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上春》 分卷阅读1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 书名: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抢劫(捉虫) 九重天的第三位面九幽天内有一座南华山,常年仙气缭绕灵气充沛,是以九幽的各大名门仙家都对南华山上之物垂涎不已,却因那座南华山一早便被天帝赐给了九重天上最受宠的六公主物有所属望而却步。即便如此,也总有几个缺少眼力见和猎奇心极强的少年跃跃欲试。 魏书离便是其中之一。 江阴魏氏算是九幽境内的一大名门望族,家主魏书荣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出了任何事都由家主担着,这魏书离的胆子自然也就比寻常纨绔子弟大那么几分,更何况,不日就是九幽帝君的生辰,作为一个资格甚深的帝君的追崇者,就算没有进九幽大殿献宝的资格,托兄长代为呈上也是一样的。 至于这南华山,自他十五岁起便对这山上的宝物起了心思。九幽众人道是这南华山由天族的小公主守护也未曾有凡夫俗子动过歪心,就连帝君似乎也不曾涉足过。作为九幽的帝君,平常的宝贝哪有能入得了法眼的,既然这南华山连帝君都不曾进去过,那么兴许待他进去了以后寻到里边的稀奇宝贝再献给帝君,说不定他的名字就被帝君给记下了! 好巧不巧,前些日子听候在南华山脚的下人来报,接连两日那南华山上白光大盛,可不就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别人怕惹上事儿得罪了上位面的人,他魏书离可不怕。这不趁着兄长置办家族献礼的当儿带了两个知心的随从从府中出来偷着上了心心念念的南华山。 南华山果真不愧是九幽名山,光是走在山上便能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仙灵之气,闻来令人心旷神怡。 魏书离的心情愈发得好了,他瞥了眼跟在后头拿着锁链棍棒的两个侍从,轻哼道:“瞧你们那样,本公子上个南华山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两名侍从一面狗腿附和,一面心道:也不知是谁,忧心南华山被下了结界或是有众多天兵神将看守,本着看架势打不过就偷溜进去的原则一路上携家带本,把可能用上的作案工具带了个七七八八,他二人至于这般模样么。不过瞅着如入无人之地的南华山,也许跟着小公子是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魏书离望了眼四周参天奇木,又抬眼眺望了一番,发觉离山顶似乎还有一段距离,指着上头看似平静得出奇的山顶,道:“先前晚间的白光可是出现在山顶?” 一路走来,除了一些花草树木,竟连一只活物都没有。虽说他这肚子里油墨是有,有的却是风花雪月的东西,对那珍贵草木却是一窍不通。再说若这山上当真有什么神兵利器,怎么说也该有只厉害的活物守护,现在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山顶了。 “是是,就在山顶,小的绝不会记错,小的亲眼……” 一名侍从正掏心肝地表忠心,三人突闻几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自地上草木传来,声音愈演愈烈。主仆三人似有所感地将头扭过去,只见着远处一片接连一片的白光正从山下朝他们冲过来。 “公…公子…小的” “闭嘴,安心待在原地,它们不是冲我们来的。”魏书离张口吼了一句,面色不由得白了一分。 话虽如此,可亲眼见着大波的狐狸朝自己这个方向涌来,谁的内心没有几分恐慌。幸而他平时虽不羁了些,到底是跟着兄长见过世面的,也还算从容。那白光从他们身旁径直呼啸而过,近了才看清那些白光的真身,原来是一只只毛色纯净的狐狸。 说来也不过眨几下眼皮的工夫,那些白狐便尽数在他们面前消失不见了。 魏书离转回头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愣了片刻才又道:“它们是集体冲向那山顶去的?” “好…好像是。” “公子,您不是要?” “自然是要的,”魏书离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来,望着山顶乍现的一道道异常璀璨的白光,语气更加坚定,“能让这么多狐狸大规模出动的,必不是俗物。” 如此大好机会,他又怎甘心错过。现在别说那什么天族的公主在不在南华山上,就算是兄长来了,他也要去一探究竟。 一行人就这么继续朝山顶前行,基本上是魏书离小公子撵着自个儿的两名侍从上去的。然而当看到山顶上的景象时,两名侍从的内心是崩溃的。原因无他,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魏小公子以扣下月俸为胁要他们上山来寻的宝物,竟然是一只松鼠。还是一只发情的母松鼠。 那只母松鼠通体火红,竖直坐立在一块平整的圆盘石上,蓬松的尾部高高卷起,周身洋溢着一圈极淡的华光。那层华光将它紧紧包裹在里面,而它脚下的狐狸匍匐了一圈又一圈,目光似火如炬,分明是发情的节奏。那些被引来的狐狸,估摸着多半是公的。 也不知是不是南华山的动物都变了性质,一只松鼠竟能引来这么多狐狸。 “公子,您看,咱是不是换个地方?” “不必,”魏书离盯着那只像人般修炼的松鼠,眯了眯眼,“就它了。” “什么?” “公子您千万别想不开啊,万一帝君一恼火赏了您一顿鞭子怎么办?” …… 魏书离也不解释,直截道:“一会儿你用符契将那些狐狸引开,你就用绳子将那只松鼠绑了,听到没有?” 两名侍从看了看满地的狐狸又看了看自家势在必得的魏小主子,默默颔首。在魏小主子的注视下,一名侍从认命地抽出怀中随身携带的符契,闭了闭眼,正准备实施主子的计划,突然一声震天的类如花瓶破碎的声响,眼前的一群狐狸竟一下如潮水般退去,只剩那只保持着原先姿势的松鼠,模样呆呆的也不睁眼,煞是滑稽,只是周身的华光却不见了。 “还等着干什么,快啊。” 魏书离从自己的心思中回过神来,随脚就是一踹。 若是帝君不喜欢,他自个儿把这只松鼠养在府中倒也是件消遣的事。 魏书离低头看着被手下用绳子五花大绑仍以站立着打坐的姿势入定的松鼠,心中一惊。该不是是只痴傻的吧? 他这么想着,撩起衣摆蹲下,想要伸手碰碰它,指尖在碰到它鼻翼的时候恰好撞入它一双浅蓝色的眸子中。 魏书离尚且来不及反应,眼前忽然袭来一阵强劲的风,重心不稳地与两名侍从一道被掀翻在地。吐出猝不及防吃进口中的沙土,却听前头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如惊雷般丢了过来。 “这只火松,本医仙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细纲已填充,各位客官放心食用~如没有不可抗的因素,一日一更,早上08:08:08其余时间捉虫。 本文没有任何正统仙侠奇幻设定,完全脑洞 扯淡,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 权当暑假解解闷,若是喜欢就里边请~ 小短文,初步估计9月初就能完结,20w以下,18w左右。 谢谢泥萌长得辣么好看还愿意看我的文,渣风在这里先给各位小主鞠个躬,承蒙不弃! ☆、献宠 医仙?哪门子的医仙,竟敢从他魏书离手中抢东西。 魏书离恶狠狠地抬起眼看向他身前半路杀出来的医仙,却见对方一袭淡蓝长袍加身,腰间系着质地温润的暖玉,模样生得甚是俊俏——而这人怀中抱着的正是先前被他惦记上的松鼠,如今已然见醒,眨着一双澄澈水灵的眼睛不解地望着他。同样是淡蓝无害的颜色,此番倒像他才是半路出来打劫的。 既然是个有灵气的,说什么也不能让眼前那什么所谓的医仙就这样抢走,再说了,他魏书离何曾吃过这样的暗亏,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旁人从他手里夺东西的道理。 魏书离略一抬手,两名反应过来的随从一左一右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待衣冠已整顿得干净,才煞有介事道:“公子说笑了吧,这东西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你若实在欢喜得紧,过两日到魏氏府邸去取些银两来,权当……” 那人不紧不慢开口打断他,“不必了,等的就是你先出手。”神情似乎带了几分鄙夷与孤傲的轻视。 魏书离瞬间就炸毛了,“你还是不还?”若不是考虑到有胆上这南华山的必定也是家世不俗之人,且他自称医仙又穿着华贵,许是能结交的一根苗子,如今他搬出自家魏氏的名号,又以礼金“赎回”他手中的松鼠,想来也是不会拒绝的。哪知他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人一棍子给打散了。 那人似是轻笑一声,而后慢慢道:“不还。” “好大的口气……” 魏书离拉下脸一挥手,两名随从还没来得及上前对那公子动手,三人眼前一阵金光闪过,再次被掀翻在地。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魏书离这才发现自己已置身南华山山脚之下,心下暗惊,奈何一口气却是怎样也咽不下去。 “公子,现在怎么办?”对方似乎来头不小还挺厉害,自家主子要想从对方手中把那只松鼠抢回来,单凭他三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魏书离也知道个中厉害,恨恨地瞪向并看不见人影的山顶,转身回走,“回府,搬救兵。” “不自量力,”南华山上抱着火松的蓝衣男子又是一声轻笑,低头看了看怀中早就怒瞪着自己的火松,眸中漫上一分笑意,继而缓缓道,“要怪就怪六公主贪杯,现在这个时候定是自顾不暇不会来救你了。” 他看上南华山上这只火松已有些时日,如今六公主回了天庭,正是他下手的机会。只是不能由他先出手,自然得需要旁人去掀六公主的虎皮。 被他抱得紧紧的火松听闻他口中的话,险些一口气憋在胸口给气晕过去。而溪公主肯定是偷吃了凌越仙君的冬榕酿被发现,仙君找上门来,公主就护她的宫殿去了。这下可好,给了流濯这个心机叵测的人一个大好的机会。 若不是而溪公主花大把的力气为她备下各种灵丹妙药与充沛的灵果仙树,让她早早地开了心智学会接受天地万物的灵气,她也不至于被眼前这人给盯上。 流濯身为医仙,等待她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做成药。想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人合理利用了泡在各种各样奇怪的药缸里,浑身一哆嗦,悲愤地与他对视。要不是眼前这人功夫实在厉害她不好轻举妄动,她早就一个无影扫把他扫飞了。如今只有乖乖地在他怀中,等他打消了将她入药的念头,或者,等而溪回来寻她。 读懂怀中的小东西眼中的一丝忧虑与淡淡的忧伤,流濯忽然道:“放心,不会杀你,我带你去寻个新主子。” 原本他的确有打算将这只火松入了药,毕竟南华山万年才出一只这般的火松,又有六公主悉心提供的灵气,想来药效定是超出他想象得好。只是当他踏进南华山第一次看见这只火松,他突然就变了心意。他还记得初次寻到它的时候六公主并不在它身边,它对自己并不加设防,直到他下手向它射出金针,它才惊疑未定地开始逃窜。一开始只觉着有趣,便放慢了金针的速度,另一方面这只火松的逃逸速度却也极快,他想看看它的能耐到底几何。不过没有一炷香的时辰,六公主便现身了。说是南华山的守护神,倒不如说是这只火松的守护神更为贴切。他至今都忘不了这只火松见到六公主出现时嚣张的模样。它一反被他追杀的惊恐姿态,站定在六公主身前,给了他一个形如鄙夷与嘲讽的眼神。也就是这个眼神,让他最终打消了拿它下药的念头。 这只火松嚣张的模样,倒是与那人如出一辙得相似。 “吱吱、吱吱…” “我听不懂兽语,你也莫再白费力气。” …… 闻言,他怀中的火松颓唐地放下不停舞动的爪子,瘫坐在他的掌心。流濯嘴角一勾,望了眼不远处棱角飞檐的鎏金宫殿。 兴许,这殿里的主子会听得懂。 小火松一卷尾巴,将自己遮个严实。他说过不会将自己杀了就不会食言,现在只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而溪公主身上了,但愿公主在天庭的宫殿里没有私藏多余的冬榕酿。恨只恨自己化形失败不能反抗也不能说人话,可明明她身上的灵气已经足够了。 一路蹭在流濯医仙的手掌心上,不得不说医仙的手保养得极好,那手感比而溪公主的还要好。于是乎一只没心没肺的小火松就这么在绑架自己的仇人的手心上,睡昏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其实是被饿醒的。虽说它早已具备吸收天地灵气的本事,但她就是个馋嘴的,且跟着而溪公主的时日长了,口味也被公主带跑了,就爱吃寻常人吃的佳肴不爱动物的吃食。 可她这一醒来,才发觉自己被关在了一方窄小的金笼里。像是防止她出逃,这笼子的尺寸恰恰好,大约一个半体型的她,没有更大的活动范围了。 “吱吱…”流濯,你干吗把我关在笼子里? “吵。” 背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却不是流濯的声音,她回身望过去,看见一个垂着头在看卷册的男子,眉头微蹙,气质清绝。 “这小东西似乎很喜欢你,你看,一见到你连目光都不舍得离开半分了,”流濯伸手拨了拨有些呆滞的火松,继续道,“如何,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喜不喜欢?” 直到流濯的声音再次出现,她才回过神来,一下两爪抓着金色的栅子。“吱吱、吱吱吱…”流濯,你放我出去。 “别闹,帝君喜欢安静的东西。”流濯凑过脸来,忽然笑得阴险。 “吱!” 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坐上的男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 子这才抬起头来,看了金笼中的火松一眼,慢慢道:“怎生得这般得丑?” ☆、而溪 当下,她也不管屁屁上痛痛的那处了,淡蓝的双目瞪向座上的男子,似要喷出火来。 流濯淡然地将这只小东西身上的金针收回,一并收了关住它的金笼,果不其然见着小东西朝座上的男子飞了出去。 “你若实在不喜欢也不必担忧,这小东西乃是六公主的私宠,我特意为你寻来,不过是陪你玩上几天罢了。” 帝君只虚抬了抬手,就将风风火火朝自己袭来的火松定在了面前两寸距离,淡淡地扫了眼坦然立在大殿中央眼神颇为得意的流濯,后者见状,知趣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左右是别人的东西”依稀可闻。 别人? 帝君垂眸望着被他定住身形的火松,见它唯一能动的眼珠中迸射出的星点火光随着他的注视越加得旺盛,不由莞尔。“谢零。” “帝君有何吩咐?” 殿中忽然响起另一道男子的音色,低沉而有力。 “将这只小东西送去洛水阁。” “是。” “等等,”在火松小小的身躯落入谢零怀中之际,帝君忽然道,“送去飞锦小院。” 谢零微微一愣,便也应下。飞锦小院是九幽殿灵气最浓郁之地,平日里除了帝君,连时常造访的流濯医仙都不曾踏入,最重要的是,飞锦小院的灵气与其他地方不同,也不知这只火松是否消受得起。 如此这般,流濯医仙送来的给帝君提前贺岁的礼物便被安置在了飞锦小阁,整个九幽唯有帝君有资格进入的地方。可惜小小火松不明就里,仍是记恨着帝君先前的那句“怎生得这般得丑?”以致于等谢零走了才反应过来忘记让这人将施在它身上的定身术给解了。 真的是,气死她了。 她自小跟着而溪,吃的喝的都是仙丹琼浆,住的也是特制的小阁楼,虽不曾听公主夸过她的外形身段,但从公主宝贝她的程度来看,定然也不会是丑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何况她用晨间的纯露沐身的时候低头便能看见自己的身子,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样子,那个男人怎么能如此出言不逊诋毁她的相貌! 恨得磨牙,艳红色的大尾巴下意识得一扫,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的定身术已失效,一爪拍在地上,还不等她有其他想法,腹中一阵疼痛席来,紧接着小胸口又是一疼,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之前,她清楚地看见尾巴尖上包裹的一层弱弱的白光,透彻得几近看不见。 这地方,似乎比南华山的灵气还要充沛得多。 “帝君,晕过去了。” “嗯。”帝君淡淡道,“你无需护它。” 六公主的私宠,又是火松,想来也无非是南华山上她近些年来宝贝着的那只。本以为南华山无趣得很,倒不知能养出这般有脾性的火松。只可惜,长得寒碜了些。飞锦小院的灵气猛烈,但也纯净,于它化形终究有利。 “启禀帝君,殿外六公主求见。” 帝君抬眸看了眼站在谢零身旁神态恭谨的谢落,缓缓道:“让她进来。”倒是,比他想得还要快些。 而溪本在九思天与凌越仙君那老神棍争得面红耳赤,忽然左腕的碧镯一阵轻鸣,便知灼光出了事。她手上的碧镯注入了灼光的气息,一旦灼光离开南华山碧镯便会有所感应。如今灼光尚未化得人形,行动起来处处受限,离了南华山必然难以自保。 头一次向凌越仙君认输交出了私藏的冬榕酿,心急火燎地回到南华山,遇上带着兵器的一行气势汹汹走上南华山之人,擒住穿着华裳的小公子哥回到其本家见了家主,这才说出实情。 按他们的说法,是流濯那个混蛋为了给九幽帝君准备礼物从他们手中夺了灼光。 九幽帝君。 当今的九幽帝君可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一万年前,上一位帝君忽然对外抱病退位,将帝君之位传给当时横空出世的少年,一时掀起众多声讨之声。只是不出两月的时日,那些风声皆再无踪迹。且这一万年间,母后的折仙宴他也从未曾现过身,就连父皇,对他也甚为包容。 此行,怕是讨不回灼光了。 收起心思,踏进了九幽大殿。 “参见帝君。” 而溪先座上的男子一步行了礼,垂眸等待着他的下文。 原本以她天族公主的身份,该是帝君先向她问好,只是如今有求于人,姿态做得足些,方可行得通事。 帝君道:“公主请起。不知本君有何事能为公主效劳?” “而溪从九思天下来便发现今日有不轨之人上了南华山,还盗走了南华山的一只火松,”而溪抿了抿唇,心中犹疑,“听闻她几经辗转到了九幽殿,还望帝君行个方便,让而溪将她带回南华山。” “今日是有只火松进了九幽殿,本君倒不知原来是公主的,”帝君沉吟了会儿,才慢慢道,“可本君已经收下了。” 听见帝君后半句话,而溪刚才放下的心差点噎在嗓子口,愣了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帝君这是不还了?” “已收下的礼物焉有退回的道理,”帝君看她一眼,神色坦然,“公主要是喜欢这类宠物,本君可派人四处搜罗,挑几只机敏伶俐的送去南华山。” 他既然已收下,就是他的东西了。 “于而溪而言,她不仅仅是一只火松,还请帝君还与而溪,”而溪咬唇,深吸了一口气,“从未曾听闻九幽殿有饲养松鼠之类的动物的例子,帝君不怕迟姑娘有所介怀?” “本君前些年听说南华山上藏了些关于公主心事的隐秘之物,便连天帝也不曾窥得,”帝君居高临下地望着大殿中央面色逐渐变白的女子,一字一顿道,“公主对这只火松如此上心,该不是……” “有劳帝君代而溪照顾她,若是没有旁的事,而溪先回南华山了,告辞。”言罢,也不等帝君开口,飞也似的跑出九幽殿。 帝君看了看天色,想着九幽殿内新来的家伙,出声唤道:“谢零谢落,更衣。” ☆、识字(捉) 沐浴后的帝君现身飞锦小院,借着日色打量仍处于昏迷当中的小东西,眉头不由一皱。 灵气汇聚在她的丹田愈来愈小,多余的灵气只游走在它的尾巴尖上,看来这小东西快要化形了罢。难怪六公主如此宝贝它。 不过,现在是他的了。谁也抢不走。 轻柔地抱起倒在地上的小东西,袖上转瞬湿了一片。 帝君默然。 纯净的灵气行走一周以后全身上下自会无比畅快,何况是它这种即将化形的。可看着怀中的小东西紧紧皱成一团的眉毛和眼睛,却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痛楚。 这小东西当真不适合留在九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 幽殿? 小东西似是觉着浑身粘腻又在他怀中寻不到合适的位置,在睡梦中轻吟了一声,还算松软的尾巴胡乱地在身上扫了扫,不过片刻的工夫,连整根尾巴都湿了。 真是,不安分呢。 他向来不喜喧闹,偌大的九幽殿除了四卫也只寥寥几个下人在打理,如今又多了个它,也不知是对是错。 帝君一转身,便抱着仍在昏睡的小火松去了行乐宫中的玉池,一扬手,小火松就被丢进了池中。 没错,是丢。 灵气吸收完之后需要调动全身的器官来适应消化,尤其是如它那般长久以来被好生供养着的。瞧小东西整个圆润的身段就可以看出平日里六公主是有多宠它,那么它正式化形之路也会比一般修炼的兽类长一些。 看来作为它的新主子,有必要好生训练训练它。 小火松几乎就在入水的那一刻清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仙气飘飘的场景感觉到温温热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直道不好。南华山上不乏各种灵泉清溪,而溪又是个爱在温泉里沐身的,她当下就反应过来自己置身何处。 要说她活了这么久,唯一害怕的东西就是温泉水,唯一拿不出手的技能就是会水。而溪每次都是看着在深泉温水中扑腾的她摇头叹息却也不强迫她,是以直到现在她都没学会如何在温水中自处。也几乎就在四爪触及水面的那一刹那,她才恍然回过味来,自己如今已是身不由己。 所有这些想法在她脑中一过几乎就是几个弹指的时间,下一刻,她已然拼尽全力在那温水中扑腾了。 保命要紧,她可不想还没活着出去见到而溪就在水里给淹死了。 帝君在池边诧异地望着池中央状似满面严肃实则毫无章法在里面不断用爪子刨水的小东西,心下一叹,扶了扶额,挥手将拼命蹬水的小东西从池中解救出来,以一张锦帕裹在掌心。 若不是它红色的脑袋一耸一耸地露出水面,口中连连吐水打散了它周围的水雾,他恐怕不会觉得它是个不会水的。 他似乎收下了一个比较金贵的礼物,还是于他无任何裨益的。 一声压抑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吱吱!”这里疼,好疼。 离了水的小火松一爪揉着湿润的脸和身子,一爪急急地指着自己的尾部,似乎想要碰触又不敢,只得仰起脑袋同他对视,淡蓝的双眼写满了求助的意味。 帝君如有所悟地道:“这里?”说完先它一步碰了碰爪子所指的地方,只听它颇有些怨念地又叫了叫,脑袋向下低垂过去,目光充满控诉。 他忽然记起流濯带它来殿中的时候似乎是听见它惨叫一声才让他正眼看了看这个小东西,想来大抵是流濯为了让小东西引起他的注意而对它下了手。想到这里,掀开锦帕露出它的小身子,指尖聚起一束白光,朝它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下一划。 “吱吱。”不痛了,还暖暖的。 帝君低头看着掌心里忘了痛楚就开始摇晃起脑袋的小东西,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抽,目光落在它湿嗒嗒的毛发上,捏着锦帕的力道也变得轻柔了许多。 等小东西身上的毛顺得差不多了,帝君便带着它去了栖梧宫。 栖梧宫乃是帝君寝宫,寻常时候也只谢零谢落二卫打理再无其他侍婢,极其安静。因而当帝君带着她“移驾”此处的时候,她仍是沉浸在悠然舒心被伺候的氛围中,完全不知现在身在何处,与谁人一起。 直到身上原本轻柔为她顺毛的那只大手一下子盖在了她的脑袋,才懵懵懂懂地睁开半眯的眸子,与眼前的帝君对视——然后身子就触到了冰凉的桌案上。 “吱吱。”怎么不继续了? “六公主精心养了你这么多年,可曾教你识过字?”帝君垂眸看着桌上的小东西,面上异常柔和。 被问话的小东西先是一愣,两只前爪提在身前,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待看清眼前男子眸中露出的几许期冀,猛地两爪按在桌上抓实,点头如捣蒜。 活了这么久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说出去好像还是很丢人的。 帝君眉梢一挑,覆在小东西脑袋上的大掌提了提它尖小柔软的耳朵,认真道:“以后在本君面前不许撒谎。”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帝君看着它,“到本君肩上来。” 小东西耳朵尖抖了抖,听话地沿着他的手臂三两下跳上肩,一屁股坐下,大尾巴无意识地摆动着扫到了他的脖颈。 帝君道:“将尾巴收到另一边去。” “吱。” 帝君展开一张布帛,一边提笔一边道:“九幽殿有十二宫三十六阁七十二亭,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寺院清斋,本君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四处走动。”感觉到肩上小东西有些激动,又添了句,“别把自己绕晕了回不来,本君可不会去寻你。” “吱吱!”那我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办? “本君身旁近身侍候的只有四卫,其中两位你先前已见过。谢零谢落二人是孪生子,左手用剑的是谢零,惯用右手的是谢落。另外两位谢霓谢尘为女卫,本君离开九幽的时候会命其二人轮流照看你,以防你走丢在九幽殿。高的是谢霓,矮的是谢尘。如此,可记住了?” 帝君微侧头,看到小东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脑袋,便又回过去,指着布帛上的字,道:“第一个字为‘宫’,第二个为‘阁’,第三个为‘亭’,下面那排分别是‘谢零’‘谢落’与‘谢霓’‘谢尘’。今日就先将这几个字记熟了,明日本君来抽查,若是不过关,便没有多余的吃食给你了。” “吱吱!”你不能这样! 觉察到小东西的抗议,帝君目光一闪,悠悠道:“你虽尚不能人言,可这字却是要认得的,怎么说,你也是本君的……”帝君顿了顿,才道,“宠物鼠。” “吱吱吱吱吱!!!”不是鼠不是鼠,是松鼠!呸,是火松!!! “嗯,本君知道了。下来认字,认完便带你去吃好吃的。” ☆、洛水阁里的女子 作为一只无美食不欢的南华山上尊贵无比的火松,她自然而然屈服在了某人的淫威及美食的诱惑之下。 而当她第一次接触到南华山以外的天界珍馐,方才感叹自己白活了这将近一万年的日头。 这日,九幽殿来访之人络绎不绝,帝君带着她在大殿上坐了半日,藏在某君袖中的小东西才后知后觉原是帝君的生辰到了。前来贺寿之人无非是九幽有头有脸的人物,所呈之物也不过是各家族从各处搜集来的价值不菲的宝贝。起先她还好奇地看着殿中一个个所谓的名门仙士献上自家宝物,时间一长,也就对那一套套场面的说辞听得厌了,兴致缺缺,懒洋洋瘫软在帝君的袖口,一动不动。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 帝君不动声色地瞥了瞥袖中安静下来的小东西,眸中恍惚划开一抹笑意。 这种场景,连他都觉得无趣,又何况是初初入世的它。 “帝君在上,家弟感念帝君仙威,特托书容代其为帝君献上一份特殊的寿礼,望帝君笑纳。”魏书容站在大殿之上,掷地有声,只是神色间尚有几分无奈。 帝君道:“那便带上来。” 殿中那人乃是九幽近年来名气愈盛的江阴魏氏家主,品貌气度皆屈指可数,今年倒是听他第一次在大殿之上提及他的胞弟。 “说特殊,其实只是一件活物,”魏书荣听见身后一阵阵的吸气声,却也不慌不忙,“书容今日此举,与家族无关,只为完成家弟的夙愿。” 他面上镇定,内心实如擂鼓。这数千年来,无人向帝君献过活物,只因九幽殿从不曾听闻帝君有豢养私宠的先例,因而世人皆不敢冒这个险。他今日这么做,实在是被逼无奈。书离从小被他惯着,性子野了些,却不想前些日子竟瞒着他带了三两仆人偷偷上了南华山,还接连上了两次!若不是六公主亲自登门,他恐怕会被那个小兔崽子一直蒙在鼓里。得知书离的所作所为后,自然免不了家规一顿。只是书离不是也赔了鞭也挨了,仍是求着他在今日帝君的生辰礼上代他献上一只红毛狐狸,甚至以死相逼,这才有了如今的场景。 帝君悠然道:“无妨,呈上来便是。”右手下意识地探向左袖中昏昏欲睡的小东西,几番□□逆毛抚摸之后就将小东西给揉醒了。 小火松才刚打盹睡去,就被人一阵搅扰,惺忪着醒来恰好听她身上的男子低低的声音落在耳中,“这狐狸似也是个灵性的。” 小火松愕然。脑袋霎那无与伦比得清明,两只后爪牢牢攀住某人的衣袖,身子登时就挺直了,火红的尾巴尖儿扣在衣袖上方顶起来,前爪直直地握在身前,目光肃然望向殿中方才被帝君夸奖过的东西。 当日她被流濯送给他的时候可是赏了她一句“丑”,如今这只能被他称道的狐狸,她倒要好好看看,究竟长得几般模样。 这一看,就连她也差点动摇了信心。殿中那只狐狸全身红火,与她的毛色如出一辙,虽被关在铁笼子里,但对方那双水灵灵惹人怜惜的大眼睛以及狐狸一族本身特有的气质却是怎样也关不住的。 原来,帝君喜欢这种类型的。 觉察到袖中小东西病恹恹松开他的衣袖耷拉下脑袋,帝君心情十分美丽,大掌盖住它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一面唤来谢零:“谢零,将这只狐狸收起来,送到洛水阁去。” “是。” 谢零的声音刚落,小火松气得一爪子拍在帝君手上,虽然这力道于帝君而言堪比挠痒,可生气的时候无意识地伸出了利爪,手上便给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抓痕。 帝君一怔,手中的力道不由放轻了些,却不知他这一放轻,给了暗自神伤的小火松一个可乘之机。 前后爪并用,尾巴一卷荡着帝君的衣服便划了出去,跑出九幽大殿。 帝君眼睁睁看着小东西离开大殿,眉心一紧,却也只是皱了皱眉。 也罢,今日来客都在大殿之上,这收礼的时辰又如此枯燥无味,倒不如随它四处走走,料这九幽殿也无人会伤它。 这头气得离开某人的火松一路狂奔,漫无目的左拐右窜,等到回过神来,不幸地发现,已确定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回身望着原先来时的路,却迟迟不见任何人影。忍下忽然溢上眼眶的几滴眼泪水,默默吸了吸鼻子,尾巴一摆一摆地慢了下来。 生平第一次,尝到被丢弃的滋味,为何会有点涩涩的。 “哪里来的又一只红毛狐狸!”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急切而充满怨恨的女子之声,她坐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滚出了老远。 去你祖奶奶的,哪里来的泼妇,竟敢踢她,还搞偷袭!想她在南华山上好吃好喝地被供着活了一万年,除了这几日在帝君处受过气,何曾有人这般待过她? 红色的大尾巴抖了几抖,甩掉沾上身的土灰,淡蓝的眸子盛漫了怒气。 那女子一身的绫罗绸缎,见她瞪过来,先是愣了一愣,而后道:“看,看什么看,长得这么丑,还不滚出洛水阁,小心迟姑娘把你也蒸了!” 又是这个字! 一道白光自她尾部升起漫至尾巴尖儿,朝着身前嚣张的女子就是一个无影扫。 “吱吱!”让你说我丑说我丑,看你以后怎么嚣张。 毫无防备的女子瞬间被白光击中打在地上滑出去好几步,还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放大版的脑袋,然后是突如其来的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吱。”哼。 对付这么一个小啰啰,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尾上聚了灵气,打在嚣张女子的脸上啪啪的响亮。直到那女子的脸肿得完全看不出先前模样,她才慢慢停下手,甩了地上浑身抽搐的女子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帅气地一摆尾巴大摇大摆地离开行凶之地。 就在她走出五六步的时候,那女子突然一个震天响的尖叫声,差点没把她给震聋了。回头不耐烦地看向地上的女子,却见不远处好似闻声赶来的另一姿容华贵的女子,心下一惊,先一步开溜了。 在来人武功路数还未摸清的情况下,不能擅自作对,除非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是当年而溪教她的。 利落地一溜烟儿上了近处的一棵高树,躲在树枝上低头看着下面的情况。 “怎了?”后来的那女子一步步走近,见到地上躺着的面目全非的女子,迟疑道,“谁将你打成这样的?” 这九幽殿中,何人这般放肆,敢动她的人。 “小姐,小姐,是一只红毛的丑狐狸,”那女子哭得见泪不见眼,“黎芜不过是想赶它出洛水阁,就被它打成这样了。” “好大的胆子,”女子慢慢道,忽然目光凶狠地射向她藏身之处,“孽畜,还不下来。” 小火松心里一惊,差点没把她从树上吓得翻下来,幸亏尾巴及时地勾住了树枝,这才灰溜溜地又爬了上去。 来人道行甚高,莫不是要她一介机智伶俐可爱到人神共愤的火松狼狈地跑路吧? 正想着要不要再次催动体内的灵气与对方打一架,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向了那个女子! 该,该不是,传说中的吸星大法?救命,而溪!救命,帝君! ☆、垂髫 她无数次地想要挣开,最终还是被女子捏在了掌心。 “不过一只小小孽畜,也敢欺负我的人?”女子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才刚蒸了一只红毛的骚狐狸,去与它做个伴如何?” “吱吱,吱吱吱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 吱吱…”放开我,放开我。要是而溪知道你将我蒸了,定不会放过你! “丑东西多作怪。” 女子轻叱道,面上不屑之色分明,左手细长的指甲捏住她愈来愈紧,紧到丹蔻快要戳进她皮毛下的柔软里。小脸皱成一团,连抗拒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会被面前的女子折磨到快要死去的时候,她隐约间听到谢零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迟姑娘,这是帝君的小宠,整个九幽殿,唯有帝君一人才有权力处置。”然后是熟悉而温暖的力量及手掌包裹住她的身子,她轻呓一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帝君将小东西纳入怀中,冷冷地扫了眼有些错愕的女子,声音清冷不容置喙,“这几日,就待在洛水阁吧。” 迟芴面色一白,却也不敢造次,垂首应下:“是。” ~ 帝君又一次用灵气将小东西治愈了,谢零看在眼里,深色的眸子隐隐划过一抹担忧。 帝君道:“昨日命你去办的事可都办妥了?” “均已吩咐下去。”谢零看了眼帝君怀中睡得香甜的火松,又道,“匠人说,再有三日,水晶小楼便可完工。” “嗯,”帝君颔首,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小东西脑袋及脖颈处的毛发,头也不抬,“过会儿你去趟福香楼买些桃酥来。” 谢零怔住,连连眨眼,又不确定地看向帝君,并未发觉帝君有要收回成命的意思,只得应了声“喏”。 直到谢零走出九幽大殿走过谢霓谢尘二人身边,他还仍似在梦中。 什么时候,他沦落到跑腿买点心的地步了? 再说帝君与小火松两个,在九幽殿晃着晃着竟又去向了当日帝君将它丢过的玉池里,准确来说,是毫无意识地被某人又带去沐浴了。 有了上回的经验,帝君很是贴心地备好了一张类似摇篮的玉质的小床。床头有两个形如把手的东西,两边有两个镂空的小洞,中间有一些凹陷的弧度,大小么,比小东西的尺寸稍微大些。 于是帝君大人颇为用心地将仍未醒来的小东西翻了个面,肚皮朝上放入玉质小床,又把它的两只前爪分别搭在了一边的小洞上,才心满意足地蹲在玉池边,把载着小东西的玉床一头扣在池岸,悠哉游哉地看着温热的池水一遍遍地漫上小东西的身子又退下,惹得小东西未受固定的后爪一弹一弹地,小嘴微张呼哈着气,本就红艳艳的面颊更是绯红得不像话。 帝君伸手在它平坦白皙的肚皮上戳了戳,觉着手感不错,边撩起一只袖子掬了一捧水洒在小东西的肚皮上,亲历亲为地为它沐身。 小火松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任人宰割的场景。 某人的大手一遍遍地在它肚子上摸来摸去,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真是一点点都没有放过! 等她彻底意识过来帝君的大手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吱吱”唤了几声,后爪抬高再快速落下,全力向后一蹬——哦活,连两只原本自由的爪子都被某人牢牢地握住了。 “吱吱……”你放开我。 “一会儿便好,别闹。”某人道。 …… 火松眼瞪了瞪状似很正经的帝君,偏过脑袋不去看他。 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人帮着给她浴过身。从前她还小的时候而溪原想帮着她,都被她微弱而瘠薄的属于火松的自尊心给婉拒了,谁曾想今日,还会有这么一遭。偏生某人还像不知道似的,这里碰碰那里戳戳,还提着她的后爪顺势连背都给洗了! 湿透的大尾巴在温水中一摆一摆的,毫无平日里的气势。假装极力忽视掉身上的大手,可被他揉着揉着竟放开了许多,小眼舒适地眯成了一条缝儿,嘴里轻声哼唧。 帝君眉梢一挑,一把将小东西从池中提起来,手到之处白光一烘,火松毛全身都干了。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本君。” “吱吱。”知道了。 帝君转身之间,二人已到栖梧宫中,桃木做的桌案上摆着一摞糕点。 将小东西送到桌上,得了空的双手娴熟地解开包装繁复的桃酥。眼角见着小东西前爪一握脑袋一提,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手下的桃酥糕,鼻翼随着他的动作呼哧呼哧地一扇一合,极为渴盼的模样。 帝君捏起一块桃酥在小东西紧锣密鼓的注视下放入口中,罢了才像记起来它似的问:“想吃?” 小火松将口水一咽,郑重地点了点头。 自打被流濯送来这处,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嗯?” 她看着放在帝君掌心上的一块足有她的脸那么大的糕点,心中犯难,犹疑地瞅了瞅帝君,神色哀怨。 帝君道:“这芙蓉桃酥入口即化,你爪子一拍便能把它拍成碎末。” 真的? 小火松蹦了两下跳到帝君的手掌边上,用爪子抓向桃酥的一角,果真抓下来一爪子桃酥末,心切切地送向嘴边就是一舔。 松软香甜,甜而不腻,回味无穷,妙哉!好东西! 食髓知味的小火松吃掉爪子里的一小部分,整个身子跳入帝君的掌上,埋头一阵啃咬。 “qiu~” 帝君垂眸看向忽然打了个喷嚏弄得满脸都是桃酥屑的小东西,嘴角微抿。 “吱吱……”吃饱了,有点干,有没有喝的…… 小火松略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面容严肃的帝君,很有远见地伸出爪子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帝君不忍直视地偏过头,拿来桌上放着的一个小碟子,将掌心里余下的桃酥放进去,又从怀中拿出一张帕子净了手,才又捏住小东西的脑袋也用帕子揉个干净。 “唔吱…吱…唔唔……”你干什么干什么!还用擦过手的帕子来擦我的脸!我也是有尊严的! 小火松嫌弃地猛盯着离她两步距离放在桌上的帕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头看见不远处的琉璃茶壶和茶杯,举起爪子指着茶壶就是一顿叫。 帝君问她:“喜欢?” 小火松跳过来,一爪子抓着他的衣袖,另一爪先是指了指桃酥糕又指了指茶壶,最后仰起脑袋把爪子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帝君了然。动作优雅地为它倒了杯茶,推到它面前。 小火松高兴地“吱”了一声,两爪抱住茶杯两侧,低下脑袋朝下一冲。 帝君眼睁睁看着小东西一头栽进茶杯里,两只爪子救命似的扑腾,茶杯里的脑袋却怎么也出不来,里面的水泡却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水面。 实在看不下去,帝君一下捏着某只的后颈将它从茶杯里救出来。 “你是本君见过最笨的,没有之一。”帝君说着,一面用帕子擦干了它被茶水打湿的脸,一面握着茶杯将杯身倾下来,正好到它够得着的地方。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7 小火松吸了吸鼻子,挪了一脚小心翼翼地往茶杯的边缘啜了一小口,感觉还不错,于是呼啦呼啦地喝下了小半杯茶水。 吃饱喝足,小火松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想着能去哪儿消消食,帝君的声音倒是在她头顶响了起来,“本君需回去九幽大殿,你若是不愿一同前去,就在这栖梧宫中走走,旁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 先前闻它一路狂奔往洛水阁方向走了,唯恐它撞上迟芴丢了性命,便丢下九幽大殿一干人往洛水阁去了,这会儿已将小东西收拾得妥帖,他也该回大殿了。 拧着眉想了一想,又道:“出了这间……房子,沿着左手边的游廊走能看到一座桥,走过桥以后有一方池水,名唤尾鸢池。你若是嫌这房中无聊,可以去尾鸢池中解解闷。日落西山之前,本君便会回来。” 小火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出爪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帝君只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了。 等到帝君走出约莫一炷香时候,小火松才放开了胆子在桌上连连打个几个滚,大尾巴这里扫扫那里点点一刻都不消停。这么一番造次以后,确定帝君真的不会来了,三两下跳下桌子直奔里间的寝殿而去。 这几日来,帝君都将她搁在他寝殿的床榻上里侧小小一个角落,晚上的时候用一块小抹布似的破棉布就算作棉被将她打发了。想想也是气的,明明那么大一张床,就给她那么一丢丢的地方,睡觉的时候还不允许她发出任何声响,不然就把她的小破被子拿走。棉布虽然档次低了些,到底是她的被子,再破也不能不要。 小火松抓着薄如蝉翼的淡紫色锦帐沿着床柱几下上了榻,而后尾巴一勾一卷,整个身子稳稳地荡向帝君的那床锦被,四仰八叉趴了个够。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眼睛一闭就睡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帝君快要回来的点,悠悠转醒之后觉得腹中仍是撑撑胀胀的,想起帝君临走前说过的话,下了床摸着路便去了帝君口中的尾鸢池。 小火松站定在尾鸢池前,两眼发光。 池中水色清浅只到她肩头的深度,几尾锦鲤游弋嬉戏,一忽儿躲到青石后,一忽儿窜进荷叶里便不见了踪影。 小火松摩摩拳擦擦掌,一个飞身荡到了其间一片荷叶上。荷叶里还有几滴晨间残余的露水,她从叶心滑到叶底又是敏捷地一跃,从这片荷叶到那片荷叶,玩得不亦乐乎。 池里的几尾锦鲤作势停在一处不远不近地拿鱼眼看着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一时觉得稀奇,便又摆着尾巴靠得近了些。哪知它们一聚到近处,这只火红的东西便从荷叶上忽地降下来。 一时间,尾鸢池里的锦鲤皆作鸟兽散,唯恐被她砸中。有几尾反应迟缓些的,等小火松落了水站起来才愣愣地拐了个弯准备逃开。小火松见状,爪子一伸身子一扑,就将其中一尾锦鲤死死地压住了。 那尾锦鲤这才惊慌失措地使出全身鱼力想要挣开她的钳制,奈何她整个身子就像黏在鱼上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锦鲤停止了挣扎,鱼嘴一张,似有一道鹅黄的光芒射了出来。小火松一惊,想要从鱼身上下来,那道光却极快地进了她的身子。 什么东西? 小火松心下又惊又好奇,与此同时,全身上下的经脉都好似扩张了起来,原先汇聚在腹下的那团灵气自下而上流经周身,朝着头顶一下一下地冲撞。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一只小小的火松身躯化成了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女童,浑身透明,全身散发着鹅黄色的光。而后,她的身子慢慢变得透明,四肢在某个时刻舒展开来,说不出得舒畅。 “咦?” 光芒退去,一个稚嫩的声音自她口中发出。 “我…化形成功了?” 试探性地往池中一照,隐约看见一个小女孩模样的轮廓,小胳膊小腿的,身无寸缕。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感似乎并不太好。 “还不上来?” 身后帝君的声音猛地出现,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恍然发觉自己并未穿衣裳,连忙又将脑袋转了回去,背对着他。 帝君好整以暇地望着池中的小小人儿,没有错过她脸上赧然一现的不自然,也没有错过她的模样。 帝君:“功力太浅,化的人形也不尽如人意。” 她一愣,恨恨地扭过头来,用奶声奶气的女娃声道:“那你别看啊!” 话落,一阵鹅黄光芒闪现,她的身子骤然如失重般地一落,重新坠回了火松之身。 帝君飞身掠起即将落入池中的小东西抱入怀中,眸中笑意一现。 ☆、魔君然湮 小火松巴巴地趴在尾鸢池边看着一尾一尾的锦鲤自她面前游过,口中连连叹气。 自那日她偶然化得人形之后,无论她再怎么运气调息,或者是下水扑倒锦鲤们,都无法再次化得人形。 仔细想来,那日若不是帝君气她,兴许她还能多维持一会。 不过,她居然怼了帝君一句。嗯,有长进。 话说回来,她倒是好几天没有见他了,连谢零谢落二人都一并不见了,只在栖梧宫里留了几天的吃食给它。 没有人玩的日子,她看着尾鸢池中听不懂她言语的锦鲤游来游去都快长草了。 耐不住孤单寂寞的小火松终于下定决心走出这块地方,想着四处走动走动兴许能碰到些什么活物能跟她做个伴。 望着眼前恢弘霸气飘逸隽永的“xx宫”三个字,小火松很努力地想了想,前面两个字,帝君是没有教过的。那么,要不要进去看看? 抬起身子大体地张望了一番,似乎并无人看管。 说不定,是九幽殿的藏宝楼。 帝君每年都要办生辰宴,前来献礼的人不计其数,那些宝贝总得有个去处。眼前这个地方,气质相当符合。内敛的奢华、低调的大气…… 总有一天她会离开帝君回到南华山上去,但在此之前,她是不是可以从九幽殿顺些什么宝贝带回去给而溪。毕竟那么多年,都是而溪在照顾她,是到要回报而溪公主的时候了。 这么想着,小火松默默点了点头,爪子轻轻地向前碰了碰,感觉不到什么障碍,确定能轻松自在地进去后,身子一伏,前后四爪并用地进了这方宫殿。 离魂宫外隐形的结界在小火松前身通过的时候蓦地银光一闪,整个结界波动了一刹便又瞬间复原。 进入“藏宝楼”的小火松一条路跳到了底,停下步子起身张望,明明白白地看见眼前一条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庞大阶梯。尽头黑漆漆的,似乎不是什么好地方。 倘若这个地方不被允许进来,要不要继续?墨黑的疏眉一皱,思索了一会儿便松开了。 反正她都已经进来了,再走得深些性质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8 也是一样的。到时候帝君怪罪下来,好歹她也进去过了。 只是,这么多级的阶梯,她得跳到什么时候? 罢了,跳累了就爬吧。 粗粗一计划,小火松就把自己给说服了,深吸一口气抬爪开始了她此生……最漫长的石阶的征程。而到最后,她真的几乎就是用爪子爬上去的。 呼哧呼哧喘了好久的气,认真看着身前的场景。 在她的身前,是一座青灰色的台子,台上有一个悬空的如寻常男子一只拳头大小的黑球,内里透明,外处不断散着黑气。 她还听到沸水翻滚的声音,发自台上。 小火松靠近了那方台子,越靠近越觉得浑身难受。 好奇心战胜了身子的不适。踩着台子外沿的花纹看清了台上如熔岩般暴沸的黑水,凑近了一些,并未觉得有任何的热气,不信邪地抬爪就要伸入黑水之中,背后忽然响起一道极为担心的声音,“别碰!” 被帝君的声音一吓,爪子没碰到那黑水,却不小心拍向了悬在空中的黑球。 “真是不安分的小东西。” 身子被一股力道吸得快要粉碎变形之前,她耳中又落了一句他的轻叱,心中悲郁。分明是他的突然出现才会让她触到了那黑球,他却还在这边数落她。 隔着衣袖感觉到外头不可抗拒的可怕力量,小火松仰起脑袋看向将她护在身前的帝君,撞入他血丝密布疲惫中带着几分担忧的双眼,心中一虚。 也不知那神秘的力量存在了多久,待这股力量消失以后,小火松才觉得能挥动自己的爪子自由运动是多么难得。大口呼吸了一会儿,抓着帝君的衣袖:“吱吱…”你还好吗? “怎么忽然来了魔宫,还带了只小东西?” 小火松闻声转过脑袋,看见的就是重重叠叠半透的紫黑帘帐后妖娆躺在榻上的男子。 男子见她视线落在他身上,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曲起一条腿,透过帐子似笑非笑地也将她看着。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口水咽下喉咙的声音。 然后,一只手挡住了她。 帝君道:“此回只是意外。” 那男子问:“因为这只小东西?” 听对方提及自己,小火松撑起身子暗戳戳地抬起两只前爪,试图在不惊扰帝君的情况下掰开他的指缝看那个妖娆的男子。 “它似乎更喜欢我。”男子仰头喝下一杯果酒,丝毫不在意酒水顺着嘴角溢出。 帝君皱眉,“哪有像你这般模样的魔君。” “不是让你遇见了?”那人笑道,“今日二十八了吧?” “嗯。” “还是没有头绪么?” 帝君摇头,“毫无头绪。” 垂眸看着企图掰开他手指的小东西,索性大掌一压,直接将它盖在掌下,继而道:“需要帮忙的话,九幽殿随时欢迎。” “呵,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解决了为好。” 帝君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地停下来,“然湮。” “怎么?” 帝君张了张口,似觉得不妥,便改口道:“魔界的事,多上点心。” “嗯。” ☆、北海公主 “吱吱。”帝君,我想去外面逛逛。 小火松一爪指着大殿之外,双眼望向帝君,溢满了期望之色。 自那日她“不小心”进了九幽殿中被视为禁地的离魂宫后,帝君便日日将她带在身侧以防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听谢零说离魂宫外被帝君下过结界,除了帝君任何人都无法进去。因而当帝君当日带她从魔界回来九幽的时候用很怪异而复杂的眼神看了她许久,最终什么都没说也没责罚她,甚至,给了她一座水晶铸的小楼。 一开始她倒是被那座独属于自己的小楼吸引了注目,成日里钻进钻出好不得意,可时间一长,她也就没了兴趣。 她还是想出去晃悠。 帝君袖口一抬示意她过去,天真的小火松便以为帝君大人终于舍得出去九幽殿或亲自带她游览九幽殿全景,欣欣然一蹦就入了帝君的袖中。 谁知等她在帝君袖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便听袖外一声清清冷冷的“那就待在本君袖中吧”,而后帝君果真将袖口一卷,把她给包在袖子里了。 小火松愣愣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圆了一双浅蓝色的火松眼,鼻子一扇一扇的,似是气得不轻。 哪带这样的? 小火松又“吱吱”唤了几声,爪子却不敢伸向帝君的衣袖以免抓坏了某君的衣服,到头来受罚的还是她。尾巴耸起,凝了些许的灵气一下一下缓慢地拍着帝君的衣袖口,以示她的抗议。 帝君隔着衣袖按住了小东西的尾巴不让它胡来,又精准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小火松极力压低脑袋以减轻某人的荼毒,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委委屈屈地缩在一方小角落里。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乖乖趴在桌上看帝君写字了。 心下腹诽,幽幽叹出一口小气,恍惚间听得谢零的通禀声,“帝君,北海公主求见。” 北海的公主? 帝君道:“进。” 帝君发话之后,隐约有铃铛摇晃的声音随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小火松拿爪子戳了戳被帝君卷起的袖口,仍是纹丝不动,无法,抬了小身子竖起耳朵贴在袖口处,铆足了劲儿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听闻北海龙族有一龙太子和一位龙公主,此回来的,必然是传说中清高孤傲的绝色佳人龙二公主凌华是也。 只是北海龙族名气不凡,又是九重天第八位面九鸣天的上仙家,这龙公主下来九幽殿做什么,莫不是觊觎帝君的“美色”? 兴奋的小耳朵紧紧贴住衣袖,唯恐漏下一字半句。 一温婉女声道:“北海二公主见过九幽帝君。” 帝君:“二公主来九幽所谓何事?” 袖中的小火松听了,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帝君大人,龙二公主可是九鸣天的人,您这么嚣张神气的真的好吗? 那女子似是见惯不怪,从容接口:“凌华此回,是奉天后的口谕下来给帝君送折仙宴的请帖的。” “嗯。” “今年的折仙宴,亦是凌华万年诞辰之日,不知帝君可愿赏光前去?” 什么什么?折仙宴,还是龙二公主的诞辰?那岂不是还能看到龙二公主跳舞了? 当年龙二公主一曲迎云舞可是名动九重天,天后还因此事打趣而溪,为此,而溪还生了好久的闷气,躲在南华山数月,舞的却是……鞭。 后来又听闻龙二公主放出话来,若能等到折仙宴与她的诞辰之日重合,她便再跳一曲迎云。要说这折仙宴也是个神奇的宴会,每隔千余年于天庭举办一次,具体隔个一千多少天,那还真是说不准。 所以帝君大人,快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9 些答应,她也想看看这位龙二公主的绰约风姿。 “本君这几日,许是没有……” “吱吱吱吱!”他有空有空的,你别听他乱讲! 也不知她哪来的蛮力,听出帝君话中的拒绝之意,一下子冲开了束缚轻车熟路跳上了某人的肩头,一顿插嘴。 帝君淡淡地乜了它一眼,觉出肩上尤为激动的某只,遂看向殿中有些惊滞的女子,道:“本君近几日宠得它过了些,还望公主莫要见怪。” 凌华忍下心中的惊诧,颔首问道:“那么凌华恭候帝君佳音。” “谢零,送客。” …… 小火松站在帝君肩上,等到龙二公主走远了才一跺爪子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帝君,一爪揪起了帝君的衣领——“吱吱,吱吱吱吱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看龙二公主跳舞,你干吗不去折仙宴? 帝君将头转过来,目光轻飘飘往作威作福的小东西身上一落,后者登时像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似的,耳朵一抖,松开了帝君的衣服,还有模有样地用没有尖爪的爪背捋了捋某君的衣衫,最后尾巴一扫,完全看不出来那块衣服先前经历过什么。 帝君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小火松在他肩上趴下来,弱弱地轻唤一声,浅蓝的双眸盛满歉意。 “想去折仙宴?” “吱!”想! 小火松一下来了精神,几下跳下他的肩蹲坐在他腿间的衣袍上,又唧唧歪歪地一边比划一边叫了好一会儿,目光充满热切。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盈满欢欣的目光。 帝君忽然低头,问它道:“那你以什么身份去?用你现在这副小身子么?” 小东西愣了一下,马上用爪子指了指他的衣袖。 “藏在本君的衣袖里,可就看不到很多东西了。”它想去折仙宴,不就是想去看看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么。它在南华山那么多年,恐怕连人都没见过几个。 小火松颓然,脑袋无力地垂下去,就连爪子都并在了身侧,神情委顿。 “要不,本君试着引导你化形如何?” 那日在尾鸢池受了星辰鲤的一口星辰之气助它化得片刻人形,想来它本身的灵气早已凝聚得七七八八,时隔六日,足够他引导着小东西化形了。 小火松一听,连连颔首。 ☆、折仙宴 离她与帝君上去九思天赴折仙宴还有半个时辰,化得人形的小火松坐在梳妆镜前,唉声叹气。 那日被帝君在尾鸢池中引导着再次化得人形,掌握了些许其中奥妙,虽然自己运用得不太稳当,到底是已能生涩地从火松的身子化成人形了,好歹也算一大进步。 要是而溪知道她学会了化形,该会高兴得直拉着她的小手不放——才不会像某人一样嫌弃她初初化人时的模样。 “果真是,丑到一个境界了。罢了,去折仙宴的时候本君就对外称是路边捡来的好了。” 帝君嫌弃而清冷的声音依然在她耳畔来回地响,小火松非常不开心地望着铜镜里四五岁模样的女孩,眉头一皱嘴角一嘟,就差没哭出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功力的问题,化出来的脸蛋不仅手感差了些,就连肤色也是黑黢黢的,活脱脱像是黄土堆里拱出来的野生的女娃子。难怪帝君这么嫌弃她,就连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如何是好?被邀请去折仙宴的必定是地位身份不俗的人物,她这么一副营养不良的身子跟着帝君前去,不会给他丢脸吧? 可是,帝君说了,小小孩子,用不得脂粉。 小脸一皱,低头瞧了瞧帝君给她挑的小花裙,嫩紫嫩紫的一直到她的小腿肚,也不会衬得她的肤色那么显眼。 “可会挽发?” 帝君忽然出现,看着垂眸打量自己的小女娃,出声问道。 小火松摇头,“不会。” “本君……也不会。” …… 听到他的话,小女娃嘴一扁,小声嘀咕道:“那你问什么。” 帝君却道:“才化得人形便学会顶撞大人了,本君瞧着,你还是变回去的好。” 女娃嗖的一声从梨木凳上跳下来挂到帝君身边,连连拽着他的衣袖,“帝君今日特别的仙风道骨,去到折仙宴上定是能将所有的仙君星君给比下去。而且有我在帝君身旁,更能衬托出您出尘的气质。” 帝君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不带她去折仙宴,那可不是见不到北海二公主的舞姿了。于是赶紧上前将帝君从头到尾夸了一番,再将自己贬进泥土里,简直不要太忧伤。 她都化形化得这般失败了,还要顾着某君大人的面子狠狠戳自己的痛处,太没天理! 谁知帝君垂下眼来极快地看了黏在身上的她一眼,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一般,语气轻飘飘的,“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 帝君又道:“如此,便不用挽发了,左不过小小一个童儿,披在身后也无人诟病。” 若不是谢霓谢尘二卫只会些打打杀杀的手艺,他又从未给人挽过发,原是想着给初初化得人形与他一同去参加折仙宴的小东西束个漂亮的发的。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小东西所化的人形如此寒碜,想必是心里受了不少打击。只是,他也没法子为她束发。 帝君瞅了眼小东西及肩的利落短发,见她黑乎乎的脸上那一对浅蓝色的双眸尤为令人注目,清净无垢,像是上好的冰晶。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不自觉缓和下来:“上了九思天便跟在本君身旁,有本君在的时候,不必与人搭话。” “那我,就只能看不能说话么?”小火松依旧抓着他的袖子,神情有些委屈。 “九思天不比九幽,一言一行皆须谨慎,”帝君望着小东西的黯淡下去的双眸,忽然道,“不过你若实在憋得慌,也无需拘束,生了任何事端,都有本君护着。” 小火松听得一愣一愣的,很久才反应过来,蓝色的眸子明亮如许,兴奋得就差整个人挂在帝君身上。 这种有大腿可以抱的日子,真好。 “跟着本君。” “嗯。”小火松应了一声,三两步蹦跳着跟上帝君的步子,走了没几步,帝君却忽然停了步子,她猝不及防一下就撞在了帝君的……腿上。 