《青漓》 分卷阅读1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 青漓 作者:十八墨 楔子 “八荒风云起,南渊有龙栖。一朝腾云出,四海扬王旗。” 自从宁王军攻下京城之后,这样的童谣已经唱遍七州五十四城,世人皆知宁王叶沉渊胜局已定,只待扫清北方平王残余势力便可安稳坐拥天下。 两年前,京城派出巡抚南巡,一道押送军饷至江南宁王封地宁州,但巡抚克扣军饷严重,军民震愤,叶沉渊怒斩巡抚,以“今上酷烈无能,百姓蒙难”之名起兵,打着“晏清天下”的旗号挥师北上,一路势如破竹,连破晏州、阙州,即将兵临京城。但是平王封地在京城以北的平州,离京城更近,宁王挥师北上后平王军便打着“拱卫京城”的旗号抢先赶到了京城,大军压境逼迫皇帝禅位。之后,叶沉楠火速登基,据守京城,号令各州剿灭宁王孽党。最终,叶沉渊与叶沉楠在京城展开决战,史称“平宁之战”。平王战死于皇宫承乾殿,麾下将领败逃出京,北上奔边境燕州、辽州而去,叶沉渊派宁王军前锋大将青漓和中军征北虎威大将战苍率军兵分两路追歼。 军报传来时正值登基大典,叶沉渊一身明黄华服,走上九百九十九级白玉阶,在皇鼎前焚香祭过天地先祖,回身俯瞰,众臣叩拜,庞大的皇宫也臣服于脚下,就连宫墙外的景色也能看见一二。就在这时,他看见一骑穿过长长的宫道飞驰而来。在宫中可以骑马的不过一人,那人现在应该还在燕州收复平王军,叶沉渊想起那个人,不由得轻轻一笑。一旁礼部主持仪典的官员听见那位帝王轻轻呢喃:“是特意赶回来的么?” 但随着那一骑逼近,叶沉渊突然面色一沉,提起繁复的衣摆,冲下台阶。仪典主持正要出声询问,那一骑已经进入祈天殿,同时马上那人高举一杆银枪大喊:“燕州军报!” 那人在阶前勒马而下,低头跪在地上,双手横枪举过头顶。快要冲下去的帝王突然就停住了,站在那人身前几道台阶之上,定定凝着那杆银枪。那人低着头,捧着枪的双手在颤抖,声音也好似有些哽咽,:“启禀陛下,燕州军报:我军已攻下燕州,败军已尽数俘虏,败军主将已斩……青漓将军……战死。” 大臣中爆发出一阵唏嘘声,但是叶沉渊好像已经听不见了,他只是凝望着那杆枪,却又迟迟不肯下来接过那枪,就那样站在阶上沉默着。 许久,叶沉渊轻轻问道:“她人呢?”跪在地上的军士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回禀陛下,将军从城头落下,落于燕水,不知所踪。” 叶沉渊终是走下台阶,接过那杆银枪,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枪杆上栩栩如生的龙纹,嗓音低哑:“你下去吧。” 军士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转身牵过马在一个太监的引领下离去。仪典主持已经匆匆走下台阶来到叶沉渊身后轻声问:“陛下?仪典可要继续?”他认识那杆银枪,自从晏州城一役之后,天下谁人不知宁王军前锋大将青漓这一杆游龙枪。叶沉渊入主皇宫后还特意下旨,特允青漓在宫内可以骑马持枪,一应人等见游龙枪如见他本人,不得冲撞。可想而知这位前锋大将在这位帝王心中的分量,主持不由担心,又出声提醒:“陛下?” 那位帝王没有再说话,却捧着□□回身走上长阶,步履沉重。 这一年,宁王叶沉渊登基,却于登基大典上临时更换年号。 这一年,宁王军前锋大将青漓于燕水河畔战死,尸骨全无。 这一年是清元元年。 青漓,清离,四海已清,你我却分离。 chapter1 南疆有古族,其人善蛊毒。 叶沉渊率军攻克苗族大寨时,带来的五万宁王军只剩下不到一万,闻名天下的铁血军队在苗人手下竟也没能讨得了好,险些全军覆没。叶沉渊下令全军在寨子内修整,自己则带着战苍四处打量这神秘的古族村落。 战苍跟在他主上的身后,因着吃过苗人的大亏,一点不敢放松,像一头豹子一样警惕,一双鹰眼对周围的环境快速观察,一边在心内思考。 如今天下局势正处于紧要关头。老皇帝叶淳昏聩,醉心皇权,连自己的皇子们都提防着,因而一直未立太子,近年来又沉迷道家之学,求丹问药,龙体已垮,早年被分封出境的皇子都开始了夺位的准备:宁王叶沉渊封地在江南宁州,宁州富庶却离京城遥远;定王叶沉楠封地在京城以北的平州,稍显贫瘠却民风彪悍能战。两人势均力敌,宁王据有江南,平王占据北境,两人都对那把龙椅势在必得。两大阵营蓄势待发,夺位之战,一触即发。然而战苍却不懂为何主上放弃了先发制人的机会,而是耗费人马进入南疆密林寻找苗族古寨。 苗族历史悠久,文化奇特,寨子浑然一体,俨然一座城池的形态,寨中建筑都为木质结构,西北角的部分建筑已经被焚毁,形成一小片废墟。叶沉渊突然在一处废墟前停下了脚步,蹲下身,用手捻起一点残灰。身后的战苍握紧腰间的剑,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有无异动,一边瞄了一眼他家主上,低声问道:“主上可是有何发现?” 叶沉渊站起身,拍净手上的灰,看着眼前的废墟,淡淡地下令:“战苍,找人把这片废墟尽快清理干净,动手的时候小心点。” 战苍领命而去,叶沉渊独自站在废墟前,看着眼前的一片凌乱,微微眯起了眼睛。 苗人战败,大部分族人或战死或被俘,只有据守苗寨的那一小部分人逃了出去,他们逃得仓皇却还不忘保护苗族的秘密,想要放火毁掉寨子,但前日的一场雨导致木质的建筑十分湿润,苗寨大部分没有来得及毁坏,只有这一处毁了个干净,所以此处必定是最先的起火点,苗族人最想要掩埋的秘密也必定在此。 或许……就和他要找的东西相关。 湿润的风从林间吹来,吹散了地上的残灰,掺杂其中的点点细小的虫尸也被拂走,浪涛般的叶声传来,正如叶沉渊心中的波澜。 几十个军士很快便将废墟中烧焦的木头清除干净,清扫出一大片空地,但是地上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无法清除,看不出有什么玄机。叶沉渊在空地上走了两圈,指着一处问战苍:“战苍,你看这处是不是比别的地方烧焦的痕迹更重一些?” 战苍看了看,说:“没错主上,这一处的焦黑更深重一些,应该是最初起火的地方。” “嗯,”叶沉渊在那一处蹲下身,用剑鞘敲了敲,地面发出了沉闷又有些空洞的响声。“下面应该是空的,但是靠近地面的地方被用土草草封住了,所以声音沉闷但隐隐有回音。战苍,拿水来。” 战苍解下随身的水囊递给叶沉渊,叶沉渊将水轻轻倒在那片地上。水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2 渐渐蔓延开,两人避让水势,同时仔细观察。水把地上的焦黑浸染的愈发浓重,像一团浓黑的雾,弥漫开来,那黑雾弥漫了一会之后,突然就像是被限制在一个无形的方框内,不再蔓延。 战苍看着地上显现出来的方形,有些吃惊:“主上?这是地洞的入口?太隐蔽了吧,与平常地表并无不同,要不是水从入口的缝隙漏下去不再往外流,我们肯定找不到啊!” 叶沉渊看着地面,淡淡道:“那些逃走的苗族人应该是想将这下面的地洞藏起来,所以从此处开始放火,但是前天那场雨导致木头潮湿不易起火,所以最终只烧毁了这一片,欲盖弥彰。战苍,找人沿着这个形状向下挖,将新封的浮土挖出来。” 两个军士沿着地面上被水浸湿的区域用军刀开始挖,挖到了大概一个时辰就又爬了上来,报告说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坚硬无比……军刀竟然无法将泥土松动。战苍听闻,惊讶地说:“我本还在奇怪为何垂直的甬道能被土轻易封住,看来这苗族不愧为避世古族,神奇的很呐!” 叶沉渊没理他,看了眼昏暗的地洞,沉声说:“准备一下,我们下去。” “哎!”战苍应了声,随后去寨子里找了两根长绳子,灌满了水囊,又寻了几个还能用的火折子,才回到地洞边。此时天色已暗,天黑之后进入地洞中怕是更加危险。两人在腰间系紧绳子,将绳子另一端系在附近的树上,命几个得力的军士守着,就下到了挖出的地洞中。到底时,叶沉渊发觉脚下的泥土确实坚实无比,不似之前挖出去的松软的浮土,甚至比洞壁上寻常的泥土还要坚硬许多。他划亮火折子,在洞底蹲下来,一寸一寸照亮查看脚下的泥土。火折子照亮的泥土中,有许多细小的东西在发光。 战苍见了惊叹道:“主上,像是宝石矿土啊!亮闪闪的!” 叶沉渊淡淡睨了他一眼:“战苍你真是好眼力。” 战苍闻言明白这是被主上嘲讽了,较真地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撑在地上,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突然就跳了起来:“是什么东西的粘液!把泥土都包在一起,所以这里的泥土才这么坚实,原来竟是被粘液聚在一处,几乎就像一块大石头了!” 战苍想着这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粘液,回想起这几天与苗族人对战中无所不在的各种恶心的虫子,又看看自己刚刚撑在地上的手,突然就被恶心得一身冷汗,恨不得把手剁掉。叶沉渊在火折子的亮光中将地洞的情形看完之后,一回头注意到战苍一脸菜色,有些好笑:“这些粘液不会是虫子的,应该是某种植物的,只有平时备下、用来防止地穴塌陷的,才会有这许多。”他灭了火折子,收入袖中,“战苍,你那一身蛮力用得上了,把它整个打下去。” 战苍顿时眼睛一亮,大声应道:“好嘞!”他身为一军将领,这半年在这南疆密林中被苗族人狡猾、不按常理的打法和那些恶心的虫子逼得窝囊极了,正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将上身地铠甲脱下扔出地洞,撸起袖子,将随身的宝刀狠狠砍进洞底的土中,坚实的土地竟被他生生将刀砍进了一半。叶沉渊此时紧贴洞壁而立,一手收紧腰间绳索,一手攀附在洞壁上,脚尖寻了洞壁一处小小的凸起借力站稳。战苍腾跃而起,沉声一喝,右脚使力踩上刀柄末端,整个人站了上去,随着整个刀身刺进泥土,洞底蓦然下沉了寸许。战苍又发出一声怒喝,全身绷紧用尽内力向下踩去。蓦然,他脚下一松,赶忙收力拽住腰间绳索,而脚下洞底的泥土已经整块掉了下去,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连串声响。战苍一只手拽住绳索悬在半空,一只手从腰间摸出火折子点亮,火光照亮了下方一片黑暗的空间,原来下面是一个不小的石室,里面摆着许多木架和一个桌案,刚刚土块落下去就是砸坏了那张桌案。叶沉渊也看清了下面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况且看石室中的摆设,这应该是苗族一个身份不低的人炼蛊的地方,普通苗族人不得进入,而他也想不到会有外人能找到苗寨进入这个地方,所以应当不会有什么机关。但他还是给战苍做了个手势,示意小心行事,两个人慢慢放松绳索,滑落下来。 战苍一脚踩着土块,一手将刀从土块中费力拔出,而后一手持刀,一手举着火折子走向那些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巨大的木架,以防木架之间的阴影中掩藏了危险。叶沉渊则在被砸坏的桌案处蹲了下来,那一块巨大的土块从高处重重砸落,将桌案都砸坏了,但整块土还是坚实无比,连丝裂缝都没有。他看了看四周滚落一地的瓶瓶罐罐,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大概这里的主人之前还在制蛊,但是突然传来宁王军战胜,直逼苗寨而来的消息,只得扔下这些匆忙离去。叶沉渊用剑鞘拨了拨掉落的杂物,在一件脏兮兮的、大概是用来防护的衣物之下发现了一个小册子,他捡起册子起身,正要翻翻,战苍突然脚步匆匆而来,气息有些急促:“主上,之前滚落的一个罐子破了,里面的东西怕是跑了出来。” 叶沉渊一凛,屏息凝神听了听,果然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极其细微的声音,他把火折子递给战苍,示意他留在此处警惕,自己循声而去,脚下无声却极快地穿梭在木架之间,昏暗的光线中他看见了跑出来的东西:那是一只蝎子,通体透明,尾针闪烁着绿色的光泽,看上去就是剧毒无比的样子,有些奇怪的是它像是极有目的性,竟是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线穿过那些架子,径直爬向后方的石壁,在一处墙根底下停住不动了,像是死了一样。叶沉渊小心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面墙上竟然有一幅画,他心中一动,从腰间拔出匕首,寒光一闪,远远地将蝎子钉死在地上。 不远处的战苍听见声音,紧张地轻问:“主上?” 叶沉渊走过去收起匕首,起身看墙上的画,那是一幅狰狞的百虫图,叶沉渊看着却轻轻笑了出来:“战苍,无事,我找到我要的东西了。” chapter2 墙上的画细想来颇为诡异:这件地室是用来炼蛊的,怎会需要这种多余的装饰,且地室内其余三面的石墙都空空如也,只有这一面装了一幅画。火折子即将燃尽,火光飘摇而昏暗,叶沉渊于是伸出手细细在画上摩挲,没多久就摸到一处细微的凸起,他微微用力一按,石墙“轰隆”一声闷响,战苍迅速奔过来,持刀横在两人身前警惕着。 石墙中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而后那副画后面的墙突然向后一撤,随后横向滑动隐于右侧墙体中,墙后竟然还有一个暗室。有轻微的风从黑洞洞的暗室中吹出来,叶沉渊手中的火折子突然就熄灭了,战苍从腰间又掏出一个火折子递过去,叶沉渊划亮火折子率先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3 进入暗室,明亮的火光将狭小的暗室照的一览无余,暗室中只有一个人,周身被铁链捆得死死的,不知是死是活。叶沉渊皱眉站住了,打量这间暗室,战苍走过去查看那个被捆住的人,突然说:“主上,这是个姑娘,还活着!” 叶沉渊没发现暗室中有任何异样,除了这个姑娘,于是只好走过去。她的样子有些狼狈,衣服有些破旧,却能看出是不错的料子,发丝凌乱地覆在脸上,遮住了面容。叶沉渊伸手撩开她的发丝,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毫无知觉。他又起身环顾这件狭小的暗室,暗室干净空旷得有些诡异,他想起之前那只行为奇怪的蝎子,现在想来那只蝎子一动不动伏在地上的行为有些像是臣服,或是朝拜,而一墙之隔的暗室内只有这姑娘。叶沉渊拿出之前的匕首斩断了姑娘身上的铁链,削铁如泥的匕首在砍断铁链时竟也有些费劲,想来这铁链应该是玄铁所制,无比结实。 他抱起她向外走去,战苍跟在他身后终于忍不住语气微妙地问:“主上,你要找的就是这姑娘?” 出动五万宁王军,在这闷热潮湿的密林里耗了半年,就……就为了一个姑娘? 前方叶沉渊的声音沉沉,也掺了怒气:“我本要找的,是蛊王。” 宁王军在南疆又呆了半个月才离开,如来时一样秘密行军,返回江南,只是叶沉渊不知从何处捡了个昏迷的姑娘,还特意命人找了来一辆马车,一路急行,宁王几乎从未露面,只是待在马车中,由战苍传达命令。 休息时,有关系好的军士问战将军,王爷这是怎么了,战苍心中欲哭无泪,他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现在他也不清楚实情了,只能端出一副讳莫如深的微笑。 叶沉渊坐在马车里,听着车外战苍故作高深的笑声,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马车内一边有一矮榻,暗室中捡来的姑娘就蜷缩着被置于榻上,另一边是叶沉渊所坐的一方桌案,桌案上是从地下石室中捡来的小册子,当日他未来得及翻看,后来想起时翻了翻才肯定心中所想,这才下令返回宁州,一路上也都是在马车中翻阅这册子。 一年前,江南靠近南疆的几个小城突然发生了多起人口失踪的案子,失踪者多为少男少女,因而在江南引起了恐慌,参军的热情也受到了影响,这件事最终惊动了叶沉渊。 叶沉渊麾下有不少能人异士,有一善毒的老者,人称“毒老”,提起了古书中才有记载的南疆苗族,说这极有可能是南疆避世的苗人所为。苗人善制蛊毒,而制作蛊王需要大量祭品,新鲜的血肉,代价极高,成功率极低,但是一旦成功,好处极大:食百种毒虫而成的蛊王克天下百毒,中蛊之人不仅百毒不侵,而且经脉会变得奇异,内力用之不竭,且无痛感,可自愈,只听命于主人,简直无异于一件杀人机器。 