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分卷阅读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作者:二潭不映月 文案 在发现自己穿越到武侠世界之后,慎以澜连着三天都没停过笑 有好酒,有美人,还有可能见到男神花满楼,这世上还能有更美的事了吗!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比如入了个都是怪人的门派,被师叔坑到走火入魔 比如有个看似可口的青梅竹马,却被爆是个初级反派 比如化身迷妹想要个花满楼签名,才发现对方是终极boss原随云…… #说好的女主光环呢为何我总遇见反派!# #反派那么多为何只找最变态的来?# #辣鸡穿越!毁我青春!# 内容标签: 武侠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原随云,慎以澜 ┃ 配角:西门盈,南宫灵,楚留香,无情 ┃ 其它:陆小凤传奇,四大名捕 第1章 第一章 “一壶凉茶,不要太浓,要滤去茶渣的那种,再来一碗凉面,不要蒜也不要葱,加几片牛肉。” 小二谄笑着点了点头,利落地将抹布往肩上一甩,转身朝厨房喊:“好嘞,一壶茶,一碗凉面,半盘酱牛肉。” 慎以澜:???我怎么有一种全白说了的感觉? 这是北京城外不远的一个小茶棚,因着天子城的庇佑,虽有不少来往的江湖人士在此处休息,却都十分默契地安静如鸡,未敢惹事。茶棚内摆放着六张桌子,三张靠里的阴凉地已经被人占了,慎以澜便阔气地选了一处在风口的地方,然后,拿起了一个榴莲。 一股浓郁的气息飘散开来。 路人甲:“谁把屎端出来了??” 路人乙:“是那女的!那女的在□□!” 店小二:“客官有话好说,快把屎放下啊!!!” ‘唰’地一声,一把做工精细的匕首打在了茶棚当中的柱子上,茶棚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慎以澜仍旧那样坐着,被面纱遮住的脸看不出表情,她挺直了腰板,气定神闲,仿佛外界都与她无关,也仿佛那刀不是自她手中飞出。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一边对着榴莲比划着,一边自言自语道:“刚才那把有点脏了,还是用这把吧。” 作为一名穿越人士,慎以澜穿越之前是一个刚经历了高考的理科生,虽然她的历史不好,但是她的生物也不好,她在这个朝代待了十七年有余,还是摸不清现在是什么朝代,只能确定这是一个汉族统治的王朝,更摸不清榴莲该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反正该不该出现,它都的确出现了,在她离开师门的时候,她的师弟师妹们泪眼汪汪地给她送行,还每人各给了她一个榴莲。 美其名曰,补营养。 她带着一马车的榴莲从西域赶到京城,一路走一路吃,终于赶在到达京城之前,要解决掉这最后一个祸害了。 她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一个不怕死的路人丙大着胆子走了两步,细细研究了会插在柱子上的那把匕首,惊得都破了音:“隐,这是神隐山庄的匕首!神隐山庄的弟子入世了!” 神隐山庄,如神隐于世,有人曾在蜀中见到过神隐山庄的正门,又有人在大漠之中见到过神隐山庄的牌匾,还有人在汪洋大海的正中见到一座落于水上的宫殿,可慕名前往的人却从来没踏进过神隐山庄的大门,只因那一切都似是海市蜃楼般,看得见却摸不着,故而无人得知神隐山庄的方位。 神隐门人济世为民,从未行伤天害理之事,故而江湖人皆敬神隐山庄,可神隐门人却同是性情古怪,以捉弄人为乐,故而江湖人也惧神隐弟子。 神隐名号一出,再无人去顾虑那榴莲的事,四周便响起了七嘴八舌的交谈,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离茶棚五六丈处停住了。车里的男子也听见了那路人的喊叫,轻笑一声,“神隐山庄?神隐夫人终于急了,要报仇了?” 现任的神隐山庄庄主是位老夫人,膝下只有一子,却听闻其子前些日子里被人杀死,浮尸海面,死状可怖,到现在,这件案子的真凶还没被抓到。 神隐山庄的弟子会不会报仇这不好说,然而慎以澜绝不是来报仇的,很不巧的是,慎以澜遇上了要找她报仇的人。 当她终于将一块淡黄色的榴莲果肉完整地取出来时,她的盘子,被人打翻了。 五名男子武器各异,为首的男子砍着一把威风凛凛的大刀,凶神恶煞道:“慎以澜!你果然下了山!我扶月五鬼在这里候你多时了!你神隐山庄灭我扶月帮云山分坛,杀我门人伤我师父,此仇不报,我扶月帮有何脸面立足江湖!” 慎以澜的眼神飘过五人,锁定在一躲在人群靠后的人身上,“刚刚是你,打翻了我的榴莲?” 那人同是扶月五鬼中的丁鬼,他的手上空空如也,他的武器便是藏在袖中的飞刀,而那打飞盘子的也是一把飞刀。他心有怯意,硬着头皮喊:“是我又如何!” 为首的甲鬼没得到慎以澜的正眼相待,恼得就要提刀砍去,却觉得身后一凉,面前忽然多了道黑影,只见慎以澜一手揪着丁鬼的头发往桌上扣去,嘴里骂着:“打翻我榴莲?你知道我扛这东西多累吗,这玩意这么扎手,我发烧九十度还坚持扛它,你居然说砸就砸了,这刺硬不硬?你说榴莲这刺硬不硬?我这么努力你知道吗?” 慎以澜的轻功远在他们之上,他们甚至未看清她的身形,她却已经将一个大活人从他们身边抓了过来。 甲鬼怒喝一声“欺人太甚!”便挥起了砍刀,剩下的三鬼各持兵器布成了阵法,似是要将慎以澜困住,却因为丁鬼正被慎以澜揪住,而使这个阵法出现了缺口。慎以澜也并不慌乱,将头扔埋在桌上的丁鬼踢飞,右手的匕首在空中飞快的挥舞着,那桌面上的榴莲便只剩下果肉,而榴莲的壳变成了数块刺向四人飞去。那四人刚应付完这‘暗器’,又各受了慎以澜一掌,败落阵下。 炎日当空,慎以澜的脸上还蒙着一层薄纱,经过方才一番打斗,她却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脸上未有薄汗,连泛红都未见。 倒在角落的甲鬼啐了口血,面上浮现出视死如归的悲壮神情,抓起了落在地上的刀,向慎以澜冲去,喊着:“就算死,我也要让神隐山庄的弟子陪葬。” 比起方才那几招,这回他用的不是扶月帮的刀法,也不是慎以澜常见的刀法。刀随身转,招招狠辣,甲鬼使这刀法略显生疏,可这刀法却精妙无比,步步紧逼,慎以澜的剑法不敌,渐渐地落於下风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 。 不少的人正在观战,那辆马车的帘子却一直垂着,未曾掀开过。马车外的男子眼底浮现一丝杀意,微微侧过头,小声而恭敬地对车内道:“公子,扶月甲鬼使了五虎断门刀,是不是要……” “中原彭家的五虎断门刀?”慎以澜方从一棵树后躲开,那树便被拦腰砍断,她终于认出了甲鬼的招式,目光一闪,喝道:“你是从哪偷来这招数的?” 甲鬼轻蔑一笑,“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今日你是活不下去了!” 马车里的男子侧耳听了会动静,又笑着对车外人说:“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位神隐弟子的神通。” 话音刚落,日光就黯淡了许多,厚重的云朵在大地上留下一块巨大的阴影,马车外狂风大作。慎以澜的身形在甲鬼的多次攻击中忽得消失,甲鬼一愣,又听风声鹤唳,一丈之后的地方又出现了慎以澜。她浑身笼着一层淡淡的火光,众人面上露出惊骇的神情来。 车外男子怔了怔,声音里有一丝惊讶,道:“公子,她身后……出现了一只凤凰!” 一只巨大无比的鸟兽出现在慎以澜身后,翅膀一挥,拍飞了甲鬼。 那鸟兽如浴火而生的凤凰,一动一静皆随着慎以澜的举动,没人看得清那鸟兽是怎么出现的,也没人看得清到底是慎以澜控制了此兽,还是慎以澜化作了此兽,只是看着甲鬼飞向远方化成了一个黑点时,觉得自己的脸无比的痛。 凤凰飞舞着,向天嘶鸣了一会,隐隐能听见方圆几里的百兽齐鸣,随着凤凰的消失,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此后江湖又多了个传言,神隐山庄有个弟子是个鸟人。 那马车离茶棚有一段距离,也将慎以澜与甲鬼的打斗尽收眼底,马车外的男子见状使了个眼色,树林里有几道黑影嗖嗖地离开,向甲鬼消失的方向而去。马车内的男子悠悠地呷了口茶,道:“凤舞九天原来没有失传啊。” 云朵又散开了,人群也适时地散开了。慎以澜按了按手指,眼神不善地看向在一旁围观的四鬼。那四鬼皆是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见到她忽然将手伸进怀里,只以为她有什么邪门的暗器,也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开了。此时,慎以澜才掏出了一把匕首,道:“还好我准备了三把刀。” 所以她还是有刀切那榴莲的。 只是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被她忘记了,但是她还想不起来。 马车外的男子得了命令便离开了,而拉着马车的马,突然疯了一样,向慎以澜的方向冲去。 第2章 第二章 惊马向她冲来,还未待她有什么动作,那两匹马却轰然倒地,马血溅到了她身上,马车一歪,内里传来瓶罐倒地的声音。慎以澜踌躇在原地,那马车的帘被掀开了,露出一张含笑的脸。 男子的笑温柔而亲切,剑眉入鬓,一双微挑的眼泛着和善的目光,鼻梁高挺,他的肤色白皙,似乎常年呆在室内,他的长相秀气,却一点也不显得孱弱,而他身上的那股随和,仿佛他本就是该在这里的人,却又不该出现在这里。 “惊马窜逃,险些伤了姑娘,还望姑娘赎罪。” 慎以澜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喃喃道:“真好看呐……” 男子也不恼,他面上还是刚才那副表情,笑未深一分,也未淡一分,只是语气微微上扬,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姑娘?” 慎以澜点了点头,豪气地一挥手,“无妨,这马也是被我刚才吓到了,反正马也死了,你也别怪它了。” 只是可惜了在这场混乱中被打翻又踩烂了的榴莲。 她正要走向自己的马匹,又停住脚步,转过来,刀鞘忽然向上一挑,直对着男子,却只是掀起正要被男子放下的帘子,问:“我看你是要离京的,你的马死了,也怪不方便的吧?” 男子只是含笑看她。 慎以澜咽了口唾沫,向远处一指,道:“我的马送你,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 —————————————— “其实,我真的只是想送马给你而已。” 男子为她倒了一杯茶,笑道:“姑娘仁心,在下又岂敢让姑娘徒步而行。” 马车从外看去低调朴素,而当慎以澜上了车,才发现别有洞天。马车内部的格局设计得巧妙,每一处空间都妥帖地照料到了,足以让五六人坐在其中,却一点也不觉得拥挤。马车内无论是木料还是布料,包括摆放着的物件,皆是用度不凡。 她点了点头,悄悄将那茶向另一个方向移了一些,未再答话。马车里很快又陷入了沉寂,她打量了一会,视线才转向男子。男子正拿着一本书,只是他读书的方式,略微有点奇怪。 他的手细细摩挲在书页上的每一个字,他似乎不是在用眼睛看书,而是在用手读书。 慎以澜一怔,才想起男子的目光和善,却总带着一丝略有略无的空洞。 长得帅,又有钱,温文儒雅,还目盲,这不是花满楼还是谁! 只听马车内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险些被震倒,慎以澜两眼放光,快速地挪到了男子身侧,扯着其袖子,紧张地问:“花花花满楼!你是不是花满楼!你是花满楼吧!你真的是花满楼吧?” 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问:“花满楼?” 慎以澜又松开了他的袖子,紧张地看了看左右,小声问:“对啊,你是花满楼吧?我可是你的迷……啊,久仰大名呢,还有陆小凤啊,西门吹雪啊,你们都是……我久仰的呢。” 虽然这个花满楼长得和尧大并不太像,但还是好帅呢! 男子却是笑了笑,道:“只怕姑娘认错了人,敝姓原,草字随云。”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慎以澜摸了摸额前的碎发,又悄悄地将身子挪回了原位,拱手道:“抱歉,方才是我唐突了,我以为公子是一位友人呢……” 原随云目光温和地看向她,“这位花满楼公子,也是个瞎子?” “啊?……”她点了点头,又生怕对方看不见,正要补充时,原随云又道:“听姑娘方才所言,这位花公子,还有陆小凤、西门吹雪似乎都是一代英豪,只是原某孤陋寡闻,行走江湖多时,也从未听过这三位的名号,莫非,这三位不是中原人?” “你没听说过陆小凤?!” 原随云摇了摇头。 慎以澜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一失措就想咬手指,干脆一气扯下那面纱,咬着手指,绝望地想到:这个世界里没有陆小凤,那便没有花满楼,她再也不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 可能见到花满楼了,别说真人版花满楼,就连尧大的剧照都看不见了!!! 难过得简直要哭了。qaq #对一个迷妹最大的伤害就是见不到偶像# “姑娘?” “别和我说话,我想静静。” “……” 这辆马车仅仅靠着一匹马拉着,却走得很平稳,除了这马车设计得精妙以外,车夫的本事也不可小觑。能请来这样厉害的车夫,又有一辆这样的马车,想来也是什么名门的世家子了,只是这么大的马车,里面坐着一个盲人,外面却只有一个车夫,该说这人是心太宽,还是他觉得,没有人能伤到他呢? 慎以澜清了清嗓子,原随云的目光便看了过来,他的举动自然,如果不是看书时的动作,只怕慎以澜是发现不了他是个盲人的。他问:“姑娘,你可还好?” 到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还未自报姓名,便道:“方才失礼了,抱歉,在下神隐山庄慎以澜,常年待在关外,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原随云:“久闻神隐山庄之名,只可惜无缘拜访,若是他日有幸在关外寻得师门,定当登门拜访。方才慎姑娘所言的花满楼公子,在下十分好奇,不知慎姑娘是否愿意谈谈他的英雄事迹呢?” 慎以澜内心:我觉得你是在套我的话,还不止套了一个。_# “神隐山庄没有定处,只怕原少侠到了关外,也寻不到师门。至于这位花公子,这位花公子,我也不熟悉,但他是可以称得上人中龙凤,他虽双目失明,却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能看见这世间万物的美好,他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可惜我怕是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原随云额头一跳,只以为慎以澜发现了什么异常,慎以澜却皱着眉头一拍桌子,哀嚎:“又见不到花满楼,我当初干嘛要那么辛苦地学武功!” #论迷妹的日常# 原随云一噎,咳了咳,才勉强道:“若是慎姑娘愿意,原某在江湖上也算结识着几位英雄,可以助姑娘寻人。” “他们那样的人在哪里都很耀眼,所以找不到就一定是找不到。” 原随云也不再勉强,又换了个话题,问:“姑娘学武都是为了这位花大侠?方才姑娘在茶棚一役,原某的马车恰好在附近,只觉姑娘所使的功夫,倒像是失传已久的凤舞九天?” 慎以澜却是一脸迷茫:“我学的功夫,叫凤舞九天?这不是那本…嗯,我想原少侠可能弄错了,我师父是不会教我这么好听的功夫的。” “看来是原某孤陋寡闻,还想请教这招式的名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它的名字叫……”慎以澜抿了抿嘴,一脸憋屈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缓缓道:“翻滚吧,小鸡!” “……???” “……” 马车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这也是原随云生平少有的尴尬时间。 马车忽然停住了,车夫在门外叩了叩,恭敬地道:“公子,长兴侯府到了。” 原随云虽然看不见,却仍旧是掀着帘,脸正对着侯府,仿佛在目送她一样,一直等到慎以澜进了侯府才放松了下来,他的帘子刚垂下,却听见车夫小声地道:“这么漂亮的姑娘,脸上怎么会有一块疤呢。” 他的心一紧,问车内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个人,也便是之前在马车外的那个男子,道:“丁枫,慎以澜的脸上有一块疤?” 