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甜》 分卷阅读1 不知甜 作者:杜辛 分卷阅读1 《不知甜》作者:杜辛 文案: “君在心头饮水甜” 一颗米唐! 壹. 入伏之后,蝉鸣不息。 快到午时了,每天到了这个时辰街上几乎都没什么人,一条街道洒满了白晃晃的日光,只叫人睁不开眼,连呼吸之间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炙热。 唐甘趴在柜台后边打盹,从衣领里露出来的一截细细的颈子已经覆了一层薄汗,双颊发红,他睡得不稳,时不时皱皱眉头咂咂嘴。 这时,一只赤脚悄无声息地越过门槛,来人竟是未穿鞋袜,从被晒得发烫的青石路上一路走过来的,他一只脚在内一只脚在外,轻轻地“咦”了一声。 铺门大开,也没人守着,不怕遭贼么? 回答他疑惑的是唐甘细碎的梦呓声,来人走到柜台前探头一看,不由得轻笑出声。 趴在里面的人脸颊枕在小臂上,脸肉被挤压得嘟了起来,连带着嘴唇微撅,嘴角还有一丝亮晶晶的水渍,他似乎是被梦魇住了,眉头微拧着,嘴里发出胡乱的梦话:“四...九...” 赤脚客人伸出一只手指在唐甘脸上戳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手感不错,连戳带揉得摆弄了他一会儿,唐甘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就是一只指节修长的手,虎口处有一层茧,手心里有细小的伤口和痂,顺着手臂看上去,挽起的袖口到肘部,小臂上凸显着青筋,并不显得狰狞,反而透着一股蓄力之感。 直到对上了来人的一双眼,唐甘才小小的激灵了一下,彻底清醒了过来。 站在柜台前的男人目似点漆,眼里闪烁着微微的戏谑,要笑不笑地盯着他看,俊朗无双的一张脸,偏偏没有好好束发,松松的绑在脑后,几缕发丝落在脸边,平添一股风流痞气。 “...当家的。”唐甘站了起来,目光又被男人松垮的衣领吸引,有些慌张地不去看那露出了一半的精壮胸膛,此地无银地咳了两声道:“今日回的这么早。” 陆苍懒洋洋地勾着嘴角,手肘撑着柜台道:“太热啦,鱼儿都躲到深处去了,我看这日头烈成这样,索性就回来了,一条鱼都没钓到。”说着他还把拎在手里的竹鱼筐摇了摇,明明就是平常的语调,唐甘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微妙的委屈来,心里泛出一点怜意,他弯腰去拿柜台里的点心,“我今早新做的糖糕,掺了一些去年做的桂花蜜,就剩几块还差点给孙大娘都买了去呢,”他把一小碟圆溜溜的糕点放在柜台上,一边朝屋后走一边笑道:“我再去地窖里给你取一碗冰梅子汤,喝了就不热啦。” 陆苍一个大男人被他当成孩童哄,又是点心又是甜汤的,也不见他恼,反倒是一脸甘之如饴,他粲然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犬齿,语气里收去了那点虚假的懊恼,“特地给我留的么?” 唐甘掀帘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耳朵以眼见的速度染上一层粉红,“才不是,做的太好吃了我给自己留的!”帘子一放人就跑了,陆苍靠在柜台上低低地笑,往嘴里丢了一块清甜的糕。 等唐甘把冰凉的梅子汤端了一碗出来,一撩门帘就看见陆苍大咧咧地坐在铺子里的圈椅上,长腿直直地伸着,另一条腿却挂在扶手上,这个姿势未免也太大马金刀了些,而且陆苍的袖口裤腿都卷着,鞋袜不知所踪,唐甘走过去把梅子汤放在桌上,“你的鞋袜呢?” 陆苍无辜地眨眨眼,端起梅子汤喝了一口,惬意地叹了声才说:“我钓不上来,就去抓,鞋袜脱了放在河滩上,回头就不见啦,不知是被什么小东西给叼走了罢。” “你的鞋袜又不能吃,叼走做什么。”唐甘无奈地道,心里觉得一阵无力,但看到陆苍满口点心两颊微鼓的样子心里又有种奇妙的满足感,这个二十好几的男人有的时候真的跟小儿一样爱撒娇,又特别好哄。 贰. 唐甘是三年前来到木樨镇的。 他生于一个靠水的村庄,父母都是勤恳朴实的渔民,他的母亲有一双远近闻名的巧手,做出的点心拿出去叫卖向来都是供不应求,小唐甘从幼儿时期就被她绑在背上,随着她一起做点心。唐甘长到十七岁,已经学会了母亲所有的手艺,他天生聪颖,研发许多种新奇可口的点心,他又长得俊俏,村里的媒姑三天两头的就往他家里跑,但是唐甘无心婚姻大事,只想琢磨着开一家点心店,好让父母不再辛苦,可以颐养天年。 立业成家,唐甘是这么对父母说的,说完了又黏糊糊的缠在母亲身上,说,我还小呢,不成亲。 就在所有的事情都筹备好了之时,一场毫无预兆的大雨落下,整整半月,河水冲垮了堤坝,村里的人死了大半,其中就包括唐甘的父母。 水灾过后就是瘟疫,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唐甘在潮湿阴暗的屋子里坐到昏厥,醒过来之后摇摇晃晃地到父母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顶着一脑门的血和背上小小的包袱离开了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他浑浑噩噩地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跟着仅剩的十几个难民流向北,在临近木樨镇的一座山上,一群手无寸铁的人碰上了山贼。 这群山贼异常残忍,竟是话都不说一句就直接砍杀,大家都是手无寸铁又饥肠辘辘的受难人,哪里抵抗得过这些凶猛强壮的匪徒,顿时一条寂静的山路就成了鲜血和惨叫的修罗场,唐甘被吓坏了,跌跌撞撞跑了两步就被拎着领子抓住,山贼把他的脸一扭过来呆愣了一下,杀红了的眼睛里竟爬上了色意,就在他被五花大绑的丢上马时,抓住他的那人手就迫不及待的伸到他的胯下揉搓了几把,唐甘被堵着嘴,眼里尽是羞愤的泪。 陆苍就是山贼打劫杀净了准备回程时,从林子里钻出来的,他背着一把粗制滥造的弓,手里还提着两只插着箭的野兔。 看到一群凶恶的山贼陆苍也没有惊恐,他嘴里还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草,远远的和横在马上的唐甘对视了一眼,陆苍毫不见外,朝他痞气地笑笑,犬齿在月光下竟闪着寒光。 山贼见半路又跑出来一个送死的,体内因杀伐而热起来的血还未凉,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竟又提起手中的兵器朝他群起而攻之! 陆苍不慌不忙地把手里的猎物丢在一边,把背上的弓卸下来握在手里颠了两下,两条腿错开站以稳住身形,再抬眼的时候眼里已经不复方才的笑意,幽深的瞳孔里翻滚着野兽捕食般的杀戮之气,跑在最前面的山贼头头对上他的眼睛,脚下窜起一股凉意,让他不由得有些畏缩起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冲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前几步的地方,陆苍看似随手地把手里那把破弓朝他一挥,弓的另一头恰恰打在他脖子上,山贼头头只觉得脑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不知甜 作者:杜辛 分卷阅读2 子里嗡的一声响,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已经飞出了几丈远!等到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喉口窜起一股温热的腥甜,他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顺带着几颗被打落的牙齿,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像被那把弓打穿了喉咙似的,他渐渐感觉只有气出没有气进! 那把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弓里居然好似藏着千钧之力!只一击就打得他动弹不得! 