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裙下臣(重生)》 分卷阅读1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 《公主裙下臣(重生)》蘅君 文案: 相传,南楚玥公主武能安邦,曾于北疆战场独闯敌营,红袍黑马,英勇无畏,将士们无不敬仰! 茗玥呵呵一笑,策马扬鞭直奔帅帐……英姿飒爽的将身为谋士的云公子掳走了。 相传,南楚玥公主文能定国,曾于殿试之上舌战群雄,深入浅出,引经据典,学子们无不倾慕! 茗玥呵呵一笑,挺胸昂首提问刁钻……面若桃花的给前来应试沐公子开后门。 温柔貌美小世子(其他身份待挖掘)与不要脸缺根弦公主殿下的两世情缘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重生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茗玥,云罄 ┃ 配角:安少阙,燕玉鸿,寇丹,楚衍,君与归,君妩念 ┃ 其它:重生,世间百味,善恶,恩仇,权势,爱情 第一卷:杨柳依依 第1章 一夜火光 三月,乍暖还寒,秦都是著名的柳都,除了满城春意,便是处处飘飞的柳絮。 那柳絮飘到春闺帷帐里,便是增了一分意境,飘到寒冰冬雪还未曾消散的刑部大牢,便像是又落了鹅毛大雪,只凭添了凄凉。 阿婉眼中含着泪,掏出一块令牌:“大哥,颂王爷让我来看看……”她顿了一顿,又抽噎了一下,却不知该叫什么了。 往日在南楚,她唤她公主,等她嫁给北秦二皇子,她唤她皇子妃,等二皇子当上了颂王,她唤她王妃。她还想着等日后王爷当上皇上,她能唤她一声皇后娘娘。 她眼中的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声音里带着颤,却仰起头:“狱卒大哥,我来看看我家公主!” 那狱卒听她说是颂王爷府中奴婢,哪里敢不让?颂王爷如今在京城,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光是夺了南楚十座城池立下大功,便让他一时风头无两。 这样的人谁不想攀附?他故作皱眉道:“姑娘,陛下嘱咐过您要见的这人,可是谁都不让见的啊。” 阿婉知他是什么意思,便又立即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他手心里:“大哥不必担心,若有什么事,自会有颂王爷担着的。” 那狱卒掂了掂那银子的分量,立即喜笑颜开,便领着她进去,还不忘说道:“颂王爷日后需要帮忙,尽管说便是!” 阿婉点点头,心底却是凉了又凉。 阿婉刚进狱门便打了个寒颤,里面的湿气腥气让她不由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左右看看,处处都是骇人的泛着寒光的刑具,处处都是新的旧的鲜红的暗红的血迹。 她脊背僵硬,不由又落下泪来,虽说公主自小便不得宠,但也是处处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养着,如今在这刑部大牢,便是不受刑,也吃不了这般苦啊! 阿婉又随着那狱卒拐了几个弯,到了那狱中最深处,才看见那紧锁的牢房。 那狱卒打开牢门,阿婉看见她日日夜夜想着的人此时正卧于榻上,身旁星星点点的血渍,再也顾不得什么扑过去:“公主,怎么会这样……” 那榻上湿凉入骨,楚茗玥听到动静,缓缓起身,对着门口的狱卒道:“大哥,我怕是熬不过今日了,可否给我留些时候,让我跟亲信说几句话?” 她一张脸上沾满污秽,头发乱的如同柴草,形销骨立。那狱卒忽然想起她刚刚入狱之时的模样,不施粉黛,不点妆容,却是挺直了脊背,皓腕如雪,肤如凝脂,明眸皓齿,一行一立都是皇宫贵胄带着的傲气,只短短三个月,便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 如今西楚大败,颂王爷全胜而归,又刚刚迎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自然是不能留着这个敌国公主。她就是病不死,也活不过明日了! 这么想着,他默默地退了出去。 阿婉哭的涕泗横流,“公主……呜呜呜……您别死啊,您死了,阿婉可怎么办……” 她伏在楚茗玥身上,还未反应过来,便让人重重地推开。 楚茗玥咬牙切齿,全没了刚刚的垂危之相,恨恨道:“我便是没死,也让你压死了!” 阿婉忙抬起头,转头看向牢门。 楚茗玥弯了弯唇,“骗过去了。” 阿婉擦了擦脸上的泪,从袖口里掏出一件物什交到她手里,“这是云世子吩咐,千万要交到您手上。” 楚茗玥接过去,见是一个乌金丸子。 阿婉泪汪汪的,“云世子对公主的情意,阿婉都看在心里,云世子在我来时让我转告您,公主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他便是拼上性命,也会保公主无忧。” 楚茗玥垂头不语,这世上除了他,再无人对自己有如此情意,只是因她如今一世爱恨皆已东流,整颗心早就凉透了,哪里还能配的起他的拳拳热忱? 她抬头只是笑笑,又嘱咐阿婉道:“你今日离开大牢,便别回颂王府了。你去城郊徐府,敲一敲门,便有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来开门,你便道:‘二当家的在么?’他自然会让你进去。你便在那里等着我。” 阿婉点了点头,楚茗玥催促她快走 ,她却仍是恋恋不舍,楚茗玥又道:“你且仔细听我吩咐,等我逃出来,便带你回南楚。” 阿婉眼睛一亮,“公主说的可是真话?” 楚茗玥点点头,“自然是真。” 好容易将阿婉哄走,她将手中乌金丸轻轻一掰,那里面盛满了白色粉末。 她眼中淬毒,将那丸子扣起来,又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 牢中又是一片死寂。 入了夜,隐隐能听见虫鸣。 楚茗玥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还有打开牢门的声音,将那乌金丸藏在嘴里,心跳如鼓,手心里溢出点点冷汗。 她还未转头,便让人捏住手臂,那人直接将她从榻上拖下来,恶声恶气的道:“颂王爷传你呢,赶紧起来!” 楚茗玥抬起头,却不禁发笑。这人不是别人,是秦千颂重用的嬷嬷。之前她以为这人是他的乳母,却无意中听人说她原是秦千颂的引教宫女。 她站起身来,轻弹了弹袖角的灰尘,只斜睥了她一眼。 她站在颂王府门前,左右门上都挂着大红灯笼,铺了红绸,地上还有散落的鞭炮。月上柳梢头,今日场景,与她大婚当日一般无二。 颂王昨日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她不是没听说的。只是如今却也生不出半分感慨来了。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 那嬷嬷引着她去沐浴更衣,束发,妆成,胭脂掩住她脸上的苍白,绘出的颜色又是绝美。 楚茗玥对自己这张脸还是满意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勾了勾唇,笑成最明艳的模样,让一个小丫鬟引着进了当初在颂王府的房间,坐在榻上,像极了当初新婚之夜等着他掀起盖头的场景。 她悄悄将那毒藏在指甲里。 只不到半刻,那人便推门而入。 楚茗玥端坐着未动,眼前的人饮酒微醺,面色潮红,刚从战场回来晒得黑了些,粗糙了些,不再是以往白净俊秀的模样了。 楚茗玥牢中几个月早已形销骨立,瘦似黄花,却依旧美得很,身量纤细更添了分娇弱。他见楚茗玥面色哀戚,叹了口气:“茗玥,你我夫妻一场,何必如此?” 楚茗玥眼中却带着绝望,“我在北秦已再无立足之处,况且南楚兵败,我父王定是……”她看着秦千颂,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泪眼盈盈,泪珠在眼里打转却落不下来。 “颂哥哥,你道出了我的心里话,我二八年纪嫁过来,十年夫妻情谊,何必如此?” 他心想西楚已是节节败退,再不过两年,她便是亡国公主,除了几分姿色还能剩下什么?他这么想着,便不稀奇高傲如她会向自己示弱了。十年夫妻,秦千颂对她还是有些情谊在的,如今看她这样模样,也有些许怜惜。 他坐在她身侧,伸手揽过她,察觉她轻轻靠向自己,那温软的模样更是取悦了他。 他在边疆三月不食肉味,只昨夜娶了那尚书府小姐才算开了荤,如今见了她,餍足蠢蠢欲动,不由又将她环的紧了些,他本是要她今晚毙命,她这副样子到让他舍不得了,便笑道:“茗玥,这颂王府你是留不得了,只是本王能在城郊给你寻一处住处,派些侍卫守着,你且安心呆在那里。” 楚茗玥心中冷笑,这分明是想软禁,还装什么情深意切!只是她却抬头感激的看他:“颂哥哥说的可是真?那刑部大牢我是万万不想呆了。” 秦千颂暗笑牢中那三个月的苦终究是磨没了她的傲气,看着她楚楚目光,她呼吸轻轻喷洒在颈间,刚刚饮下的酒更让他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点了点头,已是起了□□,“自然,本王何时骗过你?” 窗外传来的的的一声闷响,似隐隐有光,只是此时秦千颂一门心思都用在怀中温香软玉,哪里注意的到? 秦千颂刚想把她压在床上一番云雨,却见她挣脱了自己,跑到桌子边上便倒了两杯酒,又急切地回来,“颂哥哥,你若是真心,便与我同饮下这一杯酒!” 他目光中有了些虎狼之色,已是急不可耐,哪里还管那么多,接过她的酒未碰杯便一口饮尽,不等她喝完,便将她一把拽起按在被褥间,“你这……” 他忽觉腹中一痛,刚刚的酒在腹中翻江倒海,一股热流涌上喉间,他张口呕出,满床鲜红。 他已然明白了缘由,目眦尽裂的看着楚茗玥,伸手要去掐上她的脖子,腹中却又是一阵急痛,又直直喷出一大口血来,一个字来不及说出,唇齿间又是一大股一大股的血冒出来。 楚茗玥愤恨的将他推翻在地,脸上沾上了他的血,恨恨的笑:“倒是想不到你这畜生的血竟是热的!” 外面已是火光冲天,隐约听见求救的声音。 楚茗玥看着他疼痛难耐的模样,尤不解恨,拔下墙上挂着的佩剑便朝他狠狠地刺了下去,血迹沾在剑柄大红的璎珞上,流光如同烈火:“啐!猪狗不如的东西,本公主之前是瞎了眼了!” 秦千颂又猛咳出两大口血,颤着手去拔腹间的刀,只一触,猛地抽搐两下,又呕出血来,两眼一翻便咽了气。 楚茗玥沉静的看着让人作呕的血流了满地,听得外面细微的动静,挥手打翻了烛台。 火光沿着大红色的床帏,以摧枯拉朽之势漫上了房顶,火光在楚茗玥盛妆的脸上跳动,让她像是从修罗场中爬出来的人一般! 她觉得自己今日杀人放火,与狰狞恶鬼丑恶魍魉也没什么两样了。 她眼角缓缓淌下一滴泪,推开房门,却一下子被人抱住,那人将她整个拥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喃:“玥儿,我好担心……” 楚茗玥嘴角弯了弯,闭了眼睛,泪水却悄无声息地滑落,止都止不住。 那人心中急切,紧接着便放开她,“玥儿,我们先离开! 那一夜颂王府起火,红光照亮了整个长乐街,整个颂王府无一人生还,等大火熄灭后秦帝派人去寻,却只寻得了颂王一节指骨,旁的,尸骨无存!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两本古言都无疾而终,也是作者菌自己毅力不够,笔力太差,实在愧对之前的小天使们。 曾一度想过不再写文章,可是停笔两月,却满脑子都是写文的事。看别人的故事,总忍不住有自己的想法;看别人的笔力,总忍不住倾慕赞叹,在看自己以往的糟粕,总忍不住叹息。停笔后,终日无所事事,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又忍不住敲了两个小故事,梦境童话一样的小故事,可总觉得落不到实处。 思来想去,又构思了这一篇。 两度半途而废,我已经是失败了。 可我还不想放弃,再试一把,再试一把吧。这一篇我花了比那两篇加起来还要多的心思,若说那两篇只是我兴趣使然,为了解闷的胡勾乱画,这一篇便是精心勾线描边,又小心翼翼涂上颜色的尽心之作。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如果这一篇再失败了,我便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了。 加油吧,小天使们要收藏吗? 与君共勉! 第2章 马踏而死 楚茗玥任那人拉着逃到城郊,便见阿婉坐在马车前等着自己,见自己来了,立即扑了过来,“公主,云世子果真没骗我,他真的将您带出来了。” 楚茗玥拍了拍阿婉的手,“莫要担心。” 终是逃过一劫,云罄面色疲惫憔悴,却还是掩不住喜色,上前拉过楚茗玥的手:“玥儿,今后天下之大……” 楚茗玥却推开他的手,打断他的话,“云世子,再无什么天下之大,如今,我只想回我的故里。” 云罄一怔,喉头滚了滚,却终究还是哑声笑道:“好,自今日起,这天下便再无北秦云世子,你去何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 处,我便送你去何处!” 楚茗玥又扯了扯嘴角,紧接着眼前一黑,身子便软倒下去。 数日后,楚茗玥恍惚间听见车外风声,夹杂着数声咳嗽,开口问道:“到了何处?” 身边的人回答她:“不日便到同庸关了,你且安心睡着。”说罢又是几声低咳。 她又问:“你可是病了?” 那人沉默片刻,才道:“只是风寒,不碍事。” 她觉得头痛欲裂,又昏昏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几日,她再醒过来时,看到的便是飞沙走石,黄沙遍地,她浑身虚软无力,被云罄扶起来喂了几口水。 她问道:“阿婉呢?” 那人拿水的手一颤,又转头咳了几声,“在外面呢,莫要担心。” 楚茗玥隐隐觉得不对,端茶喂水这些事,向来是阿婉亲力亲为的。她又隐隐记得云罄是有旧疾的,担心道:“你的药可一同带着了?” 那人一愣,随即笑了。那笑似三月暖阳,让那苍白憔悴的脸上有了一丝鲜活气,“自然带着。” 同庸关守城士兵向来眼尖,曾传言从他们眼前飞过去一只苍蝇,他也能辨出是公还是母来。 那小士兵隐隐发现不对将他们拦了下来,正僵持不下,就听见有人喊:“发生了什么?” 那小士兵将情况汇报了,喊话的人便大步流星走过来,调开车帘,随即怔了一怔,接着便转头道:“没问题,过去吧!” 楚茗玥认出刚刚那人是青阳将军府少将青阳绪。 云罄也是松了口气,又转头握住她的手,“没事了,再行十里,便是南楚境地。” 云罄见她沉默,便宽慰着:“到了以后,我们便再不离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楚茗玥又讷讷说着:“你日后也要顾惜好自己,阿婉没了,我不想再有人为我而死。” 云罄一惊,诧异地看着她:“玥儿……” 楚茗玥还是头痛欲裂,双目无神,却恍惚笑了笑:“我想下去走走。” 云罄再顾不得什么,大呼停车,便要扶楚茗玥下车,楚茗玥轻轻推开他,勉力向前走着。 寒风刺骨,大漠飞沙。 那荒芜的景象,却实实在在是南楚了。楚茗玥恍惚看见秦千颂剑下亡魂张牙舞爪,恍惚看见那四座城池血流成河,白骨黄土,饿殍遍野。 她声音很小,不管那人能不能听到,便自顾自得说着:“云罄,今日我看了一眼故土,便再也不做这南楚公主,也再不做北秦王妃了……” 可是身后的人却猛的从背后抱住了她,将她狠狠地扑在地上,撞的胸口血气翻涌,紧接着她目眦尽裂,耳边回想着马蹄踏在他脊背上的声音,还有他胸骨碎裂的声音! 她竟未曾注意,这里是战场! 云罄抱着她竭力翻了几翻,踏着马背一跃而起,终于落在战场之外却是猛地吐了一口血,面色青紫,跌在了地上。 楚茗玥忙俯身抱住他,感觉到他身体僵硬,半点也吸不进气去,她吓得哭了出来,“云罄,云罄……” 她想拂他的背,却发觉他整个脊背鲜血淋漓,她用手轻轻一扶,便觉得他的脊柱骨又些微的凹陷,更让他颤得厉害。 她自己的身子也颤了起来,不敢再扶他的脊背,只扶着他的肩,“云罄,别担心,还能救的,没伤到要害……还能救的……” 她哪里能知道胸中碎骨断骨是不是刺进了心肺,更是连看他一眼也不敢。可怀中的人却不动。 “云罄……”她还有好多的情未还,还有好多的话未说,“云罄,你别死,你不是说我们还有好长时间,还有……” 怀中的人猛地颤了一下,茗玥慌忙看向他,见他终于吸进气去,先是一喜,却见他转过头去,从口中呛出大口的鲜血! “云罄!” 她看着他的样子,忽地发了狠,“云罄,你若是敢死,我便化成厉鬼找你去!” 怀里的人却睁开了眼,虚无笑了笑,“便是做鬼……也该是我……”他又零星咳出点点血沫,“只是我却想做一个风流鬼……”他努力想抬起头来,却力不从心。他终究一叹,细弱蚊蝇道:“玥儿,吻一吻我……” 他见茗玥愣住,又缓缓道:“牡丹花下……” 他话未出口,唇便附上了一阵温软,他勾了勾唇角,只觉得四肢百骸的痛意缓缓退了去,只剩下无尽的疲乏,想回应她的吻都办不到。 茗玥只觉得眼角酸涩,却流不出泪来,她迟迟不肯从他唇上退回来,直到觉得那人再无声息,觉得那唇渐渐变凉了。 她却缓缓笑了,唇角越扬弧度越大,最后竟仰头笑出声来,声音凄厉,如杜鹃啼血! 她不再顾忌他脊背的伤,竟托着他的腰和脖颈将他半抱了起来,她身子是温热的,觉得怀中人身体冰冷,她双目赤红,看着他那张灰白的布满死气的脸,恶狠狠的道:“云罄,你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又低头吻上去,却发觉他嘴角涌出大量咸腥,甚至涌进了她的嘴里。她终于忍不住凄厉的哭出声来! 是凉的! 那血是凉的! 她还未告诉他她早已心动,她还未告诉他她虽早已心冷,心中却为他留了一丝温暖,她还未告诉他她喝过最好喝的酒,便是与那晚与他共饮的桃花酒…… 可是如今为时晚矣! 为时晚矣! 她发了狠的呜咽着去吻他,吻上他冷透了的眉眼,冷透了的鼻梁,冷透了的唇,冷透了的下颔,脖颈…… 她唇上血肉破碎,却恍然不觉! 那晚共饮桃花酒,他的怀抱还是暖到炽热的…… 可如今只剩下这冷透了的骨血…… 她觉得越来越累,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远处的战斗依旧在持续着,厮杀声,战马嘶鸣声,惨叫声,冲锋声……她觉得胸中像炸开一般吸不上气,一切一切的声音,都渐渐远了…… 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 “早知小公主要受这番苦,娘娘就不带她来了。”茗玥恍惚听人说话,倒像是母妃的贴身丫鬟眉裳。 将死之时,出现幻觉了么?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 若是能梦到母妃该多好…… 她这么想着,果真就有一只手附在了她的额上,温凉的很是舒服,她叹了口气:“将玥儿自己留在皇宫,我也放心不下。谁知她这么经不得苦,这路程还没走一半,就病成这个样子!” 这话有些嗔怪心疼,听在茗玥耳中却犹如炸雷一般,她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那张只有在梦中才见过的脸,云髻高挽,面若芙蓉。 她有些吃惊,心道人死后能在地府相聚一说是真的不成。 她朦胧了泪眼,伸出手去想要抱她,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变成只有孩童那般大小。 她又是吃惊,就被人抱了起来。 她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爱惜却又嗔恼:“难受便忍一忍,有什么好哭的?” 茗玥感觉嘴角有些凉意,才知道自己哭了出来。她尤带了几分不可置信,可眼前的怀抱却又那么的真实。 “母妃……”她开口唤道,声音是还带着奶腥气的稚嫩,她心中更是波涛汹涌,轻颤着,“母妃,今日是何年何月啊?” 锦妃一愣,随即轻拍了她一下:“当真是病糊涂了,这才两日,便将日子都忘了!”她将怀中的人塞回被子里,“怎么这样不争气,你外公为了你,都等了两日了!” 茗玥这才四下看了看,眼前的人是母妃不假,身边伺候着的是眉裳也不假,只是她如今显然不在皇宫大内。 正是夏日流火之月,她还能很清楚地听见蝉鸣。 她眯了眼仔细回想,她七岁之时,似是有一回出了皇宫,随着母亲送外公去边疆。那时也是与北秦一战,却是惨败两场,士气低迷,父皇无法才请得外公杨素华杨老将军重返战场。 母妃早已不得圣宠,父皇却为了安抚母妃,也好让外公死心塌地上战场,才允了母妃相送之请,只是这一路上凶险万分,才行了不到一半便遇上了刺客,母妃伤了腰骨,也就原路返京,那边疆也没去成。 之后母妃的伤也不见好,久坐都不能,湿寒天气更是针砭一般的疼。 锦妃见她有些走神,只当她尚在病中,精神不振,便又俯下身子亲亲她的额角,拂了她额边碎发,道:“玥儿乖,起来把药喝了,便不难受了。” 楚茗玥乖乖喝了药,看见母妃惊异的模样,伸手环住她的脖颈,道:“母妃,以往是月儿不听话,经了这一回才算是开了窍,日后玥儿便好好孝顺母妃,再不让母妃受别人欺负了。” 锦妃听了只是弯着眼宠溺的笑:“好好,玥儿最乖了,玥儿病好了,就是孝顺母妃了。” 茗玥知道她只是听听而已,心中酸楚。她口中所言“经的这一回”,又怎么是病的这一场? 她如今年纪小,病了便没什么精神,只这么想了一会儿,也没心思自怨自艾,就趴在锦妃的肩上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之时,她听见身边一人小声嘟囔,带着明显的不满:“月公主不过就发个热,娘娘何至于心疼成那样?把我们姊妹几个折腾的鸡犬不宁的。你看看之前七皇子病的时候,珍妃娘娘也只不过是吩咐医正多照看些也就罢了!” 茗玥听那声音,似是秋蒲。 之前秋蒲偷了玉贵人的点翠梅花簪被抓了,母妃非但没帮她说话,还狠狠地罚了她,自那日起她便记恨在心,又见母妃渐渐失宠了,服侍不尽心了暂且不言,据楚茗玥所知,这路上的刺客能找到她们,便是她给传的信。 当真是猪油蒙了心,也不知买通她的人给了多少好处! 如今又在这里跟旁人编排母妃,当真是活腻了! 她装模作样的哼了两声,秋蒲听了便翻着白眼,跟身前的人说:“去看看,病一回就这么大费周章的……” 她见茗玥睁了眼往她身上瞧,目光如炬,蓦的住了口。 茗玥收回眼神心底冷笑,她往日不清楚,现在怎能不清楚?那七皇子本不是珍妃亲生,她哪能真心相待? 她撑起身子,轻轻地开口:“秋姐姐,把夜壶拿过来。” 秋蒲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想着刚刚那一眼怕是自己看错了,也许是憋尿憋的,便叫那个丫鬟伺候她。 那个丫鬟帮她收拾好,出去把夜壶倒了,楚茗玥又开口:“秋姐姐,给我倒一杯水。” 这屋里再无旁人,秋蒲便是万分不愿,也得听她的吩咐,便倒了水端到她眼前。 茗玥接过杯子,手一歪一撒,茶水便倒灌进袖子里。她惊叫一声:“好烫!” 秋蒲一惊,也知道她再不受宠也是公主,千金之躯,若是有什么闪失,自己哪还有活路?她忙上前拽她的袖子,拉开袖口见皮肤还是白皙细嫩,才想起自己倒的是温水,哪里会烫? 茗玥只给她看了一眼,便抽回手,眼里涌出了泪:“秋姐姐,前年我看见一个小姐姐烫了珍妃娘娘的手,珍妃娘娘便叫人将小姐姐的手剁了去,剁手时那小姐姐的叫声吵了珍妃娘娘清净,珍妃娘娘便又让人将她的舌头拔了。” 她声音稚嫩,还带着些天真,可秋蒲却隐约觉得她真会这么做。 秋蒲吓得忙跪下磕头,“公主,这水是温水,根本,根本就不烫啊……”她知道自己的命在她手里如同蝼蚁一般,别说是剁她一只手,就是拿了她这条命,也无人会管。 茗玥又眨了眨大眼睛:“秋姐姐,你是说玥儿骗人?玥儿是好孩子,从来不会骗人的。” 她说着便哭出了声,秋蒲更吓得魂飞魄散,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也好对付,若是哭声将别人引来…… 她脑袋一热,便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茗玥挣扎片刻,见门口有人影来,便眼睛一闭,身子软下去。 “啊!”门口的人一进门便是秋蒲捂着楚茗玥的口鼻,楚茗玥昏迷过去的样子,不禁惊叫出声。 第3章 护母讨债 那丫鬟吓得连忙上前拉开秋蒲,大哭了起来,“你这贱人,娘娘哪点对不住你,竟对公主下次毒手?!” 锦妃早就听见这里的动静,进来便听见那丫鬟这么一句,又看到楚茗玥紧闭着眼昏迷过去的模样,心中一痛紧接着便是盛怒,抢过去一把抱住楚茗玥,“来人,将那贱婢关起来等候处置!” 秋蒲一听便立即跪了下来,“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不小心洒了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 锦妃凤眸圆睁听着她说,怀里的小人儿忽然动了动,她忙低下头,见楚茗玥咳了两声,便睁开了眼。 茗玥睁眼便哭了出来,使劲往她怀里拱:“母妃,秋姐姐好吓人,她说玥儿不听话还说谎,最后还要来闷死玥儿。” 秋蒲往日的阴奉阳违锦妃是看在眼里的,可到底是自己的陪嫁丫头,没做什么出格子的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竟不知天高地厚,胆敢碰她的心头肉! 秋蒲见锦妃神色更加害怕,脑子里一片混乱:“是……是公主说要剁了奴婢的手,还要拔了奴婢舌头……” 旁边那丫鬟平日里早就看不惯秋蒲平日对她呼来喝去,这时候便冷哼一声:“公主不过是个七岁孩童,哪里知道这么些残忍之事?你污蔑公主,也该找一些像样的由头!” 锦妃见怀中的人儿瑟瑟发抖,像是让她刚刚的话吓着了,更是怒不可遏,冷笑着:“我倒觉得玥儿这提议不错,便依了她的话,剁去双手,拔了舌头吧!” 说罢不再理会她的鬼哭狼嚎,低头抚慰怀中的人。 楚茗玥想着路途遥远,怕是没几个大夫肯为她看伤,受了这酷刑多半是活不成了。 果真日后再没听说过秋蒲的消息。 又过了好几日,楚茗玥的病渐渐好了起来,百无聊赖的玩着珠花,心中仔细回想着前世的事,旁边那新提拔上来的小丫鬟给她端了一碟凤梨酥,“公主这病了一回,倒是安静了不少。” 楚茗玥看那丫鬟,名唤柳儿,倒是老实本分,前世母亲去世后,便让宫里嬷嬷又分配到别的宫里去了,也未曾听到她的消息。 她知道自己如今太过成熟稳重了反倒让人生疑,便咬了一口凤梨酥,道:“有什么好玩的?母妃连门都不让我出,这几日身上都有霉味儿了!” 那柳儿看楚茗玥嘟着小嘴,眼睛闪闪的,一时间心都快化了,不由蹲下来,“公主暂且忍忍,明日等安小世子来,公主便有伴儿了。” 茗玥一听,心道怪不得远征路上还能这么清闲,原来是等着安王一道呢! 安王是南楚唯一的异姓亲王,受到帝王福泽却一点不比嫡系亲王差。 她心中有几分欢喜的。安少阙的母亲与自己母妃是手帕交,情意拳拳,连带着他们二人也较其他兄弟姐妹亲近不少。 安王世子安少阙大她七岁,自小是把她当亲妹妹疼的,当年她嫁去北秦,他还流下几滴男儿泪来,让她好一顿笑话。 如今算起来,也有十年未曾相见,如今他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童,再见他也不知是何光景。 第二日直到申时,安王才带着安少阙来了。 茗玥刚重生之时被人抱在怀里还有些不适应,这么几天下来,自己倒生了惰性,让人抱在怀中温温软软的,如今倒是不想下来自己走了。 她原先是淘气非常,哪里安安稳稳在怀里呆过,这几日却这样反常,锦妃看着怀里又昏昏欲睡的人儿笑道:“原先不把明光殿弄得鸡犬不宁决不罢休,近日却懒成这样。” 她原本以为这孩子病还没好,又找大夫来看,却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问她也说不出什么好歹。眼看着这几日又是吃又是睡,脸上长了不少肉,小模样越发红润可人,才确信了她只是转了性情生了懒病! 茗玥在母妃怀里晒着太阳,懒洋洋的只觉得安逸,昏昏欲睡,听她这么说,只是抬头蹭了蹭她的脸颊,便又眯了眼就要睡去。 锦妃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起来稍作打扮,一会儿你少阙哥哥来了,见你还睡在母妃怀里,一准会笑话你!” 茗玥眼皮子沉得睁不开,却也想着不能让他笑话了,便强打着精神睁开眼,让身边的丫鬟梳洗打扮。 她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弄,只一会儿小脑袋便一点一点的又要睡过去,再睁开眼时见面前一张俊脸,吓了一跳,忙往后一躲,后脑撞在椅背上咯噔一响,疼得她眼中泛泪。 她苦着脸,眼前的人忍俊不禁,终于哈哈笑了出来,又仔细看她的脸:“看你好吃懒动,都成小胖子了!” 她一恼便要去推他,奈何如今自己不过七岁,哪里推得动他,见他纹丝不动,更加气恼,双手不停的打了起来。 安少阙终于笑够了,抓着她的手将她禁锢起来,见她眼眶双腮都泛着红,还怒冲冲的看他,还是觉得好笑:“怎么才几日不见,越发的傻了?” 茗玥一瘪嘴,眼看就要哭出来,转眼又低头狠狠地照着他手腕上一咬。 安少阙疼的哀嚎一声,急忙抽出手来,却也不恼,只像模像样的敲了敲她的头:“枉小爷我听说你病了特地来看看你,你却如此不领情,小小年纪便这般的没良心!” 安少阙本就生的好,十四岁还未脱稚气,今日一身青色长衫,也隐约能看见长大时候的样子。他生的唇红齿白,面容姣姣若桃花,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潋滟,一看便是风流种。 茗玥看着他那双眼里水光流转,想起他那一年只一月间便欠下数笔风流债,惹得安王府不得安宁,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安少阙伸手就要抱她起来,茗玥吓了一跳,刚要挣扎,他便道:“我的手都快让你咬出血来了!” 楚茗玥看过去,果然那白皙的手腕上一排血丝丝的牙印,沾上了许多口水他也由着在手腕上也未擦,楚茗玥知道自己咬的厉害,可见他可怜兮兮的倒有些不忍了。 她顺着让他抱了起来,还觉得不舒服扭了扭身子,趴在他肩上,哼哼唧唧的道:“我可是还记着你把我的风筝扔进荷花池去了!” 安少阙愣了一下,随即又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原先不知你这般小心眼儿,都过了一年有余,你还记在心里!” 茗玥也一愣,她并不记得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倒不像已过了一年了。 安少阙心中愤愤然,将楚茗玥又放回椅子上,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只记得我不好,小爷待你好的时候你都忘了?我那次只是失手,过了两日我还亲自做了一个赔给你了你却不记得!” 他看着茗玥依旧无动于衷,又一一地数落:“那次我好容易得来的羊奶糕也分给你了你也不记得!那日怕你无聊特意逃了课带你去荷花池摸鱼,回去不仅让父王罚,还挨了郑先生好一顿打你也不记得了!还有许多许多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 你都不记得,却独独只记得我弄坏了你的风筝!” 茗玥见他这么郑重其事的伤心,眨巴着眼睛仔细想那些他对自己好的场景,确实都忘了,她心里暗想难不成自己果真如此小气,只记得这人的不好了? 安少阙看着她仔细思考之后又皱了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下子敲在她的头上:“锦娘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儿狼?” 茗玥还从未让人说过是白眼儿狼,一瞬间便黑了脸色,刚要抢他几句,便听外面沉声道:“阿阙,怎么说话!” 茗玥往外看去,见来人一身绣翠竹的墨青色长袍,锦衣玉带,手中拿着一个文玩小葫芦,浅浅含笑,那双桃花跟安少阙一般无二,却不显风流,不笑的时候也盛满了笑意,越发让人亲近。 锦妃也跟在他身后坐了进来。 茗玥见那文玩小葫芦觉得甚是喜欢,便抬头甜甜地叫了一声:“七皇叔。”然后张开手臂等着他来抱。 安王见她如此讨喜,忙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只觉得月余不见又添了许多分量,笑意盈盈的道:“怎么病了这一场,倒是胖了这么许多?” 锦妃笑道:“这孩子病倒是好了,只是又患了懒病,爱睡还又添了嘴馋的毛病,不涨分量可就奇了!” 茗玥脸又黑了些,自己不过安逸了几日,就算涨分量也不至于让他们说这般夸张。 安王见自己一说她胖,她便立刻垮下脸,觉得有趣极了。 茗玥看着他手中的小葫芦,问道:“七皇叔,你这小葫芦是哪里来的?” 安王不答,只是问道:“玥儿喜欢?” 茗玥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其实早知道他是要送给自己的,却也不得不卖乖讨好一番。 “七皇叔拿来的东西,玥儿都可喜欢了。” 安少阙忙插嘴:“父王,别给这白眼儿狼!她只记得人坏,不记得人好!” 茗玥不理他,伸手环住安王的脖子。 安王看她这般心中又是一软,转头训斥安少阙:“怎么说你玥妹妹呢?” 安少阙又不忿的要开口,茗玥却抢先一步:“茗玥只记得好人的好。” 锦妃笑着戳戳她的鼻子:“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啊?” 茗玥嘟嘟囔囔:“七皇叔自然是好人,母妃也是好人,就是那个爱叽叽喳喳老是欺负人的不是好人!” 她说着,又眯缝了眼,打了个哈欠又觉得困了,就不管不顾的又摸了摸那个小葫芦,直接抢过来攥在手里,又睡了过去。 安王察觉到她的困倦皱了皱眉,问道:“玥儿一直如此?” 锦妃叹了口气:“这几日一直如此,又找了大夫看,也只说病已经好了。” 安王却有些忧心,便是再懒惰,也不会这样说着话便睡着了。 锦妃见她睡得人事不知,也皱了眉:“等改日找个道人给她看一看,是不是丢了魂儿了!” 旁边一个老嬷嬷上前道:“老奴听闻洹城清玄寺迦木大师道法通天,娘娘不妨一试。” 第4章 清玄寺(一) 洹城离边疆不远,众人一商议,又觉得已是耽搁了几天,再不能耽误战局,便决定锦妃与茗玥少阙留在洹城,安王与杨老将军直接去战场。 安王既然到了,大家便再不耽搁即刻上路,茗玥这几日还是吃吃睡睡,醒着的时候就和安少阙斗斗嘴,自己将他气得七窍生烟,便是心情大好! 他便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能斗得过自己?! 没了秋蒲,一路上倒还安稳,不到十日,便到了洹城。 这几日茗玥只见了外公几次,这时候要与外公分离,也是诸多不舍。 她又看到外公这几日为战事烦忧,鬓边都多了许多黑发,有些心疼,分离之时被他抱在怀里,忍不住道:“外公,您别担心,您这一场仗肯定能打赢的,过不了多久便能相见了。” 若是她记得不错,不到半年外公便大胜归来,打下了北秦三座城池,连带着母亲也重得恩宠,只是那时外公多少有些恃才傲物,不久便招来大祸,遭人陷害,母亲在二月料峭寒风跪了三日才免了外公死刑,却终身□□。 茗玥想想还是觉得胆寒,想着重来一回,便再不让事情重演。 杨素华身着战袍,怕自己身上冰凉的铠甲冻着她,又把她塞回锦妃怀中,道:“孩子身体重要,你送到这里也不必有什么不舍,父亲感受到了你一片孝心,已是再欣慰不过。” 锦妃含泪点点头,父亲已是年过花甲,战场波云诡谲,她又怎么不忧心? 好好地喝了送别酒,又洒下一路的离别泪,杨老将军终究还是离开了。 这几日阴雨绵绵,虽是盛夏,却有些湿冷。 锦妃打听好了清玄寺在何处,潜心斋戒一日,才带了安少阙和茗玥一同前往清玄寺。 茗玥心中忐忑不安,她只听说迦木大师道法高深,有通天之能。她原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是这还魂的事儿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也由不得她不信。 她原本是怕那迦木大师看出她还魂,死活不去的,闹了两次无果,便不再闹了。 至如今坐在马车里还是十分不悦,耷拉着脸任安少阙怎么逗她,连个好眼色也欠奉。 安少阙自顾自得剥了个蜜橘填进嘴里,还不忘了笑话她:“你几时这样胆小了,不过是个和尚,有什么好怕的?” 茗玥一想到那和尚道人,便觉得脊背发凉,谁知道他会不会施个法便将自己送回阴曹地府去? 这千载难逢好的运气让她给碰上了,好不容易才重活了这么一遭,若是那老秃驴真道自己是妖孽什么的,岂不是要怄死了? 她冷哼一声:“本公主这辈子最看不过眼的便是那些假仁假义的老秃驴,道貌岸然的假神棍!” 她此话一落,手背上便是一痛,她一下子抽回手,回头便看见锦妃怒视着她:“玥儿,怎么说话?不可对迦木大师不敬!” 茗玥又哼了一声,恨恨的咬牙。 安少阙看着她皱眉:“怎么病这一回脾气这般暴躁了?莫不是让恶鬼附身了?” 楚茗玥身子一颤,呛声道:“谁是恶鬼?” 安少阙看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 着她恶狠狠的模样,又想着她这几日没有过和颜悦色的时候,再不是以往可爱乖顺的模样,也有些不悦,“不过是说说罢了,当真做什么?” 楚茗玥还是冷着脸,觉得心中烦闷异常,便拿了簪子一下一下戳着桌角,直戳出一个一个的小坑。 锦妃叹了口气,也有些烦了,便挑开车帘往外看去,又见街上惨淡的景象,更是烦闷。 那清玄寺三面环山,虽不是小庙,模样也有些寒酸,谁知进了寺门,才发觉四种清幽静谧,似是乱世桃园,颇有些小扣柴扉之意。 茗玥吸了一口气,那些香火气倒是将心中烦闷洗净不少。 那小沙弥念着阿弥陀佛,道:“娘娘,师傅早已恭候多时了,请。” 锦妃颇为惊奇,更道这迦木大师神通广大,茗玥心中却越发忐忑不安。 那小沙弥带他们转了几个弯,便到了一处别院,恭恭敬敬道:“娘娘,请与世子在此处稍等片刻,师父说了,只让玥公主一人前去。” 茗玥暗觉不妙,只是如今进了这清玄寺怕再无回头之路,倒不如去见见那老秃驴。 锦妃却有些犹豫,“这……” 那小沙弥笑道:“娘娘且放心,公主此去,只会更好。” 锦妃点头允了。 茗玥让那小沙弥领着到了迦木大师禅房,见迦木大师盘腿坐在床榻上合着眼,体态颇丰,手中拿着一串佛珠,一副慈悲模样。那房里香烟袅袅,除了一个香炉,一尊佛像,一个蒲团,一方床榻,再无别的物什。 那小沙弥出去把门带上,茗玥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坐到那蒲团上伸着两条腿,笑的懵懂:“大和尚,你找玥儿来是要做什么?” 迦木大师笑念了句“阿弥陀佛”,“公主,这里并无外人,还是别装了。” 茗玥笑脸一僵,那迦木大师又捻着胡子道:“公主有一副七岁的皮囊,却有二十余岁的心智,在老衲面前,大可不必装作懵懂无知。” 茗玥彻底变了脸色,“老和尚,你知道什么?” “天道轮回,公主经历之事,老衲都看在眼里。” 茗玥冷笑道:“你要收了我这冤魂?”她一副狠戾的模样,那表情挂在一张七岁稚童的脸上,更显得诡异。 迦木却摇了摇头,“公主魂魄归体也是天意,只是公主如今是恶鬼冤魂,沾了地府污浊,更是缺了一魂一魄,留在人间终究不得长久,须留下来让老衲为你施法,修补魂魄,洗清地府污秽。” 茗玥稍稍冷静,细细想来,重生这几日,她虽是嗜睡,却总是陷在梦魇中醒不过来,梦到那牢中三月的湿寒入骨,想到那夜颂王府的火光冲天,想到那战场上朝他们踏过来的千万马蹄,想着那日云罄浴血,那刺骨入髓的痛楚…… ………… 锦妃在房中等得心焦,安少阙安慰道:“锦娘娘您别急,照玥儿那性子,就怕把大师的胡子拔了。” 锦妃果真笑了:“你知道那大师有胡子?” 正说着,那小沙弥便又来了。 锦妃赶紧站起来:“玥儿呢?” 那小沙弥拜了一拜,道:“公主要在清玄寺内逗留七日沐浴斋戒,娘娘可在木阳山下寻一处别院,等公主斋戒完了,师父便亲自送公主下山。” “这怎么行?!” 那小沙弥不卑不亢,“娘娘可觉得公主这几日有些反常?” 锦妃还没说话,安少阙便道:“这倒是不假,玥妹妹这几日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生气!” “这是公主被恶鬼缠身所致,师父留下她来,是要替她驱鬼的。” 锦妃皱眉犹疑不定,她对这鬼神之事信五分不信五分,可如今却要将她留下驱鬼,她也是不放心的。 安少阙对那小沙弥道:“那娘娘不能留下?” “师父吩咐,请娘娘即刻下山。” 安少阙又笑了笑:“那我留在这里陪着玥妹妹!” 那小沙弥连连摇头:“师父说,娘娘一行人都不能留下!” 安少阙走上前去,站在那小沙弥面前。他年纪比那小沙弥大写,个子高出一头,本就有气势,又阴恻恻的道:“小和尚,你师父说这七日清玄寺要闭门不纳香客了吗?” 小沙弥吓得连退两步,连连摇头。 安少阙又上前逼了一步:“那我怎么就不能在这清玄寺吃斋了?” 来清玄寺的信男善女都是慕名,敬重迦木也从未对着小沙弥无礼,小沙弥也从未见过除了和颜悦色以外的脸色,吓得都快站不稳了,忙道:“我……我去问问师父……” “有什么好问的?”安少阙一挥袖,又回到座位上坐下:“小爷我就留在这里了,小爷保证大师施法之时我绝不打扰!” 他转头又对锦妃道:“锦娘娘你不必担心,且在山下安心住下,有我看着玥妹妹,定不会出什么乱子。” 锦妃看他笃定的神色笑了笑,点点头:“你看着玥儿,我自然是放心的。” 安少阙又转头对那小沙弥道:“我看这地方就不错,你也不用给我另寻禅房,小爷就在这里住下来了!” 那小沙弥已经吓软了腿,哪里还敢不答应。 ………… “留在你这里?” 茗玥看着眼前的老和尚,看进他的眼睛里,那双眸间仿佛带着容纳百川的浩瀚,即便不言语,也能透出佛法无边。 明明那般包容,茗玥却觉得透不过气来,底气不足的笑:“凭什么你说留下,我便留下?” 迦木大师但笑不语。 茗玥见他不说话,心中更是忐忑,起身就要往外走,那迦木大师却道:“我已让子觉告诉你母妃您要在我这里斋戒七日,她现如今怕是已经下山了吧。” 茗玥脚步一顿,转头问道:“只是七日?” 迦木大师点点头:“老衲从不打诳语。” 茗玥想着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这几日却是烦躁异常,真如他所言从地府中沾了鬼气也不一定,看他对自己也并无恶意,反正七日也不长,留在这里也无不可。 “再一句,你为何帮我?” 迦木大师一笑:“公主魂魄归体,便是天意,老衲顺天而行,也是功德无量。” 茗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 思索着他的话,听他的意思,便是老天让自己重生一回,却不知为何出了岔子,缺了一魂一魄,他那样无私为自己找回魂魄,不过是想着增一些福寿。 茗玥想着老秃驴还是老秃驴,哪里有什么无私,帮了别人还不忘便宜自己! “那我是要日日听你念经?” 迦木大师摇了摇头,“这倒是不急,如今战乱许多人流落在外,清玄寺想着开仓布施,公主便去帮忙吧!” 茗玥颇觉不可思议,“我虽有成年的心智,可如今也不过是个七岁孩童,能帮上什么忙?” “老衲自有用意。” 茗玥便不再问,这老和尚不打诳语是真,却事事不说清楚了,总不忘了故弄玄虚,嘴闭严了撬也撬不开! 第5章 清玄寺(二) 茗玥看着那些个小和尚忙忙碌碌的在寺外架了几口大锅,将粮仓中的米搬出来,忽听耳边人说:“倒是看不出来,这老和尚住的这么寒酸,竟屯了这么多粮食啊!” 茗玥点点头,她也未曾料到和尚竟屯了这么多粮,便是每日布施百人,也够半月有余,更别说他定知道不露富,还不知藏着多少! 她忽的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着叉着腰站在身边的人,“你怎么还在?” 安少阙低下身子嘻嘻笑道:“小爷我忽然想吃几日斋去去肚子里的油水,省的长的像你这般胖!” 茗玥瞬间便黑了脸,这不是她暴躁,实在是他的嘴欠揍,自己想给他好脸色都难! 茗玥白日跟着那些和尚布施分米汤,夜里就听迦木招魂念经听到睡着,顺带着看安少阙斗几句嘴,倒是安逸,只是到了第三日,她便呆不住了。 她两只小手端着碗递到人家手上,还遵从迦木教的话。 “婶婶,这是您的。” “爷爷,若是不够再来拿。” “姐姐……” 她笑得乖巧,看样子也活泼可爱十分讨喜,只是心中却厌烦了每次接过米汤的那双带了污秽的手,还有那些人身上混着土味的酸臭。 她曾对迦木抱怨,迦木却问道:“公主前世不曾布施?” 她想了想,自然是布施过的。连婉儿都是当初布施的时候遇着带回去的。 “那公主前世为何不曾嫌恶?这还是公主身上的鬼气在作怪。” 茗玥便真信了他,又坚持一上午,终于还是在午时刚过的时候趁人不备偷偷下山。 山路崎岖难行,她如今小胳膊小腿还有些胖,小碎步跑到半山腰便走不动了,心中叫苦,便坐在路旁的石头上歇息。 这一歇息,便等来了寻她的人。 安少阙追她追的满头大汗,一双日日含笑的桃花眼中难得见了愠怒,“你怎么不打招呼便走了?你知不知道山下危险,你倒是胆大敢一个人走,却不知吓坏了我!” 茗玥一愣,见他眼中忧急,跑的脸都有些发白,似是真的恼怒了,一时间无措起来,“我……” “你什么你?”安少阙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不想听老和尚整日聒噪,可你要逃,怎么也跟我招呼一声,竟自己跑了,将我一人扔在那里!” 楚茗玥看着他咬牙跺脚握拳,一副要跟人家干一场的架势,不禁扑哧一下笑出来,“少阙哥哥本事大,这不是寻着我了吗?” 安少阙一愣,怔怔的道:“你……” “我什么我?你也跑傻了?” 安少阙忽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看来迦木大师这几日给你驱鬼还是有用处的。” “什么?” 安少阙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又抱她起来:“你竟会笑了,还知道叫我少阙哥哥。” 茗玥仔细想了想,好像自从她醒来再见他之后,二人不是唇枪舌剑便是她拳脚相向,确实是未曾再喊过他少阙哥哥。 她此时在他怀里,忽就记起前世自己学书学的乏味了,这人就悄悄露一个头在门口,小声唤自己出来,然后悄悄塞给自己一些吃的玩意儿,还说:“小丫头好好学些琴棋书画,你这模样若是再不学好,就是公主怕也嫁不出去!” 她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母妃常常道自己样貌比她好看,而母妃就已经那样好看了。 可是她还是将他送来的吃食填进嘴里,只觉得甜的越甜,香的越香,好吃的更好吃。 如今在他怀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变了,可少阙哥哥还是那个少阙哥哥,母妃还是那个母妃,那些挂念她的人还挂念着她。 她鼻子有些酸,忽的意识到自己重生以来让恨意填满了心,却将那些情,那些暖全都视而不见。是她狭隘了。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几声压抑的□□。 安少阙脚步一停,问道:“什么声音?” 茗玥吸了吸鼻子:“不清楚,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坏事,被那些个冤魂恶鬼找上门来了?” 安少阙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好好说话!” 茗玥瞬间便红了脸。她这一副皮囊虽只有七岁,可…… 可下一刻她便没时间羞耻了,她看到草丛中窝着一个小孩子,身形瘦弱,粗布衣裳上潮湿还沾满泥灰,不知是睡着还是晕了过去。 安少阙忙把茗玥放下来,走上前将那孩子从草丛里抱出来,那孩子紧闭着眼,浑身发热,面色潮红,安少阙神色凝重,当即便回了清玄寺。 迦木大师知道他二人私自下山自然是不满的,又见他们二人带回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脸色更沉了。 也顾不得训他们,给那孩子诊治一番,等他退了烧,已是晚上了。 安少阙和茗玥回来后,便让迦木训斥着呆在禅房里不敢出来,还唬他们那孩子要死了,别出来给他添乱。 茗玥从未见过迦木大师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一时间还真被唬住了,果真呆在禅房里一直到了深夜。 茗玥就要以为今日迦木忘了给她讲经说道,那子觉小沙弥就又来了,说是迦木请她过去。 茗玥拿眼斜睥他,子觉小沙弥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看不见。 今夜迦木见了茗玥倒是没急着给她念经,先问:“才不过四日光景,就等不及了?” 茗玥知道迦木对她私自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9 逃下山颇有不满,如今是要找她算账了,便也学着子觉小沙弥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听不见。 迦木大师见她如此叹了口气,又道:“不过你们能救回那孩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茗玥这才想起来问那孩子的状况,迦木大师笑道:“倒还良心未泯。”紧接着又道,“这孩子从娘胎里身子便带了亏损,又逢战乱,风餐露宿了几日,自然便受不住了。” 茗玥皱眉思索片刻,便道:“明日我去看看他。”之前那孩子一身污秽,头发散乱遮住面容,她还未见到那孩子长什么样,连是男是女都还不清楚。 迦木只淡淡的抬了抬眼皮,便不再理会又给她讲起经来。茗玥只管边听着边打盹。 第二日一早,子觉小沙弥便带着茗玥去探望那个小孩子,她还未进门,就听见房间里安少阙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小声的怯怯的答:“云罄。” “那个磬?钟磬的磬?” 云罄思索了片刻,刚点了点头,“大约是的……” 他还未说完,茗玥猛地推开门,眼里蓄着泪,看向床上那人的眼睛,分明还是那样的漂亮,微带着些错愕,可茗玥看那双眸子里,却像是能映出日月星河,江山延绵,还有茗玥跨了两辈子的时光。 茗玥飞奔过去一下子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叫道:“云罄……云罄……”怀中的人是温热的,不再是那日的冰冷。这温热到几乎灼伤她温度,让她恍若梦中…… 她原本以为若想再见必是要自己去北秦寻他,却不想他竟会在洹城! 云罄身上都沾上了她的眼泪鼻涕,他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吓得脸色更白了,一双手无处安放,只无措地叫着:“小姐……小姐你……” 茗玥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吓着他了,忙松开手,却又捉住了他的手,面上还带着泪,眯着眼笑:“昨日你晕过去了,是我救了你。” 云罄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听她这么说,只喃喃道:“谢……谢谢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云宝宝还小,是个可爱可怜的小兔子呢~~ 我们的公主……大家就先嫌弃她两天吧(/抠鼻) 第6章 清玄寺(三) 茗玥笑着将目光肆无忌惮的放在他脸上,她原本就知道云罄生的极好,她到北秦的时候也是第一眼便看到了他,那时他在宴上静静地饮酒,十指葱白如玉,青衣雅致,略带着笑,虽不风流,惹下的风流债却不必安少阙少。 可她从未见他小时候的样子,如今见了,竟是这般乖巧,像是玉琢的娃娃一般,鼻尖眼角还泛着微红,又显得无辜可怜。 安少阙自楚茗玥扑进来抱着他哭的时候就黑了脸色,这时候又见她握着人家的手,痴痴地将目光落在那人脸上,直将人家看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终于忍不住一把拉过她,怒道:“你在做什么?” 茗玥却觉得云罄就像自己的这条命一般,也是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如今多看两眼也不过分。她忽然看见自己自己的手,胖嘟嘟的却比他的手小,这才记起自己如今只是七岁的孩子呢! 她越发的肆无忌惮,拿着他的手还捏了捏,云罄比她是大两岁的,她就眨巴着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问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本就长得讨人喜欢,如今故作乖巧,也让云罄笑了,“我叫云罄。” 茗玥又道:“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她前世未说出的话,最重要的便是这句喜欢,如今是她急不可耐也罢,是非要让他知晓的。 茗玥看他脸皮子似乎是很薄,原以为他会脸红,谁知他却很认真的思索了片刻,便认认真真的摇了摇头:“不行,赵姨早就跟我说好,让我长大了娶她家的女儿。” 茗玥一下子就黑了脸,问道:“赵姨是谁?她女儿是哪个?” 云罄却只是抿着唇笑,眼神求救似的瞥向安少阙。 安少阙咳了一声,想着这嫩雏儿才多大就动了春心了!他上前强行将茗玥从床上抱了下来,道:“小丫头还有没有点出息?小罄还病着,你莫要打搅他休息,赶紧和那些和尚分粥去!” 茗玥梗着脖子就要反驳,迦木大师便匆匆进来,看着云罄好一会儿,才问道:“觉得怎么样了?” 云罄见是迦木大师,赶紧翻身下床,“多谢大师,云罄已经好多了。” 迦木大师点点头,道:“既然好了,那便下山去吧。” 他丢下这么一句,转身便往外走,袖子却忽然被人拉住。 茗玥怎么想怎么觉得是迦木在欺负云罄,自然气恼,扯着他的袖子就道:“老和尚,你还有没有点慈悲心肠?他才刚刚醒来,还发着热,你就要赶他走?” 迦木皱了皱眉,又吩咐子觉小沙弥给他那些银两让他带走,回头看着茗玥,“这样安排如何?那些银两够他治好病了。” 茗玥回头看看云罄,见他只是垂着头,盯着那些银两也不接,手上还带着昨日磕的淤青,不知在想什么,忽就替他觉得委屈!他可是北秦尊贵的世子爷,怎么能让人这般对待? 她咬了咬牙,道:“他若是走了,我也不要留在这里!” 迦木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清玄寺济灾,却不能留人。若是今日留下他,那明日后日岂非有更多落难之人欲要进我清玄寺?你若真这般不讲理,那便随他走吧!” 云罄却淡淡道了句对不住,抬起头来笑得勉强,“大师不必为难,云罄原本就没有打算留在这里。这银子……”云罄看了看,伸手挑了一块最小的碎银子攥在手里,“大师接济云罄的实在太多了,云罄用不了,只这么一块便够了。” 他又跟迦木大师磕了个头谢过,起身又对着茗玥说了句对不住,才往外走。 茗玥一下子抓住他的袖子,“不行!” 她怎么能让他就这么从她眼皮子底下走了?他为何会出现在洹城不清楚,为什么会晕倒在山间也不清楚,她怎么能让他走? 云罄笑了笑,他比茗玥高一点,就去摸摸她的头,“小妹妹,你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我就是不娶赵姨家的女儿,也是不能娶你的。” 茗玥却一把拉住他的手,“那也不能走!”这话听在茗玥耳朵里,分明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0 就是不想娶她找的借口,什么富贵人家不富贵人家,他是云王府世子,再加上那般品貌,有什么人是他娶不起的?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又对迦木道:“寺庙旁的那个小院子不是闲置着?你不让他入寺,那就把他安置在那里!” 她顿了顿,犹觉得气焰不足,又补充道:“今日是第四日,不过还有三日光景,七日一过,我便带他离开你的破庙!” 她又想到财大气粗一词,补充道:“这三日便算是我租你的,等我回去便派人给你送十锭金子来!”她气呼呼的,脸色都微微泛红。 她说完,也不管迦木大师如何反应,拽着云罄便往外走! 安少阙见她那架势吓得脸色发白,脑中想到史书中记载的公主,有的便从小好色,长大了便抓一些年轻俊俏的公子当面首…… 他这么想着,脊背一阵发寒,见那二人走远,连忙追了出去! ………… “小姐!小姐!” 茗玥拉着他一路走着,“你便安心在这里住下来,过几日要是有人来接你,你便跟他们回去,若是没人来,我也定会将你送回去!” 她这一番话说得自己十分满意,简直太明事理,竟没想着趁人之危将人掳回去!只是这几日是万万不能放他走的。 除了担心他还病着,她更担心他让人家唬走了!那赵姨说让他娶她家的女儿,他就真傻乎乎答应了!当真是气死她了! “小姐!”云罄猛地甩开她的手,扶着一旁的树呼呼喘着粗气,他本就刚醒来身乏体虚,本就疲累,又让她拽着跑了这么久。 他从未见过这般蛮不讲理的人,好像自己是去是留全是她说了算一般。 茗玥这才发觉他还在病中,见他乏力地扶着树干,想起自己刚刚的行径,也有些心虚,忙上前扶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累了?” 云罄只觉得额角一突一突的疼,眼前也泛着黑雾,闭目忍过片刻,抬眼淡淡的看了看扶着自己的人,实在是懒得理她。 茗玥却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又是道歉,又是关心,一张嘴片刻也不消停,他只咳了几声,那只小手便不知轻重的给他扶胸拍背。 云罄终究忍无可忍,抓住她的手自己倚着树干站好,“小姐,你我素不相识,你不必如此!” 茗玥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委屈,垂手立着不声不响一副犯错误的样子,仿佛下一刻便会哭出来。 云罄叹了口气,又道:“小姐,不管如何我先谢过你,只是今后……” 他还未说完,就看见茗玥忽然抬起头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他一句话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云小罄还小,让人欺负了…… 公主殿下:谁敢欺负他?我将他宰了! 作者菌:(/斜眼)仿佛你欺负的最厉害…… 公主殿下:你懂什么?云小罄让这么多人惦记着,我要先占个萝卜坑! 云小罄…… 第7章 清玄寺(四) 茗玥用着稚嫩的符合自己年龄的措辞,“可是我喜欢你,我想对你好!” “你我不过初识,小姐喜欢我什么?” 茗玥仔细想了想,却找不到像样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你长的好看,我喜欢你!”她觉得自己这么说着实不要脸,可如今在他面前脸面算什么?还是先占了他的心最重要! 她心底暗暗叹气,她前世只知道他喜欢自己,却不知他为何才喜欢自己的,若是知道,这一世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云罄着实被噎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如此…… “天下好皮相数不胜数,小姐您为何独独……” 茗玥又呛道:“天下好皮囊多得是,可偏偏和你不一样!你若是能找来和你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一样的唇齿,那我便喜欢他不喜欢你了!” 她思来想去,还觉得气势不够,挥了挥小拳头,“我就喜欢长成你这样子的!”她仗着自己只还七岁,什么话也敢往外说,大不了说错了被当作童言无忌! 安少阙追上他们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恬不知耻的话,当即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紧接着便看见他那好妹妹接着上前一步,抓住了那男孩子的衣角,见人家没什么反应,又紧接着摸了摸人家的手,咧开嘴作垂涎三尺状。 他扶额长叹,心道他还从不知自家妹妹有这等色心色胆,终于有了些哥哥的自觉,上前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低下身子问云罄道:“我家妹妹向来有些不知好歹,没吓着你吧?” 云罄摇了摇头。实际上他是被吓着了的,还吓得不轻,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安少阙对这个孩子也是喜欢的,他当初还当他是女孩子,一度动了带他回安王府的念头。他看他脸色有些白,倚着树干一动不动,问道:“可还不适?” 云罄轻轻的点头,他只觉得自己吞吐的气息都是灼热的,胸膛里一阵阵地发闷,难受得有些站不住。 安少阙见他如此,便一下子将他抱起来,他身量长得快,云罄个子还不到他的胸膛,又实在瘦弱,这么抱着只觉得比抱茗玥还轻松些。 茗玥见云罄让人抱了起来,心里一急,张开手臂就是一句:“让我来!”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短胳膊短腿的还是个要让别人抱着的奶娃娃,顿时一阵窘迫。安少阙斜睥她一眼,只当她是色迷了心窍,云罄只当是没听到,连个眼神也欠奉。 茗玥小脸一红,赶紧在前面引路,“去那个院子吧,别回禅房看那老和尚的脸色了!” 安少阙略一思索,也觉得将他安置在那院子要好一些,便拐了个弯儿。他发觉云罄脑袋搁在他肩上,怕他再晕过去,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小公子几岁了?” “九岁!” 云罄还未说话,茗玥就抢着开口,果然云罄神色讶然的看了她一眼,茗玥讨好似的抓住他的衣摆,问道:“我猜的对不对?” 云罄点了点头,“小姐很聪明。” 茗玥忙不迭的点头,“你大我两岁,我嫁你是再好不过!” 云罄有些后悔夸了她,就转过头又闭上眼睛。 茗玥得意洋洋一步三跳,看着他脸色微红闭着眼乖巧的样子,脑中浮现出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1 小白兔的模样,心里让羽毛扫过一般的发痒,又忍不住得意,顺带着还骂自己前世真是有眼无珠! 迦木大师赞同云罄住下来之后,云罄便心安理得的住在了那里,还在病中精神也不大好,便窝在床上从寺里拿了几本佛经认认真真地读。 茗玥这两日倒是安静,白日里老老实实的施粥,傍晚看不清字的时候便去那小院子里找云罄。 她想着小孩子就该玩些小孩子该玩儿的,又不舍得云罄陪他打打闹闹的费力气,思来想去,便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 她知道云罄的才德无人能出其右,却不知他才九岁的年纪便已经读遍正史野史。 云罄自然不会哄小孩子的故事,思来想去,便给她讲了几篇野史。 茗玥听他讲的故事,那里面全是锋芒毕露,如金玉明珠般的人物,才子便是善言能辩,舌战群儒,将军便是飞马扬鞭,力压群雄。 茗玥听着,忽然想到他前世虽十分温和,却也从不掩锋芒,多次惹祸上身。 云罄给她讲了故事,便会问她觉得如何,开始茗玥只是想听他如流水般的声音娓娓道来,之后越听越觉得心惊,他的故事中竟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她终于忍不住道:“我不喜欢这些人。” 云罄神色一讶,“为何不喜欢?” 茗玥乖乖地趴在床沿上,带了几分睡意的说道:“母亲曾告诉我,君子之才华,如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爹爹也说聪明不逞,才华不露,方能长久。你故事中的人物虽有那些光辉伟绩,虽令人敬佩,却不能长久。” 她未告诉他她是西楚公主,怕他知道了便对自己有了戒备。 她想着前世若是秦千颂懂得敛其锋芒,也不至于被自己所杀。 云罄又大吃一惊,低下头仔细思量,良久却是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倒是想不到被你这小丫头教训了!” 他又顿了一顿,“不过你说的在理,我记下了。” 茗玥悄悄掩住几分笑意,忽又抬起头来眼里闪着贼光,“既然你受教了,我便要取些报酬才是!”她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怀里,“啵”的一声便亲在了他的脸上,又飞快的下床,道了句:“你好好休息。”便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云罄霎时便愣住了,一张脸上飞快的爬上红晕,连紧接着便红了耳根子红了脖子,只觉得从猛跳的心里升上来一股热气直烧到头顶。 他觉得心跳得有些不受控制,很是不悦,便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深吸了几口气,想着明日再见她时便要告诫她不能如此。 可他不知道此时茗玥更紧张,不止红了脸,红了耳根子红了脖子,手心里还出了汗,连走路都走不利索几乎是跳着回去,她几乎将二人相知相爱到婚后的雪月场景都映在脑子里,以至于等迦木大师叫她过去给她将讲经说法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听□□一般。 她从未觉得原来在寺中呆这七天竟是这样短。 这是最后一日,她先前厌恶施粥,可渐渐地却觉出好来。她想起上一世她布施之时,还带回去阿婉那个伶俐的小丫头。 她怏怏不乐的,边分着粥边想着怎么在这里多呆两日,或是如何将云罄带回去。 云王一直没有动静,也不见北秦的人找,虽是奇怪了些,她心中却一直暗暗庆幸。 她正想着那人,一抬头便看见那人正倚在墙下笑看着她。她笑了笑,忙将手里的粥放下,奔到他身边,讨好的笑着:“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 她完全不当自己躯壳里装了个将近三十年纪的魂魄,只当自己是个七岁稚童。 她发觉云罄在自己撒娇卖乖的时候是完全招架不住的。 两日下来云罄也让她的油嘴滑舌弄得没了脾气,开始还反驳她几句,后来看她死性不改,便只当了耳边风,当听不到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啊,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小白兔可是倔的很啊…… 第8章 强留(一) 云罄看她任劳任怨的将粥分给穷人,还颇为赞许,“倒是想不到玥儿也有如此心肠。” 这两日二人也熟稔了些,茗玥自然不许他唤自己小姐,在他身边磨了小半个时辰,才让她唤出自己的名字来。 她记得自己前世从小便装作大人的模样,如今才发觉做小孩子是这样好。 云罄看着那些流离失所,哀病呻/吟的人群,眼中有些许的悲悯,拉了她的手,“我同你一起去。” 茗玥当然十分乐意,却又想到他刚病了一场,怕他受累,分粥的时候更加殷勤。 一旁的人见到这两个玉女仙童一般的孩子,也觉得欢喜:“这两个小娃娃,真是金童玉女,实在相配。” 还有人看茗玥殷勤的样子打趣道:“小丫头,怎么今日这么勤快了?是护着你的小相公?” 茗玥听了洋洋得意,一仰头:“对,就是护着我的小相公呢!” 她说完,还不忘看偷偷的看云罄的脸色,见他稍稍低着头,耳垂泛着红,一副害羞的模样,不禁更加得意了! 她从前只知道云罄痴心,大义,如高岭之花一般的姿态,却从不知晓他面皮这样薄,这样不禁逗! 等到了傍晚人都散了,云罄终于还是一本正经的告诫她以后不许如此,也不许像昨晚一般。 茗玥却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几乎溢出泪来,让人看得一阵不忍:“云罄,我明日就要离开了……” 云罄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离开?” 茗玥点了点头,抹了抹眼,“明日母亲就来接我了……” 云罄又怔愣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来轻轻抱了抱她,只是道:“日后有缘再见。” 茗玥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向自己道别,又继续抓着他的袖口:“云罄,我舍不得你。你家里人还没来接你,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云罄还只是以为她小孩子脾气,无奈笑道:“你回去见了你母亲,见了家里的哥哥姐姐,便不记得我了!” 茗玥摇了摇头,“云罄,我便是将自己忘了,也不会忘了你。” 她说的坚定,目色沉沉,只是云罄如今的还只是九岁孩子,哪里能看得明白。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2 茗玥还是没能说动他,第二日一早,锦妃便迫不及待的上山来接她。 茗玥一见她的身影出现在山寺外,便奔过去抱住她的腰,“母妃,你怎么才来,玥儿可想你了!” 锦妃见自家宝贝果真不似几日前那般,甚至变得更娇俏可人了些,心中欢喜。她对茗玥这几句话十分受用,原先还怀疑这迦木大师没有真本事,现在看来实在是不该。 她带来了不少好礼,那碗口大的晶莹剔透的琥珀,看的茗玥一阵眼红。 她双手将礼物送上,带了些歉意感激,道:“多谢迦木大师。” 迦木大师也不推辞,将那些礼物收下了,却又道:“玥公主十四岁那年冬日雪天时分,还需再来我寺中一趟,否则必有大灾!” 锦妃大吃一惊,又深问下去,却只得迦木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茗玥此时对迦木也不敢不敬,想着这人也是实在在有几分本事的,许是真的开了天眼,知了天机,还有能耐化解一二。 自己不再梦到前世,心中郁结渐渐淡了,还能说是云罄还有七日行善积了福报,可自己不再嗜睡,只能是他将自己那一魂一魄招回来的缘故。 出了寺外,茗玥便见到云罄在那里等着自己,晨起露重,那人站在路边又怕露水沾湿了衣角,小心的选了一块不生草的地方。 锦妃也看到了他,不由停住脚,看着他赞叹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竟生得这样好看!” 茗玥听了锦妃的话正沾沾自喜,安少阙便哼了一声,道:“锦娘娘您是不知道,这小子可是将您闺女的魂儿都勾走了!” 茗玥怒视他一眼,反反复复告诫自己云罄在身边风度气量还是要有的,这才压下心中不悦,松了握着锦妃的手,跑上前去,站在云罄身前仰头看着他。 她小小声道:“云罄,我要走了。” 云罄越过她望了望来接她的大批人马,那些锦绣罗裳,珠车玉璧,再看看眼前对着自己恋恋不舍的人,只是点了点头:“嗯,我来送送你。” 茗玥还是不死心,又问道:“云罄,几日前我就跟你说长大了要嫁你,我还是等着你娶我!” 云罄只当她是童言无忌,却轻易做不出许诺,只是摇头,“玥儿,你终究会碰到你喜欢的人。” 