叶沉渊的前锋将军秦洛在之前一次攻城中受了重伤,右臂连根被斩断,已经无法带领前锋军,只能负责押运粮草。而前锋军乃是作战攻城时战力最强、最为关键的军队,急需一名强劲的战将带领,叶沉渊暂时亲领前锋军,但是不是长久之计。正在此时听闻有此奇物如蛊王出世,便想借机深入南疆,一来获得蛊王,培养一位强大到常人无法匹敌的前锋;二来,南疆神秘而独立于法度之外,他不能容忍苗族这样的古族长期盘踞在宁王军本营之后。 于是叶沉渊秘密率领五万军队进入南疆密林,攻克苗寨,发现了那个炼蛊的暗室,却只找到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 后来,叶沉渊想起那个石室里捡来的小册子,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载了制蛊的方法,最后几页便是关于蛊王的描述。与毒老所说不同的是,炼制蛊王需要九种剧毒无比的虫蛇,将它们同时置于暗室,第一日投放八个活人为祭,有一只毒虫会没有祭品,从而引起所有九只毒物的厮杀,最终只余下八只毒物,将祭品和那只死去的毒物一起拆吃入腹;第二日投放七个活人,以此类推。第九日日出时,蛊王已成,只需食血认主即可。然而那个暗室中只有一个姑娘,并无任何蛊虫的影子,但是叶沉渊觉得虫子的感知比人类更敏锐,暗室外的那只蝎子一定是感觉到了蛊王的存在,所以才直直爬过去朝拜。思虑了许久,叶沉渊决定将那姑娘带回宁州,他心内隐隐有一个荒唐的想法,需要找毒老推翻,或者,证实。 chapter3 宁州,宁王府。 叶沉渊一回来就命人请来毒老,请他查看那个姑娘的情况。 毒老仔细为她把了脉,又以金针探穴,然后惊奇道:“怪哉!本来这剩下的最后一只蛊虫就算是蛊王了,但是这蛊虫没有把她作为祭品吃掉,而不知什么原因自己选择她作为宿主,进入了她的身体。,而这姑娘的意志力又远非常人,竟然没有被蛊虫控制,而是以意志力同体内的蛊虫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以老夫之见,这姑娘怕是已经与蛊虫斗了许久了,之前蛊虫占上风,所以她的身体已经表现出宿主的特点:经脉异变,百毒不侵;如今昏迷不醒,应该是这姑娘已经与蛊虫势均力敌,谁都无法再掌控身体。相信不久之后,这姑娘就会完全压制住蛊虫。” “我本来还猜测是不是苗族此次以人来炼蛊,最后的蛊王是这个姑娘,竟然是这样么……”叶沉渊皱眉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 “王爷可知这炼制蛊王的原理?”毒老抚须一笑,“便是以多种毒物相互厮杀,胜者消化败者的力量,最终存活的拥有全部独舞的力量,自然是毒中之王。如今的情势,就像是延长了炼制蛊王的过程,这姑娘打败了体内的蛊虫,才是最终存活下来的最后一个。所以说王爷的猜测也差不多。” “她还真的是蛊王!”叶沉渊猛然抬头,“真是无奇不有,原本沦为祭品的人竟然阴差阳错成为了蛊王!” “也是这位姑娘意志坚强,非同常人,所以才有了变数。当她完全压制住蛊虫后就会醒来,只是多少还是会受到蛊虫入体的危害,她可能会再无之前的记忆,也自然不懂世间常理,具体会如何老夫也不能知晓。本来蛊王应为虫,食血认主,主人只需将蛊虫日日带在身边熟悉自己的气息,日子久了蛊虫和主人之间会建立起一种常人感觉不到的联系,就像一根无形的线,将两者相连,这种联系也即主人控制蛊虫的渠道。”毒老面有愧色,“老夫枉称‘毒老‘,真是惭愧,如何让这姑娘认主、建立联系,老夫不敢妄下断言,还需王爷自己琢磨了。不过蛊虫食主人血是认可主人的表现,想来王爷是必须要得到这姑娘认可的。” 毒老告退之后,叶沉渊在榻边坐下,看着昏睡的姑娘,想着毒老的话,许久之后唤道:“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4 叶舟。” 宁王府管家应声而入,恭敬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明日随我前往玉山别院,将她带着。我在别院的日子,一应事务由你和战苍负责,没有性命攸关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宁州城外有一座玉山,地处江南,却意外的有塞北雄山之貌,山高凌云,山顶常年云雾缭绕,民间更是有许多关于玉山的传说,无外乎此山中有些个避世仙人、精灵妖怪之类。 少年的叶沉渊初至宁州时,心中思念远在京都的母妃,见这玉山巍峨耸立,有京都周山的感觉,就在山中寻了处僻静的地方,修了座别院,每年母妃生辰时都去住上两日,权当陪伴母妃。 叶沉渊策马在前,叶舟跟在后面,还牵了匹马将那姑娘和一些必需品驼在马上,沿山中小路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到别院。说是别院,其实不过一方小院,几件竹屋,看着就像猎人入山打猎时暂时居住的地方,但是胜在此处安静清幽,竹屋又无比雅致,且内里十分舒适。 叶舟将马拴在院门口,径自去搬那些必需品,打扫屋子了,叶沉渊自马上将那姑娘抱下来,靠坐在院内那株梨树下。 毒老自感对毒研究还浅,离开宁州四方云游去了,说要再多多钻研蛊毒之术。他临走前曾提醒叶沉渊,说这蛊王姑娘吸收了九只蛊虫的力量,比之正常的蛊王要更强,因而可能初醒时控制不好力量,暴躁嗜血。这正好契合了叶沉渊想要带着蛊王搬去别院的想法,一来别院只有他们两人,更利于蛊王与他建立联系,还能避开其他人,免得蛊王伤及无辜。 叶沉渊母妃乃是将门之女,在他幼时便亲自教他习武,后来叶沉渊离京来到宁州时,虽是小小少年,但已经能靠着武功和计谋,在多次绝世高手刺杀中保住性命。因而在宁州稳固势力的同时,叶沉渊同时也不忘习武,如今以他的武功,当世已经没有几人能胜过他。这正好也让他有信心独自与蛊王在这深山中住上些时日,直到他能够完全掌控她为止。 chapter4 在别院的第三日,叶沉渊才恍然想起,这姑娘也需要擦身换衣,这里只有他还清醒着,虽然说必须与蛊王亲近,以便建立联系,但难不成要亲密到给她擦身换衣? 她就在他犹疑时醒了过来。 她醒时眼还未睁,就已经感觉到了另一个生物的气息,脑子还混沌着,身体已经在瞬间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她浑身血液骤然一沸,以快到有残影的速度扑向叶沉渊。 叶沉渊本坐在桌后翻阅那从南疆带回来的册子,他在青漓有动作的瞬间就扔下册子掠向一边,但是她竟然生生在半空中扭转身形,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改变了路线,再一次向他扑去。 叶沉渊早有防备,心中虽然惊叹,但人也掠出了屋子,直直奔别院外而去。她紧紧追着他不放,两人一前一后在林中飞掠,渐渐远离了别院。只是她初醒,还控制不了身体里的力量,所过之处树木尽被瞬间折断,一时间林中惊起无数飞鸟。 叶沉渊远远地看见那一方寒潭,脚下加速冲过去,然后一转身堪堪停在潭边。 她已近在咫尺,叶沉渊也终于看清她的双眼,一片赤红。 她终于扑到他身上,发出兴奋的野兽一般的喘息,便要在他颈边狠狠咬下。叶沉渊却顺势抱住她,双臂将她紧紧困在怀中,同时借着她扑过来的力道向后仰去。两个人一起落入了寒冷彻骨的深潭中。 叶沉渊曾经在这寒潭中练过功,不惧潭水寒冷,但是她却在入水的一瞬间一僵,之前隔着衣物也灼烫的体温迅速冷却了下去。 她眼中血红褪去,变得黑白分明,透过清澈的潭水望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合上了。 叶沉渊抱着昏过去的她浮出水面,上了岸。 她初醒,只凭着本能而动,不遗余力,他为引她到这寒潭也使了全力,又在寒潭中泡了一会,上岸后又累又冷,身上衣物浸了水,沉甸甸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手上还抱着她,饶是叶沉渊也是脚步沉重,只能慢慢走回别院了。 傍晚时分,她再一次醒来。这一次,一双眼黑白分明,清亮亮的,与常人无异,甚至更为纯净,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 她先是嗅到了浓郁的香气和烟火气,于是下榻,赤着脚循着香味而去。 叶沉渊本以为她这一昏,还会再睡多些,于是换身衣服就去厨房做晚饭了。她悄无声息而来,直直走到他放菜的桌旁,他才注意到。但是这次,她明显对他失了兴趣,而是用手抓起盘子里刚出锅的菜,放进了嘴里。于是叶沉渊也不炒菜了,静静站在灶台旁看着她。 她吃完一口,咂了咂嘴,又伸手抓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完全不怕烫。这次她明显更为满意,眼睛都亮了,又一次伸手抓肉。看着她飞快地将盘中的肉精确地找出来吃下去,胃口好的不得了,叶沉渊有些哭笑不得:这次他竟然被忽视了个彻底。 她将菜翻了个底朝天,再捡不出一根肉丝,颇为意犹未尽地咂了咂手指。像是终于注意到旁边站了个大活人,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一双纯净清亮的眼在看到叶沉渊手中的炒勺时,又亮了。 叶沉渊颇为头疼:这哪是养了个虫子,这明明是和小时候养的小狗差不多。 她走过来抓住他的袖子,嗅了嗅他身上的菜香,继续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望着他。可能是许久不曾说过话,她的嗓音有些哑哑的,但是好歹是开口了:“要吃。” 叶沉渊想了想,按照毒老所说,要她认主需得到她的认可。 那么他的厨艺得到认可算不算? “要想吃的话,乖乖等着。” chapter5 重新炒好的菜齐齐的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青漓乖乖地坐在饭桌旁,虽然眼睛直勾勾将菜盯着,但是真就没有再上手。端着两饭碗回来的叶沉渊看见,满意地想:看来用吃的还真能管住她。 他将碗筷摆好,也坐下,淡淡说了声“吃吧”,就拿起筷子要吃饭,却见一旁的她一手一只筷子,右手筷先出,迫不及待地戳向盘中的肉。 她正兴致勃勃,双眼放光,眼见就要戳到肉,却突然被叶沉渊的筷子夹住了自己的筷子。她不满地扭头瞪他,手上使力,又奔着肉而去。叶沉渊也沉了眼与她对视,一双筷子灵巧地一转,从她手底下抢先夹起肉块,吃掉了。 她怒视着他,转而戳向另一块肉,却又被他先一步夹走了。几次之后,她突然左手筷子突然刺向叶沉渊的眼睛,叶沉渊左手也出,一把握住那根筷子尖,微微用力一转,便将筷子从她手上卸了下来。她被他抢了肉,现在又连吃肉的工具也被他夺了,顿时怒极,一双清黑的眼渐渐弥漫上红色,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5 见叶沉渊将夺下的那根筷子又递到了她眼前。 “要想吃,就好好拿筷子。”叶沉渊将自己拿筷子的右手举起在她眼前,“要不然,就饿着。”说着,那双筷子灵巧地动了动,就像之前从她手中抢肉那样。 叶沉渊威胁过不少人,但是手上拿着筷子、用吃肉来威胁别人,还是第一次。她还真就吃这一套,有些萎靡地照着他的样子拿起筷子,或许潜意识里还记着怎么拿筷子,因而一下子就会了。然后她就发现这么拿筷子更方便灵巧,吃肉更快,顿时又不萎靡了,大快朵颐起来。 这顿饭叶沉渊吃的比往日多了一些,看着她乐此不疲地吃着肉,他竟然也胃口大开,还时不时状似无意地顺走她看上的肉,看着她眼睁睁的样子,用碗遮住翘起的嘴角。 叶沉渊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她端着两个空空如也的盘子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厨房。叶沉渊去院井提水,她也紧紧跟在他身后。叶沉渊刷完碗回房,欲换下染了烟火味和饭菜味的衣服,一回头发现她又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 叶沉渊回头就看见了她那种“他有肉”的表情,哭笑不得:“男女有别,你的房间在隔壁。” 她全无反应,还是直愣愣看着他。 叶沉渊叹了口气,看来她确实如毒老所说,不仅记忆全无,对世间的一些常理也一无所知,什么男女有别,在她这还抵不过一块肉。 于是叶沉渊肃了表情,沉声道:“你先出去,否则没有肉吃。” 果然,她马上颠颠地出了门,站在门口,一副“这下有肉吃了”的神情。叶沉渊见状揉了揉眉心,走过去关上了门。 换好衣服后,叶沉渊打开房门,便见到她正抱膝坐在门边的地上。见他出来,她“蹭”地蹿起来,凑过来像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嗅了嗅。不仅没嗅到他有拿肉,就连之前衣服上残留的香味也没了。她顿时有些神色恹恹,转身就要奔厨房而去。 “站住。”叶沉渊出声唤住了她,“想吃肉就坐过去听我说。”他扬起下巴示意,让她坐到院中的石桌处。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厨房,像是明白肉是他变出来的,不是厨房变出来的,于是乖乖走到石桌旁坐好。叶沉渊也走过去坐下,抬手用手指轻轻在石桌上敲了敲,敲了片刻,才温声开口:“你想吃肉,我可以做给你吃。” 她闻言抬头,目光比月色还要清亮明澈。 “但是一天只能吃两次,早上只能喝粥吃些小菜,中午和晚上才能吃肉。” 她低头像是想了一会,可能觉得不亏,才抬起头点了点。 叶沉渊在她的目光中轻轻笑了:“还有,想吃肉就要听我的话。不听话,就不能吃肉。” 夜色昏暗,叶沉渊没有注意到,这一次,她没有再去想肉的事,而是愣愣地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比肉还有吸引力的美味。 chapter6 自从叶沉渊发现她只对肉感兴趣,并会因此乖乖听话后,别院里存的肉飞速减少。几天之后,叶沉渊飞鸽传信给府中的叶舟,命他再送一些腊肉上山。为了避免让她看见叶舟拿着肉,转而跟着叶舟,叶沉渊特意走出别院很远去找叶舟拿肉。 果然,一看见他拿着一大块肉回来,她就颠颠地跑了过来,一直绕着他拿着肉的左手打转,对他手里大到拖在地上的麻袋毫无反应。 叶沉渊将麻袋抬起,放在石桌上,对她说:“你先在这坐着。” 这几天,肉所剩无几,但是成效是好的:叶沉渊已经不用再说“要想吃肉怎样怎样”,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会乖乖照做。 看着她老老实实坐下,叶沉渊转身进了厨房,将腊肉挂起来,心想今晚怕是得加二两肉了。 麻袋中是形形□□的兵器,大到刀枪剑戟,小到飞镖银针,应有尽有。叶沉渊将它们从袋子里拿出来,整齐地摆在石桌上,问她:“喜欢哪个?” 她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随便抓起离自己最近的□□。 “好,从今日起,我会每日教你枪法,学会了晚饭就能加肉。”叶沉渊淡淡道,“学不会,就没有肉吃。” 她闻言猛地抬头,手里的枪也扔下了,哀哀地看着他。叶沉渊在她的眼神下,竟然有些不忍心,但他还是冷着声调道:“以后枪就是你的武器,同时也是你最忠实的伙伴,你要爱护它,不能再这样随便扔下。明白吗?” 她见此事已无转圜,低落地点点头,捡起地上的□□。 这一日,叶沉渊在与她拆招,她将他教的枪法已经领悟得很好,只是所练的时日尚短,还不能胜过他,被他处处压制。几百招之后,她渐渐开始暴躁,喉咙里沉沉地发出低吼,双眼渐渐染上红色。叶沉渊见状,手上突然发力,将她的□□挑飞,一剑拍在她右手上,凝内力于声喝到:“清醒!” 她被拍的一痛,人顿在原地不动了,像是找回了意识,眼里的血色褪去,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这些日子,叶沉渊已经与她建立了联系,此时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她的委屈。他还剑入鞘,走到她面前,低头严肃地看着她,厉声说道:“好胜、爱护自己的枪是好事,但是不能暴躁,有伤人的倾向,懂吗?” 