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大小姐》 分卷阅读1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 书名: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文案 哥当前,却只能看着不能吃?这是冰糖拜了“老哥”以后最抓狂的事。 冰糖:少主英明神武,人中龙凤,岂是我等小民所能沾染。 阮:嗯。 冰糖:我就是望穿了秋月,等尽了花落,也不敢对少主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阮:嗯。 冰糖:我的这颗心里,满满都是少主英勇的身姿,每日每夜顶礼膜拜。所以……你不妨也让我一睹你的心,这样才公平。嘿嘿嘿……(流口水) 阮:……我看,跟心无关,你是不想要你的手了。(无情打落咸猪手) 骗子心机女vs温柔腹黑男 穿越的欢闹故事,he!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冰糖,阮翎君 ┃ 配角:白若水,叶伶俐 ┃ 其它:小姐她很努力想吃少主 ================== ☆、楔子 “差大哥,行行好嘛,我是被冤枉的……” 阴暗的牢房里,到处都散发着腐朽的味道。静寂中一个妙龄女子正抓着木栏杆,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衙役提着灯走过来,照亮了她的脸。清妍秀丽的容颜端庄而宁静,抿起唇来微微一笑时,愈发如高门大户家的闺秀一样可人。 然而,这张脸却骗不了秉公办案的衙役:“嚷嚷什么,你四处招摇撞骗,县太爷已经接到了多次鸣冤报案。这次倒好,骗到县太爷公子的头上了。” 衙役用木棍敲了敲木栏杆,冷笑道:“太岁头上动土,你活腻了吧。” 女子慌忙缩回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与倔强,她哼了一声道:“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就说那是我干的,我是被冤枉的。” “那就到公堂上,让那些受害的人来指证你吧。到时候,看你有什么话可说。”衙役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女子慌张地冲上前叫道:“你、你别走啊……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水庄少庄主阮翎君,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衙役直接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你要是天水庄的大小姐,我就是阮翎君他爹!”他蓦然沉下脸色,嚷道,“别吵了,本大爷还要睡觉。” 说着,摇着头重新回到椅子上,翘起腿准备继续约见周公,就又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吵醒了。他皱着眉头差点破口大骂,抬头却瞧见牢头站在自己面前,连忙矮身谄媚道:“哎呦,牢头是你啊,这三更半夜的有何吩咐?” 牢头没有别的话,只冷着脸对里面挪了挪下巴:“今日收监那女子,有人来保释了。” 衙役眨了眨眼,有些懵:“谁来保释了?” “天水庄。” 衙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目光越向牢头的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带着歉意的笑容走到了明亮的灯火下,朝他欠了欠身道:“我家大小姐闯了祸,真是麻烦各位了。” 牢头赶紧踢了衙役一脚,对那年轻人客气道:“这是哪里的话,是我们底下的小子误会了,哈哈……都是误会,还请在县太爷及公子面前多多美言。” 衙役立马利索地冲进去,女子还颓丧地坐在地上,见他来了,眼前登时一亮:“差大哥,你改变主意了?” 衙役苦着脸道:“没错没错,有人来保释你了。” 女子却是一愣:“……谁啊?” “天水庄啊。”衙役挥了挥手,叫她赶紧出来,“你不是天水庄的大小姐吗?” 女子彻底地愣了,结结巴巴地“哦,哦”了两声,脚下有些僵硬地走出了牢门。她方一出来,那年轻人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欣慰道:“大小姐,你可受苦了,少主十分担心你。” 女子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我没事……” “那大小姐,我们就回家吧,别让少主等急了。” 见男人让出了一条路,这条路通向自由。女子动摇了,她暗忖道:与其蹲在这大牢里,不如就先跟这男人出去,再想办法脱身吧。 于是她定了定神,跟着男人方走出府衙大牢,就看见门外已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旁一人骑着马,还有一个人坐在车辕上,均瞧不见面目。 “小姐请上车。”年轻男子微笑道。 黑夜深而浓,月光仿佛要被黑夜吞噬殆尽,女子终于意识到脱身已经不可能了。她内心复杂无比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大牢,只得依言登上马车,惴惴不安地揣测着自己的命运。 年轻男子跃上一旁的另一匹骏马,双骑夹道,对车夫道:“走吧。” 马鞭扬起,划破了夜空,马车随之滚动双轮,缓缓驶入黎明前的黑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一对伪兄妹的欢闹故事,欢迎收藏!^_^ ☆、阮翎君 说来真是憋屈。 别人玩穿越身份不是公主就是千金,她一个骗子穿越之后还特么是个骗子。 别人穿越之后主要工作是负责与帅哥谈恋爱,她在现代愁恼谋生问题,到了这里还特么愁恼谋生问题。 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啊……现在还被莫名地绑了票? 马车颠簸,冰糖忍着屁股的剧痛偷偷地掀起一边的车帘,却只能瞧见一条健硕的腿和不停甩尾的马屁股。她又不死心,掀开另一边车帘,一个看上去有些稚嫩的笑容在月光下朦胧又可爱,稍微还带着一点天真的味道: “小姐,有什么吩咐?” 冰糖伸出头去打量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真的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吗?” 男子眨了眨眼,似乎尤为惊奇:“小姐为何这么问?” “我的意思就是……”冰糖尽量委婉地试探,“有没有可能,有一个长得和你家小姐很相似的人,然后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马车顿地停了。男人拉住马缰,脸色一沉,目光凛然。天真的娃娃脸立时涌现了一股杀气,肃然道:“难道有人冒充天水庄的大小姐,意有所图?” 冰糖吓得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那不就好了。”男子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天然又无害,“小姐尽管安心,少主他此刻,已经在天水庄等您了。” 这丫原来是个腹黑啊,冰糖绝望地想道。 夜还很浓,马车滚滚前行,马蹄声声踏地。冰糖心中忐忑不安,心道不能这么坐以待毙。那个娃娃脸的男子看起来不好惹,不如从另一个下手。 她探出头来,见这人走得略快,赶在了马车前头。她盯着不断摆尾的马尾,顿时心生一计,伸手就狠狠拽住了马尾。马儿受惊嘶声立起,惊得一行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 人都停下了步伐,冰糖便趁这个机会纵身跃出窗外,拼着摔断腿的风险滚入了夹道的密林中。 吐了一口烂叶子,她方要起身逃跑,却听身后一声清喝:“站住!” 那“住”字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男子已经自马背上飞身而来,挺身挡住了去路。 他蹲下来扶起冰糖的手,一面小心地清理她发间沾上的叶子,一面礼貌周到地说:“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少主若是得知,会怪罪若水的。” 那笑容有多纯真,冰糖的内心就有多绝望。她只得认命地挤出一声干笑:“多……多谢少侠,我们还是赶路吧。” 江湖中只闻得天水庄阮翎君年少英俊,潇洒飘逸,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心,但其实很少有人真的见过他。只因他性情寡淡,不喜交际,因此徒留了一身空影于芳心。 说不期待是假话,越接近那传言中的天水庄,冰糖的心就跳得越快。他们终于在一座庄园前停下,冰糖下了马车,望着头上一块方正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天水庄。 心情就像做梦一样。 “伶俐,少主歇息了吗?”白若水翻身下马,立刻有一个束发精练的女子迎门而来。 叶伶俐颌首道:“天色太晚,少主说人若是来了,就先安排她梳洗休息,明日一早再会。” 冰糖莫名其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顿时明白了什么,惊诧道:“你们……你们不会是专门拐卖妇女的黑社会吧?” 二人目光齐齐转向她,都透露出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白若水开口道:“姑娘莫怕,我家少主是有求于姑娘,才会特意请姑娘入府。” 有求于……我?冰糖指着自己,更加惊讶莫名,那名叫叶伶俐的女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随我去换身衣服吧,瞧你一身污泥……” 她捂住了鼻子,那嫌弃的眼神,好像冰糖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一样,顿时点燃了她脆弱的自尊心。 你家少主有求于我,你竟然还这般态度,看我明日不去告你的状,我就不叫冰糖!她顿时挺起身子,趾高气昂地踏入门槛,那神气的模样倒真像个大小姐。 虽然还没有见到阮翎君,让冰糖有些遗憾,但天水庄偌大的花园与精致的雅筑已经让她垂涎三尺。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不论是以前还是更以前。 “这里真的是住人的地方吗?不是风景旅游胜地?” 引路灯悬挂在树梢上,将山石水池都铺上了一层温暖的光,细碎的石子小路曲径通幽,蜿蜒地接连起每一处歇息之地。笔直的长廊上挂着彻夜不熄的长明灯,将前方的道路照得一览无余。 叶伶俐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长住在这里。” 冰糖回过头来说:“姐姐你就不要逗我了,我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 叶伶俐口气仍然不善,凉凉地说:“叫我伶俐就好,指不定谁大谁小呢。” 她不欢迎的态度实在是煞风景,冰糖只得自讨无趣,乖乖闭上了嘴。 叶伶俐将她带到一间摆设精致的房间中,桌椅妆台均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花纹,一道画屏隔着内室闺房,宽敞的大床上早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床丝绸床褥,绣花在火光下泛出粼粼光芒。 她被眼前所见惊得说不出话来,叶伶俐已从柜中取出了一套衣物,对她道:“稍后会有人端来热水浴盆,请姑娘沐浴更衣。” 说完,也不等冰糖回答,她便自行而去,走得极为匆忙。冰糖一个喂字都没出口,那窈窕的身影已经失去了踪迹。漫漫长夜,幽幽明灯,一切都宛如梦境一般,毫无预警地袭卷而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阮翎君……冰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浸润在洒满花瓣的浴盆里心跳不已,却不知这份心悸,究竟是神往,还是不安。 反正是骡子是马,明日牵出来就知,总不会比那肮脏腐臭的大牢更差了吧。 翌日清晨,冰糖难得睡了个饱觉,懒在舒适的床上不肯起来。叶伶俐抬手就掀了她的被子,冷着一张脸呵斥道:“少主等了你半天了,你到底起不起来?” “有求于人矮三分,这句话你知道吗?”冰糖愤怒地坐起来,顶着一头鸡窝头,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叶伶俐冷笑道:“你只怕还不清楚,这是少主赏给你的福气,而不是你得意的资本。” 冰糖顿时语塞,抬眼望着叶伶俐说:“是福气还是资本,也不是你说了算。什么身份的人做什么事,逾越了规矩,可就不好看了。” 叶伶俐的脸色顿时一黑,冰糖伸了个懒腰截断她冲口而出的话:“好了,本姑娘要换衣服,麻烦你回避一下。” 成功气走了叶伶俐,冰糖只觉得这一整天都将是神清气爽,她换上叶伶俐准备好的衣服,朝着镜中全新的自己,顿时有些呆了。 天啊,这真的是自己吗……她摸着脸颊,有些不可置信。曾经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习惯的容颜,却整日被疲惫和脏污所遮盖,原来这副皮相竟是如此的好看,就连自己都忍不住陶醉起来。 难道这是转运的前兆? 春日烂漫,冰糖跟在白若水的身边,欢快得犹如春游。迎着春风抬手折下一根嫩枝,带着坏意骚扰身边白嫩可口的小鲜肉。白若水边躲边不住笑道:“姑娘心情甚好,看来昨夜定然休息得不错。” 冰糖哈哈笑道,笑容在春风里清秀动人:“当然了,快乐这种东西,是有限的。有人不高兴了,这份高兴就会转到别人的身上。” 白若水听得云里雾里,不腹黑的时候,他果然有些天然无害:“这是什么意思,若水愚钝,还望姑娘详解。” 那懵懂迷惑的表情,简直想要让人忍不住去捏他的脸。冰糖扯着他的衣袖凑上前,竖起手指在唇边,轻轻地笑道:“女孩子的心思,你最好别猜,就算猜了,你也是不懂的。” 白若水若有所思地笑道:“哦,哦……”他眼角瞥见前方一个人影,顿时展颜一笑,轻声唤道,“少主,你在这里啊,人我已经带来了。” 冰糖忙回过头去,在看到那人时却彻底地呆住了。 今日的风有些撩人心弦,不然为何冰糖会在那一刹觉得心口骤跳个不停。阮翎君站在桃花树下,一袭白衣立身一片桃花掩映之中,宛如出尘的谪仙般飘逸典雅。 他一手持着花剪,另一手握着一株桃花,唇角含着一丝淡笑,徐徐缓步而来。 “送给你。”他将桃花递到冰糖面前,声音温柔而低缓,便如这鲜嫩的花瓣一般动人。 冰糖一时有些羞怯,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脸颊有些发烫,含羞带怯地接过了桃枝,轻吐道:“谢谢……” 阮翎君负手望着她,只淡然道:“不客气,当心有虫。”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 冰糖愣了愣,翻过那桃枝,赫然看到一只绿毛大虫匍匐在上面,顿时吓得大叫,扬手丢了桃枝,躲进了白若水的怀里。 阮翎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反应,眸中仍旧保持着淡然的深意,轻语道:“随我来吧。”转身便自行离去。 耳边传来白若水掩饰不住的低笑声,冰糖恨恨地推了他一把,这可恶的天然呆竟然还笑得更厉害,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丫的,又碰上个鬼畜…… ☆、验货 冰糖对阮翎君的期待值顿时下降到了冰点,一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以至于站在大厅里,像个猴子一样被三双眼睛左右上下仔细围观,她也全然毫无所谓了。 阮翎君端茶浅啜了一口,悠然望向两位左膀右臂:“若水,伶俐,你们看如何?” 白若水当先回道:“少主,若水以为有九成像。” “伶俐你呢?”阮翎君又转向一脸心情不好的叶伶俐,问道。 冰糖顿时竖起了耳朵,果然听见这女人公报私仇:“伶俐以为,只有六成像。” 阮翎君扬眉道:“如此落差,为何?” 于是,冰糖就见这女人刀剜一般的眼神,自上而下将自己批判了个体无完肤: “她个子没有小姐高。” “些微差别,不足挂齿。” “她腰比小姐粗。” “让她少吃几餐就是。” “她走起路来像个地痞流氓。” “日后可以慢慢调.教。” 最后,她深深吸了口气,僵着脸瞥了一眼冰糖略有紧绷的胸前,委婉地说:“小姐的衣服对她来说,有点小了。” 这回不用阮翎君,白若水就当先应了出来:“这个简单,用束胸带就好了。” 天啊……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冰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胸前,愤然指责道:“光天化日,这是性骚扰你们知道吗?放在现代可是流氓罪!” “流氓说的不是你自己吗?”叶伶俐凉薄地说道,“一大清早就往男人怀里钻,还怪别人耍流氓。” 冰糖怒不可遏,顿时奋起直向阮翎君而去,夺了他的茶盏,双手撑在雕花椅的扶手上。骤然放大的脸上带着些许错愕,却仍然镇定自若,那双含着深意的眼眸中倒映着冰糖因愤怒而微红的脸颊,以及她身后两个杀气腾腾的身影。 一人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森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想干什么?” “跟少主要保持一丈远的距离。” 识时务者为俊杰,冰糖笑呵呵地松开手无辜地举起来,证明自己没有恶意。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直退到一丈远的距离,那两只手才迟疑地放下。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见少主面无神光,双目倦怠,定然是日夜操劳忧心所致。不才略懂一点医理,想为少主看看面相罢了。” 叶伶俐冷哼一声道:“医理还能看面相,真是闻所未闻。” 冰糖又无言语塞,身边又传来白若水拼命忍住的笑声。 她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抬眼望了望作壁上观的阮翎君,索性豁出去直言说:“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就长话短说吧,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阮翎君微微地含着笑,好听的嗓音说着骇人的话:“正巧,我就要你这条命,如何?” 冰糖面如土色,视线在三人脸上胡乱地掠过,只觉转瞬之间,这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嚅嗫道:“要……要我命做什么?我哪里得罪了你们?” 白若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本小册,足有十页厚,清了清嗓子扬声念道:“正月初五的时候,你假借天水庄的名义,向一位公子勒索了十两银子。正月十七,你假冒天水庄大小姐在钱庄赊了二十两银子。一月初三,你利用阮翎君的名字骗取了一位年方九岁的女童糖果六颗。一月十四……” “好了好了,别念了。”冰糖垂着头,无地自容,慌忙阻止道。 叶伶俐摇着头,难以置信:“连小孩子的糖果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那是因为……”她绞着手指,没了方才的气势,言语也支吾了起来。 “因为什么?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叶伶俐嗤之以鼻。 冰糖丢给她一个白眼,索性就不说了:“算了,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骗子,有什么好解释。” 阮翎君温文尔雅的笑容正对着她,软声说道:“难道你不是一个骗子?” “我……”冰糖涨红了脸,却无言反驳,只引来叶伶俐刺耳的讥笑。 这时阮翎君站了起来,他负手缓缓自她身边走过,温柔的话语从四面传来,竟似有着抚平人心的力量,对冰糖直言相告:“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我想以姑娘的才智,只要用在正途,必定也会成就一番事业。” 冰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回过头来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阮翎君,指着自己的鼻子讷讷道:“你是来教化我的?” “不,是委托你,为我所用。” 阳光隐在阮翎君的身后,将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他的脸藏在阴影里,一双眸子却清亮得慑人。 “我、我能做什么,你家府邸难道还缺打杂的?”冰糖迟疑道。 阮翎君摇了摇头,淡然自若的口吻仿佛十分认真:“我家不缺仆役,只缺一个大小姐,不知姑娘可否担任?” 冰糖冲着他笑了起来,她提起身上那件华丽的衣裙,柔美地转了一个圈,坐进了阮翎君所坐的雕花大椅里,还拿起他喝过的茶盏浅咂了一口。 叶伶俐和白若水的眼神都变了,纷纷斥责道:“休得放肆!” 阮翎君却伸手制止了他们,向着冰糖说:“姑娘有何指教?” 冰糖砸吧砸吧嘴,像个地痞似的翘起一只脚,斜着眼睛看着阮翎君,冷冷一笑:“我算是明白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高门大户,究竟有多无耻了。你不如实话说吧,是不是想让我代替你家大小姐,去嫁给生有残疾的老头?还是要我代替你家大小姐,去跟土匪交换人质?别以为几句礼貌周到的话就能骗到我,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我冰糖可比你们这些业余人员专业多了。” 她一口气说完,顿觉心里舒坦多了。回去大牢是个死,留在这里也是个死,既然她注定命止于此,不如就最后潇洒一回。 一番话说得众人目瞪口呆,白若水脸上浮动着迷惑的神情,叶伶俐则死死盯着她翘起的脚,嘴角略微抽搐。只有阮翎君,眼底神色始终未变,甚至在她一通冷讽之后,俊秀的容颜反而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让冰糖感到颇为不自在,只好悄悄地放下了那只脚。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姑娘所言不假。”他缓缓开口,气定神闲,“只不过,我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 既不会让姑娘代嫁给生有残疾的老头,也不会让姑娘代替与土匪做人质。我只要你留在府上,做我天水庄的大小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不可能。”冰糖挥了挥手,根本不相信。 “既然姑娘并无意愿,那我只好让若水送姑娘回府衙了。”他轻拧起好看的眉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怡然笑道,“坑蒙拐骗,再加上冒充天水庄大小姐,不知这两样罪叠加在一起,会是什么刑罚?改日,我不妨去请教一下知府大人。” 冰糖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而斥道:“阮翎君,你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哦?”阮翎君笑容不改,一双明眸望得她心底发虚,“衣冠禽兽,这个词用得好。” 冰糖气得咬牙切齿,眼珠一转,忽然抬手捂住额头,扑向了桌子,一副西子捧心的娇弱模样:“这么重要的事,你总得容我考虑几天吧……” “几天?”叶伶俐冷冷地看着她做戏,白眼直翻上屋顶,“你想赖在天水庄白吃白喝几天啊?” 冰糖根本不理会她,她只看着阮翎君,继续说:“阮少主,我身子不好,经不起大起大落的情绪,你先让我歇息歇息,可以吗?” 白若水幽幽地戳穿了她:“昨天你跳马车的时候,身手倒是挺矫健的,我看身子骨不错。” 冰糖向他射去愤怒的一眼。 “好吧。”阮翎君做出了决定,令两人都诧异万分,“我可以让你在天水庄适应两天。两天之后,你必须给我答复。这样可好?”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冰糖立即心不痛了,腰不酸了,站起身来神采奕奕。 阮翎君的笑容藏在他温柔的眉眼下,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意味。待到叶伶俐带冰糖回去换件合身的衣服后,白若水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少主,我看不说实情她是不会答应的,你又为何还要多留她两天?” 阮翎君坐回椅中端起茶盏,浅浅一笑:“说了实情她也不会答应,又何必说?”他抬起眼来望着白若水,弯起唇角道,“听过‘朝三暮四’的典故吗?我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让她接受,其实她没有选择。” 白若水眨了眨眼,似懂非懂。那神情配上他略显稚嫩的脸庞,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阮翎君不再解释,他思忖着自己的计划,浅浅戳了一口茶。忽然记起这茶已被冰糖喝过,那鲜嫩的红唇印在盏沿上,还留下了早膳中的肉包香味,顿时僵着脸色,将茶搁在了一边。 “若水……” “在。” “帮我换杯茶吧。” ☆、密谋逃跑 冰糖竭尽所能思索着该如何让阮翎君讨厌自己,但又不至于讨厌到将她送回大牢,想得脑汁都要枯竭了。 先让他爱上自己,然后再和平分手?不行,两天的时间太短,能发展什么感情。 先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然后再让他发觉自己这座小庙供不了她这尊大佛?不行,她除了吹牛皮,实在也没有别的技能。 最后,她终于决定了一个最稳妥也最奏效的方法。望着镜子里这副花容月貌的身躯,冰糖挺了挺自己傲人的双峰,倍感信心十足。 她要去色.诱阮翎君,让他心怀愧疚,再放她出山……哦不,出庄! 听说阮翎君有晨读的习惯,冰糖整理好仪容,直杀到书房,果然瞧见他正握着一卷书,专心细致地看着。清晨的阳光跃入窗棂,映着他俊朗的侧颜,沿着高挺的鼻梁,落至微抿的薄唇,顺着他喉间凸起的喉结,直钻入微微开敞的衣襟……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只感觉自己不是去色.诱,而是去诱.奸。 赶紧把脑海中的杂念甩掉,冰糖正了正身子,摆出端庄淑娴的模样款款推门而入。阮翎君抬眼看了她一眼,并未有丝毫的言语。 冰糖也不避嫌,兀自在他对面席地而坐,支着胳膊百无聊赖地望着他。滑落的衣袖露出了一截纤白的碧藕,雪白的肌肤在微低的领口下若隐若现。只消他悄悄抬眼,哪怕只是一眼,也会令他心神激荡。 “你想做什么。”阮翎君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冰糖笑了起来,不答反问:“真的有这么像吗?我和你妹妹,阮芷怜。” 阮翎君漠然道:“有点。”视线并不曾自书页上移开。 冰糖探身上前,望着他手里的书卷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阮翎君撑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回原处,只淡然道:“坐好,不然,出去。” 计谋似乎被识破了,可冰糖并不气馁,随机应变才是一个骗子应具有的基本素质。她乖乖地盘膝而坐,含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说道:“你是不是对她心怀愧疚,才会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阮翎君面无表情地说:“我有什么愧疚。” “愧疚她死了,你却无能为力。” 阮翎君明显地身子一僵,微吐了口气说:“你怎知她死了。” 冰糖玩弄着衣裙上的绳结,淡淡然道:“她若不是死了,你又怎会忍心找人替代她。你若不是心怀愧疚,又何需找人替代她。” “啪”的一声微响,阮翎君放下了书,凝住冰糖的眼眸深得望不见底。半晌,他才移开目光,喃喃道:“这些事,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冰糖重新支着脸颊,歪头望着阮翎君,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没有你的允许,谁敢告诉我。但是只要有心猜测,其实也并不难猜,不是吗?” 阮翎君没有说话,他与她之间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冰糖绕起他垂落的发丝在指尖把玩,呢喃般说道:“哪有人会相信自己无缘无故被人供起来,好吃好喝还不用付出代价,你总该告诉我实情,我也好尽力达到你的要求。你说呢?” 她妍妍一笑,漆黑的眼眸如墨一般,却又闪动着明亮的光泽,使她此刻的表情看上去那么神秘,甚至动人。 阮翎君拨开她的手,坐正了身子,沉声道:“我不确定她是否已经死了,但生还的可能性很低。” 冰糖也坐正了身子,明白自己终于撬动了这个男人的心。“为什么?”她小心地斟酌着措辞,问道。 “因为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却让她做了牺牲品。”阮翎君幽深的眸中藏着某种令人畏惧的力量,在深海之中潜伏,“我要揪出这个人,便一定要让他知道,阮芷怜没有死,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冰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道丫的,果然没有好事。这个大小姐还不好当啊,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少主……”她挪动已经跪麻的双腿,正在苦思对策,阮翎君已经下了逐客令:“你已经知道你想知道的了,可以走了。” 冰糖一下慌了,她可不是专程来听故事的,连忙恳求道:“其实我也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 闲来无事,不如就让我留在这,帮你放放书,磨磨墨什么的。”不等阮翎君应肯,她已经殷勤地绕到阮翎君身边,伸手就要去端砚台。 “等等……”阮翎君的呼声还未落下,冰糖已经拿起了那尊石砚,哪知这石砚竟重得吓人,她脚一蹬力便踩到了裙摆。只听滋啦一声,衣裙撕裂,砚台打翻,乌墨横飞。冰糖整个人也失去了平衡,却稳稳地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阮翎君双手接住了她倾倒的身体,有力的大手紧握住她纤柔的臂膀,柔软的腰肢。冰糖凝望住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几乎可以听到他骤然大乱的呼吸声,两人四目相对,竟都怔在了那里。 “啪”的一声重响自门口传来,叶伶俐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脚下书卷散落,一时之间不知是该退,还是该进。 冰糖慌忙自阮翎君怀中站起身,却险些又踩到撕裂的衣裙,狼狈不堪地提着裙子匆忙而逃。她的脸颊在发烧,心跳得很快,早已忘了自己本就是打算去色.诱他,居然会忘了关门。 在擦过叶伶俐身边时,她看到汹涌的杀气自那张俏丽的脸上涌起,便知大事不妙!果然,叶伶俐很快就找到了她,将她硬拽到种满了藤蔓罕无人迹的后花园,将她逼到了围墙的角落。 冰糖就像一个得罪了坏孩子,结果放学后被围在小操场的好学生一样,无辜地看着满面凶煞的叶伶俐。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别用这张脸去做这些不要脸的事!”出乎冰糖的意料,叶伶俐的眼眶竟有些红了,口吻却仍然十分凶恶,“大小姐生死不明,少主已经够难过了,不准你再去伤害他!” 我……伤害阮翎君?冰糖脸上一个大写的问号,就差没冲口而出:你丫脑子秀逗吧,我十条命都不够他玩的好不? 可理智帮她选择了一条安全的退路,她好声好气地低头哈腰,对叶伶俐说:“叶女侠,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算我有别的意思,像少主这般英明神武的人,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一番话直绕得叶伶俐脑袋发晕,她“啊”地大叫了一声,“咚”地撑住墙,抬起冰糖的下巴凶狠地讥讽道:“别跟我意思意思,我懒得理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哪有男人会对和自己亲妹妹长得几乎一致的女人产生欲望,那才是真的禽兽不如!” 她放开了被吓呆的冰糖,犹不解恨般重重地“哼”了一声,留下一个坚实伟岸的背影,大步流星地走了。 冰糖愣呆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不是因为自己的第一次壁咚竟然给了一个女汉子,而是叶伶俐说的那些话,实在太有道理了…… 她怎会没有想到这一层——色.诱计划,惨痛地宣告失败。 那一整个下午,阮翎君都在书房忙碌,冰糖就痴痴呆呆地坐在他对面,望着他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终于,阮翎君先受不了了:“你为何要躲在这里?” “出去怕被你的女保镖‘咔擦’了。”她做了一个切喉的姿势。 “伶俐她不是那样凶恶的女子。”阮翎君的声音依然温吞儒雅。 嗯,她只对我凶恶。冰糖趴在他桌上,心里还残存着一点希望:“少主,冰糖福稀命薄,担不起这个重任,还望少主可怜可怜我,让我走吧。” 阮翎君的身影在书架之间穿梭,只听得他的声音遥遥地传来:“你自小便无亲无故,幸得一位大娘收养。但好景不长,大娘病死,你便跟随镇上那些地痞流氓混日子。直到你渐渐长大,流氓头子对你心存歪念,你才使计跑了出来,从此颠沛流离,过上了行骗的日子。” 他竟然如数家珍般,将自己这副躯体的身世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简直比她自己都要清楚。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如此看来,你的确是福稀命薄,命途坎坷。” “对吧?”冰糖脸上涌上了喜悦,“所以少主……” 她还未说完,阮翎君的身影便自书架之间冒出头来,看着她淡然说:“你可以拒绝。” “可我不能拒绝。”拒绝了就要被送回大牢。 “你可以接受。” “可我不想接受。”接受了万一哪天横死街头怎么办?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在我这里,哪容得你来选择。”这个腹黑鬼畜男,终于露出了他狡猾的真面目,并且还说得那么天经地义。 冰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她掩面伏在桌上,痛哭流涕起来。 “别弄湿了我的书。”阮翎君冷淡地威胁道,“否则拔你头发。” ☆、共进晚餐 在冰糖的心目中,那些名门世家的公子们肯定就跟富二代一样,过着普通人所不能想象的奢靡生活。整日里不是泡妞吹嘘,就是四处旅游刷爆朋友圈。可是阮翎君今日却一刻都没有停歇,他始终忙碌在书与书之间,似乎想借那些散发着陈腐之气的先人智慧来麻醉自己,好让自己暂时忘却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情。 这么看来,他也是有点可怜的……只是有点。 冰糖死皮赖脸地缠在他身边,和他就着那小桌案一同共进晚餐。叶伶俐瞪她瞪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可阮翎君不介意,她又能奈何。 烛火绕在身边,光影下男人坚硬的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阮翎君细嚼慢咽着,忽然就问了一句:“今日的菜肴有些淡,你觉得呢,芷怜?” 他抬起头,在看到冰糖的时候却愣住了,很快便低下头,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冰糖望着他的模样,心口就像被揪了一下,隐隐作痛。她旋即回答:“我也觉得有些淡,谁叫我重口味呢。” 阮翎君抬起眼睛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绷紧的唇线稍稍地放松了一些,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怡然。 “你知道吗。”冰糖企图打破尴尬的沉默,指着周围那些烛火说道,“有一个地方,只有爱侣之间才会这样,燃着灯烛一起共进晚餐。” 阮翎君露出不解的神情,饶是他读尽万卷书,也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只在爱侣之间?” “因为烛光晚餐的浪漫会增进爱侣之间的感情,那个夜晚就会变得十分的美妙。”冰糖徐徐说道,幽幽的火苗映照着阮翎君的脸,打下轮廓分明的阴影,似有些沉稳,又有些野性。此时的氛围,就差一瓶红酒了。 “你想要一个美妙的夜晚?”阮翎君直言说道,一双深眸望进她的眼里,若有所思。 “当然了,这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冰糖旋即答道,忽然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这里可不是性开放的现代,赶忙也掩住唇,假装清咳一声掩饰尴尬,觑着阮翎君的脸色低声说,“我、我吃多了,胡言乱语,你别放心上……” 阮翎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6 君笑了笑,看着她,声音温柔得几乎有些狡黠:“你真奇怪,但也很有趣。” 冰糖的脸颊莫名地发烫,暗悔自己舌头太快。现在在阮翎君的心里,自己估计真的变成叶伶俐口中,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了。 一顿晚膳就在几经变化的氛围下度过,冰糖一吃饱肚子就犯困,趴在桌上直打呵欠。阮翎君摇醒她,冷声道:“回去睡,别挡着我。” 冰糖埋怨道:“你的女保镖肯定正在我屋里埋伏我呢。不行,我就在你这睡了,死也不回去!” “你说什么?”阮翎君难得露出了一丝讶然,就看着冰糖迈着拖沓的步子走进书架背后的内室,往软榻上一躺,很快就不再动弹了。 他俊朗的眉心终于蹙起,面色有些沉,上前正欲赶她。手在要碰到她肩膀时发现,她的呼吸绵长而低缓,竟然真的睡着了……这一日里死缠烂打,她心里的小算盘阮翎君何尝不清楚,可他正需要这样的女子,才能真正相助于他。 逢场作戏也好,顺水推舟也罢,他不信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个没有耐心的骗子,骗到一半,中途就忘了。现在却这样毫无防备地窝在他身前,带着酒足饭饱的满足笑意沉入梦乡。 “芷怜,你从不曾睡得这般安稳,可我却从不知你掩饰的疲倦。”他轻轻触摸着冰糖秀丽的眉心,仿佛打扰到了她的清梦,她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嫩唇还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两下,继续安睡下去。 也不管自己没有梳洗,也不管自己衣衫未褪,随时随地,倒头就睡……像猪一样。 阮翎君有些嫌恶这样的女子。 可是,宛如琉璃一样脆弱的芷怜,却真的宛如琉璃一样碎裂了。像猪一般的女子,却能够顽强地像猪一样,到哪里都不会过得太差。 他凝目望着冰糖的睡姿,不禁开始深思:她睡了他的床,那他睡哪儿? 翌日,是冰糖来到天水庄的第二天。 冰糖照往常那般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就那么突兀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叶伶俐一把抓起她的衣襟,明明个子不高,却以惊人的臂力将她生生提了起来,怒声质问道:“你你你你你你把少主怎么了?!” 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冰糖恢复了意识,她抓着伶俐的手告饶道:“我我我我我还不知道他把我怎么了呢!” “不知羞耻,不要脸!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淫.荡的女人,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叶伶俐怒火中烧,一声清喝自门口响起,制止了她的疯狂:“伶俐,松手。” 叶伶俐转过头,见阮翎君就站在门口,面容依然淡雅如斯,只是语调中添了几分责难:“她是你的大小姐,你就这样服侍她?” 冰糖都快要断气了,哑着嗓子伸冤道:“你看,你看,她都想杀我,叫我怎么能睡个安稳的觉……没有安稳觉睡,还谈什么帮不帮……” 阮翎君的眉心蹙了起来,再一次扬声道:“松手!” 叶伶俐红着眼睛松开手,果真是松开手,冰糖就自半空中掉了下来,还好下面有柔软的床褥垫着,否则非得屁股开花。 在阮翎君的责备下,叶伶俐竟然如娇柔少女一般哭着跑了出去。哭声回响在长廊里,久久都不散去,惹得冰糖心有余悸,半晌都难以平息。她扶着喉咙瘫软在桌案上,哭丧着脸恳求阮翎君:“少主,你就行行好放我走吧,反正这里也没有人喜欢我,又何必因为我伤了你们的和气?” 阮翎君回眸冷淡道:“我要你来,不是要你讨好谁,明白吗?” “明白,你是要我当靶子,做替死鬼。”冰糖抓起脱落的鞋子,恨恨地仍在地上。 她倔强的眼眸怨念地望着阮翎君,太过聪明的头脑有时候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阮翎君心念闪动,看着滚落在地上的绣花鞋,便弯腰拾起,扔还给了她。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一个小女孩的糖。”阮翎君故意避过锋芒,提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冰糖此时正满腹抱怨,闻言顿时一愣,想起了什么,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沉郁了几分:“我不是有心的,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她就信了。” “说了什么?”阮翎君又问。 冰糖不知他心里打什么主意,挥挥手烦躁地说:“只是一件小事,提它作甚?” “我想知道。”与她一样,阮翎君也同样执着。 冰糖只好翻起旧日的回忆,喃喃说道:“我吹嘘自己是天水庄的大小姐,只不过与家人走散了,总有一天哥哥会来找到我,带我回家……她信了,非常高兴,说她最崇拜的人就是你,还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你。” 阮翎君微挑起眉,有些意外。 “我就取笑她,没个正经的嫁妆,人家凭什么看上你。她问嫁妆是什么,我说是你最值钱的东西,她便给了我这六颗糖。”她自怀中取出六颗早已被体温融化变形的糖果,放在了阮翎君的桌案上,“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有兑现诺言的一天。” 她苦笑道:“糖我放这了,娶不娶,就是你的事了。” “那个小女孩,在两年前一场瘟疫中病逝了。”阮翎君轻声说道。 冰糖一怔,鼻尖蓦然发酸,瞪眼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在调查你罪行的时候,无意间得知。”阮翎君垂下眼帘,眸中似有悲悯,喃喃地说道,“只是不知其中还有这般细节。” 冰糖竭力忍住涌出眼眶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苦声笑道:“看来这唯一的一个,也没有兑现。” 沉默忽然染上了伤感,冰糖低着头,从无声的抽泣,渐渐演变为痛哭。阮翎君所做的,只是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郁结,暗藏在眼底的情绪却是谁也捉摸不透。 好半晌,冰糖才止住哭泣,她猛然警觉了起来,推开阮翎君怨声道:“你故意的!你故意惹我哭,好让我放下防备,任你摆布。”她擦掉眼角还未干的泪水,双眸明亮得如雨后的晴空,“惹女孩子哭的男人最讨厌了!” 阮翎君凝住她,一字字宛如承诺:“你若答应留下来,我绝不会再惹你哭,也不会让别人惹你哭。我说到做到。” 冰糖看着他,揣测着他的所思所想,却怎么也猜不透。她别开视线,闷声问:“你想要我怎么样?” 阮翎君的视线始终锁在她脸上,捕捉着她每一个神情的变化,一一答道:“做天水庄的大小姐,仅此而已。” “事成之后呢?”冰糖斜了他一眼。 “你若想走,绝不阻拦。你若愿意,亦可一辈子都当天水庄的大小姐,若遇到良夫佳婿,我也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地出嫁。这……比起你如今漂泊不定,靠行骗为生的生活,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7 要好得多吧。” 愚者会被眼前的小利所迷惑,冰糖不敢称智者,但也明白一个道理,越是丰厚的回报,暗藏的危险就越高。 “事不成呢?”她最后问道。 阮翎君冷锐的眼眸紧紧盯住冰糖,一字字道:“我们一起死。” ☆、大小姐调.教计划 冰糖几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接下这个坑爹的重任。她心里清楚,其实她并没有选择,阮翎君想要的,不过是她的一个态度。 是积极配合,还是消极怠工。 “冰糖姑娘,恕我直言,其实少主所言在理。”白若水神情认真地说,“难道姑娘觉得那种有上顿没下顿,还要提心吊胆有人寻仇的日子更舒服吗?” 说得也是……没有哪一天她不是提心吊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阮翎君那种强逼与执着的手段,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若水,你老实说,你希望我留下来吗?”冰糖问道。 “当然了。”白若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唇边还挂着一丝浅笑,干净透明得就像湛蓝的天空。 “那你喜欢我吗?”冰糖又问,见白若水一张嫩嫩的脸颊蓦然变红,连忙补充道,“我是说,你不讨厌我吧?” “姑娘为何这么想,我怎么会讨厌你。”那纯真无邪的笑容,简直像清风一样治愈人心,“今后若有人欺负姑娘,若水会第一个冲上去保护姑娘的。” 虽然时常会小腹黑一下,但这只温顺的小白羊还是深深打动了冰糖的心。 “好,为了你,我就留下来吧!”她拍了拍他的肩,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白若水面上微红,有些尴尬,但也开心。俊俏的一张脸嫩得简直能掐出水来似的,惹得冰糖春心骚动。忽然一股杀气自背后阴森森地传来,眼角余光就瞥见叶伶俐躲在一颗树下,瞪着一只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她。 嫩羊身畔,必有饿狼,此言着实不假…… 终于到了入夜,大厅里灯火高燃,屋外的月色就如冰糖刚来时那晚一样,朦朦胧胧地,教人心慌。 “两日已过,你的答复呢?”阮翎君好整以暇坐在大椅中,修长好看的手搁在桌上,虽然姿态随意,但却让冰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命运已被他牢牢地捏紧。 “我能怎么办呢,反正也没得选择。”她假装无所谓地说道。 阮翎君的眼神却很郑重,他道了一声“好”,便向左右两位护法命令道:“若水,伶俐,还不上去见过小姐。” 叶伶俐黑着脸,白若水倒是很欢欣,两人同时在冰糖面前单膝下跪,齐声道:“白若水,叶伶俐,见过小姐!” 冰糖哪见过这仗势,手忙脚乱地去搀扶他们:“快起来,快起来……” 阮翎君却站起身说道:“今后你就是主,他们是仆,你要记着主仆之分,莫要失了身份。” 冰糖不知所措地“哦”了一声,心里把万恶的封建阶级骂了一百遍,忍着折寿的心理压力,勉勉强强接受二人的跪拜。 还真别说,认了大小姐以后,饶是叶伶俐看她再不顺眼,也不得不低眉顺目地伺候她。端宵夜,倒茶,放洗澡水,无一不精。冰糖心道今后若想在这天水庄里舒舒服服地过下去,还是得跟这个“女闺蜜”打好关系。趁着夜色临近,叶伶俐伺候她更衣时,冰糖便问道:“伶俐姐姐,你在天水庄多久了?” 叶伶俐毫不留情地瞥了她一眼,言语辛辣得让冰糖接不下话:“小姐这是在折我的寿,可指不定谁大谁小呢。伶俐只是仆,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不就如一粒尘埃,小姐何必挂心。” 冰糖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娘。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刚亮,冰糖就被人从冰丝软被中弄醒。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她床前,静默的气息令人倍感压力。 冰糖迷糊地睁开眼睛,以为又是叶伶俐,没好气地嘟囔道:“干什么,我又不是鸡,天都没亮呢!” 那人声音里含着一丝冷绝的严酷:“天已经亮了,全庄上下都已起床备工,就你还在梦会周公。”他眼帘一敛,沉声道,“还不快起来,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冰糖差点一个激灵从被窝里跳起来,她使劲拉过被子掩住自己凌乱衣衫下白花花的大腿,望着一脸沉郁的阮翎君,瑟瑟缩缩地说:“可你不是说,我只要当个花瓶大小姐就好了吗……” 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泄露了魔鬼的真面目,阮翎君明亮的眼眸在微暗的闺房中,显得格外灼人。他盯着冰糖的眼睛,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一字字道:“我说过了吗?” 我@¥#¥%……简直令人发指! 冰糖张大嘴巴,恨不得扑上去,将那张心机深重的脸咬个稀烂。她好不容易才强压下怒火,抬起眼仰视着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战战兢兢地问:“那我应该做什么?” “练功。” ……啊? 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跟着阮翎君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后院的一处空地上。冰糖惊讶地发现这里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白若水和叶伶俐早已在一旁等候,见到二人前来低头行礼道:“少主,小姐!” 阮翎君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冰糖,对她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也不想莫名枉死,对吧?” 冰糖生无可恋地看着那张温柔俊秀的脸,颓丧地接口道:“所以我要勤练武功,以免boss还没出场,就被小兵干掉了。” 虽然有些不知其意,阮翎君还是浮起淡雅的微笑颌首道:“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这对你而言并不是难事。” 得嘞,哥!太抬举我了。 冰糖百般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阮翎君走下场。一排排五花八门的兵器就像任人挑选的姑娘一样,挂着红缨与红穗,可扑面而来的肃穆之气又直乱人心神。阮翎君一一为冰糖介绍道: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乃古称十八般兵器。然《翠微北征录》中有云,‘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各家虽然说法不同,但终殊途同归。兵者,诡道也;兵器,杀器也。只要能伤人,就算是头发丝也能成为兵器。” 冰糖听得云里雾里,很配合地崇拜道:“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呢? 阮翎君看着她蹩脚的假笑,唇边却衔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冰糖只感到背后凉飕飕的,直搓着手臂打了个寒颤。 “多数的兵器手感钝重又不易携带,对于女子而言,长剑与长鞭是最佳之选。” 他话音方落,冰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捧起一卷轻盈的九节鞭,兴奋地随手挥舞了几下。长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8 鞭破空之声咻咻直响,吓得白若水和叶伶俐,各自都疾步闪得老远。阮翎君出手如电,那快要招呼到脸上的长鞭才被赫然制止。 冰糖犹自甜笑道:“这个我喜欢,呼一声抽在皮肉上,顿时一条杠,看着都疼。” “话虽如此,对你来说还是太难掌控了。”他声色不动地将长鞭收回来,不准她伺机报复。 冰糖无奈娇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能用什么,你倒是说呀?” “今后有你玩的,急什么。”阮翎君微微一笑,对身后唤了一声,“若水,拿上来。” 冰糖不由自主越过他的肩膀向后看去,只见白若水捧着一把长条状的东西走了过来,双手递给冰糖。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它,倒抽了一口气:“就这个?” 阮翎君含笑:“就这个。” 摆在眼前,仅仅只是一把木剑! 冰糖迟疑地握起剑柄,还挺沉,费力地挥舞了两下。本以为会像武侠小说里,仗义行侠的侠女那般英姿勃发,可现实却怎么都似中二小鬼在闹着玩。她满脸都是复杂的情绪,问阮翎君:“你只给我一把木剑,那你刚才给我介绍那么多有什么用?” 阮翎君回答得十分郑重:“要你怀有敬畏之心,唯有如此,方才在危难之际,真正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瞧他说得那么像一回事,冰糖只“切”了一声,不以为然。无视她敷衍的态度,阮翎君面向叶伶俐道:“伶俐,你与她切磋切磋,让她熟悉熟悉,何为‘刀剑无情’。” 叶伶俐灵动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面上涌起一股难以掩饰的喜色,道:“是,少主。” 终于到了给她报仇的机会,叶伶俐春风得意,可怜冰糖双腿发虚。她站在叶伶俐面前,仿佛自己就站在一只张开大嘴的老虎跟前,不是它扑上来,就是她落进去。 “小姐,恕伶俐得罪了。”噙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叶伶俐假模假样地说。 冰糖双手握起那把木剑,不禁流下一滴冷汗:“切磋而已,伶俐不必太当真……” 一旁,阮翎君幽沉的双眸凝在冰糖身上,口中徐徐说道:“放松身体,将呼吸沉入丹田。你会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一处。将你的意念倾注在剑上,凝聚成一股剑气,这柄剑就会彷如活物一般,拼死保护它的主人。” 厉害了,我的哥……还意念,还剑气?神棍这个职业,倒是很适合你! 不等冰糖做好心理准备,叶伶俐一声清喝,就猛攻了过来。冰糖吓得闭上眼睛一通乱挥,却什么也没有砍着。倒是一次次重击就这么毫无抵抗之力地,落在她的肩上、背上、腰上、腿上……四月的春晨还有些许瑟瑟的凉意,开满了一园的桃花伴随着清风传来阵阵幽香,在这春意盎然的美好晨光中,一声接一声的惨叫连绵起伏,久久不息。 刀剑无情,人心难防!阮翎君,你这个变态鬼畜男,早晚有一天,本姑娘定要你还回来! ☆、桃花盛开 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打肿了,冰糖瘫软无力地趴在床上,却还要承受叶伶俐第二次无情的蹂.躏。 “快点,把衣服脱了!”她凶神恶煞地瞪着冰糖,早已忘了她是主,她是仆,只知此刻她是弱,她是强。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冰糖哭得眼睛都肿了,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服,不敢在她面前坦露。谁知道她手里拿的究竟是金创药,还是什么折磨人的毒.药。 “午膳过后少主还有新的任务交给你,别磨磨唧唧耽误时间了。”叶伶俐没好气道。 冰糖绝望地喊道:“还有新的?”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回大牢里蹲着呢,起码有吃有喝,还不用挨打。 无视她虚弱的挣扎,叶伶俐直接霸王硬上弓,登上床按住了她,将她一身襦裙毫无怜惜地扯落。辛辣的膏药抹在或青或红的伤口上,痛得冰糖嘶声直叫,夹带着哭声凄厉而哀婉,简直教人不忍卒听。 就在两个人纠缠之际,几声清咳自屏风后响起,叶伶俐闻声连忙跳下床,面色有些慌乱:“少、少主?” 隔着屏风,只能看到阮翎君身形优雅的轮廓,他低声软语道:“伶俐,温柔一点。” 叶伶俐的脸颊蓦地红了,也不知是尴尬还是羞赧,她低头嚅嗫道:“是……是小姐不肯上药,伶俐才……” 冰糖能感觉到阮翎君投来的目光,深沉之中还带着一丝温柔,嘴角仿佛还噙着笑:“今日的确让你受了点苦,可不上药,痛苦只会更深。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冰糖没有别的要求,擦了一把眼泪指着叶伶俐说:“我不要她给我上药,我要换个人。” “你想换谁?” “换一个女的!” 叶伶俐气得脸色发青:“我不是女的!” “你哪像个女的?”冰糖含泪控诉道,将头望枕头里一埋,又痛哭起来,“你看看她多么凶,这还是当着你的面。你不在的时候,她简直要把我吃了……” 叶伶俐恨得银牙直咬,碍于阮翎君在场不好发作,却也是气得话也说不出一句,便对阮翎君抱怨道:“少主,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我……我尽心尽力地伺候她,可没有半点疏懒。” “我明白。”阮翎君仍然保持着那副沉缓而柔软的语调,仿佛一池平静的水潭,不兴一丝波澜,他凝目望着叶伶俐,缓缓道,“只是……你偶尔也可以尝试一下换种方式,让别人更容易接受。” 叶伶俐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想为自己辩解,又碍于嘴拙。受了少主的批评,尽管委婉,还是让她沮丧不已,低下头道了一声:“是……” 冰糖偷偷抬起眼睛,内心惊叹不已。这个鬼畜男真有两把刷子,三言两语就将老虎给顺毛了。忽地,她察觉到阮翎君的目光,慌忙又将头埋进枕头,假心假意地低声啜泣。 “原谅她一时的粗鲁,她没有坏心肠。今后你们还要同舟共济,这冤家宜解不宜结。” 冰糖撇了撇嘴,一时也无从反驳,只好也低低地道了一声:“哦……”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舒缓,阮翎君含笑说道:“吃过午膳就到我书房里来,若水已经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记住了吗?” 冰糖方被抚平的心又揪了起来,痛苦地趴在了床上。 还来啊…… 午膳后,日阳暖暖地晒在身上,格外惬意。这种风和日丽的时候,那些名门闺秀不应该是拿着一卷书坐在凉亭里面,一边赏花,一边饮茶吗?