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眸中露出几分幽怨。 这停下来还不打招呼的啊? “连走个路都没有女子该有的样子,”帝君忽而腾出一只手,声音有些别扭,“把手伸过来。” “哦。” 小火松闷声闷气地应着,将信将疑地将爪子…咳…手放到帝君掌心里。冰冰凉凉的,大夏天,倒是解暑得很。 二人就这么大手牵着小手上了九思天。 从帝君怀中下来的时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0 候,小火松就被九思天云里来雾里去仙气飘渺的意境给震撼到了。 原来天庭真是很仙的地方。 难为而溪为了养她花了大半的时间与精力待在睁眼闭眼全是花花草草和四只爪子的动物的南华山。 “听说今年的折仙宴,那九幽帝君也会前来,可是真的?” “可不是么,还有北海的二公主,似乎是准备在折仙宴上重舞迎云一曲。” “莫不是?” “咱们管这些做什么,倒是那九幽帝君,今年总算是能一睹尊容了。” 不远处几个仙子低声窃窃的讨论声传入小火松耳中,她很是不解地仰起头看了眼一本正经的话题人物,心中疑惑。 敢情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九幽帝君,不曾赴过天后的折仙宴? 可怜那几个仙子,帝君就在她们身后,她们还激烈地讨论着帝君长的几般模样。 又偷着瞄了眼帝君大人的尊容,心里暗戳戳地想:帝君长得虽然比初化人形的她好得多,但是……似乎也不是那种很好看很惹眼的美男子,但他浑身上下的威仪气度,却非常人可比。 哎……若说气质,怕是她现在一身的火松既视感,哪里来谈什么女子的风姿。 失落的小火松又被某君淡然地握着小手走往折仙宴的正处,一路上又听闻了些仙子仙君的轶事,自然也收获了不少好奇探视的目光。 啧,这便是你们口中的九幽帝君呐,人就打你们眼前走过都认不出来。 小火松无不腹诽地暗自摇了摇头,跟着帝君落了座,这才反应过来已到了宴会的席座上。 看了眼很大的以圆盘荷叶开口的方式摆列的座位,人已约莫到了五分之三,遂将小脑袋靠向身旁的帝君,压着声问道:“还有多久才开始?” “尚有大半个时辰。” “大半?”小火松用手捂住嘴,留下一对神气活现充满讶异的眸子,“那我们就要一直坐着了?” “嗯。” 听到帝君的答案,小火松将手从嘴边挪开端放在双腿上,目光落向白玉桌上人均一份的鲜果琼浆,又亮了几分,又小声问:“这些东西可都是能吃的?” 帝君莞尔,“需等到天后宣布折仙宴开始之后。” “哦。” 泄气地垂下脑袋,规矩地坐在帝君身旁,正想着自己会不会坐到疯掉,忽听外边仙使一声“北海凌均太子到。” 凌均太子?龙二公主的哥哥? 小火松抬眸望过去,看见一个身着素色衣袍的男子银发玉冠,一身的温润华贵,神情淡漠地向他们走来,而后在他们对面落了座。 好仙气的小哥哥。 对方似觉察到她的目光,入座以后也向她望过来,对上她的目光,愣了片刻,便含笑与她颔首示意。 小火松心下一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看看,这才是人家气度不凡长相不赖的贵公子。咳…说正经的,不愧是北海的龙太子,这涵养甩了帝君整整一条街。难为她长得这么有安全感还愿意回敬她,就连目光中也不曾有过一分轻视。 “口水。”身旁帝君幽幽道。 ☆、误食禁果 “哧溜”一声,小火松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才发觉明明先前是差点被口水呛到,又怎么可能会流出来,于是恨恨地瞪向帝君。只不过目光接触到帝君的之后,立马收起了所有的利爪。 好罢,作为他的火松,一切还需仰仗这位大人,她怎么能把他给得罪了呢。 安安分分地又在席位上坐了一会儿,远远瞧见几位腰间坠着金光闪闪的仙君朝帝君走来,几番寒暄之后帝君似也一时顾不到她。便脑袋一歪靠近帝君假意小声地道:“帝君,我去小解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唯恐帝君不应允似的赶忙跑远,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方才在宴席上坐了一会子,那对灵敏的小耳朵又听说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前不久凌越仙君总算第一次从六公主那里将冬榕酿讨了一些回来,再比如东极神君今年怕是参加不了折仙宴了,还比如,九思天的瑶池之上长着一株能结出聚灵果的仙树,每千余年一会的折仙宴便是为了将这些聚灵果分与近些年来在仙术上有所造诣的众仙家。 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 帝君那厢从未出席过折仙宴,今年头一遭带着她来,也不定能否分到那聚灵果。聚灵果,听名字便是聚集灵气用的,兴许她吃了之后能将体内的灵气净化提升一个阶段,也不用每日顶着一张丑丑的脸蛋对着帝君了。 一路向来来往往的仙子探路,小火松可算只身一人寻到了瑶池边上。 瑶池足有两个尾鸢池大,且池中无一花一鱼,唯碧水荡漾水汽氤氲。将脑袋往瑶池里一照,却是什么都照不出来。 四下探看了一番,根本不见瑶池边上有任何的仙树。 难不成那些仙子在诓她? 小火松皱了皱眉,沿着瑶池边上的玉栏摸了小半圈,摸到其中一处与旁侧质感不同的地方,小手一拍,一阵绿光从瑶池水中激射而出。 心下窃喜,待绿光尽逝,放下护在眼前的衣袖,身前一棵足有十余个她高的葱郁仙树牢牢挡住了她的视线。树上结着好多颗绿得冒油形似仙丹的小圆球,若不是绿得油亮,不细看绝对看不清树上的果子。 这便是仙子口中的聚灵果吧。 确定四下无人,小火松摇身一变变回了一只巴掌大的火松,在小小衣裳里拱了一拱钻出来,直朝着粗壮的树干蹦跳而上。 坐定在一条相对舒适的柔软枝干上,小火松用爪子掂了掂眼前聚灵果的重量,淡蓝色的双眼一眯,思索了一会儿便挑了其中一个颇为满意的小仙果,两爪抓捏着仙果上的嫩枝,火红的大尾巴接在仙果之下,一用力,只听“啪”一声,便将聚灵果从树上摘了下来。 小火松又盯了爪子里的仙果好一会儿,才小眼睛一眯,心满意足地一口就将聚灵果吃下了肚。 可这一吃,巨大的绿光自她口中射了出来,直到啃掉了聚灵果,那道光仍是在她身子里明显地存在着。 这该怎么办?这道光若是一直在的话,不就成了她偷吃聚灵果的证据? 小火松一拍脑袋,三两下跳下了仙树钻进地上的衣裳,催动体内的灵气试图变回人身。奈何这次无论她怎么催动灵气,就是不见得有灵气运行,眼看着一炷香时间就快过去了,体内还是毫无动静。 她快要哭了。 在她寻思着要不要先将刚入腹的聚灵果给吐出来的时候,衣裳外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男子隐含笑意的声音,“小东西,需不需要帮忙?” 小火松喉头一哽,心跳得厉害。 居然被人发现了。 也许是脑中运行得太急,无意间不知探到了什么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1 ,忽而全身一股暖流自腹腔里升腾流经四肢百骸。 “唔,疼死了。” “这便是偷吃的下场。” 小火松猛然一吓,觉出耳畔热热的气息以及身上奇怪的触感,睁眼便看到了一个面若冠玉的男子。 凌均太子抱着她。 “你……”发觉自己被帝君以外的男子抱住,还是以人形的姿态,小火松没由来脸上一红。 凌均低头看着怀中初长成的女子,面如芙蓉粉妆玉砌,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望进她一双澄澈纯粹得纤尘不染的蓝眸中,眼中有些许的波澜划开,直直漾进心湖。 凌均声音温润:“可要我命人为你寻件合适的衣裳来?” “哎?”小火松后知后觉地垂头看向自己的小花裙,却见原本长及小腿肚的裙子如今只到了她的大腿之上,不由一声惊呼,“啊!” 天呐,她居然在别的男子面前丢人,还是那么好看的龙太子。 凌均似是忍俊不禁,刚松开扶在女子腰上的手,便觉一股犀利的风刃朝他过来。 一掌击之,凌均倒退小半步,心下微惊,不动声色地向来人望过去。 一身深紫长袍,身形高挑,眉宇间有淡淡的威仪,稳稳地将女子抱在怀中。 九幽帝君。 凌均垂眸,“不知帝君到此,是为何事?” “带走本君的人。” 帝君扫了眼怀中“衣衫不整”的粉润女子,如是道。继而转身迈出一步,人已消失不见。 凌均站在原地,眸中华光流转。 他自然知道那女子是他的人,还知道,她方才偷吃了瑶池的禁果,从一只小火松化成了二八年华的女子。 只是,他从未见过这般纯粹干净的双眼。 好像一眼,就能忘却所有烦恼。 “凌均太子,刚才可是有一只全身火红的松鼠在此?”一道女声从身侧传来,听声音似是赶路赶得急了些。 凌均侧过身,原是六公主,微微颔首,“被九幽帝君带走了。” “啧,又是他!” 六公主脱口道,又如之前那般匆匆而去。 凌均站在原地,忽而一挥衣袖,那棵惹眼的仙树便转瞬不见了踪影。 “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呢。” ~ “帝…帝君……”小火松被帝君抱在怀中,嗫嚅着唤他。 之前还是小火松的时候被他怎么抱都不碍事,化成四五岁模样的女童让他牵着手也没事,可现在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让他这么抱着实在是有失妥当。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身下并无衣裙。 先前的小花裙只能覆盖到她的上身,还有些撑,所幸,也不算衣不蔽体,也不用光溜溜地在人堆里走来走去。 不过被她这么一闹,折仙宴算是没有眼福了。 “谁准你私自偷吃化形丹的?”帝君的声音透着冷意。 小火松冷不防身子一颤,弱弱地道:“不是聚灵果吗?” 帝君一个冷眼扫过来,小火松便垂下头不再说话。 原来,她吃错了果子。 “吃了化形丹,以后补足强行提升的灵气时会如万虫噬心。” 小火松瞪圆了眼,声音低低的,已隐隐带着些哭意,“帝君,帝君可有什么法子……” “去求北海太子赠你一颗北海曜日珠,便能减轻你补灵气之时的痛苦,”帝君忽然低下头来,眸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你不是与那北海太子有些情分么?” ☆、更名 “可…可是……我跟他并不熟,”小火松眉头紧紧揪在一起,“直接讨东西不太好吧?” 帝君冷哼,“抱都抱过了。” 小火松拿眼看他,“帝君你不是还抱了一路。” “本君是怕你一路跟过来有失颜面。”说罢还故意垂眸向下扫过她大小不宜的小花裙,眼中挑衅意味十足。 小火松:“……” 算了算了,反正帝君这般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当听听过就好。 不过,没有帝君口中的北海珠子,她以后的日子真会像他说的那么难熬么。 “帝君,九幽殿里有没有什么宝贝,”小火松小心翼翼地仰着眸子看帝君,“能缓解我……” 帝君打断她,“没有。” 他堂堂九幽帝君,竟然连一个宝贝都不舍得拿出来。当真是,小气得紧。 帝君在四卫惊疑的注视下抱着化成佳人模样的火松走入栖梧宫,将她放在寝榻上,音色清铃,“可能化回真身?” 小火松陡然一惊,双手操起帝君的锦被一下就将自己裹得严实,眼中充满防备,“我不。” 她好不容易盼得化成人形,现在虽因强行化形可能日后会遭受很大的痛楚,但既然已化为一妙龄女子的姿态,就万万没有再变回去的道理。 帝君伸手握住自己的锦被一角,“你先放开。” “我不!” “本君只是想看看你到底……” “我不!!!” 眉心一拧,大掌稍一用力便将裹在女子身上的锦被掀开,因为力道的适合,顺道也将衣衫不整的女子抱在了怀中。 女子怔然。 帝君他、他他…… “你若能化回真身,或许可以少补些灵气承受痛苦,若不能,本君也无法帮你。” “我……”女子委屈地低下头,“那你先把我放下来。”他这么抱着她,让她怎么催动体内的灵气。 “我要是化回真身以后化不回人形了怎么办?” 帝君嘴角一抽,“本君帮你。” “那好。” 依言,重新回到寝榻上的女子双腿一盘坐了下去,双眼紧闭慢慢催动着体内的灵气。 帝君看了看榻上毫无动静的女子,转身出了寝殿。不消一刻的工夫,又出现在寝殿之中。榻上的女子…依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 “罢了,”帝君上前抱起她,“本君吩咐了谢霓去买几套符合寻常姑娘家身段的衣裳,不过具体的还需……” 女子被他的动作蓦地一吓,“你放……” 然而两个字才出口,一道带着浅绿的白光闪过,女子便化成了一只体型略略有些大的火松。 火松眼幽幽怨怨看着眼前同样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帝君,心中忧愤。她原本好好地入定着尝试催动体内的灵气,虽然过了挺久还没有成效,但腹中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时候帝君忽然上来抱她,吓得她体内的灵气四处乱窜。 帝君干咳一声,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淡然。扯掉横七竖八挂在小东西身上的花裙,又伸手掂了掂长大以后的小东西,不由道:“这几日也不见你吃得比本君多,这一长大却是重了不少。” 想来也是一直将小东西当作宠物久了,抱它已成为习惯,现才有点明白过来,他的小东西,到底是长大了。 小火松喉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2 间一噎,没好意思告诉面前的男子,平日里除了他给她的吃食,若是馋了便也会去谢零谢落地方讨些吃的来。 “吱吱…”不过帝君你倒是快些将我变回女子啊。 到现在都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样,是否还如之前那般……见不得人。 帝君甚是了解地道:“无碍,日后本君少让谢零买些糕点酥饼就是了。”它原先小小的身子一转眼就有成年狐狸般大了,全身上下的火红毛发更柔顺了些,就连原先的脸蛋也长得开了,尤其是那双浅蓝的眸子,好似盈了一湖融化的雪水,澄澈透亮。 帝君大掌揉了揉它的脑袋,忽而抓住它的耳朵揪了揪。 “吱吱!”别,别抓那里! 帝君看着反应甚大的小东西,眸中笑意浅浅。 原来它也同狐狸一样,最敏感的地方,除了尾根就是耳朵。 帝君放开它,眼底隐隐有晦暗的深邃划过。 “本君去书房处理些事,过会儿谢霓会将衣服送来,你若觉得乏了便休息吧。” 折仙宴还没开始戳出了一个窟窿,又化人又变回真身的,它的确是该好好休息一番。至于他,倒是要替这个小东西补天去了。 “吱吱吱吱……”帝君你别走,还没帮我变回去,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帝君垂眸看向腰间腿上多出来的四只火松爪子以及旁边一甩一甩毛茸茸的尾巴,额角隐隐有青筋在跳动。 这小东西知不知道它真的是…很重。 帝君:“放爪。” “吱吱。”不放。 “听话,”帝君拍了拍小东西的爪子见对方无动于衷,只好一伸手将它的尾巴拽在手中,“再不放开,本君就将你丢出去。” “吱…”火松慢慢地松开钳制帝君的力道,四爪一收尾巴也从帝君掌心溜了出去,一个跳跃,立在帝君身前,眼中难得地露出渴求之色。 “想跟着本君?” 火松摇摇头,怔了一会儿又点点头。 只要跟着他,再找机会提醒就可以了。她可不愿再以一只火松的形态在九幽殿里蹦跶来蹦跶去的,她要光明正大地,像帝君一样,以人的形态走来走去。 帝君看着它,俯身又揪了揪它一边的耳朵,“那自己跟上来。” 它现在的体型,由他抱着似乎不太雅观。 ~ 帝君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卷轴,忽而听闻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视线落在了拱在一片纸堆里头上还顶着半张纸的小东西身上。 帝君勾唇,“过来。” 火松浑身一抖,抖落了头顶上的纸张,身子从书堆里一跃而出,慢慢朝看似温和的帝君大人走过去,一双眸子却怎样也不敢与他对视。 “本君忽然记起,”帝君托腮看向它,“你还没有名字吧?” “那本君便赐你一个名如何?” 可是,她有名字,她叫灼光。 火松吱了两声,明显帝君跟她的语言交流不在一个频道上,或者说,帝君对她先前是否有名字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想给她取个名。 “春春,夏春春如何?” ☆、日月森林 春…… 帝君大人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碍于她现在仍是一只火松的形态,尚且只能发出一阵连吱带唔的抗议声,在帝君听来,她非常喜欢他为她取的名字。 帝君:“既然你也喜欢,自今日起,本君便唤你春春了。” 火松垂下脑袋狠狠磨了磨牙,背过身打算去纸堆里发泄一会儿,奈何她的身子却直直地朝着后头飞过去了。 帝君收起灵力将小东西抱在怀中,大掌又揉了揉它的脑袋,“春春。” ……泥煤的。 “本君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帝君揪住她的耳朵,“春春,专心点。” “吱吱。”你先把耳朵放开。 小东西两只前爪并用想要将抓住自己耳朵的大手拍掉,帝君却眼疾手快地又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揉,举着她的两只爪子按到桌上,平日里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就这般,认真看着。” …… 帝君这厮在她低气压的目光下动作儒雅地拿起一支狼毫,蘸了些墨水便写下非常大气的三字——据说是她的新名字——夏春春。 “如何?”帝君低头看向怀中的小东西,声音难能一见的温柔。 春春认命地点点头,而后爪子捂住了自己的两只眼睛。 见她这般模样,栖梧宫中瞬间响起了某人很是开怀的笑声。 * 这日,谢零谢落跟着帝君去了九思天,为弥补她那日犯下的错向天后请罪去了。而谢霓谢尘二人则一路守着她,就如现在,她在九幽大殿中,她们就在殿外。 不过,她仍是以一只成年后的火松模样。 趴在帝君先前的座位上,火红的大尾巴一摆一摆的,正觉得无聊,突听门外谢霓的声音响起来,“二公主,帝君今日上九思天请罪去了,不在殿中。” 龙二公主?原本精神萎靡的火松一下子精神满满,细细地听着殿外的动静。 “是么?”女子的声音夹杂着不信,“本公主进去看一看又何妨?” 那日她盛装出席,原是想在他面前舞一曲迎云。折仙宴前几日的时候她便听到九幽帝君今年会赴宴的风声,因而从头饰到绣鞋,没有一样不是她精心挑选的。谁曾想,仍是扑了空。可太子哥哥说,折仙宴未开始前,帝君曾带着一个孩儿现身过,只是等到折仙宴开始,他却不见了人影。 她今日,就是来向他讨一个说法。 “二公主留步,”谢霓冷声道,“帝君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踏进大殿一步。” “吱吱。”没事,让她进来。 凌华听着殿中传出的一声高亢的叫声,秀眉一蹙,看向谢零的目光中带了一丝犀利,“不是说帝君不在这大殿之中?” 谢尘:“帝君的小宠在这殿中,二公主若是来见帝君,还请改日再来。” “帝君的小宠?”是那日她送请帖时候见到的那只么。 凌华道:“它方才叫了一声,许是它同意本公主进去大殿之中?” 谢霓与谢尘对视一眼,同样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暗自摇了摇头,不再阻挠二公主,“公主请便。” 帝君走之前也吩咐过,无论他的春春想要做什么,都依着它。在这九幽殿中,出了任何事都不必顾忌。 凌华轻哼一声,提起裙摆跨进九幽大殿。 想不到,她的话竟还是一只畜生管用。 凌华走到大殿之中,方才在帝君的座上看见了二卫口中的小宠,眼中厉色分明,“谁准你坐在那儿的!” 一只畜生,竟敢占帝君的座。 “吱吱…”帝君说我可以随便坐的。 春春一双淡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3 蓝的眸中隐含委屈,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龙二公主。 龙二公主生得不错,身上有一种介于飞扬跋扈与英气之间的品质,让人很好记住。只是,这女子好凶啊。 凌华看清火松眼中的一丝委屈,心头一震,声音渐渐柔和下来,“罢了,我跟你较什么劲。” 她要讨说法的只是帝君一人,又何必将怒气撒在一只尚不能说话的火松身上。 凌华又再看了看这只火松,默默叹了口气,“既然帝君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吱吱。”别啊。 一听这龙二公主说要走,登时跳下座朝她奔过去,蹲坐在她身前。 凌华这才看清眼前的火松。离前几日来九幽殿初次见它,今日却已长得这么大了。 凌华眸光一闪。 长得如此快,又得帝君宠爱,且折仙宴那日,太子哥哥说帝君曾带了一名孩儿前去。 凌华的目光落在充满讨好意味的火松身上,多了几分警惕和探究。 不知过了多久,凌华忽然笑了,“帝君上去九思天请罪,大抵是为你收拾当日捅出的篓子罢?” 凌华眼看着火松垂下脑袋连两只尖耳朵都耷拉了下去,眸色一沉。 “不过本公主倒是有个好法子,”凌华俯身轻轻问它,“你愿不愿意帮帝君分担一些罪责?” “吱吱。”那要,怎么做? “九重天的第五位面九吟天有一日月森林,里面最多的就是圣洁的灵气,”凌华慢慢引诱它,“你若前去淘尽一身的顽泼劣气,兴许天帝见你如此充满慧根与灵性,也便不开罪帝君了。” “吱吱……”真的么? 日月森林?是不是里面会有很多很多的宝贝?不过就算没有宝贝,能让帝君不被天帝天后降罪,那么她都要去一试。 想明白了,便伸出一爪拽着龙二公主的衣裙摇了摇。 凌华道:“你可想好了?” 火松点了点头。 凌华拉过它的爪子,声音温婉,“那便跟着我,我带你去日月森林。” 就这般,春春跟着龙二公主出了九幽殿。 谢霓拦住凌华,“请问二公主这是做什么?” 凌华悠然道:“本公主想请帝君的小宠去北海做客,它也同意了,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 谢霓谢尘看向跟在二公主身后的火松。 春春听到龙二公主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朝着谢霓谢尘点了点脑袋。 谢霓收起并未出鞘的剑,退到一旁,与谢尘看着跟着北海二公主走的春春一步三回头地向她们望过来。直到春春与二公主的身形即将走远,谢尘才道:“你留在九幽殿中。” 谢尘一路跟随着她们上了九鸣天去往北海,却在北海将人跟丢了。 凌华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将用水灵球护体的火松托出了北海,直朝着九吟天的日月森林而去。 春春一路看得莫名其妙,心中疑问更甚。 “这里,便是日月森林了。”凌华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守在这里等你,你只要跨进这道日月之门就可以了。” 春春看向龙二公主手指的地方,见到一扇周旁闪耀着白光的椭圆形门洞,里面隐隐有墨绿的光芒照射出来。 “还有几个弹指的时辰日月之门就要关闭了,不如本公主帮你一把?” 凌华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春春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一痛,眼前白光欣然大盛。 ☆、火凰残影与小山鸡 凌华站在日月森林的入口,眸中有嗜血的杀意。 只要进了这日月森林,就算能活着出来,也只会是两种结局:要么残了,要么废了。而无论是哪种结果,帝君都不会再多看那只火松一眼。 林中被龙二公主狠狠推了一把的春春,一个翻滚从满是灌木叶的地上坐了起来,警惕地探看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心中冷意交替。 龙二公主对她,绝对没安好心。 这日月森林之中,四处都泛着淡淡的颜色奇异的妖气。 她在南华山上学会最多的,就是辨认各种气味。而溪不用说了,身上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冬榕酿的味道,就算她不说,凌越仙君必然也自己寻得出来偷喝佳酿之人。心怀叵测的流濯医仙么,偶尔会带着极淡的药草味儿。至于帝君——她虽然暂且闻不出来他的味道,但只要帝君一靠近,她便能知道是他。 但是而溪给她闻得最多的,其实是魔界的东西。只要是来自魔界的东西,都会有一种沉郁腐蚀却又忽然明媚的独特气息。但要她再说得具体些,她实在表达无能。那日她在离魂宫会忍不住想要触碰那颗球下的黑水,也是因为这味道的似曾相识。 而妖界,用人的味觉来描述的话,可以归为酸性的一类。 现在她就处于各种各样的酸味之中。 “咝咝…” 正在心里哀嚎的春春听到这声音,吓得浑身僵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平生,最怕的就是蛇。如果她猜得不错,出现在她身后的,应该是条带有妖气的蛇,或者说,是已修炼了有些时日的如她一样有自己的意识的蛇。那也就是说,她可能,跑不掉了。 闭上眼,一面慢慢催动体内灵气流向尾巴,一面催眠自己身后不是一条蛇,而是那日在洛水阁前踹了她一脚的嚣张婢女黎芜。 可是,那妖蛇愈来愈近了。 忽然,天旋地转一个打滚,带着灵气的尾巴精准地打在一同朝她发起进攻的蛇头之上。 亲眼看着蛇脑袋在自己跟前摇晃了晃,春春直叫不好。还差一点,没能打到它的七寸竟然打向了它的脑袋。 一击不成再来一击,所幸在她用尾巴扼住妖蛇的七寸之前,那条晕乎乎的蛇都没有反应过来。 “咝……”一条透明泛黄的蛇液滴在了她的脑袋上。 春春努力甩了甩脑袋,尾巴依旧紧紧地圈住对方的七寸。等感觉差不多了,方才抬起头看向高出自己两个脑袋的蛇——天!妖蛇有三个头!!! 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春春就感觉缓过劲儿来的妖蛇凶狠地扭了扭蛇身,而它另外两个不曾被钳制的蛇头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大了嘴朝她袭来。 帝君!快来救命,她只有一条尾巴啊! “嘭!” 想象中温暖熟悉的怀抱没有来,四肢被肢解咬碎的疼痛感也没来,但她很确定,她的屁股要开花了。 一声巨大的近似于爆炸的声响过后,一束红火得刺眼的光芒逐渐吞没星星点点的绿光。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只火凰的虚影双翅展开从口中喷出烈焰,将那条三头妖蛇活活熔化的场景。 “嗷~”待三头蛇的尸身完全不见,那火凰残影也一并在半空中消散,伴随着一声刺耳却慢慢变轻的凰鸣,化成一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4 团耀眼的红光,向地上射去。 春春瞪着不远处大约五六步距离的如一只被拔了毛的小鸡一般的东西,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方才,方才那么美丽高傲的火凰残影就是从这只落魄的小山鸡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也是这只小山鸡,把她给救了? 像是感受到她质疑的目光,那只仰面躺在地上的小山鸡虚弱地睁开了眼,撑起脑袋朝她望了一眼,然后身子一翻屁股一撅,就这么从地上起来,再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她走了过来。 她忽然有种小山鸡找老母鸡的错觉。要不是现在没有多少力气,她保准自己立马就溜号了。 “叽叽,叽叽!”小山鸡两眼圆圆,踩在她肚子上像是很高兴地比划着。 她终于明白帝君养着小小的她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感觉了。 看着肚子上小小丑丑的一只,虽然心里有点毛毛的,但是,好像舍不得就这么把它丢掉。 用尾巴把这只亢奋的小山鸡放到地上,自己也一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只有她小腿那么高的小东西,不由伸出尾巴抚了抚它。 小山鸡整个鸡身一怔,而后眯起了眼享受着她的抚摸,最后身子一蹦,蹦上了她的尾巴。 几乎就是在它危险地蹦上她尾巴的同时,她就催动了灵气到尾巴尖儿上。于是,这只小山鸡就这么坐在了她的尾巴上,跟着她一路前行。 她对日月森林毫无概念,因而便随着小山鸡的指示一路到了一个染血的山洞口。 一阵风吹过来,洞口的血腥味愈来愈重。 回头望了眼尾巴尖上的小山鸡,见它仍是指着黑漆漆山洞叫着,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她继续往前走。 叹了口气,前爪趴到地上打算换个姿势背它,洞口便传出一声震天响的虎啸。 ☆、无脚炎虎 里面有老虎? 随着洞里的虎啸平静下来,一团黑黝黝的庞然大物从洞口被扔了出来。 春春躲在边角旮旯,与背上的小山鸡一齐看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公鹿。 “吱吱。”你确定要进去那个山洞里? “叽叽。” ……春春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表示虽然听不懂它的话,但是大概能明白就是要她进去洞里的意思。不过,里面既然有这么凶的老虎看守,必然会有厉害的宝贝或者神器,小山鸡指着方向要她来这处,兴许知道这洞里的宝贝究竟什么来历。 只是凭她们两个,就算联起手来也打败不了一头老虎呐。更何况,小山鸡之前已经用过一次火凰残影了,现在身子正虚弱着根本无法与她应战。 或许,以她小小的身子,偷着进去再暗戳戳地将宝贝摸出来? 垂头看了眼过于庞大的身子,双眸露出无奈之色。先前总想着化形与长大,现在可好,一长大就缩不回去了。 现在,也许得要她们两只兵分两路了。 她体型稍大些,引守洞的老虎出来也会容易些。何况她就算打不过老虎,逃的本事还是有的。再说了,进去这洞里之后怎么办她也没有一点头绪,东西是小山鸡看上的,让小山鸡自个儿进去摸路更合理。 分配完彼此的任务,春春在心中默默颔首,用尾巴将背上的小山鸡托到地面,爪子挥舞了一会儿向她比划着表达自己的意思。幸而小山鸡也似与她想得差不多,她才放下爪子用眼神征求对方的意见,小山鸡就拿它光溜溜的爪子叉在腰上,很是通透地点头示意应允了她的作战计划。 尾巴赞许地顺了顺小山鸡的脑袋,双眼盯着洞口全神贯注。 然而过了许久,仍是不见洞里的老虎出来。 看来挑衅老虎在虎口拔牙这种事儿,日月森林里的各路“大佬”也没少做,而且几乎统统都是铩羽而归,那守洞的老虎雷打不动地守在洞里不出来。 如此,偏也印证了洞里的东西,价值不菲。 春春收起尾巴,与身旁的小山鸡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如出一辙的战意,双双点了点头进入就绪状态。 “吱吱!” 跨过那头已然死得不能再死的公鹿走到腥味浓重的洞口,使出半身力气叫了一叫。 一阵风吹来,洞口的血味愈来愈重,洞里的守护者却依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不出来? “吱吱,吱吱吱!”出来,你个胆小如鼠的东西!还我鹿哥哥的命来! 一边叫唤着,春春一边用爪子刨了洞前的一抔深色的土,往洞里就是一扔。她就不信这么着那只老虎还能沉得住气不出来。 果然,一阵裹挟着浓郁百花香味的气息伴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嘶吼,从洞中喷射而出。 早有准备的春春利索地退到一边上,看见一只浑身银白唯额间一抹血色胎记的老虎驾着滚滚的白雾颇有气势地从洞里出来,每出来一些,都有天摇地动的碎石之声直戳耳膜。直到那只白虎停在洞前三步余处白雾散去,她才清晰地看到,那只老虎没有脚! 感应到她的吸气声,白虎血红色的眸子朝她藏身之处扫了过来。 只一眼,就好似神识都要颤抖着屈服在它的眼神威压下。 “方才就是你,在洞口滋事挑衅?” 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脑中。 白虎并未开口。 春春余光瞥见另外一头鬼鬼祟祟挪着小碎步从白虎身后借道进去洞里的小山鸡,强忍心头不适,应它道:“吱吱。”是我,你杀了我的鹿哥哥,我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哧。”白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看向她的目光冰冷得如同看向一个死物,“你可知擅闯玄阴洞是什么下场?” “吱吱。”我并未闯进去,只是… “本座对你这般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兴趣,”它顿了顿,“若有下次,休怪本座将你挫骨扬灰。” 白虎话落,作势就要腾起云雾回山洞去。想着还未出来的小山鸡,春春心下一急,便又急急道:“吱吱吱。”不用下次,我今日就是想来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春春一个激灵便转身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后跑。笑话,她这么挑衅它要是还在原地不动,蠢的就是她了。 “大言不惭。本座平素最讨厌不知好歹之人。” 一道白里透红的光束瞬间笼罩了她。 不能动了。啧,也不知小山鸡得手了没。 “怎么,之前不是很嚣张么,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挑衅本座?” 又一道相同的光芒接踵而至,眼看着就要一下冲进她被定住的身子,就在她身前几寸的距离,另一道带着冰寒之气的白光与白虎打出来的光碰撞在一起刺得她闭上了眼,随着另一声虎啸,身上随即破开了一道口子,那道白色的光柱连同她的身子一并被震飞了出去。 完全失去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5 意识之前,她听到帝君的声音在她头顶渐轻渐重,“旋明星君。” ☆、又见小山鸡 日月森林境外,凌华眼睁睁看着一道白光自日月之门急射而出直奔下位面,唇瓣被牙齿咬得近乎血色全无,仿佛如此能减轻心中即将崩溃的怒气。 差一点,就差一点,那只火松就能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凌华知道,可是哥哥为何要拦着?”凌华转过身,看向面前云淡风轻的太子哥哥,焦躁的眸子触及到他不容置喙的双目,原本充满责怪的语气慢慢平淡下去。 在北海龙宫里,她最怕的,要数面前的太子哥哥。她从来就摸不清他的喜怒哀乐,就连他的生辰,她都不敢随意越矩寻些奇珍异宝献给他。 可是,他居然拦着她不让她出手。 “今日动手,就不怕九幽帝君再不见你?”凌均道。 闻此,凌华满腔怨怒尽数化作后怕。是了,她怎么忘了,今日可是她大摇大摆地从九幽殿里将帝君的小宠带了出来,出了任何事,都与她脱不了干系。是她一时糊涂,竟犯了这般低等的错误。兴许是以往从不曾觉得九幽殿里有任何蛊惑帝君心思的人或物存在,才会在见到那只近来颇为受宠的火松之时怒火攻心冲昏了头。 “你妒心太重,这几日便随我回北海,”凌均垂眸,继而道,“帝君那边,我去解释。” 得到凌华妥协的颔首,凌均才偏过身意欲离开,却忽然听见凌华的疑问,“不过一只孽畜罢了,哥哥,又为何会到了这处?” 凌均墨蓝色的双眸刹那变得深邃。 ~ 被带回九幽殿的春春终于在帝君为她上药的时候醒了。 熟悉的大掌带着沁凉的药膏味一遍遍在她被抓伤的部位反复涂抹。 离心脏还差几寸。 但是但是,幸好她还是火松的模样。不然这会儿让帝君上药,这情景得多尴尬。 “吱吱。”涂好了么? 春春两眼贼亮地盯着头顶榻上一帷轻飘飘晃动的锦帐,两只前爪不安分地就要攀住帝君的手欲要拿开。要知道,她可是已经化形过大姑娘的火松了,即便她现在还不是人形,但是被帝君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能再这样了。 帝君声音清冷,“别动。” 淡漠的目光落在小东西白花花粉润润的身前距离心脏两寸外被炎虎用利爪抓伤的伤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暗沉。 炎虎抓伤它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背后尾骨上有轻微的异动。那种异动,从未出现过。 “吱吱吱…”帝君,我…这么仰天趴着…难受。 帝君抬眸扫了眼小东西两眼呈放空状却又亮得出奇的眸子,眼角隐隐泄出星点笑意。将手中的药膏抹得均匀了直到确定不会再有血从伤口上流下来之后,一手托着小东西略重的身子一手抖开锦被,把还处于呆滞状的小东西盖在锦被下。 “吱吱?”干吗? 春春将唯一露出锦被的脑袋耸起来。 “怎么私自离开了九幽?”帝君问道,自个儿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小东西只能“吱吱”地叫唤不能回应他,疏眉一皱,大掌便覆在了某只的脑袋上。 好温暖。 待那股气流流经全身向腹中汇聚而去的时候,锦被下的小东西就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她要化形了。 “唔。”很舒服,就是胸口有点疼。 化成少女模样的春春恍然发觉,自己现在身无寸缕地躺在帝君的榻上,而帝君,就坐在榻边上。 显然帝君的思维跟她不在一条道上,“谁允你离开九幽的?” 她要是人在九幽天内,就算是北海的公主也不敢在他的地盘造次,更何况谢霓谢尘二人也会轮流护着她。本不用担心的事,总被这个小东西搅得乱七八糟。 “我……”春春窝在被子下的手紧紧地将自己裹好,对上帝君的视线不由脖子缩了缩,“龙二公主说如果我进去日月森林,兴许你就不用被天帝天后降罪了。” 帝君紧抿着唇忽然一怔。目光落在女子白皙精致的面庞上,眼中柔和之色一闪即逝。 “还不都是你惹的事。”帝君忽然道,伸出指尖在女子额间点了一点。 “唔,别。”春春条件反射地伸出两只手挡住帝君的蹂躏,双眸幽怨地瞪着额前的长指。 “叽叽。” 帝君与春春一同看向榻边小几上突然出声怒刷存在感的小山鸡,后者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坐了起来,兴奋地嗷嗷直叫,“小山鸡,你也来了?” 帝君垂下眸,将露出莹白肌肤的女子用锦被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淡淡地看了眼从日月森林里屁颠屁颠跟出来的还未完全长开的小火凰。 他只是在日月森林停了小片刻,想不到就被这小小妖兽钻了空子,竟也跟着他一道出了日月森林来了九幽。不过,看在它对春春没什么威胁又能讨她欢心的份上,他就准许这只丑东西留在九幽殿了。 “叽叽叽叽。” 春春看着小几上同样兴奋的小山鸡,心里没由来地一阵温暖,伸出一条藕臂示意它上来。小山鸡抬眼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女子身旁面色稍有不快的男子,伸出的一条小鸡腿就这么挂在了空气中。 “你别唬它。”春春道。 于是帝君大人从榻上起身,拿走小几上放着的一罐药膏,像是很淡然地走了。 春春眼见帝君离开,又伸了一条手出来想要抱抱眼前的小山鸡,却听前头帝君的声音隔着几帘翻飞的锦帐传过来,“别忘了你还没穿衣裳。” ☆、契约 女子的动作猛然一顿,悻悻地将两只手都藏回被窝,只用很热切的眼神盯着小山鸡看。 小山鸡亦很配合地三两下从小几上跳到床榻上,顺着锦被一路跳上了女子的肩头,眼中含着莫名兴奋的神色。 春春问:“怎么了?”这眼神似乎不是见到战友时该有的。 “叽叽叽叽叽!” 小山鸡忽然在她耳边一串地叫,紧接着红光一闪,一颗红彤彤的足有小山鸡半个脑袋那么大的果子就被它叼在了嘴里。 “叽唔zu…” “给我的?”春春看着肩头用力扑腾的并未长出羽翼的干干瘦瘦的小爪子,不确定地指向自己。 小山鸡叼着红果子使劲点了点头。 将红果子从小山鸡嘴边取下来拿在手中,隐约还能感觉到一股子温热的仙气。 “这个能吃吗?” “叽叽!”小山鸡激动地不断踩着她肩头蹦来跳去,像是催促她吃下去一般。 春春张嘴凑近红果子嗅了嗅,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味道涩中带甜,如同未成熟的蜜桃。舔了舔流出来的汁水正欲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6 再咬几口,口中的红果子突然发出一片浅淡的光芒冲入喉咙。 红果子化成光吞进肚子了? 尚未想得明白些,原本拿着红果子的指尖忽然一痛。 小山鸡咬破了她的食指。一阵强烈的金光连接着她与小山鸡自她体内生出渐渐涌向小山鸡,一道道如刻在金笺文帛上令人头疼的繁涩大字此时犹如一堵铜墙铁壁牢牢将她与小山鸡圈禁在其中。 那些生僻的繁文在她的注视下旋转起来,并且越来越快,直至原本散布在周围的大字皆化作一捧金光射向头顶,形成圈形的符文慢慢转动起来。 她看见小山鸡的火凰残影升腾起来,耳中忽然落入一声尖厉凰鸣,火凰的身影也愈加得清晰真实,与此同时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升到半空之中,胸前似乎散发着更为强烈的光芒。头顶的符文开始发出震天的鸣声,一声接连一声像是直截震颤到她的神识。凰鸣夹着符文的声响最后化作一道金边红光冲入额头,春春跌坐在锦被上,一切都恢复平静。 下意识地摸了摸额间仍还滚烫的地方,脑中忽然多了一道生脆的女孩声音,“主人。” 春春一愣,声音微颤,“小山鸡?” 女孩的声音登时充满了委屈,“人家不是山鸡,人家是火凰!而且人家有名字,主人可以叫我倩倩。” “倩倩,”春春顿了顿,手中仍是抚摸着额间多出来的一道额痕,“你现在我身子里?” “方才用了好大的力气跟主人契约,倩倩现在没有力气再化形出来了,”那女孩的声音愈发虚弱,“倩倩现在睡在主人的神识中,需要睡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春春笑道:“睡吧。” 原来小山鸡叫倩倩,哦不对,应该是小火凰。 倩倩在她脑中呜咽一声,便彻底没了音讯。 “将衣服穿上。” 帝君不知何时站在了榻边上,一手拿着一件水粉的衣裙。 春春下意识地拉住锦被盖住自己的身子,才从帝君手上接过裙子掀开裙底往脖子上就是一套。 帝君眉心狠狠一跳,“过来。”他怎么忘了,还没人教过她如何穿衣服。 于是某位做事十分认真的帝君在春春满面羞红的燥热尴尬下,将春春穿戴整齐了。 春春掀了掀长及脚踝的长裙,却被一只大手按下去,“在外头的时候,女孩子不可随意掀开自己的衣衫。” “哦。” 帝君扶额一声轻叹,将站在榻上的女子抱了下来,一面走一面道:“进了日月森林之后都遇到了什么?” 春春作势一想,“碰见了一条三头蛇,一条尾巴打不过来差点就没命了,幸亏倩倩救了我。再然后倩倩跟我去了那只老虎的玄阴洞,后来帝君你就来了。” 帝君抿了抿唇,看不清眼中神色,“那只妖兽火凰?” 春春怔了怔,随后释然道:“嗯。”日月森林里妖气密布,倩倩是妖兽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帝君低头锁着女子的眉眼,眸色暗沉,“你与它契约以后,你二人的命便连在一起了。如此,也甘愿?” 她契约那只妖兽并非自愿,而是那只妖兽哄她吃下了契灵果趁势在她指尖咬了一口才会形成契约灵阵。若不是契约灵阵一旦开启便不能被打断,他早就一把将那只心怀不轨的妖兽丢了出去。不过,他的春春在契约的时候心口现出的那颗金色琉璃心,每跳动一次,他的尾骨处便悸动一分。他隐隐感觉到,背后八尾一现而过。 思及此,大掌沿着女子皎洁的眉眼不断往下划去,直到停留在她柔嫩的丰盈上,眸色转瞬深沉如墨。 “甘愿,倩倩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气息猛地一顿,春春看向落在自己胸口的帝君的大掌,一双浅蓝色的眸子片刻华光璀璨,“帝、帝君,拿、拿开。” * 魔族。 通片暗沉的黑色宫殿里,一颗足有成年男子两手合抱大小的碧绿玉球盈盈地发出丁点绿意。 “这么多年,总算寻到你了,天狐族的太子殿下。” 一道阴恻邪佞的笑声慢慢响彻宫殿。 ☆、娶她? 是日,春春跟在谢霓谢尘二人身后怡然自得地逛着九幽殿。 自打那日被帝君大人从日月森林里救回来以后,她的小日子就开始舒心多了。只唯一有些愧疚的,就是谢尘。那日她跟龙二公主去往北海的时候谢尘一路跟着,却在北海被龙二公主甩了,回去九幽殿后自行领了罚。她心疼不过,向帝君讨了上等的金疮药要谢霓送去谢尘房里,谢尘感念她的恩惠,也就有了如今这一幕。 时隔多日,这九幽殿中除了两处:一为离魂宫她平白无故不会再闯,二是洛水阁她懒得搭理阁中两位张扬跋扈的小姐,其余的地方,都随她东走西逛。要说九幽殿虽在九幽天,到底是帝君住的地方,阵仗也绝不输九思天的任何一座宫殿。 春春停住脚步,出声问向前面二卫:“九幽殿里,除了洛水阁里的两位,就没有其余的女子了?譬如说帝君的宠妃侍妾什么的?”去掉龙二公主那厢还未进到九幽殿里的不算,这九幽殿当真是清冷得可以。 谢霓谢尘互相望了一眼,默契道:“没有。” 春春认真盯着二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谢霓谢尘二人就差要说出诸如“帝君不喜欢女子”之类的浑话来,春春方才摆手不再打趣她们。 想她前前后后两个主子,一个公主一个帝君,两人如出一辙孑然一身。仔细想想,约莫不会是她的问题罢? 谢霓干咳一声,转而道:“姑娘,今日又到了些新缎子,可要前去挑一挑?” “不必了不必了,我房中还有好几套没穿呢,”用脑袋想想也知道是谁搞的事,想着她们三人就这么走在九幽殿中也着实无趣,遂随口问道,“帝君现在何处?” 谢霓道:“半个时辰前北海太子来了殿中,帝君许是在大殿上。” “北海太子来了?” ~ “哦,听太子的意思,是想借二公主之事与九幽联姻了?”帝君垂眸看着自己纤长的十指,神情悠然。 北海的公主在他的九幽殿挑了事,这龙太子就抛出一根橄榄枝以北海与九幽联姻来打消他为难二公主的念头。乍一听来,倒像是九幽得了莫大的好处。九重天上北海位居第八重天,而九幽却是第三重天,这联姻之事,无论怎么看都是九幽受益匪浅。只是,那龙二公主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他的春春——至于龙太子,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人是个肯牺牲自己利益之人。 凌均道:“凌均来之前已得天帝应允,若是帝君答应,北海与九幽的姻亲便算结下了。” “得天帝应允,”帝君淡淡道,“不知太子看上的是九幽哪个氏族的姑娘?” 这龙太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7 子向来心高气傲,此番前来求娶九幽的女子,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凌均不知她归于何氏族,只知,”凌均抬眸看向座上的男子,“她身于九幽殿中。” 帝君忽然抬头,目光正好对上殿中眸底炽热的龙太子,神情鄙夷,“本君对你,可没兴趣。” “嘭!”殿外春春手中的酒壶应声而碎。 那么仙气的龙太子,竟然,喜欢的是男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帝君? 凌均显然被这一声巨响拉回理智,回眸看着目瞪口呆的女子道:“凌均想要求娶的,是她。” ☆、良配准则 春春怀疑自己的耳朵在今天出了两回大的故障,以至于她在殿中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帝君轻笑一声,朝惊滞得不知道把手放在何处的女子招了招手。春春并着腿低头注视着自己的鞋尖小碎步地往帝君身旁走过去。 凌均太子一定是吃错了药,她还是先什么都不要说交给帝君的好。 “这是本君表了几表的远房亲戚,因了家道中落寻到了本君住处,本君念其八难三灾的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便留她在九幽殿内,”帝君将女子抱在腿上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凌均太子虽则对她有意,但本君这表妹生来挑剔得很,更是早早地为自己拟了一本良配准则。” 这厢春春如坐针毡地坐在帝君腿上,面上波澜不惊像是默许了帝君的言语,实际暗地里早已翻了百八十个大白眼。她一直都知道帝君有睁眼说瞎话还犹自淡定的本事,却不知帝君坑蒙拐骗的功力竟深至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地步了。 “良配准则?”凌均太子倒是十分了然又不免好奇,便顺口问道,“不知姑娘的良配准则具体几何,可否说来听听?” “这准则么一共三卷六讲二十七则,”帝君不紧不慢地接口,“不过总的归纳起来也无非三大点。” 凌均:“帝君请讲。” “第一:春春未来的夫君模样不能生得太好也不能太差;第二:夫君一定要身家清白,从前没有与其他女子有染,以后也不能再纳别家的女子;第三:夫君本家不能有其他兄弟姐妹。” 凌均太子的眉头愈来愈紧。 这每一条,都像是针对他设定的。北海龙族一脉,从来没有模样平庸的。至于娶妻纳妾之事,他身为北海太子,婚姻之事多半需得为北海的局势考虑,他此番会在天帝面前要一声应允前来九幽求娶那日在折仙宴见到的初初化形的小东西,一半是因为兴趣,另一半,乃是因为多年来北海并无需要稳定与结交外族的势力来维持己身的平衡,但并不代表日后,北海必然相安无事。且这最后一条,世人皆知北海有一位太子一位公主,九幽帝君如此,不是明摆着不让他娶那个女子么。 凌均忽然对着帝君怀中的女子柔声道:“凌均想听姑娘拟定这些准则的原意。” 猝不及防被点名提问,春春暗中回瞪了一眼始作俑者,便眨着浅蓝的双眼道:“这每一条看似无理,其实都不过是害怕被夫家丢弃。我曾体会过颠沛流离的感觉,此生再不希望经历。” “夫君若生得太好容易被别家的姑娘惦记上,后宅里多出那么几个女子,生命就等于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夫君若与其他女子藕断丝连还不断在外头沾花惹草,到得最后也不过终于冷宫的结局。夫君家中若有兄弟姐妹,我若与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闹了矛盾,夫君站在自己这处倒还好说,若本就是我的不对或者夫君帮衬着自家人,那我还不如孤身一人。这样说来,要是满足不了以上这三点,我宁愿一人活得自在。” “不过凌均太子仙人之姿,是春春攀不上太子,太子还是另择佳偶吧。” 凌均笑道:“若凌均许你一世荣宠呢?” “一世荣宠?”春春慢慢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一片迷茫。 “太子还是请回罢,春春只要能许她唯一的夫君。”帝君忽然出声,一眨眼便带着怀中的女子出了九幽大殿。 想要他的春春做他北海的太子妃?想得倒美。 “哎,我们这样不太好吧?”春春仰起脖子对上眸色略有些奇怪的帝君,无意间又看了眼九幽大殿。 帝君傲然道:“他不过是一番试探,当不得真。” “那他根本就没打算娶我?”春春愕然。没打算娶她还做得这么好看。 帝君大人哼了一声,抱着她落了地,继而负手走在前头,也不回应她,只是惑道:“你那些话从何处学来?”虽然心下已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问。 “而溪呐。而溪就想嫁这么一个干净的人,可惜这六界之中一直都没能找到。”春春在后头道。 帝君一顿,“兴许是找到了,又寻不到了。” 春春:“……” ☆、下套 约莫到了夏天最为鼎盛的时候,荷叶欣盛,池中的锦鲤都游得欢腾。 春春蹲在尾鸢池边上,以手掬水一捧一捧地舀着,忽听后头现身的女子道:“夏姑娘可有空去洛水阁坐坐?” 一来被帝君强改了名之后从未有人称呼过她夏姑娘,二来这道声音的来源不是旁人,正是与她有过些许过节的迟芴。 迟芴突然造访,她脑中只有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在这九幽殿中,有帝君罩着,量她也不敢胆大到对她动手。毕竟那日看来,这女子还是很怕帝君的。 遂从池边站起身拍了拍手,回身应下:“那便走吧。” 似是没想到她能同意得这么快,那前来请她去洛水阁坐坐的迟芴怔愣了片刻才微微颔首转身领路。跟在后面的春春回头朝不远处的谢霓谢尘二卫眨了眨眼,就跟上迟芴的脚步前往洛水阁去了。 二卫默契地跟上她,一言不发地一道去了。 等到了洛水阁的正厅,原先一路琢磨着着阁中的亭台小廊是多么多么得精良的春春很快就没了心思。 她看见龙二公主坐在厅中悠闲地品着茶,看模样像是等了她许久。 “听闻哥哥半月前向天帝请了命欲要求娶九幽殿里的女子,本公主还以为是迟姑娘,却原来竟是你,”龙二公主放下茶盏从座上下来缓步靠近她,唇边擒了一抹笑意,“我未来的嫂嫂,可要提前去北海看一看?” 春春眼中防备更甚。这女子在她还是火松的时候就不怀好意,现在她化成人形,她可不会蠢到以为龙二公主是个好相与的人,连最开始想要看这位公主跳一曲迎云的心思都没了。跟小命比起来,好奇心什么的都可以靠边站了。 日月森林里若不是帝君及时出现,她怕是连同倩倩一起葬身在白虎爪下了。 “夏姑娘怎么不说话?”龙二公主站在她面前,杏眉轻蹙,忽然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8 又道,“凌华听婢女说起,哥哥这几日一直在北海的珍品楼里,想来是在为嫂嫂准备礼物了,嫂嫂可有兴趣随凌华一道去看看?” 春春袖中葱白的玉指轻弹了弹。“公主慎言,春春现在只是一介寻常女子。” 话虽这么说,可她的心思却是动了起来。她至今都还惦记着帝君当日曾说过的北海曜日珠。 龙二公主闻言轻笑,“那夏姑娘可否卖凌华一个面子,去北海看一眼?” 春春淡蓝色的眸子一转,“那就,最多一个时辰。” 若论真来,龙二公主真想对她下手的话,谢霓谢尘二卫在北海定然施展不开,但北海还有凌均太子在,就算龙二公主敢趁帝君不在的时候对她动心思,也不会在凌均太子眼皮底下对她动手。 龙二公主道:“夏姑娘定是从未去过北海,可要跟紧了。” 春春施施然道:“劳公主领路。” 厅中迟芴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忽然闷笑出声,眼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一只孽畜,能有多少心肠。” ☆、北海冰潭 “公主,这里便是北海么?” 春春睁大眼看着四周不时升起一些滚圆泡泡的蔚蓝深海,掩不住心中雀跃。上一次被龙二公主带来北海的时候太匆忙,龙二公主又寻思着将身后的谢尘甩掉,是以她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北海。 “没错,这里便是北海。”凌华说着,前行的速度稍稍加快了些。 只要到了北海的冰潭,就是她凌华一人说了算,即便是太子哥哥来了也奈何不了她。至于宠爱它的帝君,每月这段时日总会消失在九幽,如此,今日便是它的死期。 “公主,北海的水色是到处都不同吗?” 春春一路惊奇地看着身边逐渐变了颜色的海水心下愈加好奇,不由疑问出声。她们现在所处之地,比之原先经历的海水还要湛蓝透彻,就连那海水的温度,也似乎变得冷了些。 “在北海,水色不同,水域的温度亦会相对变化。每块不同的水域代表一处领地,由不同的人掌管,”龙二公主突然转身看向她,那身子却还是倒退着前进,乍看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而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正是由我管辖的,北海冰潭。” 春春下意识皱眉,“冰潭?” 凌华看着女子有些无措的表情,一时心头快意,余光瞥见周旁数十颗被冻住的冰晶,指着手边这些冰晶道:“就如你现在看到的这般,只要我愿意,冰潭里的东西,哪怕上一秒是活生生的河虾海蟹,下一秒都会变成冰冻的冷晶,永生永世不得出,就那么守护在北海的深海里,永远。” 春春陡然撞入龙二公主含着一丝迫切与森然笑意的眸子,心中微惊,“这些,里面都是虾蟹,为何?” “因为它们触怒了本公主,惹得本公主不快,”凌华唇边的笑意越来越重,“而现在,你,让本公主心里不舒坦了。” 春春浅蓝色的眸子瞬间冷下来,“公主别忘了,您是北海尊贵的龙女,而春春不过是九幽一个寻常女子。”她这么针对她,实在有失风度。如今更好,将她从九幽殿骗出来,谢霓谢尘被阻在北海之外,竟想在北海深处对她下手。 凌华的眸子顷刻溢满了恨意,“的确,你不过是九幽天毫不起眼的女子,却能得帝君恩宠。而我,他从未给过我半分垂怜,你说,我该不该把你做成冰晶,永远地留在北海?” “公主就不怕帝君日后追究起来?”第一次,凌华亲自将她送进了日月森林,想不到今日还会故技重施,她当真是小觑了龙二公主的胆子。 “追究?为了你?”凌华眸中狠色尽显,“为了你这么一个才化得人形的孽畜,与北海为敌?” 若不是迟芴告诉她,她也不会这么快就确定,面前这姿容动人的女子竟就是当日在九幽殿里被帝君宠着的火松。是了,同样一双浅蓝色眸子,除了那只火松,还会是谁。 “你……” “你当日不是唆使帝君去折仙宴么,没看到本公主的迎云舞很失望吧,那么今日就让你看个够。”凌华话落,只见两条水蓝的绸子从她袖中直射而出,一条缠上了春春的腰,另一条缠在绸上,只轻打一下绸子,那困住她腰间的绸子就被带动起来直晃得春春在海中不停翻滚。 “今天本公主就好好折磨你,从下到上一寸寸毁了你的皮,再是你的脸,最后把你封在冰潭,好是不好?” 春春使尽浑身力气想要抓住缠在腰上的绸缎,手却怎么都抓不住绸子,身子一直被颠来抛去,周旁的水温也愈发得冰冷了。她几番闭眼试图召唤倩倩,脑中却是音讯全无。 “本公主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将帝君迷得七荤八素,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徒有其表。”凌华看着被自己操控在绸子里甩得面色发白的女子,眼中笑意尽显,“那不如本公主赏你个痛快,直截先将你的容毁了如何?” 说罢,那一条得闲的绸子松开原来的那条朝她的脸袭来,春春使出全身力气抬起手护住脸。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凌华毁了自己的脸。帝君已经嫌弃过她好多次了,她再不要像过去那样。 “啧,还有力气?”凌华的笑声伴着缠上手腕的绸子越来越重,本缚在腰上的绸子忽然松开一下朝她的脸打来。 “不要!” ☆、戌炎(改一发,阔别网审) 水蓝色的绸子在她的瞳孔中愈来愈大,就在离她的脸一寸的距离忽然就那么软了下去。 “公主好大的胆子,竟在北海出手伤外族之人。” 一道不陌生还微有些不正经的声音窜入耳中,精神极度紧绷的春春一下放松下来,转眼便失去了意识。 还好,流濯来了。 “你又是何人?”凌华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心中惊骇。能不声不响出现在北海她的冰潭,又出手断了她的水绸,此人武功并不在她之下。 “我是何人似乎不关公主的事,”流濯将昏迷的女子抱在怀中动作轻柔,“公主所要关心的,是我要将这个女子从北海带走。” “本公主不准。” 流濯看她一眼,神色寡淡,“你拦得住么?” “你!” 一道金光闪过,两条水蓝绸子在冰潭之中纷扬碎成一片。 凌华捂住胸口,喉间一股浓重的血味奔涌而上,蓦地吐了出来。 ~ 流濯今日一件青衣加身倒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来,只是,垂头看了眼怀中秀眉紧皱柔荑却有意无意搁在他胸前的女子,眉梢微微一挑。 他以前倒没发现,原这只小火松还是个好色的。不过,化成人形之后,瞧着模样愣是顺眼多了。 将女子蜷曲着的手指轻轻拨开放到她身上,便听她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19 无意识的一声轻呼,想起之前北海公主缠困她腰间的绸子,想来应是腰上受了伤,遂轻叹一声,直接将女子的手拨在外头悬在空中了。 今日二十五,看来此番前去九幽殿,他要照顾的,就是两个人了。 把仍未见醒的女子放到栖梧宫,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颗药喂她吃下。所幸那只小东西也是个乖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自己把药吃了下去。 流濯又拿出一瓶碧绿圆盒放在榻边小几上认真叮嘱着,也不管榻上之人是否听得见,“这谷玉丸能化去你体内淤痛,至于那皮外伤,还是等你醒来自己抹吧。本医仙还是先去看看我们的帝君大人,以免我出手救了你却耽误了他。” 榻上的女子动了动手指,却依旧未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春春只觉得浑身上下热得厉害。