茗玥觉得很沮丧,她是有些难过的,她知道才这么两日,云罄是不可能信她,更不会喜欢上她,可她要走了,云罄连敷衍她都不肯。 她还是勉强笑了一笑:“那我走了……” 云罄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心疼,只点了点头,却冷不防让那小人儿勾住脖子,在他唇瓣上印上一吻。 等他回过神来,那人便已经上了马车,看到那人从马车里伸出头来,他不自觉的上前几步离那人近一些,竟有些不舍。 她探出大半个身子来跟自己挥手道别,云罄看得心惊,刚要叫她小心一些,那马车却忽然动了,他看到那张明丽的小脸受了惊,接着手一滑,那小小的身子便从车窗里翻落下来。 云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他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子落入自己怀里,紧接着便是他承受不住的力道狠狠地砸下来,他后退一步,却依旧站不稳,他使劲闭了眼,护着怀里的人,觉得脊背被什么重重的磕了一下,瞬间便疼出了一阵冷汗。 他听见一阵惊呼,又看看怀里的人,看见她安然无恙,便闭目咬牙忍痛。 安少阙忙奔了过来,茗玥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眼里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怎么回事?” 茗玥抽抽噎噎,“我……我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是云罄救了我……” 安少阙忙上前把云罄扶起来,看见他身下有一块突出的的沾了血的大石,再看他后背果然一片骇人血迹,忙问道:“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云罄还未来得及回应,茗玥便扑到他身上,“云罄,都是我害了你……” 茗玥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身上,他身体本就未愈,又失了血,只觉得眩晕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蘅:(抠鼻屎)小妮子戏演得挺像,再接再厉。 公主殿下:(捂胸口竖三指发誓状)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 某蘅:嗯嗯,没长眼的一定相信你。 公主殿下:云罄我是爱你的真的! 某蘅(继续抠鼻屎):嗯嗯,稍微有点脑子的的都知道。 公主殿下:嘤嘤嘤…… 云小罄:…… 第9章 强留(二) 他苦笑,如今离别的场景,与前几日初见之时还真是相像。 锦妃也忙赶过来,看着几乎是惨烈的场景,也吓得白了脸,“这是怎么了?” 茗玥抬起哭花的小脸,“都是我的错……云罄怕是伤了筋骨了,母妃,我们快带他下山,找大夫给他看看……” 云罄刚要说不必麻烦,没有伤到筋骨,那人便又扑到他怀里,甚至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说不出话来。 云罄脑中眩晕却还能思考,只觉得心中一股怒火,他若是现在还不晓得这丫头存了什么心思,便是摔坏脑子了! 锦妃听了她的话,果真立即吩咐人下山去找大夫。安少阙也忙推开茗玥将云罄抱上了马车。云罄多次想开口,都叫茗玥不大不小的哀嚎声挡了回去。 那马车行了一段路,云罄背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看着茗玥依旧抓着他的手哭哭啼啼,心里愈加烦躁,“别哭了,我走不了了。” 茗玥看着他面色苍白,车子里还有沾了血的布巾,眼泪掉的更凶:“云罄,都是我的错,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云罄见她这模样气得胸口发闷,她哭得哀戚,实在惹人怜惜,只是这两日云罄见过她两次嚎啕大哭,皆是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如今这般更像是装模作样,他冷冷道:“今日我救了你一回,今后你我两清,小姐也不必仗着自己救我一命揪着我不放!” 茗玥岂能听不出他的语气?她知道他生气了,可脑子里只想着他那句两清了,一时间急了起来,道:“不,不,若是这回两清了,我今后便再救你一次,再救你两次三次!” 云罄一噎,她还盼着自己遇难不成?他见实在说不通,心烦气躁的转过头去合了眼,眼不见为净! 茗玥看他的脸色再不敢多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3 说什么,只拉着他的手,悄悄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来。 马车很快就到了山下的别院,请的大夫早就在那里候着了,给云罄看过之后,只说是皮肉伤重了些,没伤到筋骨,失了血好好养几天便好,又给他开了方子,吩咐着一日三回万不能少了。 茗玥让安少阙牵着站在旁边,哀戚戚的看着云罄,刚刚那大夫给他诊伤的时候嫌她碍事,将她赶开了。 锦妃感激他救了茗玥,见他忍痛的样子也心有不忍,又听那大夫说这孩子本就体质稍弱,在家里约莫也是小心翼翼的养着,这几日又受了不少苦便撑不住了,心底更是疼惜。 “小公子,你救了玥儿,这几日便安心的住在这里吧。” 云罄瞥了眼茗玥,强忍着痛坐起来,“多谢娘娘。”他进了这别院,才知晓茗玥竟是南楚公主。 他倒不知西楚公主竟是此般摸样,若是每个公主都是这样,可真是苦了南楚皇帝了。 锦妃想要领着茗玥离开,让他好好休息,岂知茗玥却死活不肯离开,非要留下来照顾。锦妃十分诧异,心道她这么女儿从来是娇生惯养着,哪里照看过别人?如今竟生了这样的心思。 怕也是觉得给人家添了麻烦,心里过意不去。 她正无可奈何,便听云罄道:“娘娘,公主想来乖巧,想必也不会添什么麻烦,就让她留下吧。” 茗玥受宠若惊,又觉得实在不可思议。她之前在云罄面前,怎么说也说不上乖巧的。 众人走后,云罄叹了口气,看着茗玥可怜巴巴的模样,终于还是问道:“你是故意摔下来的?” 茗玥顿时瞪大了眼,连连摇头,“云罄,你怎么这样想?我是想留你,却绝不会伤你!” 云罄看进她的眼睛,察觉不出她在说谎,便点了点头,“不是便也罢了,若是……”他话锋一转,“日后万不能将身子探出马车,若是我赶不及,摔倒那石头上的便是你的头骨!” 他目色犀利了些,已是十分不悦,茗玥赶紧扑过去认错,“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小心,再不会将身子探出马车了!” 她说着,忽然小小的吸了口气,然后便将胳膊往身后藏。 云罄哪里会错过她的动作,将她的胳膊拿过来,撩开衣袖便看到一片青紫,瞳孔缩了缩,怒道:“伤了怎么不说?” 茗玥小声啜泣着,“你伤的那么重,我这只是小伤……” 云罄只觉得心里又气又疼,侧头咳了两声,冷着脸道:“把药拿过来!” 茗玥一听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心里欢喜,赶紧把桌上那小药瓶拿了过去递到他手里,将伤口露出来等着他上药。 云罄见她那般殷切切的模样,拿过药瓶将药倒在指尖上,小心翼翼的给她抹着。良久叹息一声,稍稍缓和了语气,道:“你若是想让我留下多陪你两天,我便多待几日。只是我却万不能随你回宫。” 茗玥稍稍一讶,随即笑了,明知云罄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顺着杆子往上爬:“云罄,便是我俩成亲,也是我去你家。” 云罄被呛得没了声,只低着头仔细地给她抹着药。茗玥心里更乐,脸上眯眯笑着欣喜掩都掩不住。 锦妃见云罄身上的衣服实在是破旧,便给他购置了几件,茗玥选来选去,便给了一件白色缎面翠绿绣边的给他换上,却又立即让他换下来,挑了件青色绣竹的递给他,十分认真道:“你穿那件不好看,以后也不要穿白色的。” 云罄还是挺喜欢那白色缎面的衣裳,听她这么说皱了皱眉,在自己身上端详许久,也未曾找出何处不合适来,可看她一脸认真,还是信了她的话,接过她手里那青色的去换了。 锦妃疑惑问道:“哪里有不好看?我倒觉得他穿这衣裳像仙童似的,好看得紧。” 茗玥笑嘻嘻的,“就是太好看了才不能让他穿!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穿白色好看,不然他总是穿,不知道要招惹多少良家姑娘!” 安少阙听了她的话,从此对他这个妹妹颇为鄙夷。 正想着,锦妃忽然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问道:“少阙,我们不日便回京,你要打算如何安置云罄?”她顿了顿,“我看着云罄面上乖巧温顺,骨子里有一份傲气的,若是带他回京,他怕是不允……” 她又问道:“你可曾查明这孩子的身份?” 安少阙摇了摇头,“我几日前派人去查,却始终不见消息。”他想了想,“我先前也有些疑惑,只是正值战乱,寻常受难人家数不胜数,他若是寻常受难人家,怕也是查不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蘅:(\斜眼笑)我就说吧啊,这小妮子就是故意的! (公主殿下正痛心疾首表忠心) 云小罄(\斜眼):滚! 公主殿下:嘤嘤嘤…… 某蘅:从上一章哭到这一章……真是水做的啊…… 云小罄(盯着抱大腿的某人):…… 第10章 强留(三) 锦妃目色微沉:“可看他小小年纪便已初见风骨,哪里像是寻常人家?” 茗玥赶紧反驳道:“寻常人家的孩子便没有风骨了?父皇亲近的萧大人不是寻常人家?我看他的风骨可不比别人差!” 安少阙嗤笑一声,“玥妹妹巴不得人家是寻常人家吧?他若是寻常人家,你将他带回宫岂不是方便?” 茗玥十分认同的点点头,锦妃见了正要发怒,便听她又道:“只是云罄是绝不会想进宫的,我也万万舍不得他进宫去让那么多人管着束手束脚!” 安少阙一口茶甫一入口便喷了出来,哈哈大笑。他只以为这丫头是多情的种子,只是未曾想她对自己看上的男子还这般肯花心思,实在是了不得! 安少阙勉强止住笑,道:“那可怎么办?他不跟着回宫,你不日便要走了,你舍得他?” 茗玥低了头撅了小嘴,那神色分明是不舍,又小声道:“父皇说了给我和母妃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只过了一月零二十一日,我们稍微快些,不到一月便能回去了……” 锦妃看自己女儿面若桃花的模样,点了点她的头:“你还真想等八/九日再再回去?我明日便去寻他父母,若是寻不到,顶多五日,我便先给他购一处宅子……” 她正说着,云罄便走了出来,那身青色衣袍穿在他身上也好看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4 得紧,他听着锦妃的话,道:“娘娘不必麻烦,云罄借住几日便离开。” 锦妃只当是自己的话让他不自在,便道:“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打算也不妨跟我们说,你救了玥儿,我定不会亏待你。” 云罄摇了摇头,“我母亲怕是不日便到洹城了,娘娘不必再为我费什么心思。”他说到这里,目光瞥向茗玥,只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云罄虽救了公主,可是之前公主也是云罄的救命恩人,又给了云罄安身之处,若算起来,还是云罄欠了公主良多。” 他垂着头,紧接着便跪了下来,“娘娘,若我母亲来了,求您放我离去!” 他说着便磕了一个头,茗玥看的瞳孔一缩,心中惊痛,忙过去拉他起来。 “云罄,你放心便是,你要走,我们都不会拦着!”她稚声稚气的,却十分坚决,强拉他起来,看了锦妃一眼,却只字未说,拉着他便走了出去。 直到了院子里那处没人的地方,没有人看着他们了,茗玥才停下来,望进他深水一般的眸子里,“云罄,你不信我会让你离开?” 云罄便是心智成熟的早,也不过是个九岁孩童,哪里受得住她这般眼神,别开眼睛:“没有……只是你能让我走,你母妃却未必会如此……” “你怕我母妃?” 茗玥看他又流露出那样的神色,忽然想到他还只不过是九岁的孩子,叹了一声。她实在不能将如今的他与前世心智成熟的他相比的。 她握了握他的手,“云罄,你放心,我母亲不会为难你,少阙哥哥也不会为难你,你是什么身份,也没有人会追究。” 云罄只抿唇不语,良久他才道:“我是万万不能进南楚皇宫的。” 茗玥低低一笑:“我知道,若我不是南楚公主,必会将你掳回去!”她又看到他那种恼怒的神色,觉得甚为可爱,忍不住仰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看他睁大了眼捂着唇连连后退,笑得前仰后合,想着果然还是小孩子,前世的他可不是如此! 云罄整张脸都红透了,却强自镇定,声音沉沉:“以后不许如此!” 茗玥连连点头,却无半分悔改之意。又忆起上一回自己吻他的脸颊,却心跳如擂鼓,可没发觉他如今是这样一幅好欺负的模样! 她心中如浸了蜜一般,上前两步抱住他:“可我实在喜欢你,不能亲你,便抱着吧!” 又不过三日的时光,便有人自称是云罄的母亲找上门来了,茗玥从未见过他的母亲,也从不知他的母亲是个大夫。 她一身粗布短衣,还稍有些放浪形骸,完全不见云王妃的影子,甚至让茗玥怀疑她捡回来的这个云罄,是不是前世那个云罄了。 只是她貌美是真,与云罄的面容有七分相像,更柔美姣好些,比自己成人之后那一张面容还要美上几分。 他母亲将他丢下的理由,是近来病患实在太多,她悬壶济世去了,没工夫照看他。 锦妃都替云罄觉得不平,忍不住说了两句,他母亲微微流露出悲伤的神色,茗玥看的心头一跳,算是知晓云罄那样惹人怜的气质是从哪里来的了。 可她接着便无所谓的一笑:“这也是没有办法,他父亲又不在,那么多病人我实在照看不过来,不小心便弄丢了。” 锦妃大约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看她满不在乎的模样,还有云罄那习以为常的模样,竟有几分忧心。 谁知云罄母亲看了看云罄,又看了看抓着他的手的茗玥,忽然笑道:“我看夫人您这女儿倒是十分喜欢我儿子,要不我们商议一下,让我这儿子当您的上门女婿吧!” 此话一出,锦妃刚要入口的茶都忘了喝,茗玥抓着他的手一紧,再看看云罄的脸色,果然黑如锅底。 一屋子的人怕都是头一次见上赶着让自己儿子当上门女婿的母亲!不只是上门女婿,这么小便让送了人家,该是叫童养……童养夫? 那人却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不错,道:“我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带着小孩子的,云罄跟着我虽不缺衣少食,却吃了不少苦,我看你家境不错,那孩子也乖巧,这才舍得将我的心肝儿送与你们的!” 她似是还未曾发觉眼前人的身份。 锦妃诧异的忘了说话,云罄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茗玥却趁机对云罄说道:“云罄,既然你母亲这么说,那……”声音在云罄沉沉一眼之后戛然而止。 他母亲还要再说些什么,云罄便淡淡说道:“母亲,开玩笑别失了分寸,您面前的是锦妃娘娘。” 她果真就不说了,一下子便变了脸色,“锦妃?”她静默片刻,却又便成那样漫不经心地笑着,“那看上你的这小丫头是个公主啊,你去当人家驸马是万万委曲不着的!” 云罄脸色更黑了。 茗玥虽觉得这人实在不靠谱,却觉得她所言十分有理,连连点头,看的云罄母亲也一阵欢喜,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去。 她问道:“小公主啊,你喜欢不喜欢我儿子啊?” 茗玥乖巧的连连点头。 她便更高兴了,又问道:“那让我儿子给你当驸马你乐意不乐意啊?” 茗玥刚想点头,又看看云罄,摇了摇头道:“不,我要嫁到你家去。” 谁知她一下子便沉了脸色,“原想着你这丫头有点胆识,没想到竟连喜欢的男人都不敢带回去!” 茗玥一囧,觉得云罄他母亲实在是条好汉。 云罄他母亲朝云罄招了招手:“儿子,走!” 她仰着头似乎十分狂傲,也似乎对茗玥十分鄙夷。 云罄叹息一声,朝在座的以及丫鬟小厮都挨个倒了歉到了别,最后还特意超茗玥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玥儿,我这便走了,别总是想着喜欢我,日后怕是不会相见了。” 茗玥摇了摇头,被他母亲打破的悲伤气氛忽地又漫了出来,“一定会再见的,我会去找你的……” 云罄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泛了红,他母亲却在一旁凉凉道:“即是这么不舍,怎么不敢将他直接捉回去当你的驸马?” 茗玥觉得他母亲颇有南山土匪的风姿,一瞬间眼泪便又憋了回去。她暗暗想着前世她死了是多么悲哀,如若不然,她定会撺掇云罄将自己捉回去当压寨夫人,也省了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5 前世自己受的难了。 她心里不哭不笑的,难受极了,还是拉了云罄的手,“云罄,我送送你吧。” 云罄点了点头。 他母亲雇了一辆小小的马车,那马车颇为简陋可他母亲却十分得意,还朝云罄一挑眉,像是在炫耀一样。 云罄又朝茗玥道了别,便上了马车,对自己的母亲也颇为无奈。 茗玥还是看着那离开的马车哭了,嚎啕大哭,涕泗横流,几乎是整整一下午都没有消停,手帕一张一张的,都能拧出水来。 ………… 云罄离开后,锦妃第二日便领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马车上锦妃一阵叹息,“不知你父皇近来怎样了。” 茗玥心思也沉了下来,皇城之内便是个大染坊,不尽相同的魑魅魍魉怕都等着她们呢,她也知道这几日不过是偷来的清闲,回宫之后,那些盯着她们的眼睛,还要一一除去! 他们回京后,皇帝倒是十分重视,办了个小宴,还赐了不少珠玉宝器,大约是因为仪仗杨将军,给明光殿的恩赐便比其他宫多了些,却是一次也未曾临幸锦妃。 锦妃也是习惯了,晚膳的时候给茗玥一边剥虾壳,一边给她讲她外公年轻时的骁勇。 茗玥忽然想到:“母妃,您也跟外公学过武吧?” 锦妃一愣,随即笑道:“是啊,只是入了这深宫,学了武也用不到了。”她目光有些缅怀,却并不可惜。“当年你母妃一曲步月惊风,将你父皇的魂儿都勾了去了。” 茗玥抬头问道:“母妃,您为什么嫁给父皇啊?” 锦妃笑的有些缅怀,“当年你父皇可是年少得志,梧桐树下飞马射箭,春风得意的样子也勾了你母妃的魂儿去了!” 她叹了口气又道:“当年还是你父皇拉下脸面,去将军府求娶,这可是千百年来独一份呢!” 茗玥垂下眼眸,她原以为母妃是逼不得已才嫁入深宫,却不想和父皇还有这般情谊。只是佳人心依旧,郎君情不再。 第二日一早,茗玥便到了明光殿后院里,便见到了自己想见的那人。他正拿着一把剑细细的擦拭着,一身侍卫的装束应是让他穿出几分不羁来,他动作缓慢,像是爱惜,也像是出神,看起来百无聊赖。 她让跟着伺候的人退下,便遥遥地朝他喊:“雪念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某蘅:请问云小公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看起来就缺一根筋还想着让您当童养夫的母亲,您做何感想? 云小罄:…… 公主殿下(十分认同状):不错不错,她的观点十分正确! 某个缺根筋的母亲(摸下巴):既然公主不要,就像想把他送给别人吧…… 公主殿下:滚! 云小罄:滚! 第11章 春深(一) 这人是明光宫侍卫周雪念,是外公让他跟着母亲的。前世母妃不受宠之时,也多亏他一直护着母妃。 周雪念五官周正英朗,一身英气,武艺不俗,却跛了一条腿,再上不得战场。 他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茗玥,施了礼,声音粗犷却透着温和,问道:“公主,今日怎么想起我来了?” 茗玥拉过他的手,看着他吃惊的模样,小心的摩挲着他手心里那一道疤痕,问道:“雪念叔叔,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呀?” 周雪念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公主,你雪念叔叔可是上过战场的人,这腿脚都坏了,这手心里的小疤算什么?” 茗玥对着那条疤吹了吹,小心翼翼问道:“那雪念叔叔疼不疼啊?” 周雪念还是笑:“疼,当然疼!你说割你一下,你觉得疼不疼啊?”他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觉得奇怪,不清楚她想要做什么。 周雪念到底没有多少细心思,又道:“当年你雪念叔叔战场上受了多少伤,你这小毛丫头自然不知。”他顿时觉得失言,看向茗玥,却见她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想着她大约是没听到自己的不敬之词。 茗玥心中暗笑,又道:“那雪念叔叔一定是武艺极差,才受了这么多伤。” 周雪念顿时怒了,“公主,你雪念叔叔当年可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你竟说我武艺差?” 茗玥疑惑问道:“若是不差,本公主怎么从未见你施展武艺?” 周雪念哈哈一笑:“公主啊,明光殿从未有刺客,您自然见不到我的武艺!” 茗玥又道:“雪念叔叔,您给我演一遍,我便托人到宫外给你买十斤的的桔红糕来送你!” 那桔红糕是周雪念最爱的点心,让她这么一说有些心动,心里思量着便又听茗玥小声诱惑:“二十斤?” 周雪念哈哈大笑,“二十斤?那我还未吃完不就坏了?” 茗玥以为他是让她少买一些,谁知他又道:“别一次给我送来,四次,一次五斤吧。” 茗玥咬了咬牙,心疼自己的银两,想着买二十斤桔红糕的银子还好说,就是托人家出去捎实在要费不少珠宝。 她还是点点头。 周雪念给她耍了一套拳法,到底是战场上打下来的人,不似她见到的教皇兄皇弟的武官的路数,大开大合,气势滂沱,一看便不是花拳绣腿。 茗玥越看越茫然,却也觉得打着拳头打人一定十分管用。 她见他收了势,叹了口气。她曾听说过有些人是习武英才,过目不忘,如今可见她实在是庸才,看了一遍,竟连一招也记不下来。 周雪念看她暗自嗟叹,问道:“公主,您今日又是激我,又是施恩,到底是想做什么?” 茗玥叹了口气,道:“昨日母妃说起她在将军府学武之事,听的我心痒痒,也想学几个招式,日后也好保护母妃不受欺负!” 周雪念诧异地看着她,又道:“公主,你想想也就算了,学武要吃不少苦,你这细皮嫩肉,能受得了?” 茗玥使劲点头:“能,母妃习武的时候能受得住,我怎么就受不住了?” 周雪念还是摇头,“陛下怕是不许公主习武……” “雪念叔叔怕我父皇?” “怕!”茗玥本想激他一激,却不想他承认得干脆,“自然怕,尤其是从战场上下来,才知这世间悲喜,都不过强权者一念之间。” 他许是以为茗玥听不懂,才敢说直言皇帝微“强权者”,“以往在战场上厮杀,倒是万般无畏。” 他说完,才像是想到茗玥的身份,顿了顿,才叹了口气,转口道:“陛下龙威,我小小侍卫,岂能不怕?” 茗玥也静默了,她记得自己的皇爷爷是糟蹋了人家的姑母的,后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6 来他入了战场,怕更是觉得皇帝一句话便千斤重了。 周雪念沉沉叹了口气,又问道:“你是真想学?” 茗玥点点头:“母妃受了太多苦,父皇不在乎母妃,因为只有我能时时刻刻陪着母妃。” 她知道自己只要是为了母妃,周雪念便断不会拒绝。 周雪念又思索片刻,果真答应了,“只是你自己想个法子,让陛下应允你习武才是。他答允之前,我便先教着。” 他心软了些,也莫名觉得这小丫头是有分寸的,能让皇帝允了。 ………… 转眼已是八月十四。 第二日便是中秋佳节,明光宫却来了不速之客。 珍妃正值盛宠,一身盛装,比锦妃小了四岁,在宫人面前一副和顺温婉的模样,脸蛋身形珠圆玉润,又刚添了一个皇子,养得越发好了。 可茗玥却只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在中秋佳节上利用自己的孩子陷害母妃被打入冷宫。 可偏偏她还柔柔弱弱地笑着,喝了外公从那样远的地方寄来的那样珍贵普洱茶,也不知感谢半分,还问道:“妹妹听说姐姐这几日宫里换了许多的丫鬟。可是她们伺候得不合心意?” 锦妃也笑着,“玥儿这丫头觉得她们伺候不周,我便将她们打发了。” 茗玥哼了一声,“珍妃娘娘管的倒是宽,我是他们的主子,换了又如何不换又如何?”她岂会不知珍妃此行是何意?那些她换掉的丫鬟,都是那些不知耻的给安插的眼线,她只打发走了是多么菩萨心肠! 珍妃脸色一僵,强笑了一笑:“我不过随口一问,玥儿……” 茗玥从鼻孔里嗤了一声,“珍妃娘娘不必叫得如此亲昵,若不是母妃告知,我都不知道宫中还有您这个人呢!” 珍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坐了一会儿起身便要告辞。 茗玥假意相送,又对锦妃说自己想去她宫里玩一玩,锦妃放心不下,茗玥却执意如此。 锦妃叹息一声,让眉裳跟着好好看着,那珍妃让茗玥赌了两句自是不喜,却也不好给茗玥脸色。到底是皇帝儿女金枝玉叶,她便是再得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将她如何。 她强笑着:“公主请。” 茗玥跟着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珍妃娘娘,我如今又不想去了。” 珍妃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公主,您这是戏弄于我?” 茗玥缓缓摇头,“不,只是看你实在对不守规矩,便想着教训教训你。” 珍妃眸子都睁大了,万万想不到这句话竟是从一个七岁孩子嘴里说出来。只是她还未曾细想,便听茗玥连珠炮一般道: “你既叫母妃一声姐姐,见了却不行礼,拿了这上好的茶你连句谢谢也不说,这般没有教养,怕是因为家中是小门小户,家教不好吧?” “你父亲当年是草莽出身,乡中还有祖父祖母健在吧?珍妃娘娘如今飞黄腾达,可要好好照拂,别让人家落了口实,说您是虚有其表心术不正的白眼狼!” “还有娘娘您这鼻头,动不动就红起来实在是让人看着碍眼,怎么出门也不拿二两粉来擦一擦?” 珍妃这一次来,茗玥算是过足了嘴瘾,拿她样貌家世统统说了个遍。骂人不揭短,茗玥却知道的短都说了,便是让她去告状也难以启齿。 珍妃心思歹毒,却也从没听过什么重话,只觉得让她气的心里一颤一颤的,茗玥看她气的不顺的背影,觉得明日她的计谋,怕是更加迫不及待! 眉裳看着她目瞪口呆,十分诧异自家小公主竟有这份口才,喃喃道:“公主,您……” 茗玥笑了笑,虽是稚童模样,眼中色彩却似是经历了千山万水,才站到了这宫墙之下,看的眉裳心底一颤。 “你们都下去。”她对跟着的宫女太监们说,又对着眉裳,“眉姨,我有话对你说。” 眉裳不是不知事的,见她脸上分明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神色,那眸子中像是历尽沧桑。她听她一张一合的启齿,“眉姨,您可信鬼神之说?” 她静静地听着茗玥娓娓道来,越发觉得诧异,她对那鬼神之事是信的,却从不曾听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只是眼前的公主让她不得不信,她听得心惊,忽然问道:“那公主,您是鬼魂,那那些时日在清玄寺,迦木大师可有为难你?” 茗玥欣慰的摇了摇头,“迦木大师也知晓我是重生之人,说我魂魄不全,又沾了地府戾气,那七日便是替我招魂的。” 眉裳叹息一声,“公主,您得此福报,必是上天眷顾啊!”她先是惊异,却又觉得庆幸,又问道,“那之前的小公子,可是与您前世……” 茗玥想到云罄,又觉得思念,却不与眉裳细说,只道:“我前世欠他良多,等我安顿好了母妃,便还他一辈子。” 眉裳低低一叹,“公主万不能委屈了自己。若他非你良人,这恩情,眉裳便替公主还了。” 茗玥摇了摇头,“我前世看错了人才错过了他,今生我只怕自己不似前世纯粹配他不起。” 她又将明日珍妃在中秋宴上的阴谋细细的说给她听,她知晓自己不必多做什么,眉裳必会处理妥当。 眉裳听完果真锁了眉:“公主且放心,明日奴婢自有安排。” 茗玥点点头,她虽知晓事情原委,只是这公主琐事,她却是不如眉姨这等宫中老人儿的。幸好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 眉姨又问:“这几日公主打发走的那个丫鬟,可也是其他宫中娘娘的眼线?” 茗玥点点头,心道眉姨果真是见惯了宫中诸事。 眉姨冷冷一笑,“公主便该早些告诉奴婢,公主处置人的法子,实在太仁慈了些!” 茗玥摇了摇头,她哪里仁慈?她刚重生的时候不是将那奴婢手臂砍去,舌头拔了,让她惨死了?只是听了几日佛经,施了几天粥,觉得只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多留一些慈悲,也给自己多一条后路,也多积点福报吧! 大约也是那和尚说的洗清魂魄中污浊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云小罄要离开几章……瞬间便没有多少动力了,躺尸要小天使们留言亲亲才起来…… 第12章 春深(二) 回了明光殿,她让锦妃拥着躺在床榻上,觉得浑身酸痛,疲惫不堪,连续几日练武,周雪念又实在是严厉,自己想偷懒都不能。 可偏偏她练武十分愚笨,还常常被训斥,若不是周雪念看在她公主的身份,怕是柳条子细棍子就往她身上招呼了! 她忽地问道:“母妃,枕边风是何意啊?” 锦妃脸色稍变,“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茗玥抓了一块杏仁酥放进嘴里,“昨日阿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7 碧说的,何尚书被降职就是素嫔娘娘在父皇耳边吹了枕边风的缘故,我就想着这枕边风是什么风?怎么如此厉害?吹一吹便能左右父皇的心思,那素嫔娘娘是神仙妖精不成?” 她想了想又道:“也不知那珍妃娘娘会不会吹这样的风,今日玥儿好像惹了珍妃娘娘,让她不高兴了,她若是也在父皇耳边吹那一阵风可怎么好?” 锦妃抓着茗玥的手忽然便凉了。 茗玥心中不忍,却还是说道:“母妃,您会不会吹那样的风啊?” 锦妃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玥儿乖,吹枕边风不好,玥儿万万不能听那些奴婢瞎说,省的都让她们教坏了!” 茗玥点点头便闭上眼睛佯装睡去,她听眉裳悄声道:“娘娘,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公主想一想。你这样寡心寡情不愿意争宠,公主也随着您一起……” “娘娘,在这宫中失了权势,公主若是遭了人欺负,您都不能护着她!” 茗玥翻了个身,背对着锦妃沉沉睡去。 ………… 茗玥午间小憩了一会儿,便有自觉的到御花园中的清阳池旁练着蹲马步。 她以往不曾了解周雪念,如今拜了他为师,才知道这人的脾气实在是不好,如今虽是八月,可楚都梁城的天气还有些余暑,她只呆了半个时辰,便已经汗流浃背。 可那周雪念完全不当她是孩子,也全然不顾她公主的身份,动辄便骂她愚笨,对她千分万分的不满意。 周雪念大概这一辈子也只有茗玥这一个徒弟了,教的十分尽心。可他越用心,越是苦了茗玥。 她正想着怎么贿赂一下周雪念,让他明日放自己一天,便听一人咬牙切齿道:“死太监!臭太监!不过是个奴才,也赶这么对小爷!” 那声音稚嫩,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小太监千刀万剐! 茗玥悄悄走过去,便见到那大柳树后边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衣着像是一个皇子,正用柳条抽打一个小太监。 她思来想去,比她小三四岁的皇子除了惜妃宫中双生子七皇子和八皇子,便是生下来便克死母亲的九皇子了。 这三位皇子她都见过却记不清摸样,可那七八皇子向来是形影不离,也不离锦妃的,这么看来这孩子便是九皇子楚衍了。 她记得自己嫁到北秦三年后,父皇驾崩,留了遗诏让这个默默无名十七岁的孩子当皇帝!竟不是太子!当时朝野上下全都惊慌失措,连太子和心怀叵测的二皇子都乱了阵脚。 令人意想不到是,楚衍手段狠厉果决,对朝堂之事似胸有成竹,只不过十日,便把忠心于皇帝的人纳为己用。 他坐上皇位,太子的身份难免尴尬,可是就在朝中大臣要拿出此事决议的前一天晚上,太子暴毙于太子府! 那一夜曾有人亲眼看见二皇子入太子府,深夜才出府,楚衍不纳谏言,疑心是二皇子谋害太子,将二皇子软禁。 第二日,二皇子旧部便逼宫,黑云压城,才不过傍晚,便已像是深夜。武将身着金甲,战戈铁马,原本朝歌夜弦的皇宫,变成了惨烈的战场。 那晚不知流了多少血,烧了多少宫殿,可让人意想不到,二皇子败了,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孩子,直到坐上皇位才有人注意到他的孩子竟然胜了。 他冷笑着一箭射穿了二皇子的咽喉,淡淡扫了一眼战场,回过头只淡淡一句,“原来太子的旧部也在啊。” 便是这一句,虽太子谥号还在,民间却有了太子密谋造反的传言。 太子的名声,算是毁了。 茗玥对这个年轻的皇帝并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小时候在宫宴见过他一次,他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面前酒肉他却一动未动,她只一眼便别开了眼,觉得那孩子实在太过阴郁,只在他周遭,便像是蒙了一层夹着雷电的阴云一般。 只是现在茗玥动了别的心思,她以往不知道这个孩子有如此能耐,如今知晓了他是未来皇帝,她自然没有忽视他的道理。 她悄悄地走上前去,可那孩子却恍然未闻。 “死太监!狗杂碎!不要脸的东西!”他嘴里一停不停的骂着,拳脚全都招呼在那小太监身上。 茗玥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将他吓的一抖,转过身刚要开口骂,却又愣住了。他歪头有些疑惑,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说:“玥……玥公主?” 茗玥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是应该叫自己三姐姐的。她指着跪伏在地上的太监道:“他犯了什么错?值得你气成这样子?” 她并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宫中皇子公主处罚下人再正常不过,可是楚衍却惊慌失措,甚至有些发抖,“玥公主……我……是他犯了错。” 茗玥点了点头,察觉他的惊慌,想这可能是孩子怕生,便蹲下来,只道:“我知晓是他犯了错,只是你就是罚他,自己也高兴不起来啊。” 面前的孩子脸色有些发白,她发觉楚衍长得很漂亮,眉眼十分柔和,更像是个女孩子。她笑着想去安抚他,心道便是他以后手段再怎么狠辣,现下还只是个稚童。 可是她还未碰上楚衍的脸,楚衍便吓得全身抖了起来,紧接着转身便跑了。 茗玥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并为怎么可怕。她愣愣地看着楚衍逃跑的方向,颇为不可思议。 ………… 第二日的中秋宴,玫裳果真将一切准备的很好。 这一回他和母妃完完全全成了看客,珍妃自己孩子中了毒,她哭着是说是母妃所为,当搜查的时候她放在母妃这里的物证却忽然不见了。 她还在不可置信,那毒/药便从惜妃贴身侍婢的怀里掉了出来。 惜妃惊慌失措,眼神淬毒看着珍妃,还当是珍妃害的她。 茗玥笑着看那场闹剧,看她们一个哭着喊着自己受害,一个哭着喊着自己冤枉,那哭的百花盛开似的姹紫嫣红的妆容,当真是精彩极了! 她笑够了便又去找坐在角落里的楚衍,想着他昨日那般胆小,今日这番景象定也把他吓坏了。 可他见到的楚衍依旧是那样阴郁地坐在那里,看着跪在那里哭喊的二人面色无半分波动,甚至隐隐带了讥讽。 她心底一颤,这样的神色出现在一个三四岁孩童的脸上,实在是诡异得很。 她还未细想,便看见楚衍静静起身离开了,动作十分轻,甚至他身边照看的宫女都未曾注意。 她实在惊奇,想跟上去看看,便只让眉裳跟着。 她悄悄带着眉裳跟在他身后,见他停在了昨日踢打小太监的地方。 眉裳心思倒是通透,问道:“公主怎么会注意他?难不成他之后会大权在握?” 茗玥点点头,道:“他是之后的皇帝。” 眉裳十分惊异,“他这般不受宠,也无母家权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8 势,是如何……” 茗玥道:“是父皇驾崩时一封遗诏,立他为皇。” 眉裳皱了皱眉,忽然说道:“九皇子母妃生他之时十分顺利,不过一个时辰,他生下来时天降祥瑞,天上的云化成龙的模样,还让太阳染成了金色。” 她顿了顿,又道:“他的母妃并未难产,也没有道理生下他就死了。” 她这么一说,茗玥忽地想起楚衍的母亲是一个已经灭亡小国的战俘,便是一个奴隶。她若是活着,父皇便是立了遗诏,楚衍便是再有能耐,他也是当不成皇帝的。 她又想起父皇之后将他过继给惠妃。惠妃虽不受宠,可也是太傅之女。 茗玥这么一想,便觉得脊背发寒。 她如今再看楚衍更是不敢小看。 她见他坐在那颗柳树下写写画画,便走上前去,小声问:“在写什么?” 楚衍吓得一抖,又慌忙去擦地上的痕迹,眼神慌乱,“没……没什么……” 茗玥眼睛瞥过,只看到一个未来得及擦得歪歪扭扭的“珍”字。她心里发紧,却还是友好的看着他,“大家都在,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见他又有躲闪,她忙道:“我没有怪你,你看我也是偷跑出来的。” 他还是不敢说话的样子,茗玥便耐着心灯,只一会儿,他便低下头,低低的说了一句:“太吵。” 茗玥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觉得他浑身一颤,便将手收了回来。 她笑着,“我也这么觉得。你若是无事,便跟我去明光殿,眉裳刚做了许多好吃的呢!” 她看见那孩子目光闪了闪,随即小声问道:“有藕粉桂花糕吗?” 茗玥这才真正舒心的笑了,“有!当然有!”还真是孩子,几块糕点便被收买了! 她拉过他的手,察觉他要挣脱,就攥的稍紧了些,他果然便不动了,只乖乖地跟着她走。 她都有些不敢想,未来狠厉果决的年轻帝王,只听了名字便让人闻风丧胆的帝王,如今这么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让自己拉着,还问自己讨藕粉桂花糕吃。 ………… 锦妃不多时便回来了,看见的便是两个孩子吃着藕粉桂花糕,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 她曾见过楚衍几回,对这个没娘的孩子也有几分怜惜,却从不知有朝一日他竟会跟自己女儿一起吃糕点。 楚衍在人前——凡是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向来是乖巧到谦卑的。 他见了锦妃,便立刻起身行礼,喏喏的叫:“锦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菌:云小罄,我忽然想到了你别的死法,要不……你再死一次? 只出现在小剧场里的云小罄:滚! 公主殿下:请务必让世子爷死的美一点谢谢,前面让马踩死实在太low了谢谢! 云小罄:…… 作者菌:…… 第13章 春深(三) 茗玥去将他拉起来,又拉锦妃:“我母妃也喜欢你,你叫她锦娘娘就是了。”又对锦妃说,“母妃,我可喜欢衍儿弟弟了,他和我一样喜欢藕粉桂花糕呢!” 锦妃蹲下去揉揉她的脑袋,“你何时喜欢藕粉桂花糕的?”她又看着站在那里怯怯地站在那里的粉娃娃,心里也有些欢喜,就也揉揉他的脑袋,“你三姐姐说喜欢你,你就经常来吧!这里糕点倒是不缺。” 楚衍乖乖点头,却还是不曾叫锦娘娘或是三姐姐。 锦妃留了楚衍在明光殿吃饭,也特地做了些三四岁孩子的吃食,楚衍自锦妃回来后便不发一言,怯生生的,直到饭后脸上才有了些笑意。 茗玥有心留下他,吃完饭便问他愿不愿意与她一起玩,楚衍没说玩,也没说不玩,只呆在那里也不走。 茗玥无法,吩咐眉裳将自己的玩物找过来给他玩,小布老虎,拨浪鼓,还有一些别的小玩意儿,可他只看着也没什么表示。 茗玥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的都是女孩子的玩意儿,他不喜欢也是情理之中。刚要吩咐眉裳拿下去,便听他小心翼翼的问:“有……纸老虎吗?” “纸老虎?”茗玥疑惑,看向眉裳,眉裳便问:“九皇子说的可是红色的贴在窗上的老虎?” 楚衍点了点头,头却更低了些。 “有!”茗玥忙应他,她看他的模样,怕是自己说没有,他便再不开口说话了。 她转头对锦妃道:“母妃,我们剪些窗花吧。” 锦妃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便让人去准备彩纸剪刀,茗玥看到拿来的花花绿绿的彩纸,问楚衍:“你要剪哪个颜色?” 楚衍看了她一眼,眼里似是噬着泪,指了指那张红色的。 锦妃拿过剪刀来剪了几下,便问茗玥:“玥儿要不要剪啊?” 茗玥接过来也剪,可是没几下那小老虎变坏了,她故作可惜的说道:“哎呀,坏了,玥儿手笨呢,衍儿试一试……” 她刚想诱着楚衍来剪,却忽地见他眼中大滴大滴的泪落下来。 她吓了一大跳,这个是来日的帝王啊,自己将他弄哭了,他会不会记恨自己啊? “老虎……坏了……”楚衍抽抽噎噎的哭,泪像是流水一般,却无多少声音,压抑的哭着,“坏了……” 锦妃也吓了一跳,忙把他抱在怀里,“坏了便再剪一个就是了,衍儿不哭。”她说着便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忙又几下剪了一个老虎,放在他眼前,“你看看,这不就是了?” 楚衍双手将那老虎小心翼翼的拿过来,还是哭的说不清话:“新年……三哥哥的老虎……掉了……我偷偷捡起来……藏了好久……不小心……弄坏了……” 茗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过年的时候哪个娘娘不给自己的孩子剪几张窗花玩?可是楚衍却没有母妃,没人给他剪窗花。她能想象楚衍小小的身子,偷偷的缩在落雪的窗外,看别人的母妃将别人环在怀里剪窗花,只能捡别人丢的窗花。 她眼中一阵阵发酸,楚衍还是小心翼翼的两只手拿着那个纸老虎,怕将那纸花弄湿,流泪都不大敢,却还是不停的抽噎。 “就……就那一个……坏了……” 锦妃眼中也泛了泪,给他用帕子轻轻擦着泪轻哄他,“以后你要多少锦娘娘便给你剪多少,别哭了好不好?” 他却还是止不住的哭,茗玥悄悄抹了抹眼泪,她不知晓在这个宫中,在这个世上虽能知晓人性寒凉的地方,一个从小便没了母亲,还不受父皇宠爱的孩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一下午锦妃给他们剪了许许多多的纸老虎,纸金鱼,纸花,还有各种能剪出来的花样,终于让那孩子破涕为笑了。 到了傍晚,楚衍无声无息地睡着了,锦妃刚想着将他留在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19 明光宫,便有个小太监来传唤,说是皇帝有吩咐,九皇子入了夜必须要回自己的住处。 楚衍听到那小太监的声音便立即醒了,锦妃还要再留他,他便道了别。 茗玥看他离去的背影,还是那样阴郁,仿佛今天下午会哭会笑的人不是他一般。 她心里泛酸,又起了别的心思,便拉着锦妃的衣袖,撒着娇:“母妃,我们去找父皇将他讨过来,让衍儿当我的弟弟吧!” ………… 皇帝让那两个妃子闹得十分烦闷,便到御花园散散心。 八月雏菊开得正盛,只是今日风却有些大,阵阵寒风吹来不再是那几天的秋高气爽。皇帝心情更加不好,更要离开,却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蹲着马步。 大太监刚要通报,皇帝便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自己上前去。 茗玥早就察觉皇帝来了,却装作没看见,只将牙关咬得更紧了些,做出苦苦坚持状。 皇帝在她身后咳了一声,茗玥装模作样的笑着:“雪念叔叔,你看我今日多坚持了一个时辰了!” 她语气欢快得意,还软软糯糯的像是有些撒娇,皇帝听了心里也不由软了些,只道:“谁是你雪念叔叔?” 茗玥立即转头,先是一愣,随即便站好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父皇。” 皇帝故作严肃,问道:“怎么还练起武来了?父皇可不记得许过你练武。” 茗玥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道:“父皇不喜欢玥儿练武吗?”她眼看便要哭出来,“母妃说父皇当初最喜欢她舞剑的模样,我便想着也练武,也学舞剑讨父皇欢心……” 她说到这里,眼里便流出大颗的眼泪,也不抬手去抹,只低下头,“我就知晓母妃是骗我的,珍娘娘便对玥儿说过,父皇才不喜欢练武的女孩子……” 皇帝见她哭的无声,那委屈的样子让他心里一阵柔软,便蹲下来问道:“你为何要讨父皇欢心?是想问父皇要什么赏吗?” 茗玥摇了摇头,“母妃说父皇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玥儿想亲近父皇,想让父皇喜欢玥儿……” 她说到这里,像是又想到什么伤心事,又落下几滴泪,“珍娘娘说像玥儿这般的孩子,父皇是决计不会喜欢的!” 她像是十分伤心,不可自抑,流着泪急急的告了辞,飞快地跑走了。 皇帝看着她离开的地方面色发沉。 一旁的大太监道:“皇上,这锦妃娘娘的明光殿,您可是好久没去了。”他见皇帝面色依旧不悦,揣摩心思说道,“这珍妃娘娘怎么敢跟一个孩子说这个?平白伤了陛下和玥公主的父女情分!” 皇帝脸色还是发沉,“这后宫嫔妃,没一个让朕省心的,整日整日的嚼舌头,什么话也说得出,什么事也做得出!” 那大太监叹了口气,“陛下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玥公主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当年锦妃娘娘那舞姿当真无人能及。” 皇帝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还懂得赏舞了?” “奴才愚钝。” 皇帝哼一声,似是追忆道:“锦妃当年剑舞,名叫步月惊风,淡然出尘,与世无争,自是她们及不上的。” 八月十六天上明月似是更圆了些,锦妃又舞了一场步月惊风,舞姿灵动,月上梢头,月桂树下,像是月中姮娥落凡尘。 不知迷了谁的眼,乱了谁的心,最后那抹柔软的身影,不知入了谁的怀。 ………… 茗玥和眉裳远远的望着,眉裳忽地叹息一声,“若是公主长大后也有这般舞姿……”她忽地想到了什么,问道:“不知公主前世……” 茗玥脸色一僵,“我未曾习武。” 未曾习武,自然舞不得剑。她前世也为稍微有些不思进取,只想着得过且过,只学了些书画音律,有时发懒了,还曾想着拿“女子无才便是德”来说事。 她这才知道学一份便有一份的用处,实在后悔不已。 她实在庆幸自己如今才只有七岁,还可以从头学过。 她又望了望远处的缠绵的两人,捂了眼,又偷偷打开一条缝又看了一眼,接着转身便走,道:“还是回去吧,我怎么也只是个孩子,这样的事还是看不得。” 眉裳嘴角一抽,跟着她走,又听她问道:“你可是把十三皇子的毒换了?我怎么听说他如今失了神智了?” 眉裳一惊,忙跪下来:“公主,这是奴婢自作主张,只是听公主说她前世将娘娘害得那样惨,奴婢就咽不下这口气!” 茗玥笑了一下,摆摆手让她起来:“你不必如此,只是日后须得给我说一声,莫失了分寸!” 她语气有些重,眉裳看着她凌厉的眉眼,心底一颤,她这才意识到,她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孩子了。 如今她体内的灵魂,已经果敢,狠厉,又带着生死过后的淡然。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颤抖的声线,“是。” 茗玥打了个哈欠,忽地张开双臂,“眉姨,困了,抱玥儿回去~”她不顾眉裳像是见鬼一样的表情,安心的趴在她怀里,心道做小孩子还是有好处的。 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珍妃早时得罪人不少,如今摊上这么档子事儿,很快便又有人将她的把柄抖出来。 茗玥觉得后宫许多的事不必亲自去做,只设那么个引子,便自有人替你了。 ………… 皇帝这几日都红光满面,在朝堂之上竟主动问起了边疆之事。 他又往北疆拨了三万兵,还叹息道:“朕当时考虑不周,这北疆乃我南楚重地,只十万兵马驻守,实在让杨老将军在受苦了。” 他那些心腹大臣十分惊异,心中暗想皇帝当时派杨老将军去北疆,便是存了暗中出去他的心思,怎么如今…… 实在是君心难测。 此刻大臣正猜测着皇帝的用意焦头烂额,皇帝却在明光殿消受美人恩。 他斜倚在那一方软榻上,吃着锦妃剥的瓜子,还道:“以往是朕冷落了你们母女,看你们这明光殿,竟连一炉香也不燃了!” 他又道:“我御书房燃的那龙涎香倒是不错,改日你派人去取些!” 茗玥心中笑着,那龙涎香只御书房独一份,这时候他一时兴起赐给她们了,过几日怕又觉得是冲撞了天颜。 第14章 春深(四) 她便爬上那软榻,趴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小声嘟哝着:“父皇,儿臣不喜欢焚香。”他也跟着锦妃剥了一个瓜子放在他便前的小盘子里,“玥儿觉得什么样的香都不如这春日的桃花香,夏日的荷花香,秋日的菊花香,冬日的梅花香。” 皇帝心里觉得好笑,又见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扑倒她母妃的怀里,深吸了口气,道:“不过这些香都不及母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0 妃香。”她闭上眼十分满足,又道,“母妃这么香,父皇还给我们什么香?” 皇帝见锦妃面颊嫣红胜过三月桃花,哈哈笑出声来。 锦妃更加窘迫,打一下茗玥的屁股,“瞎说什么?” 茗玥却抬头,眨巴着眼一脸天真无邪,“玥儿才没有胡说!”她又转向皇帝,“父皇,您说玥儿说的对不对?” 皇帝点了点她的鼻尖,“这般人小鬼大!好!既然你母妃香,那朕便不赐香了!” 皇帝留在这里用了晚膳又在明光宫过夜,与锦妃躺在床上,忽然问道:“锦妃啊,这几年,你可有怨过朕?” 锦妃怔了一怔,眼中忽地有些湿,“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叹了口气,“这几年朕冷落了你,你可曾怨朕?” “臣妾知晓陛下的不得已,自然不敢怨。” 皇帝又将她搂得紧了些,忽地有些追忆,“朕到底不是当年年轻气盛的楞头小子,再做不出向臣下求娶的事来,好容易这一辈子求来了这么一个,还让你委屈了这么多年。”他看向锦妃的神色,依旧是爱慕的,只是也再不像从前那般眼里只他一人了。 这让他心里结了个疙瘩,隐隐有些不悦。 锦妃叹了口气,“陛下不必觉得亏欠了臣妾什么,这明光殿陛下不来是冷清了些,也有玥儿陪着,臣妾这几年也过来了……” 皇帝隐隐变了脸色,忽地下床披上衣服,“朕记得还有几份奏折未批,今夜便回御书房了!” 锦妃心中难过,却不想第二日皇帝派人送来了许许多多的物什,鹅蛋大的珍珠,夜明珠,还有一支支红珊瑚,一批批的云锦缎子。 连茗玥看着这些玲琅满目摆满了屋子的珍玉珠宝,都十分惊异。 昨夜母妃做了什么? 不多时皇帝便来了,身后的小太监还带着两碟马奶糕。茗玥从未见过他如此和颜悦色,皇帝笑着上前,“朕记得你最爱的便是马奶糕,只是我南楚却找不出几个会做的厨子来,朕给你寻了一个,你先尝尝。” 锦妃忙跪下谢恩,那受宠若惊的模样又取悦了皇帝,笑着将她搀起来,道:“日后明光殿缺什么,便直接跟朕说!” 锦妃却觉得惊慌,“陛下,您如此……后宫姐妹和朝中大臣怕是会有异议。” 皇帝冷哼了一声,“朕的后宫,想宠着谁便宠着谁,哪个能管?”他这句话出口,觉得十分有年轻时狂傲不羁的风采,再看向锦妃,果真眼中又添了几分仰慕。 他忆起当年,锦妃是那唯一能与他策马驰骋的人。 他笑着上前握住锦妃的手,“锦妃,今年狩猎,与我同去吧。朕好多年不见你骑马的模样了。” 之后茗玥习武,他自然也是暗许了的。 之后楚衍常常来明光殿,渐渐与明光殿众人熟识了。皇帝也遇见他几回,只是说笑几句。 茗玥倒是说过想让他当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想让皇帝将楚衍过继给锦妃,皇帝却没什么表示。 转眼便快过年了,那一日只楚衍在,他说道:“昨夜父皇问我愿不愿意跟着锦娘娘和玥姐姐。” 茗玥问道:“那你怎么说?” 楚衍低下头,看着手里一直捏着那颗瓜子,“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那你父皇说什么?” 楚衍摇了摇头,“父皇什么都没说,只又查了我功课。” 茗玥皱了眉,也不知父皇是何意。 只是越到新年,明光殿便越发冷清了下来,皇帝本该赏她们许多玩意儿却没了动静,已是连着半月未曾到明光殿了。 茗玥虽未曾指望皇帝能独宠,可如今这般她却莫名有些失望。 再过十日便是新年,茗玥剪着窗花,想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新年,她之前见过宫外寻常人家怎么过年,她十分艳羡,可前世却从不曾有机会那般张灯结彩,她望着窗外依旧冷冷清清的,茫茫的雪覆盖了红墙绿瓦,雪色中只星星点点几样红。 像极了血色! 她手一抖,心中一紧,那欲血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公主!”眉裳尖叫一声,拉过她的手皱了眉,“怎么这般不小心?” 茗玥回过神,看见自己刺破了手指,她淡淡一笑,用帕子拭了拭手上的血,只是几滴,便不流了。 “不必大惊小怪。”她淡淡道,又看向窗外,“眉姨,与我一道出宫置办一些年货吧,就要过年了,这明光殿却不见半点喜气。” 眉裳正想着法子怎么出宫,又听她道:“原来我前世那二十几年都是白白活过,竟到了如今才知晓相思之苦。” 眉裳诧异的不知该如何回她,可见她只看着窗外雪景,目光淡淡的,唇边的笑也淡淡的,便知她这句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茗玥从未如此思念过别人,她想起寺中之事便觉得莫名开怀,可一会儿又觉得十分焦灼,心里浮躁的难受,竟是整夜未眠。 不知他现在如何,不知他的母亲是不是又想着让他当人家上门女婿,不知他有没有回到云王府…… 更是不知他会不会看上别的姑娘,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自己都吻过他了! 她这么想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丝睡意也无,竟是焦灼出了一身的汗。 柳儿晨起替她更衣,看她面色泛红额际还隐隐有汗,十分惊慌,去试她的额头,“公主可是染了风寒?” 茗玥皱着眉十分不悦,只冷冷道了声没有,推说是做了噩梦,一动不动的任她摆弄。 她数了数日子,若是她与前世一样的时候去北秦,再见云罄便是十年后了! 她是决计等不了十年的!她思来想去,终于想出法子来。她好好习武,等稍稍大些,便请示父皇跟着外公去戍边去! 云罄既然在桓城出现一回,便还有第二回,第三回,总是能见到的!若实在遇不见,她从边疆偷着逃到北秦都城也简单得多! 她这么一想,又瞬间高兴了起来,心里想着赶紧把武艺练好。 柳儿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的样子,心里实在担心,还是暗暗吩咐人叫来个太医瞧瞧,谁知茗玥见了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把那太医连人带药箱子丢了出去,还罚了她一个月的银钱。 “整日不想着你主子好!良心喂了狗了!” 柳儿欲哭无泪,心道公主您刚刚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眉裳悄悄安慰她,又给了她一个玉镯子。柳儿原本就不敢怨什么,眉裳这般做倒又让她红了脸,只说日后好好伺候公主。 用早膳的时候,锦妃见茗玥兴致缺缺的模样,便问了几句。 眉裳道:“公主思量着要出宫,置办一些喜气的玩意儿,好让我们明光殿热闹热闹呢!” 锦妃想了想,“这明光殿是冷清了些。”她往茗玥粥里夹了个小菜,稍稍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1 思索,“你少阙哥哥今日进宫,你晚些时候去你父皇那里,说不定能碰上他。” 茗玥顿时又高兴了起来,“我这就准备!” 锦妃看着她摇了摇头,“才多大,就这么不恋怀,要是再大些,怕是便不要母妃了!” 眉裳道:“公主思量着要出宫,置办一些喜气的玩意儿,好让我们明光殿热闹热闹呢!” 第15章 经年(一) 锦妃想了想,“这明光殿是冷清了些。”她往茗玥粥里夹了个小菜,稍稍思索,“你少阙哥哥今日进宫,你晚些时候去你父皇那里,说不定能碰上他。” 茗玥顿时又高兴了起来,“我这就准备!” 锦妃看着她摇了摇头,“才多大,就这么不恋怀,要是再大些,怕是便不要母妃了!” ………… 她有段时日不见安少阙了,他衣着正经了许多,过了年他便十五岁了,比半年前高了,眉宇间更是风流。 茗玥给皇帝请了安,便说出了要随着安少阙出宫的心思。 皇帝还在犹豫,安少阙便看了看茗玥,道:“倒真是好久没见到玥妹妹了!一同出去转转也是好的。” 二人既都这么打算,皇帝又向来待少阙亲厚,便同意了。 出去安少阙便拿这件事不依不饶,自诩恩人非要她报答不可。茗玥许诺请他吃醉仙楼的烧鸭,他先是十分满意,随后又疑惑:“玥妹妹,你怎么知道醉仙楼的烧鸭好吃?” 茗玥哼了声,她前世出宫,安少阙每回每回都带着她吃醉仙楼的烧鸭,都吃腻了! “本公主什么不知道?这京城里里外外早就让我摸透了!” 安少阙自然不信,只是笑笑,嘴里还忽悠着想多讹她两只烧鸭。 茗玥到了楚都最繁华的街上,又是要过年了,人群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家家门前都挂着小灯笼,她想着若是天黑了,这整条街上灯火通明,定是连雪白的雪也染成红色! 安少阙问道:“你想买什么?” 茗玥想了想,却除了想买几个灯笼,什么也想不起来,安少阙便提议买布匹做新衣裳。 茗玥诧异地看着他:“我又不缺新衣裳,为何非要在宫外买?” 安少阙好笑的看着她,“那你想置办些什么给明光殿添添喜气?” 他笑着,“你什么都不缺,添些什么也不觉得欢喜。人家平头百姓不是新年穿不上新衣,过年了做一件,穿在身上便觉得欢喜。平日里见不到烟火,过年了看见了就会欢呼。” 他转过头问茗玥:“你如今见到什么会觉得欢喜?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的欢喜,谁能分给你?” 茗玥觉得哑口无言,她在宫中吃穿不愁,自然是无法知晓困顿之人的苦,困顿之人的喜。 安少阙拉着她,“你不必羡慕他们,我们总会我们的乐趣。” 茗玥还是被他拉着买了些衣料,心里也开怀,觉得自己选衣料和让别人拿来还是不一样的。 她看天色还早,想着再转转,看见一个妇人正在路边的摊子上,看着一匹红色的布正跟老板讨价还价。 她看那妇人觉得眼熟,便走上前问:“大娘,您想买这匹布吗?” 那妇人看着她锦衣玉华,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心中也有些顾忌,疏离道:“小姐您是……” 她一开口,茗玥才记起这人是谁,她眉眼还有唇珠竟是像极了婉儿。 她心中激动,面上却不敢显露,只道:“大娘,您看上的这匹布我也喜欢。”她见她警戒甚至有些敌意的看着她,乖巧的笑了笑,“我把它买下来,我二人一人一半好不好?” 婉儿娘本就没想买一整匹,若是答应了她,实在是占了个大便宜。她沉默片刻,却道:“不必了,既然小姐看上了,我不要了便是。” 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安少阙见茗玥皱了眉,低下头问她:“怎么了?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茗玥摇了摇头,问:“少阙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他们一家人?” “照顾?” 安少阙不是太懂,茗玥只是道:“这家人与我有义。” 安少阙笑话她:“小孩子家家,还知道什么叫义?” 茗玥瞪了他一眼,抬步走了。她本也没打算他能做出什么靠谱的事! 几日后茗玥还记挂着这事,跟眉裳说起来的时候,眉裳道:“公主不是嘱咐过安世子吗?” 她看茗玥疑惑,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公主前世能看清安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事情安世子定会安排好,您放心便是!” 茗玥颇为不可置信,又坚持让眉裳再安排一下,给婉儿爹找个正经的活,能接济她们的也接济一下。 婉儿良善,若能跟爹娘安稳一世,她不必非要留婉儿在身边。 新年前一夜,茗玥便听说皇帝想要把楚衍过继给惠妃。 ………… 楚衍不接圣旨,皇帝一怒之下将他关了起来,已经三日了。 茗玥咋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惊异。楚衍从未违背过父皇的意思,据她所知,前世的他在父皇死前也是一步一步听从父皇的安排,顺从的有些可怕。 那些父皇安排的,不是他这个年纪要学的东西,他也顺从的去学,安排他住简陋的寒酸的地方,他也顺从住着。 他这一回竟然违背了父皇! 她诧异的同时还有些担心。父皇惩罚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她想去跟皇帝求求情,让母妃去求求情,可她却压下自己心软。楚衍是以后的帝王,她拉拢他讨好他,却不能为了他趟这趟浑水。 第二日过年,皇家宴上歌舞升平,人人洋溢着笑脸。 茗玥看向那个角落里那空着的位置,本是楚衍坐在那里的。 她忽然记起楚衍抽噎着说自己过年的时候,只能远远的看着别人剪窗花,做纸老虎。 她心中发酸,今年他竟连看都看不成了! 锦妃拿着她的手拍着,嘴里还唱着歌谣,茗玥却越来越不安,忽然从她怀里跳下来,“母妃,这里太闷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让眉姨和我一起去!” 她急切的离开,问眉裳:“楚衍在哪里?” 眉裳会意,立即便对她说出一个地方,又问:“公主,您可是考虑清楚了?” 茗玥点点头,她知道做了此事,从此明光殿与楚衍再脱不了干系了,他是未来的君王,即是个大的倚仗,也带着十分的危险。可是如今,她不能将那个小孩子丢在那里。 雪雨风霜,皇宫面上金碧辉煌,可内里却从不乏糜烂之处。既能极致的精巧富丽堂皇,便能极致的湿冷阴诡骇人。 茗玥知道皇帝心狠,却不曾料到他对楚衍竟心狠到这种地步。 她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2 打开那扇似是尘封已久的大门,寒冬腊月,里面竟是没有半点星火。 冷的吓人,湿气腥气让她忆起前世在牢狱中的时候,只是那牢狱中还有些活人气儿。 她小心翼翼的叫:“衍儿。” 回声空荡荡的响着,她心里慌得厉害,还是叫道:“衍儿?” 她又往里走,越发的黑暗阴森,她有些后悔将外面的侍卫都引开,他们若是在,起码还像是活人住的地方。 茗玥大着胆子往里走,看见墙角蜷缩着的人影,惊呼一声:“楚衍!” 他待的地方是唯一一处透过月光的,惨白的月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茗玥看着他抬头眼神阴森的看着她,吓得捂住嘴。 她死过一回,却未曾见过鬼魂,可她却以为没有人比此刻的楚衍更像是鬼魂。 她一瞬间便想落荒而逃,可下一刻那墙角的人便慢慢的滑到,瑟瑟如秋风落叶。 她压下心中恐慌过去抱住他,他身子冰冷,还发着抖。 茗玥用手去拍他的脸,“衍儿,醒一醒。”寒冬腊月,他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呆着,自然受不住。 楚衍却全无反应,瑟瑟发抖,脸冻得发紫。 这么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她当机立断的将楚衍带回明光殿,吩咐人去传太医,又吩咐眉裳去请父皇和母妃回来,就说九皇子病重了。 眉裳立即会意,皇帝听到消息后火急火燎的进明光殿,楚衍已经发起高烧来,面色潮红,呼吸炽热,看着十分凶险。 皇帝心焦,连询问楚衍为何在这里都忘了,只令太医治好他。 茗玥从太医嘴里得知楚衍已好几日未曾进食了。她看着楚衍垂危的模样,心里颇不是滋味。 两日后深夜楚衍才算醒来,可那时候皇帝也不在,锦妃不在,茗玥也不在。 楚衍看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又挣扎着要起来,却从床上滚了下去。 声响引来了值夜的太监,他忙又将他扶回床上。楚衍喘着粗气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九皇子,这是明光殿,锦妃娘娘的住处。”那小太监老老实实的回答。 楚衍松了口气,又昏睡过去。 第二日他再醒来的时候,皇帝在,锦妃在,茗玥也在。 他眼睛转了一圈,定在皇帝身上,坚定不移说道:“父皇,我不要跟着慧娘娘,我要跟着锦娘娘!” 皇帝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锦妃赶紧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她心疼这孩子,他与自己亲近,却不想与他亲近竟让他受了这么大的苦。 茗玥也过去握住他的手。她心中愧疚,她不该生了利用懵懂孩子的心思的。 楚衍闭上眼,眼角流下一滴泪,“除了三姐姐和锦娘娘,再没人真心待衍儿,衍儿便是死了也不跟着旁人!” 他说着,又有些发抖。 锦妃当他是在害怕,便柔声宽慰着:“你放心,若是陛下还不答应,锦娘娘和你三姐姐一同去求你父皇。” 皇帝却没了动静,到正月初五,皇帝却突然一道圣旨,将楚衍过继给锦妃,另将将锦妃的宫殿明光殿换为落霞宫。 落霞宫,落霞者,已过往日绚烂,似黄花垂暮矣。 锦妃虽还是一宫之主,却实则与进冷宫无疑。 第16章 经年(二) 锦妃叹息一声,虽早是宠辱不惊,听他那一道圣旨,却还是免不了伤心,只拥着茗玥和楚衍,含着泪笑道:“你二人陪着我,便比什么都好。” 正月初五,茗玥看着新年之前从宫外购置的物什,一样一样的搬出明光殿,再一件一件搬进落霞宫。 那汤圆算是吃不成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眉裳就过来将她抱在怀里,道:“陛下能让九皇子跟着娘娘,心里还是有娘娘和公主的。” 茗玥点点头。 只是她知晓缘由,眉裳知晓缘由,锦妃却不知道。茗玥是心疼母妃又要伤心几日了。 她又对眉裳说:“你给外公传个信,让他获胜之后,便留在北疆不要回来了。” 眉裳点了点头。 她再看向锦妃,正抱着楚衍,目色悲伤不舍,倒是她怀里的楚衍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楚衍笑起来十分好看,没人比他的皮囊更漂亮了。他这么一笑彻底没了阴郁的气息,稚嫩还有几分柔弱。 茗玥过去拉了拉锦妃衣角,锦妃便将他放下来。茗玥问道:“以后我便是你亲姐姐了,衍弟,搬完家阿姐亲自给你煮汤圆好不好?” 那才到她腰际的孩子笑得更开心了,眉眼弯弯的任谁看了心都化掉了,茗玥看着自己如今也是小胳膊小腿,要不也将他抱起来了。 十日之后,北疆传来捷报,杨将军连胜五役,北秦以七城求和。 朝堂上下清一色的赞扬之声,皇帝露出愉悦之色。 有人请旨为杨素华请赏,皇帝还是淡笑着,“既然朝堂上下无人不爱戴杨将军,那朕就行个禅让之礼,将这御座让于他如何?” 大臣们面面相觑,顿时恐慌起来,皇帝却又笑了起来:“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大臣们刚松了口气,便听他直接对大太监道:“下旨封杨将军为北疆王,让赵将军领兵回京!” 他说罢,便道乏了退朝。 杨素华受封,却是苦寒之地的北疆王,百万兵权交回朝廷,那两个协助之人实则监视。皇帝心思,纵使是在野的稍稍关心政事的人也能猜测得出:皇帝在忌讳功高震主! 消息不胫而走。 茗玥听说了忙叫眉裳来,想着再给杨素华传信,却不知该说什么,又问:“该不该把信追回来?” 她这么说,可心里知道十日前那一封信用了快马,追已经是来不及了。 她沉思片刻,摇摇头,“算了吧。” 眉裳叹了口气,道:“陛下想的还是周到的。” 茗玥沉默不语。便是再周到又如何?前世母亲因他受苦,今生着这零星情谊,也抵不上他的江山社稷。如今这两道圣旨一下,日后连再见他一面也难了。 过年又下了场雪,这落霞宫果真比明光殿冷清不少,吃穿用度虽是按了妃位,可宫女太监偷偷克扣,也就比贵人稍强一些。幸而还有一个公主一个皇子的用度。 离皇帝也远,离别的宫也远,倒真成了这宫中的隐士了。 楚衍单单得了落霞宫左边的小院,他的屋子是茗玥布置的,楚衍东西没有多少,原先伺候的小太监虽和别的皇子一般待遇,却并不十分伶俐。 她又吩咐眉裳挑了两个手脚快会看眼色的去伺候着。 周雪念倒是对这一处地方十分喜欢,落霞宫离宫墙很近,宫墙外便是一处十分大的灌木丛。这么两日,他便翻墙出去了好几回了。他说这里许多树在宫外都十分值钱,春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3 日夏日秋日都有开花的。 他还说这个地方实实在在是守卫军的疏忽,若是进了刺客躲进这灌木丛里,两日三日也找不出。 茗玥十分不客气的给他一个白眼,落霞宫这么偏僻,刺客进来杀谁? 从落霞宫到父皇寝宫不知有多少关卡,宫中道路又错种复杂,便是认路也难! 就这么平平静静的,正月便过去了。 皇帝当真一次也不曾来过,甚至连楚衍也未曾召见。 