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安歌》 分卷阅读1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 书名: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文案】 如果世上还有不能控制的事情,那便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了 喜欢往往来的太突然,而相伴往往迟迟未至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雪荧,缠雨 ┃ 配角: ┃ 其它: ================== ☆、年少不知愁 墨城的四月,处处彰显着一片绿色生机,人们度过严寒的冬天,临来了温暖的春季。 这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对于陆家来说,陆员外最喜爱的二夫人在为他添了一男丁后,又喜得一千金。全府上下张灯结彩,陆员外也大方邀请四周邻里参加宴席。 “来,看看我可爱的小千金。”陆方浩轻柔地抱起自己襁褓中的女儿,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夫人,“你看她长得多像你,大大的眼睛,一副机灵样。” 床上的女子虚弱地靠在靠枕上,也被男子的话逗笑了,“老爷你真会说笑,她还睡着呢,你就知道大大的眼睛了,刚出来还是皱巴巴的,你又知道像我了。” “话不能这么说,夫人长得这么貌美,咱们的女儿哪里会丑咧。”陆方浩把女儿交给奶娘,坐到如瑾的身边,把手掌盖在她的手上,轻拍道:“如瑾,辛苦你了。” 如瑾也是被丈夫的话所感染,噙着泪,说道:“不辛苦,能为你生儿育女是我的梦想。” 陆方浩看着虚弱的妻子,将她搂入怀中。 “老爷,你不要太宠着她,我怕反而折了她的福。”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就是要宠爱着她,她将是我最爱的女儿。”陆方浩皱眉,明显不同意她的说法。 小婴儿像是听懂了父亲说的话,从梦里醒来,睁开圆圆的大眼睛,咯吱咯吱地笑了。 如瑾闭上了眼睛,说道:“我担心的是姐姐那里。” “哼,有我在,她别想欺负你们母女。” 如瑾稍微放心地叹了一口气,“老爷,给我们的女儿起个名字吧。” “陆雪荧。”陆方浩示意奶娘把女儿抱过来,用食指逗着襁褓中的小婴儿。 如瑾却是皱了下眉,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并没有说什么。 “我要让乡亲们看看我可爱的女儿,你在这里好好休息。”说罢,陆方浩带着奶娘平稳又匆忙地走出房门。 如瑾看着丈夫的背影,微摇了下头,心中却是有着隐隐的不安。 好景不长,体弱多病的二夫人在生下三小姐的五个月后撒手人寰,留下了一个尚且还不会喊娘亲的女儿。好在,陆老爷似乎把对二夫人的爱全部给了这个小女儿。 “阿雪,哥哥带你出去玩吧。”陆承明推门而入。 “不要,爹爹布置给我的作业还没有做好呢。”五岁的陆雪荧乖巧地坐在书桌前,专心地练字。她的小猫林林无聊的在她脚边绕来绕去,不时喵喵的叫几声。“小扣,你帮我拿点点心来。” 陆雪荧仍是专心习字,连头都不曾抬一下,用稚嫩的语气吩咐旁边研墨的小扣。 见小扣出去,陆承明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到她身边说道:“阿雪,你天天和一个哑巴在一起不无聊吗,哥哥带你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陆雪荧放下毛笔,嘟起嘴说:“明明是自己想去玩,老是要拉上我!小心我向爹爹告状!” 陆承明摸摸她的头,“唉,你可是我亲妹妹,不能这么不仗义。” 陆雪荧把头转过去,明显不买账,拿起毛笔继续练字。 见妹妹不理自己,陆承明一把抓住她练字的纸,假装仔细地看起来。 “妹妹的字真是越写越好了,将来可以去考状元了。”边说边往旁边走开。 “快还我,你这个讨厌鬼!”陆雪荧急忙跳下凳子,抓着他的衣袖,想把纸拿回来。 “嘿嘿,不给,不给,就是不给你。”陆承明看着她蹦着自己的小短腿一跳一跳的,好玩极了,把手中的纸举过了头顶。 见哥哥有意捉弄自己,陆雪荧站在原地哭了起来。 陆承明这下荒了,把妹妹抱到凳子上,蹲下来说:“乖啊,妹妹乖,都是哥哥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但陆雪荧的哭声却是越发的嘹亮了。 “不哭不哭,哥哥给你做鬼脸啊。”手忙脚乱的陆承明卖力的扭曲五官,只求陆雪荧能够不要哭了,上次她哭的惊动了父亲,直接让自己跪了一夜的祠堂。 陆雪荧哭声小了点,张开指缝,偷偷看他做鬼脸,不禁破涕为笑。 “好啊,你这个小鬼,敢骗我!看我不打你屁股!”陆承明马上发现不对,站起来,假装生气道。 陆雪荧急忙跳下凳子,开始逃跑,可惜小短腿哪里比得上十岁的小少年,还没到门口呢,就被捉了回来。 “哥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今天不惩罚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嘛?” 陆雪荧抱住陆承明的大腿,抬头泪水汪汪。 “唉,只会对我装可怜!”陆承明无奈叹气,摸摸妹妹的头,自从娘走了,他是更加照顾这个妹妹,哪里舍得打她。 “对了,哥哥,昨天我听爹爹说,今天哥哥的媳妇要过来哦,哥哥你媳妇长什么样啊?”陆雪荧睁大了眼睛,一眨一眨的,弯头问道。 陆承明一愣,白嫩的脸上不禁微微发红,指着书桌说:“练你的字去,小孩子管这么多做什么!” “不嘛。”她抓着陆承明的手左右晃了起来,“哥哥不说算了,那我们出去玩吧?” “啊?你不是还要练字吗?” “嘿嘿,哥哥要带我出去玩,我还练什么字啊,反正爹爹骂我就说是哥哥硬拉我出去的。” “哎呀,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 陆雪荧朝陆承明吐了吐小舌头,走到书桌前,把林林抱了起来。 “你有必要去哪都抱着一只猫吗?”陆承明很是不理解,为什么她的妹妹几乎对别的事都不感兴趣,翩翩对猫是特别的喜爱,“比我都亲了。” 第二句是陆承明轻声的嘀咕,没想到还是被陆雪荧听到了。 “哥哥瞎说什么的,阿雪最喜欢的还是哥哥。”陆雪荧边走边跳着,那根系着发髻的红丝带空中蹁跹,不久停留在长廊的尽头。“哥哥,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泛舟吧。”她身着红衣,蹦蹦跳跳的如同一团小型的火焰。 陆承明领着妹妹来到湖边,叫下人付了钱,租了一小舟。 “墨城的风景真好,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陆雪荧趴在船头,手指伸入湖中,随着小舟的前进,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夏天,好美。”慢慢的起身,看见船边正有一枝开得正艳的荷花,便小心走到边上,踮起脚尖,伸手去抓。但由于力气太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 小了,拽了好几次都没给折下来。 陆雪荧皱皱眉,嘟起了小嘴,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这一次,终于把它折断了,但也因为重心不稳,失了平衡,眼看自己要掉入水中,陆雪荧失落地想到,这下可惨了,被爹爹知道又要挨骂了。 “当心!”她感觉到自己要掉下去的那刻,被一只温暖的手搂住了自己的腰,又回到了船上,“阿雪,你这样不小心,我回去怎么和爹爹交代啊。” “哥哥!”显然,陆雪荧还没有从刚刚那一幕中缓过神来,抱紧了陆承明。“哼,臭荷花,害得我差点掉入水里,不要你了!”说罢,生气地将手中好不容易折下的荷花丢入了湖里,两手插着腰回到船舱坐下,脚边的林林围着她喵喵叫着。 陆承明好笑地看着这一切,也回到船舱坐到她的旁边,摸着她的头说道:“我们家的阿雪怎么这般不讲道理,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怪起那荷花来了。” 陆雪荧双手撑着脸,不理他。 他也没生气,继续说道:“夫子怎么教你的,都忘了吗,还有阿雪想要什么,都可以向哥哥说,哥哥一定会为阿雪做到的,以后不能乱发脾气了,知道了吗?” “恩。”陆雪荧抿紧了小嘴,认真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早就写完了,放心入坑,可能最后结局会再改下 ☆、身世多飘零 次日,陆雪荧变得焦躁不安,抱着林林着急的在房间走来走去。 “爹爹,爹爹!今天林林会死掉!怎么办,我不想它死掉。”想不出方法的小女孩只能寻求父亲的帮助,去了书房找陆方浩。 陆方浩被问得一头雾水,看了看女儿怀中的小猫,安好又乖巧地躺在她怀中,一点也看不出是生病的样子,“林林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过一会儿,林林真的会死掉。”陆雪荧着急地直跺脚。 “好了,好了,不就一只猫吗,死掉了,爹爹给你一只更好的。爹爹现在很忙,去找哥哥玩好不好?”陆方浩拍拍女儿的头安慰道。 “可是……”陆雪荧急的快哭了。 “没有可是,快去,不然爹爹生气了。” 陆雪荧灰心丧气地回到了房间,把自己关在房里,连陆承明来找她也没有开门,她现在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林林。 过了不久,她便感觉一阵睡意,就自己爬到床上睡了,但也不忘把林林抱在怀里。 等陆雪荧再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怀里哪还有小猫的影子。她惊得坐起来,看着房门,已经被自己关的好好,照理来说,小猫怎么会不见呢。 一阵风吹卷着她额前的刘海,吹走了她所有的睡意,窗户是开着的,她居然忘记关窗了! 迅速地下床,冲出房门,也不管身后的小叩呼喊,奔着后门方向前进。 走近后门的时候,陆雪荧的脚步放慢了下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扇青色的木门,赶来的小叩也觉得自己的小姐有些不对,安静地跟在后面。 她抖索着手,缓缓推开了门,只见不远处躺着一只猫。 那只猫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已经死了,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周围还有斑斑血迹,若不是尾巴后面系着陆雪荧亲手绑上红丝带,她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林林。 “啊!”陆雪荧失控地大叫了起来,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后来,陆雪荧足足有一天没有吃饭,谁劝都不听,陆方浩一怒之下打了女儿一记耳光。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父亲打。 那一年,陆方浩新娶的三夫人有喜了。 第二年,三夫人诞下小公子,母子平安。 陆方浩又是大摆筵席庆祝,陆雪荧躲在门外,偷偷地看着爹爹的新夫人以及他的小儿子,陆承明拍拍妹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也就在当天晚上,陆雪荧敲响了陆方浩的书房,走到了书桌边,看着自己的爹爹正在忙碌的为自己的新儿子取名。 “阿雪怎么来了啊?” “我想告诉爹爹一件事。” “什么事啊,爹爹现在很忙。” 见自己的父亲敷衍着自己,陆雪荧着急说道:“小弟弟明天要死了!” 听到女儿的话,陆方浩一惊,放下手中的书,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弟弟,夫子没教你尊老爱幼吗!” “我说的是真的,爹爹!”陆雪荧为自己辩解。 “你再说一遍!”陆方浩气的站了起来,指着自己年幼的女儿。 “我说的是真的,弟弟明天会死掉!” “啪”的一声,陆方浩扇了她一巴掌,“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狠毒的女儿!” 陆雪荧愣在原地,表情木然,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哭着跑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缩在床上,“呜呜”的哭起来,小叩见小姐哭了,也是急忙去找陆承明。 陆雪荧越想越伤心,哭得更厉害了,她没有告诉父亲,自己是亲眼看见的,一团灰色的雾气笼罩在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就像当年的林林的一样。 “阿雪不哭,不哭了啊,发生了什么告诉哥哥好不好?”陆承明见到妹妹这副可怜的样子,把她抱在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面。 “哥…哥哥……”看到自己的哥哥来了,陆雪荧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哭得更厉害了。 看到妹妹微微泛红的右脸,便猜出了一二。 “爹又打你了是不是?”他捧起妹妹的小脸,一点点仔细的帮她擦去泪水。 陆雪荧点了点头,却止不住眼泪。 “告诉哥哥为什么,好不好?” 陆雪荧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陆承明,陆承明听了也只是叹气。 “阿雪,以后别乱说话,知道吗?” “可是我看见了呀!” 陆承明心疼地把妹妹搂入怀里,靠着她的头说:“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明白,以后你看见什么都不要说,忍不住就只告诉哥哥,好不好。” 陆雪荧此刻也是停了眼泪,抽泣着说:“好。” “那我们拉钩,以后不能忘了啊。” “恩。” 靠在了哥哥的怀里,陆雪荧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她玩着哥哥的头发说:“哥哥,父亲有了新弟弟,是不是以后就不喜欢我们了呀?” “没事,有哥哥爱你。”陆承明刮了下陆雪荧的小鼻子,“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听到了哥哥的保证,陆雪荧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第二天,好好的小公子突然就去了。 陆府上下乱成了一团。 陆方浩看着陆雪荧虽没说什么,但也脸色不好。 新来的三夫人看见陆雪荧,哭着从床上扑了下来,抓着她肩膀,怒道:“你个害人精,还我儿子命来!” 陆雪荧被眼前的女人吓得当场就哭了,陆方浩也只能扶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3 着三夫人,劝道:“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丈夫的维护,女人哭得更伤心了,“老爷,宝宝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死了呢,都是这个小妖精害的!我可怜的儿子啊!” 陆方浩听了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把女人扶到床上,“承明,还不把你妹妹带走!” 陆承明马上抱起妹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哥哥,我没有害弟弟。” “我们的阿雪这么善良,哥哥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三夫人看见陆雪荧如同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有一天趁陆方浩和陆承明父子都不在家的时候,把她和她的侍女都赶出了陆府。 第一次,陆雪荧才知道没有哥哥的外面世界是这么大,她和小叩被家仆不知道带去了哪,下车后发现周围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 她和小叩在宽大的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又累又饿。 “小朋友,饿不饿,叔叔这里有包子。”一个陌生男人拿出热气腾腾的包子摆在陆雪荧面前,要是以往,她看都不看一眼,可是现在,她已经饿得咕咕叫,毫不犹豫拿起包子,分了一半给小叩,吃了起来。 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予君新命名 “快过来看看,这些女娃长大后肯定都是貌若天仙!” 陆雪荧是被嘈杂的声音所吵醒的,空气弥漫的恶臭让她再也睡不下去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里,周围还有几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都缩在肮脏的墙角。她面对着的是一大群不认识的人,有男有女,便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艳娘,来看看新到的货。”陌生男人领着一位妇女走到她面前。那个妇女弯下腰,抓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起来,“模样的确不错,又是从大户人家骗出来的吧,抬头我看看,啊!”艳娘马上松开了她的手,害怕着退后几步,拍着胸口顺气。 “她…她眼睛怎么是这样的,吓死我了!就这样以后还能接客啊,都被她吓跑了!” 男人也是听得莫名其妙,骗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也上前看个究竟。等陆雪荧抬起头看着他们,众人皆是吓了一掉,这小女孩的左眼竟是蓝色的瞳孔! 陆雪荧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陌生的人,她不禁又抱住双腿,把头深深埋下去,她不明白自己和旁人有什么不同,大家都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是她呆在这里的第二天,有人被领走,又有新的人带进来,可没有人买她。 陆雪荧又冷又饿,但也只能忍着,她渐渐明白这就是从前哥哥对她所说的墨城最肮脏的人口贩卖,官府也不管的交易。 她要出去,不管去哪里,呆在这里自己只会饿死或者被卖到青楼。 坚定了这个信念后,陆雪荧便乖巧地缩在角落,观察着四周,有两个成年男人看守着她所在的5个小女孩,若是说要逃,恐怕机会太渺茫了,她需要别人的帮忙,可是念头一转,她在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谁会帮她呢。 哥哥,哥哥……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在想自己呢,在忙碌地寻找自己呢? 陆雪荧抬起头,看着满大街的人来人往,突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白衣胜雪,丰神俊朗。 她觉得这个人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 “哥哥!你终于来接我了,我好怕!”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奔向那个男子,牢牢抓住他的衣角不松开,头深深埋在他的衣服之间。 “臭丫头,敢跑,看我不抽死你!”人牙子一手抓住她的衣领拎了起来,但陆雪荧还是没有放手。 “哥哥,你难道也不要我了吗,你要看着他把我卖走吗?”她不死心,抬起头看着陌生男子。 男子身穿金边白衣大袍,黑发没有束起,及腰的长发披在肩后,带了一个紫水晶白银额环,面色冷淡,漠然地看着陆雪荧。 “哥哥……” 突然,他笑了一下,宛若寒冬化雪,春风出降,明媚的如同一道阳光。他朝手下做了一个手势,手下马上会意,一脚踢了人牙子一个心窝脚。 “哎哟~你这人怎么动手啊!”人牙子摸着心口狼狈地站起来,等看清那人的脸又立马跪了下来,“祭司!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祭司饶命啊~”说完,趴着一直向白衣男子磕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陆雪荧有点愣住了,忘记了装可怜,傻傻地看着男子。 “你不是要回家吗,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男子蹲下身,也不嫌她身上脏,抚摸着她的头顶温柔说道,“好漂亮的眼睛。” 她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能不能再带走一个人。” “可以。” 她领着他来到墙角,指了指因为发烧而昏迷在地的小叩。 “那就一起走吧。”男子主动拉起陆雪荧的手,走在前方,由教仆带着小叩,一行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陆雪荧感受到了手心的温度,礼貌问道。 “缠雨。” 逃离了那个地方之后,陆雪荧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和缠雨一起坐在轿子中,主动开口:“刚刚的小女孩叫小叩,名字还是我取得呢,好不好听?她比我大了七岁,一直照顾着我,可惜小叩不会讲话,她是个哑巴,我还有一个哥哥……” 缠雨觉得很有趣,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一个像她一样的小女孩,在回去的路上,她嘀嘀咕咕地说了很多,具体什么他也没听清楚,但能确定她没有说过自己。 “你呢?”缠雨不禁好奇。 “什么?” “和我说一下你。”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陆雪荧想起那个乱槽槽的陆家,不愿说出来。 缠雨笑了一下,小小年纪却有着不符合的成熟。 “大哥哥,能送我回墨城的陆府吗,门前有两棵柳树的就是。” “我既说了带你回家,自然是我的家了。”缠雨又轻笑了一声。 “可是,我哥哥会找我的。” “你这个样子确定还要回去?”说完,缠雨拿出一面小小的菱花镜递给了陆雪荧。 陆雪荧拿起镜子看了一下,吓得松开了,镜子中的自己,左眼睛变成了蓝色。 缠雨观察着她的表情,很是愉悦,“你这个样子,不怕别人说你是妖怪?” 她默不作声,想起了三姨娘骂她是妖精,又能看见弟弟的死。她抿紧了双唇,握紧拳头,爹爹本来就不喜欢她了,这个样子回去,大家肯定会觉得自己是怪物,但是哥哥一定会保护自己,这样却连累了哥哥也不受爹爹的喜爱…… “我…我不回去了。”犹豫了很久,陆雪荧艰难地做着决定。 “真乖,又懂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4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她靠着靠枕,又把自己埋在双膝之间。 “哦?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阿九怎么样?喜欢吗?”这是他领养的第九个小女孩了,他一直在寻找能和星尘相似的女孩,哪怕只是眉毛。而眼前的小女孩是个例外,她也很漂亮,只不过和星尘一点也不像,但是眼中所饱含的希望却是一样的。 星尘也有一双带有希望的眼睛,不哭不闹。 “阿九?简单又好记,谢谢大哥哥。”陆雪荧抬起头勉强带着一丝笑。 以后还会有人喊她阿雪吗? 她失落地闭上了眼睛。 ☆、何曾轻许诺 轿子停了下来,缠雨牵着她走出,出现在陆雪荧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石阶和远处一片华丽的建筑,华丽又庄严,坐落在群山之间,有一个主殿特别醒目,它的每一面墙,每一片瓦都是月白色的,几个小的宫殿散落周围。 “这是哪儿?” “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日月神教。”缠雨的语气平淡,但却但着一分自豪。 日月神教?! 陆雪荧吓了一跳,她听过这个名字,哥哥曾经和她说过。 墨城是九州大陆一个边远的小城,它或许并不出名,但是它的“邻居”肯定不会陌生,一个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墨城的旁边有一座大山,名字叫雨山,其中一座山腰上建立着百年大教日月教。 日月教中人都称自己教为日月神教,而中原人却给了它另一个名字日月邪教。 日月教以月为尊,崇拜月神,他们精通巫术,本不和中原江湖人打交道,但是随着一个日月教叛徒逃离到中原,没想到引起一场风波,日月教中人前往缉拿叛徒却和中原江湖人发生争执不和。 来到主殿月宫之后,缠雨就离开了,派了一个教仆带她们去住处。 日月教崇尚白色,凡教中之人皆穿白色为主的衣裳,但细看之下,又各为不同。 “姑娘,就是这里了,我先退下了。”教仆带着陆雪荧来到一间房前,然后就恭敬地退下了。 那个教仆一眨眼就消失在走廊,陆雪荧她们愣了会,最后还是推开了那扇精美的红色大门。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但领她们没想到的是,里面已经有人了。细数下来,是八个年轻貌美女子,她们皆穿白色衣袍,红色的镶边袖口,神情冷漠,对于陆雪荧她们的到来没有一点意外,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化不开的沉闷。 这八个人的脸上很奇妙的有着相似的表情,她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但所散发出气息均是悲伤落寞。她们都盯着陆雪荧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了。 陆雪荧站在门口,也不敢上前一步,紧紧地抓着小叩的衣服。 许久,一个在里面稍微年纪小点的女子对她招手:“小九,愣着做什么呀,快进来吧。” 陆雪荧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进去了。 “姐姐们,看看我们的新妹妹,长得很漂亮啊。” 听到她的赞美,陆雪荧的心里只是毛毛的,当那女子向她走来,伸出手时,她不禁地后退一步。 女子掩嘴而笑,“我有这般骇人么,最恐怖的人你都见过了,还怕我吗?” 陆雪荧不知道她所说的最恐怖的人是谁,但是转念一想,她指的可能是缠雨。 为什么缠雨是最恐怖的人呢?她不明白。但是这八个人身上所带的气息压的她缓不过气来,她们身上没有灰色的雾气,但是却没了活人的生气,如同行尸走肉,她心头不禁一愣,一个转身冲出了房间。 她要找到缠雨! 日月教很大,每一座宫殿都极其的相似,她要找到那月宫,直觉告诉她,缠雨就在那里。