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鲛》 分卷阅读1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1 《念奴鲛》船长r 文案: 要问君怜安这一辈子对谁付出的情感最多,毫无疑问,一定是那抹浓烈的蓝,深沉而冰冷的颜色似一把冰晶铸造的宝剑,冷硬锋锐,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摧毁她内心的铜墙铁壁,在她的灵魂里刻上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痕迹。 那是一只鲛。 而不论君怜安对它到底有些什么情感,无可否认的是。 她恨它。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怜安 ┃ 配角:阿鲛 ┃ 其它: 第1章 初见 要问君怜安这一辈子对谁付出的情感最多,毫无疑问,一定是那抹浓烈的蓝,深沉而冰冷的颜色似一把冰晶铸造的宝剑,冷硬锋锐,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摧毁她内心的铜墙铁壁,在她的灵魂里刻上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痕迹。 作为一个风尘女子,她早早便学会伪装,那些妩媚,那些调笑,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生活的面具。她可以对她的客人极尽柔媚,也能将那些银子不够的穷光蛋拒之门外,笑看那些男人为了与她春风一度而豪掷千金。 她是大齐第一艺女,君怜安。 她学习琴技,她练习歌咏,她旋转舞蹈,她让“妈妈”教给她一切她能学的,她从一个底层的妓子爬到如今名声响亮的魁首。 她让自己冷硬如铁,她让自己纵情欢愉,她的恩客里甚至有当今皇亲国戚。 君怜安是做梦想不到,她一辈子最激烈最复杂的情感,憎恶、迷恋、恐惧、眷恋、担忧、怜惜,都给了一个人。 甚至不能算人,它,是一只鲛。 君怜安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实际上,相遇那天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了心底,不随时光的流驶而逝去色彩。 明朗的蓝天,袅娜的悠云,依依的垂柳上拢着早间不散的氤氲,阳光折射在薄雾里,像从九天玄女手中露出的金色沙砾,溅出一片温柔的金光。 这里没有京城浓烈的歌舞繁华,却别有一番悠远的韵味。 君怜安喜欢这里,但她清楚的明白她不可能属于这片柔缓,她是一朵妖冶的花,必须依附京城的奢靡,从腐烂里汲取养分,在欲望和贪念里肆意绽放。 她很清楚,这里不是她的归属,她已经被卷入了争权夺位的漩涡里,作为一颗棋子,她身不由己。 大皇子,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她仍旧记得“妈妈”谄媚到极致的笑容和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愧大齐第一艺女之称,果真拥有落雁沉鱼之姿。” “我需要你,怜安。”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她们总是知道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怜安,最大限度的展示你的魅力吧,你必须让那个阅女无数的人也为你倾倒。” “舞娘。”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大皇子送来的一本书。 那是一件看起来很破的册子,历史的厚重与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一股浅淡的海腥味。 书页极薄,且早已被岁月侵蚀得发黄褶皱,完全是一副触之即碎的模样,但真正触摸之后才能发现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触手处手感光滑如瓷,像在抚摸玉做的扇骨,从她触碰的位置起,有星星点点的银蓝光点浮上书页,像星空的星光被吸引着缱绻在她的指尖,恋恋不舍的盘旋。 手指拂过,隐隐透出蓝色的波纹,像海洋里曼妙流转的漪漪水光,书册上的图画如活了一般开始随波舞蹈。 她惊疑不定,入目图画连成了一只动态的舞蹈,这样的空灵翩然,自由灵动,竟是闻所未闻。 君怜安沉默,打开大皇子给她的信封。 她轻轻的闭上眼,微颤的睫毛像一只振翅的黑蝶。 “你来了。” 大皇子看着下首的她,笑得莫测。 君怜安勾唇行礼,“怜安愿为殿下献上一份薄力。” 柔媚的嗓音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韵律,无端勾人。 “不要谦虚。”大皇子虚抬手,深深的盯着她,“你有一副极美的皮囊,不弱的能力,引人的歌喉,没人能比你更合适。” 君怜安眼神微闪,但她知趣的没有出声。 “那本书,你看了吧。” “是,属下从未见过那般曼妙的舞姿,恐怕历史上梅妃娘娘的一曲惊鸿也不及其风采。” “这很好理解。”大皇子笑了笑,“这不是人能跳出来的。” 这不是人能跳出来的? 君怜安疑惑的等待下句。 “你听说过鲛人吗?”大皇子拐了个弯,问道。 “传言里鲛人住在凡人无法企及的仙岛附近,它们善织布,善歌,能泣泪成珠,以其身体脂油而造的灯能千年不灭,所制物品里加入它们鳞片磨成的粉能万年不朽。”但这些都只是市井传言,不足为信。 君怜安忽然想到那本神奇的书籍,大皇子为什么要在此刻提及鲛人?大皇子不会无的放矢,莫不是这本书和鲛人有什么联系?不过世界上真的有鲛人吗? “有的。”大皇子的声音把君怜安的思绪一下打断。 这句话乍听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君怜安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不由露出惊愕的表情。 “跟我来。” 君怜安看到它的那一刻,浓浓的震惊完全无法掩饰。 房间内部有一个巨大的琉璃池,清澈的水荡漾着,与五彩的琉璃交相辉映,绚烂明亮,美不胜收。 但是所有,都比不过那一双深邃明亮的蓝眼睛,看到它的那一刻,君怜安只能想到海,波浪起伏的浪花掀起来,柔和的甩出一片洁白的浪沫。 那么深,那么蓝,胜过世间任何一颗宝石。 她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一步,心中突然一悸,猛地回神倒退。 “不错,没有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失态。”大皇子赞赏的点头,看到君怜安惊疑不定的脸,解释道,“你之前听说的大体都正确。” “但是事实上,鲛人并不会织布,并且在海边,鲛人在渔民的心中甚至比鲨鱼还可怕,它们长相貌美且擅长魅惑,用容貌或者歌来引诱人类,把渔民拉进水里溺死,被称为海中凶兽。” “很多意志不坚定的人看到它的第一眼就会沉沦。” 所以,这就是最后一道考验?没过就葬身水底? 君怜安心里冷笑一声,她是从不会奢望这个男人会救她的。 没用的棋子,就该抛弃。 她定了定神,再次望过去,细细的打量那个差点让她入水的非人类。 入目是一张极其清纯干净的容颜。 君怜安和大皇子才进门的时候,它整个藏在水里,只露出一个发顶和一双眼睛,而现在,它似乎被新来的君怜安勾起来好奇心,露出了大半个身体,双手趴在池台边,歪着头瞅着他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2 们。 它的五官只是精致,甚至没有她自己来得完美,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有一种奇特的纯净娇美,像清晨荷塘里翠绿逼人的莲叶上圆润的晶莹露珠,染不上丝毫尘世的污浊,剔透得不可思议,又像又小又嫩的茉莉,十分惹人怜爱。 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不属于凡尘的生灵的魅力。 少女模样的鲛人也在好奇的打量她。 君怜安看到鲛人露出发丝的薄薄的翼耳,还有那双皓白的手腕上粗大沉重的锁链和镣铐。 君怜安翻手拿出那本神奇的书籍,注意到鲛人的目光凝在了上面。 “加入鲛人鳞片粉末而成的古书,记录着一只不属于凡人的舞蹈。”大皇子看着君怜安手里的古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的确不凡,但并不能把全部都压在这上面。” 重头戏来了,君怜安绷紧神经,等待着这个名义上的主子给她任务。 “父皇喜爱各种珍奇异兽,梦想长生,也爱欣赏各类美人。” 君怜安瞥了一眼半沉入水里的鲛人,全中! 属于珍奇异兽的鲛人,与长生的仙岛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鲛人,美丽的鲛人。 “我需要一个美丽与它不相上下的人,聪明,而且不会被它诱惑,能歌善舞,最好能一舞倾城,不会被鲛人的光芒完全淹没,你明白吗?” 明白,就是一个有着驯兽师身份的“礼物”,和自己被驯的兽一起被送给那个皇座上的人。一舞倾城,是要以舞娘的身份一舞开场并被看上,从而能在深宫里辅助他,间接控制鲛人作为他影响皇帝思维的第二个钉子。 “那这本……” “尽你的全力去揣摩,相信以你之能,十之五六是毫无问题的,不是么?” 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大皇子转身离开的背影。 “你可以在我的这片引水环绕的区域里随意走动,这片区域的人供你随意差遣,但三个月内必须完成我的要求。” 三个月……那位的寿宴! 这么少的时间! 君怜安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相信以你的天赋能够完成这只鲛舞,当然,不行的话我也不会怪你,只不过……”大皇子的尾音消失空气中,他在侧过头,视线扫过君怜安,微笑着望向水潭里那双幽幽的蓝眸: “给我一个惊喜吧。” 第2章 喂食 每天去一次鲛人的琉璃池是君怜安每天必做的事。 “君姑娘。”专门负责喂食的侍女弯腰行礼,放在琉璃池边的水晶盘仍旧盛满了新鲜的肉片,一点都没被动过。 君怜安随意一扫:“它没吃?” “是。”侍女紧张的看着她,目光里泄露出一丝恐惧。 君怜安明白她在害怕什么,事实上害怕才是正常的。她已经听说了殿下把这只鲛带回来的时候是用的身强体壮的小厮,然而后来无一例外的离奇死亡,传言扩散,如今喂食的侍女们大多都不会主动靠近。 君怜安叹了口气,视线移向水中那抹倩影。 鲛人在君怜安的视线移向她的那刻浑身猛地一缩,一阵水波的哗哗声里,一抹银蓝骤然掠起,片片琉璃般的鳞片上反射出长灯昏幽的光华,顺水滑开的发丝下,像从漆黑的夜中拨开一片属于月的辉光,那是珍珠白的肌肤,凌乱的乌黑遮盖了容颜,君怜安仅能看到它小巧的下巴和修长脖颈上几片浅蓝的鳞片。 她头疼的听到侍女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了,你出去。” 侍女猛地回神,行了一礼后快步离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鬼怪诱惑而陷入死地一般。 少女模样的鲛人在水里晃了一圈,又慢慢浮了个脑袋出来,它一头乌黑长发铺泻而下,尾端融入池水,此刻正安静的望着她。 君怜安审视的回望。 “婴!婴!婴!”它突然开始拍打水面,发出婴儿嚎哭似得尖锐气音,扬起的银蓝色鱼尾拍出水的碎沫。 君怜安不适的皱眉退了几步,没想到这下意识的举动反而让鲛人更加激动,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鲛人尖锐的声音似乎要直直的刺破她的耳膜。 “够了!”君怜安冷冷的说。 效果立竿见影,那糟心的声音立刻停止了,君怜安诧异的扬起秀丽的眉。 