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分卷阅读1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1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第 1 章 () 那白衣少年长剑挑,张汶祥的武器脱手而出。 说不出为什么,他反而觉得很兴奋。也许是因为,终于等到那个能拿下他的人了。 深秋湛蓝的艳阳天,无限高,深不见底。 那钢鞭直飞天际,仿佛永远不会落下。 永远不会落空。 张汶祥转眼回来,那少年把长剑背到身后,得笔直如尊玉像。阳光晃得张汶祥睁不开眼睛。他的衣衫真是白。 少年看了张汶祥会儿,十分骄傲地微微笑:“看你这样的人物身手,只落得在这里做翦径小贼,实在可惜。这些银两你拿去用。” 他取下马背上的褡裢扔了过来,掉出来的银锭在地上亮闪闪地滚着。 这大概是马新贻出门后做的第件冒失之事。他自负稳重,不做无把握之事,却这样把全副身家扔给了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山贼。万个不防,这人上马跑了呢? 这确是自己做错了,马新贻后来想到——是他从头就做错了。然而后来因为张汶祥,他做了太错的事情,所以开头的这件简直不算什么了。 马新贻生在富家,他从小没了父母,养在叔叔婶婶家里。叔叔倒对他十分看重,自小延请名师教他读书习武。他长到十八岁,能文能武,仪表堂堂,通身贵公子的气派。可玉像般的少年总是嘴唇崩得紧紧的,哪怕笑起来,双眼睛也是冷冷地看着。 寄人篱下地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想要回自己的家产,出去成番事业。婶婶却满嘴里挂着疼他,要留他在身边,娶她们刘家的姑娘。 刘家的姑娘他没见过,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喜欢。 结果——他到底还是没经过事。 他从富丽的“家”里走出来,只有匹马,袋银子:婶婶给他算过这些年来的吃穿用度,剩下得这么而已。 定要取了功名,成番大事业,才不用再看那样的脸。 他很该直接上京城求功名去,但这外面世界的诱惑,再老成的少年人也是抵挡不住。 眼前这人,眼角是笑意,眉梢又似带着忧愁,嘴角往上斜斜扯着满不在意。对个少年人来说,这未免也太复杂太值得玩味了。 秋天天气这样好,鸟语花香,连个翦径的小贼也是这么有趣。 三日之后,马新贻已与这小贼拜了异姓兄弟。他是大哥,张汶祥是三弟。 马新贻简直忘了中间还有个排行第二的黄纵。 遇上张黄二人那天,黄纵精赤着上身,身的腱子肉。他败在马新贻手下,十分气恼道: “等我去投了长毛,建了军功,你才知道我不是等闲人。” 马新贻还没怎样,张汶祥倒在旁笑起来。 马新贻接了这个话头:“那倒好,我正要去打发匪。” 这个计划是他刚刚想到的,且不急考功名,借这山寨里的弟兄平了附近的悍匪,将来也算是桩筹码吧。 少年人的计划,本来就是七分异想天开。 黄纵没有听懂,长毛和发匪的关系让他颇为费解。 马新贻索性不再理会他,转而对张汶祥道:“你就满足于在这做辈子山贼吗?大丈夫当求封疆列土,光宗耀祖。有这样的志气,才有这样的将来。” 其实张汶祥又何尝知道马新贻在说些什么?他只觉这人光芒万丈,于是这话听上去也就足够让人热血沸腾了。 马新贻见张汶祥望着他笑得颇带几分崇拜之情,便也满心欢喜起来。 他们就这样自以为找到了知己。 少年人的心性,本来就是七分异想天开。 第 2 章 (二) 马新贻来,就带着他们取了鲁境的悍匪严振风山寨。张汶祥觉得,这可比拦路抢劫有意思得了。寨里下人也了,粮也了,上上下下都十分兴奋。 对马新贻来说,山寨里虽然食宿简陋,却也称得上风景如画。这里来没了师尊长辈,不需顾及什么礼节拘束;二来因马新贻武功过人,又有见识,上到张汶祥黄纵,下到寨里的弟兄,再加上黄纵的妻子米兰,人人都对他钦佩万分、言听计从。这叫个十八岁的少年如何能不开心满足? 但马新贻想,自己既然是头领,当有头领的架势。因此他仍然端着架子,鲜少在人前说笑——只在张汶祥面前是个例外。 他看黄纵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粗人,斗大的字不识个,虽有些功夫,也是味拼着身力气而已。这人却怎么与张汶祥是兄弟? 张汶祥的功夫虽不甚扎实,但那轻灵俊逸之气,早在黄纵之上不知几何。马新贻总在清晨去竹林外的空地上看他练功。 清晨,山里是有雾的。张汶祥在清雾里练的那套拳脚是什么功夫?他旋子打得那样飘,简直像是要羽化升仙。深秋了,张汶祥还穿着件薄薄的灰色布衫,条竹青色得腰带系得紧紧的,腰那么细的把。露水从竹叶上落下来,他可冷吗? “大哥,你看什么?怎么不说话?” “我看你的功夫好看地很。要是用剑好。你会使剑吗?” “师傅倒也教过。我没好好练。” “那我教你。” “好!” 太阳出来了,竹叶上的露水闪闪发光。张汶祥手里拿着马新贻的剑,马新贻从背后扶正他的手: “你看住那片叶子,不要动。” 冷不防地却有滴露水滴在张汶祥手背上,他的手在马新贻手里微微地颤了下。 山寨上下没几个人识字。黄纵和弟兄们都爱吃酒赌钱,马新贻虽然不喜,却也不能管得太严让他们心生怨恨,因此他只命大家每日按时集合操练,期间不得醉酒生事。他自己闲时找张汶祥练剑,后来便常去张汶祥房里闲谈。马新贻发现张汶祥不仅通些文墨,而且还会下棋。 他惊喜之余,十分诧异:“我没来时,你却与谁下棋?” “不下棋,来了就没下过。” “那你要棋盘做什么?” “走的时候师傅送我的。” “你说的这位师傅……到底是什么人?” “小时候我家旁边有个道观,我常去玩。后来和师傅投缘,我在那里住了几年,他教我功夫。” “你师傅是个道士?” “究竟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头,道观里就他个人,也不见他修行。” “师傅也教你下棋?” 张汶祥点点头:“师傅还爱说故事解闷呢。” 马新贻往床上靠:“你也说个给我听吧。” “师傅说有个人叹人生困苦,不能遂心。便有高人给他个枕头,他睡在上面见自己做了大官,娶名门妻,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2 荣华富贵,子孙满堂。后来他活到八十岁死了,吓得醒过来,才发现是做梦,灶上煮着的饭都还没熟。” 马新贻听了简直心惊,这是个什么故事?自己读书倒,怎么没看过这样的故事。 他半晌都没应声。 张汶祥见他闷闷的,便嬉皮笑脸地去逗他:“大哥,这个不好,我下次再给你说个好的。我们下棋吧。” 他们熟了以后,张汶祥的眉头也展得开了,缠着马新贻时眼角眉梢像抹了蜜样。马新贻也不由地笑起来:“好。” 第 3 章 (三) 转眼寒冬已至,山上天寒积雪,不便操练兵士。马新贻和张汶祥有时整天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两人越发亲厚起来。 天米兰回到屋里,见了黄纵便说: “大哥和三弟怎么这样要好了,我个时辰前去送饭,听到两人在屋里说话,刚刚去收碗盘,两人还在那里叽叽咕咕。大哥平时那么老成,倒在那里叫三弟说故事给他听。” 黄纵笑道:“天冷三弟在山上闷得慌,我明天带他镇上耍去。” 米兰本来兴高采烈,听这话却撇着嘴不言语了。 第二天,马新贻起床等了半日也不见张汶祥,下午就披了披风往张汶祥房里去。看房里没人,顺道又转进黄纵屋里,却只见米兰个人坐在炕上剪纸。 她抬头见是马新贻,急忙从炕上跳下来:“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寻三弟没寻着,他可在你们这里?” “三弟啊,你二弟带他镇上逛去了。” 马新贻看她突然噘起嘴不高兴的样子,纳罕道:“去镇上逛什么?” 米兰听他这么说,心里嘀咕,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男人下山去镇子上逛什么?难道逛首饰店?为了这事,她也和黄纵吵过闹过,后来管不住只得算了。张汶祥年纪小都跟着去,马新贻会不知道?转念想,黄纵怎么不叫马新贻去?她不禁望了马新贻眼,见他脸正气,分明是真带了询问的神气。 这真是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公子。换了是她,也不敢叫他去,冒犯了他,实在该死。她又瞥了眼。么年轻漂亮的张脸。他们尊他做大哥,是因为他的本事高,其实他不过和张汶祥般年纪。 