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分卷阅读1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 ? 书名: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文案 她摸了摸肚子。 他开始害怕。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别说,我不想听。” “这里不会有动静了。六年前,这里拿掉过一个孩子。你不记得了么?那天晚上你很尽兴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锦澈 ┃ 配角:锦澄 ┃ 其它:忠犬 ================== ☆、归程 锦澈右脚陡然踩空,两腿一抽就醒了,眼睛猛然睁开,四处看了看,又下意识的合上。 醒的有点猛,瞬间清醒然后又有点迷糊。半梦半醒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睡觉的姿势很难受,蜷缩在座椅上,头靠着窗,原本冰凉凉的,被她枕的有点发热。眼前一块白色的纱布挡的视线朦朦胧胧的,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抹了把脸,觉得脖子疼的厉害,伸手去摸,才晓得窗帘散了,披在她头顶上。她扶着脖子扭了几下头,好像醒了。 头上一个惨白的灯盏,她还在车上。 火车开过一个黑夜和白天,现在已经是第二个黑夜。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翻山越岭的走。从起点到终点,得三四十个小时。 在路上时间太久,人实在精神疲倦,头脑发蒙。 抱着头看着头顶昏暗的灯光,她觉得自己关节都要开始疼了,腿脚酸胀。 记不住自己到底走了几天,汽车转火车,火车再转,一脸木然的跟着车票上上下下。 身边的人走人来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认认真真的坐着,一个人走到终点。 路怎么这样长?长的她都忘记了目的地和上路的原因。 车内空调又打的低,头皮快冻成冰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冻抽筋了才醒的。 因为暑假的原因,赶上放假回家或者出门找乐子的大学生们,所以这种时间车票难买,好多人没座位。 火车的夜晚各位难熬,车厢内精力十足的大学生们闹腾了大半夜,谢天谢地这个点终于歇火了。 她面前的小桌上还堆着没收拾的纸牌,果盘上丢满了吃剩的东西,香蕉皮,零食的袋子,磕过的瓜子堆的太高要泼下来,时间长了那味道有点受不了。 对面是学生情侣,女孩子从没坐过这么久的车,一上来就有点兴奋,叽叽喳喳说了半路的话,拉着她打牌,锦澈从来是不会拒绝的人,只好下了场,一不小心就赢了一堆的鸡爪,那对小情侣面面相觑,忙不迭的放过了她。 现在两人靠在一起睡的晕晕乎乎,女孩子头靠在男朋友肩上,睡着了就掉下去,男孩把她圈在怀里,看她掉下去了,就扶着她头再放回自己肩膀,自己也睡的朦朦胧胧的,眼睛睁下闭下。 脚上软绵绵的,是自己的披肩落在地上,踩了一脚的灰,提起来轻轻掸了掸,抬手看了看表,3点。 一夜中最难熬的时候,她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她座位边上一个大叔从上车就一直站着,十多个小时了,锦澈白天跟他换着坐坐,猜他也许四五十来岁,憔悴的厉害,一张脸已经有风干的皱纹。上车时候一背一提,带了两个极大的竹篓子,山里人出门都这样。听他白天和情侣聊天,说是出门打工去,儿子高考了,回来看看,考的不是太好,上个一般的大学。“一般大学也是大学。总比我强就成。”说着就笑起来,儿子站在另外一个角落,看着就是少出门的模样,腼腆的对着他们笑笑。 大叔瞌睡的迷瞪瞪的,看到她醒了,对着她憨憨的一笑,两只眼熬的通红。 锦澈让他过来坐。摇着手推让,挺不好意思的,便去招呼儿子,儿子蹲在走道上,推着他让他坐。大叔才坐下去。 走道上不少人坐着,头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睡的东倒西歪。一眼望过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锦澈他们座位下有两个孩子滚在里头睡的十分香甜,只把四只脚露出来。他们的父母歉然一笑,“大人熬的住,小孩子实在是辛苦。” 夜半时分,火车行进的声音规律单调,一点点慢慢的拉长成为了背景声,寂静一片。刚坐下的大叔很快就歪着头睡着了。 她环顾四周,车内灯很暗很黄,空气也极差,看什么都恍惚朦胧的看不清楚。人这样多,却没有一个醒着的。她站着半晌,脸上安静淡漠的看着这些。 睡在地上一个人应该是做梦了,嘟囔了几句,腿伸的长了点,踢到她的脚。 她慢慢的转过头去看,那个人还没醒,恍惚的睁开发红的眼睛看了她一下又垂下头睡着了。 她顺便弯下腰揉了揉发胀的腿,走动起来。 蹲坐着的人蜷缩身体,锦澈走动不免把人惊醒,招来不满的眼神看她,全是一片睡眼迷蒙的眼睛。 她没办法歉疚,她得先找个空地活动下僵硬发麻的身体。 走到车厢接合的地方,有两个年轻男人在那里吸烟,用很低的声音在说着什么。 见她走过来来,眼前一亮,一起抬头看她。两只烟燃的烟雾缭绕,本来空气污浊,现在更加没办法呼吸。看着她盯着他们看,两人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把烟从嘴上拿了下来。其中一个把烟按熄,把烟盒盖上,发出叮的一声。大可不必,其实这里本来就是吸烟区。 靠着车门的男子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本来靠着门的,朝外挪了挪,把靠门的位置让给了她。锦澈考虑了下,决定还是不要过去了。 她需要点外在东西刺激她麻木的大脑。本来是想来这里看看有没有行进中的风漏进来,偷点新鲜的空气。现在这样,没有新鲜空气,冷水洗把脸也行。 她摇头,转身去找洗手台。两个男人看到她的背影,有点遗憾,又点上烟。 火车这几年大幅度的提速,更新换代,听说动车组速度快且舒适,更适合出行。 但是在这里价格低廉的绿皮车还是更受欢迎,因为他们的时间不一定能换来钱,所以大家都还愿意用时间去换金钱。 车上设施陈旧,是常年累月辛苦的劳作留下的的污痕,侵入到细胞里,根本清除不掉的。这是日以继夜行驶中的长途绿皮车,没坐过的人是没法想象那脏的样子的。 洗手盆这里是重灾区,垃圾桶在第一晚就堆的漫出来,现在更是小山一样,堆的连垃圾桶都看不见了,这气味哪怕她久在鲍肆,也觉得令人做呕。 只能忍着,开水龙头,伸手接手,水贫乏的一滴滴的往下落。 冰冷的水滴下来,手心一颤,滴答滴答,在列车运行的有规格的铁轨撞击声中,她清晰的分辨出水滴下来的声音。 阅江多雨,从不温柔细腻,经常是暴雨如注。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 很多个夜晚雨声大的铺天盖地,仿佛整个世界被雨水征服。屋檐上水凶猛的扑下来,呼啦啦的惊的她从梦里醒过来。她披衣坐起,窗外是一重重雨帘,院子里种的树黑魆魆的,不堪重负的往下滴水,沉默到的空间和时间。 她也像刚才那样,寂静的看着,等遥远的睡意再来。有时候可以睡着,有时候要睁眼到天亮,靠着墙,在黑暗中白着一张脸,尽量让大脑不去思考。 那里的时光悠长安稳,掐不到时间的脉,不能衡量。只有满目的青山接着白云蓝天。而雨是最重的,浓厚的清黑色。 火车驶入山洞,突然抖了一下,震的水盆边缘挂着弯曲的泡面抖的像抽筋一样。 水在她合起的手心漫起来,她就着慢条斯理的洗手,从指甲开始搓洗,一点点的揉搓。洗了两遍,才开始接水往脸上泼洗。 冰凉透彻,扑在脸上有种刺痛的感觉,也许能令人清爽。 还有两个多小时,火车要到站了。 终于终于。 镜前台灯光发白,折射在她脸上。 她的脸异常苍白,眼皮肿的厉害,嘴唇发白且干的略微有点起皮。 尽管年轻,这样的舟车劳顿还是极大的伤害了她的美丽。 然而即便这样,你在看到她放下双手,露出的整张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对自己说一句,真好看。 厕所边上有两个男生胡乱倚靠在门上打瞌睡,这时忍不住悄悄的站直了身体,拿眼瞧她,毕竟年纪小,要看又要装不看,不免有些慌慌张张。 她穿简单的宽松黑t恤,扎进九分仔裤,球鞋,露出的脚踝温润如玉,皮肤白皙清透,红唇高鼻,大眼浓睫,两道黑眉。披肩发黑的发亮,看得出发质极硬,披在肩上黑都黑出浓墨重彩。 这样的美丽,突兀的出现在这样的车厢里,震的周围人群一阵发蒙。 等她往回走,大叔惊醒了看她,她按着他坐下,自己继续走。再这样睡下去她的脖子就交代了。她想找个地方看能不能换个睡觉的方式。 然而这个点在拥挤的车厢里要找个宽敞点的地方简直要命,顺利的走动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的硬座车厢原本在车尾,走了整整半个列车,到底让她在在靠近卧铺车厢列车员休息室外寻了个地方出来。拿了本书垫屁股,腿伸长,披肩裹得只剩眼睛,往后倒,靠在冰冷的列车门上。放空大脑,如果可以继续入睡,那简直太好。 门内列车员伸头朝她看了一眼,看着她这样躺着,想说点什么,到底没说话。 朦朦胧胧的睡去又醒来。时间长的荒芜,是她习惯的寂寞和冷清。 可是全身酸麻,疼痛难以忍受。 她从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却总是在难以入睡的时候,不住的回想起自己的父母,想念他们的深爱和眷念。 “锦澈,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对么?” 是的,能的。 她一直娇气,父母爱她如命,真正是父亲心尖尖上的肉,穷尽所有为了她能上天入地的。好在她个性一直像母亲,否则难逃骄纵。 父亲执着强韧,有种不合世事的天真。而母亲却正好相反,淡定从容。他们在一起,宿命一样的相濡以沫。 窗外黑麻麻,偶尔有一两盏孤灯在荒原中略过,又复归黑暗,更是冷漠凄清。她又慢慢昏睡过去。 “你怕我?”那双眼睛在暗夜里看着她,抿着的唇,微微拧起的眉头,平淡的问她。“为什么怕我?” 黑魆魆的眼珠瞅着她,有力而执着,一点点麻的但又疲软的感觉从掌心升起,婉转蔓延,一点点的浸入的她的心脏,让她揪了下衣领。 他的眼神锋利如刀,脸上些许有些不耐。 她垂下目光,沉默不答。 没有,没有恐惧,只是厌恶。无法逃开,不能反抗,唯有远避。 他大手朝她抓来。 锦澈双眼陡然睁大。刚好列车员推门,一下就撞到她身上, “起了起了,车要到站了”。 她猛的跳了起来,倒吓了列车员一跳。 “怎么了你啊。”瞥了瞥,将她推开,“别跟这挡着。” “大家都起了啊,要到站了,收拾东西别拉下了。” 她捂着脸站起来,半天才从那噩梦里缓过来。 整个列车活了,起身,伸懒腰,穿衣服,拿行李。熬过一过通宵的人,抹了把脸,疲倦嘈杂的收拾自己。 混乱中她挤回自己的位置。那对小情侣正在收拾行李,大叔从行李架上给她取下两个包。 “小姑娘提的动吧。”转过身叫儿子。“等会出站帮姐姐提着行李。” 儿子听话的挤了过来,伸手去拿锦澈的包。 锦澈赶紧拒绝。“不用,不重的,我自己可以。你们东西够多了。。。” 小情侣掂了掂她的包。确实很轻。“怎么一点行李都没啊。” 锦澈哦了一声。“没什么要带的。” 十分钟后,列车颤抖着进了站。大家排着队朝门走,锦澈不想这样跟人挤,落在后面,挥手跟他们说了再见。 再见这长长的旅途。 ☆、久违 车停稳,门开之际便带起一股酸腐味冲到在新鲜的空气中。门内门外显然是个两样的世界,不过很快大家挤成团,这界限就模糊了。锦澈坐在位置上没动,看着窗外人群在站台上四散开去,黑压压的人裹着,匆匆之下就不见了。 列车乘务员走来做最后的查看,瞥到锦澈,漫不经心的提醒了句,“下车吧,记得带好随身行李。” 锦澈方背起包出门。站台开阔庞然,铁轨上安静的泊着十几趟列车,多数是白色的动车组,她坐的这趟绿皮车落魄的挤在中间,古老的像是从遥远被弃的时光中开过来的,说不尽的沧桑疲惫。 她顺着站台指示下了台阶,穿过长长的昏暗的地下通道,走到眼前的光明的出站口,递上了自己红色车票。 工作人员挥手让她出门。 立刻黑压压人群的朝她拥上来。 “要住店么?”“吃饭么?” 这样的热烈莽撞,那些人恨不得贴着她耳边说话,争着往她跟前递各种纸牌子和名片。锦澈不敢理会,一个劲低头往前走,一直走到广场中心,才算摆脱了他们。 她拍了拍包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一种呼啸而来的热络生气,熏的她一愣。 火车站的人多的是令人可怕的,也许是个永恒不疲倦的点,是冷清的敌人,一直闹腾的像滚水不会冷下来。 广场人流穿梭往来,有生意买卖,赶车的,下车的,有小吃零食报刊,人拖着抱着行李,慌慌张张的跑来跑去。 候车广场扩建过,然而永远也不够大。有人全部家当带在身上,铺开了被子睡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 在那里,不晓得是等车来还等车去。旁边就是油条摊,金色油条在锅里炸的吱吱响,捞油条的筷子就架在睡在地上的人的头上。 两年的变化,她快要认不出这个她从小生活的城市,抬头看着高高挂着的红彤彤的字,安城火车站,只有他们没变过。 安城是她长大的地方。两年前她大学毕业志愿去了偏远的阅江支教。阅江远在国界边境,少数民族杂居,大山一座连一座。一个村百来户人家,散落在山里。她支教的学校,孩子每天翻着几个小时的山路来上课。 学校不收学费和书本费,即便这样,依旧极少人家愿意把孩子送来上学。她的学校,常年就三四十个孩子还在不断流失。她从小学教到初中,语文数学音乐美术,还要带着孩子们踢球。 山民并不淳朴,贫穷而生愚昧无知和懒惰。他们斗殴,偷盗,甚至吸毒贩毒。他们这些外来者,尽管怀着好意,也并没有得到同等的对待。他们独立于世的。 周一周五白天还有孩子,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很多个晚上电也没有,这个时候连书也没办法看,只能睡觉和望天。 天气好的话,月朗星稀,墨蓝色的星空浩瀚无垠,人站在那天空下,渺小的像镜头下的微生物。 她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校舍里,听着虫鸣,和着这苍茫大山低沉的回响,安静的觉得自己也像只虫子。那种原始的寂寞荒芜,对星空的敬畏和人间的疏离就这样刻入了她的血脉里。 本来就不爱说话,习惯了寂寞,越发沉默。 而现在,她抱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在这个人声鼎沸的火车站,吃了一惊。这种熟悉和陌生的情感交织在心里,有一瞬间的真空,让她呆立半晌。 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的朝着她跑来,擦身的一瞬间,手迅捷的伸向她的口袋,锦澈对此十分有经验,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开,她皱着眉盯着那小孩子。也许七八岁,脏兮兮的脸和手脚,小孩子无所谓的同她对视,然后转身跑开。 这样一打岔,锦澈到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好久呆。她大步朝外走。 阅江不会再回,安城也没有家,一切须得从头来过。然而现在不管怎样,先让自己好好休息下,睡个觉比什么都重要。 六点还不到,红灯前的车就已多的像停车场,早起的一点凉意都被这情形冲散了。 她四周观察一下,车站边上酒店不少,天气未明,各种颜色的电子招牌还没有熄,一闪一闪的。 不同档次的酒店交错林立,锦澈过了马路,就近挑了间看起来很便宜的旅馆,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会。 旅馆招牌斜靠在门口。一张门脸,又小又破,前台对着大门,桌子恨不得贴到那两扇灰扑扑的玻璃门上,一个个子极小的女孩趴在台子上打瞌睡,紧挨着一张皮革沙发,黑色的皮革开裂的厉害,露着大片的里布,上面乱七八糟的搁着麻将块的凉席。 外面高楼林立,玻璃幕墙反射初升的太阳光,漏给这个破败的角落,只是一点点的光亮。 锦澈走了进去,小女孩子打着哈欠站起来,给她拿钥匙。 “一八十块钱一晚。三百块的押金。热水24小时都有。” “我想先看看房间。” “这么便宜还看什么啊?”小姑娘极不耐烦,熬过通宵的脸色发青。 锦澈看着她没动,前台扔过来一串钥匙,“自己看去吧。”朝楼上指了指。 有单独的浴室,两张床,一台看起来有20来岁的电视机。还好干净,桌上抹不出灰来。 床上铺着的被子倒还是白色。 锦澈伸出一根手指,将被子拉起来,仔细反复的看,从上到下。床单居然还干净,没什么明显的污迹。 她觉得还不错,回楼下办了入住。 放下包,拿出洗漱用品。浴室太小,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她得在外面脱了衣服才行否则就转不开身。门一直嘎嘎作响,锦澈不敢用大力气,怕给推坏了。 洗脸台上面贴了面镜子,镜面灰蒙蒙的。锦澈抹了一下,照出来的人还是影影倬倬的。她放弃了,转身站在淋浴下面。 拧开龙头,淋浴头喷出两股黄色水柱,一个没防备,浇的她一头一脸,凉的够呛。水质不如山里,但是好歹是个淋浴。 她凉浸浸的站在那里放水,等了半天水才变的清亮,又等了好一会,才出来点温水,她抖啊抖的将就着洗,没有洗头水,随便揉了两下,冲冲完擦干走出去,照不清楚的镜子里印出一个模糊的倒三角的背影,瘦,修长,白的惊人。 包里摸出件裙子穿上。先捏着被子狠狠的在空中抖了抖。倒腾了半天,才从包里掏出碎花睡袋来。说是睡袋,其实就是个厚点床单缝起来,肩膀那里不缝,可以把头露出来,睡的时候,人钻进去,她自己想出来的式样。她受不了皮肤接触别人睡过的床铺,躺在上面,她的那种想象力会把自己吓死。 房间没有隔音,窗户开在马路边上,远近汽车声不断,就像在耳边开来开去,吵的人难受,头发还湿淋淋的,她实在是累怕了,床铺好,人就钻进去。两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这一睡的浑天暗地。梦里也不知道在挣扎着什么。醒过来天又是黑的。她迷迷瞪瞪的辨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老旧的空调声突然大的跟拖拉机一样令人无法忍受,窗外马路上声音更大,吵吵闹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主不耐烦的按喇叭,一声声的到底把她像黄泉路上的催命号,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她终于忍受不了,抱着头醒来。 她闷头闷脑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滚到窗边,打开窗看发生了什么事,天色灰暗,窗外霓虹远照,跟山里完全是两个世界。 一股风带进来,热淋淋灰蒙蒙和着汽车尾气,扑的人晕头胀脑。 这不是熟悉的清冽清希的山风,锦澈把头靠在窗框上撑了半晌,真真切切的醒了。 慢吞吞的洗了脸擦干,在袋子里拿了件裙子穿上。头发没干就睡了,现在乱蓬蓬的,她以手代梳扒拉了几下。 摸摸肚子,一天没吃,饿的紧了咕噜噜的叫,得先出门找吃的。 依旧很热,她擦着手抬头往上看,四周楼高的厉害,围着这破败的旅馆跟铁桶一样,只能看到一个碗口大的天。灯光太亮,天色一片混沌。 旅馆外小摊贩摆了不少,很多人大声的说着话谈笑风声,有点悠闲的气氛。 她选了个饺子摊,就两张桌子,都有人。她走过去,有人埋着头猛吃,但也挪了下凳子让了个位置给她。 她坐下来,看摊主夫妻煮饺子。那口音一听就是东北人,女的包,男的煮。一根小擀面杖,撵开包上动作飞快,一会儿工夫,饺子在案上堆起来,白白胖胖的。 她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 饺子端上,闻着香气,晓得自己饿狠了。 先拿勺掏辣椒,浇的碗里油汪汪红彤彤,到第五勺时候,她的碗里的红,终于惊得对面呼哧哧吃得起劲的人抬头看她。 辣椒不行,看着红的让人却步,很淡的一点辣味,完全没有山里那股冲天的劲道。饺子味道还不错,皮薄馅多,饿的厉害,她吃了整整二十个饺子。她对吃的全不在意,吃饱就行。如果一定要选,她的胃应该更习惯酸辣的重口味。可她从从来不挑剔。有吃的时候都吃的很香。 付了钱,也不着急回旅馆。虽然睡了一天,可睡的不好,梦里吵吵闹闹的也不晓得在干什么。再睡肯定又睡不着,不如散散步走下。 她买了只雪糕,边吃边看悠闲的转悠。 这里倒像夜市一样的热闹。 有套娃娃的,还有□□打气球,两个大爷的摊挤一起,高高低低的冲孩子们吆喝。 套圈子的摆了十几个瓷娃娃出来,夏天应景,还有好几瓶饮料。 小时候玩的东西现在居然还在,她很吃惊这生意还做得下去,她以为安城这种都市里的小孩子都是在玩具堆里长大的,等闲瞧不上这些。 她无聊的站在边上看几个小孩子用枪打气球。啪啪的声音,准头差的厉害,没有一个气球破的,塑料的枪子蹦的老远。于是发笑,有些许得意,她年幼时喜欢这个,奇准,无论是娃娃还是气球,她都能耍的摊主送佛,一叠声求她离开。这点连锦澄都得认输。 “小姑娘玩下吧?”大爷看她盯着不放,拿了杆枪给她。她笑着摇了摇头。 看了看远处有个摆出来的书报摊,走过去瞧瞧。 “有没有安城的地图?”锦澈问。 “有有有。”看摊的大婶在角落里翻了半天,翻出个灰扑扑的地图递给她。“现在买地图的少了。”智能手机人手一个,电子地图太智能,这纸质地图都快成了稀罕的东西了。 报刊边上放了个灰扑扑的橙色电话,锦澈想了想,问老板:“您这是公用电话么?能用么?”大婶上下打量她。明明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的模样,这年头连个手机都没有的人倒是稀罕人物。 “用吧用吧。” 锦澈回想了下脑子里的数字,按着号码,按键不好用,得用力,按好几次才听到嗡的一声按下去,按了一手的灰。 依旧无人接听,是通的,但是对方不肯接电话。 她捏着电话不放,那头机械的女声一直不停的循环,终于嘟的拉长一声断了。 大婶瞧了她半天。“没人接啊?” 她转头放下电话,摇摇头。站在路边,就着路灯摊开地图来看。看她站了半天,大婶从摊子里捞个了小竹椅子给她。 “坐着看吧姑娘。” 锦澈说了声谢谢。大婶见她将地图翻来覆去的仔细的看,就问她。“小姑娘第一次来安城啊?刚毕业么,工作找到没有?” 锦澈摇头。“不是,找人。” “小姑娘家家,怎么让你出来找人啊,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啦。”大婶瞧她长的好,挺愿意跟她搭话。 她点点头,将地图仔细的研究了两遍,卷起来放进裙子口袋里,谢过了大婶,瞧了瞧远处有个公交车站,走了过去。 等车的人挺多的,挤了半天才看到站牌,密密麻麻的车次的信息。她看了良久,退到一边,安稳的等车。 十几分钟过去,车来了,跟着人流挤了上去。口袋里掏出硬币付钱。 虽然已经过了晚高峰,但是车内人依旧不见少,挨挨挤挤。夏天都出汗,挤在一起碰到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什么黏糊糊特别不好受。 她挤到后座,找了个椅背扶着,另一只手搭在自己钱包上。 车往城外开,一路还好,没怎么堵,陆续有人下车,慢慢空出位置来。找了靠窗地方坐下,偏头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车开了一个来小时,窗外景物渐渐有了熟悉感。 她坐的稳,心里波澜不起。 车到终点,车门打开,她还怔怔的望着窗外没动,司机转过头叫终点站到了。 她噢了一声才晓得下车。 ☆、归家 这里就是她长大的地方。若是爸爸妈妈还在,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落车的公交站修整过,站牌全部信息化了,屏幕上播着着美女明星的洗发水广告,栗色秀发像水草一样缠绕着她。女明星的脸尖的像锥子一样。 锦澈没办法理解这种美丽。她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站在那里把这广告看完。 过了马路,进巷子,里面就是路苑。上世纪的老小区,几十年下来,一系列生活配套从无到有,现在简直可以说繁盛无比。菜场新旧就三两个,超市商场也不少,最受这片居民喜欢的流动摊贩也是数之不尽,并不比火车站外面少。 茂盛归茂盛,到底是离市中心太远,这茂盛也是带着泥巴气息的茂盛。 安城这十几年来迅猛发展,好像忽然就推到重新建设,马路上挖的挖,种的种,坑坑洼洼的,眨眼的工夫身边高楼竖起来,早起推开窗户看到高架赫然出现在你窗外,像是一夜间就冒出来一样。 一座城市,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改头换面,迫不及待的焕然一新。 可是路苑所在的城西,安安静静的没动。 这片地方在自生自灭中努力往上走,发展就是一片补丁加一片,新的东西在旧的基础上翻,刷道漆,涂个墙就算是新的,然而旧的痕迹却没办法掩盖住,三五个月后从新的壳里钻出来,而那个时候新的又成了旧的。如此循环往复,在旧迹中,看着他人起高楼。 她朝那片小区看,夜色里看不出来什么,虽然灯光不少,可是树木高大,还是显得灰蒙蒙的。十年树木,房子建起的时候栽的树,他们都老了。 但是你走进了,深入巷子里,才看得到这是一个活生生,热辣辣的活着的生气。 巷子两旁种满了高大的香樟树,几十年的老树,枝干密密匝匝,临街面的人家推开窗,枝桠可以一直伸进房间里。 摊贩们就摆在这些树下,挨挨挤挤的地方不够用,不免占了半个马路面。路灯很暗,但是摆摊的商家们用车载的高瓦数灯照的一切雪亮。各种小东小西的零碎,或者骑着三轮车,或者支几张桌子。 车就特别难走,很憋屈的在中间穿行,司机心里烦躁,磕了桌子,压了地摊,喇叭一直巴巴的追着摆摊的人响。碰上不服气的,车上吵一架,下车打一架的也不少见。打完吵完,该走的走,该摆摊的擦一把脸继续摆摊。入夜了,没人管的。 夏天的烧烤摊最受欢迎,占了半壁江山,吃着烤串喝酒的人高了点,很大声音的高谈阔论。烤串摊烟熏火燎的,烟飘的很远,最招居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 民嫌弃,然而经年累月,已经习惯了枕着这味道入睡。 临着马路一溜的门面,有可以追溯到百年前的黑瓦屋顶,有意识的保留下来,于是整个巷子,虽然是破败的,但是你偶尔一回头,居然可以发现点古朴的味道,旧也旧出一种别样来。 这样热闹和以前没有两样,锦澈不由得十分喜悦。她带着久违的心情,好奇的东看西看,在摊上摸摸选选。 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守着地摊卖纪念衫,旁边立块白板,用大头笔写的50一件,80两件。锦澈蹲下看。 老板就跟她介绍。“我们是服装学院的,这些都是我们自己设计的,你要喜欢,便宜的80块两件卖给你。”她拿了两件在手上,有一件是个卡通的京剧花旦头像,画的很传神,花旦的两眼滴溜溜的,摊在灯光下看像跟着你移动目光一样。她呀了一声,萌的心软。 几个小女生也凑过来看,叽叽喳喳的说“这个好看的好看的。” 锦澈笑着看她们,几个女生背着书包,看着挺沉。看他们的年纪,十五六岁,不知道是不是下了补习班回家。 锦澈笑着递给她们看,问他们:“你们是三安中学的么?” 巷子走出去两个街就是三安中学,妈妈当年是学校的物理老师。她也在那个学校读的高中。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回答。“是的。” “都放暑假了还上课啊?今年升高三?”锦澈问。 “嗯嗯,对啊,升高三了要加油,暑假要补习啊。”她们说。 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蹲下来,“老板老板便宜点好吧。我们多买几件。 “两件80不能更少了。”老板在一堆衣服里乱翻。“你们拿的这个花样就这一件了。这位美女先要的?”老板指锦澈着说。 “啊。”几个女孩子发出失望的声音。 锦澈摇头。“我不买,我就看看,你们买吧。” 她说完站起身。 女孩子们很高兴,齐声说了句谢谢,一个留着刘海儿的小姑娘很甜的说了句谢谢姐姐。 锦澈眯眯一笑,看着她们在摊位前选的不亦乐乎。 然后快快乐乐的朝路苑小区走去。 路苑房子爸妈很早就买了,几年前她家里需要钱卖掉了,买家是父亲的旧识,又租给他们住着。 小区门挺高大,刚建好时候还是蛮气派的,扛不住几十年老房子,旧的跟什么似的。 门口就一个岗亭,门卫的老头坐在边上拿本子记车牌号,有车出出进进的时候,一根杆子就收起放下。 新装了两个电子屏幕,很突兀的立在那里。上面红色的字不晓得是广告还是通知,不停的滚动。 锦澈走近了仔细一看,却原来是拆迁通知。 原来新的地铁线路规划到了城西。还没动工,但是带动这片老小区房价往上涨,自然有开发商闻声而动。 她刚回来,不知道城西已经纳入政府的新规划版图,在政府那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中,整个西面全部推倒,会竖起一片新的玻璃钢筋丛林。 路苑这一带,正是首当其冲。那些补丁,新的旧的终于不用再显示他们的突兀或丑陋。他们统统都会消失无踪。 她在那里看了好几分钟,说不清什么感觉,默默站着。 路苑小区很老了。安城在发展,这一天还是要到的。 锦澈知道,这对城西的居民来说,是件大事。 锦澈走进小区。主干道两旁,依旧是茂盛香樟树,厚厚实实伞盖一样的罩在头顶上。人家屋里的灯光冒出来,明灭的落在她脸上。 从主道上左转,有两个凉亭,小区里老人住户占了七八成往上,白天他们都喜欢在凉亭里聊天,下个棋什么的。冬天时候晒太阳最好。她回来的晚,老人睡的早,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走到底,有条小河,沿河建起一溜的房子。隔河相望的是一个公园。锦澈就住在其中一栋里。 一楼是大家的储藏室,本来有个安全门,不知道什么年代就没了,豁着一张大口。 楼道里在这样灰暗的灯光下,也有肉眼可见的电线□□着,大多数人家门口都挂着牛奶盒,也是积满了灰。过年贴的福字翘的东倒西歪,甚至有端午挂的艾草都没摘,灰扑扑的爬在墙上。 地上散落着小广告片,开锁的,通下水道的,零零碎碎一堆,锦澈踩在脚下噗噗的响,一路不停的挥手驱赶眼前的蚊子。 她家在顶楼,门口有明显积水干了的痕迹。锦澈顺着水渍往上,下雨天漏水,天花板上污着极大水痕,边上却是白的,应该是重新粉刷后又漏了,又还没来得及再刷。 家里铁门也锈蚀的厉害,锦澈顺手摸了下,带下来块锈片。 锦澈不禁有点恼火。她使劲拍了拍门,半天没有反应。 贴着门听了听,一点动静也无。 摸了摸锁头,应该换过了,看起来像是门上唯一的新鲜点的东西。锦澈掏出钥匙试了试,果然插不进去。 她站在门外颓然的看着。 楼道的灯灭了,锦澈跺剁脚又亮起来了。 就这样过了很久。她几乎有点绝望了。 直到楼道里有重重的脚步声走了上来,她心中一喜。 可是爬上来的人全然不对,她身体胖大,头发稀疏白的厉害,爬了五楼累的扶着直喘气。喘了好半天,才窸窸窣窣的掏就着灯光钥匙,走到锦澈家对门,摸索着门锁。 突然间捏着钥匙抬起头朝锦澈站的地方看过去。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 这楼道里狭窄。锦澈走到亮光下。那人哎哟一声。“是不是锦澈?” 就听的她赫赫的呼吸着,走上来激动的拉住锦澈的手。“锦澈,你回来啦?” 锦澈叫了声赵婶。 “哎哟。”赵婶突的一声叫,猛拍了下大腿。“真的是你啊。” 一把抄起她的胳膊。“快快,到婶子屋里坐会。” 老人手劲特别的大,攥的死牢。 锦澈扶着老人,用了点力气才将手臂解放出来。 赵婶在灯光下打量她,“怎么瘦的这个样子?”摸了摸她的衣服。“支教日子不好过吧?” 锦澈说:“还行。”抿嘴又道。“那里空气不错。” 赵婶开门。“去婶屋里坐会把。” 锦澈摇头,盯着自己家门看。 赵婶摇摇头,“别看啦,要拆了。” “我知道的。”锦澈垂下眼皮看地。赵婶叹了口气拉她,“还好你现在回来,真怕你回来的时候,这里早不是路苑啦,推倒了,回来一看,就剩钢筋水泥的工地了。到时候哇,”她扶着锦澈的肩,轻轻的拍打,忍不住伤心。 “你回来了,回家的路都没了。” 锦澈不由得内心触动。她先前还不觉得什么,老人家一提,倒确实有几分真切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 的酸涩涌上心头。 她垂下头不说话。 赵婶心里难受,两个人一时没说话。 进了屋坐下,赵婶翻柜子给她找杯子倒水。她现在也不住这里,一直在女儿家带孩子,一年也不回来几遭的,今天晚上过来说拿点东西,居然就遇上锦澈。 她这样忙着,锦澈不好大喇喇坐着,站起来跟着她。 赵婶嘴里说着。“坐着孩子,你坐着,我给你找点水喝,我找个杯子。” 翻来覆去的说。手没停,可是心思分明不在找杯子身上,这样翻了半天,不大的屋子翻了遍也没找到。 锦澈看着她打开抽屉,瞟见杯子就在那里,她却又关上,继续执着的翻着柜子,发福的身子爬上爬下,嘴里一直嘟嘟囔囔。 慢慢的锦澈心里生出几分凄凉来,她走过去扶着,拖着她坐下。 赵婶赫赫的喘了口气。“真是老了,自己收的东西,怎么就记不住摆哪里了。你看看你看看。。。” 锦澈从抽屉里拿出杯子,去厨房里找到电热水壶,开了水龙头洗干净,灌满水插上电,呜呜的开始煮水。 回身走到赵婶身边,蹲下来,握了她粗糙的手。轻轻的问她。 “咱们这什么时候拆呢?” “不知道啊不知道。”赵婶摇晃着头。“天天说天天说,赔的这点钱,不够回迁的,咱们这里都是老人,离了这儿住哪去?大家选了几个人,一直在跟开发商谈判呢。情形也不大好。” 锦澈记得她女儿家条件也不太好。老人家或许不愿意动,从小生活的地方,习惯的人,习惯的物,搬去新的地方怎么适应,不要说时间长了就好了,他们这样的年纪,还有多长的时间去习惯呢。 但是小辈儿应该对这拆迁还是放了指望的。路苑对年轻人来说太旧了。 这里环境嘈杂恶劣,大街上只有摊贩和门面肮脏的饭店,大型的商场购物游乐中心一直说要建要建,一直没建成。年轻人要出去玩,要去消费,交通又不便利,到市中心的公交车是多的,可是挤,脏,破,小偷也不少。好容易到了市中心,下车时候已经灰头土脸,年轻光鲜的生命,谁不愿意漂漂亮亮。 路苑打头,都拆了重建。 锦澈心里一片灰暗。虽然没有真正的物是人非,可是这些东西她想她早就失去了。 ☆、出走 两个人静静的坐了半晌。水咕咕的在壶里煮着,过了一会儿,听到铮的一声,热水壶跳了闸,水烧开了。 锦澈起来给两人倒了水。大热的天,热水没办法入口,都搁在茶几上凉着。 赵婶问她。“回来多久了?” “今天刚到的。”锦澈说。 “谁接的你?锦澄么?”赵婶说。 锦澈把杯子握在手里,白瓷的杯子,上面描着一圈一圈的金色的缠枝,她大拇指绕着缠枝走,轻轻的描画。 杯子装着刚滚过的水,烫的她快要握不住。 “赵婶,锦澄不住这里了是么?” 赵婶嗯了一声。“他跟你说过了吧。” 锦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呢?”锦澈问。 “你走没多久就搬了。也是的,半大个孩子哪能自己照顾自己呢。”顿了顿。“他走前,还过来跟我打了声招呼。说是要搬去跟锦清住了。” 锦清么?锦澈垂下头,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她的脸。 锦澄性子极冷,等闲不愿搭理身边的人。这么久的邻居,见面了宁愿低头也不愿意打招呼。他主动告诉邻居自己的去向,自然是知道她会来找他。 可是说他搬去跟锦清一起住了么? 锦澈却是不信的。从小他就和锦清不亲,好容易见个面也是冷着一张脸说不上几句话。后来年纪越大,越性连面都不用见了。 瞧着她反应不对。 “锦澄没告诉你!!!那你刚才是??” 是啊,她刚才是回家。 “我说你这么晚过来干什么?锦澄呢,你回来他也不知道?” 何止是她回来他不知道,自她到了阅江,他们就再没联系上过。 赵婶叹了口气,像是有几分了解。 “你走了,锦澄这孩子日子不好过。他平常也就不爱说话。你刚走那段时间,我往楼下看,总看着他一个人站在楼下,抬着头看天,孤零零的。造孽啊,一个小孩子,我看着真是可怜。” 赵婶看她的样子,“锦澄都没跟你说?” 伸手摸摸锦澈的头,不住叹气,“你们这几个孩子。” 锦澈两只手握住杯,烫的很,但是没她心里烫,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也不想想真叫人担心。”赵婶杯子拿起来,起身走到厨房,把水泼了,杯子晾着。 她不再说什么了。 “走吧走吧。我也该回去了。”她进去去收拾要带去女儿家的东西。“你也走吧,天晚了,末班车也没了。安顿好了,给赵婶来个电话。” 锦澈告辞出门。她缓缓的往下走,楼道的灯次第的亮了,又次第的熄了。 她站在门口,跟傻了一样,浑身僵硬着,半天没动。抬头望望天。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云彩,黑漆漆的一片。 可是锦澄去了哪里呢? 这两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不肯接她的电话,也不愿意住这个房子,甚至不去动她留给他的钱。。。。。他性子这样倔,可从没这样负气过。 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两年的时间,他怎么活呢? 她握着手,想像着锦澄站在这里的样子。心里有种悲愤不知道该怎么发出来,堵在她心口难受至极。她抬起手捶了捶胸口。 是她不对。她不该扔下他一个人在安城。不接电话,搬家,不要钱。这样负气。 他那样懂事,现在却这样负气。 她一手将他带大,对他个性了如指掌。这样的负气,真真切切是生了她的气。 是她不对,当初她考虑良久。认为自己有不得不做的事情。锦澄自小懂事,她觉得他能理解自己,他又极能干,于是她相信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然她也不敢留他一个人在安城。何况还有锦清在。 可是锦清,自己看着他长大,他有事会去找锦清?他有话会跟锦清说? 而且他能照顾自己,她就可以放下他么?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极力的握住,握紧,捏成拳头,低下头一下下捶着自己的胸口 。 他当初缠着她要跟她一起到阅江去。可是自己怎么能答应?他书念的很好,轻轻松松的上了本地最好的高中。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念书,顺利的进入大学。阅江远在国界边缘,出了名的穷,哪里有什么教育,耽误两年,回来什么都晚了。他再聪明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 ,她也不愿冒险。 她好一通劝说,两个人僵持了整晚,她说什么也不答应,他当时眼睛都红了,不肯在她面前哭,头低下去,一直攥着她的衣角不放。 她不知道,锦澄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是在想什么?是不是也那样红着眼睛,低下头不给她看? 他那样求她。 锦澈稀里糊涂的回到旅馆。上了床却不能合眼,索性爬起来,怔怔的坐在黑暗里。 她的脸在黑暗中被窗外的霓虹分割成绚丽的颜色,绚丽但是空洞。 锦澈下了床,半明半暗里摸索着自己的包,掏出一本厚厚的书打开,走到窗边,取出里面一张发黄的照片。 借着窗外的霓虹,我们可以清晰的看清照片上的一家五口人。居中而住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身形高大,坐着也遮盖不了他的魁梧的身材。一张脸硬朗开阔,目光坚毅的看着镜头。在这种全家福里,这种表情实在是大煞风景。他微微侧着身子去就他身边的妻子的坐姿,一手和妻子紧握,这种身体语言倒可以让人感受到一点柔情。 他的妻子端正的坐着,她没有化妆,脸小巧而精致,脸上微微的带着笑,眼神温柔,稍微柔和了那精致的五官,透出几分温婉来。 他们都穿的平常普通。可丈夫的魁梧坚毅,妻子的温婉精致,他们身上有种正气通达的气质,让人一望而生亲近之心。 锦澈站在爸爸身后,牵着锦澄的手,努力的像母亲一样微笑。形似不神似,掩不住的几分尴尬。被她握住的锦澄紧紧的捏着她的手,有点紧张的望向前面。锦清站在锦澈身边,微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镜头。 当时他们都还很小。 照片没有塑封,时间久了发黄,带着点尘封的气息。她许久不拿出这照片来看。回忆里有些东西不能再去触碰。 将照片夹回书里,扣上书。书本很厚,是那种大部头硬壳的工具书,锦澈很用力,合上的时候书发出低沉的砰的一声。 他是故意让她担心的。等到她回来,让她看这人去楼空。 锦澈在窗户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她转身开了灯,窗帘严实的拉好,在房间里脱了衣服进了浴室。 开热水,冷冰冰的冲了个澡,冻的几个激灵。她也不管。凉冰冰的刺激着她的大脑。胡乱裹了件衣服。坐在桌边,从包里拿出书来看。 工具书厚的像砖头,一本本摊开。起先她觉得脑子烧的厉害,后来却慢慢看进去了。 这样到了天亮,洗脸时候看镜子里人憔悴的不行,眼下青的发亮。 她是瘦了。 可是双眼却发亮,精神不错。她一向如此,熬一夜,第二天精神焕发,然后所有的难受都要再隔上一天发出来。 她决定了先去锦澄的学校看看。 以他的倔强,真不让她找他,他或许会转校,但是锦澈心里怀着最后一丝期望,念书进学成才是父亲对他最大的期待,锦澄对父亲这样敬重,不会拿自己的学业开玩笑。 这是安城赫赫闻名的百年老校,民国年初建校,前几年刚办过百年校庆。 安城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自古文风鼎盛,世家不绝,到了近现代,更是贡献了数不清的名人,而这些人的起点,都是她身前这所安民中学。 大门修的很古典,飞檐高立,上面是国家领导人的题字的校名。 在门口看进去,先是开阔的运动场,教学楼在后面。 延着围墙边种了一溜高大的梧桐,想来也有不少年数,遮天蔽日,哪怕天热的这样,靠近门口就感觉到几分幽静。 锦澈站在门口等保安打电话,她还记得给锦澄办入学的时候班主任,报了他的名字。 不晓得是保安室的冷气还是因为树木荫蔽,空气里凉意施施然的飘过来。 保安放下电话,客气的请她进去。又指给她看,哪里是高中的教学楼。 校园十分开阔,一条主干道挤挤挨挨的种了遮天的香樟树。两边各有一个运动场。远远延伸出去的房子极多。 教学楼在路的终点,一字排开几栋楼,更远点是密密麻麻的高层学校宿舍。 暑假开始了,校园里没什么学生。只有三两个孩子,骑着车从她身边风一样快的掠过。她再晚来两天,老师们也放假了。 其实锦清也是这所学校毕业,她那时候刚转到安城念书,念了半年初三就惊人的考上了这个学校,之后一路保送到大学。爸爸当时狠吃了一惊。结果后来发现原来锦家人天生有个好脑子,只有他自己是不会念书的那个。 后来锦澄也是毫不费力的就上了这个学校。办理入学时候,还是锦清的班主任高高兴兴抢了去自己的班上,那是个和善的半百老头,对锦清的读书能力印象十分深刻。 只有她,爸爸觉得离家太远,交通拥堵,往来辛苦异常。而若是住校,晚上回来见不到女儿,不能左拥右抱,日子过的真是没有意思。 又心疼那学校竞争特别激烈,怕她读书辛苦。心肝宝贝不好吃这么些苦。拗不过,就在妈妈执教的学校念了高中。 妈妈又好气又好笑,说女儿将来也是要念大学的,哪怕在安城念书,可将来也是要嫁人的。 爸爸好像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将来会有这一天,呆呆的看着她,那些忧伤和苦恼十分的深刻。她才十二三岁,实在没有想到这么远。也绝对感受不到他的难过,只是笑着说他杞人忧天。当时觉得那天远的很,可是永远都没那一天了,他到底没挨到她嫁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锦清住校,要一直打电话叫她,才会周末回去一趟,爸爸都会来接。就会带着她和锦澄也一起来。 锦澄太小,刚到他们家没多久,十分漂亮的小男孩,只是不说话,远远的看着你。她十一二岁,看他长的实在可爱,很愿意花心思在他身上,去哪里都带着。而那个时候的锦清,正好青春期,性格有点尴尬,虽然是亲姐弟,对他们也是淡淡的疏离着。锦澄慢慢的只黏她。就这样一直长在她身边。 ☆、姐姐 走道里光线稍微暗点。教室都空着,她爬到三楼,听到靠里面的房间有声音传出来,走过去敲门。 来开门正是当初锦清的班主任,一个半老而和善的老头,头发都要掉光了。 “是找我么?”老头问,“请进吧。“说着侧身把她让进办公室。 锦澈身上出过汗,猛一进空调房里,身上的汗瞬间变冷了,她冷的毛孔站起来,裙子黏黏的粘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办公室不大,三排卡座连着伸到窗边上。只有三两个女老师,坐在后面靠窗那里,应该是参加工作没几年,年纪明显轻很多。 老师们刚开完总结大会,正在办公室里聊天,都等着放长假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 ,气氛十分轻松。锦澈一进门,大家纷纷抬头看她。 锦澈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我是锦澄的姐姐。” 听她这样一说,后面几个女老师停下动作起来看她。 “锦澄?噢是的。那个锦澄。”老师很快反应过来。 “锦澄这孩子高二的时候就转学了啊?” 崩的一声,就像弦断了一样。锦澈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更白了。 老师不停的说可惜,这孩子脑子特别好使,本来是个理科状元的苗子。 又问她,“怎么你弟弟转学你不知道的么?” 锦澈无话可说。 “他来办转学我就不同意,要他家长来,他说没家长。再问就不吭声,站在那里不动。” 老师埋怨了两句。“这孩子死倔,什么脾气啊这是。不想说话怎么问都不开口。” “本着对学生负责任的态度,我们是不会答应的。学校有程序,转学退学都得监护人来。他家里情况我大概也是知道的,父母都不在了,就一个姐姐,充当监护人,可那人不是你啊?” “监护人是我。”锦澈声音哑了,她觉得自己发声有点困难。 老头薅着头发,“这是怎么说的,那天也是姐姐陪着来的,我们就给办了手续我们也不知道啊。” 锦清么? 锦澈把手放回口袋里,大拇指拽着其他手指,一个个的拽过去。 “那。。。”锦澈默默的。“您知不知道他转去哪里?” 老师就生气了,很激动的说:“谁知道呢,他一直不肯说啊。” 后排那个年轻很多的女老师,二十几岁,人很清秀,突然问:“是哪个?是不是高一三班的锦澄?” 旁边一个男老师就答了,“还能有哪个锦澄?不就是那个一天到晚逃课还考第一的锦澄。” 这首屈一指的名校里,出众的孩子实在不少。可是锦澄一直跟人不一样。 在学校里,要想出风头,成绩好是首要条件,长的好看也是必须条件,运动文艺也得有拿得出手的地方,才能在这种天才扎堆的环境里杀出个印象深刻来。还有一类人,就是坏学生,除了成绩,其他硬件要求都一样的。不能好,坏也得坏得出腔调来。 而锦澄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没有任何人,见过会忘。 女老师低下头,在桌上假装整理文件。 那个时候她刚毕业,代过几天锦澄他们班课。 锦澄从小长的特别好看,一直好看,成绩又好,下球场的时候有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当时真是围观者众,俨然有看杀的潜力。 他还不听话,三两天翘课,上课时候也是不专心,大部分时间睡觉,小部分时间走神。老师叫他起来,站起来长身玉立,比老师还高一个头。一张脸漂亮的不像话,黑漆漆的眼着你看,一句话也不说,能把女老师当场看得脸红。又坏又漂亮。 一点也不像个高中的孩子。 刚毕业的女老师有点不好意思说,但是那个时候锦澈在学校真的很受瞩目。 女老师低头闷了半晌,才憋出句话来说:“我不知道他转哪里去了,不过我的学生肯定有人知道。” 她突然抬头看着锦澈笑起来。“我帮你问问学生,你号码留给我,问到了告诉你。” 锦澈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有几分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有什么问题。 “我刚从外地回来,还没安顿好,要不这样,您留我个号码,我一会把号码发您?” 女老师把自己的号码写在小纸条上递给她。“没事儿,我肯定问的到,你等我电话吧。” 锦澈感激她的热情,淡淡的笑了笑。 她一笑起来就有种安宁的感觉,可惜脸色苍白,气色不好。 本来聊着天的人慢慢停下来,一时间很安静。 她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她又有些不自在,道了谢就离开了。 她自然不知道她离开后的教师办公室里先安静静的,过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谁突然冒出一句。 “果然美人亲戚三尺之内必有美人啊!” 此言一出,顿时几个年轻点的老师就忍不住纷纷的笑起来。 刚刚那个女老师把书啪的一声扔在桌上,骂了句花痴。 另外一个男老师就接腔了,“暧昧之心人皆有之啊。” “这一家子都是俊男美女啊。弟弟这样好看,姐姐也很不错啊,都是极品啊。” 于是哄堂大笑。 走廊间突如其来的光线很强烈,她下意识的以手遮眼,慢慢的走进阳光下。主道上很荫凉,她却绕到操场上,顶着太阳慢慢的走了个来回,浑身大汗,她不想避开,觉得那烈日灼心至极。 时间近午,阳光灼热,路上白茫茫一片,烫的不敢下脚,鞋子软绵绵的,像火烧一样的热。 阅江也是四季分明的城市,但是气候温柔许多。热起来也带了几丝凉风,晚上更是清爽的不像样子。相比之下,安城就是个烈性美人,热和冷都强烈奔放,如同她的美色一样,消受不了的人就享受不了她的好。 现在的锦澈就有点难以消受这份烈性。 她从学校出来,晒得红彤彤。胃里一阵阵抽的难受。 公交车站等了半天没有车来,腿脚开始发软。看旁边有家面馆,先进去坐了会。叫了碗面,喝了口热汤,感觉身上汗一阵阵的冒,就问老板附近有没有卖药和卖手机的地方。 先去买了点胃药。这几天胃虐待的够呛。 药房里人看她脸色苍白,看着她吃了药,怕她中暑,硬拉着她休息了会,看脸色好点才让她出门。 顶着烈日找了一圈卖手机的店子。她选了最便宜的老人机,在选号码的时候倒是犹豫了半天。一系列的数字在她眼前晃动了半天,她一连报了三个号码,才定了下来。 看看时间不早了,她扬手叫了辆出租。 一路往市中心开。锦澈坐在司机旁边, “赶时间啊?现在高峰,进城路堵的厉害。” 她倒不赶时间。这么多天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车到一个高档公寓停下来,锦澈下了车。 她好几年前来过一次。这是安城首屈一指的高档地段。现在看看,这一片发展的只有更好。 建筑物高耸如云,头上倒有一片青天。 她只希望锦清还住在这里。否则也不知道哪里去找她。 在门外一直站着,太阳虽然快下去了,依旧暑气逼人,她的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 站的累了就走动两下,时间过的很快,日转月移,华灯初上。她渐渐腿酸。 锦澈索性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抱着腿揉捏。 年轻的保安先是从大堂内看她,后来又时不时找理由从她面前来回走过,最后抓了抓头问她,“小姐你没事吧,需要帮忙么?” 锦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9 澈无力摇头,起身想走两步,却发现脚已经坐的发麻。 “我等个人。” “是我们这儿的业主么?要不然给她打个电话,这都等了这么久了。” “没事儿。”她复又坐下。“我反正也没事。”顺便也想想事情。 放空放空。冷静冷静。不要想前尘往事,专注当心,专注这件事情。锦澄离开了,她得找到他。 “你要不要进去大厅等着?这外面怪热的。” 她还是摇头,保安一转头进了屋,再出来时候居然带了瓶水给她。 “喝点水吧,天太热。” 正说着,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马达车,一辆车呼啸开来,接近大门的时候,很嚣张的长按喇叭。小保安慌张的跑回大堂开门。 突然灯光大亮。司机打开远光灯朝着锦澈闪了闪。 这灯光让人几乎眼盲,锦澈闭上眼,沉默的站起身。 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下来,绕到驾驶位,俯下身来。窗玻璃降下来,两个人说几句话,那个男人就走了,走之前,盯着锦澈看了好几眼。 司机又按了声喇叭,锦澈眼睛眯成一条缝,摸索着往前走。 她走到车前,车窗降下来,一张惊世绝艳的脸,描着无懈可击的妆容,明艳妩媚不可方物。 正是锦清。 她终于熄了那刺眼而盲的灯。 锦清走下车,冲保安勾了勾手,保安一溜小跑的过来,她就手把钥匙丢给保安,冲着锦澈一点头。 “走吧。” 她转身先走,鲜红的细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铿锵做响。 她行走起来婀娜多姿,流淌着一种别样的妩媚。十分耀眼,是那种烈日一样的光芒四射。 锦澈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锦清 这一带环境很好,马路上的声音被绿化带隔离的听不见。小区围墙极高,他们挨着围墙走,夹竹桃的花枝从围墙穿出来,枝上结满了粉白色的花,压的沉甸甸的在人头上。没有什么灯光,吱吱的虫鸣声不断,路上只有他们两人,沉默的走着,花影重重。 叮的一声,火光闪亮。锦清点燃打火机,凑近点上一只烟,火光映衬着她一张妩媚动人的脸。她两只手指夹着烟,指间涂着鲜艳的蔻丹。点烟的姿势优美娴熟,一截细腻莹白的颈子往前微微递一递,火光就在她指间亮起。 锦澈觉得她比以前更好看,曾经美的张狂,现在收敛许多,淡淡透出些看透世情的荣华慵懒来。 她不是水葱一样的年纪了,工作了一整天,脸上的妆细看有点残,此时很有些疲惫的样子,蹙眉猛吸了口烟,吐出来,整个姿态,像旧时候月份牌里的富态美人,更像水蜜桃一样毛茸茸水润润一样的饱满多汁。 她觑了锦澈一眼。锦澈倚着墙等她抽完,脸藏在半明半暗的花下,这种环境,使得她看上去有一种朦胧脆弱的美感。 锦清突然就想起一些往事,瞬间拧起了眉,她一旦拧起眉,那种慵懒就全然抹去,眼神泛起一点微微的凶狠,整个人有种凌厉。她转头把烟摁在花枝上,两手随意一弹,烟头飞远了。 锦澈看着那烟头划出条抛物线,落在路的那一头,她站起身,没说什么,也没看锦清,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锦清像没看见似的,转身就走,走了没几分钟转入一条巷子,巷子很窄,还停满了车,锦澈看着,以她有限的对车的了解,她也觉得这些车都不便宜。 路不是很平,锦澈好几次脚下一空,锦清走的却很熟练。走到一个木门前锦清停下来,摸索着门铃。半天没摸到,她不耐烦了,砰砰的砸起木门。门上挂的两个红灯笼被震的一抖一抖的,红色的光也跟着一抖一抖的。灯笼里居然用的是蜡烛,难怪那么暗。 很快脚步声传来,窸窸窣窣的打开门,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穿着松垮垮的稠衫,英俊帅气。他看到锦清,满脸堆着笑。 “锦小姐!”他划出个请来。侧着身子毕恭毕敬的领着锦清往前走。 这里木门不过米把宽,打开门来却别有一番天地。入得门来便是曲折回廊,阶下石子漫成甬道,两旁种着无数苍翠的修竹,无风也听得有沙沙声。 灯光极暗极暗,锦澈一直听到潺潺的水流声,但是不知道从哪里来,她很确定那应该是自然的水流声音。 走了一会,终于有了开阔的视野,光线也亮了些,周围种了不少芭蕉和一些高大的花树,黑暗里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老远一个人快快的走过来,锦清突然笑了。“老沙,我跟你讲,你再不把你门前修亮堂点,下次我就砸了你这破门。” 老沙呵呵一笑。走到跟前,是一个十分富态的中年男子,脸上肥肉多的在这种灯光条件下都泛着光,颠着极大的一个肚皮。别人两手叉腰,他两手只能摸在滚圆的肚子上。也是穿了一身宽松的稠衫,走动起来波纹重重。锦澈想这莫非是他们的制服? “砸,尽管砸。我早看好一新的,就没舍得换,就等你砸了。”老沙嘻嘻的笑。“你不砸,再没人砸了。” “弄的这么黑漆漆的,知道的是人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吃饭呐?”锦清嗓音提的高,是有点火气的样子。“给我灯点亮点亮。” “我的姑奶奶,您这是打哪来的这肚子气,跑我这儿发来着。”老沙做出一份委屈的样子。他挥手让服务员去亮灯。“这不就是爱这调调嘛。清幽清幽,吃的是饭,也是气氛啊。” 说话间灯亮了起来。锦清似笑非笑的斜了老沙一样,灯光打在脸上,水蜜桃一样一按噗的一声汁水四溅。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的,有什么好东西上来,这还饿着呢。”她又有些那种软绵绵慵懒的样子,浸着水一样。 老沙忙不迭的把她们送进一间隔间,放下竹帘出去张罗了。 从头到尾他没看锦澈一眼。就当她不存在似的。 这隔间小巧而古朴,墙上挂着两幅书法,龙飞凤舞的有种飘飘然像要从框里飞出来。一张小圆桌,两把椅子,都是粗糙纹理但经过天长日久摩挲光滑之后泛出的那种油光的木色。 两个人坐下来。 锦清又点上一只烟,吸了一口方才道。“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等了很久?” 锦澈摇头。 锦清从鳄鱼皮包里抽出张名片,扔在锦澈跟前。“以后先打电话,别傻乎乎的等着。我不定每天都回来。” “好。”锦澈说。抬起眼看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有那么一会,两人都在找彼此过去的影子。 很多年,很多年没见了。 锦清先转开目光。她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我听说你不是去了阅江?什么时候回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0 来的?” “昨天。”锦澈说。 “噢。。”锦清取下烟,按熄在桌面上。桌上捏的黑乎乎的。一只烟,两口就按熄。 “找我有急事?”她心不在焉的碾着烟屁股,烟灰缸明明就在她手边。 锦澈正要开口,老沙亲自端着菜送了进来。 “先来点小草缓缓。”老沙说,小心的将小菜搁在锦清跟前。一转眼看到桌上的烟屁股,桌上有个清晰的烟头的痕迹。老沙脸上的肥肉颤了颤。“我的姑奶奶。。。”他割肉一样的表情。“您爱惜着点东西。不敢让您爱护,别糟蹋行么,这东西糟蹋一件少一件啦,可没地儿找去。” 老沙心疼的心肝都疼。他摸了摸那痕。把烟灰缸摆到锦清眼皮子下。“我的祖宗,您千万手下留情。这是要我老沙的命啊。” 锦清不耐烦的挑起眉。“行了行了,你这点出息。至于么,不过张桌子,你摆出来不就是用的。” 老沙额角青筋直跳,他深吸了口气,“我不跟你计较,我得多活两年。”他摸着一肚子,气颠颠的走了。 锦澈喝了口水,垂下眼帘。她有一点点心酸,想开口问她好不好。但是这么多年的疏离,这么多些年的刻意遗忘,她们之间已经问不出来这种话了。应该,是好的吧。 “你别这样看我。”锦清嫌恶的盯着她。“你们懂什么?每次用那种眼神看我。” 好吧,这才是锦清该有的样子。 锦澈低下头不语,良久才问。 “你跟锦澄有联系?” 锦清刚夹了一筷子凉菜,听到这话,停在半空中,那菜碧莹莹的。锦清突然就对着菜笑起来了。 “你问我要锦澄?呵呵,你开什么玩笑?” “我今天去了家里,还去了锦澄的学校,他两年前我走后就退了房,没多久又转了学。这两年我也一直联系不上他。”她看了锦清一眼。“我就是想,也许他跟你有联系?” “真是笑话。”锦清嗤的一声。“他跟我联系,由小到大,他哪次跟我说话超过三句?” “可学校说是你帮他办的转学。”锦澈说。 “我就是帮他转学而已。他见到我跟见到仇人一样,我问一句为什么转学,他立马就挂了电话。”锦清说。 隔了半晌,她猛然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这臭小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就听你的话,现在居然都不肯理你,你哪里把他得罪了?” 锦澈怔住。她得罪他了么? 她想起那天她走前把□□给他。 锦澈先是不接,躲闪着身体,锦澈拉着他的手,他蜷起来,锦澈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放在他手心里,握起来。 他当时说什么? “你现在也开始给我钱了。”他说话的时候平静的看着她,双眼浓黑的溢出来。一片淡漠悲凉。 她哪里得罪他了呢。 她苦涩的一笑,说:“不知道,也许得罪的太多了。” “那找我干什么?莫非你还以为他在我这里?”锦清说。“漫说锦澄从来没把我当成姐姐,就算是,我干什么要告诉你?” 她紧紧的盯着她看,黑乎乎的夜里,双眸黑漆发亮。 “你也晓得,我可是盼着你们一点交集没有才好。” 锦澈回过神来,轻轻的看着她。 锦清顿一顿,话说的很慎重。“锦澈,远离他。两年前你离开,是最好不过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两年前既然知道他可以一个人照顾好自己,两年后他凭什么做不到。两年间你不是也不闻不问么,现在干嘛假惺惺的找他,说是为了他好。在你身边,他有什么好的?” 她难得这样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锦澈一时间微微有些诧异。然而她却并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不过,她摇着头轻笑。 “好不好的,我们说了不算。但是他是我弟弟,我就得把他找回来。” 锦清哼了一声。 “你瞎操的什么心,他眼看就有成年,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你又知道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锦澈问。 “你不是自认很了解他么?自己去问吧。”锦清喝了口水。 “但是我首先要找到他。。。”锦澈说。 “然而你居然会想到找我,真是。。。。”锦清咯咯的笑。“你真有想象力。这世界上,要问锦澄讨厌的人,头一个难道不是我么?” “不是的。”锦澈提高声音,断然否认。 锦清一顿,像是吃惊于她反应激烈。 “好吧,你先坐下。他怎么想我心里有数。有些事情是我们姐弟之间的事情,你很早就知道我们之间解不开这个矛盾,除了我们自己,谁也解不开,你。。。”她按着锦澈的肩压着她坐下,弯腰看着她的眼,她的眼睛坚毅有神。她全身上下慵懒绵软,眼神却一直锋利如刀。 “你也不可以。”她按着锦澈坐下。 “我跟锦澄没联系,一年多前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出门转校,他不说为什么,别人永远也问不出来。你也是知道的。再说,我不像你。你看着他长大,以为他永远都是个孩子,我不一样,我离的他远,一直就知道,他有主见有能力,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他。” “自从转校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他也没联系过我,我无需知道他去了什么学校,甚至是否还在念书,他不需要好大学或者什么这些所谓的平台的东西。”锦清说。 “再说,”她斜了一眼,慢腾腾点上一只烟。“有什么平台,我给不了他。”她捻着那细细的烟卷,漫不经心的样子。 锦澈垂下头。她未必不相信锦澄,未必不知道他会好好照顾自己。这两年来,从锦澄不接电话,号码却一直能够接通,不过是要告诉她,他好好的。她初时只是认为,他生气了,总得等到他气消了,她打叠起百般的软姿态,去好好哄他一哄,他终究会原谅她的。 只是这次,锦澈不得不承认的是,回家后这一天多发生的事情,这隐隐人间消失的架势,让她害怕了。 所以说锦澄在她身边有什么好?其实没有吧,甚至不过是自己自私,需要时候来找回他,不需要时候,就这样丢弃他一个人在安城。 她的心,也是狠的。从来不说,虚伪的掩藏着。这样可恶。 “好吧。”锦澈站起来。“那这样我就先回去了。”她原本就没有指望有什么收获。 “先吃饭。”锦清扫了她一眼。“你不饿么?” 她饿,她跑了整天,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胃疼的要用手捏着,她还狼狈不堪。只是。。。。 锦清突然就变了脸色。“要走就走,立刻走,滚。”她掀掉面前的餐具。 锦澈只好坐下来。“你别这样,我只是累了,况且回去的晚了,末班车也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1 没有了。” 门口服务员正好送了菜过来,听到里面的动静,站在外面根本不敢进去。 老沙一阵风一样刮进来,胖是胖,不妨碍他的灵敏。 “我的姑奶奶。。。”他刚一开口,看到锦清脸色铁青,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缩着头,拱着身子,蹑手蹑脚往外挪。他也惹不起。 “老沙。”锦清喊。锦澈若是没有看错,老沙的身体猛然一抖,不是装的,货真价实的发抖。 “还不上菜,你要饿死我?”她面无表情。 老沙立马哎了一声,服务员进来收拾碗筷,老沙看到地上摔的粉碎的瓷器,又是一阵肉颤。 锦清瞥见了。“我买单。” “看你说的什么话,太见外了,我们什么关系。”老沙咬着牙打哈哈。“呵呵一点小玩意,能让你开心,是它的福分。”他特别刻意的谄媚,看服务员上完菜一起走了。 “吃完我送你回去。”锦清说。 锦澈不敢再说,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饿狠了,很快吃完。 出了门,锦清的车却已经停在了门口。她打开车门问锦澈。“你住哪?” 锦澈告诉了她酒店地址。锦清瘪了瘪嘴。“什么破地方,上车吧。” 锦澈还没系好安全带,锦清一踩油门,车立刻飞了出去,锦澈颠的往后一倒。 出了巷子,这车的能力得到更好的发挥,锦澈看着那车速表数字不断往上升。不免有些担忧。 锦清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窗外景色飞速掠过。“你能慢点么?”锦澈忍不住说。 锦清没有理会,车刷上了高架,快的吓人。 “我不是故意的。”她说。很低很快,突然的一句。 锦澈没有听到。 ☆、安顿 第二天一早,锦澈搭车回了路苑,她得去把那房子租回来,赵婶说过那房子租客退租没几天,她打过去问房东能不能再租给自己。房东是父亲旧识。当初她家里需要钱才卖给他,算说帮他们吧,租金也要的很少。知道她回来了,放下电话就来了。 一见面免不得问候了几句。也是看着她长大。再加上这房子不定什么时候拆了,安城这样大,要见也是难了,很是感慨。 当下开了门让她进去看。说房子没动过,租出去的时候也是小心选择房客。他甚至还主动降了房租,钥匙也当时给她了,住到拆的时候为止吧,话一出口,于是都有些伤感。 锦澈倒是一脸平淡。 推门进去,灰尘扑扑的在阳光里飞上她的脸,有些呛人。房子是老式的两室一厅,装修也极老式。 但是南北通透,采光很好。进门左手客厅右手厨房。朝北的小卧室刚开始她住,后来她和锦澄一起上下铺。偶尔锦清回来,她和锦清一起挤。 锦清回家的极少,她青春期才开始接触这个家,难以融入。高中就早早搬出去住校,回来也是拿出一副礼貌的样子,客气疏离。姐妹间年纪差了太多,锦澈性子更淡,两个人从来没亲密起来。 家具都没动过。只是更旧了。放置了这些天,灰尘起腻。 锦澈瞧了两眼,刺的眼难受,她挽起袖子打扫卫生。 原来家里的活都是爸爸的,妈妈是高中物理老师,有爸爸在,她和妈妈十指从不用粘阳春水。 她这么些年带着锦澄独立生活,养成的利落劲倒跟爸爸不相上下。 爸爸以前会念叨总说自己不像他,说起来一脸遗憾,复又高兴,像妈妈好,漂亮。 可是她明明不像妈妈,妈妈是温婉的美人,拿起粉笔写板字,坐在办公室批卷子都是美丽的剪影。虽然冷清,但是也是个冷清的美人。那些调皮的男学生,在妈妈面前都老老实实。 她自己五官分明,小时候黑团团,头发又硬又厚,扎起辫子极粗的一根,梳头发时候,爸爸捏着梳子费好大的劲才梳的光滑。 性格又闷,不招人喜欢,其实不像。不懂事的时候大哭,都怪爸爸,像他那么黑。好在后来突然白回来了。现在揽镜自照,她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 卫生做的差不多时候,那位年轻的女老师来的电话,告诉了她锦澄学校的名字。 学校在家附近,实在是很平庸的,大家说起来名声也不太好。 女老师无限感慨,想跟她说点什么,却意识到她的身份,不是个可以聊这些心事的人,惆怅且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锦澈握着电话,在那嘟嘟发了半天的呆。 转到锦澄的卧室,看着那些熟悉的陈设。 墙上贴了几张叮当猫的照片,所有猫的鼻子都被锦澄花成了手表盘,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孩子气的举动。 那个双层床一直没有换掉。上任租客只是用来堆放些杂物,碰的坑坑洼洼的。 铺天盖地的灰,铺天盖地的过往和心事。 她提了桶水,爬上爬下的擦干净。床身蓝白色,陈年积灰擦掉,十多年了白色早就发黄了。床尾有条清晰的裂缝,补了点漆,斑驳了,锦澄刚来时候噩梦连连,在梦里乱踢踢坏的。人小,力气倒不小。 她掏出手机拍了张床的照片,想也不想的彩信发给了那个空置的号。 当天置办了些生活用品,就安顿了下来。 夜里睡在爸妈的房间里。空置了许久的房间打扫过依然有灰尘的味道。 起了点风,吹的窗帘微微的动。她一直没有睡着,夜深人静,张开耳朵去听,仿佛能听到楼下河里水流动的声音。 真安静啊。静的心跳都像不存在一样。 就像在阅江的那些日子。 她似乎是睡着了,只是热的难受,不停的在床上翻滚。头是闷的,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耳边水声哗啦啦的,她焦躁的想往有水的地方爬过去,可是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于是不停的蠕动身子,终于滚到清凉点的地方,粗糙硬实,或许是墙,她脸贴上去顿时觉得清凉无比,一瞬间手脚全缠了上去,搂的严严实实的。 过了一会儿那墙也被她焐热了,而且居然动了起来要挣脱她手脚。 她急的大哭,死死的抱着不松手,终究给人挣脱了去了,她心里委屈的很,蜷在床上嘤嘤哭,难受的时候忍不住叫爸爸妈妈,一轮回叫了无数遍,,眼泪流的满地。 终于有什么东西放在她嘴边,她闻到清新的水味,她一口气喝了许多。又有什么东西被喂到嘴边,她舔了一口就吐出来:“苦,难吃,不要吃药。 有人用手接她嘴边的药,哄她:“乖,生病了吃药才会好起来。”仿佛不是熟悉的声音,她委屈的直哭。扭着头就是不肯张嘴。。 一个男人严厉的声音说,“都这样了还不吃药,快吃!不然,不管你了!” 于是下巴被捏住了,药塞进嘴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2 里,她被迫咽了下去。 她哇的一声大哭,胡乱的裹住眼前的人,一叠声的叫爸爸,爸爸,眼泪汹涌的像河水。 半边枕头都是湿的,锦澈流着眼泪醒过来,盯着熟悉的墙角,嚎啕大哭。 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吧,早起梳洗,盯着镜子中苍白的脸,睫毛带水,她眨了下眼睛,把水淋在镜子上擦洗。 哪里都可以把日子过下去的。她劝自己。 一天比一天的静,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心,渐渐觉得日子其实和阅江没什么两样,只是阅江山多,这里人多。 没有那大山的低吟和广漠无垠的星海,她也失去了许多乐趣。 小区对面的咖啡店招女侍应生,她去面试了一下,老板留下了她。她另外兼两份家教,家教很容易找,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她会读书,谁家没个小孩要高考的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渐渐从那份惶恐中解脱出来,她迫使自己相信,也许锦澄真的只是去做些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一直就在身边,只是他躲着,气没消,不愿意见她。 咖啡馆人少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安静的看书。 明家人可能真的是家族遗传,书认真读起来吓死人。锦清是保送,老师一直可惜锦澄失去了做状元的机会,她锦澈却是货真价实当年安城的理科状元,理科全部满分进的大学。