丁枫半跪在车厢内,神色恭敬,“是的,慎以澜的右脸至脖颈有一块红色的印记,如被火舔舐着。” 原随云的神色变了又变,浮现出惊讶,却又是欢喜来,若是慎以澜还在这里,便会发现他此刻的笑要比之前都要真实许多,却也要可怖许多,“神隐弟子,红色的胎记,年龄对的上,声音也有几分相似,总算让我找到了。” 丁枫只以为他是挂念着慎以澜身上的武功,便也讨好道:“恭喜公子。” “扶月五鬼处理得怎么样?” “扶月五鬼,还有在茶棚里的所有人,都已灭口。” 扶月甲鬼使的那五虎断门刀,正是从蝙蝠岛买来的,他允许别人知道蝙蝠岛的存在,但不允许什么人都知道蝙蝠岛的存在。 原随云点点头,自然地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呷了口茶问:“慎以澜回京的目的,查清楚了吗?” 第3章 第三章 慎以澜是个迷妹,而且她只迷花满楼,或者说,她是先迷上尧大的花满楼,然后才迷上书里的花满楼。 所以古龙小说里的其他英雄,她了解得很少。 所以直到她回到家,美美地洗了个澡,美美地睡了个觉,才终于在第二天日上三竿时惊醒。 原!随!云!啊! 这是楚留香传奇啊! 待丫鬟们打开房门时,就看见一身侠气、气势昂然回府的大小姐,如今只穿着中衣,光着脚踩在地上踱来踱去,一头黑发被揉成了鸡窝,面上除了沮丧还是沮丧,嘴里反复就念着:“完了我遇上了大反派了,还是那只最毒的,怎么办啊怎么办!” 原随云何人?在楚留香传奇里,武功可以排前四的,而可怕程度,却可以排第一,因为他没有软肋。 除了那双眼睛之外,原随云没有缺点。水母阴姬为情所困,薛衣人也被亲情牵绊着,石观音过分自恋,而原随云却是那种,哪怕被楚留香揭穿了身份,还能风轻云淡地说一句:‘我不必。’ 他不必隐藏身份,因为哪怕他的身份暴露了,楚留香也对他无可奈何。他的智力出众,习武天赋也高的可怕,他出场时已经习会了三十三种武功,还每种都是精通的,他在海上有一个销金窟,上面专门买卖那些密不外传的江湖秘笈…… “我的天!哎……”慎以澜惊得跳了起来,彼时丫鬟正在给她梳发,这一跳,她的头发便被扯得生疼,此时她也没心情责问谁了,又连忙将这些丫鬟都轰出去,将屋门反锁,一头又扑进了被子里。 她此次离开师门有两个原因,最严肃的原因就是,查找师兄的死因。 她的师兄,便是神隐夫人唯一的儿子,宗志明。神隐山庄的子弟常年神出鬼没,却少有出意外的,宗志明的武功高强,招数也诡异,却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杀了。神隐山庄是在海面上看到宗志明漂浮着的尸体,宗志明死状可怖,按照他身上的伤痕推断,他至少被三种绝学武功打伤,武当派的流云飞袖、辰州言家的僵尸拳、西域麟庄的银刺鞭,这三种武功,不论哪一样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 都很少见,都是几乎要失传了的武功,而如今却一口气出现了三个,简直是骇人听闻。 神隐山庄查了许久却查不出真凶,而她师父和师伯都怀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买卖武林秘籍的地方。 慎以澜原先只觉得是无稽之谈,若是有人得了这么些武功绝学,要么是自己偷着练,要么就悄悄地毁了,他拿出来卖,不怕别人修炼好了功夫再来抢他其他的秘笈么。 可如果这人是原随云,她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只怕这世上,除了楚留香外,没有人会在同一种武功胜过原随云,而楚留香能不能,古龙先生他也没写啊。 慎以澜觉得,不单师兄的死和原随云有关,恐怕就连她,也已经被原随云盯上了。 原随云的马恐怕不是被她吓得受惊了,而是原随云自己搞的鬼,他故意让马冲撞她,又自己杀掉了马,慎以澜一时花痴就上了套,傻傻地把马献了出去,自己也爬上了他的马车,而且,原随云还套话!将话题引向了她的武功! 他肯定是把她那招当成什么武林绝学了想要抢到手了!!! 她是打不过原随云的,还不如,先逃回师门好了。 这个想法刚刚在她脑中成型,慎以澜发现,自己的手上就多了一个捆得严严实实的包袱。 #手永远比脑子动得快##其实这叫行动力# 门外传来叩门声,还有长兴侯公鸭般的嗓音:“闺女啊你在搞什么啊,快出来成亲啦!” 嗯,这就是慎以澜离开师门的另一个不太严肃的原因。 “镇远将军之子熊应声?” 无争二字,是天下武林豪杰给的赠号,只因天下已经无人可以与原青谷一争高下了,而三百年后的无争山庄,却是真真正正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四十年来也未有什么惊人之举,而当今的原老庄主原东园更是从未在众人面前显露过他的武功。 世人只知原老庄主淡泊名利、少庄主原随云品行敦厚,谁能想得到,在这无争的外表之下,却在酝酿着一个意图控制武林的大阴谋。 屋内的摆设很是雅致,窗下安神香燃起的轻烟笔直地向上飘去,下人端来一盆清水供原随云洗手,水珠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他接过毛巾,悠闲地擦着手,语调却甚是玩味。 丁枫恭敬道:“长兴侯与镇远将军同是行伍出身,慎以澜刚满月之时,两家就定了娃娃亲,此次慎以澜离开师门,想必也是长兴侯的授意,令她回京成亲。” “她与熊应声的关系如何?” “……”丁枫摸不透原随云的想法,也不敢多想,乖乖作答:“慎以澜三岁时便被神隐夫人带走,鲜少回京,熊应声随其父常年呆在边境,二人交集甚少,应当只是父母之命。” 见原随云沉默着,丁枫又道:“镇远将军如今备受器重,凭慎以澜神隐弟子的身份,哪怕嫁入熊府,也不可能乖乖呆在府内。倒不如等她成完亲,我们再下手,不仅能把凤舞九天的秘笈拿到,还能在朝廷安插眼线……” “不必。” 原随云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唇,面无表情地坐着。屋内的一处墙壁突然发出了响声,似乎有人在另一面轻叩,丁枫看了眼原随云,便会意地走到墙边,把墙上的画取下,又去拨弄原先挂着画的那个钉子,顺时针转了两圈后,墙面出现了两道裂缝。 那裂缝越来越深,墙面渐渐凹了进去,墙面明明很厚重,可是移动的时候却并未发生大的声响,有的只是近乎于在纸上摩挲一样的细声。原随云的耳力极佳,待那墙刚定住,他便刚好走到了门口,向地道走去。 地道内有淡淡的火光,原随云不需要,可是别人需要。丁枫跟在原随云身后,直到走到了地道之中的密室,才对着主位深深一拜:“庄主。” 原随云出生之时,原东园已经五十多岁了。如今原随云二十出头,那么原东园也已到了古稀之年了,可坐在主位上的那人,老而强壮,精神矍铄,看起来倒还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一样。 原随云同是一揖,恭敬道:“父亲。” 不同于原随云脸上常年挂着微笑,也不像他平日在外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原东园此刻看上去很严肃,甚至神情很不好看。他问:“蝙蝠岛如今怎么样了。” “父亲教由孩儿办的事,孩儿哪次未有做好。” 原东园点点头:“你做事我很放心,只是我总担心你过于自负,妄图脱离我的掌控。” 原随云笔直地站着,笑而不答。 原东园继续道:“你的武功学得如何?” “加上长姐盗来的清风十三式,孩儿已经掌握了二十三种武功。” 原东园一怔,喃喃道:“若是当年我知你有如此的习武天资,断不会……断不会与那十二毒合作……赔上了你的……哎……” 他的声音极低,却一字不漏地传到原随云耳里。 他或许是真的在忏悔,又或许只是在试探原随云而已。他们父子之间这样奇怪的相处模式已经持续了很久,大概还是会继续持续下去,原随云仍旧微笑,甚至连目光都染上了笑意,恭敬地道:“不知父亲找我来,还有什么要事?” 原东园正了正神色,“那日我与关外人共商大事,宗志明突然出现在船上,恐怕神隐山庄是已经发现了什么苗头。神隐山庄的人办事古怪,又难以掌控,倒不如趁他们查到我们头上之前,先下手为强。” 这边原随云刚发现慎以澜身上的武功,而原东园却已经对神隐山庄起了杀机。 原随云毫不停顿,流畅地接过话头:“孩儿会让神隐山庄,完完全全地隐于江湖。” 原东园满意地点了点头,赞扬了原随云几句,又挥挥手离开了。原随云刻意地让丁枫不能插话,丁枫也只能安静地在一旁做个背景板,直到二人离开了地道,又回到原随云书房之时,丁枫迟疑片刻,问:“既然要灭神隐山庄,那慎以澜……” 原随云听着地道的门合上,那双空洞的眼睛上终于浮现出嘲讽的笑意,淡淡道:“不管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身上的武功,我都要完完整整地得到。” 第4章 第四章 长兴侯府里张灯结彩,长兴侯却是哭丧着一张脸。 别无其他,因为新娘子跑了,只在桌上留了张纸条,上书:成什么亲,我逃命去嘞! 长兴侯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 子,问:“乖儿子撒,不然的话,你替你姐姐顶一下撒?” 小侯爷:[挥手][挥手][挥手]爸爸再见。 这桩喜事说大不大,说小也称不上小,慎以澜是个江湖人,而熊应声是个朝廷命官,这对组合也算是侠气十足,加上慎以澜官家小姐与神隐弟子两重身份的加成,京城的不少书局,都已经开始编纂出一大堆英雄美人的佳话来博眼球了,而不少的茶馆,也请来说书先生来评说此事,招揽点人气。 “听说啊,长兴侯府的这位大小姐,三岁的时候就被神隐夫人收入门下。”说书人话音刚落,适当地这么一卡,茶馆四周马上响起了一堆的倒抽冷气的声响,说书人满意地继续道:“这神隐山庄在江湖上地位不低,想要拜入庄主的名下,简直难如上青天,这么多英雄豪杰,别说是拜师了,连神隐山庄的门都不一定找得到呢!” “这位慎女侠,年纪轻轻就入了神隐山庄,这肯定是一位神童啊!哎,可惜啊可惜。” 茶馆里的听众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等着那说书先生继续说下去,倒是在茶馆的二楼,有一穿着水蓝色纱裙的女子,她脸上蒙着块用蓝色丝线勾了边的面纱,看不见模样,一双微睨的凤眼瞟了眼那说书先生做作的姿态,翻了个大白眼。 说书先生继续道:“神隐山庄的弟子各个皆是有神通之人,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可是大家别忘了,这神隐山庄的人呐,脾气可都古怪的很呐!” 他扫了眼四周,“说起这神隐山庄啊,就不得不提那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怪侠,不阴不阳。这不阴不阳轻功了得,一手障眼法骗了不少英雄啊,他这名字是怎么来的呢?据说他练了门功夫,时而男时而女的,当他是个男人的时候,却又喜欢捏着嗓子说话,扭着腰走路。当他是个女人的时候,却又横刀阔斧力大无穷,像个爷们儿一样四处闯荡。” “这神隐山庄行了不少好事,这位不阴不阳也行了不少好事,只是他每行好事,受了恩的人倒宁愿他从不施恩过。他若是救一个快溺死的人,定要将那人救起,然后再扔到水里,看着那人快溺死了,再把他捞起来,然后再扔进去,直到那人学会了泳为止。他若是救一个快饿死的人,则一定要让那人饱一顿,然后将那人扔在荒野深处,与猛兽相搏,与毒草相伴,除非那人自个儿运气好走出了荒野,不然比起饿死,简直还是死无全尸。” 听者哗然,那水蓝纱裙的女子却认同地点了点头,喃喃道:“难道这很奇怪吗?” 那说书先生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那神隐山庄可不止这位怪脾气的主,那位‘怪大夫’也是神隐山庄的弟子,他每给一个人治病,就要将那病人当做药人,那病人往往治好了一种病,却又中毒解毒中毒解毒的,反复几次,病人被治之前还能说几句话的,被他治好后,就连饭都不愿吃了。还有一位人称天机子的神算先生,也是神隐山庄的,每个请他来算命的人,算完命后,都哭着,带着全家一起遁入空门了。” “可怜熊小将军在外保家卫国,却娶了一个……哎……可怜啊,可怜。” 茶馆霎时鸦雀无声,听众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他们或许是在熊应声未来的命运感伤着? 慎以澜面无表情地走到茶馆门口,啐了一口唾沫,又抬头看了看茶馆的匾,扔出了一记飞刀。 后来大家就不是很爱去这家外号为‘犬家风范’的茶馆了。 慎以澜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虽然不敢单挑原随云,但是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师门,好像是会被嘲笑的。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蝙蝠岛的存在,也没有证据证明师兄的死与蝙蝠岛有关,倒还不如先调查清楚了再回去,反正天大地大,她多躲躲,总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原随云找到吧。 “好巧,慎姑娘。” “……呵呵,巧……” 她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原随云那张含笑的脸,明明是一张英俊且秀气的脸,此刻在她眼里却和恶魔一样。 原随云可是把婢女的眼睛缝起来过的人啊啊啊啊啊啊!!! 他身边未有马车,似乎只是步行而来。一侧站着一个男子,穿着白色曲裾,深蓝色的勾边上绣有祥云,同是气质不凡,但很明显能看出他对原随云的恭敬。 慎以澜迟疑了片刻,问:“我一直背对着你,也没有出声,你身边这人应该也没有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原随云笑道:“英万里前辈听足声便可辨人,原某不才,却也能粗略蒙对七八成,何况慎姑娘身上被人下了寻踪粉,原某恰好能辨出而已。” “我身上有寻踪粉?!”慎以澜一怔,站在路中央就开始闻自己身上,却并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原随云脸上浮现出茫然,问:“这粉不是慎姑娘自己擦的么?”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擦寻踪粉啊?如果不是打不过,她是真的很想打原随云一顿,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大概是同门师兄与我玩笑,让原少侠见笑了。” 原随云这才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又道:“如此也罢了,不过如果慎姑娘需要在下帮忙的话,在下倒是有一瓶解药,可以洗去……” “不不不不。”慎以澜连连摇头,她才不想和原随云扯上什么关系,便道:“不用了,这是我们师兄妹之间的深厚友谊,留着挺好。原少侠是出来游玩吗,如果是的话快去吧,不要因为我打扰了少侠的雅兴。” “深厚友谊?”原随云的语气微微上扬,脸上的笑却显得很真诚,“慎姑娘师门之间的友谊,倒是真让人羡慕呢。济南的风光甚好,慎姑娘若是不忙的话,何不一起走走?” “我很忙!” “……?” 慎以澜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缓缓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嗯……我在济南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和原公子一起欣赏这景致,真是可惜了,那个……我有点忙,我先去了?” 若是换一个脾气大一点的人,只怕慎以澜这样讲话,二人早就打起来了。可是偏偏她遇见的是原随云,一个极会忍耐的人。原随云心生疑窦,他觉得他的表现并没有什么问题,却不知道为什么慎以澜会这么抗拒,甚至害怕他。 “原某在济南也算有些朋友,若是慎姑娘愿意,可将事情告知,或许原某能帮上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慎以澜完全确认了原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 随云有阴谋,一脸肯定地道:“不,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原少侠的好意我心领了。” 原随云笑笑,“既然如此,姑娘就去忙吧,原某也不再打扰姑娘了,有缘再见。” 慎以澜抱拳道:“有缘再见。” 她紧绷着神经不知走了多久,确认原随云肯定看不到自己了,才悄悄地松了口气,感慨道:“哎,但愿我们再也不见啊。” 