但是月宫更加的大,兜兜转转的,她发现就是迷路了,找不到缠雨也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陆雪荧感到有些懊恼,靠着红色的雕花大门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助,平时有着哥哥的帮忙,而现在都不知道哥哥在做什么。 哭声很大,扰乱了宁静的月夜,在这片沉寂中,显得那么的刺耳。 “何人在此大吵大闹?”声音从门后传来,透着一丝冷漠与严肃。 陆雪荧忙擦干了泪水,这是缠雨的声音!她欣喜地站起来推开那沉重的大门。 缠雨的房间很大,没有过多的装饰,地上的大理石亮的能映出人影来,一帘薄纱隔断了这房间,在后面依稀可见一个白衣男子,提笔而坐。 “阿九?为何哭泣?”声色淡淡,没了方才的冷漠。 “请你把房间的那八个姐姐放走吧!”陆雪荧抬起头,一双异色的眼睛,在白嫩的脸上衬托的那么醒目,那蓝色的瞳子放佛无尽的大海,把人所有的情绪都吸了进去,在这眼睛面前,无处遁行,“她们好可怜,求求你,放走她们吧?” “她们?”缠雨好像记不得一般,“那八个人?” 那八个人的模样缠雨有些模糊了,有多少年没有召见过了呢?他也忘记了。 他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那八个人也是他当年无意中遇见,看着有几分星尘的影子便带了回来,现在放走她们也无妨,不知道为何当年看着还有点像星尘,带回来后发现是越来越不像了,他对她们早已没了兴趣,但是现在他只想逗一逗这个阿九。 “我记得她们说过要陪我到死的。” 陆雪荧一愣,“但是我感受不到她们对这人世的渴望,她们都好像木偶一样。” “哦?是吗?放走了她们,阿九陪着我,可好?陪我到你死。” 陆雪荧有些吃惊,睁大了双眼,但最后也郑重点头。 她有家不能回,似乎除了呆在这里,也没有别的去路。 看着她慢慢走出了房间,缠雨笑出了声,带着一丝自嘲,从书架上取下一卷画轴,一个碧玉年华的女子跃然纸上,明眸皓齿,面若桃花,眉若远山。只见她头戴金冠,身披白袍,袖口和衣摆处绣着曼陀罗华,在那静静笑着。 星尘啊,星尘,当初你也说过陪我到死,结果却和别人跑了,你看,刚刚那个孩子也这么说,我要信她吗? 当陆雪荧再回到那个房间的时候,那八个愁容满面的女子都已不见踪影,只有小叩在那里整理床铺。 宽敞的屋子,没了之前的人更显空旷,幸好她还有小叩。 她朝小叩苦笑了一下,钻入被窝,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小叩在收拾东西,转过身发现小姐都已经睡下了,帮她盖好被子之后站在床边呆呆地看着,轻吐了两字“小姐”,便摇摇头,也在旁边床上睡下了。 ☆、新的生活 在日月教的日子是无聊的,她整天都是无所事事,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来说,这并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5 不是一个理想居住地方。这里沉闷,空虚,每一个人都带着一张虚伪的脸,做着相同又重复的事,包括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祭司——缠雨。 一个偶然间,她逛到了藏书阁,好奇心使她推开那扇朱色的大门,随着木门沉重的发出“吱——”声,迎接她的是一个新的世界。房内四窗禁闭,用厚重的帘子遮住,见不到一丝阳光,只在房顶留着一扇小窗,勉强可以用射进来的阳光看见屋内的陈设。 几十排双人高的书架整齐地排列在屋内,而每个书架上都放着满满的书籍,陆雪荧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了一下,这里的书她敢肯定有陆府的百倍有余,这么多书,一个人一生能看多少? 她瞧见门边放着琉璃灯架子,便取了一盏,点上灯火而入。 “是谁?”一个硬生生的声音从屋子深处传来。 她握紧了下灯柄,犹豫了下说:“你是人是鬼啊?” “呵,我当然是人,不过你嘛,迟早变成鬼。”一个少年从暗处走来,也同样地提着一盏琉璃灯。 他大概也就小扣般的年纪,却说话老成,借着灯光看见了他那张冷峻的面庞。 “大家都会死吗?” 少年轻笑一声,对她表示很是不屑。“又一个替身娃娃,你进来干什么,不是应该在缠雨身边吗?” “我不是娃娃,而且我为什么要缠着祭司?”陆雪荧稚嫩的声音表达着不满。 “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少年轻声嘀咕。 “你说什么?” 少年歪了下嘴,没回应,转头又回去了。 陆雪荧感觉到莫名其妙,也没理他了,好奇地看着这些书名。 如果说《周易》《阴阳五行》她还听说过,那么接下来的《渊海子平》《鬼谷子》她就不知道了,以及还有很多奇怪的名字。 “这些好看吗?”陆雪荧的声音淡淡传入少年的耳中,他并没有去理睬她。透过书架见的缝隙,陆雪荧观察着那个少年。 他安静地坐在毯子上,一动也不动,琉璃灯就挂在支架上,微弱的灯光使得看上去没有刚刚那么冷漠,发丝顺着他干净的脸庞滑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到他很专注。 见他不理会自己,陆雪荧也没不高兴,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随意翻阅,像他一样的坐在摊子上,翻着已经微黄的纸张。 这是她第一次翻阅这样的书籍,不同四书五经的枯燥,这书里讲的一切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很是有趣。 她可以在此研究星空的轨迹,探索世间的万物。 如果,如果…… 哥哥知道,会和她一样高兴还是来责骂她? 他还在不在想着我呢,想到这,她不由感伤,抖擞抖擞精神更加细看这书来。 在这里的日子其实过得也很快,在这两年内,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这些术法书上,从占卜到幻术,甚至连摄魂,她也略同一二,那个少年也不得不惊讶于她的天赋。 她是缠雨带回来的,归属于月宫,而月宫的人是不食五谷的,所吃的是一株红色的草,吃下便可以七天不再进食,这也方便了她在藏书阁的学习。 在这两年内,她没有和那个少年说一句话,事实上,她也无心顾及任何事,她的心全放在了这些书上面,两年的时间,她也只看完了两个书架罢了。 她对这些是疯迷了,曾有一段时间,她为急于看完一本书而七天未入眠,结果醒来发现躺在了自己的行宫里。 也就在那时,她发现原来小扣是能说话的。 “小姐,你休息几天再去吧,你还这么小,这样对身体不好。”小叩把她按在床上,死活不肯让她起身,没法子,陆雪荧也就这么躺了几天。 一个偶然,她发现这月宫居然有一只白猫,便收养了起来,整天形影不离。 那时,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不同,那本《异世册》上所记载,“异瞳,非常人也。其左为蓝,此乃生死之眼,透其生,预其死。” 对于那些事,她早已释怀,安心地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身边有着小叩和天天,她就很知足了。 “小姐,公子,大祭司叫你们过去。”小叩进来报告。 大祭司,缠雨? 若不是这次的提起,原来她和他都两年未见了。 外面依旧下着雨,雨山的天气就像它的名字一般,一个月中只有三四天是放晴的,其余时间都这样下着绵绵细雨。 陆雪荧起身,抱起天天,发现自己的袍子正合脚,比起以前的拖地短了很多。 “小姐,我们先回去。” 刚刚出来,眼睛无法适应着外面的亮光,只能用手遮着,透过了指缝看见小叩伸过来的手臂。 “这件本来都要扔了,小姐上次换的时候没发现不合身嘛?” 待稍稍适应了光线,她放下手来,“恩”了一声,朝自己的身后望去,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越行越远,留下一个挺拔的身影。 “小叩,你知道他是谁吗?”陆雪荧指着他的方向问道。 “听别的教仆所说,他是祭司所收的弟子,叫夏江。” 陆雪荧随意“哦”了下,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 “小姐,你和他相处了两年,怎么连名字都还未知晓。” 陆雪荧嘟了嘟,耸耸肩。 回到行宫,被小叩按到梳妆镜前坐下,镜子里依旧是一个有着异色瞳孔的女孩,秀丽的脸庞,不过脸色太过苍白,略显病态。 “小姐长得后肯定很漂亮。”小叩梳着她的头发,朝着镜子里的陆雪荧说道。 陆雪荧没有反应,在这里漂亮和丑陋有什么区别,反正也没人看。 她的头发已到了腰间,用了两根红丝带扎起双发髻,没有别的饰物。 “真羡慕小姐。” “羡慕什么?” “羡慕小姐长得好看啊。” “这有什么,小叩也很漂亮。” 小叩拿来新的袍子为陆雪荧穿上,还是白袍,裙摆处绣着红色的曼珠沙华。 “我们走吧。”她抱起了天天,走出房门。 ☆、相思各不同 “喂,醒醒!” 一个轻柔的声音吵醒了她,这并不是小扣的声音。 陆雪荧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同自己一样的白色,美丽的容颜,民间最普通的发式双髻。 “呀,好可爱的猫儿……”说罢,伸出手想去摸一下小猫。 “喵!”天天惊悚地叫了起来,一下子从陆雪荧的怀里跃出,奔向远处。 可能是被猫的叫声真正清醒,她一跃而起,站在那个女孩对面,怒视着她。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它这么胆小……” 一团别人看不见的白雾从陆雪荧身上蔓延开来,围绕那个女孩周围。 之间那女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6 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手搭在柱子上,难受地弯下了腰。 “阿九!”缠雨突然的出现,朝陆雪荧大喊,恼怒地抓起了她的手,围绕在那女孩周围的雾消失的一干二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陆雪荧不说话,同样怒视着缠雨,眼睛中的平静与漠然变成了此刻的愤怒。 “请祭司责罚!”陆雪荧挣脱开了他的手,嘴上虽是服软,但是眼中尽是鄙夷不屑。 也就在这一刻,缠雨愣了一下。 在这个八岁女孩的脸上,他竟是依稀看见了往日星尘的影子。 他看着陆雪荧奔跑消失在了拐弯处。 陆雪荧愤愤地回到了自己的行宫,在打扫的小叩也感到了她情绪的不对,本想着劝说几句,又怕弄巧成拙,想到她家小姐从小到大并非是一个容易发怒的人,这一次这么生气,一定是件令她十分挂心的事。 急急忙忙打扫完,她也就自行离开了,临走之前,她还是注意了下陆雪荧。只见她还是维持着回来时的坐姿,望着窗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也能清楚感到她身上透出的不愤。她知道,她的小姐很倔强,除了自家的少爷能劝说下,还真没遇见其他人。 她静静地关了门,因为知道自己帮不了她。 陆雪荧呆呆地坐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那个女孩把天天吓跑了?并不是这样的,她生气的可能是缠雨对那个人的维护。 这一切不会随着那个女孩的到来改变什么,陆雪荧依旧整日呆在那个漆黑黑的藏书阁,她变得更加疯狂了,放佛走火入魔一般,天天也十分通人性地陪在她身边,不吵不闹。 唯一改变的就是,在这偌大的藏书阁中不再只有两个人,多了一个女孩,那人也几乎每日都来,不过目的是为了夏江。 在他们频繁的交谈中,陆雪荧也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她有一个极其好听的名字,暮歌。 “夏江,你是怎么来这里的?”静静的书阁中,女孩的声音清脆动听。 “和你一样。”夏江停了一会才慢慢回答。 “和我一样?我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大祭司买下了我。” 夏江没有吱声。 那个清朗的声音再起响起,“夏江,等某一天我们一起到外面去,也就是说离开这里,怎么样?”她用一种期待的语气说道,当然她所期待的也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可能。”这一次,夏江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为什么!”暮歌感到惊讶。 夏江不再说话,之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姑娘,大祭司让您过去。” 姑娘当然叫的是暮歌,她纠结了会,说道:“来了。” 夏江没有告别,暮歌却还是一再回头看着他。 陆雪荧重新点上那盏琉璃灯,慢慢地走到他的旁边坐下。 “语气可真冷淡。”陆雪荧提起灯笼照着那张同样苍白的脸。 “哼,在暗处偷听还不够?还要来我这里听感想?”夏江冷冷回答,目光还是留在书籍上。 “对啊,我都听了两年了,你说我怎么会没有一点感触呢,她可是非常喜欢你呢!”陆雪荧坐下,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 夏江的眼神终于从书上移开,看着这个小女孩,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止住了。 “想说什么就说罢,我听着呢。”陆雪荧俏皮地回答。 “我觉得你也喜欢我,感觉你在吃醋。”夏江勾了一下嘴角,她会打趣自己,难道他就不会? 陆雪荧一愣,脸有些红,也不知道夏江有没注意到,“你明知道我对你没那种心思。” “恩恩。”夏江随意回应。 “你没话说了?我可是有话说。”陆雪荧露出一丝坏笑,压低了声音,慢慢靠近着他。 夏江疑惑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异瞳小女孩。 “你没有学巫术的天赋。”她的语气中带着肯定与不屑。 “你!”夏江狠狠地看着陆雪荧,用力地合上了书,一下子站起来,挺俊的剑眉也蹙了起来,他薄薄的嘴唇此刻紧抿在一起,变得淡白起来。 看着他的反应,陆雪荧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也连忙站了起来,“我乱说的,你不要当真!” 夏江握紧的拳头又松开,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孩,平复了下心情,“你感到愧疚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作出一副后悔样作甚。”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完全不见了刚才的怒气。 一时间,她眼前一花,竟是看见了哥哥的模样。 “你知道吗,我刚刚差点觉得你是我哥哥。”陆雪荧的声音放得很轻,平淡地述说,她又蹲了下来,将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紧抱着双腿,这样紧紧缩在一起,小小的一团,让人感到一种保护欲。 “你还在想你的哥哥?” “为什么不想?四年过去了,我都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他也不知道我变成什么样了。” 夏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静静听着。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和暮歌是完全不一样的,暮歌虽是出身低贱,但是天生乐观开朗,这个女孩却是相反,听说她出身富贵,却也沦落到街头,中间发生了什么,虽不是很清楚,但只要细心想想,也是令人唏嘘,能猜出一二。 ☆、总归命运戏弄 “哥哥比我大五岁,如今应该是十五岁了吧,他很疼我的,我娘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在小时候我曾以为他会是我整个世界。不过,他终究不能成为我的一切了,我的世界一片荒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疯狂地联系术法嘛,因为,我怕我一停下来就不能控制地想他,可是,有些思念无法掩盖。”陆雪荧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只是喃喃自语。 夏江突然明白,她在倾诉着不让人知道的情感。 “夏江,你的亲人呢?” “为什么告诉我?”夏江没有回答,只是感到好奇。 陆雪荧抬起头来,目光炯炯,“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 她重新提起那只琉璃灯,走了一段路,却停了下来。 “我刚刚说的,你忘了吧。” 她终究是寂寞的,缺乏安全感,寂寞的不愿有人进入她的世界,所以抗拒着别人。他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阳光从那扇高高的窗子里射入的越来越少,本就不明亮的藏书阁变得更加昏暗。 夜幕降临了,听到了远处飘渺的夜莺啼叫,伤感的叫声为这座月宫染上孤独的色彩,这是一座孤独的城池,住着一群孤独的人。 他要回去了,他不能像那女孩一样整天呆在这里。 月华入户,微微照亮里面的一切,却不见那个女孩的身影,她在黑暗的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7 深处,只有身边那盏亮着的灯证明着她的存在。突然有种冲动,他想告诉她,有些事只有自己才能拯救,可自己也做不到的事,他有什么立场去告诉她呢。 “小姐,小姐。”小叩急急忙忙地推开那扇门,冲到她的面前。 “怎么了,小叩?别急,慢慢说。”借着微弱的光,陆雪荧清楚看到了她的脸,微红的脸上,带着细细的汗珠,胸口也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缠雨大祭司来找你,却发现你不在,所以叫我来带你回去!”小叩一口气全部说完,安静地等待她的回复。 陆雪荧心里有些困惑,缠雨竟然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她不慌不忙地合上书,放回书架上,“那我们走吧。” 外面依旧下着雨,不远处的圣雪湖总被一团白雾所覆盖,轻轻袅袅,笼聚在上方,似乎永远都散不去。当然,只有自己眼中的圣雪湖是这样,在别人眼中,它是日月教的象征,是圣湖。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当然还有悬挂在屋檐下的铃声。 这种铃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莫失铃。 莫失,莫失,在整个日月教唯独不见莫忘。 这也是陆雪荧对月宫不明白的地方之一,她没有去问任何人关于这一切,不过她肯定了这里一定有故事。 小叩代替陆雪荧叩响了门,不多会缠雨就让她们进去了。 缠雨站立在窗口,背对着她们,已然一副谪仙的样子。 “你怎么不在屋内?”清冷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屋内,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窗口吹来的风拨弄他长而密的头发,白色的大袍翻飞而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雪荧不说话,脸上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去藏书阁了是吗,怎么不说话,难道还在生气?”缠雨越说越气愤,几乎对她吼起来,“想想清楚,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是我把你领了回来,不是让你和我斗气的!” 陆雪荧抿紧了双唇,把头歪向别处,握紧了双拳,她知道缠雨说的很对,的确她有什么资格来生气,明明是他给了自己新的生活。 可是…… “呵。”缠雨冷笑一下,“你七天内别去那了,好好反省一下吧。”缠雨狠狠抛下这句话,拂袖而去,留下陆雪荧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已经是第六天了,还有一天。 陆雪荧无聊地算着日子,她拉着小叩几乎将整个日月教都兜了一圈,才知道这里是这么大,还认识了一个丁婆婆。 丁婆婆是专门掌管日月教日常生活的管家,大约也有六十多岁了,不知为何,这个丁婆婆对她是十分的好。 在这期间,小叩是十分的高兴,觉得自己的小姐终于像个正常小姑娘一样,知道要玩耍了,陆雪荧也懒得去辩解。 今日是日月教难得的一个晴天,一向不喜晒太阳的她,今天很想出去透透气。 涟漪湖。 这是陆雪荧来这里四年后,第一次知道日月教除了一个圣雪湖还有另一个湖。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湖,比之圣雪湖小了很多,湖中种了些莲花,只不过如今才五月初,莲花还未盛开,满湖尽是碧绿,一片生机盎然景象。 月宫还是很美的。这里是月宫的□□,一般教徒是不准来这里的,所以显得特别的安静,陆雪荧走到一颗柳树下的石凳边,坐下靠着树,显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空气中微微有些风,吹得地上的草像波浪似得一层又一层向远方推去,又因长时间的下雨,四处弥漫这泥土与青草的清香。这种气味使得陆雪荧精神抖索,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如果自己一生都能像此刻这般舒适惬意,真是不枉费人间走一遭。 也不知何时,陆雪荧向天空仰望的时候瞥见了那只蝴蝶形状的风筝,伴随着一阵似铃儿般的笑声,清澈透明。 一定是暮歌了。 整个日月教中最单纯开心的人。 她在草丛中砍价一个像仙女般美丽脱俗的女孩穿梭其间,身上的白袍在风中被吹得鼓鼓的,仿佛整个人像一只蝴蝶。 暮歌也发现了有人在看她,挥了挥手说道:“阿九,过来一起玩吧!” 陆雪荧面无表情,转头便走了。在她看来,这种无聊的游戏是在浪费生命。况且她不喜欢和暮歌一起,两个人的个性差太多。 暮歌以为她没有听见,又跑上前说:“我们一起玩吧,一个人多无聊!” 陆雪荧先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换上一个天真的笑容:“原来是暮歌姐姐,方才在想事情,所以没听见。” “今天难得天气好,阿九一起?”暮歌挥了挥手中的风筝。 陆雪荧本想拒绝,但看了看她手中精致的风筝,和她明媚的笑脸,心中冷笑,嘴上却说道:“好啊,反正我也正无聊呢。” ☆、深情无处诉 她拉住暮歌的手走到湖边,“姐姐看,今天的湖水真蓝。”陆雪荧用眼角瞥见一个身影,是丁婆婆。 与其把暮歌推入湖中,还不如…… 陆雪荧指了指自己的衣领说:“姐姐能不能帮我整理一下,我总是觉得这里怪怪的。” 暮歌没留意到她的眼神,“是嘛,我帮你理一理。”然后把手伸向她…… 陆雪荧眼看她的手快要碰触到自己,一个后倾,向湖水倒去。 “救命,救命!”她扑腾着湖水,在水中深深浅浅。 暮歌一下子愣住了,也赶忙喊人。 丁婆婆闻声赶来,跳入水中,把陆雪荧捞了上来。 “咳……咳咳……”陆雪荧不禁咳嗽,把腹中的水咳了出来。她不会游泳,不过估计好了时间,在丁婆婆赶到的时间内一定没事,想到这她不禁低下头露出一丝坏笑。 暮歌还没有上前去安慰,便听见陆雪荧哭着说:“丁婆婆,暮歌因为我不想和她玩就把我推入了湖中,呜呜……” “暮歌,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日月教的教规你忘了?”丁婆婆严厉责问,还没等暮歌回答,陆雪荧就立刻说:“算了吧,我相信暮歌姐姐只是一时冲动罢了,反正我也没事。” 她看着丁婆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刘海因被水弄湿而紧贴着她的额头,流下一排细细长长的水痕,眼睛中满是委屈,长长的睫毛在一旁颤抖着。 看着陆雪荧这副样子,丁婆婆怒气更旺,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你是故意的吧,不然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掉入湖中,难道还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要仗着祭司的宠爱就肆意妄为!” “我……我……”暮歌艰难地开口,却没有说出话来,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现在真是有口难辩,丁婆婆完全不相信她,现在,她只想离开这。 暮歌哭着跑开了,连风筝也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8 丢在地上不顾,陆雪荧弯腰捡起风筝,对着丁婆婆说:“婆婆刚才的话是不是重了点?” 丁婆婆摸摸她的头,“不这样,怎么帮你出口气。”她又叹了一口气说:“你又何必欺负她,她这么单纯,不是你的对手。” 陆雪荧一愣,“原来婆婆已经知道,那为何还要帮我?” “我只是讨厌她的容貌,以为有着一样的脸就可以代替她了吗,做梦!”丁婆婆语气冰冷,又停顿了下说:“她有祭司撑腰,你还是不要和她斗了,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是。”陆雪荧牢牢抓着风筝,神色不明。 回到自己的行宫门前,看着那只美丽的风筝,陆雪荧低声念了一个咒,风筝便飞向了空中,放佛一只真正的蝴蝶,而下一秒,便火包围,烧成了灰烬,散落在空中,一点也没了踪迹。 看到自己的杰作,她不禁笑出声来,不过还是觉得心中闷得慌。 “有什么好笑的?”一个清冷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维,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夏江。 “你不是应该在藏书阁么,怎么舍得出来?”陆雪荧的语气同样冰冷的不带感情,直直望着前方的圣雪湖。 夏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说道:“偶尔也要出来透透气,我可是凡夫俗子,比不得你天资聪颖,一看能看十天半个月。”语气中暗带嘲讽。 陆雪荧扭过头看着夏江,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我都看见了,你与暮歌在一起的时候,欺负别人,让你感觉很快乐?”他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一字一句都冲击着陆雪荧的内心,特别是那就“感觉很快乐”。 她没有觉得快乐,一点也没有。 陆雪荧轻轻一笑,“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你既然看不得,怎么不跳出来为暮歌辩护?我的确不感到快乐,来这里之后,只有呆在藏书阁是能让我快乐的,快乐这种东西,有和没有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她的语气不似刚才的刻薄,却放佛是下了蛊一般,传入夏江的脑中挥之不去,使他的心也突然战栗起来。 “小姐,小姐,祭司让你过去一下。”小叩一路上气喘吁吁地跑来,“嗒嗒”的脚步声打破他们之间的宁静。 “你看,报复来了,我走了。”她呼出一口气,再也没看他,匆匆离去。 其实,这是她第三次来到他的门口,如同四年前的雕花镂空红木大门,敲门时依旧发出那种沉闷的声响。 “阿九前来参加祭司。”陆雪荧在门口毕恭毕敬地说。 “进来。” 当她踏入屋内,便感觉一阵无形的压力压迫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一时之间,几乎难以呼吸,她艰难地稳住身子,念了一个咒。 然而,越往里走,压力越大,只不过是短短三步路,陆雪荧额头上的汗已经掉了下来,她咬紧了牙关,艰难地又往前挪动了一步。 缠雨是故意的,设置了屏障,想让自己知难而退,然后求饶,但是她偏偏不要让他如意。 又是上前一步,她觉得自己的双脚都不听自己指挥了,抖得厉害,汗一滴滴地滴在地上。 陆雪荧困难地抬起头,发现他还在坐在纱幔后面,悠闲地喝着茶,一点也不在意这边的情况。 她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稳住呼吸,但是突然耳边出现了哥哥的声音,她睁开双眼,发现哥哥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哥哥~” 而又忽然间,哥哥被烈火包围,痛苦地挣扎,“阿雪,救我!” “不!”她大喊一声,眼前的景象消失,一口血从嘴里吐出,终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缠雨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一声。 “看到什么了?来和本座说说?”缠雨蹲下身,“真真是养虎为患,本座收养了你,是让你来欺负本座的人吗!” 陆雪荧双眼失去了神采,眼前都是模糊的一片,隐隐听到了缠雨的声音。 “与其让你欺负本座的人,还不如现在杀了你!”缠雨抬起手掌,下一瞬就准备落下。 这是,她也恢复了点神智,牢牢抓着缠雨的衣摆,“不要!祭司饶命,阿九再也不敢了!大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大哥哥…… 缠雨突然想起初次见面,她也是这般称呼自己,而现在居然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了。 “大哥哥,我也是你带回来的,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缠雨听后一愣,收了手,眼神复杂。 竟是这样的吗? ☆、近乡情更怯 一晃又是五年。 在这五年里,日子是枯燥乏味的,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事,见着相同的人,说着相同的话,每个人都像是抽了灵魂的木偶,除了她。 暮歌是日月教中唯一活在阳光中的,她开朗,活泼,天真,乐观,善良,五年的时间使她越发的美丽,光彩照人。 而自己呢? 永远的躲在这黑暗的一角,翻阅着无尽的古籍,在灵力增长的同时,心却开始空洞起来,寂寥无助。 在屋内的另一边,那个人也没有离开,她可以感觉到他灵力的增长,野心的膨胀。五年的时间没有改变他什么,只是增添了许些沧桑感在他的眉间。 “小姐,小姐。”小叩在门旁呼唤,“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陆雪荧理了理身边的书籍,轻身而起。门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既温暖又缺乏安全感。她一方面向往阳光,而另一方面,又害怕阳光太炙热灼伤了自己。她的心早已冷如坚冰,心死如灰。 小叩一脸的喜悦,和陆雪荧的表情形成了对比,“小姐,我们终于可以下山了!” 下山?陆雪荧皱了皱眉,日月教虽是边疆第一大教,但是教中管教森严也不与外界交往,若无允许,无人能够下山。 “为什么?”她在这里呆了九年,从没有下山去过,还以为这辈子是被困在这里了。 “小姐忘了明日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她还真不知是什么日子,虽说她如今也算是日月教的弟子,但是身份尴尬,她是被缠雨领回的没错,但是不属于任何人归管,自然除了他。所以,她也一向不关心教中事物,只是安静地过着日子。 “明日就是教中人去外界赠医施药的日子啊,教中圣女将代表月神去慰问民间的信徒。” 陆雪荧没听明白,圣女施药关自己什么事。 小叩看她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便解释道:“小姐又忘了,暮歌姑娘早就当上圣女了呀,但是她不会法术,缠雨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了,叫你去协助她。” “就我和她?” “夏公子也是要去的。” 陆雪荧回头看了下在藏书阁深处的他,点了点头。 小叩拉着她的手说:“小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9 姐,我们回去吧。” “我还想再看会。” “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和我收拾下东西,我们要去七天呢。” 七天?这么久,陆雪荧沉思了会,跟上小叩离开了。 回到行宫,陆雪荧无聊的单手支撑着下巴,看着小叩收拾。 “小姐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闲啊,好歹帮我收拾一下你要带去的东西,你不说,我又不知道带什么。”小叩拿出一个小木箱子,乱七八糟的往里面放。 陆雪荧认真想了想。“我觉得没什么要带的,你看着办就好了。” “小姐,这几本书,你带不带?”小叩翻出陆雪荧做的笔记说道。 “不带。” “嘻嘻,好样的,到时候我们好好玩一场。”小叩把书放在一旁,开始收拾别的东西,突然又停下,问:“小姐,我们要回陆府看看吗?” “为什么不去?”陆雪荧打算就远远地看一眼陆承明就好。 “恩,好吧。”小叩看上去并不高兴回陆府。 陆雪荧看出了她的不高兴,便说:“你要是不高兴去,就到时候等我回来,我一个人去也是一样的,反正我就看一眼。” “小姐去哪,我自然去哪,我的命都是小姐救得,哪里有抛下小姐的道理。” 陆雪荧点点头,又发起呆来。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是一点睡意毫无,辗转反侧,轻声问:“小叩,你睡了吗?”那边毫无回应,陆雪荧只好继续安静躺床上。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有点激动,又有点不安,还有点欣喜,直到天微亮,才合眼睡去。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山门前,第一次是进来,第二次是出去。 静静的山路上只有这么一行人,白衣,宁静宛若不是来自这喧哗的人间。山间的雾气使他们时显时隐,若云上漫步。 陆雪荧坐在轿子里,心中忐忑不安,是兴奋激动也是恐惧,心中的情绪在这一刻自己也是无法揣测。 六岁前的画面如一张张水墨画在她眼前重现,若浪花般一层层推来,而自己无处可逃。 “小叩,哥哥会不会都认不出我来了。”陆雪荧埋着头,看不出神色。 小叩在旁安慰道:“怎么会呢,公子一定记得小姐的样貌。” “是么……” 虽是路程无聊,但此刻的陆雪荧也没心情去欣赏外面的景色,只盼早点到那,又盼望着慢点,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小姐,我们到了。”小叩掀开帘子,让陆雪荧出来。 陆雪荧搭在小叩的手上,下了轿子。她长吁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看着外面的人山人海。 这里的空气有点让她难以呼吸。 这是出生自己养育自己的地方,同样,也是被抛弃的地方,有着太多美好与不美好的回忆在此,使命运开始改变。 “恭迎圣女驾到,恭迎圣女驾到。” 前方,暮歌迎接着众人的跪拜,走到一个阁楼上。 虽说她是白纱遮面,但也能看出他的紧张,紧紧地跟着夏江走。 有了夏江的陪同,陆雪荧显然有点多余,她不明白缠雨的意图了。 难道是让自己盯着他们? “安静——” 底下的人群很是听话,立马鸦雀无声,黑压压的人群一点声音都没有,十分的怪异。随后,暮歌说了一大段话来慰问信徒,在陆雪荧看来这种仪式是极其的无趣,她站在旁边像根木头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你现在把这些宁神避邪的香囊送到信徒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夏江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陆雪荧点了点头。 随后两个日月教的教徒把两大筐香囊抬了上来。 看见香囊抬了上来,下面的信徒开始兴奋起来。 “看啊,要发了!” “是啊,终于发香囊了!” …… 声音越来越大,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陆雪荧看了下这群人,感觉有些好笑。她咳了一声,说道:“安静,把你们的手都伸出来。” 众人又是下跪,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很是虔诚。 她走到香囊边,闭上眼,一边双手飞快地做结印,一边念咒,转眼间,箱子中的香囊都被一阵风刮到空中,台下的信徒都是惊叹,片刻准确地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多谢圣女,多谢圣女!” 日月教的信徒都是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等法术,皆是跪谢。 陆雪荧毫不在意,转身走到夏江的身边。 ☆、红色的悲伤 “明天还有一场,你先去客栈休息吧。” 陆雪荧皱皱眉,“我来不了,我要回家看看,你自己安排吧。”说罢,也不等他回复,自行走开了。 夏江微微一愣,她的家就在此处? “阿九,你是否太自作主张了?” 陆雪荧回头,满不在意地说:“那你是否觉得让我做这种事,有点大材小用?” 夏江一时无语,心知拗不过她,退一步说:“七天后喜云客栈会合。” 她笑了笑说,“知道了,谢啦。”陆雪荧心情颇好,眉毛微挑,“小叩,我们走。” 夏江也是无可奈何,她能一走了之,自己可不行,还得把扫尾工作做好。 待走出夏江他们的视线,小叩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是回陆府嘛?可这方向貌似不对啊。” 陆雪荧离开的时候才六岁,小叩比她年长些,自然记得的东西也是清晰点。 “先不回去,我们去另一个地方。”陆雪荧在前面走着,一点都看不出来陌生的样子。 她们在一家裁缝铺前停下了脚步。 小叩正寻思着她家小姐要干什么的时候,陆雪荧已经走了进去:“老板,给我们挑两身合身的衣服。” 衣服?小叩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们还穿着日月教的衣服,这样宽宽大大且那么招摇的衣服的确应该换掉。 “来了,来了,两位姑娘看这两身可好?”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拿出两套样式差不多衣裳,“看两位姑娘的年纪,身形,这应该差不多。” 对于衣服,陆雪荧没什么讲究,随意拿了其中的一套,就进屋去换了,小叩也接过另一套赶忙进去。 老板看见陆雪荧出来,立刻恭维起来,“姑娘,你穿了之后简直像天仙!” 陆雪荧走到试衣镜前,稍微转了个身,看着合身,也点点头。 她本来就肌肤白皙,被这红衣衬得是更加的雪白,玲珑的身段被腰带围得显得双手便能一握,火红色的衣裳令她的气色看起来也好了一些,本来就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此刻是越发的楚楚动人。 小叩也换好衣服出来,看见她换上了新衣裳,也是眼前一亮,“小姐,这衣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0 服好看!” 陆雪荧自己倒对这衣服没什么感觉,不过听他们都说好看,那肯定还行,便问小叩:“你带钱了么?” 小叩脸色一暗,她们住在日月教,吃穿用度皆是旁人安排好的,身上哪来的钱财。 看着小叩的神色,陆雪荧就知道她身上也没有钱了。 她叹了一声气,也只能说:“对不起了老板,我们身上没钱,这衣服是买不起了。”然后转身打算回试衣间换下。 老板连忙拦住她们,“两位姑娘都是日月教的上人,小店怎么能收贵客的钱呢,这衣裳姑娘看着喜欢便直接拿去便好,分文不取!” 老板也是一个眼尖的,他早就看见陆雪荧身上的服饰特征,又绣有曼陀罗华的暗纹,便已经知晓了一二。 日月教在这西南地方一方为大,平民百姓怎么敢收取他们的钱财。虽说是受到了特别待遇,但日月教的人平日管教森严,又怎么会做些鱼肉百姓之事,教中人又经常赠医施药,自然是获得了爱戴。 陆雪荧听后诧异了下,没有想到在这民间,日月教是如此的受欢迎。 “你们不怕他们?中原人不是都称之为日月邪教吗?”陆雪荧好奇,便问道。 那老板也是一愣,哪有教中人称自己为日月邪教的,但看着她那衣服不像是假的,也就解释道:“中原人懂什么,当马匪盗贼横行,还不是得靠日月神教,他们自己就是个好东西了!啊呸!” 陆雪荧被老板的表情逗到了,笑着说:“那老板,我们走了,再会。” 老板看着两个姑娘离去,总觉得哪里是怪怪的,一拍大腿,发现她们的旧衣裳还在这里,赶忙追出去,“姑娘,你们的衣服还没拿走!” 陆雪荧转身,看着老板捧着两套旧衣服,深情淡淡的。她慢慢抬起手,指向那衣服说道:“老板,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吧。”说罢,一团明亮的火苗出现在白色的衣服上,那裁缝铺老板吓了一跳,大叫了起来,但后又感觉不到火苗的炙热,竟是傻傻地捧着衣服站着了,火苗越来越旺,衣服很快便烧没了,转眼间变成了一群红色的蝴蝶从火中飞出。 满天的红色蝴蝶,好一番神奇的景象,一下子将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谢谢姑娘!真是太美了!”老板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的蝴蝶蹁跹。 陆雪荧拉过旁边也看的入神的小扣:“有什么好看的,走了!” “小姐,我才发现你真厉害。”小扣崇拜地说道。 陆雪荧婉婉一笑,“才发现啊,我一直很厉害的。” “咦,小姐的眼睛好了!”小扣才注意她左边的眼睛恢复了和右眼一样的颜色,现在和正常人无异。 好了?连小扣都觉得这是病? 陆雪荧没说话,拉过她离开。 “现在我们去哪?” “你说呢?” 小扣一笑,一切不言而喻。 大红色的缎子高高挂在门上,陆府的门口人来人往,来往的人群都说着贺喜的话,石狮子旁的鞭炮显得热闹非凡,而她的心中却是安静的一片。 她心中的那个人,正穿着红色的吉服,修长的个子,明朗的笑容,即使分离了九年,但是人群中,她依然能一眼就认出来。 陆雪荧就站在了不远处,不再上前,风拂过她的脸庞,吹起她的发丝,吹鼓了她的裙子在空中斜斜翻动,如同明媚的火焰。空中弥漫着喜庆的味道,却把她隔绝在外面。 她不敢相信,回来的时候,竟是赶上了哥哥的婚礼。 “那是小姐吗?是三小姐啊,三小姐回来了!”老管家看到了不远处的陆雪荧,激动又语无伦次,跑到陆承明那里指着她说:“少爷,快看,三小姐回来了!” 陆承明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惊喜看着那红衣少女,眼前的身影容貌渐渐和脑海中的影子重合,快步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真是阿雪,阿雪回来了,哥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真是上苍有眼啊!我的阿雪回来了!” “哥哥……”陆雪荧靠在陆承明的胸膛,面色平静,而内心却似巨浪翻涌,不是兴奋,不是悲伤,也不是嫉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也紧紧抱住了他。 ☆、此夜阑珊 “阿雪,你能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今天对于陆家来说可真是双喜临门啊!”陆承明领着她过去,坐到主家席的位置,而到场的宾客纷纷看着这位陌生的红衣少女。 “陆方浩呢?”陆雪荧的目光搜索着那人的影子。 “你还在生父亲的气?”陆承明听到她直呼父亲的名字,便知道,九年来这个妹妹还是没有原谅他当初的所作所为,想到这,陆承明暗暗叹气说:“父亲五年前就去世了,有什么恩怨都忘了吧。” 去世了?陆雪荧呆了一会,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来,真是活该! 又一阵竹炮声响起,大家也开始热烈讨论起来,乐队开始奏乐。 “阿雪,你先在这坐着,我去迎接你嫂子。”陆承明在她耳边仔细叮嘱,转而又对同桌的人说,“这是我的妹妹,刚回来请多多照应一下。” 这一桌的人都是年轻的小姐,等陆承明走后,同桌的一个粉色衣裳少女问她:“你是陆家千金,怎么没看过你啊。” 她的提问,明显满足了一桌人的好奇心,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陆雪荧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九年来的“消失”,一下子气氛变得尴尬又怪异,她还是喝着桌上的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小叩看见了这场景,便只能自作主张说道“我家小姐小时候体弱多病,于是跟着一位高人去山上修行去了,这不听到家兄大婚才下来。” 陆雪荧没想到小叩会这么回答,一口水差点呛到,皱着眉看着小叩。 小叩也是心虚地笑了下,表示不要怪我。 同桌的人却是相信了,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那粉衣少女点点头,“原谅是这样啊,但好像在陆老爷的丧礼上也没看到你。” 对于这粉衣少女的过度好奇心,陆雪荧有些不耐烦,打算开口,小叩眼尖地看见自家小姐想要回答,怕她回答出一些奇怪的话出来,抢先说:“回来的,只是当初小姐年纪还小,见父亲离世伤心过度,一直在后院养着,就没出来见外人。” 陆雪荧突然发现小叩的想象力真是够丰富的,也有点明白她要替她回答的意思了。 另一个蓝色衣裳的少女又问:“那你在山上都学了些什么啊,告诉下我们吧。” 小叩刚想回答,被那蓝衣少女打断,“让你家小姐说,又不是问你,这么多嘴做什么?” 小叩只好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陆雪荧。 这些年来,陆雪荧与小叩的感情是越发的深厚,自己都不曾大声呵斥,哪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1 里容的别人欺负去。她又慢慢喝了一口茶,说道:“小叩虽是陆家下人,但多年来陪伴我身边,早就将她看做亲生姐姐来,况且她对我的日常饮居都了如指掌,由她来答,有何不妥?再者,你若不想听,何必这么多嘴?” 蓝衣少女听了后,脸色是白一阵红一阵的,十分的好看。 陆雪荧微微观察她的脸色,也是偷偷笑了起来。 那少女也自知没趣,自斟自饮起来。 “冰冰啊,自讨没趣了吧。”旁边的另一个紫衣少女拱了拱她的肩,有些庆灾乐祸,其他人也是平时由于那个叫冰冰的少女蛮横不讲理受过苦头,现下是都拿着帕子掩着嘴笑。 “我想知道,你们就不想知道?”厉冰冰反驳。 “想知道也不能当场问啊,可以私下再说呀!”紫衣少女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其他女孩笑的是更欢了,“陆家小妹,你说是不是呀?” 陆雪荧没回答,也是微微一笑。 “杜香秋,你这是什么意思!?”厉冰冰本身就是个暴脾气,又因为家中殷实,父亲是个县令早就被宠坏了,哪里能忍受他人的取笑。 杜香秋明显没把她放眼里,优哉地说道:“厉妹妹何必多想呢,反正啊,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陆雪荧看着好戏,心情都好了不止一点。眼看两人要斗嘴起来,周围人也不好让她们将这些小事弄大,忙劝道:“别吵,别吵,新娘子来了,都安静来看吧。” 陆承明牵着花绳领着那身穿喜袍的女子缓缓而来,于是宾客们纷纷拥到红毯两边,想目睹一下新娘子的风采。 “是颜家的千金吧!”陆雪荧听到旁边的人们开始议论起来这位新娘。 “是呀,早在三年前就能成婚了,也不知怎么拖到了现在,这颜家的小姐也是愿意等,万一人家不娶了,岂不是亏大了!” “还有这样的事啊,陆家公子不是十岁的时候就两家结成亲家了嘛。” “好像是的,两个人啊,郎才女貌,登对的很啊,也所谓好事多磨啊!” 陆雪荧呆呆看着那道红色身影和哥哥一起跨过火盆,走过红毯直到大厅,在众人面前跪拜。 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空空的,不是愤怒也不是嫉妒,只是有些不甘心,哥哥从此就属于另一个人了。 仪式结束后,天也慢慢暗了下来,今晚的月色不好,空中静静地躺着那么几颗闪烁的星,在无力地发光,月牙穿梭在云雾中,看的不真实。 她回到酒桌,没有一点食欲,面对满桌山珍海味,实在难以下咽。 “小姐,小姐,公子来我们这了。”小叩站在陆雪荧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肩。 陆雪荧抬头,果真见哥哥来到这桌端起酒杯向她们敬酒。她把杯子的茶倒了,想换上酒,被陆承明拦住了,“不要喝酒,用茶就可以了。” 敬酒结束后,陆承明没有马上离开,他只是走到陆雪荧身边温柔道:“阿雪,多吃点,长得这么瘦,不过不要喝酒,等明早哥哥就带你去见你嫂子,对了,这是给你的红包。”说罢,他将一个红包塞到她手里,并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知道了。”陆雪荧看着手中的红包,低着头,不敢看他。 陆承明笑着看着妹妹,又叮嘱了小叩几句,就去别的酒桌了。 “我要是也有这样的哥哥就好了,我家的那个,只知道天天去花楼。” “是呀。” 同桌的少女有在感叹,有在羡慕,陆雪荧却呆呆看着空杯子,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小姐,少爷刚刚还说不能喝!” “没事,我就稍微喝一点点,不要紧的。”陆雪荧牢牢握着杯子,一点也不肯放松。 小叩见她执着,也就没坚持了,劝道:“只能喝一点哦。” ☆、举杯消愁愁更愁 陆雪荧从小到大哪里会是尝试喝酒的,一口下去,只觉得是辛辣苦涩,哪有那些文人骚客所说的能够借酒消愁!不过等一杯下肚,心中只残留下酒的味道了,方才的难过忧郁确实消淡了点。 她拿过酒壶,又朝小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小叩见了,急忙把酒壶抢了过来。 “小姐啊,你第一次喝,不要喝这么多!”说罢,把酒壶抱在怀里。 陆雪荧的脸有些微红,只是笑着看她,也不说话。 “你做侍女的,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什么都要管,究竟你是小姐,还是她是小姐啊?”杜香秋也是喝了一小杯酒,笑着打趣道,“况且这桌上的酒是果酒,偶尔喝点对身体也好,不那么容易醉的。” 陆雪荧挑挑眉,伸出手来;“听见那位姐姐说的话了么,你就乖乖给我吧,我就再喝一小口,好不好?” 小叩有些为难,陆雪荧站起身,趁她犹豫,一把抢了回来,又悄悄使了一个定身咒。 这时的小叩也只能干瞪眼了,她竟然被自家小姐下咒了,现在是动都不能动,连话也不能说,挤眉弄眼的有些好笑。 “来人,来人啊~”陆雪荧大声呼喊着,很快一个小厮就过来了。 “小姐,有和吩咐?” “把她抬到我房里去!”她指了指小叩。 那小厮也是麻利的,一下子就把小叩抱了起来,往后院走了。 有了酒壶,陆雪荧都不看那小酒杯了,直接对着壶口喝了起来。 “诶,慢点,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我和你一起喝?”厉冰冰带着些得意和挑衅,“不知道陆家小妹可否赏脸啊?” 陆雪荧眯着双眼看着她,脸是红红的。 在座的都知道这厉家小姐从小就当男儿养,什么喝酒,骑马对于她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而陆家这小姐怎么看都是病怏怏的样子,哪里比得过她! “怎么样,比否?”厉冰冰捏着杯子,一脸的不屑。 陆雪荧又是喝了一口,“让你三壶都比不过我。”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杜香秋站出来说道:“小妹你是不知,这厉家妹妹是喝酒的能手,你似乎是第一次喝吧,哪里比得过她啊!” 厉冰冰听见杜香秋出来做好人,她也不干了,“杜香秋,你插什么嘴,现在是我问这陆家千金,你不要多管闲事!” 眼看两人又是要针锋相对吵起来,陆雪荧这时候开口了,“比,现在就可比。”说罢,拿着酒壶朝厉冰冰晃了晃。 厉冰冰手里拿的还是小杯子,顿时感觉自己气势上输了一阵,丢开杯子,也拿起酒壶来。 一壶下肚,厉冰冰的脸开始泛红,而陆雪荧仍旧如同刚刚的样子,众人也就放心了下来,看她们继续拼酒。 开始第二壶后,就看得出是陆雪荧的酒量似乎更胜一筹,可这也让别人产生了疑惑,这厉冰冰的酒量好是出了名的,况且这酒哪里是杜香秋所说的果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2 酒,明明就是女儿红,寻常女子喝个三杯就适可而止了,哪里会去喝一整壶,这让她们不禁猜想这陆家小姐究竟在山上做了些什么。 等第二壶下去,陆雪荧的脸也只是微红,根本不像是喝了两壶的人,反观厉冰冰,她的脸早就像煮熟的螃蟹一般。 “好了,好了,别再喝了,这结果已经出来了。”两个人是扶着厉冰冰,防止她站着不稳倒了下去。 陆雪荧还清醒的很,她挑衅地笑着,将酒壶放在厉冰冰面前,“还比?认输否?” “比!再比!”厉冰冰心知自己是不行了,但是不争馒头争口气,怎么能认输,对于她来说是坚决不能忍的,她想拿起酒壶,但脑子迷迷糊糊的,眼前景象都出现了重影,然后趴在了桌子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哎呀,叫她别喝了,还不听,这下是真丢人了,红缨,还愣着做什么,快扶你家去客房休息啊!” 红缨只好扶着厉冰冰在小厮带领下去客房。 众人的视线回到桌子上,却发现陆家小姐不见了人影,一个眼尖的看见她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陆家小妹,你去哪里!” 陆雪荧身形顿了顿,又快步离开了。 她们追不上也只好去通知陆承明。 陆雪荧一个人在街上游荡,而周围大街小巷店铺林立,小贩,货郎的叫卖声更是络绎不绝,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夜风稍微吹散了点酒意,使她清醒了点。 今晚月色不好,但是毫不影响这夜市的热闹,街上的人几乎都是结伴而行,有说有笑。 