楚衍这几日越来越像锦妃亲生的了,茗玥看着锦妃给他剥橘子喂到他嘴里,自己剥了一个填进嘴里,酸的牙都掉了。 她哼了一声,“衍儿长的好看又乖巧,母妃喜欢他喜欢得紧吧?” 锦妃不理会她,只边剥橘子边问楚衍的功课,楚衍一一答了,还说的有模有样头头是道,锦妃看了茗玥一眼,“你衍弟可比你这么大的时候强多了。你这么大的时候字都不认识几个!” 茗玥哼了一声,又将一瓣橘子填进嘴里,觉得那橘子更是酸的厉害。 她整日气哼哼的,楚衍却每日都笑眯眯的。茗玥将那孩子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欢喜,想着自己和母妃或许能养出一个开明的千古明君来。 只是两日之后,她到楚衍的院子里,发觉气氛不怎么对。 那些太监丫鬟都还是埋头干着活,却更沉静了。楚衍朗朗的读书声,树叶沙沙声更加清晰起来。 院子里添了几点绿,初见春意。 她左右未看出有什么异样,便走了进去,听楚衍读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退后了一步,楚衍已经看到了她,抬起头来安安静静地笑着,“三姐姐。” 茗玥觉得自己的不安十分不合常理,没太在意,就笑着上前,将那本道德经合上,牵了他的手,道:“看什么书啊?让雪念叔叔带我们去林子里玩,打个野鸡来吃!” 周雪念带着他们出去了两回,茗玥也常进林子里练武。她天性懒惰不大喜欢常呆在林子里,春寒料峭有些冷,到了夏日又会生出许多蚊虫,唯一可取的便是林子里的野鸡,味道真的好。 楚衍倒是意外的喜欢那片林子。 可谁知他却将手抽出来,乖乖巧巧的道:“三姐姐自己去吧。” 茗玥觉得奇怪,看他实在没有玩的意思,便自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一个小丫鬟送她出来,对她说:“玥公主对九皇子实在太好了些。” 茗玥没放在心上。 这两日安少阙告诉她婉儿家遇上事儿了,茗玥知道前世约莫就是这时候婉儿家毁了,便出宫去帮她。 原是一个纨绔少爷看上了婉儿的姐姐,茗玥笑着这还不好办?这京城中论纨绔能有人比得上安少阙? 她便想了一计,让安少阙说他也看上了婉儿姐姐,那纨绔少爷果真便不敢跟他抢了。茗玥看着那人的猥琐样子,心中正义之感油然而生,便又雇了打手将他拖到小巷子里痛打了一顿。 那人猜着是自己惹了安世子,想着自己文不及人武不及人样貌不及人,家世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能哑巴吃黄连,吃了这个哑巴亏。。 自那以后茗玥出宫总会到婉儿家中去,她对婉儿好,也从不曾拿公主的架子,帮了她一家许多。一来二去的,婉儿的父母也放下心来,只把她当恩人来看。 安少阙为此高看了茗玥好几眼,还一度想带着她一同风花雪月去。 茗玥不置可否,她知道安少阙结交了不少文人雅客,所谓风月,也不只是去烟柳香幛里。只是她心里还当自己是深宫中规规矩矩的千金公主,那地方还是不想去的。 安少阙几次三番威逼利诱,还再三保证着给她扮了男装,便是亲娘也认不出来,茗玥耐不住他念叨,便去了一回。 茗玥岁数小,扮男装更易混淆视听。 那些人看安少阙带了个小娃娃,还嘲笑了她一番。茗玥也不做声,先默默地看着他们玩。 她骰子牌九学得到也快,最后小试了几把,不说把把都赢,也算说的过去。博弈赌酒品茗对句子更不必说,她可比这些毛头小子多活了小二十年,可不是白活的! 茗玥不禁洋洋得意,安少阙也惊奇道:“你这丫头念书练武不怎么样,这些倒上手挺快!” 茗玥哼了一声仰着头便走了。 安少阙笑意盈盈的迎上去,又将她往风月场里带,茗玥见众人玩在兴头上,也不好推脱便去了。安少阙本是想吓唬吓唬她,却不料这丫头什么手段不用,淡淡笑几下便将他风头抢了去。 他颇为怨念,不禁道若茗玥就该是个天生的风流胚子,生为女儿身实在是白瞎了! 茗玥也只是笑笑。 女人比男人更知道男人该如何风流。 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怕是动动指头,那些老练的女人就能猜到他们肚子里有几两油水。 一日下来,她倒还真找到了几分趣味,安少阙说下回再带她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推拒,只说了几个人名让他下次不可带着他们! 那些二流子嘴里净是些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 “狐朋狗友就是狐朋狗友!便是再好也总有那么几个渣滓!”茗玥如是言。 ………… 茗玥记起自那日后便没见过楚衍了,便又去看看他。 偏巧他到弘文馆听课去了,茗玥便又去了锦妃那里。 她连着两日不曾回宫,自是让锦妃好好数落了一番,幸而落霞宫天高皇帝远的,也无人管她。 茗玥小心地讨巧赔礼,又从宫外学了油嘴滑舌,说的锦妃喜笑颜开,却又拍了她一巴掌:“小小丫头学来这么多心眼!若是再如此,便不许少阙带你出去了!” 茗玥连忙应着,说再不敢在宫外过夜。 她又问道楚衍近日如何,锦妃叹了口气,有些疼惜:“这孩子太乖巧了些,乖的不像他这个年纪了。” 茗玥未曾说什么,心中却疑惑。 楚衍从来不是个乖巧的孩子,他是有些乖戾的,她见过他打骂那个小太监,也见过那日救了他之后他眼中的狠绝。他的乖巧能骗过母妃,却骗不过自己。 眉裳偷偷对她说:“公主,落霞宫留养九皇子,虽能报一时安稳,却也不异于养虎。” 她见茗玥不置可否,便又道:“公主可知前几日九皇子杀了一个小太监?” 茗玥心头一跳,又想起那日他院子里寂静的出奇,当日未曾多想,如今细细思量,那日院中就像是缺了一个人。 她心中泛起一阵寒意,以前她只当楚衍是个可怜的孩子,许多的事便未曾细想。她也忘了当日那个让楚衍打骂的瘦弱的小太监,也是早已不知去向了。 他本性便暴戾,自己父皇的那些喜怒无常,那些暴戾恣睢,他都原封不动的继承了过去。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4 楚衍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她哪里是养虎?分明是养了一条恶龙! 她吸一口气,不动声色道:“这些事能瞒着便瞒着,装作不知便好。”想要教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是生来骨子里就带着的东西? 只是可怜了那两个惨死的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殿下要放飞自我啦!23333333333 第17章 经年(三) “处理好那两具尸体。”她顿了顿,又叹息一声,“安置好他们的家人吧。” 楚衍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茗玥指挥着许多宫女太监在他的房子里搬来搬去,他急忙上前几步,问道:“三姐姐,你在做什么?” 茗玥笑着摸摸他的头,“我给你送了几本书,还有几本乐谱。” 楚衍紧绷的脸一下子缓和了下来,又看着来来回回搬动的人,问道:“这是……” 茗玥又道:“我看你的房子里实在不像是小孩子住的,就想着换一换装饰。” 楚衍看着他房里忽然多出来的东西,有几株盆栽,几幅名花,一个香炉,还有几个小玩意儿。 他抿了唇,却笑道:“三姐姐也不跟我说一声。” 茗玥心中忐忑,问:“你不喜欢吗?”她给他送来的书多是修身养性的,送来的画也带了禅意。她知道他是决计不会喜欢。 楚衍摇了摇头,上前抱住她:“三姐姐送什么我都喜欢。送来的画我会好好临摹,送来的书我也会全看完。” 茗玥松了口气,也抱住他小小的身子,“那些书你好好看,琢磨琢磨里面的道理,若是不明白便来问我。” 楚衍乖乖点头。 茗玥稍稍心安,他还听自己的话,便不是不能教好。 果真从那时起,茗玥便在没听说过楚衍随意打骂下人,好几次撞见有人惹了他,他还宽容的将人放走了。也未听说过他手里再沾血腥。 她心想着说是孺子不可教,楚衍却这么好教。她虽有些疑惑,但自以为活了两世,该有些看人的眼色,也却看不出出演有半分虚伪,就稍稍心安。 日复一日的她也能看得出父皇对楚衍重视来,每回休沐日召见众皇子时回回不落,课业也十分关心。每月十五半夜人静之时隐秘的传唤,不知教他什么。 茗玥让安少阙领着时常出入皇宫,结识了不少能吃到一处,玩到一处的人,岁岁年年过的实在清闲。 后妃不知换了多少,朝堂也不知更了几度风云,可落霞宫却是一直安安稳稳的,日子便这么过去了。 转眼七年已过,三年前皇帝还封了锦妃为贵妃,锦妃成了锦贵妃,这消息在宫中一传,却像是晨起的雾一样,登时便散了。 落霞宫中住了一位贵妃,一位公主,一位皇子,却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也曾有小太监克扣供给,让茗玥整治了几回。 茗玥五日里少说有两日跟着安少阙厮混,风月场繁华地里走出来,吃穿用度也不知坑了人家多少,日子过的十分有滋有味,花街的姐姐们早就知道她女儿身,也时常送她好胭脂,教她时下最流行的妆容,最流行的衣着。 茗玥再将这些传到宫里去,从不吝惜的教给别人,也十分受其他公主的追捧。有个公主为了她一盒胭脂,用皇帝的赏赐去换。 茗玥觉得十分不错,便常常从宫外买一些胭脂还有稀奇的小玩意儿跟那些公主换,让周雪念将那些东西上皇宫的标记打磨了去,拿到宫外换银子。 几年下来,她不知攒了多少银子,落霞宫虽还是那样冷清的模样,实际却是最富足的地方。财不外露,大抵如此。 茗玥已经十四的豆蔻年纪,有些事情她早就抛到脑后,锦妃却还记得清楚,已是秋日了,锦妃对她道:“七年前迦木大师曾道:你十四岁冬日雪天需再去清玄寺一趟。你今年便十四了,是该去一趟。” 茗玥把玩着一个金钿,日子过的太久□□逸,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活了两回的鬼魂了,她也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劫难,只让锦妃不必担心。 锦妃这几年也见识到她这闺女多有主见,早就懒得管她,便真的不操心了。 两日后五公主到落霞宫找茗玥玩,聊了两句便给了她一个白玉如意,道:“三姐姐,那日你给九妹妹带的那个玉篦头实在好看,改日给我也捎一个吧。” 茗玥看那玉如意,是一个旧玩意儿,也不是俗物,她能拿它换一个玉蓖头,怕是玩腻了。 五公主的母妃正值盛宠,茗玥心思动了两下,便笑着推却了,只道:“这玉如意便省了,只想请五妹妹帮个忙。” 茗玥与她道自己思念外公,想着去一趟北疆,让她跟父皇说道说道。 “五妹妹也知道,这落霞宫父皇几年都不来一回,我想自己跟他说一说话,实在难如登天。” 五公主一听便应下了,本就是一句话的事,也犯不着什么错,还能显出她们姐妹和睦来,让父皇赞赏。 茗玥面上十分欢喜,又道:“五妹妹帮了我大忙了。九妹妹那个翠玉篦头没什么好看,我给你稍一个羊脂玉镶金的的!” 五公主喜出望外,也觉得不好意思,非要将那玉如意留下,茗玥也不再客气,她是俗人,自然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过了几日,茗玥又让楚衍跟皇帝又说了一回,这才和锦妃一同请示,只说多年不见心中想念,也说杨素华年迈,她几年未曾尽过孝道,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南楚推崇的便是忠孝,便应允了她们。 茗玥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件一件收拾起来,足足有三辆马车。 锦妃笑着看她,“往北疆去一趟便回来了,你怎么像是搬到哪里一样?” 茗玥又将几个小香炉收拾起来,笑笑:“这么久不见外公,这回见一面,都不知有没有下一回。多给他带些东西吧。” “到难为你有这份心。只是你拿的这些你外公怕是不喜欢。” 茗玥笑笑不答,还是挑来挑去。 临行前她又出宫一趟,将拿不了的都换成银票,又找到安少阙,将那块他垂涎已久的玉镇纸送给他。 安少阙十分惊奇,“小丫头,你何时这么大方了?” 茗玥让他看的不自在,咳了一声,面不改色道:“本公主向来大方……” 她看安少阙一脸不可思议,少少正了脸色:“明日我便离开了,不知何时再见,便当我离别前送你个礼物。” 安少阙盯了她一会儿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5 ,嗤道:“你这般行事,我还当是你以后不回来了!”他将那玉镇纸交与身侧小厮,让他好好收着。 茗玥嗫嚅着:“大大小小是个别离……”她咬牙切齿,“不想要便还给我!” 接着又与安少阙玩闹了一番,离开前不禁叹息:“你若也能去北疆便好了。” 安少阙送她一片金柳叶子,道:“到北疆便给我传信,报个平安。”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茗玥收下那片柳叶久久不语,归与不归,又有谁知? 她又去婉儿家看看,说起要去北疆的时候,婉儿有些担心,“那北疆战乱苦寒,公主为何要去那里受苦?” 茗玥笑着跟她说北疆如何如何的好,并不是她想象的一般。婉儿又说跟她一起去伺候她,茗玥拒绝了让她好好找个人嫁了,别总是胡思乱想。 婉儿父母还给她做了一顿践行饭,虽简单了些,她也认认真真的吃了。 皇帝却不许楚衍一同去。锦妃不放心楚衍一人在落霞宫,茗玥便说只让眉裳和周雪念跟着就好了,只是去一趟清玄寺,不必劳师动众。 锦妃思来想去,比起宫里,还是宫外更安全些。再说楚衍年纪还小,不能真将他一个人留下。 茗玥反复嘱咐楚衍一定照顾好母妃,楚衍却哭了出来:“三姐姐,你别走好吗?” 茗玥过去抱了他一下,只说:“你留在宫里听话,听父皇的话,也听母妃的话。” 楚衍摇摇头,“我只想听三姐姐的话。” 茗玥也有些心疼,只安慰着不多时便会回来。楚衍只哭着摇头,抱紧了她不松手,茗玥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直哭的累的睡了过去。 纵有千般别意,终有离别之时。 八月末茗玥便离了宫,她在马车里向外看着直通天际的大道,心里有些松,又有些紧,像是对眉裳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到了北疆,我便不回来了。” 她收回视线来,低头笑了笑:“还没走呢,就想他们了。” 眉裳沉默着,看她眼里有泪似乎要流下来,叹了口气,给她递了条帕子。 茗玥一讶,抬头就推拒,还笑着:“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可笑着笑着,眼角的晶莹便化成珠子滚了下来。 她猛抽过那条帕子来擦了去,不自觉的哽咽:“都是你,眉裳,等着回宫让你领罚……”说道“回宫”,泪流的更急了。 眉裳叹息一声,没说什么,也觉得眼角发涩。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做代购攒了好多钱呢,猜猜在北疆会不会遇到云小罄啊? 第18章 因缘(一) 蓥城是少见的繁盛之地,格局几乎能与楚都相媲美。地方官知道公主大人驾到,早就收拾好上等的住处,盼着公主能多留两日。 茗玥看那阁楼轻纱软帐,清雅别致,是个正经大家闺秀的住处。她转头对领她来的小厮笑道:“钱大人这阁楼自是不错,只一点:这儿离蓥城繁盛之地太远,闻不到半丝烟火气儿了。” 她面色和善,褪下腕上的镯子,递给那小厮:“你去给我寻一处繁华之地,租一间客栈让我住吧!” 那小厮哪里敢收?忙将她的吩咐报上去。 钱大人立时便在蓥城最繁盛的地方给她盘下一处别院,诚惶诚恐:“臣是怕这些低俗之地扰了公主清闲。” 茗玥看着那人油头粉面,暗嘲他溜须拍马的小人嘴脸,“这处也不是怎么好,只是比那阁楼强得多。” 她转头笑着,看着院子里的雏菊开得正好,心里满意,用帕子捂着嘴笑:“那阁楼……怎么看,怎么像是大人藏娇的地方。” 那钱大人登时吓的白了脸,忙跪下赔罪,语无伦次的解释,茗玥也没兴致逗弄他,便挥挥手:“罢了罢了,不过玩笑而已。” 钱大人擦着额上的汗,抖着一身肥肉虚虚的喘。 等他走了,眉裳就吩咐之前那小厮向钱大人讨些银子,说是公主不曾来过蓥城,想着微服到处玩一遭。 茗玥听她吩咐“扑哧”便笑出了声,“眉姨,你可是越来越懂我的心思了。” 眉裳将她常用的东西摆好,道:“公主日后一人在外,需要银子的地方必然少不了。” 茗玥看她又有些伤心,便玩笑道:“日后在外我真是穷人一个了,该多要些银子才是!” 蓥城是比不得楚都的恢宏,却胜在雅致。 茗玥包了一处雅间,点了蓥城最出名的几样菜,又叫了壶酒的慢慢的品。 秋日里飘飘落着细雨,街上小姐撑着把油纸伞,金色雏菊沾了点点的水珠,她立于花前,人比花娇。 一青衣公子骑着黑马,马蹭了伞,惊了人,那小姐惊呼一声就要摔倒,转眼却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她抬头看那人俊朗的面孔,瞬间便红了脸。 茗玥在阁楼上看着雨中二人低声细语,低声道:“那公子倒是清俊。”那人行动矫健,身姿挺拔如松,气质不俗。 她却眼尖的看到那人脚下的雨水中,掺杂着几缕不起眼的鲜红。 她转头吩咐眉裳,“将那公子请上来。” 那青衣公子不一会便到了。 茗玥看着他的面孔一愣,这人的眉眼……竟与云罄如此相似。 她不自觉的发证,那人皱了眉,冷声问道:“小姐请我前来意欲何为?” 不止眉眼,他眸子里那三分淡漠三分疏远三分温暖,都像极了云罄。茗玥笑了笑,指了指他手臂上的伤:“公子的伤口淋雨了,不包扎一下吗?” 青衣公子朝自己手臂上一瞥,笑了笑,“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茗玥又是一阵怔忪,他笑起来眉眼弯弯,更多了几分那人的影子。 那青衣公子不客气的在一旁座下,咬牙将袖子撕下一节,露出手臂上健硕的线条,和亘穿小臂的狰狞伤口。 他看茗玥惊讶的样子,又笑了笑:“在下可是吓着姑娘了?” 茗玥摇了摇头,心中想着虽样貌有几分相似,他这行事作为倒和云罄无半点相似的地方。她看他已经拿出金疮药来,便将一条布巾递给他,问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那人笑的漫不经心:“这南楚也是不安宁了,哪里都有几条尾巴跟着!” 那金疮药洒在创口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茗玥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忽地看到他腰间玉蝉,问道:“公子是北秦人?” 那人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她,“你如何知道?” 他那腰间玉蝉的样式,是北秦宫里才有的。只是她却从未见过他。 她解释道:“公子腰间玉蝉我曾在北秦见过。” 他解下那玉来,怔怔地看着,忽然道:“这玉蝉便送与姑娘,当作是谢礼吧!” 他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6 说完,便将那玉蝉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 茗玥忙吩咐眉裳派人查清他的身份。 谁知还未有消息,那人便到了钱大人府里。 茗玥到的时候,他正坐在正坐上喝着茶,钱大人见茗玥来了,慌忙站起来。 他看着茗玥也是一愣,钱大人行礼叫道公主,他才笑了笑:“原来是玥公主。” 茗玥也笑着:“秦千湛?在宫里就未曾见你一面,倒是在这里遇到了。”秦千湛是北秦质子,在西楚皇宫里呆了九年,今年才要送回去。 秦千湛的母后是北秦先皇后,先皇后的哥哥就是云王。也难怪他与云罄的眉眼那样相似。 秦千湛叹了声:“只是初识公主,便要离开了。” 茗玥笑着坐下来,问:“难不成你在我南楚还没待够?” 茗玥看他那双带笑的眼睛生了几分不舍,“我本就是要去北疆的,你我正好结伴同行。” 二人便一同走了些日子。 秦千湛将马拴好,准备在郊外休息片刻,他看着茗玥干净利落的下马,道:“看你的样子真不像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茗玥笑看着他,额上几滴晶莹的汗,秋日夕阳让她的面上泛着红:“哪里不像了?” 秦千湛掰着指头一样一样的数:“会吃,会喝,会玩,会打架,会骑马,会坑人做生意!还敢跟我一起走!我在南楚北秦宫里,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公主!” “你该不是假扮的吧?” 茗玥凑到他面前,将那串红穗子在他眼前摇了摇,“如假包换!” 秦千湛摇了摇头,笑叹了一声。他看看远处的天色,夕阳已经落下了,乌云蔽月,有几分阴森。 他二人随意搭了个帐子,却无睡意,就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 茗玥问他思不思故国,秦千湛目光渺远,他十一岁便离开了,那时母妃也已经去世六年,秦皇宫给他的印象,不过是冷冰冰的红墙绿瓦。 他皱眉思索一番,才想到:“倒是想念皇奶奶的。” “以往她总是给我桂花糕吃。” “你也爱桂花糕?”茗玥转头看他,那双眸子在夜色下更温柔了些。她记得云罄也是爱桂花糕的。 他印象中的桂花糕香气袭人,细细咀嚼起来软滑油润,软糯甘怡,他每每去给皇奶奶请安,每每拿好盒个走。他自己的宫里也有厨子做桂花糕,却总是不及皇奶奶那里的香甜。 他点了点头,“日后若有机会,也给你尝尝!” “那我等着!” 乌云渐渐的散了,月色朦胧模糊,繁星璀璨。 一夜无话。 又行了几日,秦千湛便要辞别,说是不能再走官道,茗玥知道有人对秦千湛虎视眈眈,走官道不知多了多少危险,却心中不舍,就说与他同行,也不走官道了。 “你是公主,那些等着的官员见不到你,如何跟皇帝交代?”他笑称她这公主做的实在恣意妄为。 茗玥仔细权衡,左右再过不多时候,她便也到北秦去了,就应下他,又许诺道:“等明年冬雪之时,我便去北秦,到时候你做东道主,再请我游遍秦都!” 秦千湛应下来,随即叹了口气,苦笑道:“如今我身无长物,竟没什么能送你当个信物。” 只是同游罢了,哪里需要什么信物?可茗玥看他失望的样子,便将之前他那块玉蝉拿出来,“谁说没有的?这个怎么不算?” 秦千湛果真笑了,“好,这便当是信物了。”他忽的上前将她拥进怀里,低声道,“今日一别,真不知何时再见了。” 茗玥只当他不舍,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日后总有再见之时。” 她这么说,未曾想到他们二人的机缘,不过只这么一面而已。 茗玥还未到北疆,便听闻北秦质子客死南楚,北秦皇帝大怒,发兵开战。 她听闻这消息的时候还在一家店里吃鱼,听一旁的客人闲聊,她立即站起来揪着那人的衣领就是一顿打,“你们这些不积口德的杂碎!整日道听途说,不做正事就爱嚼舌根子,就该割了你们的舌头!” 她还不信,只以为是谣传,十分气愤,替他不平。可不出三日便传来消息北秦果真发兵了。 她心中慌乱,再不像之前一般边玩边走,悠哉游哉,快马赶去北疆。 她看北疆还是一片安宁,没有她想想象中的金戈铁马,松了口气,她就说几日前还与她赌酒策马的人怎么就能没了呢? 她进城见了杨素华,先问了安又送他几样古玩,又说自己在宫里跟周雪念学了武艺,说了几样欢喜事。周雪念又与旧主洒了几滴喜泪,这才备上酒菜洗尘。 杨素华喝了几杯酒,鬓边几缕华发,他叹了口气,道:“玥儿啊,你来的不是时候。这北疆又要打仗,又要乱起来了。你偏偏这时候来。” “什么意思?” “你未听说吗?北秦那质子死在我南楚,北秦皇帝已经发兵了!”杨素华闷了口酒,将酒杯重重一放,语气有些恼怒,“哼,依我之见那小子便是被他虎狼一样的兄弟杀的!” “偏偏死在我南楚,污了我土地不说,还平白惹这么多麻烦!” 茗玥手中筷子抖起来,胸中憋着一股气,却不知如何吐露,“他……他被人杀死,怎么还成了他的错了……” 杨素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笑了,“丫头啊,你到底还是有妇人之仁,国家大义面前,还有什么是非?” 他喝了一杯酒,“来来,玥儿,你今日到了我高兴,也不说这些丧气话!秦贼来就来,我还斗不过他们不成?” 第19章 因缘(二) 茗玥未说她与秦千湛那一场相识,这一顿饭食之无味,只觉得烦闷异常,回到自己住处,借着酒劲将东西全吐了出来。 她眼角泛着泪花,手脚有些发软,见眉裳有些担忧的过来扶住她,她勉强笑了笑,“这北疆的酒烈,竟喝醉了。” “公主以往可是千杯不倒。” “以前高兴,春风得意之时,自然千杯不醉。” 她坐下接过眉裳递过来的茶漱了漱口,揉着额角,“到底一场相识,总不能不伤心。” 她知道不止外公那样想,南楚那些士兵,那些因战争失去居所的人,丢了性命的人,便是嘴上不言,心底也有这么个想法的。那样好的人,半生孤苦,客死他乡,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平白受了埋怨。 她替他觉得不平,想要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7 争论一番,却想人都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她也只能一声叹息,让眉裳将他送的玉蝉收起来,再听别人议论他的时候,只说一句“死者为大,不能妄议”。 ………… 她本想着来北疆便安安稳稳地等着那场冬雪,却不想又生了这样的变数。 几日后,北秦大军便到了,更让她想不到的,秦千颂竟然也披甲上阵了。她听几位将士议论那个皇子不容小觑,便背着杨素华披甲上阵。 第一战却只拾掇了几个小喽罗,连秦千颂的影子都没见到。 杨素华知晓后训斥她一番,可她进军营一事已是弄得人尽皆知,还在城墙上喊号子鼓士气,再让她离开是不可能了。 只能给她安排了一个隐秘的帐子,让她好好呆着不要惹事,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她若是伤了,对谁都不好交代。 茗玥对他那一番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只是听听,敷衍地应下了。 十几日她都远远的观望着,楚军胜负参半,南楚皇宫已经派了援军来。 只是今日她在城墙之上,却恍然看到对面城墙观望台上立着一个白色身影,她只看了一眼,那人便转身走了下去。 可茗玥眼力极好,她不会认错,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唇,他的额头下颔脖颈肌肤,他从指尖到发梢,隔的时间越久,反倒在她脑海中越发清晰。 她深深呼吸了几下,心里压抑不住的悸动。惊喜真来得猝不及防。 夜里她便按耐不住,偷偷潜入秦军大营打探他的帐子。她暗暗庆幸自己其他功夫练得一般,这轻功倒是练得青出于蓝,若不然也不会这般轻易的躲过秦军的眼睛。 她整个秦军大营逛了一遍,看见几个慰安妇进了秦千颂的营帐,她躲在一边,看着帐子里熄了灯,不多时便传出床铺晃动之声还有孟浪的呻/吟。她暗暗啐了一口,想着自己前世真是瞎了眼,竟嫁了个腌臜到骨子里的人。 她打心眼儿里厌恶,没忍住又放了一把火,听到里边已忘却天上人间的几人的惊呼,赶紧逃了。 她听到军营里骚动起来在抓刺客,看到一个漆黑的帐子便溜了进去,那帐子里寂静无声,里面的人大概已经睡了。 她私以为以自己的本事断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将人惊醒,谁知刚踏进去,火光便亮了起来。 “啊!” 她惊呼了一声,一转头便看见她心心念念的人正执着一盏蜡烛,只着了一件里衣站在床前。她吸了一口气,那人眉眼如画,那人唇红齿白,那人容颜映在烛光里似妖似仙,那人苦寒深夜里一身单薄衣衫惹人疼惜,那人借着烛光看着她不笑不语,那人星眸里寒光似箭…… 她看到他目光不由哆嗦了一下,就听他冷冷地道:“你是谁?” 她整颗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觉得像六月飘雪一样悲凉,接着才想得到自己带着面巾呢,他肯定认不出自己! 她急忙将面巾扯下来,“云罄,是我。” 她见云罄又蹙眉,露出些许迷茫,刚要上前让他好好看清楚,便听外面一阵骚动。 她忙爬进他床底躲了起来,用嘴型示意他给自己打掩护。云罄又暗暗皱眉。 茗玥在床底下摒了呼吸,听云罄说话。 那个小将军先是客气了一番,就说秦军大营里混进敌军来了,放了把火将二皇子的帐子烧了。 云罄笑了一声,“那小贼也是没长脑子,好不容易潜进来不烧几屯粮草,烧一个帐子?” 那小将军便反驳说二皇子可比粮草金贵多了,又问云罄有没有发现敌军踪迹。 “倒是没敌军来扰我,只你几人来扰人清梦!” 茗玥忍不住勾起唇角,差点笑出声来。 那小将军咬着牙赔罪,说让云小公子不要怪罪,茗玥都能想象得出那将军憋屈的脸色。 他们前脚刚走,茗玥便爬了出来,看云罄还坐着,似笑非笑的看她,“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大胆,连敌军军营都敢闯了!” 茗玥嘻嘻的笑,“还不是因为想你?”她在他旁边坐下来,“你若不在这里,请我我都不来。” 云罄转头看她,以往那个肉嘟嘟的小团子已经长成姑娘模样,肌肤晶莹胜雪,面容已初见绝艳,眉目娇俏可人。 她有几分委屈,“我在城墙上看到了你,你竟认不出我。” “我认出来了。”云罄有些无奈,“只是我不像你这般恣意妄为。” “我是为了见你才恣意妄为的!” “为了见我需要把二皇子的帐子烧了?” 茗玥瞬间便蔫儿了下来,接着装模作样的问:“你怎么到了秦军军营里?那小将军喊你云小公子,你莫不是做了秦军谋士?”她心中也奇怪,云罄明明该是世子的,怎么就成了云小公子? 云罄眸光闪烁避而不语,接着催促她快些离开,茗玥知道呆久了会危险,便恋恋不舍的要走,几乎要哭出来。 到了帐子门口,还回头看着要躺回床上的云罄道:“我明日再来!”说完立刻一溜烟跑没影了,她知道他下一句话,定是让自己不要来了。 她将每日深夜潜进敌军军营,与心上人相会的戏码在心里演练了好多遍,岂知第二日援军便到了,商议着夜袭秦军。 茗玥当机立断便要跟着一起去,杨素华发了火都没劝住她。将士们倒是对她十分欣赏,称玥公主有魄力,实乃巾帼英雄。 他们却猜不到那巾帼英雄肚子里长着什么歪歪肠子。 夜黑风高,秦军没料到楚军会这么快动作,援军竟一日也不曾休整,措手不及,还未开打便乱了阵脚。 茗玥领着一小队精兵一路奔向云罄的帐子,半路上却遇到了秦千颂。 秦千颂刚从睡梦中惊醒。昨夜营帐着了火,想着今夜好好休息,却不料由于敌军突袭。他怒火中烧,未看清茗玥的面容,高声叫道:“楚贼,莫要嚣张,快快束手就擒!” 茗玥冷笑一声,搭弓就是一箭,让秦千颂挡了,她不管不顾的一箭一箭的射向他,她身后精兵见状也一箭一箭的射过去。 秦千颂挡不及,肩膀中了一箭,接着便让亲兵救走了。 楚军想要去追,茗玥心里还担心云罄,就道:“穷寇莫追!” 她直奔云罄的帐子,看到楚军还未打过来,松了口气,转头对精兵们道:“这帐子里的人身份尊贵,你们万不可有不敬之举!”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茗玥又道:“若是有其他人来,便挡着别让他们进来!俘虏了这人是大功一件,玩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她话音刚落,帐子便被掀开了。云罄只披了件薄衫,立于乱军之中更显的气度非凡。火光映在他脸上一跳一跳的,他冷冷讥笑:“原来公主说的今日来,是这么来?” 作者有话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8 要说: 公主皮又痒了 第20章 因缘(三) 他暗嘲自己担心她被发现了,支开了守卫军,却不想她直接带了大军来。 “你以为这几个人便能擒住我?” 他执着一把剑,目光决然,还带着被戏弄的怒气。茗玥吸了口气,连忙让自己的人都别动,下马走到他面前不带一丝防备。 她伸手就要拉他的手,却让他躲过了。“公主还想如何?” 茗玥小声道:“云罄,我是来救你的!” 紧接着云罄便觉得身上发软,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紧接着那剑便“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茗玥上前环住他打晃的身子,低声赔罪:“对不住。” 云罄知道自己被下了迷药,挣扎了片刻,便失了神智。 茗玥带着他翻身上马,转头呵斥跟着她的人,让他们守在这里,便策马而行。 转眼便将身后的人甩了,离了大营,离了战场,茗玥挑了条小路一路向南疾驶,等到朝阳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一处青草肥沃的溪边,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茗玥小心的让他倚在一块岩石上,握着他冰凉的手。 云罄里衣外只一件单薄衣衫,一路上茗玥小心护着他,还是免不了被夜风吹了一晚。 她心中愧疚,却还是到了这荒无人烟之处,确定云罄认不出路来不能逃跑了,才敢停下。 她将解药放在他鼻下,一股清爽香气顺着他鼻息流入,云罄微微蹙眉,轻咳了一声,接着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茗玥看他目光渐渐清明起来,欣喜道:“云罄,你醒了!” 云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骑马奔了一夜,出了汗,脸颊红扑扑的。他又看向别处,只是一处景色绝好的溪边,不是秦军大营,也不是楚军大营。 他还有些眩晕,却勉强站起来,声音沙哑道:“公主不是要俘虏在下么?怎么来了这里?” 茗玥又过去拉住他的手。她刚刚一直握在手里的,谁知他醒来便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她笑着:“我是为了救你出来故意那样说的,你竟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仗着他还无力,又近了一步贴近他,“楚军出其不意,虽不会全胜,到底还是能杀几个人的,你那帐子连个看守都没有,我怎么能让你住在那里?” 她看云罄还是没什么反应,神色冷淡,又补充道:“我知你不喜欢军营中,那样粗陋你怎么住?我便将你带出来了!” “公主的意思是,在下还要谢谢你好心?”他冷声讥讽,谁知眼前的人却厚着脸皮,顺杆子爬上去,让他哑口无言。 “我就盼着你褒奖我呢!” 茗玥插科打诨后,又拉下脸来赔不是,好说歹说,终于让他脸色稍霁,又道:“左右已经出来了,不如就在外面玩几日。那军营里实在无趣的很,我是决不这么回去的!” 她走到溪边卸下身上铠甲,从里面掏出几块银锭子,几张银票,一块玉。她将这些放进包裹里拴在马上,又将铠甲使劲扔了,到云罄身旁,“如今已是深秋了,你这衣服太单薄,别的先不言,该给你找几件衣裳。” 她说着,还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卸了甲她衣衫也薄了些,也觉得有些冷。 云罄叹了口气,“只好如此。” 他不知这丫头将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只得跟着她走。 茗玥整夜未眠,眉宇间染上一抹倦色。云罄上了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前,“先小睡一会儿,我尽量让马不颠簸。” 茗玥倚着他闭上眼睛,她真的有些困乏,知道云罄定不会丢下自己,便告诉他路,便昏昏睡去。 云罄看她在睡梦中冷的缩着身子,便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盖上,双臂环的更紧。 秋风萧瑟,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是有些无力,低声咳了两声。他只以为是迷药的效用还没过。 茗玥再醒过来的时候,发觉抱着自己的怀抱滚烫,她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松松的握着缰绳,面色潮红,竟是发着高热意识不清了。 她看云罄的衣衫盖在自己身上,他只穿了那么件里衣,顿时惊慌起来,赶紧将衣服披在他身上,停下马,捧着他的脸小声喊:“云罄,云罄……” 云罄蹙着眉睁开眼睛,“你醒了……”他一开口,便觉得喉咙里发涩发疼,声音沙哑的厉害,他不禁咳了两声,又觉得恶心欲呕,忙抿住唇,眉峰皱得更紧。 茗玥看他身子摇摇欲坠连忙扶住他,又艰难的下马将他扶下来,轻唤着让他维持神志,“云罄,你发烧了,别睡,我带你去医馆。” 这马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见前面有个村子,想着先将他安顿下来。 她扶着他进了村子,想先找一户人家安顿下来,谁知靠着自己几乎晕过去的人却睁了眼。他声音沙哑,“去村东头。” 茗玥先是一愣,想要问问缘由,却看云罄已经又受不住似的闭上眼,也不忍心再与他说话,便照他的吩咐做了。 村东头有一处独院,让篱笆围着,干净利爽,云罄上前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皮肤黝黑,精神矍铄的老者来开门,疑惑地看着他们,“二位是……” 云罄强打着精神,“杨老,我是云罄。” 杨老思索片刻,立即喜上眉梢,“玉神医的孩子?快请进!” 茗玥诧异云罄竟与这里的人相识,便问了一句。云罄说十年前他的母亲救了老人的孩子。 云罄笑了笑,“我本也不识得路,结果走着走着,便觉得十分眼熟,才记起曾与母亲到过这里。” 杨老见云罄来十分欣喜,让妻子把儿子儿媳叫回来,又感叹了一下几年不见他已经成人了,才问起茗玥来。 云罄笑答:“这是内子。” 杨老眼睛一下就亮了,夸着他娶了个漂亮媳妇儿,模样身段都配得起他。 茗玥没想到云罄会这样说,一下子便红了脸。 云罄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杨老家中房屋太少,怕是匀不出两间房来,只能委屈你一夜。” 茗玥点点头,脸上红晕更甚,忙说不委屈,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杨老儿子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只野鸡,看到云罄和茗玥先是一愣,就憨厚的挠了挠头,“这天下竟真有神仙似的人物。” 云罄跟茗玥说他小时候还曾和他一道玩,谁知他竟认不出自己了。茗玥只点头应他,看他时不时的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29 咳,精神十分不好,便道:“你有这些怀旧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找个大夫!” “我自己就是大夫,还用得着请别人?” 他说完,便写了个药方,请杨老儿子去给他抓药,谁知他一听,便说这里离镇子少说一日的路程,一个来回便是两日,怕他等不及。 云罄又思索片刻,问道:“那可有烧酒?” 他憨厚的笑着:“这个倒是不缺,爹喜酒,酒都是我自家酿的,可醇了!” 茗玥在一旁听着觉得是分憋屈,本是想带云罄出来过几天风花雪月的日子,如今可倒好,揣了那么多银子都没处花,连剂药都没处买。 杨老盛情难却,做了一桌子好饭,茗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便也没客气吃了两个窝头,还喝了一大碗地瓜粥。 杨老直夸她好胃口。 茗玥又看云罄,只怏怏的喝了两口粥便不再动筷子,还时不时的低咳,觉得针扎一般,道:“你先去歇着吧。” 杨老见状也说道:“阿罄身子不适便快去歇着。我们二老也不用陪,一会儿还要下地呢!” 云罄这时候已经有些恍惚了,觉得鼻息发烫,手脚却是冰凉,他咳了声,站起身来哑声道:“那便……” 话未说完,便身子一晃,软软倒了下去。 茗玥一副心思全在他身上,见他倒下来急忙接住他,杨老几人也忙围上去,眼里掩不住的担忧。 云罄只晕了片刻便清醒了过来,想要自己站起来却浑身无力,要说话却被茗玥喝止了,只能苦笑着闭了眼,任由她们几人将自己送到床上休息。 大约过了一刻他才缓过来,茗玥已经将烧酒给他送来,问他怎么用。 云罄露出一份窘意,“给我便好,你先出去吧。” 茗玥看他坐着都费力的模样,只将他那句话当作耳边风,执意让他告诉自己怎么用。 云罄沉默半晌才道:“用酒擦一擦脖颈,手心便好。” 茗玥看他的那窘迫的样子,略有些轻浮的笑,“怎么,云公子是怕我占你便宜?” 她原以为能看到云罄害羞的模样,谁知云罄却睁开眼,挑起唇角,“那倒不是,只是公主天人之姿,在下不是柳下惠,怕把持不住轻薄了公主。” 他说完,便又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公主让小罄受了那么多委屈,小时候还将人家弄伤了,这回一见面又把人折腾病了,竟然还想着占便宜? 公主啊,自求多福吧! 第21章 因缘(四) 茗玥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如今病着,有力气轻薄我?”她笑着将酒倒在帕子上,拉过他的手细细擦拭,“只是你说我貌美,我便发发慈悲不欺负你了。” 她抬起头看那人,竟是已经呼吸平稳地睡去了。她动作更加小心,强迫自己压下旖旎心思,专心的一遍一遍为他擦手心,脖颈,额头,耳后,半分也不逾矩。 她只在晚饭的时候出去一趟,知道云罄定是什么也吃不下,便也没叫他。回来后也没点蜡,和衣在他身侧躺下,探一下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不少,又替他擦拭了几遍,在额上用冷水打了个帕子便睡下。夜里她又起来几次,后半夜云罄的烧才勉勉强强退了下去。 第二日云罄比茗玥醒的还早些。他看着身侧的人呼吸平稳,眼底泛青,就知她昨夜定是照顾自己没有睡好。他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那人在睡梦中呓语,“云罄……”她翻了个身,抬起手来触上他的额头,“好歹退下去了……” 云罄好笑的看着她,轻手轻脚的起身,虽还有些无力,却已经好了不少。他悄悄出门便见杨老在外面,招呼自己吃早饭,还问要不要叫茗玥起来。 云罄摇了摇头,“她昨夜照顾我累坏了,让她休息吧。” 杨老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直说他这媳妇乖巧懂事,昨夜看他晕倒都急得快哭了。如今看他也这么心疼媳妇,实在让人艳羡。 云罄笑着摇摇头,“杨老若是知道她平日里的模样,绝不会说她是个好媳妇!”他想到那人幼时便能为了将自己留下耍小心思,如今长到十四的年纪越发恣意妄为,时不时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还装了满肚子的歪道理。 他叹了口气,又听杨老道:“人家肯在你身上费这些心思,便是个好媳妇!” 她倒真在自己身上费了不少心思!云罄又无奈摇头,只道:“还请杨老准备些饭菜,等一会儿我给她送到屋里去。” 杨老应了声,问道:“十年前亏了你母亲,村子才保了下来。如今你来了,就多住几日,我去告诉村子里的人,办个宴吧!” 云罄摇了摇头,说只在杨老家小住两日已经是麻烦了他,又道:“我不想让内子知道。” 杨老不知他为何这么想,看他面色不好也不问了,赶紧请他用了早饭。 和一家人吃完了,云罄问道,“不知杨老可曾听说北秦质子之死?” 杨老叹了口气,“前日里老大到镇子里卖茶,才听说了这事。说那质子就是死在了骥城镇的后山上,至今那后山都无人敢去呢!” 云罄又问,“骥城镇离这里可远?” “一直向东行,不过两日的路程。也不算远。” ………… 茗玥醒过来下意识往身边探去,却只摸到一片冰冷床褥,她一下子便惊醒了,急急的在屋里搜寻,不见半个人影。 她心道完了,这人定是趁自己睡着跑了! 她心里一阵一阵的绝望。云罄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神色恍惚,目无焦距的坐在那里,他敲了敲门,“吃饭吧。” 茗玥眼珠子转了转,接着便笑开了,赤着脚就走下来,云罄急忙迎上去将她带回床上,刚要皱着眉训斥,便听她道,“云罄,你没走啊!” 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傻笑着,“我还以为将你掳出来,你定是不愿意与我一道的!我还当你趁我睡着逃走了!” 云罄脸色瞬间便寒了下来,他就知道这丫头哪里有什么好心,果真又是蓄谋已久!他只将饭菜推到她面前,“吃!” 茗玥皱着鼻子闻了闻,接着一脸嫌弃,“我不吃这些,我喜欢水晶糕。” 云罄脸色更沉,不再看她将饭菜放在床边小几上,便转身出门。 茗玥这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0 才意识到自己惹恼了他,有些委屈,又觉得他没离开已是再好不过,便慢腾腾的起身,将小几上的饭菜都吃了,还十分乖巧的将碗筷收拾了。 她再出门,便看见云罄在牵马。 “云罄!”她喊道。 云罄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搭理她。 茗玥凑到他身边,问,“我们要走了吗?” “在下要走,公主随意。”他神色冷淡,语气也淡淡的,惜字如金。 茗玥笑了笑,摸摸那匹马,它伸出舌头来添自己的手。茗玥笑道,“可这是我的马。” 云罄立即将手里的缰绳松开,茗玥眼疾手快的拉住缰绳又抓住他的手,“我不想自己走,想与你同乘一骑。” 她讨好的笑着,手抵上胸口,不伦不类的学着戏腔,“公子如此天人之姿,若能与公子同游,是小女子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公子就允了我吧!” 云罄看她那样子,终究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眉目间如冰雪初融,眼眸间是星星点点的光,温润清华。 茗玥那句“天人之姿”原只是玩笑,如今却觉得这个词太过单薄,衬不上他的风采了。 云罄笑过了,才道:“我知你心里藏着什么心思,这次不与你计较,可你日后再不能这般恣意妄为!你与我好好商量,我未必不应你。” 茗玥博得美人一笑,半点不敢反驳,他说什么都点头称是,只腹诽到自己的那些心思,要真与他商量,他肯定是不答应的。 云罄虽知她定不会改,却看她十分乖巧,稍稍满意了些。 茗玥这匹马脚程快,不到两日便到了骥城镇。 两日奔波,云罄风寒未愈,又有些低热,茗玥也已经十分疲累,二人便找了一出客栈,叫小二抓药煎上,洗漱休息一夜。 第二日茗玥已是神清气爽,云罄来敲她的门的时候着实让她受宠若惊。 云罄一直笑的温润,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倒叫茗玥心中发怵。 “要做什么?” 云罄温言细语,“我这衣裳已经穿了好几日了,你跟我到布庄帮我买几件衣裳。” 茗玥怎么会拒绝?当即点头答应。 转了不到一个时辰,茗玥便有些后悔,云罄竟是一两银子也没带,她忍不住质疑一句,云罄便道:“公主将我掳出来何曾给我机会去拿银钱?如今我在外连一件衣裳都不能穿,公主为何不将我关进楚军大营去,那时一身囚服,断不会花费公主银子!”他说着,还咳了两声,转头不再看她。 茗玥看他脸色发白,只这么几日那件外衫便又宽大了许多,身量瘦了,她看他眉宇间的清愁,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忙道:“我只随口一问,你想买多少便买多少!” 可不一会儿她便后悔自己说的这句话了。她发觉云罄耳根子尤其软,那些卖的说好看,他便让人打包起来,等会儿给送到客栈去。 布庄里那姑娘,怕是没见过长的这般好看的人物,一件一件的往他身上试,专挑那些款式新的,料子好的,说穿上看看,不买也没关系。 偏偏哪一件穿在他身上都让人赞不绝口,只不一会儿,除了那些零零碎碎的,已经包了三件白狐皮大裘,五套雪缎的长衫软靴,还看着那毡帽样式新奇也买了一顶。 那姑娘看到茗玥脸色愈发铁青,也不敢再给他试,云罄揉了揉眉心,“那便先买这些吧,倒是有些累了。” 他还好心的转头问,“你要买几件吗?” 茗玥看着已经打包起来的一堆,觉得牙根发疼,咬着牙又给自己挑了几件便宜的,付了银子让人一同送回客栈。 云罄笑看着她,“原来公主竟如此节俭,当真是宜室宜家。” 茗玥呵呵强笑两声,越发觉得云罄是有意如此。 云罄又说要去买匹马,说茗玥若是累了便给他银子,他自己去就好。 茗玥思量着自己若是跟去了,他指不定看上多少马,到时候买一个马队回来也未可知。便道:“我又不懂马,去做什么?你自己去买吧!”她心中再三算计,只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便急急忙忙走了。 云罄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笑了,刚要离开,之前招待他的姑娘便道:“公子,买马的在那一边。” 她好心问道,“公子若不识得路,可否让小女带您去?” 云罄摇了摇头,“不必。” 那姑娘看他还是径自往之前的地方走,察觉自己多言了。 茗玥回了客栈,等到了傍晚,也不见他回来。 她半个晌午都在堂中听书,那说书的说了一回侠客义士惩治贪官的故事,那故事荡气回肠,说书人嘴皮子利索,声情并茂。茗玥惊奇问这故事的由来。 那说书人道:“这没什么来历不过是鬼先生写的野传罢了!” “鬼先生?”茗玥有些好奇。 “说鬼先生姑娘可能不知,不过他的《极善录》、《极恶录》这两本书,姑娘定是听说过的!” 茗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在楚都也算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这两本书她道真没听过。她心想这书怕是小镇子一般的话本,怕传不到楚都。 客栈老板嗤笑道:“他写的是什么东西你们也追捧?我看就是得了癔症,臆想出来的文字罢了!” 接着店里便是一阵争论。 茗玥看如此情形也没心思再问下去,回到房里翻看那几件衣服,再心疼一下自己的银子,等着云罄回来。 午膳时分不见他回来,就自己草草用了,这一等便是到了傍晚。 第22章 因缘(五) 她这才有些着急,又是猜他拿了自己的银子跑了,又是想他遇到什么麻烦耽搁了,坐立不安,再耐不住性子就要去寻他。 谁知刚走出客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1 栈,便看见云罄与一女子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似乎站立不住晃了晃身子,那女子便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她顿时怒火中烧,自己等了他一日,还为他花了这么多银子,出来寻他却看到他投怀送抱的一幕! 她两步就走上前去将云罄拉过来,察觉他一个踉跄,接着便倚在自己身上。 那姑娘带着三分怯,问茗玥道:“你是?” 茗玥刚要开口,便听云罄咳了两声,道:“这是家妹。”茗玥登时脸就黑了。 那姑娘似是松了口气,对茗玥道:“公子身子不适,该小心照看才是。” 那姑娘本事好意,听在茗玥耳朵里却变了滋味,茗玥冷冷道:“你管得着?” 那姑娘变了脸色,茗玥又道:“我自己的兄长,我怎么对他你管得着?”她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怒意已是明显。 那姑娘脸色又是一变,云罄又低声安慰,“家妹与我闹别扭呢,姑娘不必介意。” 那姑娘忙说不会,云罄又笑道:“刚刚多谢姑娘了。” 他笑的温和有些许淡漠,和以往一般无二,那姑娘看的一愣,那眼神让茗玥脸色更黑。 “兄长既然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歇着吧!”她对云罄说完,便拉着他离开。 刚进客栈她便松开扶着他的手,扭头便上楼去了。 云罄失了扶持身子一晃,抬手按上胸口,咳了一声,眼前黑雾阵阵,“玥儿……” 茗玥听见脚步一顿,从再见他便不曾这么叫过自己,如今他不再是孩子,这一声“玥儿”,更与前世相像。 她回头,见那人捂着胸口扶着门框,一旁的小二也要过去扶他。她到底冷不下心来,快步走过去扶他,还不忘咬牙切齿道:“日后就该把你关在屋里,不许别人看见!” 云罄让她逗笑,却又咳了起来,茗玥见他咳的有些重,皱眉问道:“怎么一日便又弄成这个样子?” 云罄只蹙眉按着胸口,抿紧唇强压下咳意。 茗玥看他按着胸口的手心中一惊,忙将他扶回屋子里,解开衣衫便看见胸膛上一大片青紫。 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弄的?”她伸手轻轻触上那片青紫,云罄便是一颤,道:“去买马,那马野性未训,踢了我一脚……” 云罄按住唇蹙眉,肩膀轻颤,紧接着又咳一声,指缝间溢出点点猩红。 茗玥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见他吐血,忽的又想起前世马蹄一下下踏在他脊背上的惨烈场景,不禁手脚冰凉,上前猛地抱住他。 “云罄,我以后再不让你碰马了……”她觉得云罄定是与马八字不合,不然怎么会总是被马所伤? 前世那一幕在她脑海里太过深刻,以至她失了理智,不曾好好看那伤。 云罄发觉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似乎十分恐惧,心里不由愧疚,却还是不发一言。 茗玥紧接着便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你快说一副药方,我帮你写下来给你抓药!” 云罄惊讶她害怕中还能有这份冷静,艰涩开口说了药方,便闭上眼睛,像是受不住昏睡过去。 茗玥过去小心扶着他躺好,去给他抓了药熬好,又在他昏睡中喂给他,已到了半夜。 云罄呼吸平稳的睡着,她却不敢离他半步,抓着他微凉的手,看着烛光下他如画的眉眼,美的像是要碎了一样,她心中不安,忍不住俯身吻住他苍白的唇瓣,面颊上感觉到他浅浅的温热的鼻息,心才像是有了落处。 她就那么在床边守了他一夜,直到天刚破晓才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 云罄醒过来,看着她那样睡着,心壁上像是有什么突然破了,一个嫩绿新鲜可爱的东西悄悄钻出来,在他意识不到什么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生长着。 他看着她憨态可掬的睡颜,犹豫片刻,还是抬手点上她的睡穴,按着还有些隐痛的胸口起身,又将她抱回床上。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这一回他到了午时回来,脸色比早晨出去时好了不少。 他又悄悄脱下外套躺回床上,才解了她的睡穴,喊她,“玥儿,玥儿……” 茗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窗外天已大亮,问:“什么时辰了?” 云罄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醒而已。” 茗玥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气色好了不少,稍稍放心,又为自己照顾不周愧疚了一番,便起床拾掇午膳了。 云罄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忽然道:“玥儿,明日跟我出去一趟吧。” “做什么去?” 云罄吐了口气,“昨日我听人说到秦千湛的尸首便在骥城县。我探到了就在北山,他到底与我是亲人,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他曝尸荒野。” 茗玥先前说过已知晓他是云王府的小公子,他不疑有他,只以为她是南楚公主的缘故。 茗玥闻言脸色微变,又想起了那块让眉裳收起来的玉蝉,她吸了口气,坐到云罄身边,低着眼眸道:“我与秦千湛是相识的。” 云罄诧异抬头看她,他是没料到茗玥与秦千湛相识,觉得自己将此事告诉她有些鲁莽了。 茗玥坐到他身边,想到相识一场,又想到他死后外公的话,瞬间悲从中来,不吐不快。 云罄不动神色的听完她与秦千湛的相识,皱紧了眉,叹息一声,低低道:“抱歉……” 茗玥眼角挂着一滴泪,听他说抱歉又笑了出来,“你道歉做什么啊?你又没错!” 云罄又犹豫一会儿,“我本就想着安葬秦千湛,这次随军而行,也是奉旨暗中查一查他的死因。”他自己都没料到自己只因为不忍心,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茗玥眯眼看他,“那你的意思是,是自己故意让我带出来的?”怪不得自己都那样顺利,怪不得云罄只是训斥自己几句,却半点也不反抗! 云罄低低的笑,“我可从未料到你敢这么做。” “我本来已经做了许多打算,谁知你竟这么将我掳出来。你若是同意我去查便罢,若是不愿意,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2 那我便只能逃了。” 茗玥哪里会不同意?再说她也想知道秦千湛因何而死,也想替他做点什么的。 她看着云罄低头含笑,静静的拿起架子上的一本书随意的翻看,一副柔和无害的书生样子。 她猛的意识到,虽是自己将云罄带出来不假,可从他醒过来之后,便一直让他牵着鼻子走。村东杨老家也好,骥城县也好,都是随着他的意思走的。 本有更近的镇子,他偏偏跑到骥城县来,怕是以前就早知道秦千湛尸骨的消息了。如今想来昨日他那大半日不知所踪,也是值得考究的。 本以为是只纯良白兔,谁知却是只千年狐狸成了精! 她看着他安静的侧颜,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昨日的伤是哪里来的?”他昨日去没去买马还未可知,让马踢伤了这话也越想越不能让人信服。 云罄听她质问也面不改色,“昨日我先去北山探查一番,收拾了几个人,没防备让暗器打伤了。” 他抬头轻笑,“若是不能确保北山安全,我怎敢带公主前去?”他却没说昨日他得人相助才除了后患,也没说今日早晨出去疗伤。 只是助他那人是谁他却不知。 茗玥觉得气闷,到底看在他脸色还有些发白,吸了两口气忍住了,“云公子好心思啊!” 云罄只低眸一笑,“在下羞愧。”他这一副温吞样子让人打不得骂不得,可吐出的话偏偏能让人气的跳脚。 茗玥吸了一口气,觉得对这个人要是来硬的,他准能四两拨千斤的给你拨回去!她柔和了脸色,温细了声音,凑到他身边将他的书合上,让他看着自己,目光深情缱绻:“云罄,日后万不可自己去冒险。” 她柔荑抵上他的胸口,“你伤了,我心疼。” 云罄笑了一笑,眼角弯弯,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我也疼。” 他将她的手拿下来,“你将我按疼了。” 茗玥心里瞬间升起怨念,怏怏的将手抽回去。这家伙分明是软硬不吃的主,前世怎么就没发觉他这样的性子? 第23章 因缘(六) 第二日清晨便去了北山。 云罄又向她讨了些银子,雇了十几个壮汉拿着铁锹锄头,与他二人同去。 茗玥听他又讨银子十分不情愿,看着才两日便瘪下去的钱袋,庆幸自己那七年积了不少银子。 云罄看她拿银子的时候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心软不再逗她,“等日后我还你就是了。” 茗玥却连忙摆手,便是削骨扒皮也不能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若真让他还,岂不显得自己小气? “就这么几两银子,本公主还没放在心上!” 云罄嘴角一抽,扭过头不再说话了。 北山山阴,盛夏都是背阳的,更别说如今已是快入冬,更是湿寒。 二人又没备多少衣裳,云罄买的那几件狐裘穿着上山也不方便,便轻装去了。想来登山也冷不到哪里去。 到了山顶,云罄便指了一处地方让那些壮汉去挖,挖地三尺。 他跟茗玥解释道只知道秦千湛的尸骨被埋在这里,却不知具体何处,还要搜寻一番。 阴风一阵一阵的吹来,云罄本就风寒未愈,昨日又受了伤,伤病交加十分不适,时不时低声咳嗽。 茗玥忍不住上前,想让他靠着自己休息,还能暖和一些。 云罄却笑着推拒了,说是有许多人在。 茗玥看那些大汉在卖力干活也觉得不妥,便作罢,只说他若是受不住便先回去,她在这里守着便好。 云罄摇了摇头,低低的咳着不再说什么。 到了晌午终于挖出了点什么。 一个壮汉忽然喊道:“快来哎,挖出来了!” 茗玥和云罄赶紧上前,看到埋在土里的一截手臂,已经生了许多黑斑。 云罄让他们赶紧挖出来,不多时便挖出了数具尸首,有秦千湛的,还有跟着他的侍从的。尸身已经腐烂,发着真真恶臭,让人恶心欲呕。 有几人已经忍不住吐了起来。 云罄赶紧让人将带上来的石灰粉全洒在尸体上,掩着口鼻上前仔细看,让人将几具尸体抬出来,用裹尸布裹了。 他一直搂着茗玥,茗玥看到那具尸体,只能从衣衫上看出是秦千湛,早就忍不住呜咽出声。 云罄眼中带着疼惜,低声安慰,又道:“我不该带你来。” 茗玥摇了摇头,“我该送他一程的,不然死后入墓,连个相识的人都没有。” 她悲从中来,又想起他说想念自己祖母,却未归故土,便客死他乡;想起他说要请自己吃桂花糕,可如今桂花未开,她想用桂花糕祭奠他都不能;想起北秦皇帝盛怒,北疆战乱,生灵涂炭,纵使他死了,还能平白添这么多罪孽。 她和云罄将他们主仆的尸骨烧了,从秦千湛的尸骨里烧出来四块铁质箭头,显然是那些刺客心思缜密,将箭羽削了去。 将骨灰盛进骨灰盒里,茗玥问要如何处理,云罄说秦千湛是皇家之人,要将他带回去,葬入北秦皇陵。 “原以为从他的尸首上能看出什么,却不料那些刺客行事这么缜密,半丝线索也未留下。” 一灯如豆,茗玥白日里流了不少泪,入了夜昏昏睡去,恍惚间来到一片桂树林,桂花飘香十里,让她心旷神怡。 桂花开的正盛,茗玥惊奇这里什么地方,这时分桂树还能开花。 她惊奇一番,便欢喜的拿出帕子,摘下桂花包在帕子里,想着明日让人做桂花糕,趁着秦千湛尸骨还未送走,用桂花糕祭一祭他。 她摘了满满的一帕子,还未包起来,便一阵狂风,将那帕子和桂花都吹在地上,桂花撒了一地,茗玥懊恼的将帕子拾起来,想重新摘一捧。 却有人握住她的手,那人的手寒凉刺骨,苍白的无半分血色,指甲也白的吓人。 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却看见秦千湛站在那里,她喜出望外,“秦千湛!你没死啊?!” 秦千湛只微微笑着看她。 不多时茗玥便察觉到了不对,眼前的人目光迟钝,脸色枯槁颓萎,握着她的手也凉的像冰一样,自他出现,桂花林都像是冷了许多。她心中隐隐不详,喉咙发紧,“你…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3 …” 秦千湛笑着开口,“别害怕,如今是在梦里呢。” 茗玥细细的想,才记起之前自己好好的睡在客栈,却不住为何来了这桂花林。 她虽是重生了一回,却是第一次见到鬼魂,看生前那清风傲骨,眉目成书的男子成了这么一副模样,不由悲从中来,又有些局促,觉得对它说什么都不妥。 “你是真的死了?” 茗玥不说话,秦千湛也那样呆滞的看着她不开口。好像他变成鬼魂后,便迟缓了不少。良久茗玥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千湛眼珠子转了转,“这可做不得假。”他说话音调也慢了不少。 茗玥低下头,又想了想,“你今夜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它缓慢僵硬的点了下头,“我想再吃一回桂花糕。” 茗玥笑道:“这里倒是有桂花,可我不会做。” “我来。” 它做那桂花糕费了不少时候,还让炭火灼伤了手腕,腕上一片红肿,茗玥关心问它,它却说自己已无知无觉。 二人吃了桂花糕,秦千湛又道:“你将我送你的玉蝉还我吧。” 茗玥十分惊讶,她还从未听说过鬼魂向生人讨生前之物,道:“可那玉蝉如今不在我手上,我怎么还你?” 秦千湛面上露出愁苦之色,茗玥询问他缘由,还道:“今日我给不了你,改日我扎一个玉蝉烧给你如何?”她曾听说这样物件便能到意思之人的手上。 秦千湛苦着脸摇摇头,“怕到了那时,我便转世投胎去了,这玉到不了我手上。” 它又解释道,“玉蝉在我北秦一是酬谢,若是作为信物,便是定情之用。” 茗玥惊讶的看着它,她从不知秦千湛竟起了这样的心思。 它笑中带了些苦涩,“如今看见云王府小公子,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可我已经死了,玉蝉却结了你我一世缘,”他僵硬脸上竟能看出凝重来,“若我不能拿回来,怕是会给你添麻烦。” “什么麻烦?” 它摇了摇头,“世事千般千种万种,我哪里知道会是哪般?”他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你今日是没法给我,那便去一趟北秦,将那玉蝉与我葬在一处,我若是还未投胎,便将它取回。” 它又顿了顿,“即便是取不回,那玉蝉让皇陵里阴气王气镇着,大约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茗玥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她又问秦千湛是何人杀了他,秦千湛只道此人怀虎狼之心,对南楚北秦皆怀着不轨心思,却不肯说出那人姓名。 “生前之事不可干涉太多,执念太重,便成了冤魂,投不了胎了。” 茗玥也不敢再问,死者为大,若为了此事耽搁了它投胎,可是莫大的罪过。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想起昨夜的梦境,犹带了几分恍惚,一时间辩不清真假。 她以为云罄定会急着查线索,急忙给他准备了早膳送过去,又吩咐小二将他的药煎了。,谁知云罄却不紧不慢,“急什么?我看着骥城县着实不错,多玩几天也不错。” 茗玥顿时来了兴致,她巴不得多玩几天!忙问他有什么打算。 云罄只淡淡的看她一眼,放下筷子,用茶水漱了漱口,“公主你出来这几天,可与杨老将军说了?” 茗玥自然是没说的,杨素华若是知道了,她哪还能在这里? 云罄淡淡提醒茗玥,甚是好心,“那你便是凭空失踪的?那杨将军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不知用什么手段找你,你还是早作打算,省的被抓住了。” 茗玥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落井下石。 他看着小二端上来乌黑的药汁蹙了蹙眉,还未到跟前便让他拿走。 他说自己年纪轻轻的,一点小伤病哪里用的着喝苦药汤子?他还是有些咳,就吩咐小二熬了些雪梨汤,茗玥尝了一口,酸甜爽口,十分不错。这东西能治病,当真比苦药汤子强多了。 云罄说在骥城县先玩几日,便当真什么都不做了,只在客栈里听书喝茶,还不时跟茗玥对弈几局,跟其他客人拼一拼酒,倒当真是安乐。 几天下来茗玥发现云罄口腹之欲极强,风寒刚好了些,晚膳便叫了一份醋鱼,一碟凤梨酥,一碗山药粥,姜丝煮黄酒,还有些爽口小菜,用完后不忘喟叹道:“这小镇子的东西实在新鲜,若是在春日,必要叫一份雪菜春笋来尝一尝!” 她发现云罄喜辣嗜甜,并餐餐无肉不欢,前几日大约是风寒伤病要忌口,连带着心情也不好。这几日能凭着自己的喜好吃喝,神色虽还是淡淡的,眼角眉梢笑意都多了不少,让人感觉亲近的多。 客栈里的说书人是真的不错,云罄听了几日也入了迷,每日上午饭后都听那么一个时辰。那日说书人说道传言中玉公主与北秦将军留下一段情,从此不知所踪。 她口中的玉公主是玉和国公主,玉和国与北秦隔着一道海湾,传言繁盛至极,兵力强大,百姓富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桃花源一般的国度,说书人口中,那里的人都是妖精神仙一样的人物,作曲为神曲,作诗为天上赋,建个住处都是琼楼玉宇。 他口中的玉公主如仙似妖,美貌不可方物,身姿婀娜,一双眼睛尤为灵动,那将军也是芝兰玉树一样的风貌,甫一见那公主,便觉得心神动荡,心道这莫不是是自己前世之人。又一番交谈,她谈吐新奇,更是让他入了迷。 二人情投意合,鸳鸯交颈,倒颠不眠,晨起五更。将军却还不知那女子是玉和公主。 第24章 情起(一) 茗玥听得入神,心道这玉公主当真是个野性子,搁她身上,她是决计不敢的。问道:“后来如何了?” 说书人叹了口气,颇为感叹,“谁知一夜之后,那玉公主竟已不知去处。从此二人便再未相见,那将军娶了妻,又纳了妾,育了几房儿女,再想起那一日花前柳下,神思恍惚间当是遇到神仙了。” 茗玥听着只觉不可思议,嘲讽道:“那将军怕也是不是真心实意,若不然岂能不知姑娘姓名身份,便夺了她清白?” 听客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说这个不是,那个有理,还有许多只是赞颂艳羡。 她还沉浸在这奇妙的故事里,想着那玉公主简直比自己还魂还传奇,却未曾看云罄早就变了脸色。 用晚膳的时候云罄便问起那说书人,状似不经意问道:“这故事是从哪里传来的?” 茗玥对这故事津津乐道,听云罄也感兴趣不有更欣喜了,“说是一个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4 叫‘鬼先生’的写出来的。” “鬼先生?” “听说他的书传的挺广,我却从未没看过。”她嚼着几粒花生米,“大约就是个不知名姓的文人。” 晚膳之时云罄又问小二询问鬼先生,那小二与云罄介绍,说那鬼九和是个不知来历的书生,几年前才来骥城镇,写了几个话本,故事都新奇不落俗,拓印出来一些书香门第的买着看,书塾里的弟子也买,这几年在小镇里有了些名声。 “也是前年才知道,他是写《极善录》的人,自那以后,许多官员员外办个喜事,都会请他题个字。” 茗玥喝了一口雪梨银耳红枣汤,满足的舒了口气,道:“你怎么突然对这鬼九和感兴趣了?” 云罄笑道:“这鬼先生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茗玥哼了声,“是什么人才?不过写几个话本罢了!”她又夹了口四季豆,这桌子上四季豆、香芋蒸鸭肉都是云罄特地吩咐厨房里做出来的,本来这酒楼里是没有的。 “就如店老板所言,都是臆想出来的东西,只能做饭后茶余的乐子。算什么人才?” 她漫不经心,一心在桌上的菜上,“你说他算什么人才,能帮你打仗吗?能治国吗?他写了,我们看了,议论一番也就罢了。” 云罄看她样子觉得好笑,只又给她夹了菜,“确是如此。” 谁知第二日,云罄便要去鬼九和家拜访。 鬼九和居处在酒巷深处,巷子里是深深地酒香,却往里,酒香越醇厚。 茗玥笑道:“看样子这鬼九和是个酒鬼,却只写话本赚不着银子,就买了这么个住处。” “此话怎讲?” 