原随云再次遇到慎以澜的时候,慎以澜在大明湖边喂鱼。 慎以澜投的鱼食古怪的很,她手里是一盘辣椒炒花生,右手捏着一粒花生送入嘴里,又拿起了盘里的辣椒扔到水里,扔完以后还捏着嗓子怪里怪气地说一句:“小鱼们快快吃呀,吃完就能长大呀,长大就又可以拿来吃啦。” 所以她身边的那一圈都没有人。_# 如果不是原随云自己听出了慎以澜的声音,他的属下是拒绝自己家庄主和她对话的! 原随云向前走了两步,开口问道:“好巧,慎姑娘。” ∑( ° △°|||)︴ 慎以澜一惊,反手将那大半盘的辣椒倒到了湖里。 她几乎要哭了,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真巧,短短一天就遇到了原少侠两次。” 原随云:我好像感觉到你不是很愿意??? 他微笑:“慎姑娘如此闲情雅致,想必是忙完了?” 慎以澜僵硬地摇了摇头,“不,其实我正在忙。” 原随云突然觉得,好像直接把人打晕了带走还比较靠谱一些。 他是不能理解的,他自认在送慎以澜回京那段路并没表现出什么纰漏,甚至他那时候根本没动过杀机,可是此刻的慎以澜却对他很防备,防备到似乎知道他的全盘计划一样。还是说,神隐山庄是真的发现他与蝙蝠岛的关系,所以慎以澜才会这么防备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不能让慎以澜离开了。 原随云心里有了个计划,而慎以澜同样在想着逃脱之法,她的眼角撇到了湖面上的一道白影,脑中灵光一现,对原随云拱手道:“原公子,我要等的人来了,恕不奉陪,下次有缘再叙吧。” 话音刚落,湖面就传来了‘扑通’一声。 第5章 第五章 “大师,大师你宅心仁厚,出家人行侠,不对,慈悲为怀,你就帮帮我吧,你什么也不用干,装作没看见我,继续弹琴就好!” 湖面上是一只小船,在迷雾里缓缓行进,慎以澜就在水面上露出个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扁舟上的人。那是一个穿着月白色僧衣的僧人,他本在抚琴,却被突然冒出的慎以澜吓了一跳,他微微侧过头,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慎以澜才看清他的模样。僧人面目姣好如少女,却又带着几分潇洒,颇有股超尘脱俗的意味。 这么帅,居然是个和尚。(;′⌒`) 慎以澜在水里吐了个泡泡,眼睛却始终不离僧人的脸上,直到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慎以澜便轻巧地翻身,上了小船。 那小船晃了晃,险些沉了。 僧人:“……” 那僧人头也不回,仍旧坐在船头,手轻轻地摸过琴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慎以澜上了船便是背对着他进了船舱,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却不可能在这小船上换下衣物,她颇烦躁地甩了甩衣袖,又跳了跳,好似这样能甩掉身上的水一样。这船便随着她的跳动晃得更加厉害了。 僧人:“……小船简陋,还望女施主小心行动。” 慎以澜却丝毫没抓住重点,面带羞赧,不好意思地道:“大师别这么说,这小船挺好的呢,我不嫌它破。” “……” 这船上并无人撑船,小船只是随风逐流而去,顺着水流,倒也渐渐地离原随云所站的地方远了许多。可慎以澜却丝毫不敢松懈,仿佛只要一放松,自己的命运就会如同那个双眼被缝上了的婢女一般。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起身在船舱里找了许久,却没发现船桨,到最后,干脆随便拿起个物件就开始划水。 #小船儿划船不用桨~# 僧人的手也不再抚琴,他本在闭目养神,却又听见慎以澜在船舱里走来走去。他好奇地一回头,就发现自己的草帽被当成了船桨来划。 突然想把这人踹下去是怎么回事? 他清了清嗓子,道:“女施主若是着急离开,这顶草帽恐怕派不上用场。” 他的话音刚落,草帽忽然就散架了,稻草都露了出来,然后一簇簇飘向远方。 慎以澜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大师说得对,这草帽的确派不上用场。” 僧人又默了一会,才艰难道:“船桨在船身侧面。” 但话一出,他就开始后悔了。 慎以澜俯身趴在船边摸索了一会,果然找到被别在船身侧面的船桨,也果然如他那不好的预感一般,只听水面上有浅浅的拍打声,那船桨落入了水里。 深夜的大明湖上,是死一样的沉寂。 慎以澜抿着嘴,露在面纱之外的双眼透着几分怯意,她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跪坐在船舱内,小心翼翼地盯着僧人许久,见僧人未有恼怒,才语带讨好地问:“大师呀,你这船……是要往哪去啊?” “顺水而去。” “水往何处去?” 僧人闭了眼,似是已经习惯了慎以澜的说话方式,露出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语气干巴巴地说:“……前方。” 慎以澜微微侧头,看向前方。月色洒在水上,带着零星的光影斑驳,可是水上却是迷雾重重,前途未卜。 她睡得不好。 尽管僧人抚了一夜她听不懂的‘催眠曲’,但她穿着一身的湿衣裳,根本就无法入睡。船舱狭小,她便侧身靠着船身小憩,半睡半醒地听着琴音,偶尔小声地痛骂原随云几句,这一夜难捱却也是捱了过去。天微微发亮时,船便靠了岸。 她的衣服也干了大半,身上却有股来自大明湖水的莫名气味,上了岸她还紧跟着僧人不放,让僧人总有一种仿佛是自己掉进了臭水沟的错觉。 僧人是个出尘不染的人,洁癖不轻,却仍是好脾气地问:“女施主要去何处?” 慎以澜的凤眼笑得弯弯,摇着手中的钱袋:“茫茫人海中我们能相遇,大师,我请你吃饭呗?” 僧人面上不为所动,道:“贫僧不过是路人,恰巧与女施主有共行一段水路的缘分罢了,女施主的好意贫僧心领了。女施主既要赶路,贫僧就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 次作别了。” 慎以澜失望地点点头,看着僧人逐渐远去,她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然后选择继续跟在僧人的身后。 她根本不识济南地形,来济南也没有什么任务,只是打发时间罢了,本就想着在城区里逛一逛,谁想到还能遇见大反派原随云,现在阴差阳错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还不如跟着大师走呢。 好歹大师是离开了市中心的大师,一定是一个不会走回头路的大师! 此时的京城,却陷入了一阵恐慌之中。要成亲的新娘子消失了,熊府却来不及撤下府上挂着的红灯笼,或者说,没有人可以撤下了。 熊府大堂红烛上的火焰被风吹拂着,灯芯处不时传出微弱的爆破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显得十分刺耳。 ‘啪’的一声,火花四溅,一股糊味漫了开来。 慎以澜颇为郁闷地将几根烤得发黑的树枝从火上拿了出来,恼怒地往旁边一扔,道:“这鱼没法烤了!烤一只掉一只!可恨!” 那树枝上本是串着鱼的,是慎以澜从湖里抓来的鱼,她的刀工利落,几下就去了鱼的鳞片与内脏,串了起来打算烤着吃。然而她的运气似乎走到了尽头,不管她怎么烤,那鱼总是能在半生不熟时自动掉进火海,溅起火花,留下一脸懵逼和饿着肚子的慎以澜。 好饿。/(ㄒoㄒ)/ 僧人刚念完经,看着那几只葬身火海的鱼,心怀不忍地从包袱里拿出了几个馒头,无视了慎以澜卖惨的目光,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他的吃相斯文,一举一动都透着儒雅,虽然吃的是白面馒头,但看在慎以澜的眼里,居然能看出几分吃法国料理的意味。 一定是她饿昏了!慎以澜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然后揉了揉眼睛。 “大师……我饿!”qaq 僧人的动作一顿,仍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馒头,又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才转过去看她。 “野果野菜皆可食。” “我没力气了,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救我。”qaq 慎以澜的脸上仍旧蒙着面纱,她穿着那身蓝色纱裙,早已在这两天的奔波中发皱甚至发臭。僧人叹了口气,便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纸袋,递给慎以澜。 纸袋里是摆放齐整的糕点,慎以澜将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地道:“大师,里(你)真是个袄(好)人。” “往东走便有城镇,女施主还是在天黑之前找个人家投宿吧。” 慎以澜敬佩地看了他一眼,又问:“东在哪里?” 僧人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会,终究没忍住,道:“罢了,贫僧也是要往东而行,若是女施主愿意……” “愿意啊愿意啊,你长那么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事实证明,颜值不能当饭吃。 天黑了,传说中的小城镇并没有出现,而她和大师还困在一片森林里。她微微抬头看了渐暗的天色,惊骇地发现,今天的月亮特!别!圆! 然后大师就很荣幸地听了一个来自21世纪的人讲述了狼人的传说,并且在心中默默为慎以澜献上一个白眼。 #好生气但还要保持围笑##我是谁我在干嘛我为什么在这里#╮(╯▽╰)╭ 当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以后,慎以澜放弃了走动,拉住大师的衣袖,然后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苦戚戚地说:“大师啊,别走了,休息休息呗。” 大师微笑:“树林潮湿,蚊虫也多,只怕女施主吃不了这苦。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想必走出这森林一定有可投宿的地方,施主还是忍忍吧。” “大师,你都迷路了,不要逞强了。”qaq “往东走,一定有百姓居住的。”:) “大师,你刚才转了两次身,方向都变了,这已经不是东了!”qaq “……”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慎以澜想着的是要不要教大师学小龙女一样扎根绳子睡,而僧人想的是要不要掐死慎以澜然后自己找地方睡。二人十分有默契地各怀鬼胎、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时间。树林里只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细响。 而后,这响声却越来越密,越来越大,甚至还向二人涌来。 慎以澜小声地感叹了一句:“还真有狼人啊……” 话音刚落,离二人五丈处的地方爆发出一声哀嚎,满天红雨。 那人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无花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qaq这一章卡了我一周,然后又忙又懒癌发作又拖延症晚期就拖到了现在qaq不然我可是要日更的人!!! 然后,我感觉自己要涅槃了(迷之微笑脸.jpg) 第6章 第六章 动手的是慎以澜,她并不好意思让一个僧人动手打架,于是很自觉地承担起护僧使者的义务,在来人还未近身之时便已出手,轻松拍飞对方。来人穿得是一身红衣,也被她一并震碎,漫天红雨模糊了她的视线。 慎以澜感慨了一下眼前的景致,才顿觉不对劲地问:“诶,那人戴着的那支钗子,怎么那么像我的嫁妆?”(#°Д°) 僧人不知何时走到了男子身边,他微微弯腰看向那人,问:“慎小侯爷,你可还好?” “……慎小侯爷?我弟弟怎么会是个狼人,不,我拒绝,这一定不是我弟弟!”o( ̄ヘ ̄o#) “嘤嘤嘤我什么都不知道,爹逼我替你出嫁,我没同意,然后我就在府里瞎溜达,然后我就去试穿了一下你的嫁衣,然后就突然冲进几个人来把我绑走了嘤嘤嘤,我刚醒来就在这里了嘤嘤嘤,我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看到了活人,而且还是无花大师!我看见无花大师我就来求救,结果你居然打我!我这么可怜了你居然还打我!我是你弟弟你居然还打我嘤嘤嘤……” 在一间废旧的木屋里,小侯爷坐在地上,被震碎的嫁衣只留下了几条长布,稀稀拉拉地挂在白色里衣之上,他哭哭啼啼地诉说了好久,时不时还向慎以澜投来一个嗔怨的眼神,惹得慎以澜被恶心得远远地坐在了门坎上。 “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为什么要穿我的嫁衣?” 小侯爷哭得更惨了:“娘不让我穿她的嫁衣……” 慎以澜扶额:“你为什么非要穿嫁衣?”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 小侯爷抽噎着说:“不啊,平常我也会穿你的小裙子……” “……”(#`′) #别拦我我要回家烧衣服##全烧给我的变态弟弟# 无花盘腿坐在角落里,身上的月白僧衣仍旧一尘不染,他的腰板挺得笔直,目光沉着而冷静,十足的大师风范,透着生人勿近的威严。然后他的面上却有着柔和的笑意,不由地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如果不是从小侯爷嘴里知道他是无花,而她又记得无花是个反派的话,慎以澜倒真想结交一番。 慎以澜没看过楚留香传奇的原著,这使她对许多人和事的了解甚少,但作为一个善用度娘的大学生,她早在花痴花满楼的时候,顺便一起把原随云和楚留香的百科都翻了翻,自然也知道了大反派无花的存在。 她才下山没多久,先遇原随云,后遇无花,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っ°Д °;)っ 小侯爷突然一摔手帕,指着慎以澜喊:“你呢!你为什么要逃婚!你和无花大师有什么关系!你还敢偷看他,快说你是不是觊觎大师!连大师也不放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慎以澜!” ????黑人问号.jpg???? 慎以澜一脸懵逼地接受着来自小侯爷的控诉,默不作声地举起了手里的板砖。 小侯爷当机立断地转向无花,大喊一声:“……姐夫!!!” 慎以澜:“啊哈?” 全程围观着姐弟俩诡异行为许久后,一直沉默的无花大师被这一声‘姐夫’吓得不轻,干巴巴地咳了许久。直到亲眼看着慎以澜拍碎第二块板砖后,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慎姑娘,手下留情。” 慎小侯爷立马扑到他身边,然而也不敢碰他,只是安静如鸡地蹲在一旁。 慎以澜疑惑地看着二人,问:“我还觉得奇怪,大师名扬天下,舍弟认得出大师这能理解,可是舍弟平生少有离京,大师是怎么认得出舍弟的呢?” “贫僧曾受邀前往沐王府讲经布道,与小侯爷有一面之缘。” 看一次就能记住我弟弟的大众脸?这种谎话慎以澜是拒绝接受的。 慎以澜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思考着无花作为反派一定在很积极地组织着势力,或者长兴侯府也早就被纳入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作为侯爷,她爹长兴侯爷基本不干正事,也未在朝中结党营私,作为小侯爷,她弟慎小猴花在吃喝玩乐的心思似乎比争权夺利要多很多,长兴侯府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了…… 那就只能物尽其用了吧。:) 她一拍手,惊喜道:“哇哦,真是太有缘了!既然如此,大师你帮忙送舍弟回京可好?” 无花:“???” “舍弟武功不好,现在又被人追杀,我虽然很想送他回家,但是……毕竟我是出来逃婚的,现在回去太没有面子了,大师与舍弟既然这么有缘,不如再接再厉,再续前缘,再帮一次忙?” 无花动了动嘴唇,还未说话,慎以澜立马又换了个表情:“大师宅心仁厚,慈悲为怀,一定不忍心拒绝我的对不对!qaq” “贫僧……” “大师你可是有要事在身?