她苦笑了下,找了棵柳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无所事事。 这样的夜,似乎并不适合一个人,于是她决定去找个人来陪自己。 喜云客栈?他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吧。 “小哥,问下,这喜云客栈怎么走?” “往前,有个岔口,左拐就能看见了。” 陆雪荧顺着那小贩指的地方看过去,好像不远啊,“多谢小哥了。” “没事,没事。”小贩挥挥手。 她站在这客栈门口,眼前有些晕,晃了晃头,确定这的确是喜云客栈就踏了进去。 小二很快迎了上来,“姑娘,打尖还是住店啊?” “有个叫夏江的住这里吧,我来找他。” 小二有些为难,“姑娘,光说名字,小的还真是没印象,他有什么特征?” 特征?陆雪荧闭上了眼,想了想,脑中慢慢出现他的影子。 “那人穿着青色衣裳,长得有些严肃,有些凶,对了,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比你高一个头……”陆雪荧比划着,小二略有些无语,“他是日月教的人。” 小二也回想了下,发现的确有这么一个人,那人一进来,气场便压制了众人,又长得好看,他也就多看了几眼,记在了心上。 “小店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客官留步,小的上去通报一声。” “通报?”陆雪荧跨过一步,“你直接告诉我,我上去找他。” “姑娘,这不妥啊!” “有何不妥,别啰嗦,不然我揍你!”她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 正当二人僵持着,一个日月教教仆认出了陆雪荧,“这不是阿九姑娘吗?” 陆雪荧眯着眼,看了那人一眼,发现并不认识,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小二身上。 小二此刻放下心来,早说是日月教的人不就行了,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把夏江的房间只给陆雪荧看。 ☆、往事随风散 陆雪荧一路上东倒西歪的,随意的就踢开了一扇门,探出头来看。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里面有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那男人正背对着她,桌上放着一壶茶,应该在看书。 她揉了揉眼睛,问了句:“你是不是夏江啊?” 夏江早就在楼下的时候就听见她的声音了,他放下书,走到门边,示意她进来。 陆雪荧眨巴眨巴眼睛,也不客气的,直接倒在了他的床上,四脚朝天。 “你去喝酒了?”她经过身边的时候,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喝酒?没喝,你猜猜我去做什么了?”陆雪荧在床上张牙舞爪的,夏江看她一时也清醒不了就由着她折腾去了。 “你怎么不回答,快猜啊!”见夏江没有反应,陆雪荧一个挺身坐起,直勾勾地看着他。 夏江倒没想过,这阿九喝醉了之后,反应是如此的反常。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渴吗,来喝点水。” 陆雪荧一手接过,但有些不稳,便两只手握着,咕噜一下全喝了,“你怎么知道我渴了,你好厉害啊!”喝完,用手擦了擦嘴,还给夏江,“我还要。” 夏江被她逗笑了,又递了一杯给她,“没想到你喝醉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嘻嘻,谢谢~”然后又是一个大字型倒了下去。 “我告诉你哦,今天哥哥大婚,我去看了。”看他离自己老远,陆雪荧招招手,示意夏江坐过来,“过来点,我再和你说。” 夏江懒得和喝醉的她计较,也就搬了椅子坐到了床边。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你还讲不讲了?” “哦,要讲的……对了,我要讲什么来着?” 夏江看她抱着头,一副沉思的样子有些好笑,于是在旁边偷笑。 “你在笑什么?我也想知道,告诉阿雪吧。”陆雪荧伸出手,拽着他的袖子。 夏江是第一次遇见喝醉酒的女子,暗叹这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她的手掰开,终于解救了自己皱巴巴的袖子,“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喝多了不宜你练功,不知道这教中的法术都将就的是一个清心寡欲吗?” 陆雪荧摇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不过,你的话听上去好温暖,我心里好高兴啊。”她又拍拍自己的胸口,“这里有点难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啊?” 夏江没有说话。 “就是觉得心里堵堵的,好难受……哥哥都没看出来我难过……”陆雪荧撑起身来,手撑着头,觉得有些晕,又有些痛,眼神呆滞着看着夏江,“你能把头低一点吗?” 虽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他还是照做了。 只见陆雪荧突然扑了过来,吓了他一跳。她把两只手都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又突然笑了起来。 彼此靠的太近,让夏江有些不适应,本能地想去推开她,结果被她勒的更紧了。 “别动~” 夏江只好乖乖的随她去了,只是神情不自然,眼神看往别处。 陆雪荧却是不乐意了,两手放在他两边的脸颊上,让他看自己。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 然后,陆雪荧闭上眼睛,慢慢凑了过去。 少女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3 唇软软的,又带着一丝酒气,诱惑着他的每一条神经。他愣住,一时间没有推开她,等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了自己唇。 陆雪荧靠在他的肩上,闭着双眼,在他耳边呢喃,“你知道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不是兄妹的那种……不是……为什么你不懂我的心思呢?” 她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很轻柔,带着少女的娇怨,完全不似平时那副故作老成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夏江错以为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可也马上明白,主人公是她那个哥哥。 他突然很羡慕那个男人,能被这样女子多记挂,是多么幸运。 有些人,他们一生也只会爱一个人。 他们在外可以化作刀枪不入,而对用心的人可以倾尽所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夏江不忍责备她,动了这番心思。 “我也想不知道,可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夏江觉得肩头湿湿的,但也是不知所措,学着小时候娘亲安慰自己的样子,轻拍着她的后背,“执着于一段没有后果的感情,不值得。你哥知道了,会怎么看你,别人知道了,又怎么看你哥?放手吧。” “可是我觉得,我从未拿起,怎么放下……” “忘了它,过了今晚,你还是你哥的好妹妹。” “恩……好……”陆雪荧渐渐安静起来。猜她应该是哭累睡过去了,把她小心地抱回床上,又盖上被子,打了盆水,替她擦去泪痕。 等一切都做好,夏江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反常了,她与自己的关系只能算个点头之交,今天她这幅样子,完全可以将其往房间一丢,不去管她才是。 可是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眼前浮现的都是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有一处地方就软了。 床已经被占领,夏江也只好抱了一床被子睡在了榻上将就一晚了。 一大早,陆雪荧是头痛醒来了。 夏江早就醒了,依然在桌前看书。 “醒了?” 陆雪荧点点头,自己下床,倒了杯水。 “不能喝酒还喝这么多?” 她握着杯子沉默了会,“以后再也不会了。” “没事你就可以尽快离开了。” “昨天……昨天谢谢你的照顾。”陆雪荧扭捏了半天,终于吐出了道谢。 “你还记得?”夏江放下书,看着她,神色自然。但是陆雪荧的脸上找就泛红了,看上去十分的不好意思。“还以为你睡了一觉就忘了。” “我没那么记性差,你昨天的话,我都记下了,不过昨天的事,我希望你能忘记。” 夏江听了笑了一声,“你希望我记得什么?” 陆雪荧的脸又红了,知道他是打趣自己,急急忙忙说道:“什么都忘了最好,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听上去似乎不错。” “我走了,再见。”陆雪荧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等?”夏江突然喊住她。 “做什么?!”她快羞死了,只要想到昨天自己对他做了什么,恨不得马上离开。 “人的一生总归犯一些错,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陆雪荧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谢谢,我知道怎么做。” “再会。” “再会。” ☆、山雨欲来风满楼 再次回到陆府,那些大红绸缎还挂在上面,远远就看见小叩在门口等自己。 “小姐,你去哪了!少爷和我急死了!”小叩迎上来,扶着她进屋。 “没事,昨天我回客栈了。” “你昨天怎么能那么对我啊!”小叩说的很是委屈。 陆雪荧看着她表情,笑了一下,没作答。 “这会儿少爷和少夫人都在大厅呢,我们赶快过去吧。” 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她并不是陆雪荧想象中多么明艳不可方物的人,只是一个寻常女子,看上去恬静贤惠,此刻依偎在陆承明身旁却也显得很是登对。 “哥,嫂子。”陆雪荧尽量使自己看上去能够高兴一点。 “阿雪,你昨天去哪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陆承明的语气带着温柔,没有一点训斥的意思。 “好了,好了,平安回来就好。阿雪都长这么大了,你出生的时候,我还看过你呢。”颜若仪拉着陆雪荧往里走,“早上吃了没,要不要吩咐厨子做点吃的?” “谢谢嫂子,刚回来的时候,我吃过东西了。” “阿雪,你过来,哥有话问你。” 陆雪荧猜想他应该是问她这几年的去向,便跟了过去。 陆承明现在的书房是当初陆方浩的,现在陆方浩死了,理所应当,陆府的一切都由陆承明接任。 陆方浩有三个夫人,娘亲死了,便剩下两个,据她所知膝下都无子。原配娘家实力大,虽是生下女儿,但掌管着陆府的财政不肯放手。之前,已哥哥没有成亲为由,不肯放手,如今哥哥自然要把大房手里的权力拿过来。 “哥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陆承明心下一暖,自己还未开口,妹妹却先问起自己来,“阿雪,我是男儿,受点苦算什么,倒是你,小小年纪便离家出走,也不知道这么年,你是受了什么苦。” 离家出走?陆雪荧想到当年三夫人赶自己出来,肯定是用了这个托词。 “哥哥,你当真信我是离家出走?” “不信,让我如何相信?你那时还那么小,就算走,我相信你是肯定会告诉我一声。”陆承明示意她先坐下再详谈。 他抱住了陆雪荧,语气悲凉,“都怪我不好,那时候不能保护你,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辜负了娘的嘱托。” 回想起幼时的欢乐,陆雪荧也是心中一悲。 “哥哥,如今我回来了,你可有打算?”陆雪荧语气顿了一下,“我可以帮你。” 陆承明抚摸过她的额头,叹气道:“我怎么会把你牵扯进去,你只要安心长大就好。” “我已经长大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小孩子。” “哥哥……” 陆承明觉得自己还是孩子,可是只有她才知道,她早就长大了。 她在心中暗暗下决定,属于哥哥的一切都要帮他夺回来,谁也不可以再欺负他们兄妹了。 “对了,这些年,你究竟去哪了,我们哪都没找到你。” 陆雪荧沉默,她不想说,也不想骗他。 “哥,你别问了,等时机到了,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我怎么能不问呢!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不说,我越是担心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陆承明有些生气,以前他和妹妹之间从来不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如今,她都开始隐瞒了。 陆雪荧还是没有回他,只是面带愁容。 陆承明在她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4 旁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当年得知你离家出走,父亲虽是大怒,但也心急如焚,寻了三年,一点都没有你的消息。后来,没有缘故的,爹生了一场大病,找你的事便耽搁了下来,他也经常后悔对我说,不该那么对你。阿雪,父亲对你,是心中有愧的。” 陆雪荧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反应,仿佛一点都不关自己的事,“反正都过去了。” “父亲都走了这么多年,我希望你能放下,你小小年纪记着这些烦心事,也是心累。” “我知道了。”陆雪荧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的心里一下子出现那男人严厉的身影,一下子又出现他疼爱自己的样子,反反复复,终究越来越模糊。 陆承明还有些事得在书房解决,就让她先回房了。 “小姐,你发现了没有,这屋内的陈设都没有变,少爷真有心。” 陆雪荧看了周围一圈,的确都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记忆有些虚幻的场景现在全都呈现在眼前。 “喵~” 一只小奶猫撞到了她的脚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像极了当初的林林。 陆雪荧高兴地抱起来,亲了一口,抱在怀里逗它。 “这是少爷给小姐的礼物,让我先别告诉你。” 她把猫放在床上,摸着小猫的头,但是神色不明。 “小姐,你怎么不高兴?” “小叩,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小叩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她,“什么事啊。” 陆雪荧叹了一声,才第二天,小叩都高兴的忘了吗? “过几天,我们要回日月教。” 小叩愣住原地,忙问道:“那怎么办啊,我们才回来。” 果然,告诉她只是徒增烦恼。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陆雪荧大字型倒在了床上,呆呆地看着纱帐,小猫在旁边玩的开心。 “小姐……”小叩看着她烦恼的样子,心里也是急得不得了,“不如,我们告诉少爷吧,他肯定有办法。” 陆雪荧一个翻身,背对着小叩,过了会才说:“不行,不能把我们的来历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可是……” “小叩。”陆雪荧打断她,“我们不走,留下来怎么样啊?” 小叩一喜,但又想起她刚刚说的话,“那教中……” 陆雪荧沉默。 “对了,小姐,我们可以先躲起来,等他们找不到再回来。”小叩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陆雪荧苦笑着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 “这不行,那不行,那我们怎么办啊!” “不知道。” “小姐……” “你先回去,留我一个人想想……” 小叩虽是不情愿,但也只能离开,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她什么。 ☆、浮沉命运安排 第二天,颜若仪便拉着陆雪荧去逛市集了,她虽是不情愿但也拗不过嫂子的热情,只能跟着她出门。 “阿雪,我给你做几套新衣裳吧。”颜若仪挽着她问道。 陆雪荧哪有心思放在这上,只盼望能够快点回去,“不用了,衣服够的,昨天哥哥还送了几套来。” “他哪会挑女儿家的衣服,况且也是直接拿了成品,尺寸大小什么的还是自己定做的好。”说罢,就拉着她进了一家裁缝铺,而这家铺子碰巧还是陆雪荧去过的那家。 “夫人,要买什么啊?诶,这位姑娘你也在啊?”老板迎了上来,并且认出了陆雪荧。 “阿雪,你认识?”颜若仪好奇地转过头问道。 陆雪荧看了一眼老板,“在这里买过衣服。”想了想,自己貌似没付钱,也不能算作买,补充道:“老板人好,送了一套给我。” “哦?还有这样的事,老板,你太不仗义了!我买了这么多年,你也没送我一套过啊,不能因为我们家阿雪长得好看就这么不公平吧!”颜若仪看上去和老板还挺熟,打趣道。 “怎么敢,怎么敢,这些年我不也经常给你打折吗,老顾客,我是记在心里的,但是这姑娘的身份我哪敢收钱咧,她是……” 见老板要说出来,陆雪荧打断道:“嫂子不是要为我做衣裳嘛,我们进去吧。” “哦,是了,是了,让阿雪等久了,我们进去吧。”颜若仪拉过陆雪荧的手往里头走。 “小秋,小秋,给这位姑娘量下尺寸。”老板扯着嗓子朝里头喊道。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从门后露了个头,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把帘子掀开,“两位里面请。” 待都进屋后,小秋拿了软尺问道:“哪位姑娘做衣服啊?” “给我家阿雪做衣服。”颜若仪轻推了下陆雪荧。 陆雪荧无奈,只得上前一步。 “麻烦姑娘把双手张开。”小秋开始卷皮尺。 “量个大概就好,不用太精确。”陆雪荧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样子,恨不得把手指头都量一遍。 “话不能这么说,首先呢,要是量的不准确,姑娘你自己穿的也不舒适,其次呢,不也砸了我们店的招牌嘛。”小秋嘴里叼了一只笔,双手拿着尺,衣服口袋上有本小本子,看样子是十分的专业。 陆雪荧皱眉,但也只好由她去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秋总算是量好了,陆雪荧觉得自己手臂都举得酸了,只觉得这做衣服实在是太累,看了一眼优哉喝茶的颜若仪便问道,“嫂子,你要做一套吗?” 颜若仪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我衣服都放不下了。” 陆雪荧本来想着能趁她量尺寸的时候,坐会休息一下,这下只能作罢。 “十天过来取。”小秋收了尺子,说道。 十天?十天后,她在不在陆府还再说呢。 “十天?能不能快点?”颜若仪问道。 小秋为难,“夫人,你也是老顾客了,知道这店虽小,但是单子也挺多的,都是因为我们做工精细,都等着呢,你也要谅解一下。” “阿雪,只能委屈你下了。” 陆雪荧觉得无所谓,根本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出来后,颜若仪问她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陆雪荧摇摇头。 她们两个走在路上一时无话,颜若仪带她出来本来就是想拉近关系的,正苦恼着怎么搭话,看她看着一个小贩的冰糖葫芦,就使了个眼色叫丫头买了过来。 “阿雪,给你。”颜若仪拿着晶莹的冰糖葫芦递给她,再慢点,感觉上面的糖浆都要化了。 陆雪荧愣了愣,她刚刚也是无意识的多看了几眼,没料想是被她发现了,她接了过来,说道:“谢谢嫂子。” 颜若仪心情很好,“谢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嘛,承明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你以后要什么都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5 和嫂子说,嫂子要是有肯定给你,若是没有,也会想办法给你。” 陆雪荧心里有些复杂,她咬了一个山楂,酸中带甜,像极了哥哥小时候给她带的,她问道:“嫂子要来一个吗?” 颜若仪笑笑,“不了,我小时候都吃腻了,看到就牙酸。” “当心!”颜若仪一下子揽过她的肩,护在了怀里,身边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阿雪,你有没有事?” 陆雪荧从她怀里探出头,手里的冰糖葫芦因为突然的碰撞都粘在了颜若仪的衣服上,看上去是十分的狼狈,“嫂子,你衣服脏了。” 颜若仪看了下衣服,被冰糖葫芦的糖浆弄到,显得十分懊糟,她无所谓道:“阿雪,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陆雪荧勾了下嘴角,“我没事。”她把手中的冰糖葫芦扔了,“嫂子,我们快点回去换衣服。” “也好。”看来这街是得下次再逛了。 远远看见夏江和暮歌也出来逛街,他们也换了平常的衣服,暮歌兴致很好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着,夏江紧紧跟在后面。 陆雪荧本想着装作不认识路过的时候,暮歌已经叫住她了,“阿九!”她朝陆雪荧挥挥手,旁边的颜若仪也注意到了问道:“阿雪,他们在喊你?” 陆雪荧还想不承认,暮歌都已经到跟前了。 “阿九,你也出来玩啊?” 陆雪荧没作答,倒是颜若仪说道:“阿雪,你的朋友吗?” “嫂子,你先回去吧,我和他们说会话。” 颜若仪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只好答应,临走说道:“叫你们朋友来家里做客啊!” 陆雪荧敷衍着点点头。 等颜若仪走了,暮歌走到她的旁边问道:“阿九,她是你嫂子?” 陆雪荧觉得暮歌这问题实在太多余,点了点头。 “阿九,没想到你还有亲人?” 陆雪荧的脸微黑,暮歌察觉她脸色差异,知道自己又说错话,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阿九你也知道我笨,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不生气。” 暮歌还缠着陆雪荧要说些什么,被夏江打住:“你不是还要去泛舟嘛,别耽误了时候。” “对哦,我们去泛舟,阿九你来嘛?” “我还要回家,你们玩的开心点。” “那好吧。”暮歌显得很遗憾,“那我们走啦。” 夏江没有马上离开,他见暮歌走了一段路后,在陆雪荧耳边说道:“别忘了时间。” 陆雪荧眼神一暗,点了点头。 夏江见她明白,也紧跟着暮歌走了。 陆雪荧看着他们两个背影渐渐远去,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晌贪欢 “阿雪,我进来了。”陆承明在门外叩门。 “哥哥!”原本陆雪荧还躺在床上看话本,听见他要进来了,一下子手忙脚乱,把话本藏在了枕头后面。 陆承明看见她的时候愣了一下,后缓缓说道:“阿雪,你的眼睛?” 陆雪荧下意识捂住左眼,由于在自己的屋里,她就也没用幻术了,因为那样眼睛很不舒服,“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她随即又施了一个幻术。 等她的手放开,眼睛已经和寻常人无异。 陆承明看着这变化,一时无言,来到陆雪荧床边坐下,像小时候一样摸着她的头说:“你变成什么,哥哥都不会吓到。”拇指缓缓来到她左眼的下方轻拂道:“蓝色的很漂亮,寻常人都没有呢。” 陆雪荧抿紧了嘴巴,认真地看着陆承明,双眼微热,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怎么说两句又想哭了,这么多年了,这个毛病倒是没有改。”陆承明无奈笑道,“阿雪,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 “哥哥,你知道日月教的是吗?”陆雪荧离开他的怀里,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难道你去那了!”陆承明显得有点震惊。 陆雪荧沉默,变相的默认。 陆承明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说:“阿雪,你离开那里吧,那不是长待之所。” 陆雪荧摇摇头,“恐怕我要离开,教中有人不会肯。” “是谁不肯?” “缠雨。” 陆承明听了又是一愣,双手撑住了头。 “哥,为什么你似乎很讨厌日月教?这不都是在它的管辖之地吗?”陆承明的反应太过异常,平常墨城人对日月教还是很敬重的,但他的表情似乎是痛苦。 陆承明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他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哥只是惊讶。” 哥哥在说谎。 他们虽然分隔九年,但是对彼此太过熟悉,从陆雪荧又记忆开始,陆承明就出现了,此刻他竟是对她也有隐瞒了…… 不过,他不说大概也有不说的理由吧。 “那你什么时候要走?” 陆雪荧算了算日子,明日就是暮歌一行人返程的时候。 “明天。” “这么快?”陆承明难以置信,“这才几日!你又要离开,我们何时能再相见。”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房内来回踱步。 看见陆承明这么紧张的样子,陆雪荧反而笑了起来。 “阿雪,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陆雪荧正要回他,下人赶来说有人要找她。 一听有人来找陆雪荧,陆承明第一反应就是那人要把妹妹带走,吩咐道:“阿忠,把我的剑拿来。” “等等!”陆雪荧连忙拦住,“那人不是带我走的,只是一个朋友。” 陆承明有些不信,“真的?” “自然,阿雪什么时候骗过哥哥?” 陆雪荧来到大厅,只见一袭青衣坐在客座上喝茶。 “阿九,你们家的茶不错,醇厚芬芳,香气扑面而来。”夏江放下茶盏,面色从容。 陆雪荧轻哼一声,“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吩咐下人拿来,给你带回去。” 