茗玥目光狡黠,“他买不到好酒喝,只闻闻味儿也是好的。” 云罄无奈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的柴门,“到了。” 他们上前敲门,门里出来一个小童子,给他们通报了,说既然是说仰慕,要与他探讨一二,怎么也该有些诗词底蕴,给他们准备了纸墨,让他们写几个字来瞧瞧。 茗玥问道:“以往来见他的人,也是要写词作赋的么?” 那童子摇了摇扎着两个揪揪的小脑袋,“以往都是请先生写字的,没人来与他探讨什么。” 云罄叹了口气,似是十分苦恼:“本以为这样说多些敬意,到平白添了这些麻烦。” 茗玥问道:“你愁写吗?那我来!” 她伸出手来接那纸笔,落字:“青衫透玉肌。” 云罄看了,问:“是写美人的?” 茗玥狡黠笑道:“我写的这美人,定比他笔下的公主将军好看千倍万倍!” 云罄但笑不语,示意她继续写。茗玥又写道:“眉目如点漆。肃肃松下风,濯濯春月柳。” 云罄疑惑道:“是个男子?这倒是少见。” “你且看着。” 她又写道:“尘中藏玉骨,浊世谪仙人。” “如何?” 云罄还未言,那童子就凑上前看:“这男子当真风姿出众,又是松又是玉又是柳的,照姑娘这么写,怕是世间无双了。” 茗玥点点头,“本就是世间无双。”她又看向云罄。 云罄道:“不错。我且看看接下来如何。” 茗玥一笑,又写道:“思君朝与暮,三更不能寐。远隔千里外,无处诉衷肠。” “原是个女子思念情郎的故事。”那童子惊喜,接着又皱眉,疑惑问,“为何远隔千里?” 茗玥道:“那女子幼时见他一面,便再不能忘了。岂料与他远隔千里,也不知他所在何处,传信也不能,便无处诉衷肠了。” 她又接着写:“唯恐君无意,寄与云家郎。” 她看了眼云罄,果真见他脸色微变,嘴角不由扬起来继续写:“愿作鸳鸯侣,百般费思量。” 那童子道:“那男子原是不知啊。这可难办了,远隔千里,又多年未年,只寄这么一封信,怕是……” 茗玥弯腰将纸笔还给他,让他拿进去,听他的话笑着揉揉他的头:“那姑娘有韧劲儿呢!那男子若是不愿意,她便到他家里给他做丫鬟去,实在不成便趁他不备灌他一壶迷魂酒。” 她再看看云罄,果真见他黑了脸。 那童子进去了,她还问云罄:“云罄,我写的怎么样?” 云罄神色冷淡,耳垂却红了,“还欠些笔墨,但看得出是费了心思的。” 她过去拉住他的胳膊,仰着头,“那你说那故事怎么样?” 云罄咬了咬牙,面颊上泛起薄红,垂着眸子,“很是新奇。鬼先生大约会喜欢。” “那你觉得,那云家郎答不答应?” 她心跳如擂鼓,手心里也泛起薄汗,正要看看他怎么答,那童子便出来了,“先生说小姐写的不错,请您二位进去。” 茗玥舒了口气,云罄也悄悄舒了口气。 见云罄不能再答了,茗玥便又问那童子,“你觉得那云家郎能否答应思慕他的姑娘啊?” 那童子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照小姐所写,云家郎必是答应了的。”他顿了顿又道,“小姐说不答应便给人家下迷魂汤,那云家郎也不敢不答应。” 茗玥心花怒放,连连褒奖,又看向云罄,见他脸上红晕更甚,耳垂都成了滴血的模样,更觉得心神荡漾,失了魂魄,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了。 那鬼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骨瘦如柴,却是精神矍铄,身上带着浓重酒气,一副酒醉未醒的模样。歪歪斜斜的站着勉强向他们施礼,神色迷离,似乎连他们的模样都没看清。 那童子赶紧过去扶着他,茗玥问云罄:“他醉成这样,要不我们改日再来吧。” 那童子道:“二位不必担忧,先生虽醉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二位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茗玥看那老头,面色酡红,神思恍惚,眯着眼似是不胜酒力,她还有些疑惑,云罄便出言问道:“鬼先生可是洹城人士?” 那鬼九和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的样貌一愣,随即又低下头一副醉酒的模样,恍惚答道:“我不是洹城人。” 云罄又道:“在下也是洹城人士,母亲有一至交姓名便是鬼九和,不是先生?” 茗玥心中诧异,怪不得云罄这般执意来找鬼九和,原是他母亲的故交。 那鬼九和皱了眉,不耐烦的摆摆手,“世间同名同姓的人不知多少,你若只说这个,便走吧!” 他说罢有拿起酒葫芦灌了口酒,就要离去。 云罄却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眸子里情绪很深,声音也焦急起来。“那日在北山之阴助我的难道不是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5 鬼先生?” 他从来都是淡漠的,茗玥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 鬼九和忽然一个反手,擒住他的手腕,云罄面色瞬间白了白,轻咳一声,又道:“鬼先生写的那故事又是为何?” 鬼九和也不见了醉酒模样,神色冷下来,手上力道又大了些。 茗玥看出二人暗中较量内力,也不敢贸然上前。 云罄又咳了声,“我母亲如今在哪里?”他咬牙问出这句话。鬼九和突然发力,一瞬间茗玥感到一阵强劲内力,她一惊,便看见云罄被甩了出去,身子如落叶一般缓缓而倒,茗玥忙去扶住他。 云罄按着胸口又咳了两声,抬头看向鬼九和,眸子里像是染上一层冰霜。 鬼九和看他的神情一愣,心虚转过身去,“我不知你母亲是谁,快快走吧!”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那童子上前恭恭敬敬道:“请。” 云罄不动不语。 茗玥见他如此,觉得心慌,也不敢出声。那童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转身到内室去了。 云罄又那么静立了片刻,推开茗玥的手,转身便走。他步伐很快,茗玥一路小跑才能追上。 他到了院子里,看到一旁的门边放着几盆雏菊的茅屋,又停下了脚步。 那童子一会儿又出来了,看着云罄欣喜道:“公子,您还没走?先生让我把这药给你,说您旧疾……” 他还未说完,云罄便打断他,问:“那屋子是谁住着?” 第25章 情起(二) 那童子犹豫片刻,“这……” 云罄也不等他答话,大步上前用力一推门,才发觉那门是锁着的。他怒意更盛:“打开!” 那童子吓得战战兢兢,“这……先生吩咐这屋子谁也……” “砰!”他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呛的茗玥咳了几声,再看过去,那门已经被云罄打了个稀巴烂,连带门框也摇摇欲坠。云罄站在门前,周身像披上一层寒霜一样,冷眼看着屋子正中摆着的一把积了许多灰尘的九弦琴。 他回头指着那把琴,问童子道:“这把琴谁弹过?” 那童子吓得哭了出来,“我……忘了……呜呜……那时我还小……呜呜……” 云罄沉默片刻,走到那琴边一挥袖将琴上的灰尘清理了,撩起衣衫盘腿而坐,修长玉指抚上琴面,深吸一口气,动听音符便从他指尖流泻出来。 如暖阳春风,似皎月澄波,丝丝缕缕,悠悠扬扬,曲中情韵荡气回肠,琴音如诉,茗玥听着不由痴了,看着低头抚琴的那人,破旧的茅屋里有几束光照进来,漾着几丝轻尘绕在他周身左右,那琴音入了耳,又觉得恍然间便听不到了。 恍若天地间全部的灵气光辉,都聚到他身旁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一曲未了他便乱了心神,弹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问:“以往弹奏这曲子的人,如今去哪里了?” 那童子也听的痴了,听他问才回过神来,恍惚间记起了什么,道:“先生说让我叫姑母的……” “那她现在何处?” 那童子摇了摇头:“上一次姑母弹这曲子已是五年前了。如今我也不知她去何处了。” 他小心翼翼的道:“许是去找姑父了吧……” 云罄又吸了口气,又一下子将琴拿起来就要离开,那童子赶紧制止他:“哎,这位公子这琴是先生的!你不能拿走!” 云罄不管不顾拿着出了门,又朝鬼九和室内大声道:“我母亲的东西,怎么能放在这里?她既然不在,我便替她保管!” 屋里没半点动静。 云罄又看看他给的那药,猛地摔到墙上,瓷瓶瞬间摔成粉末,里边黑色药丸骨碌碌滚了一地。他道:“若是她的吩咐,便让她自己给我!若不是,我身体怎么样,与你何干?” 茗玥不敢上前去劝,这才明白云罄的母亲瞒着他走了,这鬼九和,怕是知道他母亲的下落。 她正踟蹰着,却忽然间云罄抬手捂住胸口弯了腰,呼吸紊乱。她慌忙过去扶住他,云罄极力将她推开,将那琴扔给她,接着便离开了鬼九和的住处。 茗玥犹豫片刻,抱着琴便去追他,他步伐不稳却十分快速,只茗玥犹豫的功夫,便将她远远甩下,茗玥用了轻功才追上他。 “云罄……” 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云罄走出酒巷,忽然停住脚步扶住墙壁,按着胸口的手指节发白,微微轻颤。茗玥还没来得及去扶他,他便猛地一咳,直咳出一大口血,身子软软倒下去。 茗玥忙将琴扔了将他扶住,颤抖着去擦他唇边的血,“云罄……” 好在云罄只晕厥了一会儿便醒了过来,他又自己站起身来,虚软的倚着墙,又掩唇轻咳出点血沫,深吸了几口气,才安慰茗玥道:“无碍,只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 茗玥还是余悸未消,又记起鬼九和说他的旧疾,放心不下:“那你那旧疾……” “娘胎里带的弱症,如今早就无碍了。” 茗玥还是担心,却不敢再问惹他心烦,看他眼神瞥向那琴,又慌忙将它捡起来抱在怀里,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云罄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叹了口气,“走吧。” 回了客栈,茗玥看他脸色还是苍白,呕的那口血终究是耗尽了他的精神气儿,便叫他赶紧休息,自己将琴摆好,坐在他身边轻轻弹着,是一首安神的曲子。 云罄躺下来静静听着她的琴音,眉目渐渐舒展,心中也渐渐柔和了。她身子娇小,才十四的年纪,眉宇间还都是青涩。她总是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总是在他想不到的地方犯蠢,却总比他想象中聪明得多。 渐渐袭来睡意,他眼皮越来越沉,终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6 是睡了过去。 茗玥见他睡熟了,又悄悄拿过他的手,腕上一片刺目青紫,她稍稍一碰,熟睡中的人便微微蹙眉。 她觉得心尖像被针扎了一样,尽量轻柔的替他擦了药,又揉了半个时辰,青紫已退了不少。又到了午膳时分,她便吩咐小二准备几样云罄爱吃的饭菜,又问了几道滋养心肺的菜也做上,盼着他吃了能心情好些。 云罄醒来后见茗玥还有些疑惑,便向她解释说鬼就和那故事里的玉公主和将军便是他母亲与云王。 “我如今也不知母亲为何与父王欢好,也从不见她与玉和的人联系,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也不知。” 他笑的凄凉落寞,“就像我不是她亲生儿子一般。” 茗玥又是一阵心疼。 第二日云罄又到了鬼九和住处,还了琴,道歉说是自己昨日鲁莽。鬼九和闭门不见,云罄便站在他门前。 清早去,傍晚才回。一连便是两日,茗玥看的心焦,忍不住骂他:“这个冥顽不灵的老头!等把他擒住上几个大刑,不怕他不说!” 云罄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又替他向鬼九和道了歉。谁知三日后,鬼九和却不知所踪了。 茗玥见云罄又附了层霜的脸色,愤愤不平道:“我看你也别心软!就照我说的法子!他为老不尊,我们哪里用得着恭恭敬敬?” 云罄竟出乎意料的点头赞同,觉得茗玥的法子有时候真出乎意料的管用。他在心里细细思量着,日后见了那鬼老头,便让茗玥对付他。 “他必然还在骥城镇,”云罄思索了一会儿,“他脾性懒惰,怕是走不远。” 二人便分头来找,谁知还未找到,茗玥便发现了他二人的通缉令,那通缉令上画着他二人的画像,朱笔批了几个大字,举报人的赏金五百两。还好心写到此乃重犯,抓到后直接押往北疆军营,万不可用刑。 她一看到便立即深低下头,脚下生风回到客栈去,盼着云罄能看见通缉令回客栈与她汇合。再细细想来,她离了楚军大营已不下二十日,怪不得外公会出此下策。 只是如今事情未解决,未查明秦千湛死因,未找到云罄母亲,她是决不能回的。 没想到到了客栈,没见到云罄,却见到了另一个人。 她诧异的看着那人面前摆着一大桌子菜大快朵颐,“少阙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安少阙见她来了,抬头弯着那双桃花眼笑道:“玥儿,你这几日过的当真快活!”他吃着那几道菜大赞好吃,他本就属会吃会喝会玩的,方一找到他们的住处,便叫了他们这几日吃过的菜来尝。 “只是杨老将军这几日找你找的辛苦,还要操心打仗,白发都多了好几缕。” 茗玥刚有些愧疚,便听身后道:“这几日,楚军秦军怕都是按兵不动吧?”云罄看到通缉令也赶紧赶回来,却看到自己房里多了个放荡不羁的青年人。 他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来了。 那人探究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接着拍手笑道:“原来是你!我就道玥儿从小便一直想着你,怎么到了军营便看上别的小公子了!原来还是你!” 他站起身来到云罄面前,见他还是疑惑,“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他比云罄高半个头,那样微微俯首看着他。他啧啧道:“如今看来那小丫头确实好眼色。” 云罄又思索了一会儿,“你是……少……少阙……”他只记得茗玥叫他少阙哥哥,却不记得他的姓名,觉得有些羞愧,好歹当时是他二人救了自己,自己却厚此薄彼…… 安少阙却并不介意,“你若是也跟着茗玥叫我少阙哥哥,我也是愿意的!” 云罄神色稍冷,心道怪不得茗玥几年染上些流里流气的恶癖,原是他教的。 茗玥心中不悦,冷声问:“别废话!你怎么到这来了?” 安少阙正色道:“你私自出来几日了?你二人到时风花雪月来了,剩下边疆将士乱了套,杨老将军简直操碎了心了!” “将士们能乱到哪里去?秦军都以为我被楚军俘虏了,也不敢贸然出战,只恐吓一番罢了。楚军丢了我和玥儿,自然也不敢应战,大约闭城不开,就那么僵持着,边疆如今怕已是和乐融融了!” 安少阙看向云罄,他已经坐了下来,声音淡淡的。 茗玥本有些忧心,听了他的话便觉得他说的在理,也应和着。又聊了几句,才知道安少阙是随着西楚援军一同到的,自己在路上有事耽搁晚来了一日。此番也确实是受杨老将军之托,找茗玥回去。 他抱怨道:“我在楚都想你想得紧才请旨来了北疆,谁知刚到,便听你与情郎私奔了!” 茗玥也不理他,只又问宫中如何了,锦妃如何了,楚衍如何了,婉儿如何了。 安少阙一一答了,说一切安好,还说让她不必忧心。又说:“你是在放心不下离开做什么?从小心思就不在楚都,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云罄淡淡道:“女大当嫁,出嫁从夫,她的心思,自然要随着夫君的。” 茗玥笑着点点头,深表赞同。 第26章 情起(三) 她说这骥城镇好玩的地方很多,撺掇安少阙瞒着别人,与他们一同在这里多玩几日。安少阙本就没想着认认真真的打仗,又听说有好玩的,一口便答应下来。 等安少阙离去,云罄问茗玥:“他的父亲是如何做了异姓亲王?” 秦国皇太后是云罄的姨姥姥,先皇后又是云罄姑母。云王年轻时赈灾打仗,立了许多功才得以封王。 茗玥解释道:“南楚建国起安家便世代为王了。” 云罄点了点头,又道:“我看你那少阙哥哥便不错,公主嫁给异姓亲王家的世子的也不少,你与他又亲近。” 他神色还是淡淡的,甚至漫不经心喝着茶,可茗玥不知怎么就听出些酸味来。她心花怒放,却故意逗他,“我父皇是有这个意思的,还曾与我二人说过。” 云罄淡淡“嗯”了一声,又抿了口茶。茗玥看他喝了之后忙又喝了口水,才发觉他喝的是去火的莲子芯。莲子芯极苦,他平日是碰都不碰一口的。 她见他乱了心神,心中甚是欢喜,凑到他身边,“我自然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7 不会同意,我心里还想着你呢!” 她又道:“若是父皇不同意,我便舍了这公主的身份,到你身边当一个丫鬟去!” 云罄嘴角不自觉上扬,又极快的掩饰了,故意皱着眉道:“哪里有公主想做丫鬟的?” 他这回竟没训斥自己说喜欢他,茗玥十分得意,甚至哼起歌来,惹得云罄又白了她一眼。 可过了两日,茗玥便后悔将安少阙留下来了。 不知安少阙使了什么手段,竟让云罄与他亲近起来。吃在一处,玩在一处,夜里甚至挑灯谈到深夜,云罄将找鬼九和都抛在脑后了。 茗玥又看着用膳时云罄眉目含笑的教他这道菜怎么做怎么吃,那道菜再添一些什么味道更好,忍不住牙槽里都冒酸水。云罄可从未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安少阙这看看客栈,说实在不是久住之处,商议着和云罄找一处隐蔽的宅子买下来住。甚至大方的说他来掏银子!她忽地想到安少阙在楚都也玩过那么几个小倌儿,也替人家购置过宅子,瞬间便竖起了身上的刺,早早的将他赶走了。 她看云罄不舍似的与他道别,冷哼一声,问道:“你本不是看不上安少阙的么?怎么才几日就与他这么亲近了?” “我什么时候看不上他了?”云罄诧异地问,又道,“少阙秉性风流,却把这世间事看得十分透彻,让人敬佩。” 照他这么说只是相互彼此敬佩,找到知己了。茗玥又觉得是自己狭隘了,却还是道,“都说君子之交淡于水,即使君子之交,就别与他太亲近!” 她又反反复复说了好些安少阙的缺点,在楚都那几笔风流债也全抖了出来,连小时候做的蠢事也都说给他听。她想照云罄自律自制的性子,必能发现与他不是一道人,就与他远些了。 谁知云罄听了却笑道:“原来少阙竟这么有趣!明日可要让他细细的说一说!” 茗玥怏怏不乐,却未发现云罄唇角偷藏的一抹笑意。照茗玥的头脑哪里想得出云罄是故意如此,气她前几日说与安少阙婚约之事。 云罄也未发觉自己听那话就捻酸带醋的。 第二日两人甚至以谈正事的借口支开茗玥,茗玥自然死活不走,云罄却沉思片刻,对安少阙道:“那我们去别处吧。” 安少阙深表赞同:“就去我那儿!那里没人敢去,你我可畅谈到深夜!” 茗玥自然更不会同意,才不情不愿地离开,说只半个时辰,见二人答应了,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她在自己房里呆了不到半刻钟便按捺不住了,想偷偷的扒门缝,却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骚动。 先是一阵利刃出鞘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个壮汉喊道:“有人举报这里藏着朝廷重犯……” 茗玥心里“咯噔”一下,明明安少阙先前已经打点好客栈里的人,怎么还能暴露行踪?她扒开门缝悄悄往外看,来了几十人,客栈内外已经全被包围了,云罄那房里也没有动静不知如何了。 她左右看看,房里只简单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榻,并无藏身之处。她打开窗子看,巷子里并无官兵把守,她小心攀着窗下的木板挪到云罄窗外,开窗子准备喊他们逃走,谁知刚一开窗,眼前的一幕便让她目眦尽裂,银牙咬碎。 二人含笑交谈甚欢,这本没什么,谁知安少阙下一刻便猛的朝云罄扑过去,欺身上前,动作太急甚至打翻了桌子上的茶壶,“哗啦啦”碎了一地的瓷片,温热的茶水洒在两人衣襟上。 安少阙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一只手抚上他的面颊,眼中尽是意乱情迷之色,嗓音暗哑低沉:“小可人儿,你可真是……” 茗玥顿时怒火中烧,想着翻窗进去打烂安少阙那张风流的脸,挖了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再断了他命根子!她还没动作,门外就一阵躁动,那壮硕的官兵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入,接着看到屋子里香艳的场面,顿时呆若木鸡。 安少阙猛地回头,眼中尽是打搅自己好事的不悦,一双眼睛里直飞出利剑来射在那几人身上,咬牙挤出一个字:“滚!” 那领头的军官还欲挣扎片刻,“世子爷……我们是奉您之命,前来……” “我不知吗?用得着你罗嗦?!”他话未说完,便让安少阙打断了,紧接着一个茶杯朝他脸上飞去,那军官躲也不敢躲,茶杯打在额头上瞬间便红肿起来。 “滚!” 那军官再不敢多说什么,诺诺的转身要走。却又让安少阙叫住,“等等!” 他站起身来,不知何时已衣襟半敞,露出一片胸膛来,眼角眉梢还是未退的情/欲,那军官转身只一眼便低头不敢再看。 云罄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将杂乱的桌子收拾好,凌乱的发丝挡住半张脸。 安少阙问:“让你们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那军官诺诺道还没有消息,安少阙又道:“抓住他将他捆进大牢便是,也不必告诉我,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审问他!” 那军官又诺诺称是,见他摆手,才长舒一口气走了,还不忘替他将门带上,全程不敢抬头再看一眼。这么一出过后他们也在不敢查这客栈,赶忙领着那队人匆匆离开。 再说云罄房里军官一走,茗玥便立即翻窗而入,还未等安少阙反应便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力道大的直将他打的朝后踉跄了两步。她怒吼:“你这浪子淫/虫上脑!打谁的主意?!” 安少阙错愕的看着她,只觉得牙都让她打晃了,朝地上吐了口血水,“你这丫头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茗玥又扑上前去要打他,比他矮了一头多气势却一点也不小,“你刚刚做什么呢?!我还连肉末都没吃到,便让你占了便宜去!还说本公主发疯!分明是你这淫贼无耻!” 安少阙奋力抓着她的手,看她那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解释道:“我是听门外官兵进来,为了打掩护才出此下策!” 茗玥这才稍稍平静了些,转头看向云罄,问道:“云罄,果真如他所说?” 安少阙求救般的看着云罄,“云罄,你快解释啊!” “解释什么?”云罄低着头,弯腰去拾地下的瓷片,“安世子即如此说,那便算是如安世子所言吧!”他这么说是不错,可语气中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却不能言,听的安少阙也是一愣。 他接着手一颤,瓷片割伤了他莹白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就流了出来。 茗玥心头一跳,忙过去将他拉起来,“等会儿让小厮收拾便是了,你捡什么?” 云罄便又坐了下来,神色淡漠的抬头看着安少阙:“在下只是个俘虏,受安世子折辱,自然敢怒不敢言。”他说完,便转头垂着眸子,葱白的指尖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8 上还带着一点红痕,心伤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不忍,连安少阙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只当自己真让他伤心了,上前两步手脚无措的解释,“云罄,我……我以往在花楼之地呆的久了,失了分寸,刚刚也是一时情急……” 茗玥一双眼淬毒似的看着他,恶狠狠道:“以后你若再这么不知分寸,我便修书一封,让安王叔把你后院的丫头都卖了!” “你……”安少阙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忍了给云罄赔罪。 云罄淡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既有心赔罪,便答应我之前所言。” 安少阙一愣,紧接着脸色变了几变,忽的笑道:“云罄啊云罄,我本当你是正人君子,谁知有这么一颗黑心!” “黑心不黑心我不知,你刚刚冒犯我却是众所周知。”他说着,转头看了眼茗玥。 茗玥心领神会,便挥拳威胁道:“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修书让安姨娘断了你的银子供给!” 安少阙看着二人一唱一和,无奈摇头:“好好好!便当我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摇头便走,还听茗玥补充道:“那件事做不完,不必再来客栈!”他转头,茗玥护着云罄生怕他再如何,他又长叹一声,道了声“女大不中留”,扬长而去。 茗玥何等聪明,等安少阙走远了才问道:“你与他商量了什么啊?” 云罄看她刚刚那样配合,也颇为满意,道:“没什么,只让他将查一查秦千湛死因,让那些寻我们的官兵顺道找一找鬼先生罢了。” 茗玥嘴角一抽,他二人留在骥城镇要做的事,也就这么两件了。安少阙刚刚也就搂了搂他的腰,便得了这么两件苦差事。 她不由叹道:“怪不得他说你黑心。” 云罄十分不以为然,反驳道:“这怎么是黑心了?你以为他到骥城镇来当真只为了寻你?他本就是奉了你父皇的旨,将此事查明。”他唇边一抹狭促的笑,“我不过是让他与我同享结果罢了。” 第27章 情起(四) 他十分开怀,又叹了口气颇为可惜的道:“我本该好好谢谢他,可我如今身无长物……”他思索了片刻,就吩咐小二烧一份烧花鸭给他送了过去,说当是谢礼。 茗玥无言以对,也不提醒他那一份烧花鸭也是记在自己账上的,夜里叫了一壶竹叶青两人共饮,云罄今日似是十分开怀,还来了性质又弹了之前在鬼先生那里谈的曲子,只是这回琴音舒缓动听,如潺潺流水,皎皎月光,如蝶舞桃花,蜻蜓弄荷,绚烂的,浩然的,纯净的,绕梁三日,韵味无穷。 说不让安少阙来,安少阙便果真两日也不曾来,少有的安稳。 第三日安少阙派人来说鬼九和已经找到,又想起先前茗玥的话,便等了两日,让他在牢里呆了两日,带着两斤卤肉,几葫芦烧酒与茗玥装扮一番,跟着安少阙进了骥城县大牢。 茗玥呆过三个月的北秦刑部大牢,此次来才知道原来牢里都是差不多的,腐朽的扑面而来,处处是沾着血的刑具,还有老鼠蟑螂咬过的破衣服。 安少阙将云罄带到那牢房外:“你这可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了!可别再想着用那日之事糊弄我!” 云罄也没心思与他周旋,点头答应,心道日后自己回了北秦,他回了楚都,能不能再见还未可知,这个人情欠就先欠着吧。 茗玥也等在外面,不知云罄和他谈了什么,只看到他笑着出来,手里还提着烧酒卤肉,声音里含着血泪,“她死了……” 茗玥愣了一愣,茫然问:“什么?” 她曾听说过,游子远游久久不归,父母等来一具尸身,也曾听说丈夫远游久久不归,妻子等来一具尸体,如今便亲眼见了儿子寻母多年,寻来一具尸身。 云罄神色有些恍惚,悲痛到极致,身子晃了晃,茗玥忙去扶住他,她活了两世,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却独独不知母亲先自己而去是什么滋味,也不知让母亲抛下是什么滋味。 她不知从何安慰,只道:“我陪着你。” 安少阙看他的神色,叹了口气,“她葬在何处?改日去祭奠一下。” 云罄这才有了反应,又匆匆回到牢房,看着被锁链挂在墙上的人,问:“她葬在何处?” 茗玥和安少阙也赶紧跟着进去。 鬼九和被关了两日,本就干瘦的脸更显得枯槁,声音像是砂纸拉过一般,“就在骥城县……” 他说了一处坟地,道:“你母亲死的时候,说他与你父亲因那把琴结缘,让你亲手将那把琴埋在她身边。我也知你与你母亲之间……”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本不欲告诉你。” 云罄闭了眼扭过头,眼角流下一滴泪来,他扯袖子擦去,转身便走了。 他回去抱着那把琴,一路往鬼九和说的坟墓而去。茗玥紧紧跟在他身后,安少阙本也想跟着,犹豫了片刻,回头将鬼九和放下来扔回那酒巷子里,连带着云罄拿的烧酒卤肉。 ………… 坟前枯草萋萋,一阵一阵的阴寒,茗玥看着他站在那里也不言语,周身都是孤寂哀凉。 她有些慌张,道:“云罄,我们清一清这坟前的草吧。” 她见他不动,便蹲下身子来自己动手,却忽地听他低凉一笑,“清什么?” “她既想这么死了,我还管她做什么?” 茗玥动作一僵,不敢再动了。云罄的母亲是为何离开,那时情景如何,她都不得而知。 他又悲哀的笑了一声,“她总是没个正形,半点母亲的样子,半点医者的样子也无。对我如此,对自己如此,对她的病人也是如此。” 茗玥站在他身后静静听着,却不知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总说我是她的负累,从小便想着将我送出去,我本以为她在玩笑……”他声音隐隐发颤,甚至带着哭腔,茗玥只觉得心中发紧,眼里发涩,也不敢上前,看他是不是落泪了。 “却不想有一日她竟真将我丢下了!” “我本以为她只是玩笑……”他顿了顿,语气再不是无波无澜,带着悲哀,嘲讽,“原是该信的……那些旁人嘴里说出的伤人的话,原是该信的!” 茗玥猛地上前抱住他,也不言语。 云罄一讶,刚要将她推开,便发觉那人肩膀一颤一颤的,紧接着自己的胸前便是一阵湿热。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39 她在哭。 她瓮声瓮气的道:“云罄,你别再伤心了,你那么好,她不爱你是她瞎了眼……” 云罄隐隐皱眉,又觉得好笑。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伤心,那是自己生育自己的母亲,却不言不语的有一日便失踪了,又不言不语的有一日忽然死去了。他甚至觉得荒唐! 他为她的死伤心,却更怨她,怨她多年不知所踪,又那样一声不响地死去。 怎么如今她还哭成这样?像是当初被丢弃的人、今日知道母亲离世的人是她一样。 他觉得胸前那片湿热越来越大,衣服穿着不大舒服,又觉得热到了心里十分熨帖。 他轻轻将她推开,“她是我生母,你竟说她瞎了眼了?” 茗玥顿时手足无措,“我……我不是……”她抬头,却见他眼角稍稍带了笑意,像是隐在寒冰中的一束暖阳。 她不由的呆了,却见他再退一步,低头皱眉看着自己的衣衫,“又让你弄脏了……” 茗玥赶紧道:“我赔!赔你十件!赔你百件!” 眼前那人笑了起来,笑出了声,茗玥从未见过他这么笑,像是真的开怀。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弯下腰来,拿着那把琴,道:“这把琴……你同我一道将它埋了吧。” 茗玥连连点头,铲土拔草,事事做的认真仔细,心中诚惶诚恐,想着她日后是自己的婆婆呢,等她嫁过去了还不知能不能再来,如今先早几年给她尽尽孝道。 谁知挖了不到一尺,便挖出一个箱子来。她与云罄诧异的将那箱子打开,看到里面尽是医书,只箱子一角放着个长条形的印着雪梅的盒子。 云罄将那盒子打开,是一块玉珏,印着不知名的图案,云罄看到眸中光芒一闪。茗玥好奇问道:“这花纹是什么?像是图腾一般。” 云罄将那玉珏收起来,“没什么,只是普通的花纹罢了。”他又翻看里面的医书, 他将那玉珏收起来,又翻看那些许多医书和角落里夹着的几本琴谱,哪一本都用朱红笔墨批注,想来是她多年行医留下来的。 茗玥看着那满满一箱子的医学巨著,不由感叹道:“你母亲整理的这些医术,也算无价之宝了。” 云罄不答话,他母亲一生心血,还是这么留给他了。他心中发涩,将那箱子盖起来搬出来,再将那琴放进去,道:“你既让我埋了这把琴,就算对父亲有情意的。你若是愿意,来年我将你尸骨迁回北秦,等父亲百年之后,也好将你二人葬在一处。” 他顿了顿,看着那把琴,轻轻捧起一掊土掩上,又道:“父亲这许多年还留着云王妃之位,常年独居一处,对母亲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此次回去,便将您的死讯带回去,也好让他绝了心思,省得孤独终老。” 他将那琴埋了,觉得这一把枯木也不知能在地下保存几年,有些嘲讽的笑了,“你这一生倒是活的快活,做的事没一个不荒唐的。你没想着让我给你养老送终,我也就这么祭你一回,日后将你忘了,你也怨不着我。” 他这么说着,就在坟前跪了下来,结结实实三个响头,接着就跪在那里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又说,“来的急了竟没记起给你带些纸钱来,也不知你那一手医术,在阴曹地府里能不能用,赚不赚的着银子。” 他转头对茗玥道:“玥儿,劳烦你下山帮我买些吧。” 茗玥想说她死了那么久了,大概早就投胎去了,给她烧了她也用不着,却还是点了点头,说她很快就回。 云罄见她走远了,又将那箱子打开,拿出盛着玉珏的盒子,打开,又不知按了什么,那盒子又打开一层夹层来。那夹层里静静躺着一张边角泛黄的纸和几块各异的玉佩,地下潮湿,那纸上的笔墨已经晕染了,好在还能认得出字来。 云罄看着那封信,顿时脸色便白了,他不自觉按向胸口,又深吸了口气,反反复复将那封信看了好几遍,接着猛地朝那箱子里翻找起来,他拿出一本破旧的很厚的书,写着楷书的《伤寒杂病论》,他打开来,开始都是让人看了头疼的疑难杂症,他接着往后翻,一页一页的找,在一页里找到标了红点的“秦都广阳廖家大当家”。 他在秦都活了许多年,自然知道这广阳廖家是什么意思。 他又抖着手往下翻找,又看到标记着蓝点的“秦都聚丰钱庄”。 接着看,又找到许多红点蓝点标注的人名地名,承和秦家、崚安赵家、楚都穆家……北秦的,南楚的,他再往下找,竟还看到了“洹城净初寺”。 作者有话要说: 520和我一样的单身汪们,节日快乐么么哒! 第28章 情起(五) 茗玥回去的时候,便看见云罄跪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伤寒杂病论》看的仔细,她小声叫到:“云罄。” 谁知云罄竟吓的手一抖,那书便掉在地上,他又不动声色的捡起来将它放回箱子里,回头笑道:“回来了。” 茗玥只当他是看的入神了,又见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脸色便又差了许多,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果真又是冰凉。 她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来,拿出一件大裘来给他披上,“我就知道这荒山里,你肯定是会冷的。”她见他还是沉默,垂着眸子抿着唇,眸光晦暗不明,当他还在伤心,又将她买来的纸钱拿出来,擦了火石点着,低声道:“逝者已矣,节哀。” 云罄低声“嗯”了一声,又跪了一会儿,见茗玥身上的衣服也单薄,便将身上的大裘披在她身上站起身道:“回去吧。” 之后两日,云罄在客栈里闭门不出,每回茗玥喊他用膳他也不理,给他送过去他也是食不知味,只捧着那箱子里的书如饥似渴的读,神情百变,或忧或喜。 茗玥说他是学医学的魔怔了,云罄也摇头不语,还是一头扎进书堆里,几乎不眠不休。 安少阙也来过几回,见他情形不对,劝他几句,云罄眼中疑惑,皱眉道:“我近来才知,原来我不过是井底之蛙,看到什么便当是什么,如今再看这些书,才知道先前无知。” 安少阙也不知他是何意,看那些书都是医术,以为是书上记载太过博大精深,便道:“别急,慢慢来,总有一日会参透的。”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0 云罄却摇了摇头,疑惑道:“那里面虽是宏大,却非我格局。只是这却是母亲留下的,我也不知该不该去研究深入了。” “非你格局?”不过是几本医术,自然是学的越多越好,怎么非他格局? 云罄又沉默下来,也不解释,掩唇咳了几声。安少阙看他面上潮红,一探他的额头竟已是滚烫,他看云罄茫然的抬头看他,还一无所知的样子,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咬牙切齿:“我还从未见过一个大夫为了学医将自己弄病了!” 云罄一愣,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反应有些慢,接着便让安少阙拉起来,顿时就是一阵眩晕,他身子一晃,连忙扶住桌子,才发觉自己是又病了。 他心中苦笑,到底在秦都金贵的养惯了,这北疆走一回便病了好几回。他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想怕该真的好好听鬼九和的劝,若不然旧疾便真的复发了。 安少阙见他紧闭了眼也不敢动他,只等他自己缓过来,才小心的扶他回床上躺着,云罄没有给自己开药的意思,只说让鬼九和来。 安少阙出去和茗玥说了,就亲自去找鬼九和。将鬼九和请到之后,又听说秦千湛死因有了消息,看云罄样子也不打算告诉他,就自己去查了。 他心中还带着怨气,这北疆一行,本是要好好玩乐,如今可到好,净做些劳心劳力的事。 之后的两日均是鬼九和与云罄在房中密谈,茗玥见云罄不让自己进去,便跟着安少阙去查秦千湛之死。 她还记得那日秦千湛在梦中告诉自己,杀他的是带着虎狼之心的人。 谁有虎狼之心?她前世知晓的那个心似虎狼的人,也不过就是秦千颂。 安少阙带回来的消息,也说确与北秦皇室有关。 她这才意识到,秦千湛的死是引战只因,那么多的人盼着天下太平,可总有人居心叵测,想把这世道搅乱。她又想秦千颂只是想着在秦王面前邀功请赏,前世他也不曾有一统两国的魄力。若秦千湛的死真是他所为,那他不过就是他的垫脚石而已。 她不禁悲哀,那样朗月清风的人物,究其一生,也不过是一场囚禁,生错了人家,爱错了人。细细想来,与她前世何其相似? 好在她还有这一辈子。好在他还能忘却前尘,下一辈子托生个好人家。 安少阙查到是北秦皇室之人后,线索却突然都断了。 茗玥问安少阙该当如何,安少阙沉默片刻,挥挥手道:“不查了!”他转头给那军官一锭银子,“这几日辛苦了,去和兄弟们喝酒吧!” “不查了?” 安少阙笑道:“兄弟反目,别国的内斗,我们插什么手?” “那云罄……”她话刚出口,便闭了嘴。安少阙却已经捕捉到她的心思,叹了口气道,“玥儿,你如今还是南楚公主呢。” 茗玥不说话了,安少阙又道:“你也别操心他。这是若是他,查到这里定也不往下查了!皇帝家事,他稍微有点脑子,便不会插手!” 等他与云罄说了,云罄果然道:“幸而你没查下去,若不然,我就要费心思灭口了。” 他病了那几日,与鬼九和密商几日,今日终于出来,看着神清气爽。 他给安少阙倒了一杯竹叶青,安少阙听他这么说,知他是开玩笑也不恼,喝了他敬的酒,道:“你倒是对你那皇帝衷心!” 云罄抿唇笑了笑,看向茗玥,“玥儿,你离开已将近一月,若再不回去,怕真的乱了。” 茗玥看着他还有些发愣。他这一次病愈,总觉得有哪里不同了,像是更爱笑了一样,不论与他说什么他都淡淡的笑着,自己那些不知分寸的玩笑他也不训斥了,只笑着推拒。 倒更像是前世的他了。 不过茗玥却闷闷不乐,觉得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闭紧了嘴的蚌壳,不管怎么撬,都是个硬邦邦的石头,只嘴巴像是笑着一样。 她本就气闷,看着云罄恨恨的咬筷子,听他这么说哼了一声,道:“都是战场了!打仗要死那么多人,再乱能乱到哪里去?” “你当真不回?” “不回!”茗玥自以为十分有骨气,她若不回,他们能耐她何? 云罄也不恼,又转头对安少阙道:“少阙,我随你回楚军大营。” 茗玥一听一愣,又故作镇定的吃菜。 安少阙看了她一眼,目光狡黠,问云罄:“在楚军大营可不像现在这般安稳,杨老将军必是要将你关押起来,你身体可好了?”他又补充道:“我那时候事务也多了,怕没时间关照你。” 云罄低低咳了两声,苦笑:“本就说好等你帮我查完,我便老老实实做楚军俘虏……”他又咳了声,像还是不舒服,“既是俘虏还有的挑吗?” 茗玥眉心一跳,又听他叹了口气,“便是杨老将军将我关在阴湿之地,没炭火,连口热茶也没有……”他瞄一眼茗玥,见她眼神闪烁,接着道:“就是他给我上抽筋剥骨的大刑,我也得受着啊。” 茗玥“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够了!” 云罄故作疑惑的回头看她,“怎么了,西楚公主殿下?在下所言不对吗?” 茗玥深深看着他的眼,想发脾气可看他还含着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觉得有劲没处使:“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云罄却不依不饶,“哦”了一声,问:“公主刚刚那般坚决,现在又改了主意了?” 茗玥深吸了两口气,恨得咬牙切齿,又看着他眼角柔光流转,顿时又觉得无力,便红了眼眶,扑到他怀里,娇声道:“你坏!你就吃定了我舍不得你!” 安少阙一口饭刚进喉咙里便听到了她这句话,顿时呛住猛咳了起来,接着又听云罄淡淡道:“公主请自重,在下虽是俘虏,该有的气节还是有的,断不会屈于公主淫威。” 第29章 情起(六) 安少阙赶忙在自己被呛死之前猛灌了两口水,翻着白眼道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1 :“我说你二人能不能别这么旁若无人吗?” 云罄不管他,也不管还挂在自己身上的茗玥,拿起筷子夹菜径自吃着。 茗玥也不管他,心道你以往与那些女人调情的时候,也不是向来这么旁若无人吗? 西楚公主夜袭敌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二十七日零三个时辰后归来了。她骑着一匹小黑马跟在安世子身后,一袭火红披风,乌发简单爽利的束着,几分利落几分俏皮几分侠气,艳色逼人。 茗玥前世便长了一张绝艳的面容,如火焰一般灼眼,直让人不敢逼视。众人只觉得绝美,却总是敬而远之,不像是云罄,淡漠清冷却不疏远,看了一眼便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成瘾了,不想再挪开眼睛。 如今茗玥才十四岁年纪,还未长开,几分青涩稚气添了些可爱。 她身后还有个骑着马,穿着大裘,带着毡帽遮住脸的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安少阙将他们带到大帐里,茗玥早就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心里上上下下的。谁知进了帐子里却空无一人。 安少阙也是疑惑,他早就给杨老将军传信说茗玥已经找到了,今日将她带回来,他怎么还不见踪影了? 茗玥问守帐的士兵:“我外公去哪里了?” 那士兵道:“秉公主:老将军与其他几位将军商议军中要务去可了,说您若回来,便在这个帐子里等他!” 茗玥心里更加慌了起来,头一回觉得自己太怂绝非好汉,是个敢做不敢当的窝囊货。 云罄早就将毡帽摘下来,也问道:“老将军什么时候回?” 那小兵十分镇定,看到不认识的还是那样风华绝代的一张脸也未有半分波动,只说不知。 于是三人便在帐子里坐着等。帐子里只一盆炉火,两壶茶,三人开始还喝着茶有说有笑,可炭火却渐渐灭了,茶也凉了,不多时帐子里便冷了起来。安少阙以为是添炭火的人忘了,便问那小兵,谁知那小兵像是聋了哑了一样,再不发一言。 他们这才发觉事情不对,安少阙脸色凝重起来,“你二人先等着,我出去看看。” 那小兵到没拦着他。 他出去小半个时辰却不见回来,茗玥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在帐里踱着,忍不住时时往帐门外张望。 “我外公为何还不回来!少阙哥哥去哪里呢?” 那小兵这才说话了,“老将军议事常到深夜。公主还是耐着性子再等等吧。” 茗玥倒不是不想等,只是已经是午膳时分,这帐子里也冷,她和云罄早就将大裘披风穿了起来,却还觉得有些冷。 云罄病了那几场,也让她看出人家冷不得饿不得累不得,便吩咐那小兵给他们备些菜,看他不理会直接撸袖子就打。 那小兵这才去安排,不一会儿就请他们离开,说已经备在了另一个帐子里。 二人不疑有他,便跟着去了,桌上的饭菜竟全是在骥城县二人最喜欢的,她有些疑惑,那小兵解释说是安世子安排。茗玥也就了然了。 二人用了膳,又那么百无聊赖的等着,整个下午过去,又有人送来了晚膳,还有一壶热酒。杨老将军还是没到。 等着等着茗玥竟不知不觉睡过去,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见云罄早就在火炉旁烤着火喝酒。见她醒了,云罄就转头淡笑:“睡得可好?” 茗玥看了看帐外,太阳已经很高,她有些茫然,便看云罄指了指桌子上的粥和小菜,“起来用早膳吧。”他说着就起身站到窗边背对着她看向窗外。 茗玥起身洗漱完,云罄才又转过身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茗玥见他只看着她吃,就问:“你不吃吗?” 云罄摇了摇头,“已经用过了。” 茗玥看天色早就大早,昨夜一夜都睡得很好,今早神清气爽,她问道:“我外公昨夜没来吗?” 云罄笑而不语,低头喝了杯茶。茶水还是昨日安少阙送来的。 茗玥喝了口粥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哝:“今早的饭菜比昨日可差多了。” “昨日是少阙送来给我们赔罪的,今日你吃的是军营里的伙食,怎么能比?”云罄道。 “赔罪?”茗玥茫然的看他。 云罄也不答,只拿眼神瞄了瞄帐外。茗玥会意往帐外看去,便看见帐子已经被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她心里“咯噔”一下,“我们被囚禁了?” “显而易见。”云罄不急不怒,像是被软禁的不是他一样。他昨日看安少阙出去寻杨素华的时候便发觉不对,也没理会。反正他如今在楚军大营里,便是不被软禁,他依然不会随意走动的。 茗玥却气恼又心急,摸不透外公的意思,早膳也没心思再用了,恶声恶气的威胁帐外的小兵将速速将杨素华请来。 那小兵也不理会她,说是该见她的时候老将军自然会来见。 她气的直跺脚,看云罄气定神闲的模样,没好气问道:“你就不着急?” “着急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他有什么好着急的?“在这帐子里不少吃不少穿,杨老将军也不会将我怎样,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他又耐心的开导她,“杨老将军就是不将我二人软禁起来,我们在军营里也无事可做,无非就是闲来逛一逛,这军营里也没什么好景致可看。他无非是防备我俩逃走,我们也不曾起这个念头。” 他笑了笑,昨夜安少阙给的酒还有半壶,他本有些舍不得喝,这时候也大方拿出来给茗玥消火:“好好想想,实在没什么可着急的。” 茗玥喝了杯酒,细细思考他说的确实对,便也静下心来。帐外消息封锁,他二人在帐子里什么也不知道。第二日云罄便让人押了出去,茗玥想护着他,却让他制止了。直到傍晚他才回来。 茗玥问起来,云罄就答:“只是到两军军前。我一个月不曾露面,也得让我同胞们知道我还是安全的不是?” 茗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到了夜里,安少阙却来了,手里拿着个染了血的白衣,不说二话便吩咐他明日换上这件衣裳。 茗玥对他和外公联手骗他们的事情十分不满,反唇讥讽,看他给云罄那样的衣服更是不满,云罄给他说情,道:“你以为自己为何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2 能与我关在一处?” 茗玥本是没有多想的,一同来的便一同关起来,如今一想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外公怎么会将她一个公主和敌国俘虏关在一处?更何况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是少阙安排的。”云罄道。 他倒是会拿捏茗玥的心思,果真茗玥一听便消了气焰,甚至还有些感激他。 “那这衣裳是做什么的?”那衣裳破了好几道口子,沾了血迹,像是鞭子打在人身上,打烂了衣裳晕染上的血。 安少阙不耐烦道:“我这么说就照做就是!我还能害你们不成!”他说着就将衣服扔下,转身就走了。 云罄捡起那件血衣,“怕是将军吩咐他对我用刑,明日给秦军看吧。” 茗玥瞳孔一缩,咬牙道:“外公怎么能这么做?” 云罄无奈的笑,她忘了杨素华并不知他与她的一段夙缘,也不知她对他的心思,只当他是个敌军俘虏。一个征战沙场戎马一生的将军,若是不这么做,便不正常了。 安少阙怕也是担心将他在别的将军手里会受苦,才亲自关押他。这几日他未曾受苦,也是他压下不少,左右周旋得来的。事情繁杂,也难怪他刚刚会不耐。 他将那血衣收起来,并不打算穿。安少阙对他再好,让他昧着良心骗他北秦保家卫国的将士,使计让秦军投降,也是决计不可能的。 第30章 冬雪(一) 第二日,云罄让两个士兵押着上了城墙,那两个士兵见云罄一身月白长衫稍稍诧异,他们记得昨日老将军命令对所有俘虏用刑,别的俘虏都衣冠不整,一身血污,哀嚎连连,他却还这般清雅,见他俩来了还笑着点头,自己就起身了。闲庭信步的模样哪里像是在军营? 那些士兵多是热血狂野的真汉子,见云罄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心中不由生了几分鄙夷,想他不过是金尊玉贵的瘦骨公子,哪里见识过战场的残酷?却受了安世子吩咐,也不敢对他不敬。 城墙之下云罄见今日上城墙的北秦俘虏不止他一个,许多小兵,许多无辜百姓,都蜷缩在那里,哭声阵阵。他不禁皱眉。 押解他的士兵见他变了脸色,以为他是怕了,还颇为好心道:“这位公子爷,现在知道怕了,后悔了?早做什么了?如今上了战场,来不及了!” 他嗤笑着,看他那一身清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却动他不得,朝北秦百姓走去,朝着那里哭成一团的母子踢去:“哭什么哭?狗娘养……” “啊!” 他哀嚎一声被踢翻在地,回头看却是云罄,他冷然看着他:“西楚军事便是如此不守军纪,欺辱无辜百姓么?” 他低咒一声,脸上沾了灰,爬起来就向云罄扑过去,扬手就打,却又是一声哀嚎。 他刚要咒骂,一抬头却见安少阙冷眼看他,他吓得连忙跪下,“世子!” 安少阙怒斥道:“我当初怎么吩咐?军令不听了吗?” 那士兵纵然吓得手脚冰凉,还是愤愤不平道:“是他先动的手!”他说着,又义愤填膺起来,“世子!北秦的狗!我们凭什么以礼相待?!” 云罄不由皱眉,安少阙也黑了脸色,下令道:“不守军规,欺辱无辜百姓,下去领一百军棍!” 那士兵冷汗连连,浑身抖了起来。他知道这一百军棍下去,不死也残。他绝望的嘶吼,一瞬间淤积在心中所有的怨怒都升到了头顶,再顾不得什么,哭喊:“什么无辜百姓?这世道还有什么无辜百姓?” 一个七尺男儿涕泗横流,绝望愤恨的看着云罄,又看向那些北秦的俘虏,“我妹妹便是被这群畜生糟蹋了!我爹娘也是被这群畜生拦腰劈成两截!他们怎么不当我爹娘妹妹是寻常百姓!” 黄沙滚滚,阴风阵阵。那人的嘶吼声冲击着云罄的耳膜。他沉默的站在那里,不声不响,听他一字一句带着血泪的控诉。 不多时便来了个将军,将那人一枪斩杀了,他冷然往四周看了一遭,“扰乱军记者,形如此人!” 那人脖子流着泂泂鲜血,张大的嘴里也涌出一股一股的血,面色青紫,一双眼睁得巨大。死状惨烈,杀鸡儆猴。 云罄只觉得恶心欲呕,白了脸,转过头去掩住嘴。 本还有人议论纷纷,那人死了以后便是鸦雀无声,只剩天边风声哀鸣。 “押上城墙!”那将军吩咐。 安少阙阻止了押云罄的那人,皱眉问他:“你那血衣呢?”云罄沉默着,目色沉沉,也不说话。 安少阙看他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说得对,这战场之上,冤魂不知多少,哪有这么多无辜之人?” “战乱总免不了枉死。” 他叹息着说,几分惋惜,几分无奈。 云罄目色更沉,仰头看着城墙之上,忽道:“若是这天下一统,是不是就再无纷争了?” 安少阙一愣,随即又笑道:“对,可如今却不是太平时候。” 他摇了摇头,“你若真想太平,就把那件血衣穿上,蒙混过杨老将军再说!” 云罄摇了摇头,就那么上了城墙,杨老将军在城墙之上与秦军对峙,他看到云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冷哼道:“云小公子好一副皮囊,看了都让人不忍用刑了吧!” 他语气冷飕飕的嘲讽着,不单单是因为他是敌军,也因为他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乖巧的外孙女掳走了。 他口气十分不善,云罄却知道他是茗玥外公,不敢不敬,笑着:“晚辈来见杨老将军,怎么敢衣冠不整?” 杨素华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昨日见他那一面也只看他长了一副好皮囊,一身书生气自己也看不上。今日又添了油嘴滑舌这一项,更看着不顺眼。他哼了一声,便与秦军谈判。 对面秦千颂也在,他自那日让茗玥伤了,便找了理由多日未领兵出战,只谈判的时候露一露面。完完全全一个甩手掌柜,想着秦军若是胜了,自己能领个大功讨赏,若是败了,他也能说事不关己,推脱给旁人。 云罄以往对这个皇子也没什么看法,听茗玥骂了他几句,如今再看他也是越看越不顺眼了,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呛了他几句,倒是意外的让杨老将军对他稍稍改观。 对面秦军俘虏了西楚两位将军,双方叫骂一整天,却谁也不敢出战,杨素华这一月急的嘴里长疮,喊了几句就觉得喉咙冒火,几乎说不出话来,喝了两口水,就被劝先回去休息。 杨素华叹了两口气,瞥了眼对面城墙之上的人,十分憋屈的道:“我打了这一辈子的仗,还么碰见如此磨叽的人!” 对面城墙之上的领军之人是半个月前刚从秦都调来的,整日拖着将城守的严,也不出战,只派个灰袍书生在城墙之上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3 唧唧歪歪摇头晃脑的念之乎者也,他念一句,就有个嗓门大的兵传一句。当真是磨磨唧唧的让人恨不能将他痛殴一顿。 杨素华哼了两声,“他这么着打什么仗?等谁的粮草耗得快?!” 傍晚时分云罄又被带回帐子里,安少阙也跟着一起去了。之前杨素华质问他为何没对云罄用刑,又怪他办事不力日后亲自看管他。安少阙一是秋后算账来了,而是给他打个招呼,战场之上,他不敢跟杨素华叫板不说,看云罄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帮他的心思都淡了。 云罄只点点头,又问:“那新来的将军是谁?竟将杨老将军气成这个样子?” 安少阙说他还没见过,只听说叫青阳绪的。 云罄倒笑了起来,“他怎么来了?” “你认识他?”安少阙看他那神情,便知二人相识。 云罄点了点头,“我二人是至交。” 茗玥听到青阳绪的名字也微微一怔,青阳绪是青阳大将军的长子,丰神俊朗,剑眉星目,实打实在战场上闯出来的铁骨铮铮的冷面将军。她还记得前世她与云罄逃亡之时他曾放他们一马,对她有恩。她隐隐记得自己嫁到北秦之后,云罄便与青阳绪不合,竟不知他俩曾是故交。 怕是不知为何生了嫌隙。 云罄喝口茶,道:“他既然来了,我就更不担心了。”他笑了笑,“杨老将军若对我用刑,他单枪匹马也把这座城掀了。” 听着语气还交情匪浅!茗玥不甘示弱道:“有我在,外公绝不敢对你用刑!他那马后炮算什么本事?!” 云罄淡淡瞥了她一眼,连句话也欠奉。安少阙催促她快些离开,若是杨老将军发现他二人在一个帐子里,定是要扒了他的皮的! 茗玥却不想走,之前在客栈里虽能与他亲近,可到底比不上这样吃在一处寝在一处。二人虽从未逾矩,感情却深了不少,她隐隐都能觉出云罄对她有意了。 可看看云罄的脸色,又怕他当她不知体统,左右思量,还是离开了。她还是担心云罄受人为难,可在军营里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就炖了点消火的汤去讨好她外公,替他说说好话。 杨素华看自己外孙女给自己煮汤心中欢喜,问她怎么这么突然懂事了。 茗玥忙说:“这都是云罄教给我的!” “云罄?”杨素华嗓子还疼,那雪梨汤入喉便觉得舒服不少。他诧异问道。 茗玥点点头,又趁机说好听的,“云罄向来对您十分敬佩,他本是不必上战场的,可听您威名万分仰慕,便随军来了。” 他见杨素华皱眉不信,又道:“您看他那样子像是会打仗吗?” 杨素华想了想,文文弱弱的像是受不住北疆的一阵风,打仗?能拿的动长戈吗?他这么一想,倒真信了几分。 茗玥笑着又道:“这雪梨汤也是他教我做的,前几日他病了一场,说不出话来,就用的这雪梨汤。” 杨素华颇为不屑的哼了声:“看着就是受不住苦的,你一个小姑娘还没病,他就病了?” 茗玥听他这么说心里也不舒服,又听他问道:“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是怎么将你掳走的?”他还一心认为是云罄将茗玥带走了,安少阙将她救回来,将云罄俘虏了。 茗玥忙扯谎解释:“哪里是他将我掳走?我与他是旧识,是叙旧去了呢!” 杨素华好奇心起,耐着性子听她道:“当初我与母亲送您来的时候,去清玄寺之时他救了我一命,也不要我回报。那时他跟着母亲洹城行医,我也不知他是北秦人,在秦军帐子里见他还十分诧异。他说他在西楚之时都不知自己父亲是谁……” 她将自己救云罄说成了云罄救自己,让杨素华感激,又添油加醋说说云罄的身世,再让他心软几分。 她又接着道:“他当初在南楚的时候最敬佩的便是您,从小便盼着见您一面。他还对孙女感叹说,当初在南楚见不到您,入了北秦竟见到了。可见到是见到了,您却只当他是敌人。” 第31章 冬雪(二) 杨素华听完也颇为感叹,沉吟片刻,说:“即便是如此,他也是北秦人士。我……”听这语气,已经是心软了。 茗玥又说一路上他待自己怎么怎么好,如何以礼相待,是个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连安少阙都钦佩他。 “外公您知道少阙哥哥那高傲的性子,您可听说过他能看的上谁?可在这军营里他可是帮了云罄好几回了!” 杨素华听他一说果真不错,又觉得云罄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眼珠子一转,“我看你心气儿也高,也从不见你替什么人说好话,看样子你心里也是钦佩他的?” 茗玥低头一笑,带些羞赧,“实不相瞒,孙女我对他可是动了心思的呢!”她见杨素华变了脸色,又急忙说道,“只是我二人毕竟是两国,我也知道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的,便只是想了想,如今只当他是朋友知己,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杨素华沉声问:“果真如此?” 茗玥叹了口气,无限惋惜道:“我曾听北秦坊间传着这么一句话:‘嫁人当嫁云家郎’,您说说他那般家世样貌,哪个未出阁的姑娘见了能不动心思?”坊间这句话倒是不假,前世她方嫁过去之时,云罄正值盛年,在秦都风头无两,这句话盛行两三年,只是后来云罄年纪大了也未曾娶妻,甚至传出云罄参禅的流言,让那些仰慕他的姑娘扼腕而叹,也渐渐断绝了心思。 她低头又叹息一声,“他若是我北秦之人,我便让您请父皇一道圣旨将我……”她忽地住了口,意思却不言而明。“只是如今两国关系如此,我连想都不敢想了。” 杨素华哼了一声,“倒真长了副好样貌!”他接着就不说话了,隔了好一会儿,又道:“今日他在城墙上还呛声那什么皇子好几句,看样子心里确实是向着我的。” 茗玥却不知还有这么一遭,也顺着话茬子,“就是呢!我早就说过云罄他仰慕外公已久。” 杨素华又沉默了,又隔了更长的时间,忽然道:“他若娶了别人,还真是可惜了!” 茗玥抿着唇偷笑,心道万万不会“可惜”,却还是叹道:“没办法。谁叫如今世道如此?看开些吧!” 杨素华也叹了口气。 二人又闲谈着什么,杨素华这几日忙于战事,不曾歇息,心中也烦闷的厉害,茗玥与他闲闲说着话,到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正说话间,外头就有小兵来报,说那被俘虏的云公子要见将军,说有要事相商。 杨素华与茗玥对看了一眼,刚刚才说着他,这时候就要见他? “有何事?”杨素华看着那小兵道。 “他没说,只说要见将军。” 茗玥知道云罄心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4 里又在谋算着什么,就说:“外公,他如今来见您,怕是要和您较量一番呢!您若是败了,可别嫌丢人!” 杨素华哼了两声,“他多厉害?还不是当了俘虏?在我南楚大营能翻出什么浪来?”他说这就催促茗玥离开,要会一会他。 茗玥心中也担心,一是担心云罄在外公手里会吃什么苦头,二也是担心云罄又下了什么套。若是不能讲和,她心里还是希望南楚能生了这场仗。 云罄与杨素华挑灯夜谈一夜,岂知第二日,云罄面色苍白的回来,面容冷若冰霜。茗玥一早就等着他,见他这个样子,赶紧去扶他,“怎么回事?我外公对你用刑了?” 云罄摇摇头任她扶着,“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茗玥知道他定是一夜未眠,忙将他扶到床上去,见他昏昏欲睡,又给他倒了杯热水,“先喝杯水再睡。” 云罄点点头,就这她的手喝了,出奇的乖顺。云罄看着她目光沉沉,困倦又带着愁绪,让人心中不忍。茗玥猜着是他和外公谈什么没称心,安慰他:“先睡一觉吧,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说。” 云罄点点头顺从躺下,闭上眼。 茗玥看着他微蹙的眉峰心中叹息,好一会儿才起身要走。可紧接着衣袖一紧,茗玥回过头,便看见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伸手扯她的衣袖,软软的看着她。 她连忙回身坐回床沿,将他的手反握在手里,“怎么了?可有什么不适?” 云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那握着他的手一片温软,像是一朵轻云一般。 “可否帮我一个忙?”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心中愧疚。他原是与杨素华商议的,可杨素华心存疑虑,说要考虑几日。可云罄却深知青阳绪的脾气,若再不行动,青阳绪怕是要有别的动作,就来不及了。 茗玥当然不会拒绝,忙问帮什么忙,等云罄说完她才轻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不过是送两封信!” 云罄有些诧异,她到底是南楚人,可如今自己要给北秦大将军送信,她竟半分也不过问。他还准备好了说辞说服她,可她就这么答应了。 他不由问道:“为什么这么帮我?” 茗玥笑了笑,眉目弯弯:“我知你的秉性,你既让我去送信,必不会害我。” 她这一句话,让云罄心里又软了一分,道:“我送三封信,一封给青阳,一封给我父王,一封给皇上。” 他不知为何觉得自己不该瞒她,也觉得告诉她也没关系。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只道:“这三封信寄出,北秦必会退兵!” 他一封信给皇帝,一封信给云王,给皇帝的信里写了秦千湛的死因,给云王的信里写了什么却不得而知。只知道云王看过此信之后,便交出军政大权,只做了个做一个闲散王爷。云王多年积威,手中权力遭皇帝忌惮,他用手中大权换一次退兵的旨意,也是趁了皇帝的心思。 皇帝听说过云小公子被俘虏一事,云王又说是担心儿子,皇帝震惊却也未曾怀疑。毕竟云王对这个儿子的宠爱人尽皆知。只是他没料到他竟为了这个孩子交出手中权力。 云王只叹息一声,说这么多年也累了,姐姐去世,留下的孩子也走了,如今只盼着家中上下安好,再不求其他。末了还替云罄求了个圣谕,保云罄一世安好。 皇帝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只允了他。 这都是后话。 茗玥听了他的话之后只说了句好,便立即去给他准备笔墨,云罄想说不必这么急切,可她动作极快,转眼已经将纸笔备好,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别费事起来了,就在这里写,写了就睡吧,别的放心便是。” 云罄看着她,她是个公主,该是从小养尊处优,被别人千般仔细万般小心的服侍着。她秉性就不是多么良善,小心思层出不穷,可偏偏对他好到极点,细致入微。 他抿了唇心思复杂,又垂下眸子,坐起来提笔就写,也不管茗玥还在一旁。他用余光看她,她果真已经转过头去,自己写什么她也不看。 他心思百转,忽地想起,她还曾说要将自己带回南楚皇宫里去,还说过要去云王府给自己当丫鬟去,还写了那么一首让人难以启齿的诗…… 他回过神,却见纸张上已经晕染了一大片墨迹。他手一抖,将纸团起来,吸了口气稳了下心神,复又提笔。 信写好了,他交给茗玥,又嘱咐她万事小心。 茗玥点点头,将三封信揣在怀里,等入了夜再走。 青阳绪十四岁那年便跟着父亲上战场,却是第一次到北疆。他与云罄是发小,云罄刚如云王府便与他交好,已经六七年的交情。云罄来北疆他也一直挂念,谁知一来便听说云罄做了俘虏。 二更已过,他未脱金甲,挑灯看着桌案上的地形图,忽地烛光一闪,他耳朵一动,“谁?”自他来了以后,就周密布置了军队,竟还有人能潜进来? 他薄唇一抿,抽下墙上挂着的佩剑挂在腰间,抬步便往外走,只走了两步,便听到一个女声:“青阳将军且慢。” 他回头,竟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蒙了脸,身量娇小,一双眸子在烛光下十分明丽,还带着孩子的稚嫩,天真无害。 他不禁皱眉:“你是何人?不知这是军营吗?是你这小姑娘玩的地方吗?” 茗玥也不说话,眼前的人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鬓若刀裁,身量比安少阙还要高几分。她从衣襟里拿出信来,刚一动作,便见青阳绪警惕的握剑,不由好笑:“我受云罄之托给青阳将军送信。” 青阳绪看着递到眼前的信封,心中存疑。他不是没见过在信中藏毒的。他不接,问:“你是何人?” 茗玥摘下面巾来,“我是南楚公主楚茗玥。”她并不隐瞒,也不怕青阳绪知她身份便将她扣下。 青阳绪目光一闪。眼前的姑娘年纪虽小,虽还稚嫩,却已初见绝艳。“南楚公主怎么还做起帮人送信的差事来了?” 她虽坦坦荡荡,可他心里还存着戒心。 茗玥只说道:“云罄说这三封信一封是给你,一封给云王,一封给北秦皇帝。他说送了这三封信北秦便能退兵,我不喜战乱,便帮了他。” 青阳绪看着她的眸子,不似作假,便将信接过来,三封信都没有署名,却都有标记,除了他和云罄,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他这才信了她的话,“你太过天真,就不怕云罄骗你,给我传的是南楚军机?” “云罄才不会骗我!”她不愈多说便要离开。青阳绪也不拦她,听她的语气,还当她是又让云罄祸害了的小姑娘! 他刚把信打开,便听帐外一阵骚动。他忙出去,便看见西北角火光冲天,他大惊赶过去,问一个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5 士兵:“怎么回事?” 那士兵拿着一个桶急着要去打水,“二皇子的帐子着火了!” 第32章 冬雪(三) 半月,北秦将士便接到了圣旨,退兵回朝。连个说法也没有,只是君心难测,也不敢有人异议。此战本就是北秦质子死在南楚所致,南楚理亏,北秦说和解,南楚也没有理由再开战。 旌旗飘飘,自云罄到了北疆,便只见战乱时黄沙滚滚,如今这静到极致的肃穆,却是不多见的。 两军和解,也将俘虏放回去。云罄也在战俘中被送回去,他不管何故此番都是做了战俘,怎么着也是一桩屈辱的事,心情自然是不大好。 眼看着茗玥又像是动什么心思,叹息一声对押送他们的将士说:“这位小哥,我有话与你们公主说说。” 那将士刚要训斥他,茗玥便一下子飞身略过去,朝他怒道:“退下!”那将士不敢不从。茗玥当初英勇上战场,又夜袭敌军军营射伤了秦千颂,在军中也积了几分威信。 茗玥将云罄带到一旁,巧笑着:“你是不是改了主意不走了?” 云罄不说是不是改了主意,只问道:“若是我没改主意,你打算如何?” 茗玥也不答,只深深看着他,反问道:“云罄,若是我不去找你,你以后会如何?”她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我不会让你娶别人的。我俩异国也没关系,这一场仗打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我便真去云王府给你做丫鬟去!” 她想了想,又威胁着补充:“若你不愿,要娶别人了,我便将你掳到我南楚去!” 云罄叹了口气,转头看军队和俘虏的北秦人都等着他,道:“你做的那首诗我还记着呢,你与那童子说的话我也记着呢。” “那你……”茗玥早就将那首诗抛到脑后了,谁知他又提起来。 云罄笑笑,抚了抚她额前碎发,“那云家郎已经知道那姑娘的心意了,那姑娘也不能总是胡来,若不然,就将云家郎吓跑了。” 他眉目弯弯,言语似三月微风,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茗玥愣了愣,“那……” 云罄又道:“青阳不日便领兵回京。我不走,留下陪我母亲过个年。” 茗玥反应不过他的意思来,又听云罄低声道:“你这回来北疆,怕也没料到能遇到我吧?别把正事忘了。” 茗玥这才想起来,她还要到洹城清玄寺去!如今已经入冬,那第一场雪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再不去,怕就迟了。她忙道:“我到清玄寺去!等事情了了我便去找你!你等着我!” 她生怕云罄不答应,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云罄低声答应:“好。