原先只是腰间一紧一紧地疼着,腰腹处火辣辣的难受,到后来这种疼痛感袭向全身,尤其是脑袋,似有什么在不停鸣叫。她想醒来,却身不由己。 “唔。” 榻上的女子忽地坐起身,眼皮还是阖着,唯头上有淡红的金光闪动。 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好像四肢跟意识完全脱离了开来,但她又明明确确地知道她的身子不在她意识的支配下行走着。 金光从未消失。 “主人,主人。”倩倩的声音。可是她连回应都做不到。 “有一股很奇怪的气息,倩倩忍不住提前醒来,主人别怕。只是去那处拥有奇怪气息的地方看看。” 春春哑然。 于是,某只才与主人契约不久身上已长出火凰羽翼来的小东西指引着主人的身子向那抹气息行去,远远看来只见得女子身上有金红之光闪烁,脚步不停地朝着一个方向,双眸却从始至终都未睁开。 “那是什么?” 还忍住待在主人神识中的倩倩瞅着前方一泓清泉前通体晶蓝的小小只,不由出声自问。 那小小只一声凤鸣,在倩倩逐渐炙热的目光之下伴着一道冰寒幽蓝之光伸展了它的双翼。虽然只是一个瞬间的事,这幕场景已尽数落在了倩倩眼中。 是冰凤。 显然那小小只自己也被忽然的变身给吓到僵滞在原地,蓝光退去之后依旧保持着双翅伸展的姿势,只不过因为它现在瘦小的身躯做出此等高雅之事,看模样有些滑稽罢了。 倩倩想要会一会眼前这只冰凤,红光一闪,她已有些火凰雏形的小身子便化作实体离了春春的神识向清泉前背身站立的那小小冰凤袭去。 小冰凤反应极快,像身经百战的将士一般在红光出现的伊始就转过身做出了防备的警戒姿势。 好美的眼睛。 倩倩看见冰凤转过身来的时候脑中只剩下这赞美,因而忘了自己现在正朝着人冰凤扑过去,在距离冰凤尚有一个小拳头之远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那只冰凤蓦地张大了口吐出一道带着幽蓝之光的水柱,还伴着它稚嫩而略带冰凉的声音,“碎裂冰冻。” 冰冻倒是没有,但冰凤口中吐出来的一条细细小小的水柱却浇到了她闪退不及的一边羽翼。 倩倩清楚地看到斜前方见到此等情景后目露错愕与微恼之色的冰凤面容一凛,作势又要朝她攻击过来,一拍羽翼飞向空中,脆生脆气地道,“火海烈焰。” 冰凤感觉到面前这只突然杀出来的小火凰口中的戏谑之色,满面的萧寒之气,遂目光一沉避开了道行未够的火凰口中喷出的零星半点的火苗子,身子忽然从平地跃起直直飞向半空中的火凰。 倩倩尴尴尬尬地赶忙收了嘴,眼中不快之色满满,身子倒还很敏捷地拍着羽翼扑腾着飞走。 这只冰凤与她现在的实力不相上下,连最基本的绝技都马马虎虎,要是与他直接开干的话,他们二人谁也讨不了好处。 原本倩倩想得就是这么轻巧,打不过就逃,大不了等以后再将丢掉的面子里子捡回来。可惜她这回遇上的是以前从未有人敢挑衅的魔兽,睡了沉沉一觉此番醒来身子已变回原始的模样,就连功力也一并退回小时候了,这个时候突然遇到一只不知天高地厚实力还不咋滴的小东西,岂能纵她就这么逃了。 于是,九幽殿的半空中便彻夜不绝响起了冰凤与火凰的鸣叫。 “给本尊停下来。” “你当我傻啊,”倩倩一边飞一边回头偷看了眼紧追在身后的冰凤,见着与对方还有些许的距离,登时就又忍不住调侃他道,“就你还本尊本尊的,倒是冻住我啊,来冻一个给本姑娘看看。” “岂有此理!” 冰凤一个咆哮瞬间加速,眼看着就要追上倩倩,哪知倩倩忽然猝不及防地压着头堪堪从冰凤身下擦着又猛地起高飞了过去。倩倩看着冰凤脖子上多出来的一道口子,大言不惭道:“就你还想抓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很快倩倩就止住了笑,因为冰凤身上被她的利爪所抓破的地方汩汩地渗出血来,而那血,莫名地让她兴奋。 “你好大的胆子!”冰凤脸色瞬间降到冰点,正欲与面前的嚣张火凰认真干一架,忽然脖子上就多了一个湿湿热热的东西,不停地舔弄着他。 这只不知死活的火凰居然在舔他! 精神活了上万年的戌炎头一次,红了肉体上的小脸。 戌炎愣过神来,反爪就是一劈。 “戌炎。”帝君虚弱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莫要伤她。” 被从中阻止的戌炎不甘心地将抬起的爪放下,揪着火凰的毛就是一扔。被扔得七荤八素的火凰眼中迷离,目光却一直盯着戌炎的脖颈看。 戌炎怒:“再看,本座就挖了你的眼睛!” 流濯接住被戌炎扔下来的倩倩,大掌抚过她的脑袋,口中振振有词,“我说戌炎,你至于这么生气么,瞧这小火凰都被你扔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远处无意识站立着的春春随着流濯手中的白光落下神识一痛,就这么倒了下去。 帝君将春春抱在怀中,身子却不由自主连连退了好几步。流濯嘲笑他道:“你这副破身子,就应该让我来抱她。” 帝君扫了他一眼,对着许久不见仍兀自生气的戌炎道:“戌炎,过来。” ☆、不小心亲了帝君一口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快被龙二公主那厮折腾得快要死了,帝君才慢腾慢腾地赶来,然后帝君也差点被妒意大发的凌华做成冰晶永远地留在北海。 一身冷汗。 春春坐起在榻上,便听帐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南华山的那只小火松么,这才多久的工夫,就化成一个美艳的女子啦?” 揉揉自己的脑袋,记起当日在北海是流濯将她救了下来,便道:“谢过流濯医仙救命之恩。”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0 “啧啧,小嘴儿真甜,”流濯揭开最后一帘锦帐将手中的药碗放下,“以前在南华山的时候你可是一直不待见本医仙呢。” 春春道:“谁让你一直想拿我入药。”这种情况,要她怎么给他好脸色。 “这不是还没把你做成药么,”流濯指着几上的药碗道,“记得把这药喝了,不然帝君可要将本医仙吊着打了。” 春春鼻头一皱,心不甘情不愿地捧过药,问他道:“帝君呢?” 那日被倩倩浑浑噩噩一闹整个人头痛得厉害,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见了帝君的声音,想来是帝君回了九幽殿了。 “他?”说起帝君,流濯像是很鄙视地道,“听闻你在北海受了欺负,前几日身子骨刚好利索些就亲自去了趟北海为你报仇去了。” 春春一惊,喝到一半的药留在唇边,任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抬眸望向榻下人,“帝君对龙二公主做了什么?”龙二公主说到底也是九鸣天的人,帝君不会当真因为她开罪了北海吧? 想起平素淡然而傲娇的帝君大人,春春不禁心想:许,帝君从未将这九重天里的任何事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流濯道:“嗯,也不过是毁了她的容罢了。” “毁容?”春春不确定道,“帝君就不怕天帝降罪?” 于一个女子而言,容貌是何等重要,况且龙二公主身份尊贵不说,原本又是个貌美如花的绝色佳人,这口气怎么会咽得下去。此事定是会闹上九思天,帝君这回…下手也忒重了。 流濯不甚在意地哼道:“降罪或许会有,轻重程度就难说了。”天帝的心思向来难测,而近年来北海在九鸣天的声望也是愈来愈高隐隐有做大的趋势,天帝要是轻轻揭过这一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春春皱着鼻子喝完最后一口药,“那帝君现在何处?” “还能在哪,不若是在栖梧宫中缠绵病榻罢了。” 春春闻言打量了下四周环境,料想是流濯为了方便照看她又给腾到了九幽殿别的宫中,遂掀开锦被下了榻,一面穿鞋一面道:“帝君大人为了我拿龙二公主开涮,这份恩情倒是要好好酬谢,眼下我既已醒来,自然得去瞅瞅他,也不便在流濯医仙处叨扰了。”虽知流濯话中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按帝君的性子杀去北海毁了龙二公主的容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又听流濯说帝君缠绵病榻,大抵是龙二公主一时承受不过来向帝君出了杀招。 流濯见春春三两下奔出了房间,眸中笑意一闪而过,嘴上却道:“当初把你送来九幽殿可是为了膈应他,却不知帝君手段如此高超精绝,能将你这个心高气傲的小东西给收得服服帖帖的。” 打定主意要去寻帝君慰问一番的春春走出门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忘了要流濯领路,待抬眼认真细看了看外边的布局,这才知道这小院不过是栖梧宫里的一方院落,便哼着小曲儿抬脚出了花枝拱门。 几番寻觅兜转之后老远就看见了守在寝殿正门口两侧的四卫,心下一喜脚步也不由加快了许多。四卫见来人是她,只微颔首便持刀目视前方。春春欣欣然拍了拍谢霓谢尘二卫的肩,一脚踏进了寝殿。 “咳……”才转过耳房,便听见帝君一声轻咳。殿中微醺,是焚了香。 春春打眼见着锦帐后隐约现出来身形的侧卧在榻的帝君,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帝君许是那种,嗯,没多大本事还要逞强的? “帝君。”春春轻声道,揣度着榻上之人是否会赶她出去。 偷瞄了瞄前面,捕捉到帝君微微耸动的肩膀,淡蓝的双眸划过一抹喜色。忽而一阵轻风吹起了遮挡在她面前的几帘锦帐,春春看见帝君身上若隐若现的幽蓝光芒,神识莫名一动,脑袋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身子已不受控制地向榻上的帝君扑了过去。 帝君似有所感轻抬了身子转过面来。 毫无防备的帝君身上猛然一沉,而后唇上便多了两瓣温软的东西,带着一丝涩涩的药味。 帝君的眸子渐渐变深,看着身上反应过来之后又惊又怕的一双蓝瞳,无奈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仍是这般,莽莽撞撞的。 大掌轻搭上女子的肩刚要推开,却听榻下隔着十余步距离的一道尖叫声中夹着不可置信与怒气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九幽帝君!本公主窃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才将灼光留在九幽殿,谁知你打的竟是这个如意算盘!” ☆、天族太子(捉) 尚处于惊魂状态的春春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也不顾帝君现在有伤在身,条件反射地伸手推开面前的帝君,猛地扭过脑袋朝而溪连连摆手,红着脸急急解释:“而溪,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是刚才……我…我也不知怎么…就这样了。” 原本是想好好解释,可是语言表达能力已经扭成一根筋的春春在这种情况下却越来越说不清了,尤其还在而溪痛心疾首的目光强压下。 而溪看着榻上面色红红的女子,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前些日子凌华以面纱遮脸将九幽殿中的女子告上九思天,说什么先是以一只火松的形态让帝君放下戒备对它极尽宠爱,后来借着折仙宴之名偷吃瑶池禁果化形丹化得妙龄女子之形将帝君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为了她毁了凌华的容。自此,她才知晓自己守护了一万年的灼光原已化得了人形,便主动向父皇请命下来九幽殿一探究竟,不成想,看到的竟会是这个场景! 想他堂堂九幽帝君,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左一个什么仙子,右一脚什么北海公主,偏偏还要招惹她家的灼光,真当她是摆设不成? 这厢帝君仍是淡定如斯,一手撑着身子坐躺在榻上,一手还好死不死地揽住了红到耳根的女子,眉头一蹙,对着女子道:“前些日子本君方才给你上好腰伤之药,莫要乱动。” 春春一听,面上更红了,就差头顶呼哧呼哧地要冒出烟来。 “九幽帝君,你欺人太甚!” 一声娇喝,一条两余人长的鞭子自而溪公主袖中抽出。春春一见而溪拿出了凤陈鞭,心下一紧,忙抬手挡在帝君身前。而溪想要收回凤陈已是为时晚矣,眼睁睁看着凤陈招呼到灼光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心中好不疼惜。 “你帮他挡着作甚!”而溪怒道。她方才虽是气极,却也知帝君这回闹了北海是因为灼光,拿出凤陈鞭也不过是想要疏解一下帝君趁机向灼光揩油的烦躁,谁知灼光这个吃里扒外的,才不过多久的工夫,竟还学会护着旁人了。 她向来宝贝着灼光,凤陈一出,那厢细皮嫩肉的,可会疼得要命。 而溪沉下脸看着榻上被凤陈缠住已见了红的手腕,静默许久继而轻叹一声,将凤陈收回,幽幽道:“凌华可当真是对你大打出手?”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1 先前在南华山上之时,她从未教过灼光如何自卫与攻击,原想着等灼光化形成功以后她便亲自慢慢细细地教,谁知最后竟被人捷足先登了去。凌华一向自负,会对她的灼光起了心思,难免与九幽帝君脱不了干系。九重天的人谁不知道凌华恋慕帝君,有事没事就下九幽天来献殷勤。这九幽殿里突然多出一个灼光来,凌华看了自当嫉妒。只是出乎她意料的,不是凌华以北海公主的身份对灼光动手,而是帝君居然会对凌华大动干戈。 “嗯,”春春低头看了眼腕上的红痕,眸光闪了闪,“她想将我做成冰晶。” 而溪一眯眼,忽而道:“就算没有帝君出手,单凭她敢欺负你这条,本公主也定然会去北海为你讨个说法。”而溪看向榻上之人,“在九幽殿,你终归是个外人,可愿与我一道回南华了?” 如今灼光已化得人形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她若愿意随她回南华山,帝君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话音才落,良久不曾有动静的帝君忽然连续重重地咳了好几下,惊得她家的灼光一个转身就轻拍着帝君的后背为他顺气,淡蓝的双眸盈满了焦虑。 而溪嘴角一抽。 显然,她家灼光是暂时顾不上跟她回去了。 她听榻上的女子朝她道:“帝君这几日病得厉害迟迟未见好,我……放心不下。” 而溪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保持天族公主的气度,不跟某个装病扮柔弱的帝君置气,也不能让她家的灼光对她心生埋怨,遂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说出了她此回来九幽殿的正事,“父皇说,帝君既然毁了北海公主的容又不打算与北海联姻,那么北海公主的婚姻大事,就劳帝君费心了。” 看看,这就是得父皇恩宠的人儿,打了凌华那位北海的公主竟只是要他承包凌华的婚事。父皇这,也太过偏心。 闻她话中之意,帝君没什么表示,倒是灼光一面扶着帝君为他顺气一面抬起脸来瞪大了眼看她,眸中充满了疑问,“你确定,天帝要帝君管那龙二公主的婚姻大事?” 而溪道:“确定。” “那可怎么办是好?”灼光秀眉一皱,又道,“她都已经毁了容了,天帝这不是为难帝君么。” 虽说龙二公主是九鸣天之人,但究竟是一女子,凡是有些权势的人,谁愿意娶个破了相的女子为妻。 帝君大掌虚弱地盖在她脸上,抚平了她不经意皱在一起的眉。 而溪瞪眼,指着榻上之人道:“你,跟我出来!” 春春不明所以地转过眸子看着而溪,确定她指的是自己后怔了一小会儿,才拿开帝君的手压在锦被之下,声音轻柔,“我去去就回。” 帝君像是得了重症的人一般,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春春为他捏好被角,才放心地下了榻。 而溪看房梁看锦帐看桌上的茶盏地上的冰毯,就是不看榻上两人。她不会说,在榻上某只居心不良的人眼中分明看到了一丝得逞的精光。 幼稚。灼光早晚都会心甘情愿地回南华山,她不急。 “而溪,怎么了?” 而溪将跟出来的灼光拉离了门口,确定二人是在里面的某人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才抬起面前女子的下颚,眼中露出一抹笑意,“看来这么多年的仙果琼浆什么的没白白浪费,化出这么一个可人儿来。” 春春才刚平静下来的面色又是一红。 “来,转一圈让我看看。”而溪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而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不错不错,是个美人坯子。” 春春红着脸连忙眨了眨眼,她可不会忘之前帝君是怎么嫌弃她的。 “美人儿,啥时候跟大爷我回南华山做压寨夫人去呀?” 春春眉梢一跳,张口就要叫出憋在心头一万年左右暗戳戳给而溪取的绰号来,哪知而溪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片刻的工夫调整了姿态,与她正色道:“我此番下来九幽,是想提点你另外一事。”而溪顿了顿,“前些日子太子皇兄从东极岛出来,言语间似乎对九幽起了心思。你身在九幽,平常时候就跟定在帝君左右,日后皇兄来访,言行上多多注意便是。” 而溪的皇兄,那个体弱多病常年居于东极岛的思弦太子么? ☆、江阴魏氏 打那日而溪撞破她与帝君不尴不尬的一幕之后,春春就再也没主动跟帝君说过话,更不曾要求过帝君要出去哪儿兜圈。不是因为她习惯了安安静静待在一处,而是自那以后,她只要看见帝君,就会想起她不小心亲到帝君大人的画面。脑子里全是帝君那软软绵绵的唇瓣,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姑娘,帝君唤你过去。”谢霓在门口道。 “啊?”被打断了遐想的春春从座上惊起,打翻了一壶水,迷迷糊糊道,“是…是去…去九幽大殿么?” 是帝君记起了她鲁莽的行为打算要处罚她了?可是九幽殿随时都会有人来访,她就这么被帝君在大殿之上惩罚,可也太丢人了。 脑中幻想了万般帝君惩罚她的场景,脚步已不停地跟着谢霓去了九幽大殿。 “帝君,姑娘到了。” 春春偏过身幽幽看着冷身走远的谢霓,心中慌乱。 “不过来?”帝君道。 “哈?”春春一惊,连忙把头转回来。 帝君:“过来本君身边。” “这……”春春低头看了看鞋尖,嗫嚅道,“不合规矩。” “你何曾守过规矩?”帝君眼角含笑,口中却是冷冷的音色。 以前她还是火松的时候,不若是在他办公的桌案上上蹿下跳,就是在他肩上耀武扬威的,怎么化成人形倒还拘谨起来了。 春春抓了抓自己乌黑的长发,努努嘴,脚步缓慢地挪向帝君,一面道:“那日思弦太子来九幽殿了?” 就在而溪叮嘱她小心天族太子的当日,她便见到了本尊。思弦太子来九幽殿的时候她正好从尾鸢池耍了一通锦鲤回来,打远看见一个身形颀长却瘦弱的背影站在大殿中,下意识地停住了进殿的脚步躲在殿门口偷听。听了一段时辰才知那人便是而溪口中的天族太子,索性就那么杵在殿外不进去了。 既然而溪要她小心那位思弦太子,她就没有自个儿往枪口上撞的道理。 帝君看她一眼,心中清明,“你不是一直在殿外?” 春春无不可惜道:“就是因为在殿外才没听得仔细他来九幽殿的目的。” 帝君却不答她,“啪”一声落上了手中的卷子,起身从正向他走来的春春身旁走过,“几个时辰前本君收到了江阴魏氏的援帖,现如今得了空,你——可要与本君一起?” 一听说帝君准备出九幽殿还有要带上她的意思,两眼发光赶忙接口:“要要要。”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2 帝君“嗯”了一声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中,只悠悠回眸扫了她一眼,继而道,“那便跟好了。” 得了恩准的春春三步并做两步跨到了帝君身边,小手一拽就拉住了帝君的衣袖。帝君不妨她突然拉住衣袖,眸光一闪稳住身形,轻咳了咳便道:“在外头的时候不可如此莽撞。” 春春小手捏紧了帝君大人舒服的衣袖,声音洪亮,“知道。” 两人一左一右出了九幽殿,春春回头再次望了眼大殿门口快要站成石人的四卫,张口问道:“不带他们么?”平日里帝君不在九幽殿的时候总会捎上谢零谢落,今日怎么四卫都留在九幽殿了。 “今日无需带他们,”帝君敛下眸子遮去眼中神色,“况且九幽殿也需看守。” 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便抛开四卫的疑问又问:“江阴魏氏是九幽的仙门么?” “嗯,”帝君颔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就是当日赠了本君红狐狸的那家。” 果不其然听闻女子渐渐低了情绪的回应声传来,“哦。”连那紧紧拽着他衣袖的小手指缝都松开了些许力道。 帝君莞尔,抬手一挥招来一片祥云,声音中隐约还带了几分笑意,“抓紧了,小心过会儿从天上掉下去摔破了脸。” “哼。”春春扭头不去看帝君,手却依言紧紧捏住了帝君的袖口。 帝君总是恰到好处地掌握着她的命门——净拿她最在乎的脸说事。原本她对皮囊没多大珍视,要不是之前天天被他嫌弃长得丑长得寒碜长得怎么怎么不堪入目,她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种宝贝脸蛋的地步。 二人腾云驾雾地约莫有小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今日要去的地方,江阴魏氏府邸。 若说九幽殿的鎏金宫殿充斥着恢弘霸气,那么眼前以蓝白为主调的府邸便给人一种真正的名门仙家的味道来。只不过这份优雅大气之间,她似乎嗅到了一股焦味。 春春登时眼睛鼻子都快皱在一起了。 一道温润而不失威仪从容的声音蓦地在她身前响起:“得帝君亲临,书容心中喜甚。帝君头一次来魏府,本该好好招待帝君一番,如今却劳帝君伤神,书容实在惭愧。” 春春抬眼正视眼前着装中规中矩的男子,觉得此人样貌大约有两三分熟悉,好像与当时在南华山下令五花大绑过她的那个纨绔子弟有些相像。 “无碍,”她听见帝君道,“说说近日来府中情况。” “帝君这边请,”那男子神色恭谨,一面引着帝君一面又道,“此事得从十五日前的人偶说起。” “前段时辰,府中家丁迷上了坊间新开的一家人偶铺,那人偶与寻常布偶不同,身形样貌皆与真人酷似,连那手感也与常人无异。原先那铺子一开起来倒只是吸引了大批顾客不曾有人买回家中,直到出现了第一个买下人偶之人,其余众人便都纷纷出手买下心仪已久的人偶带回府中。 诚然,魏府上下中意此物的家丁人数众多。原本家仆买些小玩意儿作为自己的私物也不是不可,怪就怪在那人偶——会自己走动。” 春春从格局精致的魏氏府邸中回过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魏家主,不由问道:“是没有府中之人控制自行走动吗?” 魏书荣视线落在突然发问的女子身上,眉间忧虑分毫不减,“那些人偶被买回来放在府中之后不出一旬,每每到了子时一刻,数多家丁婢女便携着买来的人偶一道行走在府中。那人偶起先是由着下人携着挪动的,到后来我下令制住了府中家仆,它们竟开始能自行走动了。” 春春听得入神,忽然之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道人影猛地窜进了他们三人的视线,口中难掩欣喜之色:“帝君,帝君真的是您!听闻兄长那日代书离献了只狐狸与帝君,帝君可是喜欢?” “来人,将他扶下去。”魏书荣很快反应过来,头疼地揉揉发疼的穴位,朝帝君解释,“此乃书容胞弟,自小散漫惯了,还望帝君海涵。”这小兔崽子,前些日子刚生了事端被他家法伺候过,转眼间又凑上来闹事。 两名家仆手忙脚乱地控住魏小公子,奈何魏小公子今日见到了帝君本人,一时间挣脱了家仆的钳制就要扑到帝君身上。魏书荣眼疾手快地亲自将魏书离死死抱住,一面捂着魏书离的嘴半拖半拽着将人拉离了帝君,一面朝帝君抱歉一笑:“帝君见笑了,书容还是先将胞弟安顿好,至于府中之事,府中任一小厮都知晓一些,帝君可先问他们。” 帝君点头默许。 直到魏书离像个八爪鱼一样被拖出他们的视线,春春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不着边际向帝君献殷勤的小公子就是那日在南华山出手将她绑了的纨绔子弟! “他叫什么名字?”春春忽然道。 帝君转眸看她,思忖了片刻,道:“魏书离。”素来听闻江阴魏氏有个纨绔公子哥,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敢做,唯独待他这个九幽帝君有着莫名的狂热。今日一见,果真是,名副其实。 春春默记在心中,继而拉着帝君的袖子将话题扯回正事上,“帝君,这事你怎么看?” 帝君瞥她一眼,“这话应该是本君问你。本君带你来此处,可不是来玩的。” 被反问的春春一噎,暗戳戳在心中翻个白眼,旋即作正色道:“人偶本是死物,万不会如活物一般修炼成有意识的,但若是在一定范围内自由行走,那——” “是被人强行操纵,而那些人偶身上,也必然会有活人的东西。”帝君沉声道,“比如说,眼睛或者心。” 何人这么胆大妄为,竟将此等邪物带至九幽天。 “那,”春春蓝眸一闪屏住呼吸,“烧了人偶才能确定。”话落,记起在门口闻到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焦味,迎上帝君了然的深邃黑眸,恍惚一愣。 与帝君顺着府中下人指点走到一处堆叠着焦黑物体冒着零星白烟的地方,春春绕着走了一圈又一圈,颓然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两位贵人可是在找那些人偶烧成灰以后留下来的怪物?”一个在搬运灰烬的小厮道,“那东西实在诡异得紧,家主当晚就命人给抛了。” “什么怪物?”春春追问道。 “就是一条条白色尾巴,”那人又道,“那晚家主派人将行走的怪异人偶丢到府外荒山去,谁知到了第二天夜里,那些人偶又都出现在了府中,身旁站着的都是原先买来人偶的家丁婢子,家主震怒,当晚就下令当着众人的面焚了那些人偶绝了他们的心思。只是那些个人偶被烧掉以后,除了一堆乌漆抹黑的灰烟,留下的还有一根根怎样都烧不掉的白尾巴。那些尾巴在火光中白得诡异,更瘆人的是,火灭了后那些尾巴上根根都带着一点血红,活像是刚从动物身上砍来下的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3 般,又是大晚上的,看着就吓人。” “白尾血点。”春春皱眉,转头去看帝君,却见帝君黑色的眸中似有滔天烈焰在翻滚,面容紧绷,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帝君。 ☆、空掉的铺子 帝君恢复以往的神色之后便给府上的下人留了句口信与她离开了魏府,一路上她都不紧不松地拉着帝君的衣袖。 帝君忽然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有本君在,你不必害怕。” 春春垂下头,“我们现在去哪儿?”那白色的尾巴,对帝君的影响似乎很大。 “去卖人偶的铺子。” “你知道路怎么走么?”春春仰头不解,却见帝君朝她轻抬了下巴,示意她往四周看过去。 见到二人身旁低头私语的三两道友皆神色怪异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脑中紧绷的弦一挑,恍然大悟。九幽出了这么诡异的大事,魏氏大抵也只是受害者之一,作为置身事外的看客百姓,难免心中好奇将信将疑地要去出事之地看个明白。名门望族他们不敢擅自在府外观望,而那卖人偶的铺子可就不一样了。 “这老板也是个黑心的,之前卖的时候都能把自家宝贝吹上天去,一出了事就提前卷铺盖走人,连铺子都不要了。” “可不是嘛,连魏府都遭了殃,要不早早地逃掉岂不是一家老小都要蹲牢子去了?” “道理是这样,但你给说说,他们卖的是什么缺德玩意儿!” “哎……” 众人将一家去了牌匾已看不清招牌的铺子围得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无人敢进去铺子里查探一番,而铺外也不见任何仙衙官差出没。 帝君与春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走进了这看似毫无线索的铺子里。 铺子里的东西已被拿得干净,台饰上也沾了不少灰,只有铺顶上的风灯在轻微地摇晃发出响动。 “两位是来追究这家铺子主人的吗?”年轻的少年用手扒着门,不算干净的脸上一双眼亮得出奇,见他们二人向他望过来,两条藏在门后的腿也一并迈了进来,“求两位定要将这丧尽天良的铺子主人绳之以法!” 春春放下手中拿起的一个杯盏,眼见着本在外头谨慎观望的少年一个激动跑进铺子来,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跑过脚下打滑整个人就要扑在地上,帝君出手极快地扶住少年,薄唇动了动,她听见帝君问他:“府衙的人不曾来管过?” “不曾,府衙的人从不管同甫街上任何纠纷。”那少年稳住身子,又道,“这铺子一开张的时候就蹊跷,突然那么一下开了业,且卖的人偶也是与旁家不同。表妹自小喜欢这类玩偶便也买了一个回去,原本只是茶不思饭不想地携着人偶玩,哪曾想现如今……连叫她都没了反应,只时不时地发笑。” 帝君放开少年,语气平静,“这铺主何时离开的?” “约莫在表妹听不清话开始,这铺子的主人已不见了身影。” 春春忽然唤他,“帝君,地上。” 原本一卷盖住了凳脚的草席被少年匆忙间踢了一脚凌乱地散在地上,从里面露出几缕干枯的黑发来。 “是被他们遗落的人偶。”那少年说着,一把掀开脚边的席子。 一个身形与常人无二的人偶。 春春上前攥住帝君的袖子,凑近了俯身定睛一看,好奇地想要伸手摸摸那人偶的头发,却在伸到一半处僵了下来。 那人偶变了脸。与她方才站到帝君身旁时见到的那张脸不一样。 缩回手看向帝君,只听他道:“站到本君身后来,先莫碰它。”春春悻悻地耷拉着脑袋挪到帝君身后,探出头仔细盯着地上诡异变脸的人偶。 绝不可能是她眼花。 果然,过了几个弹指,地上落单的人偶又换了一张脸。那是一张皮肤暗黄皱纹密布的老人脸,双眼眼角处各有一道像被墨笔划了一笔的黑色墨迹。 少年突然道:“是……是连氏兄妹。” 帝君抬眸看他,“连氏兄妹?” “这脸谱是连氏兄妹做的,”少年指着地上人偶的那张脸道,“别的记不太清楚,可这张脸……是他们兄妹二人过世的母亲的脸,听闻是年轻时候眼角受了伤,连氏兄妹为了掩去两道伤痕才用笔在眼下涂了两道,好让他们的母亲对镜之时看不见伤口。” “这千面脸,是连氏兄妹的成名绝技,整条同甫街,不会再有第三个人会做这般的脸谱。” 春春一面听一面紧盯着地上的人偶,在少年解释的时候当真又变了几张脸,这变化之快令人咋舌。变脸谱这回事儿,她只听闻活人做过,从不知一个小小的死物人偶也能像活人一样变得自如灵活。 “是啊,这可不就是连氏兄妹的千面脸吗?” “以前这铺子开起来的时候怎么不见能变脸的人偶,偏偏出了事才留下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 “要真被人买去,指不定还得出多大的乱子,”一道声音打断先前那名男子,“不过这铺子看起来倒是与连氏兄妹有些关系,不然连氏兄妹的千面脸谱又怎么会出现在人偶身上?” “说的极是,只是那连氏兄妹,大约是许久未出现了罢?” “许是伙同铺主捞了一笔又卷铺盖走人了?” 那些人偶身形尺寸与真人一般模样,铺子刚开张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顾客,那价钱也定是不菲,这般想法也无可厚非。春春看着一个接一个踏过铺子门槛走进来一边看热闹一边脑洞大开交换着所有可能情况想法的人,一时竟有些忍俊不禁。 如此,倒省的帝君拉着她四处跑,既动脑子又动小胳膊小腿的了。虽然世人的揣测多半是捕风捉影加七分夸大,但也不至于全然不可信。 “要我说,那连氏兄妹早在三月前就有问题了,”说话之人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们发现没有,以往每到日落同甫街之后连氏兄妹表演的时辰是一刻钟左右,自三月前开始便缩短了整整一半的时间。”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感觉前段日子看变脸不过瘾,倒是没仔细想个中缘由。” “不错不错,他们两兄妹肯定与那铺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连氏兄妹早在上个月就动身前往五重天去了,”一道尖细的男子嗓音一下子夺取了在场众人的注目,春春偏过脑袋望过去,却寻不到那个说话的人,下意识扯了扯帝君的袖口,对上帝君沉然平静的眸子慢慢镇定下来,只听那道刻意压低音色的声音又再响起,“三月前他们与这铺主一道谋了生意做了有利可图的人偶发了家,遇到贵人拿了通往五重天的通天令,如今早已不在九幽了。不信,你们大可以去连宅看看。” 那道声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4 可置信。 他们在意的不是遭了难将人偶买回家中的人,也不在意刚才说出这些话的人自己又是什么身份,他们在意的是,连氏兄妹拿到了通天令。 除了每一重天的帝君及有能力来回各个位面的能者,寻常之人要想去上头,只有拿着通天令才可出入上位面。这连氏兄妹不过是靠卖艺为生的,灵力能力均在他们之下,就连连宅也是当初雪夜里兄妹二人的母亲将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哪家家主救回家,迷糊高烧之时风流了一夜清醒后随手打发的,何德何能得到贵人相助拿到了通天令。 帝君扫了眼各怀心思的众人,垂眸揉开春春皱紧的眉头,轻声道:“走吧,去连宅。”春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拉出了铺子。 幸亏帝君此行出来还带了个能卖萌还能问路的她,不然就谢零谢落两张冷冰一样的脸——好吧,只要他们亮出了剑,谁不敢不给帝君大人指路。 二人看着所谓的连宅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春春再一次回眸看向身后,确定方才铺子里的那些人都还没跟上来,不知帝君在等什么。 春春道:“帝君,我们为何…不进去?” 帝君蹙着眉微侧过头给了她一个很是嫌弃的眼神,然后,还是杵在原地不动。 春春:…… 他们这么在人门口干站着算怎么一回事。就在她心中编排了帝君数句后,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惊疑声:“咦,是来找连氏两兄妹的吗?”还不等他们开口,那人又极快地自己道,“他们二人早就寻宝贝去喽,你们要找他们啊,等上个三年五载的再来。” 春春眼睁睁看着那人一身粗布衣衫手提着一桶水走进了连宅,不由问:“既然他们不在,你进这连宅做什么去?” “我?”那人回过头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笑道,“还不是他们走后担心宅子里养的几株花花草草枯死了,要我每隔个两三天来这里给它们洒点水松松土的。” 帝君与春春跟着他进了连宅的花园,看见那人手中正在摆弄一株透骨草。想了想,春春问他:“如今这连宅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自然是没有的,”那人回她,“他们二人拿了通天令携家带本地去了上面,现在这连宅上上下下都找不到一个大活人哩。” “那你可知他们干什么去了?” 那人轻笑一声,往桶中用手舀了水朝根部洒了些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进日月森林捞宝贝了。不过日月森林凶险,指不定他二人就回不来了。”那人站起身俯视地上的透骨草,轻叹道,“这些花,也许还得为他们照顾一辈子了。” “不过他们跟我提过,若是宅子里来人,西面的厢房可以住人,你们走出花园沿着宽的那条石路一直向西就到了,”他又将手探入水桶洒向其余的花草,语气笃定,“看你们这模样,今日怕是不会走了吧。” 春春道:“他们知道有人会来?” “只是随口提过。” 帝君忽然道:“同甫街的人偶铺,你知道多少?” 那人起身面向他们,“与我何干?” ☆、连云诀 直到耳畔传来宅子外嘈杂的人声打破了这一寂静,帝君才漠然从那人身上移开眼,信手一挥,便阻了那些干扰之声。 迟来的鸭子也会很聒噪。 帝君拉过春春的手腕转身向那人所说的西面宽石子路走去。春春惑道:“我们不再问问别的事吗?” “不必。”帝君低头看着石子路上沾着的些许湿润的深色泥土,眸色深邃,“去看看他为我们准备的厢房。” “哎?” 二人的声音渐渐淡去,拎着空水桶的男子伸手摸了把桶壁上的水抹到脸上露出原本白得近乎毫无血色的脸,一双栗色的眸子仿佛也沾满水意,“九幽帝君,我们,又见面了。” ~ 帝君推开门在春春走进屋门之前扬手“清洗”了一番积了灰尘的房间,转而淡定地转过身对上春春试探的目光,“今夜你我二人暂住这连宅,怕是不怕?” 春春踮起脚目光绕过帝君身侧一眼就看到了里间那床小小的床榻,眉头登时一皱,“要一起…就寝?” 虽说在九幽殿中她自打还是火松的身子起就与帝君同吃同住,可是栖梧宫中的那张床大得足足能纳下十余人,因此即便是化成人形之后跟帝君睡在一起也无所谓,可眼前那张床……要跟帝君一起,她总觉得不应该这样。 帝君道:“嫌这处无人收拾不干净?” “才不是。”春春从帝君身旁绕过去起身向里走,到榻边上站了许久才幽幽叹出一口气,道,“那帝君,我晚上就睡桌……啊!” 垂着眸挑眉看向紧紧扒着他的女子,薄唇动了动,帝君抬手射出一道光将从榻上爬出来的一条小虫拦腰斩断,便听怀中浑身颤抖不已的女子声音微颤着朝他道,“帝,帝君,我…我晚上要跟你睡。” 帝君唇边勾笑,“不准备睡桌上了?” “有…有虫子,哪里都不安全……” 帝君似是忍俊不禁,眸光却毫无意外之色地一闪,唇瓣微启,就听房外先前那人道,“这房间许久没人住,不知二位可否需要在下清理一番?” 帝君将挂在身上的春春放到地上,转身看着来人又如方才初见时那般拎着一桶水,顿了片刻,道:“不必了。” “好吧,”那人说着就将提进房间的水桶拎到外头,自己转身折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黑色的玉牌,“这东西是连氏兄妹当初临行前给我的,说是哪一天等我也想上去日月森林的时候就拿着这块玉牌去找他们。也许,会对你们有用。” 春春接过那人递来的玉牌在手里翻看着,听身旁的帝君道,“他们可也有通天令?” “这个倒是不清楚,只是听他们说起来像是不需要通天令便能去上头的,”那人拍了拍并无尘灰的手,又道,“事情都交待完了,那我也该走了。” 帝君从那人离开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视线落到仍在把玩通天令的春春身上,眸中笑意一现,“你若是喜欢,本君可以给你一座通天令。” “咳咳……”原本微张着嘴在惊叹此物做工的精致程度的春春一个不防便给呛了,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帝君大人贴心地一面为她顺气,一面又道,“像你这么容易大惊小怪又好奇心极重的,离了本君基本是没什么用了。” “呼~”春春假装没听见帝君的话,顺完最后一口气就把通天令塞到帝君手中,脖子一扭就向门外走去。 帝君道:“做什么去?” 春春道:“去别处看看啊,兴许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帝君你不是说我好奇心很重吗,怎么以为天还没暗下来我就会一直待在这小房间里?” 闻言,帝君轻笑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5 出声,一手收了通天令一面悠哉游哉地跟在赌气的女子身后。 二人这一逛,就逛到了天色渐暗。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将连宅足足逛了三遍,准确来说,是某个女子不信邪地走了三个来回。 连氏兄妹似乎是没有打算再回来的样子了,整个宅子像一个徒有空壳的地方,除了园子里尚有生气的几株花草,根本见不到有人居住的痕迹。果真如他们说的,是携家带本地走了。 帝君问她:“想找脸谱还是人偶?” “帝君是想去日月森林找他们的吧,”春春心下直叹气,颓丧地道,“可是这连宅什么线索都没有。” “无碍,”帝君走上前,像以往那样抚平她轻轻蹙起的眉头,忽然道,“说到这连氏,本君倒是有一样东西要教与你。” “唔,什么?”春春欲要挪开帝君大掌的手一顿,注意被帝君口中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连云诀。”帝君俯身望着她,声音轻柔,“一本内功心法,待你学到七八层的时候本君便能教你武功了。”好几次她都险些被北海公主给害了,如今就先教她习得心法固练内功拓宽神识,以防他不在之时还有自保的能力不被人欺负了去,又或者,被旁的不相干的人给救了。 “教…教…教我……习武?”春春悚然,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怎么,不愿意?”春春的“能不能缓缓”五字还卡在喉咙,就听帝君大人斩钉截铁地道,“不愿意也得学,否则本君再不允你出去九幽殿。” “帝君你欺负人。” “那又如何?”帝君瞟了她一眼,神情倨傲地俯身靠近她,“本君就欺负你了,你待如何?” 春春缩着脑袋一面后退一面弱弱地道:“那,那让谢零谢落他们教我就可以了。帝君您这么忙,就不需要亲自来教我了。”帝君太强势不好通融,谢零谢落就不一样了。 帝君忽然一笑,“本君,乐意。” “啊啊啊!帝君你干吗!”身子突然腾空的春春吓得猛然抱住了帝君大人,确定自己不会掉下去以后才稍稍放开了胆子扯开喉咙就破口大喝。 帝君道:“教你连云诀。” 作者有话要说:  27章手抖不知道按到啥发了出来 是空章 等8月2号2点左右补上~(捂脸.jpg) ☆、半边莲 被帝君揪着在榻上折腾了一宿的春春现在顶着两只熊猫眼昏昏欲睡。口诀生涩,她大字也就认识那么几个,帝君却要她速学速成地当场就认下来还要背出来,光在背诵那一块就用了许久,还是在大晚上,简直要她老命。幸而她天资不笨,赶在破晓之前得以让帝君放过安然入睡。 帝君偏过头望了眼靠着他手臂睡得昏沉的女子,心中好笑。昨晚闹了一宿,这小东西的神识总算化成一团混沌,迷雾般盘旋成球状的初态了。若不是见她实在疲累,兴许他还会让她继续练习下去。 如今二人正在赶往日月森林的路上,倒可允她再睡上一觉。昨夜春春睡去以后他又去了趟连宅东面的两间主卧,房里柜中皆有些许的膏状粉末,在微微清亮的天色中不时发出银白的光。连氏兄妹的千面脸谱不同于其他人的,应就是这些粉末了。 “帝君,等此番回去九幽殿后,我要睡上三天三夜,你不许叫谢霓她们来喊我,不然,”旁侧的春春忽然揪住他的衣衫,小嘴儿撅得老高,眼皮却是没翻上来,也不知是否清醒着,又听她絮絮道,“不然我就离开九幽殿跟着而溪回南华山去。” 帝君偏头看她一眼,决定不跟睡得昏沉的女子计较。 等二人过了日月之门进入日月森林的时候,春春还是被帝君给弄醒了。 某人顶着一对乌黑的眼圈,声音软嚅,“我们,在哪?” 帝君道:“日月森林,找连氏兄妹。” “哦,”春春认命地看向周旁,觉着这回来时的景象与她上次见到的不太一样,甩了甩脑袋试图清醒一些,“可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如何找?” 帝君指了指黑土之上零星洒落的粉末喏了一声,春春跟着低头看过去,见着二人脚下白得有些泛黄的粉末星星点点地沿着前头指出一条明确的道路来,不由奇道:“这是他们留下的?” “已有些时日了。”帝君颔首,继而看她,“拉住袖子跟好了。” 春春依言松开帝君身上的衣衫拉住他的衣袖口,仰起脑袋乖巧地看向帝君,那模样像极了以前她还是火松的时候向他讨要东西时谦卑渴盼的神态。 帝君不动声色移开视线看向地面,照着地上□□所指的方向前行。 三个月,足够发生任何事了。日月森林中妖灵之气混杂,寻常之物要么腐化得极快要么腐化的速度被延缓,而他们脚下的这些粉末只是泛起了淡黄之色。也算是连氏兄妹运气不差,至少在他与春春发现的这条路上,他们通往的并非是妖魔所处之地。 只要人还活着,事情就会明了很多。 可惜,当二人脚下的粉末消失在一片触目所及满是半边莲的清溪时,春春怔愣了片刻,直觉连氏兄妹已遭遇不测。 “帝君。” 帝君闻声侧过头看她,春春垂眸硬着头皮将溜到嘴边的担忧尽数吞下去,只轻轻问:“我们继续走吧。” 停住脚步的帝君一愣,继而笑着嗯了声,走过最后的黑土踩入紫土之上的一片半边莲。 帝君唇边的笑意很快凝滞,墨色的黑瞳透出一丝嘲讽之色。 一步一移,一步一景,魔族的七合杀阵。 春春抬了脚进入这片半边莲,每再前行一步眼前的画面就变换一次,每个画面中只有半边莲是永远的存在。可帝君像是并未受影响似的脚步有据可循地带着她不断向前深入,而她眼前闪过的景象也在以同一个速度与相同的几幅画面间重复地切换。 忽然一阵低沉沙哑的笛声平地而起,自各个方向不断侵入耳中,如冬日寒泉雪天冰河顷刻令人置身无尽的冰寒冷气之中。 她看见两具尸首躺在前面,一男一女。 “嗯……”帝君沉闷的哼声传入耳畔。 ☆、帝君的真身 帝君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额间已沥沥地渗出汗水,在她惊疑的目光下整个身子就向前倒去。 “帝君,帝君你怎么了?唔……” 春春双手撑着面前帝君的胸膛,企图将帝君从自己身上翻下去。本欲将帝君接住,奈何她的身子太小帝君太重撑不住,然后……她瘦小的身躯就这么被帝君压在了身下,两人倒地的瞬间差点没叫帝君给压昏过去。 身上帝君的气息愈发得不稳,原本一双墨色无澜的眸子此刻痛楚密布,再也不见平日云淡风轻的模样。 春春一下就慌了。她从未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6 见过帝君这般无助的样子,且她不知该如何帮他。 鬼魅刺耳的笛声一直响彻冰天雪地之间,春春下意识地捂住帝君的双耳,眼见着帝君面上的痛苦之色减轻了一些,悬着的心慢慢放下。瞅了眼不知何时也已渗出细密汗水的两条白嫩藕臂,心下直叹,正要数落毫不知情的帝君一句,那魔音般的笛声蓦地提高了声响,以一种诡异又骇人的旋律变调地吹奏袭来。在她紧张的目光中,原本稍稍安分下来的帝君果真一下子挣开了她的双手,身子离了她不停地在雪地里打滚,神情痛苦又无助。 春春连忙手忙脚乱地压住帝君,可帝君的力气本就比她大,又是处于发狂的边缘,挣扎了没几下便将她掀翻在地身子反压上来。这一压,她才发觉帝君原来墨色的眸子已完全湿润,化成了一双夺人心魂的紫眸,而他平淡无奇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褪去原先的皮囊,露出一张陌生而俊美的脸庞,亦邪亦冷。 “帝…帝君……”被压在地上的春春颤抖着张口唤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男子,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原来,帝君平日里,竟从不曾以真面目示人。她在九幽待了那么久,也一直未觉得帝君那张脸太过平凡。可是,帝君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容貌?他真正的脸庞,绝不输于她至今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邪美妖娆中,又有几分不容侵犯的孤傲冷倨,只一眼便无法让人移开视线。 她淡蓝色的双眸撞入他似嗔似怒的紫眸,再也移不开目光了。直到那双紫眸往下一沉,脖颈上传来一阵尖厉牙齿没入肌肤的疼痛感,鼻尖飘进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腥味,才将她从眼前的美色与震惊中拉了出来。 “嘶……”春春倒吸了一口气。 没想到恢复真容的帝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咬她。 脖颈上被他咬破的地方疼得厉害,再这么下去,帝君还没清醒过来她就先晕了。思忖了片刻,抬起一条手推了推帝君的肩膀,如她所料的纹丝不动,另一条手高高举在半空中。 她就这么把帝君劈晕的话,帝君醒来会不会罚她? 犹豫之间,空气中的血腥味愈来愈重,原本还算清晰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正在踌躇的春春心一横,扬手劈向仍未松口的帝君。 罢了,估摸着这时候的帝君是没什么记忆与意识的,等他清醒后要想起来有这么一遭,她就说是他自己发了狂又晕过去的好了。 哪知她的手在离帝君还有两三寸距离的时候,一直不曾松口的帝君忽地一下松了嘴,被他咬破的地方转而覆上一条湿热柔软的东西不断地温热着伤口处,火辣辣地,又是疼又是痒,还有种奇怪的感觉。 伤口处的异样几令她没了力气,软软地搭在帝君身上。春春偏过脑袋,隐约还能看见帝君绝美的侧脸上惑人心神的灿烂紫眸,以及一条粉粉嫩嫩的绵舌。 脸瞬间红成了一只刚煮熟的虾子。 抽出脑中仅余的一丝理智,盘算着该怎样将在她身上作乱的帝君给弄下去,帝君却忽然从她颈项处抬起头,一双紫眸变幻莫测地望着她的唇瓣,薄唇上还留有她的血。 被恢复容貌以后又带点邪气的帝君这么看着,春春忽然觉得自己呼吸不畅了。紧接着,唇畔印上一个富有温度的绵软之物,鼻息间的血味更加浓烈。 一双浅蓝色的眸子瞬间睁大,感觉到唇上的东西不安分地伸出了舌试探般地轻舔了舔她而后忽然含住她的下唇瓣轻吮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直觉近气多出气少了。两只葱白小手分别有气无力地挂在帝君肩上意欲推开胡乱发作的帝君驱赶这份燥意,帝君却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灵活温热的舌轻易顶开她因呼痛而张开的牙关,一手托着她的脑袋让她更贴近他,一手揉捏着她的下巴迫她张嘴迎合。 两舌相触间,春春全身一颤,随后剧烈地挣扎起来。 也许是未得到过她如此强烈的挣扎,帝君竟然被她推开到身旁一动不动。春春趁着这段空隙连连大口呼吸,余光瞥见帝君紧绷的侧脸与瞬间僵硬的身子,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推他。 一推,不动,再推,也不动,再推一推,他居然背过身去了。 春春无奈,撇了撇嘴,轻声道:“帝君你别闹了,我……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的。”帝君现在的智商大抵堪比三岁小孩,许是她刚才推到了他的伤处,又或是拒绝他让他心里受创,此刻竟就不理她了。 “喂……”春春戳了戳某君的后背,只觉他后背几不可见地一僵,仍是没理她。悻悻地收回手,本安静了几刹的笛声再一次如梦似魇地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鬼厉的笛声中却带了一两分的缠绵。 帝君突然在她眼前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而后全身笼罩上一层沁寒白光,白光之中又隐隐带着些飘渺紫气。 她亲眼看到,帝君身后钻出了八条毛茸茸雪白纯净的尾巴,在她屏息凝神的目光中,一寸寸变大。 帝…帝君他……怎么长出尾巴了? 她的疑问还堵在心口,那八尾猛地一根根缠上了她的手腕,身上一沉,帝君紫色的眸子如海浪般翻滚闯进了她的眼眸。 紫眸忽而狡黠一眨,在她又惊又愣的注视下四片双唇重新稳稳地贴在一起。像是知晓她拒绝的意图般,他的舌尖轻而易举地攻入她的唇舌只是勾着她的粉软轻轻一卷一吸而后极快地退了出去,吻过她的下颚与雪颈,落到心口上。 春春气息猛地一顿。心口,好烫。 帝君忽然张口咬了下去。 “啊!!!帝君你这混球/色狼/淫魔!”冰天雪地里,忽然响起女子一声震天响的大喝,盖过了鬼魅低沉的笛声。 春春翻身坐起,双手紧紧护着自己,在雪地中一副要哭不哭的我见犹怜样。帝君趁机揩油就算了,竟然……竟然,没有她的允许就…就咬她的……她的……胸。简直是罪无可恕! 浅蓝的眸子盈满了怒气看向被自己一气之下踹出去好几步远的帝君,绝尘之姿的面容后八条毛茸茸的尾巴一摆一摆的在他身后,一时竟让她看呆了过去。不过这份欣赏没有持续多久,春春便觉心口一疼,顷刻间金光缭绕,与此同时,帝君绝美的脸庞紧紧揪在一起,身子缩抱成一团。 一束强烈的白色金光轰然大盛。春春睁眼之际见到的就是一只体型足有她两倍火松身子大小的毛色纯净的白狐。一双紫眸水灵透亮,浑身上下白得没有一丝杂色,尾部的八条尾巴张开在它身后,形容清傲。 她从未听过九重天有八条尾巴的狐族,便是当年八重天上足以与北海势力抗衡的天狐一族,都是六尾与九尾。 “呜嗞……”她听白狐低吼一声两只前爪不停地刨着并无法用爪子刨开的坚冰,爪缝间缓缓流出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7 血水,狐身痛苦得一会儿缩成一团团一会儿伸展开来,心没由来地一疼。 这是帝君吧。帝君的真身,只是狐狸。 血迹从白狐前爪汩汩地渗入白雪覆盖的冰面,也从它的尾部慢慢流出来。春春起身走近仍不顾血流不止的前爪死命刨着坚冰的白狐,将它抱在了怀中,双手轻柔地捧起它的前爪轻轻呼着热气。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白狐在她怀中挣扎了一下,便呜咽一声窝在她怀中轻轻地蹭着,像极了曾被丢弃过的小小孩儿,全身瑟瑟地发着抖。 “咕咕~”白狐忽然从喉间发出一声咆哮,八条尾巴挣开了她的轻抚刹那间迎风扬起在空中,而间隔均衡的五尾与三尾之间有着明显空开的缝隙。 春春目光下意识地落向它的尾部,视线每向下一寸就心疼一分。它整齐漂亮的尾骨,有一块是没有尾巴的。是它的第六根尾巴。 它原本,该是只九尾狐。 春春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怀中白狐有些汗湿的毛发,顺着它弧线优美的脊背探向它的尾骨。白狐似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忽而猛地挣扎了起来朝她露出凶狠仇视的目光。 “好,不看了不看了,就这么抱着你。”春春连忙抱住就要发狂的白狐将它的脑袋紧紧护在了怀中,心疼多过了害怕。 可她怀中的这只,是帝君啊,是她的帝君。她不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也不知他隐藏容貌的真正原因。以前她不知他的痛苦,从今往后,她会陪着他。 淡金色的光芒萦绕在它渗出血水的尾根上,随着金光缓慢地旋转,她的心口与脑中神识莫名地发起疼来。顷刻间两道颜色热烈的红蓝光束猛然射出交缠在半空,不断向着高处而去。 春春见那道红光迟迟没有下来的意思,遂拧了眉唤她:“倩倩。” 那道红光听到她的呼唤轻鸣了一声,继而更为激烈地与紧追不舍的蓝光纠缠在一处,又闹了许久,终于在春春沉下的脸色中各自化作一只体型娇小的小东西龇牙咧嘴地站在对面。 倩倩虽还是初见时一般大小,身上却已长出了轻薄羽翼,倒像是有些火凰的身影来了。而站在倩倩对面的那小小只冰蓝色的东西,虽则身形比倩倩大了些,身上却是光溜溜的。两只身上都挂了彩,眼神如出一辙地充满杀气。 “哼,几天不见,你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唬人样。”倩倩道。 “呵,几日工夫,却还是消不了你满身的娇蛮样。”对面那只小东西反唇相讥。 春春看着两只小东西在雪地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面脸黑线扶额直叹,没想倩倩刚能人言就开始寻人拌嘴了。低头看了眼怀中几乎安静下来的白狐,视线扫过它毫无光彩的尾部心中明了,那只小东西,必然是他的。不过倩倩现在实力堪忧,也定然伤不坏它,便随那两小只闹翻天去。 考虑着要不要抱着化作白狐的帝君离开这个地方,心口处忽然一烫,身子情不自禁地弯下去直直靠近它的尾根。 一道耀眼的金光自她体内接连向白狐的尾骨。尚在对骂的两只一同看向金光的来源,蓦地大喊:“主人!”“主子。”而后分别化作一道本命光扑向那耀眼的金光。 轰然一声巨响,金光褪尽,红蓝两光定定地停在半空之中,只见雪地上压着一红一白的……一只火松和一只白狐。 这下好了,四人全变回了本体。 被白狐压在身下的春春一脸茫然,只觉胸口一烫身上一沉,转眼之间她就被帝君的真身压在了身下,而她——莫名其妙地,变回了火松的姿态。 可是,帝君太大了……她小小的身子被帝君的白狐真身压住,除了露出一只脑袋和一条毛茸茸红艳艳尚能摆动的尾巴,几乎整个身子都被白狐压在身下。 无法,她只能等帝君清醒过来恢复成人形以后再想办法了。 淡蓝色的双眸滴溜溜一转,自然而然就看见了定在半空中前来“救驾”的两只小东西。无奈她现在已是火松之身还被某人死死地压住,不然她早就笑得前仰后合的了。 春春满眼的笑意很快凝住,她感觉到身上的白狐忽然伸出粉软绵厚的舌头,舔了她一下。 ☆、业火冰山(上) 此刻,阵法外裹着黑袍的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只听一人沉声道:“既已确定神尾就在那只火松身上,择日不如撞日,何不如今日就让天狐族的太子完整一些?” 另一人沉默了片刻,道:“今日,还不到时候。” “已经等得够久了。”那人嘶哑着嗓子慢慢道,一缕黑气缠上指尖射向七合阵中身形交叠的白狐和火松。 在空中凝滞了一段时辰的倩倩与戌炎看到白狐伸出了舌舔弄身下的火松,身形皆都又是一僵,正欲从空中撤下去,突然感觉到空中诡异的波动,双双回身做出防御姿势。 一道黑气速度极快地射向地上交缠的两只,见状,红蓝两光契合地一并冲向那道自阵外袭来的黑气。 “嗯哼。”戌炎轻哼一声,感觉到眼前的视线愈渐模糊,本命蓝光隐隐开始消散。 果真一睡回到伊始,什么忙都帮不了了。 那黑气缠绕着蓝光渐渐消散,紧接着又是一道绿光射过来,倩倩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红光牢牢缠住有些支撑不住的蓝光,吐出的火苗子阻挡不了绿光任何攻势,“嘭”一声,将他们二人弹出了阵法外。 “真是碍眼的家伙。” 话音刚落,那人指尖便又燃起了缭绕浓重的黑气挥入阵中。 白狐温柔地从她的脸颊舔舐到她的脖颈,好似在呵护一件极其宝贝的珍宝。只是这份温柔并没有持续多久,身上的白狐忽然身形一僵抬起脑袋,紫眸瞬间变得妖异。 春春被它看得不自在,扭动着身子想要从它身下出去,却听白狐“咕咕”一声仰天直叫,而后低下脑袋来,如盯着猎物般的神色扫视了她一遍,紫色的眸子有如热浪汹涌。 白狐俯身下来,前爪搭在她颈边的雪地中,几条尾巴顺势又缠上她的爪子,巨大的身子一沉,完完全全地压在了她的身上。春春差点被压岔气,一双蓝眸控诉地看向白狐的紫眸,见它眸中燃起她看不懂的神色,白色脑袋一低,那条熟悉的大舌舔过她的脖颈慢慢上来,比之方才更为热情急迫。 春春大脑当了一忽儿机,无论身子怎么扭动都逃不过它的钳制,身下忽然一松接着一沉,一根滚烫坚硬的东西牢牢抵住了她。 满面红热,身子开始变得好奇怪。 白狐轻车熟路地撬开她毫无抵抗性的唇与她的气息混合为一体,身下卖力地一耸一耸,蹭得她的小腹处热热软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唔…吱!”不要,帝君,别这样。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8 直到白狐抵上了她未经人事的女儿地,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蓝色的眸子盈满了无助与拒绝。白狐停了一刹,眸中似有怜惜之色划过,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璀璨夺目而压抑的热切。 “吱吱……”帝君你不能,不能。 滚烫与暧昧不明的气息眨眼间铺陈万里,□□之物顺着她的女儿地厮磨了一阵寻到了入口,紧紧地抵着,像是随时都会横冲直撞地进入。 春春吓得浑身绷直。 阵法外的兵器交接声隐隐窜入耳中,潋滟紫眸有刹那的清明之色。 一道金色长光猛地射向身形交叠的白狐与火松,包裹着白狐的黑绿之气转瞬消失无踪。 “魔族之人。”一人声碎碎低念,收了剑朝原本设下的七合杀阵中走去。 “呃……” 随着耳畔朦胧响起的凌均太子的声音传来,春春感觉到四肢一张恢复了人形被人抱在怀中,身上的压迫感与紧张感一并消失,抬起眼皮虚弱地看了眼也已化回人形的帝君,鼻子一搭就要哭出声来。 帝君,帝君怎么能趁她之危。 帝君替怀中人儿捋顺衣衫,薄唇微抿了抿,目光落在她雪白颈项间自己烙下的血痕牙印,眸光一暗。 “春春?” 凌均走入已被收回的阵中,看见的就是九幽帝君与春春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定了定心神,问向将春春抱在怀中的男子,“帝君这是做什么?” 帝君紫眸一沉,眨眼的工夫变回了原先用以示人的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回眸看了凌均太子一眼,淡淡道:“如你所见。” “有人将我们引到这处,帝君一时隐疾复发暂时失去了功力,我抱他不住就这样了。”春春看了眼前方果真都已消失不见的半边莲,双手抓着帝君的衣袖半抬了身子真诚地看向凌均太子,“谢谢太子及时赶来。” 