鲛人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又瞅了瞅放在池边的嫩肉,直直的沉进了水里,几个水泡浮出水面,发出细微的破裂声。 鲛人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它不是人类,所以并不像人类一样表情丰富,可是鲛人那双眼睛充满情感,仿佛海一样的迷人。不知道为什么,君怜安似乎透过那双眼睛感觉到了鲛人委屈的心思。 但,委屈? 她暗自嗤笑了一声,脸上却弯起了眼角。 君怜安一步一步的走向琉璃池边,把托盘拿开,从里面捏出几片切得极薄而显得晶莹透亮的肉片。从中央透看过去,淡粉色的肉片上似乎还能看到血管的脉络。 君怜安把肉片半放在手上伸向波光粼粼的水面,俯身看着不远处的鲛人。 她和它视线相对。 “吃,还是不吃?” 君怜安嫣红的嘴唇懒懒的勾起一丝向上的弧度,她盯着鲛人仿若水波的瞳眸,用微低的暧昧嗓音轻声说着,缱绻仿若情人的私语呢喃。 鲛人拢烟般的眼眸里似乎有着海的波纹层层的漾开,它缓慢的眨了眨眼,靠了过来,顺从的低下头凑上君怜安盛着食物的手心。 细白柔软的手托着晶莹粉嫩的肉片,修长洁白的手指微弯,被琉璃池折射的波光浅淡的映上五彩的波纹,比任何的盛器更加美丽。 鲛人把脸蛋凑上去,柔软的舌头划过细嫩的掌心,将新鲜的嫩肉一点一点挪进口中。 君怜安能感觉到鲛人尖利的牙齿摩擦过她的手掌,泛起细微的酥麻,还有它冰凉的嘴唇移过的地方留下的湿黏感。 她冷淡的看着它微微晃动的脑袋,水滴顺着它姣好的侧脸滑下来,安静的滴入池水,泛起微微涟漪又很快消失不见。 “哦?那只鲛人在她进去后吃了东西?”大皇子听到来人的汇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 大皇子极快地皱了皱眉头,又很快的舒展开。 “不愧是大齐最有能耐的女人之一。”大皇子意味不明道,随即挥手让人下去,吩咐继续监视并加快需要准备的各种事宜。烛光摇曳,大皇子的脸色在昏暗的光影里显得莫测难辨,他凝视着手里的信纸,半响,把纸移向跳跃的烛火。 烛火在脆弱的纸上跳跃着,半响,只留下漆黑的灰烬。 “起义军?”大皇子喃喃道,眸中闪过一抹狠厉,“父皇的寿宴之后再收拾吧……” “不过一群跳梁小丑。” 第3章 死亡 暗金红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3 的夕阳铺满云彩,霞光懒散的辉耀着最后的光彩。 傍晚的风裹着一天最清凉的气息柔和的拂过这片人工引水隔开的芳草地。 “窸窣,窸窣。” 花儿在轻摇慢摆着相互摩挲,一抹裙裾“唰”的扫过花朵柔嫩的瓣萼。 君怜安在跳舞。 她像春天刚刚苏醒的春草般舒展自己的身体,舞裙的水袖缎带松松垮垮的挂在她光滑的手臂上,褶皱着,蜿蜒着,衬得那双玉般的手臂鲜明而诱惑。 束紧的舞裙紧紧贴着身体起伏,层层半透明的薄纱柔软的垂下,又顺着她旋转的力道层层旋开,柳条般的腰肢在薄纱后忽隐忽现。 风安静地拂过。 乌羽般的发丝绕上洁白修长的脖颈,缠缠绵绵。 “不……不对。”君怜安停下动作,随意擦了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皱着眉头从一旁的石块上拿起大皇子交给她的记录着奇异舞蹈的古书。 她抚摸了一遍这本看起来和摸起来两码事的书页。蓝光潋滟,书册上简笔勾勒的人顺着她的手指开始起舞。 无论看多少遍,惊艳都如同最初一样丝毫不少。 “动作倒是差不多了,但是为什么就是没有韵?”君怜安喃喃道。 这支舞的韵是什么呢……似乎有着霓裳舞欲乘风而去的疏离,有胡姬洒脱的诱惑,好像还有一点月下独舞的孤寂…… 还有……什么呢? 她合上了书册。 也许,得去见见那只鲛人了。 …… … “小祖宗,你吃点吧……” 君怜安刚踏进门,就听见一个清脆嗓音的深深叹息。她微微挑眉,停下脚步定住,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小宫女的背影。 君怜安阅人无数,早已练出一双犀利的眼睛,看人很少出错。这儿的所有下人都对这只鲛人心存怖惧,喂食对她们来说从来是让人期望紧张又恐惧的事情,虽说大部分人见过鲛人后都不会再抱有过多的恶感,但基本的警惕心是不会放松的。而这个分来不久的小宫女却天真得厉害,到底是不知者无谓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处于看戏的目的,君怜安保持安静,没有出声。 小宫女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她现在非常伤脑经。 怎么办啊,她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鲛人,前辈们也完全没有告诉过她该怎么伺候这位祖宗,第一次喂食就出错,一定会受罚的。 小宫女苦大仇深的盯着鲛人的食物,暗地里却偷偷抬眼向着水里看去。 她来接班的时候,女官一遍一遍的警告过自己,喂食的时候只要把盛了食物的托盘放在池边就行,然后就到旁边去等待鲛人进食完毕再拿走托盘即可,不论出现什么情况,绝对不能直视鲛人的脸,尤其是眼睛。 她的确是听进去了,但是,真的好好奇啊!真正的鲛人啊,传说里的! 流线形的银蓝鱼尾划过少女的眼帘。 仿佛某种鼓舞,她胆子立刻大了些,暗想就只看一点,应该没所谓的。小宫女抬起头,却没想到直接对上了鲛人纯净的容颜。 它凑得她极近。 “啊……”小宫女吓了一跳,直接呆在了那里。 真……真的好漂亮!她本以为君姑娘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鲛人还漂亮啊,不,还是君姑娘好看,可是鲛人的眼睛真的也不差啊。小宫女混乱的想着。 不知是鲛人的容颜衬得那双眼睛更漂亮,还是那双眼睛点缀了那张美丽的容颜,这一眼看过去,少女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它的眼睛是一种幽幽的深蓝,纯粹得像是广阔深邃的海,好像有星星缀在里面,那眼波似乎泛着闪烁的粼粼波光,似乎清澈的一望到底,又好像无限悠远,吸引着她向下探索,探索…… 小宫女的心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她想触碰那双颠倒众生的眼睛。这年头一出现,就春草般的疯狂生长,小宫女着了魔一样痴迷地望着鲛人,不知不觉间她伸出双手,向前探去。 没事的,就摸一下,没事的,真的太美了。 鲛人的眼睛似乎微微弯了弯,它也向她伸出蹼爪,手臂从水中拖出一串滴水的锁链。 近一点,再近一点,马上就能…… “你在干什么!” 一声叱喝凭空炸响,惊得鲛人立刻收回了手,尾巴一甩便潜入了水下。 “我……”小宫女立刻回神,只感觉一股大力从后面拽住了她的手臂,把她从池边抓了回来,力道之大甚至让她后退几步后仍站立不稳的跌坐在地上。 她慌慌张张地抬起头,对上一张艳丽冷凝的女子面孔。 “君……君小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宫女跪在地上,额头抵在手背,瑟瑟发抖。 “该死?”君怜安冷笑道,“我看你的确是想找死。” 小宫女的容颜一下变得惨白。 君怜安不再看她,她扭过头锐利地看向再次靠近池边自觉进食,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鲛人。 “下去。”君怜安头也不回道。 “是、是!” 慌乱的脚步声远去,鲛人渐渐停止进食,安静的望着她。房子里回归静谧,除了水波轻轻拍击池壁的水声。 “真是意外。”君怜安打破凝固的氛围,她卸下刚才的锋芒锐利,走近池边,没骨头一样歪在池台上,“你在诱惑她?” 鲛人没有反应。 “你想吃掉她,还是想借她之手逃脱?”君怜安定定的凝视着它,语调柔缓的轻声问道,那双沉静的黑眸在深深的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似乎能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这份错觉掩盖了其中深藏的凉薄与明晰。 “你知道吗,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像我。”君怜安的眼里像笼着一层薄薄的烟,里面的情绪被这层烟阻隔着,看不真切。 君怜安抬起头,望着长灯的光辉,有些出神,她像在对着鲛人,又像是在对着自己,低声的言语道:“勾引啊……” 一阵轻微的水声,君怜安回过神,扫了一眼鲛人。 鲛人直直的望着君怜安,向她伸出了蹼爪。它蹼爪的五指间连有淡蓝的蹼膜,手指比人类多一个关节,指尖尖锐的指甲似乎还能看到锋利的反光。 君怜安仍旧保持着看向它的姿态,一动不动,肩背后的线条逐渐紧绷。 鲛人的手指触碰到了她柔嫩的脸。 君怜安微微眯眼,放任着鲛人摩挲的动作,而被池壁遮掩的那只手,用丹荳细细涂抹的指甲陷入皮肉。 鲛人的手掌冰凉而湿润,掌心带着微硌人的鳞片,君怜安甚至觉得她垂下的纤长睫毛能扫到那根轻触她眼睑的手指。 她深深的看着它,唇角微微上掀。 君怜安轻笑一声,拿出那本古册,“小阿鲛,我正为此烦恼,你却又让我发现了一件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4 新的趣事。” 鲛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古册,收回手,阖上眼,转身潜入池水。 …… … 晚间。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端着银盘走进房间。 本来晚间是不该她来喂食的,但是却不知为什么临时改成了她。小宫女想到女官严肃的脸上隐隐透出的怜悯和下午她来喂食的时候发生的事,微微打了个寒战。 她盯着地面保持目不斜视,一踏进门便听到空旷的房间里回响着的“呼啦咕噜”的水波翻卷声。她一定老老实实的做完事就走,绝对一眼都不看。 小宫女把银盘放到池边,正欲抽手离开,一只蹼爪带着池水搭到她的手腕上。她顿时浑身僵硬,手臂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两两僵持中,房间里回荡起不知从哪发出的遥远的音乐,舒缓空灵,好像天上的仙女歌唱的仙乐,温暖而安详,让她不自觉的恍惚起来。 “你……娘亲……弟弟……”她喃喃道。 “婉儿……” 小宫女猛的抬头,一个温婉的妇人牵着一个男童的手站在不远处温柔的望着她。 岁月还没有在妇人的脸上刻下沟壑般的痕迹,青丝未变白发。男童仍旧天真无邪,望着她软软的喊着姐姐。 “过来吧,我们知道你受苦了。” 好像沉浸在某种美好的梦里,小宫女一点怀疑的念头都没有,一心一意想要跑过去。 “娘亲,弟弟!”她什么也顾不上,喊叫着,向着她最亲爱的人扑了过去。 “噗通!” 修长美丽的鱼尾上,鳞片上反射的波光明灭不定。 这里是哪? 君怜安站在黑暗的包围圈里,警惕的环视周围。 一些奇异的声音响起,似乎是金属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有一些“哧拉哧拉”的撕扯声。君怜安犹豫了会,向着声源的地方走过去。 这里好像有点熟悉,这里是…… 琉璃池! 连续不断的撕扯声就在前面。 意识到这一点,她猛地停下步伐,警惕心上升到极点。周围浓浓的黑暗不知不觉的浅了一些,仍旧昏暗,但是足够君怜安看清眼前的一切。 在惊叫声冲破喉咙的一瞬间,君怜安立刻用牙齿咬住嘴唇,不管唇瓣的刺痛与血味,用手死死捂住。她惊恐的盯着眼前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上面的一个人正把下面的人压在地上,埋首在那个人的胸口附近,他的手腕上有两节漆黑的锁链,刚才正是它们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那个人影浓密的黑发绵延开,挡住了他和他身下的人,但是正好露出了此人光洁如玉的背脊,像一截白玉质地的古琴琴脊。 君怜安下意识退了一步。平日里小到极点的声音此时此刻却变得震耳欲聋。 君怜安的心狂跳起来,她立刻转身就跑,但无论怎么跑,她都仿佛深陷黑暗泥沼,没办法远离这里。