没关系,交给我,我们神隐弟子出了名的会办事,我一定会帮你办的妥妥帖帖,只要你帮我送我弟回去!” 神隐弟子是出了名的会办事,办好一件事之后还能附带惹事。 无花还在犹豫着,小侯爷却忽然变了脸色,沉声道:“慎以澜,你不能走!” 慎以澜只以为他要逼她回去成亲,二话不说又开始找板砖,小侯爷继续道:“那帮人追杀的是你,不是我。” 这片竹林里多年未有人练剑,而今日却有了。可这片竹林里多了个人,却少了一种声音。 少了树叶落于地摩挲着的细碎声响。 原随云穿着一身藏蓝色衣袍,他身法变换的极快,从外看,便只看得见碧绿的竹林里有一道蓝色的影子,他使着一把长剑,剑身极薄,像一条细长的银丝在空中挥舞,他没有对手,只是纯粹的练剑,而剑气却很强盛,飘零在空中的落叶未及落地,便已化为碎片。 丁枫侯于竹林之外,看着原随云练剑,脑海中却自然地浮出了一句话。 ‘……可惜是个瞎子。’ 这句话,便是天下人打在原随云身上的烙印,无论他多出色,只要这一句话,就可以把所有的光芒都遮掩掉,而那些远远不如他的人,却可以带着怜悯的神色和淡淡的嘲讽看待他,只因为他是个瞎子。 就连从小就跟在原随云身后、既是手下又是徒弟的丁枫,也经常会在择原随云还是原东园为主这种问题上犹豫。 “让你办的事,做得如何?” 丁枫一惊,便看见原随云已从竹林里走了出来,他的面上带着浅笑、神采奕奕,长剑反手背于身后,步履悠闲且轻快,带着世家子弟的意气风发,却也不失沉稳。 原随云刚走到捧着铜盆的婢女面前,丁枫便已上前接过了他的佩剑,看着原随云将手伸进水中,才道:“熊府的火烧了足足一夜,没有一人逃出,属下已经在熊府其他子弟回京的路上设好了埋伏。至于慎小侯爷,被扔在妙僧无花回莆田的必经之处,想来今天也该遇上了。” 原随云闷笑一声,道:“居然会想到让小侯爷假扮新娘出嫁,看来长兴侯府里有趣的人也不少。” 丁枫小心地观察着原随云的神色,原随云看不见,却在耳力上更加敏锐,他自然察觉到了丁枫的举动。原随云将擦手的帕子扔进盆里,语气轻快:“还没找到慎以澜的行踪?” “属下无能,属下派人沿着湖畔两岸都查过了,还是什么都找不到。” “不必了,在济南通往京城的路上,好酒好菜款待他们三人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在十二点前更新的梦……破碎了qaq 第7章 第七章 “那日是长兴侯府的大小姐出嫁的日子,然而吉时已到,镇远将军府上的人却迟迟不去迎亲。与长兴侯相交慎密的魏国公便派人去将军府问问情况,谁承想,那门一推,满地横尸,血流成河,熊府上下两百号人居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场面血腥,无人敢看,就连去办案的官兵都吐晕了好几个!别说这案子办的艰难,哎,还没等官府查清楚原因,那天晚上将军府就着火了!据说啊,引起这场大火的,还是熊小将军喜房里燃着未灭的红烛。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 真是作孽啊,作孽啊,这么一烧,什么线索都断咯,这熊府上下真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第十个路人,一模一样的说法。 慎以澜点点头,‘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本一脸悲痛的男子眼角撇着她手中的钱袋,脸上却显出愤慨的神色,叹道:“哎,人心不古,人心不古,现在人啊……” 听故事都不给银子! 慎小猴已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白净的小脸藏在宽松的黑色斗篷之中,他不说话的时候还颇算人模人样,有几分公子哥的贵气,然而他一说话…… “是不是噜,我没骗你噜,你真的不能回去噜!……” 慎以澜眼皮也不抬,无力地趴在桌上。 慎小猴还自顾自地絮叨个不停,烦的连那想从慎以澜身上骗点钱的人都听不下去,狠狠地瞪了三人就走了,无花大师神色淡然,推开了面前的茶壶,将带着的包裹放在桌上,又拿起了随身带着的水囊,斯文而小口地喝着。 仿佛方才那些骇人的事,就真的只是说书人瞎编的传说一样。 然而慎以澜却不会这么认为。 她早知武侠世界里的江湖动辄便是刀光剑影,或有正义之士手刃恶人,或有宵小之辈残杀无辜。她见过血,甚至也杀过人,只是一想到差点就成为她家人的人如今也成为死尸,甚至连尸体都未有留下,就觉得,心里发凉。 会是谁灭了熊府满门,她想不出来,或许是敌国派来的杀手,或者是熊应声父子惹的仇家,也或者是慎以澜的仇家,或者是神隐山庄得罪过的人,也或者……是原随云? 原随云,会缝人眼睛的原随云,是不是灭熊府满门的凶手…… 慎以澜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向慎小猴,问:“到底是谁掳你出来的,你当真什么也没看见?” 慎小猴想起那天被黑暗支配着的恐惧,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整话,只零碎道:“我,我被打晕了,就听到他们说……抓错人了……然后,然后我就在树林里了……” “他们说抓错人了?他们怎么发现抓错人了?是看到你的脸了?他们什么时候发现抓错人的?” “我不知道……他们一直用麻袋包着我,那,那麻袋……对,那麻袋好臭啊,我憋气憋得好难受,然后我憋一会气就晕过去了,又醒来又憋气,然后又晕过去了,然后他们就一路抓着我,哦,是在一个马车里,我被关在一个马车里,那个马车好破啊,我被震得醒过来又晕过去,醒过来又晕过去……” 慎以澜忍住想打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能说重点吗?” 慎小猴敏锐地发现长姐发白的指节,停住了嘴,小声道:“我尽量。” 而后又是一段漫长的沉寂。 妄想从傻瓜的嘴里问出话来的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傻瓜。 慎以澜对慎小猴的智商几乎是绝望了,便转过去对无花道:“我与镇远将军之子早有婚约,熊府遭劫,我自不可袖手旁观,我需回京调查此案。既然这样,舍弟还是由我自己送回去吧,这几日多谢大师照顾,来日必当登门拜谢。” 她站起来便拖着慎小猴要走,慎小猴却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肯起身,而无花笑了笑,道:“慎姑娘,可是对此案有眉目了?” 慎以澜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无花便道:“成亲当日熊府灭门,同样的,慎姑娘也不知所踪,在京城的传言里,恐怕慎姑娘已经同被贼人掳走,凶多吉少。如今慎姑娘大摇大摆地回京,官府会将嫌疑定在姑娘的身上,只怕姑娘不仅不能查案,反而还要被查。” “官府的人而已嘛……”慎以澜哼哼了两句,立马坐回原位,乖巧道:“大师你说得对,可是我又不能不回去,这案子总归要查的,那我该怎么办?” 无花微笑:“慎姑娘的心里想必已经有答案了。” 事情进展得有点顺利,顺利得……慎以澜心里有点虚。 直到他们三人进了客栈,用了晚饭,慎以澜还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时,才渐渐地察觉出不对劲来。 而这些不对劲密密麻麻地布满她的脑海之中,让她久久不能平复心情,而后,她觉得,有必要去分享一下她复杂的心情。~ o(* ̄▽ ̄*)o “我觉着我想漏了许多事,比如镇远将军的武功不低,能血刃熊府上下两百号人而不惊动周围的百姓的人,想必武功极高,手下的人也是训练有素的。这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才对,我觉着我没有得罪过这种人,而且如果我得罪过,这种人杀的也不该是熊府,应该是长兴侯府才对。” 无花大师拿来了一个装了水的水壶。 “掳走我弟的人却没有伤他,说明这些人真的是单纯来抓我的,可是抓我又为什么要灭熊府满门呢?” 无花大师往水壶里洒了点茶叶。 “而且你不觉得这一路走得太顺利了吗?他们会把我弟扔在济南,说明他们也是要经过济南的,既然他们要抓我,肯定会在京城各处都布上眼线,而济南往京城这一路应该是最危险的,可是没有,这一路都很安稳,好酒好菜,就连这客栈都刚刚好留下了三间空房。” 无花大师沏了一杯茶。 “综上所述,我觉得,这背后有一个很大的阴谋。茶很好喝,谢谢。” 无花:“那是我的茶杯。” “啊哈?”慎以澜一顿,拿起茶杯端详了片刻,道:“茶杯也很好看。” 无花摇摇头,道:“慎姑娘想知道什么?” “无花大师,我对中原武林不太熟悉,方才我说了那么多,你可想得到什么吗?” “无疑是大海捞针。” 慎以澜睁大了双眼,惊讶道:“啊,还有叫这名字的组织啊?” “非也。只是江湖上能人辈出,慎姑娘现在掌握的消息还是太少了,贫僧无能为力。” 她顿时泄了气,右手撑着腮,语气里满满的郁闷:“我不能回京,不能回师门,却一点眉目也没有,又该怎么办呢。” 无花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方才在茶棚时,我观姑娘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确定的人选,为何现在又不确定了呢?” 确定的人选…… 她曾怀疑过的,也就只有原随云了。慎以澜摇摇头,声音也弱了许多:“我是怀疑过一人,只是我想了许久,觉得若是舍弟落入了那人的手中,断是不可能安然无恙、什么也没遇见地回来了。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 ” 慎以澜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无花微微变了脸色。 慎小猴并非什么也没遇见,如果不是慎以澜的突然出现,此时的慎小猴应当遇见的只是无花一人。而若不是忌惮慎以澜的存在,无花此时早就想方设法地拉拢慎小猴了。 所以这么说,就连他也被算计了进去! 无花又新倒了一杯茶,小酌一口,才缓缓地问:“慎姑娘的意思是,此人的手段阴险歹毒?” 慎以澜点点头,却又犹豫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原随云做了什么凶残的事,她对原随云的判断完全来自于那些将原随云和花满楼对比的文章,原随云在书中是反派,她便认定了原随云凶残歹毒,可是当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原随云已经不再是书上寥寥几语刻画出的反派了。 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的判断,未免一直过于武断了?∑( ° △°|||)︴ 慎以澜斟酌着道:“这么说也不是,他吧,说起阴险歹毒,我倒是没见过他的手段,就连书上……,或者说,或者说是他太过聪明了?他……我和他不熟诶!算了大师,早点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内容提要就是一个标题党!(内心满满罪恶感,可是我好喜欢噢…… 今天这章叫做:男主不在此处,但处处都有男主的传说~ 其实我还在很努力日更的……就是更得比较迟……( ̄▽ ̄") 一想到明天又要上班!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qaq 第8章 第八章 这是一间大堂,然而四壁都封得严严实实的,屋外的一圈都有人驻守,看守严密,别说是人,就连风和阳光,都一丝未能透得进去。 屋子里点着十几盏灯,皆用琉璃灯罩罩住了,华美却又透着阴森。 然而有没有灯,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屋内坐着十个人,围成一个圆圈,而原随云坐在正中。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暴露在众人的眼里,而言行都受着那十人的审视。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场对话是不平等的。 因为失去了视觉,所以其他的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原随云感受到了众人刻意施加着的压力,却像是什么都未察觉到一样,微微一笑,拱手道:“不知诸位师父来访,可是要徒儿做些什么?” 说是师父,可是坐着的十人里却没有一个教过他功夫。 坐在原随云正后方的人沉声道:“不过是来看看你的。我们十二人从关外而来,踏遍了中原不少土地,但都没有停下来好好看看,我们此行经过济南,难得云儿又在这,便想着在这里住段时间,感受感受你大师父说的中原的风土人情。” 这就是……要住下了? 原随云面不改色,拂了拂衣袖:“既然诸位师父要住下,徒儿立刻就让人腾出上房来,定会好好招待师父们的。” 站在十人围成的圈子之外的丁枫,看着那十人的嚣张却也无可奈何,他忍住了胸口的怒气,低着嗓子道:“属下立刻派人去办。” 原随云淡淡道:“我师父的住房,还请不动你来打扫吗?” “属下知错,属下立刻去办。” 主仆俩的对话,给了那十人十足的面子。丁枫一走,整个屋子里就再也没有原府的人了,先前说话的人呵呵一笑,他右手边的人立刻接着说:“什么打扫不打扫的别废话,臭老三,快给我徒儿说说正事!” 原随云的脸上透着淡淡的诧异,仍谦卑地问:“是何事让五师父这样着急?” 十人中又冒出了一个声音,粗犷的嗓音里透着一股轻视,嚷着:“能有什么破事,这江湖上发生什么事难道你不知道?别和我们装傻,我……” “八弟。”那最早说话的人,也是被称作‘臭老三’的人,在这十人中不仅是最会说话的,也是最有威严的,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眼里却也同是不以为意,缓缓道:“云儿,你八师父脾气臭,不用听他的。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这几日,镇远将军府的灭门惨案,云儿也听说了吧?” “自是听说了,据说熊府无一人生还,死者伤口各异,难以判断是哪门派的功夫,而且还发生了一场大火,只怕这案子是难以查下去了。” 老三斟酌着道:“云儿在官府里,就没有什么眼线?” 原随云笑笑,转过身正对着老三,他的双手高过头,虚揖了一下,才道:“徒儿不敢隐瞒,徒儿在六扇门是安插了眼线,只可惜朝廷对这件案子极为重视,六扇门对此案密不外宣,安插的眼线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故徒儿才未谈及。” “你可知道朝廷为何重视这个案子?” 原随云反问:“莫非师父们知道内情?” 那老三顿了顿,老八便又吼了声:“问你你答便是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原随云一怔,面上仍旧是笑意,坐直了身子,语气里却少了几分敬。他的嗓音好听,此时不同于对慎以澜说话时的温柔,音色仿佛是落地有声的银珠子般,不算锋锐,却也摄人心神,道:“镇远将军战功赫赫,离了沙场后就专司迎送押运贡品之事。江湖传闻,圣上将一件极为重要的珍宝交于熊将军保管,打算在太后寿辰上献礼,若传闻为真,熊府灭门恐怕就与此时有关,想必那珍宝现在也落入他人之手,朝廷又如何不重视呢?” “你知那珍宝为何物吗?” “不知。”他轻笑着道:“不过,到手了就知道了。” 众人脸上皆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有人问:“你有什么把握拿到此物?” “我拿不到,但只要这珍宝真的存在,有一个人一定能拿到。” “我觉得,我差不多是个废人了。”qaq 慎小猴的脸越来越瘦了,面色惨白,下巴也变得愈发得尖,加上一双与慎以澜一模一样的凤眼经常流露出可怜的神色,搞得本来就失眠的慎以澜想的事越来越多,甚至都打算不当女侠改行去写耽美小说了,书名就叫《我弟弟和客栈伙计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然而她脑中所有的绮丽想法,都会在看到慎小猴捂着屁股从茅房里出来的那一刻幻灭。 太猥琐了,她弟弟那动作太猥琐了。 慎以澜揉了揉眼,将一打草纸扔到慎小猴怀里,道:“拿去,新买的,上好的,都可以擦脸的那种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 ,别再和我哭客栈的草纸不好用了。” 慎小猴哭着喊:“我不!我拉不动了!” 慎以澜长吐出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你不上茅房了,我也不用因为害怕你掉进去而在外面等你了。” 