跟在头子后面的十几个山贼一愣,老大被打飞了小弟们还不知道跑,一个两个的连喊带吼地前赴后继冲过去试图拿下陆苍,仿佛嗓门够大就能震慑对方的心神一样,陆苍稳稳地站着,手里的长弓被他灵活地挥舞,眼疾手快地挑落匪徒手中的兵器,身形灵活得很,不消片刻就把这些有力无脑的莽夫收拾了个干净,但他又并未要他们的性命,十几个人分散着摊在地上哀嚎打滚。 唐甘被反捆了手脚挂在马背上,此时只觉得脑袋胀痛,眼睛充血,他紧紧闭着眼睛,脸上尽是泪痕。 他从未经历过这么血腥的屠杀,这些日子大家虽然都是流离失所的人,但都颇为照顾他,劝解他心里的死别和离乡之苦,傍晚歇息时还曾一起讨论过不如就在前方的小镇落脚...谁知离再一次安稳的生活不过咫尺的脚程,在不到一个时辰里就成了生死的天涯。 而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看起来比这群禽兽更可怕,唐甘脑海里闪过他方才对他遥遥的一笑,似乎也沾上了血气似的,唐甘不禁瑟瑟发起抖来。 脚步声逐渐靠近,停在他身后,唐甘被来人抓着腰腹抱了下来,他浑身发软,男人一松手他就跌坐在地,两只脚蹭着地面向后退,唐甘不住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声,却不敢睁开眼看。 恍惚间他听到啧的一声,紧接着一股草木特有的气息扑倒他的脸上,他被抓住了肩膀,塞在嘴里的布团也被拿了出来,他的嘴角都挣裂了,痛得一时合不上。 “好了,好了。”男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低低沉沉的,带着安抚,唐甘感觉到脸上有柔软的布料轻蹭,他终于鼓起勇气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眼的是一张眉眼深邃的脸,五官如刀削斧刻般凌厉,在月光下又出奇地柔和,他垂着眼睫,动作小心翼翼地用一截衣袖给他擦脸上的眼泪。 唐甘不知不觉间就把眼睛睁开了,呆呆的看着这个男人,他很有耐心,慢条斯理地把他脸上的灰啊土啊眼泪啊擦得干干净净,然后他一边挽袖口一边对上了唐甘迷茫的目光。 “你从哪里来?”他问道。 唐甘眨眨眼,内心的恐惧被他刚才的举动一同擦去了大半,他嘶哑着嗓子说:“泺...泺乡。” “那儿啊...”男人的语气里带着追溯的意味,轻飘飘的,小小地拨动了一下唐甘的心弦,他落在唐甘脸上的目光里又温柔了几分,道:“你倒是命大。” 这个类似长辈的语气让唐甘没来由的一阵委屈,他鼻梁又一酸,呐呐地说:“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留在那里的都是因水灾和疫病死去的人,活下来的人又遭此横难,唐甘突然意识到,他彻彻底底地没有可归之处了。 男人叹了口气,“准备去哪里?” “乡亲们说,前方有一个叫木樨镇的地方,我们原是打算去那里...”唐甘越想越委屈,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砸在黄土路上,腾起一阵阵小小的灰尘。 原本是打算去那里重新生活,根没了,大家相互扶持,总能在一个新地方生根发芽的,可现在就剩他茕茕一人,像一朵小小的,还未长开的浮萍,就这么被水浪冲走了。 男人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多的小水渍,沉默了良久,抬手勾起少年瘦削的下巴,满手濡湿,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那就跟着我吧。” 他解开唐甘身上的绳子,把他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稳稳地朝他们原本所向的方向走,他把唐甘托了一下,让他更好地趴在他宽阔的肩上,“我叫陆苍。” 叁. 陆苍比他大七岁,唐甘一开始还天真的以为陆苍是个可靠的大哥,谁知也就他刚来的那阵子,等唐甘适应了时候,陆苍的原型就现出来了。 据他说,大半个木樨镇都是他的,他们家家大业大却是几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个小的出世之后更是人祸连连,父亲在他年幼就病逝了,祖父和母亲把他宠得没边,却也相继撒手,在陆苍刚成年的时候,陆家就只剩他一个小独苗了。 唐甘听了之后未免产生几分同病相怜之感,正在搜肠刮肚地准备宽慰他时,陆苍却笑嘻嘻地抬头说,“阿唐,我们去听曲儿好不好?” 明明长得人模狗样,要文能文要武能武的,陆少爷最爱的却是上山打猎下河抓鱼还有听小曲儿,要不是他家底经得起他造作,家里又有忠心耿耿的管家,这种纨绔指不定能活到多大呢。 唐甘对他这种前后不一的差别目瞪口呆了好一阵,才勉强相信那天把他从匪徒手里救下来的是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陆家生意做得广,吃食穿用的铺子几乎都能看到陆字招牌,更不用提良田、农场、果园这一类的产业了,唐甘甚至觉得陆苍说的“大半个木樨镇都是他家的”是一种谦虚,但是转念一想,陆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应该是不会的,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管家言伯倒是对唐甘很满意,可能在他们家少爷的衬托下,稍微上进一点的人都能显得万分努力了起来。唐甘知道陆苍对他有恩,再来十个他门家也养得起,但是唐甘却并没有打算永久的赖在陆家当一条米虫,他细细思考了几天,又向管着陆家生意的管家请教了许多问题,最后他决定:开一个点心铺。 他别的不敢说,学做点心几乎可以说是比学走路和说话还要早了,他在背井离乡之前,也是心心念念地开一个点心铺的。 关键是钱。 要是在泺乡,他爹娘存下来的积蓄和他替人写写字画画画挣的一点钱,勉强足够了,但是木樨镇比泺乡要繁荣许多,物价什么的也高,而且从家里带出来的积蓄一路上也花得差不多了。 唐甘思来想去,他本来就是寄人篱下,怎么好意思再开口向陆苍借钱,最后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手绢包裹的物件,悄悄地出了门。 他特地找了不是陆家的典当行,脚还只踏进去一只就被人拽着领子拖了出来,陆苍抱着手臂,笑得吊儿郎当的,“干什么呢?” “你不是去听曲儿了么?”唐甘吓了一跳。 陆苍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我正听着呢,看你鬼鬼祟祟的,就直接跳下来抓你了。” 唐甘看着街对面二层小楼敞开的窗户,里头的歌姬还好奇地伸出头来看,一时有些无措,陆苍也不催他,轻轻哼着小调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不知甜 作者:杜辛 分卷阅读3 ,唐甘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丢人的,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什么好东西拿来我看看。”陆苍朝他伸手,唐甘从怀里掏出小包裹放在他手心里,陆苍握了握带着体温的小布包,笑了笑,小心地打开。 一块用红绳串着的玉观音。 “我娘...我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她特地去寺里求来的。”唐甘看着玉观音轻声说,陆苍看着他怀念和不舍的表情,扬了扬眉,手心一拢,把玉观音收进了怀里。 “我的了。” 唐甘猝不及防被他来这么一出,顿时急了,“哎!我要拿这个去当的!还给我!” 陆苍轻松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一边躲一边说,“当给我,等你赚了钱再赎回去,放我这还能安心些不是么?”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啊。”唐甘拧着眉毛,一脸为难。 陆苍把玉观音贴身放好,伸出手来掐他的脸,“瞎说,跟我回去找管家拿钱了。” 