知道跑不了后,君怜安放弃了无谓的动作,慢慢转头,看向这黑暗中的人影。 那个人缓缓抬起了头。 “嘶!”君怜安倒吸一口凉气。 鲛人平日里本就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上面沾满了猩红的血液,诡谲危险。一双美目不复清澈,如同一对藏在蚌壳深处的珍珠,幽深明灭,带着残忍的笑意。 它少有的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裂开的嘴唇里,尖锐的牙上似乎还有几块触目惊心的肉块。鲛人松开了身下的尸体,扭动尾巴,双手撑在地上,一步一步的向君怜安爬过来,湿腻的尾部在地上留下一条反光的水渍。它手腕上两节锁链垂在地面上无力的摩擦着,发出哀号的呻|吟。 鲛人的目光死死的所在君怜安的身上,那双眸子里翻涌着野兽的凶煞。它学着人类的发声,吐出两个声调怪异却清晰无比的字眼:“……怜……安。” “啊!” 君怜安猛地坐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寂静的夜色里,她的喘息格外明显。房间的香炉里仍旧冒着袅袅的香烟——是舒缓的安眠香。月色朦胧,人定寂寂,蟋蟀的声音连绵不断。 君怜安平复下剧烈起伏的心情,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大汗,浸透了雪白的内衫。她复杂的望着窗外挂在漆黑夜幕上的上弦月。 “梦吗?” …… … “消失了一个人?”大皇子问道。 “是,有个婢女进去之后就没出来。” 大皇子了然地点点头:“把那个婢女的后事处理了,让人再去给那只畜生加几条锁链,告诉君怜安,那只畜生以后的喂食都要她在场监督。”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宫女:一只颜狗受到debuff【震慑】 鲛人:趁机攻击,并产生暴击效果 君怜安:冷漠.jpg 第4章 鲛舞 尚水宫少了一个人的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没有人提及,也没有人去质疑,一切照旧,好像和曾经没什么不一样。但还是有些微的不同。 君怜安坐在琉璃池旁新添的麒麟凳上,懒散的用手支着下巴,望着不远处女婢战战兢兢的投喂,显得兴致缺缺。 大皇子的命令她无法拒绝,也懒得室里室外来回跑,便索性让人在这房内增添了桌凳,除了晚上睡觉,她练舞的时候也不用离开这里了。 鲛人吃完,婢女便立刻行礼退了下去。 室内一时静谧着。 鲛人把目光移向她,双手轻轻地拍击水面,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婴”声。 君怜安看也没看,也没有废话,撑起软软的身体,一个旋身就开始起舞。君怜安是真正的热爱着跳舞,也许一开始只是为了生存,为了在小小的红楼里向上爬。但日日夜夜的,她的确是爱上了这样舞蹈时肆意的感觉,不用思考如何讨男人欢心,不用思考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压住暗流涌动的争艳群芳,她可以完全放松,全心全意地投入进一支舞,专注地感受那种虚幻的自由。 她发自灵魂的热爱这种虚假。 鲛人专注的望着君怜安,银蓝的尾鳍露出水面轻巧的拍打,柔和的力道就像落花轻抚流水。它的喉咙里传出莫名的轻吟声,不是平时那尖锐得吓人的气音,而是一种奇异的嗓音,轻软而空灵,像晨雾一般笼罩着整个屋室,缠绵而氤氲的不断回响。 君怜安动作微微顿了顿,若有所感地阖上眼睛。 没错,就是这样,这支舞就应该是这种感觉。 好像有什么补全了缺陷,君怜安放空大脑,平时苦练却总是觉得少了关键点的舞蹈仿佛信手拈来,古册上简单勾画的舞蹈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四肢已经本能的舞动起来。 最后一个动作随着鲛人越发淡去的嗓音而停下,君怜安轻轻喘了一口气,微垂的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5 头抬起来。她扫了一眼水中的鲛人,第一次温柔的笑了。这张笑颜没有柔媚,没有诱惑,没有虚伪,只是纯粹的快乐的,弯起的眼睛里闪着潋滟的光彩,美艳逼人。 鲛人眸色逐渐深浓,似乎有一点红光从眼底闪现,勾起的唇角让整张脸都带上了点点不明的味道,但是很快,随着它所哼的尾音的消散,一些莫名的东西也像滴入水中的墨一样消散了。 君怜安停下舞步,柔和的眉眼再次恢复平时似笑非笑的妖媚模样。 “这才是这支舞,这才是它真正缺少的舞魂。”君怜安看着鲛人,“不知作出这支无名舞的究竟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想必和你们因缘深厚。” 说到这儿,君怜安突然笑了声:“如果是我,定要称这支舞为‘鲛舞’。” 鲛人歪着头望着她。 君怜安弯腰靠过去,漆黑的眼睛与深蓝的眼睛相对。她动作缓慢的伸手,去轻触鲛人凝脂般的脸蛋。虽然带着柔和的笑意,但只有君怜安自己知道,她到底有多谨慎。 只不过有些时候,赌一把,也许能赢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她君怜安,骨子里就有赌徒的疯狂。 一个理智到极点的疯子。 若为男儿身,必当会是丝毫不弱于当世纵横的人才。 她的手抚在鲛人柔软的脸蛋上,微微移动,顺着瀑布般的黑发滑下来。 “阿鲛。”君怜安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微笑道,“我期待着与你一起面对圣上与文武百官之时。” 感受到鲛人发丝极好的手感,君怜安饶有兴致的把玩着,鲛人黑色的发丝水一般顺着她的指缝滑落。鲛人不适般侧了侧头,刚好君怜安的手移过它的侧颊,触上了它薄如蝉翼的翼耳。 鲛人的眼睛轻轻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柔软的吟哦,银蓝的尾巴从水里浮起来。 “嗯?”君怜安趣味的看着它的耳朵抖了抖,“你的耳朵很敏感?” 她挑起唇角,恶劣的用上调情的技巧,像抚慰情人一样,顺着鲛人耳鳍的骨骼忽轻忽重的抚摸按压。 鲛人的喉咙里溢出一声柔软缠绵的气音,侧头一下咬住君怜安的手指,象征性的用尖牙磨了磨以示反抗,一阵水花声后,它整个沉入了水底。 君怜安毫不介意,暧昧模糊的轻笑,手浸入池水洗了洗,便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君怜安走后,屋室内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平静的琉璃池内水波突然剧烈的翻滚起来,被鲛人掀起的波浪发出“哗哗”的声音,逐渐的,又安静下来。 鲛人浮出水面,它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脖颈处新增的锁链,嘴角一点一点的裂开,眼里猩红的光芒忽明忽暗,像一只阴冷的蛇。 第5章 梦中 君怜安又一次站在了黑暗里。她分不清这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但这没关系,不论是做梦还是现实,这种情况都一样让她十分焦躁。 漆黑的小屋,充斥在耳边的是女孩们细弱的抽噎哭泣声。 她环抱双膝缩在角落里,面无表情。 还有一天半,只要坚持过一天半,就有饭了。 黑暗仿佛永无止境。 君怜安回过神,强迫自己不要东想西想,很快恢复了冷静。 远远的有悠远的歌声传来,君怜安侧耳听了一会,眼睫微微掀了掀。 很熟悉的感觉,是那只鲛人哼过的。君怜安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循声过去。 她听到了水声。 黑暗中有光线透进来。黑暗仿佛遇到朝阳的雾气,逐渐变浅然后散去,不再遮挡她的视线,一个熟悉的巨大五彩琉璃池出现在君怜安的视野里。 “哗啦,哗啦” “……怜安……怜安”雌雄难辨的声音不断地呼唤着君怜安的名字。 君怜安冷眼看过去,直直的对上一抹浓烈的蓝。 鲛人从池里浮起来,双手撑在池台上,上身竖起,尾巴一半露出来一半浸在水里。它乌黑的头发妖娆的攀附着它柔和的曲线逶迤而下,贴在雪白的肌肤上,水珠不停的滚落,顺着鸦黑的发丝划过胸口的起伏,从柔软的腰窝往下,经过腰腹部零星的蓝色鳞片,贴着冰冷的鱼尾回归池水。 它轻轻扬起下巴,人类样的对君怜安微笑着,尖利的牙在粉嫩樱花般的嘴唇后若隐若现。 不知道是不是君怜安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只鲛人和之前不太一样。 水波在舒缓的摆动着,一切都显得那么魔魅,那么诱人。 君怜安神思恍惚,不自觉的向鲛人走过去。 鲛人扬起一个笑容,长长的睫毛下清亮的眼睛半眯,那张纯净的容颜莫名变得邪气四溢,妖艳惑人到了极点。 它向她伸出了手。 君怜安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缓慢移动的身体顿住。鲛人凝视着她,主动伸出蹼爪抓住君怜安的手。 “噗通!” 水,到处都是水。 冰凉的,寒冷的,把君怜安完完全全的包裹住。 “咕噜。” “咕噜。” 腿上冰冷滑腻的触感一闪而逝,鲛人松开了握住君怜安的手,但下一秒她的腰就被搂住,被鲛人往水下拖了去。 君怜安一阵窒息,忍住眼睛的刺痛,在水下睁开眼睛挣扎了起来。 她的手狠狠抓进了鲛人的手臂。 会死。 她会死。 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她不想死! 君怜安的发丝散开,和衣物一起被水轻柔的托起漂浮在水里,随着她的动作缓慢的波浪般的浮动,和鲛人漆黑的发丝勾勾缠缠,像一只垂死的蝴蝶在不甘的挣扎。 鲛人深蓝的眼睛里浮现出欣赏的情绪,实现穿过散开的发丝,正对上君怜安绝望而不甘的眼神。 真美啊,多么美丽的灵魂啊。 它的眼里闪过一丝迷恋,尾部摆动,将君怜安往更深的水里拖去。 君怜安快要窒息的时候一抹冰凉附上她的嘴唇,一股比寒水更冷的感觉从嘴唇开始迅速侵袭她的全身,她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凝滞,下一刻她惊讶的发现她在水里竟能同鱼一样可以呼吸。 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立刻用手抵住了鲛人细长的脖颈,拉开距离。君怜安彻底放弃一切伪装,锐利而冷漠的盯着鲛人。 鲛人从善如流的放开她,翘着嘴角绕着她游了一圈又往远处游了一截。 君怜安抬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到波光流转的蓝色。 琉璃池应该没有这么深才对,不,这里应该不是真正的琉璃池。她想到不久前在梦中看到的血腥场景,一股寒意顺着背脊爬上脑后。 梦里可以影响到现实吗? 君怜安止住自己想要向上游的冲动,悬浮在原处,警惕地盯着不远处的鲛人。 “婴——” 鲛人的在水中发出的气音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6 不像岸上的时候那般刺耳,而是一种拉长了的绕梁似的感觉,别有一番美感。 君怜安愣了愣,惊讶的发现鲛人浑身的鳞片像是夜明珠一样发出浅浅的柔光,映得这一片水通透得如上好的宝石。 它深深的看了君怜安一眼,尾部摆动,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扭动起来。上下翻转,尾部扬沉,长长的发丝像展开的翅膀一样舒展开,又在下一个翻身里被水波冲成一束,波浪般起伏的悠悠斜扬在水中,遮住它幽幽的双眸和上半截脸蛋,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微微张开的樱唇。曲线优美的身躯在乌黑的发丝里忽隐忽现,它时而蜷缩着被发丝包裹,又时而舒展开自己柔美的身躯弯成完美的弓形,它散发着浅淡荧光的尾部藏在浓密乌黑的发丝里,透出的微光如同洒落在夜幕上的繁星。 “……鲛舞”君怜安喃喃道。 