天下原来有这样尊贵体面地人。再想到自己的丈夫…… 马新贻见米兰无故看了他几眼,便觉得有些不自在。米兰又突然上前帮他解披风,嘴里说道:“外面雪大,你进来坐会儿,在门口冷。” 马新贻并不喜欢她这些嘘寒问暖,这些正是婶婶常挂在嘴边的话。但因为披风在米兰手里拿着,他也不便就走,只得进去坐着。 米兰见马新贻不说话,想到他是来找三弟的,便想找些话头。她说:“大哥你和三弟这样要好倒也难得,我看了也放心,省得他和你二弟混在起,好的不学。” 这话勾起了马新贻的好奇,他早想问:“三弟究竟怎样和二弟结为兄弟?” “大哥不知道吗,三弟啊,不知怎么父母不要他,听说大雪天里,就被放在你二弟家门口,怪可怜的。老黄师傅收留他,当作第二个儿子,他从小是你二弟看着长大的。后来黄师傅死了,也没人管他,有几年他都跑到道观里不回来了。后来我们武馆开不下去,寻思来山上,黄纵坚持要带着三弟,他才离了那道士师傅。” “他师傅是什么人?” “也不知是个什么人,没名没姓的。喝酒吃肉样没拉下,我看也是个假道士,倒是会些功夫。我们领回汶祥的时候,他可舍不得师傅,在道观面前哭了足有半个时辰。谁知那道士却不理他,还说什么聚散自有……自有什么来着,犯不着哭。汶祥那时候还小呢,孩子气,后来路走还路哭。真是……” 米兰看向马新贻,见他只是沉默不语,头低下去,油灯照出睫毛的影子。 马新贻想起自己坐着马车搬去叔婶家的那天。也是个雪天。他揭开帘子看着外面,深巷里传来婴儿的哭声,那个看不见的孩子不停地哭,撕心裂肺的。来到这个世界如此痛苦吗?马新贻当时也很想哭,可到底忍住了。只有那个看不见的婴儿懂他当时的心吧。雪天里被扔在门口的孩子,那也许,张汶祥会懂得。 米兰看到马新贻脸上露出温柔悲伤的样子。她从没想过个男人的脸上会有这样的神情。她刚刚脸发着烫,心也发着烫,这时候简直盆冰水浇下来。可这冰水却让她的心彻底化了。 两人正在灯下默默无语,只听到张汶祥和黄纵老远地说笑而来。张黄两人掀了帘子进来,黄纵迎着米兰过去,张汶祥则径直笑往马新贻这边走了来。 张汶祥对马新贻道:“大哥你怎么在这?” 黄纵对米兰道:“米兰,你看我给你带回什么好东西。” 张汶祥笑嘻嘻地拉了马新贻:“我看二哥二嫂有些体己话要说,我们别在这碍眼,来,大哥我送你回去。”说着抓起炕上的披风扔给马新贻就推着他出了门。 外面天已黑了,雪下得纷纷扬扬,只看到远处几间屋子的灯火。张汶祥觉得奇怪,马新贻今天怎么句话也没有。他深黑的轮廓隐在飞雪里,脸色半点也看不清。张汶祥忽然也无话了,只陪马新贻慢慢在雪地上走着。 马新贻低着头,隐约看到张汶祥似乎还穿着布鞋,走在雪上轻灵灵的,点声音也没有。无父无母被扔在雪地里的孩子,跟自己是样的人吧。好容易有个师傅,又这样弃了他去。这山寨里……连双靴子也没有。有个棋盘,也没人陪他下棋…… 真该带他离了这里。 马新贻被自己这念头吓了跳。他自诩堂堂丈夫,从来没有这些婆婆妈妈的想头,这会儿怎么忽然胡思乱想起来。 雪夜里不该还有朦朦的灯火,这场景太不真实,才让人变得不是自己了。 说是要求功名,眼下却什么也没有。自己尚没有容身之地,哪谈得上带他走? 风吹得马新贻透心地寒。他在黑暗里走着,雪路会不会永远没有尽头? 眼看到了自己房前,马新贻转过头来,只见张汶祥定在雪里望着他。衣衫那么薄,人那么瘦。暖黄的灯光映在张汶祥脸上,那是……温柔期许的神色。 马新贻忽然对他说道:“三弟,等我做了官,我就带你离了这里。” 他想想又补了句:“你跟不跟我走?” “当然跟你走。” 也是想想又补了句:“你去哪,我也去哪。” 马新贻也不进屋去,两人在雪里默默地着。他恨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给张汶祥。 过了会,见马新贻不说话,张汶祥轻轻说道:“大哥,我走了。” “等等。”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3 马新贻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张汶祥肩上。: “雪里冷。” 张汶祥感到那披肩甚为沉重,压到他肩上的那刻,简直无法承受。 然而他只身走在雪里,那暖意是真实的。 他们此后再也没有提过那天晚上的事情。 第二天切如常,张汶祥大清早就跑来马新贻房里闲聊。 马新贻问他:“你昨天下山,去镇里究竟做什么了?” “逛首饰店。” “什么?” “二哥让我陪他给二嫂买首饰去了。” 马新贻心里简直好笑。两个大男人,逛首饰店去了。 “大哥,我看到条腰带,上面这么大的红宝石。我想着,真衬你。不过没钱买。”张汶祥比划着,眼角眉梢又抹了蜜。 “等我做了官就能买。给你也买条。”马新贻突然孩子气起来。 可他已经月余没摸过书本,功课都荒废了。真该把这张汶祥从屋里赶走。 第 4 章 (四) 冬去春来。积雪化了,马新贻又开始每日操兵。然而春天是最易军心涣散之时,弟兄们轮着批地往镇子上跑。马新贻也终于知道去镇上究竟是逛些什么。 这件事很该禁止,然而向张汶祥黄纵两位首领也去,如果不先罚他们,怎么服众? 马新贻时还没拿定主义,他有些气苦。 这天清早,黄纵和张汶祥又没了影子。问米兰,镇上逛去了。 马新贻恼火万分。他正要整肃此事……张汶祥,想不到也这么糊涂。 他含着气去场上带队操练,刻也不休息,比平时练了个时辰还不肯罢手。 天气燥热,大家口干舌燥,便有人撑不住坐在地上。 马新贻拿木刀指着那人:“你干什么?起来!” 那人心里不痛快,又不会看脸色,觍着脸回道:“大头领,我们占山为王,就是当今地朝廷也不敢来惹我们啊。这样日练夜练的,我看犯不着吧。” 时众人中也有笑的,也有附和的,也有看着马新贻不敢做声的。 马新贻阴沉着张脸,嘴闭得紧紧的,慢慢走到那人面前,忽然刀击在他胸口。那人阿哟声向后倒去,嘴里鲜血直喷出来。 马新贻上去又是两脚。那人头歪便断了气。 大家这吓都慌了神,时谁也不敢动惮。 马新贻看看大家,缓缓说道:“我日夜不停训练你们,是希望有朝日能带着你们作番大事业。谁生来就是做强盗的?谁又生来就是大将军?若是我能出头,你们自然水涨船高。从现在起,你们要是谁不愿意,觉得这样太吃苦,只管下山,我绝不阻拦。如果不愿意下山,就得听令于我。你们谁要是不听,这就是榜样。” 他说罢拿木刀朝那人尸体指,威仪万丈,道:“再练!” 这下还有谁敢不从。偌大得操场上除了兵刃相击之声,竟再没有半点人声。大家挥汗如雨,直练过到午后才散了。 日头偏西了,这黄纵张汶祥两人还是不见踪影。连米兰也担心起来,找到马新贻屋里来了。马新贻心想,最近寨子动静闹得大,官府风声也紧,可别真出什么事故。尤其那黄纵喝了酒什么事惹不出来。这样想着他也有些着急,便孤身骑了匹马下山去寻他们。 事情果然被马新贻料中。黄纵在镇上醉了酒疯言疯语露了形迹,个机灵的官差便在二人回山的路上设了埋伏。马新贻行到山下,正看到张黄二人被小队官兵围住。他这惊非同小可,拔剑纵马冲进包围之中。 那队官兵人数本也不,张黄二人见了马新贻,加有了主心骨。不时三人便杀出包围,骑马朝山上奔去。不料乱中背后却来了把飞刀正中马新贻左肩,他吃痛俯在马背上。好在官兵也不敢再向山寨追,三人不时便奔回了寨中。 今天这日子定是犯了什么煞。上午马新贻杀了个弟兄,下午三位头领又吃了官兵埋伏,这会看见大头领马新贻都中了刀,寨子里简直乱成了锅粥。马新贻虽然练武年,比武切磋自然也是点到为止,哪里受过这样的伤,背上那把刀,疼得他咬着牙齿。这会儿他坐在堂上,百十号人围着,下面片人声如沸水般,闹得他心烦意乱。但他想到,切不可因这事乱了军心,因此强忍了痛,稳住声音道:“你们乱什么?我们是做大事的人,将来要上战场建军功的,这点伤算什么?” 米兰见马新贻这样英雄,简直佩服得不知怎样才好。黄纵和底下弟兄听了这话也是无有不服的。 只有张汶祥得最近,看见马新贻嘴唇崩得发白,分明是疼得厉害,便叫道:“大家别吵,快去叫医生来。” 马新贻这才想起寨子里还有个医生,那老头子的医术……实在令人怀疑。 时老头子颤颤巍巍来了,看了马新贻的伤,说道:“好险没伤到要害,倒也不妨。我把刀□□,上点药包扎下,然后大头领就养着吧。” 张汶祥点头,老头子便伸手去抓那刀柄。刀刃动,马新贻只觉眼前金星乱蹦,强忍住才没晃动,他本能地伸出右手向自己左肩摸去,想不到手却被张汶祥把攥住。 马新贻看张汶祥时,见他额头上密密的层汗,眉头紧锁,倒像是比自己还要痛。张汶祥见马新贻看他,觉得只手攥着还不够,另手也伸上去,压在马新贻手上。马新贻被他紧紧握着,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老头下拔了刀出来,张汶祥只见马新贻眉头抖,紧闭了眼睛,握在他双手中的那只手筋挛地把他的手钳紧了。