唐甘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陆苍油盐不进,就是不把玉观音还给他,两人一道回了府,管家一听顿时感慨了,看着唐甘的眼里多了几分疼惜,顺势又凉凉的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似乎在等这位爷有所醒悟,谁知他一揽唐甘的肩膀就把人带走了,边走边嘱咐管家晚饭不回府吃,管家气得胡子尖儿都翘了起来,气冲冲地去账房给唐甘拨银钱去了。 点心铺开张那天,陆苍请了镇上的舞龙狮队来庆贺,引来了好多人驻足观看,他指挥人又放了一挂鞭炮,好不热闹,唐甘捂着耳朵对陆苍大喊:“陆大哥!谢谢你!” 陆苍靠在门框上,悠闲地抱着手臂,嘴角噙着一点笑,他今天穿了一身墨蓝底子银线滚边的衣袍,腰带一扎显得人更加挺拔,头发也好好地束着,与衣同色的抹额压在轩昂的眉骨之上,神采奕奕,丰神俊朗,是一个比舞龙狮队更吸引眼球的人形招牌,他俯下身在唐甘耳朵旁道:“既然钱是我出的,在你还上之前,你得叫我当家的。” 鞭炮放尽,围观的人踩着红色的碎屑跨进铺门,唐甘被撞了一下,陆苍伸手扶住他,唐甘还有些懵,不知道是被鞭炮震的还是如何,只觉得心如擂鼓,他喃喃道:“当家的?” “哎。”陆苍笑,既是回答亦是回应,他把懵里懵懂的唐甘转了个向,又轻推了他一把,“去招呼客人。” 肆. 陆苍嗜甜。 他平日的口袋里都会装着几粒糖果,饭食也是偏爱糖醋的口味,知道唐甘会做点心时他看着唐甘的眼神惊喜得就像发现了一个宝贝。 “我从不信缘分这种虚头巴脑的玩意儿,”男人没个形,慵懒地倚在门框上看唐甘揉面团,唐甘听了疑惑地转过头来,鼻子和睫毛上沾了一点白色,“现在有点信了。”陆苍缓慢地道,唐甘有点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只好也跟着笑,傻乎乎的。 刚到陆家的一段日子里,陆苍有点神出鬼没的,有时候会大清早就不见人,丫鬟就得满宅子找人用膳,有时候他又老老实实地窝在书房里,写几个字翻两页书就卧在小榻上睡觉。唐甘开了点心铺之后每天都要早起做好新鲜的糕点,然后又要记账、进货等众多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也没请伙计,一个人早出晚归的,比陆苍还要难抓,反而惹得陆苍三天两头就往铺子里跑,他也不干什么事,给一碗甜汤一碟点心就能老实半天,唐甘一开始还觉得他在铺子里太惹眼,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陆苍跟个吉祥物一样镇在铺子里,生意总是要比唐甘一个人在的时候要好上一些,木樨镇上的人都认得这个“镇富”,陆苍人又随和,男女老少都能和他聊上几句,唐甘忙着给人包裹点心的时候耳朵里就听着他们聊天儿。 “哟,陆公子!您今天又在这儿呢!” “陆公子,多久没上我们酒楼啦?前些日子我还特地给你留了几坛子秋桂酿呢!” “少爷,言管家找您呢,在书房等半天了。” “陆公子,上回我给你说的那个姑娘呀...” 唐甘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包裹了松软或酥脆的点心,迎来送往,百忙之中抽空看一眼他,却总能对上陆苍笑吟吟的眼睛,唐甘也会匆匆回一个笑,继而转身又转成一个小陀螺。 等夕阳西下的时候,唐甘关了铺门,身边还跟着一个踢踢踏踏的陆苍,两人穿过大街小巷回陆府,唐甘时不时就劝上他两句。 “当家的,你都快而立之年了,成日不是到处跑就是坐在我的铺子里,言伯年纪大了,打理家业也很辛苦的,再说那不都是你的家业么,坐吃山空这个道理你总比我明白些罢。”唐甘絮絮叨叨就是一串,陆苍把手背在脑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阿唐,你好啰嗦啊。” 正好路过一个水果摊,老板娘正叉成一把茶壶数落老板:“你说你,正事儿也不干,让你算个银子你能倒给人家钱,整天就坐在摊子后边吃,人家都买不到半斤呢你就给我吃了一斤去了...” 陆苍听着微微笑,朝唐甘挤眉弄眼地道:“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唐甘被他臊了一个红脸,小声说:“你也到了改成亲的年纪了啊,今天媒姑不是拉着你说了半天么...” 陆苍凑到他身边,觉得唐甘羞成这样了还碎碎念特别好玩,他假装惊讶道:“你听到了啊?” “能不听到么,”说起这个唐甘就来气,也不害羞了,“拉着你说了大半个时辰,走的时候愣是一块点心都没买,气死我了。” 陆苍噗的一声,低着头嗤嗤地笑,一口白牙晃得唐甘有些晕,又有些懊恼,觉得陆苍是在笑他小气,他看了笑得停不下来的陆苍一眼,耳朵有些烧灼感,“你笑什么啊...” “咳,没有,”陆苍强忍着笑意,伸手揉乱他的额发,“从明日起,来店里跟我说话的人先买点心,这样行不行?” 额头被温暖干燥的大手触碰,唐甘呼吸一滞,脸上又更加火烧火燎起来,但是陆苍含笑的眉眼却又那么好看,让他心里的小鹿晕头转向,不断地撞着心墙,一下一下,让他感到有些心慌。 伍. 八月桂花落,临近中秋。 陆宅的花庭里弥漫着馥郁的花香,唐甘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家仆拿着干净的扫帚和竹席在亭子里采桂花,小家仆名叫金粟,是个聪明伶俐手脚灵活地孩子,他三两下就爬上了树,看唐甘在树下把竹席铺好,叫他道:“唐公子,你站远些,免得桂花落在身上了。” 唐甘依言退了几步仰头道:“落在身上也无妨,我正好沾沾香。” 金粟坐在一棵大腿粗的枝丫上,俯身摇树干,笑嘻嘻的,“公子身上本来就香啊。” “哪里?我怎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不知甜 作者:杜辛 分卷阅读4 么不曾闻到?”唐甘听说了就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荚味道,他掀开一点衣领把鼻子凑过去,还没吸气就感觉到背后贴上一个热源,有人在他耳畔深吸了一口气道:“果然香气袭人。” 唐甘浑身激灵了一下,猛地转过身去,瞪大了眼睛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胸脯快速地起伏着,陆苍略略勾了一下嘴角,脸上还带着些许睡意,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 金粟在高处早就看到他家少爷优哉游哉地溜达过来,途中抬头对上他,还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不要出声,现下唐甘被吓了一跳,惊弓之鸟的样子让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了才鬼机灵地喊了一声少爷。 入秋之后早晨就带着一股凉意,陆苍披着一件黑色的衣袍,把唐甘拉过来在小桌前坐下,撑着腮道:“胆子怎么还是这么小。” 唐甘却不觉得冷,陆苍方才的举动就像在他的身体里撒下一把火种,整个人顿时被燃了起来,他觉得脸上发烫,只想在光滑沁凉的石桌上贴一贴,降降火气。 “怎么不说话?”陆苍看着他连脖子都染上了薄红,便知道他是被逗恼了,他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道歉,“是我不好,不该逗你的,等我回来给你带歉礼可好?” 唐甘飘忽的眼神清明起来,怔愣地看着他,“回来?你要出远门吗?” “嗯,”陆苍修长的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不出半月就回来了,想要什么?” “不用,我没生气。”唐甘瞥了一眼从树上下来收拾落花的金粟,咬咬嘴唇还是说了出来,“我打算做一种新月饼呢,过了节就不好吃了。” 陆苍深沉的眼里漫出丁点笑意,抬起手朝唐甘伸过去,虚虚地从发顶向下扫过他的耳畔和鬓角,轻抚去他肩头的两朵桂花才应道:“知道了。” 今日出门骑了马,陆苍把唐甘送到点心铺,待唐甘扶着他的手小心地跳下才一扯缰绳策马而去,唐甘看着他在脑后飞扬的发尾消失在街角才慢吞吞地转身去开铺门。 唐甘的铺子生意一直不错,街坊领居都喜欢他这个心思玲珑剔透长得又明眸皓齿的小老板,唐甘做点心的手艺精湛,还会根据季节和节日做出各种应景的小点心,所以每到时节,唐甘总是忙得有些晕头转向的,陆苍便嘱咐了让金粟来帮忙。 