大四的时候,研究生保送资格也拿到了,临了却突然看到的一则支教教师招募启事,她心里起了念头,不顾导师暴跳如雷,远走阅江两年。 她自己也是知道自己这样是十分不负责任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是中了魔? 回安城之前,她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她准备继续报读老师的研究生。老师很高兴。她阅江离开时候,除了几件衣服,就带了几本书。报名时间还早,她没事时候花些时间去捡起功课,毕竟两年了。 晚上的时候,她也会去锦澄学校附近走走,不远,就在城西。她去学校问过了,放了暑假,只有保安,保安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也不肯给老师的电话。况且她连找什么老师都不知道。 而安城的天气爆炸一样的热,空气似乎总是要把人撕开,与这样热烈的天气对抗,她要保持阅江那种安定的心思,需要花上极大的工夫。 时间一天天的往前走,天一点也没凉下来的意思。在阅江应该有凉爽的早晨跟下午了,可是安城依旧热的下火一样, 今天尤其闷热,很典型的桑拿天。人被扣在锅上,蒸的气也喘不上。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眼睛肿的厉害。 昨晚太热,她又做了无数的梦,起来洗了两次冷水澡,天快亮才勉强眯了两个小时。 她皮肤白,黑眼圈特别的明显,名副其实的熊猫眼。两点多钟时候扛不住,给自己做了咖啡喝才勉强撑下来。 小鱼过来接班的时候,热的不住跳脚。 她微胖,可以算得上甜美娇俏,特别经不住热。人很迷糊,三两天迟到。今天居然迟到了一个多小时。看这样子,怕是吃了晚饭才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热成这个样子。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她进来的时候锦澈瞟了一眼,有个男孩子送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男朋友。小鱼提起时候笑的总是很甜,属于那种少年人温婉的初恋。 “亲爱的真不好意思。”她扭捏了一下。“生日。。。。”急急忙忙的进里间换工作服。 锦澈下班的时候看到那个男孩子还没走,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那男孩子眼前一亮,盯着她直起身来。 锦澈一路盘算着家教的事情,没怎么留意,走到菜场才发现,那个男孩子居然一路跟着她。 锦澈停下来,奇怪的看着他。 那男生摸摸头。 “有事?”锦澈问。 男生只是笑。 锦澈一脸莫名其妙,她转身又走。那男生又跟上了。 锦澈一路走到菜场,她站住,等着那个男生走过来。 他长的不差,白白净净的,眉心有颗痘。真会挑地方长。穿着运动的t恤和鞋高高窕窕的很修长。锦澈估摸着他应该是个大学生? “我刚刚出来的咖啡馆,那个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对么?” 男生脸一红。“不是的。她就是邻居。” “噢。”锦澈微笑。她指了指菜场。“我现在要买菜回家,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家在哪儿,你若是继续跟着,我就只好绕圈子,这样对我们都是浪费时间,所以,你是不是不跟了呢?” 男孩子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想打扰你的。” 锦澈保持微笑,他有点慌张,转过身跑了。锦澈松了口气,以前因为锦澄在的原因,她很少需要自己动手来处理这些事情,她经验不足。 ☆、母亲 走进小区,经过凉亭时候才发现今天似乎特别的热闹,几个白头发围成一圈,都低着头往下看,一个个激动的很。里面有个声音大呼小叫的。“我赢了我赢了。”从那圈里又钻出个白头发来。扶着腰,笑的前仰后合,一张掉的只剩牙床的嘴,说话一直漏气。 这样热的天,凉亭建在水边上,老人傍晚时候会过来坐坐取几分凉意。 一个很好听的女声轻轻的笑着,从圈里传出来。旁边的白头发们很不服气。“人家故意让你的让你的。”一起嘘漏气的声音。嘘声也一直漏气。 “好啦好啦,你们赢了,也该放我办事去了。”那是个极好听的女声。不年轻了,却婉转动人。 锦澄闻言皱了皱眉,有一瞬间锦澈想转身就走。可是她知道是躲不过的。 随着声音,圈子慢慢散开,一个女人亭亭的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裙子,就那么蹲坐在地上。裙子上粘满了灰,她不介意的拍了拍。 “我得办事去了。可不能再陪你们玩了。” 圈子里面搁了张塑料凳子铺着硬壳纸,纸上用大头笔画了楚河汉界,放着的象棋边角都开裂了。很常见的老人的消遣方式。 那个说话的女人抬起头,夕阳下水光里出现一张闪闪发光的脸,已经过了容颜的鼎盛期,就像花瓣边角微微有了黄色,有枯萎的感觉。可是盛放或者枯萎,她似乎毫不自知,也不甚在意。你可以把很都词放在她身上,雍容华丽,富贵逼人等等这些近义词。但对于她而已,这些都是多余的。她自顾自的温和从容,端庄柔美。 她看到锦澈,立刻就笑起来,笑靥如花,眼角马上露出厚重的纹路。 先跨出白头发的圈子,挥手跟他们再见,迎着锦澈走了上去。 “下班啦?”轻轻柔柔的跟锦澈打招呼。上下打量。“气色。。。”她斟酌着措辞。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3 “这样差。” 她说的真心客气,实际上锦澈双目发赤,黑眼圈亮的快能照人,简直一生潦倒的模样。 锦澈嗯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不高兴见我?” “没有。” 她呵呵一笑。“走吧,请我喝杯水,来了半天,几个老头硬是不放人。”她指了指散掉的几个白头发。 锦澈转身往外走。她拉住,朝前面指了指。 “你就在楼上对吧,请我去你家坐坐好么?” 锦澈摇头。 她很无奈。“别这样,我又不会害你。你看。”她摊手。“等了你一下午了。就只是跟你说说话。” “走吧。”她牵锦澈的手,锦澈把手挣脱出来。 她也不恼,只是回过身一笑,前面有夕阳,她的笑映衬着有很温暖的善意。 楼道里依旧灰蒙蒙的,在阳光下明显更寒碜了些。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台阶上,蹬蹬的发出响声。白色的鞋粘的灰扑扑的,衣服上也有明显的污点。她有点狼狈的。 锦澈看着她有些吃力的爬楼,到底是不忍心的,就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等她走上来,十分勉强的扶起她的胳膊。 她有些意外,没说什么,看看她,停下来,扶住她,拍了拍她的胳膊。 进了家门,锦澈请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爬去厨房倒水。 锦澈倒了水出来,递给她,自己也灌了一大口。 她的鬓角有汗渗出,从包里拿出纸巾按了按。接过水只是抿了一口,放着茶几上。 没有装空调,显然是有点热的。 她一直在擦汗,锦澈认命把风扇从房间里搬出来。开到最大档,摇摆着头吹。 正吹到人脸上有点猛。茶几上垫桌子的报纸被吹的直响。 锦澈小心的调整了角度,避免直吹到她身上。 “天热,坐坐就回去吧。”锦澈说。 她不接话,抬眼打量房间。房子十分简陋。 沙发上铺着新买来的垫子。窗帘也换成了鲜艳的颜色。边上从墙里掏了个书柜,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种书。 客厅很窄,但是连着个小小的阳台,视野还是很开阔的。 锦澈让家里维持着原样,只是添了点亮色,让屋子不要一直这样沉闷。 她知道这个家对面前这个人来说,简陋的堪称原始,然而她没有局促,靠着门,安静的看着地。 “回来多久啦?过来坐。”她拍拍沙发。“站着怪累的。” 锦澈摇头。“没多久。” 然后沉默,这显然不是友好的表现。 她嗔怪。“别这么凶,我就是来看看你。” 锦澈不动。 她不知道该对面前的这个人用什么样的感情。他们不熟。这只是第二次见面。 可是她亲切的表现的就像自己家的老人一样。可她毕竟不是。 她是鬓影衣香的那种人。 只不过是一个小概率的偶然事件把他们联系,不,甚至不是他们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她冲出来,带着这样的亲切和缓,他们就是走在街头都不能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锦澈没有反应。她也没有办法给出更多的反应。 她颇有几分尴尬,笑了笑,站起来活动了两下,朝阳台走了过去。 阳台小小的,为了安全,阳台像所有老式房子一样,装了铁制的防护栏。 时间久了,防护栏生了厚重的锈。 锦澈做卫生的时候勉强够得着,只能潦草的擦了擦。 朝南,罕见的前无遮挡,视野十分的开阔。 更难能可贵的,一条极窄的但清澈见底的河流从下面蜿蜒而过。河那边是旧的儿童公园。二十多年了老公园,历久弥新,几栋带着童趣的然而可以说奇形怪状的建筑新刷了漆。蓝色的城堡,粉色的宫殿,或许很俗气,但现在一点也不。 两边隔河都种了绿色的植物,一只只愿意出现在生态良好的地方的白鹭停留在上面,低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近几日天气晴好,白日天空湛蓝,此时太阳西斜,阳光带着几丝温柔散落在面前的河流上。远处可见几许云层晕染散开。 偶尔河风飘来,带点水汽,竟然不觉得热。 锦澈在阳台上放了把椅子,偶尔下班无事,或站或坐,闲散心情。锦澄曾经在那里竖了一个沙袋,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啊一声,很是欣喜的坐了下来。 “你这小地方还是蛮不错的。” 锦澈一笑。心情好,风景便好,不过是看人。焦头烂额,仙境也是地狱。 她寂静的看着远处的云层。 “在这里长大的么?”她问。 锦澈站在窗前,她想起往事,夕阳拂在她脸上,有几分梦幻的色彩。她温柔的嗯了声。 “那个公园,小时候常去。” 锦澄也是常客。也是爸爸锻炼的地方。 他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跑一个小时再回来。锦澄稍大了些,被要求天天跟着他跑。小孩子都爱赖床,他却能坚持下来,从没抱怨过。 而且还变本加厉,瞧不起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每每嘲讽。 锦澈温柔的笑了笑。只有想到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你才会露出这样甜蜜温暖的笑来。 她爱怜的看着锦澈。“你想到了谁?” 锦澈顿时收起笑,她不再吭声,把两条长腿叠起来。 远处那太阳将落未落,金红色的光落在她脸上,没有光的地方就有点暗。 风景在这种地方,诚然不错。 可惜这个地方要拆了。 锦澈心里一阵黯然。 她很习惯锦澈的冷漠,所以不以为意。 她叹了一声,端起水喝了口,缓缓的郑重的说。 “锦澈。我很感激你,你知道的。可是更多的我很喜欢你,我只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她姿态优雅,那是长期的养尊处优,良好教养才能有的好姿态。 她笑了笑, “我这样冒昧的来,你觉得被打扰了,你很生气,可是你还是接待了我,还肯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好锦澈,你是个好孩子。你别推开我。你就当我是报恩好么?” 她走到锦澈跟前,握住锦澈的手,握的紧紧的。一双温柔的眼睛,就这样殷切的望住她。 锦澈看着她的眼,那里热切深沉的如同今日的天气,她想起来一些往事,心里不由的一软。 她缓缓点了点头。 这就算达成了共识,她很高兴,扬起手要摸摸她的脸,看到自己一手的汗,尴尬的放了下来。 半天没说话。她想起了什么。“对了。” 她回到客厅,打开包。 她从包里掏了个大号的信封来,鼓鼓囊囊的,递给锦澈。 “你阅江的学生给你的。” 锦澈疑惑的接过打开。牛皮信封里是包草药,晒的灰黄的。她在阅江时候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4 胃痛,药吃完来不及买的时候,就煎点来喝。 “就是那个跟我跳皮筋的两个大孩子。”她说起他们就笑。老人家都喜欢孩子。 “上个月去阅江看你,扑了个空。”她叹口气。“孩子们说你回家了,可能再也不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让我一通好找。知道我要找你,千万托我带你给。那些孩子,说着说着眼就红了。” 锦澈愣住,锦澈在课上很凶,下课也少跟孩子们嬉皮笑脸,个性使然。她以为他们跟他们感情都不好。 她温柔的拂去锦澈额前落发。 “你的好,别人自然记得的。” 她微微笑着,转过身四处看了看。看到了什么,心念一动走进厨房。 厨房窄小,餐具却擦的发亮,很明显处于闲置状态。锦澈偶尔做饭。她的手艺实在谈不上好,自己能吃得下而已。 “晚上吃什么呢?”她拿着炒锅问。 “等下外面吃点。”锦澈说。 “我都来了,你不请我吃个饭么?”她很吃惊的问。 锦澈一时莫名其妙。 而她已经丢下锅,兴高采烈的说。“我来的时候看过了,这附近有个菜场,咱们去买个菜,晚上我下厨。” 锦澈觉得荒唐的很。“你要在这里吃饭?” ”不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 锦澈往前走了一步。她理了理头绪。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我觉得。”她吸了口气,刚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不觉得什么,得买菜去了,去晚了菜场,菜场会关门的吧?” 锦澈没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 就见她已经打开了门。 “走吧。” 锦澈攀着门不放。那架势是誓与门共存亡的。 “不行。” “怎么不行?我买菜,我下厨,就借你的厨房用一用。” “你怎么能在这吃饭。。。” “我怎么不能在这吃饭?”她瞪她。“我们不熟,就见过两次,连朋友都谈不上?” 锦澈无语。 她去拉锦澈,锦澈拉着门不放。 这个人的热情一向不容她拒绝。她不请自来,来了就跟熟人一样。热情温暖,锦澈找不到拒绝的方式。 两个人僵持着,风扇兀自摆着头吹,吹的茶几上报纸飞起来。 她三两步走过去捡起报纸,又关了风扇,再去拉锦澈。 “快点吧,菜场不会关门吧。” 锦澈叹息一声放弃了,拦着她,“我去吧。”菜场太乱,天气这么热,气味一般人都受不了。何况养尊处优的她。 “你知道买什么?”她看了看厨房那可怜兮兮的道具。“我觉得缺的东西怪多的,你不一定知道。” ☆、儿子 菜市场出了小区就到。下班高峰期,到处都是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凑起来嗡嗡的乱响,天气又热,挤在里面说不出的烦躁。 锦澈浑身快要炸开了,看了她一眼,居然一副安之如怡的架势。 她显然比锦澈轻车熟路多了。家里配料是什么也没有的,她进门挑了生姜大蒜这些,锦澈赶紧接过来提着。 活禽摊臭味冲天,她毫不嫌弃,认认真真的挑选了一只鸭子,付了钱,交代老板杀了一会儿来取。还特别嘱咐,毛一定要拔的干干净净的。 绕到蔬菜摊里挑番茄,卖番茄的阿婆笑咪咪的看着她们。锦澈在这里买过几次了,就有几分面熟。锦澈以为是这样。 可是她发现周围的菜贩都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哪怕菜场人来人往的,经过他们身边的人还是上下打量他们。或者说,在看她。 锦澈脸通红,她意识到他们两个人站在菜场里太扎眼了。她正浑身不自在呢。就听到面前阿婆豁着牙床说。“今天跟妈妈来的噢,好噢好噢。” 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才去接她手里的番茄。“我这番茄好的把,噶好哦。妈妈这样年轻噢,好好看。两个人都好好看。”旁边卖菜的大婶呵的一笑,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对着他们笑的很开心。 相邻几个摊位的人跟着太婆一起呵呵的笑。 阿婆口音很重,听到后来才听到妈妈这两个字。 锦澈一愣,她脑子里哄的一声,脸瞬间冷了下来。 “他们说什么?”她笑咪咪的回头问她。 锦澈有几分愠怒。这种情况下又犯不着去生气或者分辨。她冷着一张脸,接了番茄不再说话。她便晓得她又不开心了,她一不以为意,嗔怪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又买了虾和排骨。锦澈让她等着,自己去活禽摊那里拿那只鸭子。 她等着摊主装袋,转过头去看那个等在市场门口的身影,她一手里的拎着透明塑料袋里,装着番茄和排骨和活蹦乱跳的虾,中间有两只虾蹦跳着从袋子里蹿出来逃逸,她哎哟一声去接,没接到,呵呵的笑了。 她站的笔挺,身上套装也笔挺非凡,风度卓绝,和站在宴会厅一样的,优雅动人。是那种叫人亲近的逼人的卓越的风度。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好像什么虚幻的泡影,也许她只是投了个影像在这里? 摊主装好袋子递给她,望见远处的她,一口乡音一脸向往:“条件涅好涅好看。” 锦澈捏着袋子说不出话,为什么呢,她们明明不是一路人,这样亲近,让她不知所措。 两个人大袋小袋的提了出菜场。锦澈看她朝相反的方向走。 “还去哪?” “超市。那几个锅碗瓢盆的怎么够用啊。” 锦澈一脸晦暗,她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两个人去了就近的超市,进门的时候锦澈拿起个提篮。 她就笑了笑,“我觉得你还是推个车。” 锦澈不肯,看她要动手,只好自己去推。 半圈逛下来,锦澈吃惊的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家里居然缺这么些东西。 她从来只有两个锅,一个用来炒菜,一个用来做饭。只用油盐酱油醋还有料酒。她觉得自己也算做过了多少年饭的人了。可是现在她对这个认知好像没什么把握了。 锦澈脚站的有点发软,她悄悄看看时间,他们已经逛了快一个小时,还不算菜场的时间。 果然女人是有逛街的天赋的,她想,换了条腿站着。她在等她在三只一模一样的平底锅里挑出只与众不同的来。 她甩了下试手感。问她:“你觉得哪个好的。” “这个。”锦澈随手一指。她决定的太快,她瞧出她的敷衍,不满的瞧了她一眼。她再三掂了掂份量,选了一个。 从现在起她不再问锦澈意见。 购物车里已经放不下了。 锅碗瓢盆,五颜六色的调料满满当当。 锦澈忍不住了。她咳嗽一声。“我觉得够了。” “没有高压锅,怎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5 么做汤呢?”她还在说。 “够了。”锦澈把手搭在锅上。“家里放不下了。” 她似笑非笑的。“胡说,家里怎么会连只高压锅都放不下。”拨开锦澈的手。 锦澈猛的呼出一口气,瞥了一眼她的高跟鞋,“你腿不疼么?” “不疼。你疼?”她板着脸反问。 “我疼。”锦澈说。“而且你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花光了。” 锦澈面无表情。 她更没有表情。 “我很有钱。”她说。 是的,你真的很有钱,我知道的。 两个人离开超市的时候,锦澈手上已经有6个大袋子,老实说压的她胳膊死沉。就冲这一点,锦澈一点也不后悔让她买单。她一脸怨气,家里平白多了这么些东西。 锦澈在路上停了两次才扛回家,无论如何不让她提着,她跟在后面勉强抢了菜场袋子在手,哎哎的叹气。 两个人回到家里,离开摆开架势做饭。 锦澈淘米煮饭。她在一旁乒乒乓乓的剁着鸭子,用的是新买的剁骨刀。 手起刀落斩下鸭头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利索的给鸭子分尸,身上系着锦澈绿色的围裙。那架势应该是经常下厨的。锦澈看她的手,很精心呵护过的白嫩肌肤,就这样捏在油腻腻黏糊糊的鸭子身上。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她刀起刀落之间问锦澄。 “恩。”锦澈敬畏的看着那明晃晃的刀。 “怎么好好的就回来了?” “那边合同期到了。”锦澈不敢惹那把刀,她往外挪开,低下头去全神贯注的剪虾子的头须。 她噢了一声。 “况且我弟弟今年高三,回来陪他高考。”锦澈说。 她猛地回头, “弟弟,什么弟弟?” 锦澈一脸平静。“我弟弟。” 她眼珠滴溜溜的转,有点夸张,她这活泼的劲头,跟她的高龄,实在不相称的很。 “你总不至于还有个姐姐吧?”她说。 “是的。”锦澈把处理完的虾子放进水池清洗。“有。” “噢。。。。”她挑着眉。 “那他们人呢?” 锦澈很专心的清洗虾子,很明确的表示不打算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了。 好吧。她摸一摸鼻子,一刀剁向鸭子,装进筛子丢给锦澈处理。 “那你自己呢?什么打算?” “继续读书。爸妈喜欢。”锦澈顿了顿。“我也喜欢。” 她马上笑眯了眼。 “我知道你会读书,那天看到了你的照片。好几年前的报纸,就是你高考那年的照片,笑起来真好看,比现在好看。”顿一顿,叹口气。“我儿子要是像你会读书就好了。” 然而她自己又摇头。 “不行,我没把他生好,脑子不够利索。”她笑。“一介武夫。” 厨房太热,她汗出的一头一脸。脸上的妆残了许多。 她抽了张纸巾擦汗。锦澈知道她辛苦。 为什么呢?锦澈想问。何必要这样,锦澈想说。 吃上饭时候天早黑了。两个人,三菜一汤。老鸭汤,糖醋排骨,番茄炒蛋和一盘河虾。 锦澈把饭端上来,她喘了口气。 “饿狠了?”她问。 锦澈摇头,饿是一回事,她家教时间要到了。 锦澈坐下来扒饭。她吃相不好,小时候吃饭爸爸追着喂,一直到十来岁,她不高兴了就丢开碗,她爸爸还能端着碗追到她房间里去喂。 她端坐在她对面,夹一块排骨给她。“晚上还有事?” 锦澈点头。 “那也不能着急,专心吃饭。” 她停一停,“你那草药我问过医生了,没什么用的。胃还是要当心,改天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好么?” 锦澈瞪了她一眼。 她悻悻的哼了一声。咱们走着瞧,慢慢来吧。 “吃完你先忙你的去。我会收拾的。” 锦澈看着那一桌子,头更大了。 “去吧去吧。钥匙你带着,我走的时候会锁门的。你们这治安还好的把?” 因为这个人,锦澈讲课的时候就走了神,数学题明显解错了一道。 学生嘻嘻的一笑。“锦姐姐,你还在想下午那个人么?” “什么人?”锦澈莫名其妙的问。 “就是那个跟着你的男生啊。”锦澈反应过来,大囧。 学生哈哈一笑,他冰箱里拿出饮料递给锦澈。“姐姐敷下脸啊。你脸上冒烟了。” 锦澈不知道他怎么看到的。她把饮料贴在脸上,那里确实很热。 “小孩子,整天想什么?” 学生一脸鄙夷。“我已经成年了,锦。老。师。你们这些大。人。。。”他拖着嗓子叫大人。 锦澈反而一笑。“咱们休息十分钟?” 学生点头,她去叫了她妈妈送西瓜进来。 “锦姐姐,那个人你瞧不上的吧,傻乎乎的,不帅噢。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搭讪女生。。。。” 锦澈呵呵一笑。“哪样的才帅?” “锦澄啊。” 他们是一个院子的人,算起来也可以称为一起长大。锦澄的美貌简直是标杆一样的存在,尽人皆知。 锦家人每每出门,齐刷刷的目光盯着他们看,他们的美貌和读书能力,都是令人服气的。 “锦姐姐,你都回来了,锦澄还不搬回来么?” 锦澈无意识的咬了口西瓜,这些日子,她避免去想起这些事情来。 她知道锦澄躲着他,除非他气消,自动出现,否则她是找不到他的。 她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锦澄一切安好。她有时候忍不住细想锦清说的“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 她想锦澄是不是有些东西瞒着自己?是否因为这些原因,他把她暂时推出他的生活呢?她不擅长猜测他人的心思,更何况锦澄这种九转千回的。 “过段时间把。”她说。 她在门口的地垫下面果然摸到了钥匙。 家里很明显的收拾过了。简直光芒闪耀的感觉。 锦澈看着脚下,地拖过了,还是半干。看客厅,留着盏灯,果然茶几上的报纸新换上,书重新码过了,码的很齐整,窗帘还拉上了。 厨房的垃圾都倒干净了。案板包括抽油烟机都清洗过,他们从超市扛回来的强力去污剂很明显的派上了用处。 她想象着她在屋里挥汗如雨的拖地擦洗,这个人真是。她想。 锦澈倒了杯水,走到阳台坐下。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望着窗外点点烛火。 房子里黑影幢幢,不见一丝风。 这一切,她明白的,都是为了她的儿子,可是她那样的真诚和美好,无法抗拒的温暖啊。 这么熟悉,这么温柔,像谁呢? 她叹了口气,试图将这些都从脑子里推出去。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6 无论是谁,他们来也好,去也好,这些都不重要。 她抬手捏了涅墙角挂的小蓝胖子,那是锦澄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前两天翻出来洗干净了晒着。 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了,锦澄还没有找到。 她叹了口气,已经七点五十分了,她便拿着包出了门。 ☆、锦澄 现在是暑假,学生也不上课,锦澄开学就高三了,这个时候不出意外,应该在学校补课。 锦澈很快就走到了锦澄的学校,她猜的没错,夜晚时候有学生补课,到了下晚自习的时间,她静静的等在门口,她遇到很多学生,但是里面都没有锦澄。 学校的后门那里有很多便宜的小吃店。锦澈站在一家自助火锅店门口,看到角落里有一桌学生。 她隔着窗打量着他们,十七八岁的年纪。和锦澄差不多,是锦澄他们学校的。她默默的想。 这时两个女孩子走进来,她们很大声的交谈。一个女孩子的语速非常的快,锦澈从里面分辨出了锦澄的名字。她不由得愣了下,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两个人加入了那一群人的队伍。他们很热烈的在讨论些什么。 锦澈悄悄的坐在她们后面,看着菜单。 “你给他打电话了么?”那个说话很快的女生问。 锦澈背对着她,只能看到她对面的女孩子十分清秀,黑直长发,从穿戴看来,家里条件应该很不错。 女孩子点头,蹙着眉。“他不接我电话。”语气娇媚。然后又带了几分担心。“你说他都为什么不来补课,都这么多天了?” “我问了熊老师了,说他家里有什么事,再说了,他用得着补么。你别担心。”女孩子看着脾气急,看不出倒蛮细心。“他答应了你生日那天会去的,不会错过的。” 她捅了捅身边的男生,“是吧。”那孩子一筷子的肉啪嗒掉进了锅里,看到她竖起两条眉毛,忙不迭的应到。“是的是的。” “可是电话又不接的。”那女生长的美,这个年纪说起话来,天然有几分娇。 “他忙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暑假要打工的。”男生说。 “他们家到底怎么回事嘛,他一天到晚在打工打工。家里没有大人么?” 火锅里的热气冒的一层一层的,涮下去的羊肉浮了上来。 这样的说话方式,是锦澄顶讨厌的,几个男孩子做出抢着捞肉的样子,没有理会。 “锦澄不喜欢人家问他的事情的,你少说两句吧。”刚才掉肉的那个男孩子怕女孩尴尬,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女朋友都不能问么?”还是那脾气急的女孩子,她拍了下桌子有点生气。 有个男孩子从雾气里抬起头来,扯着嘴笑了一阵。“什么女朋友?谁的女朋友?” 他长的很干净,年纪看着也比其他人成熟点,个子很大。 清秀的女孩子顿时胀红了脸,一脸委屈的楚楚可怜。 “行了行了。”那个大个子的男生不耐烦的用筷子敲了敲桌子。“都说了锦澄会去的,他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 气氛就有点不太好。 锦澈想了想,走到他们桌前,稍稍弯下腰,问: “你们是奎华中学的学生啊?” 清秀的女孩子往后一退,她那脾气急的朋友就站起来,胳膊伸出隔开他们。问:“你谁啊?” “噢。”不曾想他们这样防备。锦澈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锦澄的同学?”她把头发拨到后面。“我是他姐姐。” 几个人都呆了,那个大个子迅速的盯了锦澈一眼。 “锦澄有姐姐的么?”摇头。“不知道啊,他哪里会跟我们讲自己家里的事情啦。” 那个脾气急的姑娘上下打量她。 看锦澈微微一笑,马上跟着一笑。“是的啊,笑起来跟锦澄很像哦。” 她朝另外女孩子挤挤眼,那女孩子马上红了脸。 锦清和锦澄更像,她身上只有几分影子而已。 “锦澄他在哪里打工?” 他们目光纷纷落在那个大个子身上。他眉毛一撇。“我不知道。” 他站起来,踢了旁边人一脚。“还吃?走啦。” 那几个男生没头没脑的,但是显然很听他的话,他们都站起来,呼啦啦的一下就拥出了店,几个人在门口分成几拨人走了。 那个大个子四处看了看,钻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子。 锦澈静静的跟住他。 走了两步,那个大个子转过头来。 “你谁啊?”他问。 锦澈微微一笑。 “锦澄有个手机号,用了很多年,尾号是他的生日,就是今天7月21日,对吗?” 大个子不置可否。“锦澄没有姐姐。” “你有没有听那电话响过?锦澄从来不接是么?” 大个子擦过她的肩朝外走。锦澈扯住他的胳膊。 “他在哪里打工?” 大个子比锦澈高了一个头有多,居然被她拉的一个趔趄。 “锦澄说他没有姐姐。”他盯着锦澈,一字一顿的说。 锦澈瞬间觉得坚持不住,她急忙仰头,吸了吸鼻子。 天空很蓝,黑夜中那种墨蓝,十分美丽。 锦澈眨了眨眼,她松开手。“我知道了。” 那么此时此刻,同一片墨蓝天空下的锦澄在干什么呢? 十七岁的锦澄站在会所停车场内,抬头看天。他发现今晚的天空特别的美,云层很淡,幽蓝静谧深沉。注视着这样的天,他的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就平静了。 他不由摸着胸口自嘲了的一笑。 后面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锦澄转过头去。来人丢给他一支烟。 锦澄接过来叼在嘴上。 “这么热的天,出来干啥?” “透口气。” 他热的出汗。可是他喜欢这种热的烈性,大汗淋漓,反而有种舒爽的感觉。 远处有人朝他们打了个手势,锦澄看见了,把烟拿下来塞进口袋。“东哥叫我们呢。” 两个人朝身后建筑物走去。 那是一栋主体为白色的建筑物,裙楼分立两翼,是浅灰色。从外表看没人能想象他里面的奢华。 春风十里。 他们不做穷人的生意。 锦澄走近朝一个男子恭敬的喊了声:“东哥。” 东哥点点头。他四十不到,身量结实,个头并不高,普普通通的一张脸,只是眼神异常的发亮。 “47号包厢,你上去看看。”他对锦澄说。 他没说什么事,也没说让别人去,所以别人也没动。 锦澄有点奇怪,他是新来的,不到一个月。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跟他一起走过来的孙林立刻说:“东哥,我跟海澄一起去吧。” 东哥没说话,孙林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7 于是跟了上去。 停车场在右侧副楼,离包厢所在的主楼有点距离。 锦澄担心包厢内有救火的事情,走的很快。孙林小跑着赶上他。 “东哥没别的意思,这是规矩。”孙林说。 锦澄嗯了一声。他不关心东哥是什么意思。他是他的领导,他要做的就是照他的话去做。 两个人推门进了主楼。 主楼大厅开阔异常,整体装饰以白色为主,高雅的白色,灯饰是晶莹剔透的水晶,没有五颜六色的灯光,明亮柔和的白光从头顶散落被水晶折射,发出绚丽的光芒,很冷清的风格,与一般欢场迥然不同。 他们径直上了4楼,走到包厢跟前,锦澄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锦澄往前探了探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酒瓶径直飞过来,锦澄眼明手快的接住。 开门的姑娘吓的抱头尖叫一声,蹲那不动了。锦澄看了看,这是那种十分沉重的洋酒瓶,要是这么砸在身上真够受的。他顺手扔走廊上,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酒瓶扔在地上都跳不动。 锦澄大力推开门。内面情形更乱,锦澄一眼瞧见两个男的把一个姑娘压在身下。 一个坐在她腰上,举着瓶酒使劲的灌她,她不住的挣扎,左右扭着头,奈何另外一人在前头揪着她的头发,按的死死的,酒灌进去不少。 领班很早就进来了,这会和着另外一个姑娘拼命拉扯着灌酒的,按头的那位腾出一脚踹起来,不知道踹中了谁,瞬间一个人被踹的向后倒过去。 锦澄猛的冲上去接,还是迟了一步,那姑娘的头磕在桌上。她撑起来伸手一摸头,黏黏腻腻的液体顺着脸流下来,心里一慌,立马尖声叫了起来。 锦澄瞬间觉得血涌上头,他想也没想冲上去一脚踹在灌酒的人头上,噗的一声,那家伙被踹的头朝下摔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个圈,没爬起来。按头的人立马朝锦澄挥拳,锦澄中途截着他胳膊,反手一别,往前一送,疙瘩一声,那家伙猛的一声嚎叫,捂着肩膀倒在地上翻滚,锦澄把他胳膊卸了。 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锦澄扯着另外一个人的头发将他提起来摁在墙上的时候,孙林将将奔到他们跟前。 领班看到他们进来,捂着额角爬起来。“怎么才来,”待看清楚只有两个人。“两个人顶什么用?”领班气急败坏的朝他们喊,她脸上好几个红印,看来吃了不少亏。“洗手间洗手间,赶紧进去救人。” 包厢里烟雾缭绕,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这味道锦澄不熟悉,跟着他进来的孙林一下就反应过来是什么。 他暗叫一声不好,看来今天要开打了。 47号包厢是新来的客人,五个年轻人,进来时候现金装在旅行包里。从进门开始不断撒钱,一路撒进了包厢。 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个张狂的样子,东哥在监视器里看的轻蔑的一笑,“一群暴发户的败家子。” 就在这时,卫生间门开了,一个人扯着一个小姐的头发探出头来,一脸不正常的潮红,红着眼睛,看着地上翻滚着的同伴,“我操!” 他喊了一声,松开扯着人的手,朝锦澄扑了过去。被他提着的人哼也没哼的软在地上。 锦澄看准他的来势就是一脚,那个人哼了一声,软倒在地上。 孙林扑过去拦锦澄,“看着点轻重。” 锦澄走过去扶起刚被拖出来的姑娘,看起来和那人一样,两眼无意识的看着前面,面色红的要滴血。 “灌了东西了。”孙林低声说。 锦澄站起来杀气腾腾的闯进卫生间。 一个人刚抢出来,被锦澄一拳贯在胸口,顺手扯了他胳膊往后一丢,孙林接过了抡起来往后一甩,他力气特别大,那个人被甩的老远。 还剩一个倒不用费心,东倒西歪的歪在里面,根本起不了身。锦澄提着他出来,扔在地上。 孙林检查了下挨打的几个状况。“没事。昏过去了。” 五个人,能出声的就是一个,还一头一脸的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锦澄扯了条毛巾捂在她头上,扶着她起来,领班接了过来,颤抖着身子尖着嗓子喊。“叫车啊,送医院。” ☆、生日 孙林跑出去叫人。 那个胳膊断了的叫了半天,终于忍住了,挣扎着从地上撑起来,锦澄顺手一个巴掌递过去,他又摔在地上。 锦澄蹲下来。“什么来历?”他问,一边卷起袖子,解了领带擦胳膊上的血,刚才用力过猛,砸在人胸前扣子上,划拉一条长口子。 那人疼的满头满脑的汗,一眼不发的死盯着锦澄。 锦澄看着他快要喷火的双眼,他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什么地方知道么,就闹事?” 他脸上出了点汗,顺手抹了一把。英俊的不像样子。他和锦清有五六分相似。 锦澄也没要他回答,只是慢条斯理的用领带擦血。 这边东哥带着人上来了,几个人抬着晕过去的小姐们出去了。锦澄站了起来。 东哥四处一看,也有些吃惊,他没料到现场这么的惨。 就见领班扑到那人身上狠跺了几脚。“什么混账玩意。”她也是春风十里老人了,出道来没受过这些气。 她伤的最轻,可脸也是肿的厉害。 空气里的味道还没散,东哥比了个姿势。领班点头。 “不光自己来,要我们的人也陪着。不干就打人,强灌。趴下了四个。” 东哥走过去查看几个晕过去的伤势,不由抬头瞟了锦澄一眼。锦澄垂下眼皮躲过他的目光。 东哥阴鸷着脸,走到那个清醒的人跟前,提起他断了胳膊,猛一用力,嘎达一声,胳膊接上了。 他起身去把他们的旅行包拿过来打开,掏出几叠放在桌上,“今晚的消费。” 又掏出几叠来,环视狼藉一片的包厢。“赔偿。” 把拉链拉上,把包甩在那人身上。 “拿上你们的钱赶紧滚。”顺手点了两个人,“送客人出去。” 上来几个人架着人离开。那胳膊接好的自己能走,他甩开保安的手,走到锦澄跟前。 “你小子够狠,老子长这么大除了我老子还没人敢甩我巴掌。”他竖起中指。“你给我等着。” 没有人说话,锦澄连眼皮都没抬。 孙林在后面,对着他膝盖窝一脚踹过去,他顺势往地上扑去。锦澄在他旁边迅捷一伸手,扯住他上衣,揪着他站起,等他站稳,放手。这一路踢人扶人顺畅之极,整个过程不过是呼吸之间,一众人静悄悄的站在那里,东哥脸黑的跟锅底一样。那个人心里一阵后怕,虚晃了两下手,钱袋挂在胸前走了。 东哥转向锦澄。“怎么下手那么狠?” 锦澄没做声。他第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8 一次跟人动手,他像练习时候那么挥拳出去,并不知道这拳落在人身上是这种后果。 “没跟人动过手?” 锦澄嗯了一声。 “行了,下去收拾收拾。” 锦澄捡起衣服转身下楼。 他回到更衣室,把领带解下来扔在面盆里。 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搓了把脸。就着水将洗起领带来,领带粘了血,血迹冲洗不掉。他随便揉搓了两下丢开。 胳膊上血涌出来,他放水冲了两下。 站停了半晌,他长出了口气,点起支烟,靠在墙上慢慢抽。 地上瓷砖有些年岁了,中间裂开了缝,里头藏着黑色的污迹。头上一根白炽灯管□□着,用的太久,照出的灯光雾蒙蒙的。锦澄嘴角升起的白色烟雾和灯光混在一起,绕着更衣室的柜子蜿蜒散开。窗外静悄悄伸起一汪新月,照出窗帘波浪影子爬在柜子上,流血的地方一阵刺痛,锦澄胸腔一阵剧烈起伏。 他胳膊上的血滴在地上,滴答滴答。 他掏出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 他点开,旧款的蓝屏手机缓缓跳出这行字来。 生日快乐,锦澄。 他立刻将手机扣上,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墙上灰尘一跳。 他剧烈的喘了一口,靠在墙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手机死劲的捏着,捏的手指发白。 东哥走进更衣室,敲了敲柜子。 锦澄回过神,抹了一把脸,叫了声东哥。 东哥抬头看了一眼,吃了一惊。“怎么了?”看了看地上滴的血。“受伤了?” 原来锦澄刚才将血抹在了脸上,半边脸都是血痕,猛一看过去,很有几分吓人的样子。 他抬起胳膊,“刮了下,没什么大事。”他弯下腰来又冲洗了一遍。手臂上的血冲下来,水池里汪起浅红色。头发淋的湿漉漉的,他直起身子抹开刘海,露出额头来,吐了一口气。 “您找我有事?” 东哥笑了笑。“过来瞧瞧。”他丢了一只烟给锦澄。 锦澄接住了,叼在嘴上。 “练过?” 锦澄抬起头。“嗯。” “咏春?” “嗯。” “从小就练?”东哥看了看他,“瞧你这身手,没七八年下不来。” “从小就练。”锦澄说。实际上他七八岁就被送到武馆。明爸爸是个武人,他的育儿理念是女儿一定要娇生惯养,儿子一定要千垂百练,这百练第一条就是体魄,习武是最佳方式,他自己就是最好的实践者,身体壮的像头牛。 东哥吐了一口烟。烟雾袅袅而上。他盯着烟看着它最终消散在灯光下。 “你来这干什么?” “赚钱。”锦澄把烟拿下来。“打工。” 东哥笑了。“别他妈的扯了,我打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不能差这么几个钱。” 锦澄低头没说话。 “你心很大。”东哥指着他胸口,“眼太热。” “你对春风十里不屑一顾,对自己的工作内容更是嗤之以鼻,你看我们都不用正眼看,因为你打心眼瞧不起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 东哥呸的一声吐出烟,烟头飞出两米多远,撞到柜子上掉下来,滚了两圈不动了,红色烟头一闪一闪的。 锦澄看着那烟头灭了,才直起身。 “我不过是个保安,说这些没用。” 他说完又垂下头,把手里的一点点碾碎,将烟丝小心黏在胳膊上止血。“您要没事我先出去了。” 东哥没做声,锦澄点了点头,往外走,血从他胳膊上滑下来,滴了一路。 “找人处理下伤口。别感染了。”东哥在后面追了句。 锦澄拉开门,孙林喊了一声。“到处找你呢。”他拿着医药箱。 两个人走到办公室去处理伤口。 办公室很简陋,不多的几张桌子,本来也没几个人来坐。保安都是整天外面站着。只有前面整面墙的屏幕才有点威慑感。春风十里前后里外密密麻麻埋的都是摄像头。 大厅走廊没有死角。 孙林给锦澄用酒精消毒,锦澄任他忙碌着。 他的眼睛盯着整墙的屏幕,高分辨率的监控摄像头。锦澄清楚的看见走动的调酒师托盘上的酒的品牌,他身边走过几个穿着裸背式的工服的人。 “那几个人好么?”锦澄问,他说的是那几个昏迷不信的姑娘。 “没什么大事,东西烈性,医院是要躺一两天的。”孙林麻利的消完毒,给他用纱布裹上。 “什么东西?”锦澄问。 孙林挑挑眉,“那玩意。” 锦澄噢了一声。 “这种事常有么?”他说,“就是欺负这些事。”他说到欺负,心里涌起一股尖锐的疼痛,传到他指尖,孙林看他疼的手一抽,吃了一惊,“我没用力啊。” 锦澄摇头。孙林继续缠纱布。 “多么?”锦澄垂下眼角,低低的问。 “哪能啊,这是什么地啊,进来撒野也得掂量下不是,今天那几个小子没见过世面,现在像他们这样不长眼的好久没见了。好了。”他扎好伤口,拍了拍,转身坐在监控墙前。 锦澄噢了一声。 “你怎么了?”孙林转过身问他,他觉得这小子这会子情绪低落的不可思议。 “没事。” “怎么,因为今天动手了?”孙林说。不能啊,这小子那么干净利落出手,一看就是老手,不至于。他想了想。“我刚来也挺不惯的,这不时间长了么,而且一年也没几次这样的机会,今天居然刚好让你赶上了,你运气不太好。” 锦澄沉默的笑了笑。他在孙林身边坐下,看着监控画面。 “还挺清晰的。”他说。 “那必须的,咱们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不差钱。咱们那老板。。”孙林低声。“你晓得什么来路,穷的怕就剩下钱了。” 锦澄转头看他,平静的问:“什么来路?” 孙林示意他将耳朵靠过来,锦澄稍微往前凑了凑,就听到孙林呵呵大笑起来。“我哪里晓得啊。” 他哈哈大笑。锦澄捏着指关节发出一声脆响,他淡淡的撩了孙林一眼。 孙林心里一滞,尴尬的停下来。 “咱们这画面,都有保留么?”锦澄问。 “就三个月。不过咱老板那里有备份的,听说开业到现在的资料都留着。” 孙林说的老板,是会所名义上的总经理,女性,三十来岁,美艳非凡,叫桑姐。她开业时候还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没两年转做了妈妈桑,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三五年的她的名字就倒腾上了法人。 锦澄猛的一回头。“十来年前的东西都留着?” 孙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东哥走了进来。 两个人忙站起来,喊了声东哥。 东哥嗯了一下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19 ,坐下来看监控。没一会儿,看到锦澄。他还穿着血迹斑斑的工作服,外套敞着,衬衣从上面数第二颗扣子掉了。 东哥皱了皱眉。 “怎么衣服还不换?”顿一顿。“先回吧,好好休息,今天不错。” 锦澄嗯了一声,孙林冲笔画了个大拇指,锦澄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院子里绿化做的很好,白晃晃的灯光都被绿树红花遮掩过,锦澄走在花香里,他捏了捏拳头。 ☆、月色 他走出春风十里的时候,天还很早。 他坐了辆公车回住的地方。他其实就住在奎华中学的后门。 下车时候,正赶上下了晚自习的大个子在等车。两个人一碰面,索性决定去吃点宵夜。 他们找了个烧烤摊坐下。大个子叫了一堆的肉串,要了两支啤酒。给锦澄叫了杯饮料。 两个人沉默的吃着。大个子一杯啤酒下了肚。 “怎么的受伤了?”他看着锦澄包着的胳膊。 “擦破了点皮。”锦澄说。 大个子欲言又止的。“哥,你到底搁哪儿打工呢?我怎么觉着不像个好地方啊。” 锦澄摇头。 大个子晓得自己不该问了。 他叫冯鸣,锦澄转校过来两人就是同桌,算也是对锦澄了解的不少了。老家东北人,父母过来安城打点小工。家里条件很是一般。他叫锦澄哥,其实他比锦澄还大上两岁,书念的晚又念不进去。他跟锦澄,首先是智商上的崇拜。考试的时候,锦澄丢给他的答案都能让他及格。 其次是经济上的离不开,锦澄开着一小店,他帮锦澄招呼着看店。 他虽然担心,但也只好不问了。 “哥,我今天碰到一女的,挺漂亮的。她到处打听你呢。” 锦澄抬头,端起面前的饮料。“什么人?” “她口口声声说是你姐姐。” 锦澄手一抖,饮料泼了大半出来。泄在铺了塑料薄膜的桌面上。有颜色的汽水就顺着那膜的纹路流动,一点点往外流,终于流到桌角,滴了下来,滴在锦澄球鞋上。 锦澄没动。 冯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噢,她找我干什么?” “问你在哪里打工呢?”冯鸣想了想。“哥,我寻思着,她指不定真认识你呢,她都知道你的手机号。就是那支,你用的少的那支。” “你告诉她拉?”锦澄嗓子有点哑。 “没哪,不敢瞎告诉,再说我也不知道不是。”他看到锦澄红着眼睛,有点胆怯。 “哥,那不是真你姐姐吧?今天是你生日?” 锦澄猛地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冯鸣瑟缩一下,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喝酒。 锦澄再没其他的动作,冯鸣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看他僵硬的跟个雕像一样。 一阵风吹过,摊上浓厚的烟卷到他们身上,冯鸣猛的咳嗽了几声。 风刮过后,天上云层分开,一轮圆月露了出来,桂花色,照的身边的云层透亮起来,越来越显得天空墨蓝墨蓝的。老板娘烤着串的工夫抬头看到了,呀了一声。“今天十五啊,月亮满好的。” “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老板串着羊肉,头也不抬的接了一句。 冯鸣叫了声哥。 锦澄舔了舔嘴。 “明儿铺子我不去了,你明天不是没课么,你去帮帮小路。”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商场租了个小铺子,干点贴膜刷机修手机的事情。这么点不起眼的铺子,收入居然很是不错,养活三个人不说,冯鸣上个月居然比爸妈挣的还多。 冯鸣说好。 锦澄掏出张百元大钞扔在桌上站起身。 “哥,这才开始呢,你怎么就走啊?”冯鸣有点吃惊,锦澄今天是有点反常的。 锦澄摆摆手,他走了。 月光很好,锦澄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月光照的透透亮亮的。路上行人越来越少,渐渐只有他,或者偶尔掠过的车,带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然而人却只有他一个。 街道开阔,空旷着,路灯还有月光,还有一片荒芜,锦澄一直在路上走着。 他伸手去掏烟,只掏出东哥扔给他那根。摸遍全身上下没有打火机,他看到路边有个24小时便利店,便走了进去。 店子很小,灯光很亮,守店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能借个火么?”锦澄问。他瞟到监视器上画面上自己的那张脸,并不好看。 然而女孩子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在柜台上一通猛找。 锦澄从柜台下面抽出个新打火机扔在桌上。他想了想,加了两灌啤酒。他又丢了张一百块转身走了。 女孩子在后面喊,“还要找你钱呢?” 锦澄没理,自顾自走出去,还在门口,打开一罐啤酒,一气全灌了下去。 他酒量很好。锦爸爸还在的时候,喝得兴起,一人两瓶红星二锅头下去还能安稳的坐着聊天。 第二瓶照葫芦画瓢,一口气喝完,锦澄将酒瓶捏扁,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 他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路苑”。他说。 司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锦澄问。 司机指了指前面。那正是路苑。 锦澄深吸了口气。“去奎华中学后门。” 那也就是个起步的时间。车停下,他掏了半天居然没掏出钱来。 司机打开头顶灯,看了半晌。“算了吧小伙子,下次再给吧。” 锦澄打开车门下车,掏出支新手机扔座位上。 “哎哎,你。。。” 司机慌忙下车,拿了手机追上去扯住他胳膊。“小伙子你的手机。” “车钱,”锦澄说,灯光下,他的漂亮的双眼清澈见底。 司机把手机塞进他怀里。“一点小钱不至于。走吧走吧,大晚上的什么事这样不开心。早点回家,年纪轻轻的没有过不去的坎。” 司机上了车,掉了个头走了。 锦澄觉得很滑稽,他拿着手机站那半天才揣进口袋里。 四下里太静了,一只野狗看看外面没声响了,从胡同里钻出来钻到一旁垃圾堆里翻食物。锦澄看了半晌,从口袋里找出两根火腿肠丢了过去。狗扑过去,嗅了嗅,马上吃的摇头摆尾的。 锦澄转身走,那只狗吃完了火腿肠却撵了上来。 他刚才一人顶着月光走,现在是一人一狗。 月亮低垂,就在肩上树梢。天快亮了。 这一带是城西的贫民区,早前几十年一片荒芜,后来慢慢聚集了些拆迁户,但是绝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来打工落脚的地方。巷子里很安静,路灯坏了不知道多少年,风从外面吹来,吹起他的衣角。 锦澄的脚步声回荡在路上,那条野狗跟在他后面直喘气,呼哧呼哧的。 拐进一个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0 大门,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停下来,从坑坑洼洼的花盆底下掏出钥匙开门。 这是个大杂院一样的地方。住着十来户人家,无非是些出卖体力做点小买卖的人。 锦澄推门,那狗蹲下来,锦澄顿了顿,他拉了下门边的灯绳,灯光照亮房间。他跺了一下脚,狗就爬起来,盯着他看,他挥着手赶它,狗一直盯着他看,对峙良久,终于摇着尾巴跑掉了。 房间也就十多个平方,很难说有什么摆设和家具。 靠里摆着张小床,床边一个简易的布衣柜。一张桌子两条凳子。桌上一边摆着个塑料脸盆放着牙刷肥皂,一边放着书,水泥地上也散着一堆的书,堆在油纸布上算是有个保护,一个软哒哒的黑色书包放在书堆上。锦澄在上面牵了根绳子挂着毛巾和杂七杂八一些东西。 床头有个床头柜,柜上架了个相框,银质的相框发出柔和的光,那应该是整个房间最漂亮的东西。如果冯鸣来过这屋子,他必然能认出这相框里的人。 门旁就是窗,窗下半张桌子倚着墙,放着个擦的干干净净的电磁炉,一个电饭煲几个碗碟。灯绳就垂在碗边上。靠着门放着个大点的桶,用来装换下来的衣服。 锦澄进屋关上门,窗帘拉上脱衣服。他略弯了弯腰,低头,右手抓着t恤领口一扯,灰色t恤扯下来,扔在地上的桶里。脱了牛仔裤,扯了条毛巾围在腰里,一手托起盆开门去院子里洗漱。 房间里没有单独的洗手间,水龙头都在院子里。出了院子有个澡堂子,夏天时候锦澄不愿走过去,洗澡都等夜深了没人的时候在院子里解决。 院子中央有好几个水龙头,接着水槽,有根水龙头上接了跟软管,那是跟锦澄一样在夏天图省事洗澡的人接的。 锦澄拧开龙头,水哗啦啦的流下来,月光里白花花的。他就着刷牙,上上下下刷的很仔细,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刷牙不够三分钟锦澈会在后面用毛巾抽他。 他呸的一声吐出泡沫,扯下腰里缠的毛巾随便擦了一下。拿起举到头上软管上下淋起来。 水从他头顶冲下来,流淌在他皮肤上。水淋的湿漉漉的头发里藏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柔和温暖的月光流水一般静静的泻在他身上,一股好闻的味道和着水汽飘散在空气中。 薄薄的清雾浮在他身边,他的身体干净洁白,修长顺畅如流水般,笼在轻纱里。 天上飘过来的云将原本的满月半遮,不能朗照,却恰到好处。月光隔着树影屋脊照过来,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月色并不均匀,但是光和影却彼此和谐,幽美宁静。 他往身上打肥皂,胳膊上的纱布全淋湿了,黏糊糊的不好受,他索性扯下来扔了。上下咯吱洗完一遍,才又用水冲干净泡沫。围着毛巾回了房。 天色已有朦胧的亮光。 他没有开灯,打了个哈欠,脱下裤衩仔细擦干自己,黑暗中可见粉色亮晶晶的东西,从一丛毛发中探出来,生机勃勃的样子。他抚摸了两下,用毛巾狠狠的擦了擦,穿上干净的内裤,换了睡衣滚到床上。 十分的累,但是心一直噗通跳的厉害。他脸上有些红。 月光泻进来,照在他床头的相框上。一只很小的小框,锦澈从书里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那还是他偷拍的。那年锦澈十四岁,读高一,干净明亮的笑容,脸上稚气未退,在她们学校锦澈自己的座位上。他去接她下晚自习,锦澈还有道题没有解出来,从抽屉里拿出巧克力给他,就埋头在卷子上。 锦澄刚从武馆里回来,今天比赛,他给自己赢了个傻瓜相机,他含着巧克力鼓捣着相机,东拍拍西拍拍。 拉一拉锦澈,锦澈抬头一笑,他顺手按了快门。后来洗出来,大家都挺喜欢,两个人选了个相框镶上,一直挂在高低铺的床框上。 那个时候的锦澈,像鲜花初绽,甜嫩娇美,她一笑起来,层层叠叠花瓣在你面前打开,美的能让人心灵得到升华。 锦澄也微笑,将相框举在胸前。笑容慢慢的扩大,像孩子一样的甜蜜。 没有什么故意躲开,没有那么多的负气。他只是离开去办自己要办的事情。 然后他会回来,守着姐姐,安静幸福的过日子,那快乐是怎样也不够的。 十四岁后的锦澈再也没有那样笑过,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让人措不及防。他们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只剩他们俩的时候,她也离开了。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起初伤心,后来愤怒,渐渐麻木。 他退了房,租了这间小屋。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上学考试,去武馆,每天准时起来运动,自己做饭,自己一个人吃。他过的恍恍惚惚。 夜深人静的时候慢慢的回想起锦澈,伤心的辗转反侧。他爬起来跑步,一边跑一边哭,嚎啕大哭。他实在太小,他不能理解和化解这无边的苍茫的痛楚。 无数次的辗转反侧终叫他明白,锦澈是一定要离开的。 她在安城挣扎浮沉,歇斯底里的想念,掐着喉咙去遗忘,披头散发去成长。 而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这人世吞没,可他却无处援手,痛彻心扉,痛彻心扉。 ☆、暴雨 锦澈得承认自己是个很无趣的人,她不会主动去找乐子,也不懂什么叫消遣,她每天就是菜场咖啡店和家教。两个小朋友今年升高三了,在准备考大学。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不是很聪明但是很努力。 时间沉默的往前推移,到了九月份开学的时候,锦澄依旧毫无消息。 锦澈在柜台前做咖啡,她穿着白衬衣,系着黑色的围裙,露出漂亮的锁骨。 她做了条鱼形的拉花,送到店里唯一的客人跟前。 她也顺便坐了下来。 顾客抬起头,正是那天的男孩子。 “天天来,不用上课么?” 那男生面上一红,极不自然的咳嗽一声。 “今天是周末。”顿一顿。“其实没那么多课。我是东大的研究生。” “噢。”锦澈淡淡的一声,他面相倒显嫩。 男生飞快的掠了她一眼,只看看到她小巧的下巴,又飞快的垂下头,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的。 “你看,我们商量一下,你能不能不再来呢?”锦澈盯着他看。 “你能抬头看我么?” 他的脖子弯成了九十度,锦澈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头发。 他连脖子都红了,抬起头面对锦澈,勉强将目光放在锦澈的脸上,然而又飞快的掠开。 “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打扰你。” “嗯。”锦澈轻轻一声,“那就是不能。” “我知道了。”她说。 两个人没再说话,锦澈也没走,她看着窗外。好像看到了什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1 么一样,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你先走吧,小鱼要来接班了。” 他胀红了脸。“她真的就是个邻居。” “噢。。”她终于将目光落到他身上。“跟我没关系的。只是怕你不好交代。” 锦澈说完站起来,端着盘子走了。 她回到柜台收拾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玻璃门外。 外面天色晦暗,起了风,马路上树奄奄的终于开始动了动,怕是要下暴雨。 昨夜又是热的淋漓尽致。她又没睡好,精神很差,有点懒洋洋的。店里养了只猫,不晓得跑哪里去了,这种天色还不晓得回来,她刚才在窗外好像看到猫在对面屋檐上跳动。她寻思着是不是要找回来,这么点大的猫,不知道下雨会不会躲。 她这边一个劲的出神,就见那男生终于肯过来买单。锦澈给他找钱。 “那个。。”他讪讪的。“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么?” 锦澈微微摇头,秀发如水一样在她美丽的双肩扫过。 男生无可奈何却又依依不舍。他不是个毛头小伙子,但是依然有种手脚都是多余的感觉。 锦澈没再理他,看外面风大了,树叶开始摇摆起来,她担心雨马上就来,于是自己走出去寻猫。 男生看着她亭亭背影离开,脸上红色终于退了些,唉,他叹气。 奈何如论怎样又舍不得走,站在那里四处打量,看到收银台后面摊着本书,他垫起脚看看,大着胆子飞快的翻起书皮看了一眼,是本star trek。他瞥到书上夹了个竹制书签,左右看了看,飞快的抽出来塞进了口袋,若无其事的离开。 锦澈穿过街去对面找猫。 风好像是霎那间大了,天上浓云翻滚,天已经擦黑了,暴雨将至。 一阵风过去,天暗起来,灰尘全飞到半空。热风卷的锦澈快睁不开眼,她在猫常去的地方都没找到,站着出神,后面便利店的老板提醒她要下雨了。 “我们店里的猫不见了。”她说。 每到要找人找物,她就有几分仓皇。 “你们家猫精的嘞,自己会找地方躲的。” 锦澈嗯了一声,继续沿街寻找,街边的摊贩慌手忙脚地收拾摊子,有铺子的慌张的在支雨棚子,行路的加紧往前奔。 这还是锦澈回来的第一场雨,天昏地暗,两旁的香樟树被风刮的呜呜做响。灰尘大作,张不开眼,锦澈半捂着脸,一边叫着猫的名字。 她终于听到微弱喵喵的几声,听这声音不对,她抬头看看,果然黄猫卡在服装店楼上人家空调栅栏上。 这是那种一百多年的两层的老房子,一般一楼用来做商铺,二楼是从外面看是很矮阁楼,其实是可以住人的,不过这现在都属于保护的建筑,轻易不动的。屋顶都是黑瓦。后面刚好是小区的楼房,空调外机就挂在墙上,猫儿卡在黑瓦和机器缝里。 锦澈左右看了看。好在路边上就是棵香樟树,粗壮的枝桠朝二楼伸出。 她估摸着可以从树上爬到那屋檐上。 好在今天穿的是平底鞋,她将袖子卷起,攀着树干,两脚一蹬身子就上了树。 服装店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到她这样爬上去,慌忙跑过来喊。“你干什么啊?” “我家的猫。”锦澈一边喊,一边继续往上攀,两腿蹬的快,两手交替,动作熟练肢体灵活的很快就爬到那枝桠上了,她趴在枝桠上坐了会缓了口气。 老板吓的直摸胸口,“你当心跌下来。” 锦澈已经从枝桠上站了起来,扶着树枝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黄猫一直看着她喵喵的叫。 锦澈踩着黑色的瓦,都是上百年的东西,瓦铺的不平整又没怎么修整,杂草石砾很多,她脚下一崴,她立刻蹲了下来,手脚并用的爬过去。 空调栅栏是木头做的,时间久了没人维护,看着是牢固的,猫踩上去就断了,被卡在中间,锦澈趴着拿开一根木头,猫立刻解了困跳出来,看样子没有受伤。 锦澈放了心,猫喵喵的叫着,三个月还是只小奶猫,蹭她的脸,她把猫揽在怀里。 云还没铺满天,地上已经很黑了。风带着雨星,北边远处一个白色闪电劈了下来,锦澈立马闭上眼。 白亮亮的雨点紧跟着落下来,极硬的,砸起许多尘土,土里微带着雨气。几个大雨点砸在锦澈的背上,她哆嗦了两下,猫喵喵的往她坏里缩。 下面店主慌忙朝她喊,让她下来。雨大了就麻烦了,跌下来不是玩的。 锦澈把猫塞围裙的口袋里,小心翼翼的够着树枝攀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手一滑脚心一抽,钻心的痛。她想坏了,千万别伤了脚。 雨已经大了,瞬间就铺天盖地的了,视野里已经看不清什么,雨雾蒸腾上来,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她躲在屋檐下,思量着是否这样冒雨跑回去,咖啡馆没有人照看。 然而脚上一抽一抽的痛,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廊下避雨的不少人,难免人挤人的。 有人躲进来,锦澈不免被挤到外侧,雨淋淋的扑过来,她衣服瞬间就湿了。 一把伞悄悄的遮在她头顶,锦澈诧异的回头,那个研究生人站的远远的,屋檐下已经没他的位置了,他长伸着手把伞举在她头顶,自己淋的透湿。 “哎,这么大的雨,要感冒的。”锦澈喊到,把伞推了过去。 伞很快又被推了回来,那人淋的跟落汤鸡一样的,还只顾瞅着锦澈笑。 锦澈想了一下,她接过伞,走过去遮住他。 “那就送我回咖啡馆去吧。”锦澈说。 两个人往回走,锦澈脚渐渐发疼,她希望不是崴了。 雨下的跟面筋一样的,伞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自然不必说,锦澈也淋的一头一脸的水。 好容易到了咖啡馆,两个人推开门在门厅喘了口气,那地上就马上汪了一滩的水,猫儿喵呜一声跳下来三两下蹦到沙发上。 锦澈抹了把脸上的水,走到更衣室拿了个大毛巾出来,递给研究生。 “擦一下吧。” 她转身去把空调关了,又走到库房里找了半天,拿了个冬天的取暖器出来。 “你要不然烤烤?” 研究生想要推辞,却打了个喷嚏。 锦澈很不厚道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把取暖器才插上。“把衣服烤干,雨停了再走吧。”她说。 研究生正要说些什么,门猛的被推开了,风雨刮进来,一阵水汽凉飕飕的,黄猫喵呜一声蹿到柜台上。 小鱼哎呀阿的叫着跳了进来,她来接班正好赶上这场暴雨,淋的也跟水里捞起来一样。 她把伞甩在门边的伞架上,一抬头看到锦澈和研究生站着,她顿了顿,狐疑的站住了。 “你们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2 ?”小鱼嗫嚅了半天,才蹦出这两个字来。 锦澈浅浅一笑,转身进了更衣室。 屋内空调刚关不久,温度还很低,她冷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她脱湿衣服的时候,老人机哐当一声从口袋里掉出来,啪嗒的落在地上。她哎哟一声,捡起来一看,屏幕已经裂成了渣。即使不摔这么下,老人机也顶不了什么用处了,刚才的雨将它浇的透透的,已经自动关机了。 锦澈皱着眉头强行开机,屏幕亮了一下,很快自动关了机。 她打开柜门,取了自己的衣服出来换上,将手机揣进兜里,打算下班了去修下。 脚上隐隐作痛,她抬起来灯光仔细瞧了瞧,红肿也没有的,还好没伤筋动骨的。 爬树原本是她最拿手的本事,阅江树比人多,她无聊的时候,也曾经躺在树丫上看书,没想到今天也不灵了。 她隐隐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争论声,索性拿起吹风吹起了头发。 等她吹干头发出门时候,只有小鱼压着玻璃门朝外看着,那个研究生已经走掉了。 听到声音,小鱼缓缓的转过身,她的脸色不出意外白的难看,她脚下汪了一摊水。 锦澈走上前去拉了她过来。“去换衣服,要感冒的。” 小鱼抓住她的手。“锦姐,是我不自量力么?” 她的眼神哀伤,竟然露出跟外表绝不相称的婉约清愁,惨白的脸上泪水横流。 锦澈心里一动,她抽了张纸巾给她轻轻的擦掉脸上的雨水。 锦澈动作轻柔,她哭的却更厉害了。 她叹了口气,由着这姑娘默默的哭。黄猫趴在柜台上,两只眼睛盯着他们看,尾巴时不时抽一下。 而窗外夏天的暴雨,来的那样急,走的也那样快。 出得门来,雨已经完全停了。 骤然凉爽的感觉,空气湿润而清新,天也亮了,泛着洗净后的白光。 锦澈贪婪的吸气,这空气久违太久了。 她转过头看,咖啡馆内小鱼已经换上工作装,沉默在柜台边擦拭。黄猫蹲在边上。 她又开始乱走,她晓得自己是要去哪儿的。 ☆、相遇 锦澄叼了只烟在铺子里打瞌睡。他身体蜷着,就靠在装货的纸箱上,眯着眼睛,头发盖在眼睛上,显然没有及时的修剪,白t恤揉的皱巴巴的。他要睡又睡不着,不耐烦的身体翻过来覆过去。 这是那种服饰广场,里面都是小店铺,衣服也就比流动的摊贩贵点,价格不贵衣服也满赶潮流,所以生意不错,面积不小,上下四层楼。一楼进来就是大厅,厅里倒是卖手机的地方。来这儿消费的应该没什么钱的。 锦澄的铺子就是其中一家。他不卖手机,只做修理,软件升级啊,贴膜这些服务,顺便卖卖手机壳。 刚才一场大雨,很多人冲进来避雨,来都来了就随便看看。所以店里面人不少。 小路在外面招呼。几个女孩子凑上来给选手机贴膜。 锦澄终于不折腾了,睁开眼睛发着呆看外面的雨,就听到小路叫他帮忙。 他把烟装进口袋走了出去。 外面黑,里面也亮不到哪里去。然而他一出现,那几个女孩子眼前一亮。 这厅里那样闷的空气,突然间就有点清新明亮了。 锦澄连眼皮都没抬,接过手机靠在台子上。 他动作十分熟练的贴着膜,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透明的薄膜。 黑发覆在额上落到眼睛里,他就抬手捋一下。 几个膜贴好了,锦澄又走了进去。 小路看到几个女孩眼光追着看,很了然的说。“帅吧。” “帅的勒。。。” “迟了哈。”小路不厚道的笑了。“有主了。” 他也是个锦清目秀的男子,笑起来有着温暖可靠的感觉。认识锦澄这么久了,他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对话。 刚打发掉一批客人,就见冯鸣扛着个大包冲了过来,包往地上一扔,两手抹了一头的水甩下来。 “差点没淋死我。”冯鸣说。 小路很嫌弃的躲了躲。 “不晓得避一避,几步路拿个货去了这半天。” “多大的雨你不造啊?”冯鸣说着就冲进铺子后面,拉上帘子,把上衣脱了,推开玻璃窗朝外拧衣服,一拧水就往下掉。 他瞥见锦澄懒洋洋的坐在门边上,头靠着后面装货的箱子假寐,一张五官分明的脸精致的不像真实的。 “哥,困就别来了。看把你累的。” 锦澄揭开眼皮瞟了一眼。 冯鸣把衣服挂起来,全身上下脱的就剩个裤衩,蹲在那里拿了个吹风吹干头发,他个子极大,这样一蹲下来,房间特别显小,光线都好像被遮了一半。屋里还有凳子,他就喜欢蹲的舒服。 他心不在焉的烤着衣服,时不时拿眼瞟下假寐的锦澄,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锦澄声音闷闷的,打了个哈欠。 “哥,我今天好像看到那个女孩子了。。。。” “唔。”锦澄合着眼睛没动,两条修长的腿搭起来,挂在凳子上。 “避雨的时候看到的。。。有个男孩子来接她,我瞧着他们,嗯。。” 冯鸣斟酌着用词。“关系不错的样子。” “噢。。。” “哥,你别怪我话多,我觉得她跟你真的挺像的。我经常在学校周围遇到她。她不是还在找你呢吧?她别不真是你姐姐吧。” 为这,冯鸣老远见到锦澈身影就躲,那天晚上锦澈把他堵在巷子口,他总记得她最后那一眼看他的样子。 没有人说话,屋里静了下来,因为没开灯黑的厉害。 天又暗了,第二场雨眼看跟着来了,街上人抬头看天,作势要跑。雨突然就下来了,猝不及防的打到玻璃上。 冯鸣叫了声卧槽,赶紧关窗。 直的雨道,扯天扯底地垂落,看不清一条条的,只是那么一片,几分钟,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上的水到处流,成了灰暗昏黄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 “她干什么呢?”锦澄声音很低,雨声太大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冯鸣没听清,反问了句。 锦澄又不说话了。 冯鸣是个粗糙的,心里不想什么,然而锦澄的事情,他总是愿意花时间琢磨下。 于是他想了想说。“我看她爬到屋顶上找猫,下来时候好像脚是崴了一下?” 冯鸣先进去躲的雨,锦澈在外面,人太多锦澈没看到他。冯鸣倒是看到她从树上跳下来,说是躲雨大半是躲她吧。 锦澄没什么反应。 冯鸣估计自己会错了意,不再说什么,低头专心吹衣服。一时间屋内只听得到嗡嗡的吹风机响。 过了一会听到小路在外面扯着嗓子喊胖子。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3 冯鸣急忙穿起衣服走了出去。 小路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看看能修不?” 冯鸣接过去研究了下,用工具打开手机外壳,勉强开了机,又自动关了机。 他估计自己搞不定,朝里面喊了声。“哥。” 锦澄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没答应。 冯鸣捏着手机问。“谁的啊?” 锦澈蹲在地上捏裤脚上的水,听到人问,就抬起头。 冯鸣看到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吓了一跳,哐当手机又掉了下去。小路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卧槽,死胖子你干什么?” 锦澈缓缓的站起身,她头发黏在额角,湿哒哒的,显的一张脸巴掌一样大。 冯鸣飞快的瞟了瞟内屋,那里没什么动静,他略微稳了稳,从小路手上拿回手机。 “进水了是吧?” 锦澈嗯了一声。 “屏也坏成这样,这修不划算,你买的时候才几个钱。换个吧。”冯鸣把手机递回去。 锦澈噢了一声说好,她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转头要走。 她很狼狈,衣服湿了也贴在身上,牛仔裤还好,t恤打湿贴在身上就有点不太雅观。 走到半路雨又下起来,她匆忙中跑进这商场,台阶太滑,脚又磕了一下,她晓得估计这次逃不了。 雨一直也不停,她站了半天,想起手机要修就顺便找了家店铺。 她走了两步,脚分明开始疼的厉害,她只好把全身重量压在一条腿上走,这样别人很明显看得出她一只脚有问题。 冯鸣差点就叫了声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他摸不清锦澄的路数,不敢擅自做主。 然而不明状况的小路却起了怜惜之心。“美女,你脚怎么了? “没事。”锦澈淡淡的。 小路从柜台上递出个塑料椅子。