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江湖》 分卷阅读1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 = 《玩偶江湖》月影缥缈 文案 江湖诡谲,风云再起。 上乘星月,下御风火,数百年来玄天谷独霸江湖,无人能及!然而日中则移月满则亏,强如玄天谷也挡不住盛衰荣辱的交替更迭。然而,多年后残月令重现,江湖平静不再,老谋深算的玄天谷旧属、孤傲清冷的少年剑客、俏皮可爱的江湖孤女、机智多情的唐门少主和善良豪爽的少年眷侣等人争夺角逐。阴谋、诡计、欺骗、暗算,人性的丑恶交织上演。 恩怨情仇,或儿女情长,终归是游戏一场。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遥,柳逸风 ┃ 配角:莫凌,高俊,仇岩,唐骁,楚湘湘 ┃ 其它: 第1章 初相见 明朝洪武初年,天下大治,经济复苏,人民安居乐业。 时下初春已至,寒冬将残。杭州城外一片生机盎然:星罗密布的河道上来往船只如梭,岸边杨柳已吐出星星点点的鹅黄,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不断有路人走过,几条较为宽阔的街道各家商铺鳞栉次比,甚为繁华,这原是平日里人们的钱货交易之处。这一日,辰时已过,艳阳高照,街头巷尾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街上来往行人的谈笑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各色杂耍的喝彩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虽然嘈杂却也热闹。酒馆客栈早早地就开了门,专等着客人往来。 运来客栈内,只见那张姓掌柜站在柜台后细算账目,手中一把算盘拨得噼里啪啦作响;店小二却乐得空闲,正斜坐在门槛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算账之余,那掌柜的只不住叹气:“都道这太平盛世,怎得生意却不见起色?难不成这祖宗传下来的家业要败在我这不肖子孙身上?”言下之意颇为萧索。 店小二听得不由一晒,道:“掌柜的您有所不知,正是因为世道太过太平,咱们才没有生意可做。” 掌柜的一听,不由斥道:“你又懂得什么?乱世人不如太平犬,难得生在盛世这是咱们的造化,是福气……” 店小二接口道:“您老就不懂了吧?我哪儿能说这太平盛世不好?不过您想想,这天下太平,人的日子也渐渐富足,这寻常客人哪还能来咱这小店呢?可不是屈尊降贵了?您看看前街的天香楼,再看看街道中间那集宝斋,还有后街的福隆客栈,哪个不是人满为患呢?就是花街柳巷里的青楼妓院的嫖客也比咱这多!” 掌柜的只听得一愣,喃喃自语道:“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可不是胡扯么?” 那店小二却不以为然:“这都接连几日都没有住宿打尖的客人了,若再无客官上门,我看您老的太平日子可不好过,怕是要喝西北风喽。” 掌柜的听得这话大怒,从柜台抄起一块抹布直往那店小二身上砸去:“有这闲工夫磨嘴皮子,将这客栈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才是正经!”店小二极不情愿的捡起抹布去店内打扫桌椅。那张姓掌柜的想着店小二的话也不无道理,心道这般入不敷出终得坐吃山空,但无客进门又实属无奈,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埋下头去继续拨打算盘。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叠脆生生的女声传来:“这杭州城内果然是热闹非凡,一路走来景色倒也别致。只可惜咱们来得早了些,若是过得月余,怕又是另一幅美景了。” 话音刚落,又听得一个男子接口道:“唐诗有云‘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古人亦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不是用来骗人的。” 那女子咯咯一笑:“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江湖浪子不过是山野莽夫,却也懂得些诗句,倒是我小看了你啦。” 男子呵呵笑道:“要说喝酒打架我最是在行,这咬文嚼字的本事我却是一窍不通,不过道听途说罢了。赶了一夜的路你也累啦,这有家客栈,咱们进去歇歇脚吧。” 那掌柜的抬头一看,一对男女正走进店门来。那男子二十余岁,身量颇高,身着灰色衣衫,虽不华丽名贵,穿在身上却衬得他愈发魁梧潇洒;他头发并未束起,只随意披在脑后;只见他面目微黑,轮廓分明,天庭饱满,神采奕奕,星目剑眉,高挺鼻梁,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却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那掌柜的不由暗自喝彩:好个俊朗的男子!再看那女子不过双十年华,侧背一只青木匣子;身着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鹅蛋脸,皮肤白皙透着红晕,宛如盛夏初放的莲花;柳眉凤眼,鼻子小巧,朱唇轻启,微含笑意,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发间不饰珠玉,一头乌黑秀发只用一条白丝带束着,鬓角碎发随意垂在耳旁,两串珍珠耳坠若隐若现。那女子生的虽非极美,但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之间却有一种独特的风流态度,使人的眼光再难移开半分。那张姓掌柜活了大半辈子,自忖阅人无数,所见男女以此二人最为出色。 那二人进得客栈,径自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落座。店小二见有客上门自是欢喜不尽,乐呵呵地上前招呼,他看这男女气质不凡,心知必不是寻常客官,可不能轻易怠慢了,想到此处不由得满脸堆笑:“客官赶路辛苦,是打尖还是住宿?两位可别瞧着咱这店小,咱这里龙肝凤髓琼脂玉酿自是招待不了,可这寻常菜蔬果品酒肉茶点却是一应俱全。” 那女子美目流转,只几眼就将这运来客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客栈数丈见方,分为上下两层,楼上专供起居之用,楼下摆了几张桌子供客人歇脚用饭。许是经年已久的缘故,门槛处已被踢磨的闪闪发光,楼梯扶手处的暗红色油漆也剥落了不少,房子虽老旧一点,却还干净整洁,且别有一番意境。那女子看罢,对小二哥展颜笑道:“劳烦小二哥准备两间上房,再拣几样拿手的菜肴做来便成,姑娘饿得紧,先上几碟果子茶点吧。”那女子声音清脆,说话干净利落、款款大方,全不似面上一副娇怯温柔的模样。 店小二被她这笑迷得神魂颠倒,全身酥软,心想九天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心下想着手脚却不敢怠慢,擦完桌子自去准备茶果饭食。不多时,茶果便摆上桌来。那女子想是极饿,也不谦让,径自吃喝起来。灰衣男子并不动筷,一边把玩茶具,一边微微笑道:“难不成莫姑娘竟是饿死鬼托生的?好歹也是练过功夫的,怎得如此经不住饿?” 莫凌狠狠剜了他一眼道:“自古民以食为天,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这饿字。想来你高大公子自是非常之人,既说出这话,从此往后再不许吃饭,看你这饱死鬼托生的身子能挨得了几天!” 高俊并不以为忤,直直盯着那女子笑道:“一个饿死鬼,一个饱死鬼,看来咱们倒像是天生注定的一对儿。” 那女子脸上一红,啐道:“呸!狗嘴吐不出象牙,鬼才和你是一对呢!” 俩人这厢说笑着,忽听得窗外传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 来一声暴喝:“小妖女,往哪里走!”那声音粗犷洪亮,震得人耳朵生疼,好似半空中炸了一个响雷。来人内功不弱,但不知追赶的又是何许人物,俩人好奇心起同时往窗外看去。 但见客栈数丈之外的河道上,一黑一青两道人影急掠而来。那声音响起之时远在十丈之外,瞬时便已来到眼前。隐隐可见前面身着黑衣的是个女子,身材娇小,头发用金环束起,身形迅速,一跃之间跨出丈余。此时河道上来往船只密集,那黑衣女子便在这船篷之上疾行,起落之间宛如一只黑色巨蝶。那青衣男子生的异常高大健壮,满脸的络腮胡子颇为狰狞凶狠,他体型虽笨,轻身功夫却不差,虽未赶上那女子,却也没被落下,始终在那女子身后两三丈跟着。 那黑衣女子足下不停,口中嚷道:“你这姓朱的当真没有脑子么?我又不曾拐带你老婆,你追我追了三天三夜是什么道理?!” 那汉子待要分辩,岸上一个白衣人长声道:“大哥,莫要理会这贼丫头,没得分了心神!”那白衣人乘坐一匹大宛良驹沿河岸疾驰,看样子定是这青衣人的帮手。 青衣汉子暗道:不错,这小丫头轻功又高,人又精明狡黠,当真不易对付。想我与二弟合力追她三天,竟然全然无功,如若传到江湖之上岂非被人笑掉大牙?我振南镖局如何在江湖立足?我们兄弟的脸皮事小,振南镖局的名声事大,今日定要生擒这丫头不可!想到此处他便不再多言,只专注于脚下,奋力追赶那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喜欢的一对儿o(∩_∩)o 第2章 萧遥 振南镖局坐落于杭州安溪镇,是由朱胜海一手所建,已有二十余载,历尽大小无数磨难才有今日的地位和威望。这安溪镇距杭州城才百里的路程,这三人势如闪电,区区百里如何能耗尽三日光景?原来那黑衣女子年纪虽小心眼儿颇多,一路上智计百出,多次在两人眼皮子底下逃脱。二人虽有良驹相助,一时之间也未能将她擒住,深以为耻。 岸上那白衣男子颇工心计,心知那黑衣女子轻功了得,这次若被她逃了,恐怕再难擒杀。他拿定主意,在马背上双掌交替平平推出,他内力深厚,虽是轻轻一推其掌力便不下百斤。河中小船多是寻常人家所用,船小质轻,掌力所及之处那一艘艘小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径自往四面散开。船上众船家驾不住自家船只纷纷叫骂不已,但那白衣男子却浑然不觉,脸上不动声色,双掌也毫不停留。 莫凌忍不住道:“那白衣人莫不是疯了?不去帮忙反倒耍船玩!” 高俊道:“哪里是在玩,分明是釜底抽薪,好个厉害的手段!我看那女孩子怕是要糟了。” 莫凌却不以为然:“那可未必,两人联手至今擒她不住,那女孩子的功夫在他二人之上也未可知。” 高俊摇头道:“若果真如你所说,那女孩子只需打伤二人便可,或者硬起心肠杀了,何必一味逃亡?我看她轻身功夫虽好,内力却不济,长久奔逃必然吃亏。你道那白衣人在干吗,他必是想截断黑衣女子的逃生之路,后有劲敌退无可退,前又无路可进,换成是你又该当如何?” “自然是上岸了,难不成要淹死做水鬼……”莫凌脱口道:“哎呀不好,她若是飞身上岸,对方人多势众已成围堵之势,再想脱身怕是万难!”高俊点头不语,莫凌想到此处不由地暗自为那女孩担心。 高俊所料不差,那黑衣女子眼看无处借力,纤腰一扭便要往白衣人对岸掠去。那白衣人忙大声叫道:“大哥留心,别让那贱丫头从对岸溜了!” 那青衣男子会意,俯身捞起一只竹篙奋力往那女子右肩刺去。女孩不敢怠慢,无奈之下只得往左岸跃去。她飞身上岸,还未稳住身形,白衣男子便从马背上纵身跃起挥掌迎面拍来,她忙向左侧斜跨一步避其锋芒,右手顺势往他左肋拍去。白衣男子微微冷笑,左手自腰间取出一只判官笔点向她虎口精灵穴。那女子急忙缩手,自知不是敌手,便想寻个间隙施展轻功逃走。白衣男子看透她心思,招式越发凌厉狠辣。那女孩虽然轻功了得,手脚上的功夫不过区区而已,勉强挡了几招便落了下风。那白衣男子瞧出便宜,判官笔急挥往她眉心刺去。 青衣汉子在一旁看得分明,口中叫道:“切莫伤她性命”,足下用力往岸边跃去。他本在那黑衣女子身后,投掷竹篙又耽误了些许时候,白衣人与那女子虽拆解了几招也不过片刻功夫,他意欲救那女子一命,却哪里能够,眼看她便要葬身这判官笔下。 就在此时,几道微弱的白光急急射向白衣男子后背几大要穴。 白衣男子一心对敌,背后门户大开,忽听得身后劲风袭来也不敢托大,忙回身应付,判官笔急挥将那暗器尽数打落,俯身捡起一看却是一簇银针。那银针长不足两寸,比寻常银针短小很多。白衣人面色阴沉,反手将那银针掷于水中,道:“何方高人在此?若是好汉的便光明正大地出来较量,藏头缩尾,暗箭伤人,不过是小人罢了!” 只听得一声冷笑:“原来藏头缩尾暗箭伤人的才叫小人,只是不知这多的欺负少的、老的欺负小的、男的欺负女的算是什么东西?”声音清脆,是个女子。 那白衣男子未待分辩,又听得一个男子轻笑道:“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依我看分明不是东西!”众人听得这一问一答不由地哄笑起来,他们记恨这白衣人出手打乱自己船只,因此笑得十分卖力。 白衣人虽然城府极深,但生性骄傲,如此当众被人辱骂耻笑又怎能咽下这口气去?他听出声音出自对面的客栈之中,心想来人必定藏身于此,身形一动便欲往客栈寻找,但见眼前人影一晃,却是那青衣汉子挡在他面前。青衣人双手一拱朗声道:“在下朱胜海,这是我结义二弟李子江,不知侠士如何称呼?今日之事,实有缘由,但请出面相见。” 他话声刚落,听得一声朗笑道:“原来是振南镖局的总镖头到了!”只见那运来客栈缓缓走出一对男女来,男子灰色衣衫英俊潇洒,女子白裙曳地艳丽照人,正是高俊与莫凌。原来莫凌见这两人围追一个女孩心中已觉不愤,又见那白衣男子出手狠毒招招取人性命更觉可憎。她本是行医之人,年纪虽小活人无数,眼看那黑衣女孩孤弱便起了同情爱护之心,忍不住出手相救。她本想将那白衣人引入客栈狠狠捉弄教训一番,但听得青衣汉子说话也算光明磊落,想他虽苦追这女子,却不似白衣人那般狠毒,又曾想要出手搭救,因此对他还有三分敬重,听他出声相邀便与高俊一起走了出来。 莫凌一边走着一边打量起众人相貌来。那朱胜海生的高大威猛,往那一站便如铁塔一般;满脸浓髭,脸方眼圆,倒似过年时贴的门神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 。那李子川身材瘦削,生的倒是眉目清秀,唇上颌下几缕黑色长须,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皮肤蜡黄,脸色便如垂死的病人一般。莫凌看他一副活死人的模样,也懒得理他,冷哼一声便向那黑衣女子瞧去。只见那女孩子身量娇小,体型瘦弱,圆圆的脸上一双杏眼隐含怒色,柳眉斜飞入鬓颇有几分英气,瑶鼻微翘活泼可爱,樱唇贝齿耳饰明珠,束发金环在阳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 看她年纪尚小不过十六七岁,形容可爱,又练得一身非凡的轻身功夫,莫凌心下颇为喜爱。眼见她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忍不住面露关切之情,上前一步将她右手拿在手里,那女孩竟也不闪躲。她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己惊出一身冷汗,本欲趁李子川分神之际逃走,终觉不妥,心想受人恩惠岂能一走了之,岂非禽兽不如?待到高莫两人走近,见他二人相貌气度不凡,感激之中又生羡慕,是以莫凌拿她手腕也不反抗。 莫凌以食中两指探她脉象,但觉她脉象虽有些许紊乱并无内伤迹象,想着必是连日奔逃劳尽心力所致,心下稍安,俯身自随身所带的青木匣子中取出一只白玉瓶子来,自瓶中倒出几粒药丸递给她,柔声道:“快将这凝碧丸服下,休息一下便好了。” 女孩看那药丸呈淡青色,与寻常药丸无异并无奇特之处,却又不好推辞,只得接过来放入口中。那药丸看着虽普通,却并非凡品,入口即化,不过片刻功夫她只觉得口齿生津,精神大涨,疲困劳顿之感全无,心下惊道:好个厉害的药丸。 莫凌见她精神恢复,面色红润,平添了几分娇艳,对她的喜爱又多了两分,只将那白玉瓶子塞到她手中,道:“你不必推辞,只管好生收着。” 那女孩本是江湖孤女,自记事起便一个人在江湖闯荡,受尽各色人物的欺负白眼,只因机缘巧合才练得一身轻功,免受了许多欺辱,何曾有人对自己如此关切?她见莫凌人美面善,大有亲切之感,想起平素生活的艰辛酸楚,又想起近日所受的诸般委屈,眼眶一红便掉下泪来。她不愿在对头面前示弱,扭头擦掉眼泪,强笑道:“萧遥多谢姐姐救命之恩赠药之德!”说着便盈盈下拜。 “可使不得,折煞我啦!”莫凌急忙将她的身子托起,笑道:“萧遥,真是个好名字!嗯,我叫莫凌,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啦。”她又指着高俊笑道:“他是高俊,最是油腔滑调,是个大大的泼皮无赖。”高俊听莫凌如此介绍自己也不恼怒,只向萧遥微微一笑。萧遥也向高俊道了谢,心道:看他也不像奸诈浮滑之徒,怎得莫凌姐姐如此说他? 第3章 往事 那李子川见他二人出了客栈便要动手,只是朱胜海一意阻拦,无奈之下只得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手中紧握判官笔,若是萧遥趁机逃逸,便立即将其诛杀。眼见莫凌向萧遥赠药,不由地冷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与其将良药送与这贱丫头,纵她胡作非为,倒不如喂猪喂狗!” 萧遥气极:“李子川,你,你凭什么骂人!我怎么胡作非为了?” 莫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切莫动气,截口道:“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有人长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么说话做事倒像是个龌龊下流的无赖呢!” 朱胜海忙出来打圆场,朗声道:“莫姑娘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绝非故意寻她的麻烦,只是这姑娘与敝局近日发生的一件大事有莫大干系,人命关天,在下只得将她擒回去再做盘查。” 莫凌冷笑道:“你们的人命是人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倒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朱胜海叹道:“我这二弟出手委实太过狠毒,只是……唉,这中间缘由实在不便多说,还请二位莫要插手。” 高俊似是玩笑一般:“朱大镖头还是说清楚得好,若是说不清楚,想要带走萧姑娘也非易事!” “两位非要插手此事不可?”朱胜海心下一惊 高俊笑道:“所谓道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只凭朱镖头一句不便多说,恐怕还不足以令高某信服,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莫凌接口道:“我看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这高俊行走江湖已久,自负识人辨相的本事无人能及。他初见萧遥便觉她绝非李子川口中的大奸大恶之徒;又见莫凌与她一见如故,心知莫凌重情重义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莫凌既要插手此事又岂能少了他高俊?再见朱胜海言辞闪烁,更加断定这其中必有古怪。他原本是极其洒脱之人,心想迟早是要结下梁子,还是早些摆明立场的好。 李子川眼高于顶,并未将高莫二人放在眼中。他眼见高俊出言不逊,脸色一沉道:“大哥,别听他们聒噪,捉住那贱丫头给三弟报仇才是正经!” 高俊听见李子川说话并不理睬,嘴角轻扬,只望着朱胜海等他做决定。 朱胜海到底是江湖前辈,见识非凡,高俊几句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他却不敢小觑。他见莫凌出手高明,银针虽尽数被李子川打落在地,他却心知莫凌未用全力,不过围魏救赵逼李子川回身自救罢了。这女子尚且有如此的机智武功,这男子又岂是能善予的?再者多结仇怨终是不妥,倒不如将这前因后果讲出来,想这二人也是通情达理之辈,必能明辨是非,江湖之上多个朋友总胜于多个敌人!他思索片刻权衡利弊,抱拳道:“请往店中一叙。”说完,便率先往运来客栈走去,高俊也不言语,只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莫凌携着萧遥的手走在后面,那李子川却故意走在最后,以防萧遥趁人不备逃脱。 众人进了客栈各自寻了凳子坐下,掌柜的见有客人,忙殷勤招呼,那小二哥也慌忙沏茶倒水。朱胜海长叹一口气,道:“二十年前,我与二弟李子川、三弟杨如江正式结为异性兄弟,咱兄弟三人虽称不上英雄豪杰,却也并非恃强凌弱之辈。” 高俊接口笑道:“朱大侠切莫自谦,这铁胆神枪朱胜海、无敌判官李子川、玉面书生杨如江的名号江湖之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凭着一枪、一笔、一剑连挑盘龙帮八大水寨,击杀水贼无数,何等神勇。”高俊所说并非妄言,想当年三人盛年之时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确实做了不少好事,在江湖上有响当当的名声。 店小二存心讨好,忙道:“朱大爷、李二爷和杨三爷的名号咱们也是如雷贯耳呢!” 莫凌见高俊提起三人当年英雄事迹本就气恼,又见那小二哥出口附和,不由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这话亏得是高俊说的,倘若在别处听到,只怕会当成天大的笑话呢!”她虽嘴硬,心里却忍不住想到:想不到这姓李的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竟然还有那样英雄的时候。小二哥被莫凌凤眼一瞪,心知马屁拍得不是时候,赶忙退到一边去了。 朱胜海道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 :“我兄弟二人联手擒拿这姓萧的丫头,的确不够光明磊落,非英雄豪杰所为。但她的轻身功夫远在我兄弟之上,单凭一人之力绝难擒到,更何况此女生性狡猾,不可以常理度量。今日若非借着地形之利,即便合我兄弟二人再借助良驹脚力,只怕也擒她不住。” 莫凌听他说话倒也公道,也不便出言讽刺。侧身一看萧遥,只见她秀眉紧锁,望着茶壶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胜海眼睛望着窗外接着说道:“今日之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的秋天,我与三弟走镖途径山西太原府,刚出得城门不过数十里路,便听得前面莽林之中传来一阵阵马嘶声。那声音哀切凄凉至极,宛若垂死之音,使人不由地心生恻隐,饶是朱某闯荡江湖已久也不禁动容。我怕是贼人设下的陷阱,便让三弟护着镖车留在路边,我孤身一人循着马鸣声往森林深处走去,大约走了两三里路,只见……”他说到这里默然住声,虎目之中满含不忍之色。 “你见到什么了?”莫凌忍不住问道。 那朱胜海连连叹气:“只见林中草地侧卧着一个女子,全身伤痕累累,一身白衣几乎尽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她身旁立着一匹黑色骏马,不住地用头轻拱她的身体,时而仰头悲声嘶叫。想那女子伤重至极昏死已久,任凭黑马如何嘶叫,动也未动。” 高俊忍不住叹道:“好一匹重情重义的神驹,必是它见主人受伤,想借嘶鸣之声引人前来救治吧。” 朱胜海点头说道:“我看得此景实在太过悲惨凄切,侠义之心大起,便向那女子走去。那黑马颇有灵性见有人走近,忙站到女子身前,眼中满是警惕之色。我知它必是情急护主,慌忙从身上摸出两瓶疗伤的药丸托在手中,它才闪身让开。我将那女子扶起,只见她面如金纸,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再探她鼻息,只觉得出多进少,眼见已是不活了。她身中十数剑,伤及要害,失血过多,又哪里能活得了?我心里默默叹气,往她嘴里塞了几粒药,右手自她背心缓缓注入内力,不多时她轻哼一声醒转过来。她睁开双眼,只是直直地望着那骏马,眼中簌簌地流下泪来。看那女子三十有余,面目姣好,此时脸色红润光亮,更平添了几分艳丽,我心知那不过回光返照,心中更觉酸楚。那马见主人醒来,四膝跪地将头埋在女子胸前,那女子拿手轻抚马鬃,手兀自颤抖不已,口中也不住喘息。 我心中不忍道:‘切莫乱动,好生养些精神吧……’ 那女子凄然笑道:‘生死有命,无须强求。只是有两桩心事未了,这般死去心中实在不甘!’ 我言道:‘姑娘但请吩咐,在下自当竭力而为。’ 女子掩不住满脸痛苦之色,轻声说道:‘先行谢过侠士相助之德。我死之后,请侠士暂为照料闪电,并为它另觅良主。侠士切记,闪电并非寻常骏马,所侍之主非得亲自认可才行,切莫强求。’ 她伸手自腰间取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锦袋,那袋子早已被血浸透,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这一动牵动内伤,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血液只沿着嘴角流下,她也顾不得这些,接着说道:‘我这一生没有亲传弟子,但此物干系重大,万不可断送在我手中。如若闪电有幸寻得良主,便将此物一并给他,一切缘由自可明白。’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我知她所剩时间不多,赶忙应承下来。那女子又要说话,嘴巴一张吐出一口口鲜血来,将她胸前衣襟再度浸湿。那黑马闪电不住地用脸蹭她的脖颈,甚为亲昵,她强打起精神,轻拍马头,泪珠却不住滚下,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是天山神驹,这些年随着我,真,真是辱没了你!我死后,你不必想我,另觅良主才是,将,将这令牌传下去。我死不打紧,只,只是苦了你啦。’说完这话,双手一摊便死了。我慌忙往她后心注入内力,哪里还有用!”朱胜海说到这里,神情黯淡,手中端着茶杯并不饮茶。 莫凌听得眼圈都已红了,哽咽道:“这女子死得好惨,不知是谁下的毒手!” 朱胜海摇头叹道:“她自始至终都未提及凶手之事。三弟见我许久未归,怕我遭遇不测,便慌忙提剑赶来。我那三弟最是风流潇洒,精于音律,一支玉箫从不离身。见此情景如此凄惨,忍不住吹奏一曲悼歌祭奠亡魂,那箫声低沉呜咽,更添了几分凄凉。我二人将她的尸首埋在林中,那黑马径自呆站在坟前,马眼之中不断有大滴泪珠滚下。我见那马如此怀念故主也不忍催它,大约又过半个时辰,天色渐晚,只因所押送的物品稀奇珍贵,实在不易久留。只得轻声安慰那闪电,幸而它极通人性,虽极为不舍,最终随着我兄弟二人离开。” 第4章 杀人迷局 几人都是江湖中人,听得此事颇有所感:江湖上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我杀你,便是你杀我,最后几乎都是和那女子一样的下场,不过时间早晚罢了。一想至此,众人只觉得心灰意冷,就连这李子川也觉得报仇的心思淡了。众人都不言语,只傻傻坐着,那店小二见了只觉好奇,也不敢上前询问。 过了许久,高俊叹了一口气道:“人生无常,如此而已。只是三年前萧姑娘不过十三四岁,不知此事与她有何干系?” 李子川脸上一黑,沉声道:“若非为了这匹宝马,这贱丫头也不会混入振南镖局,更不会葬送了我三弟的一生。” “什么,难不成这玉面书生杨如江大侠故去了?”高俊闻言大惊。 李子川看着萧遥恨声道:“我三弟被这贱丫头废了双手,毁了双眼,刺伤了颈项,与死又有什么分别?” 高俊与莫凌脸色一变,再看朱胜海也是一脸悲痛之色,只怕不假,心道这歹徒真是心狠手辣,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苦这样折磨人。 萧遥连连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姓杨的,也没有动手伤人,再说我与振南镖局无冤无仇又何苦伤他?” 朱胜海虎目含威盯着萧遥道:“那更夫王老汉与陈二可是姑娘所杀?” 萧遥道:“我早就说过啦,当日我确是为了盗马才潜入振南镖局,可是后来事情有变,我不得已罢手,既未盗得宝马,也未动你镖局一分一毫,更没有伤人杀人!” 朱胜海见萧遥神色郑重不像说谎,又想她奔逃数日始终不承认伤人之事,不由暗道:难不成冤枉了她?李子川只是冷笑,显然并不相信。 高俊朗声道:“依在下愚见,此事恐怕另有内情。萧姑娘纵使心思机巧百转,但杨大侠的武功远胜她数倍,试问她如何断人双手、毁人双目、伤人颈项?朱大镖头与李二爷都曾与萧姑娘交手,她的武功究竟如何,两位自然清楚。” “这……”朱胜海一时语噎,心下起疑:萧遥武功平平,的确很难重伤三弟。 “这是其一。”高俊接着说道:“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 其二,萧遥姑娘既坦诚入府盗马之事,足见也是光明磊落之辈,又何须隐瞒伤人之事呢?” 李子川冷笑道:“不过避重就轻罢了,谁信她的鬼话!人若不是她伤的,那又是何人所为?” 萧遥淡淡地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你们既想查明究竟,就该留在镖局内仔细盘查,却偏偏追着我不放,真是蠢不可及!” 朱胜海听得高俊所言,心中已充满疑惑,又见萧遥如此说,不由急声问道:“姑娘可是知道什么线索,还请如实相告!” 萧遥只是默不做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莫凌听出些门道,柔声道:“萧遥妹妹,你若知道些什么不如就告诉朱大镖头,正好洗了你的嫌疑。再者这凶手杀人还不算,又将人伤残至此,委实太过狠毒,妹妹何苦护着他?” “我才不愿护着那坏人,只是……” 萧遥面带委屈之色,转过头来望着李子川怒道:“只是谁让他们诬赖我,只一味追了我三天三夜,也不听我解释,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才不要告诉他们,让他们一辈子找不到凶手才好呢。” 高俊听她说话完全是孩子心性,不由笑道:“你若是不说可是不妙,若是这振南镖局认定你是凶手,必定会倾巢而出天涯海角地追拿你。你轻功高强,他们虽未必擒得住你,可你再想逍遥地过日子怕是再也不能了。” 萧遥拿眼睛瞥了瞥朱胜海与李子川,心下暗忖道:我倒没想到这点,若是被这两个老鬼和他们手底下那些小鬼缠上可就糟啦,恐怕一辈子也过不快活啦。 朱胜海见萧遥神色犹豫,忙抱拳道:“振南镖局若有对不住姑娘的地方,朱胜海向姑娘赔罪,还请姑娘顾念无辜死伤之人,将这实情讲出,若能帮我镖局擒得真凶,振南镖局上下必感姑娘之德……” 李子川插嘴道:“大哥,休听这妖女在此故布疑阵!” 朱胜海不理睬他:“从此往后但凭姑娘吩咐,振南镖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才不稀罕你们感恩戴德,不再纠缠我就是了。”萧遥极不情愿地说道:“那凶手你们都见过的,是振南镖局的人,就是那日在马厩中的青年男子和那个唤做秀娘的妇人。” 李子川黄脸一黑,冷笑道:“荒唐!简直是胡说八道!你这贱丫头信口胡诌也得有个边际,你可知那二人是谁!” 萧遥撇嘴道:“别管他们是谁,人是他们伤得,还能抵赖的了?” 李子川沉声道:“那男子是我大哥之子朱昌杰,那妇人便是我三弟妹苏氏秀娘。昌杰侄儿自幼恭谨孝顺,弟妹苏氏平日也是低眉顺眼恪守妇道,岂容你随口污蔑!我便知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谁知你竟然如此信口雌黄,莫不是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吧。哼!三天前的晚上,大约三更时分,我与大哥听到打斗声一前一后赶到偏院马厩时,只见更夫王老汉与马夫陈二已然死了,我三弟也已受伤昏迷,弟妹苏氏坐在地上嘶声哭喊,而你站在一旁手持带血金簪与昌杰对峙,现如今你又说出这话,不是贼喊捉贼又是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遥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中年男子一见这两人便要打要杀的,却又下不了狠手,这才被两人钻了空子……” 李子川见她答非所问更觉可疑,冷笑道:“怎么,无话可说了吧,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动手时没有分寸伤了你的小命!” 萧遥一双大眼睛径自盯着朱胜海,抿了抿嘴道:“若我说是我将你三弟从二人手下救出的,你信是不信?” 朱胜海听得此话心中一震:昌杰是我看着长大的,断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只是苏秀娘到底如何,却不好轻易下定论,再者两人半夜三更地出现在偏院马厩中也实在不妥。更何况三弟是何等人物,以这丫头的本事,即便是趁人不备偷袭也绝不可能将三弟重残至此。若真如这丫头所言是昌杰与苏秀娘所为,倒是不无可能,三弟对他二人自然是毫无防范,二人功夫又不坏……想到此处,那朱胜海惊出一身冷汗,因怀疑自家人又觉惭愧汗颜,心中矛盾不已。 李子川眼见大哥神色不定,心中也不由地疑惑起来,他眼透寒光盯着萧遥道:“今天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想走出这客栈半步!” 莫凌此刻心中也是震惊不已,虽私心猜度其中必有隐情,却未想到竟是这般萧墙之祸。她怕萧遥吃亏,趁众人不备忙将银针捏在手里,以防那李子川突然发难。 第5章 萧蔷之祸 只听得萧遥道:“数日前我初到安溪镇,见那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振南镖局宝马一事,只议论得沸沸扬扬、说得是绘声绘色的。我好奇心大起,当天晚上便换了夜行衣翻墙进了振南镖局。那镖局占地百余亩,大小房屋数百间,我找了大半夜才找到了马厩。那马厩里面养了几十匹马,个个膘肥健壮,虽非寻常百姓家可比,但也没甚奇特之处,实在配不上宝马之名。我只当这镖局不过是故作姿态愚弄众人罢了,心中气愤之极,便想着放火烧了马厩、放光它的马匹,让它这个神马镖局变成无马镖局,好好出出心中的这口恶气。 我掏出火折子正要动手,忽听得靠里的一间小屋子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女子呢喃声,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那屋子与马厩不过数丈远,我猜必是马夫所居之处,心想若是能擒住马夫和他婆娘再威逼利诱,或许能顺手捞一些宝贝,贼不走空呀。我轻声行至那小屋窗前,刚要破窗而入吓他们一吓,忽听得一个男子说道:‘秀娘,我可是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你,你若是嫁我为妻该多好!咱们也不用如此这般偷偷摸摸的……’ 那女子冷笑道:‘你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还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当我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么?将来自然有名门闺秀来配你,我左右不过陪着那个只懂得舞剑弄箫的废物过一辈子罢了!’ 那女子说到最后声音哽咽,似是哭了起来,那男子慌忙盟誓诅咒。 我一看原来是一对偷情的男女,顿时觉得没意思,只想着自己运气实在不好,也懒得管这种闲事。”萧遥说到这里偷偷瞄了朱李一眼,那朱胜海早就涨红了脸皮,怒容满面,几乎将手中茶杯生生捏碎,那李子川摆着一张黄脸满是不屑,似乎不信。 萧遥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闯进去,便听到那男子说:‘我爹那老东西当真糊涂得紧,得了那样的宝马不自己留着,竟也不传给我,却为了那女子死前一句话就满天下给那宝马找主人!非要把这到手的宝物拱手送人,当真愚不可及!’ 那女子接口说道:‘这振南镖局是他的天下,自然得听他的号令,等你当上了总镖头再说这话也不迟。’ 那男子闻言叹息连连:‘这老头子岁数也不小了,身子骨也忒硬朗了,全然不见要病要死的迹象,看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 来还有二三十年好活。即便没了这老头子,还有那姓李的黄脸鬼和那姓杨的窝囊废,哪年哪月才能轮到我当家作主呢?’ 那女子嗔道:‘真是个没出息的!你当真有这般心思胆量还有什么事情做不了呢?’ 那男子且惊且喜道:‘你是要我……’ 这时一曲淡淡的箫声响起,我顺着那声音瞧去,只见不远处的房顶上立着一个人,衣着形貌皆不分明。我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莫非被人发现了踪迹?那屋顶上的人轻功倒不错,他足下一点已飞身落地,距那小屋木门不过两丈。我借着月光一看那人身着一袭紫袍颇显华贵,面皮白净眉目清秀,他手持白玉箫,形态潇洒,倒更像是个富家公子一般。” 高俊听得这里道:“这人必定就是玉面书生杨三爷了。” 萧遥比划着说道:“正是呢,当时我不知道,现在可知道啦。那杨如江将玉箫拿在手里,向前跨出一步,箫做剑势只这么轻轻一划,那木门应势而裂,顿时碎为数片。我见他功夫了得,正急思对策,想是我隐于屋角阴暗之处,又背着月光才没被他瞧见。那杨如江收起玉箫,沉声喝道:‘还不快滚出来么!’ 不过片刻功夫,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从那屋中走出来了,便是那朱昌杰和苏秀娘了。杨如江看见朱昌杰大为震惊,指着苏秀娘骂道:‘我只当你过不了平淡的日子才寻了姘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竟然勾搭祸害昌杰,这不是要毁我振南镖局么?’ 苏秀娘媚笑道:‘毁你振南镖局,毁你振南镖局……’她脸色忽变,恨声道:‘不毁这振南镖局难解我心头之恨。你道我是谁?’ 杨如江闻言疑惑:‘难道你不是被盘龙寨强抢的良家女子?’苏秀娘一改往日温柔模样,大笑不已,那笑声透着说不出的得意与愤恨。杨如江被她笑得毛骨悚然,喝道:‘你到底是谁?’ 苏秀娘止住笑声,恨恨地盯着杨如江道:‘你和我同床共枕了数年光景,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实话告诉你,我是盘龙寨的不假,不过却不是强抢来的。其实我是盘龙寨的压寨夫人,是被你们兄弟联手杀死的龙长空的妻子苏红叶!’ 杨如江神色一变,道:‘你是毒蝎子!’ 苏红叶冷笑道:‘你以为我为何嫁你?难不成你还真当我看上了你这懦弱无能的废物?论武功你不如朱胜海,论心计你不如李子川,就你那几招舞剑弄箫的把戏也就只能糊弄小孩子。不怕告诉你,我嫁给你不过是想利用你弄垮振南镖局罢了,这么多年来我费尽心计就是为了让你兄弟反目,谁知你竟一概漠视不理。这镖局之内不论大小事务都是朱李两人做主,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而已,你说我留在你身边还有什么用!’ 杨如江气得嘴唇发抖,忽地转头对那朱昌杰说道:‘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可是这镖局唯一的传人,岂能与这等毒妇为伍毁了你父亲半生的心血!你虽一时大意失足,但倘若你能迷途知返,我可以既往不咎,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如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朱昌杰听着两人的话顿时愣了神儿,被杨如江和苏红叶两双眼睛盯着也不言语,过了一会儿功夫,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杨如江磕头道:‘昌杰不辨是非,受了这毒妇的诱惑入了歧途,做出这等没脸的事,辱没了镖局数十年的名声,实在难以苟活于世,唯有一死谢罪!’他话一说完,手掌举起便往自己头顶拍落。 杨如江吃了一惊忙飞身跃起,右手探出急抓他手腕,道:‘不可!’这时,那苏红叶趁机往杨如江后心拍去。杨如江右手拿住朱昌杰手腕防他自杀,身形一转,左手握住玉箫向苏红叶肩头点去。苏红叶肩膀一沉让过那一箫,变掌为爪抓他肘部大穴,杨如江手执玉箫径自往她肋下戳去。两人以快打快拆了几招,忽听得杨如江惨叫一声,只见他右手腕处鲜血淋漓,一脸惊愕地盯着朱昌杰。朱昌杰脸上带着笑意,漫不经心地把玩一把匕首,那匕首寒光闪闪刀刃处还不断有鲜血流下! 苏红叶见此时机媚笑道:‘小心了!’说着便合身扑来,杨如江忙回身抵挡。只见苏红叶双手轻挥,一团银色粉末向杨如江劈头罩去。杨如江始料不及,待到发觉已然迟了。只见他手捂双眼惨叫不断,一缕缕鲜血径自从指缝流下。我看得心惊胆战,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他二人发现。 苏红叶偎在朱昌杰胸前,嗔怒道:‘你这冤家装得倒像,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朱昌杰笑道:‘他的武功在咱二人之上,若不用些手段怎能轻易得手?’他俩肆意谈笑,不顾杨如江在旁咒骂,只当他死了一般。 这个时候一个老头和一个仆役打扮的青年汉子拎着灯笼,闻声走进偏院,见此情景都惊呆了,朱昌杰脸上带笑,急走两步行至两人面前,不等他二人呼喊就将他们杀了。 杨如江知道那二人要糟,赶上去想施救,不料却被苏红叶缠住。两人斗了几招,杨如江渐渐落了下风,苏红叶翻身绕到他身后,顺手拔下金簪便向他脖颈刺去,只把他刺昏了过去。我见那苏红叶手也不停径自向他咽喉处刺落,于心不忍从藏身处跃出,喝道:‘还不住手!’苏红叶反应极快,随手将金簪向我掷来,我对她早有防备,将金簪便顺势接到手中,道:‘好一对心狠手辣的狗男女,竟想杀人灭口!’ 苏红叶只是冷笑并不答话,朱昌杰手里晃着匕首狠狠地说:‘你既多管闲事,我便送你去阎王爷那里管!’说着便要动手。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要不是看那姓杨的可怜,才不回趟这浑水。正要动手时,他二人脸色大变,苏红叶突然坐在地上抚掌大哭,朱昌杰则一把将匕首甩开,冷冷站在一旁。我正觉疑惑,就见你们两人过来了,也不问事情原由只顾追杀我,真是好人没好报!” 第6章 对峙(上) 朱胜海一张老脸早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一拍桌子恨声道:“好个孽子!想我朱胜海光明磊落一生,竟然养个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大哥先别动气,莫中了这妖女的离间计。”李子川向前一步,话头一转盯着萧遥道:“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皮子!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休想骗人信你半分!”他口中虽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半信半疑,暗忖道:这小妖女说得合情合理不像是临时编造,更何况就那盘龙寨一节就是想要编造也未必能够编造出来,难不成这其中真的另有隐情? 朱胜海原本不是粗鲁莽撞之人,只因事情牵扯爱子才一时乱了分寸。他们兄弟三人只有朱胜海育有一子昌杰,李子川性格孤僻不曾婚配,杨如江与苏氏成婚近十载亦无所出,是以三人对朱昌杰疼爱有加自不必说,更是悉心教导寄予厚望。朱胜海这厢回来神来,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 向萧遥说道:“此事不仅牵扯两条人命,还关乎我振南镖局数十年的名声,还请姑娘屈尊到舍下一趟与犬子当面说清楚的好。” 萧遥急道:“说到底你们分明就是不相信我,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话说。” 朱胜海无奈叹道:“倒不是信不过姑娘,只是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仅凭姑娘一面之词难以定论。” 高俊亦道:“事情既然牵扯到令公子,朱大镖头身为人父如此处断倒也情有可原了。” 萧遥咬了咬嘴唇,道:“我可以跟你们去振南镖局对峙,如果杨如江真是被你和那姓苏的婆娘所害,你又该当如何?” 朱胜海被她问的一愣,沉声道:“倘若真如姑娘所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朱某必定大义灭亲绝不留情!” 萧遥冷冷说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李子川道:“如果证实是你干得,到时休怪我等手下无情!” 高俊抿着茶水,悠悠笑道:“只怕杨三爷等不了那个时候了。” 朱胜海惊道:“高少侠何出此言?” 莫凌撇了撇嘴道:“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事情若果真如萧遥妹妹所言,你们两个身在此处,那镖局内便只剩下朱昌杰和苏秀娘了,他二人若有心加害,那姓杨的现在不过废人一个,怕是凶多吉少了,。” 朱胜海再也沉不住气了,急忙掠出客栈翻身上马往安溪镇驰去。李子川也变了脸色,却不行动,只等着萧遥先走。莫凌看透他的心思,起身挽住萧遥的手臂冷笑道:“去就去了,区区一个镖局难不成是龙潭虎穴了,我倒非要走这一遭。” 眼看众人要走,掌柜的和那小二哥着了慌,急叫道:“客官留步呀,这客房可都准备好了!这……” “白白辛苦了两位一场,这点银子权当房资饭费,掌柜的收好了。”高俊头也不回,右手捏出一块银子,随意往后一扬。那店小二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块白花花的银子已然钉在了客栈门板之上。店小二和掌柜的赶忙喜滋滋地凑过去取银子,那银块嵌入门板一寸有余,只费了两人好大功夫才拔了出来。 几人出了客栈,朱胜海乘着骏马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四人各自施展轻功,不多时便也来到了安溪镇。这安溪镇是座古朴宁静的小镇,繁华之处虽比不上杭州城,倒别有一番韵味。几人无心赏玩,径自往振南镖局奔去。走到镖局门口,便有门房杂役迎了出来,恭敬道:“二爷回来了。” 李子川脚下不停,边走边问道:“三爷伤势如何了?现在何处?何人照看?” “三爷仍是昏迷不醒,大少爷请遍了周遍名医也不见好转,现在三爷还是在清雅苑养伤,三夫人和大少爷在一旁守着…” “大老爷呢?” “大老爷刚刚回来,急匆匆地往清雅苑去了。” 萧遥三人跟在李子川身后,转了几个弯便来到了那清雅苑。清雅苑内遍植松竹花草,足见那杨如江当真是个文雅之人。几人走进卧房之内,只见杨如江平躺在床上面色蜡黄,朱胜海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查探他的伤势,朱昌杰立在床头边上,只是不见杨如江的妻子苏氏。朱昌杰见李子川进门,赶忙上前躬身行礼:“二叔,可将那妖女擒杀了?” 李子川却也不理他,只快步走到床边去探杨如江的伤势。 朱昌杰见怪不怪也不在意,抬头一看却瞧见了萧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咬牙切齿地对朱李二人说道:“爹爹,二叔,这妖女杀了王老汉和陈二,还出手重伤了三叔,怎得不杀了她,还让她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三叔房里?” 萧遥反口讥道:“你别在这里贼喊捉贼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那苏红叶做的好事,难道忘了不成?” “苏红叶?谁是苏红叶?”朱昌杰心里一惊,脸上却故作诧异。 萧遥冷笑道:“你装得倒像,别以为我不知道,苏红叶就是苏……” 她话还没说完,朱胜海站起身来突然问道:“昌杰,你三婶娘苏氏去哪儿了?” 朱昌杰恭敬答道:“婶娘去给三叔煎药了,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药熬好了,快给你三叔服下吧”,几个人正在说话,忽听得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门前站了一个衣饰简朴的美妇人,便是苏秀娘无疑了。 朱昌杰上前将药碗接在手中,正要去喂杨如江。莫凌突然走上前将他拦住:“让我看看这药。” 朱昌杰脸上一冷,道:“你是谁?” “她是神医莫凌姑娘,让她看看,说不定你三叔还能多活几天。”高俊接口笑道。 朱昌杰将头一转:“你又是谁?” 高俊打着哈哈道:“我叫高俊,你也不用客气,直接叫我高大侠就行了。” 苏秀娘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问道:“大伯,二伯,这两位是……” 未等朱胜海开口,萧遥指着那妇人叫道:“苏红叶,她就是苏红叶。” “是你!你还敢来这振南镖局!”苏秀娘愤恨交加,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你无故残杀两条人命,又将三哥重伤至此,天理昭昭,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萧遥急道:“要遭报应的是你!若不是你,那两个人也不会死,姓杨的也不会这样半死不活的了……” 苏秀娘美目含泪,哽咽道:“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他们,若不是我不慎被你这妖女捉住,三哥也不会因为救我被你伤成这样!王老汉和那陈二也不会被你灭了口!若不是昌杰及时赶来,恐怕我与三哥也难逃你的毒手!” 李子川难免真假,烦躁地挥手说道:“都别争了。昌杰将药给莫姑娘看看。”朱昌杰极不情愿地将药碗交给了莫凌。莫凌将药碗拿在手中,凑上去闻了闻没觉出什么异样,从身上取出银针探试,却也无毒,又拿起汤匙尝了一口,心中微微诧异。 第7章 对峙(下) 朱胜海看她神色,问道:“这药可有什么不妥?” 莫凌摇了摇头,径自去床前查探杨如江的伤势。那杨如江双目紧闭躺在床上,面色萎顿,手腕和脖颈处确实有受伤痕迹,已经被包扎妥当。她小心将绷带拆开,仔细检查那两处伤口。手腕处的伤痕又细又深,手上筋脉已然被切断,但伤口整齐,皮肉毫无外翻,倒像是匕首划伤所致;脖颈处的伤痕是黑点状,但伤口已经结痂,无法判断深浅,若如萧遥所言是金簪所为,倒大有可能。她用手指轻轻地将杨如江的眼皮撑开,只见眼内混沌一片,几乎不辨黑白,怎么看都不像人的眼球,倒像是一碗炖的黏稠稠的米粥,上面还泛着一层黑灰!莫凌被吓了一跳,硬生生退开两步,不由叹道:“好厉害的□□!” 高俊急忙上前将她扶住:“怎么了?” 莫凌摆手道:“我没事。” 朱胜海忍不住问道:“我三弟伤势如何?可还有救?为何昏迷至今未醒?” 莫凌叹道:“这位杨……杨三爷,左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8 手筋脉已断,怕是废了。至于眼睛,伤成这样,也无药可医了。只是,我看这杨三爷伤口都已处理妥当,也没有中毒迹象,听他呼吸平稳,按理说应当无碍了,为何还是昏迷不醒,实在难以理解。” 朱昌杰忽然冷笑道:“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这就是神医的手段?” 莫凌脸上一红无言以对,萧遥见她受辱,正要出言相互,却被高俊拉住。高俊嘻嘻笑道:“敢问朱公子,这从神仙山出来的还算不上神医,何人又能算是神医呢?”他这话一出,就连李子川也不由地一惊,暗道:这姓莫的女子好大的来头! 要说这神仙山可并不是神仙住的地方,而是这山上住着一位医术无双的神医,人称神仙老儿。这神仙老儿生于医药世家,于医术之道颇有天分,而立之年便已享有神医之名。但此人性格乖张,行事诡秘,成名不久便退隐江湖,独居长白山的一座小山峰上,此山便被江湖中人称为神仙山。 “不得无礼!”朱胜海向朱昌杰喝了一声,随即向莫凌作揖道:“姑娘既师承神仙老儿,医术自然有过人之处,不知我这三弟可有医治之法?” 高俊笑道:“你这可问对人了,要是连她都医不好,恐怕这世上也无人能医好了。” 莫凌推了高俊一把:“可被听他胡说!其实我师父另有其人,却不是神仙老儿。我不过因缘巧合曾得他老人家指点医术罢了,实在不敢妄言!唉,这杨三爷的手和眼睛是没办法医啦,我只能尽力让他赶快清醒吧。” 朱胜海听得此话,只觉得惋惜无奈,不由地连连叹息。 众人移步到大厅内,刚刚站定,李子川就问朱昌杰道:“你三叔受伤那天,三更半夜的,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偏院之中?” 朱昌杰心中咯噔一下,心里暗自寻思:看样子必然是这贼丫头向我爹和这黄脸鬼说了些什么,她今日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就表示爹爹他们已经怀疑我了。黄脸鬼既然这样问我,肯定是在试探,我须得谨慎回答才是! 朱胜海见他久不言语,不由喝道:“问你话呢,怎么不答?难不成真是你这小畜生害了你三叔?” 朱昌杰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叔一向视昌杰如子,昌杰也尊三叔为父,又如何会下此毒手。昌杰是爹爹与二叔看着长大的,就算再不懂事,也断然不会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爹爹岂能听信他人谗言,无端冤枉我?” 李子川冷着一张脸问:“你起来,我且问你那天的事情到底如何?” 朱昌杰道:“三天前的晚上,我饭后研习了一会功夫就上床睡了,我一向睡得浅,爹爹是知道的。大约子时左右,我隐隐约约听到打斗声,这才循着声音来到偏院。当时打更的王老汉和马夫陈二哥已然倒地身死,三叔也昏迷不醒,这妖女正要向婶娘下手,孩儿便出手了。刚拆了几招,爹爹和二叔也赶来了。” 李子川道:“当真?” 苏秀娘这厢出来接口说道:“自然是真的。若非昌杰及时赶到,我和三哥也必定遭了毒手。那日晚上,我在院中赏月,却被这妖女擒住,我只当她不过求财,谁知她竟为那宝马而来。我被她挟持到马厩,三哥也赶了过来。这妖女要以马易人,三哥自然不肯,两人便斗到了一起。那妖女武功虽不高,却狡猾的很,三哥一时大意不慎着了她的道,王老汉与陈二恰好巡夜至此,也被她杀了。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你这婆娘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要杀人灭口,要不是我,这杨如江的命也早交待了!” 萧遥转头看了众人一圈:“他们两个是串通好了的,合起伙来骗人,你们不要相信!” 朱昌杰冷笑道:“难不成要相信你这个外人?你这贱丫头胆子也够大,杀了人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耀武扬威,当我振南镖局是好欺负的么? 高俊听着这几人争辩,心里忖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杨如江一时半刻也醒不了,单凭一面之词实在难以判断是非曲直,看来非得用点手段不可了。他心里有个主意,朗声笑道:“几位也不必争执了,等杨三爷醒了一切自有定论。” 朱胜海叹了一口气:“只是三弟伤成这样,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呢?” 高俊笑道:“朱大镖头不必忧心,这杨三爷不出三日,必然会醒!” 朱胜海且惊且喜道:“此言当真?” “这还有假?神仙山的莫姑娘在此,在下岂敢信口开河。对吧,莫姑娘?”高俊说着对对莫凌意味深长地一笑。 莫凌与高俊自幼一起长大,对他的性情心思自然了解。今见他笑着示意,虽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但也少不得配合他,便硬着头皮说道:“这杨三爷脉象平稳、呼吸均匀,按理说已无大碍。他至今未醒,应当是气血两虚所致,寻常养气补血的汤药固然有用,但起效太慢。我曾听神仙山的老前辈提过一种洗髓之法,杨三爷或可一试,少则两日多则三天,必定会有效。” 众人闻言皆欢喜不尽,也不知是真是假,高俊看在眼中只觉好笑。 李子川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问道:“何时可行这洗髓之法?可要提前做些准备?” 莫凌答道:“我先开几幅汤药给杨三爷服下,另外准备一只大浴桶,我再写个方子,你们按着方子准备药材即可。”说完,便寻了纸笔写了两张方子交给朱胜海,朱胜海不敢怠慢,忙招呼仆役去准备。 此时日落西头,天色将晚。朱胜海设宴招待了高俊等人,饭后又命人收拾了三间客房供他们休息。离了众人之后,莫凌忍不住埋怨高俊:“你这是唱得哪一出戏?夸下这样的海口,到时候医不好那姓杨的,我看你如何收场。” 高俊一改平日放荡不羁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你看那杨如江的情况到底如何?” 莫凌一脸不解:“他虽被废了左手毁了双眼,但身体状况实在与常人无异,我也不明白他为何还是昏迷不醒。” 高俊沉吟道:“难道是他自己不想醒……” “什么!” “无端猜测罢了,不必当真。话说回来,若让他三天醒来,你有几分把握?” 莫凌坐在桌旁叹了口气道:“一分把握也没有,这下把脸丢大了。” “你不必担心,既然真的醒不了,就让假的醒了好了。” “你是想偷梁换柱……” 高俊笑着点了点头,又颇有兴趣地问道:“你那个洗髓大法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可以洗净骨髓,让人脱胎换骨?” 莫凌脸上一红:“哪儿有什么洗髓法,不过是寻常药浴再配以针灸治疗罢了。” 高俊揶揄笑道:“原来如此,看不出来你骗起人来还真有一套。” 莫凌怒道;“呸!还不都是你害的!” 高俊笑笑也不分辩,随即又郑重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透漏半句!” “对萧遥也不能说吗?你怀疑她?” “这倒不是,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9 她敢回这振南镖局就说明不是她干的。我只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假的就成不了真的了,更何况现在真相未明,还是谨慎一点好。我倒是很好奇,你和那萧遥不过初次见面,怎得对她如此信任?” 莫凌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和她特别投缘,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幼年的自己。而且我最恨别人恃强凌弱,尤其看不惯李子川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们要欺负萧遥,我就偏要护着她不可。” 高俊知道莫凌是性情中人,也就不再言语。 第8章 敲山震虎 再说萧遥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终于按捺不住往那偏院走去,不过区区三日而已,那院子仿佛换了一个模样,马厩里一匹马也没有,平添几分冷清。眼见这里左右无人,萧遥将院子里里外外仔细地地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朱昌杰行凶的匕首,连当日打斗的痕迹也被抹去了,只得悻悻回到住处。她一连数日不停地奔逃,实在疲累至极,想到冤情即将昭雪,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躺在床上便沉沉地睡去了,直睡到第二天申时才醒来。想起今日要替杨如江洗髓疗伤,生怕错过了时候,便草草洗漱一番急忙奔向清雅苑奔。 刚到清雅苑院内,一股浓浓的药香扑鼻而来,萧遥走到房内,只见房间正中央搁着一只大浴桶,杨如江身着中衣跌坐在内,脸上不断有汗珠滚下。那浴桶内盛着多半桶黑色的药汤,徐徐冒着热气,振南镖局的几人零落站在桶边,莫凌正坐在一旁摆弄银针,唯独不见高俊的身影。 莫凌看见萧遥忙招手让她过来,笑道:“你可算醒了!我早上去你的房间都叫不醒你,看你睡的好香呢。” 萧遥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问道:“怎么不见高大哥呢?” “我托他去寻一味药引,恐怕一时半刻的还回不来。” 萧遥觉得好奇:“什么药引要高大哥亲自去找?拜托给这镖局的人去找不行么?倘若高大哥找不到这药引,姓杨的就醒不了了么?” 莫凌只得胡诌几句:“这药引不是寻常之物,不是谁都识的,再者派别人去找我也不放心,只好托他走一趟了。你不必担心,药引是用来醒后调理的,可不是洗髓时用的。” 李子川等得有些不耐烦:“这都泡了大半个时辰了,何时才能开始呢?” 莫凌起身走到桶边看了看杨如江的脸色,又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这才答道:“再过半个时辰即可。” 苏秀娘一脸担忧,柔声问道:“洗髓之后,三哥当真会醒?不知莫姑娘有几分把握?” 这一脸担忧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是担心杨如江还是担心她自己,高俊这招倒好,看这姓苏的婆娘还能抻到几时。莫凌看着她的神色,心里想着,嘴上却安慰道:“杨夫人不要挂心,莫凌从不夸口,医好杨三爷的把握虽不敢说有十分,但八分总是有的。杨三爷的眼睛是再也瞧不见东西了,他的左手伤到了筋骨,接上之后虽不能负重,倒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至于他脖颈处的伤未伤及到喉头,更是无碍,吟诗颂词还是和以往一样。” 朱昌杰惊道:“你是说三叔醒了以后还能正常说话!” 莫凌点头笑道:“正是。” 朱昌杰脸色倏地一变,不由地瞟了苏秀娘一眼。 朱胜海一心惦念杨如江的伤势,并未注意,只问道:“我三弟何时会醒?” “最迟明天早上便可醒来。”莫凌语气里满是自信。 就在此时,杨如江搭在桶沿上的手指突然一下,众人瞧在眼里心思各不相同。朱李两人欢喜非常,对莫凌的医术也高看了三分,朱昌杰和苏秀娘心中大惊,一时没了主意。 莫凌环视众人道:“酉时已近,要开始给杨三爷疗伤了,我施针之后会在杨三爷身边守着以防有变。为避嫌疑,今晚还得劳烦朱大镖头和李二爷轮流陪我守着,其余各位就各自回房等着吧。”她说完又扭头对着萧遥笑道:“你大概也饿了吧,回去好生吃饭,然后再好好睡一觉,等明日杨三爷醒了一切自有分晓。” 萧遥点了点头,率先退了出去。朱昌杰与苏秀娘无奈也只得跟着出了房门。 莫凌见朱昌杰等人走远,回身对朱李两个人说道:“这洗髓疗法要耗费一个时辰,只因这是神仙山老前辈的不传之秘,这一个时辰之内少不得要请二位在屋外候着,还请见谅。” “姑娘客气了。姑娘肯施以援手,朱某已经感激不尽了。” “朱大镖头言重了。依我看,若是两人同时守着,实在有些辛苦,再者也不用如此大的阵仗。不如这样,从戌时到子时,有劳朱大镖头帮忙守着,子时之后,就得劳烦李二爷了。”朱李二人见她安排妥当,也不反对,一前一后出了房门,莫凌径自走过去将门掩实了。 再说这朱昌杰和苏秀娘二人此刻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为了方便莫凌医治杨如江,苏秀娘一大早便搬到客房暂住,也算是避嫌。她回到房中摒退了丫鬟,独自坐在桌边思量对策。不多时,只见门缝一开,一个白色身影闪了进来,正是朱昌杰,苏秀娘见怪不怪也不理他,径自在桌边坐着。 朱昌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上带霜、眉峰紧蹙,双手绞在一起,只绞得指节泛白,终于忍不住问道:“秀娘,事到如今该怎么办?”说着便伸手去抚她的肩膀。 苏秀娘一闪身子站了起来,冷笑道:“你问我该怎么办,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常言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都怪你一时妇人之仁,若当时让我一掌将他打死,死无对证,又何来今日之事?” 朱昌杰叹了一口气:“他终究是我三叔。我虽说了那些狠话,也废了他一条手臂,真让我杀他,我实在下不了手。再说这几日咱们一天几次喂他喝失心迷智的药,他即便活着也是傻子一个,根本不可以泄露咱们的秘密,可谁曾想凭空出现一个从神仙山来的莫凌!” “你现在知道他是你三叔了!当初和我相好时怎么不念着他是你三叔?几天前出手伤他时怎么不念着他是你三叔?现在他快醒了,快来要你我的性命了,你又想到他是你三叔了!呵呵,好!你叫三叔叫得那样亲热,我倒想看看你这三叔会怎样杀你。” 朱昌杰看她恨得牙齿紧咬,不觉动了感情:“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么!我说过为了你让我下十八层地狱都可以,就算事情重来一遍,我还是会毫无犹豫地这样做的!三,不,杨如江,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和振南镖局也没任何关系,就算最后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块!” 苏秀娘听他说了这番话,不由心软了,反过来安慰他:“也不能全都怪你,若趁朱胜海与李子川不在时杀了杨如江,你我也难逃嫌疑。那姓萧的丫头当真是个祸害,我原想着等她一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杨如江,谁知会凭空多出高俊与莫凌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0 二人来。你也不必如此丧气,事情没到最后一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朱昌杰喜道:“你有办法?” 苏秀娘脸色决绝:“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拼死一搏罢了。等到深夜,你想办法引开朱胜海和李子川,我进屋去杀了杨如江和莫凌,以绝后患!” “这太冒险了,万一你失手……” “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此一来还有几分生还的把握。你不必担心我,依我看那莫凌医术虽高,武功却不见得有多厉害,未必是我的对手。趁那个高俊不在早早了结了才好,若是等他回来才是真的糟糕,他可不好对付。” 朱昌杰见她拿定了主意,自己又没有什么主见,只好把心一横,一切但凭她决断。 第9章 引蛇出洞 转眼亥时已过,杨如江早已换了一身衣衫躺在床上睡去,朱胜海双手抱臂立在一旁,莫凌折腾了一天正以肘支首打瞌睡。忽然间外面传来一叠叠救火声,朱胜海忙开门四顾,只见远处东南角浓烟烈烈隐约有火光透出。这时一个仆役慌慌张张跑来,也不顾的行礼,急道:“大老爷,不好了,您的卧房着火了!二爷和少爷领着大家正忙着救火呢!” “什么!”朱胜海闻言大惊失色。 原来这朱胜海的卧房不比别处,里面放着振南镖局全部的家当。这振南镖局家业虽大,却从来不设账房,账册、银票、地契等一干事物都由朱胜海保管。是以朱胜海听到失火的消息急躁不已,既挂心卧房的火势有心前去查看,又担心杨如江的伤势,生怕自己离开后再生出什么变故,一时间左右为难。 莫凌被吵得睡意全无,眼见朱胜海一脸急躁,便开口说道:“朱总镖头还是亲自前去看看的好。” “可是三弟他……” “杨三爷暂时由莫凌来照料即可,他现在情况稳定,朱总镖头快去快回即可。” “那就有劳莫姑娘,在下去去便回。”朱胜海抱拳施礼,领着仆役急匆匆地走了。 莫凌将门窗掩好,凑到桌前挑了挑蜡烛,翻开一本医书打发时间。突然,那蜡烛上火光晃个不停,她忽觉身后有异,慌忙起身闪在一边,转身往后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人,身着夜行衣,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那身形发饰无疑是个女子,她手持一把短刀,刀刃横在莫凌刚刚坐着的地方。 黑衣人见这一刀无功,反手一挥直削莫凌脖颈。莫凌早有防备,飞身后退躲开这一刀,右手扬起,一蓬银针向那黑衣人刺去。黑衣人举刀一挡,那银针尽数打在刀身之上。莫凌站定身子,喝道:“来者何人!”黑衣人也不答话,短刀举起径自往莫凌头顶劈去,她一刀接着一刀,短刀舞得虎虎生风,劈,砍,削,不守只攻占尽了上风。莫凌拳脚功夫虽然不错,但是来人武功也不差,只怕和她在伯仲之间,她手中没有兵刃,到底吃亏,只能不断闪避。 这屋内空间狭窄,不一会儿功夫黑衣女子便把莫凌逼入墙角之中,她眼见莫凌没有还手之力,心中大喜,欲杀之而后快。刚要动手,只听得身后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苏秀娘,你还要继续为恶么!” 要知此时屋中除了她与莫凌,便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杨如江了,她听闻此言心中一凜:难道杨如江醒了?黑衣女子既惊且怕,拿刀的手不禁发起抖来,莫凌趁机将身子一矮逃了出去,她也不追。她缓缓地扭过头去,扯下蒙脸的面巾,赫然正是苏秀娘!她向床上一看,那杨如江躬身坐在床沿上,一张瘦削的脸在灯光显得异常苍白,说不出的诡异。 苏秀娘不觉吸了口凉气:“好个杨如江,醒的倒真是时候,看来这丫头还真有几分本事。”说着瞧了莫凌一眼,眼神凌厉之极。 杨如江咳了几声,双手摸索着床沿,似乎想借力站起来:“难道你希望我就这么死了?十年的夫妻,你竟对我一点情义也没有?” “我怎么对你没情义?我对你可是情深的很,我看你这样生不如死,特地来帮你解脱送你一程!”苏秀娘笑语盈盈,不像是杀人,仿佛在与情郎说笑一般。突然她笑容一僵,脚下借力,飞身而起,短刀直逼杨如江门面。她心下盘算着即便杀不了这姓莫的丫头,也必须杀了杨如江。她先发制人,料定杨如江大病初无力抵挡,莫凌相距甚远相救不及,这招定能要了杨如江的性命! 莫凌见状大叫一声:“快躲开!” 杨如江呆坐在床边也不闪躲,不知死之将至。苏秀娘这一刀用尽毕生修为,她身形极快,刀尖泛着冷光,即将刺入杨如江的眉心。突然,苏秀娘只觉手中的短刀好似刺在墙壁上,再难刺进半分。她吃了一惊,抬头向杨如江望去。那杨如江依然端坐如初,只是用右手两只手指夹住刀背,笑嘻嘻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全然不似瞎了的模样。 “你,你,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瞎了的!我看到了,你双目流血,你明明瞎了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秀娘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瞬间苍白,声音颤抖着。她脑中灵光一闪,盯着杨如江的眼睛喝道:“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杨如江也不答话,右手往身侧一带,那短刀偏了方向一下子刺在床头之上,苏秀娘被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苏秀娘这般被他戏弄,心中怒极,回过身来兜头便砍。杨如江身子一动站了起来,往旁边一闪避开她一刀,右手自刀光中探出一下子便拿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捏。苏秀娘手腕吃痛,哼了一声,短刀掉落在地。那杨如江松开右手,左手挥掌拍在苏秀娘肩头,身子往右边微微一侧,右手顺势将那短刀抄在手中。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光电火石之间,苏秀娘连着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他将短刀拿在手中,啧啧叹道:“刀是好刀,用来杀我真有点大材小用了。” 