夏江嗤笑一声,“茶是好茶,可惜到了雨山未必能泡出一样的味道,这茶我还是不带了的好。” “的确,雨山的水怕是都脏了,自然泡不出好茶来。” “阿九可喜欢这茶?”夏江把茶杯用两个手指夹住,在她面前轻晃。 陆雪荧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澈的茶水中,伶仃飘着两片茶叶,“自然,喝过了这样的水,哪里是别的地方能比的?” “啪——”的一声,茶杯落在了地方,碎成了好几块,陆雪荧看向夏江,他却是安然地坐着,放佛刚才不是他所为。 “好酒不能多喝,喝多易醉,这茶我劝阿九也少喝,喝多了失眠。”夏江看着地上的碎片说道:“看来,我与这茶无缘。” “夏江。” 夏江抬起头,看着她。 “你的来意我知道,我还是打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6 算留下。” 夏江笑了一声,“其实我也早就料到了,你看着冷淡,却始终不能放下。不过,明早我还是会等你一盏茶的时间。” 陆雪荧沉默,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才吐了两个字出来,“多谢。” “我未曾帮你,何谢之有。只不过,小心山上的那位,他可不好对付,你多珍重。”夏江一个转身,已出大门,马上消失不见。 的确,他才是问题所在。 “阿雪,怎么样?”陆承明带着十几个家仆而来,却只见她单独坐着在茶。 “没事了,人已经走了。” “走了?!”陆承明看下四周的确没有陌生人,也放下心来,“他放过你了?” 陆雪荧抿嘴笑了笑,“是的。” 她望向天边,暗黑色的云大片大片的充斥着天际,偶尔快速地飞过几只低翔的黑燕,乌云越来越低,放佛要压在她的心上似得,沉重的呼吸不过来。 雨,似乎要来了。 ☆、拳拳心事谁人知 十几天过去,没有一点关于日月教的消息。 陆承明安心下来,开始和陆雪荧打趣道,这日月教也没想象中的可怕嘛。 看着哥哥放心下来,陆雪荧只是淡淡一笑,她的心一直悬着,直觉告诉她,缠雨会来的。 衣铺做的衣服送了过来,颜若仪马上就兴致勃勃的要陆雪荧快点换上。 经过十几天的相处,陆雪荧发现这个嫂子是真的对她好,她从小没了娘亲,都说长嫂如母,她虽嘴上没言谢,但颜若仪做的一点一滴都记在了心里。 陆雪荧换好衣裳出来,颜若仪眼前一亮,拉过她的手说:“我们阿雪真漂亮,要是我以后也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就好了。” 颜若仪也才接触这个刚回来的小姑子,一开始觉得她看上去冷冷的,可能不好相处,但是时间久了,才发现这个小姑子只是不善言表,也没什么小姐脾气,倒觉得可爱的很。 “看着你就舒服,不像大房那个,整天板着脸,像是谁都欠了她钱一样。”颜若仪一想到另一个小姑子就头疼。 陆雪荧拦着她继续说下去,“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见了。” 颜若仪吐了吐舌头。 陆雪荧沉思了会,想了想还是和颜若仪小声说道:“要是以后大房那边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有的办法让她们吃苦头。” 颜若仪呆呆地看着她,不敢置信的样子,但一瞬就抱住了陆雪荧,“阿雪,你真好。”虽然,她不知道小姑子有什么办法,但是她能说出这番话来,对她来说就欣慰了。 陆雪荧看着把自己抱得紧紧的颜若仪,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总不能也像男人一样拍着她的背来安慰吧…… “嫂子,你抱得我有点难受……” 颜若仪马上松开了手,“对不起啊,我一下子太激动了。”她突然想起上次中断的逛街来,建议道:“阿雪,上次我没带你好好的玩,今日正好还是乞巧出去走一走怎么样?” 陆雪荧本来是不想出去的,因为心里总是记着缠雨的事,有点不得安宁。但想来,若是他来之前,自己都没尽兴过,的确遗憾,于是也点了点头。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颜若仪向陆雪荧眨了眨眼睛,却被陆承明看到了。 “小颜,你眨眼睛做什么?” 颜若仪当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小动作被丈夫看到了,心虚笑道:“提醒阿雪晚上去逛夜市。” “哦?那我也去,正好好久没和阿雪逛过街了。” “不行,我和阿雪两个要有好多女儿家的私房话要说,你去了,我们还怎么聊啊。”颜若仪马上反对。 陆承明笑道:“难不成要说的是我的坏话?阿雪?” 陆雪荧本来在安心吃饭的,也没打算理这对小夫妻,没想到被哥哥点名了,就胡乱点了点头。 陆承明看见陆雪荧居然点了点头,故作伤心道:“唉,有了嫂子忘了哥哥。” 颜若仪在那边得意的笑了笑。 陆雪荧也觉得好笑,微微勾了勾嘴角。 “街上的人好多啊。”今日为乞巧节,街上的人自然比平日多了一倍,颜若仪拉着陆雪荧在拥挤的小道上行走,两边都是小贩和行人,不免抱怨起来。 “好可爱的巧果啊,阿雪你喜欢哪个?”颜若仪被一小摊子上巧果吸引了过去,拉着陆雪荧来到摊子前。 陆雪荧看了一遍,表示不是很感兴趣,随手指了一只小白兔形状的。 很快,陆雪荧的手里就多了一块白兔形状的巧果,她用两只手捧着,呆呆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不吃?” 陆雪荧皱了皱眉,一口把小白兔的头咬了下来。 颜若仪惊讶地看着,没有说话。 可能被人们的欢快的气氛所感染,今晚的月色也很美,明黄色的圆月,周围泛着光晕,四周还有繁星点点,空中没有一丝云,十分的诗情画意。 她们两坐在河边,水中波光点点,映出满天的星尘。 “好美啊,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这么美的夜晚了。”颜若仪不禁感叹道。 陆雪荧也被这月色所吸引,她看向颜若仪说:“嫂子,把你的手伸出来。” 颜若仪乖乖地伸了出来,看着她。 很快,陆雪荧的指尖化出了一只银色的蝴蝶,蝴蝶全身聚着淡淡的白烟,展翅一下,周围就像是星星围绕一般,相当的梦幻。 她把指尖的蝴蝶轻轻放在颜若仪的手指尖,颜若仪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 “真漂亮。”颜若仪的目光全都被蝴蝶所吸引,移不开眼。 “你轻轻吹吹看。”陆雪荧在旁边说道。 颜若仪有些担心一吹,这蝴蝶就化了,有些不敢,但觉得陆雪荧不可能骗她,就轻轻朝蝴蝶吹了一口气。 蝴蝶的翅膀颤了颤,一丝丝烟从身上飘出,而且亮晶晶的,就像天上的星星都散落在里面一样。 陆雪荧也朝它吹了一口,蝴蝶缓缓扇动着从颜若仪的指尖飞起,带着闪烁的星星点点,飞向空中,最后化成一丝丝烟雾。 “阿雪,你真厉害。”颜若仪崇拜地说道。 陆雪荧没做声,她垂下了眼帘,问出了藏了十几天的问题。 “嫂子,据说你等了哥哥三年,你们本来早就应该成婚,但是哥哥拖了三年,其中哥哥似乎对颜家说,可以取消婚约,你为什么等了下来?” 颜若仪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愣了一会,想起了年幼时遇到陆承明的场景,说道:“其实啊,我很早就喜欢你哥哥了,不过你哥哥倒是对我没记在心上,当初我知道长大要嫁给你哥哥,偷偷高兴了好久,虽然后来他到府上说了那些话,让我很没面子,可是我想,多少人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呢,他既然没说解除婚约,那我就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7 一直等下去。” 陆雪荧没想到颜若仪早就喜欢哥哥了,继续问道:“你不怕他最后不娶你吗?” “怕。但是我为他等过,此生无悔。” 陆雪荧苦笑了一下,她没想到有另外一个人这么爱哥哥,想到之前自己那点小心思觉得不免好笑起来,此刻她才终于释怀。 “嫂子,如果今后我不在哥哥身边了,你们要好好的在一起,不离不弃。” “说什么傻话呢,你要去哪?”颜若仪觉得奇怪,看着她。 “没什么,只是万一罢了。” 颜若仪像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对哦,以后阿雪要嫁人搬出去了!”她恋恋不舍道:“真不想让你走,但你总归要嫁人。” 陆雪荧笑笑,没有辩解。 ☆、是谁不留人 天刚亮,陆雪荧就被远处的鸡鸣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睡眼,就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能呼吸。 她迅速穿上衣裳,推门而出,虽是沐浴着清晨新鲜的空气,但是那种气息却是在院中越发的浓厚。 平常这个时候,伴随着鸡鸣的还有鸟叫,而现在却是四下寂寥,生气全无。 陆雪荧抚门而立,极小心地跨出步子,像是一点点声响就能吵醒沉睡的怪兽。她知道这个人已经来了,而且在某一处盯着自己。 “你可终于醒了。” 声音在上方传来,即便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仍控制不住的恐惧,冷汗在这个清凉的早晨几乎要滴下。 他仍是那么美。是的,用美来形容他还是不能描绘出他容貌的一半,几十年的光阴在他生命中不曾流逝,象牙白的肌肤透着冰雪的感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对俗世的不屑与鄙夷,三千青丝在他的白袍下显得沧桑,额见的宝石象征他高高在上的地位。 “我知道你会来。”陆雪荧抑制住发颤的身体,语气却是坚定,“缠雨,我要留下来。”她跨出房门,直视着他,红色的发绳在她墨色的长发中飘过,似寓意着决战前的宁静。 他只是一笑,没有发话,安静地听着,像是听一个孩子无理取闹的要求,一切从容坦之。 他用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地上的少女,等待着她的再度开口。 陆雪荧知道他想逼自己求饶,但是她已经藏不住内心的恐惧,只能开口,“你想怎么样?”声音比之前的响亮,语气中更是带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我想怎么样?你说呢?”他用一种陆雪荧无法忍受的平静说道,虽是反问她,但是透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在其中。 “我要留下。” 缠雨还是微笑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好不容易出来,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我属于这里。”她的左眼由于情绪的波动,幻术自行失效而越发的深蓝,十分诡异。 “哦?你说你属于这里?我会证明,你不属于这凡尘俗世。”他的声音婉转动听,又冷酷到底,“和我回去,我不想动手。” “不!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陆雪荧双手结印,口中念起复杂的咒语,白色的光球在她的四周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屏逐渐向缠雨靠近。 缠雨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随意地甩动了袖子,一道白色闪电似的光迅速击中了陆雪荧,白色屏障瞬时在空中弥散。 她被打的连连后退,靠在门上,喘着粗气,一滴滴鲜红的液体从嘴角滑落,在灰色的地砖上构成一朵朵绚丽的梅花。 陆雪荧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稳住了身子,笑了笑。 她早就知道这只是一场以卵击石的搏斗,任何攻击在缠雨面前来说都是毫无意义。 渐渐身后有了脚步声,陆承明他们赶来了,带了十几个拿着棍子的家仆,看见当时的场景,众人都是惊讶地说不出来。 家仆立刻围在了前面,用棍子指着站在围墙上的缠雨。 “不自量力的东西。”缠雨冷哼一声,丝毫未动,而十几个家仆已经全部倒地。 陆雪荧也不顾自己了,立马给陆承明和颜若仪布下一个结界。 “你很在乎他们?”缠雨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挑着眉问道。 她只是咬住了下嘴唇,没有说话,狠狠盯着他看,蓝色的眼睛几乎想要喷火,在她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更是一种无奈。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生气。” 缠雨轻轻抬起右手,挥动了两根手指,瞬间便在他的手掌出现一个明亮的光球。陆雪荧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不顾受伤的身子,冲到陆承明夫妇面前张开双臂,冷冷地说道:“你的目标是我,放过他们。” 光球越来越亮,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直直冲向那透明的结界。 陆雪荧用念力支撑着,被逼得一步步后退,而缠雨仍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指尖加大了力度。 她的能力还不及缠雨的十分之一,能抵抗哪怕一刹那,便是相当的吃力,更何况现在坚持了这么久。陆雪荧脸色惨白,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咬紧了牙关,集中注意力。 “啊——” 陆雪荧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被光束击倒在一旁,吐出了一口血,脸如白纸。 没了她的保护,结界变得更加脆弱,最终被击破。陆承明将颜若仪护在身后,独自迎接着攻击,陆雪荧满是焦虑,此刻也是痛得动弹不得,无可奈何。 一个紫色的身影突然推开了陆承明,用身体硬生生去迎了这一击,之后便像只断翅了的蝴蝶一般轻飘飘地倒在了陆承明的胸口,颜若仪她脸上毫无血色,紧闭着双眼,嘴角却是微笑着。 ☆、带我走吧 “小颜!”陆承明惊呼,他的脸色也随着怀中的女子脸色一起黯淡下来,紧紧抱着颜若仪。 陆雪荧倒在不远处,看着这场景心里有点失落。 仿佛她是多出来的一个,陆承明与颜若仪依偎在一起,哪里还有一个她! “我和你拼了!”陆承明轻放下颜若仪,拿起身旁的剑朝缠雨刺去。 陆雪荧睁大了双眼,“不要!”哥哥简直是在以卵击石,他哪里是缠雨的对手。 缠雨又是一声冷笑,“陆家的人,都是这么不自量力的吗?”只不过一个挥袖,陆承明尚未靠近便击倒在地。 “哥哥!”她爬了过去,瘫坐在地上,把陆承明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替他擦去了脸上的血痕,痴痴地笑着。 不自量力。 缠雨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不自量力,现在的场景,她难道没有想过吗?她想过,只不过是心存侥幸,贪图一时之欢,不肯离去。 “我错了,我错了……”陆雪荧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滑了下来。 缠雨走到她的身边,影子将她全部笼住,像她逃不开的牢笼。 “求求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8 你,放过他们……”陆雪荧拉着缠雨的衣角,手中的尘土粘上了他白色的大袍。 缠雨并不为所动,只是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咚——”的一声,陆雪荧就朝坚硬的鹅卵石地磕了下去,然后又是一声,她的额头很快就红了起来,但像是毫无感觉一样,继续朝缠雨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缠雨又怒又惊,急忙蹲下身子,把她扶了起来。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他们……”陆雪荧瘫在缠雨的怀里,微睁着双眼,牢牢抓住他的衣袖。 缠雨苦笑一声,“还真是个痴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给他们喂下,可保性命无虞。” 陆雪荧的眼中顿时有了光彩,接过小瓶,挣扎起喂给陆承明与颜若仪。 “全给他们喂下了,你呢?”陆雪荧将瓶中的液体平分给了他们,丝毫没有为自己留下一丝半点,“你要是对我能够有他们的一半良心,我也算没白领养你。” 她拿着瓶子站在院子里,偌大的院子只站着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是倒在地上,生死不明。陆雪荧捏着瓶子,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个笑来,“我不碍。” “你若是死了,我便杀尽陆府人,给你陪葬。” 陆雪荧抬起头,看向缠雨,一时无话。 他们之间不过一丈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天涯海角,两个人都是无言。 过了半会,陆雪荧才回道:“多谢大祭司错爱。” 缠雨向陆雪荧伸出手,“和我回去吧。” 陆雪荧看着他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没过会,也将手伸了出去,但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尘土,又缩了回来,“太脏了。” 缠雨直接快速拉住她缩回的手,“初次见你的时候,比现在脏多了,可嫌弃过你?” 她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有时他对你很好,有时他又净做些让你恼怒的事。 “小姐!”小叩跑了出来。 原来小叩早就在现场了,但知道自己站出来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便一直躲着,眼看着陆雪荧竟是要走了,只能追出来。 “小叩。”陆雪荧回头。 “要走的话,不要忘了带上我!”她抓住陆雪荧的另一只手,有些害怕地不敢看向缠雨。 缠雨转过头看向陆雪荧,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陆雪荧抽出手来,叹了一口气,“这次我自己回去,你留在这里。” “不!我要一辈子跟着小姐。”小叩见她抽回手拒绝自己,心里也急了起来。 “你听我说。”陆雪荧看向小叩,眼中复杂,“是我太任性,一直不肯放你走,才留你在身边这么久,让你最美的时光都陪我蹉跎了,如今我只想给你找个好归宿,我留了一封信给哥哥,他会代我安顿好你。” “小姐——”小叩没想到陆雪荧会说这些话来,眼中湿润,“我想一辈子陪着你。” “小叩你也不小了,找个好人嫁了才是你的生活,接下来的路,我只想自己走。”陆雪荧看着昏倒在地上的陆承明与颜若仪,“帮我照顾好他们。” “小姐——”小叩早就哭得不成样子,她从小就跟着陆雪荧,看着她长大,照顾她,本来就打算好了一辈子跟着她了,没想到陆雪荧却是要让她离开。 陆雪荧无奈地看着她,心中也是难受,但她知道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对缠雨说:“带我走吧。” 缠雨早就受不了这番生离死别的样子,抱起陆雪荧便消失不见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依旧在缠雨的怀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起来,坐到另一边。缠雨没理她,由着她去了。 陆雪荧掀开帘子,却发现不是回雨山的路。 “大祭司,我们这是去哪?” “带你去见一位故人。”缠雨盘腿而坐,在闭目养神。 故人?和缠雨相处了九年,她竟是不知他还有一位故人。还在想着这故人是谁,车下一颠,陆雪荧一个没坐稳就倒在了缠雨身上。 四目相对,陆雪荧一个坐起,朝边上挪了挪。 缠雨用眼睛的余角瞟了她一眼,不轻不重说道:“现在离得这么远,刚才不知谁在本座怀里睡得和猪一样,还留了口水。” 陆雪荧惊讶地看着缠雨,脸上一红,皱起双眉,但手也不自觉摸向自己的嘴角。 这怎么可能! 看缠雨又在哪里偷笑,陆雪荧才明白,他居然在捉弄自己! ☆、红豆长相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缠雨双眼无神,呆望着远处。 陆雪荧看着他,好奇他竟动起相思来。 七月的雨,下得滴滴答答,落在那暗青色的瓦上,像是落在了心里。雨中的江南,不像边疆那般青葱,如同一幅渲染的水墨画,烟烟雾雾围绕在这座小小的镇子上。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江南,但是觉得它如同书中所描述的无异,一样秀气的动人。 “那年,我听从师傅的命令来到临安……” 缠雨掀起帘子,一只手靠小窗,也完全不在意雨水已经打湿了他额前的长发,他伸出一只手出去,像是拨弄着琴弦一般,雨水很快将他的手沾湿,“那一年,到底有多少年了呢……” 他说的太轻,陆雪荧都不确定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她听。 “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缠雨看着陆雪荧,迷离着眼神,见她不开口,也不恼,“不想听也听了吧,这世间我能找个倾诉的人太少了。” 陆雪荧不语,面色沉重。 “四十年前,还是五十年前?我忘了……我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但在她死后又觉得太慢。我年少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眼高于顶的很,那一年,我奉师傅的命令来到江南,自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遇到了自己的劫。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就你这般大小,那时她正被一群流氓地痞欺负,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没想到她一个劲冲了出来,躲在了我身后。 她说:‘救救我吧,英雄。’ 我这才仔细观察她。 她长得竟是这么好看,灵动的杏眼,长长的睫毛,小巧的脸庞,虽说是衣着破烂但也盖不住她出尘的气息。 我当时想,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被一群地痞无赖欺负实在是看不过,这便出手救了她,没想到因此种下孽果。 在我救下她后,她还是跟着我。我问她,你怎么还不走。她说她世上没有了亲人,我救了她,她便愿意跟着我,为我做牛做马。 我信了,出于对她的怜惜便将她带回了日月教。” 缠雨说完好久没说话,他收回了雨中的手,盖上帘子,用那只潮湿的手摸向了陆雪荧的脸,神情温柔,也不顾他手上的冰凉。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19 陆雪荧看着他伸来的手,没说话也没逃脱,也不在乎他手上的雨水滴进了衣领。 “不难受吗?”他收回了手,拿出帕子擦干了自己的手,又擦向陆雪荧的脸。 缠雨的手中的力气不轻,虽然帕子是及其柔软的制材,但也避免不了隐隐的疼痛感,她皱了皱。 “为什么不说话?”缠雨靠近她,气息打在她的脸上,最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陆雪荧有点错愕,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搂下我。” 缠雨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有些痛,但陆雪荧还是搂住了他,才发现原来他也是有温度的。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怕你生气。” 她说的是真话,现在她的心情有点复杂,离家的惆怅慢慢消淡,脑中全是缠雨他孤独的身影,她抱得更紧了点,踌躇着自己想汲取他的温暖还是想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缠雨感觉到她手臂的力量,嘴角勾了一下,“我不会生你的气。” “大祭司,到了。” 车夫在外面报告。 缠雨松开陆雪荧,“既然到了,我们下车。” 他先自己下了车,在外面掀开帘子,将一只手递给陆雪荧。 见陆雪荧有点迟疑,他又将手上前递了一点。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车夫递过来一把纸伞。缠雨接过,撑了起来,见陆雪荧往旁边闪了闪,便说道:“过来。” “不了,怎么敢和大祭司共用一把伞。”陆雪荧又往后面退了退。 “我都不介意,你倒是介意了。”缠雨撑着伞,看着眼前这个被细雨淋着的女孩,“都湿了,还不过来?” 陆雪荧虽是不想和他太过亲近,也不能折了他的意,只得上前。 她虽是答应了,但是大半个身子还在伞外,与缠雨始终保持着一丝距离。 缠雨瞥了一眼她的动作,不说话,只是靠近着,将伞往她那边靠了靠。 “大祭司,我……” “别说话,我们走。”缠雨打断她,吩咐道。 陆雪荧抿了抿嘴,跟上他的步伐。 这只一座江南很平常的小山,虽不雄伟,但胜在小巧精致,顺着青石小道,两个人靠的紧紧地走着。 “大祭司,还是我来打伞吧。”陆雪荧看着他打伞,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她对缠雨始终有种疏离,等次分明。 缠雨瞟了她一眼,“你撑伞,不舒服的不还是我?” 陆雪荧先是疑惑了下,才反应过来缠雨竟是嫌弃她个子矮。她把头扭了过去,不去看他。 两个人到达一座小草屋前,旁边还有一座坟,陆雪荧一下子明白过来。 草屋虽是没人居住,但也整洁,一眼便知缠雨叫人常打扫。 他们来到坟前,墓碑上没有写名字,缠雨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抚上那块墓碑,神情严肃,但又深情。 他不说话,陆雪荧也不说话,这天地除了细细的雨声,安静的诡异。 缠雨叹了一口气,回了草屋。 屋子并不大,屋内的陈设也是相当的简单与简陋。 “刚刚的故事,我还没有讲完。” 缠雨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会,久到陆雪荧以为他不打算开口的时候,他才又继续说下去。 “我将她安顿好后,由于一时兴起,我便教她日月教的巫术,她很有天赋,一如现在的你。虽然她在我面前都是笑颜以对,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她其实一直闷闷不乐。 我便收集了各种好玩的玩意送与她,但结果一样。 我猜她是不适应苗疆的生活,便又将她带回江南玩耍,那一天她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说过,她没有亲人了。我信了,不知原来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恢复联系的,但是她为了离开,在我的茶水中下了毒。 