“歇会?外面下雨呢,也走不了。” 锦澈看了看外面雨势,果断的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那脚,看你走路瘸的厉害。”小路扒在柜台上,伸长脖子跟她说话。 她捏着头发不停的往下滴水,本来就没怎么干,谁知道又有一场雨,她觉得自己怪傻的,这种天气就该知道有这后果。 锦澈卷起裤子,脚踝处居然肿了起来,伸手戳一戳,疼的她啊的一声叫出来。 “哇肿了哎。。。。不是崴了吧。”小路从柜台里绕出来,蹲下来查看。他忍不住伸手过去。 锦澈往回一缩。 小路笑了笑。“美女你别怕,我家传的跌打损伤,我给你看看。” 冯鸣也走了出来。“还真是的,他会,给看看,不然肿的更厉害。” 说话间小路已经搭上她的脚,捏一捏,抬起来动了一下。 “没大事,来点酒,推拿一下。胖子。。” 冯鸣哎一声,钻进柜台里到处乱翻。 两个人生意也顾不上的,小路却是手痒,确实不是吹,他爸爸开了十几年的中医推拿了,他从小念不进书,就跟店里帮忙,工夫还是有点的。 他将药油抹在手上,搓热。 “你忍着点疼。淤肿要揉开才行。” 他捏起那只脚,刚用了点力。 锦澈一声惨叫往后仰去。她坐的是个凳子,没有靠背的。她以为要摔个头破血流,却分明撞在温热的躯体上。 她睁开眼去看,对上一双湛黑的明眸。那眸子里波光流动,正是锦澄。 他手臂慢慢收紧,弯下腰将她揽住。 锦澈舒口气,她听到清脆一声响,心好像也落回了它该去的地方,她笑了笑,身一轻就放松的靠在他身上。 小路手法娴熟,力道精准,推上去活血化瘀,揉捏了好一会,小路甩了甩手。 “行勒,别用力,睡一觉包你好。” 锦澈道声谢谢,弯下腰穿起袜子,锦澄走到她跟前蹲下给她系鞋带。 “怎么搞的?”低低的问。 “摔了一跤?”锦澈看着他,温柔的微笑。 锦澈抬手,锦澄温顺的低下头,锦澈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 小路瞬间睁圆了眼睛,他完全没摸清楚状况。冯鸣拉了他一把,两个人钻到柜台里面去。 锦澈站起来,试探走了两步,锦澄一旁扶着。 “挺好的。”,锦澈说,偏过头对小路说了声谢谢。 “进去坐会吧。”锦澄说。 锦澄扶着她,她蹦着往前走。冯鸣忙拉起布帘子。 屋里乱的很,靠墙码着大大小小的白盒子,一直堆到天花板上。本来就是堆货的地方,四个人挤在里面根本动不了。 锦澄转过头看着他们,一脸你们进来干什么的表情。 冯鸣两人不自觉的跟了进去,现在只好自觉的退了出去。 锦澄看她衣服湿的厉害,翻了件外套给她裹一下。然后拿起地上的吹风机呜呜的给她吹头发。 “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雨太大了。”锦澈打了个喷嚏。 小路利索的上了杯热水送进来。 “姐,你喝点水。” 冯鸣拿了她那手机鼓捣,走到门外,“姐,真修不好了,咱换一个行不?” “行啊。” 锦澄放下吹风,皱着眉看她那身湿衣服。“难受么?” 锦澈点头。 “你等会。”他跑了出去。 锦澈拿过吹风自己吹头发。 冯鸣和小路在门外伸长脖子上下打量她。 待锦澄跑开了,冯鸣咧着嘴。 “我就知道你是他姐姐,打一眼看你就晓得了。你们俩太像了。” 锦澈把头发挽起来笑着没说话。 “姐,你别怨我,哥那好家伙,太凶了,我真不敢说你晓得吧。”他摸了摸头。 锦澈微笑着嗯了一声。 锦澄很快回来了,他手里提着袋子,挤在门口两家伙赶紧给他让路。 他把袋子放在凳子上, “把湿衣服先换了?”他问。 锦澈正在给自己编辫子,锦澄捡起一缕散落在外面的头发递到她手上。 锦澈打开袋子拿出件黑色的t恤和浅色牛仔裤。 锦澄走出来,两个伙伴看着他,很想八卦。 锦澄指一指屋内。“我姐。” 两人噢一声。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锦澄在门口坐了下来。他将额前头发捋一捋,露出饱满额头。腿叠起来架在门上。 “我一会先走。” 锦澈在里面换衣服,听到他们说话,忍不住笑了笑。 她换好衣服,跳着过来掀帘子出去。 衣服很合身,她扎了两个麻花辫,黑衣衬的她越发唇红齿白,眼神清澈,面相嫩的倒像高中生,穿着运动鞋,脚踝露出来,没肿的那一只白的发亮。 小路往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这世界真特么太过分。 锦澄站起来。“回去么?” 锦澈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4 看了看他们三人。 “你们饿么,方不方便大家一起吃个饭?” 她拿眼睛看冯鸣和小路。两人拼命点头,却只是看锦澄。 锦澄抿着唇,两个人立马开始收拾。 他们张罗关了店门,商量着去哪儿吃。 锦澈站在门口等他们,锦澄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看她的脚。 “可以走。扶着点就行。”锦澈笑着说。 “想吃什么?”锦澄问,搂住她的肩。他的身高做起这个动作来十分的方便。 “随你们。” ☆、少年 因为雨没停,不好走远,他们就在出口处找了家东北菜馆。 还不到饭点,店里人少,他们找了张大点的桌子。 锦澄把锦澈放下,锦澈挪进里面。锦澄坐在她边上。 他们点了四盘饺子,叫了几个菜。 等菜的时候,锦澄一直没说话,锦澈也很安静的坐着。 她只是偶尔偏过头看看锦澄。她看一会就微笑一下。 锦澄明明故意不去看她,可她转过头的时候,锦澄脸上就会微微带上几分笑意。十分的轻,如果小路和冯鸣不是太熟悉他的面部表情,根本分辨不出来。 小路和冯鸣两颗十分八卦的心想要展现,对着眼前这两个人,无法发挥,他们对锦澄显然是有些距离的。看着十分亲近,其实感情并不对等。只好暗自抓心挠肝的。 四个人对着碗筷沉默的坐着。 饺子端上来,四个人对着饺子沉默。 冯鸣默默的数自己盘里的饺子,数完自己的又去数小路的。 锦澈一直坐着没动,这时才笑了笑。 她叫来服务员,问小路和冯鸣要不要啤酒,给他们一人来了一瓶。然后给自己和锦澄叫了可乐。 “多少个?”锦澈笑着问冯鸣。 “什么?”冯鸣没明白。 “饺子。”锦澈还是笑着,“你一直在数。。。” 锦澄拿热水壶倒了滚水在一次性杯子里,筷子丢进去烫了烫才递给锦澈。然后又倒水给她烫碗和杯子。 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冯鸣一眼。 冯鸣唔了一声没有回答。 其实大家有点紧张,小路咽了咽口水。 啤酒上来了,锦澈拿过来问他们。“你们用瓶喝呢,还是杯子?” 听到是杯子,给他们倒好,举起可乐跟他们碰杯,眼神看锦澄。 锦澄不情愿的指了指两人。 “冯鸣是同学。小路是邻居。” 锦澈笑眯眯的跟他们碰完杯,可乐喝了下去。 锦澄给她调好汁,才自己夹了个饺子吃,他是有点饿了,一觉睡到中午,吃了点面就到了铺子。 他吃的很快,菜上来没多久一盘饺子就吃完了。 锦澈几乎没动筷子。锦澄把她面前饺子端过去,数了三四个,蘸一蘸汁放进她碗里。剩下的倒在自己盘里一口一个全吃了。 小路咳嗽一声,抬手把就面前的酒瓶撞翻了,锦澈手快给扶了起来。 他们吃完饭的时候,雨差不多停了。 柜台人多,锦澈先走了出去站在门外等他们结账。 风吹落树叶上的雨滴,落在她的肩头,噗的一下。 锦澈看了看天。天晚了,却没有黑,因为暴雨后,反而特别的白和亮,中间却是鸭蛋壳一样的颜色。 锦澄结完账走过来,身形俊朗,两条腿尤其的长,面容清隽,神情疏离淡漠。 少年人个子窜起来很快,他比两年前高了许多,也壮实了很多。 五官开阔了,眉眼间那种惊人的魅惑因此淡了几分,而右眼角那颗泪痣依旧在,这让他微微蹙起眉的时候,有种别样的清愁在眉梢。 他的眼神却很淡,扫过人的时候,又冷又凉。 少年长成了。 他走到跟前,锦澈朝他伸出手,他很自然的弯下腰就她。 锦澈抚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很轻的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锦澄轻轻的嗯了一声。 小路远远的看着台阶下的他们。这样随和的锦澄,他们是没有见过的。他总是冷淡的,咫尺却天涯。 然而这样的锦澄却又是十分自然,他应该生就是这样温驯柔和,他的疏离和冷淡,或许只是因为你不是那个同类。 他们都比锦澄大了一两岁,说是伙伴,实则他们心里都明白,不过是锦澄一点漫不经心的善意。他们对锦澄有着自然而然的信赖和畏惧,一份亲近之心,因为这一点点畏惧总是切不到入口。 冯鸣在他旁边叹了口气。 他们看到锦澄在锦澈跟前蹲下,后背露给她,然后锦澈很自然的爬了上去,锦澄轻巧捉着她两条腿来把她背了起来,转过身,锦澈两手搭在他肩上。 冯鸣和小路走了下去,把伞递过去,锦澈接在手上。 锦澄冲他们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两人安步当车。雨后空气清爽,走在街上凉爽宜人,正适合这样的久别重逢。 锦澄手长脚长的,走一步抵得过别人的两步。 锦澈伏在他背上十分安稳,她摸摸他脑袋。 “长的这样高,我真担心遇到了认不出来。” 锦澄顿一顿,沉默着,不紧不慢往前走。 天边的云被风吹开,在灰蓝色的天空上四处飘散。风吹起他的白色的衣角,锦澈捏在手上,她往前蹭了蹭。 “怪我啦?”锦澈问。 温温热热的气息扑在锦澄的后颈上,他把她往上托了托。 “怪。” 他因为用力,额角跳了跳,锦澈伸手轻轻抚了抚,冰凉的手指,贴在他温热的额头上。 “对不起。”她复又趴下,贴在他耳边。 他耳朵红了,软软的,细巧的不像男孩。很久,才听到他的声音,轻轻的,随着风飘过来。 “别再把我丢下了。” 他说。 锦澈眼马上红了,她低下头,埋在他宽阔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沉重的呼吸,呼出的气带着浓重的湿气。 “姐。” 锦澄叫了一声。 “嗯。”锦澈在他背上嗯了一声。 锦澄却又没声响了。 锦澈摸他脖子,锦澄痒痒的躲开,她又去摸他的头,他的头发比一般人要软很多。 锦澈揉着他的脑袋,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小猫小狗那样。 “明天给你把头发剪剪?” “嗯。” 锦澈搂紧他的脖子,头在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锦澄走的稳,不急不缓,风里带着湿润的水汽,路旁的树叶被洗刷的清新柔嫩露出浅绿,大雨后的街上四处汪着积水,水面上倒影着白云蓝天。更远的地方云层遮住未落的太阳,落日余晖却依旧穿出,云层边缘镶着璀璨的金边。 锦澈歪着头睡着了。 她均匀的呼吸声落在锦澄颈畔,温暖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5 湿润. 锦澄轻轻揽着她,他的内心从未有过的安宁妥帖,他不由的温暖一笑。 锦澈一觉好长,他走的时候她还没醒。 他背她爬上楼,在家门前看她睡的正香,轻轻的从地垫里掏出钥匙,小心翼翼的开了门进去。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扑的他眼圈一红。 他背着她,在鞋柜处站了良久,才忍着心里翻腾不已的情绪走了进去。 他推开大卧室的门,掀开被子,将锦澈小心的放在床上,轻轻的给她盖上薄被。 然后趴在床边看她,锦澈眼角两道明显的青痕。她一睡不好就有熊猫眼,皮肤又白,导致痕迹很重。锦澄看的一笑,傻乎乎的。 他自己也觉得了,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脸。站起来打量房间。 也很小,七八个平方,以前是明家父母住的。后来父母相继过世,他也长大了,锦澈就住了过来。 墙上贴着粉色花瓣的墙纸,一张木床,床边两个壁灯。墙边一个大的衣柜,玻璃移门上很清淡的花纹。 他伸手去玻璃门后摸,果然摸到一张照片。他揭了下来,凑上前去,看着自己幼小的脸,和紧紧的捏着锦澈的自己的手。 他记得十分清楚,出门前锦清一直阴沉着脸。而自己,从头到尾抓着锦澈的手,锦爸爸把他驮在肩上。他挣扎着爬下来,扑到锦澈怀里,锦澈辛苦的抱着他走了一路,一头一脸的汗,累的直喘气。他手不停的挠,锦澈痒的紧,屁股上狠狠的给他来了一下,威胁他不许乱动否则就自己走。 他也很奇怪,明明自己从小就不黏人。 他听到锦爸爸的拖鞋声落在木地板上,拉开柜门将叠好的衣服放进去。锦妈妈靠着窗台,就着点微光低头翻着书,她的发梢微微的扬起在空气中。 这些熟悉的东西逼迫的他心脏砰砰的跳的不能负荷,他喘了口气。将照片黏回去,轻手轻脚的和上移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对面的卧室,推开门,窄小的房间只放得下蓝白色的双层床,床上铺着他常用的深蓝色被子。地上是软绵绵的黄蓝相间的泡沫垫子。 他推开窗,静静的点起一支烟。 一切都没有变过。所有的时光又重新回来了,他靠在窗台上,缓缓的吸完了整只烟。 屋子里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他听到锦澈在床上翻了个身。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进房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盯着锦澈看。 她睡相十分不好。曾经从高低床上掉下来无数次,无奈之下锦澄只好牺牲自己睡上铺。 这会卷着被子,双手搂住,脸藏在被子里,整个斜躺在大床上。腿搭在被子上。 她睡觉一定要抱着东西,否则睡不踏实。她把自己喜欢的叮当猫玩偶送给了锦澄,自己就抱着被子睡。 她的黑发落在被子上,蓬松如云。 头发留长了,却没有烫卷,清汤挂面的显的脸嫩。 锦澄捉了她一缕头发在手,轻轻的打着旋,心里涨的满满的像要溢出来。 他伏下身,轻手轻脚把被子从她手里拨开,自己替了上去,将她圈在身上。 她两支胳膊雪藕一样搭在他身上。 锦澄心里一动,低下头埋在她发间。 他的心终于悠悠的落到了实处,他眯了眯眼睛,靠着床架慢慢的睡着了。 ☆、李政 因为这个原因,锦澄到春风十里的时间比平常晚,照上班的点来说,他迟到了。 他跟东哥报道时候,东哥只是随意瞟了他一眼,挥手让他赶紧换装。 可是他整个人清爽轻松,这点连孙林都注意到了。 他在更衣室换衣服,孙林还跟进来,攀着柜子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笑的春光无限的。 “闲的你。”锦澄扔给他一句,然而他瞥了一眼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掩不住的神采,他默默一笑,换了衣服出去。 他来的晚,大厅里已经闹开了。多了很多他没见过的小姐和公主在场子里穿梭,穿着粉色短裙,露着修长大腿明晃晃的,在他看来他们上面其实也没穿什么。 “听说今天有个什么主题之夜。”孙林摸着脑袋说。“你来晚了,错过了开场,劲爆的很。” 他们站在二楼隐蔽角路往下看,大厅只怕就是个酒池肉林。 春风十里少有这样的喧闹。 他们的耳机里传来东哥的声音。“人多,你们多走动。” 锦澄噢了一声。他和孙林往楼下走。 熙熙攘攘的,他们推搡着人群走,两个人热的直冒汗,走了几圈停下来休息。 锦澄揉着鼻子,浓重的脂粉香水还有酒气,熏的他十分的难受。 他安静的看着沸腾着的人群,醉生梦死。 孙林摸出烟递给锦澄,锦澄接过来叼在嘴上。 孙林渴的直冒烟,他不停的舔嘴。“乐什么这。”他嘴里嘟囔着。 锦澄翘了翘嘴角。 一个托着酒杯的粉色身影走过,顺手递了一杯在孙林手里。 孙林大喜,一口饮尽杯子放回原位。女孩冲他眨眨眼睛,俏皮灵动着走开。 一只手搭过来,锦澄一时没防备,被他搭在肩膀上。 那只手拉着锦澄往前拽了拽,另一只手指尖一亮点燃打火机凑到锦澄跟前。 浓重的香水味扑过来,锦澄嫌恶的皱了皱眉。 锦澄没动,那手又拽了一下,脸几乎贴了过来,其实长的还不错。 锦澄眯起眼睛,缓缓的靠近就着他的火点燃了烟。 那个人顿时笑开了花。 “帅哥,玩玩?”伸出手去揽锦澄的腰。 锦澄往后退了一步,那个人却追了上来,逼着锦澄往墙上靠,身体贴了上来。 锦澄猛吸了一口烟,微屈了腿,向前一撞。 那人顿时握着下身往后跳开,弯着腰跳的像个虾米。 锦澄噗的一声把烟吐出,脸上恶心的不行。 旁边有女孩发出轻轻的笑意,“他倒好眼光。” 陆暖端着两杯酒走过去,将一杯递给锦澄。 锦澄摇头不接。 “凑个乐子。”女孩笑着说。她也穿着粉色的裙装,个子高挑,腿笔直而修长。 两只手妖娆的捏着香槟的杯子,红唇微微上翘。 她叫陆暖,也是春风十里的老人,风头一直很好,老客人不少。 锦澄认出她就是上次在包厢里被飞过来的酒瓶吓趴下的。 “他不喝酒。”孙林帮锦澄接了过来,顺便帮他喝干。 陆暖嘻嘻一笑。“酒是个好东西。“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挤到锦澄跟前,她喝的有点多,脸上红彤彤的,酒气熏人,她一手去挑锦澄的下巴。 锦澄偏头避开,她也不恼。 “长成这样子,难怪男女通吃。” 孙林扑哧一笑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6 ,锦澄横了他一眼走开了,孙林忙跟了上去。 桑姐和东哥站在二楼,正好看全了整场。她也忍不住笑了。 “什么时候手下多了这么个妙人?”桑姐问。 “这一两个月吧。”东哥说。 “可惜了了。”桑姐悠闲的吐烟雾,纤指点出。 “这个陆暖,眼光也不错。她盯上这小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东哥点点头。 桑姐咯咯的笑。“她多大了,场子里混了这么些年,还没活明白。”她突然大笑:“你看,你看她那一脸春光。”十分不屑的样子。 “别这样刻薄。”东哥皱眉。 “我笑她猪油蒙了心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重,白瞎了个精明脑袋。” 桑姐又点起一只烟,捏着细细的抽。她三十出头,不是什么惊人的容貌,但是眉宇间精明一片,眼睛常常眯着,就有种风情万种。然而她仔细盯着你看的时候,像能从你身上刮下一刀子肉来。 她穿着套装,掐的纤腰一握,胸口放的很低,露出白花花大半个胸脯收在黑色蕾丝里。 “不过是可怜人家的孩子。”东哥说。 桑姐不以为然的笑,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你到是心善。” 东哥捏着烟,眼睛盯着场子,音乐声十分吓人,他忍不住皱眉。 “你搞的这是什么?出这种风头。” “流行的东西,咱们也赶赶,赚点零花钱。”桑姐弹了弹烟灰。“朋友面子也拉不下。” 灯光突然暗了,全场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东哥谨慎的直起身,目光朝下扫射。 “别紧张,搞个气氛。”桑姐拍拍他的肩。 她话音一落,下面猛地喷出冷焰火,绕全场三周。 焰火此起彼伏,带来炫目的效果,下面的人群爆发出山一样的狂欢声。 锦澄藏在人群里,不知道他想起什么来,嘴角微微带着点笑,这种光影组合下,他一张脸魅惑的惊心动魄。 桑姐眼不错的盯着他瞧。 “这小孩子什么来历?”她问东哥。 东哥看了她一眼。“什么问题?” “很眼熟。他很像一个人?”桑姐努力的回忆。“不,不可能的。” 东哥知道她想起了谁。 “是很像。很有可能。”东哥却很笃定。 “两个人是同类人,你看他的眼神,冷里藏热。”立如松,坐如鈡,如锥立囊中,他们在哪怕人山人海里也藏不住。 “可是怎么会?” 桑姐困惑着看东哥。 后者摇头。“不知道。放着看吧。” 门口的骚动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东哥眼力好,在焰火的明灭中看到有人往前挤,那不是试图挤进去的挤法,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不断将身边的人搡开,他们在铲出一条道给身后的人。 被推开的人骂骂咧咧的冲上去与人推搡,场面一时很乱。 可是那些冲上去的人很迅速的又被人推开,用力很猛,直接往外丢开。 那些人明显是专业的,出手也不留情。身前只要有人挡道,双手抄住,直接甩到一边。 陆暖被人群挤到他们身前,还没来得及躲,一个黑衣人就手扯了她双肩往旁一抡,陆暖身子轻,顿时飞了出去。 东哥作势要下楼,就看到锦澄大力的挤了过去。他还隔着几个人,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他踩着桌子借力一跳飞起,身在半空中,伸手捞住陆暖,就地一滚撞在别人腿上停下。 陆暖吓的花容失色,说不出话来。锦澄上下检查了一下,扶着她站起来。 也来不及再说什么,锦澄立刻抢上前去,迅速的扣住其中一个黑衣人胳膊,那个人反手一巴掌扇过来,锦澄电光火石之间侧了侧身子躲过去。 东哥猛的吼了一句,“海澄你他妈的给我看着点轻重。” 锦澄冷冷一笑,没有半分犹豫的抬腿踹出,咔哒一声。 东哥一句我操,他冒了一身冷汗。 锦澄只用了五成力,踢中他的膝盖骨,那人疼的嗷的一声顺势往后退。他的同伴抢上前去接住了他,朝锦澄怒视。 锦澄猛的一笑,他拂一拂胳膊,往他们跟前一站。 音乐声太响,这边闹成这个样子,前面人群依然未觉。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助兴。喧闹没有半分休止。 东哥在对讲机里叫人过去帮忙。 “等等。”桑姐说。她盯着后面的人看,因为用力使劲的眯着眼睛。 桑姐猛的一笑。“你看这来的是谁?” 东哥闻言抬头一看,待看清了来人。 “操!”他瞬间黑了脸。 “海澄他妈的你想活的就别动手。”他迫不及待的吼了一句。 又叮嘱孙林。“拉着别让他动手。” 说完也来不及下楼,他站的地方有根柱子,他撑在栏杆上一翻身,腿勾住柱子,哧溜的滑了下来。焰火在他身旁嗤嗤的冒,他身边那些沉醉的人鼓着掌替他叫好。 他落地推搡着人群,三两下抢到锦澄身边,手一拨将锦澄扯到了身后。后面手一招,孙林会意,扯了锦澄往人群里挤,他的同事们往跟前一挤,一群黑衣人分不清理我,他们三两下挤的没有影子了。 “误会。”东哥大声的说,他面无表情。 他扒拉着身边的客人,推搡出空位来,腰一弯。“政少请。” 一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 “东哥,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护短。” 那个声音施施然的走上前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东哥的腰继续往下压了压,嘴里说了声不敢。 春风十里的保安不需要看眼色,已经在给那个声音往前铲道。很快给他铲出个通道来,挽着手站着。 “政少请。”东哥又说了声,左手朝前,十分恭敬。保安们垂着头看地,后背抵抗着人群的挤压。 那个人慢条斯理的走到东哥跟前,扶着东哥的肩膀将他抬起来,在他肩上拍一拍。 “走吧东哥。” 他这样说着,却站着没动,眼睛里在场子的缓缓扫过。 他个子很高,站的笔直,很慢很慢的,极淡的眼神扫过,全场都有种被俯视的感觉,偶尔有人对上他眼神,不由得心里一冷。 然而他脸上还是微笑着,如春风般和熙。 桑姐瘪了瘪嘴,心里骂了句,脸上堆着笑凑过去。 “政少。”她软绵绵的叫了一声,身体贴过去。 政少这才收回视线看她,顺手搂住她的腰。“玩的不错嘛。”他捏捏桑姐露出来的胸。 桑姐挺了挺胸送了过去。 “政少说的,都还是不你来帮衬。” “跨界嗯。。”政少笑着,手不紧不慢的深入桑姐的西装,轻轻揉捏。 桑姐娇滴滴的嗯了一声,靠在他身上,媚眼如丝抬起来圈着他的腰。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7 “政少。。。走吧。” 半个身子挂在政少身上,他们终于往前走了。一行人浩浩汤汤的被送进了顶层包厢。 ☆、认命 孙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原本弯着腰,压着锦澄藏在柱子后面,看那些人走的干干净净了,才松开锦澄,直起腰来夸张的拂胸出气。 “我擦勒,你小子属狼的吧,尽招事。” 锦澄爬起来,沉默的盯着那些人消失的地方,他眼里的光,脸上的阴狠,瞧的孙林从心里冷出来。 这小子真像个狼崽子。 “别看了。那些人惹不起的。”孙林说。 还未来得及多说。,就听到耳机里东哥的声音,叫他们回办公室。东哥的语气很差。 孙林觉得不妙的很,他摸摸头,捅一捅锦澄。“走吧。” 两个人走的很快,脚刚迈了进去,东哥劈的一掌扇过来,孙林反应极快的往前一顶抢在锦澄的前面。 啪的一声,东哥的一掌扇在孙林脸上,那声音手下一点也没留情。 孙林被抽的一个倒仰,锦澄慌忙伸手在后面接住了。 孙林脸瞬间就肿了,他捂住,瞧瞧瞅了眼东哥一张黑成锅底的脸,他挣脱锦澄,老实的靠墙站着。 东哥的手又扬了起来,锦澄安静的扬着脸等着。 灯光下他的五官精致的如同雕刻一般,脸上神色安宁,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东哥,等着迎接他的巴掌。 东哥心里不由的一抽,他的手软了下来。 屋里人本来有几个人,原本被阵势吓住了,现在一看有门,一拥而上将东哥拦下来,将两人隔开。 “东哥东哥,坐坐。”按着他坐下。 “东哥,消消火。”大伙七嘴八舌的劝着,给他倒茶。 东哥被按在椅子上坐下,尤自气的头上冒烟,他大口的灌着茶。 “我让你看着点轻重,为什么还是动手。”指着锦澄问。 锦澄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孙林还捂着脸,挤眉弄眼的给他递眼色。 东哥一个眼神杀过去,孙林立马乖乖的眼观鼻鼻观心。 “滚。”东哥喊了一声。 陆暖刚走到门口,闻言身子一震,她紧紧的咬着嘴唇,靠着墙角。 锦澄没动。 “东哥!”孙林吃惊的叫了一声。 “阿澄。”他又叫锦澄。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东哥的火却不是无名的,他们都看到他一反常态的弯着腰给人铲路。 一时大伙也不知道怎么劝。 锦澄抬起头,看了看孙林,又看了看双眼发红的东哥,他的眼神宁静温和。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大家都盯着他看。 锦澄轻轻一笑。他转过身就要走。 孙林扑过来拉住他。 “东哥,不至于啊。东哥。”孙林抱住锦澄。 东哥站了起来,其他人怕他又动手,一拥而上拦着。 场面一时有点乱。 猛然听到陆暖在外面叫了声桑姐,大家于是放了手,该站的站,东哥坐了下来。 桑姐走进来,四处打量。 东哥看了她一眼,眼里一暗。 “都出去吧你们。”东哥说。 保安们于是往外走,孙林拖着锦澄一起。 “你。。”桑姐睁着一双迷离的眼,指着锦澄。“你留下。” 孙林不大放心,锦澄给他个眼色,让他先走。 屋里人很快走的干干净净的。 桑姐一笑,她现在的样子,这笑容很有几分轻浮的味道。 她走过去抬手欲捏锦澄的肩,锦澄侧了侧身,抬眼轻轻的看了看。 桑姐脸上一片酡红,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身上酒气重的没办法呼吸,锦澄鼻尖嗅到她身上的男性淡淡的香水味,清晰的看到她西装内的蕾丝边破了好几道口子,原本挽的齐整的头发也散了下来。 桑姐咯咯的一笑,手放下。“好小子。” 她笑的好像很开心,顺势坐了下来,身上软着像没骨头一样,半趴在桌上,右手撑起一张脸。 唇上口红糊的不像个样子。 东哥到了杯茶递给她。“喝点水。”一边阴沉的打量她。 桑姐接过来,一气喝完,将杯子狠狠的掼在垃圾桶里。 她微笑,看着锦澄说“你身手不错的。” 东哥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你叫什么?”桑姐继续问。 “海澄。”锦澄看着地面,语气很冷淡。 “好名字海澄。”桑姐扶着椅子挣扎着想站起来,东哥上去欲扶。她摆了摆手,站直了身。“我得了走了。” 东哥给她拉开门。 陆暖怯生生的靠过来扶她,眼睛却忍不住去看锦澄。 桑姐吃吃的笑了,末了她说。“你也上去吧,那群王八蛋眼刁的很。” 陆暖惊惶的抬起头。“桑姐。” “去吧。”桑姐挽了挽头发。 东哥关上门,走到锦澄对面坐下。 掏出只烟,也扔了一只给锦澄。 锦澄先给东哥点上,才自己捏着烟头,猛吸了一口。 半天没有人说话。 东哥透过迷蒙的烟雾看锦澄,他脸上波澜未惊的样子,垂着眼,只是沉默的吸烟。 “阿澄。”东哥叫。 锦澄微微抬起头。 “你到底要找什么?” 锦澄清亮的目光落在东哥身上,摇头。 东哥看着他清澈的双眸。 “我不管你来干什么,你来了就得听我的。你得知道,有些人我们动不起。” “你能打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不是所有的客人我们都可以叉出去。” “别说春风十里,这个世上不能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我知道你瞧不上这些人,没错,就没一个好东西。可你不就是个升斗小民?” 他胳膊轻颤,烟头在桌上狠狠的捻灭。 “这是命,你得认。” 锦澄眉头蹙起来,眼神一扬,东哥立马喝了句。 “别不服!” “你有一天会懂的。” “才多大,别养成这样暴戾的性子!” 他狠狠剜了锦澄一样。“又倔又傲。谁惯的你。” 锦澄咬了咬牙,过了很久,他面上才归于平静。 “我知道了。”声音低低的,他终于说了他今晚第一句话。 东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去吧。” 锦澄推开门走了出去。夜色正浓,花香也正浓。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看天,云层很厚遮住了星光,天黑的厉害。 他有点疲倦了,捏着眉心。院内种的玉簪花,爆着白净的花朵,花香浓郁。他不可抑制的思念锦澈。 今天的夜晚很长,然而现在还没完。 锦澄回身走到场子里。 他们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个过场,都没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8 人多瞧上一眼,大厅里依旧热闹非凡。 锦澄找到孙林,扬手丢了个冰块给他。 孙林压在脸上消肿,冰的啊啊叫。 锦澄拍拍他的肩。“谢了。” 这一巴掌本该拍在他的脸上。 孙林哼了一声。两个人捶了捶肩,这事就过去了。 “你别太激动。这场子里来往的人背景深的太多,咱们惹不起的。老板是做生意的,和气才能生财。” 锦澄嗯了一声。 “咱们老板呢,有什么背景?” 孙林拧着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反正来头是不小的。” “可是安城这么大,有钱有势的人太多了,就今天这哥们。”孙林扬扬下巴。“你看东哥,心里憋屈的要死。” 锦澄哦了一声,一脸漠然。 他抬手看了看表,才十点多。这个时候锦澈应该刚刚洗完澡,再看会书,她该准备睡觉了。她一向早睡早起。 午夜时候,场子里开始有人散了,走了几波。大厅明显空旷下来了。 锦澄巡了好几圈,有点犯困,和孙林站在门口抽烟。 两人抽着烟,就听到耳机里东哥的声音让他们避避,那群人要下来了。 他们把烟捻了,正往里走,不料那群人出来的太快,撞了个正着。孙林眼疾手快扯住锦澄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那个政少依旧走在中间,他前后几个黑衣人踩着不同的方位围着他,他们身材壮实,一围上就前呼后拥的。 孙林嘴巴蠕动。锦澄听到他骂了句他妈的什么排场。 锦澄嘴角一扬。 政少搂着个女人,他走的很快,那女的全力跟着她,仍旧踉踉跄跄的。 她突然抬起头,朝锦澄他们所在的方向看去。 锦澄认出来那是陆暖。 陆暖这一停,政少不耐烦了,一手捏住她下巴拧了起来。 “看什么?”他笑眯眯的,两只手却很用了力气。 陆暖疼的抽气,眼角却依旧盯着锦澄所在的位置。 政少顺着陆暖的目光看过去,黑暗里只看得到两个影子,然而他冰凉的眼光一扫,锦澄却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锦澄微微直起了身,抬头去打量那个政少。 他其实长的很不错,身材高挑修长,算得上有型有款,头发经过打理,很好的衬出脸的弧度,薄唇,抿得像刀刃,眉眼高隆,拉出十分立体的五官,西装散开,里面深色的衬衣没有一点褶皱。 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撞上,锦澄觉得他应该看到了自己。 政少微笑着,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放开手,调转眼神,大手捏着陆暖的腰。“走啊宝贝。” 陆暖看他的眼神一点温度也没有,她心里一阵阵发冷,怕的要死。 做了两年小姐,她从来不出台。可是面前这个人。 她哑着嗓子想分辨一声自己不出台,就看到桑姐坐在那个被踢伤腿的人身上,脱的只剩内衣,那个人压着她,她的胸颤颤巍巍的。 他们是故意的。 她知道她不可抗拒。 春风十里从来不做勉强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客人敢做勉强的事情。然而陆暖这次却明白,世上没有什么一直。 她努力的堆出笑来,揽在政少的腰上。 “乖。”政少拍着她的头。 一行人上了四五部车,招摇过市的去了。 孙林呸的一声,他背上出了一声的汗。 ☆、往事 会所营业到凌晨5点多。但是差不多的时候三点多钟正常也就散了。 一般过了三点半,没什么事情,就只需要留一部分人值守。 东哥在政少走后没多久也走了,他心里不痛快。 孙林两点多的时候,一直哈欠连天,今天原本是他当班,锦澄看他困的厉害,就让他先走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锦澄找了个包厢猫在沙发里睡觉。 他是睡不着的,他合上眼睛,眼前就冒出那个冷的像刀一样的眼神。 认命? 锦澄在黑暗里轻轻的笑出了声。 才一会儿的工夫,服务员慌慌张张跑进来推醒他。 电话是桑姐打来的,让值班的人去接个人。 会所里的小姐出了台,有时候地方不方便什么的会让人去接。这倒是惯例,锦澄换了衣服,临出门时候他想了想自己是没有驾照的。然而也就是想了想,他还是开了会所的车出去。 他在车上看着那地址,那地方不算偏,但是人很少。 在旗峰山脚,临着伴山湖。从春风十里开车过去,路途顺畅也得近一个小时。 现在是凌晨,路上几乎没人,锦澄车开的很快,一个小时的路他40来分钟就开到了。 才到山脚下,车就被拦下来,穿着制服的保安礼貌的询问他,锦澄说明来意,坐在车里等他们汇报交接事项。 夜里十分的安静,只听得到他们对讲机里的电流的声音,两个保安虎背熊腰,打量锦澄时候,眉宇间一片锐利。 等了好久,锦澄终于被放行。 山上住户极少,车开了十几分钟,车窗外才掠过一两幢黑魆魆的房子,没有灯光。 锦澄车速降下来,借着路灯辨认着路上指示。 车灯远远照到一个白色的影子。走的近了,锦澄认出是个人影,踉跄的朝山下走。 锦澄按了按喇叭,那个影子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披头散发的,但是锦澄一眼认出是陆暖。 他停了车,降下车窗探出头去。 陆暖一言不发的走过来,打开后座车门,爬了上去。 她只穿了件睡袍,光着腿,脚上连鞋也没有,脸上隐隐有斑驳的痕迹。 “没事?”锦澄皱着眉问她。 陆暖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句。 他调了个头,车外山下开,后座安静的像是没有呼吸一样。 车开到山脚下,桑姐居然在保安亭等着,看到他们车来,招了招手。 陆暖蜷缩在角落里,桑姐爬了过去,拨过她的脸来看,脸上果然青青紫紫的惨不忍睹。 桑姐压着声音问。“怎么搞的?” 陆暖懵懂的一笑。“我自己撞的。” 桑姐猛的拉开她的睡袍,□□处血迹斑驳。 “去医院。”她对锦澄喊了一句。 锦澄踩下油门。窗外景物飞快的掠过。 桑姐替陆暖裹好衣服,将她抱在怀里。转过头看着窗外,车外灯光在她脸上闪过,她麻木着一张脸。 到了医院,锦澄停好车。他走下来,绕到后面开了车门,桑姐先走下来。 陆暖一双脚伸出来,她赤脚走了一路,脏兮兮的,睡袍散开,隐私部位露出来,她浑然不觉,睁着一双无神的眼。 锦澄飞快的垂下头,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递了她,她都不知道去接。 锦澄给她披在肩上裹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29 好,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阿澄?”陆暖这才有了点人气。 她身上冻的像寒冰,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的发抖,眼里汹涌的泪滴了下来。 锦澄猛的将她抱紧,接触她冰凉的肌肤,那种冷意一丝丝的传导过来,他心里慢慢的冻成千年冰湖。 桑姐先去挂号,锦澄一路抱着陆暖,直到医生走过来查看伤势,他才松手避嫌转过身。 医生揭开陆暖衣服一看,哎哟了一声。“怎么搞的这么严重?” 看锦澄的眼神就特别不友好。 锦澄知道他误会了,没说什么,走出门外等着。 他脸上死一般的冷静。 往事,潮水般的往事。 他承受不住的闭上眼。 桑姐回来了,办好了住院手续,手里提着给陆暖买的衣物。 “你去拿药吧。” 锦澄去取了药,医生上好药包扎好了,桑姐给陆暖穿上衣服,锦澄就抱着她送去输液。 护士给她扎了针,拿了四五个点滴袋过来挂着。吩咐家属看着点,别漏了针。 陆暖整个人放松了,有点迷迷糊糊的靠在锦澄身上。 锦澄把她放在病床上。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伸手抚摸陆暖巴掌大的脸,她想起东哥说的。“她不过是可怜人家的孩子。” “睡吧,醒了把这忘了,就当是场噩梦吧。” 她抚着她脸上的青紫。看着她睡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病房里暗沉沉的。 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陆暖在床上睡的很沉,呼吸声安稳的响着。 桑姐憔悴的坐在病床前。她现在穿的很素净,就画了点淡妆,这个样子显年纪,灯光下她老了好几岁。 锦澄一直靠墙站着,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阿澄。。。”桑姐叫。 锦澄抬头,他眼里的冷还来不及收藏和掩饰,桑姐看了个正着。她敏锐的察觉到他眼里浓重的恨和不屑。 她尖着嗓子叫了一声。“你恨什么?” 锦澄眨着眼睛。“你说什么?”他脸上淡漠的像青烟飘过。 桑姐疑心自己看错了,她舔了舔嘴唇,她觉得今晚自己莫名紧张。 混沌一样的安静。 桑姐出了口气,她想叫锦澄走开。可是这个时候,又觉得多一个人也是好的。 她凉飕飕的,半倚在病床上看着点滴一滴滴的落下来,伸手捏了捏透明药管。 “你觉得是我害了她这样么?” 锦澄微微一愣,但是他只是动了动眉毛,靠在墙冷的像石头一样。 “是我让她来的么?”桑姐冷哼一声。“春风十里是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么?” “不过是她自己出来卖的。” 就像刀锋一样尖锐的语言。 锦澄被这话刺激的站不住,他突的站直了身,狠狠的扫了桑姐一眼。 桑姐暮然一惊。 他湛黑的眼珠在黑暗中发着光,明亮簇黑。 他走了出去。 走出医院,正是黎明时分,或许是因为天就要亮了的缘故,天份外的黑暗,空气湿润而清新,清洁工沙沙的在扫地,路灯灯光慢慢发白,天边渐渐有了抹亮色。 锦澄扬手招了俩出租车去了路苑。 他什么都不愿意再想,熬了一夜的脑子里麻木的厉害,他疲倦的靠在车后座上,只是想快些见到锦澈。 到了路苑,小区空无一人,楼道里静寂有点死气沉沉。 锦澄一口气奔上五楼。 他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站在铁门前才意识到,才五点左右,锦澈还没有起床。 他头抵着门柱,像个困兽一样,想往里挤,铁门上的锈簌簌的往下落。 他不想吵醒她,可又不愿意就此离去。 这样过了半晌,他头顶着门上,又点上一只烟,沉默的抽起来。 走道窄小黑暗,只有烟头亮着红点,深沉寂寞的世间仿佛只有他一个影子。 他的心空的像远古荒原的石头,可是袅袅青烟中的他依旧是个少年的模样。 一只烟过,天仿佛亮了。 木门哒的一声,锦澄猛的抬起头。 原来不是天亮了,是屋内的灯光亮了。 锦澈穿着睡衣逆着灯光的站在门内,恍恍惚惚隐隐约约。 然而这就够了,锦澄一跃而起,扑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锦澈被撞的往后倒腾了好几步,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腰才稳住身形。 “锦澄?”她叫了一声。他力气大的几乎没将她捏碎。 锦澄将脸埋在她颈间,埋的死死的。“姐。。。”他模糊着嘟囔。 锦澈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的拍法。 拍了半晌,轻轻的开口问一句。 “受什么委屈了?” 锦澄不答,把头在她肩上拱了拱。 他个子高了锦澈一大截,要做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就得弯下腰,将背拱起,整个人扭扭捏捏的。 锦澈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了。”她说,拍着他的背,“我们先进屋?” 锦澄犹不肯放开她。只是抬起了头,一夜之间,一脸风霜。 锦澈摸摸他的脸。 “这样憔悴。” 他不肯放,锦澈只好拖着两个身体去关门,好容易勾到门把手。 “进去好不好?”锦澈温柔的问他。他才肯松了手,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到客厅沙发。 锦澄低着头,锦澈一坐下,他立马滚了过来,头枕在她肩上,双手揽住锦澈的腰。 “一夜没睡,嗯?”锦澈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的抚摸。 锦澄没说话,揽着她的腰的手往上爬,停在她的背上不动,他扭着身体在她身上蹭过来蹭过去,猫儿一样。 锦澈穿着夏天薄款两件套的睡衣,圆领的t开了的很低。锦澄头原本枕在她肩上,往下滚了一滚,就滚到不该到的地方,温温软软的,说不出的舒服,锦澄使劲往里拱了拱。 锦澈微微一笑,两手搭在他太阳穴替他轻轻的按摩。 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锦澄索性捉住握在手里,贴在自己唇上。 锦澈低下头。“怎么还是小孩子?。。。” 软软的鼻息喷在锦澄的头顶,锦澄睁开眼,看到她水盈盈的笑脸。 锦澄心里一动,他摸了摸她的脸,喃喃的叫了一声姐。 攀上她的肩,微一用力将锦澈按了下来,翻个身欺身上去,锦澈被他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下。 “我好想你。” 她身上有股自然的体香,锦澄脸埋进去使劲嗅了嗅,犹觉不够,他伸吐舌头来舔了舔,不知道舔在什么地方,滑腻的触感,他突然颤抖起来。 锦澈使劲的拍他的头。“不许舔,多大了?说多少次了?” 锦澈脸有点发烧,又舍不得起来,只能狠狠的压制着,被什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0 么东西刺激着,头起劲的拱。 “哎哟。”锦澈轻轻的叫了一声。“喘不过气啦。。。” 锦澄慌忙爬起来,抓着她手脚检查。“磕到哪里了?” 锦澈笑嘻嘻的,锦澄哼了一声放开她,一脸委屈的滚到沙发另一边,蜷了起来。 锦澈挪过去,摸他的头发,一股烟味。“抽了很多烟?嗯?” 锦澄把头拱进抱枕里不说话,那样子说不出的委屈。 “困么?”锦澈拍拍他。 “嗯。”声音从枕头里闷闷的传来。 “吃早饭么?煮个面条吃,然后睡一觉?” ☆、抵抗 等锦澈煮好面出来一看,他已经在沙发上眯着了,屁股撅起,头埋在抱枕里。 两人座的沙发窄小,他两条长腿塞不下,沙发上铺的垫子被他踹了大半在地上。 锦澈拍他的屁股,“吃了东西再睡。” 锦澄动也不动,锦澈将两手伸进他脖子里挠他,终于将他弄醒了。 认命的爬起来,走到餐桌坐下吃面。 锦澄呼噜噜吃着面,锦澈进房间换衣服,一边叫他“吃完洗了澡再睡。” 他很快吃完了面,汤不肯喝一口,丢下筷子就进了卫生间洗澡。 洗手台上摆着两个颜色的漱口杯,红的是锦澈的,蓝色是给他的。一看就是一起买的。 牙刷上已经挤好牙膏。他刷着牙,看屋里挂着给锦澈给他买的睡衣。 “姐,我不穿叮当猫。”他刷的一声拉开卫生间的门,冲着锦澈喊。 锦澈正在洗碗,听到他这样说,一手泡沫的走了过来。 锦澄皱着眉瞪着眼,额发盖住了眼,一脸的不满。 锦澈猛的一笑,把手上泡沫抹在他腮上。 “我最喜欢叮当猫,你怎么就不能穿?” 顺手捉住他的头,把他塞进去,关上了门。 “赶紧洗澡。” 锦澄被抹了一头一脸的洗洁精,非常不高兴的在里面嘟嘟囔囔,拧开水洗澡。 锦澈听到他的声音,跑过去敲了敲门。“不许骂我。” 他刷的一声拉开门。 锦澈猝不及防,看了个正着。她迅捷捂上眼。 “你个臭小子,又来。” 锦澄得意洋洋的甩了甩水,关上了门,在里边大声的唱着歌冲水。 他随便冲了两下就穿上衣服出来了,头发还在滴水,锦澈蜷在沙发上等会他。 他拿着毛巾头发走到沙发边上。“擦头发。” 说完躺了下来,湿淋淋的脑袋就搁在锦澈大腿上。 锦澈接了毛巾给他擦头发,乌鸦一样黑的发色,柔软顺滑。 “这头发真的该剪了。” 锦澄鼻子里嗯了一下。 “怎么那么大委屈?”锦澈五指分开,伸进他的发间,用指头轻轻摩挲他的头皮。 “打工的地方不开心么?”锦澈继续问。 “还好。”锦澄闭上眼,舒服的呼噜两声。 “你做什么呢?” 锦澄睁开眼睛,正对上锦澈一双清澈明亮的眼。他滴溜溜的转了两下眼珠。 “不告诉你。” 锦澈气的捏着他头发使劲扯了一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锦澈问他为什么不上晚自习。 锦澄很不屑的说不想浪费时间,又不是不会。少年人的那种得意和轻狂。 你担心什么,我一准考上你们学校,他挑挑眉。 等头发擦干,锦澄摊手摊脚的已经睡着了。 锦澈待他睡熟了,才搬着他的头放到枕头上,拿了条薄被给他盖上。 锦澄睡到快中午才醒。他是被吵醒的。嗡嗡的声音一直不断,从窗户穿过到他耳朵里。 他气愤的从被子里探出头,认命爬起来喝水。 这个点了,开始热的汗涔涔的了。昨天的雨并没有浇退热度,反而变本加厉,锦澄燥热的说不出话来。他盯着窗口看了好久,回过头给自己灌了一杯凉水。 他且站在窗前,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没见过路苑这么热闹过,他眯着眼睛瞧着黑压压的人头。 锦澄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站着看了会,摸了摸肚皮,给锦澈打了个电话。 “睡醒啦?”电话接通,他听到锦澈的笑声,登时心情愉快起来。 “姐,你哪儿呢?” 锦澈告诉他在咖啡馆上班,中午饭不回来吃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锦澄挂了电话,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在屋里转着圈子。锦澈不在,屋子空的他心慌,根本待不住。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吃午饭了。 他打开冰箱翻检,里面有排骨,肉和各样小菜。 他把排骨拿出来解冻了,做了个排骨汤,炒了两个小菜。然后用剩下的米饭做了个蛋炒饭。 原来他却是有手好厨艺的,只是这两年极少下厨。 他做起来利落,饭菜很快得了,他哼着歌,用饭盒装了,放进袋子里,喜滋滋的提上送饭去了。 下了楼,才发现小区今天异于往常的热闹。 老人们东一群西一群的都在热议。往常他们也聚堆,但是不同今日的凄惶和无助。他们愁不展眉,偶尔甚至有人抬手拭泪。 锦澄只是一阵疑惑,很快咖啡馆就在眼前。他迅速就没在意这些事情了。 他在门外就看到锦澈穿着制服在里面做咖啡。锦澄扒着玻璃看她,觉得她漂亮的像朵花一样。 她轻巧利落的抬手,很快一个漂亮的拉花就出现了。她端上给坐在玻璃窗前的客人送过去。 然后又返回柜台给客人结账。 里面客人不少,锦澈今天忙的有些厉害。 黑色调为主的装饰的咖啡馆,热烈的午间,鸣叫的蝉声,晒的干裂的屋檐,太阳转到锦澄背上。 锦澈无意间一抬头看到锦澈趴在玻璃窗上,太阳热辣辣的照在他身上。 锦澄朝她挤眉弄眼。 锦澈给他招招手,锦澄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她忙着,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黄猫儿在屋内跳了过来,绕着锦澄打量。 好一会儿锦澈才走了过来。 “怎么来了?” “吃饭啊。这都几点了。”锦澄一边说一边打开饭盒,满满当当的铺开在桌上。 锦澈坐下来,接过了筷子在手里,先喝了口汤。 “累么?”锦澄大口的扒着饭,问锦澈。 “一点点。今天人特别多。”锦澈点点头。“你慢着点吃。” 锦澈喝了两口汤,捏着筷子出神。 “锦澄,你知道咱们这儿要拆了么?” “听说过。先吃饭,汤凉了不好喝了。”锦澄将蛋炒饭递到她手上。 锦澈嚼了两口,窗外人头闪过,她偏头盯着窗外。 听到锦澄不满的说,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1 “姐,你吃饭能专点心?” 锦澈方转过头来,认真吃饭。 吃完饭,锦澈拿着饭碗去洗刷。 锦澄站起来咖啡馆转圈。很快玻璃窗外的人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人们从家里出来,站在街上商谈,大汗淋漓焦急彷徨。 过了好一会,有人拉起横幅来,很快横幅竖的更多了,三三两两的人聚拢起来,慢慢朝横幅走过去。隔的远,看不清那横幅上写的是什么。 四面八方的人流逐渐汇聚起来,渐渐有几百人之多。 锦澄推开门看,惊讶的发现人群中,过半数竟然是花白头发的老人。 他疑惑的转过头,锦澈洗完碗走了过来。 姐弟俩对视一眼,他们大概猜到是为了什么。 拆迁说了很久了。一直只闻其声,也许现在是要动真格了。 这几年安城拆的快建的快,政府对于拆迁安置本已经十分的有经验。做规划,开动员,拟定赔偿计划,上门做工作。 可那些远在城市边缘的安置房,吓住路苑的老人。 故土难离,狐死首丘。 但是如果要回迁,以这里居民的经济条件来说几乎是痴人说梦。 这两年政府迫于压力,提高赔偿例子也曾经有过。因为这一希望,原本期待拆迁的年轻人们,也同老人站在了一起。 大家的诉求不一致,可是症结都落在钱上,而钱落在政府和地产公司身上。 居民一直虚与委蛇,采取拖延的办法和地产公司对耗着。 于是这一拖几乎一年。 而城市建设是大势所趋,无止尽的谈判终于耗尽双方的耐心,总是有人会被牺牲掉的。 九月伊始,路苑的每一户都收到了拆迁通知,十月底前必须完全拆除。 路苑凄惶无措,他们只有老弱残兵。 锦澄所看到的人群,所听到的嗡嗡声,就是这样一群凄惶无措的老弱残兵的联合。 起初只是老人静坐,政府苦劝无果,媒体参与推波助澜,更多人的人嗅到了什么。 事情经过三四天的发酵,年轻人加入进来,俨然有了对抗的架势。十来天后,强制性的行政指令下达,年轻人愤怒了,于是又引发了全体居民的联合,一场激烈的警民对抗在即。 这一天的午后热的不同寻常,太阳底下白花花的一片。静坐的人们疲倦的坚守,老人体力透支殆尽。 锦澈在人群里穿行。老人们打着伞,遮不住逼人的烈阳光芒如刀。 前街就被人潮拦阻着。马路已经被封锁了,根本过不去。警察人数众多,其中不少是手持警棍盾牌的防爆警,排成几堵人墙;警车,狼犬,消防车上架着驱赶人群用的高压水枪,高音喇叭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拆迁政策,干涩的声音在天际回响。远处有红十字会的救护车严阵以待。人墙的对面是几千居民,举着大幅标语沉默而肃杀地对峙着。 老人脸色惨白,年轻人却红着眼。坚持了这么些天,疲倦已比愤怒更重,也许这样的坚持到了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坚持。 她暗自心惊,一言不发的回到咖啡馆。 街上的生意还在继续,那些商户只是偶尔出来看个热闹。每个人都在等待结束的那一刻到来,到了此刻,结束更像是个解脱。 她开了咖啡馆的门,做基本的打扫,黄毛儿喵喵的过来蹭她,她给黄猫喂了猫粮。 卫生还未做完,她就听到震天的声响。 她站在门口观望,场面并不激烈。 人群早已疲软,而警察训练有素,这是有规律的清场而已。 那激烈的声音,不过是人群的挣扎。 锦澈往回退,黄猫儿本来跟着她,这会儿受了惊,窜起来往咖啡馆里跳。 人群朝这边涌来,街上的商户纷纷关门不及。 锦澈知道若是裹进去,怕是自己也交代了,她慌忙退回玻璃门内。 人群已经汹涌的像潮水一样裹挟了过来。 她吓白了一张脸,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声。黄猫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窜出了门。她叫了一声猫儿,下意识的往外走。 就在这时,她突然被人扯住了胳膊。 她回过头一看,原来咖啡馆里早有一个人坐在里面。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根本没发现。 她吃了一惊,挣脱了手。 “你是谁?” ☆、身份 容岁安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这个女人看着娇娇弱弱的,力气倒不小。 他甩开手坐在沙发上。 阳光炽烈,锦澈在那一瞬间看到他手腕上的抓痕,联系刚才黄猫惊悚的叫声。 “对不住。”她说。“猫儿抓伤你了?” 容岁安点头。 锦澈逆着太阳光站着,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看到了他点头的动作。 她喘了口气,想到他腕上鲜血淋漓的。 她走到柜台拿了医药箱走过来。那个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你介意我帮你处理下么?”她蹲下来,微低了头,查看他的抓伤。 容岁安把手伸了过去。抓痕红润润的,好几道口子很深。 锦澈不由得惊住。“对不住,猫儿平常很温顺,今天也许是受了点惊。” 她打开医药箱,取出酒精棉球擦去血迹,动作十分轻柔,擦干血迹还在上面吹了吹气,热气喷在容岁安腕上,他的手轻轻往回缩了缩。 她低着头,只能看到她一节白嫩的脖颈露在外面,嫩的像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糯米。 “疼?”锦澈诧异的抬起头。 两人相距不过两尺,眼神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容岁安微微挑起眉,这张脸只会比脖颈更诱人。 锦澈这才看清容岁安的长相,清俊的,无可挑剔。 “不。”容岁安正对着她的眼,里面清澈的像泉水一样。 锦澈于是低头,用清水洗净伤口,擦干。 “猫儿打过疫苗的,但是保险一点,你还是去医院打个疫苗吧。你放心,钱我们会付的。” 她边说边忙,清脆的声音像雨水敲在玉碗上,她说完站起身来,提着医药箱往回走。 窗外依旧呼啸而过的四散的人群。 锦澈无意中看了一眼,她丢下医药箱扑出门去。 她好像看到赵婶了。 警察和年轻人冲撞成一团,锦澈爬上椅子看到街对面的赵婶趴在地上。她身后乌泱泱的人群冲了过来。 她想也没想跳下椅子冲过街。 她的速度很快,一下就到了赵婶跟前,把她拖起来朝后躲。两个人才刚滚到角落里,呼啸的人群已经压了过来。 锦澈的心砰砰的乱跳,就差那么一点。 等人少了些,她扶起赵婶。老人家没有受伤,只是疲倦和惊吓,说不出话来。 锦澈扶起她,躲避着四散的人群,好容易穿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2 过大街回到了咖啡馆。 她扶着老人在沙发上躺下,去倒了杯水喂给老人。 “锦澈。”老人家缓过口气来,微弱的叫了她一声。 锦澈答应了一声,给她胸前扣子解开两粒,拿了个扇子微微给她散风。 “找了好几天,明明没有看到你。今天怎么突然间又来了?”锦澈小心翼翼的给她擦身上的汗。“哪里不舒服吗?” 老人摇头,躺了半晌,挣扎着要起来。 “躺着吧。”锦澈按住她。“你要什么跟我说。” 老人家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来了。 锦澈最见不得这个,她转过身避开。 老人嘤嘤哭了半晌才好了。 锦澈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面前这个衰败的老人。 她白发紊乱,气息不定,脸色灰败。 “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老人家张着一双浑浊的眼。“我们不过是,想死在这里。” 锦澈转过眼。 窗外天空湛蓝,蓝天白云疯狂胶着,人群磕磕碰碰,黑压压乱哄哄,偶尔暴出几声怒喝,传过来已经是余音袅袅,视野里已经没有人抵抗,只有躲路狂奔,警察的目的只是驱散,他们进入人群那一刻已经赢了,甚至连准备好的高压水枪都没有用上。 不过半小时。白云苍狗,悠然一梦。 “总有人被牺牲的。”锦澈喃喃的。 进步需要牺牲,但是有些人永远体会不到被牺牲者的切肤之痛。 容岁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乱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轻描淡写的看了锦澈一眼。 英挺的嘴角微微扬起,他沉默的轻笑,不明真相的人看着恰似一抹讥讽。 锦澈仿佛这个时候才记起有这么个人。她不喜欢眼前这个人这样从容的浅笑,那让她毫无疑问有种被人蔑视的感觉。 她捡起摔散的医药箱进了柜台,少顷拿了张名片出来递给容岁安。 “您打了针,要么账单寄到这儿,要么您给留个账号?”她顿一顿,抬头仰视,“如果需要我们陪着您去看医生?四点后才行。” 容岁安挥手推开。“不用了。” 原来他声音这样好听,刚才没发现,他英俊挺拔,仪表实在不凡,还不到三十,只是眼神淡漠,脸上略有不耐,那种常见的身居高位的人眉宇间带着的那种不耐。 衣冠楚楚,年少即功成名就。 锦澈往后退了一步,她面无表情,“请一定记得去医院打针。” 跟她处理伤口时候判若两人。 容岁安踏过狼藉的街道,刚才喊打喊杀的街上已不见什么人,他拐了几个弯,朝路边车走过去。 上了车,他看了看手背上的创可贴,那女孩子温柔的吹气仿佛还留在那儿。他走了一会儿神。 然后电话响了。他看到号码,脸上露出几分温柔。 “妈。”他接通电话,叫了声。 “几点了还不回家。。。。”电话那边埋怨道。 容岁安脸上于是有了笑容,一直说好的好的,马上就来。 他挂了电话,驱车就往家里赶。 车开了大半个钟头,开进了中心城区,拐了两个弯,路人渐少,风景渐佳。 他停下车来接受身份检查。 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又往前开了许久,才在一个院子跟前停了下来。 院子是独立的,邻居都在十分钟车程之外。 居中一栋灰色三层小楼,两翼各有两个平房,没什么扎眼的地方,只是占地面积极大。 灰楼被草坪包围,人在草坪上踩出好几条不规格的小路。小楼右手却种了棵极大的榕树,约四人合抱,树杈高耸入云,此时枝繁叶茂,树下阴凉畅爽。 院里里没什么花草,沿着围墙种了一溜的大树,很有些年数了,枝桠挨挨挤挤的伸到天空。 密密匝匝的苍绿浸的人眼睛一润。 容岁安停下车,车内找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揣进兜里才下了车。 家里小保姆听到汽车声走出来,看到他来,如飞一样的奔过来给他开门。 “容先生回来啦。” 韩夫人俪姝在楼上听到小保姆欢快的叫声,放下手里的事,走到阳台上。正好看到他进来,冲他招了招手,转身下楼去迎他。 容岁安赶了两步迎上去,弯下腰将她抱了个满怀。 “妈,我回来啦。” 韩夫人抱一抱儿子放开,满腔欢喜的嗔怪道。“不催你就不知道回。回安城多少天了,也不晓得回家看看。” 容岁安低下头温言道歉。 韩夫人摸摸他的脸,一片慈爱。“晓得回来就行。” 她是端庄大气的夫人,容貌秀丽绝伦,穿了一身珍珠灰的套装,身上别无装饰,只颈间一串拇指大的明珠熠熠生辉,更衬得她气质高雅华贵令人心折。 母子俩穿过大厅相携上楼,进了韩夫人的书房。 韩夫人正在整理相片,摊开桌上地上一堆的。 “这么多照片?” “都是你们从小到大的。你看看。”韩夫人从一堆的照片中挑几张出来,“选几张镶起来。” 容岁安这才注意到书架上摆着几个新的镜框,他走上前去把玩,珍珠边的框发出柔和的光泽。 韩夫人带上眼镜,选了张照片递给容岁安。“你看,你那年多少岁,不过十岁?” 容岁安接过来看了看。“可不是。” 照片上一家四口。男主人一身戎装,英武霸气,一眼即令人生畏。 女主人韩夫人正当盛年,正正娇艳如牡丹般盛放。 两个儿子年纪差别不大,容岁安尚有几分稚气,但是已很有俊朗不凡的架势。 而另外一位,大了容岁安两岁,长相却粗糙的多,与男主人韩运像了七八分,年纪虽小却一脸桀骜不驯。 正要说什么。容岁安电话一响。他接起来一看,冲着韩夫人一笑。 “哥。”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容岁安呵呵的笑了。 兄弟俩说了一会,电话递给韩夫人。 韩夫人明显对他没什么好气,且斥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哥什么时候调回来?”容岁安问。 “不知道,反正他也不愿意回来,让他野着吧。” 容岁安将照片镶进镜框,在书架上找了个恰当的位置摆起来。 他转过身,看见韩夫人将一副镜框摆在桌上。容岁安瞅了眼,他看到一张稚气的脸,却俨然已有动破岁月的惊艳。 这是韩夫人自己的书房。书桌小巧精致,上面搁着精致的蒂凡尼的台灯。细巧的贝壳相框就放在台灯边上,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脸正色的看着镜头,虽不见半点笑容,却掩不住五官俊俏,灵气逼人。 容岁安隐隐有点眼熟。 “这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3 是?”他伸手拿了起来。 韩夫人抬头看了看。“一个后辈。”她伸手摸着镜框,不由得笑了笑,“还是一个十分倔强的后辈。” “很重要?” “很重要。” 容岁安将镜框放回原位。 他一边帮韩夫人收拾照片,一边忍不住在记忆里搜索着这张脸。 “你爸出差了,不知道赶不赶得回。咱们先等着,回得来就赏他口寿面吃。” 韩夫人收拾了桌面,母子俩下了楼。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准备晚饭。韩夫人换了衣服朝厨房去。 今天是容岁安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她往往自己操持一桌子菜,为他煮一碗寿面。 容岁安脱了西装卷起袖子给她帮忙。母子俩其乐融融的在厨房里忙活。 时间过的很快,小保姆进来说了句韩叔叔在路上了,却是赶的正好。 容岁安听到车声,系着围裙就迎了出去。 男主人韩运走下车,大踏步朝院里走来,一边摘了帽子,身后的随从捧着他的公文包紧跟着。两人虎虎生威的走着。 容岁安赶上去叫了一声爸。 韩运嗯了声,脚步略微一缓。容岁安伸手接了随从手上的包。 韩运说了句你去吧,随从干净的敬礼离开。 两人进了楼,容岁安刚伺候着他脱了外套。韩运便说,“帮你妈去吧,我就好。” 容岁安笑呵呵的退守厨房。 天擦黑的时候,容岁安在院里草坪上支了个桌子,和小保姆流水一样的往外端菜。 韩运换了便装,去厨房帮着煮面。 容岁安和小保姆坐在桌边,单等他们开饭。 韩夫人端了面来,容岁安赶紧站起来。 “坐着。”韩夫人说,一边将面碗放容岁安面前。 韩运系着围裙也出来了。容岁安给他面前倒了酒。 他相貌堂堂,英武非凡。韩运端起酒来。 “岁安。”他叫了一声。 容岁安答应了,规规矩矩的站着。 “好孩子。咱俩喝一杯。” 他明显的不擅言辞,但是稳如泰山。 容岁安双手捧酒,恭敬的和他碰了一下,仰头喝净。 韩运威武的一甩脖子酒干了,他稳稳一点头。 “坐吧。” 韩夫人立马按着容岁安坐下。“来,寿星。” 容岁安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面,韩夫人又第几万次嘱咐。“第一口万万不能咬断。” 将将一晚面吃完。 容岁安又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盒子,恭敬的送到韩夫人面前。 “妈,儿子给您的。” 韩夫人笑着接了过来,当即打开,却是个翡翠胸针。 容岁安取出来,在韩夫人身前半跪下来,给她佩戴在胸前。 通体脆绿的翡翠,在灯光下幽暗清亮。 韩夫人摸了摸他的头。 “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容岁安轻轻的说,他伸手抱住韩夫人。“谢谢您。” 韩夫人眼里微微含了泪,用力抱一抱他的脖子,将他扶了起来。“好孩子,难为你。” 韩运咳嗽一声。“好啦,吃饭吧。” ☆、岁安 黑色漫起来的时候,容岁安待父母睡下就开了车离开。 夜幽静浓重,这里僻静,不闻人声,其实才不过十来点钟,会玩的人才刚刚开始。 开得出去到了城中,一时间灯红酒绿。他也没有目的地,街上也不堵,权当是散心。 他十来岁被韩运夫妇收养,从遥远的海滨城市来到安城。 这么些年来他已把自己当成了安城人,只是那个海边的小城的血脉依旧在体内回响。 几年前他能掌控的时候,就逐渐将工作重心往安城迁移,然而那里依然有个偌大的祖宅等着他回去承继。 那是他挣不脱的命运和身世。 容岁安将车开到河边,下去吹了阵河风,清凉凉有些畅快之意。毕竟九月下了,白日再怎么热,晚上也乖乖的凉了下来。 天上一轮明月,倒影在河中,波光粼粼。这样站了半晌,整个人也同那月亮似的,说不出的冷清寂寞。 他便走回车里,驱车回到住所。 下了高架往上,周边渐渐荒芜,然而穿过一个隧道,眼前便豁然开朗。 青山绿水,空气清新湿润,沿途百花开放,静谧的夜里香气扑鼻而来。 容岁安自己设计的那所石头房子出现在视野里,它孤零零的耸立在河滩,庭前点了灯,灯光幽幽的落在河水上,和着明月的光,清凉凉的。 起了风,河里水流激荡声不绝于耳。 走得近了,便见到有辆红色的车静静的卧在花阴里。 车内亮着灯,却没有主人。 容岁安按了一下喇叭,声音在空旷里传出去老远,悠悠的有点回响。 过了好半天,听得周围花木响动,一个人分花拂柳的走了出来。 长裙委地,提着高跟凉鞋,风扬起她的长发,一片风致嫣然。 容岁安降下车窗,那人旖旎的走了过来,弯腰撑在车顶看着车内人。 山间清凉,她身上一股水气,是山间清凉馨香的味道。 “你回来啦。”她妩媚的微笑,像丰润的水蜜桃一样的多汁饱满,锦清,正是锦清。 容岁安微微蹙起了眉,微弱的灯光下眉眼好看的不可思议。 锦清看了几许,忍不住伸手要去摸那眉眼,却被他避了开去。 “上车吧。” 锦清抿着嘴吃吃一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容岁安熟练的掉了个头,车往外驶去。 车内十分安静,两人皆沉默不语。 锦清侧着身体,眼不错的看着他清隽的侧脸。 容岁安专注的开车,他手上创可贴在韩家已经取了下来,已然结疤,还留着几道抓痕。 等红灯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瞥到,不由得提醒自己,确实该去打上一针。 锦清却看到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在那几道红痕上轻轻抚摸。 她的手带着温热,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热气。她的动作容岁安是十分熟悉的。 他只是转过头看了锦清一眼。 她今天盛装,深色的珠光长裙,肌肤如雪,颈间项链璀璨夺目,与她美艳无匹的脸交相辉映,耀眼的如同天上繁星。 看到他看她,锦清微微凑近了些。 容岁安看着近在咫尺的眉宇,心里一动,他找到那个记忆里的那张脸。 那个后辈,确实是个倔强的故人。 他缩回手,打量着那几道抓痕,轻笑着出声。 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仿若云开雾散,暮然天晴。 锦清微微一怔,他好久没有这样的笑过。 兜兜转转车又开到了山上。 锦清看着车旁熟悉的风景,眼睛一点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4 情绪也没有。 长丰山庄在安城南区,背靠挽南山,是一处风景极佳、石秀泉清的地方。 两三年前容岁安看中了这个地方,依山傍水的开出个度假休闲的好去处。 车在山脚停下,服务人员开走了车,他们又另外上了休闲庄的车,沿着山路往上,直到了半山腰。 夜色深沉,弦月隐于乌云之后,山路上漆黑不见半点光亮。 容岁安全程合着眼,锦清着清凉长裙,更深露重间不由得肩颈清凉,她微微缩着脖子,密林之中溪水流动之声传来,隐着不知名的虫鸟的哇鸣。 好在车开的极快,很快在一幢白色小楼前停下。 他们下了车,服务人员便恭恭敬敬的散了。 荣安安进得门去,却原来这里只是个入口。 三转两转,转过一处山岰,锦清突然觉得面上一暖,迎面而来的风似乎要热了几分。 又走了没多久,眼前渐亮,只见左侧是一处石壁,石壁上凿了十余个小洞,散布着微弱的灯光,两人的右侧却是个山谷,幽深静谧。 容岁安只是一路走,灯光晦暗不明,脚下的路分明是卵石铺就,锦清的细高跟实在不利行走,她索性甩脱了,鞋子半空中飞出去,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又转了两个弯道,一道石壁巍然耸立,石壁上一股清泉突突而出,泉水白腾腾一片,热气盈盈,显然是温泉。 石壁下方却是个深潭,泉水汩汩落入其中,石潭上方于是白雾蒸蒸,印衬着潭边石壁上的灯光,朦胧缥缈,很有几分仙境的味道。 潭边摆放了休闲椅,更有一个淋浴的地方,直接引入的温泉水。 容岁安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传过来。不一会儿,他□□的走了出来,踏入潭水中。 他在潭水中游动,水声哗哗的传来,更显得这里幽静。 锦清蹲下身,将手伸入谭内,手下的泉水温热透骨,她低头看着水面朦胧摇曳的灯影,将双腿浸入潭水中。 潭水温润,裙子湿透黏在她腿上。她摸着裙角往下一撕,半幅裙被她撕了下来。 她慢慢被潭水中的热气蒸的头晕,只好爬起来,走到一旁的休闲椅那里坐下,从吧台里倒了水慢慢喝着。 容岁安游了半晌,探出头来,倚着石壁合眼休息。 他们头顶,一弯冷月,鸟儿呜鸣,风声猎猎。 锦清倒了杯清酒,用木盘托着,走到荣岁安身边,半跪着蹲下递给他。 容岁安接过酒一口饮尽。 锦清靠在一边,脸上被蒸汽熏的通红,一时间有海棠一样的娇嫩。 容岁安扔了酒杯,抬眼轻轻打量,右手扣了她的肩猛然将她扯过来,俯身吻在她胸前。 很快听到衣料破碎的声音,木盘飘到水里,被激起的水流荡的极远。 水声越来越重,由重及轻,如此再三。 容岁安从谭里起身,光着走到淋浴室冲了半天,裹着袍子,赤着脚往外走,脚步声由近极远,渐渐没了声响。 又过了许久,虚脱的锦清挣扎着爬上池边,她木然的躺着,两眼望天。 那月牙一样的东西颜色淡了,慢慢的隐在乌云的后面,边上可见一点微光。 雾气蒸腾,石壁上灯光依旧微弱,她的影子子黑幢幢的。 锦清抹掉脸上水光,用毛巾裹了身体,浑身酸软走进淋浴室。 温热的水淋在她光裸的身上,细腻光洁如同珍珠一般。她脱力靠在玻璃浴室上,湿淋淋的眼睛滑下咸水。 过来许久,她才关了水,睡袍裹身,挽着湿淋淋的头发往外走。山间再没有一个人,呼吸声可闻,更觉得凄凉。 一个人走了半天,才到了入口处的房子,原来有个服务员一直候在门口,服务员远远的看到她来,恭敬的走过来,引着锦清到了一间卧室。 屋里设施一应俱全,连衣服都是现成的。 锦清在衣柜里翻看,每件衣服皆是良品,尺码从s到l都是全的。 她心里一直冷笑,她肯定不是第一个到这里的女人,也当然不是最后一个。 她在他家门口等了一天,最后的归宿依然是这里。 她吹过头发,又细心的化了妆,衣柜里拿出裙子换上,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姐您是在这里休息,还是下山?”服务员轻声问她。 “容先生呢?” “容先生半小时前离开了。” 锦清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有点笑又点自轻。 她坐了山庄的车,却叫司机一路开到了春风十里。 三点整,笙歌夜舞的春风十里正是□□后面的余音袅袅,门前冷落鞍马稀。 门口的迎宾公主穿着高叉裸背的裙子,工作整夜后憔悴的媚笑着,勉力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引着她往大堂走。 还没走到一半,桑姐便走了出来,挥手让下面的人离开,自己引了锦清上三楼的包厢。 桑姐叫人拿酒,回过身来看到锦清已委顿在沙发里。 桑姐也不说话,将烟掏出来塞在她嘴里,给她点上了火。 自己也点上,猛吸了口,大口吐出烟雾,才骂了句。 “真他妈的自虐。” 锦清窝在沙发里萎靡的抽着烟。 桑姐坐在沙发另一头妩媚动人的抽烟,时不时对着镜子研究自己的姿势。 