我等着。” 茗玥看着他的温润笑颜,瞬间觉得这冬日荒野里开遍了娇花,连一粒沙一粒土也变得可爱。她十分想亲一亲他,先前都亲过好几回了,这时却局促起来。 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拉着他的手,手心里发热。好一会儿云罄才道:“我该走了。” 茗玥几乎要哭出来。 云罄叹息一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嘱咐道:“安分一些,别总是惹事。” 茗玥点点头。 一晃便又是一个月过去,转眼已是腊月,北疆天气虽冷,却一直都是大晴天,万里无云,一直不下雪。 茗玥看着在洹城等了这一个月,开始还玩玩闹闹,如今却连玩闹的心思也没有了。她忍不住向眉裳抱怨:“往年那个冬天不下几场雪?今年可是奇怪!一场雪都不落!” 她原本放心不下锦妃,让眉裳自己回去的,眉裳却说她若是这么回去,锦妃必会生气罚她,执意留下来。 茗玥看着画本嗑着瓜子,将瓜子壳扔进碳炉里,十分不耐:“这天气分明是与我作对!迦木大师也是,说个日子便是,非要说第一场雪的时候!” 眉裳给她整理着以前的衣裳,“您急什么?北疆初雪来得晚,这才刚腊月。” 茗玥哼了一声,她还等着早些见了迦木早些去见云罄呢!如今可倒好,这雪迟迟不来,从洹城到骥城镇少说七八日,迦木大师又好磨叽,还不知留她几日。 她看了看窗外,树木光秃秃的,天干冷干冷的,几支将败的黄梅稀稀疏疏的立在墙角,地上还有几朵败下来的。 那天气怎么看也不像是要下雪,也不知能不能赶上和云罄一起过年。 眉裳让她站起来,拿了件粉色的夹袄在她身上比量,叹息道:“去年穿着还正好,今年就小了这么多!这一年一年的做衣裳啊!” 她语气虽似抱怨,却带着笑,对她身量十分满意。她看茗玥闷闷不乐,又宽慰道:“公主也别急,这天气便的快,今日还是晴着,说不准明日便下雪了!” 她这么说,可又过了六七日也不下雪,转眼就腊月中旬了。院子里还是清清冷冷的,只墙角的黄梅又落了几朵,枝子上变得光秃秃的。 “非要等着下雪做什么?”茗玥终于耐不住性子了,“非要等下雪做什么?我们这就上山去!到了清玄寺那老和尚还能将我赶出来不成?” 云罄嘱咐她不要胡闹的话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眉裳又劝她,她又耐着性子等了一日,腊月十二日终于等不住上山去了。 她敲了敲寺门,来给她开门的还是那个子觉小沙弥,不过人家小沙弥虽不食荤腥,个头蹿的倒挺快,已经比茗玥高半头了。 他看见茗玥疑惑的问:“您是……”显然已经不记得她了。这严寒的天气来的香客也少,他见到有人来也十分惊奇。 茗玥推门直入,也不管他的疑问,“我来找你师父!” 子觉小沙弥有些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懂她的意思似的,慢吞吞道:“阿弥陀佛,师父近来闭关不见人,施主还是改日再来吧。” “闭关?闭什么关?!让他出来!”茗玥声音不小,像是来打架的,那些扫地僧都停下扫帚回头看她,个个脸上都是茫然不解。 子觉小沙弥让她吼的反应更慢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师父闭的是研习经书的关,我等都不能叫他出来,施主见谅!”说着还又怕茗玥发火似的,忙低头念了两声“善哉”。 茗玥吸了口气,也不再为难他,问:“那你师父什么时候出来?”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6 他果不其然答道:“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师父便会出关。” 茗玥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就说:“那请帮我安排一处禅房,我就在清玄寺等着!” 子觉小沙弥眼珠子转了转,细细的想师父闭关前的话,一字一句想完了,没有不许住一类的话,才想给她安排一处禅房让她住。 茗玥摆摆手,“不必,寺后不是有一处院子吗?我就住在那里!” 子觉小沙弥俨然已经将茗玥的样貌忘的一干二净,连连摇头:“施主不可!那处院子七年前便让人买走了,不能给外人住!” 茗玥看着他那呆呆傻傻的样子,长叹一声不再与他说话,径自走了让眉裳给他解释。 她到那处院子里,看那小院还是以前的模样。推门进去,桌椅几乎没什么变化,一尘不染该是常有人来打扫。只是东西都有些破旧了。 细细想来,这清玄寺算是她的福地了。当年她在这里救了云罄一命,不知省了她多少工夫。 子觉小沙弥听眉裳解释一番,才记起了茗玥就是当年那个买院子的大小姐,忙去给她赔罪,又帮着收拾了屋子,生上火炉煮热水沏茶给她喝,看着天色说:“施主,近十日是下不了雪的,您要一直住在此处吗?” “十日!”再过十日便是腊月二十二,等事情解决了,再去找云罄便来不及了。现在去找他的话去了便赶不回来了。 “为何是十日?你会看天象?” “跟师父学过一些,该不会看错。” 茗玥心里焦急,再坐不住,起身问:“你师父在何处闭关?” 子觉小沙弥一张嘴闭的很紧,怎么撬都撬不开,先是推脱,茗玥问的紧了,就低下头不发一语。 茗玥问不出来,便自己去找,找遍了各个禅房也找不到,子觉小沙弥就那么看着她把寺庙翻了个底朝天,只和两个小僧跟在她身后将她弄乱的东西不动声色的收拾了。 她把寺庙翻了个遍,也不曾见迦木的踪迹。子觉小沙弥终于道:“施主不必白费心思了。师傅不见您,您是见不着他的。” 茗玥气闷,却也别无他法只能等着,日日看着天边只盼着快些下那第一场雪。 又是五日过去,果真也不曾下雪。 这日茗玥收到了信使给她送的一封信。茗玥拿着信封还很疑惑,问是不是自己的,那信使说决不会送错。 茗玥猜测是不是母妃给自己送信来,打开信一看,那里面草草几个大字:明日午时便到,务备好酒相迎! 信上没有落款,写的是草书,张狂且大气滂沱,茗玥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是何人的字迹来。 她收起信来扔到一边也不理,都不说自己是谁便让自己备酒?真是好大的脸面! 晚上她与几个小僧摇骰子喝酒四更才睡,第二日一觉便睡到巳时也不醒,大关院门吩咐谁来也不见。 第33章 冬雪(四) 第二日青阳绪和云罄站在她院门前,青阳绪听一小僧的传话,哈哈大笑道:“这个丫头性子倒挺野!我看她就是故意如此!” 云罄摇头无奈的笑了,过去敲门,眉裳开门见是云罄,十分诧异,“云公子,公主她还未醒……” 云罄点点头,“我知道,先让我二人进去落脚,我不会扰了她。” 眉裳可知道自家公主对这云公子是什么心思,便是茗玥吩咐谁也不让进,她也不会将人家拒之门外。连忙请他二人进去,又找人帮他们拴好了马,看他身后的人眼生,问:“这位公子是?” 云罄也没瞒着,与她说了青阳绪的身份,接着请她安排一下住处,那院子很小,茗玥住了一间,不知还有多少空闲,云罄又补充道:“若是没地方了,只给我准备一间,青阳自己住在寺里便好。” 他这么擅自替青阳绪做主,青阳绪也没觉得半分不妥,只朝眉裳点了点头。 眉裳那里敢让他俩委屈了?就是挤也得挤出一间来!忙道:“二位公子不必担心,这院子虽小,住处还是有的。” 给两人安排好,趁着他俩拾掇的工夫,眉裳连忙去叫茗玥。茗玥还在呼呼大睡,发丝凌乱,窝在厚厚的锦被里,呼吸沉稳,笑脸泛红。 “公主,公主!”眉裳轻唤她,拍了拍被子,“公主醒醒,云公子来了!” 茗玥在睡梦中让人扰了十分不满,转头继续睡不愿意醒来。眉裳又叫了几声,见叫不醒,无奈的由她去了。 云罄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回头见青阳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他淡淡笑了笑,“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青阳绪大云罄五岁,自打云罄进了云王府便于他交好,六年的交情自然非比寻常。 “我哪像你一般带这么多东西?”他只带了两件换洗衣裳,行军打仗事事不得周全,也没了那么多讲究。他看云罄刚脱下来的狐裘,“你这大裘是哪里来的?以往你可不爱穿这种衣裳!” 云罄看看那狐裘,“有人帮我买,我自然不能不要。” “茗玥公主?”青阳绪一猜便是她。 云罄点点头,他那日选了这些衣裳,一是泄愤,一是要支开她,还有便是她也喜欢。小时候她说自己穿雪衫不好看,可那日自己穿白袍雪衫她眼睛就亮起来。 “可不止买了这一件,光这样的狐裘就三件呢!” “这么多?”青阳绪也惊讶了,那狐裘稍微识货的人便知道价值不菲,自己买一件,半月的俸禄便没了!“她可真是下了大手笔了!” 云罄只笑笑,下了大手笔是不假,可谁让她总是怀那些歪歪心思呢? 青阳绪虽不喜欢那狐裘的样式,可见那样好的面料也有些眼酸,“你这事做的便有些无耻了。”他忍不住道。 云罄诧异的看他,“怎么无耻?” 青阳绪道:“你将人家小姑娘的魂儿勾了去,让她冒险帮你送信先不谈,还骗人家的银子,不是无耻是什么?” 云罄在秦都便受女孩儿喜欢,他见茗玥也是那般大小,自然而然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7 的将她与那些女孩儿等同看待。不过是有些武艺,身份不俗罢了。 云罄想解释,可三言两语怎么解释的清?只能苦笑作罢,背了个无耻的罪名。 青阳绪本是要随军回京的,可云罄却说在洹城有要事未了,青阳绪一是不放心他一人在外,二是回楚都便又要有一大堆杂事等着他,恼人的很,便扯了个慌说云王府小公子失踪,自己留在边疆寻他,随他一道走了。 只是一直随着他走了几个地方,也只见他那个玉佩去找人,做什么他也不说。 现在见他又拿出一个玉菩萨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些玉到底是哪里来的?到底有什么用处?” 云罄也不答,只把玉收起来,不让他看了,意思就是不与他说。 青阳绪急了,“你我是不是兄弟?我放心不下你才跟你一道来,你竟什么也不跟我讲?!” 云罄皱眉看着他,“我可没说要你来,是你非要跟着我!” 青阳绪顿时噎住了,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气的哼一声,确实是自己要跟着,可兄弟之间有什么秘密?自己与他可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他竟这样瞒着他半分也不透露!他自以为胸量不小,之前也一直没问,可如今问了他竟理都不理,他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了。 云罄看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低声道:“不是我故意瞒你,只是这是我母亲遗愿,我……我不知该如何跟你讲。” 青阳绪一愣。云罄与他母亲的牵绊恩怨,青阳绪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云罄多想找到他母亲,他也是知道的,可是有句话他没听明白,“遗愿……什么遗愿?” 云罄苦笑了一下,掩不住的哀伤:“她去世了,就葬在骥城镇。” ………… 茗玥这一觉睡得十分安慰,一直睡到黄昏时分。她刚翻了个身,还没来得及睁眼,便听见身侧有人说:“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都睡到黑白颠倒了!” 他声音温润清朗,十分熟悉。茗玥以为自己是做梦,也不理他,又闭着眼迷糊了一阵子,才睁开眼。 这一睁眼就吓了一跳,眼前的人就那么含笑戏谑的看着她,黄昏日光的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只看见他朗月似的眼睛和微抿的唇角。 茗玥彻底清醒了过来,急忙起身,又察觉自己现在衣冠不整,扯过被子将自己包住,“云罄,你怎么来了?” 云罄只问道:“昨日你没收到信吗?” 茗玥想起昨日那封信里几个张狂且放浪形骸的草书,又看看眼前的人,才知道昨日那封信是他送来的。可那字迹却绝不是他的字迹! 茗玥撇撇嘴,道:“又不是你写的字,我怎么知道是你?我还想只是旁人,我准备什么好酒好菜迎他?” 云罄淡淡笑着,那字是青阳绪写的,他本就说给她写了也无济于事,可青阳绪偏偏要试一试。这可倒好,一试酒菜没了,人也睡的不知人事。 茗玥昨夜喝了酒没来及的沐浴便睡死了,这时候还带着满身酒气,云罄闻着她身上的酒味不由皱了皱眉,催促她快些穿好衣裳,又忍不住教训她:“姑娘家最好不要喝酒赌博!” 茗玥嬉皮笑脸说是,“你以后看着我管着我,我肯定不胡闹!” 云罄也不答,起身便起身出门,茗玥缩了缩脖子,一月未见,云罄好像凶了不少,大约是嫌自己没备好酒好菜招待他…… 她这么想着,喝酒玩骰子的喜好也没改。 晚膳是眉裳准备的。茗玥哪里会料到云罄来找她?洗漱的时候还觉得恍若梦里。眉裳不知云罄的喜好,晚膳之时云罄虽没说什么,茗玥见他用膳时不似先前,只草草吃几口,便觉得心里不舒坦。 “云罄,洹城的螃蟹不错,等明日我给你弄螃蟹吃!” 这大冬天的都结了冰,哪里还有螃蟹?云罄还没说话,青阳绪就问她:“你自己凿冰呢?” 茗玥先前在楚都便是冬天也没少吃鱼虾螃蟹,也没料到是要人凿冰取出来的,一时间有些错愕。 青阳绪见她的样子便知她在楚都享福,嘲笑她:“你当是冬日里的螃蟹是怎么来的?须得把冰凿开才能取出来,捉做一道菜得份,人都冻的走不利落!” 茗玥之前是从未听说过的。她原本还当是自己十分了解民间之事,却没料想还是知之甚少。 “凿冰费事吗?” 云罄见茗玥真来了兴致,赶紧道:“别听他的,他也从未捉过螃蟹,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今日桌上的菜还算合胃口,只是他午膳忙的没吃,这时候饿过了劲儿,却吃不下多少了。这便让茗玥误会了。 他也没想着解释什么,只岔开了话:“怎么还在寺里住下了?” 茗玥顿时焉头耷脑,细细与他说了事情始末,还好好的抱怨一通:“那迦木分明就是故弄玄虚!哪个时候与我说不行?非要等初雪之时!” 她愤愤不平,又想着自己想见他的心焦,忍不住委屈,红了眼眶:“亏得你来了。若是一直不落雪,等过了年你便走了,我就见不着你了!” 云罄见她目光楚楚,不忍心道:“不会,我便是不来,也等你去找我之后再走。” 茗玥听他的话顿时欢喜,又听他似有话外之音,他若真等着自己去找他,怎么又来了?“那你今日为何而来?” 她心里还盼着云罄说一句是特地来寻她的,可云罄却道:“母亲在迦木大师处留了东西,遗言交代让我来取。”他又浅笑着,“却不想你早就来了,早知道便与你一道了。” 合着只是顺便来看一看她,怕因她在这里一切都安排好了,图个方便。 茗玥这么想着小心眼又犯了,闷闷不乐的往嘴里扒饭。云罄看她那样就知道不知又有什么小心思了。他此番来找迦木是真,却也不只是顺道而已。日日在一处时还不觉得,离了几日,竟真思念起来。他却不打算告诉茗玥,只问:“迦木大师如今在何处?” 想起迦木那糟老和尚心里又是一阵烦闷,哼了声,“老和尚闭关呢!我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他闭关之地!”她咬着牙,“等日后知道了,非一把火给他烧了!看他还闭不闭关,让本公主等这么许久!” 第34章 冬雪(五) 云罄好笑的看她,这丫头仿佛有什么不顺眼的,都想着一把火烧了,“螃蟹先不必吃了,明日让眉裳烧些莲子心,给你驱驱肝火。” 这是说她肝火旺呢!茗玥哪里能听不出来?只哼一声,不再言语。 又等了两日。自云罄到了清玄寺,天气便阴沉下来。茗玥还十分欢喜说这初雪要到了,可这阴沉了两日也不见霜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8 雪。 云罄看着天边,竟眼看着要放晴了。 青阳绪擦着他随身的佩剑,“这就过年了,还不见雪,怕是天意不让你和玥公主见迦木大师。” 云罄沉默不语。往年哪里会到年尾也不落雪?青阳绪这么一说,他道真信是天意使然。他母亲在留下的那本《伤寒杂病论》里写,云罄满月之时,她替他在迦木大师这里求了三卦,一卦为势,一卦为运,一卦为情。 求这三卦之时,她心里对云罄不可谓不爱惜。云罄虽不信命,可她遗愿嘱托他来问一问,他便来问一回,若真不落雪,迦木大师不出关,便是天意使然,他也不强求。 这事情没什么好瞒着的,也同茗玥和青阳绪说了。青阳绪是没什么想法的。他常年厮杀战场,手下亡魂不知凡几,他若真信鬼神新天命,怕日日噩梦缠身不得安宁。他听了之后只是说:“你母亲心里还是想着你的。” 只这么安慰了一番。 茗玥却真放在了心上,劝他,“若这一回见不到,你日后也再来一回吧。” 云罄只是笑笑。二人的话他也就听了听。此番若见不到,再来还有什么意思?人生是自己活出来的,非要知晓天命,听那么个说法做什么?若是好也不过是欢喜一场,日后该怎么活还怎么活,若是不好…… 他笑了笑,想着自己过往,这三卦,怕是好也好不到哪儿去。 或者能宽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茗玥见他这态度心中又急,半刻钟也坐不住,寻到子觉小沙弥拉着就威胁道:“迦木那老和尚到底去了哪里?你若不说,我便将你扔到花楼里,让你破了色戒!” 子觉小沙弥吓得脸都白了。 可他也不敢说出迦木的下落,看着眼前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直吓得要哭出来,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茗玥看他眼睫上都沾了泪,楚楚可怜,却半分也不心软,继续威胁着,“你可听过盘丝洞?那话楼里的女人可是比蜘蛛精还凶狠百倍,你若进去了,怕连骨头都不剩!” “施……施主……您……”他来来回回吞吞吐吐的把“向善”,“佛法”一类的话都说了一遍,却连眼睛也不敢睁开,半天不见动静,一睁眼便看见一双明丽又带着阴狠的眸子看着自己,忙又闭上了眼,又继续“阿弥陀佛”的念着。 茗玥看他这样子十分头疼,觉得这人就像是一块嚼不烂扯不动还软绵绵的的晚劁肉一样,磨得牙根子痒还憋着闷气却没半点法子。 青阳绪终于看不下去,“算了吧。你就是杀了他,他怕也不敢说。”他竟好心的讲他解救出来并好言安慰。 茗玥十分惊奇,青阳绪长的那幅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安慰别人的。云罄笑道:“他这人就是心软。” 茗玥撇撇嘴,“对他倒心软了,不忍心了?怎么不同情同情我?我费了半年的工夫才到这清玄寺,还苦等了一月,如今眼看就过年了还见不着他!母妃在宫里还心心念念这他说什么呢!如今可倒好!” 她心里急着自己的,也急着云罄的。 云罄叹了一声,问:“你当真想见?” 茗玥斜睥他一眼,“废话!” “迦木大师禅房里有一间密室,你可去找了?” 他说完,便看向子觉,果真见他神色慌乱。他轻笑了笑。 茗玥诧异的看他,“什么密室?” 云罄也不说,牵着她就朝那间禅房走去,子觉忙追上来拉住他,“施主,施主您不能去!” 云罄停下脚步来,促狭的看他,“哦?为何不能去?” 子觉小沙弥却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拉着他不让他走。 云罄也不挣脱,只问:“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说我是为何不能去?” 子觉小沙弥死抿了嘴,眉头皱的能嫁死苍蝇,一个字也不吐。 云罄便推开他,让青阳绪困住他,领着茗玥进了禅房。 “密室在哪里?”茗玥问。 云罄却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他在禅房里翻找着,“我只是那么一说,试一试那小和尚,谁知道真误打误撞蒙对了。” 茗玥目瞪口呆,心道这运气实在是好,又见他将禅房来来回回的翻着,还说,“只好对迦木大师不敬了。就怕惹恼了他,不肯告诉我们了。” 茗玥向迦木坐的那张蒲团,已经七年过去,禅房里的桌椅床榻香炉都换了新的,偏偏那个蒲团还好端端的放在那里,已经十分破旧。 她灵光一闪,走过去试着将蒲团拿起来,拿不动。 她惊喜喊道:“云罄!快来!” 云罄闻声走过去,与她对视一眼,伸手探那蒲团,那蒲团坚硬如石。他两手握着猛然一转,佛像后面那面墙便缓缓而动,现出一道昏暗的楼梯来。 二人相视一笑,寻了个火折子点了走进去。 二人越往下走,越往里,光亮便越少,水汽越重,两侧墙壁竟生出青苔来。 道路湿滑,茗玥欲拿过火折子,“云罄,前面怕有什么危险,我在前面吧!” 云罄原先只是自顾自在前面走着也不理她,见她伸手来拿火折子,便将她那只手握住,快一步挡在她前面。分明是保护她的姿态。 地道里是冷的,墙壁是冷的,水汽更冷,可火折子是暖的,呼吸是暖的,那人握住她的手更暖。她不再说什么,一步一步的跟着他走。 再往里走,便依稀听到了水流声。墙壁上青苔浓密,成了墨绿的颜色,厚厚的积了一层。渐渐的便有水滴从上面滴下来。滴答,滴答,滴滴答答,那水声像是奏鸣了一曲梵音。 茗玥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声抱怨道:“迦木那老和尚闭关怎么在这么个破地方?” 云罄回头看她,火折子的光并不很亮,只看到她皱起的眉头。他笑道:“山穷水尽之处,便是柳暗花明了。”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再往里,水声渐渐清亮起来,也依稀有了光。藓苔渐渐少,墙壁上淅淅沥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49 沥的流水,深冬时节竟还未结冰。 渐渐便明亮起来,云罄一摇手将火折子熄了,握着茗玥的手也松开了。 “迦木大师大概就在此处闭关了。” 茗玥手心里一空,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轻轻将拳头握起来。 他二人又往里走了几步,见是一个石窟洞天,东南方处一道光照进来,正好将整个洞天都照亮了。四周石壁里嵌了几尊石佛,个个都有两人大小,石佛手里挂着或楠木或金银或珍珠的佛珠,端端正正的不知已在此处念了多少年的经。 只是石窟中央那一座方台上,却不见半个人影。 云罄上前,方台上一个蒲团,一个香炉,香炉里还燃着未尽的香。 “迦木大师刚离开不久。” 茗玥不可置信的忙上去看,果真那香炉里还燃着香,她四处望望,不见半个人影。 “他定是料到我们要来,故意躲了起来!”茗玥愤愤道,“老奸巨猾!” 她几次三番对迦木不敬,云罄也不再说什么。他高声呼唤:“迦木大师,晚辈来此求见!” 并无人应答。四壁空空荡荡,只听到回声。 他将那玉菩萨拿出来,问:“不知迦木大师可还记得此物?若还记得,请出来一见!” 她好言相商,茗玥却没什么耐心,恶声恶气的道:“老和尚,你若不出来,我便将你这石窟点了!” 还是无人应答。 茗玥只等了片刻,便掏出火石,接着将云罄手里的火折子夺过来,作势就要点。 终于传来一声叹息,“施主,这水窟可是不怕火的。” 那声音似是从千里之外而来,有环绕在四面八方,让人辨不清方向。 茗玥停下手中动作,抬头冷笑,“你若再不出来,我烧不了你这洞天,也烧了你的庙!” 迦木又叹息一声:“七年前我告与施主今年初雪之时,你我才能相见。你为何如此耐不住性子?” 他还是没有出来相见的意思。茗玥嘲讽他:“怕今年无雪吧?你自称能看透天机,料不到今年何时下雪?怕是本就不想与我说吧!” 迦木沉默片刻,只道:“请施主再等两日。” “再等两日?再……”茗玥还要呛声,便让云罄拉住,他上前一步又亮出那块玉菩萨,问:“大师可还认得此物?” 茗玥看向他手中的玉菩萨,通体晶莹,十分稀罕的冷玉。 又传来一声叹:“施主拿出此物,我本该一见……”那声音十分苦恼,“只是如今实不是老衲现身之时,施主请回吧!” 话落,竟再无半点声音。 第35章 冬雪(六) “老和尚!老和尚!”茗玥急了,上前两步,“老和尚!” 洞天里一片寂静,四周一般无二,也找不到容身之所,找出迦木的下落着实不易。 茗玥却不肯罢休,抬步就要去寻,却被云罄一把拉住。 她回头,见云罄朝她摇了摇头,“罢了,回去吧,他不愿说,我们也不可强求。” 茗玥欲要挣脱他:“我将这石窟翻过来,不怕找不出他来!那外面几十个和尚,不怕……” “玥儿!”云罄打断她,“玥儿,我们只是求势运,不是要与他为敌!” 茗玥顿了一顿,深吸了两口气,闭了眼,“是我性急了。” 云罄笑了笑,劝慰她,“若是求不到便算了,一辈子是自己过出来的,还能顺着他几句话不成?” 茗玥点点头,“你说的是。”是好是坏也不过就是个说法,今日知今日运势,谁知明日会不会又斗转星移?这道理她都懂,只是若求不到,总觉得白白走了这一遭。 出了暗道子觉小沙弥已经等在外面,还让青阳绪拦着,见他二人出来,便挣扎着要过去。 青阳绪轻而易举的钳着他两条胳膊,问:“如何?” 云罄摇了摇头,“迦木大师不肯说。” “那该如何?”青阳绪放开子觉小沙弥的胳膊,将他扔在一边,“今日启程回去吗?”青阳绪没有半点在洹城过年的意思。便是今日赶回秦都赶不及了,也好歹回到北疆。 他可从未在南楚过过年。 云罄摇了摇头,“再等几日吧。”云罄自然知晓他不想在南楚过年,可再看看茗玥,他倒真有些舍不得。 于是几日后青阳绪终于呆不住收拾了东西要走,还将云罄的物件也打包起来要带走之时,云大公子不知怎么又病了一场。 晨起他还只是低低咳着,茗玥哭哭啼啼的送他上了马,他却忽然从马上栽了下来。两人都大吃一惊忙去扶他,却见他面色发白厥了过去。 青阳绪吓得不轻,从茗玥怀里将他接过来,直接就抱回去,嘴里焦急地唤他的名字,“云罄!云罄!” 茗玥怔愣在一旁,怎么看那两道身影怎么觉得诡异,人家大步走出两步才记起来追上去。 等会了那小院,将他安置在床上,为了两口水,云罄才悠悠醒过来。茗玥巴巴的趴在床沿不无担忧的看他,“云罄,怎么了这是……” 云罄看向青阳绪,那双星眸里也满是焦急之色。 他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却受不住一般又摇摇欲坠。茗玥忙扶住他将靠枕置于他身后。 云罄闭了眼摇头,“大约前两日去石窟之时受了凉……”他轻咳了两声,又看向青阳绪,“今日怕是走不成了。” 青阳绪面色凝重,摇了摇头,眉间褶皱一直未松开,“你且莫管这事了。”又问,“药带了吗?” 云罄自小身子便不好。他原先还不知,二人刚相识的时候云罄与他兄长云泽拌嘴,他与云泽也自幼相识,云罄又是新来的,他心里对他还存着几分意见,不知怎么自己便跟他打了起来。 那时自己还是个混小子,偏偏他冷着一张脸不理他,转身便要走。他伸手拉他,却被推开,自己一个暴脾气就动起了手。 寒冬腊月的天气,不知怎么不小心便将人推进了湖里。 云泽惊叫一声便跳下去将人脸色青白晕过去的人救上来,狠狠对他道:“我们兄弟二人争执,你插什么手!”青阳绪这才知道原来这也是个护短的。 云罄那会病了一月,自己心中愧疚跑前跑后讨好了他一个月,那人气性极大,半点不给她好脸色。他可是断不能忘的。 本随着年岁渐长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谁知竟又病了。 云罄轻咳着点头,却又道:“只煮碗姜汤驱驱寒便罢,没不用麻烦。” 青阳绪不理他,自顾自出去将清早刚收拾好的行李又一一取下来,找出两三个瓷瓶递给云罄,云罄看了眼,便取出一粒含在嘴里。 他看两人还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又笑着宽慰:“我没事。” 茗玥扶他躺下,“休息一下吧。”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0 那药只是安神补气的,云罄本也不困倦,只是看一旁青阳绪还皱着眉看他,便想着作戏也要作全套,便勾着唇点了点头,合上了眼。手心里一直握着一朵温软轻云,竟还真沉沉睡过去了。 只不过两个时辰,云罄便醒了过来。正赶上午膳时分。 眉裳将饭菜都摆好了,茗玥在一旁说着说那,摆弄了好一阵子才将桌子收拾好。她一回头,便看见云罄已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青丝微散,衣襟微敞。 她赶忙让眉裳出去,心道这乍泄的春光怎么能叫别人看了?又快步到他身前,“你到性的巧,刚要叫你用膳呢。” 云罄浅笑着整理好衣裳起身:“青阳呢?” “他说心里不痛快,去练剑去了。”茗玥漫不经心的答,见他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稍稍放下心来。 云罄也知道青阳绪如今定然心里不痛快,稍微愧疚了一下,接着就与茗玥说了。 茗玥自然听得心花怒放,更不曾料到他为了留下竟想出装病这一招来,喜不自胜道:“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 云罄走到那饭桌旁坐下来,那饭菜无一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他嘴角又勾了勾,口中却道:“只是因我母亲曾在此处,想留个念想罢了。” 茗玥点头连连赞同,也不敢笑他这句话说的像真的一样!她信他是想祭奠他母亲,可舍不得她也是真的! 即便二人已经商议好就在洹城过年,过年要置备的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的。二人边吃边谈论着,本是想让眉裳买回来罢了,茗玥又想自己出去逛逛。 天下的新年都是一般无二的。可仔细分辨分辨,便会察觉这一般无二中的些微不同来。比如这个地方要更欢快些,那个地方要更隆重些。 洹城的新年,比起楚都来就要欢快许多。 那日茗玥与云罄商讨了怎么过年后,便日日下山逛集市。 云罄装病第一日没随她一起去,她自己购置了许多新衣裳回来。云罄的,她自己的,青阳绪的,眉裳的,还有跟着她来的丫头小厮个个都有。 那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逛了一遍集市,看街上红红绿绿的各式各样新年要准备的东西,她才觉得有几分年味儿。 那日她将新衣裳带回来,云罄正倚在躺椅上翻着一本书,身上裹着先前她买给他的白狐皮大裘,身侧暖炉燃的正旺。 青阳绪坐在一旁嗑瓜子,把瓜子壳都丢尽炉子里。 茗玥过去将新买的衣裳给他,也把给青阳绪的衣裳递过去,对云罄道:“你身子还未好,必是经不起周车劳顿的,今年就在这小院里,我们一起过吧。” 他这话自是说给青阳绪听的。 云罄听了,似乎是掂量了一下,又看向青阳绪,问:“青阳,你的意思呢?” 青阳绪看着茗玥递过来的衣裳,那是一见青紫色软烟罗的布料,价值不菲,只产在南楚,北秦是没有的。这衣裳又做工精细,价钱大概不亚于云罄身上那件白裘了。 他对这件衣裳十分满意,脸上却不显露,只清了清嗓子,“衣裳都买来了,我能不答应吗?” 云罄看向茗玥相视一笑。他原本还想着请他喝两顿酒,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他看看冷冷清清的门窗,道:“明日我与你一同到集市上去。” 茗玥满心欢喜的点头,又说:“你看看我给你买的衣裳啊!” 云罄看了看她闪着精光的眼睛,将包裹打开,顿时脸色变了几变。 青阳绪也凑过去看,一看到便哈哈笑出声来,道:“玥公主啊,你是迫不及待让他当你新郎了吗?” 云罄将那衣裳拿出来,一见深红长衫,腰间还有黄色流苏,倒不是新郎服,颜色深的有些发暗,样式也简单许多。 云罄黑着脸将衣服收起来,问:“你新年那件衣裳是什么样子的?” 茗玥嗫嚅着不说,一旁青阳绪早就一通翻找,拿出一件深红的女子的衣裳来,嘲笑她:“哈哈,大概就是这件吧!” 那件衣裳颈间一直到胸前都是黄色流苏,也是深红的和云罄那件一般无二的颜色,只一看便是一对。 她哼了声:“不过就是新年的衣裳罢了!就是要红色才喜庆呢!” 青阳绪听了这话去将云罄的衣裳拿过来,故意逗她,“那我穿这件吧!就图个喜庆,谁穿不一样?” 茗玥抢过去将衣服夺下来塞回云罄怀里,“他的衣裳你穿的下吗?” “那穿不下,你再给我买件红色的呗!这院落里的人你个个都买一套红色的,更是喜庆!” 云罄听了,想想了一下满院子的人都穿着大红色衣衫,院前却是一群穿着破旧僧袍的和尚念经,不由觉得好笑,不自觉笑了出来。 茗玥听他的笑顿时更加羞恼,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想跟他成亲!你能怎样?!”她这句话说出来颇有些大无畏精神,直让青阳绪对她刮目相看。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死机了……嘤嘤嘤…… 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如果拿去修存稿会不会全没了啊…… 呜呜呜好伤心…… 第36章 冬雪(七) 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蛾。从此剪刀闲一月,闺中针线岁前多。 茗玥从未缺过新衣,不必在闺中执剪刀,做针线,窗花也是买的现成的,再到了集市上,听几个姑娘谈论着要亲手做些什么花样。她竟一时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她忽然有些思念安少阙来。自己重生后的那些新年,都是他陪着自己一起过的。他什么花样也会玩,什么点子也能想出来,与他在一处,从不会担忧会无聊。 她又想起安少阙与她说,得到自己缺的东西才觉的欢喜。 云罄见她神色恍惚,不由回头问道:“怎么了?” 茗玥回神看着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往年新年之时,少阙哥哥总会在,今年却忽然不在了……” 云罄笑了笑,“以往我也不在,可今年我在了。” 茗玥目光闪了闪,思索他说这句话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了,就听云罄道:“今年年夜饭,我亲自给你做。” 茗玥眼睛立刻就亮了。云罄给她做饭!云罄的手艺,她前世都没有尝过!这可真是两辈子修来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1 的福分了! 她之前还悲春伤秋,此时这么一听,立即就喜不自胜。看着眼前的人又觉得自己亏待了他,明明他在眼前,自己竟去想那不正经的风流胚! “云罄,你还想要什么?我给你买来!” 青阳绪之前去看了看边上小摊儿上的剑穗子,回来便听她说了这么句话,嘴角不由抽了抽。 这玥公主有时小气的很,自己吃她一块肉都能让她斤斤计较个半天。可有时却又挥金如土,给云罄买起东西来,百两千两都不带眨眼的。 云罄听她这么说也只是笑笑。当时自己花她钱买衣裳,谁知她竟有了这个习惯,以为给自己花钱就能讨好自己了? 他只说:“没什么想买,转转看看吧。” 茗玥顿时怏怏不乐了。云罄看她那神情又不忍心,揉揉她的头发,“今日我带了银两,你看上什么我给你买吧。” 茗玥顿时又欢欣鼓舞了。 又杂七杂八的置办了些对联酒肉什么的,茗玥忽然看到一旁有求签的,便拉着云罄过去,“你看,这里不是也有卜卦的?我们就在这里求一卦,何苦非要去找迦木那秃头和尚?” 原本算卦术士都有几分自傲,可眼前这个道士却十分自谦,听她这么说,就“哎呦”一声,“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老道不过能破点零零碎碎的琐事,哪里比得过迦木大师通天机,知天命呢?” 他这态度倒是让茗玥心中舒服,就道:“知天命天机做什么,倒不如知晓些点滴的琐碎事,世间愁绪不大多就因了这些琐碎事?” 那道人听她的话十分赞许,眯着眼笑的一脸褶子,“姑娘心思通透,老道这便给你算一卦,分文不取!” 他这么说茗玥自然乐意,就摇了签,掷了茭。那道人拿着签将签词摇头晃脑的读了出来,呼变了脸色:“姑娘您命格不俗,岂非是皇室中人?” 他就这么半点不遮拦的将“皇室中人”说了出来,一显了他的胆识,二显了他的本事。茗玥心中赞叹大隐隐于市,这道人便是及不上迦木,修为也绝不会浅了。 那道士又皱眉好好看了看签词,沉吟道:“姑娘经了大难,日后千般百般,都能安然度过了。” 茗玥目光又闪了闪,点了点头。她想着这道士口中的“大难”,便是自己浴火重生那一遭了。 云罄却听到这句话目色有异,薄唇动了动,却并未言语。 那道士显然是并为算完,还看着签词口中念念念有词,茗玥也耐着性子等着他。过了将近半刻钟,那倒是才又正了脸色道:“姑娘如今身上可有什么故去之人的遗物?” 茗玥一愣,随即想到先前秦千湛送她的玉蝉来,便道:“有故人的遗物不假,只是如今却并未随身带着。” 那道士听了一惊,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阴阳之气”“轻重”“生死”之类的话,茗玥听的半懂不懂,只听那道士言:“姑娘还是早些将此物还回去吧。” 茗玥抿唇不语,当日秦千湛给她托梦便说那玉蝉怕会对她命格有影响,如今看来怕还真会有影响。 她如今也没别的办法还与他,只想着有朝一日去北秦将它送归皇陵。那道士也是好意,茗玥便点了点头,诚心道:“多谢大师,我记下了。” 那道人忙说不敢当。又问问云罄青阳绪要不要算一卦,二人都摇头拒绝了。 回去茗玥就问道:“秦千湛的尸骨可送回去了?” 云罄答已经随军回去了,又见青阳绪疑惑,将他二人的机缘与青阳绪说了,青阳绪听了也只能漠然。想着若是秦千湛未死,这场战事不起,若是茗玥能与他结一世姻缘,秦楚能交好百年也说不定。 青阳绪虽是武将,心里也是盼着天下太平,百姓和乐的。只是他这心思只敢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来。他不是看不出那两人的情意。 ………… 夜间三更已过,外面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点点雪花。云罄披上衣裳悄声走了出去。 一灯如豆。走近了,才听到禅房里轻轻击打木鱼的声音。 云罄缓缓推开门踏了进去,朝榻上那人道:“大师算计的真好。谁能料到今年竟在这时候初雪?” 迦木大师缓缓而笑,吩咐一旁立着的子觉小沙弥给他煮一壶茶。不多时,水便滚了,水汽袅袅。迦木大师指了指面前的棋局,“施主来一局吗?” 云罄摇了摇头,“不必。”又将那块玉菩萨拿出来放在一旁。子觉小沙弥给他冲了一壶茶,云罄自己倒了一杯饮着。 “早先我看大师石壁上的暗语,便知大师是有意躲着玥公主,不知是为何?” 迦木大师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玥公主十四虽在宫中本应大劫,我诱她出来想助她躲过那次劫难,谁知……” 云罄勾了勾唇角,“谁知她北疆一行,竟改了命途?” 迦木大师一讶,看着云罄颇有赞赏之色:“施主聪慧。” 云罄但笑不语。先前那道人给茗玥算的那一卦便说茗玥命格有变,如今迦木一番话倒正好又印证了:她本应在宫中经历劫难,强行出宫躲了劫难,却也改了命途。 迦木大师又看向那玉菩萨,一双澄明的眸子中神色几般变化,道:“十年前我将这玉菩萨给你母亲,允了她三件事。不知她现在何处?” 云罄将茶杯放下,“母亲已经故去。” 迦木大师十分诧异,“怎么会……她命格是长寿之命,怎么会早逝?” 云罄听了他的话缓缓笑道:“大师也有算不准的时候?” 迦木大师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命盘多变,今日福又岂知不是明日祸?施主母亲既然故去,那三件事,施主吩咐也是一样。” 云罄听他这么说,也不推辞,开口便道:“第一件,大师可否告知在我幼年算的那一卦?” 迦木听了反倒是一笑,“这本就是该告知施主的,不算是求。这一件作罢,施主重新求一件吧。” 云罄到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由道:“大师仁厚。”只是他一时却想不起什么要问的。便道:“那大师便先同我说说吧。” 迦木大师捻了捻手上的佛珠,闭目回想,不多时便启唇道:“玉珠埋尘火幽生,孤松霜欺木凌云。龙门之上事通达,山间乡里济世人。情字为碑义为坟,虚妄骗局一世痴。” 他说完,睁眼悲悯的看着他。 云罄听了久久不言,忽地一笑,问道:“情字为碑义为坟?难不成我这一生要绝情绝义不成?绝了情义,又如何算作一世为人?” 人生苦苦这么一世,该是将世间酸甜苦辣千种滋味都尝遍了才好,绝情绝义?云罄笑了笑,他可不是那心中不染尘埃的和尚。 迦木大师看他如此,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2 还要再劝,就见他挥手止住他的话,“在下实在愚昧,参不透天机,心中执念不可去,大师不必多言。” 迦木大师叹了口气,“我早料到施主如此。” 他又思索片刻,忽道:“原本玥公主此生与云施主并无机缘,如今却羁绊颇深,有转机也说不定。” 云罄嘴角牵了牵,又想到那道人的话,问:“那玉蝉在玥儿手里是好是坏?” 迦木大师只摇了摇头:“命途已改,便是我也看不清了。” 也不知他是有意不说,还是真看不出,云罄无可奈何,可那三件事,他却一时想不起什么来了。 他道:“这三件事,就先留着吧。” 迦木大师点了点头,“施主这辈子还长着,总会有用得着老衲的地方。” 先前子觉小沙弥烧的那一壶水已经饮尽了,他还要再烧,云罄就止住他,“不必。既然事情已了,我便不再多留。” 他面上未曾显露,可听了迦木那几句话,心里总归沉沉浮浮的安不下心来。 情字为碑义为墓,虚妄骗局一世痴。玉珠埋尘,孤松霜欺。 怎么听怎么不好。 ………… 夜里零零星星的落了几片雪花,第二日一早便不见半点痕迹,只留了些水印,也似只是结了霜一般。 茗玥早早的便醒了,她发觉自己的手被一个微凉的手握着,她皱皱眉睁开眼,便看见眼前的人正失神的看着她,见她醒了也未曾察觉,目光渺远沉寂,竟柔和到悲伤。 她不自觉喃喃出声:“云罄……” 第37章 萋萋(一) 云罄想着迦木的那几句话,心中总觉得不安稳,思绪杂乱如丝,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茗玥门外。 他苦笑了笑,若是情字为碑义为墓,他如今怕是已经名刻于碑上,骨埋在墓里了。他叹息一声,轻轻的开门走进去,见那人睡得安稳,面颊上泛着红,艳丽的像桃花一样,她安稳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美。 他不自觉就坐在她床边,握了她的手看着她,谁知就看了这么一夜。 茗玥醒来目光里还带着朦胧之色,已经喃喃出声:“云罄……” 云罄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你醒了。”说着便要起身。他这么枯坐了一夜,又思虑太重,这么一起身,眼前便一黑。 茗玥连忙起来扶住他,察觉他身上已是冰凉,不禁皱眉:“你怎么了?” 云罄摇摇头,将被子拉回她身上,“没什么,就想着来看看你。” 茗玥顺着他将被子裹在身上坐好,又将他冰凉的手拉进被子里暖着。她不是没察觉他情绪不对,只是他不说,她也不问,只笑道:“怎么,这就想我了?” 她原本只是这么调笑一下,想着依着云罄的性子,就是真想她怕也不会说出来,谁知云罄却毫不避讳的道:“是啊,想你了。” 他这句话说的尤为认真,竟让茗玥觉得面颊发热,她有些不自在,只笑:“你……你怎么……” 云罄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弯了眉眼,将手抽回来起身,“起身吧,一会儿还要下山呢。总是这么懒可怎么好?” 他说完便起身出去了,茗玥看着他的身影撇了撇嘴,乖乖穿上衣裳。 用早膳的时候她便发现每人眼前都多了一碗红枣银耳羹。那红枣银耳羹甜嫩润滑,一入喉脾胃一暖,整个身子都熨帖了。她一尝便觉得不是眉裳的手艺,问眉裳:“今日这银耳羹是谁做的?” 眉裳还没说话,青阳绪便抢着说道:“是云兄一大早去做的!” 茗玥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看过去。 云罄咳了声,道:“青阳这几日辛苦,这是犒劳一下他呢。” 他这么说青阳绪就“哈”了一声,颇为鄙夷道:“先前我在战场费了那么多心思将你救回,也不见你犒劳我半分,如今玥公主在了就想着犒劳我了?” 他说完又轻嗤了一声,舀了口银耳羹放进嘴里。 茗玥看着云罄笑得开怀,从未觉得银耳羹竟是这般甜,边喝边道:“等日后我也学着做些粥,犒劳犒劳青阳将军!” 青阳绪听着只想翻白眼,端起碗来直接倒进嘴里,说了句“吃完了”,便离开了。 茗玥也不管他,心里欢喜话更多了,絮絮叨叨的说着日后自己要学着做这样的清粥,那样的面食,怎样和云罄口味的菜。 云罄也只静静听着,全然不放在心上。这种话还是不要想不要信的好。 等一会儿喊青阳绪下山的时候,青阳绪却说头疼,不跟他们一起去了。 茗玥还好心问一句:“他怎么样了?” 云罄只说,“他大概是想将军夫人了吧。”青阳绪前年娶了个小妻子,疼爱的不得了。 茗玥撇了撇嘴,“到看不出他铁汉柔情。” 云罄也不言语。青阳绪向来心肠软,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因为父亲一句嘱托,便跟着自己来北疆,将小妻子扔在家里让她自己过年。 集市上正有卖对联的。那书生就在街上拿着笔墨,依着客人的要求将吉祥话写下来,他大挥笔墨,又十分的架势,写的字又俊秀,边上有不少人微观。 茗玥看那人的字却有些不入眼,不过是寻常书生的字而已,自己写的都比他强。前几日她买了窗花灯笼却独独没买对联,就是那上面的字不大入眼。 今日看着个好点的,却还是不合心意,不由叹了一声,对云罄道:“这字还欠火候,倒不如直接买纸回去,我们自己写吧。” 她这么一说就让那书生听到了。他自是不服气,他在这洹城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秀才,旁的先不言,就是写了一首好字,虽不能比大家之风,这方圆百里却没人能比过他。 他看那两人长了一副绝好的面孔,又衣着华丽,便想着是富贵家的公子小姐。两人虽是风姿无双,那男子更是旁人及不上的风骨,可他读书这么多年,见过假君子,真衣冠禽兽实在不少,虽是衣冠楚楚,谁知不是纨绔? 他这么想着,便道:“小姐心气儿倒真高,您说看不上我写的,何不自己写两个给我等开开眼?” 茗玥倒没想到这书生这么耳尖,也不想砸人招牌,就道:“是我说错了,只是不喜公子这样中规中矩的字,想找个会写草书的写。” 她这么说了,本就该算了,可那秀才酸腐,心眼儿比针还小,咄咄逼人道:“小姐不曾见在下写草书,又怎知在下草书不好?小姐您找一找这在场的,看谁的字能有我的笔力!” 他这话说的十分托大且肆无忌惮,只因在场的不过是寻常人家,正经读书人都少。 茗玥已经有了些不悦,就见他挥笔写了两个草书,竟是“纨绔”两字。他写完还挑衅的朝他们笑,“如何?比起你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3 们这不学无术的如何?” 茗玥彻底黑了脸,听边上一个小姑娘十分小声且嘲讽的道:“这孙生总是如此,看着几个富贵子弟就非要挑衅一番不可,非要显得自己高人一等。” 茗玥心中恼怒,可下一刻便见云罄上前,“可否将笔给我?” 那孙生让他的气势震慑的怔愣,不自觉的将笔递上去。云罄拿起笔来,铺上纸,朝那孙生笑道:“这句诗便送你。” 他一首负于身后,一手提笔,手腕运力,款款落下十四个狂草大字:“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那十四大字颇有游龙之势,实在当得起一个“狂”字,偏偏那书生的字就放在他的旁边,瞬间便显得不能入目了。 又偏偏云罄写的还是那么一句话,那孙生见了,一下子脸都白了。又听一旁的人议论纷纷,有说云罄字好的,还有讽刺他的,又涨红了脸。 云罄写完将笔一扔,一挥袖便走。茗玥也紧跟上去。 刚刚那一幕她只觉得十分解气。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云罄写草书竟这样好。她前世只见过云罄写的檄文,正经的像是拓印出来的小楷,已是让她赞叹不已,竟不想他写草书更具风骨。 她倾慕之情简直要满溢出来,跟在他身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简直要咧到耳后根了。 她有意跟着他就这么走了,却听身后有人说:“公子可否屈尊替我写一幅对联?” 她回过头去,却见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她听她这么说就呵呵笑道:“云郎可不是百无一用只能卖字的书生。” 当今秦楚境内,女子以姓氏之后加一“郎”字唤自己心仪的男子,先前从未唤过不过是不合时宜,这两个字早就不知在心里转了千回万遍。 只是如今她见云罄也有了那么几分情意,便有意这样唤他,还转头去看他的脸色,见他面色无异,稍稍松了口气。 街上的百姓也多半以为他俩是一对,也不觉得这“云郎”二字有什么不妥。 她一口回绝了这位妇人,倒不是针对什么,只是还对那书生的事愤愤不平。本是新年好好玩乐一番,过不了几日云罄就要离去。她本打算随了云罄一同去北秦也罢了,可云罄必然不会愿意。 这几日便要分别,玩乐这几天还让人扰了兴致,心中自然不忿。 谁知她这么一回绝,那让人牵着的小姑娘便瘪了瘪嘴,似要哭出来。 那妇人倒是知道分寸,也未曾多说什么,只蹲下身来安慰孩子,还道:“是我莽撞了。” 茗玥自以为大度的不计较,刚要和云罄离开,就见云罄上前两步弯下身子问那小姑娘:“是你想要哥哥写吗?” 那小姑娘抽着鼻子,点了点头。她也童言无忌的说着:“我见大哥哥长得好看,字也写得好看,想着日后再见怕是不能了,就想让娘亲买下哥哥的字来。” 茗玥一听便炸毛了,这小丫头片子分明是觊觎上她的云郎了。 “小丫头,胡说什么!” 那小丫头吓得往他娘亲身后缩了缩,却依旧十分大义:“明明是一道的人,怎么我大哥哥就这么可亲,旁人的心眼就比针眼还小?” 那小丫头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就四处挠爪子,茗玥也不能真跟她计较什么,只能让她气得直笑。 云罄果真如她说得十分可亲的摸摸她的发顶,道:“她与我一道,自然是差不了的。” 那小姑娘听了眼珠子一转当即就给茗玥赔不是,还讨笑道:“大哥哥,你说我如此乖巧,你要不要奖励我?” 茗玥看着那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真真正正的一个人精,兼之脸皮又厚,能屈能伸,当下就十分叹服,想着日后是个人才。 云罄让她逗笑了,说:“可是我如今没有纸墨,该如何给你题字?” 那小姑娘却又有好法子,“孙生那里不是有?我买下来给大哥哥就是了!” 她接着就抬头对他娘亲说:“娘亲,我们买下来吧。” 那妇人因为不说二话,掏出一锭银子给他孙生换了纸墨。茗玥看着“啧啧”两声,她早就看出那母子二人不是寻常人家,竟不知这么大方且视钱财为粪土。 第38章 萋萋(二) 云罄也不推却,那小姑娘又说:“就写: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这一听便知不是新年的对联。云罄却什么也不问,挥笔就写了。 那小丫头一脸满足的谢了便走了。 茗玥听那丫头在母亲的怀里捧着这一幅字,十分得意的说:“娘,我将这衣服好字拿回去给叔祖,让他贴在梨园里,他必会开心!” 茗玥轻嗤一声,“她倒是孝顺!”若自己小时候得了他的字画,还舍得送别人?必是要好好裱起来挂在床头的。 她看云罄还十分慈爱的看那丫头离开的方向,顿时心有不平,“你也待那丫头好!他说让你写你便写了!” 云罄无奈叹了口气,“你幼时可比她难缠,我可有说什么?” 茗玥想着自己小时种种,十分不服气道:“我小时候可没她这么多心眼儿!” 云罄又摇了摇头笑叹:“小丫头还是可爱的。” 茗玥看他的神色,忽地就说不下去了。她好像发觉云罄对小姑娘——尤其是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格外有好感。或许正因如此,小时候他才不推拒自己的亲近,说不定如今对自己生了情意,也有那方面的缘故。 她心里十分复杂,又着实想不透前世云罄怎么会爱她至深。 二人也买回了纸,回到寺里让云罄写了对联。 云罄写完待墨迹干了,却还没见到青阳绪,不由问道:“青阳呢?” 眉裳道:“青阳将军收了一封信件,在房里看了整个下午了。” 云罄担心是他青阳老将军或是皇帝来的信,十分担忧的去敲他的门,等他开了门却见他眼眶红红,不禁愣了:“可有什么事发生?” 茗玥越过他高大的身子看向屋子里,看见案上一张雪白的宣纸,边上放着笔墨,看样子是要写回信还没来得及。 再仔细看看还有一个精致的绣着鸳鸯的帕子,她接着就明了了,不由笑道:“青阳将军如此爱妻,若日后戍守边疆两三年不回可能耐得住?” 她这么一说,云罄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然笑笑:“你收了信又在房中待了许久,我怕是出了什么事来看看,原来是如此啊。” 青阳绪夫妻恩爱他是知晓的,却也料不到厮杀战场断了胳膊也不吭一声的铁汉,会因收到一封信便红了眼眶,看样子还将那封信看了许久,不仅如此,看完了还好好的折起来放好,甚至提笔不知该落何字。 他还颇有歉意:“是我叨扰了。”甚至好心问道,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4 “回信可需要我帮忙?” 青阳绪原本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又听他二人一人一句更加羞恼,当即便将二人推出去,又回到房里不知做什么了。 云罄二人相视而笑,见他如此,云罄倒真心有愧疚:“也是我的错,害他受这等相思之苦。” 茗玥点点头,却觉得青阳绪对云罄情谊十分深厚,却越发想不通前世他们二人为何到了那种境地。 之后两日茗玥也不曾见过下雪,云罄再问起来她倒是看开了,只说:“来北疆这一回能碰见你,也算没白来一趟。” 云罄也就笑了笑。他这么想,自己自然不会说是迦木可以骗她前来,惹她不痛快。 转眼便到了年夜,云罄依着茗玥将那红衫穿在身上,比起之前青衫白衣之时的冰雪之色,更多了分艳色,实在好看的紧。 茗玥看着“啧啧”赞叹,心里还盘算着等日后二人成亲的时候,还该给他涂点胭脂才好,唇色实在太淡薄,该艳丽一些才好。 他果真做了一桌子拿手好菜,蒸鲤鱼,白斩鸡,四喜丸子,还有些木耳猴头之类的,眉裳又包了饺子,这一顿年夜饭,不可谓不丰盛。 守岁之时茗玥还为了助兴,还让云罄弹着琴,舞剑一场。她这场步月惊风深得锦妃真传,又兼之她习武都是真把式,出尘里更多了一分凌厉剑气。 夜半钟声已过,忽地一阵风就吹过几多雪花来,紧接着纷纷扬扬落下大片大片的白雪。琴音悠扬,舞姿绝世,曲未尽,舞未断,红衣白雪。 青阳绪看着这等人间少有的美景,却还止不住的想念家中小妻子,甚至盘算着是不是该跟云罄学琴艺,等他的小妻子跳舞的时候也给她伴奏。 不多时,茗玥停下动作,剑尖一片雪花。她看着那片雪花,又看了看周身白茫茫的大雪,笑道:“果真天意如此。” 她倒是不恼,转头看云罄,那人也将手收回放在膝上,淡笑着:“倒从不知这首曲子,与你这曲步月惊风十分匹配。” 三人都不提再寻迦木之事。 云罄终于还是没等到过了初五,便要回北秦。 茗玥自是十分不舍,一度想着就这么偷偷跟着他去北秦算了,到时被他发现了,也去了很远,他也不能将自己怎样。 谁知送别之时云罄却忽然问:“玥儿,你可还记得当日见鬼先生之时,你做的那首诗?” 茗玥自然还记得。却不知他此时再提起是何意。 云罄又接着道:“在我看来,那云家郎是愿意的。” 茗玥等了许久的这句愿意,终究在离别只是听他说了出来。这下她还怎么舍得分别?当下就抱住他的胳膊:“反正我早晚要嫁到北秦去,不如你这就带着我!” 云罄还当能别情依依一些,没料到她会这般,叹了口气,“你且回南楚,等你及笄之时,我给你送一份大礼去。” 既与茗玥说开了,他自然不会任由两人相隔千里,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北秦皇宫贵胄似他这般年纪的青年才俊云游历练的不在少数,七八年不归的也有。只是先前父王总有意让他继世子之位,他也就从未提起游历一事。只是如今却不同,他既有了这个方便,自然不会任由茗玥离乡背井,连及笄之礼也不能行。 何况他从未曾说过,他活了这十六年,唯一曾算得上心愿的,便是与母亲一般云游济世。 如今心中虽有了旁的计较,可南楚北秦之间走一走,也算是了却心愿了。 茗玥听他这么说,心中还是不愿,又见他神色之间已是不可违逆,便答应下来。 她生辰在九月重阳佳节,一想要与他分别这么久,心中便万般不愿。 云罄又叹息一声,又几句劝慰,问她可舍得母亲好友,见她仍是不愿,索性告诉她:“那时我去南楚,少说也要待个三四年。” 茗玥眼睛一亮,她虽有心跟云罄前去,可心里到底是舍不下母妃,舍不下那许多知己好友。云罄三四年之后正好及冠,自己那是再跟他回去,岂不能正好与他完婚? 云罄这么一句,她就将以后的美好愿景全想了出来,喜不自胜,又要凑过去吻他。 既然已经表露心急,云罄见她如此也只是一笑,低头含住她的双唇。茗玥本是要吻他的脸颊,谁知他竟将唇送上来,顿时整个人一颤。 她前世不是未经过情/事,经年已经忘却了,这时候云罄吻下来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所幸云罄只是浅尝辄止。 可这“浅尝”也足够让两人呼吸乱了些。云罄面色稍泛着红,看着眸色潋滟的她,还拿手抚上唇,就那么勾了唇:“原来公主以往都是假把式啊。” 茗玥本就有些恍惚,又让他这么一笑勾的魂都没了,呆愣的看着他。 青阳绪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眼都要瞎了,自觉的退到一旁抚摸那两匹马。 茗玥回过神来心中暗骂,谁道云罄高岭之花不可亵玩的?分明勾起人来简直比妖孽还魅惑!还暗骂自己实在不争气,这次回楚都,也要多跟丹姐姐讨教几招才行。 这么一场,也没了惜别之情,甚至云罄已经离开半日,茗玥还觉得那些柔情蜜意并为褪尽。只是醒过神来发觉人已不在,更觉得难熬了。 她实在不急着回宫,一路回去就悠哉悠哉的,直到二月底才会到宫里。 她回去的时候,恰逢父皇病了,也无人替她接风洗尘,只锦妃远远的迎她。 落霞宫里却少了楚衍。她一问,才知道是到父皇身边服侍了。在父皇身边服饰的皇子也不少,楚衍多半是只在一旁角落里半点不起眼。 茗玥想着前世便是如此。楚衍看起来虽不受宠,可他却从不曾离过父皇身边。若是悉心留意一番,便能窥得一二,可也不知是掩饰的太好,还是有人看破不说破,楚衍就那么一直不起眼直到登基。 几年下来,茗玥也与他亲厚许多,这回回宫里还有些想他,完善时间他不在,便有些唏嘘。 她还特地带了些小玩意儿给他呢! 她刚想到这儿,人就忽然回来了。 他跑的风尘仆仆,衣衫也乱了,玉冠也歪斜了,显然是十分急切。 第39章 萋萋(三) 茗玥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家伙已经扑到她怀里,一脸濡慕的抬头看她,唤道:“三姐姐。” 自他八/九岁起,便被教导着要设男女之防,他与她这样亲近的时候也渐渐少了,此时显然是想她想得紧,再顾不了旁的。 他眼里还带了泪:“三姐姐,你一去便是小半年,连个信儿也没有,我和母妃都好想你……” 茗玥叹了口气,又想起她离开楚都之前答应他要回来,若是自己在洹城就那么跟云罄走了,他岂不是会一直盼着? 她摸摸他的头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5 ,发觉这小半年不见,他身量便高了不少。 她看他通红的眼眶忙哄他,还拿出在宫外捎回来的小玩意儿,才好歹没让他哭出来。 楚衍还是靠在她怀里不出来,良久才说:“三姐姐,我一会儿还要到父皇那里去。” 茗玥点点头,还觉得有些舍不得,便问:“什么时候回来?” 楚衍答道:“得了空便回来。” 茗玥听了便沉默下来,他这个得了空,怕是趁着父皇病的昏沉无暇顾及他的时候。茗玥问道:“父皇现在如何了?” 楚衍听了却茫然地摇摇头,“都是老御医在看,我又怎么知道?” 他这句话不可谓不淡薄,甚至有些漠不关心。楚衍在皇帝身边的时候并不少,可实在算不上亲厚,甚至楚衍才十一岁的年纪,便对他的身体漠不关心。 楚衍又道:“只是母妃近来有些头疼,我在父皇那里也不得空回来,有些挂念呢。” 茗玥这就笑了,小家伙对她们倒是亲厚许多。 匆匆用了晚膳,楚衍便要离开了。离开时还还抱着茗玥:“三姐姐,你日后不要在离开都城了。” 他说这话之时咬牙切齿,还带着些阴狠,茗玥见他的神色一愣,这种阴沉的神色,在他脸上已经许久未见了。 只是那神色只是一瞬便消隐了,几乎是错觉一般。他又接着道:“若是三姐姐再离开,我便要随着三姐姐一起。” 他说这话之时眼中只带了纯粹的希冀,茗玥看着又松了口气,只当他是想自己想的厉害了,就哄着他:“好,日后带着衍儿一起。” 楚衍果真眉开眼笑,连离开时的背影都开怀了许多。 如今将近三月,院中的花正结了花苞,粉的白的,十分可人。 锦妃边给楚衍缝着衣服,边跟她絮絮叨叨的说话,说着说着就叹了声,说道:“你少阙哥哥又让你七皇叔关起来了,这次说是罚的有些狠,少阙都七日未曾出府了。” 茗玥先愣了愣,又想到怪不得自己回来一趟也没见到他,原来是又惹了祸了。 “他又做了什么?” 安少阙一年大祸小祸总要惹那么几个,只是被关在府中七日不曾出府,也是前所未有的。 锦妃又叹了一声,道:“他这回招惹了燕尚书家的小小姐,那小小姐本是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本也订了个亲,可如今却夸下口非他不嫁!” 锦妃摇了摇头,颇为叹息,“你七皇叔也是个正经人物,少阙怎么……” 茗玥默不作声。 前世安少阙不知惹了多少风流债,她也不记得这个燕家小小姐燕玉罗和他有无关系。只是与安少阙几年相处,倒是更看出他的脾性来:他虽风流,却不无度。 那些与他春风一度的女子,多是混迹于风月场已久,而像这些大家闺秀——那些他所谓的风流债——多数是她们一厢情愿而已。 安少阙从未说过自己对她们有意,只是他的风流如此深入人心,安少阙只是稍稍对她们说一句类似调情的话,便可让她们以为,安少阙有与她交好的意思,甚至是对她有意的。 偏偏安少阙外表还十分出众,加上他风趣的性子,让人爱上又是那样简单。 茗玥不禁在心里叹息,让人家看上了本不应算作他的错…… 她想着安少阙前世大概是个负心汉吧,这一世才会有这么些麻烦找上他。 她自觉十分讲义气,既然知道安少阙在受罚,便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午膳过后,她照旧吩咐不要人跟着,自己出宫到了安王府。 安王并不在府中,得知她来的消息接待她的是安王妃。 安王妃向来喜欢茗玥,见她来了立即拉着手嘘寒问暖,还问问在北疆有没有受什么苦,有没有被战乱殃及。 茗玥一一答了,便装作不知问道:“少阙哥哥呢?我此次回来还未见他。” 安王妃神色一僵,紧接着便红了眼眶,拿帕子去擦眼泪:“你少阙哥哥快让你七皇叔打死了!” 安王妃长了一张柔美的脸,哭起来十分有梨花带雨之态,她又向来荏弱,稍有不合心意,便先哭一场再说。 每每安少阙惹了祸,云王也没怎么狠罚他,大约也是怕安王妃哭。 茗玥也深知她的性子,听她说这话也波澜不惊的耐心等她哭完,才听她继续说道:“以往我劝他他还听我几句,可这回我却劝不住了……燕家那个小狐狸妄图嫁给少阙,她怎么配得上?王爷还要罚他,让被人缠上又哪里是他的错?” 茗玥嘴角抽了抽。所谓严师出高徒,慈母多败儿。如今安少阙这样的性子,也少不得是安王妃惯出来的。 这还不算,安王妃怨了那个可怜的姑娘,还不忘要救儿子,拉着茗玥的手道:“玥儿,你七皇叔向来疼你,你去劝劝他。” 茗玥点头应下。又问:“他现在何处?” 安王妃与她说正跪在祠堂里,她也有几日未见了。 安王虽被封了王,却也到底不是皇族,府中还留着祠堂,供着已故安王的牌位。 如今春寒料峭,那祠堂又向来不生炭火,怕是阴冷的厉害。他在那里跪上七日,怕真吃了不少苦, 茗玥这么想着,就道:“我先去看看他。” 安王妃忙点头,还红着眼眶:“你快些去,趁王爷还未归……” 茗玥不仅扶额,便是她也觉得云王妃对安少阙的宠爱实在太过了些。 祠堂里自是如她所想一般阴冷潮湿,安少阙也并未端端正正的跪着,而是盘腿坐在蒲团上,拿胳膊撑着头打盹儿。 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合规矩,也怨不得七日下来云王还未消气。 茗玥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叫醒他,“少阙哥哥?” 安少阙身子动了动,随即抬起头来,神色还有些茫然,待看清她的脸之后就笑了,“你这小丫头,可算回来了。” 茗玥看他脸色实在不好,声音也还沙哑,不由忧心问道:“七皇叔怎么罚的你?你哪里受伤了?” 安少阙却不答,只撑着她的胳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转眼又是随性恣意的模样。他揉揉茗玥的头发,“他能怎么罚我,不过和往常一样罢了。他能奈我何?” 他虽是这么说着,也照常笑着,可茗玥却未曾忽视他眼中的苦涩。她知晓安少阙虽未曾言明,可心里对云王是十分敬爱的。如今云王这么狠狠的罚他,他不管身上还是心里,定然都不好受。 安少阙看着她要哭出来的模样,还颇为嫌弃的摆摆手:“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又帮不上什么忙,不留神让父王发现了,还又要迁怒于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6 我!” 他还十分不满的加了一句:“反正他舍不得怪你,自然是要怪我。” 他一面说着,一面后退两步倚上身后放着供果的案台,似是十分疲惫的按了按额头,又摆手催促她快走。 实实在在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茗玥看着他憔悴的脸,十分大度的不与他计较,还好心问:“皇婶说你几日不曾好好吃东西,要不要我给你弄一些?” 安少阙还是摇了摇头,嘴硬道:“爷我还能让自己饿肚子?用的着你操心!快些走吧!” 茗玥也想着他心思那么多,自然不会让自己饭都吃不上,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迟疑片刻,又道:“我看这一回七皇叔可没那么容易消气,若不然,我去找燕二……” “找他做什么?!”茗玥还未说完,就让他厉声打断,“我的事用得着他插手?” 他这么喝了两句就忍不住咳了声,大约是许久未喝水嗓子都干了。 茗钥嘴里说的燕二是燕尚书家的二公子,也是早前与茗等人三五成群结伴玩的人,总是装模作样的假正经,几年前还经商倒卖药材,平日里也十分讲究,从不见他靴子上染半点灰尘。 早先他与安少阙也算好友,却不知为何结了梁子,二人一见面便横眉冷对。 如今听茗玥又说起他,也早就料到他会恼怒。 只是她还是撇撇嘴十分不屑,心道你不想与他有干系别招惹人家妹妹啊! 安少阙看她神色,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顿时又竖起一身毛,“爷我就愿意在这里呆着!就不愿与他有瓜葛!” 茗玥还是没忍住回了句:“那你招惹人家妹妹做什么?” 安少阙一听这话又红了眼,像是气糊涂了,直接道:“爷我就是故意的!他妹妹我怎么就碰不得了?爷我便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茗玥听他越说越荒唐,听他的意思竟成了要膈应燕二玷污了她的妹妹。她心惊肉跳的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可没等他在说什么,就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紧接着“啪”的一声。 茗玥回过神,便看见安王一巴掌扇在安少阙脸上,颤着手指着他,“逆子!” 第40章 萋萋(四) 那一巴掌着实不轻,直把他打的踉跄了一下,又撑着桌案才站稳,一手捂着脸,垂着头,头上玉冠也落下来,实在狼狈不堪。 茗玥看安王盛怒的模样也不敢去劝,再看看安少阙,只垂着头动也不动的立着,许是一下子打懵了。 安王气的脸都白了,“你这混账东西!我先前看你只是小打小闹,不曾严加管教于你,谁知你竟……”他顿了顿,到底没将那几个字说出来,只痛心疾首道,“你要我如何跟燕尚书交代?” 安少阙又缓缓站直身子靠着桌案闭上眼,一副说什么也不听的模样,等安王气急败坏的说完了,才淡淡出了声,“交代什么?又不是你的闺女,你着什么急?” 安王一听这话直气的向后退了两步,茗玥忙在后面扶了他一把,听他气的喘气都喘不匀,还说:“走!随我去燕府道歉!” 他说着就去拉安少阙的胳膊,将他拖着往外走。安少阙此时衣冠不整,安王也视而不见,就想让他这么出府。 安王妃这时候也急匆匆过来了,一来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正让他爹拉的踉踉跄跄的往外走,顿时又红了眼眶哭了出来,哀戚唤道:“王爷……” 可此间安王已经气的红了眼,哪里能听的进去?只侧头瞥了她一眼,还道:“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儿子如今如今是什么样子!” 说完,便又拉着他往外走。 茗玥十分赞同安王的话,却看安王妃的模样心中不忍,上前劝道:“先别急,七皇叔也疼他,不会将他如何。” 想了想又说:“少阙哥哥此番确实做的不对,给些教训也是好的。” 结果她此话一出,原本默默拭泪的安王妃眼里顿时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直让茗玥心中一缩,不敢再留:“您且宽心,我去看看,定拉着七皇叔不让他下什么狠手!” 她说完便急急跟了上去,心中对安王的敬意又多了几分——这么个梨花带雨的美人的话都不听,也实实在在算条好汉了好吗? 安王到底没彻底失了理智,出府前让安少阙整理了仪容,安少阙也没再说什么,跟着马车走——安王不许他乘马车,也不许他骑马。 茗玥几次想规劝这两位,却看二人都听不进什么劝告,就识趣的没开口。 直到到了燕府门口,安王下了马车让人进去通报了,安少阙这才又轻轻开口说了句话,他还轻轻笑着:“父王,您此次怎么气糊涂了?您要我前来道歉,不是平白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吗?” 茗玥听了也心中一紧,他若不来道歉,燕玉罗这么闹一闹,顶多算是年少姑娘的胡闹,教训几日也就好了。他这么一来道歉,不论用什么措辞,外人看来都是两人已经行苟且之事,便不好收场了。 安王怕真是让他几句话气糊涂了,一时间竟没想出此间因果,让他这么一提醒,顿时又大怒,可碍于人前不能打骂,直气的胸口起伏。 良久,他才笑了一声:“这有何难?