她低着头不回应,叶沉渊却明白她还是有些小性子,就像一个被批评了的小孩子,一时听不进去他的话。 他抬手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柔了声音:“你这几天枪法练得不错,腊肉也快吃完了,随我去林中打猎,弄点新鲜的肉吃。” 她闻言顿时抬起头,跑去捡起一边的枪,又用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叶沉渊轻轻笑了:还真是好哄。 他将□□从她手中拿过来放在一边,找了副弓箭塞进她手中,道:“不过,你要控制好自己,见血了不能失控,能做到吗?” 她有些为难地歪头想了想,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玉山地处江南,气候温暖,林木茂盛,林中生物也很是丰富。然而别院深处一处山坳 ,少有野兽至此,叶沉渊带着她在林中走了许久,终于看见了一只野鸡。叶沉渊伸手从她手中拿过弓箭,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的枪法已经练得很好了,但是,行军打仗学会骑射也很必要。山中无法教你骑马,就先教你弓箭吧。看仔细了。” 叶沉渊搭箭弯弓,遥遥瞄准林中,觅食的野鸡,想起了幼时跟随母妃秋猎的场景,轻轻弯唇,一剑射出。林中的野鸡应声而倒,他那一剑正中野鸡的眼睛,穿头而过,野鸡瞬间死去,血腥味弥漫开。 身边的她呼吸霎时变得急促,脚下忍不住向前迈出了几步。叶沉渊没有出声,想看看她能否控制住嗜血的欲望。她直直地走出去几步,却忽然顿住,使劲甩了甩头,喉中发出痛苦的、压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6 抑的低吼声,然后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已经有写血色,迈步向他冲过来。 叶沉渊心底一沉,却没有动作,他感觉到她并没有完全失去控制,于是就不动声色任由她扑过来。 下一刻,她直直扑进他怀里,将脸埋在他怀里,用力往里蹭了蹭,像是要阻绝血腥味。她嗅觉灵敏,在他怀里嗅到了残留着的、他晨时写字的墨香,还有院里梨树的花香,内心顿时沉静下来,血液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紧闭的双眼也恢复正常。许久,她完全恢复了过来,从他怀中抬起脸,却又在他胸膛处用额头轻轻撞了两下,像是不舍他身上的味道。 叶沉渊一直没有动,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他告诉她必须控制住自己,于是她在嗅到血味后,强自压抑,埋进他怀里自己抑制体内的躁动。她在怀里的时候,叶沉渊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颤抖,不禁有些惊讶:她第一次见血,明明压抑得很痛苦,却乖乖地听了他的话,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 她轻轻撞在他的胸口,却像是撞进了他的心里。叶沉渊伸手抱住了她,轻轻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柔声说:“没事了,你做的很好。” chapter7 那日打猎归来,她突然主动缠着叶沉渊要学弓箭,对鲜血淋漓的野鸡反而失去了兴趣。叶沉渊有些意外,但却正好顺势将弓箭给了她,教她射箭。 自那一日起,她对于肉的执着深藏起来,也开始开口说话,如果不是话语仍旧有些不连贯,她几乎看着与常人无异了。叶沉渊感受到了她的变化,教她射箭的同时,也同时教她拿笔写字、用兵布阵,偶尔将一些常理讲给她听。或许之前她便习过字,叶沉渊不过教了一会,她已经能写得一手好字,字迹有他的风格,字如银戈,暗藏锋芒。用兵布阵之术她学得稍有些慢,比之写字和练武,这一项需要她更多地思考领会,叶沉渊想了想,只教了她前锋用得上的兵法阵法,每日用石子模拟军队与她对阵,几日下来,她也能够与他打成平手了。 枪法、弓箭、兵法她都出师的那一日,正好他们已经在山中呆了半个月。叶沉渊夜里写了封信,飞鸽传给叶舟,让他做好准备,欲第二天就带她下山。她早晨醒来时没有闻到菜香,还朦胧的双眼瞬间一厉,抓起榻边□□,穿上鞋子就冲出了门,却见叶沉渊一袭白衣坐在石桌边,正在煮茶。 她有些愣神,将枪倚在门边,蹲下身提好鞋子,走了过去。 叶沉渊没有看她,专注于手中茶具,只是淡淡道:“去洗漱了再过来。” “哦。”她乖乖去打了井水洁面净手,井井有条,这都是这半个月里叶沉渊辛苦训练的成果。 她清清爽爽走回石桌边坐下,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早饭呢?” 叶沉渊倒了一杯茶,茶雾袅袅,茶香馥郁:“马上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了。”他将茶盏推到她面前,淡淡道:“我好歹教了你半个月,几乎又当爹又当妈,虽然说我不用你拜我为师,也就不用你亲自煮茶给我,但还是给我奉盏茶吧。” 她本欲将茶盏放到嘴边的动作一顿,又双手将茶递给了他。 叶沉渊心情复杂地接过茶,轻轻吹了吹,道:“叫声主上我听听。” “主上。”她乖乖唤道。 “嗯,”叶沉渊满意地轻啜了口,然后将茶盏搁在桌上,抬头看了看梨树上青涩的小果,自言自语道,“今日起便唤你‘青梨’吧。’’” 她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头顶的梨子,像是有些嫌弃地哼了一声,伸手沾了茶盏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叶沉渊看着那个用玉山毛尖写的字,轻轻笑了笑:“也行,那就叫‘青漓’吧。” 叶舟在玉山下等着叶沉渊,按他吩咐的准备了两匹马,他有些好奇那蛊王被主上培养成了什么样。远远地,叶沉渊带着青漓步行而来,两人走近的时候,叶舟看见叶沉渊侧脸对青漓轻轻道:“这是叶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不用在意他。” “!”叶舟瞪大了眼睛。主上这么说他也就算了,这温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天下皆知,宁王看似温和,实则杀伐果决,就连跟他们这些老部下也大都是言语冷淡,从未这般柔声说过话。不过叶舟强行安慰自己:“主上身边都是些沙场厮杀出来的粗犷汉子,无需这般轻声细语,而这蛊王地位不一般,又是位姑娘,难免得哄着些。”他有些阴暗地想,日后这蛊王要做的事必然无比艰险,此时待遇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叶舟调整好心态和表情,上前躬身道:“恭迎主上,这半月内州城内一切安好,京都没什么变化,但是北方动作不断,叶沉楠广为招兵买马,并且将燕州、辽州主将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完全控制了北方三州。” “嗯,辛苦你了。”叶沉渊翻身上马,一边淡淡应道,“回府后再详谈此事。”言毕,他转头对依然站在地上的青漓说,“像我这样上马,你要是能先于叶舟入城,我便送你一件礼物。”然后他一挥鞭,已经向州城疾驰而去。 青漓淡淡看了叶舟一眼,面无表情,但是那神态像极了叶沉渊。叶舟暗暗怀疑,这蛊王醒来后没有机会学骑马,主上这么做是不是难为她了,他要不要让着点她,要不还是跟在她后面,以防她掉下马来? 青漓走到另一匹马旁边,抓住缰绳,一脚踩着马镫,轻轻一跃,人已经安稳坐了上去。若是仔细回想一下,这上马的姿势竟然和叶沉渊一模一样。她又淡淡看了一眼一脸震惊的叶舟,心想这人比主上差远了,无论是脑子还是脸。 叶舟见她绝尘而去,策马的姿势有模有样,连忙上马追去,心里却在大吼:主上,你确定你们没作弊吗? chapter8 叶舟是与青漓一起到达城门口的,心里的震惊简直无边无际。 叶舟是叶沉渊母亲嫁入皇宫之前的侍卫,宁妃入宫后,他就随着宁妃的父亲、宁州守将陆破敌镇守宁州,做了一名副将。后来陆破敌病逝,他暂代主将,直到将这属于叶沉渊的势力交到他手中。严格算来,叶舟的骑术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就连叶沉渊的骑术,也是他教的,如今却险些败在这初次骑马的蛊王手下,不得不令他震惊。 青漓却有些情绪低落,她开始领先叶舟许多,只是那时御马还不是很熟练。叶舟超过她之后,她在后面将叶舟的御马之术看了个一清二楚,领会后,在城门外的官道上开始加速,才勉强与减了速的叶舟一起到达。叶舟是青漓见到的第二个人,又胜了她,她就多看了几眼。 叶沉渊早就到了城门口,在马上见到青漓的小动作,心中知晓了原因。他无言下马,给青漓示范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7 了动作,示意她照样子下马。然后对叶舟说:“你先回府,将早饭准备好。” 叶舟领命而去,叶沉渊才带着青漓牵马入城,向宁王府而去。 叶沉渊带着青漓一进城,青漓便被城中的气氛吸引了。晨光中的宁州城,炊烟袅袅,深巷清幽,不时传来犬吠鸡鸣,却更显幽静。虽然时辰尚早,但是摊贩们已经开始摆摊,早点铺子更是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刚出炉的包子的香气。 叶沉渊看着她轻嗅着空气中的香味,不过此时他身无分文,不能给她买些尝尝,只能在她垂涎的目光中,有些窘迫地拉着她匆匆走过那些摊子,奔王府而去。 叶沉渊牵着青漓走过宁王府幽静的长廊,走进一处“梨苑”,里面早就等着一众侍女,得了叶舟的吩咐,要为王爷带来的姑娘沐浴更衣。叶沉渊嘱咐过青漓乖乖洗澡,不得乱跑不得伤人之后,就离开了。 青漓不喜侍女的触碰,一下子游鱼般自重重侍女的包围中脱身而出,衣衫凌乱、脚步匆匆地就循着叶沉渊的气息掠去。在一处院门口,她被几个士兵横枪拦住了,青漓想起叶沉渊不让她伤人的嘱咐,于是只是身影一闪,便打开了交叉横在身前的枪,冲进了院子。门口值守的士兵也不敢追进去,一个跑去禀告王府管家叶舟:“大人,有一个姑娘衣衫不整地冲进王爷沐浴的温泉苑了。” 叶舟正在往桌子上端菜,闻言手上一抖,险些将盘子扣在地上。门口战战兢兢的士兵见他不说话,又出声询问:“大人,可要进去拿人?” “进去拿人?”叶舟被这个无知的小兵逗笑了,他恶劣地想了想那场面,方慢悠悠地道,“不必了,让门口守着的人也撤了吧。” 那士兵疑惑不已地领命而去,走时还听见管家大人心情甚好地哼上了小曲。他更加疑惑了:王爷沐浴时不是严禁任何人打扰的吗?何况那还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但是为何管家大人如此开心呢? 士兵想了想,惊觉自己发现了王爷的秘密,连忙回到温泉苑,将门口还在向内张望的兄弟拽走了,一边神秘兮兮地说:“兄弟,知道么?管家大人有令,让我们撤呢。想咱们王爷迟迟不成亲,还几次将自荐枕席的侍女扔出府去,我看刚刚那姑娘的方式虽然生猛得紧,但是武功像是很好,八成有戏……” 叶沉渊与青漓之间的联系已经很强了,因而青漓冲到苑门口的时候他就察觉了。他从池中跃出,只来得及扯过一旁全新的里衣匆忙套上,青漓已经冲了进来,在一片雾气中准确地扑进了他怀里,叶沉渊顿时全身一僵。 青漓埋头在他怀中,在微微湿漉的衣襟上蹭了蹭,闷声说:“她们脱我的衣服。” 叶沉渊的衣襟已经被她蹭开了些许,她的鼻尖和额头轻轻贴着他微烫的肌肤,有一点温凉,但是叶沉渊感觉像是有火焰,从那一处蔓延开来,让他全身血液都微微沸腾了。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在青漓肩上轻轻拍了拍,嗓音有些喑哑:“青漓,你先回去,不喜欢她们,就让她们退下,热水和衣物在内屋,你自己去洗便可。” 青漓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望了望屋中偌大的温泉池,努了努嘴:“这不就有热水嘛!” 叶沉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沉了眼眸,道:“这是我洗澡的地方,我在洗澡的时候旁人不许入内,你今天进来也就罢了,日后不要再来这里。”他顿了顿,拉好自己的衣襟,补充道,“我教给你的男女有别都忘了吗?不要随随便便往男人怀里扑。” “你又不是别人。”青漓嘟囔道。 叶沉渊一愣,突然就被这句话熨烫的通体舒畅,胜似泡上一天的温泉。他低头,看见她也是衣衫凌乱,想必要不伤一人地从一众侍女中脱身,再闯进这温泉苑也是不易,叶沉渊原本就不多的怒气就消散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畅熨帖的情绪。 “既然我不是别人,那你就在这池子里洗吧,一会儿我会命人将衣服送进来。你安心沐浴,侍女只会将衣服放在池边,不会打扰你。洗完了自己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去吃饭,怎么样?”叶沉渊走到一边拿起备好的常服,利落地穿好,然后转身询问。 “好。”青漓点点头,感觉到一种飘飘然的奇特情绪,第一次冲他笑了笑。 这种奇怪的、飘飘然的感觉,几乎比室内的雾气还要浓郁,于是叶沉渊也感觉到了,他望着她的眼,突然就笑了:“青漓,这种情绪,叫做欢喜。” 青漓,在我已经几乎忘却欢喜的滋味时,你的欢喜我感同身受,那么浓郁灿烂地将我淹没。 沉渊,在我还不懂的时候,我所有的情绪便因你而起,很久以前的最初,你一笑,我便心生欢喜。 chapter9 宁王府里当然不止那一处供叶沉渊沐浴的地方,只不过因为在山中住了些时日,只能在寒潭中简单冲洗一下。回到府中,叶沉渊便想在温泉中泡一泡,好好沐浴一番,也解解这些时日的疲乏。 他在门口听到了水声,找了个侍女命她给青漓送衣服进去,便放心地离开了,另寻了一处池子沐浴,虽不及温泉,但也好歹洗去了一身疲倦。沐浴更衣后,叶沉渊清清爽爽走进用膳的厅中,叶舟见他神清气爽,便凑过来贼兮兮问:“主上?感觉如何?” 叶沉渊见他那表情就觉猥琐,但是也就叶舟和战苍跟随他时间长,敢这么和他胡闹,平时他都是毫不留情嘲讽回去的,今日却心情大好,没理叶大管家,径自在桌边坐下。 叶舟一看他家王爷这个反应,却愣了。难不成真成了? “叶舟,”他家王爷突然出声,“把北边的动静详细说说。” 叶舟一凛,正色道:“叶沉楠几天前秘密去了趟燕州,突然就把原来的守将杀了,把叶瑾留在那,接管了燕州兵马。辽州那边情况差不多,只不过叶沉楠没有杀掉守将,而是派去了孙猛,那守将是个软骨头,见了孙猛就交出了兵符。” 叶沉渊沉声道:“我这位王皇兄还真是不留余地,疑心得很。燕州守将不过是拒绝他在燕州征兵,也并未有反意,他竟然就把人家砍了。不过叶沉楠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掌握这两州的兵马,尤其是燕州,靠近北荒,那里的人格外彪悍难降。他这一次是有些急了。” 叶舟也道:“想来是看主上迟迟未有动作,叶沉楠沉不住气了。算上去,自南疆开始,主上已经近半年没有动作,以叶沉楠多疑的性格,蠢蠢欲动是一定的。” 叶沉渊想了想,又问:“江南十四城可是都掌握了?” “这半年来,十四城曾两次意欲联合攻我宁州,但是有战苍在,都被打回去了,战苍还给了他们点教训。不过这样打了两场,十四城将都被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8 我们摸清楚了。”叶舟道,“主上可是要发兵了?那蛊王……” 叶沉渊没说话。青漓已经具备了一个前锋大将的所有本领,她的战斗力甚至可以说当世无人能敌,叶沉渊当初兵攻南疆、寻找蛊王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但是不知为何,他还不太放心让青漓独自带兵。他想了想,道:“先拿下阳城和江城,我亲自去,你现在就去下令让前锋军准备好,还有,让战苍去书房等我。” 叶舟领命而去,出门没走了多远便迎面遇上了在侍女引领下而来的青漓,这一照面,叶舟霎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匆匆离开。 