鲛人向她游过来,再次向她伸出手,它的眼里倒映着粼粼水光,模糊了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染上了柔软多情的虚影,让人的视线完全无法从它的身上离开。 君怜安目光朦胧,把手轻轻的放在了它的蹼爪里…… …… … 君怜安轻轻睁开了眼,茫然的盯着床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静静的坐起身,环住自己的双膝,盯着屋外半满的月亮怅然的发了好一会呆。 “鲛舞……原来是这样的。” 君怜安说不出内心的震撼,干脆张开双手任由自己向后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青丝流泻。她紧紧抿住嘴唇,目光沉沉。 也许鲛人的确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天赋和无与伦比的力量。 但是,“我不会认输。” 作者有话要说: 阿鲛: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你不要不信,我其实跳的是求偶舞。 君怜安:其实我内心是拒绝的。 第6章 动荡 雷声炸响,刺目的白光一闪而过,伴随着夏夜狂暴的雨,“哗啦哗啦”倾盆而下。 琉璃池内,锁链激烈的碰撞,发出金石相击般的声音。鲛人猛地从水池中昂起上半身,目光直直的刺向窗外的雨。白亮的雷光撕裂黑色的夜幕,同样白色闪电倒映在鲛人清澈的瞳孔,迅速划过、炸裂,激起血色的波浪。 “婴!!!” “怎么了!”提着灯的宫女推开大门,她手中的灯掉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 …… … 君怜安站在大开的房门口,任由冷风灌进房间,吹进雨的碎末。她微皱着眉,一只手攥住胸口的衣服,视线遥望远处黑夜里摇曳不定的灯火,裙摆被地上溅起的泥水浸润也毫不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极其不安。 “君姑娘!君姑娘!” 君怜安望着举着伞狼狈地从雨中跑过来的宫女,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高声问道:“怎么了?” 宫女气喘吁吁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目光惊恐:“鲛人……跑了!” “什么!”君怜安脸色突变,不等宫女跑到她身边,直接冲进了雨里,向尚水宫冲去。 不知道奔了多久,君怜安还没看到尚水宫就听到一声极其尖锐高亢的“婴”声。她心中一紧,咬牙加快了步伐。 雨打得越加猛烈,君怜安几乎睁不开眼,她一只手臂挡在额头处,远处的光模模糊糊的。 快点,再快点。 …… … 大皇子站在下属撑举着的伞下,面容冷峻的望着尚水宫前不远处的身影。 鲛人的蹼爪深深的嵌入一个宫女的胸口,抓开了一大片肌理,露出暗红温热的内里,宫女的各处身体被咬得坑坑洼洼,若不是那件衣服,几乎看不出来这还是一个人。 汩汩鲜血溶入雨水变得浅淡,却仿佛被冲刷到了这片土地的各个地方,空气中泛着浓郁的血腥味,即使是这样的暴雨也洗刷不去。 鲛人黑色的发丝黏在脸上,猩红的眼睛从发丝之间的缝隙中死死盯着大皇子。它的手从宫女逐渐冰冷的身体中抽出来,双臂撑在地上,逐渐伏低身体。 “弓。”大皇子向身边的人伸出手,下属立刻恭敬地递上。 鲛人尾巴一甩双手一撑便在雨水流动的地上扭动着,行动出人意料的迅速。 “既然只是一只被捉的野兽。”大皇子行云流水的把箭搭上弓弦,“那就给我老实点。” “畜牲。” 冰冷的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婴!!!” “殿下!” …… … 君怜安看到大皇子举起弓箭的时候就觉得情形不妙,连忙大声呼喊,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箭飞势如破竹,狠狠射进了鲛人的尾部,把它钉到了地上。 鲛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大皇子放下弓,冷漠的看向君怜安,注意到她狼狈的模样,眼神晦涩不清。 君怜安在大皇子身后站定,不发一词,仿佛方才那一声失态的呼唤只是雨夜的错觉。雨打得更加猛烈了,君怜安不着痕迹的望向地上的鲛人。鲛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动了动,抬头回望她,脸上琉璃般的蓝眼睛像两颗上好的宝石,被雨水冲刷得越发澄净。 “老叟,这样的情况你怎样想。”大皇子问道。 这时君怜安才注意到大皇子身边除了下属外还站着一个人,他佝偻着背脊,满脸皱纹,就像一根干枯的树枝,即将被彻底抽走生命力。 “殿下。”老叟迟缓而干涩的说道,“鲛循雨出,必有祸事发生。” 大皇子皱了皱眉,显然很不赞同老叟的说法:“不过是畜牲的本能。” 老叟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大皇子挥挥手打断了他:“行了,本宫事情很多,没空听你那些神神叨叨的说辞。”他不耐烦的说道:“来人,将它弄回去锁好。”然后他看向君怜安:“君姑娘,这只鲛人的后续处理就交给你了。” 说完,大皇子一身冷气的走了。离开的时候老叟看了眼君怜安,欲言又止,却只是摇了摇头。 恭送大皇子离开后,来叫君怜安的那位宫女连忙撑开伞到君怜安身边,看到被几个壮汉压制住的鲛人挣扎着向这里爬了一截,吓得整个人都往君怜安身后缩了一缩。 君怜安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把伞拿过来,冷淡道:“你回去吧。” “是。”宫女行了一礼,毫不在意雨水,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鲛人扭动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啸,几个壮汉几乎压不住它。 君怜安撑着伞向它走了过去,湿透的衣衫和发丝向下不断滴着水,最终她在鲛人身前的几步远站定:“阿鲛,别闹。” 鲛人顿了顿,与此同时,一个壮汉一把扯出射入鲛人尾部的箭矢,鲛人挣了一下,然后静静地躺在那儿任由壮汉按住它,没了动作。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7 君怜安皱了皱眉:“这么一个伤口,不需要治疗吗?” “没事,别看这东西长得柔柔弱弱的,可凶了。”一个壮汉回答,“当时抓它的时候它受的伤可比这严重多了,好得可迅速呢。” “没错。”另一人接话道,“反正只要按住它,它就不会再挣扎了。” 几个人把它扛起来,向尚水宫内走去。 君怜安站在宫门外面,看着鲛人被带入宫内,便不再跟随,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她有些问题想去问问那个老叟。 换了身干衣服,君怜安步履匆匆的走出来,途经尚水宫时,她放慢了脚步。那样的伤口,不管怎样,她还是应该看看,君怜安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阿鲛。” 鲛人背靠在琉璃池边,听到君怜安的声音转过身歪了歪脑袋。 君怜安放下伞走过去,目光柔和的看着它,手伸过去,抚上鲛人光滑的背脊,像安抚一只小狗一样顺着鲛人的背上下抚摸:“疼吗?” 鲛人仰起脑袋微眯起眼,享受般把脑袋靠在琉璃池台上,嘴唇蹭了蹭君怜安的手臂。 君怜安睫毛颤了颤,另一只手伸进水里碰到鲛人的鱼尾,向上抬了抬示意它把尾巴抬起来:“让我看看。” 鲛人睁了睁眼,瞟了她一眼,听话的把尾巴伸出水面。 君怜安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目露异色。确如那些壮汉所说,好得实在太快了,不但没再流血,伤口上已经覆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薄膜,照这个速度,恐怕几天之内就可以完全恢复。她顿时想起那些鲛人的传言。 感到鲛人在拉扯她的头发,君怜安转过头,嘴唇被印上一抹冰凉。她眼睛微微睁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是一个吻。 君怜安有些诧异,却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姿势。她不确定鲛人面对她的反抗会采取什么样的举措,也很好奇鲛人这样做的原因,最后一个原因是,她不讨厌。 鲛人轻轻舔舐她的嘴唇,双手附上她的身体。 感到自己在被往水里带,君怜安停下了动作,向后退了退,柔和的目光里现出几丝隐蔽的审视。 鲛人脸上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尾部上上下下轻微的拍打,显露出主人急切的情绪。 君怜安诡异的联想到了男人欲求不满的样子。 心下好笑,她暗自叹了口气,去见老叟的事情可能得改天了。算了,今天也晚了,下次拜访吧。 君怜安用手抬起鲛人的下巴,像那些可以纵情欢愉的时候一样,凑近鲛人敏感的耳翼轻轻吹出温热的气息,压低的嗓音带有一丝特别的媚意,诱惑而撩人:“阿鲛,想要吗?” 鲛人的手指微微蜷缩,君怜安看不到的角落里,眼眸中的蓝色变得越来越浓,像海中的漩涡,在最深处浮现几点红芒。 君怜安笑了一声,嘴唇划过鲛人的脸颊印上它的嘴唇。气息交融间,亲昵得就像是最恩爱的爱侣。 水声哗啦,君怜安不再抵抗鲛人的力道,被它轻拥着滑入水池。 …… … 男人紧紧抱着大树,大树在洪水的冲击下勉勉强强立在原地。 “娘!蓉儿!”倾盆大雨毫不留情的砸下来,把他的声音盖在水的咆哮里。 男人咬牙死死抱住树干,不再做无谓的举动,冰凉的雨水从脸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 平民百姓在水涝中绝望的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不太专心的时候3个小时只能写八百多字,好低的效率。 鲛人是走肢体语言的路线呢。 第7章 起义 天色灰暗,沉沉的乌云铺满了整个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雨。 男人一步一步踏在柔软的稀泥里,脚下忽然一个踉跄,向前直直扑倒在泥泞中。他艰难的撑起上半身,空洞茫然的目光凝在不远处一抹黄色的裙摆上。 黄色的裙摆陷在湿软的泥土里,只露出一个角。衣料是非常普通的麻布,深深浅浅的明黄色被泥土染得肮脏不堪。男人愣愣的看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这块布料本来是白色,是他偷偷向染坊师傅学了染色的功夫,特别染成黄色送给妻子的。只可惜功夫学得不到家,反而染得深不深浅不浅,东一块西一块得不成样子。他当时恨不得把这块布料就地销毁,他的妻子连忙拦住了他。 “夫君,别,这布料可不便宜。”蓉儿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而且,这样的黄色很漂亮呢,我很喜欢,真的。” 最后由他的娘亲自拍板,拿去做裙子! 也是裁缝手艺好,这样巨大的瑕疵都能挽回。丑死人的布料经过裁缝的手后竟然变成了一件别树一帜的漂亮裙子,深深浅浅的颜色仿佛水波在流动一般。 蓉儿最喜欢的就是这件裙子,漂亮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亲手染的,虽然后来被洗褪了色,但她仍旧视若珍宝。 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男人的嗓子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嗬嗬”声,连滚带爬奔过去,发狂了一样的挖着裙摆周围的泥土。 直到露出来了一只紫青色的手臂,手腕处有一颗黑色的痣。 “不……不不……”他不信,他不信,他不信!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雨。 