你二人既两情相悦,我安王府与他尚书府也算门当户对,你道了歉,再提亲便是!” 安少阙低笑两声,“果真如此……” 茗玥看他笑里似乎有些的意味,还没来得及细想,府里的小厮便出来相迎。 安王看着安少阙目光如炬,依旧是呵斥:“逆子,好不快去!” 安少阙低着头不发一言,看上去有些颓萎,忽又抬头有些讥讽的笑:“父王,此番若是毁了人家姑娘,也是你们咎由自取!让我娶她?做梦!” 安王脸色又是涨红,却只道了一声:“由不得你!”便拂袖进府。他此番已与茗玥先前印象里的沉稳温雅大有不同。 茗玥已有些看不懂了,不是说前来道歉吗?怎么就又成了成亲了? 她忙拉住安少阙,问:“怎么回事?” 安少阙只低笑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7 一声,却没有答她,只推开她的手跟着进去了。她见他眉峰分明皱的紧紧的,万分不愿,却还是一言未发进去了。 她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就问燕府门卫:“二公子现在何处?” 燕玉鸿因经营着几家生意,常不在府,这个时候正是春季乍暖还寒之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人就更多了,他的药庄怕不清闲。 她想了想就约莫着燕玉鸿不在府中,问那门卫,果然门卫就答道:“二公子昨晚去了庄子里,现在还未归。” 茗玥也不觉得稀奇,燕二向来喜欢算账,账目不清了将自己关在账房里三日不出也是常有的。 她抿了抿唇,又看看已经进府的二人,转身骑上快马往药庄去了。 这燕家她是说不上什么话,燕玉鸿可就不同。这燕府近年开销有约莫一半从他的庄子里出。 燕玉鸿虽近年与安少阙多有隔阂,可也到底是好友。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若他在,怎么也能劝上几句。 这么想着,茗玥已经策马行至药庄门口。 药香扑鼻而来。茗玥弃马进店,抓到掌柜就问:“你家二公子呢?” 那掌柜看她那架势,连句公主都来不及叫,更别说行礼了,只颤声说二公子在账房。 茗玥已对他这药庄十分熟悉,听了半句话不言直奔账房而去,账房外守着的小厮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身影,她就已经进了账房之中。 燕玉鸿正低头算账,却听房门一声巨响开了,他一抬头,就笑了:“公主这是做什么?刚回宫便风风火火……” 他话还没说完,便让茗玥拉住胳膊,“快跟我走!” 燕玉鸿看她这样子显然是有急事,站起来让她拖着走了两步却停下脚步,挣脱开来,道了句“稍等”,便动手整理衣衫,又将头上的玉冠摘下来重新束发。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因着茗玥有急事才稍稍作整理,若不然必是要沐浴一番,将衣裳熏了香才出去。 燕玉鸿长相俊美,又极注意仪容,举止风范向来是世家公子的楷模,从不会衣冠不整的出门。茗玥看他不徐不缓的样子急得直跺脚,“你快些!若不然少阙哥哥便真让七皇叔逼着娶你妹妹了!” 燕玉鸿还在打理头发,听她这句话却手一顿,随即停了下来,又将玉冠带上,接着坐回桌案旁,又拿起笔来低头算账。 茗玥一看变更急了,走过去夺他的笔:“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随我去?” 燕玉鸿头也不抬,哼笑一声,又拿起另一支笔,笔下不停,事不关己道:“他如何与我何干?” “怎么与你无关?一个是你妹妹,一个是你兄弟……” 她话未说完,便让燕玉鸿打断,“妹妹是不假,谁是我兄弟?” 他抬起头,目色讥讽的看着茗玥。 茗玥看他这意思,似乎安少阙真是与他不相干的人而已。她一阵气恼,“好,好,好,可你就任由你妹妹嫁给他?” 见他还是不动,她直接上前拉他,“你妹妹终身大事呢!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在场?” 他既说安少阙与他无关,那他妹妹他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如今也没时间与他争论,先让他回燕府再说! 说起来论武功力气,茗玥是比不上燕玉鸿的。可燕玉鸿这回竟任由她拉着。 二人快马又回了燕府。 燕府的人一见燕玉鸿回来了,便赶紧跟他道:“二公子,您总算是回来了!小小姐要寻短见,您快去劝劝吧!” 燕玉鸿也未料到事情竟到了如此地步,脚步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茗玥也赶紧追上去。 燕玉罗的闺房外,场面不可谓不乱——安少阙正低头跪在一旁,脸上有受辱之色;安王正厉声训斥他,情急了还踹几脚,边上有几个人在拉他;闺房里时不时传出哭声,那燕夫人正隔着房门劝慰她,哭的几欲晕厥;燕尚书又要照看燕夫人,还想着劝告女儿,还挂记着安王,一阵手忙脚乱。 茗玥看着一阵头疼,问旁边一个神情焦躁的小丫鬟,问:“怎么回事?” 那小丫鬟倒是口齿伶俐,几句话就说清楚了:“我家小姐正在做一个香囊,却听闻安世子来向她赔不是。小姐可从不知他什么地方对不起自己,就去看看。安世子低着头什么都不说,安王爷却说安世子玷污了我家小姐,倒了歉又就顺势说要提亲,安世子又说打死也不娶,小姐羞愤难当,便……” 茗玥听得一愣,却也抓住些与传言不符之处,问:“你家小姐不是说非少阙哥哥不嫁?怎么又……” 那小丫鬟“呃”了一声,接着就红了脸,“这只是前几日夫人给小姐说亲,小姐不愿才编出这话……”她瞟了瞟茗玥的脸,看不出什么才继续说道,“原本安世子就仰慕者众多,本以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谁知……” 茗玥倒不知竟是如此,不由叹息一声,又看看在角落里跪着让安王打骂的安少阙,心生几分同情。 她还叹息着,便听身边的人一声怒喝:“混账!” 她转头,便看见燕玉鸿已经铁青了脸,接着就看他气势汹汹的走到燕玉罗的闺房门前。 第41章 萋萋(五) 茗玥看他这样怒到极致还步步生风,半点不肯失态的样子不由翻白眼。 燕玉鸿到了门前,便拱手对燕尚书道:“父亲。” 燕尚书见他来了像是松了口气,“你妹妹向来听你的话,你快劝劝她吧!” 燕夫人也忘了哭,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燕玉鸿又拱手行礼,“是。”紧接着他便飞起一脚,直接将那闺房的门踹开。 那一脚不可谓不干净利落,茗玥不禁感叹,如此粗鲁的动作竟让他做的如此人模狗样。 他踹门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已至这院子里所有的声音都停下来,一片安静,都看着他这个方向。 里面的燕玉罗显然也是蒙了,看着他还回不过神,“二哥?” 燕玉鸿冷笑一声,又怒喝:“混账东西!爹娘将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去死的?” 他不禁不劝慰,还上来就踹门训斥,茗玥听的心脏一缩,怕他这话又刺激着燕玉罗,让她情绪更激烈。 谁知燕玉罗却十分吃他这套,刚刚寻死的志气不知抛到什么地方去了,看见他就奔过去乳燕投林一般抱住他,“二哥,我受人污蔑,你可要为我做主……” 燕玉鸿冷笑一声,直接拂袖将她推开,“做什么主?倒不如死了省劲!” 茗玥一听这话又“呃”了一声,反倒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十分宽心,“不必担心,二公子来了,小姐必能安分下来。” 果真如她所言,燕玉罗一听他这话便立即耷拉下耳朵,忙让燕玉鸿别生气,是她错了不知好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8 歹。 茗玥嘴角抽了抽,觉得实在是长了见识了。 燕玉鸿见她这样子,舒了口气,又沉声吩咐:“既知错了,便好好反省一下!” 燕玉罗忙点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房门,颇为为难,“二哥,我的房门……” 见燕玉鸿脸色又一沉,吓得她缩了缩脖子,紧接着又听他道:“先去你二姐房里!” 燕玉罗再不敢多说什么,只点头称是。 茗玥旁边的小丫鬟又说:“小小姐从小就怕二公子。小小姐从小的功课都是二公子教的,以前小小姐默不出书,二公子总是拿戒尺打她手心。” 茗玥十分认同的点点头,看燕玉罗那样子,怕真是让燕玉鸿手里的戒尺吓怕了。 燕玉鸿又安抚好燕夫人,劝她回去休息了,又冷眼看着燕玉罗诺诺的去她二姐的房里,才转头走向安王。 他先跟安王行了礼,再配个不是,瞥了瞥还跪着的安少阙:“安王爷,在下与安世子有话要说,烦请……” 安王一张脸还是铁青,茗玥知道他这是丢了面子,拉不下脸来。 燕尚书见状忙上前恭恭敬敬道:“安王爷,今日早朝之时,下官有一事不明,可否请王爷讲解一二?” 这是给个台阶下了。安王自然就顺着下了,还是愤愤的又斥了安少阙一声:“逆子,今日回府再罚你!” 安王走后,茗玥忙去扶安少阙,他起身时竟一个踉跄,茗玥忙将他扶好。 他站直后脸色已经十分不好,却还是冷笑着讥讽面前的燕玉鸿:“燕二公子真是好手段,将整个燕家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二人一碰面便唇枪舌剑,茗玥也是见识过了。果真燕玉鸿便冷笑着回道:“比不得安世子,连婚事都需安王爷操心。” “那燕二公子的婚事就不需燕大人操心了?那燕二公子为何多年不娶呢?” 他这句话带了讥讽也带了挑衅,茗玥暗觉不对,果真便见燕玉鸿脸色一白,紧接着便是盛怒的模样。 茗玥赶紧将安少阙往后拉了一步。若是以往二人动手,怕是谁也占不找便宜,可现下她扶着安少阙,便察觉他如今正虚弱,像是还发热了。 可燕玉鸿气到这样,还是注意风度的,咬着牙不发一言,脸色已经涨红。 紧接着安少阙就推开茗玥的手,走到他面前,指了指一旁的耳房,“进去谈如何?” 燕玉鸿捏着拳头,哼了一声在他前头走进去。 安少阙让茗玥在外面等着,便也进去了。 茗玥看他俩的架势,实在像是要打一架,心道那个小耳房够他们施展拳脚吗? 二人进去之后便悄无声息了。茗玥心里担心,刚思量着要不要去听听墙角,就听里面燕玉鸿怒吼道:“你倒是会装正人君子!当初玉珠便是因你才嫁给赵家那小子!如今你又来招惹我妹妹做什么?别装作不关你的事!” 他这么大吼,实在是出乎茗玥的预料。她听见“玉珠”这个名字,隐约记得是三年前燕二的相好,只是后来却嫁给了赵家大公子。 安少阙声音也大了起来:“我招惹你妹妹?别说你不知是你妹妹拿我做挡箭牌!当年玉珠一事你只知怪我,又怎知不是玉珠和赵家大公子两情相悦?我不愿你二人成了怨偶,才……” 燕玉鸿显然情绪要更激动一些,猛的打断他的话:“玉珠是什么心思我难道不知?用得着你来插手?活该你今日让安王爷算计着与我妹妹成婚!活该你自己的婚事也做不了主!” 他这几句话说的狠,气的安少阙声音都颤了起来:“我早知你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的,当初便不应为你费那些心,让你怨我至此!燕二,你若是半点不顾及当年情意,我也不必看你的面子上退让!” 燕玉鸿显然还是在气头上,口无遮拦:“好!好!我不顾及当年情意!那你我二人何不割袍断义,日后再相见便是路人!” 他说完这话,耳房里却是久久无声,茗玥连忙将将门踹开,那两人就在屋子中间站着,只是安少阙紧闭着眼靠在燕玉鸿肩上,似是已经失去意识。燕玉鸿听见她踹开门,有些空茫的看过去。 茗玥立即黑了脸,上前两步将燕玉鸿推开,接过安少阙的身子,发觉他身上的温度又高了几分,厉声质问:“你对他动手了?” 燕玉鸿还有些怔愣,“我没……我们正吵着,他就……” 茗玥倍感头疼,让燕玉鸿将他安置在床上,再找来大夫。 安少阙这一晕,自然也惊动了其他人,安王得知后急匆匆的赶来,大夫已经给他诊完开了方子,说是几日多有劳损,伤处有炎症,一时气急攻心才晕过去,好生将养并无大碍。 只是还是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安少阙还未醒,面色潮红,嘴唇却有些干裂。安王便那样无措的看着他。 茗玥心道这次安王太狠了点,安少阙向来生龙活虎也让他罚成这个样子!不由有些不满道:“七皇叔,您这次下手实在重了些。” 安王又转头看她,目色焦灼,茗玥以为他心有愧疚,刚想安慰一番,便听他道:“玥儿,此事万不可让你七皇婶知晓。” 感情不是担心儿子,是害怕家里的美人儿眼泪决堤了!茗玥看看床上的人,就不由的多了些同情。 她又看看屋里的其他人,明显没一个像是真心挂念他,不由叹了声,还是亲自吩咐小厮下去煎药,又对燕玉鸿道:“先让他在这里,等他醒来喝了药再离开吧。” 燕玉鸿嗫嚅着:“也不必……”他心里几番计较,便说了声好,又有些不自在,“非要选身子不好的时候吵,吵到半途就晕过去,让我……” 茗玥叹息一声,刚刚在门外也将他们吵的话听了个大概,还不忘嘲笑安少阙:“少阙哥哥还真是不中用,听到你说割袍断义就吓晕过去!” 她此话一落,便听床上的人猛地咳了声,她回头望过去,人已经让安王扶在怀里,一下一下的咳着,还不忘瞪她一眼。 茗玥咧开嘴笑得夏日繁花都开了,十分幸灾乐祸。 安王紧张的问:“少阙,如何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他软下态度来,安少阙便立即别扭起来,转过身子朝里躺下,“父王几时在意过我?安王府也不过就是母妃疼我几分。” 他背影萧索,之前那大夫刚给他处理了腰背的伤口,此时只穿着里衣,倒真显出几分单薄来。 安王也不知是很心疼他,还是怕回府他真找安王妃诉苦,再让她哭个不停,连忙解释,“我先前也是误会了你,以为你与玉罗真有几分情意,才想出……安王府若是能和燕府结亲,也是再好不过。”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他在燕府这么对儿子说几句软话,已是拉下面子。安少阙若是知好歹,便该顺着台阶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59 下了,可安少阙从小到大从不知好歹,身子都没动一下,只说,“总归我向来做什么都不是。” 说的像他做了什么好事一样,茗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眼看安王脸色又青了,忙玩笑几句。 茗玥一直陪着安少阙回了安王府,回去的时候安王总算开恩许安少阙上了马车。安少阙还发着热,神色怏怏的。 茗玥没忍住问他:“今日燕二不来,你会不会真娶了燕玉罗?” 安少阙抬眼看了看她,“别说的像是他帮了忙一样!他如今搅黄了这件事,燕大人还指不定怎么怨他!” 他看茗玥脸上露出疑惑,便笑了一声,“如今以朝中局势,安王府与燕府结亲,是再好不过。只是我未曾料到父王会这么做。” 第42章 萋萋(六) 茗玥前世已经知晓朝堂格局,也知道安少阙未曾结亲,安王府和燕府也都安好,并无多少忧心。 她听他这句像是失望的话,就凉凉的来了句:“我看你也该娶亲了,也不怪七皇叔替你操心!” 安少阙抬眼又瞪她一眼,看样子实在没什么力气与她争论,就又靠回车壁闭目养神。 茗玥也不再说什么。 她撩开车帘,朝前看安王的马车缓缓行着,虽是燕府派来送他的,也是华美异常,这么在路上一行,便知是皇宫贵胄,不敢冒犯。她看那车轮滚过地面,扬起些许灰尘。 她又看看还在闭目养神的安少阙。 在前世她总以为这皇家的兄弟姐妹,就数他活的最恣意了,今生与他一道,将这都城看遍了玩遍了,可到了如今才发觉,他们还是谁也没有逃开。 她也不知是安王借了这个谣言要他俩结亲,还是从头到尾都是安王有意为之。 她叹息一声,劝道:“七皇叔还是疼你的。” 安少阙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她。 一到安王府,茗玥下了马车,便见安王府门口跪着一个人,衣衫褴褛,正在哭喊着什么,周遭已经围了许多人指指点点。 她和安王安少阙都被侍卫护者,那些看热闹的也不敢近身。只是安王先前在燕府的时候便丢了面子,刚回府便遇到这么一桩事,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几乎气急败坏,怒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知情的立即过来禀告:“禀王爷,是世子爷先前接济的那户人家,家里出了事,来求世子……” 茗玥这才仔细看那蓬头垢面的人,认出她竟是婉儿的母亲。 她忙问:“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低头答道:“他的儿子失手杀了人。” 安王一听目眦尽裂,怒发冲冠,回头指着安少阙有大骂:“又是你这逆子惹的祸!”他又看了看婉儿娘,见她让几个侍卫拖着,正挣扎着往他们方向爬。 安王府几时遇到过这种事?他脸上黑了又红,红了又黑,终于一拂袖:“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别牵扯安王府!” 他当真不留半分情面,就那么离开还将侍卫带走,当真是不欲再管。 婉儿娘挣脱开来,立即爬到少阙脚下,拉着他的衣摆凄厉的哭喊:“世子,求你救救我儿!” 安少阙精神明显还不好,疲惫问道:“是你儿子杀了人?” 婉儿娘却争辩道:“我儿也是无心之失,并不是故意为之。若不是孙家那小子非说那犁锄是他家的,我儿也不会……” 她说到这里事情已经明了了,就是两家争东西起了争执,婉儿大哥失手杀人。按照南楚律法,失手杀人也是大罪,罚金十两,鞭笞五十,牢狱之灾也不可免。 茗玥听了也不由皱起眉头,若是安少阙替他开脱,这包庇罪也实在太过明显。她来求安少阙弄出这么大动静,周围已有不少人指指点点。 安少阙吸了口气,冷声道:“将她拖下去!此事不由我安王府管!”说完便挣脱她的手离去。 茗玥犹豫片刻,想着等人都散了给她十两黄金,现在人多实在不好偏颇太过。便也跟着安少阙暂且离开。 谁知婉儿娘见他们离开先是哭求,见他们脚步不停,便开始大骂:“我便知你以往都是假仁假义!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哪个不是衣冠禽兽?以往帮我们我还当你好心,如今觉得此事有损你安王府声誉了,便一走了之!” 安少阙脚步一停,咬了咬牙,又吩咐道:“拖走!” 茗玥听她的话也不可置信,她与安少阙帮了他们这么多,她不知恩情也就罢了,怎么…… 婉儿娘死命挣脱着不走:“若不是以为你会帮我们,我儿哪里敢这样行事?如今真出了事可倒好了,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净,留下我们一家可怎么活?” 她越说越过分,茗玥也气的手都发抖。她不过是看在婉儿的面子上想让她一家都过上好日子,她儿子杀人了人,倒成了他们的不是? 婉儿娘死活不走,那些侍卫也不敢伤她,一时间场面一阵混乱。 茗玥忽的回头大喝一声“住手”,又目色森然的的环视四周,冷着脸道:“将她带进来!” 她看婉儿娘看着她似乎还要说什么,忙又道:“堵上她的嘴!” 看热闹的人见她那样恼怒的神色,只当婉儿娘是惹恼了她。人都进了安王府,都唏嘘着离开。 茗玥又吩咐身边的人将婉儿爹找来,最好是一家人都能到齐了。 她见安少阙先回去休息,说此事她来处理就好。毕竟当初是她麻烦的人家,如今惹出了事端,也该她负责。更何况安少阙还带着伤,精神还不好。 安少阙却摇摇头,与她一起在那里等着。 婉儿娘已经让人绑了起来堵住了嘴,就扔在院子里。房门大开着,茗玥朝外看她先是苦苦挣扎,后见无人理会目光中就染上一层恐惧。 只是她却无半分心软,只觉得她先前的话让人寒心。她听过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的寓言,倒不知自己到头来也做了愚不可及的东郭,养了一窝子恶狼。 不多时婉儿爹和婉儿都到了。婉儿姐姐已经嫁了人,未与他们一道。 她看着门外婉儿和她爹一进来,便冲上前去解开婉儿娘身上的绳索,十分急切。她也冷着脸未曾吩咐什么。 等三人手忙脚乱的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才吩咐:“都带进来!” 三人进来后,看安少阙茗玥已不知何时端起了皇室之人的架子,正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早先茗玥放下架子来让他们不必行礼,到了如今,他们站在那里也不知该不该跪。 茗玥看他们的模样冷笑一声,问:“郑家长子何在?” 她如今的模样,全然无先前的亲和气,只剩皇家的威严。 婉儿爹吓得一颤,当即便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0 :“他……他逃了……”他许是如今还希冀茗玥替他开脱,就并未说谎。 茗玥又弯着唇嘲笑:“你三人可是希望我和安世子替她开脱?” 她这么一说,婉儿娘便立即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让婉儿爹一下拉了回去。 自婉儿爹跪下之后,她们二人也跪了下来。 茗玥却没错过婉儿娘那一眼,那眼中是显而易见且毫不加掩饰的不甘与恼怒。 真是可笑,她恼怒什么呢?为了一直帮她的人不再帮她而恼怒? 婉儿爹就回答她:“公主向来仁厚,若是能帮我们,自然是不胜感激……” “爹!”婉儿小声的叫了他一声,不赞同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她又转头对茗玥道:“公主,此事本就是兄长的错,你若不愿帮也是在情理之中。我知晓此事公主和世子帮了,确实有失公允,婉儿绝不令公主为难。” 安少阙先前只自顾自喝着茶,这时候抬眼看了她一眼。 茗玥听她这么说,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欣慰的。至少婉儿还是先前懂事的模样。 只是她再看那一对爹娘,她记得先前他们两个多么朴实善良,怎么如今竟成了如此模样? 婉儿爹听了婉儿的话只是严厉的看了她一眼,婉儿娘却直接骂了出来:“你这个小贱蹄子!他不是你哥?你……” “住嘴!”茗玥怒喝一声,却见婉儿已经哭了出来。她嘲讽道:“你当自己是什么?我帮又如何?不帮又如何?是你儿子杀人了又不是我儿子杀了人,我为何要去趟浑水?” 她说完,便吩咐侍卫将她们拎了出去,独留下婉儿。 她对婉儿便有几分和颜悦色了。从座位上下来将她拉起来,问道:“婉儿,这几年我对你如何?” 婉儿不知她是何意还是答道:“公主对婉儿极好,对婉儿一家人也极好。此时是我父母失了分寸,还请公主勿怪。” 茗玥点点头。她活了两世,也会拿捏人心。看她的神色便知她不是还说假话。 她又问道:“婉儿,若是让你随我进宫去,你可愿意?” 她如今看了婉儿爹娘的嘴脸,实在不想让婉儿留在那里。 婉儿抬头惊讶地看着她。她又一笑,说:“你随我进宫,住在落霞宫也无人敢欺负你。你有空闲了还可跟着我出宫玩,落霞宫里还有个小花圃无人照看,你愿不愿意去照顾那些花草?” 她知晓婉儿从前世开始便十分爱惜花花草草,她这么一说,婉儿果真眼睛都亮了起来。 婉儿小茗玥两岁,如今才十三的年纪,还十分青涩稚嫩。 “我……”她还是犹豫,“我爹娘怕不会同意……” 茗玥听她的话,便知道她心里是愿意的,就又笑道:“我去跟你爹娘说,他们不敢说什么!” 等婉儿答应下来,她立即吩咐眉裳安排婉儿进宫。 安少阙又支撑了那么久,几乎要晕过去,还不忘嘲笑她是拐骗良家姑娘。 第43章 依依(一) 茗玥也不与他计较,让他去休息之后跟安王说事情已经解决,安王却还是怒气不消,语气不善:“这个逆子!都给我惹了些什么祸端!” 茗玥看安王妃还坐在他身旁,正水眸含泪泪光盈盈的。她倒也不嫌事儿大,就直接道:“少阙哥哥还发着烧呢,七皇叔对他稍微宽容些吧。” 果然话音刚落,安王妃眼里便立即滚落几颗泪珠,却抿着唇不哭出声来。 安王本欲瞒着她,听茗玥抖搂出来心头一跳,赶忙去看她,果真见他爱妃又哭出来,立即什么也不管将她拥在怀里抚慰。 安王妃听了抚慰才开始埋怨:“我就说少阙受不住,你偏不听偏不听!如今他都病了,我这当娘的……” 茗玥纯粹就是想看热闹,见安王妃那样哭觉得实在是美,还想着若是自己在云罄怀里这么哭一哭,自己要做什么他是不是也都会允了? 她正思索着,便让安王一个眼刀飞过来。她吐了吐舌头,不敢多呆,赶紧告辞离去。 她吩咐眉裳给了婉儿家十两黄金,就当是是买了他家的女儿。她是想此番将婉儿接回宫里,便再不管他家的事。 她本还生气,又看看可爱玲珑的婉儿,又觉得人家养了这么久的姑娘如今随了自己,前世还为自己丢了条性命,便也觉得值了。况且她还将落霞宫的花圃打理的那样漂亮,连母妃都赞不绝口。 多了一个又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落霞宫上上下下自然高兴得很。 安少阙那件事之后,茗玥便又闲了下来。她趁着空闲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银两,北疆一行虽是花了不少,可剩下的却更多。 她记起云罄说等她及笄之时,便来楚都住个三四年,顿时觉得自己还应该多赚些银子。 她想着在落霞宫墙外那个林子外面建座隐秘的别院,等云罄来了便让他住到那里去。她还一心以为云罄虽有旷世之才,能治世领兵,可赚银子的能力便差了些。这南楚于他而言又是异国他乡,自己若不替他安排好衣食住行,他的日子怕是拮据的很。 她出宫将近半年,别的公主许久不见新鲜玩意儿,茗玥一来,就纷纷来询问。茗玥三寸不烂之舌,一张巧嘴说的她们心驰神往,纷纷拿出银两来让她出宫的时候给自己稍一些。 茗玥自然不会推辞,毕竟那些玩意儿的价值是宫外之物的千倍百倍。她也觉得好笑,明明宫里的东西比起宫外好上那么多,可偏偏她们都喜欢宫外的。 大约是物以稀为贵,她深知这个道理,也每每说自己弄来这些东西不易,也限制了数额。 如今丹姐姐用的一盒寻常的胭脂,在宫中她们暗暗交易时,也价值百两了。 茗玥五年前在游湖之时认识了蔻丹,那时蔻丹是少阙请来表演曲目的。蔻丹是楚都花魁,架子也大,也是好不容易才请到的。 日后茗玥才知,蔻丹是心仪安少阙。安少阙风流,蔻丹又是风流场中最顶尖的女子,二人少不了风花雪月,谁知安少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寇美人却在他身上失了心了。 茗玥又约上蔻丹,问她讨一些宫里人稀罕的胭脂水粉,再问一问时下流行的衣裳头饰。毕竟她先前不是在战场便是在寺中,又不在楚都,早就不知如今流行了。 以往她约蔻丹的时候少不了软磨硬泡好几次,这回到时自己一约便答应了。 她简直受宠若惊,随即一想,就觉得自己知晓缘由了——安少阙那件事之后,便让安王禁足,怕是有些时候没去丹姐姐那里了。她定是又担心又想念,正好自己去,她好打听打听消息呢! 这就好办了,自己正好说说燕玉罗的事情吓唬吓唬她,再诳她几盒胭脂,顺道再让她请自己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1 吃顿饭! 蔻丹私下的住处在城郊,是一处带着篱笆墙的小院子,茅草房,院子里还搭着个葡萄架。谁也不知名动京城的南楚第一美人,并未住在精致华美遍地红绮的阁楼里,而是住在这样朴实无华到近乎简陋的地方。 茗玥与她相约之地就是这里。 蔻丹只备上了两壶女儿红迎接她,因为不接客,也未上装,只松松的挽着头发,甚至穿了件素青色的衣裳。 她比安少阙还大两岁。 她还在此处养了一只名唤妺喜的纯白色母猫,妺喜有诗赞曰:有施妺喜,眉目清兮。妆霓彩衣,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怜之兮。 “妺喜”此名,也不知是在说猫,还是在说她。 茗玥看着眼前的人一身素妆,却更像是狐妖扮作良家妇女,一双上挑的媚眼微微一转,便让人身子都酥了。 茗玥不止一次与她玩笑,她只叹了口气,说到了老了便好了。 茗玥知她是在风月场上过够了,若不然,这样的美人怎么会盼着老去?谁不希望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今日前来,姐妹二人许久不见,寇美人也给她面子,除了她要的胭脂还多给了两个香袋,当然是玥公主的面子还是安世子的面子便不得而知了。 茗玥向来直来直去,得了便宜便笑嘻嘻的问:“丹姐姐,你是在担心少阙哥哥吧?还是你想他了?” 蔻丹媚眼嗔怪她一眼:“小没良心的,总开你丹姐姐的玩笑!” 她这一眼望过去让茗玥差点一口酒喷出来,拍了拍胸口惊道:“丹姐姐,您这媚术可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要不……教教我呗!” 她可还想着之前云罄那一吻让她不知所措,当初取经的念头便没消过。 蔻丹抛过去一个白眼不欲理她,又看她殷切切的看着自己,道:“你想要学,便先告诉我安世子如今如何。” 茗玥便细细地与她说了,连带婉儿的事也与她诉说一番,蔻丹听完之后哼了一声,“我本就觉得你接济他家是极蠢,这些人你对他越好,他便越是贪得无厌。久而久之便不是你对他有恩,倒成了欠他的了!” 她又媚眼如丝慵懒的瞥她,“男人也是如此,你对他越好,他就越是不满足!” 茗玥倒是十分认同她的话,却也只嘻嘻笑着不以为意,又道:“那丹姐姐便教教我吧!” 之后蔻丹怎么教她的不知,她领会的如何也不知,只知日后云公子到了楚都之后,发觉他心上人行为越发诡异了。 关于在林子里建个宅子,茗玥是构思的极好的,那林子在宫墙之外,少有人烟,她便是将整个林子烧了,怕也惊动不了别人,更别说开工建个宅子。 她还特地让周雪念与她仔细勘察了一下地势,找了一处好地方,让她十分满意的是林子里有个泉眼,等宅子建好后,便将山泉水引过去,还可建个鱼池。 四月末她觉得差不多了,才将打算对安少阙他们说了。 那时安少阙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风采,自那事以后与燕玉鸿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对此燕二的解释是:我哪里还敢与他吵?吵到中途就晕过去,我情何以堪? 他说出这话时,安世子的脸黑如锅底。 茗玥说自己要建宅子,顺道问问她们京中有何人会规划蓝图,认识技艺绝顶的木工。她说这话的时候正与那些狐朋狗友踏青野炊。 安少阙听了,便转头道:“正巧,我也要找一处住处。”他身旁正有两个丫鬟替他揉肩斟酒,出来玩连茗玥也只带了柳儿一人,安少阙直接谁都没带,都是亲力亲为。 他倒好,带了两个丫鬟,一个牵马小厮,还有替他提着餐食盒子的。 茗玥看他那架子直翻白眼,只是也乐得其所——至少他带的饭菜是上佳。 茗玥问:“你找房子做什么?你要搬出燕府?” 燕玉鸿摇摇头,“不,父亲吩咐我为沐公子找一处雅致的别院。”茗玥刚要问那沐公子是谁,便听他轻嗤了一声:“也不知这沐公子是何来头,明明我燕家从不曾与姓沐的来往。” 燕玉鸿生意做得大,不知道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连他也不知,那楚都中就少有人知道那沐公子是何人了。 燕玉鸿又喝了口酒,闭目十分舒服的享受着丫鬟的伺候,闲闲道:“我便顺道给你打听一下,若是找不到满意的可别赖我!” 茗玥听他这么一说,大赞他仗义。燕玉鸿十分不屑:“只是在你那地儿建房子也需要些胆量才行,找到被人也不一定愿意去呢!” 茗玥忙摆手说没关系。只是她信燕玉鸿办事稳妥,也就做了甩手掌柜。不过五日,燕玉鸿便给她找了一拨人,说是当初千寻塔便是那些人建的。 那些人要价不低,却做工细致,重要的是艺高人胆大,在宫墙外开山建屋也面不改色。 建这个别院,除了眉裳,落霞宫里的人一概不知。 她秘密建了这个别院,九月在秘密的让云罄住进去。她想了想不禁偷笑,怎么有些金屋藏娇的意味? 第44章 依依(二) 别院已经开工,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反反复复的叮嘱师傅将别院建成什么样:比如引泉水在院落前弄一处鱼塘,比如将卧室的窗子建的大一点,若能在旁边建一个浴室便更好了,再比如种几株梅树,底下纳凉的石凳必须是双人的,最好在鱼塘边上弄一块大青石板,可供坐卧,太阳好的时候晒个太阳…… 反正这宫墙外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她想建多大便建多大。 她这么畅想了一番,又忍不住思念起云罄来。他的音容面貌宛若就在眼前,却总是摸不到,想了几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眉裳笑道:“公主,您为何不给他写信?” 茗玥一双星眸瞬间便明亮了。连忙铺纸提笔,可半天,那白纸上也只落下一个墨点。 她长吁一声趴在案上,眼巴巴的看眉裳:“眉姨,我不会写……” 眉裳直笑话她,当日在鬼九和门前念酸诗的时候怎么才思泉涌呢?又说道:“公主便把相思之情写下来便好了。” 茗玥简直要咬笔头了,直想到深夜,废了她一年也用不完的纸,才将信写完了。又犹豫不决要不要寄出去,小女儿的心思展露无遗。 若是常人身上这姿态自是惹人怜爱的,可在茗玥身上,眉裳见了反反复复告诫自己她是自己主子,才忍住不嘲讽她。 明月寄相思,孤云等闲看。 北秦都城里垂柳飘摇,比起楚都的恢宏,更雅致一些。 只是相隔千里,共望明月。纵隔着千山万水,那份心意,早晚也能传的到。 云罄接到茗玥信的时候,正在云泽房里。 云泽与他对面而坐,手里捏着茶杯,面露难色:“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2 小罄,我……”他面色焦急,有些懊恼,却只看着云罄,有话说不出。 云泽面貌与云罄有四五分相似,看起来却比云罄更温和。如今他蹙眉温吞的样子,像是一个幼童也能将他欺负了。 云罄叹了口气,道:“云王府交到你手上,也是众望所归,我……” “不!”云泽急忙打断他,“父王之心你不是不懂,他……你不可辜负他……” 他脸色有些涨红,十分急切,可说出来也不过那两句话。 云罄又叹了口气,问道:“兄长觉得我能将云王府家业打理好吗?”他问这句话,对别人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话,他原本想问可忍心让云王府家业毁在他手,可却斟酌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太重了。 饶是轻了许多的话也让云泽面色更加涨红了些,“我……我……”他吞吞吐吐,咬咬牙才道,“小罄,你总归比我强……” 云罄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他。他这个哥哥,自小便温吞的近乎懦弱。他也曾想着直接继了世子之位,只是茗玥…… 他只得说:“这回将府中事务交给兄长,便是父王吩咐的。” 他心里清楚云泽是有能力的,管理一个云王府游刃有余,甚至之后做了世子,再在朝中挂个职位也顾得过来。只是他性情温吞,又惯于忍让,才给人无能的假象。 “父王对兄长也有诸多期许,兄长切莫妄自菲薄。” 云泽看着他,目光闪烁不定,“我……我若是做了世子,你待如何?”他剖心思的说这么几句话,鬓边甚至就要溢出汗来,“我母亲本就是妾室,这世子之位,本就是……” “你我兄弟二人何需说这些?”他握住云泽的手,发觉云泽的手心里布满冷汗。他心中无奈,忽地皱了眉,眸中盛上一丝空茫哀伤:“更何况我本就志不在此。我多年研习医术,只想着有朝一日能云游四海,悬壶济世,这世子之位于我,不过是负累罢了。” 他顿了顿,眼中悲凉更盛,“兄长,你若是不帮我,我真是……” 云泽见他神色心中一紧,有些动摇,便听他愈加悲凉的说道:“事无所成,百无一用,于国于家皆无益处!” 云罄在云王府的住处名为青沧园,位于云王府一角,不大不小显得偏僻了些。青沧园少有人去,园里弄了不少草药,久而久之,云王府的人都以为那青沧园是一所药寮,小公子醉心医术,才在那里面住下了。 云泽也如此以为,先前从未听他说起他的志向,只以为自己不与他抢世子之位便能兄弟相安,却不知他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 自云罄入府他便对云罄百般疼爱,这时候便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咬咬牙点头:“好!” 云罄这才弯了眉眼笑了起来,却也没全丢了良心,“兄长不必忧心,我会帮衬着你的。” 云罄这一交谈便耽搁了许久,等回到青沧园,那封信便落到别人手上了。 他还恍然不知,只因午膳时分到了,他回青沧园就到厨房外问:“白盈,今日可有什么新鲜的菜式?” “不过还是同往常一样!”厨房里闻声走出一女子,眼窝深邃,眉骨英气,身量高挑纤瘦,带些异域风情又带些侠气。 云罄十分希冀的问道:“不是说今日便可吃春笋?” 白盈一笑,“白青那家伙说是今日去挖,可又犯了懒没去,等明日吧。”她顿了顿,“前日才刚吃过,当心伤了脾胃!” 云罄叹了口气,白盈鲜少见他露出惋惜之色,一下子笑了出来。却也绝不心软,又回厨房去了。 青沧园并无小厮丫鬟,只云罄与白青白盈三人。他二人是云罄母亲的两个徒弟,自云罄母亲失踪后,两人因感念师恩便跟云罄到云王府做了两个侍卫,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如今鬼九和也跟着云罄回来,暂住青沧园,加上他那小书童算是五个人。 他对白青白盈深信不疑,从坟前取回那本《伤寒》,回云王府也给他二人看过,他两人也半点不知,白青看了说了一句:“师父这本书若是落在狼子野心人之手,必定天下大乱。” 鬼九和却叹道:“这是祖祖辈辈几百年网罗下来的,如今年岁久远,也不知能否聚齐。” 当初云罄与鬼九和在房中密谈那三日,鬼九和便将一切都与他说了。云罄母亲就是远隔重洋的玉和国公主,可玉和国皇族早在百百年前便来了秦楚大陆,当时十皇子与十皇子妃在大陆上谋划十年,本是想灭了两国,可谁想到玉和却先起了内讧,与二皇子断了联系。 “虽联系不到玉和,可二皇子却从未停止过扩展势力,你外祖母是一代神医,又将医术传给你母亲。你母亲又将先前网罗的势力整理到这本书上。隔了多年,你若能知道便知道,若不能知道,在云王府安稳一世,让这书在墓里烂了也是好的。” 那本书足以在两国掀起腥风血雨。 云罄曾拿着那箱子里的玉佩信物找了一个秦都中的银庄,钱庄立即表态说日后不管自己要用多少银子,都由他出。 之前在南楚那几家也是。甚至有几家问他什么时候谋划大事。云罄只吩咐他们先同往常一样便好,什么动作也不要有。或许久而久之,再过个百十年,这些事他们都忘了。 午膳没有春笋,云罄心中稍稍不快,怏怏回房便看见白青正坐在桌子边上拿着一张纸,拧眉看着。 鲜少见白青看有文字的东西,云罄挑眉问道:“怎么还看起字来了?还认得吗?” 白青抬头看他一眼,冷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念到:“思君书:距吾与汝之别离已三月有余矣,甚为思。昔与君同游,烈马黄沙,猎奇盛景,见美人桃面……” 他刚开口云罄便脸色稍变,念了两句云罄便皱了眉,念到这一处直接寒了脸上前将信一把抢过来,“你从哪里得来的?” 白青嘴角弯了一弯,“信使送来的。”他面上无多少表情,可从眼神里也能看出揶揄。 云罄寒着脸将白青赶出去,又道:“不许再来打搅!” 他听这遣词造句便像是茗玥,如今再看这字迹,不是她又是谁? 云罄摇头笑了,坐下将信仔细看完,信上道: <距吾与汝之别离已三月有余矣,甚为思。昔与君同游,烈马黄沙,猎奇盛景,见美人桃面,食佳肴,饮琼浆,自不胜欢喜也;今吾于红墙绿瓦宫墙之内,常听夫子书,观其陋面,听其聒噪之言,愈加思汝胸怀天下趣事,可解吾之倦怠也。 自吾与汝之相离,难抑心之焦虑也,难抑思之恍惚也,难抑口腹之欲也。 吾相思之意,如火燎,如井喷,以摧枯拉朽之势不能抑也。只叹路远汝还远,心同居不同。 甚思汝。 今见落红满地,春意阑珊,景甚凄凉,愈觉心之惶惶,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3 吾之相思无处可诉,且寄情于笔端,盼吾与汝之相聚。> 那信上的措辞在云罄看来,实在是酸的很,可他如今却像是从这信纸上,看到那姑娘愁眉苦脸,百般费思量。怕是绞尽笔墨才写出这么封信来。 他叹了口气:“都快要及笄了,还跟个孩子一般。” 他自然不会也写首酸诗回她,却一时也想不起写什么来。 午膳十分云罄惊破天荒的没出去。白盈看着餐桌上空着的位置,十分诧异:“公子怎么没到?” 与白盈在一处,白青向来冷冽的脸稍稍柔和了些,也肯多说几句话:“在看信,像是西楚那位寄过来的。” 白盈皱了皱眉,摆上碗筷坐下来,语气有些不悦:“去叫公子用膳!看信就看信,饭都不吃了?” 碗筷摆在跟前,白青也不动筷子,只道:“公子吩咐不让打搅。” 第45章 依依(三) 白盈不知怒从何来,直接站起身朝门外走,走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退回来,坐下拿起碗筷夹菜,“吃!我们自己吃!” 不悦之色已十分明显,白青只皱皱眉,便不发一言的拾起碗筷吃了起来。 云罄一人在房里足足呆了半个下午,等出门来眉开眼笑,面露桃色,白盈在就等在房外,神色微寒。 云罄知晓自己耽搁了午膳时辰,见白盈脸色,就带着笑上前叫道:“师姐。” 他与白盈身份上虽是主仆,却有师门之谊,私下里都还是叫她师姐叫白青师兄的。 他见她还是面色不善,就走到她跟前:“师姐,有些饿了。” “现在倒是知道饿了?”白盈语气不善,看着他却终究叹了口气,“等着,我给你盛。” 明显还是带着怒气,云罄看着她的身影叹了口气。 他的事情从未瞒着白盈白青,茗玥的事情也早与他们说了。白青倒还没什么,白盈却有些不高兴。 她只说他在这秦都娶亲便不错,何苦跑到南楚折腾?更何况那人还是西楚公主?他也知晓在北秦娶亲定会少许多麻烦,这秦都懂事贤惠的女子也真不少,甚至比起茗玥来更会照顾人。只是情到深处,哪里由得了他? 纵是快马,云罄那封信到了六月月初才寄到茗玥手里,那时那座院子已经建了一半,茗玥正在蔻丹的草房子里嗑瓜子儿。 蔻丹那所房子在山阴,便是夏日也是凉快,妺喜这时候也懒到极点,十分可爱讨喜,茗玥也愿意到这里来。 蔻美人跟她说女子的房间怎么也要有一些情趣,给她出建议说让她建个大窗,窗外养一株桂花树:“到时候再在檐下养两只鹦鹉,等桂花开了香飘十里,窗前再放个摇椅,坐在摇椅上读书玩鸟,多有趣味?” 茗玥想了想那个场景,觉得确实不错,最好是不要读书,就和云罄窝在一起闲聊,再添些桂香。 云罄大概会十分喜爱。 “我回去就再商议商议。” 蔻美人又道:“在闺房里也最好多备些胭脂水粉和玉饰,盛小吃食的盒子,还有针线也要备下。你落霞宫我便不多嘴,也多嘴不了。可你自己建的房间,怎么也稍稍有些女孩子的样。” “针线就免了吧!”茗玥忙摆手道,蔻美人真一个大姐姐的模样,还不忘给自己说教,“我才不喜欢动那些玩意儿。” 蔻美人看她朽木不可雕,也就笑着不再管她。 茗玥又百无聊赖的磕了一会儿瓜子,嘟哝道:“也不知我给云郎的那封信他看了没,也不知回不回我,也不知我写的会不会太露骨,让他不喜欢……” 蔻美人看她全然一副小女儿心态,不由笑道:“他既已应了你,你什么样子他便该喜欢什么样子,哪里有讨厌的道理?再者他不介意你南楚公主的身份,便真是动了真情了。” 她顿了顿,有些怅然。“若真介意彼此身份,又总是胆怯,便是喜欢,也走不到一处的。” “就如你和少阙哥哥一般?”茗玥笑问,少阙哥哥曾对她有意,她也对少阙哥哥有情,可二人终究还是走不到一处,只旖旎于雪月的场子。 蔻美人叹了口气,“这可不同,你少阙哥哥对我之情何曾往那上面想?不过是……”她低头抚摸窝在她脚下妺喜,一双媚眼垂下来,“也是我,未曾与他言明,他还只当我是……” 她抿了唇,不再往下说,抬手拿鸡毛掸子挠了挠妺喜的鼻子,妺喜便从假寐中醒过来左抓右挠:“来,你看你又长了多少肥肉!” 茗玥也一笑,不再说什么,与她一起逗猫。 那封信自然是寄不到宫里,让安少阙拿了去,安少阙知晓茗玥在蔻丹这里便给她送了来。 茗玥见他送信来先是喜出望外,随即又想到什么:“少阙哥哥,我一会儿便到你云王府去,你又不是不知,还又特地与我送来!” 安少阙将信扔给她,“那就麻烦你今日别去了吧。”他一双眼也没在她身上,“你小情人都送信给你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是怕你欺负丹姐姐。” 蔻美人也不曾抬头,就还倚在软椅上逗猫,朴素的青衣遮不住玲珑身段。 安少阙看了蔻丹一眼,便回头朝茗玥笑:“我怎么就欺负她了?” 茗玥还欲说些什么,便听蔻美人道:“玥儿,你今日便先回吧。”那声音又是苏媚到骨子里,撩拨得人心痒痒,便是圣人也难不乱了心。 安少阙果真凑到她身旁坐下,忍不住抬手握住她的手,“你我有几日不见了?我可都想你了。” 蔻美人媚笑一声,“世子爷真想我,还这么长时日不去找我?” 茗玥看着他两人,皱了皱眉,却还是退了出去,到了门口便听见屋里“哗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茗玥停下脚步,接着便听蔻丹低低呻\吟一声,“今晚……今晚我还要去……别……我……” 安少阙语气也明显带了喘息,十分急切:“无碍,今夜还是我到你那里去。” 茗玥攥紧手里的信,心里莫名的甜蜜又酸楚。 她回到落霞宫屏退了所有宫人,一个人在房里才将信打开,却见信里至六个楷书小字:九月便到。稍安。 茗玥神色变换,“稍安”是什么意思?她本也没打算让云罄说出什么情话,只是自己那一篇长篇大论,竟只换来他六个字…… 她还想着埋怨一番,又不知怎的越看那六个字越觉得甜蜜,只盼着自己的生辰能早一点来。 又一个来月的功夫,那院子便建好了。 院子离落霞宫有一里多远,从落霞宫翻墙而出向西而行,若是步量也不用一个时辰便能到。只是那林子里道路曲曲折折,林木丛生也不好走,茗玥多半用轻功去的。 匠人引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4 下山涧的流水绕了院子一圈,间或游过几条小鱼。院前又移栽了六颗垂柳,墙四周养了些防蛇虫鼠蚁的的草木,大门前用四四方方的青石铺了地面,又用鹅卵石铺了条小径,往左空出一大片空地,用篱笆围住了。往右是用竹筒搭成的水桥,从溪涧里引出水来,绕了一个圆圈又流回去。 院子不大不小,东西北三间正厅,都带了两间卧房和暖阁,北屋靠西那间是云罄的,还附带了书房。茗玥在他窗前种了棵石榴树,还在窗外挂了个鸟笼。这还多亏了蔻丹的主意! 院子再往西行三里路便是城郊,茗玥又辟了条新路直接通向城里。 这院子怎么看怎么好,宫里宫外的人轻易发现不了,进出却这样方便。 茗玥满足喟叹一声,院子里什么都备好了,只差云罄来了。 她建这座院子自然瞒不住锦妃,锦妃知道了只叹了声,“反正管不住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她如今对茗玥完完全全是听之任之的态度,任她怎么折腾,只要别翻了天惊动皇帝便好。 楚衍曾跟她去过一回,他本就喜欢那片林子,如今见了这么好的院子自然更是欢喜,抱着她撒娇:“三姐姐等建好了接我过去一起住吧。” 楚衍已隐隐有了少年模样,眉目清澈,面庞柔和软糯,十分乖巧,乖巧的都让茗玥忘了他几岁的时候就杀过人。 茗玥想起云罄也喜欢孩子,楚衍又乖巧,他大约也不会介意,就说:“你若是有空闲,就瞒着父皇悄悄地跟我去住几日。” 楚衍自然喜不自胜,却又愁眉苦脸。茗玥瞒过皇帝容易,可楚衍却难了。他跟茗玥抱怨,“父皇管我管的太紧,我去哪里都不能!” 茗玥笑着安慰他,“父皇也是为你好。父皇管你挂的紧,对你的期许自也比别人要高些。” 楚衍点点头,还是委屈巴巴的,“我知道。” 十一二年纪的孩子,知道再多能知道多少?这时候还不是在姐姐怀里撒娇?茗玥心中软成一片,捏捏他的脸,也不忍心再让他去做功课,就说,“阿姐那宅子离落霞宫也不远,去串串门还是方便的。” 茗玥还是日日往那院子里里跑,忽地想起还未曾给院子取个名,心里也没什么好的想法,就去问安少阙。 安少阙看那院子,院前流水竹桥,林子绿意正浓,正是玩乐的好地方。想了想,便道:“就叫‘归恒晚’吧。” 行乐归恒晚,香尘扑地遥。茗玥一听便知道是出自这首诗,反驳道:“这可是正经的住处,怎么成行乐之处了?” 安少阙笑:“日后小罄来了,你可不就乐不思蜀了?你乐不思蜀,可不久归家恒晚了?叫这名字有什么不合适?” 茗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又觉得有理,最后还是取了这个名字。 转眼便到了九九重阳,茗玥生辰,也是她及笄之日。 前些天她日日派人打探云罄行踪,却总得不到回信,她急了好多天,可一直到昨日,也没听到什么消息。 今日她便及笄,云罄先前说有一份大礼送她,先前那信上也谢不日便到,可如今倒全然没了消息。 她心中郁卒,任由眉裳在她脸上摆弄,摆着一张臭脸。 眉裳看她的表情叹道:“公主不高兴?及笄了要喜气洋洋的才好。” 茗玥看着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了成人的发髻,比起前世自己及笄只是圆润一些,身量像是也高一些,挺拔一些。大约是自己习武的缘故。 她身边是各个宫里的人送来的贺礼,比起前世也多了许多。她这一世与公主们都交好,不似前世孤家寡人。皇帝的赏赐倒是和前世没有差别。 她自己的屋子里堆砌了那么多珠玉,她却闷闷不乐的,“云郎到现在也没消息,也不知他来还是不来。” 眉裳笑道:“他即便是来,也到不了宫里。”她看茗玥愁容满面,把玩着簪子上的珠子,十分急躁。 第46章 依依(四) 她叹息,“公主今日成人,娘娘可是十分高兴的。” 她这么说着,锦妃果真就进来了。她今日也装扮的十分隆重。茗玥见她来了也不敢露出愁容,站起来笑着:“母妃,您看我这样打扮好不好看?” 锦妃站在她身前看她,眼里说不出的欣慰,看久了又想落泪,连连道:“好看,好看,比你母妃当年还好看。” 以往不觉得,这下看她盛装,面色明艳似牡丹,一双眸子里像盛满了春水,身量窈窕,当真不是先前的小孩子了。 眉裳看锦妃当真要哭出来,忙道:“哪里比娘娘好看了?娘娘当年可是名动京城,再看看我们这没出息的!” 这没出息的自然是说茗玥,锦妃听了果真扑哧笑出来,又嘱咐道:“今日之后便是大人了,再不能像以往一样胡作非为。” 茗玥嘟哝,“我才没胡作非为……”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与她交好的公主来祝福她。 公主们及笄的只大公主和二公主,大公主已经嫁出去了。 二公主不放心的跟她说及笄礼时要注意的事项,又笑:“大皇姐当初吓得跌了一跤,你可还记得?万不能像她一样,丢了人可不好了。” 五公主听了就打趣:“也就是大皇姐不在你才敢这么打趣,当初是谁将酒水洒到衣服上了?二皇姐你也就半斤八两!我看还是三皇姐稳妥些。” 那几个妹妹又说了些羡慕的话,又说二公主也该嫁人,扯来扯去还又扯到茗玥身上:“今日京中公子该来不少,三皇姐也好好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等日后我们一同替你求亲去!” 二公主就啐了一口,“才多大就没羞没臊的?”先前打趣让她嫁人的也是五公主。 叽叽喳喳的吵闹一番,眉裳就来赶她们,“公主们可消停消停吧,你看我们公主头发都乱了。” 二公主看她果真头发又掉下来一缕,就从头上取了一个金蝶儿,给她将头发弄上去,又用蝶儿固定好,“及笄不能用旧物,今日这金蝶也是新的,你且带着吧。” 那金蝶戴在她鬓角倒是相得益彰,二公主转头看向眉裳:“又不是收拾不好了,这不就行了?” 眉裳无奈的看着这几个姑娘,叹息一声:“好好,公主们做什么都对,倒是我多嘴了!” 几个人又继续叽叽喳喳的吵闹,倒真叫茗玥忘了云罄那烦心事,转眼便到了行礼的时辰了。 今日她及笄和重阳佳节一起,便更显的繁重一些。 重阳祭祀事宜过后,才轮到茗玥行及笄礼。 此时茗玥已将头上繁重首饰除了去,等在大殿东房,等着皇后为之梳发挽髻。之后宫人又唱了祝词,茗玥按部就班,跟着前世的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5 记忆和今世的教导,半点也不出差错。 又少不了赐酒,前世茗玥都有了几分醉意,这一回却觉得不够喝。前世这样繁杂的礼节弄得她十分倦怠,这一世没觉得有什么。 此间她才真真切切觉出,自己已于前世大不相同了。这个认知显然让她十分高兴,连带精神也高昂了几分,背说辞的时候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惹得皇太后止不住夸赞,“皇帝,你这几个女儿,还就玥儿更出息些。” 她这么一说,五公主就不乐意了,在一旁插嘴道:“皇祖母偏心!我日后定比三皇姐还要强!” 二公主忙将她拉住:“别扰了你三皇姐!” 茗玥唇边带笑,归位再拜,又再三拜谢太上皇后。礼毕。 茗玥前世对这些繁文缛节就多有不喜,如今不守礼惯了,便跟觉得枯燥乏味,满心不耐,终于结束后迫不及待的回了落霞宫。 二公主五公主等人簇拥着她,还止不住的夸赞,五公主就说就知道三皇姐比二皇姐要出息。 安少阙不知什么时候等在落霞宫里,见茗玥回来说带她出宫,今天及笄,那些好友怎么也要聚一聚庆贺一番。 二公主五公主间安少阙约她,对视一眼弯着眼笑,忙说有事要走。五公主还嘱咐一句:“少阙哥哥,虽说三皇姐及笄了,可有些事你可不要太着急!我还想让三皇姐在宫里多留几年呢!” 安少阙说知道了摆手让她们快走。 二公主五公主偷笑着离开了。 她们这些小姑娘,还当茗玥和安少阙是一对呢。茗玥和安少阙倒也懒得解释,随她们怎么想。 安少阙见两人走了,问:“怎么?今日及笄了怎么还不高兴?” 茗玥着实有些郁闷,旁人问起来就说是累了,可却不打算瞒着安少阙:“云罄说我及笄之日送我一份大礼,可到现在还没消息。” 安少阙就安慰她,“你也知北秦南楚相隔甚远,他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也说不定。”看她还是没什么兴致,又道:“你今日及笄,我们可都是备上好礼要送你呢!燕二今日跟贺家那小姑娘的幽会都推却了,你还不承情?” “贺家小姑娘?” 安少阙看她一眼,略有些得意道:“贺樱,燕二新相好,你或许还不知,还是我给牵的红线呢!” 茗玥见他颇为得意,笑话他:“你不是差点与他割袍断义吗?怎么还好心给他牵红线呢?”贺樱此名他倒也听说过,贺尚书家的大小姐,对人对事都是淡淡的,她之前还听人玩笑说贺家大小姐像是生在庵里的。 她倒是知道贺樱日后嫁给了燕玉鸿,原本她还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来竟是安少阙牵的线。 安少阙也不与她拌嘴,只说让她快走,旁人都等了好久了。 茗玥见他如此急切,想来旁人真等得久了,便赶快将衣裳换下来,又卸去脸上浓妆,跟着去了。 也没特意找什么地方,还是之前他们常聚的那个小酒楼。重阳佳节那酒楼还给他们熟客打了折。 安少阙等在门外,见她来了又催促:“这宫里就是麻烦,费了这么长时间,沐公子都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沐公子?” 茗玥倒是记得燕二曾经说过,自己要给一个沐公子找个宅邸。 安少阙边拉着她往里走,边道:“沐公子昨晚才来,今日又听说你及笄,便立即给你备了礼物!” 他斜眼看她,“你说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茗玥倒是对什么木公子石公子的没兴趣,可是见燕二对他十分敬重,也有了几分兴趣。要知道燕二那个心高气傲的,就连当初知道自己是公主的时候也只是抬了抬眼稍作惊讶。 等她开了门,见那被人簇拥的青衣公子,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众人玩笑声都随着她的开门声停了下来,那人也微微笑着站起身来,朝她躬身施礼,“想来这位便是茗玥公主,在下沐青,洹城人士。今日刚到都城便听闻公主及笄,特备下好礼祝贺。” 他说着,便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来递给她,茗玥愣愣的接了,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他。 燕二见状猛地一拍她的肩膀,“公主殿下,您失礼了!就是沐公子长得好看,您也不能这么看着人家啊!” 茗玥这才回过神来,讷讷的道:“是,是,是我失礼。今日及笄之礼累了些,沐公子勿怪。” 燕二不知是怎么回事,安少阙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看燕二和众人神色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心里还说这丫头就差乳燕投林扑到人家怀里了,有这等定力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云罄看她的模样也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后悔将那东西送给她。 燕二似乎是见她已经对他百般敬重,另加父亲百般叮嘱好生照看的沐公子心怀不轨,落座时有意将他们两个隔得很远,期间茗玥多次借着敬酒的由头想跑到他身边去,都让燕二明着暗着的挡回去。 燕二看她的眼神早就不对了,心说这京中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也不在少数,她怎么从不曾起心思?想来他和安少阙哪个样貌身份差了?想当初自己与她初见时还跟她狠狠打了一架呢! 日后自己“有幸”与她做了“哥们”,都在思考是不是人家将自己打的顺手了…… 安少阙看茗玥在自己的座位上如坐针毡,百般难耐,十分不厚道的在一旁看戏。 云罄看她如此急不可耐,也在心底暗暗叹息。自己虽也想她想得紧,可如今他到底是个初到楚都的异地人士,怎可与一个公主太过亲近? 终于酒过三巡,已到了定昏,云罄站起身来似不胜酒力,又推说自己初到楚都有些疲乏,就要告辞。 茗玥听闻霎时便站起身来,道:“沐公子累了?那我送沐公子回去歇息吧!”她还一心想着将云罄接去归恒晚呢! 云罄也不推辞点头答应了。 燕二却十分不放心,在一旁扶住他的胳膊:“沐公子,您真要……”他看了眼目光炯炯的茗玥,“真要她送?还是我送你吧!” 云罄摇了摇头,“不必。”他也看了眼茗玥,斟酌一下,还是说:“公主去年前去北疆之时便与我熟识。” 他一句“熟识”,再加上茗玥整个下午一举一动,明眼人都能猜出大概,更何况燕二这个已经成了精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诧异。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整个下午都在妨碍人家“亲近”,不禁脸色稍变,再看茗玥,果真她的眼神像是自己跟她有夺妻之恨一样。 第47章 依依(五) 他咳了一声,颇有些不自在,“既如此,那……” 茗玥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跟着云罄走了。 茗玥想接他上自己的马车,云罄却不同意,说他之前委托燕二为他找宅子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6 ,不能一日也不住便搬走。 茗玥便跟着他上了他的马车。 她在马车上迫不及待的抱住云罄的腰,深吸了两口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却犹不满足,又凑上去吻他。 “云郎……” 云罄本还有些事要跟她说,却也让她撩拨的没了心思。说起来他二人刚交了心便异国大半年,早就万分思念,今日相见又岂止是茗玥急不可耐。 如今心上人送吻,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茗玥从不曾见他如此急切,先愣了一愣,随即心中欢喜,觉得自己一腔爱意终究得到回应,这大半年来难熬的思念也瞬间喷涌而出。 深吻结束,茗玥已经坐在他的怀里,手臂楼上了他的脖子,再去看他,见他眼角因动情而泛红,唇上竟还沾了她涂的胭脂。 云罄看着还里的人,手指抚上自己的唇瓣,勾唇一笑,直让茗玥的心又漏跳一拍。 她正晃神,忽地察觉云罄一只手往她怀里伸去,她瞬时警觉,将他推开,拉着衣襟问:“你做什么?” 云罄唇角又上扬几分,从她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擦了擦她的唇,将乱了的唇妆都擦下来,凑近她的耳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茗玥一个激灵,又是一股热气涌上头顶。 云罄却又远离她,仔仔细细将她的唇擦干净了,又拿那帕子擦自己唇上染的胭脂。 他还声音低哑的道:“日后还是不要途这东西了,太麻烦。” 为什么麻烦?茗玥让他那一番动作弄的心神荡漾,脑子几乎不转了,听他说麻烦,还知道想是因为日后要跟他多吻几次。 云罄又将那帕子还给她,才跟她道:“我此次来楚都自然不能用云罄的名字,就编造了沐青这个身份,洹城人士,因要科考到楚都来。” 茗玥神色恍惚的点头。 云罄又道:“我母亲与燕尚书有些交情,这次诸事也都是拜托了他。科考也是他举荐我。” 茗玥又点点头,一副色迷心窍的模样,听了他的话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知道点头。 云罄却对她这个样子十分满意,微微笑着,又说:“今日你且先回宫,及笄之日在宫外怎么也不合适。我们日后还长着,不急在这一时。”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合茗玥心意,茗玥一颗心又被涨得满满的。 她万分不舍,这时候却也绝不会不听他的话,将他送到住处,便依依不舍的要离开,又搂着他的脖子吻吻他的唇角,“云郎,我回去了,你千万等着我。” 云罄揉揉她的头发,“我何时不等你了?” 茗玥心里忽地冒出一个念头,就想反驳说你没有等我,可张了张口又觉得这话不知从何说起,就咽了回去。 她下了马车,却又让云罄叫住,回头便见他将之前他送的那盒子递给她,他才知道自己落下了。 她连忙收好,就听云罄道:“好好保管,你若将它弄丢了,我便不要你了!” 茗玥一个激灵,赶紧将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云罄看她如此又笑了笑,又嘱咐她:“暂且不要打开,先只放你那里。” 茗玥面露疑惑,“为何” 云罄却不再答,只说让她好好保管着,看着她手里的盒子,眸子里溢出星光来。他又道:“你日后知晓了,必会比如今惊喜百倍。” 茗玥撇撇嘴,东西分明都到了她收礼物,也分明是送她的及笈之礼,却不让她知晓到底是何物,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是她还是乖乖的收好不看。 茗玥回了落霞宫,眉裳还尽责的告诉她有了云罄的消息,已经到了楚都了。 茗玥点点头说她知道了,不仅知道了,今日还见到他了。 眉裳又眼尖的看到了她的唇红不见了,又心说怕是不仅见到了,还干了些别的什么。 眉裳又伺候她洗漱更衣。茗玥又看到从怀里拿出来那沾了胭脂的帕子,又想到两人唇齿相依是的甘甜,不觉鼻子一热。 “公主,您……” 等她反应过来,就见眉裳将帕子堵在她鼻子底下,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茗玥将帕子接过来堵着鼻子,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由低了头红了耳垂,嘟囔着:“秋日天气干燥,容易上火……” 眉裳无奈地看着她,问:“奴婢为您泡降火茶来?” 茗玥摇摇头:“不必,不必。”眼下怕是降火茶也没什么用处,治标不治本。 眉裳看茗玥已三魂不见七魄,想来也没问问云罄怎么在楚都安身,就提醒她:“公主可云公子说过归恒晚一事了?” 茗玥一愣,摇了摇头,她倒真将这事情忘了。只是她还记得云罄说过什么,就道:“云郎说了他这几日现住在燕二给他找的院子里,燕二费了许多心思给他找的,他只住一两日便离开怕有不妥。” 眉裳稍皱了皱眉,“云公子还认识燕二公子?” 茗玥也不瞒她,就将云罄与她说的说给了眉裳,眉裳没让人迷了魂儿去,心思就比她澄明多了,当即反问道:“那云公子是要入朝为官?那公主日后想要嫁给他怕是难了。” 照茗玥早先的打算,是逃出皇宫不再回来,那时她的婚事皇帝也管不着了,云罄也曾是能为了她什么也不顾的,自不必忧心什么。 可云罄若是科考入了朝便不同了,他入朝为官,茗玥定然不会再出宫,她及笄之后,不过两三年皇帝必会赐婚,若云罄不得皇帝青睐,便是二人请旨赐婚皇帝怕也坎坷的很。 眉裳叹了口气,“公主不曾好好问问云公子吗?” 茗玥脑子这才转过弯儿来,脸色有些发绿,心道自己当时让人吻的七荤八素,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还有心思反驳一声? 她叹口气,说是色令智庸,当真是所言不虚。 她一度怀疑那晚是云罄故意迷惑他,还曾拿此事质问他,那时他正看书准备科考,只抬眼淡淡的看她一眼,又低头读书,半句话也没说。 茗玥先前不知,如今却早就熟知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便是生气了,顿时头皮发麻,心想自己刚刚的话又惹着他了。 果真之后好几日茗玥又想与他亲近的时候,他都伸手挡住她,淡淡说:“公主还是离我远些吧,省得让我引诱了。” 茗玥当真欲哭无泪,只在心里说云郎的脾气像是又大了不少。这话她自然也不敢说出来的。 秋闱早就过去了,云罄自然没有参加,因着燕尚书引见也就免了,只准备春闱殿试即可。 燕二也当真上心,给他找的那一处宅院他住的十分舒服,茗玥几次三番让他住进归恒晚去,都让他推辞了。说是归恒晚虽好,可太过隐秘,他今后入朝为官,自然不能离市井太远。 燕二找的那一出倒是正好,在市井之中倒也安静,吵闹的时候也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7 多是孩童打闹。云罄对孩子又向来爱护,自然不会厌烦,还十分喜欢。 因着这件事茗玥对燕二就多了一分怨气,好几日去云罄那里也怏怏的。 那日茗玥又去,觉得云罄潜心读书好多天大概乏了,便给他找了几本话本去,谁知进了门便看见云罄正和安少阙还有在一处谈笑,三人相谈甚欢,说笑间安少阙还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臂。 茗玥看了一股无名火直接烧到了天灵盖,想这几日因自己那句话,想尽云罄的身都难! 她又想起先前洹城云罄对安少阙就十分亲厚,这次进楚都有受了他不少帮助,关系比之前还好些。 她顿时就红了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几乎带了哭腔:“云郎,你……” 她的神色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云罄也一愣,刚反思自己这几日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便见她目光如炬的看向安少阙,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怎么什么都跟我抢,之前抢我吃的喝的玩的我都不与你计较,云郎是我心爱之人,你竟还……” 安少阙听他这话愣了一愣,随即哈哈笑出来,好心给她解释道:“玥丫头啊玥丫头,你真白长这么大颗脑袋!我只不过和沐兄探讨武艺,探一探他小臂上的筋骨!” 茗玥听了却不肯轻易相信,又看向云罄,云罄无奈点点头。 茗玥顿时瘪了瘪嘴,眼里红光退去,紧接着又红了眼眶,扑倒云罄身上:“那你们三人也太亲近了些……” 燕二不知怎么又扯上自己了,他们几人的话也听的他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公主怎么叫沐兄‘云郎’?” 云罄与茗玥的心思不说是路人皆知,明眼人也都能看出一二,称呼的亲密一些也实属正常,只是为何唤“云郎”而不是“沐郎”? 他这么一问,茗玥才意识到自己露出了天大的破绽,“呃”了一声没了言语。 云罄淡淡道:“我表字‘云之’,先前与玥儿初识还与隐瞒身份,便以字代名,之后玥儿也没改过来。” 自此“沐青”这个身份还多了个字,更像是真的一样。以至后来还有不少不知云罄身份的人真阴差阳错的称呼他为“云兄”。 茗玥也不是小气的,就那么打闹一番,让云罄不再恼自己了,又见云罄没什么看书的心思,就趁机说让他去归恒晚看一看。 安少阙和燕二都在,她就凑到云罄耳边小声说道:“这可是特地为你建的,你不住进去,去看一看总还好吧?” 第48章 春华(一) 自归恒晚竣工以后,安少阙和燕二也没去过,又听茗玥说造的怎么好,也来了兴致。 云罄看茗玥样子实在可怜,又觉得自己今日是读不进书去了,便也点头答应了。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落叶枯黄满地,竹桥上的流水带着枯叶,打着旋儿就流下去了。云罄一见院外景致便赞许的看着她,“倒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情趣。” 他说的这话可是毫不客气,若不是此人是云罄,茗玥定然给他翻着白眼再呛声几句,可云罄便不同了,茗玥听他说这话,心里还沾沾自喜,得意洋洋道:“院子里的菊花如今开得正好呢!再不过几日就败了,你若是再不来可就见不着了!” 进了院子,果真墙角有几丛金菊,开得正好。 云罄又向四周看去,那院子里的景象半分不拉的印在他眼里。这里的一墙一瓦,一草一木,都不知费了茗玥多少心思。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到底还有人在,云罄就只是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辛苦你。” 茗玥却不管那么多,人都主动握她的手了,她自然是转身抱住他,“才不辛苦,为你做什么也不辛苦。” 安少阙在一旁看的直起鸡皮疙瘩,燕二就更加干脆,直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茗玥这才发觉燕二从头到尾兴致都不高,之前在云罄那里的时候也不怎么高兴。 她这才从云罄怀里抬起头来,问:“燕二这是怎么了?” 燕玉鸿此时径自走到里屋,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坛酒来,蹲在菊花丛边上就一口一口的喝。模样都有些颓废了。 安少阙叹了口气,道:“贺家那小姐自小有个婚约,本来都已经忘了,谁知亲家竟找上门来。还有半月便成亲,那贺家小姐自始至终也没什么表示,燕二听说便受不了了。” 他转头看那人,又道:“有什么话好歹跟人家说清楚,光知道生闷气喝闷酒做什么?” 