金粟只是陆家的家仆,又不是铺里的伙计,唐甘本想拒绝,陆苍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话头,难得有些强硬地道:“听我的,快过节了,铺子里肯定缺人手。”说完又松懈了严肃的面孔,放低了声音说:“我怕你辛苦。” 唐甘被他低磁的声音弄得耳根发痒,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陆. 传统的月饼皮因为做的时候都掺入了熬制的糖浆,所以大多都呈金黄色,唐甘突发奇想,打算用糯米粉代替面粉,掺入些许桂花和牛乳,揉好之后上锅蒸熟,待凉了之后裹入豆沙、莲蓉等各种馅料,在模具中压出字、花样,成品个个雪白可爱,入口软糯香甜,稍微吃多也不会腻。 唐甘的新式月饼一做出来就大受欢迎,每天来购买的人络绎不绝,唐甘和金粟两个人勉强能周转,唐甘又提前了一个时辰起床,累得眼下一圈淡淡的青黑色,人却觉得无比充实,只是忙碌的时候习惯性地瞥一眼陆苍常坐的圈椅,没了那人含笑的眉眼,心里难免有些空荡。 离中秋不过两三天了,陆苍不知是否返程。 媒姑摇着团扇一步三扭地进了店,翘着兰花指挑选了几样点心,唐甘把细线绕着的油纸包递给她,正擦擦手准备记账,就听媒姑娇俏的声音道:“小唐公子。” 唐甘抬头朝他无奈地道,“梅姨,我已经到弱冠之龄了,不小了。” 媒姑捂着嘴发出呵呵的笑,染着花汁的指甲红艳艳的,“唐公子看着还是少年相呢。”她没等唐甘说话便又道:“你到咱们木樨镇也有好几年了吧,眼下业也立了,可该成家了?” 唐甘拨着算盘的手一紧,打乱了木头圆珠,他有些慌乱地道:“没、没有。” 媒姑眼睛滴溜溜地转,以为他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说,便劝道:“唐公子呀,你人又生的好,又有一门手艺,何怕没人喜欢呢?姨娘跟你透露一句,想跟你说亲的人家还不少呢!” “我...”唐甘心砰砰地跳,说了一个字就紧紧地抿住嘴巴,好像生怕说漏了什么秘密似的,他无意识地抠着账本,半天还是红着脸憋出一句:“姨娘莫要逗我了。” 媒姑把他的神情收进眼底,还怕他不够臊热地又添了一把干柴,“哪里就逗你了!咱们木樨镇,五成的姑娘想嫁给陆公子,剩下的五成里,又有五成是想和你成亲呢!哎哟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她话里的哪个字激到了本来就心神不宁的唐甘,这会他本来红彤彤的脸上血色突然褪得一干二净,眉头蹙着,嘴唇微微发抖,他微俯下身一手撑着桌面,有些嘶哑地对媒姑道:“姨娘莫惊慌,我只是突然有些不适。” 媒姑见他这样,寻思着可能是今日颠倒黑白的忙碌导致的,只好提着点心离开,走到门口还不放心地回头看,嘱咐道:“今日就早点关门罢!要去看大夫呀!” 金粟回陆府拿午膳了,此时店里一时无人,唐甘把发皱的纸张抚平,慢慢地走到摆在一旁的圈椅前,把手放在陆苍平时挂着腿的一侧扶手上轻轻摩挲着。 店里弥漫着点心的甜腻香味,陆苍那日在马上贴着他的耳后说:“阿唐身上是甜香,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唐甘当时听了,身体从耳朵酥道了心底,他不敢回头看陆苍,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又装聋作哑,任凭心里渗出一点一点的蜜。 “我...心有所属。”唐甘的眼圈微红,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对着空无一人的桌椅轻声道。 柒. 唐甘家里世代都是勤恳朴实的渔民,对他最大的期望就是长大成人,学一门手艺,到了年纪之后娶一个门面相当的姑娘,再把这种流淌在血液里的平凡传承延续下去。 但是唐甘自己知道,他是一个异类。 他随父亲在渔船上的时候,羞于像其他男人一样脱去上衣,打着赤膊任凭汗水沿着黝黑的肌肤而下,却又忍不住把目光流连于男人们健壮的上身,唐甘口干舌燥地躲进船舱里,羞愤又恐惧,只道是自己被太阳晒糊涂了。 但是一次是头昏,两次是脑胀,唐甘学问再不好也懂得事不过三的道理,直到后来一次船回家,梦里遗精时那些说不出口的旖旎,都是男人低沉的喘息和把他禁锢的精壮的身体。 自那次之后,唐甘再也不肯上船。 父亲需要人帮衬着,本来已经由唐甘替代在家的母亲不懂儿子为何执拗,无奈之下只好放下柴米油盐,她是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不知甜 作者:杜辛 分卷阅读5 一个能吃苦的女人,船上船下的日子对她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分别,只能在心里暗想,儿子还是有些娇惯了的。 决堤的那天,父亲挂念着船,总觉得锚落得不够稳,披上蓑衣匆忙出门,母亲唯恐他一人抵不住风雨,交代唐甘把午饭做完,也追了出去,唐甘依言,把饭菜都端上桌,碗筷都摆好了之后,他听到了由远而近,如雷怒吼般的水声。 邻居家的大哥只着一条单裤,冲进门来拉着他就跑,跌跌撞撞地跑到高地时,村落已经被冲散地七零八落,房屋大半埋在浑浊的水里,水位还在不断上涨,村子里大多人都会水,无奈人臂却抵挡不过咆哮的洪水,唐甘看着那些奋力朝这边划动的人,他们被冲得逐渐力竭,然后沉入水中再没有浮起,心里一片空荡的荒凉。 高地上的人不多,男子们都把衣衫脱下来给妇孺儿童,而唐甘却再也没有想看一眼的欲望,他昏沉地跌坐在地上,想着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活下来的就该是母亲。 后来他逃亡,陆苍像神明一样救下了他,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唐甘本就感恩在心,但时间长了,他的一颗被洪水泡涨了心被陆苍温柔至极地烘地暖洋洋的,等他反应过来时,感激之情已经变了味道。 陆苍就算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那他也是一个令人不禁心向往之的纨绔,其实不用别人说,唐甘都能感觉到陆苍平白无故走在路上都能收到多少含羞的飞眼,他一个旁人有的时候都不自在。但是认识他三年有余,唐甘却从未见过陆苍对哪个女子有过越礼的举动,也没听他说过是否倾心于何人。 尽管如此,唐甘也始终拿捏着自己的分寸,从来不借机说过什么,做些什么,他唐甘虽说只是识的几个字,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却也心知这样的感情有违常伦,断袖分桃...终究不是正路。 他胆怯到不敢深看陆苍那双似是非是的眼眸,他怕有什么,更怕什么都没有。 压在心里的感情发了酵,唐甘甚至生出了逃离的心思,可是天下之大,他已经随波逐流漂离了满目疮痍的家乡,好不容易在木樨镇有了生根的迹象,他还能去哪里?更何况,他舍不得陆苍身边那一点安稳,就好像周围都是大雨滂沱,狂风呼啸,而那人身边却有一隅从容之地,堪堪能让他躲在里面,不再流离颠沛。 媒姑对他说的话是实话,他平常多少也有耳闻,只是现下陆苍不在眼前,唐甘只觉得那话就像一把开了血槽的尖刀,直直地刺入他忙碌到麻木的心房,放出了一点畏缩的想念,随即那点说不得的心思和莫名的委屈掺和着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几乎要疼出眼泪来。 捌. 转眼就到了中秋当日,唐甘在天微亮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铺子里,烧了水泡了一壶浓茶,捧着茶杯灌下几杯之后他才从困倦中挣扎出来,挽起袖子开始做点心。 柔软的面团在手中翻来覆去逐渐变得光滑,放入大碗中盖上一层薄纱,唐甘这才随便吃了几块点心果腹,又捧着已经冷了的茶靠着灶台发起愣来。 陆苍还没回来,他口中的半月之期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唐甘有些气闷,方才揉面团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还多用了几分力气,以借此来发泄近日来逐渐冒头的焦躁。 