男人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被他挖出来的人。她的身体发白,四肢发紫,被水泡得肿胀的身体撑起明黄的衣裙,脸上到处都是撞击的伤痕,还爆掉了一只眼珠。 这人是谁啊? 这个尸体是谁啊? 这是……他的妻子啊! 冰冷冷的雨水仿佛落进了心里,连着身体和思绪都一起冻结了。 直到一抹红色披风引入眼帘,鲜艳得仿佛是这片灰暗的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男人顺着刺目的红望去,看到一个身穿铠甲,面容英俊的青年。青年一样浑身狼狈,脸上有好些伤口,眼睛里是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深邃。 “这个村子,只有你还活着吗?”青年单膝跪下身,凝视他问道。 男人凝滞的思维艰难的转动,声音嘶哑的答道:“不知道。” 青年沉默着,转头看向男人身旁的尸体:“我们会帮你把所有能找到的人安葬。” “大人。”青年身后一人走出,不赞同的说道,“我们时间不够了。” 男人缓缓转头,才发现青年身后还有很多的人,都是一身戎装,脸上都是同情与怜悯,还有……不忿? “你们是朝廷的军队?” 青年身后那人面露嘲讽:“那些人是不会来了,皇帝的寿宴可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们是谁?” “我们是南边泽乡的人。”青年望着他,目光里是男人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8 从未见过的滔天巨浪,“我们会掀了这天,反了这地,搅乱这风云。” 男人震惊的望着他,说不出来一个字。 青年轻轻地叹了口气:“苍天不仁啊。” 苍天不仁,苍天不仁,这“天”不仁啊! 男人沉默了半晌,轻声问:“你是谁?” 青年扬起了唇角,年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年轻人才有的张扬:“我是吴胜羽。” “你,要加入吗?” …… … 君怜安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从床上撑起上半身。一只雪白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撩开君怜安的发丝,捧着她的脸拭去她从眼角渗出的泪花。 君怜安顺着看去,鲛人收回手,含住自己沾有君怜安眼泪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几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君怜安笑了几声,顺了两人的意,俯下身吻上它冰凉的唇,和它纠缠在一起,直到鲛人的四肢都不老实之后,她才把它推开,翻身下床。 “你可以自己回去对吗,阿鲛?” 君怜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不着痕迹的扫了眼鲛人修长的腿。她是真没想到,鲛人竟然在长时间离开水后,竟然可以化作人类的双腿。她和鲛人的第一次欢爱,她被鲛人拖进了水里,她没有呛水也没有窒息而亡,这证实了她的梦境应该是虚实结合的幻境。她也用身体亲自证明了鲛人是可以与人类发生关系的,而且双方都没有性别限制,因为它根本不需要那样的器官。 而且,该放开的时候真是浪得不行呢。 她们白天练舞伴唱,晚上在水里日日缠绵。因为昨天向大皇子报告,所以晚上没有去琉璃池,没想到回到房内后,鲛人竟给她了一个惊喜。 不知道大皇子可否知道这件事。 若是知道那倒无妨,若是不知…… 君怜安思索片刻,还是决定隐瞒这件事,因为她无法肯定大皇子知道后是否会对计划进行调整。若鲛人以人类模样面见皇上,肯定会被纳为嫔妃,自己也不例外。但若是鲛人被纳成嫔妃,绝对是重点关注对象,而自己作为另一位嫔妃去鲛人的宫中频繁会见百害无力,那时必是越少见越安全。而鲛人若是半人半鱼的模样,皇帝总归是猎奇的心理占上风,主动权还是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且,她完全不知道鲛人到底是怎么挣脱那些锁链,不被任何人发现的跑到自己房内的。这一点,便着实危险,这表现鲛人完全可以离开大皇子,他根本锁不住它。 那它留下来的目的就值得推测了。 再放长远些,它一开始被人捕捉,是不是也有预谋的呢? 君怜安不知道它在现实到底能不能开口,但是她知道它能听懂人类的话。 这就够了。 君怜安穿好衣服,回身吻了吻还赖在床上把玩自己头发的鲛人,哄孩子一样的说道:“乖,回琉璃池,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鲛人眼里现出些波光,终于离开君怜安的床,一边恋恋不舍的回头一边一步三摇的向门口走去,看得君怜安怀疑它是不是不习惯人类的双腿,走路容易摔倒。 就在鲛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叩响了房门。 “姑娘你起了吗?” 君怜安目光一凌,还没来得及开口,鲛人一把推开了门。 “啊……”宫女惊愕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鲛人,脸上神情逐渐变得恍惚。 鲛人离开后,君怜安缓步走到宫女的面前。宫女看到她,脸上的恍惚忽然消失,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连续自然的说道:“啊,姑娘你今天起得挺早啊。” 君怜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望了眼鲛人离开的方向,掩下目光中的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 君怜安:作为早就自我放飞过的人,想干就干,绝不做作,不就是来一发吗。 君怜安超难搞的,做都做不出来爱呢。 阿鲛也很难搞的,因为它的爱是你无法承受之痛。 这算不算剧透了? 第8章 恶兽 一身锦绸的官员不安的在厅堂内走来走去。 “报!” 官员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急匆匆的向跑来的人问道:“战况如何了?” “不……不好了,禹州失守了!” “什么!”官员震惊,一下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后退几步脚下一软一屁股瘫在太师椅上,嘴唇不停地颤抖着,“怎么会……怎么会……” “大人!”那人焦急的看着官员,“吴胜羽那贼子已经率领叛军攻向三川了,相比不就就会攻到成海门!” “我知道……我知道……”官员突然抬起头,“下去吧。” 厅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官员的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大人,成海门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守住的。此处乃是军事要地,若是被攻破,吴胜羽便可率领他的人顺畅的直插京都,后果将不可挽回。” “我知道!”官员死死捏住拳头,双目圆撑暴出,看起来极为可怖,“可是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连禹州都失守了,我又能怎么办!”官员猛地扭头看向身后那人:“子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子禄额上一抹淡绿的纶巾,一身浅色士服将他称得越发温润儒雅。他俊秀的脸上满是无奈,静如清潭的眸子里几不可见的划过一抹讽刺:“大人,您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是上报朝廷,不是普通的层层传报,而是军事加急,让值得信赖的谏官直接呈给皇上。其二则是倾力死守成海门,绝不让叛军踏入。这两个选择,想必大人自己也是清楚的。” “如今正值陛下的寿宴,无论怎么上报,都会被压住不报,最后被皇上知道绝对逃不过死字……”官员抓狂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该死的我为什么要争取这个位置!” 子禄沉默,面上越发平静。 完全没有考虑过死守的选择么…… 这个时候,还在憎恨时机与在这个职位上理应承担的责任。是啊,无论怎么上报,皇上都不会得到消息,而这些年间,可还有真正值得信赖不为名利所动的谏官? 无论怎样,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官员的神色忽然平静下来,他站起身对子禄说:“子禄,我要亲自去呈递奏章,接下来,我把这里的处理权全权交给你,在我回来之前,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子禄垂下眉眼,温顺而恭敬的点点头,送官员离开厅堂。 待得房内只剩下他一人后,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悲哀。 亲自去呈递奏章,战事未了之前想必是不会回来了。若最终是他们获胜,那么这人的经历也许就会是呈递奏章途中经历千难万险,甚至是被叛军追杀,九死一生才回来。若是他们失败,那么也就没有受到处罚的机会了。即使最后皇上知道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9 了这一切,也与这人无关,因为他已经将全部的权利都交给子禄自己了啊。 脑筋都用到想这些上了吗? 这个朝廷,从根部就已经腐烂了,大厦将倾,谁又有挽回之力。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出厅室。 “子禄大人。” 子禄看了一眼向自己问礼的人,触及到那人脸上谄媚的笑意,像碰了火一般迅速移开目光。 他冷淡的嗯了一声,快步走回自己的房内,把一切该关的的都关好后,他坐在了桌上,把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放了出来。 这只鸟儿有着青蓝色的羽毛,鸟喙一点朱红,尾羽长长的,身姿轻盈美丽,竟有传说中凤凰的影子,更神奇的是,这只鸟儿竟然有三只足。鸟儿灵动的眼睛瞅着他,颇有灵性的蹭了蹭子禄的手指。 看着鸟儿可爱的样子,子禄的眸中泛起丝丝暖意,手指顺着鸟儿的羽毛细细梳理。鸟儿颇为享受的昂起脑袋,发出撒娇般柔软的鸣啼。 看到鸟儿毫不掩饰的喜爱,子禄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望着鸟儿的目光逐渐迷蒙,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命运的轨迹:“三青鸟,连你都出现了啊。” “啾?” “其他的是否也出现了呢?” 古言,每奇兽珍禽出现,随之必将是山河颠倒,世事巨变。恶兽瑞兽顺应临世,必将带来斗转星移。 子禄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纸,将它细细折好放入一根细小的竹管,认真的封上,然后把竹管挂到三青鸟的腿上。 子禄捧着三青鸟,温柔的点了点它的头:“吴胜羽仁而爱人,才华出众,谋术不缺,麾下将才尊敬,又时满运济,一定能够带人开创一个太平盛世。三青,拜托了。” “啾!” 青鸟腾飞而起,向远边飞去。 …… … 京城中有种不安稳的氛围,仿佛暗流在深水处不断地酝酿涌动。 “你能感觉得到吧。”耄耋老人嘶哑的嗓音打破室内一片静谧,他的声音仿佛某种叹息,又像即将凋落的树叶在枝头唱出最后的沙沙声,“不安分的气息。” 君怜安静静的望着这位看尽世间变化的长者,以后辈的身份奉上一碗茶水,轻声回答:“也许是因为皇上的寿宴越发临近了吧。” “也许有这样的原因吧。”