若是身边还有一位俊俏的公子,与他吟诗作对,那滋味想必是极好的。 可是冰糖却要扶着腰,撑着墙,一步一瘸地摸向阮翎君的书房。方推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叠比三块砖头还要高的书卷,正欢欣鼓舞地等着她。冰糖下意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9 朝天翻了个白眼,全身都似被抽去力气般绵软无力。 “进来吧。”阮翎君已经看见了她,弯起唇角说道。 他一袭素雅的长衫包裹着健硕有力的身体,迎着柔软的阳光,平和了许多沉郁的气息,竟忽然有些温柔起来。若不是少主美色怡人,冰糖才没有动力一步一挪地走进这破地方。 可方坐下,她又惨呼了一声叫了起来。阮翎君目光一动,问:“怎么了?” 冰糖难堪地嚅嗫道:“屁……屁股痛。” 他似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下的软垫抽了出来,递给冰糖:“拿着吧。” 冰糖感激地接过,重新调整好坐姿,全身的疼痛却使她无法集中精神,心情也暴躁不堪。望着眼前一对书册,她苦着脸问:“你不会要我把它们全部看完吧?” “是背完。”阮翎君更正道。 冰糖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堆搬起来足够砸死人的厚度,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就是当个大小姐吗,也不用那么夸张吧?” 古人不是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天水庄的大小姐若是个目不识丁的平庸女子,莫不是让人轻视?”阮翎君说得平静,“起码四书五经,你要熟读,十日之内最好能背下来。” “十日?”冰糖瞪着眼睛。 阮翎君凝眸望着她,脸上浮动着一丝阳光所温暖不了的郁结:“十日后是你第一场战役,你必须充分准备,才不至于破绽太多。” 他如此说,冰糖顿时感觉到了真切的紧迫感。可是那么厚的一叠才十日,英语六级也没这么要人命的。她斗志实在有限,眼珠一转嬉笑道:“少主,我以为你的思路太刻板了。” 阮翎君闻言一挑眉,望着她:“何意?” 冰糖倾身向前趴在桌案上,细细为他分析道:“这个时代还总是抓着这些古旧的思想,根本不能利于人类的发展。还不如抛弃这些陈腐的旧观念,释放自己自由奔放的灵魂,人生才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阮翎君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淡然道:“什么样的高度。” 冰糖眯起眼睛,秀丽的容颜上浮现一丝神秘而妖魅的笑意:“一个……iional的高度。it\'siing,youareafoolish!that\&#ht.” 她得意洋洋地准备欣赏阮翎君一脸茫然的神色,却见他仍旧是一副风平浪静的神色,深幽的目光中甚至还掠过一丝冷凝。冰糖心里顿时虚了,莫非……莫非他听懂了? “你在说我坏话吗?”阮翎君长眉一挑,一语中的。 冰糖慌忙掩饰惊措,挤出一脸笑容逃避他的目光:“怎么会呢,我只是在给你展示一个更高的高度,人们是如何交流的。” “反正不是好话,对吧。”他敲了敲那堆书,神色冷硬下来,“你的‘高度’恕我还不能苟同,就请你委屈一下,先从‘低度’开始吧。” 说完闷声站起,就这么潇洒地扬长而去,留下冰糖苦痛不已,捶着桌子嗷嗷直叫:“可恶,老娘语文自高中后从来没及格过,这书好歹给个翻译啊……!” 春花烂漫地开了满园,阮翎君独自站在长廊上,面对漫天飘舞的柳絮和粉嫩的桃花,波澜不兴的脸上挂着一丝寡淡的愁郁。白若水垂手候于身后,偷觑着少主的神色,静默无言。 “若水。”阮翎君轻唤道,伸手缓缓接住飘落于眼前的一枚花瓣,“她……是第几个了。” 白若水如实答道:“算上没回来的那个,第三个了。” “你觉得她如何?” 白若水思忖道:“聪明倒是聪明,就是比起前两位,有些难以掌控。” “难以掌控?”阮翎君细细地琢磨着这个词,深幽的眸子凝着手心里静躺的粉嫩,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才说道,“何解?” 白若水认真地想了想,斟酌着措辞喃喃道:“若水以为,这位姑娘所思所想,方式似乎与我们不同。她时常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但听起来似乎确有其事。” “她是个骗子,自然擅于辞令。”阮翎君道。 “并不止如此。”白若水说,“请少主恕属下愚钝,不能达其意。总之,她是个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变数。” 变数……阮翎君吐了口气,深眸底下透着灼灼的光,他轻轻握起五指,那娇嫩的花瓣便被牢牢掌控在他手心,既似保护,亦如摧残。 “变数于我们过于不利,可若非如此,又该如何钓出暗处的敌影。”他喃喃说道,“我要你与伶俐悉心地调.教她,至少保证她不会成为绊脚石,甚至是敌人。” 白若水低首领命:“是,少主。” 春天已经来了那么久,昔日站在桃花树下的倩影却再也没有了踪迹。阮翎君放眼望向广褒的天空,不由自主地松了手。那娇艳的花瓣自他手心里滑脱,竟丝毫无损,轻飘飘地落在了鞋尖。 阮翎君若有所思地看着,内心浮起了一丝波澜。 芷怜,你会恨我吗……生前关照不周,生后再毁清名,枉我费尽心力撑起了天水庄,却从此失去了你。 清风摇曳着满树的花瓣,宛如一片温柔的海洋,深藏起妙丽的女子,娇俏地微笑着。早已撑着桌板昏昏欲睡的冰糖,忽然被清风拂醒,她举目透过长廊石柱,望向那片桃林,悠闲地支着下巴,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真的,好美啊…… ☆、替身 大小姐调.教计划,第二日。 阮翎君叫人搬来了那张雕花大椅,坐在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亲自督导冰糖练功。他面如止水,薄唇边似乎始终噙着一丝笑意,目光沉稳而深邃。 立于身侧的白若水则站姿笔挺,一大清早就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让人看了也不禁会面露笑容,顿觉精神抖擞。 两位美男子各有千秋,站在一起如画般养眼,让冰糖不禁口水直流。 “喂,看这儿!”叶伶俐蹙起高挑的柳叶眉,扬剑晃了一晃,不满地叫嚷道。 冰糖不得已苦着脸,才将火辣的视线从帅哥移到对面的母老虎身上:“昨日的伤还未好,今日就不能暂歇一天吗?” 叶伶俐冷笑道:“不过一点皮肉之苦你就受不了了,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啊。” 冰糖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你们自己请她来假扮大小姐,却一个个都口口声声指责她当自己是大小姐。有没有病! 她越来越来气,瞥见阮翎君扬起的唇角,更是一股怒火横生,这回不等叶伶俐准备妥当,她已经先发制人,挥剑就砍了过去。 “看招——啊!” 依然如昨天那般,被打得很惨。新伤加上旧伤,惨上加惨。 阮翎君放下手中茶盏,蹙眉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0 道:“她的功底为何如此之差,一点都没有长进?” 白若水抓了抓脸干笑道:“跳马车的时候,倒是挺灵活的,还以为是个练家子。” 阮翎君闻言沉吟:“危难之际,才会激发潜能……吗。”他似乎有了想法,白色的身形一展,已如影一般掠了过去。只听得长剑铮鸣之声骤响,冰糖回过头,就见剑光森冷袭来。 她想也没想,身体已自发做出了反应,急急下腰躲过了那一剑。白衣自她眼前飘过,她甚至都看不清阮翎君的表情,第二剑又如回旋的飞镖似的扭转而来! 肃然的杀气凝聚在袭来的剑上,她心头砰砰直跳,来不及站起,只能握紧了手中木剑,以攻为守,朝着那白影咬牙直挥而去。 冰冷的剑刃折射着温暖的阳光,仍旧散发出森森的寒气。一滴冷汗自冰糖的额上缓缓地流落,滴在了胸前。她屏住呼吸,不敢大口喘气,生怕那无情的刀剑当真要刺穿她的咽喉,一双惊惶的明眸怔怔地望住阮翎君。 白若水和叶伶俐都目瞪口呆,并不是惊讶于少主的突袭,而是他们看到,阮翎君的外褂竟已脱落了一边,自肩膀悄然滑落,正是冰糖全力一击所造成的结果。 “认真一点,不是也能做到吗。”阮翎君唇边的笑意愈深,映着那双眸愈发的温柔。他收起长剑,负手飘然而去,留下冰糖宛如抽去了魂魄一般瘫软在地,半晌回不过神。 “伶俐,看来你的督促还不够到位。” 叶伶俐急忙道:“少主恕罪,伶俐一定会更加努力。” 这时,一名家丁急匆匆地赶来,对阮翎君道:“少主,门口发现一只不知何来的箱子。” 阮翎君讶然回眸,吩咐道:“抬到这里来。” 家丁领命而去,冰糖在白若水的搀扶下站起身,只觉得腿还是软的,不满地埋怨道:“少主简直是欺负人,差点没吓死我。” 阮翎君微微笑道,那英俊的神容看得冰糖面红耳赤:“不逼你一把,看来你是不会认真。伶俐若是督促不了你,那就只好让我亲自来了。” 冰糖心中大喜,巴不得换人,只要不是那只母老虎就好。方要说话,两个家丁已经将那箱子抬了过来,放在了众人面前。 白若水当先上前,围着箱子转了一圈,未发现什么机关陷阱,便拔剑出鞘,准备开箱。叶伶俐惊惶道:“小心有诈。” 阮翎君亦道:“千万当心。” 白若水朝两人点点头,心中自有分寸。他剑尖一挑,便挑开了暗锁,霎时飞身后退,将众人都护在身后。只见打开的箱子里躺着一个人形的物体,被白布所包着。众人都愕然,阮翎君让家丁将东西抬出来放在地上,上前掀开了白布。 入目所见顿时让冰糖吓得大叫了起来,躲入白若水身后尖声道:“她、她……她被毁容了!” 白布内竟包裹着一具女子的尸体,面目尽受刀剑所伤,惨不忍睹。会有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杀了人不够,还对一个姑娘家下此毒手? 阮翎君眉目之间凝聚起沉郁的杀气,他站起来身来,方才的闲适与温柔早已荡然无存。众人都抽了口凉气,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谁都不敢说话。 许久,阮翎君才吐了口气低喃道:“将她好生安葬。” 家丁领命,抬起女子的尸体装入箱中,又将她抬走了。冰糖面如土色地望着他们远去,心里莫名感到惊恐。她转向阮翎君,只见他深眸之中不止氤氲着阴沉,甚至还有一点悲伤。似是自责,又像怜悯。 那一整天,阮翎君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连冰糖当着他的面撑在桌上睡着了,他都没有发觉。入夜之后,冰糖实在难以忍受那股压抑,便问叶伶俐:“那名女子,究竟是谁?为何少主看起来那么伤心难过?” 叶伶俐望了她一眼,恶声恶气地说:“少主宅心仁厚,手底下人不幸丧命,总是会伤心的。” 冰糖顾不得计较她依旧无礼的态度,觑着她的神色又道:“不止是手底下人这么简单吧……我忽然想到,你家小姐失踪了这么久,难道在我之前,少主就没有找过其他的姑娘吗?” 她不过随口一说,哪知竟然一语中的。叶伶俐抬起眼来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说:“一点都没错,这女子正是上一个你。” 凭空一个霹雳将冰糖砸在了椅子上,僵硬如石。她动了动冰凉的双唇,一双明眸圆睁,讷讷地问:“你、你说什么?” 叶伶俐乐于看到她深受打击的模样,这恼人的脾性,倒跟她的主人一模一样:“你若再不用心练功,听少主的话,你的下场就跟她一样。指不定啊……还更惨!” 她吓唬她道。 冰糖大惊过后缓过气来,顿时怒不可遏,敢情她还是替身的替身。她噌地站起:“他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说好了若事不成才一起死,结果还是要我先死,这不公平!” 叶伶俐仿佛看傻瓜一样看着她,还伸出手探探她的额头,嗤笑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冰糖愤怒地打开她的手,心想不行,她得去找阮翎君要个说法。念头方动,门口已经闪进一个人影,缓缓走入了她的闺房。 “我答应过你将视你如己,护你周全,绝不会食言。”阮翎君徐徐走近,隔着一道屏风,只能望见他模糊的容颜,淡然而冷漠,“可你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冰糖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站在阮翎君面前,凝着他波澜不兴的眼睛责问道:“十日之内要我饱读诗书,练成绝世武功……拜托,我要是有这个能耐,还会落在你手里吗?” 叶伶俐愤怒道:“你敢对少主无礼?” 方要发难,阮翎君制止了她,语调依然没有半点起伏:“伶俐,你先出去。” “少主……”叶伶俐瞪大了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冰糖,心不甘情不愿地听命而去。屋内就只剩了冰糖和阮翎君两个人,烛光打在他微敛的双眸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冰糖面对这样将落寞深藏于心的男人,一腔怒火不知不觉也平息了下来。窗外明月高挂,孤男寡女却同处一室,让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那个……”她试图打破这种别扭的感觉,却见阮翎君慢慢伸出双手,搁在她肩膀上,手中的力道很轻很轻,顺着她圆润的双肩,缓缓地落在臂上。他深深凝着冰糖,五指间逐渐发力,紧紧地抓住了她,仿佛担忧她会逃跑。 冰糖顿时有些慌乱起来,惴惴不安地承受那视线,嚅嗫道:“你……你想干什么?” 她似乎能够听到他绵长而有些颤抖的呼吸,在寂夜里犹如痛苦的压抑。半晌,阮翎君才慢慢地开了口:“我会护你周全,不让它再发生。” 这个它指的什么,他没有解释。 “早些睡吧。”他喃喃着,松开了手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1 ,又如来时一般,毫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冰糖直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不自觉抱起了手臂,那温柔而又带着某种遏止的渴望,似乎还留在她身上,久久都不曾散去。 这兄妹俩,不会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吧……冰糖忍不住讪讪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被自己的没心没肺所嫌弃。 她忘不了那双悲凉的眼睛,也忘不了那眼眸中深埋的恼恨与无力。亲人这个词,对自小无亲无故的冰糖而言,实在太陌生了。 ☆、心机好深的女子 大小姐调.教计划,第三日。 难得阮翎君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留下白若水和叶伶俐督促冰糖练功,两人一柔一刚,看着分外错乱。 经过昨夜那莫名其妙的暧昧,冰糖对阮翎君的抵触渐渐消散了很多,她虽然很想努力一日练成绝世神功,但身体毕竟有限,很快就累得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叶伶俐柳眉直竖,凶神恶煞地敲着木剑:“还没到休息的时辰呢,快起来!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帮少主成就大事?” 冰糖直把白眼翻到头顶,跟女人争论最好的方式就是闭嘴,这话真是一点都不错。 白若水在一旁暖暖地笑道:“想不到伶俐也有这么严厉的一面,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也不知这句话究竟是几个意思,总之叶伶俐闻言一愣,粉颊竟然红了起来,在阳光下透出些羞赧:“你、你说什么呀……” 白若水眨了眨眼:“是夸你呀,真的好厉害。如果换成是我,小姐恐怕一辈子都学不会武功。” 冰糖扬起头问:“为什么?” 她巴不得让这小鲜肉来手把手地教她,就算学不会,也饱了眼福。 白若水露出一副纯真无害的笑容,软软地说道:“我不如伶俐那般能控制自己,只怕动起手来,不小心就会动真格。到时让小姐一辈子躺在床上,那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这春日里的阳光,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冷啊。 冰糖被逼得拍拍屁股站起来,忽然心生一计,向叶伶俐露出讨好的笑容:“剑术真的好难,我学不会。伶俐,我们先学轻功好不好?” 叶伶俐投来一副鄙夷的眼神:“你以为轻功就容易?” “轻功很帅气呀。”冰糖欢欣雀跃地说道,“我从小就梦想着能够像鸟儿一样展翅高飞,在天空上遨游。好伶俐,反正少主不在,你就教教我嘛。” 经过两日的相处,叶伶俐早已觉察到了冰糖的脾性,她警惕地望着她,狐疑地说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白若水却茫然无知,自告奋勇地说:“小姐,轻功我也会,我来教你吧?” 冰糖简直想扑上去抱住他,狠狠亲上一口。叶伶俐赶忙阻止道:“若水,你别被她哄骗了,少主回来不骂死我们?” “伶俐,早晚都是要教的,早一日晚一日不都一样?” 叶伶俐被说得无言以对,只好含恨放弃,狠狠地瞪了冰糖一眼。 白若水含着微笑,在冰糖崇拜的目光下展开双臂提气飞奔,足尖一点,宛如一只洁白的鸟儿离开了地面,吊威亚似的直飞出去好远。白衣飘飘,身姿凛然,飞向那片茂密的桃花林,宛如一幕绝美的电影,随着他缓步下降而落幕。 冰糖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激动得拍手叫好。白若水提身飞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朵桃花,轻轻地放在了冰糖的发髻上。 “春风拂笑靥,桃花映美人。小姐,很适合你呢。” 可爱的娃娃脸上浮着毫无心机的笑容,让冰糖深深沉浸其中,陶醉不已。她一时口快夸下海口,说:“我也有个独门轻功,给你展示一下?” 白若水讶然笑道:“小姐这么厉害,原来早就会了?” 他惊讶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冰糖忍着偷笑,转头对叶伶俐说:“伶俐,帮我找一根细长的竹竿,越长越好。” 叶伶俐眼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脸都黑了,她气呼呼地看着冰糖,又气呼呼地瞪了白若水一眼,扭头就走。 冰糖耸了耸肩,对白若水说:“她怎么总是这样爱生气。” 白若水摇摇头道:“不知道啊,她以前不是这样。” 哼,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嫉妒本小姐冰雪聪明,还讨人喜欢!冰糖暗暗笑道,心里忽然咯噔一声,意识到大事不妙。 果然,当一根巨长的竹竿缓缓移入她的视线时,冰糖彻底傻了眼。两人直愣愣的目光看着那竹竿自屋后移出来,足足等了好一会,才看见叶伶俐的身影紧抱而出,又等了好一会,才见那竹竿的尾端完全亮相。 粗长的竹竿竖在了冰糖眼前,冰糖仰起头都看不见顶端。这高度,没有十米,也有八米了吧,都要突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小姐,这是最长的一根,你可满意?”叶伶俐狰狞的笑容毫无遮掩,目中爆发着星星般的火光。 冰糖脸色惨白,张着嘴巴呢喃道:“天水庄不愧是卧虎藏龙,连小小的竹竿都这么惊人。” “那您就开始吧,我和若水都非常期待您一展身手呢。”叶伶俐将竹竿交给冰糖手里,她死不张手,叶伶俐就掰开她的指头硬塞进她手里。 “是啊,小姐,若水也很期待。”这天然呆的小鲜肉,又开启了天然黑属性。 可大话已经说出去,小鲜肉眼巴巴望着,总不能临阵脱逃吧,那多丢脸。冰糖只好硬着头皮上场,摸着光滑的竹竿喃喃祈祷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宁可摔死,不要摔残。” 她仰望着竹竿之顶,映着晴天白云,碧空万里,涌起了一股无限悲壮的情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一声高喊,闭起眼睛抱着竹竿就往前冲了过去。 竹竿坚实地顶住了地面,冰糖只觉脚下突然腾空,整个身体便如失控的飞船一样射了出去,迅如流星般划过半空。伴着她凄惨的高叫声,向着桃林直撞而去。 “小姐!”身后的两人终于煞白了脸,惨声高呼,纷纷施展轻功急救而来。 可冰糖心里明白,再快也快不过地心引力,她注定要命丧桃林,做一回桃花下死的风流鬼了……就在她绝望的那刻,一袭白影如箭一般掠过眼前,稳稳地接住了她的身体。两人一齐擦过第一株桃树之顶,霎时间桃花缤纷满天,轻舞飞扬,犹如漫天的烟火蓦然绽放。 冰糖惊愕地凝视着薄唇紧抿的男人,凝视着他眼底下凝聚的忧愁,凝视着铺洒在他肩头的晨光,将他整个人都温暖地包围起来……阮翎君抱着冰糖顶过第二株桃树的肆虐,树枝在两人身上留下斑斑血迹,眼看着第三株已近在咫尺,却已无法再掠过树梢后,阮翎君蓦然提气转变身形,踏在了桃树枝上,马上又转身形,踏上另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2 一株桃树,两人才相拥着扑通落地,连滚了好几圈才渐渐停下。 白若水和叶伶俐赶到的时候,都煞白了脸,纷纷惊呼:“少主,小姐!” 阮翎君一言不发站起身,扬手就掴在了白若水脸上。那一巴掌打得白若水措手不及,一张白嫩的小脸很快就见了红。 叶伶俐吓得不敢吱声,冰糖却疼在心上,立刻爬起来叫嚷道:“你凭什么打他?” “凭他有失职责,看不好你。”阮翎君低声道,声音里含着前所未有的愤怒,瞪着冰糖,“你在干什么?” 冰糖被他震怒的表情吓住了,讷讷地说:“我……” 一个我字已接不下去,生怕再次触怒他。冰糖垂下了头,知道是自己玩过头了。 阮翎君见她不说话,伸手抓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满溢怒气的脸上,眼眸格外冰冷,连同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冷如寒冬:“你知不知道,我没有时间给你糟蹋,你若做不到,当初就别答应。” 冰糖蓦然鼻尖酸涩,瞪着阮翎君又委屈又生气,一手打掉了他的手,声音虽然不高,却倔强无比:“少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难道不是你逼我答应的?倒变成了我心甘情愿当你的弃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她毫无畏惧地与阮翎君分庭抗礼,心道反正已经活不成,就当自己是真撞死罢了。 阮翎君乌眸深沉,犹如一潭不见底的深潭,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好……若水。“ 白若水绷紧了身子,低头道:“少主。” 阮翎君转过身去,森冷的语调缓缓吐出:“将她送回府衙大牢,让她一辈子就待在大牢里,和老鼠作伴吧。” 白若水心头一紧,与叶伶俐对望了一眼,忧心道:“少主……” “还不快去!” 白若水没有办法,目光扫过冰糖,只好应了声“是”,就急急退下了。 他走以后,阮翎君亦拂袖而去,叶伶俐知趣地紧跟其后,独留下冰糖站在风里,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不知觉间,泪已涌出了眼眶,滑落白皙的容颜。 我会视你如己,保你周全,绝不会食言……昨夜疼惜的话语犹在耳际,今日就这般无情。这些个男人,真他妈都是混蛋! 那一整天,冰糖都窝在阮芷怜的闺房内,望着满室的闺阁景秀,傻等着白若水的到来。她忽然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表错了情,阮翎君对她的好,都是在对另一个人好,以此寻求内心的慰藉。而他对她的真实态度,便是今日那般冰冷无情。 唉……明明有个鲜嫩可口的小鲜肉,她怎么就这么贪心呢。这下好了,贪心不足蛇吞象。 白若水终于姗姗而来,却不是来送冰糖去大牢,而是有些愧疚地垂下头,对她说道:“小姐,真是对不起。是我不顾小姐安危,让小姐冒险,险些丧命。” 冰糖直身坐起来道:“该道歉的人又不是你。”她上前轻轻抚着白若水的脸颊,柔声问道,“还疼吗?你家少主简直不可理喻。” 白若水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少主正在气头上,才会对小姐失态。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他不会赶你走的,更不会把你送回大牢。” 冰糖纳闷地望着他,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白若水温柔地笑起来,唇红齿白,格外的秀气可爱,“少主是一个体贴温柔的人,小姐莫要怪他。” ☆、翻墙 虽然白若水这么说了,可冰糖还是对白日之事耿耿于怀,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是绝对达不到阮翎君的要求。到时候,今日之事恐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演。 与其心惊胆战地看人脸色,不如豁出去赌一把——逃吧! 于是趁着夜色,冰糖悄悄地拿着竹竿摸到了院落的墙角。月光森冷地照亮了瓦片,照亮每一寸凸起的棱角。冰糖咽了咽口水,祈祷这次一定要成功,便紧张地握起竹竿,心一横,眼一闭,埋头就冲了过去。 吸取了白日里的教训,她大大缩短了起跳的距离,终于成功飞了起来,身体划过夜空,而不至于失去控制一头撞死。哪知力道还是没能掌握得恰,这一次不是太高,而是低了一点……真的,就那么一点。 冰糖像麻袋一样整个人挂在了围墙上,前进不得,后退不得,落到了最糟糕的状态。 “我嘞个大擦……”她吸着气努力撑起身子,却被瓦片上那些凸起的棱角研磨着肚腹,别提有多疼。双腿不断地蹭着墙扑腾,却踩不到发力点,又不敢太过用力,以免倒栽葱翻过去。 天啊,她怎会如此倒霉! 正欲哭无泪,忽然有人趁火打劫,拾起那根竹竿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屁股上。冰糖痛得直叫,痛骂道:“谁,哪个王八蛋敢打老娘屁股?” 她头挂在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觉风声一呼,屁股上又挨了一记,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只好告饶道:“大侠,女侠,求你高抬贵手,别打了……我认错还不行吗。” “知道错就好。”寂夜里传来阮翎君清冷而淡然的声音,不兴波澜,处变不惊。 冰糖内心却有一万头神兽狂奔而过,被谁撞见不好,偏偏是他!这个鬼畜男,男女有别,他竟然拿起竹竿来打她屁股。 “少主……”冰糖苦着脸求饶,“求你放我一码吧。” 阮翎君扬起的声音里似乎浮现了一丝笑意,对冰糖说:“你先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冰糖眼泪一收,脑中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明知阮翎君是明知故问,却还是下意识扯谎道:“我……我在看星星,看月亮。” “哦?”阮翎君笑道,这一回笑意分明,“用屁股看星星,看月亮?” 冰糖简直羞愤欲死,使劲扑腾着两条腿挣扎道:“我有这个爱好行不行,你管天管地,还要管别人的小怪癖啊!” 双脚扑腾得欢了,身子蓦然前倾,差点栽到外面去。要不是有人抓住了她的脚踝,她铁定要当一回脸先着地的仙女了。 “我管不了你的怪癖,可我管得了,此刻你是要用屁股继续看星星,看月亮,还是决定换成用头看星星,看月亮。”阮翎君抓着她的脚踝,望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疾不徐,不气不恼。 啊啊……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看着别人痛苦,就格外愉快是吗,该死的鬼畜男! “少、少主,我知错了,你快救救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这话不是谎言,倒立得太久,头已经开始脑充血。 阮翎君闻言,轻轻一笑,却只是拉了她一下,重新将她拉回刚挂上去时那个样子,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冰糖简直想给他跪下了,一把辛酸泪无语凝噎,只好如实交待:“你用眼睛看不就知道了,我在翻墙,我在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3 逃跑。”她生无可恋地哀叹道,只求速死,“现在你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阮翎君竟然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从容,望着大汗淋漓的冰糖,目光一沉,“你这般聪慧,为何总是如此任性,不听管束。这样的性子,到了哪里都会吃亏。” 冰糖垂着两段身体,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死心地闭上了嘴,不想再说话。 隐隐中,听到阮翎君一声幽幽的叹息:“你跳下来吧,我接着。” 冰糖眼前一亮,后又紧张道:“你、你说话算话?” “当然。”毫无起伏的音调里,听不出任何的诡谲。 冰糖别无他法,只好信他一回,用尽最后的力气慢慢撑起身体,自围墙上跳了下来。 他没有食言,冰糖稳稳地落在了阮翎君的怀里。春夜里露水重,还留着一丝冬雪的寒意,冰糖被那双手抱着,只觉周身都温暖无比,传递着他身体的温度。她忽然有些脸红,别过脸去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可才一下脚,脚心却骤然传来剧痛,痛得她脸都扭曲了。 “你怎么了?”阮翎君急声问道。 冰糖吸着凉气说:“有东西扎到我了……” 阮翎君让她扶着他的背,亲自弯下腰,抬起她的脚底看了一眼,用力将那东西拔出。伴随着冰糖又一声惨叫,他叹了一声:“是竹尖,真不知你怎会这么倒霉。” 我也想知道我为何这么倒霉!冰糖哀怨地想道。 阮翎君抬起眼眸望着她,唇边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染上了月光的颜色,那么淡薄,又那么温柔,直软到心里去:“看来,定是上天要惩罚你做了坏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犯。” 明明说着讨厌的话,却又为什么做着令人心动的事。阮翎君竟然蹲下身子,让冰糖爬上他的背。白日里那么冷厉无情的脸,此刻却柔和得宛如一池秋水。冰糖一声不响地爬上他宽厚的脊背,将手环到他的颈上。 气息相贴得那么近,让冰糖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心跳得如此快,让冰糖情不自禁脸红到了耳根。幸好此时天黑,他看不见。 可那颗砰砰乱跳的心,到底怎么回事,她却说不清楚。 “少主。”幽夜里,冰糖喃喃唤道。 “嗯?”阮翎君道,一步一个脚印,踩得十分踏实。 冰糖欲言又止,硬着头皮说:“让我走吧,我真的……做不到。” 阮翎君没有生气,也没有惊讶,他只是平静地说:“还未开始,你就放弃了?” 冰糖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焦急:“我有几分斤两,我自有分寸。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 冰糖红着脸,嚅嗫道:“不想耽误了少主。” 似是听到了阮翎君的低笑声,那么好听,像一根发丝在她心上,轻轻挠着痒痒。他说:“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相信你能够办到。难道,你自己就如此没有信心?” 冰糖讶然道:“真的吗?你真心这么认为?” 阮翎君微微回过头,对上冰糖明亮的眼眸,两人的脸几乎要贴上了,近得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冰糖慌忙直起身,重新窝回他的背上,喃喃道:“昨日那个女子,应该比我更优秀,连她都……” 她屏息静气地听着阮翎君的声音,并没有从中找到一丝异样的气息,他只沉声道:“你又如何知晓,她就比你优秀?我与你,不是说好了要同舟共济,事不成,就一起死吗。” 事不成,就一起死。多么浪漫而诱惑的谎言,却每每都能令人迷了心神。 冰糖不再开口,只静静地卧在阮翎君的背上,仍由他穿过长廊,走过花.径,甚至同迎面巡逻的家丁打个照面,将她送进阮芷怜的卧房。 拿了些伤药,他让冰糖坐在床沿,将脚轻轻搁在自己的膝上,小心地脱去了她的鞋袜。血流得不多,伤口并不严重。阮翎君用软布蘸水擦去污泥,再将药粉缓缓倒在伤口上,最后系上了白洁的绸布。 烛光将他脸上的侧影映得轮廓分明,他的眼神专注在手上的动作,透过额前的碎发,甚至能看到他轻轻颤动的眼睫,是那么温柔。 少主是一个体贴温柔的人,小姐莫要怪他。 原来,若水所言不欺。他温柔起来,当真就如一潭秋水,搅得一颗芳心方寸大乱。 “明日练功就不必了,静养一日,我想伤口很快就能结疤。”阮翎君放下她的脚,淡然说道。 冰糖缩起光赤的双足,心跳得很快。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却时不时要偷偷觑一眼,将欢喜暗藏于心间。 “今日之事,我不想再发生。冰糖……”他凝视着她的眼,声音沉下来,一字字道,“从今往后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保护自己,是你第一个需要保证的。明白了吗?” 就连责备的话语,都那么体贴动人。冰糖咬着嘴唇,乖乖地点了点头。抬眼去望他,却只是望见他无动于衷的表情。 啊啊,这种禁欲冰山鬼畜男,看久了竟然真的会上瘾…… 见她已经无碍,阮翎君就不便多留了,他起身准备离去,忽然被身后女子拉住了手腕。 回眸望去,只见她灵动的眼眸中盈动着火苗的光影,如此熟悉,却又如此动人,竟令他心神一荡。 “我会记着的。”冰糖花痴地看着他,吃吃笑道,“少主你也早些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阮翎君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拿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就转身默默地离开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好久,冰糖都没有缓过神来,内心涌起从未有过的激荡,像一下子掉进了蜜坛里,甜得她只想站起来疯狂地大叫。 于是,作为一个职业骗子的冰糖姑娘就在这个夜晚,遭遇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难题——如何攻略一个冰山鬼畜男?这事关她一辈子的幸福! ☆、盟友 论如何攻略一个冰山鬼畜男?冰糖遇到了人生中头一个令她棘手的难题。 大小姐调.教计划,第四日。 冰糖难得受阮翎君“恩赐”放了半天假,但是她却无心偷懒,反而起得比平日里还要早。此时她正躲在柱子后面,像个跟踪狂似的密切关注着阮翎君的一举一动。 卯时晨起,阮翎君便提剑于院中舞剑,飘逸的剑法与潇洒的身影,在渐渐升起的旭阳中一如高山仰止的圣人。 辰时用过早膳后,他便自书房里读书,闲时会取来一把剪子到花园里休憩,将新冒出头的桃花嫩枝剪下,持于手中细细地端赏。负手挺立于桃花树的阮翎君,一袭白衣似雪,俊逸的容颜上漾起柔软的笑意,宛如谪仙一般动人心魄。 随后直到午膳之前,他除了巡检一遍庄内事务外,便是在书房中忙碌。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4 瞅着他四处漫步的时机,冰糖刻意拿起那柄木剑,佯作挥舞。阮翎君瞧见她的人影,并未出面招呼,却是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柔弱似水的女子正持剑舞动着剑花,合体的衣裙包裹着她窈窕有致的曲线,在她一转一挥之间,宽大的衣袂随着剑锋舞动,宛如一朵逐渐盛开的桃花。 “不是让你好生休息,不必勉强了吗,你怎的偏要不听我的话。”话这么说着,他的脸上却噙着温柔的笑意,走到冰糖面前道,“你怎会这套剑法,莫非是伶俐教你的?” 冰糖眨了眨眼,仿佛被发现后不好意思地闪动着双眸,有些羞赧地低语道:“实不相瞒,一早望见少主舞剑的身姿,甚为惊艳,于是这才班门弄斧,让少主笑话了。” 阮翎君眸中掠过一丝讶异,惊疑道:“只看了一遍,你便已记住那么多?” 冰糖垂眸一笑:“只是依样画葫芦罢了,少主莫要笑我。” 阮翎君的面容笑意更深,他凝视着冰糖灵动的水眸,似有深思。须臾,便自她手中取过木剑,赞然道:“你功底虽然薄弱,但记忆力甚佳,若每日都坚持苦练,他日必能成器。” “少主这是……”冰糖受宠若惊。 “好生看着,我可不轻易收徒。”阮翎君莞尔一笑,迷得冰糖头晕目眩,沉浸在粉红色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他虽持着木剑,目光与神色却并无两异,那柄木剑在他手中便有如得到了灵性一般,散发出铮然的剑气。日上枝头,晨风徐徐,飘逸的身姿与凛然的剑气交缠辉映,就如电影里的画面一样唯美。 一套剑法舞毕,阮翎君将木剑交还给冰糖,和悦道:“看清了吗?” 冰糖哪里看够,腆着脸假装迷惑:“有一处地方我有些不懂,可否请少主再来一遍?” 瞧着她好学的模样,阮翎君又怎会拒绝,便道了一声:“也好。”遂而又舞了一遍。 遂而又问:“看清了吗?” 冰糖摇摇头:“你耍太快了,慢一点再来一遍。” 阮翎君无言望着她,心情复杂地又又来了一遍。这回舞毕,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了最初那般喜悦,将木剑推出,叮咛说:“你自己动手琢磨琢磨,光看没有用。” 冰糖只好失落地接过来,可又哪里记得起他都耍了些什么,光顾着看帅哥了,连先前记住的那些剑式都忘得一干二净。她尴尬地站在原地,阮翎君也沉默着陪她一起站着。 日光轮转,终于,冰糖还是鼓起勇气转过头,讪讪地笑道:“少主,我好像都忘记了……”她竖起一根指头,小心翼翼地说,“再一遍,最后一遍,好不好?” 阮翎君目光含着深意,脸色微冷,缓步走上前来。却并未接过木剑,而是抓住了冰糖持剑的手,连手带剑包覆于掌心。男子刚毅的气息蓦然萦绕耳际,令冰糖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若有你这般的弟子,师父非得气死不可。”他取笑着,言语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握着冰糖的手极缓、极仔细地一一讲解剑法的诀窍。 冰糖只觉得胸口砰砰直跳,比方才跳得更快,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他宽厚的胸膛所传出的,属于他的心跳声。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凝望那双眼睛,深幽静然,宛如深潭,望不见底。他的目光转过来,也深深地望住了她,沉稳的呼吸交缠着她的呼吸,仿佛随时随刻都会更加紧密…… “看什么?”阮翎君冷冷瞪了她一眼,“专心一点。” 冰糖骤然被冷水泼醒,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连声道:“哦,哦……” 闻得一声幽幽的叹息,阮翎君松开她的手退至一旁,负手肃然道:“习武分心是大忌,不但伤己,更会伤人。你不可再如方才那般三心二意,听见了没有?” 冰糖大失所望,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少主……” 却又听得阮翎君说:“既然你已是天水庄的大小姐,此刻起你就不再是冰糖,而是阮芷怜。你也不必再称呼我少主,你我将以兄妹相称,知道了吗?” 冰糖怔然睁大了眼睛,岂止是失望,简直是绝望。都要以兄妹相称了,那岂不意味着她永远没有机会了吗? 可她不能说不,万一心底那点小意思被阮翎君察觉,别说是机会,就连相会都不再可能。尽管百般不乐意,她也只得应下来:“是,哥……” 阮翎君点点头,面容稍稍转柔:“芷怜,好好练功,哥今后还要指望你。” 他的目光深沉,每一个字都带着几分重量,教人无法轻视。冰糖深深叹了口气,抓着那把木剑暗恨自己因小失大,万分别扭地挥舞起来。 幸好下午的文课都是在阮翎君的书房里进行,她有半日的时光可以与他单独相处,这便成为冰糖最幸福的时光。吸取了练剑的教训,冰糖为了讨阮翎君的欢心,十分刻苦地看书,总是能找到不懂的地方请阮翎君授业解惑。哪怕频繁到严重影响了阮翎君自己的事务,他也只能耐下性子一一答解。 “哥,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哥,这个人想表达什么?” “哥,这个字怎么念……” 直到夕阳落下,夜幕四合,冰糖万分满足地合起书卷,顿觉原来文化熏陶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为什么当初她就没好好念书呢?不过浪子回头,现在发现也为时不晚,她兴高采烈,神清气爽地去吃晚饭了,留下阮翎君独自面对堆成山的杂事,丝毫都没有完成,对着孤灯轻轻地抚了抚额。 不出所料地,冰糖又被叶伶俐堵在了幽暗的小角落里,毫不犹豫地——壁咚。 “看你这一副偷腥猫儿的嘴脸,真是教人看不下去。”叶伶俐依旧毒舌,连带着眼神都满是嫌恶。 冰糖怡然自得地说:“看不下去,你不也看了一整天了吗,有什么好嫉妒的。” 叶伶俐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我会嫉妒你?少主乃人中龙凤,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得上他吗?” “真爱是不会在意身份差别的,对不对啊,少主?”冰糖得意地说,朝她身后望了一眼。 叶伶俐一愣:“少主?” 她一回头,身后哪有人影,突觉胸口竟被人摸了一把,顿时恼羞成怒,厉声大喝道:“冰糖,你这个女流氓!” 冰糖矮身钻过她铁一般的细手臂,动作快如狡兔,举起手中之物扬声说道:“你叫我什么?别忘了,我可是大小姐!” 叶伶俐看见那样东西,脸色更为铁青,紧紧握起双拳自银牙从艰难吐出几个字:“还、给、我!” 冰糖丝毫不受威胁,拿着拿东西对着灯光和明月,细细地端赏:“想不到,叶伶俐女侠也有这么柔情似水的时候,竟然会绣荷包。据我所知,姑娘家绣荷包,可通常都是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5 为了心爱的男人。叶女侠,你这荷包是预备给谁的呀?” 叶伶俐火冒三丈,如猛虎扑兔朝冰糖扑去,却不知这小崽子练了什么邪功,竟然被她给躲了过去。待她双目冒火,想要回身再扑时,就见迎面走来几个家丁,正打着灯笼巡视。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几乎在一刹那,叶伶俐迅速起身,抚了抚束于脑后的长辫,甚至还用指尖轻绕着发梢,好一个娇羞女子! 冰糖叹为观止。 “小姐,叶姑娘,夜已渐深,还不休息啊?”家丁微笑拱手道。 冰糖露出甜甜的笑容,对家丁说:“我正与叶姑娘在此赏月,马上就回房歇息。几位大哥辛苦了。” 家丁们受宠若惊,连连说道:“多谢小姐关照,那小的们就先行告退了。” 冰糖点点头,堆着一脸假笑,朝那些家丁挥了挥手:“拜拜~” 当她再转过身来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眯起的双眸露出了一丝只有狐狸才会有的狡黠: “现在,让我来猜一猜。究竟是哪位风流公子,让心如铁石的叶姑娘动了心吧。” 她眼看着叶伶俐的脸色在月光下一分一分地变白,娇润的红唇扬起笑意,一对明眸亮若辰星。 ☆、芷怜小姐 对着光看去,冰糖实在看不出这荷包上究竟绣了什么,目中能及,完全是一团四处打结的线嘛。她神情复杂地对叶伶俐说道:“看这画风,原来你是抽象派的,似乎不太符合少主的品味呢。” 叶伶俐羞红了脸,上前便要夺,又被敏捷地闪过。她粉颊通红,一双眼死死盯着冰糖,恨不得吞了她,又不敢对她怎么样,只粗声粗气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快还给我!” 冰糖心怀怜悯地投去目光,小脑瓜一转便有了答案,幡然醒悟道:“哦……原来是给白若水的呀,怪不得呢,看上去还有点可爱。” 叶伶俐本就娇羞的容颜更是红得彻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谁谁谁说是给他的,还有哪哪哪里可爱了!” 在冰糖饶有兴味地目光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极轻极、轻地问道:“真的……可爱吗?” 冰糖皮笑肉不笑地,认真地说:“可爱呀,他一定会喜欢的。” 叶伶俐红着脸,上前夺回自己的宝贝,紧紧地捏在手里。她双眸中脉脉含情,咬着唇又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真的会喜欢?” 冰糖露出一副狐狸似的微笑,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叶伶俐,一手搭上她的肩膀,靠在她耳边说道:“你把它送出去,不就知道答案了吗?” 叶伶俐全然忘了先前的旧恨,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可是万一他不喜欢的话,我、我岂不很难堪?” “纵然他不喜欢这样东西,只要喜欢你的人,不就好了?”冰糖缓缓地说,声音温柔而诱惑,循循善诱着,吸引猎物落网。 叶伶俐听她这一言,更加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地低下头:“你在说什么……我、我只是想送个荷包,没……没有别的意思……” 眼看这母老虎竟然娇羞如白兔,看来小肥羊配大灰狼,果然是官方绝配。于是冰糖收紧了握住她肩膀的力道,声音也压得更低,一字一字郑重地说道:“我可以帮你把它送出去,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叶伶俐沉浸在少女的梦幻幻想中,乍听这一句,顿时清醒了过来。她推开冰糖,口吻坚决道:“我是不会帮你接近少主的,你想都不用想。” 方才还一副闺蜜间无话不说的亲密,这会就翻脸不认人,女人啊女人,真是难搞! 冰糖瞧着她态度强硬的鄙夷模样,润唇弯起,巧声笑道:“谁说我要你帮我追求少主了。你可别忘了,我是个骗子,骗一个男人的心,有何之难?”她一步步走近叶伶俐,凝着她的双目缓缓说,“我只需要你做一微不足道的小事,绝不会让你蒙受背叛之冤。而为了报恩,我一定会让白若水爱上你,这个交易……如何?” 叶伶俐将信将疑,蹙起双眉,警惕地打量她:“你要我做什么?” 冰糖眸中的笑意更深,一字一字,分外清晰地吐道:“我要你告诉我关于阮芷恋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叶伶俐不信她能耍出什么花来,所以当场便答应了。她们围聚在阮芷怜的厢房里,窗外月色凄冷,尚有凉风呼呼而啸,屋内却熏香沁人,光影重重。冰糖朝她使了个眼色,叶伶俐犹豫片刻便开了口。 “芷怜小姐和你不一样,她身来体弱,幼时又丧母,因此老爷和少主都非常疼爱她,将她当成了掌上明珠,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惊吓了她。”叶伶俐徐徐回忆道,“这样的生活本来也平静无事,一直到,老爷患了重病,不幸身亡,少主在悲痛之中接下了天水庄这个重任。” 阮翎君成为天水庄少主后,日益变得繁忙起来。而阮芷怜还未从丧父之痛中缓过神,唯一亲近的哥哥就已离她而去,令她郁郁寡欢,终日不能眠。她是个心事重的女子,那般忧愁看在叶伶俐的眼中,更觉怜惜。于是叶伶俐向阮翎君提议,时常带小姐出去透透气,也好让她的精神恢复一些。阮翎君同意了,并对自己忽略了妹妹感到内疚。 可是叶伶俐没有想到,祸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初时,阮芷怜跟随哥哥出庄游玩,参加各大名门子弟设下的宴会,回家时虽疲惫不堪,但脸上逐渐展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随着她出头露脸的时日增多,那些倾慕于她的公子们也便纷纷派人上门来求亲,让阮翎君这个当哥哥的,都有些不知所措。 某日,阮翎君问她:“怜儿,你想出嫁吗?” 阮芷怜一双明眸望着自己的哥哥,嘟起了粉嫩的小嘴:“怜儿想陪着哥哥,不行吗?” 阮翎君失笑道,摸了摸她的头:“可你又不能一辈子陪着我。” 阮芷怜便说:“但哥哥会寂寞。” 望着她认真而忧虑的眼神,阮翎君暖声一笑:“这么说,我得提前先给你找一个嫂子了。” 阮芷怜没有说话,只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叹息。 听到这里,冰糖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恋兄……哦不,恋父情结啊,这种林妹妹般的女子,的确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才能让她们安心。” 叶伶俐虽不知她叽里咕噜都在说些什么,只横眉道:“你可别瞎说,坏了小姐和少主的名声。” 冰糖赔笑道:“那……少主打算真的给她找个嫂子?” “等你放下你的腿,我再跟你说。”叶伶俐看着一脚翘在另一条腿膝盖上的冰糖,一脸嫌恶地说,“就你这流氓样,和芷怜小姐相比,根本是云泥之差。” 冰糖放下腿,也不气恼,端正地坐好,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6 使了个眼色叫她继续。 叶伶俐叹了口气,幽幽地回忆道:“跟随少主应酬之后,不仅多了那些提亲的人,小姐也交了不少的手帕交,关系甚为亲密。起初少主也并不在意,庄里事务繁多,有时小姐晚归,都还不见少主回来。因为当小姐渐渐开始夜不归宿时,我也难得能见上少主一面,告知于他。为此我劝过小姐,小姐只说,是她的姐妹们挽留她留宿,她不会拒绝。我也就不好再追问什么,……现在想来,真是蠢。” “嗯,的确蠢。”冰糖支着下巴又翘起了腿,点点头幽然道,“她只怕早已被某个男人勾去了魂,乐不思蜀到连家都忘记了。” 叶伶俐脸色一变,蓦地揪住冰糖的衣襟,厉喝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说,你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卧底?” 冰糖耐着性子推开那只手,好声好气地说:“姐姐,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好吗?咱们虽然不是君子,那也是巾帼本色。这种狗血剧情随便一想就能想得出来嘛。” 叶伶俐犹疑不定:“当真?” 冰糖怡然颌首:“骗你是小狗。” 叶伶俐这才恢复冷静,重新坐了下来。冰糖连忙便问:“所以,少主是什么时候才发现你家小姐偷……咳,幽会男人的?” 叶伶俐横了她一眼,闷声说:“少主无意间发现了一封书信,便是那个男人写给小姐的情诗,约她三更时分在指定的地点相见。少主虽然震怒,但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小姐,三更就亲自领着人埋伏在那里,来个守株待兔。” “这大哥也真是劳心劳累,人家明明就是自由恋爱,他凭什么干预。”冰糖不屑一顾道。 “你在说什么?”叶伶俐睁大了眼睛,一双杏眼咄咄逼人,“婚姻大事,当然奉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小姐这样私下里与男人幽会,是在玷污自己的名节!” 冰糖暗暗吐了吐舌头,把万恶的封建主义骂了个遍,面上仍然堆起笑容道:“是是是,接下来呢?那个男人来了吗?” 叶伶俐消了火气,脸色又怒转而变成了一股奇怪的神色,迷惑凝聚在眉间:“没有,少主埋伏了一整夜,都不见半个人影。” “是不是他发现了端倪,所以逃走了?” “不可能。少主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只带了两个身手矫健的仆人前去,不可能打草惊蛇。” “那就是其中一个是内鬼。” “那更不可能了。那两个人都是自小就长在天水庄,和少主是发小,都对芷怜小姐疼爱有加,视如亲妹。” 冰糖这下子有些好奇起来,慵懒地躺在她柔软的床褥上,支起头啃着一只桃子呢喃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叶伶俐压低了声音,探过头来,烛影将她凝重的脸庞打上了一丝诡谲的阴影:“我无意间听少主谈及,说那封信其实是诱饵。打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交给芷怜小姐,而是为了让少主发现设下的圈套。” 冰糖一怔,怔得都忘了桃子还在嘴中,就一个激灵坐起来。她直觉,接下来终于到了重点。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问:“然后呢?” 叶伶俐回忆起那日的情形,神色十分悲戚,喉中似还有哽咽之声,轻轻地道:“少主十分生气,训斥了小姐一顿。哪知平日里言听计从的小姐,竟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毫不知羞耻,还顶撞了少主,责怪少主根本不在乎她,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少主气结,扬手打了她一巴掌,让小姐愣了很久。随后她就哭着跑了出去,一直跑出大门,少主也没让人去追。” 结果这一去,竟然就是永别。 冰糖若有所思地啃着桃子,细细地、慢慢地嚼着,她想起阮翎君吃饭时无意识那声轻唤,想起他紧握她双臂时那深深的眼眸,又想起怒斥时他苍白的脸色……唉,冰山只露尖尖角,道似无情,却情深似海。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换榜就延迟了一小时更新。喜欢的姑娘求多多收藏和评论哦~o(≧v≦)o~ ☆、登台亮相 听了缘由始末以后,不知怎的,冰糖对阮翎君多了几分同情。 强忍悲痛担起重任,结果却连最后的亲人都没有保住,可想而知他内心的自责,和报仇的渴望,会有多激烈。 大小姐调.教计划,第五日。 阮翎君一如既往坐在雕花大椅上,浅啜着清茶,目光如炬凝望冰糖。随着日子逐渐临近,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暗藏的紧迫,已让冰糖渐渐感到紧张。 “哎哟!”她脚一崴,阮翎君立刻站了起来,大步上前道:“怎么了?” 冰糖忍住剧痛,摇了摇头:“没事的。”可眼睫上悬挂的泪珠与额上沁出的冷汗,可都骗不了人。 “上回伤还未愈,你却不知休息,只顾玩闹。当心你今后一辈子都站起不来。”阮翎君冷言冷语地说道,手底下却十分温柔,抱起冰糖转向白若水。 “若水,去叫个大夫。” 叶伶俐难得没有摆出一张臭脸,望着少主离去的背影,内心却想:她到底想干什么? 亲手将她放平在床榻上,阮翎君坐在床沿,轻轻地捧起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鞋袜都被褪尽,脚底心上早已凝结的疤口,此刻又洇洇地渗出血来。 冰糖脸色发白,却不动声色地提了提自己的裙摆,露出她圆润而光洁的脚踝,苦声笑道:“冰糖有伤在身,练不了功夫,恐怕难以如少主所愿了。” 阮翎君斜过眼睛看她,幽黑的眸子里隐动着某种猜不透的光芒,他扶着她的脚,意有所指地说:“你若因伤残而不能再用,就别怪我无情,留不得你了。这样,你也甘心吗?” 冰糖内心一怔,怎么,她心里那点小九九难道都被阮翎君看出来了? 不过就是想努力达到他的要求,帮他报了仇,然后让他感激零涕,再以身相许……也不是什么罪恶吧? 可面上她自然不能承认,更不能服输,逞强道:“难道你真这么狠心,欺负一个伤员?再这样下去,到了那天,你只怕要给我准备一个轮椅了。” “如此说来,的确不妥。”阮翎君面无表情地说。 冰糖一颗心方要落地,却听他又对叶伶俐道:“通知若水,不必请大夫了。准备一辆马车,送冰糖姑娘回大牢。” 冰糖脑中一炸,赶忙拉住他的袖子哀求道:“不用了麻烦若水了,少主。我……我还可以咬牙坚持一下!” 阮翎君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真的可以?” “完全可以!”冰糖坚定地点头。 听到她这么说,阮翎君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下来。他瞅着冰糖慌乱的神情,蓦地轻轻一笑,伸手在她耳畔拂过,将她滑落的一缕碎发捋于耳后,柔声道:“该进则进,该退则退。否则,你将一无所获。”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7 这亲昵的举动,和恍如警示的话语同时击来,令冰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少主这是何意?” 阮翎君淡然道:“你这么聪明,多想想便是了。” 冰糖凝着他的双眸,犹疑不定。这时,白若水已经领着大夫走了进来,阮翎君便起身让大夫上前,为冰糖诊治。他再也未与冰糖说一句话,甚至也没有露过一丝笑容。那日夜里背着她的宽厚背影,温柔替她包扎伤口的专注眼神,仿佛只是一个梦。 冰糖人生中的首次初恋,似乎……就此宣告完结了。 因为脚伤的缘故,阮翎君只得取消了武课,冰糖便成日浸泡在那间无聊的书房里,读书颂词,研究古籍,偶尔还能啜一口清茶,欣赏一下院中桃花的美景。 对于她这般的乖巧,阮翎君有些讶异,但也十分满意。 可他尚且不知,当一个女人对男人失去了兴趣时,她往往就是最美的时刻。 又一个五日飞速地流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到了登台亮相的时候。那一日正是花灯节,街上人马顺流不息,热闹非凡。天气乍暖还寒,阮翎君亲自给冰糖披上了一件外衣,系紧了绳结,生怕她着凉似的。 冰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手法这么笨拙,看来你一定很少如此关照芷怜妹妹了。” 幽眸中黯然一沉,阮翎君抬眼望着她说:“我已说过,今后你我以兄妹相称,你莫要忘了。” 冰糖吐了吐舌头,改口道:“知道了,哥。” 阮翎君点点头,伸出手来牵着冰糖的细嫩小手,一齐登上了马车。透过晃动的车帘,只见街头沿至街尾都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男女老幼携家带口,其乐融融。吆喝声,欢笑声,齐齐涌入耳中,撩得冰糖只想快点飞奔下去,加入节日大潮的欢乐氛围里。 “你想去吗?”身后,阮翎君悠悠地开口。 冰糖头也没回:“当然了,多热闹啊。不瞒你说啊,我以前最喜欢过节了,因为大家都忙着欢乐,我就有机可趁。但其实我真的很想认认真真、毫无杂念地享受一次节日的喜庆。” 不知是因为这节日的气氛终于感染了他,还是冰糖无意间的话语触动了他,阮翎君淡然道:“等事情办完,我带你去。” 冰糖讶然回眸:“真的吗?” 阮翎君微微一笑:“骗你是小狗。” 她蓦地红了脸,别扭地转过头去,嘟囔说:“干嘛学我说话……” 身后的男人只是静静地笑着,双眸望着她,未发一语。 马车在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门口停下,一块匾额挂得极为显目,上书“醉仙楼”三字,笔劲苍虬,姿态潇洒。阮翎君当先走下车,立刻引来不少行人惊叹的注目。他俊朗的容颜与深邃的眼眸,契合着微微带有距离感的生涩与礼节,是所有姑娘们的死穴。众人只见他回身伸出手,牵了一位妙龄女子款款走下马车,人群中的骚动更加强烈了起来。 “是天水庄的大小姐。” “她不是病死了吗?” “谁说的,人家好着呢。这不,看上去比以前更水灵了。” 闲言碎语飘入冰糖的耳朵,让她既感到些许不适,又从中找到了勇气。阮翎君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她点点头:“哥哥放心,小妹自不会让哥哥丢脸。” 得到她冷静自持的答复后,阮翎君微笑着颌首,又说:“进去之后,你要时刻跟着我,我会为你介绍每一个你可能认识的人。”