我对她一心一意,换来的竟是这等下场! 我大怒,还记得事情败露后,他们跪在我面前,求我成全。 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他们想死在一块,我偏不。” 缠雨手指用力,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我对他们说,你们只能活一个。你猜他们怎么选?”他转过头问陆雪荧,眼神冷酷,嘴角微勾。 陆雪荧眨了一下眼睛,思考了会,说:“我猜他们都愿意为对方去死。” 缠雨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没错!然后那个男的就自尽了。她从没有那样愤怒的看着我。我说话算话,放过了她,将她带回日月教。 她回来后,常常魂不守舍,然后就大病一场,我废了许多力气也是没能救回她。你知道她最后一句话对我说的是什么吗,她说:‘对不起。’然后求我将她能够带回家乡。 看着她死去,我心里像是突然空了一块,我想,我是不是错了。” 缠雨说到后面,把头低下,用两只手撑着,语气已经不复刚才的愤怒,只是后悔与纠结。 陆雪荧看着他,不做声。 这或许是故事的全部,也是故事的片段,当年的那些事,曲终人散,很难说的明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安慰他,只能沉默。 ☆、雨夜 “看来这雨今夜是不会停了,我们就在此停宿一晚。”缠雨站在门口,看着漫天的绵绵细雨。 陆雪荧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天色还不算太暗,“不如我趁着还没有完全天黑,去山下找个客栈住宿,这屋子小,大祭司可不必和我挤着。” 缠雨回头看她,抿嘴笑了一声,“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她一愣,瞪大了眼眨了一下,“额,不会。” “那就此夜留下吧。”缠雨挥了挥袖子,往里间的床上一躺。 陆雪荧没法子,只是耸耸肩,找出被套出来。 缠雨看她竟是想在长椅上躺一晚,拍了拍床边说:“睡这。” “不敢。”陆雪荧看向缠雨,他靠在床边,一副惬意的样子,眯着眼睛看她。 她继续铺着被套,缠雨坐了起来,撑着头看她,长长的头发随肩头披下,“你不敢?那还有谁敢,本座一向以为你胆子大的很。” 陆雪荧低着头,手中停下,知道他又在说陆家的事了,干脆抱起被子往床上一扔,“请大祭司挪个地。” 缠雨笑着看她,带着一丝揶揄,但也是往旁边移了移身子,看着她上来。 其实床不小,再加上他们两个身形都是属于消瘦,倒也不觉得拥挤。 见陆雪荧裹着被子,朝另一头睡去,缠雨一时兴起,侧卧着撑头问她:“不如我放你回家,怎么样?” 陆雪荧本来是在假寐的,和缠雨躺在一张床上这叫她怎么能睡着,听到他的话,便在夜色中睁开了眼睛,她在心中冷哼一声,“我这辈子愿意誓死追随大祭司,不离不弃。” “这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0 话听着颇为受用,也颇为耳熟。”缠雨躺下,双手放在脑后,“你小时候就这么和我说过,不知道雪儿还记得否?” “彼时年少,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作数。” “那么现在呢?” “当然允你。” 缠雨在黑夜中嘴角轻弯,他不需要所谓的表忠心,诉衷肠,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虚,太飘渺,他所要的只要诚服,就算是骗他,也可以。 是夜,周围安静的很,连鸟声也不曾有,陆雪荧睡不着,身侧的缠雨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她只希望今夜快点过去。 突然缠雨翻了一个身,长臂圈住了她,紧紧靠着,陆雪荧整个人都僵住了,正考虑是不是要将他的手拿开,只听得他在耳边轻声说:“在这里安心睡着,有人来了,我去解决下,马上回来。” 说完,缠雨便起身,披上袍子,打开木门,还不忘将其关上。 陆雪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愣了一会,也爬了起来。 漫漫长夜,空气中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缠雨一个人站立在小小庭院里,大袍随风而动,描绘出他清瘦的身影。 “想不到中原人喜欢躲躲藏藏,称得上什么名门正派?”缠雨双手结印,周围出现一个小小的气场,卷动着枯叶。 刹那间,十几道黑色身影如同飞弩一般向中间的缠雨袭去。 缠雨挥动衣袖,挡住暗器,地上“叮叮叮”出现几十个菱形暗器,在月色中泛着寒光。 黑影将缠雨围在中间,双方都一动不动,气氛僵硬,过了许久,黑影人的头领说:“你既然敢来,可想过来了就回不去了。” 缠雨冷笑一声,“我既然来得,当然也能回得。” “这可由不得你了。”头领一个眼神,周围人都朝着缠雨冲过去,动作快的无法用眼神来辨别,陆雪荧站在门边也不由被他们的气场给逼退几步。 又是不知道过了几个回合,双方打得难舍难分,暂时的停了下来。 黑影人中已经有几个倒地不起了,但是缠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一只手稳住自己的心脉,喘着粗气。 “看来,这次你们出动了天罡十四煞,真的是把某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了,你们是非要除了我?” 头领吐出一口血沫,擦了下嘴,“日月邪教,人人得而诛之,为民除害,在所不辞。” 缠雨虽是受伤,但是气场仍是不输人,他轻笑一声,“我日月明教向来不与中原武林作对,为何苦苦相逼?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仰头大笑,“今日看来是一定要做个了断了,我便让你们有来无回!” 缠雨的气场竟是比刚才的更强了,黑衣人不禁后退一步,咬紧牙关冲上前去。 眼看着黑影人要败北,缠雨一手抓住头领的脖子,周围人立刻不敢乱动,“中原人?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罢,指尖用力,看着头领朱红色的脸色轻蔑一笑。 陆雪荧本是想等他们两败俱伤再离去,没想到这中原人也这么不堪一击,已经逼缠雨放出最后的大招,却是功亏一篑。 “不许动!放下头领!” 缠雨慢慢回头,看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抓住了陆雪荧,将长刀搁在她的脖子上。 “你要是乱动,我就杀了她!” 以陆雪荧的功力自然可以轻易逃避一个人的追拿,但是她偏偏被抓住了,缠雨眯着眼,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她是故意的。 是了,陆雪荧就是故意的,她想知道答案。 “这话该是我说,你要是乱动,不仅你头领没了命,你的命也到头了。” 那人见缠雨竟是不受威胁,便将刀轻轻划出一道血痕出来,虽是拿个小姑娘威胁很是不耻,但是眼下也不由得他了。 缠雨依旧不动。 黑衣人狠了心,虽是滥杀无辜了,但是不这样,这魔头是不会上当了。 “对不住了,妹子!” “无事。”陆雪荧云淡风轻道。 人质竟是一丝都不害怕,倒是让那人下不了手了,万一魔头不上当,又白白搭上了小姑娘的性命。 “快动手啊!和这魔头一起的有什么好人!” 他的同伴催促道,杀不了魔头,至少不能空手而归。 那人也是终于下了决心,手下一用力,竟是被一记内力弹飞了大刀。 缠雨抱着陆雪荧,“你就那么觉得我不会救你?” 陆雪荧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沉思了会,“属下不敢。” 缠雨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气氛,周围的黑衣人却是在蠢蠢欲动,眼神交流间又是一番攻势。缠雨抱着陆雪荧不放,只不过自身的气场是比之前的更加坚固,那些人冲上前来全部被退在气场之外,缠雨的神色满是恼怒。 黑衣人眼看今天的计划只能是失败了,背起自己的兄弟一跃而起消失在丛林中,只不过临走之前,不知何人又发出三枚暗器,每一枚都是朝着陆雪荧。 缠雨暗哼一声,眼神都没移开片刻,空手接住了那三枚飞镖,暗红色的血从他的手掌滴出。 陆雪荧从他的怀里挣扎起来,沉默地拉过他的手,拔去了飞镖,拿出一块帕子帮他系上。她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抿了抿嘴,不自然的将眼神挪开。 “你怎么不躲开?”她知道这样问很傻,可是她就问出了口,虽说不是她有意弄伤,也是因自己而伤。 “我想看看,你到底还有没有心。”缠雨握紧了拳头,拉陆雪荧起来,他修习了多年,这种皮肉之伤只不过小事罢了,即便粹了毒,他也是百毒不侵之身。 他们之间似乎永远是安静的,没有那么多的交流,陆雪荧张了张口,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有时候,我觉得她的皮囊在暮歌那里,但是灵魂在你这里。”他抚上她的长发,昔日的小女孩今日也到了他的肩头。 ☆、两清 周围一阵浓浓的血腥味,两人也无心今夜在住下了,相伴下山。 静静的山道上,相依的两人,悠悠的白衣,却也不显诡异,竟是多了份出尘之感。陆雪荧走在他的右边,不时地看他一眼,又看看他拉着自己的手。 月光照在缠雨的脸上,细腻的皮肤上浮动着皎洁的白月,他双眸看向前方,目不斜视,却又将她的小动作看尽眼底,嘴角浮现浅浅的笑意。 突然,缠雨停下了脚步,面露痛苦,双唇泛白,抬起受伤的手,拆了手帕,发现那受伤的地方周围竟是泛着黑色,已经有腐烂的前兆。 陆雪荧也是大惊,呆呆地看他。 缠雨冷哼一声,“想不到这帮中原人竟是拿到了天山雪蕊。” 天山雪蕊?陆雪荧回忆着书中看到资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1 料,怎么可能呢,这天山雪蕊乃至纯之物,生于天山峡谷,虽不能医死人肉白骨,但也药中圣品。 “怎么会这样?”陆雪荧越想越不明白,但是看着缠雨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这天山雪蕊是世间唯一能杀死我的东西,记住了么,小雪儿?”缠雨扯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却让陆雪荧的心里有些难过。 看他快支撑不住,意识萎靡,而下山的路才走到一半,陆雪荧一咬牙,将缠雨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支撑着他慢慢走下山。 车夫见陆雪荧扶着缠雨下山来,心里料想定是仇家上门,二话不说帮着陆雪荧将缠雨抬到车上。 “快走!”陆雪荧心里也是惴惴不安,怕那帮人折回来,又怕缠雨支撑不住,不过一寸的伤口,便是这幅样子,这天山雪蕊对他来说是多致命的□□? 她将缠雨的头搁在自己的腿上,好让他能够舒服一点,见他满头大汗,痛苦不堪,又寻了帕子给他一一拭去。 “星儿,星儿……”昏迷中,缠雨中仿佛做了一个噩梦,手伸在空中似在抓什么,又是什么都抓不住。 见他这种痛苦的样子,陆雪荧心中也是不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缘故。她握住缠雨伸向空中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抚摸着额头,这样做竟是让烦躁中的他慢慢平息下来。 慌乱中似乎是碰到了他的伤口,缠雨略皱眉,口中反吸一口凉气。 陆雪荧翻开他的手掌,伤口已经溃烂,周围泛着黑色,看着令人作呕。她看着昏迷中的缠雨,又看了一眼伤口,还是俯下身子,将双唇凑在他的伤口上将里面的毒血吸出来。 见伤口已经没有那么黑了,陆雪荧才停下,拿出车上的水壶漱口,又将帕子沾了点水给他清理伤口。 缠雨啊,缠雨,多年前你救我一命,若你今日活了下来,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么? ☆、我自心疼求不得 连日的奔波,陆雪荧与缠雨二人终于回到教中。 陆雪荧刚和侍女把缠雨扶到床上,长老们便带着医师围了过来,暮歌也匆匆忙忙赶来,总之是里三层外三层,把陆雪荧隔在外圈。 陆雪荧呆站了会,众人皆是焦急的神色,长老又向她盘问了下事件的前因后果,便不再理她了。 她看了一眼被围的密不透风的缠雨,见他依旧带着痛苦的神色,发着高烧,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 刚踏出月宫的门,就看见夏江背对着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进去?”开口的是陆雪荧。 “他醒了?”与众人不同,夏江的脸上的表情显得是云淡风轻。 “还没有。”她轻悠悠叹了一口气,靠在美人倚上。 夏江轻笑道:“他都没醒,我跑去谄媚做什么?” 陆雪荧微愣。 “你跟了他几年了?” “十三年了。”夏江摊开自己的手心,仔细地看着手掌的纹路,仿佛能看到未来一般。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原来都过了十三年了,自己却还是无能为力,但是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三年? “你这么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看出了什么?” 夏江苦笑一声,“就是因为看不出,所以才看。别人说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为何卜卦的人永远不能算出自己的命运?今天,不如你代我看看,我这命运如何?” 夏江将手伸到陆雪荧面前。 “我不会看这个。”她没说谎,她是真的不精通。 “那你瞎看看吧。” 陆雪荧没法子,仔细看向他的手,“我小时候听嬷嬷说,这根是生命线,你的生命线极长,表示你能活的很久,但是你的姻缘线却是生出这么多的分叉,又短,可能难遇佳人。还有一根,前面分叉多后面却很长,表示你年少坎坷,但是后面却一帆风顺。”她抬起头,抱歉道:“我也只是乱说罢了,你不要当真。” 夏江收回手,笑道:“如果真的这样倒是也不错,希望能借你吉言。要我帮你看看么?” 陆雪荧把手藏在身后,“不用了,我不信这些。” 夏江耸了下肩,也不强求,“那你信什么?” 她回答不上来,虽然她想说,她相信她哥哥。 “我以为你和缠雨的关系很好。” 她一直以为,夏江是缠雨最忠诚的弟子,但今日看来又有些不同。 夏江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久到陆雪荧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说:“你也说,你以为而已。” “我也以为你和缠雨的关系一直不好,但是今日看来也不全是。” “我之前的确不喜欢他。”陆雪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但是今日是例外,他是因我而伤的。” 夏江眼神一下子亮了亮,说道:“所以你心软了?” 陆雪荧沉默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夏江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去了。 陆雪荧想,自己是心软了么,是或不是? 但这重要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雪荧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哪里也没去,实在呆的无聊了就去涟漪湖周围散散心,之前还有小叩在身边,如今就她一人形单影只。听侍女提起,缠雨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虽说依旧不能下床,但起码清醒过来了。 她没去探望他,偶有几次挪到门口也折返而回。 见和不见有什么区别,反正他身边也不缺来探望他的人。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的话,还不如不见。 夏江也忙了起来,缠雨虽病了,教中事物便是他代替缠雨与长老们共同商议,整天忙得昏天黑地,但其实应该是乐在其中。 她已经快放下了,什么都放下了,没有了执念,日子也变得漫长起来。但仿佛注定享受不了平静的生活一般,一纸书信又将她打入了地狱。 那一日,陆雪荧想,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天。 小叩来信说,她的哥哥死了。 死了? 怎么会死了! 她拿着那张薄薄的信,手中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心中悲痛,眼泪却是流不出来。那个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怎么会死了?那个陪伴她走过最快乐光阴的人,他是她最后的亲人啊…… 她不信,她不信,她可能会信! 连日的奔波,陆雪荧终于回到了她已经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看见挂上白灯笼的陆府,她的心变凉了一半。 小叩看见她回来,跌跌撞撞地跑来,支支吾吾说着:“小姐……小姐……”她的双眼也是红肿的。 陆雪荧用尽全力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轻轻推开小叩,朝里面走去。 她不信,她还是不信…… 颜若仪和下人们都穿着丧服,显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2 然都已经哭过了,眼睛红肿着。颜若仪更是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脸上没了血色,勉强被侍女搀扶着。 陆雪荧走向她,问道:“我哥哥呢?” 颜若仪一看到陆雪荧又哭了起来,泣不成语。 “嫂子,你别哭啊,你告诉我,我哥哥呢?他为什么不来见我?”陆雪荧被遍地的白色有些亮到了眼,也觉得昏昏沉沉的,她牢牢抓住颜若仪的手,想听答案。 “小姐,你让夫人休息下吧,她也累了,我带你去看公子。”小叩上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支吾说道。 等见到屋子中间那口棺材的时候,她不敢上前了。周围都是哭声,吵得陆雪荧耳朵疼,她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走了进去。 棺材是合上的,陆雪荧走到旁边,用力地推开。 旁边的二房那些人马上来阻止,被陆雪荧一个挥袖全都撞到在地。 看到那熟悉容颜,仿佛还在沉睡一般,陆雪荧终于哭了出来。 “陆承明,你这混蛋,你怎么可以先死!你怎么可以先死!”陆雪荧大声痛哭起来,她从小就不爱哭,哭得次数也可以用两只手数过来,这次是第一次哭得那么大声,那么疯狂。 小叩站在旁边,用帕子抹着眼泪,让陆雪荧最后和陆承明道别。 直到陆雪荧没声了,她才上前,才发现自家的小姐是哭晕了过去。 ☆、多情自古伤离别 当年她带着小叩离开陆府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感觉仿佛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当初即使她离开,她也知道,有个人总归会等她回来,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没了她爱的人,也没了爱她的人。 她突然觉得这老天太过薄情,为什么好人要离去的这么早。她甚至希望如果死掉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陆雪荧昏睡了两天,赶在出殡的前一天醒了过来。眼睛是哭得红肿肿的,早就忘了疼。小叩拿着熬好的小米粥劝她先吃点东西,被她拒绝了。 她现在脑中乱糟糟的一片,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说话,不想动,更别说是吃东西了。处理结束陆承明的丧事之后,她产生了一个大胆并且疯狂的想法。 为什么哥哥死了,这个陆府还在? 当初和哥哥说好要为他解决这府中的事,他的遗愿自然要帮他完成。他们,还有他们,不如去陪哥哥好了,免得他一人孤苦伶仃。 陆雪荧坐在大厅的角落,看着座上的人们,露出一个残忍且凄惨的笑容。 她看向伤心哭泣的颜若仪道:“嫂子,你想哥哥么?” 陆雪荧的声音透着冷漠与疏离,双眼无神,直直地看着她,但是颜若仪没注意到这个小姑子的反常,这几天她早就哭累了,现在也再流不出泪水来,叹了一口气道:“想啊,每日每夜的想,好像只要我闭上眼,他还在我身边一样。” “你那么爱他,一定想去陪他,是不是?”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掌握紧了拳头,只要一下子,眼前的女子便会也化作黄土一抔,香消玉殒。 她已经疯了。 脑海中全是陆承明孤单的身影。 “是啊,我也想过干脆死了算了,我……”颜若仪的话还没说完便晕倒在了椅子上,边上的侍女看见后急忙扶着她回房喊大夫。 陆雪荧慢悠悠跟了过去,到房间的时候,只见白花胡子的大夫面带愁容。 “大夫,我嫂子怎么了?” “陆小姐莫慌,嫂夫人只是有喜了,伤心过度昏厥罢了,老夫开几服药调养便可,切记莫让夫人再大喜大悲。”他摸着百花花的胡子,陆府刚死了主人,夫人又有喜了,他也实在不知道是该贺喜还是节哀。 陆雪荧看着颜若仪平坦的小腹,她怀了哥哥的孩子? 颜若仪也醒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哭了起来,“承哥,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泪水又浸满了眼眶,陆雪荧被她哭得脑中一片混沌,好像一道闪电劈过一般疼痛。 她刚刚想干什么! 她差点犯了多大的错,怎么会生出这么恐怖的念头? 肯定是哥哥及时来提醒她,免得自己犯下大错。 陆雪荧坐在颜若仪床边,双手握着她的手,伤心道:“嫂子,对不起。” 颜若仪擦掉眼泪,不解道:“阿雪,你说什么呢,什么意思?” “不重要的事罢了,嫂子你以后可是两个人了,哥哥不在了,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她语无伦次的,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颜若仪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叹息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他的。” 陆雪荧扶着颜若仪躺下,安慰道:“嫂子,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颜若仪又不是傻子,一想到大房那边的人就头疼,就想挣扎着起来,“阿雪,你这么小,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他们……哎……” 陆雪荧按住她,为她盖上被子,语气轻松道:“他们我还不放在眼里。” “毕竟是长辈……” “什么长辈,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颜若仪忙捂住她的嘴,“阿雪,你怎么能说这么离经叛道的话呢,让人听见了岂不是要嚼舌根。” 陆雪荧心中冷笑,谁要是有那个胆子,她先割了那人的舌头再说。不过面上还是表示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就悄悄说。” “悄悄也不可以!” “好好好,那我们藏在心里。” 颜若仪这下没办法反驳了,其实她心里也这么想过…… “阿雪,我怕……”颜若仪拉过她的手。 陆雪荧不解,“嫂子怕什么?” “你哥哥现在不在了,我怕他们会把我赶走。” 颜若仪的担心不无道理,在陆承明还在的时候,他们表面上虽是和和气气,但私底下却总是做些小动作,现在陆承明不在了,剩下一个颜若仪,岂不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怕。嫂子不要担心,我现在就去解决这个事。”陆雪荧说的轻轻松松。 颜若仪却是不信的,在她的眼中,陆雪荧始终是个小孩子。 “你有什么办法?” “等下你就知道了。”陆雪荧握紧了她的手,本来想帮她捂暖,才发现自己的手才凉的可怕。 她嘱咐了侍女就离开了,发现小叩在门外等着她。 小叩整张脸苦大仇深的,两条眉毛都快被她皱在一起快了。 陆雪荧受不了她这副有话不开口的样子,便主动问她:“小叩,你有什么事?” “我只是担心,小姐你刚刚的表情好可怕啊。”小叩两只手绞着手帕,不敢看她。 “吓到你了?” “对啊,吓死我了,那副样子就像要杀人一样!” 陆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3 雪荧一愣,没想到被小叩注意到了她刚才一瞬间的念头,故作轻松道:“没事,只是心中有些烦躁罢了。” “真的?”小叩半信半疑,她发誓这辈子都忘不了陆雪荧刚才的眼神。那眼神仿佛修罗再世一般可怕,没有一点点感情存在。 为了打消她的念头,陆雪荧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真的。” 见她还是不动,陆雪荧停住脚步看着她。 “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陆雪荧虽是觉得奇怪,但也没表示出不耐烦的样子。 “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她看向陆雪荧,对方示意她继续说。“小姐,你这次回来,还走么?” ☆、旧时约 陆雪荧沉默着看她,一动也不动。 “小姐?” “走。”她说得毫不犹豫,没有一丝动摇。 “小姐!”小叩颇为激动看着她,双手抓着她的袖子。“公子离开了,我们不能没有你!” 陆雪荧苦笑,把她的手拂下,“没有谁离不开谁。” 从小到大,她作出的的决定极少有反悔的,陆雪荧自己知道,小叩也清楚,所以并没有继续盘问,只是一个人难过。 陆雪荧有点不忍心看她的脸,默默转过头去。 她并非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离别,也会让她很难受,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陆府,对她而言,与九州大地上任何一个地方没有区别。曾经,她的牵挂在这里,如今没了,对她来说,陆府就没有任何意义。 “走之前,我会把这里的事都处理好,你们放心。” 小叩突然又哭了起来,呜呜呜的抹眼泪。 陆雪荧问她:“你哭什么?” 小叩抬起头,眼泪汪汪地说:“我只是想到每次出了事,我只会依赖着小姐,都不能帮你的忙,觉得自己很没用。” 陆雪荧笑了,露出了哥哥死后第一个笑容,虽然只是个很浅的笑。她说:“只要你们还在,我做什么都值得。” 小叩吸了吸发红的鼻子,眼泪又下来了。 虽然之前陆雪荧在她们面前说得信誓旦旦,但要怎么解决这府中的事,她却当真没有计划。