若没有凌均太子及时出现,怕是两个她都敌不过发狂了的帝君。只是那些人刚才离开,帝君如今这样子定是不愿被人看到,瞧他那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及眼色,连再多说一句的工夫都不愿给凌均太子。 不过,为什么她会觉得帝君这般傲然的模样,特别顺眼呢。这时候的春春已然忘记了之前被化成白狐的某只强压在身下的无助与恐慌,满心满眼只有拥有小情绪变回人形的帝君大人。 但是话说回来,原来帝君大人长得如此妖孽啊。 凌均蓝眸之中猛然划过一道深意,视线落在帝君怀中模样温顺的女子身上,音色温润,“不日便是我的生辰宴了,春春可愿来北海,参加我的生辰宴?” 魔族的七合杀阵出现在此处,针对的绝不会是她,必是九幽帝君。而方才春春言及其隐疾复发,难不成九幽帝君私下曾与魔族中人有染?千般可能一一在他脑中闪过又被否决,目光对上春春,所有的猜测与阴霾一扫而空。九幽帝君如何自然与他无多大的关系,他现在想要的,是将春春拐到他的身边来。如此,即便九幽帝君日后当真因与魔族有染被天帝降罪,他还能护她一命。 “北海啊……”春春闻言一怔,自然而然想起了头两次被龙二公主骗去北海的前例,心中难免膈应,只是凌均太子言语间的恳切与眼中盛情让她一时无法开口回绝。 “太子无需为她费心,方才之事定是将她吓得不轻,没有个十天八天的缓不过来。”帝君冷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可是她怎么听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觉出帝君话中那么一丢丢的挑衅意味,顾不上又红透耳根的热意,一双浅蓝色的眸子恨恨地瞪着眼前那双平静的黑瞳,像故意与他抬扛似的道:“我要去。” “本君这几日身子愈发得虚弱了,你确定要抛弃本君去北海自己快活?” 春春一咬牙,“九幽殿不是还有四卫么,让他们照顾帝君也是一样的。不过帝君放心,春春一定会带些好吃的回来,帝君且安心在九幽养病便是了。” 凌均太子笑道:“到生辰宴那日,我会亲自来接你,你若放心不下帝君,我再留些人看着他。” “哼,”帝君锁着她的眸子冷哼一声,继而道,“谁说本君不去了?” ~ “这么巧,九幽帝君也来日月森林了?”三人刚走出日月之门,便听一道声音响起来,“方才本宫见这处异样便特地从九思天下来,不成想还能遇见帝君,倒也真是缘分。” 春春半搀半扶着帝君,闻声看向来人,见他一身的黑锻将孱弱的身形包裹得愈加细瘦,与他白得有些过分的面庞形成强烈反差。不过吸引她全部注意的,要数他腰间挂的一管绿笛。 天族太子的天音笛乃是天族五大神器之一,传闻笛声一响能控风音驭活人,是当年先帝退位之时赠与的。 刚才在清溪边,笛声便从未断过。 “凌均见过太子,”凌均见来人是他,又觉九幽帝君不愿与之搭话,便出声道,“六日后是凌均的生辰之日,届时凌均在北海恭候太子,还望太子屈尊前来。” “哦?”思弦太子将视线移向一旁的九幽帝君,扫过帝君身旁的春春,忽然道,“九幽帝君可也会去?” * 日月森林的另一处,被黑气打中的冰凤一忽儿浑身发热一忽儿又冷得如同一块寒冰,倩倩慌慌用爪子贴贴他时而滚烫时而冰冷的额头,小小圆圆的眼睛写满了慌乱无助。 她虽想给这冰凤点颜色瞧瞧,可并不是想要拿他的命。况且就冲方才他不知哪根筋搭错挡在了她面前这一义举,她也不会就这么扔下他不管。 可是这日月森林之中,跟她有些交情的大概只有玄阴洞的那只白虎了。 火红色的眉毛慢慢皱起,低头看着地上双眸紧闭已失去意识只痛苦地颤着冰蓝色睫羽的冰凤,倩倩一咬牙,颇有些大义凛然地道:“罢了,本姑娘可不想你就这么死在我面前。等你伤好了,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哼。” 于是,下了决心的倩倩使出吃奶的力气背上昏迷的冰凤,风风火火地朝玄阴洞而去了。 倩倩背着高出自己大半个脑袋的冰凤,脚步沉沉地扶着玄阴洞外已风干了血迹的洞口,喘了好大一口气,才冲洞里道:“请问白虎仙君在里面吗?” 这洞里看守契灵果的那只白虎,她一早就知晓其本是上位面的仙家被贬至此处掌管日月森林的。因为妖界,没有纯色的虎妖,而要是魔界来的,它身上又并无魔族的气息。既然是上位面的白虎,那么自然也就愿意听她唤一声白虎仙君了。 果然,在倩倩期许的目光之下,白虎仙君的声音从洞里传了出来,“所为何事?” ☆、业火冰山(中) “那个,我的同伴被魔族中人所伤,可否向白虎仙君讨一颗契灵果来?” 契灵果若非直接吃下肚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29 中,便有净化体内之气排出余毒的功效。眼下冰凤人事不省,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一回情况,但借用契灵果的灵气辅助他净化体内魔气,想来也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危。 “魔族中人?”一阵白雾滚滚而来,倩倩一爪攀着凹凸不平的洞口一爪按住背上的冰凤,又听身前白虎微有些怔愣的声音响起,“是你?” 倩倩赧然。以前在日月森林的年头里,她没少招惹这只白虎仙君,但因她身子实在瘦小仙君压根看不上,也便屡次放过她。这放过的次数多了,也就成了她肆无忌惮摸着进玄阴洞的倚仗。可惜的是,在遇到主人之前,她一次也没能成功。许是从未听她这般有“君子之风”的请教,白虎从洞里出来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白虎仙君额间瑰红色的胎记似也流动着明显不信的华光。倩倩作势一声轻咳,旋即道:“以前是倩倩不懂事,白虎仙君一向大人大量,就不必计较了吧?” “你这小东西在日月森林闹腾了这么久,倒总算有些火凰的样子来了,”白虎仙君顿了片刻话锋一转,“只不过你上次联合那只火松盗走本座的一颗契灵果,又该如何算?” “这个咱们下次再算,”倩倩连忙将背上的冰凤放下来靠在洞口,声音有些着急,“他方才中了魔气,仙君可否先救他一救?” 白虎血红色的双眸一动,视线落在了被火凰放下来的冰凤上,恍然一怔,“戌炎?” 戌炎不是当年为了护住那人的神血自封经脉附于神尾上,而今又怎出现在了此处? 难怪,那日被墨允打入他额间的魔血奔涌不止,原是戌炎醒了。 倩倩不知白虎心中想法,继而接口道:“仙君也认识他?既如此,还望仙君不吝……” “噗。” 原本还算安静的冰凤突然间吐出一口血水打断了倩倩的话,身子的温度也一下上升了更多。倩倩慌张地推了推仍无反应的冰凤,张口便道:“喂,喂你别吓我啊。” 白虎看着洞口边上隐隐缠绕着绿气的戌炎,又见戌炎小小的面颊紧绷,脖颈处青筋突起,血红的眸中流转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契灵果未成熟的苞叶能救他,只不过……” 两片小小的嫩叶随着一道浅色光束落在她身旁,听闻白虎仙君欲言又止,抬眸即问:“只不过什么?” “需要去你妖界的业火冰山,二人分别食下苞叶方可奏效。” “业火冰山?”倩倩急切的眸子忽而冷了下来。 她是被妖界抛弃不要才逃进日月森林疗伤的,多少年来刻意避而不提的伤口又被重新提起,一时半会儿难免心口难受。而那业火冰山不是别处,正是她从小修炼的地方。 “你若是不愿也无碍,直接将他扔进魔界便可。”白虎道。 “直接将他扔进魔界?”倩倩垂眸扫过冰凤愈来愈痛苦的脸,心中犹疑,“仙君你开玩笑的吧?”直接将他扔进魔界,万一要再碰到先前想对帝君和主人下手的人怎么办?且抛去这个不说,魔界那个地方,如何能治他? “他快撑不住了,去妖界还是魔界由你决断,”白虎血色的眸子来来回回扫过洞口两小只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眸中竟也极快地掠过半丝儿戏谑,只是说出口的话依然是平静而冰冷的调子,“再不快些,他就要爆体而亡了。” “这么严重?”倩倩陡然一惊,脑中还没想清楚爪子已做出了抉择,一把抓起地上的两片嫩叶抱起冰凤化成两道亮光消失在玄阴洞前。 白虎看着红蓝两光完全消逝在视线中,才幽幽道:“想不到戌炎这家伙一醒来就有小桃花了。可惜,这朵桃花不好下嘴。” ~ 倩倩一路心急火燎地带着怀中的冰凤朝妖界而去,心中不停咒骂,盘算着等冰凤醒来以后定要将他一片片削得连渣都不剩。 几乎没一刻钟的工夫,她就到了业火冰山上。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竟没有遭到妖族结界的阻拦,连那只冰凤也是。 倩倩满是疑问地盯了怀中的冰凤看了好久,直到冰凤痛苦的呻吟传入耳中,这才慌慌张张半拖半抱地将他带到自己小时候修炼的山洞里。业火冰山自她离开以后也似被妖界抛弃了一般无人问询,从洞里积起的一层灰尘便可见一斑。 将最里间的干草垛拍到露出原来模样,才心满意足地将冰凤拽上了草垛,回身看了眼冰台上一颗保持原样的只破了一道小口子的有简单纹路的火红色蛋壳,眼中流露出一抹怀念。 在她还是个蛋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在里面吸收业火冰山上的特殊气息开始修炼了。可是这一切,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给破坏了。 “嗯……”冰凤的呼痛声打断了她。 倩倩回身张开牢牢握在掌心的两片嫩叶子,尖爪一戳,淡粉的光芒闪过以后碎成了青绿色粉末,均分了两半一份自己吃下,另一份对着冰凤的嘴就拍了下去。 尚在昏迷中的冰凤本能地拒绝侵入口中的东西,小唇瓣紧抿着只有一些粉末掉进了嘴里,也是没有吞咽下去。倩倩眉一蹙,钳着他的下巴嘴对嘴吹了进去。 冰凤似是倒吸了一口气将嫩叶的粉末吃了大半,余下的皆被他咳了出来。 倩倩坐在他身旁静等着药效发起来,哪知冰凤未见好转,自己的身子突然间像是拉筋一般地拉扯着她的四肢,青绿的光芒笼罩在她身上慢慢起伏。 “唔……”身体里的痛疼得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身子蜷成一团在草垛上打起滚来,青绿之光猛然大盛,一眨眼的工夫,光芒匆匆散尽。 “什么鬼?呵……”恢复过来的倩倩低咒了一句,却被自己少女似的甜腻声音吓了一跳。而后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借着洞里深处的微弱光亮明明确确地看清了自己两条白嫩的手,以及纤长的腿。 “热。” 身后男子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传来,倩倩的心跳漏了半拍,恍惚记起还有只冰凤在此,怔怔然回身看向声音来源处。这一看,倩倩几乎就瞪直了眼不舍得挪开视线了。 男子姣好的面容上双眸紧闭,只余下一对睫羽如蝶般轻颤,鼻梁高高挺起,往下是一张恰到好处的薄唇,泛着粉润的光泽。一身冰蓝长发及至股间,凌乱地披散在身上遮住了羞人的部位,赤裸的身子肌理分明。 那男子又拧了眉吟了一声,忽而半睁了一双水光的潋滟的丹凤眼,朝她道:“过来。” 倩倩几乎是顺从无比地走了过去。 男人好闻的味道瞬间溢满鼻腔,直到他炽热的大掌搂过她身无寸缕的身子覆上来,倩倩才如大梦初醒,一巴掌挥开男人的贼手,怒道:“戌炎你个变态!” 她才知道白虎仙君给了她什么好东西! “给我。”他的力气大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0 得惊人,一手将她扯到了怀中双双滚到草垛之上,温热的男性气息一下又一下朝她袭来。 “戌……戌炎,我们其实可以……好好谈谈,大不了以后我不找你麻烦了。”倩倩自知挣不过他,只得好言与压在身上的男人听。 他满身的危险气息一寸寸逼近,光滑灵活的手揉进她的发间占据她的雪白,红发与蓝发紧紧交缠,半敛的眸子透出无尽诱色,倾身在她耳边道:“给我吧。” 倩倩又羞又愤,却敌不过他极富技巧的挑逗,浑身瘫软,脑中一下子混乱无比。 她与他不应该是刀剑相向么,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湿热的吻落在她颈边鼻尖眉心,又落在她轻颤的睫羽上,继而落向了粉嫩的唇瓣。双唇相触的时候男子似是一愣随即又离开,而后如蜻蜓点水地一下又一下含舔着她。 “呃……” 戌炎顶开她微启的贝齿进入檀口,一分分攻城略地,大掌抚过她平坦的小腹直直向下探去。 “唔。”身下被异物入侵的感觉弄得她难受又无法排斥,只能扭动身子想要将那物挤出去。 “再过会儿,别急。”戌炎放开她的唇,一双蓝色的眸子早已沾满水意,全身滚烫得厉害。 “啊……”他又加了一根进来。 倩倩一双美眸充满控诉地看向身上之人,呼吸微急,只听他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急迫道,“我忍不住了。” 戌炎有力的手臂握住她的双腿向两边打开,身子猛然一沉。 “啊!你……” ☆、业火冰山(下) 身下疼得像被活活撕开,而身上那人不知餮足地不断挺动着深入。眼泪划过面颊,小手无力地揪着地上的干草,视线落在男人俊秀而狂狷的面容上,心跳登时又顿了一拍。 其实,好像,戌炎还挺好看的。 男人忽然一个猛力撞入像是要将她撞碎,倩倩“啊”了一声,怒道:“你不会温柔点啊!” “呵。” 冷寂已久的山洞里断断续续响起了动人心弦的低吼与细吟,从日挂中天到星辰闪烁,从月光如水到太阳初升。 “嗯……” “唔……” 戌炎抖了抖身子将滚烫的热液再一次送进昏昏沉沉的女子体内,持续地回味着此番滋味,身上淡淡的绿光已然完全消失,冰蓝的眸子荡开一抹轻柔。他俯身下去咬着女子的耳垂,柔声唤她:“小乖。” 自他从魔界出来以后,他便一直在寻她,可惜翻遍了整个妖界,却再寻不到她的身影。若不是这一次他中了墨允的仙乐散,他也不会发现,眼前这个总找自己麻烦的女子便是当年被他摸了一下的蛋。 原来,是只火凰蛋啊。 戌炎诉情的一声轻唤却如一道惊雷彻底惊醒了快要昏厥过去的女子。 “你!”倩倩睁开疲累的眼一瞬不错地盯着身上的男子,睡意全无,眼中夹杂着滔天怒火。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人在她尚且还是个蛋的时候闯入了她的领地还顺手摸了她一把,在时月带着时叔叔一干人前来的日子里,不止一次地用欠揍的声音唤她“小乖”。 就是这个人,害她被妖界驱逐,如今也是他,莫名其妙地占了她的身子。 “是我。”戌炎望着身下模样骄横的女子秋水如波,蓝眸一片温情。与他翻云覆雨后的她一羞一怒一颦一蹙间皆带了几分春意,浅浅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你大爷的!”倩倩抬起酸软的手向身前的巧笑嫣然的男子劈过去,却被对方轻松制住按在身前,面色一沉气得急喘,“你放开我。” “你后来,去哪儿了,”戌炎无视她的气恼低下头来轻轻啄了她一口,又问,“这妖界怎么一直寻你不到?” 戌炎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倩倩的肺都快气炸了。若不是他,她何至于被妖界扫地出门。他占着她的地盘每天有事没事就来摸摸她抱抱她,害得她一身的纯正妖气沾上了不属于妖界的外族气息,被妖界驱逐。妖族之人最看重身上的气味,在她尚未破壳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吸取了这人身上的气息,致使在她破蛋之日,原本浓郁的妖气几近涣散无光,而她出来的时候,也成了一只丑陋的无毛火凰。 “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时月姐姐唾弃赶出妖界?”倩倩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泪水转眼就溢出眼眶,泣不成声地骂他道,“谁让你摸…摸我的,还天……天天摸,坏人。” “时月?”戌炎垂眸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暗沉。 他回到魔族疗完伤之后再回来业火冰山寻她,只见到洞中破了口子的蛋,便猜测她已破壳而出。只是妖界他不熟,这业火冰山却是妖皇硕灵部的秘山,毫无头绪之下便从硕灵一族开始查,期望从中获得关于她下落的丁点线索。 说来也怪,在他重回妖界出了业火冰山以后,才发觉妖界之间飘散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喜庆气息,四番打探之下得知前段时日妖族的小公主吸食天地灵气顺利出世,妖族上下一片欢欣雀跃,而那小公主,名唤硕灵云,封号时月,称作时月公主。 只道是这时月公主出世的时间与他牵挂的那颗蛋太过相近,而那颗蛋本就是落在业火冰山中,他隐隐觉得这妖族的小公主,兴许就是他的小乖,便摸进了妖族皇宫小公主的寝殿。但是最后却让他大失所望,妖族皇宫里的那个小公主,身上并没有他熟悉的味道。 此时听身下的女子忽然提起,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妖皇虽早就不在妖族,然那时月公主一股子娇纵刁蛮劲,完全没有妖皇当年的风范,倒是他身下这个女子,眉眼间尚有几分妖皇硕灵修当年的气韵。 “你时月姐姐是否眼角一点青色?” “哼。”倩倩扭头。 戌炎看她面上神色,心下已有几分了然。冰眸刹那间划过一抹极重的戾气,忽而沉眸在她耳畔道:“既然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 “呸,谁要你负责,”倩倩恨恨地转回眸,咬牙切齿道,“过了今日,我定要将你抽筋扒皮扔下油锅。” “呵,你舍得吗?”戌炎灵活的手覆在她的莹白之上轻轻重重地揉捏,声音渐渐火热,“以前你还是只蛋的时候就被我摸过了,现在也只能依靠我。” 戌炎一手制住她双手高举过头顶,水蓝的长发垂落在她身上汗湿地粘腻在一起,被束缚的女子撇开脑袋不去看他,绵绵软软地拒绝,“你休想。” “想与不想,由不得你。”戌炎轻笑一声,将一直未抽出的分身重重往她深处一捣,只听她失神地轻呓出声又忙不迭咬住了唇瓣不让声音发出来,心下好笑,一面快速而有力地将她贯穿一面邪邪地道:“你拒绝不了我,不是么?” “唔……啊啊啊!” 戌炎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1 突然握住她将她翻了个身从后面死命地抵弄,刺激得她尖叫连连,在她感觉快要昏过去的时候突然青光一闪,身下的感觉愈发得强烈——她与他一道变回了原先瘦小的真身,而身后的戌炎只是微微一愣,那东西便如出鞘的利刃般一下下将她推向致命的深渊。 倩倩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形式,与那挨千刀的戌炎如此。 在二人变回真身之后的同一时间,回到九幽殿的春春和帝君神识皆是轻微一动,与各自的契约兽有了联系。 只是契约兽在神识中本命小小的一团白光,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粉红,继而变成瑰红色。 春春一时好奇,正想要看个仔细就被身侧的帝君拉出了自己的神识之中。 “帝君你干吗啊?” “咳……”帝君干咳一声,自然知晓自家的契约兽正在干什么好事,耳根有些微红,只是看着春春道,“戌炎与倩倩现在并无大碍,等过了时辰自会回来,你不必……担忧。” 他在阵中的时候差点将春春拆开吃了,用脚趾想也能想到戌炎现在在做什么事。而戌炎离开前又是跟着春春的那只小妖兽一道被打飞出去的,除了解毒还能有什么法子。 春春看着面前神情不是那么自然的帝君,将信将疑地道:“那帝君你脸红什么?” 帝君听她这么问,身形一僵,墨色的眸子连连眨了好几下才一手捂住心口,皱着眉微喘,“本君方才在日月森林旧疾复发牵动了身上伤口,这会儿疼得要命还有些热,身上又没什么力气,”帝君看向听得心惊肉跳的春春,又道,“帮本君上药吧。” “好。”春春点头应下,想起他在日月森林里化成白狐以后那惹人心疼的小模样,哪还有拒绝的理由。 从帝君手中接过瓷瓶拔开软塞,挑了一指甲盖的剔透药膏,直截拿起帝君的一只手沿着裂开不久的指缝温柔地抹。帝君扯开腰带的另一只手一顿,目光落在春春仔细认真又带着心疼的小脸上,心下一动,扯下外袍中衣,露出果真已化了脓的肩头目光灼灼地望着身前的女子。 “另一只。”春春道,许久不见帝君将另一只手乖乖地放过来便不解地抬头看他,脑袋稍稍抬高一些便见帝君一肩袒露现出白嫩的一片肌肤,手搭在腰间,那锦带已然落了下去。眉心一跳,红着脸看清帝君肩上一个赤黑色伤口中流出黄红交加的脓液,赫然一惊。 “帝君你怎么不吭声的?”春春急忙双手放掉帝君的手靠上前再将他的衣袍往下扒了扒。这一扒,竟露出下边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疤来,像是剑伤,看模样已有些许年头,眼泪一下溢上眼眶。 这些,是不是它被迫被砍下尾巴的时候留下的伤?他究竟,曾遭遇过什么。 帝君制住身前女子不断往下扒他衣衫的手,见她眼中盈满泪水像是马上要掉下来的样子,眉宇一紧,低声问她:“哭什么?” 她不答,双手仍是可劲儿掰着帝君的衣服想知道帝君身上受过多少伤。帝君这厢哪能如她愿在她面前将自己任她拨个精光,一手制住了她两条藕臂,两人就那么僵着。 二人靠得近,帝君一低头就能看见春春所有表情,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脖颈上出了血的牙印。帝君放开她的手将大掌按在她雪白柔软的颈项上,目光微沉,“疼吗?” 在阵中之时他无法控制自己,也不知为何咬她,只是她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这头儿春春一直一直想要将帝君的衣衫扒个透,此时帝君一放开她的双手,她便急忙忙扯掉了帝君的外袍扒开他的中衣,露出他满是伤痕丝毫不平整的胸膛。另一头的帝君只顾念着之前咬伤了她的事心中过意不去,是以没留神自己身上已被她拨了个光。 帝君的肤色很白,可是身上伤口密布,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春春鬼使神差地覆上帝君的胸膛,眼泪汩汩地顺着面颊往下掉,“砍了尾巴不够还想将你逼死么。” 怔神的帝君猛然一怔,眼神顷刻间变得诡谲,眼中的犹疑与怜惜尽数粉碎。 身子被帝君一下推开,春春茫然地望过去,泪眼朦胧中只依稀可见帝君的面容在这个瞬间冷得可怕,连声音都透着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冷意,“本君的事与你无关。” ☆、赴宴 日色温柔抚过尾鸢池搅出粼粼的池水,池中锦鲤扭着鱼身倒腾出一道道淡色金光直叫人晃不开眼。 春春蹲在岸上,无精打采地掬着手中的池水。 这几日来帝君没再回过栖梧宫,陪伴她左右的除了谢霓谢尘就是被帝君派来监督她练习基本功的谢零。她堵着一口气竟也在短短数日内提前完成了谢零交待的任务,自觉近来骨骼坚韧了许多,只是每到夜间有些乏力罢了,想必也是适应习武前的正常反应。 她就这么舀着水,脑中拐过几个弯弯来还是想起了帝君,不由心塞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帝君虽将她的饮食起居安排得妥妥当当,可她清楚,那一日,是她越了矩。也许明知自己不过是他的宠物没有权利揭开他的伤疤与他并肩而立,可,当她第一次有了这个认知的时候,连呼吸都是涩涩的。 帝君他,一直将她排斥在真实的自己以外。她所见到的,都是伪装以后的他,她和旁人其实也没有两样。帝君于她的耐心,不过是基于她还是火松的时候处出来的感情。这种感情,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屏障,让她难以接近。 她突然觉得有点难受,头也似晕晕沉沉的。 当金乌落下地平线的瞬间,西面的晚霞红透半边天色,蹲在池边的女子两眼一闭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一道白光无声无息地飘进已点起夜灯的栖梧宫。帝君将春春放到榻上,视线触及她雪白颈项间肉粉色的淡痕,指腹轻柔地摩挲着,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何苦这么倔强,糊涂一些不好么。” 谢零每日都会向他报告她练习的情况,自然知晓她的进度与掌握程度,也知她这几日闷声不响的定然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才这般快地学了个全。可她到底是个生的,一口气学多了难免承受不了,这会儿就力气殆尽晕了过去。 帝君望着她沉静的睡颜,忽然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她还小,本不懂掩藏自己的情绪,他又做什么与她较真。那一日是他担心过了头,竟对她发了脾性冷落了她,也不知日后该要怎样补回来才能得她原谅。 帝君掩眸轻叹,哪想他也会有这么一日,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患得患失。 “帝君你欺负人。” 闻了声的帝君抬眸望过去,却见她小嘴儿嘟着一脸的苦瓜样,那眼睛还是闭着的,分明是在说梦话了。没成想她连做梦,都是他在欺负她。看来以前是他压榨得狠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2 了些,这陋习一定得改过来。 帝君又看了春春好一会儿,终于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她粉嫩的唇瓣上,想起了那日在阵中因那音律在她面前变回真身差点将她就这么拆了吃进肚中的情景,冷峻平静的面容有了丝丝裂隙。 这小东西在他身边着实是苦了些,又是受气又是担惊受怕的,不过——她的味道,清澈甜美,这一点倒是不可否认。 这么想着,帝君大人隐隐感觉到身下有一股热流直往□□而去,赶忙翻身上榻背对着小东西一道躺了上去。背对着春春的帝君强自压下突如其来的火,僵着身子睁着眼望着帐上轻薄的锦帐,心道:莫不是他上万年没碰过女子,竟就对小东西起了兴致? 帝君默默叹气,想着定要在这九重天为春春寻个五好郎君嫁过去,免得他一个兽性大发,呸,狐性大发就夺了她的清白。可帝君大人思来想去,居然没挑出一个合他心意的好儿郎,垂垂叹了一口气,外头天色已然黑去,便也阖了眼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只是身上有些重。 帝君睁眼看到像八爪鱼一样将他缠个结实的女子,不禁莞尔。这差破九幽的睡相,谁人愿意娶回去,指不定没两三天就被婆家扫地出门了。帝君痴痴地想着,忽然身子一僵不敢再笑话春春了。 某人睡得死死的不说,一手紧紧抓着他身上的袍子一手握着他那儿,还愈攥愈紧。 帝君忍得辛苦,不好直接将小东西摇醒(不然多尴尬)又不能将她打晕过去,这一来一去之间呼吸已是凌乱得不像话,偏生她毫无门道的小手一刻没能消停下来。 头一遭让人如此侍奉还承受着心上身上双重刺激,帝君大人很给面子地喷了出来。 “唔,什么味儿?” 小东西醒了,秀眉蹙在一起脸蛋皱成一团坐在他身上,朦胧地睁开了眼,双手亦乖巧地垂在身侧,像个没事人一样。 “帝…帝君,你怎么了……” 春春一觉醒来就看见几日不见的帝君大人此刻就在她眼前,虽难掩喜色但终归还记着他当日的冷面。只是帝君面容紧绷轻咬着唇,额上还挂着几滴汗水似是在压抑什么,心下一惊,连忙又扑到他身上着急地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我去叫谢零他们找流濯吗?” 她虽气帝君当日对她冷脸,可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流濯本是医仙又与帝君交好,且看流濯与帝君相处的样子就知道二人认识久矣,那么帝君的旧疾或许一直都是流濯在调理。 可她不知的是,她这么一扑上来,清甜温软的气息萦绕上帝君鼻腔脑海,方才熄下去的火隐约又有要抬头的趋势。 帝君冷着脸沉声道:“下去。” 春春一愣,听出他话中的冷意心中一酸,又想起连日来的委屈,咬着牙从帝君身上下去背对着他坐到榻边上,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好不惹人怜惜。 帝君这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转眸看见旁边肩头一抖一抖的春春,抬起的手就那么僵在了空中。 许久,殿外传来几响轻微的叩门声,而后是谢霓的声音,“帝君,北海太子已在九幽殿外候着,说是等姑娘起身以后迎去北海赴宴。” 春春闻声抬头,眸中掠过一抹迷茫,才想起来之前有答应凌均太子赴他生辰宴之事,可想起帝君身子未见好脾气还那么臭,一时间又有些犹豫。 “与本君一道沐个身,再去赴他的宴。”帝君忽然道。 春春半张的嘴还没合上,人已被帝君拽去了行乐宫。 二人出来之时一左一右穿着同色的衣裳,只春春脸上仍还红扑扑的,格外令人注目。 “来了,”凌均的视线一直落在向他走来的女子身上,一刹也没移开,等人走近了又道,“春春今日,很美。” 春春看向一袭蓝衣的凌均太子,眼角含笑,“太子也好看。” 帝君朝互相恭维的二人瞟了一眼,道:“还不上车?” 原本挂着笑容的春春登时蔫了,耷拉下脑袋余光猫见前头一辆颜色淡淡派头很足的马车,眼睛一亮,记起帝君先前说过的矜持二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喜悦。一直看着她的凌均自然从她眼中看出了她的雀跃,便道:“第一辆马车是你的,我在后面,途中若有任何不适,随时都可以唤我。” 帝君眉间一蹙。 “那有劳太子了,”春春一下将先前那些不快抛诸脑后,牵起帝君的袖子就朝那辆很是中意马车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太子等了很久了吧,我们快快启程不要误了吉时。” 凌均笑道:“好。” 上了马车的春春一刻不停地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活脱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帝君在一旁坐着闭目养神,到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便道:“就不能消停一些?” 他看见自家春春手中抱着一盏水晶壶正看得兴起,见他望过来,立马就将壶用衣袖遮了个严实。 “我就…看一看……” “这车上每一件都是孤品,弄坏弄残了你可赔不起。”帝君唬春春道。 春春哼唧一声回他,“我赔不起不是还有帝君你嘛。”手却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 话虽这么说,但帝君就是个抠的,到时候真将她撂在北海当苦力赔钱不管了也说不定。 难得的,帝君勾起唇笑笑,拍了拍手边的空位,“过来本君身旁。” “哦。” 春春才在帝君身旁落了座,就听外头一道声音响起,“哟,是什么人能得北海太子亲自接送?” 原这马车平平稳稳的竟是转眼间就到了北海,只是那道声音的主人并不讨喜。帝君先下了马车将她抱下来,另一边的凌均太子也已下了车与天族太子对面站着。 天族太子今日一身红衣,加上他那白得血色全无的脸庞,乍一眼看过去竟也融洽,却也不会抢了凌均太子的风头。不过他腰间的天音笛,今日却没有带出来。 “原是九幽帝君,”天族太子忽然侧身朝他们望过来,视线恰好与她对上,“本宫有个不情之请,帝君可否将身旁这位姑娘借本宫一日?生辰宴结束之时,本宫会完整无缺地将她送回帝君身边,如何?” 帝君道:“今日怕是不可。” 太子笑问:“为何?” “她从未参加过八重天以上的生辰宴,太子还是挑别的女子作陪罢。” “今日的生辰宴,九幽帝君与春春是凌均特意请来的贵客,还望太子卖个面子与凌均,如何?”凌均神色恭谨,态度不卑不亢。 太子低声一笑,目光落在九幽帝君身上,唇边皆是笑意,“倒是本宫鲁莽了。” ☆、半桃坞 言罢,天族太子便绕过他们兀自朝前走去。春春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3 凌均太子领着他们二人在北海逛了一圈,在北海所见的一切都令春春唏嘘不已。九幽殿恢宏大气,九思天仙气飘渺,而这北海海里的建筑,每一样都像是用水晶做成的,晶莹剔透,一眼便能望穿。 帝君拽过春春正要轻轻戳向隔绝海中鱼蟹与行人的透明通道的手,闲闲地看了她一眼。 凌均太子眼底划过一抹喜色,朝瘪了小嘴的春春道:“若是觉得北海合你心意,多留几日也是无妨的。” 春春愣头愣脑地问他:“那你不会收我钱吧?” “自然不会。” 帝君垂眸捏了捏掌中绵软的小手,春春吃痛地看向他,一双浅蓝色的眸子波光盈盈,看得他心情大好。 “启禀殿下,天族太子在半桃坞不肯出来,还伤了坞中几只白狐。” 凌均皱眉,“可还有其他人?” “只有天族太子一人。” “嗯,”凌均看向大眼瞪小眼的二人,声音温润,“凌均得先去趟半桃坞了,若是到了时辰凌均仍未能招待二位,凌均会安排人前来引路。” 帝君颔首应允,却听那前来报信的人道,“殿下留步,天族太子说,要九幽帝君前去才会放过坞中白狐。” “哦?” 帝君这才听清“白狐”二字,双眸忽明忽暗,沉吟片刻,放开春春的手对着面前那人道:“带路。” 一旁的春春亦同样听得明白,连忙伸手拽住了帝君的袖子。 她没有忘记在日月森林的时候,化成白狐真身的帝君有多痛苦,她更没有忘记那该死的笛声。天族太子又是天音笛又是弄伤白狐的,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怎能让帝君贸然前去。 帝君回眸看向朝他连连摇头的春春,语气软和下来,“乖,跟着凌均太子,本君去去便回。”思弦那阴沉沉的病秧子究竟对他了解多少他不得而知,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又何必让她跟着他一道涉险。何况此事本就与她无干,他不愿将她牵扯进来。再者,春春待在凌均身边,他才能放心对付思弦。 “可是我……”担心你。 凌均太子从帝君身旁将她拉过来,打断她说到一半的话,“既是帝君与太子之间的事,那凌均便也不参与了。” 帝君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而春春仍是着急地望着帝君离去的身影别无他法。凌均低头看着她皎洁无暇的面容,不由放轻了声音,“你若随他而去,他才是真正受制于人。” “离生辰宴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辰,我带你去我的龙宫看看如何?” 春春踌躇了一会儿,抬眸问他:“北海的龙宫也能随意进入的吗?” 凌均太子说的没错,她现在只是有些三脚猫的工夫,连逃跑的本领都是需要化成火松以后才施展得开,若是就这么跟着帝君去了,才是对帝君最大的威胁。但是,凌均太子的宫殿,竟能随意出入? “是你便无妨。” 春春跟着凌均太子到了他的龙宫,前脚才踏进琉璃般的宫殿,后脚便有数多婢女鱼贯而入列成两排,低眉顺眼地站在她面前。 九幽殿很少能见到几个婢子,南华山就只有而溪与她,北海的这个阵仗,委实叫她眼花缭乱。 凌均站在一旁满含笑意地看她,“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分明……” 后半句话生生卡在舌尖,她看见面前的一众女子右手抬起娴熟地画出一道水光,而后平摊的左手掌心便纷纷出现了一个个以水晶制成的半球食罩,玲珑罩下的美食若隐若现。 “今日的辅食有醉虾,芙蓉鱼,鸳鸯扇贝,煎连蟹黄,蒜蓉花蛤……” “停停停,”春春摆手打断他,“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宴么,这里就吃上了岂不是……” 到底是跟着帝君有些日子的人了,装模作样地学着淑女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道理还是懂的。再有不久就是凌均太子的生辰宴了,这会儿就先在人龙宫里吃上算怎么一回事。 “辅食而已,不添肚子。”凌均太子说着揭开一道玲珑罩,看着盘中色泽明艳的醉虾朝她道,“这北海的醉虾可不是哪儿都能吃得上的,且今日凌均特地叮嘱了挑几只鲜活的蓝魔虾,蘸了醋酒取以冰潭水封了一盏茶时辰又注入温水中浸泡一刻,得以留其鲜味。” 这厢听得迷迷糊糊的春春哧溜一声将快要流出嘴的口水收回去,盯着面前凌均太子所言的醉虾。透蓝的托盘上足有八只一指长的生虾,虾头倒扣着浸在飘着淡淡酒香的一层鹅黄清液之中,虾尾张开呈花开之势围成一圈,从头到尾地,引诱着她的视觉嗅觉与味觉。 凌均太子又下了一道重剂,“外头的竹节虾做成醉虾尚能留香半个时辰,北海的蓝魔醉虾,香飘十里,香气绕鼻一个时辰而不绝。” “那……我就吃一个,”春春实在挨不过馋劲儿,心中还记挂着帝君,想了一会儿便道,“剩下的能不能让我带回九幽去?” “你若喜欢,这里的东西皆可带走。”凌均道,眸中神色温润。 春春一听忙摇了摇头,“就要这醉虾。” 平素在九幽殿的时候帝君不让碰酒水,醉虾这种东西她心里馋过眼里也馋过,只是帝君不允她便收了心思。此回在凌均太子处碰见醉虾,帝君又不在身旁,今日又是凌均太子的生辰宴,想来帝君也不会苛责。 于是,被凌均太子以一盘醉虾便收买成功的春春当下就拎起一只酒香四溢的醉虾尝了这北海的极致美味,没一会儿工夫便脑袋晕晕地犯起浑来。 凌均屏退了一干婢女,将身形不稳的女子揽在怀中,声音轻轻地勾着她,“这醉虾,味道可好?” “唔,好吃。”春春毫不吝啬地夸赞,口中似乎还有虾肉入喉的鲜美滋味。 “那春春想不想日后天天吃这醉虾?”凌均凑近她,低头望着双颊绯红的女子,继续诱道。 “天天?”她半眯的双眸有片刻的清明,而后道,“不行,帝君不准我多吃这些东西。会醉的。” “要遵从自己的本心,”凌均靠得她更近了,温润的气息扑上她红润的脸蛋,又道,“春春自己说,喜不喜欢?” “喜…喜欢。” “嗯,那春春愿不愿意做凌均的太子妃?”凌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般划过她的心扉,惹来她一阵轻颤,“做了北海的太子妃,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春春的了,日后春春想吃多少醉虾都可以。” “太子妃?”春春秀眉轻轻蹙起,“做了太子妃就能吃好多好多的醉虾了么?” “嗯,春春愿不愿意?” 许久没有再听到女子的回应,凌均这才发觉这女子竟不知何时已然睡了过去。无奈轻笑一声将人打横抱起走入寝宫,暗恼自己这酒加得过了量。 他早该看出来,这小东西没有多大的酒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4 量。 ~ 帝君负手立在及脚踝高的草地上,看着几步开外的天族太子一身红衣张扬半躺在地,怀中拥着一只尾根受了伤的白狐,细若无骨的手搭在白狐身上慵懒地为它梳理着毛发,像是捧在心尖的宠物,旁人不得触碰。 “找本君何事?” 天族太子手下一顿,旋即便道:“帝君就不好奇北海的半桃坞为何会豢养着这么多的白狐吗?” “与本君何干?” “小可怜儿,连帝君都不关心你的生死了,那不如本宫赏你一个痛快?”天族太子如是道,栗色的眸子好似溢满新奇,手中聚起一道白雾似的晨光射向怀中的白狐,而他面上慵懒之色半分不减。 又一道白光迎上白狐,天族太子不甚惊讶地抬眸看了眼直身而立的帝君,言语之间带了分了若指掌的确信,“本宫就知道,帝君万不会舍得本宫就这么要了它的性命。” “半桃坞是早先北海龙王还在的时候命人开辟的一处桃源,每逢阳春三月桃香及至整个北海,这里的白狐便会在半桃坞上与其他品质低劣的狐族疯狂交合,甚至是,被强迫交欢。”思弦顾盼的目光忽然停住,就这么仰视着对面的帝君,怀中的白狐轻吟一声,连声音都变得压抑起来,“本宫记着,大概是天狐一族还在的时候罢。” “帝君那时候,会在哪里呢?” 一万多年过去了,人道是天狐一族尽数没落,又兴许,当年不知所踪的天狐族太子,还在这个世上。 思弦捂住隐隐发胀的胸口,怀中的白狐早已挣开了他的束缚窜入桃林中不见了踪迹。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当年若是他不动那个心思,也许就不会有那一幕发生,亦不至于这数年间自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愈见得严重了。然而更多时候,他又觉得不甘。凭什么相仿的年纪甚至更优越的身份,那人便能风流潇洒,而他却要受限于东极。 如今看见面容平凡的九幽帝君就站在他身前,他竟也说不清自己该是什么情绪,又该如何控制。 胸口愈发得疼了。 ☆、小醋开坛 酒醒以后,春春跟着凌均太子特意留下来的宫女前往宴会。她睡了一会儿正闷得慌,一路上竟跟宫女聊了起来,三两句之间发觉自己居然睡了有一个时辰,而那生辰宴也已开始不久了。 估摸着这会儿,帝君应该早就到了吧。 事实证明,春春想得没差,等她到正宴之上时,殿中已是一片觥筹尽兴。 她几乎是扫了一眼就找到了帝君所在的位置,提了兴致的脚刚刚抬起却生生止在了空气中。 她看见帝君神色如常地坐在上位,怀中侧抱着一个遮了面纱的舞女,那舞女一袭齐肩短裙缀以长流苏,若隐若现间露出白花花一片销魂儿大腿,将身材勾勒到极致。纤纤素手一面攀着帝君一面举起琉璃杯喂向帝君,而帝君——眼睛都不眨地就喝了下去! 春春转身便离开了这方大殿。 平日里帝君一副清冷高傲不近女色的样子,这一有女子投怀送抱就现出本性来了。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她怎么忘了,帝君这厮本就是只狐狸。一只披着纯洁外衣的骚狐狸。 “九幽帝君不是说姑娘喜欢这种宴会,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春春方才一股脑儿疾步返了回去,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天族太子阴沉低哑的声音自后向前传来,慢慢凑近她,“让本宫猜猜——大抵是瞧见帝君拥着怀中美人儿品着小酒,心中吃味了罢?” 吃味?因为,帝君么? 天族太子无心一言竟如千斤巨石压上心头。什么时候,她开始在乎起他身边的女子了?他抱几个女子,又与她有何干系。她与他,不过是主子与宠物的关系。 “那太子呢?”春春迎上他的目光,眸中透着几分倔强,“太子不在宴席上好好待着消受美人恩,出来做什么?” 天族太子笑道:“自然是来看看受了心伤的小美人儿。” “九幽帝君不解风情,本宫可是怜香惜玉得很。” “你再靠过来,我就拉开了。” 思弦垂眸扫了眼拽住自己腰间锦带的小手,摸不清情绪的栗色眼眸顷刻荡开一抹直达眼底的笑意。这被人拉着腰带威胁,还是第一次。 “嗯……”思弦沉吟了一会儿,看着一脸紧张而又强自镇定的女子,懒懒地问,“那你要怎样才肯放开?” 春春捏着手中柔软锦带,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终于道:“带我去南华山。”宴会,现在她肯定是不想再去的,九幽殿是帝君的地盘她也不愿回去。之前上下九重天的时候都有人带着,她想离开九鸣天单凭她一人肯定是没有法子的。再掰着手指数来数去,眼珠子一转,总算是想起来要回南华了。 “南华山啊…”思弦语带惊异地看她,只是那表情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原来你就是而溪宝贝了一万年的那只火松啊。” 春春瞳孔一缩。 “本宫允了,”思弦对着女子轻轻地道,“可放开本宫的锦带了否?” 春春面上一臊,像扔烫手山芋似的将手中攥着的锦带丢了开去。 若不是一时情急,她也不至于到抓着男子的腰带威胁人家的地步。况且这天族太子阴阳怪气的,她巴不得离他十丈远。 “还请太子践行方才的诺言,带我下去南华山。” 思弦噙着笑意微微颔首,纤长的手指搭上腰间锦带似轻轻摩挲了一遍,继而道:“放心,本宫答应的事,必不会食言。” “那我们走吧。” 思弦回身扫了眼依然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的大殿,视线停留在趴伏于九幽帝君脚边捂着胸口喘息的舞女身上仅仅一刹,淡然地收回目光,只瞳中留下晦暗不明的一道色彩。 春春跟着这位天族太子很快就到了南华山脚,记起之前而溪的一番话,遂正大光明做起了过河拆桥的不义之举。 “已到南华山了,太子便回了罢。左右生辰宴还未结束,太子若是无故缺席,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思弦倒是眉梢一挑将手搭在身后,悠悠闲闲地盯着眼前过完河便立马拆桥轰人的女子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本宫看你上去了自会离开。” 春春撇撇嘴,自觉失礼在先也不再为难于他,道了句多谢便飞也似的奔上了南华山。良久,红衣才甩出了一道淡淡的华光,远离了南华山。 “哟,这不是九幽殿里最受宠的小姑娘么,究竟什么仙风把您给吹来了南华山?” 春春才走到半山腰上就听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犹如陈年老醋一般酸得掉牙地从上头传了过来,自然听出了而溪话中的阴损劲儿,面上不禁红了又红。 碧镯里注有她的气血,一旦她在南华山有任何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5 事,而溪都会及时知晓。她也知此番上来南华,免不了挨她几顿叨叨,早就做足了思想准备,只是而溪忽然拉住她的手,着急忙慌地问她道:“方才是太子皇兄送你来的南华?” “是,是啊,”春春转不过弯来,“怎么了?” “他为何送你来此处,九幽帝君呢?” “我威胁着他送我下来的。”说起帝君,春春眉头一拧整张脸都写满了不乐意,轻哼了一声,鄙夷的味道更甚,“还在北海宴席之上与美人儿逍遥快活呢。” 而溪听得一愣一愣的,憋了好久才又问道:“九幽帝君竟如此奔放,众目睽睽之下也能与女子共赴云雨,莫不是如此更刺激?” 春春一听,双眸一瞪小脚儿一跺,大声地驳她道:“才不是!帝君不是这样的人!而溪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原这小破溪理解的逍遥快活与她的不是一个意思,到底是她表达有问题还是小破溪憋得太久,需要找个男人来消消火了? 自然,而溪也觉着是自己想得有些干柴烈火了,干咳一声顺手往春春脸上摸了一把,道:“不是让你躲太子皇兄远远的呢,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完了还添油加醋地来了句,“难不成九幽帝君中意了另一个女子便不要你了,让太子皇兄给护着了吧?” 春春的脸瞬间变得非常难看。而溪这话虽露骨了些,却也八九不离十。 可是,“天族太子,是身子有隐疾么?”他面色白得与常人不同,绝非是肤色的问题。 “嗯,”而溪一点头,渐渐正色道,“皇兄的病是母胎里带出来的,但是关于他的母亲,九思天上无人知晓,父皇也从不提及。” “他的天音笛,”春春顿了一下仍是问出了口,“你可曾听他吹奏过?” “不曾。你问这个作甚?”而溪不解道。 “只是好奇。”春春摇了摇头,直觉事情并不简单,忽而又念起帝君当日在日月森林中的一幕,终是问出了她这些日子以来最想问的,“那,上万年前的天狐一族,是怎么一回事?” “天狐族?”而溪愣了很久,眸中泛起一道惋惜之色,苦笑道,“你今日,怕是带了一串的问题才上的南华山吧?” 权力的更迭,远比明面上的血雨腥风还要恐怖。想不到她曾无心在灼光面前道过几句,这小家伙就记在了心上。 春春被噎得不行,面露难色。本是单纯寻个栖身之所遣遣内心的慌闷,也没想会扯到这上边,便张口解释:“我本来只是上南华山来找你的……” 而溪没再应她,兀自道:“数万年前,九鸣天以北海龙族及瑶天阙狐族为首分为两大势力,这一平衡直至一万多年前被打破。 当年,北海龙王以天狐族勾结魔族中人意欲为祸九重天为由,向天帝讨来万千天兵神将,领兵前往瑶天阙将天狐一族几近赶尽杀绝,引天地炉鼎神火将瑶天阙烧成一片废墟。神火绵延数千里烧了三天三夜,九鸣天上火光洞天,瑶天阙以内不管是化得人形还是尚未修行的天狐,都在这一场大火中,魂魄大散甚至被神火吞噬。包括天狐王,领着天狐一族于烈火中背水一战,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散尽最后一缕魂魄,逝于瑶天阙。” 春春屏着气捂住心口,疼得难以呼吸,“天狐一族,在那一场战役中…可有,幸存下来的?” “能幸存下来的,大抵也都受了重伤命不久矣,”而溪继续道,言语间带着淡淡的心寒,“后来听闻天狐族的太子因得天狐王全力相护并未遭受神火的侵害,却也在此役中受了重创,下落不明。瑶天阙烧成废墟以后,父皇并未派人继续追剿天狐族那不知去向的太子,只是自此,天狐一族便从九重天仙名簿上抹去了红名。” 春春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声音,连呼吸都是颤抖的,“可知当年天狐族的太子受了何重创?” 如果是她想的那样,那么…… “不知。” “天帝为何都不派人查探就信了北海龙王的话,准其带兵前往瑶天阙?”她最想不明白的,便是这一点。 “处在权利顶端的人,想做什么都是不需要理由和证据的。”而溪看着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暗沉,“可他是我的父皇,九重天的天帝,我只是一个公主,除了眼睁睁看着这些发生,什么都做不了。” “就因为他是九重天最尊贵的人,他就能随意抛弃自己的臣子甚至斩杀全族赶尽杀绝吗?”春春忽然咆哮出来,眼泪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 而溪怔怔地看着她,很久都没接过话。她的灼光,是真的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思想,分辨是非与对错。 平缓了一段时辰,春春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朦胧的泪眼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身前的而溪,声音断断续续细若蚊蝇,“对……对不起,我只是……” 而溪听了只是笑笑,“我很高兴,你能主动分析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了自己的认知。” “北海龙王在引神火烧瑶天阙的当日就被父皇派下去的另一神将封印在了妖族的锁魂塔内,原因是北海龙王与妖皇关系匪浅。” 春春垂落的目光恍惚一动,脚下的衣裙被一只小狐狸咬住了边角,一下又一下地向外拉扯着。春春俯身下去将它抱在膝上,用那张泪痕满满的脸扯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切莫辜负 春春离开南华山的时候已日落西沉,天边隐约挂起月痕淡淡的明月。当然,能将春春从南华山上心甘情愿哄下来的,大抵只有九幽帝君一人了。 帝君看着牢牢挂在自己身上将小脸使劲往他胸口拱的女子,冷峻的眉宇在那么一刹那变得温柔平和。 “不生本君的气了?” 她一出现在北海宴会大殿门口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只是怀中有个跳梁小丑需要解决,便一时未能顾到她。不过,她忿忿离去的模样,他至今还记得。这小东西,定是误会他了。刚才在南华山上六公主还在的时候装着平平静静的小样子,要不是他开口言及九幽殿还有事未办,她怕是小屁股一撅就黏在南华山的凳子上不肯走了。 “哼,”春春从他怀中退出来侧身站在他一步开外,神情冷冷的,“帝君今日不是新得了个美娇娥,怎么这会儿就将人给抛弃了?” 夜色渐渐浓厚起来,南华山顶的灯火绵延到山脚泛着微弱的素光映照得小人儿的脸生动而飘渺,像是因月而生,天生的冰肌玉骨,与她小时黑黑丑丑的模样完全不同。 未听得他回应,人儿两道柳眉娇娇一蹙,歪着头向他看过来。 看得久了,春春忽然眼睛一涩连忙将脑袋转开。 帝君向前跨了一步大掌抚上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微有些湿润的睫羽,“怎么哭了?” 春春忽然一下反抱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6 住他,哇的一声哭得好不伤心,只抽抽噎噎似打嗝般道:“帝…帝君……你,你不…不能不要我……我,我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嗝~” 先前营造的氛围瞬间褪去,帝君这才手足无措地轻拍着怀中小人儿,连连安慰:“别哭,别哭,本君不会不要春春的。” “那…那你,你要…要发誓。”春春抽噎着不依不饶。 帝君作正色道:“本君发誓。”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唔,暂且相信你了。” 帝君莞尔,“随本君回去了?” “嗯,回九幽殿了。”春春打定主意赖在帝君身上不下来,于是两腿一张一夹,手脚并用地挂在了帝君身上。 帝君才皱着眉稳住身形,突听身上之人一惊一乍道:“啊,糟了!” “怎了?” “忘记把凌均太子给我的醉虾带出来了,”春春恹恹的声音里有些叹息,“本来还想带回九幽殿给谢霓他们尝尝的。” …… 帝君沉默了片刻,道:“吃醉虾了?” 春春软软绵绵的脊背顿时挺得笔直,在无边的寂静中作了妥协,“嗯……就,就一只。” “下不为例。” “嗯。” 清浅的月光跌落在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温声软语之间,为夜色中的南华山更添了一笔温存。 一路挂在帝君身上回去九幽殿的春春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不仅是因为四卫眼中的打趣意味,更是由于手脚上传来的阵阵酸软。 她刚才应该让帝君换个姿势的。 “打算赖到几时?”帝君道。 春春从帝君身上退下来,看了眼四周确定是栖梧宫无疑,遂又伸出了手向帝君讨个怀抱,一边眨着眼水意灵灵地恳求着帝君,一边说:“去行乐宫吧。” 去行乐宫沐浴一番便可睡到又大又温暖的榻上一睡到大天亮了。 帝君负手看了她一会儿,十分懂她地将人打横抱起走出寝殿,只是去的方向却不是行乐宫。 “本君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帝君神秘道,“你收下以后要完成本君的要求,达到期许了方可浴身就寝。” 春春很不争气地缩了缩脖子,“那我可不可以拒绝?” 帝君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不能。” “可是帝君,我有点困…” “没有可是。”帝君斩钉截铁道。 少顷一道灼热的光束穿过二人,春春抬眸看了眼帝君与她同样半透的身子,安下心来继又狐疑道:“要去哪儿,为何我们的身子变成半透明的了?” 帝君未应她,只又抱着她走了一段路,从一片昏暗走到豁然开朗的地界,才将她放了下来,指着前面院中一小块空地道:“将本君之前教与你的连云诀再背一遍。” 才刚落到实地上的春春听了这话小手一抖,双手并到身前不安地摩着,拖拖沓沓地应道:“是……” 实话说,这么些天来除了第一次在连氏兄妹宅子里的时候认真在脑袋里过过几遍,根本就没再花其他工夫来记。不过她仗着自己记性还算不是烂到家,应付应付帝君许是没什么大碍的。 遂小手一拧状若淡然地将手负于身后,侧身走出一步错开与帝君正对的视线,面上平静似胸有成竹,实则在帝君看不到的地方脑袋瓜飞速运转着。 帝君看着庭院间摇头晃脑离自己越走越远的春春,面容紧紧绷着不曾做任何提点,只是心下暗忖:瞧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散漫劲儿,虽是记得七七八八,但是并未经过大脑消化参悟个中精髓,背得再熟练也是无用之功。 “将谢零前几日教与你的基本功与几个招式在本君面前一一打一遍。” “啊?”春春冷不防被帝君的命令弄得摸不清头脑,但见帝君面上神色不似与她玩笑,收了浑水摸鱼的心马步一扎,果真有模有样地做起来了。 “最后三式不对。左右□□换之时切记不可相交,出手时下盘万不可不稳,前后步不可处于一条直线上。”帝君沉声道出她致命的三点,末了又添了句,“你的速度也并不如人意。” 春春手脚姿势未变,只将脑袋转过来暗自咬了咬唇瓣,忍不住回嘴,“是不如帝君你的意吧。” 她话音刚落,便见帝君一番颔首,煞有介事地应下,“的确。” 深吸一口气收了势,春春镇定自若地朝帝君走过去,在距离帝君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出招攻向他的腰腹,一双浅蓝色的眸子带着得逞的贼光,于这方寂静月色下熠熠生辉。 “呵,”春春一个没忍住呼疼出声,向背后之人连声告饶,“帝君,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在你面前耍大刀了。” 清白月色之中,只见一个淡紫衣裙的少女被擒住了一条藕臂,身子朝前脊背弯成弓状,另一只手被迫反手压在腰后,而少女身后轻易将其制住的男子神色从容,气定神闲地看了眼女子即将冒出冷汗的侧颜娇容,依旧没有放手的打算。 “帝君威武帝君英明,小女子再不敢偷袭了。” 帝君勾起唇角溢出一声轻笑,大掌双双向前一推松开了春春。 突然的冲劲让她不受控制地向前冲了好几步,一个机灵堪堪稳住身形,正忿忿不平站直了身子,余光入了一阵银光,下意识地伸手抓向了破空风声之处。 “这把隙雪软剑便是本君要赠予你的礼物,”帝君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素素月色拂过她的心扉,“切莫辜负了它。” 春春低头看着手中接过来的软剑,剑身不长不短极为轻薄,剑刃尖削不显累赘,半指余宽,银色的剑身上镌刻着清晰古朴的纹路。只是一眼,她便喜欢上了这把小巧合身的软剑。 “它叫隙雪?” “隙雪之名寓意快而精准,便是如此。” 帝君不知何时走近到她身后,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握住她持剑的手背,引导着她将先前的几个招式重来一遍。 月色忽明忽暗,两具同色衣衫的身子在一阵阵变换招式的银光之下几近一体,分不清你我,只有翻飞摇晃的枝叶抽打之声昭示着院中的不同寻常。 “帝君,怎么跟上一次不一样了?”春春感受出这一次与上一遍的轻微不同,不由疑问出声。 “连云诀不仅是心法,还是一本剑谱,”帝君的声音传入耳畔,带着微微的喘息扑到她的后颈,令她不由得呼吸一滞,“首句放至末尾是为一卷,总共十五句,便是十五个卷册,你要好好学。”帝君稍稍一顿,又道,“在本君没有满意之前,你都出不去这静时天钟。” 春春喉间一哽,似有好多星星点点的白光漫上来遮蔽她的视线,吞了口空气极慢极慢地问他:“帝君你是想关我到猴年马月吗?” 帝君又是一声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7 轻笑,这回她清楚地感受到帝君恬淡的笑意自他胸腔传至她后背,“自然不会是猴年马月。这静时天钟一月,外头只是一日,照你的资质,三月足矣。” 春春指尖微动,忍住拍飞帝君的冲动,恨恨地道:“我今日才发现,帝君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大灰狼!” “本君不是狼,是狐狸,”帝君忽然低下头来用下巴顶着她的脑袋,二人发剑的招式却并未停止,“春春不是知道的么?” 尚在强忍心头不快的春春手下一松,心神已乱。她自然记得他的真身是一只白狐,更记得他化回真身以后对自己耍流氓的事。 “专心练,”哪知帝君倏地严肃了起来,“你若学得不好,本君不介意你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 春春:…… ~ 然,时日流转,春春踏出静时天钟已是外界三日半过后了。 “帝君!若不是念在你月月都有那么几天虚弱的日子,我今日必然要与你全力战一场!” 帝君唇色微白满脸虚弱地躺在软榻之上,闻言只是眸间露出半丝儿笑意,显然是未将她的话放在眼里。侍候在帝君身旁的谢霓与谢尘也是对望一眼暗自摇了摇头,只当是一笑而过了。 “哼,”春春收起隙雪啪嗒一下卷束在腰间,对着门口快要站成石柱的人,道,“谢零,我要吃桃酥,要福香楼的。” 谢零:…… 帝君扫了前头的女子一眼,料想在静时天钟里缚了她足有三个半月的时日,便也顺着她的意思轻声道:“去吧。” 春春瞅着得了帝君命令才动身的谢零,撇撇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问谢霓道:“谢霓,流濯还在九幽殿中吗?” 谢霓道:“昨夜刚走。” “你怎么不问凌均太子是否在这九幽殿中?”帝君有气无力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春春怔了半晌才问:“凌均太子来九幽殿作甚?” “那日你跟着本宫提前离去,怎么才三日余的工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遗忘的尸首 春春眨了眨眼,接受了天族太子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欣然一笑:“太子好雅兴,刚才在北海赴完生辰宴不久便又做客九幽殿,也不怕吃得消吃不消?” “自然是吃得消,”思弦径自走到外间的桃木桌旁坐下,往里间的帝君瞟了一眼,不甚惊讶地开口戏谑,“莫不是那日的舞女太过生猛,令九幽帝君浑身绵绵无力?” 