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汝止》 分卷阅读1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 书名: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文案 汝止是个伎女。有一天她踩着了一名男子的衣服。 后来,汝止觉得自己好像干不下去了。那走吧。1v1,非双处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阴差阳错 打脸 搜索关键字:主角:汝止,涯 ┃ 配角:周老爷,一众窑子工作人员 ┃ 其它:第一人称,短篇,be(?) ================== ☆、开端 我是个伎女。 所属青楼名叫满芳阁,是京城总部。 我在寒冬腊月出生,家里养不起,一出生就被丢到满芳阁后院。 那时的老鸨还年轻,心一软,就把我捡回去了。 后来估计是觉得不妥,又无什么好法子,只能把我当义女养着,取名桑水,小名淼淼。或许还存着我日后要是样貌不错就留着的想法。 我小时懵懂,看见些肉搏,也只当自己少见多怪,毕竟周围的人都一副这很正常的模样。 后来大了些,约莫六七岁吧,一些风流才子总向我讲那充满诗意的混话,我隐约知道那是什么――男女间深入地交流,哦,还有男男,对面的墨轩馆就是。 我八成长大了也要如此。 因为不只一人夸我长得标致了。 不管是我们满芳阁还是墨轩馆,其中的哥哥姐姐,个个貌美。长不好的,很少会做那事,比如我义母,阁里的扫洒丫鬟或龟奴。 龟公有钱,上次我就看见他拿了支簪子,金的,塞给了幽兰姐姐,然后就进了屋。然后,好像丹儿姐姐毁容了。之后就再没看见过她了。 从此,我就立志要保护好我的脸。 不出意外的话,我是要靠脸吃饭的。 不过,要吃得好还是得靠才华。 幸亏我在这方面也不算资质愚钝,从六岁开始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先生回回都夸我学得好呢。只是不是最好罢了。 最好的向来是轻湘。 轻湘不是我这种“家生子”,是被她舅舅卖进阁里,换赌资的。 她跑过一次,结果晕在街上,被“好心的”路人送回来的。 她不知道凭着她那下了软筋散、还不吃不喝好几天的身子,能跑到街上都算厉害了。 况且,为什么要跑?她父母皆亡,亲戚又是个不牢靠的,她拿什么养活自己,满芳阁多好,包吃包穿包住,就是味道呛鼻了些,但一块湿帕子就可以解决。 所以,跑啥呢? 小时的我一根筋,就这么去问轻湘了。对了,她当时还不叫轻湘,叫什么我也不知晓。 那看守她的见是我,就让我进去了。有身份就是好办事。 我问她,她告诉我,这是个淫窟,我们是要通过出卖身体来获取钱财的,是老鸨的生财工具,是要做一些很不好的事情的,而且是跟不同的人,“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这就是之后我们要过的生活。 “不好的事是指姐姐们和男的缠在一起时做的事情吗?” 她顿时红了脸,欲言又止,眼睛飘忽飘忽的。看来她也不知道。 我有点不屑——她连这个都不知晓。 “这有什么,大家彼此都高兴,有什么不好。跟不同的人又怎么了?那些男的不也是跟不同的人?再说,姐姐们才不止出卖身体呢,她们还要会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很风雅的,比起那些只会女戒之类的太太小姐好太多了。” 她听了很惊讶。 我想了想,又补了句:“这是状元郎周青郭说的。” 周青郭,上上任状元郎,如今官拜宰相。他说的话,分量十足。 我看着还回不过神来的轻湘皱了皱眉,这人怎这般无礼,算了,还以为是个厉害人物,没想到这么无趣,走了。 后来,她也不跑了,安安分分的。 义母知晓这其中缘由在于我,日后这项“招安”的活儿就落在我身上了。 我起先是不愿的,但后来看轻湘对我百依百顺,觉得这是个能拉拢他人的好法子,也就应了。 当然,这活可不简单,还是要因人而异的。遇上那倔的傲的,免不得我撒娇卖萌打滚,或是当个知心妹妹,跟她推心置腹一番。 只是,你初夜干嘛来找我哭唧唧!! 还询问我要不要准备什么! 准备毛啊!不,我咋知道啊!! 我什么都没经历过! 我只看过猪跑,还没当过猪呢! 关键是你们一个个身高五六尺窝在跟桌子一样高的我的怀里,一脸或委屈或羞涩或害怕或悲戚,好意思吗! 幸亏我越大,这活的失败率就越高。最后义母也只能挥挥手,解放了我。 不过,把我拉进坑的轻湘,尽管才艺最佳,但过的不尽人意。 天香姐姐上次叫环儿姐姐拿针扎她,那肯定好疼,我看轻湘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好难看。 天香姐姐却很高兴。 或许说,得意? 不然就是我都换了好几套衣裳了,她还是一身破旧。连拿来练手的胭脂水粉都没有。 我看在眼里,只觉她还是真笨。 以她的优良成绩,足以去和我义母打小报告了 ,还是必应的那种。 或者来找我啊,我好歹后台硬。 偏偏她什么都没做。 我都要气死了。 最后,我还没忍住,把她拉到我身后来,然后—— “姐姐,她做了什么错事吗?” 不等对方回答,又说:“姐姐,轻湘是义母给我找的玩伴,长得是不如人意了些,姐姐要是觉得看见污了眼,那看看我,也是不错的。我不介意的。” 我看见对方的嘴抽了抽。 又扯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淼淼,没什么,既然是你的玩伴,那就给你了。姐姐先走一步。” 之后便灰溜溜地走了。 我不由庆幸,义母是老鸨,还只有我一个义女,还特别疼我(听别人说是因为她的女儿在冬日里夭折了)。 当然姐姐们不轻易和我交恶的原因不止如此,关键是我还掌握着她们的生杀大权。 高官子弟大的看着我长大,我平日和他们厮混在一起,倒也结交了不少好友,当然,我知道他们把我当妹妹或女儿看,甚至只是用来消遣的过客,未必是朋友。 小时的我称得上是天真无邪,扒着人家爬来爬去的事情不是没有,他们也乐意,他们自家闺女妹妹矜持胆小,从来不会这样和他们亲近,我也算圆了他们贴心小棉袄的愿望。 而小的,那就是一起爬树看妖精打架的革命友情了,看不起我的,则被我喊了一大帮子人教训他,打得他五体投地。就算回去找父亲,很遗憾,又得挨顿打。你一个纨绔怎比得上小棉袄? 要是父亲也是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2 个不长眼的,我义母上面有人! 所以说,我后台足够硬。 除了龙椅上那位,我得罪不起,其他的,小小惹一些无伤大雅的,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无利不起早,我身后一句话就可以牵动的利益网也是极为强大的。 阁里的姐姐,大都是不愿同我交恶的。她们也不容易,断人活路这种事我也是做不来的,毕竟小人难防,留些后路总是好的。 如今想来,六七岁的我,在那一群文人骚客中穿梭,终究是失了童真的。 虽然这并无不好,但还是可惜了。 不过也比后面这笨蛋好多了! 我看着低着头。眼里含泪的轻湘,气不打一处来——她怎这样不争气!她这样出去说是我的人,我都嫌丢人! “多谢淼淼妹妹的解救之恩。” 我定定地看着她,她还是染上了这满芳阁的俗气,真是不学些好的,尽学些不着调的东西! “你跟我来。”不管怎样,这丫都是我带进来的人,我不能看着她白白被毁了。 我带她来到我房里。 她惊讶的神情取悦了我。 这屋子的上任主人可是当时名动京城的花魁,房里的各式样件,无一不精致,不符和我审美的也给我丢了出去。关键是这屋子大,隔间也大,还有一张玉石屏风,说是全阁最豪华的房间也不为过。 可惜没人知道,我又不好炫耀,但我好想拿出去嘚瑟一番啊,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滋味要不要太好。 那些老了的,知道的,也不会羡慕嫉妒恨,死过人的屋子,躲都躲不及呢。 那个花魁好像是她负心汉背弃了她,一下子伤心欲绝,在屋里服毒去了。 那个负心汉引起了公愤,最后也不见踪影了,应该也死了吧。 谁晓得。 这也不关我事,重要的是现在终于有个人可以让我嘚瑟嘚瑟了。 “坐。”我一屁股坐在一软榻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招呼还愣着的轻湘来坐。 她有点拘束。 我轻笑一声:“虽然你签了卖身契,但也不是我的奴,我的身份没比你高多少。” 她慢吞吞的挪到了我旁边。 无话。 我突然出声:“后悔吗?” 她愣了下,倒是摇摇头。 我有点惊讶,这真是个神奇的事。 “如你所说,这里是我唯一的容身之处,且这里学到的东西,很好。” 我看了看天花板——我可没说这是她唯一的容身之处,她年纪还小,十二岁而已,去给些府邸当丫鬟未必没有出路,她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但聪明,我是说才艺方面,会得到一些夫人小姐赏识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不和你争第一吗?”轻湘来这有一年了,也就是她来了,要学些课业,我才以六岁的幼龄,承担起繁重的学业的! 每次先生检测,她都是第一。 没有例外。 我最好的一次就是得了一句好而已。当然,我的成绩也是一向优良。 只是没她那么出众。 她也确实疑惑,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枪打出头鸟,历来如此。” 她顿时睁大了她那双杏眼。 我好笑的看着她。 这不过是《增广贤文》里的一句话,前些日子夫子那死老头刚叫我们看过。多好的一警句。 说到这个,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许多道理出在书里,那些读书人还总犯错,他们科举是舞弊了吗? 还有那些昏君,末代皇帝之类的,是连买书的钱都没有了吗? 不过轻湘她又出神了。 小心哪天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桑水前面六年的经历正文有机会会提到,没机会看番外,只能说哪有哪个正常的小屁孩六岁时是这样的。还有满芳阁能有分阁,且作为花街一巨头,势力极大,怎么可能是简简单单的青楼? ☆、除夕 轻湘回过神来后,一脸复杂地看着我。我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 她抿了抿嘴,开口道:“你真的只有七岁吗?淼淼。” “我不叫淼淼,我叫三水。” 她愣愣地看着我,最后却低笑一声。然后一脸平静地跟我道了别。 我眯起眼——她本就是个厉害的人物,但无趣就是无趣啊。 她不应该一脸崇拜佩服吗? 这么冷淡,真让人不爽。 简直浪费我口舌。 以后能尽量不帮就不帮吧。 我随手拿了块糕点。 咦? 我看着手上的粉屑,一时无语。 以后还是能帮就帮吧。 次日,先生让轻湘起来作首七言律诗,轻湘犹豫了会儿,缓缓道来。 不过,用字没以前那么精彩了。 我笑了笑,她确实是厉害的人。 日复一日,终于到了年底。 年底的考核决定了阁里人的等级,也就是说明年的吃喝穿住用度。 我除外。 我可是阁里的吉祥物。 阁里的姐姐的考核与我们不同,除了检测才艺,还有今年一年的收入,再进行评级。 而我们只要检测才艺,但会严格许多。更严峻的是,不合格的明年就不用再来接受授课了,至于是离开还是沦为丫鬟,这就要看她是否幸运了。 我们的年底考核是在除夕白天。 这天周烯从丞相府逃出来,过来邀我去玩,我知道他又跟他弟弟吵架,家里人又呵斥他了,他一气之下跑了出来。这事他又不是没干过,每次还都来找我。不就是看我跟他爹周青郭熟嘛。 即使被抓了回去,也会从轻处罚。 真是想不明白他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跟一个五岁的小娃娃置什么气。 再说,他弟弟周焱,我也见过,白白嫩嫩的,他那个胖胖的圆脸太可爱了。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转来转去,说不出的灵气,一口甜甜地叫我姐姐,我瞬间就把他定为我吉祥物的接班人了。 我唯一不满的就是他的名字了。 你说叫什么不好,偏偏取一个完全与我相反的名,这安的什么心。 而且,我看着周青郭那张笑得和狐狸没什么两样的脸,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丫的,会不会下个娃叫周鑫,或是周垚,或是周森?想想就觉得可怕。 他们城里读书人太会玩。 这大的惹不起,小的也不省心。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周家的。 不过,周青郭好像就两夫人,应该没那么能生吧…… 啊啊啊!既生淼,何生周啊! 不过,这小的还是嫩了点,知道为什么他出逃总没超过一炷香就被抓回去吗? 我连他爹都敢逗,何况他? 同平日一般打发了周烯,一转头, 就看见笑眯眯的老狐狸周青郭。 我的娘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3 呀! 大白天的咋见鬼了呢? 甩甩头,目不斜视的向前方走去。 走没几步,就悬空了。 “淼淼,你怎不搭理我?” 我抬头——这天挺蓝的。 身后那人话语间带上了点委屈:“淼淼,你真是越来越冷淡了。” 我特么想回他一个“关你屁事”。 庆幸的是,我忍住了。只是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唉。”周青郭把我放了下来,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撇撇嘴,对待这人就得是这种无视,否则他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烦都烦死了。 “犬子顽皮,真是麻烦你了,下次我一定……尽量严加看管。” “呵呵。” 我真的好想踹他一脚,下次,下次,次次都这么说,结果呢?当我冤大头是不是。我才七岁,他十二了好不! “我还得去进行年度考核,就先行一步,有事改日再叙。”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鞠了个躬,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阁里,我挑了挑眉。 大堂里,月芙姐姐一脸怨愤地看着幽兰姐姐,幽兰姐姐脸色有点苍白。 我眨眨眼,吓的吧。 月芙姐姐和丹儿姐姐是邻居,两家交好已久,一起下海经商,血本无归,两家女儿凭着几分姿色被卖到满芳阁。 “义母,我们的考核什么时候开始?”这没我的事,考核比较重要,考好了春节的红包就会比较厚实了。 “淼淼,这就是其中一道考核。” 我皱眉,这点芝麻烂谷子的事? “纸笔。”我沉声道。 轻湘马上递了过来。 我想了想,抬笔写了八字。 “有证为据,依此而断。” 女孩子还是写小楷比较顺眼。但是行书写起来也挺爽,可惜这是考核。 把纸递给轻湘,抬眸看了看义母。义母眼里的期待落在我的眼中——义母终究是把我看作她女儿了。 至于为什么我要轻湘转交,其实就是因为义母太远,轻湘最近。我实在懒得走上那么几步,穿过那两个姐姐。 我瞧了瞧周围,我的小伙伴都很轻松,是考核取消了,还是考核很简单,结束了? “义母,接下来还有哪些考核?” 义母撇了眼她对面那两人,无奈地说:“今天有事耽搁了,改日再说。” 我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向义母摆摆手,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那义母你们忙,我先去补觉了。” 一大早的,就起来复习功课,然后还要应付周家父子,着实累了。 我进了自己的屋,蹬了鞋,脱了外套丢在椅背,一下子扑在床上,翻了滚,把被子拽到身上,眼睛一闭,就跑去与周公聊天了。 不知过了多久,勉勉强强睁了眼,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顿时吓了一跳。 “淼淼妹妹,你醒了?” 是月芙姐姐。 看来是月芙姐姐获胜了。 那就给获胜者一点面子吧。 我一手撑着床,一只手揉着眼睛,艰难的起来了。 “月芙姐姐,有什么事吗?” “淼淼妹妹,你先起来梳洗吧。” 忘了,月芙姐姐有很严重的洁癖,这个着重体现在生活习性中。 我也只能无奈地穿戴好衣服,洗好脸,漱了口,才和月芙姐姐促膝长谈。 “月芙多谢淼淼相助。”她却突然行了个大礼,一脸严肃。弄得我有点蒙。 “月芙姐姐,怎么了吗?” “淼淼妹妹,若不是你那八个字,月芙今天就要离开阁里,不能帮丹儿报仇了。”她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让我有点心虚,我可不是在帮她。 我只是给我义母一个台阶下而已。 “月芙姐姐,你此话差矣。”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我也不忍骗人。 “你能找到证据,并让它们发挥作用,那是你的本事。而幽兰姐姐能做成那件事,则是她的本事。与我何干?” 她张了张嘴,似是要反驳。 “而且,”我笑了笑,说道,“这阁里总是老调长谈,太无趣了。是时候加些新戏了。” “最后,这是我的考核,你的问题只是我的考题,我只是选了最贴近正确答案的。如果不是,那我什么都不会做。” 真正帮她的可不是我。 她微怔,接着却是笑了笑。 “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淼淼妹妹。” 我有点不耐:“既然这样,你谢也谢过了,就请回吧。” 她福了个身,转身走了。 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 今天是除夕,满芳阁是有年饭的。 不接客。大伙儿聚在一块吃个饭。 别的青楼最喜欢除夕了。 不过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罢。 满芳阁的年饭唯一的优点,就是丰盛美味,吃很多也不会被人说。 这点深得我心。 至于别的,不谈也罢。 总是那些事儿和把戏,玩了那么多年也不腻。 我擦了擦嘴,跟义母知会了声,就回屋去了,那里乌烟瘴气、刀光剑影的,我早就烦了。 轻湘见我起来,也跟着作势要起身,我按住她的手。 “我在这里呆了七年,你不过一年,这些你要习惯且学学。” 她有点迷,我扶额,真是蠢笨啊。 “你跟我不一样。” 我看了看她,就离去了。 言已至此,接下来她怎么做就不是我操心的了。 回到屋里,我也无事可做,时候过早,不宜洗睡。 我拿起书柜旁的架子上的京城小报。 啧,纨绔王乌悭强要了右丞相的侄女?还是在昨日?明明昨日他一直待在满芳阁,召了一大帮子人玩呢!我还去他那里串了个门,拿了不少东西。 而且,他不喜欢强啊,至于染指有身份的,那更不可能,他向来不碰官家女,不管官职大小。 八成是那丞相侄女看上他了吧。 这么栽赃陷害,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下次乌悭来跟他说一声,让他注意些。 看了看其他的,有真有假,左右是来赚钱,能吸引人就好了。 对于那些平民,知道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一些肮脏事,不管真假,也足够满足了。 还是去看圣贤书吧。 上次周青郭那老狐狸问我庄子,我答不上来,让他笑了好一阵子。 趁现在有时间,看看他那篇逍遥游。 有点难懂,但挺有趣。 看完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青郭跟我谈庄子?我以后是要当伎女的好吗? 庄子讲啥,自由啊。 下次见周老狐狸,一巴掌呼他脸上,这成心戳人痛处呢。 ☆、京城 “叩,叩,叩。” 都这个点了,还会有谁来找我?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4 “淼淼妹妹,是我。” 轻湘? 虽然是个不速之客,但还是要好好招待的。 “门没锁,进来吧。” “吱呀。”门缓缓的开了,轻湘抓着衣角,有点犹豫的走了过来。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在怕我?真是个稀奇的事儿。我只不过是个七岁的女娃娃而已。 “坐。说吧,有什么事?”轻湘可不是会无缘无故跑去别人屋里唠嗑闲话的人。 “今天你为什么要帮月芙?” 我看着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女孩,她的眼里满是不解,还有几丝失望和嫉愤。 庆幸的是,她藏的很好。 不过,我扶额,“你们怎都认为我在帮她?” 她有点震惊,“难道不是吗?” “那我怎么帮她了?” “写了八个字,妈妈看了后……” “我只是为了通过考核罢了。” 轻湘看着我,突然出声:“如果,如果,那不是考核,你……” 我轻笑一声:“当然是不管喽。这对我可是没丝毫影响。” 我灵光一闪:“难道你们认为是幽兰姐姐害了丹儿姐姐吗?” 她没有答。 