老人抬起头,目光不是上了年纪的浑浊不堪,反而清明而精光闪烁,混合着慈祥的善意,他转头看了眼窗外的树枝,“入秋了啊。” 君怜安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属于夏的翠绿正逐渐退去,被染上秋的金黄。风一吹,一片半黄半绿的树叶竟然就这么被吹了下来,盘旋着躺到地上。 君怜安对上老人的眼睛,道:“一叶落不一定天下已秋,代表不了什么的。” 老人微笑着道:“是啊,落叶不一定是秋到了,也有可能是这棵树病了,更或是内里已经腐坏,开始在外表表现出来了。” 君怜安思索着老人的话,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老人和蔼的看着她,仿佛只是一次忘年之交的谈论:“那鲛人最近如何了?” “不知为何它最近尤其喜欢看着窗外,而且显得格外兴奋。”有些时候甚至能看到它眼底的红光,“不知老叟可为怜安解惑?” 老人的眼皮微微阖住,不知为何,君怜安仿佛能感受到这位老人满腹的无奈与痛苦,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便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坐着,轻啜几口芳香的茗茶。 “它是恶兽。”老人喃喃道。 君怜安顿住了动作。 老人睁开眼,目光中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再次说道:“小心鲛人,它是恶兽。” 君怜安没有说话,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做出倾听的姿势。 老人的声音迟缓而涩哑,将君怜安徐徐领进一个神话般的世界。 “古言,每奇兽珍禽出现,随之必将是山河颠倒,世事巨变。恶兽瑞兽顺应临世,必将带来斗转星移。瑞兽乃是祥瑞,代表了新生与希望,是秩序,是仁善。恶兽却为阴邪,乃是毁灭与杀戮的象征,是死亡与鲜血。” 想到鲛人纯洁如少女的容颜,君怜安沉默,她早就知道不是吗?外表从来只是外表罢了。 她轻声开口:“妾身只是一个小女子,被大皇子所看重已是三生有幸,妾身眼界有限,实在不知国事大事。” 老人摇了摇头:“何止是你,这世间又有多少人真正超脱。人们总是被大局的洪流卷裹着前进,世事变幻,乃不可阻止之趋势。” “古来时局动荡时,这些属于神话传说之中的生物就会进入人世,尤其是恶兽,它们虽喜爱混乱与痛苦,但却被仙人所限制,不可在人世停留过长,时局一定,所有不属于人间的生物都会回到属于它们的地方。所以每到时机降临,它们就会把这世间搅得更加浑浊。古有狐妖入朝成妃,梦魇吞噬皇子,那是它们无法改变的本性。” “鲛人自然也不会例外。鲛貌美善惑,性淫,残暴且充满独占欲,擅水之兽,心冷嗜血。被它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老人看着她,目光中隐隐透出些许忧虑。 君怜安睫毛颤了颤:“怜安明白,可是没有办法。” 她的身份,注定无法摆脱。况且,即使想也晚了。事情已定,那倒不如彻底接受,至少如此是她控制鲛人,而不是反被牵制。 “我也知道,所以我会帮你。”老人抬起手指,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只蝴蝶。 这只蝴蝶通体淡紫,整体仿佛轻纱又似玉石,美不胜收。蝴蝶飞起来,绕着君怜安飞了一圈然后青烟一样失了踪影。 “这是?”君怜安惊奇道。 “南海蝴蝶。”老人说,“它们的居住地靠近鲛人所在的蓬莱仙岛,曾因过于美味而遭世人捕杀,被仙人垂怜而带离世间。南海蝴蝶生命短暂,但它们能够模糊你的踪迹,让你不被任何生灵发现。可是正因它们生命短暂,所以唯一一次的隐藏只能在关键时刻帮助你,随后,它就会死去。” 君怜安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老人行了一礼:“老叟大恩,怜安无以为报。”她抬起眼睛,认真望着老人,“您是谁?为什么要帮助怜安?” 老人闭上了眼。 “可能只是希望这世间的悲剧再少一点吧。” “我啊,只是一个有点奇遇的普通老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鲛人:乱世了!快点啊可以出去浪了! 三青鸟:啾! ———— 阿鲛:哼唧,我的老婆是你想拐就能拐的吗! 老人:…… 第9章 寿宴 皇上的寿宴如期到来。 天气阴沉沉的,却丝毫不能阻碍京城中的盛况。宝马雕车,奇香满路,有权势的人向着雄丽威严的天子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10 所处涌去,为那位至尊献上寻觅或是珍藏许久的宝物,只为得到那人的宠幸。 君怜安早已做好准备,身边的侍女双手不停的在她身边服侍,为她穿上最美的舞裙,画上最艳丽的妆容,戴上最珍贵的首饰。 她冷淡的望着镜中那个绝代风华的美人。长睫卷翘,嘴唇丰盈,眼尾两抹艳丽的红纹妖媚的攀附在凝脂一般的肌肤上,额间一朵火焰形状的花钿仿佛活了一般张扬的夺取人的视线。 “君姑娘,笑一笑吧,我们再过不久就要进宫了。”身旁为她束发的侍女赞叹的看着她,手中不停。 君怜安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回镜上。她提起唇角,轻轻扬起一个笑容。 霎如满树桃花开放,层层叠叠,灼灼夭夭,艳丽多情。仿佛从花中诞生的精怪,生来便揽得了世间一半的光亮与风采。 妖娆婀娜,一笑倾城。 身旁的侍女顿时红了脸颊,连忙移开了视线:“姑娘真是太美了。”她真情实意的说道“姑娘一定会被皇上宠幸的。” 君怜安没有理会侍女的话,她紧紧盯着镜中的倒影,一瞬间仿佛看见在她的怀中半躺着一个人影。 她绝对不会看错的人影。 鲛人满身水珠,鱼尾搭在地上圈在她的四周,少女模样的上身软软的靠在她的怀里,脑袋放在她的颈窝处。它侧了侧脑袋,闪烁着红芒的目光穿过镜面和君怜安直直对上。 炙热且充满不容错认的占有欲。 君怜安面无表情的看着。 鲛人似乎咧了咧嘴,从嘴唇中伸出猩红的舌头,一点一点的舔舐着它身侧人娇嫩的脖颈。 君怜安眨眨眼,影像消失了,镜中仍旧只是一个妖孽的女人。 她轻声道:“……阿鲛。” “什么?”身旁的侍女没有听清君怜安的话,不由得又问了句。 “无事。”君怜安看了眼桌上的饰品,里面有几片蓝色的玉石样的薄片,巴掌大小,半透明,当有光线照入时,里面仿佛有水在流动,煞是好看,在一众的珠宝首饰里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这是鲛人被大皇子射穿尾部后,伤势恢复而自然脱下的鳞片。君怜安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思,鲛人给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反而将其和其他首饰放在了一起。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吧,君怜安冷静的想,轻轻闭上了眼睛。 …… … 夜晚,月上中天,寿宴正式开始。 应皇上的要求,这次寿宴并没有在皇宫举行,而是在一处皇帝专属的避暑圣地。此处圣地背靠母河澈江,四面环山,草木丰茂。而此时月影清幽,灯火阑珊,越发称得此处仿佛正在举行一场仙人的盛宴。 “各位爱卿不必多礼!”身居最高位的那人畅快的大笑几声,冲下方的人群挥了挥手。 他一身明黄龙袍,容颜消瘦,略微突出眼眶的眼睛里却有着令人心悸的热情,这热情没有充满感染力的精气神,而像是一种可怕的执着在支撑着一具仿若行尸走肉的皮囊,压榨这这副干枯身体里仅剩不多的生命力。 偏执而怪异。 连坐在他身旁的皇后都没有直视他的勇气。 皇帝的这幅尊容也完完全全的映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父皇真是完全信了那些国师仙师的说辞呢,大皇子暗自感叹,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显然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其他皇子,心中不屑,脸上却仍旧是充满亲和力的淡淡笑容。 一件又一件的珍宝被呈递给皇上,北海珊瑚,瑶山明珠……任何一件拿出去都会掀起争夺的狂潮,放在这里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物了,甚至连皇上的一个另眼相看都无法做到。 一人又一人的上前进献,逐渐轮到了皇子们,按照顺序,大皇子应该第一个上前。 大皇子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抬头崇敬的对皇上说:“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最后一个为父皇呈上贺礼。” “哦?”皇上来了点兴趣,“为何?” 大皇子神秘的笑了笑:“儿臣给父皇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给父皇一个惊喜。” 皇上挑了挑眉,心中升起了一些期待。 每次的礼物中,唯有他这个大儿子最合心意,但是这样明言是一份大礼并要求最后呈献到是头一次。 想到这,皇上大笑几声:“好,朕准了。不过若是最后无法令朕满意,你可难辞其咎。” “是。”大皇子恭顺的坐回原位,视周围其他皇子探寻的目光于无物。 他自信没人可以比得上他的“贺礼”。 因为大皇子的说辞,接下来的礼物皇上都不太在意,最后轮到大皇子的时候,皇上的视线直直的钉在他的身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在大皇子的身上。一瞬间,他就成为了所有人注意的中心。 但是,这样远远不够。 无需任何人多言,大皇子站起了身,从容的拍了拍手。 光线顿时一暗。 不待人群骚动起来,高台中心灯光亮起,众人才发现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被遮盖住的东西。 皇上皱了皱眉:“靖弦,你这是什么?” 大皇子笑了笑:“父皇请看。”他再次拍了拍手道:“进献!” 一个宫人上前捏住布角,一把把布掀开,然后捧着布静静地退了下去。 黑丝绒般的夜幕上,满月从未有过的巨大,橙黄的颜色越发浓厚,幽亮的光压得漫天繁星都自觉的隐匿了踪影。 冷光散漫的透入了透明的琉璃水缸,被银蓝色的鳞片反射出神秘梦幻的色彩。 所有人都愣住了。 水缸里的生灵仿佛被人惊扰,闭上的眼睛轻轻睁开,露出一片浓烈的蓝,明澈而纯净,波光涌动间如同星辰闪耀。它逐渐舒展身体,修长流线的尾部展开半透明水晶样的鳍尾,纱一样在水中摇摆,片片银蓝色的鳞片严密贴合,如世间最好的工匠呕心沥血雕琢而成。 尾部前送,腰肢后摆,纤细而柔韧。鸦羽般的发丝在水中微微漂荡,雪白的胸脯与圆润的肩头在一片漆黑中若隐若现。它微微抬头望着月亮,露出脆弱而优美的颈部弧线,莹润的嘴唇半开着,仿佛任君采撷。 突地漫开一阵浓郁的冷香。 随之响起一声低柔的女声,这声音被拖得婉约绵长,高低起伏,似乎有了实体一般要将人缠缠绵绵的纠结缠绕。 水缸中的生灵突然摆尾,溅起一些水花。它浮出水面,目光准确的看向阴影某处,随即闭上眼睛,任月光温柔的镀上发丝,轻轻开口接上越来越弱,即将散去的女声。 它的歌声缥缈而空灵,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穿过柔软的云层,顺着温顺的柔风,伴着轻灵的月光,和着闪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11 烁的星辰,充溢着一切美好的事物,到达众人的耳边,呢喃着诉说仙人的世界。 一条红绸唰地飞过来,半遮掩住水缸。众人的目光顿时移到来人的身上,并且再也无法移开。 若说刚才的生灵是失落到凡间的仙女,那么此人便是在人间生长的一朵妖花,吸尽了世间少女的精魄,踏着浓艳的奢靡绽放,妖孽如斯。 红袖飞转,柔软的粉色花瓣随之飞出,慵懒的陷在红绸里再被轻柔的推出,轻吻过撒开的黑发。 