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分卷阅读1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 书名: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文案 上一生做了你炮灰的傀儡,这一世我要你还我至上的娇宠。 我要你忘却你心头的白月光; 我要你不论温柔还是凶狠,都只给我一人; 我要你拉住我的手,从混沌的乱世走出一条血路。当你荣登圣位,俯视天下时,身旁唯有我与你并肩。 这是一个病娇爱上另一个病娇,前世不得,含恨而亡; 今世大开杀戒,做尽仇家,拥着爱人走向人生巅峰的真·励志故事。(雾)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重生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流丹,明心诲 ┃ 配角:明承逸,顾流萤 ┃ 其它:我要你心里全是我 ================== ☆、重生 她醒来的时候,世界变了,仿佛十分熟稔,又似陌生得令她发慌。喧闹的集市里吆喝声掩盖了她啜泣的哭声,阴暗的角落只有腐臭的菜叶和污水,偶尔会偷偷钻出一两只老鼠,吱的一声尖叫匆忙逃走。 流丹裹紧了身上破败的草席,睁着一双惊惶而难以置信的眼睛感受着这一切的真实,宛如那一场与他精心策划的厄运,只是一次噩梦。 她回来了,回到了与他相遇的那一日。 人影覆在了她的身上,一个高大的影子在她面前停下来,一如当初那般衔着一丝充满深意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她。 她抬起脸来,露出怯怯的一双乌圆大眼:“……流丹。” “你可愿意跟我走?”男人又问。 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立刻答道:“愿意。” 男人愣了愣,讶然一笑:“你都不问问我是谁,要带你去做什么吗?” 她不用问。他的目的,他的手段,她已经尽数领教过。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我都无所谓。”她的眼睛里映着属于孩子的纯澈的光,清脆的声音朗朗道,“反正……总比在这里好。” 男人这回是真的笑了,笑容中尚含着苦涩,缓缓说道:“这世间,比贫苦更多的痛苦,还多着呢。不过你还小,换一种生活试试也未尝不好。” 于是他伸出了他的大手,在阳光都照不进的暗巷中,她仰起小脸,也一并伸出了自己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放入那决定了她今后一生的手掌中。 这一次她不会再任他摆布,更不会再让那个人松手了。这一次,她要自己来掌握人生! *** 昭庆元年,新帝即位,百废待兴。京城曾有的三王鼎力之局被打破,朝局动荡不安。然而,这并不会影响声乐之地歌舞升平,王侯世族纸醉金迷。 “世子殿下,这就是您要找的姑娘,是我们醉红楼暗藏不宣的尤物,还请世子殿下过目。”美貌的半老徐娘殷勤地将一个年方十七的女子推了出来,推到了一位眉清目秀,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面前。 少女一身华丽的艳服包裹住玲珑娇小的身子,娇嫩的唇瓣上点着殷红的石榴娇,纤长的眼睫也因为紧张而轻轻颤抖着。 靠在软座上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持着骨扇敲击桌面,对面前女子说道:“近前来。” 女子低眉垂眸,迈出细碎的步伐朝前走了两步,微微抬起眼。只见一双五指修长的手朝她伸来,一枚翡翠的扳指在灯火下流动着莹莹的光泽,男子抬起她的脸,细细地端详了许久,才问道:“你叫丹儿?” “是,世子殿下。”女子不敢抬眸,只轻启朱唇,细声细语地答道。 男子放下手点了点头,一对乌黑深邃无底,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去考虑,他便自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抛给老鸨,淡淡说道:“收拾一下,今夜我就带她走。” 老鸨打开钱袋瞄了一眼,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连福身行礼,恭送财神爷:“谢世子殿下恩泽,谢世子殿下恩泽……” 目送着年轻挺拔的身影在侍从护送下离去,她才回身温柔地抚摸着女子的长发,在那白嫩的耳旁叮咛道:“丹儿,这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可要好生伺候世子殿下。以及……” ——以及,不要忘了“那位大人”的嘱托。 未出口的话语就消失在了红唇间,少女微微颌首,攥住衣角的指尖早已发白。她克制着内心的颤抖,轻柔地一笑:“丹儿谨记,请妈妈放心。” 夜色浓,漫无星光,随着一辆马车夜驾入平王府,命运的齿轮开始了新一轮的转动。流丹拨开珠帘,望着楠木匾额上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平王府”,明眸暗处积聚起了一股抗争的力量。 夜,将尽。 东方渐白,一个难得的趣事逐渐在平王府内传开,扫去了连日来的阴霾。仆役与丫鬟来来去去地收拾着王府内外的细软,无所事事的平王侧妃们则围坐在凉亭圆桌上,相互取笑着打闹。一个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儿夜里,世子殿下院里亮了一夜,究竟是怎么了?” 另一个抿唇笑道:“可不得了,据说世子殿下竟然找到了一个,与顾流萤容貌极为相似的女子。这下子啊,那蛮横无礼的小妮子可要发慌了。” “顾流萤?就是宰相家的千金小姐顾流萤?” “还有几个顾流萤,能让世子殿下日夜惦念着。” “那还真是,临到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还真是……将要有一场好戏了。” 美艳无双的女子们咯咯直笑,每个人都暗自期待着些许欢闹,能为这忧心忡忡的生活增添一点谈资。可这对于平王世子明心诲而言,却并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因为这一消息不知怎的,竟不胫而走传到了宰相府。顾大小姐在一阵错愕之后,哭了整整一早上,据说连眼睛都哭肿了。 “到底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此刻,明心诲正在厅中大发雷霆。一个个仆役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却没有一个胆敢开口说话。 他将怒火对准了当头一个仆役,声色俱厉地质问:“才不过一夜光景,人都没安下身,消息竟然就传到了相府?你们当中若是没有奸细,难不成还是本世子泄的底?” 随着震怒声与求饶声,一只翠玉的杯盏被掷落在地,咕噜噜滚到了一双金线锦绣的绣花鞋前。葱白玉手缓缓探下,拾起了那只玉盏,施施然走出的美人巧声一笑,淡笑道:“殿下息怒,贱婢以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明心诲闻言回眸一瞪,却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一时发昏带回王府的烫手山芋。 他心中一股怒火正无处发泄,俊颜冷笑道:“什么样的误会能把王府内的一举一动,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传到宰相府去?我看这些该死的奴才,通通都是贼人的眼线吧!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 ” 仆役们闻言面色煞白,纷纷磕头求饶:“奴才不敢,殿下息怒!奴才不敢……” 女子温柔笑着,似乎一点也不惧怕世子的威严,她朱唇轻启,一字字如珠玑,缓声说道:“殿下是因为念及顾小姐的情意,不忍贱婢受苦于囹圄,才将我带回府中。贱婢感恩在心,只愿效犬马之劳,更不敢妄想能受殿下的垂怜。这,才是顾小姐误会之处,殿下可以为否?” 她抬起那双灵动的眼眸,深深地凝入明心诲眼中,让那双因为怒火而失去理智的双眸,渐渐燃起了不一样的光亮。 “不、不错……”他唇角抽动,乌眸望着面前的笑靥,似有些心虚般挪开了视线。 流丹在他跟前伏身偎依,继而浅浅笑道:“那当务之急,就是要请顾小姐消除误会,至于奸细一事,自可日后再派人细察。殿下可以为否?” 明心诲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望着跟前这个仰望自己的女子,心头不禁一动。他怒火渐平,思忖了片刻便说:“丹儿所言甚是,本世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来人啊!” 他唤道,一个仆役颤颤巍巍地起身上前:“待我修书一封,你速速送到宰相府去,务必让顾小姐亲自启封。” 说完,他匆匆起身走向书房,面上已怒意全消,目光更是一刻也没有在流丹的身上停留。 可一抹笑却浮在了流丹精致的唇角,在众人目光所不及的地方,宛如一朵红蔷薇。没想到这么容易,她就有了名正言顺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免去了曾经为讨好顾流萤而被鞭打的苦楚。命运啊,莫非真的在垂怜于她? 她起身对一众仍匍匐在地的仆役们说:“你们都起来吧,殿下那里,我会替你们求情的。” 一众仆役都对这个临危不乱的女子露出了感激之情:“多谢丹姑娘,多谢丹姑娘……” 按照流丹的暗示,明心诲写了一封澄清信函送到了顾流萤手上,信函十分简略,但字字真情,洋洋洒洒都是倾诉的衷情。让心性单纯的顾流萤,既对世子殿下的误会消解,又不禁羞于自己的不够矜持,娟秀的字句中甚至还主动暗示着三日后的西郊园林赏花会,务必请世子一同赴会。 一场危机悄然化解,竟还给了明心诲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见心上人,明心诲甚为欣喜。 收好顾流萤的回信后,他回过神来,不禁对流丹刮目相看。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个胭脂俗粉的风尘女子,一时心软带她远离囹圄,没想到竟如此聪慧灵秀。若脱去了这身风尘的外衣,何尝没有高门闺秀的娴雅? “丹儿,多亏了你。既是我问心无愧,那么西郊园林之游,你便一同与我前去吧。”他握起流丹的手,温柔的笑容含着这深帷之中,只有被重重保护才能保持的明朗之色,灿烂犹如烈阳。 流丹一语未发地注视着他,一对深眸仿佛幽潭,明亮中透着望不穿的寂寞。这寂寞让明心诲心头一颤,不由伸手轻抚她如墨的长发,细长的指尖在她的粉颊上轻轻游走,不由自主低语道:“你放心,我既已将你带出醉红楼,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流丹轻轻阖上眼帘,享受着他的轻抚,颌首微微地笑着,美如蔷薇。 嗯,会的,我一定会要你好好照顾我。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请多关照!嗯,尝试一下重生题材,虽然已经退潮流了,无奈某菲总是这样后知后觉_(:зゝ∠)_。 感兴趣的姑娘求各种收藏和评论,调戏也阔以呀~(*^__^*) ☆、遭难 府内忽然来了一个引起争议的人,平王自然很快就收到了耳风。但他正忙于新帝的诏令和旧部的交接,无心顾及世子。倒是平王的一干妃子们各个掩饰不住好奇,有意无意地总想往世子的院子里走。 毕竟平王世子明心诲,与当朝宰相的千金顾流萤之间的爱恋之情,朝野共睹。就连已故的先皇也曾动过指婚的念头,无奈平王与宰相在一次政见上交恶,且碍于平王与宰相结亲,三王鼎立的朝局将会动荡。因此这门亲事也就被压了下来,一压就是两年。 如今新帝继位,为稳朝纲,颁布的第一道诏令,就是命平王与宁王这两位手足兄弟速速离京,前去各自的封地,没有皇命不得进京。明心诲与顾流萤的婚姻大事终于到了至关重要的关头。 对这些好奇的目光与闲谈,流丹一概置若罔闻,只礼节性地福身行礼,不论她们套问什么,她都缄口不言。 每个人都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有一个与顾小姐如此相似的女子被送到了世子的身边,由不得人四处猜想。 转眼,西郊赏花会之日便已临到近前,这一场赏花会由逸城长公主设宴,除了几位皇室宗亲外,还一并邀请了几位重臣的家眷。顾流萤尚未出阁,本不该赴约,但逸城长公主十分宠爱她,特意请她务必前来,其用意昭然若揭。 临出发之前,流丹细心地为明心诲更衣打点,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对着铜镜,明心诲闻声问道:“丹儿为何愁眉不展,莫非你不愿意与我一同前去?” 流丹一双顾盼明眸中满是担忧,欲言又止道:“奴婢以为,顾小姐定当不愿意见到我。” 明心诲笑着拍了拍她素白的嫩手,握在手里似在给她安慰:“萤儿不是计较之人,她已接受了我的歉意,理当不会再为难你。” 看他如此明朗的笑容,流丹亦不知要如何开口。仿佛看出了她的忧虑,明心诲甚至还低言说道:“若她真要为难你,还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流丹自内心深处长叹了一声,便没有再出声。 他自是一片善心,可就是过于天真。女人和女人,不论何时都是敌人。 逸城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对顾家小姐疼爱有加,眼看这娇滴滴的少女日益出落得标致动人,提亲的媒人快要将门槛都踏破了,她却独恋着平王世子明心诲。一番痴情,无处搁置,如今离别在即,又横生枝节。她便想借这次西郊园林赏花之宴,让两个有情人得以相见,好生叙谈。 是日春风拂面,百花争艳,众宾客游走在群芳之中,宛如身处仙境。可群芳虽然迷眼,却又如何抵得上拈花一笑的美人。 逸城长公主在明心诲的搀扶下步步移莲,她望着满目的绚烂美景,盈盈笑道:“心诲,你看这繁华美景,日升月落,虽华美一时,却敌不过时光的摧残。你说,岂不惋惜。” 明心诲恭顺地说道:“此番美景当前,姑姑为何心怀忧虑?” 逸城长公主转过头来,瞧着他温顺的容颜慢慢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既有一个姑娘为你空守年华,你又怎忍心让她蹉跎岁月?” 明心诲闻言心中一紧,目光不由自主向逸城长公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 主身边,那个紧紧依随的窈窕身影望去。他的眼神触及到顾流萤明眸善睐的秋波,那张娇俏可人的脸庞立刻染上绯红,却又赌气般别过了头去。 明心诲心下已明了,果然,逸城长公主接下来说道:“听说前日里你寻得一个美人儿,还带回了王府,不知今日是否带在身边?” 明心诲低垂着眸子,语声和缓,笑容谦逊:“姑姑有所不知,此事我已向萤儿做过解释,着实是因为那女子与萤儿有十分的相似,顾及思念,才将她安顿在府里。” 听得他这一席话,顾流萤再也按捺不住,娇脆曼妙的声音里满是怨怒:“长公主,你听听,说得多么好听。真当别人都是傻瓜!” 明心诲有些着慌,怎么她前日才原谅了他,今日又来兴师问罪。这姑娘家的心思,变得可真快。 逸城长公主挽着顾流萤纤白的小手,神色之中闪过一丝责备,目光似不经意地往仪仗队伍的后方瞥了一眼,朱唇轻启道:“哦?若真如此,本宫倒想见见那姑娘,究竟有多相像。” 于是,遣散了其他宾客,逸城长公主择了一处凉亭落座歇下。身处繁华之中,流丹应诏缓缓上前,轻盈福拜于地。 “奴婢见过长公主。” “把头抬起来。”逸城长公主说道。 流丹依言慢慢地抬起头,她几乎可以听到顾流萤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灼穿了。逸城长公主也同样面露惊异之色,喃喃直叹:“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明心诲适时地说道:“姑姑,我见到她时,她不幸身陷囹圄。我见之便恍然似见到了萤儿,心中痛楚,才不忍一走了知,置她于不顾。” 逸城长公主听了这番说辞,一时倒也有些感慨:“的确如此。” 她话音未落,顾流萤已经委屈得泪花打转,纤长的眼睫微闪,一滴泪就已经落了下来:“长公主,世子殿下确实言之有理,是萤儿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话边说着,眼泪边不停地滚滚而落,哽咽道,“萤儿只是悲伤自己从此不能再见世子,但也欢欣世子,从此却能天天都能见着‘萤儿’……” 这一番说辞可是让逸城长公主和明心诲都揪心不已。流丹亦是脸色苍白,暗晓今日这一劫难多半已逃不过。当初便是因为逸城长公主的施压,让明心诲下令对她施以二十鞭刑,只为博得顾流萤一笑。 她紧握的双手不禁有些颤抖,唇色亦开始泛白。 逸城长公主哪里舍得顾流萤受此委屈,当即便道:“心诲,姑姑知你心软,可你若将这女子置于身侧,一同带去尧兴,你让萤儿究竟如何处之?” 明心诲移目向流丹望了一眼,碰触到流丹沉默的视线,回想临行之前那尚还留着余音的承诺,他不禁紧抿双唇,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逸城长公主逼视的目光凝在他脸上,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好了,你启程在即,恐怕有好些日子不能相见,姑姑就一个人歇息一会儿,你们自己去吧。” 顾流萤擦干了眼泪,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明心诲暗叹一声,心中百味杂陈,既想快快离去与流萤独处,又不能放下流丹于不顾。竟让自己落得个上下两难的境地。 “对了。”忽地,逸城长公主又说道,指着跪在地上的流丹,“将这姑娘留下,本宫有些话想对她说。” 明心诲心中一紧,方要开口,就见着顾流萤埋怨的目光飞来,心下又动摇了起来。踌躇片刻,最后只道了一声:“是,姑姑。”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她,在顾流萤与她之间,轻易就选择了前者。 心仿佛在滴血,流丹就望着两人远去,记忆翻江倒海地席卷而来,撕裂她的心肺。她拼命让自己忍住泪水没有弄湿眼眶,宽慰自己,这一世的路还很长,总有一天她会让他的目光慢慢凝聚在她的身上,再也不会移开。 所以眼下,她必须忍耐。 更何况——“你要用尽一切方法,取得明心诲的心。不用害怕,有我在你身后。” 那个收留她的男人如此郑重地承诺过,他前世将她利用得彻底,今世也该轮到她来利用他的手段了。 直到两人相依的身影消失在绿荫间,逸城长公主才将目光冷冷地落在流丹身上。她啜了一口清茶,茶香四溢,浮动着她复杂而冷凝的眸子,仿佛含了根针般,毫不留情地刺在流丹身上。 “如实交代。你是何人,受何人指使,竟然危害世子?” 冷不丁一句话,令流丹顿时身子一颤,她仓惶抬起眸子,就看到那双冷厉的眸中浓烈的杀意。她急急叩首道:“长公主,冤枉啊!奴婢只是一介孤女,不幸沦落风尘,对世子殿下心中只有感激,绝没有心存歹念,更无人指使!请长公主明察!” 逸城长公主放下茶盏,亲自敛裙上前,扳起她的脸细细斟酌。那又惊又怒,难以置信的眸子简直像要把她吞了似的,火辣辣地灼烧在流丹的脸上。 “本宫不信这世间会有如此巧合,偏生在世子即将离京时,你好巧不巧从那么多风尘女子中被人发现。你若不从实招来,就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流丹闭上眼睛,泪珠不断地流落,抖动着双唇呢喃说道:“我真的……没有……没有啊,长公主……” “看来不用点法子,你是不会招了。来人啊!”逸城长公主放开她,召来了侍从,对流丹毫不留情地喝令道,“将她拖下去,鞭刑二十!” 千逃万逃,仍是没能逃过这鞭刑。 流丹苍白的脸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只能麻木地僵硬在那里,任由人将她拖拽了下去。 而此时,明心诲正和顾流萤倾诉离别。顾流萤声泪俱下地质问他:“你究竟要何时才肯登门提亲?你再不说,就永远都不要说了!” 明心诲好声好气地哄着她,避过旁人的目光,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低柔的声音贴在她耳旁,说了一个惊人的计划。 ☆、留情 顾流萤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心心念念的有情郎。蓦地,一抹惊喜跃上柳眉,她惴惴道:“你说真的?” 明心诲摘了一朵桃花放在她的发髻,在她殷红的粉颊上轻轻地捏了捏,抿唇一笑,悄声颌首:“社日之夜,便是你我相聚之时。从此以后,再也不分开。” 浓烈的爱意充盈了顾流萤的心间,她再也顾不了许多,猛地主动倾身吻住了他。 仆役与丫鬟都纷纷知趣地垂下了眸子,明心诲还是揽着她的腰隐入了丛花深处,以免被人瞧见。温软香玉之中,忽闻侍从传来急报:“殿下,有急事。” 明心诲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怀中的恋人,扬声问:“何事?” “长公主下旨责罚了丹姑娘二十鞭刑,眼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 刑罚已毕,请殿下发落。” 明心诲一怔,愕然道:“此言当真?” 他撩袍便欲反身,回头却看到顾流萤盈着泪水的目光。浓情的余韵还未消散,那张俏脸已变了颜色。 “你要丢下我去救一个奴婢?” 明心诲不知该怎么说好,只得好言相劝:“萤儿,方才我是如何与你说的?你我的计划,定要她来相助才行,她万万不能死。” 顾流萤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得含泪颌首,与明心诲一同回到凉亭。 逸城长公主还在惬意地品着香茗,见明心诲疾步而返,面上神色不动。只是在看到他身后还跟着神色平静的顾流萤时,柳眉才不经意地挑了起来。 “怎么,如此美景,也这么快就赏腻了?”她妍妍笑问。 “姑姑。”明心诲走上前,面色已然苍白,他强忍心头的惊怒,对逸城长公主说道,“听闻您下令将我的婢子鞭刑二十,不知她犯了何处罪过,也好让她长些记性。” 逸城长公主瞧他这副模样,倒是来兴师问罪的,便幽然说道:“我早已听说这女子是有人引荐给你,你才会寻到她。正逢多事之秋,此人是何居心,难道你就不曾怀疑?” 明心诲目光凝重地望着逸城长公主,一字字道:“姑姑好意,侄儿心领了。但侄儿如今已非三岁的孩童,分得清是非曲直,还望姑姑能对侄儿能多一点信心。” 他话虽说得婉转,但绵里藏针,一字一句,都让逸城长公主措手不及:“在我决心见她之前,我早已派人查清了她的底细。丹儿的确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女,绝无您所想的那般用尽心机,心怀叵测!” 逸城长公主没有料到这个平日里总是听话温顺的侄子,忽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为了一个奴婢,竟然当面斥责她的逾越之举。她张大了嘴望向他身旁脸色苍白的顾流萤,口齿不禁有些支吾:“我这……我这也是为了萤儿!” 她转目望着顾流萤,盼她出言解围。一旁神伤的顾流萤终于咬住粉唇上前来,一双明眸泪水汪汪地望住明心诲,声音淡得宛如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我希望你的话能够当真。不要教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其实与那些流连笙歌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不同。” 简单的一句,却让明心诲再无辩驳的力气。他几度张了张口,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赏花会不欢而散,明心诲本以为今日一见定会满怀欣喜,孰料回府时的心情,却格外的沉重。他回到王府,当先便赶去查看流丹的伤势。 清瘦的影子痛苦地僵卧在床褥上,素白的亵衣盖着她新雪般的肌肤,映着那头乌发愈发如墨般浓滑,完美地掩盖了那一身累累的伤痕。 他轻轻走上前,伸手碰了碰那娇柔无力的身体,痛苦立刻涌上了她的脸颊,令她自昏沉中复又清醒了过来。瞧见是明心诲,流丹动了动苍白的唇,气若游丝地说道:“殿下……还请殿下恕罪,丹儿不能……起身相迎……” 明心诲心中一软,对这娇弱的身躯却连碰也不敢再碰一下,真不知她浑身上下还有哪一处是完好的。他在她床边坐下,只得轻轻抚着那一头乌亮的长发,叹声道:“是我对不住你,丹儿,你气我吗?” 流丹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殿下怜惜我,甚至为我而冲撞了长公主,我又怎会气恼。” “可我食言了。”明心诲直言道。 “殿下只道不会让顾小姐为难我,可没有保证长公主不会为难我,谈何食言?”流丹抬起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惨然一笑,“何况若非如此,只怕丹儿就再也不能得见殿下了。” 明心诲闻言不禁悚然,他沉声而出:“姑姑就是再强硬,也无权将我的侍俾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死,那她将我置于何地?” 苍白的唇中溢出幽幽的叹息,流丹伸出白嫩的手,轻轻覆上明心诲有些颤抖的手背,细声道:“殿下无需自责,丹儿如今的惩罚已经是最轻的了。只要没有被殿下赶出王府,要我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明心诲目中有愧色,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勾住了她的衣领,低下头来柔声道:“丹儿,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没有动,任他揭开遮掩的白裳。素白的衣衫下,满目皆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连块完整的肌肤都找不见。浓烈的血腥味在伤药味的掩盖下,仍能散出丝丝铁锈之气。可这般触目的血色,竟衬得那娇柔的肌肤如凝脂一般光洁白嫩。 明心诲垂落的眼眸之中掠过一丝轻鸿般的异色,于呼吸之间逐渐浮动着。可当他碰到了流丹直勾勾的眼波时,又仓惶地移开了视线,将那伤痕重新掩盖遮好。 呼吸倏然变得沉重,他站起身来,似在逃避什么,再也不看流丹一眼。低沉的声音里藏着一丝畏于见人的异样,头也不回地说道:“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拿最好的伤药来,你就安心养伤吧。” 流丹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她咬了咬唇,枕着玉臂阖上了眼帘。垂落的发丝跟着一齐滑落在床榻,宛如一道黑色的帘。 “是,多谢殿下。”她娇言软语道。 不动声色中,明心诲仍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床榻上那柔弱又娇嫩的身躯,令他不禁想到了另一副相似的面孔。他头脑中不知觉便恍惚看到了顾流萤衣衫不整的模样,在眼前若隐若现。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快步离开了房内,正遇着张总管,便对他道:“丹姑娘养伤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待她伤好,我的起居就由她来负责。明白了吗?” 总管连连应道:“是,殿下。” “另外。”他想了想,又说,“拿雪颜膏来,给丹姑娘用上。” 张总管似有些迟疑,垂下头去:“殿下,雪颜膏乃圣上恩赐的御品,只怕王爷会……” “我让你拿来就拿来,父王若问起,就说是我用了。”他蹙起眉头,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怒意。 总管立时闭了嘴,顺从道:“是是,殿下,我这就派人去取。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明心诲叹了口气,突然感到些许疲惫,摇了摇手说道:“没有了,你下去吧。” 总管小心翼翼地退下,目光飞速地自敞开的窗棱间望进去,只见一片曼妙起伏的娇躯横卧于床,心里不禁叹道:日后王府,恐怕要不消停了…… 世子对流丹的用心,很快就在王府中传了开去,就连平王爷那些侧妃们都未必能用上的“雪颜膏”,世子殿下竟然毫不怜惜地用在一个出身卑微,甚至可称卑贱的女人身上。这一举动,让府中上下都不禁对这个女子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世子自小就没了娘亲,平王也未再立正妃。对于父亲的那些侧妃们,明心诲均保持着礼节性的距离。但偶尔若有大胆的随他多言几句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5 ,他也不会冷面相拒。 虽然他也有世子的脾气,但温顺良善,仍是大多数人对明心诲的第一印象。只是——只有流丹知道,在他温顺的表皮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恐怕就连顾流萤,也不会得知。 鞭刑虽苦,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流丹卧床养伤的第二日,有一位侧妃只身前来探望。 流丹对此并不吃惊。 李王妃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她敏锐地看出这个烟花女子恐怕要在王府内掀起一阵巨浪,因此率先前来一探究竟。一来是为了试探,二来则是笼络。 “丹姑娘,伤势可好些?”虽然世子吩咐了不得打扰,但李王妃还是买通了门房,悄悄溜了进来。 流丹闻得声音,幽幽地醒来,见是李王妃驾到,慌忙就欲起身,不禁又发出一声柔弱的娇呼。李王妃连忙伸手去扶,口中柔声说道:“不必多礼了,丹姑娘。殿下虽吩咐了不得任何人打扰姑娘养伤,可我实在好奇,才轻扰了姑娘。” 她面上堆着善解人意的笑容,让流丹重又躺好。 流丹挤出一丝淡薄的笑,望着李王妃道:“竟然劳驾娘娘来看望,真是折煞了奴婢。” 她脸色依然苍白,说话有气无力,的确是伤得严重。李王妃见此状况,就也不便多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就对流丹说道,“姑娘初来乍到,府里又正值乔迁之时,难免会疏于照料。若姑娘哪里有为难之处,都可以前来告诉我,或许,我能为姑娘尽一些绵薄之力。” 流丹面露感激之色,低眸道:“多谢娘娘,日后也请娘娘多多关照。” 李王妃满意地离开后,流丹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内心规划的计划逐渐开始启动。八面玲珑的李王妃是平王府内不可得罪之人,她若想在王府内站稳脚跟,还得多和李王妃走动走动。 听说了李王妃前去探望的消息,其余的妃子们都各怀心思。有的不屑一顾,并不把流丹当一回事,有的也想去探视拉拢,但又碍于世子殿下的命令而不敢前去。 足以可见,李王妃在王府中的地位。 明心诲并不知道李王妃私自去见了流丹,他每日早晚都会到流丹房内小坐片刻,时而含笑看丫鬟们为流丹换药梳洗,时而陪着无所事事的她说话解闷。 而更多时候,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她出神,直到夜深灯枯。 ☆、桃花 府里的这个不速之客,终于让平王也产生了好奇。他从张总管那里听说了之后,便趁着流丹休憩的时候,自窗棱之外远远地望了一眼。 那娇弱的女子伏在榻上,眉心因痛楚而紧紧蹙着,贝齿轻咬粉唇,格外惹人怜惜。而那张娇艳的粉靥,确实与那个令他头痛的女子有十分的相似。儿子若能因此与顾流萤断绝来往,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乐于见到,因此也就未加干涉。 平王的心思,流丹何尝不知,因而从丫鬟的口中得知后并未感到惊讶,现在她已经过了最后一道关,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在平王府落脚了。 随后她所要做的,就是如何留住明心诲的人。 他的心死死地拴在顾流萤身上,没个一年半载哪里能拉得回,可是流丹不怕等,更不怕磨。她已经经历过一次苦难,知道如何才能避免一些无畏的苦楚,甚至反败为胜。 乌圆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平王爷曾站过的方向,四下无人之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弱女子眼中都会流露出怎样的光芒。 在他们的眼里,流丹的存在早已被默许为王府内极有可能的新宠。 一日,丫鬟正要准备为她替换伤药,她忽然说:“冬儿,你可见得院里那株桃花开得争艳,可否帮我折一支来?等一下殿下来了,见到必然欢喜。” 冬儿应了一声,纯朴的笑容浮在脸上,便依言放下药罐,提裙去了门外。流丹见她走远,便将那珍贵无比的雪颜膏里掺上了另外的药粉,狠了狠心将其涂抹在自己的身上。待到冬儿带着桃枝回来,她神色不变地对冬儿说道:“就放在窗口吧,清风拂来的时候,我还能闻着香气呢。” 冬儿对这个温柔的女子充满了好感,抿唇笑了笑说:“丹姑娘就如这桃花一般,娇嫩又可人,世子殿下肯定会喜欢的。” 流丹笑了笑,没有言语。 果然,当明心诲来到她房内,顿觉一阵幽香怡人时,便看见了窗口美艳的桃花,正娇软地盛开着。他摘下一朵桃花拿到流丹面前,轻轻地放在她的脸颊边,目中流动着温柔之色,轻语低吟:“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流丹莞尔一笑道:“殿下真是说笑了,去年这时节,丹儿还未曾与殿下相识呢。” 明心诲的笑容里有些意味深长,他的目光自她脸上缓缓移向了她的身子,柔声问道:“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流丹伸出玉一样的手臂,证明自己已经能动些许,粉面流溢着欣喜之色:“多亏了殿下恩赐的良药,丹儿哪敢不快快好起来,以报答殿下之恩。” 明心诲的笑容更是柔和,撩袍在床畔坐下。他的手缓缓地在她的玉臂上轻轻划过,雪白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映着那些可怖的伤口仿佛像雪地里怒放的寒梅。正当一个少女最灿烂的年华,已就此落入他手中。 今后生死,全由他一言。 “丹儿,你喜欢留在我身边吗?”他问道。 流丹轻轻枕在玉臂上,抬起眸子来深深望着他。她的眼睛里映着跳跃的烛光,也映着他温润的容颜,那光芒仿佛辰星般耀眼,在她微阖的眨动之下,流溢着一丝暧昧之色。 “殿下希望丹儿,如何留在你身边?”她朱唇轻启,缓缓问道。 花前月下,烛光影影,如此绝色佳人轻吐如兰,怎能不教人为之心动。明心诲一时乱了心,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白面在烛光下隐约浮起了一丝暗红:“我若要你为我付出所有,甚至是牺牲性命,你可愿意?” 流丹轻声应着,浅笑盈盈:“好。” 连犹豫都不曾有,她便一口应下,倒让明心诲诧异地回过头。她静静地望着他,幽深的眼眸映着他动摇的影子,似有些不舍,又似不忍。 柔润的双唇浮着一丝动人的微笑,在烛火下泛起一点点润泽的光亮。明心诲伸出手指轻抚着那双唇瓣,不禁有些恍神。 萤儿……他忆起与顾流萤之间那个羞涩的吻,在繁花之间,匆忙而爱意绵绵。心头不禁又想到在那同一时刻,流丹受到的刑罚,眸中顿时黯了下来,心中也五味杂陈。 流丹正痴痴地望着他,忽然见他慢慢变了脸色,不禁讶然:“殿下?” 明心诲回过神来,疲惫地笑了一笑,说道:“你为何不问我,打算如何处置你。” 