我揶揄道:“你们真信了月芙那一面之词和那些所谓的证据?” 她皱起眉,眼睛炯炯地看着我:“不是吗?” 我咧大了嘴角。 “当然……”此时她的表情真是有趣。 “是了。”我轻轻地说。 她瞪大了眼,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我“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她的脸瞬间涨红,“淼淼!你别逗我玩!” 我撇撇嘴,“这日子好无聊的说。” “那你为什么没有接受月芙的谢意?”她估计是说不过我吧,马上转移了话题,难得见她这么可爱呢。 “我干嘛要接受?”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又说不出话来,那仿佛被人掐住脖子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 “月芙,月芙她以后可以帮你!” “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甚至于她有利。”我熄了笑容,再次觉得轻湘过于蠢笨了。 “你以为她为何来找我?只不过是找个由头来接近我,哪怕是跟我走近些,也是能借一些势的,到底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罢了。她来找我时,她眼里的谢意真是少的可怜呐!”我厉声道,声音或许有点大,她好像被吓到了。我缓了缓语气,又说到:“轻湘姐姐,你以为月芙姐姐此举真的是在为丹儿姐姐申冤诉苦吗?” 轻湘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月芙前些日子身子受了点寒,病了,现在新人旧客都不来找她,她只能找些东西博些眼球,顺便扳倒幽兰姐姐,帮丹儿姐姐只是‘再顺便’的而已。” “你来得晚,没看见过她俩就一件衣服冷嘲热讽的情景,啧啧,那场面也是壮观了。” 至少让我津津乐道了好几天。 轻湘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太可怜了。拉住了她的手,说道:“轻湘,我衣服多的是,你要衣服我不会跟你抢,你也可以来和我拿的。” 轻湘摇了摇头,拍拍我的手,“淼淼,我困了,就先走了。” “那祝你好梦。” 我看着她走出门的影子。 喃喃道:“我还没跟她计较她偷听我和月芙姐姐讲话的事呢。” 几月过去,过了立春,过了惊蛰,到了阳春的三月。 一日,月芙姐姐来招呼我去逛街。 我本欲回绝,可转念一想,轻湘不是京城人,没见过这京城的繁华,让她出去见见世面,少点小家子气也是极好的。小家碧玉固然不错,但“粗鄙”可不是一个小家碧玉应该拥有的。 义母未阻止她与我来往,怕也是存了让我带带她的念头。 不过,学业第一的她,竟被定为小家碧玉类的,也是稀奇。主要是义母看不上她吧。 她也只能小家碧玉了。 敲开轻湘的房门,轻湘一脸惊讶,或许说是惊恐,还是厌恶?皆有吧。这个年纪正是多思多想却不会掩盖的时候。 我忍不住踢了她一脚。 她猛然低头,瞧见了我,略微惊讶,“淼淼!?”,似乎是脑子终于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一脸愧疚:“对不起啊,你太矮了,我没注意到。” 我只感觉我额上青筋直跳,下一秒估计就要做出一些不忍直视的事情了。 “啊!!!!!!!” 我有点懵,我是杀了猪还是咋的?至于这么大反应? 轻湘捂着脚,整张小脸皱在一起,扭曲怪诞,本就不漂亮的脸蛋现在更是不堪入目了。 她哭丧着脸,绝望地嚎道:“淼淼,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看了看自己的脚——肯定是轻湘太娇气了,本宝宝这么柔弱,是万万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啦。 要不然定是轻湘学坏了,知道苦肉计这么个好法子来获取原谅。 这么想着,我瞪了一眼轻湘,“哼”了一声,撇过头,不愿再搭理她。 一旁看足了戏的月芙也很有眼力见地出声:“轻湘妹妹,淼淼年纪小,性子略顽劣,还请你多担待担待。我们此次前来,是想邀轻湘妹妹同去街上游玩,轻湘妹妹平日埋头苦学,到京城一年多,怕都还未领略这天子脚下的繁华吧?” 京城的繁华,从这小小的满芳阁就可管中窥豹,瞧见一隅了。我暗暗想到。 我微微抬眸——啊喂!轻湘你不要把看看我的动作做得那么明显!别人会对你我的关系产生不好的联想! “你进屋去把自己捯饬捯饬,邋里邋遢的样子,我都不想跟你走在一起了。”我没好气的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便慌慌忙忙地关了门。 轻湘还小,没接过客,出去也没什么,但我身边这位,可是名红倌。即使没落一时,也是十人中有六人认识的名人,我可还记得她卖初夜的轰动,倒也不是她有多么出色,只是和丹儿姐姐一起罢了。 不过,岁月不留人。 我以后也是这样的吧。 我摇摇头,还早着呢!自己就是瞎操心。 “月芙姐姐,你既然来约我出去玩,想必也是知道我的规矩吧。” 我对她笑了笑,应该很可亲。 她愣了下,也随我笑笑,拉起我的手,回到我的屋里。 我盯着她,心情有些雀跃。月芙掩藏神色的本事可是甩了轻湘好几条街,那抹惊讶虽然闪得快,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欢喜的我对她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她自觉地坐到梳妆台前,我拿起工具,对她又笑了笑。 可能有点渗人,我看见她的脸有点僵硬。或许在担心我的化妆技术? “月芙姐姐,我的技术还是可信的。”我想了想,又补了句,“你不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5 要紧张。” 她转了转眼珠,脸上的肌肉没有丝毫变化。我有点心灰意冷了。 任何一个人被质疑其技术都是不开心的。 持着这份不开心,我默默把月芙画了个低眉顺眼的样子。我一惊,有点愧疚。特别是看着月芙死死盯着我那面华丽的镜子的时候。 我小心翼翼地询问:“月芙姐姐,我重新画可否?”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悠悠地叹了口气:“多谢妹妹好意,但我也不愿再劳烦妹妹,就算了吧。” 可是你那脸黑得可以和后厨李大娘最心爱的那口十几年老锅底一比了! 宝宝真的不是故意的!(╥_╥) 轻湘出了房门看见我们,那张脸可以说五味陈杂。 一路上向我丢了好几个眼神,我都可怜兮兮地看了回去。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出了花街,轻湘一下子睁大眼,立马把月芙的臭脸抛之脑后。我转过头——她那土包子的模样实在是不忍直视!我缓缓地拉着月芙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 “淼淼!人真多,不愧是京城!诶,那是冰糖葫芦,对吧,我认识,以前我们镇上有卖!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我看事态已无法挽回,只能默默地从包里掏出几个铜板,走向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啊!淼淼,这个簪子上面镶的是什么?亮晶晶的,呀,还闪着光呢!” “轻湘妹妹,这是西域那儿来的……”“淼淼,你看!好长的队伍!那里是?梅氏糕点?淼淼,我们去吧!” 看着轻湘那兴奋劲,我和月芙无奈地对视一笑,只能走到那梅氏糕点铺前的那长龙末端静静候着。 好在前进的速度快,不到一会,我们前面就只剩下几个人了。 “喂,你们几个!让开,让开,我们可是丞相府的人!” 我们互相看了看,是在说我们? 也是,整条队里唯有几个女的,我们身上的衣裳也是有点寒酸的,一看就知道是软柿子。 但是,丞相府? 左右不是周青郭那个丞相府,那里的奴仆差不多已经把我认了个脸熟。 那就是右丞相了。最近他们右丞相府老是在搞事情呐。莫是那个侄女的缘故? 在我这么胡乱猜测的时候,月芙已经赔着笑脸,拉着我们向后退了几步。 “几位官人,您请。” 那几位粗陋不堪的人满脸得意,我看着觉得实在是丑陋至极。 “哼!算你识相!” 我看月芙松了口气,不由得想到:她该庆幸我把她画成这幅样子吧。 突然,一道嚣张跋扈的人声闯了进来:“右丞相的人都是这样随意插队,欺负平民?好大的能耐!还欺负到淼淼的身上来了,看来是不把我乌悭放在眼里了!” 我果断地撇过头——真是丢人! 还有,欺负我=不把你看在眼里?什么时候新出的定论?我这个当事人怎么都不知晓? “乌悭哥哥,别惹事。” 看乌悭还在教训那几人,我忍不住开了口,他丢人也是丢他爹顺王爷的脸,那就罢了,但给我拉仇恨值这就不行了。 “淼淼,你来买梅家的糕点啊?” 这人是不是傻? 或许是看懂我鄙视的小眼神,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嗓子,“淼淼啊,今天天气尚佳,跟我一起去游湖如何?” 游湖吗?我们三个人可都没有过这个经历,去一次也无妨。 上次花魁姐姐在游船上弹了几曲,舞了几曲,挺热闹的。但我们三都因各自的原因,没有去成。 乌悭虽然行为有些不佳,向来是各个豪门世家教育小孩子的反面教材,但还是挺可靠的,至少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他爹不知放了几个暗卫在他身边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已经三次码着码着关机,然后码的字全没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玉湖 轻湘久闻乌悭大名,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一见,竟然有点紧张,抓着我的衣袖死不放手,我气极,把衣袖从魔爪中扯回来。看着被她抓得皱巴巴的衣角,深吸了几口气,拿起糕点就走,暗暗下决定:死活都不给轻湘尝一口! 乌悭看她这副模样倒也觉得稀奇,一路上落在我后面,拼了命地调戏—— “你叫什么名字?满芳阁新来的?” “嗯,我叫,额,轻,轻湘。” “今年多大了?跟淼淼相处得那么好,一定不大吧?” 我翻了个白眼,他这查户口呢! “不,我,我十二了。” “十二啊?那再过没几年……” 我修的转过头,“乌悭哥哥!” 轻湘被吓了一跳,又抓着我的衣服不放了。我欲哭无泪——你倒是抓上次那个地方啊,你这样我整件衣服迟早有被抓皱的一天。 乌悭挠挠头,对我笑笑:“淼淼,这又不是什么忌讳的事……” 我不语,只是看着他。 “好吧,”他败下阵下来,无奈地说道,“我不说了,不说了。” 他兀的跨步走到我身旁,“淼淼,第一次看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呢……” 我撇了他一眼,“与你无关。”便拉着轻湘走了。不过,玉湖是哪个方向? 月芙拉起我另一只手,捂着嘴笑轻笑:“淼淼,玉湖在我们花街对面哦。” Σ( ° △°|||)︴ 是,吗? 想想我在花街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我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向花街走去。 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走着走着,嗯?我怎么拉不动了? 回头一看,好家伙,蹲在地上不起来了啊,我又拉了拉,轻湘这丫头是不是在满芳阁这一年是不是吃太多,日子过得太舒畅了?这么重,小心几年后的考核通不过。 “淼淼,我走不动了,我真的走不动了。”轻湘哭丧着脸说。 “起来,起来,你一个这么大的人走不过我一个七岁的娃娃,你好意思吗?”我嫌弃地说。 “好意思啊。”这人还没脸没皮地承认了。我都要被她气笑了。你不走那好,就在这蹲着呗。 强行从她手中把我自己的手抢回来,我就转身离去。“淼淼……”这深切的呼唤真是令人动容啊!动的也只是容,其它的就不要妄想了。 “轻湘,额,妹妹,离玉湖不远了,要不你再坚持坚持,走几步?” “可是,可是,我真的走不动啊!” 对了,轻湘的脚是三寸金莲!而我,不是,所以走起来就有点飞快,较她而言。我揉揉太阳穴,麻烦。 “乌悭哥哥,你慢慢地陪她走吧,玉湖那边有其他人在吧?”我没有回头,只是停住脚,等他们走过来再说,说完也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6 就走了。 “额,有的!白墨水和核桃应该早过去了。” 我了然,也就只有这两位会守时了,其它的纨绔子弟就不要期望太高。 白墨水是右丞相家的嫡二公子,他人白,真的白,他外家据说有部分西域番人的血统,至于是哪国的,就不是很了解了。叫墨水主要是因为他是纨绔派中学识最好的一位,被授予军师职位。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人白皮黑馅,就连我都觉得这人坑人的境界已经出神入化,他人可望而不可及。 而核桃,他的名字叫做何陶,取自父母的姓氏,对了,他爹娘可是京城有名的模范夫妇。这个人五大三粗,皮跟核桃一样硬,有一次我佯装要打他,他抓住我的小拳头,很憨厚地跟我讲:“小淼,你不能拿拳头打,你的手会疼的,拿根棍子还可以。” 我当时就跑去跟他哥何旷揭发了他偷喝掉他小妹埋了好几年的女儿红的事。虽然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但是嘛,呵呵。 话至此,就要说一说京城的纨绔划分了。出身高的跟着乌悭,出身低则跟着一位小郡王,当然这是一般标准,乌悭他们只是吃喝玩乐嫖赌样样玩,但暴力事件从来不沾身,大家都是有爹娘管教,至小学理知法,不说不做,看上就一翩翩公子。 而那位小郡王,我就不大了解了,他不经常来满芳阁,不是他不爱来青楼,是来满芳阁的大都是文人雅客,官员大臣,甚至有皇亲国戚。这些人跟他不是一路人,与其看了厌烦不如躲开。他不读圣贤书,自小调皮捣蛋,若不是有个当太后的外婆,有着女娲补天的本事,这天早就被他捅了个大窟窿。这越长是越歪了,欺善怕恶,调戏良家女子,强抢民男民女,聚众斗殴,吃了多少霸王餐、砸了多少赌场就不要说了,简直是恶霸的最形象体现。 偏偏人长得还不错,不说不做也是个好孩子的模样,俘获了众多长辈的心,次次都有帮他收拾烂摊子的人。 祸害遗千年的赶脚。 以上皆为传闻,这市井流言大多是信不得的,有机会我自己再亲自观察一二。 这些纨绔说不定以后就成了我的入幕之宾,还是了解一二为好。 “月芙姐姐,这就是玉湖?京城最大的湖?”我瞪大了眼,只觉得世间真是千变万化,奇妙至极。 眼前这片湖推翻了我对湖的认知——湖不应该是大大的圆形水池?这七绕八拐的,或宽或窄,面积倒是大。看来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不过满芳阁不高,前面楼阁林立,也难怪我不知晓京城第一大湖就在自家前面了。 “小淼!小淼!这里!” 是核桃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便瞧见了白墨水和核桃站在靠岸的一艘画舫,湖上还有着各式各样的船只,一艘赛一艘华丽,莫非是又是那些个官家子弟集体出来玩?这时好像闺中女子也可以参加。 当然那男男女女只能隔水相望,互送秋波。 “核桃,你能不能不这么傻缺?”看着核桃手舞足蹈的样子,我恨不得脚下踩了风火轮,免得继续看他“搔首弄姿”。 “小淼——”我看着他委屈的大眼,面无表情地抓住一旁白墨水的水,准确迅速地往他头上砸去。 “淼淼!” “小淼——”我看核桃眼泪都快出来了,也就不再逗他,待在一旁偷笑。这心情真是舒畅,果然核桃是个好朋友啊! 不过,白墨水每次都和核桃那么早来,偌大的地方,我们到的时候看到就他俩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可谁叫他们那么早来呢?劝也劝过了,没有用啊。还好久而久之,这良心也就平静下来了。 “淼淼。”画舫里走出个人。 “花魁姐姐!”我有点惊喜,我都好久没见着花魁姐姐了,只能说夫子太严苛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花魁姐姐,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这么多人。” “就只是简单的游湖罢了,我也是受邀而来,助助兴罢了。” “哦——”我看着她,笑了笑。 她轻打了我一下,“淼淼,你这什么表情?” 肯定是受乌悭那家伙的邀,毕竟是花魁,来助兴,千金换都难,那只能情意换了。况且…… 我围着花魁姐姐转了几圈,“啧啧啧。”好家伙,难怪人说女要俏一身素呢!穿这天蚕丝的白衣,仙气袅袅,勾人的很,看看这上面这绣着蝶的蓝纹,活灵活现,说不出的好看。 再看看妆容,一改平日里的浓妆艳抹,只是唇上抹了红,扑了点脂粉,被湖上的春风一吹,都没了好不。 天生丽质就不该掩藏在胭脂粉底下。这般素颜也够夺目。如此看来,看来真的是来助兴的。至于是顺便看看乌悭,还是顺便助兴,这就不晓得了。 花魁姐姐被我看的转过身背着我,不再同我说句话。我“咯咯咯”地笑起来——花魁姐姐不好意思了。只是她这么看着岸上,这翘首以盼的姿态使我的心塞塞的,有心上人了不起啊! 还真是了不起。 心塞的我满船上地跑,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船的结构,与之前脑海中想象 的验证对比一番,也算有所收获。湖上的景色都被一艘艘画舫遮住了,绕是我伸长了脖子,只瞧见了绿水小鱼,还有岸上的柳条。 “玉湖的景色是极好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是乌悭。再往后看去,果不其然是轻湘。对视一眼,我对她充满善意地笑了笑,她却慌忙低下头去——是我之前做的太过了?耸耸肩,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思多,我是猜也猜不到的。 “还好吧。”把轻湘的事放在一边,我对乌悭说道。 “玉湖也很漂亮。” 我抬了抬眼皮,这家伙说什么呢。 “你怎么没跟在花魁姐姐后面啊?这不是你啊?”我突然想到,乌悭不是最喜欢和花魁姐姐待在一起么?怎这会就只有他一个? “她嫌自己打扮不得体,更衣去了。”乌悭有点埋怨地说。 估计是不让他跟着了。 不过好好的换什么衣服?那件衣服不错,很衬她。 忽然,我看见一抹白,细看,那不是公主么?卉扬公主,一个以貌取人的家伙,傲气得很,偏偏她长得不错,审美也好,更会搭配和美容,也是有傲气的资本。 不过跟公主撞衫确实不妥,一不小心就可以酿成大罪。 ☆、十六 画舫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都得我仰望着,这感觉真是糟透了。人齐了,仗着自己年纪大,喝酒说浑话,调戏开玩笑,打拳看风景,愣是不给我留一席之地去参与,而且饭菜也少,只能坐在那里干看着别人玩耍。 虽然轻湘不谙世事,但人家也是有事情做的。瞧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7 那呆样,是被哪个男狐狸精勾了魂去了?花魁姐姐都看了她好几回了,尽管眼里尽是疑惑,无丝毫责备不满,但觉得还是有点对不住她。到底这人是我带来的。 谁曾想……我揉揉脑壳,时间一长,我再教育教育,或许能好些。这花季少女怀春的心可是难解哦。多少话本子中,这种人有个好下场?特别是我们这种职业。 画舫一靠岸,我拉着轻湘赶紧跑,也不管月芙,她都多大了,自己能回去,更不管轻湘的三寸金莲能不能受得住。 回到阁里,轻湘哭得那是个惊天动地,我烦她,找来了伤药丢给她就回屋。后来我看她自己走回屋,看来也是无什么大碍了。 走到桌旁,看见今天的小报已经出来了。头版就是今天我们的游湖活动《顺王世子不顾民间疾苦,挥霍钱财》。我看了几眼,最近乌悭可能招小人。要不要建议他去庙里拜拜?还是要去找道士啊? 本来天潢贵胄春日游湖本就是件极为正常的事,现在却拿来说道——看来乌悭真招小人啊。 近日天天灾是有些苗头,但也不至于富贵人家连出来游玩的机会也无,况且卉扬公主也去了,就抓着乌悭一人讲,这其中心思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哎,最近怕是不能见着他了,人家被亲爹关小黑屋面壁思过也是不容易。 不过啊,乌悭要真把这小人招了进去,怕是一辈子都犯小人啰,想想就觉得可怜,下次就不在他眼前抱花魁姐姐了。 这一年,收成不是很好,但农家人也能勉强温饱,阁里的姐姐丢了几个,又进来几个小妹妹,嚣张跋扈得很,或许较以前好了不少。 哦,还有卉扬公主今年十五了,听说那及笄礼办得很是浓重,年底就迅速地与同龄的核桃订了姻,据说准备成婚得将近一年。不愧是连太子都比不上受宠程度的公主啊。 