红与黑的对比。 红得艳丽,黑得诱惑。 袖口的缝隙间露出一双半阖半睁的眼睛,妖娆的红纹让那眸中冷淡锋锐的眼神变得格外的勾人。 她脚步不停,轻捷而变幻多姿,细响的铃声在她每一次踏步时羞怯的与水中生灵合唱。女人蛇一般摇动手臂与腰肢,侧颈低垂,轻柔的点额抚臂,画眉描唇。像怒放的红莲,像孔雀的展屏,像旋舞的蝴蝶。 冷淡的神色随着舞姿数次变化,忽而眉目轻轻蹙起,流露出罥烟的哀愁伤感;忽而粲然而笑,揽尽春日的明媚与欢喜;忽而冷目斜睨,矜持的表达愤怒与不屑。 一双眼睛,一对长眉,却仿佛有万千种面貌,万千句话语,尽态极妍。 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 大皇子暗自扫了一眼周围人的神色,心下满意。 君怜安果然是最好的舞者,丝毫没有被鲛人的震撼出场抢去风头,相反,确是以另一种姿态与其分庭抗礼,强势的夺得所有人的视线。他心下微动,不着痕迹地望向皇上。 皇上的死死盯着君怜安和鲛人,暴起的眼珠更显狰狞,神色隐隐有些癫狂,带着狂热的热切,看得目不转睛。 这样的美人您觉得如何呢,父皇? 她们可以让您得到真正的“长生”啊。 您,就放心的去寻找您的仙丹吧。 …… … 君怜安轻轻喘气,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鲛人,顿觉不对。 鲛人把属于人类的整个身体都伸出了水面,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口处,抬着头,眼睛直直的看着苍穹上大得出奇的月亮,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兴奋。它的歌声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变得逐渐尖锐高昂起来,像是壮阔跌宕的诗篇。 仍旧是美丽至极的音色与曲调,却给君怜安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像是……前奏结束,高|潮才刚刚到来。 鲛人似乎感觉到了君怜安的目光,它低下头,一点一点裂开了嘴唇,露出里面尖利的牙齿。 在其他人仍旧沉迷在鲛人不似凡乐的歌声中的时候,大皇子猛地站了起来。 鲛人望着君怜安,猩红逐渐占据蓝色的瞳眸,它慢慢张开了手臂。 巨大的圆月占据鲛人身后的背景,橙黄的颜色在不知不觉间已过渡成了血的颜色。 血红交相辉映。 天际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低沉得令人头皮发麻。远方的山林里传来动物恐惧不安的嘶吼,鸟雀匆忙的从树林中飞出来。 人们猛地清醒过来,看到这样的场景,惊恐的面面相觑。 君怜安的不安到达了顶点:“阿……鲛?” 它的眼睛弯了起来,歌声随着天边越来越大的轰轰声越来越高亢,直到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仿佛从天上流下来的水遮天蔽日的涌过来,在众人的尖叫中以激昂到尖锐刺耳的啸声作为戛然而止却意味隽永的结尾。 一首完美的送行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对美人的描写仿佛挖空了大脑。其实在我的脑海里,阿鲛为怜安的舞蹈歌唱的场景其实要更美一些的,可惜笔力有限,所以大家就充分发挥想象力吧:d 皇帝就是个作死小能手呢。 第10章 三青 又是一场持续很久的暴雨, 子禄撑着伞,静静地凝望漆黑一片的天宇。三青鸟站在子禄的肩头,好奇地望着顺着伞骨滑落的雨水。晶莹透亮的雨水连绵不绝,连成了一串漂亮的链子。 三青鸟兴奋的凑过去,想啄起这吸引它视线的链子,却猝不及防被浇了一头水。它连忙甩了甩脑袋,炸了浑身的羽毛。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子禄转头:“大人。” 吴胜羽走到和子禄并肩的地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笑问道:“怎么,又在琢磨天象了?” 子禄笑了笑没回答。 在官员弃成海门而去之后,他让三青带着他的手信送到吴胜羽的手里,表明自己代表成海门的归顺意图,希望军队和平进驻成海门,不要伤害无辜的百姓,而他自己也愿意为吴胜羽所用,衷心效忠。 最后吴胜羽果然没让他失望。 “大人,我们还有几天的路程就能到达京城了。” “没错。”吴胜羽点点头,目光中有些疑惑,“只不过,即使那昏君沉迷在歌舞升平里,我们已经如此接近京都,他们怎么仍旧毫无动作。” 子禄点点头,接道:“不但如此,我们此行也着实太过顺利,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 说完,他目露思索,想到一路上看到的泥水。 这样靠近京城的地方,暴雨积蓄的水是不是太多了一点,有些地方甚至将齐膝盖,给他们的行军都带来了不便。据他所知,皇帝虽然昏庸,但的确是一个极重视享乐的主,这里已经接近京都郊区,那些官员难道没有上奏吗?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切身的利益。 朝廷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吴胜羽的脸上泛起坚毅的色彩:“不管如何,等我们到达那里,一切都可明了。” 子禄点点头,犹豫片刻道:“大人,子禄想到大路附近去看看。” 吴胜羽惊讶的看着他,看到子禄脸上坚持的表情,眉头渐渐皱起来,他沉声道:“给我一个理由,你应该知道大路的危险性。” 子禄坚持道:“我有一个猜想必须要证实,关乎京城与朝廷。” 吴胜羽沉默片刻道:“让孙尚陪你去,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可是孙尚他……” “无碍。”吴胜羽转身离开,留给子禄一个挺拔的背影,“那家伙就得忙起来,免得总是握着那片黄色的衣角做出一副让人看不下去的表情。” 子禄仍旧静静的站在雨里。 “啾?”三青鸟歪了歪脑袋,不解的瞅着主人脸上柔和的笑意。 子禄摇了摇头,向着军营走去,嘴角的笑容更加温暖。 一声充满期盼的呢喃渐渐融化在雨里。 “若某天你我成为君臣却能以知己相称,就真是太好了……” …… … “孙将军,麻烦了。”子禄看了走在他身边沉默的男人,感激道。 男人扫了他一眼,闷声道:“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12 我只是遵循吴大人的命令而已。” 子禄点头示意明白,转头远远望着大路上的情形,面色凝重。 大齐的大路只有几种人可以走,一是位高权重的人,二是朝廷的驿马,三是军情通报,四是皇帝准许的人。 但现在这样拥拥挤挤,车马水泄不通,各种各样的人都走在上面的情形…… “孙将军,情况有变,我需要再靠近一些。” 回应子禄的是孙尚扯了扯斗笠和蓑衣,让自己的面容和身形更加不引人注目。 子禄心中一暖,不再迟疑快速且隐秘的朝大路走去。 走得近了,行人匆忙苍白的神色更加清晰。 一只干枯的手伸过来,拦住了子禄的路:“年轻人,这是你的鸟吗?” 拦住子禄的是一个佝偻的老人,说几个字喘息一下,将行就木一般。他拄着拐杖的手臂上停着一只蓝青色的鸟。 子禄瞳孔一缩:“三青?!” “啾!”三青鸟欢快的应了一声,扑棱棱的飞到他的肩上。 “三青鸟的主人啊……”老人感慨的叹息了一声,“老身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三青鸟选中的人,真是不负世间走这一遭了。” 子禄看了孙尚一眼,压下想要询问三青鸟的想法,有礼的问道:“老先生似乎从京城中来,可是知道出了何事?为何大家都惊慌失措?” 老者顿了顿,娓娓道来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怜悯:“不日前乃皇上的寿宴,陛下协同众大臣权贵于承明避暑山庄举行寿辰。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澈江决堤,再加上最近一直暴雨……” 子禄于孙尚面面相觑,互相都看清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皇帝死了? 所有的权贵和重要大臣也都死了? 而且是因为环绕避暑山庄后山的母河澈江决堤,山洪暴发? 子禄觉得这就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实,充满荒诞。 子禄艰难的开口:“我很难相信,毕竟澈江的河堤是最坚固的地方之一。”怎么可能说塌就塌? 不,也有可能。 子禄心中一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据他所知,这些年皇帝实在痴迷仙道和长生,不问政事,臣子之间暗中进行了一场惊天的贪污受贿。很多本应用上好材料修筑的东西都被暗中换成了不值钱的木头石料,就连他当时所在的成海关都没有脱离这场席卷全国的贪污。 难不成连澈江河堤都…… 子禄缓缓吐出一口气,悄悄扯了扯身后孙尚的衣袖,示意他回神,然后感谢地对老人说:“多谢老先生的告知,那在下就告辞离去,过段时间再进京看看吧。” 子禄正待转身,老人开口了:“三青鸟,王母的使者,总是作为信使传递幸福与祥瑞。” 子禄顿住了身形。 老人的目光里充满感慨和一些莫名的意味:“作为三青鸟主人的你,一定是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吧。” “我已经老了,这世间的混乱也该平息了……”老人叹息着,越走越远。 …… … 作者有话要说: 玩家[吴胜羽]请注意,您的[帝路]大礼包已经到账。 礼包内容包含[将才孙尚.可升级版]及[相才子禄.可升级版] 附赠[天命光环] 注释:此光环可根据玩家智商情商按比例吸引人才、屏蔽异兽伤害、增加气运。 祝您游戏愉快。 第11章 追逐 君怜安缓缓睁开眼睛,因为昏迷而出现的迷惘神色在回神后很快敛去。 她……没有死? 回想那铺天盖地的洪水携着泥沙石块咆哮着向她冲来,君怜安仍然感觉到一种窒息的恐惧和绝望。 这是人类面对自然之威本能的惧怕。 她闭上眼再睁开,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冷静下来之后,君怜安才注意到周围奇特的环境。 天空的颜色是一种奇妙的灰蓝,像是蓝澈的天空被雾霭层次均匀的笼罩起来,一些光亮的东西拖着一条长长的柔软轻巧的尾巴从天空中悠悠地飞过去。一条溪流从远处汩汩流淌而来,静谧的穿过绿地,薄雾在水面上升腾,仔细看过去,薄雾里似乎藏匿着星星一样,间歇地发出细碎的光。 君怜安就躺在绿地上,四周空无一人,只能看到周围不远处的灌木和树林,再远就被浓雾笼罩,看不清晰了。随着她的动作,她四周的绿地上水珠有生命一般惊慌失措的滚动着远离她。 君怜安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惊讶的发现她竟然没有任何伤口,连衣服都是干燥的。 君怜安愣愣的看着小生命一样的水珠。 她……还是死了的吧,这就是人死后的场景吗? 君怜安并不认为自己还活着,毕竟洪水撞击自己的力道是那般巨大,她在那一刻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内脏发出了无法承受的破碎声。 那是必死的伤。 想到这,君怜安的脑中突然划过鲛人猩红的眼睛,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阿鲛。 她想起洪水发生前鲛人莫名的举动,没有证据却无比肯定洪水与鲛人脱不了干系。如果说鲛人故意被大皇子的人捉住,自愿被锁链束缚留在大皇子府上,就是为了等到皇帝寿宴的时候招来洪水杀死皇帝,这就能说得通了。 恶兽之名,名副其实。 可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恶兽也好,瑞兽也好,改朝换代,世间动荡,这些东西都离曾经的她太过遥远。