顿了顿,他加重了语气,“千万不要离我太远。” 冰糖低下头,浮上绯红的脸颊羞怯不已,在众人的目光中,宛如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般盈盈应道:“是,哥哥。” 两人双双进入醉仙楼,迎面而来俱是欢闹与娇小声,店小二匆忙出来迎客,点头哈腰道:“阮少庄主,阮姑娘,楼上请。” 阮翎君嗯了一声,便兀自踏上了楼梯。冰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为眼前所见的欢喜感染,唇边不由也泛起了微笑。 楼上包厢比起楼下,显然安静了很多,阮翎君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在一间包厢门口停住了脚步。他拱手道:“多谢杨公子款待。”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正坐在主席的杨飞扬尚未开口,身边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便盈盈笑了起来:“可把少庄主盼来了。想见您一面啊,可比登天都难。” 她一双柔媚的目光牢牢地盯在阮翎君脸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礼。杨飞扬咳了一声,这才对阮翎君道:“阮兄日夜操劳,能赏光前来,是杨某之幸。这里随意入座,随意入座。” 不想,那女子注意到了阮翎君身边的冰糖,一声娇怨中满含着一丝醋意,酸溜溜地说:“阮姑娘也别来无恙,怎的竟一句也不肯多言,是不是见到我,不甚欢喜呀?” 冰糖被说得莫名其妙,挤出一丝甜美的笑容,客客气气地说:“夫人严重了,只是冰糖前段时日大病初愈,身子还不太方便,有些疲倦罢了。还望夫人见谅。” 杨夫人依然不依不挠,讥声笑道:“妹妹身子不时的话,可服一些益母麝香,早日化血褪淤,身子才会通畅。” 冰糖亦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情盈盈一拜:“多谢姐姐指点,芷怜铭记在心。” 在杨夫人如刀一般的眼神中,两人退出包厢,像大厅走去。冰糖暗暗拽了拽阮翎君的衣袖,悄声地说:“你和那个杨夫人,是不是有一腿?” 阮翎君一记眼刀横飞过来,吓得冰糖立刻住了嘴,他没好气看她一样,却问:“你怎知,他们是夫妻。” 冰糖还以为什么事,随后就道:“一男一女坐在同一个包厢,又是主人的包厢,不是夫妻,难道是姘头啊?” 她说得如此坦然,只教阮翎君深眉紧蹙,可他的回答却让冰糖大出意外:“他们不是夫妻,也不是姘头,是兄妹。” 呃……冰糖无言以对,瞬间明白了什么,悄悄地问:“那个骚狐狸恐怕是要看上你了。” 阮翎君轻哼一声,云淡风轻:“所以我从不参加他的宴会,只有今日特例。” 他与冰糖走得极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字字清晰地说:“左边那个身着黄杉背负大剑的男子,便是崆峒派大弟子游自在。你与他有过交谈,向他请教过剑法。” 说着,他的目光又移到身边的人,低语道,“他旁边正与他谈话的紫衣人乃飞霞仙子紫玲玲,她曾经找过你麻烦;那边那个一身素纱姿态婉约的女子便是这场盛宴的歌妓,回梦。你曾经接近过她,但我并不知你与她说了什么。至于她身边守护的粗犷男子,便是她的护卫段轻崖。此人不好惹,你莫要靠近他。” 他的声音平缓而又急促,不断说着:“那位身着玄服,腰间佩玉的公子是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8 盐商的儿子,钱威。此人八面玲珑,但心狠手辣,对回梦情有独钟。他若主动与你交谈,你尽量避开……” 那么多人,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自阮翎君口中一刻也不停地道出。冰糖安静地听着,将所闻所见都一一记在心里。 阮翎君也不知她究竟能够记得多少,叹了口气说道:“记不清也没有关系,你与他们反正不熟,只要记着:少说多听,谨言慎行。这就够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让冰糖在大庭广众之下亮个相,让那个躲藏在黑暗里的杀人凶手知道,阮芷怜还没有死。更多的危机潜伏在漆黑的角落里,通通道瞄准了她。 入席之后,杨飞扬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家就都兴高采烈地动了酒菜。冰糖始终坐在阮翎君的身边,时不时含羞低眸,笑容妍妍,令不少在座的男子都蠢蠢欲动。其中一名端着酒盏上前说道:“难得阮姑娘肯赏脸陪坐,请让在下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说着,他仰头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灼热地望着冰糖。 阮翎君面色不悦,方要开口,却觉察道冰糖拽了拽她的袖子。冰糖站起身,也端起酒盏盈盈笑道:“大哥真是好酒量,可是小女子不介妇人之身,怎敢与大哥较量。不如你三杯,我一杯,这才显得公平。” 男人愣了一下,周围人都跟着起哄,他也就一拍胸膛,豪爽道:“阮姑娘实乃女中豪杰,就这么定了,三杯就三杯!” 说完,他又拎起酒壶,连灌三杯,黝黑的脸上顿时浮现除了酡红之色,轻蔑地看着冰糖说:“该到你了。” “是该到我了。”冰糖抿唇一笑,无视阮翎君逼人的视线,她举起杯子,放在唇边,轻轻地咬着杯沿,一双明眸美目却是直直看着那大汉,吐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口酒,便放下酒杯温柔笑道,“多谢大哥指点,小妹我荣幸至极。” 那男人还未从她那妖魅勾人的眼神里回过味来,好半晌才摇摇头清醒过来,顿时勃然大怒:“我都喝了三杯,你才舔了一口,这何来公平!” 起哄的人纷纷应和道:“对,这不公平!” 冰糖款款起身,向众位少爷公子盈盈一拜,面带委屈地说:“可是我方才答应这位大哥的,只是他三杯,我一杯。我可没有承诺,一定要空杯见底才行啊,大哥。”她转向依然浮起薄怒的黝黑脸颊,笑容似花,低声喃语道,“男人这么心急,女人是会被吓跑的。” 这一番柔情似水又暧昧不明的话语,立刻堵住了黝黑大汉的脸,他闷声坐下时的脸色,不知是酒熏,还是什么,竟微微地泛红。 阮翎君在桌子底下捏了冰糖一把,冰糖痛极,却也只得含笑望着众人。 “你都在说些什么,芷怜可不是这个样子。” 冰糖拿开那只手,幽幽地说道:“那我应该办?像你的芷怜妹妹一样,遇到骚扰不敢拒绝,因此全然接受?” 阮翎君看着她的目光,简直想要杀人。 ☆、斗色斗艺 酒意正酣,热闹的气氛已经完全点燃了每一个人心头的热火。就连陪坐的姑娘们,也热火朝天地讨论起了今年流行的衣料和脂粉,冰糖没心情跟大老爷们一起喝酒,便自觉加入了娘子军团,不亦乐乎。 “你们知道,北地的胭脂啊,和我们南方的不一样。他们那么冰寒雪冻的,出产的燕支加上珍珠粉,不仅能让双颊红润动人,肌肤甚至还会隐隐发光,皎如白月呢。” 那些个养在深闺里的名门闺秀个个艳羡不已,纷纷崇拜道:“阮姑娘真是好博学,平日里阮少庄主一定经常带着你走南闯北,游山玩水吧。” 另一个也说道:“我们可就没这么好的福气了,只是一只养在笼罩的金丝雀,人生由不得自个儿做主。” 冰糖一听就气血上涌,古人真是迂腐,白白毁了多少姑娘的幸福。她借着酒意,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便对众位姑娘说:“他们之所以要掌控你们,是因为你们容易掌控。可你们一旦发觉到了自己能够反抗,他们就会对你另眼相看。这种事情啊……”冰糖邪邪地一笑,“只能靠自己。” 一众千姿百态的美人们听了面面相觑,各有各的思量,这时一声清咳声响起,冰糖才住了嘴。她满脸堆笑地回到阮翎君身旁,一双亮丽的眸子里清澈又无辜,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若是怂恿那些姑娘跟你一样离经叛道,她们的父兄可都会扛着刀子杀进天水庄的。到时候……”他恍若漫不经心地斜了她一眼,弯起唇角笑道“你可要第一个去做人盾。” 切,人盾就人盾,她又没几斤两肉,还能砍几下啊? 不过受到了阮翎君的斥责,冰糖还是收敛了一些,百无聊赖地支手撑在桌上,心思早已飞到了窗外,飞到了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去了。 忽然,她轻轻扯了扯阮翎君的衣袖,红着脸小声地问:“我能稍微离席一会吗?” 阮翎君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不能。” 他在观察着每一个与会的人,他们的表情,以及动作。乃至看到冰糖时,那一瞬而逝的惊讶。 冰糖又不死心地拽了拽他,小小声道:“真的很急。” 阮翎君有些不耐烦,蹙着眉头说:“急什么?答应过你会去街市上玩,我又不会食言。” 冰糖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只好咬着唇直言相告:“我要上茅厕!” 脸色蓦然一僵,阮翎君轻声咳了几声,掩盖住她口无遮拦的声音,神色有些尴尬:“下了楼梯,去内院,门口只容一人进出的地方便是了。” 冰糖心急火燎地起身便要走,阮翎君拉住了她,再三叮嘱:“尽快回来,别和人说话。” 冰糖草草地点了点头,赶紧冲着楼梯奔去。 还忘了告诉她,不要在楼梯上奔跑……阮翎君无奈地抚了抚额。 解决了人生三急,冰糖顿觉神清气爽,她也不急着回去,就地百无聊赖地扯了一根茅草,一边晃着一边东张西望。后院十分僻静,只有几个住客来往进出,看见她时,都微有疑惑。但没人停下来与她攀谈,似乎早已知晓,如她这般装扮的女子,定是非富即贵,乃自己招惹不起之人也。 谁知,就有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人,轻声唤住了她:“阮姑娘?” 冰糖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玄衣长衫的男子正微笑着望着她,腰间美玉晶莹似雪,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都是用牙骨雕成,珍贵非凡。 “阮姑娘莫非已经不记得在下了。”男子徐步上前,微微笑道。软润的唇间露出些许洁白的牙齿,教人不禁心生好感。 冰糖使劲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人对应的名姓,好不容易才想起,顿然道:“钱公子啊,恕小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9 女子失礼了。” 说着,她盈盈一福,巧笑嫣兮。 阮翎君说,他是盐商之子,为人阴狠狡诈。冰糖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钱威从容而笑,收起折扇负于身后,一双明眸积蓄着灼灼的光,淡笑道:“想不到,不过只一面之交,姑娘竟然就记得我。莫非……”他打量的眼光在冰糖身上,有些说不出的讨人厌。 “钱公子误会了。”冰糖不露痕迹地微转过身,不去看他的脸,口吻也冰冷起来,“小女子不过是随口与兄长一提,才会从兄长口中得知钱公子的大名。” 她端着两手,盈盈一福:“若无他事,请恕小女子先行告退了,我家兄长还在等我。” 钱威倒是也没有挽留,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冰糖挺直了腰板,不失风仪地自他身前走过。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她听得钱威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我今日才知道,原来阮翎君有这样的爱好。” 冰糖蓦地脚下一顿,钱威已经扇着扇子离开了。只是那声笑犹回荡在耳际,教人毛骨悚然。 回到席位上,冰糖的脸色很不好看,阮翎君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她闷闷地回答:“被人堵住了。” 阮翎君脸色沉了下来,眸中暗光流动:“是谁?” “钱威。” 听到这个名字,不用去瞧,冰糖就已经察觉到了身侧所传出的杀气。阮翎君的手紧紧地握紧,握得指节发白,似乎一个不注意,就会爆发出来。冰糖担心地握住那只手,低声道:“没有证据,也不宜在此地发难,少主千万要冷静。” 自怒火中逐渐恢复的阮翎君轻轻地笑了,他移目望向冰糖,眸中尽是温柔:“我苦等了这么久,不会在此功亏一篑。”他凝着她的眼睛,徐徐地说,“芷怜,要委屈你了,直到宴席散去,我们都不会走。” 冰糖颓然地蔫了下来,这时回梦包着琴,盈盈走到她身边跪坐而下,身后自然跟着她的护花使者段轻崖。她袅袅娉婷地依偎在冰糖身后,娇声软语酥润得没有哪个男人会舍得拒绝她。 她一双波光潋滟的水眸望住冰糖,娇软道:“小女子只是一介歌妓,高攀不上在席的客人。素闻阮姑娘擅于瑶琴,可否请姑娘屈尊降贵,陪小女子奏琴一曲?” 冰糖当时就傻眼了,直呆呆地望向阮翎君,阮翎君亦未料到这意外的变化,一时也没有应对之策。 这回梦虽是一介歌伶,背后却有朝堂官吏撑腰,虽不属于江湖,却是江湖之人惹不得的角色。他沉吟着,寻找着借口:“回梦姑娘,舍妹大病方愈,已有些累了,多谢姑娘的美意。” 回梦娇艳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幽幽一叹,惹人心碎:“那可真是可惜了,我早已听闻阮姑娘瑶琴之绝,却从未有幸亲耳聆听。如今阮姑娘就在眼前,却又错失了机会,真是……” 她说着说着,竟泫然欲泣起来。阮翎君眉心微蹙,更是左右为难。冰糖见她如此,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便提起罗袖轻轻笑道:“哥哥,其实不妨事的,弹个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怎可让回梦姑娘抱憾而归。” 阮翎君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回梦已经破涕为笑,拉着冰糖的手妍妍道:“阮姑娘真是心地良善,这是回梦的福气。”说着,她娇言于身后道,“轻崖,快将瑶琴奉上,与我的琵琶一同鸣奏。” 冰糖硬着头皮走上台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抽了哪根筋,才会答应下来。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阮翎君黑着的脸色,暗暗有些懊悔。瑶琴摆在她面前,她跪坐于地,雪白的裙摆宛如月光铺洒般倾泻一地。 本正喧嚣的大堂,忽然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台上这两位绝色女子斗艺斗色。回梦福了一福,悦耳的歌喉婉转地问道:“阮姑娘是愿意和鸣,还是单奏?” 自然是和鸣,冰糖想也没想。 回梦的脸上却显露出了一丝歉疚,软声细语道:“小女子也盼望与阮姑娘和鸣一曲,只可惜……”她顿了一顿,冰糖也就抽了一口凉气,静待着她接下去的话,“只可惜瑶琴音色清灵,而琵琶又显哀怨。今日是杨公子大宴之日,琴瑟和鸣固然好,扫了兴致却是大过。” 她文绉绉地说了半天,就是要与她单挑的意思。冰糖极为不耐,摇摇手说:“那就单奏吧,随便。” 回梦一双美目中绵里藏针,继又问道:“不知阮姑娘愿意谁先开始,小女子悉听尊便。” 这一招狠啊,她若先开头,众人只会捂着耳朵尖叫,然后在她的天籁妙音下治愈;而她若先开头,珠玉在前,冰糖只会落得个众口嘲讽的地步。 她不禁开始怀疑,阮芷怜究竟跟回梦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仇恨,不然她挑谁不好,偏要选到她头上。 想当年为了追求校草,她也是苦练过几个月的吉他的,这些弦啊于她而言并不算陌生。于是她索性豁了出去,硬着头皮说:“我——” “不如就抓阄吧。” 人人循着声音齐齐望去,说话的竟是主办宴会的杨飞扬。冰糖发现他身边少了一个谁,眸光一转,立刻就在阮翎君的身边找到了那只骚狐狸,胸中的妒意立时熊熊燃烧,当场就咬牙应道:“好,抓阄就抓阄!” 回梦猝不及防,便也只得应下:“那就有劳杨公子了。” 杨飞扬派人拿来了两支盅子放在桌上,冰糖和回梦各自选了一个,等待抓阄的结果。这场出乎意料的好戏自然围拢起了许多人,江湖两大美人斗色斗艺,不论谁输谁赢,都能大饱眼福和耳福啊! 回梦取到签子,咯咯一笑:“看来我是先手,要向大家献丑了,阮姑娘也要多多让我一些,别教妹妹输得太难看。” 她巧笑嫣兮,冰糖却冷若冰霜。在她抱起琵琶款款走上台时,台下的男人们纷纷引颈向上,甚至有人还偷偷吹起了口哨。 回梦对这些早已习惯如常,她轻柔地抚着她的琴,仿佛那就是她的孩子,她的至爱。琴弦叮咚,如水滴落盘,荡起涟漪。忽然,毫无预兆地,她五并拢,“噌”地一声划过了琴面。这一声骤响令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猝不及防,心跳猛然增快,气血倏然上涌。 回梦的琴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声声铮然如刀剑相鸣,马蹄嘶吼,俨然是一曲激烈的战神之声。每个人都被那琴音所慑,屏住了呼吸,似乎不到她停止,他们就不敢喘息,个个都僵立地瞪大了眼睛,望住身前的美人。 终于,琴弦减缓,战乱平息,幽怨的哀歌自琴弦上如落雨一般叮叮咚咚,每一击都打乱在受伤的心口上,催人泪下。最终,化为了平息。 将士一去,不知返兮。悲歌一曲,祝君凯旋。 当她的琴音落下之后许久许久,才有人颤抖着双手鼓起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0 掌。随着那一声掌声,越来越多的人都纷纷鼓起掌来,掌声如雷,迅速响彻了整间屋子。 回梦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下盈盈一礼,便于段轻崖的守护下款款离席,对冰糖娇言笑道:“拙劣之技,让姑娘见笑了。接下来,还请姑娘多多指教。” 呵呵,呵呵呵呵呵……这都叫拙劣之技,那她岂不是狗屎都不如?虽然她很想让阮翎君帮她出个主意,但那只骚狐狸始终黏在阮翎君的身边,让她无从下手。 人群里已经有人喊了起来:“阮姑娘,你也来一曲吧!” “是啊,给大家伙儿,赏个脸吧!” 冰糖真是孤身奋战,骑虎难下,在回梦微笑的催促中,众人齐声的呐喊中,只得硬着头皮走上了台。 ☆、情非得已 瑶琴已经备好,放在珍贵的檀木桌上,静静等待她的垂幸。冰糖深呼吸了一口,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再度将目光投往阮翎君的方向,顿时差点没气得吐出血来。 阮翎君竟然在跟那骚狐狸有说有笑,还时不时露出温柔的笑容凝注着她。就如他当初那样望住自己一样。 一股邪火自冰糖体内涌出,让她颤抖不已,身体僵立。 台下已有观众等不耐烦,嗤声讥笑道:“阮姑娘不会是怕了吧,毕竟回梦姑娘琴艺超绝,乃众所周知的事,就算你当场认输,也不会有人取笑你的。” 哼,众所周知?她怎么不知道! 哼,当场认输?她的字典里可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蓦地,冰糖撩起裙摆,一脚踏在檀木桌上,捞起瑶琴怀抱手中。但凡弦类的乐器,都万变不离其宗。她就不信玩得了吉他,还玩不了这破琴? 当下她就来了一个横扫,尖锐的声响让众人纷纷闭起了嘴。她拨弄琴弦,奏起了轻快的曲调,边奏边唱:“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你的天真我想珍惜。” 在一片寂静的空气里,冰糖卖力地唱着,目光只凝着同一个方向,而他也被这氛围所动,静静地望着自己。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啪”的一声重响,打断了歌声,也打断了琴音,阮翎君脸色黑沉,低声吼道:“够了。” 冰糖木然地停下来,转过了头去。谁也看不到她紧咬的嘴唇上,拼命忍住的泪水。 阮翎君挤开人群,顾不得别人的目光,一把抓起冰糖的手就要将她拉下台。瑶琴松手而落,跌落在地上,发出铮的一声响……曲终弦断。 回梦上前拦阻道:“阮少庄主这是何意,阮姑娘独辟蹊径,十分有趣,大伙儿可都高兴着呢。” 杨飞扬身为主人,也慌忙前来打圆场,按着阮翎君的肩膀含蓄隐晦地说道:“何必动气呢,阮兄。男欢女爱再寻常不过,我们都是江湖儿女,那些陈腐的繁文缛节都是放屁。更何况……”他望向垂眸不语的冰糖,又道,“阮姑娘也的确到了婚嫁的年纪,她若有意中人……” 一只有力的手抓在了杨飞扬的手上,硬是将他掰开了。阮翎君沉着脸,只说了几个字:“谢杨兄关怀。瑶琴之物,他日我定会登门赔礼,失陪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冰糖就任由着阮翎君拉走,一直走出了醉仙楼。热闹的街市凡景与清凉的微风终于让阮翎君头脑清醒了一些。但他余怒犹在,转过身斥责道:“你在台上唱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冰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原来他在意的只是“羞耻”两个字,她呵呵地笑了两声,语调凉薄地说道:“那哥你呢?堂而皇之,和一个有夫之妇谈天说地,有说有笑,就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了?” 阮翎君气结,从未有人如此忤逆他,就连芷怜也没有。他气得扬手,就要朝那白嫩光滑的肌肤上打去。冰糖也就遂了他的意,闭起眼睛将脸颊送上去,任他打。 街上川流不息,人来人往,每个人看到这奇怪的一幕都心里各有猜测。但难得的大好节日,又有几人肯浪费这个时间,去看一场你打我我扯你的小情侣闹剧呢。 冰糖等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巴掌落在脸上的疼痛感,除了行骗之外,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睛觑向阮翎君。却见他早已放下了手,一双深眸里黑得宛如最暗的夜,连一丝星光都没有。 她心里咯噔一声,内疚之情油然而起。 方要说些什么打破沉寂,阮翎君先开了口。他转过身,沉沉地说道:“你我……是兄妹,我只希望你能认真一些,免得拖上天水庄上下几十个人口的性命。” 那一刹,冰糖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悄然划过了脸颊。原来……原来他知道了,也听懂了,可是……他拒绝了。 哪个男人会对一个和自己亲妹妹模样一致的女人产生欲望,那才是真正的禽兽不如。 他笔挺的身姿宛如松柏一般刚正,紧抿的唇亦坚毅而冷硬。他不是禽兽,他是君子,而她……是小人。 不着痕迹地抹掉了眼泪,冰糖强打起精神笑着说:“当然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会尽心尽力。”她嬉笑着跑上前,来到阮翎君的面前说,“那先前说好的,办完事,你就等陪我逛夜市。你堂堂少庄主,总不能食言吧?” 阮翎君望住她的眼眸中浮动着一丝难解的光芒,似乎突然之间,面前这个女子他已经完全无法掌控。冰糖也不等他回答,就挽起了他的手臂,带着他走入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哇,糖葫芦啊,我小时候最爱吃了!”冰糖选了一支最大的,伸手就摊在阮翎君眼前,“哥,付账。” 阮翎君望着她一如往常的神色,沉默地取了银子。 不过一会儿,她又被另一边的娃娃吸引了目光,一路跳过去,灵活地挤进人群,一发击中了最好看的一只,志得意满地朝阮翎君遥遥喊道:“哥,我中了耶!中了!你快点来付钱!” 她的兴奋,她的笑颜,都是如此自然而感染人心。 “哇,还有面具?”不出几秒,她又发现了新的玩意,兴致勃勃地试戴起来,隔着面具上的两个小孔望着阮翎君咯咯直笑。阮翎君沉默地杵在原地,没有上前。他望着冰糖,望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却又无比陌生的笑容。 藏在面具下半遮半掩的嫣然笑靥令他恍惚乱了心神,她巧笑倩兮,扬声唤道:“哥——” 隔着层层的人群,冰糖只能踮起脚尖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面具自脸上脱落,掩住她半边欲哭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1 无泪的脸。周遭的嘈杂仿佛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通明的灯火散发着温暖的橘光,从街道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到另一头。 他与她的距离,这么近,又那么远。不会掉头就轻易离去,却还又掩饰着伤口,亲昵地靠近他身边,柔柔地唤道:“哥,累了吗?” 阮翎君愣了一愣才发现冰糖已经走到面前,他摇摇头,冷峻的面容在橘色的暖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冰糖把玩着手里的面具,眸中忽然掠过狡黠的笑意,伸手就将面具盖在了阮翎君的脸上,哈哈大笑:“看吧,我就觉得这个最适合你!” 阮翎君取下面具一看,是一只妖狐面具,而另一只娇柔可爱的玉兔面具则戴在冰糖的脸上,透过两个窟窿笑意盎然地看着他。 “我们就戴这个回家,好不好?” 原本,阮翎君一定会拒绝,要是让叶伶俐和白若水看见这副样子,不知会有多难堪。但此刻,他却不知自己抽了什么筋,竟然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当两人赶着夜色回到天水庄时,白若水和叶伶俐早已经等在门口。愕然见到一只狐狸和一只白兔成了精走下马车,都是一脸的懵然。阮翎君取下狐狸面具,塞到了冰糖手里,弯起唇角懒懒地说:“我觉得这东西,更适合你。” 冰糖大叫着抗议:“什么意思啊,你说我才像狐狸?人家明明只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嘛!” “小白兔?”一旁的叶伶俐哈哈直笑,伸手夺了冰糖手中另一只面具,塞进了白若水的怀里,红着脸说,“这个倒是适合你,你就留着吧。” “喂,那是我的东西!” “反正是少主付的钱,都是少主的东西。” “少主他送给我了!” “那你就送给若水,权当他欠你一回人情。” 冰糖气结,这只母老虎,居然这么有心机。她回身望了一眼仍然懵懂的白若水,唇边勾起一丝坏坏的笑:“记住了,你欠我一回人情!” 说完,哈哈大笑两声,大步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寒风里,白若水茫然无知地望着几人一一离去,手里捧着个玉兔面具,嘟囔道:“为什么呀……” 夜,深了。 冰糖趴在桌上,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抚着那只狐狸面具,一言也不发。叶伶俐为她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唤她快来沐浴,冰糖也只是呆呆地应了一声,仍然不见动作。 叶伶俐瞧见两人自回来就有些不对头,这时才鼓起勇气上前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冰糖摇了摇头,烛台的火光在她的眸中跳跃,将乌黑的眼珠也染上了几分暖色,她撑手自椅子上站起身来,长长呼了口气,将胸中沉闷的郁气一吐为快,便又找回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 “我没事,伶俐,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叶伶俐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好多问,便到了一声:“衣服都放在这里,水温正好,别耽误了。” 见冰糖点点头,她就放心地出去了。 冰糖解开腰带,任由它顺着自己身体的曲线滑落在地。随后她又脱下了外衣,满身的疲惫已令她昏昏欲睡。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无力地解开亵衣的绳结,直到纤白的衣裳顺着她光洁圆润的肩膀,缓缓贴着曲线优美的背脊,滑落在地。 这时……门,开了。 不知叶伶俐又落了什么东西,冰糖转过身去,苦笑道:“有什么东西,你就不能一次拿完?” 看到来人时,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阮、阮翎君……?!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歌词来自庾澄庆的《情非得已》,在遥远的某一年曾经风靡一时……等等,感觉好像暴露了年龄_(:зゝ∠)_ ☆、“妹妹卡” “啊——” 从小姐的房中传来震天般的尖叫声,叶伶俐一个箭步冲出门,第一个赶到了救援现场,就见少主脸色深沉地走了出来。对着月光,脸颊上似乎还有一个尚未消退的红手印,杠杠分明。 嗯……这一定是她看错了,少主怎么可能被人打巴掌。 她关切地问道:“少主……” 阮翎君只是拂了拂手,示意她什么都别说,径自低垂着头快步地走过了回廊,在转弯的时候,竟然还不小心绊了一跤,依旧镇定自若地疾步而去。 叶伶俐感到奇怪极了,慌忙踏进小姐闺房,就见冰糖瑟缩在床角,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尾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含满了悲愤。 “小姐?”叶伶俐试探着上前,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冰糖满含委屈的泪水,哽咽道:“问你们少主!” 她又将头埋进锦被中,哇哇大哭。 叶伶俐无奈至极,烦躁只想掀桌。 第二日,不知怎的,少主非礼了小姐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水庄。虽然天水庄的人都已知悉,此小姐非彼小姐,但这仍然是一个轰动性的八卦新闻。 当冰糖拖着生无可恋的双脚走向校练场时,想到还要与阮翎君低头不见抬头见,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是个行走江湖的骗子,可不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妓子,至今连初吻都还在呢! 身后有不少仆人丫鬟都向她投来一言难尽的目光,竭力想要无视,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忽然一个转角,她一头栽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撞得她倒退了几步,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嚷道:“哪个不长眼睛的,大清早还要不要人活了?” “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甚至……熟悉的,身体的气息。冰糖颤颤巍巍地扬起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阮翎君冰冷不带任何表情的脸。 她顿觉一股热血又冲上头顶,心跳得快要破腔而出,二话不说,扭身转身就想逃之夭夭。 孰料阮翎君的手比她更快,一把捞住了她的纤腰,禁锢在怀里,不住劝道:“冰糖,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都被你看完了……”她委屈地声泪涕下。 身后的阮翎君沉默了一瞬,又转变态度说:“昨夜我去得匆忙,其实……其实……其实什么都没看见,你别多心。” “你当你自己是瞎的,还是当我是傻的,怎么可能没有看见!”冰糖羞愤欲死,竟然在被发了“妹妹卡”之后,还让这个伪大哥看光了身子。神啊,劈死我吧,别再让命运捉弄我了! “好吧,就算我看见了那又如何?”阮翎君只好承认,“我看见了,都看见了,事已至此,又能奈何?” 瞧他说得多么轻松,该死的男人,是不可能懂得女人的苦的! “你当然无所谓。”冰糖哭着喊道,“可是我呢?清白都毁了,让我今后还怎么嫁人!” “那我娶你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2 。” 平静的一句话让哭闹不停的冰糖蓦地停了下来,她怔怔地回过头,望住阮翎君一贯不兴波澜的眼眸,和冷淡忧郁的脸庞,讷讷地又问了一句:“你……要娶我?” 阮翎君颌首,他将冰糖转了个身子,揽着她的纤腰缓缓道:“我说过,只要你答应帮我这个忙,我就会对你的后半生负责。你——愿意吗?” 冰糖怔怔地望着他,久久都忘了呼吸。雀鸟成双成对在树梢鸣叫,花儿绽开花瓣,露出了娇嫩的花芯,吸引勤劳的蜜蜂前来采蜜。而阮翎君居然说,事成之后,他会娶她。 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情顿时在脑中轰响,冰糖抱着他的后颈,用尽最大的力气狠狠朝他额头撞去。两人的哀呼声响彻这个长廊,冰糖忍着痛和泪,一字一句分外平静地说:“我不需要男人可怜。” 她最后看了一眼吸着凉气的阮翎君,那张一度令她沉迷的俊颜,终于呼出了胸口窒闷的浊气,将那些烦恼一并扫光。 甩下错愕的阮翎君,冰糖一拂如墨般的长发,步履轻盈地走出了校场。 叶伶俐得知这件事后眼睛瞪得老大,恨不能再揪起冰糖的衣襟将她提起来吊打:“你你你你居然这么对少主!就不会用一个婉转一点的方式吗?” 冰糖戳着杯中的茶,望着细长的茶叶在水面起起伏伏,喃喃说:“我这人就喜欢快言快语,不喜欢婆婆妈妈。如果我不说,他要怎么做?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让我们彼此都将痛苦埋在心里?错又不在我,我为什么要陪他受苦啊?” 叶伶俐本要再出口大骂,可想了想,似乎也有这么个道理,顿时也颓丧地往雕花圆凳上一坐,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可少主一向自尊心很强,你这样做,他定然会把你赶出天水庄的。” 冰糖摩挲着茶盏,温热的茶水传来舒服的暖意,她凄凉地笑道:“就算如此,我想他也会心怀愧疚,不至于再把我扔回大牢吧。” 是啊,当初那个计划,竟然真的实现了。冰糖苦笑不已。 “谁说我要把你扔回大牢。”一个醇厚的声音蓦然又自门口响起,叶伶俐惊慌失措地站起身道:“少主。” 冰糖懒洋洋看了他一眼,嗤嗤笑道:“少庄主,虽然天水庄是你的东西,可这里也住了不少不属于你的‘东西’,出于先祖传下的礼节,你进别人房间的时候,能不能记得先敲一下门。” 叶伶俐的脸色都发白了。她看得出少主此行是过来道歉的,可冰糖一张嘴得理不饶人,怕是又要徒生事端。偏偏这个时候,白若水那混蛋又不在,万一打起架来,她一个人怎么拉得住啊! 谁知阮翎君气定神闲坐定以后,却对叶伶俐说:“伶俐,你先下去吧。” 叶伶俐一愣,又听冰糖说:“伶俐,你不许走!” “下去。” “不许!” “下去。” 叶伶俐挣扎半晌,终于做出了决定,对冰糖报以歉意:“对不起啊,小姐。我是少主的仆人,不是你的。” 说完她姗姗退下,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冰糖气得只想抓个东西丢过去,怒吼道:“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别指望我会帮你了!” 然而叶伶俐早就走远了,根本听不到冰糖的咒骂。屋子里一下安静起来,气氛凝结得有些尴尬。阮翎君清咳了两声,慢慢说道:“你和伶俐,何时变得这般要好?你答应了她什么?” 冰糖连看都不看他,懒懒地说:“我们女儿家的事情,你也感兴趣吗?” 听她如此说,阮翎君便不再多问,继而又道:“今日在醉仙楼,你与钱威,具体都说了些什么?还有遇到其他人吗?” 果然只是为了这个而来,冰糖内心忿满不已,闷闷地说道:“除了钱威,就是那个叫回梦的。”她瞥了一眼阮翎君,眸中的忿满还藏着一丝醋意。 阮翎君沉吟道:“钱威具体说了什么?” 冰糖本来不想再见这家伙,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回想了一遍,闷声说:“就是寒暄,打个招呼。他挺喜欢捉弄人的。” “其他就没有了吗?” 冰糖顿了一顿,突然直起身,惊醒了过来。那股子寒意仿佛现在还如芒在背。阮翎君见她神色有异,连忙追问:“他说了什么?” 冰糖转向他,摇了摇头:“我不懂,他说……‘我今日才知道,原来阮翎君有这样的爱好’。” 听了这话,阮翎君的脸色骤然发白,他紧缩的眉间凝聚着某种杀气,让冰糖都忘了追究旧账,心中恐慌起来:“真的就这么多,一字都不落!” 他细细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许久,这头优雅的野兽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沉声低吟道:“芷怜,我没有怪你。今日你这一仗,打得十分精彩,让我得到了很多消息。” 骤然被夸奖,让冰糖措手不及。她的脸微微地红了,连声推辞道:“哪里,哪里……” 阮翎君微笑着凝视着她,温柔地说:“如今他们都已经见过你,今后你们接触的机会将会更加频繁,你可要小心了。” 冰糖一个头两个大,今日总算有惊无险熬过了一次,不知下次还要多少。阮翎君也不给她抱怨的机会,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歇息吧。明日……也许会有人登门拜访。” 冰糖怔了一怔,方要问个清楚,阮翎君已经走出房门,消失在夜色中。 所以呢?她清白被毁的事情,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过去了?! ☆、箭靶肉盾 直到第二天,阮翎君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冰糖到底是个女儿家,也羞于启齿再去追问。这件事只好忍气吞声地作罢。 阮翎君猜得很准,果然有一个稀客登门拜访,不是别人,正是钱威。 他还是摇着那把骨牙所雕的折扇,笑意吟吟地走进了天水庄。 “钱公子,多时未见,贵体可好?”阮翎君不冷不淡地问候道。 钱威倒显得自在多了,拱拱手笑道:“昨日才见过,怎好说多时未见,看来阮少庄主果然诸事繁忙,劳心劳苦啊。” “不敢当。”阮翎君冷峻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欢迎的意思,手上却做了个欢迎的手势,“钱公子请进。” 冰糖偷偷跟在后面,问叶伶俐:“这个钱威什么来头啊?看起来蛮嚣张的样子。” 叶伶俐白了她一眼,耐着性子说:“他是盐商钱富的儿子,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因此经常出入酒色之地,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原来如此,难怪冰糖总觉得他看人的眼神,尤其是看女人,眼神都有些让人不自在。 “一个盐商的儿子,找少主能做什么?少主又不会与他这等人同流合污。” “是啊。”叶伶俐蹙起秀眉,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3 “我也奇怪。” 她二人探头探脑地躲在厅堂外偷听,忽地听到阮翎君扬声道:“伶俐,还不给客人上茶。” 叶伶俐一个激灵,连忙应了声是,便急匆匆往厨房跑。碰巧,白若水也来了,手中拿着一样事物,正急匆匆而来。冰糖拦住他问:“什么东西?” 白若水欲言又止,只道:“是交给少主的,与小姐无关。” 冰糖哪里肯放过他,一计便上心头,硬是接过那个锦盒,笑眯眯地对白若水说:“反正也只是拿进去,不如我替你代劳吧。” 白若水正要推辞,冰糖已经夺过了那锦盒,裙摆一飘,施施然走进了厅堂,娇声唤道:“哥。”她又转向钱威,语笑嫣然,“钱公子,欢迎光临寒舍。” 钱威忙起身,喜颜悦色道:“阮姑娘,真是有缘。今日我不过路经此地,遂来拜访阮少庄主,不想竟也能见着阮姑娘,实乃钱某之福。” 冰糖嫣然笑着,不动声色。敢情在他人的眼里,她是个家里蹲。 阮翎君面色一沉,低语道:“你怎么来了。” 冰糖微一挑眉,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他,懒洋洋说:“是若水交予我的,他有急事走不开,我便好心帮他送来。” 这个有急事走不开的天然呆此刻正和叶伶俐一起蹲在门外,忍着一脸委屈听壁脚。 阮翎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过锦盒一看,脸色顿然变了。他神情仿佛沉溺着化不开的水,直直地望着钱威:“不知钱公子所来是为何事?” 钱威含笑扇动着牙骨折扇,一派镇定从容:“方才已说话,我就是路过此地,闲来无事,便来庄上叨扰一番。若阮少庄主多有不便,那钱某就此告辞。” “且慢。”见他已起身,阮翎君也起身阻拦道,他将手中的锦盒缓缓递出,一字一字问,“这锦盒,可是贵府所有?” 钱威悠然转过身子,露出了一丝嗤笑:“我钱府富甲一方,怎会用如此廉价的东西,岂非失了面子。阮少庄主还有何事,不妨一并问了吧。” 阮翎君瞪着他,乌黑的双目里窜动着火苗,仿佛时刻都会燃起熊熊烈火。可惜钱威背对着他,并未有察觉。冰糖见两人僵持,便勇气问了出来:“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望钱公子指教。” “哦?”钱威回过头,面对美人,他总是格外热心,请阮姑娘赐教。” 阮翎君忽然明白了什么,忙声喝道:“芷怜,休得胡言。” 可冰糖才不管,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直接就问了出来:“我哥哥究竟有什么爱好,连我都不知,钱公子却知道?” 大堂里一片死寂,门外的两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阮翎君脸色苍白,唯有钱威仍旧一副闲雅悠然的笑容,一下一下摇着折扇,望着冰糖满是迷惑的神情说:“这种事,你为何不妨去问问他自己。” 冰糖被他说得一头雾水,钱威已经收起了折扇,对阮翎君抱拳道:“多有打扰,还望阮少庄主切勿放在心上,钱某这就告辞了。” 待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天水庄后,阮翎君的脸色已经黑如焦炭,他坐在雕花大椅里,目光凝视着那支锦盒,半晌都没有说话。 冰糖实在忍不住,上前就夺过了锦盒。不就一个破盒子,至于让他这么失魂落魄吗。 可当她打开锦盒的时候,立时也呆若木鸡,继而冷汗直流。 “这……这不是我去参加宴会时,插在头发上的宝钿吗?怎么会……” 阮翎君黑着脸,直勾勾地望着冰糖,再一次沉声道:“除了钱威和回梦,你究竟还遇到了谁?” 冰糖苦着脸回忆:“除了上茅房遇到钱威,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与我交谈之人你也一清二楚,哪还有什么别人啊。” 白若水和叶伶俐闻言也踏进厅堂,沉吟道:“会不会,是小姐自己掉的,被人拾到,所以物归原主?” “若水,你是从哪里捡到这只盒子。”阮翎君问。 白若水挠挠头,说:“它就放在门口,没看见是谁。就跟……就跟那时候一样。”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轰雷,让阮翎君都抽了一口凉气,就连抓着扶手的五指都泛出了青白之色。许久,他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的冷然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丝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回到房间的冰糖,仍是心神不宁,一颗心乱跳,便问叶伶俐:“伶俐,若水说的‘上次’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伶俐也是脸色苍白,叹了口气说:“芷怜小姐失踪不就之后,有人便将一只锦盒放在了天水庄的门口,就如今天这般。里面都是芷怜小姐随身之物和首饰,就连她从不离身的玉坠都在其中。” 她深吸了口气,悲悯地望着冰糖:“今日这只盒子又被送到了天水庄,就说明……” “我已经被盯上了。”冰糖喃喃道。 与叶伶俐设想的不一样,冰糖十分的冷静,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不知在转动着什么,让人感到些许心安,又让人觉得一丝丝的不安。 “别担心了,今日少主带我出去见见市面,不就是为了钓出那个人吗?现在目的已经达到,那人出手了。只要他再出手,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她自言自语着,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尔后舒舒服服地往大床上一躺,摸着光滑锦绣丝被,感受它沁人心脾的凉气,唇边始终漾着一抹笑。 叶伶俐瞧她这个样子,反而不安起来:“小姐,你真的明白?你别忘记,上次那个女子……” “我明白。”冰糖平静地说,“我很明白。” 打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阮翎君放出的靶子,是他的肉盾。那时她还忿忿不平,深叹命运如此弄人。可如今,阮翎君知道了她的心意,却婉言拒绝了。 因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无关乎兄妹之情,而是……她很快就会是个死人了。 阴阳相隔,真是世上最远的距离。 傍晚的时候,用过晚膳,冰糖打发走了叶伶俐,自己动手铺展锦被。身后徐徐传来了脚步声,不用回头,她已经认住了这个脚步声,连同他迟缓的呼吸。 “这些杂事,为何不让伶俐来做。”阮翎君轻柔地说道。 冰糖也不回头,淡淡一笑:“我本来就不是千金小姐的命,这些杂事绰绰有余,不必劳烦别人。” 阮翎君没有再回答,空气里沉默了片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许久,他低哑的声音才再度传来:“你不要多想,不会有事的。” 冰糖收拾完毕,转过身来。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在月色与火光下犹如蒙上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美若仙子。她娇声说道:“有少主再侧护驾,我能有什么事?” 她笑着,笑容灿烂,仿佛比过了漫天的星辰。 阮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4 翎君徐步走过去,在冰糖身边的雕花圆凳上坐下。火光在他笔挺的鼻梁上打下了颇为性感的光影,他凝住冰糖,一字一语都在斟酌:“没有人能永远藏在黑暗中,而我们也无法永远躲在黑暗中。唯有到了阳光底下,才能逼那个人现身,让他付出代价。” 冰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在听。阮翎君听了口气,轻唤道:“冰糖?” 冰糖却眼前亮起了光芒,转向阮翎君说:“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不知少主可否答应我一件事,万一……就那个万一,我此生也了无遗憾。” “别说傻话。”阮翎君正色道。 冰糖撒娇起来:“就一件事,你就答应我嘛。” 阮翎君无奈,只好说:“你说吧。” 冰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问道:“什么都可以哦?” “只要不是违法乱道之事,都可以。”阮翎君说道。 “那好。”冰糖微微地笑着,她坐正了身子,正对着阮翎君。乌黑的眼眸里映着烛光,仿佛含着一片星辰。她慢慢地,小心地,义无反顾地,将身子倾向上前,在阮翎君纤薄的唇上,印上了轻轻的一吻。 ☆、叶伶俐 冰糖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昨夜强吻了阮翎君后,阮翎君还没有做出反应,她就因为羞愤奔出了房门,一口气跑入深林里,彻夜未归。 当叶伶俐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把自己埋在柴堆里,撅着屁股,活像只鸵鸟。 “你怎么了?”叶伶俐见蓬头垢面,双目通红,眸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谁欺辱你了,说,我帮你摆平!” 冰糖含着泪说:“不……是我欺辱了别人。” 叶伶俐僵了一僵,走下身来拍拍她的肩,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可当她得知被欺辱的对象是少主,又气得双目冒火,狠狠给了冰糖一拳,痛得冰糖哇哇直叫。 白若水闻声踏进柴房,就见两个女人一人衣衫褴褛,一人凶神恶煞。他在门口站了一会,默默地又转身离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不不不……若水,你听我说,你别误会……”叶伶俐心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柴房又只剩下了冰糖一人,独对枯木黯然神伤。 门,幽幽地开了。冰糖仰起头,又望见阮翎君平静而波澜不兴的脸,他淡然地说道:“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冰糖吸了吸鼻子,小声嚅嗫道:“人家害羞嘛……” 阮翎君哭笑不得,索性打开门,让阳光照进来,自己则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堂堂一个骗子女流氓,竟然也知道害羞两个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冰糖心中有气,却又懒得开口。一只素白的手绢就扔到了她膝上。“擦擦吧,这副模样,哪里像个大小姐。” 冰糖拾起那根手绢,狠狠地擦了擦眼泪,渐渐地恢复了心智,顶着一头的稻草站起身来,望着阮翎君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坚定地说:“你的‘酬劳’我已经收了,从今往后,我会努力协助,帮你找出弑亲的凶手。” 阮翎君闻得此言,眯起眼睛,似有不悦:“怎么,难不成在下的吻,是随意可以出卖的?” 冰糖蛮不讲理地说:“我说能就能,但只有我能,别人都不行。”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下得了台面。 阮翎君叹一声轻笑道,也不跟她计较,微笑着颌首:“好好好,你既已是我妹子,做大哥的,当然要顺着你。” 温暖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肩头,像披上了一层轻纱。冰糖擦干眼角的泪,终又露出她一贯自信张扬的笑容:“那我们就研究研究,究竟是哪个混蛋竟敢暗地里调戏我,偷走了我的宝钿。” “好。”阮翎君附和。 两人一齐走进阳光里,春风日暖,好不快活。 “对了,手绢还你。” “不要,都擦过鼻涕了。”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擦鼻涕了。” “心眼。” “阮翎君你怎么不上天啊!” 嬉嬉闹闹的打闹声,是天水庄里从未有过的景象,引得一旁经过的家丁都不由驻足观望,脸上洋溢着被感染的笑容,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桌案上,展开一张白纸。阮翎君将与会中,所有可能与阮芷怜有过接触的人都一一列下来名字: 游自在。常年身着黄杉,背负一柄巨剑,乃崆峒派大弟子。阮芷怜曾向他请教过剑法。 飞霞仙子紫玲玲,与阮芷怜有过过节。 回梦,歌妓。与阮芷怜的关系暧昧不明。 段轻崖,回梦的护卫,可据传实为回梦的情人。武功高强,深不可测。 最后便是这个钱威,盐商钱富之子,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为人八面玲珑,但心狠手辣,对回梦似乎含有某种极执着的爱慕,因此视段青崖为眼中钉。 冰糖一手指着钱威,沉吟道:“此人是危险人物,他看破了我的伪装,才会说出那句话。” 阮翎君没有表示异议:“他今日来,便是要看我的反应,已确定他的猜测。” 冰糖的目光一扫,又捕捉到了另一个名字:“紫玲玲……她和阮芷怜有什么过节?” 阮翎君露出了些许头痛的神色,扶额撑在桌上,叹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两个任性的小姐之间,闹了闹脾气。” 这么说,两个人都已被排除。而游自在似乎也不太可能,昨日见了,那是个虎背熊腰的粗犷男人,如阮芷怜这般纤细的妙龄女子,实在不太相配,应当不会有什么□□发生。 如此一来,可能性就落在了歌妓回梦,和她的护卫段青崖的身上了。 阮翎君与她所想一致,提笔在那个名字上一勾,回梦二字顿如鹤立鸡群,格外显目地闯入了视线。 这时,白若水前来禀报:“少主,咱们在醉仙楼留下的暗哨,全部都失去了踪影。” 阮翎君面色一沉,立即起身,肃然道:“加派人手,选最得力的人去!” 白若水领命,就匆匆地去了。 敌在暗,我在明。不知下一轮的进攻会在何时,让每个人心头上笼罩着一片乌云,难以消散。 在屋里实在坐不住,冰糖就悄悄拉了叶伶俐出了庄子,美其名曰:给叶伶俐打扮打扮,让她像个女孩子。叶伶俐本来宁死不屈,听到这个理由也不由地动了心,半推半就下就随冰糖一起出了天水庄。 街上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让冰糖如鱼得水。她本就是一个闲不得的人,成天窝在宅子里当宅女大小姐,还不如出来当个混混闯天下。她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苦得叶伶俐提心吊胆,一路紧跟,生怕她被人绑了架。 远远地,似乎听到了人声鼎沸之声,冰糖眼睛一亮,拉住叶伶俐就往前跑。叶伶俐蹙着眉头叫嚷道:“小姐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5 ,我们不要往人多的地方走,容易出乱子。” 哪知冰糖却说:“看你就是个不懂行的,越是人多之地,就越是有收获啊。” 叶伶俐倒是没有记起来,这位“小姐”本职工作是个骗子,业余之外估计手也不太干净。 她们很快就到了人群边上,硬是挤到了最前面,原来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正被人扔在了街上,她的行李散落一地,头上的发髻也掉落在了地上。店小二指着她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女人,出门住店居然不带银子,没把你扭送到官府,算你走运。” 少妇嘴角噙着血丝,一双美目里尽是憎恶的光芒,痛斥道:“你少血口喷人。我的银子遭人偷了,我自会想办法补偿给你。可你……可你竟然……无耻之徒!” 人群中骚乱不已,纷纷都在猜测究竟谁说的才是实话。叶伶俐叶女侠可是一个肝胆相照的侠女,哪里忍得了柔弱无依的女子遭人欺凌,当先站出来说:“好你个人模狗样的畜生,竟然乘人之危,得手不成就捏造谎言,将人家姑娘当街赶出。你还是人吗?” 店小二也是个火爆脾气,见有人竟然敢出头,眼一横痛骂道:“这是老子的的客栈,没钱就别住店,住了才说没钱,不是找茬还是什么?” 叶伶俐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他:“不就是钱吗?说,多少?我替她付!” 店小二张口就说:“连住带吃,五十两!” 叶伶俐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上前一把揪住小二的衣襟,双目熊熊燃烧着火焰,一个字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五、十、两?老娘半个月薪酬也不过五十两,你这黑店是张口打劫啊!” 小二原本瞧她一个娇小无力的小姑娘,心生轻蔑之意,这会儿被她揪着领子,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也就没了先前的气焰,不服输道:“她已经住了十日了,说要等相公回来。可是十日过去也不见人影,谁知道是不是撒谎想要白吃白住。” 听得这话,叶伶俐的怒火已经积攒到了极点,怒吼一声:“那你也不能把人家随意丢在大街上,那是人啊,是人!不是破麻袋!” 随着她的怒吼,她一把又抓住了小二的腰带,一声震天般的虎啸,竟将那小二整个人拔地而起,平举过头!围观者众人无一不是惊讶得眼睛掉出,下巴快要落地。 这看似娇小可人的姑娘,竟然将一个个头比她还高一个头的成年男人平举起来,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向着四面八方环视了一圈,任凭男子乱扑乱叫,也无法挣脱分毫。 终于,姑娘满足了,狠狠地一丢,就将他丢到了对面一家豆腐摊上。灼热的豆腐脑淋了小二一身,疼得他哇哇直叫,痛哭流涕。 众人这才将早已瞎掉的目光投回到女侠的身上。只见她身着赤色裹身劲装,一头乌黑的长发打了小辫,轻盈地甩在脑后。若非方才那惊世一举,诚然是一个小家碧玉型的美人。 可是方才那一幕深深烙进了每一个人的脑海中,久久难忘。几乎人人都在心底叹出了同一句话——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菁菁夫人 阮翎君正在书房里面忙着,茶香清幽,阳光暖人,一派惬意与自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远地,自月洞门便传了过来,打破了这唯美的平静。 “何事惊慌,有话歇一歇再说。”他啜了一口茶,气定神闲。 白若水大喘着粗气,满面都是潮红:“小姐……小姐和伶俐……上街去了!” 阮翎君还以为什么事,目光继续落在书页上,淡淡地说:“我又没限制她的自由,何况还有伶俐跟着。” 白若水一口气缓上来,这才说出了后半句:“她们救了一个姑娘回来。” 阮翎君自书页上抬起头,眉心微微蹙着,但也无可奈何:“让那姑娘休息好了,就打发她走吧。” 白若水稳住气息,终于能够平静而准确地列数道:“为了救这个姑娘,她们打翻了豆腐摊,瓜果摊,还有客栈桌椅若干。另外,还欠了五十两银子,是那姑娘的住宿钱。” “啪”的一声,阮翎君的脸色都青了,勉强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发出怒吼,牵了牵嘴角平静地说:“她们在哪。” “在小姐房里。” 女子哭哭唧唧地没有一刻停歇,一边道谢一边哭,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还在哭。 叶伶俐一个头两个大,抓狂地敲了敲自己额头,凑上去对那姑娘说:“别哭了成吗?都已经没事了,我可不是请你来我家里哭的,多不吉利!” 女子果然止了哭声,一双明眸泫然而泣,但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叶伶俐彻底疯了,缓缓回身对着门柱使劲地撞着头。冰糖倒是显得平静多了,她没有叶伶俐那般侠肝义胆,甚至对于苦难,早已经麻木。礼节性地轻抚着女子修长的手,慢慢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姑娘可否告知?” 女子用衣袖拭着眼泪,正准备说,门外又踏进两个高大的人影。 白若水好奇地看着叶伶俐,粲然一笑道:“伶俐,你在练铁头功吗?” 叶伶俐白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脸上微微发红扭过了头去。另一个男子目光虽然静若止水,却宛如深潭一般望不见底,他负手立于床前,看着女子柔声说:“说吧,不用在意我。” 女子对他肃然的神情感到了些许的惧意,冰糖连忙为她解释:“这位就是天水庄的少庄主,阮翎君。你不必在意他,他天生就长了一张别人都欠他的脸。” 阮翎君剑眉轻蹙,狠狠地剜了冰糖一眼。 女子稍稍安下了心,略作思索,便扬声叹了口气道:“小女名为菁菁,本是一名孤女,幸得相公收留,便做了他的陪读。今年相公打点好行装准备入京考试,小女怕他一路寂寞,便与他一同上路。哪知在路过这个地方时,相公忽然遇到了熟人,两人相谈甚欢,彻夜未归。