流丹柔柔地说道:“只要能留在殿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6 下身边,不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太敷衍不过的誓言,从这个与萤儿无比相似的女子口中道出,仍是令明心诲心头微微地一乱。他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便匆忙起身,给予她一个温柔的笑容,低语道:“明日一早,我再来看你。” 流丹目中难掩失落之情,但她没有说任何一句挽留的话语,只是用一双无声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许久,才吐声道:“那丹儿……只能恭送殿下了。” 屋内又只剩了她一个人。流丹心事重重地凝着枕边留下的那朵桃花,嗅着芬芳的香气,心头不知是落寞,还是欢喜。她就这么看着那朵桃花,于寂夜中发出一声幽叹。 翌日一早,明心诲便被丫鬟的慌张而惊醒,丫鬟前来禀报说:“殿下,丹姑娘昨夜忽然伤情恶化,高烧不退,如今正不省人事,性命垂危!” 明心诲脸色发白,当下便匆匆披了外衣大步赶往流丹的住处。大夫已经替她诊过脉,正在开药方,见到明心诲来了,便如实禀告道:“世子殿下,丹姑娘只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引发的高烧,如今老夫已用针灸将其稳定,只要高烧退了,便能无碍。” 明心诲眉头紧蹙,厉言相问:“每日照常梳洗换药,怎会伤口感染?那她若一直高烧不醒呢,那会如何?” 大夫惶恐地回道:“殿下息怒,只因丹姑娘伤势过重,所以若稍有不慎就会恶化……实乃……实乃无奈之事……” 他并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明心诲的脸色苍白,望着床榻上垂垂危矣的女子,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握紧了双手,克制着内心的波涛低吼道:“滚,都给我滚!” 大夫只好匆匆留下药方,逃命似的跑了。 屋里只剩下冬儿,留着眼泪跪在地上,一个劲地请罪:“殿下息怒,是冬儿照看不周,还望殿下责罚……” 她哭得梨花带雨,细声细气地,好不可怜。流丹时常会在明心诲面前提起这个小丫鬟,夸赞她如何细心,如何讨人欢心。因此明心诲并无意责罚她,他握紧流丹滚烫的手,低哑地说道:“罢了罢了,大夫都说了是因为伤势过重,你就不必自责了。” 冬儿擦了擦眼泪,顿时又喜极而泣,深深地叩首在地:“谢殿下,谢殿下……冬儿这就给丹姑娘再换盆水来!”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明心诲独守着流丹,内心焦灼不已。她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丝气息都带着灼热,就连他紧握的指尖都滚烫骇人。他探了探她的额头,更是烫得吓人,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间。 只是想要借她挡一下风雨,好让他顺利渡过难关。他甚至根本没有考虑过,被利用完的她会面对怎样的命运。可是当她毫不犹豫地对他倾诉衷情,体贴而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时,那双深深的眼眸,便化作一道无形的枷锁,让罪恶感牢牢攫住了他。 “丹儿,你要挺住。”他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你不是说只要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吗?在我提出要求之前,你怎么可以就食言。对世子食言,可是大罪!” 流丹似乎有所响应般,唇间微动了一下。但明心诲细心望去,又恍如只是错觉。他望着那张日夜思念的脸颊,心下乱如一团,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担忧流丹,还是只将她当做了另一个人…… 他闭起眼睛不敢再想,握着葱白玉手的手掌更加重了几分,微微颤抖着。 冬儿匆匆换来了水,不停地用汗巾敷在流丹的额上降温,可她背上的伤势未愈,只能伏卧在床,汗巾一下就又掉了下来。 明心诲只能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他用手按住汗巾,动也不动,就这么拥着她,静静陪伴她熬过鬼门关。 终于到了黄昏时分,流丹苏醒了过来。明心诲靠在床头,早已倦怠得昏昏欲睡。朦胧间,仿佛听到有人干哑的嗓音说道:“水……” 他惊醒过来,心头正有些困怠的火气,在看到流丹虚弱的双眸时立刻清醒。他朝外唤了一声:“冬儿。” 无人应答,冬儿那小丫鬟不知去了哪里。无奈他只得亲自去倒了水,递到流丹的跟前。 方才幽幽醒转的眸子,又陷入了沉眠。明心诲轻轻摇了摇她,却不见她醒来,秀眉甚至因为触及她背后的伤口而微微蹙起。干涸得几乎出血的双唇,似还在说着什么,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明心诲两难之下,只得端起碗来浅啜一口,对准了流丹的双唇,缓缓地渡了过去。那双唇的触感虽然因病势而干枯,但仍然十分的柔软,唇间甚至还有丝丝的凉气传来。 与顾流萤的双唇何其相似,她的唇瓣亦是那么的纤薄,脆弱,仿佛多用一点力气,便会咬痛了她。 明心诲抬起脸来,见流丹意识模糊之中,仍是慢慢咽下了那口水,心中不由欢喜。于是他再接再厉,用同样的方法将一整碗的水都喂入了她口中,干涸的双唇这才微微恢复了些许的红润。可那柔软的触感却深深地印入了明心诲的脑海,使他全然忘记了,与顾流萤的一吻,究竟是何滋味。 ☆、计划 天色已近黄昏,云霞万里辉煌,直刺得人睁不开眼。流丹自昏睡中幽幽醒转时,身上的痛楚似乎减轻了许多,却不知是伤口在好转,还是她早已经麻木。 冬儿进门时看到她醒来,正兀自想要起身下床,慌忙放下手中的水盆,上前按住她:“丹姑娘,你可算醒了,这些日子把我们都急坏了!” 流丹一双明眸微微一动,虚弱的身子仍有些脱力,她定了定神,在冬儿的扶持下坐起来,开口相问:“殿下是否……来看过我?” 自那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流丹一直在昏醒之间不断徘徊。 冬儿拿来汗巾擦着她额上冒出的汗珠,柔声道:“岂止是呢,殿下甚至亲自陪在姑娘床边,悉心照料丹姑娘呢。” 流丹微微一愣,讷讷道:“照料我?” 冬儿含笑点头:“奴婢亲眼所见,世子殿下可没见对谁这么好过。” 红扑扑的小脸上洋溢的喜悦,也感染进了流丹的心田。梦里似有柔软的触感碰在她的唇上,那么温柔,又小心翼翼,让她不由弯起了唇角。苍白的脸颊因为这暖意的微笑而浮起了一丝嫣红,令人望之生怜。 “殿下现在人在何处?”她娇声问道。 冬儿摇了摇头,说:“殿下今日尚未回府,等他回来了,冬儿一定马上告诉他,你已经醒了。” 流丹面露欢喜,轻轻点了点头。在冬儿的服侍下,喝了一碗温热的米粥后,身体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枕着软枕不由一阵心安,静静望着窗外的云霞,嘴角仍不住地扬起。 月上柳稍时,一个人影才静悄悄地推门而入,月光紧随其后,在地面洒上了一层白霜。他缓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7 缓踱步至流丹床前,借着幽光端详她安睡的容颜。因病痛而憔悴的容颜逐渐恢复了生机,她睡得那么安稳,粉润的唇边还噙着一丝微笑,那么满足的模样,令他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本想不必惊扰她,谁知她纤长的眼睫微微动了动,竟睁开了眼睛。水眸中倒映着他的笑容,清澈而动人。“殿下,您回来了。”流丹勉勉强撑起身子,望着明心诲欣然道。 明心诲淡然笑着,抚着她白玉般的脸颊,轻声说:“见你安睡,不忍心打扰。” “这是哪里的话。”流丹轻轻握着那只手,脸颊摩挲着他掌心的温热,呢喃道,“一日不见殿下,丹儿又怎能安睡?冬儿倒是告诉我这些天来,殿下一直都陪伴在丹儿身侧,我还道她是哄我开心呢。” 明心诲闻言,似笑非笑:“小丫鬟嘴上无毛,你莫要信她。” 流丹怔了一怔,太过明显的失落,让一对明眸措不及防间红了眼眶。她急忙别过视线,难堪地垂下了眸子。 明心诲瞧着她愕然的神色,终于忍不住腹中的笑意,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莞尔道:“傻姑娘,逗你的。” 流丹摸了摸鼻尖,有些懵懂地望着他。烛光之下,那头乌亮的长发垂落于胸前,更衬得她白净的面容皎洁如新月。 明心诲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拿起她撑在床沿的手,放入自己的手中。小巧的柔夷放在他润如美玉般的手掌中,仍然显得精致玲珑。他轻抚着那双柔嫩光滑的手,轻声呢喃:“这样的手,哪里干得了粗活。你这丫鬟的身子,怕倒是小姐的命,将来要苦了你了。” 流丹眸色深深,倒也不忸怩,垂眸低喃道:“丹儿这身子已归于殿下,不论殿下想要如何用,都但凭殿下的嘱咐。” 握在手上的大手紧了一紧,流丹抬起头望向明心诲,便见那幽深的眼眸中浮现出某种坚定的决心。他抚着流丹的肩头,郑重地说道:“有件事,想让你帮我。” 流丹嫣然一笑:“殿下请说,丹儿万死不辞。” 于是,明心诲便将他与顾流萤的秘密计划告诉了流丹。很奇怪,这个小女子在听到这般离经背道的计划时,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她就似早已洞穿了一切,只等着他照本宣科走到下一幕镜前。 流丹渐渐浮起的笑容中含着难言的苦涩,一滴泪渐渐湿润了眼眶,沿着脸庞倏然落下。她睁着泪意盈盈的眸子牢牢地凝住明心诲,语声哽咽道:“丹儿自不会辜负殿下的嘱托,只是……只是有些不舍,竟要与殿下从此分离。” 明心诲望着她异样的表情半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心疼,又有些戒备。可既然已经对她和盘托出,便没有了回头路,他轻抚着她的长发安慰道:“你放心,我会交待府里信得过的人,将你托付给他。”顿了顿,他面带愧疚地,说了下去,“……他会代替我好好照顾你。” 他的誓言变了味,可流丹却没有控诉的机会,只能含泪点着头,将一并的苦涩都咽回心里。长臂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温柔地拥入怀中。流丹趴伏在他的胸膛呜咽,贪婪地嗅着独属于他的气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与他亲近的机会。 因为她无法掌控,下一刻的自己还能不能如愿陪在他身边。 翌日,流丹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她精神已恢复了许多,便遵张总管之令,担起了照顾世子起居的重任。 就如明心诲所言,她并不曾做过粗活,但难能可贵的是,她肯吃苦。白日里,明心诲便拿着书卷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注意力时不时地往一旁辛勤打扫院落的窈窕身影上挪去。 长袖高高地挽起,在细瘦的手臂上打了结,阳光照拂在那截青葱般的肌肤上,宛如一块无暇的美玉。她清扫完地面,便拿着花剪修剪院中的花枝。明明就快要离开这个宅院了,可她还是坚持要在最后的几日里,让一切都不要改变。 明心诲望着,不禁有些痴了。他的思绪已经飞远,飞到了那未知的幸福未来,他与萤儿也如这般,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桃源生活。 手中的书卷已经被攥得发皱,他却浑然未觉,双目含着万般的柔情,直直望住院中的倩影。 一道阴影缓缓盖下,他猛然醒过神,便瞧见身边那个负手庄严的身影,惊得连身跳了起来,甩下书卷手足无措:“父、父王,您回来了。” 平王意味深长地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回到儿子身上,淡淡地问道:“都查清楚了?” 明心诲怔了一怔才明白过来,连忙应道:“是,她的身家底细很干净。” “那便好。”平王徐徐颌首,肃然的脸庞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他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父王知道让你放弃顾流萤是一件残酷的事,可天意难违,如今新帝登基,他是万万容不得你们的。” 明心诲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明白,横亘在他与顾流萤之间的鸿沟,远不止因为两家的交恶,更多的是他们无法改变的身份。 “如今你自己想开了,父王也就放了心。”平王肃然的神情似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轻声唤道,“心诲啊。” 明心诲垂眸相应:“儿臣在。” 平王的目光平静地投向正在晾晒被褥的纤秀倩影上,徐徐沉声道:“出身卑贱不算什么,你莫要嫌弃她,趁早纳了她吧。你父王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早点让我抱孙子,父王今后就该放手养老了。” 明心诲压抑着心头涌起的浪潮,竭力克制声音的颤抖,低喃道:“儿臣……遵命。” 因着流丹的伤势,明心诲将一些吃力的重活都交给了其他仆役。他将流丹叫到跟前,避开他人的视线,悄悄地给她塞了一个钱袋。 “你上街去,替我采购一些方便携带的细软,另外,多换一些碎银。”他低声嘱咐,一双深眸望进流丹的眼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丹儿,父王这两日盯我盯得紧,一切就有劳你了。” 流丹捧着手中沉甸甸的锦袋,明白他话中都意味着什么,粉唇一颤,又急忙咬住,没有让他发觉。她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丹儿定不辱使命。”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明心诲心头苦涩万分。他不知道自己此举究竟是对,还是错,又将会对不起多少人。可他实在难以劝服自己,一再地对不起萤儿。 流丹以世子的名义,向张总管告了假,来到了繁华的玄武大街上。玄武大街十分热闹,行人商贩,车水马龙,挨家挨户都在准备几日后的社日祭祀。跟着热闹的人潮,流丹失魂落魄地走着。明知命运早已安排,她却还是不能忍受替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做嫁衣。 酸涩逐渐模糊了视野,她拼命眨眨眼,收回涌到眼眶的泪水。正行步间,忽然瞧见路边有个人影在盯着她。 那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8 目光静如止水,肃穆而凛然,却明明白白地,穿过了重重的人群,牢牢地锁住她的身影。 ☆、义女 那人影飞快地钻入了一条暗巷,她不动声色地察看周遭有无异象,便佯装无意地跟了上去。走进偏僻的暗巷里,流丹急急跟着那人的脚步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家门面普通的民宿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开了,她迈步走进去,门立刻牢牢地关上,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流丹跟在劲装男子的身后走入后院,沿着木阶登上二楼,在一间不大的阁楼里,看见了被四五个同样身着劲装的男子所保护的人,正悠闲地坐在桌边品茶。一身深紫锦衣的男人白玉冠发,衬着他器宇轩昂的仪态,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肃穆。 “主子,丹姑娘来了。”侍从恭谨地禀报。 男人浅啜着青瓷盏中的香茗,见她来了,抬起的浓眉舒展开来,微微笑道:“丹儿,近日可好。” “义父。”流丹提裙上前,盈盈一拜,“恕丹儿来迟。” “坐吧,不必拘礼。”男人肃穆的神容露出和蔼的笑容,让她入座,立于一侧的侍从立马又端出了另一盏香茗,在流丹面前放下。 “今年宫里进贡的新茶,滋味很是不错,你也尝尝。” 流丹望着那香气扑鼻的茶盏,只是垂下眼眸,低声道:“丹儿有辱使命,不敢受赐。” 男人闻言挑了挑眉,面上仍是和颜悦色的笑容,望着流丹:“我已听说了,逸城发难于你,让你受了苦。我心疼你还来不及,你又何来的罪过?” 流丹这才抬起眸来望着男人含笑的眼,面前这副温润的眉眼与明心诲有着五分的神似,只是那乌眸之中所蕴含的儒雅与睿智,是尚且年少的明心诲所无法比拟的。她淡淡地说道:“这半月以来,丹儿都缠绵于病榻,未能笼络住明心诲的心。如今启程在即,丹儿只怕要错失良机。” “哦?”坐在对面的男人发出一声耐人寻味的嘘声,明俊的容颜上掠过一丝喜色,“如此说,丹儿已经寻到了那个‘良机’?” 他凝眸锁住流丹,深思道:“不妨跟义父说说,是怎样的良机?若有不便之处,丹儿亦可直言。” 流丹粉唇轻轻一抿,柔婉的笑容宛如一朵娇嫩的花蕊,她拨弄着青瓷碗沿,淡然道:“明心诲与顾流萤约定了社日子时,二人将在城东桥下会面,一同私奔天涯。今日他便是遣我出来,帮他购置一些出逃的细软。” 这个惊人的消息让男人许久都没有说话。有好一段时间,明明有六七个人拥挤在这间狭窄的民居里,屋内却静得连呼吸声都仿佛听不到。 一个王爷的世子,一个重臣的千金,竟然要抛弃身份私定终身……还选在正值朝纲紊乱,天下安宁危在旦夕的时刻! 慢慢地,男人无奈地笑了起来。明锐的目光停留在流丹苍白的脸上,他温言道:“想必丹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流丹抬起眸子望着他,笑容含着转瞬即逝的凄凉:“请义父容禀,丹儿以为……”她近乎麻木地一一说道,“平王急欲让明心诲忘掉顾流萤,定会大力撮合明心诲纳我为妾。我只要在社日之夜拖住他,让他无法赴约。待第二日出了京城,他与顾流萤的姻缘,从此便也断了。” 男人赞许地颌首,遂又问:“那顾小姐呢?总不能让她傻等一夜吧。” 流丹微微抿起朱唇,眸中的神色深不见底:“义父既有怜香惜玉之心,想必也一定有了解决之策,丹儿就不用再挂心了。” 男人一愣,蓦地嗤声笑了起来,对着流丹岿然不动的眸子,不无嘲弄地说:“心诲这孩子,自小没了娘,平王又对他严厉有加。王府内人心似海,养成了他看似温驯谦和,实则心思深沉的性情,非常人所能轻易取信之。可如今他遇到了丹儿,却如天降降物,注定要逃不出丹儿的掌心了。” 流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笑着,浅抿着清茶。蒸腾的雾气让她的神容变得有些模糊,愈发看不清乌眸中浅隐的神色。 男人缓缓地吐了口气,修长刚劲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对深幽的双眸定定地望面前娇艳欲滴的女子,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在那双沉静无波的乌眸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的女童,带着一丝不符合她年纪的深邃眼眸,勇敢地朝他伸出了手。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我都无所谓。 那般坚定的目光,仿佛她并不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宝物,而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只等他前来接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过不多日,我也要离京了。新帝还没坐稳龙椅,贼相依然霸权当道,京城这一两年内都将风雨不断。”他叹了口气,深邃的眸光里跳跃着火炬般的光芒,让每一个字都犹如拥有了千斤重的力量,“你跟随着平王,也好远离这是非之地。待大事已成,贼相除之,我定会向皇上讨一封诰命,公开你的身份。” 流丹莹然的目光自蒸腾的水雾中抬起,贝齿咬着朱唇,似有迟疑:“诰命?” 男人凝眸,微笑着颌首:“我会恢复你的身份,昭告天下,你是我宁王的义女!从此,你再也不必受谁的委屈。” 字字句句都坚定如磐石,沉稳的声音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令人闻之震慑。 流丹脸色有些苍白,她摇了摇头,放下茶盏婉拒道:“谢义父恩泽。只是……只是丹儿命舛福薄,不敢贪图权贵。丹儿只求能让我留在心爱之人身侧,我便已满足。” 宁王怔了怔,无奈笑道:“看来本王手中这郡主之位,丹儿还不稀罕呢。”他炯炯的双目望着她柔弱却不失倔强的眸子,不禁喟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当年一样。本王时常感叹世事总无常,唯有你这双眼睛仿佛从未变过。” 依旧是那般冷静自持,毫无波澜,仿佛早已洞穿了一切。 流丹迎着他锐利的视线,垂眸轻轻地一笑:“义父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流丹亦此生铭记,衔草结环,涌泉相报。” “好。”宁王心有触动,不住地说道,“好……” 回到人声喧哗的玄武大街,流丹跟着人群很快就抹去了足迹。她一如周边任何一个民妇般,泰然自若地在沿街的小贩摊子前挑选物资。这时,迎面走来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冲开了人群。赶马的马夫趾高气昂,大声吆喝着人群快快散去,叮当乱响的水晶珠帘显示了这一位贵族小姐的闺驾。 流丹与人群一起退到一边,为马车让开了一条路。天子脚下,多得是王公贵胄,百姓也习惯了路上的横行霸道。只是在马车经过身边时,她无意间觑见了珠帘后静坐的容颜,心头顿时一跳。 缓缓地,马车在前方停了下来。一个容颜俏丽的小丫鬟走下车来,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9 在众人的瞩目中来到流丹面前,福了一礼道:“姑娘,我家小姐请姑娘上车一叙。” 流丹目光转向静停的马车,人群已经缓缓散去,只有少数爱看热闹的人还在不时张望。珠帘后那个娇贵矜持的女子虽然不曾露面,却依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油然而起。流丹的视线回到丫鬟的身上,眼角余光瞥见躲藏在人群中的暗卫,心里便有了底,也不问对方是谁,便道了一声:“是。” 她跟随丫鬟身后,有恃无恐地登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迎面而来的便是顾流萤美艳而冰冷的笑容:“真巧啊。” “顾小姐。”流丹垂首勉强行了礼,在顾流萤的眼神示意下,诚惶诚恐地挨着坐垫坐了下来。丫鬟被指派下车,随车而行,狭小的车内便只剩下她与她两个人静对而坐。 “不知顾小姐有何吩咐。”流丹出言打破沉静,垂眸相问。 顾流萤淡淡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寻一个幽静之处,再好好地聊聊吧。” 流丹笑颜应下,半字也未多言。 城郊缘佛寺,的确是一个幽静之所。顾流萤带着丫鬟前去烧香,流丹只能紧随其后。袅袅的檀木香萦绕在空旷的大殿里,高大的佛祖金身巍峨伫立,半眯着眼睛俯视芸芸众生。当她看到顾流萤虔诚而恭谨地向大佛下跪磕头时,便已知晓她心中愧疚之事究竟为何。 上了香,拜了佛,顾流萤盈盈回身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大殿,便于寺内寻了一处景观亭歇下。 春寒料峭,尚还有些凉意,丫鬟为她垫了羊毛软垫,以免寒气侵身,伤了娇体。流丹垂手立在一旁,看着她捧起丫鬟奉上的热茶,浅啜一口,这才小心地开口:“顾小姐,春日尚短,丹儿还要为世子殿下采购些物资。不知顾小姐……” 顾流萤扬了扬手,示意她住口。那双挑剔的眼眸毫不掩饰敌意地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虽已非初次相见,她面上仍然透出些许不可思议。半晌,她收回目光,语带凉薄地说:“听说世子殿下挺喜欢你,连御用的雪颜膏都毫不吝惜地赐给你。得娇娘如此,怎会不算一件喜事?你回府后,记得帮我替他道声贺。” 流丹不动声色地绽出一抹笑,温言低眸道:“小姐折煞奴婢了,世子殿下菩萨心肠,才会慷慨救了奴婢一命,奴婢哪里还敢奢求更多。在世子殿下的心中,唯有小姐一人,从未改变。” 清脆娇甜的声音里不由带上了一丝轻蔑的傲慢,顾流萤瞧着面前这个身份低贱的女子。虽不满于她引以为傲的容颜,在这世上竟然不是独一无二,但又不能当真下手毁去这贱婢的容貌,听了这番奉承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冷冷笑道:“亏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在给世子殿下脸上抹黑。既然如此,就不必我把话说得明白。”她冷凝的目光落在流丹低垂的眼帘上,冷声一笑,“世子殿下的计划当中,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侍寝 流丹深深地垂下头去,温顺得宛如柔弱的羔羊,她柔声细语道:“是,顾小姐的教诲,丹儿谨记在心。” 见她这般顺从,顾流萤本想发难的念头也就渐渐打消了。可心里总觉得还怒意难平,便逼问道:“哦?我倒想听听,你打算如何?” 流丹直起身来,望着顾流萤一字字说道:“丹儿贱命一条,早已被世子殿下买下。今后是生是死,都当永远追随世子殿下,不死不休。”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虽然仍是那般恭谨顺从,却绵里藏针,刺得耳朵生疼。顾流萤立时大怒,一拍石桌站了起来,扬起手就朝流丹的脸上掴了一掌:“好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五条指印,流丹紧咬住牙,脸上的笑容虽失,目光仍是平静地望着顾流萤,缓缓道:“顾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请一并说了吧。丹儿在为世子殿下办事,不敢误了时辰。” 顾流萤早已气得发抖,哪里会善罢甘休,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要你回去告诉明心诲,他若舍不得你,就永远别来见我了!” 一抹嘲讽的笑意自乌眸深处掠过,流丹望着她微微地一笑,敛目道:“是,奴婢一定会转告殿下的。那么,奴婢告退了。” 怒火中烧的顾流萤,在看到那个笑容时,蓦地背上爬过一丝凉意。她突然醒悟过来,疾步上前拦住了她:“你给我站住!” 她慌乱地想要挽回局面,抓住流丹的衣袖,不准她离开:“你不许这么对他说,否则我饶不了你!” 流丹回眸望着自己被紧攥的袖口,面无表情地说:“顾小姐,请注意您的仪态。” 顾流萤哪里还顾得了,上前紧紧地逼着她发誓:“不准在世子殿下面前乱说话,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犹如对镜一般。一个焦灼,一个冷漠。 流丹抬起手握住顾流萤的手,温热的掌心轻轻盖在她略显冰凉的手背上,在她耳旁轻轻地说道:“小姐,奴婢能得一时之欢,却难得一世之好。小姐难道要将一世的幸福,都压在一时的冲动上,赌他对你究竟有多少真情吗?” 柔柔的语调飘入耳中,宛如最真挚的劝导。温暖的掌心传递来的,又是实实在在的安抚。顾流萤不禁有些懵了,她定定地望着流丹平静无波的眼眸,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仿佛心深似海,教她怎么也看不透。 “你、你一个奴婢,有何资格对我说这些?”她不禁怎的,心就慌了,急急地松开她倒退了两步,像在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指着她道,“滚,你给我滚!” 流丹慢条斯理地福了福身,面上仍然带着温婉的笑容,低声回道:“奴婢告退。” 她没有再坐顾流萤的马车,顾流萤也不可能再让她上马车。可一个人要徒步行走十里回到城内,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流丹望着逐渐闭合的暮色,内心不禁涌起了一丝急虑。树林里突然蹿出了一匹骏马,仿佛认得流丹似的,自觉地在流丹面前停下,对她喷吐着鼻息。 流丹心中一喜,上前爱怜地抚摸着马背,视线落在幽林深处那个伫立不动的影子上,轻声道谢:“赤炎,多谢你。” “别走官道,速回。”冰凉的声音穿过林木,透着一丝温度淡然而来。 流丹依言颌首,熟稔地跨上了马背。为了掩人耳目,她并没有走上官道,而是向着山中僻静之路弯绕,直到快要接近城门时,她才翻身下马,摸了摸马儿的头说:“乖乖地等着,你的主人会来接你。” 她将马儿留在原地,自己则提着裙摆走出丛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再一次泰然自若地混入进城的百姓当中,全身而退地回到了王府。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0 冬儿见她归来时竟一身的狼狈,大惊失色:“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她跑上前,小脸上满是担忧,“莫非是遇到了歹人?” 流丹微笑着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担心:“我去了一趟缘佛寺,替王爷和世子求了一道平安符。着急赶路,才刮破了衣裳。” 冬儿放下心来,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还好你没有事。” 流丹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点别样的神色,不禁停下脚步来回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冬儿的神情果然变得古怪了起来,一点点绯红的羞意慢慢爬上了脸颊,她四下张望了一下,便趴在流丹的耳际悄悄地说了。 流丹愣了一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有些意外竟会在这个时候,遇到这样的事…… “这都是王爷的意思,王爷都做主了,世子殿下当然不会忤逆。”冬儿含羞带怯地说。 流丹心头有些慌乱,毕竟在前世当中,平王并没有在此时横插一脚,逼迫明心诲。前世从未有过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意味着流丹将不再享有“预知”的能力,未来再一次变成了不可预见的白雾。 在一阵懵然中,她在冬儿的服侍下沐浴净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晚膳过后,月上枝头,她便静静地坐在明心诲的房中。月华从窗棱间洒下来,打碎了一地的光影。她静静地等待着,几乎有些不能呼吸。 心跳渐渐快得宛如擂鼓,脸颊也开始发烫。 尽管于她而言,与明心诲之间早已不是初次,可她还是宛如初次那般,怀着少女般懵懂的芳心,紧张而期待地聆听门扉的声音。 月色之下,门上映出了一个颀长的影子。流丹顿时紧张起来,一瞬不瞬地凝着那人影缓缓推门而入。月辉在他身上宛如披了一件霜色的薄衣,他有些恍惚地逐步走了进来,绕过与前厅相隔的巨大珊瑚盆景,来到了内室卧房。 流丹急忙站起来,慌张地退到了一边,她垂下眸子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嚅嗫道:“殿下,奴婢这就给您打水梳洗。” 她几乎是贴着墙挪移到了外面,将敞开的门匆匆掩好,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却不知何时他已跟到了她身后,俊逸的脸庞悄无声息地凝注着她。 流丹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下意识掩住口才没有发出惊叫。她无措地望着那对如死水一般,没有生气的眼瞳,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脸亦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空洞的目光虚浮地飘落在她的身上。 流丹错愕地怔在了原地,眼前这个男人,竟是她所思念的那个明心诲吗? 她不想承认一股锥心的痛正在撕裂她的心,那些羞怯与期待仿佛忽然间变成了一个笑话,无声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殿下。”流丹紧紧地靠着门,双手已经扣住了门闩,几乎就想奔逃而出,“殿下若有为难,就让奴婢走吧……” 明心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苍白的唇翕动着,问道:“你愿意吗?”他伸出手,撑在她的耳边,俯身低语道,“为我生一个孩子,代我孝敬父王……你愿意吗?” 流丹睁大眼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她发过誓,今生今世一定要穷尽所能赢得他的爱情,哪怕不择手段。可机会当真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才发现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不再是她所倾慕的明心诲,他们之间的欢爱也没有任何的爱情可言。 这样的欢情,她还要吗…… 流丹别过脸,想要逃避。明心诲却握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不得不面对他的质问。滚烫的泪水顿时流下了脸庞,濡湿了他的手指。 “我……我不愿意。”她咬紧了银牙,艰难地嘶声道,“可我若不愿意,就再也不能留在你身边了,王爷会赶我走。” 明心诲微蹙起眉,不解道:“不论你走不走,都只有几日的光景了。” “对我而言,能陪伴殿下,几日也是恩赐。”流丹垂眸吐露道。她经历了生死,若不是凭着最后那一线的不甘与怨恨,她又如何能够从地狱中苏醒回来? 倘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那也让她将梦做到底吧。 冰凉的指尖触摸着她脸颊上灼热的泪珠,明心诲有些难以理解,怅然发问:“你何必要这样?” 纤长的眼睫听到这句话时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她抬起眼来,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朱唇喃喃吐出:“因为我爱你。”她平静地,清晰地,一字字说道,“我爱你的时间,比你预想的还要长。” 颤抖的纤手缓缓覆上了他的胸膛,搁着衣料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炽烈的心跳,正在她指尖抚触的地方,为她而乱了频率。明心诲收尽眼底的光,漆黑的眼眸掠过一丝阴郁的暗火,他的语气凶狠起来,说道:“我不会爱你的。” 流丹缓缓触上了他冰冷的脸颊,轻轻地勾画他的容颜,宛如一个安慰:“当初你也这样说过,可是后来……你食言了。” 明亮的眼眸里燃烧着烈火,在幽夜中让人眼前一亮,心头一颤。修长的指节猛然探入流丹的长发,将她拉入怀中,冰冷的薄唇狠狠地压了上去。 ☆、上药 流丹难以猜测,明心诲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思将她扔到床上的。