帝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本君不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 “来者是客,帝君怎么能不喜欢,”思弦哈哈一笑,“怎的就许北海的太子来,就不许本宫涉足?” 帝君挥了挥手,谢霓与谢尘便低眸颔首离开了栖梧宫。春春见帝君那厢儿面色不甚多好却又死要面子强撑着一口气,只得从座上下来前去扶住柔弱的帝君,小手顺着帝君的背轻轻地拍着,得了帝君一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眼神,心中郁郁,口中轻叹,继而朝兀自站着的天族太子道:“太子也看见了,并非帝君不喜太子造访,而是帝君现在这个模样,实在有心无力,唯恐招待太子不周全落了礼数。” “本宫岂会在意那些拘泥礼节的东西,倒是帝君,”思弦话锋一转,又将话茬重新扯回九幽帝君身上,“当真病得这般厉害?” “岂止,”帝君突地接过话应了天族太子的问句,脑袋却蓦然转向了她,“若不是前些天这娃儿嘴馋,在北海太子生辰宴当日背着本君吃了醉虾,何至于到夜间又犯起浑来还发了热,九幽殿上下单因她一人,忙得不可开交,本君更是‘首当其冲’。” 听闻帝君这番话,春春杏眼儿一瞪,就差与他龇牙咧嘴评个理,那宫外却适时响起了凌均太子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润声音,“原来这几日春春闭门谢客源于此,也怪凌均思虑欠妥,才使春春卧榻三日。” 初一听来春春便微微出了神。于他们不过三日半的光景,于她却是隔了三月半的日头,一时头昏脑胀想不起当日吃醉虾时的细节来,皱着眉抓了抓自己的长发,缓声佯装腆颜,“是春春嘴馋,与凌均太子无关的。” 凌均踱进来,一袭湖蓝长衫衬得他愈发得温暖和煦,连目光都是温温的。 “既然角儿都凑齐了,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思弦理了理身上的衣褶子,视线落在九幽帝君上,“本宫下来九幽并非存心要与帝君过不去,只是心中有惑需得帝君亲自言说。恰巧当日凌均太子也在,便不如一道分析分析。” 春春借帝君的后背支着脑袋一声不吭地看向天族太子,心中却道:这天族太子一看就是来挑事的,挑的还是帝君的事儿,说着不是存心与帝君过不去,便是连她也不信。 只不过,恰巧那日,指的可是日月森林那一日? “日月森林异动那天,你们三人倒是袖子一甩便走了,可本宫却是好奇得紧,遂进去林中探了究竟。你们猜这么着,那日月森林里竟有魔族杀阵留下的痕迹,而那留有一片乌色魔气的地方,并排躺着两具尸体。” 此一言,醍醐灌顶。 连日以来被忽视的细节在这个瞬间前所未有得清晰。 “本宫过去走近细看,地上横着两具一男一女的尸首。尸身溢满了鲜血,看起来似乎是才死了不久。本来那日月森林中死几个低位面之人也算不得稀奇事儿,只是令本宫费解的是,他二人的血从身上流出来,汇成了‘九幽’二字,”思弦栗色的眸子望着帝君,包含深意与不解,口中继续道,“怎么,此事跟九幽帝君有关?” 春春支着脑袋认真听,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疑问。一:天族太子怎知那是魔族的杀阵?即便认出了黑色魔气,也不一定是杀阵。二:她与帝君是循着线索去日月森林找连氏兄妹的,如果没有旁人的描述她亦无法辨认那两具尸首,何况她至今也无法肯定,只是猜测,天族太子又为何如此肯定他们是来自低位面。 想到天族太子出现之时腰间别着的那管天音笛,她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也许从头至尾装神弄鬼的,都是天族太子一人。可是,他的目的何在? 春春所有的猜忌都还未打消,凌均太子的声音也在这时传来,“事发当日凌均并未细想个中缘由,只是心中犹疑不定,遂孤身返回日月森林,原来的那处地方已不见了那两具尸首,而地上的血,确实与太子说的一般无二。” 思弦见凌均向自己望来,眉梢一挑,直截问道:“凌均太子这是怀疑本宫对那两具尸首动了手脚?” 凌均展颜一笑,语气进退有度,“凌均不敢,只是觉得此事蹊跷。” “帝君,你还吃得消否?”春春见状,忽而压低了声问帝君。 帝君怔忪了片刻,即道:“吃得消。”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8 春春:“那便,一起去看看?” 之前魏家离奇之事还未有头绪便被中途打乱耽搁了,这想来想去,多半是绕不开连氏兄妹二人。日月森林,必然得走一趟。而今凌均太子与天族太子既然都在,她亦已将连云诀掌握了七八成,那么此去日月森林便多了几分倚仗。 帝君敛眉应她:“准。” “两位太子,我家帝君说了,想去日月森林走一趟,二位可愿意一同前去?” “如此再好不过。”思弦道。 凌均温笑着颔首与她示意,春春咂咂嘴低头看着帝君,语带犹疑,“帝君,你行不行啊?” 帝君凉飕飕的视线扫向她,忽然一下将她弹到几步开外,自个儿顺溜溜地起身立直,“走吧。” 二位太子得了示意转身便走出栖梧宫,春春腆着脸搀上帝君的手跟上两位太子的步伐,正好出了宫门撞见买了桃酥回来的谢零,嘟着嘴小声对谢零道:“你们吃的时候记得给我留一些,帝君就不必了,他不爱吃甜食。” 谢零不语,与帝君眼神会意以后拎着桃酥便往里头走,徒留傻眼的她暗自委屈:这谢零冷冷冰冰的一点话都讲不来,也不知她的意思听进了几分。 帝君垂眸看了身旁的春春一眼,“正事要紧。” 一行四人,便如此向日月森林而去。 春春一路挽着帝君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倒在进了日月森林以后率先不自在地打起寒颤来。 帝君觉察到了身侧之人的异常,不由放慢了脚步,低声问:“怕?”小家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关于死人这一遭,怕是难以挺过。先前只是口上胡诌,真到了与尸身打交道的时候难免畏缩。 “我……可,可以的。” 帝君失笑,抬起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怕的话,有本君。” 春春点点头,手下攥得帝君的衣袍更加得紧了,前面凌均太子与天族太子一前一后地各招来一片云彩,帝君亦然。在踩上云彩的时候,她听见帝君与她道,“那日在北海,本君并非有意纵容那舞女。只是她身段模样与日月森林中死于阵中的女子有几分相像。” 春春目光一凝,陡然想起她与帝君进去那长满半边莲的清溪之时眼角瞥见的两具尸首。当时匆忙,帝君又忽然失了心性,是以将看见那两具尸首的事撇到了脑后。原来那日,帝君也瞧见了。可是帝君,现在是在跟她解释吗? 帝君又问:“你当日一见,是否与思弦形容的一致?” “并未见血。” 春春想了会儿,知他是在问天族太子所言从尸首上流出来的诡异血迹,歪着脖子再认真一想,的确是没有见血的。那日她虽只是看了一眼,却也记得分明,那两具尸首上并没有任何的血迹。 帝君未再答话,倒是前面的天族太子突然转过身来,朝她道:“真要是本宫做的话,本宫又怎会到九幽殿自投罗网来?” 显然,方才的话是一字不落地被他听了进去。 下一刻,春春哂笑道:“太子自然是不屑于对低位面的人动手脚,但这桩桩件件毕竟攸关性命,马虎不得。” 思弦状似无意瞟了眼面色依然不佳的帝君,旋即又道:“难为九幽帝君拖着孱弱的身子为九幽之事奔波,如此算来,本宫这个太子反倒像是个游手好闲之人了。” “今日太子不是与我们一道办正事了,算不得游手好闲。”春春停下来,一双浅蓝的眸子牢牢盯着他看,嘴上问道,“先前太子身上那管绿笛怎么近日都不见太子带出来了,莫非是看出了春春欣羡不过,生怕春春向太子讨要?” 帝君这时偏过脑袋低着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口中却道:“胡闹,太子的东西,怎能觊觎?” 思弦愣了愣,道:“无妨。左右是嫌挂在腰间徒增累赘,便不再随身携带。你若是喜欢,本宫下次带上也无不可。” 天族太子尾音堪堪落下,凌均太子便转过身来正正对上她的视线,眸色温柔,“凌均前些年也曾四处收集过不少名贵的笛子,都在北海龙宫里存着。春春得了闲记得来北海,无管是什么样的笛子,凌均皆会双手奉上。” “我……”春春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神色冷峻的帝君。凌均太子的盛情她一时无法推拒,也不能说她只是怀疑天族太子才对他的天音笛起了意,唇瓣上下张了几回,便敛声应道:“好。” 四人言语间已到了日月之门,春春抬头看着,心下难免感慨。料想这前前后后,日月森林她竟不知已来过几趟,怕是记都记不清了。 凌均温声道:“那日林中地上未断的粉末直指玉溪,今日便不如直接往玉溪去?” 日月森林异动那日他本是被魔阵吸引过去,后再来之时,便顺着原本魔阵四周一条撒着泛黄粉末的路寻到了外处。如此,即便是那些粉末已然消失,他们直往玉溪去便可。毕竟那粉末最后指明的方向,就是玉溪。 春春听着,不免赞同地默默点头。原那日出现半边莲的那条清溪,名为玉溪。只是凌均太子委实见多识广,连这日月森林中单一条溪水都唤得上来名号。 帝君冷沉的声音忽然在她头顶响起,“玉溪是玄阴洞里那位特定沐身的溪水,日月森林中其他动物,皆不得入。” “是那只白虎沐浴的地方?”春春不由奇道,“它竟还有个专门浴身之地。” “但愿此事与他无关。” 春春闻他一声极轻的叹息,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他,却看不清他面上神色。 “在那儿。”天族太子道。 众人闻声望去,玉溪岸上横躺着两具尸身,而那两具尸身一半浸在溪中,一半却在外处。 凌均问道:“能确定二人的身份?” “不出意外便是九幽之人。”帝君的声音低下来,春春闻言凑过脑袋向前看去。 一只宽厚的大掌将她的视线遮得严实,而后是帝君黯哑的声音,“小孩子家家,还是别看了。” 天族太子突然大喝一声:“退后!” ☆、闯墓 春春无法看清眼前的场景,却能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灼热的光释放出来,隐约还有股淡淡的熟悉的馨香。 “退到二十步以外!”一声熟悉的声音自后传来,春春拨开帝君紧紧护着自己视线的大掌,看见红晕中挥舞着凤陈的而溪,心下一跳。 艳烈的红光很快便簌簌落了下去,春春迎上向他们缓步走来的而溪,讶异而溪为何会出现在这日月森林之中。看见而溪面露疲色神情凝重,终归是担心,“有否伤到自己?” 而溪摇了摇头,安抚似地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转身朝帝君望过去,“那二人身上携有南华山明令禁止采撷的妖果,而溪不得已毁去了他二人上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39 半身,希望帝君不要怪罪。” 帝君眸色微动,“南华山的妖果?” 春春这才将目光转到之前发现的那两具尸首上,尸首自腰部以上寻不到一块完整的衣料,血肉皆已模糊看不清原来样貌,只依稀升着热气滚烫的白烟,连五官也看不真切。 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春春难免心中膈应,连忙撇开脑袋收了视线,脑中不停地闪过粘连着血水的白花花猪肉摊在砧板上,瘦肉连着油肉堆在一起,刀背斩切之时还能看得见有血在流动。那二人身上的肉,大抵如此。 帝君忽地伸过一只手来轻轻覆在她的鼻下,不知他方才抹了什么东西,这会儿居然让她闻到了一股子竹香,胃中翻滚也没有之前那样厉害了。 怕是日后她只要一想起今日,便吃不上五花肉饼子炖蛋了。她没见过集市上那些生猪肉,也不知肉饼子炖蛋未成形之前是什么样,但是而溪为了弥补她出不去南华山的遗憾,少不了一番生动形象绘声绘色的描述,以致现在想起来便觉得心中作呕。 “是,”而溪这时忽然看了她一眼,继道,“以前为了她,没少在南华山上下过心思。南华山并未施以结界,是因为南华山上所有带有灵气的果子都被宣称为禁果,又有我的名号罩着,世人自当不会觊觎。” “可那妖果不然,是南华上唯一实打实的妖果,寻常人根本无法触碰更别说将它带出南华山。而这妖果,除了我曾不断引导着辨认吸食妖气的灼光能消化控制以外,其他人吃了抑或带在身上,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不说,还会无意间吸引魔兽与妖兽,甚至是魔族或妖族中人。” 四人皆沉默了半晌,而后凌均太子开口道:“也即是说,当日帝君与春春在日月森林遭遇魔族杀阵只是意外,那杀阵实为阵中已经死去的两具尸首所设?” 而溪沉吟,“可以这么认为。” 天族太子忽然道:“皇妹怎知帝君的行踪,且还恰巧这时出现在了此处?” 而溪下意识地捏紧了春春的小手,旋即便道:“灼光本是我南华之人,几经辗转到了九幽帝君身边,一个女子形单影只的,我放心不过,九幽帝君的行踪,我不时便会查探一番……” 凌均温笑出声,“原春春不是帝君表了几表的表妹,而是六公主的人。” 帝君眸色无波无澜,平静地扫了眼面前四人,淡凉的目光最终落到春春身上,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本君念公主心切春春,便也不计较公主的失礼了。春春不过是在南华山待了那么一段时日,公主便将她据为己有,这种做法似乎有失妥当?” “咳咳……” 春春本来听着凌均太子温声软语调笑她与帝君之前一唱一和诓骗他身份之事便面上羞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嗓子眼也如挂在喉头不知往哪儿安放,这会儿听得帝君如此郑重其事大言不惭数落而溪,当下便把自己给呛住了。 论起颜面之厚,帝君真乃此间高手。 而溪哂哂然。先前已经见识过帝君的手段,这时已经不甚奇怪了。只是太子皇兄与北海太子皆在,她又不好直接戳破灼光的身份与帝君说个明白,且眼下还有更为重要之事亟待解决,便抿一抿唇将此事暂且搁下了。 “伤寒方好高烧才褪,莫要动气。” 帝君忽然在她身旁语气认真地道,早先放在她鼻子下的手此刻落在她的后背上,有模有样地为她顺着气。春春自是知晓帝君又拿她在北海偷吃醉虾一事说事,索性也便不与他还嘴了。 一时间,玉溪边上寂静无比,只可闻若有若无的肌肤焦灼之音,听来便觉邪乎。 少顷,一声虎啸自远及近从五人背后传来。春春回头望过去,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如鬼魅般向他们飘来。 是那只无脚白虎。 春春远远见它额间血色涌动,握得帝君的衣袖紧到快要揉碎了。那日她差点被白虎用爪子撕得粉碎,至今仍还心有余悸。 “是他。”她听见而溪的低呼,而后白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而起,大张虎口朝他们袭来。 帝君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前来的白虎,神色愈渐晦暗。凌均太子与而溪二人指尖微动分别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便连她,亦是将手搭在了腰间。而天族太子则如帝君一般,似乎不为所动。 虎啸震耳欲聋,一道白影自他们头顶掠过,春春只来得及看清白虎那一片纯白中两只血红的虎目,以及额间的一点血红。 白虎来时快去时也快,如同不经意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往玉溪里捣腾了一身的溪水再次绝尘而去。 玉溪!春春瞬间瞪圆了眼,几乎就在她转头看向玉溪岸边原本躺着两具尸首之处的时候,天族太子的声音也就在同时响起,“他的目的,是那两具尸首。” 凌均持着一把冰寒晶亮的长剑,用剑柄指了指他们右手边的方向,声音温吞而轻柔,“往那边去了。” “跟上他。”而溪将凤陈重新缠回手臂余下一截鞭首握在手中,沉声道。 春春轻轻晃了晃帝君的衣袖,终于听帝君道:“走吧。” ~ “日月森林里,竟有此等凡人墓冢。”天族太子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们跟着无脚炎虎途中残存的气息一路寻到了这处,而眼前,拦在他们五人面前的乃是一座凡人间的墓地,规模却是不小。光是从外头看并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墓门前两座形如人又不似人的雕饰透着一股诡异。那雕饰不过半人高,蜷了身子踞在门口摆出石狮的坐姿,雕饰上半部,分别有一对圆球状如人眼嵌在脸部,四只圆球之内萦绕着金光,在其中云雾般翻滚。 春春定睛一看,突然间看清了那圆球内的景象。 一张张快速闪动的脸。是连氏兄妹的千面脸谱。 与此同时,脱了漆的巨大墓门“轰”一声自里而外打开,发出沉重金块拖过地面的粗轧声响。里面是望不到尽头的一片黑暗,五扇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并排呈现在他们面前。 五人走进了洞开的墓门。 “一人一道?” 天族太子话音才落便收到了其余四人如出一辙的眼色。若此行来的皆是男子,一人一道也不是不可,偏这回九幽帝君又不在状态,一人一门之事不过是无稽之谈。 “中间那道吧。”凌均太子道。 而溪依言又再认真扫了遍身前五道大小构造一模一样的石门,于中间那道门上看出些许的不同来。其余四扇石门闭合无缝,像是经年未曾再打开过,而中间那道则不然。石门底下的细小沙石与旁处不同,有微小翻新的痕迹,那是石门开启再次闭合之后与地面撞击才会形成的效果。倘有人刻意引他们前来,走的必然是这道石门。 春春也看出了其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0 中奥妙,正待点头附和,眼角瞥见一溜儿淡棕不似淡棕肉色不像肉色的光影,在她的眼前嗖地一下撞进了中间那道石门上。 那东西,进去了。 春春与而溪对视一眼,发觉而溪也如自己一般刚巧看个正着,不由毛骨悚然。她亦看见了那闪过的淡淡棕色光影里一道血色,如同——如同那日与帝君在江阴魏氏同甫街卖人偶的铺子里被铺主遗落的人偶,而那血色,便如魏府烧掉的那些人偶残余下来怎么烧都烧不坏的白色尾巴上的一点血红。 呼吸一窒,春春猛地转头看向身侧似乎完全失了气息的帝君,见他面色如常并未如当日在魏府所见的那般情形,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出声问道:“我们要如何进去?” 凌均忽然看着散漫的天族太子轻笑道:“不如太子与我一起用内力将这石门震碎了,可好?” 天族太子面色一白,几作哑然,“本宫……今日…动不了内力……” 凌均依旧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看得天族太子心里别扭,遂别开眼又望向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九幽帝君,唇瓣一动,忽然一条长鞭自他眼前经过生生打断了他意欲让九幽帝君参与进来的念头。 凤陈鞭抽到石门时整个墓穴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少顷便又恢复了平静。而溪眉间愈蹙愈紧,手中灵力催至凤陈六分,再一次袭向那道石门。 绚紫极光中混入了一道冰蓝光柱一同射向石门,是凌均太子出手了。春春看了眼神色仍然温和的凌均太子,心下几多感慨,突听一道有如巨石迸裂的声音传入耳中,身子一轻被身旁的帝君摁进胸膛抱在了怀中。 春春探出半颗脑袋来,看见眼前巨大透明的白色结界包裹着五扇石门,蓝紫光芒搅和着碎成石渣的细石搅成越来越浓郁的齑粉。眼角划过一束金色长光闪入结界之中,所有的声响归于平静。 五道石门皆破,石门之后,乃是一座暖玉制成的宫殿。 ☆、人偶师(捉) 墓穴之主非富即贵。这是春春看到这座一切装饰宫梁茶几座椅都是由同色暖玉制成的宫殿唯一的想法。 天族太子指着殿中五座玉棺,道:“看那处。” 五座未盖上棺盖的玉棺。 身后轰然一声巨响,春春闻声望过去,只见凌均太子朝她无奈一笑,“我们出不去了。” 帝君平静的目光绕过凌均看了片刻即便收回,口中不语,只是眸色愈发得令人琢磨不透了。 天族太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一面又无不可惜道:“也不知玄阴洞那白虎要那两具尸首做什么,还将我们引到这处墓中。此回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而溪上前走近那些玉棺,手中的凤陈隐隐发出轻鸣。手腕一翻,凤陈便急射而出。 “小心!”春春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腰间化成衣带的软剑握在了手中,飞身砍向而溪身后玉棺内探出来的一只血色全无形如木偶的手。 而溪与春春背贴着背,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原来九幽帝君也不是只会逗乐圈禁灼光的,这才几日的工夫,她的灼光便会武了。 一个经脑思索的时辰,而溪便感觉手中凤陈一沉,竟是原先抽在并无东西的玉棺内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将她的凤陈拽在了形似鸡爪的手指间。 凌均太子愣神望着眼前持剑的春春,眼底倏尔隐过一抹热意,继而飞身上前,徒留天族太子与帝君待在原地。 两个身形与寻常人差不多大小的人偶,因了而溪与春春先前的一剑自玉棺内齐齐飞出,动作利落迅速,如活人一般。 春春迎上眼前的人偶不免有些头皮发麻。头是木制的头,面皮是连氏兄妹的手笔,虽不会像之前在人偶铺里看见的一样变脸,那模样与手法却分明是出自连氏兄妹无疑。身子是人的身子,似乎还能看见其上肌理,只是略有些干枯罢了。唯有四肢,像极了冬日里的干瘦枯枝,行动起来僵硬机械,活动范围不超过一个手掌的宽度,此刻正朝她手中的隙雪挥来,一对无神漆黑的滚圆眼珠毫无焦距地向她看来。 她听到凌均太子温润的声音近在耳旁,“这里有我。” 春春怔愣不过一个瞬间的事,便觉背上一掌打了下来,不由分说将她推向了帝君所站之处,手中隙雪嗡嗡地发出鸣声。 帝君接住她,忽然凑到她耳畔声音淡淡地与她道:“仔细观察那两个人偶的手,同时看。” 同时观察两个人偶的手? 春春收起隙雪向前面凌均太子和而溪与两个人偶交战的场面望去,与凌均太子对战的那个人偶相对块头大一些速度也更快,凌均太子的剑几次三番皆被它躲过了;缠住而溪的那个人偶看似动作迟缓但攻击性极强,不仅不躲而溪的凤陈甚至还伸出又干又长的手臂试图抓住凤陈。凌均太子与而溪一左一右在五座玉棺之前,两个人偶却是半吊在半空之中几乎呈一条直线,而它们的手——对战凌均太子的人偶的左手与另一人偶的右手,每次抬起与放落几近一个频率。 这种情形,像皮影戏里受细线控制的纸板人。帝君的意思,是那两个人偶实则受人操纵,而现在这方大殿之中,存在着操纵人偶的人偶师? 照现在的形式来看,找出人偶师才是关键。只是,对方会藏身在何处? 能看到大殿之中每一处角落,视线要好又不易被他们发现。春春环顾四周,不得要领。 帝君又道:“看它们的手。” 恰逢凌均太子挥剑与而溪的凤陈鞭默契地一齐往中间发力,将两个人偶劈合在一处,霎时间冰寒蓝气夹杂着紫光轰然大盛,两个人偶近乎于蓝紫两光相撞的同一时刻蓦地斜向上飞起,两片血红干瘪的唇瓣竟在一刹那掀了起来。 两个人偶高高吊起在比方才更高的地方自上而下地俯视他们,两双眼睛却是死井无波,黑洞洞得骇人。春春见凌均太子与而溪二人并未受伤,凛了心神回想方才那个瞬间,灵光一闪,浅蓝色的眸子直直盯着五座玉棺数余步开外的一根梁栋上敛着黑色纱帐的宫梁顶。先前的动静竟没让黑色纱帐掀起一分一毫,依然牢固地定在房梁之外。 “而溪,宫梁!” 而溪回眸望定了她的方向,手中的凤陈不着痕迹迅即地打向了她所言的地方。冰蓝寒光斩断了两个人偶意欲离开的路,一阵轻微得难以分辨的哼声自宫梁传来,与此同时两声极其尖锐的叫声自人偶口中发出,两片唇瓣转瞬圈成了圆状,模样诡异。 所有人的视线堪堪被两道发自人偶口中鬼厉的叫声吸引了过去,一道黑影自宫梁射出就那般光明正大定在他们眼前,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的蒙面男子,全身裹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金湛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将他们每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1 一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左手单手操纵着两根细如银针的丝线与两个人偶相连,在他现身的那一刻丝线散发出诡异的金光。 春春看到他右肩上的黑袍颜色渐深,指尖微动。若不是而溪与她心意相通,他们也不能这般快地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对方只是肩上受了轻伤,非但没有继续藏身暗处反而现身在他们的视线中,若非实力远在他们之上,断然不会如此嚣张。 兴许,就该继续打他个措手不及。 念及此,手腕不动声色地轻轻一翻,帝君却先她一步按上了她的手腕。 春春看着眸色高深莫测的帝君,以眼神询问。 帝君只是轻摇了摇头并未说明缘由,少时,她便听见蒙面男子粗嘎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吧,今日你们都将成为吾的傀儡人偶,比这两只还要称吾心意,桀桀桀……” 天族太子煞白着一张脸,口中却道:“就凭你一个见不得人的人偶师,可笑至极。” “哦,太子似乎不相信啊,”蒙面男子对着底下两个人偶,依旧是状若温柔的声线,却格外刺耳,“宝贝们,让天族的太子瞧瞧什么叫真正的人偶。”言罢人偶师左手两指微动,安静悬空在空中的两个人偶瞬间有如注入了新生力量重新向他们袭来,连先前张圆的嘴唇都恢复如常。只不过这回,人偶去的方向乃是天族太子所在之地。 春春再次翻动手腕,帝君的手并未再次阻止她。 两个人偶缓缓朝天族太子飘来,天族太子见状,唇角勾起了一丝不甚在意的弧度。反观凌均太子与而溪,目光一直凝在天族太子身上,随时准备出手相救。就在人偶距离他们五六步直线距离之处,两个人偶突然顿住了身形猛地一转,朝后面注意不及的凌均太子与而溪齐齐飞去。天族太子原本闲散的目光蓦地一窒,担忧未尽突觉一阵掌风袭来。 春春原是如凌均太子与而溪一样忧心天族太子负伤,哪知那蒙面男子突然折了手中的操纵方向改向未来得及设防的二人袭去,身形一僵正欲上前,那蒙面男子却又一掌袭向天族太子,令她方寸大乱,想要出手已是两头照顾不及。 刹那青光大作,一把通体泛着青光的长剑出现在凌均太子与而溪身前,青光所过之处两条干枯瘦弱的断臂飞落,而天族太子竟接了那人偶师一掌退了半步。 男子面容清秀,手持青光长剑站在玉棺前神色从容,看架势倒是英武不凡,只是那面相委实书生气了些。她身上紧绷的弦一松,发觉抱着她的帝君亦同样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不用谢我,我只是路见不平恰巧拔刀相助罢了,”那男子突然嘻嘻一笑,没了先前救人时的气质,往他们这儿看了过来,讨巧似的道,“帝君,今日我又出手相救救你于危难之中,你要如何谢我?” 春春垂眸,原是帝君旧识。不过这人的身段轮廓,怎的有一两分眼熟。 帝君并没有应他,应他的却是被扰了好事的人偶师。只听他桀桀一声怪笑,左手指尖忽地闪过两道金光,一手四指缠上了细线,而那两个被断了臂膀的人偶此刻两对黑洞洞的眼珠骤然一深,仅余的一条手臂瞬间暴涨了一倍粗,赫然立在半空,形容怪诞。 那乱入的男子见此面色一肃,旋即对着旁侧呆愣的二人道:“发什么愣,一起上。” 在九重天他法力受限,要对付此等荒诞邪物,仅凭他一人定然没有多大的胜算。 而溪与凌均太子闻言握紧手中的武器,与那男子一道对战两个威力暴增的人偶。春春从帝君怀中下来,神情肃穆,“我绕去人偶师身后助他们一臂之力。” 帝君眉宇轻蹙,望着春春坚定严肃的侧颜,柔声道:“护好自己。” 春春自后方绕道停在半空一心一意操纵人偶的蒙面男子身后,隙雪捏在掌中一个外翻,鼻尖忽然窜入一抹极淡的味道,浑身一怔。 察觉到她的气息波动,蒙面男子侧身一掌打向身后。春春避闪不及,中了掌。 “主人!”她听到倩倩着急的声音伴随着略微成熟的语调,“火海烈焰!” ☆、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眼前隐约出现了一小片火海,比之初次的小小火星不知长进了多少。 春春眼角瞥见向自己冲来有再长大一些的倩倩,身子不断下沉最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慢慢阖上了双眼。 倩倩终于回来了。 人偶师一掌击中以后看清了前来偷袭之人,似是微微一愣,而后有炽热的小火焰朝他喷来,黑袍一动避开了那零星的火焰,金眸闪过一丝阴笃之色。 底下玉棺旁的三人瞄准蒙面男子片刻愣神的时机,合力围剿缓了动作的两个人偶。凤陈趁势缠住人偶的双腿,青蓝两剑一同砍向木偶余下的粗壮手臂,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手臂未断剑却被震开了。 凌均太子低头瞥了眼手中仍还震颤的剑柄,眼底惊诧之色迭起。他的风云剑,虽他并未使出全力,与人一起竟还砍不断那人偶的手臂。且那个少年方才一剑断了人偶两臂,可见这人偶师操纵人偶的娴熟与程度之高。若是那蒙面男子再加两根金线,今日怕是要与其全力一战了。 那少年亦是如他一般不可置信的神色。 三人的动静调回了人偶师的注目,左手笼束在黑色长袍之下,只依稀见得五指频率极高地弹动起来。在人偶师的操纵之下,俄顷便见适才稍作停歇的两个人偶瞬时挣开了而溪的长鞭面朝他们半飘半走地围聚过来。 少年一手接住不防被震开的而溪,一手持着青光长剑往内侧一转,唇畔露出一丝儿邪邪的笑容。 帝君仍是抱着昏过去的春春,却也不动声色间看见他往青剑之中注入了魔气,薄唇轻启,“眼睛。” 落在春春肩头的倩倩闻声朝打斗之处望去,即见一面容清秀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把青绿剑,剑身隐隐还沾染着丝丝的黑色魔气,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划向其中一个人偶。下一刹,乌黑的血水猛射而出,淋了暖玉宫殿一地,而那被挑了双眼的人偶约莫就在眨眼间的工夫于空中碎成一条条,裹着一张浸满乌黑浓血的脸落到地面。 倩倩心下一惊,方才那清秀男子剑上缠绕的魔气并非魔族寻常之人所能拥有的。那男子,究竟是何身份? 人偶师金湛眸子华光流转,似乎并不为损失一个可操纵的人偶而伤神,反而转手金光一闪,那唯一一个人偶脸上原本乌黑的眼珠顷刻变成鱼肚白似的,只见眼白不见瞳仁。 而后,那人偶师自行切断了操纵人偶的丝线。 失去了操控命令的人偶瞪着一对没有瞳仁的眼球,突然一下举起独臂劈向底下之人,独臂过处宫殿暖玉尽毁。三人面色不再似先前那般尚还留有轻松的余地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2 ,此刻是真真正正地审视了起来。而那与偶人断了联系的蒙面男子悬在半空中,黑色长袍裹住他几乎所有的部位,就那般目光森森地看着另一边的帝君。 天族太子沉眸看向黑衣男子,忽听身旁的九幽帝君道,“帮本君顾好春春。” “你……”思弦一字才出口便觉臂上一沉,下意识揽紧了毫无意识的春春,目光有那么一瞬的呆滞。 帝君负手立在殿中,神情寡淡,只是看着半空的蒙面男子,并不与其言语。而人偶师亦是睨了帝君良久,黑袍下的左手凝了五成的功力。 这一边,白光相冲亮如白昼,照得整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更显华贵。天族太子隐在背光处,睫羽低敛掩去眸中神色。 指尖聚起的灵气愈来愈浓郁,帝君的面色却越来越虚弱。那带着淡金色光束的白光与他的灵气僵持了数久,渐渐收了攻势,帝君似有所感,侧身后退避开了人偶师的掌风,但听天族太子一声惊呼,回眸之际只余一道黑袍衣角伴着急射而去的火红光束一并消失在他的视线。 整座墓穴连同宫殿随着人偶师的离去剧烈晃动起来,而另一边上正与而溪三人对战的人偶也在同一时间自内而外肢解破碎,独剩一对腐烂黑化的眼睛。 不过瞬息之间,墓中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帝君站在原地,长指划破掌心,久久地凝视着黑影离去的方向。 那人此行的目的不是他,而是春春。是春春,是他的春春。 而溪将凤陈收起,心中正是不解,环视了一遍周围这才发现不见了灼光的身影,而帝君僵着身子面朝一边不知在看什么,忽然就慌了心神,声音微颤,“灼光呢?” 凌均太子亦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行五人,多了个少年,却少了春春。 帝君深邃的目光泛起一抹不知所措,然后身子动了动,视线落在不远处倒在一旁的白虎,终归是恢复了往常那般平静的模样。 白虎额间血红已淡回瑰色,只是昏迷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 而溪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此回几乎是和着泪听不大清,帝君依旧不应,倒是后来的那个少年看了眼脊背僵直的帝君拍了拍而溪的肩将人揽进了怀中作无声安慰。 两指跃起葱茏白光,直灼得人睁不开眼。凌均回身看向身后,只见地上躺着的两具尸首原就面目全非的脸上不断渗出黑水,双眼已成两个淋林的窟窿,随着黑水的流出,血肉腐蚀的味道亦四散开来。 帝君指尖的白光愈浓,尸身渐成透明状,直至一声尖锐冲天的声响自尸首产生,那两具尸身已然化成两束灵魂白气吸附在帝君指尖。 所有人皆静寂无声。 天族太子忽地连连退后几步,“噗”一声吐出一口血,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帝君淡淡地看了眼思弦,大掌一握,两束白气须臾间消失无踪,继而道:“散了吧。” 凌均自知此事容不得莽撞,遂点了点头将风云剑收起,扶着模样虚弱得几乎站不稳的天族太子先行离开。 今日之事,不单单是牵涉到九幽的两条人命,那命令人偶师在背后操纵一切之人必然身份不凡。而他们此行的目标,竟是春春。任他如何也想不到,春春身上究竟有何利可图,需要对方花费如此周折,甚至动用幻境迷惑他们的视线,只为了将春春劫走。人偶师行踪诡秘出手狠毒,他最担心的,便是对方对春春下手。这么些年,难得他对一个女子起了兴趣。 凌均收了心思,垂眸看了眼脚步虚浮的天族太子。当务之急,是将思弦送回东极岛,而后回到北海,派人彻查人偶一事,将九重天内所有会操纵人偶的人偶师查个底朝天。 这厢细腻玉手一挥便收了青剑的少年郎瞄了眼平静得可怕的帝君,未见其有任何赶他离开的意思,半扶半抱地带着哭成泪人的而溪跟上了帝君的脚步,与帝君一道回了九幽殿。 九幽四卫见到帝君身后的白面书生与书生怀中的而溪公主之时只是微微一怔,只有谢零望了眼回来的帝君,目之所及并未见得春春,眉宇一蹙。 帝君走过檀木桌,视线穿过桌上的桃酥有一些恍惚。 少年帮着而溪落了座,转眸瞧见帝君杵在桌前望着桌上的糕点愣愣出神,不由走上前去伸手探向了桌上的吃食。 为帝君做了这么久的体力活,现在看见桌上的糕点竟也觉得腹中饥饿了。只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糕点便被帝君拽住了袖子。 少年挑眉,这人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 却听帝君清清冷冷的声音道:“这不是给你的。” 少年道: “以前这东西,你并不常吃,怎的我偶尔来一回也不让了?” 帝君忽然低下头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她回来寻不到这桃酥,可是要闹的。” 而溪唰地一下站起身来,眸中仍带着期盼的神色,“帝君,方才在日月森林里碰见的人偶师,你知道他的底细的,对不对?” 若是不相识,帝君怎会眼睁睁看着灼光被掠而不去追,又怎会将那二人的魂魄封存起来不打散。 帝君向她看过来,墨色的眸子看不清任何情绪,只是看了她良久,道:“本君,不认识。” 化身人偶师的他,自然不是他认识的那人。 闻言,而溪的眼眶倏地一下更红了,“而溪从来以为帝君对灼光有几分真心实意,是以长久以来而溪并未拿自己的身份施压于帝君交还灼光。可今日,而溪才看清帝君是怎样一个薄情冷心之人。帝君若是不愿搭救,而溪自会另想他法,只愿灼光平安回来以后,再不与帝君相干。” 少年无比惊愕地回头看了言辞凿凿的女子一眼,眼中略略流露出几分钦佩,只是又极快地猫了眼正在压抑怒火的友人,轻柔柔地从帝君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袖子与他轻声道:“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就算公主想要将小东西从你身边带走,小东西若是不情愿,即便是公主又如何?” 这一万余年来何曾见过这人对一个女子上过心,当日初初一见还以为是这人一时兴起罢了。要说那六公主也是个倔驴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帝君已在暴走的边缘,她还偏往枪口上撞。不过此等胆识,倒是对他胃口。他可不能看着这样一朵霸王花被帝君一个生气就捏残损毁了。 少年走到而溪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就往外拖,得了而溪一个怒瞪,无法,只得又上一只手将她那张冲撞了帝君的嘴给捂得严实,也顾不上而溪看他的眼神有多凶狠,一面脸带笑意跟背对着他们的帝君道:“这小妮子忒不懂事,我帮你教训教训便是了,帝君可不要太过生气,以免气坏了身子,日后受苦的可就不单单是帝君一个人了~” 听闻此言,帝君微躬下去的脊背一下子绷得笔直,墨色的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3 瞳仁盈满了迷惘之色。 是夜,帝君呆呆地躺在栖梧宫那张大得能塞下好多好多个春春的寝榻上,额角渗出了些许的汗水,呼吸凌乱而急促。 他望着头顶的锦帐怔怔出神,待呼吸平复后才轻叹出声。多久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自春春来到他身边之后,困了他一万多年之久的梦魇竟是不曾再造访。而今春春不见了,他的梦魇又重新来寻他了。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可是,除了等,他还能做什么?他至今都不愿相信,相交多年的挚友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或者说,还会操纵人偶。江阴魏氏的离奇人偶、同甫街上的铺子、连氏兄妹,以及日月森林中的杀阵与幻境,所有的一切直接针对的都不是他,而是春春。不,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是他害了春春。这是第二次,那般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夜色渐渐深去,栖梧宫中的叹息声从未断过。 ☆、引尾失败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lt返回gt ☆、尾巴钻出来了 春春郁闷地抬头望着神色阴暗的帝君,不知他在搞什么花样。 “吱吱吱吱吱……”帝君你这样子让我在凌均太子面前化回真身真的很不给面子哎! “乖,本君也想你了。”谁知帝君忽然抽出一只圈抱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还对凌均太子下了逐客令,“春春存了许多话要与本君讲,太子还是先回了吧。” 凌均望着空落落的怀抱不由低头苦笑,再等抬眸之时,连苦笑都成了多余。 帝君当着他的面将春春变回了火松之身,不就是明着告诉他,春春的真身仅仅是一只火松而已,好让他绝了那份心思么。以他北海太子的身份,如何能娶一只低位面的火松为妃。 凌均收起心思,望着背过身去欲要闭门谢客的帝君,温润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依然是淡淡的,“凌均今日来九幽,是为当日人偶师一事。” “哦?”帝君身形一顿,黑沉的双目扫过与他干瞪眼的小东西。小东西忿忿不得又努力做出严肃表情的小样子当真是取悦了他,令他一时心情尤其美丽,遂轻轻揪起她尖尖软软又敏感的火松耳朵,道:“那便进来说罢。” 春春不防被帝君揪住了命脉,挣扎地摇了摇头却不小心扯疼了自己的耳朵,无法,只得忍着某人的荼毒吹着腮帮子气鼓鼓地将脑袋偏过一点不去看他。 小东西生气了。帝君无声低笑,抱着她进了大殿入了座,一把扯掉挂在小东西身上颇为碍眼的衣裙。 没了遮蔽物的春春只觉身上一凉,而后惊疑不定地抬起脑袋四下看了看,余光瞄见洋洋垂在地上与帝君大腿之间熟悉的衣物,登时一愣,两只小爪子已下意识地护住被扒了衣服的自己。等到小爪子戳到身上,这才后知后觉地缓过劲儿来,自己又因为帝君变回了火松的形态。 凌均正巧进了殿,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而生趣的场景。 帝君将小东西在腿上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放好,越看越觉得这小东西可爱了。大掌抚上她光滑细腻的毛发怎么也不舍得移开。“人偶师一事,可是有了进展?” 不是有了发现,凌均也不会现在这时候来九幽殿。虽不知春春为何会与他在一起,但能肯定的是,在凌均今日准备动身前来九幽之前,并未碰见他的春春。而凌均之所以对人偶师一事如此执着,多半也是为了寻找她,来九幽只是想与他一起。毕竟对方尚在暗处,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要远远有利得多。 只是,他的小东西,还真是会勾搭人呐。他都已经几乎一步不离地看着她了,竟也能让北海的太子放在了心上,甚至设计意欲娶她为妃。 凌均看了眼垂着脑袋兀自生着闷气的火松,眸底荡开一抹笑意,“凌均昨日查到,九重天上会操纵人偶的人偶师不过寥寥数人,而这几人皆都指向九幽。” 帝君这才抬起眼看向站在殿中即便是那么站在下位依然气度不凡的男子,墨色的眸子猛然划过一抹晦色,“太子的意思,是早有人将这条线索切断,再查下去也只会是徒劳?” “今日寅时未至,凌均便下来九幽了,只是行至江阴魏府附近听闻魏府的小公子得了怪症,魏府上下乱成一团,还请了道士作法驱魔还魂。凌均觉得此事蹊跷便向魏府之人探了消息,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是魏小公子因为招惹了不干净的秽物至于此。” 从凌均太子口中听得魏小公子四字,原本打定主意好好睡一觉无视在她身上到处作乱的某人的恬不知耻的手的春春,火松脑袋一拱,从两只爪子间探出了头来。帝君自是知晓这小东西是因何而对凌均的那番话感了兴趣,便一掌压下她的脑袋,代她而问:“魏书离?” 当日在魏府,春春可是向他问过那魏小公子的名字。许是那人给她的印象太深,才让她一时兴起也便记下了。 “是,”凌均点了点头,“据闻魏家的二公子前不久有幸见得心心念念的九幽帝君一眼,奈何当时魏家家主正与帝君有要事相商,是以将其连拖带拽地带了下去。事后魏二公子一心记挂着帝君,便招来当日当值的府中家丁询问了帝君去往魏府前后之事,竟也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其中一条便是帝君前去同甫街的人偶铺子里待过一阵,遂一拍大腿带着近身侍候的几个随从便去了铺里。” 春春虽被帝君盖着脑袋憋在他的衣袍上,却是听得分外正儿八经。得知那魏书离又偷摸着背着魏家家主带上几个不靠谱的随从毫无准备地去了人偶铺,不禁有点气闷地想:这魏书离真是被帝君迷得七荤八素了,那人偶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都敢往里凑,那不是实打实地找死么。当日她有胆跟在帝君身后闯一闯,是因为身旁有帝君在,而铺子外正是人多之时,就算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之事也不至于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想到同甫街上那个诡异的铺子,春春忽然心头突突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日与帝君出来之时,那个千面人偶似乎还留在铺子里。 像是印证她的猜测般,凌均太子温和平缓的声音又接着道,“魏二公子自出了人偶铺回去魏府之后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4 目光涣散形容疯癫,家主从他身边几个侍从口中得知了空铺子里尚落了一个会变脸的人偶之事,后又听侍从断断续续地描述说,那人偶似是突地发了狂从地上扑向魏二公子,几个侍从合力将人偶搬开后,那魏二公子就成了如今那般模样,便是叫他都不应。” 什么? 春春一个激灵,毛茸茸的脑袋挣开帝君的手,一双浅蓝色的眸子瞪得滚圆地看着殿中的凌均太子,似是在质疑他话中的可信度。 凌均朝她温文浅笑,“虽是道听途说,但也不会与事实大相径庭。” 春春喉间一哏,不知何故有点难受。魏书离是个什么性子别人不清楚,她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当日魏书离能带着府中随从上了而溪的南华山盗捕她,今日也能做出此等荒诞之事。明明是个从一开始便该记恨的人,可听闻他现下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地活着竟觉得有些难受。她倒宁愿他能如当日在魏府所见那样,一直那般冥顽不灵地做他的纨绔子弟。 帝君察觉到小东西陡然失落的情绪波动,手中的力道愈发得轻柔。“左右是本君九幽的事,就不委屈太子再纡尊降贵地操劳了。谢零,送客。” 凌均太子垂眸,颔首道:“那凌均便不叨扰了。” 帝君看着北海太子走远,大掌仍是轻柔地顺着小东西的毛,柔声问:“可要吃桃酥?” 小东西病恹恹地抬起脑袋摇了摇,看得帝君心中颇不是滋味。良久,帝君才目光沉沉地凝着腿上的小东西许诺道:“改日本君与你去趟魏府如何?” 那小东西毛茸茸蓬松松的大尾巴一摆,无意间蹭过他的手背,帝君眸色一黯,果真见她回过头向他望来,而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脑袋,眼中还有些许未来得及收起的担忧。 连着两日来他都没有好好阖眼睡上一觉,脑中皆是这些日子以来与这小东西相处的一幕幕。从她第一天来九幽被他扔进飞锦小院伊始,到她化成人形以后几次三番会碍着长大成人的忸怩面子,他为她,可谓是操碎了心。然湮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加上他紧张她却无能为力到快要将自己逼疯的时候,他才琢磨出个中滋味,唯恐最后收到的会是她冰冰冷冷毫无温度的尸体。 眼下她活灵活现地回来了,是凌均带回来的。听闻魏书离失了神智竟是连平日里最喜欢的桃酥也没了兴趣。她难道,就不觉得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吗? 帝君眸色忽深忽浅,终于又低着嗓子问她:“那现在,可要吃桃酥了?” 春春才得了帝君一颗定心丸心下稍安,这时候肚子也如知晓她心思似的咕噜噜欢快地叫了起来。她听见帝君低沉而打趣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一时将过耳的伤心事抛在了一边,三两下跳上桌打开了等了她几日的桃酥。 吃饱喝足以后,春春忽然觉得,帝君今日甚为怪异。 之前还抱不动她一脸嫌弃她重的样子,今日怎么就喜欢将她抱在怀里逗来逗去?虽说她现在是火松的身子,但她毕竟已经不是纯粹粹的火松了,被这人当成宠物似的左摸一把右摸一下,只觉得自己大姑娘家的薄薄的脸皮都要被他摸光光了。于是春春一个爪子忽地拍向了帝君刚从她脑袋移开暗戳戳摸向她白嫩嫩肚皮的手,闻见了帝君一声喑哑的吸气声。 春春心中一惊,该不是不小心又将他的手给划破了吧?小心翼翼地探过脑袋瞅向他掌心淡淡肉红的两道明显被利爪抓伤的伤口,呆愣愣的视线随着那两只手掌的移动撞进帝君带着深意的黑眸,但听他道,“倒是长进了不少,连本君都敢伤了不成?” “吱吱……”我,我不是故意的…… 春春脑袋一缩,视线飘忽不定,怎般都不敢再与帝君对视,心中却是如此腹诽道:若不是帝君你成心逗弄我,我又怎么会不小心抓伤你。 “别在心里骂本君。” 啊咧,帝君怎么知道她在偷着编排他? 帝君失笑,这小东西端的是个藏不住情绪的。瞧她那副委屈兮兮的小模样,除了在心里说他的不是还能做什么。不过,她倒真是长进了,真敢在心里骂他。 帝君忽然将脸凑近了她,那双黑得深邃的眸子渐渐地变回原先的一双夺人心魂的紫眸,就那么近近地将她看着。 “吱…吱……”帝君,你,你做什么? 春春被他看得不自在,脑袋不断地往后仰去,两爪搭着后边的桌案边缘谨防自己仰天摔下去。火松脑袋一边退一边想,这青天白日的,帝君干吗要现出真容来? 果真不出她所料,帝君放大的俊脸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帝君看着她,声音是难得的柔声细气,“我们回房吧。” 这厢春春听得云里雾里,还来不及吱声便觉身子一轻被帝君抱在了怀中,耳畔风声呼呼而过,不多时的工夫背上一凉,竟是帝君将她放到了栖梧宫的寝榻上。 四只火松爪子还四仰八叉地朝天举着,帝君大掌一挥,一片白茫茫的灵光闪过,她便又变回了人形。只是当她意识过来自己现在正是身上光溜,羞涩之情尚未倾吐便觉身上一沉,帝君居然就这么把她压在了身下。 温热的气息随之而来,青玉般的面容上瞬间染上了一片红霞。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穿,帝君是疯魔了不成?难不成是想就这么打她,让她好好长长记性?可是她没有犯错…… “帝君,你先…先下去……”后边那句话她实在说不出来。春春红着一张脸,却见帝君半抬的紫眸盈了一汪潋滟水色,说不出的邪魅惑人。 她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 帝君见此,唇畔微微勾起,眸中似也露出几分轻佻的欢愉,在她失神微张着唇瓣的当儿敛眸低下头去,几个呼吸间满含温柔地封住她的柔软香甜,舌尖轻触勾卷着她的小舌辗转缠绵。 鼻息间全是帝君的味道,春春酡红着一张脸呼吸微急,两只小手不知该往哪儿放。身上这个男子,是帝君么,该不是假冒的吧?他今天可没发病呐。这么想着,愈发觉得此人奇怪,可是他的脸又与帝君真正的容貌如出一辙。 帝君紫眸半敛神情迷离地看着并未反抗只是微蹙着眉狐疑地将他望着的女子,亦看清了她眼中的怀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原先的轻柔逐渐变得火热而霸道,直至两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舍得放开她,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道:“叫择川,帝择川。” 听见帝君沙哑而带着些微低喘的声音,春春只觉得浑身从来没有过的滚烫,而后尾骨一动,竟是她的火松尾巴毫无预兆地钻了出来,在她还没有意识之前紧紧地缠上了帝君的腰身。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为了庆祝咱们的帝君开窍以及帝君和春春清醒时候认真的第一次亲亲,特此换上几日基友顺带做的有一丢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5 丢鬼畜却很温馨的小清新封面~ ☆、你先放 天,她做了什么。 春春羞红着一张脸忙要将缠在帝君身上的尾巴给解开,伸了一半的手却被帝君牢牢握住,而后是他仍有些低哑的声音落入耳中,不依不饶,“叫择川。” “我……”春春张着红艳艳的唇,眼睛连连眨了好几下,不敢看他。 “叫择川,”帝君灼热的气息扑上她的双眼,语带威胁,“不然你的尾巴本君就不还了。” “你……”春春不敢置信地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璀璨紫眸,这一对上却是移不开眼了。 帝君轻笑着看着她失神在他的双眸里,便再继续锲而不舍地道:“叫择川。” 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就想要她的回应,想要听她绵软的小嘴里唤出他的名字。 又听得这两字,春春很快便从他惑人的双眸中挣脱出来,咬着唇,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叫。帝君看她这般神色,终于拧了眉靠近她,唇几乎贴上她的,眼眸一眯透出几分浓浓的威胁之意,“你叫是不叫?” 春春撇过脑袋错开他的目光,心口跳得越来越快。谁知这人也将脑袋偏下来寻到她的粉嫩张口便狠狠咬了下去,痛得她快要哭出声来,而后不容她抗拒地吻着她。 呼吸愈来愈凌乱,二人唇齿相交不过几个弹指,她却觉得好似一个时辰那么漫长,长到她以为就要被帝君亲到窒息的时候,终究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未被他控制住的手在他发间一阵乱揉。 揉着揉着,帝君忽然一下猛地放开她,紫眸中有羞赧一闪而过,面上平淡淡地看不出什么,只有耳根慢慢地红了起来。帝君看着她,眸中光彩盈盈,气息却不稳,“春春,放开耳朵。” “你先将我的尾巴弄下来。”春春红着脸小声道,视线落在他头顶两只被她乱揉一通揉出来的柔柔软软又白白净净的狐狸耳朵上,浅蓝的眸子慢慢荡开一抹连她也说不清楚的神色。 帝君苦着一张脸,状若委屈,“分明是你自己缠上来的,要放也是你才能放。” 这话一落下,春春的红润润如苹果的小脸上瞬间爆红。她也不知怎的,那尾巴就自己冒了出来,还…还缠到帝君身上去了。 春春干巴巴地道:“我…它……它是它,我是我,是它要缠上去的,不是我……” 帝君嗯了一声顺着她的意思说:“那你先放开耳朵好不好?” 天知道这么被她揪着耳朵,体内乱撞的火有多难以控制,偏这小东西手下还愈加得劲了。 春春瞥见他从耳根红到脖子上的红晕,突然觉得手中抓着的不是他的耳朵而是一个滚烫滚烫的山芋,慌忙放开了他的耳朵一并与他道:“那你帮我把尾巴扯下来……” 她话音才落,便听帝君一声轻笑,指着腰间的那根尾巴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尾巴,死活缠着本君不放。” 春春面上一臊,正欲抬手打他便听宫外谢零的声音响起来,“帝君,迟姑娘求见。” 帝君打趣她的神色一收,继而沉声道:“跟她说本君有要事在身,让她择日再来。” “别,”春春情急之下赶忙捂了帝君的嘴,扭头对宫外的谢零道,“你让她等在宫门口,就说帝君过会儿便来。” 迟芴这时候来她感谢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放人走。帝君也不知今日吃错了什么药,大白天的将她放到榻上一阵咬,以致现在她一想起来方才情景便觉得浑身热得厉害。再者,迟芴上回帮着龙二公主设计她,此番她倒想看看这女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帝君垂眸看着胆敢捂住他唇的女子,视线扫过她丰盈□□的莹白,眸色猛然一黯。春春听外头没了声响,想着谢零许是去传达她的意思了,便也想起来慌乱之中捂了帝君的嘴一事,却恰恰好对上他一片狼光四射的眼神,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的衣裙早被他扔在九幽殿的地上了,啊了一声松开手用锦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胆子倒是愈发得大了。”帝君睨着将自己包成粽子团的女子,心下直叹。方才春色,不过片刻,不能尽兴,着实苦矣。 “哼。” “过会儿本君命谢霓送一套衣衫来,”帝君又看了她一眼,声音飘忽不定,“怎的就偏往不喜欢的人那儿撞?” “她既然来了就肯定备了好多措辞,”春春张嘴反驳道,“况且她要见的人是帝君又不是我,自然应该撞不到我身上。” 帝君凉凉地将她看着,“你还有理了?” 窝在被子里的小东西一听便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 帝君眉心一跳,双手负在身后有条不紊地打着节拍,口中吐出的话却是让春春恨得牙痒痒,“记得把尾巴收起来。” “我……”春春咬着唇瓣嗫嚅,“帝君记得先把耳朵藏起来就好。” 言罢,春春偷偷瞄了一眼榻下赫赫站着的帝君,那张俊美的脸已是隐去了,但黑发之间的一对狐狸耳朵仍是尖耸耸地待着,听了她的话之后颤颤地抖了几抖,隐隐有要红起来的趋势。 帝君见她看过来,头上的两只耳朵敏感地动了动更是滚烫烫地热起来就差冒出白烟了。只听帝君肃声一咳,强自镇定道:“你有这份心思,莫不如管好自己的那根尾巴。本君看它欢喜得很,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收不进去。” 小东西若不是动了情又怎么会在这时候钻出她的尾巴来还缠上了他的腰,分明也是心悦他而不自知的,如今倒还取笑起他来了。 春春一手抓紧被子一手摸向了自己身后,只觉得尾巴在这时候摇得更欢了。 也不知方才,怎么就松开了帝君一下子躲进被子里的。 想到先前自己的举动,一张余热未消的脸瞬间又热了一个度。春春狠狠地剜了眼在前面看她好戏的帝君,终于赶他道:“你出去,迟芴还在等你呢。” 帝君自然知晓她话中的窘迫却也不戳破,只是依言转身离开,心中好不感慨:要不是中途杀出了一个不速之客,他今日怎么的也都要好好调教调教她,让她乖乖张口。唔,他想要她红着小脸甜甜地叫他。 帝君甩甩头将那份旖旎心思抛到了脑后,头顶的两只耳朵亦顺势褪了下去。 若非迟芴现在宫外求见,他都差点忘了九幽殿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想来是这几日刚好过了禁足期,这会儿便迫不及待地来了。如若此回她是来向他辞行的,他倒十分乐见其成,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当初那人离开之前将迟芴托付于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她离开九幽,他又怎能因为一己之私放她出去。那女子只有在九幽殿,这九重天才是最安全的。 帝君转眸收了眼中神色,方才出去殿外便见阶下的女子朝她盈盈一拜,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6 “见过帝君。” “何事?” 迟芴往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黎芜便捧着漆木托盘上前来。迟芴轻轻揭开托盘上的黄绸道:“早几日迟芴重新唤黎芜将洛水阁理了一遍,翻出许久之前不知哪位仙家送来的万年秋蕊的松果,到得如今仍是色泽不减。迟芴想着帝君之前在九幽殿养了一只火松,又知前些日子自己做了错事,便想借这颗松果讨姑娘的欢心。” 几句话下来,挑不出任何错。 帝君眸底黑得深不见底,迟迟未给她答复。迟芴低眉顺眼站在原地也不催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唔,这是什么?” 春春穿了衣衫从栖梧宫跑出来,远远就看见帝君与迟芴和嚣张黎芜三个人就那么站着,谁也不说话,心下好奇便凑过去看了。这脑袋一靠近,视线就被黎芜双手上捧着的一颗椭圆的层层开瓣的淡褐色小球吸引了过去。 迟芴道:“秋蕊的松果,万年份的。” 原本揣着蛮大一颗好奇心的春春忽然一下就不那么开心了。要说她这么多年来,连一颗真正的松果都没有吃上过,是以当松果这种东西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就认不出来了。 好像,还挺不错的。 春春又瞅了眼好似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松果,娇滴滴的很是香甜,尤其是里边瓣上一颗颗嵌进去的颜色再淡一些的东西,她越看越想咬上一口尝尝里面是什么味。 人间美味吃多了,总归是要回归到质朴的生活的。春春如是想。 “那个,是…给……帝君养的那只火松的吗?”春春暗红着一张脸,小声地问迟芴。 迟芴微微一怔,而后便道:“是。劳烦姑娘将此物转交给它,权当为黎芜初次见它时不懂规矩的冒犯作赔礼了。” “原是这样,”春春挠着头发将脑袋转向帝君,却见他满满的一张黑脸,索性一咬牙应下,“那春春代它谢过迟姑娘的美意。”说着便搓了搓手欲要去拿那颗不断引诱着她口水的松果,也不管帝君是否允了她接下迟芴的东西。 但是,那松果还是被帝君先一步夺了过去。