叶沉渊感觉到了青漓的靠近,望向门口,然后皱了眉,沉声问道:“谁给她送的这套衣服?” 那侍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惶恐道:“王爷息怒。” 原来在温泉苑门口值守的士兵离开后,王府飞速传开了“生猛女强闯温泉苑,俏王爷无奈身相许”的故事,再加上许多下人都亲眼看见管家叶舟不仅没去抓人,反而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王爷沐浴”,因而没一会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他们将有一位娘娘了。叶沉渊叫住那个侍女亲自嘱咐她去送衣服并在青漓沐浴后带她去膳厅,还特意禁止她打扰池中人沐浴,只能远远将衣服放在池边,格外可见那个姑娘的不同。侍女自作聪明,便找了套繁复的、为宁王妃准备的华服,送了进去。结果青漓并不会穿这复杂的衣服,只是胡乱将衣服层层套上,草草将衣带系了几个结,就出了苑门。等在门口的侍女欲上前帮她穿好衣服,可是青漓不让她靠近,最后侍女只能就这么把人领了过来。 叶沉渊揉了揉眉心,先拉着青漓坐下,才淡淡道:“胡乱议主,玩忽职守,这侍女罚俸一个月,值守的两个士兵打二十大板,去扫厕所。” 侍女领罚而去,那两个八卦的士兵自有人去执行惩罚。青漓却没管那么多,乖乖坐等吃饭,眼睛快要黏在桌上精致的早饭上了。叶沉渊屏退下人,亲自给她盛了碗燕窝粥,放在她面前,温声说:“饿了吧?饿就多吃点,吃完饭再给你换套衣服。” 其实青漓感觉不到饿,只是好奇这些菜色,但是听叶沉渊这么问,这顿饭就吃了很多,只是她觉得这顿饭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好吃。 说到底,青漓身为蛊王,无痛无感,在别院中执着于吃食,不过是喜欢叶沉渊做的饭而已。 chapter10 吃过饭,叶沉渊命梨苑的侍女送来套衣服,青漓就换下了那身繁复的华服,穿上了简便许多的常服。叶沉渊满意地看了看效果,赏了做衣服的绣女,然后带着青漓回了书房,战苍已经在那等着了。 战苍乍一看见青漓还以为传言是真的,自家主上终于开窍,带了个姑娘回府,直到叶沉渊出声问他:“战苍,东西拿来。” 战苍应道:“主上,东西在这呢。”说着,他从自己先前坐的椅子后将那东西拿出来,解开上面满满缠着的布条,露出了一杆银枪。 叶沉渊接过银枪,然后转身将枪递给了青漓,道:“虽然你没能胜过叶舟,但马术已经习得不错,按例也是要奖赏你的。这银枪以后就是你的兵器,切记我教过你的,要爱护它。” 战苍在一旁愣住了,原来这白白净净的姑娘就是之前南疆带回来的那个?他自是知道蛊王的事情,但是一下子无法将神兵一般的蛊王同这清秀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不过目前这里没有人管战苍的感受。 青漓接过枪,抬手摩挲,枪上雕刻着一条龙,龙头在枪尖处昂起,龙身盘踞在枪杆上,龙尾摆在枪杆末端,整条龙栩栩如生,与银枪浑然一体,枪尖闪着寒光,一看就知非凡品。但是青漓自然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这银枪很好看,拿着也很舒服,心里喜欢的很,于是主动问道:“什么名字?” 叶沉渊看她对银枪满意得很,也露出一个笑:“枪名游龙。” 战苍看着自家主上的笑容,又是一悚:谁能告诉他这个笑的春风般和煦的人是谁?怕不是他家主上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蛊吧。 青漓走在宁州城的街道上,四处打量。 此时已经是上午了,叶沉渊要和战苍叶舟在书房议事,怕青漓闷着,就让一个机灵的侍女带着她上街转转。那侍女有了表现的机会,几乎一路喋喋不休,但是她讲的确实有趣,从宁州城的传说故事到家长里短的八卦,说的青漓在一上午就将宁州城了解了个透彻。 侍女怀里抱了许多小玩意,手中还拿了许多零嘴,都是按照王爷吩咐的,这姑娘感兴趣便买下了。反正这位姑娘随和的很,银子又是王爷给的,还能逛街市,她一个小小侍女乐得如此。 眼见得快要午时,初夏的宁州开始蒸腾出热浪,侍女便想带着青漓回府用午膳。刚反身走了没多久,青漓忽然脚步一顿,回头望去,侍女一愣,也跟着回头,什么也没见到。又等了一会,才有马蹄声传来,一人骑马飞奔而来。侍女不仅有些吃惊,这位姑娘耳力竟如此好吗,远远地就听到了马蹄声。 青漓确实听见了马蹄声才回的头,她现在对马感兴趣的很,就站住了等着。 马上那人好像十分着急,毫不减速一路飞驰。虽说已近午时,街市上人比较少,但是如此策马飞驰很可能伤到街上的行人摊贩。那侍女不禁皱眉嘟囔:“这人太可恶了!伤到人怎么办?” 话音未落,几个小孩从一条小巷中嬉闹追逐而出,当先那个正好冲到路中央,眼见得骑马者勒不住马就要踏过去,有摊贩已经惊呼出声,侍女也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青漓突然动了,侍女只感觉身边突然刮起一阵劲风,青漓已经掠了出去,一把抓起吓呆了的小孩,顺着力道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了踩下的马蹄。骑手勒住马、人们的惊呼声落下时,青漓已经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了。 巷子里冲出来一个妇女,惊魂未定地唤着孩子的名字,孩子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妈妈张开手,挣扎着要从青漓怀中下来。 青漓正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孩子,也就顺手一松,便要离开,不想那妇女却牵着孩子走了过来,激动地说:“谢谢这位姑娘救了我儿!我家可就一根独苗,要是出了事,可让我和他爹怎么办啊!滴水之恩都应该涌泉相报,何况姑娘对小儿有救命之恩!只要我们家能做到,姑娘想要什么都行!” 青漓被激动的妇女拉着,整个人几乎被那朴实的感激和热情没顶而过,目睹了一切的摊贩和路人也纷纷围了过来附和着,就连那侍女也冲过来说:“是呀是呀,这大娘一番好意,姑娘受着吧。” 青漓不知道为什么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她只不过感觉这侍女不希望小孩被马踩到,这侍女又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9 陪着她逛了一上午,对她很好,所以才去把小孩抱了出来,却没想到被热情朴实的百姓七嘴八舌地团团围住,那侍女也跑来凑热闹。 “不知姑娘住哪?叫什么名字?我和孩子他爹也好带着孩子,送谢礼上门感谢姑娘。”那妇人又问,这句话一出顿时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听听这厉害的姑娘的来历。 青漓耳根终于清净了,在一众大爷大娘慈爱的目光里,可以说是乖巧地道:“宁王府,青漓。” 顿时,青漓感觉更加安静了。她不知道宁王府是怎样的存在,所以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但是这些寻常百姓都被宁王府冲击到了,一时无人再说话,就连那个下马正欲挤进包围圈致歉的骑手都愣住了。 还是那机灵的侍女开了口:“我们家姑娘可是王爷新找来的一位女将军,你们也看过了,她刚刚有多厉害!我们姑娘刚来宁州城,还不太熟,又没有架子,日后希望各位多照顾了。” 自此,宁州有三奇:玉山拔地起,赤鸟生四翼,人人爱青漓。 chapter11 正义感颇强的小侍女秋瑾本来是想跳着脚痛骂一顿那个冒冒失失的骑手的,她已经撸好了袖子,正要借着青漓的影响力开口,那骑手却突然开口:“敢问姑娘可真的是宁王府中人?” 青漓感觉他气息急促,问道:“是,你可是有什么急事?” 那骑手道:“我有紧急军报要呈给王爷,因而骑得急了些,”说着,他转身冲那个妇女深深鞠躬,“抱歉差点伤到您的孩子。” 众人见他满头大汗,果真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而且孩子也没事,也就又七嘴八舌地说:“没事了没事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军报比较重要,你还是快去给王爷送去吧。” 青漓这才得以与骑手一道脱身,她想了想,转身问秋瑾:“会骑马吗?” 于是这一日的宁州城,一人在飞掠在前,将路上的行人以内力推到路旁,一骑手随后策马飞驰过,毫发无伤地一路奔向王府。只是马上的姑娘死死抱着骑手的腰,留下一路惨叫。 清秋风组合出道了。 叶沉渊还在和战苍叶舟商量将十四城收归麾下的最好办法,就感觉到了青漓的气息飞速靠近,他正要说今天先到这让战苍和叶舟离开,书房的门被猛然推开了,青漓带着一个年轻男子径直走了进来,可怜秋瑾只敢在书房门口站住,还可怜巴巴地把门合上了。 青漓自然是面无表情,那个男子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嘶哑着道:“禀告王爷,江城将秘密会见了阳城将使者,密谋三日后在十四城发动兵变,控制整个十四城区域。” 叶舟和战苍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两人一掀衣摆跪了下来,齐声道:“王爷,叶舟(战苍)请战!” 青漓慢悠悠地绕过众人,走到书柜一侧拿起出府前倚在那里的游龙枪,一言不发,只是用袖子拭了拭枪尖,满意地看着枪尖寒光闪烁。 叶沉渊看着她的动作,半晌淡淡道:“你们都起来,”他看着那个送信的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 那男子恭敬答道:“属下齐风,负责十四城消息。” “好,”叶沉渊道,“传本王令,命青漓为宁王军前锋大将,齐风为副将,今夜便拔营,突袭江城,务必于三日内拿下十四城。” 除了青漓之外的三人都有些吃惊,齐风虽然对青漓一无所知,但也是年少老成的沉稳,所以年纪轻轻便能负责十四城的消息,他最先应道:“是!” 叶舟和战苍也应了一声,然后这三人便离开前往城外宁王军营地去了。只留下叶沉渊和青漓在书房无言相对。 半晌,还是叶沉渊先开口:“为什么主动要去?” 青漓枪尖点地,微微拄着枪,像是漫不经心答道:“我最厉害。” 叶沉渊无奈笑开,道:“嗯,你确实比叶舟战苍都厉害,但是你没有实战经验,和前锋军也没有磨合,我不放心。” 青漓突然抬起了头,一双清亮的眼执拗的望着他,第一次说了很长一句话:“我一定会成功的,”她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又想了想才开口,“我知道的,你也想要我去。你想要那十四城,我就一定会拿下十四城。” 叶沉渊沉默良久,终是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我知道,但是这一次我陪着你,下一次你就要自己去了。” 青漓没有说话,只是偷偷在他掌心蹭了蹭。 chapter12 叶沉渊没有以王爷的身份随军,而是微服跟在青漓身边,两个人的位置颠倒了一下,这种感觉委实是奇妙,王爷跟着青漓大将军走在军营中,接受着各种各样的眼神,心想。 唔,这些眼神也很是奇妙。 叶舟和战苍有些不放心叶沉渊,觉得自家主上连铠甲都不穿,顶着一张小白脸在军营里晃,实在是有些危险。叶沉渊也有些担心,担心那些前锋营血性的汉子,不会情愿听从青漓的调度。 青漓一点都不担心,安然顶着各色目光,面无表情地走在军帐之间。齐风身穿甲胄迎面而来,看见叶沉渊微微一惊,但是没有点破,而是冲青漓行了一礼,道:“启禀将军,前锋营整顿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将军有何指示?” 青漓和叶沉渊满意地同步点了点头,青漓对这个副将的十分满意,她想了想,问道:“战苍将军还在军中吗?” 齐风道:“在的。战苍将军在前锋营大帐,等着将军前去交接。” 青漓点点头:“你去把前锋营所有百夫长集合起来,到大帐外列队等候。” 齐风也没问为什么,应了声是就领命而去了。 叶沉渊才到青漓要干什么,这确实是一个极快极有效的方法,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给战苍留点面子,毕竟也挂着我麾下第一高手的头衔,这么多年风光惯了。” 青漓想了想,说:“五十招吧。” 那日,前锋营所有人都知道了青漓的厉害。 她只用了五十招,五十招便将战苍打翻在地,力气之大、速度之快、内息之深令人惊叹。青漓胜出后,脸不红,也不气喘,静静地走到战苍身前,伸出手:“得罪了。” 战苍可不敢让她拉自己起来,他家主上还在一旁看着呢!说到他家主上,战苍起身时愤愤地瞥了叶沉渊一眼,他正站在一旁,嘴角的笑隐秘而含义深远。看见战苍偷偷瞪他,叶沉渊转过头来轻轻以口形说:“她放水了。” 于是战大将军立马以前锋营即将行军需要休息为由,告辞离开,回去找叶舟吐槽去了。 青漓站在大帐前的空地上,面对着一众百夫长,站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0 得笔直,云淡风轻地道:“青漓无别特长,但是我为前锋大将一日,便会冲在最前,尽量让你们每个人都能回来与家人团聚。” 一众百夫长激动地离开后,青漓也转身进了大帐。叶沉渊跟在她身后,问道:“那段话想了多久?” 青漓被看穿,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这么长一段话,还得有效收服军心,这段话她想了一路,才能流利地讲出来,讲出气势,结果一转身就被他揭穿了。 青漓转身低头,微微使力推叶沉渊,闷声道:“男女有别。” 叶沉渊没绷住,轻轻笑了,道:“我是微服来的,没有住的地方,你要我去哪啊?” 青漓手上一顿,不推了,抬头真诚地道:“那你就别跟来了。” 叶沉渊气结,也不逗她了,转身走出了大帐。 拔营行军后,青漓每日都在马上,齐风跟在她身边,给她细细讲解十四城的事。叶沉渊一袭黑衣,策马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连两位将军都默许了他的存在,自然就没人敢来找他的麻烦,因而一路急行军,两人没再讲过话。 青漓是因为忙,每日要听齐风讲解十四城详尽事宜,要安排行军路线,要思考攻城的方法……况且叶沉渊那天走出军帐她就反应了过来,一个在王府内专门建了一座温泉苑用来沐浴的人,就算是微服从军,也不会没地方住的。所以青漓就更加心安理得地不再去费心管叶沉渊了。 叶沉渊则是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那日转身出了大帐,放慢了脚步,也没见青漓追上来,辗转反侧一夜,第二日开始,青漓更是不搭理他了,这让叶沉渊心理落差很大。之前在别院中的时候,青漓可是时时都要粘着他的,到了王府里,青漓也几乎是与他形影不离。但是一到军中,青漓不粘着他不说,整日和那个齐风一起,并驾齐驱、同行同食…… 王爷完全忘记最初寻找蛊王的目的了。 原本培养一位前锋大将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说了,青漓一个将军,行军打仗整日粘着一个小白脸,这让前锋营的士兵们怎么想? 哦,大概是咱们王爷忘记了,他虽然暂领前锋军,但是实际上在他暂领前锋军的这些时日并未打过仗,所以前锋营的士兵们对于这位王爷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现在在前锋营士兵眼中,统帅三军的宁王爷只不过是一个俊俏的小白脸罢了。 chapter13 宁王军前锋大将青漓三日连下江南十四城的消息最先被递到了平王叶沉楠的桌案上。 一旁的属下颇有些不屑一顾道:“王爷,这叶沉渊手底下没人了,也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个女娃娃装腔作势。” 叶沉楠却阻住了他的话头,道:“不,我这个二弟从不做无用功之事,这个青漓一定不简单。”