她只知道,他如一头被戳到了伤处的野兽,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温雅,热辣的吻啃咬着她背上的肌肤,在新生出的粉嫩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殷红的痕迹。 一夜纠缠,近乎凌虐的逞欢让流丹几乎昏死过去。她已经记不清最后,他在她耳边的低吟究竟在说些什么,也许只是恼怒她的痴心妄想,也许只是厌恶自己的犹豫不定…… 因为明心诲,有一个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毫无负担地展露的,真实的另一面。 只有流丹知道,什么样子才是一个完整的明心诲。 直到日上三竿,流丹也没能从床上爬起来。她的身上伤痕累累,只觉得身体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温暖的阳光落在被褥上,悄悄拂过她颈间露出的一片雪白。殷红的吻痕触目惊心,就像一种烙印,肆意而疯狂。 流丹缓缓地睁开眼睛,忍着剧痛坐起身子,指尖拂过的被面上一片暗色的红。倒不知是处子的落红,还是伤口的血。门外听到了动静,立刻传来冬儿娇脆的声音:“丹姑娘,可否让奴婢进去,为您沐浴更衣?” 流丹粉颊绯红,连忙拉过被子将自己一身的伤痕盖严,这才说道:“进来吧。” 冬儿和另外一个丫鬟推门而进,见到主子面上的红晕,两人都相视而笑。流丹抱膝窝在床上,看着她们将一桶桶热水倒进浴桶中,桃花的香气在蒸腾的水汽里发酵,幽香怡人。 冬儿走上前,笑意盈盈道:“丹姑娘,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掀她的被子,流丹几乎尖叫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1 出声,让冬儿愕然一顿。她手足无措地死死揪着被子,满面通红,对冬儿说:“浴、浴桶放在这里,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 “可是……”冬儿和另一个丫鬟面面相觑。 “出去,都出去。”流丹胡乱地挥手赶着,那葱白的玉臂上凌乱洒落的红印,格外惹人注目。流丹目光一滞,又匆忙将手塞回了被子里。 冬儿总算明白了流丹的羞怯,白嫩的小脸上也是一片绯红,踌躇了片刻,在流丹的执意坚持下,只得依言退了出去。眼见门被关好了,流丹这才掀开被子,像个偷儿似的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对着铜镜张望了一眼,顿时被这惨状吓得站都站不稳。 她强撑着步履蹒跚的两条腿至浴桶边,吃力地抬起一只纤足,还没够着桶沿,腿间就像被重新撕开一样,痛得她一声娇呼。冷汗涔涔而落,她银牙一咬豁了出去,手下借力,一个趔趄就整个人翻进了浴桶中。 巨大的水花如瀑般四溅,引来门外的两声惊唤:“丹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她逞强地回道,只觉双手双脚都已不是自己的,勉强调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后,她颓然靠在桶沿,全身已没了力气。 温热的水宛如温柔的抚慰,安慰着她受伤的身和心,她闭起眼眸舒展开身体,脸庞上滑落的不知是泪,还是凝聚的蒸汽。昨夜的种种不堪幡然涌上心头,令她不禁牙齿打颤。 正痛苦间,忽然听闻门开的声音,她睁开眼,急忙喝止道:“出去,都给我出……” 话音戛然而止,她张大了嘴巴望着明心诲缓缓步入屋内,回身合好了门扉,径直朝她走来。下意识地,流丹匆忙蜷缩起身体,紧紧护住自己一览无遗的身子。这个本能的动作却让明心诲容色一怔,一抹复杂的嘲意挑上了眉梢。 流丹反应过来,虽然也觉得可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 “你洗完了吗?”明心诲搬来一张雕花圆凳放在床畔,回头问道,声音不怒不喜,听不出情绪。 流丹缓缓地攀住桶沿,只露出半张脸望着他,微不可闻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明心诲自袖中取了那盒雪颜膏,放在床上,头也不回:“给你上药。” “啊?”流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这这是哪一出?她根本没有这样的记忆。 见她不吭声,明心诲径自挽起长袖,不由分说就将她从浴桶中抱了出来。满溢着桃花香气的浴水倾渐了两人一身,明心诲眉头微蹙,但也没有说什么,将流丹轻轻地放在床上,拿起搁在一旁的汗巾,兀自就擦起她的身子来。 流丹简直受宠若惊,急忙夺过那汗巾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明心诲也不推辞,就撩袍在圆凳上坐下,看着她心慌无措地胡乱擦着身子。如玉一般的指节挑起一抹雪白的膏药,温柔而仔细地涂抹在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上。膏药触肤冰凉,没碰到她尚留余温的身体时,她都会不自禁颤抖一下。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流丹终于按捺不住,呢喃着开口问:“为、为什么……要这样?” 明心诲没有看她,只专心地抹着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惨状,没有一丝的表态。半晌,才沉言说:“以后,再也不要说那些一厢情愿的话。” 流丹愕然回眸,不明白他指什么。迎着她投来的视线,明心诲眸色一沉,接口道:“我是不会爱你的。” 温柔的口吻说着冷酷的话语,让流丹既灰心,又揪心。她不再戒备,任凭他的手指一遍遍重温她肌肤的温度,内心压抑的感情早已翻江倒海。 他不会爱她。 他明确地让她死心。可若是如此,为何在忘乎所以的纵情之后,他还记得她身上的伤,还惦念着劝她别再沉沦。 深眸转动,悄悄地凝着他的脸,他俊秀的眉眼和紧抿的唇。他的心和他的身做着不一样的事,她到底该信哪一个? 沉寂之中,明心诲放下雪颜膏,凝眸静静地望着她。流丹错愕了一阵才明白过来,抱起身子低喃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不必劳烦殿下了。” 明心诲眸中微光掠过,似要说些什么,踌躇了片刻又无奈作罢,沉声道:“李王妃想见你一面,你收拾妥当便让冬儿带给你一起去。” 流丹点了点头,小心且谨慎地抬起眼眸,觑向沉默的俊容,却正与他的目光相撞。她匆忙垂首,移开了视线,却瞧见他修长的手缓缓抬起,覆在了她的脸上。 “抱歉。”一句歉意倏然溜出薄唇,让流丹猝不及防。 他是在为昨夜的狂乱而道歉吗?还是因为昧着良心将她当做禁脔而道歉?不论是哪一种,流丹都不想接受。她紧咬住唇,只任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指尖,烧痛他的心。 明心诲自她的沉默中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只得无奈收回手,起身欲要离去。猝不及防,一句谢意含着丝丝柔情说了出来:“谢谢你替我隐瞒。” 他背对向流丹,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那一定相当的难以启齿,谁会想到堂堂世子,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在床笫之间会有那么耸人听闻的怪癖。 流丹轻抚着身上的伤痕,一时之间胸口涌入了一股暖流。 没错,他的隐秘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只能由她一个人知道。她才是世上最亲近他的人,谁也无法比拟。 精致的雕花门上刻着百草群芳纹样,雕工巧夺天工,精妙绝伦。平王喜好奢华,但如这般精美的房门,平王府内也不过只有两扇,李王妃的居处便是其中之一。流丹在丫鬟的引领下走进前厅,紫金香炉内檀香袅袅,沁人心脾。李王妃便倚在花窗前的美人榻上,见她来了,分外热情地招呼道:“丹姑娘,到近前来。”她拍了拍身边的座椅。 “丹儿见过王妃娘娘。”流丹上前福了礼,依言在她的身边挨着坐下。 娇嫩的容颜映着从窗外投进的细碎光影,流光仿佛被那盈盈的眼睫所俘获,跟随她轻眨的动作而抖动着,格外惹人怜惜。李王妃含笑打量着她,轻声取笑道:“丹姑娘今日气色不错,想来昨夜一定休息得很好。” 流丹闻言脸上绯红,咬着粉唇垂下了眸子,羞怯道:“娘娘……” 李王妃笑意妍妍,握着她的手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把东西拿来。” 丫鬟依言取了一只楠木匣子,轻轻放入流丹的手中。流丹诧异地抬起眼,眼帘映入李王妃娴雅的笑容:“打开看看吧。” 她诚惶诚恐地打开木盒,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根鎏金如意簪,做工精巧,贵气逼人。她轻抽了口气,听李王妃道:“不知你可喜欢?” 流丹匆匆起身,受宠若惊道:“多谢王妃美意,只是……这礼太贵重了,丹儿无以回报。”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2 李王妃摇摇头,拉着她坐回身边。美艳的容颜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纤白素手轻轻拂过她耳边垂落的长发,柔声说道:“这是王爷赐给你的,我只是借花送佛。” ☆、社日 “丹儿多谢王爷……”流丹轻轻握着那支鎏金如意簪,感恩戴德地说道。 李王妃拉着她的手,温柔地笑道:“世子年幼丧母,王爷又一心辅佐先皇,日理万机,疏于父子的亲情。我虽比不得世子的生母,但早已将世子视如己出,如今世子的婚姻大事,自然就是我和王爷都最为关怀的事。” 说到这里,她轻叹了一声,摇摇头无奈道,“奈何命运弄人,世子与顾小姐情深缘浅,注定无法圆满。而离别在即,王爷十分担忧世子会违抗皇命,不肯离京。” 流丹静静地听着,流转的眼波中掠过一丝安慰的笑意:“世子殿下温顺谦和,克己复礼,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是万万不会做的,请娘娘放心。” 李王妃掩唇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如今有丹姑娘在他的身边,我和王爷都很放心。”美目望着流丹满面的红晕,笑意如蜜,几乎要满溢出来。 流丹顿了顿才怯怯地开口:“不知娘娘今日召我前来,除了赐礼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事?” 李王妃脸上笑意不减,眸中更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神色,说道:“丹姑娘果真聪慧过人。”她的神色稍稍严肃起来,“实不相瞒,王爷见到世子与丹姑娘结连理之好,十分欣慰。可他也深知儿子的为人,担心他心软念旧,节外生枝。” 正值这敏感的关头,平王爷的顾虑无可厚非。 流丹垂眸应道:“不知王妃想让丹儿如何去做?还望王妃指一条明路。” 李王妃凝着她的眼睛,没有再绕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社日过后,我们便要启程,还请丹姑娘在社日之夜留在世子的身边,好生伺候他,让他忘却情断的痛苦。这对王爷,对整个王府内外,都将是好事一件。” 流丹不敢不遵命,郑重道:“王妃之命,丹儿谨记在心。” 李王妃满意地颌首,又从袖中取出一片纸包,塞进了流丹的手中。压低的声音在流丹耳畔轻声说道:“若不得已,就用上这个。” 流丹捏紧了手中之物,心跳不禁有些紧张,她顿了顿,才恢复平静:“是,王妃……” 谢别了李王妃,流丹回到世子的屋内,却不见了明心诲。她自己也有些疲倦,扶着额头坐了下来,幽幽地叹气。 冬儿见了忙蹲下身,捏起粉拳轻轻地捶着她的膝头,妍妍笑道:“丹姑娘,看来王爷和王妃都非常喜欢你呢,说不定将来,你就是世子夫人了。” 流丹苦笑道:“你这鬼精灵,这种话岂能妄言?”她刮了一下冬儿的鼻子,没好气说,“世子夫人怎么也轮不到我,他将来还是会择一家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亲的。” 冬儿似懂非懂,只是替流丹惋惜。望着她稚嫩而纯真的脸庞,流丹心头浮起暖意,原来这世间也存有真心祝福她的人,她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样孤独。 夜色沉落后,流丹仍是被迫留在世子的屋内,她料想明心诲今夜恐怕不会回来了,便兀自早早地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被门开的声音惊醒,她不由一愣,慌忙坐起身来,便看到明心诲脸上诧异的神色。 “殿下……”流丹脸色发白,“我以为您……” “你以为我什么?”明心诲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 流丹连忙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掀被下床,手足无措地站在明心诲面前,嚅嗫道:“请殿下恕丹儿失礼……让丹儿为殿下更衣吧。” 明心诲不快地吐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着张开双臂。流丹匆匆上前,解下他的腰带。如缎的乌发披散在肩头,只穿着一件单衣的身子瘦弱而单薄,盈盈纤腰更是不堪一握。明心诲不禁迷惑,昨夜那番乱情癫狂,她的身子又是如何承受住的。 待梳洗完毕,明心诲便上了床,见流丹迟疑地站在原地,回过眼眸来望她:“站着作甚?” 流丹绞着十指,有些无措地说:“丹儿今夜就睡地上吧……” “父王让你睡地上?”明心诲问。 “不……”流丹摇摇首。 “那你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避讳的,上来。”明心诲道。 流丹只得依言挨到床边,见他早已钻进了被窝,她只好也掀起被角,怀着忐忑的心情在他身边躺下。夜深人静,烛火幽幽,流丹静静地听着身旁的声响,一颗心跳个不停。 “怕吗?”忽然,明心诲开口问。 流丹转过头,便望见他深眸之中跳跃着火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丹儿不懂……殿下的意思。”她避开那灼热的视线,慢慢抓紧了被角。 一个人影翻身压了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强迫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再一次喃喃问道:“与我同欢,你怕吗?” 流丹望着那双认真的眸子,这才明白过来。她怯怯地说:“我……有一点。” 俊颜听了不由失笑,深眸里竟隐隐浮现了一丝温暖的笑意:“只是一点?”在流丹缓缓的颌首下,他柔软的唇压下,贴在她的耳畔呢喃,“那今夜,我就轻一点。” 魅惑的声音撩动着她的心弦,已识欢欲的身子不再生涩,在他指尖的触碰下就似点了火,倏然烧了起来。明心诲埋首在她颈间,留下一个个温柔的吻,玉指早已探入她的单衣,在光洁的裸背上游走。 他深吸了口气,鼻息忽然变得粗重,抱起流丹的腰将她翻了过去。单衣已被扯下,露出疤痕褪去之后,大片娇嫩的雪肤,在烛光中仍能看出伤口愈合的痕迹。 雪白的肌肤映着红粉的新肉,彷如还残存着血腥的气味,让他不由入了迷。他轻轻落下痴恋的吻,舌尖火热而贪婪。 那些凌乱的伤痕在他的爱抚下,再一次涌出铁锈般的甜腥气,让流丹不禁呜咽出声。尽管他已竭力克制自己温柔了许多,可迷乱的神智仍然鼓动着他,在欢情中加入一丝近乎虐待的趣味。 伴随低泣的娇吟徘徊在红唇之间,持续了一夜。 第二日天方亮,流丹自梦中醒来,身边已是人走被凉。她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他曾躺过的位置,心中百味杂陈。 照例在沐浴之后,明心诲又回来了,手里拿着雪颜膏,对她露出一丝笑意:“过来,上药。” 流丹不再胆战心惊,甚至觉得当他的指尖蘸起凉凉的膏药,轻柔地抹过肌肤时,那种跃上心头的滋味,就像是欢情的余韵。令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爱着。 可他是不会承认的,她也不在乎。 “明日便是社日,让你帮我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吗?”就在她心头甜蜜的时候,明心诲冷不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3 丁问道。 流丹有如被淋头泼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了过来。她咬住粉唇,哀怨地回眸望他,却只得到一个凉薄的眼神。 “已经备好了,殿下。”不甘不愿吐出的字句,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明心诲点点头,微笑道:“丹儿做事,我放心。” 既然你放心,那为何不肯将自己托付给我?流丹咬住手臂,眼眶中泪光粼粼,脑海里不停旋转的,只有李王妃赠予的那片纸包。若不得已…… 明心诲并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他放下药膏,倾身上前在她的耳旁吻了吻,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疚:“垂幸于你,是我不得不为之。希望你也争点气,哪怕生个一儿半女,父王也不会亏待你。” 流丹没有吭声,万般情愫涌上心头,都只能无奈地咽下。 终于,在最后一次缠绵的夜晚飞逝而过以后,忙碌杂乱的平王府迎来了节日的欢庆。平王自早朝归来后,府内便正式开始了祭祀。面对皇天后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的神情,平静地接受被驱逐出京的命运。 尧兴虽远离京城,但据闻是一处富庶之地。平王没能问鼎王座,但去了尧兴,当个闲适悠然的土皇帝,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人人担忧的,仍是世子明心诲。 晚膳之时,平王看着明心诲身后的流丹,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对流丹说道:“丹儿,你既已入我王府的门,便是一家人,坐下一同吃饭吧。” 流丹诚惶诚恐地回道:“多谢王爷垂爱,只是丹儿命薄身卑,不敢与王爷和世子同座。” 李王妃嫣然笑道:“今日不同往日,过节自然要一家团聚才算圆满。”她也适时改了称呼,唤道,“丹儿,王爷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不知是否错觉,李王妃言辞之间,似乎刻意着重了“心意”一词,流丹心念电转,似有所悟。她便不再推辞,福身一礼道:“谢王爷,谢王妃。”遂而转向明心诲,敛下目光轻轻道,“谢世子……” 明心诲向她投去一丝稍纵即逝的微笑,眼底的深意同样刻意地在流丹身上停留了片刻,不言自明。 众人入座完毕,宴席便在平王的主持下开始。丰盛的珍馐佳肴,让流丹大开眼界,平王喜爱奢华,果真名不虚传。每道菜的用料都是最新鲜的食材,掌勺的师傅还是宫里退役的御厨。即便流丹心不在此,也不禁被美味吸引,多夹了几次筷子。 只是,明心诲早早地就放下了筷子,目光不露声色地转过她,递给她一个示意的眼神。含在口中的佳肴顿时哽在喉间,失去了所有的鲜美。 ☆、失约 明心诲寻了个理由便带着流丹提前退席,小两口如胶似漆的背影让平王心情大悦。李王妃在一旁斟酒,娇靥上同样都是笑意。 那片纸包就藏在流丹的腰带里,她跟着明心诲回到屋内,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放在了桌上:“殿下,都在这里了。您大可不必心急,至少最后一顿……” 明心诲扬了扬手,脸色因为紧张而有些苍白,他目中闪过一丝慌乱,喃喃地说道:“我何尝不想与父王再共进一顿膳食,可我怕我再留下去,迟早会让父王察觉。” 流丹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焦急打转的身影,不禁有些好笑。明心诲听到她克制的笑声,回过头来,苍白的脸上竟有些红晕,他往雕花圆凳上一坐,佯作平静地问:“你笑什么。” 流丹抿着唇,低下眸子说道:“与殿下年纪相仿的公子们,早早都沉溺于声色,鲜有如殿下这般,情贞意洁。奴婢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 明心诲听后微蹙起眉,面色有些不悦。他瞪了流丹一眼,站起身来,忽然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道:“谁说本世子没有沉溺于声色?”他伸手往流丹颚下一勾,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你不就是吗。” 那飞逝的笑意让流丹怦然心动,娇艳的粉颊蓦然一红,垂下的眼眸却倏地泛起了水光。明心诲见状,心中不禁升起愧色,他上前轻轻地揽过她的双肩,将在她拥入怀中,呢喃道:“丹儿,今后要苦了你了。” 流丹窝在他怀中,声音有些哽咽:“殿下不必挂心,这都是丹儿的命。谁让丹儿生了小姐的心,却只有丫鬟的命。” 这一言,就连明心诲也不禁鼻中发酸,正要好言安慰几句,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两人身子都是一僵,心照不宣地放开了彼此。 明心诲前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仆役,压低声音悄悄对明心诲说:“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 “都信得过吗?”明心诲问。 “殿下放心,小人担保万无一失。” “好。”明心诲展露笑容,自袖中取出一锭白银,“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仆役千恩万谢,就如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夜,愈来愈浓。眼看子时将至,流丹也要开始行动了。她趁明心诲不察之际斟了一杯茶,将纸包里的粉末统统都倒了进去。很快那些粉末便融化在香气怡人的茶里,看不出分毫的破绽。 “殿下。”她挤出笑容,对明心诲说道,“喝口热茶暖暖身吧,等会儿出了门,外面冷。” 明心诲压抑着心头的喜悦,感激地望着流丹:“丹儿为我牺牲如此,我理当敬谢丹儿一杯。”说着,他又斟了一盏茶,举起来对流丹说,“我们就以茶代酒,干了这杯吧。” 流丹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制止明心诲:“殿下且慢!” 明心诲抬起眼眸,面色迷惑道:“怎么了,你不肯赏这个脸?” “不……”流丹望着他手中的杯盏,克制住声音没有发抖,低声说道,“既是如此,当由我来喝殿下亲自斟上的这杯。” 明心诲怔了怔,失笑道:“此话有理,倒是我唐突了。” 流丹微微地笑着,伸手接过了明心诲手中的茶盏。明心诲便拿起桌上那杯茶,目光变得凝重:“往后不论我和萤儿走到哪里,都会记住丹儿的恩情。” 他深深的眼眸映着流丹僵硬的容颜,一抹温纯的笑漾在唇边,随后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流丹也在他催促的目光下,饮干了茶水,一颗心早已快得要冲出喉咙。她不知李王妃给她的究竟是什么药,应当不会谋害世子的性命才是。 正当她这么想着,明心诲看她的目光却渐渐地变了。那目光逐渐变得灼热,乌瞳之中仿佛点起了火苗,灼烈地燃烧着。明心诲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轻抚上流丹的脸颊。 他手上的温度,烫得也如火一样。 流丹恍然醒悟过来,却已经迟了。明心诲抓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拽入怀中,灼热的吻倾覆而下,就像一场无法控制的火灾。 那一夜让流丹毕生难忘,火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4 热的痴缠与噬骨的痛苦,仿佛两把大刀凌迟着她的身体,在明心诲的疯狂下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城东石桥下,守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顾流萤紧紧抱着包袱,望着漆黑的水面止不住唇边的笑意。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年了,耗尽了自己最好的年华。 如今,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 她焦急地踮着脚四处张望,又羞涩地垂下眼眸维持矜持,一颗心欢快得就如开了花。 他怎么还没有来,该不会脱不了身吧…… 不可能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是他亲笔的传信告诉她的…… “心诲,你可不要骗我。”顾流萤痴痴地瞪着一双水眸,忽然自街角望见了一簇火光,映照出一道人影。她面上一喜,急声叫道,“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谁知,当那个人踏出转角时,火光却越来越多,无数个人影整齐划一地鱼贯而出,很快就将她包围了起来。顾流萤面如土色,就看到有个高大威严的身影从人群的末端走出,缓缓站在了她面前。 娇艳的容颜上毫无血色,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唤道:“爹……”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她白嫩的脸上,顾蒲声色俱厉地低声吼道:“我没你们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顾流萤捂着脸颊泪流满面,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 东方渐白,晨曦初升。 满地的狼藉当中衣衫凌乱,桌椅倾翻。就连床帏上的罗帐也被扯断,与被褥纠缠在一起,盖在两具交叠的身体上。 明心诲自昏沉中清醒过来时,目中所见是满目的伤痕,白若新雪的肌肤上,宛如遭受了凌刑一般,没有一处不是伤。面容苍白的女子蜷缩在他身下,即使在睡梦中秀眉依然紧紧地蹙着,唇上早已被咬得出血,染红了苍白的唇。 他神情恍惚地坐起来,只觉一阵阵地头痛,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昨夜的记忆十分模糊地被分成了零碎的片段,在脑海里冲撞。他恍恍惚惚地下了床,脚下一个趔趄栽倒在地,额头顿时传来剧痛,用手一抹,指尖一片殷红。他大声喊起来:“来人——来人!” 才刚刚天明,王府内就如炸开了锅。谁也不知道世子殿下与他的侍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人都受伤不浅。只是流丹受的都是皮肉伤,明心诲则是头痛欲裂。最后大夫诊治结论是……纵欲过度。 平王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沉声怒斥:“荒唐!” 李王妃躲在他身后,却是有些心虚。她暗暗咒骂那个办事的仆役,回到自己的住处就将其责打了一番,然后赶出了王府。 世子是王爷唯一的子嗣,若有个三长两短,谁赔得起。 皇上已经派遣了守卫军,催促众人及早动身。明心诲和流丹便在仆役丫鬟们的搀扶下送上了马车,两人都痛苦不堪,却连一丝挣扎都做不到。 平王府浩浩荡荡的迁居,终于在新帝虎视眈眈的注目下踏上了远途。一路上,明心诲都呆呆地靠在车壁上,目光涣散地望着外面缓缓移动的风景,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 李王妃终究是担心他的身体,频频派人前来探望,次数多到几乎令每个人都心中起疑。终于,平王发了话:“再有这等荒唐之事,本王绝不姑息!” 虽没有明指,但知情者都心知肚明。 流丹在马车里昏睡了一天一夜,冬儿不断地替她擦拭身上的冷汗,急得泪花直冒。都说天子恩泽,雨露专宠,乃十世修来的福分。可这怎么弄的,竟要闹出人命了。 ☆、揭穿 车队在第一个驿馆停下歇息,饱受舟车劳顿的流丹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喘息机会,她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全都是明心诲:“世子殿下现在怎样了,还好吗?” 冬儿简直要被她的痴情所折服,苦着一张小脸说:“丹姑娘,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把,世子殿下可没受多少伤。” 流丹淡淡地笑了一笑,只是问:“他……什么都没说吗?” 冬儿想了想,怪异道:“自打出了王府,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李王妃担忧得不得了,这会儿,又让地方的知县请了个郎中来,给殿下瞧病呢。” 流丹心头暗暗掠过一丝惊恐,她在茶里下药的事难道已经败露?不然的话,何以明心诲对顾流萤失约一事竟如此平静。越是这般平静,流丹越是坐立不安,强撑着浑身的痛楚,也要去世子的房里探望。 冬儿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踉踉跄跄地向世子的屋里走去。李王妃正守在门口,面色凝重,见到了流丹,目中更是有愧。她迎上前来,好声问候:“丹儿,身体可好?” 流丹摇了摇头,苍白的唇轻吐出声:“殿下可好?” 李王妃面露难色,目光往屋里移去,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声:“早知如此,我万不该……” “王妃。”流丹打断了她,报以一个虚弱的微笑,“王妃一番苦心,丹儿都记在心里。此事……实乃意外,王妃不必自责。” 李王妃真想不到这小女子竟有如此柔软的心肠,顿时红了眼眶,轻轻地揽住了流丹,语声哽咽:“丹儿,我真是没有看错你,世子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是上天对他的恩泽。” 两人寒暄了一阵,就见大夫与平王一起走了出来。李王妃急身上前,忐忑地问:“世子如何?” 大夫说:“世子殿下身体并无大碍,或许只是心病。” “心病?”李王妃惊讶道,转目去看平王,平王亦是浓眉紧锁。 “小人已经开了一张凝心养神的药方,但心病,还得要心药医。” 李王妃将不安的视线投向脸色苍白的流丹,抓起她冰冷的手,掉下了眼泪:“丹儿,这事还得靠你。我和王爷……只怕都不如你有办法。” 平王沉沉地叹了一声,不置可否。 流丹早已料到是这个结局,便对平王与李王妃宽慰道:“王爷王妃,不如先去歇息片刻,让丹儿去试试。” 平王点点头,沉声道:“好,那就依你。” 一大帮人都怀着凝重的心思散走,流丹让冬儿也离开,自己一个人扶着门框走了进去。明心诲靠在窗边,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那张俊秀的脸庞苍白如纸,与那个夜里所见一般,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生机与灵气。他就像具漂亮的空壳,在无数人的算计下,被掏空了心。 谁说皇家人一手遮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是这权力的自由,却是拿着更多其他的自由才能兑换。这其中,包括了人身的自由,和爱一个人的自由。 流丹一步一步地蹭到他跟前,轻声地唤道:“殿下?” 明心诲毫无所动,空洞的眸子连转都没有转一下。流丹痛在心里,颤抖地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5 抬起手想要碰一碰那苍白的脸颊,却猛地被一手打掉,不禁痛呼出声。 她心爱的男人终于有所动静,慢慢地将冷彻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道出了离开王府后的第一句话:“你捣的鬼?” 流丹不知所措地呢喃道:“我……我……” 明心诲空洞的眼神中因为她的迟疑而渐渐涌起了愤怒:“我知道你不敢,谁指使的你?” 流丹无法面对那双眼眸,只能忍住涌出的泪水,支吾道:“没……没有……” “是父王吗?”明心诲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冰冷的声音刺痛着流丹的心,“那就是李王妃了。” “殿下!”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痛声呜咽道,“殿下不该如此怀疑自己的长辈,这是……这是不敬之罪。” 明心诲冷冷地笑了一笑,冰凉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还轮不到你来治我的罪。” 他一甩手,流丹就被他甩得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她强忍住心头的痛苦,转目望着明心诲问:“要如何,殿下才能原谅我?只要我能做到,我定当全力以赴。” “那好。”几乎毫不犹豫地,明心诲凝住她的眸子说道,“我要回京城,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否则,就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流丹心如死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要如何在重重铁甲的耳目下,在平王与众妃的耳目下,将一个最受关注的人悄悄送走? 明心诲自然知道她做不到,他没有再看她一眼,目光再一次转向窗外,连一丝的多余都不屑分给她。 黄昏时分,众人都已准备休息了,一个仆役走进流丹的门前,躬身唤道:“丹姑娘,王爷有请。” 冬儿出去打水还未归来,流丹只得独自摸出门,诧异地看着对方:“请问王爷有何要事?” 那仆役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脸,对她说道:“丹姑娘来了便知。” 流丹心里有些奇怪,但毕竟是王爷的命令,她不得不从,便在仆役的搀扶下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不对,仆役竟然将她带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角落,根本不见平王的踪影。 流丹惊恐地大声斥道:“你是何人,想做什么?” 仆役扬起脸来,示意她噤声。流丹这才看清此人的脸,普普通通,可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而且十分的熟识。她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什么,险些再度惊呼出声,被对方及时掩住。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压下声音唤道:“赤炎,怎么会是你?” 此人正是宁王麾下十二暗卫的赤炎,专门负责保护流丹。只是流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乔装改扮混入了王府,还跟随着队伍一路迁徙。 