燕玉鸿理也不理,想来这样的话已经听多了。 燕玉鸿可不止之前阮玉珠黄了,他小时候就有个未婚妻,谁知半道上让人截胡了。他和那姑娘也算是青梅竹马,也对她十分满意。姑娘跟人家跑了,燕二公子一年多都不近女色,直到又遇上阮玉珠。谁知阮玉珠又嫁作他人妇,好不容易才又有个看对眼的,如今又有人横插一刀。 茗玥也不禁感慨,看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同情。燕二还真是孤家寡人的命。 大概是发觉自己和云罄浓情蜜意的刺激到他了,茗玥极少的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上去安慰他几句,可她又是不会安慰人的,只得了燕玉鸿一个白眼。 最后还是安少阙又陪着他喝酒去了。 如今是九月月末,那贺家小姐在十月初十成婚,不到半月的时日。茗玥看燕二这几日实在太颓废,心想他这次若还是不成,怕是出家都有可能了。 这么想着,她便与云罄安少阙和云罄商议着怎么帮一帮他。 “想什么办法,也得让他二人先见一面,毕竟这两个人的感情\事,我们也不能硬来。” 安少阙听云罄这么说,深以为然的点头,还道:“当时阮玉珠便是燕二一厢情愿,人家阮家姑娘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我不过就稍稍点播她几句,燕二就怨了我这么多年!” 安少阙还是对这件事颇有微词。茗玥看看他,还像是有些委屈,她忽觉得安少阙还是善良的,让人怨了那么久,还好心帮人牵红线。 燕二这时候只自顾自的苦断愁肠,安少阙让他去见贺樱也不知费了多少唇舌,人家也不动半点心思,也不知经商时那样决断,如今却这样畏首畏尾。 茗玥一拍巴掌,“燕二不去见贺樱,那让贺樱去见燕二不就得了?” 两人都看着她,茗玥便自告奋勇去说服她再将她带出来。 云罄想她先前能来去如风出入楚军大营,还能将他带出来。贺家守卫比不过军营,带一个姑娘出来也比带着他要容易一些,便点头答应了。 夜色渐深,一灯如豆。茗玥张望着贺樱的房里烛火还亮着,便知她还未睡。 她放轻了步子,见那丫鬟端着铜盆进去,像是要为她洗漱更衣,便立即悄悄上前无声的将丫鬟击晕,无声将她放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8 在地上,又拿过铜盆来推门而入。 贺樱坐在灯下,衣衫单薄,榻边燃的取暖的炭火也要燃尽了。她拿着一张纸,眉间含着愁绪。 听有人推门而入,便淡淡道:“先放那里吧,你先去睡,我一会儿再睡。” 茗玥看了一周,将铜盆置于盆架上,走到她身旁笑了一声,道:“贺小姐看的可是燕二给你的信?” 贺樱吓了一跳,一下子站起来,还弄翻了凳子。 茗玥微微笑道:“贺小姐别怕,且看我是谁。” 贺樱借着烛火仔细打量她,半晌才认出:“玥公主!”她连忙要行礼,却让茗玥一把拉住。 “贺小姐拿的,可是燕二给你的信?” 她又问了一遍。 贺樱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信,艰涩道:“是。” “贺小姐还对燕二有情吧?” 贺樱还是盯着她手中的信,也不答,咬着唇眼里隐隐含泪。 这个样子,一切尽在不言中。茗玥叹了口气,道:“我帮你们好不好?” 贺樱一听,眼里的那滴泪便流了出来,抬头问她:“怎么帮?” ………… 夜已深。 茶楼酒肆打更声,安少阙陪着燕玉鸿一坛一坛的喝酒。 燕玉鸿一条腿支在凳子上,已经烂醉如泥,衣衫凌乱不堪。安少阙也喝的面色酡红。云罄在一旁看着,劝了好多遍也劝不住。 他叹了口气,转头却看见街角出现的两个身影,便开口问道:“燕二,你当真爱贺家小姐?你若是爱她,为什么不去寻她,反倒在这当个懦夫?” 燕二还在笑着,听他这话忽地僵住嘴角,又猛的灌了一大口酒,却低头沉默不语。 安少阙见他那样子,就再激他一激,“贺樱十日之后便成婚,你就甘心?她就甘心?你就眼看她嫁过去伤心?你在这里喝得像烂泥一样有什么用?” 燕二忽地站起来揪住安少阙的领子,红着眼大吼:“你懂什么?!”他使劲将酒坛子一摔,酒“哗啦啦”撒了一地,碎瓷满地都是,“她要嫁人,我能如何?” 他就红着眼瞪了安少阙一会儿,又将他一推,又坐回去那了另一坛酒喝起来。 云罄皱着眉,再看那街角,之间那素青衣裳的女子女子转身便走,另一人将她拉住像是在劝,那青衣女子像是说了什么,接着推开她跑了。 云罄着急站了起来,就见茗玥气冲冲的上前,一手打翻燕二的酒坛,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懦夫!” 安少阙也站了起来。 燕玉鸿显然是被打懵了,喉结动了动也没别的动作,茗玥又道:“你知不知贺樱刚刚就在那里看着你撒酒疯?看着你说没办法?她下了多大决心出来找你,却让你这般伤透了心?!” 茗玥看他的模样,又忍不住咬牙骂一声:“活该你孤独终老!” 燕玉鸿这才有了动静,眼珠子转了转,红着眼抬头轻问她:“樱儿刚刚来找我了?” 茗玥恨铁不成钢,“是!她来了,却让你伤透心了!你就自顾自喝酒没办法吧!别想她了!” 燕玉鸿又愣了一愣,忽地将头埋在臂弯里呜呜的哭了出来,“我……是我的错……我不知她愿不愿嫁过去……” 茗玥又瞪了他一眼,将安少阙看好他,便再不停留一刻,拉着云罄便走了。 在马车上茗玥还气愤难平,“我原先还不知,燕二性子怎么这么懦弱?以往看他生意场上春风得意的,还真看不出!” 云罄笑笑,给她递了个帕子让她将手上沾的酒水擦干净,道:“我倒是懂他。” 茗玥一听便笑笑凑过去,“你怎么懂他了?你又没失意过,倒是我追你追的辛苦。” 云罄见她两句话就又凑上来,也无奈的叹口气,道:“倒不是失意……只是觉得情到深处,便不自觉的胆怯吧。他先前又有那么两次,自然更加小心翼翼。倒不是懦弱。” 茗玥撇了撇嘴,“你就替他说话吧!你看人家贺樱都比他果敢些。” 云罄又笑笑,“倒不是替他说话,只是……”他皱了皱眉,眼里有些茫然,“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感觉我也曾有过,爱而不得,苦恋却不敢言明。” 茗玥心里猛地一跳,抓紧他的手,这不就是前世的他吗?她慌张去看云罄的脸,见他脸色并无异样,就只是说这种感觉而已。 她几乎要以为云罄也记得前世的事。 “怎么了?” 云罄察觉她的异样。 茗玥摇了摇头,想起前世他单相思的苦恋,又忍不住心疼他,倚在他的胸膛上,“我怎么舍得再让你苦恋不得?” “再?” 他倒是听出蹊跷来了。 茗玥抬头看他,也不知从何解释,只又将自己的唇送上去,深吻一番,两人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第二日安少阙又来,说燕二昨日回去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再出来,他担心让他们一起去劝劝。 茗玥还是对燕二昨晚的行为颇有微词,就冷哼一声:“他有折腾自己的能耐,怎么不直接抢亲去?” 贺樱嫁的是童太史家的三公子,那日童家宴请宾客,花轿抬着新娘子走过三条街,锣鼓喧天,红妆十里,好不体面。 茗玥未受邀便去了,引的一阵喧闹,新郎新娘将要行礼都停了一停。 茗玥笑着找了主座坐下来,说只来凑个热闹,让他们继续。 她看着那童三公子心里生出些许同情来。知道的也就他们几个,茗玥此番来,是带着皇室的名头来镇场子来了。 新郎新娘三拜行礼,还又拜了茗玥一拜,正要夫妻对拜之时,人群里顿时声如洪钟一般喊了声“且慢”。 宾客们都望过去,便看见喊那声“且慢”的人是燕尚书府的二公子。 众人议论纷纷。 第49章 春华(二) 紧接着便看见新娘子掀了盖头,两人含泪四目相望。 燕二公子声声带着血泪质问道:“樱儿,你忘了我们当初的海誓山盟了吗?” 然后那新娘子眼里的泪便流了出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那童家三公子见状怒火中烧,厉声喝道:“燕玉鸿,这是我成亲之日,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妻子,怎么和你有海誓山盟?你看你是脑子不清楚了吧?!” 燕玉鸿却不理她,两只眼睛只盯着贺樱,又说:“樱儿,只要你说你没忘,我便带你走!” 贺樱眼泪流得更凶,看了看身边已经惊慌站起来的爹娘,还是闭了眼,“我如何会忘?” 燕玉鸿果真面露喜色,就要上前,童府的护卫自然上前阻拦,燕玉鸿身侧不知何时多出四个黑衣蒙面人,与那些护卫打了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茗玥大喝一声:“放肆!” 童太史吓得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69 忙喊声住手,那些护卫停了一停,就那么一刹那,五人已经将贺樱带走了。 童太史看着眼前的状况,痛心疾首就要向玥公主申冤,谁知一回头,玥公主也不见了踪影。 茗玥追上他们,便看见燕二正拉着贺樱的手互诉衷肠,叹息一声又笑了笑。 那日燕二将自己关了许久,出来之后少有的请求安少阙:“帮我抢亲!” 安少阙倒是仗义,拉着云罄和茗玥一同去,还让茗玥坐大大方方去婚宴上给他们镇场子。 安少阙看他们两个又哭又笑的,凉凉打断:“要说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燕玉鸿跟贺樱回过头来看他,眼里都多了一份感激,贺樱直接向他施礼道:“多谢安世子大恩,小女没齿难忘。” 安少阙摸着下巴,“这句话后面跟着的,像是‘以身相许’。” 他话落胸口就挨了燕玉鸿一拳,安少阙又捂着胸口直说他忘恩负义,重色轻友。 贺樱看着他二人打闹抿嘴笑了笑,又转头向茗玥道谢,看着云罄不知该如何称呼,茗玥又说这是洹城沐公子。 云罄身后跟着那两位黑衣人便是白盈和白青,他二人跟着云罄一同来了南楚,先前到骥城县祭拜师父,便晚了些时日,前两日才到。 如今两个人都木着一张脸站在云罄身后,也不说话。 白盈白青去开路断后,剩下的五人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燕玉鸿看着怀里贺樱,眼里柔情似水:“樱儿,你穿嫁衣的样子真美。” 茗玥轻嗤一声,心说这嫁衣不是为你穿的你还能夸赞出来也是心大啊。 接着她又见贺樱脸上泛起云霞,巧笑着:“日后为你穿的,定然更好看。” 燕玉鸿轻轻“嗯”了一声,便又将她拥的更紧一些。 茗玥给他俩翻了个白眼,猛然发觉自己身边的人手有些凉,赶紧回头看去,却见他脸色微微泛白,关切问道:“云郎,哪里不适吗?” 云罄摇了摇头,又皱眉直接靠在她肩上,闭了眼道:“有些头疼,大概这几日有了些累了吧。” 茗玥急忙让他躺在自己腿上,轻轻给他揉按,心疼道:“春闱不必那么上心也可,我找父皇说几句好话便好了,你累坏了可怎么好?” 云罄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茗玥又怜惜的低下头吻他。 安少阙自己一人看着人家一对一对的,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的攥起拳来,心里深深觉得在别人面前恩爱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心想自己让这两对闪瞎眼大约是自己风流成性的报应。 只大半个时辰马车就将他们载道了归恒晚,茗玥对燕玉鸿和贺樱道:“这几日你两人先住在这里,避一阵风头再出去。七日八日再回去,你爹娘大约绝不会怎么怪罪你们了。” 燕玉鸿点点头,他燕府离开他七八日,光那些账目大概就够父亲焦头烂额,自己再回去他顶多就训斥几句,再将账目全扔给自己。 自己趁机求他,他定然不会拒绝。 他这么想着,又抓住贺樱的手:“樱儿,日后你我便再不分开了。” 安少阙气的深吸了一口气,挑帘子就跳下马车,直接道:“我回府了!这里也用不着我!” 他肺都要气炸了,可那两对陷进蜜罐里半点也察觉不到,听他这么说,燕玉鸿还接话道:“快回去快回去,切莫让安王爷起了疑。” 茗玥吩咐眉裳给燕玉鸿和眉裳准备一个房间,又说:“我这里房间少,你二人住一间没关系吧?” 燕玉鸿愣了一愣,就大大方方说无事,贺樱红着脸将头埋进他怀里去,看样子也是没有妨碍。 茗玥笑了笑,低头看枕在自己腿上的人,像是睡过去了,茗玥舍不得将他叫醒,又让他躺的舒服了些,在马车上等了半个时辰。 她觉得这是理所应道,倒不知在外面等着的两人对她有了极大的改观。 白青难得的笑了笑:“这玥公主怎么待小罄你看清了?这回总该放心了吧?” 白盈还是有些别扭,哼了一声,又看看那马车,“且看她日后如何,师父不在,我断不会让小罄受半点委屈!” 白青撇了撇嘴,心说这句话说的,怎么觉得小罄是你闺女一样? 马车里炭火渐渐熄灭,茗玥觉得有些冷意,怕他着凉,才轻轻叫他叫起来:“云郎,云郎,回去睡吧。” 云罄长睫颤了颤,睁开眼睛,却在看到她脸庞的时候眼底流露出细碎哀伤的光来,他还未完全清醒,只喃喃叫道:“公主……” 茗玥心里一惊。 这一世云罄从未喊她公主,即便是喊,也是赌气或是玩笑而已,他这一声公主,分明像极了前世之时。 她身子僵着,他记起来了? 她还愣着,怀里的人便坐了起来,抬手按按额角,“玥儿,怎么了?” 茗玥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他面色又像往常一样,强笑了笑:“没……没什么。” 她看他睡了那么长时间脸色还不见好,担忧的道:“你这几日先不要再看书了,先好好休息。” 云罄笑着点了点头,又皱眉按额角,看样子还是头疼的厉害。 茗玥带他回房休息,见他躺在床上又要昏昏睡去,却心中不安。他果真还记得吗?他若是记得,又为何不说? “云罄……”她终于忍不住叫他,见他睁开眼睛含笑看着自己,张了张口,犹豫的问:“云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跟我有关的,或者记得一些不好的事……” 她不知该怎么说,只这么隐晦的问,还认真的看他的脸色。 云罄笑了笑撑起身子,倚着床柱坐着,道:“我刚刚还真做了个与你有关的梦。” 茗玥一惊,也不知他说的这梦是不是真的梦,“什么梦?” “我梦到你嫁与他人,而我就像是燕玉鸿一样在一旁看着。” 这场景自他进了那场婚礼,便一直断断续续的浮现在脑海里,并隐隐有些头疼。开始时画面模糊不清,头疼也还能忍受,直到燕玉鸿劫了亲回到马车,看到茗玥的脸,那场景才渐渐清晰起来。 当时他头疼欲裂,靠在茗玥腿上不是睡过去,而是晕了过去。可晕过去之后看到的景象就越发清楚,茗玥嫁的那人竟是秦千颂,而他作为云王府世子,虽深爱着她,却还是要忍痛献上祝词。 那场景太过清晰,他在梦里几乎以为是真的,连带着胸口窒闷,幸而茗玥将他叫醒。 醒来之后他虽还是头疼,却觉得那场景实在荒唐。当初在北疆的时候茗玥就十分厌恶秦千颂,依着她的性子,又怎么会嫁给他? 再说明年大约父王便会将云王府世子之位传给大哥,他也做不了那云王府世子。 他见茗玥的神情,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0 还以为使自己在梦中说了什么将她吓着了,便将那场梦细细的与她说了。末了还安慰她:“大约是看燕玉鸿太过伤心,又忍不住想你若是嫁与别人了,我该当如何,便做了这么一场梦吧。” 他笑了笑,“我本想此事这么过去就算了,谁知你这么体察入微,瞒不过你。” 茗玥身子一颤,道:“别瞒着我,日后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 云罄轻笑着说好,却不见茗玥再应声。 他低头,却见她埋在他怀里哭了出来,眼泪洇湿了他大片衣襟,不由叹了口气,轻声安慰,“我没事。” 茗玥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的道:“是我的错……我日后断不会让你受相思之苦……” 当初她嫁给秦千颂之时,只想着自己穿的嫁衣够不够好看,妆容够不够精致,何曾想过他? 他当时心里有多难过,才会让今生的他也记起那个场景?他只把它当作一场噩梦,可她却不能。 云罄还有些头痛,却见她哭的伤心,就勉强安慰:“玥儿,这不是真的,别想了。” 茗玥摇了摇头,哭得更狠了。 “我头疼。” 这句话当真比任何话都有用,茗玥听了立即就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还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要不要叫大夫?” 云罄躺下往里挪了挪,“一起睡吧。” 第50章 春华(三) 茗玥听了这句话,不知想到什么,顿时红了脸。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角在他身侧躺下,眼角还湿润着,一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云罄:“你安心睡吧,我保重不对你动手动脚。” 她怀了什么心思已是昭然若揭,云罄只叹了口气,又着实头晕无力的紧,闭了眼不一会儿便昏沉睡去。 茗玥看着他眉间褶皱,知道他还是头疼,又动作轻柔的给他按摩,手酸了也不停下,直到他呼吸平稳,神态安然了才停下来。 她见他脸色微微苍白,想如今自己已待他这样好,他还是要受苦,那前世自己待他不好时呢?他又该受多少苦? 她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去吻他额头,鼻尖,唇角。谁知唇一沾上那微凉便停不下来了,她自己辗转吻着,舌尖撬开他的贝齿,偏偏那人还无知无觉,小舌无力,任她允吸拨弄。茗玥忍不住环住他的腰,那人也只轻轻哼了一声,沉沉睡着。 不知多长时候,忽有敲门声响起。茗玥一惊,忙抬起头来,意乱情迷间自己不知何时将他半抱了起来,甚至解开了他的衣襟吻到他的胸膛。 再往上看去,脖颈里也留下了痕迹,唇瓣让自己吻的发红,嘴角还带着深吻时留下的晶莹津液。他似是睡的不适还微皱了眉,更是惹人心怜。 这一派活色生香的景象,茗玥狠狠的咽了口口水,想去开门却再也起不来了。 敲门声又响起来,茗玥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光天化日之下,她可不能白日宣淫。 她轻轻的将人放回床上,起身开门,门外是白盈。 白盈看见她目光就闪烁了一下,接着就问:“公子还好吗?” 前世茗玥从未见过白青白盈,是前日才见到的。他二人虽在人前唤云罄公子,可茗玥一眼便看出他二人与云罄的关系非比寻常。听云罄解释,才知道是他的师兄师姐,他母亲的徒弟。 茗玥对她二人也就敬重了些,听她问就笑着答:“已经睡下了。” 说实话自打她知道云罄多年的饮食起居都是她在照料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嫉妒的。 白盈点了点头,道:“我煮了莲子粥,公子若是醒来便让他喝一碗。” 茗玥又应下,白盈看着她目光几经闪烁,还是忍不住道:“玥公主,你与公子二人虽已定情,到底还未成亲,公主也该收敛些。” 茗玥知道自己怕也是满脸的春光,羞愧低下头,恩恩啊啊答应了两声。白盈对她的态度也着实不客气,若在以前茗玥早就不跟她说了,可今日难得觉得理亏,就点头听了她的教训。 白盈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茗玥回到床上,一阵愁。唇瓣上的红肿醒来不知能不能退下去,他脖颈上的痕迹却不能退的。 自己在他睡前已保证不会动手动脚,却还是…… 等他醒来,该怎么跟他解释才好? 自然是找了一些院子刚刚建好,还有些蚊虫之类的话,云罄便问道:“那蚊虫怎么只叮我一人呢?” 茗玥恬不知耻,“你怎么知道没叮我?在我胸口叮了好多,你要看吗?” 云罄听她如此狡辩,比不过她的厚颜无耻,只瞪了她一眼。 ………… 燕玉鸿与贺樱在归恒晚住了七日才回家,燕府贺府童府皆是大乱。 因着燕玉鸿劫亲的时候茗玥在场,童太史过了两日才想明白茗玥那次前去分明就是帮着燕玉鸿。燕玉鸿和贺樱不知去向,童三公子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还闹了好几回。童太史焦头烂额,越想越觉得咽不下那口气,竟一状将茗玥告到皇帝面前。 大臣之间联姻,虽无皇帝圣旨,也是皇帝默许了的。茗玥插手皇帝又如何能许? 皇帝多年不曾管茗玥,一是觉得她乖巧懂事不会惹是生非,而是觉得锦妃那样的教养,不会教不好女儿。他只听说茗玥与安少阙关系亲近,不时跟着他出宫,也觉得没什么。若真两小无猜自己给他二人赐婚便是了。 谁知她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他怒气冲冲的将茗玥叫道御书房,看着面若冰霜的皇帝,听大太监说了缘由,再看看身旁的童太史,深叹了口气,道:“父皇,我那日并未出宫。” 大约童太史这几日被折腾的紧了,也顾不上皇帝的威严,听她这句话当机抢白道:“公主,那日主座上的人分明是你!你莫要信口雌黄!” 茗玥看着他眼底有一丝同情,转头对皇帝说道:“父皇,依童太史所言,那日抢亲是将近午时。那日女儿在宫里,母妃想着衍儿读书读的累了,还让女儿给他送了几块糕点去。” 她跪的端正,又转头看了童太史一眼,“父皇若是不信,问一问衍儿,或是问一问其他皇弟们便知道了。” 还亏了云罄告诉她要在宫里留个后手,大臣联姻在朝堂之上不是小事,若皇帝知晓她插手定会责罚于她。云罄便将眉裳易容成茗玥的模样,让她将近午时的时候给国子监的皇子们送些糕点去。 这么一来就算皇帝查起来茗玥能回话,且有理有据。 皇帝不喊楚衍,怕他二人姐弟情深将茗玥包庇了,便喊了十皇子。十皇子如今九岁的年纪,聪敏乖巧,皇帝深信他不会说谎。 十皇子说那日他确实看见三皇姐了,楚衍还分了糕点给他吃。 他说完皇帝便让他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1 退下,又问童太史:“你做何解释?” 童太史已经气红了眼:“这不可能,老臣虽上了年纪,可也未曾老眼昏花!当日那人必定是玥公主!” 茗玥呵呵一笑,“那依着童太史所言,本宫有□□术不成?你也看见了,十皇帝也看见了,那个真是我怎么说得清楚?” 她又一笑,接着问道:“童太史觉得是有人在宫外假冒了本宫,还是在宫里假冒了本宫?” 童太史听到这里,脸色猝然惨白。 茗玥顿了一顿,又道:“童太史是糊涂了吧?” 这话也是云罄教她,说不管怎样,都要让童太史承认是他这几日神志不清记错了。京城内出现两个公主非同小可,假冒皇室之人不仅是大罪,也能引出大乱来。 童太史先前让抢亲的事气糊涂了,光顾着讨回公道,别的都抛诸脑后了。若是牵扯到假冒皇室,就不仅仅是抢亲这样小打小闹这么简单了。 他心里知道当日在婚宴上那人定是茗玥公主,可如今听她这几句话,竟不敢再辩。她这几句话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却将他推进悬崖边上。 若假冒皇室可大可小,可便是小,也是假冒皇室之人与燕尚书公子勾结。又牵扯到燕尚书。 童太史向来胆怯,这次敢告到御前也实在是逼急了,却没胆子再得罪燕尚书。更别说这事一不小心便能闹大。 “童太史是糊涂了吧?” “老臣……” 皇帝已经有了些不耐,“到底怎么回事?” 茗玥还在跪着,委屈可怜,“父皇,我看就是童太史神志不清生了癔症了,才这般冤枉我。” 童太史张了张口,“老臣……” 皇帝摆摆手:“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儿媳妇,也值得你这般。今日朕就做主,让阎大人家的女儿嫁给你三子如何?” 童太史听了忙磕头谢恩,皇帝又说他既神志不清楚,便歇上两个月不必上朝了。 之后便不胜其烦的让他们退下了。 茗玥看着童太史瞬间便颓萎下去的身形,心里泛起稍许愧疚,想等他家再办婚宴的时候,必须备下好礼,怎么也要赔他两个月的俸禄。 燕二和贺樱回家后自然都少不了一顿罚,茗玥还听闻贺樱父亲一怒之下几乎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她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让他妥协了。 她到底是女儿,回去之后跪了半日也就好了,燕二可就不一样,受了他父三十藤鞭子,又跪在祠堂里一日夜,之后还要劳心劳力的将那七日攒下的账本处理好。 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实属不易。 童家还未曾办婚事,燕家便举行了婚宴。贺樱从归恒晚出去后一个月便被发现有了身孕,本来两家人还对他们的婚事不甚赞同,可如今人家姑娘已经有孕,便再不能拖着了。 两人在寒冬腊月匆忙办了婚宴。 茗玥这回倒是对燕玉鸿十分赞赏,想着一块顽石也开窍了,他早这么做哪里还用得着只身伤怀那么久? 她夸赞的时候燕玉鸿正和贺樱到归恒晚幽会,燕玉鸿拉着她的手,给她看看自己给她定做的一身凤冠霞帔,十分得意的道:“我当初是不知樱儿对我的心意,如今知晓了为什么还要畏首畏尾?” 他说的得意,又凑过去吻贺樱,却扯痛了背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又将贺樱心疼的安抚他。 茗玥翻了个白眼,就那么几条鞭伤来来回回一个多月还没好全,也就贺樱以为他是弱不禁风的。 燕玉鸿和贺樱的婚事定在腊月初五,茗玥不好明着去,便乔装一番,假扮云罄身边的小丫鬟一同去了。 她本想扮成云罄的夫人的,可云罄却不同意,说若是沐公子有了妻子,还怎么娶茗玥公主? 第51章 春华(四) 茗玥当即乐的不行,心甘情愿的当他的小丫鬟给他端茶倒水。 云罄到了婚宴上,燕尚书竟把他请做座上宾。沐青之名,楚都中大多数人都未曾听说过的,知道他的也不过就茗玥安少阙那几个朋友,且都还不熟。 今日他一个后辈竟让燕尚书奉为座上宾,多数人都十分惊异,连茗玥都诧异了。 她悄悄在他身后问道:“你和燕尚书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对你这么恭敬?” 这种“恭敬”在燕二身上还不明显,她如今想来大约是燕二性格的缘故,在燕尚书身上就十分明显了。 燕尚书在婚礼前夕听说他要来,还特地暗中去道了谢。 云罄在楚都的宅子,也是燕尚书吩咐燕玉鸿给他寻的。她如今想来,燕玉鸿在云罄面前,也从不敢失礼的。 云罄喝了口酒,握了握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我母亲对燕尚书有恩。” 他只这么一句带过,茗玥还要问是什么恩情能让他如此,云罄便将话岔开了。那对新人正好拜堂,云罄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走神,好好看看学学,日后嫁给我的时候才别出了差错。” 那句“嫁给我”深得茗玥心意,她果真将燕尚书的事情忘到脑后,装模作样的捶了他一下,“谁说要嫁给你了?” 云罄抬起头,眸光如水的看她,“好,你不嫁我,我给你当驸马如何?” 茗玥听他这么说心里甜蜜,却怎么想都觉得让他做驸马是委屈了他,思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我嫁到云王府去吧。” 云罄笑了笑。他心里觉得云王府也好,公主府也好,都没什么差别。就说:“怎么都好。” 转眼便到了傍晚,宾客渐渐散了,晚霞如火,将满目的大红映的更加喜庆。 燕二在早就喝的烂醉如泥,还借酒装疯,揽着安少阙的肩膀笑话他:“兄弟,你看哥哥我都娶妻成家了,孩子都要有了,你还是个孤家寡人啊,哈哈哈哈……” 安少阙厌恶的将他扔开,反唇相讥:“娶妻又能怎样,洞房都不能,白跟哥哥我学了这么久的本事!” 安少阙也喝了不少,听他这话就知道是也醉了,渐渐说起胡话来了。 燕尚书见状也赶紧让人将燕玉鸿送到洞房去,别在喜宴上丢了人。又转头问云罄要不要吩咐人送他回去。 云罄在婚宴上也喝了不少酒,这时候正撑着额头,一手还握着酒杯将酒液往嘴里送。 茗玥几次要拦下,云罄也一句话不说,就拿着朦胧的醉眼看她,直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听燕尚书说让他回去,才抬起头来,眸子里含着水光,说了醉酒后的第一句话:“不……我要与他们一起闹洞房……” 他说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又伸手要茗玥扶着他:“玥儿……” 茗玥听的心里一跳,顿时打了个激灵。他先前那句话就说的千回百转,这一声“玥儿”,叫的更是让人百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2 爪挠心。 茗玥扶住他,他就顺势倚在她身上,还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吞吐着热气,又慢慢的道:“去闹洞房……” 茗玥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心说闹什么洞房,我如今只想和你洞房! 猛地察觉燕尚书还在,她回头一看,果真燕尚书一张老脸泛着红。茗玥一下子发了怒,“还愣着做什么?备个把马车将人送回去!” 他这个样子还闹什么洞房? 燕尚书竟没计较一个小丫鬟也敢对他无礼,连连应了两声,赶紧吩咐去备马车。 茗玥低声哄他:“我们先回去醒了酒,再回来闹洞房好不好?” 云罄听她这么说,就抬起头来对她笑:“玥儿傻了,等醒了酒,洞房便过去了。” 茗玥心说他醉成这个样子,竟还骗不了他,又说:“如今贺樱怀孕了,他两个也不洞房,去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他又挣扎着往前走,“不好玩也没什么,我就想去看看……”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醉的站不稳,就往茗玥身上倒。 茗玥看他的模样叹了口气,忽地想他这一世怕还未参加过婚宴,也不知洞房是如何,看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酒气熏得整张脸都泛着红,看起来着实有几分可怜楚楚。 茗玥一颗心就软了,就说:“你去了不许说话,我便答应你。” 云罄乖乖点头,果真半句话不说了。 茗玥这才扶着他去洞房那里,又庆幸燕二安少阙都喝的烂醉如泥,若不然云罄这个样子让他二人看去了,还不知要怎么调笑。 到了洞房,却见燕玉鸿在门前迟迟不进去。 人们便起哄推他,说新娘子要等的久了。 燕玉鸿呵呵的傻笑,还是反反复复的朝安少阙念叨着娶妻成家,孤家寡人这样的话。气的安少阙与他吹胡子瞪眼,就差没上去揍他两拳了。 茗玥远远看着燕玉鸿的模样,也觉得实在欠揍。 燕玉鸿推门而入,别人让喜婆挡在了门外,说是新郎挑了盖头,第一面是不许别人看的。 门外就又是一阵瞎起哄。 茗玥和云罄也上前去,站在人群后面,也没人注意他们。 等了不多时候,门外的人比耐不住性子了,起着哄将门推开,本要一窝蜂的进去,却见燕玉鸿踉踉跄跄的抱着个枕头跑了出来。 他还呵呵傻笑着,就让门外的丫鬟照顾好贺樱,说自己去书房睡。 那些人就笑话他是不是让新娘子赶出来了。燕玉鸿也不恼,“她肚子里还揣着我的崽儿呢!今日就先饶过她!” 他说着就往书房走,起哄的人又想跟着他,让丫鬟侍卫们挡了打发回去。 云罄在外面也看够了戏,茗玥见他已经醉的昏沉,就凑到她他耳边问:“可看够了?” 云罄摇摇头。 茗玥头疼的道:“可都结束了,回去好不好?” 云罄又点点头。 茗玥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让他不要说话。她不由觉得好笑,醉酒的云罄不仅勾人,还意外的听话。 她看着燕府挂着的红灯笼,门前铺的红绸缎,就想日后与他成亲的时候,在洞房里也要将他灌醉才好。 他虽是听话,将他带回去他还是不情不愿的,茗玥咬着牙狠着心才将他带回去。 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将他带去了归恒晚,趁着他醉酒好好讲他调戏一番才罢休。 他向来自制,再看他喝醉一次怕就难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会放过吗? 她将他弄到床上,白盈端来醒酒汤给他喂下,茗玥看他已经十分困倦却还是看着她,她又不忍心了,凑过去亲亲他的眼帘,“睡吧,我就在这里。” 云罄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茗玥又好笑的说:“都回来了,可以说话了。” 云罄又点点头。 他这么样子实在有些傻,可顶着那么一张脸,茗玥就只觉得可爱。 她想再说些什么,就听云罄又缠绵的唤她:“玥儿……” 茗玥抬头看他,让他这一声唤的腿都软了,他又笑了笑,问她:“玥儿,我来南楚找你,你开不开心?” 茗玥一愣,他从未说过他来南楚,是为了自己的。来南楚之后他又打算参加科举入仕,茗玥就真信了他当时说的到南楚是历练来了,看自己只是顺便。 她愣神的工夫,云罄脸上便带了一丝心伤:“你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茗玥赶忙应道,就见他然这水汽的眸子里又有了光彩,纯粹澄澈的像一汪湖水,倒映出她一张明丽得脸来。 他又问道:“那我日后都留在南楚,你开不开心?” 茗玥又忙点头,接着问他:“你要如何留在南楚?” 云罄醉酒之后,说话便变得慢了,可并不混乱,还是井井有条的:“我参加了科考入朝为官,便能留下。若能得你父皇青睐,我便向他求娶你。” 他又笑了笑,竟凑上前吻了吻她的唇,说:“你先前说甘愿到我云王府做个小丫鬟去,我却舍不得你这么委屈背井离乡。” 他认真看着她,“你那么喜欢少阙他们,还是我来比较好……” 那醒酒汤有安神效用,云罄说了这几句话,便昏沉睡去。 茗玥看着他的睡颜,嘴角带笑,眉目舒展,十分香甜。 茗玥趴在他胸膛上,却不自觉流下泪来。不论何时,她都无从得知他到底为他想了多少。她曾告诉云罄自己与少阙燕二的趣事,曾说起丹姐姐,说起妺喜。她只当趣事说给他听,他却都一一记在心里。 她心里确实是舍不得,可那舍不得跟他比起来,已轻的不能再轻。 可她从未想过,他此番来南楚若是不回去了,可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第二日茗玥在云罄怀里醒过来的时候,窗外晨光正好。她望过去却看见地上树枝上都铺了一层白纱,走过去开窗一看,果真天地都裹了一层银妆。 这是她与云罄在一起过的第二个下雪的日子。 第52章 春华(五) 她怕冷风吹进来将人冻着,便赶紧关了窗,跑回去一看,云罄竟也醒了。他大概醉了酒还有些头疼,按着额角撑坐起来,茗玥过去扶他,就听云罄没好气地道:“穿鞋!” 她低头一看,果真自己跑得急了,还赤着脚丫子。 她脚趾头缩了缩,“哦”了一声,将鞋穿上。 云罄坐起来还不忘教训她:“怎么这么不注意?早晨地上最凉,寒气入体可怎么好?” 茗玥又畏畏缩缩的“哦”了一声。归恒晚的山水配上雪景,没什么比这更美的。茗玥刚刚兴致正浓,想着与他风花雪月一番,谁知让他两句话便将兴致打击没了。 这时候白盈正好进来,看到茗玥还在他房里也是一愣,便听云罄吩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3 咐给茗玥烧一碗姜汤,今日早膳也做一些暖胃的。 她看茗玥在,也觉得不用自己伺候他更衣了,便领了他的吩咐出去。 茗玥看着他佯作恼怒的模样,又想起他昨日醉酒的样子,忍不住偷笑。这人的性子,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喝醉了还不是任自己欺负? 她这话自然不敢跟云罄说,只还认真听话,不反驳一句,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 转眼便又过了个年头。 只是这回茗玥却不能与云罄一同过年,宫中事多且杂,她深夜里才偷偷溜出宫来去归恒晚。 她先前传信给云罄,让在归恒晚等她,可如今都到了夜半,也不知那人是不是睡下了。 她远远的便看见归恒晚灯火通明,心中一喜又加快了脚步,推门一看,见到是她两鬓斑白之时回首一生,以为最美好的场景。 他们都在,云罄,安少阙,燕玉鸿,白青,白盈,怀着身孕的贺樱,抱着妺喜的蔻丹,烛光在他们脸上跳舞,每个人都笑得没心没肺。 他们也还有不少苦事愁事,云罄和茗玥之间还隔着两国恩仇,蔻丹还深陷风月场,也不敢告知安少阙她的爱意,安少阙还总是只知玩乐,一事无成,燕家还是不满燕玉鸿和贺樱的婚事,两人也少不了磕磕绊绊。 只是他们还都年轻,苦也好,乐也好,总归都会过去。人这一生过得最多的,还是平凡的日子。 茗玥这时候就恍惚想,怕不只是她,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场景,都莫过于此了。 她这么一晃神间,就听到安少阙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在宫里待傻了吧!” 燕玉鸿正和云罄对弈,安少阙白青在一旁看着。那三个女人支了个砧板在一旁包饺子,贺樱还怀着身孕,蔻丹还要分神防备着妺喜不要捣乱。 茗玥这就心中不平了,过去就问:“你们三个倒乐得清闲,半点事情也不做!” 她舍不得说云罄,又自觉说不过安少阙,便将矛头指向了燕玉鸿,“你就舍得让你有身孕的夫人操劳啊?” 不过是包个饺子,也说不上操劳不操劳,贺樱听了便白了他一眼。 茗玥胁迫四个人在砧板周围坐下来,可除却云罄,剩下的三个人都十指不沾阳春水,贺樱白盈又忙着教她们,茗玥蔻丹就在一边左一句右一句的嘲讽嫌弃。 安少阙又“君子远庖厨”云云替自己辩解。 饺子差不多了,云罄又吩咐白盈再去做一条鱼,又叫白青拿了些酒来。 天将破晓,又是一年新春伊始,天,还长着呢。 ………… 阳春三月,春寒料峭,这天又落了几点细雨。街上骏马如龙,马上的人也俊秀如画。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新科状元春风得意,楚都百姓也都沾了喜气一般,笑看着马上的人,赞扬溢于言表。 骏马头上一朵红花,马上人胸前亦戴了一朵红花,不必多言,此人便是新科状元了。 新科状元青年才俊,模样又十分俊秀,气质卓然,这街上一行,便有不少姑娘动了春心。 那新科状元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也穿一件红色外褂,粉雕玉琢的惹人怜爱。 她在马上怡然自得,有官员拦路祝贺,状元爷便下马回礼,那女娃娃抱着马不撒手,状元爷无奈赔罪,只得把她留在马上。 只是她在马上还不安分,蒙蒙细雨,她还够着要去给状元爷打伞,那马受了惊,一声嘶鸣便要将女娃娃摔下来,众人一声惊呼都解救不及。 家在此时,醉风楼二楼窗里飞出一个鹅黄人影,迅雷不及掩耳将那女娃娃接在怀里。 众人又是一惊,还是那前来道贺的人先反应过来,立即跪下叩拜:“茗玥公主千岁!” 众人又是一愣,随即都跪下叩拜:“茗玥公主千岁。” 茗玥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又抱着怀里的女娃娃走到那新科状元身旁,问:“状元爷怎么带着个小娃娃?” 那状元爷还未答话,小娃娃已经从茗玥怀里挣出来扑到他怀里,可怜楚楚的叫了声:“叔祖。” 茗玥瞠目结舌,叔祖?状元爷看着也就不过而十来岁的年纪。 那状元爷也笑着应下:“禀公主,我这侄儿顽劣,我哄不住她,便将她一同带着了。”他还是那样拘礼的笑着,“此事未有不合理法之处。” 状元爷长了一副好样貌,七分俊三分柔,气质却是十分的清冷。虽是给她施礼,却似乎比她这个公主还要高高在上。 茗玥倒不惧他,只笑了笑,“确是如此。” 这一幕都落在二楼雅间几人的眼里,安少阙看着楼下笑:“以往怎么没听说君与归之名?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出场便得了个状元的头衔!” 云罄笑笑,“君公子才学是真好,我不如他。” 此次科考云罄得榜眼,两篇文章针砭时弊,措辞严谨。当日皇帝面试,对两人的文章都十分看好。 茗玥那日不放心云罄,便冒充了一位考官进去了。 本来皇帝给云罄和君与归出的考题相差无几,二人答辩舌灿莲花,娓娓道来。皇帝本还有些为难,茗玥就急了,当下又给君与归出了许多疑难,引经据典给君与归找麻烦,竟说些难答的话。 一来二去茗玥也考不住他,就更是将自己毕生所学拿出来考他。君与归似乎也看出来她是有意为难,临危不惧一一答了,直说的其他考官连连点头。 茗玥急的脸都红了,刚要再说什么,皇帝便出声:“玥儿,不要胡闹!” 这是认出来了。 在场官员才也都认出来,惊得目瞪口呆。在场考生也都目瞪口呆,还是多亏云罄一句话:“原来是玥公主,倒不知公主还有如此才德。” 茗玥有心向着他,此时已成司马昭之心众人皆知了,官员却谁也不敢说,只顺着他的话赞扬茗玥,那些单纯的学子却傻乎乎当了真,真以为玥公主有惊世之才。 皇帝脸色却不好,朱笔一挥,封了君与归为状元,云罄为榜眼。回去又将茗玥好一番训斥,末了又问:“你对那沐青上了心思了?” 茗玥一愣,嗯嗯啊啊的答应了。 皇帝也不说什么,又问了云罄的身份,一旁的官员便将沐青的身份说了,洹城一普通书香门第。 皇帝点了点头,又说:“他这身份,还入不了皇家。” 茗玥咬牙低下头,嘟哝着说:“父皇要是封他状元,便能顺道将女儿赐婚给他了!” 茗玥在皇帝眼中向来乖巧懂事,如今却说出这等话,自然将他气的头疼,要将她关起来反省,还是亏得锦妃听说了来给她求情。 这状元之名,却也落到君与归头上。只是君与归真才实学不亚于云罄,甚至思虑之广更甚于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4 云罄,这状元也算实至名归。 说话间,茗玥便回来了。 “这君与归,也太高傲了些!”她嗤笑着。 云罄倒还替他说话,“你当日若不是有意为难,他怎会如此?” 茗玥撇了撇嘴,也不说什么。这几日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若不然云罄定能的拔得头筹,于是在云罄面前更老实了几分。 她那样胡作非为,给考官下泻药自己去假冒,这等没分寸的事自是惹云罄不高兴的。云罄便也没说自己不怪她,让她好好反省几日。 茗玥又凑过去给云罄倒了杯茶,握他的手目光楚楚的又说是她的错,云罄看的着实头疼,才与她说了:“我本就没想着当状元的,沐青是假身份,当状元着实太招摇了些。如今有人真才实学赢了我,我倒更高兴呢。” 茗玥又好一番委屈。 她想起那日来还是忍不住咬牙,“父皇分明就是看出我的心思,有意与我为难!” 她那日的事早就跟云罄说了,安少阙他们也没瞒住,如今她还是耿耿于怀,燕玉鸿便劝道:“陛下就是看出你心思才会如此。沐青身份不明,他怎会让你嫁给他?” 当日在大殿之上,作为学子家世自不会深究,只是若是驸马便不是那么简单。 几日后君与归受封礼部侍郎,云罄也受封吏部侍郎。原本云罄的官阶需低君与归一等,如今却是平级,朝中大臣都听闻今年考生两位才学皆是凤毛麟角,两位都受重视也在情理之中。 云罄听得这份旨意,却又觉出不同来:茗玥对皇帝说了那番话,皇帝却这样提拔他,怕也是要顺了女儿的心意了。 圣旨下达的午后,茗玥便偷偷从宫里跑出来。她似乎十分急切,跑的双颊泛红,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云罄刚用完午膳便见她这样进来,一推开门,日光倾泻进来,云罄愣了一愣,随即便笑了。 “玥儿。” 茗玥什么也不顾就扑到他怀里,埋怨:“你倒是也不急,这样的喜事都不与我说。” 白盈白青本还在一旁,见状也悄声退出去。 那张圣旨还在一旁,皇帝的玉玺印章和御笔的鎏金大字赫然纸上,云罄道:“陛下圣旨能瞒得过你?” 他本不觉得有什么,那吏部侍郎的官阶也不值得他稀罕,只是如今他将人抱在怀里了,才觉得十分欢喜。 他不由道:“若能一直如此,倒也不错。” 彼时,他就真有这个念头,若能一直如此,他就不高不低的做一个小官,茗玥便做个恣意公主,相见有时,寻欢有处,倒也真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第一卷就结束了,作者菌这几天忙坏了,请个假这周四更新第二卷〈古道黄沙〉,么么哒 第二卷:古道黄沙 第53章 赴秦(一) 北秦文太后薨,举国闻丧。 时年茗玥十七岁,去年年冬北秦南楚又是一场大战,南楚大败,也是那次,茗玥嫁去北秦。此次茗玥未曾和亲,战事又僵持一年之久,好在北疆有杨素华镇守,君与归请旨为军师,南楚竟隐隐有反败为胜之迹。 又是一年秋景,黄昏时分,一人雨中一席蓑衣,手执长剑,凄凄笑道:“朝堂杀贼名犹在,万古堪称大丈夫!萧贼朝中专权,人人人得而诛之,我又有何杀不得?” 他口中萧贼,是当真朝中太师萧让。朝中大权旁落,皇帝尤为器重萧让,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偏听偏信。 那人对面是一执伞之人,那人让众侍卫护在身后,听那人如此说,只叹息一声,道:“梁兄,你这便是一叶障目了。” 眼下局势,两人已是敌手,势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还敬称那人一声“梁兄”,蓑衣人听了自是嘲讽,“云罄!朝中三年我当你是知己,当你是明眼人,竟不知你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 他对面是数十杀手,已是强弩之末,眼看便要落败,却还不忘要讥讽怒骂。云罄听他的话苦笑一声,也不多做解释,只道:“你既说当我为知己,今日我送你赴黄泉,你也算无憾了。” 言罢一挥手,立于他身旁的杀手蜂拥而上。一声惊雷炸响,落叶簌簌,大雨倾盆,血红和着着雨水,顺着青石路淌到他脚下。 云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不过一转眼,便有人跪倒他身前来报:“启禀尚书大人,逆贼已被绞杀。” 不远处的人已身首异处,云罄转过身去,摆手示意他退下,那人刚要离去,他又说了句:“葬了吧。” 山间树荫下停了辆马车,车里人见云罄撑伞走过来,不顾大雨跳出来,问:“如何了?” 云罄忙撑伞将她遮住,笑道:“已经解决了,公主不必忧心。” 云罄那把伞这两个人已是勉强,伞下女子几乎将身子贴在他身上,她听云罄戏称她公主,就随手捶他一下,将他拉回马车里。 白青带着蓑笠在驾车,等两人进了马车才问道:“公子,回驿馆吗?” 他们如今不在楚都,文太后离世,先南楚贵妃是文太后胞妹,先前她早逝之时文太后还曾亲自前来吊唁,如今她离世,南楚于情于理都应派人前去。 云罄在北秦还是云王府小公子,他来南楚,对北秦皇室的说法,也是在外历练,如今文太后的葬礼,他不能不在。到北秦参加葬礼,不止无功还颠簸劳碌,南楚皇室自是无人愿意前往,茗玥便趁机主动请缨,与云罄一同前去。 茗玥一说去,安少阙便也请旨与她一起来,说在京中玩腻了,到北秦看看也不错。 茗玥倒乐得自在,有安少阙在,必是什么都收拾的妥当,什么也不用她操心了。她原想着这一路上玩玩闹闹也就过去了,谁知到了嘉城恰好碰上刺杀萧让畏罪潜逃的梁实。 梁实也曾在朝为官,与云罄有同僚之谊,如今死在云罄之手,茗玥怕他心里不舒服,便抓着他的手安慰,云罄只对她笑笑,又听白青问话,就答:“去君大人的宅邸。” 他说的君大人,便是君与归。 君与归高中第二年便不愿呆在京中,请旨驻守同庸关,他的宅邸便在嘉城。近年同庸关还算安稳,君与归便一直住在自己宅邸。 白青闻言也不多问,连夜冒雨赶去了。 茗玥却不满了,“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下雨也冷,夜里好好歇息才是。” 云罄摇摇头,“此事非同小可。”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签递给茗玥,茗玥看去,上面写着“八月十六”。 她疑惑不解,问道:“这是……” 云罄道:“这是梁实身上找到的,这竹签上有北秦军队的标志。” 茗玥仔细一看,竹签低端果真有北秦雄鹰图腾。她不禁惊疑道:“梁实他……让秦军收买了?”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5 云罄点头,眸色渐冷,“这世上,总有人见不得安宁,要挑出些事端来不可!” 茗玥心里一颤,抓着她的手紧了紧,问:“云郎,若是……若是秦楚真的开战,你待要如何?” 云罄低头,见茗玥眼中掩不住的忧心,揉揉她的头发,“别担心,若真到了那种地步,我必不会让你为难。” 云罄生在南楚,又在南楚长了十四年,父王却是北秦云王,母亲又是一心想着灭了两国的玉和公主。 本来两国开战,他便不好做,如今他又在南楚为官,爱的人也是南楚公主。 他叹了口气,眉间是抚不平的褶皱。茗玥听他这话,心里有一丝不悦,道:“云郎,你还是没想着排除万难,与我在一起。” 茗玥与他相恋已有一年,也不是感觉不出。他虽爱她至深,却不再如前世一般不顾一切的为她。若是日后两国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牵扯了家国大义,云罄就此舍了她,回了北秦此生不复相见也说不定。 她这么想着,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云罄听了她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笑笑将她拥进怀里,“我若是不想与你在一起,如今是在做什么?” 茗玥还想再分辩,又想着如今他背井离乡在北秦为官,不就是为了光明正大迎娶自己?自己责怪他不尽心尽力,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云罄又笑了笑:“现下现将眼前事解决了再说,秦军不知在八月十六号谋划了什么,你我出使北秦不得空,也该告知君大人。” 正说着,白青便停了马车,说已到了君与归府上。 让人通报了,君与归也不怠慢,当即将他二人请进去。云罄说明来意,将手中竹签递给他看,君与归看着那竹签笑了笑,“沐大人不必忧心,此事交与在下边是。” 云罄见他胸有成竹,便问道:“君大人是早已知晓此事?” 君与归也不瞒他,轻轻挑着灯芯,道:“不过几个小喽罗,前几日掀了点风浪,在下想过几日将计就计,来个请君入瓮,倒不想惊动了公主与沐大人。” 灯芯挑亮了些,君与归又接着说道:“这梁实我倒是多日寻他不得,沐大人可帮了在下大忙了。” 云罄听他早有决断,也不再多说什么,又谈了几句便告辞。 君与归诧异的挽留:“沐大人,此时夜已深了,不如暂住一晚,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云罄摇了摇头,“不必。” 他不客气起身直接告辞,再没给君与归挽留的机会。 烛光映着君与归一张侧脸,灯光明灭,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车轮轧过泥泞山路,茗玥疑惑问道:“为何不在那里住上一晚?” 云罄面色沉重,“怕是这君与归,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先前梁实临死前,与北秦勾结之事还从未被人知晓,君与归追捕梁实是真,却还是为了他刺杀萧大人一案。 他刚进君府,君府也并未加强护卫,哪里是谋划多时的征兆?何况自己拿出竹签后,君与归神色诧异也都落尽他眼里。 君与归在撒谎。 茗玥听了云罄解释,疑惑问道:“君与归也让秦军收买了?” 云罄却摇了摇头。君与归虽是在替秦军打掩护,对他二人却并未露杀意,到让他也看不清君与归到底是何意图了。 茗玥想了想,道:“回驿馆我便传信给外公,这同庸关恐又生事端,我们明日便离开。” 云罄点了点头。 原本赶路就急,若让此事缠上恐一时半刻又脱不了身,也只有先避一避,将此事告知杨素华了。 他三人回驿馆加急给杨素华写了信,又与安少阙说了打算,便安排随行之人等上一日,暗中另择小路前去北秦。 安少阙此次带了蔻丹一道走,听他二人的打算,便问蔻丹:“你可与我一同?” 蔻丹又是媚眼如丝的缠到他身上,素手摸着他的胸膛,媚笑着:“哪里能比你身边更安全?” 这便是要随着他一起。 安少阙也不再说什么,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便扯走了她绛红纱裙。 几人行了不到一日,便到了一处山麓。 几日来阴雨连绵,傍晚又下起雨来,几人马车停在山阴处,明明是黄昏时分,却已经似深夜一般不见半点光亮,马车笼罩在大山的阴影里,只闻雨打树叶沙沙声,马蹄声,车轮滚滚声。 明明静谧的很,马却突然受了惊,扬起前蹄一声嘶鸣,马车一阵剧烈的震荡,白青赶快拉紧缰绳,好不容易将马车稳住,忙问车里的人,“公子,如何?” 云罄回了句“无碍”,便撩开车帘。 他环视四周,静的肃杀,只拉马车的两匹马不安的踢打着马蹄。雨势渐小,昏黑的树影周遭蒙了一层水雾,云罄面色凝重,低声命令道:“退回去,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啦~~~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断更这么多天很抱歉,真的是这几天考试课程设计的太忙了,么么,后天还有一次考试,以后大概就会稳定更新啦 第54章 赴秦(二) 白青先是一讶,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打马便要往回走,谁知刚转身,便是一支冷箭射中马蹄,白青一惊立即飞身而起。他惊呼一声:“公子快走!” 那马失了前蹄,连带着马车眼看就要翻过去,正是危急,云罄拉着茗玥飞身而出,却恰有一支暗箭又射了出来。 云罄一挥手将箭挡了,与茗玥稳稳落到地上,又赶紧去看安少阙。安少阙乘的马车也翻了,甚至比云罄这一辆更惨,撞到了山石峭壁上,整个已经粉碎。 幸而安少阙身手不错,护着蔻丹逃了出来。蔻丹伏在他怀里蹙着秀眉,脸色泛白,似是受了伤。 茗玥焦急道:“少阙哥哥,快护着丹姐姐离开!” 安少阙看向怀里的人,神色犹豫,放心不下蔻丹,又不想舍下云罄茗玥。 可没犹豫多久,便又是密雨般的冷箭射了过来,白青白盈忙抽出剑护在云罄身旁抵御,茗玥功夫差了些火候,却总算还能派上些用场。 云罄自是不必担心,她便飞身到蔻丹身侧,便看见她手臂的衣衫溢出点点猩红。茗玥又挡下一支箭,道:“少阙哥哥,丹姐姐伤了,你快带她走!” 安少阙看看怀里的人,咬了咬牙道了句“小心”,便抱着蔻丹飞身而走,茗玥在他身后又替他挡去几支箭,刚有些吃力,云罄便已经到了她身侧。 云罄徒手握住射向茗玥的一支箭,运了内力掷出去,只听一声惨叫,便见一黑衣人从树上掉了下来,眉心插着那支箭。 如此,白青白盈便也探清刺客隐藏的方位,立即反击。 不多时刺客便完全暴露,双方混战在一处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6 ,茗玥让云罄不动声色的护在身后,一时竟有些无处施展手脚。 渐渐黑衣人便落了下风,茗玥瞅准时机,正要将一把匕首送进一人咽喉,就听为首的黑衣人大喊一声“且慢!” 茗玥充耳不闻,立即让眼前的黑衣人血溅当场,还不忘冷笑一声,“谁跟你且慢?” 听那首领一句话后,黑衣人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茗玥却还是步步紧逼,甚至正面迎上那首领。那首领似是有意想让,却还是威胁道:“刀剑无眼,小心伤了便不好了。” 他功力明显比茗玥好上许多,茗玥心头怒气正盛,哪里还管这些?只管步步紧逼。那黑衣人神色一凌,目露红光,眼看便要一掌劈下来,云罄见状心中一急,迎身而上将茗玥拉到一旁,出手对上黑衣人的铁掌,直让他后退了几步,又逼上前一掌劈在他的腰侧。 那黑衣人呕了口鲜血,似是见败局已定,忙喊了句:“云公子且慢,经年未归,你可知王爷和世子如何了?” 云罄一掌正有要劈下来,听他话落却动作一顿,抬手示意白青白盈停下动作,冷声问道:“你等是何人指使?” 那黑衣人却只讽笑一声,答非所问道:“小公子,世子爷可是想你想得紧。” 云罄闻言一愣,随即轻笑了笑,“听你这话,倒像是与我兄长有些交情了。” 那黑衣人又道:“交情说不上,只是替人办事而已。” 他说到这里,话已经清晰明了了。他们这回遇刺,分明就是云泽的手笔。 茗玥赶紧转头去看云罄,果真见他面色泛白,不放心的握了握他的手。云罄怔愣片刻,随即轻笑一声:“你倒是用的一手好计谋,自知此次逃不过,便想着挑拨我兄弟二人的关系。” 那黑衣人闻言,仰天哈哈大笑几声:“小公子大可不信,可惜了我好心相告。” “云罄……”茗玥不安的拉着他的手。前世云泽云罄兄友弟恭,彼此扶持,兄弟情深,只是前世云罄为云王府世子,云泽也从未沾权势。 可云泽做了世子,手中有了权势,难保不会起了贪念,生了恶念。茗玥听云罄这么问出来,便知道他心中也是摇摆不定,想是也有这疑虑。 那黑衣人趁云罄心神稍稍松懈,悄声便要逃遁,却让白青一个匕首掷出去射中眉心,登时倒地毙命。 剩下的见首领毙命,纷纷惊惧,想逃却踟蹰不敢逃。 夜幕已经降临,整个山谷都昏黑一片,几个人几乎隐而不见。云罄见那首领已死,勾唇一笑,命令道,“留一个活口。” 白青躬身应了声“是”,身形便如闪电一般射了出去,不过一眨眼工夫便回到原处,眼前十几个黑衣人却已纷纷倒地,原本活生生的人都已变成一具具死气沉沉的尸体。 茗玥不禁惊呼一声,她先前不是没见过白青动武,却从不知晓他有这般身手。他这样的武功,便是周雪念也及不过他十之一。 仅剩的那个黑衣人站在尸体堆里,瑟瑟发抖。 云罄冷声道:“不论你主子是谁,回去告诉他,有些人动得,有些人动不得!先前秦千湛势单力薄无反抗之力,只能落得枉死,我云罄可不似他这般任人欺凌!” 他话落,却是迅雷不及掩耳掷出一颗石子打向那人咽喉,那人瞳孔紧缩,喷出一大口血,倒在地上抽搐片刻,便再无声息。 静谧的山谷忽地想起树叶沙沙声,不过片刻,又是静谧一片。 茗玥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问:“还有别人?先前刺杀秦千湛的人也来了?” 云罄冷笑一声,“质子回秦途中遇刺身亡能引战,公主赴秦途中遇刺身亡照样能能引战。果真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安宁!” 茗玥脊背一凉,到底是何人会如此? 之前秦千湛去世之时她曾怀疑过是秦千颂所为,但以她对秦千颂的了解,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在这个关头刺杀楚国使臣的。 难不成先前刺杀秦千湛的凶手就另有其人? 她还来不及细想,便听云罄又道:“玥儿,我们怕是要乔装去北秦了,此番路上,那人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他此次让白青稍稍露底,也不过是对暗中人震慑一番。若是让他们就此罢手却是不能。 茗玥听了这话却笑了,抱着他的胳膊,“好啊好啊,我们就乔装打扮,把你打扮成一个老头,看还有姑娘稀罕看你没有?” 云罄见她如此也无奈地笑了,捏捏她的鼻子,“我扮成老头,你扮什么?” 茗玥想也不想,“自然是扮成你的妻子,怎么能是别的?” 她对这种事情可是十分坚决的,不管扮成什么,总归要和云罄是夫妻才行,便不是夫妻,也得是恋人才可以。 云罄听她这么说也道:“那你扮作老太太,可还有青年才俊愿意看你?” 茗玥嘻嘻一笑:“我才不管别的青年才俊看不看我,我的云郎看我便好了。”她这几年来情话说的越发纯熟,几乎信手拈来,甜言蜜语能腻死人。云罄先前还叫她收敛一番,日子久了,还能调侃一番了。 如今听她这么说,便反唇道:“怕是你我都人老珠黄,色衰爱弛,相看两相厌了。” 茗玥听了这话赶紧捂心口作伤心状:“云郎在我心中怎么都好,就怕是云郎到时嫌弃我,我便无法自处了……” 她当真泪眼盈盈的像是要哭出来,云罄看她模样叹了口气,“好好,总是说不过你。” 他虽是笑着,眼底却带着一丝阴郁,像是化不开的冰一般。 茗玥见他强笑,敛下神色,叹了口气,道:“云郎,我信你大哥不会害你的。” 第55章 赴秦(三) 云罄苦笑摇摇头,“我自是知道大哥不会害我,只是……”他似有些无可奈何,“只是秦都,当真有人不想让我回去!” 茗玥不动声色的握着他发凉的手。她知道云罄向来重情义,也轻易不与人交恶,在楚都才几年便有人视他为至交,秦都中自然更不乏他的知己好友。 果真云罄又道:“我在秦都自以为挚友众多,道不同的,也不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我也从不争抢什么,却不想还是有人容不下我……” 再遇上茗玥之前,云罄算得上是清心寡欲了,除了对他生母一是耿耿于怀,竟不知什么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才能就那么舍下秦都一切来找茗玥。 他在北秦怀念的,也不过是就兄长父亲,还有那几个知己好友罢了。他此番遇刺,到说不上多伤心,只是感叹岁月无情,以往一同欢声笑语的朋友,竟也能不眨眼便取你性命。 若是在以往,云罄怕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也懒得费心思去收拾那些小喽罗,只是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7 如今身边有了茗玥,他倒变得小心起来,吩咐白青去查刺客是何人指使,又思索再三,给青阳绪写了一封信快马寄了去。 云泽去年年初娶了妻,当时他收到消息的时候,赶回去已是来不及,就只是送回贺礼,写了封信庆贺。仿佛从那时起,他写给自己的回信便不似先前那样情真意切,频频叮嘱。 他心里总觉得似与兄长渐行渐远了,这回那些刺客说是云泽派来的,他虽说是挑拨离间,也确信不是大哥,可心里不禁暗想,若是真有朝一日,云泽会不会果真不顾及手足之情了? 他在给青阳绪的信中仔细询问了云泽和云王府的近况,又请他查一查是谁派的刺客。 ………… 秦都向来以雅致著称,深秋时节赏菊的更是比别处多上不少,虽是过了一个多月,中秋的余韵竟还在,黄昏时分河边竟还摆着一两个猜灯谜的摊子。 秦皇不过不惑的年纪,正值盛年,治世不功不过,不算明君也不荒淫无道,只算无为而已。秦都繁盛了百年不见衰败之相,云罄几年不回,竟像是又繁盛了许多。 秦都人多嘴杂,尤其是茶楼酒馆一类的地方,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悠哉悠哉的,便是文太后的死也能当作茶余饭后的谈点。 欢喜楼前停了一辆并不是多么华丽的马车,车上走下一男一女,皆是一副好样貌,小二见了忙出来相迎,却见两人身后竟又出来一男一女,却是丫鬟小厮的打扮。 那店小二不禁暗自惊奇,心道这家主仆可真是怪异的很,下人能坐在马车里不说,竟还在主子之后下马。 他面上却不露,带着精明恭维的笑,“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哪?” 那男子不答话,却是那女子说:“二楼三间雅间。” 她说完,竟还回头问跟着的小厮,“是住一晚,还是直接回去?” 那小厮似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惊异的都咳了一声,道:“小姐若是拿不准主意,便先住一晚,明日再走吧。” 不过一句话,竟让听的人如沐春风。那小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觉得那小厮实在不俗,就想着这家主子怕是什么大身份的人,更对他们多了几分恭敬,挑了上好的雅间给他们住下了。 晚膳时分,那两主两仆说是喜欢热闹,便到大堂用膳。小二便挑了个临窗的雅座,心里只盼着贵客不被打扰才好。 那两个主子当真是对下人太过纵容,竟与他同席用膳,那小二看了也觉得不妥,又生怕惹恼了客人,半句话也没说。 吃饭的有一络腮胡的大汉,喝了几壶酒脸都红了,大着舌头打着酒嗝结结巴巴的道:“你们……你们听说没有?此次文太后……嗝……文太后之死,另有隐情。” 这可是皇家辛秘,那临窗的主仆四人听了,便互相对看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吃菜,确时时留意着这里的动静。 有胆小的几个客人听了便要制止他,那络腮胡身强力壮,又暴躁鲁莽,一把推开拉着劝他的人,借着酒劲哈哈笑着,十分得意:“我就说……嗝……你们都不知道吧!哈哈!我这可是……密处得来的消息,文太后……嗝……文太后那老太婆,是……是让玉和……玉和的人杀死的!” 窗边那用膳的小厮闻言,夹菜的手一顿,接着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听他继续说下去。 络腮胡此话一出,周遭的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便都嘲笑起来:“玉和?玉和不过就是传说而已,怎么还能杀太后了?”又纷纷说着别管他,定是喝大了。 那络腮胡本以为自己的话能让大家炸了锅,谁知都觉得没意思,自己也觉得无趣了。便又借着酒劲嘟囔两声,酒足饭饱之后,就一步三晃的离开了。 窗边那个小厮余光一直看着那络腮胡子,见他走了,自己也悄悄起身跟了上去。那小丫鬟见状也不动声的跟着。 天气本就有些阴沉,这时候已经黑透了,抬头只是一片黑幕,连一点星光也无,倒是树影斑斑驳驳,风移影动,有些许骇人。 那络腮胡子打着酒嗝,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只自顾自往前走着。忽然身前两个人拦住了去路,他向来是暴躁的,就不耐烦的咒骂一句,见那人没让开的意思,就伸手去推。 顿时便听这静谧的夜里传来一声哀嚎,却是那络腮胡子的胳膊让人反扭在身后,按着跪在地上,半点也动弹不得。 再看她身后的人,却是之前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制服那络腮胡子,抬着一双明丽的眼,问:“云郎,这回你要问他什么,大可问就是了!” 云罄和茗玥总归是没扮成老头老太太的模样,为掩人耳目,便便扮成了白青白盈的随从,白盈白青也易容一番,化作富裕人家的公子小姐,这一路上谨言慎行,也相安无事。 南楚出使的仪仗后日才到,云罄就打算休息一晚,明日先回云王府一趟,将自己这几年的事先跟云王解释一番——他在南楚为官,从头到尾都是瞒着云王府的人,如今他身为使臣,怎么也瞒不住了。 纵使他不能以真面目见皇帝,可自己的父兄,到了跟前,他怎么也不愿再欺瞒他们。 早就打算的好,岂料在酒楼又听到这醉汉说“玉和”如何如何,他心中疑虑,便跟了上来。 那醉汉让茗玥制着,吃痛的嗷嗷直叫,嘴里骂骂咧咧,茗玥又用力扭了一下他的胳膊,喝道:“闭嘴,再嚎把你胳膊卸了!” 此时醉汉的酒已经醒了大半,看眼前的人清瘦文弱,可身后两条胳膊却像是被铁钳钳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又听她呵斥,顿时不敢造次,求爷爷告奶奶的哀嚎着:“壮士!女侠!我可是老实本分的人呐!饶了我吧!” 云罄走上前去,示意茗玥将他放开,茗玥便松了手,在他身后两步防他逃走。 他还未来得及站起身,云罄就走他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你说文太后之死和玉和之人有关?” 那醉汉顿时睁大了眼,这才记起自己醉酒时说了什么,吓得跪下来就磕头:“大人,大人,小人只是无意中听说的,并不是有心泄露,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云罄暗暗皱眉,又问道:“此事你是从何处听来?” 那人抬起头,面露惧色,刚要开口说话,身子就剧烈抖了一抖,紧接着口鼻里便冒出大股鲜血,脸色涨紫,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茗玥见状一惊,吓得后退一步。 云罄皱眉上前,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道:“已经毙命了。”他翻看那人尸体,发现脖颈命门处插着一根发黑的银针。 茗玥一惊,警惕的四处望了一望,却半点蛛丝马迹都未发现。她问云罄:“是何人所为?你刚刚可意识到了?” 云罄看着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8 那根银针,眸色发暗,听她问这句话,思索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茗玥倒吸一口凉气。她武功不济,可云罄却是强手。可那人在他们眼前飞针杀人,他二人竟连察觉都未曾。若是那人是要杀她或是云罄,怕也不费吹灰之力。 她还暗自惊疑,云罄便弯下腰,将那人颈处的银针拔了出来,喃喃道:“这针……竟像是……” 茗玥凑过去看那银针,有一指长,有大半已经发黑,明显是染了剧毒。除此之外,她却看着为看出什么特别。 云罄眸中翻涌数种情绪,艰涩道:“竟像是我母亲所用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 极挑开播心情好,更一章~~~ 第56章 赴秦(四) 茗玥一愣,他死去的母亲?他母亲的东西,为何又出现在秦都? “你母亲不是……”茗玥惊异道,又看云罄脸色不对,便安慰道,“或许只是相像而已。” 云罄也未说什么,只是一直到回客栈要睡下的时候,都是心神不宁。 茗玥知道云罄的母亲在云罄心里,一直是个解不开的结,便是她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能由着他自己伤神。她对云罄这个母亲,也着实没什么好感,除了医术,当真无一处可取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云罄竟不见了踪影。 茗玥到他房间里不见他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又去了白盈房里,谁知竟也不见了人影。她便又到白青房里,谁知竟也无人。 她这才有些慌了,抓住店小二就问:“昨日与我同行的人呢?” 她看店小二手里拿的送上来的食盒,里面有四分饭菜。不等他回答,茗玥便知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一把将他扔开,面色凝重。 他二人本是打算今日去云王府,云罄绝不会不等她便自己去的。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云罄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她便再也等不住了。 在这秦都,她前世认识的人倒是不少,可这一世她识得的人,除了让自己射了一箭,烧了两次帐子的秦千颂,便只有青阳绪了。 幸而青阳绪与云罄是好友,她思来想去,还是去请青阳绪帮忙。