锦清嫌弃的说:“别摆那个鬼样子,老娘又不是男人。” 桑姐便一个烟头弹了过去。 酒送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桑姐斟上,两个人碰了一杯。 “多少年不来,一来就那死样。今儿又为哪一桩?” 不等锦清张嘴,又说。“打住。我知道了。锦姑娘一片痴心又碎的稀里哗啦。” 锦清顺手抄起酒杯就泼了过去。 距离太近,桑姐没躲过,撒的一头一脸的酒。 “我x。。…”桑姐破口大骂。“锦清你他妈的别把气撒我头上,冤有头债有主的,你找他姓容的去。” “闭嘴。”锦清冷冷一声。 这一声由上而下,桑姐怒意上扬,却看到她眼都红了,想着还是不能再刺激她了。 这两年锦清爬的很快,俨然势大,早已经不是桑姐可以望其项背的。彼此的路也越走越远,锦清谈笑间已是锋芒毕露,他日之盛况怕已超过桑姐所能理解的范畴。 两人相识于微,曾经姐妹情深,相扶相助。然则朋友相交,一直是有高低的,这点桑姐是十分明白的。 桑姐拂一拂衣服上的酒水。 “如今你是玩笑也开不起了。” 锦清闻言一怔,她张嘴喊了句桑姐,又没话说了。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什么也别说了,喝酒吧。” 桑姐又给她拿了一杯子,倒上酒。 两人喝了阵闷酒,锦清有点高了,她捉着酒瓶歪在沙发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5 里。 “我是不是特别贱?” 她少了点平常妩媚到极致的那种感觉,微微带了点娇,其实更是动人。 桑姐一口烟喷在空中。“就是傻。” 锦清苦笑。 确实他妈的傻透了,不过是个小姐,妄想什么呢。洗的再白也没用。 春风十里刚开张的时候,锦清进来是做服务员,后来么,谁都知道金钱的诱惑力,何况她还得到了权柄。 锦清是靠着容岁安起来的,而他正是春风十里的老板。 ☆、姐弟 锦澄换好衣服准备下班,才往外走,迎面遇上了陆暖。 陆暖脸上通红,看样子喝了不少,眼睛却发亮。 锦澄知道有的人酒喝的越多眼睛却越清亮,他不欲与醉鬼纠缠,但这还是两个人那次之后第一次遇到,尤其这样正面撞上,锦澄只好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交错而过的时候,陆暖突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锦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在她落地那一瞬间将人抓了起来。 哪知道陆暖抱着这个依靠就不放了,两眼睁的圆溜溜的没有焦距的看着他。 锦澄十分头痛,喝醉的人身上气味不好,再加上陆暖这些人身上一直各种香水,一时间味道十分的不好闻。 何况陆暖穿的清凉,前胸后背裸着大片的肌肤,滑不溜手,她搂的他死紧,两人肌肤相贴,锦澄十分不满的皱着眉头。 锦澄努力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不去碰她。 他瞅准了身后三步开外的椅子,拖着陆暖往那里走,打算先放下再找个人来处理。 然而,他眼神一凛,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桑姐陪着锦清正朝他们走过来。 “别躲了。”锦清冷冷的,她一眼就看到了锦澄。 事到临头也无话可说,锦澄拖着陆暖死沉的身体走到椅子跟前,努力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偏生喝醉的人劲大的很,八爪章鱼似的,黏的死紧。 她身上没有着手的地方,锦澄不愿意碰,一时间纠缠的他很是烦躁。 锦清一直冷眼瞧着锦澄的狼狈样,她嘴角带着笑,笑的很是讥讽。桑姐瞧着锦清笑的鼻子不是鼻子的,她默叹了口气,什么东西都上赶到一起了。 她只好上前帮忙,好容易把陆暖从锦澄身上撕下来,桑姐扶着陆暖走开。 灰暗的走廊里只剩锦清两姐弟。 锦澄嗅到空气中的味不好闻,他皱的眉头没有松开,他只想着快点回去洗刷一下。 偏偏锦清一直不开口,只拿眼死死的盯着他。 锦澄觉得她两只眼要在他身上戳个窟窿似的。 “锦澈让你来的?” 锦清好容易开了口,却发现自己居然有点颤抖,嗓音不住的往上扬,于是那句话听着有点尖锐。 果然锦澄听到了,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他没打算理她,转身要走。 “你给我站住。” 锦澄听话的站住了。 锦清三两步走到他身前,堵住他的路。 “你在这里干什么?” “如你所见,上班,挣钱。”锦澄轻描淡写的摊手,他看着她,眼神却穿过她,空洞一样的,他眼里根本没有她。 这样的蔑视,锦清气的发抖“你。。。” 锦澄敞开了外套,还是觉得闷的很,陆暖留下那似浓似淡的味道,怎么也散不去。 他绕过锦清。 锦清从后面扯住他的胳膊。“到底干什么?” 锦澄挣了下,没有挣开,他瞧了一眼,锦清握着他胳膊的手,很轻的发着抖。她的脸色,异乎寻常的白。 锦澄眯眼,他慢吞吞的转过身。他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直接问她这个当事人? 然而他没有开口,他静静的看着锦清。 他十八了,个子还在往上窜。锦清不算矮,但是站在他跟前,依旧有抵不住的身高压力。 很安静,锦澄的注视也很安静,他双眸漆黑发亮,就那么冷淡的看着身前的锦清。 是对的,等着她自己垮掉。 锦清虚的厉害,她张狂的发虚,但她一向是强悍的性子。 “你他妈的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锦清怒喝道,她往前逼了一步。 她的唇抖的厉害,好不容易没让牙齿碰到唇。 锦澄紧跟着后退了一步,他如避蛇蝎。 锦清瞬间怒不可遏,她扬起手来狠狠一掌扇向锦澄。 锦澄脸色瞬间就变了,愠怒从何而起,或许就从这四面八方的日子中来的。 锦澄轻而易举的捉住她的手,往前一推,锦清往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才停下。她费了点力气才站稳身形,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锦澄。 “你跟我动手?” 锦澄浓重的喘了口气,他努力压抑着怒气,因为这样,他的脸缓缓变形。走廊里灯光暗,空气又差,他的脸抽动的,落到他脸上的灯光闪着阴影。 他看起来,跟平常判若两人。 锦清心里吃了一惊,这毕竟是她弟弟,她是知道他脾气的。 锦澄手上的外套落在地上,他咬了一把下唇,解开衬衣袖口,将衣服卷了上去。光线似乎更暗了,一身黑衣的锦澄浸入黑暗中,不可剥离。 “我最讨厌人打我脸。而你从小最爱扇人脸。” 声音很轻,锦清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墙边。 “为什么?” 锦澄问。 一切都没变,从小开始,挑衅都由她开始,由锦澄结束。 只是现在,更黑暗而已。 “我是你姐姐。。。。。”锦清靠在墙上,她不能否认她自己在哆嗦。 锦澄面无表情,黑暗中只能依稀辨认认出他那高挺的鼻梁。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生起气来,我就是杂种。。。。” 锦清语塞。 他们年少时,父亲还在,他们也曾经有过跟广大家庭一样的快乐。一切的改变,都在锦澄五岁那年发生。 父亲是车祸,可是锦清一直不信。 没办法接受真相的,并不只有锦清一人。只是她性子激烈,而年轻母亲和幼小弟弟一直是沉默寡言的。 锦澄眼微微泛了红,有点痛,这是他姐姐,唯一的血缘,两人在这世界原本应该是彼此的依靠。然而。。。 锦清突然眼泪就飚出来。或许是今天太失落,或许是因为酒精,不可一世的她突然就软弱起来。 “锦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为什么来这里?” 虚弱的,低声下气的,她眼泪汹涌而来,模糊了妆容,粉黛无色。 锦澄转过头不看她,不忍吧,利刃一样强悍的人一旦孱弱,伤痛便会比常人加倍。可是他言语中并没有丝毫的心软。 “我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的话,你心虚什么?” 锦清抽泣着点头。“为了锦澈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6 ,自然是。为了她,你几年都不跟我说一句话。当然也会为了她,来揭我的底。” 锦清直起身,有了点力气,她愤怒的抄起自己的手袋朝锦澄扔过去。 锦澄扬手一掌劈去,手袋吃了力撑不住在空中打开,哗啦一声,小零碎的东西滚落一地。 锦澄看着地上翻转的一只口红,他冷漠一笑。 “前几天有人问我,我怎么养成这样暴戾的性子?”他扬了扬下巴。“或许这是家族遗传?” 他很嫌弃,又有几分自轻。 锦清软了下来,她摸索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锦澄,我们一定要这样吵么?我们是最亲的姐弟,多少年没见了。。”锦清抹了一把眼泪,她视野里一片模糊。 “你回去吧,这里你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好好念书,守着你的宝贝锦澈过日子。这不一直是你想要的,抓着过去不放,有什么意思?” “我弄明白了我自然会走。”锦澄说。 “你要弄明白什么?”锦清很疲倦,一晚上接二连三,她太累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他的身体没来由的发抖,好像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所以表面怎么也控制不住。 锦清抬头,撞见他的眼神,炙的锦清心里发麻,事到临头,她反倒冷静下来了。该来的都是要来的。锦清就是这样的个性,她看得淡,她接受得来,她失去的了,无所谓,都是人生。 “春风十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锦清淡淡的。“。。。。在这里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你想不到?” 这样的无所谓。 锦澄一直压抑的怒气终于勃发,他抬头,他眼里有火,光一样熊熊燃起。一时间全身的热血都涌上了同一个地方,锦澄愤怒的发疯,他欺身而上,胳膊制住锦清。 而这个时候,锦清却还要浇上一把火。 “你不是知道答案,你不敢相信?还是不愿意接受,你那宝贝似的锦澈不也在你说的这个肮脏地方干过?” 锦清被抵在他胳膊下面,看着他卷起的袖子下暴起的肌肉和力量。她自暴自弃的笑了。 “你是想知道她在这里干了多久,生意。。。?”她没能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锦澄掐住她的喉咙。 那脆弱的喉骨就锁在锦澄的手指之间,他有能力掐断,五秒,最多十秒。他会掐断的,锦清看着面前的脸,年轻的却扭曲变形的。她知道不能再刺激他了。 “是你让她来的,你让她到这里来找你。” 是锦澄的声音,是他的嘶吼。 多年前那个无助的夜晚又浮上心头,十二岁的锦澄在春风十里门外守了一整晚,那个小小的他彷徨不安,惊恐失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他的世界岌岌可危。 他握着颤抖的手一遍遍对自己重复锦澈在电话里说的话,等姐姐回家一起吃蛋糕,等姐姐回来。。。 他的手收紧了。 锦清徒劳的挣扎,死命的咳嗽,双脚乱蹬,终于在混乱里踹中了锦澄。 锦澄狠狠的挨了一下,像被她踢醒了一样,受惊似的缩回手。 锦清抚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待得缓过劲来,她二话不说扇了锦澄一掌。 这次谁也没有躲过,锦澄被扇偏了头。 锦澄吃惊的看着眼前,他的手在发抖,他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唉。。。 锦清的咳嗽一直没断,那边不知道谁打开了包厢的门,繁华声嬉笑而来,充涨着整个空间。有人喝高了,在朦胧大笑。黯哑的音乐声陪伴着他的笑声,莫名滑稽。 这一切,沉闷的,拉成了背景声。 荒凉便在此刻而起,漠漠的漫进姐弟的心里。心那么空,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坍塌 “是谁?” 锦清一时没接上剧情。“什么是谁?” “那个人是谁。。。。”锦澄问。 “这里来来去去的,左右不过是些富的贵的,谁知道是谁?她长的那个样子你也知道,看中的人多了去了。你是想问那天晚上有多少人?” 锦澄反手一掌扇在她脸上。这一掌扇的很重,锦清半张脸立刻肿了起来。她捂着脸,直直的看着锦澄,话卡在喉咙里,嘴唇蠕动,却怎么也说不出。 他们之间经常动手。锦澄总是挨打的那个。刚开始是欺他小,大了之后锦澄身上有功夫在,总不能对自己亲人动手,也就只是挨着。况且她也真的伤不到什么,掐打踢咬,也就这些了。锦澄一味的只是避让,没回过手,从来没有。 若是说刚刚是因为愤怒,现在?锦清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咽喉,那里痛不可遏,明天起床,她会发现自己说不了话,那里会留下紫色的痕。 可是这都不及这一掌扇。它太利落,太干脆。锦澄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冷漠的,干净利落的甩了她一耳光。 就像是从高楼往下跌,她身在空中,无依无傍,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快速的往下跌落,这下跌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她这种心如死灰的表情,锦澄视而不见,他犹自冷着一双眼,追问。 “你怎么跟了你的老板容岁安?” 锦清攸然一惊。 锦澄轻蔑的一笑,“你来春风十里两年多没跟他打过交道,为什么单单五年前他看中了你?” 锦清脸色渐渐发白,眼泪已经干涸,但是脸上的妆已经被冲化,脏兮兮的糊在脸上。她掩不住眼里的惊恐和发白的唇。 “你这就算默认了。。。”锦澄忍不住发抖,他心颤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他的话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这么多年的疑惑被证实,这滋味还不如它一直不被证明。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一定要锦澈来找你?你用她换了什么?那个人,是你的老板容岁安??” 答应回来吃蛋糕的锦澈一夜未归,十二岁的锦澄亲手烤的第一个蛋糕的归宿,是垃圾桶。锦澄还记得当时那锥心刺骨的痛,永生难忘。 他痛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而现在,他却是泪如雨下。 “这只是个误会。。。“锦清艰难的开口。 然而锦澄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靠着墙,低着头。 “我真希望自己是个杂种。。。” “不是这样的。”锦清扑上去。 这么多年来,他们每一次的碰面,都是以仇恨来终结。如果没有意外,这一生,也就是这样了。 她没办法靠近他,他只需要一推手,她就被甩在很远的世界的那一边。 锦澄甩开她,也甩掉满手的泪。 她爬起来,默默的擦掉眼泪。“账可以算在我头上,你别去找死。” “算姐姐求你,别去找麻烦,我不想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如此。就是这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7 样的。他们会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最好的,对谁都好。只是你们问过那个被牺牲的人的意见么。 他转过身,在灯影里整理衣服,袖子放下,衬衫扣好。 锦澈蹲在他身前替他整理衣物,嘴里念念有词,穿的整齐点,衣服扣好,鞋袜收拾,书包背上,咱们上学去。 他能听的到身后锦清一直在叫他。只是眼前那个小小的锦澈,一直在微笑,一直。 锦澄。。。。锦澄!! 你不要去送死。你这是送死。 她尖着嗓子。 她傻了一样,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找烟,她想起手包落在地上,就蹲下在地上摸索。 桑姐从门后静悄悄走了过来,点上一只烟,塞进她嘴里,她嘴唇抖的不像话,烟也含不住。 “我。。。”锦清茫然的看着她。“事情不是这样的。” 桑姐握住她颤抖的双手,环住她的肩。“起来吧。” “为什么他不听我解释。这真的是个误会。” “那天我真的是走不开,她要还钱。我知道她嫌我钱来的不正,我让她到春风十里来,想的只是让她难堪。我没想过后来的事情。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锦澈当天会在大堂遇到容岁安,她不知道容岁安会看上她。她更不知道这权势,这样让人做恶。 那一年的锦澈不到十七岁,刚参加完高考,也刚,办完母亲的后事。 她揣着锦清给她的装着钱的信封,坐在春风十里华丽的大堂里,安静的等待锦清。 她穿的十分素净,进门前为了礼貌,特意取下为母亲戴孝的黑纱。 那个时候的她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粉嘟嘟水汪汪,配着双灵动的眼。 她心里正想着,不知道锦澄的蛋糕烤的怎样了。 她直接从家教家里出来,打了个电话给锦澄让他等她。 锦清一直未曾出现。 大堂里的奢华糜烂是锦澈没有接触过的,来往走动的客人穿着清凉,举止放浪形骸,她家教良好,秉承君子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一直正襟危坐,沉默等待。君子不语,清风自在。 直到容岁安的出现。 彼时的容岁安,刚刚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年少轻狂,少年得志。那天晚上他呼朋引伴开放全场为自己庆祝。 可是他的心空的跟蜂巢一样,那种赢了血亲的感觉,兴奋过头后就是荒芜。 他只是稍微喝多了酒,只是突然觉得一切腻味的很。 整个场子内莺歌燕舞,浓妆艳抹,翻飞的香气令他作呕。 只有那一角,锦澈怯生生的坐在那一角,令当时酒醉的他怦然心动,心向往之。 他甚至没有上前去骚扰。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看了半晌。他甚至可能都不是看上了那个人,只是偶尔一下贪恋一种纯粹。 这一切,真的就仅此而已。 然而他不用说话,自有人去迎合。他的手不脏,太多的钱也许是脏的? 当你有了很多的钱,你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给你盯着,你多看一眼的东西,就会有人自觉的送上门来讨好。 锦澄也许错怪锦清。然而那几杯酒,确实是锦清亲手端到锦澈跟前。 那天她熟悉的小妹至少来问了她三次,她才肯从那酒池肉林中暂离片刻。她喜欢那些,闪闪发光,富丽堂皇的东西。 有渴望,便去追寻,这真不是什么坏事。 她从那靡靡之地出来,犹带着一身的纸醉金迷,在锦澈跟前坐了下来。 锦澈很平淡,礼貌的微笑。 然而她太了解,也太尖锐,她知道她收敛在眼神里的是什么。 轻微的怜悯,但是面上永远淡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记得那在脊梁骨上生出的刺,痛的她一抽。 她十分愤怒,然而她也只是平淡微笑。 多么好,大家都有良好的教养。 她收下了锦澈递回来的钱。听锦澈感谢她的慷慨友好,听她解释她申请了奖学金,她也预备出售家里的房子,而且她将带着锦澄和她一起租住在学校附近。 她懒洋洋的听着,抬手叫了两杯酒过来。 锦澈能喝,且酒量不小。 锦清举杯,“祝我们彼此前程似锦。” 锦清坦白,一直通透,不说假话,不爱敷衍。清楚目标,并为之努力。 真的是干杯。 只是前程似锦么,锦清记得当时自己冷笑连连。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然而她已经肯定他们彼此都会有个好的前程,只是走的路永远不一样。 锦澈喝下了那杯酒。甜丝丝的,并不好喝,她跟父亲喝白酒,热辣浓烈却酣畅淋漓,回味甘甜清香而且悠远绵长。 她跟锦清道别,站起身的时候只是头晕。 这酒居然这样烈,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当天她能够思考的最后一刻。 锦清看着她歪到在桌前,吃了一惊。 然后她被推开,那些人嘻嘻笑着跟她说感谢帮忙。她当时真的是糊里糊涂。 确实是这样的,前因她一无所知,后果,她也未曾知道。 然而的的确确又是她,是她第二天一早开了房门,拉开窗帘,散开那满室靡靡的气息,让阳光穿越尘埃和玻璃,落在锦澈的身上。 她自愿走进这个圈套里,她做了选择。 这不算什么,她以为。 锦澈坐在床脚,懵懂无声。 是她,是她去接受锦澈机械的眼神,接受她无声却最浓烈的绝望。 她站在窗前,这真的不算什么,想想那即将可以拿到的东西,这算什么呢,可是她心的跳的人已经窒息。 窗外大片大片的绿色簇拥着艳丽的红玫瑰,市中心里无边无际的草坪和花海,这样的奢华,正配这开阔的蓝天,有最饱满的颜色。而那敞开的湖水,在清澈的早晨里流淌着芳香。 是她,端着水揣着药,在那里蹲下去。 “吃了它。不然对你没好处” 她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说的。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年那刻的锦澄在家苦苦等候,最后按图索骥寻到了春风十里,在那个热的全身发蒙的夜晚守了一整夜。 十二岁。 蛋糕上的烛火就这样熄灭。 这件事情伤害最大的,或许是锦澄。 他原本坍塌一角的世界,另外一个支撑点轰然倒塌。 ☆、邀约 客人进来的时候,锦澈正在理账,一时间没顾上,只随口说了句欢迎光临。 那客人却一直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子。很美丽的手,手指修长,关节顺滑,指尖点着鲜红的蔻丹,左手上一只光彩夺目的钻戒,折射出的五彩光芒璀璨无比。 锦澈抬头。“你怎么来了?” 锦清转身走到沙发坐下,一腿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8 翘起。“你怎么在这种地方猫着?” 她打量着咖啡厅布置,七八成新,还算细巧的地方。 锦澈噢了一声,她集中精神理完手头的帐,这才做了杯咖啡端了过来。 她在对面坐下。“找我有事?” 锦清的到访,锦澈必须是觉得意外的。 锦清掏出烟,锦澈摇头。“室内不让抽烟。” 锦清悻悻的就烟按在桌上,手指头将烟捻碎,烟丝撒了一桌,她一直捻到顶,碰到海绵的烟头才丢开。 那指尖颤巍巍的,在桌上点一点才算完事。 什么东西抓在手里,捻一捻才知道好不好玩。 “找到锦澄了?”锦清问。 “嗯。” “你知道他在干什么不?” 锦澈抬起头看了一眼。“上学,打工。。。。有问题?” “噢。。。”锦清意味不明的噢了一声,抬起雪白一只手,盯着鲜红的指头看,一只只的看过去。 锦澈耐心的等着。 锦清一个个指头的瞧完,方才抬头说。“什么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 锦澈惊讶的挑眉。 “这周末。。你叫上锦澄,到公寓来找我。就这样。” 锦澈待要说什么,她手指在空中虚点了点。 “别废话。” 锦澈暗暗皱眉,只不过她了解锦清个性一向说一不二,等闲不会听得进别人的话,所以她只好保持沉默。 锦清给面子的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居然觉得还不错。 “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个。” “这两个月。。。” “找不到工作么?为什么做这个。。。” 锦清嫌弃的看了看周围环境。“我给你安排下?” “不是。。。”锦澈微笑。锦清,永远刀刃相向的锦清,其实心肠是最软的。 锦澈给自己倒了杯水。“临时做下,还是要读书的。” 锦清抬起眼皮子细细的打量锦澈。后者穿着简单的白色t和牛仔裤,素净的一张脸,稚嫩的像大学新鲜生。 她喟叹。“也许你就适合读书吧。” 锦澈垂头微笑。“你比我更会念书的。” 她这样的一垂头,让锦清记起初见她时候的样子。牵着父亲的手,落落大方的叫她一声姐。尔后一低头,玉手挽黑发,靠向父亲身旁。 至于念书,锦清眯着眼睛,长睫扫过眼底,她说的那个时候,好早了,久远的像生命长河中从来没激起过的浪花一样。 她微微有些陷入往事的惆怅,但是很淡,且控制的很好。 她说。“提这个干什么呢?” 他们坐在窗边,外面正阳光鼎盛。灰尘在空气中起舞,行人来去,商店门外在扯着嗓门讨价还价。黄猫儿喵呜一声,从什么地方跳过来,蹦到锦澈膝上。 锦澈摸了摸它的头。 锦清嫌弃的往后挪了下。 过了一会儿,他们身边的玻璃被敲响,锦澈转头去看,西装革履的男士提着公文包站在外面,锦清点了点头,那个人推了门走过来。 锦澈认出这是上次在锦清车里出现过的那个男人。 来人走过来,在锦清跟前站定,毕恭毕敬的叫了声锦总。 锦清叫让他坐下。 锦澈知道他们要谈公事,于是走回柜台。把黄猫儿放在桌上,黄猫柜台上翻滚着伸懒腰,锦澈撸着它脖子上的毛,猫儿舒服的发出呼噜声。 他们谈了大半个小时,锦清的脸色很难看,而那个男人开始惶恐不安。 末了锦清说了声去吧,那人一脸菜色的走了出去。 锦澈过来收了冷掉的咖啡,杯具是上好的瓷器,薄胎透明。磕碰之间,清脆之声悦耳至极。 锦清瞧着,懒洋洋的说了句。 “这样端着盘子迎来送往的,不操心也挺好。” 锦澈一时没忍住,她淡淡的笑起来,却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么?”锦清说。“你看看这些个破事,操不完的心。” 恍惚又回到小时候,锦清大他们姐弟太多,每次说话,忍不住就是指点的口吻,到了如今,她今非昔比,自然更老气横秋。 锦澈顺手收拾了桌上散落的文件,她看了眼封皮,蓝色的扉页上清晰的几个大字,新联地产。 她顿了一顿。“路苑的拆迁是你们公司的项目?” 锦清点头。 锦澈却只是噢了一声又回到柜台,泼掉咖啡,清洗水杯,水声哗哗。 锦清忍了忍终于还是掏出烟点上。“那天你有没见到什么人?”她问锦清,捏着烟,因为背着锦澈,她没掩饰自己的紧张。 “抗议那天么?”锦澈抱着黄猫走出来,“什么人?” 锦清屈起之间抠在桌面上,手上的那只大钻戒,箍在指间,因为她捏着手指头,有点勒紧。她知道容岁安在那天来过一次路苑,瞧锦澈的样子,不像是遇到过的。 她缓了缓。“没什么。。。” “你能把那东西拿开么?”她突然指一指锦澈怀里的猫。 锦澈捏着猫脖子将她放在地上,她一时忘记了锦清有过敏的习惯。 “我好说也跟这里住了几年,没看出来啊,路苑这些老人倒是有点本事。。”锦清说。 “尘埃落定了么?”锦澈问。 锦清满不在乎的点头。“各个击破,不过是要钱。”然后又皱眉,“这些人,好好说话不会,不能正常表达诉求,闹事有用?” “也不是这么说,老人家不过是没办法。” 锦清十分不屑。“你弱你有理?一群刁民!” 锦澈笑了下。她觉得锦清这样嚣张霸气的样子,实在是太适合她。 “想当年,也是这么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的讨个说法,你爸爸。。。。” 锦澈转了个身,她看着锦清。 锦清惊觉,她咬着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圆回来,罢了。 你锦澈守着你的过往去过日子吧。 “罢了,我反正对他们这种人同情不起来。你做你的圣人去吧。我走了。” 她三寸高跟鞋踩在地上蹬蹬的走了。“这周六,别忘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锦澈就跟锦澄商量周六吃饭的事情。锦澄十分不情愿,奈何拗不过锦澈只好答应了。 锦澈揣摩着早上锦清说的话,问锦澄是不是有事瞒她。锦澄顿时就怒了:“你干嘛听她乱说。” 锦澈长叹,头痛不已,“锦澄她是你姐姐,不是你的仇人。哪怕真有什么事情,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了。这世界上唯有血亲是不可割舍的。” “我有你就够了。。。”锦澄却说。 到了周六,锦澄搭车过来接了锦澈,俩人出发去找锦清。 因为春风十里的工作原因,锦澄一直不肯搬回来。也因为最近有次摸底考试,锦澄考的很不错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39 ,锦澈便没有勉强他辞去工作。 两个人坐公车去锦清公寓。路程太长,锦澄靠在锦澈肩上,闭着眼睛休息。锦清抚一抚锦澄眼底的黑眼圈。 “晚上没睡好?” 锦澄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句。 这样辛苦。锦澈嘟囔了一句。锦澄不耐的抬头,将锦澈肩膀搬过来,调整了个合适的位置又靠了上去,仍旧合着眼。“好啰嗦。”他说。 锦澈微微一笑,她抬起头,对面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们看。 带小孩子的妈妈觉得有些唐突,转过小孩子的脸。 小孩子看的正有趣,依依不舍的。“妈妈,哥哥姐姐他们会生小弟弟么?他们生的小弟弟也这样好看么?” 锦澄半梦半醒中听到,乐不可支,他坏心的将锦澈的手揣在怀里,他仍旧装睡,脸上却忍不住的笑意。 在白天看来,锦清那间公寓条件更好,他们在街角下了车,很快发现就整条街的气派跟别的地方不同。 这条街开阔而齐整,绿色绵延远去。两个人携了手,在绿荫满地的街上慢悠悠的走着。 “这地方不错。”锦澄说,他舒展着身体,看着周边崭新的楼宇,“看起来非富即贵。” 锦澈笑着,拨过他的头。“够啦。。。别闹脾气了。” 空气清沁宜人,锦澄揽着她的肩头,走到那公寓门前,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保安执勤,他还记得锦澈,眉开眼笑的跟锦澈打招呼。 锦澄不乐意了,“你什么时候还来找过她?” 锦澈笑眯眯的摸他的头,“你怎么总是这么愤怒?头发竖起来像个生气的小狗。” 锦澄脸一红,索性也耍赖,“你找她干什么啊?就知道欺负人。下次不许见她了。” 锦澈见四下无人,抬手刮他的鼻子。“管的真多。” “你答应嘛。” 锦澄弯腰,抓着她的手按在头上,揉的头发东倒西歪。 锦澈抓着他柔软的发,像给黄猫儿撸猫,捋顺他的头发。“好嘛。” 锦澄悄悄松了口气。 这场鸿门宴。 ☆、鸿门 吃饭的地点还是那天的潇园。大胖子老板老沙在招呼其他的客人,没能来接驾,锦清居然也没有生气。 白天来看,潇园是个特别雅致古典的地方。古书书写的铅字嵌在白壁的墙上,墙壁斑驳,像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四周皆是苍竹,风过沙沙声不绝于耳。 服务生领了他们去雅间,却原来是个露天的院子。 角落里种着芭蕉,青翠欲滴,回廊上却摆了两盆碗口大的月季,一盆清淡娇嫩,一盆则浓烈奔放。 墙外却是高大的梨花树,枝桠伸过墙来,他们的桌子就摆在梨花树荫里。 虽然是夏天,并不十分热。 锦澄看锦澈眼不错的盯着那几丛芭蕉,说你要是喜欢咱们以后常来嘛。 锦澈摇头,她想起了阅江,便悄悄跟锦澄说,等今年寒假,咱们一起回阅江,那里的大山自然遒劲,更有生命力。 锦清见他们俩旁若无人亲密的样子。她心里好不自在。咳了一声,两个人原本挨的很近,这个时候便分开了,锦澄依旧抓着锦澈的手,始终十指紧扣。 锦清狐疑的盯着他们两人,她心里有个说不得的想法冒了出来。 三个人坐下来,锦澄便拿起桌上的毛巾给锦澈擦手。因为那份温柔和自然,锦清心里那份疑惑慢慢的生了根。 锦澈擦完手,说要先去洗手间。锦澄站起来也要跟去。 锦清一拍桌子。“锦澄你给我坐着。” 锦澈愣一愣,她推着锦澄坐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人转了两转就不见了,锦澄还瞧着她消失的地方。 锦清皱着眉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锦澄回头,他觉得这话不对。“什么怎么回事?” 锦清夹着烟吸了口,她因为刚才的发现有点捉摸不定。 “你们俩现在住一起么?” 锦澄莫名其妙,“我们当然住一起。。。” 锦清磨蹭着没有开口,她想问问锦澈这两年有没有男朋友,可是望着锦澄年轻的脸,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他们一起长大,很多东西也许只是习惯了。 锦清抽着烟。 “你把话说清楚。”锦澄追着她。 两人之间有烟雾在袅绕而上。 锦清不出声,但是她眼里带着某种意味,不言而喻,锦澄突然就明白了。 他坐直身体,自己动手倒了杯水,抬头看了眼锦清。 他没有否认。 锦清捏着烟,手又开始抖。“锦澄,你疯了。。。。”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嗓子。“她是你堂姐,你疯了么?” 她嗓子哑了,也许是抽了太多烟。 锦澄喝了一口水。“与你无关。” “你这个。。。”锦清雪白的压咬上了鲜红的唇。“你个混账。” “闭嘴。”锦澄将水杯顿在桌上。 “这是我的事,混账我愿意。” 锦清只恨不得将杯中水泼过去,她忍了又忍。“锦澈知道么?” 锦澄眉头微皱。 锦清一颗心放下了大半,还好有个没疯的。她舒了口气,锦澈是个谨慎的,小心翼翼的,注定了这臭小子白日做梦。 她定一定心神,说起今天的目的。 “春风十里你不要再去了。” 锦澄哼了一声,“我为什么不去。。。” 锦清也不甘示弱,“因为你不想让锦澈知道你在干什么。” 锦澄一声冷笑。“你别威胁我。。” “那你就试试。。。拉开她伤疤给她看看。。” 锦澄抬脚就踹了旁边的椅子。 锦清似笑非笑,倒了杯茶放在他身前。“别那么大火。。。” “没用,这事过去了,就该翻篇了,苦主都放下了,你抓着不放有什么劲?” 锦澄逼着自己冷静,他勾过椅子重新坐下。 “锦清,这种走狗的滋味很好?” 锦清哈的一笑。“没有人跟钱过不去。” 锦澄只是冷笑。“那么容岁安给你多少钱来帮他办这些事?” 锦清点了一支烟,只是夹在手上,青烟袅袅而上。 “别太天真,这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个事,我只是不愿意看你就此毁了。” “你当日也是这样跟锦澈说的?” 锦清大力的将烟头摁在桌上。“这就是现实。” 锦澈去了洗手间半天没回,她有心想留个空档的时间给他们姐弟。 于是她便沿着甬道走了许久。潇园之大出乎了她的意料。那天黑夜里有人引路,今天却是一个服务员也没见着,她逛了两下就迷路了。 身边竹林越来越密,甬道却依旧四通八达。 她记得潇园是在市中心,这样大的一片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0 地就这样做了一个园子,以安城的地价来说,其实奢侈。 耳边是潺潺流水,她顺着水声走到个月洞门前。 黑漆木门半掩着,她隐隐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心里大喜过望,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有个凉亭,锦澈只看到一个人背着她讲着电话,修长的手指在书上轻叩,发出规律的声响。 锦澈退回月洞门口,静悄悄等那人讲完电话。 没想到这电话着实打的长,锦澈逛了许久,站的累了,看四下无人,她于是斜靠在门上,手指无意识的抠着门上的漆。 太阳渐渐移到头顶,锦澈担心锦澄姐弟久等,慢慢的急出了汗。 才跺了跺脚,木门便开了,锦澈立马站直了。 容岁安打开门,他依旧拿着电话,看到锦澈,两人面面相觑。 电话那边一直不停的在说话,容岁安说了句我再打给你便挂了。 “站了多久?”用眼打量她。 两个人站的太近了,他说话时候锦澈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传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 “有什么事?” 锦澈脸有点红,可能是热的。“您知道这里怎么出去么?” 容岁安低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乌黑的发顶,两个人身高相差太多。 他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对锦澈说。“你稍等,服务员来带你走。” 锦澈说了声谢谢。 容岁安转过身走进凉亭,拿起桌上的书要走。 锦澈突然想起来,“您针打过了吧?” 容岁安看了眼手腕,那里的疤已经脱落了,只是有些红色的痕迹,“打过了。。。” 他冷淡的说,然后转身,便再没看锦澈一眼。 他这样冷淡,锦澈也没放心上,富家子弟原本有些瞧不上人。 等了没几分钟,就有服务员过来领了她出去。 锦澄一直在外面等她,“迷路了?”瞪着眼睛问她。 锦澈也觉得有点丢脸,她吐了吐舌,不好意思的嘻嘻笑。 锦澄一把将她圈过来,“笨死了哎。” 将她揽在怀里,在她头顶说。 “我们回去吧。” 锦澈挣开他的胳膊。“饭还没吃呢。。” “这种鸿门宴我们不希特吃它。” 锦澈轻轻一笑。“来都来了,吃个饭也不会死人的。” “她已经走了。” 锦澈忙问,“又吵翻了么?” “没有,应召去了吧,她老板也在这里吃饭。” 锦澈抬抬眉,“那就更要吃了。单已经买了,无谓浪费。” “咱们是吃不起么?” 回去的公车上很挤,锦澄抓着扶手,另一手把锦澈紧紧圈在怀里,背朝外挡开那些拥挤的人。 天凉了些,车上就没开空调,人多了就有点热,锦澄出汗了,开始只是额头上,后来身上,觉得整个人湿漉漉的,锦澈靠着的地方尤其的热。 “锦澄,我能不能知道你在哪里打工呢?” 锦澄低头皱眉,“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你别听锦清瞎说。” “我只是有点担心。。反正现在也不缺钱用,你不是还有个铺子么,咱们辞掉这份晚上的工作好么,人也轻松点。” 锦澈抬头仰望,大眼睛清澈明亮,长睫毛忽闪一下。 “好吧。我这两天就辞了行么。” 锦澈点点头,笑容绽开,锦澄心里一动,他空着的那只手不听话的伸出去,将那笑容按在了胸前。 ☆、对错 锦澄是个说做就做的人。 当初他开铺子的时候,不过是在人家店里转悠了两天就决定了。他当时手上没什么钱,锦澈留给他的钱他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动的。 他游戏玩的好,但是很少沉迷,后来发现这居然能挣钱,还不少,三两个月就有了点钱,加上房子退租的租金,他立马就去租了个巴掌大的店铺,什么都干。修手机修电脑,软件硬件一起,半年下来收益已经完全够他开支了。 他于是找了隔壁刚到城里打散工的小路,让他入了伙。这样时间就不大够用了,学校管的紧,他索性转了学,奎华管理松散,以他的成绩,老师根本不管他是否准时来上课。 于是门面换了个大点的,又另外选了址开个小店,锦澄却有点不耐烦守在铺子里,就拉上了冯鸣,铺子甩给了那两个人。 解决了吃饭的问题,学业上原本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锦澄开始着手解决困扰他的问题。他在春风十里盯了几个晚上,选中了孙林。 孙林是个厚道的老实人,他跟了几天,终于让他遇到孙林被人人偷了电动车,那是团伙作案,孙林找到车,却被人打了一顿,他在孙林被揍的半死的时候出现救了他,还把电动车要了回来,因此而认识孙林。 他办了张□□,孙林只当他是农村过来的没找到工作的,于是把他介绍进了春风十里当保安。 见到东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眼睛太厉害。他眼睛在锦澄身上一扫,锦澄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还好东哥却把他留了下来。 算起来,他在春风十里已经待了半年多,一直只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那天晚上意外撞见锦清,倒帮他证实了他想要知道的。 他知道春风十里现在是在锦清名字下的,桑姐就是个幌子。 这样一闹,其实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他也该走了。 他不是傻子,锦清说的对,对于容岁安来说,现在的他连他的脚边都摸不到。 他还小,且等着看吧。 今晚到了春风十里,他先换了衣服,去找东哥辞职。 他和锦清的关系小范围已经知道了,不过他一直是个异数,这种场合工作的人也算见多识广,也没什么特别表现,大家仍旧客客气气的跟他打招呼。 孙林请假了,他略微遗憾,以后怕不能再见了,这老实人对他实在太好。 东哥仰躺在靠椅上,听锦澄说要离开,只是噢了一句。 锦澄说要做完今晚再走,他也没话说。 锦澄转身出门的时候,东哥却叫住了他。 “阿澄,别做傻事。” 东哥不是锦清下属,他是容岁安从刑满释放人员里拣出来的,跟了他十多年,亦友亦仆。 锦澄忍不住笑了,个个都认为他要去送死。 他反倒不肯走了,抓了张凳子坐下来。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现在先干掉我?” 东哥笑了,锦澄也笑。他们都知道答案,他蝼蚁憾象根本毫无机会,完全不用动手。 “既然这样,为何又三番五次警告我?”锦澄笑着站起来。 “我一定会去送死的。” 锦澄先去停车场吸了根烟。他身体发颤,隐隐的愤懑瘪在他身体里,让他不能平静。 他从口袋里掏出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1 那个旧手机,点出锦澈发给他的短信。 六年了。 已经六年了,幼年种下的仇恨早就茁壮发芽,它还有足够的时间长成参天大树。 锦澄猛吸了口烟扔掉。 桑姐停好车朝他走过来,两个人目光相撞,锦澄的眼神冷的像冰一样就这样望着她。 桑姐先移开了眼睛。 两人交错而过。 “别他妈的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桑姐说。“小孩子才看对错。” 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锦澄攥住她胳膊,在手腕处狠狠扣住,桑姐顿时疼的一声尖叫,话也说不出来。 “你也知道疼么?有钱人也会疼?” 锦澄冷淡的看着她疼的扭曲的脸。 “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益???今天你是既得利益者,明天呢,后天呢,你没想过自己是弱者的一天?就像现在这样。” 他不屑的松开手。 “你们真叫人恶心。” 桑姐捂着胳膊,她手腕上青了一圈,疼的直抽气,她咆哮。 “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跟锦清有什么关系,跟春风十里有什么关系。。。” 她待要再说,就听到东哥在后面喝了一句闭嘴。 桑姐猛吃了一惊,“我。。。”她看着走过来的东哥,后知后觉的脸色刷白。 “先去吧,政少来了。。。” 桑姐倒抽了口气。 “个王八蛋又来干什么?” 骂归骂,却也是知道事情严重性,她捡起落在地上的手袋急匆匆的去了。 东哥站在台阶上,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锦澄。 锦澄坦然无惧回视。 “阿澄,我只是为你可惜。” 锦澄像听到个极大的笑话,他们每个人都指点着他,这样惋惜好像真的是为他操碎了心一样。 他摇头,言尽于此,无需再说。 两个人站在停车场上,车并不多,灯光却雪亮,东哥看清他脸上的嘲讽,默默的叹了口气。 远处有部车子慢慢的驶了过来,东哥只瞥了一眼,立刻丢下锦澄,赶了过去。 他急忙忙的跑过去,等车停稳,毕恭毕敬的打开车门,招呼了一声容先生。 容岁安走下车来,扫了眼东哥。“怎么在这里?” “出来抽根烟。”东哥憨厚的脸上罕见的带了点笑。 容岁安点点头,往春风十里大堂走去,东哥紧跟上去。 锦澄摒住了呼吸,眯着眼睛看着他们朝自己走了过来,他捏了捏拳头。 东哥凌冽的扫了他一眼。 容岁安却停了下来,他看着锦澄,想了半刻。 “你是锦清的弟弟?” 他身量修长,和锦澄差不多高,微微低了头,眉间一如既往的带着点轻愁,掩不住英挺的五官。 嗓音低沉,很淡漠。 锦澄扫了扫他的车,他开一辆黑色宾利,无端的,锦澄觉得他和那车十分的相衬,气质华贵,由内而外,非沉淀多年不能有。 他往跟前一站,这样轻描淡写的一问,锦澄顿时有点压迫感。 锦澄知道这是身居上位者本能的气势,惯于发号施令,决人生死,这种气场是无形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容岁安,叫了一声容先生。 容岁安还是点了点头。 “老沙说你今天跟你姐姐在潇园吃饭?一直只听说锦清有个弟弟,倒是没见过。长的真像对吗?” 后面那句话却是对东哥说。 “七八分像。。。”东哥说。 他一眼也瞧出来了,但是他不知道锦清身世,不能像容岁安这样肯定。” “东哥怎么让你干这个?”他不悦的看着锦澄身上的制服。 东哥窘迫着,“不过是玩儿,小孩子心性。” “今年多大了?”容岁安又问。 “十八。”东哥说。 容岁安啧一声。“让他自己说。” 他转身要走,却招呼锦澄。“你也来。” 东哥一愣神的工夫,锦澄已经跟上了。 晦气。东哥低声骂道。 十八岁,最好的年纪呵,容岁安走着同时感慨着,看了锦澄一眼。 姐弟俩真像。但是要认真论起来,锦澄更出色,同样的五官,在锦澄脸上总是有种魅惑的感觉,这种感觉,锦清需要在特定场合用特定的妆容才能达到。 “容先生,政少来了。”东哥在旁边提醒了句。 容岁安点头。“我知道,我是来找他的。”顿一顿。“他最近来的频率不低,估计也是在等我找他,咱们去看看吧。” 三人走着,一路上不断有人叫着容先生。容岁安都是带着笑点点头,他们很快就上了五楼的包厢。 东哥推开包厢的门,透过迷蒙的灯光看清楚了现场六个人,三个高腰开叉装的女孩坐在三个男人的怀里,喂他们喝酒。他们坐在u型沙发的中间。 其他三个只是懒洋洋的散落在沙发边上。 尼古丁掺着醇香的酒气和香水脂粉的兰薰桂馥,还有一股甜香,层峦叠嶂薰薰然地蔓延在暖热的空气里,道不明的暧昧。 他们一出现,房间里登时安静了,人人都偏过头去看他们。 东哥闻到这味道一脸鄙夷,他掂起脚在容岁安耳边低身说了句,容岁安只是嘴角弯了弯。 “政少。。”容岁安清了清喉咙,轻轻叫了声。 “我当是谁。。。。” 李政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容大少爷来的正好,玩的high,就缺你了。” 他喝了很多的酒,脚步不稳的过来捞住容岁安。 他们身量差不多,他手一伸,圈在容岁安肩上,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容岁安却皱了皱眉,但是他没发作,任他这样搂着,两个人走到了沙发坐下。 锦澄趁这会的工夫扫了眼包厢环境,包厢很大,金碧辉煌,从头顶到吊灯到地上的铺的厚毯。 这个政少的品味好像不怎么样。 他这样看着,就见陆暖坐在沙发一边,半个身子伏在扶手上,高跟鞋想是早被踢飞了,一只光洁的脚丫蜷在沙发上,一只撑着地。她眨着一双无神的眼,偏偏在迷雾中看到了锦澄。 “阿澄。。”她喉咙里嗬嗬的,无意识的叫了声锦澄的名字。 锦澄退到东哥身后,假装没有听到。 ☆、韩胜 容岁安坐了下来,李政给他倒了杯酒,杯里的冰块还未完全溶尽,沾着酒液边缘处泛着细细的透明水珠。 容岁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政少,咱们换个地方醒醒酒再谈?” “谈什么,这里是玩儿的地,要谈的打电话去我办公室,咱们另外约时间。” 他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干了,容大少爷。” 容岁安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不擅酒,瞬间脸就红了。 李政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2 哈哈大笑。 “容大少爷爽快,咱们难得遇上,今天要喝个痛快。”他给容岁安斟满。“来来,我给你介绍个朋友,我新结识的兄弟,铁哥们,你兴许认识。” 他侧了侧身子,容岁安这才看到他旁边的女孩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挽住了腰,男人的手正顺着她的贴身小礼服慢慢的游动。 女孩子扭了一下,这下容岁安看清楚了,透过镂空的上装和晃动的胸波,一张熟悉男人的侧脸浮现出来。 容岁安冷笑了一声。 “当然认识。”笑容浮上他的脸,在眼角处停止了。 “秦先生,好久不见。。。什么时候也到安城来发展了?相识一场,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我为地主,怎么着也该好好招待一场。。。” 秦岁戎推开怀里的人,举一举手里的酒杯。“容先生,好久不见了。。” 李政脸上通红,你说不出他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怎样,那双眼睛时而浑浊时而清亮,他微微一笑。 “你们两兄弟也真客气,先生来先生去的,世家大族就是礼仪繁杂,我听说你们两兄弟七八年没见了,秦先生一落地就接了来你的地儿开心开心。怎么着,兄弟相逢,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他招招手,一个手下人过来利落的倒满酒。 “走一个?” 他端起酒杯,秦岁戎举起来跟他碰了碰。 容岁安轻轻把酒杯搁在桌上。 “我不胜酒力,就少陪了。”他站起身,拉松了领带。 “怎么着,不给面儿啊。。。”李政懒样样的窝进沙发里。 容岁安轻轻笑了。 “政少,我是个生意人,谈得来咱们就谈,谈不来咱们下次再一起发财。” 他一指点向秦岁戎,“我知道政少最近对城西的工程很感兴趣,我容氏愿意让利10%引入,不过么。”他摸着酒杯的沿,一路清淡淡的描绘过去,“眼前这个人这张脸,我不想再看到了。” 秦岁戎脸色一沉,往前欺身而上,眼看就到了容岁安跟前。 东哥身形一动已经挡在容岁安身前。 容岁安不愿意让李政看笑话,他拍拍东哥的肩。 李政窝在沙发里乐的东倒西歪。太他妈的开心,做生意他不如容岁安,可是在安城他想要玩转容岁安还是十分容易的。城西开发,从地皮到工程,他一毛钱好处没捞到。钱是小事,气要出的。 容岁安一向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去了趟南边,发掘了这个新闻,当初笑的半死,等的就是容岁安这张脸。太值回票钱。 “秦先生一向涵养不错,几年不见暴戾不少。”容岁安歪歪头。“想必是换了环境,客随主移了?” 陆暖一直趴在沙发上,喉咙里嗬嗬的,大家原来没留意,一时环境安静下来,大家都听到她清晰的叫了一声,“阿澄。” 李政从沙发上爬起来,走过去提着陆暖的头发把她拖到怀里,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 “宝贝,你叫谁呢?” 锦澄身上一冷,他觉得身后有异,可来的太快他不及招架,后背已经挨了一拳,猝不及防之下他往前一扑,在地上滚了两滚,痛的闷哼一声。 他爬起来看了眼,正是那天交手的那个人。 他呸的吐了口血,看了看容岁安。 容岁安点了点头。 锦澄吐了口气。“再来。。。”他说。 那人一脚踹了过来,锦澄看准了在半路用胳膊接住,稳住身形用力向前撞,力道之猛瞬间将那人撞开,还未等人反正过来,他欺上前去,一拳头打得他脑袋偏向一边,身体往后摔倒,仰躺在沙发上。 锦澄不给他有起身的时间,冲上前膝盖猛撞,胳膊肘却已经压在他脖颈之上。 胜负已分。锦澄吐了口气站起身来。 “还打么?” 他淡淡的说,眼神扫过全场。 这一时变化太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猛然间听到。 “操,你们干什么呢?” 一个人踹了一脚门,那是为了隔音而包裹着重重海绵和内里的木门,一般人推起来都要点力气,却被他踹的闷声做响。 “不是说来喝酒么,怎么打起来了。” 那把声音低沉,黯哑,像风过树叶一样沙沙做响,并不高,但是房间里每个人听在耳朵里,心上都是一震。随着话音落下,他人也走到了灯光下。 他诧异的挑着眉,浓黑的眉毛,刀锋般的轮廓,脸颊上有一道拉伤,不太明显。但是让他看起来就没那么平易近人。 穿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衣,袖子卷到手肘,肌肉野性叫嚣着,要从紧绷的衬衣里奔涌出来,其上是宽肩,一肩之阔,仿佛可以撑得起天地。而那双眼,像夜幕中捕食的狼,凌冽而锋利,直击人心。 他用这样的一双眼利落的扫过全场,被他盯着的人都是心里一凛。 最先反应的居然是李政,他欢快的呼号一声,迅速的朝来人扑过去。 “哥,你回来了!” 韩胜迅捷伸手,推开他的肩,成功阻止了他的拥抱。 “一边去。什么毛病总也改不了。” 李政被推了个趔趄,但浑然不介意,他再接再厉的又扑上去,这次韩胜没拦住,被扑了个正着。“哥,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想死你了。” 李政攀着他的肩膀笑嘻嘻的,由内向外的散发着愉悦,看向韩胜的眼神里带着热切的渴望。 他这副样子,措不及防的,惊的大家当场愣在这里。 “起开。”韩胜很是嫌弃。李政哈哈一笑松开了手。 容岁安静静的站在远处,说不清楚什么表情。 韩胜拔开李政,走到他跟前,容岁安猛然一笑。“哥。” 韩胜点点头。粗糙的大手握住容岁安的脖子,双眼紧盯着容岁安的红脸。 “妈说你今天出门时候心情不太好,叫我来接你回去。喝酒啦?” “喝了一点。” 韩胜呵的一笑,声音从胸腔里出来,像风起来了吹着他挺拔修长的身体,那是一棵树,生命力极强的树,枝繁叶茂蓬勃生长,每一片叶子都充满了生机和力量。 他把容岁安往跟前拉了一把,容岁安按捺几许,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一抱韩胜。 “哥,你终于回来了。”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韩胜笑了笑,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你和小政怎么搞到一起了?两个人刚才是干什么呢?小政?” 李政立刻窜了过去。“哥,我们俩做生意呢。。。。谈着呢。。” “少他妈的废话,刚才不是打着呢嘛?那小子呢?” 目光扫到锦澄,“就是你。” 轻笑一声,朝锦澄伸出手。 锦澄心里一动,飞快的瞟了眼远处的容岁安,他脸上带着春意融融的笑意。锦澄咬了咬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3 牙站着没动。 韩胜的手顺利的搭上了他的软肋。 搭和被搭的人都晓得这个地方的重要性,这几乎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就算用手不经意的来几下拍在身上,都可能让人窒息,力道大起来,轻易就可以伤到脏器。 锦澄打定主意没动,但是久经训练的身体肌肉还是反射性的耸起。他这些变化,韩胜自然是察觉到了。 他呵呵一笑,“你不错,花架子多了点,不过用起来也够了。”他撒开了手,转头去问李政。 “你们打完了没?没完接着打,我看完再走。” 李政赶忙一句。“哥,这是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一家人没的说。”也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他抄起酒杯。 “容少爷,我李政今天跟你赔罪,之前的事情你多担待,冲在哥的面子上,今时往事来日咱们都是朋友,只有合作没有竞争。我先干为净。” 一扬脖子喝了个干净,朝众人亮了亮杯底。 韩胜嗤的一声。“别裹乱,我不掺和你们这破事。” 李政笑嘻嘻的,对他的嫌弃毫不在意。 容岁安笑了笑,也端了杯酒。“政少是个爽快人。承蒙不弃,日后自当精诚合作。以此为敬。”他也仰头喝干了酒。 底下那些人还没回味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纷纷都站了起来。 韩胜一转眼瞧见歪在沙发上的陆暖,她那个身体摆出来的架势一眼就瞧着不对,韩胜走了过去,用力嗅了嗅,便皱着眉去翻陆暖的眼皮。然后他的目光沉了下来,看向李政。 李政背上的汗立马就下来了。 “哥,我自己没用,他们玩。。我绝对没碰。” 韩胜一步上前揪住他胸前衣领,拖着他就往外走。 “□□妈的李政,你也是当过兵的人,你跟我出来。。。”李政立马双手抱头,一点反抗的意愿也没有,他也从小被收拾习惯了。 “哥,不能打头。不能打脸。。。。。” 屋里人面面相觑,听到李政的声音越来越远,慢慢就尴尬了起来。 再也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秦岁容暗暗的叹了口气。 容岁安默默的坐下,他身上酒气很重,东哥递给他一瓶水,他拧开来喝了。 锦澄瞧见伏在地上的陆暖,那一瞬间心里掠过了太多心思,他走过去把陆暖扶了起来,眼神和刚才过招的人撞到了,那个人火急火燎的就避开了。 锦澄给陆暖喂了点水。 “东哥,怕是要上医院。。。” 东哥过去看了一眼,“你先送去吧。” 锦澄点点头,扛起晕乎乎的陆暖出去了。 容岁安静默着喝水,他脸上有点热,握着水的手也有几分潮。 东哥小心翼翼的问。“刚才是韩先生?” 容岁安点点头。“是我大哥。” 他低沉一笑说不尽的愉悦。他终于回来了。 他们十来岁相遇,从此以后韩胜一肩撑起了他的天地,直到他能自主生长。 ☆、深秋 锦澄换衣服的时候被锦澈一把抓住。 “你是跟人打架了么?” 锦澄没有否认,扔了衣服在镜子照着,后背上淤青好大一块。 锦澈也不说话,默默的将衣服扔进脏衣篓里。 锦澄知道她生气了,一时慌了神,毛手毛脚的从身后将她抱住。 “姐,我被人踢了一脚。。。” 锦澈挣了挣,锦澄搂的更紧了。“很疼。” 锦澈反手拍了他一巴掌,锦澄吱呀咧嘴的叫痛。 “坐好。”锦澈喝他。 锦澄一屁股坐在洗手盆上,锦澈去客厅拿了药酒给他揉散。 “跟什么人动手?” “同事。。。所以昨天已经辞啦。” 锦澈听说也就不再埋怨他。 锦澄个子高,坐在洗手盆上锦澈正好面对他的背。她的手冰冰凉凉的锦澄觉得很舒服。他扭着脖子看锦澈,脸几乎贴上锦澈的脸。 锦澈偏了偏头转开脸,头发落在锦澄脸上,他吹口气将头发吹开。 他眼前正是锦澈小巧的耳垂,肉肉的,再往前是她的侧脸,皮肤光滑莹润,细腻的一点毛孔也看不见。 锦澄往前撑了一下,脸贴在锦澈脸上。果然跟他想的一样的嫩的跟水豆腐一样。 锦澄有点想法,忍不住伸手摸了几下。 锦澈觉得他跟挠痒痒似的,“再动我掐你啦。。” 热气吐在锦澄头顶,锦澄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转身就把锦澈捞在怀里了。 他把头搁在锦澈肩上,下意识的拱了拱。他没穿上衣,隔着锦澈薄薄的衣物,觉得自己胸前软绵绵的,心里一热,双手在锦澈背上使劲按,推着那份温软跟他贴的更紧。 锦澄觉得自己心里烧的慌,一时间渴的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牢牢压着,挤压的胸腔的空气也没有了,呼吸困难所以喘了起来。 他突然这么一下,锦澈有点发蒙,从肩上拉起他的大脑袋。“怎么啦?” 她近在咫尺的脸,白盈盈的犯着光,锦澄扑上去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锦澈啪的一巴掌抽在他头上。 锦澄从洗手台上窜下来,觉得自己热的待不住,他慌的厉害,一气奔到阳台上点了支烟抽。 锦澈没察觉他的异样,在屋里收拾好台面,将脏衣服泡起来,肥皂揉上去洗了起来。 她想起来一事,提高声音跟锦澄说,路苑要拆了,他们得搬家了。 她接到了韩夫人的电话。韩夫人邀请她去家里吃饭。锦澈自然一口回绝。 但是韩夫人的性子,锦澈头痛不已,听着她在电话里只是笑,锦澈心知不答应她会继续找到家里去的,只好约了个周末去她家吃饭。韩夫人告诉她会准时来接,让她等着,笑咪咪的挂了电话。 那天是个极好的秋天,锦澄吃过早饭就去了手机铺子。 锦澄换了衣服,捧了早买好的红枫,随着候了她半天的司机上了车。 一路上锦澈看着街景转换,只是一言不发。她早知道韩家非富即贵,但是这个阵势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司机恭敬而又专业,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一次乱看的眼睛。 车停下好几次接受身份查验,锦澈装作目不斜视。看着手里的红枫,心里惴惴不安。前面是未知的路,她害怕自己一旦踩上再不能回头。 沉默无语的开到韩家院子里。司机下来给她开了车门。 小保姆早就得知消息,掐准了点在门口候着她。 见锦澈下车,甜甜笑着走上去称呼了一声锦小姐,引着她往小楼里走。 韩夫人在阳台看书,笑盈盈的冲着她招手,让她上楼去。 “倒怕你反悔,说来又不来。” 看到她手里的红枫,“这是给我的么?” 锦澈嗯了一声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4 。 韩夫人拿起来看了看,“种在个小盆里委屈它了。”一叠声叫小保姆拿了铲子,带上锦澈一起,院子里选个地方,又是锦澈的苦力挖了坑,将红枫种了进去。 韩夫人穿着球鞋将土踩严实,又浇了水。两个人才绕到屋后去洗手。 锦澈擦着手看着,太阳正正好,满目青翠养的眼睛十分舒服。 韩夫人问她要不要院子里坐坐。于是泡了茶,在梧桐树下坐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清风徐来,吹的头顶树叶哗哗响。 老梧桐树的树干极粗,树皮光滑,锦澈头靠着树干,听韩夫人说些趣事,也不由的发笑。 茶上过两回,小保姆拿了电话过来说韩叔叔打过来了。 韩夫人说了没两句,捂着话筒让锦澈先坐坐,自己走进屋里。 锦澈索性走的远些,院子太过开阔,又没有人,冷清的很。她在草坪上走了两圈,越走越远,突然就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想来是哪里的早桂已经开了。 寻香而去,院墙边种了两种丹桂,刚入秋就开的像火一样,浓厚的香气迎面扑来,上佳,锦澈贪婪的猛吸了几口。 她贪心的往前多走了两步,马上就被一只四角兽逼了回来。 一只极肥大的黄猫儿从树上探出头来,两只眼睛瞪的老大,身上有虎一样的纹路,它朝锦澈龇牙,亮了亮爪子。 锦澈发誓在阳光下看到那爪子的反光,她懦弱的退到屋边,那里放了着石桌椅。桌上刻着棋盘,木质的棋子散在桌面上。她索性坐了下来,就跟这黄猫儿对峙。 时令已经是深秋了。 安城是大气的美人儿。夏天热的暴烈,冬天静谧深沉令人心折。 而若单论起美丽来,那一定是秋天。 到了这个时间,这个美人突然温顺了,整个儿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柔和清亮,像是初嫁的妇人,揭了盖头,有一份如水的柔情。 这个时候的天,就特别的清,特别的静。 院子中一坐,能看到很高很高的湛蓝的天色,青色的屋檐上停了几只肥胖的鸽子,是灰白色的,咕噜咕噜的。 槐树的落蕊,像又不是花,铺了满地,脚踩上去,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只有一点点温软的触感。 树下漏着可以细数的一丝一丝的日光,将将落在微风中舞动的蓝色喇叭花上。这花底下,又生着几根尖且疏疏落落的杂草。 可惜猫是不愿缺席的。。。 鸽子落下时候,黄猫跳到了屋檐上,悄无声息,弓着身子轻着瓜子朝鸽子逼进。。反应快的鸽子扑棱着翅膀的飞起来,就听咕噜噜的声音响成一片。天空在这声音前碎成了两半。 黄猫却是个中高手,她一点不急,等着鸽中蠢货安静下来。她不动,鸽子们飞了半晌,落了下来。黄猫眯起眼拱起身雷霆般的扑了过去,眼看鸽子要遭殃,锦澈飞快的抄起一枚棋子扔了过去。鸽子噗啦噗啦的又飞了。 黄猫却被那棋子打了个正着,“喵~~” 锦澈听到她发出痛呼,怪不好意思的,用的劲儿好像是大了点,准头好像也太差了自己。 猫是记仇的,如果你们知道的话。 猫朝着喵喵怒叫,拱着身子,锦澈暗叫一声不好,就见那肥猫借着屋檐起跳,猛的朝她冲过来。她居然直接就这么跳下来了,这脾气忒大的猫! 锦澈一转身躲在树后面。 猫在地上滚了两滚爬起来,锦澈想也没想,一手搭树,两腿一蹬,等锦澈明白时候,她人已经蹿到树上了。 锦澈暗骂自己蠢,爬树爬的过猫? 然而她人已经上来了,猫就在树下,她只好认命的往上爬。还好她爬树的功底实在不弱。 她爬到一个枝桠处坐定,折了根树枝在手,以逸待劳等猫来。 猫儿顺着树干上来了,眨眼的工夫就蹿到她跟前,锦澈挥出树枝老实不客气的朝她抽过去。猫躲闪间没抓牢,掉了下去。 简直是砰的一声,喵~~~~~~~~~ 猫毛竖起来。锦澈后悔不已,惹她干什么。 她是主,自己是客。 现在客人被主人赶上了树。 锦澈哀叫不已,然而猫已经又上来了,她立刻将树枝扬了起来。 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猫脾气也忒坏了。 韩胜刚停好车就见到他家树上挂了个人。 他甩上车门走过去,隔着围墙看着一人一猫你来我往。待他看清了是什么人,趴着围墙呵呵的乐的不行。 天空蔚蓝,鸽子在天上盘旋,香气沁人,他家院墙里,女人和猫打的不亦乐乎。 槐树的落蕊撒的他一头一脸的,他笑不可遏,一点点清凉,一种花半开,酒半醉的状态。 这就是安城的开阔的深远的饱满的让人回味无穷的秋天啊。 韩胜乐了半晌,踹开门走了进去,他走到那树下。 正是锦澈第不知道多少次抽的猫退让的时候。猫已经越来越有技巧了,她快抽不中她了,这是一只百折不挠,善于技术总结的猫。 而自己动的越厉害,屁股下的这树丫就越不稳当,她听到树丫的嘎吱声,心里慌的不行。被猫赶上树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被猫赶的从树上掉下来,虽然没有一世英名,但是也什么都毁了。 这种时候听到了开门声,简直欣喜若狂。 “劳您帮个忙,给捉下猫。”她还戒备着,百忙中来了一句。 韩胜猛的笑出声来。 锦澈抽空瞟了他了一眼,像是冷水浇身一样,她不能动了。 黄光一闪,猫已到了身前,她下意识的树枝递过去,猫被她猛劲狠狠一戳往后仰到,空中落体的掉了下去。 韩胜一伸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猫果然是气的浑身发抖,毛都立起来了,愤怒的喵叫着,也不辨身前是谁,尖抓伸出来狠狠的挠。韩胜捏住她的四只脚,伸手给她捋毛,一下下的,从身前捋到身后,猫毛渐渐的软了下来,他持之以恒的给她捋,前后的给她按摩,没两下那猫就软乎下来了,爪子收起来,肉垫踩踩他的手。 韩胜把猫放在肩头。猫软绵绵的软垫踩在他身上,肥尾半圈在他脖子上,他站在树下,一人一猫抬头看还在树上的罪魁祸首。她两脚垂下来,正好在他头顶上,露出雪白的皮肤光滑细腻。 “你干什么了,把她气成这样?” 猫蜷在他肩头,还不忘抬头冲锦澈喵喵的叫,以助声势。 韩胜偏偏头用脸摩挲猫头安抚她,猫喵呜一声往他身上拱了拱,委屈的厉害。 “我家猫长到一岁,就打遍院里无敌手,还是第一次被人收拾成这样,你厉害。” 真是,受之有愧,胜之不武。看来这猫应该是随主人的。 “还坐着?站的高看得远啊,下来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5 啊。” 她两只脚晃的他眼晕,韩胜伸手拨开她挂着的两腿。 锦澈心里一慌,两腿一蹬,结实踹在他头上。 韩胜瞬间脸就黑了。虽然说力气不大吧。鞋底上可不干净,顿时一个脚印留在脸颊上。 他气的要死,狠狠擒住她的脚。 锦澈慌的心跳都停了,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瞬间眼睛就湿了。她咬着唇,唇上两个深深的牙印,她忍了半晌才逼迫自己发出声来。 “你放开。”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韩胜察觉手下这条腿轻轻的发抖,他觉得很奇怪,抬眼去看她。 锦澈两只眼圈红的厉害,一丝丝阳光落在她脸上,她脸上带有汗,头发散乱,咬着唇没有血色,眼里润着水光。倔强又可怜的样子。 韩胜不由得松手。 “不就是输给了猫,至于么?”他匪夷所思,心里却有丝凉凉的他搞不懂的地方,让他十分的不自在。 他把猫抱在怀里。“你下来吧。” 因为那点不明的意味,他的声音也有点闷,他沉默的看她。 天很高,辽阔,瓦蓝,没有一丝云,鸽子悠悠的飞过来,扑着翅膀落在锦澈身边。韩胜的双眸黑漆发亮。他逆着光站在那里,身影厚实,棱角分明的脸,很男人,威武霸气。 他就站在那里盯着她,锦澈垂着眼不敢与他目光相接。 ☆、午后 下午四点多。 锦澈肩上背着包,手里提着编织篮。包里是大米,篮里是菜。两条五花肉,几根排骨,一条鱼,黄的咸菜,青的蔬菜,因为灰大,所以篮子上盖了层布。 一场场雨过,天开始热了。 本来四五月的天,锦澈早上还穿了件薄外套才出的门,现在只能脱了顶在头上当帽子用。 从市场到宿舍,十几公里的山路绵延不绝,一口气是走不下的,她把包放下来当凳子,坐在树荫下求一点山风来。 不敢抬头看天,金属色的太阳,远处的青山都烤焦了。蓝的不可思议的天,一朵遮阴的云彩也没有。山一层层的推出去,像砌的麻将牌一样整齐。 树荫下没什么用处,空气还是热的发烫,脸上痒的厉害,她伸手摸到个软绵绵的青虫,捏在手里看虫子无知无畏的在她指上蠕动,她瞧着无聊了,就放在地上了。蚊虫是多的不可思议的,习惯就好。 风是不会来了的,锦澈认命的站起来。村里的小卖部已经隐约在望,重整山河一股作气吧。 包刚上身,就听到身后突突的摩托声,锦澈用衣服兜脸准备接灰,摩托车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派出所的民警老吴一脚撑地,跨在灰扑扑的摩托车上,问:“买菜去了?” 锦澈点点头,老吴掂了下她手里的包。“怎么买这么多米?” “天气预报说持续暴雨,多准备点。” 锦澈甩手,重担一去轻松许多。“你那有电了?可以看电视了?” “收音机。” 锦澈提着竹篮跨到摩托车后座,装米的包搁在前面,老吴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递给锦澈,踩了下油门,摩托车跳跃着往前行。 经过小卖部的时候,锦澈叫了声停。 路窄,摩托车就停在小卖部的门口。三四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无所事事的站在门外,看到老吴都偏开了头。 老吴一生气,哒一声摩托车立起来,人走下来,问他们。 “又换酒?” 几个人原本一点畏惧散开了,反倒无所谓的架势。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眼神转开,看着空地上几只鸡跑来跑去。 锦澈买好东西走了出来,手里的袋子装着酒和盐醋。 那几个人不坏好意的瞟了锦澈一眼,眼神在她和老吴之间转悠,暧昧艳羡嫉妒甚至鄙夷都有。 老吴卷起袖子哼了一声,几个人就把眼神转开了。 小卖部老板从里面提了几瓶酒出来分给他们,几个人提着,踢踢踏踏的走开。走的歪歪扭扭,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笑,不时的转头看一下锦澈,然后大笑,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老吴大怒,脖子上青筋乱跳。 锦澈扯了他的袖子说声走吧,先跨上摩托车。 小卖部离锦澈的学校还有七八公里。 路况变得更差,锦澈在车后时不时被颠的跳起,她一手按着帽子,一手抓着车座后面的铁杆,竹篮挎在右臂一颠一颠的磨着腿,其实挺难受,这辛苦劲只比走路强一点。 前面一个堵坡,摩托车上不去。两个人下来,锦澈把买的东西全放在车上,老吴推着车上坡,锦澈在旁边扶着东西怕掉下来,汗滴下来,落在土上噗噗的。 “这么热的天,真会下雨?” “天气预报说的。”锦澈一脸无辜,拿下帽子扇风,脸晒的通红。 “你买酒干什么?” “给你的。” “我不要。” “不要我也是扔了。” 老吴推着车看了她一眼,发茬里都是汗。三十来岁精瘦的汉子,就是长的有点老相,本地人典型的肤色,黑中带红。 “你这样他们又要说了。” “说就说呗。还挡得住人的嘴么?” 锦澈无所谓的笑笑。 两个人又上了车,摩托车突突的往前开。 一丝风也没有,摩托跑不快,也带不来凉风。 山那边隐隐有闷闷的声响传过来,时轻时重,重的时候山也跟着抖一抖。 “他们什么时候才打完呢?” “说不准。跟咱们没关系。” “我听人说有飞机越境了,说还炸死了几个人,就在咱们隔壁村。” 老吴放慢了车速,偏偏头,看那样子像是要扭头看她但是作罢了。 “你听谁说的?” “一个学生,他们家里人刚逃难过来,说路上看到的。” 这里是国境边缘。全线两千多公里的国境线分布在这里的群山中。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那边有条件的人家大部分会选择把孩子送到这边来念书。锦澈他们学校就有好几个这样的孩子,时间久的都读了四五年了。 “是有这么回事。。。你怎么不走?” 学校里本来有几个一起来支教的老师,来了没多久就吓走了两个,那边战事一起,再开学时候剩下的也撤了。 “你们不是也没走麽?” “我们不一样,我们不能离开,这里是我们的家。再说,他们不敢过来。” “那我也不用走。” 摩托车又爬上爬下,渐渐听到水声,拐个弯,青色大河出现在视野里,水面渐宽,河水清的像树叶的颜色,镜子一样落在山间。 再往上摩托也走不了了。老吴将车停好,背着锦澈的包,提起竹篮一直将锦澈送到了学校门口。 还有事,东西将将放下,锦澈倒出茶来人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6 已经在下坡了。 学校建在半山腰,就地取材造的石阶是唯一通往外界的路。站在操场往前看,是青山遮眼,往后看精致很是不错,正是那条绿色的大河。 周围左右再转一圈,是看不到人家的。 校舍是去年新修的三层小楼,刷着红白相间的漆。老校舍在新起的操场后面,翻新一下就给他们这些外来的老师当宿舍。 住宿条件倒不艰苦,墙粉刷的干净,水泥地也推的平整。面积很大,就是配得的东西少。 锦澈分了两趟才把东西搬回房间。 屋里只有一张木床,被褥叠的很整齐。此外就是两桌两椅,一桌用来办公一桌用来吃饭。大,空,说话简直快有回音。 锦澈将肉处理好,放进深坑里,那里凉,算是个天然的冰箱,又寻了个盆装满水,把鱼倒进去。鱼恹恹的,只剩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活过来了,她在边上处理一路上随手拔的草药,摊起来晒晒,看到鱼费劲的用尾巴划了一下水。 忙完之后锦澈坐在操场上休息,才喝了口水,听到远处传来的轰鸣声。她这些日子日日听着炮弹和飞机的声音,倒是练出了点耳力。 抬头看天,果然不错,是战斗机,速度极快的在天空中掠过。想一想今天在镇上见到的装甲车,原来收音机倒不是八卦。 战事刚起的时候,大家只是议论纷纷,还不曾影响到生活,后来街上就有了不少难民,带着随身的行李,失去家园的人们脸上慌张凄惶的神色和本地居民气定神闲的大不一样。 再后来接二连三有炮弹落在国境内,前两天附近的村落被炮弹袭击,大家才有了点恐慌,隔壁的几位老师求个安心搬走跟家人一起住。而学生放了长假,偌大的学校就剩锦澈一个人。 天还是很热,毕竟回到家了,再热也可以忍受。锦澈靠在椅子上,看天色一点缓和的迹象也没有,到底天气预报准不准呢。她嘀咕两句,黏糊糊的想去洗个澡,可是一坐下就再也起不来,疲倦涌上,歪头靠椅就睡着了。 天气预报是准的。 锦澈在半梦半醒间被雨点砸醒。枇杷果一样大的雨点,凶狠的落下来,砸在身上恨不得生个洞。 锦澈吱呀咧嘴的惊醒,第一反应是手忙脚乱抢收晾晒在外的草药和咸鱼干,雨的速度比她快,瞬间就铺天盖地。 锦澈摸一把脸,提着抢回来的鱼干,看着雨挟风狂卷而来,放弃了抢收草药的想法。 饶是这样,锦澈已经淋的跟落汤鸡一样,冷雨浇身,刚开始还不觉得,很快锦澈冷的连牙齿都开始打架。 外面白茫茫一片,窗前芭蕉扑簌簌的响,院子里那些树已经看不见了。 这山里的天气。 雨到晚上的时候小了许多,锦澈简单做了饭吃了,燃着蜡烛在桌前备课。收音机放在身前,电台里放着她不知道的歌手的歌,声嘶竭力的说死了都要爱。 雨从屋檐上滴下来,清脆的滴答声,窗外的芭蕉沾了水,绿莹莹水润润。 电线是牵了的,只是有电的时间屈指可数。听讲电线总被人剪了去卖钱,屡禁不止,刚开始还有人维修,后来窟窿就补不住,索性没人管了。 锦澈刚来时候实在无法适应,早早上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间一久只好被迫习惯。 半只蜡烛燃尽,锦澈爬上床,很快睡着了。 烛光摇曳,黑影投射在墙上,终至熄灭。 雨却渐渐至了,风来,刮过天边的乌云,半张月亮的脸露了出来,天蓝的近乎黑。 笃笃的敲门声传到锦澈耳朵里,她脚抽筋的醒过来,立刻握紧了枕下的螺丝刀。 和锦澈一批来支教的年轻大学生是五个人,三女两男。 大巴车把他们抛在青石铺就的路上,他们从午后等到炊烟升起才上了学校的农用车。 农用车慢腾腾的摇过,跟着一群狗。路边的男人和女人毫不掩饰的看着他们,抱着手插着腰,等他们走过,身后的人立刻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议论纷纷,有的人还指指点点。 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于是这指点和议论,绝大部分放在锦澈的身上。 当天晚上就有人来敲门,两个男生被惊醒,爬起来看,敲门的两人大喇喇站着,对男生毫不理会,看女生开了房门,就用手电筒去照人的眼睛。男生被激怒,就这样打了起来。 这种事情后来又发生了几次,虽然没有得逞,也因此走掉了两个女生。 有天晚上两个男生家访迟归,天擦黑锦澈的房门就被人踹开。 锦澈螺丝刀捅下去,拽出来时候满手的血,就这样将人逼退到门外。对峙良久,民警老吴来了。 这之后老吴在学校住了好几晚,情况终于得以遏制,流言却开始飞舞。 锦澈屏住呼吸咬着牙等着,那敲门声响了半刻终于消失了。她紧张的肌肉酸痛,悄悄撩开窗帘一角,借着月色往外看,空荡荡的院子,远处的树黑黢黢的静默着。没有风声,雨从屋檐上滴下来,滴答一声落在芭蕉上。 锦澈盯着直到脖子酸痛,才松了口气,也许是错觉? 放下窗帘躺回床上,芭蕉劈打在窗玻璃上,风又起了。月亮退位,雨云补了上来,乌拉拉雨点由细到粗。 这才是真正的暴雨来临了。锦澈听着动静,默默的想。 ☆、危险 短暂的晴之后,就是满山遍野的雨,疾风挟劲雨很有威慑力的泼落。雨声响的铺天盖地,锦澈晚上虚惊一场,睡不安稳,感觉只眯了几眼就天就亮了。 她利落的爬起来,窗外大河水位漫上来,河水已见浑浊。她暗暗心惊,也顾不上洗脸刷牙,先撑伞在院子里各处看过,墙根泡水,但是墙体还牢固,好在前两年修缮的时候加固的不错。 锦澈找了趁手的工具,在门前屋后挖了几条雨沟,雨顺势往后,哗啦啦的汇合起来,瀑布一样往山崖下落去。 看着眼前越演越烈的雨势,锦澈心里打鼓。勉强刷牙洗脸换了湿衣服,收音机拧开却收不到台,只有吱吱的电流声,群山遮掩在雨阵中,视野只剩茫茫的一片。 雨势这样大,容易引起山体滑坡,不知道下山的路是否还通,锦澈虽然心惊却不慌。好在先有准备,粮食储备哪怕封山也够她撑一段时间。 虽然是这样想,终于还是撑了伞携了工具往山下走。 一路涉水,青石阶上积水已经漫过脚背,继续前行,碎石铺就的路面平常积着的污泥被雨水冲刷干净裸出灰褐的本色。路面湿滑,路边山顶上不时有碎石滚落。崖边有巨石凸起,锦澈抓着旁边小树站在岩石上往四周看。 昨天经过的小卖部远远的在另外一个山头,早就淹没在雨中。苍茫的雨幕中茕茕孑立的世间就她一个人。 锦澈默叹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7 口气,转过弯去路渐窄,身旁就是湍急的河水,一夜那青色的大河水已然有了咆哮之声。她提防着山边落石,也小心脚下山石打滑,这样上上下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锦澈眼尖的发现青石上出现新鲜泥土,知道前面必然有山体崩塌。继续往前走,黄色泥土开始堆积,山树横斜,大石瘫倒,前面路已经中断。 锦澈呆立半晌,听对面水声哗然,无计可施。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砰砰两声,隔着堆砌的黄泥能看到溅起的水花,应该是什么重物从高处落下。 她仔细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是否山上大石掉入河中,但是听水声没有那么沉,又觉得不像。 锦澈不放心,滑坡的地方正好有棵粗树横亘在中央,锦澈踩了一脚觉得还算稳,于是站上往下看,顿时吃了一惊。水面上浮着黑色的衣物,原来掉下来的居然是个人! 浮在水面上被树木卡住,肯定是受了伤,落下的地方河水立刻就飘红。 锦澈心里一急,攀着岩石和树木爬过去。 大雨致河面上涨,原本河边生长的灌木丛被水淹没。道路被冲垮,锦澈站在青石上看河水冲刷,落水的人浮在水面,水这样急,若不是运气好被河中树木挂住,被水冲到下游,阅江河水深浪急肯定没救。 锦澈喊了几声,那人飘在河面没有动静,好在衣物绊的牢固,并没有被冲走。 锦澈捡了几块大石扔到他身边,水花四溅。落水的人动了动,头从河水里探出来,身体开始挣扎。 锦澈见他胳膊一下就攀住了身边的树,腿瞪着朝岸边,只是水流过急,一时过不来。随着他的动作,他身边的河水颜色更红。 锦澈看的心急如焚,但是帮不上忙。 许久他终于游至河边灌木丛,停下来抱住其中一株喘气。 锦澈立刻下了水,伞柄递出去要拉他。 那人在水里探出头来,湿哒哒的大脑袋,抬起头瞥了眼锦澈,便大手拨开伞柄,吐出口水才说。 “你拉不动。” 声音沉的像石头,却带着水汽。 锦澈环顾四周,泥土压倒一棵拳头粗的树,根部没有全断。她将树倒的方向调整一下,树倒向河边,树枝架在灌木丛上,树根那头用大石压住,锦澈自己坐在石头上增加杠杆重量。 那个人果然攀着树干,借着树的支撑,半个身子爬了上来。 锦澈搭了把手,才握住他湿淋淋的胳膊,一股大力立刻拖着她往前冲,她一手圈住身后山壁上凸出的大石,终于将他拉了上来。 这个男人重的像头牛,锦澈松开手,一屁股坐倒在地,不停的喘气。 男人爬上来,右肩着地,趴下没动。雨不断从他肩上涌出。一根劈断的尖利树枝从他左肩扎进,一直穿透后背而出,就像串起来的糖葫芦一样。 雨水冲刷,血水散开,衣裳破裂处可见已经泡的发白的伤口。这种颜色,看起来早就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了。 不仅受了伤,伤得还挺重。这么重的伤,还能迅速的从那样急的河水中爬上岸来,不知道该说他体力好还是命大。 锦澈在他身前蹲下。伞撑在他头上,是徒劳,反正都已经这么湿了。不敢动他,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不定有什么内伤。 雨水持续冲刷,可能太安静了,锦澈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也不晓得是冷的还是吓的。 他还没有醒,露出来的半张脸惨白。等的时间太久,久到锦澈颤抖着伸手探他鼻息。 手腕瞬间被大力扣住。手下那双眼皮动了动,睫毛颤动,缓缓睁开。 锦澈被他扣了手腕在身前,清晰的看见他刚醒过来的的眼眸黑的发亮。 他眯着眼看锦澈,打量了半响,像是判断危险解除,便松开手,锦澈得以解放,立刻退到一边。 那人右掌撑地,一瞬间就坐了起来,抹开湿淋淋黏在额角的黑发,露出张劲道十足的脸。他瞧了瞧肩上的树枝,困惑的表情像是奇怪这处伤口哪里来的。 锦澈指了指前面的山崖,提醒他,“你从上面掉了下来。” 他回手握住树枝,痛的闷哼一声,这才抬头,皱着眉头看了锦澈一眼。眼神凌冽,像刀光在眼前闪过。 若说刚才还只是一凉,此刻的锦澈觉得简直如风刀加身,苦不堪言。 然后他撑起身,缓缓的站了起来,动作虽慢却仿若青山拔地而起,其体态之挺括,身形之魁梧,无不带着坚不可摧的气势,他壮阔的就像这苍山群峦间生就的一样,屹立其间非凡拔萃。 锦澈站在山石之上却也只能被迫抬头仰望。 男人四处打量一番,眼神之稳之坚,与群山同魄。 青山静默,雨持续的下,偶尔乌拉的一阵风刮过。迫于他的带起的压力,锦澈又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他随意的打量着四周。其实没什么好看,急雨,青山,垮掉的树,咆哮的浑浊河水,以及浑身战栗的锦澈。 他看锦澈,这次还好,只是静静的的一眼。 锦澈身上又是水又是泥,滚的像泥猴一样,在风中固执的固定着伞以免被吹跑。 她从来淡漠笃定,这一眼之下却说不出的心惊肉跳足以令她张口结舌。那是一种战栗的感觉,从肌理深处而发的颤抖。她慌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紧紧的捏着伞柄,似乎这已是世间唯一的依靠。 然而他却很快的失掉对锦澈的兴趣,揉了一把脸,朝河边走过去。 这样走动起来,锦澈才发现他右腿瘸的十分明显。看来不只肩上一处伤。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能见到河边灌木丛中有黑色东西在起伏。 男人已经下了水,攀着木头,在灌木丛里捞起背包,湿淋淋提在手上,然后大步跨上岸。动作利落,并不像受伤很重的样子,以致于锦澈都疑心自己刚才是否看错了那个伤口。 他将手放在肩上,锦澈心里开始突突的跳。果然见他使力,猛地将插在肩上的树枝拔出,一时鲜血喷溅。 锦澈啊的一声,双腿发软站不稳跌坐在地上。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很自然的捂肩,蹲下身在包里翻出瓶药粉,随手洒在肩上,雨水冲刷着血水和着药粉落到地上,血腥扑鼻。 他将药瓶收进包里,包扣上,抬头问锦澈。 “你从哪里来?” 锦澈捂着脸吸了口气,抬头往上看,那个人也看到了远处学校白色的校舍,视线收回在锦澈身上。 “学校的老师?”他问,微微挑起眉。“这么年轻,支教?” 锦澈点点头。 雨势不减,湿衣在身,锦澈冷的发抖,早起到现在也没吃东西,胃里空空无也。跟眼前这个人比起来,锦澈认为更应该操心的是自己,她已经后悔,当时就应该走掉。所以她点点头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8 ,艰难的咽了口气,转过身要走。 “站住。” 那人在背后喝了一句。声音力道十足,锦澈听的胸腔一震,她转头。“你沿着河往下走,十几公里就有医院。” 话音未落,就听到轰然一声巨响,远处被雨水冲泡塌方的山岩,泥土碎石落入河中,混着一路被冲断的杂草灌木,滚滚而下,那里哗啦啦就塌了半个山体,一下子就将下山的路堵的严严实实的。 锦澈愣住。 那人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动静,雨浇到他头上,额发湿淋淋的,发下眉峰凌厉,瘸腿血肩,却如苍松笔直。他的样子,说不清楚是山融入了他,还是他融进了山里。 “我腿上有伤,走不了这么远。借你的地休息一下。”那人收起包背上身。包带勒在他左肩上,又是一阵鲜血淋漓,他连眉毛都没动下,好像不知道痛。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学校没有药,处理不了。还是趁早下山去吧。雨要是继续下,塌方多了你真的走不了的。” “噢。。。”他发出一个音节,轻描淡写的看着锦澈。天地间湿漉漉的,那双黑亮的眼睛也似乎养在了水里,润润的漫出如水的光来。 锦澈摇头。“不安全。” 他闻言轻皱眉头,迈开又壮又长的腿,两步就走到锦澈身前,将未受伤的手搭在她肩上。 “你现在一样不安全。” 他语气淡漠,垂眸看着锦澈。 高出她一头有多,锦澈些些往后挣了一挣,搁在间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锦澈在他身前看不清面容,只捕捉到那点尾音。心停了半跳,源源不绝的压迫感冲击着锦澈心胸,她眨眨眼,他知道她屈服,便松了手。 于是她在前他在后,两人趟着积水往山上走。那人瘸着一条腿,走的到比一般两条腿的人更快。 群山间孤零零的两个人,而风雨像是助威,风劲雨急,锦澈记忆中阅江从未有过这样猛烈的暴风雨。雨大的人眼睛快睁不开。锦澈冻的哆嗦着发抖,深一脚浅一脚,脚下一滑,那个人明明落后老远,却瞬间提起锦澈的肩,锦澈吸了口雨气,站稳说了句谢谢。 呼吸相闻,那人的脸就在眼前,锦澈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眼珠,漆黑冰凉。 ☆、名字 昏昏忽忽的回到学校,锦澈颤抖着开了门,先闻到一阵焦香。出去的时间比预计的长,出门前煨在炉子上的粥糊掉了。 身后的人靠在门框上,几与门等高,锦澈背着光看,更觉得那身影高大的无坚不摧。 她罕见的皱一皱眉头,默默的提起锅放在桌上,只觉得自己冻的像从冰窖里捞起,需要热水解救。遂既不管那烧焦的粥,也不理身后那尊凶神恶煞,提了暖壶和盆去浴室。 滚烫的水淋在身上,她喘了口气,惊觉自己一直屏气凝神,以至于肌肉酸痛。如同野兽遇袭前那一秒的直觉,感知危险来临且无处可逃,身体已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然而察觉无用,懊恼亦无用处,一切该来的都在冥冥中按部就班。 她回去时候,屋里热气腾腾的带着烧焦的大米味道。 门开着,那人坐在椅上捧着碗粥埋着头吃的很香甜。听到她进来,头也不抬的说。 “锅里还有。” 反客为主。 炉子上的水烧的吱吱的叫,微风吹动窗帘,一切如常,分明是她的屋子。屋子原本空旷,因他长手长脚的坐着,感觉塞的满满当当,鸠占鹊巢,已经是他的地盘。 锦澈惹不起,实在也饿了,便盛了粥,不欲与他共处一室,起身要去厨房。 他在后面蹦了两字。“去哪?”眼神扫过桌角。“坐。” 锦澈于是只好坐下,跟他面对面的隔着一张桌喝粥。鼻尖一直有隐隐的血腥味,她摒着呼吸,吃的很勉强。 他却吃的很快,两口下已经吃完,于是放下碗打量眼前喝着粥的女人。 脸色苍白,白得过身上的衬衣。眉宇间淡漠冷清,她是一个十分安静的人。低头垂眼,长睫毛安稳的垂下,呼吸之间都不曾带起一丝颤动。 这是伪装的镇定,越是平静越是心虚。 桌上有蜡烛残留,抬眼看头上的灯,孤零零的灯泡,扭着麻花的电线一路从房顶爬过在窗前落下。没有电,可见是个摆设。“没有通电?”他指尖把玩着桌上的残余的蜡烛头。 锦澈头也没抬。“大部分时间停电。” 他嫌弃的撇嘴,打量简陋的房屋。东西实在少的可怜,除了屁股下两张,连多余的椅子都没有。水泥地倒拖的光可照人,然而更显得空荡荡雪洞一样没什么人气。唯有大床上收拾的齐整,用旧的浅色被褥上印着蓝色卡通人物,与挂在墙上的卡通睡衣相映成趣,倒有几分生活的样子。 心如雪水,冷且清,身心如一。 他站起身,座下老椅不堪承受,随着他的动作吱呀一声。他走到门口取他的背包,走动间瘸的比刚才明显多了,伤势在恶化。 锦澈端着碗,看他将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不同颜色几瓶药丸和黑色的防水袋。 他将瓶里药分别倒出来,扔了一把绿色药丸进嘴里嚼着。 锦澈听着嘎嘎咀嚼的声音,控制不住头皮发麻,苦的她鼻子都要皱了。 他一边嚼着一边将粉色和黄色的药丸倒在纸上,用瓶底捻碎,慢慢的碾成粉末。他便坐直了,两手捉住衣角,胳膊一抬肌肉舒张,连外套带背心一起脱下。 宽阔伟岸,由颈至肩,那身肌肉嚣张至极。 锦澈调开视线,头低到碗里,努力将视线集中在米上。 他打着赤膊坐着,没有一丝一毫在陌生人跟前赤身裸体的不自在。肩上血已经止住,但是血肉翻出来,看起来还很是怕人。他抬手一点点将碾碎的药粉撒肩部伤口,后背却无法顾及。 “会么?”他问。 锦澈放下碗,起身洗了手。是不是该先清理一下?锦澈取了洗脸的盆热水烫过,再兑点凉水,撒点盐。她看了看晾衣绳上的毛巾,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新的再三洗过,才浸入盐水里。 她转到他身后,比她想象中更严重。 手掌一样大,不是一个平整的伤口,周围皮已经磨掉,红色的鲜肉翻出来,肉眼可见恐怖的深深的孔一直钻进肉里,是个贯穿伤口。 锦澈一哆嗦,不知道是恶心还是疼的。她尤其怕疼,这样的伤口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光是想象就够她疼的窒息。 毛巾浸了水拧干,轻轻擦掉伤口周围的泥水,盐水淋上去,待干了少许,便撮了点粉末在手上,她眯着眼睛,将绿色粉末一点点撒开,落到血肉上,肌肉应激性的收缩,粉末飘落。锦澈看的牙酸,可受伤的人哼都没哼一声。 从后背至前胸,近在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49 咫尺呼吸相闻,他的眼神跟着锦澈。 “纱布。”他大喇喇坐着支使她,伸脚将锦澈刚坐过的凳子勾过来,将受伤的那条腿搁在上面。 锦澈从防水袋里拿出纱布,弯腰低首于他胸前,纱布轻轻上肩,用冰凉的手按住,从腋下绕过,回转再缠一层。 他拿眼看着胸前小巧的头。黑发半湿,在脖颈间处分开,露出一小块细腻莹白的肌肤,有股淡淡的幽香,穿过血腥味飘到他鼻尖,他低了头,下巴虚抵在锦澈头顶。 锦澈明显不擅长这一行,纱布从前绕至后背后再绕回,再从腋下穿过时候因为反手不顺,锦澈挣了挣,头顶顶上他下巴。 他咬了舌头,嘶的一声。 锦澈退开,没有抱歉声,只有冷清清的双眸。 纱布没有绑好,松垮跨吊在宽肩上,他捏着纱布的两头慢条斯理的打了个结,掀眼皮瞧了锦澈一眼。收拾过了的人,青葱可人许多,只是眉目间的冰冷煞了些风景。 “韩胜。”硬邦邦两个字。 锦澈像没听到,安静的站着那儿,两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韩胜挑眉。“我说我叫韩胜。” 锦澈依旧没看他。 “抬头,给点反应。” 锦澈抬头,眼神在他脸上溜了一圈,噢了一声。 “这就完了?” 韩胜抓住她胳膊,扯到身前,很近,近的只隔了条锦澈格挡的胳膊,近的可以细数对方的睫毛。浓密卷翘的长睫下,湿漉漉的两汪清澈的眼睛,比山间小溪更清更亮更不惹尘埃。 视线相对,不避不让,周围一时静的悄无声息。慢慢又听到噗通噗通的,那是心跳的声音。一慢一快,不知道哪个是哪个的。 “名字说出来,通常是用来交换的。” 锦澈眼前一暗,韩胜压了下来,高大的阴影,那明明是比苍山更沉更稳的声音,却那样滚烫,吹进锦澈的耳朵里,她四肢百骸不可避免的战栗。 “我的名字换你的名字。” 锦澈偏头挣扎,韩胜一把扣住她脸颊。这张脸小巧精致,肌肤白皙清透,他食指在上面抚过。锦澈脸上终于有了愤怒。韩胜手指加重力道,手上厚重的茧粗糙的像山石狰狞的表面,而手下软滑柔嫩的肌肤则如同豆腐花一样润白易碎。 “锦澈。” 韩胜松开手。好名字,和那双眼睛一样好。 锦澈忍气吞声,想要推开却不能。他扣着她的手腕,哪怕只是那只受伤的手,那力道已经足够她令她连挣扎都做不到。 若挣扎便视为挑衅,若是挑衅只是加重他的怒气,自取其辱为不智,锦澈平静。“你松手,需要什么我会照做。” 韩胜到这时方忍不住笑意。好啊,他嘴角扬起,手放松便去解皮带。 锦澈眉头微皱,却只把眼神调转。“你要干什么?” 韩胜弯腰提臀,抬腿就脱的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因为坐着,所以腰腹内陷,可见肌肉块状分明,线条延伸而去,忽略斑驳的伤口,是两条无比结实的长腿。 “看不到么?” 锦澈看到了,不由得侧身,那腿上的伤更严重。因为浸了水,纱布上的血浓郁鲜红,像是要铺出来流淌到地一样。韩胜熟练的拆下纱布扔掉,血染的布堆在地上,红白对比针扎一样的刺眼。 纱布到底,淋漓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锦澈扫了一眼顿时吃惊的连呼吸都停了,她盯着黑洞洞的伤口。 “枪伤?”猛然惊觉,刚擦干的后背窜出层层叠叠的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床边才停下来。 “你是什么人?” 韩胜慢条斯理的丢开纱布。侧身去够放在一旁的防水袋。他从防水袋里拿出一个密封盒打开,取出一只充好的注射剂,朝大腿打了一针。撒上止血的药粉,又一点点的用干净纱布裹起来。他做的很慢,这些刻意的放慢的动作,像是故意折磨锦澈脆弱的神经。 “好人。” “好人身上不会有这么多的伤。” 除了大腿和左肩,他身上散布着细小的伤口,大的几十公分,小的也有手掌长。有的结了疤,更多的还是鲜红色。 韩胜哼笑,光着脚站了起来。他全身脱的只剩一条短裤,坐着还罢,站起来,原本开阔的屋居然装不下他,塞的要爆出来,锦澈离的近,一时间冲击力真是非同小可。 “你别过来。” 锦澈虚张声势的喊。靠着床避开眼,手摸到枕头底下的螺丝刀,掉了个方向握在手里。 韩胜朝床边逼近,锦澈后背抵墙,退无可退。 “别傻。”他在床上坐下,粗糙大手朝上。“东西给我。” 他眼里黑魆魆的,寒意漫漫,锦澈将螺丝刀捏的更紧了,眼里是倔强和孤注一掷的视死如归。 韩胜忍不住轻笑,他只是往前挪了下屁股,看起来只是像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可是一眨眼间锦澈已经脸朝下被他掀在床上。 他按着锦澈的肩,从她手上抠下那把可笑的凶器扔在地上。 锦澈的脸被狠狠捂在被子里,头上阴影渐重,韩胜压了过来。锦澈身上一沉,更喘不气来。 “你一眼看得出是枪伤。。。”他的唇贴在她耳边。“你也不是好人。” ☆、无赖 韩胜松开锦澈的肩,人却没有起来,鼻梁触到她后颈滑腻的皮肤,不由自主的蹭了两下。那股好闻的香气又来了,不知道从哪里飘上来的。 韩胜往下看,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往下看了。白花花的一片,他尴尬的抿嘴,慢慢坐正。 他原意只是逗弄一下她。 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就像只警惕的猫,看似安静柔顺,却心冷手冷,随时准备扑上来给你一下子。 他觉得虽然没被扎一下,那香味还是狠狠挠了他一爪。 锦澈待身上重量一轻,立马翻身坐了起来。韩胜却离了她很远,简直一个床头的距离,生生的拉出楚河汉界来。 “这世界上有种职业,合法持枪,枪伤更是家常便饭。” 锦澈抬头,脸上大写的不信。 韩胜怒道,“老子一身正气,你爱信不信。” 锦澈涨红着脸,又惊又怒,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不能怎么样,她知道自己是信的,这个人让锦澈不可抑制的觉得熟悉,或许是他的身手,他的动作,过于标准,标准的让她有一种朦胧的熟悉感。那种感觉消失了很多年,藏在心里以为已经忘记,他的一声吼,仿佛打开了这个开关。他锋利的像把刀,可是除非必须,不会出鞘,不会侵略。 韩胜决定放过她。“浴室在哪?”他捡起脱掉的上衣和裤子。 “右手第一个门。”锦澈依旧垂着头。 他笑了笑,从盆里捡起擦过自己身的毛巾,转身走了出去。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0 他人走开,压力即解除,锦澈轻轻的出了口气。她摸着胸腔里跳动的心,心里隐约意识到,那恐怕不只是熟悉感。 这房子是这么设计的。锦澈房间在左,浴室在中间,再后面才是厨房。韩胜推开右手的门,很明显是间公共浴室,自然十分简陋。面积不大,洗刷的很干净的水泥地,没有淋浴,屋角放着一个水瓮装着洗澡用的水。这样原始的生活状态,倒是出乎韩胜的意料。 他舀了水淋了几下,搓掉身上污渍和干涸的泥土。鼻际又闻到一抹淡淡的幽香。是残留的气味,不及主人身上那般浓郁。他喜欢这股味道,吸着鼻子嗅了好几下。 锦澈的洗漱用品还留在浴室,装在盆里放在一边。他老实不客气的用了。洗发水在头上揉出泡沫,不是同样的味道。那香气清且浅,似有若无却沁人心脾,像是雪水润过的后的自然气息,清冽清澈。 冷水浇在肌肤上,他推开浴室的窗,窗外疾风骤雨,他不耐的皱了皱眉,他强壮的神经系统和大脑一直对四季变化没什么感受。他知道自己累了,所以才会厌恶这种天气。这次出来已经半个月了,床的边都没摸到过。他想起刚才见过的床上那只蓝色的胖子,翘了翘嘴角。 衣服脱了踩在脚上,一套衣服穿了这么久,自己都觉得臭不可闻。窗台上放着洗衣用的肥皂,他连内裤也一并脱了在水里揉搓干净,挂在晾衣绳上。 冲洗完毕,赤身裸体站着,寻摸可以遮羞的物件。一眼看到搭在椅上的雪白浴巾,分明是锦澈忘记在浴室的。他取下来围在腰间,自然是没有能供他使用的拖鞋的,他也是不会在意的,赤着脚就走了出去。 锦澈收拾完屋子拿着碗出去刷,两人迎面就撞上。韩胜一身湿淋淋的肌肉将路堵的严严实实。 锦澈一言不发,也不抬头。从她的角度,正好将他块状肌肉看了个够。刚冲过水,仿佛还冒着白气,腰侧两条鱼线,散发着逼人的热气,嚣张的往下延展。浴巾又系的很低。 锦澈只好偏了偏头。暴露狂。她没有骂出声,可是口型被韩胜捕捉到了。 韩胜友好的侧过身子给她让路,当两具身体交错的时候,韩胜攀住她的肩。 掌上热力透过锦澈凉薄的衫,她挣了挣,理所当然的,纹丝不动。 韩胜按着她半天没动。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走廊上。 虽然头顶没雨,气温却低,雨大风急,刮过来时候锦澈不由自主的缩脖子。而他赤身裸体的身上却带着滚滚热流,赤脚踩在坑洼的地上,站的比谁都直。 两个人身高本就相差太多,锦澈冷的瑟缩,气短了不少,更显得渺小。 “你刚才骂我什么?” 韩胜终于说话了,声音又低又沉,锦澈几乎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候带起的胸腔震动。靠得这样近能嗅到他身上带着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鼻息喷在头顶,锦澈的鸡皮疙瘩一粒粒的往外冒。 “你松手。”锦澈说,又是熟悉的台词。锦澈这辈子让人放手的时刻加起来都不如今天多。 韩胜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手上用力,锦澈被他拨着转了个身,面对面的跟他站着。 韩胜往前带了带,锦澈眼看要撞到他光裸的胸口,惊的脖子往后梗着。 又是近在咫尺。 锦澈从遇到他就一直被压抑着的怒气都勃发了。 “我让你松手。”她喊了一声。 韩胜眼睛掩在头发后面,半睁不睁的看着胸前的黑发。眼前人又露出那种小猫儿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嘴角一扯,绽出个跟他本人气质绝对不匹配的笑,他是极硬的,凶神恶煞,而这个笑容,软滑无赖,你不妨称之为流氓。 手臂微用力,锦澈就被死死的抵在了房门上。这是只惯于装腔作势的小猫儿,当她倔强的举着被风雨摇曳的伞凉薄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他就晓得,你若不把她好像遗世而独立的冷脸撕下来,她能装一个千秋万代的山中高士。 他欺身上去,掐着锦澈下巴抬起来。“我不只是暴露狂。”热气喷在锦澈唇边,手搭在锦澈小巧的下巴上摩挲,那里有点点淤青,正是他不久前的杰作。 “我其实是个色狼。”他推翻给自己好人的定义。 身高差了太多,他显然觉得这样低着头不舒服,于是将锦澈往上提了提,锦澈腿悬在半空,现在两人高度相当。韩胜唇压在她耳边。细巧伶仃的耳垂,红的透透的。韩胜伸舌舔了一口,然后他也愣住了,这样放荡,中了邪一样的轻薄无端。 锦澈猛地将手上的要洗的碗扣在他背上,恶狠狠的扣在他的伤处,韩胜措不及防突然痛的哼了一声,心慌意乱下居然被她推开了。 锦澈涨红了脸,却努力平复,弯下腰拾碗。她声音不大,但是清冷坚硬。 “无耻之徒。” 韩胜心甘情愿的受了这一骂,他确实挺无耻的,他撇嘴给她空出个通道。 锦澈走的快,没留意到韩胜精彩的表情。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会莫名其妙的去做,疯了一样,就像韩胜现在。他只肯承认他刚才一时没顶住那耳垂的诱惑,但是心里觉得有点毛毛的,平空生出些痒来。 他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离开,挠了挠肩上的伤,没有人的时候,韩胜厚的可以砌墙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红,他自觉有点丢人的。 他走进屋里,在床上坐了下来。就那么一会儿工夫,房间又被收拾过一遍。地上的纱布已经在垃圾桶里,踩脏的地面又拖的光可鉴人。连那个湿哒哒的背包也浸在清水里,药瓶靠着防水袋排排站在桌上。刚才被揉乱的床铺又叠好。主人看起来是个不容许脏乱的人。 只是除了,韩胜看看自己的脚。从门口到床边踩了一圈脚印。他吱一声,不知道是表达不满还是什么。但是到底扯了浴巾一角擦了擦脚底。 背后是软枕高被,韩胜放任自己陷进去,靠了只一会儿,那四肢百骸就开始完全不听使唤,叫嚣着要睡眠。他抓了枕头塞在脑袋下面,太没用了,他想,可是他很快睡着了。 韩胜醒过来时候天已经黑如锅底。他是疼醒的。药效过了,肌肉放松,疼痛通过神经传导到大脑,明明白白告诉他这里伤痕累累。他依旧只是撇嘴。大脑告诉他痛,感觉告诉他别当回事,所以就不当回事。撇嘴的动作做的太多,所以嘴角边不得不留下痕迹,因为太过无所谓,反倒有点特别的味道在。 他全身大汗的坐了起来,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将屋内看的一清二楚。暗夜视物的能力,本来就是可以培养的。 起身走了两步,皮肤脱离温暖的环境,一点点凉了下去,汗干了。 他判断现在差不多是半夜,屋里只有他一个,他赤脚踩在光滑的水泥地上,看到晾衣绳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1 上挂着的衣服,才察觉到自己□□。床被他睡成了个狗窝,裹身的浴巾一半在地上一半在枕头下。是怎么弄到那里去的,他不记得了。很明显他是抱着被子睡的,被子揉的一塌糊涂滚在床中央,被子上印的蓝色的卡通人物正好头面朝上,肚子圆滚滚朝上一颠颠的憨态可掬。还好伤口没有出血,所以床上虽然狼藉但还是干净的。 自十几岁上,便少有的这样睡的这样无知无觉。他抓了抓头发,发质太硬又短,贴着头皮挠出声响来。 韩胜从晾衣绳上扯下衣服,湿气太重,衣物只是半干。想来在炉子上烤过,还带着点烟火气。摸一摸内裤全干了,不知道是否也烤过,韩胜想象着那只手捏着衣角,嫩的跟剥开的葱白一样的手放在深蓝色布料上的时候,很可耻的冲动了一下。 他蹬上裤子,穿上背心,外套依旧晾着。他的包放在桌上,韩胜打开来查看,除了几瓶药放回原位,其他都没动。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听得到屋檐滴水的声音,窗帘没有拉上,他看到墙外绿色的芭蕉在静夜里,蕉叶仿若承不住水的重量抖索一下,抖了一地的白色透亮的水珠。 他终于迟钝的想起来,那只猫儿到哪里去了? 来前他已经看清楚,除了这三间屋子,其他几间都锁的很牢固。 韩胜开门,大门只是被轻轻带上。门一开,新鲜的雨气扑到脸上,清爽怡神。休息过后的身体格外振奋,他在走廊上伸展腰腿,一点毛毛雨,微风拂面。 ☆、效劳 厨房方向有摇曳的烛光,韩胜寻着光走了过去。 门被反锁,不仅如此,门后还抵着桌子。锦澈裹着毯子蜷在靠墙的椅子上,蜡烛放在右边的灶台上,烛火将她的侧影摊开放大,印在墙上。黄色的烛光跳跃着,饱满的额角,笔挺的鼻和圆润的唇也跟着跳动。 她动了一下,薄毯滑落,粉墙上于是出现了曲线,颤颤巍巍的。韩胜挪开了视线,咕噜一声,他知道是自己的口水声。 很不自在的揉了下鼻子,他表现的像个□□狂,活到这把年纪实在是有点丢人。 不仅如此,他还占人家一个小姑娘的床,逼的人家睡厨房。还耍流氓,至少三次。对于一个把他从水里捞起来的人来说,自己的行为实在,令人发指。 韩胜深刻的自我反省,眼睛就看到了灶台上搁着的饭菜。喉咙里又咕噜了一声,这次是饿了。从早到现在他只喝了一碗粥,流的血都比粥多。不论那厨房里有什么,他现在得吃点啥。 韩胜摸遍口袋没有趁手的工具,索性将皮带解了下来,金属头伸进锁头里搅动。那种快二十来年历史的老锁要打开实在是太轻而易举。要紧的却是门口的桌子,劲大吵醒人,劲小推不开。韩胜将门推开一条缝堪堪将手伸进去,先稳住桌子再开门,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因为是做贼,不免轻手轻脚,等他摸到灶台边,锦澈连手指头都没动过。 借着灶台的温度,饭菜还是暖的,韩胜先喂饱自己的胃,这才好整以暇的打量身旁睡着的人。 剪影那样美好,可实际上锦澈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皱表情痛苦,脸上潮红。韩胜觉得不对,手落到她额头上,一片滚烫,人已经烧的稀里糊涂。 韩胜弯腰连人带毛毯一起抱了起来,皮肤接触的地方温度惊人,人烧的像块燃尽的碳,所以轻的没半点分量。锦澈迷糊中接触到韩胜冰凉的肌肤,像濒死的鱼遇水,顿时八爪鱼一样抓住了不放。 韩胜右手托住她的身体,一路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将床略整了整,把人放了下来,费了点力气才将锦澈从身上扒拉下来。 起身点了蜡烛,在屋子里找药,翻遍整间房也只找到几盒健胃消食片。他自己带的有药,但药性过猛况且也不十分对症。 他正在犹豫,听到锦澈低低的哼了一声,扶着她的头一看,锦澈眼角含泪,脸上更是泪水淋漓。她嘴里嘟囔着什么,韩胜侧耳听了半天没听明白,眼看她脸色通红,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也是红的,浑身热气腾腾的,像只被煮熟而捞起的虾。 韩胜将消炎的药倒了一颗在手上,用瓶底压碎,只捡了几分之一捏在手上,倒了杯水扶着锦澈起来。他咳嗽了一声,因为意识到自己要放软声调,有些扭捏。好容易才哄着她张开了嘴,哪知道药一入口就被她吐了出来。“苦。。。” 韩胜这回听清了,一时哭笑不得。他又将手里的药送了过去。锦澈闻到那苦味头摇来摇去的反抗,身体更像扭麻花一样,蹭到韩胜大腿上的伤口,他措不及防疼的嘶的一声,当时就怒了。 “这么大人了生病了不肯吃药。。。”捏了她的下巴,撬开嘴把药灌了进去。 锦澈委屈的大哭,虽然闭着眼,眼泪却是源源不断。韩胜原本扶着她,锦澈的头枕在他肩上。这样滚来滚去,眼泪纷纷落下,一直渗进他包着纱布的伤口里,咸湿湿的有点疼。 一张俏脸上满是泪痕,边哭边叫。侧耳听听,原来叫的是爸爸。 韩胜听的满头黑线,待要起身放下水杯,身形未动,已经被锦澈勾住了脖子,韩胜没好气的扒了下来,她却手脚并用,瞬间已经将他困了个严实。 韩胜张开怀抱将她掉了个方向,这才顺利的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烧成这样倒是会撒娇。 韩胜等了许久,等怀中的猫儿终于安静了些,才将自己解脱出来,口干舌燥的找水喝。他将前后窗都打开,新鲜空气过来,他自己身上的热度才退了几分。 静夜无声,植物的自然清香充满鼻际,他在椅上坐了许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听着她难受的呢喃,高烧让她辗转难眠。韩胜终于起身,拧了湿毛巾覆在她额头。巴掌一张脸热气袭人,脸上湿淋淋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泪。他心有所动,伸手抚摸,黏糊糊的汗液,于是拿了热毛巾擦干。见她嘴唇干涩,又扶她坐起喂水喝。 八百年没照顾过病人,做起来居然得心应手的,韩胜只好归结为自己天赋过人。 锦澈的衬衣被汗水打湿,靠在他肩上,只一会儿汗液便黏上他的皮肤。他深吸口气,合上眼摸到扣子一颗颗解开,握着衣角将她衬衫脱了下来。那裸出的肌肤带着灼人的热气,纯白色的胸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不定,他手指停了几停。终于下定决心,咬咬牙扯了下来。好像有什么在空气中震动了一下,他跟充血了一样,脸瞬间就憋红了。 妈的,真没出息。 擦过好几遍,药效上来,热度有所减退,锦澈呼吸终于平顺。 这样几次三番,药效上来,热度有所减退,锦澈呼吸终于平顺。 韩胜捏着湿透的毛巾,汗出如浆。想要起身却又不能,锦澈抱着他腰当枕头,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2 抓的严严实实的。他尝试两次放弃了。罢了,就这么睡吧,抓了个枕头垫在颈后合眼眯了过去。 韩胜合眼到天亮,根本睡不踏实。十多年来餐风饮露,靠着树干都能睡的神清气爽的,今天躺在床上,反倒是梦多的叫他烦躁。 锦澈还没醒,睡觉姿势都没换过,腰上压的沉甸甸。他看了看自己身下,只希望她再晚些时间醒来。可惜锦澈也是个生物钟极准的,她果然睁开了眼睛。 首先感觉的是脖子痛,可能落枕了,然而当眼神聚焦,她看清了眼前的物什。 她眨了眨眼睛。全身酸痛,喉咙更干燥的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生病了,连着淋了两场雨,又没有休息好,哑着嗓子咳了一声。她看着眼前的东西待了半晌,平静的坐了起来。 锦澈是个很冷清的人,从里到外。这一点她和她母亲一脉相承。 以她的年纪来说,这种平淡接近于冷漠,她的生活里几乎没有朋友,热情洋溢的年轻人无法理解她这种的淡漠的生活方式和性格。 锦澈很清楚自己的个性,但是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她的生活里本来就觉得无关的人是无足重轻的东西,所以她从来没有打算要改进融入的意思。 这样的个性有个好处是,她从不惊惶,不会尖叫。以她这样的年纪来说,她冷静的让有些人觉得暮气沉沉,也令另外一些人肃然起敬。 她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东西,也知道自己脱的近乎干净,然而她只低着头问了句。 “我的衣服呢?” 这个反应,倒出乎韩胜的意料,他想拉毯子盖住自己身下,可是锦澈这样坦然,他一个大男人要是扭捏,像什么话。况且自然的生理反应,本来就不是他的问题。 他坐起来,从地上捡起揉成咸菜的衬衣递给她。锦澈接过穿上,慢吞吞的扣着扣子。 韩胜翻身下了床,顺手整理下自己表现糟糕的老二。 因为大雨,光线并不好,从她的角度并不能看清韩胜的脸。半明半暗之间,韩胜的脸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呈现,刚睡醒的乱糟糟的头发遮掩了他清醒时候那种逼的人透不过起来的犀利。 “好些了么?”韩胜问。 锦澈点头,扣好衣服要起身,胳膊脱力撑不住,身体就晃了晃。 “躺着吧。”韩胜说,倒了杯水,手背在玻璃上试了下温度才递给她。 锦澈一口饮尽,抬起头来,脸上带着高烧后的蜡黄色,由她白皙的皮肤透出来,尤其显得憔悴。 “很抱歉。”锦澈说,她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一旦生病就纠缠着身边的人不放。 韩胜不置可否。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果然如此。“乐意效劳。。。”他说。 锦澈不去理会他的言外之意,抿着唇要起床。 韩胜正在对付炉子。“老实待着吧”他背对着她,正将炉子封门打开烧点热水,却后脑长眼样,看到她起身。 锦澈脚踩在地上,拖鞋不知道被韩胜踢到哪里去了,她摸了半天没摸到。 “我想洗个澡。”她不惯身上黏糊糊的,嫌弃自己脏的很。 “没水。”韩胜回身,在床底下摸出拖鞋放在她脚下。“天刚亮,睡会,水好了我叫你。” 锦澈穿上鞋。“洗把脸也是好的。” 她从抽屉里取出把未开封的牙刷放在桌上,便端着盆去了浴室。 山里的水跟别处还是有些不一样,清且亮,但是尤其凉。水上了脸,凉的她一个哆嗦。她勉强刷牙洗脸,冷的人是彻底的清醒了。 韩胜抓着新牙刷也进来刷牙。他拿了锦澈的漱口杯,舀了水。 “自来水还没有铺到这里?山里人怎么用水?” “山上的河水还算干净。”锦澈说。 韩胜皱着眉刷牙,“为什么来这里?安城不好么?” 锦澈正清洗用过的毛巾,只是噢了一声。她有很明显的安城口音,韩胜也同样。 “治安这样差,你胆子倒是大。” ☆、道歉 锦澈将昨夜汗湿的床单被套替换下来。韩胜却提了那换下来的去了浴室。等锦澈提着热水到了浴室看到四面挂起来的床单被套像帐篷一样的,才知道他干了什么。 他一趟趟的提了热水进去,围起来的小空间里热气腾腾的。“要洗就好好洗。去吧。” 自己便去了厨房弄吃的。那还是老式的灶台,好在劈材生火原本就是韩胜擅长的事情。他引燃了火,将大铁锅提出去刷了两遍,淘米煮上。锦澈放菜的地窖被他不费力的翻出来。 接他的人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刚洗完澡的锦澈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抬头看到那个人冒雨进来,迎着韩胜走过去。 韩胜拎着刀,鱼鳞还在手上,来人看到了,瞬间喜出望外。 “你在做饭?” “没放你的米。”韩胜说,撮嘴。 来的人很有眼色都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塞给韩胜。 “来了几个人?” “都来了,小五和小七近点。加我们的米就成。”来的人叫百折,他说自己百折不挠终于成了想成为的人。一身披挂脸上油彩,看不清长相,但是身形高大,气质英武。 他瞅着韩胜:“挂彩了?” “小事。”韩胜一口就将烟吸了半根。 “不应该啊,哪里来的角色这么厉害?” 百折表示存疑。“我说你不能悠着点么,我把你囫囵的借过来,也得囫囵的还回去不是。” “行了,叫人来吃饭吧,回去再说。”韩胜复又进去,厨房里一时间乒乒乓乓。 锄头笑嘻嘻的,看到锦澈,摸不清这中间的关系,简单的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摸了摸头就去了。 锦澈走到厨房,韩胜正在用那把不太利的刀剁排骨。虽然是钝刀,一刀下去骨头应声而断,切口整整齐齐的。 “要我帮忙么?”锦澈问。 韩胜说了句不用,剁骨头的间隙将吸尽的烟取下丢进烧的红彤彤的灶膛里。“还有菜么?那几个小子能吃。” 他反客为主,但是没跟锦澈解释,锦澈也没问。 她在柜台里头找了些干菜,韩胜说行,她就泡上了。然后坐在厨房里,看韩胜忙来忙去。 韩胜先把鱼汤炖上,肉拌好,装菜时候盘子不够。锦澈想了想,“陈老师屋里应该有碗碟。不过她走前上了锁。” 韩胜就问了哪一间,去了不多一会就拿着几个盘子回来。 锦澈给灶里加柴火,跳跃的火光映衬着她的脸。 “你们还要学开锁么?” 韩胜笑了声。“不用,这纯属个人爱好。” 他将切好的菜装盘,准备工作做完。只有一口锅,等鱼汤好了才能炒菜。他坐下来将火压小了点,鱼汤在锅里炖的咕噜咕噜的。 “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3 又没地方放,怎么买那么多菜?” “下一趟山不容易。”锦澈撩了撩头发,火烤的她微微有点热,她脸有点红。 “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来?” “就,过来看看。”锦澈抿唇又松开,她不习惯跟人述说她的事情。她生命里有限的那么几个让她愿意放松和亲近的人,很明显不包括眼前这人。 韩胜不以为意,他是个很能找话题的人。尽管锦澈是一句答半句,然而坐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已经知道了支教的老师只有她一个,他刚才借盘子的陈老师是本地人,刚结婚,今年准备要孩子。他问的最多的还是村上的情况,对村上那些年轻却不出去打工的人更是特别的感兴趣。 这个时候,他不像他表现出来那种气势和身份,他可能更像是个村干部。 然后那些人就来了。他们来到时候都是悄无声息,走的飞快,才见他们进了院子,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除了刚才的锄头,小五小七都很年轻,他们看起来很放松,脸上却掩饰不住的疲惫,衣服被雨水打湿污迹斑斑看不出本色。 他们挤在厨房门口相互打趣嘻嘻哈哈,和韩胜亲密无间。 百折一直两眼放光的盯着那鱼汤,时不时就揭开锅盖瞅两眼。“好了吧,可以吃了吧,胜哥。”馋的不行的样子。 “得了,起锅吧。”锦澈递了个大碗过去,韩胜将鱼汤盛出。 小五和小七的溜了锦澈一眼,眼里可透着浓厚的兴趣,小五胆大灵活,小七憨厚老实。小五咳了一声。 “胜哥,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百折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锦澈一脸淡然,韩胜也很淡定。他分别指了指。 “百折,小五,小七。我兄弟。”被指到的人笑眯眯的,很谄媚,跟他们的形象有巨大的反差。 锦澈点点头,说了句你们好。 百折自告奋勇,握住锦澈的手。“我是百折,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锦澈轻握了一下那戴着手套的手,说:“你好。我是锦澈。” 这不能算完,小五和小七还要上来,被韩胜一个眼神盯了回去。 “去弄两张桌子。”韩胜说。 五个人,没有那么大的桌子。小五和小七只好听话,翻到教室里扛了几张课桌下来,外面还在下雨,厨房空间大,就在里面拼了起来。 还剩几个菜,大家都等着韩胜烧菜。他们有凳子不爱坐,百折蹲在灶台前,拿出个游戏机玩上了。小五靠在柴火堆里,无聊的抽了根稻草叼着,一边对韩胜做饭的姿势品头论足,只有小七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坐的笔挺的等开饭。 厨房里烟熏火燎的,自它成立之初就没被这样要命的使用过,锦澈开了窗透油烟。又回屋里拿了报纸,要铺在桌上。 “我来,我来。”小五一跃而起,抢过报纸铺开。 又接过韩胜炒好的菜摆上,韩胜炒菜快,十来分钟已经搞定。锄头丢了游戏机。“吃饭了吃饭,饿坏了。” 小五喝了口鱼汤,感慨的闭上眼。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啊胜哥,我可想死了。”他的谄媚之情溢于言表。 韩胜很鄙视。“你能安静点吃你的饭么?” “可是我盼这口汤盼了两年了,胜哥。”他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 百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小五无所谓的低下头。“下次要吃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小七捧着碗,热切的看着韩胜,问,“下次什么时候啊?” 百折敲了他一筷子。“凑热闹是找抽呢?” 韩胜淡淡一笑,把菜盘放在锦澈眼皮子底下。“也吃点菜。” 锦澈看了一眼锄头,埋头安静的吃饭。 一时间大家都很努力的吃饭。 五个人围坐一桌,锦澈坐在韩胜身边,另外一边是老实的小七,两个人中间空的还可以再坐一个人。 桌子不大,四个男人皆是膀大腰圆的,小五被小七挤的一个趔趄。 “我去,小七,你过去点会死?” 小七瞟了眼旁边的锦澈。“嫂子在边上呢。” 小五和百折顿时绝到,老实人就是这点好处啊,实话实说。 韩胜咬着了舌头。 锦澈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的韩胜。 “小七。”他淡淡的喊了句。 小七飞快的起身,干净利落的喊了句到。起来的太迅速,碗也被带起朝地上落去,小五在旁边顺手就捞了起来,笑嘻嘻的放回原位。 “道歉。”韩胜说。 小七啪的一声的朝锦澈敬了个礼。“我错了,请您原谅。” 锦澈鬓边头发微动,好家伙,带起的风恨不得扫掉桌上另外一个碗。她抿了抿嘴。 “错哪哪?”百折幸灾乐祸的追问。 小七不知所措,左右看了看,小五和百折举着筷子,无比兴奋的看着他。 他们没有帮他解围的意图。小七判断,挠了挠头,他是个直接的,不会拐弯。 “胜哥,我错哪哪?” 锦澈低着头,平静的夹了口菜。 韩胜眼里带着笑留意着她表情变化,小七依旧笔挺的戳在跟前。 过了好一会,韩胜才让他坐下吃饭。 百折揉了揉鼻子,笑的不行。“胜哥,你还是要努力啊。” 他们吃饭实在太快,风卷残云的一顿饭就吃完了。饭后他们进行了合理的分工,百折负责洗碗,小七扛了桌子还回去,小五负责打扫厨房。 韩胜回锦澈屋里收拾包的工夫,那边三位已经就位,门前排排站好跟锦澈告别。 百折从背包里拿了几瓶药递给韩胜,三个人便退到院门口等韩胜出来,雨很大,他们习以为常的浇着。 韩胜把药放在桌上。“消炎的,先对付着。”他将包提起来。 “雨还有几天,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来。” 锦澈并没有专心的听他的话,她看着院子里那三个沉默的浇着雨水的三人。 “要带把伞么?” “用不上。”韩胜说。 静默了半晌。窗外芭蕉叶子在风中摇曳,屋檐上滴下的水亮晶晶的。 韩胜咳了句。“我走了。” 锦澈噢了一声。她站在门口,韩胜走过去,锦澈侧侧身让开,韩胜按住她后颈往身前带了带,锦澈抬头看了他一眼。 韩胜觑着那双清亮的眼睛,真是漂亮。 他摩挲着后颈半天不放,锦澈往后挣了挣,脸上挣出点红色来,她的抗拒再明显不过,韩胜摸了摸她的脸,有心想再轻薄一次,终于还是放了手。 “走了。” 四个人的身影在风雨中转了两圈就不见了,来的时候像从天上掉下,走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锦澈撑着伞在院门口站了半晌,不知道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雨依旧是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4 遮天蔽日,群山静默而压抑,她走回房去,退到自己那个灰暗而无望的世界。 ☆、约会 还是这片瓦蓝的天,清凉的风,凛冽的空气。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摸索着爬下来,韩胜没帮她,抱着猫摩挲着,黄猫儿温驯的伸舌头舔他的手。 锦澈低着头缩着身子站在墙角,蓬着头,脸上挂着灰,衣服上蹭了树干上泥巴,干的一块块的,只是低头露出一截脖子白的晃人眼。 韩胜丢了个白眼过去,一不小心又看到一截脚踝晶莹如玉。 他舔了舔牙床。 猫在韩胜怀里呼噜呼噜的发出舒服的声音,韩胜漫不经心的给她捋毛。 好在韩夫人出来寻她,一眼看到韩胜,吃了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韩胜叫了一声妈。 黄猫喵呜一声往韩胜衣服里钻,韩胜揪着不让,猫急的四脚乱蹬,一直乱叫着。韩胜觉得这慌不择路的模样到和眼前这人真心不相上下。 韩夫人去看锦澈,更是吃了一惊。“怎么了这是?” 走到锦澈跟前,从她头上取下枯黄的树叶,拍了拍她身上,灰扑下来呛的她直扬手。 “怎么还上树了?” 锦澈瞬间脸就红了,勉勉强强抬头直起身,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韩胜嗤的一笑,“咱家猫又赢了。” 韩夫人眉毛挑起,马上怒了,猫慌的要死,喵喵的叫的很急,死劲扒拉着韩胜往他怀里钻。 韩夫人只用了两根手指头,就捏着猫耳朵提起来。 猫瞬间就不吭声了,垂下四肢和尾巴装死。极肥极长的一只喵,身上的纹路黄斑斑的。 “给关起来,饿一天。” 家里的小保姆笑嘻嘻的寻来笼子把猫儿塞进去。 韩夫人捉着韩胜的头。“你这脸上,怎么有个鞋印啊?” 韩胜伸手糊掉。“猫踩的吧?” “这猫挺大的吧。” “可不。” “得了,还不去擦干净。”韩夫人推他。 韩胜腿一撩进屋了。 “锦澈?”韩夫人拖起她的手,担心的问她,她一头的汗,脸上发白。 锦澈摇摇头,勉力一笑。 “进去收拾下换件衣服?” 锦澈在客房里擦了把脸,身上灰掸掉,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她捂了捂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韩夫人拿了件水绿色的长裙,丝光盈盈的。拉着锦澈到镜子跟前,将衣服在她身上比划。 “还是我年轻时候穿过的,瞧你这身形,不定穿着合适的。去试试。。。” 锦澈虽然不懂,但是上手便知道是极好的料子,这么些年过去,光泽不减。 “你先试,我去给你找双鞋。” 韩夫人说完又蹬蹬的下楼了,这把年纪这样风风火火的个性。 锦澈换好衣服出来,镜子里面水葱一样的人。 “呀,真好看。。。瞧这肤色。。”韩夫人提着双丝绒鞋进来,戴上眼镜上下打量,啧啧赞叹。“真是恰到好处,你这样子,就该多穿裙子。。。。来来,赶紧把鞋子换上。” 锦澈踩着那双低跟鞋走出来,韩夫人认真的赞叹。“真是个美人儿。。。。” 难怪那臭小子念念不忘。 “来过来。。我给你把头发弄弄。。”韩夫人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锦澈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韩夫人拿了把细齿梳将头发梳顺。 她的手温柔的落在锦澈头顶,拂过头顶,抓着发尾。“你这头发真硬,果然是个倔强的性子。” 锦澈微微一笑。 “小时候谁给你梳头?” “爸爸多一些。”妈妈动手能力差,极小时候给锦澈剪过头发,从那之后便被禁止再摆弄她的头发。爸爸会编各种样的小辫,会扎花儿,很好看。 韩胜从门前经过,哗啦啦的翻着手里的纸,不经意的瞥见两个女人在一起切切耳语。他从锦澈脸上读出跟她几乎从不沾边的温柔的神色,一时瞧的出神。 好吧,她们投缘。 真好。 小保姆在客厅摆好饭,过来请他们用餐。很简单的家庭便餐,韩夫人吃的素,那几个荤菜很明显是临时做出来给韩胜。 韩夫人坐在上首,韩胜跟小保姆坐一块。锦澈坐在他对面。 “要回来吃饭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是在说韩胜。 “妈您能不这么偏心么,小安你一天三个电话追他回家吃饭,我大老远的回来一趟不容易,你还怪我没通知你。。。我是你亲生的?” “看你这张脸,大概不是。。” 韩胜噎了一口狠的,不能跟她计较,索性埋头吃饭。 若要是论容貌,锦澈对比了下眼前这两张脸,她小小的腹诽,韩家的基因改良是失败的,韩胜是翻版的韩运,白白浪费了韩夫人的美貌。 他其实长的不算难看,只是实在霸道了些,人看到他第一眼心里先生了三分畏惧,谁还能对他那五官再来个评头论足。 而且右脸上新多出条疤,让人更加退避三舍。 “我说你这脸上的疤不打算给我交代一声?”韩夫人说。 “捡来的还那么挑剔,你将就看吧。”韩胜嚼的骨头嘎嘎响,韩夫人搬着他的脸左右看着,叹了口气。 “本来长的就不好看,还多了条疤,这怎么销出去?” “自然有人接着,您操的是哪门子的心,是成心不让我吃饭?” 小保姆咯咯的笑,拿起韩胜空的饭碗给他盛饭。 她先吃好饭下桌,去接了电话,来问韩夫人待会锦澈怎么走。 “我送,顺路。”韩胜说。 韩夫人看了看锦澈,问:“行么?” 锦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韩胜立马在桌下给了她一脚,锦澈又很没出息的把话咽了下去。 韩夫人收拾好她换下来的衣服鞋子装进袋子里,亲自送到韩胜车上。 犹自拳拳叮嘱叮嘱,看着他们车走远了才进去。 韩胜看着后视镜里母亲的身影渐渐远去,“喜欢她么?” 锦澈瞧了她一眼,他嘴角噙着笑,手轻握在方向盘上,他很放松。 她轻轻嗯了一声。“喜欢的。” 很喜欢,无法抗拒。 “那就好。。” 韩胜笑了。 “好什么?”锦澈问。 韩胜一脸嫌弃,挫了下后槽牙,不打算回她。 “韩胜,”她开口,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们其实不熟。” 车转过一个弯,上好名车像水滑过一样,波澜不惊。 “不熟。”韩胜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就是睡了一晚而已。” 锦澈脸上离开白了三分,她难堪的绞着颤抖的手,死命的咬着牙。 韩胜很是莫名,他空着的手扛过她的头,触手发现一片冰凉。 三四米开外有个岗亭,车慢慢的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5 滑了过去,韩胜放开手,将证件递了过去,戳的像杆枪一样的警卫看过之后,双手送回,之后啪的敬了个礼,韩胜靠边把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 窗外的风景已经有着急的枫叶开始变红,大部分只红了那么一点尖尖。满山遍野的铺开,在青松绿树间点缀。 锦澈缩在座椅上,难堪的咬着手指头。 韩胜给她拽了下来,大指头的指甲已经啃掉了一截。“你三岁小孩啊你。” 锦澈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 “我又没把你怎么着,你烧的都跟虾子一样,眼看就冒烟了。我能下得了嘴?” 锦澈噼里啪啦的打在他身上,在慌乱中将自己的大拇指解放了出来,靠着车门,就漏了个后脑勺给他。 韩胜被抽的发懵,气的无语。这女人的脾气比猫还难琢磨。 “风景还行?”韩胜潦草的扫了眼窗外,没话找话说。 锦澈自然不会理他,韩胜觑了她一眼,“住着还不错,就是进出太麻烦,我都不大愿意来。” 确实,路走了不过大半,已经是第三次岗哨了。 一路出来,车从湖边穿过,周围立刻喧嚣起来。 锦澈留意了下方位。“这不是回去的路。” “确实不是,韩胜说抬头看天,“今天这天气,正合适约会。” 锦澈便去拉车门,韩胜快速的按住她。 “你动下试试。” 他开上了高架才放开她。车的性能发挥出来,速度飞快。韩胜有意无意的从镜子里瞄她。车内饰全黑,她穿了件绿裙子,皮肤白的不可思议,整个人颜色盈盈像宝石一样汪在黑色的皮椅上。 锦澈胳膊撑在车窗上,对他虎视眈眈的热烈眼神视而不见。瞧风景已经到了城外,“要多久?我晚上还要回家做饭。” “误不了你的事。” 城外视野开阔,又过没多久,建筑物减少,再往后可以说荒凉,远远望见窗外一幢白色建筑物孤零零的立在荒漠里,韩胜下了高速,一直开到建筑物前面。轮胎压在地面铺的石子上,崩的一声石子飞溅。前面都是荒地,也无所谓停车场,韩胜随便找了个地把车停下, “下来吧。 他先下了车,太阳很烈,他从车里翻了个墨镜戴上,又乱翻一起找了戴在锦澈脸上。那墨镜尺寸太大,于是锦澈看着有点滑稽。 他想笑又忍住,迈开步子朝门走去。边上一个人也没有,车倒有三四辆,随心所欲的停着,明显特征是都体型巨大。 地上石头吸了太阳光,特别的热。锦澈的丝绒鞋设计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走在这种地面上,底薄还软,走在石头上很烫脚。 锦澈扶着那可笑的墨镜,三步两步追赶着,韩胜开了门撑着等她。 进了门是个开阔大厅,头顶是玻璃的天窗,边上一溜的陈列,那些黑漆漆冷冰冰的器械瞬间让室内温度冷了起来。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锦澈往后退了两步,太冷,杀伐之气扑过来,她心里有点凉,退到门边,室外的秋阳烤着她的后背,她站在分岔口。 韩胜抓着她的手。“别装,你胆子可不小。”说完不由分说的扯着她往前,穿过一个走廊,上了台阶,转进一间屋子,韩胜目不斜视,径直往内走。 屋内有人站了起来,追在后面喊了一句,“您好,请出示证件。” 韩胜低声一句。“滚蛋。” 里面有人快步走了出来。“是韩先生么?”在光线下瞧一瞧韩胜。 “韩先生,您可好久没来了,这边请。” ☆、沉沦 他们被领进另外一间大厅,纵深极长,一眼望不到头。厚重的窗帘拉起,冷冽的白光撒在室内。 “这儿不用你”韩胜说。 那制服人员便鞠了个躬后退着出去了。 韩胜努了努下巴,“自己挑。”他却掠过跟前,一直往后走。 锦澈从进门就憋着口气,她再三舒缓,终于把那口气吐了出来,稳了稳往前走了两步。身前就是展板,黑幽幽的枪械躺在黑丝绒布上,他们冷的像冰,寒光尽出,但是伸手可取。 锦澈盯着那最黑暗的颜色,觉得整个人都要被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所吸走。 她受了蛊惑一样伸出手握住枪柄,出奇的滑,手感居然。。很软润。锦澈舔了舔唇,吸口气握在手里。 如此这般的顺手,锦澈的手扣在扳机上,拇指抚着枪头,在上面点一点,她觉得自己,很喜欢。 “格洛克?”韩胜悄无声息的走过来,他叼着一支烟,另一只手勾着副耳罩和风镜,眯着眼睛瞧了瞧。“用来防身最好,适合你这种随时随地龇着毛的。” 他抓起一旁弹夹,并将耳罩扣在锦澈头上,“去试试。” 两人出了枪室,绕了一段路,来到室外。 太阳正当空,视野里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韩胜在边上停下。“看远处。” 锦澈抬头往前看,视力所及,光秃秃的砂砾地面上次第竖起来几块人型靶,锦澈捏着枪的手微微有点抖,但是手心没有出汗,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害怕。 她将风镜戴上,很自然的微微眯了眼。 韩胜将枪拿过来,压上弹夹,轻微的跳动一下,锦澈只看清他抬了抬腿,他已经将料理好的枪递给她。 锦澈接了过来,五指张开又收拢,试握了几把,另一手很自然的握在拿枪的手上。非常顺,适应后觉得像是长在身上的另外一只手。 韩胜的眼像黏在她身上一样没转开过,他忽然轻轻一笑。 锦澈微微歪了头看了看他,“你笑什么?” 韩胜叹息着摇摇头,他脸上表情却十足的愉悦。“站稳,迈脚。瞧见了么?” 锦澈盯着二十多米外的靶子,嗯了一声。 “很好,瞄准,呼吸放松。。”韩胜直起腰,“你稳下来的时候就扣。” 锦澈合上眼,世界慢慢安静,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平和稳定,便缓缓张开眼,扣下了机括。 砰砰砰,她耳机里听到沉闷的枪声,脸上被热风扫过,发尾微微拂动。她在风中凌然而立,决绝苍凉。 韩胜站在一旁,几乎忍不住要拍手。不论成绩如何,这是天生的握抢的人。 砰砰砰,她没停,一口气打光弹夹。她似乎看到子弹飞出去的痕迹,能感受得到留在灼热枪膛里的烟火气,那陌生而激烈的气息刺激着她,她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他们叫嚣要出来。 子弹已经打光,她维持着姿势没动。 韩胜走上前,走到她身后,锦澈迅猛的转过身,她依旧持枪,枪口顶了上去,顶在韩胜胸口。 她深皱着眉头,双眸凶狠的锁定他的脸,她的手很稳,呼吸更是平顺。只有那双眼,那双眸子,充血一样的锁死了他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6 。 韩胜心里一凛。 不过顷刻之间,不过一个弹夹,这么容易,就勾出她潜藏的内心的仇恨。 是仇恨。 可惜是仇恨。 是他么?恨他么? 他看着眼前的剪水双眸,他的胸口发热,刚射击完毕的枪口依旧是火热的,然而他知道不是因为这个。 “你没有子弹。”他说,缓缓的掏出新的弹夹,他压住胸前的枪口往下,单手按在锦澈握抢的手上,瞬间顶上换匣并上膛。 你来。。。”他轻声说,盯着她看,放松枪口。 他的眸子黑的像荒漠的青石,旷古的苍凉和寂寞都沉淀在那里,黑漠漠的,沉的无法估量。 压满子弹的枪重了许多,韩胜松开手,锦澈便觉得托不住那分量,压的她直往下坠。 一直往下掉,深不可见底的地方,渐渐无法呼吸。 锦澈,锦澈,锦澈。 有人在喊,有光亮起,就在那里。 若是有光,她便永不放弃。 锦澈剧烈的喘了口气,像从沉渊中醒过来,猛然间能呼吸一般。她心跳的咚咚响,眼前金星直冒,她感到身体发软,直觉撑不住自己的重量,摇摇欲坠,她急需要一个支撑,然而环顾四周,闪亮的金星下面空荡荡的一片荒原。 她没有依靠。她溺水之后往上爬,那里并没有依靠。 韩胜朝她伸手,双臂敞开,那是个拥抱的姿势。他的怀抱就在那里,宽阔厚实,温暖亲切跟她从小依偎的不差分毫,她往前挪了一下,韩胜抢了上去,赶在她软绵下来之前,拥着她进了怀里。 他接住了她,往怀里圈住。“锦澈,锦澈。。”隔着一个距离,万水千山的唤她。 锦澈呜咽一声,埋首在他胸前,软绵绵的往下滑,四肢无力的垂下,枪口朝地。 “我。。。”她呢喃,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手发抖,汗出如浆,几乎握不住手上的枪。她知道自己那一瞬间要干什么,她扣下去了,扣下去了,只差那么一点的时间。 “嘘。。。别怕。。”韩胜安抚,他不让她说话,吻着她的头顶,感受着她失控之后那一刻的努力回转。他的手很稳,但是他的心不可抑制的有了心疼,冰山上的裂缝,一条毛发丝般细的裂缝出现后,到这里,终于将这座大山砸成了碎屑。 韩胜伸手握住她的肩,顺滑而下,握住枪,他拆枪,却一直盯着她看,而手没停,用一种眼花缭乱的速度,锦澈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地上已经叮当有声的落满了零件。 他扔掉手里的弹簧,火热的看着她,然后便是灿烂的一笑。调动了全身的肌肉,笑不可抑。 那样的一张脸上,居然也有这样出彩的笑容。 锦澈狐疑的仰头,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后脑勺被大掌扣住,韩胜低着头咬了下去,朝她的唇,朝那两瓣尚自发着抖的无血色的双唇。 不是吻,他真的用了力气,咬在唇间,很快有血涌出来,他像野兽一样的舔走,然后持续的吞噬。 锦澈疼的忍不住发抖,她张口要呼吸,却被他舌头捣了进去,在里面搅弄,凶神恶煞的的吸吮,将她气息封住,锦澈翻了个白眼,失去呼吸的感觉又来了,就像刚刚那一刻,她接近深渊,将近沉沦。 而这次她又能爬得出那个地方么。 韩胜弓着身子,死死的抵着她,牢牢的扣着她的脑袋,像是初次接触□□的少年,吻的激烈而冲动,接近凶残。 锦澈呼吸不畅,头晕目眩,她身子不停的发抖,手也在抖,身边别无依靠,她只能抱着眼前这健硕的身躯。 直到她因为缺乏氧气而翻了个白眼,韩胜方稍稍离开,唇肉分离,锦澈立刻喘的死去活来。 锦澈原本灰败的唇现在鲜红异常,有血珠涌了出来,韩胜便接上去吻掉。 这一下下的,像是游戏一般,直至锦澈捶他,韩胜才肯放弃。 锦澈抽出手来抚摸肿起来的唇,这家伙是属什么的,这么爱咬人。 “放我下来吧。”锦澈低着头,轻轻的说,还带着气喘。 韩胜听话的放下她,锦澈仰着头,视线相撞,目光便胶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锦澈的脸也已经红的不能再红。 那就这样看着吧,等那激烈的情感平缓下来,等身体适应那莽撞的冲动。 韩胜伸出手来,触到她脸上肌肤,锦澈轻颤,她不能再与他视线相接,唯有合上双眼,感受他抚摸自己的眼角,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沙沙而过。 “这样炽烈的恨,是为什么?” 这声音,真痒呵。 他没听到她的答案,他原本就是自言自语,他只是想说点什么,来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傻,这样他那轻微的颤抖,便可以掩饰得过。 低下头一点点的亲吻,一点点的接触和感知,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额角,头发和耳朵,慢慢的往下。 锦澈头上一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她随手摸了下,黏黏的,指尖一片鲜艳。 她抬头看他,“你流鼻血了。。” 韩胜:“。。。。” 没法否认,血还在往下滴,落在锦澈水绿色的裙子上,布料吸水性很好,立刻红魇魇的晕开。 韩胜仰起头,锦澈犹豫了下,看四周无人,在裙子里撕了两块内衬给他堵上。 “什么毛病这是?” “太馋。。。”韩胜说,两眼盯着锦澈胸口,方才一滴血正好落在锦澈胸前肌肤上,鲜艳欲滴摄人心魄。 他立刻伸手将锦澈提起来,在那个位置啃了一口,舌尖触到的美好感觉,好过他尝试过的这世上的所有,他将锦澈往上举了一下,这因为动作而起的弹跳,刺激的他血流的更快。 他暗自叹了口气,再不停手,那两管鼻血,是停止无望了的,只是可惜了这样的软润滑腻。 他还在抬头和埋头之间挣扎,头皮一痛,锦澈已经张开五指揪住他的短发。“你要继续被人围观么?” 她刚刚已经看到有人影闪过。 韩胜吮了最后一口,依依不舍的将她放了下来。 “滚出来。”韩胜说。 李政含着笑从后边拐了出来。“我刚到。”但是该看的都看齐了。 韩胜把鼻子里塞的布扯下来,血已经止住。他依旧搂着锦澈没放,大手抹着她肌肤上的血迹,极端的两色对比。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白,跟他那天从深水里爬起来看到的第一眼一模一样,他当时还以为自己升天了,不然那站着人怎么白的像道光。 “有纸巾?”韩胜问。 李政摸了摸鼻子,从口袋里掏出手巾递给韩胜。 韩胜用手巾吸锦澈头发上的血迹,手真大,一掌下去头顶就淹没在五指中。 目光落在胸前那一片红白色之间,想了想,从衣服口袋里四处踅摸,终于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7 翻出一块脏兮兮的迷彩汗巾递给锦澈。 锦澈无语的接过,转过身背对两人,擦拭肌肤身上残留的鼻血。 真是。 “找我有事?”韩胜接着用李政的手巾堵鼻孔。 “哥,看你说的,我没事就不能找你。”李政说。他额角还是青的,上次挨的揍似乎还没好全。 韩胜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 李政很有些尴尬,他摸着鼻子笑了笑。“瑾瑜也在。” “噢,你不陪她,倒来找我?”韩胜说。 他心不在焉的,看锦澈背朝他们站着,旖旎的绿裙,在这黄沙漫天里有别样的动人。她没去听他们说话,握着手安静的看着远方,有些飘忽,她安静下来了,就有些不对。 真不好,她又隔的远了。 ☆、瑾瑜 他走过去搂住她的腰,锦澈冷清的瞧了他一眼,并没有挣开。 没抗拒就好。 韩胜冲远处招了招手,很快有人送上人型靶,他瞟了一眼,又笑,递给锦澈。 “不错。。。” 锦澈接过来,上面还有残留的热度,靶子的头部中弹太多,已经被击烂。 韩胜揉上她的头,“不要在意这些,都是虚的。。。。还玩么?” “以后吧。”锦澈说,抚摸着粗糙的靶子。 韩胜从她手上拿过,丢给站在一边的李政,问他,“在哪?” “休息室。”李政说。 韩胜带着锦澈往外走。 李政将靶子丢在一边,看着那双丝绒鞋往外走,绿色及地长裙从砂砾的石头上扫过。 