我九岁的时候,周青郭他大夫人生娃时去了,一尸两命,据说二夫人哭成泪人了都,我一直觉得周狐狸家的两只母狐狸之间有猫腻来着。 那年轻湘出来接客了,当然是作为清倌。业绩还行。 不过轻湘竟是冥王世子的女儿,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是令人唏嘘。 我一直在阁里吃喝玩乐到了十五, 直到我生辰前夕。我生辰是义母捡到我的日子。 周青郭来找我。 临近四十的他鬓见可见白斑,脸倒是没多大变化,添了几条皱纹而已。前几日他二夫人也去了,使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淼淼,她说周焱大了,不需要她了,所以她就走了。” “淼淼,她要求与阿陌葬在一块,我……我早就知道,但……” 话至此,这个人曾经权倾一时的男人声音有点哽咽,我有点看不过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他忽然抱住我,我愣住,不知所措——我从未看过如此低落的他,他应该是那个会指着老子跟我斗嘴,念叨道生一,一生二……是得意地揣着宫里的糕点,走进阁里,偷偷摸摸拿到我屋里,是追着周烯满阁跑,拿着扇子气势汹汹的周丞相。 “周狐狸,辞了官吧。” 这下换他愣住了,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激动。 我叹了一口气,他还想听啊。 “皇上喜怒无常,看不惯你就把你从位极人臣的地位拉下来,扶植右相,就连顺王府也娶了右丞相府的闺秀,后宫那可常妃,受宠非常,那也是右相的人,白墨水的姨母,你支持太子,偏偏太子不爱红颜偏爱蓝颜,你劝说无用,这个就像把刀悬在头顶,一不留神落下来□□就全毁,你累了。” 我拉开他,笑吟吟地道:“对吗?” “可是啊,”我敛了笑,说,“你还有周烯,周焱,周烯已经行了加冠礼,不日就在朝中任职,这小子前些日子跑去边关溜达,就打定主意去守边关了。而周焱说到底才十三。” 我看着他的眼睛,有点惊讶,周狐狸的纠结竟如此深了,我本以为只是烦恼罢了。 我倒了杯茶递给他:“年轻人的世界就让年轻人去闯,我记得周大状元自小吃着百家饭长大,是个孤儿呢。” “淼淼……” 我打断他:“不过你不会以为辞官便不累了吗?这个方法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捂住他的嘴巴,凑近说:“周丞相啊,淼淼困了。” “汝止。” 我看向他,啥? “牌名。” 汝止啊,跟字一样,周大丞相是给人取字取习惯了吗? 我挥挥手,状元取的牌名义母一定会接受的。 不过我打死都没料到周青郭这老狐狸竟买了我的初夜?!!第一次看人老牛吃嫩草吃得这么理直气壮。诶不对,他要辞官,也没必要以这种方式辞吧? 我在台上以为他是不忍让我年纪轻轻就遭遇那种事,结果这人竟……还说是阁里熏香的锅。 小时看姐姐们与男子共赴巫山云雨时,觉得这事说不定还挺愉悦身心的,毕竟看双方都一副餍足的模样。现在轮到自己,我深刻的认识到凡事不能看表面,就说为啥那么多同胞不来青楼呢!感情活太苦,享受了别人,折腾了自己,总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还得摆出一副沉溺其中的表情,太痛苦了。 特别是周青郭每次都要来冗长的前戏,我深深地怀疑他是不是长了双假眼睛——再多的前戏有用吗?还不是得借助外物?这属于身体缺陷啊!天生的!放弃吧。周青郭毕竟久经花场,做得多了也发现问题,第二天就带道具了,减少了我的痛苦。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周狐狸还把这点事宣扬了出去,尽管这让我好受了点。 但连义母都来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要做清倌得了。当初我选择当红倌,还是给周大丞相当,不是没有我的打算,谁知……现在就算去当清倌,也没人鸟我。 所以,到了睡觉的时候,我一边在脑海循环播送“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边调整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久而久之,这项技能就完美地被我点亮了。 一年后,我十六。 花魁姐姐下任了,新的花魁我不熟,她是上个月从分部上来的,长得还不错,才艺也不差,人挺勤奋,也是,她一个乡下土包子,初来乍到,难免被人看不起,而看不起,在青楼可不是什么舒坦的小问题。 乌悭哥哥接任顺王职位,次日就提溜着他顺王府新出炉的小世子,来满芳阁炫耀了,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如果可以,屋顶说不定都被他掀了。 我没去阁里走动,待在屋里看书,乌悭进来就把他踹出去。倒也没多么烦心,为此恼着大有人在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比如太后,皇上,核桃他娘镖旗大将军夫人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8 啊,公主这婚结了九年,流了一个,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给打掉了,所以核桃至今无后,也是可怜。 最令人忧心的是白墨水了,他比核桃大两岁,和乌悭哥哥花魁姐姐同龄,却到现在还没个一妻半妾,跟人来阁里也是极少过夜,以前年纪小可以说洁身自好,但都这把年纪还这样就耐人寻味了。挺多人都隐晦地提醒他不要讳疾忌医,当然,我没有。 他都快到而立之年了。 不考功名,不进朝堂,不亲父母,不娶妻妾,不留子嗣。 死了就把灰,只遗族谱上的名。 真可怜呐! 不过,路是他自己走的。 不像我,连后悔都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桑是皇姓哦。 用现代语言,是想更好地表达出我的意思 如果看不过,不用也是可以的 ☆、邂逅 “汝止姐姐,你可以帮我去济和堂买药吗?我可以给钱的!” 我诧异地看向眼前这位十五岁的小姑娘,她落魄到这种程度?她好像叫茗芽,跟现任花魁一起上来的,身体娇小,脸也是可爱清秀,单从外貌来看,在我们这行还是很受欢迎的。却在这炎炎夏日患了风寒,还没一个去跑腿的人,竟还求到我这里来。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她眼睛一亮,从袖里拿出些银两,塞到我手上,道了声谢,转身就跑——她真的生病了? 我勾起嘴角——茗芽是个好孩子。 鬼使神差地,我亲自去了,晾着几个贵客。 炎热的天气,使得街道上的行人比往日少了很多,街上一下子空旷起来,我倒有些不习惯。 知了也不顾这里是天子脚下,无休无眠地声音响亮地叫唤,转过一个拐角,遇上颗百年老树,我抬抬眼睑,凉快啊。 “这位姑娘,你踩着我衣角了。” 突然,一道清冷带着不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我低头。 啊啊啊啊啊!我干了什么? 我忙移开自己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子,我,我,赔你一件?”我原本低着头,此时揣着颗颤颤的心,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却觉得颤颤的心在瞧见对方容貌的瞬间平稳了。 只见眼前人皱了皱一双剑眉,拿着一旁的剑,起身拍了拍衣服:“不劳姑娘。”转身离去。 我拍拍脸颊:下次走路小心点! 不过,刚才那人真好看啊,比花街里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又一副大侠打扮,武功肯定很高吧?不知会遇上哪家富家小姐还是哪个皇子世子? 但是,江湖第一美男我记得不是这副模样,两人完全是不同风格。用剑,俊俏,冷淡,有疾,内力深厚,江湖可没听说有这号人物。 我摇摇头,应该不会有交集的。 抬脚走进前面的济和堂。 “我想问一下,刚才贵店前面在树下躺下的大侠是何许人也?” “他哪是什么大侠,一个交不起看病钱和药钱的,赖在我们店不走,这都好几天了,明天这个时候估计还来呢!” 我惊奇,那个人不像这种人。 却也只是拿了药便走了。 次日,丞相没来,那些公子也不知跑哪作妖去了。外头知了叫不停,睡觉看书都没心思,无聊得紧。 看着窗外的树,不由得想起那张美颜。回过神来已经在楼下了。 我无奈地笑笑,既然如此,去看看又何妨? 刚刚走过拐角,就被一个人砸中。“碰!”两人一起倒了下去,不幸的是,我成了某人的肉垫,嗅了嗅充斥着耳尖的血腥味,安慰地想:对方是个病患,对方是个病患,对方是个病患…… “姑娘,抱歉,你有没有伤到哪?”那人手脚麻利地站起,伸出手说。 我一听,是他! 我也麻溜地起来了,摇了摇头示意无碍。他见状,也不尴尬,就把手收了回去。 “公子,你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他点点头。 我弯起嘴角,“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他未出声,我也不管,就这么走进了济和堂。 “请问这位公子的药费是多少?” “汝止姑娘,你要替他出?” 我对他露出个和蔼的微笑。 “额,看他可怜,就二十两银子。看病钱秦大夫说就收一半。” 二十两!?济和堂可以改行去抢国库了。 “汝止姑娘,这可是百年人参,这个价已经很公道了。” 我看着他,气氛一下子滞带。 “好吧,就十八两,但人参得少。” “对病情没多大影响吧?” “恢复慢点,没事,他身子骨好。” 我点点头,付了银两,拿了药,察觉身后人没跟上,转过头没好气地说:“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 他看着我,缓缓地点点头。 我知道京城物价高,但从没想过连药都这么昂贵,再说这药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人参,分量还少,看病钱还打了五折…… 我好像听到我心里滴血的声音。 不过,后面那人厉害啊,伤成这样看上去还行动自如。 我步子迈得挺大,不一会儿就回到阁里。我看了下他的身形,估摸着大小拿了套衣服丢给他:“公子先去沐浴,我去给你熬药,好吗?” 他轻点下头。 我向厨房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拐回去:“知道满芳阁的混堂在哪吗?” 那人倒是诚实地摇摇头。 我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现在,我对这人的幻想都“啪嗒”一声碎了个干净。 我伸出手指,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门上写着呢。”我竟没考虑过他识字不识字的问题。 说完我就快步离去,实在不想看见他。美则美矣,但这么呆我也是接受无能。 话说为什么我要亲自去熬药? 啊啊啊啊啊! 自从遇上这人我都快魔障了! 青天大白日的,阁里就几个人,还都在厢房里,大堂只有我与他。 我看着对面那人,不禁咽了口水——弄干净后更好看了肿么破!好想扑上去!呆是呆,但这有一种别样的可爱啊!(即今反差萌) “姑娘,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啊啊啊,他耳垂红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何安置公子。”嗯,语气正常,用词无误,符合人设。 “在下在京城并无落脚之地。” “那,不如暂居我们满芳阁?阁里还是有些空房的。” “这,在下身无分文。” “无碍,我想公子不会一直身无分文。” 我看他还在犹豫,抓起他的手,拉着他往楼上走,背对着他抿了抿嘴:皱着眉头的样子也好看! “我同公子一见如故,把自己的屋子分给朋友总可以吧?你知道,这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9 里是京城第一青楼,而我是什么身份就不必言明,公子无需计较男女大防。” 走到楼上,突然轻湘跑过来,着急地说:“淼淼,你跑哪去了,丞相都回去了!” “那就回去了呗。” “淼淼!” “轻湘,刚才在楼下李大娘让你去后厨一趟。” 下意识地,我不愿轻湘看到那人,还好轻湘眼神没那么好,也没那么机智,那人存在感也实在低,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踩到他都没意识到。 轻湘慌慌忙忙地下了楼,压根没发现我后头还有个人。 回到屋内,我坐在椅子上,思索着要如何处理这个人。 “我叫三水。” 实在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却突然想到我连这个人的名号都不知道。 “我叫涯。” “涯?” “我无父无母。” 我愣了,可是看着他黝黑的瞳眸,我生不出一丝质疑。 “我跟你一样没有姓哦!” 他眼里流露出卑微,我忍不住想去安慰他,尽管这不是我拿手的本事。 “我啊,是个弃婴,被这里的鸨母捡了当义女,很幸运是不是?” 他倒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你先坐下,仰着头很累的。”我都坐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在那边笔直笔直地站着,是要当小白杨还是擎天柱啊? 他挺直身杆,笔直笔直地坐下了。 …… 要是影卫刺客都是这样,我可能就不干了,投到另一家得了。看着就觉得心累。 “好,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干什么维持生计呢?或者说,可以干什么?” “我……”他有点窘迫,不像身无一技之长而囊中羞涩,倒像,一位写惯犀利批驳奏章的刚直的官僚,一路被贬,受人排挤,身无分文。 “你会武是吧?”我在脑海找了找,终于扒拉出与乌悭的一次闲聊—— “淼淼啊,我要设一个学堂,要请一些年轻的夫子和会武的人才,你认识的人多,帮我留言物色几个。” “乌悭哥哥,不要搞事。” “哈哈哈,淼淼,我不过办个学堂赚些小钱,你也知道京城的官个个富得流油,我也算做一件好事了。” “我不管,这于我也没多大关系,你也知道的,做谁的生意不是做。” “我知道,我知道,你记得帮我留意下就好。” 乌悭那学堂办得倒是轰轰烈烈,如火如荼,至今还有人手紧缺的问题,让涯去他那里虽然可能会被卷进去,但是……我看了眼涯,就他这性子,我估计不太可能。 “嗯。” “我有个朋友办了个学堂,现在招武师傅,你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他看着我,有些怔愣。 我忍不住笑了笑:“他的学堂在七里巷,文武学堂,你问附近的商家就可以找到了。如果他那边还有空的厢房,你倒是可以在那边住下。” “你自己想想吧,我去拿些吃食,你应该饿了挺久吧。” “三水姑娘,我们无亲无故,你为何……”“我都说了,我对你一见如故。好了,你乖乖待着,别乱跑。” 不等他回答,我关了屋门,提起裙摆“蹬蹬”地下楼了,风行电掣地拿了一盒饭菜就回去了。 至于这盒放在大堂的饭菜是谁的? 相信李大娘会重做的。 况且那盒上刻着“周”。 “涯,涯!有糯米糕,这可是李大娘的招牌糕点,还有莲子羹,为什么连冰镇酸梅汤都有……叫花鸡?这么热的天吃叫花鸡?带回去不会降低口感?还有又吃冰又吃热的真的好吗……”说到最后纯粹是自己在那边碎碎念,涯插不上嘴,坐在那边静静地看着。 当我拿起最后一盘,抬起头,看见了勾着嘴角的眉眼弯弯的他。 我对很多人笑过,但我知道没有一次笑得像他这样动人心魄,就连窗外枝叶间的知了都仿佛是受邀请,伴着他的笑,为我奏乐,似乎那灼热的阳光透过玻璃就是让他的笑更加暖人心脾,至少已经暖进我的心里,那一刹那,满屋子的珠光宝气,都被我厌恶。 可惜,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对他这么笑。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涯此时是很单纯的(感激?友情?),而无论是汝止还是三水都不可能。不过遇见涯,三水就开始被打脸了。 ☆、感性 次日,涯去了文武学徒,耍了套剑法的基本功就被雇用了,意料之中的事。一个月有十几两银子。庆幸的是,那里还有空的厢房,当然,是他觉得庆幸。 他在我这住了三晚就过去了,后来这两晚还是我说他要养伤没人照顾不行才勉强留下,这也得力于我强硬的态度。尽管这三晚他是打地铺。 我倒也想让他睡床,即便我去打地铺。撇开别的不讲,首先他是个病患。但这件事好像是他的底线,我与他说道时,他古铜色的脸颊都微微泛红了。我也不好再坚持。 但他脸红的样子,我偷偷画下来,时不时拿出来看几眼,心情都变舒畅了。 这三晚我顾忌着涯,连门都不让人进了。丞相大人三次被拦,随口说我金屋藏娇,我笑了笑——可不就是金屋藏娇。 但连门也不让人进是有些过分了,虽不至于让我掉饭碗,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当初想把他留下来,真是什么也没想啊。凭着一股冲动,跟话本子上那些一言不合就私奔的男男女女有何区别? 再说,这京城的水就从没清过,最近更是不平静了,在这种时候我更是不能出什么岔子。 看着涯着一身玄衣运起轻功从窗离去,我抿着嘴,心里隐隐不安。待回过神来,我摸了摸心口:这种情感多少年没有了?十二,还是十三? “淼淼,淼淼,在吗?”门外传来轻湘的声音,我才想起这几天我都还未同她说上一句话。 “请进。” “淼淼?”或许是一进门就对上了我的眼睛,轻湘愣住,如果我没有看错,她害怕了。也是可笑,别人眼里我最好的朋友从几年前就对我产生了畏惧,直至今日,从未变过。 “怎么,有事?”我缓了缓脸色,尽量柔声道。 “没事,淼淼,我,我,”她语无伦次,明明慌张极了却还在极力掩饰。看到这,我不由得轻声说:“轻湘,前几日骗了你,对不起。” “没事,没事。” “那陪我去歌舞堂如何?” “啊?哦,好的。” 歌舞堂是练舞习乐的地方,地方大,十八样乐器样样齐全,我心情不虞的时候就爱来这里。 “你不问我又怎心情不佳了么?”轻湘跟在我旁边十年,这种事还是知晓得。每次无故来此都要问这个问题。 “那,那淼淼你为什么不高兴了?” “我的生活又变回原样了。”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0 “淼淼,每次问你,你的回答我都听不懂……”轻湘泄气地说。 “本就没指望你听懂。” “淼淼!” “好了,今日弹筝可否?” “淼淼你要舞?今日可以一饱眼福了。” 我确实多年不舞了。 我的舞从来就不是给人看的。 “汝止姑娘,要不要让堂里的人离去。”一名管事过来询问,堂里还有新来的小姑娘在学舞练乐。我看着那些小萝卜头,不禁想起十几年前,也是小萝卜头的自己。 “没必要。不要靠近即可。” “好,好,好。” “轻湘,我去换舞服。” “嗯,我调下弦,估计是许久未用,弦竟松成这样……天呐,还断了一根!” 看着一旁忙活的轻湘,我笑了笑,轻湘喜欢乐器,对每把乐器都宝贵了不得了,看到这把筝估计心痛不已。 我出来便看见轻湘满头大汗却一脸满足的模样,我无耐地摇摇头。不过,那把筝轻湘是从哪挖来的? “淼淼,弹哪首曲子?” “自己看。” 我扬起手,衣袖一挥,便舞了起来。 不一会儿,清亮宽广的筝声响起。 “啪啪啪!” 谁那么没眼力见在我跳舞的时候鼓掌?不知道会让我分心吗? “三水,没想到你舞跳得这么好。”满芳阁上下谁舞姿不佳了?等等,三水?阁里没人叫我三水。 “借你一用。” 突然扔过来一把剑。是涯的那把。那人是涯? 我随手抓住剑——这剑真重。涯好像天天背着……辛苦他了。 不过,剑舞?我当初学完就抛之脑后了。 但还是可以舞上一曲的! 轻湘不愧是乐间好手,很快就跟上我了。 “淼淼!”一声厉喝传来,我的动作戛然而止,是义母。我这才我回过神,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 “淼淼,你跟我过来!”义母怒气冲天,气势汹汹而来,我想我今晚估计是吃不了晚饭了。 把剑往身后一抛——“义母,谁惹你生气了?” “淼淼,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淼淼做了什么吗?” “你跳剑舞了是不是?” “剑舞?义母你知晓的,我已多年不舞剑了。” “还敢抵赖?你们说,淼淼舞了剑没有?”义母转过头询问身后一群萝卜头。我对她们眨眨眼,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另一只手接过轻湘悄悄递来的纸片——“条件随便提”。 “妈妈,汝止姐姐只是跳舞而已,没有舞剑啊。”年纪最大的小姑娘站出来说道,我对她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义母皱着眉头转回来,我立马收起笑容,摆出低眉顺眼的姿态,不过我知道我这点小把戏,义母还是知道的,但抓不到证据,她也没办法,最后只能—— “哼,算你走运,淼淼听说你最近增重,今晚就别吃了。” 