昨夜忍不住问了管家陆苍的去向,管家说,陆苍远嫁的姑姑去世了,他此去是奔丧,陆苍的姑姑未出嫁前对他极好,嫁出去之后跟家里的书信往来不断,陆苍十几岁就孑然一身,姑姑还特地接了他去小住,此后陆苍几乎年年都要去陪她住上一段时间,只是近两年她身子不太好了,还特地来信不让陆苍去以免沾了病气,谁知今年最后一封信却是姑父寄来的,说人已经走了,所以陆苍才会匆匆出门,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最后管家还叹了口气,不经意地说,陆苍的表妹是极喜欢这个表哥的,母亲一去肯定是伤心欲绝,陆苍多陪她些日子也无可厚非。 唐甘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敲得懵了,呐呐地道:“当家的...陆苍有表妹?” 管家只当是他起早还困着,脑子不清明,笑笑说:“少爷没说起过吗?姑母家的表妹,算起来应该与你同岁了,只是还未出阁...”管家没说完的话被一个略促狭的笑容代替,他翘着胡子拍拍唐甘的肩膀,一脸“你知我知”的表情。 “唐掌柜!掌柜的在不在!”前厅有人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唐甘猛地回神,忙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迎了出去,腹中传来一阵细微的绞痛,唐甘皱皱眉没在意,只当还饿着。 今日因为是过节,来买月饼和点心的人多比节前又多了些,唐甘手脚就没停下来过,腹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还伴随着灼烧感,金粟给他送午膳过来的时候只见他脸色发白,鬓角都被汗水浸湿了,他慌忙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唐甘此时才送走铺里最后一个客人,刚好又一阵疼痛涌上,他眼前有些发黑,扶着门框的手死死地抠着,细小的木屑都扎到指甲里去了都没感觉,金粟跑过来扶着他,着急道:“公子!你先去坐着,我去请大夫来!” “不用,只是腹痛罢了,大概是饿的,正好你送饭来了。”唐甘想摆摆手,胳膊却无力得抬不起来,他脚步虚浮地被扶着坐下,又哆嗦着倒了一杯茶,才送到嘴边就被金粟一把夺下,“腹痛不能喝茶的!你这还是凉的呢!”说完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又跑到里间的厨房里去烧水。 唐甘举着筷子填鸭似的塞了半碗饭,眼角瞥见又有人朝铺门口来,他撑着桌子勉力站了起来,边招呼道:“客人要买点什么?”还没站稳腹中又是一阵抽筋断肠的绞痛,唐甘双膝一软,看着眼中的事物旋转颠倒,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就跌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阿唐?!” 唐甘听到这个熟悉的呼唤意识清明了一些,他的眼前像是盖了一层白纱,看什么都雾蒙蒙的,所以他本能地用有些发抖的手抓住了陆苍的衣襟,鼻尖萦绕的是陆苍身上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气息,唐甘小小地笑了一下,一句“你回来啦”还没说出口,就沉沉地昏了过去。 玖. 唐甘醒的时候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冷香,一只手腕被轻柔地放进被子里,接着他听到一个声音轻声道:“脉象平稳了,放心罢。”那声音虽被压低了,却还是能听出一股灵动清亮,分明是个女子,唐甘使劲眨了眨眼,眼前清晰了起来,陆苍背对着他站在床边,乌黑的发半束在脑后,侧脸紧绷着,看不出喜怒。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胃疾,没有大碍,我开个方子给他调养一阵就行了。”那女子似是疲倦了,打了个哈欠才接着道:“是过于劳累和饮食不当所致,还有,我方才诊脉时还发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不知甜 作者:杜辛 分卷阅读6 现他有些肝火旺盛,大概这阵子心情也有积郁,这三者结合不得调解,时间长了一并发作才会昏倒。” 陆苍沉默了一会,似是无奈地道:“知道了,你去休息罢。” 关门声落下,唐甘不知怎么心里一下紧张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隐隐感觉陆苍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所以他又把眼睛闭上了,装作还在昏睡的样子。 陆苍一直没有动静,良久,唐甘都快觉得陆苍不在房里了,正准备悄悄地睁眼看看时,耳朵里听到吱呀一声,他心里一空,以为陆苍走了,连忙坐了起来,“陆...”剩下的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唤出声,唐甘就闭了嘴,陆苍转过了身,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方才那声只是风吹动了窗页发出来的。 “你没走啊...”唐甘讪讪地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看着被褥上繁复的花纹。 陆苍在床边坐下,清清嗓子才道:“这是我的房间,我能走去哪里?” 听他这么说,唐甘立马感觉柔软的床褥和空气里的冷香都让他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急急忙忙得起身,“啊,那我马上起来!”他慌张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还没下床就被陆苍眼疾手快用手掌顶住了发心,他手指微蜷在唐甘的脑袋上轻柔地抓了抓,“我又没让你走,慌什么?” 唐甘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保持着手掌和膝盖撑着床,他战战兢兢地道:“当家的...” “嗯?” “放、放手...”唐甘抖如筛糠,都快撑不住趴在床上了。 “哦。”陆苍好整以暇地收回手,“坐好,抖什么?我又没凶你。” 唐甘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床上,头还是低着不肯去看陆苍。 陆苍见他紧张成这样也不忍心再逗他了,他手指在被面上敲了敲,正色道:“怎么还把自己忙病了?我不是说了不要太辛苦吗?” 唐甘摇头小声道:“我不觉得辛苦。”忙碌是不让自己有时间胡思乱想的良药,唐甘饮鸩止渴,所有不妥都成了无所谓的小事,他抬眼飞快地瞄了一眼陆苍,手指揪着衣角重复了一遍,“真的不辛苦。” “啧。”陆苍眉头紧蹙,“不辛苦你昏什么?” “我...”唐甘凝噎住,一时找不到别的说辞,干脆闭口不言。 唐甘一向是温顺无争的性子,犟起来却也是无声无息的,他很少有坚持的东西,但是一旦有了就会坚持到底。 陆苍不想回想唐甘在他眼前倒下的时候那种心跳血液都停止了一瞬的惶恐,到现在唐甘醒来他仍然心有余悸。 唐甘从少年长到青年骨架拉开了不少,肉却屯不住,即使此刻只穿了贴身的里衣,袖管还是显得有些空荡,纤细的颈脖从交叠的衣领处延伸出来,转动时牵起下颌的线条平添了几分虚弱的凌厉,他此刻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苍白和眼下的一圈青黑,垂着眼睫和陆苍无声地对峙着。 陆苍用舌头在泛着苦味的口腔里顶了两下,无奈地发觉对着这个柔软又坚韧的人连火星都点不起来。 抬手覆上唐甘的后颈,连着收拢了一把凉滑的青丝,陆苍把还在怔愣地人朝自己搂过来,在他无措地目光中身体前倾,光洁的额头轻轻碰撞,陆苍低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妥协的呢喃。“那也别再像今日这样吓我了,好不好?” 这个举动比之平常那些蜻蜓点水般的逗弄明显是逾矩了,唐甘压抑着鼓噪的心跳,自以为陆苍这次也会像之前那样很快就放开他,但是紧接着陆苍扣着他后颈的手往下滑,搂着他轻颤的背脊用力一收,把他整个人都拘进了怀中。 唐甘大惊,下意识地就抬手推拒陆苍的胸膛,他慌慌张张地道:“你...” 