即使君怜安清晰的明白自己的未来,但是在君怜安的心里,她从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过。 她有信心抓住皇上的心,也有信心牵制住后宫局势,以及尽可能的操纵引导鲛人的行为,为大皇子争取利益。 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超于想象的神话事物有过多的牵扯,鲛人一个已经够了,南海蝴蝶是意料之外,而现在,她死后还被困在一个貌似不是人间的地方。 她只是一个艺女而已。 就像她不青睐鲛人,只是为了利用它而刻意与它纠缠一样,她也不希望鲛人对她有什么格外的情感而青睐有加。 虽然照目前看起来,这样的想法有些天真了。 君怜安抿了抿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溪水边走去。 君怜安蹲下身,一只手揽起长长的舞袖,一只手伸到水里去想捧一捧水。突然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手,力道之大,竟想把她拖下去。与此同时,水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人的脸。这些人脸无一例外的苍白,嘴巴一闭一合间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扭曲。 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君怜安却仿佛听到了那些脸的主人的凄厉痛苦的哀嚎。 君怜安惊叫了一声,手臂一用力终于脱离了束缚,连忙向后远离这诡异的溪水。 平下自己的呼吸,君怜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13 安把刚才被抓住的手伸到眼前,目光沉凝。 刚才仓皇间一扫,她看到了大皇子的脸。 她心中顿时一紧。 难道说,这些水中的脸都是在洪水中死去的人吗? 如果是,那这代表了什么? 灵魂。 那她呢?为什么没有在水里? 一想到某种可能性,君怜安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渐渐爬上脖颈。 就在这时,一阵水声响起。 君怜安连忙看过去,目光触及银蓝色的美丽鱼尾,心中只有一阵彻骨的冷意。 鲛人不知道出现了多久,水面上只有一个脑袋,无声无息的。直到刚刚它的鱼尾从水里扬起来,带出一串水的声音,君怜安才发现它的存在。 鲛人转动脑袋到处看了看,然后一个摆尾就游到刚刚君怜安被抓住手腕的位置,透彻的蓝色眼睛就像是冬天的冰雪,深沉而冰冷。 君怜安注意到鲛人似乎看不到自己,连忙压低呼吸。 鲛人从水里捏出一团白色的虚影。 君怜安定眼一看,竟然是大皇子! 白色的虚影一离开水,便开始剧烈挣扎,大皇子五官从白色光团里突出来,扭动成各种可怕的模样,尖叫如魔音灌耳。鲛人无动于衷,冷漠的盯了会,直接塞进了嘴里。 君怜安用手捂住了嘴。 鲛人嚼了嚼,眼珠微转,目光移到刚刚君怜安蹲下的位置,顺着她移动的路线挪移,直到顿在君怜安正站定的位置。 它的目光中透出丝丝不解与疑惑,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急切,不断拍打的尾部更是显出了主人的急躁。它在水中呆了会,靠近岸边从水里撑了起来。 君怜安下意识退了一步。同时一只淡紫色的蝴蝶出现在空中,雾气般扑扇着翅膀。 它绕着君怜安转了一圈,朝着水流来的地方飞去。 南海蝴蝶? 原来这就是鲛人没有发现她的原因。 君怜安没兴趣知道如果鲛人发现她会发生什么,她看了一眼在绿地上试探地扭动的鲛人,快步跟上蝴蝶。 …… … 鲛人表情缺乏的脸上眉头皱起,它盯着小水珠一样的生灵,红光在眸中闪烁。它在绿地上绕来绕去,神色愈加阴沉,眼眸中的红色也越来越浓郁。被它沉重的鱼尾压过的小水珠被毫不留情的碾成了晶莹的碎末,很快消失在泥土里。 鲛人最后的目光定在君怜安从昏迷中醒来的那块地皮上。它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块地,蹼爪在土地表面细细摩挲。 小水珠瑟瑟发抖,一些水珠滚在一起聚成一个大一些的水球。 鲛人注意到这个水珠中心有什么,它一只趾爪伸进去,再出来时它的趾爪上有了点点极不显眼的粉末,粉末一碰到外界就变成了一缕浅淡紫烟消散在空气里。 鲛人的神色数次变化,转身向溪水扭去,毫不犹豫的跃入水中。 …… … 流淌的溪水仍然那样静谧而平缓,仿佛里面束缚有人类灵魂的场景只是君怜安的错觉。 那些灵魂在痛苦的挣扎,伸出双手渴望君怜安救赎它们,或者,成为它们当中的一份子。 一路上君怜安也扫了几眼,然后就不再看了。 她的同情怜悯就和她的爱情一样。 都是属于被抛弃的无用的东西。 身后忽然传来了异样的响动,君怜安转头看了一眼,眼尖的看到不知深浅的溪流里一块急速靠近身影。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了,即使君怜安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日日夜夜的缠绵和歌舞,即使只是虚伪的情感,她也的确是把鲛人印入了心里。 南海蝴蝶仿佛感受到了君怜安担忧和迫切,飞得更快了。君怜安也跑了起来,像是一场亡命逃奔一样,拼尽全力的追随南海蝴蝶的身影。 南海蝴蝶在雾气中的身影始终在君怜安的前方为她指引着方向。 “呼哧、呼哧。” 君怜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恐惧被鲛人找到。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要跑,一定要跑。 快跑!快跑!快跑! 绝对不能被抓到。 被抓到一定会发生她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她的直觉一向准确。 水中的鲛人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愤怒的鸣啸。 随着君怜安的奔跑,溪流水面上雾气携带的细碎的光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后来竟是在水面上组成了一条光亮的通路,银河一样直直插|进远处浓雾中不知的地方。 南海蝴蝶飞到了通路的上方。君怜安没有丝毫犹豫跟着它跳到了光亮的通路上。 这些光点上下轻微的漂浮,如有实体一样承载住了君怜安,而鲛人经过时这些光点却好似失去了实体,随着鲛人跃起又落下,不断散开又聚合。 看到光亮的通路的那刻,鲛人眸中的急切和愤怒满得要溢出来了一样。它突然停下了游动,扬起鱼尾从末梢尾翼的最里层狠狠撤下一片婴儿拳头大小的鱼鳞。 这片鱼鳞是透明的,却在扯下来的一瞬间逐渐染上血红。鲜红色的鱼鳞通体透彻,艳丽如红宝石一般纯净,饱和而明亮,强烈的颜色仿佛燃烧的火,流动的血。 痛苦让鲛人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然后它一把捏碎了这片鱼鳞。 这时君怜安已经看到了溪水的尽头。 尽头处的空间仿佛突然被截断了一样,唯有一层柔和的白色光幕,溪水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 君怜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中止不住地升起喜悦之情。 是不是只要穿过了这里,她就可以活过来了? 只要穿过这里,她就可以回到人世。 不再和怪力乱神的东西有任何瓜葛。 大皇子也死了,没有任何可以束缚她的东西了! 她终于可以拥有从小到大做梦都在渴望的自由! 只要穿过这里! 只要穿过这里! 南湖蝴蝶在白色光幕前盘旋飞舞。 君怜安的指尖触到了白色光幕。 异变陡生。 红色丝线样的东西陡然出现,松松垮垮地缠在了君怜安的身上,然而她却任何动作都没办法做出来了。 她的锁骨下面一点的地方突然像是被火炭印了一样强烈的灼痛起来。君怜安痛得面色惨白,恍惚间视线透过轻薄的舞衣在火烧一样疼痛的地方看见了鱼鳞般的红色花纹。 冰凉而潮湿的触感附上君怜安的腰间。 她被迫顺着力道向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下一刻,水包裹住了她。 第12章 蓬莱 雪白的浪花翻卷着,一层一层从远处推进,发出极有韵律的哗啦声。远方一望无际,海天一色,相接处在雾气的氤氲下模糊不清。有生灵从波涛里一跃而起,身躯以完美的弧线在空中翻转,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念奴鲛 作者:船长R 分卷阅读14 回归深蓝的海水。 君怜安站在雪白的细沙上,任透明的波涛带着凉意淹没她的双足,再念念不舍地退去。柔软的风里有鲛人们空灵缥缈的歌声。 君怜安收回视线,赤足在海滩上慢慢地行走,被风吹起的红色舞裙鲜亮而明艳。 她侧头看了一眼岛上的风景。 巨大的岛屿看不到边界,群山耸立,葱葱翠翠间泛着柔和光晕的光团起起伏伏,云雾一样在山间环绕,偶尔能在树枝交错间看到珍奇的从未见过的生物。 山下有一块平滑的石头竖插在土里,厚重而沧桑,仿佛亘古不变。 石块上面不知是谁刻了两个字,笔锋流畅雄健。 上书二字:蓬莱。 蓬莱附属岛屿旁的海底里有一处极深的凹陷,海水倒灌其中,让这处的颜色格外的深沉。但是这儿的海水奇异的清澈,站在岸边巨大的礁石上,甚至可以俯看到此处海底坑穴的底部。 君怜安爬上礁石,站在顶端凝望坑穴的底部。 里面躺有一些鲛人,都姿容绝丽,五官精致,无一例外双眼闭合,神态安详宁和。 它们长眠于此。 在它们每个身边都有一团浮动的光晕,透过波光粼粼的海水,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人形。一条红色的丝线从它们身上伸出,连接在鲛人的胸口。 这些灵魂被束缚在鲛人的身边,即便是鲛人死后,也被强行留在它们身边,不允许投胎,不允许离开。 被鲛人珍爱的灵魂永远被它们占有,和其不朽的身躯永远绑在一起,直到灵魂泯亡,鲛人的身躯湮灭,双双回归归墟。 这就是一些世人毕生追求的永生。 君怜安抚上胸口,胸口仿佛在火烧,越来越灼热。 若有所感,她垂头看向礁石的底部。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鲛人从海水里冒了一个头出来,正仰头望着她。它水光潋滟的蓝眸仿佛倒映了漫天繁星的深海,而她的倒影,就是空中那轮最亮的月。 它向她伸出了双手。 君怜安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前倾。 跃下的人影在空中发出幽幽的胧光,轻如袅烟,被鲛人双手环绕拥住,一同回归深海。 …… … 《大齐·本纪·末卷》 …… … 当是时,齐末君王行政荒淫无道,追求长生,而朝廷内外群魔乱舞,贪腐谄媚。正值帝王寿辰,举众前往避暑山庄。宴时,大皇子为之献上蓬莱鲛人及舞女君氏,一舞一歌倾城绝世。帝大喜。然时澈江堤决,天水无情,俱无一生还。 传鲛人善水,控暴雨,性残暴,貌美,为君氏所驱,委身于大皇子。然涝灾频发,众生哀鸣,道曰天子不为,仁善不施,故天下罚戮。 至鲛人存否,余不敢言之,但道时也,命也。今齐多罪,天命殛之,余唯叹也。 …… … 《吴皇本纪·节选》 吴皇帝者,泽乡人,不知其源。少有大志,年二十三,创先师之流,暗揽人才众,其传奇青云,窃称“天命之人”。 会齐末涝洪深切,朝廷无为,共庆齐君寿宴,起于泽乡,行之所至,人心归处。 因齐君及众多命臣溺亡于避暑山村,军师直入京都,无一阻拦。 …… 吴皇登基,改朝为泽,年号重明。子禄为相,号曰青羽侯。招致宾客游士,欲以兴国。孙尚等人为将军,初即位,委国事大臣。 …… 吴皇毕生清正威严,厚德载物,励精图治。相将和睦,君臣之间以知己相称,实乃古今罕事。 …… 三十二年,川北之战定其霸位,四方诸国皆朝于泽。 …… 四十六年,崩,举国恸哭。 …… … 分卷阅读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