义母你这样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明明是我长高了,难道义母是对我比她高这件事耿耿于怀,借机报复? 我完全没想到女子长得高并不是件好事。 义母败兴而归,整张脸阴沉沉的,我不由得想哪个倒霉蛋会成她的出气筒,太不幸了。 “歌舞堂的管事?来这么晚干什么去了!不在歌舞堂待着去哪了!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玩忽职守了,阁规第十五条看过没?玩忽职守,月钱减半!” “妈妈,我去上下茅房而已啊,我没有……”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我觉得我对不起那个管事,月钱本来就不多了。 “汝止姐姐,我要冰糖葫芦。” “我要庙会上的面具!小兔子和小狐狸的!” “我要孙悟空的糖人!” “汝止姐姐,汝止姐姐,我要春宫图!” 什么?我没听错吧? “我也要!要龙阳十八式!” 现在的小萝卜头都是这么……早熟?好像我以前也没差多少……但我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地讨要这种东西啊! “汝止姐姐——” 一群小萝卜头仰着脸,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心都要化了,但也不行! 我摇了摇头。 “哇——我要告诉妈妈你——” 我连忙说:“好的!好的!没问题!”关键是我没有啊! “汝止姐姐,我们还要出去玩!” 那更不行,万一跑路了谁背锅?不对,肯定是我的锅跑不了。 刚想拒绝,我迷一样地看懂了小萝卜头的眼神:敢拒绝就去告发你! 答应了一个个不平等条约,我突然觉得还不如老实交代,最多我当一下这个夏天免费的乐师,处在大堂台子上又弹又拉又吹又唱,然后上交自己这个夏天的小金库……还是完成小萝卜头的条件吧。 但,义母不允许的事我向来很少做,这次是我没控制住。 “淼淼,你没事吧?”轻湘一脸担忧,可能是我的脸色不太好。 “轻湘,刚才多谢了。”我没想到轻湘竟然这么机智,难道我多年的教育有成效了? “不是我,是一位公子让我拿给你的。诶,他不见了。” “是不是拿着我刚才舞的那把剑?”我有点失望,轻湘还是那个轻湘。又有点开心,涯还是很聪明的。 “是有拿剑,没注意是不是你舞的那把。” 我心情大好,允了众多条件后的绝望一去会复返,但此时已经完全抛之脑后了。 低声随意哼着不成曲的调调,我帮着堂里的众人处理歌舞堂的惨状,算是弥补下我的过错,虽然我对那个过程一点记忆也没有。 “轻湘,你可以先回去。”我看轻湘也过来帮忙,想这件事她是没做错什么,就算有也是被我带的。她没必要参与进来。 “淼淼,没关系,不过你到底怎么了?自从十岁那年你和新来的护院的阿黄打过一架后,你就再也没这么……” 不要提那件事好吗?打就打了,还打输了,这脸丢的。我竟然打不过一只狗?!看看现在那只狗见到我哪一次不是鼻孔朝天、耀武扬威的? 不过那只狗当初没咬我,只是抓破皮,没出什么事,也算是只好狗。 “我今天是有点过激和顽皮了。” “淼淼,我希望不要有下次,我怕。” 我惊讶地看向她,怕什么?怕我下次搞出更大的事情?我弯起嘴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饰真是硌手。 “没有下次。” 轻湘点点头,转过去继续认真地干活。 …… 我也任劳任怨地收拾起来。 别人都出去吃晚饭了,我还在整理,我摸了摸肚子,好饿,但是,没饭吃。义母从小到大惩罚我的法子每次都有“不许吃饭”这条。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1 民以食为天啊。 连孔夫子都说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她就是看中我是吃的真爱,死死地拿捏着。 我忧伤地打扫着,突然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南北胡同的烤鸭! 我扔下扫帚,四处张望。 “三水。” 声音从后面传来,我猛地转身一看,是涯,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香味就从那里散出,我死死地盯着他,天,我多久没吃南北胡同的烤鸭了? “抱歉,今日若不是我拿了剑给你,你也不会舞剑,更不会因此受罚,吃不上饭。”他把食盒放在地上,一样一样地拿出。 我的娘啊,杏仁豆腐! 还有莲子汤,清炒黑木耳…… “涯,以后你过来我不给你收钱!”我豪气地说。 其实,涯现在来也不用钱。 “对了,你钱从哪来的?”突然间想到这个问题,我严肃地看着他。 涯挠挠头:“我去大街上舞剑了。”我眯起眼,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呢。 “你是表演胸口碎大石,还是喷火?不然,口吞巨剑?” “三水,我哪有那么厉害,真的只是舞剑而已。” “那就好。” 涯有外表加分,我怎么忘了。 我边吃边说:“有没有小姐丢给你首饰帕子香囊?” “有。” “你收下了?” “嗯,当了不少钱。”涯平静地说。 什么?! “帕子香囊也能当?” “有的可以当。” “你不会直接去问那些千金小姐可不可以拿去当吧?” 他点了下头。 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随随便便地对一个男的献殷勤,因为他可能极度地不解风情。 我默默地吃饭。 过了一会,涯出声道:“我得早点回去,明日早上还有早课和早练。” “嗯。” 他走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所有的碗盘。收拾好碗筷盘碟,继续拿起扫帚,认命地扫起来。 一切都弄好后,我揉了揉酸软的腰,提起饭盒,关了门回房去。 一进门就看见一桌子的东西,冰糖葫芦,面具,糖人,额,春宫图也有,拨浪鼓,最新版的话本…… 真是,这么晚了,冰糖葫芦和糖人谁会吃?留到明天也不好。 这人,到底从哪里长出来的?这么耿直。 我真是好奇。 后来,他还去一个戏班子教武打动作,教得还不错。那戏班子开了台子,我去看了,有点真材实料的样子。 他月钱一发就拿给我,说是还药钱和那三天的住宿费,我看若是他月钱全给我,他下个月就即将喝西北风,便拒绝了,他不肯。两人几番推脱后决定先还一半。 有次他来找我,恰巧碰上我们阁办品茶论诗的诗会。我歇下来看见在门口呆呆傻傻的他,偷偷潜过去。 “涯。” “三水。” “涯你是遇上什么事了?”我看他脸色有点不佳。 “没什么,你去忙你的。” 我有些赌气,他分明就是有心事。 然后我干了件蠢事。 把他拉到角落里,蹲下来说:“不说就蹲着别走!” “三水,你。” 我固执地看着他。 “好吧,我觉得你什么都会,那些人也会作诗品茶,说起来头头是道,而我……” “那些人武功可差了。我虽然样样精通却没一个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况且样貌很重要! 我有次趁他睡着了,探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有点粗糙,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易容不是人/皮面具,是货真价实的一张脸。 不过那天是他受伤,我又点了安神香,我才能得逞,后来我只是轻轻地如羽毛般触碰他,他都立刻惊醒,这警觉性可谓是我所识之人中最好的一位了。 我更加好奇教出或培养出涯这么个人的会是个怎样的人。 “三水,我知道我很没用。” 这不对劲,涯也不是没见过我和周青郭下棋赏诗斗词,当时也就是一句“三水真厉害。”便没了下文,神色间也没什么怪异的地方。 怕是有别的事。 但我估计也查不出来。 “回屋再说。你自己先上去。” 涯不解,却也还是乖乖上去了。 其实涯一开始就很奇怪了。 “义母,别笑了,我身子有点不适,先回屋了。”义母数着一叠银票,笑得眼睛都快没缝了,我不由得抚额——义母咱京城第一青楼的形象呢? “好,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屋里抱着你那小金库笑得跟个二愣子似的。” …… 我绝对没干过这么蠢的事! 额,或许吧。 去了后厨拿了碗莲叶羹就上楼了。 打开门,看见涯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好渗人。他那个面瘫脸怎么又出来了?看来人真的不太好。 “莲叶羹,味道还不错。”我也坐下来,把碗推给他。 他似乎很惊讶——不是给你自己吃的? “吃饱好干事。”我不耐烦地说。连李大娘刚刚都说我再这么吃下去,指不定哪天义母就禁我伙食了。 这都什么人啊,我是那种人吗? 我说完就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待会出门要乔庄打扮下,我虽然没红遍半边天但还是有点知名度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带我出去。我指路。” 涯的轻功很好。大白天的应该可以避过很多耳目。 待他吃完,我放下眉笔,满意地对镜点点头。 走到涯面前说:“抱。”我对涯张开手。 他惊奇地看向我,我皱皱眉:“快点!”他犹豫地抱起我,这是拥抱······ “把左手放在我腿弯下,然后抬起来。”我耐着性子说道。 “可以了吗?” …… 涯的肢体僵硬得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让他如此紧张。 “从窗户走,一直向南,看见座山就停。” 涯一言不发,运起轻功就走。 我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和他的心跳声,默默地数着心跳,一会儿就到了。 我看着衣服上微微的湿渍,有点绝望,涯汗真多,幸好没什么怪异的味道。 “涯,此山名渊山,深渊的渊。” “也叫怨山。” 我踩着微软的泥土,拨开横在眼前的枝叶藤蔓,领着涯往深处走去。 “三水,这里有古怪。”走着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警惕地说。 我拉开他的手,“没事。” 也不看他自己往前走去。 越往深处走,越是荒凉,唯有几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没有花,没有草,或许还有些藤蔓。 “三水。” “嘘。”我转过头对他比了个禁声的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2 手势。他皱着眉头,不发一言,但我看得出他已经全身戒备,做好随时起来打斗的准备。 这里确实阴森,也正是因为如此,没什么人来这,涯大可不必这么警惕,当然,这样也不无妥当。 来到最深处,我停了下来。 “三水,这。”涯惊讶地说道,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也是,看见深山老林中那一大片的墓地,谁不惊讶呢? “这些全是朝中大臣。文官武将都有。” “这个是熊祥,开国功臣,被曾是好兄弟的帝王怀疑,赐死。” “这个是吴岚,同样开国元勋,妻弟走私,满门抄斩。” “这个是西钦,状元,多次上谏言帝王攻打藩国劳民伤财,卸职在家,抑郁而亡。” “这个是大将军蓝泷,当时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以谋逆的罪名……” 涯出声打断我说:“三水,你为何带我来此地。” 我笑着反问道:“怎么,讨厌?” 我也没等他说话,看着这块墓地:“建国几百年,冤案数不胜数,好的不过卸职回乡归养,老迈后病死亦是寿终正寝,而坏的丢了性命坏了名声,更惨的满门抄斩连诛九族。” 我扯着涯的衣袖在一旁的大石头坐下。走这么远想必他也累了。 “比如那吴岚,他并未掺和到他他妻弟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也不知情,却因另一个新起之秀在皇帝前谗言,连累得满门抄斩。” “如今的桑氏朝廷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是从战场上打下来的,不仅要对抗前朝还要抵御外敌,起初那些人只是想自己吃得上一口热饭,想大家都能喝上一口热汤,再后来的几百年亦有人想让人人都能在寻常日子吃上肉,还有人想让这个国家繁荣昌盛,万国朝拜。” “结果,你看看。”我指着这块坟地,嘲笑道:“他们的结局只是一抔黄土。” “但至少留了个榜样。”涯轻声说道。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我不置可否,仰起头问涯。 “我,我不知道。” “只是,因为这是他们的执着,他们有用吗?或许有,或许没有,但那份执着不可磨灭,它一定是有用的,至于怎么有用看个人造化吧。” 我抓住涯的手,笑着问:“涯,你有你的执着吗?” 涯眼睛微微睁大,定定地看了我许久,就到我都快支撑不住脸上的微笑,缓缓地开了口:“我想我现在有。” 我咧开了嘴,笑得更欢。 “可惜我还没找到。” “不过,不久后就会有了。” ☆、涯殁 那日我们从渊山回来,已是黄昏,我一个旷了一天工作的人,让涯把我放在满芳阁附近,自己从正门走进去。 “汝止姑娘啊,你可算回来了,妈妈找你找了一天了,急都要急死了,丞相今日休沐,特意来找你,扑了个空,现在在你屋喝闷茶呢!这茅房都上了三四次了……” 一进门就被龟公念念叨叨,瞧他那样差点都要扯着我奔楼上去了,我烦躁地甩了甩衣袖,“龟公,把周丞相请出去,再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另外,让后厨准备些饭菜,剩饭剩菜也可。” 龟公虽说是一大把年纪,腿脚却还很利索,脚步轻盈,身姿矫健,着实比我这累了一天的强了不知多少倍。 走到门口遇见周丞相。 “淼淼?”我稍微易了容,周丞相一时认不出我。 “嗯,是我,今日让你等候多时,是我未考虑周到,今日已晚,改日再向你赔罪。”我累极,不想再与他周旋了,为他动脑动口动身。 “那淼淼你休息,他日我再来,到时候可别又给我跑了。”周青郭笑道。 我揉揉太阳穴,听见他这话,点了点头,随即绕过他回屋去了。 屋内,碗已被收走,茶具摆放妥当,放书的架被人动过,估计是拿了西域那边新来的地图册,其他都未动过。 不过义母还没来寻我,这就有些许怪异了。 罢了,先沐浴,着着这身布满尘土汗渍的衣裳也是难受。 泡在浴桶里,我舒了一口气。这热气腾腾,熏得我更乏,昏昏欲睡,靠着木桶,竟是要睡了过去。 “三水,你在吗?”屏风另一边传来涯的声音,脑子不太清醒的我回了一句“我在这”。 涯寻声而来,转过屏风,又迅速转了回去,我听见声音,却也没多想。 “有什么事?”我脑壳不太灵光,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的状况。 “没事,你,你慢慢洗。” 说完便逃似的离开了。 我听到他话里的窘迫,这才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泡在浴桶里,想来涯没经历过那种事,难怪窘迫。 我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又泡了一会便起身了,只穿了亵衣,想了想又披了件外套,走过屏风,看见桌上的饭菜,一点睡意也无了——其实,出去之前我应该拿两碗莲叶羹的,也不会有人起疑。 吃过晚饭,叫了人来收拾,一切妥当后,我觉得身子热,还出了些汗,便把外衣给脱了,这大热天的,实在不懂那些穿得严严实实的闺秀的想法。屋里没人也穿得严严实实。 不怕捂出痱子来? 时间还早,外面吵吵嚷嚷的,让人想睡也睡不了。 我坐在床上,想着不如搬到后院去?那里比较清静。后院是花魁头牌住的,我也是可以住的,当初不去那儿住,是因为那儿离后厨较远,再说我这间屋是之前那个花魁不喜住后院,把东西都搬过来,又把两间屋合成一间才成的,她不喜欢住后院,我可没不喜欢,更何况在这里人多眼杂,每次出门都得稍微易容下,涯来也不方便…… 咳咳,这不是主要原因,但搬屋这件事确实得好好考虑考虑。 待到外面声音少了些,那些人都到各自的屋去了,阁里的墙是有经过隔音处理的,声音不会很大,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我铺好床,刚想过去把蜡烛吹灭,就听见“咔嚓”一声,是涯。 涯看到我这副模样,微张着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三,三水,我,我看你屋里还亮着,就,就……” 我不由得笑起来,“无妨,你有什么事?这么晚了。” 说完我便觉得涯脸有点僵,似是有些不高兴。莫是觉得我不欢迎他来? 他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尴尬。 我笑着走过去,拉着他坐到桌边,倒了杯水给他。却不想闻到一股香,俗不可耐的香,脸上的笑容滞住,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三水,我最近几天较忙,是学堂来了几个新的学子,我得帮他们赶上进程。”喝了口水,涯缓缓地说道。 我扯出个笑,“涯,你这样顺王应该有加月钱吧。” 涯点点头。 “你也没必要天天来我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3 这。”我突然说道。紧接着又说:“夜深了,你赶快回去吧,别惊扰了别人。” 看着关上的窗,我敛了笑——文武学堂不会在距离上次招生时间这么久的现在,来了几个新学生! 还有,搬屋子的事,劳神费力,就罢了。 那日我躺在床上,过了许久才入睡。 后来,我和涯见面的时候越来越少。 只是突然有一日,周青郭对我说:“你之前向我坦白你无法从云雨之事得到欢愉,不愿与我共赴巫山云雨,是有了心上人?” 我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但也无所谓。我易容下楼与那些自视甚高的士大夫辩论,去赌场玩几局,大不了在路边开个摊,与人博棋,也能养活自己。 至于其他的,也没多么重要。 更突然的是,义母一天来跟我讲有一男子意要赎我,我可没签卖身契,义母也不可能让我被人赎了,义母这人心也黑,欲戏弄他,说了一千两黄金。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挺值钱。不过,义母说了这么个天文数字,那男的竟还信了,天,连花魁都不值这价。 希望那名男子知难而退,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好。 又过了几日,涯没来找我,我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数数时日,已经超过三天没有他的音讯了。 我易了容来到文武学堂,一番询问后却得知涯留下请假条,已多日未归。 我抓着扶杆,情绪有些不稳。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松了手看见木杆上的抓痕,有点愧疚,早知道抓自己的手好了。 回到阁里,我托了些人去帮我查查最近京城发生了何事。传回来的最重大隐秘的事是皇上遇刺…… 可能是顺王所为—— “我跟那人说赎金一千两黄金。” “涯先生已多日未归。” “皇上于两日前遇刺。” “据查明,这个刺杀单子在江湖赏金一千两黄金。” …… 我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大热的天,我却冷得如同置身冰窖,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直到那纸被抓破,墨迹被水晕开,我才放过那张纸。 庆幸的是,上面说刺客尚未抓获。 可是,如果是他,迟早有一天会被抓到的,我清楚皇上的实力,他一个人抵抗不了的,我又不可能帮他。 也没能力帮他。 这件事不是我能掺和得了的。 次日。 我又一次敲响了文武学堂的门。 “汝止姑娘,您上午来了,下午怎还过来了?要是涯先生回来了,我会去过去告知您的,这大热天的,跑这么远到这来,白白辛苦您一趟。” “没事。涯还没回?”我随这名小厮来到大厅,大厅空空荡荡,怪异得很。 “还没呢。” “今日休息?” “是啊,顺王觉得天气过热,大发慈悲让今天一整天都休息呢!” “我在这歇一会,你去忙。”我自己倒了杯茶,凉是凉了点,但在这种天,凉倒是和我心意,而且现在我也没心思品茶。 喝了几口,觉得心里燥热淡了些去,我呼出一口气,冷静,冷静,冷静。慌乱着急解决不了问题。可是同样的,现在冷静也解决不问题。 我知道我这么跑不是办法,正常情况下,涯只会自己躲起来,不会跑回来,牵连我与文武学堂。 