春春沉着脸,不知这人何意。 “秋蕊的松果能结成松子,据闻这些松子的味道于松鼠而言赛过一切山珍海味。姑娘要是见到了那只火松,便快些让它吃了吧。迟芴近日才将这松果从原先密闭的冰盒里取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做好贮藏之事,怕是放久了便失了最好的味道。”迟芴说完,抬眸看了眼帝君,朝二人福了身便自行告退了,“洛水阁里还有一些东西没能理清,迟芴先走一步了。” 春春目送着黎芜与迟芴二人走远,确定这段距离之外她们听不到声了,猛地扭身看向帝君,浅蓝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来,连声音都不似往常那般绵软反而有一丝强硬的意味,“帝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忘了,”帝君捏着那颗松果慢慢走近她,语气亦不见和善,“当日她对你做了什么?” ☆、偷吃松果 春春被帝君这一问,所有的不甘皆数卡在了喉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她也没有忘记迟芴那日将她的身子吸过去的恐怖之事,只是刻意忽略不提。如今想来,帝君既然这么问她了,大抵迟芴的邪门功夫,帝君也是知道一二的。 “她……练的是哪门子的武功?”春春忍不住问他,只是眼角的余光一个不慎又顺溜溜地滑到帝君手上的那颗松果上去了。她到底是一只松鼠,实在无法抗拒这种强大的诱惑。 “知道她非善类便莫要蹦跶着送上门去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帝君眼中神色晦暗如许,“本君不想你再出任何事。” 春春垂下头,眼里的失落怎么也化不开,终于还是低低地道:“那我要吃外面的松子,不吃她的。” 帝君这才收了面上厉色将手中的松果递给走下来的谢零,看着人儿颓然地低垂着脑袋无声叹了口气,淡淡的声音里蕴了一丝的宠溺,“可以。这颗松果本君便代你保管了,为以防你背着本君偷吃,从现在起,一步不离地跟着本君。” “哦。”春春闷闷地应了声,忽然又将脑袋抬起来,“那帝君你如厕的时候我也要跟去吗?” “想的都是些什么。”帝君沉下脸用指尖轻弹她的额头以示她口无遮拦的惩戒,却在谢零走开以后忽地倾身下来靠近她耳边轻轻地道,“春春若是想看,直接说便是,本君必然会满足的。只是到时别再将尾巴缠得那般紧,紧到连春春自己都无法控制了。” 春春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 开,开什么玩笑,帝…帝君在跟她……耍,耍流氓吗? 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蓝眼睛一转便计上心头来。事实证明,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除了而溪便是帝君。正如帝君所想的那样,她的确是口上应了心里却还始终惦记着那颗什么秋蕊的万年松果。 趁夜,帝君在行乐宫沐身的当儿,哧溜一声化回了火松的身子爬上了栖梧宫后殿栽满各类仙树的小院中角落处一棵最不起眼的樟树。 别以为她不知道,帝君那厮不正经的,藏东西就喜欢往奇奇怪怪的地方藏,特别是背着她藏东西的时候总是花样百出。若不是她先前蹦得远了,也不会发现这栖梧宫的后殿小院藏了帝君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 迟芴送来的那颗松果,如今不正挂在樟树枝头么! 伸出两只前爪将勾在重重叠叠樟树叶子之间的松果给拨下来捧在怀中,一双浅蓝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爪子轻轻碰了下其中一瓣往外开得正盛的坚硬的东西,里面嵌着的淡褐色小小尖尖的颗粒没能被碰下来。 里面那东西才是能吃的吧?她隐隐闻到了一股香软的成熟味道。 思量再三,终于爪子一用力将方才那片毫无动静的小木瓣直往外掰,只听一声清脆的“嘣”声,那木瓣裹着里面的淡色颗粒被她握在了爪子里。可惜之前爪子太用力了些,左爪没能将一整颗的松果捧牢,随着她掰下木色的“花瓣”整个从树上飞了下去又在地上滚了好远。 春春低头看看滚落在地的松果,又再看了眼爪子里捏着的小松子,很明智地从树上窜了下去跳到松果边上,两只后爪牢牢踩住整颗松果,前爪照着刚才的模样一瓣瓣将松果剥了个干净。 很快,地上堆积了满满一地的木瓣以及一颗光溜溜的松果。春春一爪踢开没了用处的松果,又将小颗粒与木瓣一一分离。干完了这些以后,火松屁股一下瘫坐在长着软软绒绒绿草的地上,抹掉额上几滴香汗,上下打量着那些搅得她口中饥馋的淡色颗粒。 小小的壳,摸上去还算光滑,上头尖下面敦圆敦圆的。 春春随爪拨出一颗,却因那壳身太过光滑几欲从爪子里掉下去,次数多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7 了也觉着烦躁起来,索性身子一趴脑袋朝下,对着地上的小小颗粒就是一啃。 咬开那层并不坚硬的果壳,唇齿间顷刻弥漫着浓郁的幽香,好似和有淡淡的奶味。 于是春春吧唧吧唧将剥了一地的松子就这么给啃得精光了,连一颗完好的松子都没有给帝君留下。 浴完身的帝君从行乐宫出来未见到春春,心下正是犹疑,刚好撞见谢落行色匆匆地向他走来,而后与他道:“帝君,春春在谢零的英华园里闯了祸,谢零正赶过去……” 英华园?那不是谢零最宝贝的一处园子么,春春去那儿做什么,还闯了祸?莫不是这几日吃得清淡了些,连带着要换口味吃上树叶了不成? 往英华园去的一路上,帝君想了千百种春春可能在园子里闯的祸,独独没有想到,某只很馋嘴的小东西竟自个儿寻到了迟芴今日送来的松果,将园子弄得满地狼藉。 满地狼藉都不过分。 帝君到的时候谢零黑着一张脸站在满脸都沾着果壳的春春身旁,谢零的愤怒之情在其眼神中昭然若揭,只是一只手搁在春春后颈上几寸的距离迟迟没有落下。 帝君环顾四周,他脚下的一片及脚踝高的青草而今都已开始泛黄,而春春附近的那圈草,已枯死了大半。 难为谢零忍了春春这么久。需知谢零唯一的喜好,便是摆弄花草了。 帝君最后走到全身瑟缩成一团的春春身边,看清了她身子旁边扔了一地的果壳,终是叹了一口气。 他早该算到,这贪嘴的小东西不会这么容易死心。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谢零居然会将他交与的松果放在这英华园里,还让春春寻了个正着。 不过无妨,迟芴送来的那颗松果有经他手,并未察出有何不妥之处。 “过几日本君寻一些匠仙将这里修葺一番,你……”帝君轻声宽慰,不知为何这番话说得他颇为不自在,“莫与这小东西计较就是了。” 听闻帝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春春一个激灵正想起身跳到帝君怀中,又想起自己做下的这事,愣是杵在原地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她也不知为何只是吃个松果就将这园子搞成这副模样了,更不知这里竟是谢零的地方。 方才谢零凶着一张脸朝她走来的时候,她差点连魂都要吓飞了。 谢零依旧沉着一张脸,眼色已恢复如初只是心中还在一滴一滴地流着血。那些都是他培养了多年的仙树仙草,哪怕只有一条根茎,也能长出一片蓊郁的草地来,如今竟……全都枯死了! 帝君抱起身子还在轻轻颤着的小东西走出了英华园,穿过长长的游廊回到寝殿,终是不忍苛责,“下回还敢不敢偷吃了?” “吱…吱……”不,不敢了…… 帝君揉着她软软的脑袋,又苦心孤诣地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本君一样会无条件纵容你,以后行事万不可如此莽撞。” “吱……”嗯。 帝君听着小东西无精打采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吟,倒是有些忍俊不禁了。原本他想着今晚二人沐浴一番便走趟魏府去看看那魏书离,也算作是全了她的心思。但是现在看来,怕是更没有心情去了。 小东西没了兴致连带他也丢了些好心情,想着将她抱到自己怀中顺顺毛,哪知他刚提起她两只前爪便听她自嘴里发出一声极其尖利刺耳的“吱”声,两只浅蓝的眸子顿时溢满了慌乱。 帝君想要逗趣她的心情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手忙脚乱地松开了她的爪子凑到她脑袋前,形容紧张,“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小东西无助地摇了摇头,双眸忽然漫上一片水色,竟是三两弹指间要落下泪来。帝君这才觉得事情不对,白光运到指尖一划,春春便从火松的形态变回了人身。 原本白嫩的肌肤如今从上到下地浑身泛红,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又更红了一些。春春忽然翻过身去背对着他,绵软的声音带着哭腔,“帝君…我,我好难受……” “哪儿难受?”春春不应,只是自顾自地呻吟着。帝君心中焦急,视线一一扫过她全身光洁细腻的皮肤,最后俊眉一紧,将小东西打横抱了起来,随手扯过耳房屏风上的一件衣衫盖住了她玲珑的身段,大步跨出了栖梧宫朝寒池方向走去。 许是那颗松果上所带热量过盛,小东西禁受不得才会全身潮红?为今之计也只能去寒池降降她的火了。 寒池坐落于行乐宫较为偏僻的一处,也是他每月闭关之地,其间寒气甚于万年玄冰所化之气。置身寒池,可将全身筋脉冻结,照春春的情况来看,放在池边足矣。 把将唇瓣咬得发白面露痛苦之色的小东西放到寒池边上,大掌抚平她紧紧揪在一起的秀眉,缓声问道:“可有好一些?” 依旧是沉默。帝君揭去小东西身上覆着的衣衫,墨色的眸子怔怔看着她藕白的玉足上脚踝处一圈血红色的痕迹。 这是,血痕? ☆、寒池春意 明明不应该,在日月森林的时候她分明与那连氏兄妹并无接触,又怎会沾上这血痕? 且先不管这血痕何时沾染上的,血痕带有死者的怨气,若是不除,每至夜里必然疼痛万分。唯一的办法便是染上血痕的人寻得血痕身主,并将其魂魄亲手打散。血痕来源自是不必说了,定是来自连氏兄妹二人的。可,要她亲手打散连氏兄妹二人的魂魄,于她而言终究过于残忍。 池边小东西的一声嘤咛瞬间打断了帝君的揣测。 帝君见着春春脚踝上的鲜艳红色逐渐淡去,仿佛只是昙花一现,而后是小东西不安地扭着身子发出轻轻的嘤咛。 联想到先前她浑身燥热发红的场景,帝君眸底一黯。 别是中了媚药? “咳……”帝君掩袖轻咳了声,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小东西的神色,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若不是中了媚药,何至于浑身发烫泛红到这般地步? 眸色变了数变,帝君终是轻叹一声,眼中尽是遗憾。这误打误撞的抱着她来了寒池也好,尚能缓解她体内部分的躁动,就是苦了他,明明白白地知晓她中了药却不能以身相救。 咳,其实要不是现在情况实在不对,他倒是不介意的。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被旁人精心设计利用,如何能在这时候要了她。再者,她与他的第一次,怎么着也得要她心甘情愿来得好。 “唔…热……”小东西张着嘴轻轻呓道。 帝君这回总算听清了小东西口中的话,心下暗惊,果真与他所想一致。这下药之人也不知下了多少重的分量,竟连寒池边上的寒气都驱不尽她身上的药性。可若将她直接放到寒池里,他又担心小东西身子骨弱挺不过去。 墨眉深深拧起。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8 好热,帝,帝君……抱抱。”小东西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如浸在漫天冰雪消融的春日里,盈盈漾开一抹春情,似嗔似痴地看着他,两条白里透红的粉臂朝他伸来,粉软的唇瓣张张合合绵软如蜜,“要抱抱…要帝君。” 帝君忽然觉得遭罪的人其实是他。 小东西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肤都恰到好处地诱惑着他,连呼出的热气也是。帝君心想,既然不舍得将小东西放进寒池又不能在她毫无反抗能力失去意识之时要她,先为她降降火还是可以的。 遂,一把将全身软成一滩的小东西抱进怀中,湿热的吻轻轻重重地落在了她的鼻尖耳畔,最终含住了那张诱人的粉唇。 这回小东西几乎是无比热情地迎合着他,感受到了她的回应,帝君的眸色渐渐变得炙热而回归本色,大掌流连过小东西满削圆润的肩向下探去,深深浅浅地刺探着人儿近乎崩溃的理智。 “叫择川。”帝君微促的呼吸喷到她脸上钻入耳尖,让她不由瑟缩着退开,意识早已糅杂成乱糟糟的一团。 春春此番终于张开有些充血的小嘴,香甜的声音传入帝君耳中,“择,择川。” “唔……” 帝君的紫眸因着春春这一声唤顷刻盛开灿烈的烟火,而后从喉间发出一声雀跃的低吼急急地重又封住小东西的绵唇,长指划过她柔软的毛发探进她粉嫩的女儿地。 “唔嗯……”春春睁着一双浅蓝的眸子却辨不清任何事物,只感觉一汪接着一汪的浪潮与热意瞬间将她淹没,而尾巴也在同一时刻钻了出来,如上次一般,紧紧地缠住了身上之人。 九幽殿春意融融,彼时少年跟着而溪自南华山去了九思天,偷偷挖了两坛凌越仙君新埋在榕树下的冬榕酿径直坐在树下开了封。 要说凌越仙君那老神棍,脾气是臭了点固执了点,但是酿酒的手艺却是一顶一的。在这九思天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将新封不过几日的酒酿出百余年的醇香酒味来。 少年学着而溪的样子捧着木漆的陶罐大灌了一口,不由啧啧称赞:“我今日才算知道九重天的六公主为何宁愿冒着被仙君追杀的危险也要挖这冬榕酿喝了。”实话说,他与帝君那厮年轻时候可没少在酒肆里醉过,也从不曾喝过如此醇香美酒。 而溪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世上不如意事千千万,何必要委屈自己碍于身份面子而不遵从本意?” “遵从本意?”少年闻言一挑眉,凑过头来神秘兮兮地问她,“六公主如此身份,竟也会有烦心事,该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却没了下文吧?” 而溪只是微微一笑,又就着夜色喝了一口冬榕酿,唇中香甜醇浓,心头却是涩味十足。 夜风吹过她的衣袖扬起淡淡酒香,少年侧着头凝视着这天界的六公主,良久没再移开视线。 “你跟九幽帝君,是如何相识的?”而溪忽然开口问那少年,目光依旧望着远处。 少年低笑一声,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二人的相遇,“很早很早之前,两个风流浪子碰到了,为逞英勇打了一架,后来便相识了。” 而溪低下头看着丢落在脚边的封泥与两捆细细的红线,眼神飘忽了许久,却听身旁的少年问道:“公主呢,这么多年仍是孤身一人,没有伴的么?” 而溪怔愣了片刻,失笑道:“不是被九幽帝君挖墙脚给挖走了么。” “我是说,公主就没有心仪之人?” 而溪恍惚一愣,不知该如何启齿。曾经有一份欢喜才萌了芽,然后便被人狠狠掐断,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只不过这一切,那人都是不知的。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与自编自演。 那人有一双祸世的桃花眼,便是女子见了都自惭形秽。 “看来是有了。”少年低低一笑,忽然道了声不好便急忙忙地拉过她的手从榕树下逃窜了开去。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身后是凌均仙君气急败坏的咆哮与咒骂声。不过老神棍就是老神棍,即便是骂人那也不带脏字的,还温声细气极了,若是不认真听,实在听不出来他是在骂你。不懂这其中奥妙之人,譬如刚招进仙宫的仙子仙婢,时常因为不小心蹭撞了那老神棍得了他劈头盖脸好一顿骂,最后那些新来的仙子仙婢微微一笑,道了声谢便走开了,徒留凌越仙君在原地将自己气个半死。 而溪头一次偷了酒喝被人拽着跑,竟难得的不反感。这少年看起来书卷气重了些,实则功夫深得很,手上的力道也不轻。这么想着,她突然发现自己至今都还未问过他姓甚名谁,但这个念头一过便又随即挥去了。她只要知道有这个人存在便好,姓名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 少年拉着她停在了一棵千年琼树下轻轻喘着气,而溪看向他,竟发觉这少年也是如那人一般有着一双桃花眼,只是没有那人那么惑人心神罢了。 “是不是突然觉得本公子很好看?”少年见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唇角一勾旋即大言不惭道。 而溪瞪了他一眼,想起先前嘱托北海太子所办之事,便与他直言:“我得下去北海一趟,你若是不愿去就先回南华罢,我晚些便到。” “回南华?”少年一愣,而溪亦是一愣。 见她怔忪不知所言,少年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接着道:“公主是担心帝君身边那女子吧,这个倒实在用不着公主操心了。旁人不知九幽帝君,我还能不知么。那女子不见,他比谁都着急,只不过没有公主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更何况今早那北海太子来过南华,说是那女子已安全回了九幽殿,只是那时公主还未起身,便将此事说与我听了。” 而溪被他一番话说得缓不过神来,良久方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公主没问,我自然就忘了呗。” “你!”而溪第一次被人搅得如此气愤,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干脆一甩袖子走了开去。 “公主,你去哪儿?”少年追问道。 “九幽殿。” “不可不可,”少年几个大步追上她,拦住了她的去路,言辞凿凿,“那女子今日方才回了九幽,定是还未缓过来,公主现在这个时候去怕是不妥。她就算不曾担惊受怕,这个点也该入睡了。” 倒是有几分道理。 “回南华吧。” “可以。” …… 这头九幽殿寒池边上,帝君看着身下的小东西红着一张脸软软绵绵地吐着气,心头更是火热。 “帝,帝君……” “叫我什么?”帝君俯身下来凑近她耳畔。早已失了魂的春春从善如流,“择川,唔…” “主子。”戌炎由远及近突如其来的一声主子让帝君眸色一沉,大掌极快地将先前扯落在旁的衣衫盖住了小东西的身子,哪想小东西一紧张更是越搅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49 越紧,而后浑身一绷轻颤了起来。 帝君低咒一声离开了春春,低头瞟见长指上晶莹透亮的水意,不觉身下胀痛得厉害,一扯身上衣袍但闻“噗通”一声自己入了寒池。 戌炎从外间飞进寒池,冰蓝的双眼扫过池边用衣衫遮掩着身子的春春,又看了看将自己泡在寒池里的帝君,算算日子廿五已过,心中不解,鼻尖恍惚飘进一股若有似无的并不陌生的气味。 原是自家主子…… “回来了?”帝君觉得全身都似恢复了正常,才压着嗓子出声问道。 那日春春的契约兽来了却不见戌炎的踪影,而他的神识又与戌炎失去了联系,料想倩倩既然已经无碍戌炎断然不会出事,多半是忙活旁的事去了,也便由他而去。可这小子忒不懂挑时间,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真是要命。 “嗯。”戌炎应着飞到帝君身前,爪子轻轻往帝君身旁一按。 帝君平静的紫眸闪过一丝欣慰的亮光,声音竟隐隐有些颤意,“你的功力,回来了?” ☆、很长情的戌炎 他无愧于天无愧于地,独独愧对面前的戌炎。 当年戌炎为了他自封筋脉附于第六根尾翼而沉睡不醒,他的神血是封住了,戌炎的修为却几乎殆尽。而今,戌炎身形虽还是那般长不大的模样,功力却是回来了至少一半。 戌炎点点头,望着自家主子身旁凝起的一团冰蓝晶块,眸中划过一抹笑意。当年是他自愿如此,主子却一直不能释怀。可当年若不能及时阻止尾骨上神血的流窜,一旦神血沿着全身筋脉流淌一个周天,主子便会受不住那过于猛烈的冲击再无可能拥有神的血脉凝聚神力。主子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又如何能受得了成为一个废人。 “已恢复六成左右,只是还不能化成人形,这副身子亦是……”戌炎冰蓝的眸子露出半分懊恼之色,“长不开。” 与倩倩一起后,那小丫头倒是身子又长开了不少,他依旧是原来的那副小身子,着实太过憋屈。 “你沉睡了这么多年,功力一事倒是不急,”帝君水雾迷蒙的紫眸中倏尔勾勒出一道调笑之意,连声音都带着零星半点的笑意,“你与那小妖兽,竟是闹着闹着便互相生了情意不成?” “咳……”戌炎难得耳根泛起了一抹红润,面上还是那般不动声色的,“她…是我之前寻了很久的那个……” “哦?”帝君打断他接过话,“那颗蛋啊?” “是……”戌炎僵在半空,绕开了关于那颗蛋的话茬,与自家主子道,“我这几日一直留在妖界。” 帝君笑着道:“本君知道。” 戌炎眨了眨眼,音色沉下来,“在锁魂塔。” 他话音刚落,原本还噙着一抹笑意的帝君即刻僵住。戌炎垂眸在心间一声低叹。经历过那样的事,即便是过了一万年又如何。身上伤口会愈合,记忆会淡去,心里的痕迹却永远不会褪色,一刹那一弹指都不会。 他听见帝君毫无波澜的声音道:“见到北海龙王了?” “嗯,”戌炎应道,眸中忽然划过一抹异色,“妖皇残缺的魂魄如今已完全归位,只是躯体与魂魄分离得太久,再次重合仍需一段时日。” 帝君抬眸看他,“怎么想到去锁魂塔了?” 说起这个,戌炎上一秒还算严肃沉静的面容片刻又出现了一丝裂隙。 帝君淡淡道:“如实说。” “我逗留妖族的这些日子,愈发怀疑当今的妖族公主并非妖皇血脉,便设计将其引至锁魂塔,借锁魂塔外鸿濛元气逼其现形,这才顺便去……去瞧一瞧妖皇的魂魄聚得如何了。” 戌炎在帝君状似平静的注视下吞吞吐吐地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帝君听了却是一声沉闷的低笑,只听帝君悠悠打趣道:“原是为自己的小娇妻清扫障碍去了。本君觉着,你不是去看妖皇在锁魂塔内过得好不好,而是去拜见未来的岳父大人去了,是也不是?” 这小子之前一直跟着然湮后来遭魔物侵袭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若非他去魔界寻然湮偶然发现他的靠近能加速戌炎伤口的愈合,然湮也不会将戌炎赠与了他做契约兽。说是契约兽吧,那性子却与然湮一般心比天高,哪会关注妖皇的魂魄是否聚得完全了,只不过是想去好好瞧瞧未来的岳父大人长得几般模样罢了。至于春春那小妖兽的身份,既然是戌炎早先在妖族的业火冰山遇见的那颗蛋,想必也是妖皇一脉,又听他质疑妖族如今那个公主的真实性,想来也是不平那假公主冒名顶替了小妖兽才会利用锁魂塔外的鸿濛之气将那假公主打回原形。 他倒是一直不知,原这小子也是个长情的。 戌炎默然,嘴巴张了几回仍是没能接过话。 诚然,他是为了倩倩那小丫头才独自留在妖族待了几日,利用锁魂塔的元气逼迫那冒牌货现出了真身。锁魂塔是妖族禁地,里面锁着魂魄残缺的妖皇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北海龙王,因此但凡锁魂塔外有了任何风吹草动,镇守锁魂塔的妖族长老皆会闻风赶来。他因最初在倩倩还未破壳之前便摸了她好几把,早就将她身上的妖气吸得差不多了,是以他出入妖族几乎畅通无阻不说,就连涉足禁地也不会被发现。 他便利用了这一点,潜入妖族公主的寝宫以知晓真正的妖族公主身在何处为诱饵将那冒牌货骗至锁魂塔。 妖族的长老们赶到之时,看见的就是他们的时月公主在鸿濛元气之下化成了一只青雀。 鸿濛元气乃是妖族最为纯净的混沌之气,任何妖族陷入其中都会现出真身来。 妖皇真身且是能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墟凰,而妖后的真身不过平凡的山凰,再怎么不行也能生出一只山凰,如何会生出一只青雀来。须知,妖族之人重血脉与妖气的纯净度,即便妖皇后宫嫔妃众多,能为妖皇诞下子嗣的,也只有妖后一人。 那只青雀,绝不是当年未能顺时破壳而出的小公主,抑或小皇子。 他做这一切都是背着那小丫头的,倒不是因为怕自己的怀疑落了空,而是照她那日唤那只青雀一声“时月姐姐”来看,大抵认为她那时月姐姐是个心善的,自然会禁受不住此等变故。更何况,从她言语间大抵也能猜出,她根本就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世。故而在二人离开业火冰山之时,他借口只身留在了妖族。 幸而小丫头也是个大大咧咧缺根筋的,正因他此前要了她的身子耿耿于怀疏于理他。 思及此,戌炎看了眼躺在寒池边上的春春。 帝君将戌炎的神态看在眼里,不由又是取笑道,“春春方才回来九幽,这会儿神识还未清醒,你今儿怕是见不到那小妖兽了。” 戌炎冰眸一闪,继而抓住了他话中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0 关键,“可是出了什么事?” “先前人偶之事只是一根□□,目的是掳走春春。”帝君沉声道,“那小妖兽也一道去了。” “便有了寒池这一幕?” 帝君摇头,“人是凌均送来的,会造成这番后果也只能归咎于她的贪吃,不过,与迟芴脱不了干系罢了。迟芴今日送来了秋蕊的万年松果,所以小东西才忍不住了。” “秋蕊?”戌炎惊疑出声。他记得魔渊深处有个地方,名唤秋蕊。 迟芴是之前的九幽帝君死皮赖脸托付给自家主子的,临行前说是怎么也不能让她离开九幽或者离开他们的视线以内,当时他并未细想,如今想来却是莫名心悸。那女子,会使魔族的禁术,虽然使得并不好,但对于寻常人来说,只要她一出手,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魔族的夺魂之术,戕害的不止是旁人,最后只会反噬己身失去判断,为禁术所操控。 “是魔界之人。”帝君“哗啦”一声从寒池中出来将先前扯落在地的衣袍披在身上,衣带也只松松垮垮地稍稍一系,背着身问,“你在魔界之时,可有听闻谁家于一段时间内有过反常行为,譬如大肆购置药草炼制丹药或是招募大批的药师?” 戌炎蓦地抬头,“温家。” 魔族温家,自捧上一女做王后之后不止一次地向先王宫里塞人,到然湮继承王位,魔王后宫更是充盈如许。只是然湮从不碰后宫里的那些女子,温家便又动起了别的心思,四处收集各色美人训成床笫间的高手以不同身份进入王宫。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半年左右皆是无果,温家的人突然便收手不再千方百计往宫里送女子,而他们在外面寻求女子的进程却是一尘不变。然湮派人去温家打探过,得到的消息是那一批又一批进去温家的女子无一再出来,而温家上下没有多出任何一房妾室。 那些跨过温家大门的女子,只进不出。 然湮初时只当温家某些人有特殊癖好便也未再继续追究,时至今日加上迟芴的反常,他才觉得蹊跷。 若迟芴真是温家当年用万千女子的性命做出来的魔物,然湮在魔界岂非危矣。温家炼魔物修禁术,其目的不言而喻。 帝君抱起已退去潮红的春春,一面走一面与身后戌炎道:“明日你先去趟南华山,然湮可能身在南华;若是不在,你再去魔界。” 戌炎颔首,恰听一声熟悉的声音自外头传来,“哟,这才几日工夫不见,帝君就这么惦念本公子了?” 少年一袭淡青长袍衬得面色更加白皙,一如真正的书生,除了那对到处放电的桃花眼破坏了这份儒雅,无人能猜到他便是魔界那逍遥闲散的妖娆魔君。 帝君给了他一个温凉的眼神,“什么脸不好,偏偏要一张不男不女文弱书生的皮。” 然湮摸了摸自己的脸,完全没有被人嘲笑过后的羞恼,反而道:“如此才不会叫人认出身份了不是?” 沉默了许久的戌炎突然插嘴道:“魔界一直有传言,现任魔君是个断袖。” “可笑!”然湮眨着那对风俏的桃花眼反驳,“流言止于智者。” 戌炎补充:“或者是个不举的。” …… 帝君很不厚道地扬起了唇,这一小动作整好落在了然湮眼中,后者快步走到帝君身前眯着桃花眼指着帝君的鼻子道:“你是不是得意过头了,这天底下最没资格取笑本尊的就是你了。” 他二人早先几年看似风流快活又浪荡,实则骨子里还纯得跟这人真身上的狐狸毛一样不染一丝杂质。别看这人现在有了怀中的小东西,他敢打赌,在小东西没有完全开窍接纳他之前,他绝对不会碰那小东西的。或者说,这人现在还是个雏。 在那方面,他二人谁都没有资格嘲笑对方。 帝君轻咳一声绕开他,双手牢牢护着怀里的人儿,作正色道:“你今日既然来了也省得戌炎去找你,今晚便留在九幽殿听戌炎与你说道说道。” 然湮放下手随口问道:“找我何事?” “温家之事。” ☆、人不可貌相 听到温家二字,然湮顷刻面容紧绷神色凝重起来。 温家不仅是他的母族,还妄图成为他的丈人一脉,尤其是万年以前总往他宫里塞人。这时候突听戌炎提起,他才发觉原来温家安分守己已有一万年的光阴了。 不过魔界自有他的大祭司替他打理好一切,他倒用不着担心温家能捅出什么大窟窿来。 有大祭司在,果真是省心不少呢。 然湮思忖了半晌,视线落在身形几乎要回到初始状态的戌炎,目露笑意,“那日魔宫内室魂火大盛,我便知晓你已苏醒,虽不知缘由,但你能醒来,我已无牵挂。” 戌炎是父王还在的时候赠给他作伴的,是魔渊深处孕育出来魔兽。父王将戌炎降伏的时候戌炎才化为兽形不足月余,桀骜不驯得很,后来与他相处得久了便亲近起来。若不是之后出现了意外,他可是不愿将他转送给帝君的。 戌炎看着面前的然湮,有些动容,薄唇一掀,唤他道:“王。” ~ 帝君凌空站在洛水阁上空,素白一片的结界将整个洛水阁笼罩其中,在月色下流光璀璨分外显眼。 既是魔物,那人又不愿他夺了她性命,最好的办法便是永远将她困在洛水阁中,她出不得,旁人自也进不去。 白光匆匆一现又悉数褪尽,洛水阁上空安如往昔。 被帝君掖在锦被下的春春幽幽转醒,双手双脚刚动弹了一下便觉得浑身无力脑袋酸酸胀胀,尤其是下边儿,似乎还黏黏腻腻的。 春春撑起身子掀开锦被一角,忽然耳畔风声一过,锦被又全然按回了她身上。抬眸对上帝君那双似笑非笑的墨瞳,突的一下心跳得快极了。 “帝,帝君…你干吗呀?”春春支支吾吾地问出声。 “夜已深,便直接睡吧,”帝君声音温温柔柔的,说着还更加用力地为她捏紧了被角,“虽还未入秋,到晚间总归是要凉薄一些的,小心着凉。” 春春狐疑地看着坐在榻上说着神神叨叨言语的帝君,秀眉一皱。帝君什么时候如此话多了? 帝君神情轻松,摸了摸她的脑袋又道:“今日累坏了吧,早些休息,本君陪着你。” 春春垂下脑袋轻点了点,俄顷又倏地一下抬了起来,声音几不可闻,“我…想要去行乐宫。” 浑身上下都有些难受还有点汗湿,这样实在睡不过去。春春看着帝君,忽然想起之前浑身发热焦躁不安在榻上打滚的情形,眼中染上一抹怪异。 那后来,帝君怎么着她了,总不至于一直将她闷在被子里吧? 帝君低低一笑,落在小东西发间的手微微一顿又极快地将春春拱起的脑袋往下一按,紧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1 接着锦被擦过她的鼻尖盖到只露出一双浅蓝眸子的程度。 春春被帝君突然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耳中却落入了一道轻佻戏谑的声音自外间向里靠近,“帝君这是要就寝了?” 帝君偏过头看了来人一眼,继而道:“你来做什么?”他这时候不应该好好听戌炎讲温家之事,再不济就是回到魔界冲动一番,怎么就来栖梧宫中了。 “这么冷淡可就不讨喜了,”然湮走到寝榻边上,看见被帝君捂得严实的小可怜儿啧啧叹了一声,那双桃花眼里写满了大大的怜惜之色,“你将人捂得这么紧作甚,小心她一口气背过去最后担惊受怕的又是你。” 帝君偏过头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将锦被往下拉了些,视线对上小东西幽幽怨怨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堪堪别开眼,转眸问向来人,“戌炎都与你说清楚了?” “嗯,清楚了。”然湮敛眸掩去眸中暗色,一边盘算着怎么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这人听,那榻上的小东西倒是先开了口,“而溪呢?” 然湮怔了怔,此处只有他们三人,她问的自然不会是帝君。遂狐疑地拿他的那对桃花眼打量着榻上的小姑娘,疑心她是如何肯定他会知晓六公主身在何处。 在日月森林那会儿,她被人偶师掳去之前,他可都未与六公主有过直接接触。帝君就更不可能了,这人又不是个碎嘴的。 可是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却如此笃定。 他不知道的是,而溪心里一直惦记着很久之前偶然遇见的一位公子,她记得最牢的,就是而溪放在心尖上的那人生了一对桃花眼,狭长狭长的应该很是好看,大概就跟现在她跟前的这位少年一样吧。 直觉告诉她,等他们发现她不见了而溪应是最慌张的那个,定会安不下心来要寻她。凌均太子是个理智的不会即刻便追出去,天族太子么自保还是个问题暂且抛到一边。剩下的就是这个帝君的旧识,生得一副文弱书生模样,运起剑来气势倒是满满的。别的不说,单冲他长着一对桃花眼这点,八成也是个会怜香惜玉的。而溪若是担心她到哭鼻子了,这厮绝对是第一个迎上前的,再加上而溪对桃花眼情有独钟,一时也不会直接拒绝。至于帝君,哼哼,他那厢才不会担心自己有没有出事呢。 只是被掳走之后发生的事,她完全没有印象,而帝君也不曾问过。 然湮清了清嗓子,桃花眼瞟了瞟一副淡然相的帝君,开口回答了小姑娘的疑问,“她方才上九思天挖凌越仙君的冬榕酿喝去了,这会儿已是躺下了。”然湮沉吟了会儿,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她原本是要下来看你的,我看她被我阻止又放心不下,便代她来九幽殿,顺便与你家帝君说说话。” 咦,而溪居然又去偷凌越仙君的酒,还把自己给灌到提前休息去了?但是,这人说的“你家的帝君”又算怎么一回事?要说也是她是帝君家的……呸,谁是帝君的了。 帝君又是掩袖一声轻咳打断了二人的交流,大掌拍开然湮靠近春春的身子,淡淡道:“既然有事与本君说便别杵在这儿,随本君去前殿。” 然湮一面躲开他袭来的手一面假意夸张地大喊道:“小东西,你家帝君还讲不讲理了?我只是个前来探望再顺带陪他解闷的良家少年,他居然这般欺侮于我,你可要好生与他说道说道。” 帝君沉下脸扫了眼身前夸张跳脚的然湮,甩了袖子正要带人离开,衣角却被一只葱白小手揪住了。 然湮如同发现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桃花眼熠熠地发出亮光来。 春春对上帝君自上而下望过来的不解眼神,缩了缩脖子撇开视线,手依然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小嘴微张,“你,早…早点回来。” 帝君呆呆地滞在榻边上杵了好久,直到身后某人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狂笑声才如梦初醒,目光落在小东西紧张得连连轻颤的睫羽上,柔声道:“本君去去便回。” 他的春春,终于开窍了么? 后头笑到直不起身来的然湮强行压住了笑意连连摆手拒绝,“不必了不必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在这里说便是了,不然小姑娘可是要担心得一宿都睡不着了。” 以前肆意在外头疯的时候他何止一次地打趣过这人未来的意中人会是什么样,从细腰丰胸的妖娆美人儿到小家碧玉的清秀姑娘一一猜了个遍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得亏他最后绞尽脑汁从嘴中蹦出一句“你别不是喜欢那种与自己差了好多年的小娈童吧”被这人一碗酒给泼了个彻底。如今看来,这人当年会有这般强烈的反应,原来是被他戳着脊梁骨说了个正着。 这小东西是六公主南华山上的火松所化,年龄最多不会超过一万年,而他与帝君,怎么的也活了有两三万年了。按照人间的年岁说来,便是帝君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子看上了人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啧啧啧,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呐。 不过在这六界之中,年龄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他这么大惊小怪,也不过是拿来打趣打趣这人而已。 春春耷拉下脑袋恨不得把自己整个罩进锦被中。她就是想他快些回来为她带件衣裳来,只是被帝君看着突然就张口结舌说不清了。说不清就算了,偏偏这里还有个不嫌事大的人,直笑得她红了脸。 “你再笑我就让帝君把你打出去!”春春终于忍不住对着榻下笑得前仰后合的少年吼了出来。 “噗,不行不行,”这个威胁就有点大了,然湮努力憋笑,而后看了眼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帝君,继而道,“我来九幽殿是真有要事的。” 帝君哼笑。 然湮走到桌边为自己沏了一盏茶喝完歇在雕花的木椅上,桃花眼一眯,“你们不觉得,当日在日月森林之时,那天族太子有问题么?” 闻言,春春朝他认真看过去。 帝君抱手斜倚在床柱上,声音不见起伏,“本君从来未对他放过十分的心。” ☆、天族太子与三耳疬猫 然湮勾唇,“看来我今晚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从他下来九幽殿与本君讨要春春开始,本君便将他列为对立面,又怎会全全然信他?” 然湮勾起一半的弧度瞬间僵硬,“我指的不是这个。” 帝君看他一眼,“你是想说那日他接了人偶师一掌之事?” “是,也不全是。”然湮道,“世人皆知九思天这个太子自小养在东极岛鲜少外出身子又孱弱,传闻连最基本的炼气都无法修习,因而先帝才将天音笛赐予了太子防身。” “那日他虽吐了血,却是在即将离开之时,说明他有心压制体内逆脉而行翻涌不息的气血,只是未能完全压制。这也从侧面说明,他不只能炼气,甚至已经到了能分灵的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2 阶段,所以无需天音笛傍身。” 帝君斜眼看着然湮,眼中幽深,“传言大多不可信,又或者长居东极岛已让他的身子与常人无异也犹未可知。” “你怎的就是不相信他……” 帝君直了身子打断他后面的话,音色清冷,“在东极岛待了这么多年此番一出来倒是总往本君这儿跑,九幽殿都快成了他置办在九幽的宫殿了。” 还张着嘴的然湮闻言一愣,视线落在榻上探出脑袋向他望来目光灼灼的小姑娘上,缓了片刻随即笑道:“是了,多半是东极岛那了无生趣的日子将他憋得闷了,这才下来四处挑事儿。” 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便好,又何必再牵上一个黄毛丫头搅进这趟浑水中来。 想通了,然湮便对着榻上竖着耳朵倾听的春春道:“小家伙,本公子走了哦,记得乖乖听你家帝君的话。” 春春显然没想到还在讨论天族太子的二人将话生生断在了中间,那人话锋一转竟是要离开了,可干吗又往帝君身上扯? “本公子走了哦。”然湮笑嘻嘻地又重复了一遍。春春看着他,思绪早就因为他的话飘到了帝君身上,便闷闷地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不困么?”帝君偏过头俯视着皱眉如思考状的小东西,眸中隐约有笑意闪过。 春春摇着头身子忽然一轻,视线对上帝君的,舌头一下打了结,“干,干吗呀?” 夏日晚间的风总带了些许湿意,锦被也是凉凉的,单薄的一条裹在身上,在这时候却像熨了一壶滚烫的开水浇在身上,连从窗子里溜进来的风也带了温度。 帝君垂下头来声线温柔,“不是想去行乐宫么?” “可,可,可是……”春春露在锦被外的一只小手紧紧地揪着裹在身上的锦被,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没,没穿衣服……” “你若总时不时地变回火松,再多的衣服都会被你弄丢了。”帝君轻笑着拿指腹点了点小东西的额头,又道,“明日让谢霓她们出去九幽殿多做几身,各个宫里都放上几套,这样便不愁没有衣服穿了。” 话是这么说,但帝君心里明了得很,其实栖梧宫中还存了好几套绛紫色的衣裙没有穿过。瞅着春春虾红着一张脸不敢与他对视的羞怯模样,他就愈发觉得衣服什么的都是累赘,如今这样,刚刚好。 于是被蒙在鼓里还认为帝君是个大好人的春春就这么被忽悠着去行乐宫泡了个澡,全程绯红着一张脸记不得想些旁的事,直到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去九幽大殿寻帝君的时候,恰逢东极岛上来了人,说是太子请她与帝君过去一叙,连仙车仙婢都已备得妥妥当当的。 昨日帝君与那少年谈话间流露出来的疑惑以及先前对天族太子的怀疑重新聚上心头。 天族太子不好好养伤,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拒绝已是不可能,再者她也想去那东极岛瞧瞧,毕竟东极神君在九重天可是个冷漠的主儿,活了有好几万年,向来不与人亲近。据闻先帝还在九重天的时候,与东极神君倒是处得近乎。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天族太子这人。 正好,帝君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东极岛偏安九思天一隅,如同被遗落在天庭的一座半月形孤岛,岛上常年烟雾缭绕自成一派,还飘有一股淡淡香气,发自折骨香。 春春与帝君刚到东极岛上,便有一行仙婢迎上前来,其中一位身着绿衣的仙娥模样俊俏,头饰与身后众仙婢不同,神情倒是与她们如出一辙的恭谨温顺。春春还未再细看,便听那绿衣仙娥对帝君道:“恭迎九幽帝君与仙子前来东极岛,东极神君已等帝君久矣,帝君可否先行一步随绿衣见神君?” 九思天上说话讲究,对待身份不明的女子也会照例尊称一声仙子。春春从未被这么喊过,如今听仙娥称了声仙子倒是一时赧然。又闻那绿衣仙娥自称‘绿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直到后知后觉这‘绿衣’说的是东极神君单独有请帝君前去,才锁着眉望向一脸淡然的帝君。 先前请她与帝君来东极岛的那堆人,说的可是太子有请,怎得到了岛上那向来不与人打交道的东极神君也要来掺一脚? 她还在思索的当儿帝君已轻捏了捏她的手与她道:“乖乖跟着她们莫要乱跑,本君一会儿便回来。” “嗯。”春春颔首应下。帝君既然应了东极神君的邀约心里自有自己的算计,她又何必拦着他。 “仙子,这边走。”说话间另一黄衫仙婢迎上前来,生得清清秀秀说话也温婉动人容易令人心生好感。春春因了这一道温婉女音收回视线回以一笑,“多谢仙娥带路。” 在前头引路的黄衫女子亦不过与她前后小半步的距离,又因她方才对仙娥报以一笑,那仙娥走着走着便与她说笑起来,三言两语言及太子前几日受伤缠绵病榻之事,又言太子平素在东极岛上寡言少语,只有到喝药的时候才会形似三岁孩童般跳脚拒绝,难得今日一早起来不闹不耍无赖自己端过药仰头喝了个干净,下了榻来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她们着手准备迎客,说是要请九幽帝君与其身边一女子来东极岛做客,尽尽道主之谊。 东极岛甚少与外界来往,即便是同在九思天的天庭亦然。是以当太子说出要请九幽帝君来东极岛的话,整个东极岛上上下下都是面面相觑缓不过神来。说来也怪,东极神君听闻此事也只静了会儿便颔首应允了,可把她们这些小仙婢给高兴坏了。自入了东极岛以来,她们便不曾再见过别处的人,每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那么些个熟人,闷也闷死了。 当然这些话她们都是私底下才敢说的,如今见到外来的她便一时收不住话匣子吧啦吧啦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 最让春春哭笑不得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这位与她絮絮叨叨了一路的仙娥名唤黄衫。 黄衫又与她讲了些没进东极岛之前的日子,却是讲着讲着自己都快绕迷糊记不太清,幸而路也走到了尽头。 她看见碧绿亭阁中负手而立的太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面色虽比之前所见还要虚弱一些,到底是能站着说话了。而她身边叨了一路的黄衫瞬间噤声。 黄衫继续引着她,二人身后默默跟了一路的众白衣仙娥就此止步。二人走过亭阁外的小段抄手游廊,游廊边上尽是些虚无缥缈白茫茫的一团团雾气,如海浪慢慢涌动翻滚。走进那方亭阁,黄衫朝太子盈盈一拜,“太子,仙子带到了。” “嗯,下去吧。” 太子挥退黄衫,低沉的音色还有些沙哑,分明是病未完全见好。春春看着黄衫领着外边的小仙娥纷纷离开,这才看向身旁这人。“太子身子还没好全便请春春与帝君做客东极岛,究竟是得了什么好东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3 西要一道分享?” 思弦几乎失笑,“你不是一直记挂着本宫的那管笛子吗?” 春春狐疑地看着他,“太子是想通了要借我耍耍?” “天音笛不是你能驾驭的,”太子坐在亭中石凳上,兀自从袖中掏出了另一管白玉质地的笛子递过来,“本宫今日是想给你这个。” 春春接在手中,浅蓝的眸子上下扫了一遍手中这管小巧的白玉笛,暗忖道:若不是这颜色不对,她会以为是放大版的松子,上尖下粗,可不就是与松子的形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笛身不大不长根本就不似笛子的尺寸,她一只手便能将它握在掌心。 思弦托着下巴文不对题地问她道:“帝君可曾欺负过你?” 春春闻言条件反射地点点头,等脑中过了一个来回又忙不迭地摇头。她才不说帝君有欺负过她,再说了这天族天子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还是谨慎些的好。 “帝君要是欺负于你,本宫教你一个反欺负回去的法子,”思弦压低嗓子与她神神秘秘道,“这笛子是年前一位星君赠予本宫,原是用来驯化本宫的那只三耳疬猫的。本宫见你对笛子特别上心,便将此笛送与你。吹的时候眼睛盯着帝君的双眼,小指按在玉笛底部,便可让帝君乖乖听你话。” 春春听着,小指下意识地探向玉笛底部,入手一片冰凉,心间忽然一颤。 他这话是在试探她帝君的真实身份么?用来驯化猫的笛子如何能让帝君乖乖听话,除非帝君不是人。 眼神变了数变,舌尖不停地打着转儿酝酿着怎样回绝于他,耳边蓦地落入一声尖厉猫叫。春春闻声偏过头,只来得及看清灰白猫头上三只怪异的猫耳以及一对碧绿猫眼,意识尚未有所反应,额间的一束红光便急射而出直扑那怪猫而去。 “喵呜……”一声惊天动地的猫叫响彻耳寰,红光不断地变换着力道与角度缠住了那只通体灰白的三耳猫。 三耳猫与红光纠缠在空中迟迟互不见收势,春春看着红光一次次地从猫爪下窜进溜出,一颗心紧紧地提到了嗓子眼。不多时,那只猫终于招架不住红光的戏弄绝地一声怒吼,两只前掌伸出尖爪,一把抓向稍有些呆滞的红光。 “倩倩!” 春春飞出亭阁一半的身子倏地落入熟悉的怀抱,对上那双平静深邃的黑瞳,不安的心跳慢慢归于正轨,只听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道,“无事,还有戌炎。” ☆、慕红尘 春春心下稍安,在他怀中探出头去看半空中几近咆哮状态的三耳猫两爪着地,前爪疯狂拍着一蓝一红的两束光。 这一看,竟发觉红蓝两光好像比之前粗了不少,颜色也更为浓烈夺目。 “九幽帝君来了。”天族太子仍是坐在石凳上,目光不曾有一分的忧色,“本宫的疬猫也有段时日未能活络筋骨,今日就让它们好生切磋切磋,如何?” 帝君顺着怀中小东西轻颤的身子,慢慢道:“太子说如何便是如何,本君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戌炎刚才恢复六成的功力,对付思弦的三耳疬猫虽有些艰难,但于他毕竟有些好处。何况有那小妖兽在,戌炎又怎会在那小妖兽面前落了面子。即便是输,也会好好护住那小妖兽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的。 “既然帝君与本宫的想法不谋而合,何不如一道坐下观看?” 帝君垂眸带着春春转身落了座,视线划过她掌中攥紧的白色之物,眉宇微微蹙起。 红蓝两光配合默契,几个来回便将疬猫扰得狂暴起来。春春侧过脸看向犹自气定神闲坐在一旁的天族太子,那人唇边笑意不减,见她望过来,那双栗色的眸子好似隐隐划过一抹成竹在胸的漠然笑意。 春春收回目光,掌中玉笛愈攥愈紧。 自那日在日月森林的墓中见过倩倩以后,她便一直未与她取得联系。就是神识明明正常得不得了,还是无法与倩倩的本命光团产生感应。如今这一出来,却又与人杠上了。 幸而,还有戌炎在。 想通了这层,春春低头看着捏在手中的白玉笛,心里打着小弯弯不着痕迹地将白玉笛收进了袖中,却不知帝君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只是并未说破。 空中骤然炸开一片刺眼的光芒,春春抬眸望过去,见倩倩和戌炎的红蓝之光伴随着三耳猫身上所迸发出来的荧荧绿光交织在一起,大片绿光之内尔顷发出三声古怪的嘶嘶声,随即那绿光逐渐向外膨胀引得周旁乌云腾腾涌现最终化成近乎淡色的光圈,一下将原先缠绕在绿光外的红蓝两光甩了出去。 春春心中一急,手背却被覆上了帝君冰凉的手心。 倩倩与戌炎分别化回了真身稳在空中,沉沉地看向前方身形膨胀了两倍的三耳疬猫。那怪猫变形之后通身的灰白毛色全都集中于头部,身子一片雪白,头上异于常态的那只耳朵此刻正立得坚挺,灰白诡异的纹路盘旋在第三只耳上,犹如嵌上了另一只猫眼。 “一会儿与它再打起来的时候别看它头上那只耳朵。” 戌炎肃穆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倩倩偏头望了眼他冰蓝的眸子又极快地将视线错开,只轻应了声。 这三耳怪猫之前一直被她与戌炎压制无法施展,此回变了身怕是难以应付。而它那只多出来的耳朵,怎么看怎么可怖。也许,那就是它的倚仗。 倩倩还来不及想个对策应付眼前这只身形突大的怪猫,对方已龇牙咧嘴往虚空中一蹬朝他们扑了过来。 “一会儿你去拖住它的尾巴,剩下的事交给我。” 耳畔气息一顿,眼前须臾划过一道深蓝。倩倩定下心神,瞄准迎面而来的三耳猫上尾部那根冗长的白尾,迅疾地飞身上前照着它的尾巴吐出一团火。 三耳疬猫一开始被突然发难迎上来的戌炎制住了命脉——第三只猫耳,剧烈地摇晃着脑袋企图将攀在头上的冰凤给晃下去,全身上下都随着它的动作疯狂摆动起来。哪知头上的冰凤还没甩掉,身后的尾巴却突地一热,猛地回过猫头看见朝着自己猫尾喷火的小小火凰,登时一怒,也顾不得头顶上还没甩掉的冰凤,后爪向后一踹,尾上片刻凝聚起了更为红火的烈焰,猛地朝怔愣在原地的火凰甩了过去。 竟敢动它最为宝贝的猫尾,便让那只小火凰尝尝受神火燃烧的滋味。 白尾刹那由内而外烧至艳红一片的场景令倩倩几乎反应不过,当下怔愣在半空眼睁睁看着那条炽热无比的鞭子向自己打来。 “小乖!” 戌炎惊慌失措与夹杂着怒火的声音瞬间占据了她的双耳,再然后是身前冰冷冷的一片触感,伴随着他极低极低的一声闷哼,以及闯入视线满含担忧与释然的冰眸。 一声类如女子抑或婴孩啼哭的尖锐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4 声响划破天际,戌炎冰寒一片的身子霎时倒了下去,而他身后的三耳猫亦在同一时间缩回了原来大小,头顶的第三只猫耳完全耷拉下去,灰白毛色的尾巴内里还是通红的,外面却被完全冰冻住了。 “戌炎……”倩倩拼尽全力抱住浑身冰冷的戌炎,声音微颤。 “对不起,是我判断失误了。”戌炎半敛的冰眸溢满愧疚之色,声音越来越轻,“幸好你没事。” “戌炎,戌炎你不要睡,不要睡!”倩倩近乎疯狂地摇着戌炎冰寒无比的身子,不过眨眼的工夫,戌炎全身上下有如结了一层冰霜,自下而上将戌炎整个身子冰冻了起来。 眼泪唰唰地往下掉,视线愈渐模糊,喉间也似哽了一块冰令人喘不过气来。 帝君指尖挥出一道白光将冻成一块冰的戌炎化成一束蓝光带入神识,抬眸却见那小妖兽满眼泪光定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问:“他,不会,不会有事的吧?” 帝君敛眸轻叹一声,墨瞳闪过一抹淡淡的华光,“睡上个几天若能醒来便无碍,否则……” “否,否则什么?”倩倩急声追问。 “否则需要一颗火系精纯的内丹进入他的本命魂火为他疏导冰寒之气,方可清醒。” 倩倩一口气咽下喉,意识放松下来,身子却直直地坠了下去。 还好,她本身就是火凰,她的内丹虽只小小的一颗,却刚好精纯干净。要是戌炎自己醒不过来,她还能帮他一把。 春春心疼地将倩倩接在手中,指尖划过倩倩眉心轻轻一点,小火凰便化作一道红光钻入额间。 帝君方才那番话,倩倩心系因她而受伤的戌炎听不明白,她可听得清清楚楚。戌炎是自行启用冰冻之术,虽暂时看起来五感六识皆都失去,但过不了几天便能痊愈。至于帝君所说的什么火系内丹疏解冰寒之气乱七八糟的,八成是忽悠她家的倩倩对戌炎再多生上几分愧意,好让倩倩一心一意地从了戌炎。 不然,若是戌炎当真伤得十分严重,帝君不会还有如此闲情逸致为戌炎给倩倩下套。 “看来本宫的疬猫下手失了分寸,不过,它已有好长一段时日未能如此尽兴了。虽也受了伤,但今日,本宫还是要代它谢谢九幽帝君与春春。” 春春闻声望过去,只见先前那只嚣张神气的疬猫温温顺顺地趴伏在天族太子的肩头,猫眼双双阖着,三只耳朵都垂在脑袋上,中间那只微有些折起,灰白的尾巴呈一条直线慢慢地摆动。 戌炎伤得它不轻。 帝君看着思弦肩头的疬猫,语气依然淡漠得叫人摸不清情绪,“倘若这便是太子的盛情,那本君与春春就此告辞。” “哎,”思弦看向二人,随即笑道,“本宫今日请你们来东极岛,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请帝君与春春随本宫一道品品今年的慕红尘。” 帝君脚步一顿。 天族太子仍是坐在石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二人,随着两道掌声落下,一众身着蓝色衣裙的仙婢自他那侧的白云游廊款款而入,为首的那名女子一身水色长裙以面纱遮脸,不知为何,身形十分眼熟。 那女子朝天族太子微一颔首,继而道:“凌华见过太子。” 春春全身一僵。 认真说,要是这龙二公主再不出现,她就快将这人忘得一干二净了。龙二公主几次三番欲要取她性命,这回安的又是什么心? 审视的目光陡然凝住。龙二公主的脸,莫不是帝君先前为了她而毁去的?那时只当流濯随口说笑,却不知帝君当真将龙二公主的容毁到需要以面纱来遮掩的地步。 而溪当日所言天帝要帝君承办龙二公主终身大事一事,也并非说说而已。 “今年劳烦公主特地奔波至东极岛,”思弦忽然转眸看向一旁的九幽帝君与春春,又道,“实在是本宫有贵客需得招待,因而才顾不及派人在岛外收下北海每三百年开封一次的慕红尘。” 这番话说得满是漏洞,春春屏着气将脑袋埋在帝君身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慕红尘,怎么她之前都没听说过。 凌华朝九幽帝君所在之处看了过去,而后挥手示意身后仙婢将几坛慕红尘摆上石桌,一边轻笑道:“慕红尘虽不及凌越仙君在九思天榕树下埋的冬榕佳酿醇香入味,但北海的冰潭水亦是有市无价,夏姑娘要不要来一杯?” 帝君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眨着浅蓝色的眸子暗吞吞咽了口口水,眸色微暗,开口推拒,“春春不胜酒力,太子与公主的美意怕是无福消受。” “慕红尘酒劲并不大,”思弦持起仙婢倒好的一杯慕红尘闻了闻,栗色的眸子佻薄地望着探出脑袋来的春春张嘴轻抿了抿,“入喉滑而不凉,余味细腻绵长,当真是好酒,适合女子的酒。” 春春见天族太子又一杯下肚,实在忍不住伸出小手扯了扯帝君的衣袖眨巴着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帝君,后者眸色忽明忽暗盯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妥协点了点头算作应允。 得了首肯的春春小手一下窜过帝君接过仙婢递来的一杯淡淡紫红色的慕红尘,端在身前端详了许久,小舌含着银盏轻啜了一口。 甜甜的沁凉沁凉却又不会伤到嗓子,凉得刚刚好。 探向另一杯慕红尘的手随即被帝君拦了下来,春春撅起嘴委委屈屈地望向帝君。 帝君垂眸扫过小东西脸上缓缓漫开的淡色醉意,将仙婢递来的第二杯酒搁在她触不到的地方,柔声道:“只能一杯,不可再多了。” “唔。”春春无不遗憾地又瞟了眼小手根本触不到的银盏,心下连连叹气。 帝君看着小脸逐渐通红的春春,与思弦道:“春春不胜杯杓,太子若是无何要事,本君便带她回九幽了。” 思弦抬手一笑,“恭送九幽帝君。” 凌华呆怔地看着九幽帝君将怀中女子打横抱起离开这方亭阁,视线久久地黏在那人的背影上。 “啧啧,公主好大的度量。”思弦悠悠道,手中还拿着空杯的银盏。 凌华侧身掩去眸中冷笑,“今日之事,多谢太子相助。” “不过举手之劳,何来谢字。” 思弦肩上的疬猫忽地一下跳上桌将满桌的慕红尘打翻,流出一道道紫红的酒水落到地面。思弦起身将顽劣的疬猫抱在怀中轻声道:“慕红尘酒劲虽不大,你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凌华回身看向那只三耳疬猫,扯出一抹瘆人的笑意,“除了那只松鼠,谁喝了都无碍。” ☆、再变不得人形 帝君将小东西抱回九幽殿的时候,怀中的春春已经是醉得开始说胡话了。 听,小东西张着小嘴劈头盖脸对他一通告发和数落,“帝、帝君,我跟你说,帝君就是只色狐狸,色里色气的……” 帝君不禁失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5 笑,低下头来认真问她:“本君哪里色里色气的了?” 他可还没对她下手呐。 小东西半张半闭的眸子露出满满的嫌弃,那软嚅的声音突地一下提高了几个度驳他,“帝君他不给我衣服穿,还把我压在身下……压在身下啃……” 小东西说着,声音愈发得小了下去,却不妨碍站在殿外的四卫听了个全,身形皆都没动,只是四双眼全都看了过来。 帝君将人抱在怀中脚下一步不停地从四卫身边迈过,丢给他们一个闲闲的眼神警告,四卫便齐刷刷地将好奇而揶揄八卦的目光撤了回去。 帝君前脚刚跨进栖梧宫,甚至还没来得及追究小东西先前的胡言乱语,怀中之人倒又开始撒起泼来,“帝,帝君对春春不好,总也欺负春春。要是帝君以后再不顺着春春的意思,哼哼……” 将小东西放到榻上,帝君莞尔追问:“如何?” 小东西嘟起嘴似在认真琢磨,接着翻身在榻上往里打了一个滚,小嘴张张合合,“再也不理帝君了。” 帝君忍俊不禁,本是不打算这跟醉酒的小东西计较,哪知小东西又一下滚了回来,小脸上两片红霞灿烂如织,看得帝君好似心口亦燃起了一团火。长指不由贴近小东西殷红似桃瓣的脸蛋轻轻摩挲,温凉的指腹渐渐地带上了小东西热热的温度,有些醉人,又让他心荡神驰。 闭着双眼打迷糊的春春猝然偏过头含住了在脸上作乱的长指,两只葱白小手攀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将他的长指当作吃食慢慢地吮啃起来。 帝君浑身一僵,耳根爬上一小段绯红,眸色深沉地望着吮吸着他手指的小东西,黑沉如墨的眸子渐渐变为摄人心魂的紫眸,一瞬流光尽泄。 “唔,”小东西啃了一段时辰双手抱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吐了出来,秀眉低低地蹙在一起双眼仍未睁开,嫌弃地道,“不甜,不好吃。” 帝君一扬眉,瞟了眼指尖上小东西留下的晶亮甘露,又望了眼醉得一塌糊涂的小东西,唇畔笑意慢慢加深。 撩了他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到底是他的人,要学会对人对事负责。 眼下,她就该对他负责。 然而帝君的小九九才打了个开头,榻上的小东西忽地面色一白从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吟声,呼吸不正常地急促起来,两只小手抓着脖颈毫无门道地又拍又打,看得身旁的帝君一阵慌乱心疼,什么旖旎绚烂的心思一下子抛了开去。 一手制住春春乱动的双手以防她再伤了自己,另一只手手背覆上她的额头,竟是滚烫得厉害。 帝君运起灵力至春春周身暂且压制下小东西不明缘由的病状,正待回身唤谢零前来,榻上安静下来的小东西一把拽了他的衣袖,口中满是恳求地道,“要,要去水晶小楼。” 小东西浅蓝的眸子终是睁开了一条缝,其中神色波光荡漾直叫人不忍拒绝,而那说出口的恳求实则还带了半分的威胁意味。 不明显,可帝君就是听出来了。 默叹一声,看了眼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皱着小脸的春春,帝君大掌一挥,身后的檀木桌上便出现了一座水晶制成的小楼阁,而榻上之人亦已变回了一只火松。 望着火松一拱一拱地从衣衫里钻了出来三两下跳下床榻蹦上檀木桌,白光一闪便在水晶小楼前失去了踪影。