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久留,便独自回了客栈。哪知……”一滴清泪划过秀丽的容颜,她又哭了起来,哽咽道,“哪知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冰糖悄悄叹了口气,阮翎君则是毫无反应,慢声说道:“那位友人,你可知姓甚名谁?” 菁菁摇了摇头,只用衣袖抹着眼泪。 “长什么模样,可还记得?” 菁菁也摇了摇头,呜咽道:“我只匆匆见了他一面,一个妇人家,也不便盯着别人瞧。因此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只记得……” 她顿了顿,众人一齐转向她:“只记得什么?” 她幽幽地叹了一声,似在回忆,又似迷茫,最后轻吐出一句:“只记得他腰间配着美玉,晶莹如雪,手里还拿着一把骨牙制的扇子,风流倜傥,颇受姑娘的喜爱。” 几个人都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阮翎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6 君纷纷叶伶俐守在菁菁身边,叫上冰糖和白若水回到大厅。好一会,谁都没有说话,终于,白若水率先打破了沉寂,不确定地说:“方才那位姑娘所言若真,那个友人莫非是钱威公子?” 阮翎君不予置否,端起清茶啜饮一口,转向冰糖:“你怎么看?” 冰糖百无聊赖地支着胳膊,接过丫鬟端来的茶,不紧不慢地说:“我没什么想法。” 阮翎君凝住她,又问:“为何?” 冰糖朝天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因为我骗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白若水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小姐是说,菁菁夫人在编造谎言欺骗咱们?” 冰糖急忙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一脸为难:“我只是说,我曾经用过这招去骗人,但也没说,别人此言就都是骗人。所以我没什么话可说。” 阮翎君放下茶盏,只说了一句:“我明白了。”他便站起身,叫来丫鬟吩咐道,“给菁菁夫人收拾一间客房,让她暂且住下。” 白若水从椅子上站起,忧心地望向少主:“少主,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您要留下菁菁夫人,恐怕是个变数。” 阮翎君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冰糖一眼,唇角弯起露出一丝笑容:“没有变数,就没有突破。没有突破,就只能等死。你说是不是,神骗女侠?” 得咧!冰糖毫不客气地丢给他一记白眼。 回到房内,菁菁已经平复了许多,叶伶俐正在给她梳洗。冰糖迈进门,对两人说:“少主已经答应,让菁菁夫人暂住此地。等找到更为合适之地再说。” 叶伶俐应了一声:“好。”便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菁菁却显得无精打采,她自顾环视着屋内精巧细致的摆设,名贵的珊瑚树,巧夺天工的梳妆台,幽幽地说:“小姐的闺房可真是无与伦比啊,看得出,布置这间房间的人,一定用了很多心思。” 冰糖只是随意应付了一下,反正这房子也不是她的。 “只是同样乃天涯沦落人,有人富贵加身,有人却穷困潦倒。苍天不公,才会有那么多挣扎于苦海的人,不断细数罪孽,又继续犯下罪孽。” 冰糖僵硬在那里,猛然转身,那女子仍然笑意妍妍地坐在她的床沿上,温柔的笑意溢满了明亮的眼,灯火拂在她脸上,甚至有一种陌生的错觉。 她的脸……难道在变化? “菁菁夫人,你的行囊已经准备好了。”叶伶俐推门而入,吓得冰糖一个战栗。她再回头时,菁菁的容色已经恢复如常,丝毫不见方才时那般诡谲。 走出房门的时候,菁菁特意向冰糖福了一礼,吐气如兰,笑靥如花:“多谢小姐和少主救命之恩,菁菁谨记在心。” 她走以后,冰糖只觉心头砰砰直跳,那种感觉她许久未曾有过。那是大难临头的预感,让她冷汗涔涔。 一夜未眠,冰糖简直要疯。可一大清早,叶伶俐又来掀她被子,义正词严道:“家里来了客人,你还赖床,就不怕人家笑话。” “她若敢笑话我,我就叫她滚。”冰糖用双手挡住阳光,在床上翻滚挣扎。 “哟呵。”叶伶俐尖刻的笑声里透露着鄙夷,“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别忘了,你的生死可完全在少主的一念之间。” 该死的,万死的封建主义社会!冰糖强撑着熊猫眼,打着呵欠一边洗漱一边更衣,待走到花园里时,远远地就听到了悦耳动人的箜篌之音。 曲调叮咚有声,连拨而去,有如仙女下凡一般唯美动人,教人心神荡漾。她顺着乐声寻去,早已看见一个挺拔的白衣身影,正负手而立,站在客房的门前,静静地聆听着。 微风拂来,捎来朵朵桃花落在他的衣肩,也落在那自琴弦上轻抚的纤纤巧手上。菁菁低头拨弄着琴弦,阮翎君的目光则深深凝望着他。虽然两人都一语未发,却已让人觉得,他们的神思早已相融,痴恋地纠缠。 一阵酸涩涌上了鼻尖,冰糖模糊了视线,不由自主退后了两步。她捂着嘴转过身,肩膀碰上了枝叶,惊动了琴音。她也顾不得,就像个失败者一样狼狈地逃窜,再也抬不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篇已经全文存稿,所以某菲不甘寂寞,又开了一个新坑,尝试一下重生题材,虽然它已经热过去了……(好吧,某菲一直都这么后知后觉_(:зゝ∠)_)将同时连载,有兴趣的姑娘可以收藏一下~《放开那只病娇让我来》 ☆、狐狸精 “我说那个菁菁就是个狐狸精!”叶伶俐义愤填膺地叫嚷道,“枉我还尽心尽力救她出魔爪,还替她好生打理行装。没想到她才来一天,就公开勾引起少主来了!” 冰糖窝在床上,没精打采:“你小声一点吧,别人会听见的。” 叶伶俐是个暴脾气,睁圆了杏眼怒喝道:“听到又如何,我还怕她听不到呢!” 好巧不巧,门幽幽地开了。叶伶俐一句话还未说话,舌头就打了结,僵硬地转过头去,却见菁菁拎着一个雕花食盒步态轻盈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小姐,叶姑娘,多谢昨日出手相助,菁菁一点心意,还望两位收下。” 叶伶俐怒不可遏,指桑骂槐地说:“那可不敢当,万一吃坏了肚子,岂非得不偿失?” 菁菁仿佛没有听懂,仍然含笑道:“此时还正春暖花开,尚未到仲夏,吃食没那么容易坏的。” 叶伶俐胸中一口气正待爆发,冰糖扬起头制止了她:“多谢菁菁夫人,只不过我吃惯了厨娘的手艺,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还请夫人不要见怪。不知夫人昨夜睡得如何,府上诸物是否合夫人的心意?” 她一口一个,将“夫人”两个字咬得极重,面上却是毫无表情,眼睛里甚至还带着笑意,一种想杀人的笑意。 就算再白痴,也该察觉到了异样。菁菁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色,她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望了望怒气冲冲的叶伶俐,又瞧了瞧绵里藏针的冰糖,一张俏脸有些发白,低眉嚅嗫道:“两位恩人,菁菁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使两位恩人心有不悦。如若菁菁叨扰了二位,菁菁愿意立刻就离开。” 她苍白的脸色透露出惊惶,像只迷路的小鹿一般不知所措。冰糖虽然不喜欢这样心机太深的女人,但她看来也着实可怜,便挥了挥手:“你能不能走,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还是问问那个愿意站半个时辰听你弹琴的男人吧。” 这句话让菁菁眼前透出了光亮,她掩唇笑道,美目间流动着动人的光泽:“原来小姐是为了此事而赌气。” “谁、谁说我赌气?”冰糖立刻反驳道,“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傻样,赏乐就赏乐,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板凳吗?” 菁菁掩唇笑着,不知怎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7 有一抹异样的光自她眼底飞逝而过,很快就消失无踪。 一大清早的心情都被毁得干净,冰糖握着剑柄,意乱心烦地恣意砍切着树木。身后,那一板一眼的肃然口吻扬声喝道:“它们又没有得罪你,你何苦叫它们受罪。” 冰糖连头也没有回,闷声回敬道:“常言道,父债子还。它们虽然没有得罪我,可谁让它们跟错了主人,就活该被人欺负。”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芷怜,别像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 冰糖停了下来,秀艳的脸庞满是悲欲的神色,但她执意不让阮翎君看见。芷怜,芷怜,他的心里只有芷怜。如今,又多了一个菁菁,却始终没有她。 “我累了,走了。” 她哐当一声扔下剑,正欲离去,手臂却被拉住。阮翎君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拧起眉头略带责备地说:“你在跟谁闹别扭,难道你还不清楚,你时刻会遭遇毒手?” 冰糖索性也说开了,冷冷地一笑:“我不过是个贱命一条,遭遇毒手又如何。倒是少主你,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二支点,就算第一个没有了,也不会太难过。” 猝不及防地,阮翎君一扯她臂膀,伸手掴了她一巴掌。 冰糖错愕地捂着红肿的脸颊,心潮几度翻涌,狠狠地瞪着阮翎君。阮翎君的脸色也黑如焦炭,柔软的薄唇早已发白,他盯着冰糖,压着声音斥道:“你再说一次,我就让你没命走出这里。” 冰糖的泪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咬着舌尖忍住才没有掉下来。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伤怀的笑容,说:“是,这都怪我……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她缓缓地转过身,在阮翎君看不到的方向,迎着风泪流了满面。桃花在微风拂动下旋转着舞姿,恍然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立于树下,白衣胜雪,笑容似暖阳。 如今,却只有她一步一顿地走过那片桃花林,怀着破碎的心伤装作若无其事。 艰难地熬过了几日,阮翎君还是与菁菁打得火热,处处都想着她,担心她吃不好,忧心她睡不好。二人眉目相接,都宛如天生一对般默契。就在冰糖心灰意冷,打算收拾包袱走人的时候,阮翎君忽然找上了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看到冰糖尚未整理好的行囊,讶然问。 “收拾包袱啊。”冰糖只匆匆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阮翎君蹙起眉头,负手立于门口,肃然道:“谁准你走的。” 冰糖将一些衣物仔细叠好放在桌上,始终忙个不停,闻言只是敷衍地说:“没有人准我走,只是我怕我再不走,某人要红急眼了。” 她凝着阮翎君冷峻的眼眸,语调冰冷地说。 阮翎君徐徐走上前,抓住了她塞衣服的手,放在眼前细细地端详。冰糖不知他是何用意,慌忙挣脱出来,脸颊有些微红:“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 阮翎君一笑:“你是我妹妹,有何不可?” 嗯对,反正,也只是妹妹。 “今日菁菁就要离开天水庄,难道你也要跟着她一起走吗?” 冰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气炸,顿然道:“鬼才会跟她一起走!”蓦然一滞,回眸望着阮翎君,“她要走了?” 阮翎君颌首:“要走了。” 冰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回过味来,鄙夷地看着阮翎君,就像在看一个丧尽天良的混蛋:“所以你空虚寂寞无聊,又想起我了?” 阮翎君头痛不已:“你都想到哪儿去了。”他自袖中取出一张红帖,告诉冰糖,“她邀我酉时前去她落脚的水云溪,以答谢这些日的关照之情。我想让你随我一同去。” 冰糖愣了一愣,又茫然地眨了眨眼。阮翎君倒是神色不变,静等着她的答复。 “这种事情,你叫若水或伶俐一起去,不就好了?”冰糖讷讷地说。 阮翎君摇摇头,眼眸很深:“不行,我就要你。” 我……就要你。冰糖只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外加寒毛直竖,冷汗涔涔。她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喃喃问道:“为什么?” 阮翎君望着她,微微地一笑:“若是我被人非礼了,也好有个人守住我的清白。” 我@#@%¥%#@%!神经病啊!我妈可没催我吃成长快乐! “少主,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多心……”冰糖压着胸中的邪火,硬挤出笑容说。 阮翎君却环顾了一圈妹妹的闺房,指着衣橱里一件淡黄色绣着鲤鱼龙门的衣裙说道:“你就穿那件衣服吧,温柔又不失大气,我喜欢。” 冰糖深深吸了口气,一个白眼几乎要翻到屋顶。少主,你真的不是在玩妹妹养成游戏? 入夜了,月色温柔。尽管冰糖心不甘情不愿,她还是穿着那件嫩黄的衣裙踏上了马车。阮翎君平静的眼眸里倒映着她低垂下,微微发红的脸颊。 他轻轻地开了口:“以前芷怜不喜欢这件衣服,嫌弃它太过张扬,不似女子的婉约。我很惋惜。”他望着冰糖,语调舒缓而动听,就像游吟诗人一般,柔暖地飘入耳中,“如今我才发觉,原来物品也有灵性,也会等待属于自己的主人。” 冰糖抬起眼来望着他,昏暗中他的眼眸宛如浮光掠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这件衣裙,正是等你而来。” ☆、美人宴 云水溪是一家风格十分独特的酒楼,它的每一间厢房都坐落在林中的高地上,层层叠叠,踏着脚下顺流不息的溪河,头顶碧空万里漂浮的云朵,风景自是美不胜收。 即使到了夜里,日轮西落,星月当空,这里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当阮翎君步下马车,牵着冰糖款款而出时,菁菁的脸色不着痕迹地变了一变。她上前娇声迎道:“多谢阮少庄主,肯赏脸赴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之约。” 阮翎君仍然噙着那一丝温柔的微笑,双眸亮如辰星:“能够在云水溪包下一间雅座,夫人已定不是口中那般微不足道了。” 菁菁面容不改,只掩口笑道:“阮少庄主太抬举我了,只因有个友人与云水溪的掌柜相熟,才会借我一宿。我何来的福分,能住得起这么名贵的房子。” 说着,她向阮翎君身后探了探,仿佛刚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似的,讶然道:“原来阮姑娘也在,怎么也不说话,小女子都不曾看到你。” 冰糖傲然挺胸上前,语气凉薄地说道:“天色暗了,夫人眼花,小妹绝不在意。” 菁菁保持着贤淑的笑容,眼里却含着丝丝冷意:“那么两位就请进吧。” 沿着螺旋般的木梯拾阶而上,迎目而来的便是一间间雅致的包间,每一间都紧闭着门扉,里面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菁菁带着两人走进其中一间,合上了门。桌上酒菜早已布好,墙角甚至还燃着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8 熏香,香气幽淡,沁人心脾。 如此细致周到,就连冰糖都无话可说。 “粗茶淡饭,还望二位莫要嫌弃。” 不等阮翎君回应,冰糖就大咧咧地说道:“不嫌弃,不嫌弃,这都教粗茶淡饭,那我天水庄的厨娘之作,岂不是连猪都不愿吃了。” 菁菁脸色微僵,阮翎君无可奈何地在桌底下狠狠捏了她一把,对菁菁赔礼笑道:“我这妹子,自小任性惯了,口无遮拦,还望夫人莫要放在心上。今日得知夫人设宴,她也是非要缠着我一同前往,我才不得已带上这个麻烦精。” 说着,他向冰糖斜来一个宠溺的眼神,似是万般的无奈。 胡说!明明是你逼着我来的,连衣服都是你逼着我穿的! 菁菁巧笑倩兮,连连摇头:“阮姑娘相救于我,自也是我的恩人,我怎敢忘记。阮姑娘,此处风景绝好,若是闲来得空,姑娘可不要错过了星月美景,留下遗憾。” 冰糖脑袋瓜转得飞快,哼!她才不会给这狐狸精和阮翎君单独相处的机会。可面上仍然堆着笑:“知道了,夫人,什么时候开饭啊?” “芷怜……”阮翎君扶额无奈道。 菁菁笑了一笑,慌忙道:“瞧我,妇道人家就是嘴碎,说个没完。两位一定饿了吧,敬请自便。” 菁菁率先动筷,夹起一根细菇,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尝着,一对明眸只瞧着阮翎君,笑意盈盈。阮翎君也拿起了筷子,却没有动手,桌底下,他的手碰了碰冰糖,似乎传递着某种暗示。 冰糖哪里会不明白,这分明是让她试毒啊!还口口声声哥哥呢,根本就是个王八蛋。 她装作食欲大作的样子,夹起一筷葫芦瓜就往嘴里塞,大声赞叹道:“果然是有美景,美食也格外的香甜。你说对不对,夫人?” 菁菁含笑点头,仍是向阮翎君瞟了一眼。 阮翎君终于落筷,也夹起一片葫芦瓜,慢条斯理地吃着,颌首一笑道:“云水溪果然名不虚传。” “咦,这个红通通的东西居然是茄子吗?变了样我完全认不出了。”冰糖惊奇地笑道。 菁菁含笑附和:“据说是加了不少料酒与红糖,口感喷香,还略带一丝甜意,十分可口。”她转向阮翎君,“阮少庄主,你不来尝尝吗?” 冰糖已经夹起一块塞入了口中,胡乱咬了几下就吞入腹中,向阮翎君频频点头:“好吃,真的好吃。” 阮翎君便也伸出筷子,夹起茄子细细品尝。 就这样,每一样菜,都得是冰糖率先品尝过后,阮翎君才风度翩翩地持筷进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教甚严,到了严苛的地步。而知道的,不免都为冰糖抹一把辛酸泪。 美景美人,好菜好香,怎么能少了美酒呢? 小二端上一瓶细长的青花瓷瓶,轻轻放在了桌上。菁菁便对阮翎君说:“阮少庄主,小女子不胜酒力,但此情此景,没有美酒着实遗憾。不如你我就小酌一杯,权当怡情吧。” 她往阮翎君的酒杯里斟满了酒,冰糖立刻说:“既然会有遗憾,怎能少了我?” 她自觉地伸手去拿那杯酒,却倏然被阮翎君擒住了手腕。冰糖愕然,转过头迷茫地望着阮翎君。 “一个姑娘家,在外成何体统。”阮翎君竟然训斥了她,自顾自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冰糖一口闷气积蓄在胸中,气得菜也吃不下了。不由分说就拉着她来试毒,却只因为美人亲手给他斟酒,他就过河拆桥,当着外人的面说她的不是。 阮翎君,下回你再也别想我帮你! 酒意正酣,香气袅袅。冰糖已经全无了食欲,只望着那香炉两眼发怔。身旁人有说有笑,她却孤单寂寞,显得格外多余。这电灯泡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忽然,桌下的手碰了碰她的腿,她正气头上,斜过眼睛匆匆看了一眼,不予理会。那只手却不气馁,又碰了碰,冰糖烦不胜烦地回头看去,只见阮翎君双目迷离地望着她,唇角还衔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原来是喝高了,那怎么办呢?看菁菁那个酒量,再来十瓶也难不倒她。 冰糖愁思之际,那只手却不安心地从轻轻的触碰,变成了缓缓地抚摸。冰糖蓦然脸红,拍掉了那只爪子。那只狼爪毫不死心,又锲而不舍地摸向她的大腿,直羞得她面红耳赤。 阮翎君,你够了……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见到他双颊泛出酡红之色,双眸迷离而诱人,就连口鼻中散发的呼吸,都带着眸中令人心潮澎湃的异样感觉。她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那只手就积满了力量,狠狠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 “啊——”冰糖没有忍住,叫出了声。 菁菁粉颊也满是红晕,神智倒还清醒,慌忙问:“阮姑娘,这是怎么了?” 冰糖捂着肚子,趁机甩掉那只手,蹙着眉心说道:“我突然……肚子疼。看我哥也喝得差不多了。天色已晚,就不叨扰夫人歇息了。” 话一说完,也不等菁菁有何反应,她立刻起身拽起阮翎君,抗在肩上一步一挪地往楼梯走去。 菁菁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慌忙探出身,那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冰糖从未想过一个男人的体重怎么会如此之重,她简直背了头大象。还是只乱发春情的大象。阮翎君的呼吸温热地吐在她的耳畔,似有眸中难以企及的渴望在他身体里发酵。他搂着冰糖的腰,手指缓缓地抚着那柔软的肌肤,姣好的曲线。两片薄唇贴在她耳朵上,似在低语,又似轻轻的吻。 白若水老早就看见两个摇摇晃晃的影子自梯而下,他急奔而来,神色讶然:“少主怎么了?” 冰糖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散了,没好气地说:“怕是中了美人计,喝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白若水在他腕上一搭,顿时黑了脸色:“他中毒了。” 什么?冰糖愕然,连忙回头,就看见菁菁的头迅速地抽了回去。她指着那方向大叫:“贱人,不许跑!” 白若水一把将阮翎君推入冰糖怀里,施展卓越的轻功飞身而上,很快就堵住了菁菁的去路。菁菁被逮捕归天水庄,阮翎君却一病不起,面色青紫,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忆相思 “究竟是何人派你前来暗杀少主,如实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叶伶俐叉着腰,色厉内荏,尽显猛虎本色。 出人意料的,菁菁双手双脚被缚,却宛如无力般靠在墙边,幽幽地说:“你们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医救阮翎君吧。”她的唇上衔着一丝事不关己的笑容,仿佛此刻性命不保的人并非她自己。 叶伶俐怒不可遏,方要上前朝那张可恶的脸踹上几脚,就被冰糖死死地抱住了。 白若水则保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9 持镇定,凝着菁菁似笑非笑的眼神,肃然问:“菁菁为何要毒害少主,这究竟是什么毒?” 菁菁抬起眼眸望了望他,轻轻地笑道:“忆相思,相思如狂,相思似锦。究竟是绚烂如锦,还是痴癫为狂,唯有自知。” 叶伶俐和白若水都不明所以,倒是冰糖听出了言外之意,傲然道:“可有解药?” 菁菁看了她一眼,眸中掠过一丝暗光,淡淡笑道:“既是相思,又有何解?” 冰糖放开叶伶俐,移步走到菁菁跟前蹲下,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足足看了有半柱香的时候,看得叶伶俐和白若水都焦灼不已,也看得菁菁额前不自觉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终于,冰糖开了口:“夫人,这面具戴着闷脸,若伤害了夫人的花容月貌,岂不可惜?” 菁菁的脸色变了,叶伶俐恍然大叫起来:“你戴着人.皮面具?”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无视菁菁的惨叫声,硬是将那张面具给扯了下来。面具下的脸貌美如花,比这面具不知要美多少,气呼呼的粉颊泛着红,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流转,眼睫还悬着一滴未落的泪。 众人都吃了一惊,这面具下的脸,竟然是回梦! 冰糖诧异地看着回梦,讷讷道:“怎么会是你?” 回梦冷漠地别开视线:“为何不能是我。” “你为什么要对少……我哥下此毒手。” “事出有因,不得不为。” “解药在哪里。” 回梦紧抿着唇,好半晌才幽幽地笑了起来,望住冰糖:“既是相思,又有何解,只要他抱着他心上的人,温暖着她的肌肤,相思之苦便能迎刃而解。” 她的声音曼妙而动听,说的话隐晦而惹人遐想,冰糖不自禁红了脸。叶伶俐却是怒火从生,上去就想扒烂她的嘴:“你这贱人,死到临头还妖言惑众,看我不收拾你!” 可惜她还没动手,床上的人已经有了动静。他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俊秀的脸容因痛苦而扭曲,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直接用力抓紧了床单,几乎要生生将床单撕裂。 众口眼睁睁看着他大气不敢出一声,回梦幽幽的妙音缓缓吐道:“饶是他运功强逼毒性发作,可此毒每个三个时辰就会发作一次。一日复一日,就算是最顶级的武林高手,只怕也要变作废人了。” 叶伶俐终于忍无可忍,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焦急的脸上双目早已泛红,狠声痛骂:“你简直太狠毒了,你这是在要少主的命!” 回梦回过头来,秀丽的脸颊红肿一片,她凝视着叶伶俐,凄冷地笑道:“我本无意要他的命,只是……只是你们让他如此白白痛苦罢了。” “那也不能让你称心如意。”冰糖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义正词严道,“他日你若拿此事要挟天水庄,天水庄岂不是要被你玩弄与鼓掌?” 回梦温柔地笑了,她的笑容真美,就像院中的桃花。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优雅动人地说道:“那就从阮姑娘和叶姑娘当中择选一位,也是一个主意。” 众人皆是一震,却听她又说:“阮姑娘自是不能,那就只好委屈叶姑娘了。” 叶伶俐脸色煞白,目光不自觉望着白若水。白若水也茫然地望着她,喃喃道:“伶俐……” “住口!”叶伶俐眼眶发红,颤抖的声音里尽是懊恼,“不许你说……不许你……” 阮翎君痛苦的嘶吼仍在持续,他抓住被子紧紧地咬进嘴里,被角却撕拉一声被撕裂,他痛苦地抱着头直往床沿上撞,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 男人起了爱欲,当真是如此痴狂的吗。 冰糖心疼地坐上床沿,抓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眼泪不住地流落,落在他炽热而紧攥的大手。 你不是说过,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惹我哭,也不准许别人惹我哭。难道都是谎言? 叶伶俐和白若水都纷纷上前,忧心道:“小姐,少主已神志不清,你可要小心啊。” 冰糖恍若未闻,她已被拒绝过一次,如今这样乘人之危,更如丧家之犬。她松开阮翎君的手,正待起身,那只手却又霸道地拉住了她,将她缚入怀中,火热的唇贴着她的颈项,在她的呼救声里压住她的身体。 叶伶俐和白若水双双出手,一人一边制住了阮翎君的穴道,那股邪火却仍是消退不及。挣扎声与呼喊声响彻整间屋子,终于在白若水和叶伶俐的努力下,将冰糖解救了出来。 一次药力已过,阮翎君无力地趴倒在床上,闭起了眼睛,仿佛只是睡着了。 冰糖的衣裳被扯得凌乱,叶伶俐小心而关切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冰糖沉默不语,一双锐眸冷若冰山地望住回梦,大踏步上前,一边一下利落地给了她两巴掌。 回梦的唇角沁出了一丝鲜血,她似早已明白自己死到临头,索性就豁了出去,讥声笑道:“真可惜,天水庄的少主若和自己亲妹妹发生苟且之事,不知江湖中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呢?”她眸光流动,在冰糖冷凝的脸上停住,“除非,这个妹妹,来历不明。” 众人皆是骇人失色,就连冰糖也不禁颤抖起来,死死咬着唇瓣从没有泄露出内心的惊惶。她再一次认真地打量着回梦,回想醉仙楼里回梦主动邀请她斗艺,又故意提出谁先演奏,每一个举动都散发着浓烈的挑衅意味。 “回梦姑娘。”冰糖以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冷静口吻说道,“你的护卫段公子呢?” 回梦的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恐,身子亦微微地抖了起来。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可仍然没有逃过冰糖的眼睛。开玩笑,她可是个骗子,察言观色这种活儿门儿精! 回梦强自保持笑容,妍妍说道:“难不成,我要去引诱一个男人,还要他守在身边不成?” “的确如此。”冰糖微笑着颌首,“可当你引诱不成,企图逃跑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这下子,回梦说不出话了,先前的嚣张与嘲讽也失去了气势:“这……这与你无关。” 冰糖心里已经有了底,好整以暇地说道:“姑娘若能从实招供,解了我哥的毒,那咱们还是可以同桌用餐的朋友。只不过那一边的人,可不会有我们这般好客,你的段公子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回梦的防线终于崩溃,泪珠串线一般滴落下来,望向冰糖哽咽道:“阮姑娘,你当真能救出轻崖,小女子一定效尽犬马之劳。” 冰糖挥挥手:“犬马之劳就不用了,我只要解药。” 回梦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望了望床榻上的人影,又望了望冰糖:“我只是受人胁迫,才不惜牺牲色相,又哪里会有解药。” 冰糖脑中噔地一声僵住,好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气,咽了咽干涸的嘴,悄声问回梦:“在解药拿来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0 之前,他就一直要这样不停地发情,直到服药为止?” 回梦点点头,柔柔地说道:“确实如此,只是若无甘愿献身的姑娘,其实……我也有一招可以缓解他的情.欲之苦。” 冰糖大喜:“什么招数?” 回梦咬着粉唇,凑在冰糖的耳畔悄声说了一遍。冰糖的脸立刻就红了大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急急道:“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回梦软声劝道:“阮姑娘,他是你的兄长,你就当做为兄长做一件好事吧。至少这样,也不算违背了人伦。” ☆、解救少主 白若水和叶伶俐一齐带着人马去找钱威算账。 冰糖闭起眼睛不敢去瞧,却仿佛仍然能够看见阮翎君静静躺着,俊秀的脸上浮现着难耐的渴望。他的目光灼热到几乎能将冰糖烧穿,越是靠近一分,越能感到他呼吸的节奏。 那么快,那么灼人。 在回梦的帮助下,她解开了阮翎君的衣衫,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强壮而有力,与他平日里一袭白衣飘飘欲仙的模样大相径庭。 “阮姑娘,你准备好了吗?”回梦娇言软声道。 冰糖结结巴巴地点了点头:“嗯……嗯,好了。” “那就来吧。”回梦嫣然一笑。她本是风尘中挣扎的流萤,如今重获了自由,可那些学得的本事,却一个也没有忘记。回梦解开阮翎君的腰带后,遂而又解开他的外袍,里衣,以及裤装,薄薄的意料上有微微的凸起,露出了少儿不宜且不可描述的…… “来吧,我会温柔地教你,小心不要弄疼他。” 阮翎君此刻仍然神智不清,闭着眼睛任人宰割,浑然不知将要发生什么。她们正是要趁此良机,否则被他记恨一辈子不说,搞不好还要以命来偿。 “真、真的要这样做吗?”冰糖仍在犹豫。 回梦点点头,怜惜地望着阮翎君道:“你总要给他一个释放的机会。” “那你来不行吗?” 回梦幽幽地说:“你家那两个门神,尤其是那个女的,还不一刀切了我。” 好嘛,敢情是拿我当挡箭牌啊。她也一样会切了我的! 阮翎君的衣衫已经褪去了大半,近乎全.裸地暴露在两个女人的眼皮子底下。回梦催促道:“快一些,免得他醒过来,也免得他们赶回来。” 事已至此,她也顾不了什么了,牙一咬,心一横,一把拉下裤腰。呼啦一盆凉水就往他身上泼了上去。 回梦一愣,呆在原地。 阮翎君冷得低吼了一声,湿透的衣衫沾在身上,将若隐若现的肌肤衬托着愈发完美,就连殃及的额发也冷冷地贴在额头,水滴顺着脸庞划过,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男性魅力。 “回梦姑娘,你可会武功?”冰糖急急问道。 回梦还没有从方才的怔愕中回过神来,讷讷地点了点头:“略懂一二。” “快帮我制住他的穴道,让他别乱动。”阮翎君的嘶吼声终于让回梦回过神,慌忙出手封住了他几处大穴。可她修为尚且,撑不了多长时间,冰糖也不介意,说了一句:“等我!”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她又迅如闪电般回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袱。她拎着那包袱,毫不犹豫地朝那不可描述的神秘之地压了下去。一声痛苦中犹带着些许不可名状的声音,自阮翎君的牙缝里挤出。他面容扭曲,满面皆痛苦,但奇异的是,这痛苦之色比起方才,似乎又轻了许多。 回梦张大了嘴巴,伸手碰了碰那包袱,讶然道:“这是什么?” 触手之处,冰凉无比,她才恍然大悟。 “为了凿这些冰,可累死老娘了。”冰糖终于搞定了阮翎君,往那雕花圆凳上一坐,趴在桌上累得气喘吁吁。 回梦从未见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既是好笑,又是遗憾。她的计谋竟然再一次落空,真不知是她太失败,还是阮翎君太走运。她若无其事地挨着冰糖坐下,莞尔一笑:“阮姑娘可真是聪明绝顶,可只怕……” 她欲言又止,冰糖闻声急忙问道:“只怕什么?” 回梦掩唇轻轻一笑,就连眼睛里都漾着笑意:“只怕今后……他有个万一,定要怪罪于你,毁了阮家的香火。” 冰糖这点倒是没有想到,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你怎么不早说?”她心急火燎地赶到窗前,见阮翎君已经沉睡,方要将冰块拿开,一想却又放弃了。 回梦遥遥望着,不动声色地说:“阮姑娘,你怎么了?” 冰糖心情复杂地回到桌前坐下,闷声说道:“太监就太监吧,依他那个性子,只怕宁可当太监,也不会让我碰他一根手指头的。” 这话里的意味着实高深,让回梦琢磨了许久,她试探性地问:“莫非少庄主……不喜欢你?” 冰糖瞧了她一眼,那秋水明眸中暗藏的杀机哪里能蒙过她的眼睛,她耸了耸肩给自己沏了杯茶,边啜边道:“你也不想想,他自尊心那么高,我们又都不是孩子了,哪里还能玩这样的游戏。” “哪怕不是游戏,而是关乎生死呢?”回梦不依不挠,继而又问。 冰糖斜着眼睛看着她,笑容浮在水面上,热气迷蒙了她的眼,恍如看穿一切般深不可测:“这里不还有一个你吗?何需还得我动手。” 回梦也盈盈笑着,一双美目厉气逼人。 这时,白若水和叶伶俐赶了回来,将打得鼻青脸肿的钱威押了回来。见到钱威,回梦紧咬粉唇,面色惨白,双眸之中怒火中烧。她徐徐上前,伸出手来,扬手就打了钱威一个巴掌,泪已盈满了眼眶:“畜生,卑鄙……下流!” 钱威舔了舔嘴角沁出的血丝,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温柔女子,嗤声笑道:“你不过是个妓.子,装什么贞洁和清纯。你敢说你与段轻崖没有过苟且之事?本少爷给你换换口味,也是为了成全你。” “你……”回梦气得眼泪直掉,说不出半句话来,险些晕倒过去。 从二人的对话之中,众人都已明白了什么,个个目中冒火,又一齐上去将钱威暴打了一顿。 钱大公子终于受不住严刑,动着鼓成了桃子似的嘴巴求饶:“各位好汉手下留情,我承认我是一时兴起,被酒意蒙昏了头。也请回梦姑娘宽恕我这一回!” 回梦自始至终只是紧咬双唇,不住流泪,她死死地攥着衣襟,回想往事不堪回首。 冰糖心有不忍,对钱威痛声骂道:“饶是回梦姑娘曾经沦落风尘,她如今也已是段轻崖的妻子。你玷污人.妻,竟还如此心安理得?” 哪知钱威冷冷地笑道:“人.妻?”他抬眼望了一眼回梦,目光又落回到满面怒色的冰糖身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人.妻……人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1 .妻!好啊,回梦,不知在你的丈夫眼里,你堂而皇之跟着一个男人走南闯北,翻云覆雨,又作何感想?你也好意思说你是段轻崖的妻子?” 众人皆是一愣,这神转的剧情,也太刺激了吧。 回梦咽下苦水,只冷静地说道:“那人已经将我休了,你莫要再提到他。” “是段轻崖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写下了休书吗?”钱威轻蔑地说。 回梦再也忍无可忍,回身望着这张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脸,冷冷说道:“轻崖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白若水回答了她:“我们闯进他府里时,并没有找到段大侠。” 回梦目光一沉,忽然上前揪住钱威的衣襟,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大惊失色道:“你、你将他交给那个人了?” 钱威迎着她惊恐的视线,被打肿的脸上仍然能看出一股极尽傲然的轻视,他笑了,望着回梦:“你说呢?” 回梦又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气得身体不住地颤抖。她踉踉跄跄地直往后退,幸得冰糖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冰糖虽然对八卦颇有兴趣,可现在不是时候,她忙声问道:“解药呢?快交出来!” 叶伶俐也恍然想起,揪起钱威的衣领,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怒喝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钱威迫于一个女子的淫威,只得招道:“有一半在我怀里,还有一半在那个人的手里。”他说着,朝叶伶俐瞟去一个勾人的眼神,“你敢伸手来取吗?” 叶伶俐女侠可不是等闲之辈,她双手撕拉一声就扯开了钱威的衣服,一只药瓶应声而落,正巧落在那白嫩小巧的手里,脸上颇为得意:“你以为,谁都会如你所愿,任你调戏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钱威惊讶得目瞪口呆,着实没有料到世间竟还有如此威猛的女子,只得颓败地坐在了地上。 冰糖将回梦交给白若水,上前肃然问道:“另一个半在那个人手上,那个人又是谁?” 钱威意态慵懒地笑道:“你不会知道的,大小姐。可他却时刻盯着你们。不用花心思在我身上套话了,因为就连我也不知晓他的真面目。”钱威得意地笑着,神色变得阴蛰起来,“也许,他是天水庄以外的人,那他就有强大到如蛛网般的眼线。也许,他就是天水庄里的人,那可就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了。你说是不是啊?大小姐。” 顿了顿,他又改口道:“哦,不,冰糖姑娘。” ☆、逃 冰糖从未有这么恐慌过。原本她只想安安静静当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有天有的吃,有的睡就够了,至少穿越了时空,一条小命倒还健在。 可如今钱威的一句话突然让她明白,原来她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回梦讶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释然,看来她也早已有所猜测。 想必那一晚醉仙楼里的所有宾客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了各自揣摩。天水庄,毕竟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钱威到底是钱家的公子,天水庄留得一天半日还可说是请来赏花品茶,入夜时分却仍是要将他送回去的。这下子得罪了钱府,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阮翎君服下了半包解药,痛苦的神色缓解了许多。回梦泪眼朦胧地站在一边看着,忍受着叶伶俐的白眼,啜泣不已。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如果不是你,少主根本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冰糖早已习惯了叶伶俐的毒舌,可回梦没有。风尘之中,人人都捧着她,宠着她;跟随了段轻崖之后,段轻崖更是唯命是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如今沦落至此,心中更是委屈,含着泪扭头就跑了出去。 白若水和冰糖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同一个难题:明日钱府若带人上来踢门,他们该如何是好? 叶伶俐的回答很干脆:打,抽死一个算一个。 白若水略有斟酌:我们应该好生与钱员外谈谈,毕竟是钱公子有错在先。 冰糖却不以为意:这些有钱有势的我见得多了,无一不是仗势欺人之辈,道理是说不通的。 最后他们达成了共同的协议,背起阮翎君匆匆逃离了天水庄。让一干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的家丁恶徒们气汹汹跑来,却吃了个冷冷的闭门羹。 *** 此地是远离天水庄的一处雅致小居,山清水秀,鸟鸣花香,是养伤的绝好之地。阮翎君已经幽幽地醒了过来,那是白若水和叶伶俐都上街去购置所需用品,顺便打听风声。 因此,阮翎君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冰糖。 “你……”他唇色仍然苍白,胸口猛然一堵,重重咳嗽了几声。 冰糖急忙上前为他顺背,一边柔声说着:“慢着点,等会把药汤喝了,就会舒服很多。” 阮翎君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有疑惑,却又有些难以启齿。冰糖也就心照不宣地没有多问,兀自坐在小板凳上,朝着炉子煽火。 “这里是哪里,他们两人呢?”阮翎君虚弱地问道。 “这里是据天水庄十里之外山涧,杳无人烟。若水和伶俐进城打探消息,顺带买些吃食去了。” 阮翎君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一个人,蹙着眉心说:“菁菁……” 冰糖不由脸色一沉,佯装平静地说:“她不是菁菁,是回梦用易容术假装的。此刻她已经离开我们,自己去找段轻崖了。” 阮翎君又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冰糖悄悄地回过头,只见他靠在床柱上,轻轻地阖着眼,阳光照耀在他苍白的脸上,倒有一股说不出的安详之感。 “我做了一个梦。”他忽然开口说,眼睛仍是闭着的,“梦见我发狂欲死的时候,有个姑娘扑入我怀里。我吻着她,她尖叫着说不要,可是双手却牢牢抓紧我,让我心潮澎湃……” 冰糖又羞又气,拿着菜铲挥舞着说:“喂,就算我不是你亲妹,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你的春梦。这叫性骚扰你知道吗?” 阮翎君幽深的眼眸凝住冰糖,缓缓道:“不知道,何意?” 冰糖气得脑袋都要炸了,红着脸转过身去,狠狠切断了一根黄瓜:“就是非礼的意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哦。”他喃喃道,“我以为……那是你。” 手中的菜刀一顿,指尖顿时鲜血横流。冰糖痛得大叫了一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阮翎君。他缓慢地爬下床,摸到桌子边。冰糖见状连忙将他退回床上:“你伤未愈,快回去躺着。” 阮翎君却固执得很,非要拉住冰糖的手,一字一顿说:“让我看看。” 刀口切得有些深,再深一些,恐怕就要见骨了。阮翎君用蘸湿的汗巾轻轻擦着血痕,不时取笑道:“切个菜也分心,是嫌餐食里肉太少,额外加个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2 餐吗?” 冰糖双颊绯红,怨怼地望了他一眼,不言不语。是谁让她分心,现在却反倒怪起了她。 将汗巾一撕两半,阮翎君取出伤药,洒在伤口,一如那晚一样,小心又温柔地替她包好了伤口。 “这种事,让伶俐去做就好了。你扶我出去走走,我躺得久了,脑袋发晕,尽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冰糖倒是没有意见,只是对他最后半句话有些浮想联翩。她搀起阮翎君的胳膊,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她背上,然后揽着他的腰,一步一步缓缓出了门。 空气格外的清新,虽然不比天水庄那般豪华秀致,倒也是个不错的怡人景地。冰糖有些紧张地搂着他的腰,脑中不时响起那日扯开他的衣裳,满目所见的,都是刚健有力的身体,如今隔着薄薄的衣衫,她依然可以感受出那股刚强而勇猛的力道。 阮翎君的呼吸就在她耳畔,紧抿的薄唇依旧苍白,但脸色已渐渐恢复了血色。他瞧着远处一条小溪,忽而微微一笑:“芷怜,你看,那里有条金鱼不断跃出水面。你说它是不是以为岸上便是龙门,只要跳上来,就能成仙了。” 冰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一尾鱼不停地挣扎跃出水面。她忽然想起了那件淡黄色的衣裙,上锈栩栩如生的鲤鱼跃龙门图案,再细想着阮翎君的过往种种,不禁感慨万千。 “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而每个人也有自己的极限。”她轻轻地说道,“就像芷怜小姐不喜欢那条黄色的裙子,就像那尾鱼一心想要上岸,却不知上了岸正是它的死期。” 阮翎君沉默了片刻,嘶哑的嗓音缓缓道出:“我只是希望能保护她,保护每一个人。可我势单力薄,才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难道不是吗?” 冰糖凝视他说:“人各有命,你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哪有那样的神通普度众生。至少,你的心愿放在我身上,是不可能的。” 她像个孩子似的得意地说,让阮翎君忍俊不禁,连连摇头:“的确,你是个变数,谁也掌控不了你。但也因此,谁也无法永远保护你。” 冰糖心中咯噔一声,既是酸楚,又是无奈,她倔强地回道:“我总会找到一个可以永远保护我的人,骗你是小狗。” 两人拌嘴之际,白若水和叶伶俐已经回来了,提了许多东西,笑容满面的。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逃难,反而像春游。 “少主,想不到这里的鱼竟然如此新鲜,我斩了它的尾鳍,剖了它的肚腹,它竟仍没有死,简直太神奇了。”白若水兴冲冲地说,天真稚嫩的脸庞边上,拎着一条睁着眼睛,肚腹全空的鱼。那鱼嘴还在一张一合,说不出的诡异。 “少主。”叶伶俐也展示她的战利品,取出一只盒子递到他面前,一脸神秘兮兮地说,“这玩意据说每日服用,坚持个一年,绝对能让人金枪不倒,阳刚威武!” 可能,她并不懂“金枪不倒”是个什么意思。冰糖默默地想。 阮翎君对一众礼物皆是微笑地收下,似乎已有些累了。冰糖便扶着他进房休息。出来时,还是叶伶俐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她手上的伤,诧异道:“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冰糖连忙解释:“切菜的时候不小心……” 叶伶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故作惆怅地长叹一声,扫了众人一眼说:“唉,做饭这件事呢,看来还是得我叶女侠出马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打下手,知道了吗?” 冰糖本来想要解释,却见叶伶俐和白若水已经磨刀霍霍,一人盯着鱼,一人盯着菜,都露出了极为认真的表情。她便只好认命地当了厨下助手,乐得省事。 哪知两人的对话悄悄传来,不绝于耳: “唉,这鱼是先剁头,还是剁尾啊?” “全剁了不就好了?” “话说这菜是直接扔水里烧吗?” “我记得厨娘好像还往里面加点了油。” “油买了吗?” “没有……” 里面还有一个伤员眼巴巴等着吃饭呢,冰糖实在看不下去,便上前一手一个将两人拨开,操起菜刀迅如闪电,那大片大片的叶子立刻变成了碎屑。她又往锅里倒了些清水,待水煮沸,立刻下菜入锅。任凭它自己煮着,又到一边捞起奄奄一息的肥鱼,在鱼身上横划了两刀,翻过背去又划了两刀。等菜叶煮熟,就着一点菜叶的汤水,下锅煮鱼,盖上盖子静待开锅。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让白若水和叶伶俐都叹为观止,大声赞道:“小姐好生厉害,我等甘拜下风!” 冰糖浅浅地笑了笑:“食材有限,味道不会很好,将就着吃吧。”她忽然又想起什么,扬眉问道,“对了,米买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耸了耸肩。 “……” ☆、流言蜚语 一桌菜上桌,当真是清汤寡水,没有半点油腥。白若水还自打圆场说道:“少主有伤在身,大夫说了忌荤腥。对吧,伶俐?” 叶伶俐被杵了一下,也慌忙附和:“是的是的,平时大鱼大肉惯了,偶尔来点轻淡的,对身体也好。对吧,小姐?” 冰糖不想接这个锅,坦白从宽道:“没有油,没有盐,没有米……你看着吃吧,不想吃的话,也不用勉强。” 阮翎君脸色仍然有些泛白,只盯着那可怜的几盘菜肴,不知在想什么。 “谁做的。”他问。 叶伶俐慌忙说:“是小姐做的。” 冰糖暗骂这死老虎恩将仇报,面上仍是堆起一脸笑容:“让少主委屈了。” 阮翎君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入口中,冰糖整个心都要提起来了。他细细地嚼着,仿佛品尝着美味佳肴一般认真,仔细,最后咽下,说了一声:“不错。” 冰糖悄悄呼了口气,顿觉自信满满,亲自夹了一片白菜放入他碗中,殷勤地说道:“这个也很鲜美,菜农刚从泥地里拔.出来的,口感绝对好。” 阮翎君依言又尝了一口,还是点点头,说了一声:“不错。”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意,暖如春风,轻如飞燕,目光的余角尽是那女子眉飞色舞的笑颜,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碗里添菜。 “你也吃吧。”他淡淡地说。 冰糖想也没想说:“我不饿,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 白若水和叶伶俐相视一眼,不由地都是一阵心酸。全因为少主,小姐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进食了。可恨他们走时太过匆忙,银两带得不多,也不知要躲到几时,因此也不敢花得大手大脚。 阮翎君默不作声吃过饭后,便遣散了众人,说要休息。三人都被赶了出来,各自垂头丧气地坐在朝山的走廊上,望着青山绿水,望梅止渴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3 。 “咕~”起先一个人肚子叫了起来,白若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许叫。”叶伶俐锤了他一下,可没想到,“咕~~” 她自己叫的声音更大。 “你不是也在叫吗?”白若水反唇相讥。 叶伶俐作势就要打他,忽听又一声“咕——”的一声,比任何人都响。他们回过头,发现小姐已经躺倒在走廊上,长发贴着脸颊,双目上翻着,有气无力地说:“我是真的要饿死了……” “小姐!” “小姐!” 两人急匆匆上前抱起她,只见她奄奄一息,娇软无力,俨然三魂六魄已经去了一半,都心痛得热泪盈眶。 “小姐,你还有什么遗言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做到。”叶伶俐哭诉着说。 “小姐,你的身后事我一定会劝少主把你葬在祖坟的。”白若水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不掉。 冰糖就算没饿死,也要被他们俩给气死了。 忽然一声水花大响,她视线的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个粗犷的大汉,冷冽的剑鸣声震动着空气,传入耳膜都让人晕眩。而剑柄之上,仅仅只是插着一尾鱼而已。 一尾妄想跃过龙门的鱼。 “好可怕的内功。”白若水惊声道,挺身将两个姑娘挡在身后。 叶伶俐丝毫不服输,也一并上前与他并肩而立:“既是如此,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挡?想做英雄,下辈子吧!” 冰糖躺在走廊上,浑身没有了力气,她仰起脸,忽然一袭白衣飘然似雪,映入了她的眼帘。 “游大侠,好久未见。捉鱼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嘛!”阮翎君含着笑意,悠然自得地问候着。 他的声音并不大,然而那大汉却是听了清楚,收起剑来哈哈大笑:“我听闻天水庄少庄主非礼了一个姑娘,怕人家寻仇,竟然闭门逃走了。原来这事,竟是真的。” 他握着手中的大剑,目光顿然一凛:“如你这般辱没家门的淫徒,我游自在见一个,杀一个。看招!” 他话音方落,剑已到了跟前,出剑之快,见所未见。阮翎君手无寸铁,又中毒在身,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一剑的。就听“啊——”的一声嘶喊,一个女子的声音凄厉地拦住了游自在的脚,怒声吼道,“你丫的混蛋,竟然踩老娘的脸!!!” 游自在这才发现自己脚下还躺着一名女子,方才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一匹白布呢。就在他分神的一刻,阮翎君已用双指夹住剑刃,催动念力猛地一击,竟将游自在击得退出了十丈之外。 金刚剑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如金刚一样,无坚不摧。 冰糖捂着鼻子哭丧着脸坐起来,小手一抹,指上全是鲜血,吓得脸色惨白,直叫道:“我是不是毁容了,我是不是毁容了?” 游自在颇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道:“对不住,姑娘,我不小心……” “不小心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赔我的脸!”冰糖气得牙痒。 那游自在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颊,为难地说:“我倒是想赔,只怕姑娘你嫌弃。” 冰糖更是气得七窍生烟,站起来方要发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重咳,一个高大的身躯就直直地倒了过来,压在了她背上。 游自在惊声道:“他受伤了?” 七脚八手地将阮翎君扶回床榻,游自在才立起他的长剑于侧,端来叶伶俐泡好的茶水,面色凝重。 冰糖两只鼻孔都塞着白娟,仰着头不让鼻血流得更多。她是个标致的美人,此刻这般模样,直教人好笑。游自在又一次不好意思地致歉道:“真是对不住了,姑娘。” 冰糖虽然被狠狠踩了一脚,但脑袋还清楚,想起阮翎君曾经跟她说过,这个崆峒派大弟子游自在,阮芷怜曾向他讨教过剑法。眼珠一转便计上心头,用鼻孔正对着游自在福了一礼道:“游大侠哪里的话,小女子先前曾向您讨教过剑法,理当要以师父之礼敬之才是。” 说着,就要跪下叩首。 游自在哪里坐得住,连忙起身将她扶起。他知晓了事态的来龙去脉后,知道自己误会了阮翎君,如今害得阮翎君受了内伤,又害得阮姑娘破了相。这师父之礼是万万受不得的。 可冰糖仍然执意要拜师谢礼,心里的算盘打得可精了,她微微低下头,总算能够用眼睛看着游自在,泪眼朦胧地说:“如今我们被恶人先告状,家也回不得了。哥哥既中了毒,又受了内伤。”她故意将内伤两个字咬得很清楚,“那毒性不知会不会因此而扩散,那我哥哥就……就……” 她已说不下去,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抵抗不了女人的眼泪,如游自在这般五大三粗、义气豪天的男人,更是如此。 他当下就一拍大腿,对冰糖说:“阮姑娘尽可放心,是我无意伤害阮少庄主,我就一定会替阮少庄主寻回解药!” 得到他这句话,冰糖心里算是安了心。拉帮结派总比孤军奋战要好得多吧。眼下,她还有另一个提议,便又垂下眸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游自在一见,心立刻就软了,忙轻声问:“阮姑娘还有什么难处,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冰糖抬起水灵灵的眼眸,有些羞赧地笑了一笑,直笑得游自在神魂颠倒,不可自拔:“游大侠,我们出来匆忙,没带什么银子,如今……” 不等她说下去,肚子已经替她接了下去:“咕——” 这一回,冰糖是真的羞得满脸通红。 游自在哈哈大笑,连忙扶起了冰糖,豪气冲天地说:“走,哥哥带你们吃饭去!” 遂而大踏步走出了小屋,白若水担心少主伤势,不肯离开,叶伶俐便应肯说:“我会记得把你的那份也一起带回来。” 于是,两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就跟随着胡子拉渣的大汉进了城,欢喜得就像从未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样,样样都好奇。 “小姐。”叶伶俐见游自在没有在意,便偷偷拉了冰糖佩服道,“你可真是有够厉害的,伶俐今后定要拜你为师。” 冰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都是生活所迫,我也不想这样。” 哼,她可是个骗子,没有像样的演技,还怎么出来混啊。 游自在带着她们来到一个大酒楼,掌柜的一见到他就笑呵呵地问:“游大侠,好一阵子没有来了。”他瞧见身后的两个姑娘,诧异道,“这两位是……” 游自在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我的两个妹子,今儿个就是要送她们回家的。” 老板欣然笑道:“那三位就里边请,还是老地方?” 游自在道:“就老地方吧。” 在掌柜的引领下,他们坐在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前,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可以不留余迹地看清每一桌的客人,实乃一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4 座宝地。 看来这个游自在,也并非如外表上看起来那么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腻得很。 冰糖不禁提防了起来。 酒菜上桌,游自在大咧咧地说:“姑娘们莫要客气,只管吃,就当是哥哥我的赔礼!” 冰糖和叶伶俐早已饿得头晕眼花,看到满桌的美食,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分毫不顾淑女的形象。