可我坐不住,我没办法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屋里,和往日一样平静。 我刚想起身离去,却听见一阵脚步声,是顺王乌悭。 “淼淼,听说你多次来我文武学堂,所为何事啊?”乌悭笑脸相迎地走过来。我看了就气,我不信他不知晓我来所为何事! 我看了一眼他的侍从,乌悭理解地转过去点点头,一众侍女侍卫才退了下去。 “我来寻个人,是这里的武先生,叫涯。” “看样子淼淼是未寻到了,可能他有什么事耽搁了,不如淼淼改日再来,或是他回来了,我去知会你一声,别这么来来回回地跑了,多累。” “乌悭!你不要以为我不知晓你要做什么!”我一下子站起来,攥住他的衣领,怒目而视。 “淼淼,你这是什么意……” “碰!”我一拳打在他脸上。“乌悭,你要谋权篡位是你的事,你要去死也是你的事,别把我的人扯进来!” 乌悭把衣领从我手中扯出来,揉了揉脸,一脸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说:“可是,已经扯进来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你的人,他想要一千两黄金,武功又好,我这才找的他。没想到,他竟与你……” “丞相也参与进去了吧。” “嗯。” “呵。”我嗤笑一声。 略有些落魄地走出学堂,第一次觉得天地茫茫,我却独此一身。 回到阁里,打开门看见桌上一张轻飘飘的纸,心一下子沉到底,颤颤巍巍地拿起打开,看着纸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暗号——“刺客已压至天牢”。 没关系,只要人还活着,就有机会。我努力压制着焦急,胡乱想着办法,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脑子早已是一锅浆糊。 晚饭我没吃,换了一身夜行衣,却不想在转身间,桌上又出现了一张纸条。 “哗——”我靠着墙滑下来,瘫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想着或许是他逃狱了呢?向前挪了几步,伸出手拿住那张纸,却在收回来的时候停住。 身子微微抽搐起来,我猛地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落在地上散开。 似是有人把我灵魂最深处的东西一丝丝缓慢艰难地抽出,并且再也不放回去了。我想挽留,但留不住了。 可是我只有它。 可是,它是我偷来的。 可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做,如果当初我没多关注下他,如果当初我与他早早地互通情意,如果我当初告诉他我没有卖身契,如果当初我告诉他我的身份,如果······ 是不是就算是偷来的,也可以留下? 偏偏这世上有苹果有庵波罗果,就是没有如果。 纸飘落在地上,摊开——“刺客为避十一公主,被重伤。不治而亡。” 行刺的时候,皇上在与最小的十一公主玩闹。 ☆、败了 过了几日,圣旨下来了。 挨家挨户地给人送去。 右相为朝廷殚精竭虑,如今年过半百,该颐养天年不再操劳,回乡修养去了。右相之位给了年轻有为的核桃哥何况。 左相能力卓越,被派去贫瘠混乱的边关当个知州,顺便同儿子周烯团圆。左相之职到现在还不知花落谁家。 而乌悭,他最大的依仗便是两位丞相。 右相要走,在朝中无一官半职的白墨水也要走。乌悭空有顺王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4 这么个名头 ,继续待在京城少不了糟心事,打算带着妻儿四处游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昔日的京城纨绔跟着遭殃,可能各奔东西,也可能就此等死。 可这世间的事多的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少的是雪中送炭。就如世人常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花魁姐姐,不对,前花魁姐姐有孕了,肯定是乌悭的没跑了,已经四个月,若非李大娘发现了安胎药的药渣,我们阁里的人还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多久。毕竟最近事情太多了。 这件事,要是寻常,一药下去就完事,但,是顺王的子嗣,这就有点难办了。阁里一时间竟想不出稳妥的办法来,就先搁置着。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核桃死了。 前几日,公主从外边领回一名俊逸公子,扬言要与核桃和离,同那名男子成婚。核桃一气之下签了和离书,即日收拾好东西就回了将军府。 却不想隔天早晨,他死在自己屋里的房梁上的一根麻绳上。 看上去像受不了屈辱而自尽,但据我所知,核桃回府的时候就和家人商量要去宫里讨个公道。 再讲,这公主给核桃戴绿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放到明面上来罢了。核桃与公主又没有情谊。 可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将军府因为一段婚事,早就被皇家挖空了,儿子当了右相又如何?都是皇上给的。 在核桃出殡前夜,往日同他处得比较好的朋友包下包下满芳阁,办一场送别宴,送别何陶,也送别彼此。此宴过后,可能此生都不再相见。 那晚阁里的人大都待在各自的屋里,我看了下,唯有我和轻湘出来。也是,今晚的这群人已经没有要她们伺候的必要了,况且,也不需要。 我看着一群在拼酒的酒鬼,叹了口气,拿起身旁的酒坛,继续喝。只是今晚阁里酒气冲天的,我还能睡得着吗? 根据前几晚的经验,估计是更睡不着了。 喝完一坛后,我实在没兴致看一群神志不清且又哭又笑的酒鬼,自罚三杯后,就回屋去了。我前脚刚走,白墨水后脚就抱着酒坛跟了上来。 他喝了不少,那身上的酒味我觉得不比那些大口灌酒的淡,我原先看他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酒,喝得还一如他往日般文气,以为他没喝多少,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问题大了去。核桃的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啊。 幸亏他酒量还不错,脚步稳当,跟我上楼梯没问题。 跟着我进了屋,他体贴地把门关上。 之后便抱着酒坛,呆呆地站在门口。 神情恍惚,目光飘离。 我看了看自己这住了十七年的屋子,里面的摆设物件都没变,除了衣柜里的衣服。 多少年过去,我的屋没变,里面的人却是变了个干干净净。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了。 我收起桌上的茶具,好腾出位置放他的酒坛和他。想了想,从柜子拿出一条白帕子,放在一旁。 “坐吧。” 他倒是乖巧地坐下了。还是愣愣的。 我忍住自己看向天花板的冲动,好脾气地说:“你喝你的。” 他像是突然想到,拿起酒坛继续饮了起来。 …… 他跟我上来,不就是想找我诉苦的么如今怎自顾自地喝起来了?只是,看这样子,他陷得还挺深,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何陶他也喜欢你。”我突然开口。可能过于猝不及防吧,白墨水他一下被呛到了,不停地咳嗽。 白墨水大才子醉的时候倒挺可爱的。 我耐心地等他咳完,诧异地问我:“你,你说,何陶他也喜欢我!” 我理所当然又平淡无奇地点点头。 “他,他不是,不是喜欢公主么” “当然不是了。” “那他,他,他……” 我面无表情地接下去说:“他怎么还容忍头顶上那么多顶绿帽子和为公主自尽了?” 白墨水眼里闪过受伤,陷入沉默。 我叹了口气,难怪人们说陷入爱情的人都会变傻,平日瞧着,多机智的人,现在像是脑子被偷了似的。 “我跟你还原下十年前核桃得知自己和公主订婚后,来找我宣泄兴奋的情景吧。” 白墨水看着我,眼底还有几分迷茫。 “小淼!小淼!我跟卉扬订婚了!订婚了!你都不知道公主是多好看,皮肤好白,跟我完全不一样,当然没有墨水白,但还是好好看啊!” 并一脸痴迷,额,这个太丢脸,我做不来,跳过。接下去“小淼!卉扬也很聪明!和墨水一样聪明!有次元宵节我陪我娘去逛花灯,看见她一下子就解开了好几个灯谜!” 此时他一脸崇拜,这个,我也无法做到对一个只会答几个灯谜的公主崇拜,略过。 “而且,她都不会嫌我烦,愿意和我一起玩,除了墨水就她愿意和我玩了!”我呢!!!有本事别来我这里炫耀!咳咳,话岔了,总之,提那卉扬公主总得附上一个墨水,我当时就想着要是核桃因为这些喜欢公主,那怎么不会喜欢墨水呢? 我看着白墨水,无奈地说:“核桃他胆小又爱逃避,你也不是不知道,要他意识到他喜欢上自己的发小,那是不可能的,在他的认知范围里,没有断袖一说。” “而你,十几年前就意识到了吧,当初你那本启蒙本子还是我偷偷拿给你的。” 白墨水又拿着酒坛灌了起来。 我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静气地说:“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哭了!” 他灌完了那坛酒,又拿出了一个酒壶,继续喝。 “墨水,我能告诉你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人们说的那样,他们只是看到那个结果,再去臆断罢了。” 看着他都是水的脸,我拿起白帕子,擦了擦桌子,这泪水混着酒水洒在桌上,一片狼藉,有点看不下去。 白墨水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拿着酒壶,重复着依旧文雅的动作。 我也懒得管他,都二十七岁的人了。 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全是酒味,忍不下去了,赶紧去里间把衣服换了。 谁料出来后,看见丢在地上的酒坛和酒壶,以及醉倒的某人。 怎么把他弄出去?然后扔哪呢? 先弄出去再说。把他拖出门,刚好碰见上楼来寻他的小厮,也不是什么人贩子,我放心地将他家公子交给他,就走了。 回到屋子——“顺王殿下,你怎也来我这喝闷酒”好家伙,刚刚送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同样颓废低糜,同样浑身酒气,今晚我要去别屋睡! 顺王殿下忽略了我的问题,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淼淼啊,玉壶怀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谁告诉他的轻湘吗? “嗯。”这也不是什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5 么要遮掩的事,只是我们还没想好对策就被他知道了,心里没底。 “那淼淼,你说,玉壶会愿意当我的侧妃吗?” “得看花魁姐姐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了。” 乌悭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可以保护她。” “顺王,花魁姐姐也不会去当你那个劳什子侧妃。” “怎么可能!”他惊讶地看着我,看来他从没考虑过这个可能。真是自大,以为他要花魁姐姐就会贴上去 “为什么不可能” “玉壶怀了我的孩子!” “阁里往年打掉的孩子也不少。” “你们敢!”乌悭怒目圆瞪,气势逼人。 “乌悭,你已经有了王妃,有了世子,那个位子也争取过了,干嘛执着一个前花魁呢?”我又拿出了一块白帕子,小心地擦着屋里被酒水溅到的物件。 “我,我,我爱她!”乌悭纠结地说出这句话。我的动作一下子顿住——还是拿了这种理由。 “顺王殿下,请不要随便地说出这个字眼,后果你承担不起的,而且,你所谓的爱,不过镜中花水中月,你自己也清楚,脆弱得很。” “还有,”我看了一眼门,说,“你心爱的侧妃有孕了,不宜久站,小心累着了。” 乌悭激动地站起来,看向门外,我看了看屋里的狼藉,又补了句“把酒给我拿走。” 听着乌悭关上门地声音,和前花魁姐姐轻吻的声音,我认命地擦着地。 半夜,底下消停了些,他们也不是什么千杯不醉的体质,喝到现在算不错了。 我躺在床上,数着数,还是睡不着。 百般无聊中,我忽然想起义母十七年前在后院给我埋下的女儿红,不对,不是给我埋的,是给我那个义姐埋的。 不管如何,现在是归我了。 我披上外衣,就偷摸到后院把它挖了出来,我还没喝过女儿红呢!平日尽听核桃吹嘘他妹那趟女儿红味道多好了。 看着已经偏西却依旧明亮的弯月,我想着去屋顶喝酒赏月一直被人说风雅潇洒,不妨今日我趁着月明酒好,也去风雅一回。 却不知怎的,我来到了济和堂,门前那棵树上。 “啪嗒!” 我抹了抹眼角,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知了,知了,知了……” “姑娘,你踩着我衣角了。” ☆、走出 那日我在树上喝了一夜。 回到阁里,就躺下睡了,醒来后浑身滚烫,看来是受寒发烧了。喝了几桶热水,把被子一包,又去黑甜乡了。 再次醒来已是隔日,烧退了,人还有些不舒服,但也无碍。擦了擦身子,把被褥换了,去后厨拿了些清淡的饭菜,吃完收拾好碗筷,竟不知要做什么。 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到。 “叩,叩,叩。”这种时候谁会来找我,我现在还病着呢。 我起身过去开了门。 是义母。 “淼淼,你病得怎么样了?不给医师看下吗?”义母一脸忧心,我确实很多年没生病了。这次突然就病了必是叫人担心的。 “义母,烧已经退了,再养些日子就没事了。”义母不可能专门到我这里,单纯地询问我的病情。 “那就好。淼淼,周青郭走了,你接下去可有什么打算” 果然是为这事来的,下一步棋吗? “做清倌。” 就算被人说是为了周青郭这老狐狸也无所谓了。 “淼淼,你,好,以你的体质本来就该是清倌的。”义母一脸无奈,我的心里顿时一片柔软——从小到大,义母给我太多的自由了。 我抱住义母,哪怕鼻子充斥着浓厚的脂粉味。“义母,谢谢。” 她拍了拍我的后背,笑道:“都多大的人了,和小时候一样,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周青郭今天就要走,你不去送送他”义母忽然说。我倒愣了愣,周青郭今日走 “算了吧,义母你派人去告诉他一声,那张西域地图就送给他了。” 这回轮到义母愣住了,又皱起眉头说:“淼淼!那东西怎能随便送人。” 我看着义母满是不赞同的眼睛笑了笑,说:“义母,我相信他,皇上也相信。算是赌这几十年来的交情吧。” 后来,我的日常就成了与人斗诗斗茶斗酒斗乐,身子却因那次发烧一落千丈,时不时咳上一两声,我十七岁的夏天竟是在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声中结束的。 一直到次年春天的来临。 南风吹过,燕子归来,枝头绽出一簇簇桃色,到处是暖暖的光。用点通俗的词语,莫过于鸟语花香,生机勃勃了。 不过,阁里最重大的事还是前花魁姐姐要临盆了,乌悭为了她暂且放下外出游历的打算,天天来阁里看她,有时还搭把手——孩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忽略掉乌悭这么个人,前花魁姐姐有孕这段时间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花魁姐姐的孩子格外可爱,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每次我把手放在花魁姐姐隆起的肚皮上,他(她)拿脚来踢我,跟对某人那是完全不同的待遇。想想心情都变好了。 顺便提一句,白墨水他爹,我朝前任右相,熬不过这个冬天,病逝了。白墨水打算回来参加春闱,上次他回京,我看他斗志满满,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怕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挺好,人总得有个念头。即便得不到好结果。 周青郭那边过得也不错,无战事,民生也不如以前那般凋敝了,和西域贸易往来弄得也算成功。过几年,大概就要向皇上提议增强同西域的交往了。 说到周青郭,就不得不说下他小儿子周焱了。竟偷偷跑回京躲到我这里,简直是师承他哥,得其真传啊。说是受不了边关的寒苦,我听了一气之下,迷晕了他,五花大绑后塞马车里,让人给带回去了。 事后周青郭还托人捎来一封感谢信。 大家过得也没有多糟。 只是,那往日和乌悭同为纨绔地小郡王,不知为何,对我起了兴趣,天天来我这坐,茶水钱也付了,就坐在我屋里看我。 赶也不是,不赶我会疯的。怎奈人家从刺客手下救了皇上一命,现在可谓是如日中天,身份超然,去赌馆输了都不用给钱的。 这人也算扮猪吃老虎,那日涯被抓后,乌悭又派出了二号刺客,却不料小郡王进宫看望太后,及时救驾,其武艺超群,登峰造极,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 现在这尊大佛每天来找我,我留意过,他看着我的眼里没有男女之欲,只有兴味,又带了点看好戏的意味,我实在不解,我能有什么好戏给他看。 渐渐地,我也不再在意他,就当是屋里一件摆设。 日子就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6 这么无趣地过去了。 每天早晨卯时醒来,一切安排妥当已是辰时,这个时候通常不会有客人,我看书也好练字也罢,总能找到事情做。 再过一会儿,可能有人来,也可能没人。 接下来若没人,我就要去大堂题诗,不然就是去后厨看李大娘。 要是还没有客人点我(小郡王除外),我就得去大堂舞台上吹啦弹唱了,我不积极陪客,自然得做些别的事情。 晚上闲时一更就去歇息了。 第二天又是如此。 第三天也没多大变化。 第四天可能是加餐了。 …… 蓦然回首,惊起,我已经半年多未踏出过满芳阁。 我待在屋里细细想着这过去的半年,发现大家都有了转变,而我,只是站在原地里看着。 去年我说:“可惜我还没找到。” 到现在也还没找到。 我这应该不算食言吧?涯。 “啪嗒!” 我任由泪水划过脸颊,滴到手背上。直到停止。 我看着屋里的陈设——它们都不是我的,从来都不是我的。再美丽也不是我的,那对我来说就只是美丽而已。 不是家。 我站起,把脸擦干净了,出去找义母。 义母正在同几名官僚说话,我不出 声,在一旁看着。待到义母歇下来了,过来问我:“淼淼,你怎么过来了” 我扯出个笑容,“义母,没事,就出来透透气。” “这就对了,别整天把自己闷在屋里头,出来走走散散心,省的夫子看见你就唉声叹气。” 诶?夫子 “夫子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你的作品现在已变得毫无灵气,无论是诗词歌赋,亦是吹笛抚琴。” 我愣住,是吗 又低笑一声,大家都看得明白,就我浑浑噩噩。既然这样,我待在满芳阁又有什么用,代替我的大有人在,只是义母…… 可她也不愿看见我之前那副模样。 我回屋拿了些盘缠,收拾好衣物,整理好屋子,把被子茶具换上新的,这样别人也可以很快住进来。 半夜,我去和轻湘、前花魁姐姐和她的孩子道了别,并留封信,告知她们自己只是出去散散心。 便走了。 当然,是扮男装了。 学易容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真正派上用途了。 走时已是凌晨,一两只鸟轻叫——“啾啾,啾啾啾……”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 比知了好多了。 “涯,那你说说看你的执着是什么” “和心系之人游历山水。我会武功,可以去很多地方。” 我饿不死自己,也能去很多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三水干不来殉情这种傻事。 去黑甜乡即去睡觉。 正文到这就完了,接下来是番外,第三人称 知了有的只能叫一个夏天。在地下十几年换来的就是一个夏天的叫唤。 ☆、六岁前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问号被“吃”掉了,我修修 三水本不叫三水,而叫桑水。 桑是桑竹大人赐予她的姓。 桑是皇姓,木林国的皇姓。 但桑竹大人不是皇亲,同三水一样,也是捡来的孩子。能被赐姓的唯有萦水宫宫主及少宫主,而萦水宫是木林国在江湖所设的势力,已有百年。 三水并非一开始就进了萦水宫,甚至没有人想让她与其有半分关系。奈何刚失去女儿的鸨母阿芳,疼三水到了入骨的地步,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哪怕是与萦水宫人接触,也要带上睡着的三水。