所以她选用了一个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在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没有踏进过这个别院。 陆雪荧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们有任何交流,因为在她小的时候,她便听下人在私底下说,她那可怜的母亲便是被大房的害死的。 虽说没有证据,但事情的真相,谁说得准呢? “三小姐来了,我去通报一声。”下人看见陆雪荧面无表情地闯进来,心想便是来者不善,急急忙忙的往里面跑。 陆雪荧快他一步,单手拽着他后面的衣领,将他往边上一丢,也不顾在地上痛的打滚的仆人。 带着一身寒气,一袭白衣的陆雪荧站在客厅门口,犹如亡灵索命,令人不寒而栗。 陆雪婉看见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妹妹,带着一身肃杀之气,不知不觉竟是退到了她母亲身旁。 王丽萍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被一个小女孩给吓到。 她勾起嘴角,左手托着茶杯,右手翘着兰花指将杯盖合上,挑着一条眉毛,也不说话。 无意间又瞥了一眼陆雪荧,眼中竟是鄙夷,又冷笑一声,轻放下茶杯。 “陆三小姐今日到访,有何贵干?”虽是同陆雪荧说话,但是丝毫不正眼瞧她。 “大夫人不妨现在多笑笑,我怕过会你可笑不出来了。” “真是好大的口气!”王丽萍的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杯中的茶水都溅出少许。顷刻她又笑了出来,“毕竟没有娘教的孩子,什么礼数都不懂,敢这种语气和长辈说话。” 陆雪荧不为所动,冷峻的脸上有表情,轻笑道:“对待长辈自然是要礼数周全的,但是,你是我长辈么?” 看见陆雪荧自己找了位子坐下,王丽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跳起来。 “谁让你坐下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有何做不得,父亲死了,他只有一个儿子,这陆府自然是由我哥哥继承。我有何坐不得?”陆雪荧不以为意,依旧回答的云淡风轻。 王丽萍看着她那副轻松的表情,心里就饶痒痒,阴森森地说道:“你哥哥已经死了。府中无人,自然由我接管。” 这世上,若要说那句话是陆雪荧最不爱听的,一定要是这句,你哥哥已经死了。 对呀,哥哥已经死了,你们却还活的好好的,不仅好好的,还这么高兴。 凭什么? “哥哥是死了,这陆府也由不得你们做主。” 王丽萍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段子,不禁大笑一声,“难道由你接管?别忘了,你早就不是陆家的人了,客气了喊你一句陆三小姐,不客气了,你就是野种!你早就被赶出来了!谁知道你这几年在哪做什么龌龊事,居然还有脸回来!” 陆雪荧平静地听着,脸上反而挂出一丝笑意来。 “这陆府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稀罕。哥哥死了,大嫂还在,况且现在怀有身孕,将来那便是陆府的继承人,这陆府的一切自然都是留给他的,和你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王丽萍听得简直要气炸了,恶狠狠道:“来人,来人呐,把这个野种给我赶出去!” 两个仆人立马冲进来,刚向陆雪荧伸出手便像是撞到墙一样弹了出去,看的王丽萍眼睛都睁大了。 “什么妖术!”王丽萍给身边的女儿使眼色,叫她去喊人来。 陆雪荧自然不会放她跑出去,随意在空中做了一个弹指,陆雪婉便摔倒在了地方。 王丽萍这下是真恨的牙痒痒了,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就想给陆雪荧一耳刮子。只是她的手还没有挥下来就定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看着陆雪荧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这才慌了,吓得是老泪纵横。“妖怪,你别过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心里虽是害怕的要命,但是嘴上丝毫不饶人。 陆雪荧单手掐住她的喉咙,看着眼前这个虽然人老珠黄,但是依旧穿着华贵衣服的老妇人,左边湛蓝的眸子更加耀眼。 王丽萍未嫁之前也是一个娇娇小姐,嫁到陆府后虽是不受陆方浩喜爱,但吃穿用度上也没亏待过她,活了这么久连个对她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今日哪里受得了这种恐吓,一下子便晕厥了过去。 陆雪荧见她居然晕了过去,手上的力道便渐渐加重,只见王丽萍的脸是越发的彤红,最终惊醒。 一醒来便看见陆雪荧的脸,身子还定在空中,吓得也不讲什么礼仪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姿态全无。 陆雪荧冷漠地看着她,终于开口道:“今日我来只为一件事,你若答应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4 ,我便放了你们,你要是不答应,你女儿陪你一起下黄泉。” “你敢!杀人不怕偿命吗!”王丽萍虽是受到惊吓,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她不会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敢做这样的事。 陆雪荧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说道:“妖怪怕什么偿命,大夫人,你说是或不是?” 王丽萍瞪大了眼睛,而脖子那处的压迫不容她思考再多,“我答应,我答应!” 陆雪荧终于放开了手,撤了定身咒,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妇人,说道:“那就把东西交出来吧。” 一个时辰不到,陆雪荧就拿着陆府所有的地契,店铺的账本,仆人的卖身契交给了颜若仪。 “阿雪,你是怎么做到的!”颜若仪捧着手中厚厚的一沓纸,不敢置信。“她怎么可能交出来!” 陆雪荧安慰道:“嫂子不要担心,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她便给我了。” “我不信!” 陆雪荧将东西牢牢塞到她手里,“很多事情,我们不能讲究过程,结果才是重要的。” 颜若仪低下头,眼泪是一滴又一滴,“我只是担心大房那边又不知道会怎么诋毁你,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能有坏名声。这些是很重要,但是也不能拿你声誉做交换。” 或许这一刻,陆雪荧才敞开心扉接受了这个嫂子,她抱住她说:“没事,我不在乎了。” 安顿好了颜若仪,陆雪荧踏出房门后长吁一口气,却发现小叩竟在门外等着。 “有事?” 小叩拿出一封信说道:“小姐,我收拾公子遗物时,在他书桌上发现了这个。” 陆雪荧接过,信封上写了三个字,阿雪启。 ☆、春风十里不如你 陆雪荧没有马上将信封拆开,只是将它放在袖子中回到了房间。 月□□至,在宽敞的屋子里只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照亮了少女的脸庞。 陆雪荧坐在桌前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在这期间她只是这样一动不动,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信封。她不敢打开,仿佛里面藏着的是陆承明在世上最后一缕魂魄,打开后就会消失不见。 可这大概也是陆承明在世上最后留给她的话了吧。 陆雪荧猜不出为什么他写完之后,却没有将信寄给她反而是收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信中的内容或许和哥哥的死有关。 可等到她看完这封信后,陆雪荧情愿从未知晓这信中的内容。 薄薄的两张纸却能够再一次将她的世界给摧毁。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陆雪荧酸痛的眼中又留下了热泪,滑过她冰凉的脸颊。 夏江是在护城河边上的一棵柳树下找到她的,他去过陆府,里面只是乌烟瘴气的,乱成了一团,下人都不知道陆三小姐去了哪里。 只见她背靠着一棵柳树坐在了地上,白色的衣裳在月色中是那么的明显,周围东倒西歪着几个酒壶,远远就能闻见酒气。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是茫茫江浸月……”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夏江实在受不了她一个在那里说醉话,便上前一步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走了。 陆雪荧眨了眨眼睛,发现手中的杯子不见了,才看向眼前的人。 “这位兄台为何抢我杯子?”说完还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阿九,你怎么又喝酒!”夏江抓住她想要夺回杯子的手,把她拎了起来,谁知陆雪荧早就醉得站不住脚,直接扑到在他的胸前。 “阿九?这位兄台你叫谁啊,我不叫阿九……我叫……我叫什么来着,诶?我怎么忘了呢?”陆雪荧的脸红扑扑的,而夏江身上衣服的又是凉凉的,不由舒服地蹭了蹭,“他们好像都叫我阿雪……” 她猛的抬起头,差点撞到夏江的下巴,疑惑地看着他:“喂,你是谁啊?” 夏江被她弄的毫无办法,无奈道:“你又把我忘了?” “这位兄台你说的不对啊,我根本就不记得你,怎么能说忘了呢……我…我记性好着呢!”陆雪荧说得手在空中乱挥,夏江根本抓不住她,刚一用力就听见她又大叫,“啊!你放了我!你放开!男女授受不亲!” 看着她这副撒酒疯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平日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整一个疯子。迫不得已,夏江只好松开手。 只见他一松手,陆雪荧又蹦蹦跳跳地拿酒壶去了。他刚想阻止,发现她刚刚坐下的旁边有两张信纸。 原来如此。 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不过对于陆雪荧来说,或许她宁可不愿知道真相,毕竟大多数的真相都是残忍的。 陆府居然是中原武林安插在墨城的眼线,陆方浩过世后,陆承明也加入了这项任务。或许他一开始是拒绝的,信中说道,有人查到陆雪荧与日月教的关系后,拿陆府所有人的命逼迫他来说出他们的去向。 陆承明妥协了。在陆雪荧跟着缠雨离去后,一边暗中派人跟着,一边飞鸽传信。但是,跟随的人被缠雨发现并且解决了,陆承明估计不久他就会找自己算账了。 信中又说道,就算他被杀了,也是死有余辜,不要陆雪荧替他报仇。 陆承明写信的时候,没料到自己的妹妹会有危险吗。或许是料想到了,对于中原武林人来说,她就是魔教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应当除去。所以陆承明在信的最后表示自己的愧疚吧。 夏江看完之后,不屑地笑了一声,将信纸用火咒烧的一干二净。自己从小的依靠,到最后的关头却抛弃了自己,这摧毁有多大? 在陆承明的心中,比起妹妹的性命,还是陆府所有人的命更重要点。 所以,陆雪荧又将自己灌醉,希望能暂时忘掉? 夏江还在思考着,就听见身后的落水声。 原来是陆雪荧喝高了,一不小心从岸上滑了下去。 站了会,不见水里有挣扎,夏江以为她存心寻死,只得立马跳入护城河中去救她。 虽是夏夜,但是冰凉的湖水浸透着她身上每一处地方,使她的神智一会清晰,一会又模糊。她能感受到自己慢慢在沉入河底,但不想挣扎,如果今日能死在这里,也是倒好,她要问问陆承明,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选,她到底在他心中有多少分量。 但是……或许陆承明早就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夏江猜的没错,陆雪荧现在的状态的确是一心寻死,但是他的任务是把她带回去,而不是把她的尸体带回去。 当他抱着陆雪荧露出河面后,陆雪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无力地趴在他的肩头。 看到她的眼神不在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5 那么迷离,便知道冰凉的河水让她清醒了许多。 “醒了么?” “……”陆雪荧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头没有回应。 “难过就哭出来,过了今天就都忘记。” 之前陆雪荧忍住没有留下的泪,终于决堤,她的身子也一颤一颤的,好像只要哭够了,所有的委屈都没了。 “夏江……” 陆雪荧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断断续续的,像只小猫叫似得。 “恩……” 突然,哭声渐渐变小,夏江觉得肩膀一痛,竟是陆雪荧狠狠地朝他肩膀咬了下去,但是他却是不忍心推开,只是忍着,抚摸着她的背。 “跟我回去么?” “恩……” ☆、最怜天上月,夕夕都成玦 折腾够了,陆雪荧也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 夏江抱起她,柔声道:“你可以睡会,等你睁开眼,我们就到了。” 陆雪荧没有吱声,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 一夜过后,他们回到了月宫。夏江将她放回了她的寝宫后便去通报缠雨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夜,陆雪荧从未入眠,她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耳边模糊着似乎还能听见陆承明在呼喊她,而眼前却是一片空白。 爱有多少,恨就有多少。 但是,她连恨他的勇气也没有…… 缠雨的伤也渐渐痊愈,终于能下床行走。 听到她回来之后,便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陆雪荧的门口,却是静静伫立着。她家中的事,夏江已经全部告知了他,包括那封信。 一向无所畏惧的他,这一刻却是犹豫地停下了脚步,他甚至不敢推开这扇门,去见它背后的主人。 是夜,平静的空中有寥寥的几颗星星。夏风舒爽,却也吹不散埋在这座山里的沉默。 陆雪荧能够感受到缠雨站在门外,但是现在她谁也不想见,她只想自己一个静静。 他会有愧疚么,就算有,也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吧。 谁会信一个魔头,也有心?他甚至能够亲手杀了星尘,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是在意的。 七日,整整七日。 陆雪荧都闭门不见,门上被她施了及其霸道的巫术,谁也进不来,也不能听见里面的声音。教仆汇报过缠雨,后者却是没有回应。众人都猜测,陆雪荧是要绝食自尽的时候,第八天,她出来了。 若不是容颜未变,谁还能认出这是日月教的阿九姑娘。 一头青丝变白发,火红的衣服宛若地狱的业火,照在每个人脸上,也照亮了她苍白瘦弱的面容。而她身上的气质也随之改变,如果说,之前只是冷漠而已,而现在则是一副了断红尘的样子,甚至能发现,她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教仆看见她出来后,却是没有一个敢上前说话的,只是都默默退出一条路来,好让她离去。 众人猜测,阿九姑娘下山回来之后便疯了。 她出来之后,并没有去见缠雨,而是一个人去了藏书阁。终日点了一盏昏黄的琉璃灯,隐藏在黑暗深处。 缠雨有来看过她,只是见到她这幅样子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又走了,之后没有再来过,而陆雪荧也没有再出去过,这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但是谁都知道,那种日子是回不去了。 暮歌还是被缠雨和夏江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而她只是一个人呆在这里,一日又一日,一夜又一夜,就这样过了三年。 昏暗的屋中隐约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微弱的灯芯照出了墙上的两个影子。 “都已经三年了。”开口的是夏江,他坐在陆雪荧的对面,右手支撑着头,左手拿着琉璃灯照在陆雪荧脸上,“这么暗,你看的清嘛?” 陆雪荧没有抬头,她就靠在墙角,白发也铺了一地,与她的白衣融在了一起。 “无所谓,这些东西,我一年前就可以倒背如流了。” 夏江心里有些惊讶,但也没表现在脸上,只是挠了挠头问道:“那你这么翻它是干什么?” 陆雪荧合上了书,随手一丢,抬起头看他,“并不是做所有的事都要有它的意义。”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容颜却是与三年前丝毫未差,若一定要说出不同来,那便是看上去更加的漠然了。 夏江听后笑了,“让我猜猜,那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太久,害怕没有声音的日子。” 陆雪荧没有承认,当然她也没有否认,她只是站起身来,却是没想到脚下一个趔趄,幸好旁边的夏江及时扶住了她。 “你来不是为了和我叙旧的吧。” “叙旧?我们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哪里来的叙旧说法?” 陆雪荧看不了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推开他,“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不喜欢绕圈子。” 夏江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圈在了怀里,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么久了,我想知道你的计划。” “我没有计划。”陆雪荧几乎是脱口而出。 夏江抚摸上她的脸庞,温柔道:“你一定有,只是不告诉我。比如你这三年未改变的身高与容貌。” 陆雪荧皱了皱眉,有些反感地拍开了他的手,转过头去,“你的计划是什么?” “你的计划,就是我的计划。” ☆、夜深忽梦少年事 陆雪荧是一向不做梦的,就算哥哥死的时候也夜夜无梦,但是近日来却是噩梦连连。若仔细来算,也不是什么噩梦,只不过是梦到些年幼时被赶出家门,母亲的哭泣,哥哥的丧礼,然后一把火最后烧的干干净净。 往往醒来便是满身的冷汗。 留在山下的小叩刚离开的时候不过几日便会写信过来,陆雪荧每每看过就烧掉了,没有回过信,信中的内容都是琐碎小事。时间久了,信也来的少了,从之前的三日一封,变成七日一封,半月一封,渐渐的变成一个月来一封信。 陆雪荧收到信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只不过前两日才来过信,今日又是收到信鸽。 满满的两页纸,字迹潦草可见写信者的急迫。 信上所写,颜若仪母子被大房那边夺走了实权,又被赶出府的危险。 自从哥哥死后,陆雪荧是不想再和陆府有任何关联的,他们的是死是活和她有何关系,但是颜若仪的那个儿子不一样,那是陆承明唯一的血脉,她还尚存一丝理智,容不得自己放任不管。 三年中,她从未下山,此时路过两边的山路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 陆雪荧领着几个教仆安安静静地赶到了陆府。 还没进去就听见一阵吵杂声。 “你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脸面留在陆府,克死了自己的丈夫,还想掌管陆府?” “不许你欺负我娘亲!” “小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6 野种让开!” “……” 陆雪荧皱眉,挥手就打开了陆府的大门,将里面的一切看得清楚。 颜若仪穿着布衣倒在了地上,默默地擦着眼泪,小叩被下人们绑在了一边,一个小豆丁趴在颜若仪的身上。 陆府的人没有想到突然会有人来,顿时鸦雀无声,忘记了吵闹与哭泣。还是小叩第一个反应过来,喊了声:“小姐!” 陆雪荧冷笑一声,“今天真的是来得巧了,看上去热闹的很。” 王丽萍插着腰就走了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管什么闲事!”还没嚣张多久,就被陆雪荧带的教仆扇了一个大耳刮子,被扇到在地,呜呜地捂着脸。 陆雪婉吓得马上去搀扶自己的母亲,恶狠狠道:“陆雪荧,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能打自己的长辈!” 片刻间,又是挨了一个大耳刮子。 陆雪荧走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没有温度地说道:“当初就应该杀了你们,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王丽萍听了是又惧又恨,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这番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陆雪荧蹲下身,似笑非笑,“多年未见,你欺负小孩的本领倒是没减退。” “睿儿是我大哥的孩子,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野种了呢。” 王丽萍呸了一声,“你娘不知道从哪来的,生下了你们两个野种,野种生的孩子不是小野种吗!” 陆雪荧听了看不出恼不恼,挑了下眉毛,一脚踹向王丽萍。 “娘!”陆雪婉爬着扶起摔在墙边的王丽萍。 “我给你们最后一个选择,要么死在陆府里,要么滚出陆府。” 王丽萍母女并不吭声,“看样子,你们是愿意死在这里了。”陆雪荧抬起右手,一团白雾快速的聚拢。 “阿雪,不要!” 颜若仪吓的叫出声来。 “我数三声,三……二……” “我们走!”陆雪婉看母亲没有反应,只好自己说。 “小婉!”王丽萍抓了把她的衣袖,“让她数!我倒要看她是不是真的有胆子杀了我们!” 陆雪婉叹气,“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要拿命开玩笑。” 陆雪荧冷笑一声,没理她们,就看着陆雪婉搀扶着王丽萍慢慢走出了陆府大门。 “等一下!”陆雪荧叫住她们。 陆雪婉背后一僵,心想她难不成还想反悔不成,当下停下了脚步却是不敢回头。 “今日我放过你们,确不能保证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动了手脚,我说过留你们一命,自然也不会反悔,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在你们身上下点东西,我才放心。”说完变十指相扣,细长的手指开始快速的变动着,看的令人眼花缭乱。 王丽萍母女只觉得身上一凉,瞬间有窒息感,不一会又消失了。 “你这妖精,对我们做了什么!”王丽萍狰狞着抬起头,看着陆雪荧。 “没什么,我只是在你们身下施了一个咒而已,只要你们从此不踏入这陆府,不沾有陆府的气息,自然平安无事,倘若……”陆雪荧故意停顿,不说下去。 看着王丽萍又要破口大骂,陆雪婉只好先一步拉住她母亲劝道:“母亲,算了,我们斗不过她。” “斗都没斗,怎么知道斗不过!”王丽萍已经被气红了眼,理智全无。 陆雪荧就冷冷地站在那里,好笑地看着她们母女俩。 陆雪婉看了她一眼,叹气道:“算了……”也不顾母亲的反对,就拉着王丽萍离开。 送走了那俩人,陆府顿时安静下来,谁都不敢说话,大家只是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三小姐,不知所措。 睿儿还小,看不出大人们的心思,迈着小步子走到陆雪荧面前,笑嘻嘻说道:“姐姐,你好厉害。” 陆雪荧这才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小包子,睿儿长得十分像他的父亲,但眼睛又像他的母亲,圆滚滚的双眼,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陆雪荧。 她抱起他,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但心中却思绪万千,眼睛有些酸。 “你叫睿儿,陆睿是吗?” “嗯。” “睿儿,快叫姑姑,这是你的姑姑。”颜若仪走了过来。 陆睿看看母亲又看看陆雪荧,还是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睿儿,我是你的姑姑。”陆雪荧难得这么温柔的对一个人说话。 陆睿咬着小手指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陆雪荧。 “阿雪,睿儿还小,你不要生气。”颜若仪看陆雪荧没有反应,担心她会恼怒自己的儿子,着急的辩解。 陆雪荧只是愣了一下,不懂这嫂子为何突然道歉,不会又明白过来,“不妨事。” “阿雪,睿儿太重,还是我来抱吧。” 陆雪荧看了看怀里小包子,小心地递了过去,没想到刚到母亲怀里,睿儿就闹事起来,“我要姐姐抱,我要姐姐抱。” 又是一片尴尬。 ☆、在时间最后的边界 陆雪荧很是平静地看着他们,颜若仪却是在那里紧张的不知所措,眼神闪烁。陆雪荧上前一步,她就抱着睿儿后退一步。 陆雪荧不以为意,上前一步越过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黑压压的仆人。 “管家呢?”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神色不愠不恼,底下的人却是鸦雀无声,低着头在那里瑟瑟发抖。 “管家站出来。” 陆雪荧又说了一句。 底下的人虽是不敢说话,但都偷偷地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被盯的没办法,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三小姐。” 陆雪荧听他那样称呼自己,有点不悦,挥手就打向那个男人,虽说他们之间隔了好几个人的距离,但是大家都听见了那记响亮的耳光,老管家顿时倒地,右脸红肿一片。 “一开口就让我不高兴,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了。”