他拿起面前的奏报,“这奏报上说,那青漓在江城城下一箭把城将射下了城墙,那箭正从右眼穿头而出。能从那么远的距离精准地射中城将右眼,力道还能使箭穿透头骨而出;况且江南十四城九破五降,哪一些会抵抗,哪一些会归顺,若不是极其了解十四城的详细情况,极善兵法,都可能造成十四城的殊死反抗。” 叶沉楠从案后起身走出,阴沉道:“这个青漓还真是不简单呐!让江南的探子务必查出青漓的来历!” 青漓已经率军回到了宁州城,将齐风留在十四城处理后续安抚、以及选出新任城将事宜,叶沉渊也已经传令,命秦洛率军前来总领十四城。至此,江南十四城完全归于宁王麾下,叶沉渊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挥师北上,问鼎京都。 那日在江城,青漓一箭射出之后,弓就被青漓拉断了。叶沉渊当日便传信给叶舟,命他找人专门打造一把好弓和利箭,能承受住青漓的力道。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十四城已经全然归顺,再加上青漓将齐风留在了十四城,所以虽然行军时两人仍然少有交流,但是叶沉渊心里已经舒坦了许多。 前锋军毫发无伤地回到了宁州城,中军主将战苍早就等在营门口,与青漓交接过,便带着前锋营回营了。青漓终于清闲下来了,这才又想起叶沉渊,但是叶沉渊早在前锋军离去时就没影了。青漓想了想,策马奔州城而去。 入城时正是街市最热闹的傍晚,街上行人纷纷,一片喧闹,青漓只能下马牵着马向宁王府走去。奇怪的是,一路上不断有热情的小贩上前同她打招呼,还塞了些小玩意小零嘴给她。青漓不知道这些人总是塞东西给她,全然忘了那天救下一个小孩的事了。但是她不善应对这些朴实的善意,只能抱了一怀的东西,艰难的牵马在人流中前行。某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前方望去,就看见了叶沉渊。 叶沉渊在战苍出现的时候就放心地回了王府,他想先去看看给青漓打的弓箭,叶舟呈给他看过,他挺满意,便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换了套衣裳,坐在书房里随便拿了本书,等青漓回来。但是青漓迟迟没有回府,叶沉渊担心她是迷路了,就扔下没看几页的书,出府来循着两人的联系找她。 然后,两人就隔着人群看到了对方。 青漓几乎被一堆小玩意埋了起来,一张小脸正努力从一堆东西里抬起来。 叶沉渊脸上焦急未退,眼神却在一刹那沉静了下来,眼里渐渐浮上笑意。 叶舟正等在王府门口。方才自家王爷急匆匆冲出去寻人,那样子就像是被谁抢了媳妇儿一样,叶舟自他离京来到宁州,就没见过他急过。北边派来重重杀手纠缠不休,叶沉渊面无表情地带着他和战苍给人一锅端了;十四城两次叛乱,联兵逼到宁州城下,叶沉渊一脸沉静地坐在书房里练字,将宁王军交由战苍指挥…… 叶舟唯一一次见到叶沉渊情绪失控,是少年的叶沉渊母妃逝世,他们远在江南,无诏不得入京,叶沉渊绝食三日,终于在第四天天亮之时打开房门,对他说:“叶舟,我要那个位子。” 我要那个位子,只有坐上那个位子,才能护我所爱,守我所惜,杀我所恨,灭我所憎。 自玉山别院归来,叶舟就已经发现自家王爷情绪渐渐多了起来,会因为青漓而笑而怒,甚至会在议事时微微走神。叶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既高兴叶沉渊越发像一个有血有肉的年轻人,又担心他自此有了软肋,行事会受到青漓的影响。 不过……叶舟遥遥看见自家王爷一手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一手牵着青漓,在斜阳中走来时,心想:青漓这么厉害,应当不会拖主上后腿的。 叶沉渊与麾下众将商议军事时,前锋军的战报和一封信一起被递到了叶沉渊的案上。座下众将看他们的主上看都没看那战报一眼,而是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1 拿起那封信快速的扫了一眼,心内都明了:定是那位的信了。 宁王军前锋大将青漓日前受命率军北上,兵攻晏州城,今日战报送到,同时也捎来了一封信,能让叶沉渊连战报都不看,直接拆信的,也就只有这位青漓将军了。 果然,叶沉渊将信收好,对众将说:“前锋军已经攻下晏州,今晚中军便连夜行军,前往州城补给粮草吧。” 众将领命而去,叶沉渊在案后坐下,重新打开那封信,却是轻轻地蹙起了眉头。烛火飘摇中,信上分明只有寥寥数语:城破,安好。 字迹苍劲,只是在收笔处不易察觉的有点乏力。 离开南疆近一年后,叶沉渊以前锋营开路,青漓为主将、齐风为副将,挥师北上,将宁王军本营宁州交给叶舟镇守,他坐镇中军,与战苍一起在前锋军之后压阵。前锋军行军布阵、上阵杀敌全权交由青漓负责,在她与副将齐风配合之下,前锋军一路势如破竹。再加上宁王军军纪严明,从不侵扰百姓,宁王军的声望水涨船高,沿路的小镇村庄竟有许多人自发参军,宁王军前所未有的壮大了起来,以至于从江南运来的粮草渐有不足之势。 晏州是华南重镇,是叶沉渊北上之路的第一座州城,也是京都的一大粮仓,因而粮草富足,有重兵把守。叶沉渊本打算稳扎稳打、徐徐图之,但是宁王军粮草补给迫在眉睫,他最终传令前锋军急行军,务必于三日内攻下晏州。 前锋军只有两万,对阵以逸待劳的七万晏州守军,本无胜算,然而前锋军主将于第三日对阵时一骑深入敌营,在重重包围中弃马,以轻功破围,将敌军主帅斩于马下。 自此,宁王麾下前锋大将青漓之名,天下皆知。 chapter14 叶沉渊进入晏州城时,城墙上已经插上宁王军的军旗,城内一片肃杀之气,他在城门处问了一个前锋营的士兵几句话,随后将安排中军驻扎的一应事宜交给了战苍,打马直奔城守府而去。那士兵看着他怒气冲冲绝尘而去的架势,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腿都软了,一旁的战苍拍了拍那士兵的肩,摇头道:“不是你的错。” 青漓坐在城守府内院的石桌旁,正在擦拭那杆游龙枪,动作看上去有些笨拙。之前她为了最快最直接解决掉晏州守将,没有去管他砍过来的那刀,而是全力一枪将他斩落马下。青漓右臂被砍出了一道血口,伤口当时便迅速愈合,但是毕竟伤到了肌骨,短时间内有些不太灵活。叶沉渊一到府门口时青漓就感觉到了,她抓着游龙枪,向外院掠去,刚到正厅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皱着眉活动自己的右臂,练习活动得正常一些之后,她才将枪倚在门口,再次迈开步子拐进厅中。青漓一进去就看见叶沉渊坐在那,脸上不辨喜怒,她却知道他生气了。 这还是两人这半年来第一次见面,青漓一进厅中,叶沉渊看见了她的身影,突然就不生气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他站起身走到青漓眼前,沉声问她:“受伤了?” 青漓低下了头,活动了一下右臂给他看,然后摇摇头说:“没事了。” 叶沉渊却轻轻抓住她乱动的右臂,卷起袖子仔细看了看,确认真的没有大碍之后,才放下她的袖子。他双手握住青漓双肩,微微倾身低头与她对视,道:“我虽然想尽快攻下晏州,但是也不需要你拼了命,嗯?” 青漓在他的目光里不知为何有些喘不上气,她甩了甩头,反驳道:“擒贼先擒王,只有这么做才能最快拿下晏州,还不费一兵一卒。” 叶沉渊手上微微用力,眼神也沉了下去,沉声道:“我两万前锋军是死的吗?要你一个人深入重敌?” 青漓认真地看着他,道:“他们跟着我的话会受伤的,我既护不住他们,也不能让那守将放松警惕,反而无法最快斩杀他了。” 叶沉渊突然低下头,额头轻轻贴在青漓额上,轻轻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你好好的才最重要,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的尾音渐渐弱了下去,“让我上哪再找一只这么乖、这么好养的小虫子?” 青漓因为他的亲密,血液不由自主的微微沸腾,她不太懂他的意思,但是也感觉到了他的重视和关心,便也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任由他环着她。厅外树影婆娑,阳光正好,厅内静谧无声,却心意相通。这一刻,像是隽永。 厅外远远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青漓猛然睁开眼睛,从叶沉渊怀中退了出来,转向门口。叶沉渊知道那一定是齐风来找她,想来中军已经从前锋军手中接管了晏州,前锋军修整完毕,就要再次出发,前往下一座城池。他看着她笔直的背影,眼眸沉沉。她不再跟在他的身后,而是站在了他的身前,替他在前方杀出了一条血路。 齐风果然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先向叶沉渊行了一礼,然后对青漓说:“启禀将军,前锋营两万将士已经修整完毕,与中军也交接完毕。” 青漓沉声道:“知道了。”然后回身面向叶沉渊,也屈膝跪了下来,声线沉稳道:“主上,青漓告退。” 叶沉渊垂眸,声音淡淡道:“去吧。” 青漓起身,又行了一礼,然后走了出去,提起游龙枪离开了。青漓始终没有回头,齐风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英挺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最终回头看了一眼。厅中的男子目光绵长,缠绕在那人身上,见齐风回头,转眼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瞬两人已转过了回廊,叶沉渊的目光倏然断了。 晏州之后下一座重镇,便是京城的门户——阙州,占据峡谷和河流天险,易守难攻。晏州和阙州之间没有多少城镇,前锋军没有耽误多少工夫,一路急行,不日便逼近阙州。 与此同时,在更北的北方,有人拼死传回了一些消息。平王叶沉楠看着那从南疆传回的血书,半晌,阴狠地把血书扔进火盆。火苗蓦然壮大,贪婪地舔舐着布帛,明明暗暗中,“蛊王”的字样若隐若现。 chapter15 阙州地处两山之间的峡谷口处,城前一条大河流淌,实在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青漓没有急着攻城,而是下令全军就地安营,带着齐风到河边观察地形。 在河边走了一会,齐风突然指着河床对青漓说:“将军,你可注意到了这河岸的异常?” 青漓看了看,摇了摇头。叶沉渊不曾教过她水文,她对于河流确实不太了解。不过齐风先前多年混迹十四城打探消息,对于各种知识多少都了解一些。因而青漓问道:“这河岸有何异常?” 齐风蹲下身指着河岸道:“看这河岸的位置和形状,这条河原本应该远远不止这么大,水位应该最高能到这个位置”他抓起一把泥土,捻了捻,“然而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2 现在河流的水位下降了很多,而河岸上的泥土还是湿润的,想必不久前这河流的水位才突然降了下去。” 青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道:“他们在上游堵住了河水。” “正是。”齐风站起身,拍干净手上的泥,问道,“将军意欲如何破城?” 青漓望着远处巍峨的阙州城,轻轻道:“将计就计。” 夜里,前锋营中安静了下来,只余营火熊熊燃烧,军帐都暗了下来。阙州守将徐克在城墙上远远望着河边的陷入沉睡的军营,阴狠一笑,侧头对一旁的将领道:“派人给堤坝上传信吧。” 一骑悄悄从西门飞奔出城,奔河流上游而去。不久,一声震天的巨响自上游的山中传来,然后大地一阵剧烈的震动,有轰鸣声渐近,水浪怒吼着奔腾而至,河床渐渐无法将庞大的水流收拢,洪水冲出了河道,轰然撞进一旁的军营中,一片浪涛中,军营被一冲而毁,那片地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许久,水势缓和了下来,水位降到了正常的高度,河流恢复了平和,只余原本的营地一片狼藉。就在这时,阙州城城门轰然开启,大队人马在夜色中高声冲出,如雷鸣般冲向原本营地的位置,一骑当先深入,却是阙州守将徐克。他横刀策马冲入狼藉之中,环顾四周七歪八扭摇摇欲坠的军帐,找到了被拱卫在中间的最大一方军帐。他狰狞一笑,以刀身拍马,大喝一声冲了过去:“阙州守将徐克在此,无知女娃快快受死!” 刀光一闪,徐克已经劈开帐帘冲了进去,然而里面却是空无一物,这军帐就只有这一个帐子而已。徐克一惊,外面已经传来惨叫声和雷鸣般的蹄声,他连忙调转马头,一边大吼着一边冲出军帐:“全军撤回城内!”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迎面飞来一骑,马上那人横一杆银枪,白衣银甲,快如闪电。她的身后,黑甲士兵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阙州城士兵的红甲迅速被淹没其中。 青漓持枪一刺一挑,生生将迎面撞上的徐克从马上挑了起来。她一勒马,直接高高挑着徐克的尸身,以内力大喝道:“宁王军前锋大将青漓在此,降者,不杀。反抗者,死!” 顿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人高举银枪,身影如剑高坐马上。远山传来了回音,乌云散去,月色朗朗,映照着那人天神般的身影。一片死寂中,阙州城兵扔下武器的声音格外响亮。 阙州城破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江南北,京城的人慌乱无比,北方的人焦急万分。各地的茶馆中,说书先生开始讲那宁王军前锋大将的传奇:“那女将军只身冲向阙州城大将徐克,枪如银蛇,电刺而出,生生将徐克一枪挑了起来……” 一个一身黑衣、斗笠遮面的老者轻轻搁下茶钱,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茶馆。回到客栈,老者轻轻摘下斗笠放于桌上,露出一张怪异丑陋的脸:脸上肌肤凹凸不平,像是烧伤一般的痕迹,焦黑的皮肤之下,不时暴起一条诡异的黑色血管,然后又像一条蛇一般蜿蜒游走,消失于皮肤之下。 老者拿起枕边的包袱,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些小巧的瓶瓶罐罐,他将这些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瓶瓶罐罐拣出来,整齐摆在桌子上,某一个瓶子突然跳动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那瓶子的瓶身,口中轻声安抚道:“乖,这次用不上你。” 然后他轻抚着手中从包袱里拿出来的最后一个格外小的瓶子,桀桀一笑。 chapter16 似乎是一夜之间,烽火点燃了华夏七州。虎踞在平州的平王终于不能再坐看叶沉渊一路杀到京都,平王军连夜杀到京都,破晓时,连宫门都轰然一声倒塌。,似乎昭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叶沉渊面色淡淡地听完京都撤离的探子的汇报,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转身看着华夏七州地图,眸光深沉难辨。 叶舟依然在宁州镇守,只有战苍和青漓在军帐中。战苍也站在地图旁,脸色难看的很,仿佛下一刻就要抓起剑杀到京城去。青漓倒是依旧面无表情,坐在叶沉渊的榻上,在啃一个桃子。 “主上?青漓姑娘?你们都不着急吗?那叶沉楠都不要脸地打进京都了,我们不应该趁他还没坐稳,抓紧时间,赶紧到京都去吗?” 叶沉渊没理他,青漓本来专心在啃桃子,发现突然安静下来,于是抬头看了看,见战苍一脸愤愤之色,叶沉渊又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将桃核一扔,走到战苍身边,拍了拍他,认真道:“不如让那个谁来杀父夺位。” 叶沉渊背对着他们,闻言眼里弥漫上笑意。 战苍顿了顿,也反应过来,一拍手,换上了喜色,兴高采烈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怪不得主上不着急呢!