而有那么一次,三水醒了,目睹了自己平日温柔体贴的义母与一陌生人平静地探讨如何刺杀一位背着剑的大哥哥,也知道了萦水宫的存在。 由于鸨母阿芳十分疼爱她的义女——当时还叫淼淼的三水,便说服了桑竹大人,允许仅有三岁的三水进萦水宫。 三岁的三水还不能从自己的义母竟是江湖人士,还杀人一事中反应过来,就被塞进萦水宫,看了更多不堪入目的事。 第一站就是刑房。 刑罚千奇百怪,品种丰富多样,那里的声音往往都可以余音绕梁,还有历届死相最凄惨最恐怖之人的画像,供新来的观摩。特别是一副“铮铮铁骨”画,据说在学医之处还有一副。画技都相当高超,画像传神生动,也不夸张,十分写实,白的白,红的红,是皮是骨的。 和三水一起去“参观学习”的小伙伴都哭了个昏天暗地,三水想窦娥都没他们哭得惨。至少戏台子上的没有。 三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那里的洁净程度,老鼠蟑螂蜘蛛阴暗潮湿一类的也就罢了,它们是牢房必备之物,但能不能告诉她,地上那么多不明液体/固体,不擦擦真的好吗? 出了刑房,三水躲到别人屋里住了两天,洗了十次澡,才满意地回到自己屋里。后来去了几次,出来后也是这么干的,都要洗脱皮了。 第二站是各式各样的青楼伎院,里面有些东西,连在满芳阁土生土长的三水都无法接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落下心理阴影了。 第三站是影阁,刺客杀手训练之地,出来后三水只想说,小仙女是不能那么凶残的。还有,里面的小哥哥长得都挺好。就是疤有点多。人也不高,越想越觉得,好好的人硬是被萦水宫养歪了。而且,对他们而言,死亡难度很低。过几天再去,那个最高的小哥哥已经不在了。 第四站是墨香苑,一个院子的古籍书册,走进去闻到的都是一股墨香和药香,药是预防书虫的。每间房间都是书,不同的房间有不同的类别,还有间画室、棋室,放的是画册和棋谱,另外的像药屋、历史间、各派的典籍室等等。淡淡的墨香稍微平复了之前大家崩溃的心情。 走到这里也就剩下了五六人,本来快一百个孩子,一次一次地淘汰也就这么些人,三水觉得能撑到这里的大都是有些不正常的,仔细想想,发现自己确实不太正常。 但也没办法。 最后却是见到了萦水宫宫主,桑竹大人。 桑竹大人当时差不多二十出头,年轻得很,威严间带了点青涩,顿时把三水迷了个颠三倒四,尽管后来看习惯了也就那样。 桑竹大人让他们各自对他说一句话,轮到三水时,三水激动地说:“大人你好俊朗!来我们满芳阁好不好?” 然后—— 宫主大人点了点头。 三水开心地走开了。 后来,三水被定为萦水宫下任宫主。也就是说,她成了少宫主。 再后来,三水一点也不喜欢桑竹大人了。她没想到那么龙章凤姿的一个人,竟是个极度自恋的,她都看到了他听到自己前半句时,眼里闪过的赞赏之意。每次提起他的模样,都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7 脸自豪,微微昂起脸,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但还是要夸夸其美貌的。 那样,各地美食都可以吃到了! 桑竹大人财大气粗,连御厨房的吃食都可以给三水弄来,三水尽管在心里默默鄙视,但还是忍不住抱紧这根金大腿。 只是,进了萦水宫只有这么个好处了…… 三水觉得他们萦水宫不是要培养一个宫主,而是一个神。琴棋书画也就算了,在满芳阁就有要求,经商练武学朝堂之术,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萦水宫是个朝廷设的江湖门派,底下商铺无数,还负责皇家影卫,但是!医术厨艺和各种匠技是怎么一回事?还需小有所成? 对了,还有排兵布阵,一大堆兵书,她真的不是很感兴趣…… 有次三水和萦水宫的老人闲聊,老人透露,等她再大些,还要去兵营历练,上战场…… 再再大些,要自己去开铺子…… 再再再大些,要去做幕僚…… 原来萦水宫宫主的成长历程这么丰富多彩…… 难怪对于易容这方面,萦水宫之人格外看重…… 三水当机立断,她不当什么少宫主了! 那时,她已经当了两年,五岁了。 三水去找桑竹大人时,义母刚好也在。 “桑竹大人,义母。” “淼淼,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 “淼淼既然不能跟义母姓,也没天大的面子和才干姓桑,恳请桑竹大人容许我改桑为数字的三,我本无父无母,入了江湖,取个名号即可。” “淼淼!出去!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义母着急地驳回她的话,三水第一次看见她的义母对她那么生气。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了第三次,有了第三次就有第四次……不存在什么事不过三,想想,三水自己都觉得好心酸,原来温柔体贴的义母不见了。这已是后话了。 “桑水,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桑竹大人收起了平日的微笑,严肃地说道。 三水笑了笑——她才不当那苦逼的少宫主呢! “自是知晓的。” “可以,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三水点点头,退了出去。 “淼淼是个好苗子,心性天资不下于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慧极必伤,过于聪颖并不等于能为我们所用,若是他日……” “桑竹大人,淼淼她还小,她还是张白纸,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多大威胁,只要我们……” “是吗?” 三水听了后并没有多大伤心,她知道,桑竹大人一直在考察她,往严了说,是在防备她,阁里放着机密资料的地方从不让她进,有外人来也是让她回墨香苑,她来到萦水宫后所知道的只是萦水宫是朝廷的。 她所能做的就是学习。 虽然学的多又杂,但她学得快,脑子好,身子骨也不错,短短两年,所有的技艺便都达到了小试牛刀的地步。 当然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万一以后她这把刀转过头来对付萦水宫呢万一以后她起了不好的心思又该如何宫主的权利之大,足以让她做很多事情,比如篡位。 历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三水回到墨香苑,拿起一本珍奇药物指南,慢慢地看起来。 其实,很多药膳和药材挺好吃的。 三水咽了咽口水,不能再想了,她快忍不住放下书跑去厨房的冲动了。 傍晚,饭点前,桑竹大人叫她过去一趟。 进了屋,三水发现只有他们两人。 “淼淼,你真的清楚你白天说的那番话的后果吗?” “放弃少宫主之位。” “看来你想得很清楚。” “有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少宫主之位我给你留着,你要是反悔了可以回来,只要我还是萦水宫宫主。” 三水诧异地看向他,这不正常啊。 桑竹大人大笑几声,“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这次就当你年纪小任性,下不为例。” “那如果我不回来了,是不是就待着满芳阁?”她从满芳阁来的,自然回满芳阁去。 “当然,不过你也是萦水宫的一员,满芳阁隶属萦水宫,你得分担一些你义母的工作。” 义母的工作主要是收集情报,管理全国的满芳阁,还有接应萦水宫之人。三水觉得这相对少宫主已经好了不少,就点点头。 话毕,桑竹大人拉着三水一起用晚饭。 不得不说,宫主的伙食比她这个少宫主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凡事不能看表面啊。 单看饮食的话,三水觉得她还是很乐意接受少宫主一职,但并不能。 正当三水为自己的以后松了口气,桑竹大人说她天赋异禀,就这么埋没实在愧对苍天,所以课程依旧…… 三水承认她当年是有过离宫出走的心思的。 几年后,三水才知道那位萦水宫的老人所说的,都是在逗她玩。 …… 三水面无表情,拿起一块木头,坐在椅子上,狠狠地刻着。 至于刻的是什么 她乱刻的。 发泄一下不行吗?!! ☆、十七岁夏末 那个夜晚,乌悭来找三水。估计也是知道了涯的死讯。 “你滚。” “淼淼!我只是——” “够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三水气急,一掌拍了过去,看他过了屋门,便也收了一点力。 “嘭!”关上门,听着另一边乌悭的轻咳闷哼,她抹了抹眼角——“还不够……” 那晚,三水的被褥上湿润一片。 “三水。”半夜,一道男声在屋里响起。 三水窝在被里,不为所动。 “三水,你若是姓桑,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他继续说,三水想着他肯定知道我在听,这么有恃无恐。 “萦水宫只能姓桑。我们不忠皇帝,不偏皇子,不与朝堂结党营私,只管姓桑的国的江湖。” “我知道,他死得很纯粹,他只是接了一个刺杀单子,他只知道被刺杀者,他什么都不知道。”三水操着哭腔闷闷地说。 “他是连云派一脉单传的唯一弟子。” “什么!” 连云派几百年前风靡全江湖。可以说人人都想入连云,甚至不愿科举进朝堂只愿有朝一日见连云。连云之地无人知晓,连云之人丰神俊朗,连云之能包罗万象,连云之善不计艰难…… 连云派盛极一时,却在最巅峰的时候退隐,销声匿迹,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8 一代代的消亡,关于连云的传说也悄声匿去。 若不是在墨香苑看到几百年前的记载,三水也不知晓有这么一个牛气冲天的江湖门派存在过。 在记载的末尾,写着“连云门主以其太盛,树大招风,不能长久,欲变俗惟化,一一改本,行善能标不治者,世界之大,人之多患难之,非广善能改也。” 连云派最后只剩下一个涯了吗? “你心上人涯是连云派嫡传弟子。单传多年,但几百年前那些的师叔祖的后代还在,传承连云派的意志,只是和连云没什么关系了。”男子平淡地说道。 怪不得那日去渊山回程时,涯说他家道中落,家中长辈愿他振兴家族,实现祖祖辈辈的遗志,怎奈他实在无这方面的心思,终罢。 可那日他的远房表妹来寻他,斥他胸无大志、懦弱无能,活在世间宛若无物,担得起废物一名了! 三水那时想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挺可爱,谁曾想竟是真的。他低至极点的存在感以及出神入化的武功,寡言的性子实在跟影阁那些太像了,就是外貌方面有很大的出入。 “桑竹大人,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又能有什么转机呢?他都死了。” “三水,不要看事情表面,不要相信他语,即便眼见也不能为实。” “桑竹大人,我不会去当少宫主的。” 桑竹大人不知为何一直坚信她会反悔并会萦水宫当少宫主,尽管他已经培养了另一个少宫主。 义母说过,桑竹大人一直对现在的少宫主不满意,或许这就是他想三水回去的缘故吧。 那个少宫主,三水她与他未曾谋面,觉得自己回去了对辛辛苦苦十几年的他,也不公平,他的下场也可想而知。而且必定会产生落差感,甚至怨愤。 这就不好了。 “三水,有些是你不能——” “桑竹大人,我是不会回去的,您不要坚持了。”三水探出身子,对着桑竹大人的眼睛说道。同时手里聚力,趁桑竹大人一不注意把他推到窗边,看着他站不稳跌了下去。 把窗户关严了,确保不会有什么其他人进来,又用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实。 说起来,当初三水住这屋时,还小,个字不高,看不到窗外,让义母把窗户改低了,到现在都没改回来。 雄鸡鸣叫,三水被吵得醒了过来,看着屋里的狼藉及自己的狼狈,自嘲地笑笑——死过的人那么多,就因为这个于她有些不同,就这么颓丧了,她定力还不够啊。 以后要伤心的还多着呢。 所以,早走的人比较好。 三水把自己弄干净了,挽起袖子,把屋子也收拾了一番。却在收拾中,翻出了一副画。那副涯脸红的像。 “啪嗒!” 三水慌乱地抓起衣袖就要往纸上擦,可那水渍晕开更大,擦不去了。还有新的滴在上头。 三水吸了吸鼻子,从柜子里着急地找出几张宣纸和笔墨,就在地上重画了一幅。 尽管三水不停地擦掉泪,还是有几滴落在了纸上,画又毁了。她也不顾宣纸的珍贵,毁了重画,找出的宣纸都被她“挥霍”一空。她急忙起身去平日题字作画的桌子,拿了纸再花,越画越糟糕,慌乱的心情在纸上一览无余。 等终于画出幅像样的,她终于回过神,屋里地上满是纸团,地板上墨渍几块,柜子被拉出,里面的物件杂乱,比初醒来时看见的还要糟。 三水抓着画纸,坐在地上,仰起头闭上眼——真是疯魔了。 过了会儿,她起身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捡起,纸扔到纸篓去,柜子整理好,墨渍擦干净,累得满头大汗,腹部还传出些声音来。 三水才惊记起——她从昨天还未吃过任何东西!要自尽她也不能选绝食这项啊! 拿了手帕擦擦汗,捋了捋掉下来的发丝,就悄悄地去了后厨。 李大娘见是她,拉着她的手唠唠叨叨地讲了一大堆,三水觉得自己要升天了。 终于,李大娘拿了新出炉的白粥咸菜,让她拿到楼上吃。 三水觉得自己的心顿时从有裂缝碎成了渣渣。 但看着自己还在叫唤的肚子,还是拿走了那盘吃食。有吃的总比没有好吧。 知了还在叫着,夏天还未过去。 都六月了。 三水想着又想到四月她与涯的初见。 想到涯那时皱着眉头的冰冷模样,一下子笑出来,不禁提起笔,在宣纸上画了下来,然后是他被打出来的狼狈样,还有他拿了钱来还的认真脸,跟她商量减半时的纠结,看见她对戏班子的武打戏表以肯定时的暗暗得意…… 明明对她狂热地喜爱食物报以嫌弃,却绷着脸不表现出来,明明自己月钱不多——还了债后不多,但每次过来都会带些小吃,明明没有写诗作画的天赋,却硬要她教他,三水觉得他这种江湖人士,能写一手端正的字,可以画一幅看得出是什么品种的像,就足够了。 偏偏他求知欲望太强烈了,三水手把手地教都学不好,还是一如既往地学,撞到南墙都不回头。 现在回想,他来她这里不是坐在一旁看我,就是学些风雅之物,好没意思。 三水关着房门,画的人物像小心地摊开放在地上,挂在墙上,整间屋子一眼看去全是画像,全是一个人。 直到饭点。 三水心情好了不少,踮起脚避过地上的画像,往后厨走去。 吃过饭,又去混堂把自己洗干净——作画时出了点汗。 回到屋里,一开门,就感受一道阴风袭来,三水迅速地看向窗户——桑竹大人立在窗台上,一脸复杂地看着屋中的画像。 “桑竹大人,你怎又过来了”三水一边问着一边把窗户旁的画像挪开,好给桑竹大人一个落脚地。 “三水,你真如此喜欢他?”桑竹沉声道。 “桑竹大人,你连自己与义母的事都处理不好,就不要过问我的情·事了。”三水自顾自地收拾着屋里的画像,墨迹已干的好好收起,未干的铺在桌上甚至床铺。 “当初你轻易地同周青郭在一起,我以为你对他是有几分好感的。” “桑竹大人,‘我以为’太苍白无力了。” “没想到你真正喜欢上人是这副模样。” “很惨吗?”三水把最后一张卷起置于柜中。 “不,我还有点钦佩。” “桑竹大人,皇上没禁止你同心上人成婚,他也没这权利。” “一旦错过,就什么也无用了。” “错过?义母风姿犹在,大人容貌也没老,一个孩子真的让你们错过彼此?”三水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抬起头看着桑竹说道。 “这不是孩子的缘故!”桑竹大人有些激动,对一个失去孩儿的父亲,提起已亡儿确实是一件残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19 忍的事。 “我不清楚我那个义姐的事,只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哪怕是只有朝朝暮暮,也不要遗弃。”三水淡漠地看了桑竹大人一眼,转过身去收拾书案上的残局。 “莫要到了我这种地步才来画像。”三水喃喃道。 “哪怕只有朝朝暮暮吗?”桑竹大人低声地重复着。 待三水一切收拾好,可以安心去休息时,转过身发现他还在,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品着冷茶。萦水宫的宫主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三水,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宫主要听我们小辈的故事?”三水也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冷茶喝了伤身的。 “哈哈哈,毕竟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们俩的事。” “看在你今晚被我弄得心情不佳的份上,就给你讲讲故事。”三水看着还挂在东边的月亮,心想为时不晚,给大龄的伤情人讲讲故事也不错。 “那是四月,我去济和堂抓药,不小心踩着靠在济和堂门前树下的他的衣角,然后或许是一见钟情了吧,隔日我又去了济和堂,撞见了伤得更重而无力支付药钱而被打出的他,帮他付了药钱,并把他带回阁里。” “他一个连云派唯一弟子,怎会伤得被未习武之人打出来?” “他来京城路上去英雄救美了呗。”三水脸色有些不好,过了这么久想起来,心里还是不舒服。 “三水你这酸的……” “途经普陀寺,救了贵人,还很有‘骨气’地拒绝了谢金,呵,若是拿了哪还要我帮他。” “三水,这都是缘分。” “好了,故事就这样,桑竹大人请回吧。”三水起身,送客。 “就这样?” 三水挑了挑眉——你还想怎样? “好吧,不过我每次来你总让我爬窗,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桑竹大人,走门也可以,相信义母很快就知道你来了。”三水语气微冷,冷得桑竹大人心里打了哆嗦——这孩子越长越难伺候了。 看着面前禁闭的窗户,桑竹大人突然想到他一开始来这干甚?哎,这年纪大了,事情忘得快。 三水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想来也是不用他交代什么的。 ☆、转眼间六年 三水离开京城后,对之后要如何走毫无头绪。 恰逢一只商船装完货要返南,顺着运河南下,三水想着江南风景秀丽,烟雨朦胧,未尝不是个好去处,旧日去时不曾好好游历观赏,今便搭个便船去一去。 运起轻功,几番跳跃,落到船头,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抛去一袋银子,“在下亦欲往南方,可否带在下一程?” 估计是船长的人站出来说:“大侠,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房间已满,实在没有大侠居住之处啊。” “无碍,我无需房间。” “那大侠……” “你们只管载我一程,钱不够我可以加。” “这,好,钱足够了,大侠请便。” 三水那段时间是睡在船头,以船为床,以天为被——其实是用了内力。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饮食。 这导致了往后再搭船,也不搭货船了,搭客船贵是贵了点,但好歹吃得饱睡得香啊。 到了江南,三水习惯性地去了满芳阁,当然,三水的易容之术曾被桑竹大人说无人能及,去了也是无妨的。 只是,到了那儿,三水才知道江南才子是真·风雅,瞧瞧那诗,那舞,那乐,多情多思,风花雪月,柔情似水,跟京城那些拉帮结派挺着大肚子,你一句我一句,夹针带刺的,实在太不同了。 明明许多也是江南才子出身。 三水被挑起了兴致,扇了扇刚刚在街上买的白扇,挂起笑容,走到自己看得最顺眼的一桌——“几位仁兄,方才我看你们作了几首诗,觉得实在美妙,我们可否坐下探讨一番?” 三水与那几位公子道别后,扇着已经提好字的扇子,脚步轻盈地走在冷风中。 三水也很无奈,刚认识的朋友太热情,在大厅不够尽兴,拉着她去了花魁那,谈情说爱,哦不,谈天说地,没完没了,若不是三水仗着酒量极好,灌醉了他们,都不知何时才能脱身。 这南方气候是比北方温暖,但这春日深夜里的寒气也是逼人。 三水运起内力暖暖身子,走进了一家赌馆。 “来来来,开大,开大,开大!” “哈哈哈哈哈!大!” “兄弟,你看清楚了!” …… 三水收了扇子,把衣袖卷起,去了最大的一桌。 “小兄弟,识相的,赶快把银子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三水皱着眉看着堵在她眼前的混混,“几位,要银子自己去赌,别在这拦我。” “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来,兄弟们,让这小娘们吃吃我们的厉害!” 三水摸了摸脸,她选人皮/面具时特意选了个明显是个男子的,怎还会被人说是“小娘们”?难道是身形过于纤弱了? 另一只手抽出扇子,扇了扑过来那群人几个巴掌,便踩着人走过去了。 