赤炎沉声说道:“丹姑娘,王爷有令,卑职将不能继续跟随在您身边了。” 宁王曾经说过,要她跟随平王去往尧兴避难。流丹怔了怔,蓦地心生一计,抓着赤炎的手问道:“我不去尧兴,我想回京城,可否带上世子一起回京?” 赤炎目中闪过诧异:“带上世子?王爷给你的任务就是要世子离开京城。” “是要平王离开京城。”流丹纠正道,“世子已经对我心生罅隙,若不带他回京,我就不能留在他身边了。” “你不能留在他身边,王爷自然欢迎你回来。只是,只有你一个,丹姑娘。”赤炎微眯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敏锐的光,他语声冰冷地说,“你只怕是……爱上世子了吧?” 流丹怔然地咬了咬唇,却也不想隐瞒,直视着赤炎的眼睛一字字道:“我一直都爱着他,从未改变过。” 一丝厉色蓦然从赤炎的脸上飞掠而过,他压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沉声说道:“你若背叛了王爷,该知道下场。王爷不会因为你是他的义女,就对你网开一面。” 流丹亦正色道:“我爱世子,与效忠王爷,并不是两件冲突的事,我自会向王爷解释清楚。” 她坚决的眼神已经告诉赤炎,她是不会放弃明心诲的。赤炎为难地皱起了眉,沉思半晌才说道:“那好,回京之后,再听王爷发落。” 流丹一颗心算是落了地,没有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可她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赤炎毫不留情地冷讽:“只怕你这般千辛万苦助他回京,他心里却只装着顾流萤,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流丹弯起唇角,露出一丝难言的笑意:“我只答应带他回京城,至于能不能见到顾流萤,就不是我能解决的了。” 赤炎深思片刻,突然醒悟,会意地笑道:“原来如此,丹姑娘的确计谋高明。” ☆、狗洞 究竟要如何将这个计划透露给明心诲,成了流丹的难题。若据实以告,她的身份就会败露,明心诲不信任她倒在其次,若通报给了平王,她就难逃一死。 她问赤炎:“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赤炎本不想帮她的忙,可流丹的固执让他无可奈何,思忖了片刻,他幽幽道:“若只有你和我,趁夜脱身不成问题。但世子随同的话,我就不方便露面。”他望了流丹一眼,冰凉的眼瞳里浮起一丝讥讽,“你觉得世子会相信你吗?” 流丹默然不语。 想要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瞒过卫军与平王的眼睛带走明心诲,无异于登天之难。赤炎再度劝道:“丹姑娘,大局为重!” 流丹定下了决心,凝住赤炎的深眸一字字道:“就按你原先的计划,趁夜脱身。” “那世子呢?” “世子这里,我会想办法。” 平王与李王妃原本都期盼着流丹能够劝服明心诲,孰料当天夜里,明心诲突发重疾,卧床不起。平王心急如焚,大夫亦束手无策,平王只得令护送的卫军急报传回京城,求圣上开恩,宽限几日再上路。 可圣旨无情,勒令他速速启程,不得有误。世子明心诲则可以留在驿馆,待痊愈之后再赶路。平王仰面叹息,老泪纵横。想当年三王鼎立,尚能兄友弟恭,如今一朝天子继位,天平失衡,他就如被仇视的眼中钉一般,欲拔之而后快。 圣意难违! 翌日一早,平王不得不将唯一的儿子留在驿馆,独自先行上路。大部分的仆役与卫兵都跟随平王而去,只余下小部分留守在明心诲身边。待大部队走了之后,明心诲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丹儿果真聪慧过人。”他喃喃叹道,望着流丹的眼眸中渐渐重回一丝暖意,“可是如今这些卫兵与仆役全都盯着我一个人,要如何避过他们的耳目逃走?” 这一点,流丹早已计算在内,她告诉明心诲:“我已令大夫酉时前来复诊,到时卫兵交班,我们便可以蒙混出去。” 一切似乎都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顺利,打晕了前来复诊的大夫,明心诲换上他的衣服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6 ,假装要流丹随同一起回药铺里取药。天色已然昏暗,卫兵正忙于交接,因此也没能仔细地打量,便放他们出了驿馆。 重获自由的明心诲在冷风中紧紧握着流丹的手,不知是因为春夜的寒气,还是因为奔逃的紧张,那只手不停地颤抖着。流丹亦紧紧地回握,对他报以一个安慰的笑容。 那是她心中最美的时刻,与明心诲携手抛弃一切,奔向茫茫的未来。任凭天与地在眼前无限广阔,心中倚靠的唯有彼此的温暖。 马车早已候在城内,他们拿着平王的令牌进了城,流丹便将明心诲引到赤炎的车驾前。明心诲心中本有存疑,但见赤炎穿着王府内仆役的衣服,自称受丹姑娘所托,便不疑有他,与流丹一齐登上了马车。 第二天天一亮,城门大开,马车混在出城的人群之中,悠悠地踏上了返京之路。 重回京城的明心诲直奔宰相府而去,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顾流萤此刻的境遇。但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露面,只能让流丹去打听消息。流丹从街上回来后,明心诲便匆匆上前追问道:“如何?” 流丹摇首说道:“不行,宰相府如今戒备森严,根本靠不进去。” 明心诲不禁大失所望,明亮的眼眸之中甚至有些微红。流丹在他身边坐下,似欲言又止,让明心诲见了,颓然无力地说:“还有什么,都一并说了吧。” 流丹便低声道:“听周围人说,顾大人有意让顾小姐……入宫。” 明心诲身子猛然一顿,抬起脸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流丹。流丹慌忙说道:“只是无意间听到百姓议论,并不知真假,殿下不要伤心。” “不,他一定会的。”明心诲面如土色,“顾蒲为了包揽权势,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良机。皇上根基未稳,也断然不会拒绝这个机会。萤儿一旦入了宫,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霍然起身,便要夺门而去。流丹急声拦住:“殿下要去哪里?若是被人瞧见你还留在京城,便是违抗圣旨,满门抄斩!” 明心诲却顾不了那些,抓着流丹的双臂激动地摇晃,似要让她听听清楚,连声音都哽咽了:“我不能够失去萤儿,你知道吗?若是没有她,我活着也没有意思!” 悲怆赫然涌上流丹的心头,她强忍内心的痛苦,为明心诲拭去眼泪。指尖似被火灼伤,传来阵阵痛楚。她凝着明心诲,一字字犹如滴血:“殿下心中之痛,丹儿何尝不能理解?只是望殿下切莫心急,总会有办法的……” 明心诲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无力地靠在流丹肩头,嘶哑道:“还有什么办法?她都要入宫了……” 流丹环着他的肩头,柔声安慰着。赤炎冷讽的笑声还犹在耳际,深深刺痛着耳膜。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殿下莫要悲伤,丹儿知道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和顾小姐相见。” 怀中的人身子凝滞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眸中满是惊疑:“什么办法?” 娇艳的容颜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让沉溺于悲痛的明心诲都渐渐感到发苦,他轻轻摸着流丹的长发和脸颊,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埋首于乌发之中呢喃:“丹儿,我真的……谢谢你。” 掏心掏肺,只换来一声感谢。流丹忍住涌到眼眶的热泪,将所有的幽怨都吞回肚中。 夜深之际,她便带着明心诲偷偷绕到宰相府的后门,白日里这里尚且人来人往,可到了夜里,整条街都寂静无人。她在墙根处摸索着,找到了一处泥沙松弛的缺口。 二人齐心挖掘,泥沙很快就被掏空,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大小的洞穴。 太好了,它还在。流丹暗暗欣喜,身边传来了明心诲略带为难的声音:“这难道就是……” “殿下,正是狗洞。”流丹莞尔说道,娇靥上的神色飞过一丝得意,仿佛在炫耀至宝,“当初我无意间发现这里,就捧了些砂石埋下,掩人耳目。这样宅子里的人,就不会将它填实了。” “当初?”明心诲惊疑不定地抬起头。 流丹笑容一僵,慌忙别过视线,匆匆解释道:“实不相瞒,丹儿幼时曾沦落街头,所以……”她没有再说下去,似是怕明心诲嫌弃。 明心诲自然不会介意这些,明亮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感叹道:“丹儿,我有时经常在想,你莫不是上天赐给我的贵人。”若不是自己手上都是脏污的泥沙,他真想摸一摸那张动人的脸庞,“你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了。” 流丹黯然地一笑,垂下眸去:“丹儿的身子已被殿下买下,今生今世就是殿下的人,殿下不必如此。” 明心诲望着她,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他沉默地别开视线,放下了世子的尊严,捋起袖子就打算去爬那狗洞。流丹急急挡在他面前,说:“殿下,还是让我先进去,探探风吧。” 明心诲再一次感动万分,说不出话来。在流丹温柔的微笑安抚下,他让开身子,让流丹先行。 娇小而窈窕的身子轻松地钻过了狗洞,他自那洞中听到细小的呼唤,便知一切无恙,于是紧跟着爬了过去。泥沙沾了明心诲一身,他亦顾不得自己,伸手轻轻地扫去流丹粘在头顶与肩上的细沙。 轻柔的举止,极尽的温柔,仿佛生怕下重了手,就会将她伤到。流丹心弦一乱,竟不知所措,她回眸凝望住那张早已在心里刻画了无数遍的脸庞,酸意涌上鼻尖。 “走吧。”明心诲轻声道。 流丹沉默颌首,便借着月光,悄悄地潜入了宰相府。 明心诲越走越觉得奇怪,为何身前这女子能在月黑风高,家丁随时出没的宰相府里,准确无误地找到路。那样熟稔的步伐,仿佛早已对宰相府谙熟于心。 ☆、替身 逐渐接近顾流萤的闺房时,他们看见门口各自站着两个守卫的家丁。顾蒲为防女儿逃跑,竟将她软禁在房中。 流丹和明心诲只得隐身在一座巨大的假山夹缝里,望着严守的两尊门神大伤脑筋。这时,门幽幽地开了,一个纤秀俏丽的身影自房中走出,流丹认得这个姑娘,正是顾流萤的贴身丫鬟小喜。 她心上一计,让明心诲留在原地,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拦住了小喜。借着月光,小喜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站着一个与小姐一模一样的女子。她捂住嘴才没有发出惊叫,很快就想起了此人的身份。 “丹……姑娘?”她怯怯地开口。 流丹欣然颌首,压低声音急急对小喜说:“世子与我一同前来,劳烦姑娘让你家小姐出来见见他。” 小喜听了脸色更是苍白,心知明心诲此刻仍在京城,意味着什么,何况还是在宰相府里。她为难地说道:“老爷派了人把守在小姐房门口,她出不来呀。” 流丹便自袖中取出一片纸包塞入小喜手中:“这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7 有一包蒙汗药,你想办法让他们喝下去,我和世子就在庭院里的山石后面等你。” 说完也不等小喜答应,就抽身而退,逃入了黑夜里。 小喜站在原地,进不得,退不得。念及小姐这几日里茶不思饭不想,日日以泪洗面,早已憔悴得不成人形,便将心一横豁了出去。她去厨房端了一盅甜汤,拿去小姐房里,趁机在顾流萤耳边说出了计策。 顾流萤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滚落脸颊。小喜让她不要出声,然后将流丹给她的蒙汗药倒进甜汤里,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 两个家丁见她端着甜汤又退了出来,面色都是无奈:“小姐还是不肯进食?” 小喜幽幽叹道:“是啊,老爷可说了,我若劝不动小姐,就要领罚,这可怎么办啊。”她抬起柔弱无依的眼眸望着两个男人,怯怯地说,“两位大哥行行好,就帮我这个忙吧。”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起初是推辞拒绝,在小喜的鼓动下,见夜已深无人瞧见,便一人一碗端起来喝了个精光。药效奇快,他们很快就贴着门框倒了下来,令小喜和顾流萤都又乐又怕,急忙关上门偷偷溜了出来。 顾流萤踩着青石路一路小跑到假山之后,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恋人。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摸着明心诲的脸颊,一字一泪道:“心诲,真的是你……” 明心诲的眼眶也发了红,紧紧地抱住顾流萤,在她的发上,脸上,唇上,落下一个个痴恋的吻。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仿佛彼此就已是全部。 流丹躲在暗处麻木地看着,冰凉的心仿佛已不再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助他们重逢,明明巴不得顾流萤早日入宫,让他们永远分离。可她就是无法眼睁睁看着明心诲心痛欲绝,因为她知道,那究竟有多痛苦。 没有爱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可爱过的人,亦不想再品尝同样的痛苦。 视线有些模糊,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纠缠于他们两人的浓情中。目中所望,却让她呼吸一滞。远远地,一个身姿挺拔而肃穆的身影映入了眼帘,耳边传来小喜倒抽凉气的惊呼:“不好,老爷来了!” 明心诲和顾流萤吓得面无人色,都怔在了那里不知所措。流丹心念猛转,毅然脱下了衣服,甩入池中,只着一件单衣跑了出去,将小喜一把按入泥中。 小喜吃痛,哭叫了起来,声音惊动了顾蒲,那沉重的脚步声倏然扭转方向,缓缓靠近过来。假山后躲藏的两人都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就听到外面传来怒喝的声音:“萤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流萤吓得险些昏死过去,耳中却飘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回道:“爹,我……” 众人起初皆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顾蒲将流丹当做了顾流萤! 小喜在流丹手底下挣扎,撞见流丹的视线,也明白了过来。她挣脱流丹的束缚,气喘吁吁地爬到顾蒲脚下,哭咽道:“老爷,小姐想逃跑,奴婢实在拦不住……” 顾蒲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他斥责了小喜一顿,便没有再罚她,对身后的两个家丁喝令道,“小姐病得不轻,快将她扶回房中休息。” 当他看到门口的两个家丁都已经昏迷倒地时,心头更是火起,当即喝道:“来人,给小姐的门上加一把锁,把这没用的丫头一起关进里面!” 流丹一声不吭地垂着头,任凭怒火中烧的顾蒲将她推入房中。在房门即将关上的那一霎那她转过头,目光越过人群,最后一次深深地望了虚空一眼,仿佛那里埋藏着她此生的眷恋。 而一把铜锁咔擦一声,便将她锁进了金屋,再也不见天日。 夜,愈发的深沉。 明心诲和顾流萤躲在假山后面,直到很久都不敢动弹。身体的冰冷与战栗让两人几乎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好半晌,才响起顾流萤怯怯的细语:“心诲,我们该怎么办……” 明心诲心乱如麻,既担忧流丹,又怕失去顾流萤,权衡之下只得说道:“先出去,再想办法救她。” 顾流萤点点头,便在明心诲的带领下,从那狗洞钻出了家门。 回到暂居的客栈后,明心诲和顾流萤才稍稍松了口气。逃出生天的喜悦,让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摩挲着彼此的温度。战栗的身躯贴在一起,擦出异常的灼热。顾流萤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明心诲,明亮的眸中仿佛燃着火,温润的容颜上浮现出一种令她有些畏惧的表情,像是要将她吞了。 热吻之下两人一齐倒向床榻,低沉的呼吸与娇柔的呻.吟,在寂夜里发酵出迷醉的迤逦春.色,延绵至初晨的阳光到来,才逐渐偃旗息鼓。 沐浴在晨光下,顾流萤浑身无力,软软地伏在明心诲的胸膛,满心的甜蜜让她觉得简直爱死了这个男人。她娇柔无力地往明心诲怀中轻轻地蹭着,像一只餍足的猫儿,甜甜地说道:“心诲,我们一起离开京城,走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结实的胸膛下,心跳蓦然快了一下。顾流萤并没有等到答案,她抬起脸来,望进明心诲的眼中,讶然地张开嘴:“和我在一起,你不高兴吗?” 明心诲摸着她额上被汗水濡湿的发,脸上却并没有顾流萤想象中那般喜悦。许久,便听他沉声道:“丹儿还在那里,我……怎么能就这样走。” 听到这个名字,顾流萤娇怒地说:“你竟然想着她?你在跟我亲热,心里竟然还想着她?”她撑起身子坐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你才认识她多久,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那你何必要白演一场戏,跟她一起去尧兴,就让我入宫好了!” “萤儿……”明心诲慌忙哄她,压制着她的挣扎,将她拥入怀中。柔弱无力的反抗渐渐在怀里平息,顾流萤哭泣的呜咽声让明心诲愧疚不已。 他不应该在她面前失神,可为什么……心会这么乱。想到流丹被关进房门时最后那一个眼神,并无哀怨,更无嫉恨,而是一种无比平静的,宛如心死般的灰暗。 她想跟他在一起,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也竭尽了全力让他心想事成。可他又曾给过她什么?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放纵,罔顾她的痛苦。 他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顾流萤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慌,她紧紧地贴着明心诲的胸膛,静听他心跳的声音,一字一字蛊惑道:“心诲,她只是一个卑贱的风尘女子,如今代替我安身相府也好,入宫也罢,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她几世也难能修来的福分,你并不欠她的。” 她攀上他的肩头,吻着他紧抿的唇角,苦声说道,“别想她了,你爱的人是我!” 急欲霸占的吻倾覆而来,让明心诲没有办法思考,在她的愤怒中被强压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8 在她身下,不许他的眼睛移向别处。 他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我不会爱你的。 当初你也说过,可后来……你食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有缘的小可爱们,喜欢请多多收藏,还有评论哦~n(*≧▽≦*)n ☆、身世 每日的膳食都由专门的仆役送到门口,守卫开锁之后,将膳食转交给小喜,随后锁又被合上。待流丹用过膳食之后,空盘以同样的方式被送了出去。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宛如犯了滔天罪恶的犯人一样,被深深锁在华丽无双的闺阁里,渐渐分不清昼夜。 小喜焦急地来回踱步,想说话,又不敢大声,只能附在流丹耳边轻轻地问:“丹姑娘,现在……可怎么是好啊?” 流丹呆呆坐在桌边,一动也未动,闻言只是淡淡说道:“我又不跑,不会连累你的。” 小喜一怔,心里更急了:“可是小姐不日就要进宫了,到时候你……你要代替小姐进宫吗?” 那张娇艳的容颜上浮起了一丝令人悚然的笑意,令小喜不禁后退了一步。“我要不要进宫,还得看顾大人的意思。” “你、你这是何意?”小喜惊声道。 这时,门外传来喝令声:“把门打开。” 听到顾蒲的声音,小喜顿时脸色苍白,惴惴不安地低着头,竭尽想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到看不见的角落。顾蒲迈步走进来,看也没看她一眼,沉声道:“你先下去吧。” 小喜抬起头来,怔愣地站在原地。顾蒲眉头一皱:“愣着作甚?” 小喜慌忙应道:“是、是……”她慌乱的眼神偷偷觑向流丹,怀着忐忑的心情逃离了牢狱。 流丹仍是一动不动坐在原处,仿佛屋里根本就没有旁人,她全然听不见,也看不见。这般无礼的举动让顾蒲不由火气上涌,大手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盏相撞,发出刺耳的叮响声。 “还以为这两日你乖乖地进食,是回心转意了。没想到,竟然愈发放肆,眼里连爹都没有了。” 顾蒲愤怒的目光投射在流丹的身上,却见她轻轻地笑了起来,熟识的眉眼在这笑容下,竟有些莫名的距离感油然而生。她转过头来,对着父亲嫣然一笑:“爹,女儿心里,怎么会没有爹呢。” 顾蒲只觉得心头一阵异样,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明明坐在近前,却仿佛远在千里。他不禁伸手在流丹的额头探了一探,又抽回手往自己额上探了探,怪异非常。 流丹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娇声唤道:“爹,你怎么了,身体不适的话,让女儿为您叫个大夫?” 她起身,伸手去扶顾蒲的手臂。顾蒲下意识地身体一僵,脑海中竟然闪过将那双手甩开的念头,惊讶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怎么回事,为何自己会对亲生女儿产生这样的戒备和敌意……? 他扶着桌子在一旁坐下,让流丹也坐下。怒火早已在莫名的情绪中散去,他望着女儿,语重心长地说:“萤儿,你也别怪爹爹,朝堂之事本不该与你一个女儿家讲。皇上的心思难猜,平王和宁王都声威犹在,皇上忌惮,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 他探头往门口张望了一眼,悄悄地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劝解女儿,“你跟着明心诲,那是早晚要倒霉。趁当今圣上还未立皇后,只要你入宫,爹爹保证能让你登上后宫之主的位子,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都明白吗?” 他轻轻地拍着流丹的手背,一番言辞苦心孤诣,感人肺腑。流丹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只是通过那张脸看着另一个人,垂下的眼眸中浮起了一丝笑意:“爹,宫门似海,女儿就算受了委屈,爹也是不会知道的。” 顾蒲不以为然地说:“我的女儿将来是皇后,谁敢让她受委屈?” “皇上敢。”流丹莞尔,明润的眼波转到顾蒲有些僵硬的脸上,认真地问,“我未来‘夫君’敢,爹是做主,还是不做主呢?” 顾蒲脸色一沉,怒声斥道:“爹是为了你好,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爹还会忍心把你往火坑里送吗?” 流丹收起笑容急急起身,盈盈福身赔罪:“爹爹严重了,女儿没有这个意思。” 顾蒲一股怒气闷在心口,只觉心头的怪异越来越重,拧起眉头逼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愤怒地看着流丹,只听得那柔柔的莺声燕语一字一字吐道:“女儿只是担心遇见薄情郎,不但空耗了年华,蹉跎了岁月,还要落得个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下场。” 一丝惊惧终于爬上了顾蒲的心头,他立身站起,瞪大了眼睛望住站在眼前的女子,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你……你不是萤儿?”他惊恐地指着流丹,面如土色,“你到底是谁?难……难道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吐出那个字:“……丹、丹儿?” 流丹缓缓抬起头来,挂在唇边的冰冷笑意爬上了眼梢,冷冷地注视着顾蒲仓皇的脸庞:“亏得爹爹还记得这个名字。我本以为,这世上已不会有人再记得‘顾流丹’这个名字了。” 顾蒲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显些撞倒身后的花架,他惊恐万分地看着流丹,仿佛眼前是一只索命的恶鬼:“你不是已经同你娘一样……死了?我亲眼所见!” 流丹收起笑容,冷讽道:“女儿没死,爹爹不高兴吗。” 顾蒲脸色煞白,但旋即他又镇定了下来,看着流丹的眼神虽然还有惊惧,但没有再慌乱。他冷静下来,对流丹安抚道:“当然……你也是爹的骨肉,你活着,爹当然高兴。”他觑着流丹的脸色,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流丹,“丹儿,你都长这么大了,跟萤儿一样美。萤儿她娘其实也早就去了,爹一直都对你们母女心存愧疚。” 心存愧疚?流丹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笑得眸中水光粼粼,美不胜收:“你是愧疚当初眼睁睁看着我们受苦,没能给我们来个痛快。”她一步步向顾蒲走近,逼得顾蒲连连后退,“娘深受瘟疫的痛苦,被扔在城外曝晒了三天。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我,才让我活了下来。那个时候你呢?” “我没有办法!”顾蒲怒声辩解道,“谁让你娘染上瘟疫?偌大的京城,要是瘟疫扩散,我大兴国就完了!” “若不是你抛弃我们,娘怎么会流落街头,患上瘟疫?”泪真的要笑出来了,直淌过脸颊,流丹字字泣血,痛声道,“顾大人,当你抱着你跟宰相之女所生的女儿时,你的发妻带着孩子奄奄一息,那时你可曾想过愧疚?” “来人,来人——”顾蒲大声喊道,几个强壮的家丁立刻进门,将顾蒲护在身后。 顾蒲指着流丹,凶狠地说:“小姐神智失常了,快把她绑起来!” 家丁应声而上,流丹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19 毫无反抗的能力,被他们牢牢绑缚在床柱上。顾蒲扼住她的下颚让她抬起脸来,怒声问:“你把萤儿弄哪去了?她在哪?” 流丹望着他,啐了一口口水,把顾蒲气得火冒三丈,扬起手就欲往她脸上掴去。亏得几个家丁拼命拦住,才没有让他打伤了流丹的脸。 “老爷,使不得啊。小姐后天就要进宫了,这脸上要是有伤……” 家丁的提醒让顾蒲清醒了过来,眼下顾流萤失踪,圣上的谕旨却无法违抗,他需要一个女儿去当皇后。想通此节,他才忿忿地罢手,亲自取来棉布塞进流丹嘴里,堵住她冲口而出的咒骂。 “小贱人,好你个小贱人……”顾蒲气喘吁吁,气得腰都直不起来,指着流丹恨声说,“你就给我进宫吧,宫里有的是人来教你懂规矩!” 说完,他一拂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门。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解开绳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骤降的点击,貌似昨天的那一章让小仙女们踩雷了,实在不好意思……某菲是觉得按照世子的人设,以及故事背景来,他们就应该会那样,所以不假思索就写了。也因此才能承接出后面,世子发现自己真正的欲.求不是女配,而是女主,因此对女主加深了羁绊,不再单纯将她当做一个棋子。 好吧,不管我怎么解释……这种酸爽的滋味不会再来第二次了,请放心_(:зゝ∠)_ ☆、父女 城门外,芳草连天。明心诲静静地望着蹲在小摊前买荷叶糕的顾流萤,阳光披散在她的肩头,散发着金色的光晕。她兴高采烈地接过荷叶糕,回眸对明心诲露出甜美纯真的笑颜:“心诲,吃吗?” 那笑容干净到几乎没有杂质,令人无法不去怜惜那份美好。然而水至清,则无鱼,顾流萤只要自己开心,别的事情她就全然不会在乎。 顾蒲会不会因为欺君之罪被满门抄斩,流丹会不会因此连累受死……这些这些,她是全然想不到的。不,不如说,她根本不愿去想。 明心诲将目光转到自己的手上,忽然苦笑了一下,难道自己也不正是这样吗?他何尝真正在乎过,万一逃回京城的事被揭发,所有人将会有怎样的命运。 他和顾流萤,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流丹却不一样。 所以……他常常会依赖流丹,可内心里,却有些不敢接受她的爱意。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顾流萤剥开一只荷叶糕,扑鼻的清香气让她腹中大唱空城计。那满足的模样让明心诲忍俊不禁,却没想到,她没有先尝为快,而是将剥好的荷叶糕递到了他的嘴边,莞尔一笑,“我看你饿得要神志不清了,你先吃。” 明心诲望着那荷叶糕,心中猛然一动,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喃喃道了一声:“谢谢。” “说什么呀。”顾流萤娇声笑起来,秀致的脸庞涌上羞怯的红晕,她低下头来娇羞地说道,“我已是你的妻子了,你怎么还说这些见外的话。” 她轻轻靠在他身边,既想与他亲近,又碍于大庭广众,还要维持大家闺秀的矜持。那份纠结与渴望看起来那么可爱,让明心诲阴郁的心绪也不禁明朗了起来。 “好啊,世子夫人,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明心诲要了一口荷叶糕,又递回给她,被顾流萤无情地嫌弃。 “讨厌,我才不要吃你吃过的。”她笑嘻嘻地逃走,吸引明心诲疾步去追。 恩恩爱爱的小情侣,无视周遭投来的目光,打打闹闹地走出了京城。阳光仿佛无限好,照的前方大路宽敞,绵延无穷,却始终温暖不了心底深处的阴霾。明心诲劝服自己不要多想,一切确如顾流萤所言,这于流丹是冒险,但也是福祉,她会得到一切他所不能给的。 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注定了会有许多隔阂,横亘在两人中间。 “心诲,我们应该去哪,你认得去尧兴的路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了,就让各地的州县令给我们带路。” “这个主意好!” 他们没心没肺地将所有的桎梏都抛在脑后,携手共赴朝阳升起的方向,狠下心再也不回头。 *** “老爷,小姐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只怕明日进宫面见圣上,会不好看……”小喜战战兢兢地说道。 “呯”的一声,茶碗碎了满地,顾蒲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她不吃,你不会撬开她的嘴塞进去吗?连这一点事,也要我手把手教你?” 小喜吓得泪眼汪汪,胡乱地点着头匆匆逃走。她无可奈何地回到房中,听得门外铜锁的扣响,绝望不禁涌上心头。 “小姐,你就吃一点吧,不然老爷不会放过小喜的……小喜家中还有阿母和弟弟要赡养,求求小姐可怜可怜我吧……”她捧着粥跪在流丹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道。 流丹却靠在床柱上无动于衷,那张秀艳的容颜已逐渐憔悴,目光涣散得没有任何焦点。自从被绑在床柱,她就一直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经脱离身体而去,随着某个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小喜又是惊,又是慌,不知道是该继续求下去,还是让老爷去请个大夫。这时,锁忽然被打开,走进来一个有点眼生的仆役。她惊讶地站起来,就听对方说:“老爷让我来安慰小姐进食,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先歇歇。” 小喜感激涕零,擦了擦眼泪便将粥碗递了过去。那人哈着腰来到流丹跟前,轻声唤道:“小姐,小姐?”眼前的女子纹丝不动,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小喜,见她不备,用极低的声音唤道:“丹姑娘。” 流丹涣散的眼眸忽然一动,重新有了焦点。她将目光落在那仆役身上,干涸的唇翕动着,似乎在唤着某个名字:“赤……” “吃饭了,小姐!”仆役扬声吆喝道,将手中那碗热腾腾的粥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流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呆呆地看着递到唇边的肉粥,心神恍惚地张口咽了下去。小喜见状高兴得不得了,连忙上前一起帮忙,口中不断念着:“太好了,太好了,小姐肯吃东西了!” 流丹的视线凝在赤炎的身上,麻木地一口一口吞下他喂来的粥,她不知道赤炎究竟是如何做到这般如影随形,密不透风地跟在她身边。宁王麾下十二暗卫的厉害,一次次让她惊叹不已。 碗很快见了底,赤炎对小喜说:“再给小姐盛一碗来。” 小喜连忙应下,接过碗飞快地去往厨房。赤炎看着她离开,这才回过头来,压下的声音是他一贯的冰冷:“王爷不许你自寻短见,你要活下来,知道吗?” 流丹凄然一笑:“明日我便要进宫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0 入了宫门,插翅也难飞。” 赤炎郑重道:“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你一定要恢复好力气,才能报答王爷对你的恩惠。” 流丹沉默不语,半晌才艰难地开口问道:“他们……离开京城了吗?” 赤炎望着她,没有什么表情道:“今日一早就出城了。” 流丹闭上眼睛,忍住溢到唇边的苦涩,彻底地死了心。 暮色四合的时候,顾蒲前来探视流丹,他听闻流丹忽然转性,开始进食,不由感到一阵不安。当他走进女儿的闺房,看到流丹仍被绑在床柱上,一动不动时,心底才算舒了口气。 “丹儿。”他轻声唤道。 流丹缓缓地睁开眼帘,目中无光地扫了他一眼,又重新倦怠地阖上了眼眸。 顾蒲踱步到她身前,在床沿上坐下,忽然有些感慨地说道:“爹的确对不起你和你娘,如今爹也无法再弥补你这些年所吃的苦。可如今爹把入宫这个机会让给你,也是你三世都修不来的福分。” 流丹歪过头去,似已不想再听。顾蒲却当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认命地接受了事实,便进一步试探道:“萤儿是无辜的,告诉爹,她在哪儿?爹一定让她好生认你一声‘姐姐’,好不好?” 一抹嘲讽的笑意浮上了流丹的脸颊,她转动无神的眼珠,望着面前这个面带急切的男人的脸,冷冷地笑道:“她去了她想去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顾蒲急声道:“她去了哪里?你告诉我。” 