大概整个客栈想用茅房的人都快高兴哭了。 慎小猴咬着下唇:“可人家还是疼……” “草纸给我,我擦擦鼻血。” #越来越想把弟弟当黄文主角怎么办##难道我真的是一个很污的姐姐嘛# “两位客官。”在一旁偷瞄多时的小伙计悄悄地冒了出来,仔细观察着二人神色,小心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大师让我来请二位过去。” 一听到与无花有关的消息,慎小猴的眼角马上就亮了,立马扑过去抓着店小二的肩膀,急切地道:“在哪里在哪里,大师在哪里,他是不是等我很久了,你怎么能让他等我呢!哎呀我不能让他等我,可是我身上有点臭,不然你衣服借我?好嘛好嘛你把衣服借我…” #我需要补血而且是蓝瓶的血##蓝瓶的血好喝的血# 所以当慎小猴把店小二的衣服扒完又换上后,无花已经等了许久了,远远地就看见姐弟两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慎小猴是一脸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慎以澜却是力有余而心不足。 她想改行……真的…… 桌上有好酒好菜,酒是陈年的女儿红,菜是素菜,却做的色香味俱全,比一般的荤菜多一分清香,比一般的素菜又多一分鲜美。慎以澜品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吃!想把做菜的师父掳走!” 无花淡笑:“得慎姑娘夸奖,不胜荣幸。” 慎以澜惊得连筷子都险些掉了,嘴里还含着半块豆腐不知该咽还是吐,一脸尴尬,慎小猴却红着脸,小声问:“这些都是大师……亲手做的吗?” 无花点头:“今日恰好经过厨房,心念一动,便做了一桌菜,得友共赏,岂不美哉。” “曾闻大师下棋、弹琴、诗画、烧菜均是天下第一绝,今日得以尝之,果然是也。” 无花只笑而不语,二人却又齐齐转头看向了慎以澜,早已停筷不动的慎以澜感受到了满满的压力,立刻直起了腰,将豆腐一咽,一脸郑重地说:“菜里下药了、” 慎小猴立即白了脸色,无花却笑道:“果然是神隐弟子,不过慎姑娘能这么快发现,还真是让人意外。” 慎小猴转身就开始拍胸催吐。 慎以澜淡淡道:“不知大师意欲何为?” 无花这才拿起了筷子,将慎以澜吃过的几道菜一一尝了一口,他吃相优雅,慎以澜也一并当看一场表演般淡然地看着。直到无花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漱完口,他才道:“听闻慎小侯爷这几日身体不适,我在菜里加了些药材,治病的。” 慎以澜点点头:“大师的手艺真好,菜的鲜香完全盖住了药材的气味,但又不会过分浓郁,清淡爽口,更适合患者食用。” 已然乱了发型的慎小猴一脸懵逼。 就算把话说开了,慎以澜也没有再动筷,兴许是她一直厌恶着药膳,也兴许是她害怕着无花。 无花很清楚,慎小猴对他一点戒心都没有,他完全可以把话说开了,但他没有,反而是配合着慎以澜吓慎小猴。无花的话里皆是为慎小猴着想之意,可他试毒的都只是慎以澜动过的菜,说话时也只看着慎以澜一人。他的目光里看不出一点野心,甚至还有出家人的悲悯与仁慈,可是慎以澜却只觉后背发凉。 如果一个人伪装到眼底,那她该怎么办,如果一个人刻意为了她伪装,那她又该怎么办。 哪怕在这个世界待了快十八年,但从她得知这是《楚留香传奇》的世界后,她之前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就几乎白费,而这个世界对于她而言,多数是混沌而陌生的。 这顿饭用的艰难,无花慢条斯理地吃着,慎小猴胆战心惊地吃着,慎以澜却提着茶壶,倒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转头看向窗外。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而能改变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世界都会为他改变的,只有一个人,她必须找到那人才有可能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 窗外一道白影一闪,一人朗声道:“没口福尝到大师亲手做的菜,真是可惜啊。” 作者有话要说: biubiubiu▄【┻┳═一…… 第9章 第九章 话音刚落,那道身影便飘进了房间,他的轻功极好,落地时的足音极轻,人已稳稳地站住了。他是逆光站着的,光在他身后,慎以澜一怔道:“身材不错……” 就是脸丑。 大概从离开师门后遇见的帅哥太多,慎以澜的审美要求一下子提高了许多,而在无花大师的俊逸、慎小猴的俊美衬托之下,这位不速之客,明显要平凡太多,甚至还称得上丑。 他的眼睛如铜铃般大,却也如铜铃般圆,眉毛粗却短,就像是画眉人画了一半就忍不住再下手般,鼻梁高挺,嘴上贴着两撇不太服帖的小胡须,嘴阔还微肿,简直……辣眼睛。 无花微笑,道:“香帅来访,自当好酒好菜相迎。” 慎以澜摸摸头,默默在心中嘲笑这个名字,慎小猴倒抽一口冷气,道:“你……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盗帅楚留香?!” 姐弟俩同时惊得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眼神从二人身上飘过,又看向无花,似是不明白无花为何要在这两人面前揭穿他身份,但他又极为镇定地笑了,“难道是蓉蓉的易容术还不够好么,怎么你这么确定是我?” 无花摇摇头:“苏姑娘的易容术毫无破绽,只是天下有这样好轻功的,又如此洒脱不羁的,只有楚香帅一人了。” 楚留香哈哈大笑,又问:“不知这两位是?” “在下神隐山庄慎以澜,此乃舍弟,长兴侯府慎以元。” 慎以澜没有隐瞒身份,果然见楚留香一脸吃惊,道:“如今京城都在寻找慎姑娘,慎姑娘怎么在这里?” 她一愣,也一脸不可置信地反问:“不就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他们才要找我的嘛?” 楚留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无花,一个和尚带着一对姐弟,着实是个奇怪的组合,便又问无花:“大师?” 无花已然倒好一杯茶,递给楚留香,道:“香帅总是思考得太多。” 楚留香又想去摸鼻子,然而又觉得这动作太过频繁,忍住了,笑着说:“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说着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 ,又起身要去取一副碗筷,却被无花拦住,道:“这是让慎小侯爷吃的药膳,若是请香帅吃这个,贫僧实在看不下去,我自当另备酒菜,再款待贵客。” 无花一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三人了。 楚留香转过头看着慎以澜,道:“慎姑娘,明人不说暗话。” 慎以澜微微偏头看他:“你想从我这知道点什么,至少也要让我先得到些什么。” “那慎姑娘想得到什么?” 她伸出左手,平摊在面前,掰着手指数:“我想得到的东西很多,随便给一样就行,比如楚香帅的那艘船、蓉蓉姑娘的易容术、紫禁城里太后头上的那颗珠子、或者是楚香帅来这里的原因。” “能得到我那艘船的,大概就只有那艘船的女主人了。”易容易不掉楚留香有神的双眼,而他在看着慎以澜说话时,眼神变得温柔许多,如泛着流光的湖水,只可惜在这张面皮上有一种不和谐的搞笑,他开始说话时嘴上的小胡子也跟着跳舞,完全都吸引走了慎以澜的注意。 慎以澜忍住不笑,甚至瞪了一眼妄图去拨弄那胡子的慎小猴,又道:“楚香帅易容而来,想必有什么秘密在身,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我只关心与我有关的事。” 如果是楚留香来查这个案子,凭他的主角光环,分分钟搞定呀! “对慎姑娘来说,又有什么是与你有关的事呢?” 她一拍手,道:“那大概就是你们知道这件事时,总要问那么一句‘那慎姑娘呢?’这样的事罢。” 楚留香想让慎以澜自己说出熊府这件事来,可慎以澜却偏偏爱与他绕这话头。 然而这件事若是在无花面前提起,想必会惹他不快,留给楚留香的时间并不算多。 他道:“将军府遭灭门惨案,而当日也有人见到新娘子被掳走,江湖都传被掳走的是慎姑娘,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她悠悠道“可家父与镇远将军乃多年至交,神隐山庄也从不残杀无辜,一个新嫁娘断断是没有理由去杀害自己未来的丈夫与公婆的。” “所以这个案子,就很棘手了。” 慎以澜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底亮给他看,道:“我这里倒是有些消息,只可惜楚香帅不是六扇门的人,不查此案,那知道的便是越少越好了。” 楚留香也举起了酒杯,苦笑道:“我虽然不领朝廷的俸禄,可我麻烦事似乎一点也不比他们少。” 她眼里泛着奇异的光芒,问:“又是什么样的麻烦能难得住香帅?” “这世上最麻烦的事,莫过于一个姑娘的珍宝丢了,可她偏偏认为是被你偷了去。” “姑娘?” “一个自称是镇远将军最疼爱的庶女,六姑娘。” 慎小猴插嘴:“熊家六姑娘是最受宠的,但是她三个月前就得急病死了,因是庶女、又撞着我长姐的婚期,所以没有声张,只有将军府和长兴侯府知道。” 楚留香大惊失色,问:“死了?” 慎以澜好奇:“她拿了什么信物,让你以为她是熊府六姑娘的?” “一把圣上御赐的银羽虎纹双刃剑。” 她了悟地点点头:“宝剑与美人,难怪楚香帅也会被骗倒。” 楚留香只觉得慎以澜这话有言外之意,却又品不出不对劲来,慎以澜又紧接着道:“我记得圣上的确赐了这样一个宝贝给熊将军,熊将军也的确给了六姑娘,这件事我爹在书信里写了不下三次。不过能知道这把剑在谁手上的,又能得到这把剑的人……看来是暗中盯着熊府许久了。” 三人的脸都白了。 只要一想到那帮人可能就是要抓慎以澜的那帮人,慎家姐弟俩都感觉不好了,而那个冒牌的熊六姑娘来找楚留香出面,也是铁了心要拉他下水,这件事,他算是被扯进来了。 还像是落入了某种圈套里。 慎以澜咳了咳,道:“我本无意欺瞒香帅,只是这些事似乎听起来太荒唐了。在成亲的前两日,我逃婚了,所以熊府的事我也只是从传闻中听到的,至于京城说的被掳走的新娘,其实是舍弟假扮的。” 楚留香的目光里不由带上了怀疑的神色,“慎姑娘为何逃婚?而令弟……慎小侯爷为何要……” 慎以澜憋了许久,才吐出二字:“爱好。” 楚香帅听得一脸懵逼,过了很久,才抚掌道:“有趣,有趣。” 这自然不能是夸奖她的话。 慎以澜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道:“我逃婚到了济南,巧遇无花大师,与无花大师一行,在东城郊的一片老林里遇见了舍弟。而舍弟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他那日莫名其妙地被人掳走,一路上都被捆在麻袋中、扔在马车里,对外界一无所知。后来掳走他的人发现抓错了,他们的本意似乎是抓我,故而将舍弟扔在了那片老林里。” 楚留香的‘哦’了一声,语调上扬,好似还有许多说不出的疑问。 慎以澜继续道:“那片老林鲜少有人经过,所以我想他们会将舍弟扔在那里,极有可能说明他们离开时经过了那里,或者也是离那不远的地方。” 楚留香点点头,问:“那么既然那些人本是要掳走姑娘,敢问姑娘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慎以澜毫不犹豫地答:“我得罪的人很多,但是他们一般不会蠢到想活捉我,一般直接杀了。” “……” 慎以澜又看着他的眼睛,寻求认同地问:“毕竟是神隐弟子嘛,谁敢留到第二天?” 楚留香尴尬地笑……尴尬地笑……尴尬地笑…… 他还有许多疑点还没问清,只是无花却在这时推门进来,微微一笑道:“似乎有楚兄的贵客。” 慎以澜侧耳一听,客栈大堂过来传来了异常的脚步声。 楚留香早已听到了,他一脸遗憾,道:“看来今日我是没有口福了。” 最后一个‘了’字还飘在空中,他的人已不见了,一群穿着黑色长袍、拿着佩刀的男子刚好冲了进来,只见到了无花和慎家姐弟这三人。 那些人在客栈找不到楚留香,倒是对无花印象深刻。他们没有表现什么,甚至一句话也没多问,但还是被三人知道了。 慎以澜是秉承着无所谓的态度,而作为‘洁癖患者’的无花大师却倍觉不适,希望能换个住所。一是图个清静,二也是为再次见到楚留香做个准备,毕竟这里被盯上了,楚留香也难以再来了。 慎以澜深知要抱好主角大腿,于是一耸肩,就去结账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 了。 而店小二对送走慎家姐弟这种事投入了万分的热情,忙不迭地连声叫好,甚至还要帮忙将他们的包袱都一并送到大街上。抱着钱袋还来不及掏银子的慎以澜十分诚实,问:“因为大师,所以你不收我住宿费了吗?” 店小二连连摆手:“不收不收,有人帮你们都付好了。” 慎小猴呆了呆,问:“姐,你在这还有亲戚呢?” 慎以澜思索许久,终于一拍手,道:“对哦,我怎么忘记他也在济南了!” “何人?” 慎以澜露出一个神秘的笑,道:“青梅竹马。” 作者有话要说: 小竹马~小竹马~小竹马~ 然而剧情应该要回主线了…… 第10章 第十章 慎以澜自小便跟在神隐夫人身后,除了在山庄修行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在江湖四处闯荡,只是她们有独特的闯荡方式,才能行走于江湖中却不知江湖事,还将神隐弟子‘古怪’这一名声越传越远。 故而能称得上青梅竹马的人,少得可怜,因为神隐夫人只带她一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怎么带着。 慎以澜的眉眼中皆是喜色,她高兴时喜欢合拢双手,脚尖微点,故而重心前倾,她道:“我有特殊的青梅竹马方式。” #被强行竹马了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慎小猴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别说了,爹说你这十几年来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慎以澜瞪他一眼,“要你管,烦死了!” 无花一直跟在二人的后方,笑而不语。 慎以澜不满地说:“摸还是摸过的,我摸过一个盲童的手,还挺好看的,就是摸起来有点糙……不对,扯远了。我有个小竹马,虽然我们一年不一定能见到几次,不过拖他义父的福,我们常常互通书信。” 慎小猴吃惊道:“怎么可能,你天天到处乱跑,家书都不能按时收到,他义父怎么能把信送到你手里?” 无花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极淡也极难捕捉,但能见他脸上紧绷着的肌肉悄悄放松开来,多了几分柔和,他道:“在江湖上轻易找到一个不安分的人,这样的神通,天下怕是只有一人有了。” 慎小猴皱着眉,问:“今圣?” 慎以澜扶额,拍了拍他的脑袋,又指向街角站着的两个窃窃私语的乞儿,“喏,明白了吗?” 慎小猴看了许久,才鄙夷道:“丐帮?你怎么可能认识丐帮帮主的义子?” “我骗你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噜!当初你还骗爹说你是出来逃命的,结果你却好好……唔唔!” 慎以澜急急忙忙捂住慎小猴的嘴,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弟他这里,不太好使。” 她是出来做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想让无花知道。 虽然她没看过楚留香传奇,但她知道的是,原随云是很迟才出场的人物,原随云出现时无花已然死了,所以她断不可能在无花还活着的时候说出蝙蝠岛的存在。打乱主线剧情这种事,虽然不知道后果如何,但她并不想尝试。 无花是好奇的,但他保持着风度不再追问下去,将话题点了回去,问:“慎姑娘所说的,可是任帮主的义子南宫灵?” 慎以澜双眼一亮,“正是,大师可认得他?” 无花摇摇头,可惜道:“少年英雄,惜未有相见之机缘。” 慎以澜又是一拍手,提高了音调:“你遇见我真是对了!刚好,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他!” “……?” “……别这么看我,他们丐帮规矩那么多,那么多暗号,谁记得住?” 三人又是久久无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济南的城区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街道密而不挤,行人走路不急不忙,颇有几分沉浸在书香里的气息。 