还是青漓姑娘了解主上!这种遗臭万年的事就让叶沉楠干吧!” 青漓见他开窍,满意地又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后才走了回去,乖乖坐好。 叶沉渊已经几乎抑制不住笑意,才听见战苍哀嚎出声:“青漓姑娘!我的衣服啊!”叶沉渊清了清嗓子,转身的瞬间换上严肃的表情,沉声道:“虽然要叶沉楠先入京城,但是也不能放任他太久,一定要在他的登基大典完成之前抢回京都。” 战苍只能停止狼嚎,躬身应道:“是,我这就传令三军随时准备着。”说完,他哀怨地抬起头看了叶沉渊一眼,却明明白白看见了叶沉渊眼中的笑意,他一愣,怒气冲冲转身出了军帐,嘟囔道:“这一对坑人的!”摔上帐帘走了几步,自己也笑了出来。 军帐里只剩下叶沉渊和青漓两个人,叶沉渊这才走到角落里,在水盆里将一方帕子润湿,走回青漓身前拉起她的手,仔仔细细轻柔地替她擦干净手上的桃汁。他一边垂眸专心替她擦着,一边淡淡道:“为什么要战苍身上擦手?”她从来都不主动触碰别人,除了他。 青漓用被擦干净的那只手撑住脑袋,乖乖道:“新衣服,干净。” 叶沉轻轻拉起她另一只手,继续问道:“我的衣服也干净,怎么不过来擦?” 青漓用一双清黑的眼睛望着他一身干净如雨后晴空的蓝衣,乖乖道:“把衣服弄脏了不好。” 叶沉渊淡淡笑出了声,道:“既然知道这样不好,以后不论是谁都不要用他的衣服擦手了,知道了吗?” “哦。”青漓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然后忍不住偷偷动了动手指,手指便挤进了他的指缝,成十指交握状。 叶沉渊一愣,手上不动了,也凝望着两人交握的手。青漓见他没有反应,手小心翼翼地更加与他紧握,直到掌心相贴。像是顿悟一般,青漓突然抬头,飞快地起身在叶沉渊脸上亲了一下。 叶沉渊眸色顿时一深,飞快伸手拉住亲完人满意地想要离开的青漓,一手环在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3 她腰后,一手捧上她呆呆的小脸,嗓音微哑道:“阿漓,闭上眼睛。” 青漓呆呆地闭上眼睛,血液沸腾着,却好像不是因为两人之间属于蛊王和主人的联系,她正疑惑着,黑暗他的气息逼近,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然后唇上贴上一片温软。 chapter17 宁王军在初秋时拔营北上了,启程前叶沉渊留下几位老将分别镇守晏州阙州,这些老将是叶沉渊的外祖陆破敌的老部将,虽然上阵杀敌不足,但是镇守一方州城还是绰绰有余。这也是当初叶沉渊执意前往南疆寻找蛊王的一个原因,手下真正堪当大事的将领仅有两人:战苍可攻可守适宜统帅中军,叶舟沉稳善守适合坐镇本营。 宁王府管家叶舟大人或许可以向王爷提出加薪了。 此次挥师京都叶沉渊亲领前锋,行军布阵、安营扎寨,一应事宜叶沉渊都亲自下令,齐风仍为副将,青漓反而成了闲人。 自从那日一吻之后,好像叶沉渊和青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却又好像一切都没变。青漓就像之前在别院里一样整日跟着他:他巡营,她便穿上铠甲同去;他帐中运筹,她便一身便装一旁磨墨;他策马行军,她就横枪在后…… 战苍率领中军跟在前锋营后,他本来坚决反对叶沉渊亲领前锋营,京都不同以往的任何一座城池,叶沉楠也不是普通的将领,要想在中军到达前撕开京都的守卫,在这场厮杀一定十分危险惨烈。 战苍劝说叶沉渊无果,然后便想到了青漓,兵攻京城危险无比,青漓一定不会放任叶沉渊有危险,于是他去找青漓。青漓正在擦拭那杆游龙枪,听完他的来意,只是低头继续擦着锋锐的枪尖,然后轻声说:“这最后一仗,他肯定是要亲自打的,我会护他平安。” 京城沦陷那日,正值叶沉楠的登基大典。 听闻叶沉渊已经陈兵城下,叶沉渊暴怒,揪着前来传消息的士兵狠狠掼在地上,吼道:“叶瑾呢?他是死的吗?给朕顶住!待朕登基大典结束,就去亲手结果了朕的好皇弟!” 叶沉楠匆匆赶来时,外城已经快要被攻破了,他身穿龙袍,登上城墙,狠狠地冲城下的叶沉渊喊道:“好弟弟,是来参加朕的登基大典吗?为何不跪啊?” 叶沉渊拔剑而出,剑指叶沉楠,沉声道:“叶沉楠,你兵攻京都,软禁父皇,强夺皇位,人人得而诛之!”他身后前锋军齐齐喝到:“人人得而诛之!” “好,好得很!”叶沉楠阴狠地道,“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今日朕倒要见识见识你这闻名天下的前锋军!” 叶沉楠抱着宝剑坐在承乾殿的龙椅上,好像看不见身边太监宫女的逃窜,好像听不见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双眼精光闪烁,直勾勾地盯着殿前的长阶。 叶沉渊背对夕阳提剑而来,剑染红光,就像被血染红。叶沉楠端坐于龙椅上,就像是接受朝拜的君王,见到他来,嘶哑着嗓子开口:“朕的好皇弟,你可当真是有本事!两万前锋军便攻进了京都不说,朕的五万禁军连皇宫都守不住了!”他阴狠着一双眼,死死盯着叶沉渊,缓缓持起怀中宝剑,直指叶沉渊,“龙椅就在朕这,你想要便来拿!” 几百招后,叶沉楠的宝剑被挑飞,叶沉渊的剑已经架在叶沉楠颈侧。叶沉楠不甘败在他手上,神色已近疯狂,狂笑着道:“都说朕最像父皇,狠辣无情,满手鲜血。你不一样,从小就天真的很,但是也最聪慧,所以父皇最怕你,早早地把你赶出京都,就连宁妃的最后一面都没让你见到!你说朕强夺皇位,今日,你杀了朕,也就和我们一样了!”话音未落,他便伸着脖子便猛地撞向剑锋。 叶沉渊神色不变,轻轻避开叶沉楠贴过来的脖子,轻声说:“我从来就不像你们。”然后放下了剑,“我不会杀你,对你们这种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你们眼睁睁地,看着我坐上龙椅。” 叶沉楠大汗淋漓气喘着瘫倒在龙椅上,然后那一双阴狠的眼睨着叶沉渊,许久之后,他桀桀地笑:“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小蛊人呢?怎么今天没来?朕本来还想看看她呢!真是有趣啊……”话未说完,便一头撞在龙椅的雕花扶手上。 叶沉渊方才因他突然说出了青漓的真实身份而惊怔,等到他蓦然惊醒,怒极回身,大步上前狠狠揪着叶沉楠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狠声道:“你怎么知道她的?” 叶沉楠的神志已经开始模糊,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一片猩红。他抬手抚摸着龙椅沾满鲜血的华贵扶手,神色诡异地笑道:“你很爱她吧?”不待叶沉渊开口,他呢喃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朕才是皇帝,你们……你们都不得善终……” 他渐渐软倒下去,死在他这辈子最爱的龙椅上,然而已经没有人再在意,他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就是他优秀的弟弟,提着剑,朝着一片火红而去。 是的,他优秀的弟弟,他必须承认,叶沉渊是父皇最优秀的儿子,所以父皇怕他,他也怕他。但是不论他们怎么打击他,不论他们怎么守着这方龙椅,最终的皇者还是他。 就算朕死了,龙椅你也别想坐得舒心。你爱那个蛊王,朕就让你爱而不得! 青漓本来是紧紧跟着叶沉渊的,只是在殿下止住了脚步,她想:那是他的哥哥,他一定想自己解决这些恩怨,于是便乖乖地站在殿下一动不动等着,偶尔解决掉不长眼扑过来的禁军。叶沉渊放下剑的一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叶沉渊松快的内心,连带着她也微微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划她的耳膜,让她头剧烈的疼了起来。青漓微微喘息着四顾,发现周围厮杀的军士都好似没有听到那声音,只有她一人受到了影响。伴随着那声音和愈演愈烈的头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深处将她撕裂开来,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了一样,眼中的景象也开始急剧地摇晃。青漓终于发觉,原来这就是疼痛,她和叶沉渊的联系那么强烈,那么她的疼痛,他会不会感同身受?用 游龙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青漓用尽全力向台阶上走去,没几步,那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她全身剧烈一痛,游龙枪再也握不住,滚落台阶,青漓整个人摔在台阶上,痛的不由自主蜷缩成一团,她努力向上伸出手,声音微弱地唤道:“主上……主上……”昏过去之前,她感觉到那个温暖、熟悉、令人心安的气息飞速靠近,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chapter18 叶沉渊在焦急地奔跑,他完全感觉不到青漓了,就像这个人突然无声无息消失了,但她明明在他怀中,况且就算是在之前两人相隔千里,他也依旧能感觉到青漓的存在,但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4 是现在怀中的人一丝气息也无,他感觉就像抱着一团空气在奔跑。 “青漓,我会唤醒你,像之前一样,你醒来,我便在你身边。” 老皇帝叶淳在“平宁之战”第二天宾天,叶沉渊大赦天下,原本各地的死囚犯都被押解入京,叩谢圣恩,同时押解入京的还有之前在南疆被俘的苗族人,但是他们不在特赦之列,而是押解入京关入天牢的,新帝十分重视这些苗族人,特意派战苍前去押运,而战苍还有另一道密旨。 押解犯人的车队在林中前进,盛夏的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军士们还是被热的汗流浃背、心情烦闷。一个战苍身边的亲兵从队伍最前方跑到战苍马前,问道:“统领大人,天太热了,兄弟们扛不住了,要不休息一会吧” 战苍看了看队伍中的军士,连日赶路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再加上酷暑难熬,就连囚车中的犯人都一动不动好似热昏过去了。 “兄弟们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城镇了,歇在林子里不安全。”战苍话音未落,林中枝叶无风自动,他拔出腰间佩剑,大喝一声:“全体警戒!”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林中冲出一批人,直奔囚车而来。这些人穿着样式奇异的绿色衣服,在密林的掩映下,身形灵活,如鱼得水,不时洒出一把药粉毒虫,很快,押送囚车的军士们就倒下了,只剩战苍被几人联手压制住,逼离了囚车,剩下的人纷纷跳上几辆囚车,拿过军士们的长刀,劈开囚车,就要将车中囚犯救出。 异变在此时发生,囚车中的犯人突然暴起,趁劫囚人不防备,将他们口鼻捂住,手中藏着的强效蒙汗药瞬间就让这些人软倒,而原本倒下的军士也跳起来,一起将软倒的劫囚者捆在一起,放在车板上,战苍则突然发力,将剩余的几个劫囚高手一并打伤,也捆了上去。 至此,他才算完成了密旨交代的任务:以苗族俘虏诱出之前在南疆逃掉的苗族人,将他们押解入京。真正的俘虏则混在那些普通死囚中,早就押送入京了。 京都天牢内,被抓押送进京的苗族劫囚人已经被审问了一天一夜,却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说出找到青漓的方法。 叶沉渊深知蛊王乃苗族秘法制成,只有苗族之人深谙掌控之法,此次青漓突然昏迷,昏迷中不时痛苦挣扎,并且他和青漓之间的联系也断了,这种情况先前的册子上并未提到过,他只能找到之前逃掉的苗族人问个究竟。所以叶沉渊先稳定京城,而后借助老皇宾天大赦的时机设下圈套,将那些落网的苗族人一网打尽,秘密押送入京审问。青漓已经昏迷了五日,就算是蛊王之躯,但滴水未进,也消瘦了许多,而苗族人还是冥顽不灵,不肯说出实情,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这些人都顽固地闭紧了嘴巴,战苍都恨不得砍了他们。 “主上,您已经几日没合眼了,休息一下吧,我会接着审问的,一有消息马上报知主上。”战苍担忧地道。 叶沉渊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也怕自己关键时刻倒下去,就在牢房外趴在桌子上合了眼。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血池,池中毒虫翻涌,血雾缭绕,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池中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青漓。 “青漓!”他向她跑去,却始终不能向前半步,“青漓!青漓!我在这里,我马上就来救你!” 血雾朦胧间,青漓睁开了眼,依旧清清亮亮,一如初见,一如从前,她轻轻冲他笑了笑,张口说了句什么,突然间血池剧烈地翻涌起来,将她吞没。 “青漓!”叶沉渊猛然惊醒,一身冷汗,心口还在悸痛,战苍便从天牢深处冲了出来。 “陛下!有了有了!”战苍兴奋地在他面前站定,眼睛都亮了,“牢中之前那批苗族俘虏里面有个小孩,染了风寒,发了高烧,他母亲为了救他,答应说出真相。” 叶沉渊也眼前一亮,暂时放下诡异的梦境,拍了拍战苍的肩膀,“干得好,马上派人叫太医来。” 青漓陷在一片黑暗之中,一开始五感皆失,渐渐地她听到有人在唤她:“青漓,坚持住……青漓,等着我……” 是谁呢?谁在唤我? 就像初初劈开混沌的光,她蓦然想起,是沉渊啊!不可以忘记!那是沉渊……然而黑暗汹涌而来,那个声音被淹没了,她的意识挣扎着,挣扎着不愿忘记,不知过了多久,也终是被混沌吞没。 “还真是顽强。”一个面貌狰狞的老者站在血池边,看着池中突然沸腾起来的血水,方才那个女娃娃的意识突然觉醒,令血池中的血水突然剧烈翻涌,血水涌出池子,他急忙躲开,才险险地避了过去。血水溅到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泛出泡沫的同时,露出几截狰狞的虫尸。 此时血池已经恢复了原状,微微沸腾着,老者一喜,全神贯注地看向池子里。血池的沸腾渐渐加剧,正中间的池面隆起,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努力要钻出来。只听“啵”的一声,中间爆开一个血泡,一个透明的人影露了出来,双眼紧闭,神志全无,正是青漓。 老者却像是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的蛊王呢?”他在池边踱来踱去,喃喃自语,“明明是召唤蛊王,为什么宿主会出现?”他突然茅塞顿开,猛然转身死死盯着池中透明的身影,“难不成……她才是蛊王?” 据那苗族母亲说,蛊王是苗族族长炼制的,他一直有光复苗族、一统南境的野心,因而想按照古籍所记载的秘术炼制蛊王,作为助力。但是就在快要炼成的时候,叶沉渊闻讯率军而来,族人纷纷出寨抵抗,只余妇女老幼在寨子里据守,族长心系蛊王,也留下来日夜观察炼制状况,就在只剩下一只蛊虫和一个祭品时,苗族人终究不敌宁王军,于是族长只能匆忙烧毁制蛊的地方,逃离了苗寨。 叶沉渊走出天牢,回想苗族女人的话,兀自推测道:“可是老族长没想到我找到暗室,带走了蛊王。宁王军撤离后重回老寨的族长发现暗室空空如也后,不甘心功亏一篑为他人做嫁衣,便暗中跟随我们,秘密观察蛊王所在。青漓闻名四海之后,族长注意到了青漓,他可能尝试接近青漓,都没能成功,便想到利用叶沉楠的势力。所以,族长放出消息引叶沉楠注意到蛊王一事,叶沉楠可能本想借用族长的力量得到蛊王为己所用,但是族长并不是真心帮他,不过是利用叶沉楠,好在我们兵攻宫城时趁乱带走青漓。