苏秀娘喘着粗气,嘶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假冒杨如江?” “杨夫人好健忘呀,不过才一天不见就不记得在下了?我自然不是杨如江,我才没他那么倒霉,娶你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唉,如果世上的女人都像杨夫人这样,我还不如去少林寺当和尚呢。”杨如江呵呵笑着,拿手往脸上一抹,撕下一张□□丢在一边,正是高俊。 苏秀娘心里一沉,她早想到高俊不好对付,却不料竟如此难缠。只有高俊一人,她尚且对付不了,更何况还有一个莫凌。这次难讨便宜了,能够全身而退便是万幸了。她正这样想着,忽听得院内有说话声传来,竟是朱胜海等人来了!苏秀娘心中一急,虚晃一招,便向窗子处掠去,意欲跳窗而逃。 高俊想她所想,笑道:“杨夫人现在想走,怕是走不了了。”他用力将手中短刀向窗口掷去,那刀去势极急,苏秀娘知道厉害,只好将脚步硬生生地收住,那刀擦着她的脸皮而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1 过,砰的一声钉在窗棱上。苏秀娘反应倒快,随即扭身向莫凌攻去,想要擒住莫凌胁迫高俊。莫凌见她合身扑来,也不纠缠,只将手中银针刺出。苏秀娘没了兵刃,只好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她刚刚站起身子,只觉后心一麻,已被高俊点中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正在此时,朱胜海等人推门而入。莫凌往门口一看,来者不仅仅有朱胜海,还有李子川和朱昌杰,就连萧遥也在。这四人狼狈之极,脸上一块白一块黑,须发蓬乱,身上随处可见浸了水的灰渍。 眼见几人进得屋来,高俊心中一动,忽然面带杀气举掌便往苏秀娘头顶拍落。朱昌杰不料他突然下此毒手,不及多想,挥拳向高俊后心打去。萧遥急道:“高大哥小心后面!”高俊头也不回,听风辨向闪在一边,也不还手,只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悠哉地抱着胳膊看着朱昌杰,一脸的戏谑。 朱昌杰一招击退高俊,将苏秀娘抢在手中。他见苏秀娘身体僵硬,心知必是被封了穴道,赶忙替她解了穴道推宫活血,轻声问道:“你没事吧?”声音又是焦急又是温柔,全然一副情侣模样。 苏秀娘凄然一笑:“傻瓜,你上了当了!” 第10章 毒蝎子 朱昌杰回过神来,恨恨地盯着高俊,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那高俊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高俊笑道:“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好个朱大公子,看到婶娘吃亏就急着动手拼命,且轻声绵绵,柔情拳拳,当真是孝顺的很呢。” 萧遥看见高俊顿觉疑惑,走向前去扯着莫凌的衣袖问道:“姐姐,高大哥怎么回来啦?那药引可寻到了没有?咦,怎么不见那姓杨的?” 朱胜海与李子川到底是老江湖了,见到此种情景联想到刚刚那场无名之火,这是非曲直心中早已明白了个大概。朱胜海双目圆睁,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盯着朱昌杰恨声道:“好个畜生,难不成真是你下的毒手?!你三叔对你是百般疼爱,你如何能下得了手去?” 朱昌杰心知难逃,心里一横,握住苏秀娘的手,脸上一副大义凛然之色:“不错,他的确是我们伤的,我只恨当初没听秀娘的话一刀杀了他,留下终究是祸害。我俩的事情被他撞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死总好过我们俩死,更何况今日若不是这姓高的多管闲事,你们未必能发现这其中的关窍。” 朱胜海只被他几句话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哆嗦。 李子川向高俊道:“我三弟现在何处?” 高俊转身走到靠墙的衣橱旁边,打开橱门,赫然可见杨如江双目紧闭歪躺在橱壁上,高俊笑道:“这就是货真价实的杨如江杨三爷了。”李子川双眉一挑,似是不满高俊所为,但终究也没说什么,只和他一起将杨如江挪到床上安置好。 高俊顺手将自己的外衣扯下,拍了拍身上原来那件灰色衣衫,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对那衣裳说道:“别看你破点旧点,还是穿着你舒坦。” 萧遥这下更是不解了,一双大眼睛绕着众人看了两圈也不知道问谁好。 高俊问道:“萧遥你可还记得在杭州城那小客栈内说过的话吗?” “这才过了一天而已,当然记得,有什么不妥?” 高俊摇了摇头道:“本来没什么不妥,但来到振南镖局之后才发现事情确实有点蹊跷。想当年,杨三爷与朱大镖头和李二爷齐名天下,虽排行第三,功夫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日见你与李二爷动手,不过三招而已便落了下风,我私心猜想以你的功夫即使杨三爷一时大意被你算计,也断不该有三处重伤,实在是说不过去。更何况你说的话看似杂乱,仔细推敲起来倒也合乎情理,是以一开始我便对你的话信了七分。后来到了这里,乍见杨三爷还好好的活着,实在让人疑惑。倘若事情如你所说,他们二人为何不直接杀人灭口,何故要给自己留下这么个隐患,若换做是我,早寻个借口了结了他的性命。直到莫凌亲尝了那碗药,我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李子川想起前事,对着莫凌说道:“你不是说汤药没问题吗?” 莫凌道:“我可没说那样说过!我不过摇了摇头而已,当时我发现药有问题,本打算查了杨如江的伤势一并说出。可是高俊见我神色有异,就已经猜到了,他扶我的时候在用手指在我手臂上写了一个‘忍’字,我才没有说出来。其实那汤药寻常银针是验不出的,我也是尝过了才知道。药里面含有分量极重的失心散,食用过多会使人精神失常神志不清,甚至会患上所谓的失心疯。所以他们才让杨三爷活着,即便是杨三爷醒了也会变得痴痴傻傻的,根本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高俊接着说道:“于是我才用了这引蛇出洞之计,谁知道他们这么容易上当。早知道他们这么笨,我就不用辛辛苦苦地在药汤里泡那一个时辰了。” 萧遥惊道:“在药桶里泡着的那个是你呀!可我听莫凌姐姐说你出城寻药去啦,难道这也是骗他们的么?” 苏秀娘冷笑道:“他出城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高俊笑道:“到底还是夫人冰雪聪明,凡事一猜就中。我是出城去了,不过走了十几里路又折回来了。你让朱昌杰暗中跟着我,可你打错了算盘,朱昌杰的功夫确实不错,不过跟踪人的本事就差多了,我三两下就把他给甩开了。等我抄小路回到镖局的时候,他大概还在外面找我呢。” 苏秀娘哼了一声,对高俊道:“是我小看你了!原来你早就猜到了这一切,所以才设好了这局,专等我们上钩。我早就应该想到,那姓杨的伤没那么容易医治,否则他早该醒了,也不会拖到现在这个时候!” 高俊拱了拱手,笑道:“杨夫人抬举了。不过自古邪不胜正,古话怎么说来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夫人如此工于心计,难道没料到事情有败露的一天么?” 苏秀娘冷笑道:“若论起心机,阁下只怕远胜于我许多。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高俊闪到一边:“夫人过奖了。高俊不过是外人,此事该如何处置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李子川阴沉着脸,望着苏秀娘道:“你当真就是毒蝎子苏红叶了?” 苏秀娘仰起头来:“不错!” “那日盘龙寨中死在龙长空身边的女子是谁?” “那不过是我的婢女罢了。你们这三人也当真可笑,无凭无据地就把那丫头当成我了,倒是省了我不少解说的功夫。” 李子川眉毛一扬,判官笔已拿在手中:“既然如此,那就受死吧。” 那朱昌杰忽然从袖中退出一把匕首拿在手中,挡在苏秀娘面前:“要杀她,得先过我这一关!” 萧遥瞧见那匕首,叫道:“就是这把匕首,我说怎么在马厩那里找不到凶器,原来被你捡回来了。你们快看,这就是他废了杨如江左手的那把匕首!那匕首柄上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2 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那天晚上月光很亮,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就和他现在拿的一模一样!” 朱胜海看见那匕首,心中又添一层凉意。李子川见朱昌杰横在前面,终不忍心下杀手,抬头向朱胜海看去,等他拿主意。朱胜海径自走到窗边,拔出那柄短刀,一步一步走到朱昌杰面前,那脚步却极为沉重。到底是骨肉亲情,想到要手刃亲子,他心里也十分不忍。但是朱昌杰的所作所为又令人十分不齿,真连禽兽都不如,且事到如今不知悔改,一错再错。转眼看到三弟杨如江生不如死地躺在床上,一切全拜朱昌杰所赐,朱胜海又是悲痛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又是不忍,诸般滋味一起涌向心来,好不煎熬。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做下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勾当,不仅将振南镖局十数年的名声毁于一旦,就连朱家祖宗的脸面也都被你丢光了。杀人偿命,我亲手杀了你这逆子替朱家清理门户!” 朱胜海咬了咬牙,将短刀举起,那刀尖在朱昌杰头顶之上还兀自不住地颤动,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朱昌杰也不闪避,就稳站在刀刃底下,冷冷地看着他父亲,嘴角还挂着一丝讽刺。 萧遥从小孤苦伶仃,连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都记不得,看到这情景难免心酸嫉妒,冷冷笑道:“怎么,下不了手了么?当初诬赖我是凶手的时候就喊打喊杀的,还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真凶就在眼前了,怎么不动手?哼,兄弟义气又如何,我还当那姓杨的有多与众不同,不过和我一样贱命一条罢了。”说着眼圈都红了,几乎流下泪来。 莫凌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却没有说话。她想着这朱昌杰纵然死有余辜,但朱胜海身为人父难下杀手也在情理之中,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朱胜海听到萧遥的冷嘲热讽,脸色忽地变得苍白,嘴角的肌肉不住地颤抖。他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扶着墙壁站直身子,道:“你说的对,说的对……都是我教子无方,才会发生今日之事。想我朱胜海光明磊落一生,竟然养出这么个大逆不道的畜生!实在愧对三弟,愧对王老汉和陈二,更愧对朱家历代祖宗!血债血偿,以命抵命吧!”他说完这话,手腕一转,那短刀径自往他脖子上抹去。 第11章 释怀 众人不料他如此决绝,一时阻挡不及,萧遥更是惊得变了脸色。眼见朱胜海要枉死刀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闪过刚好打在他握刀的手腕上,那刀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众人一看大都变了脸色,那白光却是一支白玉箫,朱胜海将玉箫捡了起来,转身向床上看去,动容道:“三,三弟!” 只见那杨如江已然坐起身子,双目紧闭,叹道:“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三爷可终于愿意醒了。”高俊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惊讶,似乎早已料到一般。 莫凌指着杨如江,恍然大悟道:“还真被高俊给说中了,果然如此,怪不得你的脉相中毫无异状。” 萧遥走到前去,气道:“你既然没死,干吗装昏迷骗人?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害死,枉我拼死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报恩的么!”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所差的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杨如江苦笑连连,颇有看破红尘之意。 萧遥气急:“你……早知道就不该救你!” 高俊摇了摇头道:“世事本就无常,杨三爷不该这样看淡生死的。” 苏秀娘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如江身上,扯了扯朱昌杰想趁众人不备溜走,不料李子川却一步横到两人面前,黑着脸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杨如江听到动静,涩声道:“二哥,放他们走吧!”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吃了一惊,朱昌杰疑惑道:“你当真放我们走?” 杨如江只觉心中苦涩,苦笑道:“自然当真,自你小时至今,我何时骗过你?”朱昌杰听到这话,脸上讪讪的,心里闪过一丝愧疚,瞬间却又消失不见。 李子川对杨如江说道:“你想清楚了?这二人不仅仅重伤了你,还下手杀了陈二和王老头,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么?更何况这苏红叶号称毒蝎子,留着她的命怕是后患无穷。” 杨如江说道:“若说杀人,死在咱们兄弟手下的人还少么,就那盘龙寨一战伤了多少人命?是我们毁了盘龙寨在先,她报复在后,错不在她,让她去吧!” 李子川冷笑道:“你竟将咱们兄弟与盘龙寨的水匪比较,没的辱没了身份!那龙长空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侠士之士人人得而诛之。” 杨如江摇摇头道:“一样的人命,不分贵贱,又岂有该死不该死之分?到底是我们杀戮太重,才有今日的祸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呀!” 朱胜海于心不忍:“三弟,你,你这又是何苦?” 杨如江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意已决,以往种种都由大哥二哥做主,我都不曾反对,今日大哥二哥就听我一次吧!”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朱李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杨如江又说道:“秀娘,你们走吧!振南镖局与你的恩怨也算了结了,但愿你往后一心向善才好!” 苏秀娘冷笑道:“向善还是向恶都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教我!不要以为你今天放我一马,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得的,咱们不过是扯平罢了!不过你当真是命大,喂了你那么多失心散,居然还能清醒如常。” 高俊笑道:“夫人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杨三爷必定是早就醒了,才不会喝你熬的药。” 苏秀娘连连冷笑,拉着朱昌杰的胳膊向门口走去,李子川也不再阻拦。 “世,昌杰!”朱胜海不由地脱口而出。 朱昌杰脸色一变,扭头道:“怎么,你反悔了?” 朱胜海凄然道:“出了这门,你与振南镖局便再无半分瓜葛,以后生死荣辱各安天命!江湖险恶,你,你好自为之吧!” 朱昌杰静静地听朱胜海说完,便转身和苏秀娘一起消失在夜色中。朱胜海看着朱昌杰的身影消失不见,只觉浑身无力,一下子跌坐在板凳上,神色萎顿不堪,仿佛瞬时之间便苍老了十多岁。 萧遥心有不甘,眼见二人走远急道:“就这么容易让他们走啦!高大哥,莫凌姐姐咱们去追,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高俊急忙将她拦住,叹道:“这终究是他们镖局的私事,咱们不过是外人,该怎么处置轮不到咱们插手。” 萧遥无奈,只能愤愤不平地撅着嘴气道:“就这么算啦,我就白白地被他们陷害啦!” 杨如江接口说道:“你救了我的命,也算是有恩于我们镖局。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论萧姑娘有什么要求,我们兄弟三人必然应承。”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当初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才救你的。”萧遥见他说话客气,不由地开口辩解,心下一动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3 :“不过,你既然非要报恩,我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想必你也清楚我们道上的规矩,贼不走空,我既然入了振南镖局,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杨如江道:“那是自然,姑娘想要什么但说无防。” 萧遥说道:“我本是为了那匹宝马而来,白白惹了这么一身麻烦,若是不能亲眼见见那马真是不甘心!” “这要求并不过分,大哥二哥以为如何?” 李子川正恼怒杨如江轻易放走朱昌杰和苏秀娘,此时也不理他,只当听不见。朱胜海回过神来,强打起精神道:“三弟说的有理,原该如此,等到天明我便亲自带着萧姑娘几人去马厩相马。三位都是我振南镖局的恩人,以后若有用到咱们三兄弟的地方,定然竭尽所能。”说完向着几人深深做了一揖。 高俊忙向前将他托起:“朱大镖头说笑了,没的折杀了我们几个晚辈。今日之事实在为形势所逼,但有冒犯之处,还请三位前辈大人大量不要计较。”高俊这几句话说得谦虚有礼恰到好处,杨如江心里暗道:这人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工于心计自不必说,更难得他谦虚恭谨、豪爽洒脱,养得一副好品性。想我三兄弟年轻之时尚不如他十分之一,此人前途当真不可限量呀。 此刻朱胜海心中却是别的一番滋味:那高俊与朱昌杰年纪相若,看着高俊,就忍不住想起朱昌杰来。想到朱昌杰自甘堕落终入歧途,心中痛惜之情再度涌来,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高俊知他遭此变故难免心灰意冷,也不再多说,带着莫凌和萧遥径自回去了。 第12章 闪电 莫凌一整天劳心劳力疲累不已,只觉得刚刚睡下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慌忙穿衣开门,谁知来人竟是萧遥。萧遥换了一身白衣,大眼睛神采奕奕的,笑吟吟说道:“姐姐好懒,这太阳已上三竿还不起床。” “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啦,朱大镖头派人请咱们看马去呢。” 莫凌抚了抚脸颊:“昨天实在太累了,今天才懒了床……”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高俊从一旁闪出,盯着自己一脸坏笑。莫凌心头没由来地一慌,只觉脸颊发烫,想是红了。 高俊促狭道:“见惯了莫凌姑娘齐齐整整的模样,乍见这么个蓬头鬼倒也有些意思。” 莫凌又羞又怒,正要发作,忽然想起自己慌慌张张地开门,却忘了梳洗,可不是个蓬头鬼么?想到这里忙挣开萧遥的手,飞也似的逃回屋里,只留下高俊在屋外大笑不止。 三人收拾妥当,草草吃了早饭,便随仆人去客厅会合朱胜海。萧遥一颗心都系在那俊马身上,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过去,一路上不断催那仆役快走。几人到得客厅时朱胜海早已在屋内等候,屋内还有一人坐着喝茶,却是杨如江。众人互相道了好,便一起出了客厅,朱胜海走在前面,萧遥一脸兴奋地跟在他身旁,高俊莫凌陪着杨如江在后面遥遥跟着,那杨如江手拄拐杖信步向前走着,并不用人搀扶,两只眼睛仿佛能看到一般。 莫凌看着好奇,终忍不住问道:“杨三爷,你这是……” 杨如江道:“我知道莫姑娘想问什么,我的双眼自然是废了。不过我在这镖局住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早已了然于胸,便是不用眼睛也断然走不了错路,更何况前面不还有两人带路吗,” 高俊笑道:“这眼睛是会骗人的,但心却不会骗人。眼睛瞎了又何妨,只要心不瞎,这天下哪里去不得?” 杨如江点头道:“好一句只要心不瞎,天下哪里去不得?可叹我杨如江活了这三四十年,竟不如你这小哥看得通透!” “杨三爷号称玉面书生,所懂的道理何止千万,高俊可不敢班门弄斧。” 朱胜海突然停下来,转身面向高俊问道:“高少侠见识卓远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处?” 高俊神色一黯:“我,没有师父。” 朱胜海看他神色想他必有难言之隐,也不便再问。 萧遥心思简单,反而赞道:“高大哥当真了不起,没有师父还这样厉害!”高俊并不答话,只是无奈摇头苦笑。莫凌虽知道他为何所苦,却也无可奈何。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众人来到一个院子前。这院子比起先前的马厩较小,且残破不堪,那院墙由泥土砌成,不过一人多高,上面杂草丛生;院门上的红漆大多已经剥落,剩余的呈现出一种黑灰色,门板的角落处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萧遥心里不悦,低声抱怨:“好小气的镖局,将人家的宝马安置在这么寒酸的地方,自家的马住的地方比这不知要好多少倍!” 朱胜海也不在意,边开门边说道:“这里是镖局废弃的马厩,只因那宝马性子乖张,不肯与其他马匹同厩,只好将它自己安置在这里。” 萧遥白了他一眼,急忙闪身进入院内,高俊与莫凌相视一笑跟着进去。进得门去才发现院内倒比院外看着干净了不少,最南面支了一处草棚权当马厩,草棚内铺满茅草,角落里堆着草料、簸箕、扫帚等物,草棚虽小倒也干干净净。现在正值初春时候,院内长满嫩黄的草芽,在阳光照耀下只让人觉得美丽至极。 只见一匹黑色骏马正在悠闲地啃食草芽,看它那神态既高贵又优雅,倒像是个公主一般。那马全身黝黑毛皮光鲜,仿佛披了一条黑色锦缎一般;额前一片白色,形状宛如闪电;马身欣长结实,马腿较长但健壮有力,奇特的是四只马蹄竟全是白色,除此之外,到看不出与寻常骏马有何差异。 萧遥远远地看着马,停下脚步,怔怔地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凌笑吟吟地轻轻推了她一把:“好好的,发什么呆呢?” “这马,我认识的!”萧遥喃喃说道。 莫凌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会认识它?” 萧遥也不答话,径自走到草棚里拿了一把草料,缓缓走到马前,将草料举在马的嘴边,另一只手轻抚马的脖颈,嘴里还欢快地唱着:“马儿乖,马儿好,马儿吃草快快跑……”看她的神态活脱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众人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都静静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一连唱了几遍,那马忽地将头埋进萧遥脖颈里,口鼻里喷出的热气只痒得她咯咯直笑:“可别痒我啦,再痒我就不理你啦。”那马倒也听话,顺从地把头拿开,身子靠近萧遥,神态亲密,任由她抚摸摆弄。萧遥回过头去,得意洋洋地对着满脸吃惊的众人说道:“你们看吧,我就说我认识它的!” 高俊饶有兴趣地说道:“这倒有意思,说来听听,你是怎么认识这马的。” “那是好多年前的冬天,在江苏应天府,我还是靠乞讨为生的小孩子。是腊八节,我记得清清楚楚,大街小巷都飘着一股香香甜甜的腊八粥的味道。那天早上天气极冷,我饿着肚子,穿着刚刚偷来的破棉衣在街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4 上游荡。街上行人很少,家家关门闭户的,连点吃的也讨不着。我一路走着,忽然看见一个身着狐帽貂裘脚蹬皮靴的小姑娘,年纪和我相若,也就十一二的模样。真是的,我从小没爹没娘的,连自己多大年纪都不知道。”萧遥认真地想着,说到这里口气颇为沮丧:“那女孩子长得十分漂亮,她手里捧着一包香喷喷的点心,在路上边走边吃,身后跟着几个家丁。我早就饿急了眼,闻见香味什么也顾不得了,趁她不备抢了地瓜边跑边吃……唉,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她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那香味。 “我边跑边吃,也不顾地回头看。没跑出几步只觉眼前一闪,那女孩子竟然立在我眼前,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轻功,当时还以为大白天地见鬼了呢。我见她脸色不善,心里忐忑不已。她只轻轻一抖手,便从袖中飞出一条白练,正好打在我手上,将点心打落在地。我心疼不已对她破口大骂,她耍白练倒很厉害,骂人的功夫却远不如我,被我骂的说不出话来。她恼羞成怒,手一摆,那几个家丁就来捉我打我。碰巧那个姑姑牵着这马路过,出手救了我,还教训了那些坏蛋了一顿。 那个姑姑人长得漂亮,心肠也好,见我可怜,就留我在她身边呆了一个月。不但给我吃的穿的,还教我轻功,说是会了轻功以后就不用受人欺负了。可她平时总是不开心,常常看着我走神,时常背着我流眼泪,一个人的时候就对着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那姑姑留下一些银子给我,就骑着马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谁知好人不长命,她竟然早就死了。唉,直到现在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就是今天才晓得这马儿名叫闪电。”萧遥说着话,眼泪扑簌簌地沿着脸庞滚下。 莫凌听得心酸,赶忙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那马也凑上去不住地拿身子蹭她。 第13章 暂别 杨如江听得这一番话,心里一动,对朱胜海说道:“大哥,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才好?” 两人兄弟多年早已心意相通,朱胜海会心一笑:“你心中既有了打算,又何须问我,你做主便是。” 高俊察言观色笑道:“萧遥,还不快谢过朱大镖头和杨三爷的赠马之情。” 萧遥惊喜交加:“你们当真要把闪电交给我?” 杨如江正色道:“正有此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萧遥忙道:“我当然乐意啦!只是,你们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朱胜海不由失笑道:“自然不会。那女子死前一再叮嘱要闪电自择其主,不可勉强。你既和那女子有师徒之谊,又与这马相熟多年,这马的主人除你之外怕是再没有别人了。” 萧遥只觉得受宠若惊,扭头看了看高俊和莫凌,两人均笑着点头示意,赶忙答应,嚷道:“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不能反悔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又岂能出尔反尔,姑娘放心便好。” 朱胜海取出一只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只黑色的布袋,想来就是那女子留下的那只染血的锦袋:“这个你好生收下,也算是了了那女子的遗愿了。” 萧遥见那袋子毫不起眼,随意揣在怀中也不去管它,只抱着马脖子乐呵呵地傻笑。 高俊拱手道:“事情既已开解清楚,我与莫凌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叨扰数日就此告辞,多谢朱大镖头、李二爷、杨三爷的招待。” “也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好男儿更应该志在四方。”朱胜海赞道。 莫凌道:“杨三爷的身体已无大碍,左手筋脉已经接好,静养数日即可,切记不可负重。”萧遥不愿独自留下,要和他二人一起离开。朱胜海便请高俊和莫凌各自选了一匹骏马,以示感激,然后将三人送到镖局门口,互道了珍重,那三骑便抄道往杭州城方向驰去,不多时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三人回到杭州城后,依旧在运来客栈住宿。那掌柜的和小二哥看见客人去而复返,自然喜不自胜,赶忙殷勤招待不在话下。这几天天气渐暖,大街上比着以往又热闹了几分。萧遥自得了闪电,心情极佳,每天都乐呵呵地拉着莫凌出去玩。莫凌也是爱热闹之人,况且这是她第一次来杭州城,一切都觉得新鲜有趣,也乐得和萧遥一起出去。高俊懒得出门,本打算在客栈喝酒睡大觉,但拗不过莫凌,只好天天在她二人后面跟着。还好高俊生性随意洒脱,既然莫凌非要他跟着游玩,他倒也能乐在其中。这一晃又过了半个多月,三人结伴早已将杭州城及周边踏了个遍,好吃的吃了,好玩也玩了,还积攒下不少零碎的品新奇玩意儿。 这天早上,萧遥一觉醒来发现莫凌正在收拾衣物,不由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莫凌手上一停,将包袱放在一边,反问道:“萧遥,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可愿意和我们一起去趟应天府?” “为何要去应天府?咱们在这杭州城玩的不好吗?” 莫凌叹道:“这杭州城民俗风情倒合我的性子,更何况还有你在身边陪着,便是让我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是乐意的。不瞒你说,我此次出山是奉师命去应天府寻人,不料半路上结识了你,又实在贪恋这城中的美景,一下子就耽误了许多功夫。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少不得要责怪的。” 萧遥顿觉丧气:“原来如此,可我真舍不得和姐姐分开……” “舍不得你莫凌姐姐,倒舍得我这个大哥了?”高俊笑着走进来。 “哪有,我也舍不得高大哥的!” 莫凌推了高俊一把,嗔道:“无赖,不许你这样戏弄她,萧遥快别理他。” 高俊正色道:“玩笑归玩笑,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大家便不用分开,互相有个照应。” 萧遥摇了摇头:“说起应天府来,我就想起小时候过得那些苦日子,这辈子也不想再去那儿啦。那里的人个个都不是好人,只会欺负我!” 莫凌知道她的心结,也不好再劝,只得笑道:“那也无妨,这应天府离杭州城不足千里,等我们办妥了事就回来找你。” “那姐姐可要说话算话,我就在这间客栈一直住着。可是如果姐姐和高大哥一年半载都不回来,我在这杭州城迟早会闷死的;如果我离开了杭州城,又怕你们找不到我,真是为难。” 萧遥眼中亮光一闪,一念至此神色又黯淡下来。 “我还当什么大事,这倒不怕,你把这个带在身边,便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莫凌笑着从青木匣子里取出一个香囊放到萧遥手中。 萧遥拿着闻了闻,只觉得香气清新,比普通香囊味道淡些,不知道是什么花的香味,她一脸疑惑道:“就这么一个香囊?” “你可别小看这东西,这可不是普通的香囊。我在这里面放了追风香,这香是我自己调配的,三五年内是散不掉的,我循着这香味就能找到你啦。”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5 “莫凌姐姐不仅能治病救人,还能做出这种香料,当真是厉害。” 高俊笑道:“我看你俩这样投缘,倒真像是亲姐妹,真是羡煞旁人,只可惜我是个孤家寡人……” 萧遥抢白道:“高大哥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路上不是有莫凌姐姐陪着吗,怎么就是孤家寡人了?” 高俊也不生气,只是笑道:“看来倒是我说错话了,该打,该打。” 莫凌和萧遥见他作势要打却不动手,神态滑稽可笑,不觉笑成了一团,暂时忘却了分别的苦恼。 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莫凌收拾好行囊后,萧遥虽万般不舍,却只得将两人送走。三人走走停停的,这一送就送到城门口,眼看莫凌和高俊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萧遥只觉得心酸难舍,眼泪也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莫凌和高俊辞别了萧遥,两个并肩催马前行,莫凌神色淡淡的,有些不悦。高俊心知她舍不得萧遥,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开解,只得默不做声地赶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高俊见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开口笑道:“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了,你去神仙山那两年怎么不见你舍不得我?萧遥和你不过相处了一个月的功夫,你就对她这样难分难舍的,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莫凌听他说这话,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自顾赶路。 高俊讨了个没意思,悻悻然地闭了嘴。突然,只见他捂着肚子,惨叫一声便摔下马来,躺在地上也不动弹,直挺挺的如死人一般。莫凌心里一慌,不及多想赶忙翻身下马,抢到他身边,伸手去探他鼻息,竟然气息全无,再探他脉象,也毫无反应。高俊死啦!莫凌想到这里,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身体一软便要昏倒,只觉得腰间一紧,眼睛睁开一看,却是高俊将自己拦腰抱住了。高俊见她神色萎靡,本打算闭了气息装死吓吓她,却没想到竟把她吓得昏了过去,一时内疚不已,嘲笑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只是连声道歉。莫凌这才反应过来,只气得浑身颤抖,一把推开他,骑马便走。高俊知道玩笑开大了,赶忙打马追上,不停地赔礼道歉,莫凌只是不理他。 两人走到一个茶水铺子旁,下马喝茶歇息。高俊赶忙将板凳上的灰尘拭净才让她坐下,又忙不迭地从包袱里取来干粮给她。莫凌渐渐消了气,脸色略有缓和,见高俊这样殷勤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继而板着脸道:“你的演技倒好,以后不许这样装死吓人,当自己是小孩子么?” 高俊见她消了气,这才笑道:“莫姑娘教训的是,以后再也不敢了。本来想着逗你笑笑,省得你烦心,谁知道使劲儿使错了地方,倒把你吓到了。女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些。本来我还觉得你只舍不得萧遥,现在看来你当真舍不得我,我心里高兴得很呢。” “鬼才舍不得你,你既要死就死去,看我还管不管你?” “要真让我死,我当真舍不得,死了就见不到你啦。” 莫凌闻言脸上一红,赶忙低下头去,心里却是甜滋滋的。高俊见她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心里满是柔情。两人就着茶水吃了干粮,歇息了一会儿,高俊又逗着她说笑了一阵,这才起身继续赶路。 第14章 雁荡山 再说萧遥送走高莫二人,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回了客栈。时下己到午时,客栈里的客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店小二正忙不迭地端茶倒水上酒上菜。她看在眼里更觉得烦闷,一把扯住小二哥问道:“这杭州城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店小二回头一看是萧遥,赔笑道:“客官回来啦?您先进屋歇歇脚,等小的忙完这阵儿再给您细说。” 萧遥不理这茬儿,径自扯着他不放:“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 那小二哥脱不开身,又不敢和她翻脸,急道:“小姑奶奶,我这厢正忙着呢!您,您这样可让咱这小店怎么做生意呢?” 这两人正兀自拉扯,这时有人说道:“姑娘要寻好玩的去处,何不去那雁荡山一游?” 萧遥四下看了看,说话的是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矮矮胖胖的一团和气,正端坐在墙角处的桌子吃饭。她放开店小二,走到那人的桌旁坐下:“雁荡山有什么名头?我听说过五岳的泰山、华山、恒山、衡山和嵩山,也听说过黄山,还听说天山、长白山什么的,惟独没听说过雁荡山,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人微微笑道:“这就是姑娘见识不足了。” 萧遥脸色一冷,满是不悦:“那你倒说说看雁荡山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若是说不出来,小心姑娘翻脸!” 那人摆了摆手说道:“姑娘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这雁荡山位于温州与台州之内,绵延数百里,又可分为东雁荡山、西雁荡山、南雁荡山、北雁荡山和中雁荡山,其中北雁荡山最为有名。因山顶有湖,芦苇茂密,结草为荡,南归秋雁多宿于此,故得雁荡之名。” “原来这雁荡之名还有些来头。”萧遥听到此处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人接着说道:“我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难怪不晓得雁荡之名。这雁荡山始于南北朝,兴于唐,盛于宋,素有 ‘海上名山’之誉,又称‘东南第一山’。且与安徽黄山、江西庐山并称‘三山’,与姑娘所知晓的五岳齐名天下。山上的景色多不胜数,就单说这北雁荡山,群峰峥嵘、怪石嶙峋、洞壁幽深、泉瀑雄奇、梵宇壮观、古木参天,自古就有“寰中绝胜”之称。此山尤以峰、洞、瀑、石取胜,山上奇峰林立,有卓笔峰、独秀峰、玉女峰、双鸾峰、金鸡峰、双笋峰、展旗峰、天柱峰、剪刀峰等等。这些奇峰或拟兽或拟物,形状栩栩如生,倘若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时间去看,则有一峰多态之神妙。” 萧遥听得一脸神往:“听你这么一说,那山上的石头倒有些意思。” 那人笑道:“可是大有意思,就拿着 ‘雁荡三绝’中的灵峰来说,若在灵峰左侧看时,只见一山劈为两峰,两峰宛如双手合掌;若在暮□□临时观望,此峰酷似一对紧紧相偎、情话切切的伴侣;倘若从山脚仰视,又好似一只敛翅的雄鹰,所以这灵峰又有合掌峰、夫妻峰和雄鹰峰之称。” 萧遥见他口若悬河说得一本正经,顿时来了兴致,心道:我一个人在杭州城实在没意思,倒不如出去玩玩,反正我身上有香囊,不怕莫凌姐姐找不到我。她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决定了去雁荡山,便不再罗嗦,即刻吩咐店小二准备干粮,与掌柜的结算了店钱,又去后院牵了马,径自上马绝尘而去。 那雁荡山距杭州城几百里,萧遥仗着骏马脚力非凡,不过几日便来到山脚下。 她将闪电寄放在山下,一个人走走停停,爬到山顶时已近黄昏,太阳红着一张脸慢慢沉下山去,给那山水草木披上一层霞光,远近的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6 景色变得些许朦胧,平添了几分神秘。这山上的景致雄浑壮丽,令人心胸开阔豪气大增,绝非山下的清丽之美可比,萧遥胸无点墨,自然吟不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忍不住长啸几声以抒胸臆,顿时觉得痛快无比疲累尽消。 萧遥玩得累了,靠着一旁的大树休息。那树干极大极粗,非得有三四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长得又极高,也不知道在这长了多少年岁。她信步转到树的背面,却见数丈之外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是男是女也看不清楚,山顶不过方圆几十丈,那人影就稳稳地立在悬崖边上。此刻太阳已落下山去,光线有些暗淡,四周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萧遥喊了几声,那人恍若未闻毫无反应,她忽地想起这一路上看到的奇峰怪石,心下纳罕:莫非真是石头做的,怎的如此逼真,这倒是有趣。 她终归难脱孩子心性,一时玩心大起,从地上拣了一把碎石子,自言自语道:“先中他左肩”。说着拿起一块石子掂了掂,又眯着左眼比了比,用力把石子扔出去,谁知竟然没有打中。她心中不甘,又连着扔了几块,每次石子都是贴着影子肩头而过,可就是打不中。萧遥好胜之心大起,又没了耐性,拣起一把石子,一下子劈头盖脸地扔过去:“我就不信打不中你。” 谁知那人影居然转过身来,一脸惨白,右手随意一挥竟将那石子尽数接住!他手指连弹,将那一颗颗石子弹了回去,石子裹着劲风从萧遥耳边掠过,只刮得她耳朵和脸皮生疼。只听咚咚几声闷响,石子竟然全部没入树干之中! 萧遥看在眼里惊诧万分:好厉害的功夫,难道遇见鬼了! 那人身子一动便往萧遥这边飘来,他身法诡异之极偏又极快,宛如一道黑色旋风,只晃了几晃,倏忽之间已到眼前。 萧遥见他飘身而来,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本以为是石像,谁知竟是武林高手,竟惹下了大祸,以他的本事想要杀人简直易如反掌。想到此处,心中更觉害怕,不由得往旁边闪了闪。转念又想,这人未必会杀她,如果当真要杀,刚才直接把石子往她身上招呼就行,反正也躲不开。她心里忐忑不安,但等到那人走近,又被吓了一跳。 那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却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衫,斜挎着一柄黑鞘长剑,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戴了一张银白色的半截面具,自鼻子以上全都隐藏在面具里,两只眼睛宛若寒潭一般深不见底,□□出来的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他虽然不是鬼,却让人觉得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与石头人一般无二。 “你是谁?干吗在那边装神弄鬼地吓人?”萧遥心里害怕,喊了一声聊以壮胆。 那人并未看她一眼,而是走向大树,手抚着树干若有所思。他呆想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右掌狠狠往树干上拍落,这一掌力量极大,只将打入树干的石子尽数震了出来。 萧遥见他举止怪异,并无动手伤人之意,赶忙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时一阵山风平地而起,野蛮霸道,只刮得树枝乱摆,土沙飞扬,几乎能把活人呛死。萧遥掩住口鼻慌忙择路下山,谁知忙里出错,脚下一绊摔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她狼狈不堪地立起身来,只听叮咚一声响,却是一块巴掌大的玉牌掉在了脚下。玉牌为白色,约有一寸厚,摸起来润滑无比;样式却很简单,中间只有一个月字,四周刻了一圈小小的月牙。这便是闪电的主人遗留之物,就藏在锦袋之中。当日朱胜海将此物与闪电一并交出,萧遥见这块玉没甚奇特之处,只因是人临终所托,这才揣在身上,那锦袋又旧又脏就直接丢了。 萧遥赶忙捡起玉牌,不经意间却见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光冷冷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她顿时心慌,施展轻功往山下飞奔而去。那人也不阻拦,只盯着她的背影,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残月令!” 第15章 盗马 萧遥一口气跑到半山腰,回头看看无人追来,这才敢放慢脚步,一边走着一边将那戴面具的怪人从头到尾骂了一遍。突然山下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萧遥脸色大变,暗叫一声不好,不及多想,施展轻功向山下冲去。 萧遥循着马声来到山下的树林中,隐隐约约听得有人说道:“几位兄弟莫要松懈,千万守住各自的方位,咱们若能擒住这宝马,大哥必有重赏!”她听这声音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又听一人奉承道:“还是诸葛兄足智多谋,咱们才有这等时机,真不愧是诸葛武侯的后人呀。”另有一人说道:“废话少说,先擒住这马是正经!”其余几人诺诺应是。 “是谁要抢我的马!”萧遥高喊一声,飞身而入。 只见闪电被困在中间,另有四人手拿绳索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其中一人赫然就是运来客栈内的矮胖子,怪不得声音如此耳熟。另有一人手执钢刀站在圈外,地上还有三五人手捂着肚子不住地哀嚎,显然被闪电踢伤了。闪电不是普通骏马,神骏之极能斗虎狼,三流的武林高手都难以靠近,只因对方的人多势众,且是有备而来,这才被人围困。 萧遥登时大恼,咬牙骂道:“死胖子,原来你撺掇我来雁荡山是想俟机盗马,那诸葛亮何时生了你这灰孙子,不如改名叫诸葛暗得了!”她这话骂得极为阴损,诸葛胖子的同伙听了都忍俊不禁。 诸葛胖子倒是忍得住,仍是笑道:“嘿,毛丫头,所谓怀璧有罪,这骏马岂是你能享有的?我把你引出杭州,本想半路动手,谁知这马的脚程也忒快了,竟没能截住你,倒是在这碰上了。宝马配英雄,你识相点兴许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怕是小命难保了!” 萧遥见他人多势众,又是穷凶极恶之辈,心里也怕,但势成骑虎,想要逃跑已是万难。饶是如此,她口头上也不肯吃亏,冷笑道:“说出来真是笑掉大牙,宝马配英雄也就罢了,真没见过宝马配冬瓜的,生了你这么个灰孙子,不把诸葛亮气活了才怪!” 她一口一个“灰孙子”只叫得那姓诸葛的脸色铁青,刚要出口反讥,执刀人开口喝道:“别磨这没用的嘴皮子!你们几个捉马,我来对付这丫头。”他将手中钢刀一横,便向萧遥砍去。 萧遥心知自己武功不好,怕不是对手,不等那人靠近便纵身跃到近旁的树上。那人一愣,显然没料到她有如此轻功,随即咬了咬牙,脚下用力也往树上跃去。萧遥见他纵身上树也吃了一惊,继而哈哈大笑道:“你这是玩得哪招,难不成是母猪上树?” 原来那人的轻功连个末流也算不上,不过靠了几招拳脚功夫落了绿林,拦路截财。他这一跃还不足半丈,离萧遥落脚之处足有一丈之远,她有恃无恐才放声大肆嘲笑。那人远不及诸葛胖子的心思深沉,顿时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7 变了脸色,将刀别在后腰上,手脚并用爬树而上。他轻功不过区区而已,爬树爬得倒快,不过到底落了下风。 萧遥见他如此不要脸面,竟用了这种笨法子,只觉得好笑,有心戏弄一番。眼见他快要爬上来,萧遥身影一动,已跃到近旁的树上。那人顿了顿,也咬牙跃了过去,若非他眼明手快抓住一根树枝,只怕就摔了下去。萧遥瞧出便宜来,只在树间来回奔逃。那人捉不到她无可奈何,又不愿让手下人看笑话,只得拼命死追,口中咒骂不已,狼狈不堪。 再说闪电被人围住,前蹄不住刨地,似是焦躁不安。它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突然奋力直向东南方向窜出。那四人也不含糊,手中绳索同时甩出想要套住它的脖颈。谁知闪电向前猛跑了几步,身子一转,扭头朝西方奔去。这几人的绳索顿时套了空,西面那人不料闪电竟然折身,一时反应不及慌了手脚,要看就要葬身马蹄之下。 诸葛胖子反应倒快,大喝一声:“还不蹲下!” 那人刚把身子蹲下,闪电就从他头顶跃了过去,只吓得他面色如土,登时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诸葛胖子急忙收回绳子,再次套了出去,歪打正着套住了闪电的脖子。闪电奔势不止,他拽着绳子跟着急奔,趁势跳到闪电背上。闪电怒不可遏,连蹦带跳身子几乎直立而起,欲将他甩开,那诸葛胖子倒是好样的,紧紧抓住绳子死不松手。 萧遥将拿刀那人引到林子的另一边,赶紧回来帮忙。她四下一瞧,打翻剩下的两人,将绳子抢在手中,飞身跃起一下子套住了诸葛胖子的脖子,用力一扯,将他从马背上拉了下来!那胖子本意套马,不料反被人套了脖子,憋得满脸通红,跌坐在地上不住咳嗽。萧遥一把扯掉闪电脖子里的绳索,翻身上马,一人一马疾驰而去。那几人歪的歪倒的倒,被萧遥和闪电折腾得狼狈不堪,有心去追却又哪里追得上呢,只能恨恨作罢。 萧遥逃回到镇上,从客栈取了包袱另换了住处,生怕被诸葛等人发现了踪迹。她安置好闪电,便也上床歇了,躺在床上不由得想起了山顶遇见的黑衣人,想到他那张惨白的面具,颇为好奇面具底下掩着一张怎样的脸,心里暗想:他行为怪异,十有八九是个丑八怪,那面具森然可怖,若是自己戴上是何等威风,怎得想办法弄过来玩玩。转念又想那人武功高强,轻功也在自己之上,此举无疑是与虎谋皮,赶忙压下这荒唐的念头。 这天早上萧遥来到楼下,客栈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人坐着饮酒,定睛一瞧,赫然就是山顶戴面具的怪人。她只觉得心里发怵,想要面具的想法荡然无存,趁人不备踮着脚尖溜出门去。 这小镇比安溪镇还小,不知道是因为时候太早,还是因为人们压根儿不愿出门,街道上没什么人。萧遥闲逛了一会儿兴趣索然,只觉得感觉怪怪的,仿佛被人盯着一样。她急走几步拐进一条小巷,却见巷中有一人正背对着她站在路中央。 “贼丫头,好久不见哪。”那人娇笑连连,转过身一看却是苏秀娘。 只见她手里握着一条长鞭,怕没有一丈长,鞭身通体黝黑,鞭梢长着一簇倒刺,盈盈泛着蓝光,显然淬有剧毒,这便是蝎尾鞭了。鞭法是苏家所长,苏秀娘的父亲苏石就以一条银色长鞭名震江南武林,人送绰号无影鞭。苏秀娘的鞭法虽远远比不上父亲,但她狠辣狡黠又颇有主张,弄了这一条蝎尾鞭不说,还与水匪龙长空一起胡作非为,更是直接做了那贼人的压寨夫人。苏石为人耿直脾气却暴躁,竟活活被这独生女儿气死。后来盘龙寨被破,她混入振南镖局,这蝎尾鞭也就淡出江湖了。 萧遥眼见对头在此,暗道一声“糟糕”,转身要逃,回头却见路口还站着一人,正是朱昌杰。真是冤家路窄,竟碰上这两个狠心鬼!她一时脑筋急转,纵然她绝顶聪明,此时也没有可用之计了。 第16章 死鸳鸯 苏秀娘抿嘴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工夫,竟然在这儿遇见你这贼丫头,当真让人心里高兴的紧呢。” 萧遥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警惕道:“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萧遥心里怕得要命,脸上却强作镇定:“想要报仇得看高大哥答不答应,他和莫凌姐姐稍后就到。你们现在不跑,只怕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朱昌杰一惊,继而冷笑道:“正好,我倒想试试那小子的功夫。” “别被这贼丫头糊弄了,那姓高的在这儿才怪,她这空城计可唱不起来了。”苏秀娘手腕轻抖,胳膊乘势向前一送,那蝎尾鞭便如一条墨龙向萧遥急卷而去。这是苏石自创的招数,名曰蛟龙出海,鞭势霸道凌厉之极,宛如出海的蛟龙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萧遥武功不济,又是空手,兵器上已然落了下风。她瞧出厉害,不敢硬接,足下用力,飞身往后急退。她怕那朱昌杰在背后暗下杀手,刚避开那鞭子,脚下一顿止住退势,身子微微一侧往旁边掠去。她身法灵巧,进退有度,朱昌杰不禁脱口赞道:“好轻功!”谁知他并不动手,只站在巷口为苏秀娘掠阵,同时又防萧遥逃走。 苏秀娘见萧遥仅凭身法之巧就避开这一招,心里也微感诧异。要知道这招是苏石所创的龙蛇十二式里的杀招,将内力注入这鞭子之中,能够碎石劈树。她的修为虽远不如父亲,但已将这招的凌厉迅疾发挥到极致,本想一招取萧遥的性命,谁知竟然全然无功。 苏秀娘收拾小觑之心,不等招式用老,后招接连而出。先是“斗折蛇行”、“龙蛇飞动”、“飞鸟惊蛇”,后是“龙飞在天”、“怒蛟惊涛”、“群龙乱舞”,接着是“拨草寻蛇”、“龙腾千里”、“神蛟入海”,一十二招鞭法几乎全部用尽。这巷子本就狭窄,那蝎尾鞭又霸道非常,一时间萧遥只觉眼前鞭影重重,几乎躲无可躲闪无可闪,衣衫被划破了数处,连头发也被削下数缕,狼狈之极。幸好没割伤皮肤,否则毒入血脉,这条命就算是交代了。 这边苏秀娘又使出一招“神龙摆尾”,那鞭子前直后曲,鞭尾只往萧遥脖子横扫而去。萧遥此时已退到墙根处,眼见要被鞭子卷住,只好奋力向上跃起。此时鞭子已经横扫过来,她跃起之势已尽,灵机一动身子落下时在鞭子上一踩,借力又跃出一人多高,眼看就可以翻上屋檐而逃。 朱昌杰见状忙开口道:“别让那丫头跑了!” “她跑不了!”苏秀娘冷冷笑道,长鞭挥动使出最后一招“灵蛇吐信”,那鞭子层层叠起旋转而上,缠向萧遥的脚踝。萧遥身在半空中哪里能避得开,一下子被缠了个结实。苏秀娘手中用力往下一扯,萧遥一下子摔在地上,只摔得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苏秀娘见她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8 无路可逃,不由得意洋洋扭头问朱昌杰:“你说咱们该怎么处置这丫头?” “是你擒的她,自然是听你的处置,只要你能解气就好。” “我最是有仇必报的,杀了她,就太便宜她了,非得好好折磨一番不可。古时有人彘之说,不如咱们也效仿古人,砍了她的手脚、毒哑她的嘴巴、弄瞎她的双眼,把她做成人彘好不好?” 萧遥听得心惊胆战浑身发抖,她见识过苏红叶的手段,真是心如蛇蝎,既然说得出就必然做得到,否则也不会叫毒蝎子了。 苏秀娘咯咯娇笑,从朱昌杰手中接过一把匕首,款款走向萧遥。萧遥见那匕首寒光闪闪,吓得惊慌失措,双手在地上乱摸,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就慌忙拿到眼前,原来是一节竹竿。苏秀娘见状叫道:“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吓傻了,竟拿了一节竹竿当兵器!丫头,我告诉你,竹竿是杀不死人的……” 她话音未落,只听背后嗖嗖两声,却是两颗石子从远处袭来。那石子蕴含着极深的内力,来势极快,她来不及躲避,被这石子一前一后打了个正着,只打得她口中喷出一口血箭,足下趔趄,不由得向前扑去。 萧遥还未反应过来,苏秀娘一下子扑到面前,恰好扑到竹竿上,噗哧一声,腹部被穿了通透!鲜血沿着竹竿流到萧遥手上,温温的黏黏的,还泛着一股腥气。她抬头看见苏秀娘双目突出,满口鲜血,脸庞因痛苦而扭曲不堪,狰狞之极。萧遥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缩到一边,全身兀自不住地颤抖。 朱昌杰抢上前来,把苏秀娘抱住,双手颤抖着捂住伤口,鲜血从他指缝里不断流出。苏秀娘已说不出话来,眼睛怨毒地盯着萧遥满是不甘之色,喉咙里发出咯咯地声响,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眼看爱人惨死眼前,朱昌杰心神俱碎,他将尸体缓缓地平放在地上,站起身来缓慢向萧遥走去。 萧遥见他眼睛血红,双拳紧握,手指关节噼啪直响,心里害怕,连声辩解道:“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是,是她自己扑过来的!” “不是你?不是你又是谁?” “我,我不知道……” 朱昌杰恨得咬牙切齿:“你这贼丫头最是可恨,处心积虑地和我们作对!我二人已然被逐出了镖局,你却还不死心,千方百计地寻到这里杀人!如今害了秀娘的性命,我恨不得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萧遥缩在墙角里无路可退,只觉得此事蹊跷,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茫然四顾,却看到地上散落着几颗小石子,往事一幕幕地回放,她忽然想到那张森然可怖的面具,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是他?”她下意识抬头向远处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着实吓了一跳,那人身穿黑衣戴着面具就在屋檐上站着!他就这样随意站着,衣衫和头发随风而动,虽然是青天白日,银白色的面具却显得十分诡异。 为什么苏秀娘会莫名其妙地扑过来,为什么区区一节竹竿就能将她杀死,原来都是他的手段!萧遥变了脸色,伸手向他所在之地一指,颤声说道:“是他!是他!” 朱昌杰只当她借故要逃,不为所动,他眼睁睁看着心上人死在萧遥手下,只想杀人报仇。 萧遥见他逼近,又急又气:“他就在你后面呢!” 朱昌杰见她神色不像说谎,将头微微一侧,眼珠随意向后一扫,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果然有人贴身站在自己身后,而自己竟然毫无知觉!忽地惊出一身冷汗,他反应倒快,手腕一转,匕首就贴着腰际向身后刺去。那人轻轻一晃已避开这一击,左手抱剑,右手点向朱昌杰的咽喉。朱昌杰将头往后一扬,以左腿为轴身子用力一旋,右脚顺势踢出,直踢那人胸口。那人也不闪避,只将右臂收回横在胸前,硬生生接了这一脚。朱昌杰一脚踢中他肘部,正暗自窃喜,却不料竟被震得连退几步,只觉右腿剧痛难忍,这一击几乎将自己的右腿生生震断!朱昌杰猜想这人必是萧遥的帮手,自知不是敌手,却不甘心就此作罢,他对苏秀娘情深爱重,今日她惨死在这两人手中,血海深仇又岂能不报?苏秀娘一死不要紧,朱昌杰只觉得心灰意冷了无生趣,他既心存死志,便再无所惧。 那人见他不退反进,冷冷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今日不想再杀人,你赶紧走开。” 朱昌杰已看淡生死,惨笑一声,深吸一口气,身子跃起,手中匕首寒光闪闪,瞬间连刺五下,形若梅花。这一招是杨如江的成名绝技“梅花剑”,取自“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之意。振南镖局兄弟三人只有朱昌杰一根独苗,他从小又聪明伶俐,三人都将他当成自己衣钵的传人。因此自他幼时就开始练习三人的功夫,但终究是天资有限,时至今日,他虽将三人的功夫练得神似,却始终达不到三人的境界,只能算是个末流高手而已。但这朱昌杰也有过人之处,他将判官笔点穴的手法融入这套剑法之中,施展起来虽不如以往凌厉却灵活了许多,这也算他的得意之作了。这一招之中蕴含五式,从头到尾一气呵成,瞬间刺向那人胸前五大要穴。 “不知死活!”那人冷哼一声,等到匕首及身,这才出手。他出手又快又准又狠,剑鞘一抬已击中朱昌杰手腕,将匕首打落在地,右手急速探出拿住朱昌杰的右肩,身子往后一撤,右手便从肩头滑落至手腕,只听得咔咔几声,竟将朱昌杰的右臂生生捏碎! 朱昌杰惨叫几声,跌倒在墙边,豆大的汗珠不住从脸上滚下。他身心大恸,虽想到这人武功必然远胜自己,却不曾想一招之内就被废了手臂,又如何报仇雪恨?他绝望地看向苏秀娘的尸身,想到报仇终是无望,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这时的他才明白心如死灰是什么滋味。他背叛了振南镖局,背叛了父亲,只为和她一生一世相爱相守,可现在她死了,自己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他慢慢靠到苏秀娘身边,恨恨地瞧了萧遥一眼,左手捡起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窝。 第17章 残月令 萧遥没想朱昌杰竟如此决绝,她虽然恨透了这对狗男女,也曾诅咒他们不得好死,可现在他们当真死了,一个接着一个死在自己眼前,她竟一点也不觉得痛快。她行走江湖已久,见过不少生生死死,却从未杀过人,想到苏秀娘间接死在自己手里,又觉得愧疚。她看着满地的鲜血,指着那杀人凶手嘶声质问:“把他们打跑也就是了,为什么要杀人?两条人命,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居然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那人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我警告过他,他是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她刚要再说,忽听传来一声尖叫“杀人啦!”原来刚刚一个农妇经过这里,看见死人忍不住叫喊起来,登时便有好多人围了过来,嚷着报官擒凶等等。萧遥心知不妙,此地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19 不宜久留,倘若惹上官司就糟了,急忙回到客栈牵了闪电,向镇外飞驰而去。 萧遥骑马奔了几十里,这敢放慢脚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苏秀娘垂死的情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自盘算:唉,这段时间过得真是辛苦,不是被抢,就是被人追杀,倘若莫姐姐和高大哥在身边就好了。细算起来自杭州城一别已有月余,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师傅交代的事情有没有完成?浙江境内已无可留恋之地,倒不如去应天府走一趟,呆在他俩身边好歹有个照应。 她打定主意后,便催马向北而行。又走了十余里路,看见前面有一座小小的酒庐,茅草搭建而成,杏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大大的酒字,几张桌凳露天而摆,简单随意。赶了半晌的路,早已人倦马乏,萧遥翻身下马,牵马走近酒庐。她向前走了几步却不由地变了脸色,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再难挪动半分。酒庐内原有几个歇脚的路人,她未曾细看,走近才发现那杀人凶手赫然也在里面,正不急不慢地喝着酒,黑鞘长剑就放在桌边,脸上的面具在阳光照耀下泛着诡异的白光。萧遥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人自顾自地饮酒,似乎并未发现萧遥。 萧遥伫立一阵,不敢贸然进去,心里暗骂几声,翻身上马而逃。她这一逃就接连逃了数日之久,别管是什么时候,别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她停下来,那杀人凶手必然会出现,戴着那张惨白的面具,抱着那把漆黑的长剑,也不动手,也不说话,鬼里鬼气森然可怖。 这天萧遥逃进一片树林,刚要停下来歇脚,就见那人从另一边缓缓走出,停在前面不远处。真是受够了!既然无路可逃,倒不如跟他拼了!萧遥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强行压住内心的恐惧:“你干吗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人依旧抱着黑鞘长剑,冷冷地答道:“很好,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话什么意思?” “你既不说话,我只好一直跟着。”他侧了侧头,声音仍旧很冷 什么!萧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名其妙!”她在心里暗骂,因见识过这人的手段,根本不敢惹他。萧遥壮着胆问道:“我既已开口说话,你还要怎样?” 那人盯着萧遥,沉默一阵,似乎很难开口:“我想向你要件东西。” “你,你也要抢我的马?”他的眼睛深如寒潭,萧遥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地退到闪电身边。 “以我的轻功根本不需要坐骑,我只要残月令。” 萧遥这才放心:“可是我没有残月令,拿什么给你?你找错人啦。”说罢抬脚就走。 那人身子一晃已抢在她前面:“你有的,在雁荡山顶我已经见过了。” “雁荡山,残月令,残月令……”脑海灵光一闪,萧遥从身上取出那块白色的玉牌,举到他面前:“你要找的莫非是它?” 那人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涟漪,片刻又恢复如常。 萧遥暗道一声奇怪:这枚玉牌有什么名头,竟引得他追踪至此,当日在雁荡山顶他既已认出,何不直接抢走,反倒白费这许多功夫。这人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若是违逆他的心意,怕是不得好死。一念至此,萧遥抬手将玉牌扔了过去:“既喜欢就拿去吧。” 那人顺手接住,看了几眼确认无误,对萧遥的举动颇有诧异:“你竟如此轻易地把残月令让给我了?” “是你开口索要在先,我武功远不及你,逃又逃不掉,自然乖乖给你了。这又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过一块玉牌而已,虽然能值不少银子,可我也犯不着为它拼命。” “可你既是残月令主,就该誓死守令才对。” “什么令主不令主的,玉牌既已给你,你别再跟着我了,我可要走啦。” “慢着!”那人拦在前面,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声音更是清冷:“你既不是令主,那残月令从何而来?你最好说清楚,否则恐怕走不出这树林。” 萧遥见他得寸进尺,心里气恼至极,只觉得热血上涌忍无可忍。“看招!”她大喝一声,抬掌向他当胸劈去。那人不料她如此大胆,身体向后一倾,想要避开这一掌。谁知萧遥不过虚晃一招,当下纤腰一拧,出其不意地滑向一边,施展轻功夺路而逃。 好个狡猾的丫头! 那人脚下一动飞身赶上。两人一前一后飞奔而去,只见一白一黑两道人影在林中急掠,闪电四蹄翻飞跟在后面。萧遥的轻功虽快,那人更快,眼看他就要追到跟前,萧遥在半空中身子一翻,落在闪电背上。闪电知晓主人心意,马头一转,变向急奔。那人微微冷哼,身子晃了几晃,便已追到闪电身旁。萧遥心有不甘,双脚在马鞍上借力一蹬,人已飘在数丈之外。那人似乎很熟悉萧遥的轻功路数,无论她如何左冲右突,总是能及时将她截住。 第18章 君子之约 眼看逃不出去,萧遥赶忙思量对策,想起苏红叶和朱昌杰的死状,不寒而栗,深悔自己一时鲁莽。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既然硬闯不行就来软的,拿命赌一赌吧。一念至此她索性不逃了,一下子坐在地上,双臂抱膝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你欺负我,你欺负我!玉牌都给你了,还追着不放!仗着武功高强欺负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她本是假哭,蓦然想到自己幼年流落江湖种种凄惨,心酸难耐,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由地痛哭起来。 那人本无意伤人,只想逼她说出残月令的由来,不料竟惹得她伤心欲绝。无论面对多么凶悍的对手,他都自信可以应付,可是这么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倒让他不知所措。当然不能继续逼问,掉头就走也不合适,只得怔在一旁。他自幼与师傅隐居深山,近些年才开始在江湖上走动,从未接触过同龄少女,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 萧遥哭闹了一阵,见那人无意杀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抹干净眼泪起身便走。那人一愣,抬脚跟着,却也不再开口逼问。萧遥边走边想:不告诉他实情只怕摆脱不掉,可是这人实在可恶,若是轻易妥协,岂不是白白哭了一场。转念又想:应天府距此数千里之遥,一路上难免会有波折,只怕有人觊觎闪电,自己武功不济只会逃跑,要是丢了闪电辜负姑姑临终所托可不好。她心思百转仗着轻功高明,行走江湖并不曾吃过大亏,近日丢了玉牌又被戏弄一番实在不甘心,便想方设法要占便宜。 “这令牌非偷非抢,是故人所赠,至于中间原由此刻却不能告诉你。即便你不顾身份逼迫也没用,若我不想说,死也不会说的。”萧遥瞧了瞧他又说道:“不过,等我想说的时候,你就是不问我也会一五一十告诉你。” “你何时才愿意说?”那人有些不耐烦,但对方又非奸恶之徒,总不能一剑杀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0 萧遥笑道:“说来也容易。我本是去应天府找人,可总有坏人纠缠,让人烦恼。不如劳烦你沿途保护,等我平安见着故人,自然全都告诉你。” “好。”那人也不犹豫一口答应:“残月令对你可能毫无用处,对我却意义非凡,我会还你这份人情。”他见萧遥刚刚哭得悲恸,此刻又笑得开心,一哭一笑让人摸不着门道,只觉得奇怪。 萧遥看他答得如此干脆,心知价码开得太低吃了大亏,她做惯了贼偷,难免有些贪心,只见她转转眼珠狡黠一笑,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几分:“兄台是痛快人,我也不啰嗦,残月令何等重要,人情不是那么容易还的。除方才所说之外还有一个要求,兄台若是应了就再好不过啦。” “你说。” “我看兄台的面具很有意思,想借来玩玩。”她壮着胆子说出这话,又有些后悔,生怕要求过分惹恼了他:“不过一句玩笑话,莫要当真。” 那人也不吭声,一把摘下面具地给她,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萧遥将面具捧在手中,下意识抬头瞥了他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人竟长得十分英俊,且气质出众,不像动辄打杀的江湖浪子,倒像游戏人间的翩翩公子,只是皮肤略显苍白。只见他眼睛狭长,眼眸黝黑深不可测;鼻梁高挺,嘴唇却微微泛白。比起高俊,多了几分俊秀,却少英武潇洒之感。 “看够了没有?”