自榻上到水晶小楼的一段距离滴落了几滴艳红血迹,帝君垂眸掩去眸中神色。但愿方才只是她初来信事之时的症状,而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水晶小楼自建成之初便深得她意,不仅是因为整座小楼都是由水晶制成,更是因为小楼里的玄机。从外面看来不过方寸大小,实则进去以后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若说有半个九幽殿大也不为过。更何况水晶小楼里蕴着的灵气能缓解她信事来潮之时的疼痛,是以自他将这座水晶小楼赐予她以后,但凡小东西受了心伤外伤总独自待在里面,尤其是上月来信事的开头几日,火松尾巴整个将自己卷包成一团瑟缩在一个角落,便是他怎么哄她都不予理睬。 小东西来信事期间格外敏感,他只能依着她化回火松的形态只身躲在水晶小楼里。 只是如今,他不得不防范旁人的别有用心。迟芴、思弦与凌华三人,谁都有嫌疑。 当务之急,是去寻几个医仙来养在九幽殿以备不时之需。 帝君深深望了眼桌上剔透晶莹的水晶小楼,拂袖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转身出了栖梧宫。 两日,最多两日的时间,倘若小东西还是没有从水晶小楼里出来,他便要将她拖出来让医仙好生瞧瞧了。 说起医仙,这九幽天的医仙他倒是从不曾用过。 两日的工夫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帝君命谢零谢落从外头寻来的几个医仙,一个个瞧着都不像那么回事儿。也不知是第一次见九幽的帝君心中激悦还是本就没有多少真才实学担心他降罪,一听说要他们给一只松鼠看病,不是颤着小腿肚将上有老下有小的那套说辞搬出来就是直挺挺地站在殿中,怎么问话都是四两拨千斤地拨开了他的问题以保全自己为人医仙的颜面。 眼看着两日之期将近,殿中换了一批又一批挂了名号所谓医仙的无用郎中大夫,帝君的眉宇越拧越紧。 “罢了,全都回去罢。”帝君托着脑袋揉了揉发疼的穴位,终于放过殿中跪了一地的名门医仙。那些医仙得了他的特赦忙争先恐后告辞离开,唯恐他当即反悔。 “帝君,流濯医仙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忽然响起谢零带了抹喜色的通禀声,帝君摩挲着穴位的手堪堪一顿,流濯的声音便自殿外传了进来,“怎的几乎翻遍了九幽也不来寻我?” 帝君垂着眸,略显疲惫的音色里听不出喜怒,“向来只有你找本君的份,哪有本君寻你的份。” 流濯清浅一笑,也不否认,“你将九幽搅得如此混乱,可是那小东西生了病?” 帝君起身打笑意晏晏的流濯身旁走过,声音微凉,“随本君来。” 流濯侧身从容跟上,眸中极快地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色彩。 ~ “如何?” 帝君站在寝榻边,视线落在春春苍白的小脸上,开口问道。 他先一步回来栖梧宫进到水晶小楼找到了已恢复成人形的春春,见到的却是她双眼紧闭昏睡在地人事不省的场景,心口钝痛,连忙将浑身冰凉的小东西带出水晶小楼放到寝榻上用锦被裹得严严实实,恰逢流濯随后跟了进来,遂退到一旁让流濯安心把脉。 流濯既然在这个时候主动现身,定不会单单来为春春看病那么简单。 “她体内有一味致其昏睡的毒。” 帝君沉眸,“春春中毒了?” “是毒又不是,”流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6 濯将春春的手掖回被下,“聚形灵草本是化形的上佳助力,碾碎成末溶于酒水饮之能将功效发挥到极致。而小东西早已化得人形,对她来说已是无用之物。” “既然无害,又为何致她昏睡不起?”帝君稍顿了顿,接着道,“总不至于一小杯慕红尘就让她沾上了毒。” 他记得,当日那慕红尘思弦也喝过。就是因为思弦喝过,他才放心允了春春小酌一杯。 “北海慕红尘所用冰潭水于修为稳定之人有利无弊,对道行浅的譬如这小东西来说,却是极大的隐患。” “怎么说?” 流濯低叹道,“她身上还带着一股隐约若现的松子香,以及东极岛上的折骨香。” 帝君低眉,“有何不妥?” “松子有润肠之效,再加上折骨香缓慢而彻底的渗透,使聚形灵草释放的聚形成效在她体内逆向而行,”流濯抬眸看向立于身旁的帝君,“如此一来,会令她日后再无可能化回人形。” 帝君眸光微凛,良久方道:“可有法子救她一救?”魔渊的松子、北海的慕红尘、东极岛的折骨香……一步扣一步,倒是好算计。 折骨香是弥漫东极岛的魂香,乃是当年先帝所赐,而东极岛更是九重天上唯一处可正大光明使用折骨魂香之地。 思弦还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有,但是,”流濯一字一顿道,“最重要的一味药生长在魔族禁地之内。” 帝君眸色一沉,薄唇动了动,声音低哑,“哪一味?” “沉香屑。蓝紫色花茎,花开七瓣蓝紫渐变,半拳大小,生长于极寒之地,花期一月,于夏日盛放。” 帝君忽而勾唇,“算得倒是精细周密。” 流濯垂眸继言:“沉香屑摘下以后需得立即服用,并且,她必须得清醒着。”流濯见他沉思出神未再搭话,起身到桌案上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他,“按这张药方抓药,喂她喝下以后便能醒来。不过她醒来以后只剩下七日时间,若是七日一过仍未服下沉香屑,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 拂过鼻翼的风似乎还夹杂着小东西身上时有时无的松子香和淡而不烈的慕红尘,帝君负手立在寝榻边好一些时辰,久到流濯已然离开,他仍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手中捏着流濯写下的药方。 如若没能及时喂她吃下沉香屑,他的春春,会再变不得人形? 脑中一帧帧闪现小东西摆着毛茸茸的尾巴在他面前神气放肆的模样,颀长的身形恍然一愣,目光轻轻落在人儿恢复红润的脸蛋上,指腹抚过手中薄薄一片纸帛渐渐捏紧。 ☆、要反攻的春春 比起小东西还是火松之时娇蛮可爱的小模样,他更偏爱会在他面前红着脸与他抬杠的人儿。何况,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失去化为人形的权力。不管如何,他都要试试。 帝君暗自纠结了近乎一整天,因而等春春醒来的时候已是一天内天将暮的时候了。 眼皮上下颤了颤,入目便是帝君坐在榻边上,白玉似的手上端着散发浓厚药味的脱胎漆碗的画面,口中一阵阵的涩苦味。 春春朝帝君眨了眨眼撑起脑袋,嗓子一片干涩,“我病了吗?” 帝君将药碗放到榻边小几上,继而黑眸看向她薄唇一掀,话里端的是玩笑之色,“信事来了还如此贪杯,几日几日的不见醒,本君真想将你丢在东极岛腻在酒罐子里。” 尚还迷迷糊糊的春春一听,脑中浑浑噩噩,小手一并探向了小腹处按了按,果真有些酸酸胀胀,睡意也去了大半,“那我喝的是……” “醒酒汤和补气血的药,”帝君眉梢一挑倾身下来,“怎的,觉着味道不错还想来一碗?” “才、才不要……”春春缩着脖子往后退,小手下意识地移下来撑住了床榻,不防探到一片冰凉触感方可一握的东西。发了一会子愣,记起去东极岛那日天族太子塞到她手中的那管玉笛,又瞅见帝君近在咫尺的黑瞳中大大的戏谑之色,玩心一起,浅蓝色的眸子瞬间一亮。 两只小手飞快地从身后抽了出来,同时身子向后一倾完全跌到榻上,拿着玉笛便照着当日所记步骤吹响了那管笛子。 丝丝缕缕如泣如诉的笛声自白玉笛中倾泻而出,帝君微一怔,凝着小东西的双眸遽然黯了下去,眼底有一抹星光稍纵即逝。 眼见着帝君一双平静的眸子愈渐深邃浩瀚如盛了一湖汪洋烟海,一粼一粼地将她的目光吸了进去,口中的笛子都忘了继续吹,就那么呆呆地望着身上那双好看的眸子,喉间无意识地一滚。 苦涩的药味转瞬又充斥整个口腔,回了魂的春春微恼着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着身上的帝君好似真被她的笛声驱得呆滞,心下一动,将白玉笛原封不动地塞回锦被下,清了清嗓子小声试探道:“把帘帐翻下来。” 她话音刚落,便见帝君抬手挥出一道灵气将敛在寝榻两边的金边纱帐垂了下来,轻轻扬扬地飘在空中。 春春偷眼看了看帝君面无异色的表情,一时玩心大起。 “咳,站到里面去。”春春装成严肃的模样沉声命令道。 得了命令的帝君当即从她身上翻下来踢掉丝履重新上了榻,背对着她站到里侧。 春春捂住小心口,一对蓝眸睁得老大,“把衣袍脱了。” 哼哼,以前尽是她被帝君牵着鼻子走,这会儿轮到她翻了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要是不能从他身上揩点油下来,枉为而溪一手调教出来的火松! 只是春春并看不见背对着她的帝君闻言之后深幽低晦的眸子猛然划过一道压抑的谐谑,而后渐渐归于平静,很是依从地单手解了衣带。 春春的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双眼却是兴奋地紧紧盯着失去意识任她差遣的帝君,见着平素冷沉着脸一丝不苟的帝君慢慢褪去衣衫露出宽阔的肩精瘦的窄腰…… 一只小手连忙捂住鼻子,确定没有可疑的液体流出来之后定了定心神。 帝君的后背如前身一样密布长短不一的伤痕,可这些伤痕在这会儿看来,居然莫名的带感。 春春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在散发着热气。故作镇定地别开眼,料想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焉有不继续的道理。反正帝君现在受她控制着没有自己的意识,倒不如把之前被他揩走的油全给揩回来。 帝君亲了她几次,她今日一并亲回来好了。这样才公平。 于是某个下定决心的小人儿按住跳得极快的心口,重新将视线移到帝君背上,淡然地道:“过来我身边。” 在她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帝君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照着她的指示躺在了身侧。 “闭眼。” 看着帝君温顺地闭上了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7 眼,春春忖着一颗乱跳的心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视线流连过帝君光溜无物的胸膛落在白色的亵裤上,腾地一下撇开眼。 之前,之前帝君是怎么欺负她的来着? 春春皱着一张脸苦思冥想,终于将脑袋凑到阖上眼一副任君采撷样子的帝君唇边,摸索着用唇轻轻碰了碰。 好有弹性的样子。春春眼中迷惘一闪而过,跟着记忆中帝君欺负她的模样对着他薄薄的唇瓣咬了下去,力道却是极轻极轻的,唯恐将帝君柔嫩的唇给咬破了。两只小手从锦被中探出来,一只攀住帝君的肩头一只沿着他的脖颈自上而下缓缓探去,引来帝君一阵轻颤。 春春见帝君只是睫毛抖了抖仍乖乖地没有睁眼,心中愈发亢奋,遂小舌一伸挑开了帝君十分顺从开合的牙关,学着他以前的样子卷起帝君的舌轻轻一吸。 似有一道灵光自唇舌贯穿脊背,使春春的心跟着颤抖起来,脑中空白一片。 还,还是算了吧?好奇怪好害怕的感觉。 春春计划着开始打退堂鼓,小舌刚从帝君地方退出来便被帝君的舌堵回口中,慌乱中对上帝君盛满笑意与邪肆玩味的一双紫眸,灼灼地燃烧着她。 被抓包的惊慌感将脑袋抽成杂乱无章的一片,直愣愣地任由突然掌控了主动权的帝君主导着一切。随着温度的攀升,唇舌间逐渐恢复了意识,轻颤着感受着帝君霸道的掠夺。 帝君肆意地吮咬着她的小舌,给她带来不同以往的异样感觉。蓝眸盈满了无措,带着零星半点的羞恼避开帝君那双半敛的紫眸摄人心魂的凝视,口中的感觉却愈加强烈而不可忽视。帝君单手箍紧她的腰将她更推向他,湿润的舌全无顾忌地探入她口中每一处城池,一寸又一寸辗转夺取她的呼吸。 鼻息间全是帝君的味道,带着三分熟悉与七分不容抗拒缓缓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直到口中再次接触到新鲜空气,耳畔落入帝君喑哑到动人的声音一点一滴地撞击着她的理智,“本君原以为春春即便有贼心也是没贼胆的,却原来是本君看岔了。” 春春趴在帝君身上拼命地喘着气,听见帝君的话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而她原先蹂躏在他身上的那只手也被帝君握了住,“春春是想说,是春春的手想轻薄本君,而不是春春自己想这么做的吗?” 帝君炽热的呼吸拂过面颊,春春红着脸差点咬到自己的舌,方才张了嘴又听他道:“既然春春这么想,本君也是可以的。” “可,可以,不,不可以!”春春眨着眼语无伦次,小手挣了挣仍是没能从帝君手中挣脱出来。 竟不知何时,帝君冰凉的手也变得火热了。 在她失神的当儿,帝君忽地低下头来咬住她的耳垂,声音从未有过的沙哑滚烫,“那,可是春春自愿的。” 春春浑身一颤,只觉身上一股热流直窜而上,喉间一哽。一颗泛着火红的圆球与另一颗纯色冰寒的白球悬在空中,帝君隐在亮光之下,紫眸锁着她,忽地荡开一抹柔情与无法捉摸的神色,“看好了,春春已经不能反悔了的。” 言罢,只见帝君一挥手,那两颗圆球便碰撞着慢慢融合在一起,在二人头顶发出淡淡的金光,然后是球下若隐若现的两道身影互相纠缠。 春春这才明白过来两颗球是为何物,也明白过来帝君所说的自愿又是哪一说。 帝君他,竟是引出了二人的内丹…以内丹…… 春春不敢想下去了,只听头顶轻微的一声响动,两颗慢慢靠近相互融合的内丹下火松与白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那白狐身形两倍于火松把火松压在身下,一身的纯白毛发,身后八尾张扬狂放。 “春春,这是你自愿的。”帝君忽然在她耳边道,大掌抚上她,“春春挑的火,就需得春春来灭。” 白狐与火松的身像有如真实存在一般现于眼前,春春看着那只白狐耸着身子不断地挺动,被它压在身下的火松半张着嘴发出微弱的“吱吱”声无力地摆动着蓬松的尾巴。两颗内丹的颜色愈渐透明,被白狐压着的小火松突然发出一声尖锐高亢的叫声,原是那白狐完全地将身子沉了下去进入了它。 头顶的内丹在这时发出璀璨的灿光完全融为一体,随着白狐身形的起伏金光流窜。 春春涨红着脸别开眼却听头顶的声音道:“害羞什么,春春不是想对本君这么做的么?” “唔嗯。”一道强光钻入体内,春春忍不住呓出了声,眼前白狐与火松身形交叠的场景已然落幕,取而代之的是白狐神气活现地抖擞着尾部完整的九根尾巴,仰面朝天唤了几声。 身后传来帝君的闷哼,春春刚欲抬起来的脑袋就被帝君一掌压了下去。 两颗内丹重又分了开来,较之先前更为纯净透亮。 “张嘴。”帝君道。 春春听话地张开嘴将内丹吃了进去,头顶的画面皆数消失。 “生气了?”帝君失笑,微喘着气撑起身子抬起她的下颚将小东西正对着他。 先前那句有贼心还有贼胆不过是他打趣她才说出口的话,真要小东西实枪实弹地上必然是不会有的。让她亲眼目睹了一场他与她真身交合的鱼水之欢,指不定心里将他骂成什么样了。 春春咬了咬唇,迎上他渗出汗水的俊秀面庞,满面的肃容皆都收了回去,只是小声控诉他道:“你取完尾巴就这么把我扔在地上不管了么?” 帝君一愣,俄顷笑出了声。 春春气他不过,一手揉上了他的墨发揪住了他随之冒出来的白嫩狐狸耳,看着帝君清冷平静的面上徐徐转红,浅蓝的眸子一眯,“还笑不笑?” ☆、谁耍流氓 帝君忽地一下噤了声,紫眸幽幽地凝视着身上的小东西,“不能碰耳朵。” 春春乐了,“为何?”手下两指轻轻揪住帝君的耳朵,余下的浅浅地撩过他敏感轻颤的耳根,看着那□□粉的一只慢慢慢慢变为红色,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滚烫的长指捏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进一步的肆虐。 春春抬眸撞进他氲了水意的眼睛心头一震,悻悻地收了手就此作罢,背上忽然沉下一只大掌沿着她的肩划向中间的脊梁骨,带着令人难耐的惩罚意味极慢极慢地往下探去。 大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如入无人之地探向了她的尾骨,春春一个激灵就要开口求饶,那大掌忽地顿了下来绕着她的尾骨处缓缓地打着转儿在她的紧张战栗中紧接着用力一按。 “啊!”春春一声轻吟微颤着身子倒在帝君怀中,小脸上红云密布娇艳欲滴。 “以后还敢不敢了?”帝君微低头俯着怀中羞红了脸的小东西,学着她方才的语气问道,手中不轻不重地揉着她刚从尾骨处钻出来的火松尾巴,神色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8 怡然。 这小东西再不教训教训就要翻天了。 “哼。”春春扭头一个不甘的轻哼,可尾巴在帝君手中被他翻来覆去地摸着,从尾巴尖儿到尾根,再是五指一合圈住了她的尾根,指尖有意无意地刮过她甚为敏感的地儿浅浅地撩拨着她。 春春这下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双浅蓝色的眸子盈了满满的羞意。 “如何,要不要本君继续?”帝君说着,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给怀中的小东西以适应的时间。 “帝,帝君……我……”春春眨了眨已泛起水意的眼,哆哆嗦嗦地告饶,“我错了……唔……你,你放开……” “本君突然不想放了,”帝君低下头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直达心底,“要不春春接着玩本君的耳朵?” 心口猛地一跳,春春仰起脑袋便看见帝君头顶两只红粉红粉的狐狸耳抖了抖,耳尖更是通红一片,竟鬼使神差地顺着帝君的力道抓住了他尖耸耸又撩人的耳朵,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耳朵尖儿。 “春春,”帝君望着她,那双紫眸里荡开的一圈又一圈的温情愈渐分明,“本君心悦你。” 刹那心跳如擂鼓。 帝君的话犹在耳畔,他俊秀绝伦的面庞此刻紧紧地贴着她,温柔缱绻。 “春春可也一样?”帝君离开她几寸的距离,眼中温着期冀,就那么看着她,不容她逃开。 刚刚那算是告白么。 春春恍神,不觉尾根一痒想要摆动起来却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动弹不得。 “本君,”帝君的另一只手细细地摩娑着她的下唇瓣,眸中带着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坚定,“想要听春春自己说。” 喜欢么?春春愣愣地想,而溪曾跟她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与他在一起时的感觉是别人给不了也替代不了的,会想要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分开了会想念在一起时会……会什么来着。春春甩了甩脑袋,看着眼前煞是好看的帝君,小手拍开帝君蹂躏着她下唇瓣的手,一下攀住帝君的脖颈将唇瓣对着帝君的薄唇印了上去。 就且当而溪的后半句是……在一起时会无时无刻不想要轻薄他。她喜欢帝君红了耳朵尖儿的样子,喜欢他亲她,也喜欢被他抱着,更喜欢偷偷地趁其不备轻薄他,咬着他软软的唇瓣。 也许,这就是而溪当时说的喜欢。 帝君原是一直盯着小东西,不愿错过她脸上半分神情,却在期待的目光中看到她摇了摇头,顿时心间一凉,还未等他做些什么,小东西就两手攀着他主动亲了上来。 小东西试探般的啃咬令他冻了一刹的心即刻原地灼热了起来,紫眸漫上狂喜,大掌松开了她的尾巴一手搂紧小东西的腰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反客为主深深吻落。 春春被帝君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心跳得飞快,没有钳制的尾巴欢快地摆了摆然后自行缠上了帝君精光的腰身。 “唔……” 春春两只小手改迎合为轻微的抗拒,终于在即将晕过去之前重获自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而气还没喘上几口,帝君便握住她的手直直往下探去按在了一根犹如烧得炙热无比的铁棒上。 小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遍。 “你……”春春埋低了头不敢看向帝君,手上使出的力完全石沉大海,反而被帝君带着动了几动。 帝君气息微乱,眸中闪过一抹戏谑,“害羞什么,又不是没做过。” 又不是没做过……春春瞬间呆了住。 她她她,什么时候为他做、做过这种事了?! “忘了吗,有一日清晨,”帝君低沉着嗓音在她耳边缓缓道,“春春对本君……” 得了答案的春春大脑当了机,以至于自己被帝君引着帮忙泄了一回火也没在意,等到反应过来之时,耳边皆是帝君刻意压低的闷哼声,空气中已弥漫了浓浓的腥檀气,而她的手还放在帝君那儿,干皱的亵裤湿了一片,少顷更加湿濡了。 春春腾地一下放开了手,腰间蓦地一紧,低头看下去,竟是帝君白绒绒的狐狸尾巴缠住了她,还有几条困住了她的手腕,尾巴尖儿色气而轻佻地从她微张的指缝里溜进溜出。 帝君垂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声音嘶哑,“若不是念在你来了信事,本君今日绝不会放过你。” 这可是大实话。初初知晓了她的心意又得她如此挑逗,他若还能坐怀不乱那可真是太过君子了。他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也不屑为之,更何况,对她,做个小人才是明智之举。 听闻帝君如斯露骨的话,春春面上一臊,继而软着声道:“你把尾巴松松。” 帝君气定神闲地望着她,“这可不是本君能控制的。” 春春被这话堵得一噎,自然也就想起自己那条尾巴还在帝君腰上缠着的事实,咬了咬唇,余光瞄见缠在她身上似乎格外兴奋的白尾,认真数了数。 “你的尾巴,当真在我身上?” 帝君看着她,眸色微暗,“是。” 因为那根尾巴在她身上,所以她才能闯入他布下的结界进到离魂宫,所以在她契约了小妖兽之后神识波动得厉害令沉睡了万年之久的戌炎苏醒,所以她才会被魔族之人盯上至于九死一生的境地。 虽不知为何他的神尾附在了她身上,但终究是他欠了她。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春春抬着眸子望向他,“那为何不早点来取?” 早些来取,他也不必忍受当日在日月森林里见到的那一幕的痛苦了。谢霓谢尘说过,帝君每月有那么几日寻不到人影,每次回来后脸色都极差,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 闻言,帝君眸色一深,低叹了一口气,“本君原先只是猜测,并未有确凿的证据。何况,动辄取尾,本君不能保证你是否没有性命之忧。” “今日若不是你吹了笛,本君也不会想到用内丹,”帝君敛眸低咳了声,“用内丹取出神尾。” 那笛声与当日在七合阵中出现的诱发他每月二十五承受断尾之痛的笛声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是以开始那一会儿他的确被她的笛声牵制了心神到后来才得清醒,体内的燥意却依旧存在。想起当日在阵中对春春做的事,大抵这回也与那日情景类似,又见春春居然大胆到命令他褪去衣衫,脑中灵光一现便也遂了她的意,恰好可以接着看看小东西想对他做什么。 这一看就有了后来顺其自然之事。 春春的那管笛子是在东极岛的时候攥在手中的,无外乎是思弦交与她的。既然魔族必去不可,那么引尾一事也如箭在弦上。原本他是想着用内丹引的话即便到时出了任何差错还有他的内丹可以护着,最差也不过用自己的内丹换她一命,却不知他二人的灵气如此契合,既取了神尾又没使她遭受不必要的苦痛。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59 春春听在耳里心疼不过,哪知帝君忽然又道:“早知如此,春春又对本君有这般心迹,早在本君正当有所怀疑之时就该将春春吃入腹中,以全春春相思相念之苦。” 帝君如是道,缠在她手上的几根尾巴与腰间的那些全都滑溜溜地动了起来,痒痒地直戳进心尖上。 春春尾巴一动,箍得帝君的腰身更紧了,换来帝君几声低低的调笑。 “不许笑!”春春羞红着一张脸见帝君笑得比刚才更为放肆,心下一横便用嘴堵住了那张放肆不过的薄唇。 没法子,手都被他的狐狸尾巴禁锢了,只剩下一张小嘴能堵他。 美味送上门哪有不吃的道理,帝君眸底一热很是受用地一点一点将小东西的呼吸夺来,免不了又是一番厮磨纠缠。 春春伏在帝君肩头顺气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帝君一条条细如针线的伤痕上,指腹划过他微微凸起的肉色伤口,一下又一下慢慢地轻抚着。 之前觉得带感,平静下来的时候剩下的就全都是心疼了。 可是她未能再仔细感受便被帝君一把握了手腕,沉声与她道:“春春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单用手都满足不了本君了。” 视线往上,入目是帝君上下滚动的喉结,口中一干慌忙移开了眼,“当时,很疼吧?” “嗯,身上疼,心也疼,疼到差点跟父王母后一起去了。” 帝君音色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但她知道,这平静的语气下掩盖了多少难以释怀的伤痛。 “以后,我陪着你。”到生命尽头。 帝君垂眸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便是你想反悔,如今也是为时已晚。” “你……”春春气结,明明那么感人肺腑的气氛转眼就被这人给破坏了。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便被他一把带入怀中,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询问她:“过两日随本君去趟魔族如何?” 春春静静地感受着帝君因说话而振动的胸膛,竟是没由来的心安。他手指窜进她发间轻轻地揉着,像是在抚慰她的焦躁与不安。 “去魔族做什么?”春春被他揉得舒坦,终于懒洋洋地开口问他。 其实只要帝君想去,就这个理由她都会答应跟着前去。哪知她一人煽情得不行,帝君忽地又往她头顶浇了一盆冷水过来,“还不是你之前急于化形吃错了果子,需要去魔族寻一味药吃下,否则不日便会重新变回火松的形态再不能化人形。” 春春揉了揉并不多疼的额头,心里不免委屈,“谁知道九思天那些仙子说的与我想的不是同一种树。” “你还有理了?”帝君摆出黑脸的样子,不过片刻工夫又低头轻咬着她的耳朵,温声软语吐着热气,“不过春春若是觉着我们可以一直像内丹下的那两只小小兽一般行为,本君倒委实乐意得很。” 想起二人内丹融合时的场景,春春稍稍冷下去的脸蛋又闹了个大红脸,猛地推开浑身都散着热气的帝君,渐渐松了帝君腰身的尾巴一下抽回在自家身后,声音微颤,“你不许再对我耍流氓。” “耍流氓?”帝君顺势倒进榻上闲闲地将她看着,眉宇间盛了满满的笑意,“最开始可是春春先对本君耍起来的流氓。” 春春哑然,抬头望望扬在半空的金边锦帐,烦躁地伸手拍了拍,又听见帝君那厮令她恨得牙痒痒的声音道,“看,春春都恼羞成怒了。” 之前一定是她鬼迷了心窍才会对他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绝不是自己在耍流氓。说来,都是天族太子惹的事,什么破笛子一点用都没有还让她被当场抓了个现行。 一想到她后来的那番行径帝君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她就想挖个地洞钻下去,然后爬着地洞去到东极岛狠狠将那不靠谱的天族太子胖揍一顿。 脸红着红着不知怎的忽然心口一疼,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帝君轻柔地将小东西接在怀中揉着她发出淡淡金光的心口,眼中划过一道怜惜之色。 才将神尾从她心上取出来又被他闹了这么半天,断然是身子承受不了了。那神尾附在她心上太久,剥离之时难免疼痛万分,他费尽力气逗弄她便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将全身的感官调集到别处,幸而,小东西是个禁不得调戏的。 金光冉冉退去,帝君低头吻了吻小东西紧闭的双眸,拉过锦被望着她怔怔出神。 两日的时间,足够他恢复所有的功力安排好九幽的一切事宜,也足够小东西修养完全了罢。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再无可能化得人形。 ☆、苏家小女娃 魔界之地,自温家独大以后,朝堂上已有许多年不曾再出现过拉帮结派的情况。直到新王然湮登基,温家几次三番败于然湮的不近女色,后又大肆招揽妙龄女子留于家中,至此消停约莫一万年光景。 戌炎与他契约之前曾在然湮寝宫为然湮挡过不明魔物一击,恰是在温家明面上收手了一段时日之后。而前些日子,温家又卷土重来,只此回招的却是清一色的幼童。魔族大祭司倒是为此派人向温家探出手过,然湮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斜倚在寝榻上。 “怎么把小东西带来了?” 然湮隔着好几层绰约纱帐看向忽然造访魔界的帝君,以及帝君怀中仍还昏睡着的春春,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面上神色慵懒十分。 “来为她寻一味药罢了,”帝君垂眸望了眼怀中睡得香甜的小东西,声音愈发轻柔,“倒是你,那日戌炎与你说的你竟充耳不闻。” 迟芴出现的时间刚好对得上温家招揽女子的那段时日,又与戌炎受伤的时间不谋而合,然湮不可能会看不出来。 “不是还有大祭司在么,轮不着我担心。”然湮轻笑道,似是毫不在意地撩着身上的青丝,“可要我帮忙?” “不必,本君一人足矣。”帝君垂头敛去眸中暗色,随口道,“你安心打理好你的魔界,其他的本君也不强求了。” 魔族禁地乃是大祭司的领地,便是然湮都没有涉足的权力。他又如何不知道这大祭司的身份于然湮多少敏感,他的事,他实在不愿再将然湮牵扯进来。再者,这魔族的大祭司,他是时候该见一见了。 那人花了那么多心思留在他身边,也是魔族大祭司墨允的手笔吧。 然湮略一颔首,忽而道:“说起来,这小东西还没见过我真正的模样罢?” 帝君抱着怀中的春春一个侧身避开然湮突然而至的掌风,抬眸扫了眼重重纱帐后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子,眸色微凉,“上回来你寝宫的时候不是见过了?” “上回有这么多纱帐挡着呢,看不真切。”然湮对着冷了面色的帝君一眨桃花眼,声音轻浮。 帝君沉下黑瞳看了然湮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0 几刹便旋身离开,只丢下一句“你还是留着那张祸乱众生的脸给六公主看吧。” 然湮捋着青丝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流转的华光也微微滞住,等到张了嘴想要追问,人已经不在他宫中,遂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拐个弯便想起那日在九思天与六公主挖了酒喝又带着她跑路的画面,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容,连带那双桃花眼都含着一汪春意明媚生动了起来。 也不知在她心尖尖上珍藏了多年的男子是何来头。他竟突然,有那么一丝的嫉妒呢。 这厢帝君抱着春春离开了然湮的寝宫绕过魔殿里巡察的魔使正欲行去魔族禁地,耳中忽然落入几声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你说温家这回搞的又是什么花样?当年抢掠了数众正值花信年华的女子平息了万年,如今又将手伸向了豆蔻之年的幼女,再如此下去,整个魔族里的女子断然会消失殆尽。” “消失殆尽倒是没这么严重,只是那温家当年将一波又一波的女子送进王宫皆杳无音讯,后来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大抵是想调教出来几个尤物将势力送至王的枕边后宫,可惜还没调教出来那些女子便已挺不过去了?” 二人默了一瞬,先前的那道声音接着道,“若温家的心思当真如此纯粹也无可厚非,怪就怪在前段时日又生出四处搜罗幼女之事,却不尽然单单会是为了王的后宫及子嗣着想了。” “诚然,王虽不近女色,但也不至于有那方面的癖好,究竟是温家心思太沉。” “听说早几日苏家的嫡小姐扮作丫鬟偷溜出去玩便再未回来过,你说会不会是温家想要借此……” “嘘!莫说这些了,当心祸从口出。”那声音稍稍一顿,继而又放低了一些,“前几日那大祭司殿里不是去了人造访温家,管那温家存了什么花花肠子,只要大祭司出手,便是十个温家都不为惧。” “大祭司出手了?”声音中隐隐透着一股讶异与些微的惧意。 对话没有完全,不多时便有魔使往那假山之后经过,几番曲意逢迎低声咒骂之后渐又恢复了平静。 帝君隐在园中一棵蓊郁榆树下眸色变换莫测,终是收了心思低头望了眼怀中的春春,视线不防与小东西清明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半抬的手就那么僵在了空中。 “去温家吧。” 他看到小东西张嘴开开合合,口型里表明了她的意思。却原来,她已醒了,方才那二人的谈话也悉数听了进去。只是她的七日还剩下五日半,多浪费一些时辰顾及旁的事对她而言就多一分威胁。然而然湮的事他亦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那温家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早一时捏住温家的尾巴于然湮越有利。 春春拽了拽帝君的衣袖,眼中毫无退让之色。刚才那二人的交谈她听了大半,也知帝君眸中的忧戚缘何而来。失去意识之前便听帝君提过要来魔族为她寻一味药,如今她二人匿于树下四周尽是魔族的气味,想来也是帝君带着她到了魔族。先前无意闯入过离魂宫进了魔界,当日所见帘帐后的妖娆男子与帝君相识,九幽殿里设有直接通往魔族的传送阵,可见那男子与帝君的关系必然不一般。那二人话中谈及的温家,兴许与那男子有关,还很重要。帝君鲜少露出过这般神色,她信他,更不想他为难。 帝君垂下头,大掌轻捏了捏小东西因才睡醒而显得粉扑扑的脸蛋,眸中笑意一闪而过,“给本君半日的时间。” 春春红着脸点头应下,二人又等了一些时辰才出了王宫。 魔族之人时至今日已有半余能化成貌美女子或英俊少年,更甚收起真身的气息与常人别无二致,因而帝君与春春离了王宫光明正大走在魔界之中也无大碍。 帝君说,温家因此前捧了一位王后,权势愈来愈大一度盖过了三朝权臣苏家,于魔族最富庶的地段修葺了温家大宅,朱门金檐很好辨认。 朱门还未靠近,一道小小的根本容不下一人身形的洞窟里忽地钻出一个孩童模样的女娃,圆润的脸上灰扑扑的好几块,手中捏着一个天蓝色的圆珠子,衣裳有些脏,抬起脸来之时见到整好出现在眼前的她与帝君显然一愣。 高墙内随即传来一道阴笃的声音,“别让那个娃子跑了,若是消息流传出去,先死的就是你们。” 那女娃登时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几步攥住她的衣角,眼中噙满了哀求之色,“姐姐救救我吧,那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魔鬼,安儿好不容易逃出来……” 后面的话小女娃还没来得及与她说完,耳边传来几道破风之声,紧接着眼前一花,三人便置身于漫天鸟语花香之地,其间有一处院子瞧着有几分眼熟。 春春很快认出来那院子即是当初帝君困了她三个半月练连云诀的地方,刚想出声问帝君,身旁的小女娃却是先她一步开口道:“咦,这里是什么地方,安儿已经离开那可怕的地方了吗?” 她看见帝君低下头很是紧绷着脸盯了那女娃一会儿,而后僵硬着手抚上女娃的脑袋轻拍了拍,神情别扭极了,“安儿为何会在温家,他们又为何会追捕安儿?” 女娃睁着一双水灵的眼,手中的灵珠渐渐失去了光彩,“安儿…安儿贪玩,母亲又不让安儿出来,只能扮成秋姐姐的样子偷溜出府,然后就被那些坏人给抓了。” 春春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将女娃脏兮兮的脸抹干净,柔声问:“那些坏人可是不给安儿东西吃了?” 安儿摇头,“不是。他们抓来好多好多跟安儿一样大的女孩子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每天都会带走十个女孩子,被带走的最后只有一两个能重新回来,回来的时候身上到处流着血却找不到伤口,过一晚上那些血就都止住了身上也干干净净的,就是神志不清了。安儿害怕,一直躲在角落,后来他们再来送饭的时候安儿就跑上前咬了他们一口,再然后安儿就被带到一个很干净很漂亮的房间,那里坐着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 像是急急吐露所知道的一切,安儿微喘了几口气又继续道:“被安儿咬了一口的坏人之前吓安儿说这次是安儿走运,府上来了客人需要招待,不然非把安儿放光血炖了不可。”安儿说着身子颤了颤,直往她怀里靠。 春春看了帝君一眼,见帝君面色黑如锅底不禁倏尔一笑,手轻轻地拍着女娃的背安抚着她,“安儿告诉姐姐家住何处,姐姐将你送回家,再把那些坏人揍一顿好不好?” 安儿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衫,抽抽噎噎道:“安儿,安儿家住寻寒巷苏府,家父是魔宗苏学林。” ☆、故人 魔宗苏学林执掌魔界雪鹰岭专司惩处十恶不赦者譬如背叛魔界之人,却早在三万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因而那个小女娃实则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1 至少有三万年的魔龄,只是不知何故看起来像个小小的娃子,连神智都停在了那挡儿。春春想到对着那小女娃自称姐姐,面上有一瞬间的龟裂之色。 帝君与她待至入夜无人往来时候才从此前消失在温家高墙小洞之处现身,将小女娃送回寻寒巷的苏府看着小安儿轻车熟路地爬上偏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翻墙而入,不免唏嘘咋舌了半晌。 梧桐树叶簌簌地晃动着,树上待过的小女娃已然摸进了府。帝君看着眼前的梧桐树,忽然记起幼时刚与然湮相识那会儿,然湮总会提及墨允此人却甚少说起自己的父王魔君,直到后来他才知道然湮是魔界之人,还是魔界响当当的魔君独子。而然湮常常挂在嘴边的墨允乃是魔族的大祭司,武功深不可测,一直辅佐着魔君,且自小与魔君一道长大。 苏学林当年便是死于墨允手下,听闻是为了一个女子,而魔君也未追究。苏家的没落正是由此开始。 向来独来独往的大祭司为了一个女子杀了魔宗,虽然有些不符道义却让然湮眉飞色舞地虚构了一长串缠绵悱恻的爱恨纠葛,只是那神秘女子的身份贯是个谜。 后来,魔君病逝然湮成了新的魔君,自那以后然湮倒是不曾再提及过墨允,也不再说魔界的任何事,比先前更为荒诞不羁,成日里泡在酒肆也不回魔界,每年只有那么几日被大祭司的人抓回魔宫待上一阵,朝政之事一直由那大祭司打理。 晚风拂过帝君的墨发落了一缕在她的脖颈处,发尖触得她痒痒的。 春春仰起头来看着帝君深黑一片的瞳仁,将手塞进了帝君的掌心,温凉温凉的一片。 帝君近日沉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手中的暖意触到心底,帝君微偏低头便看见小东西目光盈盈地望着他,眸中明亮而动人。 捏了捏她又柔暖又绵呼的小手,不出意外得到了小东西龇牙咧嘴的一瞪,“帝君你干吗啊?” “牵着你,以防你走丢了。” “我们就这么走了?”春春扁扁嘴也不再抓着帝君无厘头的捉弄,抬眸看着帝君,人已被他牵着走离了苏府。 “嗯,她不会有事了,”帝君低头看了小东西一眼,神色温柔,“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禁地为你寻药。” 有了苏家那“小女娃”的印证,温家多半就是以女子之血炼制魔物,他所要担心的,应该是九幽殿里的迟芴会否再次被温家的禁术唤醒。且然湮虽面上对魔界之事不在意,可毕竟也是为王的人,万不会真的放任温家胡来。他与春春走了趟温家,不若也是给然湮提个醒。至于那苏小娃子,既然已回了苏府想必便不用他二人再担心了。 苏家于朝政处败落,其他方面却不尽然。苏学林的夫人,是个懂官场知进退的女子。 “帝君,你知道春春该吃什么药吗?”小东西忽然抬头问他。 他蹙眉假意想了片刻,“嗯,魔域禁地的沉香屑。” “沉香屑,那是什么药,我吃了就不会变回火松的身子再也化不成人形了吗?” “是一味春春必须要吃的药。” …… 禁地其实在魔族王宫十里之外的幻渊魔海海底,由长达数里的万年寒冰铺就而成,是历届魔君都无法踏入的地界。魔海只属于魔族的祭司。 也只有在那样的地方,才会生长出克制化形活性逆行的沉香屑。 从头到尾,他竟一直受此人牵制。他早该怀疑的。 “帝君,我们要下去这黑漆漆的海水里吗?”春春望着眼前翻滚着掀起一层层墨色海浪的海水,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本来就怕深水,眼前的又是一眼望不见底的黑色海水,在夜色中荡起无数粼光,一浪高过一浪扑上岸,这场景光是看着便让她头皮发麻心里发怵。 帝君看着她,忽然将她带入怀中,大掌盖住了她的视线。 周身是海水潮浪急剧沉降翻滚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冰凉噬骨戳进耳膜。她看不清周遭的变换,十分乖巧地依进帝君怀抱细细地感受着眼皮上微凉的触感,连连眨巴了好几下眼。 “调皮。”身旁没有海水翻涌的声浪的时候帝君将她从怀中拉了出来,原先覆在她眼上的大掌轻轻刮过她的鼻子,低声责道。 春春吐着舌扭过头躲开他的大掌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入目一派冰天雪地的景象,唯头顶一角黑色漩涡渐旋渐淡。一海之隔,昼夜颠倒。 “这里便是魔族的禁地?”春春狐疑。怎么跟她想的有些出入。 “大抵就是这儿了,”帝君拉过还在皱眉的春春,环视了一番二人所处之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冰堆上,“那儿。” 春春循着帝君的目光看过去,小山丘高的冰堆上大片的竹林若隐若现,没有一丝儿风也闻不到竹香。 冰状的竹林过后,先前白净的冰面颜色陡然加深,远处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 春春皱眉看过去,瞧见前方开阔的湖蓝冰面上植浮着的一圈蓝紫色花朵,花瓣垂垂低悬呈渐变色,一半的花茎连着根嵌入冰底,自远处看来别有一番风趣。 莫非眼前这东西便是帝君所说的沉香屑?也,过于容易了。 寻思着会不会是有人提前为他们开启了这禁地的通道专程等她与帝君二人先行靠近这于冰上生长的沉香屑首当其冲,而后对方便可渔翁得利这种可能,那长在冰上的蓝紫色花朵随着她与帝君的走近一朵朵挺直了花茎扬起了垂下的花瓣纷纷将花盘底子面向她二人,乍一看来竟觉得……可爱? 春春甩了甩脑袋,觉着自己一定是脑子秀逗了才会有此认知,却听帝君的声音道:“魔界的魔气于魔界里的花草而言相当于仙界的灵气之于仙界的植株,时日久了必然也有意识。” 春春眼睛一亮,“这么说的话,它们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帝君瞟了颇为兴奋的小东西一眼,唇边笑意渐深,“怎么就不觉得它们这般模样是在防范你我二人,思忖着如何将我们这两个外来之人驱逐?” 话落,那些开成一圈的小花们扎在冰下的半截花茎与根逐渐看不真切,冰面之下的视线慢慢浑浊起来,于冰上花顶上空形成一个蓝色冰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散发着紫色的光点。 春春一面眼疾手快地将乌鸦嘴似的帝君拉离花堆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一面撇着小嘴嘟囔道:“帝君你要是方才不说那话,也不会让那些花儿听了去对我们做出防御的阵仗来。” 帝君低眸,“怎的不说那是它们的欢迎仪式,还将本君拉了出来?” “你!哼。”春春一扭头别开脸默了几刹,等到再回过去仰头看见帝君仍旧挑着眉眼嘲笑她的坏样子,窝在心间的小撮火苗腾地一下从心口涨了起来,手下一个用力便将帝君往前推了出去,小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2 脸上满是忿然。 原是想着发泄一番,左不过罚一罚帝君的不道义打趣,料想以帝君的身手和她的力道断然不会真的将帝君推到那些防备意味深重的花堆里去,哪知帝君笑意晏晏地就这么随着她的力道扑向了仍散着点点紫光的花堆中,春春脸色一白,连忙伸手抓了出去。 “怎么,天狐族的太子如今已弱到这种地步了?” 帝君眸色一沉收了袖下手中聚起的灵力旋身将跟来的春春抱在了怀中,由着接踵而至的深色魔气托着二人落到了冰地上。 来人一身的玄袍,墨发披散于脑后,左额前落的一缕长达腰际,肤色极白白得毫无血色,跟当年势在必得的模样比起来,消瘦了不少,也冷沉了许多。 “太子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当年瑶天阙上的一幕幕都已忘得干净了?”那人缓步向他走来,眉间的黑色印记愈发分明,“还是说,做了一万年的九幽帝君,天狐一族的灭族之恨都已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住嘴,不许你说他!”春春落在腰间的手被帝君止住,帝君清冷的声音穿过耳畔响彻这方冰天雪地,“本太子当如何,何须旁人置喙。” 春春蓦然一怔,抬眼看着面容紧绷的帝君,心中一痛。 她从来不问他关于天狐一族的事,就是担心揭掉伤口以后徒增彼此的郁结。只要一想到帝君当初所经历的,心口就疼得无法呼吸,满满一腔的伤痛,便是她这个未亲眼所见感同身受过他的遭遇的人听着而溪的描述都仿佛身临其境地痛着,何况帝君本人。 “自然无需我来置喙,”那人掀唇笑道,“我当年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而已,要怪就怪北海龙王对天狐一族包藏祸心,要怪就怪那九重天上的天帝无情无义。” 说到最后,那人低沉的音色中隐隐透出半分的恨意。 良久,她听见帝君冷着声问那人道:“我父王,当年是如何死的,是你还是那些天兵抑或神将?” “天狐王吗?”那人看向帝君,瞳中未有丁点的愧意,“天狐王要护你,我只能先伤了他,而后再取你的神尾。” “不过,当年若不是急着去追你的神尾,天狐王大抵会死于我手下。”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单凭你现在那不完整的狐根,只要我吹响云啸,不用等廿五,你便会再次遭受断尾之痛,痛到失去意识,连站着都费力。”那人将视线移到她身上,唇畔勾起一抹不咸不淡的弧度,“我引你来此处,就是想还你一个完整的狐根。” 帝君将她在怀中揽紧,胸膛传来的震动清晰而沉静,“他呢?” ☆、流濯的真实身份 他? 春春抬了一半的脑袋就那么卡住,她听见前头那玄袍男子沉默了一瞬,道:“还以为我那好徒儿一直将身份掩饰得完好,却不想仍是没逃过太子的眼睛。” “流濯好徒儿,出来罢。” 流濯? 春春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一双浅蓝色的眸子愣愣地望着现身玄袍男子身侧之人,淡蓝长袍、温润暖玉,唯面上多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揭过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坦然平和的神情猛地击中心口。 那日人偶师身上若隐若现的一抹药香味,当真不是她的错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是他?千言万语尽数包含在这三字中。 流濯并未回应,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穿过她看向了远处,叫人看不透。 “为什么?”玄袍男子一声嗤笑,瘦长的手抚上流濯的肩头,额间的印记深浅涌动,“流濯是我的徒儿,不帮着我莫非要帮衬你们?” 帝君收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淡漠的声音里透着一分疏离和平静,“连氏兄妹可是你害的?或者说,你还有另外一种身份,能操纵人偶与死尸的傀儡师?” 流濯缓然的眸子慢慢抬起看向帝君,眼中掀起了一道波澜,“是。” 他承认了。 难道最开始将她送到帝君身旁也是这人一手筹谋规划的算计?帝君做了一万年的九幽帝君虽每月会遭受断尾之痛,但毕竟还算相安无事,要不是她的出现,帝君也不会被魔界之人盯上,屡次三番地对他下手。可流濯又分明是早与帝君相识,为何要等到如今才出手? 流濯依旧看着帝君,“你如何认出的我?”自认从认识他到与他相处的这段光景中做得天衣无缝,自然到连自己都快被蒙在其中当成了真。 “长诀针既是神器亦是魔器,通体金光璀璨可长可短,世间唯有学医之人方可驾驭。” 帝君道,墨色的瞳中极快地泛起了一道苦涩转瞬便归于淡然。流濯将一切嫌疑推向思弦,自己却以他多年至交的身份将嫌疑洗刷得干干净净,最后再给他重重一击。 本来他不该知道这些,也绝不会将日月森林里遇到的那人偶师与流濯联系在一起。春春被掠的那几日,他并非只是理清了春春之于他的重要,更多的,便是脑中接连闪过的一帧帧的画面。从然湮时不时的对那人的提及到瑶天阙被焚、那人砍断他的神尾,再到流濯一次次为他施用金针缓解每月廿五的断尾之痛,最后停在人偶师操纵人偶的金线,一幕幕加深他的思疑,而迟芴手中魔渊松果的出现,印证了他的怀疑。 断尾之时那人额间现出的印记乃是魔族的象征,然湮也有。魔界之人离开魔族便会自动隐藏起额间的黑色印记,若非到冲动之时不会显现。父王母后与族人的灭亡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致他忘了然湮先前时常言及的那人与瑶天阙神火中取他神尾之人有着近乎相同的装束。 一样的披于脑后的墨色长发,一样的左额前多出来的一缕,一样的,魔族的印记。 至于流濯——他伤于魔器,断尾之痛也是因魔器强行砍去他的神尾,魔器中的煞气横行无忌所造成,这么些年来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济于事,若要真正缓解,无非是找到神尾重新接上,又或者以其他魔器相互制衡。流濯的金针能缓和他的疾苦,这世间唯一存放于冰檀盒的金针,唯有亦神亦魔长短可变的长诀针。另,九幽殿下了禁制,迟芴出不得九幽殿,而往来年岁当中,他并不记得有人曾赠松果于他,上一任的九幽帝君亦不可能会收下这种东西,算来算去,能自由出入九幽殿而四卫不会在意的,也只有流濯一人。如此,一切都解释通了。 只是一直将流濯以友人相待,到头来却是这般的真相,心中难免凄怆。 流濯勾唇扯出一抹笑,“原来如此。”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与他为敌,只是墨允的话他必须照做。既然他的身份已被他识破,二人便只能也只会是站在对立面。 帝君眸中亮色慢慢殆尽。他认出他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3 来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一点,其实是他早些年无心说与他的一句话。 他退在几步之外俯视着他肩背上的金针,眉眼分明笑意也分明,乍一听来不正经的语调中却又有那么几分郑重其事,“本医仙的右手可是用来救人的。” 右手救人,那么左手便可伤人。当日在日月森林里的人偶师,操纵人偶之时动用的就是左手。 “太子认完了?”墨允狭长的眸子泄出冷然笑意,“既然完了,就该谈些正事,比方说取出那小火松心上的神尾。” 墨允话音一落,眼前的场景瞬间倒退变幻。高墙似的深蓝冰面将几人全方位封锁在其中,深黑一片的血毯直通前方一座透明冰棺。 墨允半蹲在冰棺旁,干瘦苍白的手探入寒气四溢的冰棺中,眼中流露出几许柔情。 春春蓦地打了个冷战,视线落到静立在玄袍男子一旁的流濯身上,眸中痛色还没倾下来便觉耳畔一道极寒的风刃堪堪贴着心口一两寸的距离过去,人已被帝君拥着退到几步之外。 玄袍男子的目光仍是流连在冰棺之内,口中却道:“我还以为天狐族的太子柔弱到连一只松鼠都保护不了了,不过也好,取尾的时候不该这么平淡无趣,她会不喜欢的。” 眼前白光一闪,玄袍男子手中多了一管小臂余长的白玉笛,那模样竟是与天族太子塞给她的松子形的白玉笛相类似。片刻,熟悉而鬼魅的笛声自笛中流泻而出飘进耳廓。 春春下意识地仰头看向帝君,但见帝君面色如常稳稳地将她护在怀中,提起的心微微一落。 “嗯?”笛声戛然而止,墨允转过脸来沉眸看了二人半晌,继而道,“看来流濯还是算岔了一步,不过无妨,倒也省得我再费心劳神地监督你们办事。” 墨允继又敛眉轻笑,“即便太子功力恢复,我也能与太子一较高下,之后再用你的神尾救阿琴的性命。” 帝君垂眸淡淡地道:“当年神尾能自行逃逸,祭司哪来的自信能确保今日之事万无一失,就不怕重蹈当年之覆辙?” “当年是我求尾心切才未能防范此事发生致使阿琴多睡了一万多年的时间,如今,同样的错误我不可能会犯第二遍。”墨允忽然看向无言站在一旁的流濯轻推了他一掌,“帮为师伤了天狐族的太子,记得留他一条命在。” 后半句声音很轻,像是耳语,春春与帝君皆没听仔细便见瞳色毫无波澜的流濯形如木偶般僵直着身子迎面而来,额间的黑色印记忽隐忽现,她二人想要躲闪已是不可能。 一道木色光束忽地映入眼帘与流濯的金光缠绕在一处,春春缓过神来看清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代他们接招的人,恍然一怔。 是魏书离。 她想起那日刚回九幽殿凌均太子带来的消息说,魏家小公子自同甫街上人偶铺出来以后变得癫狂痴傻,而现在在他们眼前的,是魏书离的衣饰没错,是魏书离的模样没错,可是他眼中没有丝毫的精光神色,犹如一具木偶。 而流濯,是会操纵人偶的傀儡师。 心下一惊,抬眸与帝君低头而至的视线迎了个正着。 “哦,原来还有帮手啊,”墨允啧了一声,像是在扼腕叹息,“早知来的是个受邪偶侵蚀的人,我也无需对流濯下此重手了。” 言罢,一缕黑气射向身陷打斗中的流濯,流濯身形一颤,额间印记悄然退去,眸色恢复半分清明。魏书离并未停下手中动作,长臂不知停歇地劈向流濯,竟也击中了迟缓了半步的流濯的小臂。 春春见玄袍男子从冰棺旁直起身子踱步而下,与帝君打了个眼色便从帝君怀中退了出来,手握上了腰间隙雪的剑柄。 既然那人不准备放过帝君与她,她二人又何苦一退再退。帝君没了那神尾苦痛的牵制便能与那人全力一战,而她,与魏书离小公子对战流濯亦不是不可。只是一想到要与流濯敌对,心间隐隐有些作痛罢了。 “魏书离,躲开。”春春持着隙雪朝二人缠斗的地方挥剑而去,那失了心智的魏小公子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反而洞黑着一双眼举起手也要向她劈来。 顷刻金光大作,一排头长犄角的怪形木偶腾空列开,一行五个木偶朝魏书离逐渐围拢,阻止了魏书离攻击她的步伐。 春春有片刻的愣神,抬眸间流濯已清醒了意识给了她一个浅淡的眼神很快便移开了,什么也抓不住。 手中隙雪嗡嗡轻鸣,上头的魏书离被木偶缠得紧,春春浅蓝的眸子划过一抹犹疑,左掌掌风对着流濯所在之处呼啸而去。 有意无意,流濯都在躲着她不与她正面交手,而他操纵手上的金线控制五个木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受她分毫影响。 空中传来木偶移动臂膀四肢的嘎吱声响愈来愈重,几束强烈的光朝魏书离身上不同部位击射,其中一处正对他心脏的位置,春春脑中的弦一崩,冲着有些无措的魏书离提声大喝道:“后退!” 比起心脏这个部位,其他地方受伤不会那般致命,更何况他现在将近是半个人偶,心脏若是受伤基本便是废了。 春春在脑中过了一个来回,手中的隙雪已直冲流濯挥去,本能地使了连云诀中攻击一式。 流濯身形微僵避开了自右侧袭来的软剑,眸中流光一现,不防左肩一疼竟被魏书离化偶后坚硬无比的臂膀击中,细长的指甲划开衣袍刺入肌肤带出星点鲜红的血迹,金线纷扬落地。 魏书离僵硬的面色刹那缓和起来,洞黑无神的双眼转瞬漫上正常的光彩。 “魏书离,小心!” 春春的话还留在舌尖,旁侧帝君与玄袍男子所在之处乍然涌现滔天火光,流濯举起的左手仍止步魏书离身前,而她的隙雪犹未来得及收势,那魏书离却是奇快地从流濯身前抽身离开化成不可思议的一道光射向滔天火光。 惨白的火光徐徐败落,火光尽处横着魏书离锦金色长衫的身子,然后是他杀猪般的怪叫,“啊啊啊!帝君!好疼!本公子要死了!” 帝君低头看着为他挡了一掌的魏书离,眼见着此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却还有力气如此叫唤,大抵是没有大碍的。 “太子好福气,总有人千方百计地护着太子,”墨允抹掉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顽劣地低笑一声,而后又道,“可惜,帮着太子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要取的是本太子的性命,何必对一个孩子动手。”帝君淡淡道,掌中聚起灵气将乱入的魏书离送出魂阵。 “放心,在神尾没有真正奏效之前,我不会让太子就这么死的。” 帝君道:“你大可以试试。” 阵外只看得见白茫一团的圆球,春春睁大眼瞅着魂阵,眼前倏然抛来一个不明之物,眨眼便听那东西摔在地上哭哭啼啼道,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4 “本公子第一次为人挡剑,太特么的……过瘾了。” 没过片刻,那人又嚎道:“可是本公子浑身上下每一块地方都疼!好疼啊好疼,疼死本公子了!” …… 所幸,心智是回来了。 春春刚舒了一口气,鼻尖落入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腾地抬起头,恰好对上流濯深邃变幻的眸子,以及他白皙指间汩汩流下的血液。 她的隙雪剑刃被他握住了。 脚下五个脱离流濯掌控的怪形木偶此刻一个个地张着枯干的唇瓣朝地上的魏书离与她靠拢。 ~ 然湮本在寝宫里慵懒度日,耳听魔卫报告了帝君与小东西离开王宫以后去往温家解救了苏家小姐之事,着手安排了人细查温家,人刚吩咐下去饮了杯果酒,又听另一魔卫来报帝君进了魔域禁地,呼地一下从寝榻上翻身坐起。 择川说下来魔族寻药他且当作是寻常药物,未曾想此事会与墨允牵扯到一起,当下在寝宫来回踱了好几圈。 禁地之所以被称为禁地,里面有着祭司殿自成立以来大大小小的辛秘,幻渊魔海更是设了不下五种的魔族阵法。择川如今极容易就入了魔海,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墨允有意放择川下去,又或者说,引择川入禁地。如此,魔海的阵法多半是停止了,可就算是停止,他也不能下去魔海闯入禁地。 在魔界,魔君与祭司殿的关系从来都泾渭分明又休戚相关,所有牵涉到魔君与祭司的事事无巨细都需谨慎处理。魔域禁地是魔界大祭司的领地,魔君历来都不能涉足。他忧心择川安危却只能袖手旁观别无他法,在殿中走了不下十圈当即决定去往魔海附近等他的消息,确保在择川出了禁地的第一时间性命无虞。 离了王宫才在魔海近处落了脚不足一盏茶时辰,腰上居然莫名缠上来一条鞭子,看模样甚是眼熟。不过他奇怪的是,这鞭子缠上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也没带上丁点的灵气魔气或者妖气,是以他才毫无防备地被人顺利从身后偷袭。 偷袭他的人,胆子倒不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然湮揪住一小撮缠上腰间的鞭子回过身去,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氤了一湖薄怒,“哪个王八羔子敢……” 桃花眼撞上对面女子似惊似喜噙满了泪珠的双眼,嚣张的问话戛然而止,眉梢盈满了狐疑,然湮不确定地道了声:“公主?” ☆、最后的硝烟 帝君以灵力幻出的一柄剑穿透墨允肩胛骨,只是须臾过后,随着剑身的消失墨允肩上的空洞亦奇迹般地复原。 枯白纤瘦的长指抚过肩头聚起几缕深色魔气,墨允眸光越过魂阵看向阵外不速而至的人影,微微一沉,唇畔露出一抹冷笑。 究竟是那人的孩儿,到底还是在最后关头倒戈相向了。 阵外,思弦长身立在春春跟前,唇边横着一管青笛十指皆在其上,颀长的身形面对着五个高大魁梧的木偶愈显孤清单薄。 他这是,用天音笛控制那些木偶在帮她? 