直把游自在一双铜铃眼看得一愣一愣的,哈哈直笑:“你们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冰糖伸出一根手指,叶伶俐则伸出了三根手指。连话也来不及说,使劲把食物往嘴里塞,就连是酸是咸都没有尝出来。 游自在不由一阵叹息:“真是的,人言可畏,看把一个好生生的姑娘折磨成了什么样。” 他正说着,邻座的一桌便搭了腔:“她们两个遇见游大侠是三生有幸。可不见天水庄那个道貌岸然的阮翎君,竟伺机玷污了回梦姑娘,还打伤了段轻崖,多亏了钱公子相救才免于一死。” 另一人也附和道:“没错没错,钱公子可真是侠肝义胆,亲自领着家丁去找阮翎君要个说法。结果万万没有料到,这恃强凌弱的阮翎君,居然携家带口地跑了!真是比孬种都不如。” 叶伶俐气极,正欲拍案而起,亏得冰糖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切莫中了激将法,这里说不定也有钱威的眼线。” 游自在也沉下声音说:“阮姑娘所言极是,市井之言,听了便罢,没有谁会当真的。等谣言过去,一切都会平息。” 叶伶俐气得双眼通红,紧咬着嘴唇才没有掉下泪来,只是这顿饭,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还我清白 回到住处后,白若水一边接过冰糖递来的饭菜,一边觑着叶伶俐的表情,悄悄地问冰糖:“她怎么了?” 游自在毫不见怪,只是目光却是凝着阮翎君:“天水庄遭钱威诬陷,已经名声扫地,阮少庄主,你有何打算?” 阮翎君的身体在渐渐地恢复,但毒性还残留着一半,浑身就似没有力气一般软绵绵的。他深思了许久,苍白的唇色吐出一句话:“回天水庄。” 苦心经营那么多岁月,甚至害得芷怜枉死在外,他不能再放下天水庄。因为天水庄已经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冰糖欲言又止,但见阮翎君态度坚决,便只好打消了劝阻的念头。 那日夜里,星空满天,一弯上弦月遥遥挂在天际,仿佛远在天边,又如近在眼前。冰糖抱膝捧着脸颊坐在门外,望着夜幕发呆。 身边有人走近,她回过头,就见阮翎君拖着病体一步一缓地走来。她连忙起身,阮翎君却摇了摇手,执意要自己走。 “东西都准备好了,明日我们就杀回去,好好教训钱威那个混蛋。”冰糖佯作轻松自在地说。 阮翎君闻言笑了一笑,笑容仍然温柔,他在冰糖的搀扶下也坐了下来,抬头望着繁星出神。寂夜里只有虫鸣为伴,漫天的辰星明明灭灭,不知存在了多少光景。小小的人类仰望着它们,敬如神明,却又丝毫改变不了无助的现状。 “你在想什么?”阮翎君忽然问。 冰糖有些讶异,噗嗤一声笑道:“你也会在乎一个小喽喽在想什么?” 阮翎君回眸凝望着他,神色苍白但十分认真:“你不是小喽喽,你是我的王牌。” 冰糖简直受宠若惊,可自阮翎君亲口说出来,竟然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她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山穷水尽时不也遇到了游大哥吗?我想这次回去,也不会太糟糕。” 阮翎君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这一抹笑里似乎还含着一丝悲悯,语声淡淡,近似呓语:“一直以来,你就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态活过来的吗?” 冰糖凝滞住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自被头目追杀,濒死之际魂魄出窍,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她唯一能庆幸的,便是自己还没有死。那么其他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希望。”她喃喃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 阮翎君不动声色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星辰落在他眼里,亮得温柔而动人。他轻轻笑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伪装得太好,反而会让人怜惜。” 身体蓦地一震,内心也跟着一起波涛翻涌。仿佛被一眼看穿似的恐惧与无助一齐涌上心头,冰糖抱住双膝,低眸含泪,悄悄地哭了起来。 一件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他揽过她的肩,埋入结实的胸口。就如上次他故意惹得她哭泣,好让自己有机可乘那般,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 “你说话不算话……”冰糖一面流着泪,一面抱怨道,“说好的,再也不会惹我哭,也不许别人惹我哭。” 阮翎君的气息包裹了她的全身,头顶上传来一声狡黠的笑:“我只是说了实话,哭不哭是你的事,怎能怨我。” 冰糖无言以对,暗恨他狡猾。可内心深处,却仍然心神荡漾,希望这一刻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 翌日天明,众人便整理好行装,出发回天水庄。这一路众人都十分警惕,游自在当真侠肝义胆,亲自护送阮翎君回府。冰糖坐在马车里忧心忡忡,阮翎君却闭着眼睛,脸色泰然,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到了天水庄,眼前所见皆令人倒抽一口凉气。家丁们见到主人归来,纷纷上前迎接。阮翎君披着一件白裘大衣,裹住虚弱的身体,急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家丁禀告道:“钱威率众而来,指责少主玷污了回梦姑娘,还打伤段大侠。东窗事发,连夜逃走。那些武林好汉听了他一面之词,都怒不可遏,一齐攻进了天水庄,在庄内大肆破坏。还扬言……扬言……” 冰糖可以看到,阮翎君垂落在袖中的手已经捏得很紧,紧得就连指节都开始发白。但他仍然用一副淡然而镇定的表情对家丁说:“扬言说什么?” 家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五一十地说:“他们说,少主若敢回来,是个男人就去峨眉派当面领罪,峨眉掌门青桐道长会为回梦姑娘讨个公道!” 谁都没有料到,事态会严重到这般田地。冰糖懊悔不已:“这都怪我,都怪我多管闲事,竟然引狼入室!” 白若水和叶伶俐也自责不已:“若不是我们太过冲动打了钱威一顿,那厮也不至于如此报复,真是太可恨了!” 游自在幽幽叹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少庄主,你打算如何?” 阮翎君目光遥遥望着那片本该郁郁葱葱,如今凋零了一般的桃花林,平静地说道:“去峨眉山,现在。” *** 峨眉青桐道长得知天水庄少庄主阮翎君求见时,微微有些错愕,但很快又被怒火所充溢。她甩着拂尘,目光凛冽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5 ,口吻严厉,对众弟子说:“速派人通知各大门派,声讨阮翎君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 在众位群豪纷纷赶来之际,阮翎君便好整以暇地在峨眉山上住了下来。这里风景奇佳,山水溪流连会贯通,形成一个半开的回字形,令人叹服。若非此番噩运,只怕这辈子都无缘一见。 一同跟来的只有冰糖和游自在,白若水和叶伶俐都被挡在了峨眉山外不得进。看来青桐道长是铁了心要他们有命来,无命归。游自在身为围观的豪侠之一,也不禁跟着忧心忡忡。倒是苦主阮翎君仍是一派平静淡然的神色,不知心里已有了什么主意。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毕竟古代没有高铁。 终于盼啊盼,恨啊恨,那些个身负伸张正义之旗号的武林群侠都到齐了,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阮翎君,就差没把他那张俊脸烧出个窟窿。 青桐道长首先发难:“阮少庄主,你可知罪?” 阮翎君抬起眼皮,淡淡地笑道:“知罪。” 众人皆是一愣,就连青桐道长也一时错愕,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也无法再接下去。但她毕竟是老江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一扫拂尘重新摆出严厉肃穆的表情:“那你倒是说说,你犯的什么罪?” 阮翎君歪着头望她,拧起眉头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怎么,这么多人日夜兼程赶过来要取我性命,却不知道我究竟犯的什么罪?” 他回答得如此巧妙,每一句都让人吃瘪,也每一句都火上浇油。其中一个灰衣侠士当先走了出来,指着阮翎君严厉说道:“你奸.□□女,为了掩盖罪证还出手伤人,杀死了段轻崖,最后还畏罪潜逃。你说,这是不是你的罪?” 阮翎君终于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只是在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变化。他喃喃道:“段轻崖死了?” 幽深的目光直直盯着那灰衣侠士,迷惑充溢着眼眸,似有怜悯,又似恼怒。只看得那灰衣侠士遍体生寒,拔出宝剑声色俱厉道:“你这个江湖败类,今日不除掉你,他日又将有多少无辜女子要受你糟蹋,看剑!” 说着,剑光凛然,直逼而来。忽然一个人影窜了上来,速度之快,竟令不少人都为之一愣。 “住手!”冰糖拦身挡在灰衣侠士面前,一张娇俏的脸颊满是忿满,“无凭无据,你凭什么就杀人?而且,这难道不奇怪吗?我哥哥是犯下了多么滔天的罪恶,才能劳动各位不远千里大驾光临,前来看他受死!你们一天到晚,都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吗?” 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说得灰衣侠士顿时无话反驳,身后群雄之中也议论纷纷起来。青桐道长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女子,沉声说道:“阮姑娘,不以小善而不为,不以小恶而为之,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冰糖转过头来望着这个老尼姑,冷冷地一笑:“如此说来,在座的每一个人里,有谁敢说自己从未做过恶事?”她轻蔑地扫视着众人,娇喝道,“有吗?” 在场之人无不是声名显赫的侠士英雄,而侠士英雄的名号,又不是用累累尸骨铸就而成。就连青桐道长这个出家人,也曾动手取过冥顽不灵的山贼性命。 但姜毕竟还是老的辣,青桐道长神色不变,悠然道:“在座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名侠,手中刀剑只对极恶之人亮出锋芒,亦是为了拯救苍生。阮姑娘,你的兄长罪行滔天,无耻之极,你就不要强词夺理了,以免连累了自己。” 冰糖气得头上都要冒烟,真想冲上去朝那光秃秃的脑袋上敲一记木鱼。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杀气,阮翎君伸手拦住了他。不料这一动,隐忍的气血顿然上涌,他面露痛苦,一口污血顿时喷涌而出,昏迷了过去。 冰糖大惊失色,厉声喊道:“哥——” ☆、和解 一旁静默的游自在出手如电,迅速封住了阮翎君周身几处大穴,他才幽幽醒转过来。只是那张脸,憔悴得不成人形,让冰糖好是心疼。 一口污血逼出,阮翎君似已恢复了多少清明,他一双冷如寒霜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最终停在了青桐道长的身上,噙起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道长,段轻崖已死,敢问回梦姑娘又在何处?” 青桐道长蹙起秀眉,低怒道:“你想作甚?” “只要找到回梦姑娘,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这句话犹如一颗落入水中的棋子,立即泛起了涟漪。青桐道长却是面沉如水,望着远方道:“你要一个女子亲自站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被人所污,岂非禽兽不如。” 众人纷纷响应:“不错,你根本就是在为难回梦姑娘。” 游自在倒是揣着两只手悠悠笑道:“各位难道不知?回梦姑娘早先可是青楼女子,说实话……”他挠了挠自己的脸,粗矿的脸上有些害臊,“我也曾享过回梦姑娘销魂的一夜。对于男欢女爱,回梦姑娘可不是羞于启齿的闺阁女子。”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哗然。有人艳羡,有人不齿,有人忍着肚子偷笑。而青桐道长整个脸都黑了,狠狠地瞪住游自在,绵里藏针讥笑道:“原来崆峒派练得竟是这般功夫,倒让贫道受教了。” 游自在脸色一沉,一把大剑蓦地顿住于地,震得屋子仿佛一颤,一字一句道:“每个门派当中都会有些离经叛道之徒,青桐道长难道要矢口否认,回梦姑娘曾经是你门下弟子,却跟着段轻崖私奔了?” 又一次震惊武林的八卦爆料,惊呆了围观的一众人等。青桐道长脸色黑如焦炭,先前维持的端庄肃穆再也装不下去,出口大骂道:“休得胡言,我娥眉派中从未有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 游自在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这个徒弟你是承认的咯!” 青桐道长怒不可遏,拔出一柄青剑便向游自在直刺而去。谁知剑不过方离剑鞘,身形还未飞出,就已经被人握住了手腕,一股强力的内力致使她动弹不得,也让围观群众大惊失色。 嘴角仍噙着鲜血的阮翎君竟如影一般飞身而起,阻挡了青桐大师的剑势。他明明身负重伤,却仍有这般能力,可见功力之深厚,实在不可小觑。 “青桐道长,我知回梦就在观中,是非曲直,自有定论。”阮翎君望着她,那双目如死灰,死灰中压盖着一丝疯狂,淡然说道,“求道长慈悲,赐我另一半的解药。过往之事,我既往不咎。” 他的声音虚弱,可在场皆是武林群雄,耳力极佳,闻言顿时失色。一双双锐眸都从阮翎君身上,移到了气急败坏的青桐道长脸上。 “你……”青桐道长咬着牙不肯松口,“好你个阮翎君,竟然血口喷人,反咬一口。我何来的解药,回梦姑娘又怎会在我的道观里?” “因为你身上,有回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6 梦姑娘的迷迭香味。”阮翎君露出了笑容,“她善于调香,她身上的香气,世上没有第二人会有。这就是她曾经稳坐花魁之位的法宝。” 众人本来是一齐前来申讨淫贼,结果剧情竟然一再地反转,最后又转到了青桐道长的身上。真是好不精彩,各自都纷纷暗悔没有把老婆孩子兄弟友人通通都带上,一双双灼热的目光都齐齐盯着青桐道长,静待下一次的转机。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冰糖心知阮翎君方才那一招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只要青桐道长不松口,阮翎君又因伤势而倒下,那么这个罪名就会落实,再也推翻不得。 她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目光直求向游自在。游自在也是同样无计可施。便在这时,一声娇妍怒喝自厅外响起,伴随着余音,一身红装的女子如拎小鸡一般拎着一个比她还要高大的男人,恨恨往地上一甩,长长的发辫束于脑后,若不是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倒真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清秀。 “这个真正的淫贼,散步谣言的幕后黑手,被我给逮来了!”叶伶俐扬声喝道。 众人只见一身绫罗绸缎的男子捂着肚子,痛苦得扭曲了脸,仍然有人眼尖认了出来,失口道:“这不是钱威,钱公子吗?” 大厅里乱成了一团,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没了头绪,不知道该相信谁。 钱威捂着红肿的脸颊痛诉道:“你这个母夜叉,屈打成招,大家伙儿可都看着呢!” 叶伶俐一脚踩在他腿上,立刻就响起一阵惨叫声,她俯下身一脸忿满:“你奸污了回梦,还叫你的家奴打伤了段轻崖。之后又利用段轻崖威胁回梦,教她去毒害我们少主!那一半的解药还是你亲手给的,这些你敢说你没做过?” 钱威求助的目光转向众人,凄惨无比:“我没有,我没有!这一切都是这个贱人造谣生事,祸害无辜!” 死到临头了还不认账,叶伶俐气得银牙直咬,再抬脚又欲踹下去,却听阮翎君说:“伶俐,住手。”他的语气淡而缓,有些功底的人都已看出,他身负了重伤,此时正是在强撑着躯体没有倒下,“我们是来说理的,不是来打架的。” 叶伶俐只好忿忿不平地又踢了钱威一脚,这才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钱公子。”正当钱威哀叹命苦之时,有一个娇脆清灵的语声自耳边响起。他已经怕得连女子的声音都听不得了,连忙又缩成一团,直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冰糖微微一笑:“钱公子,是我啊,芷怜。” 听到不是叶伶俐,钱威终于缓缓转过头,就见冰糖含着微笑,面若桃花,如沐春风。他的眼神都变了,扯着被打肿的脸笑了笑:“是阮姑娘啊。” 冰糖点点头,还掏出丝滑的白手绢替钱威擦了擦嘴角,充满歉意地说:“伶俐性子冲动了些,还望钱公子原谅她的无礼。” 叶伶俐听了,正要上前,却被游自在拦住,警告她不要坏事。 有美人这般服侍,钱威的怒气消了大半。他气呼呼地坐起来,拿着冰糖的手绢擦着脸颊,幽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这手绢主人的衣襟之下,是不是也如此香气袭人。 他正陶醉中,就听冰糖说道:“你前些日子给我哥哥的那半包药,竟然一点都没用,你看看他,连站着都困难了。枉费我如此信任你,还以为钱公子你是个信守诺言的好人,倾慕有加!” 钱威虽然被打了一顿,有些回不过味,但他毕竟心思狡诈,很快就听出了言中之意,将手绢收入怀中,冷哼一声道:“阮姑娘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赠药给过阮少庄主。这莫须有的罪名,请恕钱某不敢担。” 想不到这色狼,竟然这般警觉。冰糖一计又上心头,微红了眼,对钱威说道:“好,你可以出尔反尔。但你别忘了,回梦姑娘还在我天水庄,只要她肯出面,你的真面目必然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钱威趾高气昂地啐了一口:“哼,她怎么会还在天水庄,我那日彻底搜查了一遍,根本没瞧见她的人影!” “哦。”冰糖恍然,忽又歪着头,诧异地问道,“那钱公子带人‘行侠仗义’之前,怎会知晓回梦姑娘就在天水庄呢?” 钱威顿然一僵,脖子极缓极缓地转向面前这个含笑温柔的女人,只觉得那笑容就如可怕的食人花一样,一口就咬住了他。 心思活络者早已理清了思绪,怒然拔刀架在钱威的颈项上,扬声喝道:“原来你才是贼喊捉贼,拿着大伙儿当猴耍!” 脑筋愚钝者还是没能从中绕到出路,急忙拦阻砍向钱威的刀剑,恳求道:“他们各持己理,根本不知谁说得才是实话。这一切,还是得回梦姑娘亲自出面,才能了解啊!” 本是围观助威的众人,当场就分成了两派,各自僵持不下。 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自堂后缓缓走了出来。一袭粉衫的回梦宛如仙子下凡,忧愁与痛苦围绕着她,直教人心生多少怜香惜玉之情。众人都倒抽了口气,只见她径直走到钱威面前,伸手小心地扶起钱威,一双美目中漾着水色,轻声问道:“他……死了吗?” 钱威心中发寒,手心里全是冷汗。可面对着回梦的逼问,身后众多刀剑,只得说:“逃了。” “好。”回梦舒展开了眉心,微微笑起来,扬起的小手猛然朝钱威的脸颊扇去,打得人措手不及。 她紧咬着唇,含泪低声斥道:“你这个畜生!” 钱威被打得心服口服,身子一软,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狗血得不能再狗血 始作俑者的钱威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回梦原谅了他。 说起来,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可真是狗血得不能再狗血。当回梦还沦落风尘的时候,喜好酒色的钱威便是她的常客。因为他出手阔绰,深得回梦的芳心。 直到有另一个人赎走了回梦,钱威还为此伤神了好一阵子。但纨绔子弟的忧愁只要有酒和美人,便可迎刃而消,钱威很快就忘记了回梦。 一直到醉仙楼里,回梦一曲惊人,令钱威再次萌动了春心。可他发现,回梦的身边早已站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显然不是当初赎走她的那一个。 一种饱含着嫉妒和蔑视的莫名情绪,在钱威心里滋长,让他彻夜难眠。就在这时,有个人随心地笑了一笑,对他说:“何不把她抢过来,让她永远属于你。” 钱威便问:“如何抢法?” 那人笑道:“杀了段轻崖,她就是你的了。” 钱威又不傻,挥了挥手不屑道:“死了一个段轻崖,就还会有另一个段轻崖,我还得时刻提心吊胆,免得头顶绿成了一片都不自知。” 那人静默了片刻,唇边扬起一丝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7 莫名的笑容,轻声说道:“那就让她犯一个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而这普天之下,只有你愿意接纳她。如此,她就再也不能离开你身边了。” 钱威被这个计谋摄住了,他很想问他如何想出这个计谋的,又为何偏偏选中了天水庄。那人却缄口不语,只是说道:“天水庄若倒了,那就是你的。天水庄若不倒,美人也是你的。如此必赢的局,你赌,还是不赌?” 钱威深思了片刻,一口道:“赌。” *** 回到天水庄已有数日,庄里渐渐恢复了昔日的光景。阮翎君服下青桐道长赠予的解药后,身子逐渐好转。 冰糖一边坐在他身边,一边剥着一只橘子。香甜的气味混杂着一丢丢的酸气,沁人心脾。她剥好一整只,自顾自塞进嘴里,幸福得满脸笑容。 “哥,青桐道长怎么会有那半包解药?”冰糖心不在焉地问。 阮翎君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手里逐渐减少的橘瓣,缓缓说道:“是回梦给她的。” 冰糖诧然回眸:“什么?” “那半包解药一直在她身上,但她舍不得给我。” 冰糖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怒道:“亏我们还对她这么好,她竟然恩将仇报!” 阮翎君缓缓地眨了眨眼,像是快要睡着似的,意态慵懒地躺在摇椅上,沐浴着阳光:“她为了段轻崖,才会出此下策。” 为了私情而罔顾他人的生死,这样的感情真教人不齿……可若放在当事人的身上,恐怕因为也走投无路,悲哀又绝望。 “那段轻崖此时又在哪里。”冰糖低下头,正要拿橘子,忽然发现手中的橘子莫名少了很多,只留下了小小的一只。她鄙夷的目光斜向一旁的阮翎君,见他腮帮都是鼓鼓的,还能假装若无其事,就这演技也是绝了。 “他此刻恐怕已落入‘那个人’的手里。” “哪个人?” “想要摧毁天水庄的人。”阮翎君语气淡漠地说。 回梦就在阮翎君的邀请下,在天水庄里住了下来。虽然阮翎君说得一脸道貌岸然,但冰糖却是知道,段轻崖落在了“那个人”的手里,他就绝不能放走回梦。 冰糖与回梦在醉仙楼斗艺之后,越发惺惺相惜,情投意合,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回梦每每都要重温那首“热辣奔放”的曲子,让冰糖无地自容。 “阮姑娘,你说的对,爱一个人为何要藏在心里?”她幽幽地叹道,葱白的指尖轻捂着胸口,喃喃说道,“正因为羞于启齿,才会酿成那么多的误会,最终导致了惨剧。” 冰糖对她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史不敢兴趣,她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见四下无人,便壮着胆子悄悄地靠近回梦说道:“请恕我冒昧,回梦姑娘,你曾经不幸沦落风尘,那……你是否有什么诀窍,能够让一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回梦讶然望着她,一张白嫩的脸泛上些许绯红,提起罗袖轻掩住尴尬,笑了笑说:“阮姑娘与先前想比,的确变了很多,简直如同脱胎换骨一样。” 冰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只是因为我病危垂死之际忽然想通了,凭什么要当一个让男人欣赏的花瓶,我要用我自己的本事,将我心爱的男人搞到手。” 一番豪言壮语,令黯然的回梦也不禁畅怀,她盈盈笑道:“我所知不多,还要让阮姑娘多多包涵才是。” “哪里哪里。”冰糖乐不可支,面上仍要装作一副温柔淑女的样子,仿佛她们谈论的只是女红巧技,“那今夜酉时,晚膳过后,你就到我房里来。不见不散!” 回梦含笑应了,心里头却是哭笑不得。 到了酉时,回梦应邀而来,却见房中还多了一个人。乌发打成了长鞭垂落胸前,在灯火下,粉颊透出些许的红晕。 冰糖挽起回梦的手,兴高采烈地说道:“回梦师父,那我们就开始吧!” 寂夜里,长明灯静静地燃烧。就连虫鸣也渐渐歇了声息,大小姐的房内仍然亮着灯火,并时不时传来一些耐人寻味且意味深长的娇吟。 “啊……”一声透着娇柔的呻.吟自紧咬的红唇中溢出,声音的主人双眸闪动着水雾,红润的唇轻轻喘息着,看上去分外的诱人。 “只要戳一下,就会有反应,这也太神奇了。”冰糖大大地赞叹道,同时向叶伶俐投去不好意思的笑容,“怎么样,伶俐,舒服吗?” 叶伶俐红着脸,怨怼地望了她一眼:“小姐,你自己要学,干嘛要扯上我。” “我总得有个实验品啊。”她毫无愧色地说,甚至笑得促狭,“你也留心记着,到时候,对付某人啊,还不是手到擒来。” 叶伶俐的脸更红了,咬住嫩唇说不出话。 回梦嫣然笑道:“看来二位皆有意中人,能为此做到这般地步,连我都羡慕那两个男人了。” 这回却是冰糖红了脸,急忙撇清说:“哪、哪有的事,我只是想,难得有这个机会,学了也不会吃亏……” 回梦含笑盈盈,也不追问,她手下笔劲婉约,如行云流水,悄然而过。很快一副意态朦胧的春宫图就呈现在灯火前。冰糖怀着猎奇的心理上前看去,虽然画得朦胧,却仍然挑逗着她的心跳砰砰不已。 回梦慢条斯理地说道:“男女交.欢通常的姿势,乃男上女下,亦有女上男下,另外还有各种层出不穷的变法,有的颇有一些难度,还需要多多练习才能做到。” 叶伶俐听得满面通红,却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女上男下……是怎么做法?” 冰糖朝她投去一丝意味深长的目光,叶伶俐的脸红得就像火烛一样。 回梦含着笑,用一种不疾不徐地温柔语调,缓缓说道:“女上男下,不同于男上女下,是女子掌握着欢情的主动权,让男人臣服在她的身下,为她的魅力所折服。对女子而言,女上的好处在于位置精准,能让阳刚之物更深入地进入自己的身体,获得更多的愉悦。” 叶伶俐又问:“那、那那个……那个东西,能进得多深,不会痛吗?” 回梦抿着唇笑道:“第一次时会有些许疼痛,等适应了,便如上了天堂,妙不可言。” 那一笑里道尽了暧昧与玄机,仿佛深藏着博大的知识海洋,还有望求知之人勇敢地发掘。 一夜课下,冰糖受益匪浅。她虽是个市井之徒,但自小便竭尽全力保护自己,因此对男女之事仍是懵懂无知。那天夜里,她久久难眠,脑海中所思所想的,全是阮翎君宽袖衣袍下,那健壮有力的身体……想着想着便偷偷笑出了声,忽觉鼻中一热,她连忙捂住鼻子放在眼前,上面全是鼻血。 几日之后,粗枝大叶的白若水终于忍不住对少主禀报道:“少主,我觉得有些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 阮翎君瞥了他一眼,默默地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8 想,你终于发现不太对了。面上仍是平静无波,搁下茶盏静静地问:“何事?” 白若水斟酌着措辞,呢喃着说:“伶俐好像总是在躲我,一见到我就满面绯红。可当我走远了,又能察觉到她的气息仍在我身后的不远处,并不曾离去。她是不是受了风寒?” 阮翎君点了点头:“还有呢?” “还有啊……”他挠挠头,有些羞赧地说,“小姐和回梦姑娘似乎情投意合,每夜都一同入睡。可是回梦姑娘曾是风尘中人,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 白若水咬着唇顾虑了许久,才悄悄地说道:“据说青楼中的苦命女子若是没有恩客垂幸,又夜里难耐的时候,便会相互厮磨,以贪磨镜之好。我……我担心小姐的清白……” 阮翎君含着浅浅的笑意,放下茶盏,一双明眸对着满面羞红的白若水,宛如春风拂面般惬意地说道:“既然你如此担心,那今晚,咱们不妨就过去瞧瞧?” ☆、听壁脚 白若水千想万想没有想到,他可敬又可畏的少主想出的妙计,就是深更半夜躲在女子闺房外面听壁脚。 这还是他心目中那个严肃的少主吗?白若水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房内传来女子娇羞的笑语声,不一会,一阵酥入骨髓的娇吟便突如其来地传出,震得两个男人都心中一抖。 “小姐……”这竟然是叶伶俐的声音,“你出手之前,就不能先告诉我一声吗?” 紧随而来的,自然是那个整日里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大小姐娇言娇语道:“你若提前得知,肯定要运起内力抵挡,那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第三个婉约如梦的轻笑声,不用说,自然是回梦:“叶姑娘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叶伶俐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的余韵,低低地轻喘着:“没、没有……其实还……挺舒服的。” 回梦嫣然一笑:“那我就继续了。” 门外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月色照亮了他们各自复杂的脸色。阮翎君看着白若水,无声动着唇说道:我们是闯进去,还是悄悄撤回去。 白若水也动着唇无声回答:还是……还是再听一会儿吧。 屋内烛光晃动,将叶伶俐白皙而优美的背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大汗淋漓,乌发沾湿了脸颊,几根细长的银针扎在她背上,手臂上,在回梦温柔的纤指下轻轻转动着。 “啊……轻一些……”叶伶俐咬紧牙关,娇喘道,“轻一些,回梦姐姐……我快要不行了……” 冰糖在一旁鼓励道:“忍着点,伶俐。你平日里负担那么重,也是该好好放松放松,释放你内心压抑的激情。” 叶伶俐甩给她一记白眼,语调甚至有些哽咽:“我……我要是嫁不出去了……谁对我负责啊。” 她似乎有所误会,即使没有这种事,也未必有人敢娶她。 墙外的两个男人都觉事态有些严重,他们竭力稳住呼吸,不发出一丝声响。然而脑海之中浮现的画面,却远比实际的场面更加不可描述。这时,在叶伶俐酥软的娇声下,冰糖幽幽地说:“起码你还有个念想,将来要那个他通通地还回来。可是我呢……”她叹了口气,“我连想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他身后,却无法站在他身边。” 一颗怦然地跳动了起来,让阮翎君刹那间乱了呼吸。叶伶俐立即警觉道:“谁、谁在外面?” 冰糖当即打开门一瞧,四下里静夜无人,唯有虫鸣声阵阵,花露顺着草叶滴落,一派天下太平。她重又关起门,将满室的春.色掩于门后,娇笑道:“是你紧张过头了,哪有什么人?” 叶伶俐茫然地睁着一双水眸,喃喃道:“这样啊……” 屋顶上,两个男人各自蹲在一边,都在望着浩瀚星空思考人生。许久,都没有人说话,他们默默地站起身,又默默地飞身落地,最后默默地各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冷静一下。 只是这一整夜,谁都别想冷静了。 翌日清晨,叶伶俐拖着一副纵欲过度似的身体一摇一晃地走来,迎面正撞上阮翎君。她立刻挺直了脊背,清脆的声音有力地唤道:“少主,早!” 阮翎君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说:“伶俐,你若身体不适,今日就放你一日假期,好生休息吧。” 叶伶俐怔了怔,不知少主是哪根筋错了,竟然如此体贴,观察入微。她连忙对着他远去的背影扬起笑脸:“多谢少主!” 另一边,冰糖揉着酸疼的胳膊走出房门,昨夜要按住叶伶俐这头母老虎可费了她吃奶的劲儿,迎面只见一袭身形优美的白衣款款而来,是白若水。她眼前一亮,顿时加快了脚步,叫住这娇嫩可口的小鲜肉:“若水,早啊。” 白若水顶着两只熊猫眼转过头了,有气无力地说:“小姐早。” “你怎么啦?”冰糖大吃一惊,扶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不知这傻孩子遇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才会如此憔悴得不成人形。 “没什么。”白若水如游魂似的拂开冰糖的手,甚至还倒退了几步,与她保持距离,喃喃地说,“只是人生观被颠覆了,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冰糖云里雾里:“要不我帮你去跟少主请个假?” 白若水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有劳小姐了。” 于是这一日,阮翎君的左膀右臂都双双请假,只剩下了冰糖和阮翎君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回梦得知两位都不适卧床,便主动请缨前来相助。可其实,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阮翎君大病初愈,功力还未完全恢复,不宜大动干戈。而府上的一切琐碎杂事自有仆人们去料理。于是,三人都坐在大厅里,各自捧着热茶,谁都没有先说话。 诡异的气氛让冰糖和回梦都尴尬异常,冰糖深吸了一口气打破沉默:“哥,你知道吗?原来人的身体有这么多玄妙之处,若非回梦姐姐教授,我根本就不知道呢。” 她不说还好,一开口,阮翎君一口茶就呛住了,捂着胸口闷声直咳嗽。冰糖慌忙上前为他顺背,一边柔声埋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又不是孩子了,喝水都能呛着。” 阮翎君抬起头来,英俊的脸上朝她飞来一个冷厉的眼神。冰糖知趣地闭上了嘴。 回梦轻轻笑道:“阮姑娘,有些事情不方便于人前讲,也难怪少庄主会大惊失色。” 冰糖眨了眨眼,问阮翎君:“你为何要大惊失色,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话。” 阮翎君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朝她丢去一个不耐的眼神,缓缓道:“一个姑娘家,整日将身体挂在嘴边,还说不是见不得光之事?” 冰糖这就乐了,往自己的大椅上一躺,怡然自得地觑着阮翎君变化莫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9 测的脸说:“清者,则世间清也;浊者,则世间浊也。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就是不知道在哥哥的心里,是想到了什么?” 阮翎君眉梢微挑,唇角亦有些颤抖:“我听若水说,你每夜都与回梦姑娘讨教女红之技,可是当真?” 冰糖和回梦交换了一个眼神,回梦笑意盈然地说:“确实如此,少庄主。小姐她……”她目光望着冰糖,似有深意,“她天资聪颖,学得很快呢。” 阮翎君的脸色更黑了几分,从紧抿的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回梦姑娘,舍妹顽劣,我想昨夜你也辛苦了,不妨就去歇息吧。” 逐客令都下了,回梦只得起身盈盈一礼,安静地退了下去。 待到四处无人,阮翎君才将茶盏一放,一双锐眸盯着冰糖,肃然道:“还不从实招来。” 冰糖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懵然无知:“哥哥指的是什么?” “你和回梦,还有伶俐三人,究竟在捣鼓什么?”阮翎君词严厉色。 冰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叉着腰,红着脸,义愤填膺:“好啊,你居然偷听!昨天伶俐察觉的声息,是不是你?” 阮翎君的脸色也不禁一僵,自知理亏,当面上仍是装出一副严厉的家长模样,避而不谈自己,厉声道:“今后再不许你胡作非为,坏了天水庄的名声。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竟然在房中学习……学习那些个下三流之术,若是传到了别人耳里,会是什么后果,你可知?” 冰糖当然知道后果,可她也不笨,怎么可能放过阮翎君的把柄,硬生生又把话题扯回了正道:“那堂堂少庄主竟然深更半夜躲在女子闺房门外听壁脚,若是传到外人耳中,不知又是什么后果,你也可知?” 阮翎君可算是领教到了她的伶牙俐齿,气极反笑:“如若如此,我自不会亏待那位姑娘。” “哦?”冰糖挑眉,一脸挑衅地望着阮翎君,“你想怎么补偿。” “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冰糖怔住了,原来……原来昨夜她无意间的叹息,竟也被阮翎君听了个完全。她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幽幽回神,长长的眼睫盖住了她眼中的流光,只留得一声凄婉的叹息自唇边溢出:“那也得……她能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阮翎君望着她,面上不知是何神情,只是望着她,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这个与芷怜几乎拥有相同容貌的女子,却有着芷怜截然不同的率性而为,若非是为了芷怜,那他便会……便会答应吗? 他从未如此犹豫过,究竟自己想要什么。淡青色的茶水倒映着他踌躇的表情,让他厌恶,也让他难堪。 ☆、神秘男子 经过多方的打听,阮翎君终于得到了些许阮芷怜的消息,他迫不及待便想亲自去见,却又得知那人已经失踪许久,悄然无声地抹去了踪迹。 “难道又是那个人?”阮翎君一捶捶在桌上,震得茶碗水波荡漾。 白若水一脸忧心:“少主,此人究竟为何总是会比我们早一步得手,这个问题,我已经疑心很久了。” 阮翎君转过头,明锐的眸子里闪动着冷寒的光芒:“你疑心有内鬼?” 白若水没有应,但紧抿的唇已经说明了一切。 阮翎君沉思道:“此事不宜打草惊蛇,容我斟酌一二。” 白若水便领命退下了,正巧碰上冰糖拉着回梦来到大厅,兴致高昂地对阮翎君说:“哥,我想和回梦姐姐一起出去逛逛,可以吗?” 阮翎君的神情十分玩味,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大小姐,有何不可。” 冰糖高兴地拉起回梦的手,兴高采烈说:“我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哥,我会记得给你买礼物!” 说完,她挽着回梦,在叶伶俐的护送下出了门。白若水悄悄地尾随在后面,屏息静气地瞧着那三个婀娜的身影,内心暗暗下了决心。 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冰糖穿梭在行人之间如鱼得水。她仿佛天生就是喜欢这种人潮汹涌的感觉,在乱潮的冲击中,寻找着容易得手的目标。 只是如今她已经不用再施展这种猎手般的招数,只尽情地享受在欢乐和愉悦里。 回梦走得慢条斯理,害得叶伶俐左右为难,只得大声叫道:“小姐,你等等我们啊!” 只不过一个转向,冰糖的身影就从叶伶俐的眼中失去了踪迹。 叶伶俐心慌意乱,回梦只好说:“叶姑娘,你不必在意我,快去找阮姑娘吧。” 可少主说过,回梦是个深藏秘密的人物,她不能让她在自己手里丢失。因此只好硬着头皮说:“没事,她近日武功见长,应当吃不了多少亏。” 回梦盈盈一笑,望向叶伶俐:“看来阮少庄主对自己调.教出来的人,都十分信任呢。” 叶伶俐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少主心肠那么好,我和若水都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回梦微笑着,笑容含着一抹悲凉:她也有个肯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人,只是不知他此刻,又身在何处。 冰糖抱着一堆吃食,又拿着一根糖葫芦,欢快地顺着拱桥直冲而下。自小的艰辛与苦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补偿,让她高兴得几乎都要哭出来。 可所谓乐极生悲,她还真的哭了出来。 只因为人潮汹涌,她俯冲的速度太快,竟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满手的零食散了满天,如雨一般落下。唯有那根冰糖葫芦,不偏不倚落在一人手里,而那人的另一只手,正握着她盈盈的纤腰。 俊雅的容颜上挂着浅淡的笑意,那人轻轻开口,温柔说道:“姑娘,一次不要买这么多,多浪费啊。” 啊……他的声音多么好听,简直酥软入骨,比起阮翎君那张冷冰冰的脸,这张脸又是多么温柔和煦。 人群渐渐围拢了过来,冰糖这才探出小手轻轻推开了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多、多谢公子。” 那名身着褐色长袍的公子淡然笑着,说道:“姑娘别动。” 他伸出手来,在她的发髻上取下一块桂花糖,香甜的气息飘入鼻中,直教春心萌动,难以自拔。 冰糖对着他讪讪地笑了笑:“多不好意思啊,出了这么大的洋相。” 男子负手而立,望着她明朗的眸子微微笑道:“我倒是见着姑娘如此明媚的笑容,反而欢欣许多。姑娘很喜欢桂花糖吗?” 冰糖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我喜欢甜甜的东西,那让我觉得,生活很美好。” 男子细细斟酌着这句话,似有所悟:“姑娘之言,楚某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楚某一定会带许多甜甜的东西,登门拜访姑娘。” 冰糖睁大眼睛指着自己,错愕道:“你认得我?” 那人仍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0 然笑着,却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难道阮姑娘,不认得我了吗?” 冰糖顿时僵在了原地,脑海中飞快闪过醉仙楼里每一张脸,却都没有与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对上号。在那双略显遗憾而显得黯然的眼眸注视下,她提起罗袖敛目轻笑道:“原、原来是公子你啊!请恕小女子失礼,前段时日……” 男子微笑着截口道,微微弯起的眉眼就如新月一般柔美:“前段时日阮姑娘重病在身,我自是知道的。你我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不记得在下亦是情有可原。” 多么善解人意,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冰糖略有些愧疚,慌忙道:“公子不必多礼,今后还请公子海涵小女子的冒失。” 男人望了望手里那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失声笑道:“你是指这个吗?” 冰糖蓦然脸红,紧咬着红唇,羞红了脸。 这时叶伶俐和回梦追赶而来,扬声唤道:“小姐!” 男子见已有人前来迎接,便将冰糖葫芦递给冰糖,莞尔一笑,谦谦君子,如沐春风:“你的家人来了,今后可不要再调皮。” 他深深望住她,语声里尽是调笑。 叶伶俐终于赶上了冰糖,累得大口喘气。冰糖正要给她介绍那位楚公子,甫一回头,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着。她奇怪地原地转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都没有发现与他相似的身影,不禁蹙起秀眉疑惑不已。 回梦一步一缓地走上桥,已有些累了,她停下来歇息,忽然瞧见桥下正走出一人,仰起头来对着她微微地一笑。那笑容温柔而动人,却让她遍体生寒。不消片刻,他就又隐身于桥洞之下,没了踪迹。 回到天水庄,冰糖便急匆匆赶往书房,找到了阮翎君,说了白日里所见之事。阮翎君拧起眉头,喃喃地念道:“姓楚,莫非是麟啸堂的楚卿?” 冰糖大喜:“就是他!” 阮翎君见她神采奕奕,宛如怀春少女,不禁冷下脸来,提笔飞扬,似有不悦:“他与芷怜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你真的确定他对芷怜十分熟识?” 冰糖蓦地被问住,好像也不是很熟的样子。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温柔中含着一点说不清的意味,让冰糖始终觉得有些奇异的感觉萦绕心头。 “麟啸堂与天水庄交情并不深,即便是酒宴上,也难见他的身影。若说芷怜与他有所牵扯,实在教人想不通。”阮翎君搁下笔,将写好的纸张轻轻放置一边,又抽出新的一张白纸,笔尖蘸满了墨汁。 他抬眸望着冰糖:“今日起,你可以在天水庄随进随出,但务必要小心。他若当真有异,必定会择时下手。” 冰糖哀痛地叫了一声,当箭靶子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 她怨恨地瞪了阮翎君一眼,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往门外走。这时又闻阮翎君开口道:“那夜……你说的那些话,还是不要挂在嘴边好。”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冷了下来,只因为这个男人冰冷的心。冰糖对上阮翎君平静的眼眸,她心中有气,却又无力发泄。只得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当然,是我瞎了眼,自然不会让别人看我笑话。” 说完,她提起裙摆,傲然昂首,大步走了出去。 待她离去后,白若水紧跟着踏进了门。阮翎君目色微沉,轻轻叹了口气,看见白若水回来,淡然问道:“可有异样?” 白若水摇了摇头:“三人都无异样,只是小姐……” 阮翎君摆摆手:“我都已经知道了。” 白若水面上的沉郁之色却另有别意,忍了许久出口问道:“少主为何要将回梦姑娘留在天水庄?” 阮翎君正欲落笔的手微微一顿,头也未扬,却是问道:“你认为她不应该留在天水庄?” 白若水如实道:“今日,我看见她倚靠在桥头,与桥下的一名男子相互交换了眼神。那名男子身着褐色的衣袍,姿态潇洒,容颜俊秀,与小姐所言毫无差异。我只怕……” “只怕什么。”阮翎君问,语气仍是淡淡的,在纸上急速地书写。 “只怕到时候,她在内,他在外,天水庄腹背受敌,难逃大难。”白若水吸一口气,忧心谏言道。 阮翎君却有自己的打算,他搁下笔,忽然望向白若水,唇边勾起一抹笑:“如果让你找一个失踪的人,你能办到吗?” 白若水怔了怔,不知主子从何提起,但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能。” “当你找到那个失踪的人,你能将他带到我面前吗?” 白若水清澈的眸光更加凛冽坚决:“能!” 阮翎君点点头,满意地笑了:“你即日起就出发,把段轻崖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卿 庭院深深,相思悠悠。淅淅沥沥的雨水宛如一串串珠帘,掩住了前方的路。回梦呆坐在窗边,望着雨幕悄声叹了口气。 段轻崖,你究竟在哪里?究竟……是生是死。 远远地,就见一柄油纸伞顶着雨幕而来,步履沉稳,姿态飘然。一袭白衣在翠叶与繁花之中,尤为惹眼。回梦款款起身,为他打开了门,盈盈一拜道:“少庄主。” 阮翎君收起油伞,额上还有些许被溅湿的额发,湿漉漉地贴在俊秀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回梦姑娘,是时候该告诉我实情了吧。” 回梦轻抿着红唇,垂下眼帘,呢喃地吐出:“……好。” 窗外淅沥的雨声,愈显得屋内的宁静。回梦泡了一壶热茶,端给阮翎君享用。她叹息着,踌躇着,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凄凉地一笑,缓缓说道:“认识他的时候,是在妃香阁里,他夸赞我的琴技高超,每每前来都会指明要我。少庄主相信吗?妓.女也会动心,何况是他那样的男子。” 可如他那样的男子,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只有段轻崖是真心爱我,他为我可以做任何事,甚至……放下他手里的剑。” 阮翎君静静地听着,暗暗在心底咋舌。让一个剑客放下剑,无异于放下性命。 “钱威只是个趁火打劫的小人,他为那个人做事,从中捞一些油水,掌握了不少武林各派的把柄。因此他虽非为武林中人,武林群豪却都得忌他三分。” 回梦绞着手中的帕子,语调凄婉而痛苦,她仿佛早已忘了身边还有一个阮翎君,沉浸在无法挣脱的命运里,挣扎喘息:“那个人想要毁掉天水庄,可天水庄在江湖中威名远扬,轻易无法撼动。因此他要一步一步来,才会让人不那么快就发觉到异样。” 阮翎君打断她,目中浮上了一丝怒火:“所以芷怜成了牺牲品,是想逼我出手。诬陷我玷污你,还畏罪潜逃,也是为了诋毁天水庄的名誉。” 回梦点点头,盈盈含泪的目光凝住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1 阮翎君,如雨一般一串一串滑落脸颊:“少庄主,我是不得已。但是,你也不必原谅我,这是我的命。” 阮翎君没有再说什么,他自椅上站起身,终于明白了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对手。他一语不发拿起立在门边的油伞,临走之时,只是淡淡然说:“回梦姑娘,府中就数你与芷怜她们相熟甚佳,有些邪门歪道,还不是乱教的好。” 语毕,他撑开伞兀自迈入雨中。 飘洒的雨花逐渐模糊了他高挑笔挺的背影,看上去,竟与那人无异。回梦衔在唇角的笑意未消,甚至还更开怀了一些。若是当初她所遇之人不是那个人,而是他,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阮翎君回到书房,即刻召来了白若水:“段轻崖可能在麟啸堂楚卿的手里,你务必想办法将他救出来。否则,回梦是不会完全交待出她所知道的事。” 白若水肩负重任,立刻领命而去。出门正碰见冰糖,讶异道:“小姐,你要出门呀?” 冰糖得意地说:“你家少主已经解除了我的紧闭,我可以随意出入天水庄了。怎么样,现在的我像不像个真正的大小姐?” 白若水薄唇一抿,笑得既暖心又可爱:“像,小姐不论何时都像天水庄的大小姐。” 冰糖宛如吃了蜜似的一直甜到了心底,只恨不能伸出咸猪手去掐一掐那水嫩的小脸蛋,忽而注意到白若水方才步履匆匆,疑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走得这么急。” 白若水眨了眨眼睛说道:“少主突然想吃豆腐脑,要我去市集里买一碗。” 冰糖深抽了口气,这个鬼畜男,竟爱做些折腾人的蠢事,当即打抱不平道:“不过一碗豆腐脑,他不会自己去买啊。” 白若水暖暖地笑着,声音在阳光里仿佛也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小姐此言差矣。这不是一碗豆腐脑的问题。而是他是主,我是仆,我当尽心尽力,肝脑涂地地服侍他,这才是我的职责。” 冰糖简直难以理解万恶的封建制度下,这些人的价值观都扭曲到了什么程度。为了不打扰他去买豆腐脑,她灵机一动,立刻嫣然一笑:“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要出门。” 白若水一下子就当机了:“……啊?” 买豆腐脑是假,摊上了麻烦倒是真。白若水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么蹩脚的理由。此时眼前一片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冰糖满足地轻嗅着新鲜出炉的豆腐脑,那滑嫩的表皮,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老板,给我也来一碗。”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并且招呼白若水也一并坐下。白若水没有办法,只好陪坐看着她吃。 “咦。”冰糖怪道,“你不吃吗,真的很好吃。” 白若水苦笑道:“小姐你吃吧,我不爱吃。” 冰糖也就不在乎,继续大快朵颐,一边扇着嘴里的热气一边含糊地说:“等我吃完了,你就给我哥带一碗回去,记着多放些糖。” 白若水顿然道:“可是少主好像不爱吃甜。” “笑话。”冰糖瞪大了眼睛,一张秀丽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豆腐脑不放糖那应该放什么,不放糖的豆腐脑还能叫豆腐脑吗?” 白若水无言地看着她的碗:“可小姐你自己不是也没放糖吗?” 冰糖对答如流,言辞凿凿:“我自带甜,不用放糖。可你家少主成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就应该多吃点糖,增加一点那什么多巴胺?反正就是心情会好的东西。” 听她胡诌了一大堆,白若水安静地含着笑,心里面想:其实小姐是很关心少主的,虽然两人总是争锋相对,可彼此都早已在磨合中变得融洽…… 于是,阮翎君奋笔疾书的同时,两碗飘溢着葱香气的豆腐脑放到了他的桌案上,他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干笑的白若水,蹙眉问道:“何意?” “小姐说,豆腐脑不放糖怎么能叫豆腐脑。可是我说,少主不爱吃甜食。我们争执不下,索性就买了两碗回来。” 阮翎君只觉眉心突突直跳,声音变得更沉:“我让你去麟啸堂,你买豆腐脑做什么?” 白若水呆了一呆,摸摸头不知所措。是啊,他买豆腐脑干什么…… 冰糖一脸神清气爽地在街上溜达,想到自己那两碗豆腐脑端到阮翎君跟前,他一定会为她的贤良贴心感动不已,却又羞于启齿,只好不顾热烫蒙头大吃。她这个妹妹,做得也够称职了吧! 咦,前方好像有热闹,她眼睛一亮,就奔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而去。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才挤到最前,原来是玩杂耍的。这还是她第一次除了电视之外所看到的,真人秀杂耍,不禁乐得拍手叫好。 弄剑,倒立,口舌喷火,武松打虎,胸口碎大石……看得她既猎奇又感到身上鸡皮疙瘩一地。她唯一喜欢的也就是武松打虎,好一条大虫,翻腾而起,冲着武松张口就是一咬。只见那英雄一声咆哮震天动地,仅凭一双铁拳就打中了青额大虫的眼珠。 只是与看电视不同的是,电视不会失误,而现场却会失误。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大虫的眼珠子被英雄砸了出来,如流星般朝她直射而来! “啊——”她闭起眼睛大叫,只觉一道劲风倏地自面前拂过,一个温暖的胸膛贴在了她的后背。众人中响起哗然的赞赏声,她才偷偷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只手握住了眼珠,只差一寸,就要砸中她的鼻梁。 她吓得顿时腿软,连忙转向身后的救命恩人致谢,才一回头就愣住了:“楚公子,是你啊?” 楚卿微微含笑,柔声说道:“真是好险,若晚了一步,阮姑娘可就要破相了。” 冰糖心有余悸,直拍着胸口喘息:“可不是吗,这道具做得也太不走心了,他们就没有安全隐患这个意识?” 楚卿眨了眨好看的双眼皮大眼,失声笑道:“姑娘在说什么,恕在下愚钝,不知何意。” 冰糖连忙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自言自语罢了。” 二人远远地离开了杂耍现场,肩并肩地走在人流不息的大街上。两边小贩卖力地吆喝声此起彼伏,河岸上运货的船只悠悠划过,就连杨柳也都发出了鲜嫩的枝芽,美不胜收。 路边有卖花的女童,抱着篮子目光怯怯。楚卿上前去问:“小姑娘,你爹娘呢?” 女童怯生生地说:“死了。” 冰糖心中不由一紧,就见楚卿自怀中取出一绽银子塞入小姑娘的手中,柔声说道:“你的花,我全买了。” 小女孩高兴得眉开眼笑,一边说道:“谢谢大哥哥。”一边就连篮子带花递给了楚卿。 望着那瘦小的影子消失在巷口,楚卿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好事是好事,可我一个大男人,当街提着一篮花,岂不招人取笑。”他深眸移向冰糖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2 ,万般柔情尽在眸中,软声道,“阮姑娘,就请你替我保管一下,可好?” ☆、桃花运 冰糖心跳不已,颤着双手接过那篮花,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异性的花。而且还是一个如此英俊潇洒,挑不出半点毛病的翩翩公子。 “谢……谢谢……”她不敢抬头去看他,就怕他发现她粉颊上的绯红。 “希望姑娘不要误会就好。”楚卿贴心地说道,让冰糖更加难以自持。 她缓了好大一口气才佯作从容地说道:“楚公子,等我回到天水庄,一定备一份大礼还你,以表感激之情。” 楚卿展颜笑了起来,竟伸手抚了抚她垂落在脸庞的一缕细发,在她耳边柔声道:“不过小事一桩,姑娘何必挂怀。如若姑娘执意要回报……”他轻轻地笑道,“不妨就让楚卿多献一些殷勤,换得姑娘一记念想。” 他的声音温缓而富有磁性,在冰糖的心里激荡起无限的涟漪。她回眸望着他几乎近在咫尺的俊脸,妍妍笑道:“那楚公子可要多多努力,因为本姑娘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男人搞定。” 楚卿脸色一僵,却见冰糖已恢复笑靥如花,抱着满怀鲜花的她笑得分外愉快和温柔,引得来去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朝她投去赞叹的笑颜。 回到天水庄以后,冰糖一屁股就往雕花大椅上一坐,身子滑溜下来,几乎半躺在椅上。阮翎君走进大厅,就看见她如死尸一般僵坐,拧起眉头喝道:“一个姑娘家,如此成何体统。” 冰糖却连理都懒得理他。阮翎君注意到了那篮子鲜花,眉头蹙得更深:“你买花做什么?” 冰糖这才弯起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哪里需要我买,自然是有人送的。” “谁。” “一个男人。”她笑道,“一个英俊的男人。” 阮翎君脸色很不好看,吩咐下人道:“把这花扔出去,弄脏了我的桌子。” 冰糖立时大叫起来:“不可以!你嫌脏,那我摆在我自己的房里总可以了吧?” “也不行。”阮翎君冷然道,“那不是你的房间,是芷怜的房间。” “可我就是阮芷怜。” “你是冰糖!” 寂静的大厅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冰糖气得攥紧了双手,直勾勾地看着阮翎君,忽然释然地笑了起来,眸色却仍旧冰冷:“我知道了,你在吃醋?” 