张汶祥不敢动,只好继续握着马新贻的手,看着他肩背上缠起纱布。 这出刮骨疗毒终于演完,观众似乎都深觉震撼,没人出声议论,也没人敢走。马新贻对自己的表演也算满意,他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谢幕,但此时只是头晕目眩出不得声。只听到张汶祥说道:“大家都去吧,让大哥休息。二哥二嫂你们也走,弄点饭去,我在这陪着大哥就行。” 米兰和黄纵又嗡嗡地说了几句,然后就是窸窸窣窣大家散去的声音。 门关上,终于只剩他们两人了。 “大哥,你怎么样?”这时张汶祥的声音比人前又紧张了十二分。 马新贻虽然感激他刚才做的种种,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气恼,时低了头没有答话。 张汶祥见马新贻脸色发白,也不知他是疼得说不出话,还是恼了不肯理睬自己,心里急得七上八下的。他两手抱住马新贻胁下: “我扶你躺着去。” 马新贻闭着眼睛也不看他,到了床上便翻身向里不肯说话,可这翻却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他轻轻哼了声。 张汶祥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4 看马新贻的样子,分明是不想理自己,想想他中这刀全是因为自己,觉内疚,便伸手抓了他的左胳膊: “大哥。大哥。大哥。” 连叫了三声,怕他疼,也不敢摇晃他的胳膊。 马新贻这才睁眼瞧着他,看张汶祥脸上又是急又是心疼,觉得他孩子气的模样实在有趣。 张汶祥见马新贻终于看他,赶紧想作番表白,深怕晚了马新贻又不理他,结果说出来语无伦次: “大哥,你……我,我以后再不下山去了。别生我气了。” 马新贻这时心也软了,因此说:“我不为别的,我是气你怎么也和黄纵样糊涂冒失。如今官府风声紧,万真被官府拿了,不仅我们之前的努力全白费,而且叫我怎生去救你好?再者,再者,你和黄纵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万……万……”他把擅长的大道理讲完,接下来的话头突然叫他十分心虚,居然结巴了起来。 张汶祥也有点不好意思,忙辩解道:“你放心。只因连二嫂也劝不住二哥,他非要去时,我怕他醉酒生出什么事端,我还比他警醒些,陪他去总放心些。” “那他在那……那里,你在做什么?“ “在厅里吃东西给他望风啊。” “吃东西?” “大哥,万春楼的点心倒好吃,比山上强得了,比点心铺的还好。”讲到吃食,张汶祥便有点眉飞色舞起来,“我想带点给你,不过……怕你不肯吃。” 马新贻觉得真好笑,原来这人竟是吃东西去了,嘴这样馋,小孩子家吗。他气鼓鼓道:“我才不吃。”却掌不住笑起来。 张汶祥看马新贻笑了,知他伤口并无大碍,颗心放下,便也笑了。 时米兰拿了饭菜来,看马新贻和张汶祥在说笑,也觉得放心。她搁下碗盘,在旁正想问马新贻几句,张汶祥就说:“二嫂你去吧,这有我呢。” 这逐客令真不客气。 米兰看马新贻也没有留她得意思,只得走了出去。 张汶祥端了碗坐在炕沿上,马新贻坐起来伸手去拿勺子,结果还是疼得哎哟声。 张汶祥怕马新贻还生他气,正不知怎么殷勤才够,连忙说:“大哥你别动,我喂你。” 米兰走到窗口,往里面看,张汶祥正拿着勺子喜笑颜开地往马新贻嘴里送。 马新贻却啊了声,叫道:“你也不吹吹,你要烫死我啊。” 张汶祥手忙脚乱,又舀起勺使劲吹着,那脸傻笑简直像抹了蜜。 米兰心里又犯了嘀咕,真奇了怪了,这两人是怎么就好到这样了。 第 5 章 (五) 山中春日苦短,转眼已到了酷暑天气,只有林间处溪涧尚有些凉意可供避暑。马新贻刀伤已愈,这日正坐在溪边大石上看书,到了晌午觉得暑气实在逼人,索性除了上身衣衫,仅着条单裤。 这时远远见张黄二人奔至溪边,黄纵将身上衣衫胡乱剝,个猛子扎进水里,然后又哗的声从水里探出头来,叫道: “好凉快!快活!快活!” 张汶祥在水边面解着腰带,面对马新贻道:“大哥还在用功?快……” 话还没说完,黄纵突然冒出来把将张汶祥扯下水去:“啰嗦什么,快下来!” 接着二人便在水里嬉闹起来,黄纵抱着张汶祥的脖子,使劲把他头往水里压。张汶祥边大笑,边推着黄纵挣扎。马新贻看两人味疯闹,自己不肯失了稳重,便不下水去,仍静坐读书。可不知怎的今日这两人笑声格外刺耳,搅得他心烦意乱,半个字也不曾看进去。 张汶祥看马新贻身子坐得笔直,不知要怎样正经才够,便起了意要捉弄他下。 这边马新贻正自出神,张汶祥悄悄游到岸边,突然扑水而出,两手抱住马新贻颈项,嘴里笑道:“大哥,你快下来!”。 马新贻因全无防备,被他扑得微微向后仰。溪边鹅卵石湿滑,张汶祥饶是会功夫,也被这仰拉得脚下打滑,整个人湿漉漉地全扑倒在马新贻身上。 马新贻只觉得张汶祥身体又湿又凉,像条大鱼突然扑到他怀里。偏这时张汶祥大约为了稳脚步,腰上用力扭,这条大鱼在马新贻身上猛地跳。那腰带湿了水,沉甸甸地拂在他大腿上,条单裤全湿透了。 这时黄纵也到了岸边,猛下又把张汶祥拉回水里,嘴里笑骂道: “叫你淘气,看跌不死你!” 张黄两人又游开去,留马新贻人在岸上。马新贻本来浑身燥热,突然被张汶祥身冷水激,觉得身上异样的很,裤子湿漉漉地贴在腿上,十分难耐,心里蠕蠕地直发毛。 这时远远听米兰叫道:“来吃西瓜啦。” 黄纵立刻爬上岸,拉了张汶祥就走。张汶祥欲叫马新贻同去,却见他动不动坐在那发呆。 “大哥!大哥!” 马新贻回神向他们道:“你们先去,我看完这篇就来。” 张汶祥还欲说话时,早被黄纵拉走了。 这边米兰见张黄二人浑身湿透了跑来,啐道:“落汤鸡,还不快去换衣服。”又问:“大哥怎么不来?” 黄纵回道:“大哥今天用功得魔怔了。”说罢两人就朝房里去了。 米兰趁他们换衣的空档,走去溪边找马新贻。见他手里托着本书,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溪水,还真是魔怔了的样子。 “大哥,西瓜好了,你怎么不去吃?” 马新贻见是米兰,本该起来迎她,此刻却觉得十分不妥,只好仍直愣愣坐着。 “用功也不在这会儿。中午太阳怪大的。” 马新贻这时心乱如麻,竟是句话也答不上来。 米兰见他脸色奇怪,疑心他中了暑,便伸手去摸他额头:“大哥是不舒服?” 马新贻此刻魂不守舍,实在难容他人近身,见米兰伸手过来,下意识用胳膊档,将米兰的手推开去。怎知这下失了轻重,米兰被他推得向后退,滑到水里去了。 米兰落到水里,自然吓得惊叫起来。马新贻也是吃了惊,不知道这女人会不会水,看她扑腾挣扎,赶紧跳下水去,抱了米兰的腰拖上岸来。 上得岸来,米兰万分委屈,颤着声道:“大哥,你怎么……” 马新贻自觉行动失序,十分惭愧,忙道:“二妹,真是对不住。” 这时马新贻的手还环在米兰腰上,米兰听他柔声道歉,时心神动摇,不自觉往马新贻怀里贴了去,谁知腰腹却触到件湿淋淋硬邦邦的物件。她这惊非同小可。 此时两人衣衫尽湿。米兰头发也乱了,心也慌了,猛然推开马新贻朝房里跑去。 马新贻回房换了衣服,还觉心有余悸。本该去饭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5 厅吃饭,可他想到张汶祥,心里就十分别扭,似是不敢去想,不敢去见他,于是索性连午饭也不吃,倒头就睡。午后屋里丝风也没有,热得像在蒸笼里,马新贻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好容易迷糊过去,却梦见张汶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嘻嘻笑着。 他醒转过来,背后全是汗,床铺都湿了。 这地方是呆不得了。 马新贻是个果断的人。他把自己的书本等物收拾起来打了个包袱。算来此时离秋试还有两月光景,他想,不如明天就离了这山寨罢。 张汶祥见午饭时马新贻竟未露面,米兰又无缘无故换了套衣服来,心里便觉得奇怪。到了晚饭时分,马新贻总算现了身,他着件灰色袍子,鬓角的碎发湿湿地贴在脸上,样子倒有几分憔悴。张汶祥也疑他别是中了暑。 他正要开口问,谁知马新贻也不看他,突然对大家道:“二弟,二妹,三弟,现在离秋试只剩两月,我也该走了。行李马匹都是现成的,今晚便借这酒和大家作别罢。” 张汶祥这惊吃得非同小可。 只听黄纵说:“大哥,才头伏天,离秋试还早得很,你怎么说走就走?” 马新贻早已想好了托词,便称自己家还有几位做官的故交,他想顺路拜访,也好为日后打通些关节。 此刻这厅里,大约数米兰心里最乱,她又喜又忧,低着头句话也说不出。喜的是马新贻这样急于避她,显然是心里真的有她。忧的是马新贻这走,也不知何时才能见了。