不愧是孔孟之乡。 慎以澜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难得的有文化觉得很满意。街的两排是摊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驻足观看的路人不少,有结伴而行的女子,有穿着长衫的书生,有拿着菜篮子的老太太,还有……一个屁股上有个红色胎记的小孩。 慎以澜的眉头跳了跳,悄悄瞄无花一眼,见无花没有注意到,便换了位置挡住他视线,问:“不过,大师明明有要事在身,为何还要屈身在济南呢。噢,我想起来了,大师先前说有一件事……” “和香帅的棋约比起,那件事也不算什么了。” 慎以澜疑惑地问:“棋约?” 无花淡然:“我曾与香帅约好,若是有缘,定要与他切磋一番棋艺。如今我在济南,他也在济南,岂不是有缘?” ……不是很懂你们古代人的消遣方法…… “可是香帅走得匆忙,也没留下什么地址啊。” 他朗声笑道:“他那样的人,不必我去寻他,他便会耐不住上门寻我来了。慎姑娘和小侯爷都是香帅要寻的人,我若是跟着二位,一算是让我安了那做事做到底的心,二也是让他少徒受些奔波。” 慎以澜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那穿着开裆裤的红屁股小孩又冒了出来,在无花的身后瞎晃,慎以澜心急,脑子转得也快,道:“那么这样,大师,舍弟就先交给你了,请务必让舍弟见到香帅。至于你,慎小猴,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的都记住了,也别瞎说!我忙完就回来找你!” 她的话音未落,那红屁股小孩便开溜了,于是她那最后一句话念得极为用力,甚至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吓得慎小猴抖了两抖,急忙抓住了无花的衣袖。 慎以澜的话既已至此,无花也没有别的托词可推脱,固然他对慎以澜离开的原因很好奇,却也只能带着慎小猴去换个住处。 而那引开慎以澜的红屁股小孩,仗着身材娇小,轻松地在人群中穿梭着,每次慎以澜快抓住他时,他却又像只泥鳅一样灵活地从慎以澜眼皮下消失,再见他又是二十米开外,如此反复几次,慎以澜自己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是引她去的人知道就够了。 天色渐黑,慎以澜孤身站在小山丘上,大嚎:“贱人师叔,你若再把我脸上的疤画在别人屁股上,我就要在你装神弄鬼时,在众人面前拉下你的裤子!” 在她斜后方的一棵树上,传来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 那声音里有女子的忸怩与嗔怒,却又粗哑不堪,像是一个壮硕的砍柴粗汉捏着嗓音说话般,语气尖酸,语调却低沉,他道:“我不过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却想要在众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 人面前揭穿我的秘密,这样残忍,真是让人伤心。” 正是神隐山庄出了名的怪侠,不阴不阳。 慎以澜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若是我将你那花容月貌刻在那臭小子的屁股上,我看你高兴不!” 那树上滑下来一个人影。 那人穿得花哨,颜色各异的彩布都往身上挂去,杂乱无章,怕是连丐帮弟子都收拾得比他齐整。可他的腰背挺直,也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气质了——这定是一个出身不凡的名门子弟,又或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武林高手。然而你若将视线移到他脸上,想必又会失望了。 他没有脸,他戴着的是一张杂烩着各色染料的面具。那面具上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眼睛的地方挖了两个洞,带着十足的阴气,渗人得很,但若你要是敢看的话…… 若是看见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定觉得面具之下是张不俗的面孔。 他从树上下来时,颇有种女儿家翻墙等人接住她的青涩与紧张,然而当他开始走路时,瘦弱的双肩却动的厉害,双手张扬,宽大的衣袍似乎要刮起一阵大风来。 慎以澜知道,师叔的病又犯了…… 果然,他再开口时,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声音了,这次用了个软糯的吴侬女子音调,可却刻意粗着嗓子大喊:“废话少说,你婚都逃了,怎么还不查案去!” “查案是捕快做的事,我为什么要做?” “嘿!”他的语调上扬,慎以澜只看得见面具,却已经想象到面具下那张脸已经杏眉倒立,“别格老子废话,杀你师兄的凶手还没抓到,别搞些乱七八糟的。” 慎以澜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这些事虽然不能告诉楚留香,但是告诉师门还是可以的,于是她动了动唇…… “老子不听,你嗦的那些我都格知道了,都和原府那个臭小子有关的嘛。” 慎以澜后退两步,瞪大了双眼看他,声音发颤道:“同志?我找到组织了?” 一定不会有人智商高于主角。楚留香还不知道的事,她师叔会知道,难道……她那专坑祖国未来接班人的师叔居然也是穿越来的? 面具后传来‘嘿嘿’一声,声音忽而又变了,变成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只是说话时总爱拖着长音,道:“瞎说什么呢。我们神隐山庄在江湖上也不是徒有虚名的呀,这江湖上能查到的师叔都帮你查好了呀,你呢,这次就好好去调查那原府,是原府小子做的呢,就杀了他替你师兄报仇,不是他做的呢,那也和他脱不了关系呀,断他胳膊还是腿的都可以啦。” 慎以澜连连摇头:“我不,我拒绝,我宁愿干别的,原随云武功那么高,搞不好我还没进原府就被他卸掉胳膊了,我不去我不去……” “噢,既然你这么为难,我就……”慎以澜眼前一花,模糊间只听到她师叔变态的嗓音继续道:“我就喜欢看你为难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重感冒……这章码的我头昏眼花……码完这章我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有点乱,不过前十章算是让很多角色出来溜了一圈……至于什么时候写南宫灵 所以……我是来请假的! 榜单周更一万,所以下周应该是隔日更~么么哒! 第11章 第十一章 自原随云说出楚留香的名字后,那十个人便离开了,弥漫在原府的冷冽气息一下子淡了许多,又开始恢复成平日里清雅的氛围,自下人到主管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原府里只有一个主子,然而原随云从来都没变过,被那十人咄咄逼问时带着随和的笑,而从那间牢房般的大堂出来时,还是带着那样的笑。 就连跟在他身边许久的丁枫,从来都不知道他何时是真笑,何时是假笑。 失明的人双眼通常都无神,原随云虽然竭力想让自己与常人看起来一样,但黯淡的眼神是无法骗人的。他的笑意不达眼里,他站在长廊柱边,桃树的一支枝桠伸了过来,他面前便是一朵开得正盛的桃花。 他伸手拂过花瓣,那枝桠有轻微的颤动,“你的敌意不该表现得那么明显。” 丁枫的脸上并无表情,他的声音压抑,“属下知错。” 原随云嘴角的笑却十分玩味,“你听命于我,而我需得遵着父亲的命令,而父亲,却对他们言听计从。严格说来,他们才是你的主子。” 丁枫不知哪来的勇气,抬头直视原随云,言辞激烈道:“公子既然如此认为,又何必每年都驳了庄主在蝙蝠岛安插人手的提议,蝙蝠岛、千柳庄、原府、还有无争门人多年在外得来的武学秘笈,这些都该直接奉给西域魔教,无需公子操劳了,公子更不需要费心去夺那位神隐弟子的武功,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而他的话音未落,原随云的衣袖却如飞云般挥出,未有人看见他的手法,然而丁枫却已飞了出去。 丁枫倚着墙角,他嘴边是艳色的血,只是渐渐没入前襟的黑色布料中,他的嘴角却勾起一个奇怪的弧度,似是极力压着的笑。 原随云从来都怀疑丁枫听命于原东园,事实上,丁枫也一直在为听命于谁而苦恼着。但从原随云与魔教中人交谈时占了上风开始,他也就选择好了。 若是丁枫这样都能活下来,也就说明,原随云开始信他了。 他赌对了。 原随云并没有心思去管丁枫心中的风起云涌,反而是换了个方向换□□走去。他虽不常住于济南原府,但每一处的原府都是依照他的习惯精心设计的,而原府的每一个下人都训练有素,只做当做之事,不说无谓的话。 大概也是因为原随云的耳力过人,也没有下人敢在他在的时候交头接耳,所以原府此刻分外寂寥。 他喝茶时,丁枫已然换了一身衣服,固然受了重伤,却也因没得到疗伤的指令而不敢松懈,他开始汇报各地的动向,无论是江湖上的,还是官场上的,是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聊,还是商贾易货时的调侃,有用的信息都一一报了上来,直到最后,他顿了顿:“看那帮人今天的意思,他们的确没有在熊府得到那件东西,可是我们的人也没有找到,那些在外的熊府子弟也盘查过了,一无所获。” 原随云不以为意道:“那也许世上并没有那样的东西吧。” 丁枫一愣,讷讷道:“可是……那可是玉……” 一声巨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屋顶上有黑影掠过,丁枫正要跟上,原随云却已经不见了踪影。那黑衣人的身手灵活,脾气也古怪,哪怕是逃跑也不愿显得规矩一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 些,一条笔直的路他却要跳得弯弯曲曲,逃跑的人都希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黑衣人却非要发出笑声来,而且还不止一种笑声,是多种浑然不同的、却又都雌雄莫辩的笑声。原随云固然自负,却未敢掉以轻心,他无法从笑声里快速判断对方的位置,却能听得出对方的脚步声。 直到到了一片荒野。 原随云一入阵,对方立刻向他射出一枚袖箭,他闪身错开,那袖箭便顺势打到了树上设置好的机关,顿时,绕着原随云一圈的绳索上铃声大作,又有许多根被别在树上的竹木互相击打,发出沉重的闷响。然而只是一瞬间,原随云就已判断出黑衣人离开的方向,他震飞那一处的竹木机关,却没有再向外追去。 阵法没有杀意,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但不论如何,那些人得到的,也只是他想让他们得到的东西罢了。 他披着月色,沿着原路返回,他虽然看不见,也没有来过这些地方,但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轻松,偶尔沿着石阶徐徐向上,又或在小巷间穿梭,他凭着记忆走回了原府。 也许是夜色太暗,也许是他走得太稳,没有路人发现他是个盲人。 可他若不是,多好。 待原随云走回原府时,开门的仆人看见他都是一副很了然的模样,仿若就是迎接了个出去遛弯的主子一般,只有丁枫和两名穿着黑衣的护卫略有点神色不安。 不等原随云开口,丁枫立刻抢话道:“公子,慎姑娘……来访。” “……嗯?” “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真的只是来看你的!” 慎以澜瞪大眼睛,极力摆出一副无辜的神色来说服原随云,尽管原随云看不见。 然而在一旁看完了整个过程的丁枫,默默地用眼神表示了质疑。 呵,真相,真相是什么。 慎以澜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她的师叔让她做卧底也就算了,居然都不让她酝酿一下!一言不合就带她上天,飞到原府上,把慎以澜扔了下去,还正正好砸穿了原少侠卧房的屋顶。砸穿就砸穿了,原府的护卫居然这么给力,她连方向都没摸清楚,刚从一堆废墟中站起来,就被绑住了。 #天天都想背叛师门怎么办!!!# 原随云听了慎以澜的话,笑了笑,点了点头。 慎以澜反倒怔住了,那句‘你是不是有傻’还没来得及说,原随云便道:“慎姑娘来看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不不不,不用这么客……” 原随云未停下话头,继续道:“只是在下的卧房被毁了,又该如何是好?” 慎以澜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紧张地问:“你是要钱还是要人?” 要钱好办,要人就不行了,像这种残暴反派,通常都是以折磨人为趣,要人都不要整的,都是要个胳膊或者腿儿的,不行,她才不要接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呢! 慎以澜打定主意当次土豪了。 原随云闻言一噎,久久才反应过来,缓缓道:“自然是……看姑娘愿意了……” 原随云的话说的极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几个字似是在舌尖转了许久才吐出来的音,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喑哑与缱绻,而他说话时还带着迟疑,甚至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红。顿时,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开始不对了。 然而慎以澜丝毫没注意到,坚定地道:“多少银子,我出!” 眼看着慎以澜自己戳破了一屋子的粉红泡泡,侯在门外一声大气也不敢出的账房先生终于放下了心,于是一本账本飞快地从屋门口传了进来。丁枫扫了眼账目,对着原随云道:“卧房的修缮费一千两,只是慎姑娘砸坏了许多珍品,那些书画瓷器合起来约有十万两。” 十万一千两,还不如少个胳膊呢! 慎以澜哭丧着脸喊:“我没钱!不管了,要胳膊还是腿,你自己挑吧!” 原随云想到慎以澜会放弃还钱,却没想到她放弃得这么干脆,一时间竟笑出了声,问:“慎姑娘何出此言?” 慎以澜很认真地看着原随云道:“我仔细思考了一会,金钱使人堕落,所以我宁愿自己堕落。” “……”原随云哭笑不得,才道:“方才都是与慎姑娘说笑罢了,天色已晚,慎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就在原府休息吧。我会让下人为姑娘收拾出稍远的厢房。” 慎以澜可怜巴巴地看着原随云,问:“你真不会收我钱啦?”qaq 原随云笑着起身:“我在姑娘眼里,就是那么抠门的一个人?” “那倒不是……”慎以澜思考了一会,很想说她其实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但是她怂。“今天的原少侠看起来,特别英俊。” 原随云笑了笑,不再说话便离开了。 只是他离开的脚步似乎不太稳了。 就像是他分不清自己何时真笑何时假笑一样,他也没分清方才讲话时耳朵的发热是现实还是错觉,他也记不清他离开时的脚步,是故意快了半拍,还是不小心染上了一些喜悦。 今夜的确是个难眠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感觉自己就要唱了起来~啊~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人~可是你的头上都是草原~反正我从来都没有记过歌词~想到哪就瞎唱到哪~ 【不要管我……】 第12章 第十二章 慎以澜很没出息地睡了个好觉。 这不能怪她,只能怪原府婢女铺的床实在是太软了,而且屋子里没有点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棉被里都是满满的……螨虫被烧死的味道。:) 慎以澜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婢女来惊扰她,她懒洋洋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顶着鸡窝头将门打开了一小缝,正要喊人时,赫然看见门外站着了三个婢女。 #吓得她鸡窝都要掉下来了!