流丹噙着笑意望向窗外乌洞洞的夜,呓语般喃喃道:“她是只没心肝的鸟儿,早已与有情郎双宿双.飞,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明心诲?他怎敢如此大胆,抗旨回到京城!” 流丹看着他气急败坏的神情,忽然感到一阵愉悦,不吝于火上浇油,继续说道:“想必如今他们已远远离开了京城,就算你派人去追,也追不上了。” 顾蒲咽不下这口气,仍是派人连夜去追,在他怒不可遏地踏出房门之前,流丹忽然叫住了他:“爹,有个秘密,我还是提早告诉你吧。” 顾蒲怒目而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都使出来吧,爹不怕你!” 流丹温柔地笑了,她望着父亲,美艳的笑靥宛如一朵带了刺的蔷薇:“丹儿如今……已非完璧之身,不知皇上他介不介意。” 顾蒲只觉脑中一阵轰雷炸响,一个“你”字尚未成声,就再也抗不住上涌的血气,竟两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古言频道的文名都好有古风意境,至少看上去就造是古言,某菲感到自己又走错了片场……想改个文字,叫做《夺位》,小天使们觉得ok吗?没有异议等下了榜我就改了~( ̄▽ ̄) ☆、脱身 宰相府从未如此惊慌大乱,老爷被气到晕厥,仆人们连夜挨家挨户敲开了城中名医的家门,终于将他们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大夫施展针灸令顾蒲苏醒之后,又有家仆惊慌失措地跑来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人不见了!” 顾蒲瞪大眼睛,一个气血上涌,再次两眼翻天晕了过去。 天明之后,宫里前来迎亲的轿子就到了门前,顾宰相却避而不见,一时间各种猜测流言四起,将顾蒲直推向了风口浪尖。 透过酒楼的窗缝,面前正是人群涌动的宰相府,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皇上,会治他的欺君之罪吗。” 同她对桌而坐的男人抿了口上好的碧螺春,淡淡道:“顾蒲浸淫官场多年,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打败。不需多久,他就会找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仆送上花轿,花些银子再打点一番,谁会知道那花轿中早已偷龙转凤。” 女子默然良久,合上窗棂幽幽道:“自掘坟墓。” 她回身入座,脸上的表情淡漠,一对乌瞳里却隐隐地闪着光。 宁王不露声色地将她隐忍的心绪尽收眼底,扬唇而笑:“他掘与不掘,棺材都已替他备好。”把玩着手里的青瓷杯,他目光一暗,“丹儿莫非于心不忍?毕竟……他是你的生父。” “义父。”流丹扬声说道,“丹儿自小无亲无故,除了您,别无亲眷。” 宁王哈哈笑了起来,明锐的目光里满是欣然:“当年收你在膝下,让我顾虑良多,如今丹儿没有负我,听到这些话,本王甚感欣慰。”他回首对身后的赤炎道,“赤炎,今后起,你就一切都听从丹姑娘的命令,不必事事都来禀报我了。” 赤炎僵立不动。十二暗卫各个都是宁王精心培养的死士,然而自从逸城长公主向宁王讨要了一个充做面首之后,暗卫们心里都明白,自己与家奴并无区别。见他没有吭声,宁王拧起了眉头,面露不悦道:“怎么,你不愿意?” 流丹微抬起眸子,流转的眼波与赤炎冰凉的眼眸相撞,淡然抿唇一笑道:“义父,丹儿没有必要让自己身边多一个男人,义父的好意丹儿心领了。” 宁王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意地澄清道:“本王担忧你的安危,并没有其他意思。” “既是如此,赤炎能时时代义父监督我,以免我妇人之仁犯下大错,岂不更好。”流丹莞尔道。 话已至此,宁王只好不再勉强。流丹岂会不知宁王的顾虑,如今明心诲已经离开了京城,徒留下她抱憾神伤。赤炎一定是将她意欲自绝的消息传给了宁王,宁王才会出此下策。 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总是想把一切都算计得恰到好处,可他似乎常常忘记,人并非牲畜,心之所向又如何能够轻易更替? “王爷。”赤炎蓦然出声提醒,将窗棂推开了一条缝。众人转目望去,果然如宁王所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含羞带怯地上了花轿。跟在身后的顾蒲,明明逢送女入宫的大好喜事,却见他愁眉不展,面色阴郁。 只要这个女子进了宫,无疑就是给顾蒲挖好了坟墓,只等哪天良机一到就让他自己躺进去。宁王满意地站起身来,对流丹说道:“本王不便在外逗留太久。丹儿,你既已回京,也无处可去,就随我回宁王府吧。” 流丹有过片刻的犹豫,想了想,似乎也更好的选择,只好无奈地颌首。 不知明心诲与顾流萤会打算去哪里,是追上平王一起去尧兴,还是就此浪迹天涯,去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过怡然自得的桃源生活? 不论是哪一种,他的身边终已是没有她的位置了…… *** 赶着太阳落山之前进了城,明心诲和顾流萤已经疲惫不堪,旅途的新鲜感逐渐被疲乏所取代,支撑他们希望的只有尽快赶上平王的队伍。小城不似京城繁华,客栈又挤又小,顾流萤坐在床上,委屈地说道:“心诲,这家客栈我不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1 喜欢,咱们换一家看看吧。” 明心诲点起灯烛,回眸安慰道:“天色已晚,我们只在此歇一个晚上,将就一下吧。而且……”他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幽叹道,“银两所剩也不多了。” 顾流萤才不在乎这些,只要明心诲在她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愿去想。在他说话间,她悄悄地下了地,绕到他的身后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 那一瞬间的温暖和甜蜜让明心诲感动不已,他回身将顾流萤揽入怀中,无比眷恋地嗅着她身上清淡的芳香,如呓语般呼唤着她的名字:“萤儿……” “不论去哪里,我只要你在我身边。”顾流萤枕着他的肩头,甜甜地笑道。 明心诲心中一动,望着她在灯光下映红的娇媚笑靥,诱人的粉唇似在索吻般,微微地翘起,如何不让人心生怜爱。他捏起顾流萤的下颚,迎着那双欲拒还迎的魅人眼眸,轻轻地覆上了她的唇。 早已有过肌肤的相亲,让明心诲不再小心翼翼,他轻车熟路地探入她的檀口深处,汲取最甜蜜的芬芳。浓情蜜意中,温热的呼吸让顾流萤渐渐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想要在他的热情中歇一口气,不料方露出退却之意,明心诲却生怕她逃走一般,竟握住她的纤腰,按住了她的后颈。 顾流萤错愕地睁大了眼睛。那双手的力道显然在被克制,可依然还是像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似的,霸道的深吻逐渐取代了温柔的纠缠。 忽明忽灭的烛光下,明心诲压下的爱欲染上了几分沉重的色彩,让顾流萤隐隐感到害怕。 “心诲?……放开……”她竭力挣扎起来,自他的攫取中挣脱,一张俏丽的粉面早已红得通透,呼吸凌乱地喷吐着芳香。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些迷惑,目光里泛起一丝惊疑。 “你咬痛我了!”唇边化开的甜腥气让她感到恶心,揉着红肿的唇,她不满地埋怨道。 明心诲似受了打击,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僵硬在原地,对她的娇怒不知所措。那对澄澈的深眸中,火光烈如火炬亮得吓人,却因此而忍得极为痛苦,不敢再伸手去碰触她。 顾流萤见状又心下不忍,她何尝不想与他共欢,便放下矜持主动贴上去,摸着他的脸颊娇嗔道:“我怕痛,你温柔一些好不好?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她望进他的眼里,甜美的笑颜里满是被娇宠的得意。 明心诲眸光黯然,热烫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克制的沉默渐渐被凝重所取代:“我若是……忍不了呢?”他紧紧捏着顾流萤的手,急促地说道,“我若控制不了自己,伤害到你呢?” “心诲,你在说什么?”顾流萤被他手上的温度吓到,面对他的追问,心头尽是茫然。她转念一想,似有所悟,微微笑起来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告诉我你这一路忍得很辛苦吧?” 明心诲没有说话,顾流萤还以为自己猜对了,甜甜地往他身上蹭,甚至还窝在他胸膛上用食指画着圈,轻声笑道:“傻瓜……我又没有拒绝你,你担心什么?” “不。”明心诲握住她的肩头,将她推开,紧抿的唇角透出一份隐忍的痛楚,他缓缓地放开了顾流萤,在她错愕的目光下,紧紧抱住自己,一步一步地后退,“你不明白,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呃~虽然前面有个情节收到了小天使吐槽,但某菲觉得那是基于世子的人设而定,也是世子发觉自己真心的一个关键转折点,犹豫好久才落笔。后面基本不会有这样的内容了,谢谢小仙女们的支持!^_^ ☆、郡主 已经记不起究竟从何时起,发现自己的嗜好异于常人。在明心诲的幼年时期,他总是听到这样的话: “世子殿下生得这般英俊好看,性子又随王爷一般温和良善,将来定是一个稳重贤良的好男人。” 他感到很迷惑,稳重贤良的好男人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自己与其他同龄的孩子不同。他不喜欢练剑骑马,也不喜欢饮酒奏乐,唯一能够沾上边的,就是同样会对娇美的女子青睐有加。 可他又深深地明白,其他的贵胄子弟喜欢女人是为了求欢,而他却偏生喜欢听痛苦的声音。 他喜欢美好的东西被撕碎,徒留下心中的惆怅;喜欢美丽的姑娘娇声痛呼,给予自己的愧疚……那些不可名状的感情盘踞在他心里,成了不可泄露的秘密,只有自己暗暗地品味。 在遇到顾流萤之前,这个秘密并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困扰。 直到他遇见顾流萤。 像初生的雏鸟一样稚嫩,可爱。又似自由的野马一样活泼,热情。她的出现就像一阵狂风扰乱了他的生活,尽管她时常骄纵任性,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但渐渐地他却从中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滋味。 一直以来他都喜欢看着别人痛苦,上苍突然派下一个人来,专门让他痛苦。他相信,顾流萤是他的克星,但也是上苍给予他的礼物。 ——可是更没有想到,他还会遇见流丹。 倘若萤儿是上苍给予他痛苦的克星,那么丹儿就是上苍附赠他抚慰的良药。随着他逐年高涨的欲望,他已经无法在顾流萤面前佯作镇定如初,可他却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生怕自己的怪癖会受到周遭的鄙夷,会受到萤儿的嫌弃。 在这个时候,流丹抚慰了他。 她是他的知音,他的甘泉。在她面前,他能够放松下来做真正的自己,不必理会别人的眼光,因为无论是怎样的他,她能欣然接受,并乐于包容。 “为什么……最先遇到的,不是你……” 黑暗中,明心诲缩在墙角,克制自己保持清醒。他深爱的女子躺卧在床上,粉颊边泪痕未干,彷如在梦中,她还在哭泣着。 “明心诲,你居然要回京城去找她?”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响彻在静夜中,那么失望,乃至绝望,“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对我变心了,你说啊!” 脸颊上还火辣辣的,残留着她愤怒的余温。为什么不再多打他几下,好让他再多减一分愧疚?他心爱的姑娘就已垂下手哭得伤心欲绝,倒在床上埋头痛哭,一直到她没有了力气,在哽咽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他紧绷的身子才稍稍松懈了下来。 夜如此漫长,磨人心性。待明日太阳升起,明心诲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在漫漫的黑夜中,他阖上眼帘,如负千斤般沉入梦境。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打下细碎的光影时,明心诲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他动了动麻木的身子,扶着桌椅站了起来。 屋子里很静,床上早已没了人影,被褥还凌乱着,探手一摸,早已冰凉。明心诲心头一跳,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慌忙打开柜子,里面已空空如也。 “萤儿……”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2 顾流萤竟然带走了所有的东西,扔下他,独自一人走了! 匆匆下楼找到掌柜,明心诲急切地问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掌柜头也不抬地说:“天一亮就走了。” “去了哪里?” “这就不知了。” 平生头一次,明心诲尝到了六神无主,孤立无援的滋味。这种滋味,应该就是绝望吧。 萤儿报复了他,这一招并不输给他给她的痛苦。 这里离京城并不算远,她只身一人肯定是回京去了,至少她的家在那里。明心诲忽然感到一阵恍惚,那么他的家呢?他该回去吗? 如今他身无分文,若要借助州县府衙的帮助,是万万不能回京的。可若要让他继续前往尧兴,流丹又该怎么办? 她是否已经入了宫,从此变成深宫中再也不见天日的娇女之一?还是为了死守自尊,以身殉节? 哪一种,他都不想要。他要回京! 身上只有一块陪伴了他多年的玉佩,是先皇恩赐的和田宝玉。严苛的父王几乎从来不太关心他这个遗子,这块玉佩是在他成人那年行弱冠之礼才得到的宝物。他轻轻摸着上面通亮的刻字,想到那日父王看着他的眼神,欣慰中带着感慨,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父子之情。 如今他别无选择,只能咬下牙将它送到了当铺。谁知当铺一见这是御用之物,死也不肯收,在他百般说情下,最后是将腰间的一颗翡翠饰物撬出来,才得到了些许盘缠。 初涉人世的世子第一次体会到了世间疾苦,远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逍遥自在。他跨上马背不敢停留,立刻直奔京城而去。 繁华京城,每日都是熙熙攘攘,明心诲又一次风尘仆仆地回来,看着眼前巍峨伫立的城门,内心五味杂陈。他一步不停,直向宰相府而去,却在半道上突然遭到一支御林军的清道阻拦,他跟人群一起被赶到了路旁。 一眼望不到头的玄武大街被强制清出了一条康庄大道,仪仗队风风光光地由远至近而来。在一片喜庆的锣鼓声后,徐徐走来一辆华丽的车辇。在人人艳羡的目光下,装饰着四脚蟒纹的车驾富贵逼人,其中端坐一个婀娜娉婷的倩影,于红纱中若隐若现。 明心诲凝目望见四脚蟒纹,便知是宁王府的车驾,却不知车中女子会是何人。他问一旁的男子:“这车中坐的是何人,这么大的排场。” 那人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刚进京的吧?这两天京城可出了稀罕事,皇上封了宁王为镇国王,这车驾里坐着的,就是镇国王的义女,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明心诲讶然道,怎么他竟从未听宁王叔提起过。 况且皇上登基之后就下旨将平王与宁王都赶往封地,就连他告病都没能让皇上宽限几日,为何宁王叔尚留在京城不说,还封了镇国王? 思忖间,披着红纱的车驾已经缓缓行至了跟前,明心诲凝目望去,自飘扬的红纱之中,一道温婉的视线也在张望着他。徐徐吹来了一阵清风,将阻碍视线的红纱徐徐吹起,车里女子的容颜登时一览无遗。 人群中发出一丝惊叹,果真是天香国色,名不虚传。难怪令皇上龙心大悦,不仅恩赐郡主之名,连养父都跟着一起沾光。 明心诲却是面无人色,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子,面上满是错愕。 丹儿?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车驾缓缓自眼前而过,分明知道她也在看着自己,可是她却那么淡漠地从他身前而过,连一丝留恋的眼神都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仪仗队一路高歌至玄武大街的尽头,御林军尽数撤走,明心诲都没能移动半步。人群散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冷风侵身,刺得心底冰凉。 为何丹儿会变成宁王的义女?难道是宁王从顾蒲的手中救了她? 为何皇上会封宁王为镇国王,准许他留在京城,莫非赶走平王全是串通好的计谋? 短短的几日之间,京城就翻天覆地,他有太多疑问想要解答,而这京城之中,只剩下一个人可以为他解惑。 明心诲定下心神,牵起马缰调转马头,向着长公主府走去。 ☆、皇上 对于明心诲的出现,逸城长公主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欣慰。她匆匆迎上前,面色凝重地说:“心诲,你怎么能抗旨回京?若是被别人发现,你父王也逃不脱干系!” 明心诲没有回应她的担忧,只问道:“萤儿是不是在这里?” 逸城长公主闻言幽幽叹了声,埋怨地望了他一眼道:“你肯为了萤儿冒险回京,姑姑是舍不得怪你的。可这才出京城多久,你怎么就把她气得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回来,落得连家都回不了的境地?” 明心诲沉下眸子:“姑姑……” 逸城长公主无奈地嗔望了他一眼,露出宽仁的笑容,拉起他的手道:“姑姑知道你是无心的,知错就好。去哄哄她,今后再也别做这样的事。” “姑姑。”明心诲站定身子,憔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凝着逸城担忧的眼眸,低声说道,“她可否有向你坦白,她将我一个人身无分文扔在客栈,带着所有盘缠私逃,让我险些流落街头?” 逸城长公主闻言脸色煞白,神情慌乱地张口道:“这可是真的?”她疼惜地抚着明心诲的脸颊,口吻中蕴起了怒意,“萤儿怎么能这样……这也太不懂事了!” 明心诲不想再多言,患难的确可以见真情,他负了她,所以她报复他。他们都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旁人死活的人,谁也轮不到谁去指责对方。如今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在这短短的几日里,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姑姑,你如实告诉我,宁王叔为何会被封为镇国王?他不是跟我父王一样,该遵旨去往封地吗?”想到父亲被圣旨逼迫不得不扔下重病中的儿子,而宁王却依然安享在京城,丝毫没有要走之意,明心诲就不禁对圣上的旨意产生了怀疑。 逸城长公主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拉着明心诲先坐下,这才握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对他说道:“宁王一直称病迟迟不肯动身,皇上就亲自去府上慰问。宁王便拉着皇上谈起了先皇在世时,他们三兄弟间的情谊,尤其是他曾对皇上关照有加。如今膝下只有一个义女,再无子嗣,又病体缠身,恐命不久矣。皇上一时心软,便封了个镇国王,让他在京城好生养病。” “义女?”明心诲问道,“她是何人?” 提到这个女子,逸城长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冷淡地说道:“天知道哪里来的,皇上竟然当场就封她为安平郡主。据说在宁王身边侍奉已经有七年了,长得容颜端丽,又知书达理。听宫里的人说,就是这个义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3 女迷住了皇上,才让皇上心软留下宁王的。” 逸城长公主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明心诲,那目光中的深意证实了明心诲内心的猜测。红纱中若隐若现的容颜,静静地望着他,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微喘了口气,艰涩地吐道:“这女子……是否叫丹儿?” 迫切的目光里透着一丝胆怯,似乎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逸城长公主无奈对他说:“心诲,我早与你说过,太过巧合之事,多半有诈。现在你可看清了,她在七年前就已被宁王收为义女,却在你即将离京时在醉红楼里让你瞧见。你离开了京城,她马上就变成了郡主……你着了她的道啊!” 那一字一句都似雷鸣响在耳际,让明心诲双目发黑。这些日子的挣扎与愧疚,恐惧与担忧,到头来仅仅只是一个笑话。他成了她的跳板,成了她迈向富贵的踏脚石。连日来的疲倦终于在神经放松的那一刻涌上了心头,他眼前一片晕眩,在逸城长公主的惊呼声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春日烂漫,盛开了满园的芳香。流丹独坐在荷塘边上,望着水中尚未□□的荷花出神。纤白的素手里,饵料不间断地自指缝间流下,吸引水中的锦鲤争相夺食,将水面掀起层层涟漪。 和暖的春风拂过她光洁的肌肤,撩动起垂落的一缕长发,绕着纤细的颈子轻轻拂动。一道挺拔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细细品尝着她宛如玉像般端庄娴雅的侧颜,阳光照在他高高束起的玉冠上,愈发突显出一股凌然自傲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好花好景,不如绝丽佳人。想必这些鱼儿也是为丹姑娘所倾倒,才会久久不愿离去。”仁徽帝明承逸负手朗朗说道,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 流丹这才惊醒过来,匆忙回首起身,躬身福礼:“丹儿见过皇上,方才一时出神,竟未能见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明承逸上前扶着她的手,笑容可掬道:“不必多礼,是朕不忍惊扰姑娘,以免打破了一番美景。” 流丹缓缓地抬起眸来,明润的乌瞳直直望着面前的九五至尊,淡然笑道:“谢皇上。” 当今圣上明承逸是太后嫡子,也是三王中最年轻的一位,不过就比明心诲年长五岁。俊朗的容颜不比宁王那般沉静锐利,也不似明心诲那般温润如玉,而是像一把方锻造好的利剑,锋芒逼人,英姿勃发。 据闻先皇在位时乃欲立长子平王为储,奈何宗亲大臣都纷纷上奏,劝先皇立嫡为上。先皇犹豫,借口嫡子年幼,两个哥哥都已成家封王,便让三个儿子一齐辅佐国政,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三王鼎力格局。十年过去,这个曾被压制的小皇子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一朝登上金銮宝座,威风满面,叱咤风云。 “不知是何事让丹姑娘想得那般出神?”明承逸扶起她,望着她娇柔的容颜柔声笑道。 流丹不露痕迹地避过了他伸来的手,充满歉意的脸上含笑说道:“父王病卧床榻,令人担忧。丹儿理当代父王行君臣之礼,竟然自己也坐在池边发愣,让皇上见笑了。” 她的笑容温婉可人,举手投足亦盛情有加,却分毫不差地,对他看似不经意间的碰触一概小心地避让。这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明承逸感到难堪,反而因为这若即若离的撩拨,更令他沉醉其中。 人人都说顾宰相的千金天姿国色,怎奈芳心暗许,错失了良机。好不容易等他登上了皇位,顾蒲为表忠心,甘愿献上女儿入宫,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正当他暗悔时,孰料会在兄长的府邸之内,遇到了令他眼前一亮的女子。 “宁王身体不适,不宜长途劳累,朕这个做兄弟的怎好强迫他拖着病体上路。丹姑娘不必忧虑,朕已封宁王为镇国王,不必着急去往封地,就安生在京城里住下来吧。”明承逸在流丹的引领下,缓缓步入凉亭,与她一齐入座。 清风徐徐,花香满溢,面前的佳人含笑盈盈,一双美目秋波婉转,让明承逸一时恍了神。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倾慕,直勾勾地望着那娇俏的容颜,含笑说道:“朕令派了太医入住府上,随时恭候宁王与丹姑娘的差遣,衷心希望宁王能够早日康复。” “皇上如此恩泽,丹儿代父王谢主隆恩。”流丹妍妍起身,再次福身一礼,垂眸谢恩。她微垂的眼眸盖下纤长浓密的眼睫,宛如一把蒲扇遮住了她眼底的光,神秘得让人着迷。 从未有哪个女人让他这般心痒难耐。若非碍于名义上的叔侄之亲,明承逸几乎马上就想将她召入宫中,一享芳泽。怎奈郡主之名已昭告天下,等他回过味来时,已经追悔莫及。 正愁无法与流丹亲近,一个家仆匆匆前来,躬身上前恭敬地说道:“皇上,郡主。长公主府派人前来,请郡主前去做客。” 明承逸眼前一亮,欣然应道:“真是巧,朕也打算去见见长公主。丹姑娘,不妨你与朕一同前去,你意下如何?” ☆、非礼 流丹对逸城长公主的邀约几乎本能地想要拒绝,可皇上却自作主张答应了下来,她便不好再推辞,低眸柔声细语道:“丹儿拜谢圣上隆恩。” 她幽幽起身,福身一礼,明承逸就适时上前托住了她的手臂,细弱的玉臂落入他宽大的手掌中,盈盈不堪一握。 流丹身子僵了一瞬,抬眸正与他的目光相碰,立刻垂下头来,面上飞起了红晕。她能感受到明承逸炽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加掩饰地散发出一种急欲掠夺的渴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令她脚下犹如生根,竟不敢踏出一步。 “怎么了,丹姑娘?”明承逸望着她僵硬的身子,担忧道,“是否身子不适,让太医来瞧瞧?” 流丹缓了口气,才定下神来,却仍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娇声回应道:“谢皇上关怀,丹儿无碍。请皇上允许我向父王禀报一声再上路。” 明承逸欣然允许:“那就去吧,朕等你。” 流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匆匆转身而去。娇柔的身子很快隐没在花枝深处,风吹来幽淡的花香,仿佛其中还有她的气息,令明承逸心驰神往。 流丹疾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惊出了一身冷汗。面对天子的威严,她全然无法抵抗。静谧中,她听到十分细微的声响,自头顶的房梁上传来,不禁欣喜道:“赤炎,你在吗?” 片刻,传来一声毫无情绪的回应:“在。” 流丹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道:“一会儿到了长公主府,你可否随时陪在我身边?” “随时陪在丹姑娘身边,是我的职责。但皇上在侧,我却不能出手。” 流丹绝望地闭上眼睛:“为什么?连你也救不了我的话,这场鸿门宴,只怕我就回不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4 来了!” 赤炎的沉默让流丹悲伤欲绝,忽然,他语气有些古怪地说:“长公主突然召见你,定然有要紧的事。丹姑娘只要同长公主在一起,皇上也会有所忌惮。” 他口中“要紧的事”让流丹不禁一怔。的确,逸城长公主同她没有什么交情,突然召见必有要事。她蓦地想起今日御辇游街时匆匆一瞥看到的人影,心中猛然一跳。 莫非…… 她不禁掩住口,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鼻尖泛起了酸楚。莫非真的是他,他又回来了? 原本毫无兴致的邀请,瞬间让流丹坐立难安,只盼不能生出翅膀飞到长公主府去。她欣然对赤炎道:“谢谢你,赤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重新整理好情绪,流丹款款回到皇上身边。明承逸请她一同入御辇,流丹婉言相拒,执意要家仆牵来宁王的车驾,敛裙登上了马车,跟随在御辇后面,徐徐向长公主府驶去。 当逸城长公主见到两人一并前来时,端秀的容颜略微有些苍白。明承逸见了姐姐这般神情,逗趣地说道:“怎么,难道皇姐不欢迎朕来?” 逸城长公主忙堆起笑容道:“那怎么敢,平日里我想请,倒还请不着呢。” 她热情地将二人迎入厅内,转首就唤来仆役,让他前去通告明心诲和顾流萤,千万不要出来走动。事出突然,她也没了头绪,只得硬着头皮去见弟弟。 “不知皇姐邀丹姑娘前来是何要事,也好让朕沾沾光。”明承逸捧着丫鬟送上的好茶,嗅着清雅的茶香含笑说道。 逸城长公主莞尔道:“我这里能有什么稀奇,还不是听闻宁王收了一位郡主,又恰逢今年绣坊织了一匹上好的蝉翼纱,送了一些到我府上来。”她美目流转到流丹的脸上,嫣然笑道,“本是想亲自送到宁王府的,又怕打扰了宁王休养,这才不得已劳烦丹姑娘亲自走一趟。” 流丹闻言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来,垂眸福身一礼:“丹儿怎敢受长公主之礼,当是我等小辈登门来拜访长公主才是。” 逸城长公主双手轻拍,两个仆役便抱着那匹殷红的蝉翼纱走进厅内。远远地,只见仆役手中仿佛抱着一团轻柔的火雾,轻如无物般被托在手中,光彩照人。流丹不禁睁大了眼睛,为眼前的美景而惊叹。当仆役将蝉翼纱送到她面前时,她伸手轻轻触过柔软的表面,更觉指尖犹如触及了柔水,实难想象若做成了衣裙穿在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这蝉翼纱轻如无物,胜似袅袅水雾,实乃难得的佳品。”明承逸灼灼的目光凝在流丹脸上,口中不住称赞道,“丹姑娘,你可莫要拒绝长公主的好意。” 逸城长公主亦笑容满面,似乎早已从弟弟不同寻常的目光里察觉出了端倪,她心头顿生一计,妍妍笑道:“这殷红的蝉翼纱又名软烟罗,白日里是一番光景,夜里就着烛火去看,还有另一番奇异之色。” 明承逸挑起浓眉,面露好奇:“哦,是什么样的光景?” 逸城长公主的目光落在沉默不语的流丹身上,葱白玉指轻抚着柔软的纱,似爱抚着情人的肌肤般温柔:“舍下有一间暗室,密不漏光,正好可以让皇上与丹姑娘一同欣赏。烦请二位随我来。” 明承逸兴致高昂,欣然道:“甚好,朕倒要看看,它能变成什么样。” 方走了几步,却见流丹停驻在原地,逸城长公主回眸笑问:“丹姑娘?” 流丹身子僵硬地站在那里,抬眸牵起一丝勉强的笑意,喃喃说道:“多谢长公主的美意,他日丹儿定当亲自登门还礼。只是如今父王病重……” “他病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太医在侧,你离开一日不会有事的。”明承逸顿觉扫兴,二话不说上前拉起她的手,就牵着她一起走。 流丹惊呼一声,却不敢去挣脱那只手,只能仍由他拉着,跟随逸城长公主一起去暗室。 所谓暗室,不过是一间位处阴面的房间。阳光常年照不进屋内,使得屋内始终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气。逸城长公主让人取来烛火,一一点亮,那匹蝉翼纱在火光的照耀下,倏然如烈火一般,随着手的碰触,便似火苗窜动,远比白日下的如烟似雾更加迷人心神。 流丹惊叹不已,明承逸更是大为赞叹:“让皇姐这么一赏,连朕都想讨一匹了。” 逸城长公主嫣然一笑:“我这里还有一匹天青色的蝉翼纱,更加如烟似雾,恍如江南水色,皇上一定会喜欢。” 她回首对仆役说:“把那匹天青色的拿来,让皇上看看。” 仆役垂首却道:“回长公主,天青色的蝉翼纱您已经送给了新月公主,没有了。” 逸城长公主拧起秀眉,还不相信:“明明还有一匹,怎会没了?” 仆役踌躇地说道:“确实……确实是没了。” 明承逸见状,失声笑道:“罢了罢了,看来朕是没这个眼福,回宫再让新月拿来给朕瞧瞧吧。” “皇上难得来我府上,怎好让您败兴而归。”逸城长公主坚持道,“定是这些小蹄子办事不利,扔在了哪里,我亲自去找找。” 说罢,也不顾身后劝阻的声音,竟真的敛裙迈出房门,快步离开了暗室。仆役紧紧跟随而上,身影一并消失在门外。屋内,倏然间就只剩了流丹与明承逸两人。 沉默的空气渐渐冷凝下来,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流丹强打起笑容,对身后的明承逸说:“皇上,这里潮湿阴冷,不如请皇上移驾到前厅等候吧。” 一只温热的手从身后探出,抓住了她的肩膀。明承逸倏然伸手环绕住她,将头埋入她的颈项,急促的鼻息喷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丹儿,你让朕想得好苦……” 流丹脸色苍白,拼命想要挣脱,奈何那双手稳如铁钳,牢牢地禁锢着她娇小的身体,嵌入他结实的胸膛。她紧咬粉唇,嘶声道:“皇上,请自重,长公主她……”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明承逸低低的笑声拂过耳际,贪婪地吮吻着她柔嫩的耳垂,“她暂时是不会回来了,以免让朕‘败兴而归’。” 流丹早已料到明承逸一定会趁机占她的便宜,却万万没想到逸城长公主竟如此卑劣,罔顾姑侄之名,全然不将纲常放在眼里! 她死死地盯着那扇敞开的门,拼尽全力自明承逸的怀中挣扎,欲夺门而去。怎料明承逸抬脚踢起一张楠木椅,椅子飞转了半圈撞在门上,将半开的雕花木门顿时掩上。稀薄的光线立刻就暗了下来,流丹发出一声尖叫,身子就已落入明承逸手中,绕过陈旧的屏风,向内室床帏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文名。实在想不出有意思又有深度的名字了,俗就俗吧~~反正这周轮空_(:зゝ∠)_ ☆、谎言 流丹重重地摔在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5 床板上,常年无人居住的旧屋没有铺设床褥,生硬的床板撞击她柔弱的背脊,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侵身而上的男人趁机压住她的唇,灵活的舌尖熟稔地钻入她的檀口,肆意汲取她口中的香甜。 “皇上、皇上……请住手……”流丹惊慌失措地制止道,挣扎中,头上的宝钿摔落在地,登时断成了两截。乌缎似的长发倾然而下,垂落在窈窕的身段上,更激起了明承逸内心压抑的火焰。 他一手擒住流丹的双手,高举过头,一手利落地扯开了她的衣襟,单薄的绸衣下一对丰盈呼之欲出,迷乱了他的眼。昏暗的光线下,他目光倏然一滞,瞧见她莹白的肌肤上肆意绽放的红痕,犹如朵朵桃花映雪而开,零零星星地遍布她的身体,分外刺眼。 明承逸呼吸凝滞,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垂涎已久的女人竟然早已有过别的男人。一丝恼怒跃然上了眉梢,他反手抓起她流云般的长发,迫使她仰起身子,冷凝道:“我大兴国的郡主竟然未婚失身?”冷锐的目光逼近流丹痛苦的脸容,他一字字咬牙切齿地喝问道,“说,那个男人是谁?” 流丹在痛苦中紧咬住唇,高仰的脖颈令她无法自如地呼吸,盈动着水光的眸子慢慢转向身边的男人,却是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轻声吐道:“一个让我死,也会爱的人。” 