米兰想,马新贻真是正人君子,这么急着走也是怕和她生出事端,可见兄弟的妻子,他是断然不肯碰了,可他说走就走,也真是个狠心的人。这样想着,不知是该爱他好,还是恨他好。 当下几人各怀心事,只说了几轮富贵不相忘等饯别之语,便渐渐兴致索然,变成几个人默默自饮。马新贻看张汶祥不理他,黄纵已快醉了,便推说明日要早起,散了席人回屋里去了。 夜深了,虽有几丝风进来,屋里还是暑热难当,马新贻坐在窗边,看着桌上的蜡烛扑簌簌地落下许蜡来。 突然张汶祥啪的声推门闯了进来。 马新贻连忙起身,只见张汶祥崩紧着嘴唇,脸上红红的,像是醉了,又像是生着气。 张汶祥也不叫他大哥,劈头就是句:“你到底为什么要走?” 到底还是有此问,马新贻心里发苦,是,如何躲得过呢? 他想再背诵遍拜访故交的说辞,却突然觉得极端疲惫,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说。 张汶祥见马新贻不说话也不肯看他,心里全是气,他不假思索便喊出句:“你为什么就不能坦诚点?” 这话问得真是好,为什么不能像张汶祥样潇洒?为什么不能像他样坦诚?马新贻简直恨起自己来。 “你到底为什么要走?告诉了我知道便能怎样?”张汶祥气得脸色都变了。 马新贻被逼得急了,突然抬眼看着张汶祥道:“为了你。” 这三个字说出,马新贻忽然泻了气。 他不会懂的。 而他自己,到底没有张汶祥那么勇敢。他没有勇气再做解释。 痛苦之中,马新贻竟也觉得有些轻松,这煎心的幕,终于被他熬过去了,便也可就这样……过去了吧。 想不到,张汶祥却两步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大哥。” 难道三弟竟懂得自己的心意吗? 马新贻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臂只敢虚虚地环住张汶祥。是自己失言了吧,如果刚才任他骂不要开口,也许就会好点。 只听张汶祥在他耳边说:“我跟你走。” 因这四个字,马新贻心里所有东西都轰然倒塌。 三弟当然也懂得。 不要再自己骗自己。 他抱紧张汶祥吻下去,仿佛这是此时唯的出路。 这都是错的。但马新贻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抗拒了。 马新贻这人,旦下定决心要做件错的事,就会非常投入地错到底。 热吻之中,他把张汶祥推到床上,手忙脚乱地解开了他的腰带。 张汶祥身体热得烫手,像发着高烧的苦孩子,随时都会死去。 马新贻非常心慌,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才好。急迫之下只得握住他最坚硬的地方,那是……非常柔嫩急需要抚慰的地方。 他这样摸着,仍觉得非常心焦,恨自己太笨拙。直到听到那人的喘息声粗重起来,马新贻才有些放心。他看到张汶祥脸上泛起潮红,觉得非常之感动,那是随时要死掉的样子。张汶祥平时总是对他笑,薄薄的嘴唇勾起来,无论怎样甜蜜,仍像带着满不在乎的神色。 无论怎样甜蜜,当然永远不够,要像现在这样,叫他死在我手里,他才永远走不脱,他才永远离不了我。 马新贻陶醉得不能自持,手上也加快了动作。 “大哥……我……我……不行……” 他告饶了。 马新贻非常地满意,拼命吻下去,剩下的求告都只能留在喉管里,剩下呜呜的喘息。他手里终于传来阵颤抖。 张汶祥觉得这温存安宁,辈子都不够,然而只得片刻,他突然翻身扑到马新贻身上。 马新贻未及反应,对方已经蛇样游了下去。 简直是灭顶之灾。温暖湿润的口腔的刺激,比当初刀刃插在他身体里还要强烈。马新贻咬紧了牙齿,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然而只忍得片刻,他终于还是像树叶般颤抖起来。 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件□□的事情。 然而最高的刻过去,那心乱如麻的感觉却又回来了。 明天早上,走是不走? 若不走时,难道在这山寨里困辈子?若要走时,山高路远,何时是个头? 马新贻有点害怕,怕自己的意志已被瓦解。 忽然簌的声,张汶祥把床头的蜡烛吹灭了。 马新贻只道他困了,谁知黑暗中听他清清楚楚说道: “大哥,我知道你要走的,你现在快走吧。” “现在走?” “夏天夜里也不凉。等到明天早上……我怕你走不了。” 马新贻简直不敢相信,怎会有人这样懂得他的心?莫说明天早上,就是现在,只要点起了灯,看到那张脸,恐怕他就再走不出这房间步。 他感动地几乎要哽咽起来:“三弟,等我做了……” 张汶祥并没有听他说完:“我知道,我等你。” 第二天早上,马新贻已经走了。米兰肿着双眼睛。张汶祥眼眶红红的,眼里都是血丝。 这光景,连黄纵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第 6 章 (六) 春去冬来,音信全无,山寨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6 里的日子倒也平静。转眼五年过去。 这日却有两个官差找上门来,说道:“我们是奉了马新贻马大人的命,来此送马大人的手信给两位寨主。” 时整个寨子都屏息凝气,等着张汶祥拆开手上那薄薄的封。 这与其说是封信,倒不如说是份公文,口气颇为生疏,只说马新贻现任某职,正在某处剿匪,让他们带了手下弟兄及家眷马匹钱粮等速去投奔。 张汶祥捡那要紧的意思说与众人听,时上下片欢呼沸腾之声。独米兰抢了张汶祥手里的信,想要细细看时,却是字句艰涩认不全。她急得向张汶祥道: “大哥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你快说给我听。” “二嫂,信里的话我都说了,大哥只叫我们速去相见。” 米兰虽然微微失望,心里还是念了句佛,到底叫她等到了这天。 几日后,大家启程上路。张汶祥和黄纵两人骑着马,米兰在后面乘着顶小轿,然后是众弟兄相随。 又是秋高气爽之时,他们下了山,走在那条尘土飞扬的小道上。天空碧蓝,这是他们遇见马新贻的地方,今天最后次走过这条路,以后,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连黄纵也沉默不语,像有些感慨似的。 然而和马新贻重逢的场景,与张汶祥想象中并不样。他以为那应该在秋日的阳光下面,或者在……间书房里。那日张黄两人却是被引进顶大大的军账之中,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下午,军帐里点满了灯,却还是黑黢黢的。张汶祥过了片刻才看清堂上坐着的马新贻,他蓄了胡须,认不出了。官服是黑蓝色的,昏暗中显得污浊。在张汶祥的想象里,大哥该穿的是金色锦袍,系红宝石的腰带。 马新贻屏退了左右,但不知什么缘故帐子里还是着好人。马新贻高高在上,对张黄两人说了很体己的话,然而隔得那么远,根本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张汶祥非常地失望,却还极力保持着点微笑,因为他觉得重逢毕竟不易。可是……马新贻坐在上面,好像并不看他。 接着那些官员复又进来,张黄二人跪下开始听个老头诵读篇文章。里面把他们说得罪大恶极,却又说他们早有报效之心,归顺之意。最后结论是他们“深可怜悯”,因而可以赦免。 张汶祥想,幸亏黄纵听不懂,不然当场就要打起来。 接下来几日,他根本也没单独见过马新贻。时马大人传他们议事,他们便去议事。时马大人传他们出兵,他们便带了弟兄去剿匪。那些匪徒看起来和他们手下弟兄并无不同,当然,他们的弟兄如今穿上了写有勇字的褂子,和当年在山下伤了马新贻的官兵模样。 排排白色的军帐看起来有点滑稽,这好像是马新贻的棋盘,个无聊的游戏。张汶祥觉得他们也都成了马大人的棋子。 这日来了个随从,传张汶祥亥时二刻去马新贻帐中,说有要紧事商量。那人说话时低着头态度十分恭顺,但说到要紧事几个字,却似乎微微瞟了张汶祥眼。 终于要见面了,应该高兴吧。然而张汶祥却提不起精神。他在夜色中轻轻走着,努力去想马新贻从前穿着白衣的样子。秋天了,蝉还这样拼命地叫,是垂死挣扎的声音。 马新贻帐内点了许灯烛,张汶祥掀帘子进来,火苗全都扑簌簌地落着泪。马新贻穿着件赭色的锦袍,在桌边等着,此时他脸上的神色倒是颇为期待。 “三弟。” 张汶祥却没有应声,烛火晃得他的眼神躲躲闪闪。 马新贻知道自己当然和过去不同了,他留了胡子,适合演那些义正词严的戏码了。此刻他细看着张汶祥,其实张汶祥也变了,他长大了,个子高了些,嘴角那种满不在意的微笑也不再那么孩子气了。 