只是我没有被叶沉楠拖住,及时赶去找到青漓,他没能带走青漓。” “不,不对,若是族长只是想带走青漓,青漓不会现在还昏迷不醒。” 叶沉渊突然又停住了脚步,“他应该到现在也不知道青漓就是蛊王!叶沉楠那天提到青漓,说的也是‘蛊人’而非‘蛊王’,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5 所以苗族族长这次用的方法应该是对付蛊虫的。”他突然回身又匆匆往天牢而去,战苍一头雾水地紧跟着。 昏暗的天牢内,被俘的苗族人聚在一起,缩于角落之中,一双双眼睛却带着恨意盯着牢房外的叶沉渊和战苍,以及那个为了救孩子而将苗族秘密说出来的女人。 “你说的情形有些类似于我族的秘法——封蛊。当有些力量比较强大的蛊虫选错了宿主的时候,蛊虫的主人会施此秘法,将蛊虫召回。此法需要用大量毒物,熬制成一方血池,施术人在池边以虫哨呼唤蛊虫,只有宿主体内的蛊虫能够听到哨声,并且循声而归。” 叶沉渊沉吟片刻,问:“那么宿主呢?蛊虫离开后,宿主会怎样?” “宿主本来在蛊虫进入身体的时候,他的意识便已经死掉了,一切行动只是由蛊虫支配而已。蛊虫离开,宿主自然就变成一个活死人,没有知觉,不能进食饮水,时间久了也就真死了。” “还真是狠毒!”战苍低声骂了一句。 叶沉渊却起身对那女人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你的儿子我会派人治好。不过你可会破解这封蛊之法?” 那女人叹了口气,道:“我便是苗族族长之女,封蛊之法我可以帮你破解。” 叶沉渊闻言,竟起身向她施了一礼,道:“多谢,你需要用到什么尽管与战苍说,明日我便带你去破解此法……”然后他转头对战苍道,“你给他们母子单独安排一个好一点的牢房,保护好他们,每日带着太医前去为她的儿子看病。” 战苍有些愤愤不平,但只能应道:“是。” 叶沉渊回到承乾殿,殿内的龙椅已被他命人撤走,现在殿上不过一方桌案。叶沉渊屏退所有人,在桌案后坐下,想了一会,然后亲自磨墨,提笔写了一封信。 写完之后,叶沉渊搁下笔,走到殿门口,唤了人。片刻后,那人奉命带来了一只宁王军军中所用的信鸽,然后退了下去。叶沉渊将信卷起,塞入信鸽腿上的小竹管中,在殿门口将它放飞了。 根据那个苗族女人所说,封蛊之术需要大量的毒物,在南疆以外很难找到那么多剧毒的虫蛇,所以苗族族长一定是回到了苗寨当中。他倒是很聪明,有胆魄,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叶沉渊远离江南之后回到苗寨,正好那里有施术的地方和工具,还有大量的原料,正好方便了他实施封蛊之术。 但是现在京城方定,百废待兴,北方平王余孽也随时有反杀一枪的可能,叶沉渊不能离开京都前往南疆抓捕苗族族长,他只能飞鸽传信给宁州的叶舟,让他带宁州守军前往苗寨。 前往苗寨的路线和注意的事项,他已经事无巨细全写在信中了,现在只希望那只鸽子飞的够快,叶舟的动作也够快,彻底解决后患。 叶沉渊从案后起身,走进内殿。承乾殿本是历代君王召见大臣议事之处,内殿里有一张龙榻,以供君王暂时休息之用。此时,青漓就躺在那方龙榻之上,面色已经有些蜡黄,眼皮青紫,气息微弱,虚弱至极。 叶沉渊在榻边坐下,握住青漓置于被外的手,可是那手冰凉,任他握多久也不会变热。叶沉渊轻轻将青漓的手贴在自己脸庞,唤他:“青漓?别睡了,醒一醒好不好?” 榻上的人毫无反应,一如当初,只不过当初她昏迷不醒,不食不饮,但是整个人依旧面色红润,健康得很,这次却几乎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肉眼可见的迅速憔悴、消瘦了下去。 “青漓,坚持一会,我在这里陪你,你也等着我,好不好?” 你可不可以等着我,等我救你于无边黑暗,让你醒在我的怀中,只要你醒来,我便允你此生春暖花开。 chapter19 青漓醒的那日正是京都的初雪,满宫银树,如梨花盛放。 她睁开眼,看见上方的明黄帐顶,还有些怔楞,一时脑中纷杂混乱。好一会,她才意识到叶沉渊已经入主皇宫了,想起叶沉渊,她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急急忙忙穿上鞋就向外跑。宫殿房室众多,青漓好不容易跑到殿门口,抬头便看见了叶沉渊。 他刚刚自城外巡营归来,一身风雪便直奔承乾殿而来,一进宫院看见了正要出门的青漓,整个人就定在了那里。 叶沉渊的身后,漫天风雪,如开到荼蘼的梨花,飘摇而下,是青漓此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叶舟入宫向叶沉渊禀报南疆一行事宜时,叶沉渊正命太医为青漓例行诊脉。听闻叶舟进了宫,叶沉渊摸摸青漓的头,一边嘱咐太医一会再去向他汇报,然后起身便要去承乾殿见叶舟。 青漓突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衣摆,有些可怜地瞅着他。叶沉渊笑了笑,温声说:“我马上就回来,乖乖在这让太医给你切脉,等我回来再带你去御花园玩雪。” 青漓不舍地点点头,慢慢松开了他的袖子。叶沉渊转身离开,一边想着这丫头自醒来之后,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粘着他。 这让他既满足,又隐隐不安。 承乾殿中,叶舟一见到叶沉渊就跪了下来:“主上,属下办事不力。我带人包围苗寨,泼油放火,果然将那苗族族长逼了出来,只是他实在太狡猾,我带去的人没能抓住他,不过后来在追击的过程中,他失足掉下山崖了。” 叶沉渊伸手把叶舟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一边,自己也走到在殿上的案后坐下:“掉下山崖?找到尸体了吗?那人诡计多端,手段狠毒,不能再让他潜逃,有任何机会接近青漓,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回禀主上,我带人在山崖下找了几天,确实找到了尸体。只是南疆潮湿炎热,多毒物,那具尸体已经腐烂了,虽然穿着和体型正是那族长,但是面目全非,不能确认。我留了一队人在南疆边界,时时警惕,提防可疑之人。” “嗯,传令下去,让他们都仔细点。你去画下那族长的画像,拟一份通缉令,七州九十四城通缉抓捕,以防万一。”叶沉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苗寨完全毁掉了吗?” “已经全毁了,泼了油,四处都点了火,派人守在那看着的,确确实实彻底毁掉了。”叶舟想了想,“不过地下是否还有地下暗室就不得而知了。” 叶沉渊道:“不会再有了。据苗族人说,只有族长有权力在地下暗室炼蛊,所以整座苗寨里面只有那一个地下暗室。” 叶舟松了口气:“那就不会有差错了。青漓将军怎么样了?” 叶沉渊笑了笑,道:“无妨了,就是得再喂胖一点。” 叶舟仔细观察了一下叶沉渊的神色,有些感慨:“ “娘娘在天之灵看见主上放下过往,也有了心爱之人,该是十分开心的。” “嗯,”叶沉渊点点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6 头,提到青漓时总是有一丝藏不住的温柔,“我说过我要那位子,只有坐上那个位子,才能护我所爱,守我所惜,杀我所恨,灭我所憎。我曾经失去全部所爱,却无能为力;如今青漓在我身边,我也已经得到了这个位子,我必会护她一生无虞。” 青漓醒后,几乎寸步不离跟着叶沉渊,而且比以前话要多一些,也总喜欢与他亲近。叶沉渊也再不让她接触军事,只要是与战苍等人议事,便让秋瑾带着她在宫中四处玩耍。 因为青漓初入军营时,叶沉渊担心她不习惯,便让秋瑾随着军医营一起,一路帮青漓铺个床倒个水之类的。后来青漓渐渐习惯军旅生活,秋瑾也就回到了王府。这次青漓醒来,叶沉渊怕她闷,特意让叶舟派人将秋瑾送了过来,在他议事的时候陪着青漓玩。 秋瑾是个机灵的丫头,她察觉到了青漓与之前时不同,但是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一日无意地说:“姑娘与之前好像不一样了”。她自然也没注意到,青漓听到她的话微怔,不同于以往那种呆呆地怔愣,而像是神思悠远,在回忆什么,许久才自言自语道:“是吗?” 距离叶沉渊攻破京都已经一月有余,他之前忧心青漓,没有去管向北逃窜的平王余党。如今青漓已醒,且身体渐渐恢复了,叶沉渊便想着要追歼余孽了。 然而平王余党贼心不死,竟然兵分两路直奔边境的燕州辽州而去,燕州那一路的将领甚至有意联合北荒异族,意欲以燕州城和每年纳岁贡为利,联合异族再次南下。叶沉渊是要坚决灭掉平王余党的,也欲顺道震慑北荒异族,让他们不敢侵犯华夏大地。只是,在点将时与众人起了冲突。 叶沉渊手下目前只剩下战苍可以北上追击,但是让他一人率军深入北境面对两路敌军,叶沉渊不放心,更何况还有情况不明的北荒异族虎视眈眈,更让叶沉渊不能同意战苍独自前去。但是要想兵分两路追击,又是在没有可以抵挡异族的好的人选。有人提到了青漓,就连战苍也是眼前一亮,看向叶沉渊。 叶沉渊沉声道:“不可,青漓目前身体方愈,还需休养。” 话音未落,承乾殿的大门突然就被人推开了,一人横枪而入。殿外的宫娥太监一早便被屏退,此时只有一个探头探脑的秋瑾。见叶沉渊微怒的目光扫来,她吐了吐舌头,将殿门关上了。 青漓一如初次,在叶沉渊为难时,自己持枪而来。众目睽睽之下,她屈膝跪下,沉声道:“青漓请战。” 青漓自这次醒后突然能够连贯流利地说话了,叶沉渊与她心意相通,平时并未察觉,但是这次她竟是生生说服叶沉渊。最终叶沉渊无法,只得将将印兵符再次交到青漓手中,并特旨允许她宫内骑马持枪,见游龙枪犹见新皇。 大军出征那日,叶沉渊亲至城外送行。众目睽睽之下,他将跪在地上的青漓拉入怀中,轻轻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阿漓,等你回来,做我的皇后可好?” 青漓一双清亮的眼望着他,向来单纯空白的眼底迅速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但是叶沉渊抱着她并未看到。 半晌,叶沉渊听到她的声音闷闷的自怀中传来,隔着胸膛将他的心脏震得疯跳:“好。” 他松开她,却凑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说:“我等你回来。” 但是他等回来的,只有捷报和她几乎从不离手的银枪,再没有她亲笔写就的书信。 这一次,她人也不见了。 chapter20 “我本应该察觉到的,她醒来之后我与她的联系依旧是断的,只是她一直待在我身边,与我心意相通,我便没有察觉。我不应该让她去的。” “陛下,蛊王一事本就玄而又玄,青漓将军更是一个变数,陛下察觉不到也不必自责。况且北境已定,孽党已清,战苍将军也已经赶了过去,不日之内必会有结果。况且陛下刚刚登基,还是应该留在京城,处理国事啊!” “叶舟,你不懂,无论她是生是死,我都必须去看过寻过,才能放心。况且,我不相信她就这么尸骨无踪地死了,一定有什么被遗漏了,她一定还活着,我必须去找她。” “那么找过之后呢?如若她真的就这样尸骨无踪地死了,陛下当如何?” “.……你不必担心,我会把她藏在心里,也会做一个好皇帝。” 青漓率军一路快攻,将沿途的平王余党清扫了个干净,只差今日最后攻下边境的燕州,将城中聚集最后一大批人马剿灭。 算算时日,今日破城后连夜赶回京城,应该刚刚好赶上他的登基大典。 青漓仰望这巍峨的塞北第一雄关,心想得速战速决了,就像晏州一样吧。 于是她下令大军攻城,同时一人一枪飞跃城头,在重重包围中逼近城头坐镇的主将,一枪将他扫落城头。然后她奔下城楼,放下吊桥,放城外大军渡过护城的燕水河。 前锋军入城后,青漓再次踏上城头,在高处指挥大军。 在重重铁甲军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身穿平王军的甲胄,在包围她的重重铁甲士兵之外静静站着,明明头盔遮住了他的脸,青漓还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凉凉地落在自己身上,像一把铁钩,一丝一丝刮着她的肉。 青漓突然就有些不安,她横枪一扫,游龙枪寒光闪过之处,包围着她的敌军纷纷倒下,只剩下她与那个人,隔着几尺的距离对望着。 青漓握紧银枪,盯着对面的人,心中不安更胜。 那人突然桀桀地笑了:“呵呵呵呵,你该回来了,我的蛊王。” 青漓一凛,持枪便刺。但是那人不知何时掏出一个形状古怪的弩,□□飞射,刺中了她的右肩。 青漓又感觉到了久违的疼痛,从右肩蔓延到了全身,伤口处鲜血淋漓,竟是无法愈合。身体深处猛地一疼,像有什么要从身体里将她撕裂而出,右手想要握紧游龙枪,但是已经力不从心,随着又一次撕裂般的疼痛,手中的银枪“铮——”的一声掉落在地。 又是一□□射来,这次钉在了她的左肩,那力道让她后退了几步,这次的□□更加靠近心脏。意识已经模糊的青漓隐约听见那个人说:“不听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不能落在那人的手里,她想。 城头的狂风怒号着掀起她的头发,让她恢复了一丝清醒,原来她已经退到了城墙边上,于是青漓突然毫无预兆地向后仰去。 沉渊啊,我本来还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只是,我回不去了。 第一个攻上城楼的士兵看到的,就是那个无往不利、身先士卒的女将军,背对着塞北血红的夕阳,仰面倒下了城楼。 也许是夕阳灼眼,也许是泪水模糊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7 双眼,他好像看见女将军的眼睛里,是一片死寂的灰色。 chapter21 清元元年,新帝召宁州守将叶舟入京,亲封其为“镇京侯”,又亲率三万军士日夜赶赴燕州,与征北虎威将军战苍汇合,寻找前锋大将青漓的下落。一时之间,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是围绕这位传奇的女将军,有人对于她的战死唏嘘不已,有的人认为她本就是无方岛的神女下凡,助新帝登上帝位就完成了使命,返回无方岛了。 叶沉渊已经率军不眠不休沿着燕水寻了好几日,连青漓的一丝痕迹都未找到,战苍一直跟着他,都有些吃不消,但是叶沉渊好像全然听不见他的劝告,只是埋头继续一寸一寸搜寻下去。 战苍看见他眼中的血丝,心中因青漓难战死而过,因叶沉渊这般不要命地寻找而担忧,更因这些时日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而感到害怕:一旦青漓真的尸骨无存,叶沉渊会变成怎样? 在第五日,战苍最终趁叶沉渊不备,一手刀劈昏了他,强行将人带回了燕州城。 叶沉渊醒来的时候悄无声息,战苍一进来就看见他睁着双眼,也不知道醒了多久了,只是躺在那空洞死寂地望着上方,仿佛灵魂已经死掉了。 战苍本来不想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但一见到叶沉渊这个样子,吓得不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榻前,一股脑将那个消息倒了出来,好歹把叶沉渊唤回了神。 原来,云游四方的毒老自一处深山采药处来,听说叶沉渊已经问鼎龙座,特意写信到京都祝贺,还把这几年自己了解到的关于蛊王的一些事情详细写了下来。信送入京都,就有人拿着信和随之一起送来的宁王府的信物,一层层上报给了叶舟。本来叶舟全权掌管京都和宁州的事,就替叶沉渊拆开信看了,看过之后才大惊,连忙派人加急把信送到战苍这,并且寻毒老务必抓紧北上去燕州与战苍汇合,想来人也快到了。 叶沉渊眼神动了动,终是开口嘶哑道:“信呢?” 战苍连忙将他扶起来,把信递了过去。叶沉渊无声地看着信,看到最后几行时,手微微颤抖起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战苍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只是看着叶沉渊这反应也没敢问,小心翼翼地替叶沉渊掖了掖被子。 良久,叶沉渊把信放在枕边,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声线沉稳坚定了许多,道:“战苍,你亲自出城沿官道去接毒老,越快越好。