那人有些不自在,将头偏向一边。萧遥脸上一红,赶忙把眼睛挪开。林中吹起阵阵微风将他鬓角的碎发卷起,露出整个额头,赫然可见他右边颧骨到额头之间布着数条暗红色的疤痕,狰狞恐怖,其中一条从右眼穿过,幸而未伤到眼睛。 萧遥吓了一跳,不禁脱口而出:“是谁伤得你,下手这样狠?” “与你无关!”那人脸色一沉,眼睛里露出痛苦之色,显然被戳中痛处。 那伤疤看起来有些年头,萧遥猜测必定是他幼年时被人打伤留下的,难怪他要戴着面具了,只可惜了那张俊脸。她心底生出一股同情,把面具递还给他。 那人看也不看,声音里带了几分倔强和落寞:“既然给了你,我就再也不要了。” 萧遥讨了个没趣,心里觉得内疚,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悻悻然地把面具收好。那人沉默了一阵,转身就走。萧遥忙问:“你去哪里?” “不是你要去应天府的么?”他头也不回,脚下也不停。 萧遥赶忙牵马跟上,想套套近乎:“我叫萧遥,兄台怎么称呼呢?” “柳逸风。” 名字还不错,就是为人太冷漠,下手又太狠。萧遥自顾自地想着,再看柳逸风已走出很远,赶紧收起思绪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柳逸风的本事,她是亲眼见过的,有他保驾护航,再不必担心有人向自己和闪电下手,但他出手太过狠辣,萧遥对他颇为忌惮,行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犯了他的忌讳。柳逸风平日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似乎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话也不肯多说一句,经常默默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真没见过这么闷的人。最初与他相处时,萧遥学他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但她天性活泼好动,不多久就原形毕露了。玩了几次,也就慢慢地失了兴趣,恢复了自然本色。要知道那柳逸风生性沉稳冷如寒冰,萧遥则天真烂漫热情如火,一时之间想要改变本性谈何容易。 萧遥心里没了顾虑,也就不再心急赶路了,她自有她的道理:像柳逸风这样的护卫能多用两天,就多过两天安生日子;莫凌和高俊去应天府找人,想必不会这么快寻到,早去一天晚去一天都是一样的;再说她身上带着追风香,即便不去应天府,他们也能找得她。于是乎她边走边玩,像个游山玩水的游客。柳逸风哪里知道她的打算,忍不住催促一句,她就一脸委屈说他背信弃义欺负人,柳逸风怕她哭闹,就不再开口,只在一旁默默跟着。 相处日久,萧遥渐渐发现柳逸风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他会惩治作威作福的恶霸,也会施舍银钱给无家可归的乞丐;保护萧遥更是尽心尽力,白天寸步不离,饭菜都是自己先尝过以防有毒,晚上则抱着宝剑守在萧遥门外。然而无论做什么,他脸上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冷漠仿佛是他的另一层面具,谁也别想打开。倘若他能像高俊那般开朗洒脱该多好。有时萧遥心中会冒出这类荒唐的想法,可是柳逸风就是柳逸风,永远也不可能变成高俊。 虽然见过他的另一面,但萧遥对他的忌惮从未消失过,苏朱两人的死仿佛烙在她的脑子里似的,一时半刻难以抹去。尽管怕他,却又沉溺于他带给的安全感,萧遥从不知道对一个人的感觉竟能如此矛盾——行走江湖那么久,从未有人如此尽心地保护她。 第19章 杀戮 二人一马走走停停的,终于到了江浙边界。 突然路边的青草丛中窜出一群人拦在前面,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萧遥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柳逸风。柳逸风停住脚步,眼睛扫过这群贼人,脸上透出几分不屑和厌恶。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片刻之间一彪人马来到眼前。几人下马围在萧柳两人身后,挡住他们的退路,其中一人矮矮胖胖,看起来一团和气,竟是雁荡山下盗马的诸葛胖子。先到的那伙人见到诸葛等人兴奋不已,一人抢先说道:“大哥来的正是时候,兄弟们刚刚堵着了一票!” 一个满脸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应声走上前来,挥挥手示意手下退下,自己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闪电,一脸贪婪,向诸葛胖子问道:“诸葛半仙,你说的就是这匹马?” 诸葛半仙一脸谄媚,笑眯眯地答道:“正是。这马神骏之极不是凡品,俗话说宝马配英雄,像大哥这样的英雄人物,配这宝马是最合适不过了。” “那就留下这马,我记你一功。”络腮胡子听他奉承很受用,哈哈大笑,扭头对着萧遥说道:“今日破例不开杀戒,一匹马换你们两条性命,划算的很,赶紧逃命吧。” 抢人财物便罢了,还偏要装出一副慈悲模样,萧遥仗着柳逸风在身边,有意贼人惩戒一番,因而冷笑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偏偏插葱装蒜?不如你这灰孙子给本姑娘磕头认错,我就手下留情饶你一命,如何?”她抬眼瞥了瞥柳逸风,一脸得意。 “大哥息怒,莫和这小丫头一般见识!”诸葛半仙见那络腮胡子脸色大变,急忙上前劝慰,转身恫吓萧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道我大哥是哪个?他便是赫赫有名的虎头断魂刀胡通天,绿林道上谁不知晓,识相的赶紧弃马走人,否则别说你这丫头性命难保,就连你的相好也得下油锅!” “你娘才有相好呢。”萧遥听他满嘴污言秽语,恨得牙痒:“真后悔当初没勒死你,省得你一肚子坏水祸害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1 人!” 那贼头胡通天将虎头刀一横,摸了摸络腮胡子,笑得有些无耻:“你这丫头倒也聪明可爱,不如跟着我做压寨夫人好了,保证你这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不尽。啧啧啧,我最喜欢泼辣姑娘,比那些扭扭捏捏的女人强多了。” 萧遥登时大怒:“无耻!下流!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越是骂我,我就越是喜欢。”胡通天却不生气,恬不知耻地放声大笑,众喽罗都跟着拍手起哄。 “我们走吧。”柳逸风上前扯住萧遥的胳膊,想要突出重围。 胡通天见状上前凑了几步,拿刀指着柳逸风,对萧遥说道:“你看这小白脸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好?跟着他能有什么好处?倘若你跟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给你这相好寻个好去处。模样生得这样俊俏,纵然有疤也不打紧,打听打听城里头哪个公子老爷好这一口儿,直接送过去就是。”他这话一出口,众毛贼都又哄笑起来。 萧遥气得说不出话来。 柳逸风已满脸杀气,森然道:“你找死!” 眼前黑影一闪,胡通天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他脖子里鲜血喷射而出,仰面倒在地上,虎头刀还紧紧握在手里。变生不测,众人大吃一惊,萧遥吓得魂飞天外,她靠得太近没能避开,脸上衣服溅满鲜血,温热的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胡通天真是死有余辜,他实在不该小看柳逸风,更不该高看自己。他可能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好歹是横行一方的匪首,怎会被这无名小卒一招就取了性命。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柳逸风的来历,如果他知道就不会招惹他激怒他,也就不会命丧黄泉了。 那毛贼不知死活,眼见柳逸风杀了带头大哥,挥刀一涌而上,想要把他剁成肉酱报仇雪恨。柳逸风嘴角上扬微微冷笑,左手将剑鞘往背后一送,右手反手拔出宝剑。只见他身形急转,剑沿着一条诡异的弧线划过,几个毛贼顿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脖子间接连绽放一簇簇妖冶的血花。 诸葛半仙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哆嗦,他向那些尸体看了一眼,只见他们咽喉处都有一道极细的血线,挂满了血珠!一剑杀死数条人命,好快的剑,好狠的心!他回过头来,满脸的恐惧,再也没有那种得意洋洋的神情。他看见柳逸风那把还在滴血的剑,还有脸上丝毫不减的杀气,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其余的毛贼被他的叫声提醒,三三两两地奔跑逃命。 柳逸风素来下手无情,此时杀得性起,便再不犹豫,长剑划过,一个个毛贼应声而倒。那群贼人平日成群结伙以蛮力害人,根本不会什么高深的武功,转眼之间几乎全被杀光,只剩下诸葛半仙一人,没头苍蝇似的拼命乱跑。 杀戮正盛,萧遥如梦方醒:“住手,别再杀人啦!”眼见柳逸风大开杀戒,她心生恻隐。 柳逸风恍若未闻,长剑一挥向诸葛半仙刺去。萧遥见状飞身抢到他前面,张开双臂将诸葛半仙护在身后,柳逸风被逼停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愕然。诸葛半仙见他持剑在前,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你让开。”柳逸风长眉一挑,显然极不耐烦。 “不要再杀人了,会遭报应的!”萧遥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我只让你随行保护,可没让你肆意杀人,你……”话未说完,只觉得脖子上一紧,已被人扼住咽喉。她没想到诸葛半仙竟会恩将仇报,骂也骂不出口,挣扎又挣扎不脱,只涨得小脸通红。 诸葛半仙擒住萧遥,对柳逸风说道:“一命换一命,你饶了我,我就放了她。否则咱们就闹个鱼死网破,就算死也得拉她一起下黄泉!” “我从不受别人威胁,你大可以掐死她,我再杀了你替她报仇就是了。”柳逸风俊眼之中满是寒意。 诸葛半仙没想到柳逸风竟是这般态度,有些手足无措。就在他犹豫不决的瞬间,柳逸风瞅准时机突然发难,脚下往旁边一滑,长剑顺势刺去,剑光闪过,硬生生将他那条扣住萧遥命门的胳膊斩断!诸葛半仙难忍断臂之痛,瘫倒在地惨叫不已,柳逸风反手又是一剑,将他钉死在地上。 萧遥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大片被鲜血染红的草地,只觉得一阵恶心,动了动脚刚想走开,却从肩膀上掉下一物砸在脚背上,凝神一看竟是一截手臂!诸葛半仙那条被斩断的手臂居然挂在她身上!萧遥再也忍受不住,弯腰呕吐起来,再看柳逸风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第20章 噩梦 萧遥心里埋怨他,更是怕他,不敢靠近,只牵了闪电远远跟在后面。天空阴沉许久终于下起雨来,四周没有躲雨的地方,两人加快脚步冒雨前行。雨越下越大,夹着凉风,不多时就将人浑身上下淋的通透,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好不舒服,路也变得泥泞起来。冒着大雨走了几里路才看见一个村庄远远地立在前面,走近才发现那村子实在很小,一条大街两边零散地住了十几户人家。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家家关门闭户的,别说客栈,连个酒馆商铺都没有。萧遥大失所望,但天色已晚不便赶路,身上又冷又湿,于是就近拣了一户人家敲开门打算借宿一晚。 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胡子都白了,拄着根拐杖颤颤巍巍的。萧遥说明来意,那老头也算好客,将两人让进家里。那屋子里暗的很,只点了一盏油灯,饭桌上摆了一碟子咸菜,两碗米粥,还有几个白面馒头,桌旁坐着一个同样颤颤巍巍的老婆子。那婆子看见陌生人进来,放下碗筷,哑着嗓子问道:“老头子,这是谁呀?” “是两个赶路的年轻人,淋了雨,来借宿。”老头将拐杖放在桌边,扶着桌子坐下。 老婆子闻言将萧遥和柳逸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我姓萧,这是我哥哥柳逸风。我们兄妹本是去应天府探亲,不曾想半路下了大雨,又错过了宿头,劳烦老人家行个方便留我们一晚。”萧遥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几两银子,柳逸风抱剑立在一旁,任由她胡乱瞎扯。 老婆子将信将疑地接过银子,摸出一根蜡烛点上,示意两人跟在后面,将他俩带到正屋旁边的耳房内。她走得极慢,边走边唠叨:“我家里只有一间正房,正房两旁各有一间耳房,大门旁边还有一间牛棚。正房是我和老头子住着,一间耳房支着锅灶堆着柴火当厨房,另一间耳房还空着,只放了些杂物。牛棚里原来有头黄牛,前两年病死了……” 好不容易走到耳房门口,推门进去将蜡烛摆好,那婆子扭头对萧遥说:“你就住这间房吧,好歹有张床,再给你拿套铺盖。女孩儿身子弱,刚刚又淋了雨,可别着了凉。”又把柳逸风安置在厨房里,才颤巍巍地回到正房里。 萧遥收拾好床铺,本打算向老婆子寻个木盆烧点热水,一想到柳逸风歇在厨房,心有余悸只好作罢,只换了身干净衣服,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2 便上床睡了。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头昏脑胀浑浑噩噩的,眼皮子好沉,怎么用力也睁不开,身子却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似的。 恍惚之间,萧遥只觉得自己身在杭州城,在街上信步走着,看见前面不远处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却是莫凌和高俊。萧遥心喜不已,赶紧抬脚去追,可无论她跑得多快,始终隔着几丈的距离,就是追不上,只急得又喊又叫,可高俊和莫凌恍若未闻,不多时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萧遥不甘心,一直追着追着,却追到了江浙交界的那条大道上。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丛丛的茅草随风摇摆,尸首都不见了,四周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仿佛那场杀戮不曾发生过一样。她心中疑惑,蹲下身子拨开草丛去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是在找我们吗?”一个凄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萧遥应声回头一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说话的人竟然是苏红叶!只见那她脸色铁青,嘴角噙着一缕血迹,腹部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还不断涌出血来,朱昌杰就在她身旁,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右臂耷拉着,左手捂着胸口,胸前还插着一把匕首! 萧遥吓得魂飞天外,以手撑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突然觉得手上黏黏的,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抬起手来一看竟然沾满了鲜血。她强行压住心里的恐惧,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心都吓到嗓子眼儿上去了。 她身后零零散散站了二三十人,都是死在柳逸风收下的贼人,诸葛半仙和胡通天也在其中。他们脖颈上都有一道红印,不断地滴着血,血液汇集在一起把脚下的草地都浸红了。他们嘴里嘶吼着,伸长了胳膊,蹒跚地往前走着,一个个神色呆滞目光迷离,宛如被勾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萧遥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就跑,谁知竟跑不动,低头一看,一双乌黑的手从地下伸出死死地抓住她的脚踝,将她钉在地上,无论怎么用力挣脱不开。眼看那些死人就要追过来了,她只得咬着牙弯腰去掰那双怪,然而她用尽浑身解数都是徒劳无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逸风戴着银白色的面具从远处飘荡而来,萧遥喜不自胜,大声喊道:“柳逸风!救我!我在这里!”柳逸风听到叫喊声,身子一晃宛如幽灵一般,片刻就来到眼前。 萧遥心下暗自纳罕:他怎么又把面具戴上了,不是说给了我就再也不要了么?及至他来到跟前,萧遥又变了脸色。柳逸风眼睛竟然变成了血红色,还往下滴血水,银白色的面具上血迹斑斑,森然可怖。他抬起头来,用血红的眼睛全是怨毒之色,只见他缓缓地抽出那柄黑色长剑,剑光一闪,直接往萧遥脖颈处斩下! “不要杀我!不要杀……”萧遥吓得魂不附体,大声叫喊。声音未落,柳逸风的长剑就已经刺了下去,她觉得脖子里一片冰凉,凉得连疼痛都不觉察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萧遥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她努力睁开眼睛将周围打量了一番,一切如故,她还是睡在老婆婆家耳房内的床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如初,才意识到方才种种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婆子慢慢走到床边,看了她一眼:“你终于醒了。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看着还算结实,身板竟还不如我这老婆子硬朗,淋了那么一点子雨竟然病成这样,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我竟睡了那么久!” “请了大夫来,说是受了惊吓淋了雨,这才惊了风,开了好几天的汤药,多亏了你哥哥没黑没白地照看,我老婆子可没有这样好的体力。”那老婆子仍是唠叨不停。 “怪不得头昏脑胀脖子又酸又疼,原来是睡多了。”萧遥嘟囔了一句就要翻身下床,刚站起身子就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双腿一软又瘫坐在床上。 那老婆子心肠倒好,慌着上前来扶她,嘴里数落道:“大夫说要卧床静养几天,你别逞能了,安心养着吧。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等把身子养好再走不迟。刚来我见你哥哥在给熬药呢,恐怕现在已经熬好了,刚好你也醒了,喝了药再睡吧,兴许能好得快点。”她嘴里唠叨着,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萧遥暗道:婆婆说柳逸风不分白天黑夜地照顾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哪有那样的好心?他脸上淡漠,心硬如铁,就是世上的人都死光了,只怕他也未必会动一根手指头。正这样想着,听得房门一响,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第21章 试探 来人正是柳逸风。他手里端着一只瓷碗,还冒着热气,没等他走近,就闻到一股苦涩的汤药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遥觉得有些惭愧。听他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漠,却隐隐透出一丝疲惫,萧遥忍不住抬头看他。他还是几天前的那副打扮,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些,大概是连日劳累所致,他没有戴面具,那柄长剑也没带在身边。 萧遥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她咂了咂嘴巴,想把药碗递给柳逸风,手递到一半却停了下来,手上一松,那药碗掉在地上,碎了。“你,你的眼睛……”她指着柳逸风的脸,声音满是恐惧。 “我的眼睛怎么了?” 萧遥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声音仍是打颤:“是,是红色的。” 柳逸风还未答话,就听着那老婆子在屋外说道:“熬了三天三夜眼睛不红才怪呢,我当什么大事呢,这丫头大惊小怪的,白白打碎了一只碗。” 虽然那婆子说得有理,但想起方才那个可怕的梦,萧遥仍是心有余悸,她将被子抱在怀中,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也不避讳,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柳逸风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但也没有闪避。萧遥打量一阵,果然正如老婆子所言,他的眼睛只是布满红血丝,并没有流血,仔细再看眼圈周围还有淡淡的黑印,看来当真是因为照看自己劳累所致,遂长吁了一口气。 “你做噩梦了。”柳逸风不再看她,俯身捡起碎碗。 “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你一直大喊大叫的,想不知道也难。” 萧遥有些不好意思,便闭口不言。 柳逸风沉默一阵,又说道:“江湖险恶历来如此,所谓适者生存,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没有道理可讲。你既然下不了狠心,就不该踏入江湖白白送死。” “你答应保护我,别人杀不了我的。”萧遥刻意说了一句,怕他忘记两人的约定,又暗暗揣测他话里的意图。是替自己担心么?她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心却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谁知柳逸风却冷然说道:“我只为残月令。护送你去应天之后,咱们便两不相欠,你的生死也与我无关。” “既与你无关,便不劳你费心。行走江湖未必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3 非要杀人,我从未杀过一人,还不是安然活到现在?”萧遥隐隐觉得有些失落,赌气似的说道:“你自恃武功高强所以心狠手辣,轻易葬送数十条人命,倘若遇着绝顶高手看你如何逞凶斗狠。” “技不如人,便任人宰割。”柳逸风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盗匪杀烧抢掠本就该死,有眼无珠犯到我的手上更是非死不可!” “即便他们该死也不该由你来动手,杀戮太重怕是要遭报应的。”萧遥幼年极为凄惨,深知存活不易,把人命看得尤为珍贵。 柳逸风全然不在乎:“因果报应本就是无稽之谈,就算真有报应,我也不怕。” 萧遥看他说的一本正经,不由失笑道:“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其实你说话的样子挺好看的,别总是冷冰冰地板着脸啦。” “生性如此,不劳费心。”柳逸风转身要走。 眼见他要踏出房门,萧遥忍不住问道:“以后我若犯了你的忌讳,你会杀我吗?” “我既然答应护送你,自然不会让你死在半道上。”柳逸风身形一顿走了出去。 驴唇不对马嘴!萧遥听到回答颇有懊丧,心想:眼下有约定在先,自然是不怕的,可是以后如何呢?难道以后就不见面了吗?分明是避而不答!又想到已入江苏地界,不日便可到达应天,更觉得烦躁。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萧遥这一病就耽误了好些时候,两人便凑合着住了下来。 萧遥有床有被的,还有人端茶倒水伺候,只是苦了柳逸风睡在厨房里,他依旧是神色淡漠很少说话,只有当萧遥问起时,才说上一两句,简直是个没嘴的葫芦。倒是那老婆子整天唠叨不停,实在有些聒噪。 后来才知道这户人家姓陈,村子叫小陈庄,几里开外还有一个大陈庄。这大、小陈庄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只因为两个庄子上的人大都姓陈罢了,究竟是先有的大陈庄还是先有的小陈庄,已经不可考实了。这姓陈的老夫妻无儿无女,却对年轻人着实热情,萧遥生病的这段日子多亏得他们收留和照顾,尤其是那陈老婆子,毕竟男女有别,柳逸风再尽心尽力也难免有不到之处。 不过在萧遥眼里,她更喜欢陈老头。陈老头也爱说话,但绝对不会像老婆子那样说起来没完没了。他岁数大了,经历自然丰富多彩,又难得有这么个听众,也乐意给她说道,就将自己大半辈子见到的听到的奇闻趣事讲了一遍,萧遥听得津津有味。日子过得虽平淡,倒也惬意,转眼之间又过了好几天。 静养了这些日子,萧遥的身体渐渐康复,她生性好动,在床上躺许久早就憋不住了,如今好不容易解了禁锢,便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似的。那婆子见状又是一阵唠叨:“病了这些天亏多得那小哥照顾,才一见好便得意忘形。” “他是兄长,照顾我也是情理之中。” “可别骗我老婆子了,你俩既是兄妹,怎得一个姓萧一个姓柳?” 萧遥暗骂了一声糊涂:“婆婆有所不知,我们爹爹和娘亲感情不和,所以我兄妹二人就一个随爹爹姓柳,一个随娘亲姓萧……” “你也不必再欺瞒了,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年轻人两情相悦,奈何家族不容,私情奔逃算不得丢人。”老婆子误以为他俩是私奔的情侣。 萧遥脸上一红,心里却美滋滋的,一眼瞥见柳逸风,暗想这些玩笑话若是让他听见会是如何反应。眼见应天府就在眼前,柳逸风却只想着动身赶路,尽快了结这桩约定。萧遥大不乐意,借口去集市买干粮寻隙拖延。柳逸风坳不过她,只得在身后跟着。 “咱们去大陈庄走走如何?天天白粥咸菜早就吃腻了,去打打牙祭也好。”闷了这么些天,一旦出门萧遥便觉得神清气爽,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她疯跑了一阵,扭头问柳逸风,睁着一双大眼睛满含期盼。此刻阳光洒在她脸上,仿佛镀了一层无形的光芒,衬得她艳光四射,美的不可方物,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柳逸风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不动声色地把头转到一边,冷冷说道:“随便。” “你真好,事事都顺着我!”萧遥得他允许,自然欣喜不已。 第22章 月影缥缈 柳逸风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自顾自地走在前面。萧遥紧走几步追上,蹦蹦跳跳地跟着,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时下春末夏初,到处都是一片片绿油油的景象,再配上一丛丛绚烂的野花,赏心悦目美丽极了。萧遥这下忙活开了,一会儿上树揪两片绿叶,一会儿在路旁采几朵野花,一会儿又施展轻功戏弄从头顶飞过的鸟儿,玩得不亦乐乎。 柳逸风一直沉默不语,看到她施展轻功,皱眉问道:“你的轻功是月翩跹教的?” “月翩跹是谁?”萧遥被他问得一愣, 既有残月令,又有月影缥缈,除了她还能是谁。柳逸风脸上显出一种少有的崇敬,又问道:“她在哪里?” 他说的月翩跹自然就是那姑姑,好美的名字,却不知他俩有什么渊源,倘若现在说出实情,只怕他会撇下自己不管。萧遥便避而不答:“等我到了应天自然告诉你。” 柳逸风也不逼迫,叹了口气自顾说道:“月影缥缈本是月翩跹偶然所创,取自水月无影,缥缈无痕之意,讲究形神潇洒飘渺如仙,随心所欲不被外界所羁绊。所谓武功高低不外乎四种境界,有形无神、神形俱备、有神无形、无神无形。有形无神,只重在招式修炼,易被外表迷惑,也容易被外界所羁绊;等到练到一定境界,便可用意念控制招式制敌取胜,便是神形俱备了;所谓无招胜有招,就是有神无形的境界,高手对决,气占三分,也是这个意思;无神无形,便是武功修为的最高境界,即忘我。能够忘了自己、忘了对手、忘了招式、忘了兵器,才是真正的高手,不过从古至今,能练到忘我境界的却寥寥无几。”他平日里沉默寡言,讲起武学之道却是侃侃而谈。 奈何萧遥却听得一脸茫然。 柳逸风把长剑摆在她眼前:“就拿剑法来说,以剑驭人终究是落了下乘;以人驭剑也难脱羁绊;人剑合一固然高明,却始终摆脱不了剑;无人无剑才是至高境界,不拘泥于招式,更不拘泥于兵刃,一草一木均可杀人!” “我只求开开心心地活着,不想动辄杀人。”萧遥摇了摇头。 “混迹江湖身不由已,你不杀人,难保别人不会杀你。” “月影缥缈既然这样高明,别人若要杀我,我逃走便是了。” 柳逸风却说:“轻功虽然高明,但你的修为实在浅薄,比起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自然远胜许多,但倘若遇见武林中人,哪怕是个二流高手,只怕你也难以逃脱。” 萧遥听他贬低自己颇不服气:“你不要小看我。上次在杭州安溪,那振南镖局的朱胜海和李子川两人联手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4 追了我三天三夜,也捉不到我;还有在雁荡山下,诸葛半仙带人盗马,我一样全身而退。” “振南镖局的三兄弟不过浪得虚名,算不上高手,那群山贼更是一群酒囊饭袋,他们捉不到你,并不代表你的轻功有多高,而是他们太笨。” 萧遥不由讥诮道:“别人都是废物,那你就是绝顶高手了?” “我虽算不上绝顶高手,但比起他们还是远胜许多。” 柳逸风抱剑而立,神色傲慢。他见萧遥面露不屑,双手抱臂立在一旁:“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年轻人大都心高气傲,难免争强好胜,他这一句激起萧遥的好胜之心:“试就试,我才不怕你,上次顾忌闪电未能用尽全力才会败在你手下。” “你想怎么比?” 萧遥脑筋急转,柳逸风的轻功她是亲眼见过的,正大光明的比试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若是取巧或有一线机会。她装模作样地说道:“一炷香内,能捉到我就算你赢,捉不到便是我赢。只是男女有别,我的体力本就不如你,况且我大病初愈更是体弱,你即便赢了也不光彩。不如你让我十步,我若是再输,自然心服口服、” “如你所言。” 萧遥见他如此自信,心里直喊后悔,但此刻骑虎难下,她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用力施展轻功飞了出去。柳逸风看着她的背影,不一会儿便是十个起落,脚下一动,身子便如鬼魅一般向前飘去。 她用尽浑身解数,奔了一程忍不住回头看去,并没有看到柳逸风的影子,心下窃喜,以为将他甩在后面,却不曾想他稳稳地站在枝头,双手抱臂,黑衣随风飘动。萧遥收住去势,斜向一边蹿出,纵身上树隐藏行踪,只在树间跳跃。可柳逸风耳聪目明,很快便发现她的踪迹,掌风一过,枝叶翻飞,便把她逼了出来。 如此反复数次,萧遥累的两腿发软,又见难以逃脱,便狼狈认输。 柳逸风便说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轻功不过尔尔,就该勤加苦练,否则不但丢了小命,还会累及月翩跹的名声。想她月翩跹天资卓绝,是鼎鼎有名的女侠,不曾想竟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不是自毁声誉么。” “我才不是她徒弟,她有什么本事当我师父?我看那月影缥缈也不过如此!”萧遥听他这样夸赞月蹁跹,又一再贬低自己,顿时怒上心头:“你是她什么人,这样替她抱不平?”她本来对月翩跹十分感激,不敢有半分不敬,一时口不择言说了些没良心的话,又觉得愧疚无比。她转身走了几步,心里烦恶仍是不已:“你不必再跟着我了。我被人一刀杀了岂不是更好,省得丢了月翩跹的脸!” 柳逸风听了这话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愧疚,他一反常态说道:“你看着我。”只见他施展开身形,或翻身急转,或凌空飞跃,或平步青云,神态潇洒自不必说,变化之巧更是难以尽数。他每跃出一步看似平常,实则巧妙之极,让人极难防范。 萧遥看在眼里只觉得奇怪,他的轻功步法分明与月影缥缈一般无二,只是比起她的修为,柳逸风何止高明数倍:“你会月影缥缈,你和月翩跹有什么关系?”萧遥不禁脱口问道,她心里有太多疑问,而他有太多的秘密。 “我和她的确有些渊源,你不必过问,与你无关。”柳逸风停下脚步,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我只问你想不想把这月影缥缈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萧遥眼中光芒一闪,随即又黯淡下来:“自然是想的,可是我不懂武功,资质又差,总是也练不好。” “先天不足,后天亦可有所为。”柳逸风脸上露出一种不屑的表情:“轻功虽胜在步法,但内力修为亦不可轻视。内力与招式便如这树根与树干一样,没有深厚的内力做根基,再精湛的招式再巧妙的步法都是中看不中用。” 萧遥笑着问道:“你怎么突然要教我功夫啦?” “我并非真心教你,只是不想月翩跹的轻功失传。”柳逸风望着远处,目光深沉之极。他涉足江湖是为了寻找月翩跹的下落,苦寻至今仍无音信,如今残月令凭空出现,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会失传呢?你将月影缥缈练得那样好,月翩跹见了定会觉得欣慰。” “我是绝对不会施展月影缥缈的。今日为了教你,已经破例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柳逸风摇了摇头,微微闭了眼睛,满脸的痛苦之色,这句话触动了他内心的隐痛。 萧遥见他神色异常,忙上前推了推他的胳膊。谁知那柳逸风突然狂性大发,一把推开她,眼中凶光毕露,长剑已拿在手中。萧遥跌倒在地上,只当他要痛下杀手,吓得魂飞魄散。柳逸风身形一转长剑急挥,将一颗大树砍得面目全非,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萧遥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望着他瘦削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错觉:眼前的柳逸风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只是冷血无情残忍嗜杀,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会孤独无助会彷徨失措的普通人。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他活得似乎很苦。她心底生出了一种柔情,不是同情怜悯,更不是儿女私情,是感同身受,因为此刻的柳逸风让她想起了幼年时的自己。 一路上默默无言。 萧遥在大陈庄集市上置办了些吃食,特地在酒楼切了几斤熟肉,又买了两坛好酒。这次出门没有把闪电带来,东西买多了拿得有些吃力,她本想让柳逸风帮忙,张了张嘴终究没敢说出口。 柳逸风心不在焉的,自顾自地走了一段路不见萧遥跟上来,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才发现她已被落在几丈之外。柳逸风皱了皱眉头,走到她跟前,接过重物负在身上。两人走了一阵,萧遥只觉得没意思,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他想说的时候就说两句,不想说的时候就当没听见。萧遥知道他历来如此,也毫不介意,自己边走边说。此刻他二人看上去倒像一对普通的农家夫妇,全然不似江湖豪客。 第23章 寒冰烈焰 这大、小陈庄相距不过区区几里路,两人很快就回到了陈老头家里。时下已近午时,饭桌上已经摆上了碗碟,陈老头闲坐在桌子旁却没有动筷,显然是在等二人回来。萧遥把买来的酒肉都摆在桌子上,边倒酒边说道:“陈老爹,尝尝我给你打的好酒!喏,还有特地买的熟牛肉,我拿去灶间热一下。咦,怎么不见陈大娘?” 陈老头抿了一口酒,笑道:“丫头买的酒果然好滋味!老婆子去厨房张罗饭菜去了,也该过来了。” “不打紧,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就见那老婆子端了一盆鸡汤颤颤巍巍走进门来,哑着嗓子说道:“丫头的身子刚好,给你煮了锅鸡汤补一补。” 萧遥兴冲冲地道:“我去热热牛肉。” 老婆子一把拦住她:“这些饭菜就够吃了,别再糟踏东西,留着晚上吃吧!” 萧遥知道老婆子一向节俭,只好悻悻然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5 地把肉放到一边,坐在桌旁准备吃饭。那老婆子挨个盛好鸡汤,自己却不坐下,只是催道:“你们先尝尝味道怎样,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陈老头将碗端在手中,就着吹了吹热气,咕咚一口气喝光了,赞道:“老婆子的手艺比起以前倒是好多了。丫头,小哥,你们也喝上一碗尝尝鲜。” 柳逸风沉沉地看了那婆子一眼,又将汤碗端起来凑上去闻了闻,突然将汤碗往地上一撂,沉声道:“汤里有毒!”萧遥刚把汤喝到嘴里还未及咽下,听见这话赶忙吐了出来。柳逸风出手如电,快速地封了陈老汉周身要穴,却已然迟了。只见那老头口鼻流血,脸如黑灰,闷哼一声,就直直地死了过去。 平地起风波! 萧遥抢上前去,浑身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哪里还有气息。她心里悲痛不已,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望着柳逸风哭道:“怎么办?你救救他。” 老太婆冷眼看着这一切,诡异地笑道:“别白费功夫了,死人是救不活的。” “是你!你为什么要在汤里下毒?你疯了么!”萧遥嘶声叫道。 那老婆子却咯咯一笑:“我当然没疯,不下毒,怎么毒死你们呢。”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清脆婉转起来,毫无老态,犹如黄鹂清唱,说不出的悦耳好听,那语气仿佛是少女向情郎撒娇一般,全然不似在说生死之事。 柳逸风冷冷说道:“你是谁?” 老婆子嗔道:“真是个没良心的,才几年不见就把我忘了,亏我白天黑夜都想着你!”她这一副娇媚的嗓子,扭捏的姿态,再配上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不伦不类之极,说不出的滑稽可笑。若在平时萧遥恐怕会笑死的,可眼下变故迭生,哪里还笑得出来。 “原来,原来你不是陈大娘。”萧遥被她说愣了,此刻才缓过神来。 “我才不是她呢,又老又丑的不说,就连穿的衣服都又臭又脏,我可比她俊多啦。”假婆子说完这句,把头转向柳逸风:“我的易容术自问天下无双,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有什么难的,假的终究是假的,再精妙的易容术也改变不了人的眼睛。一个六旬老妇竟然有一双清澈的眼眸,当别人是瞎子么?” 假婆子拍手笑道:“柳逸风到底是柳逸风,什么都骗不了你,萧恒那酒鬼当真不简单,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柳逸风脸色陡变,喝道:“你知道我师傅,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你早晚会知道的。不过我倒是好奇,冷血无情的柳逸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的死活了?” “既然不说,就把命留下吧!”柳逸风身形微动,手掌一探直取她咽喉。这本是十二式擒拿手中最基本的招式,但不同的人使出来却有不同的威力,在寻常武夫手上只是擒拿手,若是由一流的武林高手使出,轻可擒住对手,重可伤人性命。柳逸风虽还算不上第一流的高手,但无论修为还是见解都高人一筹,他向来极有决断,出手狠辣,一旦下手必然用尽全力不会留情。 那假婆子也是个好样的,她善于观人心意料敌先机,机变无双。柳逸风的身形步法已然极快,她也毫不逊色。柳逸风这厢刚刚出手,未等及身,她已翩若惊鸿躲在一边。谁料她不退反进,双掌夹着劲风推出,却向萧遥打去。此时她距两人不足一丈远,只见她双掌一红一白,红的手掌宛如烧红的烙铁,白的手掌则如坚冰一般,相互映衬甚是诡异。 柳逸风见她如此出掌深感诧异,又见她避开自己专攻萧遥,不禁暗暗皱了眉头,向萧遥喝道:“还不躲开!”萧遥初见那婆子出手,一时疏忽被她双掌诡异所迷惑忘了闪躲,闻言赶忙就地一滚,一个懒驴打滚躲开这一掌。柳逸风合身而上挡在前面,只用左手将剑一抡,使了一个长虹贯日,硬生生卸了那假婆子的掌势。他却不追击,冷冷说道:“寒冰烈焰掌,你是仇岩什么人?” “这寒冰烈焰掌隐于山林近二十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它,算你有眼光。”假婆子后退两步稳住身形,盯着自己的双掌甚为得意。她没再出手,双掌的颜色渐渐褪去,片刻功夫已恢复如常,习惯性地拍了拍手,似乎想拍掉无形的灰尘。 “你来的刚好,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们的。仇岩在哪里?”柳逸风逼问道。 假婆子娇笑连连:“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 “那我就把你杀了,仇岩自然会现身。”柳逸风已动了杀机。 “你舍得杀我,也未必有本事杀得了我。你的功夫虽然厉害,可我的掌法也不是纸糊的。”假婆子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寒冰烈焰掌讲究收发自如,你出掌虽快,却不能随心收手,一掌击出,片刻功夫才能恢复如初。以你现在的修为,再练十年也未必有仇岩的本事,他若如你这般无用,也当不上玄天谷的令主了。” “哎呀,爹爹要是听见萧恒的徒弟这样夸他,肯定会很开心,我替他谢你啦。”假婆子拍手笑道。 “你是仇岩的女儿?寒冰烈焰掌虽然奇特厉害,无奈反噬太甚,仇岩能活到现在当真命大得很。”柳逸风这话说得未免刻薄。 “这就不劳你挂心啦。”假婆子也不以为忤,看着他手中的宝剑:“这就是玄天剑么?萧恒既然将玄天剑传给了你,自然是认定你为下一任疾风令主了。你现在既贵为玄天谷四令主之一,与玄天尊仅有一步之遥,不知对这位子可有兴趣?” 柳逸风冷哼了一声,盯着手中的宝剑沉声道:“当年我师父已叛出玄天谷,我师徒二人与它再无半点干系。更何况玄天谷已经早已覆灭,既无玄天谷,又何来玄天尊?” “这话不对。”假婆子摇头笑道:“以前的玄天谷灭了不要紧,咱们不妨建一个新的。依照当时的规矩,集齐四枚令牌便有资格做谷主,不如你我联手,我爹爹有烈焰令,你有疾风令,四占其二,事情已然成了一半。再想方设法找到残月和寒星二令,何愁大事不成?玄天谷建成之日,便是一统武林之时,到时你和我爹爹平分天下,富贵荣华声名权势享受不尽,天下武林豪杰任君驱使,你难道就不动心吗?” “你也在找残月令!”萧遥这才意识到月翩跹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小妹妹,原来你也知道残月令,不如告诉我,我就不杀你啦。”她笑吟吟地说着,突然出手想要擒住萧遥。 第24章 死殇 柳逸风早有防备,黑色长剑脱销而出,直直向那假婆子咽喉刺去。那婆子看他出招,娇喝一声“来得好”,她微微侧身避开锋芒。两人以快打快,片刻已拆了几十招,不分上下。柳逸风见她掌法精妙,便打定主意攻她的下盘,只见他手腕一翻,长剑自下而上划出,又急速下沉,连刺她双腿。那婆子身子一翻,顺势将身旁的饭桌踢出,挡在身前。只听哐啷一声,饭桌被剑气波及,碎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6 了一地。那婆子眼明手快,顺手取了一把木屑碎片,身形未落,便将那碎片当作暗器甩了出去,宛如天女散花一般。柳逸风挥剑将木屑尽数扫开,再想上前厮杀,却已经晚了一步。 假婆子心知不是他的对手,瞅准空隙,施展轻功抽身而退,长笑道:“咱们后会有期!”柳逸风持剑立在门旁,望着假婆子消失的方向愣了一会,目光深沉若有所思,但终于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放她走?为什么不追上去杀了她?”萧遥见他不追,只当他手下留情。 柳逸风也不分辨,他怕中了调虎离山计,有人会对萧遥下手。 萧遥疯了似的在各个屋里到处翻找,最后在厨房的茅草堆里找到了陈老太婆。她双目外凸,脸上微微发紫,脖子上一道明显的淤痕,应该是被勒死的,尸体冰冷僵硬,已经死了很久了。想着不久前两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萧遥心酸难耐痛哭不已。柳逸风取了一把铁锹,在庭院中间选了一处就地挖坑,堆了一个土坟,将陈氏夫妇葬在一处。萧遥对着坟头又是一阵大哭。 柳逸风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已,偏偏又发不得火,想甩手不管,却又狠不下心来, 忽然想起假婆子说的那句话,心下一惊:是呀,冷血无情的柳逸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别人的死活了?他看了萧遥一眼,又想道:我既取了她的残月令,自然要安然送她去应天府。这夫妇也算是于我有恩,眼下又因我而死,怎能置之不理?他胡乱想了一通,到底没想出什么头绪,慢慢收起思绪,轻声对萧遥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死则死已,你这样留恋不舍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可是他们死得好惨,要不是因为收留我们,也不会遭此横祸白白丢了性命。” 柳逸风双目生寒:“他们自然不会白死,无论那人是谁,我都会将她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萧遥抹了一把眼泪,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人海茫茫去哪里寻她?” “她惦念疾风令,不用我们找她,她自然会回来的。” 萧遥闻此言又怕又恨,一时没了主意。这本不能怪她,这月余功夫变故迭生,只搅得她心神憔悴。想当初她独自流落江湖,虽缺衣少食,还经常受人欺负,却也活得逍遥自得。如今虽会点轻功步法不愁吃穿,又有闪电和柳逸风相伴,反倒觉得不如以往自在。在这武林之中,人命连蝼蚁尚且不如,动辄便要送命的,以自己这样的身手,能活到现在已实属侥幸。但柳逸风虽能保护自己一时,却保护不了自己一世,自己早晚会像苏红叶、朱昌杰、胡通天等人一样死得很惨的。 柳逸风见她怔在那里,脸上透着一种惊慌凄楚,往日熠熠有神的大眼睛竟空洞不少,心中不由地升起一种莫名的疼惜,忍不住柔声说道:“有我在,你放心。”这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他从不知道自己能说出这种温柔的话。 “此处不宜久,还是赶路的好。”柳逸风心下已有算计,忙岔开话题:那假婆子是仇岩的女儿,不知道烈焰令是否在她手中,她武功着实不错,掌法虽未练到火候,却已然得到仇岩的真传,实在不容小觑。可笑仇岩竟然想重建玄天谷自封玄天尊,当真狂妄自大!师父有言在先,玄天谷万不可重建,得在仇岩之前找到四枚令牌才好。这烈焰令好歹有了眉目,只是不知寒星令现在何处,不过仇岩既已出手,想必寒星令主也该按捺不住了吧。 萧遥对着坟头磕了几个头,才这站起身子,谁知她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跌倒,柳逸风眼明手快将她扶住。萧遥双眼闭起,扶着他的胳膊强自站住,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子,倒了几颗药丸含在嘴里,脸色渐渐恢复如初。柳逸风暗吁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萧遥拉过柳逸风的手,往他手掌里倒了几枚药丸:“不可吞了,要慢慢含化。” “你哪儿来的这样的好药?”柳逸风故意引她说话。看那药丸不过绿豆大小,样子虽普通,却清香怡人,闻之让人精神一震。他心中不屑,却还是把药丸含在嘴里,慢慢含化了,留下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这是莫凌姐姐用了几十种药材配制的,名曰凝碧丸,不是治病的,是用来养身的,有了它,就算几天几夜不吃不喝都不打紧的。”想起莫凌和高俊,萧遥眼中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那是一种只有年轻的生命才有的朝气蓬勃的神态。 柳逸风一反常态,竟微微笑道:“你那个姐姐当真了不得呢。” “姐姐不仅长得漂亮,心肠也好,医术很是高明。高大哥说她是神仙老儿的徒弟,天下若单论医术,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她,等你见到她自然也会喜欢的。”这话既是真心赞叹,又是刻意试探,她说到最后偷偷去瞧柳逸风的脸色,见他神色淡然,这才放下心来。 离开小陈庄,两人快马加鞭地赶了两天路。离应天府越来越近,想到分别在即,萧遥心里很不痛快,柳逸风却浑然不觉。 这一天眼看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柳逸风施展轻功在前面走得飞快,萧遥虽脚力远不如他,好在有闪电倒也没落在后面。闪电自从跟了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撒欢儿地跑过。它本是天山神马,眼看柳逸风徒步走在前,顿时起了好胜之心。只见它前蹄扬起,长身而立,仰天长嘶几声,便风驰电掣似地飞奔了起来,只跑得四蹄翻腾,犹如肋生双翅腾云驾雾一般,当真宛如一道黑色闪电,竟将柳逸风抛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没有读者还得写哦。。。 第25章 魅影诀 柳逸风虽明知闪电神骏异常,却不曾想它竟有如此脚力,自己身负绝顶轻功居然讨不到丁点便宜。眼见闪电驮着萧遥越过自己,速度却丝毫不减往前猛冲而去,他也来了兴致,不敢再有轻视之心,将内力提到最高境界,施展“魅影诀”飘身追去。 这魅影诀是柳逸风的师父萧恒一时兴起而创,身形一旦施展开来,宛如鬼魅飘忽不止迅敏迅捷。若论起速度之快,比起月翩跹的月影缥缈更胜几分;若比起形态潇洒俊逸,反倒落了下乘,想当年魅影诀与月影缥缈被人合称为“仙姿鬼态”,在江湖之上颇具声名。 萧遥回头瞧了一眼,轻轻拍了拍闪电的脖颈:“跑快些,跑快些,他快追上咱们啦!”闪电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跑得越发带劲。眼看着这一人一马宛如赛跑一般越跑越快,萧遥坐在马背上咯咯笑个不停,往日的忧伤烦恼都暂且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天已经黑了,路却变得越来越窄,曲折难行。萧遥勒紧缰绳示意闪电停下,自己翻身下马,睁大眼睛查看周围的情况。只见四周黑影憧憧的,凑近一看却是一棵棵盘根大树。此时一弯月牙儿已遥遥挂在天边,周围笼罩着淡淡的光晕,宛如披了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7 一层银白的轻纱。几颗星星零落地点缀在天幕上,散发着微弱暗淡的光芒。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几只看不见的小虫子窸窸窣窣地叫几声。 萧遥不敢到处乱走,生怕迷了方向,就紧紧靠在闪电身边。她回头张望了一番,却不见柳逸风的身影,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也没有回音,轻轻抚摸着闪电的额头嗔怪道:“都是你,跑得太快了,也知道把他落在哪儿了。”闪电又不会说话,自然不会理她,只甩头打了个响鼻,自顾低下头吃草。萧遥撅着嘴巴拍了拍它的脑袋,正寻思着要不要回去找人,就见他从一片夜色之中钻了出来,不无得意地笑道:“到底是闪电略胜一筹,这回你可服气了?” 柳逸风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赞道:“闪电天生神骏,背负一人尚且超过我许多,我又岂能不服?” 萧遥知他素来所恃甚高,听他亲口夸赞闪电,又如此爽快地服输,心下高兴不已,笑问道:“现在怎么办?” 柳逸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寻思:怕是到了子时了,看此处古林莽莽,必是到了紫金山的腹地。走了这么些路人马俱已疲惫,再强行赶路未免太过劳顿,再说现在月光惨淡,若是迷了方向更是糟糕。此处距应天府已不足百里,好歹休息一宿明早赶路也不迟。因此便说道:“时候不早了,休息一晚再走吧。” 两人在林子里寻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又借着月光拣了些枯枝烂叶,取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生了堆火,这才靠着大树坐下歇息。此时已入了夏季,虽是在子夜时分,却也并不太冷。林中多是些粗壮的大树,萧遥飞身上树折了几根树枝下来,给闪电当草料。闪电吃足之后,就在她身旁卧下,眯着眼睛养神。萧遥见闪电吃得津津有味,不觉也饿了,就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在火堆上烤烤,分了一大半给柳逸风,就着水吃了。 萧遥无聊地拨弄火堆,想起小陈庄的事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假婆子口口声声向你索要疾风令,疾风令是什么东西?玄天谷又是什么地方?还有,那个仇岩到底是谁?月翩跹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你不必知道。”柳逸风显然不想回答。 “你从我手中取走残月令,难道不打算告诉我实情?” “这是我的事。” 萧遥冷笑道:“你的事?现在还仅仅是你的事么?为了区区一个令牌已经葬送了两条性命,你……” 柳逸风的口气有些不耐烦:“我告诉你又能怎样?以你的武功自保尚且不能,难道还想去□□拼命么?” 萧遥被他戳中软肋,脸色一黯:“但是我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你放心。”柳逸风的口气软了下来,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第二次用这种口吻说话:“陈氏夫妇的仇,自然由我来报。但是以后发生什么你最好都能置身事外,无论是玄天谷还是仇岩,抑或是那假婆子,都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萧遥想到旧事心中一动:“当日你从我手中取走残月令时,曾经说过此物于你干系重大,那假婆子也说集齐四枚令牌就可以重振玄天谷。现在想来,那疾风令与残月令必然都包含在那四令之内,是不是?” “不错。” “疾风令,残月令,不过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牌,为何要为它苦苦争夺,还不惜搭上人命?” “这是玄天谷的事,你不会懂的。” 萧遥苦笑道:“我自然不懂,我不明白能有什么东西会比人命更重要!自我懂事开始,每日为活命苦苦挣扎,为了一块窝头,为了一碗残粥,去争去偷去抢,因为我不想死,不想被活活饿死、冻死。可是你们却如此轻贱人命,实在是……” “你想不想修习内力?”柳逸风突然打断她的话:“功夫高低是由内及外,内力为根基,招式则立于内力之上,纵观武林绝顶高手无一不是内力浑厚之辈。月影缥缈的轻功步法纵然精妙,可你的内力如一汪死水,一时便可用尽不能长久。若内力修习得当,死水即可变为活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届时再施展月影缥缈,自然无人能伤你。” “可这内力该如何修炼?我什么都不懂。”萧遥不觉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心下暗想:我虽然不想杀人,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被杀。 “修习内力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寻常内力入门不难,需从根基练起,但进益太过缓慢。你若真心想学,我自然可以教你,也不需要什么心法口诀,你只要按我说的每日早晚修习即可。”柳逸风顿了顿,又说道:“你凝神屏息,将精力汇于丹田小腹之处,试着往上提气,可有感觉?” 萧遥依他说言,闭起眼睛慢慢自丹田提气,只觉得小腹之内有一股暖流缓缓上升,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你试着将那一股暖流提起,引导它沿着奇经八脉游走一遍。” “奇经八脉是什么?”萧遥问道。 柳逸风皱不觉皱眉头:“奇经八脉为人体内八条主要经脉,分别为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和阳蹻脉,分布人体周身,上至头脑心肺,下至手脚,无所不至。这八条经脉又包含百余穴位,最重要的便是督脉的后溪穴、任脉的列缺穴、冲脉的公孙穴、带脉的临泣穴、阳维脉的外关穴、阴维脉的内关穴、阴蹻脉的照海穴和阳蹻脉的申脉穴,若是被刺中这些穴位可大大不妙。内力修行多以任督二脉为主,将这两条经脉的各个穴道打通之后,内力便可突飞猛进。”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 第26章 用心 萧遥看得一脸茫然:“我可听不懂。不如你教我该怎么做,我比着葫芦画瓢就是了。” 柳逸风心底生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我自然可以教你,可我教得了你一时,却教不了你一世,若体会不了这其中的关窍,便是强行记住了修行之法,恐怕也难有什么作为。转念又想:以萧遥的脾性,让她每天用几个时辰打坐练气,无疑比登天还难。他一时有些心灰意冷,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平复了心境,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后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屏气凝神,心念守一。” 萧遥还想再问,但看到他脸上一抹不耐之色,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转过头来,学着他的样子盘膝坐好。柳逸风看她坐定,也微微合上眼睛,摒除杂念,缓缓提起内力,手掌按在她后心,慢慢将内力自掌心注入她体内。萧遥全身热了起来,一股热流自后背传来,先是经过前胸,后又游走于心脏肺腑,再透过四肢百骸,最后汇于小腹之中。这股热流沿全身上下游走一遍,好像泡了个热水澡一般,说不出的轻松舒服,那感觉起初比较微弱,若有若无,渐渐地却越来越强,几乎清晰可触。萧遥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片羽毛,毫无重量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8 ,随便一点气息便可以把自己轻易地抛上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萧遥从幻想中醒了过来:“这是什么?我感觉自己要飞了似的。” “我传了些内力给你,不必大惊小怪的,现在施展一下轻功,看看是否大有进益。” 萧遥有些感激,忙不迭地谢他。她身子一动觉得脚下轻了不少,谁知步法施展起来反倒不如以前灵活。以往她想到哪里,脚就走到哪里,可是现在空有内力却不知如何运用,往往想到这里,可一步迈下去却走到那里,这内力非但没帮上什么忙,反倒羁绊了她。 “你只把内力当力气就行了。换句话说,倘若你想举起一件重物,自然而然地会把力气用在胳膊上;你想走很远的路程,肯定要把力气用在腿脚之上。内力也是如此,随心而走即可,你不用心急,练得多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柳逸风忙开口指点。 萧遥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她生性洒脱不为小事所扰,当下又坐回到火堆旁,看那火势渐小,又扔了几根枯枝进去,透过火光却发现柳逸风的脸色更加苍白,忙开口询问。柳逸风只冷冷说道:“我好得很,不用你担心。”她撇了撇嘴巴,嘀咕了一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其实萧遥并不知道,柳逸风可谓用心良苦,就那一会功夫就耗费了他数年的功力。内力虽可再生,但要消耗不少时日静心修习才可。他心知以萧遥的性子,内力之上绝难有成,才将这几年的修习白白给了她,只想费尽心思保她以后性命无虞。她能退出江湖最好,即便执意浪迹江湖,以这份内力再加上月影缥缈,应该不会再有意外。 萧遥低头拨弄火堆:“练好内力之后,就可以动手杀人吗?” 柳逸风摇了摇头:“内力与轻功一样主守不主攻,若是想杀人,自然要练招式的。若能将内力练至化境,就另当别论了,届时摘叶飞花皆为利器,举手投足都可杀人。” “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杀人。”萧遥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劝他道:“你也不要再杀人了,杀戮太重总是不好。” 柳逸风冷冷笑道:“我若不杀人,怎么替那夫妇报仇?你不杀别人,难保别人不会杀你。江湖就是这样,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萧遥一时语噎,自己真是自相矛盾,她低头沉默一阵,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柳逸风,郑重说道:“那你一定得保证自己不死。” 柳逸风被她说的心里一动,不由地向她看去,只见她双眼熠熠发光,比天上的星星都亮,在火光的映衬下艳丽动人,他忽然觉得脸上发热,赶忙转过头去。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这样关心过他,这样为他的生死担忧,就连他最亲近的师父,对他也是异常严厉。师父虽教给他绝世的功夫,传给他足以震烁天下的兵器和令牌,却从来没对他笑过——师父总是不开心,整日借酒浇愁。师父说过,想要完成使命,就该断绝恩义冷血无情,没有欲望没有牵挂,也就没有负担没有弱点。可是人在江湖犹如浮萍,漂泊无依;又如蜉蝣蝼蚁,朝生暮死不知春秋,除了使命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可以眷恋了么?他第一次对师父的教导产生怀疑。可是师父又怎么会弄错呢? 萧遥只当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快:“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是好人,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不想你出事。”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弱不可闻。 柳逸风脸色变冷,声音也沉了下来:“哼,你当我是好人么?你别忘了胡通天那一群是怎么死的,我不是好人,江湖之上也没有什么好人。” “你要不是好人,大可以直接抢走残月令,不必辛辛苦苦护送我去应天,也不会教我武功,更不会给陈老爹和陈大娘报仇了。你虽然下手狠辣,也杀过不少人,可我知道你杀的人都是些该死的坏人,只要你……”萧遥见他一脸的嘲讽之色,悻悻然地闭了嘴。 柳逸风心里动容,却偏偏摆出一副不屑表情:“我送你去应天府,是不想欠你的人情;我教你修习内力,是不想让月翩跹声名受损;那假婆子敢在我面前如此挑衅,她就必须得死。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我自己。江湖上也没有好人,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别人的鲜血。你若是一味心软,就不必生活在江湖之中,找到你要找的人之后,就远离这些江湖是非吧。” “可是……” “我只说这些,听不听是你的事。等你到应天找到莫凌之后,生死便与我再无干系,到时候要生要死,都凭你自己抉择。” 萧遥听他又说不管自己,心里十分生气,想要分辩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约定如此,悔之奈何?她轻轻抬起头,偷偷瞥了柳逸风一眼,只见他已经闭眼在树干上靠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萧遥觉得没意思,苦想了一阵仍无头绪,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萧遥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嚎叫声,似狼似狗,又觉得闪电不停地用头拱她的身子,似乎想要喊醒她一般。忽然,她手腕上一紧,竟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看,用力甩开柳逸风的手。 柳逸风抬手向外一指,示意她去看。萧遥随着他的指向看去,三丈开外,竟有无数只绿幽幽的珠子闪着亮光,在月光的映衬之下十分诡异。仔细一看,原来是狼!一个个膘肥体壮,个头小的像寻常野狗一样大小,个头大点的竟如牛犊一般。 萧遥咽了咽口水:“好,好多的狼!” “这还不止呢,看看你四周。” 她忙向四周看了一圈,脸都吓白了。只见周围都是一对对数不清的绿色眼珠,里三层外三层的,竟成合围之势,围成一个三丈大小的圈子,将他们两人一马围在中间。放眼看去,粗粗估计,这群野狼肯定不下百头。她又慌又怕,闪电也极为焦躁不安,不住地在原地打转。萧遥走到它身边,用手轻拍它的脖颈以示安慰,那手还兀自颤抖不已。 第27章 惊魂 柳逸风见状也不禁皱了眉头,只怪一时疏忽让这狼群钻了空子,若是自己一直警惕,怎能如此轻易地被这群畜生困住?现在自责也于事无补,他收回思绪,借着火光和月色查看四周的形势:四面八方已被狼群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狼多势众,以自己的功夫带着萧遥全身而退自然不难,可是又不能扔下闪电不管。闪电虽然神骏,但若孤身置于这狼群之中必死无疑。自己武功虽高,玄天剑也锋利无比,想要短时间内杀死这群野狼怕是痴心妄想,但时间拖得久了,又难保萧遥和闪电不会出什么闪失。怎样才能让人马安然而退呢?他居然也没了主意。 突然一声狼嚎声起,众狼接到号令向中间围逼而来,在距两人一丈左右处站住,个个身子微躬,颈间狼毛竖起,呲着白牙,只待一拥而上将这两人一马撕成碎片! 萧遥身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29 子发抖,下意识靠在柳逸风身边。柳逸风听到那一声嚎叫,便知道是狼王到了。极目望去,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赫然蹲坐了一只野狼,体型硕大健壮,必是狼王无疑。所谓擒贼先擒王,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先杀了这狼王!这念头不过一闪而逝,可投鼠忌器,自己虽可击杀狼王,可他一旦离开萧遥身边,只怕她和闪电便要葬身狼腹。 那狼王似乎感觉到了柳逸风身上透出的无边杀气,缓缓起身,在石头上站定,颈毛根根竖起,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柳逸风知道狼群怕是要攻击了,不及细想,伸手将萧遥拉在身后,果断说道:“上马!驾马西行!” 柳逸风选择往西而走,并非随意而定。他心思缜密临危不乱,他俩从西面而来,自然知道过不了多久便可走出树林。一旦出了这树林,闪电便可一展所长,胜算便多了几分。这紫金山绵延几十里,若是走错了方向就不妙了,他不敢冒险。若非顾及萧遥的安危,依他的性子定然会将野狼杀得精光,才不会落荒而逃。 萧遥应了一声,就要翻身上马,无奈自己不争气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气。柳逸风只得回过身来,一手放在她腰间用力一托,将她稳稳地放在马背之上。 那狼王被他目光所慑,未敢轻举妄动,今见他背过身去,只觉全身压力顿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狼王仰天长嗥,众狼个个如离弦之箭向猛扑而来。 柳逸风听到骚乱声,身形急转,玄天剑顺势而出。只见他手腕微颤,瞬间挽出无数个剑花,或横或竖,向四周急散而去,犹如一张大网将两人罩在中间,剑光所及之处号声顿起杀伤无数。 这是当年玄天谷初建之时,第一位谷主卓然所创的功夫,共有八招,一招主守七招主杀,原称七杀剑。七杀剑虽只有八招,但八招之中又可生出无穷的变化,而且此剑霸道之极,一旦出手必有死伤,不绝不灭不死不休,江湖上对七杀剑颇为忌惮,可谓谈之变色。后来卓然机缘巧合得了玄天剑,这七杀剑也更名为玄天剑法了。这剑法极难练成,玄天谷数百年来练成之人寥寥无几。他师父萧恒天生根骨奇佳聪明过人,无师自通练就了这绝世剑法,后来变故横生,才心灰意冷叛出玄天谷隐于雪山之巅。柳逸风又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一身功夫皆由萧恒所授,但他悟性偏又极高,往往能举一反十,是以比起萧恒年少之时尚且超出许多,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再说柳逸风以一招之内将萧遥和闪电护住,这招天罗地网本就主守,剑网笼罩之处外敌莫入。但这一招颇为耗费内力,野狼众多,以此苦撑绝非长久之计。待这招变化已尽,不等众狼靠近,他双手握紧剑柄飞身而起,跃至丈余,剑作刀势猛然劈下!此招名曰灭世修罗斩,是玄天剑法中主杀的招数,此招一出必有死伤。他将全身的内力皆集于双臂之上,这一剑直直向西劈下,硬生生在狼群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柳逸风见萧遥愣着不走,不由喝道:“还不快走!” 萧遥紧紧握着缰绳,关切道:“我和你一起走。” 眼看狼群又要围上来,柳逸风无暇他顾,只用剑鞘在闪电屁股上拍了一下示意它快逃。闪电会意,驮着萧遥急奔而去。那狼群瞬间一分为二,一部分围杀柳逸风,另一部分追赶萧遥和闪电。闪电身形灵活异常,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尽量甩开狼群。 那野狼生于在莽林之中,熟悉地形,更是终年以捕猎为生,个个膘肥体壮,奔跑起来的速度虽比不上闪电,也差不了多少。