两人遥遥对立,好像不认识对方。 张汶祥似在苦笑着,而且……那嘴角简直带着嘲讽的神气。 马新贻心里突然升起股怒气。张汶祥哪里知道今日相逢不易?五年光景,难道是为了今日相对如陌路人?他激动之下上前伸手去抓张汶祥的胳膊。张汶祥侧身避开,却被马新贻从背后抱住,用手臂架在脖子上。 “三弟,你不想我?” 热气吹在他耳朵上,张汶祥觉得这声音比从前低沉了许。他想要挣脱,却又没使出全力,两人纠缠在起,把张汶祥推到墙边去。他最后狠心猛力挣,才转了身面对着马新贻。 马新贻见张汶祥总不理他,身体又这样抗拒,心里的怒意渐渐都变作了气苦。他扣住张汶祥不许他脱身,嘴里说道: “我知道这几日怠慢了你。可你怎么不想想我的苦衷?我这里千头万绪,半点出不得错,哪里脱得了身?这五年来,朝廷……” 张汶祥不再听下去,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如此等等,这就是自己等了五年的人。然而五年前,毕竟是他自己吹熄蜡烛叫他走的。 他的心软了下来,叹气低下头去。 这低头,猛然却见马新贻腰间系着条红宝石的腰带。 “我做了官就能买,给你也买条。”那时候的马新贻还很孩子气。 张汶祥忽然觉得安心了。 大哥到底还是念旧的。 他伸手抱住马新贻,把头贴在他胸口。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马新贻弄的莫名其妙,略思忖,他认定自己的番大道理实在是情词恳切,令人动容。 “三弟,你不怪我了?” “大哥……这样……也好。” 马新贻没听懂什么叫这样也好,但开口叫他大哥,想是肯了。 两人在灯下缠绵了阵,马新贻突然把张汶祥翻身推在墙上。 “大哥,你做什么?” “三弟,那时候……我还不懂。今天,管教你快活。” 他还没明白是怎回事,已经有手指深深地抹进皱褶里,油乎乎滑溜溜的。张汶祥被激得猛然抖,他察觉马新贻极度激动,滚烫地狠狠吻着他的脖子。 真正进入之时,痛还是有的,但那异样的感觉居然让张汶祥无限膨胀起来。原来……还有这样个所在。黑暗中的那点,忽明忽暗,只有那个人找得到。船在巨大的黑浪上颠着,随时会被吞没,该求谁怜悯,还有谁能来救救他……只有那个人。 张汶祥被推着撞着,下下摩擦在毛毡做的墙面上,他抖得根本不住,几乎跪倒在地上。 说来他们两人似乎中了个诅咒,快乐过后,总是烛火摇曳,心乱如麻。 过了会,张汶祥终于问出口:“大哥,我要不要……趁夜里回去?” “不要走。今晚睡在这里。” “天亮了我怕有人看见。” “我不叫他们看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7 ,谁都不敢看。” 于是床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夜如在云端。 第 7 章 (七) 这日之后,马新贻的队伍忽然战无不胜,如有神助。不到个月功夫,他们已得胜可回南京去了。 再说这米兰,本是与张黄二人路去投马新贻的。那顶小骄子,公差带了来专为接她。米兰活到现在,除了出嫁,这还是第次坐骄子,因此那路的颠簸与其说是欢喜,倒不如说是心慌了。 谁知,日到了岔路口,两位公差却来说道:“前面不远就是军营,女眷有不便,因此马大人吩咐我们送黄夫人直接进南京城去,先暂住在马大人府上。” 米兰不是没有失望之情。他并不想见我吗?但当那顶轿子摇摇晃晃把她抬进总督府的时候,她心里仍有了不可告人的甜蜜。 南京城里的总督府自然是雕梁画栋。花园里的那些花鸟鱼石,米兰连见也没有见过。这个金碧辉煌的家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主人。不,有时米兰恍惚觉得她才是这里的新主人。进府没几日,竟有管事的人来专为她置了几套新衣裳。她认为这些当然都是马新贻特意安排的。府里的丫鬟婆子得令她发晕,这些人都恭恭敬敬,却又对她保持着足够微妙的挑剔鄙夷之意。米兰每天守着空荡荡的大花园,倒像是马家新娶的姨太太。 和此刻在军营中满心失望的张汶祥相比,米兰的心境实在是非常幸福。 世上的人往往苦苦要求个真相,殊不知很时候都是庸人自扰。如果真的能自己取了叶障目,反而能永远美梦不醒,如在世外桃源吧。 米兰日夜盼着,马新贻终于回来了。 米兰是小跑着去迎他们干人的。她的丫头篆儿只得在后面快步跟着,心里想道:这黄夫人忒也急了,这才个月不见相公,就作出这副样子来。派她服侍个山贼娘子,真是作孽。 此时米兰满心满眼,却只有个马新贻。马新贻从画廊那边大步走来,简直让米兰的呼吸也停了。金秋的阳光里,马新贻的官服闪着绸缎的光泽,顶戴花翎,碧玉的扳指,无处不威风。他蓄了胡须,添了得胜的英雄气,眼神到处,人人都要跪下来请安。以前马新贻是冰冷的玉像,冒犯不得,如今他简直是金光闪闪的神佛,能融化切。也只有他,配得上这金碧辉煌的大宅。米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仰头看着。 这边厢,黄纵第次官服加身,自然也是兴奋不已,又见这宅子富丽豪华,只觉自己壮志得踌,什么心愿都遂了。再见米兰穿着新鲜衣裳,热辣辣地望着这边,心里早又酥倒了半边。 只有那张文祥却盯着远处的池塘发呆。马新贻见他不言语,就指着那边的亭榭说道:“三弟,我知道你们自由惯了,闷在这里恐怕不惯。这带是请有名的工匠设计,专要仿出那田园的意趣来。你看好不好?” 米兰听了这话,心想大哥到底是念旧,从前跟三弟要好,这么几年没见,还是这样亲热,点架子也没有。她心里对马新贻又佩服了。 几人就这样在总督府里住下来。张汶祥现在有了官职,白天也得学着处理公文琐事等等,然而他既无野心,也无兴趣,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不过是劳役而已。他与马新贻两人,常常夜半于书房私会,其时种种缠绵温存,不能细表。 张汶祥自幼身世飘零,如今在这虽少些自由,可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安稳日子。秋去冬来,南京城里落了大雪。张汶祥想到当日两人雪中所言,如今俱已成真,无人处大哥待他亲厚亦如往日。这样的日子,眼望不到头,好像也可稳稳过得辈子。 第 8 章 (八) 转眼年节已至,总督府里迎来送往,上上下下忙得脚不着地。到了初十之后,才渐渐缓了下来得些空闲。这日到了元宵佳节,府里虽仍是春节的布置,但张的灯结的彩俱有些凋谢的样子。黄纵和米兰在房里团聚。马新贻和张汶祥两人在房内饮了会酒,也觉得有些寂寥。 “三弟,我们下棋吧。” 张汶祥此时突发奇想道:“今日过节,自然是要看灯,闷在这下棋有何趣味。大哥肯不肯陪我出去热闹的地方耍耍。” 马新贻被他撩得起了童心,两人便不声张,着了便服,骑马行至秦淮河畔。 马新贻在南京城里住了几年,这秦淮河畔却还是头遭来。这日因逢佳节,秦淮河两岸华灯映水,许游人结了伴来赏这彩灯。马新贻和张汶祥在人群里走着,只觉得周围五光十色,好不热闹,又有小贩沿街叫卖的吆喝声,又有游人亲亲热热的交谈嘻笑之声,沿河的妓楼上还飘来断断续续的歌声。这人间的所有热闹和快乐好像都在这里了。 秦淮河的水是碧沉沉的,但因有了无数的彩灯,变的流光溢彩。河上的画舫也都悬了彩灯,泊在柔腻的水面上,又是神秘又是旖旎。马新贻张汶祥两人这是头遭起走在这么热闹的人群里,人挤着人,人挨着人,大家嘴里呵出的热气仿佛造了个巨大的梦境,连马新贻也觉得酒劲上来,心里生出种不可抑制的快乐。张汶祥见马新贻脸上发着光,平素的阴沉稳重之气都褪了,觉得万分欢喜。他时淘气心起,伸手挽住了马新贻的胳膊。 “三弟,你做什么?” “人,我怕你走丢了。” 马新贻见张汶祥眼角眉梢像抹了蜜糖,横竖这里无人认识他两,便也就由他挽住。 两人逛到人略稀处,夜也晚了,这才听清河面的画舫上传来的声音,也有箫声,也有琵琶,还有尖脆的嗓子在唱着小曲。又走了段,见艘小船孤零零地泊着,船上有人吹笛,声音十分清婉。二人便上船去,命船主遣走陪酒的姑娘,只留人在舱外吹笛,另人准备酒菜等物。 两人坐在舱中饮酒,渐渐觉得外面的灯月交辉,笙歌彻夜都隔得远了,只有线笛声缠在寂静之中。两人默默无语对坐了会,马新贻忽然问道: “三弟,那天刚见面时,我问你想不想我,你怎么不答?” “当然想你。” “记挂我中了举当上官没有吧?” “不,只是想你。” “这几年我在官场上,可比在山寨里操心受累了,有时每日都觉难熬,我也常常想着你,羡慕你在山里潇洒自由。” 张汶祥听他说得凄楚,时接不上话去。 马新贻看着窗外灯火,想到二人虽到了处,却难有少这样独处的时光,便对张汶祥道:“我也知道你在这里恐怕觉得拘束,有时候怠慢了你,实在也是我作不得自己的主。