悠扬清凛的笛声在空中化为丝丝缕缕的绿色光刃绕上木偶周身,一道黑气随之划向二人面前的木偶,还未接近目标便被后来的淡色白光缠住改了方向,一同射向壁上,只闻一声轻微碎冰声响继而消失不见。 笛声忽尔一顿,天族太子低着嗓子极快地道了句:“到本宫身后来,以免被本宫误伤。” 捏着隙雪后退了半步挪到他身后,眼前的五个木偶自摆脱了流濯的操纵之后外翻的煞白眼珠随着天音笛断断续续的吹奏渐渐复原成本来模样,春春见此,心下稍稍一安,余光瞟见悬在上空的流濯面色沉稳地再次抬了左手五指飞快地弹动,手腕刚才往里一扣,额间一热,一道绚丽红光朝流濯所在方向直射而去,红光末处又紧紧地跟上一束从帝君与玄袍男子交手之处窜来的冰寒气极重的蓝光,以守护者的姿态尾随红光前去少时越过红光冲在最前沿。 笛声倏地一变,悬在半空的五个木偶立时变回先前状貌,头顶的犄角溢出浅色的魔气,枯干的两片唇瓣一动,转眼的工夫五个木偶便将她与天族太子围在了中间。 春春抬眸看了眼与流濯交战的红蓝两道光,看样子一时未处下风,隙雪往腕内一扣,沉声问向与她背身而站的天族太子:“可会武?” 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与天族太子站在一条阵线共同御敌,就如她从未想过会与流濯站在对立面一样。 思弦放下唇边青笛低咳一声,面色苍白语气却极其清高,“本宫不需要你保护。” 春春勾唇轻笑,“如此便好。” 霎时青白剑气混合淡色白光左右协同阻截了来自外围刚硬无比的木偶躯体的攻击。体力未透支以前,她二人暂且不会败于下风。 墨允将视线抽回,玄袍下凝聚的魔气已然浓郁成球状。他看向面前仍是一身淡然平静不为所动模样的男子,眼底现着清晰的笑意,“不知太子可曾尝过魔化的滋味?” “不巧,本太子也恰好想让大祭司尝尝受神力洗涤的味道。” 帝君道,手中以神力聚合的浑圆白球随着尾音的落下猛掷而出。 黑白两球即刻相遇撞出剧烈强光,原先以二人元气结成的魂阵轰然破碎。 帝君稳住身形看了眼被木偶围在里间浑身上下尚还完好的春春极快地收回目光,指腹抹去溢出唇角的点点血迹,挥手布下了结界。 以春春的体力,必然吃不消那些毫无意识的木偶,他只能速战速决。 思及此,长指划向虚空捏住了一柄通体深黑半臂余长的短剑,在墨允惊凝的视线中拔剑出鞘。 银光冷然射出,带起数众吸食进剑身的魔气沿着掌心爬上整只手臂最后蔓延至上半个身子,静若无澜的墨瞳顷刻化为幽深夺目的紫眸,邪气尽显。 “你…怎么会?” “拜你所赐。”帝君清零的声音蕴着不可捉摸的漠然,胤魂剑一刹三尺裹挟至纯魔气直逼墨允面门,“若不是大祭司当年断尾之恩,本太子如何能神魔两道双修。” 神魔两道双修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事,于他,这代价却是过于庞大而痛苦。当年奄奄一息的他得然湮相救之时周身灵气几乎散尽更无法凝聚神力,然湮将他带至魔渊深底蓄养,却意外撞破胤魂剑挣冢而出的场景。 胤魂是魔器,亦是魔剑之首,剑身出鞘之时可达三尺,吸食至纯魔气而生。然湮告诉他,胤魂在魔界向来只是传说,他们碰上的不一定会是胤魂,就算是胤魂,凭他当时那副虚弱的身子,必然会成为胤魂剑下亡魂。 亡魂没有,倒剩破命一条。他瞒着然湮在魔渊深底触碰了剑冢里嗡嗡震颤的胤魂,之后便有了身上大大小小不可计数的剑伤,都是胤魂留下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5 的。 然湮再来看他的时候他满身是血倒在血泊中,手上牢牢握着安分下来的胤魂剑,右手臂膀连同上半个身子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并且萦绕着浓厚的黑色魔气。 然湮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他已能修习魔道入了魔,同时并未丧失凝聚神力与灵气的能力,换句话说,他因祸得福,塑成了神魔双修的体质。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春春知晓他入魔这件事。他要在春春眼中,做那个身世悲惨的天狐族太子,做那个云淡风轻的九幽帝君,而不是同时拥有魔体的真正的他。 墨允随即反应过来,上身急急向后仰去亲眼看着银白剑身环绕越发浓密的黑气贴着面颊咫尺距离而过,身形一顿,手上习惯性聚起的魔气缓缓淡褪继而附上对方手中的三尺长剑,眸中落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凝重之色。 这把剑,能摄取他的魔气。莫不是传闻中的胤魂剑? 银光又至,墨允低咒一声旋身躲开接连而来的剑气,第一次觉得如此憋屈。枯白的手掌紧了又松,电光石火间瞄见近处二人交战时反还射来的银光,眸底一亮。 这人设下结界才取出胤魂与他对战,不管是因为担心殃及池鱼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打破结界于他利大于弊。 这念头一过,墨允便集中心力往掌心重新凝合了七分魔力,眼见其中三四分黑气从指缝流逝出去聚附在那把威力逐步变大的胤魂剑身上下,眼中的焦虑便更多一分。奈何他越是着急,对方便越是胜券在握,甚至看穿了他的意图多次将胤魂朝他手下刺来。 良久,他听对方淡淡的声音道:“陪大祭司逗趣了这么一会儿工夫,本太子觉着,是时候收尾了。” 银白剑身蓦地变出相同的六把朝他袭来,剑身皆是绕缠着千丝万缕的魔气,墨允一怔,脚下连连后退,一面在身前迅速划下一道繁复的魔纹,眸中戾色沉盛,猛地转身全力运起魔气急迅凝成球砸向结界。 轰地几声巨响,破了口子的结界刹那涌出几缕来不及收回的黑气。 帝君面色一变收回胤魂,冷冷地看着站在春春附近噙着阴恻笑容的墨允。 “噗。” 墨允抬手拭去艳红的血,目光幽幽落向与木偶纠缠的那女子,眼睛微微眯起。 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天狐族的太子还有胤魂在手。不过,他猜得没错,只要靠近那女子站着,天狐族的太子便不会再使出胤魂对付他。没了胤魂的威胁,他根本无惧。 帝君寒着眸向墨允在处款步踱去,在墨允的注视下伸手探向虚空那么一抓,果真瞧见墨允闲懒的面色瞬间紧绷起来。 帝君轻笑一声,无声地用嘴型与墨允道:“本太子不用胤魂也能办了大祭司你。” 唇瓣方才合上,突闻木偶那块儿传出春春的一声压抑低吟,转眸望过去,却见思弦一手扶着以手按肚的春春一手挥出灵气强撑着不让木偶靠近,而春春额间渗出了细密微薄的汗水,右手上的隙雪亦垂落下去,心忽地一紧迎了上去。 “砍掉他们的犄角。”春春忍着腹中愈来愈深的疼痛与天族太子道,而后身上蓝紫光芒一闪,伴着软剑落地的清脆声响化回了一只火松的形态自半空直坠而下,身子一沉落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思弦与相继赶来的帝君对视一眼依着春春所言一一将灵气挥出射向五个木偶脑袋上的犄角,下一刻当真见着被砍了犄角的木偶噼里啪啦地碎成一条条砸在地上成了死物,默然松了一口气。 耳边掌风袭来,帝君蹙眉偏过身,站定之时正好与偷袭上来的墨允打了个照面,紫眸一黯,墨允手中聚起的魔气近在眼前。 “墨允,温琴的尸身在本君手中,还不收手?”一道冷沉得毫无温度的声音凭空炸响,生生打断了墨允的动作。 掌中魔气散尽,墨允血红着一双眸子看向冰棺旁站着的白发男子,声音已见颤意,“东极神君,你我素无瓜葛,濮阳鸿无义,如今连温琴的尸身你竟都能拿来威胁,好一个九重天,好一群光明正义的伪君子。” 濮阳,乃是天帝一族的姓氏。濮阳鸿不是旁人,正是他东极神君一生至交——九重天的先帝,当今天帝的父皇。 “当年之事的确是濮阳对不住温琴,”东极神君低叹道,指尖聚起一道淡光不动声色地射向杵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望着墨允的思弦,“可这并非你为祸九重天残害天狐一族的理由。” “为祸九重天?”墨允耻笑道,“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温琴能活过来,不过是替濮阳鸿那个孬种好好照顾她,至于天狐灭族之事,若不是你们九重天上的天帝害怕天狐一族势力日益壮大威胁到自己的利益又怎会默许北海龙王领天兵神将毁尽瑶天阙?即便没有我的推波助澜,天狐一族的结局仍逃不过你们天帝的猜忌而被灭族,我的出现只是他清理门户权衡势力的一条导火线,何来我为祸九重天一说?” 东极神君垂眸望了眼冰棺内被保存得完好的绝美女子,低声道:“如果温琴现在有意识,也绝不会认同你的做法。墨允,她喜欢的人终究不是你,你做得再多也是枉然。即便你用神尾将她复活过来,她的心还是向着濮阳的。” “够了。阿琴心里向着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倘若没有濮阳鸿,她如今会活得很好。” “她会活着,却像具行尸走肉。只有濮阳才能让她活得像个有七情六欲的女子,而不是为家族利益束缚失去情感的工具。” “不会这样的,”墨允低吼道,“我会带她离开,彻底地离开温家!” “你若真有此意,在温琴遇到濮阳之前便早将她带走了,又怎会到后来那般不可预料的地步。”东极神君轻阖上眼,指尖过处金光盈盈覆盖了冰棺内的女子身上每一处角落。 “不!” 墨允通红着眼疯狂地飞身冲向冰棺,点点散布的金光将他与温琴完全阻隔开,一寸都靠近不得。 繁星似的金光升腾起来,托着温琴的尸身发出素淡的光芒,在他目眦欲裂的狰狞面色下,随着一颗颗金色圆点的泯灭一并隐没。 “啊!”墨允发狂一般扑上冰棺,里面已没了温琴的尸身。 温琴,温琴没了。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温琴不见了。 血色自胸口蔓延出来,墨允低头看着胸膛前银白色染血的剑刃,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得干干净净。眼前密密麻麻地布上了黑色麻点,他甩了甩头,好似看见阿琴站在琼花树下对他清浅一笑,继而画面一转,纯白一片的雪岭之上盘旋着几只秃鹫朝岭上新放上的女子俯冲而下,他挥手打散了那几只秃鹫的魂魄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抱在怀中,从未流过的泪在那一刻奔涌而出。 温琴温琴,那人给你的孩子取名为思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6 弦,想必,他也如我一样地深爱着你。我一向不屑九重天上那些所谓名门仙家,更不甘心他能在你心里霸占一席之地,因而我在世的这些年间,从来就不承认那人比我更有资格与你并肩。可是直到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凡此种种皆如过眼云烟终于成空,我才不得不释怀,不得不承认,那人的确比我,更有勇气也更适合爱你。若有来世,我不要做最先遇到你的那个,我要做你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另一半,自此独占你所有的喜怒悲欢嗔痴极致。我会勇敢坚定地站在你面前,跟你说出我这一生藏了许多许多年的秘密。 血色四溅,高大的身形浑然一颤。 “把他给我吧,”流濯将墨允接在怀中,“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帝君没有接话,流濯也不等他回答,径自抱起墨允的尸首离开了禁地。漫天冰封的景象陡然消退,现出原本碧绿苍茫的草地,地上开着一圈蓝紫色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东极神君抱起昏在地上的思弦,看了眼围在沉香屑前的红蓝两只小小兽,与帝君道:“该给她吃药了。” 帝君身形一动,紫眸落向那满身白发的男子,“神君,我想知道思弦的身世。” 思弦,濮阳思弦,思念琴弦。先帝与温琴的故事,他想听。 ☆、神魔轶事 那日在东极岛,东极神君与他说了当年不得已砍去旋明星君双脚一事,还说了思弦性格多变自相矛盾要他切勿计较,到如今,他才是真的相信。 东极神君没有离开,而是转身应允了。 神君言,每年夏天是魔渊深处的魔气活动最为频繁的时段,连带着魔海上的禁制都会薄弱几分,也是魔界之门最易攻破之时,故此魔族中人会想着出去魔界,外界之人便想进来魔域找寻传说中的魔剑之首——胤魂剑。胤魂本是神器,自十万年前的一场神魔大战后遗落世间,也不知三万余年前从何人口中传出落进了魔族的魔渊剑冢里,自此魔族每逢夏天造访之人络绎不绝。 因而,他们才能在这个时候闯入魔界,当年的温琴才会遇上隐匿神根与灵气乔装成人族子弟跃跃欲试进魔族寻找胤魂剑的濮阳鸿。其实濮阳在此之前已无声无息地入过魔族几回皆是铩羽而归,只那一年,刚好遇见了温琴。 那时候的温家早已有意将嫡女温琴送进自小一同长大的魔君的后宫,忖度来忖度去最后竟也与魔君达成了共识背着温琴,与魔君立下了一纸婚约。 魔君是否对温琴有意不得而知,能知道的就是温琴对魔君并无嫁意。 温琴与濮阳互生爱恋之时并不知自己已被温家许配给了魔君,活了数万年头一次动了心难免干柴烈火地烧了起来,等到温家将婚约之事说与温琴听的时候,温琴与濮阳私定终身已有数月时日。此事一坦明,温家便将温琴圈禁家中待着原本与魔君定下来的五月之后的大婚。然,随着时日一天天地流逝,温琴的肚子却大了起来。温家上下震怒逼问孩子的父亲是谁,温琴对濮阳的身份从未松过口。 濮阳虽乔装成人族子弟,但二人相处的时日久了,温琴自然也就看出了些蛛丝马迹,只是从未主动问起。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府中总有几个碎嘴的下人走漏了风声传到了魔君耳中,也传到了徘徊在魔界久等不来温琴的濮阳。 知晓温琴怀了身子以后,濮阳心切切地趁着夜色摸进温家将温琴从魔界带到神域,却也招致了尾随而来的然亦的追杀。 神魔两界历来不和,濮阳作为神域的天帝自然知晓个中分寸,遂将温琴自神域带出送往人族暂得安稳。本以为此事就此终了,哪知在温琴即将坐褥的前一月,那日濮阳还在神域天宫处理事务,然亦竟探到了温琴在人间的住处对温琴痛下杀手。濮阳早在把温琴安置人间之时就将来龙去脉说与了他听,并央求他护在温琴左右。然亦来的时候他恰巧出了小院置办油盐,等他在街上看见院中寒光大作急忙赶回小院之时只堪堪伤了然亦,而温琴,已身中然亦的寒毒。 他自知失责,又不忍看着温琴肚中的孩儿还未出世便凝成一块坚冰化水而殁,便将温琴身上的寒毒引至己身。 幸而他来得及时,寒毒引得顺利,温琴与肚中的孩儿算是暂时保全了性命。濮阳来的时候,一张俊脸上满是震惊之情。 这还是他认识濮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将神情现于面上。 濮阳指着他的头发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垂眸挑起一抹白发,将先前发生的事与濮阳简单说了一遍。 在决定帮温琴引出身上寒毒之时,他早就想到了会是这个结局。白了一头黑发而已,但求问心无愧。 可事不人愿,温琴终究还是在诞下孩儿的当天撒手人寰。那天濮阳抱着哭喊不停的小小男婴,在他面前哭得几乎失了声,平静下来以后他问他给孩儿取什么名,濮阳沉默了半晌,道“叫思弦吧,濮阳思弦。”濮阳在温琴之前有过几个天妃还诞下了数个皇子,向来不曾将某个女子放在心上。这一次,他清楚地明白,濮阳动了真情。 后来的事几近不可言喻却又顺理成章。濮阳将帝位传与了传言性子阴晴不定最不讨喜的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天帝。在将帝位传与三皇子的同时又对其下了一道密令,大意是立温琴的孩儿为天族太子。 三皇子自然介怀,但是比起帝位,也只能是依濮阳说的做了。 天帝登基,思弦被立为天族太子以后,濮阳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和一管天音笛与他,要他照顾好思弦那个孩子。于是,他向天帝请奏讨要了思弦长留于东极岛,而东极岛上自那一年起,不间断地焚起了濮阳最后在信中提及的折骨魂香以稳定并延续思弦的性命,也是从那一年起,东极岛几乎与九思天隔绝不再有往来。 至于墨允,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自小恋慕着温琴却从未声张,到得听闻温家与魔君定了婚约之后亦是安安静静地退居在旁人视线之外。 便是这样一个人,到后来也会做出那般离经叛道之事。 魔族之人死后尸身皆会回归魔族,一些背叛过魔族或者背叛过魔君一族的人,其尸身回归魔族后会现于雪鹰岭,由魔宗执行酷刑:任由叛贼尸身喂饱魔界秃鹫,以待往生忠诚一心。温琴身前与魔君立过婚约,却在婚期时与别的男子纠缠不休甚至叛出魔界,自然就被归为后一类。 那墨允,竟去了雪鹰岭杀了当日执行此刑的魔宗苏学林,还将温琴尸身带回魔族冰雪禁地。 不久之后,然亦便病去了。他从未细究过然亦故去是因为他当日那一掌还是旁的缘由,其实细细想来,又兴许与墨允脱不了干系。 墨允此人,一生都在亡羊补牢,可悲可叹。 而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7 关于胤魂剑,其间又是一段荡气回肠的往事。 传闻十万年前魔界公主与神族创世神相恋为魔族人所不容,不容声中尤以魔界太子为首。后魔界太子以公主病危为陷阱引创世神入魔族幻境布下公主与另一男子春宵暖帐翻云覆雨的幻象,致创世神大怒祭出胤魂挥剑刺向魔界公主。 创世神不知的是,魔族的幻境能成功幻化出眼前景致的先决条件,便是幻境中所现之人真实存在于境中,方可如临其境叫人失了心智。 胤魂没入公主胸口之时幻境也便破了,天地间唯有公主与创世神二人,哪还有什么别的男子。 公主看着第一次在她面前失了分寸惊慌失措的创世神终是没有力气再与他说一句话,只是低头望了眼渐渐吸收她身上魔气与魂魄的胤魂剑,落下了一滴血泪。胤魂是她与创世神合力所铸,她在塑剑的最后一步剥离了自己的魔气足以让胤魂成为一柄纯粹而强大的神器,到头来那胤魂却穿透了她的身躯。 血泪与魔魂共鸣,胤魂这柄神器终于还是没能逃过化为魔器的宿命。 很久以前母后告诉她,神魔相恋必没有好结局,那时候她还没遇见那人,每每唏嘘不已,心中却是不信的。其实也并非不信,只是她爱上的那人,偏生是神。她知道皇兄对住在神域里的神族没有多少好感,但她始终以为,她与他的情不可与其他神魔的爱情同日而语。就在她昏昏沉沉醒来在这方幻境看见远远走来的英俊男子之时,她还是满腔的坚信,以及放心下来的劫后余生。 皇兄想做什么她潜意识里已猜了七八分,她也听闻过诸多结束于这幻境的神魔之恋,而她总觉得,那人绝不会如此。 意识渐渐涣散,她听见那人平素清凉温润的声音里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在那一刻听来,依旧如此动听。她想着,如果可以重来一世,她不会再为他铸出胤魂,又或者将他偷偷地藏起来只有她一人能靠近他亲近他,也不至于到最后落得个魂魄散尽的下场。 皇兄当真,一点情面都不给她。 那胤魂,是一把能一剑崭尽人七魂六魄的剑呐,所以才能成为神器之首。不,如今已是一把魔器了。 后来的事,她都不知道了。 创世神清醒过来的时候,胤魂上下遍布着黑色魔气,而怀中的女子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再也不能用那软嚅甜腻的声音唤他了。混沌视线中须臾亮起几束淡白光刃自女子身上飘出,创世神急急地伸出手只来得及抓住落在后头的几缕魂魄纳入手中,其中一缕蓦地钻入了胤魂剑中。 胤魂吸足了魔气剧烈地鸣叫着,创世神以一个姿势跪坐到浑身僵硬,而怀中早已空空如也。远处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围聚而来,创世神回眸望去,眼中尽是黑压压一片的魔族兵将。 据说那日创世神以一人之力对抗魔界精兵千万,浑身是血杀出重围回到神域,自轮回台一跃而下。 之后,神魔大战爆发,大战持续了整整三月,两界死伤无数,魔族血流成河,神域尽毁。后来,神族为了加强本族的防御能力,将重新建造起来的神域按神力由低到高划分为九个位面,是为当今的九重天。 当年布下幻境的魔族太子,也就是然湮的父王,魔君然亦。故而在得知其未来的魔后与神族男子有染之时才会下如此杀手。一个憎恶神族到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狠手的人,又怎会放过怀上神族子嗣的温琴。 东极神君抬眸迎上帝君默然沉落的视线,满头的白发轻扬,声音微沉,“胤魂永生,只认一个主人。” 帝君深紫色的眸底猛烈翻涌起来,抱着怀中虚弱到几乎没有力气睁眼的小东西下意识地将她揽得更紧。 “也只会承认一个女主人,一个留了一魂在剑身的女主人。” 帝君呼吸猛地一僵,身形一颤倒退了小半步方才稳住。 东极神君淡然垂眸,“神王,你的劫数东极无法插手,旋明星君亦是。又恐天帝降罪,是以东极情非得已砍去旋明星君双脚阻他前去瑶天阙相助。凭旋明星君与天狐王的交情,星君一去便会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东极斗胆以星君之名向天帝请罪去往五重天的日月森林看守玄阴洞里的契灵果免去星君可能株连之重罪,只望神王历劫蜕变。” 东极神君见面前之人仍是一动不动,遂顿了片刻又道:“神王命格与东极等寻常仙君不同,才会转世成九重天上生有仙根的天狐王之子。天狐一族本就有此一劫,神王自当宽心不为此等琐事烦心。天道轮回,生死皆有命数。” 不为此等琐事烦心?灭族一事在东极神君口中不过轮回劫数,可于他,却是重逾千斤忘却不得的事。他的族人,他的父王与母后,又岂是一句命数便可轻轻揭过的? 怀中的火松轻呓了声,继而身子动了动,两只昏在沉香屑旁的小小兽亦慢慢清醒了过来。帝君垂下头望着怀中的小东西,千般神色一一闪过,最后化为一抹柔情,捧起她的身子对着微微张开的火松嘴儿轻柔地落下一吻。 在小东西又惊又羞的浅蓝眸色中俯身摘了一朵花瓣颜色渐变的蓝紫小花喂她吃下,接着蓝紫光芒一闪,大掌娴熟地扣住化回人形的人儿的脑袋与不堪一握的柳腰吻去了她的惊呼。 地上两只小小兽见此尴尴尬尬地背过身去,蓝紫一片的花儿在风中羞得别开身姿,柔弱无骨地美丽。 紫眸凝着慌乱矜羞的蓝眸,一瞬华光万里。 这一世,换我成魔,宠着因我而魂魄不全冒冒失失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仙女七夕快乐哈 加更~ ☆、终·红妆万里 五日后,据传九思天上有神君上奏天帝当年天狐一族私通魔族之事实乃诬陷,细数了天狐一族自存在以来对天族所做出的功德大事桩桩件件,又搬出神魔大战之时天狐一族英勇护驾之举,令天帝闻之如醍醐灌顶,当即在大殿之上为天狐一族正了名,而同一时间,原本守在玄阴洞内的白虎飞升而上,天际一颗星宿光彩夺目,是时旋明星君归位。 九幽帝君负手立在桥上望着琼宇处白日间云蒸霞蔚的一派繁盛之景,墨色的双瞳看不清神采,唯有偶尔荡开的星点波澜回暖了温凉如水的眸色。 桥下尾鸢池传来小东西娇俏绵软的低呼,“哎呀,这星辰鲤居然咬我。” 帝君垂头俯着看过去,但见一条手掌大的星辰鲤撅着鱼嘴黏在春春手指上,而他的春春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甩也不是不甩也不是,只得抬起那张欲哭无泪的脸来向他求救。 “净皮了。”帝君柔声笑她。 “谁,谁知道它会突然上来咬我一口。”春春低下头瞪着骨碌骨碌转动的那对鱼眼,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8 心道:怎的这么长时间还不松嘴,这星辰鲤竟是不会缺水而窒亡的吗? 帝君莞尔,自桥上踱下去走近与那星辰鲤大眼蹬小眼的春春,指尖浓郁灵气一闪覆裹住星辰鲤将其托回了池中,低头持起果真被星辰鲤细碎的一排牙咬出血来的葱白小指,指腹携着温暖白光慢慢地为她伤处摩挲,眉眼细致又认真,口中却打趣春春道:“星辰鲤禁不得逗,你在池边耍了它们一下午,它们自是记在心上。再者你身上灵力充裕,喝了你的血便够它们提前数月凝成星辰丹,离修得仙根便更进了一步。” “唔,我的血对它们就这么有用呐?”春春偏过脑袋望着躲进纵横交错的莲根里转眼不见了身形的星辰鲤,浅蓝的眸子漫上几分好奇,忽而扭头对着帝君道,“那先前它朝我身上吐的那口气岂不是害它修为倒退了一步?” 刚来九幽殿那会儿,有一尾被她压在身下捉弄的星辰鲤可不是情急之下朝她吐出了一口气,那气助她化了片刻人形,对那条星辰鲤来说却恰恰相反。 “现在才想起来当初欺负星辰鲤的事了?被你那么压在身下当然是保命要紧,情急之下吐出星辰之气也不为怪,”帝君看她一眼,凉凉的指腹依旧摩挲着她的食指,“说不准,咬你的这条星辰鲤便是当日受你施压之刑的那条。” “咳…往事不必再提。”春春掩面躲开帝君促狭的目光,尝试着将手抽回来却被帝君牢牢地捏了住。 “春春,嫁与本君吧。” 帝君眸底温情欣盛,明晰清润的声音就着他身后顷刻铺开的云影天光扑簌簌地望进了眼里激起心湖中层层叠叠的涟漪。 最是一腔深情惹意浓,偏帝君锁着她的眸子幻出了真容诱着她,而她又是个受不起美色诱引的,以至后来她是怎么被帝君哄进栖梧宫红着一张脸应下他的,她都已记不太清了。而后第二天起了身,整个九幽殿火火红红的一片挂满了红绸,漫天蔽日张灯结彩的喜庆看得她直以为帝君换了口味,问过四卫后方知,帝君要大婚了。 据说是在十日后。 这下春春完全想起来那日傍晚时候被帝君骗着哄着允了他嫁他一事,呼哧呼哧地跑到九幽大殿瞧见手持朱批端正坐在书案后的帝君,遂脸色通红地一股脑儿奔到书案前,与帝君闻声抬起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怎了?”她听见帝君一如往常的声音响起,反而踌躇犹豫不知该问什么了。 问什么呢,她不是也欢喜帝君的么。就这么嫁给他好像太突然了些,突然到不知所措,可仔细一合计,大抵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了。 帝君放下手中朱批,语带笑意,“怎么,昨晚刚才答应本君的话睡了一夜便要回收了么?” 春春低头看着鞋尖,声音几不可闻,“才,才不是。” “那是为何?”帝君起身绕过桌案靠近她身边,温热的气息窜上面颊,“难道春春觉得时日太长想要迫不及待嫁与本君了?” 春春面上一热连忙推开帝君落荒而逃,逃到门口听闻帝君的低笑声自身后传来,脚下一崴一头撞上迎面而来的谢零,捂着额头绕开谢零飞也似的又跑开了。 事实上,内心若是记挂着一个日子时间长了,那个日子便会来得格外晚。大婚当日天还乌漆抹黑的时候,她正睡得香甜就被人一把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睁开眼才看清来人是许久未见的而溪,当下小脸一皱脱口便道:“你个小破溪好几日的不见人影,这会儿子不睡觉的做什么来找我?” 自魔界回来修养好身子以后她便上了好几趟南华山,回回去回回而溪不在。如今倒好,自个儿找上门来了,还专门挑个折磨人的时辰。 而溪看着一脸睡眼惺忪还不忘顶嘴的灼光几乎失笑,三下两下将灼光的衣服扒了个干净。光溜着身子触到锦被的灼光一下清醒了许多,忽地一下抓过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浅蓝色的眸子写满了不可思议,“而溪,你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个癖好了!” 而溪额头黑线密布,指了指不远处屏风上挂着的一件云锦料的大红喜服,道:“瞧你这记性,今日可是你与那九幽帝君的大婚之日,还不起身梳妆打扮是想在众仙家面前出丑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嫁给九幽帝君?” 这话也只逞逞口舌之快罢了。早在旬日前九重天上大大小小的仙君仙子皆已收到了九幽帝君大婚的喜帖,木已成舟要退退不得。她私心里总希望灼光与那北海太子在一起,毕竟北海太子对灼光也不是没有意思,再说那九幽帝君,从一开始就与她抢灼光,她不喜欢。 可灼光喜欢得紧,她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恨恨地咽下那口气连人带物地打包好给乖乖送上去。 被她这么说了几句,灼光当真拎清了轻重缓急由着她摆弄,等到天刚擦亮的时候,一切都已就绪。 镜中人上了淡妆,螓首蛾眉碧玉成妆,黛色正好。 外头已敲锣打鼓地开始了。 而溪为她落了盖头搀着她出了栖梧宫,耳边锣鼓声声声不息缠绕耳中,脚下是殷红如火的红妆。 走过很长的一段路以后,而溪将她交给了帝君。红盖头外那人轮廓依稀可见,隔着鲛绡的红布她都能描出他的眉眼来。 鼓声震天,这段长达好几十个尾鸢池的路终于在帝君的陪伴下走到了尽处。耳中传来凌越仙君繁冗的誓词,而后在凌越仙君的尾音落处,帝君揭开了她的盖头。 四目相对不过几刹,台下便有乱入的咳声搅扰了二人的凝视。春春偏过脑袋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就见站在人群堆里的魏书离吊儿郎当的一副样子,身旁的魏书荣扯了扯他的袖子给了他一个类似于警告的眼神,魏书离却是轻哼了声继而乖巧地站在原处了。 春春不由抿唇一笑。视线越过魏书离他们一一扫过台下温润的凌均太子、掩袖轻咳的天族太子,以及他肩上那只三耳疬猫、当日在日月森林匆匆一见的少年、噙着欣慰笑意的而溪、坐在仙车上近日才晋升的旋明星君,还有众多眼生的仙家,最后看向高台之上一本正经的凌越仙君。 先前净顾着喝而溪挖来的酒了,竟不知凌越仙君的正当职业乃是司仪一职。 可这漫天祝福中,还差一人,他没有来。 高台之上,小小一只的戌炎捧着手中香石竹与身旁的倩倩道:“要不得,我们也办一场盛世婚礼?” 倩倩哼唧一声撇过头去,“才不。就你那长不大的身子,姑奶奶丢不起那个人。” 戌炎面色一沉,余光看见在前头向他示意的帝君,暂且先将这一笔记在心中,带着倩倩加快了步伐走向一身红衣的春春。 两只小小兽捧着两束香石竹吭哧吭哧一步一步踏上了红妆万里的高台,将爪子里的花送到春春手中安静地退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69 到一旁。 霎时霞光倾落,空中升起绚丽烟火,耳畔鼓声大作,帝君站在漫天红光之下,阴影遮下来,人群中响起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如腾云驾雾,于绵延万里的红妆之上,步入云巅深处。 远处,一座金边屋顶上,男子一袭湖蓝衣衫腰间坠着暖玉斜坐在檐,目光遥遥望向红妆之上的一对璧人,眼中笑意渐明。 当日亲手将小东西送到帝君身边,今日又亲眼见证了二人大婚,如此,也算是圆满了。只不过,遗憾的是他再不能以友人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能躲在暗处为他们欢喜。 这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湖蓝衣衫一掀,屋顶上已没了男子的身影。 * 九思天天宫上,天帝望着眼前景象中二人红衣翩翩拥吻的画面,沉邃的目光停留在九幽帝君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天后看着帝君,垂眸即道:“当年天狐一族蒙受如此大的冤屈,任谁也无法消除心中的怨恨。择川这孩子最终未闹上九思天,多半是因为南华山的那只火松。遇到对的人,心中的怨气才能被慢慢驱散。”天后话音微顿,摇头一笑,“只不过,你这天君的名号,日后他再也不会怕了。” 天帝眸色微暗,“终究是本帝对不住天狐一族对不住他,以后之事,便都由着他去罢。” 那瑶天阙,如今已在他秘密的万年修整中恢复得差不多了。无管多久,他都会等着天狐王重登仙位。 这万余年的悔恨,日复一日地压着他叫他喘不过气来,如今总归是平复了些许。 ☆、番外1帝君春春 被某人在栖梧宫关了好几天的春春终于一脚将那不知休的色狐狸踹下了榻,小手揉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肌肤还隐隐作痛的身子,另一手扯过锦被将自己遮了个全,浅蓝色的眸子里盈了满满的沉痛。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人是如何地心黑,就算她哭着央求也仍是充耳不闻地一直做一直做,到现在那处都还痛痛的。 目光幽怨地向榻下刚被她踹了下去的人看过去,脑中还在狐疑怎的这人被她轻轻一踹就顺利地踹开了,视线就那么直直地撞上那昂扬的物什,“呀”了一声慌忙将脑袋也藏进被下了。 天啦噜,帝君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被窝下的脸蛋烧得越来越烫,突地有人扯了扯她的锦被,吓得她连忙握紧了手中捏住的被角。 帝君眸中笑意大盛,随手拿起小几上干净的衣衫往身上一披,又拽住已看不见被角的锦被一处,声音里充满了揶揄,“再不出来可要闷坏了,乖乖松手。” 那锦被纹丝不动,倒是大团子左右晃动了一下。 帝君无法,只得好言与她道:“本君已穿好衣衫了,你不必躲着。” 闻言,大团子默默往里挪了一些。 “未时那妖族的妖皇可要自锁魂塔出世了,确定还不出来?” 话音落下几刹,当真见得大团子耸了耸,自中间开出一条缝探出了小东西红艳艳的脑袋来,那双浅蓝的眸子怔怔然朝他看来,小嘴一张,问他道:“倩倩的父皇要出世了?” “嗯,”大掌掀开锦被将小东西抱出来,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那小妖兽今日多半会随着妖皇出世重聚妖气,若是顺利,也许能一并回到妖界册封公主之位。” 在栖梧宫的这几日,他没少与春春讲些旁的事分散她的注意,自然也就将那小妖兽的身世说与她听了。 春春眉心一紧,“那要是不顺利呢?”比起倩倩能否回到妖界册封公主,她更在意倩倩的安危。 “若是不顺利,还有戌炎陪着,不必忧心。”帝君低头看着怀中眉目娇艳的小东西,忽然道,“可还有力气?” 春春心下一跳,下意识地保持缄默,只拿双眼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帝君明智地不开口。 天知道前几日他也是这般问她的时候,无论她怎么回答,这人都能继续热情高涨地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帝君见她眼中明白白的防备之色,紫眸微微一黯,低声道:“放心,今日不会再累着你了。” “还有一个时辰,该起身了,”帝君捏了捏她的脸,“想穿什么衣裳?” 春春见他认真的神色,忖着脑袋想了会儿便答道:“要紫色的……” 在帝君的帮衬下,春春全程心惊胆战地承受着帝君温凉又滚烫的长指灵巧地为她里里外外穿戴好的折磨,咬着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这人兽性大发又将她撂在榻上。遂一番磨蹭下来,小脸已是红扑扑的了。 二人到妖族锁魂塔的时候适逢妖皇自锁魂塔而出,墟凰真身盘桓直上,空中云彩火红如织。 妖族数众长老随着妖皇真身的离去一道从锁魂塔离开,帝君却带着她进了因妖皇的离去而限制薄弱的锁魂塔,于塔内见到了一个一头蓝发低垂着头端坐在地上的男子。 帝君静默许久,才开口问那人:“为什么不出去?” 那人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与凌均太子有几分神似的脸来,原是北海龙王。 北海龙王只抬了头,身上立时浮起了蓝色波纹将他的身躯束缚住。低沉枯哑的声音落入耳中,那北海龙王,竟是自己把自己困在了锁魂塔内。 原来,在很久之前,北海龙王与天狐王在九重天以外游历之时因缘巧合结识了妖皇,正是侠肝义胆肆意张扬的年纪,也不在乎神妖跨界诸如此类,三人一见如故结为兄弟,一同去往人界行匡扶正义之大事。 三人刚到人界便听说人族圣女被歹人所劫不知去向一事,而当时距离人界每三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只余五日工夫,三人一听便心意相通,决意分别行动前去将那圣女寻出来,并商定在人族不可动用灵力行舞弊之事,又玩笑道谁若是将那圣女先救出来便能抱得美人归。 美人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年少之时逞的不过是英勇二字,本以为就是信口一开,哪想最后三人皆都当了真,北海龙王先前那一语竟成了谶。 圣女是妖皇最先发现的,人是北海龙王从国师府的密室里救出来的,苏醒后又是跟着天狐王逃回王宫的。 国师对皇家心怀不轨,企图控制圣女将通过祭祀谋权一点点蚕食皇家的威信与权力,但国师行事向来谨慎难以抓得把柄。圣女被救回皇宫后设计诱国师上钩瓦解了国师在朝中的势力,赶在祭祀大典前成功将其捕获并坐实了其觊觎皇权的证据。 这五日的光景中,天狐王一直陪伴在圣女身侧。短短数日的时间,圣女的狡黠聪慧便牢牢套住了天狐王的心,而圣女感念天狐王相救相护之恩,亦对天狐王生了情意。 妖皇与北海龙王养好伤赶来皇宫的时候已是祭祀大典过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70 去有一段时辰,那圣女也早和天狐王对上了眼。 灵力用得久了,近身的功夫便会差一截,因而妖皇与北海龙王在发现以及救出圣女的过程中受了伤,倒是那躲在树上坐收渔翁之利的天狐王轻轻松松地直接将圣女带回了皇宫,还趁二人之虚与人族圣女暗通曲款。原本只是生了些芥蒂,但受人族天子盛情以待又在人族皇宫逗留了几日,每天看着人族圣女在他们面前晃悠,心中的情意便生了芽。 这情意夹了多少起因谁也说不准,偏偏就是看上了。 人族圣女并非倾国倾城一见便无法忘之的绝色,而是愈看愈觉得有味道的锦绣佳人。冰肌玉骨不说,娇柔中又带了几分英气,刚好对了胃口。 可是天狐王已捷足先登了去。三人离开人族以后便因此生了嫌隙。 回到九鸣天后,北海龙王对着龙宫里原来的那些妃子愈发觉得寡味,煎熬了数日终于决定暗自去一趟人界,对那人族圣女表明心迹。 想他北海龙王的身份,那女子大抵是不会拒绝他的。何况他才是真正将她从国师府中救出来的那人,比起名不正言不顺的天狐王,他的胜算显然要多一分。 他构想得美好,甚至已经决定将圣女带回北海龙宫以后办一场盛大的册封仪式昭告天下,然而他得到的,却是圣女淡然的婉拒。 她说:“以云已心属焕之,公子还请回去吧。” 焕之乃是天狐王帝咏毅的字。 原来她连咏毅的字都知道了。他忽然看着她低笑出声,而后沉眸问她可知咏毅的真实身份,她果真愣了片刻坦然地摇了摇头,说焕之并未与她提及。看见她眼中提及帝咏毅时的柔软,他心中那团火便烧得越来越旺。以致后来他将咏毅的身份和盘托出,骗她说帝咏毅已有好几个妃嫔妾室,若她嫁过去必然只是宠溺一时,等兴趣过了她便只能独守空房,可她单是沉默了一会儿摆弄着桌上的锦帛,道了句“无妨,以云心甘情愿”的时候,他便嫉妒得无法控制自己了。 咏毅并没有纳过任何妃子,身旁也没有任何的侍妾,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骗她的。他说的那些,其实更符合他自己。所以才会在听到她说出那句心甘情愿的时候失去了理智。他嫉妒,嫉妒咏毅能得到她的垂青,更害怕,害怕身家清白没有过女子的咏毅能完完全全将他比了下去。 桌上的锦帛落了一地,他近乎粗暴地将她压在桌上做了连日来最想做的事。看着她在他身下绽放,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动用了灵力布下结界,因而吸引了后来赶到的妖皇,还有天狐王。 结界消退,眼前景象一览无余。妖皇上来便给了他一拳,而天狐王解下外袍抱起几乎没了声息的她离开了。 后来,瑶天阙广发仙帖,道是天狐王要立后了,那狐后,来自人族。 她终于如愿嫁给咏毅了,而他,第一次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他得到了她的身子,却永远地失去了她。 天狐王封后大典那一日,他在北海龙宫喝得烂醉,隐约间似乎看到她在他身下咬紧了唇无力地承受着他暴虐的侵犯,脑中嗡嗡地发疼。第二日醒来,身边躺着一名赤身裸体的女子,榻上血红一片。 他从来不允许任何妃嫔怀上他的子嗣,每每行事之后都会派人送汤药去妃嫔房中看着她们喝下,只这回,他竟觉得有些累了。 那女子为他诞下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刚出世那女子便因失血过多而亡。 看着两个尚才出生的小小孩儿,他竟泛不起任何的涟漪来,反而在想,当日就那么不顾一切地要了她的身子,会不会,会不会她的腹中,有了他的孩儿? 转眼一年已过,她要是真怀上了他的孩子,如今的天狐一族早该有消息传来了。何况就算她怀上了他的孩儿,咏毅虽也欢喜她,可又如何会允许她生下他的孩子来。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天狐王的王后。 后来,北海与瑶天阙断了往来,凌均与凌华两个孩儿也慢慢长大,就在他以为这样平淡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而他亦已忘了曾经用心喜欢过的她忘了曾经对她犯下的罪行时,九鸣天一声惊雷炸响。 听闻天狐族的王后诞下了一个小皇子,小皇子出生那日祥云滚滚百鸟朝鸣,据说是神来之子,天狐王大喜,当日就立了小皇子为太子。 他知道此事已是她为咏毅诞下孩儿三天后了,要不是凌华淘气央着宫里的嬷嬷出去也不会带回此等消息回来。 那一刻,平静了多年的心突然又剧烈地活动起来,连同刻意被遗忘在一角的往事同时涌入脑中。 如果,如果当年他没让天狐王就这么将她带走,那么是不是现在,她就待在他的龙宫里,哪怕成天黑着脸不与他说话,也已为了他,生下了他的孩儿来? 这一切,都是天狐王一手造成的。是天狐王,扼杀了他与她的孩儿。 思虑了整整两日,他终于跨出北海去往妖界。妖界之门离五重天最近,他便从五重天进了妖界去寻妖皇。 在相别多年之后再见到妖皇以前,他从未觉得妖皇当年也如他一般对她动了心,直到看见与她长得有三分相像的妖后为妖皇沏着茶巧笑嫣然地站在妖皇身侧,他方才明了,原他们三人,都对她动了情。只不过妖皇与他表达爱意的方式,有些出入罢了。 既然妖皇也有此心,那么正合他意。当年是天狐王不仁,如今就休怪他不义。 他将除掉天狐王的这份心思说与妖皇听,却得了妖皇摇头否决,叹着气与他道,“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以云心中无你,又何必做此等荒诞又害人性命之事。休要忘,咏毅是天狐王的同时,也是你我二人的兄弟。” 呵,兄弟?兄弟便能横刀夺爱?这样的兄弟,他受不起。 妖皇不同意,他便只有自行安排设计圈套,只他刚才起了步,凌华那孩子却失踪了。他派人四处搜寻,终得在瑶天阙附近寻到了奄奄一息的凌华。回北海后龙宫里的御医说小公主周身筋脉堵塞气息不稳恐有性命之忧,需得化回龙身疏通筋脉血气再待于至凉海水才可。 那孩子自出生起便未能化过龙形,此刻正昏迷不醒又如何能化回龙身。可凌华毕竟是他的孩儿,他这个做父皇的怎能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遂一沉眸允了御医所言,暂且将对付天狐王一事放一放。想不到这一放,就放了将近两万年的光景。 凌华在他的真气帮助下日日在北海冰潭以龙形修习缓和筋脉,到得出了冰潭那一日,便是两万年过去了。 两万年的时日一眨眼就过去了,可有些事,只会随着时日的累积而愈加厚重,譬如扳倒天狐王一事。说来也巧,在他还在寻思着怎么给天狐王下套的时候,就听闻天狐一族与魔族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71 之人往来密切。神魔两族素来水火不容,天狐一族与魔族往来,岂不就是置神族的颜面于脚底么。 当下心头一热,确定了消息的可靠性后直奔九思天向天帝状告天狐一族通魔行径,斗胆请命调集天兵神将前往瑶天阙将叛贼一网打尽。本以为天帝最多让他着手查办天狐一族通敌的真假与否,他好借机将天狐王打入天牢,不想天帝竟应允了。想着若是能将天狐一族就这么尽数灭了岂不更合心意,便率兵直奔瑶天阙而去。 天兵神将压境,时隔两万余年,他与天狐王便以这种方式见面了。没有给任何的解释,他就这么出手了。刹那天兵天将如泄洪之水密密麻麻向瑶天阙倾倒,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俄顷一道极其浓郁的黑气与沁寒白光在半空中刺目地闪烁,本与他对抗着的天狐王见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飞身冲向黑白光芒交替之处,快得他来不及反应。 身形再动的时候,一个人影挡住了他。 那人,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听见她淡淡的声音道:“你要毁了瑶天阙,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瞬间大怒,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那个与魔族私通的罪人?” “他不会,我信他。是你陷害的他,是你要毁了瑶天阙,是不是?” 他冷笑,“是又如何?” “那么,从今日起,就当焕之从未有过你这个兄弟。” “哈哈哈哈哈……兄弟?”他剑刃逼近她白皙的脖颈,银白的剑身微颤,“你凭什么?” “凭我,是他的王后。” 他红了眼,手中握着的剑颤抖得更加厉害,眼前猩红一片。 “凌无曳,你疯了吗?”嗡嗡的鸣声中,他听见硕灵修愤怒而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眸色渐渐清明,入目却是她瞬间煞白的脸色,以及胸口拿在他手上的那柄长剑。 硕灵修一把推开他将她抱在怀中,这一幕如此刺眼。他听见自己冷淡到嗜血而无情的声音响起来,“怎么,现在知道疼惜了?以前怎么不好好追,眼睁睁看着她成了别人的王后。” 他看到她倒在硕灵修怀中,目光看向帝咏毅方才离去的方向缓缓闭上了双眼,然后是硕灵修忽然而至的掌风。 他与硕灵修就这么打起来了,越打越狠,二人几乎用了十成的功力,直到最后一记杀招,硕灵修蓦地收了势,而他却怔了一瞬,一掌击中了硕灵修的胸口。 血色再次漫上眼,他看见硕灵修嘴角解脱而释然的笑意,心口有如重锤砸过,一下又一下地敲得他发疼。他血红着眼抱起硕灵修慢慢僵硬冰凉的尸身疯狂赶往妖族的锁魂塔,前脚刚进了锁魂塔后脚便被人彻底地封在了塔内。 他回眸看清了来人,却顾不得反问任何事,手忙脚乱地将硕灵修的身子抱到锁魂塔最顶层拼尽所有力气将塔内的妖气聚束于硕灵修身上。硕灵修是妖皇,身死后及时锁住魂魄便还有能生还的机会,他也曾与他说过,妖族的锁魂塔是妖界元气最充沛的地方,许能封住他的魂魄也说不定。 以云被他害死了,他不想连硕灵修也因他而死。平复下来以后,他才理清了来龙去脉。将他封锁在锁魂塔的,正是九思天上的另一神将。而天帝先前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爽快,就是想借他之手灭掉天狐一族的势力。天狐一灭,九鸣天必然不平衡,是以他便成了最中天帝之意的出头鸟。九鸣天两大势力一同削弱,既得了平衡又不会再威胁天帝,这才是真正原因。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自知罪孽深重,所关心之人也被他害得族灭家破,外面的世界,他无脸也无意再踏入,就这么待在锁魂塔里洗去一身罪孽也未尝不是他最好的结局。 所以,他在此地自我困束。 今日硕灵修的魂魄与那具躯体融合通透出了锁魂塔,也算圆了他一桩心愿。虽则硕灵修醒来后一句话也不愿与他说,但从硕灵修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平和的救赎。 而眼前的人,便是以云与帝咏毅的孩儿。幸好,天狐族的太子还在。 帝君看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北海龙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而是带着春春转身离开了。 想问的全都问清楚了,即便胸中郁结还能如何?母后是人族女子,再无法重新活过来,他今日就是将北海龙王抽了筋扒了皮,母后也不会回来了。 其实,倘若不是大婚前带着春春前去瑶天阙发现当年被神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故土而今已被修缮得与原来一般模样,而王宫上空一束灿白金光熠熠生辉,其间一颗纯白魂丹在金光之中若隐若现,他也不会就那么放过天帝。 父王的神魂还在,也即是说,当年跟着北海龙王下去的神将并未将父王的魂魄打散,不待哪个时候,父王便可重登仙位。 只是这样残忍的天帝,着实令人寒心。未来,会好吗? “帝君,我们说点别的吧?” 春春揪着他的衣袖摇了摇,一双浅蓝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帝君将她带入怀中,眸中神色温柔,“想听什么?” “唔……那就继续说而溪与然湮两个人的事?” 前几日帝君与她只说了一点点,大致就是而溪在很早很早之前也许就对然湮动心了,后来瑶天阙遭遇劫难,然湮便不曾再上过九重天,而溪也就再没见过然湮了。 这兜兜转转的,原来而溪喜欢的是那魔界之主。她还知道了先前见过的白面书生,其实就是然湮,只不过不是真容罢了。 想到这,她忽然嘿嘿一笑,“帝君,你说而溪现在会在哪儿?” 帝君垂眸,“魔宫。” 春春眼睛贼贼亮的,“不如,不如帝君你带我去魔宫吧?” 帝君抬眸看了眼天色,眉心一跳,又听小东西软软的声音道,“帝君你就带我去一下,回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嗯,这个条件不错。 帝君颔首,“允了。” 二人从行乐宫下去魔宫的时候刚好停在了然湮寝宫榻旁数十步距离的实心屏风上,隔着屏风听见榻上传来的你侬我侬互诉衷肠的低低细语,熟悉的女音里是她从未听过的娇媚。 春春捂这小心口从屏风后探出脑袋,恰恰好看见翻飞的帘帐后而溪跨坐在一妖娆男子身上,半解的衣衫滑下来露出白嫩一片的香肩,如瀑的长发遮住了男子的上半身形。少时而溪一声低呼,那男子便翻身将而溪压在身下,胸膛前尽是红紫一处处的……咳…吻痕。 兴奋地咬住袖子,两眼发光地看着榻上那对苟合……呸,恩爱的二人,眼见着男子单手解开身下襦裤,一只大掌突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春春小脸一皱,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人已被帝君放到栖梧宫那张大大的寝榻上了。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72 “我正看得兴起呢!” 帝君沉脸,“只许看本君的。” “那不一样!” “的确是不一样的,”帝君俯身下来,大掌娴熟地解开她的衣衫,耳畔气息温热如斯,“春春要实在想的话,本君可以狠狠满足春春的。” “谁、谁想了……” “春春,”帝君抬起头来,眼中皆是明媚笑意,带着一点点的□□痞痞,问她道,“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小狐狸还是小火松?” 春春茫然一愣:“这个……” “其实很简单,”帝君暗戳戳地解开小东西身上最后一层障碍物,撩起衣摆猛一沉身,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长叹,“等春春生出来就知道了。” “唔……”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忘放作话了就搁在这一章顶头了哈~ 上一章结束算是正文完了,番外还会有几章,都会涉及到一些前面没写完全的点和撒狗粮什么的,噗(≧▽≦) 另外感谢所有追到现在的小天使,爱你们么么哒(づ ̄ 3 ̄)づ然后,好像没啥要说的了(咳咳……)主要是现在有点困想不到别的了,唔@x@嗷对了对了,有兴趣的话戳一下专栏里的预收现言和古言嗷,要是感觉还不错,打滚求个收藏~ ☆、番外3戌炎倩倩 妖皇出锁魂塔那日,在业火冰山里忍受纯净妖气冲击的倩倩终于没能挨住,心力交瘁地倒在了戌炎怀中。戌炎用自己的寒气为倩倩制衡了体内毫无章法冲撞的火系妖气,二人又在业火冰山待了七日,七日过后戌炎收了掌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怀中柔软香甜的女子睡得正香,而二人身下紧紧连在一起,有红蓝光束不停地缠绕涌动,自二人体内交换奔涌。 而他,亦成功恢复了所有的功力,化得了与原来一样的人形。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略显红润的面颊探入她的红发,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了下去,身下炙热滚烫,在她还未有意识以前深深地控制不住地挺动起腰身品尝她的美好。 红蓝的发丝纠缠到一起,沉寂了许久的业火冰山内再次传出了动人心弦的吟哦。 ~ 却说当日被戌炎引到锁魂塔外现出原形的青雀时月,那日便被数众妖族长老关在了禁处等待商讨出一个明确的惩罚再来处置。其间不乏有杀了时月以儆效尤的声音,又因时许阳长老的出现平息了声音。 原那时月,是妖族长老时许阳的女儿。 据时许阳的解释说,其妻幼兰本与妖后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密友,原都是青山坳里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鸟妖。那一年他跟着妖皇微服路过青山坳的时候看见了从青山坳里出来的一位姑娘,妖皇见了当即止了步,看了那姑娘好久方才移开视线,询问是否能留宿此地,那姑娘红着脸应下了。 他心中讶异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便与妖皇一道留在了青山坳那山角旮旯里过了夜。到夜深之时他别了妖皇寻去一处清溪沐身,出水之时却与一女子迎面相撞叫她看去了身子。那女子惊叫了一声,而后居然哭了。 他自承袭长老之位辅佐妖皇以来,向来醉心于功法不懂男女间的弯弯道道,第一次遇到此事,还把女子给吓哭了,真可谓是人生头一遭。思来想去,他皱着眉犹疑开口要不要他以身相许娶了她,那女子抬起头来泪光点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青山坳一趟,妖皇将之前在青山坳外头见之愣神的姑娘带回了宫做了妖后,而他也带回了意外被他惹哭的小妻子。妖后之卉与他的小妻子幼兰自小相识情同姐妹,一个是山凰一个是青雀。 后来,幼兰为他生下一只青雀。 可再之后的一段时日,他愈发觉得自己的小妻子有些怪异,尤其是妖后怀上妖皇子嗣的那些日子,日日往宫里跑,府中时常飘着一股怪异的药味,她连他们的孩儿都时常顾不及。 有一日,他亲眼看见幼兰在煎煮的药中加了一株凝心草。 凝心草约莫一掌大小,根茎深红而其叶呈黑色,甚好辨认。最关键的一点,这凝心草在妖族被列为禁草。怀了身子的人若是从前几月便开始喝,会致其腹中胎儿化形缓慢,更甚凝不成胎体的形状。 他打碎了幼兰煎药的瓦罐,就那么看着她。许是他从未在她面前如此沉过面色,幼兰哭了。直到后来才抽噎着与他道,她不甘心之卉比她过得好。他低头俯着她的眸子问她是否自己亏待了她,她低头咬着唇,说他娶她不过是为了当日的冲撞,而不是因为喜欢她。 此言令他有半分的恍神,看着面前的妻子,他自己也的确无法反驳。半晌的沉默过后,他与她道:“以后这等事莫要做了,我会尽最大努力对你好。” 幼兰抱着他点点头没再做声,他以为她是听进去了。 不想妖后诞下一颗蛋未出数日,业火冰山上青红两光大作。业火冰山乃是妖皇专用调息修习之地,妖皇已有数年未曾闭过关了。而前些日子妖后诞下来的那颗蛋并未能破壳行形,业火冰山异动,断然是妖后想要将皇嗣送到业火冰山凝聚纯净妖气。况且,那青红两光,尤其是那时起时伏的绿光,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赶去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幼兰倒在地上冰凉的尸体,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把他给她的青翎。妖后浑身是血倚着一棵树站着,见他过来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与他说个来龙去脉。他目光看向山洞里吸收妖气的那颗蛋,良久才将幼兰抱起,与妖后道:“王的孩儿,许阳会全力照顾。至于幼兰,许阳代妻向皇后道歉,多谢皇后留其全尸。” 来龙去脉昭然若揭,他根本不需要听妖后再说。他的妻,对妖后从未释怀。 妖后看着他慢慢颔首,而后一道亮光划来落在妖后身侧化为一只青鸟在她耳边一阵耳语,妖后面色瞬间煞白,竟化回了山凰的真身急急忙忙随那青鸟离开了业火冰山。 之后,锁魂塔剧烈地震颤,妖族所有长老皆赶到了锁魂塔,看清了塔内魂魄虚弱的妖皇,以及满头蓝发披散的一个男子。 三日后,皇宫传来消息,妖后薨去。 妖皇的魂魄还未散,尸身尚全,又身在锁魂塔内,假以时日必然能活过来,妖后也不会不知,只是当时妖气耗尽又得如此噩耗,气急攻心才会挺不过去。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幼兰的错。可幼兰已故,剩下的债,便让他来还。 因此,他才时常去往业火冰山照看那颗不明是皇子还是公主也不明属性的蛋,又忧心蛋里的小东西已形成了意识会觉得孤单,便把他的女儿时月带了过去与小东西作伴。 可事与愿违,时月在得知了小东西的真实身份后便起了歹心,只不过当时他还不知。直到有一日时月跑到他面前跟他说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帝上春 作者:风月千般 分卷阅读73 近日感觉到那颗蛋要破壳,让他与她一同去业火冰山看看。过了这么多年,他几乎以为小皇嗣无法破壳,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心间泛起了一圈涟漪,遂允了时月的央求。时月与他一同去业火冰山那日化成了另一个模样,妖族的几个长老也去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面相陌生的时月并未言语,入了山洞之后果真见那蛋在轻微地摇晃,壳内似有东西在撞击着那层坚硬的壳。许久,那壳破开一道口子,从里面钻出一只浑身光溜身上仅有一丁点妖气的小火凰。 “这种妖气不纯净的东西居然胆敢跑进业火冰山来汲取妖气,简直不知羞耻!”他听见时月变了嗓音的声音道。 那些长老张口附和,有一个还对刚破壳而出的小火凰下了手,他出手阻拦了那长老,得以让小火凰逃出业火冰山,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火凰离开。 人散尽以后,他盯着洞口处一块吸元石目光猛然一沉。小火凰会妖气散尽,定是这业火冰山进了外人,而那外人正是由他的孩儿时月放进来的。业火冰山妖气浓厚纯净,但外来之人难以踏入,那块吸元石会将业火冰山中的屏障抽得薄弱,故此才让旁人有了可趁之机。 而这一切,竟是时月做的。 时月仰起头,面上已恢复了原来的容貌,声音也是,“父亲,那皇嗣妖气散尽,如果现在昭告天下的话定会让皇族蒙羞,倒不如让月儿代替。”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出自他孩儿之口。 他忽然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娶那女子为妻。他沉沉看了时月许久,微微颔首,“也好。” 时月既然提出此等荒诞要求,必也做足了准备,便由着她当几日妖族的公主。至于那小火凰,他会找到它,并且帮助它恢复原来的妖气,等到时机成熟,再将时月…将时月绳之以法。 他想亲手了结这个如她母亲一样的孩子,还妖后一个完整的皇嗣。 后来他在日月森林中寻到了那只小火凰,于暗中默默相护。小公主需要历练,以备将来接手妖族。如此,一过就是许多年。 妖皇出世那一日因顾念到他,将时月终生□□在妖族密牢,而他,只是被禁在锁魂塔外一步不得离开。 再后来,妖族上空彩云涌动,皇宫的方向升起一道璀璨的华光。 是小公主回来了。 小公主,她的名字就叫硕灵云,是妖后还怀着她的时候取的。时月,完完全全地将自己活在编织的梦境中。 他这一生,最大的错事,便是娶了幼兰,那个最开始清纯得被他吓哭的女子。 ~ 戌炎携着倩倩朝座上的妖皇盈盈一拜,目光如水地望着妖皇硕灵修。 “吾儿,这便是你的驸马,可想好了?” 倩倩咬着唇看了眼身旁俊秀的男子,轻点了点头,“是。” 这个人,虽然在她还是个蛋的时候就欺负她,但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父皇出锁魂塔那一日,她体内妖气四溢,若不是他,她如今怕是已经不在了。 如此男儿,怎能不爱。 妖皇目光扫过殿中二人,漫上一抹欣慰之色,“良辰吉日,你二人自己定吧。” 戌炎眸中精光一闪,“谢父皇。” 皇宫霎时传出妖皇欢快的笑声,伴着隐隐几声女子的低咒和另一男子的低呼不绝于耳。 妖族上空天光正好。 分卷阅读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