陆苍把另一只手也环上来,轻轻地兜住唐甘的脑后,打断了他本来就结巴的语句:“嘘。” “......”唐甘的手不再动弹,掌心虚虚地隔着层叠的衣衫覆在他的胸口,陆苍沉稳的心跳让他感到安心,只是依旧没底,不知陆苍到底是何意。 陆苍在唐甘的耳朵旁边轻笑了一下,像是对他的乖顺表示的满意,唐甘从那只耳朵开始发麻,一路哆哆嗦嗦地到了心里那个锁着秘密的地方,他张开嘴巴想说点什么,陆苍却先一步抢了话头,“阿唐,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什么啊?”唐甘眨了两下眼睛,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陆苍低头,嘴唇有意无意的擦过唐甘薄薄的耳廓,那只小巧的耳朵像它的主人一样面皮薄,立刻染上了一层薄红,还细细地抖了一下,陆苍的眉眼不动声色地弯了起来,语气却端得一本正经:“等你养好了病我就告诉你。” 拾. 金粟在外边敲门,“少爷,药煎好了。” 唐甘本来就精神不济,中间醒来一会儿没多久又昏昏欲睡,金粟送药来的时候他正蜷在被子里酣睡,陆苍捧着一本杂记靠在床边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金粟推开门把药端送至床头的小几上,转身对着陆苍有些难过道:“公子还是累坏了,少爷你罚我吧。”小孩儿脸上委屈得不行,陆苍用书脊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不罚你,别苦着一张脸了,丑死了。” 金粟的脸还皱着,他饱含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唐甘,突然小声道:“少爷,咱家是不是要有少奶奶了?” 陆苍一挑眉,指间缠着唐甘的一缕青丝,“嗯?” 金粟道:“您不是把表小姐带回来了么?府里头都在悄悄说呢。” “你让管家交代一声,府里上下要注意言辞。”陆苍捏了捏鼻梁,有些无奈地道,金粟应了正要出去,陆苍又叫住他,“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金粟奇怪道:“表小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呀。” 陆苍端起药碗,握着瓷勺搅动了两下,头也不抬地道:“还有客。” 待金粟出去之后,陆苍把睡得迷糊的唐甘叫醒,“阿唐,起来喝了药再接着睡。” 唐甘眼睛都只睁开了一半,他也不嫌药苦,捧着碗小口喝完了之后陆苍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蜜饯,唐甘把蜜饯含在嘴里滑来滑去,半晌道:“我...还是回房睡吧。” “不行,要是晚上又不适怎么办,你肯定不会叫下人。”陆苍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额头把他戳倒,“明天不准去铺子里了,赚钱也不能用命赚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小钱串子?” 你才是钱串子。唐甘心里小声的腹诽,细长的手指抓着被子的边缘,“那你睡哪儿啊?” “我的房间,我的床,你说我睡哪儿。”陆苍起身到屏风后面沐浴,“你睡你的,就你那么丁点儿挤不着你当家的。” 唐甘抿抿嘴唇,屏风后面水声轻响,叮叮咚咚地落在耳朵里,他还没来得及遐想些什么,就被再次席卷而来的睡意侵袭,方才喝的药应该是添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不知甜 作者:杜辛 分卷阅读7 了安神的药物,唐甘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又想起了早些时候那个应该是大夫的女子,但是镇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的女大夫了? 水声没多久就停了,陆苍赤着脚走到床边,他头发披散在背后,衣襟大敞露出精壮的胸腹,里裤松松地挂在胯上,他原本还想趁机逗弄一下唐甘,谁知这人入睡得这样快,白白浪费了一幕春光。 他看着眼前人安睡的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吹了蜡烛翻身上床,动作轻柔地把唐甘拨进怀中,他快马加鞭回来已经是很累了,又措手不及地被唐甘吓了一回,也早已疲惫不堪,他下巴抵着唐甘的额头轻轻摩挲了两下,闭上眼也沉入了梦乡。 唐甘一觉睡得极安稳,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连梦都没做,他朦胧中翻了个身,很快腰间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箍了一下,男人带着浓重鼻音的慵懒低沉响在耳畔,“别动。” 唐甘浑身颤栗了一下,灵台顿时清明起来。 他的背紧贴着男人的胸膛,膝弯抵着膝弯,但最让他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的,是抵在他臀丘之间一个温热坚硬的物什,同为男人,唐甘可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 “......”用欲哭无泪来形容唐甘此刻的心情是最好不过了,关键是他在清醒了片刻之后,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拾壹. 入秋了,天干物燥,天干物燥... 唐甘浑身僵硬,腹中腾的燃起了一团邪火,把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烧得滚烫,他朝外挪了一些,离了身后那片坚实的胸膛,唐甘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还没呼完又被勒腰拽了回去,这回反而贴得更加紧密了,陆苍那根精神饱满的东西一下抵进了他的腿间! “陆、陆苍!”唐甘羞愤得挣扎起来,陆苍被他闹醒了,醒来的瞬间就发现了眼下是什么状况,唐甘还病着,手脚无力,挣脱不开,他着急地小声喊道:“你放手!”他双腿不断摩擦着,陆苍只觉得他的欲望被夹在柔软的腿肉间被刺激得越发胀大,无奈只好先安抚唐甘,箍在他腰间的手上移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轻抚,额头抵着他的后颈闷声道:“别动了!” 陆苍的声音沙哑着,气息滚烫地喷在他的衣领里,唐甘战栗了一下,一股奇异的酥麻之感从后颈延开,所过之处起了一片小鸡皮疙瘩,他泫然欲泣,小声得道:“陆苍...” “嗯,别怕,别怕。”陆苍低声地安慰他,展开的手掌一直在他单薄的前胸抚拍着,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般,唐甘不再挣扎,只是浑身紧绷着,面红耳赤地沉默着。 陆苍见他不再挣动,叹声道:“抱歉,吓着你了。” 唐甘面红耳赤道:“没、没事。”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方才太激动,欲盖弥彰地道:“都是男人...这事很寻常。” 听他嘴上这么说,整个人却还在细细地发抖,陆苍噗嗤笑出声来,他把下巴垫在唐甘的肩上悠然道:“那这个时候...男人该怎么做啊?阿唐教教我好不好?” “......”唐甘又羞又恼,干脆闭了嘴不去理他,谁知陆苍得寸进尺,搂在他胸前的手挑开他的衣襟,把手掌贴上了他赤裸的皮肤,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道:“阿唐,我忍的好难受啊。” 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简直无耻! 唐甘被撩得全身发烫,心脏就隔着一层皮肉快速地撞击着陆苍的掌心,他已经感觉到,他和陆苍,过界了。 陆苍鼻梁挨着唐甘的后脑,呼吸间都是微甜的味道,唐甘身上总是缠绕着淡淡地香甜,不知道是不是整日和甜的东西打交道,他突然就有些情不自禁,埋首在他的颈间细细舔咬起来。 