但我们两人要在处,也只有这条出路了。我何尝不想每日和你这样坐着船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8 ,游山玩水……” 张汶祥听他说得恳切,心里十分感动,平素的怨气也都消了,他说: “大哥,你若爱游山玩水,又有何难,辞了官,我们租艘小船,想去哪里去不得?” 马新贻道:“上了这条路,哪里还回得了头的。三弟,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得。” “前月丁大人不就辞官回乡去了?若真想时……” 丁大人是张汶祥的同僚,因他平时正直坦诚,张汶祥对他颇有几分敬意。 马新贻却不接这话头,只说:“去年我在任上去了太湖边,看那里的农人种稻打鱼,也羡慕他们逍遥自在。可是背人处,岂知他们不是忍辛捱苦,受人欺负?所以这安身立命之道……” 张汶祥抢道:“大哥,我们两人都会功夫,又有谁敢欺负我们?” 马新贻听他说得天真,便哄他道:“那等我八十岁告老还乡,我们就什么都不做,每天只是游山玩水,饮酒作乐,你说好不好? 张汶祥回答:“两个糟老头子,天天你看我我看你又有什么意思?” 说着两人都笑起来。 过了会,张汶祥却柔声说道:“大哥,我也知道那是异想天开,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好。若你以后能常常得空这样遛出来陪我游玩,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有何难,来日方长,江南好玩的地方何止这处?只是,就算我脱不得身时,心里也是常常念着你的,你知道就好。” 两人说完这番话,都觉得心里有了谅解,今夜真是久违的踏实与轻松了。又说了会闲话,张汶祥觉得困意上来,便随意向旁床榻上倒: “大哥,我们今天就睡在这儿倒好。” 马新贻想着横竖明早并无甚要紧的事务,便也在张汶祥旁边躺下。张汶祥侧身面对着他,伸手拉住马新贻的手,眼皮合上了,嘴角还兀自笑得甜蜜。过了会,他还嫌不够,把另只手也压在马新贻手上,两人就这样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 9 章 (九) 过完了元宵,公务复又繁忙起来,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马新贻的面。 这日张汶祥却莫名其妙地被升了官。马新贻单独招他到书房里说:“三弟,这些天许事情忙乱,我这里正缺心腹之人使用。你来了也有半年,我知道你办事十分清楚,以后我有些机密的事情,就让你替我办。” 张汶祥听了这话,并无半分欣喜之情,他道:“大哥,这官场上的事情,我不……” 马新贻却打断了他的话头:“我这十来日也不曾抽得身见你,倒怪想你的。如此安排,我们也好些机会在这里相见。” 此话出,张汶祥再难说什么推辞之辞了。 马新贻见他沉默,又说道:“三弟,你不用担心,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叫你怎么做,你照办就行了。” “好。”张汶祥仿佛下定了决心,既然答应了陪他在这囚笼里,就当陪他到底。 马新贻派给张汶祥的事情,其实大抵不过是些传话送信之类,但张汶祥因此受到的煎熬,却比他想象的还要。他渐渐知道这间书房白天真正的样子,果然马新贻每天做的事情不只是谈谈国事批批公文而已。 这书房里纵点上再缠绵的烛火,也掩不住那阴森之气了。 这晚夜已经很深了,余杭来的陈大人却还赖着不走。张汶祥忍着厌烦,听他在马新贻面前滔滔不绝: “赵御史深受马大人恩惠,本该尽力报效才是,如今却作此疯言疯语,于我等声誉实在不利。何况马大人浙江任上的事,要是闹到……” 马新贻本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突然哗得声把面前的花架踢得粉碎。 “行了,下去吧。” 陈大人连忙告了退。 张汶祥见马新贻气得脸色都变了,心下十分难过,低了头不愿去看他。 只因张汶祥这日傍晚刚刚得悉事,上月辞官的丁大人,原来是马新贻暗地指使人弹劾逼走的。 他整个晚上都觉得煎心。他的大哥,他的马新贻,现在原来是这样的人。 此时马新贻却突然开口问他:“三弟,我若要你为我杀个人,你肯不肯?” “你……你当我是什么人?”张汶祥抬起头来,眼里的寒光像尖刀样。 然而灯下那眼里分明又是带了泪光。马新贻自悔失言,即刻弃了这念头,只想圆转回来: “三弟,我自然……当你是我心腹之人。” 张汶祥苦笑起来,可他不要做他的心腹,他只想做他的心。哪怕不能相见,只要马新贻偶尔怀念田园山水的时候能念他片刻,其实他便满足了。如今他们日日相对,却成了这副样子。 “大哥,这些事情我做不了。你让我离了这里吧。” 马新贻猛然听张汶祥说要走,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是真的着了急: “三弟,如何连你也这样怨我。我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我,你难道想要我死?你道我愿意这样?初时我也不惯,日都熬不下去,可我要留着这条命才能见你。我何尝不想……” 留着这条命,为了见我?如今见了,可开心吗? 然而张汶祥知道,当日秦淮河上的话,马新贻句句是真心的。 “我何尝不想与你这样坐着船,每日游山玩水……” 那天晚上说的话,后来都变成了咒语。 如今见他,为了什么?可若不见时,却到底是心瘾难除。 张汶祥这天仍在书房里宿了夜。 然而灯下纠缠之时,他却想到与马新贻重逢之时听到的词句。 他们罪大恶极,然而实在深可怜悯。 第 10 章 (十) 春意渐残,总督府里的日子,现在是加地难熬了。张汶祥本来就少与同僚来往,这阵子是常常宁愿和黄纵米兰处呆着。 这日张汶祥又在黄纵房里闲坐。米兰坐在桌边边剥着莲子,边絮絮向他说些家常: “三弟,大哥如今官大势大,怎么这婚事还总定不下来。难道全南京城的姑娘,就没有个合他意的?” 张汶祥无言以对。 进了总督府已半年有余,米兰连马新贻的面也没单独见过。然而马新贻尚未婚娶事,她总在心上翻来覆去地嚼着。这隐秘的心事,旦生了根,不用阳光雨水,仍可日复日在角落里滋长。因此这番话,她挂在嘴边遍又遍,仿佛开得这口,就可纵容这根苗开出花来。 黄纵听她絮絮叨叨,心里好不厌烦,便粗声骂道:“你这婆娘怎么这样嘴碎,大哥的心怎会放在这些破事上?你不懂,就快点闭嘴!” 这马新贻的婚事,操心的可不止是米兰人。 天气刚热起来,又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9 有人专登上了门,这次说合的是唐尚书家的大小姐。这位唐小姐也正和媒人口里的每位姑娘样,温柔贤淑,面目模糊。 可要是能与唐尚书结了姻亲,很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得了。 然而马新贻还下不了决心。他知道和张汶祥已是有了嫌隙,这事现在,万不能让张汶祥知道。 三弟最后,还是会顺从自己的吧?他两人的交情,毕竟不同般。何况他娶了妻室,也并不妨碍两人暗中来往。 但此时还有另件事情让马新贻没有把握。他不确定自己应付得了女人。唐尚书家的小姐,当然是不能得罪的。 他需要试次,才有把握。他要找个女人,不要那些风流灵巧的,要个平庸家常,面目模糊堪做妻子的女人。 米兰却恰好在这时推门进来。她今天挨了黄纵的骂,鬼使神差地便走到这平日不敢来的地方。 怎么她就连说都说不得?她难道不能和大哥叙叙家常?山寨里的雪天,大哥不也在她炕上坐着?今天她偏要…… 她进得门去,却瞥见马新贻桌上那幅没画完的画,分明是山寨里的溪涧模样。 米兰眼里含起了滚烫的泪,此时她是终于上了台的王宝钏,这满腹幽情却与谁人诉。 而马新贻看到的,是个涂脂抹粉的平庸女人,个面目模糊堪做妻子的女人。 他十分冷静地起来,笑着握住了那只伸向他的手。 第二天,唐小姐的庚帖便送到总督府上来了。马新贻翻了翻那帖子,这事须不能让三弟知道。 然而不出几天,米兰便已听说了唐小姐的事情。 每座大宅子里的下人们都是个谜,越是机密的事情,他们越是知道得快。 米兰不是不痛苦。可她不怨马新贻,她只怨自己命不好。当日溪涧会,第二天马新贻便走了。今次书房会,现在马新贻又要成亲了。马新贻天神样的人物,她是给他提鞋也不配。然而唱过了这出武家坡,她已心满意足,什么都值得了。 可米兰心里的那颗种子哪有这样容易就死,因此她又把这事挂在嘴边告诉了张汶祥。她能笑着说出这桩喜事,那心境真是高到了六月飞雪。 张汶祥个字也没有答。 