阮翎君斜过眼睛看她:“我会吃你的醋?” “那你为什么不许我留下这篮花,难道我得不到心上人的爱慕,就连被人爱慕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的眼眶已经泛起了水光,波光粼粼的,仿佛一个眨眼,便要倾泻而下。阮翎君深吸了口气,别过头去说道:“别人可以,楚卿不行。” “楚卿若不行,你拿什么来对付他?”冰糖凄声笑道,“你留得我这一刻,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阮翎君蓦然回首,严词厉色道:“我从未想过要牺牲你的清白。如果堂堂天水庄少庄主竟然只能靠美人计来报仇,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 原来他在乎的是这个,只是为了天水庄的声誉……冰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她什么也没说,拎起那篮子花,径自走出大厅。 “你要去哪?”阮翎君低喝道。 “去找个风水宝地好好供着。”冰糖回过头来坏坏地一笑,“我不管他是虚情还是假意,至少,它让我知道,还有人在爱着我。” 正午的阳光披落在她肩头,宛如一层金灿灿的轻纱。她远远离去的背影逐渐走入那片金光中,那么神圣,仿佛脱离了红尘忧扰,又仿佛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头…… 变数,伤敌亦伤己。如今,究竟伤敌多一些,还是伤己多一些,他已经无力去计较了。 叶伶俐一进房门便看到冰糖正对着那篮子花默默地失神,那花儿还勉强残留着初出土的泥土芳香味,但可不是迷香味,她究竟是怎么了? 带着满腹疑惑,叶玲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一晃可不得了,一滴硕大的泪珠说下就下,毫无任何的准备时间。叶伶俐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了?” 冰糖呜咽着说:“被一个臭男人伤了。” “啊?”叶伶俐不太灵光的小脑袋转啊转,只记得那些夜里回梦教导的种种,顿时火冒三丈,踩住凳子一拍大腿,义愤填膺地说,“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碰天水庄的大小姐?” 冰糖抹了一把泪,也不知听到了没有,只喃喃地说道:“是你们家少主……” “少……”叶伶俐瞪大了眼睛,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你确定是少主吗?” 冰糖一想起他就来气,气得揪起一片花瓣就扔了出去,一边哭一边说:“除了那个混蛋还能有谁,枉我对他……对他……” 她说不下去了,全用眼泪代替了言语。 叶伶俐这下可犯了难,既无法安慰,又无法坐视不理。可话又说回来,他们俩是什么时候搞上的,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偏偏这时白若水也不知所踪,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不对,她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最佳人选。 回梦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惊讶得半晌合不拢嘴。住在天水庄的这些日子里,她对冰糖的身份早已暗晓,只是从未揭穿。此时她满面为难,也不知要如何安慰。 “也许……是阮姑娘误会了呢?”她小心斟酌着措辞。 “不可能!”叶伶俐一口咬定,“你忘了,你可是教了我们好久闺中之事,怎么会搞错。” 这倒也是。回梦也不禁犯了难,最后她下定决心,要为好姐妹讨个公道。 阮翎君正在书房里翻着书卷,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冰糖锋利的言语字字句句都犹在耳畔: 难道我得不到心上人的爱慕,就连被人爱慕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留得我这一刻,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我不管他是虚情还是假意,至少,它让我知道,还有人在爱着我。 ……一股邪火一次次涌上心头,让他忍无可忍,却又无处发泄,断然扔下书卷,取了宝剑去院中练剑。 粉嫩的桃花林里满是与她共同遭难的回忆,分外碍眼。他直指长剑,仿佛面前站着一个让他最痛恨的人,腕下龙飞凤舞,宝剑铮铮有声,誓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满天的桃花如雨般落下,纷纷扬扬,沉下他心中的寂寥,也淹没他躁动的呼吸。 一个轻柔的掌声缓缓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同样轻柔婉约的声音:“桃花俏佳人,郎君几多愁,少庄主心里似乎极不平静,又何苦拿这些不能言语的生灵出气呢?” 阮翎君回眸望着回梦,冰凉的眼眸中死一般冷漠。回梦不由一怔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3 ,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态。倒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这种眼神却时常映在他眼里。 “是她让你来当说客?”阮翎君收剑入鞘,淡然地问。 回梦板起脸来,言语之中温和却又不失责难:“我一直敬少庄主乃翩翩君子,人中龙凤,不想少庄主与那些无知无德的肤浅男子毫无二致。” 阮翎君听了,眉头深锁,眸中掠过一丝杀气:“你什么意思?” 回梦鼓起勇气,缓缓走下石阶,来到阮翎君身前。这样的距离,在这头被激怒的猛兽面前,无异于找死。但她不会退缩,扬起的头高傲地凝视阮翎君,软声厉言道:“你明知冰糖姑娘对你一片深情,却碍于人言可畏无法接受,这情有可原。可是你却面上一套,手上一套,明面上以兄妹相称,私下里却温香入怀。这样,可就让小女子所不齿了。” 阮翎君一脸沉色地看着她严肃的脸,额上青筋直跳,自紧咬的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在、说、什、么?” ☆、跟踪狂 冰糖正自对着一篮鲜花苦闷含泪,闺阁房门就被粗鲁地推开了。阮翎君冒着一脸的黑气走进来,看见桌上的鲜花,更觉碍眼,长袖一拂就其扫落在地。 冰糖怒从心起,揪着他的衣襟大声道:“你干什么?” 阮翎君居高临下的眼神仿佛看着一只可恶的蝼蚁,噙着冷笑道:“我还想知道,你想干什么?” 冰糖迎着他杀气腾腾的眼眸,也毫不服输地回敬道:“难道在天水庄里,我连伤心难过一下都得向你请示吗?你是皇帝老子啊!” 阮翎君一把推开她,“噌”的一声将长剑扎入圆凳。冰糖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刃,心里有点发虚,仍自强撑道:“想干嘛,打架啊?你以为我怕你?” 怒火在那双幽眸之中熊熊燃烧,阮翎君气极反笑,一字一顿分外清晰地说:“你当然不怕。你都敢造谣我非礼了你,让全庄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连回梦都过来指着鼻子骂我……你说,你的胆子小不小?啊?” “等……”冰糖一下子有些蒙,连忙举手护在身前,看着逐步逼近的阮翎君说,“你等等,我哪里有造谣你非礼我?我神经病吗,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阮翎君上前一把揪住冰糖,准备拎着他向全庄道歉,洗刷自己的冤屈,可冰糖也不是吃素的,这些日子以来,在阮翎君的调.教下已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当下就反转了阮翎君的手腕,掰起他的大拇指就往后掰,往死里掰。 阮翎君吃痛,一时松了口,就听冰糖仓惶爬起来,还大声喊道:“救命啊!少主发疯了!” 他长手一捞就捞住了她纤细的腰身,腿一蹬便将她压在了身下,气急败坏道:“忍你一次又一次,你倒是蹬鼻子上脸,再不给你一点教训,天水庄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 冰糖又惊又恐,乌发散落了一地,彷如一朵艳丽的妖冶之花。她奋死反抗,不知阮翎君想要做什么,只是在他挪动间,他的膝头正好压在了她的敏感处。顿时,她全身一颤,伸手环住了阮翎君的后颈,发出了一声娇呼: “啊……”这一声娇唤,简直酥软入骨,就连阮翎君都不禁身子一顿,热烫滚满了全身。 只是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他突然发觉门口被一波阴影所遮蔽。一种不祥的预感赫然窜上心头,他慢慢地、僵硬地,抬起了头。 叶伶俐,回梦,还有刚刚回来的白若水,都张大了嘴巴,神情复杂地望着他们两人。 挣扎的手十分默契地定住了,宛如时间停住,整间屋里寂静无声,就连呼吸声都寻不到踪迹。好半晌,阮翎君才松开冰糖紧攥的手,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还把冰糖也从地上拉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朝向后方的白若水说:“若水,你回来了。可有收获?” 白若水睁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叶伶俐杵了他一下,他才结结巴巴地说:“有,有……段轻崖不在麟啸堂。” 回梦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惶然问:“那他会在哪儿?” 白若水摇摇头说:“少主疑心楚卿就是幕后黑手,才让我去打探段轻崖的消息。可如今麟啸堂中没有段轻崖,若不是楚卿将他安置在了别处,就是我们推断有误,一切又回到原点。” 回梦听着,双眸已经含泪,默默地不言不语,但还是向阮翎君福了一礼:“多谢少主劳神了。” 阮翎君摆摆手,神色依旧平静,波澜不兴:“姑娘言重,你我的目的一致,即使没有姑娘,我也要找出那个人。何况姑娘,也帮了我不少事。” 回梦噗嗤一声苦笑,美目在阮翎君和冰糖之间流转,故意说道:“就帮了这事?” 阮翎君一张肃然的俊脸竟然浮起了绯红,他歉疚地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冰糖,悄声地道了一声:“抱歉……” 那天晚上,天水庄里可热闹了。阮翎君依旧挑灯夜读,白若水就眨巴着大眼睛,脸上挂满了好奇和一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少主,你不会真的喜欢小姐了吧?可是小姐跟那个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唉,你是怎么克服心理障碍的?” 阮翎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无聊之事,莫要在我面前浪费时间。你若很闲,就去把天水流云八十二式练个一百遍!” 白若水下巴差点要掉地上:“一、一百遍?!” 与此相比,女眷的闺房里就融洽得多了。回梦轻言笑道:“妹妹不必害羞,男人嘛十个九个都是急色的鬼,看少庄主身材健壮,腰臂有力,定然令妹妹十分满意了。” 叶伶俐则睁着一双发红的眼,抓着冰糖的手恳求道:“小姐,你就教教我吧,要怎样才能笼络男人的心?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冰糖只觉得自己就像个不倒翁,被摇过来,拽过去,耳根也没个清静。终于她忍无可忍,爆发了出来:“你们不要吵了!” 两人纷纷闭嘴,却仍是难掩唇边的偷笑。 冰糖认真严肃地看着两人,十分情真意切地说:“虽然我平生骗了不少人,但我现在每一个字可说的都是实话。我跟阮翎君什么都没有,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听她这般说,两个女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脸上都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遗憾神情,让冰糖气得差点晕过去。 “可是……”叶伶俐踟蹰地说,“小姐你不是……” 她没有说下去,冰糖已经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她:“我曾经是,现在不是了。而他,从来都不是!这样够清楚了吧?” 一声幽幽的叹息自燃着香薰的闺房里响起,回梦轻抚着冰糖的后背,软软的声音好听极了,柔声说道:“妹妹也不要着急。你看看我,几经波折,才寻到毕生所爱。总有一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4 个男人会在前方等着你,扛着八抬大轿,等你做他的新娘。” 冰糖只觉心中酸楚,她终于彻底地明白,那个扛着八抬大轿等她做新娘的人,绝对不会是阮翎君了。 翌日清晨,冰糖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正巧碰到了阮翎君。略有一丝尴尬飞逝而过,冰糖还是强打起笑容,冲他打了声招呼:“哥,早啊。” 阮翎君微微颌首:“早。” 见她踏下门前的石阶就往大门走去,阮翎君扬声问道:“你又要去外面?” 冰糖连头也没回:“你不是允许我来去自如吗?” 身后人没了声息,只是许久,才传来轻声的呢喃:“路上小心。” 冰糖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来冲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当然!” 街尾的一家包子铺做的包子格外的好吃,没有阮翎君在一旁耳提面命地指导礼仪,冰糖就完全放开了吃,毫不顾忌身旁人异样的眼神。 “老板,给我添点醋。”她扬声喊道。 老板应了一声:“来咯。” 可端来醋碟的手却白净细腻,全然不像一个干粗活的。冰糖塞着满嘴的包子幽幽地转过头,便看见楚卿正满面笑容地望着自己。 猝不及防一个惊吓,冰糖顿时被噎住了,握起粉拳猛捶胸口。楚卿不慌不忙,轻轻顺着她的背,用真力为她疏通食道,很快就见了效果。 “想不到这么巧,又遇到阮姑娘了。你很喜欢这里的包子吗?”楚卿含着和暖的微笑问道。 冰糖有些难堪,微红着脸说:“是啊,我也觉得挺巧的,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见你。” 楚卿弯起嘴角,淡淡一笑:“因为我跟着你,自然在哪里都能‘巧遇’你。” 呵,这跟踪狂,承认得这么爽快!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冰糖眯起眼睛,“劫财,劫色?” 楚卿一一摇头,修长的食指遥遥指着冰糖的心口,淡然一笑,迷媚众生。 “劫心。” ☆、劫心 劫心? “这听起来倒是新鲜,我也想看看,你要怎么个劫法。”冰糖喝了一口甜汤,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 楚卿静默地望着她,一双深眸里是看不透的沉,他启口说道:“但凡妙计,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与其听我夸夸其谈,姑娘何不多看看我的实际行为,以证真心。” 冰糖在心里不屑地发笑,这种泡妞手段,也真够幼稚的。她吃掉了最后一只包子,满足地拍了拍手,点点头道:“好,好!我拭目以待。” 明朗的微笑仿佛永远都没有忧愁一样,恣意地在她脸上绽放。她酒足饭饱地吐了口气,站起身来一抹腰间,笑容突然一僵,视线就落在了楚卿的身上:“我……忘记带钱出门了。” 楚卿微微有些错愕,噗地一声笑,望住冰糖说:“那你得记住,这是你第一个次受我的情。等到第十个,你就得用你自己来偿还了。” 冰糖失笑出声,旋即便有模有样地说:“好啊。等你第十次为我付钱的时候,我就嫁给你。” 楚卿的眼眸很深,笑意很浓:“一言为定。” 冰糖昂起首,气势十足:“谁怕谁呀。” 用过早饭之后,冰糖仍不想回天水庄看那张臭脸色,就在街上到处乱逛。楚卿一步不离,陪着她四处乱走。 沿路上柳枝抽芽,鲜花盛开,风光无限。冰糖蹲在一颗杨柳树下,捧着粉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似乎若有所思。 “姑娘在想什么,莫非这里的景致格外美妙?”饶是他锲而不舍地跟踪于此,也放不下身段与她一同蹲在树下,像只小狗。 “因为这样,总让我时常想起过往的回忆。”那些蹲守在暗处,仔细盯着来回人群的钱包,苦思冥想寻找目标的日子。 “哦”楚卿恍然,动容道,“看来姑娘的儿时想来一定十分的寂寞和无助。” 虽然他只是随口一语,可冰糖却被戳中了心,幽幽叹道:“是啊,寂寞,又无助。只能靠着自己咬牙坚持,再坚持。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甚至还想过了却此生,一了百了。” 她眼中噙着泪,无人能懂的泪。 楚卿不知何时已经挨在她身边蹲下,声音虽然温柔,话里却有些疑惑:“姑娘贵为天水庄的大小姐,为何童年会如此凄楚?” 冰糖这才清醒过来,只是眸中一动,连神色都未变,期期艾艾地说:“因为我其实是庶女,自小便跟随着母亲流浪。直到后来,父亲找到我们,我才回到天水庄的。” 楚卿恍然,面上露出些许歉疚:“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姑娘吃了这么多的苦。” 他哪里会想到,此时的冰糖正心跳如雷,只是面上仍不动声色。她急忙自树下站起来,有意无意地绕着自己的发梢,打探道:“楚公子,你可知段轻崖段大侠的消息?” 楚卿凝着她,神容未动,含笑着问:“为何突然会提起他。” 冰糖哀叹了一声,就像一个求而不得的小女孩,丢失了玩具,幽幽地说:“我一向敬重段大侠的侠肝义胆,听到他和回梦姑娘喜结连理时还哭了呢!”她指着自己有些泛红的眼睛,强调这是真的,“可是没想到,近日听见我哥哥说,段大侠被人打伤,无故失踪了。我真的好担心,麟啸堂也是声名显赫的江湖门派,敢问楚公子,有何他的下落?” 她的眼睛清澈得映着天空,仿佛纯净得没有丝毫杂质。楚卿望着她,唇角的丝丝笑意让人捉摸不透。他点了点头,慢声细语地说:“既然是姑娘所求,那我就不妨将我所知尽数告诉姑娘。只是……”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惹人乱了心神,“这是你第二次受我的情,你是要听,还是不听?” 冰糖不服道:“不过说你替我付一次钱才算吗?” 楚卿好整以暇地说:“我可没有这样说,是姑娘你自己这般认为的。” 冰糖气得踱了踱小脚,可想到这家伙嘴里的情报一定很有价值,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一言为定!你说吧。” 天水庄里,白若水正向阮翎君汇报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大多都是捕风捉影,只有几处泄露了行踪,也断断续续毫无规律,不禁让阮翎君头痛不已。 这时,冰糖大踏步走进书房,迎着夕阳的斜晖,她宛若天子下凡一样轻盈灵动:“我看你们是想破头,也想不到的。还是让我来亲口告诉你们吧。” 两人纷纷抬起头,诧异地望着志得意满的冰糖。阮翎君沉声道:“疯了一整天,现在才知道回来。厨房里还有一些小菜,你自己去吃吧。” 他冷淡的态度丝毫不影响冰糖兴致高昂的心情,她摇摇头,在一旁坐下,拿起阮翎君的被子就啜了一口,用十分怜悯,且十分可惜的眼神看着他们,悠然而道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5 :“好啊,那你们就想吧,等你们想个三天三夜,只怕段大侠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此言一出,二人均变了脸色,阮翎君质问道:“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冰糖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刚才是谁让我闭嘴不要烦人,那我只好闭嘴不再烦人了。” “冰糖!”阮翎君眉心蹙起,一股怒意萦绕着他。 好在还有白若水打圆场,干笑着说:“少主息怒。小姐,少主只是因为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心里担心,才会……” 阮翎君居然也会担心她?冰糖在心里嗤笑道,是啊,她可是箭靶子,靶子要是丢了,该让谁去顶替。 不过看在白若水那张软嫩嫩的小脸,因为连日奔波而有些憔悴的脸上,冰糖就不跟这鬼畜男计较了,直截了当地说:“他人在风水渠,受了重伤,已经有寻仇的人闻声前往,我看到不了明日,他便要惨死剑下了。” 阮翎君眯着眼睛盯着她,问:“你如何得知?” 冰糖得意地翘起下巴:“我不告诉你。” 白若水苦笑道:“风水渠离这里也并不远,少主,就让我和伶俐去走这一趟吧。就算没有,咱们也没有办法。” 阮翎君深深吸了口气,对这个提议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你们速去探个清楚,多加小心。” 白若水领命去了,冰糖心里更是得意万分。她一口一口喝着茶,只觉得分外享受。 冷不丁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说道:“那是我喝过的茶,你是不是有特别的爱好,就喜欢喝别人喝过的茶。” 冰糖脸色一僵,愤怒地将茶盏放回桌上,言辞讥讽道:“谁叫我家教良好,懂得食物不能浪费,而某个人每每只是喝上一口,便全部倒掉,还美其名曰: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本以为阮翎君的脸色一定极差,可是眼角余光却瞥见他平静地望着自己,似乎丝毫都没有波澜的起伏。她心口的怒气便越烧越旺。 他怎么不反击? 他怎么不追问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他怎么不放话威胁说下次再这样不守规矩,就要对她不客气? 可是阮翎君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平静地说了一句:“今日,辛苦你了。” 冰糖一怔,眼泪险些冲出了眼眶,被她硬生生地忍住。她笑了笑,若无其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在来到天水庄之前,什么辛苦我没有吃过。这么一点小事,放在大少爷的身上,确实要比放在小人物的身上辛苦得多。” 也不等阮翎君有所反应,她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去。 身后,又传来阮翎君低沉而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她拐出门口的时候悄然飘了出来:“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新时间晚了。存稿箱忘了设置时间,忘记更新了…… ☆、他的温柔 那一声“抱歉”,冰糖是听到了的。只是她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而道歉。 是为了她无故接受一个男子的花篮一事吗? 还是为了不小心将她压在身下,被众人歹个正着的尴尬? 说起来,那时候他的气息拂在她颈项,热得有些吓人。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一个念头突然窜过脑海,旋即又被压了下去。 不可能吧,她可是他的“妹妹”耶…… 回到房里,没了叶伶俐的服侍,她随便洗漱了一下,仰面就往大床上一躺,累得呼呼睡了过去。 梦里她见到了楚卿,正微笑着看着她,还朝她伸出手来。她便也开心地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正穿着大红嫁衣,手上还戴着镣铐。她惊呼出声,想要挣扎,楚卿却环抱住她的身子,在她耳畔低低地说道:这不是你愿意的吗? 哥——哥!阮翎君!她大声喊着,大声叫着,却始终不见那个人影。楚卿哈哈大笑起来,用最残忍的笑容对她说道:阮翎君已经死了,他的一切都将属于我,包括你…… 一夜惊梦,让她骤然醒了过来,起来时额上还有涔涔的汗珠,黏腻得让人心头烦躁。屋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响起一阵骚动,冰糖立刻披衣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回梦的房里呜咽声不绝于耳,那凄厉的语调.教人心头不住揪紧,她走进去,见阮翎君、白若水和叶伶俐都在场,里面还有一个郎中。 “救回来了?”冰糖讷讷地问。 叶伶俐说:“救是救回来了,可他被打断了经脉,恐怕这辈子……都无法习武了。” 怎会这样。 冰糖瑟缩着裹起身子,全身都浸满了冷汗。她想起白日里楚卿的微笑,他舒展的眉眼,微微弯起的唇角,无一不让人心动,不让人为之陶醉。 可他怎会这样……心狠手辣。 她深吸了口气感到有些头晕,便靠在门上低低地喘息着。阮翎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低沉的嗓音有着平日里所没有狠劲:“你究竟,是从哪里得知消息的。” 冰糖虚弱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楚卿。” “他为何要告诉你。” “因为……”她说不下去,那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约定,不宜对外人透露。 肩膀忽然被抓住了,阮翎君平静如水的脸上也泛起了波澜,一双眼眸亮若辰星,声声质问道:“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还是说……”他顿了一顿,语调有些低哑,“你已经给了他什么?” 望着他乌黑的眼眸,似乎透露着些许的痛苦,冰糖只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她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抬起眼说:“我就算给了他什么,那也是我自己的东西,不会动到你天水庄一分一厘的。少主你尽可放心。” 阮翎君的脸色犹如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难看,他拽着冰糖的手腕就往外走,黑夜里道路不平,冰糖出门时心急,连鞋袜都未穿,痛得哇哇直叫。直到阮翎君发觉她竟然赤足时,他才停下来,拦腰一把抱起她,将她抱回了房里。 烛光中,幽灯下,阮翎君也不知是气恼,还是心疼,不断地责备说:“这么大的人,怎的像个孩子,连鞋袜也不穿就跑出门。这还只是小事,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楚卿在背后谋划,还跟他走得这么近,这不是寻死是什么?他会那么好心告诉你情报,不要求任何回报?我宁可相信母猪会爬树,也不相信他会转性!” 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仿佛将平日里说的所有的话,都聚在一起一并说了。嘴里一边说着,手上也没有停,轻轻地替冰糖擦净了脚上的污泥,好在没有见伤,便让她滚回床铺里去。 冰糖不依,她要去看段大侠。阮翎君便将她按在床沿,自己则坐在雕花凳上,一双憔悴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分外疲倦。 “你……究竟答应了楚卿什么。”半晌,阮翎君轻轻地打破了沉默。 冰糖交叠着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6 两只脚,似有些怯意,嚅嗫着说道:“他说他愿意帮我十次,十次之后,就要我嫁给他。” 一道厉光倏然自阮翎君眸中掠过,那强烈的杀气就连冰糖也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汹涌。 “嫁给他?”阮翎君嗤笑了两声,“他以为他是谁?” 冰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曾经,是好朋友吗?” 阮翎君抬起眼来,那表情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谁会与那种丧尽天良之徒是朋友。” 冰糖蹙起眉头,不满道:“那你朝我凶什么,我又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而且就算知道了,如果没有他的提点,我们也找不到段大侠啊。” 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可怕就可怕在,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阮翎君面对着冰糖,一时有些无措,半晌才垂下眸子喃喃道:“刚才误会了你,硬拉着你离开,让你遭受了痛楚……对不起。” 冰糖睁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有想到阮翎君居然会道歉,而且这道歉,竟是这般温柔,这般动人心弦。就如上一回她翻墙失败,被竹尖扎了脚一样。 她沉浸在这短暂的温柔里,心扑扑跳个不停。 “你莫要再去求他,他能做到的事,我天水庄一样可以。”阮翎君肃然道,“明白了吗?” 冰糖点了点头,这话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为,阮翎君不希望冰糖嫁给楚卿,他绝对不会输给楚卿,那…… 这个“那”字后面的猜测,她就不好深想下去了。每一次的失望,都是因为期望过高,她不想再为他痛苦一次。 天终于亮了,苦等一夜的人终于吐了一口气。段轻崖虽废了武功,人却并未受什么伤害,回梦抓着他的手,泪流个不停。每每这时,段轻崖便伸出那只大手轻抚她的头发和脸颊,脸上露出了丝丝幸福的暖意。 冰糖羡慕地看着这一对苦命鸳鸯,而比起她,还有另一个羡慕的人内心比她还要狂热。 终于,那份狂热爆发了。叶伶俐再一次将她拉到杳无人迹的角落里——壁咚。 “小姐,你要帮帮我啊,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若水注意到我和别人不一样。” 冰糖叹了口气,幽幽地望向她撑在墙上的手:“至少,再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将人壁咚在你怀里。” 叶伶俐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壁咚是什么意思?” 冰糖言简意赅:“就是准备好了要强吻的意思。” 叶伶俐听了蓦然收回手,脸颊尽是绯红,旋即脑筋一转,眸中掠过一丝狡黠,问冰糖:“那我可不可以壁咚若水?” 拜托,男女剧本不要拿错了! 冰糖捂着额,痛苦得左思右想,终于有了头绪,郑重其事地拍着叶伶俐的双肩,肃然道:“你一定要变成一个女孩子,一个不单单是外表,而是由内而外的女孩子!” 叶伶俐似懂非懂:“那我该怎么做?” 冰糖嘿嘿一笑:“明日就是你的第一课,赶紧先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若水,然后我们才能因材施教,事半功倍。” 翌日一早,叶伶俐就毕恭毕敬站在冰糖的房门口,轻轻敲响了门,将睡眼惺忪的冰糖自被窝里拉出来,兴致勃勃地说:“师父,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冰糖忍着起床气,双目无神地望着她,千万个后悔答应这个要求。她懒洋洋地问:“你想好自己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了吗?” 叶伶俐摇摇头:“没有。” 冰糖差点吐血。 “那就想啊,找一个你看得顺眼的人当模板也行。” 叶伶俐认真地斟酌了一下,嘴里还念念有词:“芷怜小姐的话,太过娇弱,我看着都着急,不要;小姐你的话,有时候太失礼仪了,像个流氓,不要;回梦姑娘千娇百媚,又体贴入微,若水一定会喜欢……”她一击掌,喜滋滋做出了决定,“我要做回梦姑娘那样的女人!” 冰糖生无可恋地望着她,可不可以不要把过程全部说出来啊,很伤人的。 ☆、回梦的淑女课堂 如何培养一个淑女,冰糖是一无所知,毕竟她自己就是个大老粗。所以,她还是请来了身为“淑女”代名词的回梦,作为师父的助理,帮助叶伶俐脱胎换骨。 “首先,我们要练习走路的姿势。腿不能分得太开,摇摇摆摆的像个男人;可也不能并得太拢,这样容易跌倒。”她撩起裙摆,露出两条光滑白皙的大长腿,亲自做演示,“要像这样,昂首挺胸,将力道都用于腰部。然后膝盖擦着膝盖,尽量沿着一条直线走。” 她回过身盈盈一笑:“你们可明白了?” 徒弟叶伶俐和师父冰糖纷纷点头,都各自试着走了起来,可膝盖擦膝盖,还要沿着直线走,这个走法听着简单,怎会难走?两人一不留心就撞在了一起,抱着头直吸凉气。 “其次,是坐姿。当我们坐下时,身体要稍稍前倾,以免于椎骨的损伤。顺带一提,如此也能让男人注意到我们前襟下隐藏的丰润,让他们浮想联翩。”说到这里,回梦暧昧地笑了一下,不愧为妃香阁的红人,“坐下后,臀部不可完全坐在椅上,最多只能坐一半。如此才不会让人感觉慵懒而没有精神。” 叶伶俐痛苦地叫道:“只能坐一半,那剩下的半边屁股岂不是要悬空了,那多难受啊。” “是啊是啊。”冰糖啃着一只梨子,瘫软在大椅上,一只脚高高踩起,满面为难,“同样是屁股,这多不公平!” 回梦幽幽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然,你们以为那些跌落红尘的女子,只靠着下三路就能讨好男人的心吗?” 冰糖和叶伶俐相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沉沉叹了口气。 虽然做起来有点难度,但回梦说了,坚持下去就能成功。于是叶伶俐咬紧牙关狠下心,时刻提醒自己矫正走姿和坐姿。正当她端着果盘状似优雅地一步一挪,走在回廊上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白若水好奇的笑声:“伶俐,你怎么了?” 叶伶俐姗姗回眸,一双水眸含着清亮的水色,撅起樱桃小嘴抿唇一笑道:“若水,我很好。你呢?” 白若水简直像大白天见到鬼一样的表情上下扫了她一眼,好半晌才鼓起勇气喃喃地说:“没、没什么,我以为你腰扭了,就别干这些粗活了。” 叶伶俐脸上一僵,不动声色地大口呼吸着,维持着自己的“优雅”,掩袖嫣然笑道:“人家哪里有这么娇贵。若水哥哥,你若有意要帮人家,人家也是不会拒绝的。” 一阵鸡皮疙瘩从头到脚流窜了白若水整个身体,他惨白着一张脸,赶紧接过叶伶俐手中的果盘,飞速去往书房,惊恐地向阮翎君汇报庄内发生的灵异事件。 阮翎君只道他又被叶伶俐耍弄,不以为意,直到叶伶俐提着裙摆款款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7 走上前,对着阮翎君盈盈下拜道:“少主,您日夜操劳,真是辛苦了。这一盘水果都是新到的新鲜货,还请少主趁时享用。” 那嗓音娇娇柔柔的,就像捏着嗓子的老鸨。 阮翎君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猛劲地一阵好咳。叶伶俐粉润的小脸上诧异非常,慌忙起身上前,正要伸手去轻抚少主的后背,却猛地踩到了裙角。只听撕拉一声,尖叫一声,她整个人就“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两个男人千忍万忍,才忍住没有笑出声。阮翎君忍着腹痛关切地问:“伶俐,你还好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大夫?” 叶伶俐抬起头时,额上已肿了一个包,双目泫然欲泣。怎么冰糖摔的时候就一把躺进了少主的怀里,她却连白若水的衣角都没碰到,生生撞在了地上! “没、没什么……”她简直快要哭了,强撑着最后的自尊心收拾起扯烂的衣裙,对着少主盈盈下拜,“后厨还有一些杂事等着我去处理,伶俐这就告退了。” 阮翎君镇定地点了点头,目光直将她送出门外,这才捂着肚子,笑出了声。白若水更是笑得泪花直冒,撑在门上双肩不停地抖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癫痫发作,病入膏肓。 “她到底怎么了?”阮翎君调整着呼吸,却仍然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我也不知道,一大早碰到她,她就这样了。”白若水无辜地耸了耸肩。 阮翎君幽沉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心里便有了主意。 “哇……呜呜呜呜呜!”叶伶俐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不论冰糖和回梦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得一人一块巾帕,替她擦着眼泪。积攒的巾帕,都已经有小篮子那么满了。 “简直太羞耻了,简直是奇耻大辱!让我今后还怎么面对他们!”叶伶俐扯过一张巾帕,擦了擦眼泪,又省了下鼻涕。 回梦轻轻抚着她的背,温言道:“叶姑娘太过心急,怎么也得练得顺手了再出去展示啊。” 冰糖也咬着梨子附和道:“是啊,反正那小鲜肉整天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跑又跑不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下被烫着了吧。” 一人一句,不论是温柔还是嘲讽,都如两支箭扎中了叶伶俐的心,又一轮新的哭喊开始了轮回。 “我就说她是不是吃错了药,原来是你们在捣鬼。” 门口传来一个闲适的话音,带着一丝笑,温柔而娴雅。阮翎君走进屋内,回梦面露愧色,忙低着头退到一边;冰糖则舔了舔指尖残留的余味,吐了吐舌头干笑连连。 “伶俐。”阮翎君在叶伶俐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语重心长地说,“真正有心之人,是不会要求你为他做出改变,因为他喜欢的就是平日里的你。倘若有人非要你为他改变才会喜欢你,那对他来说,换做谁都是一样的,又怎会珍惜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真意外啊,阮翎君安慰起人来,竟然这么有一套。 叶伶俐颤抖的身子渐渐停了下来,但仍是没有抬起头,她哽咽着说道:“可是……可是我今日出了这么大的洋相,今后……今后还怎么见人啊……” 阮翎君含笑说道:“你的小姐出了多少洋相,不照样脸皮厚得如同城墙,活得有滋有味吗?比起她,你这点算得了什么?” 什么?冰糖怒火中烧,直指阮翎君道:“你说什么?安慰人也不用踩别人垫底吧!” 阮翎君懒洋洋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里藏着一丝狡黠,悠悠然道:“怎么,难道你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迄今为止,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冰糖的脸顿时红了,气得话都说不出。可叶伶俐总算是想通了,抬起头来望着冰糖,感激地说:“谢谢小姐,你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冰糖仰面朝天,泪流满面。苍天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为了叶伶俐,她也只好含泪忍了,回梦适时地走过来,安慰的对象立刻从叶伶俐变成了冰糖。 马上就要午饭了,冰糖失魂落魄地跟在阮翎君身后,忽然听他问道:“你也想像伶俐那样,努力做个好女人,来赢得男人的心吗?” 冰糖愣了一愣,随即不屑道:“肯让老娘这样付出的男人,现在还没有出现呢。” 阮翎君没有说话,站在那里不知想什么。 冰糖继而又道:“就算出现了,我也不会有所改变。他要是不喜欢,那就尽早滚蛋,省得浪费我的青春。” 这一回,阮翎君没有责备她的粗口,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好,很好。” ☆、承诺 段轻崖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回梦便与他商量着离开天水庄的事。 “这些时日多有打扰,还望各位见谅。” 冰糖舍不得地拉着回梦的手,摇来摇去:“回梦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去得远吗?我还能时常去看你吗?” 回梦微微笑道:“多谢小姐的好意,人生漂泊如浮萍,走到哪儿,就算到哪儿吧。” 阮翎君一直负手立于一旁,眼睛始终盯着回梦。当回梦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相撞时,回梦急急地避开了那道锐利的视线。 “回梦姑娘。”阮翎君终是开了口,“你若当真念及恩情,有些事,难道不应该说出来吗?” 回梦身子僵住,半晌无语。段轻崖柔声问道:“梦儿,究竟是何事。阮少庄主待我们不薄,你为何不肯开口。” 回梦紧咬着双唇,眸中似有泪花闪动,她戚声望向阮翎君,近乎哀求地说道:“少庄主英明能干,凭着自己的力量就能查出,何必要我再揭开那伤口,再活活地痛一次呢?” 这番话令众人都惊住了,就连段轻崖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在说什么,梦儿?” 阮翎君平静的声音缓缓说道:“姑娘所言甚是,只是可惜,我已没有多少时日慢慢去查。人命关天,也同样事关我天水庄的存亡,我希望姑娘如实相告,就当做还了这次的恩情,从此两不相欠。” 回梦咬着唇,泪珠簌簌而下,她深吸了口气,终于向阮翎君妥协了。只是她有一个要求,此事她只能告诉阮翎君一人。 阮翎君答应了她的要求,便将她请入书房,其余人等都在书房外等候,各自心里都惴然不安。 “要从哪里说起呢,我有点没有头绪。”回梦左思右盼着。 阮翎君淡然道:“就从你被你曾经的丈夫赎身,走出了妃香阁开始说起吧。你离开了妃香阁,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回梦的眼中含着泪,幽幽地叹息道:“我本以为,有人愿意为我赎身,是最大的幸福。可是当我走出妃香阁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更加险恶,也更加肮脏。” 那时,她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在一个常客的赎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8 金下,被带出了妃香阁。那个男人告诉她,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妻子。她心中惶然不安,却也对未来充满了期盼。哪里会知晓,前方等待她的,会是无边的地狱。 丈夫是一家名门望族的伙计,她也就当了后厨里打杂的仆役。她时常会碰见主人,身边总是跟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视若无睹地亲昵打闹。每一回,老夫人都被气得卧床不起。可主人依旧我行我素。 “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当中,有没有一个喜欢穿着海棠花衣裙的女子,与你同样只有十七八岁。”阮翎君急切地问。 回梦摇了摇头,却是说道:“在主人的身边,我没有看见过。但确实有一个这样的姑娘,时常会在主人玩乐的时候静静地守在屋外,或者在幽夜中,抚慰喝醉的主人,悉心照料着他。” “她为何要这样做?”不知觉地,阮翎君的手已经紧紧地握起,手心几乎要嵌出血来。 回梦说道:“我也很奇怪,问了厨房的李婶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十分爱慕主人,可主人却有意回避着她。主人不喜欢她,却也不赶她走,她就那么站着,听着主人同其他的女子玩乐,日夜笙箫。” “后来呢……后来她如何了?” 回梦抬起眼睛觑着阮翎君,只见他双唇已经发白,明亮的眼眸也因为晦暗而愈发看不透彻。 她小心地斟酌着措辞,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泪,便又止不住滚滚而落。 “那一日主人喝了一些酒,气得在大厅里骂她快滚,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只是低着头啜泣。我于心不忍,就趁打扫的时机悄悄对那姑娘说,快走吧,你再站下去也是没有用的。哪知主人虽然醉了,却仍是听到了我的话,他气急败坏,抓着我的手就往他房里走……” 回梦紧咬着唇,努力地喘息才能克制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 “她紧紧地追上来,我哭喊着要她救命,却还是被主人拉进了房里,只能听见她不断捶打在门上的声音,也一并哭得语声嘶哑……主人当着她的面,奸污了我,甚至将我弄得遍体鳞伤。然后他打开门,让她自己亲眼见见那场面。她哭红了眼,扬手扇了主人一巴掌,颤抖着身子逃走了。” 阮翎君深深望着这个苦命的女子,却说不出任何宽慰的话语。因为对于她来说,任何宽慰的话,都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场面之辞。 “再后来,你还见过她吗?” 回梦啜泣着,用巾帕擦了擦眼泪,沉默地点了点头:“我夫君得知了此事,生怕主人恼怒,竟用一纸休书撇清了与我的关系。我……我也就成了主人身边时常承欢的女子之一。而那位姑娘经过好久的时间都不曾出现,却在某一日夜晚,我出门如厕的时候,看到花廊下她与主人深情地相拥,主人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拥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发。她……很开心,很开心。” 回梦深深地吸了口气,为这不堪的回忆点上了句号,“从此,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阮翎君紧握的手心已经嵌出了洇洇的血,他咬着牙,自牙缝中一字字挤出:“那个男人,他是谁?” 回梦说道:“麟啸堂……楚卿。” 门终于幽幽地开了,众人盼得望眼欲穿,纷纷上前问道:“你们都说什么了,这么神秘兮兮。” “回梦姐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哥,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段大哥虽然武功被废,可这一拳头打下去,还是很疼的。” 虽然他们竭力想要气氛不那么僵硬,然而两人苍白的脸色仍然乌云密布。阮翎君对段轻崖抱拳致了声歉:“段大侠,对不住,让回梦姑娘重提了一些痛苦的往事。” 段轻崖多少了解过一点回梦的过往,便也没有细问,只是一双大手揽住回梦细瘦的肩头,沉稳的声音字字有力:“没关系,我会让她重新幸福。” 望着这对苦命鸳鸯,众人心头仍是欢欣鼓舞,纷纷给他们献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冰糖眼珠子一转,马上提议道:“今宵良辰,美酒佳人,段大哥和回梦姐姐不妨就在此成亲,你们觉得如何?” 这个提议受到了叶伶俐和白若水一致的认同,两位爱侣相互对视一眼,又羞红着脸别过了头去。唯有阮翎君沉着脸色,似在压抑眸中极为强烈的痛楚。好半晌,他才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婚礼办得极为简朴,没有司仪高堂,没有高朋满座,唯有彼此爱慕与信赖的目光,和朋友真诚而喜悦的祝福,在月夜下浪漫无边。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以后,白若水和叶伶俐便指挥着众人清扫场地。冰糖百无聊赖地倚靠在雕花大椅,望着天上的明月出神。 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在她身旁无声地坐下。 “怎么了,竟在此独自发呆。”阮翎君问。 “我只是在想,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才终成眷属,那等在我前方的磨难,会不会也这么变态残忍。”冰糖抱了抱双臂,似乎遍体生寒,“若是如此,我还是不要郎君了,反正单身也没有罪。” 阮翎君失声一笑,望着她姣好熟稔的侧颜,苦意泛上心头,他伸出手来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近似呓语般呢喃:“我一定会保你周全,为你择个如意郎君。” 他突然的温柔让冰糖很不习惯,悄悄地离他远了一些,讪笑道:“不必了吧,哥。幸福这种东西,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去争取的。” 阮翎君望着她,认真地问:“你想如何争取?” 冰糖咧开嘴嘻嘻笑道:“当他出现的时候,我会有所感应,就是他了!然后就趁着夜深人静,一把将他扑到床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待到生米煮成熟饭,怀着个像他一样俊朗的小混蛋,看他娶不娶我。” 这般胆大妄为又离经叛道的说辞,从她的口中道出,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可爱的意味。阮翎君头一次没有呵斥她的无礼,反而微微地笑道:“答应我,这个男人,不可以是楚卿。好吗?” 冰糖怔了一怔,茫然问:“为什么?” 阮翎君一双深眸望着她,似有水光浮动,就连呼吸都带上了一丝阻塞:“答应我,好吗?” 他再一次说道,神情十分郑重。 “可我答应了他的赌局,若是求他十次,就要嫁给他了。”冰糖心里暗自打鼓,生怕他会生气。 “那从今往后,不论你想对他要求什么,我都帮你做好。这样就可以了吧。”阮翎君郑重地说道。 冰糖有些手足无措,探了探阮翎君的额头,轻轻念道:“没有发烧啊,竟说些什么胡话。” 她的手却被另一只大手握住,握得那么紧。手心滚烫如火,一如他内心的起伏与挣扎,都在这一握里展现了最深的柔情。 ☆、纠缠不休 南亭居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9 的主人近日成婚,喜帖发到了天水庄,邀请阮翎君和阮芷怜兄妹一同前往。冰糖乐得热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阮翎君却兴致缺缺,他本就不喜交际,何况与南向冬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只是为了寻找芷怜的下落,人多的地方必然机会有大许多。 于是赶着春日细密的小雨,冰糖在阮翎君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白若水和叶伶俐则头戴斗笠,策马而行。一路上细雨绵绵,将郁郁葱葱的景致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妙不可言。 阮翎君难得见她如此高兴,心中的沉郁也跟着消散了几分。 “又不是出来踏青的孩子,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冰糖不服气地回嘴道:“你天天把我关在天水庄里,出去透个气又要被那个楚卿纠缠,都烦死了。总算今日能好好游山玩水,又没有跟踪狂骚扰,当然开心了。” 阮翎君不动声色地问:“他每次都缠着你吗?” “是啊。”冰糖毫无芥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就冒出来了,吓我一跳。” “他都跟你说些什么。” 冰糖眼睛望着车帘外的景色,抿起红唇微微笑道:“怎么,你吃醋吗?” 阮翎君只是移开视线,望着另一边的车帘,闷声道:“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么丧尽天良。” 冰糖“哦”了一声:“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感觉还蛮正常的。” 阮翎君一口血哽在喉间,狠狠地剜了冰糖一眼。可惜她没空看他,只得他独自生闷气。 终于赶到了南亭居,因为阴雨连绵,凉意丝丝入骨,因此冰糖多披了一件外袍遮挡寒风。一张白嫩的小脸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寒气,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阮翎君随伴在侧,俊秀的容颜和得体的举止,都让人万般折服。 有不少人都回首注目着这对人中龙凤,或赞叹,或嫉妒,或爱慕。新郎官南向冬笑呵呵地亲自前来迎接:“阮少庄主,阮姑娘,南某在此恭候多时了。快快请进。” 冰糖毫不客气,提起裙摆就往前走。身后阮翎君咳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跟在兄长的身后迈入南亭居的大门。 入内一看,顿然惊叹,宛如闯入了一个仙境一般。偌大的湖面上相隔着数个相连的亭台,湖上荷花丛丛,路边草木洇洇。每一个亭台上都摆着一桌酒席,而各亭台都相连到最尽头的主座,那便是新郎与新娘拜堂成亲的地方。 “南向冬一向喜欢奇思妙想,想不到还真让他建成了这南亭居。”阮翎君一边看着,一边赞叹道。 冰糖只觉满目都是少女般梦幻的幻想,不禁叹道:“我真希望,我就那个新娘,可以住在这么美的地方。每天早上都会被笑醒的。” 听她这不着谱的话,白若水和叶伶俐都相互偷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醇厚的男子声线忽然闯入了他们的对话,悠悠的口吻中还带着些许遗憾和调侃:“那可使不得,阮姑娘。你若是嫁给了南向冬,那我这赌约岂不是失效了?” 阮翎君脸上蓦然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气,怔得白若水和叶伶俐都不知所措。他们从未见过少主对谁如此憎恨过。 “可别,阮少庄主,咱们来这里是为了喝喜酒,不是为了喝血酒。有什么恩怨,出了门再谈。”楚卿笑意盈盈地,脸色丝毫不为所动。 冰糖蹙起眉头,不耐道:“你这个跟踪狂,真是到哪儿都甩不掉你。” 楚卿望着她深情地说:“一辈子追随你到天涯海角,是我楚卿的毕生之愿。阮姑娘,你就习惯习惯吧。” 竟还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就连冰糖都甘拜下风。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 于是,整场宴会上,冰糖不论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个高大俊朗的跟屁虫如影随形。他是如此的英俊帅气,比起阮翎君的沉稳与冷漠,他又多了十分的热情与浪漫。他宛如一团火,燃烧着所经之路上所有姑娘的芳心。 终于,冰糖停了下来,抱起双臂恶狠狠地看着他:“本姑娘现在要如厕,你也要跟进去吗?” 楚卿倚在门边,似笑非笑:“你若不介意,我有何介意。” “神经病,变态!” 冰糖大骂道,连忙拽了叶伶俐守在茅厕门口,匆匆忙忙解决了人生之急。楚卿见她走出来,故意在她身上嗅了嗅,调笑道:“今日是擦了什么粉,竟然如此幽香,连茅厕的味道都掩盖不住。” 冰糖终于忍无可忍,扬起手就朝他劈去。哪知他一个灵活的转身就躲了过去,顺带转了半圈,一下子便将冰糖揽在了怀里。 叶伶俐怒不可遏,捏起拳头就向那张可恶的脸上砸去,她那一拳,连白若水都难挡正面一击,可是楚卿却恍如轻轻松松地就接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玩味地笑道:“小女人偶尔任性一下,撒个娇,的确很讨喜。可是过了限度,就只会惹人厌了。” 他猛一甩手,就将叶伶俐甩到了好远。 “伶俐!”冰糖失声叫道,一只大手却捂住了她的嘴,楚卿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后颈,温柔地轻笑道:“好了,没有人再打扰我们了,我们一起……去做些快乐的事情。” 他的话音方落,一柄短剑立刻破空而来,直直贴着楚卿的耳畔而过,削掉了几缕长发。 “放开她。”阮翎君冷着脸,沉声道。 “少主……”叶伶俐在白若水的搀扶下站起身,顿时有了底气。 三对一,除非他神功盖世,也难逃退败的命运。可谁知楚卿的脸上压根就没有露出过丝毫的退让之意,他甚至歪了歪头,望着阮翎君笑道:“方才那一剑,你本可以杀了我,为何不动手?” 冰糖闻言一怔,她嘴巴被捂住,只有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阮翎君,透露着心底的疑惑。 阮翎君垂首缓缓而来,楚卿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噙着笑意等着他走上前来。当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时候,楚卿低柔地说:“她是你的什么人?” 冰糖一怔,不知他从何问起。 阮翎君平静地说:“她是我的妹妹,阮芷怜。” 楚卿僵硬地笑了笑:“可阮芷怜已经死了。” 阮翎君冷然道:“是,被你杀死了。” 这一句话惊动了在场所有的人,冰糖倒抽了一口气,一股莫大的恐慌吞没了她。原来杀死阮芷怜,又接连杀死阮翎君安排的替身,还特意毁去她们的容貌送回天水庄的变态,竟然就是楚卿! 她激烈地挣扎起来,只想快些挣脱这个变态恶魔,耳边却只闻楚卿好听的嗓音分外惑人地说:“乖一点,不然,可就要吃苦头了。” 她就不敢动了。耳边又传来楚卿低语的笑声,软软的,轻轻的,撩人心弦。 “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何不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0 痛快地对着我来,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伤害无辜的女人,你算什么男人?”阮翎君怒喝道。 楚卿唇边仍旧噙着笑,眼里却涌起了一股仇恨:“想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睁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眯起来就如真的狐狸那般狡诈,危险,“我就是要让你尝尝逐渐失去的感觉,我要从你手里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的东西!” 他忽然心潮起伏,激动了起来。趁着这个空档,阮翎君骤然出手,一掌击中了他的左肩,将冰糖拉了回来。楚卿口吐鲜血,那满是憎恨的目光便宛如恶鬼一样,浮现在那张俊美无双的脸颊上。 “阮翎君,你今日不杀我,我是不会感激你的。他日,我定会取你的首级,去祭奠芷怜的在天之灵!” 扔下这句狠话,他就纵身而起,离开了这里。 祭奠芷怜的在天之灵……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在阮翎君心里激荡起了难以平静的水波。 “这是……什么意思?”他喃喃地说道,目光十分凌乱,“到底什么意思?” 冰糖扶住他担忧地说:“哥,别胡思乱想!我知道他的用意,就是要让你自乱阵脚。我可是骗子,我知道骗子的心理就是这样的!” 那一夜混乱之后,阮翎君回府便受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从来都不曾得病的少主突然之间卧病不起,让全庄上下都惶惶不安。冰糖眼看着这样不行,便督促白若水和叶伶俐整顿天水庄的气势,并且加强防备,以防楚卿再度来袭。 而她自己,则端茶煎药,同样手忙脚乱。 昏睡之中,阮翎君一直喊着:芷怜……芷怜……冰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由一阵痛楚。 