# 那三个婢女看见她,皆甜甜一笑,齐声喊了句:“慎姑娘早”,就不由分说地推了门进来,各做各的。服侍着她洗漱、穿衣、妆扮后,又有人端来了早点。慎以澜茫然了一会就适应了,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反倒开始认真地瞧起了每个人的眼睛。 嗯……好像都看得见。 再看婢女的身形,也不像是习武之人。 慎以澜的心思不在吃上,她吃着早点,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婢女搭话,那婢女也不怕生,像是个知礼数的邻居大姐姐,热情又不过分,每句话都说得让她极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6 为舒心。 到慎以澜快吃完时,那婢女轻笑了一声,道:“慎姑娘这次来的太不巧了,若是能早点来,也能看到公子每日练剑的风采呢。” 慎以澜内心呵呵了一声,表示她并不想看原随云练剑。但她面上表现出惋惜,又好奇地问:“为什么现在就不能看了呢?” 婢女收起了桌上的碗碟,“这几日府上都在采购物品,公子似是要出远门了呢。”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一个和你不熟的人带你一起出远门? 这个问题的答案,慎以澜想了三炷香的功夫都没想出来。 在她思索的时候,原随云查完了原府以及原府在济南所有生意的账目,还不紧不慢地给各个铺子的管家煲了煲心灵鸡汤,然后又回屋换了身衣服,走到慎以澜面前。 “慎姑娘,原某有些事想问问姑娘。” 慎以澜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原随云笑了笑,坐了下来,又沏了一杯茶,“慎姑娘不只是来看望原某的吧?” 慎以澜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其实慎姑娘不来原府,原某也会去找慎姑娘的。” 慎以澜一脸‘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地配合着:“这又是为什么呢?” 原随云并不在意,仍旧好脾气地答:“原某本是想去江南游玩,却在路上收到了家父寄来的家书。这封家书上提及的事,与慎姑娘有关。” 慎以澜瞬时正了神色,问:“可是镇远将军府一案?” 原随云微笑,“现在,慎姑娘愿意和原某谈谈了吗?” “镇远将军府一案应该交由朝廷办理,无争山庄又怎么会插手此事?” 原随云叹了口气道:“镇远将军府灭门一案,本是官场事,江湖是不管的。可是有位江湖中人却找上门来,挟往日恩情,拜托无争山庄做一件事。而这件事恰好是江湖事,无争山庄也便就插手了。” 慎以澜好奇地看着他:“何事?” “为神隐山庄慎以澜洗刷冤屈。” “什么——?!”慎以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右脚踩在圆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原随云,一脸不爽地问:“谁说我有冤屈?我又有什么冤屈?!” 慎以澜刚站起来,屋子周围就‘哗’地一声,似是有影卫出动。然而慎以澜还未来得及看到一个影子,丁枫却立刻扬了扬手,那些影卫又立刻躲回原处,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丁枫不让影卫动,并不代表丁枫能容忍慎以澜的行为,而丁枫不能容忍的行为,原随云却默许了。 他仰起头,好似能看见她一样地直视她的双眼,道:“熊府灭门当日,是镇远将军之子熊应声成亲之日,敢问那日的新嫁娘、长兴侯府慎大小姐人在何处?” 慎以澜理直气壮地道:“你那天都遇见我了,我在济南!” 原随云又道:“可那日却有百姓亲眼见到有人从长兴侯府掳走了新娘。” “……” “也就是说,那日如果慎姑娘未有逃婚的话,被掳走的就是慎姑娘了。” 慎以澜咽了口唾沫。 “慎姑娘逃婚,长兴侯府却秘而不报,成亲之事仍旧顺利进行,是因为将军府不会在意新娘是谁,还是将军府不能在意了呢?” 慎以澜坐回原位,缓缓道:“可是现在没几个人知道我早就逃婚了……” 原随云将新倒好的一杯热茶推到慎以澜面前,微笑:“在京的熊府上下二百号人全死了,只有一个未进门的少夫人下落不明,那么六扇门的捕快,会先怀疑谁呢?” 慎以澜低头看着那杯茶,问:“原少侠怀疑我吗?” “但是原某以为,如果慎姑娘与此案有关的话,那日就不会大咧咧地在济南出现了。” 慎以澜还沉浸在自己可能被栽赃了这件事里久久没有回神,原随云便再接再厉道:“将军府被烧,而六扇门那边又将此案作为机密,不肯透露线索。但是那位拜托无争山庄的人,却告诉了家父一点线索。” “慎姑娘游历江湖多年,可知那位西方魔教的教主?” 慎以澜在中原待得时间不多,却对中原以外的地域趣闻了如指掌,极快地反应过来:“玉罗刹?” 原随云点点头,继续答:“这位创立了西方魔教的人,却也是武林之中身份最神秘、武功最高强的人,而他立教时还立了一个规矩,在他死后,罗刹牌到谁手里,谁就是继任教主。” 慎以澜不知道将军府又是如何和西方魔教扯上关系,便自然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是很残酷的规矩,不过对于魔教却很适用,一个不心狠手辣的教主也管不住一群魔头。” 原随云的声音里也带上几分惋惜,“只可惜,如果得到罗刹牌的人并不是有意得之,却又无力护之,那便死得冤枉了。” “可是玉罗刹还没死呢,据说玉罗刹立教时也不过二十来岁,现在还算是壮年玉罗刹玉壮壮呢!那块罗刹牌怎么可能从他的手上丢了。” “玉……”原随云咳了咳,道:“那人讲了一个故事。 “玉罗刹创魔教之后,将西方的势力都一网打尽,此后魔教独大,而他自己的武功也到了无人能敌的时候,他便开始想为自己留一个后人了。” 慎以澜的双眼一亮,“这一定是一个爱情故事!” 原随云一笑,“在西方的一个小国里,他找到了他认为最适合作为下一任魔教教主之母的女子,而那女子却不喜欢他。玉罗刹为了得到女子的欢心,用尽手段,将魔教搜刮而来的珍宝全都献上,甚至还包括了这块罗刹牌,或许他认为这个女子不可能背叛他。但不管怎么样,到最后,那个女子还是背叛他了。罗刹牌被小国的国王作为贡品秘密地献上,献到了朝廷,由镇远将军看管。” “可是罗刹牌为什么要放在镇远将军那里,不放在紫禁城内呢?大内高手显然更多啊。” “也许是他们自信世上不会有其他人认为罗刹牌会放在将军府内,也或者他们害怕玉罗刹真会杀进紫禁城。不管这么样,这些都是江湖传闻。” 可是传闻也能杀人。 慎以澜很清楚这一点。 江湖上的情义与血性让人向往,却也让人害怕。 因为有时候情义会蒙住人的眼睛,让人的目光越来越短浅,只看得见身边人的苦与乐,慢慢忘记了证据为何物,只凭一腔热血与激情办事,最后便离正道越来越远。 有时候杀一个人不需要血刃,只需要口口相传,因为‘情义’可以让谣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7 言变成证据,就像是从来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说的话。 慎以澜痛心疾首道:“如果这只是个传言,那将军府的人死得太冤了。我与熊应声好歹是订过亲的人,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个案子,我是要查的。” 她仰头一口喝掉那杯已冷的茶,就像是喝酒一样一滴不剩。 然后,她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么,托你们查案的那个人又是谁?” 原随云偏着头,疑惑地看向她,道:“据说是在外游历而躲过一劫的熊六姑娘,如何?” “……”[微笑][挥手]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噢,本来想周末日更的,结果这周忙着去找房子没时间码字…… 然而房子也没找到qaq 希望生活每一天都能变得更好一点吧~\(≧▽≦)/~ 第13章 第十三章 江湖公认神隐门人皆是怪人,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作怪,是神隐门人认为的,生活不可或缺的调味品。 而让慎以澜忍住足足三天不作怪,安分守己地呆在一小方田地里,说出去,无论哪个神隐门人都不会相信。 慎以澜的确做到了,而教她如此忍耐的不是别的,仅仅是因为,她怂。 面对着一个心思难以揣测的大反派,求生的意志让慎以澜学会了认怂。 比如在原随云面前装腰疼腿疼地躲进马车,在丁枫面前各种讨好卖萌地套话,在其他婢女面前又一脸天真无邪需要亲亲,就这样,一路跟着原府的人马大摇大摆地向西方行进着。 一路行得顺利,顺利到让她分分钟怀疑人生,但对于现在的慎以澜而言,比起怀疑人生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她来找原随云,其实与熊府的事无关,熊府的事已经甩手给楚留香了,而她是来找杀死师兄的真凶的,可是她现在却又偏偏在找灭熊府满门的凶手的路上,那么她要怎么通过找出将军府案真凶而来杀师兄的真凶呢? #脑子一下子就不够用了呢#╮(╯_╰)╭ 慎以澜长叹一口气,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辆马车宽敞,其内只摆了张矮桌和柜子,都固定在其中,不会因马车的颠簸而晃动,从矮桌向马车内部开始,都铺着几层厚重的软褥,就像是马车内放了张床一样,这张床将占据了马车的大半空间,睡着又舒服,十分对慎以澜的胃口。 就想这样天天葛优瘫。 慎以澜陷在柔软的锦被里,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又滚了一圈,将脸埋在锦被之中。 到目前为止,慎以澜知道的仅仅是师兄死在三种几乎要失传的武功之下,而这武功极有可能是从蝙蝠岛卖出去的。也就是说,她想调查凶手,就要找出那个从蝙蝠岛买了这三种武功的人。 而知道是谁买了武功的人,恐怕只有原随云了。 她会奢望原随云告诉她真相,呵呵,讲道理,反派只会在杀人的时候才会说真话。 马车忽然猛地一停,整个车身都抖了一下,慎以澜也跟着抖了一下,鼻子狠狠地磕在了棉被之上。她翻了个面正躺着,一手揉着鼻子,一手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花,感慨道:“我怎么这么聪明啊!” 她可以去蝙蝠岛偷买主名单啊! 每个武侠小说里都会有一个悦来客栈。 这里如是。 而每一个悦来客栈里都会发生一点小故事。 这里仍如是。 慎以澜吃一口饭,便要抬头看一眼对面桌上的女子,反复几次,一碗白饭都快见了底,桌上的菜却未曾动过。 原随云笑道:“那位姑娘一定很美。” 原随云脸上只是淡淡的笑,他这句话说得坦然,也不带别的意思。 这果真是瞎子的好处,不会被美色所惑。 慎以澜深深地点了点头,诚恳道:“我从未见过更美的女子,嗯,或许你会觉得我见过的女子太少,不过她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哭起来也美。” 那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衣裳,一人坐在桌边,无声地流着泪,时不时地用手绢擦去泪水。她长得很美,皮肤白皙,瓜子脸,樱桃嘴,鼻子高挺,一双杏眼里是盈盈秋水,一对娥眉因哭泣的动作而皱起、颤动着,她的长相清纯,如果她愿意看一眼慎以澜的话——她那双眼睛就可以让慎以澜放下戒心,因为没有人,至少慎以澜是不会怀疑一个拥有这么干净的眼神的人的。 不过她没有看慎以澜。 自始至终,她都是微微低着头啜泣着。 慎以澜叹了口气,道:“到这个时候我就很嫌弃自己不是男儿身了。” 原随云也用完了饭,喝了一口茶,轻轻地将茶杯盖上,才问:“为何?” “女人看起来总是更可疑一点。” 原随云正对着她,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慎以澜道:“比如说,我可以把马借给素昧平生的男人,却不敢上前哪怕安慰这美女一句。嗯,当然,我说的都是对女人而言的,对于男人的话应该要倒过来说才对。” 说完,慎以澜便径直离了座,向楼上的房间走去,而原随云也是如此。他们这一行人中没有一个人上去与这女子搭话,这女子仍旧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哭着。 第二天一早。慎以澜刚落座,那女子又来了。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还是坐在慎以澜正前方的桌子边,正对着慎以澜,无声地哭着。 慎以澜吃一口馒头看一眼她,越看越心疼,终于忍不住,冲上楼猛敲原随云的屋子。 她对原随云说的第一句话是:“拜托你了!” 第二句是:“教我画画吧,画美女的那种。” 气得一旁偷听的丁枫差点没把鞋脱下来打她。 一个瞎子,再怎么伪装得和常人一样,能‘看’到外界的动与静,也不可能画出外界的动与静,尤其是像原随云这样幼年便失明的人,更是难以做到了。 就算是再有天赋的瞎子,也不可能画出从未见过的东西。 原随云却一点也不恼,反而温柔地对她说:“只怕要让慎姑娘失望了,在下不精书画,不过丁枫在美人图上的造诣很高,若是慎姑娘不介意的画,我可以让丁枫教你。” 慎以澜还真失落了一下,然后一脸嫌弃地打量着丁枫,道:“你居然不肯教我,好吧,那我就勉强相信一次丁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8 枫好了。” 原随云差点失笑,他侧身让她进了屋,然后转过去对丁枫道:“去教慎姑娘画画。” 在一旁反应不过来的丁枫:???黑人问号.jpg??? #就这样被主子给卖了# 就算再好的师父,也不可能一日之内教一个毫无基础的人画出一张美人图。 何况是丁枫来教慎以澜。 丁枫本也是个好耐心的人,奈何对着慎以澜的耐心并不好,也许是被她前些日子的套话弄得烦了,也许是对她终日无厘头的表现吓得失常,总之,在教慎以澜画画的时候,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尤其是慎以澜的要求还非常多的时候。 她一会要求画个美人静坐的画,一会儿又想要美人翩翩起舞的画,一会儿又纠结地想要张哭美人的画。 而在画画时,人物的动作不同,该注意的细节自然也有差距。 故而丁枫的画技在此时就饱受怀疑,在慎以澜提了多次要求之后,丁枫废了好几张纸,却连美人图的下笔都把握不好了。 慎以澜很失望,她坐在圆桌边拿着一块糕点,叹了一口气道:“原少侠为何不肯教我,若是原少侠来教,必定事半功倍呀。” 丁枫:我的内心涌上了一股想打人的冲动。 原随云微笑着,给慎以澜倒了一杯茶,将茶推到慎以澜面前,道:“在下也恨自己学艺不精,错失了这难得的、为慎姑娘之师的机会。” 慎以澜一脸沉痛地点着头。 到了第三日的上午,慎以澜一早便风风火火地冲下了楼,然后铺好纸笔,等着那位姑娘来,好画出一张美人图。 只可惜那位姑娘没有来。 这是一家‘在路上’的客栈,它并非处在闹市,故而店里的熟面孔也不会太多。停留在这里的多数是往来的商贩和常年在外漂泊的江湖人士,来这儿也只是为了歇脚,一个个地挑好了座位也便自顾自地吃饭聊天,没有人会在意多余的事。 所以没有人在意有一个常来哭的姑娘今日没来,也没有人在意慎以澜画的是什么,直到晚饭的时间都过了,慎以澜才带着几张画纸上了楼,敲开原随云的房门。 不同于慎以澜经常下楼吃饭,原随云多数时间都待着屋子里,就连用膳都是让店小二将饭菜送进屋。 慎以澜一脸委屈地瘪瘪嘴:“原随云,今日美人没有来。”qaq 原随云的脸上也没有了笑,皱着眉头沉思道:“这么巧,她也没有来。” 慎以澜还沉浸在伤感之中,原随云又道:“慎姑娘可知道,我们为何要在客栈停留这么些天吗?” 慎以澜沉痛地摇了摇头。 “此行去西方,既是要探魔教的究竟,就须得做好万全之策。本在我们来之前,我已修书请了位熟识这西方地域的人为我们做向导,约好了当是今日午时在悦来客栈相见,现在已过了几个时辰,却仍未见到他。” 慎以澜一脸不感兴趣,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道:“我觉得客栈老板娘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然,你请她做向导呗?” 原随云好脾气地解释着:“事关魔教,还是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慎以澜便道:“那就等着吧,也许明天,也许明天那位哭美人就来了呢!” 原随云无奈地摇摇头,可是显然,被慎以澜这样转移话题后,他脸上的愁闷也少了几分。 在书桌之后的丁枫一脸无语地拿着慎以澜带回的画纸,问:“你这纸上画的一堆圆圈又是什么?” “简笔画啊,是不是特别萌?”