青阳绪前年升了官职,皇帝赐了将军府,青石瓦砌的,朱门前立着两座石狮子,好不气势。 茗玥此时并不敢挑明身份,也懒得动脑子,便直接潜进了将军府。她本以为青阳绪那样死板的人物,必是在研习兵法,想着军队布局,谁知她偷偷摸摸进了书房,却不见他的踪迹,连书房里守夜的小童也在打盹。 如今已是辰时,将军府竟还如此懈怠,也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她跳下房梁将那小童摇醒,那小童还睡的迷蒙,一见是个蒙面黑衣人,立即吓的清醒过来就要大叫,却让茗玥一把捂住了嘴。 那小厮惊恐地看着她,听她问:“你家将军何在?” 他眨眨眼,让人捂着嘴说不了话,黑衣人像是意识到了,便松开捂着他的嘴的手,却制住他的胳膊。 这人看着不想什么好人,她若是对将军有什么不利可怎么好? 茗玥看他似乎有些骨气,便扯下面巾,笑了笑,道:“我与你将军是好友,此番是前来会友的,不会伤害你家将军。” 她还是个女子打扮,谁知那小厮见了眼睛瞬间睁大了,急急忙忙道:“你不要污蔑我家将军,我家将军对将军夫人一往情深,如今还在夫人房里呢!岂会在外面拈花惹草?!” 茗玥听后便笑了,当日清玄寺她便知道青阳绪对他妻子疼爱的紧,也不知将军夫人是何等花容月貌,竟能让将军大人扔下公务只在房里陪着她。 茗玥笑笑,那小童也是可爱,就这样将青阳绪的行踪告诉她了。 茗玥不再犹豫,怕他阻拦反手将他打晕了,直奔将军夫人的房间而去。将军夫人的房间布置的精细华美,茗玥悄声呆在房梁上,看着那两人已经起身洗漱,还好一番遗憾。 青阳绪此时穿了身便服,头发还披散着,少了当初逼人的气势,整个人温和的不像话。更甚者他还手执着一直眉笔,有模有样的给将军夫人描眉。茗玥看将军夫人的脸,不是绝色,却十分乖巧温婉。 茗玥看着那双执着眉笔的手好一番惊奇,这双手耍的惯大刀握得住□□,却不知手里握着这么细竿子的一支眉笔,也画的有模有样。 她越看镜前如胶似漆的那俩人,越发觉得牙槽发酸。她的云郎此时不见了踪影,他俩倒好,还比翼蝴蝶似的恩恩爱爱。 她这么看着看着,便看不下去了,从房梁上跳下来,低咳一声。 那将军夫人吓得一抖,青阳绪画的眉一歪,将军夫人又惊呼一声,连忙拿帕子遮着画残的眉。 青阳绪转过头不悦的看着她:“你是何人?” 茗玥此时易了容,还是那个小丫鬟的模样,青阳绪认不出也是应该的。她看着将军夫人一脸惊慌的模样,就想着逗逗她,谁知青阳绪却是一笑,道:“玥公主不是明日才到吗?怎么今日就来了?” 茗玥瞠目解释:“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青阳绪挑眉一笑,指了指她的脸:“你的脸是云罄帮你画的吧?他的易容术,我怎么会认不出?” 将军夫人听了这话也放下心来,慢慢将柳眉画好,才站起身来朝她行了礼,“原来是南楚玥公主,常听相公说起你。” 茗玥撇了撇嘴,怕不是常说起她,是常说起云罄,顺便在说云罄的时候提起她吧?再者云罄的易容术也不过是自己前两年才刚刚知晓的,青阳绪竟已经熟悉到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她心里冒着酸水,酸溜溜道:“那云罄昨日跟我一起来了,你知不知道?” 青阳绪哈哈笑了笑,似是看出她那点小情绪,故意添油加醋:“自然知道,云罄还没到秦都便告知于我,进城之时我还特地安排人暗中保护他!”他说完这句话还不算,又道,“先前他到南楚为官之事,也是同我商量过的。” 茗玥听了这话,看着青阳绪的眼睛顿时有些发红。据她所知,连云王府的人都不知云罄在南楚为官,这青阳绪竟何事都知晓,且事事早她一步。 于是她接下来的问题便有些咬牙切齿了,问:“那云郎今早失踪,你可知去了哪里?” 青阳绪先是一愣,也顾不上与她玩笑了,正色问道:“云罄失踪?是怎么回事?” 茗玥听他也不知,心里隐隐得意,幸而不是云罄自己走了告知青阳绪却没告诉她。可转念一想,连青阳绪也不知,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心里忧心,就道:“我也不知,今早我一醒来,便见云郎不在身边了。连白青白盈也不见踪影。” 青阳绪思索片刻,沉吟问道:“你昨日进城,可遇到什么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79 事了?” 茗玥一想,昨日那醉汉言文太后之死…… 她想到暗处那人杀人于无形,顿时慌乱起来,忙将事情与青阳绪说了,见青阳绪面色凝重,又补充道:“云郎还说……还说杀死那醉汉的银针,似是他母亲生前之物!” 青阳绪一愣,脸色变了几面,才道:“我记得云罄曾说过,他母亲的银针是半刻都不离身的,便是死也要带到墓里去,旁的人,便是拿到手里也不会用。”他想到云罄在清玄寺时说他母亲已经离世,颇为艰涩的说,“云罄断不会将他母亲银针认错,那银针也断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茗玥身子一抖,难不成,难不成云罄的母亲竟还活着?不,不可能,当日她与云罄同时得知他母亲的死讯,一同到他母亲分钱祭拜,怎么可能…… 可又有什么不可能?他们从头到尾,都未曾见到他母亲的尸体,莫不是云罄母亲的死,竟是假死? 怪不得,云罄向来沉稳,昨日也会那样魂不守舍。原来是他早就确定了,他母亲还活在世上。 可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母亲又和文太后之死有什么关系?又和那个传闻中的玉和有何关系? 这些暂且不论,眼下当务之急,是知道云罄的去处,知道他有没有遇到危险。 青阳绪和茗玥分析一番,觉得云罄去向无非有三种可能,一是回了云府,而是去寻母,三便是昨日与茗玥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遇到了危险。 且第三种,云罄母亲又莫名的与玉和有关,若是想杀人灭口,昨日便可,定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茗玥便让青阳绪去云王府探一探消息,自己再回客栈看看云罄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她所料不到的是,自己回了客栈便收到一封信,信上写道:“玥儿,我这几日留在云王府,不必来找我。” 那笔迹是出自云罄之手不错,只是她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若只是回云王府,怎么会瞒着自己?甚至连白青白盈也没空来给她传个话,让一个陌生人带消息给她。 只是他还能写信,暂时便还安全,茗玥勉强耐着性子又回将军府等着青阳绪,看他能带回什么消息。 青阳绪一直到傍晚才回来,见到茗玥便道:“云罄被云王爷软禁起来了!” 茗玥一惊,“软禁?为何?” 她知道云王与云罄相认虽晚,可父子之情向来浓厚,云罄多年未归,他怎么还…… 青阳绪倒是不急,只道:“这事还是阿泽告诉我的,说便是因为云罄瞒着王爷在南楚为官,惹恼了王爷。” 茗玥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番愧疚,忙问:“那这可如何是好?” 青阳绪难得见茗玥这样惊慌失措的模样,面上含笑,带着看好戏的神色,“能怎么办?他父子俩打闹能翻出什么花样?不过就是关两天,云王爷还能杀了云罄不成?” 茗玥一听他说“关他几天”,顿时心头一跳,想起安王关安少阙的模样,顿时心疼不能自已,几乎要哭出来。当初安少阙可是生生晕了过去,云郎身子又向来不及少阙哥哥强健,好生看护着还时不时身体不适,若是真……他可能受得住? “不行!我今日就去救他!” 她直接就冲了出去,青阳绪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模样,叹了口气。 凑到他怀里的人神色忧虑,问:“相公不帮帮她吗?” 青阳绪摇了摇头,“不必,有些事,云罄也要跟她交代清楚。” 第57章 赴秦(五) 前世她虽在秦都生活许久,对云王府却并不熟识,只大体知道云罄的住处。她如今从未如此嫌弃自己。她前世知晓云罄对自己的心意后,便处处想着避嫌,连云王府都不敢进,如今想来,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云王府不算小,她只大致知道青沧园的位置,晚上天又黑,她只能摸着路找。如今秦都奢靡之风盛行,秦都又素来以“雅”著称,稍稍富裕的也要附庸风雅一番,她本以为云王府也是丝竹琴乐,青竹白莲,可进了云王府,却见虽是雅致却不失清净。 她知道云王府一直是云泽在打理,她对云泽也有些印象,软弱的不像样,见人说话都是面红耳赤,她前世之时,觉得他必成不了大器。先前云罄说云泽做了世子,他还为云王府好一番忧心。 如今看来,她前世眼神大约真的有问题。 小路曲折通幽,却是真的不好认路,她转了几转,除了欣赏了一番云王府的好景致,竟是一无所获。 她正焦急,就见小路尽出一个人影,身形清隽,提着一个灯笼。茗玥脚步一顿,便听那人声音低低说道:“小罄在那里面,你去吧。”他抬手指了个方向,茗玥顺着那方向看去,果真见那里有个房里的灯还亮着。 她心生感激,刚要道谢,转头却见那提着灯笼的人已经不知去向。茗玥愣了一愣,却心中念着云罄来不及深究便离去了。 青沧园当真是个药寮的模样,她前世的时候便听闻云王府小公子云罄醉心医术,整日住在药寮里,今世与他相恋一场,知根知底的,也不见他对医术有多么热衷,还以为前世的传言是夸大其词。如今见了才知传言不假,青沧园当真是个药寮的模样,院子里种了各种药材,云罄多年未归,却看起来像是有人一直在打理一样井井有条。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那还亮着灯的房子,看那等下的孤影,变了声音故作娇柔的说话:“夜已深了,公子怎么还不休息?莫不是等着小女来服侍?” 里面的人影动了动,随即轻叹了声,道:“姑娘若有此心,便进来吧。” 茗玥推门而入,她没想到云罄的“软禁”,竟是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云罄见她进来也未抬头,半张脸映着烛光,半张脸隐在暗处,茗玥只觉得一日未见,他便憔悴了许多。 “云罄……”茗玥小声唤道。她原先还嬉笑着,想着守卫这么松,自己将他就出去就好了。如今见了这样的云罄,竟是一句玩笑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轻步走过去。 她见云罄听了她的呼唤,便抬头冲她笑了一笑,她看着他那笑却心口一滞,忙做过去伏在他的腿上,抬起头握着他冰凉的手,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去?” 云罄又笑了笑,烛火映照下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他声音沙哑虚弱,道:“玥儿,我怕是不能作为南楚使臣,来祭奠文太后了。” 茗玥一愣,还是勉强笑着:“为何?发生什么事了?” 云罄摇了摇头,只对她道:“明日仪仗便到了,二皇子为你接风洗尘,你便说使臣沐青在北秦遇刺,如今下落不明。” 茗玥不知他是何意,问道:“为何?原先不是想着你易容一番便好吗?”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0 云罄又摇了摇头,道:“玥儿,如今云王府不能没有云罄!”他目光中多了一份忧愁,又接着道,“当初文太后离世入皇陵之时我便不再,皇帝便怪罪我父皇,如今我回来了,便不能将一切都压在他身上。” 茗玥心中恐慌,勉强扯了扯嘴角,问:“你这是何意?你……你是说此番回来,便再不跟我回南楚了?” 云罄闭了眼别过头去,不去看她哀伤的眼睛。 茗玥压下心里的慌乱,勉强道:“无碍,无碍……我原本就打算,打算来北秦找你的,你既不能去了,那我留在……” “玥儿!”云罄却猛的打断她,说出一句极轻,听在茗玥耳里却最残忍的话:“两年前,父皇早就为我应下一门婚事,与清和公主的婚事。” 犹如炸雷一般,茗玥只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出窍了,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了客栈,也不记得云罄后来又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哭了许久,云罄还是如往常一般拥着自己,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收回那句话:他不要她了,他要娶清和公主。 云罄和白青白盈的房里并无人住,小二见茗玥回来,便凑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那几间房还住不住人。 茗玥神色恍惚,道:“退了吧。” 小儿看神情不对,便问道:“小姐……”她虽还是丫鬟打扮,他却不敢相信她只是一个小小丫鬟,便用了尊称。 茗玥却并不理他,只喃喃道:“不回来了……都不在了……” 她从未料到,前世一直追随着自己的人,竟要去了别人。她只觉得整颗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紧了,疼的喘不上气。 原来是这样的,那自己当初嫁给秦千颂的时候,云罄是不是也是这般痛不欲生? 她忽地缓缓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是两行清泪流出,自己重生这一回,便是要还债的吧?是还云罄的情债的吧? ………… 已经是卯时,天还是昏黑一片,阴沉还下着大雨。城门迎接茗玥公主的车队倒是浩浩荡荡。二皇子秦千颂近年来居功甚伟,也颇受北秦百姓爱戴,受北秦皇帝器重。如今他亲自迎接茗玥公主,即便是下着大雨,也是万人空巷。 秦千颂端坐于马上,隔着大雨,远远的便看见当头三辆华美马车领着三列车队缓缓行来。这便是茗玥公主了。 秦千颂见中间马车行至跟前,便翻身下马相迎:“公主远道而来,怕是累了吧?” 马车里却并不见人答话。 秦千颂脸色已经隐隐有变,好一会儿,才见里面出来一个机灵可爱的小丫头,看着我秦千颂便施了一礼,道:“二皇子,我家公主还熟睡未醒,怕是不能出来相见,还请见谅。” 此番茗玥公主前来,是来祭奠文太后,如今入城却不露面,是何道理? 秦千颂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却还僵硬的笑着:“如今天色不早了,公主还未睡醒,莫不是身体不适?” 阿婉听了就笑笑:“二皇子多虑了,我家公主身子向来好,今日只是累了。” 秦千颂自然是不乐意的,秦都万人空巷,他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一睹茗玥公主的真容。传闻西楚茗玥公主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容貌更是绝美。秦都之中只听传闻便不乏仰慕之人,今日人亲自到了,自己出城相迎,若是不能让她出来一见,那北秦二皇子及不过南楚玥公主之事,怕是就传出去了。 这么想着,秦千颂脸色便彻底寒了下来,道:“玥公主此番前来,难道不是以西楚之名来祭奠我皇祖母?如今进城却不露面,难道不是对我皇祖母不敬?想先前我皇祖母祭拜俞皇妃之时,距城十里便停车弃马以示诚意,玥公主当真是好大的架子!” 他这话已经说得十分不客气。秦都百姓听了她这话,顿时也愤愤然,便是先前仰慕茗玥的人,心中也隐隐不悦。毕竟家国大义在前,若心中还仅存意思正义,便不会不感到羞耻。 秦千颂一句话便扭转了局面,先前还有怜香惜玉之人,觉得公主舟车劳顿,多休息一会儿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就都想着以往文太后都能苦行十里,她却不能,分明是对北秦无礼! 秦都百姓都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对着茗玥的车驾报以白眼。 秦千颂听着百姓的话,心中暗自得意,如此一来,茗玥便是不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妨碍了。 他心里得意,又想着找一个台阶给她下,以彰显自己心胸宽广,却见一双素手缓缓挑开车帘,那双手莹洁如玉,指甲上涂着艳红色蔻丹,大红色阮烟罗的广袖,隐约露出一截皓腕。 阿婉见状,忙伸手去扶。 那双软云般的手轻轻地搭在阿婉手上,紧接着一左一右两个小厮便将车帘挂起来,人们这才看清茗玥公主的样貌。 雪肤朱唇,青黛粉腮,螓首蛾眉,一双明丽的眸子寒光流转,看着面前马上的人,问道:“本公主架子大?” 秦千颂看着那张绝丽的脸呼吸一滞,竟觉得莫名的熟悉,就像是哪里见过一般。 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如今见茗玥现身,便想着玩笑几句,此事便能过去,就道:“玥公主如此仙人之姿,如何都不算架子大。” 若是茗玥识趣,也个他玩笑几句也就罢了,可偏偏茗玥却并不想如此罢手,道:“二皇子给本公主扣的这顶高帽子,可真让本公主受宠若惊啊!” 里相拜?” 秦千颂心头跳得厉害,茗玥公主在秦都遇刺,本与他无关,可她如今让自己给个交代,这事不管与他有无干系,父皇都要怪罪于他。 可他到底不是不经事的,就道:“公主放心,我必会给公主一个解释。” 茗玥呵呵一笑,就道:“那二殿下答应给本公主解释,本公主也必要把礼数做足不可,不然,岂不落人口舌?”她又抬头看看天,正还下着雨,她又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只是二殿下让本公主这种天气行至十里之外,还真是难为本公主了。” 她虽是这么说,却又端坐回车轿,阿婉也跟着坐了回去。她一招手,一旁的两个小厮便又重新让车帘落下,紧接着车队竟开始转头。 秦千颂一惊,这是要走? 父皇派自己替玥公主接风洗尘,她如今竟要走?若真让她走了,那自己就真成史上第一位将客人接的原路返回的人了。 他心中一急,又暗骂这茗玥公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1 主真是不知趣,一边策马便行到她车轿前头拦住她,“玥公主且慢!” 车队前进不了,只得停了下来。 秦千颂面上诚诚恳恳又带了分急切:“玥公主且慢,刚刚实在是在下失礼,公主切莫生气,舟车劳顿多日,还是先随我进宫歇息吧!” 茗玥隔着车帘“哦”了一声,道:“本公主怎么就生气了?不是二殿下嫌本公主礼数不周,本公主照做,怎么还成本公主生气了?” 如今秦千颂是半分也不敢还嘴,只连声应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公主。” 茗玥暗暗嘲讽他倒是能屈能伸,又笑道:“那本公主这十里之行……” 秦千颂忙接过话去:“自然也是我的错,眼下大雨,哪里还能下轿?” 茗玥这才没再说什么,只让阿婉出去传了话,那车队又缓缓转过身去,这才随着秦千颂进了楚都。 只是这梁子,便这么结下了。 茗玥被安排在易尚宫。安顿好已到了傍晚,阿婉给茗玥盛了碗莲子羹,问道:“公主,沐大人是真的遇难了?” 茗玥接过粥的手一抖,随即便镇定下来,“嗯”了一声,冷着脸色不再说话。阿婉从未见她这个模样,也不敢再问什么。 茗玥一口一口的将粥喝完,才问道:“少阙哥哥怎么说?” 阿婉摇了摇头,道:“蔻丹小姐中毒很深,世子一直陪着她。” 茗玥直到昨日才知道蔻丹在那回刺杀中便中了毒,时至今日已经命在旦夕。安少阙正日陪着她寻医问药,却只能压制毒发。 “若是沐大人在就好了,沐大人医术那么高明,定能……”阿婉话未说完,便见茗玥眼睛冷冷的看着她,她忙住了嘴,竟跪了下来告罪:“公主恕罪!” 茗玥叹了一声,道:“日后不要提他。” 阿婉知道公主与沐大人情意非凡,以为沐青遇刺,她心痛难当,不忍听他名姓,心里顿时发涩,道:“是阿婉的错,阿婉日后万万不会再提起。” 她说着说着,竟难过的掉眼泪,茗玥心里烦躁,便挥挥手让她退下。 第二日,茗玥便请旨去皇陵祭奠文太后。在皇陵祭奠,本是不合礼法,可茗玥到底与北秦皇室有一层亲,茗玥又让步说她只身一人前往,北秦皇帝便应了下来。 第三日,北秦皇帝便带着文武百官,皇宫贵胄,一同和茗玥,前去皇陵祭拜文太后。 道路崎岖难行,茗玥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行至一半,忽地问道:“我身后那辆车是何人的?” 那驾车的车夫回道:“是云世子的马车。” 茗玥睁看眼,眸中意味不明,紧接着低声问道,“那再后面那一辆,便是云王府小公子云罄的?” 那车夫点头称是。 第58章 赴秦(六)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茗玥所乘的那辆马车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车身一斜,差点翻倒。 那车夫一惊,便听到茗玥有些惊慌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那车夫赶紧下去看,竟看见右边车轮碎了一般。他惊讶的看着,又诚惶诚恐的对茗玥道:“公主,这马车怕是不能坐了。” 茗玥倒是十分爽快的下了车,问:“发生了何事?” 那车夫给她指指车轮,道:“不知为何,这车轮子竟成了这么一番模样。公主,您看这该当如何?” 因这这么一番事故,路上的马车都已经停了下来,茗玥思索片刻,道:“我便与后面的马车同乘吧。” “今日怕是又要落雨,道路湿滑,完不能耽搁了赶路。” 她说着便要到云泽的马车离去,云泽的马车里有两人,还有一人便是云泽的夫人樊语。茗玥看了眼,道:“这马车太挤,我还是去下一辆吧。” 她说完,便到了云罄马车前。 驾车的人正是白青。他看到茗玥隐隐皱眉。半点没有让开的意思。 茗玥笑了笑:“怎么,连马车都不愿借与我坐一坐吗?难不成也想让我步行十里。以示诚意?” 白青眉头皱的更紧,问:“公主为何非要坐这辆马车?” 茗玥笑了笑,“本公主就看中这辆马车了!本公主看中的东西,便非要得到不可!你若是不让我上,我可就要来硬的!” 白青又皱紧眉头欲说什么,却听马车里叹息一声,道:“白青,让茗玥公主进来吧。” 白青还是面色不善,却起身让路,让茗玥进去了。 茗玥看着两日不见的人,他脸色不错,拿着一杯茶静静的饮着,见了自己情绪也不起半分波澜。茗玥见他这个模样心中便是一阵恼怒,冷冷嘲讽道:“云公子真是好福气,将要娶娇妻,脸色可是比以往红润多了。” 云罄竟真的抬头朝她一笑,“托公主的福。” 茗玥暗暗攥起了拳头。他当日拒绝自己已经说的那样明显,自己竟还想见他,当真是犯贱! 她暗暗咬牙,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也不知云公子将娶之妻是何等姿容,比起本公主如何?” 云罄听他这话就又笑了笑,道:“样貌不及公主,身段不及公主,才思不及公主,武艺不及公主。” 茗玥一愣,随即呵呵笑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车轮吱呀吱呀的转着,灰蒙蒙的天,像是真如茗玥所说,又要下雨了。 良久,云罄递给茗玥一杯茶,道:“玥儿,你不该如此,该放下便放下吧!” 茗玥听了这话浑身一颤,勉强勾起嘴角:“云公子说笑了,我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云罄不答,只是悲悯的看着她。 茗玥触及他这种目光,彻底火了,浑身都气的颤起来,攥紧拳头:“云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冷情无心之人?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云罄让她这话激的咳了两声,却还是不发一言。 茗玥深吸两口气,却忽的笑了声:“云郎,你可曾听到我在那车外说的?我想要的,必能得到手!” 云罄不答,良久,又叹息一声。 路总归会有尽头。 不过午时,便到了皇陵。还未下马车,茗玥便但这云罄的面掏出一个玉蝉来,问:“云郎,你可还记得这个玉蝉?是秦千湛给我的。” 她还记得在梦中,秦千湛嘱咐她将玉蝉放到皇陵之中。 她又道:“秦千湛说,这玉蝉会妨碍我的命格。你说,我将这玉蝉放回皇陵,让皇陵中的阴气王气压着它。我们的路是不是会好走许多?” 云罄还不答话。只脸色像是隐隐白了几分,是不是倚着车壁轻声咳着。 茗玥像是看不见也听不到似的,又说:“云郎,若是秦千湛还在,你那几日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大约会放弃你,去找他了。” 云罄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2 身子隐隐一颤,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即又掩唇咳了几声,脸色苍白,额间隐隐虚汗。 茗玥却说完,便自顾自下了马车,又有皇帝派的人来接,那人才知道茗玥的车半路上坏了,忙询问一番。 茗玥粲然一笑,道:“云王府小公子的马车实在舒服得很,小公子人也好,与本公主相谈甚欢!” 来接的人只道:“那便好,那便好。”他不是没听说过当日茗玥公主进城之时是如何为难二皇子的。 就连二皇子这样精明的人物,也甘拜下风,他实在是不想多惹什么麻烦,幸而云小公子将她招待的不错。 祭拜文太后之际,皇帝领着茗玥及众臣跪拜,行完礼之后,竟还注意到了云罄。 他看着云罄的脸色十分不悦,转头又问云王:“云二公子的病可好了?” 云王忙出来跪下,道:“还未好,只是不孝子说当日太后娘娘升天之时他未来得及拜送,如今万万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第59章 嫁娶(一) 皇帝转头看了看,便在他身后找到了云罄,他像是真的关心云罄的身体,又转头问云罄:“小罄怎么还病了?” 云罄站出来,在云王身旁跪好,哑声道:“是侄儿自己不争气,出门历练,听闻太后娘娘死讯赶回来,谁知却病了。是侄儿的罪过。” 他脸色还泛着苍白,面容憔悴虚弱,说这样的话很难不让人信服。可皇帝却冷笑一声,道:“那小罄今日既然来了,那今晚便将祭拜之礼补上吧。” 他此话一出,百官皆是一惊,却无人敢多说什么。祭祀之礼要逢天时地利人和,挑选黄道吉日才好,今日虽也是吉日,可却并未像先前文太后入皇陵之时一般慎重。再说祭拜之礼,哪里有先前不再后来不上一说? 云罄抿了抿唇,刚要磕头称是,便听茗玥站出来道:“陛下,便让云二公子与我一道吧。” 茗玥后日祭拜文太后,也是选了个良辰吉日,她这么一提,礼部尚书便立即附议。 皇帝笑了笑,道:“茗玥公主可能不知,我皇家之人祭拜母后,规矩可就多了,小罄自是一样也不能少,公主何必受这样的苦?” 云罄也忙磕头,道:“侄儿一人祭拜便是,公主远来是客,不必受此辛劳。” 茗玥笑了笑,“云二公子有所不知,若是算起来,文太后还算得上是我姨母,我受些累祭一祭她也是应该。” 众人这才想起来文太后胞妹曾为南楚贵妃,如此算来,茗玥也能称文太后一声姨母。 她自己愿意麻烦,北秦皇帝自然是不管,便答应下来,各自安顿了,只等后日茗玥和云罄一同祭拜。 已经安排好,茗玥便以舟车劳顿为由先行告退——她呆不下去了,她不是没有看到,那个清和公主的一双眼睛,时不时往云罄身上瞄,若是以往,若是以往她必会……可如今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了,她才是赐婚给云罄的人,才是云罄松口,将要迎娶的娇妻美眷。她才是…… 她握着拳头,只觉得心底像是有条虫子张开獠牙撕咬着,沙沙沙…… ………… 丝丝的细雨,清和公主打着伞,提着一盒糕点,到了茗玥的房里。 阿婉通报的时候,茗玥还十分惊讶。想来清和公主还并未发觉自己与云罄的情愫,那她此次前来,大约就是北秦皇帝示意,有交好之心的。 念及大局,她也并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便让阿婉请她进来了。 清和公主进门,见了茗玥便友善的笑着,说:“茗玥公主初次来我北秦,怕是还未曾见过我北秦的新鲜玩意儿吧?我带了几块特色糕点,公主尝尝?” 她说着,还亲自将食盒打开。茗玥看那食盒里,是几块乳白晶莹的羊奶糕。 这几块糕点倒没什么稀奇,南楚却是不多。皇陵里这样新鲜的糕点也是花了心思的。 她再看清和公主,样貌端得是温婉秀丽,一身橘黄色广袖裙,便是冒雨前来,也半点不沾污水。 她却想到云罄曾说:样貌不及公主,身段不及公主,才思不及公主,武艺不及公主。 可是将要嫁给云罄的人,却是她。 她这么想着,实在对她友好不起来,便道:“清和公主美意我便收下了,今日我乏了,清和公主若有心与我一叙,还请明日再来。” 清和公主见她神色,分明是送客之意。可她前脚刚进,后脚便走了,若是有心人看见,必会无端惹些非议。 她便勉强将羊奶糕给茗玥夹了一块,“公主要不先尝尝?” 那块糕点一拿到茗玥面前,茗玥便用帕子掩了口鼻,道:“对不住,我不吃羊奶。” 清和公主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她不知茗玥是有意为难,还是真的不知羊奶。倒是阿婉站出来道:“我家公主向来不吃羊奶,便是味道闻了,也要作呕好几天呢。” 清和公主看向茗玥,果真是一副蹙着眉极力忍受的模样,连忙将糕点收起来道歉:“是我疏忽了,还望茗玥勿怪。” 茗玥只蹙着眉不理会。 清和公主此番在茗玥这里频频碰壁,面上已是挂不住,见她如此更是呆不下去了,又勉强扯了扯嘴角便告退了。 茗玥吸了口气,让阿婉伺候着睡下了,睡到半夜又放心不下蔻丹,便起身穿衣,嘱咐了阿婉,便偷偷下山去看她——因着蔻丹中毒,先前也并未说明南楚来使中有安少阙,便暗中留在了客栈。 茗玥便趁天黑快马赶去。 三更已过,茗玥赶到客栈的时候,那房里竟还亮着灯。 她心中一惊,第一反应便是蔻丹情况危急,已半刻也离不开人。她心里一急,便要破门而入,却让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那侍卫显然是认出了她,却还是拦着她:“公主,沐大人正在救治蔻丹姑娘,吩咐过谁都不能进!” 沐大人!云罄竟然来了,他为何而来?又怎么得知丹姐姐中毒的消息?他又是怎么从皇陵里出来的? 安少阙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出,看到茗玥,一张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道:“我就说小罄来了,你怎么还不来。” 茗玥手一颤,他还不知她和云罄的事。她强笑了笑,问:“丹姐姐如何了?” 安少阙脸上是少有的憔悴,眼底青黑,脸上生了胡茬,衣裳也像是多天未曾换洗。这样狼狈的样子,茗玥实不忍心让他再替她操心。 安少阙摇了摇头叹了声,道:“小罄说解不了毒,只能暂时压制。”他又笑了笑,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幸而你二人都来了,小罄总会有办法。” 茗玥目色却有些放空。云罄不曾言明他要会北秦,他只告诉自己,却还瞒着安少阙和蔻丹,只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3 是因为蔻丹如今的毒伤? 她还不曾细想,便听房里劈哩叭啦的动静,随即一声闷响,什么东西倒了。她和安少阙皆是一惊,立即破门而入,却见云罄倒在床边,正撑着身子要起来。 茗玥心里狠狠一痛,几乎没有半丝犹豫便奔过去扶他起来。云罄却像是没有半点力气,靠着她合着眼低低地咳着,连咳声都透着无力。 云罄缓了缓,又掏出一个瓷瓶交给安少阙,低声道:“将里面的药化开喂给她。” 安少阙立即会意,取了桌子上的杯子,倒水将里面的黑色药丸化开,喂给蔻丹。他看着蔻丹原本因中毒而发黑的嘴唇已经恢复了浅红,只是脸色还是苍白如雪。他稍稍松了口气,再看云罄的模样,满心的担忧却问不出口。 茗玥扶着云罄坐在床上,见云罄脸色比起蔻丹好不了多少,还是忍不住担心,问道:“还能走吗?” 她知道自己跟云罄都是偷偷出来,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可如今看他的样子,她忍不住忧心他还能不能走。 云罄靠着床干脸色惨淡,薄唇也失了颜色,却还笑了笑:“让我……缓一缓便好。”他说话还微微有些气喘,实在看不出缓一缓便能好的样子。 可他当着只一会儿便好了,只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像是已经无碍了,起身嘱咐安少阙道:“这药一日喂她一次,若情况有变,便传信给我。” 安少阙点了点头,又看着云罄,“你也注意身体。” 云罄脸上边浮现出如二月暖阳一样的笑意,“好。”他应下便告辞要离去,竟未曾让茗玥跟他一起。茗玥愣了愣,再看安少阙,坐在蔻丹床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无比怜惜,未曾发觉她和云罄的一样。 她暗暗咬了咬唇。等出了客栈,云罄骑着马只剩一个黑点。茗玥不知怒从何起,翻身上马用力一抽马鞭,飞速追赶他。 云罄的马并未行得多快,茗玥又压着一腔怒火去赶,不多时便追了上去。她在云罄身侧怒问:“云罄!你今日是何意?!” 云罄却不答,马也不停。 茗玥让他这模样惹急了,一纵马便越到他的马前,将马身一横便挡住他的去路。 第60章 嫁娶(二) 云罄的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让茗玥想不到的是,云罄握着缰绳的手竟然一松,眼看就要摔落马下。 茗玥一惊,立即飞身去接住他,云罄落到地上由茗玥扶着竟还没站稳,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捂着胸口身子一抖,竟咳出一口血来。 茗玥瞳孔猛地一缩,情绪起伏之下也喘着粗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云罄抬手拭去唇边血迹,自己站稳,轻笑了笑:“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他那声叹,像是吹落的羽毛一般扫在茗玥心上,可以往的心驰神往,在此刻,只让她心口似堵着一团棉花一样。那人还靠在她肩上,浑身无力,这么搀着身子还止不住下滑。 茗玥索性扶着他坐在地上,看他这副样子,纵使心中有怨有怒,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她只问道:“你怎么会去找丹姐姐?” 云罄合着眼,无力的轻咳,道:“到底相识一场,我怎会任由她毒发身亡?何况……”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脸色瞬间煞白,肩膀颤了颤,身子一窝,又侧头呕出口血来。他紧闭了眼蹙着眉,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 茗玥环着他的手臂不由更紧了些,“你……” 又淅淅沥沥地飘起细雨,茗玥深知不能这么下去,幸而她出来的时候带了披风,便扯下来将他裹得密不透风。她又唤了他几声,不见他应,便环抱着他上马。眼下已是四更天,不管如何,还是要赶回皇陵。 茗玥不知道他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怕人受了颠簸不敢将马赶得太快。云罄那匹马倒是听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等云罄醒了过来,刚动了动身子,便听耳边怒喝:“别动!小心把你扔下去!” 云罄还是无力,胸口窒闷,眼前也是一阵阵黑雾,明明难受得厉害,听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玥儿,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好?” 茗玥抿唇不语。她的脾气想来算不上好,只是以往在云罄面前,总是不舍得对他发脾气,刻意收敛了。 茗玥环着他不肯松手,云罄便只能抬头看了看路,已经快到皇陵。 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玥儿,让我自己走。” 谁知茗玥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说,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样当即呛声道:“怎么?怕你那小娇妻看见了误会?” 云罄知晓茗玥向来是嘴上不饶人的,索性便不再说话。眼看天已经亮了,皇陵已在眼前了,可茗玥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云罄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冷了下来,“玥儿,放开我吧。” 茗玥听他这话冷笑一声,一夹马腹,马奔走更急,云罄听着哒哒的马蹄声,无可奈何用力一挣,竟是要直接从马上跳下去。 茗玥却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招,不见半点惊讶,却是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云罄未曾料到茗玥抓的这样紧,两人眼看便都要摔下马去,云罄一惊,心头又是狠狠一跳,胸口又是一阵剧烈刺痛,直接脱力跌下马去。 他发觉自己晕了片刻,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又让茗玥拥在了怀里,他挣了挣,却听茗玥痛呼一声。 他立即着急起身,怒道:“胡闹!又伤到哪里了?” 下一刻,茗玥便软软倒在自己身上,云罄连忙将她抱住,却听得耳边一声惊呼。他回头,便见清和公主正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他二人,那惊呼的正是清和公主身旁小婢。 云罄看向怀里的人,见她脸色虽是苍白,却气息平稳,并未晕厥。他知道茗玥必是看到了清和公主在,他识破茗玥计谋,又是气的胸口发痛。 清和公主眼眶有些发红,走上前来,咬着唇问道:“云哥哥……可要我找些人来帮忙?” 她对云罄早已芳心暗许,也是求了父皇好久才请父皇赐婚。可他多年不见踪影,好不容易回来,再见他便对她冷眼相待,如今又拥了另一个女人入怀。 她再看怀中的女子,却发现正是茗玥,又想到自己做也去送她羊奶糕却狼狈离开,心中发堵一夜未睡,听到外面动静出来看看,便见这么一幅场景。她忽的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 她身子发抖,勉强克制着自己心中妒火,问:“云哥哥,可要我找人来帮忙?” 云罄看看茗玥,还是闭着眼装睡不醒,来帮忙?如何帮忙?帮着把她抱回去? 云罄摇了摇头,“不必,茗玥公主只是受了惊,等我开一副药便好。”他勉强聚力将人抱起来,还是抑制不住的喘了喘,怀里的人装睡倒是装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4 得安稳。他脸色更寒,直接抱着她往茗玥房里走去。 阿婉见云罄将公主抱回来,问也不问便给他让了路,直接领着他进了茗玥卧房。清和公主一路跟着,却让阿婉挡在房外:“清和公主,我家公主病了要休息,还请您体谅不要打扰。” 清和公主顿时眼中要溢出泪来,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咬牙切齿问道:“那为何云哥哥能进?” 阿婉就笑了笑,有些轻蔑:“云公子自是与旁人不同。” 清和公主呵呵笑了两声,自己的未婚夫进了别的女人的卧房,自己反倒成了旁人。她眼眶发红,忽然发了狠:“这是我北秦之地,我何处不能进?你莫要拦我进去找云哥哥,若不然……” 她忽然一扬手,“啪!”的一声清响,再看阿婉脸上已经是一片红肿。 清和公主浑身颤抖着,眼里大滴大滴的落泪,阿婉捂着脸颊,却并不见惧色,又抬头看着清和公主,道:“清和公主,您失态了。” 她嘴角溢出血来,却又笑了笑,“您这模样,明明是欺负了旁人,却像是奴婢欺负了您一样。” 清和公主又让她激的怒从心起,扬手又要给她一巴掌,却让人握住了手腕,转头便看见云罄一双眼睛寒光乍现,眼神箭一样的看向自己。 眼里的泪水都停了下来,她只怔愣着,许久才挣出一句:“云哥哥……” 云罄将她松开,并未发觉自己已将她的手腕攥的发红,道:“公主,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照料着。” 他分明是曲解了清和的意思,清和公主咬了咬唇,还是不甘心:“茗玥公主是怎么了?我放心不下,云哥哥……” “回去吧。”云罄打断她的话,又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道,“回去整理一下仪容。”她哭花了脸,早上刚涂的脂粉,如今在脸上沟壑纵横,也实在狼狈的不忍心看。 清和公主本还没意识到,如今让云罄这么一说,忙用帕子挡住了脸。她浑身发抖,妒火,羞愧,愤恨将她整颗心填满,她预料到自己如今的面容定是十分丑陋,可如今却避无可避的站在心上人面前。 她恨不能晕过去才好。 她脚下一软,让自己身后的小婢扶住,又道:“云哥哥,我今日也不太舒服,便先走了。” 云罄点点头。看了看阿婉,见她脸上红肿一片,皱了皱眉,掏出一盒玉露膏来递给她,道:“快涂了,见玥儿前将脸上的痕迹消了去。” 清和公主还未曾走远,听他这话身子猛地一颤,随即加快了脚步。 云罄再进去的时候,茗玥坐在床沿上,看着他笑了笑:“云郎,你刚刚偏袒太过,到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了。”她笑得有些冰冷,只见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一下一下看似漫不经心。 云罄只笑了笑,嘴唇发白,体力不支似的扶着桌沿坐了下来。他声音微弱,再不似刚在与清和公主对话时一般,“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他淡淡反问一句,又倚着椅背按着胸口,闭目喘息,唇上淡淡一抹钳紫。茗玥看着他这般模样,却不似以往紧张,只沉默不语,半晌等他缓过来,才道:“你这个样子在我这里做什么?一边说让我放下,一边故意让我心疼?” 她语气凉薄,看着云罄,眼底尽是嘲讽,“云郎,你刚刚刻意的模样,比那晚更让我心寒。” 云罄低笑一声,他知道茗玥骨子里向来是心高气傲的。 接着茗玥就看他不发一言站起身来,又微晃着,苍白指节撑过桌面,又缓缓站直身子,挺直腰背。 阿婉本以为此番公主和沐大人能和好,谁知才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沐大人便脸色惨淡的从屋里走出来,看神情也绝不是和好了。 她连忙走上前去,道:“沐大人,您……” 谁知她话未出口云罄便打断她,说:“你家公主无事,不用找我。”他皱了皱眉,又补充,“便是有什么事,也不要去找我了。” 阿婉愣了愣,听这个意思,怕是公主又做了什么混帐事,将沐大人气着了。 她忙劝:“沐大人,您别跟公主一般见识,公主有什么错处,阿婉替她给您赔不是,如今异国他乡,您可不能不管她了。” 云罄摇了摇头,再不说什么。 明日便是祭礼,皇帝又安排了一些事宜,更是命人教茗玥礼节。茗玥一日下来只觉得疲累。 傍晚,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秦千颂竟以茗玥未用晚膳为由,给她送来晚膳。 茗玥一时间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便也让他进了。 秦千颂自有一番说道,只说那日得罪了她,今日前来赔罪,带了一壶好酒,自罚三杯,接着便说:“公主大人有大量,便不要与我计较了。” 茗玥笑得倨傲:“若是我不喝这杯,就是我小肚鸡肠了?” 她看着那杯酒水,澄澈见底,酒香四溢,当真是好酒。她眸色动了动,又缓缓笑开了,“二皇子的酒……当真是好酒。”她说着,仰头将酒饮尽。 秦千颂见她杯子里滴酒不剩,眸子里闪过精光,也仰头将酒饮尽了。 喝完了那杯酒,秦千颂便殷勤的给茗玥布菜,茗玥眼神迷离的笑了笑,问:“二皇子,你在酒里放东西了吧?” 秦千颂布菜的手一顿,抬头看茗玥面色潮红,目光迷离。又听她声音沙哑地问:“谁给你出的主意啊?” 这酒里放了合欢散。 这药再普通不过,安少阙还常常用来助兴,茗玥又怎么会识不出。她此时只觉得浑身燥热。这药她从未试过,竟是这样难耐。 她恍惚间看到秦千颂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笑,竟还企图其身过来,她身子发软,却还强撑着力气抡起凳子砸了过去。 她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栽倒,看着秦千颂可憎的面目越发靠近,冷笑一声,接着便觉得有人扶住自己的身子。 她转头看看,却是白青。她声音沙哑的轻笑一声,问:“我这个样子,你家公子管不管我?” 白青脸上好一番精彩,秦千颂还虎狼似的在跟前,白青想带着她走,茗玥却挣扎不走,转头到那桌子上又拿起自己喝的那壶酒,竟又倒了一杯喝下去,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秦千颂想追上去,又让白青拦住。他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两人便这样对峙着。 第61章 嫁娶(三) 树影斑驳,茗玥提着那一壶酒,身形摇晃着,只觉得浑身发热,皓洁清凉的月光洒在身上,都让她觉得诱惑。 她就这么一路晃晃荡荡,还知道避开侍卫,偷偷摸摸就进了云王府二公子的屋子。 云罄昨晚为救蔻丹耗神太过,今日回来便让白盈呵斥着喝了药昏昏睡着,到眼下还未醒。 茗玥进了门,便看到那人安安稳稳的躺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5 在床上睡着,单薄的身子陷在被褥里,唇色浅淡,发丝为乱,发梢搭在玉质的脖颈上。 茗玥只觉得腹中一团烈火,几乎吞灭她的神智。她咽了咽口水,却还是觉得口渴的厉害,便猛的灌了口酒。又看床上那人唇色浅淡,又含了口酒水,隔着被褥抱住那人,眼神迷离,却还是对准了那微凉的唇压了上去。 那唇上柔软冰凉的唇瓣似乎让她身上更热了,她小舌灵巧的撬开那人的牙关,将口中酒水慢慢的渡了过去,等口中酒水尽了离开之时,丁香小舌还描绘了一遍他的唇线,等离开的时候,茗玥看着他的唇色,已是红润光泽,总算觉得满意了些。 她觉得这样做实在有趣得紧,便又含了口酒就又印上去,这回却急切的失了分寸,酒水渡过去,那人就皱眉咳了两声,挣扎着将她推开。 茗玥已浑身瘫软,云罄将她一推,她便一声嘤咛。 云罄从深睡中醒过来,只觉得一股辛辣流入喉头,身上压着一个重物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控制不住的呛咳,挣扎着将身上重物推开,却听得一声酥媚入骨的娇喘。 他顿时清醒了过来,手指撑过床褥,半撑起身子,却见茗玥一张俏脸泛着红霞,又软着身子缠上来,她眼角水气氤氲,红唇潋滟,挣扎之间衣衫半解,玲珑线条欲盖弥彰,云罄看着这么一幅场景,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身上隐隐发热。 他慌忙挥手将茗玥扔在床上,自己跳下床来,怒道:“楚茗玥!你这是做什么!!!”他隐约记得,当初在鬼九和门外,茗玥对那个小童子说,“若那男子不愿……便趁他不备灌他一壶迷魂酒。”他当初还只当她是玩笑! 他这么想着,顿时也觉得口干舌燥,下腹升腾而上的热流吞噬着他的神志。他鲜少有这样发怒的时候,茗玥听他这一声怒吼到时恢复了些许神志,看着他紧绷着身子,面色潮红的模样,笑了笑,又委屈的道:“云郎,二皇子给我下了药……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云罄咬牙闭目,他何尝猜不到这丫头的心思?纵使是秦千颂步的局,茗玥又怎么会看不出?不过就是她顺水推舟罢了。 云罄睁开眼,看着茗玥眸中波光一波接似一波,一波柔情,一波烈火,一波深情,一波忍耐。 他压抑着声音,“玥儿,你这是何必……” 这药药性猛烈,便是他也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勉强用内力压制下来,可茗玥是万万招架不住的。 茗玥听得他这句话却心中一喜,软着身子就要下床来,却跌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茗玥嘤咛着:“云郎……我难受……” 云罄额角隐隐薄汗,药性已经作用,又是温香软玉贴在怀里,恨不能揉进骨子里。他叹息一声,道:“以后再不可胡闹!” 茗玥忙不迭的点头,又欺着身子将红唇压上去。 云罄只觉得一颗心在泥沼里起起伏伏,药物作用下他并剩不了多少神志,只剩下眼前的艳景。月色倾洒的一晚,是他一生唯一的错误。 一切就水到渠成。罗裳慢解,春光乍泄,酒意渐浓,春思荡漾,轻拢慢捻抹复挑,茗玥声息颤抖。 辗转交合,柳腰轻摇,花心渐拆。云罄一个用力,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之后便曲径通幽,柳暗花明。 他摇曳着花心,乍深还浅,起落沉浮。身酥骨软,牡丹滴露,千声呢喃,百般喘吁,数度欢愉。 两人当真将一切都抛在脑后了,管他牛鬼蛇神如何作乱,管他海怎么枯石怎么烂。 后半夜两人都累极睡去。 第二日茗玥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回想起昨夜一番云雨,忍不住眼角含笑。转头却见云罄不知何时已经下榻,立于窗前。天还未曾大亮,只些许晨光自窗边洒进来。 茗玥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开了口:“云罄,你如今要了我,还要娶清和公主吗?” 云罄又沉默半晌,方才转身,眸色深沉,只道:“若你明日还敢嫁我,我便再不娶旁人。” 他还是笑着,可茗玥看他的笑却与往日大不相同,似是沉重无比。她只愣了一愣,随即开怀起来:“我有何不敢?” 她还有何不敢?她做过多少不合规矩的事?见过多少不守规矩的人?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如今还有事是她不敢的? 她款款笑着,就要翻身下床,却让云罄快步上前按住。 她有些疑惑,抬头看云罄,却见他面上一阵窘迫,问道:“怎么了?” 云罄目光躲闪,耳垂竟又红了,问:“你……你可有不适?”茗玥活动了活动身子,只觉得有些酸软无力,别的倒没什么,蕊芯竟还清凉舒爽,并无半分不适。 比起前世自己的第一次来,真是好太多。 云罄又支支吾吾的:“我……我昨夜起初总有些不得要领,难免伤了你,便问白盈要了些药膏来帮你涂了……” 他一张脸红到了脖子,眼神也躲着不敢看茗玥。茗玥也让他说的一阵窘迫,听他一说才发觉自己不着半缕,乖乖缩回被子,“哦”了一声。 云罄还道:“你且安稳躺着,我再吩咐阿婉给你送件衣裳来。” 茗玥又低低“哦”了一声。 温存不过片刻,今日正是祭礼。文太后尸身已经落棺,倒省下了不少琐事。茗玥随着皇帝按礼节祭奠了,又与云罄一道守灵三日三夜。 皇陵湿冷,待众人散了,只剩云罄与茗玥跪于灵前,茗玥才将怀里的玉蝉拿出来,轻轻置于灵台上,道:“文太后,这是您孙儿之物,错留在了我这里。他生前敬重您,您若是能在那处遇到他,便替我将此物还给他吧。” 她看着那玉蝉,目色含悲。那鲜衣怒马的人啊,纯粹善良,他若还活着,如今会是什么样子? 罢了罢了,北秦皇庭污浊不堪,何苦玷染了他? 她想着想着,眼角竟又是一滴晶莹泪水,她小心翼翼的擦去,又扭头看云罄。云罄笑笑搂她入怀,道:“罢了,就许你再为他哭一回。” “什么?”茗玥没听清。 云罄又摇了摇头,沉默一会儿,才道:“你怕是忘了,你每年都要为他流一回泪,今年却已经是第二回了。” 茗玥瞠目结舌。她都不曾记得,云罄却数的这样清楚。 她还没细想,云罄就站起身来,忽的对守灵奴道:“今日所见之事,半句不许泄露出去!” 今日所做之事,八年也不能让旁人知晓,他早早让白青偷梁换柱将真正的守灵奴换成自己心腹,还是不忘嘱咐一句。 茗玥也跟着站起身来。 云罄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茗玥,道:“玥儿,我今晨说过,若是明日你还敢嫁我,我便非你不娶。” 这句话今晨听在茗玥耳朵里,比蜜枣还甜。可如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6 今她却忍不住连呼吸都变了。 云罄说这句话的时候,太过沉重。 云罄一招手,两个守灵奴竟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将棺盖打开。 里面文太后的尸体泛着紫黑,茗玥倒吸一口冷气,倒不是尸骨多骇人,她只这么看一眼,便知道文太后不是暴病身亡,而是中毒而死。 不仅如此,文太后的尸身,到如今竟还不腐。 接着云罄一句话,让茗玥更是惊骇:“蔻丹所中之毒,与文太后所中之毒一般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开点迟到车23333333333 第62章 嫁娶(四) “那……那丹姐姐……”茗玥立即忧心起来。文太后死状凄惨骇人,那□□显然是毒性猛烈,她支撑了这么多日,还能撑得下去吗? 云罄似是知道她的忧急,摇了摇头,道:“你别担心,我有办法救她,因为……”他眼神闪了闪,艰涩开口,道:“因为下毒之人,正是我的母亲。” 茗玥顿时睁大了眼,又惊又疑,他的母亲分明早就离世,那年分明是她与他一同找到了她的坟墓,怎么又…… 她忽然又想到初到北秦之时那个醉酒大汉,还有那只杀死大汉的银针。 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思量,便听云罄嘲讽悲凉的笑了一声,“我名字中的‘罄’,不是钟磬的‘磬’,是罄竹难书的‘罄’。” 茗玥心底一颤,又听他道:“当日骥城镇的客栈,你听到那故事中的玉和公主,便是我的母亲。不过玉和国却不是如传说中的桃花源,与玉和公主定情之人,也不是北秦将军,而是我的父皇。” “百年前玉和国国富民安,便想扩展疆土,玉和皇帝派二皇子远渡重洋来了北秦,谁知不过两年,玉和内乱,新皇忌惮二皇子功丰业伟,又惧怕他手中势力,便断了他与玉和的联系,想让他客死北秦。” “二皇子与玉和断了联系,虽心中生疑,却还牢记先皇的旨意,暗中召结势力,想有一日玉和攻打北秦之时与之里应外合,如今已过百年,那些势力已扩展到南楚,二皇子早已离世,却在生前安排下诸多谋划,势力也传到他的后代手中。” 他说到这里,茗玥已经猜到,果真听他顿了顿,又道:“我的母亲,便是玉和二皇子的孙女。” “那日在她墓前,我也是初次知晓此事,一并到我手中的,还有夹在医术里的、我母亲精心备下的势力图。” “其实三十年前二皇子去世后,那些谋划便进行的步履维艰,多年来北秦南楚又局势多变,玉和势力看似强大,实则已经开始没落。到我手中之后,我便一直安抚追随部下,切莫有别的动作。没有玉和皇室,就算再强大,与两国军队相比,也不过是卵石之争。” 他看着茗玥,眼底多了一份暖意,“我先前摇摆不定,一是不忍先人心血付诸流水,二是看到秦楚之战,百姓民不聊生,若是能靠着那些东西结束战乱,也算功德一件。谁知……” 茗玥还记得儿时在清玄寺,云罄给她讲那些野史杜撰,便知他胸中沟壑不浅,却不明他心系臣民。他当初想的,怕不是平定战乱,而是山河统一。 她看云罄说到这里住了口,只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忍不住问道:“谁知什么?” 云罄叹了口气笑了笑,“谁知竟遇到了一个小丫头,死缠烂打,不顾脸面,明明是尊贵的公主,却偏说要为了我做一个小丫鬟。” 茗玥让他说的一羞,来不及发作,便听他又道:“当日在清玄寺,迦木大师给我的签词,是‘玉珠埋尘火幽生,孤松霜欺木凌云。龙门之上事通达,山间乡里济世人。情字为碑义为坟,虚妄骗局一世痴。’。” “我不信命,可听这签词,心底还是忍不住伤怀。” 他看着茗玥,一双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月光,越发柔和,“回到禅房,你还安安稳稳地睡着,那时我便想,便是我的一世真是虚妄骗局,那不会负我的,必然是你。” 茗玥目光闪了闪,忽的想到,自己前世也是负了他,那签词当真不假。只是今世,她断不会再将他置于玉珠埋尘,孤松霜欺的境地。 云罄又道:“我当是想了一夜,若我旁的强求不得,那一生直到到白头,怎么也要留下一个你。我便去了南楚。” 他笑了笑,抚上茗玥的脸颊,道:“你不用觉得是我牺牲了什么,你还在,便足够了。” 茗玥从未听他说过如此深情的话,几乎要落下泪来,却听他话锋一转,道:“我原以为一生如此足矣,可此次回北秦我才知晓,原来我的母亲竟还活着。” “我猝不及防便被她送到云王府,之后寻她多年,闻她死讯。多年后知晓她还活着,竟是派了刺客来杀我,也当真是可笑之极!” 他语气嘲讽悲凉,茗玥却不知如何安慰。 云罄又低笑一声,才接着道:“她觉得我生下来便是个过错,便给我取名为‘罄’。她本就是与北秦皇室敌对,与父皇那一夜,也从来都觉得,不过是一时迷了心智。文太后之死是她的安排,就连……”他声音有些艰涩,看着茗玥放在棺木上的玉蝉,“就连秦千湛的死,也是她一手安排。” 茗玥身子一震,秦千湛……她不自觉的伸手去握那块玉蝉,她原以为秦千湛的死是秦千颂的手笔,倒不想…… “你母亲……”手里的玉蝉散着寒意,让她心里都发寒。她抬头看向云罄,不知为何脚下一软,竟退了一步。 她这一退,后背便抵上了棺盖,她陡然惊醒,忽地想起今晨云罄说的话来,“你明日若还敢嫁我,我便非你不娶。” 她看到云罄在她后退那一步的时候,眸光闪了闪,随即移向他手中的玉蝉,柔和的目光寸寸碎开,只一刹,便将所有的深情都隐了去。 他喉结动了动,还是勉强扯着嘴角,“玥儿,我从不会勉强你。” “我……”茗玥心中一急想要解释,就要去扯他的衣袖,慌乱之下只听“啪”的一声,那玉蝉竟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茗玥又是心头一跳,蹲下身来慌忙的捡已碎的玉蝉,心头针扎一般,竟又落下泪来。 她听云罄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你这回的眼泪,又是为谁而流?” 茗玥只是摇头。她如今心里千百种滋味早已分辨不清,都不知自己为何流泪。她索性坐在了地上,就那样哭起来。 她从不曾知晓云罄今生也给了他如此深情,也从不曾知晓他的母亲会如此狠心绝情。她从不曾想过那个清风朗月的男子会与云罄有何关系,更不曾想过他竟会死于云罄母亲之手。她不曾想到云罄的母亲会与秦楚为敌,也不敢问云罄是否会支持他的母亲。 竟是如此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7 ……竟是如此…… 云罄慢慢蹲下身来,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里,道:“玥儿,我从不会强迫你。” 茗玥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使劲地摇头,“不,不,云郎,我嫁你,不管你母亲是什么人,不管你日后是何打算,我都嫁你……” 她又听他幽幽叹了口气,生怕他心中摇摆不定,抽搭着道:“你昨夜已经要了我,就不能再生别的心思!” 原本要守三日皇陵,谁知竟在第二日清晨又出了岔子。 清和公主不管不顾闯了进来,拦都拦不住。她气势汹汹,看着茗玥眼里冒出火来,要张牙舞爪跟她打一架的架势。 她看到文太后的棺椁收敛了气焰,却依旧指着茗玥骂:“你这个不知检点的贱人!没资格为我皇祖母守灵!” 云罄从她进来周身便冷了下来,听了她的话更是皱紧眉头。 茗玥反倒是笑了:“那清和公主倒是说说,我怎么不知检点了?”旁人或许不知,茗玥却已经猜到了。昨夜那一壶酒必不是秦千颂的主意。她原本还只是怀疑,如今她这么一闹,便让她确信了那一壶酒正是清和的手笔。 她原本想毁了茗玥的清白,却谁知成了茗玥顺水推舟的手段。 茗玥看她此刻气炸了肺,竟连听她骂自己都不觉得气愤,反倒心中快意。 听她一句反问,清和顿时看向云罄,想说的话顿时全吞回了肚子里。云罄目光幽冷,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厌烦。 分明自己才是他的未婚妻! 她跺了跺脚,恨恨咬牙,道:“你等着!我去将你所做苟且之事告诉父皇!” 茗玥又是一笑,问:“哦?你所说的苟且之事,可是这般?” 她说完踮起脚尖,勾住云罄的脖子便印上了他的唇瓣。她便是有意要气死她!谁让她自以为是不说,竟还敢设计她? 清和只觉得脸面全失,在无法呆在这里。 她离去后,云罄问道:“你这么气她做什么?我对她向来没心思的。” 他还以为自己是吃醋呢!茗玥撇了撇嘴,道:“我还当你多明察秋毫,竟不知昨夜那壶酒便是她出主意,让秦千颂送来给我的!” 云罄目光闪了闪,接着勾了勾唇角,道:“那气的还轻了些。” 茗玥“哼”了一声,又啄了一下他的唇角,十分洋洋得意。 清和果真闹到了皇帝那里。在守灵之时发生这样的事,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惊动皇帝群臣,便不止是儿女情长的事情了。 朝堂之上本还是一片谴责之声,后来竟有大臣站出来提议道:“不如两国结亲,修百年之好。” 这出乎茗玥预料,更出乎清和的预料。她当即站出来大吼:“不行!” 第63章 嫁娶(五) 她与云罄的婚约,除却云罄常年在外未曾听说,朝中大臣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出了这么一番事,众人绝口不再提,一是以大局为重,二也是顾及她的颜面。 众人都不想她这么不晓事。她此话一出,那提议两国联姻的大臣脸色先变了一变,道:“公主,此事还是以大局为重,您与云小公子的婚约,还是先放一放吧。” 清和还没说什么,云罄却先转头对着那说话的大臣,淡淡问道:“我与清和公主……什么时候有的婚约?” 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疑惑,听起来当真不知,今日才得知这个消息。 茗玥已经抿着嘴偷笑,清和却白了脸色。 云罄又接着道:“此时我都不知,又作的哪门子数?” 众臣都知道他二人的婚约是皇帝暗中的旨意,可如今都有意不再提起。又听闻云罄这样说,便顺水推舟道:“原来云小公子竟然不知,那这婚约自然做不得数。” 清和听那大臣如此说,恨恨道:“这分明是父皇的旨意,圣旨哪里还做不得数?” 北秦皇帝心中计较着,云罄与茗玥若能联姻,也是一桩好事。他没料到自己这个女儿竟这般不识大局,怒喝道:“清和!” 清和红着眼,见皇帝的神情,便知晓了皇帝的意思,却心有不甘。心想自己反正立誓若能嫁给云罄,便是死也甘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哭喊道:“父皇,我这一生非云哥哥不嫁,他若是娶了别人,我宁可一死!” 她说着,竟飞奔出去。一时间一阵骚动,她许是抱了破浮沉舟的决心,皇帝下令拦住她竟没能拦住。 皇陵外便是一处断崖,清和立于崖边,衣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含泪,声声哀绝:“父皇,我此生挚爱便是云哥哥,他今日若娶了旁人,我便再无生念,唯有一死!” 她身形摇摇欲坠,众臣都不敢轻局妄动,只温声劝她。 不知何处冷不丁射出一只冷箭,直冲清和心口而去。清和一惊,直愣愣的看着那支箭忘了动作,下一刻却觉得自己身子让人一推,她跌在地上转头看去,却是云罄挡开了她。那支箭擦着云罄肩膀划过去,云罄脚下不稳,竟是退后两步,眼看便要跌落崖下。 茗玥目眦尽裂,哭喊着飞奔过去营救,却是来不及,只扯下他一块衣袖,眼睁睁的看着他跌落崖下。 众人让这一变故惊的目瞪口呆。 云王飞奔到崖边,直愣愣看着那万丈深渊,忽然转头疯了一般的喊:“给本王下去找!都给本王去找!!!” 清和也让这一变故吓得丢了魂魄。茗玥在崖边跪坐良久,才慢慢站起身来,只面如死灰的向北秦皇帝道:“我明日便回南楚,此番来吊唁文太后,多谢陛下盛情款待。” 随行的侍卫在崖下寻了三日三夜,却未寻到云罄的人影。都道是已经尸骨无存。云王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整个御林军的人都追查那日的刺客,却是苦寻不得。 ………… 那个已经尸骨无存的人,此时却在一架华美的马车里,靠着茗玥的肩膀让她喂药。 茗玥看他嘴角含笑,一脸悠然的模样,心中气恼却也不舍得如何,只嗔怪道:“你当日计谋竟半点不与我说,也不知我会伤心吗?” 云罄闻言只懒懒地抬了下眼,接着又重新闭上,张口将递到唇边的药勺含了进去。 茗玥无奈一叹。她当日见云罄落崖,不过心慌片刻,便反应过来这是云罄的计谋。他的武功自己见得不多,却绝不会躲不开那只并不强劲的箭矢。 想明白过后便是忍不住的担忧气恼。 离开北秦的第一晚她便偷偷的折回去,从崖边跳下,果真见崖下一处隐蔽的山洞。她其实是想云罄早就离开了,只是来探查一番,谁知那人竟还倚在石壁上,肩上的伤口血迹凝固,却还未处理。 他昏昏睡着,发丝衣襟都让晨露沾湿,茗玥一阵心慌,将他拥在怀里,发觉他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公主裙下臣(重生) 作者:蘅君 分卷阅读88 浑身冰凉,小声唤了几句,便见他朦胧的睁开眼,笑了一笑,道:“玥儿。” 她刚想呵斥他怎么不自己处理伤口,怎么不寻个机会走出这阴冷的山洞,便听他声音微弱的埋怨,“我一直等你,你怎么才来?” 话落,他便又昏昏睡去。 茗玥更是恼怒,想直接将他扔在这里算了,咬了咬牙,却还是舍不得。 他心智几何茗玥又怎会不知?如今看他这般模样,只骂他是自作自受,却也不能当真抛下不管。 等将他带回,看他伤势好些了,才质问他:“你怎么如此胡闹?不与我说也就罢了,伤了病了没力气自救也罢了,为何不让白青白盈去救?只苦等着我,你别的时候那么聪明,这回就不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云罄彼时高烧两日,一直是茗玥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这时候自然也没了脾气,只怏怏地躺在被褥里,道:“我想着我跳了崖,你必会立即便跳下去殉情陪我,谁知你三日后才去。” 茗玥又气的要发作,便听他低笑了一声,用微凉的手来握她的手,又道:“玥儿,你便是我唯一的后路了。当时事发突然,我也全然未曾料到。” 他这么一说,茗玥心又软了。只让他再好好休息。 他身子虚弱,昏昏睡了这么久还是没什么精神。当日她将他救回,他强撑着给了他一个瓷瓶,说是寇丹身上的解药,又细细交代了要如何用,才安心得昏过去。原是他答应了玉公主以假死脱身,日后与北秦皇室、与云王府再无半点瓜葛,才换的寇丹身上的解药。 她又暗骂玉公主当真是狠心,当真是枉为人母! 云罄却释然了,道:“从今日起,我便再不是云王府的云二公子,只是你的云郎,是南楚驸马,是南楚沐青沐大人。” 回了南楚,两人便再不等,向皇帝请旨赐婚。他二人的情意众臣都心知肚明,皇帝更是深知,这回让他二人一同前往北秦,意思是什么不言而喻。当下便下了圣旨,在宫外赐了公主府,择日完婚。 ………… “多说些喜庆的话!今日公主成婚,可是盛况空前的喜事!今日说什么,什么便成真!”眉裳一边给茗玥上妆,一边对身旁的丫鬟道。 婉儿笑嘻嘻道:“那我就祝愿公主将来生了小公主,长得比公主还好看!” 柳儿敲了下她的额头,“大姑娘怎么这么不正经?小心嫁不出去了!”柳儿心中叹息,她如今也不是当年的黄花闺女了,眼看着自己从小伺候到大公主嫁出去,心中隐隐不舍,“我只盼着沐大人能好好待公主,别让公主受委屈便罢了。” 眉裳一边梳着她的头发,道:“公主,我以往宫外的时候,曾听人给出嫁的新娘子念歌谣,奴婢念给你听吧。” 茗玥千盼万盼盼的便是嫁给云罄的这么一日,如今这一天当真到了,竟不知为何眼眶泛酸,听眉裳这么说,便道:“念吧。” 眉裳默默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茗玥问:“这是什么歌谣?” 眉裳道:“这是民间姑娘出嫁,娘家对她的祝愿。” “三梳儿孙满堂……” “四梳莫忘归家……” 婉儿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让柳儿拉住了。 眉裳继续念道:“五梳安泰百年……” “六梳福寿永康……” “七梳莫忘归家……” 茗玥笑道:“眉姨,你是念错了吧?四梳是莫忘归家,七梳怎么还是莫忘归家?” 眉姨眼里却蓄上了泪,扯了扯嘴角柔声道:“是念错了……老了,记性便不好了。” 茗玥握了握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公主府离落霞宫并不很远,回来也不过个把时辰。” 眉裳拿着帕子抹了把泪,点了点头。 锦妃看到她盛装,更是哭的要厥过去,连带着茗玥也落了泪。 云罄的迎亲车队在吉时到了,茗玥与他拜了堂,刚要送入洞房,却听得安少阙道:“玥妹妹,急着入什么洞房?旁人的喜酒喝了不知多少,自己的喜酒岂能不留下来喝一杯?” 他这么一说,茗玥当真停下脚步,“是呢,是该留下来喝一杯。” 她头上盖着盖头,行动不便,却还是走到云罄身旁,笑着道:“我可不舍得让你们将云郎灌醉了,该看着些才好!” 云罄竟是叹了一声,将她的盖头掀开,道:“你若能安心呆在洞房,那可就奇了。”这本是不合礼数,可新郎都不介意,还亲自掀了盖头,旁人自不会再说什么。 成亲洞房,茗玥愣是没离开云罄一步! 安少阙这几日收敛了许多,也大约是寇丹病危之时让她收了心。 茗玥趁着酒席上问他:“你和丹姐姐如何了?” 安少阙愣了愣,道:“还能如何?若是娶她,我父王定是不许的。” 茗玥还要再劝,便听他说道:“我这辈子要做的事,父王多数不许,我不还是做了?” 茗玥笑了笑,已知晓了他的意思,只是事情,怕不是那么容易。 可那又如何? 她看着身边的人,自己也和他有那么多不容易,不还是走到一起了? 她早便什么都不怕了,只要云罄还在,日后不论还有多少事,都能迎刃而解。 分卷阅读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