怒火顿时窜上明承逸的冷眸,他肆虐地掬住娇软的丰盈,痛楚让流丹□□出声,一丝不知名的战栗随着他指尖的拨弄而流遍全身。明承逸欣赏着她脸上逐渐涌起的潮红,凑到她的耳边轻声低喃:“告诉朕,朕可以既往不咎。那个男人是谁?嗯?” 流丹艰难地喘息着,紧咬住银牙,打死也不肯说出半个字。明承逸怒不可遏,抓住她长发将她甩在床板上,紧抿的薄唇闷声吐出两个字:“贱人!” 他心有不甘,趁着怒火逐渐解开自己的衣襟,打算惩罚这个有辱皇家颜面的女人。门外隐隐传来了逸城长公主竭力想要压低的声音:“心诲,你别去……你们……都快拦着他……” “放开……都放开!” 明承逸眉心紧蹙,立刻停下了动作。他没有注意到,身下狼狈的女子也在同时身体僵硬,缓缓握紧了手心。 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到门口时,门扉蓦然大开。衣冠楚楚的明承逸迈步走了出去,负手冷眼看着那个被团团围住,发出低哑怒吼的男子,神容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明心诲,你装病私逃,抗旨不尊,竟然还有胆在朕的面前放肆?”明承逸嘴角一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可知道,朕现在就能斩了你!” 逸城长公主慌忙堆起笑容,上前劝和道:“皇上,心诲年幼无知,只是一时冲动才会意气用事,还望皇上饶他一次……” 她的话未说完,明承逸一记眼刀便让她住了口:“皇姐,窝藏逆臣,你也是功不可没。” 逸城长公主的脸色煞白,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明心诲自仆役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一张温煦的容颜此刻宛如薄冰,径直走到明承逸的跟前,沉声道:“请皇上放了她。” 明承逸拧起眉来。虽然论起辈分二人是叔侄,但其实年纪相差不过五岁,因从小一起玩到大,亲密更似兄弟。如今明承逸继任大统,早已身份悬殊,明心诲难道毫无自觉,还将他当做那个会偷偷带着他去体验民间的小叔叔? 明承逸板起脸来,倨傲地看着面前这个神容肃穆的小兄弟,轻斥道:“心诲,朕知道你与顾流萤有过情愫。但如今她已是朕的妃子,你的叔母,大兴国未来的皇后!你若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莫要再为了一个女人无辜搭上自己的性命。” 深幽的乌眸里漾着看不清的思绪,素来温顺谦和的明心诲抿起唇角,泄露出一丝坚毅的弧度。他缓缓开口,无比清晰地说道:“皇上误会了。我指的,是里面那个女人。” 此言令逸城长公主睁圆了眼睛,也令明承逸挑起了剑眉。一丝玩味的笑意涌上了这个性情独霸的皇帝的脸,他凝着明心诲一字一字确认道:“宁王秘密收留的义女,连朕都不知道,你……却认得她?” 明心诲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明承逸言语中透露的妒火,他微凝的眸中闪过一丝酸楚,黯然地说:“我不知道谁是宁王的义女,我只知道里面那个女人,她是我的侍妾,我正是为了她而来。” 明承逸俊挺的面容缓缓变了颜色。逸城长公主更是血色尽失,急声劝阻道:“心诲……” 可是明心诲却连瞧都没有瞧她一眼,一对乌眸只静静地望住明承逸,敛眸拱手道:“还请皇上开恩,让我带她一同离去。” 暗屋里,流丹缓缓抬起了眼眸,寻着他的声音望去,幽沉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那道紧闭的窗棱,看到他一如往昔温柔专注的容颜。她翻身下地,宛如黑暗中摸着光芒前行的旅人,一步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也格外喜悦。 阴冷的空气里酝酿着冰冷的怒气,明承逸目光扫过明心诲,又扫过逸城长公主,复又想起巧施美人计的宁王,突然厉声大笑起来。他指着眼前这一个个心怀叵测的臣子,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好……你们一个个都好得很,朕——无话可说!” 愤怒地一拂袖,明承逸疾步穿过众人。走了几步,脚步蓦然停下,他又回过身来指着明心诲:“带上你的侍妾,三日之内滚出京城。否则,朕就治你的抗旨之罪!” 饱含怒气的厉喝回荡在空幽的后院里,许久仿佛还犹在耳际。逸城长公主迈开僵硬的步子走上前,试图说些什么,明心诲却无意去听。他向着陈旧的暗屋走去,甫踏进门槛便发现流丹倚靠在门后,一双明眸深深地望着他。 “为何要骗我。”明心诲当头一句便问道,紧抿的薄唇已由不卑不亢的坚持,转为了受伤的隐忍。 流丹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站在明处,她躲在暗处,仅仅被木门分开的一线之隔,仿佛已成无法跨越的天堑。明心诲凝视着她,心灰意冷地说道:“你的那些温柔体贴,都是有备而来。那些煽情告白,也是信手拈来。丹儿,你的演技真让我叹服。” 流丹脸色苍白,急忙出声解释:“我的确欺骗了殿下,可是……唯有我的心意,从未骗过殿下一句!” “从未?”明心诲冷声笑了起来,眼眸里冰冷如霜,淡淡地扫过流丹微乱的衣襟,嗤声笑道,“我从来不知道,有人会拿谎言当做真心,因为说得多了,连自己都信了。” 那蔑视的目光让流丹感到羞辱,她紧紧地攥住衣襟,攥得指节发白。有万般委屈憋在心头,却无人愿听,她索性便低声斥道:“既然你不信,那便罢了。” 不等明心诲反应,她已绕过他的身躯,迈步往门外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6 走去。逸城长公主望见她走出来,脸色一样难看,只是碍于理亏在先,只得心虚地移开眸子。 流丹深恶痛绝地望着这个女人,冰冷的话语字字带刺:“多谢长公主今日的款待,丹儿一定铭记在心。” 她压抑怒火,自逸城长公主身边而过。可逸城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当下变了脸色怒喝道:“站住!” 流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能够感觉到逸城长公主投来的视线宛如一把刀,一寸一寸地凌虐着她。 “你不要以为换了身鲜亮的衣裳,就当真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逸城长公主嘲讽的话语缓缓逼近,一字一句都刺痛着流丹的心,“总有一些痴心妄想的女人,以为迷惑住男人的心,自己就能脱胎换骨。可现实往往残酷,即便被人得了便宜,也只不过是白白奉献,自取其辱罢了。” 一腔怒火涌上流丹的脑海,耻辱与愤怒让她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她豁然转身,那双燃烧着烈焰的眸子里所蕴藏的杀意,让逸城长公主顿时冷汗淋漓。她慌乱地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来人……快护驾……” 流丹冷凝的目光渐渐换成了怜悯的笑意,她望着花容失色的逸城长公主娇语轻言道:“长公主不愧为楷模,让丹儿好生见识了一番,何为凤凰若失了羽毛,就连鸡都不如。” 逸城长公主气得青筋直冒,指着那张美艳的脸娇声怒喝道:“你——” “够了!” 一声低喝震住了两人,素来温煦的容颜此刻挂着难以抑制的怒气,紧握的双拳早已青筋直冒,白得骇人。 “姑姑。”他低喘的呼吸下,语气仍然在保持平静,“让她走吧。” 流丹最后一次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无视逸城长公主铁青的脸庞,扭头而去。 ☆、表白 夜露深重,不及心头的凉意。流丹夙夜难寐,裹了一件长袍窝在花亭。柔软的衣料阻挡了凉风的入侵,却抵抗不了来自心底的寒凉。一个悄无声息的人影默默地陪伴在她身侧,月影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唯有空气里几不可察的感觉,告知了他还在她身边守候。 仿佛是一个安慰,他刻意没有隐藏气息。 “赤炎。”流丹喃喃地唤道。 黑影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环响在耳侧,令人摸不清他藏身之处:“在。” “那日,王爷说要将你赐给我,我若没有拒绝,你会怎样?” 舒朗的星光遍布在一望无垠的夜空,明亮得仿佛抬手就能摘下来。好半晌,那个冰凉的声音才回道:“服从,是我的职责。” 流丹扬起唇角苦声笑了起来,低吟的语调宛如漫不经心的调侃:“原来男人,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赤炎没有回应,空气里传来一阵压抑的沉默,似在表达他的不满。良久,他平静如水地说道:“他在门口,一直没走。” 流丹眼里的笑意渐渐散了去,一丝惊讶爬上眉梢,喃喃问道:“在哪里,站了多久?” “在后门,半个时辰了。”赤炎回答。 流丹黯然的眼眸亮了起来,翻身下地,花容月貌露出了一丝嗔怒,低声斥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赤炎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笑意:“他能多等一刻,丹姑娘岂不是多高兴一刻?赤炎何错之有。” 他偶尔的戏谑总是让流丹无力回击,只得匆匆地落下一句“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你”,便径自往后门走去。 赤炎悄无声息地跟上,心里头想:这句话,已是第一百零三遍了。 悄悄地打开门,月影下果真见到一个人影静默地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的方向发怔。似乎是呆了一呆,才看清了她的身影,那人有些懵懂地走上前来。月华铺在他肩头,勾画出他俊朗的眉眼,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在纤薄的唇上。那双澄澈温润的眼瞳里映着流丹的影子,许久才慢慢清醒般出声:“丹儿?” 没有了怒气,也没有了质疑,只是平淡地深望着她。仿佛早已相识多年,即便一时置气也会在过后默契地和解,重新回归当初的依恋。 流丹裹紧了长袍,言不知从何起,目光闪躲着生硬地问:“你的萤儿呢?” 明心诲怔了一怔,目光闪过黯然:“回家了。” “为什么?”流丹低眸追问,“你喜欢她这么多年,在一起才几日,你就厌倦了?” 黑夜里只有沉默,明心诲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只是看着她,看着自己一心想要挽回的女子,坚持说道:“你说过你爱我。” 流丹抬过眼来,凝住那双乌眸凄然一笑:“你也说过你不会爱我。” 他抿了抿唇,似有所愧疚,复又坚持:“可你知道……我食言了。” 温润如玉的俊颜上露出了一丝哀求的神色,让流丹心底软了下来,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踯躅着等到他说出那句话:“随我一同去尧兴吧,就我和你。” 一丝含着喜悦的酸涩涌上流丹的心头,令她眼前的面容也跟着模糊起来。她难以压抑自己,在他艰难地决定这一切面前,无法再用矜持来伪装欲擒故纵。挪步上前,轻轻靠在了明心诲的怀里,彼此相拥的双臂那么结实而有力,驱散所有的寒冷。 跨越了生死,历经了劫难,终于在心死之际挽回了曾经抓不到的爱情。流丹喜极而泣,埋首在明心诲的怀中,情难自已地低声抽泣了起来。 紧拥的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她不解地抬起头来,顺着他笔直的目光望向身后。只见身后一盏幽火静静地在黑夜里燃烧,火光照亮了持灯人沉稳含笑的脸庞,一对明锐的眼眸在黑夜里仍然暗光流动。 “义父……”流丹低喃道。 来者正是本该卧床不起的宁王,此刻却见他步态怡然,面色祥和,丝毫没有病弱的迹象。明心诲心下了然,他紧握流丹的手,上前一步对宁王说道:“王叔,心诲有一事相求。” 宁王挑起浓眉,用早已明了的眼神鼓励他说下去:“请王叔将丹儿赐给我。” 流丹仰望着明心诲认真的神情,心头被喜悦所填满。宁王锐眸微眯,提着灯笼缓缓走过来,却是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事,更想问我吗?” 一句话让流丹的心跟着猛跳了起来,娇靥上浮现不安的苍白。她不敢去看明心诲的眼睛,深怕在那双眼瞳里,再次看到伤害与痛苦。 孰料,耳边只传来明心诲平静的话语,握着她的手更加紧了一紧:“王叔待我一直很好,丹儿既是王叔的义女,更加没有加害我的理由。”紧握的双手被轻轻举起,明心诲凝视流丹惴然不安的眼眸,淡然而笑,“我蹉跎这些岁月,终于发觉这世间能有一个女子如此倾心于我,甚至不惜让自己卑微到尘埃。要我如何能够装作视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7 若罔闻,将她一片真情付之东流?还望王叔成全。” 流丹对上他温柔的眼眸,如释重负地绽开笑颜。她从未有过这般的喜悦,宛如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他的手心传来,注入她的心房,令她心潮澎湃,难以抑制。 紧紧相依的身影落在宁王含笑的目光中,却有别样的意义,他并没有拒绝明心诲的恳求,却有些为难地拧起了眉头,不无扫兴地说:“本王很乐意成人之美,可是宫里有个假冒的相府千金即将母仪天下,皇上迟早会察觉。到时追究下来,发现是你劫走了真正的顾流萤,你们觉得躲到尧兴,就可以逃过此劫吗?” 明心诲错愕地愣在原地,他原以为让顾流萤平安地回家,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至于顾蒲用丫鬟假冒女儿送入宫中,他也就听逸城长公主提了一句,没能深想。此时经宁王一点拨,才醒悟其中凶险。 “没关系。”流丹察觉到了什么,硬声说道,“我们就不去尧兴了,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过隐居的生活。” 宁王无奈地笑道:“丹儿,你怎么也这般糊涂。”他眯起眼睛锁住流丹警觉的脸庞,悠然说道,“你们是可以逃过追捕,那定居在尧兴的平王呢?总不能也让他举家逃亡吧?” 流丹捏起了手心,她知道,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她更加知道,这个男人此刻心里正在盘算什么主意。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今世的“父女”情意看来只能止步于此了。 “依王叔之见,我该怎么办?”明心诲蹙起眉头,忧心地问。 流丹截住他的话,劝阻道:“殿下,你不必多虑……” “丹儿!”一声低喝骤然打破了宁夜,那个总是含着和暖笑意的男人眸中闪动起炽亮的光,不悦地停留在流丹脸上,“难道你要心诲为了你,连自己的父王都弃之不顾吗?” 流丹握紧了手心,沉默无语。她早已领教过一次这个男人的手段,也早已见识过这个男人的野心。前世她痛失所爱,未能善终,可明心诲至少带着顾流萤一起逃离了京城。怎奈今世她得到了明心诲的心,却竟然将他推向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仿佛察觉到她内心的起伏,那双温柔的手轻轻环抱住她的肩头,用轻缓的语调斟酌着言辞,谨慎地说道:“不知王叔可愿指点一二?” 流丹攥紧了他的衣袖,却得到他安抚的眼神和笑容:“没事的,丹儿,王叔也是在为我们着想。” 流丹一颗心沉了下来,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明心诲性情纯善,不懂朝政上的尔虞我诈,而宁王却早已深谙其中。如果她不能从旁协助,只怕今世的他,就将成为前世的自己,被利用完最后的价值后,弃之如敝履。 宁王十分满意侄儿的识大体,扬起笑容侧身道:“夜黑风急,不如到王叔府上喝杯热茶。”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仙女~某菲开了一篇新文预收,叫做《讹来个上门女婿》,没有重生没有穿越,太平盛世下温馨欢乐的饭后小甜点一枚,感兴趣的小仙女可以进某菲的专栏先收藏哦! ☆、入麾 上等的毛尖飘出袅袅清香弥漫在室内,在宁静的夜里,如发酵般香醇。宁王邀请明心诲入座,深眸里含着宁缓而明锐的光,注视着这个他早已观察许久的侄儿。他自主位坐下,慢条斯理地说:“心诲,皇上命你三日内离开京城,这三日里,你不妨就在王叔这里住下。逸城府上,我自会派人去通知。” 顾流萤已经回家,长公主独居府中,明心诲亦觉得自己再留下去不甚方便,便颌首对宁王道谢:“多谢王叔。” 宁王望见明心诲身后裹着一袭长袍的流丹,柔美的面容苍白无色,冷然的目光笔直望着自己,心头闪过不悦:“丹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流丹紧咬粉唇,一双明眸中漾起了一丝水光,轻喃出声道:“平王远在千里,世子戴罪之身若在京城有所行动,恐怕更为不妥。如今皇上肯网开一面,还望世子殿下三思。” 明心诲并不讶异流丹的反对,淡然地笑道:“丹儿,我知你心中不安,只是王叔所言不假。今日,皇上肯开恩放过我,全念在手足之情。他日若再发现萤儿被掉包之事,你我谁都逃不了干系,甚至还会连累许多无辜。” 流丹还想力争,宁王已不耐地打断她,对明心诲的深谋远虑大为赞赏:“王叔果然没有看错你,心诲。先皇本就预立你父王为储,奈何你的父王太过仁厚谦和,才落得如今被驱逐的下场。你比你的父王更有魄力,他日必能成大事。” 明心诲只是勾了勾唇,脸上既没有喜色,也没有惧色,淡然地一笑:“王叔谬赞,只是侄儿平日闲散惯了,不知能帮上王叔什么忙,才能躲过这池鱼之殃,还望王叔指点。” “不急。”宁王却卖了个关子,含笑道,“你奔波劳顿,该好生歇息一晚。明日,本王再向宫里传话,让太后她老人家见见你。” “太后?”明心诲目光一动,眼底掠过一丝惊疑。 “三日时限还长,你此番去往尧兴,恐怕今生再无机会见到太后。本王卧病这半月,她老人家可是连瞧都没来瞧过我一眼,却整日都在惦记着你。冲着太后这份心,你也当去向她老人家道个别。” 明心诲颌首应下,若有所思:“是,多谢王叔提醒。” 宁王便不再多言,起身说道:“我已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你,今夜就让丹儿服侍你好生歇一晚,任何事等到了明天再说。” 明心诲没有什么意见,他起身谢过宁王,回眸望见流丹僵白的脸色,安慰似的揽过她的肩膀,一起离开了厅堂。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光影浮动的回廊里,夜重新沉入宁寂,宁王这才缓缓地坐回原处,沉声唤道:“赤炎。”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王爷。” “丹姑娘为何要将世子带回京城?”啜了一口清茶,宁王的脸色逐渐变得阴冷。 赤炎沉默了片刻,不敢对主人隐瞒,如实回道:“丹姑娘不愿世子受相思之苦,所以同意助世子回京。” “本王从没发现她是心肠如此柔软的人。”低沉醇厚的嗓音里含着一丝嘲讽,渐渐地转为怒气,“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本王,都如实招来?” 藏身暗角的赤焰终是没能守住秘密,只好坦言道:“丹姑娘说,她爱上了世子。” 这句话让宁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蓦然想起,流丹曾经说过:丹儿不敢贪求权贵,只求能让我留在心爱之人身侧,我便已满足。 当初只当她是客套之辞,莫非竟是真的?她早已爱上了明心诲,从何时开始? “她还说了什么,都给本王一并说完!”宁王心头涌现了一丝不安。流丹竭力反对明心诲加入他麾下的神情,全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8 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女子所流露的胆怯,反而像是一种洞穿局势后,无可奈何的挣扎。 “丹姑娘还说,她一直都爱着世子,从未改变过。”赤炎据实交代。 赫然一阵寒意爬上脊背,眼前顿时浮现起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的女童,平静纯澈的眼瞳,有着不合年龄的深邃。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我都无所谓。 她毫无条件地进入了宁王府,一切都仿佛了然于胸般淡然地接受,从不问原因,也从未在乎过结果。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娃,突然间变得不可捉摸了起来。他甚至有一种荒谬的想法,流丹并不是他送到明心诲身边的,而是她自己借用了他的手,去往明心诲的身边。 这个念头一掠过他的脑海便挥之不去,令宁王心惊不已。 夜已渐浓,明心诲在流丹的服侍下褪去了外袍,他望着流丹来来去去为他准备梳洗,一张娇俏的脸上克制着冷淡的怒色,不由望得专注,唇边甚至渐渐浮起了一丝淡然的笑意。 “丹儿?”他轻声唤道。 流丹回首,冷不丁撞进他深深的眼眸,憋在心头的郁结顿时一滞,便被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怀住,贴近了他的胸膛。她窝在明心诲宽阔结实的胸膛中,垂下眼眸幽幽地吐了口气道:“殿下……您太草率了。” 明心诲用下颚摩挲着她的发顶,温柔的语调宛如呢喃飘入她耳中:“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会被王叔利用。” 沉稳的心跳声传入流丹的耳中,与他的口吻一样平静,证实他并不是一时发昏。“身为皇室子弟,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懵懂无知。”明心诲徐缓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刻意放低了声音,轻得只有流丹一人能够听见,“王叔想反,皇上根基又未稳,父王夹在其中,必然要受牵连。这是躲不过的。” 流丹身子一震,没有想到京城混乱的局势竟全看在他眼里,并且如此准确地分析了出来。她仰起脸来注视着眼前这个纯良无害的男人,一时之间竟失去了语言。 “我与皇上一同长大,深知皇上的性情。他好大喜功,又爱记仇。”明心诲低下头来,轻轻抚过流丹的脸颊,捧着她娇润的脸庞说道,“今日我从他手下将你夺回来,他能放你我离开,已是最大的恩赐。倘若被他发现,他真正的皇后已被我拐走,他是绝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明白了吗?不是我愿意让王叔利用,而是我没有别的退路了,只能让他利用。”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流丹痛恨道,“你还是太天真了,在你的心里,他始终是你的王叔。可是在他心里,你却未必是他的侄儿。” 流丹的痛斥让明心诲有些不解,他喃喃道:“丹儿,他是养育你七年的义父,你为何会说出这些话来?” 流丹无法回答,她该怎样告诉他,她曾经被这个养育她七年的义父像棋子一般榨干了利用的价值,最后惨死在他的冷漠下。泪珠涌出了眼眶,她倔强地扭过脸去,不让明心诲看到她“丑恶”的一面。 耳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明心诲没有再责怪她,摸着她的长发叹道:“人心似水,或许你说得对。只是眼下这是我能选择的,最好的路。今后之事,全看天意吧。” 流丹依偎在他怀中,攥住他衣襟的手渐渐收紧,心底涌起了一股决心。这一世,她一定要救他,绝不能让他重蹈自己的覆辙,哪怕……哪怕是与那个男人决裂! ☆、计谋 明心诲实在是累了,卧在枕上目光有些涣散。可即使如此,仍是不肯将视线从流丹的身上转开,仿佛担忧着一闭眼,流丹便会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虽然流丹很想打探这些天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但见他这般虚弱的模样,终是强忍了下来,安抚他道:“殿下,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去谒见太后,可别让她老人家为你心疼。” 明心诲却握起流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紧握的掌心传来炽热的温度,让流丹一时有些心乱。那双深眸里映着她的影子,许久,突然喃喃说道:“你不是萤儿。” 流丹怔了怔,犹如一盆冷水浇下,心头蓦然抽痛。却又听他继续说了下去,语声呢喃近似呓语,捧着她的手放在脸旁:“我喜欢你不是她……丹儿。” 一丝难言的喜悦逐渐涌入心田,让流丹心头升起暖意。她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发,沿着他眉眼的轮廓缓缓停留在微抿的唇边,心中百感交集。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迷惘无助的孩子,只想钻入母亲的怀抱里寻求安慰。 “倘若没有遇到你,该有多好……如此我就不会辜负萤儿。”带着一丝哽咽的低喃仿佛忏悔,温热的呼吸埋入流丹的掌心,泄露了他此刻极不平静的心绪,“所以别告诉我那些事,我不想听,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丹儿?” 原来对于她的隐瞒和欺骗,他并非不在意,而是不敢去在意。害怕她会骤然间离开,害怕她会无声地消失于记忆。原来那颗被重重礼教所保护的单纯心性,竟也是如此千疮百孔。拼命地压抑自己,躲藏在金光闪耀的华美外衣下,藏起一切礼教所不容许的所谓“罪恶”,做一个万众期望的翩翩君子。 “殿下,您不必在我面前伪装自己。因为即便如此,生生世世,我也都是你的丹儿,不会再轻易离开你了。”流丹轻靠在明心诲的肩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宛如得到了救赎,那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拥着她,不加掩饰地抱得很紧,令她不禁暗暗皱眉。可流丹甘之如饴,因为这是他对顾流萤绝对无法做出的事,永远无法直率地坦露自己的真情。 她隐隐能够猜到明心诲与顾流萤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两人在转息之间分道扬镳。从这一刻起,她知道自己真正走入了明心诲的心,她心爱的男人已经属于她了。 那些曾经犹豫过的挣扎,受冷落的心寒,仿佛都得到了回报,让她发现今生并不如前世那般输得彻底。面对被遗弃的命运,她还有赢的转机。 一个大胆的念头倏然从脑海中涌起,将她所有的担忧都迎刃而解。流丹抬起脸来细细注视着明心诲沉入梦境中的容颜,内心被自己这个突入而来的念头所震,就连身子也不禁颤抖起来。 然而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兴奋,让她突然明白了这一世,自己真正该做的是什么。 翌日,明心诲与平王一起入宫面见太后,流丹独自坐在屋内。回想起昨夜那个胆大包天的念头,不知觉间,手心里又浸满了冷汗。 她深吸口气,强捺住狂乱的心跳,起身唤道:“赤炎。” 从头顶不知何处传来了赤炎的回应:“在。” 流丹仰起脸来,一对明眸在晨光里闪动光亮:“随我去宰相府。” 赤炎沉默了片刻,躲藏在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29 黑暗里的眼睛望着流丹焕然的神情,闪过一丝迷惑:“敢问丹姑娘意欲何为?” 流丹莞尔一笑,却不回答:“随我来就是。” 穿过繁华热闹的玄武大街,东面转角便是宰相府。流丹照例在宰相府门前的酒楼雅间入座,将窗棂打开一条缝,观察着宰相府来往出入的人群。青天白日,宰相府却大门紧闭,看来顾流萤的归家让顾蒲心惊胆战,生怕被人瞧见她的身影。 流丹轻声唤道:“赤炎,你在这里盯着,有任何人出入宰相府,过后都要向我汇报。”赤炎不解道:“丹姑娘若想知道顾流萤有没有逃走,应当去后门等候,而不是在这里。” 流丹眼波流转,明眸中闪动着谜样的光:“王爷手下的暗卫,事事都需要主人解释缘由吗?” 赤炎慌忙垂下头道:“卑职不敢。” “那便好。”流丹自桌边起身,微笑的容颜望着赤炎石头般冷硬的脸,语声娇柔婉转,撒娇般嗔怨,“你若玩忽职守,坏了我的事,就别怪我哪日一时冲动,便不小心在王爷面前告你一状。” 她轻揽起华丽的衣袖,莲步轻移走出了雅间。赤炎自然不敢再问她要去哪里,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脸色沉得骇人。 支开了赤炎,流丹信步来到宰相府的后门,躲在一旁的暗巷里悄悄等待着。果不其然,一辆马车缓缓在门前停了下来,有个小脑袋自门后伸出来,确认了来人之后,才回身扶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悄然上了马车。 流丹不疾不徐,在转角处悄悄等着顾流萤。当马车转过街角时,她轻盈地自藏身处走出来,面含微笑站在路中央。马夫慌忙勒紧缰绳,一阵慌乱自马车里传了出来:“发生了何事?” 小喜探头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前头的流丹,一张脸骇得发白。 “小喜姑娘,可否让我上马车,与顾小姐一谈?”流丹莞尔笑道。 不等小喜回答,马车内的人闻声已经一把撩开了车帘,娇艳的脸容上挂着浓烈的怒气,蹙眉低斥道:“你想干什么?” 流丹信步上前,妍妍的微笑仿佛似在安抚慌乱紧张的顾流萤,柔声开口:“顾小姐不必紧张,小女是来搭救顾小姐的。” 顾流萤投来一道鄙夷的视线嗤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贱人?” 无视她口中不敬的辱骂,流丹笑容不改,凝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敢问顾大人是否安排顾小姐出城避难?” 顾流萤白了她一眼,冷冷地哼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转向马夫,扬声喝令,“不必理会这个贱人,我们走!” 流丹也不挽留,只是抬高了声音说道:“顾大人恐怕无法退朝回家了,顾小姐。” 马车顿时停住,顾流萤掀开车帘,满面怒容:“你……休得胡言!”然而她脸色早已惨白,望着流丹的眸子里亦都是惊恐。 流丹转过脸来,好整以暇道:“顾小姐息怒。只是我猜,此时顾小姐的画像想必早已分发到了守城的卫兵手上。只等你的马车一到城门,便要将你缉拿归案。”艳丽的容颜轻轻笑着,魅惑得宛如一朵带着毒刺的蔷薇,“到时,顾小姐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顾流萤紧咬唇瓣,似乎在揣度这个女人口中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她本想等父亲退朝告别后再走,可是今日父亲却迟迟未归。莫非,当真如这个贱婢所言,皇上已经知道了一切? 她心慌起来,纵然内心百般不愿,还是不得不低头,对马夫说道:“容我问个清楚再走也不迟,调车回头。” 马夫为难道:“可是小姐……” “回头。”顾流萤娇怒道,转目瞥向流丹,冷声一笑,“那就烦请姑娘到我府上小坐片刻,姑娘可愿意?” 流丹神容不变,欣然应允:“那就多谢顾小姐款待了。” 她答应的速度那么快,倒让顾流萤有些心神动摇,原本想骗她入府再收拾她,莫非这个贱婢还有别的后手,才会这般有恃无恐?不论怎样,她话已出口,只得邀请流丹进了宰相府,于花亭里落座。 春景怡人,茶香四溢。两位娇美无边的女子对坐闲庭,望着彼此眼中的神色,都有着自己的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  某菲的小冷文头一次有这么可观的点击量,好开森~但是貌似收藏很不配套有点不懂(⊙_⊙)?各位小仙女没有收藏都是怎么看到更新的呀?动动手指收一下吧(*^__^*) ☆、心计 “说吧,你想怎么样。”顾流萤脸色苍白,红肿的眼眶和发白的唇色,透出了连日来的憔悴。她睁着一双失色的秋瞳,言辞依然不甚客气,“事先说明,如果你心存歹念想要危害本小姐,那你就别想走出宰相府的门。” 流丹毕恭毕敬地垂下眼眸回答道:“不敢。只是顾小姐恐怕还未得知,小女子如今幸得宁王收留,又受皇上垂怜,赐封了一个郡主的虚名。我想,顾小姐的热情好客,小女子怕是无缘享受了。” “你……”顾流萤一拍石桌站起来,指着流丹娴雅含笑的容颜,煞白了脸。难怪她能这般有恃无恐地进入宰相府,竟然偷了个郡主之位?一抹鄙夷的冷笑取代了苍白的怒火,顾流萤重新打量起流丹,讥笑道,“原来是郡主啊。可惜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哪个楼里没看好的姑娘,偷了件华贵的衣服就敢跑到我宰相府来撒野呢!” 如此刻薄的羞辱,流丹却尽付一笑,她不语应答,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浅啜一口,这才幽幽地说道:“顾小姐所言不无道理,倘若这身衣物让顾小姐穿上,只怕也是一样。”她抬起眼睛,嫣然一笑,“谁让我们一模一样呢?” “我跟你才不一样!”漫不经心的冷讽让顾流萤气得银牙直咬,捏起粉拳捶在石桌上,将茶碗的水面震起阵阵涟漪。 “顾小姐不妨说说,哪里不一样?”流丹却偏要让她看似的,盈盈起身向她走了过去。曼妙的姿态下莲步轻移,衣裙的下摆时不时会露出绣花小鞋的鞋尖儿,若隐若现的含羞带怯。最令人无法忽视的,便是她眉宇间显露出的一股傲然之气,无一不似高门闺阁里的小姐那般端庄娴雅,落落大方,又岂是一介妓子所能效颦?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顾流萤终于察觉到了异样,雀鸟纵然跃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因为它们没有凤之骨。可这个被她鄙夷到尘埃里的女人,为什么在她的面前,却更像一只展翅昂扬的凤凰? “萤儿。”流丹望着她,倏然以小名唤她道,“你可知此刻,最关心最在乎你的人是谁?“ 惊恐仍萦绕在顾流萤的心头,甚至忘了指责她直呼闺名的无礼。她呆呆地愣住,有些茫然地嚅嗫道:“此刻?……当然是我爹。” 流丹凝着她摇了摇头:“你爹自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0 身难保,他定当会尽一切能力让你去讨好皇上,以弥补过失。只不过,这皇后之位怕是没有你的份了。” “不可能。”顾流萤脸色苍白地争辩道,“我爹是不会把我送进后宫做皇上的小老婆的,否则我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绕过他!” 流丹沉暗的眸子里闪动着一丝光,冰冷如若春霜,又转瞬即逝。“除了你父亲,还有谁?” 虽然告诉自己别再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可脑海中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人,心口顿时一阵绞痛。顾流萤不愿说出那个名字,怒声道:“你说你要来救我,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她杏眸微眯,警觉道,“我看你分明是来向我挑衅的。我告诉你,不是明心诲辜负我,而是本小姐嫌弃他,不要他!那种混蛋爱谁要谁要,本小姐不稀罕。” 流丹无奈地失笑:“顾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想知道,在顾小姐心里谁是最关心你的人,若那个人如今将要为了你而触怒龙颜,顾小姐心里又如何处之?” 