裙子很衬她的气质,清冷孤傲,雪一样堆就的脸,也像雪一样冷漠。她跟这里格格不入,她跟哪里都格格不入,但是她无所谓,不自在的是他们这些外人。 眼见风吹散了她的头发,韩胜抬手给她拢在耳后。 李政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休息室建在空地上,玻璃的阳光房,室外并不热,里面依旧开着冷气。 锦澈在沙发上坐下。 “喝点什么?”韩胜问。 “水就好。” 韩胜走开去吧台拿水。 这里没什么人,房子又很大,显得十分的空。锦澈看着韩胜在吧台前跟一个人聊了起来。那人面对锦澈,但是被韩胜高大身躯挡住,锦澈只看到吊在吧台上的两条腿,穿着深色牛仔裤,笔直修长的不可思议。 她掉开视线看窗外,土黄色一片,远远延伸出去,开阔空旷如同荒漠一样。 李政走了进来,他笑着跟锦澈打了个招呼,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美女怎么称呼。。”李政说。 “锦澈。”锦澈回答,她觉得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他的语气似乎过于轻佻。 李政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认识胜哥很久了?” 很久么?算不上把。锦澈要想一想。 “半年?” “噢。。“李政说,他的尾音往上提了提,盯着她看,从头到脚,那目光挑剔而审视。 锦澈觉得很奇怪,这不是正常的瞧人的样子,她于是也抬头仔细瞧了瞧他。 李政很轻的笑了一声,说:“原来胜哥喜欢这一型的。” 他很不友好,锦澈判定,她眨了两下眼,将视线转到窗外风景。 韩胜在远处瞧着他们俩,李政身子微倾,靠向锦澈,锦澈往后退了退,靠在椅背上。他眉头微皱。 宋瑾瑜越过他瞧了瞧。“你有朋友一起?” “嗯。过去坐。”他端着水走过去。 宋瑾瑜跟上她。她个子很高,线条修长,哪怕站在韩胜身边也不显得纤弱,然而又不是壮。她很精神,由内而外勃发轻矫。 从外形上来看,他们挺搭的。 “聊什么呢?”韩胜问。 李政站了起来。“就问个芳名,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呢。” 韩胜:“你还想来得及干什么?”他将水杯放在锦澈跟前,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都坐着。”韩胜说。 宋瑾瑜便在李政边上坐下,她和李政很亲密,坐下后便朝着李政方向靠了靠,李政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下意识的就往她身边移过去。 宋瑾瑜一手自然的搭在李政肩上。 “阿政,毛病总也不改的。” 她很轻松的开玩笑,李政却着急分辨,半真半假的。“淳姐,你冤枉死我。” 这四个人,这样看起来,关系就有点复杂了。 锦澈一直目视前方,不直视,也不避开。她和韩胜,比对面那对男女,要放松很多。 “这是宋瑾瑜,这是李政,算是一起长大吧。”韩胜对锦澈介绍。 “什么叫算是?”李政不满的说。“明明就是。” 锦澈微微一笑,说了句你好。 宋瑾瑜微笑着朝锦澈伸出手去,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像她这个人,手长腿长,身体笔直,像竿修竹。 她的气质也跟那青竹一样,通透苍劲,青翠的逼人。 锦澈跟她握了一握,宋瑾瑜手上有微微的汗。 她扫了眼锦澈唇上的口子,笑着说,“裙子真美。当然锦小姐人更美。” 这是个通透直接的人。 锦澈笑一笑,只是端起水喝了一口。 李政说:“胜哥,这次回来待多久?” “晚上就走。”韩胜说。 宋瑾瑜抬头看他,“伯母的生日宴不是今天晚上?” “是么?”韩胜说。“不去了,忙。” 宋瑾瑜抚着鬓边头发,她穿的很素净,白衬衣配牛仔裤,只是耳垂上有颗珍珠,温润浑圆。听到韩胜的话,她忍不住笑了。 “你一向也不喜欢这些应酬,伯母嘴上抱怨,却总是纵着你。” 韩胜笑了下,没接话头。 锦澈听到这些说话,也不出声,只是拿眼盯着韩胜看。 韩胜转头,扣住她的手,问:“怎么?” 锦澈说:“韩夫人今天生日么?” “唔,她没告诉你?不要紧,你刚才陪她吃过饭了。”韩胜说。 锦澈微不可见的皱眉,转过头,看着窗外。 韩胜浅笑,伸手去捏着她的发尾,捏住后缠在手指上,往后轻轻荡了一荡,像放风筝一样。 锦澈便回头,低声:“这样不好。” 韩胜:“她今天挺高兴的。” “可是我觉得挺自己挺没礼貌的。”锦澈说。 韩胜把那截头发揉来揉去,笑着看她:“多大事,明年陪她过不就好了。” 他们太自然。 锦澈她也许没留意到,她在韩胜跟前有一些些的娇嗔,很少一点,但是于她来说,已经十分不容易。 而韩胜,接的恰到好处。 宋瑾瑜转过去跟李政眨眨眼,脸上俏皮的很。李政懂她的意思,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选择忽略。 李政问:“今年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8 在哪?” 宋瑾瑜说:“老地方,对了,你的礼物她老人家很喜欢的。夸你有长进了。” “什么话,我一直上不了台面么?”李政说。 他们说着话,但是注意力一直在韩胜身上。 这应该是他要留意的话题,应该要回应的话。 可是他根本没听,他一直纠缠着那卷头发,直到觉得前面两人目光灼灼的碍眼。 他抬起头看了看,李政和宋瑾瑜盯着他们,宋瑾瑜那目光里,可透着揶揄。 韩胜揉鼻,捻了捻手指,终于放开那搓头发。 “又辛苦你。”他举一举面前的水杯,朝宋瑾瑜致意。 “哪儿的话。”宋瑾瑜笑了,笑靥如花,开在她透彻英朗的脸上,也十分美丽。“不过是份内的事情。” 份内事。 韩夫人自小当她女儿一样,也算吧。 韩胜模棱两可的笑了笑。 李政盯着宋瑾瑜的笑脸,笑着问韩胜。“哥,你不去捧个场么,你要调回来的消息,大家都听说了,我们这一帮子人,都多久没见你了。” “你听谁说的。” “都在说,大家都等你回来呢。” 韩胜这次连话都没一句,就是笑了笑。 宋瑾瑜微笑着朝李政摇头,两个人有些无奈,但是藏的很好。可惜对手都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哪些该当没看见。 韩胜喝了口水,像突然间想起来了,他朝锦澈挪了挪椅子,锦澈以为他有话要说,往他身边靠了靠。 韩胜低声在她耳边。“刚才的亲密方式喜欢?” “什么?”锦澈没听懂。 韩胜失笑,他往那截雪白的脖颈跟前又凑了凑,旁若无人的样子。“你没抗拒。” 贴的这样近,锦澈一时懂了,好容易正常的脸瞬间又气红了,她觉得自己的脖子根都是红的,下意识的反应让她反常的竖起眉毛,“你。。。。” 咬牙切齿的一声,但是娇怯兼有。若不是顾虑在人前,她这一手刀便递了过去。 锦澈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偏过头去,红着脸。这就是粉面含春,就像上好的珍珠盈出一阵光来。 韩胜控制不住的伸手,要在上面捏上一捏,只是这边上两人太碍眼了。 李政脖子突然有点僵,他努力的偏了偏头。 真是。 李政装出一副样子,“胜哥,别秀恩爱。”像是在开玩笑,不过声音并不轻松。 宋瑾瑜略微有点尴尬,但是很快就缓和过来的带上笑容。 这笑容亲切纵容,就像容忍家里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她微笑着看锦澈,又仔细打量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这样的美女,见过应该不会忘的。”她想了一会。“对了,在伯母的书房。有你的照片。” “噢。”锦澈说。 “有么?”韩胜说。“我没看到。她拿你照片干嘛?” 锦澈摇头。“不是我给的。” 宋瑾瑜嘴角含笑,“伯母的书房你去过几次啊。。不挨打之后再没去过吧。” 锦澈看了看韩胜,又看了看宋瑾瑜,低下头喝了口水。虽然她不是很理会这些,但是她能感觉出来,宋瑾瑜和韩胜关系应该不一般。 她这份熟稔的亲切,说不清,也许是自己多心。锦澈喝了一口水。 “胜哥,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李政说。 “不用。你排场太大,劳驾不起。”韩胜说。他看了下表,朝锦澈一扬手。“还有点事,下次再见吧。”他站了起来。 锦澈跟着要站起来,裙子太长她一时没留意踩到了,身子往前斜了斜,韩胜抓着她的胳膊帮她稳了稳,旋即放开。 锦澈笑了一下,有点娇俏,像出了丑的小女生。她撩起长发挽在耳后,白生生的耳垂上缀了颗祖母绿的石头,米粒大小,色泽饱满浓郁。 “锦澈。”宋瑾瑜叫。 锦澈转过身,推开韩胜的手,看着宋瑾瑜。 宋瑾瑜微笑着:“耳钉跟裙子很搭。” ☆、商量 回去的车上,锦澈合着眼假寐。今天于她有点累,上车后她就没再说一句话。 他们一路向东,一抹残阳一直在后面追着他们。 锦澈的裙子是丝绒的,前胸开口也偏低,韩胜控制不住的去瞄她,为了给自己省点麻烦,便找了件外套给她盖上。只是这样锦澈的假寐便装不下去了,只好睁开眼。 韩胜就似笑非笑的看她。 锦澈将发梢扔到颈后,看着后视镜里残阳如血。此时此景,不由得生了几分感慨出来。不知道他选的哪条路,这样一望无际的荒无人烟。 锦澈一向是习惯绿水青山的,而安城这样繁华,却在边缘藏了这样一片黄沙漠漠。 她的眼里映着这荒原,韩胜便将她的手扣在自己手里。 锦澈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十指相扣的手上。这个人的手,大的像芭蕉扇,可惜粗砾毛糙,让她想起自己踩过的发烫的路面,那温度曾经穿过她纤薄的丝绒鞋底,熨帖在她的脚心上。 她忍不住呵了一声,转过脸看对面的人。 “放开吧。”她轻轻的,像是微风过耳。 韩胜默默一笑,将那只小手拖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放开,或者停车给我亲,你自己选。” 锦澈挣了两挣,没挣脱,空着的那只手捏成拳。 “为什么?” 问的人没头没脑的,可是听得人懂,他答的也没头没脑的。 “不知道。” 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他的情感,和她的愤怒。 “放不放?”已经是怒发冲冠,那毛竖的,比他家的猫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沾了点烟火的气息,终于学会发脾气了。他漫不经心的紧了紧握在手心里的猫掌,用了点力气。 锦澈抗拒,绷直了身,用全身的力气朝外拽着自己的手。 就像拔河。她的眼开始红了,这样生气。 虽然这种力量的对比实在是过于寒酸,但是韩胜愿意让步。 他轻轻松手,即便这样,锦澈还是因为用力过猛而撞到车门。 韩胜挑高了眉毛,没有去心疼她。 锦澈恼怒的咬着唇,恨恨的蜷在座椅上,手下捏着真皮的座椅咯吱的咯吱的响。 这是哪里来的气,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真是小孩子脾气。 “你小心手疼。”韩胜凉嗖嗖的来了一句。 “可是我不愿意。”锦澈喊了一句。 窗外风过,不绝于耳。残阳的红光开始铺满大地。路上无人无车,尘土在车轮间扬起落下,这到底是哪里,风沙侵蚀残垣断壁。 韩胜这才慢慢的将头转过来,看到她一双眼,那湖水般风波不起的双眸,终于卷起了皱纹。 他心里凉丝丝的,还有些苦,从不知道的地方往上蜿蜒到舌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59 尖。他咬着了,苦的真的挺难受的。然而,他喉结动了一动。 “慢慢就愿意了。” 锦澈原本是个死也不肯示弱的,突然间就委屈的没办法控制了。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眼帘划过眼球,太干燥,摩擦的疼。为了缓解这疼的不行的地方,泪水就上来了。沾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她死命的忍着,咬着牙。 车终于减速了,听到那车轮压过石头的声音呢,慢慢的就停了下来。 韩胜松开自己的安全带,捡起地上外套抖掉灰尘,扔到了后座。 然后他侧过身,拨过她的脸,动作轻的像是照看着刚入睡的婴儿。 伸出食指,按在她盈盈欲滴的睫毛间,看那滴晶莹的泪落在自己的指尖,然后滑下去,带着清晰的水痕。 他叹了一口气。 “哪就让你这么委屈了。” 他解开她的带子,手伸到她后背用了点力气,毫不费劲的将人铲了过来。搂着她的背,将她分开坐在自己腿上。 “真的不愿意?”韩胜问。 他按着她的头,手指分开□□她的发间,浓密的黑发将他的手淹没。 锦澈头藏在他脖颈,鼻息之间全身他的味道,很暖,带着些汗味,太真实了。她恐慌想抬头,却又被他按下。 “不愿意。”她贴着那一层肌肤,朦朦胧胧的说了一句。 韩胜张开五指捏着她的小脑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置于自己眼皮子底下。 “真不愿意?”他问。这样的逼问,就有点无耻了。 锦澈不敢答话,两人靠的太近,说话时,唇的动作间就能贴到对方脸上。她垂下眼帘,睫毛几乎能带起风,刮在他跟前。 她又没出息了,刚才那一时的血性可能是千年的回光返照。 然而她还是坚定的,不说话就是no,就是否认。 这点韩胜也清楚。 “你是不是傻?”韩胜略偏了偏头。长久的近距离对视不好,对着那样一双大眼睛太伤眼,不小心会看成对眼。 然而这样更不好,他将唇贴在她耳边,说话带起的气息扑在耳洞里,痒的人不行,锦澈的手在虚空中猛抓了把。 太劣势,注定要输。 然而他说什么?你是不是傻? 她是个傻的。 韩胜在她耳畔笑了。“你真不愿意,肯让我这样抱着你。” 他顺势在那耳垂上嘬了一口,“这么大的脾气,乖乖儿不好么?” 锦澈想从他身上撑开,但是只能徒劳的挣扎两下。韩胜察觉她的意图,居然罕见的顺着她的意思,大手钳在她腋下,将人推着举高。 “说给我听。”韩胜说。 锦澈眼里犹自汪着一堆水,她不肯眨眼,那水就只能晶莹的汪在她的眼眶里。 “不想,慢慢的也不会愿意。” 韩胜终于叹了口气。“不是我来找你的。也没有哪次是我主动找上你。” 他也挺委屈的,他也是那个没逃开的那个。 “遇上也不一定要开始。” 韩胜摇头,“不行。如果是我,就一定要开始。没得商量。” “而你到底是为什么?” 韩胜头就有些痛了。“我不知道。”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才不过见几次,一次次逼着我,好玩么?你知道我不愿意。如果是游戏,换个人来玩也一样有趣。不能放过我么?” 韩胜望进她的眼里,“说的什么傻话,不是游戏。”他将她放下来,放在腿上。或许有些肉麻但是也许真的要说。 “情不自禁,控制不了。” 韩胜看着她,就那么看着。 锦澈难堪的转过头。 “你和那些人,原来是一样的。是我想错了。” 韩胜腾出只手来,摸摸她的脸。“我跟他们不一样。” 说完,他将她举高,两手一撑,便放回座位,扣好安全带,扣的牢牢实实的。 “我不常回来,别闹脾气,对我好点。” 锦澄从书牍里站起来,伸个懒腰。沾锦清的光,他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那里还有一面落地窗。从窗户看下去,安城城中心尽收眼底。 锦澄站在窗内看着,尽管竭力控制,尽管持重,他也无法掩饰对这种居高临下的,俯视的感觉的渴望。 这种刺激感,在年轻人的血液里激荡,或许有一天,便盛放在指尖。 他环顾四周,踱了几步,下意识的抽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锦澈。 “锦澄。” 锦澈叫了一声,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飘,呼啦一阵呼啸声,像是大风刮过。他有点疑惑。 “姐,你在哪呢?” 锦澈在电话那头解释了几句,他立刻就丢开了,絮絮叨叨的问锦澈今天干了什么,在哪吃的饭,有没遇到好玩的事情,他其实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没什么不同。 末了才说,他马上回家了,等着他吃饭。 他笑意盈盈的撑在窗前,将手机丢进口袋里。窗外渐有华灯初上,少年人的心性,他有几分自得。事情进展的比他想象的顺利。或许过于顺利,但是他仔细分析过,将这归结为运气。 至于为什么锦清和东哥都只字不提的让他在容岁安身边安顿下来,认真思量,他们或许觉得蝼蚁安能撼象? 容岁安在门上扣了扣,锦澄转过身来,脸上还有几分未曾收敛的笑意。容岁安见到,就笑了一笑。他总觉得这孩子太老成,没什么少年的人的乐趣,未免可惜。 锦澄回过身那瞬间,就认出了来人,笑容已经来不及收住,他索性将它扩大,绽放在脸上。他喊了一声。“容先生。” 声音里的恭敬和热情,分配的恰到好处。 “今天不错?”容岁安问。 “挺好的。容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容岁安不置可否,反而问他:“约了你姐吃饭?” 他站在那里有段时间了,显然听到了他的电话。 “噢。。”锦澄笑了几声。 “那还不快走?”容岁安拿过桌上的文件,转过身离开。 这里的办公室密集的像蜂巢,平常人多不觉得,周末时候,空下来,一间间多的让人疲倦,走廊长的好似永远也走不完。他走在空洞似的走廊里,那里灯光雪白,将他影子拖长,脚步声消失在厚重的地毯里,那么安静的过分。 锦澄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的瞧着,可是他眼角盯着容岁安背影,看着他的的影子一点点的消失,他的瞳仁便漫起一些些笑。 这是世情,太现实,太冰冷,错的令人措不及防。 ☆、流年 锦澈坐在摊开的书前,明显有点走神,半天没有翻过一页。锦澄冲完澡,踢踢踏踏的端着水杯走过来。 “想什么呢?” 锦澈嗯了一声缓过劲来,手指波动,书吱拉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0 一声翻过一页。 锦澄:“怎么了?” 锦澈摇摇头。“想着考试报名的事情。” 锦澄嗤的一声笑。“你还担心这种事情?” 他在一旁坐下,身影挡着了台灯的光,黑影落在锦澈身上。锦澈往一旁让了一让,低头认真看起书来。 锦澄趴在桌上,下巴垫在胳膊上,歪着脖子看她。 锦澈微微咬着下唇,她唇上的印子很明显。 锦澄晓得她的意思,忍不住笑起来。“还挺不好意思,很疼么?” 他伸出手来毛茸茸的摸上一摸。“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锦澈打掉他的手。“早点睡,明天上学呢。” “我陪你一会。”锦澄说,复又趴下,也不说话,就这样笑嘻嘻的瞧着她。 锦澈今天忍不住的浮躁,书翻来翻去还在那几页,现在被他这样看着,更是背上发热。她合上书。“罢了罢了,我也不看了。都早点睡去。” 她推开锦澄起身。“快去。明天要考试,不要再迟到。” 锦澄从春风十里辞职后,开始认认真真上课,但是指望他老老实实的是不可能的。这是个野孩子,没打算服谁管的。 锦澄黏黏腻腻的,锦澈推了好几次终于肯起来让出路给她。 “姐。”锦澄喊了句。 “嗯。”锦澈在柜子里找衣服,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他后面又没声音了,等了又等,锦澈抬起头,锦澄还原封未动的趴在那里,头扭的很不自在。 锦澈啧的一声,走上前去,捏着锦澄的耳朵,另只手在他头上抓了两把。“等你考完试送我去报名好不好?” 锦澄摇着并不存在的尾巴,装模作样的扭着头。“行啊。” 锦澈哭笑不得:“那现在要不要去睡觉?” “去嘛。” 总算她洗完澡时候这小子已经乖乖回房睡觉了。锦澈收拾了沙发上的衣服,洗洗涮涮的忙完也上了床。 十一点多,有点晚。但是并没有睡意,镜子里的人摸着唇上的伤口,说不清什么表情。 韩胜回了阅江,也许短时期不会回来。 门轻轻一响,推开一条缝。“姐你睡了么?”锦澄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进来吧。”锦澈坐起来,将灯光调亮。 锦澄推开门,没进去,抱着枕头站在门外。 “姐,我想跟你一起睡。” 。。。。 这么大个人了,黑压压的站在门那里,快和门框同高,怎么就一直跟只小奶狗一样的。她自然没理他。 他悄悄的瞧了一眼锦澈。“就一晚,行么?我不捣蛋。” 他小的时候,已经被锦澈治的服服帖帖的,每次有事要锦澈做,总是好言好语的求,最后结尾一定是“我以后再不跟你捣蛋。” 锦澈无奈,拍了拍床。锦澄笑的傻乎乎的,滚上了床。 锦澈把自己的被子让给他,起身从衣柜拿了新的被子自己盖上。 “你安静点。”锦澈喝一声,成功的制止了试图拱进自己被子里的锦澄。 灯熄了。锦澈翻了个身,均匀的呼吸声响着。 床挺大的,锦澄躺在另一边磨牙,不停的烙饼。起劲折腾也无法入睡。当然他本来也不是来睡觉的。 屋子里太安静啦,他摸着胸口,那里跳动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窗外也很安静的,扬了点风,树叶刷刷的在响,偶尔一两只猫狗的叫声,仔细听还有行人走动的脚步声,这么晚了,却都还不睡。 他支着头看着床外,月光漏了一丝半点进来,应该是满月,所以一点两点的光已经让屋子里很亮堂。他有心起身去拉开窗帘看看那月色,可是又怕吵醒了锦澈。她睡觉不爱见光,会惊醒。 思量再三,或许那月光太美,诱惑也太强烈。他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摸到窗前,捏着窗帘布往外拖动,尽量不发出声音。 布帘子滑动了几下,大概就漏出了几厘米的空间,但是已经够了,那滚圆的月亮已经胖乎乎的挤进视线里了。 玉宇澄清,天空一片明朗,月光朗照,浮云的灰色清晰可见,锦澄把脸凑上去,瞧着那水嫩的月光披在树梢上。 可惜没有了那条河,当月光落在水面,拂出的一片光亮,会在你的眼睛里印出欣喜。 没有那条一直流淌的河,以及河对岸的公园,那些形状莫名的建筑。当月光在夜深人静里洒过的时候,他轻轻叹气,在心里描绘的那些东西,他们挺美的。 现在再好,那些过去也再没有了。 “给我也看看。” 锦澄回头,锦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支起胳膊,伸头瞧着那窗外。 “把你吵醒了。”锦澄说,拉开窗帘。 月光于是盛满了整个房间,锦澈不适应这光线,眯着眼睛瞧了半晌。 “今天是十五么?月亮真圆。” “好像是十四。。。你看,边上亏一点。”锦澄说着,爬回床上。 锦澈两只胳膊露在外面。天气也不算冷,但是秋天的夜里,毕竟是凉了。锦澄捉着她两手。放回被子里,将被子拉高严严实实的盖到她脖子下。 “当心着凉。” 他自己在外面站了半天,皮肤都已经凉透。 “你自己冰成什么样啊。”锦澈吃吃的笑,又爬起来,摸着他已经冷下去的被窝。 “那你给我暖一下啊。”锦澄坏笑着,手伸进她的被窝里。冰凉的肌肤碰到温暖的气,痒麻麻的。他半个身子都拱了进去,锦澈这次没有赶他,他很会得寸进尺的整个人也裹了进去。 锦澈暖乎乎的手触到他冷的像冰一样的肌肤,忍不住骂他。 “不要小气,锦澈。”锦澄说,得意洋洋。 锦澈软乎乎手指搭到他额头上。“还是看着点,着凉了不好玩的。” 锦澄潇洒挥开她的手。“开什么玩笑,我是男人。” 锦澈听到,先是吃吃的笑,后来忍不住前仰后合,在被子里笑的像扑簌簌的落叶。 锦澄刚开始还绷得住,到后来,脸也实在不能够这样大的,他翻过身压在她身上。“老子本来就是,你居然敢笑我?” 锦澈笑的乱颤,忍了又忍。“好了,小男子汉,你现在要不要先松手?” 锦澄欺在她头上,有点下不来台。被窝里原本就暖乎乎的,现在热的厉害。他劲大,害臊起来没轻没重的,锦澈被他胳膊抵挺难受。 “松手嘛。”她踢了他一脚,正好踢在屁股上。锦澄没料到,居然被踢的往前耸了一耸,好在胳膊撑着稳住了。他要报复啊,手就到了锦澈的咯吱窝下。 这样一闹,还睡什么。 时间拨过转钟,分钟从自己跑到开始追着时针跑。最好的时候就是不用看时间的时候。 他们终于肯乖乖的躺好了,齐刷刷的瞧着窗外那肿的嚣张的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1 月亮。 锦澄隔着被子圈着他的姐姐,两个迷迷糊糊的聊着天。 “阿澄啊,你十八了呢,长大了呀。” 锦澄嗯了一声,是的呢,他长大了呢。 “还记得你刚来时候,小小的,跟谁都恶狠狠的,踢了我多少脚。。。”锦澈偏着头想瞧一瞧他,迅速的被锦澄按了回去。 “真小气,一点事情记到现在。” 锦澈很小声的笑了一下。 窗外的月亮过了盛况,慢慢有陨落的架势。室内的清辉变淡,树的阴影爬上了墙面。 “阅江也有这样的月亮,很美。” “是么?” “嗯。。”锦澈顿一顿,轻轻的开口,像说个故事给他听。 “我在阅江,看过爸爸他们住过的院子。锦澄,你是在那里出生的呢。。” “阅江?” “是的,是我们的老家。爸爸他们兄弟俩在阅江长大,后来又离开。后来我爸遇到了我妈,就把家安在了安城。至于你嘛。。。你跟阅江渊源更深点,你母亲也是阅江人。” 锦澄浅浅的噢了一声,双手枕在头下,冲着那好看在月光皱起眉眼。 他从来没喊过妈,那么小的人,缩在被子里,噩梦里冷汗涟涟的不肯醒来,握着她的手,也只肯承认一句,想爸爸了。 身后许久都没有声音,锦澈叹了一口气,翻过身面对弟弟。 “锦澄,你想过她么?” 那张年轻的脸衬着月色清辉流转,这样好看的一张脸。 “阿澄。。。” “我想不起她长什么样子了。。。”锦澄说,他垂下眼皮,有几许无措。“我也记不清爸爸的样子。。。” 他曾经那样爱他们,可是,时光太长了啊。 “姐。。。” 他还记得父亲在车轮下那一刻他的心神俱散,那种挫骨扬灰的灰飞烟灭。他也记得母亲失踪之后姐姐的歇斯底里。 可是他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这流年,将人抛却,涓涓而走。 锦澈缓缓伸手将他环抱。他便温柔的低下头,倚着她的肩,千万次动作成就的熟稔自然,只是他此刻长成大人,她的肩已不能再承载和依靠,但又如何,那里依旧是期望和无法抗拒的宿命。 “我是在阅江出生的?可是他们从来没提过阅江的事情。” “我原来也不知道,妈妈走前告诉我的。”锦澈淡淡一笑,提到母亲,平淡如她,也不由自主的声音低沉。 “所以毕业的时候你才去了阅江?” “也不是,刚好有这个机会。”她顿了一顿,“只是突然想到,应该去阅江看看,或许会有些熟悉的东西。。” 或许换一句话说,她想去找一些熟悉的东西,让自己可以依靠着活下去。 生活这样无趣,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留着她一个人活着,真累啊,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岁月,绵绵不断的惆怅。 她的声音很艰难,然而努了一把力,终于让自己接了下去。 “那里是爸爸长成的地方,我或许应该去看看。” 唉。。。也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那么重,那么深,印在无妄的虚空中,淡淡在这月夜里,袅娜娉婷飘散开去。外面的月亮消了肿,就不再可喜,变淡变黄,又起了风,也许这么些好天气,安城美好的秋天,就要结束了。 “你想他们么?” 很深的夜里了,人再清醒也有点迷糊的困,所以他居然会这样的问。 锦澈顿一顿,很久,才干涩着嗓子。 “想的。” 你若是懂,便明白,这就是心疼了,那跳动的东西被不知名的手拧着,往死里一直拧,鲜血扑簌簌的往下,疼。。老天,疼啊。 锦澄翻了个身,反搂住她,良久,才听到她又低低的说了句。“一直很想。” 她隐去一声啜泣,她许久不曾流过眼泪,她答应过的,眼泪没有用处。 她只是很想他们,疯狂的想,无数个夜里,思念成城无法入眠。 窗外的月亮,清辉普照,人间真美啊,她没有贪恋过,从未。 她所能想象的最好的日子,早就已经终结。 其实又何必呢,他们都走了,留下她干什么呢。 然而,然而,她摸摸他的头。“别哭,锦澄,妈妈走前跟我说,过去除了是过去,什么都不是。她让我们好好活着对么?” 然而倘若过去只是一片虚无,又哪里来的现在的自己。 锦澄不眨眼的看她,他眼角那颗泪痣润泽后清晰厚重,他合上眼,点头。 “抓住不放的东西太伤人,她不愿我们同她一样。” 爸爸走后,妈妈又挨了两年,是真的挨,日渐消瘦头发脱落。她是很温柔的美人,从来也不说,只是一天天的人比黄花瘦。查出癌细胞扩散的那日,她好似松了口气,也许终于找到了借口,离开这个人世间。 “对不住,妈妈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她的语气平淡,遗憾以及解脱。她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眼前有泪滑落,锦澄咬着牙忍了又忍。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明白。” 锦澈勉强一笑。“我也不懂。” 他们都太小,不明白这世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直到现在,年纪长成也还是不懂,因为太难过,他们甚至从来不敢去问个为什么。 这世间就是这样,碾压冲刷,在有意无意中失去,你愿不愿意呢,还是活下去吧。 也许天快亮了,也许很多事情快有个结果了。他们活在了现在,只是那些虽然是过去,就真的只是过去么。 “姐,你有没想过,将来要过什么日子?” “我么?”锦澈低低的一声。“现在就挺好的。” 她微笑了一下,摸了摸锦澄的头,他的头发柔软光亮,锦澄又摇了摇那不存在的尾巴,谄媚的往她手下拱了拱。 “等你念完大学,工作结婚生子,爸爸的期望,我觉得挺好。一辈子安安稳稳的。” 锦澄在下面翻了个白眼。“行啊,只要你在都行。” ☆、明媚 锦澄月考完了就陪着锦澈去报名。当他们走在东大校园的时候,街边的银杏已经开始落叶了,深秋时节,前两天刮了场大风,刮出一片蓝得不可思议的天空来。天气晴好的叫人心生怨恨,怨恨自己不得畅快心意的耍上一阵。 只是空气中隐约燥热,明明热的人穿不了多半件衣服,偏偏不知哪里又凉飕飕的,兴奋中的冲动,熟知安城的人就知道,这怕是孕着一场极厉害的降温,然而这依旧是场明媚至极的秋天,哪怕就要恶风过境。 锦澈无意中想起那个羞涩的研究生,说来给锦澄听,锦澄气的要死。锦澈抿着嘴儿就笑了。这小家伙儿那天晚上就感冒了,一件小事,硬生生拖着,所以一直未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2 见好,纸巾擦鼻子擦的红红的,他极少这样难堪,又不能跟任何人生气,只好整天一副惹我后果自负的模样。 等锦澈进了教学楼,他挺黑的脸色刷了一层霜,冷的厉害。他慢慢朝后走,踱了几步,绕到无人的教学楼后,那里一片荒山,他加快了脚步,径直朝前,校园太大,总有几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几乎没有上山的路,但是锦澄很熟悉地形,他很快就到了山上。 那里有个人在等他。 是个女人,带着素净一张脸,穿着简单白t 牛仔裤,慢悠悠转过身来,卸了妆的陆暖,与平日简直判若两人。她衬得起这明媚的天,干净清爽却轻巧柔媚。 “你来了?” 陆暖说,她像个学生一样的笑着。 锦澄径直将手里东西扔给她。 很小的一个usb,陆暖在空中抓了一把接住了,她拍拍胸口,夸张的嗔怪的表情也像个学生。 “你好像很不高兴?”她在后面追了一句。 锦澄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我们很熟?” 陆暖轻笑,“也许算不上?” “那就不要表现出很熟的样子。” 锦澄转头,连个表情都不愿意给。“还有,下次再跟踪,我不会留情。” 他一早就察觉了,从进校门开始。 陆暖温柔的一笑,轻松饱满,简直堪称愉悦。 “我知道啦。” 连锦澄都觉得有异,然而他懒得费这些心思。“没有更多,不要再来找,容岁安虽然讨厌,李政更不是什么好人。” “你不是还想知道秦岁戎在哪么?”陆暖问。 “我自己会去找。” “我帮你啊?”陆暖急忙说。 锦澄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是不是有毛病。“与虎谋皮我没有兴趣。” 他下了山,走的飞快,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陆暖轻轻笑着,她站了好久,一直看到锦澄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前,方从另一个方向下了山。 锦澄一口气奔回到那楼前,怕锦澈出来没找到他,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教学楼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她手机也没带,他不能走开,只好坐在落叶的银杏树下生闷气。 过了很久,原本爆炸的气球都要瘪了,那个人终于出来了,而这个坐在树下的人,已经落了半身的银杏。 锦澈扑哧哧的笑,锦澄哼了一声,侧过身将长腿架在椅子上,不理人。 锦澈弯腰从他身上一片片的捡叶子,只是笑。细细的解释给他听,进老师办公室时候遇到了学长,不有分说拉了她去会堂帮忙壮下声势,听说来了个有钱的堆起来的企业家,妥妥的金主,老师接下来的项目就全靠他了。 她出来时候找过他,是他不在,才没办法告诉他。 哄哄劝劝的,过家家一样。 天真的是瓦蓝瓦蓝的,漂亮的不可思议。太阳正好,锦澄脱了外套,在这样的天气里穿着单衣擦着鼻涕。他不冷,可是感冒不这么想。锦澈却觉得凉的厉害,她紧了紧衣裳。于是两个人携了手,要找个地方去喝点热饮。 沿着这条银杏叶铺就的宽阔主路,行走在百年烟云的建筑物中,身边往来的人都年轻的活蹦乱跳,人若是被感染了就喜欢乱想。 “锦澄,你会到东大来么?” “当然。”锦澄像看白痴一样的看她,这还用问。 “你其实不爱念书的。” “我其实什么也不爱干。”锦澄切了一声。“但是总得挑一样事情做吧。” 一阵风过,落叶纷纷,锦澈仰头瞧着,或许是阳光太明媚,穿过树叶的阳光洒落,她脸上也带着几分光彩。 “喜欢就坐会吧,我去给你买点喝的。” 锦澄走开了,锦澈拂掉落叶,就在路边的花坛上坐了下来。花坛高,她吊着两条腿,晃晃悠悠的一直看天。蓝色的天黄色的树,这颜色饱满的太过分,过于浓烈,强烈美好的东西,不好。 陆暖就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站着,这样打扮,她和身边走过的那些女孩子没有分别。一定要说,可能过于漂亮出挑了些,她是打磨之后的石头了,再隐藏也掩不住那光。 她看着远处那个人,在树荫里惆怅了许久,终于走上前去。 “嗨。”她站在锦澈跟前,打了个招呼。 锦澈低头,眼里有几分璀璨的笑意,应和着不朽的蓝天。“你也好。”她向这位不速之客微笑致意。 “天气挺不错的。” “是的啊。”锦澈说。 “你弟弟么?”陆暖指一指远处的商店外面认真看售卖信息的锦澄。 “是的。” “感情真好。”陆暖笑着说,她在锦澈对面坐了下来。 “你可真不爱说话。你们俩姐弟真像。” “是这样么?”锦澈低头一笑。陆暖眼尖,她看到她笑起来,鼻头会微微一皱,这份俏皮会让她的五官有几分生动,虽然她怎么都是好看的,但有时候你得承认,面由心生,太平静的个性会令五官也冷淡些。 “你认识锦澄?”锦澈问。 “算是吧。工作的时候见过。”陆暖很轻松的说,她盘起腿来,笑嘻嘻的,盯着锦澈看。 “噢。”锦澈理了理背包的带子,对面的人看着这样年轻,只是那双眼睛,怕是已经看过了太多的东西。 她会是在什么的工作场合见过锦澄呢?锦澈心思有一点飘远,但是她很快拉回来了。锦澄爱做什么,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开心就好。 她一点也不好奇呢,陆暖叹气。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都带着笑,同时望天或者目光接触便相互一笑,这笑被路人捕捉到,好意思的呢就一直盯着看看来赏心悦目,不好意思的看一眼就红着脸走开了。 太好看,风景和人都是。 “我也有个弟弟,跟他一般大。” “是么?” “哎。。。”陆暖叹了声,“他能动的时候吧,也调皮的紧,那时候真想打他,可现在就想他能动一动,怎么都好。” 锦澈轻轻蹙眉,揣摩着她吞进去的话,斟酌着用词。“我很抱歉。。。” “关你什么事?”陆暖笑起来,很爽朗,又明快。她留意着远处锦澄的动静。“我走啦,你那宝贝弟弟要回来了。看到我,又该不高兴了。” 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就是看到你们,一时没忍住过来打声招呼。没吓到你吧。。。” 锦澈急急摇头。“不会的。” 陆暖在地上蹦跳了两下,轻盈的像风,只是薄脆纤细,如同那落叶般。她甩一甩头,马尾如水滑过,招招手就去了。 风一样的来,风一样的去,总是太脆弱。 “看什么呢?”锦澄揣着杯茶走了回来。 锦澈扬起一张脸, “看你嘛,当然还有落叶和美女。”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3 陆暖走了没多远,一辆车缓缓的靠近她。她停下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一抬眼看清驾驶位上的人,她咯咯的笑出声。 “怎么是你?” 司机转过身来,笑着说。“怎么就不能是我?” 陆暖啊的一声,手脚并用的从后座爬到前面,一把搂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有空来嘛。” 李政从美人怀里挣了出来,“看你总是有空的。” 陆暖嘻嘻笑着,在副驾驶座坐好,还握着他的手不放。 “你是还看我,还是来拿东西呢?” 她又说错话了。 李政瞧了她一眼,依旧带着笑,只是那后面,三分真七分冷,陆暖并不能分的很清楚。她一向乖巧,她是懂事的,或者说,她一向是擅长演戏的。 她低下头,放开他的手,又是一份完美无缺的乖巧。 装的很好,李政这才真正的笑起来。“发烧了还到处乱跑?” “只是一点点。”陆暖窝在副驾里。 “烧糊涂呢吧?”李政抚上她的额头,那里温度依旧烫手。“回去还是去医院?” 陆暖靠在他肩上。“回家去嘛。” 李政发动引擎,陆暖拿出那个usb。“锦澄给的。” 李政看也没看一眼。“你想帮他?” “不是的。”陆暖急忙分辨。 李政哼了一声,“又骗我。” 陆暖摔开他的手。“我想的。他讨厌容岁安,你也不喜欢,帮他也是帮你。” 李政瞧了她一眼,他眼里浮着点笑。“为什么?” 陆暖不愿说,转头看窗外。 李政看了眼后视镜,隔的并不远,镜子里两个人影倚靠,锦澄端着茶回来了,两人没着急走,坐在花坛上,喝着茶聊天,热气从杯中袅袅而上,李政冷笑了声。 陆暖悄悄的瞧了他一眼。“阿政,他会好好的吧。” 李政抓过她,握着她的小脸啃了一口。“他不惹麻烦,谁有工夫招他,赚钱都来不及。” 她不担心,但是有点怕。 ☆、迷路 锦澄坐在教室里,今天是历史课,老师在堂上侃侃而谈,刚毕业的年轻老师带着活力和冲劲,谈起自己对历史的见解,历史就是重复,从这个坑里爬起来再跌到另外一个坑里,没有人挣脱得了这个局限性。 锦澄坐在最后一排,他个子高,又爱在课堂上睡觉,坐后排安全单。现在他正无聊的满书乱画。冯鸣打哈欠的间隙瞧了一眼立刻笑成狗。 锦澄横了他一眼,冯鸣勉为其难的收敛了一点。 “哥,好久没见姐了,一起吃顿饭嘛。” “谁是你姐?叫的这么亲热。” 冯鸣腆着脸。“你是我哥,她是你姐,那就是我姐啊。” 锦澄抬起了笔,冯鸣很懂的往后躲同时闭嘴。 “这几天她考试,考完了再说。” 今天下午是最后一场,他一会还得给锦澈送饭去。 下课铃响,锦澄熬到这个时候,提起包就走。 “你干什么呢?”锦澄问冯鸣,这家伙亦步亦趋的跟着。 “一起吃饭啊。” “我现在要去买菜,你也去?”锦澄把包甩上推开门。 “你买你的菜,我吃我的饭,那也顺路。”冯鸣抹了把鼻涕,从门缝里钻出去跟上。 今天出奇的冷,早上睁开眼时候有个极大的太阳,没一会儿刮风了,割肉的风起了就没停过,硬生生的把那太阳刮没了,冰的人要剁脚,冬天说来就来了。 锦澄走在前面,风吹的他差点往后到退了两步。不得不服,他把外套扣上,只能稍微挡一点这风。回头看冯鸣,手套帽子遮的严严实实的。他有点怀念早上出门时候锦澈给他拿出的羽绒服,现在晓得厉害了。 穿过这条巷子,菜场就在隔壁,他抵着头往前,一直到去路被堵。锦澄抬起头,跟前的人伸手比了个停,锦澄站住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冯鸣遮着头脸没看路撞到他背上,撞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他后背僵硬的像石头。 “哥你怎么?”冯鸣一句抱怨还没讲完,锦澄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后一掼,冯鸣这个大个子硬生生被他按在身后不动了,他的手跟铁钳一样,按在他肩上没动,但是冯鸣一点也不怀疑这力道可以掐筋断骨。 冯鸣平时不动脑子,但是不是蠢,他立刻就发现情况不对了,忍着点疼身体站的板直。 锦澄脸色未变。“什么事?” 他轻轻的问身前的人,眼神却瞧着巷子另外一端那个抽烟的人。 “走吧。”跟前那人干脆利落。 “好。”锦澄应了一声。他把包取下来递给冯鸣。“中午给我姐送饭,饭盒在包里菜去这家买,记得要热的。”他掏出纸笔,写下地址。“你就说我在铺子里有事来不了,耽误两天,晚上可能忙就不回了,让她不要等我。” 冯鸣扯住他的胳膊,锦澄按住了他的手。“让她安心。” 锦澄交代完,手□□口袋里。“走呗。”他跟那人说。 他们就走了,沿着长长的巷子,顶着那吹的人往回头的风。冯鸣抓着那包,初时那包还带着体温,后来就凉下去了,也冷的像冰一样,他心里慌得不行。 他们出了巷子,上了一旁等待的车。 “怎么不跑?”东哥坐在副驾,从镜子里看着锦澄。他穿的太单薄了,冷风肆虐的印记还留在他手脸上,但是脸色平静,可能真的太平静了。“他们不是你对手。” 锦澄似笑非笑的。“他们不是,你是。” 巷子里那两人也在车上,坐在锦澄身边,听了这话很不认同,他们看着锦澄。 锦澄合上眼靠在座椅上,看姿态像是闭目养神。 “不问问去哪,要干点什么?”东哥问。 “问了你会说?”锦澄懒散着。 东哥可惜了一声。“以为你多大出息,做的这么明显,这么笨。” 这消息很快到了锦清耳边,听说锦清反应也挺平静的,她只是把那只接听的电话扔进了面前的酒杯里,然后开车走了。 一路狂飙至容岁安的住所,在门外深呼吸了半个多小时才上去按了门铃。 容岁安一直在楼上的书房,锦清刚到时候,管家笑着通知他,说锦小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在门口左右不敢进来。 上了年纪的管家笑咪咪的。“锦小姐今天担了很大的心事呀。”他是容家老人了,容岁安离开老家时候一直带在身边,所以在他面前多嘴多舌一些。 “让她上来吧。”容岁安合上书,“她脾气又爆,脸皮又薄,不要逗她了。” “要不我说啊,你顶心疼她的。”一边说着一边笑咪咪把锦清领了进来。 书房极大,层层叠叠的书从天花板一直码到地上,比图书馆也不差几分。地上铺着厚重的地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4 毯,锦清一脚踩在盛开的山茶上,花蕊委顿,她疑惑的往回缩了缩脚,那花太逼真了。 容岁安从书堆里露出一张脸来,他爬在高高的台阶上,仔仔细细的在书堆里挑出两本书来。 “有事找我帮忙?”他居高临下的问。从这个角度看锦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她穿着大红的伞裙,站在乳白窗帘边上,依旧烈焰红唇,白的触目惊心的肌肤。 她从来都是波涛汹涌呼啸而过的洪水,却偏偏叫锦清。 锦清咬了咬唇。“我弟弟。。” 容岁安目光终于从书里抬起来,他停下动作,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锦清捏着边上的窗纱,一扇窗纱搓成了线。 管家走到容岁安所在的书墙跟前,“少爷,挑什么书,我来给你找?”他对着容岁安,故意笑的很揶揄,让在场的人都明白。 “行了,你出去吧。” 容岁安从梯子上走下来,穿一件月白衬衣休闲裤,在飞舞的纱帘中缓缓走过来,清爽素雅真心是好人才。他抓着书走到桌上坐下。 “锦澄怎么了?” 锦清挨到那书桌前,盯着桌上那只平淡无奇的u盘。容岁安也发现了,他不由得有几分惊讶: “是锦澄么?” 他拿起来□□电脑里,文件打开,密密麻麻的报表展开。 “你过来看。”容岁安叫锦清。 锦清凑到跟前,才几行她便头皮发麻,她咬着唇,留下极深的唇印。 容岁安摇头,“不是这里,仔细看。”他滚动鼠标,在表格上点了几个位置的数字,看锦清的表情。“明白了么?” “谁改的?”锦清问。 “不是李政。他没那么熟悉我们的运作。”容岁安说。“是你弟弟,锦澄。” 容岁安抬头,“他太聪明。”他合上电脑。“可惜。。。” 锦清如雷霆一击,“容先生。。”她喊,无比脆弱。 “管家说你在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才敢进来,就是为了这个?”容岁安问。 “我。。。” “他是他,不会影响你,我分得清,你也放心。”容岁安说。 锦清靠着墙,容岁安终于发现她脸白的不太正常,他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锦澄出事了?或者说,是我把锦澄怎么了?” 看着她低头不语,暗香浮动,容岁安拨了通电话。“你等等,东哥把人送过来了。” 时间其实过的很快,但是于锦清来说只是如坐针毡。容岁安寂静的盘膝抵墙看书,从书翻页的声音来判断,看书的速度很均匀,他很静,波澜不起的。 只有锦清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你也坐着吧。”容岁安说。 锦清于是坐进沙发里,容岁安转了两圈不知道到什么角落里去了。这里书多的骇人,高高的书墙拥挤的书似乎朝着她头上掉,锦清攥着沙发扶手,指甲只差一点便能将这皮层割破。 窗外好风景,西式的雕塑喷泉,白色水柱泼开去,地上一片绿的逼眼的草坪,开阔的草坪之后层叠的青松水杉环绕。 锦清好几次似乎都听到了汽车的发动机声,可每次她伸头看的时候都只能承认那是幻听。 时光于她,又再次成为一种煎熬。 父亲去世之后的时光是一生中刻骨铭心的煎熬。 她多么的痛恨。只要一合上眼,那排山倒海的情绪就扑过来扯住她。她不喜欢锦澄,从他出生开始。 不,不是他夺去了父亲的宠爱。 锦澄出生后,他们的安逸岁月就到了头,他们一直在搬家。父亲抱着她,母亲抱着锦澄,他们一直辗转在铁路线上。 不,他们并不贫穷,父亲依旧开朗大气,面对母亲偶尔的脾气,他只比以前加倍的骄纵放任。他依旧乐呵呵的去上班,哪怕知道三个月后就要辞职,他笑嘻嘻的告诉锦清他们要搬到哪个地方,那个城市里有很漂亮的海,或者有极大的山。他只是偶尔沉默,在夜里起身在屋外走动在窗前抽烟。她瞪大着眼睛等父亲回来,然后在父亲查看时候装作睡的很沉。 他那么年轻就开始苍老,这种苍老不在面上在心里。若非心疼不能察觉。锦清心疼的心力交瘁。 她已经很懂事了,她看得懂父亲目光里那份执着和忧虑,于是加倍痛恨母亲。 她等不及要快快长大,只求父亲等一等她。然而在她还没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父亲死了。 她的记忆十分的清晰,他们在那天收拾了东西等着火车带他们去一个新的城市。父亲带着锦澄去买雪糕,迟迟未归,火车已经开走,彷徨无措的母亲和她分开寻找。 她是最后赶到的那个,母亲抱着锦澄一直哭一直哭,而她,站在遥远的那一边,觉得整个世界都太远了。他们说是车祸,但是她从来没信过。 再长的等待,都会来到,再多的煎熬都要过去,生命不该只有这些。她一直挣扎努力,用尽一切手段,终于将这种煎熬从生命中剃去,她一直在等待有一天,她可以亲手将那份午夜梦回的入骨之痛揭开。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走错了路,迷失了方向。 ☆、真相 开门声叫锦清回过头去,她喘了口气。他们终于来了。 是管家开的门,东哥背着锦澄,锦清抢了上去,扶着锦澄在地上坐稳。“你把他怎么了?”她冲着东哥喊,还是依旧的凶猛,什么也不能叫她软弱。 锦澄半靠在墙上,听到锦清的声音他强撑着张开眼,又很快无力的合上。 锦清一时间慌的不知道怎么是好,她扬手给了东哥一掌。管家年纪虽大,身手居然敏捷,赶在她手落下之际拦住了。 “别吵到容先生。” 锦清恨恨的丢开手,仔细查看锦澄。他白的不像个样子,但是头脚衣襟一路查看并没见外伤。 “别乱动,肋骨断了。”东哥提醒了一句。 “这事情我跟你没完。”锦清瞪着眼,热烈的几乎要喷火。“还有哪里?内出血了么?” “可能脾脏也破了。” 锦清抓着弟弟衣领的手乱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慌的。 她用力的咬着唇才安抚了下来。“我要带我弟弟去医院,容先生就在里面。” 东哥已经站了起来,他捋了把头发顺便整理了衣服,恭敬的叫了一声容先生。 容岁安觑着眉头,看着东哥的眼神明显不悦。 “把他弄醒。”容岁安说。 东哥蹲下,摸着锦澄头上穴位点了几下,锦澄长长呼出口气,张开了眼睛。 入眼的首先是亮,太亮了,其次才是痛,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要出声,可是他习惯忍耐。他眨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环境。 “容岁安?”他虚弱的喊。 锦清瑟缩了一下,她依旧半蹲在地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5 上没动,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去发抖,伶仃的三寸高跟被她踩的没入软绵的地毯里。 “没错,是我。” 管家给容岁安搬过来把椅子,他坐下来了,半靠着扶手。“为什么改动给李政的数据?”容岁安问。 锦澄微弱的扯动了面部表情,仔细判断他应该是想笑。 “其实一点也不好笑,你肯定知道这东西最后会落到我手里,为什么还是给?” 锦澄缓缓转动眼球,目光飘忽在锦清身上,锦清急忙握住他的手。“锦澄,姐姐在这儿呢。” “锦清,你说呢?”容岁安看了半晌,转向锦清。 锦清紧攥着弟弟手,低头没有理会。 容岁安浅浅一笑。“你一直讨厌这个弟弟,我以为你们感情不佳,原来我错了。” 他停了一下,像是感慨。“我斗不过李政,至少在安城。你瞧不上李政,但是你更恨我。” 管家托着茶盏弯腰递到容岁安跟前。“喝点水吧少爷。” 容岁安摇头,管家执着的弯着腰,“还是喝点茶吧。”容岁安无奈的接过,屈起手指敲了敲薄的透明的杯盖。 “为什么恨我?” 锦澄吸了口气,空气流入受损的腹腔之中,疼痛钻心而来,他微微一笑,攀住锦清的手。慌的锦清一叠声叫他别动。 他借着锦清的力坐稳,一旦坐稳便直起身,立如松坐如鈡。他松开锦清的手。 “不碍事,姐。” 锦清偏过头去,眼泪滚滚而下,江河湖海人间沧桑,填不下她晶莹剔透的眼泪。 容岁安叹了口气,这样恨他,他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 “你说吧,阿东。” 东哥清了清嗓子,“容先生,似乎是个误会。” “照直说。”容岁安说。 “真的是弄错了,他姐姐被人欺负了,他似乎认为那个人是您。” “他姐姐?”容岁安觉得奇怪,他看着锦清。“怎么你不是自愿的么?” “还有一个姐姐。”东哥说。 容岁安噢的一声,“我倒不知道。” 他身子往前倾,从椅上俯身看着锦澄。两人目光相接,锦澄痛的恨不得晕过去,但是他执着的咬着那一口凉气笑了起来。 他从锦澄的眼里看不到疼,只有恨。他叹息了一声,“我不欺负人,但我的钱会。只是钱不是什么坏东西。” “你只是太聪明,又这样恨我。” “容先生。。。”锦清大骇,用力抓住他的胳膊。 “我无能为力。”容岁安说。“威胁太大。” 锦清拽着他的衣角,“求你了。。。。” 容岁安瞥了锦清一眼,倔强如她,坚韧如她,所有的眼泪不过是个装点,装点她坚硬的眉骨。 锦澄握住锦清的手。“不要求他。”他太虚弱,那口强撑的气含下,在五脏六腑间运转,他转头,含着笑意对着锦清笑了起来,然后不可抑制的一声咳嗽,血迹从他嘴角蜿蜒而下,锦清魂灰魄散,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徒劳的用手接住那坠下来的血沫。 他们都没动,锦清只是用力拽着容岁安的衣角,没人上来拦她,容岁安也没挥开她的手。刚才一直有的嗡嗡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凸显出来,锦澄手动了动,管家察觉了他的意图,他走到锦澄跟前,从他口袋里掏出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是要这个?”管家问,那手机屏幕上一张笑脸闪个不停。 锦清猛地伸手,管家比她更快,将手机攥在手里站了起来。 锦澄灰败的脸色上那双黑眸的光彩在消失,如果他能他会抢回来,只是现在,他瞧着那手机所在的方位,虚空的凝望,所有的爱与缠绵与牵挂,他无法隐藏,或许他已无法继续。 管家心中一酸,他见过这种眼神,他见过太多的不舍和情深。 扫了眼来电屏幕上的那张脸,突然咦了一声,将手机递给容岁安。“少爷,你看这个人。” 容岁安接过来,他站了起来。他一直是轻松自在,他也一样,见过太多的别离和情感,于是始终无动于衷。然而现在,你若熟悉他就会知道,他肌肉紧缩身体僵硬。 “你的姐姐?”他盯着那张闪动的脸,“锦澈?” 锦清身体一震,锦澄已经撑不住往下滑,她紧紧的抱着弟弟,感受他力量的流失。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更让人惊讶和害怕的呢,就这样吧。 容岁安瞧着眼前这对姐弟,按下了接听键。 很久了,他才发出一声:“喂。。” “锦澄。。。?” 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不确定,但是容岁安瞬间就分辨出来了,如遭电击,容岁安身体瞬间就绷直了,他握着那手机,吃惊的看着锦清两姐弟。“你们?” “锦澄,是你么?你在哪?” 锦澄动了动,“姐。。”他依旧合着眼,那一声或许是下意识的,他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动静了。 “姐。。”他持续的微弱的喃喃的叫,他脸上有一抹红晕,最后的艳丽的红色,他得上苍厚爱的轮廓五官,空前的美丽无匹。 那头的锦澈似乎听到了动静,“阿澄,是你么?你怎么了?”说到最后,那声音已经有了哭腔。“锦澄,你听得到么,不要吓姐姐。” 容岁安已经不能反应,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是有魔力的,屏幕上那张脸也是,都带着冰刀霜锋使他从血液到肌肉冰封。管家伸手去拿手机,容岁安握的死紧,然而终于被管家抢了过去。 他挂断了电话。那个要命的声音终于没有了,容岁安终于有呼吸了,便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锦清。” 锦清突的抖了一下,迎着容岁安生冷的目光,她抱着锦澄,惨笑一声。“是的,我们三姐弟,锦澈是我妹妹。” 容岁安猛然往后退了一步,他脸色已然不对,什么东西慢慢的爬出来,顺着血管和经脉一点点的往上涌,终于印在了脸上,他微微有些抖。 “是我么?”他轻轻的问了一句。 “是。”是东哥说。他暗地里叹了口气。虽然不是他的恶意,但最后也是他,这笔账,只能是在他头上。眼下这情形,容岁安是锦澈不定有什么渊源。他一刹那的变化之大,他跟在他身边太久,太明白了。 “什么时候的事?”容岁安控制不住的哑着嗓子,声音干涩无比。 东哥轻轻答了句。“六年前。” 容岁安毫无意识的噢了声,他极缓慢的转身,又极缓慢的走到落地窗前,空扶着窗,瞧着远处的地平线。白色的纱帘在他头顶被吹开,像寂寞如雪般散开。 锦清偏过头,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滴落,她双肩抽动的厉害,已经是伤心到了极处。 容岁安扶着玻璃,一时间说不清楚,但是他靠着窗的身影突然无比落寞。“送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6 他去医院吧。”他缓缓的说。 锦清抱着锦澄,试图将失去知觉的他扶起来,然而已经分不清是谁依靠着谁。管家暗叹着,上来搀了她一把。“先去医院吧,阿东啊,你送去吧。” ☆、报应 小小一只手机一直捏在管家手里,震动未停,因为时间太长,那种老式的手机机身发热,一时有点烫手,边上红色的电池也闪个不停,管家紧张的望着屏幕上那张脸,又要看着一直不动将自己静默成雕像的容岁安。 因为太安静了,那手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惊心动魄。 “少爷,该通知锦小姐一声的。”管家斟酌良久,再不说话觉得自己要憋死在这空气中了。 容岁安回过头来,很自然轻松,但是你仿佛能看到他抖落的那一地的灰,呛的人心口发蒙。 “你处理。”容岁安说完,往书房里走,房间极大极深,光线追在后面,看着前路黑洞洞。他在前面走,管家亦步亦趋的跟着。 容岁安停下,管家也停下。容岁安便看着他,管家嘿嘿笑一下,继续跟着。 容岁安索性爬上了梯子,层层叠叠的书墙玲琅满目的画,他修长的手指在厚重的书脊间掠过,带起的书香满屋。他挑了本书就坐在梯子上看起来。 管家等了又等。“少爷?” 容岁安忍无可忍。“你说。” “这锦小姐到底是什么来路?韩夫人宝贝成那个样子,不明确身份又时常拿出来炫耀。” 容岁安扣上书,突然一笑。“什么身份?韩老大活了三十多年,终于懵懵懂懂的开始谈起了恋爱,无论是什么人,都是妈的心肝宝贝。” 。。。。 管家一时间吓的面如土色。 “少爷?”管家战战兢兢,仰着头看他。容岁安坐在梯子上笑的不可抑制,满屋满墙都在旋转,他不知道自己像个什么。 “真是报应。” “胡说!” 这一夜绝对不是锦澈生命中最黑暗的,但是其中的惶恐和凄厉已经足够在剩余的日子里惊吓的她体无完肤。她在风中跌跌撞撞,发丝凌乱衣衫散落。那些尖锐的痛一直在脚尖和心上,时间再久也无法就此麻木,痛的双眼失明。 眼前只有一个方向,就在跟前。她奔到医院大门时候倒了下去但是几乎在又瞬间跳了起来,持续往前跑,一口气提着没敢放下来。 那么深的夜里,连医院都是沸水之后的寂静沉沉,水面上偶尔两个蟹眼泡,就像独自漫起来的凄惶。她走在长长的走廊里,伶仃破碎的直着脖颈。 冷的像冰的地狱中,她啪嗒啪嗒的走着,独自一人。 夜晚惯常昏黄的灯光散落在她的发间,又拖出长长的影子。影子上有白死人的脸以及猩红的唇,没有一丝热气。她咬着那唇,从心上荡漾开来的颤抖不可抑制从肌肤细微处流淌出来,那因为奔跑而起的热气瞬间在她脊梁上冻成了冰,冰刀从脊梁上插入,没顶,又因为堵着,连血都没法渗出。 她终于能看到了,鲜红色的影子投入纯净的水中,红色松散开来,一时能叫人盲。 锦清笔挺的站在窗边,三寸高跟鞋上白皙的腿的也是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是她最坚硬的脊梁骨。 她轻轻的转头,她放在窗台上的白嫩手臂慢慢扬起,在暗夜里扬起白生生的光,然后那三寸高跟龇的一声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旋转出一道痕动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快,那扬起的手上有鲜红的指尖,其间硕大的钻石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其冷其艳,带着风带着恨,呼的一声落了下来。 啪。 静到极致里突然来的一声脆响,惊醒了那些流连在医院的魂魄,他们注定次日早起,讲述一个共同的噩梦。 锦澈扬起的脸偏向一边,她站不稳,先是落在椅上,再翻滚着跌到了地上。她趴在那里没动,良久,黑色的地面黑色的发黑色的衣,她浸在黑色的水里,湿淋淋的伸出白惨的手来,握住椅子的扶手,然后撑起了瘦弱的身体。 她原不是娇小的体型,不过一时之间失去了骨骼支撑,软的像滩泥。她缩在墙上,缩成尽可能小团,真冷啊,她微弱喘气,只有这一声声出气声,倒像个人。 不会有对话,甚至不会有视线的交接。目光都落在那刺目的红色上。等,用尽生命去等,苦不堪言。外面的风声极烈,树影浓重的狂舞,或许有雨点,听不真切,听说今天不会有雨的,但那偶尔啪嗒的一声是什么呢? 人在极度的疲惫中会出现幻觉吧,那远处的红色和白光是天亮了么?树影越来越清晰了,他们的枝干是瘦骨嶙峋的,他们的肌肤是爆裂状的黑皮,此刻顶着着这样大的风,他们带着眷念无可奈何的随风陨落。 那扇似乎永不开启的门露出了一条缝,锦澈苍白的鬼脸迅速抬起来,那里的光真亮,她什么也看不见。窗边那硬撑的红影晃动剧烈,被从里面出来的人接住了。 “不碍事。”那人怜惜着,拍拍手下僵硬冰凉的背。锦清僵硬的五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她努力了一把,只扯出个难看的笑容。 穿着白袍的人扶着她,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脏肺腑里逼出一口气来。自然有人懂的,手掌拍在她背上。 她握了握拳头,眼睛里容不得这么一个人在。她喊: “还不滚?” 锦澈闻言瑟缩,她依旧垂着身体倚靠着门,仿佛没有那扇门也就没有了她。 “姐。。。”怯生生,怯生生。 “别让我赶你。。。” 锦澈扒着门,手上青筋直冒指节泛白。“阿澄还在里面。” “噢。。”锦清的嗓子哑了,但是她并没有发现, “所以你还有脸见他?” 在晨曦的光芒中,她松散的发丝飞落,苍老憔悴,光影最是无情,一夜霜雪催人老。 锦澈不敢言。 她只能在那只笔挺的身影经过时候,捏着她的裙角,迎着她的怒目,低声下气说一句。“求你了。” 锦清哄然大笑。“你要见他干什么呢?让他再替你死上一次?” 肝胆俱裂,喉咙里堵的山呼海啸,居然还能挤出一句话来。 “是因为我么?” “哈。。。会是谁?还能有谁?锦澈,你问这话不亏心?他什么时候想过别人,什么时候想过自己?”锦清哈的一声,冷笑连连,人生已经找不到出路,只有彼此伤害才得喘息,那就伤害吧,努力点,至少在现在靠它还能维持着心跳。 “只有你啊,只能是你啊。你是他的天和地,是他活着唯一的期待。你过不下去,他只有死,你受了委屈,他比死更痛苦。为了谁?只能是你!!” 那把冰刀一直插在脊梁,原来它纹丝未动,身体已经习惯了它带来的疼痛,可惜它现在动了,缓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7 缓抽出,然后执剑上扬,从头顶而下,白光闪亮四野清明,她仰着头,看着那剑挟势劈下。 噗。 她啊的一声,连话也说不出来,就痛晕了过去。 而锦清,依旧步步进逼,她只需要一个冷笑,一把千年前哑掉的嗓子。“你要见他什么呢?见他为了你那屁大的事情受了什么伤,哭上一场然后心安理得的过你的日子?” “没有。。。我没有委屈。。。他什么都不知道。。” “哈。。。真是个笑话。你以为他小就不懂?你关起门来哭了一天一夜,你就没想过,他也可能在你门外守了一天一夜?你抹掉眼泪装没事人,你就没想过,他也抹掉了眼泪,在你面前强颜欢笑?他不知道?他就是知道的太多,这个蠢货。他甚至去买了药,掺在你喝的水里。” 该怎么去描述,惊骇,疼痛,已经太多。惨叫,惊慌失措的惨叫,带着痛号出来,血淋淋的抠出来,甩的掷地有声,心脏紧缩,然后听到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抱头痛哭,原以为是再不能有眼泪,只是现在成雨成河的是什么呢?伤心从来挡不住,脆弱也从来都只是暂时掩盖。能哭么?再哭上一场,之后呢,麻木,徒然麻木。 “他现在就躺在里面,你还要见么?你要他再陪你死一次么?你是死了,你反正行尸走肉的活下去,你要他陪着你死么?他堪堪十八岁,你若是怜惜,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持戟相向,持剑之人也已泪流满面。 “你现在马上,即刻,滚。滚呐。”那个人也是在哀嚎,嚎的墙体震动弯曲变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熔岩一样的疼痛,烫的人失去理智但是一样痛不欲生。 也许有是有人搀了一把,她站了起来,也许一路也是有人扶着,所以她走了出去,也许身边一直有人来去,但是她从来不记得,她只剩一片清明的天空,泛着白蓝的光,也许锦澄在那后面呢。 她走吧,她走到哪里去。她已经用尽全力,以为自己这渺小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更多的打击,其实她还是小瞧了自己,这不是,还活着么。 只是冷啊,摄骨销魂的冷。 不在人世间。 ☆、初雪 韩胜第二次从楼里出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天色阴沉,铅云厚重,是个下雪的天气,路灯虽然亮着但冷风杀过来,逼的光线硬是暗了几分。 他一抬眼,果然那人还坐着,甚至姿势都没换过。 韩胜就有点冷笑。他甩手把文件丢给跟班,拿了车钥匙,朝那个雕塑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但脸上又需要有个表情,于是一路冷笑。 因为冷,市政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实在是空旷,那么多的绿化盆栽甚至苍天大树也遮掩不了,空的心惶惶的。 风尤其烈性,冷风钻得进骨头缝里,吹在树顶上乌拉乌拉的叫,不像市中心,倒像在旷野上高地上冷风横扫的样子。中午还有几丝热气,现在真心冷的跟冰坨一样。行人裹得只剩眼睛,一切表情欠奉,走三步吹回一步,所以出来的人少。 而广场边的马路上,却有两车刮擦了,在马路中央停着不走,车主们在寒风中抖的像残叶一样,偏偏不肯和解,兀自吵的脸红脖子粗。因为是主干道,于是路被堵的水泄不通。锦澈被吵闹声吸引,偏过头看他们,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的,锦澈盯着他们看,眼里却没有他们。她于是也没看到一路走过来的韩胜。 有一点点恼怒。这或许是韩胜现在的想法。 他走到她跟前。他们俩一站一蹲,本来韩胜就生得比一般人高大的多,这个时候倒像个铁塔一样把人牢牢盖住。他也不低头,就用眼皮去撩她。明撤穿的倒厚实,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从脖子到脚遮的严严实实的。但是,她脚上穿了双拖鞋。 跟离家出走似的。韩胜想。她置哪门子气啊。 他的一丝愤怒就慢慢有了点抬头的架势。他踢她的拖鞋。 “干什么你? 干什么呢啊这是,自虐啊?这么冷的天,广场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她到好,一坐就好几个小时。还穿成这样,闹脾气也不至于这样的,哟坏了没冻死了吧。 他一向劲大,也没想对她客气。这脚踢的很是凶悍。锦澈痛的啊一声叫出来,她眼睛眨眨,就活了。 原来是会痛的。 她反射性的去摸脚,韩胜眼明手快又补踢了过去。 锦澈像梦里惊醒一样,神识有点模糊。怎么眼前有只鞋呢,她缓缓的抬头,一点点往上看。冻的厉害,坐的又久,肢体僵硬的很,抬脖子就有电影里慢镜头的效果。 她先看到了雪花。 老天别扭了好几天,终于开始飘雪了。今年的初雪。 雪花纷纷扬扬。路灯亮着,灯光下的雪漂亮的不像是真的。路上的人突然安静了,纷纷抬头看天,鹅毛大雪,兜头兜脸的降下来,人都跟孩子似的,一种异样的静谧喜悦传染开来。 锦澈忍不住微微一笑。高鼻明眸,肤白如雪。她的笑容有十二分的美丽。 当她终于完成了这个抬头的动作,眼里看到他的时候,这点笑意还未收完,也漏了点给韩胜。 韩胜瘪了瘪嘴。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这个优待,一向冷的跟冰箱似的。 灯光慢慢亮了起来,天是越发的黑了。他壮的跟山似的。黑压压的堵在她眼前。一张脸十分的不耐烦。 锦澈抬着头看他,还是半天不动。扬的脖子都要发疼。 居然又是这个人。她心里想。如果说是缘分,很俗气吧。 一坐一站,俯仰之间,雪花滚落,沙沙的声音。 韩胜等了半天,果断的不耐烦了。他弯下腰,抓住锦澈的衣领,只用了三分力,将她囫囵的拎起来。 “走。” 他说。再待下去他也有点傻了。 锦澈全身僵硬,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挂在他身上。她抬头,可以看到他的喉结就在眼前。硬朗的下巴上有些胡茬。他说“走”,胸腔那里微微颤动,她抬手摸了摸那个震动的地方。 韩胜纡尊降贵的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抿着唇。 锦澈冻了半天,他身上暖气一阵阵的透过衬衣传过来,她能动作了,就忍不住拥着他。 这个男人真的长的很好。不是漂亮,是男人。他所有的五官都不美丽,不说锦澄,荣岁安也远远好过他。他穿着普通的黑色大衣,里面只有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衣。但是身材魁梧健硕,身姿挺拔,大衣被他撑起来特别的好看。 眯着眼看她,挡不住的眼珠黑的发亮,两条彪悍的眉皱着,薄唇抿出一道痕。统统明白无误的表示他的不耐烦。这是个白痴,而自己更蠢,在这里发疯。 两人这样对望。锦澈忍不住嗤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8 的一笑。 韩胜受不来她这样笑,一扬手把她头按下来,锦澈撞到他胸口,紧贴在他的衬衣上。 僵硬的关节动了,身体开始发麻,被压的血管现在吱吱的叫活过来一般的蚂蚁爬过来爬过去,锦澈低声哼了一下。就见他胸口一抖。锦澈又笑了。 “请我喝点酒。”她说。声音闷闷的,从他胸口传到他的大脑。 他挑了挑两道张扬的眉。把她的脸从胸口扒拉开。不耐的看着她,她又在笑,双颊上吸了他的暖气,终于微微的泛了红。“我要喝酒。”她说。 说完又埋在他的胸前。“我没钱。”她又说。然后又笑了一下,贴着他的胸,他必须说,震的他难受死了。 这个女人不对。她今天笑的次数比他认识以来加起来都多。而且居然肯跟软脚鸡一样巴在他身上。 这是没喝就醉了的傻样。 作死。他想。 然而他却拎起她来。拎着她的领口,半拖着。他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的。他见过的女人都是剽悍的,包括他妈。 打开副驾驶的门,先把她上半身塞进去,很容易。 至于下半身,韩胜捞起她两条腿,她的腿可也不短。他想。 锦澈半坐着,自己努力的收腿。腿麻的早就不是自己了,现在一动,宁愿不是自己的。酸胀麻软,她根本指挥不动。她低低的抽了口气。就看他冷眼扫过来。锦澈赶紧低下头装死。 他只能自己动手把她全塞进车里。两条细腿,又直又长。拖鞋在他将她当货物拖过来的时候掉了,脚上没穿袜子,白生生的两只脚,手滑过的时候能想象平常是何等样奶油一般的温软。。不过是,冻奶油。冻死算了。他恨恨的想。。 韩胜认命的回去捡了鞋,上了车,把大衣拖了扔在后座,将车里暖气开到最大。然后臭着一张脸,抓起她的拖鞋甩到后座,扯过她两只冰块一样的脚捏在手里搓暖。 他的手很大,两手合拢正好完全掌握,她白,他皮肤真的黑。她的脚细腻柔嫩,指甲粉粉嫩嫩的像蘑菇头。他的双手生满了厚重的老茧,刮在脚上刺刺的痒,温度灼人。 锦澈靠着车门上,看他给她活血,痒的厉害,她咯咯的笑,“痒。。。轻点。”她一直冲韩胜喊,脚下不停的乱踢,一不留神踹到他胸膛上,硬邦邦的。 韩胜嘶的一声,顿时怒了,见一次被踹一次,脚长在我身上算了。 扯着她肩拉过来,锦澈头撞进他怀里,被压的严严实实的,两眼只看得到他白色的衬衣。原来不是纯白,带着点暗纹。看不出他平常看着糙的厉害,其实是装的。 两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实打实的两巴掌,锦澈疼的一抽。“你敢打我”她哇哇尖叫,装腔作势。 韩胜不跟她废话,又扬起一只手,蒲扇大的手,锦澈心里一慌,急的两手去抱头,却正好圈住他的腰,“你敢再打。。。”锦澈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他腰间,虚张声势的叫,扭捏着身子,两手圈着他的腰紧紧的。气息扑在他身上,不过隔一件薄薄的衬衣。 韩胜抿唇。 她可能不知道她扒拉着的是什么地方,韩胜感觉到了,她肿起来的地方软绵绵的,扭动起来,他能清晰的发现弹性十足,他被压的十分舒坦。 韩胜有了点想头,他觉得,这姿势有点危险。 他不动,锦澈也不动。过了好一会,韩胜咬着牙,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 “自己起来。” 锦澈讪讪的抬起头,摸索着爬起来,一张脸红扑扑的。触手的地方很软,韩胜全身上下肌肉硬的可以当砖头使,这里倒是软的,她想,她一手撑着,全身的重量压着那个地方爬了起来。 韩胜疼的闷哼一声,连忙转过头,暗地里吐了口气。报应着实来的太快。 倒霉,一直倒霉,遇到她就更倒霉。他挺认命的有时候。 锦澈乖乖的爬回位置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坐好。” 锦澈噢了一声,乖乖的坐好,两只晶莹如玉的脚垂在那里。他狠狠的瞧了一眼,俯下身给她系好安全带。 ☆、雪湖 车子掉了个头往城西开去,一路出了城。 窗外风景秀丽,空气爽朗清新。雪渐渐大了起来,鹅毛状的雪花在空中打着转,路边的树丛积上了雪。