你只记着你的芷怜妹妹,那你在她生前,又为何不好好珍惜她?楚卿说得没有错,害芷怜丧命的人,同样也包括你啊。 汤药喂下又吐了出来,冰糖连忙去寻帕子,一只炽热的手倏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意识不清的阮翎君望着她,眼眸很深很深,轻轻地唤道: “是你吗?” 冰糖很想回答他:不是! 却听他继续喃喃:“冰……糖……?” ☆、偷吻 是你吗?冰……糖……? 他竟然在意识不清中,唤了她的名字。冰糖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小心地上前问道:“少主?哥?你醒着吗?”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冰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的睡颜无可奈何,只是,那抓在她手腕上的温度,热烫得让她的脸颊也不禁红了起来。 她悄悄地上前,趴在他的床头,静静地看着那张俊逸的脸。嗯,长得确实挺帅,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眸,高高的鼻梁,还有那两瓣如花儿一样红的唇。 她望着那双唇瓣,忽然想起了上一回趁他不备,偷吻了一回,不禁喜滋滋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的心便开始紧张起来,一双明眸只凝着那双唇,仿佛受到了诱惑。她悄悄地,小心地,慢慢地挪近,想要再尝一尝他薄唇上的温度。 门忽然开了,叶伶俐心急火燎地走进来,灌了一壶茶就问:“少主怎么样了?” 冰糖急忙直起身,捂着砰砰直跳的心,佯作若无其事地说:“服了药以后,已经稳定下来了。” 叶伶俐这才舒了口气,冰糖见状又问:“外面怎么样?” 叶伶俐揉着酸痛的肩膀,说道:“一切都无事,料想楚卿那个怂货,也不敢真的打到天水庄来。” 冰糖也随之松了口气,这时,忽听身后传来响动,两个女人纷纷回头,就见阮翎君已经睁开眼,撑起身子想要做起来。 冰糖义不容辞立刻奔上前扶他起来,冰糖却如五雷轰顶,僵立在原地。 他他他他他他竟然醒着! 那他他他他他他是不是发现了她想偷吻他? 阮翎君啊阮翎君,你这个鬼畜男,心机男,腹黑男! 眼见着冰糖的脸上白一片,红一片,又青一片,叶伶俐担忧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奇怪道:“没有发烧啊,难道你也被传染了?” 阮翎君虚弱的目光落在冰糖僵硬的脸上,那目光很深,似乎还含着一言难尽的千言万语。冰糖顿觉大事不好,急忙找了个理由,飞也似的逃了。 摇摇晃晃的冰糖一路上横冲直撞,宛如太空漫步一般轻飘飘地,飘过来,飘过去,一直飘到某人身前,一头撞了上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调侃的笑意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冰糖顿时一个激灵,定神一看,果然是楚卿! “来人啊——”她张口就大声直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荒僻之地,放眼望去,没有半个人影。 她紧紧护着胸前,一边看着楚卿色眯眯的笑容,一边连连后退,说出那句千年万年都不动如山的台词:“你你你……想干什么?” 楚卿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狭长的眉梢使得那双狐狸眼分外的惑人:“来看看你啊,这都不行?” 冰糖壮着胆子说:“这里可是天水庄,你是天水庄的敌人,就不怕别人发现你吗?” 楚卿嗤然道:“谁会发现我,连一头撞进我怀里的你,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他笑得分外诱惑,连同薄唇里吐出的话语都让人无法抗拒:“怎么样,冰糖姑娘。你都已经陪了他好几日了,也该轮到我了。就跟我一起去做些好玩的事,怎么样?” 他竟然叫她冰糖姑娘,说明已经掌握了她的底细。冰糖只觉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流下,试探地问:“先说好,什么好玩的事情?” 楚卿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想,眼前眸光一亮,倾身暧昧地说:“这天越来越热,我们就来比比谁穿得少,如何?” 什么如何啊!冰糖伸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你这叫耍流氓懂不懂?” 楚卿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她打中了头,愕然怔在原地,当他的眼中重新浮起一丝迷惑外加杀气的时候,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白若水一声大喝:“何人胆敢擅闯天水庄,受死吧!” 当然,他的脚没有他的脚快,楚卿足下一点,便如轻鸿一般掠上了枝头,回头冲着冰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冰糖姑娘,我还会来找你的。晚上睡觉时,可要小心了。” 他挑了挑眉,轻声笑道。直到他离去,那笑声还悠扬婉转地回荡在耳际,惹得心跳怦然,春心浮动。 冰糖相信这个流氓是说到做到的,晚上她就特意留下叶伶俐,与她一同入眠。叶伶俐不明所以,还以为冰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一脸的不情愿。求了好一会,她才勉强答应,打着呵欠很快就睡了过去。 找这头猪做保镖,会不会太勉强了。冰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1 糖默默地想。她将一柄小弯刀藏在袖中,惴惴不安地遁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如狐媚似的的男人正蹲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冰糖大叫一声:“伶俐,有色狼!” 身边却没有响应,她一回头,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才着了慌,急忙去取袖中的小弯刀。 “别找了,在这儿呢。”楚卿把玩着那把弯刀,玩得游刃有余,还热心地提醒她,“这种刀子非常锋利,弧度又大,极有可能伤着自己。你们女孩子啊,最好别用这种武器。” 冰糖懵然地点了点头:“哦,多谢指教。” 楚卿红唇一弯,探身上前,用刀柄抬起她的下巴,柔声说道:“那你要拿什么来回报我?” 冰糖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白银十两,我在街边买的。” 楚卿怔了怔,捧腹大笑起来,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才慢慢止住笑意,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冰糖:“阮翎君究竟是从哪里找到你这样的尤物,简直独一无二,当世无双。” 冰糖也眨了眨眼,故作神秘:“你真的想知道?”她觑着楚卿的脸,抿唇笑了一笑,“让本姑娘高兴了,我就告诉你。” 楚卿含笑望着她,没有说话,忽然起身推倒了冰糖,将她压在床上,撕扯着她单薄的亵衣。冰糖大叫起来,怒声直骂:“臭流氓,死色狼,你给我滚开,别碰我!” 楚卿在她耳边轻轻笑着:“你不是说,要我让你高兴,难道这样你不高兴吗?” 冰糖窘迫地红了脸,急声辩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那不巧,我正是这个意思。”他已经解开了冰糖的腰带,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炯炯的双目眼前,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揉捏着,似在细细品尝到手的猎物,而不急于大快朵颐。 “说实话。”他望着冰糖,语调近似呢喃,“阮翎君没有碰过你吗?” 冰糖双目含泪,只能任人宰割,闻言愤恨地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混账……啊!” 胸前的柔嫩被满手掬住,轻柔而缓慢地拨弄着敏感的花蕊。冰糖的双手被桎梏在楚卿有力的铁钳下,只得发出些许细碎的呻.吟。 楚卿望着她痛苦的模样,似有所迷茫,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吗?” 冰糖着实猜不出他想做什么,只好说道:“哪有人会对与自己亲妹妹一模一样的人产生欲望,那不是禽兽不如是什么?” 这句话仿佛让楚卿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愕然瞪着眸子,眉心微蹙着,极缓极缓地,开了口,却暗藏着杀机:“你再说一遍?” 冰糖立刻住了嘴,一双眸子静静地觑着他,小心地呼吸着。 楚卿一瞬的失控让冰糖捕捉到了某种飞逝而过的念头,但究竟是什么,她又无从推断。只是她渐渐开始清楚,楚卿并不想要她的身体,至少,在他没有失控的时候并不那么想要。 “楚卿。”冰糖慢慢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好减低暧昧的氛围,她平静地望着他,开口说道,“芷怜……真的是你……” 她没有说完,楚卿便说道:“不是。” 那炯炯如火炬的眼神,和肃穆的神情,都让冰糖相信他没有说谎。 “那她是怎么……” “她是因为阮翎君而死的。” 这一句重击砸在冰糖身上,让她久久不能回神。楚卿凄然地笑了一声,卧在她的身边躺下,一手支着头,挂着暧昧的笑容,一手缓缓地在冰糖的肌肤上游走。 “她的身体也如你一样,细嫩,顺滑,美味又可口。让人发狂,让人想要一口吞下去。”他慢慢地回忆道,支离破碎的语言却并不连贯,“可是她痛苦,她想要的痴狂终于得到手的同时,她的痛苦也紧随而来。她受不了,不敢回去面对阮翎君,也不敢再面对我。所以,她自尽了。” 楚卿喃喃地说道:“我将她葬在我的院子里,在她的坟头种了满园的海棠花。那是她最喜欢的,我知道她很高兴。”言至于此,他慢慢在冰糖身边躺下,轻揽着她的身子,薄唇在她的耳边与颈项间缓缓流连,“她抱着最深的快乐,也含着最深的痛苦,就葬身在这张床上。” ☆、何以安眠 什什什么!阮芷怜就死在这张床上?!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让冰糖每一个发丝都竖了起来,她颤颤巍巍地望着床顶雕刻的花纹,嘴唇不住哆嗦道:“你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睡得着啊。”楚卿含笑扬眉,“偶尔还会带姑娘回来一起睡……就比如现在。” 变态……这人是个十足的变态!这么一想,只是偶尔有点鬼畜的阮翎君简直不知要好多少倍! 正当她唇色发白无法动弹的时候,门外似乎远远地传来了喧闹的声息。冰糖心中燃起了一片希望,孰料双目却被一只手所盖住,楚卿附在她耳边,声音低得近似魅惑:“猜猜看,是你的阮少庄主来了,还是别的人来了。他们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又都会露出什么表情?” 恶意的笑响在耳边,冰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定了定神说:“你为何要这样折磨阮翎君,你是真心喜欢阮芷怜,对不对?” 楚卿微微一愣,挪开了他的手。冰糖清澈明亮的眼眸映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那近似可笑的伪装的面具。 “你多心了。”他毫无感情地说道,“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甩不掉的痴女。而阮翎君,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为什么?”冰糖问。 楚卿摇摇头,竖起食指覆在她唇上,柔声说:“别知道得太多,否则,我就不会放过你了。” 他眼里含着笑,笑中又含着一丝难言的意味,冰糖读不懂。门被无礼地推开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满面怒容,看着衣衫不整相拥躺在床上的两人,怒气将她风韵犹存的姣好容颜变得极为扭曲。 “卿儿,你……”颤抖的手指着冰糖,妇人气得话都说出来,只是上前扬起手就打了楚卿一巴掌,痛诉道,“你明明知道她是谁,你却还要犯下这等罪恶,就不怕受天堑吗?” 楚卿坐起身来,单衣披在肩上,结实的胸膛与线条紧实的小腹袒露无疑,他擦了擦嘴角沁出的血丝,弯起唇笑了起来:“天堑?这世上若真有天堑,恐怕第一个还砸不到我头上。” 夫人怒容扭曲,连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楚卿嘻嘻说道,“就是告诉你,别多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 看着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妇人更加怒上心头,呵斥道:“枉我将你拉扯成人,你竟然如此回报我。楚卿,我没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 楚卿穿起衣服,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对着自己的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2 母亲冷淡道:“我本就不是你的儿子,是你表错情了。” 妇人的身子顿然一僵,泪珠早已弄花了妆容,她看着楚卿一步步走出去,气得大喊:“你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回响,仿佛他早已远去,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妇人泪流不止,捂着心口摊在了椅子上,她愧疚的目光望向冰糖,其中还夹杂着难以明说的隐秘。冰糖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此时连话说不出口,只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终于在傍晚的时分,阮翎君带着白若水来到了楚家,当他们看到冰糖衣衫不整地躺在楚卿床上时,阮翎君脸色大变,立即就要冲出去找楚卿算账,亏得白若水及时拉住他:“少主,还是小姐要紧。” 穴道被解开后,冰糖的第一句话就是对阮翎君说:“楚卿说芷怜是负罪含疚自尽的,他把她葬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了。” 阮翎君身子一怔,急忙冲出房门,果然在一株花树下,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坟包。他双腿一软,跪在了芷怜坟前。从来刚毅而不失礼数的他,竟然就像个孩子一样,抓了满手的泥泞,在众人的注明下失声痛哭了起来。 与楚夫人商议过后,楚夫人同意将芷怜的尸身移回天水庄入葬。冰糖也安然解脱,有惊无险。只是楚卿负气而去,不知下落。 他趴在她耳边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似有许多深意,又似只是作弄,是非曲直,冰糖也无暇去顾忌了。 回到天水庄,叶伶俐含着泪一头扑进她的怀里,直叫道:“小姐,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冰糖也激动地抱住她:“所以现在你很遗憾,我已经看出来了。” 叶伶俐吐吐舌头,发辫上系着个小黄花,左右摇摆着,俏皮又可爱。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正轨。用过饭后,阮翎君来到冰糖的屋内,柔声问道:“还好吗?” 冰糖微微一笑:“有惊无险,也算是受了老天的恩惠。” 阮翎君宽慰地颌首,沉默了半晌,却又没有离去。冰糖抬起眼睛奇怪地看着他,就见他欲言又止,低喃出声:“他……有没有碰你。” 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深思。 毕竟她被脱光了坦露在他面前,而且全身上下都被摸了个遍。只是还没有进入到不可描述的进度,这算是碰过,还是没碰过? 她只好说:“我也不知道。” 阮翎君蹙眉沉声,声音里透着丝丝戾气:“难道他还用了迷药?” 冰糖连忙摇首:“你误会了,少主。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那个……” 阮翎君深呼了口气,面上浮起一丝薄怒,轻轻敲了敲冰糖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有没有人占你便宜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个女人啊?” 冰糖气不打一处来,回嘴道:“那你教我啊?怎么样才算被碰过?” 话一出口,屋内顿时一片死寂,冰糖羞得满脸通红,就连阮翎君俊逸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红霞。他别过视线,匆匆地说了一句:“早些歇息。”就匆匆地离去了。 匆忙得甚至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心里不知是甜还是苦,冰糖百无聊赖地玩弄着及腰的长发,直望着阮翎君离去的方向黯然失神。 忽然一个声音自房梁上传来,优哉游哉,甚至还媚意撩人:“他自小只读圣贤书,男女之爱都是污秽,当然不知道要怎么碰你。” 冰糖吃了一惊,就见楚卿身着一件夜行衣,自房梁上飘了下来,凑到冰糖面前笑嘻嘻说道:“可是我懂啊,让我来教你如何?”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微敞开的领口下,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还有那日无意间瞧见的,线条诱人的小腹。冰糖不得不承认,楚卿有着良好的泡妞资本,难怪一个个女人都臣服在他的身下。 “不必了。”冰糖别过脸去,“我宁愿和一个生涩得不知道怎么做的男人交欢,也不想同那么多女子共享同一个男人。” 楚卿啧啧叹息,兀自往冰糖身边一坐,伸手就揽住了她的纤腰:“看来,我被你嫌弃了。那阮翎君呢,是你被他嫌弃了。” 冰糖痛如锥心,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转过头去望着楚卿的脸。烛光下,那双明亮的目光有些迷离,微张的双唇饱满而润泽,让人望之不禁脸红心跳,想要一尝芳泽。她感受到楚卿的手已经从她的腰际缓缓地上移,向着她饱满傲然的柔软而去,急忙佯作淡然地说:“你为什么不想要阮芷怜?” 楚卿的神色没有变,手上却是停了下来:“何出此言?” “你身边女人无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为什么偏偏是阮芷怜,得到了你的宽待。” 楚卿凝着她,手中的力道微微地发紧:“什么宽待?” “一夜温情,泪葬红颜。而且,还是葬在自己居住的地方,每一日每一夜都能看得到她。” 终于,那张俊脸上连笑意都看不到了,只有无底的冰冷,如蛇一般缠住冰糖:“你想说什么?” 冰糖吸了口气,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一字字说道:“她是你唯一爱过的女人,对不对。” 空气在一刹那凝结,楚卿爆发出一阵哈哈的大笑。冰糖不知所措,心脏跳个不停,难道她押错了? 不时后,楚卿停下笑,望着她的眼睛就如一只盯着猎物的野兽。冰糖本能感觉到了危险,尖叫声被强硬地堵住。柔软的舌尖灵活地撬开了她的唇齿,在她口中最深之处肆虐。她抱紧身子,纤薄的衣衫在大力下仍然碎如纸片。 “这世间,我爱上谁,都不会爱上阮芷怜。”楚卿低喘的声音紧紧贴着冰糖的耳畔,手指穿过她的底裙直往上爬。 冰糖紧紧地闭住双腿,想要高声呼喊,却被点中了哑穴。楚卿跨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神情里尽都是冷酷的漠然:“你知道吗,她……她才是我的亲妹妹。可你不是……” 他睥睨着冰糖错愕的面容,狰狞地笑了起来。冰糖再也无法反抗,因为他已经抓起她的裙角,撕拉一声,就将其撕成了两半。 一夜温情,泪葬红颜。她才是我的亲妹妹…… ☆、情敌pk 一枚飞镖骤然破窗而入,直指楚卿首级。楚卿侧身一避,脸上仍然划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鲜血缓缓地沁出。 他低喘着气,似已疯魔般眯起了眼,肆意妄为地笑道:“专挑别人办好事的时候来捣乱,老天爷会罚你被驴踢的。” 轰隆一声,整面窗都轰然倒下,缓缓现出了阮翎君冷静骇人的容颜:“放开她。” 他低沉的语调一字字吐出,怒火燃烧着幽黑的眼眸,在宁夜里明亮如火。 楚卿歪着头笑道:“怎么,你的女人被人碰了,让你吃了好一坛子醋?火气这么大,该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3 多喝些凉茶才好。” 那一声“好”字余音尚歇,阮翎君已经飞身而来,直取楚卿的颈项。楚卿立时跳开,跃上了房梁。他的动作十分的灵敏,像只顽猴一般到处乱跳,阮翎君则扯下布帘,盖在冰糖的身上,怒气宛如烈火一般吞没了他的理智。 “哥……”冰糖不安地叫唤道,然而阮翎君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二人你来我往,一记飞腿,一记立掌,都怀着你死我亡的决心,在狭小的闺房里生死搏斗。 椅子倒了,桌子劈成了两半;妆台也翻了,瓶瓶罐罐洒满一地。眼看着房顶都要被拆了,两人依然打得心无旁骛,怒意盎然!忽听一个脆生生的惊呼骤响,床顶掉了下来,冲着床上的冰糖压来。 阮翎君赫然转身,不顾背后的空门暴露在敌人眼前,飞身前去营救冰糖。而这绝佳的机会,又怎会被楚卿放过!他紧追而至,使出了狠辣的杀招—— 突然,他胸口重重一击,立时气血翻涌,当场吐了出来。两根纤纤玉指穿过阮翎君的腋下,直直地指着他。 楚卿跌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冰糖:“你……你竟然会武功?” 冰糖扶着阮翎君被指风波及的身体,冷冷地说道:“不错。” “那你为什么……”楚卿仍是不能相信,“我掳劫了你那么多次,强迫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何忍着不出手?” 冰糖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起来,这温柔的笑容让楚卿感到一阵战栗:“楚公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是个名副其实的骗子,绝招当然要留在最后的关头用,不然,不就白费心机了吗?” 原来都是假的,被他劫走是假的,吓得惴惴不安是假的,就连那一抹怜惜的温情……也是假的。 “骗子?……”他捂着胸口,苦笑出声,“好一个……骗子!” 他抬手指向阮翎君,内力紊乱而涌出的鲜血又一次吐了满地,他隐隐听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大片脚步声,对阮翎君恨恨道:“阮翎君,算你狠。但终有一日,我会从你手中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的!!” 他倏忽转身,黑暗隐没了他的身形,转眼便不知所踪。 阮翎君憋住的那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鲜血亦紧跟而出。他没有想到,楚卿的武功远在他之上,为了这一日,他竟然瞒天过海,假装沉溺声色,却练就了一身世人望其项背的绝世武功。 他瘫软在冰糖的身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内部也如气海翻涌,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整整昏迷了一夜,阮翎君才幽幽醒转,大夫只是说乃连日操劳,忧心所致,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了心。 待得闲杂人等都一一离去,屋内只剩下了冰糖,她望着阮翎君,十分得意地扬起鼻子,嬉笑道:“怎么样,这回算是我救你了吧?” 阮翎君含笑望着她,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宠溺道:“你是何时练成这一指禅,我竟然全不知情。” 冰糖志得意满地卖了个关子:“那是因为本姑娘天资聪颖,偶然得一仙人相助,赐予了我这般强大的法力。” 她越说越没边,惹得阮翎君笑容不止。其实,她才不会承认那是她为了偷瞄阮翎君的房间,戳窗户纸练就出来的准头呢。至于内力嘛,她不懂,只知道人体那个穴位很是危险,她心急之下就猛戳了过去。 二人嬉笑了片刻,阮翎君深深望着她,一抹忧色不禁又浮上眉间。“我日日都盼着,她还没有死。只是某个地方,吃尽了苦头,等着我去救她。没想到还是……” 冰糖沉默无言,乖乖地剥着橘子,蓦地想起一事,便随口说道:“你说楚卿是不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他一直对我说,芷怜才是他的亲妹妹。难不成,你跟他其实是亲兄弟?” 那就太残忍了,搞了半天,都是手足相残啊。 阮翎君沉下脸来,眸中依然很深,他似乎已经有所觉悟,便对冰糖一五一十地道出天水庄的黑幕:“在我小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仆人们交头接耳,说我不是老爷和夫人所生的孩子,而是抱养来的。那个真正的孩子因为卦象的结果十分凶恶,爹不敢将他留在身边,便将他送走了。为了这事我特意探过爹的口风,但没有什么结果。至于他是如何进了楚家,我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什么?原因竟然这么简单,这么荒唐?冰糖愣得嘴巴半天合不上,直到阮翎君提醒她:“橘子要掉了,要吃你自己吃。” 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文化,真可怕。” 这一日里的悠闲让大家都感到很放松,虽然人人都知道,楚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他此时重伤在身,一时半刻也不会马上来袭。叶伶俐又在做着春秋美梦,望着她的小白羊直流口水。冰糖无声无息绕到她身后,幽幽地说:“不如就让我开刀,今晚就宰了吧。” 叶伶俐吓得一声大叫,不远处的白若水听到动静,也跟着走了过来:“小姐,伶俐,你们在干什么?” 叶伶俐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地说:“什、什么也没干,就看看风景,担忧一下少主。” 白若水哦了一声,还特意凑过去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发烧了,脸好红!” “对。”冰糖抱着双臂悠闲地说道,“她烧得就快要耐不住那什么火焚身了,只有一人能给她解解暑。” 白若水眨了眨懵懂清澈的眼睛,怪道:“这是什么怪病,而且现在,离夏天也还早呢。” 叶伶俐羞得不敢抬头,连忙拨开两人,向前直冲道:“你、你们聊,我先走了!” 两人骤然异口同声惊呼:“伶俐——” 然而已经晚了,叶伶俐不幸一头撞在了柱子上,翻着白眼横倒在地。 大夫叹着气抱怨道:“麻烦你们瞧个病尽量集中一下,不要一会这个,一会那个。这么远的路,老夫身子骨吃不消啊。” 他观察了一下叶伶俐的头部受创情况,又把了把脉,捋着山羊胡子笑道:“无碍,无碍。这姑娘天赋异禀,头简直比那石头还硬,我看你们啊,还是去看看那柱子有没有裂掉,找个工匠补一补吧。” 在众人努力的憋笑中,阮翎君白若水送走了大夫。叶伶俐哭着钻进被窝里,哭得直岔气:“好丢脸啊,真的好丢脸啊……” 冰糖一看这不是个办法,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决定就当一回月老,为这痴女牵根红线。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叶伶俐时,叶伶俐紧紧握着她的手,激动得宛如看到了观音菩萨,就差没下跪磕头。 先前回梦已经多少教过一些基本的淑女礼仪,只是在叶伶俐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本着因材施教的优良教育体系,冰糖决定为叶伶俐量身定制一套“把男秘笈”。 她拿着写好的小册子,咳了两声,严肃认真地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4 念道:“叶伶俐姑娘,从今往后,你必须遵从以下事宜,方可成就大事,哦不,良缘。” 叶伶俐认真地听着,点头应道:“是,小姐。” “第一,吃饭不许说话,一口米饭只能夹一小撮。要细嚼慢咽,小菜一次只能夹一根,不能甩着半根在嘴巴外面,跟条尾巴似的。” 叶伶俐谨记在心。 “第二,坐下不能开腿,任何时候都要牢记,女孩子的双腿之间藏着至上的瑰宝,不能轻易示人。” 叶伶俐若有所悟。 “第三,说话不能大声,更不能大叫,宁可慢,不能快。要柔声细语,让每一个字都像在唱歌。” 叶伶俐愁眉苦思。 “第四,走路一定要步态轻盈,面带笑容。哪怕你肚子痛急着奔茅厕也不可乱了步法,宁可自污,不可污人。 叶伶俐觉得这个实在太有难度了,愁眉苦脸地说:“小姐,这些要求会不会太严格了一点?我又不是要去选秀女……” 冰糖十分认真地说:“选秀女不也是为了男人选的吗?男人的眼光几乎都都差不多的。” 叶伶俐只好万般苦命地点了点头。 见她有了动力,冰糖便摸着下巴将她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直望得叶伶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才开口说道:“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今后不要再穿这种宽袖束腿的衣服了,要改为飘飘欲仙的罗裙才会有如仙子般动人。” “可是小姐。”叶伶俐抗议道,“穿裙子不方便行动,万一少主有了危险,我一心急踩着自己的裙子怎么办?” 冰糖朝向她投去一个蔑视的眼神,气势十足且居高临下地说:“真正的好女人,是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都能健步如飞、叱咤风云的lady;对于你来说,只是一条长裙就把你难倒了吗?” 叶伶俐茫然地看着她,似乎又觉得颇有些道理,只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哪知就在她点头的那一刻,她的苦命生涯就此开始了。 ☆、修身养性 阮翎君虽然带着伤,依然每日坚持作息不乱。每每看到他独自坐在书房里看书,额上隐隐沁出的冷汗,都让人为之揪心不已。 可这就是他修身养性的方式,一日复一日,十年如一日。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书房的门悄悄地开了,一股药气扑鼻而来。阮翎君蹙了蹙眉,知道讨厌的时光又要来临,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书卷。正抬起头,就见叶伶俐身着鹅黄的暖色长裙,温柔浅笑着,盈盈福了一礼,声音又细又柔:“少主,该喝药了。” 阮翎君面上没有表情,只是一双幽沉的眼睛里写满了错愕,他一边望着叶伶俐,一边接过汤药,点了点头,说:“今日为何这般打扮?” 叶伶俐低眉顺目,抿唇莞尔:“小姐说少主怀伤在身,心有急躁,气息难平,因此需要许多美好的东西,修身养性。” 阮翎君刚喝进口的药差点一口喷出来,拧着眉头轻斥道:“她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把天水庄当什么地方了?”他没好气地对叶伶俐挥了挥手,面色十分难看,“下去换回来,顺便告诉她,别没事找事。否则,我就让她第一个有事。” 叶伶俐暗暗吐了吐舌头,连忙提起裙摆退了出去。 将阮翎君的反应如实转达给冰糖之后,冰糖又摸着下巴胸有成竹:“少主明显是动了心,却因为害羞而故意装作生气。这么说来,白若水也一定抵挡不住你的魅力。” 叶伶俐不安地说:“可是少主好像真的生气了。” 冰糖拍着她的肩头,自信地笑道:“管他呢,你的目标是若水,又不是他。先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也不迟啊。” 叶伶俐咬着红唇,羞得脸颊一片绯红:“小姐说什么呀,什么生米,什么熟饭……” 瞧她一脸娇羞的模样,谁会想到她是个一只手就能扛起一个大汉的女壮士。看来在爱情面前,女人的智商全都会下降到零,无一例外。 她们躲在花丛和廊柱的后面,无视过往巡视的家丁们投来的眼神,跟踪着白若水。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的良机,叶伶俐赶紧躲在墙边,冰糖则埋伏在花丛中给她打暗号。白若水仍是挂着他纯真无害的笑容,昂首挺胸大步走了过来。 在他即将转入转角时,冰糖立马做了个ok的手势,叶伶俐就提起裙摆踮着脚尖,悄悄挪移到墙角,一个翩然闪身闪到了白若水跟前,一脸媚笑道:“若……” 她招呼还没打完,突然一记飞腿就迎面直来,正中她没来得及展开的笑颜上。叶伶俐一声惨呼被踢出去老远,衣裙飘扬,宛如桃花漫舞,美不胜收,也惨不忍睹。 冰糖目瞪口呆,白若水定睛一看才看清了来人,大惊失色道:“伶俐,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又是楚卿呢……伶俐你振作一点……你流了好多鼻血啊……” 于是天水庄又增加了一名身负重伤的伤员。少庄主阮翎君沉着脸,决定跟冰糖好好地谈一谈。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是楚卿派来的卧底吗?要从我天水庄内部接连瓦解我的势力?” 冰糖像做错了事被罚站的孩子,实际上,她也的确正在“罚站”。两条腿被架在两个椅子之间练劈叉,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她早已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 “哥……我知道错了,我这不也是为了做好事吗?”她哭丧着脸,哀哀戚戚地望向阮翎君,希求他一点怜惜。 阮翎君丝毫没有被那副哀柔所骗,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的‘好事’就是要撮合我的左膀右臂?然后在危机来临之时,让他们彼此保护相惜,将我这个主人的安危置之不顾?”他笑了起来,笑得分外好看,却也分外寒冷,“这倒的确是一桩‘好事’,可惜我谢不了你。” 冰糖张大了嘴巴,格外的无辜,连忙辩解道:“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我只是想牵一回红线,为自己……”她抬起眼睛悄悄觑了阮翎君一眼,喃喃说,“为自己积一点阴德。” 阮翎君无奈地看着她,一时却说不出话来。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子虽然恶行累累,却也是古道热肠。若非身世所迫,必然能成一番事业。可惜只可惜在,她并没有这个良机,因而堕落于尘埃腐泥。 “好了,这次就饶过你。”阮翎君肃然道,“下不为例。” 冰糖倒抽一口气,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声谢道:“是是是,我再也不乱来了。” 可是问题来了,冰糖的双腿已经麻木,动弹不得,她只好又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阮翎君,希求他一点怜惜。 阮翎君无奈地叹气,上前将她抱起。怦然有力的心跳自温暖的胸膛里传出,健壮的臂弯将她纤弱的身体环抱起来,冰糖心中便如一阵蜜糖涌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5 起,只从肌肤甜到心底。 “欧巴,你真好。”冰糖甜蜜地说。 阮翎君温热的鼻息拂在她耳际,低沉的声音略为低哑,更多了几分磁性。他问:“欧巴是什么?” 冰糖甜甜地说:“在某一个遥远的国度,是哥哥的意思。” 阮翎君对她的胡言乱语早已见怪不怪,也就没有追问,颌首道:“原来如此。” 嗯,欧巴是哥哥的意思。可是冰糖没有说出口的,是除了哥哥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她一直一直望着阮翎君温柔含笑的侧脸,目中的柔情几乎如水一般溢了出来。直到阮翎君将她抱回房内,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离开了他的体温,甚至还感到有些凉。 “好生呆着,别再闹事了。我会让丫鬟过来给你揉揉腿。” 冰糖敲着膝盖,点了点头:“哦。” 阮翎君见她一脸的失落,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去。这个鬼丫头的心思他何尝不明白,她虽然是个骗子,可内心仍然还是单纯的小姑娘。对感情的流露,一点也不懂得隐藏,让他无法招架,也无法拒绝。 可是……芷怜已经死了,他却还是无法面对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那在他心里,是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痛。 院子里的桃花一朵一朵地凋谢,春去夏来,时光荏苒,空余一声惆怅。阮翎君的伤势已经好转,冰糖这个闲不住的小女子又开始筹划起新的计划,以免让阮翎君想起他们之间的契约已经结束,是该到她要决定是否离开的时候了。 冰糖不想离开天水庄,更不想离开阮翎君。可是若她决定要以大小姐的身份留在天水庄,那么他和她,将永远隔着一道天堑。 “哥,今日风光正好,牡丹花都开了,我们出去转一圈吧?”她笑眯眯地捧着脸颊,一如既往带着殷切的神情。 阮翎君这回倒是没有犹豫,看了看她,颌首道:“可以,你想去哪里?” 他回答得这么爽快,让冰糖心头一惊。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断头饭”?阮翎君不会已经在考虑如何解约的事宜,才会尽最后的时间给她享用吧。 尽管如此,冰糖还是很开心,一张俏丽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是笑眯眯的,笑得意味深长:“哪里都可以,只要跟哥在一起,哪里都好看。” 阮翎君瞥了她一眼,便道:“那就哪里也别去了,留在家里就好。” 冰糖连忙改口说:“不不不,那……那就去十里长亭赏牡丹吧,好不好?” 阮翎君幽沉的眸子凝着冰糖,心道这鬼丫头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他略作思索,便也答应了下来:“好。” 他突然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十里长亭是湖面上连接着两岸的长廊,三步一亭,五步一阁。湖面上荷叶娇艳,河岸上牡丹瑰丽,秀丽的景色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在此吟诗作赋。阮翎君和冰糖择了一间开在长廊上的酒楼里坐下,二楼的窗台尽数敞开,微风清凉拂在脸上,还带来阵阵的花香气息,令人格外舒爽。 冰糖趴在窗棱上,看着楼底下的温雅书生念着一句句她只能听懂单字,却听不懂长串的诗句,盈盈噙着笑。 阮翎君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浅啜着清茶,开口问道:“你又不懂,在笑什么?” 冰糖回过头来,满脸的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听不懂?再说了,我听不懂,还不能装懂啊?” 这个理由他真是服气,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冰糖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又打量起身边两位得力干将,支着下巴调笑道:“哎哟,今日两位都系着黑带白稠,刚健勇猛,莫非是事先说好了?” 叶伶俐闻声立刻红了脸,急忙辩解道:“才、才不是呢,只是……只是碰巧。” 她抬起眼觑了白若水一眼,白若水则欢笑道:“小姐,我们平日里也是这么系的,你莫非忘记了。” 冰糖啊了一声,尴尬地抚了抚额,点点头道:“是这样啊。” 阮翎君带着笑意看着她,心中已经了然。 冰糖仍不死心,看见下面有人在卖糖画和丝竹,便对两人说:“我突然想吃糖画,还有葫芦丝,你们下去帮我买一个。” 白若水望了一眼少主,得到默许的眼神后便说:“何必两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冰糖急忙道:“不行,你看那么多人,说不定还要排队呢。我想快点拿到,你们两个一起去。” 白若水和叶伶俐对视了一眼,叶伶俐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这才红着脸跟着白若水走下了楼梯。 等到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阮翎君终于开了口:“即便你如此卖力,只怕也是白费心机。” 冰糖饮了口茶,不服气道:“那可未必。赌吗?” “赌什么。” “我若是赢了。”冰糖抿唇而笑,“你就要吻我一下。” “你输了呢。” “那我就吻你一下。” 阮翎君放下茶盏,含着不动声色的微笑,答道:“不赌。” ☆、告白 白若水只觉得今日的搭档有些奇怪,一点也不似往常的活泼,甚至当他看向她时,她都会仓惶地躲过眼神,就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他们挤在人群里,娇小的叶伶俐很快就被人潮所淹没,白若水只好伸手抓住她的手,两人才不至于失散。 手心里的手原来这么软,肌肤这么细腻,这是白若水第一次感觉到女人这个词,在他心底有了实感。 终于挤过那些文人聚集的地方,两人都舒了口气,转眼又瞧见紧紧相握的手,都不由自主像被电到似的松开,面对满湖盛开的荷花,两厢无言。 终于,叶伶俐鼓起了勇气,问白若水道:“若水……你有没有想过成家?” 白若水怔了怔,摸了摸后脑勺绽开一个纯真的笑:“没有耶,这得看少主的意思。” 叶伶俐红唇微抿,又问道:“那你可否有过喜欢的女孩子?或者……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今天的伶俐果然是很奇怪,白若水望着她,担忧地说:“是不是上次我不小心踢了你,你还在怨我?” 叶伶俐小脸一沉,真不想回忆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便不耐地催促道:“我问你话,你说就是了。” 白若水却哈哈笑起来:“就是嘛,这种口气才像你。”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叶伶俐此刻变黑的脸色,认真地想了一会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有想过,女孩子对我来说,就跟小姐一样,要温柔地对待她们。” 这算是什么答案嘛……叶伶俐看着那张清秀的娃娃脸,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温暖的光,深吸口了气闭着眼问了出来:“那你会不会也像那样温柔地对待我?不同于其他的女孩子,只特别温柔地对待我一个?” 饶是白若水再天然,他也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6 明白了这句话里所含的真意,他吃了一惊,惊讶得张大了嘴。有哪个男人在听到女子主动告白时,第一反应究竟是惊讶得半晌都说不出话的。 周遭的人声仿佛都已消失,唯独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格外的刺耳。白若水艰难地移开目光,双拳紧握,身体也跟着僵硬。他望着水面两人浮动的倒影,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对不起,伶俐……你在我心中,就像‘兄弟’一样。” 他喃喃地说:“我们一同在天水庄里长大,一同陪伴少主成长,助他守护天水庄。我从未有过别的想法,更不用说……真的,对不起。” 叶伶俐脸色苍白,一动也未动,一双眸子只呆呆地望着荷叶上闪亮的水珠,仿佛已经痴了。白若水虽然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又觉得自己并不合适。他想到了小姐,便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叫小姐来。” 说完,就疾步转身跑远了,活像遇到了猛兽。 兄……兄弟……叶伶俐被这两个字炸得全身僵硬。 兄弟? 连女人都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一股热血猛地冲上了头顶。目光灼目,头晕眼花,她就这么苍白着脸色,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昏倒在了地上。 人群顿时一阵哗然,有人高声叫着:“有一位姑娘昏倒了,是谁?有人认识她吗?” 白若水才跑到半途就听到了高叫,顿时脸色发白,急转过身随着人流涌去,他大喊着:“我认识她,我认识她!伶俐……伶俐!” 他伸长了手想要拨开人群,可石廊狭窄,游人又众多,即便他想施展轻功,却又怕伤及无辜,只得无辜地瞪视着前方那个早已被人群所淹没的地方。 突然,他眼眸缩如针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冲着他鬼魅地笑了一笑,带着一丝得意从容消失在人后。 阮翎君和冰糖眼见楼下一阵骚乱,正不知发生了什么,忽然在人群里看见了楚卿的身影,阮翎君立时拍桌纵然而起,向着楚卿追去。 “站住!” 冰糖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又不会轻功,便急急忙忙往楼梯跑去。迎面有个紫衣女子款款走上阶梯,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倏然轻声笑道:“没用的,她活不了了。” 冰糖全身一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底直到脚尖。她猛一回头,怒喝道:“谁?” 可是楼上空空如也,并未有半个人影。 阮翎君直追了十里的路,仍是追丢了楚卿的身影,他懊悔不已,忽然想起冰糖还在阁楼上,惊觉莫非是调虎离山?便又匆匆赶了回去。 叶伶俐一张脸苍白如纸,原本红润的双唇泛出了诡谲的紫意,明显是中毒的征兆。白若水和冰糖已经围在她身边,见阮翎君回来,纷纷说道:“她中了毒!” 阮翎君迅速点中她周身几处大穴,以免毒性扩散。一把抱起她,匆匆地回了天水庄。 紫银杉,乃迷乐亭主所有的奇珍异木,其提取出的汁液乃剧毒之物,唯有真心以求才能得到解药。可迷乐亭主早已在十年前就过世,据传余留的解药只有两粒,一粒在迷乐亭主的女儿,飞霞仙子紫玲玲手上。而另一枚,则在她的侄女清风雨手里。 冰糖说了在阁楼上遇见紫衣女子的事,阮翎君沉吟道:“应当是紫玲玲,她对楚卿爱慕已久,如今楚卿落难,她必定会为了讨他的欢心,助他行恶。” “照这么说,我们只能去求清风雨要解药了,可是她会给我们吗?”冰糖担忧地说。 自始至终,白若水都呆若木鸡地站在床边,望着叶伶俐苍白的脸黯然失声。冰糖的话音方落,他像突然活了过来似的,斩钉截铁地说:“会,一定会!”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冰糖一跳,只见白若水捏紧了双拳,明亮的双眸中仿佛泛起片片的水雾:“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得到解药。” 阮翎君按住他的肩头,沉声道:“你莫要自责,也不要擅自行动。我们会想办法拿到解药的。” 听了少主这番话,白若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舒缓了一些,他转过头去面对少主,眼眶已然红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当时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秀气的娃娃脸滴下了泪来,紧咬下唇扼住不住地低泣着。 出了叶伶俐的房间,冰糖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阮翎君斜过眼睛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现在知道这月老不好当了吧。” “难道你打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冰糖仍旧忿忿不平。 “当然,我对他们,可比你了解的多。伶俐看似粗莽,但心思活络;若水看似稳重,心境却十分单纯。”阮翎君用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说道,“在他心里,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有‘女人’这种存在,伶俐纵然再喜欢他,也是不可能被他接受的。” 冰糖张大了嘴巴,半晌都没有想到这一茬。阮翎君顺手帮她推回下巴,神色肃穆地说:“别人的感情之事,今后你还是少插手为好。以免又像今日这般,得不偿失。” 冰糖这下子服气了,咬了咬唇“哦”了一声,长声叹道:“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却听阮翎君弯唇一笑:“是啊,我身边不就有一个吗。” 冰糖愤怒地瞪他一眼,却换来他一个温柔的微笑,让她的心忽然乱了频率。别人的感情之事,她不该插手,那她自己的呢……阮翎君,在你的心里,我又是怎样的存在? 消艳阁里,红帐之中,两个交缠的身影发出美妙的娇唤。楚卿啃吻着紫玲玲圆润的肩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她身上挪送,共赴瑰丽的终点。待激情褪却,两人都喘着气匍匐在锦被上,温热的唇仍在耳畔细吻停留。 “你想要阮翎君痛苦,为何要对一个女侍下手。不觉得大材小用了吗?”紫玲玲伏在锦被上,凉滑的丝绸摩擦在她娇柔的肌肤上,早已被汗水濡湿。 楚卿沉默无言地坐起身,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冷冷地说:“我的事,你最好少插嘴。否则……”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紫玲玲曼妙的玉背,弯起唇角笑道,“就连这一点‘奖赏’,你都别想要。” 紫玲玲怨怒地望着他:“我不过是问问,你就翻脸。那说好了等你大仇已报,我们就成亲,岂不也成了空谈?”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楚卿抬起她的下巴,俊秀的容颜上扬起温柔的笑意,言语却含着一丝警告,“但我的要求是你一定要听话。” 那魅惑的笑容,俊秀的容颜,还有……温热的肌肤,醉人的痴缠,都让紫玲玲难以自拔。她心知肚明爱上了一个魔鬼,可世间又有几人,能从爱河中挣扎上岸。 她抿了抿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嘟囔道:“知道了,不问就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7 不问。”她顿了顿,又想起一事,“只是那解药并非只有我手里这一颗,还有一颗在我的表姐清风雨手里,他们一定会向清风雨讨求解药,你准备如何应对?” 楚卿眯着眸子,神色有些迷离,他唇边浮起微笑,淡然地说:“他们不会见到清风雨的,你……舍得吗?” 紫玲玲娇红的脸色还未褪去,就已怔然发白,她颤抖道:“她是我的表姐,你……” “怎能,不舍得?” 面对着那一双似海的深眸,她娇喘还未平息,身上的余温还未冷却,就连缠绵时的欢愉都未从脑海中逝去。终于,她别过了头,咬紧唇瓣没有说话。 楚卿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在她的粉颊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日后,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仙女~某菲开了一篇新文预收,叫做《讹来个上门女婿》,没有重生没有穿越,太平盛世下温馨欢乐的饭后小甜点一枚,感兴趣的小仙女可以进某菲的专栏先收藏哦! ☆、拍卖 人算不如天算,当阮翎君与冰糖一行拜见清风雨时,却遭到了冷酷的拒绝。守门的家丁严词厉色道:“前几日府里来了刺客,大小姐重伤在床,任何人都不见。” 阮翎君柔声说:“那就烦请足下告知你家大小姐,就说天水庄阮翎君曾前来拜见。等她伤势愈合之后,我再登门拜访。” 两人悻悻而归,冰糖揪着路边的野草,埋怨道:“不早不晚,偏在这个时候被刺,根本就是不想见我们。” “那倒也未必。”阮翎君软言道,“紫银杉的解药天下只有两颗,目标太明显,楚卿自然会提前就对清风雨下手。不过依他的手段,清风雨当必死无疑,如今却称病在床,应当是毫无大碍,只是不敢见我们。” “我们就没有别的方式见她了吗?”冰糖灵机一动,小眼珠转来转去,“比如,偷偷混入府内,或者干脆直接翻墙而入?” 阮翎君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哭笑不得:“你啊,满脑子尽想些鸡鸣狗盗之事。如今清风雨为求自保,府内肯定防守严备,我进去倒还好,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拖我后腿。” 冰糖刚要反驳,阮翎君又说:“我一人进去倒也无妨,可我一个男子,怎好进一个姑娘的闺房。到那时,她更加不会交出解药了。” 冰糖被驳斥得无言以对:“那可怎么办啊。” 阮翎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云淡风轻地说:“要见,我们就光明正大地去见。” “啊?”冰糖扬起头,诧异道,“怎么个光明正大法?” “去赌坊。” 冰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可当阮翎君一本正经自马车上下来,自己也束发男装跟在他身后,俨然一派清秀小公子的模样时,她都不知道阮翎君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两人走进赌场,迎面来的小厮热情地欢迎道:“看二位脸生,是第一次来吧,让小的给二位介绍介绍?” 阮翎君摆了摆手,看他的面相就知道不是嗜赌之人,他对小二说:“寻常小赌索然无趣,今日我们是来看珍藏品的。”并且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牌子,递给了小二。 小二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更加小心,也更加殷勤,他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二位请这边请。” 小二将他们引到了赌场的后院,出乎冰糖的意料,这后院竟然修筑着长廊花厅,假山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院落呢。 在小二的带领下,他们漫步走在美景之中,迎面还有一位白衣公子偏偏而来,在亮相照面之时,微一颌首算作礼节,便向外侧了侧身,与他们擦肩而过。 阮翎君停下脚步,问那小二道:“方才那位公子,也是来看珍藏品的吗?” 小二点头哈腰说:“能来到这里的客人,都是来看珍藏品的。” 阮翎君微微含笑:“如此说来,我得多备足一点银子才是。” 小二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请道:“公子这边请,这边请。” 他们被带到了一间房子里休息,冰糖环顾四面,只见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有温雅的书生,有满身刺青的悍匪,甚至还有娇声娇气的女子……可这女子怎么看怎么别扭,直到“她”不小心露出了她的“美腿”,冰糖才恍然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她悄悄地侧身问阮翎君:“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来干什么?” 阮翎君已极低的声音贴在她耳边说:“清风雨有个弟子十分好赌,欠了一笔巨债,清风雨一气之下与她断绝了师徒关系。但这女孩年芳尚幼,又是她一手带大,早已视如己出。如今这女孩子被人蒙了眼,所欠的债几辈子都还不清,就被这里的大老板禁锢起来,当做一件商品供老客们拍卖。” 冰糖真是闻所未闻,差点直呼出声:“这不是人口买卖吗?难道府衙不管?” 阮翎君低语道:“所以我才要那句暗语和腰牌,否则小二是不会带人轻易进来的。” 冰糖觉得身上凉极了,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凉。想想那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子,只因无人加以管教,就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如何不悲伤,又如何不自悲。 “清风雨真的会来?”冰糖觑着周遭各色各样的人,小声地问。 阮翎君说:“她若不来,那就再说。” 还以为他有什么神主意呢,原来根本就是在碰运气。可是他们现在除了碰运气,却是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这是能见到清风雨唯一的机会。 “对了。”冰糖忽然想到,“你认得哪个是清风雨吗?” 阮翎君答得也爽快:“不认得。” 冰糖瞪大眼睛,气得差点想掐他:“那我们怎么分辨哪个是清风雨?” “谁买下了那个女孩,谁就是清风雨。”阮翎君平静地说。 倒也是哦……冰糖干笑了两声。 这时,一个小厮前来对着大伙儿说道:“时辰已到,恭候各位大驾。这边请。” 人群就在小厮的引领下,又来到了一间宽敞的房子,看上去像个戏台。他们在小房间里休息时才不过几个人,这会儿人却多到几乎要将整间房子挤爆,个个都屁股挨着屁股,连挪一下都挪不动。 冰糖毕竟是女儿身,便使劲地往阮翎君的怀里缩,他们的屁股也不过隔着一层层薄薄的衣料,又因为拥挤而香汗淋漓,娇嘘喘喘。 阮翎君不自觉地将冰糖推开了一些,低缓道:“坐正,别老是挤过来。” 冰糖怨怼地瞪了他一眼道:“我被人吃了豆腐怎么办。” 那被我吃了豆腐,就不在乎了?阮翎君苦笑。 一声锣响,拍卖会开始了。 司仪唱道:“第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8 一件珍品,千年鹿鞭。底价百两,加价五十两起。” 哇塞,千年的鹿鞭,这鹿可真够老当益壮的。冰糖敲了敲阮翎君岿然不动的脸,低声笑道:“你有没有带着银子,也拍一件宝贝回去?” 阮翎君看出了她眼底的狡黠,却是含笑点了点头:“我只带了天水庄的信物,不论到哪里的钱庄都能照取不误。” 我靠……他还真打算花钱。 只听又一声锣响,那千年鹿鞭已经被那个浑身刺青的悍匪买走了。司仪又唱道:“第二件珍品,雪山飞狐裘衣。低价千两,加价百两起。” 冰糖瞪直了眼,这可是一整条千年难得一见的雪山飞狐皮毛制成,价值连城,千金难求。