顾流萤怔在了那里,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急忙追问:“你说他……真的吗?” 担忧之色一览无遗,单纯的心性压倒了骄傲的自尊,让顾流萤彻底丢弃了防备,拉住流丹的衣袖惶惶发问:“是他要你来救我的吗?那他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你说啊?” 流丹让顾流萤冷静一些,眼底藏着不动声色的阴霾,她温柔安抚道:“小姐放心,世子殿下此刻尚且安好。他有意向皇上坦白你们的关系,但被宁王劝阻。如今我受宁王之托,来劝小姐您暂且随我出城避难。三日后,世子将奉旨前往尧兴,便会带小姐一起离开。” 这意料之外的好消息让顾流萤喜笑颜开,但她凝着流丹,却又迟疑道:“那你……” 流丹自然明白她心中所虑,面露遗憾地说:“小姐放心,丹儿早已说过,从未对世子殿下心存妄念。如今丹儿已得郡主之名,与世子殿下早已不合礼数。” 顾流萤这下放了心,心想这个女人运气甚好,竟然会被宁王收养。与其跟着世子千里跋涉去尧兴,还是在京城里当个郡主,坐享荣华富贵自在,便对流丹彻底放下了戒心。她欲言又止,盘旋在心中的困惑急需要人来解答,可又觉羞于启齿,不知该不该开口。流丹看出了她的顾虑,便谨慎问道:“不知顾小姐还有什么疑问,丹儿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流萤星眸闪烁,粉颊微红,支支吾吾地呢喃:“丹姐姐,以前是我误会了你,还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流丹保持微笑,对姐姐这个称呼只觉讽刺无比,面上莞尔:“顾小姐尊我一声姐姐,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为你排忧解难?顾小姐但说无妨。” 顾流萤舒了口气,拉着流丹的手有意避开了小喜,走到一边悄悄地低声道:“那个……不知我做错了什么,世子殿下不愿意亲近我。姐姐你服侍殿下有些时日,可知殿下为何会如此?” 流丹怔了怔:“世子殿下不愿亲近你?” 顾流萤点了点头,望着流丹不解的神色,心中着实焦急,索性就壮着胆子全都和盘托出:“我知姐姐服侍过殿下,虽然……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我忍了。但是……我们第一次那个以后,他就……他就再也不愿亲近我了。姐姐,这是为什么?还望姐姐……指导一二。” 她红着脸,几乎要羞到地缝里去了。饶是她素来从不循规蹈矩,但对男女之事仍是羞于启齿。若非实在无人相问,而流丹恰是最好的人选,她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没有人瞧见垂于袖中的那只素白的手,早已经捏得指节发青。流丹不露痕迹地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会颤抖,僵硬地笑道:“顾小姐多心了,我想,旅途劳顿,顾小姐金贵之躯怕是不能承受。殿下怜惜顾小姐,才会如此。” 顾流萤将信将疑,却也想不出别的理由。相恋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他没有理由对自己如此冷淡。或许真如流丹所言,他是怕她日后禁不住路途的遥远,才会百般呵护她。 心中凝聚的郁结散去以后,顾流萤对流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甚至亲热地拉起流丹有些冰凉的手,毫不在意小喜惊讶的目光,妍妍笑道:“我明白了,丹姐姐。不知宁王为我安排了什么去处?趁爹爹还未回家,我们快点动身吧。” 流丹扬起唇角,笑容艳如春花,她亦伸手盖在顾流萤柔嫩的手背上,凝着她毫无心计的眼眸一字字道:“那就请顾小姐跟我一起去吧。” 为了不让顾流萤起疑,流丹先将她安顿在城内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随后才差遣赤炎用宁王府的马车将顾流萤送出了城门。城外有一处宁王的私宅,虽然不大,倒也风景宜人,几个身手矫捷的护卫早已奉命等候,保护顾小姐的安危。 顾流萤对流丹感激万分,全然不知自己已踏入了陷阱。 面对天真无邪的妹妹,流丹心底涌起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她悄然离开了宅院,一个黑色的影子自她身边闪过:“你这么做,可曾经过王爷的应允?” 流丹淡然笑道:“京城里一日没有顾流萤,宫里的那个就一日还是顾流萤。想必王爷也不会反对眼下的形势能少一个烫手山芋,否则你又何必听从于我,径自去王爷那里告密就是。” 赤炎没有吭声,女人为了爱情果真无所不用其极。他冷言嘲讽道:“你与其挖空心思赶走世子身边的女人,还不如想方设法让他把心放在你身上,更有用一些。” 流丹闻言微微一怔,眼底转过一丝别样的光彩,她回过头来望了赤炎一眼,粉唇微抿嫣然一笑。另一个主意,已经幡然跃上了脑海:“赤炎,你这般帮我,真让我疑心你是否喜欢我了。” 黑影般的男子凝望着那张娇艳如妖的容颜,无言地叹了口气。 ☆、刺青 流丹踏进宁王府的时候,宁王已经回府,正在厅堂里品茶。她上前盈盈福身,娇声道:“义父,丹儿回来了。” 宁王抬起眼来看了看她,放下茶盏,正色道:“这么晚回来,去了哪里?” 流丹明眸微敛,低声道:“世子借住王府,丹儿去采办了一些世子爱用的物什。” 宁王点了点头,扬起的浓眉上有了一丝笑意,望着流丹似乎心情大好:“过段时日便是太后的四十大寿,今日心诲去谒见太后,太后便在皇上面前求情了几句,皇上答应可以让心诲拜寿之后再离京。这可是一件好事。” 流丹心头不禁凝重,看来宁王提议明心诲去甘泉宫的目的正是为此,他是非要拉着明心诲一起谋反,还要借此拉拢太后的心。宁王见她毫不动容,脸色便沉了下来,他明锐的目光仿佛能够洞穿人心,犀利地落在流丹身上,沉声道:“听赤炎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1 说,你私自将顾流萤软禁在东园?你想做什么。” 流丹容色不改,如实回答:“丹儿只是觉得此举对谁都好。于义父与世子,免除了后顾之忧。于顾小姐,确保了她的安全。于丹儿自己,也落得心静。” 她的坦诚让宁王哈哈大笑起来,揶揄地说道:“我看这最后一条理由,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流丹垂下眸子,面上有些微红,不置可否。宁王遂而提醒道:“只是人既然被你关着,你就得小心地看着。否则别说是心诲不能原谅你,就连本王也要受你牵连,脑袋要分家了。” 流丹扬起的脸上顿然苍白,慌忙跪伏于地,仓惶道:“义父,丹儿绝无此意……” “玩笑之言罢了,不必当真。”宁王含笑起身上前,馋住那娇软无力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凝住她泫然欲泣的眼眸郑重说道,“顾流萤在我们手上,扳倒顾蒲势在必得。只是心诲与顾流萤牵扯过深,我们务必要小心,别让自己也卷进去,明白吗?” 流丹抬起头望进宁王深邃的乌眸中,身子不禁微微地颤抖。她知道,宁王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个男人眼中所有的敌人,都将在他的手中败倒,连一丝余孽都不会放过。她低下头,顺从地应道:“是,丹儿定当尽全力辅佐义父,笼住世子,祝义父完成大业。” 宁王十分高兴,轻轻拍着流丹的肩头,温言说道:“本王膝下无子,一直待你如己出。你也别总是义父义父,听着生分。从今日起,改叫父王,知道吗?” 流丹诚惶诚恐地福礼道:“是……父王。” 从厅堂退下后,流丹将自己关在房内,她也是时候该着手准备了。她朝铜镜走去,边走边解开了腰带,任锦衣华服顺着光润的肩头滑落,在镜中映出窈窕的身影。一瞬不瞬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身上落下的痕迹,针刺的痛楚还犹在心间。拨开浓密如瀑的长发,背后早已痊愈的伤口上亦绽开朵朵粉润的桃花,在略显朦胧的日光下美得异常慑人。 秋波动人的眼眸流泻着幽亮的光,她抿唇微笑起来,镜中女子的笑靥娇媚如妖。 明心诲归来时,日已西沉。他已在宫中用过晚膳,流丹便准备好水盆为他更衣梳洗。灯烛点燃,将屋内照得亮堂而温暖,明心诲望着为自己巧手解开腰带的女子不禁有些出神。乌发明眸,红唇皓齿,葱尖般嫩白的手腕上,忽然掠过一道桃粉的色泽,在心底荡起一片涟漪。 他擒住那只手,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仿佛抓住了一只雏鸟,尽在他掌握之中。明心诲拉过她的手凑到眼前细看,发现原来那是一朵桃花刺青。雪白的肌肤上点缀了粉嫩的色泽,每一笔轮廓都栩栩如生,教人心动。 “丹儿,这是什么?”明心诲问道。 流丹有些羞赧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明心诲握着不肯放开。迎着他眸中明亮的光芒,她小声地细语道:“城里有一家新开的铺子,擅于刺青,丹儿一时好奇便也让师傅为我着笔一幅,殿下可莫要告诉我父王。” 明心诲专注地望着那朵桃花,似已看得痴了,情不自禁地放到唇边。薄唇覆上柔嫩的肌肤,舔舐着那处粉润,激起一阵莫名的战栗传达到心尖,令流丹止不住微微地颤抖。 柔光下,明心诲眼中的光亮炽热如火,他望着流丹的眼神略带责备:“丹儿,你说谎。” 流丹惶然一怔,忽然就被圈住了纤软的腰肢,撞入明心诲的怀中。耳畔拂过他温热的吐息,低哑的轻喃宛如羽毛般搔弄着她的心头:“我知道你有意的,可我岂能辜负?” 一抹欢快的笑容在他唇边扬起,明心诲拦腰抱起流丹一起扑上了床,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自身上压下,令她不敢大声地呼吸。 不论多少次,她仍然会有些紧张,不知他会怎样折腾自己,却也在这种紧张的期待中品出了一丝别样的激情。她圈住明心诲的后颈,娇靥上笑容如花,带着最艳丽的芬芳,在明心诲的耳边低语道:“殿下可知,丹儿的身上究竟有多少朵这样的桃花?” 玉臂环绕的身体十分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耳边的呼吸亦跟着粗重起来,明心诲深吸了口气抬起身子,望向她妖魅的笑靥,眼里的灼热燃烧起火焰,探手低哑道:“让我来数一数?” 欢乐的笑语在罗账中徘徊,每一丝喘息都交织起令人心神激荡的回响。流丹从未感到如此贴近明心诲的心,谙熟他的索求,牢握他的死穴。她渐渐地不再像前世那般迷惘,只知麻木地承欢,而是在这场夺来的欢情中掌握了主动权。 爱欲褪去之后,明心诲留恋地拥着她的身子,在她耳畔轻声低喃:“疼吗?”他用指尖不断摩挲她身上娇艳欲滴的花朵,柔声相问。 流丹窝在他怀中,点了点头:“那些针根根都细如毛发,刺下时就像蚂蚁在肌肤上噬咬,又麻又疼。有好几次我都险些要放弃,只是……” 她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去瞧明心诲的神情。他听得专注,仿佛想象到那样的画面,呼吸跟着急促起来,见她停下不言,便回神问道:“只是?” 流丹仰起脸来灿然一笑:“只是想到世子殿下若能因此而更加欢愉,以扫去这些日子来的晦气,丹儿就算疼死也值得。” 明心诲凝着她面不改色的笑颜,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丹儿,丹儿……你究竟是不是上苍派来的使者,要带我离开这个世界,才让我享尽这一世的快乐?否则,你又怎会如此了解我,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流丹惊惶地掩住他的口,一双明眸水光洌滟:“殿下千万不可这么说,能服侍殿下是丹儿的福分。殿下若弃丹儿离去,纵然荣华富贵又有何意思?” 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意,哪怕是阿谀之辞,也让明心诲心中感动。他抬起头来,薄唇重重地覆上她软润的唇瓣,倾身卧在她身上,仔细而温柔地吮吻。 就在两人欢愉的时刻,宫内却已大乱。 皇上龙颜大怒,掀翻了御案,奏折与墨砚翻落满地,溅污了即将要被立为皇后的女子的衣裙。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怒火中烧的男人一字一句问: “你、你再说一遍,今日长乐宫中那个男人,你是认得,还是不认得?” 女子仓惶落泪,一张粉颊满是泪痕,怯怯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不认得……不,认得……” “到底认不认得?” 终于承受不住龙威,她一个接一个地叩首,直将光洁的额头磕出了汩汩鲜血,呜咽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什么都招了……” ☆、宫变 宫中传出了惊天的丑闻,即将要立为皇后的宰相千金竟然是个冒牌货。皇上怒而下旨,以欺君之罪将当朝宰相株连九族。可谁也没料到,老奸巨猾的顾蒲早已得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2 到风声,连夜收拾细软跑了。 禁军奉旨将宰相府团团围住,横闯直入,最后却结结实实地扑了个空,让圣威更是颜面扫地。 明承逸气得直跳脚,万想不到竟连身边也有顾蒲老贼的眼线。他盛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将近身太监、宫女,乃至亲兵侍卫统统都处死,招致了太后的斥责,也激起了民众的非议。 新帝登基未久,就如此大开杀戒,举国上下都对这位年轻气盛的皇帝心存不满。那些因为顾蒲而受到牵连的大臣们,更是联名上奏给太后求饶,字里行间无不请求太后垂帘听政,稳住朝纲。 孰料这封奏章却落入了明承逸手中,气得明承逸当即下令将太后软禁深宫,并将涉事官员全都赶进了诏狱。由于牵连者甚多,加上为数不少的公报私仇,上至宰相,下至小吏,无一不锒铛入狱。一夜之间,整个大兴国停止了转动。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唯一不受所动的便是镇国王。他请求逸城长公主进宫安抚弟弟,一面悄悄地将明心诲与流丹送出了京城,伺机调动兵权赶往京师,发动了政变。 正值春末夏初的季节,蝉鸣还未声声迭起,京城内已乱成了一团。流丹跟随在明心诲身侧,在赤炎的护送下向不可知的未来奔去。一路上,明心诲沉默寡言,望着车帘外飞逝的景色黯然神伤。 流丹小心地觑着他的神色问:“殿下,您在担心吗?” 明心诲回过神来,望着流丹勉强地笑了笑:“没有。” 说完,又独自陷入了沉默。 流丹敏锐地察觉到了明心诲的隐瞒,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对她有了一丝隐瞒,那必定是流丹不愿意听到的事。 “殿下可是在担心顾小姐的安危?”流丹试探道。 明心诲有些惊讶,竟被她一语猜中,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了苦笑:“还真是逃不过丹儿的明眸,我的确是在担心萤儿,也不知她此刻究竟过得如何。” 流丹不动声色地说道:“顾大人有深谋远虑,竟能从皇上的眼皮底下溜走,定然早已安排好了退路。如今顾小姐在她父亲身边,理当不会受什么委屈。” 明心诲闻言认真地想了想,释然地笑道:“的确如此,我倒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才是。” 流丹脸色有些苍白,探头向马车外张望了一眼,挨近明心诲耳畔低声相问:“殿下是怕宁王得势后,会用你来威胁平王?” 明心诲不置可否,低哑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不安,更多的却是无奈:“我相信王叔不会错过这个良机,好在目前他还不会要我的命。”他摸着流丹如瀑的长发,失声笑道,“不知王叔会不会看在丹儿的面上,放过我一马,好歹我也算他的女婿。” 这个玩笑丝毫没有让流丹感到可笑,她反而鼻中一酸,一对明眸漾起了水色。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流丹不禁深深地凝望着他。明明能够看清世间险恶,却仍然相信美好如初。他不会浑浑噩噩游戏人生,也不会机关算尽争名夺利,他的心中只有一份柔软的爱意,留给他命中注定的女子。 流丹扑入明心诲的怀中,在他的胸膛上低泣着。宽厚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和脸庞,温柔的声音在耳畔拂过:“别担心,丹儿,我会保护你。”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终于缓缓停了下来。赤炎在帘外扬声道:“世子,郡主,已经到了。” 明心诲掀开车帘,只见一间气派的朱漆大门伫立在眼前,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东园”二字,声势骇人。他失笑道:“王叔何时购置了如此威风的宅子,倒不比皇宫气派。” 赤炎面无表情地上前扶住明心诲:“世子当心。” 一见那“东园”二字,流丹便脸色发白,宁王竟然将他们送到东园来避难,而且她竟不知东园竟然别有天地,在城外还有一扇大门!赤炎来到她身边时,冷峻的眸子迎接着流丹的怒气,平静无波地说道:“郡主当心。” 流丹愤怒地甩开他的手,自行撩裙下车,她的怒火太过明显,以至于明心诲回头关切地问道:“丹儿,你怎么了,不喜欢这里吗?” 流丹慌忙掩饰自己的失态,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没、没事,车内坐得久了,头有些昏。” 明心诲含笑上前,对她柔声说道:“进去歇一会吧,我陪你。” 温暖的手掌握住她冰凉的手,有力的手臂拥着她细弱的肩,由不得她拒绝,只能蹒跚跟随他的步伐走入东园。赤炎沉默地跟在身后,一身黑衣如墨,就连他的气息也似染了墨一般沉凝。 天色渐暗,明心诲对这座宅院十分好奇,便提议四处去观赏一番。流丹却不知为何身体不适,拉着明心诲的手不准他离去。明心诲无奈,只得陪在她床边为她解闷。 灯烛下苍白的女子容颜毫无血色,一双明亮的眼眸里也写满了恐惧。明心诲心中讶异,却又摸不着头绪,莞尔笑着道:“丹儿,你说此刻,像不像当初在平王府?” 流丹一时有些回不过意来,明心诲含笑提醒道:“你让姑姑责打了二十鞭卧床不起,我便是这样每夜陪在你身边,逗你开心。” 流丹本以为那时候他心里全是顾流萤,没有想到他还记得这些与她相处的细节,让原本只是将她当做顾流萤的替身的回忆,变成了他们两人的回忆。心田涌入一股温流,让凝聚的惊惶逐渐淡去,流丹噙着一抹笑意,巧言打趣道:“殿下有所不知,那时冬儿为我换药,殿下却还不离去,每每都让我只觉背后发烧,连痛都忘了。” 明心诲凝着她含笑的眼,明知故问道:“雪颜膏性凉,丹儿为何会背后发烧?” 娇靥上涌现一片绯红,流丹嗔怨地推了他一下,咬着粉唇道:“这得问殿下你了……” 是他的目光太灼热,灼烧了她的背,也灼烧了她的心。从此在他面前,只化作一汪春水,空余柔情万千。 夜渐入深,明心诲靠在软榻边沉沉睡去,流丹小心翼翼地起身,替他盖上软被,便悄然下榻。黑夜中那个人影久候多时,终于等来了她的质问:“赤炎,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东园会有两个,为何要我们送到这里?” 赤炎面无表情地说道:“此地与城内有朱墙青瓦相隔,彼此独立而建。王爷生怕世子与丹姑娘相离太远,恐有不测,才会安排两位在此落脚。” “即是说,这里与城内的东园只隔了一道墙?”流丹强忍内心的翻腾,痛声道,“王爷这是摆明了想撮合世子与顾流萤,那么我呢,他把我放在哪里?” 面对流丹的质问,赤炎终于抬起眸子,森冷的目光比黑夜还要深浓:“丹姑娘可曾想过,王爷一旦成事,便能荣登帝位。丹姑娘亦是公主之尊,有那么多的名门子弟任您挑选,何必执着于有违纲常的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3 感情?” 流丹声音颤抖,终于让赤炎说出了真话:“有违纲常?他一道圣旨废了我这个公主,何来的纲常?” “丹姑娘!”赤炎稍稍抬高了声音,制止流丹的失控,乌眸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压下声音道,“顺王爷者昌,逆王爷者死,奉劝丹姑娘慎重考虑。” 初夏的冷风灌进流丹的衣襟和袖口,冷得浑身都在发抖。她最终还是被玩弄在那个男人的指掌之中,再一次沦为他弃如敝履的牺牲品。那些父女之情,养育之恩,不是她薄情寡义,而是他冷硬心肠。 流丹紧紧地抱住自己,颤抖得几乎站立不住。赤炎看在眼里,伸出的手想要扶她一把,却又碍于礼数,不敢逾越,只能任她摇摇晃晃地消失在视野,再也瞧不见。 ☆、东园 回到屋内时,流丹愕然发现软榻上空无一人,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骇得她面无人色。 正惊惶间,一双有力的双臂环住了她的身子,温润的声音在她耳后研磨,吐息温热:“我醒来看不见你,你跑到哪里去了。”他轻轻摩挲着流丹僵硬的手臂,讶然道,“怎么这么冷,多披件衣裳吧。” 说着,明心诲褪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流丹肩头,扳过她的身子面对着他,莞尔一笑:“丹儿?” 流丹仿佛才回过神来,看清了他的脸后,喃喃地问道:“你去哪里了?” 明心诲眨了眨眼:“出恭去了。你呢?” 流丹垂下眼眸道:“我去了膳房,想找些吃的。” “可有收获?”明心诲兴味盎然地问。 流丹慢慢抚平心绪,遗憾地摇摇头道:“来得匆忙,都还没准备好。殿下饿了吗?” 明心诲摸着她的脸颊笑道:“只是看你今日心神不宁的,有些担心。” 流丹环住他的后颈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殿下,让我靠在你的心口入眠,我便不再害怕。” “好。”他轻声低语道,将流丹拦腰抱起,温柔地放在床上。幽暗的烛火扑在她颤动的眼睫上,闪动起不安的频率。流丹没有看到明心诲眼底逐渐凝聚起的寒光,正分外凝重地落在她脸上。她紧闭着眼,仿佛想要驱逐黑暗,紧紧地窝在他怀中,渐渐陷入了沉眠。 天光大亮时,流丹才睁开了眼,身侧被褥早已微凉,令她心头一阵空虚。恍惚间她想起当初明心诲为了让她受孕而宠幸她时,也是这般郎心凉薄。她昏昏沉沉地下了床,晨间的阳光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视野尽头悠然走来一个人影,温雅如玉,意态怡然,望见她的神情温暖得犹如初阳:“丹儿,你醒了。” 昨夜的噩耗仍然苦缠着她,流丹不安地问道:“殿下这是去了哪里,丹儿见不到你,心中很是担忧。” 明心诲似笑非笑地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眸中闪过一丝莞尔:“看你担心的,就像我马上要跑似的。” 流丹惊觉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让明心诲都察觉出了异样,连忙堆起笑容为自己打圆场:“丹儿还真怕殿下扔下我就跑了,让我一个人枯守这偌大的园子孤独终老。” 明心诲讶然回眸,惊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回到流丹身边,轻轻地拥着她说道,“我既已选择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 “只是为了……负责吗?”流丹情不自禁地呢喃道,抓紧了明心诲的衣袖,眸中涌起了惊惶。 明心诲蹙起眉来,神色担忧地探向她的额头,触手竟有些烫人,立刻就叫来了赤炎:“喂,她病了,神智有些不清楚,快请大夫来。” 赤炎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分辨她是否当真有恙,明心诲见状加重了口气:“你还愣着作甚,郡主若有三长两短,看你家主人会不会放过你。” 赤炎只得领命去了。明心诲拥着流丹重新在床上躺下,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丹儿,别胡思乱想,早点好起来,知道吗?” 流丹急促地喘息着,意识果真有些模糊,她紧紧地抓着明心诲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消失。“殿下,殿下……不要离开我,不要……”热泪淌过她的眼角,在滚落脸庞时,被一只温润的手指截住。 明心诲柔声在她耳边说:“我不会离开你,丹儿。没有你,这世上哪里还会有第二个丹儿?你是独一无二的,我的丹儿。” 他不断地在她耳边诉说着甜蜜大胆的言辞,安抚她静下心来。这一招果然非常有用,流丹沉浸在甜言蜜语当中,果真渐渐放松了下来。赤炎请来的大夫正好前来,便上前给流丹把脉。 “只是舟车劳顿,并无大碍,开一张安神静气的方子即可。”大夫轻车熟路地放下药方,便径自领了银子去了。赤炎拿起药方进城去抓药,明心诲有意一同前往,却被赤炎劝住:“郡主身子虚弱,她最需要你,世子殿下。” 明心诲只得留下来照顾流丹,赤炎知他心中所忧,便直言道:“世子放心,待我探了京城的局势,回来定当告知世子。” 明心诲这才安心地目送他远去,回到小屋内时,流丹已经昏睡了过去。额头的温度有些烫手,他便自己动手欲打些水来。可是他从未做过粗活,更不知要去哪里打水。 此次藏身隐蔽,因而除了赤炎,并没有其他仆役跟随。明心诲只好自己出去寻找水源。 这座宅院的大门虽然气派,但占地面积并不是很大,碍于依山而建的天然地势,这里不用人工打理,便能常年保持着四季美景的轮替更迭,还真是个颐养避暑的好去处。 明心诲自记事以来,就十分崇敬宁王。不同于父亲的豪奢,也不同于世家子弟的附庸风雅,宁王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独特品味。他温雅的气度让小侄儿倾慕不已,处处均想要效仿之。哪知如今画虎不成反类犬,没能学到那份温雅,倒学会了温吞。明心诲自嘲地笑了起来。 “听说宁王已经挥师入宫了,是不是真的?”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吓了明心诲一跳。他转身望去,却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声音便又响了起来:“可不是,皇上刚把宫中血清了一番,宫中人人自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天子,他一个人估摸着,可能已经让乱军给砍死了。” 明心诲四下张望,才发现声音是从朱墙青瓦的另一头传来。对面显然也没有料到一墙之隔竟还有人旁听,口无遮拦地全数倒出:“这么说,现在宁王就是皇帝了?” “那还不成,皇上失踪以后,传国玉玺也跟着失踪了。宁王虽有太后支持,但没有玉玺,登基大典就无法举行。” 另一个咋舌道:“看来皇上真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 “哈哈……”那人低笑道,“什么真龙天子,到头来却连狗都不……” 那个“如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4 ”字还未出口,却像被突然打断一样,声音戛然而止。另一个惊惶的声音也蓦地一滞,消失无踪。明心诲惊怔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有人闯入了对面的园子,并且打昏了两个仆役。从仆役的对话来看,对面所住之人应当非富即贵。而那个胆大包天的侵入者,就与他隔着一道墙,站在另一面…… 方才晴朗的天空渐渐积起了浓云,天色暗沉下来,雷雨将倾未倾。明心诲全神贯注地屏息静听,对面却没有再传来任何声响。他轻轻触着那面墙,心下一阵异样,便上手嵌入砖缝,一整块完整的红砖竟被他缓缓抽了出来,隔着砖洞,对面的景色一览无遗。 这是怎么回事,这面墙莫非只是石砖堆起的障眼法?对面的园林与他们所居住的园林,本是相通一体? 明心诲直觉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他将红砖塞回原处,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尘,在大雨落下之前回到了房里。 流丹还未醒来,屋内被云雾所罩,黑沉沉的一片。明心诲点亮了灯烛,正巧赤炎已经拎着药回来。他急于应证仆役的对话,问:“京城眼下的局势如何?” 赤炎凝眉摇首道:“十分混乱,王爷有命,让世子与郡主在此多歇几日,千万不要暴露行踪。” 赤炎虽未言明,明心诲心里却有了底,便没有再多言。流丹高烧不退,明心诲心系着隔墙对面的境况,心中莫名难安。直觉告诉他不该向赤炎吐露这个发现,可丹儿却卧病不起,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眼看着大雨将至,闷在心口的郁结也愈来愈深。 等到赤炎端着熬好的药汤前来,明心诲一面接过,一面试探地问:“隔墙对面的园子,住的可是哪户人家?” 一抹幽暗的光闪过赤炎深邃的眼底,他从容回道:“那是一座废园,已有多年无人居住了。” ☆、流萤 明心诲望着赤炎平静无波的神容,半晌才收回视线,淡然道:“药放这,你下去吧。” 赤炎垂首领命:“是,殿下。” 一道惊雷划破了渐深的夜幕,雷雨终于倾盆落下,稀里哗啦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明心诲轻轻唤醒流丹,扶起她睡意朦胧的身子,哄着她将药汤咽下。 流丹睁开倦怠的眼睛,见明心诲还在身边,心中便放了心。她虚弱地问道:“殿下,屋外是什么声音?” “打雷了。”明心诲搁下汤碗,柔声说,“这雨来得急,料想不会落很久。” 流丹双眸望向黑夜,点了点头轻声呢喃:“京城之内想必已经大乱,不知父王举事是否顺利。” 明心诲让她安安静静躺回床上,握着她冰凉的手安慰道:“不论成败与否,都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你就安下心,先将身子养好。” 温柔的话语让流丹心头温暖,她微微笑着凝住明心诲,娇艳的容颜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神情,近乎呓语般轻声吐道:“殿下放心,不论与否,丹儿都会陪在殿下身边。”乌亮的眼瞳里倒影着灯烛跳跃的火苗,一字字道,“生亦同寝,死亦同穴。” 一道惊雷霎时划破了夜空,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面色苍白的女子撑起娇弱无力的身子,仰起脸来在明心诲的唇上印上浅浅的一吻,笑靥娇媚如花。 不知为何,明心诲额上冒起了一层冷汗,他扶住流丹纤弱的肩头,发现自己的手在轻轻颤抖:“睡吧。”好不容易,他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有意避开了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眸。 流丹唇边漾起一丝满足的微笑,她听话地躺好身子,眸中光亮已柔和了下来,望着他的面容不舍得移开。 大雨倾盆的声响在流逝的时间里逐渐止息,转为淅沥的小雨,期期艾艾地持续着哀歌。流丹眼眸轻阖,沉沉地睡去了,明心诲小心翼翼地抽回紧握的手,确认她已经入眠,便悄然披上一件黑袍,步入了浓夜中。 红砖被雨水冲去了泥泞,很快就破出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洞口。明心诲迈步跨过砖墙,只身来到东园的另一边庭院。黑袍掩盖了他的身影,兜帽下隐藏的容颜爬上一丝惊恐,瞥向脚边两具早已冰凉的尸体。 他强压下惴然的心跳,向着庭院深处走去。 雨花淅沥沥洒落在头顶,打湿了衣袍,继而顺着脸庞流下。他疾步走入黑夜,向院内唯一的光源走去。一声声怒咆宛如雷鸣般响彻夜空,叫嚣着唯我独尊的气魄,胡乱挥舞带血的长剑。 “丹儿,丹儿——你出来!”面容狰狞的男人疯笑道,“你该是朕的女人,明心诲算什么?朕一道圣旨就能杀了他!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他屏住气息逐渐靠近大厅门口,借着幽火只见厅内桌椅翻倒,鲜血遍地,小喜死不瞑目的尸首倒卧在男人脚边,任凭那只黑靴一下又一下泄愤地踢着。明心诲捂住嘴才没有发出声音,睁圆的双目四下寻找那个令他牵挂的身影。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蓦然间,男人的咆哮声停了,明心诲惊出一身冷汗,转动眼眸小心翼翼地望向大厅里静伏的野兽。 时间仿佛格外漫长,明承逸大喘粗气,双目充血地四下扫射。突然他停下了动作,目光在翻倒的屏画后面发现了一截衣角。他强压住喜悦悄无声息地闪了过去,果然看见抱头躲藏在后的顾流萤。 “哈哈哈,丹儿……原来你在这里,朕就知道你是不会跑的!” 顾流萤尖声叫了起来,脸上一片惨白:“我不是丹儿,真的不是丹儿!我是顾流萤,顾流萤啊!” “顾流萤?”明承逸挑起浓眉,一字字咀嚼着这个名字,双目赫然爆出怒火,抓着她挣扎不已的皓腕,就像擒着一只小鸡,“你怎么会是顾流萤,你明明就是丹儿!” 顾流萤泪流满面地哭咽道:“我真的是顾流萤……皇上,求你放过我,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我是被她欺骗的!” 明承逸睁圆了眼睛,声音颤抖地说道:“好,好……朕的皇后原来在这里,原来你才是顾流萤。” 他双眸里涌现的光亮,让顾流萤心头蒙上一丝不详的预感,她拼命想要挣脱明承逸的钳制,却反被捞住纤腰甩在地上。随着吃痛的惊呼,男子的身躯立刻压住了她,任她不停地扑腾双腿,也未能撼动分毫。 “皇后,朕要宠幸你,你为何要拒绝?嗯?”明承逸的笑容满是狰狞的怒火,一面动手一面咬牙嘶声说,“难道你也觉得明心诲比朕好?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明心诲比朕好,连朕的亲娘都是?” “放开我,放开我……”顾流萤捏起粉拳死命捶打他的肩头,却丝毫没能阻止自己被不断地进犯。 紊乱而狂热的呼吸纠缠在她颈项,粗鲁的手亦探入衣内,就在她绝望地想要一死了之时,一声闷响自身上的男人喉中发出,他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5 颓然地倒在了自己身上。 顾流萤凄惶不安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身乌袍盖身的人影,手里握着一根木棒。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的粉唇念出了那个留恋万千的名字。 “心诲……” “萤儿!”明心诲丢掉木棒,取下了兜帽。雨水顺着发丝滑落脸庞,目中的狼狈犹带一片惊惶。 顾流萤朝他伸出手,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埋首大哭。明心诲亦紧紧拥抱着她,宛如失而复得的宝物,万分欣喜:“萤儿,萤儿……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随你爹一起离开京城了吗?” 顾流萤哭得梨花带雨,闻言怔了一怔,仰起泪容来问道:“你说什么,我爹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明心诲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京城内腥风血雨,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只好揽住她颤抖的细肩,急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顾流萤擦了擦眼泪,一个劲点头,又心有余悸地朝身后望了一眼:“他不会死了吧……” 明心诲定了定神,伸手往明承逸鼻前探去,松了口气:“没有。” 