今日起,燕州境内全军警戒,附近深山、城中客栈要格外重点搜查。” 战苍见他终于恢复了些生气,舒了口气,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信纸,匆匆而去。策马狂奔出州城时,战苍才反应过来,刚刚瞟到的最后几行字,赫然是:“蛊王,苗族人称之为蛊王,因其自炼成后只有三年寿命。第一年日渐成熟,力量与日俱增;第二年达到鼎盛,无往不利;第三年后半年,日趋衰弱,最终蛊王与宿主一同死去。” 战苍心中大骇,这个消息为什么叶舟要加急告诉主上?就算人找到了,三年也差不多到了,难不成让主上眼见着青漓死在他面前吗? 此时叶沉渊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自南疆带回青漓已经两年半多,青漓估计成为蛊王也就差不多两年时间,力量此时正在减弱,所以才有被人伤到“战死”的可能。只是燕州余孽还不足以伤到她,青漓出兵迅速,异族只有一个使者在燕州城,还未达成异族军队进驻的协议,不足为患,就算青漓力量减弱,又有谁能将她伤到掉落城头? 叶沉渊来到青漓掉落的城头,根据当然目击的士兵的话,站到了青漓当日最后站着的地方。他面东而站,感受着大风自身后挂上城头。 城头风力如此强劲,青漓怎会仰下去?除非…… 叶沉渊目光如炬,锁住正前的方向:一定是这个位置有人用弓箭之类的击中了她,那力道使青漓仰了下去。 叶沉渊双手扶在城墙上,竭力探出身去向下看,下方燕水湍急,确实能将青漓卷向下游。 谁会这么想带走青漓?谁又会比他还了解青漓,在她力量开始减弱时,恰到好处出现? chapter22 叶沉渊怎么也没有想过再一次见到青漓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还穿着银甲之下那件白衣,只是银甲已经不见了,白衣也脏乱不堪,俨然看不出那个银甲战神的痕迹。脏乱的头发凌乱披散着,一双无比清亮的眼睛此时一片死寂的灰色。 她像是谁都不认识了,只是站在那苗族族长的身前,野兽一般微微拱起后背,警惕包围着他们的士兵,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与士兵们对峙着。 叶沉渊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的青漓,那个总是乖乖跟着他、有一双清黑眼眸的姑娘,那个总在他需要的时候默默冲出去的姑娘,那个会为了护住手下将士而不惜自己被砍一刀的姑娘……他的姑娘。 她此时就在这里,却又已经不是她了。 叶沉渊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脸上紧紧绷着,才抑制住了喉中酸涩。但是一旁与青漓对峙的、前锋营的士兵却有人扑通一声扔下了武器,捂住了脸。这个士兵一哭,在场的所有士兵都红了眼睛,那个士兵也抹了抹眼睛,捡起武器重新站好。所有士兵都笔直地站着,这是青漓曾经对他们的要求,也是青漓一直以来在前锋营将士心中的形象。 那苗族族长打破了无声对峙的场面,他看见叶沉渊站在重重士兵之后,突然就开口道:“王爷,哦不,现在该称呼您为陛下了。”他顿了顿,挑衅一笑,嗓音难听地继续道,“陛下已经坐拥天下,为何还对我苗族的蛊王纠缠不休?” 叶沉渊自士兵之间走进包围圈,背着手站定,没有再看青漓,而是眼神犀利,直直与苗族族长交锋。他已经收敛好情绪,淡淡道:“族长此话何意?这姑娘是我朝子民,怎么成了你们苗族所有?” 老者狰狞一笑,声音刺耳,道:“陛下是在和我装傻?难道陛下不是特意为了蛊王而兵攻我苗寨,抓走我族人?难道陛下没利用蛊王攻城略地,才坐到今天的位置?” 此言一出,所在场的其余人都惊讶地看向叶沉渊,齐风的目光更是罕见的愤愤。 叶沉渊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也没有否认老者的话,而是转而淡淡道:“说到你的族人,现在都在京都天牢关着。哦,还有你的女儿和外孙也在。”看见老者脸色一变,叶沉渊又道,“族长不过想复兴苗族,才炼出了蛊王。然而苗族避世太久,落后外界太多,仅凭一个蛊王又怎么能成功?你若是能把朕的前锋大将好好交出来,朕答应你,可以放走你的族人,还会让你苗族复兴。如何?” 老者像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8 是有些动心,目光动摇了,但是又看到身前的青漓,咬咬牙沉声道:“我可不敢相信陛下的话。况且陛下想必也知,这蛊王只有不到半年的寿命了,交还给我,让我研究一下这人形蛊王的,说不定就有法子发扬蛊术,振兴我族。” “荒唐!”叶沉渊斥道,“你连族人都没有了,还怎么复兴苗族?” 不想那老者像是下定了决心,猖狂一笑:“这就不用陛下操心了!陛下还是先替自己和这些士兵们想想吧!”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轻轻吹了几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叶沉渊却突然喝到:“齐风,带他们赶紧撤!” 齐风忙大喊道:“前锋营,撤!” 士兵们动作迅速有秩,包围圈一下子化解开来。就在这时,青漓动了,与此同时,叶沉渊也飞身上前。 “砰”的一声闷响,叶沉渊与青漓撞在一起,两人都被撞的退了几步,叶沉渊之前大量消耗的精力还未恢复,青漓则是力量已经减弱,所以两人堪堪打成平手,也让齐风有时间带着士兵们快速地撤离了。 青漓喉中吼声更盛,一跃又扑了上来。叶沉渊闪过,从身后以臂勒住她的脖子,轻轻在她耳边唤道:“阿漓。”青漓没有反应,剧烈挣扎着,叶沉渊又唤道,“阿漓,醒醒。” 叶沉渊终是不舍太用力勒住青漓,被她一下挣脱了出去,绕着他狼一般环伺。叶沉渊见她不再攻击,又开口唤道:“阿漓,我在这里,你醒醒,我来接你回家了。” 苗族族长失去了耐心。又急促地除了几下蛊哨。青漓突然就自袖中拿出一把古朴的小刀,看上去是苗族之物。她扑向叶沉渊,叶沉渊一边躲闪,一边将她引离老者。青漓渐渐暴躁起来,肌肤之下,不时有血管暴起,看上去更是狰狞,她突然用尽全力一刀刺向叶沉渊胸口。 叶沉渊这次不再躲闪,而是张开双臂顺势将她抱住,柔声在她耳边呢喃,就像是一个普通男子在和心爱的姑娘说情话。 “我的皇后,我不是教过你,不要暴躁吗?”他微微笑着,胸膛随着说话微微震动,已经涌出殷红的血。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握住青漓抓着刀的那只手,轻轻放在心口。 叶沉渊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声音却更加温柔:“阿漓,我爱你。” 他的世界渐渐昏暗,手也渐渐松开。最后,他只感觉落入一个怀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号。 阿漓,我的阿漓,不要伤心,你既然已经醒来,我又怎么舍得离开。 叶沉渊醒在第四年的初春,醒在承乾殿的榻上,身旁守着一个明黄宫装的女子,她像是累极,趴在他身边沉沉睡了过去。他轻轻侧头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她,大气不敢出,怕这美梦一般的场景一眨眼就化为泡影,但是眼泪却已自眼眶滑落,没入发间。 青漓突然惊醒,一睁眼便对上他微红湿润的双眼,没有反应过来。 叶沉渊先轻轻笑了,嗓音有些哑,问道:“醒了?” 青漓也微微笑了,有泪光闪烁,轻声道:“梦见你在等我行封后大典,就醒了。” 她轻轻吻在他额头上,微微摩挲着道:“那一刀为什么不躲开?你可知道我差一点就刺到你心脏了?” 叶沉渊轻轻迎着她仰起头,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刺中心脏。” 我知道你一直是我的青漓,我知道你定会醒来。 太医在为叶沉渊把脉,毒老在为青漓把脉。两个人被把这手腕老实坐着,视线相交,突然就一起轻轻笑了出来。 太医把完脉行了一礼,道:“陛下龙体已无大碍,只是险些伤及心脏,还需好好静养方可。” 叶沉渊摆摆手道:“下去吧。” 太医告退后,就剩下毒老还在为青漓把脉,叶沉渊倒是紧张了起来,在毒老收手后问道:“他怎么样?” 其实已经过了三年,青漓还好好的在他身边,叶沉渊就知道那个三秋的说法八成不适用于他家这个人形蛊王,只是再怕有什么隐患而已。 青漓见他焦急,忍不住推了推毒老。毒老笑呵呵看了青漓一眼,才转身道:“陛下,姑娘之前被苗族族长用涂了药物的□□射中,又辅以蛊哨,所以被控制了神志。那日被陛下唤醒一丝神志,又被陛下逼着刺了你一刀,当时便冲破了控制。后来我用新研究的方法取出了她体内的蛊虫,三年之期一到,那蛊虫就死了,可见三秋的说法只是对于蛊‘虫’来说的。今日再为姑娘把了把脉,方才确定她已经与常人无异,只不过经脉异变不能恢复,比常人武功好一些罢了。’’” 毒老走后,青漓蹭蹭蹭跑到叶沉渊榻边坐下,头枕着手臂,趴在榻边跟他商量道:“沉渊,苗族族长那天已经被我杀了,他那小刀就是族长信物。我拿着信物,将剩下的苗族人放回去,让他们学新的文明,你看怎么样?” 叶沉渊一手曲肘侧着身体,一手顺着她的发,轻声应道:“好。” “那沉渊,我将齐风和前锋营留在燕州城镇守了,你改天给他一道圣旨,封他做燕州守将吧,我看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前锋营也比较适合威慑北荒的异族。” 叶沉渊神色温柔,手上继续顺着她的发,应道:“好。” “那沉渊,我想起之前的事了,我想回家乡看看,我爹娘这么久寻不到我,该担心死了。” “好。”叶沉渊顺着应道,应完手上才一顿反应了过来,然后倾身吻了吻她低垂的眼睛,“我陪你一块回去。” 江南安定,北境已平,京都梨花正好。华夏大地即将迈向全新的、繁盛的时代。女将军青漓的故事依旧在街头巷尾流传,只是再也不见这位将军的身影,于是她的传奇越发扑朔迷离,越发神乎其神,与这位杰出的帝王的故事一起代代流传了下去。 在人们不知道的宫墙内,多了一位闺命名“阿漓”的皇后,与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继续前行,又是一段留芳千古的佳话。 青漓和叶沉渊的故事已经结束,但是五荒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 华夏,北荒,东海,无方岛,真善城。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番外 秦璃 秦家是江南武林巨擘,秦家枪当年更是横扫江南武林无人能敌,秦家的大小姐秦璃却是丝毫不会武功,这在整个武林是一大笑话。都说虎父无犬女,这秦璃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更可笑的是,她还有一些呆。武不能横枪,文不能持家,就算是名门之后,秦璃及笄后也一直无人上门提亲,这让把秦璃奉若珍宝的她爹她娘愁坏了。秦璃她爹天天在厅中踱来踱去,她娘大把大把掉头发,秦璃却只是乖乖坐在一旁,吃肉。 后来,秦璃她爹收到武林英雄会的帖子,大喜,想带着秦璃去看看适龄的少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青漓 作者:十八墨 分卷阅读19 年俊杰,为她寻一门亲事,于是带着她就去了地处江南与南疆边境的阳城,也即英雄会的所在。 在宴会上,秦璃闷头吃着肉,对周边的一切不闻不问,急坏了她爹。她爹好不容易让秦璃从肉碗中抬起头,指着一干少年侠客,问她有没有中意的。 秦璃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闷声道:“要嫁他们,还不如……他!”她本来想说“要嫁他们,还不如嫁给做肉的厨子”,但是突然在人群中有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秦璃连忙伸手一指,“就他吧!” 叶沉渊莫名地就被招婿了。十四城一年前联合兵逼宁州城,阳城便是牵头的之一,所以他不太放心,亲自前来威慑一下城将。这英雄会是江南武林的一大盛事,今天正好赶上了,叶沉渊也就过来瞧了瞧,却没想到刚进来就被秦璃她爹叫了过去。他不欲张扬,暴露身份,于是就走了过去。靠近那一桌,他才看见有一个姑娘正直勾勾看着他,嘴角还沾有油渍。 叶沉渊发现这是在招婿,一边应对着秦璃她爹的问话,一边不由真的打量起这姑娘:二八年华,长得还算清秀,就是好像有些呆,唔,喜欢吃肉。 秦璃她爹有些遗憾地看着面前这个叫叶舟的男子,好不容易秦璃看中一个,却是个京都人士,还在宁州城有个官职,不能入赘秦家不说,更与秦璃这呆呆的性子不合适。 回到家中,秦璃她爹娘又愁了起来,秦璃也愁了起来。她愁的肉也不吃了,开始整日整日的发呆。 终于有一日,她无比坚定地对爹娘说想要去阳城找那个叫叶舟的男子,她想要嫁给他。她爹她娘也不知道该高兴她终于开窍,还是该愁她看上了没可能的人。 再后来,秦璃突然离家出走了,留下一封简单的书信,带着一些盘缠和首饰独自去了阳城。这下她爹娘慌了,她娘更是一个劲埋怨秦璃她爹,带着秦璃去什么英雄会,这下好了,孩子魂都没了。 但是秦家派出的人没有在阳城找到秦璃,甚至秦璃她爹她娘亲自去找了好几趟,都一无所获。 青漓站在秦府门口,有些近乡情怯,踟蹰不敢上前扣门。叶沉渊牵住她的手,拉着她走上台阶,站在门前,本想鼓励她,却自己也犹豫了。 青漓察觉他的犹豫,倒是笑了,之前的踟蹰一扫而空。她微微用力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看着叶沉渊的眼睛道:“我是秦璃,更是你的青漓。” 你或许已经记不起,或许毫不知晓,当初那个呆呆的不谙世事的姑娘,放弃了她最爱的肉,离开了她从未远离的父母,毅然寻你而去。 还好你找到了我,还好我等来了你,还好我们终于在一起。 青漓被她娘拉着去说话了,留下两个男人在厅中,她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她这辈子最爱的两个男人坐在一起,真好。 青漓和她娘走后,她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叶沉渊,半晌道:“我认得你。” 本就有些紧张的叶沉渊顿时一惊:难道泰山知道自己就是皇帝?那他知不知道青漓曾是蛊王,曾无数次战场厮杀…… 青漓她爹胸有成竹地一笑,一副你小子还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模样,笑道:“你是叫叶舟,对吧?” “啊?” 夜里,叶沉渊和青漓睡在曾经她曾经的闺房。他拥着怀中的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白天与青漓她爹一番长谈,他想起了曾经的小姑娘,也把他与青漓的事事无巨细讲给了她爹,两人都是久久沉默。 许久,青漓她爹道:“此事还需瞒着她娘。” 叶沉渊恭敬应下,又听泰山大人沉声感慨道:“你既已经想起来了,可要好好待她啊!” “我必一生爱她护她,胜过自己。” 叶沉渊轻轻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却不想她几年沙场厮杀,就算不再是蛊王,也依旧感官敏锐,他这轻轻一吻,她就醒了。 还未及青漓开口询问,叶沉渊先出声道:“我们的第一个儿子,让他姓秦吧。” 青漓微愣,却听他继续道:“秦家枪总要有人传下去。可以让他随泰山习武,陪伴二老,也传承秦家武林地位。” 青漓已经想明白,怕是父亲说了当年自己去阳城的事,她枕在他肩上,轻声应道:“好,听你的。” 叶沉渊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减缓眼中的酸涩,然后故作轻松地道:“那起名字交给你吧。” 青漓想了想,道:“要不叫秦轻尘?” 青漓和沉渊。 叶沉渊一翻身整个人笼罩在青漓上方,浅浅笑道:“那我们赶紧为秦轻尘而努力吧。” 分卷阅读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