锦澈久不见这样大雪,不由得几分高兴,她将窗玻璃降下来,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冰凉的空气吹进来,湿润着她红润润的脸。 山路蜿蜒,听到澎湃的松涛和雪花飘落的沙沙声。 韩胜看她高兴,悄悄抓着她的手扣在手心里,慢慢张开五指挤进去,直至两人十指紧扣。锦澈没有挣开,韩胜举起来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嘴角翘的高高的。 路越走越窄,道旁幽深,树木高大有落叶缤纷,拐进一小道往里开了七八分钟终于到了。没什么停车场,韩胜将车停在树林里先下了车。看锦澈半天不动,敲敲车窗,头低下戏谑。“下来喝酒啊。” 山里雪大,里面早就铺上了一层薄雪。曲折小径落叶满满,尽头一栋三层小楼,鸽灰色,因为在山里,就地取材的木质结构为主,后面却有个大湖,下雪了湖面温度高,雾气袅袅蒸腾上来,笼罩在小楼周身似幻似真,风景实在不错。 锦澈的拖鞋被韩胜扔在了后座,只好爬过去捡起来,韩胜已经不耐烦的拉开车门揽腰捉脚的将她薅了出来。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林子里静谧异常,树木苍茂,韩胜踩在地上咯吱的响。他的脚印很深,一脚下去薄雪便化了,裸出里面的厚厚的黄叶。他在锦澈头顶上沉稳的呼吸,不急不喘。雪花飘落在他眉间瞬间融化,他脸上有点湿,眼睛沾了雪,眸子濡湿黑亮。 “这里会有野兽么?” 韩胜低头看她。“你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再往上走全是人家,路上没看到房子?” 韩胜步子迈的大,一条小路三五分钟就走完到那楼前。一楼皆是透明落地玻璃。很大的一个厅,亮着温暖的黄光,没摆几张桌子,倒不少灰褐色粗糙陶瓷的酒坛,明显主人家没有收拾的欲望,东一坛西一坛的滚在地上。 韩胜推门,门前铜铃声清脆响起。柜台后面的男人冒出个头,温馨的光撒在他身上,和谐安定的浑然一体。只看到他那双眼,锦澈就知道这人跟韩胜是同类,他也有双很黑的眼睛。锦澈挣扎要下来,屁股上立刻着了一记,韩胜只丢了三个字。“安静点。” 柜台后的那人只是站了起来没有动,听到这话,宽厚的笑了笑。 “这么这个点过来了?”他问韩胜。 他奇怪的是韩胜怎么这个点来了,而不是为什么他怀里还抱了个没穿鞋子的人。 外面雪堆的地上白了,雪花坠落洋洋洒洒与这间林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69 中的屋子,懒洋洋暖融融与这屋子里的人实在是太相衬。 “给弄点酒喝。”韩胜挑挑眉,熟门熟路的往里面走。 转到厅后有分割出来的小间,韩胜随意推开一间的门走了进去,是个榻榻米的式样,他把锦澈丢在塌上。说了句,“等着。”又转身出去了。 屋内温暖如春,锦澈蜷起来,把冰块一样的脚包进羽绒服里孵着,才能打量着环境。原来他们已经在湖中了。房子就砌在湖上,落起窗前就是绿色的大湖,视野开阔,雪花落在湖面上水汽蒸腾。湖边却种了不少新竹,翠绿色的,倚着灰色的墙角,尖叶上落了几点白雪。 韩胜去而复返,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捏了两个酒碗。他把东西放在几上,回身去脱了鞋,走回来脱了大衣丢在一边,终于在锦澈对面坐下,慢条斯理的将袖子卷到肘上,露出粗壮的小臂。 酒坛不大,估计也就是装四五斤酒的样子,灰扑扑的粗陶纹着古朴的纹路,还没有开封。暗红色的封口上面灰蒙蒙。 “藏了十来年的酒,给你赶上了。运气真好。” 韩胜一边说一边拿湿布擦掉封口上的灰,然后拍开红色封口,顿时一股清香扑面。这香气初期很醇厚,渐渐清润,再过了一阵香气若有若无,飘散开来细细的浸入毛孔里。 韩胜将酒筛在碗里,浅绿色的酒液涓涓落在白瓷碗里。他先尝了口,果断皱眉。“太淡。果然是给你们喝的。”他将碗递到锦澈跟前。“来一口。还香,嫂子根据古法酿出来的。。。” 酒气蕴蕴,锦澈的脸已经红了,不知道是酒气还是室内暖气。她喝了一口,入口清且醇,清亮平和如同酒色一样。 锦澈点头,韩胜笑了,隔着几案揉她的头发。锦澈抬手打掉,对他怒目而视。 门上被人轻叩,然后打开,柜台后的男人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叫生哥。”韩胜吩咐锦澈。锦澈听话的叫了一声生哥。 生哥笑了笑,将一壶酒放在韩胜跟前。“估计你喝不惯这个。” 韩胜揭开壶盖深吸一口。“好酒。” “你老哥我的珍藏,现在不给喝了,便宜你。”生哥说着,将盘中几盘小吃放在桌上。 “嫂子呢?” “楼下酿酒呢。。。。” 韩胜吃了块牛肉品头论足。“手艺见长。” “不及你。”生哥说,转眼看到锦澈已经一碗酒下肚。“慢点喝,这酒后劲大。” 锦澈脸酡红,韩胜伸手捏一把。“怎么红成这个样子?” 锦澈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清新妩媚,稚嫩的缠绵悱恻,与往常大不一样。 韩胜愣住了,他看了眼生哥,后者冲他扬眉,带着显而易见且意味声长的笑将盘子夹在腋下走了。 韩胜待门一关,迫不及待的扬起身掐了她的小脸,隔着几案就朝着那红唇欲滴水光潋滟处亲了下去。 真软,真润,淡淡的香,清清的甜,姣花软玉的糯。他缓缓去顶开,伸舌入内缠绵勾弄,品味舔舐,又捉了她的舌纠缠不放。真他妈爽翻了,韩胜吮着那唇,听到锦澈低低的□□了一声,激动的肌肉都在发抖。 真没出息。韩胜停下来,暗地里骂自己。头顶着头。“今天怎么这样乖?” 锦澈眨着湿润的眼喘着起,韩胜一口咬在她翘起的鼻梁上,摩挲片刻终于分开了。 锦澈喘息着靠在玻璃窗上。 瑞雪累累,窗外已经银装素裹。 韩胜舔了舔唇,上面犹有余香,真是意犹未尽。看她躲的远,想着也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两人分坐两头看窗外雪景。 雪堆的满满的,湖面上隐约可见白色。湖水的温度依旧比周围高许多,那缥缈的雾一直没有散。 “怎么这湖水不结冰呢?”安城的冬天奇冷,今年雪来的早,才刚进冬眼里,就冻的人缩手缩脖子。安城水少,城内的不多的湖都已经结了厚冰,早就有胆大的孩子在上面溜了几回。 “地势不同,地底暖。山腰有温泉,有没有兴趣?”韩胜说着,将她凝成一块冰的脚拉出来,揣在怀里给她煨脚。 韩胜多年来一直东奔西走,安城大雪也是暌违多年,况且此刻佳人在侧,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揣着猫儿一样的女人,安静的看雪花飘落。不说别的,心静的波涛不起懒洋洋的,这日子若这样天长地久的过下去,倒也是不错的。 窗边竹枝承不了雪重,压的弯腰,崩的一声将落在叶子上的雪弹开,复又挺拔如初。 静寂的湖面与大雪无声,室内暖如春。 锦澈托着酒盏,酒气熏的她眼角眉梢都是粉色的。 “真会享福。。。”她喃喃自语。 韩胜夹了块牛肉入嘴,闻言浅笑,笑意却没到眼睛里。 她回想起生哥离开时候的样子,终于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生哥是?” 韩胜喝了口酒,抿唇又张嘴,他的酒烈性,酒气喷出也辣的呛人。 “兄弟,前几年受了伤,退了。” 果然是。 “那老吴呢?”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张小脸晶莹璀璨。他浅笑,手抚着怀里的脚,已经渐渐起了点温度,玲珑小脚,骨节分明修长,他捏在手里不轻不重的碾磨,听着对面水啵啵的嗓音。 “老吴应该不是。。。”歪一歪头,喝了酒的她像个十五六岁小姑娘娇俏。 “老吴没了。他是老吴弟弟。” 锦澈吐一吐舌头。“你们这行真是高危。。。” 鼻子小巧皱起,鼻端一点纹理,韩胜握着她的脚将她拖了过来,翻个身揽在怀里。锦澈还在问。“只有你是全身而退的?” “我运气好。”他喟叹一声,将叹息掩在笑声里。 锦澈摸一摸他的脸,他抓下来握在手里,十指交叉抬起来在鼻子那里揉搓。两人安静良久。 “打算将自己冻死在那里?”他抵着她发顶漆黑的乌发,温热的手揉着她细巧伶仃的脚,问起她之前的事情。她不答话,眸子水润的要滴下来,晶莹璀璨,那并不是眼泪,不过身她闪亮的眸光罢了。 他低头吻一吻,喝口酒,连杯子也不用,酒壶仰口倒进。咕隆一声,喉结耸动,锦澈迷蒙着眼,冰凉的手抚上去,被他压在胸口从衣缝里摩挲进去,按在他滚烫的胸前,按一按手下肌肉硬的可以敲击出声。 她不对,她今天很不对劲。韩胜思忖着,摩挲她的头顶软发。她不愿意他知道。 “肌肉练成这样,好费工夫吧。”锦澈指头点在他胸前,柔软娇俏的倚着。韩胜听得闷声大笑,吻在她玉样光滑的脖颈上。 也许是气氛,也许是酒,室内热的有点闷,两个人缠的紧,韩胜身上微汗。锦澈酒喝了几碗,出的气也热了起来,然而人的神情却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0 渐渐晕乎。她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羽绒服,韩胜怕她热,顺手给她脱了下来。羽绒服拉链扯下来,这才看到她里面居然只是单薄的睡衣。 这个蠢货穿成这样在零下十几度的天冻了一个下午。 “真的是离家出走?”韩胜忿忿,将羽绒服剥离,好在现在身上已经暖了起来.离家出走也不知道多穿点,淋点雨都可以高烧感人的人。。胆儿真肥。 锦澈已经听不见他说什么了,软绵绵的任他摆弄。这身体柔软的不像真的,她咕噜了句什么。韩胜靠近去听,三个字,对不起。 韩胜没弄明白什么意思。他将她搂的紧点,用自己的热度去暖她的身,却觉得她烫的不可思议。手抚在她脖颈之上,原本光滑似玉,现在却有点点凸起。 韩胜将她揽起来就着雪光看,脖颈上生了密密麻麻的小点,拉开睡衣一侧,肩头也生满麻点。他手伸进后背摸了一把,背上光溜溜连内衣也没有,那麻点却布满了,韩胜顿时怒的咬牙切齿。 他妈的酒精过敏成这个样子你还敢嚷嚷着喝酒,真特么的。。。 韩胜骂了一声,就见锦澈潮红的脸逐渐发白,滚烫的身体也渐渐冷了下来,用手摸去,触手冰凉湿润。锦澈合着眼,软绵绵的挂在他身上,气息渐渐微弱,韩胜一时惊的额头青筋跳动,他指头搭在她脖颈动脉,跳动声疯狂不绝。 韩胜猛然间也不知道是心是跳不动了还是跳的太快,他甚至分不清楚那疯狂的跳动是谁的心跳声。下意识的反应他抄起她往外走。 妈的,什么对不起,原来是为了这个。 ☆、雪夜 医生出来时候韩胜真切的出了一口长气。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凶险是真凶险,医生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这么严重的过敏,喝酒就是在害命。 人很虚弱,医生吩咐最好留院休息两天。生哥就去办了手续,韩胜跟在医生后面,看护士将人推进病房里,自己也就守在一边,看她悄无声息的躺着。 还好,脸色是稍微好了些,人虽然晕着,但是呼吸平稳。韩胜抚弄她耳边发丝,轻手轻脚的将头发往后拢着,小心翼翼扶了她脖子将枕头拍松些。 生哥两口子送了衣服和晚饭过来,看着韩胜吃完,收拾一下也就走了。 韩胜守在病房里,锦澈一直睡的很安稳,他也没觉得无聊,趴在床头盯着那张脸看。脑子里念头转了多少个了,气归气,但是现在已经不气了。 天早黑了,雪还在下,房间里没亮灯,窗外安安静静的,细听可以数得清雪花落在树叶上的声音,而走廊上,偶尔一两点的脚步声和低语。 韩胜就趴在枕边睡着了。 还是锦澈先醒的,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她眨巴了两下,骨碌碌的转动着两只水银样的眸子,目光落在枕边,韩胜趴在一边睡的挺香。 天还没亮,但是有雪光,于是屋里光线朦胧着。韩胜的脸在雪光中居然有几分柔和,锦澈微微一笑,想动手去抚摸他的脸。韩胜原本是牵着她的手睡的,这一动他自然就惊醒了。 “醒啦?”他沙哑着嗓子。 “嗯。”锦澈轻轻的嗯一声。 四目相对,韩胜眼里还有几分残留的睡意。都是一脸蠢像,就忍不住几分笑意,锦澈先撑不住笑了起来,韩胜寻到她的脖子放在手心里反复的摩挲,也笑。 “还难受么?” “不啦。” “上来躺着吧。”锦澈说,往外意思的挪了一下,韩胜脱了鞋挤上去,他身上冷,带着几分寒气,锦澈被冲的微抖了一下,被子分一点给他盖。 “冷么?” “冷啊。” “一会就好了。”韩胜将人裹在怀里。他说的对,一会儿就暖了,这人是火做的,无论什么样的天气了,热的冒泡,靠在他身上,像抱了个暖炉。 韩胜合着眼,锦澈却拿眼乱看,病房里有极大的窗,夜里拉上一层薄纱,在一点点的风里浮动,她听到雪花飘落,落在积雪上的声音,真好。 “听得到么?”锦澈说。 “自然。”韩胜说,他很无趣,就跟锦澈讲,他曾经的职业,要求他必须有这种敏锐,声音气味眼力。 “包括开锁么?” “那就只是个爱好。” 锦澈伏在他身旁吃吃的笑。 “不睡啦?” “睡够了。” 既然这样说么。韩胜便哼了一声。 “故意的?” “故意的。”锦澈极小的声音,羞涩着,几分怯来几分娇,把头埋下去,手却落在他胸前,揪着衣襟不放。 韩胜却不吃这贿赂,手抄起她下巴。“故意的,嗯?” 锦澈娇怯怯的笑,很多分的愧疚,让她只好笑。 “没想到会遇到你。” “不遇到又怎样?” “不遇到,就这样了。” 韩胜不提防她居然这样坦诚,答案又是这样惊人,他又惊又怒的,手下力道失了分寸,锦澈疼的五官扭曲变形,眼里便满满润了泪,娇嫩生生的看着他,像个婴儿样清澈。 “你对我还真不错。。。”韩胜气极。 锦澈摇头,脸贴上他大手,轻轻的蹭,乖的像只猫。 “好难,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没想遇到你的。”她索性环抱他,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其实也有点怕,那一口气不来,就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韩胜一时间遍体生寒,要说些什么,找寻良久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但是他捏着的拳头,绷紧的肌肉,很明白的表达了他的怒气。 “下次不会了,好么?”锦澈仰着苍白的脸。 韩胜往下,瞳孔里印出她的影子。他在她额上一吻。 屋子静的吓人,锦澈有点迷糊,却不肯睡,头慢慢往下滑,然后又惊醒,抓着韩胜衣角不肯放。韩胜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理她的头发。 慢慢的有点冷,他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锦澈。”收紧胳膊,她在他怀里半真半假的嗯了一声,带着鼻音。“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直是我?” 她突然间羞红了脸,好在一直靠在他胸前,不至于被他看到。 韩胜笑了两声。锦澈贴着他胸口,震的脸闷闷的。乱笑什么,她嗔着。 彼此相拥,听窗外大雪声来,听风来,听树上残雪簌簌而下。那样安静。 “爸爸不喜欢下雪天。但是妈妈喜欢。一下雪就去堆几个雪人出来。妈妈没说,其实她觉得那样挺傻。但是爸爸愿意堆,就让他堆去好了。其实他们两个啊,爸爸可能一直没明白妈妈在想什么。我有时候觉得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他们在一块真合适。” 韩胜卷了卷袖子。“要不我现在去给你堆个雪人。” 锦澈唉哟一声。“你傻的。” 爸爸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1 认识妈妈时候,还是个小警察。他们是一见钟情,不过只是爸爸动了心,他跟锦澈形容,那天下着瓢泼的大雨,妈妈跟着朋友到派出所来报案,他当时只看到一个细长的身影藏在灯影里,后来他念到名字,妈妈从黑影里轻轻抬头,那一瞬间他心都跳不动了,天虽然是黑的,但是他心里从来没这么亮堂过,他的天堂来了。 他那次知道了妈妈的住址,说死也不敢去打扰,日日夜里风露立中宵。这个傻子也不管里面有人没人,就路灯下站着,有次妈妈回来的晚,就这样撞上了,他逃也似的跑了,妈妈只疑心遇上了个流氓。 后来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妈妈沉默冷清,他追的紧,她也只是往后退一步。好几年过去了,街坊邻居原来看笑话,后来习惯了,哪一日那路灯下没那么个人,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还会彼此间惊诧几句。 没有哪个傻子可以这样一站经年,话都不曾说上一句。 “你妈一准当时也看上你爸了,就是不好意思说。” “我爸也常这么说,不过他只敢在我面前这样讲。” “真没用。” 锦澈揪他的耳朵。韩胜眉头一皱。“怕老婆的是好男人。” “这世界没什么命运和缘分,只有强烈的吸引,让人不断相遇。” 锦澈抬头。“所有的相遇,都是有原因的。” 锦澈你信不信,这就是归宿。 ☆、真实 锦澈再没见过锦澄。 锦清待术后稳定,立刻将人转了院。锦澈在医院守了两天,问遍了所有的人,终于明白锦澄已经离开。 她只好去找锦清。公寓那边没人,如果锦清躲着她,自然不会在那里出现。 她从阅江回来,她丢失了锦澄。 她又想起那夜韩胜说的话,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吸引,锦澄和她的缘分似乎虚无缥缈。她忍不住苦笑,明明血缘才是这世上最牢不可分的东西。 一切尘埃落定,就要从结局回到最初。从来没人忘掉来时路,锦澈也不会。 还有一个地方,她知道那里一定能找到她的。 依旧是两扇禁闭的大门,这个是自然,没有哪家娱乐场所是大清早就开着门的。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等,她这一生最擅长的事情,或许就是等待。 她在灰色的台阶上坐下,仰头看着眼前的建筑物。日光残雪下,洗的干净的灰色依旧沉静,它没变,自己空长了岁数,也没变。连阳光都没变,这一仰头,同那年清晨出门时昏昏沉沉的抬头,也无二致。 那个时候她身边有锦清,努力要表现出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又无法忍住指尾颤动。锦澈记得她那一张脸,带着宿醉的憔悴,残妆未卸,眼里慌不择路,撞上她就躲开。 她怕成那个样子。 锦清长他们太多岁,发育的又早,锦澄还是小鼻涕虫时候她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少女,美的像烈日一样张扬,性格却异常的喜怒无常,独立自主,太年轻所以不愿意妥协,她来到锦家时候,早已经自我长成,父母除了善待她,并无它法。 很早就有流言,说她在不好的地方做事,锦清强硬,得罪的人不少,风言风语的家里人没放在心上。父亲那年出事,大家才知道真相。锦清是怎样想的她并不清楚,人和人对这世界的看法总是不一样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就是对的,但是她自己清楚知道,这是自己没办法越过的界限。 锦澈当时的想法居然是,幸亏父亲不知道,否则必定自责到底,他一身磊落凌厉,并不能接受自己有负他人重托。可见自己,并没有多少考虑到锦清,认真算起来,锦家其实有愧。 时间仿佛霎那即过,日头西斜时候,没有了太阳的眷顾,锦澈冷的发抖。跟那天一样,渐渐冷的麻木。她又想起韩胜。 韩胜又离开了,锦澈终归是不会让告诉他任何事情的,韩胜从她眼神里瞧明白了,气的要死却又毫无办法,他不是要死要活得守在一起的人,干脆利落的回了阅江。 这个人呢,从来不纠结于细节,情绪于他是过眼烟云。只是,锦澈微微一笑,他们似乎越走越近,她必定要想个法子,斩断这中间的联系。这必然不容易,但若下定决心去做,总是可以的。他们之间,现在已绝无可能。 毕竟她是在门前坐了一整天的,当她靠近大门的时候,就被人礼貌的叫停了。 “我找你们老板。”锦澈好脾气的微笑。 拦她的恰好是孙林,这似曾相识的笑,让他有几分恍惚。 “你是不是找阿澄?”鬼使神差的,孙林脱口而出。 这到是意料之外,锦澈想。 “他是我弟弟,你们老板在么?” 居然真的能对上,孙林挠着头,“老板你是见不着的,她也不是总在啊,阿澄叫你来的么?” 锦澈摇头。“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外面冷的厉害,孙林见她穿的少,“要不然我带你去休息室先坐会吧,怪冷的。我们主管在,你有什么事情,要不然和他说说?” 锦澈感激他一片好心,但是她要见的并不是什么主管,而是锦清。“那劳烦你,跟你们主管说一声,我找锦清。” “你已经在外面坐了一天了。” “是啊,所以非见到不可。”锦澈轻轻的说,微微有点哑的嗓音,感冒还没好,又没正经睡着过,身体如强弩之末。 小林引了她到厅内坐下。太早了,还不到寻欢作乐的时候,场子里实在空的够呛。小林去了半晌没回来。倒来了个陆暖。 她一眼就瞧见锦澈伶仃的坐在空荡的大厅内。那一处灯光晦暗,背景却是透亮的水晶。她原也是这场子里的人,晓得那背景与别处不同,是货真价实的水晶。 透亮的水晶上落了一个她的侧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天上人间的,这样的容貌,这样清冷的气质,也实在是少见。 李政曾经跟她说起过这三姐弟之间的事情。她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没有好事情落到他们姐弟头上。 锦澈回过神来,看着跟前的陆暖。 “请坐吧。” 陆暖心里有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锦澈眼神一直虚空,所以沉默并不令人难受。 “你们真像。”陆暖喟叹。 锦澈回过神,闻言只是一笑。 “海澄来的时间不长,面上冷冷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人好。譬如说我呢,就蒙他看顾许多次。” 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她悠然的叹了口气。 “还有小林,就你刚才遇到的,出门去帮你找东哥了。他说你要见老板,他忙忙的去找东哥想办法。东哥虽然看着凶,但是对海澄是极好,有很多事情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不动手,换了别人,海澄会更惨。你不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2 要怨恨他。” “我们这样的人,不论在哪,多少年,有多么的不堪,总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比不得那些富家子弟,那样光鲜亮丽,内心的龌龊从来不敢讲,就知道下使劲折腾人。” 有些话她没有讲出来,也只能在内心里百转千回。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的性情。一千个不停的百折千回婉约如泣。 经此一事,那个风姿卓绝的少年,从此人间再也寻不到了。 锦澈吃了一惊。“你们这样熟?” “谈不上,阿澄一向不大瞧的上人。不过多得有他,出手相助过几次。” “他性子是冷。”锦澈呢喃一句。 “但是别人待他好,他一定百倍回报你。”陆暖温柔一笑。 锦清叼着烟倚在栏杆上。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将锦澈陆暖位置看个清楚。她抬着下巴指了指。 “那是谁?” 桑姐伸了头出去打量,嗤的一声笑了。 “能是谁,陆大小姐。” 锦清来了几分兴致。“跟李政的那个?” “连你都知道了?” “圈子里都在笑话,李政最近把个小姐宠的快上天了,我当什么天仙?”瘪一瘪嘴,“不过如此。” 桑姐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就不公允了吧。谁像你们锦家人,一个美过一个。平心论,放哪里陆暖也是个绝色。不过现在么,美女也怕比啊。 “李政最近不是要结婚么?还不收敛着点。” “那也得他未婚妻肯点头啊。两家都欠着口气,这事还难说。有些事情你原也不知道,他家宋瑾瑜不嫁,李政怎么舍得结婚。” 锦清叹气扶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些痴情的种子,出来发神经。” 然而又疲惫不胜的样子。 “真是倒霉,好容易偷个空出来耍下,偏偏遇到这个煞星。”一时又怒上心头,哗啦一声扫掉面前的酒。 桑姐料到就这样,眼明手快抢过自己的酒。淡定的窝进座内。 她只要肯发脾气,就都是好的。她这个人最是简单不过。最决绝的刀子嘴豆腐心。 “真不下去见她?” “有什么好见?左右都是她的错。却比谁都无辜。明明就已经搭上了,却看着她弟弟去送死,这用心,不知道多毒。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比谁都委屈比谁都可怜,当初跟她说让她远着点锦澄,她偏生不听,大道理是一箩筐的,什么血缘,都是狗屁。” 桑姐摇头,这话头她断然是不能去接的,她可以骂,别人万万不能说的。 “当年,”桑姐小心翼翼,“容先生怎么就看上她?” “别说当年,就是现在,也保不齐会有点什么。。。。。” “也不至于。。。”桑姐只能赔笑。 “你等着看吧。”锦清神情落寞,你孜孜以求的东西,他人弃如敝屣。这世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她又冷笑了一声,就这样吧,没什么了不起。 这是怎么说?桑姐起了点八卦的心思,想问又不敢。 锦清斜睨她一眼。“不怕死尽管问。” 桑姐又翻了个白眼。这倒是实情。荣岁安看着温文尔雅,心有多狠。东哥揣摩着他的意思办的,锦澄也就去了半条命。 不过话又说回来,杀就杀了,怎么反倒还放了呢。 锦清横了一眼,桑姐缩了缩脖子。 老天保佑,希望容岁安不要是个痴情种子。这操蛋的为什么痴情的都让她遇到了。 锦清心里涩的跟黄连一样,也只是苦笑一声。 桑姐看她实在精神萎靡,想来这些天照顾病人真的是累到了。她虽然没见到,也可以想象锦清肯定是不假他人手,亲自守着不眠不休的。她是真心心疼她的。 “我下去给你把她打发了吧。” “可别,她厉害着呢,你别给她将的下不来台。” 桑姐哈的一声,“快拉倒,我都快生的出她来了。” ☆、放过 桑姐落败的比她想象中要快。 她眼中瞧着,那也就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丫头。纵然美丽,那怯生生的样子,管的什么用呢。所以开场白也不是太客气。 她径直走过去,施施然坐下。 “锦清不在,你回去吧。” 锦澈抬头看她,疑惑的样子。 陆暖微微摇头,低眉顺眼的叫了声桑姐。 “你怎么有空来,李大少舍得放你出来。”却是冲她来。 陆暖干笑两声。 “这里是喝酒的地方,来了就不要干坐着。”她招手让人送了酒来。 陆暖在桌下拉了拉桑姐的衣服,她装没看到。 酒很快送来,锦澈看着那杯琥珀色的酒被递到跟前。她心里一动,脸上又白了几分,又抬起头看桑姐。 桑姐仰头给自己来一杯。她太安静了。放下杯子的时候她想。 她跟前的锦澈终于张了张嘴。桑姐松了口气。快点说话吧,太安静了。 “锦澄呢?” “我不知道,总是跟小清一起吧。我听说一直没醒。小清没日没夜的守了好几天了。” 锦澈指尖微微一抖,她赶紧握住了。 “我想见见锦清。” 桑姐摇头。“她不会见你。” 锦澈听闻,好半天不说话,却突然间伸手去取跟前的那杯酒。她那神情,瞧着一边的陆暖十分不忍。她欲伸手拦下,却被桑姐拽住。 锦澈将那杯酒捏在手里,她的样子,让人十分担心,她快撑不下去了。 “他们姐弟,没有对不起的你地方。” 锦澈猛地抬头。 桑姐盯着她,毫不退却。“放过他们不好?锦澄活下来不容易。” “桑姐。”陆暖着急的一声。 锦澈紧紧的握着捏面前的酒杯,像是最后一根浮木,她眼不眨的盯着桑姐看。 桑姐微微避开。“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过说些看不过去的话。谁欠了谁呢,要这样去送命。” 她突然间一笑,她这样笑,很是莫名。陆暖都没堤防。就听她在那说。 “我这一路来,就一直听大家说阿澄这样阿澄那样。你们口中的阿澄跟我认识的真不一样。我简直要怀疑每天回家的竟然是个假弟弟。但是我听的懂。阿澄在哪里都是招人喜欢的。很多事情我原本都忘了,我想着回家来,安安稳稳的过些日子。他那么聪明,长的又好,虽然性子有些古怪,但是与人无尤也够了。我今天才知道自己多么不了解他。他出了事,我也只是接了个电话,我甚至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想尽办法也找寻不到他的消息。可他的情况连你们都能说的头头是道。锦清是对的,我对他真的一无所知。” “其实我来,也只是想听锦清亲口说一句,他还好。他还好么?” 她拿眼望住桑姐。“请你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3 桑姐被她一双大眼盯住,有几分招架不住。场子里黑,她眼珠更黑,惨白脸上突兀的那么黑亮着。那天晚上在病房里,锦澄也曾经这样望住过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听说不错,再有个十天半月,能下的来床了。没什么后遗症。锦清亲自守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锦澈松了口气,她缓了缓,站起身来。“多谢你。谢谢。” 看她面色,缓和了许多,终于没有那么死绷着,脸也不再是惨白,面上竟然带起了红晕。 她看起来心愿已了的样子,伸手轻柔抚摸着面前那杯烈酒,露出一点微笑来。 “六年前我在这里喝过一杯酒。” 陆暖心里一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锦澈已将酒杯掼了出去,杯子去向极准,杯壁又厚重,瞬间撞开桌上开启的酒瓶,哗啦一声,连瓶带杯的都摔在地上,琥珀色的液体倾倒了一地。 锦澈手一扬,桌上的燃着的蜡烛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抛物线,准确的落在倾倒的酒杯上。又是一声,瞬间就着了。火苗蓬的一声窜出来,迅速的舔上窗帘,都是易燃的物件,一时间声势吓人。 锦澈在火光中笑了笑,居然有几分欣慰。 “这里的酒,还是这么烈。” 桑姐再没料到居然会这样,她看起来都要走了。锦家人都是神经病,果然是没错的。 陆暖抓起一旁的冰桶,锦澈在她脚下一拦,陆暖跌了个大跟头。一桶冰水全淋在了锦澈身上,就这么一点时间,那一扇厚重的帘子都着了起来。火苗已经蹿上了天花板。 这个点原也没什么客人,零星的几个人被这动静静到了,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几个保安已经迅速的奔了过来。 “靠,你到底要干什么?”桑姐一时怒极,说话都咬着了舌头。 “让锦清出来见我。” “你个疯子,她不在。” 明澈站在那火光跟前,她身体一直冰冷,火这样烧起来,烤的她倒有几分暖意。 “你刚刚跟她分开不是么?你身上还带着她的香水味。” 火势已经从她身后蔓延,保安开始救火,天花板上也是烟熏火燎的。 锦澈看着他们忙碌,她站着不肯走,保安着急灭火,几桶冰水将她浇了个底朝天。无法形容的冰凉彻骨。她抹了一把脸。被烟呛的不停咳嗽。然而竟然依旧是笑着的。 她不想活了么。 桑姐突然间有些毛骨悚然。锦家人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今天不发,明天总会发出来的。 “都是死人么?把她拉开。” 锦清一直托着头,懒洋洋的靠在窗栏上。眼看着下面桑姐手忙脚乱灰头土脸,她也没动。她在考虑,要跟锦澈说什么。锦澄自然是无论怎样都不能交给她的。但是这丫头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一直躲着,也解决不了问题,闹不好她也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交代了。 她想的出神,东哥叫了她好几声才回头。 “干什么?”她没什么好气。她不能容岁安撒气,有火只能从东哥身上发。 “容先生来了。” 锦清眉间蹙起,“你叫来的?怎么着,还嫌我不够乱啊?” 话是这样说,到底不敢置气。忍气吞声的朝里间走去。 容岁安在监控室里。她垂头丧气的走了过去,也不说话,找了把椅子坐在一边。正好看清屏幕上锦澈跟人较着劲。那些人也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敢就这么把她扔出去,桑姐的话也不能不听,只好拿着三份力气跟她纠缠,居然好半天都没把她拖开,但到底是被拖开了。 锦澈浑身湿透,大家慌忙中救火,把她浇了个透,半身的水和半身的灭火粉,全身上下跟筛子一样抖个不停。陆暖肿着的额头都没挂上料理,慌乱中把她拖到一边,不知道哪里扯来的半幅加厚天鹅绒窗帘,不分头脸的给她裹着。那是腊月天的冰水,浇在身上不是开玩笑的。 锦澈咳了个半天,才抽空跟陆暖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莫名的就笑了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锦清眼神没离开过容岁安,她只能看到他下巴轻扬,她估计他在笑。 “锦清。”容岁安叫她。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容岁安在笑,那声音里都还带着几分笑意。很浅,但是锦清太了解他了。他哪怕是肌肉的抽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他这样带着笑意叫她的名字,是极少有的时候。 她一时怒火攻心,恶向胆边生。偏过头当没听见。 然而容岁安竟然不以为意。他转过椅子。“出去见见她。” 锦清眼睛瞬间就红了,她眨巴了两下,拒绝说话。 容岁安就笑了笑。 “听话,出去见见她。” “谁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容岁安还是笑着。“她要见的是你。去吧。你总得跟她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他斟酌了一下。“把锦澄还给她。” 锦清索性转了个身,面对容岁安。 “你仔细想想。这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谁。你弟弟是听她的,还是听你的。”容岁安对着她背影,继续循循善诱。 锦清呼的一声站起来。大家都以为她要发脾气了,然而她只是狠狠的踢开了身边的椅子,踢踢踏踏的走了出去。 他说的对,锦澄爱做傻事,自己可管不住,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管的住那傻小子。 容岁安哑然失笑。“还说不是一个爹,脾气臭的一模一样。” 锦清杀气腾腾的走下楼。大厅里那叫一个乱,烧过的地方水淋淋的,空气中还是呛人的气味。锦澈靠着墙抖的像风中树叶一样。桑姐叫人看着她,自己抱着肩跟那里坐着。她也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眼看着锦清跟风一样的刮过来,暗叫一声不好,忙赶着避开。 陆暖拿了件大衣急吼吼的冲过来,喊着让锦澈赶紧换上。锦清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陆暖立刻倒退了三步。又舍不得走,在边上看着,把大衣扔了过去,使眼色让锦澈赶紧换上。 锦澈冻的双唇发紫,身体已经麻木了,看到锦清走过来,竟然不知死活的冲着她灿烂一笑。 “笑什么笑?当自己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么?”锦清竖起眼睛训她。 锦澈不停的在笑,又求她。一行笑,一行咳嗽,气也喘不上的样子。 “姐,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她撑着胳膊要站起来,一个趔趄又跌了下去,她等了一等,见锦清不来扶她,她索性裹着窗帘在地上滚了一圈,抓着了锦清的裙摆,牢牢不放。 “都是我的错,姐,你不要再生气了。” 像她小时候一样,腆着脸撒娇,这原是她最擅长的一招。以前锦清生了气,闹了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4 脾气,大家束手无策。锦澄是坚决不理会的,都是她,豁出面皮不要,打叠起百般的耐心,低声下气认错要是挽回不了,就缠,牛皮糖黏在锦清身上,怎么甩也甩不开。来回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姐姐姐姐的叫的人耳朵发麻,闹到最后锦清烦不胜烦,当然是原谅她啊。 她是爹妈的宝贝,心尖尖上的宝贝。父母只是一味的宠她,像是知道有今生无来世,长到十多岁,都没自己梳过头,从来不知道自己衣服放哪,碗怎么样洗,一味的娇憨。 然而她察言观色,晓得自己不开心了,死命的来哄。她脑子里世界都是美好的,她的日子都是简单通透的,她想象中的父母一直守在身边,她从来没想过要看一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天荒地老的就是这样子。 直到她终于失去了父亲,接着是母亲。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打声招呼。 她玉雪冰清,又聪明绝顶,她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她的父母若是知道,该心疼成什么样子。 可是她再没有人心疼了。就跟自己一样。 两位老人的葬礼她都缺席。她无脸回去面对。由着还没成年的她带着弟弟操办这些。那朵戴孝的白花,是怎么缝到她臂上的?他们俩又是怎样相依着熬过那段恐怖的时光? 当她咽下那颗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怎样的绝望无措,她当时有没有害怕,是不是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自己却说,那只是小事。 她突然无法抑制自己的热泪盈眶。锦澈伏在地上,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笑着看她。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但是她知道,那双大眼里的悲伤从来没缺席过,她也知道,那灿烂的笑容后面,藏着何等苦涩。 是她错了么,是锦澄错了么? 错的明明是自己啊。 她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落在锦澈的脸上。锦澈大骇,她垂下头,双手搂住锦清的腿,脸贴在她的裙上。“姐,你不要哭,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我不见锦澄了,我不见他了,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听话,我和锦澄都听话。。我们再也不出去惹祸。。。我们哪里也不去。。都听你的话。”她喃喃自语,翻来覆去的都是一句,都是我的错,再听就是一句。 “求你们不要丢下我。”再后来,她人已经迷糊了,还是不停的在嘟囔。求求你们,别丢下我。 ☆、照看 因为这场风波,锦澈又在医院躺了几天。锦清把她送到医院后就再不露面了。倒是陆暖来了两趟。让她安心,说锦清答应了她,等她好起来,就带她去见锦澄。 她在医院实在躺不下去了,能下了床就开始出门溜达。她也没地方打听去,春风十里也不好意思再进去了,在门口看了几眼,讪讪的去了。 她也要去处理些琐事,学校里,家教这些。真是奇怪,大家日子还是照样过的,所以她也得照样来过。 那天回到家已经很晚,锦澈掏钥匙开门。钥匙在孔里转了两圈。她奇怪,出门前是有反锁的,她确认过的。 她拉开门,门厅的灯亮着。灯光泄出来,锦澈走了进去,弯腰换鞋。鞋柜边上多出了个青色的行李箱,箱子上还带着行李标没有拆下来。 锦澈拉着标签看了看。对于这个人的破门而入不告而进,她也算是习惯到淡定了,她只是拿起鞋柜上的剪子,小心的将标签剪了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她走了进去。 韩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双人沙发太窄,他半拉身子都在外面,却睡的很香。脸埋在枕头里,只一只浓眉露在外面。 锦澈蹲在地上。沙发边落地灯开着,锦澈坐着看了一会,韩胜还没醒的意思。她蹲的脚也发麻了,索性坐在下来,手撑在沙发上。 似乎又下雪了。沙沙的声音。她痴痴的发傻。 那睡着的人突然伸手拽她,锦澈一时没反应过来,跌在他身上。韩胜一手托着她后脑,往身前凑。 “看老子干什么?” 锦澈下意识的就要低头,韩胜死死按着她根本动不了。灯光下仔细打量她,她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他皱起眉头,“才几天,怎么又瘦了?” 锦澈怕他又要问,双手扳着他粗糙的大掌挣脱了出来。 “没有。” “撒谎。” 他依旧摊在沙发上,拿一双眼瞅着她,眉头拧的死紧,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怎么过来了。”她问。 “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又上医院了?”拉着她一双手看。最近输液次数太多了,护士都找不到好的皮肤下针,手背上都是青紫的痕。 韩胜说不上什么,心里有点发酸。他本来是个糙人,从小在条框规矩长大,调皮时候连他妈那样的人都动手打过他。他身边的人也没一个不是彪悍的。他从小瞧不上斯斯文文穿的干干净净的男的,更何况那些穿裙子白兮兮的女孩子,我见犹怜于他真是个贬义词,他认为那都是欠收拾,扔到操场跑个十圈就治好了。 然而现在对着这么个无时无刻在他面前都可怜兮兮的人,他居然嗓子里有些哽。她手背上的青紫痕实在是吓人的很,而她就晓得低着个头。他握在手上反复的揉捏,心里真是,操他妈的,他恨恨的。 “没有。”锦澈自然是否认的,她推开他爬起来。在医院这么多天,身上也挺不好受的。 他由着她起身,眼不错的盯着她。锦澈不擅作伪,脸上略挣了挣,咬着唇。 他终于搓了把脸,站了起来。 “有吃的没有?” 锦澈要去厨房,被他拦住了。“我来,去洗个澡,好好躺着。” 他自己去了厨房翻检,冰箱了找出半锅剩饭,拿了青菜鸡蛋,点火炒了起来。 他们母子是一个德行,从没把自己当外人。 锦澈由着他,自己去浴室洗漱。 等她从浴室出来,韩胜坐在餐桌上抽着烟等她。 “过来吃饭。” 锦澈擦着半湿的头发,在餐桌坐下。也是不容易,这么点时间,就那么点东西,倒给他整出汤汤水水的像正经吃饭的样子。 韩胜灭了烟。“陪我吃点。” 锦澈怕冷,家里暖气不够,她加绒外套里还穿了珊瑚绒的睡衣。 “裹的像只熊。”他将碗筷摆在她跟前。 锦澈看只有一副碗筷。“你不吃么?” “你先吃。”他说着站起来走到她边上。锦澈下意识往里缩。 “躲什么。”韩胜怒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锦澈又往灯影里挤了挤,捏了捏自己手里的毛巾。韩胜很快意识到自己多么的言不由衷。 他在一旁坐下来,拿了她手里的毛巾裹住她还在滴水的发梢。 “怕冷不知道擦干头发么?” 话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5 说的凶,手下却很轻。他半蹲在地上,锦澈偏着头,只能看到他头顶心一个炫。这家伙头发真多,剃的也真干净。 或许是知道她正看着,或许这辈子也没干过这么细巧的活,韩胜老脸有点兜不住。 “吃你的饭,乱看什么。” 锦澈吃了一吓。“我不饿。” “不饿有鬼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一天没吃饭。” 锦澈勉力的扒拉了两口。米饭炒的粒粒分明,撒了点葱,这在他们这地方叫桂花饭,要求每粒米都被鸡蛋完整的裹着,黄灿灿的。韩胜厨艺更胜其母,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练的。 “我吃不下。”锦澈可怜兮兮的,拿眼去看他。求他放过她。她刚洗过的脸白的跟透明似的。 她这些日子不是日夜颠倒,就是冷水浇身。都是极伤胃口的事情。 韩胜眼底黯淡,一言不发的接了她的剩饭在手,埋头大口吃起来。 锦澈瞧他那吃相,应该是饿的厉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跟这干等着。 “我明天再走。”韩胜喝完最后一口汤,对她宣布。 锦澈慢吞吞的噢了一声。 韩胜也就是通知她一声,他吃完就去了厨房收拾。 哗啦哗啦的洗碗声。锦澈闷闷的伏在桌上,缓了半天也没起来。 韩胜刷完碗,自顾自的开行李箱拿衣服去了浴室。 等他从浴室出来,锦澈已经在沙发上铺好了床。韩胜径直走过去,一弯腰将被子抱起来。 “你睡哪我睡哪。” 那怎么可能。 “你怕什么,又不是没睡过。”他斜了她一眼。“你这病怏怏的,我也下不去口。” 那也是不行的。锦澈拦在卧室门口。左右拦着不放,韩胜几个回合下来就不耐烦了。被子拦在左手,一弯腰单手抄起她扛在肩上,走了两步就掼在了床上。 “怎么这么烦。说了不碰你就不碰,老子没有睡沙发的习惯。” 锦澈摔在被褥上,有点发蒙,她手脚并用往外爬,韩胜欺身而上。锦澈往回一躺,正好他上她下,圈的牢固。 大冷的天,他洗完澡也不知道穿件衣服,裹了条浴巾就出来了。一个蓝胖子圈在他腰身上。上半身赤着,胳膊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顺着手臂滚了了下来。 身上这么热,跟火烧似的。眼睛又下使劲的盯着她看。 锦澈扛不住他这样看,把头偏向一边。 韩胜在上面笑了一声,低沉的厉害,锦澈紧贴着他,能感受到他胸腔里震动。 猛地身体往下一沉,锦澈吓的脚都要抽筋了。他却只是停在她头顶,低下头轻轻吻她的唇。含在嘴里轻柔的舔吮。 他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什么,锦澈没听清。 好半晌才放开,翻个身仰躺着,长长的呼气吸气。 锦澈心跳的跟乱了节奏的鼓,纹丝不敢动。 “你乖乖的,我不动你,你要是半夜乱动,保不齐发生什么事情你到时候别哭。” 胳膊霸道的一圈,将人揽进怀里。他胸膛热的像火一样,紧紧贴着她的背。不知道是羞的还是他身体带来的暖意,锦澈的后背暖洋洋的,时间久一点,手脚四肢也开始有了点暖意。 “舒服吧。”他突然间说话,就在她脖子后面,呵出暖暖的气。 锦澈轻轻抖了一下,她没说话。 韩胜捏了捏她脖子。“我明天要出趟远门。”很久不能回来。实际上他原本应该在路上。他们在安城转国际航班。坐在机场大厅的时候,他突然就坐不住了。临时改签了机票,丢下那一堆的人,拖着行李忙忙的回来找她。 他一直心神不宁。好好的脑子里就会出现她在雪天里的表情。茫然凄惶,像是失掉生存的意义。她一直淡淡的,什么都无所谓。但是那次不一样,他再粗心也看的出来,那种心都揪起。 总是得看一眼,才能放心离开。 等了半天,他以为她都睡着了,锦澈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在背后笑了一声,有点自嘲的意思。患得患失。都没得到过。 “我不想去查你,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他顿一顿。“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想好了告诉我。总不是你一个人在这世上。” 锦澈摇了摇头。发丝抚过他的手臂,他在黑暗中将她的发捏在手里。锦澈等了等,抱住身下他健壮的胳膊,将脸搁在上面。 韩胜收了手臂弯,将她搂紧了。 “睡吧。” 窗外起了风,客厅的窗帘拉着,但是冬天的风劲大,缝隙里钻进来,力量依旧能够撩起帘子。 窗外白雪皑皑,雪在今天早晨停的,道路上的雪清理过,在路边堆了三尺高,太冷化不了,看着白,太阳下其实挺脏的。树丫枝叶上的落雪到是干净,在灯光下晶莹璀璨,无论怎样,看起来是一个琉璃世界。 锦澈很快就睡着了,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心愿已了,她睡的很熟。但是梦里似乎不好受。时不时会蹙起眉头来,哼一声。 搂着她的韩胜却一直清醒的了无睡意。他拨开她额间的发,抚摸她蹙起的眉心。黑暗中他双眸发亮,亮的像孤独觅食的野兽一样,他圈紧了怀里的人。 ☆、厘清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韩胜从朦胧中清醒过来。看了眼锦澈,她不知不觉中双臂拥着他,依旧睡的很熟。下半夜她睡的好点,终于没有嘟囔着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有时候又喊声姐。 韩胜轻手轻脚的松开她的怀抱,将被子给她裹的严实。不舍,万分的不舍。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就这么待着。 心里苦涩的滋味,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终于全部明白了。有生之年,希望她好。欢喜自在的活下去。 他去浴室洗漱,为了处理自己的小情况,洗了个冷水澡。水冷的人发蒙。他刚刚关了水龙头,就听到门上有人击打的声音。 那不是敲门,倒像是在用什么大的东西要把撞开。 韩胜怕吵醒了锦澈,急忙忙的扯了浴巾围在腰间,连鞋也不及穿,开锁拉门。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冷风就先灌进来。冷水澡加西北风。这酸爽,韩胜抽了抽鼻子。 “你谁啊?” 一身狼狈的锦澄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原本蹒跚而来时候着凉的背上立马滚下汗来。他原本是有心结的,一时间也顾不上去想别的,立刻一掌劈了过去。 他重伤之下没什么力道,准头却是不差的。 韩胜侧了侧身子让,左手顺势抓了他肩膀往前一带。锦澄伤重无力,眼看一个跟头就要跌到。韩胜瞧着不对,右手在他胸口轻轻一托,稳重他了的身形。 就那么轻轻一下,锦澄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你是谁?”锦澄怒道。 韩胜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锦澄。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6 他们两人是见过面的。但是再也没有料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韩胜斜倪一眼。“你受伤了?伤的还不轻。”看他虽然披着大衣,但是明显极不合身,大衣下甚至是一件医院的病号服。 最近大家都跟医院是杠上了。韩胜悻悻的。 “先进来吧。”在他身后关上门。 他从医院偷跑出来,路上冻的厉害,顺手牵羊了件大衣,好在那口袋里有些钱,他才能顺利回来。一路遭了些罪,因为年轻居然撑的住。 刚才又惊又怒,血气上涌,一时间有些头昏眼花。他靠在墙上喘气。看着韩胜把门带上。 韩胜叉着腰,腰上裹了个蓝胖子的浴巾。那胖子肥嘟嘟的肚子正好露在外面。那正是锦澈常用的。他这副样子,分明是刚起床。对于自己的出现,他表现全然无动于衷。 锦澄气的几乎把牙咬碎,劈手就去扯。 韩胜比他高了几乎半个头,又欺负他伤重,下手反正也没有留情,抢住他手腕就手一推。 后背撞墙,砰的一声闷响。锦澄痛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剧痛之中突然间想了起来,他是见过他的。 “是你!” 韩胜点点头。“是我。” 他不是他的对手。 他甚至是容岁安和李政的大哥。 “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还需要问么?在这种时候,他穿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过来散步? 两个人都站在门口,那里就有点太挤了。韩胜侧了侧身。让锦澄先走进去。 “轻点,她睡的不好。” 锦澄募然回头,或许是他表情过于狰狞,韩胜心里一怔,他许久没见过这样决绝的眼神了。 锦澄大步的往前走,心里的火烧且不记,胸口上的痛拉扯的他快要抽筋了,他眼前金星直冒,冷汗潺潺而下。 就在这时,卧室门砰的一声打开,锦澈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 “阿澄,是你么,你回来了?” 锦澄霎那间泪如雨下。 锦澈站在门口,“我不是做梦么?。”她想上前又不敢,太过美好的梦总是动一动就醒的。 锦澄飞奔过去将她搂进怀里。锦澈狠狠的撞进他胸口,两人都疼的一声闷哼。 锦澄低着头在她耳边就叫了句姐。锦澈手脚这下才学会动,她缓缓伸手回抱,搂的实了,才慢慢的滚下泪来,待的说一句 “你吓死我啦。你个笨蛋。”已然是嚎啕大哭。 等锦澈缓过劲来,想起房间还有个外人时候,发现韩胜西装笔挺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不知道多久了。 锦澈张张嘴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韩胜那点笑意扩大到脸上,提起箱子就出了门,干净利落至极。 锦澈起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她手从锦澄背上滑落。锦澄立刻就察觉了。“姐?”皱着眉头。 锦澈摇了摇头。“没事。”又摸他的脸。“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锦澄现在才觉得四肢百骸无一不痛,痛的他说不上话来。 锦澈扶着他躺下。看他一脸的冷汗,心疼不已。“姐知道你回来么?” 锦澄转头不语。她就晓得了。 她寻思着去拿毛巾给他擦擦汗,身一动就被锦澄拽住了。“别走。” “我不走。” 锦澄才放下心,惨白着一张脸笑了笑。 “我要睡会,你千万别走。我睡着了你也不许走。” 锦澈握了他的手。“我哪儿也不去的,就在这陪着你。” 锦澄这才放了心,他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锦澈轻轻的脱掉他的大衣。摸到他骨头支棱着。一场大病,瘦的形销骨立。脸上也再没有少年的意气,双眉紧锁,胡须涌出,他长大了。 她被一阵疯狂的砸门声惊醒,吓的人一哆嗦。看看锦澄还熟睡着,略微放了点心。她跑着去开门。将将开了锁,就被人踹开了。 锦澈差点被门拍扁在墙上。 “人呢?”锦清凶狠的一嗓子,披头散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锦澈忙嘘了一声。“刚睡着。” 锦清推开她,径直往卧室里闯。看到床上躺着的锦澄那颗吊着的心才落了地。缓过劲来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个白眼狼,老娘没日没夜的照顾着,睁开眼就问锦澈。迟的一刻,越性连人都不见了。”一眼瞥进跟进屋的锦澈,嫌弃的跟什么似的。 “你跟我出来。” 锦澈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锦清有八百年没回来过了,发现这里之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她对这个家的印象就是旧,哪儿都是用旧的东西,连气味都是旧的。 这其实是俗称的家常的味道。一家人过日子,就该是这样的。 锦清刚来时候就觉得百般不自在,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融入进去。她的家,从来没有这些味道。她自然是排斥的,把自己裹起来装上刺。这样她就可以说,什么破玩意,我不稀罕。少年人,叛逆期,想要东西不敢说,送到跟前,因为太怕失去,也不敢动手去拿。索性离的远些。 她刷的一下拉开窗户,北风呼的一声就灌进来了。闻着这带着雪的清新的空气,她些微觉得好受了点。 就在沙发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锦澈瞧着她应该是被人从被窝里薅出来的。妆也没来的及上,一身家居服就出了门。 “你把他给我弄回去。刚一睁眼就找你。说死不听,止疼药一醒来就溜了。医生护士都吓的半死。” “好。”锦澈答应着。 “你他妈能别哭了么?”她烦躁的一扯头发。油亮的大波浪都让她抓成鸡窝。她守到下半夜才回家,大清早接到电话,先是魂飞魄散,后来又是怒不可遏,一路赶到这里,也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 锦澈颔首,“我去给你到杯水。” 她顺带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眼睛肿的不像样子,她顺了顺头发。瞥见洗手台上丢了一把剃须刀。她捡起来看了看,刀口冷利,像他离开时候那个笑。 她发了半天的怔,将刀片扔进了垃圾桶。 锦清看她收拾了下,气稍微顺了些。 “家里没有咖啡。”锦澈把水放在她跟前的茶几上。 锦清并没有嫌弃。她坐在沙发上,坐的板正。锦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不问问?”锦清说。 锦澈把耳朵收回来,眨巴着眼睛。“问什么” “怎么发生的,为了什么,怎么回事,谁干的,来龙去脉。” 锦澈缓缓摇头。“都过去了。” 锦清气结。 “永远是这个样子,你到底是大方还是懦弱逃避,你分的清么?” “是懦弱。”锦澈轻笑了一声。“是我没用。” “事情不说清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7 楚,就永远不会过去。”她顿了顿。“你难道不想知道谁救了阿澄。” 锦澈诧异看着她,因为哭泣而肿着一双眼,于是她整张脸十分的怪异。如果锦清这样说,她心里默了一默。 “不是你么?” 锦清一时背上有点热,她掩饰着自己。 “我没那个能耐。” 她开始自嘲,很没意思的,可能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被熟悉的人一眼看透,她又看不起自己。却盯着锦澈,极尽嘲讽之能事。 “不知道谁是那个有能耐的人,一通电话就解决了。” “谁?”锦澈莫名不安,她摸了摸胸口,那里咚咚的跳的厉害。她居然吓的厉害。“我么?” 锦清看她脸都白了,吃了一吓。锦澈像是快喘不上气来,她抚着胸,用尽了力气。 “你的老板,是谁。” 锦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到虚掩的门又被人推开了,两个人心里皆是一抖,那个话题尚未展开,面对不可知的,未有准备,下意识的害怕。 一双高跟鞋跨了进来,然后变是闪亮的珠光。 蓬荜生辉,这小屋子被衬托的前所未有的简陋寒酸。 “小澈。”韩夫人还在走廊,忙忙的叫着,很是焦急的,与她一身装扮相当不衬。上楼上的急,尚有几分喘息未定。 锦澈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韩夫人快步走过来,拉着她上下左右的看,终于松了口气。 “瘦是瘦的厉害,人还是好好的。” 锦清惊的两眼都睁圆了,她立刻站了起来。 锦澈潮着一双手,人冷浸浸。她虚弱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人,努力的想要集中精神,迫使自己说两句话,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韩夫人发现她手心里都是汗,摸着她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冷汗直冒。” 锦澈好不容易挣了点力气出来,“我没事。” 一句话说出来后,她终于感受到血管里的血又开始汩汩而流。她眨着眼睛,那眼睛里的神采慢慢恢复,那因恐惧而逃逸的魂灵,似乎又回来了。 她勉强笑了笑。“大清早的,您怎么来了。” 韩夫人脸上又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差点被那臭小子吓死。电话里又不说清楚,只讲你出了事,让我来看看你。吓的我,这臭小子真是太没谱了。” “我。。没事。” 韩夫人点点头。“关心则乱。想来他是太担心了。白养了儿子,白赔那么些心思。”她深深的看着锦澈,叹息一声。“傻孩子,你可瘦多了。” 那一声叹息饱满而情深。锦澈从来知道她对自己的好是为了什么。这世间的好,除了来自父母的,都需要付出代价。她没有什么可以去换的,所以尽自己所能的往外推却。 然而此刻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她一时间有些忍不住。她偏过头去,低低的嗯了一声。 韩夫人是极有智慧的人。许多事情原是不需要说透讲透的。她只是携了锦澈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你可要记得,这世上你不是一个人呢,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同我讲一讲。” 锦澈回身虚抱了一下。“您坐会把。” 锦清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等她落座,恭谨招呼她:“韩夫人。” 韩夫人侧目。“你认识我。” “还没有这个荣幸。”锦清看一看锦澈。“容先生房里有您的照片。” 韩夫人噢一声,这才好好的看了眼锦清,她笑了笑。“这就是你姐姐?你们父母真有福气,姐妹生的一个比一个俏。” 锦清罕见的涩然的笑了笑。 “你在小安身边?这孩子一向不大说自己的事情,我倒没见过你。生的这样好看。这样巧,转了一圈都是自己人。这缘分啊,是躲不掉的。”韩夫人说。 锦澈蹲在她身旁,她胸前戴着一个宝石胸针,工艺出众,熠熠生辉。她穿戴的齐整,这一身,可不像是随意出门的样子。她低声问她。“您是不是还有事要办?” 韩夫人摸了摸她的头,语调低柔。“是还有些事。” 她的事情,自然是紧要的。锦澈偏着头。“我送你下去吧。”她起身要去换衣服,韩夫人拉住了她。 “怪冷的,别下来了。” 锦澈坚持要送,韩夫人坚决不让。最后还是锦清说了句我来送吧。才由着锦清送了出门。锦清眼尖,早就瞥见走道里衣角一闪,有人撤了下去。 这韩夫人说有事应该不是诳人。事出突然,挂了儿子的电话就先绕到过来了。 ☆、冬去 锦清也没有回来,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她,安排好了人来接锦澄,说了些注意的事项,无非是病人的各种禁忌。 她并没有给锦澈一个交代,她已经找到了答案。而锦澈,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又陷入了平静。 平静于她就是日常,如呼吸一样简单轻松。她甚至都不需要努力。 锦澄睡到下午才醒,锦澈熬了粥喂他。锦澄含了一口粥。瞧着近在咫尺的脸,一味的苍白,很努力的不将担心挂在脸上。 他心疼,叹息着伸手替她将发丝挽到耳后。 锦澈笑一笑,下巴尖的让人心痛。锦澄心里一阵黯然。 胃口不错,吃了有大半碗,他还闹着要吃,锦澈听医生的嘱咐,无论怎样也不喂了。 给他擦嘴,指头碰到他毛绒的须。锦澄突然挺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锦澈却不放过他。“我们阿澄大人了,都要剃须了。” 锦澄恼羞成怒,叫她的名字,警告的意义很明显。锦澈吃吃的笑。 傻兮兮的。 “听话。”她替他擦额间的汗。“等下咱们就去医院。” “不要去,一股的消毒水味道,不想闻。”锦澄扭头装睡。 锦澈微微笑着,也不跟他拧。手爬了爬他的头发。 “头发这么脏了,我给你洗洗吧。” 他的头发被剃过了。剃的潦草,乱蓬蓬的顶在头上。平常在医院,护士也照顾到,但昨夜艰难跋涉的穿越大半个城,那些痕迹和汗水,都留在了上头。 锦澈倒了热水,取了洗发水,锦澄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由着她伺候。头皮打湿,沾上洗发水,一双手揉上来,轻轻的捏。 “我不要这个味道的洗发水。”锦澄在上面嘟囔。 “下次换。” 热水浸过头皮,暖洋洋的。锦澄悠长的叹气。 “疼吧?”锦澈在他耳畔,轻轻的问他。那语音轻柔的飘进他耳膜里。他听的暖洋洋的,心都要化了。 “疼。” 特别的疼,被击打的胸膛,断掉的骨头戳出肌肤,都是别样的痛。 可是这算什么痛,回望过去,这算什么。他尝过更苦的痛。深入骨髓,在血脉里澎湃,烙印不息。他不会忘记。 她没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8 有声响,只有呼吸之声,在他耳畔回响。 锦澄睁眼,他伸手接住锦澈掉下来的泪。细碎的泪痕,从指缝间漏下,亮晶晶落在他消瘦的面庞上,滴答。 他心疼的无以复加,却也无话可讲。 “别哭,我最不想你哭。” 然而那眼泪却永无止境,他只能无助的看着上方一双迷蒙的泪眼。谁都应该,她不要该哭。 锦澄叹了口气,想起身却挣不动。 他无奈。“姐你往下一点。” 使劲喘了口气,忍住那可怕的痛。他咬着牙挣了挣。 她终于在他胳膊范围内,他伸手轻轻的圈住,慢慢往下。 “你一哭我特别难受。” 她没哭过几回。可她每次哭泣,他都无法抚慰。 “我不后悔。我没做错。”他埋首发间,藏着他几滴眼泪。他唯一后悔的,是试探的时间太早。 “你别动。”他说。他贴着锦澈的胸膛。听两颗心慢慢跳动,节奏一致。 “以后别这么干了。”锦澈带着鼻音。“那些东西与我们没关系,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只想我们好好的。” “我知道啦。”锦澄长长叹惜。双臂牢牢圈着她,尤嫌不够,那空着的半边身子异样的难受。 “姐你抱抱我。”他嘟囔着。 锦澈没有动作,他又使劲挣了挣,抬头看她,脸上带着红晕,或许是刚才用了力,然而那眸子黑的叫人要窒息,水润清澈,滋润着眼角那颗泪痣。 “我要你抱抱我。”他说。 这本就是他一生所求。还要那些干什么。 墙上落下的剪影,优美又脆弱。一直美丽,但是从来脆弱。 这一场病,持续的时间好久。等锦澄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已经冬去春来。 这中间好几个月,锦澈都守在弟弟身边。这些日子是他们难得的安定的时候。什么也不去想,也不会有事情再发生。 农历春节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医院守岁。像孩子一样在院子放鞭炮,锦澈胆小,被鞭炮吓的哇哇叫。锦澄喽着她,帮她塞住耳朵,拉着她去点烟火。两个人穿的毛茸茸的,像两只兔子在雪地里窜来窜去。 这么美好,像回到了很早之前。 锦清只打过几次电话。 倒是韩夫人在晚上派人送来了一盒饺子。 在此之前,锦澈专门去了一趟韩家,洗好的衣服和首饰一起还给了韩夫人。她应该是伤了老人的心了。然而韩夫人掩饰的很好,摸着她的发。只说了句:你们的事情,我不要管。你可要常来看我。 他们没有说起韩胜。 中间他们见过一次。确切的说,是韩胜出现过一次。那天她从家里到医院去。雪下的很大,公交车一直没来。 她冻的脚都麻了,又担心锦澄等她。心里很是着急。 后来一辆车在她跟前停下,车门打开。韩胜坐在驾驶位上。偏着头看她,一言不发。锦澈衡量许久,一咬牙上了车。 他直接送她去了医院。 夜里她辗转反侧没有睡着。开窗透气时候才发现他凌空坐在她家窗台上。他带她去了那湖里的小屋。那屋子里空荡荡的,韩胜酒喝的很凶很急。到后来不停的咬她。应该真的是醉了。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过,至始至终也没有开过灯。但锦澈胜雪的肌肤在黑暗里特别的明亮。他红着眼睛一遍一遍揉搓着她。她胸前颤巍巍的樱红色衬着窗外的白雪红梅,人冻的瑟瑟发抖,呼吸间的白气喷在玻璃上。 雪下的那样大,他身体热的像烧红的碳。 锦澈后来想了好几次,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梦,还是真实的。且当它是个梦吧。 许多的事情,她不甚了解,但是大概能猜出来些内容,但是,罢了,与今后无关了。 春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锦澄终于好了。他们出门周边踏了一次青。一切的指标都表示锦澄是正常的。少年人,打折的骨头接起来不留痕迹。 锦澈考研的成绩下来的时候,他们去给父母扫了一次墓。 当年父亲接到消息后,去接锦清姐弟的时候,顺便把他们父亲的坟迁了过来。后来他们故去的时候,锦澈将他们安葬在了一起。 很普通的墓地,他们并没有什么钱。好在是在山上,至少山永远是青的。 他们都是阅江人,那里的山常年都是这个颜色。 锦澈里外打扫了一番,上了香烛,也上了鲜花。她父亲喜欢那些传统的东西,曾经在锦澄父亲墓前说过,鲜花太冷清,不够热闹。 锦澈给父母烧了厚厚的纸钱,点了香烛。坐在一旁出神。 锦澄靠着她身边坐下。两个人守着那烛火,等着它慢慢燃尽,这才起身回了家。 锦澈突然心里一动。 “你有没有留意到。。” 锦澄点点头。他们都看到了,三位亲人墓前都有人祭拜过的痕迹。那痕迹很新,应该就在不久前。 “会是谁呢?”锦澈猜想着。 也许是锦清吧。锦澄随口答到。 受伤后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也一起吃过几次饭。然而面上还是冷冷的,到底是比以前客气了许多。 只能是她吧。 锦家在安城连个亲戚也没有。父亲是外地来的,母亲这边外公外婆去的更早。但是锦澈又直觉不对。每个人有自己做事的风格,那不像是锦清。 她抬头望住锦澄,她想到了一个人。 锦澄一向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的,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最好不要是她。” 锦澄的母亲,在他父亲故去后,就再没出现过。 锦澄复了学。依旧念他的高三。还有两三个月就该考试了,哪怕是他,也得认认真真的看点书了。 他想考的好点,锦澈那天抵着墓碑的祝祷,他悄悄的听了去。 他听到的依旧是,好好念书,毕业后娶妻生子,安稳一世。他听的暗笑。 他念书,她一边做念书的准备,一边继续在咖啡馆里上班。 该来的总会来的。那天锦澄的母亲出现的时候,锦澈心里居然想的是这样的一句话。也许她一直在等着她来,这样好安了心。 她一进门,她就认出来了。 他们三人太像了。锦清七分媚三分娇。锦澄却是媚中带着疏离。这些全来自他们的母亲。可是他们统统都不及他们的母亲。 从锦清的年纪推断,她至少该四十多了,可看起来不过三十多点,眼波流转间,天然呆的媚态横生。 锦澈没有主动去招呼她。对于她,锦澈心里是有不平的。这份不平,是为着心疼锦澄。若有个心疼他的母亲,他小时候不该会那样难熬,性子也不会这样的冷淡。 他若没感受到爱,拿什么去拥抱别人。 她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暗自的去了。 等到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79 第三次,锦澈到底不忍这样继续冷落下去。 “您需要点什么?”她客气的问她。 她惊喜的看着锦澈,慢慢的笑容满面。她笑起来,是可以带动春花开放的。 “陪我坐会吧。”她开口。锦澈发现她居然咬不准字音。 锦澈坐了下来。于她,她始终是个长辈。 “你好么?”她贪婪的看着锦澈,他们都知道,她想看的是背后那个人,但是那眼神里饱含的深情依旧令人动容。 “我们都挺好的。”锦澈轻轻的说。 “噢噢。。。”她紧张的答应着。 “我来找锦清,她。。她不肯见我。我。。”她讪讪的,憋的脸通红。“不好意思来打搅你。” 锦澈安静的给她布茶。 “不会打扰的。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我。。能不能见见锦澄。。。阿澄。。” 她字咬的很不准,尤其是念名字的时候。几遍之后,锦澈终于明白了。她念名字的时候,不是中文。 她心里疑惑大涨。从来不知道,锦澄他们是在境外出生的。 她仔细再三的打量对面的人。没错的,这毫无疑问是他们的母亲。她眼角的泪痣,跟锦澄一模一样。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她一脸祈求的看着锦澈。 锦澈几乎要退缩了,但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建议您暂时还是别去见他。他性子不大好,对您也误会不少。”十多年了,锦澄早就没了母亲。他对他的母亲到底是什么记忆,更加的难说。 她泫然欲泣。 锦澈手机嗡嗡的响,锦澄打了电话来。 锦澈看了眼对面的人,开了外音。锦澄刚刚下课,正过来接她去买菜。