闪电脚力虽快,可置身这莽林之中,到底失了优势,更何况身上还负着萧遥。不多时,便有几匹野狼从后面追了上来,欲搏人而噬。萧遥手里没有兵器,眼睁睁看着却毫无办法,还是闪电神骏,每每瞅准时机抬起后蹄向后猛踢,必有一两匹野狼死于马蹄之下,然而如此却耽误了逃跑的功夫,更多的野狼从后面猛扑而来。 柳逸风一时杀得性起,野狼虽然凶残狡猾,但到底是畜牲。爪牙锋利,又如何比得上刀剑?身形敏捷,又如何胜得了轻功?他长剑在手,剑光所及之处必有死伤。那狼王现在才晓得厉害,嚎叫一声,众狼应声停下,却不逃走,只围在他身边打转。 柳逸风长剑倚地,鲜血不住地从剑尖滴下,他见群狼胆怯,嘴唇轻扬微微冷笑,满脸的不屑。这时只听萧遥惨叫了一声,声音透过茫茫夜色传到耳中。原来,一匹野狼从后面追来,却忌惮闪电的铁蹄,绕到前面向萧遥门面扑来。萧遥慌忙向后一仰,脊背直接贴在闪电背上,才侥幸躲开这一扑,但额头却不慎被抓伤,这才不由得喊了出来。 柳逸风闻声分心,几匹野狼趁机扑向来,他脚下一动,身子晃了几晃,一一闪开,冷不防却被一头狼咬住了右臂。柳逸风怒从心生,杀机更盛,一掌向那狼头拍下,那狼顿时头骨暴裂脑浆迸溅而死。他还不解恨,用力硬生生将那几颗獠牙从狼嘴里拔下,将狼尸甩到一边。眼见萧遥和闪电却身陷狼群,他左手一扬,将手里的狼牙当暗器掷去,几头逼近闪电的野狼应声而倒。柳逸风不敢恋战,身形拔起,玄天剑顺势挥出,使出一招天崩地裂,又杀伤数头野狼。 萧遥只觉得腰间一紧,却是柳逸风跳上马坐在她身后,伸手将她圈在怀里。萧遥红了脸,心脏突突地狂跳不已,本想把他推下马去,又怕让野狼钻了空子,只好硬忍着,一动也不敢不动。此刻柳逸风的呼吸都落在她耳际,只惹得她心里一阵恍惚,宛若做梦一般。柳逸风一手揽着萧遥,一手握剑,听风辨向,但凡有狼扑来,都无一例外葬身他剑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多好呀。。。 第28章 红衣少女 闪电得柳逸风相护,再没有别的顾虑,只顾埋头飞奔,不多时便将狼群抛在身后,又奔了一阵才出了森林,身后再无野狼追来,两人悬了半宿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闪电奔跑的速度也不觉地慢了下来。 突然间,闪电前腿一软径自跪了下去,将两人直直地扔了出去。柳逸风反应极快,不等闪电倒地,一手抱着萧遥,身子腾空一翻稳稳地落在地上。闪电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它挣扎了几下,终究没能站起来,只卧着身子,不住地扭头蹭自己的腿。萧遥忙凑上去看,真是触目惊心:只见闪电右前腿上布着一道伤痕,足有一尺长短,周围的皮肉都掀起来了,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来,将半边身子都浸染了,鲜血淋淋的,甚是骇人。 萧遥急忙从裙摆撕下一大块布来,咬着牙包扎那伤口,可是不等包好,布已被渗出的血给浸透。柳逸风见看她无计可施,忙蹲下身子查看了闪电的伤势:“幸好只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先止了血再说。”他起身在路旁寻了几株野草,将叶子摘下,用石头研磨成糊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0 状,涂在闪电伤口处。起初敷上去的草药都被血冲掉,他不断地敷上新的,伤口的血便渐渐地止住血了。他又取水给闪电清洗伤口,最后摸出一个黑色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药末洒在伤口上。闪电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身子,想来十分疼痛,却没有挣扎,任由柳逸风把伤口包上。 萧遥看得又惊又喜,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这是什么?” “金创药,伤口会恢复得快些,也不至于感染。” 萧遥刚要再说什么,却见柳逸风眼睛盯着自己,想起两人同乘一骑何等亲密,不由地红了脸:“你,你看我干吗?” 柳逸风忙转开眼睛:“你额头上受伤了。” 他这么一说,萧遥才觉得额角隐隐作痛,抬手抹了一把,染了一手鲜血。 柳逸风湿了一块布,走近将她额头上的血污拭净,眼见伤口不深,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萧遥见他靠近,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给自己处理伤口,脸却不由地红了。柳逸风替她敷好药,看到她羞红的脸颊,这才发觉自己做的似乎有些不妥,假意咳嗽了两声掩饰窘态,顺势闪到一旁。 萧遥一眼瞥见他右臂上的伤口,惊道:“你也受伤啦?我给你包上吧。” “皮肉伤而已,不劳费心,我自己可以处理。”柳逸风说着话站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脚下用力,飞身跃到一棵大树上。 萧遥颇为好奇:“平白无故的,干嘛上树?” “现在时辰还早,闪电又受了伤,你先在歇息一下,天明之后再动身赶路,我在这里守着,以免野狼循着血迹跟了过来。”柳逸风见萧遥面露惧色,眼里眼光迸射,狠狠说道:“你别怕。不过一群披毛畜生而已,一时大意才被它们钻了空子,若是不知死活追过来,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萧遥退到闪电坐下,饶是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打鼓,虽然疲累交加却不敢再睡。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两人辨别方向,另抄小路绕开紫金山,往应天府方向而去。两人走得很慢,闪电伤势未愈,不能载人,默默地跟在主人后面。眼见宽阔的城门就在眼前,萧遥却提不起兴致,她本来一心要找莫凌和高俊,可一想到即将与柳逸风分开,不由地一阵难过。 终于到了应天府。 得得得,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萧遥回身一看,一对白马拉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很快就到了眼前。那白马十分健硕神骏,马车更是华丽,门窗都用锦缎遮着,不像寻常人家之物,奇怪的是车上竟没有马夫。 那白马自顾往前跑,驶过两人的时候,车窗的帘子被人撩起一角,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竟然是个年轻姑娘。那姑娘容貌之美世间少见,眉目间透着一股妩媚娇羞之态,身着一袭红衣,更是衬得肌肤雪白,让人转不开眼睛。萧遥忙扭头去看柳逸风,却见他神色淡漠如常,这才放下心来。谁知那姑娘突然向柳逸风挥了挥手,掩口一笑,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萧遥看在眼里,心里生出一股无名邪火:“她是谁?旧相识么?青天白日的,露出那么一截胳膊,真不嫌丢丑!” “我不认得她。”柳逸风也觉得奇怪。 “你既不认识她,那她为什么对着你又是挥手又是笑的?怎的不对我笑,不向我挥手?”萧遥越说越气,踢得脚下的碎石乱飞,又见柳逸风目送马车进城,更是气恼:“你既舍不得她离开,为什么不直接追上去?” 柳逸风不吭声,他既不认识红衣女子,也不明白她为何发怒。 萧遥只当他默认了相好,更是生气。 柳逸风似乎浑然不觉,他走了几步不见萧遥跟上,回头见她面罩寒霜,站在原处生气,不知她又在搞什么鬼:“怎么不走了?若是城门落了,今晚就进不了城了。” “你这么着急进城,是要去见相好吗?”萧遥说起话来不依不饶的。 柳逸风忍不住辩解:“哪有什么相好。” 萧遥在气头上不理他,只是站着不走。两人对峙一阵,只听得几声钟声传来,要关城门了,守卫们正敲响磬钟警示百姓。萧遥抬眼望去,只见不少农人商贩正挤在城门口,有往里进的,也有往外出的,心想:等关了城门,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就算你轻功高明能把我背过城去,难不成还能把闪电背过去?我今天有办法不进城,明天自然还有办法,让你一辈子见不着相好! 柳逸风回过身来,双脚随意一动就来到萧遥眼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把她拉入怀中,随即施展开轻功步法,迅速地向城门口飞掠而去。闪电见主人突然动身,赶忙忍痛跟上,它虽然受了些皮肉伤,一旦奔跑起来威风凛凛,风采丝毫不减。 萧遥没想到他会出此下策,不由地羞红了脸,使劲挣扎了几下,想要挣脱他的箝制,却哪里能够。且不说内力,单单是臂力,她也远不及柳逸风。眼见挣扎不脱,她心里蓦然一动,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第一次离柳逸风这样近,她忍不住去看他,半是羞怯半是暗喜。多么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深不见底的眼眸配着长长的睫毛,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依然漂亮动人。看到那些伤痕,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出,似乎想要去抚摸安慰,手往前递了一半,到底停了下来,她不敢。萧遥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窘态,看着向后急驰的大地,只觉得一阵晕眩。 此时暮色已沉。柳逸风着一身黑衫,萧遥则穿一身白衣,一黑一白相互映衬,极为惹眼。再加上他轻功了得身形潇洒,二人宛如天外飞仙一般向城门飘然而去,唯美之极,只把一干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转眼之间就到了城门口,柳逸风放下她独自进城去了,萧遥四下里一看,众人脸上带笑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又羞又怒,只气得跺了跺脚,只等闪电来到跟前逃也似的离开。大约走了几十步,只听得背后哐啷一声巨响,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那厚重的城门已然落了。 第29章 擂台 两人寻了客栈住下,萧遥差客栈里的小二哥请了个大夫给闪电瞧了伤势换了药膏,这才放下心来。这萧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各种念头尽数涌上脑海,先是想到柳逸风,又想起莫凌和高俊,最后又回忆起自己幼时的光景。她曾经在应天府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乞讨不到吃的就去偷去抢,因此挨了无数的打骂和白眼,小小年纪就看尽了世态炎凉,尝尽了人情冷暖。若非巧遇月翩跹,只怕早就冻饿而死了,再想到月翩跹的死,又不禁感叹命运不公。思来想去全无睡醒,萧遥索性起身穿好衣裳,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去——盘缠就要用尽了,总得添补一些。 这天子脚下果然与别处不同,街上巡城的打更的守夜的一拨一拨地来回走动,萧遥倒不怕,她的轻功虽算不上一流,可比起不懂功夫的普通人,还是远胜许多的。她翻墙跃户接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1 连着偷了两家富户,得了几百两银子,像往常一样留下一百两,将剩下的都散给了城里的穷人,颇有些侠盗风范。 萧遥揣着银子正打算回去,借着月光隐约看见不远处一个黑影疾疾地客栈方向掠去,她心下生疑,施展开轻功跟在那影子后面。谁知那影子突然停了下来,身形一晃不进反退,举掌直直向萧遥面门拍去。那掌势夹着劲风瞬间便到了眼前,萧遥躲闪不及,吓得尖叫一声。那黑影急忙收手,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竟是柳逸风。 “你怎么在这里?”萧遥颇为吃惊, 柳逸风冷冷说道:“你既然能在这里,为什么我就不能?” “深更半夜出门,分明心里有鬼,莫不是偷偷去见你的相好?”萧遥想起那红衣姑娘,心里一沉,脸色也变了。 “无理取闹。”柳逸风脚下不停,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萧遥见他避而不答,更觉得他心虚可疑,醋意大发,疾走几步拦在前面:“怪不得你心心念念要来应天,哪里是保护我,分明是要来见她,你若不说清楚就别想过去。” “如果我非要过去,就凭你能拦得住吗?”柳逸风说了一句,心里却想:何必总是疑神疑鬼的,就你一个就已经让人头痛,哪里还有相好。 萧遥悻悻然让到一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衣服上被撕破了不少地方,心下纳罕,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好熟悉,这痕迹和闪电腿上的伤口很像,那可是野狼硬生生撕裂的呀!她下意识地用力吸了吸鼻子,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你去了紫金山。” “去了,那又如何?” “那野狼生性凶残,你为何还要去招惹它们?” “当日为了护着你才让它们多活了一日。哼,一群披毛畜生也敢称王称霸,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死不足惜!”柳逸风眼里寒光毕现:“今夜之后,紫金山再无野狼出没。”萧遥闻言一惊,心想:那狼生性凶残,杀了也就杀了,他既是出城去紫金山,便不会去找那红衣姑娘。想到此处终于放心,便不再追问。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客栈,一路无话。 入了应天府之后,柳逸风着急寻找高俊和莫凌,但人海茫茫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他并未见过高莫二人,即便迎面走来只怕也认不得,一时之间没有头绪。而萧遥根本不想找人,不是拖延就是敷衍,真让人头疼。 这天早上萧遥出门闲逛,柳逸风坳不过她只得跟着。到底是京城,街道平坦开阔,随处可见高宅大院;店铺林立两旁,红砖绿瓦气势不凡;街上人来人往,不时可见衣着华服的公子小姐老爷夫人,骑马乘轿呼奴唤仆的,好不威风;各色小贩支个摊子卖些日常杂货,还有卖艺的杂耍的,敲锣打鼓十分热闹。 两人走了一段,却见街上好多人纷纷往前跑去,有人还边跑边喊“郑家又开擂台了”。萧遥觉得奇怪,随手扯过一个路人问道:“去哪里看热闹,这样慌慌张张的?” 路人道:“郑家又开擂台了,去晚了可就抢不着好地方了。” 萧遥不由笑道:“亏的是京城呢,这里的人也忒没见识,不就是一个摆擂台的么,竟慌成这个样子。” “姑娘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一般的擂台。” “历来摆擂台十有八九不是比武就是招亲,这个姓郑的这么大名头,难不成是发银子么?”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那人摇头笑道:“这郑家世代都是屠夫,及至郑贵这一辈也是以此谋生。机缘凑巧,郑贵几年前外出卖猪肉就再也没回来,家人苦寻不着就报了官府,官府派出大批衙役无功而返,就断定死在了外面。谁知几个月前他竟自己回来了,与以往判若两人,竟然练就了刀枪不入的神功,所以就摆下了这擂台。” 萧遥将信将疑:“还有这等巧事?” 那路人又说道:“说是比试功夫,其实也就是赌些银钱。凡是上台挑战先出五两银子押在那里,赢了,银子双倍奉上;输了,就留下银子走人。说起来郑贵那身功夫当真厉害,摆擂台至今,在他手下已败了不少好汉了,他也得了不少银钱。” “我却不信他有那样厉害。” “姑娘你想想,这郑贵生来健壮如牛,颇有些蛮力,随便打人一拳就够人受得了;他自己刀枪不入,别人又伤不了他,可不是捡了现成的便宜,哪儿有不赢的道理。” 萧遥笑道:“既然如此,明知是输,还敢有人上台挑战么?” 那人道:“自然有的。每次开台总有不服的人上台较量,每次都被郑贵打下台去,不服的也往往被打服了。” 萧遥兴趣大起,扯了扯柳逸风的衣袖,随那人一同往擂台的方向去了。 那台子足有一人高,数丈见方,台上有两人正你来我往地斗在一起。台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聚精会神地看着,不时大声喝彩。萧遥身材矮小,看不真切,便索性挤到最前面去了。那台子边上两边各立了一根柱子,上面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是脚踢五湖好汉,下联是拳打八方英雄。萧遥识字不多,就让柳逸风读给自己听,听完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大的口气,不知道能接你几招。”柳逸风听她夸赞自己也不做声。 再看那台上的两人,其中一人光着膀子,生的五大三粗满身横肉,方脸阔口,甚是粗犷,必是郑贵无疑了,相比之下与他对打的那灰衣人就矮小许多。只见那灰衣人抢上前去对着郑贵的肚子一顿好打,郑贵不闪不避也不还手,只哈哈大笑:“再用力点,看你一个男子汉,怎的出拳一点力气也没有,倒像个娘们。” 众人看他此时犹能谈笑自若,又是一阵喝彩。 灰衣人红了脸,从地上抄起一对短棒,用力地往郑贵身上招呼。那郑贵有意显摆,任他捶打也不还手,只引得台下看热闹的人喝彩不断。他出尽了风头,大喝一声:“下去吧!”话音刚落,一拳递出正打在那人胸口上,只打得那人踉踉跄跄站不住身子,失足跌下台去。郑贵一脸得意,双眼看着台下,双手抱拳道:“还有哪位好汉上台赐教?”一连问了几遍,都无人应声,他眉开眼笑愈发得意了。 第30章 明争 萧遥本就好奇,此刻又起了好胜之心,脚下用力,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台去。众人看她身材娇小,身手却如此敏捷,不由地又鼓掌喝彩。 那郑贵愣了一下,笑道:“小姑娘,我看你还是下台去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般娇娇弱弱的,万一被打坏了可不好” “不劳费心,只管出招好了。” “和你这么一个弱女子对打,便是赢了也不光彩。再说女孩子家还是捏捏针拿拿线的好,这般打打杀杀的,怕是没人敢要了。”郑贵说得一本正经,却尽是取笑之意,只惹得众人哄笑起来。 萧遥冷笑道:“这般三番两次地赶我下去,莫怕栽在我手里砸了招牌?若是如此,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2 就干脆认输好了,本姑娘也不跟你计较,何必净说那些没用的。” “姑娘既说出这话,我若不与你动手,别人还以为我怕了你。也罢,你执意要动手就由你好了。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我若错手打伤了你,你可不能撒泼耍赖。”郑贵见她出言相激,脸色微变:“上台比试必先押下五两纹银,你若赢了我自当双倍奉上,若是输了银子便归在下,这是规矩。” 萧遥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拍在一旁的桌子上:“好说,这是五十两,不论输赢都是你的彩头。” 有钱能使鬼推磨,白花花的银子有谁不爱呢?那郑贵斜眼看着银票,恨不得立马抓在手里。倒不是这他见钱眼看,只是萧遥为了显摆出手太过大方。这么说吧,五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足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换了谁能不动心? 看着丫头不过十七八岁,能有多大本事?八成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时好奇才上这擂台找乐子。郑贵回头看了看柳逸风,暗想道:这人手执宝剑一脸的煞气,定然是这丫头的护卫,我若手底下没有轻重,错手伤了她,不晓得要惹多大的麻烦。罢了,看在这银子的份上,便是让她一让也无妨。他打定主意,上前一步抱拳道:“姑娘执意如此,我若再推三阻四没的让人笑话。姑娘人小力微,我也不好捡着现成的便宜,不如这样,我不闪不躲也不还手让姑娘三招,如何?” 萧遥眼珠一转,狡黠笑道:“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郑贵往台子中间一站,深吸一口气,摆好架势:“请吧。” 萧遥见他一脸自信满满的,有点发怵,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脚下迈出一步,出声喊道:“你可小心了!”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已来到郑贵面前,攥起拳头打了下去。郑贵看她步法奇快,瞬时便来到眼前,也不敢小觑,忙收了轻视之心严阵以待。这一拳好似打在墙上一般,硌得她手背生疼,低头一看手背上各关节处都泛红了,再看那郑贵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慢慢地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示意萧遥第一招已过。 萧遥眼见对手占了上风,心里却不服气,她脚下用力飞身而起,右脚狠狠踢出直取郑贵胸前。一个弱小女子能有多大力气?这一脚之力看似凶狠,其实虚得很,她知道前胸后背是人体要害,虽一心想要取胜却又不愿伤人,因此这一脚上不过用了七八分的蛮力。 那郑贵双手叉腰,待到这一脚踢在身上,胸脯往前一顶,一下子把萧遥撞出好远。萧遥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才落在台上,然而去势不止,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只退到台子边上,眼看就要落下台去。突然她只觉得背后微微一疼,却不知是什么东西打在身上,那东西来势极快,萧遥被它一带才站稳身形。她下意识地瞧了瞧脚下,地上俨然多了几颗黄豆,扭头再看柳逸风,表情淡漠没什么反应。 郑贵见萧遥即将摔下台去,正在得意,不料她竟被一只无形之手又推了回来。他刚刚两眼不离萧遥,竟未看到是何方高人出手,甚感诧异,扭头瞅了柳逸风两眼,又看不出什么迹象,只得作罢。“还有一招,请!” 萧遥一脸狼狈地回到台子中间,正要接着动手,忽然想起柳逸风在紫金山说的话,便依着葫芦画瓢,将丹田里的那股真气缓缓地引至双臂之上,也不知道是否得当,就将双掌就齐齐推出。 郑贵见她双掌看似毫无力气,却平白无故地带了一阵劲风,只刮得脸皮生疼。他平日擂台上所遇之人大都是寻常武夫,只会一点子花拳绣腿,哪见过真正的功夫?不曾想到萧遥看似孱弱,竟有如此修为,他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但先前夸下了海口,碍着脸皮只能硬撑着了。只见他暴喝一声,双腿微微叉开,身子下蹲,扎了一个马步,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等着硬生生接那一掌。 正在这关键时刻,一粒黄豆竟破风而来,不偏不斜正打到郑贵膻中穴上。那膻中穴是人体要穴,一旦被击中,轻者内气散漫心慌意乱,重者可使人昏迷甚至死亡。出手之人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又极有分寸,一击之下只打散了他聚集的气海,却并未伤他。 这一下萧遥白捡了一个便宜。 刀枪不入未必是真,但他以气护体必然不假。习武之人都知道,气功也好轻功也罢,不过都是练得那一口气。就拿气功来说,最高境界首推河南嵩山少林寺,劈砖碎石自然易如反掌,刀劈剑砍也难伤其身,靠得都是这口气护体。 郑贵膻中穴中聚集起的血气被打散,便与常人无异,不等他重新聚气,萧遥这一掌不早不晚刚好拍在他身上。要是在以往,硬挨她十掌八掌的也没什么,但萧遥白白得了柳逸风的内力,一掌打下来不下几十斤,只打得郑贵气血翻涌,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硬是将体内翻涌的血气压了下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一掌若是打在肚子上,反倒不会有事。人的前胸后背有多个重要要穴,动辄关乎的生死存亡,郑贵自恃有气功护体,扎了一个马步硬是将前胸暴露出来,实在是犯了武林中的大忌。 那郑贵看似鲁莽,实际颇有些想法。他明言让萧遥三招为的是人前立威,却不想三招刚过几乎被打得吐血。虽有人暗中相助,却又不敢招惹,但也不能砸了自家招牌。怎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向前走了两步,抱拳道:“姑娘好俊的功夫!看来是我小瞧了,以姑娘的功夫何须我让那三招,实在是不自量力。恕我眼拙,姑娘可是号称‘江南神掌’的吴影吴姑娘?” “吴影是谁?”萧遥对江湖上的人物并不清楚。 “吴女侠可是一代奇女子,号称江南神掌,不但武功奇高,更有一副古道热肠,锄强扶弱救人于水火,在江南一代极有声名,可是万人称颂。姑娘虽非吴影女侠,一身武功能练到这般境界,足见姑娘天资非凡,在下佩服得很。”郑贵脸上恭敬,心下却想:如此一来即便输了,也不会被人耻笑了。 台下众人不知道吴影是谁,被郑贵这么一说,显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武林高手,萧遥能与她相提并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时之间,众人看萧遥的眼神都变了,暗暗替郑贵捏了一把汗。 萧遥见他这样夸赞自己,不由地喜形于色,瞥了一眼柳逸风,大有炫耀之意。柳逸风扭扭头看了一眼郑贵,眼里满是不屑和鄙夷之色。 “在下自知未必是对手,但也要斗胆一试,姑娘请吧。”郑贵说着,脚下一动扑了过来。 第31章 暗斗 萧遥身子一侧,右掌举起,顺势往他背上打去。郑贵身形笨拙回身不及,慌忙吸了一口气用气功护体。萧遥一掌实实在在地打在他背上,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却震得自己手臂生疼,心下疑惑:怪哉,怪哉,刚刚是怎么打中的? 郑贵心里窃喜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3 ,正要回身出手,只觉得背心一疼,足下踉跄几步,差点撞到柱子上。他扭头一看,地上赫然又多了一粒黄豆!萧遥见状吓了一跳,暗道奇怪,自己明明收了掌,他怎么又莫名其妙地跌了两步?她只知道有人帮着她不挨打,却不知道有人帮着她打人。 不等她细想,那郑贵又张牙舞爪地打了过来。那使黄豆之人远远地看着,只要萧遥出手,必然会有黄豆打在郑贵各个穴位之上,那人的力度偏偏拿捏的极好,既帮了萧遥,又不会伤着郑贵;但凡李贵出手,伸手的时候黄豆就打在手腕上,出脚的时候黄豆就打在脚腕上,反正招呼不到萧遥身上。那一粒粒凭空飞来的黄豆,只搅得郑贵苦不堪言。 两人都以为使黄豆之人是柳逸风,实则不然。柳逸风将信义二字看得极重,且他生性骄傲,他既然不阻止萧遥上台,自然就不会用这些手段让她非赢不可。眼见一颗颗黄豆不停地打在郑贵身上,打穴之准实在罕见,柳逸风随意看了一圈,便已将那使黄豆的人找了出来。这擂台一面靠墙,其余三面都围满了看客,那人就混在左边的人群里,相距柳逸风不过丈余而已。 看那人不过二十多岁,一身锦衣华服,头发用银冠束起,气质不凡,俨然是一个富家公子。他右手握着一把黑骨折扇,左手不时弹出,想来弹的必是黄豆无疑了。柳逸风看着这人,心下起疑:看他的衣着形容必然不是那高俊,为何凭白无故地出手相助?难道萧遥在这应天府内还有别的相识之人? 那黄豆客两眼只盯着台上看,突然觉得怪怪的,下意识地扭头一看,正看见柳逸风一脸警觉地看着自己。他扯着嘴角笑笑,就自顾自地转过头看热闹了。 柳逸风收回目光,打量了一下这台子。这擂台底下以巨石为基,上面是用碎石一层层地堆砌起来的,与寻常房屋无异。他探出右手,以食指和中指夹住一块石头,竟将它从碎石中间夹了出来。他将石头握在手里,掌上用力,石头便碎成了小块。 台上萧遥和郑贵正打得热闹。她有轻功傍身,躲闪起来异常灵活,郑贵根本近不了她的身,空得有一身蛮力却无从下手;那郑贵身体笨重却强健非常,萧遥三拳两脚的打在他身上也不济事,虽有黄豆暗中相助,一时半刻也难将他打下台去。这萧遥舍不下脸面,一心想着非赢不可;那郑贵虽知必输,却又不想输得太过难看。因此这二人都不肯罢手认输。台下众人正乐得看热闹,看到精彩处还出声吆喝,只盼着二人打得越狠越好。 这黄豆客兴致不错,脸上带笑,手上却不闲着,不时将黄豆弹出,每弹出一颗必能准确无误地击中郑贵,扰得他不甚烦恼。这时郑贵见萧遥肩头露处破绽,瞅准时机一拳向她肩膀打去。那黄豆客自信满满微微一笑,一颗黄豆顺势弹出,击向郑贵手腕。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道白光闪过,却将那黄豆从半空中打了下来! 好准的手法!黄豆客心里一惊,顺着那道白光看去,只见对面人群中站着并排站着三人,两男一女,衣衫华贵气质出众,来头必然不小。那两个男子各抱着一把长剑,一个年长些一个年轻些,模样有几分相似,想必是一对兄弟。女子立在人群中,不由地让人心生鹤立鸡群之感:只见她身着一身白衣,外罩细纱;头上乌发堆起,斜插着几朵珠花,五官精致无比,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观她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傲气,用“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此刻,她正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黄豆客心知必是她出手打落了自己的黄豆,然而时机已过,再想出手却已然晚了,不由地替萧遥捏了一把汗。 郑贵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这次出手竟无人阻拦,他看萧遥弱小,生怕一拳将她打死,忙收起五分力气。萧遥躲闪不及,眼看就要硬生生地挨那一拳。说时迟那时快,柳逸风忙将一颗石子打出,刚好打在她腿弯处,她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轻易地让过了那一拳。萧遥忙一手撑地,稳住身形,一颗心仍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白衣女子冷哼了一声,就连黄豆客也未料到柳逸风有如此身手,更难得他反应奇快,只是不明白他既有这样的手段为何不早早出手,却让随行的女孩子在台上受人欺负?黄豆客看了一眼台上,又瞅了一眼柳逸风,心道:有趣,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黄豆客一心要逼柳逸风出手,此时便改了立场,手中黄豆不住地向萧遥身上弹去。柳逸风不由地皱了眉头,又不忍心萧遥吃亏,只得出手相阻。他本不打算插手这种闹剧,想着让萧遥吃点亏也好,省得毫无自知之明在江湖乱闯,早晚丢了这条小命。所以才弄了一把石子在手上,本来打算阻止黄豆客帮忙,没想到黄豆客竟然反手攻击,他才不得不出手。那白衣女子被黄豆客的反常举动搅糊涂了,她从小争强好胜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看见黄豆客和柳逸风在她眼前卖弄功夫,心里觉得不爽,因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捏了一把亮晶晶的暗器,向着飞上台的黄豆和石子石打去。 这下可热闹了,台上有两个人明刀明抢地对打,台下还有三个人在暗中较量。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台下众人大都是寻常百姓,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偶尔见一颗黄豆一块石子落在台上或掉进人群里,都只道奇怪,却不懂其中玄机。 台下这三人你来我往的,彼此互相牵制,到底是柳逸风技高一筹,渐渐地占了上风,形势一转,变成以一对二了。这柳逸风也当真厉害,既要出手对付两人,又要防着萧遥受伤,一心两用,却能应对自如。那女子眼见自己与黄豆客联手都不敌柳逸风,只气得涨红了脸,却平添了一丝娇媚之感。 柳逸风虽也有好胜之心,却不想在这种闹剧上浪费时间,刷刷刷几声,手指连弹,几颗石子分开左右直直向二人劈头罩去。趁他们忙于自救无暇分心的时候,他又接连弹出两颗石子打在郑贵双腿上,直打得他跌倒在地,再难站起身来。 柳逸风跃上台来,一把扯住萧遥的胳膊:“胜负已分,不必再多纠缠。” 萧遥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郑贵,先是一愣,随后心下了然。胜之不武实在惭愧,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只见她身子一晃,顺势伏在柳逸风肩上,一脸的痛苦之色:“坏了,我刚刚被他打了一拳,受了内伤。”柳逸风吃了一惊,赶忙把她揽住,却见她脸色红润,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却不知她故作姿态在玩什么把戏。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郑贵跟前:“我打伤了你,你也打伤了我,咱们就算是平手了。” 那郑贵本就抱着必输之心,如今见萧遥竟如此给他面子,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只连声称是。众人见他二人足足斗了半个时辰,最后竟打了个平手,便对郑贵和萧遥的神功赞叹不已,只把这二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4 人都当成了武林奇才。那白衣女子狠狠地剜了黄豆客一眼,便和同伴一道走了。黄豆客却不以为然,还是带着一脸的笑意,撑开折扇扇了两下,慢悠悠地往萧柳离开的方向去了。 第32章 黄豆客 “我演戏的功夫如何?”萧遥抱着他的胳膊走了一段路才放开手。柳逸风只顾走路没有答话。萧遥知道他的脾性,早已经见怪不怪,想起郑贵将自己比作女侠吴影,便笑问道:“吴影是谁?当真那样厉害?” 柳逸风脚下不停,冷笑道:“江南神掌,哼,江湖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兴许是你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萧遥微微一怔。 “吴影即是无影,自然就没有这号人物,连这点伎俩都看不通透,你在江湖这几年当真是白过了。” “那他为何要扯出这么一个不存在的人?” 柳逸风不答反问:“他明言让你三招,你第一招伤不了他,第二招几乎被他所伤,第三招却能将他打得连连后退,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第三招时用上了你传给我的内力。” “即便如此他有气功护体,你也绝难伤得了他。是有人用暗器打中他的气穴,他聚不起血气便与常人无异,自然受不了你那一掌,为了顾及脸面才凭空捏造了一个女侠抬高你的身价,换句话说,也就是抬高了他自己的身价。” “看他憨厚老实,想不到这般狡诈。”萧遥忽然想起前事,戏谑道:“我就知道是你在帮我,哪里寻来的黄豆?” “用黄豆的人不是我。” “那就奇怪了,不是你,又能是谁?” 柳逸风猛地停住脚步,冷冷说道:“是他。” 萧遥抬头一看,前面站着一个人,手持黑骨折扇,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正是那黄豆客。看他一身富家公子哥的打扮,再观神情倒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分明不像武林中人。她心知柳逸风不会说谎,仍是将信将疑,冷冷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又不认得你,干嘛忙我?” “姑娘切勿疑心,所谓四海之内皆为朋友,今见姑娘豪爽耿直,这位侠士更是英雄不凡,便有心结交。”那黄豆客收起嬉笑之色,抱拳道:“在下姓唐,单名一个骁字,请教两位朋友如何称呼?” 萧遥见他看似轻浮,说话倒有几分江湖豪气,心里嫌恶稍减,正要开口说话,却听柳逸风问道:“唐傲是你什么人?”。” 唐骁也不隐瞒:“正是家父。” “唐门以暗器独步天下,你是唐门少主,无怪乎出手如此精准。”柳逸风心下纳罕:唐家一向在蜀地活动,怎得千里迢迢来到应天。 唐骁摆了摆手,自嘲一笑:“说出来不怕两位笑话,唐骁是少年成名,在蜀中确实有些名声,窃以为自己有些本领。岂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初来应天便败在兄台手下,兄台武功之高机变无双,唐骁败得心服口服。” 唐门在江湖上声势极大,名声却不甚好,只因它以暗器见长,带了几分邪气,武林人士只是怕它却不敬它。萧遥自然也有耳闻,今见唐门少主不摆架子不讲排场,为人谦和有礼,说话爽快,不似表面一般轻浮,心中暗生几分好感,便自报家门:“我叫萧遥,他是柳逸风。你既然是唐门少主,为何不在蜀中,怎地来到这里?” “父命难违,特来了结一桩私事。眼下不便多说,日后若有机缘定然向两位解释清楚。”唐骁苦笑两声岔开话题:“二位不像应天府人,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萧遥赞道:“你看得倒准!我们是来这里找人的。” “可有眉目了?” 萧遥瞧了柳逸风一眼,摇了摇头:“人海茫茫真不知从哪里开始找起。”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在下在应天有几个朋友,可略尽微薄之力。” 萧遥忙笑着道谢。柳逸风见他两人说得投机,倒把自己晾在一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脸上却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相识便是缘分,唐某人斗胆做个东道,为二位接风洗尘,如何?”唐骁抬头一看太阳,约莫着已近午时,便出口相邀。 未等萧遥开口,柳逸风径自说道:“萍水相逢,不敢叨扰,就此别过吧。” 唐骁忙道:“柳兄何必推辞?不过吃顿便饭而已,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再说就算柳兄不饿,萧姑娘想必也饿了,方才擂台一战自然耗费了不少体力。” 萧遥赶忙应承,一来她并不讨厌唐骁,也愿意与他结交;二来她存心耽误,不想去找高俊与莫凌。眼见柳逸风颇不耐烦,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央求。柳逸风疑心唐骁心怀不轨,虽不情愿也只好跟着。 唐骁引着两人来到一座酒楼跟前,那酒楼上下共有三层,巨石奠基,青砖红瓦,檐角飞翘,气派非凡好不威风。楼前挂着一张漆金大匾,上书几个烫金大字,曰“黄鹤楼”。他只笑着将萧柳两人让进去,自己在后面跟着。一入酒楼,就有跑堂的伙计前来招呼。唐骁笑问道:“楼上可还有靠窗的位子?” 那伙计满脸堆笑:“三位客官来得可正是时候!” “怎么,难道今儿个吃饭不收银子了?”唐骁故作惊异。萧遥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 伙计赶忙摆手说道:“客官说笑了。客官有所不知,咱这黄鹤楼可是应天府第一大酒楼,上至王孙公子下到平民百姓都愿捧场光顾,因此每日到了饭点都是座无虚席。北街王员外预先订了一个桌子,刚刚差人告诉掌柜的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还是个靠窗的桌位,您说可不是凑巧么?” “巧便巧了,哪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带我们上去。” “三位客官,楼上请!”伙计忙不迭地清了清嗓子,高喊一声,弯腰在前面领着这三人来到楼上。 唐骁一瞧窗边果然还空着一张桌子,三人正要迈步过去,只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慢着,那张桌子本姑娘要了!”那声音清脆婉转悦耳动听,怎奈更带了几分冰冷,直直凉到人的心里去了。唐骁应声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两男一女,那女子一脸冰霜美艳之极,正是刚刚擂台下交手之人,便笑道:“短短半日之内巧遇诸位两次,真是莫大的缘分,不如咱们几人同桌共饮如何?” “和你有缘分?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竟然说出这样的笑话。”那女子凤眼一挑,冷着一张俊脸:“这桌子我要了,你们另觅他处吧。” 唐骁手摇折扇,故作疑惑之态:“既然没有缘分,为何偌大一个应天府会一再相遇?难不成是姑娘故意跟踪在下?” “笑话,我为何要跟踪你?” “这就要问姑娘了,莫不是看中在下品貌不凡,这才湘湘不舍地跟在身后。”唐骁脸色一变,摆出一副轻狂的模样。 萧遥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33章 仇人相见 那女子只气得俏脸发白,刚想发作,却被身边年长的男子一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5 把扯住:“不要和这油腔滑调的纨绔子弟一般见识,没的降了自己的身份。”那年轻的男子也劝道:“表姐,毕竟是这三位先到的,不如让给他们权当交个朋友。” “谁要和他们交朋友,我就偏要这张桌子!”那女子哪里肯听,一把甩开同伴的手,冷哼了一声,径自往窗边走去。她刚走了几步,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俏生生地立在眼前。那女孩子身着白衣,头带金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惹人怜爱。来人正是萧遥。她见这女子神情倨傲蛮不讲理,存心要整治她,脚下用力身形一晃便抢到前面。那女子高傲的很,斜着眼睛说道:“是你?” “你认识我?” 那女子冷笑几声,满脸嘲弄之色:“算不上认识,倒是见过一次,姑娘在擂台上的表现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萧遥脸上一红,这才晓得自己在台子上的丑态被人看去了,听她出言讽刺,只觉得脸上发热,却也不好辩驳: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工夫,糊弄一下寻常人还可以,在高手眼里可就漏了底了。那女子只一句话便堵了萧遥的嘴,心里得意得很,眼里满是轻蔑与不屑,抬脚便从萧遥旁边走了过去。萧遥气上心头,不等她走近桌边,施展起月影缥缈的轻功步法,片刻又抢到前面。那女子吓了一跳,娇声斥道:“又是你!” “这酒楼莫不是你家开的,怎地不许我在这儿?”萧遥嘴角带笑,手指把玩着鬓间碎发,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女子见她胡搅蛮缠,颇不耐烦:“没空跟你废话,让开。” 萧遥嘻嘻笑道:“该让开的人是你,没看见我要走路么,你挡了道了。啧啧,瞧你也该懂点道理,不知道好狗不挡路么?” 那女子心里气极,厉声道:“你骂我是狗?” “我可不敢,话是你自己说的。不过你懂得道理虽少,幸好还有自知之明,否则可真没得救了。”萧遥话音刚落,众人都哄笑起来。这楼上本就坐满了食客,乐得看热闹,就连柳逸风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这女子臊得满脸通红,眼里寒光暴起,冷笑几声,转过身子慢慢腾腾地走了两步,猛然转身右手递出,一条白练从衣袖中飞出卷向萧遥的脖颈。萧遥只当她败走了,却想不到她居然出手偷袭,眼看那条白练卷来,猛然想起前事,脚下一点飞身而退。原来这并非萧遥第一次见她,当年萧遥流落街头抢了她的东西,不仅被奚落还被痛打一顿,时隔多年两人的相貌都有改变,但萧遥忘不了她高傲的眼神和手中那条白练。新仇加上旧恨,萧遥更是气恼,开口就是“臭婆娘”“死丫头”的一顿乱骂。 那女子只恨得牙根痒痒,手中的白练舞得如银蛇一般。萧遥见她只往脖子上招呼,心知不好惹,一边谩骂一边凭借灵巧的身法躲避,她如今已大有长进,那女子的白练虽然厉害,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她。 唐柳与那两兄弟只在一旁掠阵,见同伴不曾吃亏,都未出手。 那女子久战无功,心里有些焦躁,右手一抖虚晃了一招,白练直往萧遥腰间卷去。萧遥侧身一翻,本想躲开这一击。熟料那女子左边袖中亦有乾坤,她左手一扬,又是一条白练卷来,萧遥躲闪不及被卷了个正着。那女子手上一动,用力扯住白练,狠狠说道:“臭丫头,再敢骂人我就勒断你的脖子!” 萧遥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手用力去扯脖间缠绕的白练,哪里扯得动,不过片刻功夫一张小脸就憋得通红。唐骁见她吃了大亏,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当下收起折扇就要动手。柳逸风早已沉不住气,剑光一闪,只听得唰唰几声响,就将那白练成斩成了碎片。萧遥摆脱了钳制,也顾不得骂人,赶紧躲到柳逸风身后,抬手一指:“以前就是她欺负我!” 眼见柳逸风轻而易举地毁了自己的兵器,那女子心里震惊不已。要知道这白练并非寻常之物,乃是冰蚕丝织就,坚韧非常,端的是刀剑难断水火难伤。而且冰蚕丝十分罕见,这样的白练举世之间也不过两条,价比黄金,不仅是防身兵刃,更是她的心爱之物,自幼便收在身边。如今一旦被人毁了,岂能不伤心难过?那女孩子狠狠瞪了柳逸风一眼,再看着满地的白色碎片,眼圈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玲珑别怕,我来替你出气。”那年长一些的男子对着女孩子存有私情,又极爱面子,眼见心上人受人戏弄欺辱,哪里还沉得住气?他存心在人前卖弄,上前两步,将随身宝剑举到眼前拔出。那剑鞘之上卧着一条飞龙,金鳞闪闪,龙头直接盘上剑柄,龙眼镶嵌了两颗红色宝石,气派非凡华丽之极。剑鞘虽好,却远不及宝剑。那剑一经拔出,便传来一阵清越之音,好似金龙长吟直冲云霄。众人心知是宝剑,都暗暗喝了声彩。只见他手腕翻转轻轻挽了一串剑花,手里捏了一个剑诀,向柳逸风说道:“阁下的剑轻而易举地就断了我表妹的囚龙索,定然不是寻常利器,刚巧在下手中也有一柄宝剑,想和阁下比试一番。” 柳逸风淡淡说道:“我没兴趣和人比剑。” “此剑名曰龙吟,乃由千年玄铁铸造而成,整整耗费了三年的光景,问世至今从未遇到敌手。”那男子晃晃手中的宝剑:“不知阁下的剑有什么名头?” 柳逸风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剑,眼里有寒光闪过:“我的剑,是把杀人的剑!” 那男子微微一怔,继而哂笑道:“杀人的剑,好一把杀人的剑!阁下以为我的剑不能杀人么?” “你的剑能不能杀人与我无关。” “废话少说,拔剑吧!” 柳逸风有些不耐烦:“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和你动手,别不知死活。” “好个猖狂的小子!先别说大话,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当着心上人的面,他见柳逸风如此小看自己,更觉生气,出口喝了一声,长剑一横合身扑了上来。 柳逸风脚下一动躲开这一剑,冷冷说道:“你既然找死,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他生性阴狠,从来就是容情不下手,一旦下手便毫无留情,那男子一再咄咄相逼,他便动了杀机。 那男子也并非酒囊饭袋,手底下有些功夫,一招不中,身形急转,第二招第三招接连刺出。柳逸风反手将剑拔出,一招招地将那对手的杀招化解,两剑相碰之时,双剑齐响火花迸溅,一个清越无比,一个沉闷非常。 黄鹤楼的食客们一看这两人动起了刀剑,生怕被误伤了性命,便一哄而散,片刻之间跑得干干净净。店小二苦劝不住,也不敢上前劝架,只气得连连跺脚。萧遥等人都一脸紧张地观战,只有唐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处处留心,生怕那女子趁人不备偷袭。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了几招,局势渐渐地露出些端倪。那男子出剑虽快,剑法也算得上高明,却虚而不实,全仗着龙吟剑之利不至于落败。他的剑法武功不如柳逸风,随机应变的本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6 事更是差了一大截。柳逸风瞧出他的剑法套路,手上不停,心里想道:此人非要比剑,本以为有些本事,谁知就这点微末本领,如此花拳绣腿还敢目中无人,就是该死! 方才柳逸风存心试探,并未用尽全力,如今心中已动杀机,手上也越来越狠,招招攻人要害之处。那男子全身要穴都笼罩在对手剑下,全力防守尚且不能,一时间狼狈不已,心里连连后悔:本想在心上人面前威风一把,谁知竟被人三招两下打得落花流水,只怕小命也保不住了。 第34章 生事 “大哥,我来帮你!”那年轻男子手持两把短剑,纵身跃入战圈。以二对一本不光彩,但他眼见兄长险象环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柳逸风心道:来得好,那我就将你们兄弟两人一并杀了! 那为兄的生性浮躁,武功造诣不高,反倒是弟弟勤学苦练更胜一筹。这兄弟两人自幼一起习武练剑,配合十分默契,攻守有度,比起单打独威力增加不少。但柳逸风剑法独到,身法更是高明,剑剑狠辣,逼得两兄弟节节败退。 那女子被柳逸风毁了心爱之物,只恨不得扑上去咬下他几块肉来才甘心,她实在盼着同伴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却不曾想同伴竟然如此不济,心里只觉得十分失望,对同伴的生死却未放在心上。萧遥眼见柳逸风以一对二仍占上风,心里高兴,满脸得意之色,态度神情十分嚣张。 白衣女子是大户出身的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呼奴唤婢,父母双亲都不曾拗其意,更因她容貌出众冰雪聪明,长辈们也是疼爱有加,同龄男女更是礼让三分,每每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物,哪儿受过这种闲气?柳逸风和唐骁对她视若无睹也就算了,萧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辱骂,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去?岂料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心里的闷气无处发作,只气得她冷哼了几声,一掌将饭桌拍碎。 为兄的那男子眼见心上人发怒,心里一慌便分了神,剑法凌乱得没了章法。柳逸风瞅准时机,欺身上前,右手一动连刺几剑,将他兄弟逼退,左手中指屈起只往那龙吟剑剑背上一弹。那男子觉得虎口疼痛难忍,手中宝剑脱手而出。柳逸风冷冷一笑,剑光一闪便向他咽喉处刺去,迅如闪电!那男子宝剑失手,挡无可挡,又来不及躲闪,只得大惊失色。他兄弟反应倒快,纵身上前,两把短剑交叉一横,咬住柳逸风的剑身。柳逸风手臂用力,手腕一抖,便将那两把短剑斩断,飞身一脚便将人踢了出去。他身形不停,长剑一晃宛如灵蛇吐信,直取为兄的男子咽喉。 萧遥见状慌忙喊道:“不要杀人。” 柳逸风心里动了杀机,自然非杀不可。白衣女子站在一旁,吓得有点手中无措,一时竟忘了出手救人。“柳兄,手下留人!”唐骁不想闹出人命来,手握折扇飞身而起,直直点向柳逸风背心要穴。这是一招围魏救赵的打法,逼着柳逸风回身自救,那人便能捡回一条性命,即便算柳逸风不回身也不打紧,他这一招足以点中柳逸风的穴道。 你们都不让我杀他,我就非杀他不可!柳逸风眼见众人阻拦,心里生出一种执念。他知道唐骁从身后袭来,也不躲避,在半空中将身子一翻,顺势将手中的剑鞘当作暗器掷出。那剑鞘带着内力,呼呼而来,直打向唐骁的面门。唐骁知道厉害,赶忙挥手用折扇一挡,剑鞘被他这一挡偏离了方向,从他脸颊擦过,嘣的一声径自钉在墙上。唐骁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出手晚了一点,此刻焉有命在? 眼见手上又要多出一条人命,突然一条长凳夹着劲风直直地飞过来,越过那男子面前直击柳逸风。柳逸风招式一变长剑斩下,将那凳子劈得粉碎。就在他分神的间隙,一个人影将地上的男子扶起,快速退到一边,武功显然不弱。 此时杀机已消,柳逸风收起长剑,冷冷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大约四旬有余,面皮白净俊眼修眉,唇上颌下微有髭须,相貌出众,形容潇洒,随意一站便有一种非凡的气派;他虽衣着华贵,缺毫无盛气凌人之态,反倒有股子掩不住的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和他亲近:“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萧恒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 柳逸风一惊:“你知道我师父,你是谁?” 那人笑笑不答,他俯身捡起那柄龙吟剑:“你武功虽好,只是动辄便要取人性命,未免太过狠毒。” 柳逸风冷声道:“我若技不如人,自然也是任他宰割。” “不凡,收好你的佩剑,下次切莫莽撞出手,伤人伤己。”那人将龙吟剑递给它原来的主人。花不凡脸面尽失,脸涨得通红,忙低头双手接过宝剑,心中有气却不敢言语。那人又将倒地的花逐流扶起,眼看他只是伤了皮肉,暗暗放心。 萧遥瞥了一眼花不凡,心道:取这么个名字,功夫却这样差,真不嫌丢人。 “爹,你来的正好,他们几个人欺负我,你快给我出气。”那使白练的女孩子跑到来人身边,一脸委屈之色,摇着他的胳膊撒娇:“他毁了我的囚龙索!” 那人瞧了一眼地上的白色碎片,又瞧了瞧柳逸风手中的宝剑,轻声道:“玲珑,算了,囚龙索能断在他的剑下也是造化,况且他只斩断了这囚龙索,却没伤你的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事情过去莫再提起啦。” “是你女儿先动手,用那什么囚龙索勒我脖子,柳逸风这才把它斩断的。”萧遥生怕她出言挑拨,忙向前一步解释。 那男子这才看到萧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好一双相似的眼睛,倒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转念又想:天下哪有这样的巧合。思前想后总是不甘,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姑娘是?” 萧遥见他为人谦和有礼,不似他女儿一般蛮横,便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叫萧遥。” 姓萧,她最终还是和那姓萧的在一起了?!那人闻言心里一痛,勉强掩饰住痛苦之色,又问道:“不知姑娘双亲何在,姓甚名谁?”唐柳两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奇怪:他为何对萧遥如此好奇。 萧遥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没有父母,他们早就死了。” 那人心中略宽,暗想道:原来是认错了人,只是那双眼睛当真好像她。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水山庄水庄主。”唐骁收起折扇,躬身行礼道:“晚辈唐骁,水伯父有礼了。” 水轻舟忙道:“原来是蜀中唐门的大公子到了,倒是老夫照顾不周了。” 唐骁笑道:“伯父说哪里话,是唐骁失了礼数,本该登门请安才对。本想着安顿妥当再去拜访,却不想竟在这里巧遇,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水姑娘和两位花公子不要计较。” 花逐流忙抱拳回礼,花不凡也冷冷回了一礼,水玲珑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唐公子不用客气,我和你爹唐傲是生死之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7 交,大家也不是外人。”水轻舟说着将他引荐给花氏兄弟:“这两位是苏州花家的公子,他爹爹花满堂,号称无影剑,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与你爹爹也有些交情。” 唐骁拱手道:“原来是御剑阁的两位少主,失敬失敬。” 花不凡刚刚丢了脸面,颇有些害臊,见唐骁主动招呼,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敷衍几声“久仰”。那花逐流倒是诚恳:“方才多谢唐公子出手相助。”唐骁见他兄弟两人,一个好大喜功却心胸狭窄,一个年纪虽轻却沉稳老练,果然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心里觉得有趣。 水轻舟一心要邀几人去清水山庄小酌,唐骁见萧柳两人不乐意,便婉言拒了,只说改日登门拜访。水轻舟也不勉强,便唤来掌柜的,赔付了一笔银子,便带着女儿和花氏兄弟离开了黄鹤楼。 水玲珑一脸不高兴:“爹,你怎的如此忌惮那人?”话里所指自然是柳逸风。 “你哪里晓得他的厉害,若非我出其不意占了便宜,你表哥只怕就折在他手下了。”水轻舟说道:“他出手又准又狠,身形变化又快,已深得萧恒真传。” “姨丈说的可是玄天谷的疾风令主萧恒?”说起来花逐流一脸钦佩:“我常听爹爹提起他,说他是武林难得一见的奇才,虽为四令主之一,武功却远胜其他三人,柳兄得他指点武功,自然非常人所及。” “萧恒不但武功奇高,更有一把足以震慑天下的利器,那就是玄天剑。龙吟剑虽然锋利,却远不及玄天剑霸道。只是萧恒隐遁多年,玄天剑为何突然出现?”水轻舟想不清楚,叹息一声:“年轻人争强好胜,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行走江湖浮躁自大是大忌”这话确是对花不凡和水玲珑说的。 水玲珑辩解道:“这事根本就不怪女儿,是他们一再欺辱,女儿和表哥忍无可忍才出手的,本想教训他们一顿,谁曾想……”” “胡说!”水轻舟喝道:“自然是你欺人在先,才惹出这种乱子,还差点伤了你表哥表弟的性命。幸好逐流只是受了皮外伤,否则怎么给你姨母姨丈交待!” 水玲珑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个?她本就吃了亏,见父亲非但不安慰,反倒一顿呵斥,心中的委屈更甚,泪珠一颗接一颗地不住滚落。花不凡见状赶忙将过错揽到身上,向水轻舟告罪,水轻舟不好再责问。 第35章 漫天流星 再说黄鹤楼的掌柜知道唐骁等人是清水山庄的客人,不敢怠慢,重新置办了酒菜,三人捡了张靠窗的桌子落座,把酒言欢。唐骁生性活泼,很是健谈,说起蜀中的奇闻轶事更是滔滔不绝,与沉默寡言的柳逸风刚好相反,只引得萧遥不住发笑。柳逸风看在眼里,心下不悦,便扭头去看窗外,却发现街上有很多带着兵刃的江湖中人,暗道一声奇怪。 突然半空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几人抬头一看,一个年轻姑娘笑嘻嘻地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她容貌之美不在水玲珑之下,一股妩媚风流之态,身材纤弱,着一袭大红纱衣,黑发随风飘扬,雪白的脖颈时隐时现,十分动人。“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她娇滴滴的说一句,仿佛向情郎撒娇,如嗔似怨,拨人心弦。 这分明就是在城门口遇见的少女!萧遥脸色一变,再看柳逸风也是变了脸色:这声音听起来熟悉,到底哪里见过?唐骁不知内情,只觉得好奇。 那少女笑着向柳逸风招了招手,便如一片红云飘然而去。柳逸风飞身纵出,追了上去。萧遥只当他约见相好,又急又气,赶忙纵身追赶。唐骁暗道一声有趣,摸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也施展轻功跟了上去。这四人各凭轻功飞速向城外掠去,萧遥体力不济,纵有内力尚不能应用自如,渐渐落在后面,唐骁见状刻意放缓脚步,以防她落了单。 那红衣少女将人引到郊外,身子一顿,反手一掌拍向柳逸风胸口。柳逸风早有防备,手臂一抬便搁住她的手腕,将这一掌挡在外面。她一击未中,也不再出手,眼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娇笑道:“我的手好看吗?” 柳逸风看她双掌一红一白,是寒冰烈焰掌,脸上一冷:“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杀你。” “终于认出我了,不枉我苦心寻你。那婆子的衣服又破又臭,哪有我的衣裙漂亮。”那女子仍是娇笑连连:“见面就喊打喊杀的,真是没良心,有了萧妹妹就忘了我啦,当年你对我可喜欢得很呢。” “胡说八道,我何曾见过你。” “你不记得不要紧,不如你把疾风令送我,我把往事告诉你,如何?” “白日做梦!” “原来你舍不得疾风令,既如此我只好缠着萧妹妹索要残月令啦。” 那女子善于察言观色,早已发现他对萧遥非同寻常,故意拿话试探他。不出所料,柳逸风闻言杀机顿起,出手一招便是七杀剑里绝招——九天揽月。这一招重在身形变幻,内力带动步法,瞬间移动不同方位,仿佛是多人同时出手,纵然能避开柳逸风一剑,却无法同时避开多剑。少女一边拆解一边躲避,饶是她机敏过人,裙摆被割去一截。她心里大惊,脸上仍是带笑:“天还没黑,就迫不及待要帮我宽衣解带么。”柳逸风也不理会,手上不停,剑身一转又是一招。 两人赶到时,柳逸风正与那女子斗在一起,唐骁见状脱口而出:“寒冰烈焰掌。” “不错,上次逞凶杀人的就是她。”想到陈氏夫妇的死,萧遥恨恨说道。 “他们都是玄天谷的人。”唐骁有些吃惊。 “你也知道玄天谷?” “我也是听长辈谈起的。二十年玄天谷是江湖第一大派,玄天尊下设四位令主,疾风、烈焰、残月和寒星,各个武功超群,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寒冰烈焰掌便是烈焰令主仇岩的独门绝技。若我看的不错,柳兄手里的剑是玄天剑,使的这套剑法就是七杀剑,疾风令主萧恒善于用剑,柳兄必是萧恒的传人。” 萧遥不置可否,唐骁暗想:玄天剑一出不知又要惹出什么风波。 那红衣少女脸上仍是带笑,额头却已有细密的汗珠沁出,显然已经吃力。眼看她渐渐落了下风,突然凭空出现一人,与红衣少女一左一右成夹攻之势,形势逆转。来人身材瘦小,头蒙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身形像是个女子。她也不用兵器,或拳或掌或指,出招快手法变化更快,让人防不胜防,是个厉害角色。 “我去帮他。”萧遥生怕柳逸风吃亏,身子一纵就要过去。 “不可!”唐骁一把将她拉回:“我来。”他手里一动,折扇便转着圈儿飞了出去,直取红衣少女的后心。那少女听风辨向,当空劈了一掌,扇子被掌风击中,便沿原路飞了回去。唐骁凌空一翻将兵器拿在手里,顺势点她的掌心穴。 那少女也不闪避,一掌下沉一掌上翻,双掌猛然一拍已将折扇拿住,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8 遂咯咯一笑:“这么好的扇子是要送给我吗?” “唐骁有心要送,只怕你收不住。”唐骁笑吟吟地说着,在手柄上一按,几枚黝黑的丧门钉激射而出。 两人离得很近,那女子不料扇子内另有乾坤,急忙放开手飞身后退,衣袖一挥打落两枚,另有一枚贴着胳膊擦过,有血渗了出来。她撩起衣袖一看,血色鲜红便知道暗器上没毒,顿时放心。她脸上仍是带笑,施施然行了一个万福,娇滴滴地说道:“唐少主手下留情,我只怕打不过你。” “打不过就赶紧认输吧,以免我下手没轻没重地伤到你。”唐骁笑吟吟地说道。 “总得试过才知道。若我当真输了,便拜你为师跟你回唐门,也学学这暗箭伤人的本事。” “我可舍不得带你回唐门受苦,蜀地荒瘠无趣,哪有江南富庶好玩。” 看这两人哪像对头,倒像一对情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打斗一边调笑不停,心里却都十分警惕不敢大意。那女子吃了一次暗亏,不敢再碰折扇,不时抢攻几招,攻他周身各大穴道。唐骁心知寒冰烈焰掌的厉害,严守门户守多攻少,根本不让她近身。 再看柳逸风与蒙面女子愈打愈烈,那女子出手又快又奇,他纵有利刃在手也讨不到便宜。眼看一拳袭来,柳逸风横剑一挡反手就削,谁知她已变拳为爪,想要夺他的兵刃。柳逸风手腕急转,剑光闪闪将自己护住,那人见状将利爪变为轻拂,手指纤纤看似柔弱无力,实则柔中带刚暗藏杀机。拂穴手?柳逸风微微一怔,只觉得整条胳膊又酸又麻,一不留神竟被她拂中。如此被她攻到近身,长剑反倒成了累赘。 柳逸风心知不妙,不再硬拼,并指如风急点她几处大穴,将她逼退一步。他不进反退,长剑一收手腕微颤,瞬间挽出无数个剑花,或横或竖,向四周急散而去,犹如一张大网。蒙面女子连忙向后翻了几下避开锋芒,足下不停,竟携了红衣少女飞身而去。 “别着急走呀。”唐骁折扇一挥飞出几枚暗器。 那蒙面人在半空中听到动静,不闪不躲,手腕翻了几下,极其怪异巧妙,一篷亮晶晶的暗器漫天而落,仿佛一场雨,将唐骁的暗器尽数打落。几人急忙纵身避开,抬头再看一黑一红两条人影已消失不见。漫天流星?柳逸风心下疑惑:漫天流星和拂穴手都是寒星令主樊星的绝技,难道樊星和仇岩联手了? “奇怪,这暗器怎么和莫凌姐姐的一样。”萧遥捡了一枚细看,是一枚细小的银针,忍不住说了一句。柳逸风凑近一看,暗道一声糟糕:幻影飞针,果然是樊星,不知道莫凌和玄天谷有什么关系,怎么放心把萧遥交给她呢? “楚湘湘你敢戏弄我!”走到无人处,蒙面女子向红衣少女斥道。 “樊师叔息怒,侄女哪敢骗你,柳逸风就是……”楚湘湘笑着辩解道。 樊星冷冷说道:“还敢胡说!他分明就是萧师兄的传人,即便如你所说他能偷到玄天剑,难不成还能偷学七杀剑法吗?这剑法微妙刁钻偏又霸道,是卓师祖的独门绝学,数年来练成的人寥寥无几,你爹仇岩苦练无果一气之下才改练掌法。只怕是你的武功不如他,取不到疾风令,这才骗我出手。” “侄女这点微末计量,自然逃不出师叔的法眼,那咱们……” “你不必再说了,我不会和萧师兄的人动手。”樊星顿了顿,又说道:“以柳逸风的武功修为,即便我出手也未必能赢。回去告诉你爹,等他取到疾风令再来找我吧。” 楚湘湘目送樊星离开,一脸恭敬,心里却想:等我父女拿到疾风残月二令,还要你何用! 作者有话要说: 最喜欢的一章哦。。。 第36章 清水山庄 萧柳两人辞别唐骁回到客栈,掌柜的递上一封拜帖,原来是水轻舟邀两人去清水山庄做客,萧遥撇了撇嘴将帖子扔到一边。柳逸风脸上依旧淡漠,心里却总是不安,吃穿用住比以往更加警觉。又过了几日相安无事,莫凌和高俊仍然没有下落,唐骁来拜会过两次,那楚湘湘不时来骚扰挑衅,柳逸风不胜烦恼,时刻不离萧遥左右,可樊星却并未再出现。 这一天两人从外面回来,发现水轻舟父女和唐骁在客栈翘首以盼。原来水轻舟有心结交,又怕太过唐突,这才事先邀了唐骁一同前往,只说务必替女儿赔罪。萧遥见他放下身份亲自出面,又碍着唐骁,虽讨厌水玲珑却不好再拒绝;柳逸风却想借着清水山庄在应天的势力,一来可以避开楚湘湘,二来方便寻找高莫两人。水轻舟见他俩点头应允很是欢喜,水玲珑则满脸不悦。 在路上水轻舟不断向几人介绍应天府的风土人情轶事趣闻,只逗得唐萧两人不时大笑,柳逸风不爱说话,默不做声地跟在三人后面,水玲珑赌气走在最后。萧遥见他俩落在后面,想到水玲珑容貌之美,顿觉不安,便故意放慢脚步与柳逸风并肩。这几人脚力非凡,不多时来到一座庄园门前。那庄园远离闹市,颇为清幽安静,高墙大院自然气派,气派中又蕴含一丝风雅,磅礴中还带着几分古朴,迎面的匾额上书四个浓墨大字:清水山庄。 “既然清水山庄,怎么不见山和水?”萧遥指着那匾额颇为不解。 “这水呢,是老夫的姓氏;至于这山嘛,便是借了紫金山之名。”水轻舟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几人进门。 萧遥低声嘀咕一句:“借的未免牵强,紫金山可离这远着呢。” 走进才发现庄内遍植垂柳,如今春尽夏至,每有微风吹过,无数柔嫩的绿枝随风而动,煞是好看。几人边说边走,不时碰见一些仆役丫鬟,纷纷躬身问好十分有礼。不知不觉已过了两进院子,望着这大如迷宫一般的庄园,萧遥不由开口赞叹:“好大的清水山庄!”她盗过不少富贵人家,自以为见过些世面,如今才知道以前所见不过区区而已。 唐骁戏谑道:“以水庄主在江湖的地位名声,自然要住这等庄园。若是房屋少了,别说仆妇杂役无处安置,便是偶有亲朋好友造访恐怕也难以住下,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说水姑娘虽是江湖儿女,到底是大家小姐,自然要另院别居才是。” 水玲珑远远听见他拿自己开涮,气得凤眼圆瞪柳眉竖立,心里恨道:这个油腔滑调的浪荡子一再取笑我,总有一天要割下他的舌头,看他还怎么说笑! “唐贤侄虽是说笑,倒有几分道理。”水轻舟说道:“这清水山庄前前后后共有五进院子因老夫是爱柳之人,院内遍植垂柳。纵然庄子再大,也不过是歇脚之处,老夫生性便爱结交朋友,承江湖朋友瞧得起,不嫌弃鄙陋也就是了。” 柳逸风闻言暗想:应天府突然冒出许多武林中人,不知道与水府有没有关系。 不多时来到待客的花厅,水轻舟招呼众人落座,便有丫鬟挨个端上茶水。他唤来仆役,低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39 声交待了几句,那人便一路小跑出去了。萧遥坐在柳逸风旁边,一边抿着茶水,一边好奇地打量这屋子,那唐骁便挨着她坐了。水玲珑心中有气,沉着俏脸独自坐在一边。不多时花家兄弟进门,花逐流先谢过唐骁援手之德,又谢柳逸风的不杀之恩。花不凡有心讨好水玲珑,便和她坐在一处。 萧遥抿了几口茶水,只觉得入口微甜清香怡人,便赞道:“好香的茶!” “茶自然是好茶,你可尝得出来是什么茶?”唐骁端起杯子嗅了嗅茶香,脸上带笑。 她一口将杯里的茶水饮尽:“我哪里懂得这个。” “饮茶之道,一口为品茶,两口为解渴,三口四口乃至一杯便是做牛马饮了,没的糟蹋了好茶。”水玲珑在一旁揶揄道。 萧遥脸上一红,气上心头。 唐骁看在眼里,有心替她打破尴尬,便岔开话题,拱手向水轻舟说:“水伯父真是高雅之人,看这花厅的摆设必定费了不少心思。别的先不说,单单那对龙纹清鹤白瓷瓶就不是凡品,应是盛唐时宫中所用之物。还有厅内挂的几幅字画,观其笔迹文风,想必是出自颜真卿柳公权之流。” “一点不错!想不到唐贤侄生于武林世家,对书画瓷器还有如此研究,实在难得。” 水玲珑却拿眼睛瞥着萧遥,似是指桑骂槐:“我们清水山庄的东西是最有讲究的,可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捡来的。” 她这么一说,萧遥想起来前尘旧事,一把将茶碗撂在桌上,却对唐骁说道:“我这儿有个笑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唐骁何等聪明,心知是要挤兑水玲珑,摇着折扇笑道:“什么笑话?不妨说来听听。”他虽贵为唐门少主,对人却是亲近平和从不摆架子,因此对水玲珑高傲冷漠的态度颇为不满,便有心气气她。 “从前有个秀才,姓庄,心高气傲,一双眼睛吊在头顶上,看谁都不顺眼。不但如此,还又穷又酸又迂腐,别管吃什么做什么都要挑剔一番,美其名曰讲究,就算是些绿豆芝麻大的小事儿也绝不含糊,外人送号‘庄讲究’是也。”萧遥一把抢过唐骁的折扇,装模作样地扇了几下,像个说书先生似的摇头晃脑:“这一年风不调雨不顺,地里庄稼收成不好,这庄讲究就犯了难了。按说他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家有几亩薄田也聊以度日,可最后竟然守着几斗稻米饿死在厨房里,你们猜这是为何?” 