当然该有这么天,大哥当然该娶名门女子,该荣华富贵,该子孙满堂。可马新贻竟把这事情瞒着他。他当他是什么人? “三弟,我自然……当你是我心腹之人。” 张汶祥冷笑起来。 只听米兰又说道: “大哥这新娘子进了家门,我们自然也该搬出去自立门户,不然可不成了那不懂道理的人……” 张汶祥想,他是该走了。 这夜书房里只有马新贻和张汶祥两人。马新贻向张汶祥说着桩公事,那张汶祥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马新贻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三弟,你怎么了?” “大哥,我听说,你要娶唐尚书家的小姐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是怕我向你道喜?” 马新贻这惊非同小可:如何教他知道了? “三弟,我还只是……” “二嫂告诉我说,你成了亲,我们也不好老住在你家里。” 二嫂告诉他说?马新贻心里又是惊,几乎已经自乱了阵脚,他赶紧抓住这话头要来救命: “三弟,你不用顾虑这个,我给你在城里置所宅子就是。这公事私事,你还是常要在我这里的,我们……” “大哥,这些事情我做不了,你让我离了这里吧。” 张汶祥又说出这句话来,显然是真起了去意。马新贻这惊,心上仿佛被刀狠狠剜了下,急道: “三弟你胡说什么气话?我们千辛万苦才能这样在处,你离了我,你到哪里去?” 张汶祥却笑着对他说:“大哥,这世上有人种稻打鱼,有人坐船游山玩水,我离了你,自然也有其他的去处。” 马新贻听这话里分明带了挖苦之意,此时他却顾不得生气,心里只是作痛: “你再胡说!我不让你走,你哪也去不了!” 马新贻伸手去抓张汶祥的手腕,谁料张汶祥这次连挣扎也不肯挣扎,任由马新贻把他推倒在床上。 马新贻见张汶祥竟不反抗,只是望着他笑,心里已然全盘崩溃了。张汶祥嘴角那满不在意的笑,原来才是世上最快的刀子。马新贻突然伸手扯下张汶祥的腰带,捉住他两手捆了起来。 这双手他曾握过,他不松绑,谁也不要想走。 “三弟,难道我待你不好?难道你和我起没开心过?”他眼睛里起了层迷雾,那最坚毅的嘴唇,如今也颤抖了。 “你说,你想要我怎样?你说出来我都依你。唐家的亲事我明天就去退了。” 张汶祥这时才终于开了口:“马新贻,你好糊涂,我不是为了这事。” “那你是为了什么?” 张汶祥再不肯答他句。 僵持之下,马新贻突然扯开张汶祥的衣服,用嘴含住了那件东西。他不肯承认,他们两人在起,早就是痛苦过了快乐。他要证明给他看。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马新贻马大人,此刻却跪在他两腿之间做着这样的事。这其中的战栗和刺激,张汶祥几乎承受不住,那下下,仿佛刮在他骨头上。但他虽然拧起了眉头,却无论如何不肯闭上眼睛。 马新贻还想像以前那样,要他开口讨饶,要他永远离不了他。然而他发现,原来再不能了。 马新贻瞬间心全灰了,起来解开了张汶祥手上的绳索。或者也该像张汶祥当年对他那样,吹熄了蜡烛放张汶祥走吧。 马新贻颓然道:“三弟,你真的要走?我没骗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想不到张汶祥突然从床上起来,把将马新贻推倒在床上,骑在他身上将他两手反绑到背后。 “马新贻,你可想好了,真的我要什么你都依我?我要你的命,你给不给我?” 马新贻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疑心张汶祥真会抽出刀来要了他的命。但死在他手上,也算偿了宿债。 谁知张汶祥却趴在他背上,从他耳根,吻到颈脖,再到肩背。那干裂的嘴唇,火热地路蠕到腰际。马新贻忍不住挣扎了下,张汶祥立刻手抓着他的后脑,把马新贻死死压进枕头里,叫他动也动不得。 窒息之中,马新贻只有个念头:想不到他是真的恨我。 然而他竟觉得快乐,张汶祥既这样恨他,便仍是永远走不脱,便仍是永远离不了他。 刺入的刻,那疼痛真如剖腹剜心般。然而他只想要张汶祥捅得再深些,翻江倒海,把他五脏六腑全部绞碎。原来他还会兴奋,原来他还有感觉。 为什么不扇他巴掌,为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10 什么不掐住他脖子,为什么不让他伤口喷出滚烫的液体,为什么不把他推倒在黄土上,让他翻滚挣扎,直到断气。他还嫌不够。他还要。 马新贻平素即便在床第之间也仍有几分自持,张汶祥看着他今天被自己弄得挣扎喊叫,完全失了神智,也渐渐控制不住,从最高处笔直落了下去。 第 11 章 (十) 次日马新贻差人去传张汶祥来,想不到那人回道:“回马大人话。张大人昨夜称家中有急事,告假半月连夜走了。” 家中有急事?张汶祥除了他这里,哪还有家? 马新贻想不到张汶祥会这样走了,他派了许手下暗中查访,原本以为天罗地网,天下哪有什么是他拿不住的。想不到到底有个张汶祥,教他再寻不出来。马新贻气苦了几日,又惊疑了几日,突然寻思张汶祥若真要走,何必此举告假半月? 他认定张汶祥仍会回来见他。 然而唐家的事情,已拖不得半个月。于是很快送去卜吉的的帖子退回来,谓马新贻和唐大小姐八字相克,不宜婚配。这桩婚事至此告吹。 这件事中的蹊跷,米兰琢磨了几夜。她以为通常替人卜吉的总是相当仁厚,就算男女双方八字不合,也会说只要如何如何补救,仍可成配等语。这“不宜婚配”四个字,未免也太决绝了些。 此时,张汶祥正在太湖边上的个小村子里。 那天半夜他骑马离了总督府,天下茫茫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三弟,离了我,你到哪里去?”当时张汶祥虽答得强硬,这话到底还是被马新贻说中。 张汶祥漫无目地行了阵,天将明时,想到马新贻说过曾在太湖边上看农人种稻捕鱼,便打定主意往太湖去了。 此时已入了伏天,白天的日头照在水面上亮晃晃地刺得人直欲落泪。张汶祥这几日身白衣,头戴顶油黑色的斗笠,行动倒也轻便。村民看他这身打扮,还道他是哪里来的游侠,因此连日十分清净,鲜少有人与他攀谈。 那日于床第之间,张汶祥虽然得了报复的快感,到底又新添了番纠缠。他对马新贻还有眷恋,因此自离了南京城,颗心仿佛被利刃剜去,只留胸腔空着作痛。 张汶祥在太湖边上,看日升日落,看那些农人在烈日下劳作。他们虽然汗流浃背面有疲累之色,但炊烟起时结伴归家,却也是张张不带心事的笑脸。这白鹭青萍之处,虽然寂寥,到底安详宁静,他感到久违的轻松,几乎忘了还要计算日子。 原来剜去这颗心虽然痛楚,也可卸下许煎熬。但这日他看着烈日下稻田里的农人,想到马新贻当日在秦淮河上所说: “我虽羡慕他们逍遥自在。可是背人处,岂知他们不是忍辛捱苦,受人欺负?” 果然这里虽好,到底不是马新贻能安身立命之处。 张汶祥忆及当日山寨之中马新贻种种雄心壮志之语,他这样的人怎会甘心隐居世外?自己在总督府中固然痛苦,但若要马新贻和自己在田园山水之间过辈子,又何尝不是将他囚困于牢笼之中? 黄昏时分,张汶祥于归途上路过所小庙,只见两个少年郎跪在庙里的蒲团上,唧唧哝哝不知许些什么愿。过了阵,他们欢天喜地地从庙里跑出来,脸上笼着金灿灿的夕阳,倒像是终身得了所托。张汶祥走进庙里看,殿上的那尊结了蛛网的泥塑,也不知是何方神圣,金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射在神像脸上,那张脸看起来又似欢喜又似悲愁。 这若不是自身难保的神色,便恐怕是这世上最高妙慈悲的表情了。 何以这样的神佛,却困在乡间小庙里。这缠绕的灰尘和金色的蛛网,焉知不是她的囚笼? 但若无这些纠缠,日复日端坐于无限澄明清净之中,终究又有什么趣味。 天下之大,谁又不是活在囚笼之中? 第 12 章 (十二) 半月期限已至,张汶祥仍是回了南京城。这夜马新贻书房里的灯亮了夜。张汶祥在书房外的画廊上坐了夜。 走过这条画廊去,从此便真的再也不能回头了吧。 天将亮时,张汶祥却看见米兰推了书房门进去。 马新贻等了夜,谁料进门来的却是米兰。 她此刻又是眼睛亮晶晶的像登了戏台。真不该搭上这个女人。 张汶祥啪的声破门而入之际,只看到米兰正拉着马新贻的衣袖说: “大哥,我不怨你,只要你肯见我,我始终……” 这时陡然见张汶祥闯进来,脸上分明是要杀人的神色,米兰登时吓得脸色像鬼样白。这个甜美的秘密如□□终于发作,接下来,剖她的胸,剜她的心,那才是紧锣密鼓最叫人心颤的好戏。她那涂得血红的嘴,因此于惨白的脸上,笑出道血淋淋的伤口来。 谁知张汶祥看也没看她眼,笔直走上前去狠狠扇了马新贻个耳光。 “马新贻,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 二哥二嫂,是他唯的亲人,如何连这两人也不放过? “如今什么事你做不出来!”张汶祥还欲上前动手,谁知米兰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三弟,你别怪大哥,是我自己愿意的。”她脸上放着光,眼睛幽幽地望着别处。张汶祥见她走火入魔的样子,心里又是厌恶又是恐怖。她这句话,却似盆冰水狠狠泼在张汶祥心上。 可不是吗,是她自己愿意的。他何尝不是样?好容易离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如何又巴巴地走了回来?自己真是发了疯,中了魔咒。 张汶祥冷笑起来。 话说这马新贻本是在书房里等张汶祥回来,冷不防时间生出这许变故。他脸上挨了巴掌,正火辣辣的疼,忽然看张汶祥冷笑着看着自己,只恐他随时会破门而去再寻不见了。因此他顾不得米兰在场,只急向张汶祥说道: “三弟,你休信她,我与她……今后,今后没有半分瓜葛。唐家的亲事我已退了。黄纵和米兰,我就叫他们搬出去住。你既然回来了,自然今后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人。我答应你,今后再不提娶妻之事……” 这番表白惊得米兰魂魄也去了半边,她再料不到会有这么出。 “大哥,你难道……你怎能与三弟……” “闭嘴!” 她懂得什么? 他为了他,是甘愿不要了自由,回这囚笼里来。 他为了他,纵然光宗耀祖,也永远无妻可封,无子可萌。 谁能说他们不是真的相爱? 然而张汶祥只回他道:“马新贻,我今日就离了你这,永不回来。不过你给我记住,二哥是我唯的亲人,你要是敢动他根寒毛,我定回来要了你的命!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11 ”他说完飞身破窗而去,哗啦声窗棂碎了地。 这边厢米兰已走到了画廊上。 原来是这样。 居然是这样。 日日夜夜煎着的颗心,原来都只是会错了意。 世上再没用比这可笑的事情了。 她于夜色中凄厉地大笑起来。 眼看这动静闹得实在太大,已有两三队侍卫从各处朝着书房这边来了。马新贻虽然心乱如麻,也只得强作镇定走到书房门口着。他对赶来的几位侍卫头领道: “你们乱什么,刚才书房里遭了刺客,所幸并未伤到我。刺客过了画廊翻那堵墙走脱,惊吓了黄夫人,现在恐怕已经逃出府去。你们去把大家都叫起来,立即四处缉拿!” 时总督府上片混乱,四处火把乱晃,各种呼喊应答之声此起彼伏。不时,黄纵穿戴整齐赶了来,见米兰在画廊上又哭又笑,自然也被吓了跳。 马新贻对黄纵说道:“刚刚这里来了刺客,二妹受了惊吓,我已派人去请大夫,即刻就到。论理我此刻不该派你,但若被刺客走得远了,只怕加难以查访,眼下这里就你还得力些,只得劳你马上带人出府搜捕。二妹这里你且放心,我自会派人照料。” 黄纵听他说得恳切,立刻领命去了。这里马新贻又调了几拨人马分头出去缉拿刺客,总督府内也是派人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这上上下下闹足了天,刺客自然是半点踪影也没有。黄昏时分黄纵回到府上,米兰已经不再哭闹,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里。 她从此再没开口说过半句话。马新贻请来的大夫,碗哑药果然是药到病除。 这样乱糟糟地闹了场,倒也把马新贻的痛苦混过去许。几日后刺客的事情终于不了了之,他再没有借口不去想张汶祥了。 “我今日就离了你这,永不回来。” 他们到底还是走到了这步。马新贻想到这幕,便如被利刃剜去心脏,胸腔里只是空着作痛。 如果那天没有米兰,会不会结局不同? 其实,都只是迟早的事情吧。 每个人心里,也许都有另个自己。马新贻会向往田园山水间潇洒自由。张汶祥也会寄望宅院里现世安稳。他们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片心,就错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心。 但乱世之中,谁又能保全自己的心?要狠下杀手,剜去这片真心,才能好地活下去。 然而杀死另个自己,是何等困难。这利刃剜心之痛,又有谁经受得住? 好在如今剜去这颗心,虽然痛楚,到底也卸下许煎熬。从此马新贻终于胸中空空,可以为所欲为了。 初冬时分,马新贻和唐家二小姐的婚事已经说定下来。媒人眉花眼笑地向他道贺:“马大人真好福气。唐家的二小姐是有名的美人,模样性格,若要我说比姐姐还强十倍。” 马新贻垂下眼帘强笑着。如今他什么都有了,少了那颗心又算得了什么。 米兰的病日重似日,有时整天都不肯起床,有时又梳妆打扮了在花园里笑着乱走。这日马新贻叫来黄纵道:“二妹因住在我府上受了这样的连累,如今求医问药都不见好,我心里每天都是过意不去。我想着这里人事杂,不宜静养,若让二妹换个清净地方,或者能好些。我已为你们在城里置了宅子,你去看看,若合意,你可与二妹搬去居住。以后你若还得空能来帮我,自然是好,要是家里事情繁重脱不得身,我也谅解,每月俸禄还是样派人送去。” 这番话说的黄纵感激涕零。马新贻又赠他箱金银,嘱咐他日后若有烦难之事,只管来找他。 黄纵搬走那日,马新贻亲自来送。黄纵见他这样诚心,又想到年的兄弟,今日终要分离,心里竟伤感起来。 “大哥,你待我们真是不薄,日后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黄纵粉身碎骨,也要报答!” 马新贻只淡淡说道:“兄弟之间,说这些干什么。” 时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会,马新贻道: “只是不知三弟怎么突然走了。他要是哪天来寻你,你告诉他我常常挂念他,请他务必来看看我才好。” 想不到大哥这样看重兄弟之情,黄纵时几乎落下泪来。 黄纵和米兰走了。马新贻喜帖发出去,各路人等走马灯似的来道贺。这日马新贻被灌得醉了,散了席摇摇晃晃地走回书房里。 桌上的溪涧图,还是没有画完。为了它生出少事端,如今,终于不用再画了。 马新贻躺到床上,忽然觉得身上发烧,颗心又作起痛来。 不,怎么可以真的离了他去?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他不该放他走,至少要叫他恨他。怎么可能这样说走就走?说永不回来,真的从此都不再互相挂牵了吗?不,定要让张汶祥回来,哪怕死在他手里,也是好的。 “你敢动二哥根寒毛,我定回来取你性命。” 如今有什么他马新贻做不出来? 马新贻想起那天张汶祥绑着他的手问他:“你可想好了,我要你的命,你给不给我?” 都给你。你都拿去。如今他只愿那条绳索从未松开过。 杀了黄纵,就可等张汶祥回来。那时他们见面,张汶祥会刀捅入他腹中,翻江倒海,把他五脏六腑全部绞碎。让他伤口喷出滚烫的液体。把他推倒在黄土上,让他翻滚挣扎,直到断气。 这没有什么可怕。这只是等着情人归来,兑现个甜蜜的誓言。 几日之后,黄纵骑着马新贻赠他的良驹,往皖西剿匪去了。 总督府上好事将至,不免天天披红挂翠,装点起来。 这日南京城里忽然落了场小雪。马新贻掐指算算,黄纵应该已经到了皖西地界,此刻再快的马,也追不回他条命了。 太好了,都要结束了。 雪停了,天暗下来,窗外张的灯结的彩,俱有些凋谢的样子,如元宵那天。 马新贻迷迷糊糊睡过去,忽然间云雾缭绕,只见张汶祥披着袭披风走进房里来。 “大哥,给你道喜了。你今日娶了名门妻子,日后必是荣华富贵,子孙满堂,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 马新贻却只顾问他:“三弟,你怎么才来?你到哪里去了?” 张汶祥笑道:“大哥,你好糊涂,何必在意这些?都是场梦罢了。” 马新贻心里着急起来:“你胡说,怎么是做梦?你身上的披风,不是我雪里给你的那件?” 这句话说破,好像突然解了咒。 马新贻猛然惊醒过来,只听见幽幽线笛声缠在四围寂静之中。 原来自己还在秦淮河上的画舫之中。窗外红红绿绿的灯光,映在碧沉沉的水面上轻轻地晃着。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狄姜刺马同人】剜心 作者:喵饼 分卷阅读12 果然是场梦而已。 马新贻看看身边,张汶祥拉着他的手,正在梦里兀自笑得甜蜜。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