她去满芳阁时在客栈订了间房,订完再去了趟满芳阁,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满芳阁附近有萦水宫的赌馆,赚钱方便得很。 三水回到客栈,叫了些吃食,又让人送桶水上来,填饱肚子又洗干净了,把扇子放在床头便入眠了。 三水在此处逗留了六日,那晚为了让那群“相见恨晚”的朋友放她走,三水还报了落脚处,那几人成天拉着她四处玩乐,说是尽地主之谊。 六日后三水看着对方恋恋不舍,似乎这一离别就永不相见的模样,果断地上马飞奔而去——“有缘自会相见。” 三水继续南下,去过村庄,去过山野,去过湖泊,去过繁华的大城,去过群山环绕的凄凉地,去过虫蛇满地的蛮夷之地,去过广阔无垠的沿海,本也想搭船出海,可是渔夫们说她只会拖累…… 从未被说过是拖累的三水反驳她识水性,渔夫说:“你们这些公子哥,没真正见识过海,就以为靠着自己那三两猫的游法,就可以安然在海上游玩了。” 三水不服,渔夫见她执意要去,就说待他们归来再让她决定要不要去。三水不怕等上几日,便应了。 结果,渔夫没有回来。 三水在那里等了将近一个月。 走时还想着或许他们还活着,只是迷路了或走远了,需要很久才能回来。 一年后她又来到这里,他们的妻儿已经搬走了。 三水想他们家做的烤鱼很好吃,海鲜粥也不错,就是米少了点,螃蟹也很美味,可是,怎么走了呢? 此时距离她离开京城已经六年了。 经此一事,三水也不想再四处漂泊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20 回京城看看义母他们,这么些年也不知怎样了。 回程中,三水听到些闲言。 “听说那边关太守,我国前左相,周青郭!是终北国先帝的大皇子,前太子!” 三水叫了杯茶,坐下来说道:“几位说得可是我国前左相周青郭?” “没错,就是他,没想到啊。” “那请问终北国的太子怎流落到我们木林国来?” “最近都传遍了,你不知道?” “在下最近去偏远之地历险,去的都是穷乡僻壤之地,消息实在是不灵通。” “哦,原来如此,那周青郭据说是被当时的贵妃,当今终北国的太后,使了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那仆人心善,将这还在襁褓中的太子,放在我国边关一村口的树洞里,这才救了这周青郭一命。” “这也是曲折。”三水感慨道。 “不过,这龙子就是不一样,都这样还能官拜宰相,撤了职去边关也颇有成绩,是金子总会发光啊。” 三水笑笑,付了茶钱,迅速地上马,转了个方向快速奔去。 三水烦躁地打着鞭子,风刮在脸上,她从背包里拿出一顶帷帽,套在脸上,继续乘着马向西而去。 这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马,这还是三水放慢了速度,又多次停下休息的结果。 到达周青郭所在城池用了一个月,庆幸的是,周青郭还活的好好的,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太守。 三水到达时并未立刻去见周青郭,而是找了间客栈,静静地等着。 每个杀手组织都有自己的暗号,这么些年的四处走,让三水把萦水宫没有记录的,认了个七七八八。 而雇来刺杀周青郭的人定不会找那些无名之辈。 甚至可能是萦水宫。 一日三水尚在睡梦中,却突然听到一声奇异的声音——萦水宫!这声音常人无法听到,在可以听见的人耳中这是极其响亮刺耳,出动是这个调,成功是另一个调,她熟悉得很。 三水拿了人皮/面具,这废了她点时间,但没关系,相信周青郭还是可以抵挡一阵的,最近传言四起,他也应该有所警觉。 套上衣服,拿起背包里放了六年的软剑,越过窗口,踏着瓦片奔向太守府。 她到时刚好周青郭雇来的人不敌萦水宫之人,摸了摸软剑——她这么多年都没使过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使了。 但是,有什么关系! 三水一跃而下,抵住了向周青郭袭去的剑,“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不认得我了?”三水恢复女声说道。 “三,三水姑娘!” 趁着对方惊讶的那一瞬,她甩开了他的剑,“呲——”剑划过铁器,掉落在地上。 “告诉桑竹大人,周青郭我保了,他若是不再来刺杀,我不日就将返京,到时候,”三水顿了顿,说道,“条件随便他开。” “三水姑娘,这,这……” “我好歹是你们的前少宫主,也是你们宫主的义女。” 在她离开的第二年,桑竹大人和义母在一起了,当时萦水宫下的商铺打折的打折,挂红缎的挂红灯笼的,放鞭炮的放烟火的,比开业都还热闹,那时她还在万里之外,跑死八匹马都赶不回去,便把她从“穷乡僻壤”采来的药草做成药丸药粉,放在萦水宫的铺子,作为新婚贺礼。 事后她还收到一封家书。 后来,就不止一封了。有些还是口述的。 回到现在,那影卫想了想,还是拿了剑回去了。估计不是新来的,知晓她在萦水宫的地位。 “淼淼?”身后的周青郭疑惑地说道。 她转过身,看见了已是满头鹤发的前周丞相。 “是,是我。” 周青郭激动地抓住三水的手,“淼淼,真的是你!我看京城那来的信,说你出去游历了,这一出门就是六年,这六年你去哪了?” “四处走走罢了。”三水拉开周青郭的手,走到一旁点起了蜡烛,阴森森怪诡异的。 “淼淼,这么多年,我都满头白发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会吗?我变黑了,皮肤都粗糙地不像样。”三水坐下,从腰间取了水囊,仰头喝了一大口。 “确实,不一样了。” “周青郭,你都快年过半百了,还当这太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在刀尖风口上。” “我不当太守也不会有什么转变。” “也是。” 接下来,两人皆未说话。 三水被周青郭看得心里毛毛的——那种追忆的眼神…… “你就不问我些什么?” “我问你就会说吗?” “大部分会。”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我是终北国前任太子?” 三水点点头。 “我就说那么多勋贵,你怎偏偏选中了我。”他嘲讽地说道。 “不是我选的,是义母选的。” “是皇上吧。” “周丞相果然剔透。” “早就不是什么丞相了。那你对我下毒了?” “这也能猜到?”三水有些惊讶,这周狐狸怎没越老越糊涂? “话本子上有。” “现在话本子都这么厉害了……放心,给你下的毒不伤身,缺一引子,这引子世间难寻,仅在皇上那。”其实是在桑竹大人那。 “难怪,难怪,难怪!” 三水觉得这人年纪大了就是愈发古怪了。 “淼淼,人老了,有些累——” “那你去休息,我先走了。” 三水拿起软剑跳了窗就离去了。 不过,来的是萦水宫的人,看来是桑竹大人逼她回来,周青郭身上的毒还在,无需萦水宫动手。只是那终北国的,难办啊。 ☆、回京 “早归” 三水看着小白纸上唯二的两字,默默地把小白纸撕掉,扔到纸篓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轻吹了一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不到一会儿,面前出现了几个面容极其普通的影卫。 “跟着我的,也出来。”三水冷声道。 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了几人。 “你们留下保护周太守。” “是!” 三水立刻拿起包裹,风驰电掣地离开了客栈。 “这饼怎么卖?” “少侠,这饼可是我们这的特色饼,味香俱……” “一个多少。”三水实在听不惯这儿人别扭的官话,也懒得听对方吹牛。 “一个八文。”对方已经麻利地把一个饼装好袋子了。 “我买两个,算十文。” “哎呀,这可不行。” “这满街的吃食比你这饼好的多了去,你若是不愿卖,也罢。” “这……” “我也是闯江湖多年了,你这饼估计连五文都没有吧。” “没想到少侠……” 三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21 水嫌烦,丢下十文铜钱,拿了饼就走。这边关的人怎也这么多话? 看她脸生,不懂边关买卖的行情想诓她,虽然只是六文,但她的钱都是她自己辛辛苦苦赚的!这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 三水一路上扫荡了边关特色小吃的商铺,把钱花得是一分不剩了。那是她前几个月卖了株百年人参换来的钱啊! 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钱袋,三水叹了口气——所以六文还是要计较的。 突然,三水脚步一转,走向了萦水宫所设的钱庄,她那个哨子可是个信物,取多大金额都可以。现在桑竹大人“求”她回去,花他一点钱也不过分吧? 摸着放了二十两白银的包袱,三水笑得一脸荡漾。 看着眼前的汗血宝马,三水默。 这真是暴殄天物,她本想慢悠悠地坐着马回京的。如今若是骑着宝马而以龟速前行,她都想向自己扔鸡蛋。 只能说,知她者,桑竹大人也。 这汗血宝马毕竟是千里马,一个月不到就把三水送到了京城。 三水带着帷帽下了马,看着面前高大沉重的城门——她已经有六年没见过它了,六年前她出了城门,坐在城郊的大石子上想着要往哪去,六年后,她骑着马回来了。 三水想桑竹大人他们必是未料到她会这么快回来,她这一路上可是使出了她所学骑术的全部本事,还把大腿内侧的皮都磨破了,不然以她跑几百里就歇下的性子,哪能这么快回来? 三水依旧先去客栈订了间房,把自己捯饬捯饬,换了身白衣,拿出多年前那把白扇,额,有些泛黄,但这无伤大雅。 对着镜子看了看,嗯,完美! 挥了挥手中的扇子,向满芳阁走去。 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知道满芳阁如今如何了? 三水刚要踏进满芳阁,却觉得不对,又走出来看了看门上的牌子——“满芳阁”没错,难道她多年未归,对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都不熟了? 刚一进大厅,就听见一声狗吠,定睛一看,有一只大狗直面扑来。看着其蠢笨的叫声及黯淡的毛色,三水猜是大黄。 这么多年过去,大黄还是这么活力满满,对她也一直很“热情”啊。 本以为会被它扑倒,结果却是大黄死劲咬着她裤脚往满芳阁外拉去。 三水把自己的衣服从狗嘴里拯救出来,“你在前面走,我跟着便是。”这可是她珍藏多年的白书生服啊! “汪!”大黄把三水拉到一处小院,三水恍惚间听见争吵声,急忙捂住大黄的嘴。 “茗芽,把他丢掉!这可是顺王吩咐的,若是让他得知我们没有照做,到时候……”三水细细听着,觉得这声音二叔得很,偏偏又有的陌生。 “顺王只是一时气愤才出此言,他们父子连心,顺王怎么忍心?而且他才六岁,他的模样丢在外面,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啊。”大概是茗芽的声音,三水还在惋惜她的娃娃音不明显了。只是,顺王?乌悭?儿子? 莫是……?! “茗芽,他长得这般丑陋,你把他放在眼前,难道就没有不适?” “轻湘姐姐,我是看不下去玉儿那张脸,但这不能成为我丢弃他的理由!” 轻湘?那人是轻湘? 还有脸?花魁姐姐儿子的脸怎么了?还有花魁姐姐呢?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今日是定要把他弃了不可!不,这么大了,卖给人牙子也不错。” “轻湘姐姐!不要!” 三水听到里面拉扯声,尖叫声,哭喊声,哀求声一齐凑发。连忙放开大黄,任其冲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三水在混乱拉住那个六岁的孩子,蹲下身,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问道。 那孩子脸上有一块深色的极大的胎记,五官承了花魁姐姐和乌悭,自然是差不到哪去的,只是被那胎记给毁了。 那孩子看见她竟愣住了,迟迟不说话。 三水有点忧心,莫不要还是个哑巴。 “我,我,我没有名字……”那孩子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只是那头低得三水只看见他肮脏的后颈。 “没有名字?!!”乌悭竟连个名字都没给他取? 孩子不说话,三水想抱住他,但实在伸不出手,那浑身的泥巴真不是她嫌弃。 “你叫玉儿,我就起名为玉中天如何?”三水边说边拿出手帕擦了擦他的脸。 “人啊,要干干净净的。”三水仔细擦着,心却愈发沉重——近了看,才发现这并不是胎记,而是毒。庆幸的是,大都集中在脸上,这毒难以拔除,看样子是从母体带出来的,不伤及性命,估计大部分的毒都被母体分担了…… “汝止姐姐!”茗芽惊喜地叫道。 三水站起身,对她笑了笑:“好久不见,茗芽。”又转了个方向,“好久不见,轻湘。” “淼,淼淼。”轻湘呆住,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的,我回来了。”我笑眯眯地说,又换了个口气说:“不过,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茗芽倒是很快便反应过过来了,“汝止姐姐,你走的一个月后,玉壶姐姐难产去了,只留下玉儿,顺王把玉壶姐姐的死因归结到玉儿身上,要把他丢掉任其自生自灭,我不忍,把玉儿偷偷藏起来,可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说到最后,茗芽声音带了点哭腔。 三水皱起眉头,瞥了那孩子一眼,发现他还是低着头,腰板挺得直直的。 “哦,是吗?轻湘?” “嗯,是这样。”轻湘脸有些青,是因为她的到来还是这件事让她不悦? “轻湘,你是要完成六年前没做的事?”我隔着手绢拉起玉儿的手,招了招大黄,准备走了。 “不然呢?一旦被顺王发现……” 三水走过轻湘,轻轻地说了一句:“真的不是你对顺王的觊觎之心作祟?” 轻湘睁大那双与多年前一样的杏眼,里面满是震惊之色。 “茗芽,把我出去的这几年,满芳阁发生的事一一给我道来。” 茗芽立马跟了上来,叽里呱啦地把中六年发生的事全一股子倒出来了。 三水眯了眯眼,那年义母与桑竹大人成婚,很快又有了身孕,是个男孩,这个她知道,但茗芽说义母不当鸨母了,还把满芳阁托付给另一个年轻女子,这义母可从来没提过。 而之后满芳阁不服那年轻女子,很多人为轻湘马首是瞻,那年轻女子也是个不顶事的,直到现在都还未解决这个问题。 那她是怎么和萦水宫交代的? 难道这几年桑竹大人只顾着带孩子了? 三水紧皱眉头,这情况不太妙。 满芳阁近几年来生意差了许多,没有新苗子,就算有也教得不如之前那般出色,而花魁…… 三水看着旁边梨花带雨的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22 茗芽,叹一口气,又从袖里拿出一块白帕——她的存货快没了,哀伤。 拭去茗芽上的泪水,三水安慰道:“我会医术,过会去帮你那姐姐瞧瞧,别哭了。” 从下面上来的那个新花魁,如今也不是花魁了,她得了重病,当然,不是烟花柳巷的那种病,一病不起,怕是时日无多。 现在的花魁是轻湘。 三水有点感慨,世事无常啊。 茗芽突然说左相曾来满芳阁找过她。“左相?”总不会是周青郭,说来,那新任左相是谁,她确实不知晓。 “好像叫傅灭麟。” 傅灭麟就是白墨水。 他当了左相? 他的才能确实不错,但能在短短六年坐到左相的位置,靠的肯定不止是他爹前右相留下来的那些人脉。 三水抚额——怎么她出去了不过六年,一回来什么都变了。哦,她的房间没变。 三水看着和她出去时毫无变化的房间,终于感到一丝安心。 她让茗芽去烧桶水来,说是她要沐浴。 其实,是给后面那个泥球洗洗。 三水刚才往后面看了看,差点要晕厥过去,那一串黑乎乎的脚印,简直让她不能忍。 待屋里仅剩她和那个泥球,三水才细细梳理起来。花魁姐姐,不,玉壶姐姐怀孕时中了毒,这毒她看玉儿的症状,估计是西域那边来的,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毒。 要解也容易,去一趟西域便可以。 只是,这毒谁下的? 最有可能的便是乌悭王妃傅筱慕,以及轻湘。若是她俩联合,以前右相多年的积累,未必弄不到这样的毒,有让人不设防的轻湘在,下毒也颇为容易。 但如果是这样,以轻湘现在在满芳阁的地位,那很多消息就危险了。 乌悭可曾是要夺取皇位的人。 三水越想脸色越发凝重,她旁边的玉儿不明所以,竟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 三水一抬头,被他吓了一跳。 “我的乖乖,你怎么哭了?是饿了还是要上茅房啊?” 他摇了摇头。 三水情不自禁地摸摸他的头,“我不是故意冷落你,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他睁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眼,愣愣地看着她。三水看这双与玉壶姐姐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心都快要化了,但还是忍住了把他抱起来的冲动。 “我叫三水,是你娘玉壶的……”的谁?难道要说忠实拥护者吗? “咳咳,总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别怕。” 他突然嫩生生地喊了声“娘”。 三水顿时被雷了个晴天霹雳。 不过想想她二十有五了,被人叫娘也合理,既然他想叫就这样吧。 “既然你叫我娘,以后可不能反悔,知道吗?”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了,玉儿太女气了,我给你取名叫玉中天,不如就叫小天,长大再找个人给你取字。” 他还是点点头,三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孩子怎么和某人那么像? 水很快就提上来了,比起轻湘,三水在满芳阁里的地位可是要高得多。 三水仔细地把小天全身伤心弄干净,顺便再看了看了他的毒,毒素不多,毕竟有母体帮他分担,可这么多年过去,深入骨髓谈不上,但要根除也是极为麻烦的。 还好无性命之忧,可以过些时日再带他去西域。 三水想到西域,不由得想起白墨水那张不似中原之人的面孔,心里的疑惑顿时像泡泡一个个冒了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刚把她一件男装剪好给小天套上去,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淼淼,我是白墨水,听说你回来了?” 三水心里的疑惑更甚。 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地把小天藏了起来。 “我在,进来。” 他推开门,三水见了有点嫌弃——怎一个个都白发丛生了?虽然墨水只是鬓间泛白,皱纹多了十几条,脚步有些拖沓,肚子微微发福……她以前那个英俊潇洒的白墨水去哪了?! 傅灭麟看着三水嫌弃又惊讶又惋惜的表情,无奈地笑笑,“入了朝,事情多了,人老了,总归是如此。” 可是,周青郭不会啊,他只是白发多了点,皱纹几条而已。 三水一脸痛惜。 傅灭麟倒是不在意,自顾自地坐下来,说:“这么些年你去哪了?我们都很担忧你。” “劳烦挂记,去了南边。我只是出去玩玩,你呢?怎我一回来,你就成左相了?” 说到此处,傅灭麟脸一下子变得阴沉,“淼淼,当初你说得没错,核桃不是自尽,是公主!是公主派了人将他吊在房梁上!” “那你要怎样,就算你坐到左相,你又能拿公主如何?对了,当年被公主带回府的那名男子如何了?” “被公主好生养着。” “那不如杀了他,让公主也伤伤心,当初也是因为他公主才来了那么一出。” “淼淼,你不知道,那男子也是可怜,被废了一身功力,这几年一直被囚禁在抬头只能看见四方的天的小院,还时不时想法子自尽,请太医贴告示求神医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公主不知从何处寻来了蛊,才消停了。” “那你要如何?”三水有点不耐,他一个臣子要报复当朝盛宠的公主谈何容易? “我自有办法。”他胸有成竹地回道。 “好好好,左相大人,您一个大忙人就别在我磋磨时间了,回去忙你的事,我还要去吃饭呢,一路赶回来,可饿坏了。”不只三水没吃,小天也没吃,刚才替他净身的时候,她都听到他肚子发出的声音了。 “我这才坐多久,哎,我确实也不闲,那我就告辞了。” “下次再会。” 确定傅灭麟走了后,三水把小天拉出来,说道:“我去楼下拿些吃的,可能会有点久,你不要乱走,吃完我带你去订几件合身的衣裳。还有你头发没擦干净,你自己擦擦,别受寒了。” 去了后厨,看见了泪汪汪的李大娘,三水心想又得好久才能吃到饭了。 “淼淼哇,你去哪儿了?