要是放在现代,妥妥地要进牢房蹲个几十年,真是罪过啊罪过! 竞价开始慢慢激烈了起来,最终,雪山飞狐落入了温雅书生的手中。看他那文弱的样子,真想不到也是有钱人。 “第三件珍品……” 随着前两样的热场,竞价逐渐进入了白热化。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兴奋也越来越高涨,就连前来看戏的冰糖也几次按捺不住内心的涌动,想要冲口而出。 这时,司仪念道了最后一样珍品。 “白薇薇,年芳十六,貌若西施。低价万两,加价千两。” 只见两个小厮搀扶着一个女孩走上了台,那女孩被双手双脚绑缚在身后,黑布蒙着双眼,红唇微张着,似乎被点了哑穴。只是从那被遮了一半的容颜来看,那美貌的确堪比西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冰糖实在惋惜如此可人的小姑娘,竟会堕落到这个地步。 拍卖活人毕竟是少见的事,因为众人都十分的谨慎。起初,叫价只是沿着底线缓慢地上涨,但随着那女孩的容颜越来越娇憨可人,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们更是情致高涨,纷纷激动得满面通红,大有要赤膊与对手一撕为快之意。在这之中,忽然一声低沉的声音叫价道:“五万两!” 众人一致转过目光,就见一名身形颀长,眉清目秀的翩翩公子站了起来。冰糖低唤道:“是那个公子,走廊上和我们擦肩而过的。” 阮翎君也沉默着凝着他,看得分外仔细。只可惜他离得太远,又坐在前排,实在看不分明。 难道这个男子就是清风雨吗? 忽然,冰糖伏进了他的怀中,悄声地说:“哥,咱们要不要也下下场,热闹热闹?” 阮翎君低下头,看着滴溜溜灵动的小眼珠,唇边浮起了笑意:“你想怎样?” “过把手瘾吗,不会把你亏穷的。”冰糖笑眯眯地说。 阮翎君思忖了片刻,这时竞价已经高到了七万两,他叹了口气说:“好吧,量力而行。” 冰糖狡黠地一笑,站起来高喊:“十万两!” 一瞬之间,她感觉到那位公子朝她瞥来一记狠毒的目光。 “十万两,还有出价者吗?”司仪唱道。 “十一万两。”那公子出价道。 “十一万零一千两。”冰糖说道,并对那公子投去一个深深的微笑。 公子的脸色有些发青,狠了狠心:“十二万两!” “十二万零一千两。”冰糖继续跟进,紧咬不放。 众人的喧嚣都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都在围观着两人的交锋。阮翎君适度地扯一扯冰糖的衣袖,示意她点到为止,难道真要他倾尽家财,去买一个女奴? 公子面色已经铁青,他犹豫了片刻,持着折扇的手指都发出了青白之色,厉声道:“十三万两!” 人群里爆发出了响亮的惊叹声,这可是记录以来最高的出价了。就连司仪也不禁出言道:“十三万两,可还有出价者?” 不等司仪的话音落下,冰糖一气喝道:“二十万两!” 霎时间,满满一屋子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人出声,甚至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公子面色铁青,瞪大了眼睛越过人群盯住冰糖,似乎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阮翎君更不用说,简直有种想掐死她以撇清关系的心,颤抖着捂着胸口,才不至于旧伤复发,晕倒过去。 终于没有人肯说话了,公子铁青着脸色,颓然地跌在了椅子上。司仪激动万分地敲响了锣鼓:“二十万两,成交!” 出了拍卖场,阮翎君脸色苍白,急声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那不是你辛劳所得,就花起来格外爽快是吗?” 冰糖只是幽幽地看着他,小小声说:“哥,在你的眼里,伶俐……值不值二十万两?” 阮翎君怔住了,拂袖转过头:“人命岂能以金钱来衡量。” 冰糖便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摇着他的手:“那哥的意思,就是值咯?” 阮翎君气结:“你花的那二十万两,可是买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又如何能够救伶俐?” 冰糖惴惴地看着怒火中烧的阮翎君,更加小小声地说:“哥,你不要生气。你一生气,时机可就跑了。” 阮翎君一怔:“你说什么?”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持扇的公子大步朝他们走来,脸上带着浓重的杀气,充溢了全身。 ☆、清风雨 那公子满身杀气逼近而来,不等他走到跟前,冰糖已经一脚踏出,对着他盈盈一拜,语笑嫣然:“清姑娘,久仰大名。初次见面,请原谅小人鲁莽,抢了您的珍宝。” 清风雨面色一敛,双目满是怒火,瞪着冰糖。她看到了她身后的阮翎君,冷冷地笑了起来:“想不到阮少庄主竟然如此不择手段,真是教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了。” 这话可真是天大的指责,非但骂了阮翎君趁火打劫,还骂了阮翎君欺凌妇孺。阮翎君只得温言道:“事出有因,在下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冰糖妍妍笑道:“姑娘若不嫌弃,我们寻一处清凉的地方,一边喝茶,一边细聊,如何?” 弟子在他们的手里,清风雨纵然胸中忿满,但也只得依从。 凉亭之中,四面环湖,确认周围没有人能够靠近之后,冰糖当先站起身来,取下了发冠,一头如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衬得她的脸庞娇艳无双。清风雨诧异道:“你……”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是阮姑娘。” 阮翎君道:“不错,我们兄妹二人正是为了见您一面,才会混入拍卖场。”他神色一黯,幽叹道,“在下一名侍从身中紫银杉之毒,正命在旦夕,还望姑娘慈悲为怀,赐我解药。” 清风雨冷着脸转过头去:“那与我有什么关系,谁给他下的毒,你找她去。” 阮翎君抬起幽深的眸子,不疾不徐道:“紫姑娘虽与我无仇无恨,可她痴恋的郎君却对我怀有误会,因此紫姑娘才会出手相助。我去求她,也是无济于事。” 清风雨听了,惨白的脸上更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9 是冰冷。那个贱人,就只会败坏门风! 冰糖觑着她的神色,见缝插针地献上了殷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姑娘肯施舍赠药,我们也不会吝惜那二十万两银子,将您的爱徒归还于您。” 这句话让清风雨真正产生了动摇,她回过头来看着阮翎君,问道:“你妹子此言当真?” 阮翎君含笑如沐春风:“自然当真。” “好。”清风雨终于妥协了,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瓶,交给了阮翎君,“他日你若逃不过要与吾妹交手,请……” 她说不下去,只因无颜再说下去。阮翎君却是应肯道:“在下会守承诺。” 清风雨朝他瞥去感激的目光,遂而一拂袖,大步地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冰糖舒了口气,大叹道:“怎么这么好的人,竟摊上这些极品。难道好人当真活不长,只有祸害才能遗万年?” 阮翎君啜了一口茶,失声笑道:“你担心什么,反正你又不会活不长。” 冰糖轻轻推了他一把,没好气道:“乌鸦嘴,讨厌!” 那娇语,那嗔怨,都丝丝如蜜糖一般搅乱了阮翎君的心。他紧紧地握着茶杯,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周身的火热却越是无法忘记,她每每送入他怀中时那相贴的肌肤…… 白若水坐在叶伶俐的床头,憔悴不已,直到叶伶俐幽幽醒转过来,他宛如中了头彩一般兴奋地大叫起来:“她醒了!少主,她终于醒了!” 服下解药之后,叶伶俐的确醒了过来,但她身子仍然很虚,白若水心中愧疚,便每日都会亲自为她服药、纳凉,服侍得比丫鬟都周到。叶伶俐看着他为自己东奔西走,心里却不是滋味,终于她忍不住了,开口对白若水说:“不必了,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痛苦。” 白若水就像一个彷徨不安的小孩子,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讷讷地说:“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开心……就像以前一样。” 是啊,在那句话没有问出口之前,他们的确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可一旦出了口,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叶伶俐含着泪别过头,一向刚强倔强的她,竟然声音有些哽咽:“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冰冷的空气逐渐淹没了白若水,他不知所措,也无计可施,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出了房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透过门缝里看到掩面哭泣的叶伶俐,从未有过这般心痛犹如刀绞。 冰糖几乎张大了嘴巴,看着一脸认真的白若水。阮翎君替她合上了嘴,才放下书卷沉言说:“我不反对你想体验一下女人的感觉,但你若是因此而上了瘾,我可就麻烦了。” “不会的。”白若水认真地摇头,“我的自制力,少主你是知道的。” 阮翎君拧了拧眉头,为难道:“可是要去青楼……伶俐若是知道,只怕更会讨厌你。” “可是我什么也不做,她也不会再理我了啊。”白若水愁眉苦脸。 冰糖哪里舍得小鲜肉如此烦恼,拍了拍胸脯说:“没关系,若水。少主脸皮薄,怕被人认出来,我陪着你去!” “不行。”阮翎君斩钉截铁,瞪着冰糖,“你以为上回在拍卖会上,就没人瞧得出你吗?”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她的胸前。 冰糖急忙双手护住,满面通红:“流、流氓,往哪儿看?” “反正不行,把若水交给你,谁知道回来会成什么样。” “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品行不端吗?” “哦,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 冰糖火了,立刻反唇相讥:“你这个毒舌鬼畜男,忘了清风雨一事是谁帮你的?” 阮翎君长眉一跳,眯起眼睛:“你还敢提,那花的可是我的银子。” 白若水就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突然傻傻地笑了起来。听到他诡异的笑声,两人目光同时凝住他,问:“你笑什么?” 白若水挠挠头,有些害羞地说:“我觉得少主和小姐在一起时,似乎和别的时候不一样。” 冰糖脸蓦地一红,瞥了一眼阮翎君,嘟囔道:“哪里不一样了,他不还是又毒舌又鬼畜……” “可小姐脸上带着笑啊,少主的唇角也始终挂着笑意。”他渐渐地有了一点感觉,“我和伶俐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你们说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喜欢?” 两人异口同声:“才不是!” 白若水张大嘴巴,被反驳得缩了缩头,又愁眉苦脸道:“那‘喜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谁能告诉我啊……” 就在白若水苦思冥想如何挽回叶伶俐的时候,三日后,江湖中传来来清风雨被杀的消息,震惊了天水庄。 叶伶俐当场请辞,要为恩人清风雨报仇雪恨。阮翎君劝她道:“你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要去寻谁报仇?” 叶伶俐咬牙切齿:“除了那个楚卿,还能有谁。我非要将他碎尸万段!” “伶俐……” 叶伶俐心意已决,断然道:“少主,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去的。还请少主成全。” 话已至此,阮翎君只得道:“好吧,就由你去。他日,我希望你还能再回天水庄。” 叶伶俐抱了抱拳,神色坚定,背上简单的行囊就大步走出了大厅。途中遇见了白若水,两人相顾无言,叶伶俐气息微喘,默然无语地自他身边绕过,直奔大门而去。 “伶俐!”白若水大声喊道,叶伶俐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那身影什么时候起,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小。原来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并不是“兄弟”,那一刻白若水忽然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因为太过熟稔而无法注意到。 伶俐,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 叶伶俐离去后,白若水整日失魂落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日里,满脑子所想所忧的全是叶伶俐的安危,就连端盆倒水都失手倒在了自己身上。 冰糖全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向阮翎君抱怨时,阮翎君却说:“你可瞧见,这就是你一时好心的后果。我的左膀右臂都没有了,你能干什么?” 冰糖气不打一处来,望着他冷淡的容颜道:“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伶俐喜欢若水,不论有没有我推波助澜,她都是会去告白的。可你却只顾着自己的安危,连起码的同理心都没有。侍奉你这样的主人,我都替他们感到不值!” 阮翎君啪得一声放下书卷,眸色深沉,望住冰糖:“你再说一遍?” 冰糖怔住了,明白自己嘴快失言,便也没了方才的气势,结结巴巴道:“反、反正我看不惯你这一次的所为!” “那就别看。”阮翎君冷冷地说。 冰糖从书房里逃了出来,身心俱冷,她本以为阮翎君会派人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60 去相助叶伶俐,结果他却放任叶伶俐去送死。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怎么会有这样冷酷的人? 你是主,她是仆,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那冷冰冰的条规实在是可恨又可恶,万恶的封建阶级主义! 可她不一样,她可是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三好”女青年,呃……好吧,在离开学校之前,她的确是“三好”。总之她不能眼看着叶伶俐去送死,出了花厅的脚步猛然一转,便向着白若水的院落走去。 ☆、相吻 冰糖万万没有想到,白若水竟然拒绝了她的提议。 他睁着一双失神的眼眸,近似呓语般低喃:“我不能,小姐。我是少主的仆人,不能私自离开少主身边。保护少主才是我的使命。” 冰糖简直要哭了:“那伶俐呢?你就忍心看着她去死?” 白若水垂着头,仍是宛如机器一般呢喃:“我不能离开少主的身边,我要保护少主的安危……” “若水!”冰糖摇了摇他的肩膀,忽然就看到一滴泪落在了地上,她诧异地看着地上那一滴水迹,很快,又有第二滴,第三滴……冰糖心疼万分,抹着白若水泪流不止的脸颊,自己也红了眼眶:“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们快马加鞭,在半途上将她拦下来,好不好?” 白若水沉默不语,只任凭眼泪簌簌而落。 终于,他一咬牙狠下心,抬起头来说:“好!” 冰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才欢欣鼓舞起来,大力地拍着白若水健壮的肩头,大喜道:“好样的,这才像个男人!” 于是,阮翎君面对着两个人的同时请辞,怒气浮上了脸庞,他拍桌喝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冰糖不卑不亢,无惧地说道:“当初你我的约定就是当天水庄的大小姐,找出杀害芷怜的凶手。现在已经证明芷怜是自尽而亡,你我的契约已经结束,我选择离开天水庄。” 白若水则垂着头,歉疚地望着主人:“少主,请容我一圆心愿,否则,我彻夜难眠。” 阮翎君真的被气到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冰糖,心知她才是始作俑者。可他们两人说得都不错,如今的白若水以同废物没什么区别,留着也没有用。而冰糖……她真的想要走,走得毫不犹豫? 内心闪过一丝没有痕迹的寂寥,阮翎君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走吧,都走吧,省得成日在我眼前晃荡,让人心烦。” 冰糖和白若水相视一眼,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各自垂首拜了一拜,便一同走出了大厅。望着他们两人肩并肩的身影,阮翎君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某种痛楚,那痛楚在心口,没有伤痕,没有受损,却就是那么活生生地痛着。 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追随着叶伶俐的步伐,却始终没有打听到她的消息,一种不安的感觉渐渐涌上了心头。冰糖喃喃道:“不应该走得这么快啊,不会是改道了吧?” 白若水与叶伶俐同僚多年,早已熟稔她的行事作风,摇摇头说:“她不会那种会弯弯绕绕的人,要走的话,也一定会走大路。” 冰糖蹙眉呢喃道:“她的性子一定会走大路,你能够猜到,那楚卿……岂不是也能猜到?” 白若水一怔,脸色赫然苍白。 突然一记飞镖自林中急射而来,目标对准了冰糖。白若水飞身上前将其打落,却有另一枚紧随而至,刺入了他的手臂。冰糖尖声叫道:“若水!” 白若水按住伤口,伤口上的血很快就染成了紫色,镖上有毒。 “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白若水挥剑将袭来的毒镖一一打落,一面将冰糖护在身后,身上已经中了数枚毒镖,仍然拼着一口气强撑道:“小姐,你快走……” 林中传来楚卿哈哈的大笑声:“阮翎君的左膀右臂看来也不怎么样嘛,抓得这么轻而易举,真教人扫兴。” 冰糖听得此言,不禁白了脸色:“伶俐是不是也在你手里?” 楚卿大笑道:“她嘛,一个小女子,倒有几分力气。折腾了好半天,如今也不能再动了。我本还以为她能让我多快活一些时日,真是无趣。” 白若水闻言顿时怒气上涌,冰糖急忙封住他周身几处大穴,以免毒性扩散。但她修行尚浅,并不能支撑多长时间,只得在他耳边劝道:“若水,你不要动气,否则毒会流遍你的全身经脉。” 白若水只是摇着头,推开了冰糖,持剑一步一步走上前,绝望而挣扎的眼神宛如一头哀恸的野兽:“你把她怎么样了……把她怎么样了!” 一声虎啸震遍了竹林,巨大的真力将声音扩散到了几里之外,冰糖只觉耳中剧痛,捂着耳朵难以承受。突然,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她的手,连带捂住了她的耳朵。冰糖抬眸向后望去,看到阮翎君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浮动着隐隐的暗光。 “哥!”她大声叫道,顿时扑入他怀中,痛哭不已。 阮翎君轻抚着她的头,小声安慰:“莫哭,现在我可没有时间为你擦眼泪。” 冰糖喜极而泣,又是哭又是笑,模样狼狈极了。白若水闻声转过视线,身子却已不能再动,阮翎君上前立刻为他灌输真气,以护住他的心脉。 楚卿嘲讽的声音仍然在四处回荡,听不出究竟在哪个方位。他冷冷地笑道:“阮翎君,你好好地看着,我还怕你不来。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每一个人,一个一个在你面前死去。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天水庄,一点一点被摧毁!” 狂笑声在林中不断回荡,渐渐地才越来越远,直至消失。阮翎君带着白若水飞快地赶到了临近的城镇,请了大夫为他拔毒。好在白若水体格硬朗,又及时被封住了大穴,毒性虽有残留,但还不至于致命。 “看来当初教你习武,是最正确的决定。”待诸事稳妥,阮翎君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苦声笑道。 冰糖深深地望着他,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嚅嗫道:“你为何……又改主意了?” 阮翎君抬眸凝住她,又移开了视线:“你们都走了,这偌大的宅院岂不是要多冷清,就多冷清,我一时半会会不习惯。” 冰糖噗嗤一声笑了,盈在眼睫的一滴残泪顺着脸颊滑落,映着她的笑颜仿佛凄凉的美:“想不到堂堂天水庄的少主居然也会怕寂寞?” 阮翎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住了那滴泪,幽眸深深地望着她,抽了口气道:“是啊,我居然也会怕寂寞。” 想到今后没有了你,他竟然……会感到不安。 他无法不去面对这种感情,也无法再欺骗自己,所以他来了,来挽留她。 冰糖只觉他的眼神很深很深,深得她完全看不透,可他的话语却又是那么温柔,那么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61 寂寥,让她想要张开手,上前给他一个拥抱。于是,她就真的这么做了,上前环住阮翎君的颈项,抱住了他。 阮翎君错愕了一阵,她的体温从薄薄的衣料上贴着他的身体,柔软的身躯依偎入怀,温热的气息拂在耳际,都让他渐渐放松了隐忍,伸出手来紧紧地回抱住了怀里的娇躯。 两人相拥着,一时竟有些发怔。冰糖没有想到阮翎君会抱她,她听着他结实的胸膛内传来阵阵有力的心跳声,自己也跟着脸红心跳起来。她缓缓地松了手,在逐渐沉落的夕阳下望着他的眼睛,宛如倒映着晚霞般绚烂。 阮翎君的气息靠近,温热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柔软,还带着丝丝的凉。她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温柔,身子不禁有些颤抖。双臂被有力的大手扶住,尽情让她倚靠。脸颊边留下了一滴泪,滑落在两人唇舌交缠之间,混着丝丝的咸味,却又那么有滋有味。 宁夜,客栈凉亭中,冰糖坐在阮翎君的膝上,倚靠在他怀里。温暖的大手环住她的身子,圆润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唇角含着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那个的……”冰糖羞红了脸颊,悄声问道。 阮翎君微微一笑,将手臂收紧了一些,说道:“不知道。不知不觉,就将你和芷怜分了开来,明白你们完全是两个人。” 冰糖心中一阵窃喜,却还是要佯作板起脸来:“你就不怕传出去,让江湖那些好事者笑话吗?” 阮翎君蹙起眉头,点了点:“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冰糖有些慌了,急忙回过头:“喂,亲都被你亲了,你可不能耍赖啊。” 阮翎君满眼都是笑意,环抱着她的腰际,轻轻吐出了一句让冰糖差点噎住的话来:“那还差点什么没做,这事才能落实,你说是不是?” 冰糖抱着他的后颈,看着他的笑意,一颗心砰砰直跳,羞怯地低喃道:“你、你不会就要今晚吧……” 环在腰际的手似乎更热了起来,他长声叹道:“我倒是想,可不是时候。” “什么意思?”冰糖怔了怔。就见阮翎君锐利的眼眸迅捷地飞往一个方向,带着冰糖直掠花圃而去。 一只毒手正要对卧床不起的白若水下手,被阮翎君及时制住,反手一擒。冰糖点起烛光一照,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紫玲玲。 “飞霞仙子,你为何屡屡谋害我天水庄,我与你并无怨仇。”阮翎君肃然道。 紫玲玲脸色惨白,只痛声道:“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少那么多废话。” “紫姑娘。”冰糖端着烛台上前道,“你是为了博得楚卿的关注才会来暗杀白若水的吧?如若当真如此,我想告诉你,你实在是太傻了。楚卿绝不会因为你为他做了多少恶,抗了多少罪而喜欢你。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紫玲玲冷眼看着她,不无讥讽地说:“那也比起你们好得多。堂堂天水庄主人,竟然会和自己的妹子亲热满怀,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江湖上一定会变得很热闹。” 阮翎君脸色陡然一变,反手一折,紫玲玲就发出了痛苦的嘶喊声。 他居高临下睨着紫玲玲,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你提醒得甚好,看来我只能将你带在身边,看你那如意郎君肯不肯来救你了。” ☆、紫玲玲 应白若水执意的要求,在他伤势未愈之下,众人一齐向着消艳阁进发。紫玲玲被封住了穴道,瞪着一双憎恨的眼睛,只能任人摆布。 冰糖心情复杂地说:“楚卿真的会来吗?万一他不来,我们要拿她怎么办?” 阮翎君没有犹豫,断然道:“他一定会来。楚家的势力已经没落,他唯一坚实的倚靠就只有消艳阁,楚玲玲对于他,还有很多利用价值。” 冰糖听着,心中不禁对关在马车里的那个女子产生了一丝同情。她的至爱一定会来救她,可是却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还有用。 一声娇叹自冰糖口中传出,阮翎君回过头,柔声道:“怎么了,你同情她?” 冰糖不置可否:“同样都是女人,我当然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阮翎君闻言似笑非笑:“那你倒说说,是什么样的感觉?” 冰糖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么聪明,自己去想吧!” 到了午时,他们在一家酒肆落脚。冰糖将饭菜端进马车,好声劝道:“紫姑娘,吃一点吧,就算不是为了别人,也要为你自己。”她俯身悄然道,“……还有你腹中的孩子。” 紫玲玲全身一震,愕然的眼眸瞪着冰糖,目中泛起了粼粼的水光。在将她压绑的时候,阮翎君无意间摸到了她的脉搏,发现她已怀有身孕。只不过这事,楚卿未必知情,所以紫玲玲才会冒险前来取白若水的性命,想要一步一步将楚卿牢牢抓在手里。 “你很明白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但只可惜,你爱的那个男人是一个极端,而你对他的爱,也是一个极端。这样下去,你们都会两败俱伤。” 紫玲玲的穴道被解开,她冷冷地道:“这不关你的事。” 冰糖一边摆好碗筷,一边端起饭碗,柔声说:“的确不关我的事,你就当做是一个好心的路人,为你指了一条路吧。” 紫玲玲目中一凛,疑惑地看着冰糖:“什么路?” 冰糖抿唇一笑,笑容在昏暗的车厢内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不妨告诉你,我是个骗子。所以,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用尽全力去骗到手。”她附在紫玲玲的耳畔,悄言说了几句,紫玲玲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一丝不可思议,她上下打量着这个方法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脸上说不清是何表情。 “紫姑娘。”冰糖又道,“你不妨考虑一下,我也只是希望,谁都不要受伤,谁都能得到幸福。” 说完,她举起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递到紫玲玲的嘴边。紫玲玲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半晌才垂下眸子,将那口饭吃进了嘴里。 喂完了饭菜,看见空空的饭碗,阮翎君露出了一丝讶异:“你是如何让她乖乖就范的,我还以为她定要绝食以表抗议。” 冰糖神秘地一笑,说:“她现在不同往日,怀了身子,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孩子想一想。我再劝说几句,她就接受了。” 白若水虚弱地笑了笑:“小姐真是有法子,若水钦佩万分。” 这一路上,果然如冰糖所言,紫玲玲十分配合地窝缩在车厢里,一点也不闹,甚至还能和冰糖聊上几句天。马车徐徐前进,离消艳阁已经越来越近,楚卿仍然没有出面,但每个人都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杀气已经随着他们的逼近而愈发浓郁。 楚卿在盯着他们,像一只狩猎的猛兽,躲在暗处,等待着伺机而发的那一瞬。 风吹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62 起了竹林中的落叶,扬起阵阵尘沙。马儿嘶声停了下来,不肯再前进半步。阮翎君和白若水各自留心着周遭的动静,都屏住呼吸绷紧了神经。不知何时林中起了一片白雾,愈来愈浓,阮翎君道声:“不好!”便甩起缰绳催促马儿前进,一柄巨剑就自白雾之中破开而来,直掀了车厢的厢顶。只听得冰糖一声大叫,阮翎君和白若水仓皇回头,车厢里已经空无一人。 两位佳人,都已被劫掠而去。 白若水恨声道:“可恶!” 阮翎君倒是脸上波澜不惊,道了一声:“别慌,他带着两个人,跑不了太快。” 于是白若水卸下车厢,一人一匹快马骑跃而行,向着茫茫的白雾无畏地冲了进去。 楚卿漆黑的影子在林中腾跃,很快就停下了脚步,看着阮翎君和白若水两人骑着快马奔入白雾深处,脸上露出了冷酷而得意的笑容。冰糖被封住了哑穴,只能怒瞪着楚卿满是邪气的笑颜,将原本在紫玲玲身上的绳索,又原封不动地绑在了冰糖的身上。 “今日雾起,他们二人擅闯进去,恐怕是出不来了。”紫玲玲扶着双臂,疲倦地靠在了树边。 楚卿却不以为然:“莫要小看了阮翎君,他心思之深,旁人莫及。” “那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等他回头?”紫玲玲问。 楚卿听出了她话语中微妙的变化,面色不悦道:“我舍命来救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紫玲玲沉默无言,别过了头去。 楚卿就抓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扭过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质问:“你是不是对阮翎君或者那小白脸动了心,移情别恋了?” 紫玲玲紧咬着下唇,目中浮动着悲哀和委屈。她低喃道:“我只想让你住手,就此打住吧。” 楚卿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怒火燃烧着他的眼,他怒喝道:“你果然变心了!说,阮翎君用了什么妖法让你迷晕了头,竟然不过几日,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就倒戈相向,背叛了我?” 冰糖在一旁气得直想上去踹他一脚,但她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只能看着紫玲玲泪落了满颊,将委屈和痛苦深埋进心里。 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啊?! “我被截掳过了这么多日,都不见你什么动静。如今到了跟前,你才出手相救,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紫玲玲泪如雨下,娇艳的红唇已经被咬出了血色。 楚卿本是怒火中烧,听她此言冷冷地一笑,毫不在乎地转过头去:“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我来救你就是了,你还非要管我要一个理由。” 紫玲玲双目含泪地望着他自负的背影,不禁垂眸又望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心中苦涩良多。手边触到眸中温暖的东西,她略一回眸,便瞧见冰糖温暖的眼神,似乎是在给她眸中安慰和鼓励。 她微微一笑,心里终于暗下了决心。 阮翎君和白若水在白雾中沿着直线奔跑,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他们仿佛仍在原地打转似的,眼前所见的景色都一模一样,完全分不清楚。 “少主,我们好像中计了。”白若水苍白着脸说道。 阮翎君沉默地看着周遭久久不散的白雾,沉吟道:“传言消艳阁周遭总有迷雾笼罩,深藏着绝世美人。只有当月上枝头,美人梳洗长发,白雾才会散去。这个传说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月上枝头,美人梳发?这是什么意思?”白若水一脸的茫然。 “不知道。”阮翎君叹了一声,“看来我们只有等到日落之后,才能想出办法了。” 于是二人只得寻了一处空地歇息下来,因为来得匆忙,包袱和行李都在车厢里,此刻都饥肠辘辘。他们懂得如何在缺乏食物的时候尽量为自己保存体力,因此都坐在树下休息,延缓呼吸,连话也不多说。 夜,慢慢地降临了,月亮缓缓跃上了枝头。 阮翎君和白若水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轮残月,静默着谁也没说话。 月上枝头,美人梳发……皎洁的月华照亮了树林,仿佛一层轻纱盖在头顶,阮翎君望着那些浸润在月华中的树枝,枝头高高地升起,仿佛要冲到天际,一吻月华之光。心头忽然闪过一念:“我知道了!” 白若水忙问:“少主,你知道了什么?” 阮翎君微微笑道:“答案并不难猜,你看那些树木,树叶分布并不均匀。是不是一边多,一边少?” 白若水顺着他所指望过去,的确如此。 “美人梳发的意思,就是那是指那些枝繁叶茂、但是枝叶互不平衡的树。” “可我们就算找到了这一点,又如何让白雾散去?” 阮翎君沉吟道:“或许白雾散去只是一个比喻,暗指这既是出路。不管如何,我们就顺着这些特别的树走,死马当一回活马医吧。” 白若水没有异议,二人便牵紧了缰绳,一路存着树木而行。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就走出了迷雾,眼前所见是一个气派恢弘的大门,上面挂着一块牌匾:消艳阁。 他们欣喜万分,却不敢放松警惕,一步一挪小心谨慎地逐渐靠近大门,抬起手来轻轻地一敲。门应声而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迅捷猛烈的暗器。它们发射得如此之快,两人虽极力阻挡,但多少还是擦了些皮肉。 “不好,少主!这镖上都是有毒的。”白若水惊慌道。 此时便听闻楚卿哈哈的大笑声回荡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恣意地嘲讽着:“阮翎君,不论你能不能走出迷雾,前方等待你的都是死路一条。不过你能这么快破了迷雾之局,倒也是出人意料,看来我也不能小瞧你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无数人影自消艳阁鱼贯而出,他们手持着长刀,将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两人身中剧毒,四肢百骸犹如烈火燃烧,又僵又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制服,押进了消艳阁。 ☆、落难 在地牢里,他们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叶伶俐,和慌张无助的冰糖。在看到他们两人也被押解进来,冰糖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少主,若水……” 白若水看到叶伶俐,慌忙问:“伶俐她怎样了?” 冰糖摇了摇头,语带哽咽:“我不知道,我来时她便一直昏迷,没有醒过。” 楚卿的大笑声从门口传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四人,讥讽地笑道:“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阮翎君,像只丧家之犬。” 阮翎君面色苍白,额上沁满了汗珠,沉默着没有说话。倒是冰糖无所畏惧地扬声说道:“你这卑鄙小人,只会用无耻的招数,有谁会服你?” “服我?”楚卿饶有兴味地看着冰糖愤怒的脸,弯起嘴角似笑非笑,“等我慢慢地折磨死你们,自然就会有人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63 服我了。你放心,我会把你留在最后一个的。” 冰糖脸色煞白,气得话都说不出。阮翎君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楚卿,那眼神让楚卿莫名地一阵火起,似乎即便他狼狈至此,也丝毫无损他的风仪。 “你就好好享受百虫毒的滋味吧,阮翎君,你一定会让你死得刻骨铭心。”楚卿撂下这句话,眼神凶狠地走了。 待他一走,冰糖赶紧上前,望着阮翎君沉静,但明显强忍痛苦的脸色,焦急道:“哥,现在可怎么办?那家伙一定会去天水庄搅个天翻地覆。” “小姐。”白若水嘶哑着声音说道,“现在不是担心天水庄的时候,少主中了毒镖,正在运气将毒排出体内,你莫要惊扰他。” 冰糖一听立刻离他远远的,回头又望着白若水:“若水,你的伤势如何?” 白若水苦着脸说:“少主一直保护我,我倒是没有大碍。”他凄楚地笑了一声,目中尽是自责,“明明我才是仆从,结果却让主人挺身保护,我真的……” “别说了,若水。”冰糖心疼地摸摸他苍白的脸,“在他的心里,你和伶俐早就如家人一般,无法舍去了。” 白若水望着冰糖,勉强挤出笑容。 阮翎君竭力运功逼毒,强行将扩散的毒性推出心脉,猛地吐了一口黑血,只觉头晕眼花,身体无力地失去了平衡。冰糖急忙上前扶住他,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抱着他的身子心如刀绞。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还答应过我,要对我的下半辈子负责呢……”她的泪滴在阮翎君的眼睫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无声而痛楚。 罗帐内,也有另一个男人枕在女人的膝头,望着虚空沉寂无言。紫玲玲将滑落在楚卿脸上的长发拨开,动作轻柔无比,怀着满满的爱意。 “他们都已经落在你手中了,为何你还是不开心。”紫玲玲道。 “是啊。”楚卿呢喃,“我本以为我会扬眉吐气,欣喜若狂……可如今,却只感到疲惫。” “既是如此,我便告诉你一件事,纾解你的疲惫如何?”紫玲玲咬了咬唇,莞尔笑道。 楚卿翻身望着她,笑着问:“什么?” “我有了你的骨肉。”紫玲玲低柔地说道。 楚卿一霎间怔了一怔,许久才缓缓地坐起身,像是不可思议般回头望着紫玲玲。长发披落于她的胸前与后背,曼妙的曲线一览无遗。他怔怔地望着紫玲玲,半晌才开了口:“真的?” 紫玲玲瞧着他表情一再地变幻,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真的。” 楚卿深吸了一口气,既没有感到喜悦,也没有感到不满,他只是探过手去,轻轻地覆在紫玲玲的小腹上,将耳朵贴上去,语声近似梦呓:“想不到,我也会有骨肉……想不到,我也会有……” 他低垂的头头一次在紫玲玲面前显得如此乖顺,让紫玲玲松下了一口气,无限爱怜地缕着他的长发,轻声问道:“你高兴吗?” 楚卿避而不答,他闭上眼,贴着紫玲玲温热的肌肤,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亲人是什么感觉,因为我从未得到过。” 他自小被爹娘遗弃,又被楚夫人当做利用的筹码而养大,当他无意间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便对抢走他一切的阮翎君恨之入骨。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阮芷怜会爱上了他。 他的亲妹妹竟然爱上了他! 受尽了苦楚,受尽了煎熬,但她不明白,她非他不可! “你可知道,那个傻姑娘让我受了多少煎熬。”他喃喃出声,“当我无法躲开她的爱意时,那种痛苦,简直让我无比地厌恶自己,厌恶到想要一死了之。” 一把剪刀,断送了那一缕单纯无邪的香魂。直到很久很久,他夜夜都还能听到她低低啜泣的哭咽声,扰得他不得安眠。 紫玲玲怜惜地抚摸着他的脸,柔软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乌发,他的耳垂,他的唇角。柔婉的声音渐渐变得朦胧,浸润在一缕奇异的香气中,随着她的指尖缓缓慎入楚卿的耳鼻。她悄然说道:“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当做这是一场噩梦,将一切都忘记吧……” 楚卿不知为何渐渐感觉到了一丝睡意,他实在太疲倦了,恨得太疲倦了,遥遥地听到紫玲玲的话语声,唇边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忘记……谈何……容易……” 不,忘记——非常容易。 他沉沉地陷入了昏睡之中,安详得仿佛只是一个孩子。紫玲玲流下泪来,热泪滴在他的脸上,也没有惊动他的安眠。她将楚卿放在床上,又替他盖好了被子,最后凝望着这张令她痴狂的容颜,在他的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将忘记一切,包括她。 可是今后,他将永远属于她。 地牢的壁灯被点燃的时候,冰糖还抱着昏迷中的阮翎君啜泣不已,白若水亦轻轻抚着叶伶俐的脸颊,黯然神伤。 紫玲玲提着罗裙款款走下阶梯,她看上去那么美,美得犹如仙子。冰糖望见她眼里的微笑,错愕道:“你真的下手了?” 紫玲玲说:“当然,比起狠,女人丝毫不会逊于男人。” 冰糖无言以对,遂而又道:“那你还想做什么?” 紫玲玲叹了口气,对冰糖幽幽道:“你给了我一个扭转人生的机遇,出于报答,我会放你走。” “那他们呢?”冰糖问道。 “我要夺下天水庄,替他了却心愿,他们将继续待在这里,生死由命。” “不。”冰糖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不会一个人离开的。” 她望着紫玲玲,沉言道:“我本以为你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没想到你也是如此无耻狠辣。” 紫玲玲扬起唇角笑了起来,眼里的冰冷却教人遍体生寒:“若不是这般的狠辣,我又怎能得到他?若不是这般的狠辣,今后我又该如何留住他?你不要太过乐观,即使他忘却了所有的记忆,可是他的心,却不会肯乖乖地就范。” 这是冰糖绝没有想到的事,如今受制于人,她唯一只求道:“你若要报答我,只需要给我一颗解药。” 紫玲玲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阮翎君,悠然开口:“我可以给你解药,但你不能喂给阮翎君。这里有三个人都中了毒,你随意在剩下的一个里面选一个,我都会答应。” 冰糖急得咬牙切齿,白若水便说:“小姐,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你一定要救伶俐,不用管我。” 紫玲玲冷冰冰的声音响在冰凉的石室里:“你想好了吗?若没有想好,下一回,我可就未必有这个良心了。” “好。”冰糖艰涩地开了口,“请你救叶伶俐!” 她攥紧了双拳,不禁留下了泪,她听到身后白若水苦涩的声音:“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64 多谢小姐成全,我替伶俐向小姐致谢……” 怀中的身子冷得像一块冰,她紧紧地抱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内心一直企盼着他能够醒过来,还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地耍弄她,甚至打她屁股…… 紫玲玲没有食言,她将解药交给了冰糖,临行前还特意说道:“叶伶俐中的毒,与他们两位不同,你可不要喂错了,反倒要了他的命。” 冰糖如约将解药给叶伶俐服下,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叶伶俐才幽幽地醒转。她蹙着眉头,扬声第一句便是一声怒吼:“楚卿,你这个混蛋!纳命来!” 她飞出一拳就打中了毫无准备的白若水脸上,鼻中一股热血顿时淌了下来,看得叶伶俐一愣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看她依旧力大无穷,生龙活虎,白若水露出了宽心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了?”她很快就注意到阮翎君发青的脸色,面色陡然一变,爬过去道,“少主,少主你怎么样?怎么会这样?” 她疯狂地自责着:“难不成你们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白若水抓住她捶向自己的手,柔声安慰说:“伶俐,你不要这样,少主和楚卿必有一战,并非全是你的缘故。” “你放开!”叶伶俐冷漠的声音赫然道,那瞥来的眼神,直凉到心底,让白若水怯怯地松开了手。 她别过脸去,就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他。 冰糖看不过去,便软声说:“伶俐,不要这样对若水。这一路,若水不知有多担心你。” “是啊。”叶伶俐冷冷地笑道,“因为我是他‘兄弟’嘛,倒算他还有点良心。” 冰糖不知道要怎么办,白若水只能垂下眸子,悄悄地躲到了角落里,静静地望着她倔强而隐忍的背影。 ☆、尾声 骗子 阮翎君终于醒了过来,在他张开眼的第一眼瞧见的,是冰糖低垂的、沉睡的面容,幽暗的灯火只打亮了她半边的侧颜,轮廓姣好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丝丝的泪痕,教人心中发疼。 他发现自己正枕在膝上,身子还被她牢牢地抱着,就连睡梦中也毫不松手,内心不禁感到了一阵暖意。 他已经运气强行逼出了毒,但仍有些残余令身子有些虚弱,酸麻的手脚急需要伸展,却又怕惊扰了她的沉睡而急需僵持着。 忽然,一滴水落在了他英俊的脸上,呃,不是眼泪,而是……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咳了两声。 冰糖立刻惊醒过来,一颗小脑袋下意识转向门口的方向,以为又是紫玲玲。望了半天都不见半个人影,却听得怀中有个声音带着轻笑说:“快把我脸上的口水擦掉,恶心死了。” 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满眼笑意的阮翎君,还吸了吸淌到嘴边的口水,惊讶得发不出声。 白若水和叶伶俐双双醒来,皆是惊喜道:“少主!” 冰糖这才提起袖子给他擦了擦脸,口水干了,泪水却又盈满了眼眶:“呜呜,哥……你终于醒了……” 她埋首抱住他,在他的胸膛上一顿乱蹭。 阮翎君嫌弃地推开她的小脑袋,一面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一面轻吐道:“别把我当做抹布擦你的口水,也别再叫我哥。” 冰糖听话地点了点头,现在不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差点就以为他会就此一命呜呼,永远沉眠在这幽暗的地牢里,冰糖整颗心都要随他而去了。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又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嘴里仍旧毒舌。 白若水和叶伶俐也是感动得几乎落泪,早已沉寂的希望又在阮翎君的苏醒中重新升了起来。四人一阵相顾感慨后,便开始将目光移向这座地牢。 这里无人看守,想必紫玲玲以为他们皆已中毒,冰糖又不是威胁,就没有多费心思去看押。叶伶俐一拳打断了木栏杆,中气仍旧十足。 他们就从洞口鱼贯而出,一直顺着石阶往上走。 石阶的尽头却是一道钢铁打造的门,已经从外面这锁死。众人心头顿时一黯,这才明白为何紫玲玲没有派人看押,是因为他们根本就走不出去。 沉默再次笼罩了整个地牢,阮翎君细细观察着四处的墙壁,敲敲碰碰,若有所思。他忽然指着其中一处石墙对叶伶俐说:“伶俐,现在就属你武功恢复得最好,你能否将这面墙打穿?” 冰糖惊讶道:“这不可能吧,再怎么说,伶俐也只是血肉之躯啊!” 叶伶俐踌躇了片刻,上前说:“我试试。” 她在那面墙上立定,目光迥然地屏住了呼吸,握起双拳气沉丹田,突然一声大喝,直拳挥出。众人只听得墙面一阵摇晃,而叶伶俐的拳头早已血肉模糊。 白若水心疼地上前劝阻:“这样不行,伶俐的手会废掉的。” 叶伶俐却不管不顾,不如说,正因为白若水阻拦,她更要玩命似的再挥出一拳,这时,又随着一声更强烈的晃动声,墙面上出现了一个手指大的小洞,白光自外面渗透了进来,隐隐还能听到山水激流的声响。 众人皆大喜,阮翎君和白若水一齐出力,终于将墙面打通了一个大洞。哪知此处竟然是悬崖峭壁,眼前瀑布激流的声响响彻耳膜,水流倒灌进来,很快就没过了膝盖。 “没有时间了,只能跳了!”阮翎君一把拥住冰糖,纵身就跳了下去。 叶伶俐紧随其后,也纵身跃下,独留下白若水黯然失魂地望着她的背影,顿了一顿才跟着跳下。 湖水十分幽深,阮翎君护着冰糖,在落入水中时只觉背部向被石锤猛击了一下,险些吐出一口浓血。他们在水下紧紧拉着双手,随着水流激荡而去。 也不知冲到了多远,阮翎君已经承受不住,口中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冰糖立刻抱住他的身子,用力地往上拖。万幸她无意间抓住了一根水草,艰难地拖着阮翎君的身子,将她拖上了岸。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浑身都失去了力气,重重地瘫软在沙地上,二人一同望着晴天白云,碧空万里,都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双手,仍紧紧地握着。 他们休息了片刻后,便沿着河岸寻找叶伶俐和白若水。一路上都瞧不见半个人影,心中担忧不止。忽然,冰糖眼尖地发现两个人影正相拥着躺在沙地上,一个人死死抱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则死死地想要推开他,于是两人就这么在沙地上滚来滚去,双唇紧紧相贴,密不可分。 冰糖掩住唇惊讶得合不拢嘴,阮翎君亦有些意外地挂着微笑,一直到两人发现了他们的踪影,才似触电般慌忙闪开,脸颊上都是一片羞红。 “少主,小姐,你们不要误会!”叶伶俐急着撇清关系,“都是这个混蛋趁机非礼我!” 白若水一脸的无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65 辜,淡淡地说:“她不会游泳,居然还跳得那么快,差点溺死在水里。我只好抱住她堵住她的嘴,是为了救她啊。” 叶伶俐气得差点要跳起来,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散落肩头,衬着绯红的脸颊,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女人味。她怒斥道:“那你上了岸为什么还不肯放?这不是非礼是什么?” 白若水展颜一笑,笑容纯真而温暖:“因为感觉很好啊,好得舍不得松口。” “你……”叶伶俐哑口无言,只紧咬着娇唇,羞怒地别过了头去。 回到天水庄时,他们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般惨不忍睹。事后几日,江湖传来消息,消艳阁一夜之间被大水冲毁,紫玲玲和楚卿下落不明,他们才恍然大悟。 一切仿佛又回归到了日常,叶伶俐和白若水的关系倒全然倒了个个儿,这回轮到白若水每日像个痴汉似的,望着叶伶俐娇羞的脸颊迟迟地笑。 夏天来了,蝉鸣声响起,天下太平。冰糖觉得,该到了是自己辞行的时候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带,悄悄地离开了天水庄。 回到阔别已久的窝,冰糖推开早已歪了一边的破门,内心感慨万千。她平静地打了一缸水,平静地擦洗桌椅,又平静地铺好了被褥。坐在门槛上望着天空,心情意外地静如止水。 这一段时日彷如就像一场梦,梦里有酸有甜,还有苦,最终留下的,仍是孑然一身。 两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跑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冰糖,哇哇大叫道:“冰糖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 另一个也插嘴道:“我娘还说你嫁人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冰糖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微笑着说:“我怎么舍得你们啊,所以我就回来了。” 两个孩子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笑容,不知忧愁为何物。 “所以你就舍得我,是吗。”一个平静地声音忽然在院落的门口响起,让冰糖平静的心一刹那再也无法平静。 她抬起眼眸,眼光刺眼,只看到阮翎君俊秀的容颜上那熟稔的表情。 两个孩子也不怕生,都跑上前去一人一手啦这阮翎君,笑嘻嘻问道:“冰糖姐姐,这个人是姐夫吗?姐夫,快快给糖,否则就不让你走了。” 冰糖急忙上去将他们拦小鸡似的拦走了,嘴里还不住怨道:“现在的孩子真是人小鬼大。” 阮翎君轻笑道:“你不也一样。” 冰糖低垂着视线,望了他一眼,嚅嗫道:“你怎会找到这里。” 话方出口,便已觉多余。她的所有,她的一切,阮翎君都了如指掌。她讪讪地笑道:“这里只有粗茶淡饭,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少主,还望少主就担待一点吧。” 她说着便回身准备进屋,手腕忽然被拉住,身后传来阮翎君略有起伏的呼吸:“你为何要躲?” 冰糖回过头来,干笑了一声:“我……躲什么?” “躲避我。”阮翎君锐眸凝视着她,“为何要不告而别,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是啊,是“我们”…… 冰糖别过脸去,想要将手抽回来:“别这样,人来人往的,教人看见不好。” 阮翎君便抓着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房门,冷然道:“那就进来说。” 他的目光扫过一遍屋内,虽然干净整齐,但着实寒掺得令人心痛。“你就住在这里吗?”他喃喃道。 冰糖低声道:“对,和天水庄相比,的确很不般配吧。” 阮翎君的眼眸微眯了起来,沉声说道:“般配?在你的心里,竟还有般配二字?” 冰糖无奈地说:“不然呢?这是事实。你费劲了心思才将天水庄打理得如日中天,甚至忽略了芷怜的命。我有何资格坐享其成,继续留在你身边。” “可我答应过你,会对你的终身负责。” “那我选择离开,这就是我的答复。” 冰糖凝望着他,破败的窗棱投射进缕缕的阳光,映照着她的双眸,似在水光中轻轻地闪动。阮翎君心头一紧,他忽然伸手环住了冰糖的腰际,堵住了她的唇。 压抑的感情在唇舌之间激烈地释放,他的手死死地按住了她的头,迫使她不得离开,温热的舌尖直抵喉间,教她几乎无法呼吸。 僵硬的身体终于缓缓松软了下来,低喘的娇声伏在他的胸前,似在低低地啜泣。 阮翎君亲吻着她的乌发,用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说:“如果你觉得你我之间只是一场契约,如今约满,所以各奔东西。那么我可否再请你帮我一件事。” 冰糖哽咽着出声:“什么事?” “天水庄不再需要大小姐,却需要一个少夫人,你——可愿担当?” 冰糖扬起双眸凝望着他,他陷在阴影里的眼眸却仍是那么明亮有神,静静地望着她,深藏着火热的心。 “可是,你能做到吗?”冰糖嚅嗫道,“对一个与自己妹妹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痴缠爱恋?” 阮翎君断然道:“我早已说过,你是你,她是她。在我的心里,你就是冰糖。” “可是……”她再一次犹豫,“别人看了会笑话你,笑话天水庄。” “那就让他们笑,他们笑得再欢,也不过是嫉妒我们的真情。” “可是……”她还要说,他已经堵住了她的唇。 “再也不要可是了,冰糖。你这一辈子是我的,你早已经答应。”阮翎君紧紧的拥住怀中娇软的身躯,热吻如雨点般在她脸庞上落下。冰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只觉得他周身的火热也一并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浑然不知,阮翎君何时锁上了门,何时将她放在了床上……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天水庄的门前。白若水和叶伶俐早已候在门口,只见一位白衣翩然的男子步下马车,复又回身牵出一位同样白衣胜雪的娇柔女子。 殷红的脸颊胜若桃花,轻咬的唇瓣娇嫩如樱。 白若水和叶伶俐纷纷上前弓身道:“少主,小姐,你们回来了。” 阮翎君挑了挑眉,噙着一丝笑意说:“这里哪有什么小姐?”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阮翎君握着冰糖的手,轻轻地双手覆盖住,扬声说道:“这位冰糖姑娘,是你们的少夫人。今后,你们可要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白若水和叶伶俐这才恍然大悟,又是惊又是喜,一如冰糖第一次受礼时那般,双双单膝着地,向冰糖礼拜:“白若水,叶伶俐,见过少夫人!” 冰糖连忙上前去扶,却又被阮翎君拉住,大手一把就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低语轻笑道:“你就让他们跪,否则今后他们还不得寸进尺,欺负你怎么办。” 冰糖回眸盈盈笑道:“他们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向来都是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骗子大小姐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66 我欺负别人的。” 是的,向来都是她欺负别人的,谁叫她是一个骗子呢? 不告而别是假,为了让阮翎君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 欲拒还迎是真,为了让阮翎君更加求之若渴。 娇弱楚楚是假,为了让阮翎君心生怜惜。 半推半就是真,为了将她心爱的男人骗上了床…… 紧握的手里传递着真实的温度,冰糖的心里也如吃了蜜一般甜。哼,谁让他说过要对她下半生负责,那她就顺水推舟来一场好戏,好让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就跑不掉了。 谁让当初他看上她的原因,就因为她是个骗子。在他盯上她的同时,他也被她盯上了。今后真真假假,都会恩恩爱爱,永不分离。 (全文完) 分卷阅读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