众人只笑不答。 唐骁却故作沉吟道:“这可难倒我了,还是请萧姑娘道明原委吧。” “怪只怪庄讲究太过讲究,做饭的稻米都是一颗颗精挑细选的,不是晶莹圆润的不吃,不是颗粒饱满的不吃,偏偏这次收来的稻米个个又扁又秕又黑又瘦的,他就只好抱着那些不合格的稻米活活饿死呗。唉,当真是王侯将相的性子,贩夫走卒的命,讲究一下也就罢了,太过矫情可就不好啦,对吧,水姑娘?”萧遥笑眯眯地看向水玲珑。 水玲珑又何尝听不出她话里的嘲弄之意,气道:“你……” “我不过讲个笑话给诸位解乏,难不成也犯了水大小姐的忌讳?” 水玲珑冰雪聪明,但自幼娇养在深户大院,气性虽大,嘴上骂人的功夫却远不如人,只气得连连冷笑。水轻舟看着两个女孩的脸色,心知这嫌隙未消。他本是豪爽之人,这些细枝末节全然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小孩子斗嘴闹气又岂能当真?他见萧遥机灵,也心生了几分喜爱,呵呵笑道:“好个聪明的女娃!”水玲珑吃了暗亏,眼见唐萧两个挤眉弄眼的,又听见自己的爹爹出口夸赞她,哪儿还沉得住气,跑到水轻舟身边,撒娇道:“爹,他们欺负我,你不替我出气就罢了,怎么能帮着外人笑话我。” 水轻舟一脸和气:“说的是哪里话,若认真论起来只怕都不是外人呢。” “五湖四海皆兄弟,天下英雄本就是一家,自然都不是外人。”唐骁接口笑道。 水玲珑白了他一眼:“话是不错,可人心隔肚皮,有些人要防只怕都防不住。” “玲珑,你先别任性,听为父说几句话。不凡是你的表哥,逐流是你表弟,自然不是外人;唐贤侄是蜀中唐门的大公子,他父亲唐傲先生有恩与我,自然也不是外人;柳少侠是萧恒萧大侠的亲传弟子,我与他师父曾有段极深的渊源,那也不是外人;这萧遥姑娘是柳少侠和唐贤侄的好友,就更不是外人了。” “爹爹你强词夺理,我说不过你。”水玲珑跺了跺脚,又坐回到位子上去了。 水轻舟又说道:“说来凑巧,近日老夫有位故人因事相托,遣了两个年轻人来应天寻我,他二人见识身手均是不凡。几位也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后起之秀,无论出身品貌武功都是上乘。此时他俩还住在舍下,不如由老夫引荐,大家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第37章 巧合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两趟脚步声传来。众人只听得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响起:“庄主唤我们过来,莫非事情有了下落了?” “二位快快进来,今日庄里来了几位好朋友,老夫为二位引荐一下。” 只听得一个男子豪爽笑道:“不知是哪儿来的贵宾,竟如此劳驾水庄主?” 萧遥听着声音觉得耳熟,抬头一看门外走来两人,一男一女。那男子身穿寻常灰布衣衫,面目微黑十分英俊,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那女孩虽非极美却让人过目难忘,她身着白色衣衫,宛如误入尘世的仙女,纤尘不染飘逸动人。 竟是莫凌与高俊! “莫凌姐姐,高大哥,怎么是你们!”萧遥又惊又喜,扑到莫凌身边。柳逸风见状顿时心生不悦。 莫凌也是惊喜,拉着她的手笑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应天?” 萧遥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在杭州城等你们回来,可我一个人实在无聊,心里又思念姐姐,这才动身寻来。” “你只想起你姐姐,怎地不想我这个大哥?”高俊一旁打趣道:“看来下辈子我也该托生为女子,好歹也有人惦念。” “又在说疯话了,快别理他。”莫凌白了高俊一眼,又萧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痕,惊道:“这伤怎么来的?” “在紫金山不小心被狼抓伤的,现在已经不碍事了。”萧遥抬手摸了摸额头,憨笑几声,又扯过柳逸风说道:“说到底多亏有柳逸风,一路上都是他在保护我,倘若没有他,我只怕就见不着姐姐和高大哥了。” 莫凌心知萧遥必然经历了许多危机,只是眼下不宜多问,便向柳逸风施礼道谢。柳逸风只觉得心里若有所失,冷冷答道:“你不用谢我,我并非白白帮她。”莫凌不以为忤,心里却想:看他言行举止不像世俗之人,定然不是寻常武夫,却不知道萧遥给了他什么好处。又见他满脸冷漠,而萧遥似乎对他十分依恋,一时参不透其中玄机。 高俊向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0 前一步笑道:“柳兄手中的宝剑锋芒未露,却杀气逼人,应该是柄古剑,不知可否借给在下一看?” 柳逸风却说:“此剑对我而言非比寻常,犹胜于性命,恕难借出。” 众人见他如此直白,都担心高俊下不来台面,尤其那花不凡心里幸灾乐祸得很,他心胸极其狭窄,眼见高俊单单夸赞柳逸风的宝剑,却不赏识自己的剑,便觉得生气。玄天剑纵然厉害,可玄天谷早就覆灭了,年轻一辈中谁还记得它!更何况自己的龙吟剑也是宝剑,御剑阁在江湖上正是如日总提案,柳逸风怎么比得上? 高俊生性豁达,一笑作罢。他初识柳逸风,虽见他冷漠不近人情,却并不反感,反倒欣赏他的坦率。比起伪君子,还是真小人更容易相处,更何况他柳逸风怎么看也不像是小人,世外高人大多性格孤僻脾气怪异,柳逸风只怕也是如此了。 “大家认识真是再好不过了。”水轻舟笑着打圆场,又怕众人冷落唐骁,赶忙替高俊引见:“这位是蜀中唐门的少主唐骁,想必你还不曾见过。” 高俊抱拳笑道:“唐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高俊早闻其名,如雷贯耳,只是却极少听见唐公子的大名,不是高俊见识短浅,便是唐公子极少涉足江湖了。” 唐骁亦笑:“高公子言出必中。唐骁最是碌碌无为之辈,极少离开蜀地,对江湖打杀之事尤不热心,更不擅长,平日里只顾得喝酒吟诗,连武功也都荒废了。” “喝酒我倒是在行,若说吟诗可就犯了愁了。区区酒虫一个,少不得向唐大公子讨两碗酒喝。” “两碗怎喝得过瘾?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至少要痛饮千杯,来个不醉不归才好。” “正是,不醉不归。” 萧遥见他两人谈得投机,也凑过来笑道:“有酒喝自然也少不了我们。” 花逐流便说道:“改日小弟做东,一来答谢唐少主和柳兄,二来庆祝逐流有幸结识诸位朋友,不枉此行。” 水玲珑见众人自顾自地畅谈,却都不过来和自己说话,心里觉得好没意思。她一贯被人捧着,不愿屈尊降贵主动找别人搭话,便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对花不凡说:“人家好歹饶的是你的命,你怎地不去道谢?反倒让你兄弟替你说项。” “逐流他自作聪明,拜错了神仙,要谢自然是谢姨丈的。即便姨丈不出手,那姓柳的也未必杀得了我。”花不凡兀自嘴硬。 “你瞧不上柳逸风?我爹说他是萧恒的徒弟,萧恒当年可是玄天谷第一高手。” “玄天谷的名声也不知是真是假,它若当真如此厉害,又岂会覆灭?那萧恒能有多少本事,只怕远不如我爹和姨丈呢。”花不凡看向众人,冷哼了一声:“凡夫俗子,井底之蛙,他们的热闹不凑也好,省得沾染了秽气。” “别人都是凡夫俗子,难道你就超凡脱俗了?” 水玲珑话里话外都是嘲讽之意,花不凡却不觉得,一有机会便恭维道:“我花不凡自然也是俗人,不过我有自知之明。在我看来,称得上超凡脱俗的,除了表妹之外世间更无第二人了。” 水玲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十分受用的,试问天下哪个女子不喜欢听人夸赞?她心里高兴,便不再吝啬自己的笑容,展颜一笑。水玲珑本就是天姿国色,只是平日里太过冷艳,如今只微微一笑更是艳光四射,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水轻舟见众人相谈甚欢极为高兴,忙吩咐仆役置办了酒菜,邀众人入席就坐。众人围坐一起吃饭不提。不多时筵席已尽,便有仆妇丫鬟端上茶水来,萧遥突然想起前事开口问道:“姐姐,你们师傅交代的事办完了吗?” 莫凌只是苦笑摇头。 水轻舟却说:“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们要找的人和柳少侠的师傅倒很有渊源。”不止高俊和莫凌,就连柳逸风闻言也是一惊。又听水轻舟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因关乎人的隐私与名声,不便当众解说。玲珑,你与逐流不凡陪着唐贤侄和萧姑娘稍作休息,柳少侠、莫姑娘和高少侠,你们三人随我过来。”萧遥大不乐意,柳逸风见她很不高兴,又放心她单独与唐骁等人一处,便仍将她带在身边。 水轻舟将众人带到书房内,转身取出一只一尺左右的长方形匣子。那匣子是紫檀木所制,本就贵重,匣子上还有一只金色小锁,看样子是纯金打造,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奇珍异宝,能让他如此看重。他从身上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小心翼翼地去开那金锁。打开一看,那檀木匣子里放着一副画卷,纸张隐隐有些发黄,看样子这画已有些年头了。众人看着这画卷,面面相觑颇为不解。 莫凌忍不住好奇:“水庄主,这是?”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莫凌与高俊闻言一惊,两人奉命来请水轻舟帮忙找人,其实根本不知道要找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人和师父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师父为何急切地找他。一连串的疑问却不知该如何探明,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两人除了吃惊更多了一份急切与欣喜。 第38章 月翩跹(上) 水轻舟将那画卷捧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之上,画卷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明媚少女:“她就是月翩跹。”萧遥凑上去看了一眼,暗道不好:原来不止柳逸风,就连姐姐和高大哥也在找她,可她早就死了。哎呀,这可怎么办? 只见那画上的少女明眸皓齿容貌甚美,一双眼睛灵动之极,她身穿一袭白衣,黑发随意散在脑后,宛若精灵仙子飘逸出世。此时朗月当空,但见她脸上带笑,身形微转,似乎正在对月起舞美丽动人。要说尘世间的美貌女子何其多哉,楚湘湘的妩媚、水玲珑的冷艳、莫凌的端庄和萧遥的灵动各不相同,单单这女子美得与众不同:娇媚而不妖娆,华贵而不高傲,妩媚中又透着几分清纯,端庄中还带着一丝调皮。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画吸引,默然无语,莫凌开口打破沉寂:“仔细看这画中女子的眉眼,倒与萧遥有几分相似。” “正是如此。”水轻舟说道:“我初见萧姑娘时差点将她误认为月牙儿。” “月牙儿又是谁?” 水轻舟不由长叹一口气:“她是月翩跹的女儿,小名唤作月牙儿,大名叫萧月。” “萧月?月翩跹的女儿姓萧?难道她……”柳逸风闻言大惊。 “你猜的不错,萧月就是月翩跹和你师父萧恒的女儿。” “我自幼便和师父在雪山相依为命,从未听说师父还有个女儿,倘若果真如你所言,师父为何要抛妻弃女隐居于雪山呢?”柳逸风看他的神色不像说谎,但又实在想不明白,一时之间疑窦丛生颇为不解。 “其中缘由老夫也不清楚,怕只怕你师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否则也不会执意退出江湖留在雪山了。” 高俊笑道:“这次当真巧的很。我二人奉命出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1 来找人,不想半路结识了萧遥,萧遥后来遇见了柳兄,柳兄的师父却又和我们要找的人有一段情缘。” 莫凌却蹙眉道:“巧虽是巧了,只怕这中间还有许多曲折离奇之处。水庄主,不知你是否清楚我师父和这月姑娘之间有什么瓜葛?” “唉,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高俊戏谑道:“这倒不怕,反正眼下大家都有时间,水庄主但讲无妨。” “这一切都要从玄天谷开始说起……”水轻舟略一停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在二十年以前,提起武林中的第一大派既非少林,亦非武当,而是赫赫有名的玄天谷。玄天谷隐于深山幽谷之中,隐秘莫测,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它所在之处。百年前,玄天谷由一代豪侠卓然所创。这卓然是个不出世的奇才,聪明绝顶悟性非凡,更有一身奇筋异骨,各种武功招式无不精通,十八般兵器更是信手拈来,弱冠之年便已名动天下。这卓然天资虽高为人极为自傲,且冷酷无情嗜血好杀,诸般兵器之中最喜欢用剑,独创了一套惊世骇俗的剑法,名曰七杀剑。这七杀剑共有八招,招招又生无穷变化,霸道之极,江湖闻之变色。” 萧遥忍不住问道:“那剑法既然有八招,为何取名为七杀剑?” “这其中的原由,想必柳少侠更加清楚。”水轻舟避而不答,看向柳逸风。 “八招剑法,七攻一守,一旦使出,必有伤亡,是为七杀剑!”众人听到柳逸风的解说,心中都是一凛:好个狠毒的剑法!萧遥却想:卓然既然嗜血好杀,他创的玄天谷自然也非善地,柳逸风自幼耳濡目染,难怪会如此心狠手辣。 水轻舟接着说道:“卓然一时性起于幽谷之中创立玄天谷,自称玄天尊。谷中弟子众多,有人打听到世上有一柄宝剑,藏于苏州御剑阁。用剑之人皆爱剑成痴,卓然也不例外,便前往苏州讨剑。那剑是御剑阁花家的镇宅之宝,相传花家祖上费了近三十年的功夫才铸成,后来铸剑人为替宝剑开锋,跳入熔炉以身殉剑。此剑凝聚着祖宗的精魄,御剑阁又岂会拱手相送?不料此举惹恼了卓然,他一气之下几乎将花家满门屠尽,最后夺了宝剑扬长而去。他看那宝剑着实不凡,削铁如泥自不必说,剑身透着一股糁人的寒气,还未出鞘便已杀气逼人。因此十分喜爱,更名为玄天剑,终日带在身边,更做为历代玄天尊的信物,一直流传至今。那花家失了镇宅宝剑,御剑阁之名已经名存实亡,又险些被卓然灭了满门,经历百年之后才恢复了一些元气。” 高俊抚掌笑道:“那玄天剑想必就是柳兄的佩剑了。” 柳逸风眼睛里含着一丝疑惑:“不错,这剑确实是玄天剑,只是不知它竟有这般来历。我只知道师父早就叛出玄天谷,对其他事所知甚少,师父一直对玄天谷讳如莫深,从不会主动提起。” “一段纠结难解的往事,自然谁也不愿提及。”水轻舟背过身去,凝视窗外:“玄天谷建成之后,卓然在其下设了疾风、烈焰、残月和寒星四部,以四枚令牌为信物,司职攻、克、守、护之职。这四部各有出众之处,疾风以剑术见长,烈焰精于掌法,残月轻功身法独步天下,寒星医术暗器天下无双。时光流逝,玄天谷再未出现过卓然那样的绝世奇才,那七杀剑法也几乎绝迹于江湖。然而卓然余威犹在,玄天谷亦有其独到之处,百年之中其江湖地位却不曾动摇。说起来玄天谷门规颇有些与众不同,谷主的人选并非由上任指定,而是由疾风、烈焰、残月和寒星四位令主共同认定,但凡谷中之人,不论男女老幼身份高低,只要能拿到三枚之上的令牌便可继任为谷主。新任谷主继位后,便可以为四枚令牌重新选定令主。 光阴易逝,区区百年不过弹指一瞬而已。百年后,玄天谷重新选定谷主,这次竟选中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便是玄天谷最后一位玄天尊——月无暇。这月无暇虽为一介弱智女流,其心机深沉武功高强手段毒辣,绝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她继任玄天尊之后,选定萧恒为疾风令主,仇岩为烈焰令主,樊星为寒星令主,月无暇的女儿也就是月翩跹姑娘则为残月令令主。这四位令主都是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各个身手不凡:仇岩练得一手寒冰烈焰掌,威力无比;月姑娘自创了一套轻功身法,名曰月影缥缈,举世无双;樊星姑娘一手幻影飞针的刺穴手法也是高明之极;最出众的莫过于疾风令主萧恒。那萧恒便是玄天谷中又一个奇才,武功高强豪气冲天,心机百变智计百出,一手剑法天下无敌,更是练成了七杀剑,其剑法武功天资修为足以与卓然比肩。 我年轻时游历江湖,一时遭人暗算,无意中被月翩跹和萧恒所救,因此在那玄天谷逗留数日。玄天谷本不接待外人,若非有他二人周旋相助,我这条命早就丢在荒山野岭。初见他二人,我便见他俩举止亲密眉目传情,俨然已是一对有情人。萧恒俊逸非凡一身侠义,月翩跹貌美倾城古道热肠,当真是珠联璧合,可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竟把这天造地设的一对硬生生地拆散了。” 萧遥忙问道:“他们没有在一起吗?” “只怕没有,倘若有情人终成眷属,月翩跹也不会失了心智,萧恒更不会退隐江湖隐居雪山了。” 莫凌惊道:“月翩跹失了心智,难不成得了失心疯?” “唉,只怕是如此。我伤愈离开玄天谷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二人,后来的事也是耳闻而已。月翩跹与唐门二公子唐雄交情匪浅,两人曾结义为异性兄妹。那是数年前的春天,我在苏州望江楼偶遇唐门大公子唐傲和二公子唐雄,交谈之际便提到了玄天谷。那一年玄天谷覆灭,谷主月无暇和四位令主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是死是活,这也是中原武林中近几十年来的第一件大事,少不得要谈论一番。唐雄声称不久前见过月翩跹,不过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口中一声声地唤着‘月牙儿’,声音凄楚异常,仿佛杜鹃哀啼声声带血……”水轻舟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这几人听在耳中也是心酸难耐,看着画中这么一个风姿绰约的奇女子竟然落到这种下场,不禁感叹造化弄人苍天不公。 第39章 月翩跹(下) “月翩跹失去心智,见到襁褓中的幼儿不由分说地就抢来抱在怀里,不肯归还。她一身武功还在,寻常百姓都争抢不过,就跟在她身后苦苦哀求,这一幕恰巧被唐雄撞见。唐雄只当是恶人逞凶,当即便设计擒杀,不料擒住一看竟是月翩跹,也是大吃一惊。唐雄将她带回唐门,寻访天下名医,终于寻到了神仙山的所在,这才治好她的失心疯。月翩跹病愈之后,便向唐雄诉说了这几年间的坎坷遭遇。 原来玄天谷早已有了破败之象,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危机四伏。谷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2 内有人不满月无暇,暗中结党营私蠢蠢欲动;谷外有些许门派早就将玄天谷视为眼中钉,欲处之而后快。那烈焰令主仇岩是个厉害的角色,他心机深沉所图乃大,并不安心居于令主之位,欲取月无暇而代之。他利用月无暇重伤之际,联合谷内谷外的反对势力同她决一死战。那一战只杀得昏天地暗血流成河,两边死伤不计其数,最后也只剩下几个厉害人物勉强还能支撑。月翩跹自是和母亲站在一边,仇岩则骗取了寒星令主樊星的信任,两边也算是势均力敌了,这成败得失全系在疾风令主萧恒身上了。 再说萧恒,月无暇素来对他不满,欲处之而后快,故意派他去少林寺藏经阁偷取易筋经。少林寺高手如云,藏经阁更是戒备森严,她料定萧恒此次必定有去无回。萧恒虽知她是有心刁难,奈何谷主有命不能不听,这一去便是三个月。那萧恒也当很厉害,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是将那易筋经偷了出来。他回到玄天谷中才知道谷内发生剧变,月无暇和仇岩千方百计拉拢他,并许以各种好处,他向来不看重浮名虚利,对他们的许诺更是不屑一顾。但一边是情深爱重的眷侣月翩跹,一边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仇岩,萧恒难以决断,便决定两不相帮。 武林之中,义字当头,月翩跹不怪萧恒,反倒劝说母亲退隐江湖颐养天年。月无暇大怒,但自己一人又不是仇岩和樊星的对手,只得含恨离开,月翩跹便追她而去。仇岩虽然如愿当上了玄天谷主,却已然无味:玄天谷的主要势力已经瓦解,再也难镇往日雄风;更何况他只得了烈焰和寒星两枚令牌,名不正言不顺,竟然算不得真正的谷主。不久,玄天谷的残存势力也渐渐覆灭,仇岩和樊星二人也不知所踪。 月翩跹最终也没找月无暇,萧恒也不见踪影。她有心找人,体力却总是不济,延医问药才知道自己有了萧恒的骨肉,又惊又喜又苦又悲,生下的女儿便取名为萧月,小名就叫月牙儿。她一个女子孤苦伶仃,不仅要寻找母亲和丈夫,还要照顾年幼的女儿,其艰辛难以想象。后来她巧遇母亲,本以为了却了一桩心愿,岂料月无暇恨透了萧恒,却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在外孙女身上,她打伤了女儿,抢走月牙儿,将月牙儿抛入荒野自生自灭。月翩跹苦寻女儿无果,萧恒又不见踪影,变故迭生才得了失心疯。再后来她辞别唐雄,仍是寻找女儿,便再无下落了。” 众人听了这段往事,都觉得唏嘘不已,想她一介女流之辈,竟接二连三地遭遇这些许变故,都说天公地道,可对她来说公道又在哪里?老天既然创造了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姿容卓绝女孩子,又如何忍心让她尝尽这些人情冷暖悲苦心酸?莫凌只觉得心绪如潮,难以平复:“从小到大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月翩跹,难道师父也出自玄天谷?” “这个,我也猜不透”高俊说道:“她老人家自号孤月老人,就算不是玄天谷的人,只怕与玄天谷脱不了关系。孤月老人,月翩跹,残月令主,这两人都离不开一个月字,难道会是巧合?” “孤月老人,孤月老人,只怕她就是月无暇吧。”柳逸风语出惊人。 水轻舟点头说道:“孤月老人的确就是最后一位玄天谷主月无暇。其实当我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便有此猜测了,只是难以证实。当今世上能想到通过我来找月翩跹的人绝不超过五个,除了月无暇、萧恒之外,还有烈焰令主仇岩和唐门二公子唐雄。唐雄数年前便已辞世,自然不会是他;萧恒一向独来独往,就算要找月翩跹也不会借他人之手;仇岩一心觊觎玄天尊之位,想要找到月翩跹夺其令牌也不无可能,只是此人心计深沉,定然不会弄得人尽皆知;倘若月无暇放心不下女儿,派人前来寻找,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水庄主说得虽有几分道理,但也只是猜测,如此便断定我师父就是月无暇,未免有点太过草率。” “单凭猜测确实难下定论,不过我当年曾在玄天谷逗留过几日,对谷中的各路功夫多少有些见闻。玄天谷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其武功套路自成一派,外人难窥其门径,就算有那聪明伶俐之人偶尔学得一招半式,也只得其形难得其神。我看莫姑娘擅长银针刺穴,手法之精妙世间少有,这针法十有八九是出自寒星令主樊星的幻影飞针;而高少侠以掌力见长,掌法虽不及寒冰烈焰掌那般狠毒霸道,但你出手迅捷掌势凌厉浑厚,应该是由烈焰一脉衍化而来。幻影针和烈焰掌分别是寒星令主和烈焰令主的独门武功,天下间同时精通这两门绝学的人少之又少,而你们二人的功夫又是同一人所授,这月无暇既是玄天尊,那么她精通这两门功夫自然也不奇怪。” “依照水庄主所言,庄主当与月翩跹一般年龄,那月无暇自然长了一辈,恕晚辈直言,我师父看起来与水庄主年纪相仿,又岂会是那月无暇。” “想她必是驻颜有术也未可知,更何况月无暇武功高深,内功必然深厚,气血两足自然不会轻易显老的。” 莫高两人虽心知他言之有理,却仍不愿相信孤月老人就是月无暇。他二人是孤月老人一手长大,在他们心中,孤月老人虽然时常疾言厉色,但内心颇为仁善,怎么可能是心狠手辣的月无暇。 萧遥突然想到前事,从荷包里取出一只银针递给莫凌。众人见那银针不过一寸,比寻常银针细小许多。莫凌问道:“这是我常用的银针,你从哪里寻来?”萧遥便将那红衣少女和蒙面女子的事说了一遍,说到那蒙面女子用银针打落唐骁的暗器时,水轻舟接口说道:“漫天流星,那蒙面女子肯定就是樊星,这针也就是幻影针。” 自己的刺穴银针和樊星的幻影飞针一模一样,难道师父孤月老人当真就是月无暇?莫凌一时无话可说,那高俊纵然一向油腔滑调,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和莫凌不一样,从小到大,无论他用功也好淘气也罢,孤月老人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她虽然教他武功,却始终不认他是徒弟。每每想到这一点,高俊就觉得苦闷无奈。 只听水轻舟叹道:“如今月无暇、萧恒、仇岩和樊星均已有迹可循,却不知道月翩跹姑娘去了哪里?” “说来这事姐姐和高大哥也是知道的。”萧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能再瞒,话是对高俊和莫凌说的,眼睛却瞧着柳逸风,怯怯懦懦地说道:“今天看到画像才知道,振南镖局朱大镖头和杨三爷在山西太原安葬的姑姑便是月翩跹。” 什么!高莫两人大惊失色。 萧遥忙向柳逸风解释:“我是想告诉你的,可是……” “你不必再说,我早就猜到了,她若是不死,残月令也不会易主。”柳逸风却仍是一脸淡漠,似乎波澜不惊,内心却十分动容:师父苦闷一生,临终遣自己来寻找月翩跹,兜兜转转数年没想到她居然死了,却不知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3 道师父的女儿萧月是生是死。 谁知那水轻舟听到这个噩耗,忍不住内心悲痛,竟跌坐在椅子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全身颤抖着。他死死盯着萧遥,嘴唇哆嗦着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朱大镖头和杨三爷都是信义之辈,不会说谎。” “死了……死了……” 水轻舟一脸死灰之色,惨笑着念了几遍,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突然他神色一变,竟然有几分癫狂,指着萧遥咬牙切齿地骂道:“胡说八道!”只见他衣袖一晃,右手直直向萧遥面门劈去! 众人不料他突然出手,萧遥吓得愣在原地,柳逸风和高俊二人反应奇快,不等靠近便一左一右将他拦住。莫凌早已将银针捏在手里,瞅准时机将银针刺出,刚好刺中他脑后的穴位。他深受打击,一时迷了心窍,不一会儿便渐清醒过来。莫凌将银针收回,劝慰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庄主又何必……” “当年她曾救我一命,我对她也就……”水轻舟神色惨淡:“唉,老夫偌大年纪说这些话,让诸位见笑了。”这几人都正值青春年华,各有心思,自然明白他话里所指,暗道一声可怜。 那柳逸风原不放心将萧遥交给高俊与莫凌,如今既已证实莫凌与樊星无关,心里虽极为不舍,仍执意要走:月翩跹虽已离世,她女儿萧月未必就死了,更何况仇岩与樊星对疾风令虎视眈眈,留在她身边只怕反倒害了她。 “你要去哪里?”萧遥急忙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 柳逸风挣脱她的手,却不看她,只瞥了一眼莫凌和高俊:“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你我两不相欠,以后不必再跟着我。我还有要事要做,不想受你拖累,你好自为之。” “那你从今往后都不再护着我啦?”萧遥鼻子一酸,眼泪也落了下来。 “江湖险恶,你离得越远越好。”柳逸风别过头不看她,走了几步,忍不住说了一句。萧遥见他走远,急忙纵身去追,哪里追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一晃便不见了踪影。想到以后只怕不能再见,萧遥心痛难耐,便扑到莫凌怀里痛哭起来。 第40章 挑拨 再说水玲珑眼见父亲带萧遥四人去了书房,却将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留在外面,心里十分气不过。这就罢了,居然还让她陪着那姓唐的到处逛逛!她讨厌唐骁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又见他和萧遥沆瀣一气取笑自己,便存心要整治他。她心想表弟花逐流为人太过老实,又怕他告状,便找了个借口将他支开,又对唐骁说道:“这院子里有个极好的去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那虽是个普通的花园,但园子里的山石却十分有趣,都是我爹爹耗费了巨大的财力人力从太湖运过来了。” “既然是水伯父亲自督造,意境肯定与别处不同,就劳水姑娘带路。”唐骁见她开口相邀,便一口应承了,暗想倒要看看她打什么主意。 水玲珑向花不凡使了个眼色,这三人各怀鬼胎地来到花园假山旁,看那假山层岩叠嶂的,与一般的假山大致相若,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那花不凡忙将它大大夸赞了一番,唐骁却只是摇着折扇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放眼当今江湖之上,名门大派虽多,但大都是浪得虚名,称得上实至名归的却寥寥无几。苏州御剑阁和蜀中唐门在江湖之上屹立百年而不倒,声名更是响彻整个武林,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只是好奇若是有朝一日两家动起手来,是御剑阁的剑法厉害,还是唐门的暗器更胜一筹呢?”水玲珑看了看两人,又笑道:“今日倒巧了,两家的少主都在这里,不如二位切磋一下武艺,也让小女子开开眼界?” “我御剑阁在江湖上虽小有名气,却远不及清水山庄。且不说姨丈为人豪爽义薄云天,就是那一套清水剑法天下也难遇敌手,便是那卓然重生也未必是姨丈的对手!”卓然当年曾抢了花家的镇宅宝剑,还几乎将花家满门杀尽,此事虽过去百年之久,花家的人仍是对他恨之入骨。花不凡吹捧了一会儿水轻舟,眼见水玲珑面露喜色,抱拳向唐骁说道:“我花不凡虽然武功低微,却也早就有心向唐门高手请教一二。唐门的功夫高深莫测,暗器手法在武林上更是首屈一指,唐兄身为唐门大公子,武功造诣自然非同凡响。请恕在下斗胆,想见识一下唐门的高招,向唐公子讨教了。”他这短短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给唐骁戴了一顶高帽子,便是输在唐骁手下也无大碍,但若是唐骁输了可就丢人了。 唐骁聪敏过人,闻言笑道:“听花公子如此谬赞,唐骁倒是不虚此行了。只是两位有所不知,唐骁白白占了一个大公子的名头,实则最是碌碌无为。在家时常被家父数落教训,说我武功不好也就罢了,个人天赋高低无法勉强,可别人都是能言善辩妙语连珠,我却偏偏是词不达意的闷葫芦。可是天下巧舌如簧者甚多,唐骁却未遇见一个,今日听了花公子一席话,才知老天待我不薄,唐某真该跟着花公子学习一二才是。” 水玲珑冷笑道:“说到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唐公子若当第二,怕是没人敢当第一了。” “想不到水姑娘如此高看在下一眼,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唐骁故作讶然。 花不凡一把将宝剑拔出:“如此徒逞口舌之快终究没趣,不如你我二人切磋较量一番,就让我用花家的冷香剑法领教一下唐门的高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骁倒不是怕了花不凡,只是他素来不爱习武,更不愿意平白无故地与人动手。但花不凡一直出言相逼,他心知此战难免,再推脱下去只怕损了唐家的名声。 苏州御剑阁花家乃是铸剑的世家,数百年来铸剑的手法愈来愈精进,铸造了数柄绝世的好剑,这把龙吟剑便是其中之一。这冷香剑法是花家祖上从雪花中悟出来的,一剑刺出剑尖轻抖便是六下,呈雪花状排列,故曰冷香剑。这剑法走的是阴柔含蓄的路子,看似绵绵柔柔毫无奇特,实则招招凌厉暗藏杀机。 蜀中唐门素来以暗器见长,比起暗器,身手倒落了下乘。更何况唐骁自幼不喜爱武功,花费在功夫上的心思是少之又少。不过他天资聪颖,比起柳逸风也毫不逊色,是以他花费的时间虽短,但达到的境界却比常人高得多。 这两人拆了几十招,那唐骁便以占了上风。花不凡生性浮躁,冷香剑法学的不精,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更何况他心性狭窄毫无气量,眼看要败了便急红了眼。先前在黄鹤楼之他已然丢了莫大的面子,若是这次再被唐骁打败,自己还有何面目留在清水山庄留在水玲珑身边?思量至此,那花不凡只恨得咬牙切齿,剑剑都往唐骁要害处招呼。唐骁见他竟然豁出了性命,只觉得又可悲又可笑,脸上不动声色地拆解他的杀招,心里却对他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4 鄙视不已。花不凡久战无功,不由得越发急躁了,下手更是急促狠毒了,此刻哪里还有一点比试切磋的样子,分明在是拼命。 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挑起这场争斗,水玲珑不禁有点得意,她说的话又有几个人不听呢?眼见花不凡落了下风,她也有点着急,倒不是为了花不凡的安危,而是因为她本想借这场比试教训一下唐骁,只怕是不能够了。她心思一动,故意说了一句:“唐门的功夫当真了得,花家的剑法也精湛的很,比起铸剑手法只怕也毫不逊色。” 花不凡听见心上人夸赞唐骁,心里便打翻了醋坛子。可他转念一想,花家以铸剑闻名于江湖,铸造的宝剑无疑是万中挑一的利器,虽然剑法赢不了唐骁,但并不代表自己的宝剑赢不了他,应该以己之长攻人之短才是。一念至此,他便把宝剑当成砍刀来用,一下下直往唐骁折扇上砍去。 唐骁的折扇本来就不寻常,它是以精钢和鲛皮特制而成,是唐骁用来防身的兵器,寻常刀剑自然不怕,但这龙吟剑是难得的宝剑,除了柳逸风手中的玄天剑,天下只怕再无敌手。唐骁投鼠忌器,生怕毁了自己的黑骨折扇,不敢正面挫其锋芒,只得多多闪避,心里暗骂道:好一对阴险狡诈的男女!事关唐家的名声不能输,这折扇又是自己的心爱之物,也断然舍不得毁掉,可一味躲避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唐骁一眼瞥见水玲珑的得意模样,不由地冒出了一肚子火气。他左手持扇点穴,右手却用起了擒拿手,企图夺下花不凡手中的宝剑。 花不凡没想到唐骁突然换了路数,更没想到他竟然可以一心两用同时使用两种功夫!一惊之下,唐骁已经以快打快攻了好几招,他手中的宝剑也差点被夺了下来!那水玲珑心念电转,娇喝一声道:“唐公子小心,水玲珑也来领教唐门的高招!”话音未落,她手中的囚龙索便像灵蛇一样向唐骁腿上缠去。 唐骁心知水玲珑对自己不满,又见她出言挑拨花不凡和自己动手,便暗中有所戒备。这时他正背对着水玲珑,听得这一声喊,只觉得身后劲风袭来,心里不妙。他瞅准时机一掌逼开花不凡,身子凌空一翻,那囚龙索便贴着他的裤角而过卷向花不凡,花不凡躲避不及,一下子给卷了个正着。水玲珑误以为自己一击得手,用力向后一扯,一下子便把花不凡掀翻在地。唐骁捡了个便宜,稳住身形,摇着扇子嘻嘻笑道:“多谢花公子承让,多谢水姑娘出手相助,在下先行一步了。”水玲珑恨恨地收回兵器,转身便走,只剩下花不凡一个人狼狈之极地呆在原地。 第41章 诉别情 水轻舟殷勤挽留,这两人便在清水山庄暂住下来。柳逸风一走,萧遥兴致全无怏怏不快,莫凌便邀她同住一处共诉别请。莫凌将她带回到房内,正想关门,高俊从外面一把拦住,嘻嘻笑道:“我来听听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女孩子说话,你听什么,好不知羞。再说了既是悄悄话,自然是不能给外人听的。”莫凌啐了一口,佯怒道:“还不放开。” 高俊闻言更是理直气壮:“那我就更应该听听了,我是自己人,又不是外人。咱们和萧遥分别多日,你以为就你自己想她么?” 萧遥忙走过去央求道:“姐姐,就让高大哥进来吧,我也想和高大哥说话呢。”莫凌见状只得让他进门。 “我看萧遥愁眉不展的,似乎有什么心事,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柳逸风?”高俊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女儿家到底害羞一些,萧遥被他说中心事,不由地红了脸,只是摇头否认。高俊又笑道:“我看你兴致本来不错,柳逸风一走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莫凌也觉得萧遥的反应有点奇怪,她心里疑惑,却不像高俊那样直白:“那柳逸风是玄天谷萧恒的徒弟,你怎么会和他走在一起?” 萧遥不想隐瞒,便将与柳逸风如何相遇如何相处的往事说了一遍,讲到他行凶杀人的狠辣之处,高莫两人不禁咂舌。听得萧遥说道:“我知道他不像表面一般冷漠无情,他从未枉杀过一个好人。这些日子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得他庇护,如今他突然走了,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听妹妹这么一说,不禁要对柳逸风另眼相看了,他的武功胆识心计手段都绝非常人所及,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难怪妹妹放不下他。”莫凌打趣道:“行走江湖的豪客武功高强算不得什么,难得的是他信守承诺重情重义,这才值得女子托付终身。” 高俊却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柳逸风确实出众,只是他这样的江湖浪子,恐怕不会为一个女子停留。” 萧遥听了这话更觉烦躁,暗想:高大哥说的不错,柳逸风心里惦念的只是那四枚令牌,哪有她的位置。 莫凌心中明白,萧遥怕已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可落花有意难付流水无情,她叹了口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萧遥说道:“把手给我,我来替你号脉。”莫凌说着将手指搭在萧遥的手腕上,只觉得她体内有股内力正缓缓流动,心想看来柳逸风当真传了内力给她。念及此处,莫凌手下加了两分力道,想要紧紧扣住她的脉门,突然只觉得那股内力迅速地往手腕处凝聚起来,莫凌暗道不好,却来不及收手,手指被那内力硬生生弹开,几乎将她的指骨震碎。 高俊见她脸色有异,赶忙上前一步:“怎么了?” “好霸道的内力!”莫凌仍是心有余悸:“我本想试探一下柳逸风传给萧遥的内力,一时大意差点给它震伤手指。” 高俊顿觉好奇,将信将疑地扣了一下萧遥的手腕,笑道:“这柳逸风做事太乖张,真让人看不透。他尽心尽力地护着萧遥,嘴上却说不在意她的生死,却又暗中传给她内力,真是奇怪。” “他是怕我修为太差,辱没了月翩跹的名声。”萧遥想起柳逸风说过的话。 “倘若如此,他大可以一剑把你杀了,岂不省事?”莫凌摇头笑道:“好妹妹你不知道,武林中人最看重内力修为,谁肯白白送给别人?以你现在的内力,若能融会贯通运用自如,便是半个武林高手了。” 高俊接着说道:“一点不错。内力虽可再生,却极费工夫。我看柳逸风不过二十出头,就算从出生就开始修炼,至今能有多少修为?而且玄天谷的内力独成一脉,旁人不得门径即便想要修炼,只怕三五年都难有进益。为保你无虞,他竟以内力相授,足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不轻。” 是这样吗? 萧遥心中一片迷茫:高莫两人的话自然有道理,可是他们毕竟不是柳逸风,未必能猜得中他的心思。回想起前尘往事,更觉矛盾,想要相信却不敢信,真是愁断人肠。到底是女儿家的心事不好多问,高俊见天色已晚,便想悄悄退出去。 房门却被人推开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托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5 着饭菜俏生生地站在门外,看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甚是讨人喜欢。她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对着高俊笑道:“没想到公子在这里。水庄主有事出门,不便宴请,我便将公子的饭菜和酒都放到房间了,若是公子想和小姐们一起吃,我再去给端过来。” “不必麻烦,天也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那我去伺候公子用晚饭吧。” 高俊赶忙摆了摆手:“我自己照顾得了自己,你也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那女孩子一脸不乐意:“那怎么行?从公子救我的那天起,我便是公子的丫鬟,是要一辈子服侍公子的,哪儿有自个儿顾自个儿的道理?再说了我又不会打搅公子,给公子倒了酒便走。” 高俊显然被缠惯了,苦笑几声,任由她跟着。 萧遥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那女孩子是谁?是清水山庄的丫鬟么?怎么说高大哥救了她?” 莫凌叹了口气:“她是高俊在应天救下来的,叫香钏儿,是个命苦的姑娘,十四五岁的时候被人从家乡拐带出来,卖给了青楼里落了风尘。” 那日莫凌和高俊刚到应天,便在街上遇见了香钏儿。因香钏儿失手打伤了一个嫖客,那嫖客恼羞成怒带了好几个打手,从青楼一路追到大街上,将她打得半死。街上虽有很多人围观,却没人施以援手,或是惧怕那嫖客的势力,或是对香钏儿的身份嗤之以鼻。这香钏儿眼看就活不了了,赶巧高俊和莫凌经过,这二人都是古道热肠的侠义之辈,自然不会不管,高俊三拳两脚便打走了那群恶人,莫凌给她治了伤。那香钏儿死活不愿再回火坑,高俊和莫凌见她实在可怜,便出钱替她赎了身。她对高俊感激不尽,便执意要留在身边伺候,怎么赶都赶不走,只好任她留下了。 萧遥眼见莫凌的神色有些异常:“我看那香钏儿倒好,姐姐不喜欢她吗?” “这倒没有,她身世凄楚实在让人同情,只是高俊……”莫凌哼了一声:“自古侠义之士以锄强扶弱为己任,都是施恩不图报的。谁知道高俊居然趁人之危,救了别人一命就让人家当丫鬟伺候他,你说可气不可气?” “依我看,姐姐生气必然不是因为高大哥让香钏儿当了丫鬟,而是因为他把香钏儿留在身边。”萧遥揶揄道。莫凌被她这么一说,只羞得满脸通红。 这两人各有心事,胡乱扒了几口饭,吃的没滋没味的,不如往常那般香甜。又过了些许功夫,那香钏儿进来收拾碗筷。萧遥见她动作娴熟,全然没有手忙脚乱,便知她必然是出身穷苦之家。香钏儿本就聪明机灵,流落风尘几年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她见萧遥不住地打量自己,便笑道:“小小姐这般看着我,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小姐?是说的我么?” “难不成这屋里除了香钏儿和两位小姐之外还有别人?” 萧遥有些不好意思:“听别人叫我小姐,真不习惯。你快别这样叫我,咱们年纪相仿,不如就直接称呼名字。” “小姐就是小姐,岂能叫喊名字的?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你和公子以兄妹相称,自然是小姐,倘若称呼名字便是对公子不敬。”香钏儿停下手中的活计,正色道:“公子为人宽厚可能不会生气,可香钏儿心里难安。香钏儿本是风尘女子,不曾想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这一切都是公子给的,香钏儿感念恩德,不能不敬。” 萧遥见她说得诚恳,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第42章 □□ 从那之后,萧遥便留在清水山庄,整日里与莫凌和香钏儿厮混在一起,偶尔唐骁请高俊喝酒她也跟着凑热闹。莫凌与高俊既已完成师命,本该亲自回去复命,因舍不得朋友,便将月翩跹已故的消息飞鸽传书给师父,两人则留在清水山庄静等师命。柳逸风早已另换了住处,萧遥寻了他几次,总是毫无音讯,幸而楚湘湘不曾来骚扰。水玲珑对萧遥的突然介入很是不满,但是父命难违,萧遥也不喜欢水玲珑,自然不会主动惹她,两人倒是相安无事。 这一天萧遥陪着香钏儿上街买绣线。萧遥问道:“好端端的买这些东西干嘛?” 香钏儿羞涩地笑了笑:“公子身上连个精致的物件都没有,我便想着给他绣个荷包,只是好久没动过针线了,不知道能不能绣好。” “你这么心灵手巧,自然能绣好,到时候得顺带给我绣一个。” “只要小小姐不嫌弃,香钏儿自然是情愿的。只是在荷包绣好之前,小小姐可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能让公子知道,万一绣不好没得让人笑话。” 两人正肩并肩往回走,走到一个街角,忽然听到一阵□□声,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老婆婆跌坐在地上,眼见有人赶忙招手道:“两位大姐,行行好,快来帮帮老婆子吧。”她俩都是心善之人,赶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那帮小兔崽子打打闹闹的,一不小心将老婆子撞倒在地。等了半天也没人帮忙,多亏遇着两位好心的大姐,才捡回这条老命。老喽,不中用喽,摔倒了都爬不起来。”那婆子指着远处的孩童连声抱怨,她嘴里不住地哼哼,似乎伤得很重,一放开两人的手便往地上倒,两人只得再次将她扶住。 香钏儿问道:“你出门未归,怎得不见家人来寻你?” “我无儿无女的,老伴儿也死了,哪会有人来寻我?怕只怕死在街上也没有人知道。” 那婆子说得甚是凄凉,又开口哀求道:“两位大姐救人救到底,劳烦送我一程,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这两人扶着老婆子,沿着她指的路,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转了几个弯,来到一条冷清的小巷子里。老婆子指着面前的一所废宅子,示意两人停下。香钏儿推开那扇破门,只见院子里杂草丛生破烂不堪,不由皱眉道:“这样破旧的屋子怎么能住人呢?” “活人住自然是差了点,但若是死人住就不必那么讲究了。”那婆子忽然阴测测一笑。 萧遥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把香钏儿挡在身后,喝道:“你是什么人?” “萧妹妹的记性似乎不好,小陈庄一别不过月余,怎地就将我忘了。”那婆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清脆婉转,正是阴魂不散的楚湘湘。 香钏儿心里害怕,紧紧靠在萧遥身边,萧遥握着她的手示意不用害怕,自己也摆出一副毫不害怕的表情:“又是你!你把我们骗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楚湘湘理了理衣襟,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想问萧妹妹借点东西。” “借什么东西?” “你的命!”楚湘湘娇笑几声,纵身扑来。 萧遥知道来者不善,不等她话音落地,拉着香钏儿掉头就跑。她的轻功本就不错,又得到柳逸风的内力,再加上高俊近几日的□□,轻功更是大进,倘若是她一人想要脱身并不太难。只是现在带着香钏儿,速度却大不如从前了,慌慌张张地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6 跑了一段路,楚湘湘已从后面追来。 楚湘湘翻身拦在前面,咯咯娇笑,双掌一翻往二人面门处打去。她双掌一个红似烙铁,一个白如冰霜,正是那寒冰烈焰掌。萧遥知道厉害,脚下用力带着香钏儿飘身急退,那香钏儿本是柔弱女子,哪见过江湖中的打打杀杀,便如吓傻了一般,任由萧遥拖着她进退。 眼见萧遥躲开这一掌,楚湘湘心里诧异,脸上却仍是带笑:“好妹妹,一月未见你的轻功进步倒快,是柳逸风教的么?”她嘴上说着,手却不停,双掌如蝴蝶穿花一般接连打出。萧遥不懂武功招式,也没有携带兵刃,只靠着一身轻功不停闪躲,不多时便觉得力不从心。此地如此偏僻,纵然呼救也是枉然,只怕在劫难逃,一念至此她只觉得一阵心灰意冷,脚步移动的速度却不敢慢下来。 楚湘湘的掌法精妙,人也聪明,已看透萧遥的轻功步法。她欺身上前,左手虚晃一招,萧遥下意识躲开,却被她右掌结结实实打在肩上。她并不想要萧遥的性命,只用了三成内力,本以为能制住萧遥。谁知这一掌却好似打在一个漩涡中,她只觉得手掌向下一沉,一股强大的反力逆袭而来,硬生生将自己的手掌震开了。楚湘湘惊疑地看着自己麻酥酥的手掌,喝道:“谁教你的这门功夫,是柳逸风?” “你既然知道厉害就赶紧走开,否则等他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 “萧妹妹,你可别骗我。柳逸风来了倒好,我正朝思暮想要见他。”楚湘湘仍是笑着,却不敢再轻敌,将七分内力注入两掌上,那烈焰掌愈发地红了,寒冰掌却越来越白。 萧遥被她逼到了墙角里,赶忙把香钏儿推到一边,自己硬生生地挨了这两掌,她双腿一软,不由地跌在地上,只觉得喉头一甜,吐出几口鲜血来。香钏儿赶忙爬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眼泪也不由地滚落下来:“我求你,求你放了小小姐,放了我们……” 楚湘湘笑道:“不是我不想放她,只是放了她,我怎么找柳逸风呢?” 萧遥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央求道:“我打不过你,逃又逃不掉,只好任你处置。但这丫头与你无冤无仇,又不会武功,带着她不过徒增麻烦,不如你将她放了。” “你说的有道理,多带一个人的确会增加许多麻烦。”楚湘湘歪着头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不如把她杀了好了!”她话音未落,举掌便往香钏儿头顶拍落。 萧遥初见她脸色有所缓和,还以为她真的会放人,一时疏于防范;那楚湘湘出手又快,几人离得又近,不等萧遥反应过来,那一掌已经劈在香钏儿头上了。只听得几声骨头破碎的声音,香钏儿还没来得及□□一声,便倒地死了。萧遥心中剧痛,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再说柳逸风离开清水山庄,心里暗自盘算:萧月的生死尚未可知,可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月翩跹和唐雄都死了,想要找她并不容易,最好的办法就是问问孤月老人;当务之急是要想方设法取到烈焰令与寒星令,那楚湘湘在暗自己在明,已然吃亏;又怕萧遥再来纠缠,当即换了住处,暗中追查仇岩和樊星的踪迹,一连数日一无所获。 这天他从外面回来,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封信,信封上俨然写着“柳逸风亲启”几个字。谁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柳逸风心里起疑,掂着那封信微微有些重量,用手一捏似乎有个坚硬的东西在里面,撕开信封将东西取出来一看,不由地惊住了。那是一枚金环,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竟是萧遥佩戴的束发金环!信封里还有一张锦帕,工工整整地写着几个血字:今夜子时,恶鬼林中,疾风易命,过时不候——楚湘湘。 楚湘湘是谁?柳逸风脑海中闪过那个红衣少女,登时大怒,将锦帕死死攥在手心里:我苦寻无功,你反倒自己送死! 第43章 恶鬼林 那恶鬼林是个竹林,本不叫恶鬼林。因这林内有一泓清水,名曰碧玉寒潭,潭水寒冷清澈深不见底,有少葬身于潭水之中。每逢月圆之时,这林子便被一层浓雾笼罩住,林中还经常传来女人呜咽声,鬼气森然十分怕人,据说还曾有人在林子边上看见过一个个漂浮着的鬼魂,恶鬼林之名由此而来。若是在晴天白日,还有一两个胆大的敢去林子里转悠,但到了夜晚,尤其是月圆之夜,根本没人敢进那片竹林。因此当柳逸风向掌柜的打听这林子时,只把那掌柜的吓得肝胆俱裂。 但见天边一轮明月,宛如银盘,皎皎发光,原来今日正是十五!掌柜的心善,将恶鬼林的来历说与他听,又苦口婆心地劝说:“柳公子不要逞一时之勇,今夜正是群鬼出没之时,眼下又快到子时了,鬼门关大开,小鬼也要变恶鬼了……” “快说恶鬼林在哪?”柳逸风救人心切颇不耐烦,将长剑往柜台上一放,冷冷说道:“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杀了你!”那装柜的吓得变了脸色,缩在柜台后面,赶忙指明道路,不敢再言。柳逸风收回宝剑,转身便走,片刻便消失在夜色中。 转眼便到了子时。 柳逸风已站在恶鬼林中,他见不远处有火光透出,脚下不停走近一看竟是一处水潭。虽值盛夏时候,却隐隐感觉到潭水的冰冷,想必这就是碧玉寒潭了。 只见这水潭边的竹子上绑了好几个火把,火光熊熊,把周围照得宛如白昼一般。萧遥站在眼前,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似乎受了内伤。在她身边有年轻女子,身材苗条容颜娇媚,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裙,长发飘飘散在脑后,正是楚湘湘。楚湘湘见他现身,娇笑道:“你终于来了。我刚刚还在想,你若不来,我该如何招待萧妹妹呢?”萧遥满心欢喜,但苦于被人封了穴道,非但不能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 “快把疾风令交出来吧。”楚湘湘笑嘻嘻地伸出手,神情像个淘气的孩子。 柳逸风冷冷说道:“樊星已与你联手,想必寒星令也在你手中。四枚令牌你已得了两枚,疾风令干系重大,我断然不会给你。” “我爹要和你联手,你自恃清高不肯,樊星可比你聪明多了。你不给疾风令也不要紧,我早已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按照玄天谷的规矩,取得一半以上的令牌便可封为玄天尊,既取不到疾风令,拿到残月令也是一样。听闻月翩跹已死,你可知道,那残月令在哪?” 柳逸风一惊,默然无语。 “我看萧妹妹的轻功身法与传说中的月影缥缈有几分相似,巧的是她也知道残月令,我便猜测她与月翩跹有些渊源。可萧妹妹太过倔强,无论我怎么逼问,她只是不说,真是愁煞人也。”楚湘湘似乎很苦恼,她音调一转,又笑道:“我仔细一想,这令牌对玄天谷的人来说重若性命,对别人来说却一文不值,而且萧妹妹一直与你形影不离,那残月令十有八九在你身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7 上。” “那你更该知道,无论是哪枚令牌,我都不会给你。” “这以令换人的法子,本来我也没有把握。但我今日擒她时,一时大意差点被她体内的内力震伤,若猜得不错,那必然是浩然之气。浩然之气是玄天谷的不传之秘,至刚至阳,先不说她修为不足,就凭她这女儿身也绝不可能修炼。所以她的内力必然是从别处得来,能传给她浩然之气的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我说的对么?” 柳逸风也不否认:“不错。” “浩然之气修炼极其不易,你居然会白白给她,那她在你心中必然十分重要。拿一枚小小的令牌来换取她的性命,你应该觉得划算才对。”楚湘湘以为他在权衡轻重厉害,便笑道:“我认识的柳逸风行事果断,今日怎么如此优柔寡断?” “你三番两次说认识我,到底什么缘故?” “你虽不记得我,我却对你一直念念不忘。”楚湘湘嗔道:“十年前我曾去过雪山之巅,有幸见过疾风令主萧恒,自然也见过你。” “十年前你该多大年纪,岂能上得了雪山之巅?自然是仇岩带你上去的。” “若想叙旧,有的是时间。”楚湘湘掩口笑道:“眼下还是拿出令牌,尽快把萧妹妹换走得好,万一我不高兴错手伤了她,你又要心疼。” 柳逸风脸色一沉,眼内杀机毕现:“我不会拿令牌换她,你若敢伤她,我就杀了你!” 楚湘湘一愣,抬脚把萧遥踢到在地,一只手举在她头顶之上,内力催动,那手掌红光闪闪,十分诡异,正是烈焰掌:“我一掌就可以打死她,你又有几分把握能杀的我了?” 柳逸风冷冷说道:“那你就试试!” 楚湘湘抬手摸了一下脖子,细看下去,雪白的皮肤上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疤:“这么娇俏的姑娘要死,你都不心疼。但若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会不会心疼呢?嗯,我也给萧妹妹做个记号吧。”她笑着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轻轻在萧遥脖子里一划,顿时出现一道血痕,血珠也渗了出来。 “住手!”来人却是高俊,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莫凌。萧遥见他二人出现,内心惊喜不已,但转念想到惨死的香钏儿,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泪来。莫凌远远地见她面色苍白,嘴角噙着一缕血迹,赶忙说道:“别怕,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想不到你还带了帮手。”楚湘湘看向柳逸风。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高俊向前一步,恨声道:“是你杀了香钏儿?” “香钏儿是谁?我不认识,又何必费力杀她?”楚湘湘故作不知。 “她本来和萧遥在一起,萧遥被你劫持到此,她却惨死在街头,不是你下的毒手又能是谁!” “哎呀,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小姑娘呀。”楚湘湘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错,正是我杀的。不过你却不能怪我,她连我一掌也接不住,只能死了。” 高俊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恨说道:“那我就杀了你给她偿命!” 莫凌赶忙一把将他拉住:“切莫鲁莽,萧遥还在她手里呢。” 楚湘湘笑道:“还是这位姑娘识大体。你们若想救萧妹妹的性命,还是去求求柳逸风交出令牌的好。” 第44章 权衡 莫凌和高俊何等聪明,听她这么一说,便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二人曾听水轻舟讲过玄天谷的事,知道柳逸风是疾风令主萧恒的徒弟,这令牌自然就是疾风令。这女子一心想要疾风令,不知又有什么企图。但眼下救人要紧,莫凌走近柳逸风说道:“柳公子,萧遥的性命危在旦夕,还望公子借疾风令一用。” “疾风令干系重大,不能落到他们手上。”柳逸风别过头去,盯着萧遥:“若她注定葬身于此,我也无能为力。”萧遥听在耳中,心碎不已,眼泪扑簌而下:楚湘湘的掌法再厉害,伤她之深也远不如他这一句话。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楚湘湘举刀狠狠刺了下去,刀刃穿过肩膀将萧遥死死地钉在一棵竹子上。萧遥剧痛难忍,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与泪水混在一起,随时都可能昏过去。楚湘湘妩媚一笑,伸手解开她的穴道,想听她如何惨叫。但萧遥生性倔强,楚湘湘越是逼迫,她越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楚湘湘看在眼里,对着柳逸风笑道:“萧妹妹真是一个倔强的丫头,这刺骨剜肉之痛都能忍着,连我都要佩服了,你怎么忍心让她这样受苦呢?” 柳逸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握紧了手中的玄天剑,只恨不得将楚湘湘碎尸万段!他不是不在乎萧遥的生死,只是认定楚湘湘虚张声势不敢伤人,可谁知道这女子比他想象的更加狠毒,手段之狠辣比起自己有过之而不及。为了萧遥,他可以舍命,可他能背弃师父的遗命吗?这令牌干系重大,师父一再强调不能让玄天谷重现人间,仇岩图谋不轨,怎能拱手相让!他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波澜,内心实则矛盾不已。 楚湘湘回过身去,微微一笑,突然用力将匕首拨了出来。鲜血从萧遥伤口处喷涌而出,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瞬间将她胸前的衣襟都染红了。楚湘湘却不罢休,上前一脚踩在萧遥肩膀上,手里晃着匕首,笑吟吟地问道:“你们猜,下一刀我会刺她哪里?” “住手!疾风令在此!”柳逸风再忍不住伸手从怀中取出令牌,高高举在手中。 楚湘湘娇媚一笑:“你若早拿出这令牌,萧妹妹也不会受那一刀之苦了。” 柳逸风阴沉着脸,将令牌扔了过去,谁知半空中灰影一闪,高俊竟将疾风令截下。楚湘湘脸色一沉,喝道:“你不想要这丫头的命了?” 高俊不理她,却扭头对着柳逸风说道:“借柳兄手中的玄天剑一用。”柳逸风心念电转,片刻之间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将玄天剑递到他手中。高俊将玄天剑一横,将疾风令送到剑刃之下:“你若再敢伤人,我就立刻把这令牌毁掉,玄天剑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利器,毁掉区区一枚令牌不费吹灰之力。” “你敢!”楚湘湘脸色一变:眼看胜利在望,岂能功败垂成! “这令牌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块废石,你说我敢不敢?你千方百计要夺疾风令,一旦疾风令毁在我手上,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都将化为泡影。你大可以杀了萧遥拼个鱼死网破,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凭你的本事能从我们三人手底下走脱吗?” 楚湘湘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她的心思异于常人,怒极反笑:“看来我是无路可走了。你到底是谁,好歹留下个名号,总得让我知道自己是败在何人手中吧。他日若要寻仇,也不怕找不到地方。” 高俊恨恨说道:“那你记住了,总有一天我高俊会亲手杀了你,给香钏儿偿命!” 高俊,江湖之中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有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8 什么来头。眼下形势于我不利,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及早脱身的好。楚湘湘打定主意,娇笑几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她一把将萧遥推向众人,身子一翻向竹林急掠而去。 柳逸风急忙上前将萧遥接住抱在怀里,高俊脚下一动施展起轻功追了过去,莫凌掏出银针和金创药帮萧遥疗伤。柳逸风见她伤及要害,虽然失了点血,倒不至于有性命之虞,暗暗放心,捡起剑和令牌转身要走。萧遥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紧走了两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柳逸风,你……谢你救我。” “我只救你这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柳逸风硬着心肠冷冷说道:“我最恨别人要挟,倘若你再被人擒住,就等死好了!” 萧遥听他说话这样绝情,心里一阵,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莫凌忙将她搂进怀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身形一转将萧遥拉开,手中却多了几根银针,顺势打了出去。谁知来人却是高俊。高俊眼见银针扑面打来,赶忙一一躲开,他反应迅速,武功又强,这几枚银针未能伤他分毫,全都钉在了竹子上。莫凌见他独自回来,便知道楚湘湘逃了,也不便多说。 这三人回到清水山庄,莫凌重新给萧遥包扎了伤口,却发现她体内有中毒的迹象,赶忙用银针替她针灸去毒。原来这寒冰烈焰掌不仅霸道,还含有剧毒,幸好楚湘湘武功修为不是太高,萧遥虽中了两掌却没有性命之虞。莫凌医术高明,只费了几日的功夫便将她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 萧遥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但精神很是不济,也不怎么说话,只躺在床上睡觉,但睡得却极不安稳。香钏儿的死让她万分难过,柳逸风的绝情又让她心灰意冷,她忽然生出一种迷茫之感: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功名利禄是过眼云烟,荣华富贵是镜花水月,那么人到底在追求些什么呢?莫凌知道她生□□动,起初还怕她不肯好好养伤,如今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反倒怕她闷出病来。 这一天早上,莫凌端着药碗走到房间门口,刚要推门而入,只听得后面响起一个声音,回头一看,来人手执折扇神情潇洒,正是唐骁。莫凌笑道:“原来是唐公子。” “不知道萧遥的伤势如何?我多次来探望,她都在床上休息,不巧得很。” 莫凌叹了口气:“她的伤势已经无碍,只是精神不好,既不愿出门走动,也不愿意和人说话,实在让人担心。” 唐骁笑道:“想来这吃药疗伤无趣得很,难怪她没兴致。这个容易,等我出门寻些好玩的事物给她。” “刚好我来给萧遥送药,唐公子既然来了,不如随我一起进去探望。” 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只见萧遥坐在桌子旁边,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唐骁见她神色委顿,就连那双灵动异常的大眼睛也尽是迷茫之色,不觉有些心疼,勉强笑道:“习惯了你平日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今日忽然这般优雅娴静,倒叫我有些不适应了,要不是莫姑娘亲自引我进来,我都几乎认不出你来啦。” “你来干什么?”萧遥瞥了他一眼。 “自然是来探望你的。”唐骁笑道:“快把药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第45章 迷惑 萧遥将药碗端起一饮而尽,无精打采地说道:“热的凉的还不一样?都是苦的。” 唐骁笑道:“自然不一样的。这喝药便如饮酒一般,热乎乎地喝下去才好。倘若凉了才喝进肚子里,容易生病不说,还得动用五脏去暖热它,岂不伤身?更何况你现在重伤才愈,身子比起以往虚弱,应该小心调养才是。” 萧遥听在耳中觉得荒谬,仔细想想又颇有道理,心里暗道:唐骁说话往往能一语中的,不妨向他请教请教,或许能得到些头绪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便出言问道:“功名利禄是过眼云烟,荣华富贵是镜花水月,那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这个难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你这几日一直足不出户,难不成就在想这个?”唐骁先是一愣,紧接着呵呵一笑,眼见萧遥面露不悦,他止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所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能将你难住。” “简单么?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唐骁站起身来,手摇折扇边走边说:“人生数十载不过白驹过隙,弹指而逝。有人以兴国安邦为己任,有人以光耀门楣为目标,还有人热衷于功名利禄……世上之人何止千万,若是一一说起,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说完。不过这名目虽然繁多,以一言而蔽之却也简单,自然,人人都是为了吃饭而活着。” 萧遥不以为然:“这,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唐骁笑道:“你先别忙着下结论,听我把话说完。生而为人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王侯将相也好,布衣百姓也罢,日常的辛苦劳作可不都是为了一日三餐?纵然你有宏图大愿,倘若饿着肚子可是什么事都干不成的。有些人为生计所迫,不得不放下尊严,去做一些连自己都睥睨的勾当,也只有在衣食无忧的前提下,人才会更多追求。” 莫凌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禁对唐骁高看一眼,本以为他是个浮华的纨绔子弟,却不想他看待问题有如此独到。话虽简单,道理却深刻,这不是任谁都能明白的。 萧遥不由地想起年幼的自己,流落江湖饥寒交迫,最大的愿望便是穿暖吃饱,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多愁善感。唐骁见她久久无言,便笑道:“你不必烦恼,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替你去病解忧。你且随我上街逛逛,痛痛快快地顽一番,将它彻底忘掉不就行了。这办法虽然笨点,却是十分有效的。” “这算什么办法?”萧遥嗤之以鼻。 莫凌见状便说道:“我倒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权当出门散心,对伤势恢复也有好处。老是这么病恹恹地闷在屋里,也不怕闷出病来么?” 萧遥拗不过他俩,便换了衣裳,和唐骁一起出门。两人信步走在大街之上,忽然看到一个小贩在叫卖绣线,又见许多女孩子围在那里仔细挑选。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到被杀的香钏儿,又有些黯然神伤:“前几天也是这样的日子,也是这个时候,香钏儿买了绣线,说要给高俊大哥绣个荷包,那样乖巧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无辜惨死,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救不了她……” “人生在世,谁能无死?不过有些人早死,有些人晚死罢了。阴曹地府只有一个,等到大家都死了,自然就能再见了。” 萧遥抹了抹眼泪:“哪有这样安慰别人的?” “这生死之事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等你见得多了,心就跟着麻木了,便不会再有这样的感伤了。”唐骁豁达地说着,却瞧见萧遥已哭得泪流满面,一双大眼睛有些红肿,长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49 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泪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唐骁心里一动,忍不住地走上前去,把她揽在怀里:“你若想哭,不妨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自从她一时兴起踏入振南镖局,几个月来刀光剑影血腥重重,不断有人死在眼前,以前的日子过得虽苦,又哪里经历过生死存亡的大事?