上了一天的课,闷也闷死的,晚自习不耐烦去了,锦澄在电话里一通的抱怨。 锦澈反应的迟了半拍,也被他抱怨上了。 电话挂断了,对面的她终于哭出声来了。 “您别这样。”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她一直哭个不停,这种时候,也没有什么可安慰的。锦澈叹了口气,看看时间,她也只好说了句抱歉,拿着东西往外走,正好在门前截住锦澄。 ☆、春来 锦澄夜里没睡好,今天一整天没什么好气。看到她,只接了她的包背在肩上。抱怨她带了太多的书。 他们牵着手走在路上。有一点点的雨,润染在他们的眉眼间。地上将湿未湿,湿润的空气十分的新鲜。吹面不寒的杨柳风都快过去了。 锦澄夸张的呼吸着空气,好似他刚从牢笼里放出来。 头痛。他跟锦澈抱怨。那个蠢货的历史老师,整日价在课堂上喋喋不休,还格外关照他,特地走到他身边提高音量划重点。吵的他觉也没有睡好,烦死的。 然后替锦澈拉一拉外套。春天的寒气无处不在,她的手冰凉凉的。身旁的茶花开的红艳艳的,地上残花落的像下火。 他们十指紧扣,相拥着往前走。在春天潮湿的空气里,锦澈眉开眼笑,他的双眸闪亮如星。 锦澄不想回家做饭,带着她坐了好远的车,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在户外的农庄里,因为是春天,脱离了城市的氛围,泥土都是芬芳的,地里野草嫩绿的往外冒,一切事情都十分美妙,让人心情愉悦。 她去洗手间的路上遇见了容岁安。 她早就忘记了他。只是点头微笑。 他身边跟了太多的人,她只当他是个平常的富贵人。她站在稀疏的帘边,轻轻一欠身。身边的迎春花莫名有了香气,熏的叫人难受。 他侧过身让她先走,看她在暮色四合的旷野里旖旎独行,行走过的地方,花都失了颜色。 出来找寻她的锦澄携了她的手,隔着清晰的距离看着他。 他们视线遥远相对,彼此都认出了对方,然而锦澄只是平淡的移开目光。 冷漠的像他们从未相识过。容岁安笑一笑,他知道他们之间断不了。当他准备好到时候,他会回来找他,这笔账他算不完的。 他只希望,那时候他身边还带着她。 人世间这样无趣,只有春天尚可一搏。 那个女人没有放弃。再来的时候,居然带了一个孩子。 锦澈没经历过锦澄的婴儿期,但那孩子玉雪可爱。锦澈频频走神,无法不去关注那个孩子。那个妇人照顾着孩子,时不时抬起头来看她。 锦澈回家时候就忍不住说起今天遇到了一个孩子,白皙粉嫩雪堆一样,眸子里汪着水,尤其可爱。锦澄理也懒得理她,罕见的提了包去学校,说是去打球。受伤之后,很就没运动了,去松下筋骨。 剩下锦澈在家惆怅的洗碗拖地。她心里压了这件事,不能同锦澄讲。她有心想问问锦清,万万不敢去按那个号码。 到是锦清先找上门来。劈头就是。“你见过她啦。” 锦清在电话里怒不可遏。“让她滚,你以为她有什么好心。”她恨的牙齿咬断,颠三倒四里面锦澈终于明明白白了,犹如五雷轰顶,当时就吓傻了。 锦澄回到家来,看她依旧闷闷不乐,打叠起百般的耐心来逗她开心。锦澈勉强笑了笑。他一头一脸的汗,怕他着凉,先推着他去洗澡。 他从浴室里出来,抬脚差点踩到锦澈。 锦澈就这么蹲在浴室门边上,两手托腮,心事重重,不无凄惶。 锦澄于是也蹲了下来,不解的看她。 她心里压着事,他当然知道。他约莫觉得是跟那天扫墓的事情有关。但是他从来没放心上,也不觉得,即使有人出现了,对他和她的生活有任何影响。 锦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他顺手按住了。锦澈勉强笑了笑,“没事。”她把手抽出来,人却向前挪了一步,很轻的搂住他。 锦澄头发还在滴水,弄湿她的上衣。 “喂。” 锦澄轻轻的笑了笑,她突如其来的依恋,他窝心至极。 “我不会走的。”他看着她衣上打湿的痕,抱的久了,那水痕越来越大了。他说话,心里的暖倒溢出来,流经心肝脾胃脏腑,他觉得生活甜丝丝的,像是一大捧一大捧的棉花糖,甚至是彩色的。 “你在哪,我在哪。” 鼻息浓重,再强调。“谁来都没用。” 锦澈放松了手,冰凉的手指落在他光滑的背上。背光的影子里看不清她是什么样的,也许是笑了笑,但那也是勉强的一丝,带着苦意。 “我没穿衣服呢姐。”良久,锦澄说了一句。 锦澈立刻爬起来走开。“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过澡呢。” 她单薄的身影在灯下一闪,极快的进了房间。 有个想法突然出现,那一刻锦澄会错了意。 “谁家的小朋友,你明天带我去看看。”他在后面赶了一句。因为这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0 个错误的想法,他没继续追问。 如果锦澈喜欢小孩。 锦澈第二天上班去的晚。那妇人依旧守在那个座位,抱着孩子,只是神色终于不再淡定。看到锦澈立刻抱着孩子站了起来。锦澈朝她走过去。 “我们出去说吧。” 她点点头。锦澈去接孩子,那孩子居然肯要她抱,诧异他的分量,很轻,也许三两岁。“几岁啦。”锦澈逗弄着孩子。 “五岁。” 锦澈倒意外,看这不到三岁的孩子。 孩子妈妈在身后苦笑。“他心脏有病。” 锦澈脚步顿一顿,照她的性格,是要拿话安慰几句人的。但是她今天心情十分恶劣,省掉了这些功夫。 今天是说不尽的好春光,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门外。风来的时候,锦澈贪心的呼吸着,这样好的春光,如果辜负了,上天都要惩罚的。她逗弄着孩子,发出唔唔的声音。抬起头来那那位坚持的母亲,阳光是明媚的,但落在她脸上,徒留阴暗的影子斑驳。 锦澈终于看到了她真实的年纪。 她居然这样愁苦。 锦澈收住了笑,把孩子递还给她。 “我很抱歉。” 她转身走回屋内,在她的惊讶中,拉上了门。 “请不要再来,你们。。。”一瞬间的愤怒控制不住,锦澈气的脸已经发白,她死命的抓着门把手。“令人恶心。” 那妇人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来了。她想也没想就跪了下来。 “锦澈,我求你。我不想他从别人的口里知道这个消息,我宁愿他恨我。”她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搏命一样趴在玻璃门前。 “求你了。” 她怀里的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哭了。 锦澈冷冷的看着他们。春日初生的柳条在她头顶飘摇,屋檐下的花在阳光下色彩斑斓。这样温暖的春光里,锦澈遍体生寒。 “我从未见过你们这样自私的父母。” 灿烈的春日里,她决然离开。 那个妇人在门外几乎哭断了气。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走到她跟前接过了孩子。她哭了很久很久。她的随从一直劝说,可她一直不肯离去。 歇斯底里的哭泣里,她的年龄仿佛一直在加速生长。再抬头,脱掉那些灿烂辉煌的妆,她陡然难看起来了。 这一出闹剧,左右店面的人都看在眼里。若是往常,早已有人来劝,此刻却没有人来议论纷纷。这个女人和她身边的人,不是平常人。 门外静悄悄,唯有她的哭声,在这和暖的阳光下发散。锦澈打开水龙头,隔绝这些不怀好意的呜咽。眼泪是女人最好的伪装,她从未厌恶过人,但此刻,只希望她从此消失。 她终于被搀扶了起来,她的随从推开了门,扶着她走了进去。 锦澈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自己的清洁工作。 她依旧含着热泪。怯怯的,语音哽咽。 “是我们的错。我们不求他原谅。只是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她又哭了出来。“这么多年我丢下他,从来不敢奢望他还记得我。”她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眼泪成珠串一样往下掉。 “我。。真的没有办法。那也是他父亲,只求他。。。” 锦澈猛地抬头。“他父亲死了。十三年前,死在他面前,车祸。你亲眼看见的。”她一时失控,尖利着嗓音,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忍了又忍,一个滚字含在嘴里没有说出来,转过头去,眼泪却扑簌簌的往下掉。 锦澄,锦澄。 她后悔没有更好的爱护他。 ☆、繁花 那妇人满面惭愧,几乎站立不住,全靠身后的人撑着。 锦清推门而入。 那妇人立刻站直了。“阿清。”她欣喜的叫了一声。 锦清只当她是空气,目不斜视的走向锦澈。 锦澈慌慌张张的擦着眼泪。锦清冷淡一笑。“你哭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末了竖着眉。“出来,跟我回家。” 转身就往外走。那妇人就要上前。就听锦清一声断喝。 “站住。” 她回头,没有愤怒,没有怨怼。她抬起手,虚空一指,指尖是红色的蔻丹,水葱样的手指尖尖的一点红,破开空气,稳稳的指在阳光中。 “你胆敢碰我一下,我必要你的心肝宝贝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 她指的是那个小孩。她正眼都没瞧过她母亲一眼。仿佛这是人间最该不屑一顾的人和事。 好半天,锦澈方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叫了声姐。她垂在腰间的那只手,很轻的在颤抖,在同一时刻反握住明澈,拉了她一个趔趄。 “我们走。” 一口气奔到楼下,两个人才停下来。锦清大力的喘气,甩开锦澈的手,胡乱的推了一把。 锦澈往后倒了几步,又走上前。 “姐。” 锦清迅速的抹了两把眼泪。 “去找锦澄,带他去机场。先去北京,再出境。”她手哆哆嗦嗦的,好半天才从包里捞了个手机出来。“把这个给锦澄。” “出了什么事。”锦澈接了手机,按下按键,屏幕亮了。 “你不要看。”锦清尖叫一声。 锦澈立刻收了起来。“好,我不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再想办法带锦澄走。” “锦澄和那死老头子的配型出来了,很完美。很多人要老头子死,动不了他,可以动锦澄,锦澄死了,他最后配型的希望没了,只有一个死。这消息方方面面瞒的很紧,如果不是她。。。。” 锦清恨的脸已扭曲变形。“不是她三番五次去找你,那些人也不会顺藤摸瓜来的这样快。他们要锦澄死。” 轰的一声,锦澈以手就头,爆裂一样的,脑子里瞬间被抽空,白光闪烁。 她背上的汗涔涔而下。 “如果锦澄答应配型呢,他们会保护他?” “锦澄不会答应。十三年前,那不是车祸。” 锦清一声痛号,像是什么东西从胸腔里抠出来,鲜血淋漓的落在地上。 她捶着胸口,身子佝偻,疼的没办法呼吸。锦澈立刻冲上前,从后面搂住她。那些眼泪飙的到处都是,像泛滥的洪水,汹涌着,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锦清抖的像风中落叶,吓死劲的咬着白惨惨的唇。 “走,快走。什么都不要带,证件已经在准备了,我在机场等你们。往人多的地方,他们有顾忌。” 无需思考,明澈拔脚就走。 “锦澈!” 锦清尖叫。 锦澈回头。 “韩夫人。。。必要时候。” 锦澈点点头,她抹了把泪,奔跑起来。 三分球正在眼前,锦澄托着球,手指微曲,他眯着眼,懒洋洋的看着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1 远处那个篮筐,指下球出,球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转,在篮筐处止住。大家摒着呼吸等着。 轻巧巧的一声响,球从篮筐内落下。锦澄翘了翘嘴角,他笑了。 修长隽秀,凤凰来仪。 身边有人兴奋的拍打他的身体,他调转视线,看到远远而来的那个身影。他露出一个堪称璀璨的笑,分开众人朝锦澈奔了过去。 他奔跑的速度之快,以至于他耳边风声烈烈。 他立刻携了锦澈的手,她也在发抖,自己却没察觉,她抿唇,唇上血色全无。 “锦澄,跟我走。” 锦澄瞧了瞧她,视野里的操场上到处都是人。而他们是视线的聚焦点,连扰人的喇叭声都停了下来,课间休息的操场,混乱又安静。 锦澈慌忙中看了他一眼,眼泪就下来了。 锦澄毫不犹豫的将她揽进怀里,用力抱了一抱。 “我们走。” 操场上一片哗然。 锦澄分开人群,带着她往外急走。 锦澄拦了辆出租,两个人上了车。锦澈稍微平静了下来,锦澄紧紧的搂着她,她没有停止发抖。 “我们去机场。” 出租车很快混入车流中,在马路上急奔。司机好奇的打量他们。锦澄还穿着校服。他一抬手将外套脱了下来,罩在锦澈身上,她背上的汗已经浸湿了外套。锦澄全身的血都涌到了一个地方,木着一张脸,将人搂紧了。他不过十八岁,他在害怕,怕的要死。 “阿澄。” 他用尽力气揽着她。“我在这里呢。” “你母亲回来了。”她咽了口唾沫。“姐在机场等我们。我们即刻就走。”锦澄,张口欲言。锦澈捂住他的嘴。 “别问,我不想你知道。我们马上离开。姐会安排好。” 她茫然无措,恍惚无神,吓的不轻。因为刚哭过,两眼含着水光,很是可怜。 锦澄深深的看着她,阳光穿过一切阻碍落在他双瞳上,瞳色发蓝,暗夜的深蓝色,静谧的黑夜天空之蓝,他欺身吻在她唇上。 他过了电,身子攸然绷紧,然后陡然放松,血管暴起,惊涛拍岸的来到心脏,电光火石之间又流散开去,大起大落,他放松了手,却紧迫的含着那两片唇,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锦澈像是溺水一般,绝望的挣扎,她双眸散出错乱濒死的光。 她想起那把枪,韩胜跟她说,你来。弹匣咔哒一声合上,你来,你来。她拼命的捏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攥紧,那机括就在她眼前,砰,砰,她听的到子弹飞射而出,闻到那烟火的气息,她的身体因为后坐力而倾斜。 “锦澄。”她呜咽着叫他。 锦澄松开她的唇,不敢看她,将她的头死死的按在胸前。锦澈犹在挣扎,他伏在她浓密的发间,低低的说个句。“好。” 锦澈挣不动了。 他们靠在一起,去机场的路漫长看不到终点。车一直在高速行驶,锦澈的心一直咚咚的跳个不停,她没有去看锦澄,她像个流浪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的猫,连后背的毛都带着警惕的神色。 两人的手死死的握着。 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她念着锦清的话。“往人多的地方,他们有顾忌。” 车内心跳声此起彼伏。锦澈一直汗如雨下。 “我。。”她哽住了喉咙。她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剧烈的出汗,锦澄擦都擦不过来。像是脱水的鱼,是渴死。 她忍不住拍头,要将那些可怕的记忆赶出去。不会的,那是错的。一个声音在她心里狂叫着。 走,走,快走。 她几欲做呕。 锦澄一叠声的叫她,她完全听不见,嗡嗡的响声,到处都是嗡嗡的响声。一只手把她抓了出去,她只看到了一抹灰绿。不要,不要,我要留在这里。她疯狂的大叫。里面的人不停的推她,外面的大手紧拉着她不放。她死命拽着里面的人。不要,不走不走。 快走,一个声音高叫着。 泪如雨下。 她看到一片强烈的白光,那个混沌的世界里只有白色的光。 她松开锦澄的手捂住头。锦澄不知所措,只能将她牢牢抱住。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劲的猛踩油门,但生而为人,兽类的人,对危险有一种天然的嗅觉。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车停下来那一瞬间。锦澈咬着锦澄的衣服醒了过来。 朦胧的视线中,出发平台上也是人山人海。她松了一口气。 锦澄在付钱,她先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什么都没发生。 她靠在车门上,浑身无力,全身湿的像是水里捞起来一样。她长长的出了口气。仰望天空,是一片湛蓝,几片云朵变换着形状,朝远处飘去。 只是微风,和煦满面,风带过来百花的香味。 这确实是一个普通的春天。 锦澄付好钱下车,过来搀她。前面就是机场的玻璃大门,一步之遥。她扶着锦澄的胳膊站了起来。出租车开走了,司机后背一阵发凉,莫名的害怕让他跑的很快。 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暗示。熟悉的暗示。 这里很喧闹,刹车声,油门声,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滚动,有人开后盖拿箱子,不断有人在握手告别,说保重说谢谢和再见。垃圾桶边上有人站着吸烟,三五成群。一个烟头被扔在地上,噗通滚了好几圈。 锦澈心里一抖,身体快过大脑,她下使劲的抱住锦澄,同一时刻,远处阳光下有亮光一闪。锦澄听到一深闷响,很低很沉,噗,就在他眼前。 太具体了,他分不清楚自己是看见了,还是听见了这声音。 他来不及分辨,但他的心突然从半空中跌落,跌的粉碎。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心已经先于他做出了反应。他开始抽搐,而他怀里的人身子一软,从他身上滑落。 那是子弹射进肉体的声音。 锦澈用最后的力气微笑了一下,她看不清面前锦澄的样子。她脑海里回忆起刚刚在操场上锦澄的样子。 他射篮得分,远远的看到她来,举手迎着她跑去。脸上满满的笑意,和他身边那些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他的青春,是这美好的春天,最好的装点,任凭哪样的繁花,也无法比拟。 他这样好看。 真好,我惟愿你一生,都这样好看的笑着。 她闭上了眼睛。 ☆、诀别 千里之外的韩胜一直的焦躁不安。他主持的会已经开了半天了,可以预见的还有半天。他早起的时候就烦躁的扯着脖子上的领带,那个细长条的东西一直不停的歪掉然后又被拧正。 额头上有汗。他的小跟班已经递了无数张纸巾给他。 他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在会上玩手机,前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2 所未有的心不在焉,然后他收到了那张照片。 他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惊讶中,就这么走了出去。他全身的血脉疯狂的流动带着愤怒,他感觉到他们就要喷薄而出,压制不住了。 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扣住。他拿出了电话。 “我要回安城。现在,任何工具,最快。” 然后他摔了手机,脱外套,扯领带,拉掉所有束缚他的物件。他开始奔跑,越来越快,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小跟班一路追着,但渐渐只能对着他的速度望洋兴叹,一路捡着他扔掉的东西,再抬起头,他已经不见了。 小跟班认命回去收拾残局。 两个小时后他站在了手术室门外。一身的硝烟,像是穿越了沙场而来。回来的太快了,连容岁安都惊到。 “回来的这样快?” “借了个交通工具。” 他木着一张脸,穿过人群。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咽唾沫的声音都能听见。 于是他说话,很嫌弃,声音硬的像石头。 “哪里来这么些人?” 他开始闹脾气了。 容岁安嘴角绽开,包容和坏心肠的笑了笑。 手术室的灯亮着,他两手撑在门上,那门被他遮盖住,模糊着面目。 “妈呢?” “公干,还在飞机上。” 容岁安走到他跟前,看他撑起的双臂肌肉鼓胀。他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气成这样了。 “别让她知道。” 容岁安笑。“怎么可能。” “她的事,你早知道?” “现找人问的。妈知道的更多。” “知道了又不管?”他猛地转过身来,怒视。 容岁安心里默叹一声,这是迁怒,毫无疑问的迁怒。容岁安没搭话。韩胜瞬间意识到自己在乱来。他火气更旺了,他逼着自己抹了一把脸。 “都散了吧。” 人群里有骚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韩胜也不得不敷衍。他们终于愿意肯走,络绎散去。 韩胜皱着眉。 “他们还是有点用的,他们重视,能调动的资源就多。” “费什么话。东西呢。” 容岁安就把那只□□递了过去。他接过来看了两眼,哐当扔在地上,冷笑了两声。 “丢人。” 在的那回声之中,隐约还有两句。什么京畿重地,守卫森严。 正在离开的人群中有个人听不下去了,气的用手捶墙,涨红了脸走了。 散开去的人群后面,最远的距离之外,站着锦澄,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他冷的像块冰,但又像湖水一样的宁静,双眸中有种深蓝色镶边,他不动声色,可惜那心死的气息萦绕在周边,伪装并不能掩盖。 韩胜朝他走去。锦清想也没想就站在了弟弟身前。 韩胜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反手就将人推到了一边。 容岁安心里一跳,快走了两步。提声叫了句哥。 韩胜在一步之外站住了。 他们对视,韩胜眯了眯眼。锦澄沉默的令人心死,他的表情不可描述,那里只有虚空,他面目模糊起来,只有那双眼睛,黛色的瞳仁,深蓝色的边,没有任何情绪。 韩胜转过身,容岁安缓了口气,便缀上去絮絮叨叨的跟他讲,主治医生是谁,虽然伤在要害,年纪轻应该不碍事。 韩胜抬了抬手。“你办事我放心。” 他一直往前走,在大门处站了一站,偏偏头,锦澄没有犹豫,立刻跟上了他。 他们去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手术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医生出门时候看到韩胜的脸,喘了口大气。谢天谢地幸亏救过来了。有了这个人情,他子孙无忧。 人还要在里面躺些时候。韩胜进去瞧过了,之前那脸还可以盈盈一握,现在竟无从下手,韩胜发誓那一刻牙根都气的痒起来了。照他的脾气,是要把人叉起来问一句的,不过这是个易脆的娃娃,他也是第一次经历,不敢放肆。 他没有守着。听了不妨事三个字就回去了。灰头土脸的来,灰头土脸的回去。他分明是个局外人,需要时候拎进来串一场戏。 半个月之后,人醒了。 在一堆仪器和管子之间她很可笑,像个机器人。她动了动手指,锦澄立刻握住了。 两只手都是瘦骨嶙峋。这段时间他们同样的形销骨立,憔悴落魄判若两人。 眨眼都需要全身的力气,但是她努力微笑了一下,做了个口型。 傻子。 眼泪纷落。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哭泣。笔直的往下掉,珠子滑落,在地上粉碎。可是他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锦清站的老远,斜倪着,努力的表现着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不屑一顾,可惜忍了又忍,到底那眼泪还是滚到胸前,沾衣欲湿。 锦澄的冷静异乎寻常。他只是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濡湿的眸光闪亮。 锦澈努力的回握,痛感在她意识里,她因为太用力而模模糊糊的。她很想摸摸他的脸,这跟她记忆中有很多的不一样。 她又睡过去了。 锦澄和锦清等了半晌,等她熟睡,才走了出去。两个人在外面费劲的脱那累赘的服装。 “手术排在什么时候?”锦清突然问。 “就这几天。” 锦清愣了半晌。“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锦澄把脱下来的衣服还给护士。他语调不急不缓,没有情绪上的起伏。 锦清瞧着他清瘦的背影行走在走廊上,窗外绿肥红瘦,一支芭蕉伸了肥大的叶子进来,垂垂落在他身侧。叶子上反射着的光,绿油油的。 他清淡的瞧着,不疾不徐,轻轻巧巧的走着,每一步都距离相当。他十分的稳妥得当。他的清淡自持,像他生来就是这样的。 一个人的改变,竟然是这样的容易。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他选了他的。 那一刻她觉得她终于失去了这个弟弟。虽然他走的路,或许是自己一直期望的。她却无法欣慰。 她在很年轻的时候,爱上了容岁安,她喜欢他冷静自持的模样,不急不缓,睿智从容。她现在知道,要变成那样,是很有些苦头要吃的。 锦清擦干的眼泪又要来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是锦家最会哭的。 自己是多么不懂事,要目睹着一切,才能知道这竟然是这般的痛。 两个月后她已经能坐起来了。她让护士打开了窗,扑面而来的已经是挡不住的湿热,空气湿润而燥热。地上榴花红似火,枝上已经挂上了青涩的果。夹道开满了粉蓝的无尽夏,厚实的爬满原始的红色砖墙,肥大厚重的花枝密密匝匝,在道路上拥挤。锦澄提着饭盒从路的尽头出现,一路上躲避奔放缠绕的花枝,他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 她托着腮瞧着院子里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3 旺盛的夏意,不免有几分惆怅,这个春天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去岁今朝,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锦澄提着饭盒走了进来,她趴在窗前没动。 “起来干嘛?” “躺的腰疼。”她皱着眉头,抱怨。“腰上都是肉。” 锦澄正将饭菜摆出,听她这样讲,轻巧的看了她一眼。 确实胖了点,养的太好。脸上气色也着实不错,细腻的瓷上扫了几抹淡粉,在阳光的影子里,有晶莹的光,却不刺眼,像玉一样带着温润之感。 “瞎说。”他把汤从盒子里倒出来。“我昨天才看过,没肉。” 锦澈原本托着腮看着他忙忙碌碌,听的这样一讲,忍不住捂脸,笑,止不住。 他端着汤在她跟前坐下,勺子往跟前递。 她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俏皮快活的冲着他笑。 “玩什么。”锦澄笑起来,勺子舀了汤,耐心的等着她把嘴里的咽下去后再喂。 她这次醒过来之后,他和她换了个位置。现在他大,她小。 “我明天要考试。”锦澄看着她咽了汤,拿餐巾给她擦嘴。温柔细致,再上好的瓷器也没得到过这样的伺候。 “考什么?”锦澈睁大了眼。 “高考,语文,数学,理科综合。。。都是你当年的强项。”他一点点数给她听,好像她真的一无所知。“明天中午吃医院的饭。我晚上再来。” 为着方便,锦澄给她剪短了头发。她现在活泼的样子,跟之前倒有几分相似。她使劲的点了点头。 “好好考。”发丝在光影中跳跃。 “我知道。”锦澄揉了揉她的发顶。“吃完睡觉。我在这陪你。” 她吃完饭,歪在床上,窗帘上有有几根穗子,她就拽着那穗子玩,看锦澄在一旁收拾。 “阿澄,学校里有女孩子喜欢你的吧。” 锦澄眉头微皱,她所在之处光线强烈,所以他半眯着眼。 “很多。” “考完试,可以谈恋爱了呢。”她整个人都趴在桌上,金黄色的穗子抓在她里,她说的漫不经心的样子。 锦澄微微一笑。“好,我去挑一个。” “有喜欢的么?” “那么多人,挑来挑去,总能挑一个喜欢的出来的。” 她很快就歪着头睡着了,还是嗜睡。 靠在锦澄肩上,他轻抚着她的脸,眼睛在她腰间一溜,继而往下,露在被子外的半只小脚丫都比以前肿了,他哑然失笑。半个月前她就该出院了,赖在这里不走,可劲的折腾,要这要那,锦清收到的账单源源不断。 抬了她的手,放在唇上亲一亲。密密麻麻的亲下去,她的额头眼梢嘴角下巴,细腻的脖颈,丈量过她的胸,腰腹,最后是粉嫩的脚趾。 他的鼻息落在她的肌肤上,是凉的,唇落在其上,也是冷的。他平淡冷静的跟她告别,他抚摸过她的一切,从今往后,记住她的所有。他只剩下记忆了。 依旧是痛。无法言述的痛。以至于他在夜里想起来,手脚痉挛。无数个夜里他出了身冷汗,摸着冰凉的额头。黑暗中冰凉的眼神,他说,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无路可走。 他宁愿失去她。 他宁愿失去她。 他坐在候机厅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直至泪流满面。 那个被锦清叫成老头子的中年男子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从一滴泪开始,到泪流满面。眼泪爬满他的脸,以及他的全部。 “如果不想离开,现在还来得及。”那双跟他相似的眼睛说。 而他陷落在他的泪海中,他听不见这些。他只是在想念那个拥抱,那张脸。那个在无数次噩梦中醒来将他揽入的怀抱。 他做了这么久的准备,以为自己可以靠回忆活下去,可是回忆还没开始,他的人生已经风化。石头变成黄沙,需要千万年,他的风干需要多久? 他捂着胸口痛哭,无声。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粉碎。 他的母亲在另一端,抱着怀里的幼子亲声抚慰。 再没有一个人的手可以在这个时候握住他。 她现在在哪里,是否依旧泪眼婆娑?她最怕被人丢下,他说永远都不离开。 他站起身来朝外走。 他愤怒的对着身后的锦清喊。“你别在这,你别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可她就在这里,就在门外,像个孤魂野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你一样的哭泣。 她蓬头垢面,只有眼泪常伴左右。 他能想象到这所有。 他往外跑,拼命的跑。他摔到在路的尽头,他张着拥抱的双臂,他想要那个拥抱,如果他能够,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 今生已已。 他摔倒在尽头的样子,好似他已经死去。 ☆、南下 锦澈靠窗前,空洞的看着外面堪称秀丽的风景。青山绵延,绿色幽柔。一年前她怎么离开,现在她就怎么回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垂下的眼睫已经有了沧桑的滋味。 她在台阶上看到韩胜,尽管他趴在车内连头没抬。风烈烈而过,蚂蚁爬在她的心窝,她偏过头去,咬着唇,直到深深的齿印出现,才有勇气抬起头。 烈日里韩胜趴在驾驶台上睡的很香。天气太热了,运货的车上估计没有空调,就那么开着窗。 车站外没什么变化,也许略微整齐了些。烈日和空气中的湿度,都是她熟悉的。只是熟睡的这人跟平常不大一样。她走过去了他还没醒。她的个子,得抬头才能看的清他。 脏死了,穿着一身破烂的迷彩服,□□在外的肌肤上全是灰,兜头兜脸的,头发看不出颜色,乱糟糟的东一丛西一丛,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原始的像个猩猩。垂下来的手掌,指缝里的泥垢,得有三尺厚。他大概是个从工地上偷跑出来的泥瓦工。 阳光太烈,晒在皮肤上跟刀割一样,他也能睡的着。 锦澈没有胆子就这么走开,又不想这么顶着太阳晒,只好伸手拍醒他。 他马上惊醒了,有点没摸清状况,东张西望了一下。太阳光下眯着眼睛,看不清人只看到一片光。 良久,用手掩住一个哈欠,他踢开车门,迈着长腿走了下来,长手长脚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 “班车又不准时?” 她正好站在他阴影里,他咪着眼睛打量着人,之后大手一伸,将人提到跟前。锦澈双脚离地,他在手里掂了掂。 还好,重量和记忆里差不里。 卸下她的东西丢进车后座,回过头:“别傻站着了,走吧。” 他的车和他可算相当益彰,人高马大,身上有三个月前的灰,车厢上覆盖着篷布,不知道是装了什么。 韩胜不耐烦的敲了敲车门,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4 地上随即落了一层灰。 “上车。” 锦澈慢吞吞的。 他叼了一只烟,“要我请你是吧?” 锦澈走到车跟前。他突然意识到了,笑着帮她,提着人往上送,锦澈才能借力爬了上去。他倒十分方便,长腿一撩人已经上了车。 锦澈摸索着什么。 “没有,不用系了。” 韩胜装模做样的调整了下座椅。 锦澈防备的盯着他,眼前一暗,他果然扑过来把她压在座位上,凶神恶煞的看着她。 锦澈偏头。他捏着下巴把脸转过来。 “下次乱跑,一定打断你的腿。” 锦澈眨巴两下眼睛。 “不信?”韩胜两只眼珠黑魆魆的,他粗糙的手指按着锦澈红唇,狠狠的捏了两下。锦澈唇边画了个八字。 锦澈转开视线,“你身上好多灰。”她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倒了半天的大巴,她已经够脏了,跟韩胜比起来,她干净的像刚出浴。 韩胜悻悻的放开她,手在头发里薅了几下。太阳正烈,车厢里光线太足,能见到厚积薄发的灰尘在车厢里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 “你来市里做什么?” “联系修施工队。”他看了她一眼。“你下次来,应该有柏油路了。” 不是自己在修么? 烟没灭,咬在嘴上,烟灰拖的老长,直直的掉落他胸前。他好像没看见,皱着眉头神色疲惫,这倒是不容易。 车在乡里开不快,赶集完回家的人也多,车旁老乡赶着自己的猪,又有背着货物的妇女,几乎三步走两步停。 韩胜耐心极好,有人挡路了就抬脚,空出路来就加油门。外面熙熙攘攘,车内安安静静,风从窗外刮进。车厢很开阔,视野尤其的好。他人高马大的坐在里面,他耐心的等着前面牵着牛过街的大娘。 两个人都没说话。她其实好像没有话跟他可以说。 “没话跟我说?” 锦澈只好转头去看他,韩胜凶狠的看着她,不过这凶狠对她是无用的,她坚定的摇头。 车终于上了柏油地面,车速很快上来。这破车也显示出劣势来,车速刚到六十,车已经有点抖。窗外就是悬崖,他的车速偏快。 锦澈握着边上扶手,偏头看韩胜。 韩胜聚精会神的开车。“你怕什么?”抽个空看她一眼。“你是怕车破,还是怕我?” 他表示不屑。 车前风景极佳,越原始的地方越美丽,但是对于他们在山里生活过的人来说,实在是千篇一律,锦澈抿着嘴。 “你困不困?” 韩胜似笑非笑的掠了她一眼。“你在我怎么能困。” 天越来越热,开了半天,不停的爬坡下坡。路况越来越差,车跟跳舞一样的颠簸。 “我不去阅江。” “我知道。” 拐进一个山坳。眼前突然开阔,半山腰上有十几户人家,还有个小集。韩胜车停在一个小饭店跟前。 “下来吃顿饭。” 他大步的走了进去。饭店里才四张桌子,坐满了人。他一踩进去,立刻有人认出来,纷乱的声音招呼着他。 “韩书记,你来了。” 他跟大伙点点头,开了几个玩笑,有人让了座给他,就拉了锦澈坐下。 “这么久没回来,这边的东西还吃的惯么?”他问锦澈,也不管人答应不答应,胡乱点了几个菜,催人赶紧上菜,他形色匆匆,人又特别疲惫,眉头无意识的皱着。 慢慢的有人认出了锦澈,韩胜在他们不敢东张西望,挡不住私下里一两声嘀咕。 韩胜嘴角抽了抽。 “你还挺有名。” 锦澈抬起两只眼,冷清的打量了一圈,她淡定自若的抽出一次性筷子,吧嗒一声掰开了,气氛为之一冷。 韩胜闷笑,挠头时候灰又扑簌簌的往下掉。锦澈坚定的退了半张桌子。 “一方父母官,你能不能有点样子。” 韩胜爬了爬脸,叫老板拿了块毛巾胡乱的擦了擦。“吃快点,不然赶不上了。” “去哪?” 韩胜将毛巾顶在头上,抓了块饼塞进嘴里嚼着,起身朝外走。 “你还能去哪?” 他身材过于高大,这边的门又相对窄小,他往外走的时候,感觉所有的光线都被他挡住了,等他离开,那里又是白色的光,锦澈伸了伸手,终于又放下。 他走到门外,用当地方言招呼人卸货。自己也不闲着,三两下爬到车顶掀开篷布。 灰尘大的铺天盖地,他还抓着半块饼起劲的嚼着。店主忙忙的递了瓶水给他,他挥挥手不要。太阳大的人站不住,他出去一刻就汗如雨下,脖子上的灰瞬间就成了泥。 店里的人早已跑出去帮手,一时之间门外忙的热火朝天的。锦澈平静的吃着饭。盛夏,菜酸爽开胃,她饿的厉害。 韩胜从车上跳下来,走到屋后水瓮处,舀了水冲洗头脸。店主赶忙提了自来水管子,嘴里一叠声的叫,用这个,好使,干净。 他接过来往兜头兜脑往下淋。烈日下的水花特别清亮,有丝错觉,好像那水冷冽到发甜。 一辆摩托灰扑扑赶过来,在门前撑住。锦澈认识那摩托以及他的主人。 老吴满头大汗跑到韩胜跟前,韩胜一边冲水一边跟他交代什么。韩胜弯着腰就老吴的身高,很耐心的说着话,老吴连连点头,过一阵就跑开,加入卸货的队伍。成堆成堆的红砖被卸下来,码在墙边上。 韩胜浇完了自己,就拿水管淋着那些砖。他专注的盯着那些冒着热气的红砖,有一刻的走神,像是想了什么友好的事情,他那脸上的疤居然都有几分柔和。 他全身湿哒哒的,水从身上往下滴,那身迷彩终于能看清楚颜色了。迷蒙的热气,滴水的黑发下面他一双眼睛懒洋洋的。 过了一会他走进一旁的屋内,出来时候已经收拾利索,换了t加长裤,脚上一双洗旧的军靴。边走边擦着头上的水。 洗干净的他还是有几分明亮的气质的。 他带着一身的水汽走到跟前。“老吴来了,要打声招呼么?” 锦澈眯着眼睛看门外的烈阳,老吴忙忙碌碌的。 韩胜扔了手里的毛巾,提起锦澈的包。 “走吧。” “你带我去哪里?” 锦澈站在屋内看他,光与影的分界线,他站在门口,朝她伸出手,他的身后是炫目的光。 “国境往南,那个战乱不止的国家,去见你想见的人。” ☆、结局 像韩胜说的,再晚来不及了。他们在夜色中踏进小城,他们随便找了间看起来干净的酒店入住。 韩胜原打算带她逛逛,半路天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里的雨来和去都随性的很,天地间一下子白茫茫,视线里什么也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5 看不清,路上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韩胜紧紧的搂着她,回到酒店时候淋的都跟落汤鸡似的。 韩胜慢慢居然有点低烧,他一点也不讳疾忌医,吃了药就躺下了。 锦澈收拾了一番,窗外的风雨声越发骇人。她倦的厉害,在沙发上歪着了。 半夜的时候突然间惊醒,听外面风雨声渐渐歇至。她身上有点凉,去摸毯子的时候摸到一截温热的肌肤。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回了床上。韩胜侧卧在她身后。 她探了探他额头,有点汗,已经不烫手了。她给他盖上毯子,起身去喝水。 风止雨歇,屋里有些湿热,她开了阳台的门一抬头发现月亮爬出了乌云,高高的在中天之上。她一时再睡的心思也没有了,在阳台上坐了下来。 庭院里植被茂盛,寂静里听到雨声从树叶上落下来的声音,像之前在阅江的生活里很多个夜里。 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她肩上,韩胜在她身后落座。她往后靠了靠,韩胜调整了下坐姿,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胸膛抵着她的后背,热力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导到她身上。 “还烧么。”她低低的问了句。 韩胜拉她的手放在额头。他头还有点重,眼睛半咪。“大半夜的怎么不睡。” 锦澈又往里挪了下,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 这倒是第一次,她从没在清醒的时候依赖过他。 “我有点怕。。”她声音轻的像风过耳。 “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几乎是注定的结局。 韩胜皱一皱眉,下巴抵在她头顶。他不想骗她,说些宽慰不着边的话。 “别想,照你自己心里的数,把事情办了,然后回去,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他指间突然湿润,她带着温热的泪伏在他掌上。 韩胜动一动想给她擦泪,想想又罢了。且由她吧,之后这样的日子还有的是。 “她不会在乎的。”他那天这样劝那位少年。 “我在乎。”他说。 她会很难过。 我无脸再见她。 像浩瀚的星空,无垠的沙海,漂过的一粒尘沙。 韩胜没再劝,如果一个人带着这样的神情,那最好还是不要再劝。他很可惜,一子错满盘输,若干年后当这个少年回想起这个决定,他会痛彻心扉。 第二天他们到了那个小国的首都。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当天韩胜就拿到了两张晚宴的入场券。他们在酒店装扮,韩胜西装很快穿好,倒是锦澈,费了些劲才把自己装入那身过长的裙子里去,那是条珠灰色的鱼尾裙,租来的。 韩胜很看不过去,过来帮手。 锦澈忍不住一句。“你对女人的衣服倒是很熟悉。” 韩胜听闻,镜子抬起头来,舒眉展颜一笑。 锦澈反应过来,羞愧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为着掩饰,她咳嗽一声。 “烧成这样,真的不碍事么?” 他病情反复,两人马不停蹄的赶路,他也没好好休息过。 “不过一点温度。”韩胜蛮不在乎,终于扣好了她背后最后一颗纽扣。珠光相映,甚美。 他没同她讲怎样去见人,她也不曾问过。携了她的手,男士高大英勇,女士莹润如玉,真是一对璧人。他们穿过宴会人山人海时候,吸引了不少追逐的目光。 韩胜引了她到一个偏厅坐下。隔了一扇玻璃门,院子里花木扶苏,虫鸣声不绝于耳。 “十分钟之内。”韩胜俯身,呼吸之间,他热的烫手。 桌上茶具现成,锦澈给他到了杯水。 他撑了一会,忍不住靠在她肩上。用他的话讲,烧的像煮熟的虾子。 锦澈喂他喝水,很不厚道的想,你也有今天。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所以。。。”他故意停了停,看唇边水杯的水泼了几滴在他衣领上。“一切都还来得及。” 堪堪一杯水喝完,他拂了拂衣袖,扶着她肩撑着站起来。 锦澈一时紧张,攥着他的手不放。 他失笑。 “那是你弟弟。” 他抬抬下巴,顺着方向看过去,明里暗里都是荷枪实弹的守卫。“我去看着他们。” 他拍拍她手,推开门朝外走。 风从屋外灌进来,热淋淋的,蒸腾着,她身体突然发烫,犹自握着那半杯喝剩的水。虫叫声嘶力竭,屋子里安静的像跟针落在地上都听的到。 似乎有轻微的喧哗声,但是她疑心自己听错了,因为很快就没有了。 有脚步声从走廊那边传来,十数个黑衣人从那边快速走过来,一边走着一边灭灯,屋子里漆黑,只有远处院子里的灯还亮着,一点微光中,她瞧见人群中簇拥的那个人。 她眼里一热。 他们飞快的往前移动,外围的人持枪警戒。他看起来像刚沐浴完,衣服也不及穿,身边的人沉默而迅速的往他身上套着衣物。 他无动于衷的走着。 她听到几声暗哑的噗声,有几个人倒地,他身边的人飞快的挡在他面前。他们在还击,没有去寻找掩藏之处,护着他迅速的撤离。 锦澈站在那个漆黑的角落里,默默的看着。 阿澄阿澄阿澄阿澄。 血液里跳动的都是这个名字,然而她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 他突然回头,停顿了片刻,像是凝神在倾听些什么。 锦澈捂住了唇,屏住了呼吸。 他朝门外指了指。人群分成两队,一拨人迅猛的扑向院子。 呼呵声不绝于耳。 锦澈蹲在桌底,听着连绵不断的枪声,她捂着耳,绝望的哭泣。 没多久她被人粗鲁的从桌下拖出来,枪口顶着额头,咽喉被死死扼住,那个人大声的呵斥。她听懂他在追问她是谁,她喘不上气,晕眩,浓重的晕眩,眼前似乎有七彩的光芒。 她喃喃低语。爸爸,阿澄。 很多年之后锦澄回忆起这一刻依旧手脚发凉。他庆幸自己那一刻突然的回头,也庆幸那一刻老天爷突如其来的闪电。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看到了她鬓边脱落的珍珠耳钉,上面甚至还缠着发丝,掉落在扼住她喉咙的那只胳膊上。 但是他不记得自己的反应了。 总之不过是晕眩和冷汗,像是要呕吐,他往那个方向冲了几步,无力的伸手。 “放开,求求你,你要什么都可以。” 他看到对面那人诧异的抬了抬手,他立刻跪下了。 那个黑衣人见鬼一样的看着他,身后那些人也呆住了。 韩胜一跃而入,拽着他往后滚了两圈,他跪着的地方一梭的弹孔。 他那些黑衣人如梦初醒,又是一阵剧烈的交火。 韩胜抢过锦澈,粗糙的抹去她脸上的泪,一脸的懊恼。 “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6 有没有受伤。” 锦澈说不出话来,眨一双眼睛,又是泪珠纷落。 缩在角落的锦澄抱着头,痴傻的看着他们。他衣服本来就没穿好,扯散的衬衣露出胸口大半的肌肤,那里比以前多了色彩斑斓的纹身。 他的黑暗无边无际。 只有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亮的。 他无意识的朝前挪了几步。身旁的人立刻抓住他,他想也不想的就挥开。更多人来把他拖住。 依旧有枪声响起,他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他受伤的后果,死命的将他往后拖。 他动不了,禁锢在一群人当中,绝望的看着远处的他们。 韩胜扶着锦澈往前。 隔着人群,她终于握住了他冷汗淋漓的手。 “阿澄。”她带着哭腔,喉咙上的伤让她发不出声音。但是他们分明都听清了。 他刹那泪如雨下。 “回家。”她坚定的攥着他的手,终于不再哭泣。 回家,她一遍遍的重复,只有口型,没有声音。她再也不落泪。可是整个天空都是湿的。湿淋淋的没办法呼吸。 好。 他说。他往前走,他走不动。他拼命挣扎。 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他使出浑身的解数,他衣衫不整,闹的像个可笑的孩子。他本来也是个孩子。但是从没使过这样的小孩子脾气。 砰的一声。 枪响。 她倒在他的怀里,胸前黑洞洞的枪口,汩汩的鲜血。一直往下淌一直往下淌。他抱着她在机场内一路狂奔,身后是血色的长河,惊叫声此起彼伏,而他只看到她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只有那一抹笑容还残留着,她的眼睛慢慢合上。 不要,不要,睁开,你睁开眼睛。 我不要你这样,我希望死的是我,该死的我。 他哭到痉挛。 光,强烈的光,紫色的光,笼罩天空,他禁不住这样的光亮,忍不住捂上眼,他一阵阵的眩晕,不。那不是枪声,那只是雷,这种热带雨林里最常见的雷。 他脱力,像离开水太久的鱼,折腾了太久终于放弃了。 他衰败的看着眼前的她,吐出最后一个泡沫。 我还能怎样呢。 他被拉扯开的胸口上,纹了一张少女的笑脸。只有手掌大,在左胸上。 他们簇拥着他仓皇的离开。 ☆、时也命也 留下来的黑暗是空洞的。几次三番的电闪雷鸣之后,暴雨一泻而下,轰隆隆的雨声。 嘎吱一声,那看着质地良好的玻璃门裂了个口子。风雨声携声势而入。 前厅里乐声大作。 锦澈瑟缩。 韩胜叹了口气。 “能走么?” 锦澈勉强点点头。 “那回去?” 锦澈点头又摇头,摇出一脸的泪海。韩胜怒而失笑。“你要怎样?” “你能不能。。。”她羞红了脸。“能不能帮下他。”羞愧让她低下了头。 韩胜摇头。 “来的人不多,这样一个小规模的暗杀,如果处理不来,他在这里活不下来。” 他怜惜的抚摸她喉间的红印。 “他有病,你上次受伤落下来的。” 他那天晚上见过。 他疯的样子特别残暴。第一次拿枪,开枪时候毫不手软。控制不住心神的人,跟废物一样。 他出手制住他。 锦澄眸子充血,恨意凶猛。你也可以说他杀红了眼。 韩胜自然不惧,他冷冷的。 “你不是我对手。”想了想他的手劲,追了一句。“至少现在不是。” 他很快冷静下来,松了手。 虽然没有道歉,但是气氛很快缓和,他甚至找韩胜借了支烟来抽。 一支烟抽完。 “我走了,拜托你。” “别干蠢事。” 想想她该多么难过。 可我无脸再见她。 很可惜。 “你一早就知道?” 他是最早知道的那个。 “你在这里,他眼盲心盲,这里,”他戳一戳她脑袋。“也是瞎的。他死的更快。” 他们又一次淋成落汤鸡一样的回到酒店。 锦澈的裙子半截在地上走起来碍事,他中途撕掉了,抱怨自己为什么选了这样的裙子。锦澈白着一张脸。 像两个水鬼一样。 锁上门,他冲进浴室先放了热水,将湿淋淋的锦澈拖了进去,由头到脚的浇了一遍。锦澈乖乖的让他摆布。 他累的像是神志不清,冲到后来都有点喘,索性也坐倒在地。 雨雾弥漫,地上的水上飘了点红的血丝。 锦澈眨了眨眼。 “你受伤了?” 韩胜像刚意识到一样,抬起胳膊看了看,应该在是在灌木从中割伤了胳膊。他放在喷头下胡乱冲了冲。 “不碍事。” 锦澈扶着墙站起来。“我给你找点药膏。” “算了。” 韩胜扯了扯她。她本来就站不稳,一扯之下人就摔在他身上。 韩胜本来头晕,一时不防竟然磕在了墙上。 痛的他眼前有金星飞过,他居然愣住了半晌,突然就呵呵的笑了几声。 哗啦啦的水声,热气在室内蒸腾。有些些热,两人累的很,都懒得动,就这么湿淋淋的靠着。 水涨起来了,漫过地上的腿。 锦澈的裙子遮不住,白生生的两条腿。他眼前雨雾弥漫,眨一下眼,两个人的神情都是濡湿的。 然后锦澈就凑上去亲他。她也不会,就扑在唇上胡乱的亲,有一点胡茬,怪痒的。她想了想之前他是怎么亲的,就努力学习,可惜舌头乱舔一气,像只笨笨的猫。 她坐在他身上的,不多久能感受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他是半点诱惑也经不起的。于是她亲不下去了,咬着他的唇吃吃的笑。 韩胜拉开她,问。 “你干什么?”一本正经。 锦澈伏在他耳边,轻轻的念了两个字。 他耳朵抖了一下。 脸上仍然严肃。 噢。。。。。挑一挑眉,身体放松的往后靠。 “你来。” 她仰着脸看着他笑,装的很媚。手下不停的去脱他的衣服,不得章法。 她又求他。 韩胜恶意的一笑。“想干自己来。” 锦澈恼羞成怒怒,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他喉间一颤。 “轻着点。” 磁音带水,听声音就知道他忍不了。然而他还是坐着没动,看着她不停的乱扯,间或开口提醒她。 这边,那里,好 ,往下拉。 花了点时间终于将他裤子剥下。 跳出来的东西吓了她一跳。她困惑的看着一团比水还热的东西,伸手戳了戳上头亮晶晶的。它猛地抽动。 韩胜哼了一声,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7 锦澈瞬间紫涨了脸,缠手缠脚的要下来。韩胜抬腿,稳稳的将她固定在腿间。 夹着她的腰,示意犹自挂在腿间的裤子,半抬臀,方便她操作。“没脱完。” 锦澈抖了抖,之前的勇气一毛钱也没剩下,她很清晰的被戳着,难受的往边上移了移。 韩胜腰间一抖,捏着她的唇,眼睛都红了一圈。 额上汗滴落,咕噜一声,他吞了吞口水,低下头吻她。 很凶,夺取人呼吸的那种吻法。舌头挤进去,拼了命一样的猛。 然而又不耽误他把自己脱干净。 他望进她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有着盈盈的水光。 “自暴自弃?”他摩挲着她的唇角。“人情债肉偿?” 锦澈心里一颤,垂下眼睑,躲开他黑色的眼睛。 韩胜斥了一声。 “老子不在乎。” 他只用了两下,就把她剥成了一颗白煮蛋。 “脱衣服得这样脱。”尚在她耳边循循教导。 锦澈扯住他光溜溜的肩。“你还在发烧。” “搞定你不在话下。” 他轻易的进入了她。 压在她身上的胸膛硬的像岩石一样,死沉。 “重死了。”她说。 之后是天崩地裂一样。或许有疼痛,或许是欢愉,记不清了。 韩胜捂着眼睛醒过来,阳光大盛。他半咪着眼睛。看清了站在窗前的人。 光和影之间,雪白的亮。维纳斯也没有这样好的身形,这样细嫩的肌肤。 他看清了,像雷击一样血脉贲张,骂了一句,翻身下床,一弯腰把人搂了过来。 “大清早的,这么勾引人?” 往前攘攘,将人抵在玻璃前。挤的人变了形。他捞住那多肉的地方,反复的揉捻,又红又肿。他埋首其中,嘟囔一句。 锦澈听清了。 没下雪那天好玩。 原来那不是个梦。 长茧的手捏在豆腐样细嫩的肌肤上,肌肤红肿。锦澈吃不过疼,吭了一声,他抱起人来轻巧的进入。 “好了么?这些天使劲的糟蹋自己,够本没有,还要不要?” “要是不够,有的是招,不急,我跟你一个一个来玩。” 锦澈疼的话说不出来,他抬手将人扎起来。 “你要什么,我陪着你玩。” 他们在酒店盘桓时间不短。娱乐也十分简单。 傍晚时分,他们才会走出房门,寻点别的消遣。但这些消遣,往往都以同样的方式来结束。 晚霞时刻的天空很美,锦澈滑进水池里,仰着看天空收进最后一抹霞光。然后她沉入水里,水没过她的头顶。 她在水里张开眼睛。从水里看着头上的天,天是扭曲的,光线也是扭曲的,很美。 她还没怎么会憋气,半天还没浮上来。 韩胜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起来。 “差不多得了。” 她呛了两口水,攀在他光裸的背上。 夜凉如水。 韩胜沉默的喝酒。她环住他的腰,脸贴在背上。 他抖一抖肩,试图把人甩下去。 “歇会。” “我们回去吧。” 他肌肉一紧。半晌搬过人脸来瞅了半晌。 眉头皱着,眉峰却高高的挑起。“再说一遍。” 锦澈头一缩。“没听清算了。” 韩胜扔了酒,转身捞她,老鹰抓小鸡一样。 “今晚不要睡了。” 回去时候,居然有人接他。锦澈认出那个白净的帅哥是当初见过的百折。尽管掩饰,锦澈还是看出他在见到韩胜时候松了口气。 “去的太久了。” “有点事耽搁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点烟。 “都在找你。” “这不回来了?” 一根烟抽完,韩胜把锦澈留给百折,先走了。 “嫂子,我送你回去。”百折接了锦澈的包背上。他高高大大的,特别年轻,朝气蓬勃的样子。若是光看脸,锦澈忍不住要猜他大学才毕业的样子,跟其他人比,他很有几分文气。 “去哪?”锦澈问。 “随你。” 锦澈倒愣住了。她能去哪。 她望着远方出神。 百折笑了笑。都说小七傻,其实比他们聪明多了。简单纯粹。 “要不先去胜哥住的地方?” 那也好的。 她比之前更冷了。盛夏的阳光都敌不过她眼里的冰块。 韩胜的家比他人还要简单粗暴。 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百折挠了挠头。他也是第一次来,抓着人问了半天才问到的地址。 这地方,不好住人吧。 百折丢掉手里生锈的锁,掸了掸床上的灰。 “嫂子你先做坐会。我去安排一下。” 不一会借到拖把和水桶,干净利落的开荒保洁。 锦澈干坐着不好意思,百折赶她。“哪用你动手,你歇会歇会。” 从床底下拖出个箱子,擦擦干净。看上面的密码锁,手痒起来。 三两下破了密码,打开看看却不过是些文件和书。这里雨水多,潮的厉害。百折把箱子拖到太阳下晒着,让锦澈帮忙看着,不要被风吹走了。也算一桩事交给她。 韩胜□□出来的人,办事都干脆利落的很。 很快桌子椅子扛来了,擦的油光发亮的。毛巾脸盆洗漱用品甚至在太阳底下西晒消过毒。百折快活的忙着。时不时的跟锦澈搭两句腔,说一些韩胜的囧事。 夜幕降临时候,百折买了饭,两个人吃过,他就告辞走了。 晚上锦澈就着一盏八瓦的灯泡看了会书,熬了一会就睡了。 床单被套洗过了,她使劲的嗅嗅,只有太阳的味道,旧主人的气味没有保留下来。她辗转睡去。 这些日子习惯了身边有人,一个人倒觉得床铺太空了些。 夜里被雷雨声惊醒,床边摸不着人,抱着被子汗涔涔而下。 天亮时候朦胧昏睡,直到有人砰砰砸门。 “有人么?” 锦澈拥着被子坐起来。 昨日阳光鼎盛,今日却是大雨磅礴。山里的雨下起来,是有雷霆万钧的气势的。 锦澈开门。 老吴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见到她,惊的东西都要掉了。 “锦老师怎么是你?” 锦澈没答话,外面风雨太大,拉着他进去。 “韩书记说他媳妇在,让我送些东西过来。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脸上居然有仓皇的神色。 锦澈脸一红。“他瞎说的。” 他穿着雨衣湿淋淋的,就站在走廊里,怕弄脏锦澈房间的地板,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锦澈只好端了椅子出来给他坐。 “这么大雨,过来干什么?” 老吴脱了雨衣,用袖子擦脸上的水。“不碍事,我们走习惯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8 了。” 锦澈倒了水给他喝。 老吴衣服上泥点斑斑。 “这么大清早的,去了哪里?” “昨夜雨大,去看了看,怕有塌方。” 锦澈侧目。 她也是在阅江生活过两年的人。这地方雨水多的令人发指,每有大雨,必然塌方。放以前,这是没人理会的,天晴了要下山的山民带着锄头,自己刨一条路出来就行。 “下了十来天的雨,昨儿才晴,真是万幸。”老吴以袖擦脸。 老吴歇了口气就要走,锦澈留他吃了中饭。 老吴很是着急。“还要去看看其他地方的塌方形势呢,不敢歇,韩书记还等着呢,不及时回去,韩书记要骂的。” “这样忙,就不要过来送东西了。” “不行,韩书记交代的一定要送到。”老吴慌慌张张的去了,他的脸上有一种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纯粹,完全不同与以往的暴躁,就像是迷路跳脚的人终于找到了方向,这些精神上的改变他自己是没有察觉的。 他是个憨直的人,当初与其说是机缘巧合,不如说是天上掉馅饼,他做了阅江村的民警。于他来说,幸和不幸兼而有之。 阅江穷的远近闻名,年轻一代人称得上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村里的治安糟糕的令人摇头。别说小偷小摸,吸毒的人不在少数,都是些年轻人,家徒四壁却酗酒为乐。 来了好几任村支书,干了没多就就被村民赶跑,一年换了三任,之前的那位支书死活不肯来,迫于上级压力,来的时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吴嫉恶如仇,每每见到种种恶习,不免爆跳如雷,然而有心无力,大环境如此,他无能力改变。这个工作很不好做,可又是个好的饭碗。 他也喝酒,土生土长的山民,没有人不会喝的,就像是与生俱来。老吴无数次戒酒,最后颓然的发现,甚至连改变自身都无法做到。清醒而徒然,所以他常常愤怒。 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活明白了。 这场雨在周末的时候停了,山风终于吹走了那片雨云。 整整一个礼拜,阅江河水逼近临界点,山下那条温顺的青色大河已经成了黄色。 她一个人住在这屋子里。韩胜没有回来过。邻居们挺好奇的,探头探脑的看着她出出进进,胆子大点的自家做了吃的,风雨里送来给她。 其实都是认识的。不过她一直冷淡甚少来往,而且现在身份也换了。 可能是离开的时间久了,这雨憋闷的她喘不上气来,雨本来是让人抑郁的东西。天气放晴,锦澈也忍不住欢欣雀跃。 她洗了衣服蓝天白云下去晾晒。附近人家也纷纷洗晒,太阳底下衣料床单翻飞,很是壮丽。青山终于显出它的妩媚多情来。 傍晚时候,天边晚霞映衬青山,有平地上不会有的波澜壮阔。她在晚霞里将衣物收进,闻着太阳光的味道,心里温暖而妥帖。 身后的床单被人扯了一把,锦澈转身抬头,就见韩胜将床单撩起,胳膊压在晾衣绳上,悠闲的站在她面前。霞光带出他的身影,长长的铺在地上,山风拂动,猎猎做响。 锦澈背对夕阳,五官晦暗不明,可是轻轻巧巧站着,便娴静的如娇花照水。 “讨碗水喝。。”他说,察觉她脸上的惊奇,微微而得意的笑了。 他穿了一件白衬衣,袖子挽起到肘部,下身是条军绿色的裤子,脚上的靴子被黄泥浸透。轻笑,将她提了起来,方便两人平视。 锦澈偏开头,只剩半张脸和耳朵,却正和韩胜的意,他腾出手来拧了拧那只细巧的耳垂,猛的将人举起来。 锦澈吓了一跳。他举的稳稳的,在空中转了几圈。 “媳妇儿。” 锦澈晕眩。 韩胜在晨曦中跑步。 山里的清晨跟哪里都不一样,空气濡湿却清新至极。他跑起来跟风一样。 回到家将锦澈闹醒。两个人在院子里刷牙。锦澈哈欠连天。 鸟声婉转,太阳还没升起,但是晨光已现,两人裹着满身清露,行色匆匆。小卖部的店主打开门,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韩书记,这么早啊?” 锦澈浅浅一笑,挥手同她告别。店主提着篮子在木门上扣了扣,灰尘无知无觉的,在晨光中起舞。 从低处仰望,山上的建筑在晨雾中若影若现。 他们沿着山路下行,太阳在身后升起。三三两两的村民拖着锄头和铁锤走在路上,看到他们纷纷打招呼。 他们有场婚礼要去赶。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所有的亲人都到了,等着他开席。 新娘子的父亲带人来迎接他。新郎是典型的山区少数民族小伙,脸膛黑里透红,但是接人待物还算有章法,脸上喜气洋洋,又着盛装,虽然周身绒球看着滑稽,总体来说依旧是个讨喜的小伙子,跟漂亮的新娘子很搭。 热热闹闹的拥着他进屋。锦澈避进了新娘屋子里。 屋子里没什么人,小新娘见她进来,抓了把糖给她。她人长的挺漂亮,虽然羞涩但是不小家子气。很好奇的问锦澈从哪里来,问她一些外面的事情,脸上有向往之色,起劲的说将来自己也得去看看,先不生小孩子。 锦澈微笑的看着她稚气未脱的眼眸。 屋外走廊上响起两把苍老的声音,两位老妇在唱“喜歌”,锦澈不懂歌词中的大意,只觉得那两把声音沉淀着历经世事后的从容,舒缓却苍茫,她一时间心有所动,听得出神。 天气怪热的,等开了席,韩胜被人缠着脱不了身,她避到山后。这些热闹让她头疼。 山间有清风,下面一条小溪流过,溪水波光粼粼,阴影处却能看见水里的游鱼。 锦澈索性将鞋子脱了,走到溪水里洗刷。气温虽然很高,但是溪水温度却低。她光着脚踩在水里,凉的厉害。她将脚洗干净,坐在太阳下等着晒干。抬首远望,山腰一间破败的屋子。溪水往上,腰粗的树皮被割了,一个箭头往上。 锦澈涉水过去看了半晌,当地的字她认的半截。弘什么寺。她心里一动。沿着破败的路往上走。 是虔诚的人们的脚走出来的一条路。 锦澈爬的气喘吁吁,太阳炙烤着她的肌肤。白云朵朵,她推开虚掩的门,带起一股清凉的山风。山下看不觉得什么,打开门才发现这麻雀大小的地方,居然有两进的院子。 废弃了许久的庙宇。连供奉的神像都不知所踪。倒是落灰的幔布,倒塌的烛台,能看出来这里曾经的烟火。 她拂了拂烂草一堆的蒲团,坐了下来。 晴空万里中白云游过来游过去。 神灵也不在。 她胸中气闷无比,堵在心里良久出不来的东西压的她难受。 她试过了很多的办法,有时候他们有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89 用,有时候没有。她捶了捶胸口,那里沉的仿佛要裂开。 烟草的味道飘入鼻息。她抬起头四周看了看。 韩胜背对着她,坐在山门上抽烟。他们俩都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太高大了,日光将他的影子投过来,在她指尖前面一点。 “这是月老庙,你上来是求个姻缘?” 她哇的一声吐了口血。 家里有灯光,走进去看锦澈趴在桌上睡着了。枕着摊开的书,她睡的很香。 他弯腰去抱她。锦澈立刻醒了。 “不去床上睡,在等我?” 锦澈迷迷糊糊的。 “最近特别的瞌睡。” 韩胜立刻伸手摸她小腹。锦澈一掌拍掉。 “没有。” 韩胜特别沮丧。“这么努力还没有。” 锦澈不去理他,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人放在床上。 “醒都醒了,不如做点有趣的事情。” 他就去剥她上衣,埋首胸前辗转。锦澈推了两下不动。 “脑子你天天想的什么。” “想我媳妇,天经地义。” 他拨弄了几下,将人翻过来从后面进去,离家太久,一时没忍住,那股劲冲的特别厉害。 锦澈咬了咬牙。 “出个声啊。”他还嫌不足,故意顶她。见她只管咬牙,捏了下巴转过来吻她。 水汪汪的唇,他恶意的用尽,锦澈脊柱上一阵发麻,很是气恼,张口就咬。 他被咬破了唇,嘶的一声。摸了一把看看,咬出了血。他亮晶晶的笑,非常的可恶,特别欠揍。 一把捏了她的腰身往前提了提,那中间曲线特别适合掌握,他有点疯了。锦澈很快讲不出话来。 完事的时候他又后悔,激动起来力道没把握好,腰臀间留了两个红印。他扑下去亲了几下,心里有点愧疚。 体力悬殊真是个问题。 锦澈半咪着眼歇息,怕他又上劲,往外挣了挣。他不肯,反拉着往怀里。 “就亲下。” 他安抚她。 那是不可能的,锦澈翻了个白眼。后来她用全身的力气抬起脚,踹在他脸上。韩胜鼻子都要踢歪了,可毫不在意,抹了一把怕上来继续亲她的脸。 滚。 她从牙缝里挤出来。 半夜里被水声惊醒。 锦澈舀水冲洗着身体。也没有月亮,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摸着黑。水声在夜里特别清脆。 韩胜裹了件衣服起身。 “人都没好利索,不知道叫人帮个忙么。” 山里的夜间已经凉意浸人了。 水凉的叫人吃惊。 韩胜心里一沉。他去拿暖壶倒水。 两个人沉默的在黑暗里摸索。 “我回去了。” 也许是被凉水浸过,她的嗓音也是凉的。 韩胜往盆里加了热水。 “你都不问问,就这么走了,心里过的去?” 暖烘烘的毛巾搭上她的背。她打了个冷战。 “你一早就知道。” “确实很早。第一次见你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锦澈猛的将毛巾摔在他头上。啪的一声,韩胜应声而揉眼睛。沾了水的湿毛巾重的很,他被抽的眼泪直流,心里苦笑,这个女人真是暴力。 锦澈回身去穿衣服。韩胜混乱中将人扣住了。怀里的人死命的挣扎,这种剧烈的反抗让韩胜心里发慌。 他佯装了很久的镇定其实不堪一击。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是我干的。我。。。执行公务。”他的底气很不足。他箍的越紧,越无望。 他们接到命令去协助地方单位。情报显示,那是个跟了很久的境外势力,在几个单位的协同作战下主要势力瓦解,首脑跟着残部散落。他们负隅顽抗,且战且退,后来挟持了数量惊人的人质。他很感兴趣,因为情报显示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准的要命的枪手。他正好回家休假,就被借调了过来。 对峙了几天之后他们很快发现,那个枪□□法虽然准,但是皆是杀伤而不毙命。各种招都出了,仍然没有结果。 他奉命摸了几次情况,和那个枪手打了几个照面。威风凛凛的一条汉子。回来一碰头,大家都大吃一惊,才知道这个人竟然是个警察。他们一直以为他是人质之一。 这事情就比较严重了。 他见过家属,很美丽的一位中年妇女,询问过才知道,警察的女儿也在里面。综合情况考虑,他们认为这个人可以被争取。而且他是主要攻击火力。 几番交涉下来,效果很不理想,他被强迫的特征很明显,但是他的杀伤力太强。群体事件不明真相的群众太多影响太大,时间拖不起。 他不是狙击手,但他是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他负责吸引那个人的注意力。双方驳火最激烈的时候,他发现那个人都是冷静而自持的,他始终在引导着走向。 这样的人,怎么会屈居做个最基层的民警。 那场行动以惨败告终,是他职业生涯里最严重的败笔。所有参与人员都受到了处罚。人质死伤过半,从来没有这么失败的行动。他当时的队长一夜白头。 那个警察的女儿活了下来,她从交火一开始就被人丢了出来。当时拖着她离开的警察被她咬掉了手上的一块肉。 他整队离开的时候,在车内看到那对母女倚靠在一起,冷冷的注视着现场。 他们的队长后来曾反复的推算模拟当时的情况。让人诡异的地方在于,其实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说那个警察连尸体都没找到,他们携带了威力巨大的火器。现场炸的千疮百孔,完整的桌腿都没找到一根。 他一直记得这事情,用了很多关系,终于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澄的父亲和这件事情有关系么?” 韩胜叹了口气,她太聪明了。 “没错,那个主犯,是阿澄的叔叔。你的父亲和叔叔,他们四人少年时代亲密无间。” 果然如此。难怪。 “你父亲把底洗的一干二净留在了国内。他有没有其他的目的,谁也不知道。但是他在国内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甚至是个杰出的警察。他是没来得及做一些事情,还是说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从那次事件来看,搞不好是后者。” “是谁杀了他?” 韩胜苦笑,咬了咬牙。 “不清楚,当时现场十分混乱,不排除是我。” 锦澈身子一软。 韩胜抱不住,看着她摔落在地。 “他们一直在激烈的争论,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那个人很愤怒,一直冲着爸爸嚷嚷。爸爸一进来就悄悄告诉我,别认他。” 那天父亲值夜班。她带着锦澄去接父亲下班。她让锦澄在边上等着。自己去给爸爸买早餐。起初被卷入的只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愿你一生繁花成锦 作者:朱十八 分卷阅读90 是她,爸爸是自己找过来的。在人群中找到她时候,眼睛都红了。 他跟他们剧烈的争论,争论之后两人又忍不住拥抱。那个人甚至泪流满面。 韩胜点点头。 “他被兄长驱离,在外漂泊几年,本来想寻求庇护但是被拒绝。他们是少年至交好友,感情是在的,多年后见面激动在所难免。” 他查到资料之后,事情基本可以对的上了。他很可惜,那个人持枪的样子,那一刻甚至让他有些惺惺相惜。 “我记得他们说的每个一音节,但是我听不懂。我后来查遍了各地语言,也没有找到。妈妈死前告诉我爸爸的故乡,我找过了,只有一所老房子,但是没有人认识他。当地的方言,也不是那个样子。那天那个人威胁我。。。他的发音十分的熟悉。” “七八分像把。” “阿澄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受伤后没多久。” “所以他去做了手术。” 韩胜叹气。唯有叹气。 “他没办法面对你。这些年,很多人都在找你父亲。锦澄的父亲应该跟他见过的。两个人估计有个协议,他才能带走锦澄姐弟。你受了伤,锦澄将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他想要报仇,但是他更怕带给你威胁。他父亲需要一个继承人,一切都顺理成章。” 锦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韩胜攥住她的手。 “你别忘了你爸爸为什么把你推出来。” 锦澈猛的一推,韩胜居然被她推了个趔趄。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他理亏心虚。 这一天肯定是要来的。他做好了这些准备。 他纠结了太久,事情拖的越久越不利。然而他怎么开的了口。 她肯定是一早发现了,将信将疑。 他对她太好了。她这懦弱的性子,肯定是拖不下去了才会翻脸。 他一早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时而厌恶时而离不开。他跟她父亲太像了,外形气质甚至性格。她那么眷念,哪怕知道是个假的,不对的,也肯定舍不得离开。 他就是占了这个便宜。 他从河里爬出来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开始怀疑。夜里她发烧,抱着他拼命叫爸爸,他就确认了。他没告诉她的是,他就是被她在手上咬掉块肉的那个人。 他父亲把她丢出来的时候,他正好接着了。他那一瞬间看明白了他的想法。只是时也命也,做过的事情肯定会回过头来咬你一口的。那个人肯定要交代在那里的。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是真相太残忍了,他不敢骗她一辈子。 “天太凉,先把衣服穿上吧。”他讪讪的。她吐过那口血,身体一直不好。他们刚刚登记结婚。结婚证放在密码箱里,密码是一个日期。她这么敏感,她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吵不闹,等着他出差回来。 都是他的错,还骗的她结婚。 “都是我的错,你别拿自己开玩笑。” 他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低身下气的劝她。 锦澈突然间一笑。 他惊的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摸了摸肚子。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别说,我不想听。”韩胜吓的面无人色。 他卷起床单就往外冲。然而已经晚了。 韩胜预感自己会坠入十八层地狱。他这辈子从里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他想朝外冲,避开这一切,然而怎么也动不了。 “这里不会有动静了。六年前,这里拿掉过一个孩子。你不记得了么?那天晚上你很尽兴啊。”韩胜认命的挣了挣,摔在床上。 真他妈的狠。 分卷阅读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