唐甘一个激灵,痒得直躲,小腿挨着陆苍的一直蹬着,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他慌乱无比。 “阿唐...”陆苍的声音又磁又哑,“帮我弄出来好不好...?” 唐甘脑子里轰然巨响,只觉得自己都快烧起来了,腿间的东西开始轻轻抽顶,陆苍炙热得呼吸喷洒在脖子里,他对陆苍的心思像是撒在热油锅里的水,刺啦一下沸腾了起来,他咬住嘴唇,轻轻嗯了一声,甚至聚起了一腔孤勇,拿臀轻顶了一下陆苍贴着他的胯。 陆苍的呼吸霎时变得粗重了起来,他没想到唐甘能给他这样一个回应,脑子里绷着的弦就要断了,“你愿意?”他咬着牙道。 “嗯。”唐甘颤抖的尾音消失在一声惊呼里,陆苍贴着他胸口的手拧住了他的一颗乳珠。 比皮肤温度稍低的手指在敏感的小点上按压揉搓,唐甘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咬着嘴唇不让呻吟泄露出口,陆苍一只手伸到被子里把他的亵裤褪到腿根处,又一把拉下他自己的,把那根发烫的肉棒毫无阻隔的再一次挺进他的腿间,喘着粗气吩咐道:“夹紧。” 唐甘下意识地照做,陆苍的手覆上他的下身揉了两把,低笑道:“你也挺男人的。” “嗯!...”唐甘没忍住哼了出来,他眼角泛着水光,头朝后仰枕着男人的肩膀,感受到陆苍摇摆着腰在他腿间抽插起来,他的腿肉包裹着陆苍滚烫的阳具,柔软的腿肉挤压着描绘出它狰狞的样子,陆苍喟叹了一声,揉捏着他乳珠的手和揉搓他下身的手同时加重了力度。 没一会儿就有黏腻的感觉,肉体拍打的声音和床身摇动的声音组合起来在这个天将亮未亮的时候特别淫靡,陆苍伸出舌尖从唐甘的耳后一路舔到脖子,唐甘抓着被子不禁随着他抽插的节奏挺腰,喉咙里发出细细地哼叫。 “陆...陆苍...”唐甘失神地唤他,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腰胯不停,“嗯?” “我...啊!...”唐甘声音突然拔高叫了一声,腿部不自觉地绷紧,陆苍感觉手上一热,唐甘竟是就泄了精关,借着他这一刻的紧绷,陆苍握着他纤瘦的腰几记猛顶,也闷哼着射了出来。 拾贰. 唐甘脑内空空,陆苍和他前胸贴后背,薄薄的一层夏被下面紧贴着的两具身体都出了汗,四肢纠缠,衣冠不整。 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唐甘觉得他甚至能闻到和熏香缠绕在一起的淡淡的腥味,陆苍泄出来的一瞬间在他耳旁的低喘让他喉咙发紧,胸前两点被揉得肿胀起来,陆苍的一只手还在他的胸腹间轻轻地打着圈,充分表达着他余韵未消的餍足。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躺着,陆苍突然笑了一声。 唐甘拿不住他是什么意思,他方才能明确感觉到陆苍的情动,但是这种情动是发于和他一样的源头还是男人的一时冲动,他却分不清楚。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陆苍开口了,“阿唐。” “嗯。” 陆苍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收拢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良久,久到唐甘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不知甜 作者:杜辛 分卷阅读8 激情退却,又开始惴惴不安的时候,陆苍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我...”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唐甘的心才被陆苍一个字吊起来,又被敲门声吓得一个战栗,被急促间吸进去的空气呛到,在陆苍怀里咳成一只虾米。 “啧。”陆苍不满地皱眉,一边拍他的背一边微怒道:“谁?” “我。”来者也不客气,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听那略嚣张的语气就知道不是府里的家仆,唐甘一惊,是昨晚听到的那名女子的声音。 陆苍随手在被子里把手上的黏腻擦了,又摸索着把两人的裤子穿好,披了一件外衣赤脚去开门,唐甘缩在被子里往干净的地方挪了挪,脸上又热了起来,心想这被子是不能要了。 等人进来走到床前,他才看清这个女子的脸,粉雕玉琢,双眸清亮,她梳着低垂的双髻,看起来不过二八。 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 “这是我的姑家表妹,晏晏。”陆苍抱着手臂道,“这是唐甘。” 原来这就是管家口中和陆苍关系甚好的表妹,陆宅公认的少奶奶,唐甘一颗心一落千丈,他倏然清醒过来,腿间的异样让他羞愧,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晏晏伸手在他额头上贴了帖,皱眉道:“你受凉了吗?怎么这么烫?” 唐甘怔愣着,只听陆苍道:“不能吧,我抱着他睡的,天气这么热怎么受凉?” “......”唐甘不知道陆苍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对着女孩说这种话,他急忙坐起来,摆着手解释道:“不是的!” 他忘记了衣领还敞着,一起身衣服就顺着肩膀滑了下去,被陆苍揉搓发红的两粒乳珠暴露在空气中,这可是比“抱着睡”还要难撇清的一个场面了。 “咳。”陆苍欲盖弥彰的握拳咳嗽了一声,晏晏飞快地闭上眼睛非礼勿视,她朝唐甘伸出一只手,“唐公子,我给你把把脉。”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唐甘手忙脚乱地把衣服裹好,犹豫道:“这...” “放心,我学过一点医术,昨天就是我帮你诊脉开方的。” 原来昨天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的就是她,唐甘把手举出去,放在晏晏的手指下面。 晏晏闭着眼睛沉吟了片刻,突然一扬纤细的眉毛,眉心蹙起,她放开唐甘,背过身去冷笑了一声。 “可有受凉?”陆苍不放心地问道。 “陆苍,人还病着,你也下得去手。”晏晏翻了个白眼,甩着袖子走了。 “......”想必是诊出了什么,唐甘刚从情事中出来,气血肯定有些浮躁,晏晏一把脉就知道唐甘发热的个中原委,陆苍突然觉得老脸一红,被妹妹说破这种事情怪尴尬的,他抬手摸了摸鼻子,骂了一句:“小丫头片子。” 语气中的亲昵又让唐甘一愣,呐呐地开口道:“她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陆苍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到什么似的又笑了一声,“嗯,她是来...” “你们...是要成亲了吗?”唐甘微仰着头看站在床边的陆苍,心里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陆苍被他堵住话头,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很快又嗤笑一声道:“谁告诉你我们要成亲了?” “管家说的。”唐甘垂头丧气地说,陆苍在床边坐下,道:“他还说什么了?” 唐甘眼眶微微发热,喉鼻酸涩,“说你和晏姑娘两小无猜,都等着你娶她回来当少奶奶。” “你信了?”陆苍失笑,唐甘自己都没听出来他的语气有多委屈,他心里发软,又不由替自己冤枉。 管家一把年纪怎么这么喜欢胡说八道呢,老头儿一点都不沉稳。 “你们都到了婚配的年龄,男未婚女未嫁,感情甚深,我为何不信。”唐甘偏开头去不看他,嘴唇咬得发白。 陆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与晏晏的确都有想共度一生的人。” 唐甘双眼模糊,心如刀绞。 “但是不是对彼此。”陆苍一字一句缓慢地说道,生怕唐甘听不清似的。 “什么...?”唐甘倏得转过头来,泪朦朦的一双眼睛看不清陆苍的脸,只觉得他缓缓地向自己靠近,在鼻尖相抵的距离停下。 陆苍的双唇不过寸许之外,唐甘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被压着后脑扣住。 “本来想挑个良辰美景的时候好好对你说,但是眼下都不重要了,听着。”陆苍轻笑,一点一点娓娓道来。 “有个人,三年前被我从贼窝里背出来,泥巴灰尘蹭了我一身。” “他在木樨镇落脚,开了一个小小的点心铺,会做我吃过最可口的点心,他从姓到名都是甜的。” “我在他不敢睁眼看我的时候就一见倾心,只可惜他是个小钱串子,我坐在他的铺子里他都视而不见,眼里只有银子。” “他的玉我贴身带着,请寺里的大师开了光,保他一世安乐,正愁着什么时候还给他。” “离开的这阵子我很想念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却接住了一个晕倒的病秧子,我又生气又害怕。” “明明愿意同我做那种事,却转眼就要我去娶别人,好一副铁石心肠。” “他名叫唐甘,今年二十,我叫他阿唐。” “阿唐,我心悦的人是你,管家睁眼瞎,晏晏那么凶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你冤枉死我了。” 陆苍垂着眼帘装委屈,唐甘眼泪早就流了下来,泪珠缀在下巴上,陆苍伸出舌尖舔了去,咂嘴道:“眼泪不甜,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再哭了。”他抬手把唐甘搂进怀里,沉声问道:“我说完了,你听清楚了吗?” 唐甘呆呆的,连呼吸都放轻了,陆苍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听清楚了你就抱抱我,没听清我再给你说一遍。” 陆苍感到有双手渐渐攀上了他的背,他的唇角也渐渐勾了起来。 拾叁. 陆苍在中秋当天赶回来,唐甘恰好病倒,没能好好的一起赏月,所幸唐甘并无什么大碍,又被哄着睡了大半天,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 “晏姑娘,你不留下来吗?”晏晏换了一身短装,背着包袱来辞行,唐甘刚穿好衣服,不知她怎么刚来就要走。 “我本来就是借着陆苍的名头才跑出来的,”晏晏仔细地给他把脉,“以后还是别把自己折腾病了,陆苍胆子小经不得吓的。” 唐甘一张脸臊的通红,支支吾吾的,晏晏放下他的手腕,替他整理好袖子,“你别看他整天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挂心的样子,小时候族里的老人说,陆苍命太硬了,克近亲,但是我不信,他只是没遇见和他一样坚强的人而已。” 晏晏往门外看了一眼,陆苍去打点她出门的事情,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她站起身,潇洒地一抱拳,“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不知甜 作者:杜辛 分卷阅读9 我那不成器的表兄就托付给你了,唐甘。” “...好。”唐甘也笑了,起身送她出门。 昏黄的夕阳下,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唐甘站在门口目送它消失在街口,问陆苍,“晏姑娘这是去哪儿?” 陆苍揽着他的肩膀,有点无奈,“去寻以前救过的一个人,怎么救了人家的命,还非那人不嫁了呢,这赔本买卖做的。” 唐甘笑笑,“情不知所起,希望她一切顺利。” “阿唐,”陆苍牵着他往回走,“那你对我也是这样吗?” “...哪样?” 陆苍佯装伤心道:“你怎么这样,今早还抱着我不撒手呢。”唐甘抿着嘴角,一路不语,陆苍牵着他到了花庭,小石桌上摆了一壶温酒,几碟小菜。 “这是做什么?”唐甘好奇地问道,陆苍微微一笑,“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昨天没能赏成,今晚你要赔给我。虽然以后每天我都可以陪你赏月。” 陆苍倒了一杯酒,唐甘的那杯兑了糖水才给他,“阿唐,晏晏今天说把我托付给你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你听见了啊?”唐甘抿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又有点微微的辣,滚进腹中热热的。 陆苍看着他被酒辣红了的脸,笑得有些坏,拿过杯子又兑了一杯递给他,“对,所以你不能反悔。” 几句话的功夫,唐甘就有些眼晕,他朦朦胧胧的拽着陆苍的袖子,有点口齿不清,“陆、陆苍,媒姑那天说,木樨镇五成的姑娘要嫁、嫁给你。” “是吗?”陆苍摸了摸他滚烫酡红的脸,随口问道。 “她还说,剩下的有、有五成想嫁给我。”唐甘酒意上头,笑得憨憨的,眼睛里像是盛了两盏清酿。 陆苍一本正经地回答他,“那可不行。” 唐甘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低头看他,手里还扯着他的袖子,“可是、可是我不敢告诉她,我心有所属。” 圆咕隆咚的月亮挂在天幕上,树枝轻摇抖落一地芬芳,陆苍微微仰头看着唐甘,低沉问道:“属谁?” “我当家的,”唐甘瘪瘪嘴,像是委屈至极,但又斩钉截铁,生怕陆苍不知道他当家的是谁,“陆苍。” 陆苍心潮翻涌,手一收就把唐甘拽到腿上,把香软的躯体箍在怀里,脸埋进他温热的颈间,轻笑道, “原来是我啊。” 唐甘被陆苍抱进房里,刚在床上躺下就被陆苍凶狠的亲吻禁锢在怀中,唐甘脑子发热,抱着他急喘。 衣物被尽数褪去,唐甘冷得瑟缩了一下,呢喃道:“冷...” “乖,一会就不冷了。”陆苍双手撑在他耳边,俯身舔弄他细细的颈脖,灵活的舌头沿着起伏的胸膛而下,含住一颗粉色的乳珠,唐甘猛地一抖,颤颤巍巍地哼出声来,“啊!” 陆苍眼神发沉,一手抚上他另一边,一手顺着纤细的腰身而下,在唐甘浑圆的臀尖上时轻时重的揉弄着。 唐甘咬着手腕,泪眼朦胧地看着陆苍漆黑的发顶,胸间传来的酥麻传遍全身。 感觉到一个滚烫的物件抵在小腹上,陆苍微微一笑,松开了被吸嘬地发硬的小珠,嘴唇离开的时候发出清脆的一声“啵”,陆苍感觉到唐甘细微地挣扎,上前去安慰地吻他。 舌尖的的纠缠发出淫靡的水声,唐甘的下身被握在陆苍粗糙的大手里,他紧紧地攀附着陆苍结实的肩背,意识上下浮沉,在情欲的波涛里无法自拔。 直到他挺腰在陆苍手里释放,陆苍把一手湿滑覆上他发抖的臀尖,唐甘迷迷糊糊地推拒,又被他压住,陆苍沙哑地在他耳边说,“阿唐,当家的疼你。” 湿润的气息喷洒在耳朵里,唐甘激灵地抖了一下,以微不可见地弧度点了点头。 小道紧而幽深,陆苍耐心地一点一点推进,唐甘觉得疼痛难耐,呻吟里带上了哭腔,陆苍轻柔地吻去他的眼泪,另一只手在他的身体上来回轻抚,唐甘渐渐放松下来,陆苍挤入了第二根手指。 “啊...嗯!...”唐甘酸胀的股间传来过电似的酥麻,浑身颤栗不止,陆苍用指腹轻轻搔刮着让他不能自已的那处,身下硬如烙铁。 小半个时辰过去,唐甘一身情欲的红,陆苍直起腰,借着明亮地月光贪婪地注视着身下的人,他胯下的柱身紫黑粗胀,狰狞地对准了已经被打开,正一张一合的湿润小穴。 他俯身贴着唐甘微张的嘴唇,“我来了。”唐甘哆嗦着环住他的脖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滚烫的东西就抵着他的后穴,一寸一寸毫不迟疑地顶了进来。 唐甘疼得浑身紧绷成一张弯弓,陆苍握着他的膝弯,喘息着说,“初遇时,你满脸血污灰尘,一双眼晴明亮如烛,当时我便想,要是你能一直那么看着我,那该有多好。” 听他这么说,唐甘睁开湿漉漉的眼睛,陆苍虔诚地亲吻下来,十分温柔,唐甘逐渐放松下来,陆苍感到阻碍减轻,抵着他的额头,慢慢挺动腰臀。 唐甘原本透着痛苦地呻吟逐渐婉转起来,陆苍托着他的腰一起身,唐甘抱着他的肩膀,落下的时候将他含得更深。 陆苍吮吸着他溢出呻吟的双唇,双手托着他弹性饱满的双股在挤压,身下啪啪的顶弄,唐甘只觉得快意一阵猛过一阵,他双眼朦胧看不清陆苍的脸,只能一声一声地呼唤他,“陆苍...啊...陆苍...” 唐甘不知他带着情媚的声音是一把悬在烈火上的干柴,投入陆苍的耳中会有怎样的后果。 陆苍腮帮咬紧,一言不发地加快了顶弄速度,唐甘摇晃得无处可依,只能抱着他的肩膀细细哼叫。 月光裹着桂香投进房内,清风不时撩起摇摆的床帐,露出一星半点的香艳。 夜还长。 end 分卷阅读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