陆雪荧的目光从老管家身上转移到其他家仆身上,“你们给我记住,陆家从来没有什么三小姐,你们的主人从前是陆承明,他死了,以后就是陆睿,要是你们以后记不住,我也不会饶过你们。” 听了这番话,谁还敢提出不同,家仆们只能怯怯的在那边回答是。 “至于你,以后也不用留在陆家了。”陆雪荧的目光重新看向那个管家。 管家听了吓一跳,他在陆家四十余年,从来没想过这种结局,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了,爬到颜若仪的跟前哭诉。他知道向陆雪荧求情肯定是没戏了,只能求这个善良的妇人了。 “夫人啊,我都一把骨头了,离开了陆家,我要怎么活啊……” 男人在颜若仪面前呜呜咽咽地哭,哭得她也心烦意乱,她心里也不喜欢这个势利的老管家,但是看在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7 一把年纪的份上,看向陆雪荧。 陆雪荧也看向颜若仪,眼神里是无法抵抗的拒绝。 “没人把他拖走了吗?”陆雪荧不耐烦地看着他。 两个家仆立马上前拖走了老管家,男人的哭声越来越远。 仆人也叹道,这个昔日的三小姐心太狠,老管家起码看着她长大,小时候对她也不错,现在犯了错就丝毫不留情面。 “你们都退下吧。”陆雪荧一开口,下面的人都作鸟兽散,一下子拥挤的天井变得宽敞起来,“我们进去聊。” 颜若仪放下孩子,把他交给小叩,让她把孩子带下去,睿儿却挣扎地扑到陆雪荧的脚边,抱着她的小腿认真说道:“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陆雪荧霜色的脸上终于有一丝动容,她轻柔地摸了摸陆睿的头,拉着他的手进了屋子。颜若仪这一刻也放下心,紧跟着他们进去。 “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啊!”陆睿欢快地挥动着肉嘟嘟的小手,“就这样,这样,那些讨厌鬼就都倒在地上了。” 陆雪荧笑着,没有回答他,只是纠正道:“睿儿要叫我姑姑,你的父亲是我的哥哥。” 陆睿稍微有些失望,嘟起小嘴,他不喜欢叫她姑姑,感觉把她叫老了。 “颜姐姐,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但是我说过会照顾陆睿,这是真的,你不必那么防备我。”陆雪荧说完顿了顿,又开口道,“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你是他的母亲,你要有保护他的责任,不受欺负。” “我有……”颜若仪本能想反驳,但又感觉自己的反驳是那么无力。 “哥哥把陆府交给你,或许你还没有准备好,但是你为了他必须担负起来……”陆雪荧抿了抿嘴,看着面前和陆承明有七八分相似的小脸,心里又柔了下来,“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你以后可以自己解决好。” 陆雪荧并没有停留多久,一切解决,就打算回去了。 陆睿不舍地拉着她的袖子,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啊。” 小叩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又要回去,知道自己的挽留没有用,只能在那里抹泪。 陆雪荧蹲下身子,摸着陆睿柔软的头发说道:“等睿儿长大了,变厉害了,我就来看你好不好?” 陆睿委屈地看着她,撅着嘴说道:“那我们拉钩。” “好。我们约定。” 在离开的时候,陆雪荧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府,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高高挂在门上,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一如往昔,但是她知道,这一生,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谁的残忍直指人心 夏江发现,回来之后的陆雪荧变得不一样了,但是究竟哪里不同,又不能细说出来。只不过是最近不再总呆在藏书阁中,喜爱四处走动,时不时看到她在涟漪湖中泛舟亦或是亭中自斟自饮。 “阿九回来之后,性情都变了。” 夏江在她对面坐下,亭子不大,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有时会洒进来。她喝的并不多,每次就那么一小壶,却能喝上半天。 陆雪荧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细长的手指捏着白瓷小杯,却是迟迟不饮。 雨声,风声,四周剩下的就是两人的呼吸声了。 “或许是下山一次,有些事都看透了,争了没有用,不争也没有用,世事无常,还是只珍惜今朝重要。”陆雪荧斜着眼角看向夏江。 只争朝夕?她能放下,夏江却是放不下,他的肩膀上担负着家仇雪恨,怎么轻易放下。 夏江下意识咬紧了牙关,神色难辨,就这么直勾勾地看陆雪荧。 “圣女倒是好性情,放得开,无牵无挂,但是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陆雪荧一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慢慢将酒杯放下,在桌上轻打着节拍,看了一会儿夏江突然就笑了出来。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如此好笑了。” 夏江严肃着一张脸,陆雪荧却笑得更开心了。他讨厌这种感觉,好像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秘密都被眼前这个少女看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陆雪荧笑了一会,看到他脸色都变了,于是停了下来。 “夏使者长得如此英俊,看着着实令人赏心悦目,但我笑得是你的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她的语气不经意,却是字字重击在夏江的心上。 夏江听了并不生气,他只是羞恼,因为他无法辩驳,陆雪荧说的是如此现实与准确。他当初以为自己找到了结盟,没想到对方原来从不放心上。 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去,但是陆雪荧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仇恨让你蒙蔽了双眼,使得一切都有可能轻易触及到你的底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要走了吗?” 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陆雪荧的眼神变得难以琢磨起来,黑与蓝色的瞳孔中隐藏了太多的话语。 “我以为……”夏江羞于开口。 “以为什么?以为我说的都是开玩笑的?以为我欺骗了你?还是你想说些别的?”陆雪荧适当的停止了打趣,拉他坐下。 “你对他了解多少?”陆雪荧开门见山道。 夏江迟疑了会,开口道,“他很强。” 的确要形容缠雨,这三个字足够了,不用过多的词汇便能来形容的一个人。 他耀眼,是所有教仆心中的神;他□□,没有人能违抗他说的话;他冷漠,视人命如草芥。 “你呢?你怎么看他的。” 陆雪荧看着他眨了眨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承认他很强,但是只要是人,谁都有弱点,包括他。” 他的弱点?夏江疑惑。 见他困惑,陆雪荧用手指沾了杯中的酒在石桌上写下四个字,“我们要的是一击致命。” 夏江震惊地看着陆雪荧。 天山雪蕊的确对于缠雨来说是致命的□□,但是这花要五十年才开,最近一次开已经是十年前,难道他们要再等四十年? 四十年,人的半辈子,他等不了这么久。 “告诉我,你不是在开玩笑。我等不了这么久。” 陆雪荧笑了,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气,才慢悠悠地开口:“你觉得我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她撑在桌子上,凑到夏江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的手中就有。” 陆雪荧唇中的热气让夏江觉得脖子那里痒痒的,但是他无心去计较那些,因为他不敢置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内心的狂欢却也片刻冷静下来,“你打算怎么让他服用,他不会轻易服用任何东西的。” “我们做不到,但是有一个人可以。”说到这里,陆雪荧的眼睛显得亮闪闪的,歪着头笑着看夏江。 夏江却皱起了双眉,眼神中有不舍。 “你在犹豫?”陆雪荧双手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8 搭上夏江的脖子,调皮地向他吹了一口气,空气里有些淡淡的酒味,“你犹豫什么呢,你故意讨好她,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利用她吗?” ☆、黑色月光 对于暮歌的到来,陆雪荧略微惊讶。虽说两人并没有发生争执,但是也没有熟到互相串门的地步。平日里暮歌要侍奉缠雨左右,得了空也是争分夺秒的和夏江黏在一起,陆雪荧对于她来说,还不能算上一般好友。 但是今天,她来了。陆雪荧放下手中的书,歪了下头对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暮歌站在门口,手指不安地摆弄着衣袖,犹豫不前。 陆雪荧对于她的举动只是挑了下眉毛,也没有表现出不喜,“圣女在门口止步不前,难不成等我下榻迎接?” 暮歌有些不安,辩解道:“不是这样的。”说完便跨过门槛,但也只是靠在门边,她还记得年幼时候陆雪荧诬陷她的事,心中依旧是有个疙瘩。并且这几年,陆雪荧看上去越来越怪,变得越发不可亲近。 “那你站在门口是什么意思呢,让旁人看见,怎么想我,还以为我故意不让你进来呢。”陆雪荧右手支撑着头,笑嘻嘻地说道。 暮歌又往里面走了几步,身后的大门忽然“砰”的沉重一声关上了,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背后不禁冒出细细的冷汗,此刻的她真是进退两难,但是有些困惑放在她心中实在是不解不快,今天必须要问个明白,也好过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 四周的灯整齐亮起,照亮了屋内两张年轻的脸庞,一个明媚,一个清冷。 两人都不开口。 暮歌受不了这种安静,纠结了一会,忍不住道:“阿九,我来是有事问你的。” “我知道。” “你知道?”暮歌惊讶,难道她也听到了传闻?干脆开门见山道:“那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陆雪荧欣赏着暮歌脸上的表情,故意逗她。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暮歌此时是羞红了脸,声音也小了。 陆雪荧坐直了身子,上身微微向前倾斜,“我回答的是,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并没有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啊,是你太敏感了吧。” 暮歌知道自己默默地被耍了,气的不行,但是又不能转身而回,不然今天不就不来了吗! “他们说,你和夏江暗生情绪,已经私定终身了,这是不是真的。”暮歌干脆破罐子破摔,也顾不得女儿家的脸面,直白问道。 陆雪荧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 暮歌被她的笑声又是羞得不行,“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陆雪荧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女,明媚动人,宛若月光下的一朵白色曼陀罗,散发着阵阵香气,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她年轻又美好,单纯又可爱,显然这日月教的明争暗斗并没有侵蚀着她的灵魂。 “你都说是听旁人说的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你总该知道,不过是谣言罢了,你可以不放在心上。”陆雪荧止住了笑声,第一次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暮歌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如果只是教仆们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今日夏江对她的态度却是像在无声的证明这个事实。 “我近日找他,他却用各种理由回绝我,我听下面的人说,他最近和你往来较多……”暮歌叹了一口气,“他不见我,我只能来问你……今天打扰了!” 暮歌转身就离去,陆雪荧拦住她说道:“他最近的确找过我几次,只不过是询问几个巫术上的事罢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暮歌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白色的长发,深蓝色的左瞳,一切都在说她与旁人不同,但又突然觉得,应该是别人不了解她才会那样说她。 “谢谢。”说完后,连暮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答谢,毕竟她之前还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挠了挠头便匆匆作别离去。 陆雪荧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对屋内的某处说道:“她都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夏江脸色并不好看,面容沉重,坐在椅子上不出声。 “你现在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人都已经走了……” “你懂什么。”夏江出口打断她,“她是无辜的……”他并非铁石心肠,在月宫多年的陪伴,就算是一花一草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陆雪荧最讨厌的就是夏江摆出这副痴情的样子,明明是他最先打算利用暮歌,现在又是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是啊,我不懂。所以你的仇也不要报算了。” “报仇是报仇,她是她,两者并不矛盾。她只是一个局外人,你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并不是我想牵扯谁进来,只能说,她是唯一的突破口,没有别的办法了!”陆雪荧有些焦躁。 “没有别的办法?”夏江有些不死心。 陆雪荧冷哼一声,说道:“有啊,只要你比他厉害,你就能杀了他,不用牵扯任何人。” 夏江的心一凉,这个答案比直接说没有要更加的残忍。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明白,缠雨对你不错,为什么你要背叛他。” “我没有背叛他,是他先舍弃的我。” 二人皆是沉默,夏江要的是一个保证,而陆雪荧要的是一个结局。 ☆、千帆尽 “你说,这世上还有缠雨所在乎的人吗?” 夏江在桌前看书,突然听到躺在榻上的陆雪荧开口,他放下了书卷,沉思了会,说道:“我觉得没有。” 陆雪荧一只手枕在头的下方,一只手把玩着手中小小的琉璃瓶,笑道:“你说的没错,这世上估计没有缠雨在乎的人或物了,当一个人没有了牵绊之后相当于也没了弱点,但是你可记得,有一个人曾经得到过缠雨的重视。” “你是说星尘?”夏江飞快答道,虽然这个名字成了日月教的禁忌,但只要呆的时间长点,谁会不知道那高高在上,宛若谪仙的大祭司也干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呢,“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这个世上她早就不存在了,而且……” “而且是缠雨亲手杀了她。”陆雪荧接着说道,“他虽是亲手杀了她,但也不能证明他就不在乎她了,或许正是因为在乎,缠雨才会亲手杀了她。” “你说的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知道陆雪荧不是一个爱说废话的人,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出她想说什么,但是内心却是抗拒的,“星尘已经死了,我们又不能将她复活。” 陆雪荧瞟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想说什么呢?” 夏江知道,他当然知道下一步的计划就在于暮歌,但是他真的不想对她下手。 “星尘死了,这世上却出现了另一个星尘,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29 你说,这是不是命呢?” “暮歌她不会帮我们的,她视缠雨如亲人,怎么可能下手。” “我们不必告诉她,她不是很爱慕你吗,为你做一件小事应该还是愿意的吧?” 夏江握紧了拳头,无力反驳。他背对着光而坐,陆雪荧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他没得选择,他没有那独当一面的力量去与缠雨决斗,只能用着卑鄙的手段利用他人。 “你要是觉得难受,我们就放弃好了。” “我不可能放弃,你是知道的。” 陆雪荧微微扬起嘴角,将手中的琉璃瓶抛向夏江,“接着。” “这是什么?” “我们的朋友,天山雪蕊。” “你怎么到手的?”夏江惊讶地端详起手中的小瓶子,神色紧张,轻晃它似乎还能听到瓶中的液体声。十年前,中原的武林盟主为了救他的重病的妻子,冒险上天山,九死一生才拿到这雪蕊,却没想到,他妻子却等不及他回来便去世了,他一气之下将雪蕊付之一炬。 “我和中原武林做了交易,你也知道,这次缠雨会重伤不愈就是因为这雪蕊,依照中原人的谨慎,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们是不可能一次将其用光的。” “就算是交易,他们凭什么信任你,你怎么说服他们的。”夏江不明白,陆雪荧是教中之人,他们肯定是知道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交给她呢。 “陆家其实是中原武林安插在墨城的眼线,就是为了盯住这日月教的一举一动,你也知道,我曾经也是陆家人,而且我和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并且允诺了他们的条件,他们没有理由拒绝,因为他们没有选择了。” 夏江并没有欣喜,虽然缠雨是他的仇人,但是日月教对他来说已经有了特殊的感情,他不能忍受他人的觊觎,“你答应了什么?” 陆雪荧微微一笑,走到夏江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旁说道,“我告诉了上日月教的正确的正确路线。” 夏江愣住了,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将陆雪荧推离身边,震惊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你会毁了多少人?” 陆雪荧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子,低着头浅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想看着日月教被毁灭,早已迫不及待了。” “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一气之下,江夏将手中的小瓶子往地上狠狠摔去,眼看着马上就要碰到地面,却是稳稳的停在空中,飞回了陆雪荧的手里,“你简直丧心病狂!或许你不在乎,但是不代表别人不在乎!” “哦?别人?是指你自己吗?”陆雪荧很轻松的用一根手指牢牢托住瓶底,“日月教被毁了,有什么不好,而且我只是答应了他们上山的路线罢了,区区一条路线就能将日月教击倒的话,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不是吗?你不是想要掌控日月教么,那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你若守不住,有什么资格拥有它?” 夏江心中一凉,刚才的愤怒全被陆雪荧的话驱赶的一点不剩,慢慢回复了理智,是啊,没有能力,就算变成自己的也是守不住的,“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对于夏江的道歉,陆雪荧宛然一笑,不介意道:“我习惯了,你在乎的还太多,在乎越多,越是放不下,喏,拿好。” 琉璃瓶凭空而起,缓缓降落在夏江的手中,他觉得自己有点惭愧,很多方面他的确不如陆雪荧,细白的脸上不自然地出现红晕,走过去轻轻抱住了陆雪荧。 ☆、雪落无迹 “把这个交给暮歌,告诉她说,是我千辛万苦才凝练出的药材,让她放入缠雨的药中。”陆雪荧将一个装有红色液体的玻璃瓶交给夏江。 “你炼出来的?暮歌虽说对你没有敌意,但是对你也谈不上信任,给缠雨喂药这么谨慎的事,她不一定同意。”夏江如是说。 陆雪荧很轻松道:“那就说你炼的不就好了?反正她这么信任你,你送的东西应该会同意的吧,反正她迟早是要知道的,不是吗?” “她,的确信任我。”夏江捏紧了手心的瓶子,多年的隐忍,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夜,“怎么这液体是红色的?” 天山雪蕊通体雪白,怎么融入水中就变成红色了呢,一定是她还加了别的东西。 “只要有效,你管它什么颜色的。” 夏江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走了。 陆雪荧安静地坐在榻上,接下来的,她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希望一切顺利。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不成功便成仁,不得出一个结果,战斗就不会结束。 就在陆雪荧觉得,这一切是不是被缠雨识破的时候,月宫那传来了好消息,缠雨在喝药之后疯了,已经杀死了好几个教仆。 听到这个消息,陆雪荧匆匆忙忙便赶了过去。 一切都如同她所想的那样,月宫尸横遍野,缠雨披头散发地站在尸体中间,双眼通红,而暮歌躲在一旁的柱子边暗暗哭泣。 “星尘,你来了是吗,你终于来要我偿命了吗?”缠雨摇晃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到陆雪荧面前。 暮歌还在哭泣,只不过看到陆雪荧来了之后便擦干了眼泪,迫不及待地问道:“阿九,为什么祭司会变成这样,他之前喝了药都是好好的。”她想上前,却又怕陆雪荧身边的缠雨。 陆雪荧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缠雨的眼睛,毫无感情地伸出右手抚摸缠雨的脸颊,“其实,你早就想过有这一天是不是,你早就不想孤单地活着了是不是?” “世人都渴望着长生,而只有我知道这感觉一点都不好,我时常会想起你,想起过去。”疲惫不堪的缠雨抱着陆雪荧,靠在她的肩头。 陆雪荧的脸上有一丝的动容,她闭上了眼睛,还是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缠雨。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袍子,也染红了陆雪荧的衣裳。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我都没想过,原来你这么恨我……”缠雨并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反而像是心中的抑郁终于有了出口,得到了解脱,“其实你恨我,应该让我活着,活着才最痛苦……” 陆雪荧拔出了匕首,锋利的刀刃上还沾着缠雨的血,顺着刀刃慢慢滑下。 其实那瓶红色液体根本不是天山雪蕊,那是她自己的血液,只有练了和缠雨一样禁术的血液才能使他产生幻觉,进入疯癫状态,而那些天山雪蕊全都涂在了这把匕首上。 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暮歌早就忘记了哭泣,魂不附体般站在那里。 “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药是夏江给的,他只是在利用你,为我做成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的信任。” 暮歌不傻,她虽是愣在那里,但也慢慢反应过来,但是陆雪荧却还要残忍地诉说给她听,她爱的人不爱她,爱她的人已经死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子夜安歌 作者:在川上 分卷阅读30 去,少女忍受不住这打击,大叫了一声跑了出去。 等夏江解决山下的事回来就遇到这一幕,暮歌看都没看他一切就跑了出去,而陆雪荧抱着死去的缠雨大笑。 而当他发觉陆雪荧眼神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腹中…… 【正文完】 写在最后的最后 陆雪荧还是活了下来,是夏江救了自己,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或许是我也害怕孤单……”当时的情景的确把夏江吓坏了,他不懂,陆雪荧明明已经达成了自己的计划,为什么还要自尽,后来他想,或许,这才是她最后的计划,和缠雨一起死。“你害怕离别,我害怕孤单,正好我们一起做个伴也好,毕竟我保证我这一生永远不会离开你。” 陆雪荧没有回答他,只是很配合地吃着药,在床上休息。她修炼禁术时间不久,所以天山雪蕊对她的影响并不像缠雨那么严重,有时候,她也会一些很无聊的问题,“为什么你不把暮歌找回来呢,你已经有了足够的权利。” 而夏江听到这些话只是无奈地笑着,也不回答,继续给她喂药。 她答应过睿儿以后会去看他。那一天,陆睿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爷爷了,她容颜未变,旁边的夏江也是,她只是远远地望着,觉得这一生已经很好。 分卷阅读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