唐骁这句话说到她的心坎里,她靠着唐骁的肩膀,将满腹委屈惊慌悲伤无奈全都一股脑儿地哭了出来。萧遥痛哭一阵,渐渐平息下来,猛然发现自己靠在唐骁身边,不禁脸上一红,赶忙站到一边。唐骁却似乎没感觉到异常,只用折扇敲了敲肩膀,揶揄笑道:“唉,只可惜我这身好衣服。” 萧遥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那你回去换下来,我给你洗干净如何?” “这倒不必,只是你下次哭的时候别忘记带手绢就行了。”唐骁笑了几声,眼看萧遥要走,便紧走几步拦在她前面,一改往日嬉笑之态,正色道:“江湖杀戮太重,你天性纯善,又太容易心软,依我看还是退出江湖,平平淡淡过日子才好。” “以前也有人说过这话,可我总是太任性,不愿意听他的话。” 这人就是柳逸风吧。 唐骁见她神色落寞,怕她又要胡思乱想,赶忙岔开话题:“咱们逛也逛了,玩也玩了,想必你也该饿了。我知道这里有一个绝好的去处,不如打打牙祭如何?” “好,咱们去喝酒,不醉不归!”萧遥暂时抛却烦恼,豪气顿生。 他二人在街上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酒楼前。萧遥见门前人来人往,又有许多达官贵人进出,便知它不同寻常。再看唐骁手摇折扇,一脸神秘地笑道:“若论气势恢宏,这醉云间尚不如黄鹤楼;但若说起名声来头,却不在黄鹤楼之下。你猜是为何?” “我看这店名里有个醉字,想必是有好酒了。” “真是聪明。”唐骁赞道:“这醉云间的祖上是皇宫大苑里的御厨,这招牌也是前朝皇帝钦赐的,且不说菜品如何,单是美酒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这酒名曰千日醉,又名神仙倒,放眼天下只有此处才有。不过空口无凭,只有亲自品尝才能知道它的妙处。” 萧遥见他说得兴起,不由得心生好奇。两人进了门去,唐骁吩咐那跑堂的小二哥:“捡个好座位,备上你们店的特色菜品,再准备十斤好酒。” 那小二哥面露难色,赔笑道:“客官,您来的可不是时候,这楼上楼下早就满了。要不,您二位下次再来?” 萧遥抬眼一看,这醉云间当真是热闹非凡,不断有伙计跑来跑去地送菜送茶,这楼下的几十张桌子也都围满了食客,她正要开口,却听唐骁说道:“你说的我不信,去叫你们掌柜的来说话。” 那小二哥搓着手一时手足无措,看样子是个新来的伙计:“客官,我们掌柜的不轻易见客的,您看……” “不轻易见客?你只说蜀中姓唐的少爷来了,看他如何?” 那伙计打量了唐骁两眼,将信将疑地禀报去了。过了片刻功夫,一个身着华服的老汉大步流星地赶来,未等走近便抱拳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唐公子何时到的应天,也不知会小老儿一声,也忒见外了!” “唐骁冒昧打扰,海涵海涵。”唐骁抱拳回礼,笑道:“云掌柜实在客气,您与家父同辈,是唐骁的长辈,再这般唐公子长唐公子短的,没的折煞了晚辈。不如就以姓名称呼,叫我唐骁便是。” 云掌柜笑道:“爽快!那小老儿就恭敬不如从命,厚着脸皮当这个长辈了。” 第46章 千日醉 好个奇怪的人!趁这二人寒暄之际,萧遥不住地打量那掌柜的。只见他身穿华服,脚蹬锦靴,一副乡绅打扮,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江湖豪气;再看他身形高大魁梧,却顶着一个光溜溜的秃头,滑稽之极;他长得五大三粗,面目却极为和善,倒像庙里供奉的弥勒佛。她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姓云的掌柜不觉向她看了一眼:“这位是?” 唐骁笑道:“看我光顾着说话,忘了给伯父引荐,这是唐骁最近结识的朋友萧遥姑娘。这醉云间的千日醉声名远播,唐骁是慕名而来,可没想到掌柜的生意如此红火,只怕是没有口福了。”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两位且随我来。”云掌柜哈哈一笑,忙引着两人上楼。 萧遥压低声音取笑唐骁:“应天府离蜀中何止千里,掌柜的如此买你的面子,看来你这唐门少主倒威风的很呢。” “我哪有什么威风,还不是借了我爹的名头。” 云掌柜将两人引到一个雅间内,三人互相让了座,不多时便有伙计端来酒菜。那掌柜的呵呵笑道:“这顿薄饭劣酒就当小老儿为二位接风,千万莫要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只管畅饮畅谈才好。” “冒昧打扰,本就有愧,还岂敢白吃白喝让伯父破费?” “贤侄说哪里话?当年若非令尊唐老先生出手,小老儿哪能活到今日?这顿饭菜又能算了什么?”云掌柜的笑着拿起一只酒坛,拍开酒封,一股酒香窜了出来,弥漫在房间里经久不散。 唐骁赶忙站起身来:“岂敢劳烦伯父?还是让晚辈斟酒得好。” “进门便是客,哪有让客人亲自动手的道理?”云掌柜笑着给二人斟满美酒:“这便是那千日醉了,二位尝尝味道如何。” 萧遥将酒杯端起来抿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清泉顺着喉咙缓缓流下,酒香浓郁,喝到嘴里更是醇香宜人,并不像平日所饮之酒那般辛辣。她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开口赞道:“当真是好酒!酒香纯正,滋味醇厚,却又不辛辣,便是喝上一坛也不怕的。” 云掌柜哈哈笑道:“姑娘想喝便喝个痛快,只怕姑娘喝不了半坛就要醉了。” 萧遥又满饮了一杯,颇不以为然,打趣道:“这酒喝起来便和喝水一般,哪来那么大的酒劲儿?我看定然是云掌柜的舍不得美酒,才出言吓唬我。” 不等云掌柜的答话,唐骁笑道:“掌柜的这话可不能不信。这酒既名千日醉,定然有它的出众之处,非寻常酒品可及。” “唐贤侄所言不错,并非小老儿看不起姑娘的酒量。”云掌柜的笑道:“这千日醉喝起来虽不觉得,但后劲却是极大。若是海量之人或许还能喝上三斤五斤,若是酒量尚浅怕是喝不了一斤就要醉了。酒如其名,一旦喝醉虽然醉不了千日之久,但没有十天八天是醒不过来的。便是大罗金仙喝多了只怕也站不稳,所以外人皆称此酒为神仙倒。” 几杯美酒下肚,萧遥觉得腹内隐隐有股热气来回涌动,脸上也渐渐地热了起来,心知他所言非虚。她虽有意求醉,但想到要醉上这许多天,便打消了念头:“这酒果然烈得很,还是少喝为妙。” 这掌柜的陪着两人边喝边聊,不多时有伙计来请,便告罪出去了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0 。 唐骁见萧遥颇有兴致,心里高兴,出言笑道:“你既然觉得这酒好,不如咱们就带几坛子回去,存在清水山庄。倘若哪天想起它再喝,岂不妙哉?” “你这唐门少主倒像个无赖,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还要带走。”萧遥又笑道:“仔细想想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得多带些才行,若是带的少了,只怕还不够高俊大哥自己喝呢。” “高俊嗜酒如命,见到这等好酒必定要喝个痛快,咱们就索性买上一两百坛。” 萧遥促狭道:“咱们先别告诉他这酒的名堂,任由他喝醉了,等过个十天半月他醒了,咱们再好好嘲笑他一番。” “不错不错,正是要这样!”唐骁抚掌大笑。 萧遥又说道:“我看这云掌柜风度气度像是江湖豪客,说话做事又一派商贾气,你爹怎会认得他?” “这云掌柜本名叫云飞鹤,我爹曾偶然救过他一次,他感念于心时常要去蜀中拜访,被我爹拒绝,后来听说他弃武从商。之前我并未见过他,也不知道这间酒楼是他的产业,方才见门口立着两尊仙鹤,便赌运气猜猜,不曾想却猜中了。” “云飞鹤,看他的样子哪儿像只飞鹤?依我看,倒像是只秃头老鸟。” 唐骁不禁笑了出来:“此言差矣。人不可貌相,你切莫看他身形笨拙,据我爹说这云飞鹤不仅拳脚功夫了得,精通龟息术,轻功提纵术也十分高明,江湖人称云中飞鹤,就连我爹提起他时也是称赞不已。” “你爹称赞的人物就了不起么?”萧遥撇了撇嘴。 唐骁仍是笑笑:“我爹爹脾气古怪又挑剔得很,天下英雄虽多,能够让他看上眼的却没几个,能够让他称赞的少之又少,能够让他佩服的几乎就没有了。” 这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经过,房门本是虚掩的,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一条缝。唐骁侧面对着门,闻声向外一看,一个红色的人影一闪而过,不由脸色一变:“好像是楚湘湘!”话音刚落,便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一怒之下摔了碗碟。萧遥又气又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贸然出去,只怕会吃亏,还是先探明形势。”这酒楼的雅间彼此相连,中间用墙隔开,隔墙上有一个窗户,那窗口并不太高,两人蹑手蹑脚地凑上去,手指沾了酒轻轻将窗纸濡湿,便将那室内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站在一边,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方脸阔口面目威严,还长着一蓬络腮胡子甚是威猛。楚湘湘一袭红衣跪在地上,一脸惶恐惧怕之色,全然没有往日神采,只听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义父还在生女儿的气么?” 原来那人正是烈焰令主仇岩。 仇岩冷哼了一声,两眼精光暴射,宛如两柄利剑一般:“我养你教你十八年,早知道你这般没用,就不该收养你,还不如任由你冻死饿死在荒郊野外。” “义父恕罪!并非女儿不尽心,只是那柳逸风心思武功都不在女儿之下,女儿用尽手段也取不到令牌。”楚湘湘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一般,口中恨恨地说着。萧遥听见柳逸风三个字,赶忙打叠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漏下什么重要消息。 第47章 筹谋 仇岩坐到桌子旁,斟了一杯酒握在手中,却并不饮下,只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柳逸风?” “不错,正是他,他就是萧恒的徒弟!” 仇岩男子阴森森地一笑,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下,把玩着酒杯:“萧恒□□出来的徒弟自然不同凡响,难道我仇岩教养出来的女儿就这般没用么?” “无论拳脚功夫还是心机城府,柳逸风虽不在女儿之下,却也未必能胜得过女儿。”楚湘湘赶忙说道:“只是他手握玄天剑,又有绝技七杀剑傍身,就连樊星师叔不敢正面挫其锋芒,女儿更是讨不到便宜。” “玄天剑在他手中?难道萧恒已经……”仇岩浓眉一扬,似乎想到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眼见楚湘湘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大手一挥:“起来说话吧。前几日你说疾风令有了眉目,也已筹划好了夺取的万全之策,为何还是失了手?” “女儿本来可以拿到手,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被高俊给毁了。每每想到此处,女儿都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高俊是谁?师承何人?” “此人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也查不出他的来历。不过看他的身手,似乎用的是玄天谷的功夫。” “玄天谷的功夫?当年一战谷内的高手大都死了,如今存活在世的不过寥寥几人,却不知那高俊是何人□□的。”仇岩神色一黯,颇有些落寞:“当年一时冲动毁了玄天谷,如今再想重建却是千难万难。风火星月四枚令牌,咱们手中只有两枚,疾风令在柳逸风身上倒也有迹可循,迟早能拿到。只是月翩跹师姐匿迹于江湖十几年,残月令也不知所踪,却不知该去哪里寻找?” “还未来得及禀明义父,那残月令已落在柳逸风手上,中间缘由女儿尚不清楚。” 仇岩先是一愣,又叹息连连:“令在人在,令失人亡,月师姐她想必已故去了。” “既然四枚令牌如此难以集中,义父何不直接建立玄天谷,那令牌终究是死物,岂可因此耽误义父的宏图大业,更何况……” “住口!”仇岩脸色一沉,喝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以风火星月四枚令牌选举玄天谷主,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岂可随意更改?若没有四枚令牌,又岂能是玄天谷?若我仇岩不顾规矩肆意妄为,一旦传到江湖之上有何面目立足?快再休提此话,赶紧想方设法取到残月与疾风令才是正经。” 楚湘湘口中连连称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她到底聪明过人,思索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女儿倒有一计。上次交手后柳逸风便藏起行踪,寻他不到,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主动上门来找咱们。” “引蛇出洞?嗯,此计甚妙,我女儿果真聪明,当真是技高一筹。”那仇岩看似一个鲁钝莽撞之辈,实则心思缜密之极,且工于心计。楚湘湘这话一说,他略一思索便懂了其中的关窍。 楚湘湘向前一步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义父,女儿正是此意。咱们只要寻个由头,放出消息,不怕他们不现身。只要他们出身,咱们就……”她说到此处,一眼瞥见窗上的人影,猛然住口。 “是谁?”仇岩暴喝一声,举掌便打了下去。 唐骁见他出手,虽是隔着墙壁,觉得一股阴寒之气迎面扑来,心道不好,赶紧拉着萧遥飞身而退。他们刚刚稳住身形,便见眼前的那面墙已经被打穿,断砖碎木齐飞,唐骁见状不禁有些后怕:若是方才慢了一步,如今哪还有命在? 这一掌已用了五成的内力,却未能伤他们分毫,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1 看来这二人倒有些本事。仇岩微微诧异,他心里虽这样想着,脸上却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偷听我们谈话,活得不耐烦了么?” 唐骁强自镇定:“你这大汉好没道理!无缘无故地打烂人家的隔墙,还恶人先告状。” “义父,不要听他胡扯!“楚湘湘向前一步,指着萧遥说道:“他身后的那个丫头便是柳逸风的软肋,只要咱们擒了她,不怕柳逸风不乖乖听话!” “既然如此,只好委屈你这丫头留在这里了。”仇岩目光如电,一只大手便对着萧遥抓去。唐骁心知不是仇岩的对手,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遥遇险,他心里一横,挥着手中的黑骨折扇迎了上去。 仇岩以掌法见长,内力浑厚,每一掌打出都呼呼有声,不下几百斤的重量。那一套寒冰烈焰掌诡异霸道之极,双掌交错,寒冰烈焰随时互换,使人防不胜防。唐骁初次和他交手便失了先机,处处受制于人,如今只能防守。他知道仇岩内力高深,不敢硬接,只能使巧劲卸开那力道,拆了没几招便觉得有些吃力,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听那仇岩大喝一声,手掌变为赤红之色,一记烈焰掌往唐骁胸口拍来。唐骁闪避不及,又不敢直接挫其锋芒,只得将左手抬起守住门户,右臂划开黑骨折扇往他腋下点去。谁知那仇岩半路掌势一转,改攻其右臂。唐骁只觉得一股热浪从面前拂过,不敢怠慢,当下右臂微沉,双脚接连踢出攻他下盘。仇岩身子一翻,将那几脚一一避开,翻身落地,一记寒冰掌又打了出去。唐骁忙将折扇收回抵挡,左手叉开直插仇岩的眼睛。仇岩冷冷一笑,也不闪避,另一只手掌便往唐骁手腕处拿去。唐骁出手极快,可仇岩出手更快,后发而先至,一下子便将他的脉门拿在手里。唐骁一下子变了脸色,这脉门被人制住可是件要命的大事!他急于自救,也未曾细想,折扇轻挥急点仇岩胸前三大要穴。仇岩笑道:“来得好!”他将另一只手掌收回,变掌为爪,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唐骁的另一只手腕。 这二人以快打快,只看得萧遥眼花缭乱,从唐骁出手到双手被擒也不过片刻功夫。萧遥见状忙叫道:“你别伤他!你到底想怎样?” 仇岩却说:“这小子倒是块练武的材料,只可惜被耽搁了。若是自幼由我来□□,今日也不至于沦为砧板之肉任人宰割了。” “那倒未必。”唐骁狡黠一笑。 楚湘湘忙说:“义父小心他的折扇!” 唐骁虽被擒住,但手中的折扇还在,他在扇柄上轻轻一按,便有十几根丧门钉从扇子里飞出,直往仇岩面门钉去。仇岩来不及细想,慌忙放开双手,身子向后翻去,接连翻了好几个空心跟头,才将这丧门钉避开。唐骁不等他站稳身形,折扇一挥,又有几十根追魂针向他妇女两人劈头罩去。那追魂针如绣花针一般粗细,却比绣花针长了一倍有余,针上似乎淬有剧毒,一个个都呈紫蓝之色。仇岩不敢大意,随手抄起一节窗棂拿在手中,不断来回挥动,将那追魂针尽数打落在地。这丧门钉和追魂针都是自己保命的暗器,从未全部使出来过,唐骁越战越是心惊,又将身上藏的飞蝗石、鸳鸯箭和袖里藏刀一一打出。 仇岩看着这满地的暗器,面色一变:“你是蜀中唐门的人?和唐雄有什么关系?” “我父亲名讳唐傲,唐雄是我二叔了。” “好得很,好得很!”仇岩狰狞笑了几声:“老夫本来打算留下这女娃,不想多添杀戮,你既然是唐雄的侄儿,那就非死不可了!”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唐骁挡在萧遥身前,从身上摸出一大两小三枚铁丸抛在仇岩脚下。那小铁丸一掷在地便生出一阵浓烟,仇岩父女生怕烟内有毒,赶忙捂了眼睛闭住呼吸,唐骁趁此机会牵着萧遥破窗而出。 不过片刻功夫浓烟将散,仇岩刚要冲出截杀二人,便听见大铁丸传出几声异响,就和钥匙开锁的声音一模一样,仿佛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只见铁丸比鸡蛋略小一圈,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孔,甚是诡异。唐门以暗器闻名天下,仇岩不敢小觑,他顺手将桌子拉到身旁。那铁丸忽地飞速地旋转起来,不断有牛豪针夹着劲风喷射出来,牛豪针又细又密,挡无可挡,幸亏靠着那张桌子才捡回了性命。 楚湘湘看着四周的痕迹,不禁骇然万分:“这唐门的暗器当真厉害,若非今日侥幸,只怕……”她眼见仇岩的脸色阴沉可怕,忙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唐门!唐雄!哼!” “义父,事到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只怕他们会泄露秘密。” “自然还是按计划办。”仇岩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时脸色已恢复如常:“他们若是乐意说,于我们倒更有利了,毕竟他们说出的话更可信,如此便不愁柳逸风不现身。”仇岩走到窗边,从上至下盯着街上的行人,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第48章 唐门暗器 这两人逃了许久,眼见无人追来才敢放缓脚步,刚巧眼前有一家小茶寮,便躲进去歇脚。他俩累得气喘吁吁,又口渴得很,每人饮了两大碗茶。但见萧遥直勾勾地盯着茶碗,双眉紧蹙,似有愁意,唐骁开口问道:“你是担心柳逸风?” “才没有,以他的本事用不着我担心。”萧遥被他一语说破心事,赶忙端起茶碗抿了两口掩饰窘态。 “依我看柳兄的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断然不会轻易输给仇岩父女。刚刚你也亲耳听到,楚湘湘亲口承认柳兄的武功心计都不在她之下。那楚湘湘也是一个心性高傲的人,既然能说出这话,想来柳兄必然不好对付。” “本来一个楚湘湘倒是不怕的,可如今又多了仇岩。玄天谷那样厉害,他是四令主之一,和柳逸风的师父萧恒是一辈,柳逸风是晚辈,多半不是他的对手。” “你说的有理,咱们得通知柳兄早作提防。” “可是人海茫茫,该去哪里找他?”萧遥眼中一亮,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恶鬼林一别后,我曾经找过他,可是根本找不到,他肯定是特意换了住处。我知道他还在应天,只是应天府那么大,大大小小的客栈数百间,一家家地挨个找得找到何年何月?” “你别担心。柳兄又不是傻瓜,若是打不过人家还可以逃的,以他的本事若是想走,只怕也没人能拦得住他。”唐骁见她仍是忧心忡忡,便安慰几句,他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拿捏不定:柳逸风自然厉害,可仇岩也不是善茬儿,这场争斗恐怕是难以善了。转念一想,又说道:“你也不必灰心丧气,咱们可以请水庄主帮忙,清水山庄在应天势力极大,水庄主要找人肯定容易。” 萧遥略感心安:“幸亏有你帮忙,我心里一急就没有主意了。” 两人又各饮了一碗茶,便起身回清水山庄了。走了一段路,忽听半空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2 传来几声鹰鸣,惊空遏云十分嘹亮,抬头一看,一只苍鹰正在上空盘旋。唐骁打了一个唿哨,那鹰便疾飞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他肩上,他见萧遥一脸好奇,便笑道:“这是我家的信使。”萧遥再看,果然见那鹰的腿上绑了一封信,唐骁将信取下,鹰便飞走了。 “别人家的信使都是鸽子,偏偏你们唐家不同,竟能驯服苍鹰。”萧遥赞了一句,却见唐骁看着那信,脸色已经变了,赶忙问起缘由。 “你可记得当日初见时,你说我既是唐门少主,为何来到应天?”唐骁收起信,苦笑连连:“当时我没说,实在难以启齿。其实我爹遣我来此是要求娶清水山庄的小姐。” “什么,你要娶水玲珑!”萧遥一脸惊诧。 “此事自然非我所愿,可是迫于无奈,我只能来到应天再谋良策。我爹三番四次写信催我,我只是不理,想必他也恼了。今日在信上说已购置嫁娶彩礼,即日便可送来,若我再不提亲,他便亲自来此张罗。我爹一向言出必行,若是再耽搁下去,等他一来可就糟了。” “水玲珑的确貌美,可是她……” “你不愿意我娶她?”唐骁眼神里有些期盼,声音里有些试探。 谁知萧遥转口说道:“我的确不喜欢她,可这是你的家事,自然还是要看你的心意。” “若是我二叔尚在人世,他必定会为我据理力争,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爹逼我娶亲。”唐骁仍是苦笑,说起唐雄,一脸敬重钦佩:“我二叔绝不肯墨守成规,当年他和婶娘两情相悦,奈何家里长辈反对,他仍是力排众议娶了婶娘。” “你二叔便是唐雄?方才仇岩曾提到过他,一脸憎恨,似乎两人有什么过节。” “我从未听二叔提起过,而且我们唐家和玄天谷似乎并没有交往。”唐骁也是疑惑。 说到仇岩,萧遥笑道:“原本我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今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以仇岩的武功之高,你既能带着我在他手底下逃脱,足见武功修为不低,这把扇子更是厉害。” “我唐家以暗器独步天下,若没有些真功夫,如何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这扇子既是一件玩物,更是我的兵器,是专门找了天下一等一的能工巧匠铸成,扇骨为铁,扇面为鲛皮,寻常刀剑难伤它分毫。我既是唐家的人,自然也离不开暗器。我让工匠把扇骨掏空,内置丧门钉和追魂针,扇柄之上设有机括,轻轻一按便可将暗器打出。” 萧遥将那把扇子捧在手中,果然觉得比寻常折扇沉重不少:“谁能想到小小一柄折扇竟有这般乾坤,若非仇岩的武功实在太好,只怕也难以尽数躲开。” “玄天谷的人当真要高看一眼才行。”唐骁边走边说道:“丧门钉、追魂针、飞蝗石这些暗器虽然凌厉,却是寻常暗器,以仇岩的身手能躲得开也不足为奇。不过霹雳珠和乾坤诀在江湖上却是极少见的,尤其是这乾坤诀,世上不过只有区区几颗。即便伤不了他,也足以将他困住。”他从腰边的鹿皮袋子中摸出一小一大两枚铁丸,小的如鸽子蛋一般,大的比寻常鸡蛋略小一些,上面布着无数个小孔。萧遥看着好奇便要取过来细看,唐骁将手一缩:“不可,若是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萧遥讪讪地缩回了手:“这两枚小小的铁丸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这小的是霹雳珠,大的是乾坤诀。我二叔是唐家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人,惊才绝艳,醉心于暗器之道,发明了不少暗器,霹雳珠和乾坤诀也是出自他之手。”唐骁说着将暗器收好:“霹雳珠内置火药,片刻间便可产生大量浓烟,却也算不得高明,真正厉害的是乾坤诀。这乾坤诀穷极天下各种精巧的机括,内含九千九百九十九根牛豪针,只要触动机关,乾坤诀便会旋转不停,直到尽万根牛豪针全部射出。” “可是区区几根牛豪针能杀人么?” “牛豪针长不过一寸,且细如牛毛,不过却是极其霸道的。一旦射入人体内,便会随着血脉游走,最终走到心脏将人杀死。不但如此,它一旦进入血脉,任凭武功再高也只能等死,牛毫针根本无法从人体中取出来。” 萧遥不由叹道:“这样厉害的暗器倒也对得起乾坤二字了。既有了这乾坤诀,你们唐门便是如虎添翼,想要独霸武林只怕也没人挡得住了。” “我二叔虽然醉心于暗器之道,却偏偏不稀罕这些江湖名头,他是个极有远见之人,心知这乾坤诀太过霸道,更怕唐家人以此危害武林,因此制成之后只留下了区区数枚,其余的全部被他亲手毁掉了。”说起这些,唐骁脸上并未有惋惜之色。 “你这二叔当真糊涂,这样的好东西不给自家留着,反倒动手毁了。我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也见过不少门派,哪一个不想独霸武林,成为武林至尊?偏偏你那二叔如此清高,真是个怪人。” “倒不是我二叔糊涂,只是他看得通透罢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唐家在江湖上的声名地位虽不是太过显赫,倒也不至于落于下乘,何必非得争当第一呢?即便是那玄天谷,当年独霸武林何其威风,还不是一样没落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取其中庸之道,足矣。” 第49章 凤求凰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山庄找水轻舟说了遇到仇岩的事,请他帮忙寻找柳逸风的下落,水轻舟连连答应。萧遥辞别唐骁回到房间,看见莫凌和高俊正坐在一起说笑,便向高俊说道:“高大哥可猜得出我今日喝了什么好酒?” 高俊颇有兴致,鼻子嗅了嗅,笑道:“天下好酒之多,我又从何猜起?你身上的酒香许久不散,酒名我虽猜不到,却知道必然是种独一无二的好酒,天下除此之外再难寻到。” “一说到酒,你的精神就来了。”莫凌嗔怪道:“只怕你这次猜的不准,凭它什么好酒能说出这样的大话。” “高大哥深谙酒道,说的不错。今天我和唐骁去了醉云间,那里的酒叫做千日醉,又称神仙倒,喝在嘴里清香绵柔,后劲却极大,我不敢多喝,只尝了几口便罢了。” 高俊笑道:“你出门许久未归,你姐姐总是心绪不宁,却不想你是去喝了好酒。” “说来当真惊险。”萧遥坐到莫凌身旁,把今日如何如何遇到仇岩又如何脱身的事说了一遍。高俊听后赞道:“唐骁果然非寻常之辈。” 莫凌却说:“唐家以暗器独步天下,唐骁能有这种本事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如今仇岩居然亲自出马,看来得不到得不到疾风令不会罢手的。” “我和姐姐想的一样,便想通知柳逸风让他留心,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只好求水庄主帮忙。”说到柳逸风,萧遥的神色有些黯然。 “清水山庄在应天府的势力极大,有水庄主帮忙自然事半功倍,你不必担心。”高俊安慰了几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3 句,转口又说道:“先是樊星,现在又是仇岩,再加上柳逸风,玄天谷厉害的人物接连出现,不知又会掀起什么风浪,江湖怕是不太平了。” 莫凌却不以为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玄天谷的武功再厉害也不见得没有敌手,凭他仇岩有多大本领,也断然不敢公开与天下武林豪杰为敌。” “仇岩虽没有本事与天下英雄抗衡,可是玄天谷却可以。”高俊一脸郑重:“当年玄天谷何等的威风,在江湖上说一不二,就是少林武当也得让它几分。且不说别人,单单就是卓然一个,几十年间在江湖上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仅仅为了一把剑,几乎将苏州御剑阁满门杀绝,后来的谷主虽不如他阴狠毒辣,但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若非玄天谷起了内讧,外人想要灭它只怕比登天还难。这仇岩有勇有谋,柳逸风想要对付他,只怕没那么简单……”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遥一眼。 莫凌接着说道:“仇岩若想名正言顺地重建玄天谷,就必定设法得到其他三枚令牌。樊星已与他联手,疾风和残月二令都在柳逸风手中,单单一个楚湘湘就已经颇费脑筋,现在又多了仇岩,柳逸风只怕会力不从心。” 萧遥听了这话担忧更甚。 “萧遥你放心,我们不会坐视不理,楚湘湘害死香钏儿,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高俊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种罕见的狠辣之色。 莫凌却叹了一口气:“如果能找到他的下落,一切就简单多了,也能多出几分胜算。” 这三人又说了一阵,仍是难得要领,直到夜深人静才各自上床休息。第二天,三人兵分两路在城内遍寻柳逸风的下落,大大小小的客栈酒馆找了上百家,仍是徒劳无功。唐骁并未出现,萧遥知道他必定是被家事绊住了脚,也浑不在意。 三人寻得疲累之际,垂头丧气地回到清水山庄,却见唐骁迎面走来,面色阴郁。萧遥看他脸色不善,心里咯噔一沉:“难道出了什么事?” 唐骁苦笑几声:“就算是出事也是好事,你们进去一看便知。” 几人满腹疑虑地走进花厅,只见地上摆放了好多箱箱柜柜,上面系着大红的绸缎,都是送嫁迎娶之物。桌子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锦盒,盒盖都一律敞开着,里面放的都是金银珠翠的首饰。高俊与莫凌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 唐骁苦笑道:“都是聘礼。” “这就是你爹说的彩礼?”萧遥想起前事:“看来他是铁了心让你娶水玲珑。” “唐公子怎地忽然要迎娶水姑娘?”莫凌仍是一头雾水。 “父命难违,身不由己,实在是……” 唐骁话未说完,就看见水轻舟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水玲珑,一脸高傲美艳无比。他父女二人来到大厅内,水轻舟看着那些聘礼,颇有些吃惊,开口问道:“唐贤侄,这是何意?” “晚辈奉家父之命向水伯父提亲,欲聘娶水玲珑姑娘为唐家长媳。”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唐骁将“家父之命”几个字说的极重。 “以唐家的声名地位能看上小女,确实是小女的福气,只是不知贤侄做何想法?”水轻舟脸上笑着,心里却颇为不快,暗忖道:他只说奉命前来提亲,却不说自己中意,不知他是羞于启齿还是有违本意?唐家在江湖名声极大,能够嫁给唐家长子自然是好的。可是倘若他对玲珑无意,岂不是要毁了玲珑一生的幸福,还是问清楚得好。 唐骁笑道:“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唐骁亦是如此,不敢有违。” 水轻舟心里疑惑更甚:“难道唐贤侄对小女无意?” “水伯父地位显赫,水姑娘出身高贵,美貌绝伦。唐骁不过一介江湖浪子,毫无建树,不过凭借祖宗福荫庇佑才能立足于江湖,只怕唐突了令千金。” 他的回答极为恭谨谦逊,水轻舟却听明白了言外之意,更是不悦:“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既然贤侄对小女无心,还是休提此事得好!” “唐骁不敢!只是家父有命不敢不遵守,若是冲撞了庄主和水姑娘,还望海涵。”莫凌等人听着唐骁的话,不禁有些愕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如此说话摆明了要毁掉这门姻亲,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来提亲,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此时水轻舟已经变了脸色,冷冷说道:“我清水山庄不过尔尔,如何敢高攀蜀中唐家?你且收了东西回去吧,唐傲先生那边自有我亲自去说!” “晚辈遵命。”唐骁嘴上恭敬,心里莫名窃喜。 “慢着!”一旁水玲珑突然开口道:“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唐骁笑道:“愿听水姑娘指教。” 水玲珑向前走了几步,手指轻轻拂过那些镶金嵌玉的锦盒,冷笑道:“这些首饰虽然精美,但终究不是什么稀罕物。我清水山庄的声势地位虽然比不上唐门,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手指一弹,一个锦盒随即掀翻在地,里面一对上好的碧玉镯子摔成了碎片。 那碧玉镯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是上好的翡翠雕成,通体碧绿,毫无杂质,没有几百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就这么轻易毁了实在让人心疼。但唐骁却并不觉得可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萧遥心想:唐骁这般戏弄水玲珑,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善罢甘休,只可惜了这些好东西,白白地糟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权利的游戏7要开始更新啦,有一起追剧的么~~~ 第50章 无奈 水玲珑仍是一脸高傲,嘴角隐含笑意,眼睛里却透着一丝怨毒:“我水玲珑虽是一介女子,稍有薄柳之姿,但对终身大事还有些自己的主见,宁愿自己做主。清水山庄的江湖地位虽不显赫,但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戏弄欺负的!” “水姑娘是天人之资,清水山庄更是如日中天,唐骁岂敢冒犯?” “没有最好。”水玲珑冷笑道:“不过你要记着,结亲之事是我水玲珑不答应你!我要嫁的人不仅要有显赫的家世,还要有非凡的仪表,更要有绝世的武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入了我的眼的,你不要打错了主意!”她生性高傲,一直都是高高在上被别人捧着,哪里被人看低过?她虽然不喜欢唐骁,但是听到唐骁承认对自己无意,还是忍不住动了肝火,夹枪带棒地将他数落了一番。 唐骁唯唯称是。 “姨丈,表妹,我有话说。”那花家兄弟来到花厅上,花不凡手里捧了一只描金漆盒,他向前走了几步,将盒子放在桌上,轻轻将盒盖打开,从里面捧出一把宝剑。那剑鞘由上好的蛟皮制成,上面绘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特意镶了两颗明珠当做凤凰的眼睛。他将宝剑拿在手中缓缓拔出,众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又听到一声清啸之音。果然是把好剑,只是比寻常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4 宝剑略短窄一些。他将这剑递到水玲珑跟前:“此剑名曰凤鸣,锋利无比,用起来又轻巧灵活,最适合做女子防身的兵器。它与我的佩剑龙吟本是一对,是我御剑阁中不出世的名剑!” “我可不要。”水玲珑把手一摆并不接剑,她秀眉蹙起似有不悦。 “还请姨丈成全!”花不凡脸上一红,舍了水玲珑,走到水轻舟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忙表明心迹:“我与表妹自幼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数年不见,一日也不敢忘却当年之情。” 众人闻言都是吃惊,就连花逐流也是满脸诧异。水轻舟赶紧将花不凡搀起:“何必行此大礼,有话起来再说。” 花不凡便说道:“我这次本就是为表妹而来,斗胆想娶表妹为妻。我爹娘知道我的心思,十分赞同,我爹便让我将凤鸣剑带来当做聘礼。” “亲上加亲自然很好,还是要看玲珑的意思。更何况婚姻大事岂可如此仓促,还是等你爹来了再说吧。”水玲珑天生貌美,自她过了十五岁之后,便不断有人上门提亲,几乎要将清水山庄的门槛给踢平了,水轻舟对此已是见怪不怪。只是今日之事却非比寻常,一个是蜀中唐门,一个是苏州御剑阁,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名门世家,又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自然不能马虎。 花不凡见水轻舟并不反对,心里一阵窃喜,不由地扭头去看水玲珑。水玲珑将剑接在手里把玩着,漫不经心地问道:“此剑比起柳逸风的佩剑如何?” “柳逸风的佩剑百年之前便是御剑阁的镇宅之宝,这对龙吟凤鸣剑乃是当世名剑,至于哪把剑更胜一筹实在不便妄下定论,得比过才能知道。” “那就是比不上了?” 花不凡心里一沉,慌忙辩解:“这也未必,只是……” “你们御剑阁的声名地位比蜀中唐门如何,比当年的玄天谷又如何?你的功夫比唐骁如何,比那柳逸风又如何?”不等他说完,水玲珑又连问几句。她咄咄逼人,句句戳人软肋,花不凡渐渐招架不住,脸上竟急出了一层汗珠。水玲珑高傲地说道:“你是我表哥,自然不错,可我要嫁的是人上人,等你什么时候够资格了再来提亲吧!” “住口!”水轻舟眼见女儿出口狂言,不由喝斥道:“说话如此没轻没重口不择言的,平日里的教养哪去了!”水玲珑不理会,瞥了众人一眼,转身便走。 水轻舟唯恐惹恼了花不凡,开罪于御剑阁,赶忙开口说道:“玲珑刚刚不过是意气之言,贤侄万万不可当真。” “表妹所言极是,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人上人再来娶她!” 花不凡死死盯着水玲珑的背景,眼中透出一片坚毅之色,拿起凤鸣剑转身离开。水轻舟张了张嘴却没有叫住他,只是叹息了一声。 几人从大厅里走出来,莫凌忍不住问道:“你既不愿意娶她,又何必多此一举?这样招惹水玲珑和清水山庄,只怕……” 唐骁苦笑几声:“我又何尝愿意,只是身不由己,不得不为。” 高俊沉吟道:“难道是家世所累?” “还是高兄看得通透。身在大户之家,难免有不得已的时候。” 萧遥与莫凌面面相觑均不得要领,高俊却笑道:“放眼当今武林,玄天谷覆灭之后,除去少林武当之外,数得上的名门大派就剩下蜀中唐门、御剑阁和清水山庄了。哪个门派不想着稳固根基、将自家发扬光大?与其说是唐兄和花不凡向水姑娘求亲,倒不如说是唐门和御剑阁都想和清水山庄结成联盟,儿女姻亲便是联盟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高兄所言不错。”唐骁苦笑道:“让诸位见笑了。我们唐家在江湖上虽有些地位,奈何名声不佳,那清水山庄算是后起之秀,近几年才在江湖崭露头角,根基不稳。我与水姑娘结亲是互惠互利之举,我爹料定水庄主不会反对,这才遣我来此。” 萧遥不禁说道:“婚姻是关乎一生的大事,岂能容许别人插手?” “大户人家一向如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反倒没有置喙的余地。” 莫凌闻言讥讽道:“这些名门大派的行事做法当真可恼,身在江湖之中,做起事来却没有一点江湖的豪气,比起一般人家尚且不如。这亲事被唐骁搅成一场闹剧,两家再无结亲的可能,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回到家里只怕不好交代。” “家中接二连三地催逼得太紧,所以我才……” 高俊笑道:“所以你才大张旗鼓地断了你爹的后路。” “正是如此。虽然难免一场训斥,但好歹躲过了此事,也算是值了。”唐骁不由一笑。 第51章 陷阱 又过了几日,众人已将应天府翻了一遍,仍是寻不到柳逸风的下落,萧遥心里着急,又不甘心,唐骁便陪在她身边四处寻找。这一天两人一无所获回到清水山庄,唐骁见她日渐憔悴,又是疼惜又有些酸楚,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两人肩并肩走了一段路,眼见前面有一座花园,唐骁便笑道:“咱们别傻站着了,去园子里玩一玩吧。”又怕她不允,特意走在前面,萧遥只好跟着。 清水山庄的规模极大,庄内修葺了好几座大大小大的花园,景致以水玲珑所居之处为最。这座花园虽小一些,却也雅致:园内遍植各种奇花异草,中间有几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左边是一座假山伴着流水,右边是一个池塘栽满了荷花,还有一座凉亭供人歇脚。 萧遥记挂着柳逸风的安危,唐骁则想着自己的心事,两人各有心思都不说话,一时间沉默得似乎有些尴尬。唐骁欲开口打破沉寂,看了看四周笑道:“水庄主虽是武林中人,却有这般闲情逸致,当真是难得。” “种花养草都是寻常事,有什么新奇,天下的武林中人并非都是粗鲁的武夫。”萧遥的口气颇不耐烦。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话说到这里,唐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萧遥见他欲言又止,更觉烦躁:“眼下情况紧急,仇岩和楚湘湘随时都有可能动手,他们一旦下手,柳逸风肯定要吃亏,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出去找找。柳应天府这么大,或许还有咱们未曾找过的地方。” 唐骁的声音有些苦涩:“说来说去你只是为了柳逸风。” “也不全是为了他,他手里的那枚残月令本来是月姑姑给我的,若非仇岩觊觎高位勾结外人造反,月姑姑也不至于辗转受苦,如今仇岩又来抢令牌,岂能让他如愿?还有那个楚湘湘前后杀了那么多人,总不能就这样就算了。”萧遥为自己开脱了几句,眼见唐骁面露不悦,转念想到他对自己诸多帮忙,顿生惭愧,暗怪自己怠慢了朋友,勉强笑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唐骁虽心知她惦念柳逸风,仍是情难自禁,方才一时冲动想要表明心迹。因见她强颜欢笑,不忍再给她多添烦忧,心里的话再也说不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5 出来,只是笑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本想问你,倘若是我遇到这些难事,你是否会像帮柳逸风一眼帮我。”心里却想:我对你便如你对柳逸风一样,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我也一样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见不着你的时候思念成疾,见到你的时候欣喜若狂。你开心,我便高兴;你烦闷,我亦忧愁。明知道你满心记挂的都是他,却还是抛不开放不下,看你为他提心吊胆,陪你满世界找他…… “那是自然,我当你是好朋友。”萧遥笑笑,又打趣道:“只怕你堂堂的唐门少主用不着我这小人物帮忙。” 唐骁见她暂时放下心事,也是一笑。 “唐公子,萧姑娘,可让小人好找呀!”一个仆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两人面前:“这是高公子托人捎回来的,说是要亲手交给两位,还说他和莫姑娘已经先去了。” 萧遥将纸接到手里一看,上面写着“今日午时,城隍庙内,恭候大驾”,末尾有一个火焰的标志:“是仇岩的诡计!” “引蛇出洞。”唐骁凑上去看了一眼,皱着问了一句:“高公子可还交代别的了?” 仆役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 萧遥抬头看了看天色,急切道:“眼看要到午时了,高大哥和姐姐已经去了,咱们也得尽快出发。”唐骁点头称是,问清楚城隍庙的地址,转念想想总觉得不妙,因水轻舟不在庄内,便特意留下口信。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城隍庙时,莫凌和高俊正站在庙门口徘徊。 高俊笑道:“想不到你们来的这样快。可有惊动清水山庄?” “我留了口信给水庄主,若咱们两个时辰还回不去,他应该会来接应。” 高俊收起嬉笑之色,正色说道:“两个时辰已经够了,若是还出不去,只怕水庄主就只能来给咱们收尸了。” “当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咱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了他们父女?”莫凌见他气馁,故意说话激他。 “倒不是怕他们,只是敌暗我明,我们已经吃了暗亏。更何况仇岩武功高强,楚湘湘工于心计,咱们不得不防。” 萧遥忧心柳逸风,急切道:“来都来了,咱们先进去看看吧!” “且慢!眼下午时已过,里面却没有一丁点动静,只怕有什么蹊跷,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莫凌从身上取出几枚药丸,分给众人:“这是辟毒丹,含在口中可防百毒。” “我和唐骁在前,你护着萧遥跟在后面。”高俊将药丸含在口中,和唐骁一前一后推门而入。萧遥本来打算将药丸吞下,忽然心里一动,偷偷将药丸握在了手心里,莫凌并未觉察她的小动作,只跟在她身旁一起进了破庙。 这城隍庙也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头,杂草丛生凌乱不堪,到处是一片破败之象。高俊仔细瞧着,心下生疑:这院内的杂草虽然凌乱却不见有被践踏过的迹象,难道里面别有乾坤?唐骁也是满眼疑惑,两人对视一眼往主殿走去。那主殿的大门四敞大开,走进去一看,中间的神案上落了一层灰尘,城隍爷的塑像也倒在地上碎成了几块,门檐立柱上的红漆已然剥落,墙角和窗棱处还结了不少蛛网,到处是一派废弃的荒凉。殿内无人!里面空间不大,一眼便可望到尽头,根本藏不住人的。高俊疑惑更甚:“难道消息是假的?” “你们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唐骁将那张纸拿出来:“仇岩是烈焰令主,这火焰的标识自然指的是他,岂会有假?” “这事说来也奇怪,方才我和高俊出门找人,发现大街小巷到处贴满了这消息。”莫凌说起前因后果,推测道:“我猜他们也找不到柳逸风,才出此下策引他出来。可是这里什么线索也没有,难道他们等不到柳逸风就撤走了?” 唐骁摇了摇头:“如果是仇岩所为,肯定不会如此轻易罢手。” 萧遥闻言愈发着急:“城隍庙断然不会只有一个主殿,肯定会有后殿或偏殿,不如咱们到处找找,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不用去了,我已经看过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人闻声看去,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门外闪了进来,正是柳逸风。 时隔多日再见,萧遥又惊又喜:“我们偷听到仇岩和楚湘湘的密谈,他们想要引你出来,伺机夺取疾风令和残月令。本想告诫你一声,好让你提早作防范,以免着了他们的道,谁知竟寻不到你。” 可柳逸风毫不领情:“以后我的事情不许你插手,识趣就站得远远的,先管好你自己,不要再给我平添麻烦,我不想多生枝节。”他冷冷说着,心里却想:楚湘湘心狠手辣,这次又有仇岩撑腰,若是再被她擒住,谁能救得了你? 萧遥委委屈屈的不再说话,莫凌看不下去,开口斥道:“就算你柳逸风英雄了得,只怕也架不住对头人多势众,多个朋友好歹能多两分胜算,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她不过是挂念你的安危,不心怀感激也就算了,何必出口伤人。” “我一向独来独往,不喜欢和人搭帮结伙,也不需要你们帮忙。” 高俊说道:“我们是找楚湘湘报仇,并非为了帮你。” 柳逸风冷冷说道:“既然你们不知死活非要搅和进来,是死是活各安天命吧。” “奇怪奇怪。”唐骁说着一声,挥手示意众人住口,指着香案疑惑地说道:“这城隍庙如此破败,必定早已断了香火,可是那香炉里怎么还燃着几柱残香?”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神案的角落里摆了一个香炉,里面插了几柱线香,徐徐地冒着淡淡的烟雾,眼看就要燃尽了。萧遥径自走过去,拈起一截断香放在鼻前闻了闻,回头看着众人:“庙都破成这幅模样了,怎么还有人来烧香请愿呢?” 高俊脸色微变:“只怕有蹊跷,咱们先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要得更玩呀,强迫症就是这样吧。。。 第52章 危机 “现在想走,晚了!”敞开的庙门突然间砰地一声关上了,一男一女两人从神案后走了出来。那妙龄少女一袭红衣,身材苗条容颜娇媚,一颦一笑尽是风情,正是楚湘湘。那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方脸阔口,一脸虬髯甚是威猛,正是仇岩。仇岩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柳逸风身上:“你手握玄天剑,想必就是萧恒的徒弟柳逸风了。” “不错!”柳逸风看了一眼手中的宝剑,眼光凌厉,口吻冷然:“当年你为何要去雪山之巅找我师父?” 仇岩心中一动,狠狠瞪了楚湘湘一眼。楚湘湘慌忙请罪:“是女儿一时徒逞口舌之快才……”他摆手示意她住口,轻描淡写地道:“我和萧恒有兄弟之谊,他隐居雪山多年,我去找他也是情理之中。当时你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如今却已是少年英雄了。” 柳逸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6 风面罩寒霜,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离开雪山之后,我师父便性情大变,终日默默不语借酒浇愁,最后抑郁而终!你害死了我师父,难道一句‘情理之中’就算了?” “什么!你是说萧恒是因此而死?”仇岩一脸讶然,不像是作假。 柳逸风将玄天剑一横,目露杀机,森然道:“你不必再惺惺作态,若不是你暗下黑手,我师父英雄一世又岂会落到如此下场?我苦寻你多年,定要为师父报仇,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慢着!”仇岩喝了一声,叹息道:“我堂堂玄天谷的烈焰令主,做了就是做了,绝对不会不承认。当年我和萧恒在雪山上并未动手,只是说了一些陈年往事。现在回想起来,只怕是我那句话才害他致死。” “你究竟说了什么?” “当年我一心想重建玄天谷,辗转多地查访几枚令牌的下落,偶然听说月翩跹因丢了女儿变得疯疯癫癫,流落江湖不见踪迹。”仇岩说着满脸懊悔:“我把这件事告诉他,本想激他重出江湖,与我共振玄天谷,不料竟害他抑郁而死,铸成大错。” “你明知道我师父因为誓言不能下山,还将这惨事说给他听!你觊觎玄天尊之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下多少丧心病狂之举!今日我便拿你的人头祭奠我师父在天之灵!” “住口,竟敢这样和我义父说话,找死么!”楚湘湘娇喝一声。 仇岩冷笑道:“便是萧恒在世还要尊我一声师兄,你不过是个刚长大的娃娃就敢如此目中无人,当真狂妄!不过看在萧恒的面子上,只要你交出疾风令,我不但既往不咎,还可以收你为徒委以重任,等他日我重建玄天谷,就让你继承他的衣钵重掌疾风令。” 楚湘湘娇笑道:“哎呀,我爹爹对你可真好。柳逸风,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生死都在一念之间,你可要想好了。” “你不要听他们的,他们才没有这样好心!”萧遥生怕他被人蛊惑,急忙喊了一声。 楚湘湘瞪了她一眼,然后瞥了一眼柳逸风,最后又看了一眼唐骁,故作诧异道:“萧妹妹,枉费柳逸风还曾拿疾风令救你,你竟然要害死他。他长得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他死,你居然比我还心狠手辣。” “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害他?” “你阻止他投靠我爹,难道不是想借我爹的手要他的命么?前些日子我还见你俩亲亲我我的,怎么,如今勾搭上了唐门少主就嫌他碍事了?”楚湘湘娇媚一笑:“萧妹妹,我可真不该小看你,本以为你如外表一般单纯,却不想竟有这般心机手段,能将两个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玩弄于股掌之间,真该教教姐姐才是。” 她这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就将萧遥说成了一个心机深沉的轻薄女子,萧遥又岂能听不出来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摇头否认就等于承认和柳逸风曾经行为暧昧,点头承认就等于默认和唐骁有私情,无论怎么说都摆脱不了轻浮二字,只急得满脸通红。唐骁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心中恨意大增,用力握着手中的折扇,冷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牙尖嘴利的,趁现在还能笑就多笑笑吧,只怕以后再也笑出来了。” “唐公子见不得心上人受委屈,恼羞成怒啦。”楚湘湘仍是笑吟吟的,她虽忌惮唐门的暗器,嘴上却不肯示弱。 “我的事不用你们插手!”柳逸风眼见萧遥不辩解,又见唐骁袒护她,心里一阵嫉恨,向几人喝了一声。他脸色阴沉,反手将剑拔出,扭头向仇岩说道:“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如今我你狭路相逢,废话少说,动手吧。” 仇岩轻蔑笑道:“好小子,看在你和萧恒的师徒情分上让你先出招。” 柳逸风手执玄天剑,暗自调动内力,谁知他尚未迈出一步,就觉得全身酸软无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宝剑也几乎脱手而去。萧遥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扑过去搀扶,孰料自己竟然手软脚软地用不上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地。 “香里有毒!”莫凌脸色一变,赶忙提气游走全身,却发现气血畅通无阻,并无中毒的迹象,看来是辟毒丹有了效果,却想不通萧遥为何会中毒。 “这香名叫软骨香,吸入之后会随着血液游走全身,使人力气尽失,纵然有绝世武功也用不出半分!我爹心善想饶你们一命,只要真心归顺,便可以给你们解药饶你们不死。”楚湘湘得意洋洋,掩口笑笑,眼见莫凌等人无虞,诧异道:“你们三个怎么没中毒?” “早就防着你们父女呢。”高俊讥讽道:“仇岩,难不成你这几十年都活在狗身上了!堂堂玄天谷的烈焰令主对付晚辈,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还要不要老脸!他日传到江湖之上,你又有何面目自处。”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然嫌命太长,这就送你上路!”他这几句话骂得难听之极,纵然仇岩心机深沉也忍不住勃然大怒。仇岩以掌法著称,一套寒冰烈焰掌练得炉火纯青,寒冰掌阴狠烈焰掌毒辣,放眼天下难有敌手。高俊早已气贯全身,不等他那一掌拍到,使了一个眼色给莫凌,自己便飞身迎了上去,两人斗在了一起。 唐骁记恨楚湘湘挑拨离间,眼见高俊已经动手,便挥动黑骨折扇向楚湘湘攻去,一出手疾点她胸前的几大要穴。那扇子内含暗器,楚湘湘曾吃过大亏,不敢大意,仗着身法灵活,晃了几下便从他扇底走脱。不等她反击,唐骁如影随形跟上去,只用扇子攻她的各大穴道。两人武功只在伯仲之间,楚湘湘失了先机,没有兵器,又忌讳唐家的暗器,处处受制于唐骁,一味地躲闪落了下风。 莫凌与高俊从小一起长大,心意相通,心知他是在争取时间让自己救人,她心念电转瞬间便有了决断:以他们三人之力只怕不是仇岩父女的对手,倘若加上柳逸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眼下时间金贵,来不及细想,她匆匆探了探柳逸风的脉象,拿出几枚银针替他解毒。仇岩老奸巨猾,将她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遂大喝一声,手上用尽全力一掌震退高俊,只顺手一带,那半截城隍爷的泥像便裹着劲风向莫凌砸去。莫凌惊出一身冷汗,慌忙躲开,又将萧柳二人挪到角落里,以防被他伤到。 仇岩眼光六路,连出几掌逼退高俊,纵身一跃往唐骁背上打去。唐骁本是一门心思对付楚湘湘,忽觉背后劲风袭来,赶忙回身抵挡。楚湘湘压力顿消,娇叱一声反手攻向莫凌。莫凌忙将手中的银针射去,楚湘湘身子一翻将银针躲开,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又扑了上来。莫凌眼见高唐二人都被仇岩困住,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无法抽身来支援,无奈之下只好舍弃柳逸风,全力搏杀楚湘湘。 第53章 凶险 柳逸风盘膝坐在地上,试图用内力将那毒素逼出体外。谁知那软骨香十分厉害,入了血液之后便如泥牛入海一般,寻不到半点踪迹。不但如此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7 ,只要他一用内力,毒素就游走得越快,身子也越来越软。萧遥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突然想起莫凌给的那颗辟毒丹还握在手里,便挣扎着爬到他身边,支起身子将药丸硬塞到他嘴里:“这是辟毒丹,可以防百毒。我想你肯定没有,就悄悄给你留下了,你快运功试试,或许可以解毒。” 他见莫凌等人都未中毒,便知这药有效。幸好今日是软骨香,万一是穿肠□□,她岂不是会白白死在这里?想到她竟如此为自己着想,柳逸风心里剧震,又是感动又是自责:不该被楚湘湘几句话挑拨。这药一入口,便有一股热气从脏腑中透了出来,瞬间随着血液流过奇经八脉和各大穴道,所到之处无不舒畅之极。眼下形势紧急,他不敢再多想,赶忙闭目凝神,用内力引导这股热气游走全身,运行了几此,便觉得手脚渐渐有了力气。 再看那几人已经在一起斗得难分难解。 高俊和唐骁两人力战仇岩,虽然以二敌一渐渐落到下风。仇岩武功高强,那套寒冰烈焰掌已练得登峰造极,可以随意变幻让人防不胜防,更何况他江湖经验老道,擅长用一些声东击西之计,让人难以招架。高唐二人虽然不是寻常之辈,然而高俊功夫虽好江湖经验却不足,容易被虚招迷惑;唐骁混迹江湖多年,虽有江湖经验武功却差了些,两人又是初次联手,武功路数不同,配合也不默契,勉强拆了两三百招,都已经中掌受伤。 莫凌与楚湘湘两人却是不相上下。楚湘湘的掌法虽不够火候,但她心思聪慧善于料敌先机,却也能弥补一二。莫凌除了一套银针刺穴的暗器手法,还有一样绝技傍身,名曰分筋错骨手。这分筋错骨手虽然不是杀招,不过一旦被她用手拿住,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错开别人的筋骨。医者父母心,莫凌内心存了几分纯善,不愿轻易取人性命,所以她师父便传给她这套分筋错骨的手法,不但可以惩戒坏人,还可以自保性命。 两人拆了几招,楚湘湘便有了轻视之心。她知道莫凌精通医术武功却不高,一经交手发现莫凌的招式走得是绵柔一路,没有一丝的凌厉之势。她一向心狠手辣,如今更为了在父亲面前立功,也为了震慑众人,便有意杀了莫凌,因此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狠。莫凌攻少守多,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心知再这般下去早晚要送命,与人生死相搏之际是做不得善的,她一念至此,出手便再不留余地。只见莫凌玉手随意轻轻地一拂,不是拿捏人的关节,就是射出几枚银针,看似散漫无奇,实则杀机重重。楚湘湘这才知道厉害,赶忙收起轻视之心,打叠起精神全力迎敌。 其实只论功夫,寒冰冰烈焰掌远比分筋错骨手高明许多,就单说杀伤力一项就远胜不少。分筋错骨手虽能拆卸别人的关节,但若无法接近对手,分筋错骨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但寒冰烈焰掌就不同,寒冰掌属水,为柔;烈焰掌属火,为刚。一刚一柔相互变幻,寻常之人根本难以抵挡。只是越是厉害的武功往往就越难以修炼,要想练就这套掌法,除去非凡的根骨和天赋,还必须要同时修炼一阴一阳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力,修行的艰难寻常人难以想象,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死。楚湘湘虽侥幸练成了这套掌法,但她内力修行尚浅,根本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无法将莫凌挡在一尺之外,此时分筋错骨手反倒阴差阳错成了她的克星。 莫凌瞅准时机,眼见楚湘湘一掌拍来,不但不躲避反而将肩膀送了上去。这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打法,她虽能打中莫凌,莫凌亦可趁机拆卸她的腕骨。楚湘湘也瞧出了几分门道,她久战无功早已烦躁不已,眼见对手将肩膀送了上来,虽明知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又忍不住要下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能一掌将她打死,被卸一只腕骨又何妨?楚湘湘咬了咬牙,手掌上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狠狠向莫凌拍下。 莫凌没有躲避,在楚湘湘的手掌即将碰到她衣襟的时候,她左手捏了一根银针斜刺楚湘湘的脉门。楚湘湘一惊,手掌随即一翻避开那银针,另一只手掌接连拍出。不等她另一只手掌拍来,莫凌举手轻轻往她胳膊上一搭,便轻而易举地将她肘部和腕部的关节拆卸开来。楚湘湘吃痛,慌忙举起另一只手来解救,却已经晚了。莫凌想到了惨死的香钏儿,胸中一热,一股想要报仇雪恨的情愫在心中迅速滋长,便狠着心扑了过去,一股脑儿地将楚湘湘另一只胳膊的关节也卸了。楚湘湘瞬间废了两条胳膊,又怕又痛,花容失色,忍不住惨叫一声,再也没有方才从容妩媚的模样。 “好个狠毒的女娃儿!”仇岩闻言喝道。只见他脸上杀气弥漫,连出几掌逼退高俊和唐骁,也顾不得江湖规矩就从背后偷袭。莫凌就地一滚躲开一掌,顺手又射出几枚银针。仇岩随手挥了几下将银针接在手里,举起来一看不禁变了脸色,疾言厉色道:“幻影针!说,你是樊星什么人?” “我不认识樊星,这也不是幻影针。” “死到临头还敢欺瞒!这银针长不足两寸分明就是幻影针,你刺穴的手法与樊星也是一般无二,你还敢说不认识她。”仇岩说话间已接上楚湘湘的胳膊,心里又起疑惑:樊星明明已与自己结盟,怎会暗中派人与自己作对? 莫凌冷笑道:“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可不是你仇岩,什么骗人的鬼话即可随手拈来,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 “好!好!说的好!”仇岩冷笑几声,随手一扬,几点寒芒便闪电般地刺向莫凌。莫凌大惊失色,赶忙飞身而退,那寒芒便如影随形而至。忽然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便听得叮叮当当几声响,原来是柳逸风挡在前面用剑打掉了飞针。“好小子,果然得了萧恒的真传,让我来领教几招。”仇岩见状微微一怔,说着便要动手。 高俊眼中显出一种少有的阴狠之色,趁仇岩动手分神之际,从衣袖中抖落一枚银簪闪电般射向楚湘湘。偷袭虽非英雄所为,但他报仇心切,竟顾不上江湖道义。那楚湘湘毫无防备,双臂刚刚接上又不灵活,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喉头,她痛苦地□□了两声,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众人看在眼里又是一惊,莫凌不禁心生恻隐,她下意识看了高俊几眼,眼神中透出一丝陌生来。 第54章 偷鸡不成 仇岩救援不及,痛心疾首地将女儿抱在怀里,眼见鲜血不断从她脖颈处流出,心知是没有救了。楚湘湘用带血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满脸的不甘心,她喉咙里咕咚了几声却发不出声音,只带出一股鲜血来。不过片刻而已,她的身子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弹了,那只带血的手却依然死死攥着仇岩的衣袖。 楚湘湘虽是他捡来的孩子,但十几年的父女之情又岂是假的,在他心中早已将她当成衣钵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8 传人,更当成了亲生女儿。他不仅是纵横武林的高手,还是一个父亲,如今眼见女儿身死,仇岩勉强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抱着楚湘湘的尸体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杀得好!本来我有爱才之心,想着把你们招致麾下成就一番事业,可你们不识抬举!好!好!现在就算你们想活恐怕也活不成了,我要杀了你们陪葬!”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柳逸风长剑指地,傲然说道。此战关乎几人的生死,他一出手就用上了狠辣无比的七杀剑,虽借着辟毒丹将软骨香的毒化解干净,但也只恢复了一半的功力,和仇岩这样的高手殊死搏杀实在是力不从心,更何况仇岩已动了杀机,手上用尽全力再不肯留半分情面。七杀剑共有八招,七攻一守,招招又生无穷变化,专攻人的各大要穴和命门,是世上最为阴狠的剑法。这剑法讲究“快,准,狠”,此时的柳逸风虽然出手又准又狠,然而却不够快。 两人拆了不足百招,柳逸风就已经挨了一掌。仇岩越战越勇逼得他节节败退,一个不留神又被当胸劈了一掌。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勉强靠墙立住身子,只觉得中掌之处宛如火烧一般,内息紊乱气血翻滚异常,忍不住吐出几口鲜血来。高俊等人大惊失色,生死存亡之际再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便一拥而上群战仇岩。饶是如此,这几人也只和他勉强打个平手:柳逸风、唐骁和高俊三人都已受伤,莫凌虽未受伤武功却不济,萧遥中了软骨香还瘫倒地;更何况人多反而碍事,莫凌的银针、唐骁的暗器都使不出来,生怕误伤同伴。 突然,一阵斥责声从门口传来“仇岩,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几个晚辈,当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那声音极为威严,又满含讥诮讽刺之意。众人闻言都停下手来,莫凌凝视来人惊喜交加:“师父,您怎么来了?” 只见那门口站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容貌极美,眉梢眼角之间却满含威严与贵气,仿佛君临天下的女王一般,观她年纪不过三十有余,兴许是保养得当,兴许是上天偏爱,无情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如此年轻却自号孤月老人,多少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孤月老人瞪了高莫两人一眼:“我若不来,今日之事你们打算如何收场?” “师父说的是,徒儿知错了。”莫凌对那妇人极为忌惮,眼见她脸色阴郁,便觉得心里一慌,讪讪地退到一边,赶忙低头认错。 孤月老人淡淡说道:“哦?口口声声说知错,那你说说到底错在哪里。” “徒儿不该隐瞒师父,更不该不自量力擅闯虎穴,以至于身陷囹圄令师父蒙羞……” 高俊见状忙开口说道:“你不必为难她,凡事都是我出的主意,她不过是跟着我。” “我自然知道是你,凌儿没这个胆量。怎么,他打伤了你?孤月老人皱着眉头看着高俊,指了指仇岩。 仇岩冷笑道:“月无暇,你教的好徒弟!”众人心中一惊,莫凌疑惑地看向师父。原来孤月老人当真就是月无暇!当日水轻舟就曾推测过她的身份,虽然言辞凿凿,莫凌却不愿相信,如今仇岩当面道明,只怕不会有假了。 “哼,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小小年纪手段就如此狠辣,留在世上又是一个祸患!今日她一死倒也罢了,倘若没死被我撞上,自然也是一剑杀了。”月无暇说起话来尖酸刻薄,根本不讲道理。 “我女儿杀人就是心狠手辣,你徒弟杀人就是伸张正义,哼!月无暇,多年不见,你护短的性子一点也没有改变。不过若说起狠辣二字,谁又能比得过你?杀死外孙,逼疯女儿,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吧!” “仇岩,当日若非你吃里扒外与人勾结谋夺玄天尊之位,翩跹又岂会落到那般下场!我要为女儿报仇,你也要为女儿报仇,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月无暇被他一语戳中心病,不由地脸色陡变。她手腕一转从腰际抽出一柄软剑,那软剑薄如蝉翼,通体泛着淡淡的青光,一看就绝非凡品。 仇岩外表看似鲁莽,实则却是工于心计之辈。他眼见对方人多势众,楚湘湘已死,自己单枪匹马难讨便宜。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形势于己不利,与其做困兽之争倒不如静待时机再伺机报仇。他抱起尸体退到一边,朗声道:“月无暇,杀女之仇不共戴天,我与你势不两立!待他日再寻良机,你我两人拼个你死我活!”说完破窗而出,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这几人或多或少地都受了伤,对头一走,众人心里一宽再也不必苦苦支撑,都跌坐在地上歇息。莫凌赶紧来到萧遥身边替她驱毒,幸好仇岩一心想笼络众人才只下了软骨香,她中毒虽久却未伤及性命。 月无暇径自走到柳逸风跟前:“你就是萧恒的徒弟?”