我们担心你担心得要死喽,过年过节的也不回来,平时也都没个音讯,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后厨就清净了许多,大娘也轻松了许多啊……”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扎心? “淼淼你这孩子大了就不想家了,年年杵在雪地里,盼着你回来,就是没看见你人影……” 三水抱住李大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还走不?” “可,可能,吧——”三水吞吞吐吐地说道,弄得跟负心汉似的。 “哎,你这孩子。趁着年纪轻,出去走走也不错。” “李大娘,我新研出了一款治腰椎的药丸,从那种深山老林采的奇药,找人试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23 过了,没问题,待会儿我拿下来给你。” “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没白给你吃的。” …… 拿着五层的饭盒,三水有点感慨,还是出去再回来好,一回来就可以吃豪华大餐,哪像从前,清粥咸菜…… 但是,她最终只吃了一碗饭,其它都被她“好心”地让给某个饿死鬼了。 茗芽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养他的! ☆、三水汝止消 三水从柜子里找出一块白帕子——她还是拿自己的存货吧,这都泛黄了都。 “小天,饭可不是你这种吃法,把脸擦擦,改日再教你用餐的礼数。” 他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帕子,低着头擦着,三水看他擦得差不多了,猛地抱起他跳出窗。 吓得小天抓着三水衣服紧紧不松手,“娘?” “去布庄给你办置几件衣裳,或是买布回来自己做也可。” “但,为,为什么,要……” “这样最快啊。” “我看你是抓江洋大盗采花贼抓习惯了吧?”突然身后飘来阴森森的声音…… “桑竹大人,您来得真快。”三水转过头尴尬地笑笑。 “大白天的,好好的正门不走,偷偷摸摸地去干什么呢!” “这不都和您学的,义父。”三水学着小天刚才的调调叫了一声“义父”后,她很明显地看到桑竹大人抖了抖。 …… “你这些年出去别的没学到,油嘴滑舌倒是学了十成十。”桑竹大人口气有些不好,他以前那个乖巧伶俐冷静成熟的淼淼去哪了! “我只是要帮我儿子办置几件衣裳而已。”三水虽然抱着小天并不吃力,但大白天的站在屋瓦上聊天,确定居民不会去把京兆尹府的人叫来吗? “儿子?”桑竹大人目瞪口呆,不是六年前为了个男人颓废到都离开京城了吗?难道她知道了? “您先回满芳阁,我再与你细细道来。”说完三水就走了,只是可惜了她的衣服,小天抓得那么紧,定是皱得不成样了。 这孩子不就是个陌生人,有必要怕成这样吗?刚才见到三水,也没怎么害怕,就是愣。 可能是桑竹大人亲和力太低了,三水如是想到。 “掌柜的!有他这般大的成衣没?最好是棉的,颜色素点。”不要太贵。 “有的,有的!客官这边来。” 三水拿了几件在小天的身上比了比,都摇摇头,这孩子太瘦了,偏偏个子不低。 随便拿了两件符合身高的,便去挑布了,衣服还是她自己来做,比较称心。 “掌柜的,把这匹玄色的,还有那匹纯白的和蓝色包起来,额,把那匹红色的也算上。”快到年底了,三个月的事,到时候新年穿红的正好。 “好咧!一共八十文。” 这,这是良心商家啊。她选的可都是棉布。 三水提着衣布和小天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回去穿了新衣服,带你去玩京城!”三水豪情壮志地对小天说道。 小天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向往。 回到阁里,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茶香。 “桑竹大人!我的龙井!我上次清山匪,那个贪官送我的啊!!我都还没喝过一口……” “我成为你义父了,吃你这么点东西不算什么吧?” “你说呢?”三水对桑竹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咳咳,这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是阁里一个花魁与顺王的儿子,因其容貌不佳惨遭丢弃,我跟她母亲生前交情甚好,就把他领回来养了。” “所以现在你想养孩子了?” “嗯,总要找点事做。” “你啊,从没见过你身不由己的时候。”说到这,桑竹竟有些羡慕。 “那也得有‘己’才行。”三水漫不经心地说着,“小天,认得纸笔吧,去里面的桌案上拿纸笔来。” 小天点过头,一言不发地迅速去拿了过来。 三水在纸上写了几行暗号,递给桑竹大人。 桑竹大人神情看过一眼,神情立马严肃起来,绷着脸在纸上又写了什么。 三水看了看,说道:“希望这件事你早点解决,现在过了最好的时候,快快做最坏的准备吧。” 桑竹大人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 “你家那个娃子今年四岁了?到了该教导的日子了,小天这六年什么都没学,我得给他补起来,你家那个也来吧,刚好俩人做个伴。”三水不露声色,似是在谈一件极为寻常的家里长家里短。 “你不待在满芳阁了?” “你说过我没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哈哈哈,也是。” “改日我再去看你和义母,还有我的义弟。” “你要走?” “小天中毒,我得去西域一趟。” “要去快去,过几天京城就又不安全了。”桑竹大人无奈,人老了就不想理会这些事了。尤其有了妻儿的时候。三水看着对方垂下的头,安慰了句:“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 “对了,我这有几粒补气血补身子的药,您带回去给义母,她以三十有九的年纪生下义弟,必定亏了身子。”三水打开了自己的包袱,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两瓶白瓷瓶子。 “淼淼,这些年你都送了多少。”桑竹大人看着与往年送来的无二的白瓷瓶,一时也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力多。 “多多益善。” 桑竹大人结过瓷瓶,说道:“那我先告辞了。” “好好准备,别波及义母义弟。” 三水关了窗户,摇摇头,转过去看着小天:如今她该做的是治理小天的身子。 坐在椅子细细地帮小天把着脉,三水眉头紧蹙,除了毒没什么大问题,小毛病倒是一大堆,只能慢慢调理。 三水看着包袱仅剩的几株药草,都不适合小天,看来她得再去些荒山野岭找些东西了。 还有读书的问题,小天竟连字都认不得,更别提诗词经纶了。闹心。 “小天,我去送药,再去帮一个姐姐,额,一个阿姨看病,你乖乖待在屋里,别乱走,知道了吗?”李大娘的药,茗芽她那个前花魁姐姐的病。 “好。” 三水安心地离开了。李大娘忙着,没拖着她又唠唠叨叨,三水把药放下就去了后院,花魁即使不是花魁了,也是住在后院的。 到那儿,看见她,三水心道不好,小天的毒在脸上,而这位前花魁,是遍布全身,除了脸。摸了脉,已经中毒三年有余。 茗芽从外面取了盆水进来,看见三水惊喜道:“汝止姐姐!你看看,阿茹姐姐的病怎么了?” 原来她叫阿茹。 “茗芽,阿茹她是中毒了。” 茗芽睁大了眼,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气愤地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24 说:“肯定是轻湘!”说着放下水转身要出去。 三水急忙拉住她,“别冲动,我先用针灸缓解,阻止毒素继续侵入你阿茹姐姐的五脏六腑,你阿茹姐姐所中之毒和玉儿一样,乃西域奇毒,我很快动身去西域找解药,你不要太过担心了。” 茗芽仰头看着三水:“汝止姐姐,阿茹姐姐还有救?是不是不会死了?” 三水察觉茗芽眼里的企盼,以及对她的信任。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个时候,生死由天,其实,茗芽的阿茹姐姐或许撑不到三水回来了,就算毒解了,身子骨也被毁得差不多,怕是…… 三水把茗芽拥入怀,总会有一线希望的。 考虑到京城风雨将至,阿茹的毒刻不容缓,三水决定后天就动身去西域。 三水把刚买的成衣洗了洗挂起来,又马上回屋赶制小天的衣裳,一夜未眠。 她没动红色那匹,把其他三匹分别做了几套秋装,冬装,这冬装里的棉花她还是去跟李大娘借的,边缝边想着到了西域猎一只有毛的,做件大衣,小天那体质受了寒就不好改善了。 次日三水带着穿上新衣的玉中天,把京城好玩之处逛了个遍,顺便回客栈退了房,但还是把那匹汗血宝马放在那,放心,那马她做了伪装,萦水宫独有。 回到阁里,吃过晚饭,沐浴完,玩了一天的小天累了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看着小天的睡颜,三水揉揉眼睛,收拾起东西,把该带上的带上,这次多了个孩子,三水准备的东西足有两大包袱,三水明白拖家带口是什么意思了,想当年她潇潇洒洒地就走了,如今…… 不过,是坐马车还是骑马? 小天一醒过来,看见的就是自己新任娘亲蹙眉思考的模样。 “小天,我们要去西域取药,你是要坐马车还是随我骑马?”见小天醒过来,三水马上把问题抛了过来。坐马车太慢,怕赶不回来治阿茹,骑马,小天身子受不住。 “骑马。”小天倒是爽快地把答案抛回来。 “你会受不住的。”三水走到小天面前,蹲下严肃地说。 “没事。” 三水看了小天许久,突然开怀地笑起来。 笑完抱着小天,拿起包袱,到窗边一跃,先去了之前那家客栈,点了些菜。 “小天,拿衣服。”三水把一个较轻的包扔给小天,自己去马厩把马牵了出来,摸了摸马,三水举起小天将其放在马上,随后自己也上去。 “走了!” 可怜她的衣服,又被这小子抓得皱皱的,不就骑个马。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回来还换了一匹汗血宝马,三水有点可惜。一起待了两个月多,还是有点感情的。 回到京城,却没有春节前的热闹,反而是一片死寂。三水这一路上听了不少京城的巨变,只是从未想过这般严重,必是,有人死了。 还是皇室中人,不然她一路上不会没听到风声。她急着赶回来,未与萦水宫联系,这京城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是一知半解。 确定的就是有人兵变。 三水看着看着脸未变的小天,决定把这些事撇开,好奇心会害死猫,她也没必要去知道。 满芳阁一片肃静,三水先去了后院,遇上茗芽,看着对方红肿的眼,三水叹了口气,还是晚了。 “汝止姐姐,谢谢你,但阿茹姐姐还是走了。”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三水沉声道,奇迹很难出现,她一直知道。 “不是汝止姐姐的错,是阿茹姐姐感染了风寒,所以……”茗芽说着说着小声抽泣起来,三水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眼泪,尽管还有源源不断的泪水涌出。 小天抓住茗芽的手,“茗芽姐姐,你别哭了,我难受。” 三水无奈地说:“让她哭出来,人总要过这一坎。” 次日三水翻了当铺的墙,进去把自己从西域得来的珠宝珍品当了,揣着满怀的银子,去了满芳阁新来那个鸨母那里,虽然她管不住满芳阁,但卖身契之类的还是在她那边。 “三水姑娘。” “我要赎茗芽。” “哦,好的,好的。” 三水把卖身契拿给茗芽。 “茗芽,我前几年在京城不远处一个镇上购置了房屋,你愿意和我还有小天一起走吗?” 茗芽看着自己的卖身契愣愣的。 三水笑了笑,隔了一个晚上,她带着小天来到茗芽房前。 门被推开,茗芽背了个包袱,手里拿了个盒子,笑着对三水说:“汝止姐姐,走吧。” “会骑马吗?” 茗芽诚实地摇摇头。 三水把汗血宝马套上绳子,大大方方地出了城门,她当初进城是用了桑竹大人给她的信物,几天过去,京城就解禁了,估计是事情完了。 “茗芽,玉儿我给他取名玉中天,取自壶中天。” “壶中天?壶中天地。” “没错。小天的毒我急着回京,没解,明日开始疗程,关于饮食方面要注意的,我列张纸告诉你。”没错,茗芽厨艺高超,连李大娘都自愧不如。 “没问题。” “另外关于生计问题,我打算去绣阁接些绣品,小镇离京城不远,绣品价钱都不会太低。” …… “还有,我的名字是三水,一二三的三,井水的水。以后不要叫我汝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这章完结的, 上一章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完结 “娘,有烧鸡吗?”三水刚打开门,就看见了玉中天充满期待的脸。 “小天,干嘛对烧鸡那么执着,还是宝福客栈的烧鸡。茗芽做的也不错呀。” “娘,你不理解的。”玉中天绷着小脸说道。 三水差点被气昏了过去,当初针灸药浴熬药,哪一项不是她亲力亲为?如今脸上没那枚胎记了,人变好看了,跟她说话都这么不客气了。 “那把茗芽叫上,去宝福吃烧鸡。”谁让小天长得跟玉壶姐姐像呢?至少在三水眼里是挺像的。 “嗯。” 三水忧伤:没有亲亲,没有抱抱,下次不答应他了。 “三水姐姐,怎么又去宝福那吃,那里可不便宜,你不会又是答应小天了吧?”茗芽仔细地把门窗锁了,话里话外满是质疑。 “茗芽,偶尔去吃下也不是不可以,我再多绣几幅图就好了。”三水无奈地说,茗芽越来越像老妈子了,生活岁月是把杀猪刀啊,想当年活泼可爱的小茗芽…… “三水姐姐!你的眼睛不许你再这么折腾了,别跟我说你会调养,还有,你给那位大人的儿子传授技艺,怎不要些钱财?也好过你累死累活做绣活啊。”茗芽很不理解,有位大人在年过了后,把自家儿子送到她们这里,和小天一起被三水教导,可三水从不拿费用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25 ,那位大人锦衣玉袍,气质上乘,家底必是极好,怎会计较这学费呢? “茗芽,那是我的职责,或许说是代价,另外,我不一定接绣活,我还去摆摊……” “明明是我和小天摆。”茗芽不服气地反驳道。三水摆摊,是,她摆了摊,然后溜之大吉了!只留下茗芽和玉中天在那边守着。 这叫摆摊?茗芽已经快控制不住爆粗口了。 “对了,你带钱了没?” 茗芽想她以前觉得三水姐姐温柔可靠体贴暖心,绝对是瞎了眼了! “客官,呀,三水姑娘,茗芽姑娘,又带着小天来吃烧鸡啊。”一进门,小二就上来,见是她们,笑着说。 “阿贵,小天爱吃你们这的烧鸡,没办法。”三水无奈地说。 “三水姑娘,你们来的正好,方先生在讲事呢!讲的是去年年底那事。”小二阿贵带着她们往上面走,下边没位置了。 “去年年底?哦……”三水意味深长地回道,现在临近暮春,此事才流传出来,怕是比她想象的还严重。桑竹大人来也没提及此事,她知晓的不多。 “话说那前左相傅灭麟,勾结青楼女子,毒害朝廷官员,且协同其远房表妹傅筱慕,前顺王王妃,里应外合,竟是使一队人马在一月黑风高夜潜入皇宫,欲夺皇权!” “哗——” 到了年底,进出京城的人繁多,一大批士兵混在其中还真不会叫人发觉。三水拿起一杯茶,小小地嗟了一口。 “他们避过巡逻的侍卫,进到皇帝就寝的乾清宫,正当其拿起刀剑往皇上刺去,突然从天而降一奇人,此人丰神俊朗,英武挺拔,手持一把大刀,那人把刀轻轻一挥,眼前之人悉数倒下。” 三水艰难地咽下一口茶,真是,奇人啊。 “此人就是我朝大名鼎鼎、武功高强的小郡王,那贼人未料到小郡王那夜也进了宫,再次救了皇上一命……” 三水挑挑眉,这方先生收了小郡王多少好处?难怪小郡王他去赌馆都只赚不赔。 听着那方先生叽里呱啦地把小郡王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三水撕了一块鸡腿,拿在手里咬着。 “三水姐姐,你,你就不能……”茗芽嫌弃地看着三水的动作,一脸不忍直视。 “茗芽,你姐姐我这么大岁数了,就别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了。”三水无所谓地说道。 “哎!” 茗芽又看了看玉中天,“连小天吃得都比你文雅。” “我教的嘛。”三水自豪地回道。 茗芽低下头,不想再看三水了。 三水突然听到那方先生拍了下桌,“诸位客官可知那傅家是何许人也?” 你不就是知道我们不知道才说嘛,问啥? 底下人整齐地摇头。 “事情败露后,御林军去顺王府和右相府搜查,诸位可知搜出了什么?” 这说书人真是讨厌。 底下人再次摇头。 “是与西域的通信!再细细一看,竟发现,”方先生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傅家是西域中人!潜伏在我木林国已有几十年,其爪牙竟已遍布整个朝廷!若非此次兵败,我木林国将成了西域之国的天下!” “哗——” 三水垂下眼睑,心想,或许她该回去看看傅灭麟托桑竹大人带给她的那封信了。 “小天,吃饱了吗?该时候回去了,吃不完让你阿贵哥哥包起来,过会你小渠舅舅就要来了。”三水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对小天说。小渠就是桑竹大人和义母的儿子,名唤仓渠,仓取桑谐音,毕竟桑姓不能随便用。 “娘,我没带帕子。” 三水心痛地又拿出了一条,“好好收着,回去洗洗还能用。” 玉中天欢喜地拿过去。 走到楼下,拿过放在食盒的烧鸡,却听那方先生道:“那群贼人不仅闯了皇宫,诸位皇子公主的府也去了个遍,其中伤亡最为惨重的是卉扬公主府,那夜公主府火光冲天,刀剑声,哭喊声,倒塌声,百千齐作,又夹公主大喝厉声,忽一人大呼:‘公主遇刺去了!’……” 三水牵着玉中天踏出宝福客栈,那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渐渐远去。 “娘,右相大人是外邦人?”玉中天突然出声道。 “估计是吧。” 回到家,三水让玉中天回屋去温习功课,茗芽去给小天做鞋,小孩子长得快,这鞋又得换一双大的。 三水回房把梳妆台的柜子拉出,拿起那封信,当初她未打开,就只是不想再与他们有什么牵扯,特别是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白墨水。 “淼淼,六年前我随父亲回乡,父亲告知我他旧日在京城埋下的暗桩,并言将其全部交给我,让我自行决断。我往日那般作为,乃不想掺和到父亲毁掉木林国的计划,可卉扬害死何陶,我除了帮父亲……” 三水看到此处便把信撕掉了。 白墨水已经死了,在七年前就死了。 “姐姐!姐姐!我来了!渠儿来了!”门外传来童孩的叫唤。 是仓渠啊。 “外甥,外甥!阿天你倒是应应啊!” “我不是你外甥。” “阿天,你就是我外甥。” “不是!” “这是辈分!快,叫舅舅!” “死都别想!” …… “你们两个,昨天教得琴曲学会了没?没学会就给我乖乖坐下练!”三水抓起两人,放到各自的座位,两人把腿缩起来,像两只吓坏了的兔子。 三水看着他俩叹了口气,不就是个称呼。 “给我认真练,别以为我眼睛没看这里,耳朵就没听了!”三水拿了几幅绣品,在一旁坐下,下个月这镇上的王员外老母六十大寿,特意把这大寿上穿的衣裳托给她绣,昨天她画了图,今早拿去给她们看,没问题,接下来就得花大功夫了,毕竟能搭把手的只有茗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直到大寿前几日,三水才绣成,连忙送去交货,对方颇为满意,竟给了三水一锭金,可把三说高兴坏了,这王员外就是财大气粗,不懂行情啊。 回去豪爽地说:“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尝尝御膳房的吃食!” 当年她可不止是吃,还想方设法弄到了食谱。不然她在那两年拼命学东西动力是什么? 三水提了两个菜篮子便出门了。 “王叔,你这鱼给我挑三条,还有这条……” “三水姑娘,今天怎么这么爽快,都不讲价了?” “王叔,我前些日子接了个大的绣活,价不低,不过这一路下来,花得也差不多啦!接着再去秀儿那里提酒。”三水轻声说着。 “怪不得我前些日子看你脸色不大好。”王叔把鱼放进菜篮。想了想,有塞了一条“给你和小天补补。” “诶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三水汝止 作者:楼亦谷 分卷阅读26 ,这样不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对了,前些时候我给王婶的药怎样?” “你婶都说身子轻便了许多,没想到三水姑娘还懂医。” “小事,小事,没了再跟我说,我还有呢。” “麻烦你了。” 三水掏出几串铜钱递给王叔,转身撞上了一人。 “对不起,你……”三水慌忙地说,却在看到那人容貌时戛然而止。 “啪!”菜篮摔在地上。 “哎呀,三水姑娘,怎么了这是,鱼都掉出来了。”王叔急忙出来帮三水把鱼给捡回去。 “三水,我找到你了。” 三水愣愣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晶莹的水珠缓缓地划过脸颊。 许久,三水才开口:“啊,有鬼。” 分卷阅读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