两人方欲离去,明心诲似想起什么,又回身在明承逸身上摸索,果然找到了一个四方的盒子,握在手上有着不可估量之重。他将木盒收入怀中,脱下乌袍罩住顾流萤的身体,带她顺原路返回了东园的另一边,遂将红砖全数归位。 寻到一间空置的屋子,两人都已精疲力尽。门外淅沥的雨声仿佛十分遥远,宁静抚慰着惊魂未定的两人。没有火烛,两人褪去湿漉漉的外袍,在黑暗里相拥而卧,以彼此的身躯取暖。顾流萤颤声问道:“方才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明心诲沉声说:“你别问的好。” 他郑重的口吻让顾流萤顺从地闭口不言,只紧紧钻入他的怀中。现在哪怕是天要塌下来,她都不在乎了。明心诲疼惜地抚上她冰凉的脸庞,喃喃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萤儿?东园可是宁王叔的宅邸。” 顾流萤一想起这件事就怒从心起,咬牙切齿地说:“是那个叫丹儿的女人欺骗我,她将我幽禁在这里,不让我见你。心诲,她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也被她骗了!” 明心诲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柔声辩解道:“或许……她也是在保护你,你身在东园,十分的安全……” 话未说完,顾流萤已经挣脱他的怀抱发出了抗议,她撑起身子望着自己身边的男人,一张粉颊全是不满的神色:“你在说什么,心诲?你竟然在为她开脱,不相信我?”她戚声叫道,“你是不是真的被她蛊惑,连是非曲直都看不清了!” 明心诲担忧地堵住她的嘴,悄声道:“小声些,这里还有别人。” 顾流萤明眸一转,便明白了过来,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她望住明心诲的眼眸,却看不清黑暗中他眼底的情绪,颤抖地问道:“……她也在?” ☆、情变 原来他并不是专程赶来救她的。 原来他只是在跟另一个女人尽享人间之乐时,碰巧救了她。 “心诲……”硕大的泪珠自顾流萤的脸颊上滑落,润湿了明心诲的指尖,“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 明心诲柔声相劝:“别胡思乱想了,萤儿。你在东园的这些日子,京城发生了很多事,我一时也不好向你解释。总之,你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他竟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顾流萤心底泛起了一丝惊愕,渐渐地转化成绝望。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明心诲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颤颤巍巍地轻喃出声:“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无言的沉默,宛如最后一道死令,打破了顾流萤残留的最后一丝念想。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就这么坐在那里呆住了。微潮的单衣上还有他方才拥抱的体温,也在发凉的夜里渐渐散去。顾流萤忽然感到恐慌,她攥住明心诲的手,不准他离去,凝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看着我,心诲……你若喜欢狐狸精,我也可以为你做到。” 明心诲神色一变,慌忙制止:“萤儿,不要——” 单薄的亵衣已经顺着她圆润的肩头滑落,即便黑夜如墨,亦能借着一丝微光看到她婀娜的身段。覆在手背上的柔夷缓缓上移,她温热的身躯也慢慢靠近过来,送上了柔嫩的唇瓣,在他齿间摩挲。 明心诲克制自己的意志轻轻推开她,低哑的声音里藏着一抹难言的苦涩:“别这样,萤儿,其实我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好。” 顾流萤凝目望着他,娇言笑道:“我喜欢你的‘不好’,就如上次那样吻我吧……就算粗暴一点也没关系。” 难以拒绝的诱惑自那张纯真无暇的粉唇里溢出,胜过任何一种春.药,击溃了明心诲摇摇欲坠的理智。他猛然按住顾流萤的后颈,将热烫的舌尖喂入她口中。炽热的身躯压在娇柔的躯体上,毫无阻隔地厮磨着。 顾流萤没有料到会迎来如此沉重的热情,她只觉得怀中的男人仿佛变了一个模样,再也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温雅如玉的世族子弟,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温柔如水。难耐的痛楚伴随恐惧逐渐包围了她,她凄惶地喊道:“心诲,心诲……轻一些,不要这样对我……” 她咬紧了牙关克制自己不要推开他的啃吻,却难以忍受内心被击毁的意念。一直以来,她都是爱着这样一个男人吗?她就像一个奴隶,只能在他身下挣扎,承受他的凌虐。 耳边沉重的呼吸仿佛兽的低吼,让她颤栗不已。 “不、不要……”当那只温润的手粗暴地抬起她的腿时,惊惧终于让顾流萤缴械投降,连声喊道,“不要!” 身上的男人呼吸一滞,一对炽热的眼眸凶狠地盯着她,即便在黑暗中仍然散发出令人骇然的怒火。顾流萤骇得泪如雨下,不敢再动,只觉握在她柔嫩腿根上的那只手,力道重得仿佛要将她捏断。 沉默浇灭了爱欲的火焰,明心诲的呼吸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紧握的五指也缓缓地、缓缓地松开,离开了她的身体。 当身上温热的气息离开时,凉意令顾流萤逐渐清醒过来,她匆忙拽住明心诲的衣袖,低哑道:“对不起,我……” “你没什么错。”明心诲哑声说道,将她手中的衣角缓缓抽了出来。他披上湿淋淋的外袍,回首对顾流萤说,“外面很乱,你就留在这里不要乱走,我会想办法照顾你的。” 顾流萤张了张口想要唤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已发不出声音。门无声地阖上,留下她一个人独坐在黑夜中,咬着衣角痛哭不止。 之后的几天里,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遗忘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明心诲会偷偷给顾流萤送来膳食,看着她吃完再悄悄地离去,不敢多作停留。悔恨弥漫在顾流萤心间,但更多的却是妒火。 她不能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6 接受明心诲的另一面,难道那个女人就能接受?她不相信。 于是趁四下无人之际,顾流萤独自溜出小屋,想要摸去流丹的房间一探究竟。可这座园子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大,她不小心迷失了方向。不知为何,身后总觉得有一股异样紧随她不放,在转了几个弯之后,一丝邪笑压低了声音,随着风飘入耳中:“没错,画像上的女人就是她了。” 顾流萤骇然回眸,还未看清眼前的人影,视野就被一口麻袋遮蔽,她高声惊呼:“救命啊!救命啊——” 后脑顿然遭到一记重创,将她的呼救声也一并无情地截断。 风拂过僻静的庭园,一切都安好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明心诲推开那扇让他爱不能、恨不得的木门时,空空如也的房间煞白了他的脸色,食盒掉落在地,洒了一地的汤水。 “萤儿?” 夜已渐深,流丹的身子已然好转,独自在屋内等候明心诲归来。她虽病卧于床,这些日子以来明心诲的一举一动却都了然无心。她无法强迫明心诲对顾流萤斩断情丝,但念及他夜夜仍会回到她身边,她心中多少还有些安慰。 今日,他回来的时辰似乎格外的早,流丹坐起身子柔声唤道:“殿下,你回来了?” 明心诲走到近前,脸色却出奇的难看。他凝住流丹诧异的眸子,强忍内心的怒火喝问道:“丹儿,你为什么要这样斩尽杀绝?她是无辜的。” 流丹茫然问:“殿下说的是谁啊?” “萤儿!” 当这个名字吐露而出时,两人之间横隔的窗纸便彻底捅破了。流丹有些委屈,眸中闪起了水光,呢喃说道:“丹儿不知为何会受到殿下这般指责?殿下所做之事,丹儿都烂在心里,从未多加干预,难道这样殿下还不满意吗?” 明心诲被怒火冲昏了头,新账旧账索性一起算,咄咄逼人道:“你将萤儿幽禁在此,却骗我说她已经随父离开了京城,我忍了。若非我碰巧遇到,她早已让明承逸一剑杀死!我不求你接受她,只要她好好活着,我自会对你有个交待。可是你为何这般狠心,一定要她消失才肯罢休?” 紧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他望着流丹骇然变色的容颜,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丹儿,萤儿说得没错,我从未发现,原来你是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是我看错你了。” 流丹被斥得哑口无言,连日的倦意让她一时回不过神来,明心诲便已经走到了门口。 “殿下,不是这样……”她仓惶解释。 明心诲沉声说道:“我容忍你在限度之内欺骗我,但我并不是没有底线。”他落下这句话,便阔步走出了房门,再也没有回头。 流丹目送着他离去,只觉胸口一阵窒息,她张大了嘴巴艰难地呼吸着,嘶声唤道:“赤炎,赤炎……” 黑色的影子不知从何处闪身而出,立掌推向她的后背,以真力缓解她的不适。流丹喘过气来,只觉腹中一阵翻涌,她嘶声道:“萤儿在哪里,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赤炎毫无起伏的声音里全是无情的冷漠:“顾小姐已经死了,并非卑职所为。” 流丹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赤炎,颤抖道:“你说……什么?” “顾小姐死了。”赤炎平静地重复。 “是谁,是谁杀了她?”流丹激动地揪住赤炎的衣襟,怒声喝道。 愤怒的眼瞳倒映着赤炎冷峻的容颜,一个可怕的名字从赤炎口中吐了出来:“顾蒲。” ☆、赤炎 流丹疯狂地寻找着明心诲的身影,那两个杀手说不定还在东园中,随时可能下第二次手。 “丹姑娘,他们的目标是你,顾小姐多半是被误杀。”当赤炎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时,流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就看着她被杀死吗?”流丹从未如此气愤,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顾流萤的死竟会让她如此难受。 那个与她有着同样容颜的女子,与她流着同样鲜血的手足,就这样代替她枉死了。她满心地嫉妒她,却从未恨过她,甚至偶尔还会天真地幻想,她们是一体同心,在宰相府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被所有人宠爱着……心中的空洞仿佛透着冷风,如今连幻想也一并消逝无踪。 赤炎的沉默让她气得险些昏厥,却在她身子将要软倒之际,赤炎上前接住她的娇躯,声音里含着一丝低柔:“丹姑娘,你已有身孕了,还望多珍惜自己。” 之后的几日,流丹始终卧病在床,赤炎已经出动了所有的人手追查明心诲的下落,但都无疾而终。流丹不知道他们是真找不到,还是找到了,赤炎却不告诉她。 这个男人隐秘的心思并不输给宁王,他只愿意做对主人有利的事,只愿意说对主人有利的话。 宁王登基心切,平王的支持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后盾,即便明心诲落入宁王手中,料想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明心诲负气离开的时候,她心痛到几乎欲死。然而此刻得知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流丹再不敢轻举妄动,她好吃好喝,调养身体,任凭赤炎摆布,将东园里里外外布置了人手将她幽静起来。 从赤炎谨慎的行动来看,明心诲多半还未落到宁王手中,不然赤炎不会如此防范自己。流丹想通此节,一个主意跃上了心头。 这一夜,星月无光,流丹早早地便躺在软榻上歇息。赤炎照例进门点亮了长明灯,向她请了晚安,便要退去,流丹倏然叫住了他。 “等一等。”她娇弱无力地支起身子,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愈衬得唇红齿白,肤白如雪,“赤炎,扶我到床上去。” 赤炎怔了一怔,垂下眸子没有多言,沉默地上前握住她伸出的手,将她娇软的身子拥入怀中。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那是只有长年累月的陪伴才能凝聚起的信赖。 流丹侧倾着头,倚靠在赤炎的胸膛,呢喃说道:“这些年总是你陪着我,我却直到今日才发觉你的胸膛也如此坚实。” 赤炎冰冷的声音里毫无起伏,口吻中甚至掠过一丝嘲讽:“世子几日不在,丹姑娘看来很是寂寞。” 流丹轻轻地笑起来,扬起头来望着赤炎冷凝的面容,无辜地问道:“难道这么多年,你就从未喜欢过我?” “没有。”赤炎冷声道。 一根葱白的嫩指戳上了他的心口,流丹嫣然一笑:“可你的心跳已出卖了你。” 艳丽的容颜在幽光中被勾勒出惑人的轮廓,柔软的娇躯紧贴他刚硬的身躯,仿佛柔弱无骨般依附着他。握在她纤腰上的手一紧,赤炎推开了她,面不改色道:“为了腹中的孩子,还请丹姑娘早些歇息。” 他语中带讽,戳穿了流丹的意图。多年的如影随形,让彼此都太过熟悉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7 对方的手段,彼此依赖,也彼此防范。赤炎将流丹送到床上,恭谨地垂手立于床边,沉声道:“丹姑娘若没有其他的吩咐,卑职这就告退了。” 赤炎说罢,转身正欲离去,身后传来流丹平静的话语:“你为什么还是叫我丹姑娘?” 赤炎脚下一顿,但没有回头。他能够感觉到身后温柔的注视,如水一般柔情。“我已贵为郡主,再也不是当初需要你照顾的小姑娘。可是在你心里,我却始终如一,从未改变过,是不是?” 胸膛里坚硬的心仿佛微微动摇了一下,赤炎不动声色地说道:“郡主多虑了,卑职只是习惯罢了。” “既已是习惯,你又何必画蛇添足,直到此刻又改口?”那娇柔的声音徐徐向他移了过来,轻巧的脚步声里带着裙袂曳地的摩擦声,细微得直撩人心弦。 “我还记得你手把手地教我握剑,我却被白刃割伤了手。你害怕父王责罚,捏着我的手直掉眼泪。”轻缓的声音里含着莞尔的笑意,已到了他身后,“那时候的你,可比现在这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可爱得多了。” 娇靥仰起,在他眼底浮现一抹挑衅的媚人笑意,贝齿轻咬着朱唇,将回忆的话语以最温柔的语调徐徐道出:“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唯一不变的……却是爱一个人的心,你说是不是?” 她的眼波里映着粼粼的光,比夜空最明亮的星辰还要闪耀动人,自他开始意识到她的美貌之后,便再也不敢如此相近地望着那双眼眸。赤炎僵立在那里,挪不开一步,他痴痴地望着回忆过无数次的容颜,终于缓缓伸出了手。 粗糙的指尖触到她细腻如缎的肌肤,那太过美好的触感,几乎令他战栗。烛光照亮娇唇上点点的光泽,宛如熟透的蜜果散发诱人的芳香。赤炎俯首,轻轻含上她的唇瓣,舌尖掠过贝齿,与她的舌尖相遇,贪恋地纠缠起来,渐渐无法自拔。 他握住纤软的腰肢,体内仿佛燃起一股邪火,从未如此渴望过一个人。在她的娇呼声下,他拦腰将她抱起,温柔地放在床榻上。 杀人不见血的暗卫,竟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时刻,那双圈住自己的玉臂宛如一道枷锁,他却甘心俯首陈臣,沉溺在她的温软中。 一丝痛楚袭上他的脖颈,将他从美梦中惊醒。尖细的手指抓破了他的皮肤,藏在蔻丹里的毒.药渗入血液,随着血流迅速扩散。赤炎顿时感到手脚无力,颓然地倒在了床上。 并不惊讶会有如此下场,他低喘的呼吸起伏不断,幽眸里暗火汹涌,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纤手自他刚毅的眉眼抚过鼻梁,停留在紧抿的唇角。流丹深深凝望他隐忍的脸庞,温柔笑道:“我要回京城。” ☆、太后 马车哒哒敲醒了夜色,不疾不徐地行走在空无一人的玄武大街上。子时的报更声已响过,家家户户熄灯入眠,唯有禁卫军仍举着火把巡街而过。 火光照亮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身形佝偻地抱着一个娇小的人影,跌坐在大街旁。禁卫军经过他身边时,都默契地绕开了道,不敢多做一丝停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或怜悯,或嫌恶的神情,却无人敢相问一句。 马车被禁军拦下,赤炎取出宁王的令牌,禁军头领立即抱拳相让:“大人请。”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赤炎问道。 禁军头领垂首道:“此人乃前相府顾蒲,因女儿枉死,疯癫入魔。宁王爷斥其把持朝政时危害忠良,罪恶滔天,便将他囚困于此,受尽万人唾弃。” 坐在马车里的流丹听闻此言,惊愕地撩开了车帘。她越过整齐的禁卫军,遥遥看到月光中投下的凄然身影,对赤炎道:“扶我下去。” 在赤炎的搀扶下,流丹下了马车,疾步走到顾蒲的身前。不过未足半月的时间,那个权倾一时,意气风发的男人就已满头华发,凄惶若此。他听到人声,紧紧抱住怀中尸首,生怕有人来抢似的,胡乱挥舞着手臂叫嚣道:“走开,都走开!谁也不许抢我的女儿……” 初夏的时节,气温渐长,失去生机的容颜已渐露腐败之色。那个曾经美极一时的宰相千金,在自己父亲的一手安排下,以最难忍受的方式堕入了地狱。 流丹俯身望着顾流萤,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心田,她眸中跳蹿着憎恶的火焰,对顾蒲一字字说道:“你有今日,都是自作自受,只可怜萤儿,父债女还。” 顾蒲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他睁圆了眼睛,似乎看到什么极可怕的东西,抱着顾流萤尖声大叫:“都别过来,都不许抢我的萤儿……我的萤儿……”苍凉的老泪滚落脸颊,一滴滴落在顾流萤惨白的脸上,顾蒲边哭边抚着女儿的容颜,戚声笑道,“萤儿别怕,爹爹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不顾流丹的阻拦,顾蒲拼了老命抱起女儿的尸首,向着宰相府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迈开了双腿,可没走几步就脚下趔趄,摔在了地上。他哭喊着爬向女儿,哭声响彻在静夜里,犹如厉鬼哭号,教人不忍卒听。 流丹早已红了眼眶,别过头去低喃道:“把顾小姐好生安葬。” 禁军头领迟疑道:“可是王爷有命……” “我让你安葬,你听到了吗?”一声娇喝划破夜空,震得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赤炎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从未见过她动怒至此,便沉声对禁军头领道:“郡主有令,你们都想抗命吗?” 京城里无人不知宁王就这么一个宝贝郡主,自然不敢违抗,禁军头领连忙指挥部下前去拉开顾蒲,为顾流萤收尸。顾蒲大哭大喊不肯松手,赤炎只好上前一掌劈晕了他,这才让他闭上了嘴。 “顾大人要怎么办?”赤炎回眸问。 “他是朝廷钦犯,送到刑部去吧。”流丹麻木地说道。 禁卫军一一领命而去,空荡荡的大街徒留下赤炎与流丹两人。娇弱的身子立在冷风中,许久僵立不动,仿佛一碰就要溃堤。赤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迟疑地抬起手,目光却敏锐地瞥见暗巷中闪过的人影,倏然收手回身,沉声道:“宁王府已离此地不远,卑职先行回府向王爷禀明情况,就此告退。” 流丹讶然望着赤炎离开,不知发生了什么。月光下一个孤寂的影子盖住了她的身影,流丹回身望去,便看到明心诲逆光的容颜上,一对明眸幽暗地望着自己。 “谢谢你。”他喃喃说道,随后又补充,“对不起。” 流丹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定是一路跟随着顾蒲进了城,又悄然守在她身侧,不肯离去。眼看着她的尸身一点点腐败,却毫无办法接近一步。那种痛苦,比剜心还要疼。 “殿下。”流丹轻声唤道,那些埋怨和委屈到了嘴边,又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8 黯然咽下,只有这一声轻唤饱含了她所有的思念。 明心诲走上前来,轻抚她苍白的容颜,低声道:“随我一起去尧兴吧,远离这是非之地。管他龙椅上坐的是谁,都与我们无关,好不好?” 流丹望着他眼底流露的哀求,着实不忍心告诉他,这已经是不可能的妄想。她含泪说道:“恕丹儿不能与殿下一同奔波。” 一抹受伤的神色自明心诲眼底划过,他问道:“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流丹凝住他焦急的脸庞,却是莞尔一笑,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柔声说道:“因为我有孕了,殿下。” 明心诲脸上涌起一丝惊讶,很快就转为惊喜,他握住流丹的手,牢牢地握着,将她拥入怀中。无言的喜悦胜似千万语言,将这份快乐传递给了流丹。她从未想到此生会有如此幸福的时刻,她的愿望即将就要实现,还差了一点点。 对,还差一点点。 京城已经被宁王把持,带着传国玉玺失踪的皇上至今杳无音信,流丹与明心诲在宁王的监视下如履薄冰。可纵然如此,因为腹中的小生命,他们依然过得十分快乐。 不久,太后亦得知流丹有孕,便召见他们二人一同进宫。流丹直觉时机已经来了。 太后乃明承逸的生母,但性情不羁的明承逸却并不讨太后的欢心。相比起亲生的儿子,太后更喜欢性情温顺又懂事的明心诲,并对明心诲的生父平王爱屋及乌。如今儿子不成器,宁王又野心昭然,将朝政交给谁,太后都不放心。她迫切地希望平王可以接过这个担子,却又深知仁厚的平王,绝非狡诈的弟弟宁王的对手。 一个悄然的计划在这个幽居后宫的女人心里逐渐成型,蓄势待发。 当明心诲与流丹来到长乐宫谒见太后时,太后十分高兴。她一手拉着皇孙,一手拉着皇孙媳,笑得合不拢嘴。流丹的知书达理与温良贤德深得太后赏识,有贤内助如此,让太后的心底更加坚定了决心。 寒暄了一番后,太后下令撤下了所有的侍从,独留下明心诲与流丹。她首先问流丹:“丹儿,本宫知你对世子一往情深,可如今你毕竟挂着郡主之名,和世子在一起不合纲常。” 流丹明白太后的弦外之音,垂下眸子不假思索地回答:“太后圣明,丹儿愿意放弃郡主之名,与世子长相厮守。” 太后却摇了摇头,再问:“可宁王只有你一个女儿,只怕他不肯放你走,你该如何是好?” 流丹与明心诲对视了一眼,斟词酌句地回答:“回太后,丹儿还望太后做主,将丹儿赐给世子,哪怕只是以婢女之名。”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皇上与宁王手足反目,皆是为了天下皇权,今后难保不会再发生宁王与平王反目的局面。因此,本宫决定将平王罢为庶人,保他一世太平,你们意下如何?” 流丹与明心诲俱是一怔,明心诲脸色苍白,嚅嗫道:“皇祖母,这……孙儿可做不了主。” 流丹却敏锐地察觉到太后话中流露的试探之意,她心念电转,手心里全是冷汗,冲口而出:“多谢太后美意,丹儿感激不尽!” 明心诲诧异地望了她一眼,面上满是为难和无奈。 他二人神色的变化都被太后明睿的双眸尽收眼底,这一回,她老人家终于松了口气,将自己筹划的计谋全盘托出。 ☆、兵变 明心诲与流丹全然不会想到,太后竟然密谋了这般惊天的计划。不同于明心诲的黯然,流丹却是欣喜万分,她正是在寻求这样的机会,将那个男人彻底地打败。 皇室夺.权向来都是残酷的,明承逸的死已经将这场权力纷争推向了高潮,每个人都已卷入这场洪波中,若随波逐流,必将粉身碎骨。 “而今皇上被奸人所害,传国玉玺又下落不明。宁王登基心切,已屡次暗示本宫,要以太后的懿旨将皇位传给他。姿态极为傲慢,俨然已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太后目光如炬,暗悔当初一时的错信,酿成了今日这般被动的局面,她厉言道,“本宫绝不能坐以待毙,任其嚣张下去!” 流丹伸手握住太后苍白而颤抖的手,一字一句道:“皇祖母,父王违逆天道,丹儿心痛已极。若当真毫无转圜的余地,丹儿只能……”她轻咬粉唇,似不忍多言,一双明眸水光潋滟。 她的支持让太后十分欣慰,但明心诲却始终沉默不言,令太后有些迟疑:“心诲,你如何想,告诉皇祖母。”她握着明心诲的手,握得很紧很紧,“皇祖母老了,今后还得靠你们了。” 明心诲有所触动,他抬起眼睛望住太后,开口说道:“皇祖母,若传国玉玺在您手上,您准备如何?” 太后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顿时双目如炬,激动地握紧了他的手:“逸儿不成器,落得这般下场,本宫亦深为痛惜。可宁王是个狼子野心,他若即位,难保不会对本宫,甚至对你父王下手。”太后深深吸了口气,一声长叹自唇边吐出,目中哀怨道,“是本宫之过,是本宫之过……思来想去,先皇当年的决定本该是对的。立平王为储,才是大兴之福!” 明心诲紧抿的薄唇松了口气,他自怀中取出木盒,恭谨地递给了太后。流丹惊讶地掩住了唇,竟不知他这段时日里,都在宁王的眼皮子底下怀揣着传国玉玺,连她都不曾察觉。 她再一次重新审视起这个男人,越深入,却发觉无法彻底地了解他。她终于有些明白宁王为何要拉拢明心诲,他的确是一个运用得当,将会出其不意的王牌。 “怎、怎会在你手里?”太后惊讶地接过盒子,望向明心诲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狐疑,“难道是皇上交给你的?” “因一些机缘巧合……才到了孙儿手里。”明心诲没有说实话,“未能见到圣上,望皇祖母节哀。” 太后捧出玉玺,颤抖的手摸着上头鬼斧神工的纹路,鲜艳的朱泥赤如鲜血,不禁双眼湿润。不论儿子多叛逆无道,终究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如今惨死,令她如何能够释怀。更何况,这凶手当中也有自己的一份。 “心诲,皇祖母只能靠你了,你一定不要辜负皇祖母,也别让皇上白白地死去……”太后流下泪来,捧着玉玺失声痛哭。 离开长乐宫的数日后,宁王府院中的四季桂花开正艳,流丹差仆役摘取花瓣,亲手酿了一壶桂花酒,送到了宁王面前。宁王颇为意外地挑起浓眉,似笑非笑道:“丹儿何故有如此兴致,亲手为本王酿酒。” 流丹弯起粉唇嫣然笑道:“父王大业将成,丹儿无以为贺。料想天下奇珍异宝尽归父王所有,却未必能有一坛女儿亲手酿制的好酒。待得来年启封正是滋味正浓时,好教父王尝一尝女儿的手艺。” 宁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39 王饶有兴味地接过酒坛,扬眉笑道:“既要等来年才是好滋味,丹儿为何不等到来年再孝敬父王?” 流丹咬了咬唇,默然不语,一抹红霞飞入粉面。含着秋水般的眸子望着宁王了然于心的笑颜,娇嗔道:“父王明知故问,让女儿如何回话是好……” 宁王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埋怨道:“女大不中留,还没过门,就想着不回家了。”他揽住流丹的肩膀,疑声问道,“世子何在?这小混账要拐走我的女儿,却连面都不敢露吗?” 流丹无奈地笑道:“皇上驾崩以后,太后终日以泪洗面。世子只好尽孝膝下,抽不得身。”她细眉微挑,跟着宁王一起步出厅堂,望向茫茫春意中不落痕迹的一抹异样,微笑提议,“父王,今日难得你闲适在家,不如就让女儿为您摆一桌宴席,以谢父王的养育之恩。” “好啊。”宁王十分欣喜地应允,停步握住流丹的手,明锐的眼眸直直凝住她的娇靥感叹道,“尧兴路途遥远,丹儿的手艺父王今后怕是吃不着了,哪怕父王想见你的面……也是见不着了。” 他一字字说着,手中的力道也在一点点加重。 流丹面色剧变,宁王宽厚的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颈,将她钳制在怀中。低沉的笑声响在流丹的耳畔,蕴藏着一种令人恐惧的力量,咬牙切齿地说道:“哼,不自量力!本王趟过的河,比你走过的桥还多。”他冲不远处一派宁静的花海扬声喊道,“心诲,你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死在你面前的话,就给本王出来!” 流丹几乎不能呼吸,她恐惧地望着明心诲的身影缓缓自花叶下走出来,嘶声叫道:“殿下,万万不可……” “闭嘴。”宁王收拢了手中的力道,狠狠地瞪了流丹一眼,脸上挂起狰狞的笑意,望向明心诲,“想不到啊,心诲,本王最后的敌人竟然是你。” 明心诲亦容色黯然,沉声说:“王叔,侄儿同样不想与你为敌。可你弑君夺位,坑杀无辜,但凡有反对你的意见全都泯灭在你的刀下,早已激起了民愤。如今你甚至意欲挟持太后助你登基,天理难容。你若能束手就擒,太后念在皇室子嗣凋零如斯,而你膝下又无一子的份上,可饶你不死。你若执迷不悟,侄儿只能爱莫能助。” 他凛然而冷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迫的力量,让这个素日里温顺良和的面容竟陡然升起一股不怒自威的魄力。 宁王眯起眼睛望着他遥遥的身影,不禁苦笑出声:“好一个头头是道的罪名,真是让本王心服口服。心诲,本王早知你心中住着一头狼,沉睡在你父王的压制下。甘冒风险收你入麾下,正因为本王自信能够驾驭你这头狼崽。可真是没想到,本王还是失算了。” 他的目光不禁投向怀中脸色苍白的女子,抽搐的嘴角强压住怒火,冷硬地笑道:“唤醒你野心之人……竟然是本王亲自送到你手中。”强烈的杀气凝聚在握起的五指,在纤白颈项上留下五道触目的红痕。 流丹秀眉紧蹙,唇色早已发白,却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明心诲,眸中满是不甘,却无一丝胆怯!因为她看到,有无数手持强弓箭弩的禁军跟随在明心诲的身后,将箭矢齐齐对准了她。 宁王已经插翅难飞。 明心诲握紧了藏于袖中的手掌,勒令自己不可乱了阵脚,他扬声对宁王道:“王叔,禁军已经里外三层包围了宁王府,你已无路可逃。只要你放了丹儿,侄儿定当尽全力在太后面前为你求情,免你一死!” 宁王哈哈大笑起来:“小崽子,你以为本王有胆魄起事夺位,竟会是贪生怕死之辈吗?这个女人是我养大的,我就算死,也要拉着她一起去地狱!” 说罢,他一声大喝道:“十二暗卫听令,杀了明心诲。” ☆、结局 夺位 怒喝声回响在曲折的长廊,却宛如没入水中的沙砾,毫无一丝波澜。宁王起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恐惧才慢慢爬上他的脸庞,他死死地盯着明心诲,骇然道:“你……” 明心诲脸上露出一丝悲恸的歉意,缓缓说:“你的十二暗卫已尽数死在大内高手的刀下,无法前来救驾了。” 宁王坚硬的脸庞这才露出了强烈的动摇,他不可置信地扬声喝道:“赤炎,赤炎?本王知道你在,你竟敢背叛我?” 一声轻笑自手边响起,宁王回过头来,就望见流丹仰起的笑靥上,一抹讽刺的笑意自粉唇便漾开。她柔声道:“父王,难道你忘了,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对待那些被你收留的孤儿。你当真以为他们对你,全都感恩戴德吗?” 宁王的脸色霎时惨白,一口气血上涌,终于让他明白大势已去。可他宁死也不愿束手就擒,扼住流丹的脖子急急向后门退去,却倏然感到身后有人横掌而来,一下击中了他的后颈。手中顿时失力,怀中女子已落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禁军觑得良机直冲上前,密密麻麻的箭尖宛如一面针墙,铺天盖地地向自己压倒过来。宁王竭力稳住身形,怒不可遏地望着在最后关头背叛自己的男人,拔出他腰间佩剑,痛声说道:“本王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养了你们这两头白眼狼!” 语毕,横剑自刎。 鲜血溅了赤炎满面,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慢慢地凉去。 “丹儿!”明心诲快步上前,将流丹护在怀中,哑声问道,“你可安好?” 流丹惊魂未定地扑入明心诲怀中,颤抖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失声痛哭:“殿下,殿下……”两人相拥在飞落的花叶中,从未如此清晰地发觉彼此在心中的分量,早已生死难离。 略作平静之后,流丹下意识回身望向那处流淌着鲜血的地面,目中所见只有一双干净的鞋印,而它的主人,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去。 芳草连天的城墙之外一片冷寂,京城的腥风血雨暂告一段落,然而城内城外尚仍未恢复生机。城外十里亭中等候着一名娇艳动人的女子,如瀑的乌发被微风拂起,绕在她纤细的颈上,娇弱得让人难以抗拒怜惜之意。 她在等一个悄然离去的影子,只要她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他就一定会来见她。 而他的行动,也从未令她失望过。 “你要走吗?”流丹失声问道。 黑影冰冷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我不该走吗?”流丹默然,他抬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还是丹姑娘想让我继续留下,卖主求荣?” “我不是这个意思……”流丹连忙道,却在那双幽沉的眼瞳面前,连一声抱歉都说不出口。太过熟稔的情愫弥漫在两人之间,倒教谁都有些难堪。 “倘若你愿意,我尚能为你寻一处安身立命之地。”流丹深吸口气,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鼓起勇气道。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世子妃病娇夺位记 作者:湮菲 分卷阅读40 “安身立命?”赤炎喃喃品味着这四个字,暗瞳里渐渐浮起一抹难解的光。他凝望这个在自己二十几年受制于人的暗卫生涯里,唯一一个占据在他生命里的女人,唇边尽是苦涩,“你的身边已经有你所爱之人了,丹姑娘。你与他的身侧,不该有第三人在旁。” 他扬起唇角笑了起来,向他深埋心底的女子,垂首行了最后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礼节,往自由而去。 风拂芳草,乱了一地的萧瑟。道阔天空,命运亦各有所求。 *** 大兴国仁徽元年,宁王明承允弑君夺位,败北后自刎于宅邸。 是年八月,远在尧兴的平王明承德接到了太后的懿旨,在平静无波中赴京继位,称靖孝帝。世子明心诲为太子,夫人丹为太子妃。 次年五月,靖孝二年,明承德退居太上皇。太子明心诲即位,太子妃丹封后。 在众人难掩好奇与羡慕的目光下,这个抛弃了自己名字的女子,终于一步步走上了一个女人地位的巅峰。总有人迷惑于在性情难以捉摸的皇帝面前,为何只有她能够独宠后宫。亦曾有知情人士意图用她流离的身世当作打压的武器,却无一人能伤到她分毫。 宫人侍从时时能够看到御花园中,她如初恋的少女般倚靠在丈夫的身侧。春阳柔暖,笑靥生花,只羡鸳鸯,不羡神仙。 那双脉脉的秋瞳中流过的光芒如酒般醇醉,顾盼回眸之间,更如一朵蘸毒的蔷薇。 (全文完) 分卷阅读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