柳逸风受伤最重,此刻正在闭目调息,他对月无暇非但没有好感,反而很憎恨,听见她问话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萧恒教出来的‘好’徒弟,这般没大没小不懂礼数!”月无暇见他如此无礼,冷哼一声。 柳逸风睁开眼睛瞧着她,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当年威风凛凛的玄天尊,如今孤苦伶仃的孤月老人,可悲更可恨,就是她断送了师父一生的幸福,柳逸风心生杀机,冷冷看着她,高傲地说道:“我师父早已叛出玄天谷,与你毫无关系。对我来讲,你不过是个陌生的路人,便是有礼数也不会用在你身上。” “小子无礼!”月无暇恼怒起来,说着就要动手,但她一怔又把手放了下来,换了一种口气问道:“萧恒,他,他当真死了?” “你这般对待我师娘和师妹,若我师父健在又岂能容你!”柳逸风恨得咬牙切齿。 月无暇忽然想起当年月翩跹苦苦哀求的场景:那一日,她无意中撞见女儿,却吃惊地发现女儿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那是萧恒的女儿萧月,自己因恼恨萧恒硬生生打伤女儿夺走外孙……如今女儿已死,自己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心酸,眼眶也有些潮湿,她赶忙别过头去掩饰窘态。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度高温,人都要热化啦。。。 第55章 心结 院子内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很多人围了过来。高俊支撑着身子挪到门口一看,却是水轻舟带人来了。高俊笑道:“水庄主,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仇岩去而复返呢。” “是他!我接到了唐贤侄留下的口讯,就急忙带人赶来接应,谁知还是晚了一步。”水轻舟吃了一惊,抬脚匆匆进殿,猛然瞧见一旁的月无暇,又是一惊:“月,月尊主?” 月无暇扭过头来辨认了一会儿,口气颇有些不屑:“你就是那个水轻舟?” “不错,正是晚辈。十多年不见,尊主风采依旧,晚辈却已然老了。” 月无暇更不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59 耐烦:“废话少说,此地不宜久留,这些后辈都受了伤,还是先去你府里医治才是正经。” 水轻舟的态度愈发地恭敬,急忙吩咐属下将高俊等人小心搀起,送往清水山庄等候医治。月无暇比水轻舟整整长了一辈,但从容貌上看来却更年轻一些,其他人不知道她的底细,眼看庄主对她如此殷勤,还一口一个“前辈”地喊着,都有些不明所以。 有人过来搀扶柳逸风,却被他一把给推开了,他受伤最重嘴却硬得很:“我的伤自己会医,不劳费心。” 水轻舟十分为难,他看着月无暇请她示下:“前辈,这……” “你中的是烈焰掌,没那么好医的,除非你也有银针刺穴的本事。寒冰烈焰掌是仇岩的看家本领,本身就剧毒无比。那烈焰入体狠毒霸道之极,它会慢慢渗入血液侵噬你的脏腑耗尽你的精血。少则三日多则五天,你就会觉得全身越来越热,最后肌肤寸寸爆裂痛苦而死。”月无暇看着柳逸风,语气一转又说道:“你自然不怕死,我也不是一定要救你,只是你们师徒二人先后死在仇岩手上,传到江湖上白白便宜了他。” 柳逸风心里一动:当年自己在师父坟前发下重誓,一定会找到月翩跹的下落,并会集齐四枚令牌带到师父坟前。如今月翩跹已死,自己也只得了两枚令牌,有何颜面去见师父?他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缓和下来。月无暇倨傲一笑:“找人扶着他,咱们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清水山庄,水轻舟将柳逸风安置在高俊等人居住的院落内,却将月无暇单独安置在水玲珑独居的院子里。水轻舟宠爱女儿,将那院子布置的精致无比,水玲珑虽不喜欢与人同居,但他恐怕怠慢了月无暇,硬是拂了女儿的意思,惹得水玲珑生了一整天的闷气。 莫凌顾不得歇息,忙着给众人针灸治伤。萧遥恢复之后便一直留在柳逸风身边照料,偶尔也去照看一下唐骁,高俊因有莫凌照顾倒不必她费心。柳逸风伤势很重,幸好莫凌医术了得,施了几次针又专门配了些药,总算捡回来一条命。这些日子总算是相安无事,仇岩并未出现,意外的是水玲珑接连几次来探望柳逸风,惹得萧遥十分不痛快。 这一日,莫凌给高俊诊了脉施了针,前前后后费了小半个时辰却一句话都没说。高俊看她神色不善,打趣道:“都说医者父母心,身为大夫为患者医治应当尽心尽力,若像你这般漫不经心的何时才能医好我?” “你若信不过我,大可以去请别的大夫,我也少操这份闲心。”高俊看她脸色阴沉口气不善,心知她还为楚湘湘的事情生气,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莫凌知道他心胸开阔,很少这般哀声叹气的,听在耳中心里一软,嗔怪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呢?”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怪我不该对楚湘湘下黑手。可是那天的形势你也明白,我若不当机立断杀了她,只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 “杀人偿命是自然,可你不能在他人背后暗下杀手,我一直当你是光明磊落的人,谁知你竟做下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且不说这个,你那样轻率地杀人就不怕惹恼仇岩,把咱们几人都杀了?若不是师父及时出现,只怕咱们现在就是死人了!楚湘湘是该杀,可是以后正大光明杀她的机会多得是,何必非得做一个暗箭伤人的小人!” “你以为我不杀她仇岩就会放过咱们?他在那庙里设了陷阱,就是为了让咱们进得去出不来。”高俊苦笑道:“你想想,仇岩一心想重建玄天谷,为何非要集齐四枚令牌?还不是为了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图个名正言顺罢了。他如此在意别人眼光,岂会让咱们活着离开去败坏他的名声,或降或死,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我总是说不过你。”莫凌顿了顿,又酸溜溜地说道:“依我看你是想为香钏儿报仇想疯了,才不管不顾的,可你就算不在意自己不在意我们,好歹得替萧遥想想,总不能为了报仇把她搭进去。” “怎么,你吃醋了?”高俊见状心里甜滋滋的,不由笑几声,正色道:“我怎么会不在意你?在我心中,你比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意?我对香钏儿就像对妹妹一样喜爱,她身世可怜,好不容易脱离风尘却又惨遭杀害,我替她报仇完全是出于江湖道义,你不要乱想。你若不喜欢我做这种事,那从今以后我再不做就是了。” 莫凌见他说得真挚,便信了他的话不再疑心,佯怒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才不管你呢。”高俊知道她心结已解,只是笑着不再分辨。 高莫两人畅谈一阵,嫌隙尽消,重归于好,柳逸风与萧遥却依旧冷淡。 萧遥一心照料柳逸风,忽略唐骁颇为内疚,这天早上便去探望他。唐骁伤得不重,休养数日已然痊愈,萧遥顿觉放心,便告辞出来去厨房给柳逸风端药,却发现熬好的汤药已经不见了,她扯住一个厨娘问道:“柳逸风的药呢?” 那厨娘笑道:“已经熬好给柳公子送过去了。” 萧遥放下心来:“以往都是我给他送药的,今日不过晚来了一会儿,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呢。” “瞧您说的,在咱们清水山庄能出什么差错!刚刚我家玲珑小姐过来,说怕药凉了对身体不好,亲自端着给柳公子送去了。哎,真看不出来,玲珑小姐平日娇生惯养的,居然还愿意做这些下人们做的活计。”厨娘絮絮叨叨地说着。 萧遥心里生气,一路跑到柳逸风的房间,果然看着水玲珑坐在椅子上看着柳逸风,似乎是一脸柔情,而柳逸风正在闭目养神,看不出喜怒。再看那一只药碗,放在桌子上,已然空了,她更是生气,冷冰冰地问道:“你来干什么?”心里想着: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关门闭户的,真不嫌丢人,柳逸风既不撵她出去,必定是喜欢她貌美绝伦了。 水玲珑一脸高傲:“柳公子重伤未愈,我自然是来探望他的。” “无事献殷勤,才不信你有那么好心,平白无故来看他。” 水玲珑俏脸生寒,强压住怒气:“柳公子也是我的朋友,我来探望有什么奇怪的。” “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清水山庄大小姐,竟会有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朋友,我还以为水小姐结交的都是家世显赫之人呢。”萧遥心急出错,她的本意是讥讽水玲珑虚荣,却无意中狠狠贬低了柳逸风,话一说出顿觉懊悔。 水玲珑也是聪明人,立即抓住这个话柄,嘲笑道:“交朋友自然不必在意出身,但是找婆家却要仔细掂量。蜀中唐家家大势大,自然非寻常人家可比,难怪萧遥姑娘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唐家少主献殷勤了。” “你不要胡说,我和唐骁是朋友,不过是去探望他的伤势,根本没有那么不堪。”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水玲珑愈发得意:“唐骁虽受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0 了些轻伤,早已痊愈无碍,这事整个清水山庄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再者,那日唐骁向我提亲被我拒绝,后来你俩在小花园里亲亲热热地长谈,谈的什么,不妨给我们说说?” 萧遥脸上一热,刚要辩解,谁知柳逸风突然冷冷说道:“你们都出去!”他听在耳中,心中又酸又痛又怒又恨,但他生性高傲,即便心里已经波涛汹涌,脸上却依旧淡然冷漠。萧遥和水玲珑闻言都是一愣。柳逸风怒火中,手里宝剑一扬,桌子应势而碎:“再不走,这就是下场!”萧遥知道他一向不留情面,只得离开。 第56章 解忧 在房内,水玲珑费尽心思挑拨萧柳两人的关系,可是一走出房门,便不屑和萧遥斗嘴,昂着头笑着走开了。萧遥憋了一肚子火气,对着旁边的柳树狠狠踢了几脚,却见唐骁从远处走来,她怔了一下扭头便走。唐骁不明所以,急忙快走几步追上来,笑问道:“一脸气呼呼的,是谁招惹了你?” “你快别跟着我啦,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处又要说笑啦。” 唐骁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人?说什么笑?” 萧遥本不想说,可又怕他一直跟着,委委屈屈地说道:“还能有谁,就是水玲珑,她说我照看你是觊觎唐门的势力,想当唐家的少夫人,就连这里的下人也指指点点的。”到底是女孩子,她说了几句脸也红了。 唐骁一愣。 “可我不是的!”萧遥赶忙辩解:“你是最讲义气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别人胡说八道我本不该介怀,可是……”她说到这里,抬头看向柳逸风的房间。 原来如此!唐骁看在眼里,心里觉得酸楚,脸上却笑着:“闲言碎语,不必理会。其实我来是要向你辞行,我要回蜀中了。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待我辞别水庄主、高大哥和莫姑娘,便要动身上路。” “你怎么突然要走,难道是因为……” 唐骁笑道:“你知道我来应天的目的,正事办砸了,我爹几次写信催我回去,我只是不理。可最近家有要事,不能再耽搁。倘若有朝一日你若能来蜀中,一定去唐家找我,让我略尽朋友之谊。” 萧遥的脸色黯淡下来,很是不舍:“或者等家中事毕,你再来寻我们。” 唐骁见状心里略宽,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鹿皮袋子递过去:“我这里还有一颗乾坤诀和几颗霹雳珠,若是遇到强敌或许可以抵挡一阵。”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又将手里的黑骨折扇给她:“柳逸风和仇岩之争你最好能置身事外,楚湘湘已死,仇岩肯定变本加厉,柳逸风武功虽高却未必能保你周全,这扇子送你防身吧。” 萧遥拒不接受:“这是你的兵刃,又是你的心爱之物,我可不能要,有霹雳珠和乾坤诀就够啦。” “区区一把折扇而已,好朋友之间何必如此客气。”唐骁故意打趣道:“我既是回唐门,还怕我没有兵刃暗器?”萧遥只得收下。唐骁又将暗器的诀窍说给她听,才去辞别众人,水轻舟殷勤挽留,奈何他去意已决,只得作罢。高俊眼见酒友要走,执意要送,一来分别太过伤感,二来怕仇岩趁机出手,唐骁拒而不受,只在清水山庄门口依依惜别。 高莫两人送别唐骁回来,却见萧遥坐在假山旁发呆,手里握着一只折扇和一只鹿皮袋子。莫凌凑过去推了她一把,笑道:“想什么呢,呆子?咦,这不是唐骁的兵器么?” “这些是他留给我的。“萧遥闷闷不乐,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莫凌与高俊对视一眼,坐到她旁边:“好端端的,你可知道他为何突然要走?” “他只说家有要事,不能耽搁。”萧遥说着摇了摇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将与唐骁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两人听。 “原来是襄王有情,奈何神女无梦。”高俊不由笑道:“唐兄弟曾对我说,世间造物神奇,造就许多出众的女孩,比如楚湘湘的妩媚风流,水玲珑的冷艳绝伦,莫凌的端庄秀丽,在他心里却都不及你的娇俏可爱。我本以为是说笑,不曾想他这话里别有深意。” 莫凌接口笑道:“傻妹妹,唐骁爱上你啦。” 萧遥听得一头雾水,闻言一愣,脸却红了,声音有些恼了:“水玲珑取笑我也就罢了,姐姐和高大哥怎么也笑我!” 莫凌收起笑意,正色道:“妹妹,你好好想一想,若是唐骁无意,怎会一次又一次地帮你救你?对习武之人而言,兵器是何等重要,他岂会平白无故送你?我猜他是不忍你被流言所扰,才寻了借口离开。” 萧遥沉默不语,心里却想莫凌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又听得高俊说道:“我俩与你相识不久,却都非常喜欢你,你心思单纯,虽有些顽劣,但本性却不坏。混迹于江湖,生死本就没有定数,你不该把它看得太重。对于香钏儿的死,我一样痛心疾首,但我能把一切看开,而你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重情重义自然是好事,可是凡事终究都要往前看的,若一味拘泥于过去只会伤害自己。在江湖上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打打杀杀是常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死,人命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金贵。倘若你看不透这一点,倒不如远离江湖。” “可我又能去哪?我舍不得你和莫凌姐姐,舍不得唐骁,也舍不得柳逸风。” “可柳逸风只怕不是良配。他与仇岩为了几枚令牌争夺不休,势必会拼个你死我活,仇岩武功高强且工于心计,只怕不好对付,高大哥不想你有危险。更何况他生性冷漠嗜血好杀,江湖才是他的驰骋之地,就算他心里有你,也未必会为你停留。”高俊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些话我本不该说,可总得有人说给你听,以免你越陷越深。” 莫凌眼见萧遥变了脸色,狠狠瞪了高俊一眼,嫌他说得太多。高俊却不觉得,他伸了伸懒腰,向萧遥笑道:“上次听你赞那千日醉,我肚子里的酒虫都快爬出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去痛痛快快喝它几斤,胜过在这里胡思乱想。” 莫凌忙道:“你伤势未愈不能喝酒。” “你哪里懂得,好酒喝得越多,我的伤便好得越快。”高俊嘻嘻笑道。 “这还不容易,我这就去醉云间买酒。”萧遥打叠起精神。 莫凌一把拉住她:“别去,你别听他胡说。” 高俊摊开手,无奈地苦笑道:“有你姐姐当管家婆,我看这十天八天是喝不了酒了,岂不是要闷死我。”莫凌白了他一眼,作势要打,高俊赶忙笑着讨饶。萧遥看他们二人亲密无间,转瞬想到自己和柳逸风,再想到高俊方才的话,更觉得心灰意冷。莫凌叹了口气,携了她的手,在园子里随意走着,高俊跟在后面。 第57章 私心 月无暇远远地看着三人,想到逝去的女儿,心里一痛,飘身而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1 来。莫凌刚要拜见,却见月无暇手上一动,竟是出手要擒拿萧遥,高俊急忙拦在前面:“夫人,手下留情!” “让开,我要试试她的轻功,你俩再敢阻拦,我便要下手杀人了。”高俊和莫凌知道她脾气古怪,只得退到一边。 萧遥又气又怒,眼见她又出掌打来,只好施展轻功步法躲闪。然而一切仿佛都在她意料之中,无论萧遥怎么变换脚步,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她都能后发而至,手掌离萧遥面颊不过一尺左右。萧遥越是闪避心里越惊:月影缥缈是月翩跹自创的身法,精妙之极天下少有,怎么偏偏躲不开她这一掌?转念一想:是了,她是月翩跹的亲娘,她会月影缥缈也是情理之中。想到这点,萧遥心下一横,突然收住脚步再不肯移动半分。 月无暇不料她会突然停下,只好硬生生地收了招,喝道:“怎么不躲了?若我这一掌拍下去,你哪里还有命在!” 莫凌正要求情,却听萧遥说道:“你若真要杀我,我也躲不开;如果你还不想杀我,我可要走了。”萧遥见她那一掌迟迟没有落下,鄙夷地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冷淡。 “倒是个聪明机灵的丫头。”月无暇拦住她面前,哼了一声:“可惜练武的天赋差了些,否则也不会将月影缥缈练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翩跹为何会将轻功传给你。” “天赋好坏是我的事,月姑姑将轻功传给谁是月姑姑的事,和你无关。” “怎么和我无关,我是她的……”月无暇猛然住口,再也说不下去了。月翩跹的死一直是她的心病,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她还有资格自称母亲么? 萧遥想起月翩跹凄苦的模样,不禁对月无暇心生愤恨,讥讽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把月姑姑和萧恒害得那么惨,现在还有什么脸面管我能不能练好月影缥缈?我想如果月姑姑地下有知,也不会乐意你管我的。” “当年她就如你们一样,风华正茂,她无意间创了这套轻功步法,兴冲冲地演示给我看,一转念已是几十年,白发人犹在,黑发人却已……”月无暇说起过往一脸落寞,几乎要落下眼泪:“我听凌儿说过,你的名字是翩跹取的,是么?” 萧遥嘴硬心软,眼见她如此于心不忍,语气也不似方才那么冷淡:“现在想想,姑姑当初之所以给我改了名字,大概是为了寄托对女儿的思念之情。她女儿叫萧月,我叫萧遥,乍一听还以为是姐妹呢。” “萧月,萧月,萧恒和月翩跹,真是好名字。”月无暇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她一向心高气傲不肯服输,当年虽然做下错事,嘴上却不肯认错。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女儿的哀求声和孙女的啼哭声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她嘴上仍是不承认,心里却已然知错,然而后悔莫及:“你和翩跹相处月余,她有没有说过些别的?” 萧遥想了想,摇头说道:“姑姑除了指点我练习轻功之外,就很少再说什么了,她平日里总是发呆流眼泪,过得很辛苦。” 剧痛袭来,月无暇突然觉得有点头昏目眩,脚下一个趔趄几乎要跌倒。萧遥离她最近,下意识地向前扶了一把。她闭目歇了一会,睁开眼睛将萧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一看不要紧,只惊得她脸色惨白。她用力攥着萧遥的胳膊,声音却颤抖这:“你脖子上这伤疤是怎么来的?” “什么伤疤?”萧遥一时没想起来,莫凌与高俊见状也觉得奇怪。 “你说!你说!”月无暇先是面露癫狂之色,想要去抚摸那伤疤,手伸到一半却突然缩了回来:“不可能!不可能!”她眼睛里混合着惊诧恐惧兴奋和悔恨,踉踉跄跄退了两步,转身就逃,当萧遥是瘟疫一般。莫凌赶忙喊了几声,她却恍若未闻,脚下走得飞快,留下三人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 萧遥抬手摸了摸脖子:“哪有什么疤?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了么?” 莫凌凑过去仔细一看,只见萧遥左边耳下至锁骨之间果然有一条淡淡的疤痕,像一条紫红色的丝线,她用手指沿着那疤痕轻轻划了一下:“从这儿到这儿,确实有一道伤疤,不过看上去倒像是不久的新伤。” “原来是这个。那日我被楚湘湘擒住,她为了恫吓柳逸风,说要给我做一个和她一样的记号,便在我脖子上划了一刀。”萧遥这才想起前事,事情过去不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你和高大哥还未赶到,所以不知道这事。想来她脖子上必然有一个同样的伤疤,只是她已经……”说着扭头去看高俊。 高俊心里一动,凝视着月无暇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悟:“只怕她把你认成了别人。”但瞬间又迷惑起来。 再说水轻舟回到书房,眼见女儿等在门口,俏生生的却神色不善,便问道:“唐公子要走,大家都去送行,怎地不见你?” “那个纨绔子弟走便走了,我才不要送他。”说起来唐骁,水玲珑就生气。 “都是我把你宠坏了,没一点规矩!”水轻舟口吻里有些责备,说着推开房门,水玲珑赶忙跟过去,水轻舟见状问道:“你巴巴地跟进来,想说什么?” “爹,家里有的是丫环仆妇,你干嘛让我亲自照料那个柳逸风,他心高气傲的,压根就不把咱们清水山庄放在眼里,当初还毁了我的囚龙索。那个姓萧的丫头,我看见她就讨厌,你怎么不把她撵走?还有,为什么让那妇人住进我的院子?我也不喜欢她。”一桩桩一件件的,水玲珑说起来很是委屈。 水轻舟掩了房门,叹了一口气:“你哪里知道为父的良苦用心。” “爹还不是因为他们是玄天谷的人,这才格外青眼有加。可玄天谷早就灭了,死灰难燃,为了他们得罪仇岩,真是不值得。” “到底是女孩,难有高见。”水轻舟摇摇头,嘲讽似的笑笑。他也想生个儿子继承衣钵,奈何命运不济只得一女,实为一大憾事。他见女儿生气,便轻声道:“是爹的话说重了。你不知道,玄天谷内藏着一座宝库,名曰敬武阁,装满了各式的武功秘籍。众人只知道卓然夺了你姨丈苏家的镇宅宝剑,却不知道他一生或抢或偷,得了许多秘籍,掌法、剑术、暗器、内功等等无不囊括。” 水玲珑不由地嘟囔一句:“怪不得玄天谷的人武功都这么高明。” “卓然虽然死了,敬武阁却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每一任谷主都会自觉充盈,这敬武阁俨然成了一个武学宝藏,比起少林寺的藏经阁有过之而无不及,而那风火星月四枚令牌便是打开宝藏的钥匙。”水轻舟叹了口气:“爹的清水剑法练了许多年,只怕再难有进益,若能去那敬武阁瞧上几眼,学上几招,此生便是无憾了。” “那爹怎么不和仇岩合作,反倒对着一老一少献殷勤?” 水轻舟一晒:“你哪里懂得?他仇岩当年能欺师灭祖背叛玄天谷,可见不是信义之辈,与他合作岂不是与虎谋皮?再说他也未必知道敬武阁的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2 秘密。这些日子你必须好好照料柳逸风,对月尊主更要恭恭敬敬,切不可逞大小姐的威风!爹会瞅准时机,向他们阐明心意,清水山庄对他们有恩,我所求不多,他们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水玲珑点头称是,心里暗想:柳逸风长得英俊武功又好,倘若真是什么疾风令主,倒也值得我照顾,只可惜是个无名之辈!幸亏玄天谷内藏了这座宝库,若能得其一二,清水山庄定能傲视江湖,也不枉费我一场辛苦。 第58章 隐衷 唐骁已经走了七天了,萧遥在心里数着日子。 自从那天失态之后,月无暇再也没出现过,本以为她不吭不响地走了,后来见莫凌亲自端汤送饭,才知道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避不见人;仇岩也没有再露过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水轻舟派出好几拨人寻找,一点消息也没有;高俊的伤已经好了,他带着萧遥瞒着莫凌偷偷地去喝酒,莫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玲珑依旧向柳逸风献殷勤,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萧遥看在眼里气在心头;柳逸风的伤虽未痊愈,性命终究是无碍了,他一如既往地呆在屋里,从不出门,萧遥没敢再去见他,怕他提起唐骁,更怕他讨厌自己。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池塘边上扔石子,看着水面上激起来的一朵朵水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唐骁,若是他在,肯定就不会这么乏味了。萧遥自晒道:“人真是奇怪,分开了就想念,在一起就讨厌。”她抬头看见莫凌捧着几个瓶瓶罐罐从一旁走过,看样子是要去给柳逸风治伤,赶忙拦在前面:“姐姐,柳逸风的伤如何了?” “性命已经无碍,再施一次针就可以将热毒全部清除干净。”莫凌笑道:“你既然这么惦念他,怎么不直接进去见他?” “上次和水玲珑闹成那样,丢死人了,哪还有脸去见他?再说了,只怕他也不想见我。” 莫凌见她情深,有意撮合,便顺水推舟:“你跟我来吧,我刚好需要一个帮手呢。”萧遥正苦于没有借口,如此一来自然求之不得。两人来到柳逸风房内,眼见他正在闭目调息,莫凌问道:“今日觉得如何?体内可还有热气肆意窜动?” 柳逸风闻言睁开眼睛,看到萧遥心中一动却极力掩饰,淡淡说道:“上次施针之后,我的内力已经尽数恢复,偶尔有一丝热毒也不碍事。” “若有残毒留在体内终究是隐患。内力虽能压得住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莫凌上前探了探他的脉象:“我今日再施一针就可清尽残毒,然后开几服调理内息的药,这几日还是不要动用内力的好,以免伤身。” 柳逸风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 莫凌取出银针在火上煨了煨,又分别伸进不同的药瓶中沾了药粉,快速地刺入柳逸风中掌之处。她认穴极准,刺穴手法与别人不同,端的是又快又稳,萧遥的眼睛还未看清楚,那十几根银针已经刺了进去。每刺进去一根,柳逸风的眉头都会微微一皱,似乎针刺的疼痛有些难以忍受。萧遥在心里默数着,莫凌这次共用了十二枚银针和四种的药粉。银针入体之后,柳逸风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脸色也越来越白,豆大的汗珠不住滚落。萧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拿了块手帕便要帮他擦脸。莫凌脸色一变,赶忙拉住她:“可不能碰他,会走火入魔的!” 萧遥一惊,赶忙将手缩了回来:“这么厉害!” “仇岩的烈焰掌剧毒无比,热毒会随着人的血脉流动,以寻常办法难以清除干净。我用银针刺穴之法,在银针之上沾满解毒的药粉,银针刺入后药物便就在体内,他再利用真气引导便可事半功倍。现在正是他用功的关键时刻,你这么随意一碰不要紧,万一他真气走岔了经脉,轻则武功尽废重则会七窍流血而死。” 萧遥听了这话,不敢再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见他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也就放心了。等莫凌将银针一一取下,柳逸风竟一连吐了几口黑血。萧遥见状又是色变,莫凌微微笑道:“不妨碍,这些都是毒血,吐出来的越多好的才越快呢。”果然过了片刻功夫,柳逸风又吐出不少血来,先是黑色的,后来是暗红色的,最后是鲜红色的。莫凌对萧遥说道:“这下可以放心了,看这血色热毒已经清除干净,不需要再施针,调理几天就是了。我下去配些调理内息的药材,你留在这里照看他吧,他现在还很虚弱。” 萧遥送走莫凌,转身洗了条毛巾递给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唐骁走了。”柳逸风却只顾着擦脸没有答话,似乎没听见。萧遥又轻声说道:“我当他是最好的朋友,他亦然,水玲珑是故意气我,你不要当真。” “是么?你们俩的事与我无关,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柳逸风冷冷说了一句,心里却想:仇岩的武功远胜于我,一旦交手只怕我自顾不暇,谁能护得了你?与其在这里等死,你倒不如和他一起走! “你都不理我,我还以为你因为这个生气。”萧遥咬了咬嘴唇,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瞧他的脸色:“自从到了清水山庄,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冷冰冰的,不理会人,是不是因为有了水玲珑所以才……” 柳逸风却冷笑道:“我对人一向如此,除了师父之外,任何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生死。我早就说过,保护你是为了兑现诺言,教你武功是为了保全月翩跹的名声。你我早已两不相欠,我只想寻回其他两枚令牌,不想多生枝节。” 这话听起来分外刺耳,萧遥自然不信:“你总是说不在乎我,不管我的死活,明明就是说谎。倘若如此,那日在恶鬼林中你为什么要去赴约?为什么不直接让楚湘湘杀了我,为什么还拿疾风令救我?” “因为我知道她绝对逃不出去!”柳逸风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去恶鬼林赴约是想看看觊觎疾风令的人到底是谁,给楚湘湘令牌是想引出仇岩的下落。当时的形势清楚得很,我若不拿出疾风令,她就一定会杀了你,那么高俊就一定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而我也就无法继续追查仇岩的下落。即便当时高俊没有出手阻拦,她也拿不走疾风令,我有把握给她就一定有把握收回来!所以,无论当日她劫持的人是谁,我都一定会去赴约,也一定会拿出疾风令。” “你胡说!”萧遥本来不甘心,鼓起好勇气当面问他,可是现在残存的希望一下子破灭,她眼里透出一丝绝望,已忍不住盈眶的眼泪。 柳逸风有些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冷冷地说道:“出去吧,我不想再见你。” 一定是因为水玲珑,一定是因为她! 萧遥夺门而出,边哭边跑边想:水玲珑出身高贵,长得又美,又会献殷勤,哪个男人不喜欢?柳逸风一定是被她迷住了!萧遥跑得飞快,却没使用轻功身法,只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3 跑得自己筋疲力尽。忽然看见前面有一架秋千,上面缠满了碧绿的叶子和各色花朵,映着后面的假山流水,美得不似凡尘之物。 她走近细看,那叶子和花朵都是用轻纱做的,手艺精湛,远远看着就和真的一样。这就是了,倘若是真花就不好,冬天一来,叶子落了花也谢了,岂不是太过残败。到底是女孩子,天生喜爱美好的事物,萧遥心中悲痛稍减,忍不住坐上去慢慢摇着,本想让放松下来,可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柳逸风,想着和他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虽然他不止一次说过狠话,可她此刻想起来的总是他的好。 突然她手中一松,秋千已经离了架子飞了出去,萧遥反应不及,狠狠地摔在地上,眼冒金星,骨骼如同散架了一般,全身上下无处不疼痛。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却看见水玲珑远远地站在一旁,一脸戏谑。萧遥随即明白,怒道:“又是你在搞鬼,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负你,又如何?”水玲珑轻蔑地笑笑:“你打又打不过我,还能怎样?这里是清水山庄,是我家,这秋千也是我的,我不乐意让你玩你就什么也玩不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吗?你还是识相一点,没事就在自己房里呆着,不要出来到处晃荡,若是惹恼了本姑娘,就把你扫地出门。” “这里是你家又如何?我是你爹请进来的客人,就算要走也轮不着你来赶我。怎么,现在就想掌管清水山庄了?我看水庄主的身板还硬朗得很,等到他驾鹤西去时,只怕水小姐早就嫁出门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那时再想管清水山庄的事就难了。”水玲珑大怒,杏眼一瞪就想动手。萧遥又嘲弄道:“还是收好你的囚龙索吧,要是再被别人斩断了,你又要心疼。” 水玲珑果然气得半死,她对玄天剑十分忌讳,那囚龙索只握在手里,再不敢用了,生怕柳逸风会突然出现给她毁掉。这两人彼此憎恨,像一对乌眼鸡似的,你恨不得吃了我,我恨不得吞了你。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语无伦次地说道:“小姐,萧姑娘,你们快去看看吧,就,就在那边……” 水玲珑将一腔怒气都撒在那丫头身上:“死丫头,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我看你是皮痒了!” 那丫头对她十分惧怕,一下子扑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小姐饶命,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萧遥看不惯她这般颐指气使的。 水玲珑白了一眼,却不理会她,仍是疾言厉色:“那还不快说!” 那丫头战战兢兢地说道:“莫姑娘的师父中了毒了,老爷已经赶过去了。那屋子里围了好多人,奴婢挤进去一看,那月夫人脸色都青了,莫姑娘正在用银针给她治伤呢,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老爷看见奴婢,就派奴婢来请两位过去。” 第59章 弄假成真 两人无心再吵,一前一后往月无暇的房中奔去,水玲珑暗道一声奇怪:爹爹本欲与她联手,她怎的突然中了毒?两人进门一看:月无暇昏倒在床上,脸色青紫甚是骇人,头上和身上插满了银针;莫凌双目红肿,正坐在床边轻轻啜泣;高俊和水轻舟也是一脸焦虑,不停地来回踱步;柳逸风也在,面无表情坐着,看不出喜怒。 萧遥被房间内的紧张气氛感染,走到走到莫凌身边,问道:“姐姐,这……” “刚刚我进来找师父,见她已经中毒,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就赶紧给她施了针封住各个穴道,以防止毒性蔓延,可是师父到现在都还没醒。”莫凌说着已然泪流满面。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难道是仇岩?” 高俊却摇了摇头:“恐怕不会,他的手段虽然不堪,但到底曾是夫人的属下。” 水轻舟皱了皱眉,正色道:“此事发生在清水山庄,我责无旁贷,一定会将此事查清楚给你们和月尊主一个交代。” “查清楚又能怎么样?师父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只怕……” 高俊向前拍了拍莫凌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夫人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再说你的医术是从神仙老儿那里学来的,一定可以医好她,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师父中的毒绝非一般,是混了孔雀胆的鹤顶红,此毒天下无人能解,别说是我,就算神仙老儿本人只怕也是束手无策。”莫凌哭着说了一句,众人闻言心中一凌:鹤顶红和孔雀胆是世上最毒的两种□□,一如人体便无药可医,那凶手对月无暇必定十分忌惮,为防她不死才一次下了两种□□,当真是狠毒。 月无暇却缓缓地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立起身子,莫凌赶忙将她扶起,强笑道:“师父,您还是躺着歇歇吧。” “怎么,躺着等死吗?”月无暇自嘲地说了一句。莫凌刚要开口安慰,声音未出,已先落下泪来。月无暇冷笑道:“你不用说好听的话骗我,我年纪大了,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惋惜的。更何况翩跹也去了,我独自活了这么些年,也没什么意思。” 莫凌哭道:“师父,你别这么说,你还有徒儿,还有高俊,都是徒儿没用,白学这些年的医术却治不好师父。” “你先别急着哭,趁我还有一口气在,有事要交代给你们。”月无暇抬起头来看了一圈,对着萧遥招了招手:“你也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萧遥一愣,慢慢凑过去,再看月无暇已无往日那般高傲,取而代之的一脸苍老之色。萧遥看在眼里有些心软,暗道:□□当真厉害,竟然将不可一世的老人折磨成了这幅模样!月无暇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喃喃自语:“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除了翩跹,谁还配有这样一双灵动的眼睛呢。”众人听得如坠迷雾,萧遥也摸不着头脑,隐隐觉得有些不祥。月无暇喘着粗气,诡异笑道:“萧遥,萧遥,不,我该叫你萧月才对。” 众人闻言一惊,不约而同地去看萧遥,就连柳逸风也皱了眉头,萧遥只觉得荒谬:“你胡说,我才不是萧月。我见过月姑姑,如果我是她女儿,她自然认得出来!” “你是萧月,是翩跹的女儿!你不用否认,你脖子上的那道伤疤便是最好的证明!”月无暇咳了几声,凄然道:“翩跹不知道,因为这疤是我用剑划伤的。当年我恨极了萧恒,从她手中把你夺走,本想一剑杀了!可事到临头我却下不了杀手,剑尖刚刚划过肌肤,你便哇哇啼哭不已,我心下不忍却又不甘心,就把你扔在了荒野中,任由你自生自灭。为此翩跹恨我入骨,我一心要斩断她和萧恒的孽缘,便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只说已经将你杀了。但翩跹为人执拗,见不着你的尸骨便不肯相信,疯了似地到处找你。我本以为你会冻死在野外,没想到你竟然活了下来,因缘巧合,居然还见过翩跹,她自然认不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4 出你,你们母女两人就这样错过了。” 萧遥心知她认错了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刚要辩解:“其实,这疤是……” “萧遥!”莫凌突然喊道:“不,萧月。当年是我师父愧对你们母女,可她毕竟是你外祖母,你不要再在记恨她了。”萧遥愕然,刚要再说,却见莫凌摇头示意,再看高俊和柳逸风都默不作声,也不再辩解,心里却仍是不解:他们都知道这伤疤出自楚湘湘之手,却任由她认错,好没道理。 “萧月,萧月,你到我身边来。”月无暇身子一动,吐了好多毒血,她脸上透出一种罕见的柔和,眼神里满含期望,讨好似的握住萧遥的手:“你和翩跹长得很像,虽不如她貌美,却比她俏丽可爱,若是她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必定会十分欢喜。”她声音一转,恨恨说道:“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拆散你爹娘,害你一家三口不能相守,更是害死了翩跹,纵然我悔恨交加又有何用!” 堂堂的玄天尊,临死也不过是个可怜的老妇。萧遥见她凄惨,便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姑姑,不,娘和爹已经在泉下相会,再也不会分开,我又过得这样好,我想我娘不会再恨你啦。婆婆,你也不要再后悔了。” “萧月,你肯叫我婆婆?很好,很好!”月无暇大喜之下毒血攻心,昏死过去。莫凌心下大惊,又是扎针又是喂药,忙活了好长她才悠悠地醒转过来。 莫凌双目含泪:“师父,您……” “天下谁人不死,你不必难过。若非我有心愿未了,硬撑着多活一会儿,早该死了。”月无暇气若游丝,喘息一阵,向高俊招手:“高俊,你过来。” 高俊应声来到她身边,低头掩饰脸上的悲伤之色,声音尽量平静:“夫人,您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埋怨我,教你武功却又不许你叫师父。”月无暇歇了一会,接着说道:“你资质之高天下少有,就算是萧恒也比不了,为此我收你在身边教导武功,你果然不负期望,再过上几年勤学苦练,只怕江湖上就再无敌手。行走江湖武功高低是末节,可贵的是你心地善良重情重义,我虽对你严苛,你却对我敬爱有加。你们只当我性情古怪,又哪里知道我的隐痛,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仇岩他就是我的徒弟!”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震惊,高俊与莫凌对视一眼,多年的疑惑终于解开,可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凌儿和你都是我一手带大,教养十几年,在我心底一般无二。”月无暇握着莫凌的手,断断续续说道:“我到死才明白,名声地位武功权势,都比不过儿女的一颦一笑,悔之,恨之!以后你们二人要守望相助,以此为戒,带着萧月回月亮谷去吧。”她本以内力护住心脉,如今内力耗尽,她心愿已了,长出一口散尽真气,登时死了。 莫凌抚尸痛哭,高俊也禁不住潸然泪下。众人看着觉得心酸,只劝他俩节哀。月无暇本是江湖前辈,又是玄天谷的尊主,水轻舟提议风光大葬,以安抚死者亡灵。高俊却认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死则死矣,不必计较生前的虚名;又想到师父生前常常称赞月亮谷景色优美,便决意火化,抓到凶手之后再回月亮谷安葬。 萧遥陪在莫凌身边,等到众人散尽,不等她问,便听莫凌说道:“好妹妹,多谢你的一番话,师父才走得这么安详。她虽做了错事,也受了这么多年的煎熬与折磨,已经足够偿还罪孽啦。” “我是看她可怜,于心不忍,可是我不是萧月,这疤……” “我知道,高俊和柳逸风也知道。”莫凌拂去脸上的泪珠,叹了口气:“你曾说楚湘湘有一块同样的伤疤,现在想想,只怕她才是……” 萧遥大吃一惊:“你说她是萧月!” “只怕如此。纵然她心思歹毒,但她容貌绝美又冰雪聪明,倒像是月翩跹和萧恒的孩子,否则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巧事。”莫凌说着不由地看向高俊:“可她已死在我们手上,倘若师父知道,只怕死不瞑目,姐姐私心作祟,这才让你默认下萧月的身份,你别怪我。” “月姑姑救过我的命,又教我武功,我倒真想当她女儿呢。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倘若楚湘湘真是萧月,仇岩怎么不直接拿她向萧恒换取疾风令呢?” “或许仇岩并不知道她的出身。不过这些都是我私心猜测,人既然死了,不说也罢。”莫凌转口又说:“师父这毒中的十分古怪,得好好查一查。” 高俊说道:“方才你忙着施针,我便趁机在房内查看了一下,摆设一如既往没有动过的痕迹,却有一只茶杯碎在了地上。我用银针试过杯底的残水,没有毒,毒是涂抹在杯子内壁上的。” 莫凌脸色一变:“凶手当真是心机深沉,竟能想出这样的招数,实在让人难以防备。咱们不能放过他!” “可怎样找他出来?”高俊不觉叹了口气。 莫凌与萧遥对视一眼,都觉得犯难。 第60章 异心同盟 “柳少侠留步,我有话要说。”水轻舟紧走几步追上柳逸风:“月尊主仙逝,这……” 柳逸风冷冷说道:“她害得我师父家破人亡,死有余辜。” “人死债消。柳少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杀人取令,一如既往。” “若与仇岩单打独斗,柳少侠有几分胜算?”水轻舟问了一句。 柳逸风一愣,坦言道:“最多五分。” 水轻舟言语里竟有结交之意:“柳少侠师出名门,是少年英雄,自然不怕仇岩。可他有樊星做帮手,月尊主已然仙去,柳少侠只怕孤掌难鸣。” “你要帮我?”柳逸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为什么?” “当年萧兄与月姑娘曾有恩于我,这是其一。其二,玄天谷是江湖的心腹大患,若是重建,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届时清水山庄只怕也难以幸免。其三么……”水轻舟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水某以剑法见长,一套清水剑法练了许多年,再难有进益。听闻玄天谷的敬武阁囊括天下武学宝典,水某若能研习一二,此生便无遗憾了。” 柳逸风却说道:“若以水庄主如今的修为,如何帮得了我?” 这小子当真狂妄自大,竟如此小看老夫!水轻舟脸上一僵,他心思深沉,片刻便恢复如常:“我已通知苏州御剑阁花家,请花兄前来帮忙,合我两家之力,再加上高少侠与莫姑娘,此战便有七分胜算。” 柳逸风略一思索,答应结盟,水轻舟喜不自胜。 不过几日,那御剑阁的花满堂便带着门下弟子赶来。水轻舟与花满堂既是好友,又是亲戚,两人相见少不了一阵寒暄。水轻舟把与柳逸风结盟的事说了,谁知花满堂却说:“敬武阁的秘籍再多,我不稀罕,我只想要回属于御剑阁的东西。” 水轻舟一惊:“花兄是要玄天剑?” “那不是玄天剑,是我御剑阁的镇宅之宝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5 ,是卓然贼子抢去的!”说起往事,花满堂仍是恨恨然:“除非柳逸风将宝剑归还,否则御剑阁绝不插手。” “这……”水轻舟面露难色,心里盘算:当日高俊想要一睹剑的风采,柳逸风尚且不肯,如何肯轻易归还?他深知花满堂是顽固之辈,必定不肯妥协,思前想后,为保住私利便说道:“花兄不妨假意合作,先除掉仇岩获取柳逸风的信任,等我取得秘籍之后,咱们再向他索要玄天剑也不迟。” 花满堂忙说:“这计策倒好。届时他孤身一人,无所依傍,不怕他不交出宝剑。” “此举不可!”两人本是密谈,谁知花逐流端茶进门刚好听到这段话,正色道:“爹,姨丈,堂堂七尺男儿,既有盟约在先,岂可背地算计?” 花满堂闻言老脸一红:“你懂什么!那剑是卓然抢去的,我再设计抢回有何不可?柳逸风也非善类,他差点要了你兄弟二人的性命,你都忘了?” “爹,此言大错特错。卓然枉顾江湖道义,是个小人,咱们若是效仿他的手段,岂不是连小人都不如!当日在黄鹤楼比剑,我与大哥技不如人,刀剑无眼,即便死在他剑下也无话可说,这是江湖道义!” 水轻舟赶忙打圆场:“贤侄,此事……” “姨丈不必多说!”花逐流打断他的话,一脸失望:“御剑阁是名门正派,断不会做这种下作的勾当,爹爹若是执迷不悟,我就告诉柳逸风让他防范。”他转身要走,水轻舟忽地上前拦住,两人过了几招,他便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水兄手下留人。”花满堂见状叫道。 水轻舟忙说:“花兄放心,我岂会伤他?只是事关重大,少不得要委屈贤侄一阵。” “也好。”花满堂沉吟道:“先把逐流关起来,等夺回宝剑再放他出来。”水轻舟也别无办法,便依言将花逐流锁进密室。水花两人达成共识,派人请来柳逸风详谈结盟,花满堂自始至终未提及玄天剑一事。 高俊见柳逸风与水花两家走得近,又见水玲珑向柳献殷勤,心下生疑,便偷偷潜入水轻舟的书房查探。他小心翼翼地将物件看过,再原样放回,生怕露了破绽,查探一遍竟毫无所获。他正要离开,却瞥见纸篓里积了好多纸团,俯身捡了几只摊开一看,那纸上都写了许多“月”字。 “有眉目了,这是我从水轻舟书房里找到的。”高俊手里捏着几张皱巴巴的纸。 莫凌仔细地看着那许多“月”字,或工整或潦草,皱眉道:“看这笔迹似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字由心生,原本工整的字却写得如此潦草,足见写字之人心绪不宁。”她说着翻到最后一页,但见一个大大的“月”字上一个红色的×标记,笔锋遒劲,力透纸背,朱红的笔迹触目惊心:“难道是水庄主对师傅动了杀心?” 萧遥问道:“可是水庄主对月姑姑有情,岂会杀她母亲?” “现在还难下定论。”高俊摇摇头:“夫人中的毒实在蹊跷。仇岩既与樊星联手,樊星精通医药秘术,若是他下毒,为何不用秘制□□,反而要用孔雀胆与鹤顶红?再说御剑阁花家与玄天谷有宿仇,怎会突然插手要帮柳逸风?我倒有些看不清局势了。” 萧遥听在心里,不禁替柳逸风担心,便寻了借口出来,想要去告诫他。走到半路,听到假山后有人窃窃私语,声音耳熟,她好奇心大起,不由地偷偷向假山后面看去。只见隐蔽处站着一男一女,态度十分亲密,仔细一看却是柳逸风和水玲珑! 那水玲珑鼓起勇气说了好多情话,谁知柳逸风不为所动,她突然横下心扑过去。柳逸风无意间瞥见那枚熟悉的束发金环,心里一动没有闪避,任由她紧紧地抱着。水玲珑十分得意,甜蜜笑道:“你虽然什么都不说,也不拿正眼看我,可我却知道你的心意!” 柳逸风动也不动,淡淡说道:“你当真知道?” “当然知道。”水玲珑仍是得意笑着:“其实你明白,只有你能配得上我,只有我能配得上你。你出身显赫,我出身高贵;你武功高强,我的功夫也不错;你有龙凤之姿,我有倾城之貌,你我二人才是绝配。”她全然不知旁边有人,声音也未刻意收敛,这些情话都被萧遥听得清清楚楚。 萧遥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做梦似的,踉踉跄跄走了两步:“怎么,你和她……”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透着伤痛,要想质问,却没有勇气说下去,此刻言语比她的脸色更苍白。 柳逸风有些心软,几乎忍不住要上前安慰她。 “看到了更好,省得你痴心妄想。以柳郎的相貌武功,岂是你能配得上的!”水玲珑得意洋洋。 萧遥伤心欲绝,更是气愤难平,骂了一句:“不知羞耻!”全然不似往昔那般伶牙俐齿,还能说什么,负心薄幸么?可他从未示爱,更未给过任何许诺。 水玲珑登时恼了,脚下一动便要过去打人,谁知手腕一紧,却是柳逸风将她扯住了。她顺势握住他的手,依偎到他的身边,收起盛气凌人之态,颇为乖巧地笑道:“你既不喜欢我动怒,我便不和她一般见识。”她转头向萧遥说道:“柳郎和我不久就会定亲,不介意你过来来讨杯喜酒。” 萧遥见柳逸风没有辩白,便知此事十有八九木已成舟,心口剧痛不已,似乎被人捅了一刀,几乎喘不过起来。痛,刻骨铭心的痛,一切都不是梦!她不想在水玲珑面前示弱,竭力忍耐,奈何泪珠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哪里忍得住!她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冷笑了几声转身便走。 “哼,自不量力!”水玲珑冷眼旁观,甚是得意,她扯了扯柳逸风的衣袖:“咱们走吧,这臭丫头一顿搅和,真是扫兴。” 柳逸风脚下没动,语气却冷冽起来:“你自认为很了解我?” 水玲珑见他一脸阴狠,毫无半点柔情,心里有些怕了,强笑道:“方才已经说过,还不能证明我了解你吗?” “你果然长得很美!”柳逸风攥着她的手腕,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开,凝视着她的脸冷笑道:“可是女人的容貌并不能打动一切。比如你,目空一切自以为是,且骄横跋扈玩弄心机,在我眼里连村妇尚且不如,又岂能和她相提并论!我劝你收敛一下脾性,如果再去招惹她,我一定杀了你!”说完哼了一声,狠狠地将她甩到一边。 水玲珑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握着几乎被拧断的手腕:“可是你方才……” “我和你爹结成盟约,各取所需,定亲不过是幌子。”柳逸风背过身去,冷冷说道:“从今开始,你最好离我远点,别逼我对你动手!”水玲珑怔在原地,看着他渐离渐远的背影,又是羞愤又是不甘。 经历此番变故,萧遥一心要走,莫凌苦留不住,高俊知道她的心结所在,便不再挽留。两人将她送到城外,萧遥望着漆黑的城门只觉得恍如隔世,区区数月进城又出城,心境已经大不相同,当真是物是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6 人非事事休。时下正值夏末秋初,天气阴霾不时有凉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抱了抱肩膀。此刻的她好比寒风中的腊梅,孱弱单薄,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惜。 莫凌张口想要说话,她鼻子酸酸的,几乎要掉下眼泪。 高俊问道:“江湖茫茫,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山西太原取回月姑姑的尸骨,或送到雪山之巅与萧恒合葬,或带到月亮谷葬在她母亲身边,总胜过她一人孤单可怜。”萧遥强笑道:“月姑姑对我有恩在先,我又阴差阳错当了几日萧月,权当略尽孝心吧。” “此去太原府近千里之遥,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这一路就当游山玩水,不会有危险。再说我是半个飞贼侠盗,既有轻功傍身,还有神驹闪电,又有唐门的秘制暗器,即便遇上麻烦也能全身而退。” 莫凌一脸歉意:“本该与你同去,无奈师父的大仇未报……” “姐姐不要悲伤,今日不过暂别而已,等我取回尸骨便回来找你们。”萧遥反倒劝她:“雪山之巅和月亮谷都是隐秘之地,凭我一己之力只怕找不到,自然得有人带路。” 莫凌还要再说,高俊摆了摆手:“既如此,那就一路珍重!”萧遥向两人告了别,牵马徐徐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回过头,远远地向城内看了几眼,他终究没来!萧遥心里一痛,狠下心来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人生聚少离多,大违人意。”莫凌见她走远,不由叹息一声。 高俊微微一怔:“这话太伤感,实在有违你直爽乐观的本性。” “世事难料,如此而已!本以为萧遥能有好的归宿,岂料是这般收场。我原当那柳逸风是个重情重义的江湖好汉,谁知竟是薄情寡义的好色之徒,真是错看了他!” “我看他并非如此不堪,只怕什么难言的苦衷。” 莫凌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他能有什么苦衷?退一万步讲,他生性狠辣心如铁石,就算有苦衷也未必绊得住他!他和水玲珑拉拉扯扯地纠缠不清,如今萧遥要走他都不来送送,当真是无情!” 高俊沉吟道:“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也未必为虚,咱们不要妄自猜度。如今仇岩在暗处伺机而动,夫人被害一事还未查明,御剑阁又突然介入,清水山庄暗潮涌动危机四伏,萧遥身份尴尬还是离开的好。” 莫凌喃喃道:“但愿如你所言吧!” 第61章 旧路 再说萧遥催马急驰,到了紫金山脚下,一时间生出万千感慨,当夜遇狼虽然惊险万分,但是有他护在身边,最终全身而退。如今故地重游,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一块。她轻叹了一口气,翻身下马,任由闪电在身后跟着,缓步走到一棵大树旁。当初狼口逃生之后,柳逸风就是栖身在这棵树上以防狼群追来,让自己安然休息。她用手轻抚着树干,默默无语,思绪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突然一阵窸窣声从背后传来,难道是狼!所谓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萧遥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闪电跟前,还未等上马,便听得那声音已来到近前。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掏出那柄折扇,满心警惕不敢有一丝放松。谁知几步之外的大树后闪出一个人影,仔细看去,却是唐骁! 萧遥又惊又喜:“鬼鬼祟祟的,几乎被你吓死。” “口口声声说是最好的朋友,本以为你乐意见我,谁知却是我自作多情了。”唐骁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故意逗她。 萧遥呸了一声:“又在胡说。你不是回唐门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唐骁收起调笑之色,一本正经地说道:“本来是要回去,因有事要了结,便在云飞鹤的醉云间逗留了几日,本打算今日上路,谁知竟在此遇见你,可不是凑巧么?” “如此说来倒真是巧合。”萧遥不觉叹了口气:“只可惜你要回蜀地,而我要去山西太原,路不相同,只得分开。”她的声音有些低沉,神情沮丧,情伤未愈正需要安慰,好友重逢却又要分离。 唐骁看在眼里,随即笑道:“我正想去山西走一遭,不如你我结伴同行,好歹有个照应,以免旅途寂寞。” “自然是好的,只怕耽搁了你家里的要事。” “我早已收到消息,父亲说家中事毕,我不必着急回去。” 萧遥闻言大悦,无心揣测这话的真假,只将手里的扇子抛过去:“这个还你,沉甸甸的,我可用不了。”唐骁笑着接住自己的兵刃,又牵来自己的马。两人就地休息一阵,说了些闲话,生怕错过宿头,便动身上路。他的白马虽不如闪电神骏,却也是大宛良驹,脚力不凡,一黑一白两个影子急掠而去。 眼见人马消失不见,一人从高处飘然落下,竟是柳逸风。他怔怔地望着萧遥离去的方向,不由地想起两人相处的点滴往事,心生惆怅,恨不得飞身赶上将她拦下。他终究没有,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要走,却见高俊立在身后,心里一惊:自己一向谨慎,从未如此分心,竟未察觉到有人跟踪。 高俊忍不住问了一句:“柳兄既如此不舍,又何必刻意伤她?” 柳逸风不喜欢与人攀谈,若是以往他肯定不理会,此刻却破例说道:“清水山庄是险恶之地,我不信任水轻舟,更不信任花满堂。” “御剑阁与玄天谷有世仇,花满堂又不似心胸开阔之辈,他突然示好确实可疑。可水庄主呢?他为什么要帮你,有什么意图?” “他想要敬武阁的秘籍。”柳逸风冷然道:“可敬武阁是玄天谷的绝密之地,除了历代玄天尊,即便四大令主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当年月无暇继任尊主,无意中将此事透漏给女儿月翩跹,我师父这才知道。水轻舟如何知道的?即便他曾误入谷中逗留月余,也断然不会知道如此机密,实在蹊跷。” “柳兄有何打算?” “合他二人之力杀掉仇岩和樊星,取回烈焰与寒星令,再杀了他们。”柳逸风说得直截了当,眼见高俊面露讶然,便淡淡说道:“既是相互利用,便不必讲江湖道义。” 为了弄清楚月翩跹的埋骨之处,两人打算先去振南镖局,途径小陈庄时,萧遥买了香烛纸钱去祭拜陈氏夫妇,忍不住大哭一场,又想到柳逸风爱恋他人,心里更觉悲伤,苦得更是凄楚,唐骁费了好大功夫也劝不住她。萧遥抽泣道:“他既要和水玲珑在一起,我就不该再想他的,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总是要想,总是难过。” “你既然喜欢他,又何必刻意忘记?埋在心底就好。不管你俩经历过什么,对你对他都是一段美好又珍贵的回忆,不要刻意回避。若你将那段记忆强行抹除了,日后想起他时,该如何寄托相思之情呢?”这些话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唐骁有些分辨不清了。 “放在心底就行了么?” “其实放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7 你若能够坦然放开,就算他在你面前又能如何?若你一直痴迷过往难以自拔,就算相隔万里只怕也无济于事。”萧遥听得懵懵懂懂的,仿佛领悟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两人马不停蹄,终于来到了振南镖局门外。门房赶忙进去通报,不多时便见朱胜海笑呵呵地迎了出来,后面跟着黄面鬼李子川。朱胜海抱拳笑道:“多日不见,萧姑娘可好?” “托朱大镖头的福,还不算太差。” 朱胜海打量了唐骁几眼,问道:“这位少侠是?” 萧遥赶忙给双方引荐,道:“这是唐门的大公子唐骁。这位是振南镖局的朱大当家,这位是镖局的李二当家的。” 唐骁和朱李二人相互见了礼,道了声“久仰”。朱胜海左右一看,问道:“咦,怎么不见高大侠和莫姑娘?” 萧遥道:“高大哥和姐姐因事滞留在应天府,未能前来。实不相瞒,萧遥这次前来实则有事相求。” 朱胜海抱拳道:“萧遥姑娘于我振南镖局有恩,若我兄弟能帮得上忙自然万死不辞。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进屋再说吧。” 萧遥进了振南镖局,远远就看见客厅门口立着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紫衣翩翩潇洒不凡,正是杨如江。杨如江听到脚步声,笑道:“贵客上门,未能远迎,见谅见谅。” 萧遥急走几步来到杨如江身边,搀着他的胳膊,道:“我怎么能算是贵客,最多是半个故人罢了。杨三爷说话这样客气,真是见外了。” 杨如江呵呵笑道:“近来可都安好?” 萧遥笑道:“都好着呢,闪电也好着呢!” 众人进屋落了座,朱胜海郑重道:“萧姑娘方才说有要事前来,不知何事?” 萧遥开口道:“这次确实有事相求,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件大事要告知几位。” 杨如江道:“哦,不知是何事?” 萧遥小心翼翼地说道:“此事事关朱昌杰和苏秀娘二人,却不是好消息。但我考虑再三,还是告知几位的好,几位听后还请不要激动才是。” 朱胜海急切道:“莫不是昌杰,不,莫不是那逆子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萧遥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那倒不是,他和苏秀娘已经,已经死了。” 一个记挂爱子,一个难忘娇妻,两人虽犯下滔天大罪,但听闻二人的死讯,朱胜海和杨如江二人还是难掩悲伤之色,尤其是朱胜海,虎目之中隐隐泛出了泪光。一旁的李子川开口问道:“他们二人是怎么死的?” 萧遥叹道:“其实他们二人的死,说到底我也难逃干系,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却是因我而死。” 杨如江惊愕道:“此话怎讲?” 萧遥缓缓说道:“我离开杭州城之后便去了雁荡山,在山下的一个小镇上碰到了他们二人。他们见我之后便欲杀之而后快,我自然不是对手,险些命丧黄泉。后来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苏秀娘在与我打斗之中,被那黑衣人用暗器所伤,阴差阳错死在了我手上。朱昌杰一心要替苏绣娘报仇,却不料被那黑衣人武功极高,一招之内便被那人废了条胳膊。他眼见报仇无望,悲愤难当绝望至极,便举刀自杀死在了苏绣娘身边。” 朱胜海和杨如江二人听后都默然无语,李子川目光如刺深深凝视着萧遥,又瞥了一眼唐骁,问道:“那黑衣人是谁?现在何处?” 萧遥怕他们向柳逸风寻仇,又怕无辜扯上唐骁,心里早就做了计较,便谎称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也未听过他的名号。那人一身黑衣身材佝偻,脸色发青狰狞异常,而且还折了一条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朱昌杰二人死了之后,他便一直跟着我,我心知他必然觊觎闪电,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脱了身。”唐骁听罢此言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那黑衣人是柳逸风,他岂能不知道萧遥的心思,因此听着萧遥满口的谎话也不去拆穿。 那李子川生性多疑,将信将疑地说道:“江湖上何时有了那样怪异的人物?” 唐骁接口叹道:“江湖之大,无所不有。李二当家的既然没听说的,那人想来也不简单,或许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却不知道他杀死苏秀娘二人所为何故,难不成与他们有些宿怨?” 李子川的疑虑被唐骁几句话打消了一半,沉吟道:“难不成是和盘龙寨有过节?” 萧遥趁机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说道:“不论那人是谁,他们的死我都难逃干系。只是萧遥尚有心事未了,等那件事情了结之后,我自会登门请罪,到时要杀要剐任凭发落。” 杨如江道:“萧姑娘要请罪,不知要向何人请罪,要为何事请罪?” 萧遥不解其意:“他们二人因我而死,自然是要向朱大镖头和杨三爷请罪的。” 杨如江摇头说道:“苏秀娘,不,苏红叶本是盘龙寨的压寨夫人,盘龙寨的人一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她这一死是上天的报应,与萧姑娘何干?” 朱胜海接着说道:“正是!朱昌杰他大逆不道,早已不是我振南镖局的人了。他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人既然已经死了,身后之事不提也罢。” 萧遥万万料想不到此事竟会如此收场,又惊又喜道:“这……” 杨如江叹息一声,落寞说道:“谁是谁非,我们兄弟几人心里如明镜一般。他们心存恶念,终究自食恶果。萧姑娘既然能将此事坦言相告,足见内心光明磊落。更何况姑娘于我们有恩,我们又岂能恩将仇报,此事就不要再提了。”杨如江几句话说得光明磊落坦荡之极,萧遥心中有愧,被他一句戳中,便不再言语。 唐骁生怕几人反悔,赶忙出言对萧遥说道:“振南镖局名震江湖,三位镖头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杨三爷既如此说,你也不必太自责,别忘了还有事要请教几位。” “莫非萧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朱胜海闻言问道:“但讲无妨,我振南镖局虽然人少力微,但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镖头和杨三爷可还记得闪电的旧主?” 朱胜海不料她问起此事,有些疑惑道“自然记得,萧姑娘怎地问起这个?” 萧遥叹了口气,娓娓说道:“不瞒几位,今日在应天府出了一些变故,我才知道姑姑是我朋友的母亲。我那朋友命运即惨,自幼流落江湖,如今不幸早逝,临终前托我将尸骨取出,带到雪山之巅葬在她爹爹身边。她爹娘一生未能相守,如今也算了却一桩夙愿,略尽朋友之谊。因此想请两位画幅地形图,时日已久,只怕难以寻到。”楚湘湘哪里是朋友,只是牵扯玄天谷,其中的曲折一言难尽,她便刻意不提。 “当日我和三弟将她埋在林中的松树下,在太原府城西三十里左右。那树林以槐树居多,只有几棵高大的松树,十分扎眼。若是能寻到那林子,就可以找到坟茔,只是……” “有什么不妥么?”萧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8 遥见他面露难色,赶忙问了一句。 “仔细算算已有数年之久,那坟无人照看,不知是否安在?” 萧遥闻言面露忧色,唐骁忙宽慰道:“你不必担心,我想坟茔一定安在。山西太原是内陆之地,没什么野生的猛兽,寻常人自然不会和一座土坟过不去。” “萧姑娘放心。我记得那林子向南不远有一条小河,河边有户农家。我将坟茔托给那家人照看,添坟除草焚香祭奠。农人大多质朴,一定会信守承诺。”杨如江说着又命人拿来纸笔,凭着记忆画了幅地形图。 萧遥喜出望外,将图接在手里,仔细折叠起来收好。朱胜海有些吃惊:“三弟,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杨如江淡然笑笑:“大哥总说我书生气太重,才故意瞒着你。” “不知萧姑娘要何时动身?总得让我振南镖局略尽地主之谊才是。” 萧遥拱手说道:“大镖头客气了,还有别的要事,实在不能耽搁。他日另择良机,再来拜会三位。” 朱胜海还想留客,杨如江说道:“大哥,萧姑娘言尽于此,无需强留,不如准备些干粮酒水,以便萧姑娘与唐公子路上之用。”萧遥赶忙道谢,和唐骁将行李分别带好,辞别振南镖局众人,直奔山西太原而去。 第62章 潜移默化 再说水玲珑恋情受挫,十分不甘。她娇生惯养,是众星捧月般的人物,自幼便骄傲任性。因她生得貌美绝伦,成年后所遇男子无不为她倾倒,偏偏柳逸风不解风情,她投怀送抱,反倒被他一番折辱,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她越想越气,因忌惮柳逸风,便将一腔怒气迁到萧遥身上,欲杀之而后快。谁知萧遥竟离开应天府,她杀人不成,只得另谋良策泄愤。 你羞辱我一分,我要你十倍偿还! 水玲珑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一条狠辣的妙计:男人往往重名誉而轻生死,柳逸风只怕也不例外。她便想将俩人定亲的消息传言江湖,等除掉仇岩之后,再背弃婚约另嫁他人,让他成为江湖的笑柄,永远抬不起头! 她打定主意便去央求父亲,水轻舟哪里肯应:“结亲是假,结盟是真,倘若传言江湖,假的变得真的,就不能反悔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纵然想得到敬武阁的秘籍,想要系住柳逸风,但他终究不舍得拿女儿的婚姻当赌注:柳逸风一向独来独往,竟会轻易地答应结盟,实在有些反常,让人放心不下。 “爹爹,你听我说。”水玲珑假意道:“我自然是心仪他,才肯与他定亲。我见过那么多男子,论武功论相貌论出身,哪个比得上他?除了他,我只怕再不会喜欢别人了。” 水轻舟沉吟道:“话是不假,只是……” “更何况只有靠他,咱们才有机会振兴清水山庄,成为武林数一数二的门派。女儿自信相貌无双,一定能打动他。只是他被仇岩困扰,才无心于儿女私情。纵然仇岩厉害,但有咱们和御剑阁相助,柳逸风定能取胜。” 这几句话说中水轻舟的心事,倘若收服柳逸风便是一举两得:女儿既终身有托,清水山庄也如虎添翼。江湖地位,身份名望,实在让人难以拒绝。水轻舟权衡利弊,终究难逃名利二字。 柳逸风心里早有主意,见水轻舟如此提议,点头应了并不拒绝。倒是花不凡深受打击,要绝食自裁,水玲珑遂亲自安慰方才作罢。莫凌听到消息,替萧遥觉得惋惜,高俊却只觉得可笑。自从楚湘湘死后,仇岩就没再出现过,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转眼又过了大半个月,唐萧两人马不停蹄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太原城外。萧遥坐在马背上,从身上取出那地形图仔细看了半天,才遥遥指着前面的一条大道:“就是那条路!往西走上三十里左右,便能看见那林子了。” 她一心要了断此事,无意游山玩水,连日疲于奔波,疲累之极却不愿好好休息,从头到脚又清瘦了不少。唐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趁机劝道:“既如此,不如咱们先歇歇脚先去寻那坟茔。” 萧遥不理他,只摩挲着闪电的头,轻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啦,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啦。”说着又拍了拍马屁股,闪电便四蹄飞扬疾驰而去。唐骁暗暗叹息一声,挥鞭打马紧跟在后面。 又走了一阵,两人来到一片树林边上。那林子极大,一眼望不到头去,林内多植槐树,一棵棵郁郁葱葱,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头。萧遥看见草丛里隐藏着一块石碑,一尺多高,忙翻身下马,走近几步扒开草丛一看,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忘忧林”。 唐骁笑道:“名字倒是雅致,有些意思。” “忘忧林,倘若真能忘忧就好了。” 柳逸风和水玲珑定亲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萧遥想起他,不觉叹了口气。唐骁猜到她的心思,赶忙收起顽笑之色。 两人正要往里走,谁知闪电竟然窜到前面,一路往林子深处跑去。萧遥惊愕万分,正要召唤它回来。唐骁心思千转,脑子里灵光一闪,急道:“快追上去,跟着闪电。”他上前挽住萧遥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萧遥犹不明白:“怎么回事?闪电突然会发疯?” “老马识途,闪电是神驹,必然更胜一筹,我猜它必然记得月翩跹的葬身之处!只要我们跟着它,就一定能找到坟茔所在。”萧遥听他说得有理,便不再说话埋头猛追。只是闪电脚力太快,柳逸风尚且不是对手,这两人又如何追得上?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急道:“跟丢了,该怎么办呢?” 唐骁沉着道:“无妨,咱们还有杨三爷的地形图,循着图肯定能找到,不过多费些功夫罢了。”萧遥正待掏出图来细看,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马鸣悲嘶声,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唐骁。唐骁皱着眉头仔细听了一会儿,手往西南方向一指:“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咱们去看看。”两人循着马鸣声大约走了两里路,远远地看见闪电围着一座坟包转悠,不时地昂首嘶鸣,声音悲切分外凄凉。 这就是月翩跹的坟了。 那样一个绝世佳人孤寂地葬身于此,萧遥看着眼前的坟包,不由想起月翩跹的画像,心生隔世之感:生而为人,终归不过是一抔黄土一把枯骨。转念又想:月翩跹虽然可怜,但她泉下有知,必定能与丈夫女儿团聚,可自己呢?活着的时候孤苦伶仃,死后只怕也是孤魂野鬼。说到底还是自己更可怜。萧遥想得心灰意冷,再想起柳逸风的背弃,更觉心酸难耐,眼泪宛如决堤之水,她扑通一声跪在坟前,痛哭起来,却不知道是哭亡人还是哭她自己。唐骁心里长叹,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这是一片老槐林,已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少年头,枝繁叶茂盘虬错节的。地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落叶,大部分已经腐败了,泥土混合了腐败的枝叶,看上去黑黝黝的,踩上去松软软的。那土坟就孤立在这片槐林之间,傍着几颗松树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69 ,显得分外凄凉。虽然这林中杂草丛生,但坟的周围却被修整的干干净净,看来杨如江所托之人倒是尽心尽力。 萧遥大概苦累了,跌坐在地上对着土坟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仿佛在和月翩跹面对面地闲话家常,从记事时开始一直说到现在,把自己经历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说到高兴的时候就笑,说到难过的时候就哭,时哭时笑的似乎疯了一般。 眼见日落西山,天渐渐地黑了,萧遥却并不觉得,唐骁不忍打扰,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又过了两个时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竟然趴在坟上睡着了。唐骁略一思索,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这才俯身将她抱起,牵着马匹径自去寻找住处了。 萧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棉被,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看这房间的摆设不像客栈,心生疑惑:这是什么地方?她刚站起身来,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农妇走进来,笑道:“夫人醒啦?正要叫你吃早饭呢。” 这声“夫人”听起来十分别扭,萧遥皱了皱眉头:“我怎么会在这里?和我一起的人呢?” “夫人说的是唐相公吧。”农妇笑道:“昨晚半夜里,正是唐相公带你过来的,说你已经睡熟了不让打扰。” “什么时候睡着了,我却不记得。”萧遥拍了拍脑袋,不觉有些脸红:“唐骁人呢?” “唐相公在屋外,我当家的陪着呢,夫人梳洗一下,咱们也过去吧。” 萧遥只理了理头发便随她出来,只见院子中间摆了一张长木桌,一家老小并唐骁都围桌而坐,他正和一个赤膊的中年汉子说话,两个大小不一的小孩儿眼巴巴地盯着饭菜,不住地吞咽口水,模样很可爱。最小的男孩冷不丁地伸手去抓包子,却被旁边的姐姐一巴掌拍在手背上,那女孩子正在换牙期,话说得不太清楚却理直气壮:“娘亲说啦,要等唐夫人来了一起吃饭。” 小男孩撇着嘴巴想哭,一回头刚好看见萧遥,兴高采烈地嚷了一句:“唐夫人来啦!可以吃饭喽!”抓起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女孩子乍见生人,反倒有些害羞。 那中年汉子笑道:“乡下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二位可别笑话。” “当家的说哪里话。” 萧遥坐到唐骁旁边,看着吃得热火朝天的小男孩,由衷笑道:“我幼年流落江湖,乞讨为生,缺衣少食时还偷过抢过呢。” “这倒看不出来。不过现在好了,一看唐相公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夫人以后只管享福就是了。” “不不不!”萧遥赶忙摆手:“我们不是夫妻,只是要好的朋友。” 农妇递了个眼色给那汉子:“当家的,瞧你说的,唐夫人都不好意思了。” 萧遥大囧,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们真不是!唐骁,你说。” 唐骁却不辩解,只是微微一笑,把一碗米粥端到她跟前,低声道:“别说啦,越描越黑,赶紧吃饭吧。昨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你肯定饿了。”萧遥眼见那对夫妇相视一笑,心知他们误会却辩白不清,心里有些不痛快。 这一顿早饭很简单,除了蒸给孩子的包子外,就只有米粥和馒头咸菜了,俩人却吃得津津有味。饭后农妇收拾了碗筷,那汉子摆弄着种田的家什,两个孩子围在唐骁身边,似乎和他很投缘。唐门一向善于暗器机关,唐骁虽非个中翘楚,却也精通门道。他手指灵活,很快做出几个精巧罕见的小玩意儿,引得两个孩子一阵拍手叫好。 看着眼前的情景,萧遥艳羡不已,突然意识到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座小小的庭院,不必富丽堂皇,有至亲相伴,不必再江湖流浪。倘若柳逸风愿意,不,柳逸风绝不肯收起他的剑,绝不会嬉笑着哄逗小孩!唐骁呢?如果自己问他,或许他会愿意。萧遥被这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赶忙岔开思绪。 说起这户人家不是外人,当家的便是杨如江所托之人。当年月翩跹死后,朱胜海将她葬在忘忧林中,后来杨如江去而复返将坟茔托他照看。提及此事,那中年汉子也是唏嘘不已:“当年杨大爷留下好多银两托我看守,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去坟前打扫拜祭,转眼间多年已过,我可一次也没落下。” 唐骁抱拳赞道:“大哥如此信守承诺,实在让人钦佩。” 那汉子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可别说钦佩不钦佩的话,咱们虽然是乡下人,可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含糊,掉在地上都能砸一个大坑!” “这些年有劳大哥,我们此番前来是要将坟里的尸骨取出。” “起坟!我们这里讲究入土为安,这人都埋进土里这么些年啦,为啥要起坟?这是对死者不敬。难道你们和死者有仇?杨大爷托我守坟,我可不能……” “大哥莫惊。”萧遥接口说道:“若非杨大爷画的地形图,我俩也寻不到这里。实不相瞒,亡者是我朋友的母亲,我是受人之托,将遗骨取出另葬他处,并非亵渎亡灵。” 那汉子脸色稍缓:“这便罢了。” 萧遥又说道:“眼下还要劳烦大哥准备一些工具,以便起坟之用。” “这还不容易,咱们都是土里刨食的乡下人,随手都能捡来。”那汉子赶忙收拾了两把农具,他本想帮忙起坟,但被萧遥婉拒。萧遥将身上的银子赠给两人,夫妇俩喜不自胜,不住地道谢。 第63章 起坟 唐骁在前面引路,萧遥跟在后面却不说话,荒唐的念头不住在脑海闪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两人不多时便来到孤坟前,远远看见一个女子正在坟前焚纸祭拜,萧遥心生疑惑,出言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依旧跪在坟前,随手一扬,便有一蓬银针向两人罩来。唐骁大吃一惊,不料她一语不发竟然出手伤人,不及多想飞扬起折扇急挥数下,将银针打落在地。他护在萧遥身边,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阁下如此暗箭伤人,未免太不光明磊落。” 那女子也不回头,只淡淡说道:“这是警告!我有故人葬在此处,不想让你们惊扰亡灵,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得好。我若是有意伤人,你们未必能躲开。” 唐骁心道:她说的倒不假。这银针来势虽急却没有力道,不过随意一挥便尽数打落,可见她并未用上真本事。一念至此,他收起折扇笑道:“说来凑巧,阁下焚香祭拜之人和我等有极深的渊源,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 “却不知你们和我这故人有什么渊源?” 唐骁笑着反问道:“说来话长。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姿容有碍不便相见,还是别有因由?就不怕我二人心怀不轨从背后偷袭么?” “若要偷袭,早就该动手了,不会有那么多说辞。”那女子仍然背着身子。 萧遥拈起几针银针递到唐骁面前,那针又细又小,唐骁脸色一变,沉声道:“这是幻影针,你是樊星什么人?”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0 那女子闻言身子一抖,显然内心十分震动,良久才转过身来。只见她云髻低垂眉目如画,衣衫淡雅气质不凡。谁知唐骁看却又变了脸色,惊愕道:“婶,婶娘?您怎么在这里?” “婶娘?”萧遥扭过头来,一脸疑惑:“你婶娘就是寒星令主樊星?” 唐骁亦是不解,他摇了摇头,抬脚走近躬身行礼:“婶娘安好。” 那女子抬手将他扶起,柔声道:“骁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骁回头望了一眼萧遥:“侄儿是阴差阳错到了此地,其中原由且容日后再禀,婶娘不在唐家,怎会……” “听说大伯给你寻了一门绝好的亲事,你应该在应天府才是。”那女子岔开话题:“清水山庄的玲珑小姐是当今首屈一指的美人,倘若她性子温顺,以她的身份相貌倒是当得起唐家长媳。只是她生性高傲,嚣张跋扈,又水轻舟的女儿,哪里配得上你!” “水轻舟又如何?”唐骁听她言下之意,对水轻舟颇为轻视,赶忙问了一句。 那女子却一语带过:“时过境迁,不说也罢。” 萧遥见他俩攀亲叙旧,心里不快,将银针掼在地上:“别管水轻舟怎样,这分明是幻影银针,方才的手法是漫天流星。漫天流星是樊星的绝技,你不是她又能是谁?唐骁你切莫忘记,当日在应天府城外,樊星就是用这一招劫走楚湘湘的。” “不错,我就是樊星。”她走过去将银针一根根地捡起来,轻轻地放进了腰间的金丝荷包里,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过了近二十年,这个名字居然还有人记着。” 萧遥不料她如此爽快地承认身份,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唐骁沉默了片刻,终于问道:“二叔可知道婶娘的这层身份?” 樊星一愣,继而笑道:“傻孩子,你以为我有本事瞒得住吗?这事不单单你叔父知道,就连你父亲和诸位长老也是知道的,所以当年他们才不许我嫁入唐家。如今只是瞒着你们这些小辈,你可会怪我?” “侄儿岂敢?”唐骁的神色顿时放松下来:“事情既已过去,原本就没有必要再提。” “你这孩子最是花言巧语,心里明明想着一探究竟,偏偏就是嘴硬。” 樊星既已出现,怎地不见仇岩?萧遥四下瞧了瞧,更觉不安,她扯了扯唐骁的衣袖,似有埋怨。唐骁轻声劝慰道:“放心,婶娘不会伤人。” 樊星看到唐骁藏在眼底的宠溺,暗道一声奇怪:骁儿的性子一直放荡不羁,无论什么样的女孩都看不进眼里,这丫头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他这般服服帖帖的?她心里这样想着,却不好询问,便轻轻笑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识得幻影针和漫天流星?你也和玄天谷有渊源?” 萧遥蓦然想起柳逸风,有些心酸:“我哪里知道这些,是听朋友说起的。” “你这朋友就是柳逸风吧。”樊星接口说道:“他是萧师兄的嫡传弟子,知道这些也奇怪。却不知道他的品性如何?资质武功又如何?” 唐骁坦言道:“我与柳兄不过偶然相识,相处时日不多,不甚了解。不过,若与我相比,他何止高明数倍,单是武功心思,我就难以望其项背。只是他生性冷淡不喜言语,遇事冷静手段狠辣,二十出头便已经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了。” “若果真如你所说,他必定是少年英雄,萧师兄总算后继有人。”樊星知道唐骁不会夸大其词,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萧师兄的近况如何,不知道柳逸风是否提起过?翩跹葬在这里,怎不见他来拜祭?” 唐萧两人面面相觑:“萧前辈早就过世了,难道婶娘不知道?” “什么!”樊星脸色大变。 萧遥看她的脸色不像作假:“萧恒本隐居在雪山之巅,不料仇岩找上门去,将月翩跹母女的惨事说给他听,想诱他下山共谋大业。奈何萧恒因誓言所困,不能下山,又忧心妻女,最后抑郁而终。这等大事柳逸风断然不会弄错,仇岩也曾亲口承认。” “翩跹母女的事情我知道的。”樊星喃喃说道:“我也知道仇师兄不甘居于人下,更是一心要执掌玄天谷,纠结势力谋反叛乱,以至于玄天谷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纵然野心勃勃,但也颇重情义,我终究不能相信,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 “哼,师兄弟又算什么?”萧遥冷笑道:“这些年头我看得多了,就算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又如何?为了一点子名利,尚且反目成仇自相残杀,更别说什么师兄弟。” 樊星只是摇头,仍是不愿相信。 唐骁说道:“我们这次是想取走月翩跹的尸骨,托柳逸风带回雪山之巅与萧前辈合葬,或者葬在月无暇身边。” “你是说,尊主她……”樊星闻言脸色再变。 萧遥见状讥讽道:“月无暇是被人毒死的,说不定也是仇岩下得黑手,你是他的帮手,他没有告诉你么?” 唐骁忙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可无礼。 “不碍事的。”樊星见状苦笑道:“我知道你俩有很多疑问,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眼下日薄西山,不如先取出翩跹的遗骨,再找个地方落脚,我自会将一切解释清楚。”萧遥有些犹豫,她不相信樊星,但见唐骁点头示意,也就勉强答应了。 萧遥跪在坟前祷告一番,说了些得罪莫怪的话,因高俊杀了楚湘湘,便在心底替他求情。转念又想楚湘湘未必就是萧月,她杀人如麻死有余辜,即便她是萧月,月姑姑通情达理必定不会怪罪。如此一想,才暗暗放心。唐骁也道了声“得罪”,遂动手起坟。 因是土坟,下葬时又仓促没有棺木,很快挖出一个深坑。两人估摸着深度,生怕工具会误伤骸骨,便弃之不用,只用手一点点地扒土。唐骁只觉得手指触到异物,两人对视一眼心,慢慢清理了一阵,一架白骨终于出现在三人眼前。昔日情同姐妹,如今阴阳两隔,樊星潸然泪下。闪电思念旧主,只在一旁悲嘶不已。想起月翩跹的恩情,萧遥只觉得心酸难耐,她抹了一把眼泪,拂去泥土,将骨头一块一块地拣出来。 突然手上一阵刺痛,萧遥闷哼一声,唐骁见状赶忙握住她的手腕一看,只见她手掌上有一处伤痕,伤口平齐,似乎是被利刃所伤,鲜血滴在白骨上,十分诡异!唐骁赶忙替她包扎,又小心翼翼地在骸骨旁摸索,谁知却摸出一截断剑。剑刃上有些缺口,可能是激烈的打斗所致,纵然深埋地下数年之久,那剑却光亮如新,不见一点锈迹,分明是把好剑。 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疑惑,萧遥想起前事:“朱大镖头曾说月姑姑是被人重伤致死,不仅受了内伤,还有多处剑伤,莫非这是凶手的剑?” “不是。”樊星将断剑拿在手里细看,闻言摇了摇头:“这是翩跹的佩剑。翩跹擅长轻功身法,剑法也不差,当年她与萧师兄时常一起练剑。可这剑怎么会……”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暂将断剑收起。唐骁在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1 林里捡了一些枯枝,与白骨堆在一起,又燃了一支火把,将白骨焚化。萧遥将骨灰装进预先备好的瓷罐里,小心翼翼地放进包袱,唐骁熄灭火种,三人这才离开忘忧林。 因樊星没有坐骑,唐骁便将自己的马匹让给她,与萧遥同乘一骑。太原府近在眼前,唐骁便说道:“折腾半天人倦马乏,不如进城寻个客栈住下,请大夫瞧瞧你手上的伤。” 萧遥白了他一眼,口气有些不善:“现成的大夫就在眼前,你还要去哪里请呢?便是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只怕医术还不如她一半。” 唐骁一怔,看了樊星一眼,才恍然大悟道:“我当真是糊涂了,婶娘曾经是玄天谷的寒星令主,司职医护,医术之高自然非寻常大夫可比。” “你哪里糊涂,分明是关心则乱。”樊星打趣道。 唐骁脸上一热,瞅了萧遥一眼:“婶娘不要取笑侄儿。”萧遥也不答话,将头转到一边只当听不见。 樊星见唐骁不远千里陪萧遥来到太原,又见他俩神情亲密,只当是一对有情人,因此说了句玩笑话。如今再观察他们的神情,才知道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她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这儿女私情,看二人如此般配,暗道一声可惜。 第64章 不堪回首 三人在太原寻了一家客栈,要了三间客房安顿好。 樊星替萧遥疗伤,萧遥对她有戒心,不太乐意,奈何唐骁不放心,也就不再推辞。樊星取出一个扁扁的白瓷瓶给她上药,眼见唐骁紧张兮兮地立在一旁,便笑道:“伤得不深,你放心就好。” 唐骁脸上一热,故意岔开话题:“这药膏好香,可有什么名头?” “这是我自己配的。”樊星手下不停,嘴里说道:“我虽懂得医术,这些年也都荒废了。当年刚嫁进唐家时,你二叔喜欢摆弄暗器,因此手上身上新伤旧伤不断。他是我相公,我看在眼里自然心疼,便寻了几味药材,细细研磨后制成药膏。饶是如此,他受了伤也不愿意敷药,我硬是给他包扎,因此常常惹得他心里不痛快。” 提起故去的唐雄,唐骁由衷道:“二叔和婶娘鹣鲽情深,二叔在世时多亏有婶娘照顾,如今婶娘一人更该好好保重自己,二叔泉下有知才能安心。” “好孩子,你不用安慰我,活到我这个年纪,生死之事看多了,没什么想不开的。” 萧遥沉默一阵,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月姑姑葬在这里?是仇岩派你来的?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不是仇师兄的属下,不必听他差遣。”樊星不以为忤,淡淡说道:“那日楚湘湘求我帮忙,谎称柳逸风盗了玄天剑,败坏玄天谷的名声,我信以为真。在应天府城外交手之后,我见柳逸风的剑法武功深得萧师兄真传,尤其是七杀剑法,旁人是偷学不到的,才知道上当受骗与楚湘湘决裂。又过了几日,楚湘湘说已找到残月令的下落,与萧遥有关。我哪里肯信,便暗中跟踪,发现萧遥的轻功身法与月影缥缈有几分相似,便着手调查她的出身,竟发现她与振南镖局有些瓜葛。后来我潜入振南镖局,无意中听见杨如江和朱胜海谈起此事,这才找到翩跹的坟茔。” “楚湘湘已经死了。”萧遥将信将疑,故意说话试探她。 樊星却向唐骁说道:“她的死与你们脱不了干系,仇师兄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不如暂避蜀中,玄天谷的事就不要再插手了。”唐骁下意识地看向萧遥:能避开仇岩自然最好,但他不能扔下萧遥。萧遥却割舍不下柳逸风,又想先料理月翩跹的身后事,便没有答应。樊星见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众人沉默一阵。 萧遥对玄天谷的旧事好奇,忍不住说道:“我在清水山庄盘桓数日,对月姑姑的生前事有所了解,每每想到她经受的苦楚,便对月无暇更恨几分。说到底她都是姑姑的亲娘,就算她不喜欢萧恒,也该有所顾忌,怎能将他们逼上绝路!” “这些都是水轻舟告诉你的?”樊星闻言有些惊诧。 “此事不该单听水庄主一面之词。”未等萧遥回答,唐骁沉吟道:“婶娘,我在江湖上行走数年,对玄天谷多少有所耳闻。据我所知,谷主卓然从御剑阁夺取镇宅宝剑后,将其更名为玄天剑,并做为历任谷主的信物,它的地位远远凌驾于风火星月四令。倘若果真如水庄主所言,那玄天剑又岂会落到萧前辈手中?” 樊星说道:“玄天剑的确是谷主的信物。我不知道水轻舟为何信口胡说,其实月尊主对萧师兄颇为赏识,一心想要拉拢至麾下,为此还将翩跹许配给他。萧师兄执掌疾风令,擅长用剑,尊主便将玄天剑赐给他做佩剑,这对玄天谷的人来说是无上的荣光。” “水庄主所言不尽属实,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无意倒还罢了,倘若他有心为之,倒不知道他动的是什么心思了。” 樊星不答反问:“依你们所见,水轻舟是怎样一个人?” 萧遥微微一怔,不料她有此一问:“水庄主身份高贵,却不像高傲,他骨子里透着一股子慈爱,倒像父亲一般。” 唐骁却说:“水庄主素日里彬彬有礼,待人也极为谦逊和气,不过我隐约觉得他绝非表面这样简单。他实在是个很神秘的人,仿佛隐藏得很深,让人一时之间看不通透。” “别说是你,我也看不透他。”樊星坐到桌旁,缓缓说道:“玄天谷从来不接待外人,水轻舟机缘巧合被萧师兄与翩跹二人带进去,为此还受了尊主的责罚。当年我们师兄妹几人年轻气盛,都为他二人受罚的事愤愤不平,更觉得谷中的规矩太不近人情。现在想想,规矩之所以为规矩,不是没有道理的。” 唐骁心里一惊:“难道玄天谷的覆灭与水庄主有关?” “没有真凭实据,本不该胡乱猜测。不过自从水轻舟离开之后,谷中先后发生了数起变故。先是尊主对萧师兄的态度急转直下,不但反对他与翩跹来往,更把他当成肉中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为此尊主费尽心思,借口立下生死状,派他去嵩山少林寺藏金阁盗取易筋经……” “借刀杀人,哼!”萧遥冷笑连连。 “我们都以为萧师兄只怕是有去无回,可他毕竟不是常人,不仅从少林寺全身而退,还带回了易筋经的手抄本。” 唐骁闻言赞道:“少林寺传承已久,其功夫更是博大精深,单单是七十二项绝技就足可以震慑江湖,萧前辈能够带着易筋经全身而退实在难得。” 樊星亦说道:“何止是难得,萧师兄天赋异禀,只怕与我们祖师爷不相上下!” 萧遥忙问道:“你说玄天谷发生了数起变故,这是其一,还有呢?” 樊星接着说道:“月尊主继任之后,谷内虽有人不满,不过都是私下议论从未摆上过台面。可是这一次,一些老前辈竟公然与尊主做对,挑衅尊主的权威,若非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2 有人从中周旋,反对派与拥护派肯定会动起手来。” 萧遥道:“难道从中周旋之人是水轻舟?” 樊星摇了摇头:“不是,是仇师兄。” 唐骁眉头一皱,随即释然:“仇岩一出手便化解了谷内的矛盾,只怕这是他迷惑月翩跹的障眼法。如此一来,月翩跹必定会对他放松警惕,他还可以借机在谷中树立威信拉拢人心,好个一箭双雕的妙计!” “只怕就是如此。”樊星的目光望向远处,轻声说道:“当时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仇师兄有这样的心机城府,看来他图谋尊主之位绝非不是一朝一夕了。” 萧遥正色道:“玄天谷一战,仇岩纠结势力谋反,本就是不忠不义之举。你身为寒星令主,与月姑姑情同姐妹,为何要追随仇岩?” 樊星脸色一黯,似乎往事不堪回首,沉默一阵才说道:“当年年轻气盛,遇人不淑,被他三言两语所激,犯下了大罪。玄天谷虽说是葬送在仇师兄手里,可我也难辞其咎。我们都是罪人,将祖师爷辛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玩死难辞其咎,又有何面目自称是玄天谷中人?寒星令主之称,不提也罢。” “婶娘,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不必介怀。”唐骁突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来日方长,玄天谷或能重建也未可知。” 樊星闻言一怔,苦笑道:“真是孩子话,谈何容易。且不说难以集齐风火星月四枚令牌,即便有人侥幸集齐,想要重建也是难如登天。玄天谷的武功路数自成一派,当年一战,谷内的高手死的死伤的伤,数百年来积淀下的武功大都失传。即便强行再建,也难有当年的风光地位了。” “难得婶娘看得通透,天色已晚,婶娘还是早点歇息吧,我们先告辞了。”唐骁向樊星行了礼,便与萧遥从房间退了出来。刚走门外,唐骁便开言问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残月令是月翩跹给你的?” 萧遥摇头道:“月姑姑当年被害,临终前将残月令和闪电托付给朱大镖头,后来我是从朱大镖头手上得到的。”唐骁漫不经心地笑笑。萧遥身心疲惫,也懒得计较,两人各自回房间睡了。 转眼间子时已过,太原府在夜幕笼罩之下变得静悄悄的。大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守夜的更夫强睁着惺忪的睡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中的铜锣,深一嗓子浅一嗓子地喊着号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显得这城池更加静谧。 月移中天,皎如银盘,照得黑夜都明亮起来。萧遥已沉沉睡去,完全料不到此刻屋外已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看不清是什么来头。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撬开房间的门闩,身子一翻滚了进去,动作极轻,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先在包袱内翻找一阵,似乎没寻到想要的东西,才缓缓走到床边,轻轻掀开锦被,谁知一簇丧门钉迎面射来! 蒙面人反应倒快,赶忙翻了几个空心跟头,将暗器一一避开。萧遥从床上翻身而起,手里举着一柄黑骨折扇,不等他落地,赶紧按下扇柄的机括,又有一蓬追魂针飞射而出。那蒙面人身形还没站稳,追魂针便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实在是无法躲避。只见他散出两把飞蝗石,看似随意却准确无误地将追魂针打落在地。 蒙面人足下一动向萧遥抓去,不料还未走到床前,便听到背后劲风袭来,不得己回身一看,却是一支竹箭破空而来。箭势很急,瞬间已到眼前,他下意识地伸手将竹箭握住。不等他将竹箭掼在地上,便听到箭内传来咔咔的声响,竟然冒出一股轻烟。蒙面人暗道一声不好,却已然迟了,身子一软不由地倒在地上。 第65章 解脱 唐骁缓缓从外面走进来,将一把劲弩扔在地上,掏出火折子点上蜡烛。萧遥把扇子给他,走到蒙面人身旁,抬手欲将他的面巾扯下。那蒙面人把头别到一边,她的手顿时落空,有些恼怒,喝道:“你是什么人?半夜闯进来有什么企图?” “婶娘,你这又是何苦……”唐骁神色暗淡,喃喃说了一句。萧遥一惊,强行扯下蒙面人的面巾,果然就是樊星。刚要质问,却被唐骁一把拉开:“不得无礼。” 萧遥更觉气恼,声音里有些委屈:“是她半夜潜进来要杀我,你却指责我。” “残月令根本不在萧遥身上,婶娘不必白费心思。”唐骁叹了口气,将樊星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却不给她解毒:“侄儿在竹箭里加了迷香,会让人力气尽失,却不会伤身,待事情说清楚之后,自会给婶娘解毒。此举多有得罪,婶娘莫怪。” 樊星说道:“我不怪你,你的确很聪明,难怪你二叔总是赞你。昨日你故意出言试探,说或有机会重建玄天谷,我当时就猜到你已生疑。我自诩做事一向谨慎,却不知道哪里露了痕迹?” “我只是觉得奇怪,婶娘的出现太过巧合,说辞太过圆满,找不到漏洞。”唐骁摇摇头,自嘲似的笑笑:“所以才设局试探。若婶娘今夜不出现,我只怕就信了。” 樊星苦笑连连:“等了太久,我已沉不住气了。” “我不明白,平静地生活不好吗?婶娘为何要和仇岩沆瀣一气?是他亲手毁了玄天谷,如今还是死性不改,妄想自称玄天尊,他觊觎寒星令,不过是在利用你!” “其中的厉害我知道,但是我拒绝不了,我也曾想过要置身事外,但我不能!”樊星正色道:“因为我是玄天谷的人!我要重建玄天谷!” 萧遥冷哼一声:“又是玄天谷!玄天谷都已经覆亡,你们为什么还不罢休?” “我重建玄天谷,不是为名为利,是要恕罪!那天,两派杀得横尸遍野血流成河,鲜血将山谷的花草都染红了!我身上的衣裳都被濡湿了,不是汗,是血,是别人的血!”说起往昔,樊星一脸痛苦之色:“你们知道吗,我杀的那些人都是玄天谷的人,是我自己的兄弟姐妹!这么多年过去了,时至今日,我闭上眼睛都能看见那天的情景!它已刻在我骨子里,忘也忘不掉。我要恕罪,我们毁了祖师爷毕生的心血,就要再重建一模一样的玄天谷。” 唐骁摇着头说道:“婶娘,你必定也明白,你是你,仇岩是仇岩,都不是卓然!玄天谷已经不复存在,它永远都回不来了。” 樊星眼中透着一丝狂热:“不,我们还有机会!他有烈焰令,我有寒星令,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只要再取得疾风令和残月令,一切就可以重来,我就可以赎罪。” 萧遥冷笑道:“因为那几枚巴掌大的令牌已经葬送了好几条人命,这不是赎罪,是作孽,你被仇岩骗了!” 唐骁娓娓劝说:“不瞒婶娘,疾风与残月令都在柳逸风手中,他武功高强手段狠辣,不容易对付,更何况还有水轻舟、高俊和莫凌等人帮他。高莫二人师出月无暇,高俊武功深厚,莫凌医术高超,鹿死谁手实在难下定论。即便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3 你与仇岩占了上风,把柳逸风惹恼了,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对谁都没有好处。同样是玄天谷的令主,萧前辈既能将这些前尘往事放下,婶娘为何还要纠结于此呢?” “不可能,萧师兄怎么会……” “柳逸风曾明言,有生之日绝不会让玄天谷重现人世!为此,他苦苦追寻几枚令牌的下落,要将它们一一毁掉。没有风火星月四枚令牌,就不会再有玄天谷。他是萧前辈的嫡传弟子,而这就是萧前辈的遗愿。” 樊星闻言惊道:“什么!萧师兄要毁了令牌,他怎么对得起祖师爷?” “萧恒何曾对不起玄天谷,本来就是玄天谷亏欠他。”萧遥冷笑道:“他和月姑姑一生坎坷,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若非生在玄天谷,他们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唐骁也劝道:“卓然是玄天谷的祖师爷,可是玄天谷已经灭了,卓然也已故去上百年了,婶娘又何必执拗于此?当年的事情错不在你,你是被仇岩蒙蔽了,不可一错再错。赎罪方法多得是,婶娘医术之高天下少有,可以治病救人的。” “我心里也有疑惑,可是……”樊星脸上的狂热渐渐退了下去,脸色也平淡下来:“我和仇师兄多年不见,前不久他突然传书给我,说是疾风令重现江湖。唉,就那么简单的几个字,我却无法拒绝,便去应天府赴约,还和柳逸风交了手。后来仇师兄设计擒拿柳逸风,不料阴差阳错害死义女楚湘湘,再加上月尊主现身,他不得不暂时收手筹谋良策。” 萧遥问道:“仇岩忌惮月无暇,所以才下毒杀她?” “仇师兄的武功又高,正值盛年,即便想要对付尊主,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决一死战,尊主肯定不是对手,又何须下毒落人口实。”樊星摇了摇头:“清水山庄戒备森严,非寻常之地,外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并非易事。更何况山庄内房屋数百间,即便有心毒害尊主,只怕也找不到尊主的下榻处。” 唐骁听她说得有理,心里生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水庄主……” 樊星不置可否,只说道:“清水山庄没有那么简单,你们既然出了应天府,最好就置身事外,别再去趟那浑水了。” 萧遥急道:“糟糕,清水山庄变成了龙潭虎穴,莫凌姐姐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你放心吧。”唐骁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再说他们几人武功高强机智过人,必定能逢凶化吉。”唐骁说着取出一颗药丸,满含歉意:“婶娘,方才侄儿多有得罪,这是解药,您快服下吧。” 樊星将药接在手里却没有吃,反而站了起来:“聪明倒是聪明,奈何百密一疏。你既知道我精通医术,就该知道这迷香困不住我,我一时大意着了道,早就已经解了毒了。” 萧遥大惊失色:“你既已经无碍,为何要装作被制住的样子听我们说话?” “你们的话说到了我心里!我本以为重建玄天谷是赎罪,却不料因此葬送了许多性命,真是害人害已。”樊星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牌,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交到萧遥手里:“寒星令留在我手上始终是隐患,没有它,也断了我要重建玄天谷的念头,算是解脱。我把它交给你们,如何处置但凭你们抉择。” 萧遥看那寒星令晶莹剔透,握在手里华润怡人,心知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它的外形与残月令颇为相似,上面不过刻了几个星星,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樊星如此举动让她有些不解,不由扭头去看唐骁。唐骁忙问道:“婶娘,莫非你要退隐江湖?” “我的医术倘若再闲置下去,只怕就要荒废了,从今往后我要一心一意地治病救人,只盼稍减犯下的罪过。”樊星长吁一口气,声音反倒有些轻松:“骁儿,你先退下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萧姑娘说。” 唐骁不解其意,向看了萧遥一眼,又向樊星行了礼躬身退到门外,却不敢走开。 樊星坐在萧遥对面,嘴角含笑只盯着她,却不说话。萧遥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把头偏到一边,冷冷说道:“你想干什么?” “萧姑娘别怕,我没有恶意不会伤你。”樊星说了一句,又打趣道:“我若是对你动手,只怕骁儿会找我拼命。” 萧遥闻言不由脸上一红。 樊星笑道:“儿女情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冒昧问一句,萧姑娘觉得骁儿品性如何?他对萧姑娘又如何?” “他人很好,又很仗义,虽有些油腔滑调,人却不坏。他一直在帮我,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萧遥不料她有此一问,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越说越觉得心里慌张,便有些恼羞成怒:“这事和你无关!” “骁儿对你的心思,你不说我也看得清楚。不是我私心夸他,论人品,他为人正直仗义,能为朋友两肋插刀;论武功,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是武林中后起一辈的翘楚;论长相,更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材。骁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外表浮华像个纨绔子弟,内心却很固执专一,他若喜欢你一辈子都不会变。” 樊星见萧遥吭声又说道:“我知道你一心系在柳逸风身上,可他心心念念的是令牌,能有几分心思给你?且不说他与仇师兄难分高下,即便他侥幸胜出得到四枚令牌,他能像骁儿一样全心全意地对你吗?萧姑娘,你听我一句话,柳逸风的心太硬,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他注定是属于江湖的!” 萧遥的神色黯淡了几分:“我对柳逸风是一厢情愿,他和水玲珑……”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区区几十载,萧姑娘何必要苦着自己?故人有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负’,又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活了大半辈子才看透这些,实在不愿眼睁睁地看你们为情所困。就说萧师兄和翩跹,萧姑娘认为他二人的感情如何?” “萧恒和月姑姑都是重情义之人,虽然分离了许多年,但我猜他们肯定相爱如初,对彼此的心意从没有改变,只是相思却不能相守实在辛苦。” “何止是辛苦,简直是可怜。”樊星摇头苦笑道:“一个困在雪山之巅,一个漂泊江湖之上,活着不能相见,若非有你帮忙,死后也未必能够相依。他们的感情纵然可歌可泣,可倘若任萧姑娘选择,你是要这样一段非凡的感情,还是情愿守着一人过平淡的日子?” “这……”萧遥一时语噎。 “萧姑娘,我不是逼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想要的是哪种生活。柳逸风和骁儿不一样,骁儿能给你的,他给不了。”樊星又说道:“你现在一心想着柳逸风,自然不会把任何人看进眼里,不妨试着用看柳逸风的眼光去看骁儿,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我言尽于此,究竟何去何从,萧姑娘自己做决定。” 第66章 抉择 萧遥不由想起忘忧林的那对农家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4 夫妇,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过得清苦却怡然自得。那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柳逸风肯吗?想到这里,她苦笑几声。自从在雁荡山与柳逸风相识后,死亡便如影随形,遇见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苏秀娘、朱昌杰、诸葛半仙、胡通天、陈老爹夫妇、香钏儿和楚湘湘,有的虽非他亲手所杀,但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连死神敢带走他,就只好带走了别人。 转念想到唐骁,想到初见时他在台下暗中相助,想到在醉云间他保护自己拼死冲杀,想到他不顾生死去闯城隍庙,想到他不远千里伴自己来太原府。她忽然想到,其实唐骁才是真正的局外人,他与玄天谷的一切都无关,只是因为自己才纠缠其中。只要她情愿,唐骁必定愿意退隐江湖过平淡的日子。 可她自己呢? 萧遥跌坐在椅子上,又想起了莫凌和高俊,其实他俩才最般配的,也是最让人羡慕的。虽然经常斗嘴取笑,彼此却都把对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无可替代。可柳逸风呢,却要和水玲珑在一起。一厢情愿而已,纵然心里不舍,又能如何?她从包袱里取出那个银白色的半截面具,缓缓地戴在脸上,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看着自己带面具的样子。这是柳逸风的面具,她一直带在身边,初见时他就戴着面具冷冰冰地站在自己眼前。萧遥看得久了,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铜镜里的人脸,仿佛那就是柳逸风。 不觉已日上三竿,萧遥从昏睡中醒来,脸上还戴着面具。她思索一阵将面具摘下来收好,打开房门刚要走出去,却看见唐骁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手臂抱在胸前,似乎是睡着了。唐骁听见动静赶忙站起来,用折扇拍了怕衣襟,笑道:“你醒了?” “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干嘛要睡在地上?” “婶娘走后,我怕再有变故,就想在这里坐守一会儿,谁知竟然睡着了。”唐骁说着伸了个懒腰:“昨夜你们说的什么悄悄话?故意避开我,竟讲了大半个时辰。” 萧遥心里一慌,转身进了屋里:“既然是悄悄话,就不能让你知道。” 唐骁笑着走进房间,一眼瞧见桌子上的寒星令,拿在手里正色道:“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枚令牌?” “玄天谷的东西自然要交还给玄天谷的人。”萧遥怔了一下,将令牌放进包袱里:“月姑姑的骨灰总得葬在萧恒身边,可萧恒远在雪山之巅,我哪里找得到,少不得要托付给柳逸风。你若不想去,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你有你的事要做。” 唐骁苦笑道:“咱们是好朋友,既然你要去,我自然也要去的,哪怕清水山庄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一起闯闯。” 萧遥面露忧色:“路上来回耽误了不少工夫,只怕赶到应天府寻不到人。” “这个简单,交给我唐家的信使即可。”唐骁洋洋洒洒地写了封信,卷好塞进竹筒里,打了一个唿哨,不多时便有一只苍鹰闻讯而来。他将竹筒绑在苍鹰的腿上,打了几个手势,那鹰便乖乖地飞走送信去了。 萧遥见他想得周到心里一暖,将包袱背在身上,漫不经心地边走边说:“听说蜀中虽不如江南富庶,却别有一番风土人情,等办好月姑姑的身后事,不如去蜀中走走。你是东道主,少不得要你招待的,如果你不乐意就不是好朋友了。” “求之不得,岂会不乐意。”唐骁心花怒放,恍若梦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遥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她摸了摸羞得热辣辣的脸颊,牵过闪电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有了幸福的希望!唐骁喜不自胜,只恨不得仰天长啸,让全世界的人都分享他的喜悦。他乐呵呵地打马跟在后面,两人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与热情,一前一后向应天府奔去。 清水山庄是应天府的大户,门楼高耸檐角飞翘,一片富贵之象。大门两侧各有一座守门的灵兽,栩栩如生,十分气派威风。仅是看门的杂役就有五六人之多,衣着光鲜,利索干练,非寻常大家富户可比。 然而萧遥和唐骁唐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情景:大门洞开,地上血迹斑斑,仆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面无生机,显然早已死去。唐骁翻身下马,凑到尸体旁细细查看一番,他边看边摇头,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身上没有伤痕,受的都是内伤,应该是被掌力震碎内脏而死。一招毙命,干净利落,着凶手不但狠毒而且武功极高。” “一定是仇岩!”萧遥脸色一变:“糟糕,只怕莫凌姐姐还在庄内。” 唐骁还未答话,突然隐约听到一阵打斗声。两人对视一眼,循着声音走去。走进庄内更觉触目惊心:到处都是尸体,或仰或俯,看穿着打扮既有庄内的丫鬟仆妇杂役武夫,还有不少江湖中人,却不知为何会死在这里。每走一步,脚下都踏着血迹,传言中的地府也不过如此,萧遥不忍直视,唐骁握着折扇,时刻警惕不敢大意。 打斗声越来越清晰,遥遥可见花不凡等一群年轻剑客在围攻一人,另有一个中年剑客在旁仗剑指挥,正是花满堂。御剑阁花家的铸剑与别处不同,唐骁不认得花满堂,却认得他手中那柄剑。被围攻的那人手无寸铁,五大三粗的,偌大的头上没有一丝头发,赫然正是醉云间的掌柜云飞鹤! 唐骁不料是他,大吃一惊:“诸位朋友暂且住手。” 花不凡等人闻言一怔,云飞鹤趁机跃出重围,扑到唐骁身边:“唐公子救我!” 唐骁见他华服凌乱,一身是血,显然受伤不轻,急忙将他搀住:“云掌柜,花阁主,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何苦自相残杀?只怕有什么误会。” “爹,他就是唐傲的儿子。”花不凡向花满堂说了一句。 “原来是唐门少主,我御剑阁不敢高攀。”唐家的名声不佳,花满堂自恃名门正派,言语里颇有轻视之意:“当日比试,犬子败在唐少主手下,今日十分凑巧,就让花某领教唐门高招。” “晚辈岂敢和前辈动手?” “哼,说得好听,我看你也是云老贼的同伙。”花满堂已拔剑在手:“原来蜀中唐家只擅长暗箭伤人,不敢光明正大地动手。” 形势不明,唐骁本不想动手,却见花满堂不顾身份胡言乱语,气上心头,扇子一挥与他斗在一起。花满堂的剑法颇为精湛,但他忌惮唐家势力,只想取胜不想杀人;唐骁反应迅速,又有暗器傍身,一时间也未落在下风。 萧遥挂念莫凌等人,又放不下唐骁,十分焦急。 云飞鹤眼见唐骁被花满堂缠住,心里一动,缓缓靠近萧遥,突然出手想要把她擒住。萧遥听到劲风袭来,急忙飞身后退。云飞鹤不料她身怀轻功,一时失手,急忙施展起提纵术。他的提纵术十分高明,人称云中飞鹤,身形虽笨拙轻功却了得,几个起落便扑到跟前,大手一伸抓向萧遥脖颈。 唐骁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5 大惊失色,顾不得自身安危,扇子一挥,甩出几枚暗器。花满堂收手不及,长剑划过,已刺中唐骁的胳膊,鲜血如注。云飞鹤身子一矮避开暗器,萧遥趁机凌空翻了几下,落在唐骁身边。唐骁忙将她护住:“云掌柜,你……” “原来你们不是一伙的。”花满堂有些惊讶:“这老贼是仇岩的帮手。” 云飞鹤见行迹败露,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嘿嘿笑道:“不错!玄天谷建成之日,就是老夫功成名就之时。到时别说御剑阁和蜀中唐门,就算少林武当见了老夫也得毕恭毕敬地磕头!老夫咳嗽一声,江湖就有一场腥风血雨;老夫跺一跺脚,武林就得震三天三夜!” 唐骁手执折扇冷冷说道:“哼,枉费我爹赞你一声英雄,堂堂云中飞鹤竟如此自甘堕落,给仇岩做了走狗!” “成王败寇,赢得人才有话说。”云飞鹤肉掌一翻,就要扑过来打斗。 众人严阵以待,却不料他虚晃一招,趁人不备,纵身要逃。唐骁手上一动,暗器便如影随形追了过去。云飞鹤早有防备,稍稍停顿将暗器避开,不等他再逃,一阵清越的啸声破空而来,原来是花满堂提剑追来。御剑阁众人急忙将两人围住,既能替阁主掠阵,又防止云飞鹤逃走。花不凡却趁众人忙乱时偷偷溜走,不知再打什么主意。 第67章 相残 萧遥帮着唐骁包扎了伤口,便要去寻莫凌等人。庄内随处可见殊死搏斗的人,奈何两人分不清敌我,又挂念朋友,只好见死不救。突然传来一阵呼救声,听声音似乎是莫凌,萧遥急忙施展轻功急掠而去,唐骁紧跟其后。 不多时俩人来到厢房,莫凌的房间就在跟前,房门紧闭着,呼救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萧遥顾不得多想,一把推开房门,抬脚就冲了进去。唐骁正要跟着进去,谁知背后刺来一剑,竟是花不凡将他拦住了。花不凡话也不说,举剑就刺,招招指向他的要害。唐骁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赶忙叫了一声:“萧遥不要进去!”萧遥哪里肯听。奈何他右臂受伤,左臂不甚灵活,只勉强与花不凡打个平手。 萧遥见房内没有打斗的痕迹,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站在前面,看背影却不像莫凌,她心生警惕,喝了一声:“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臭丫头,果然不怕死,还敢再回来!”那女子转过身子,竟是水玲珑,她手里摆弄着囚龙索,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柳逸风不在你身边,唐骁也脱不了身,看谁来救你!” 萧遥下意识地回退了一步:“你和仇岩也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水玲珑冷冷一笑,恨恨说道:“柳逸风羞辱我,我就不能让他好过!我本来想到一个绝好的计策,可是你居然自投罗网,杀了你岂不是更便宜,有什么比痛失所爱让人更痛苦的呢!” “原来他不喜欢你。”萧遥笑道:“真是好笑,堂堂的清水山庄大小姐,名扬江湖的第一美人,居然是一厢情愿。” 水玲珑被戳中痛处,恨得咬牙切齿,把囚龙索舞得如银蛇乱飞,一次次地卷向萧遥的脖颈和腰身。那房间本就不大,囚龙索长有一丈三,舞动起来几乎把房间都填满了。萧遥觉得到处是白影,晃得人眼花缭乱,稍有不慎便被打中,不由地急躁起来。水玲珑占了地利之势,出手越来越快,只舞得白练如活物一般,仿佛长了眼睛似的。 萧遥被攻得措手不及,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脚下打了一个趔趄。水玲珑抓住时机,囚龙索一抖便向她腰间卷去。萧遥大惊失色,惊慌中想起柳逸风的教导,赶忙自丹田提起一股热气,奋力一跃凌空翻了几个跟头,竟侥幸摆脱了。她不想和水玲珑纠缠,正要夺门而出,却听水玲珑在身后冷笑道:“臭丫头,你落了东西了。”萧遥回身一看,暗道一声糟糕,原来是腰间的鹿皮袋子被夺了去。 水玲珑不知道厉害,一把将那袋子扔到地上,只听得里面传来几声咔咔咔的轻响,萧遥脸色大变:“有暗器,快逃!”唐骁听这屋内的打斗声,心急如焚,好不容易逼退花不凡,进门看到这一幕骇然变色,急忙扯着萧遥躲到隐蔽处。 “虚张声势!”水玲珑冷哼一声,一脚将鹿皮袋子踢开。谁知那袋子却飞速地转了起来,伴着嘶嘶声,仿佛毒蛇吐信,一根根牛豪针喷射而出,四周不少小物件皆被打碎。她心里害怕,只觉得身体剧痛,脚下也再难动弹半分。花不凡眼见心上人身陷囹圄,急忙冲进去抢救,他没有铜皮铁骨,哪里挡得住,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等牛豪针耗尽,萧唐两人才敢小心翼翼地走近查看,水玲珑与花不凡早已死了。他俩的死状很像:身上没有一丝血迹,双目凸出几乎脱出眼眶,双手呈爪状放在胸口,似乎想把心脏从自己胸腔里挖出来。萧遥吓了一跳,声音颤抖着,叹了一声:“好厉害的暗器!” 再说云飞鹤本就受了伤,他和花满堂斗了一阵,已落在下风。花家的冷香剑法阴柔含蓄,看似绵绵柔柔毫不凌厉,实则招招凶险暗藏杀机。当日花不凡用这套剑法与唐骁比试,他学艺不精,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所以才落败。花满堂是一阁之主,修为自然非花不凡可比,冷香剑法早已练得炉火纯青。飞云鹤的肉掌哪能与宝剑争锋,他手上一慢,便被当胸刺了一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花满堂用剑戳了戳,云飞鹤一动不动,只怕已经死了。他仍是不信,俯身去探鼻息,哪里还有气,这才冷笑道:“为虎作伥,死不足惜!” 谁知云飞鹤突然睁开眼睛,用尽残存的力气,一掌拍在花满堂胸口上。两人离得太近,他又是突然出手,花满堂根本躲不开,众人也来不及救援,眼睁睁地花满堂胸骨塌陷,口吐鲜血当场死去。原来云飞鹤是用龟息法封住气息,诈死诱敌,他这一掌虽杀掉了仇敌,也耗尽了生命,含恨而终。御剑阁的弟子群龙无首,围在花满堂尸身旁痛哭。 水轻舟闻讯赶来更觉后悔:没想到仇岩竟有这许多爪牙,一念之差,清水山庄几乎被满门屠杀,还连累花满堂至死,如何向御剑阁交代!如今只有先保护好花家兄弟,杀掉仇岩,或许能有转机。为防花逐流泄密,早已安排人将他秘密送回苏州,花不凡……一念至此,水轻舟惊了一身冷汗:怎地不见花不凡! 这山庄实在太大,萧遥辗转一阵才找到莫凌,眼见她正与高俊、柳逸风合力围攻仇岩。今日的形势与在城隍庙时不同,当时受伤的受伤,中毒的中毒,以四抵一还落在下风;这次是光明正大的比试,以三抵一却已打成平手,只是高莫两人出手比以往缓慢了些,似乎受了伤,柳逸风仗着宝剑还能周旋一二。唐骁见状顾不得伤势,折扇一挥,扑上去厮杀。 几人拼杀在一处,萧遥看得惊心动魄,突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一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6 看,却是水轻舟一脸狰狞。想到水玲珑惨死,顿觉慌乱,正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见水轻舟胳膊一动,她只觉得胸口剧痛,赫然已被长剑刺中。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来,濡湿了胸前的衣裳。水轻舟的一双眼睛里不再和善,满是恶毒之色,他冷哼一声,一脚踢在萧遥身上。萧遥躲避不及,被他一脚踢中,重重地跌了一跤,嘴巴一张吐出一滩鲜血,背上的包袱也落在地上。 众人不料出此变故,都惊得肝胆俱裂。唐骁本就有伤,他一分心出手便慢了几分,仇岩趁虚而入,一掌硬生生地拍在他身上,只打得他足下踉跄步步后退。仇岩一招得手,再不停歇,一掌接着一掌都只往唐骁身上招呼。高莫二人眼见唐骁笼罩在仇岩的掌下,随时都有性命之虞,一时也顾不得萧遥,赶忙合身扑上去救援唐骁。 水轻舟一眼瞥见那半截断剑,微微一怔,冷笑道:“这断剑竟落在你手里,真是天意!我杀了你娘月翩跹,你杀死我女儿玲珑。好,很好,这就叫血债血偿!”他还以为萧遥就是萧月。 “是你杀了月姑姑,为什么?” “她心里只有萧恒!”水轻舟恨恨说着,狂性大发:“萧恒弃她而去,她还心心念念想着他,真是贱人!月无暇更是可恨,她疑心我与玄天谷当年的叛乱有关,又发现我知道敬武阁的秘密,便动了杀心,我只好先下手杀了她!什么尊主,不堪一击!玄天谷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萧遥挣扎了几下却站不起身来,她见水轻舟好似换了一个人,与以往的温文尔雅全然不同,不由想起樊星说的话:“樊星说得没错,你平日里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你就是伪君子!” “这话留到地下给你爹娘说吧。”水轻舟说着一剑刺了下去。 柳逸风素来心狠,眼见萧遥命悬一线,哪还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趁着仇岩全力击杀唐骁时,他纵身跃起,玄天剑挥舞直下,一招修罗追命顺势刺出,剑势滚滚直奔水轻舟背后。水轻舟突觉背后杀气凌厉,急忙收手就地一滚,躲过这致命一击。柳逸风脸上杀机烈烈,长剑一晃直往他面门刺去。水轻舟忙施展起自创的清水剑法,和柳逸风斗在一起。 高手过招拼得不外乎招式、内力、兵器和气势。柳逸风出手就是七杀剑法,虽有七招,然而招招又生万千变化,精妙无双狠辣异常,与之相比清水剑法就要略逊一筹了;那玄天剑则是天下少见的利器,水轻舟的兵刃不过是一般宝剑,不敢直挫其锋芒;两人内力虽然相当,然而柳逸风此时悲愤异常气势如虹,水轻舟本就忌惮萧恒的剑法,心理上已然又输了两分;更何况交手之时,柳逸风就已抢占先机,水轻舟不免吃了些暗亏。 两人拆了几十招,柳逸风虽占了长风,一时也杀不了水轻舟。萧遥身受重伤,如此拖延下去性命堪忧,柳逸风暗道一声不好,想要尽快了结对手。他拿定主意,不让水轻舟有喘息之机,一剑接着一剑急急刺出,又斗了几十个回合,只逼得水轻舟连连败退。 水轻舟心知不妙,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眼见柳逸风一剑刺来,赶忙挥剑迎上。两把剑撞在一起,果不其然,水轻舟的长剑应声而断。他顺势弃了残剑,佯装内力不支,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柳逸风将内力贯注于剑上,狠狠刺出,打算一剑杀了他。谁知水轻舟后退一步,瞅准时机,手指连弹,都尽数弹在剑身上。柳逸风只觉得虎口发麻,忙将手腕一翻,右肩下沉,长剑便横削水轻舟的脖颈。 好小子,难道他已经学全了萧恒的本事?水轻舟心里一惊,眼见长剑迎面削来,不及细想,身子一侧躲开这一剑,搭手上去直扣柳逸风的命门。柳逸风一时大意被制,胳膊发麻再用不上半分力气,只好用脚连踢他下盘。水轻舟冷冷一笑并不放手,等他这一脚近身时,瞅准时机踢中他的腿弯处。柳逸风收腿不及,脉门被制又无法变招闪躲,硬生生地挨了这一脚,一下子跪了下去。 第68章 莫若死别 “玄天谷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是我高看了你,还想着把玲珑许配给你。”水轻舟不等他反扑,一脚踏在他腿上,仰天大笑一阵,对着天空恨恨地说道:“萧恒,纵然你英雄了得,你的女儿徒弟还不一样落在我手里!” 柳逸风强压着怒气,冷冷问道:“是你偷袭了高俊和莫凌?” “不错,正是老夫!我只想拿到敬武阁的秘籍,所以假意与你合作,等事成之后杀了你,所以要先卸了你的左膀右臂,不能让你的实力太大,岂料被你识破。本来我对你存了三分忌讳,要是早知道你这般无用,就不必白费周折,直接了结你就是。” “只怕你没用这个本事!” 只听得扑哧一声,便见玄天剑将水轻舟穿了个通透!原来柳逸风是故意被他制住,趁他放松警惕时,反手一剑贴着自己的身体向后刺去。水轻舟看着插入腹部的长剑,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制住了你的脉门,你怎么……” “是你自己太笨,枉费你在玄天谷呆过。”柳逸风站起身子,一把将剑□□,冷眼望着眼垂死挣扎的水轻舟,嘲弄道:“玄天谷的内力可以移动人体穴位,你根本就扣不住我的脉门,我不过是故意卖个破绽给你。哼,以你这种微末本事,还妄想和我师父比高下!” 水轻舟一阵激动,咳嗽出几口血来:“萧恒啊萧恒,你从我手中抢走了翩跹,我隐忍数十年苦练功夫,前半辈子败在你手里,后半辈子败在你徒弟手里!我,我跟你势不两立!今生赢不了你,来生我也是要和你斗一斗!” “哼,来生?只怕你没这样的机会!”柳逸风一剑下去,将他的头颅斩了下来,一脚踢到旁边,接着又斩了他的手脚,森然道:“尸骨不全,我看你如何投胎,如何再世为人?我让你永远都当一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萧遥跌倒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水轻舟的头颅从眼前滚过,连惊带吓的几乎昏了过去。 柳逸风将尸体砍得七零八落,才觉得心里怒气稍减,转身将萧遥抱在怀里,再不看那尸体一眼。他仔细看了萧遥的伤势,不由地倒吸了几口凉气,心底泛出一阵绝望与悲凉。萧遥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鲜血流到地上,汇集了一大片。他赶忙抬手点了她胸前的几处要穴,岂料却止不住流血,便想招呼莫凌前来帮忙,他心底抱着一丝侥幸:莫凌师承神仙山,或许能起死回生。 想到此处,柳逸风抬眼去看,却见莫凌三人还在与仇岩苦战。高俊和莫凌旧伤未愈,唐骁身上新伤累累,已然落了下风。再看萧遥呼吸渐弱,只怕等不了多少时候。他心里剧痛,便横下心来,从身上取出两枚令牌,喝道:“仇岩,还不住手!你看这是什么!”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7 仇岩闻言收手跳出圈外,一边向柳逸风看去,一边暗自运功戒备全身,以防被暗箭所伤。只见柳逸风手上举着两枚令牌,一个淡青,一个银白,正是疾风和残月两令。仇岩脸上闪过狂喜之色:“湘湘说得不错,残月令果然在你手上。” 柳逸风鄙夷一笑,咬牙切齿道:“我问你,是不是想要这两枚令牌?” 仇岩长笑道:“不错!老夫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它们!识相的就乖乖交出来,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柳逸风的脸色又变得淡漠起来,似乎方才那个咬牙切齿满脸恨意的人不是他。他望着手中的令牌诡异一笑:“我师父一生为这令牌所苦,临终前命我亲手毁掉。我本打算集齐四令,带到师父坟前,让师父泉下安息。如今看来倒没有这个必要,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你想不想知道?” 仇岩心里一沉:“你想怎样?” “风火星月,四枚小小的令牌,除非重建玄天谷,否则没有一点用处。” 柳逸风淡淡说了一句,突然变得森然可怖:“与其费尽心思带到雪山之巅,还不如现在把它们毁掉!没有疾风残月我看你如何重建玄天谷!”他手中玄天剑一挥,便往令牌上砍去。 仇岩是玄天谷的人,他自然知道玄天剑是天下第一利器,想要毁掉两枚玉牌简直是易如反掌。见状脸色大变,怪叫一声,飞身而起拍向柳逸风。柳逸风冷冷一笑,随手一扬,一青一白两道寒芒疾向仇岩射去。仇岩以己度人,万万想不到他竟舍得以令牌为暗器。眼见令牌近在咫尺,唾手可得,自然不能放过,他将内力贯注于双臂之中,将两块令牌都抓在手里。 不好!仇岩心里一惊:令牌上居然没有任何力道,柳逸风自然不会拱手相送,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阴谋!他反应倒快,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却已然晚了,身在半空之中,已经来不及变招了。 旧招已尽,新招未出,柳逸风等的就是这一刻! 柳逸风愤然跃起,剑做刀势往仇岩头顶奋力劈下。仇岩大惊失色,腰部用力一拧,硬生生扭转身子往旁边闪了几分,虽侥幸没死,衣衫却被划破,烈焰令应势落下。柳逸风顺手接住,他一招得手也不再攻击,脚下一动飞身便退。 时不可失,时不再来。此刻众人都是以性命相搏,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高俊用脚挑起一条木凳踢了出去,莫凌随手一甩,便一蓬银针便向仇岩劈头罩去。仇岩一掌将凳子劈成了碎片,身子一翻躲开的银针。唐骁趁他身在半空之际,将折扇里的追魂针和丧门钉尽数打出,他的暗器手法本就与众不同,又得樊星指点,糅杂了漫天流星的长处,更是非比寻常。一切都发生在光电火石之间,仇岩虽得了疾风和残月二令,却中了一只追魂针。 追魂针上淬了剧毒,仇岩勉强退了几步,便觉得气血逆行毒气攻心,只得扶住墙壁勉强站住。他看了一眼水轻舟的残尸,讥讽道:“好个柳逸风,好阴狠的手段!萧恒一生光明磊落,有你这样的徒弟,不知他泉下能否睡得安稳。” 柳逸风脸色一变,信步走到仇岩面前,将他手中紧握的两枚令牌夺过来,一脸嘲弄地说道:“我手段虽狠,却远不如你。不过纵然你机关算尽,最后又能怎样?樊星背弃你,楚湘湘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仇岩已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地看着柳逸风取走令牌,一时气急难耐,加速毒素攻心,脸皮变成黑紫色,十分吓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倒在地上一阵抽搐,死了。想他身为玄天谷烈焰令主,为了令牌费尽心机,最终送命,当真是讽刺。 莫凌急忙给萧遥疗伤,伸手去探她的脉象,这一探宛若一盆凉水罩头泼下:萧遥的生命已经耗尽,宛如即将燃尽的油灯,虽然还有些微弱的光芒,但不过无根之火,随时都可能灭掉。若非柳逸风强行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只怕她早已死去。一念至此,莫凌的眼泪再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柳逸风知道莫凌无力回天,万念俱灰。 萧遥的脸色不再惨白,竟变得红润起来,还透出一种莫名的光彩,只是眼神却渐渐涣散。众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更觉心酸难耐。柳逸风却平淡下来,他将萧遥抱在怀中,轻声说道:“你明明说要走,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是玄天谷的东西,我要交还给你。” 萧遥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递到他 柳逸风将见它那令牌晶莹剔透,周身透着一丝冷光,上面刻着一圈星符,中间有一个“星”字。他用力握住令牌,手指噼啪作响,颤声道:“寒星令,就是因为它?” 萧遥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有月姑姑的骨灰,你一定要带回雪山,葬在萧恒身边。” “好。”柳逸风知道她大限将至,强掩住内心的悲恸,柔声道:“你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告诉我,我都能替你做到!” 萧遥扭头看向唐骁,眼睛里溢出泪来:“只怕我去不了蜀中了。” 唐骁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两步,还未说话就吐出几口血来。方才他挨了仇岩几掌受了内伤,本可以用内力压住,可眼见萧遥性命垂危,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血气。饶是如此,他也无心调息,生怕一眨眼便是天人永隔。 “我一生一世都守着你!”柳逸风伤心欲绝,又生嫉恨,却偏偏流不出眼泪,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萧遥的额头,满脸阴鸷起来:“你曾经问我,若有一天犯了我的忌讳,我会不会杀你。现在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手里!”说完手上一动,玄天剑划过萧遥的脖颈,鲜血喷薄而出,她仅剩的生命随着鲜血一起抽离了身体。 几人不料他如此决绝,来不及阻止,莫凌尖叫一声扑到萧遥身边,嘶声痛哭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不动手,你就能救得活她么?”莫凌被他问得愣住了,萧遥被刺中脏腑,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她又岂能不知?柳逸风脸上透出一种凄惨绝望之色:“她既然要死,倒不如死在我手里。” 唐骁早已泪流满面,眼前的一切恍惚得并不真实:幸福曾离得那么近,前一刻还幻想着相互陪伴浪迹天涯,这一刻就生离死别阴阳两隔,造化弄人如此而已!他几乎是爬到萧遥身边,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被柳逸风一把挡开! 柳逸风面罩寒霜,森然道:“不许你碰她!” 唐骁被他一掌打翻在地,嘴里又吐出血来。高俊悲切道:“事到如今,柳兄……” “该死的人是你,根本就不是她!”柳逸风悔恨交加,恨得咬牙切齿:“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带她远走高飞,你为什么让她回来送死?早知如此,在她离开的那天,我就该在紫金山杀了你!” “是我害了她,对,是我害了她!”唐骁推开高俊,自己摇摇晃晃地站着,脸色变幻不定,口中不住地吐出鲜血来。突然他哈哈大笑,显出一种癫狂之态,高声叫道:“江湖!江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玩偶江湖 作者:月影缥缈 分卷阅读78 湖!这就是江湖!”说完仰天狂笑一阵,跌跌撞撞地扬长而去。 莫凌起身想要截住唐骁,却被高俊一把扯住。看着唐骁离去的背影,高俊叹息一声:“让他去吧,你留不住他的。”莫凌再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高俊轻抚着她的肩膀,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响起几声马嘶声,莫凌忙抬头去看,只见柳逸风坐在马背上,将萧遥的尸身揽在怀里。她大吃一惊,上前扯住马缰绳:“你,你要带萧遥去哪儿?” “雪山之巅!”柳逸风深情地看着萧遥一眼,冷冷地注视着前方,从牙间挤出几个字,腿上用力一夹马腹,闪电会意便疾驰而去。 莫凌不甘心,连忙追出大门外,却已经不见了人马的踪影。她停下脚步,跌坐在地上,想起和萧遥相处的过往,泪水宛如决堤之水滚滚而下,仿佛流也流不尽。高俊从后面赶来,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过了良久,才轻声道:“咱们也走吧。” “走?又能走到哪里去?”莫凌回过头来,一脸茫然: 高俊眼望远方,缓缓地说道:“天下之大,自然有容身之地。只是人心不古,争名逐利丑态百出,江湖险恶难测,世事诡谲难辨,这不是咱们想要的生活,咱们还是回月亮谷去吧。你我二人相知相守,共度一生。”莫凌靠在高俊怀里,默默点头,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跌落在地上,宛如珍珠,碎了一地。 分卷阅读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