听到有人问起自己的得意之作,慎以澜的语气里满满的自豪和喜悦,她跑到书桌前,指着纸上画着的一个个小人念着:“这个光头用的武器居然是两个圆环,不过我看他酒量可好了,他喝了一整天的酒;这个扎小辫的用的武器是一把弯刀,他吃了两盘豆腐干,还不配饭,也不怕被咸死;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这三个是三胞胎……不过倒也奇怪,我发现这三天来这客栈的人,居然一个重样的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码了两天,每次一码就睡着,这次醒来居然三点半了!!!qaq 一个赶榜单的我,今天的深夜应该还有一更[笑哭] 第14章 第十四章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慎以澜还是没有见到那位哭美人,不仅如此,来客栈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众人也察觉到了,这个悦来客栈宛如一个黑洞,除了原府这一行人,每一个来过这里的人都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仿佛也不会再在这条通往西方的必经之路上出现。 客栈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闭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她一睁眼,便看到一张被放大无数倍、戴着面纱的脸出现在眼前,吓得她从板凳上摔了下去。 那张脸的主人慎以澜摇摇头,叹道:“一个有故事的老板娘,不可能这么怂。” 看来这个客栈的老板娘不是一个有故事的老板娘,那么这个客栈也不会是武侠小说里那个会发生大事的客栈了。 老板娘有一瞬间的恼怒,却在看见正在下楼的原随云后马上变了脸色,讨好地笑着,“女侠的脚步怎这么轻,可吓坏奴家了。” 除了知情人慎以澜与丁枫外,没有人会觉得原随云是个可怕的人。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笑,人人都不想去惹怒他,大概是觉得恼怒的神情与这张好看又温柔的脸并不协调。 但这份‘不想’的其中,有没有同情一个瞎子的成分在,谁也说不清楚。 慎以澜听见了原随云下楼的脚步声,觉得哪怕闹事了也会有人罩着了,底气更足了几分。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叹气太专心了。我见你眉头紧锁,可是心里有什么烦恼事?若是有,不如说出来。”慎以澜一脸真诚地看着她,继续道:“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就算有也不想和你说了好吗。 老板娘连连摆手,只想早点将慎以澜打发走,敷衍道:“有贵客住店,奴家高兴都来不及,那还会有烦恼事呢。” 慎以澜点点头,道:“我想也是,你这客栈明明处在要道之上,却这么冷清,现在我们这一行人住了这么几天,你定是高兴都来不及,哪能叹气呢。” 老板娘连连附和着。 慎以澜却并不放弃,又问:“你一个妇道人家,能独自将这客栈经营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老板娘还来不及答话,那店小二凑了过来,嚷着:“哪能只是老板娘一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9 人呢,我们老板前几日出外进货去了,还没回呢。” “你居然嫁人了?”慎以澜一脸惊讶,“我见你还算年轻,哪里像是出嫁了的模样呢。” 女人总是格外在意自己的年龄,哪怕听着就不像是真话的话,只要是奉承她年轻的话,总是会让她高兴许多,何况这话出自一个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说好话的人,自然威力更大了几分。 老板娘立马高兴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连连伸手半掩着面,眉眼里都是喜意,慎以澜便趁机问:“可是你这店里这么冷清,也无需进什么大货,怎么还需要老板亲自出门呢?” 经慎以澜这么一扬一抑地问话,那老板娘哪里顾得上防备,心里的话都一口气说了出来,“女侠哪里知道,奴家这客栈哪里会冷清,奴家这客栈处在官道之上,来往的商贩与侠客有几个不来的,生意怎么会冷清?这客栈开了十多年,也热闹了十多年,还不是这些日子出了那么档怪事,才惹得人都不来了!” 慎以澜立马变了神色,板着脸问:“出了怪事,怎么回事?难道你这客栈里死人了?!” 不管是多大胆的侠客,都不愿住在一个死过人的屋子里,若是一家客栈有了怪异的死人事件,生意和声誉总是会受到影响。 “哪能呢哪能呢!”那老板娘急得直跺脚,“我这店里才没事,是那女人。哎,前些日子,突然就出现了那个女人,天天来店里哭,哭哭啼啼的,把客人都吓跑了!” 慎以澜仍旧狐疑地看着她,问:“你说的可是前几天那位姑娘?” “那可不是,也不知道她成天哭什么,哭得多晦气啊。那姑娘长得又美,奴家也不能赶她,一想赶她就有客人为她出头,也就这么随着她哭去了,结果她越哭,我这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这以前的客人啊都不来了。还好她这几日也不来了,但愿她以后也不要来!她这一来,我这生意……呵,我这生意,还真没法做了!” 慎以澜一直正对着老板娘,也便是背对着客栈的大门。她见老板娘的神色变化得奇怪,先是抱怨,后是激动,说着说着突然神色一变,开始发脾气。慎以澜正被搞得一头雾水的时候,便听得身后有一男子对着店小二道:“每样小菜都上一点,再来两壶酒,什么酒都行。” 男子的声音年轻也低沉,极有吸引力,听着声音,就觉得当是个不凡的人。 可是老板娘却是翻了个白眼,便直直地坐到了板凳上,一言不发,也不再往门口看一眼。 慎以澜颇为郁闷,套话套到一半失败,就宛如听了个故事只听了一半,太监了。 她转过身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才发现来的不单单是一个男子,是一对年轻男女。这对男女都已入了座,正是原随云隔壁桌,男子一身蓝边竹纹白衣,慎以澜只看得见他的侧脸,倒是张俊秀的侧颜,女子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背对着慎以澜坐着。 慎以澜好奇走了过去,却只是坐在原随云左侧的位置上,如今她见到了那绿衣女子的侧脸,才发现这女子便是她‘朝思暮想’了两日的那位哭美人。 她连连咂舌,“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哭美人也不哭了,只怕这客栈也不能住了。” 这话是说给原随云听的,只是告诉他那位哭美人又出现了。 哭美人不仅没哭,那张俏丽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红晕,她双手绞着衣角,微微低着头,那双美目睁得大大的,时不时偷瞄那男子一眼,又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慎以澜只看得见那女子动了动唇,并没有听到女子说了什么。 她本就怀疑这哭美人来者不善,现在更是燃起了她的八卦之魂,她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咬咬牙,硬着头皮凑到原随云耳边,小声地问:“嘿,你耳力好,你告诉我那姑娘刚才说了什么呗?” 原随云一直微笑着,听了慎以澜的话,脸上浮现出疑惑,微微偏过头问她:“她说了什么很重要吗?” 为了听八卦,慎以澜与原随云靠的很近,而原随云又偏过头正对着她,二人便离得更近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原随云的呼吸。 这种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慎以澜不假思索地伸出右手,将原随云的脸推向原来的方向,防备地盯着那对男女,正色道:“当然重要啦,没有什么能比美人的八卦还重要,而且还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美人。” 气氛忽然就凝固了。 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丁枫,瞪大了眼睛看着慎以澜的右手。 始作俑者慎以澜已然反应了过来,她一脸见了鬼了的神情看着自己的右手,只觉得这似乎不像是她的右手了,可这只极为擅长惹祸的右手,的的确确是她的右手,而且刚才,还推开了原随云的脸。 慎以澜干巴巴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手经常会梦游。” 原随云紧抿着嘴,神色古怪,看在慎以澜的眼里,让她的心都凉了半截,而另一半,大概是死掉了而没有知觉。 她哭丧着脸道:“有话好说,实在不行你打我一顿,可别剁了我的手啊,这可是拿筷子拿笔拿钱袋的右手啊!” 原随云动了动唇,还未说话,慎以澜却听到隔壁桌男子的闷笑声。 她会惹祸,还不是因为太想听八卦,而这八卦的来源,还不是因为这莫名其妙来的男子。明明他是罪恶之源,居然还敢嘲笑她! 慎以澜狠狠地白了眼那男子的背影,又转过去对原随云恳切地道:“这只手虽然经常会犯错,但它也经常能帮上忙,这是一只好手啊……你要是实在不开心,我可以罚它做点别的事让你开心开心,好不好?拜托了拜托了。” 话说到最后,却又莫名有了几分哄小孩的意味在。 原随云的脸色更加怪异,他终于开口了,却是一句疑问:“你为何总是这么怕我?” 慎以澜张了张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总不能说她早已看穿原随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吧? 那一直背对着她的男子突然转了过来,道:“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多有担心,慎姑娘这么紧张,看来这一路上似乎没少惹祸啊。” 慎以澜终于看到了男子的正脸,男子长得俊朗,那张脸虽然不至于迷死万千少女,却也的确是张让人不想发脾气的脸。 但是她并不认识他。 第15章 第十五章 若是一个人在行走江湖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通常是不会不分场合地出来套近乎的。 除非这是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0 一个二百五。 而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多数是在打怪途中第一个挂掉的炮灰。 无论是炮灰还是二百五,显然,和这个人聊天,绝对没有哄大魔王原随云重要。 慎以澜快速地白他一眼,然后极力扯出一个笑,转过去对原随云道:“原……” 原随云不但不理她,还转过身,对着那位男子客气地问:“这位兄台既识得慎姑娘,可是慎姑娘的旧友?” 慎以澜:干!这种事不是应该先来问我吗?!(#`′) 男子摸了摸鼻子,道:“在下以为,慎姑娘似乎并不想将我视为朋友。” 他虽然这么说着,却已经坐了过来。而这句话也说得古怪,听在别人的耳里只让人以为他不仅与慎以澜相识,而且还有过不太愉快的经历。 那位哭美人的脸色微微地变了。 慎以澜认真地点着头:“虽然你长得不错,但是我觉得原少侠更帅一些,我们还是以后再做朋友吧。” 话音一落,她立马坐到原随云身边,目不斜视,一脸乖巧,似是在等原随云夸奖一样。 然而原随云又不傻,早就看穿了她的那点小九九。她刻意暴露原随云的身份,而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在江湖上一贯卖的是老好人的人设,更不可能在外对她下杀手了。 此时的原随云只觉得好笑。 男子也抓住了话里的重点,好奇地问:“原这个姓氏,倒着实是少见?” 原随云大方地拱手道:“鄙人原随云,原来如此的原。” 看着原随云没有再遮掩身份,慎以澜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又立马狗腿地站了起来,要给原随云倒茶。 男子这时才认真地看了一眼原随云的眼睛,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正色道:“原来是无争山庄的原少庄主,是楚某失敬了。鄙人楚留香,今……” “楚留香?!” 慎以澜张着嘴,一脸震惊地看着楚留香,而她手中还端着茶壶,茶壶口不偏不倚地对着楚留香,潺潺水流毫不客气地倒在他身上。 再好的轻功,也抵不过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楚留香躲开了,可是他的衣服还是没幸免于难,左肩往下处湿了一大块。 他尴尬道:“看来慎姑娘实在是不喜欢楚某。” 慎以澜这才回过神来,将茶壶往丁枫方向一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坐回了远处,语重心长道:“楚公子你也太不小心了,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这样吧,我屋子里有衣服,走,我带你上去换衣服。“ 她的话听起来很真诚,但是她却纹丝不动地坐着。 其实她是很想动的,在她说话的时候她都已经盘算好了给楚留香换哪套衣服,想讨好主角的心已经蠢蠢欲动,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她就立马想到旁边还坐着原随云。 主角虽然重要,可是命也重要啊。 原随云却是起了身,道:“久闻香帅大名,今日得见实属幸焉,若是香帅不嫌弃的话,鄙人带了些许换洗衣物,可供香帅一用。” 慎以澜小声地道:“我的衣服肯定更好看呀……” 楚留香生怕她再说什么惊人之语,立马道了谢,但却拒绝了原随云同行的邀请,只是让丁枫领路。原随云笑了笑便又坐了下来,此时,客栈里却再没有别的客人了。 不知何时开始,客栈里的人都渐渐走光了,只进不出,到了这个时候,坐在大堂的,除了老板娘与店小二,便只剩下哭美人、慎以澜和原随云了。 哭美人仍旧坐在原来的桌边,她低着头,慎以澜看不清她的神色。 原随云却偏过头问她:“方才听香帅所言,慎姑娘与香帅可是有什么误会?” 他说的是‘听香帅所言’,所以至少他不认为倒水之事是她故意而为。 慎以澜想的是,就连大魔王都觉得她不是故意的,楚留香更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了。既然这样,她肯定没有得罪主角。 这样想着,她不由高兴了起来,神采飞扬,语气也欢快许多,直率地道:“谁和他有什么误会呀,我这才第二次见到他呢,上次见面还是在济南……诶?他怎么会在这?!” 哭美人听了这话,紧张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慎以澜的脸色却唰地惨白。 “他在这里,那我弟呢?我不是拜托他送以元回京吗?难道……” 楚留香却正好从楼梯下来,接话道:“慎姑娘不必担心,无花大师护送慎小侯爷回京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慎以澜的脸色更古怪了。 无花无花……无花也是个反派呀。 然而她还不能说。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无花大师亲自护送,那我就放心了。” 而他们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原随云很快便梳理清了情况,试探性地问:“二位说的可是妙僧无花?上次我在济南遇见慎姑娘,慎姑娘说是等人,难道等的便是无花大师?” 无花的行程早就在原随云的算计之内,但他想不通慎以澜为何要去找无花,难道与神隐山庄有关,那么神隐山庄又在盘算些什么呢? 这同样也是楚留香的疑问。 慎以澜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底气不足地道:“其实吧,我仰慕大师很久了。” 原随云面无表情,丁枫被口水呛得想咳嗽又不敢咳、憋红了脸,楚留香也是一脸‘出家人你也下得去手’的表情看她。 他却像是这时才记起了哭美人,走到哭美人身边,介绍道:“这位是西门盈姑娘,方才我在路上遇到的。” 原随云笑着点了点头算作问好,楚留香又接着说:“西门姑娘对西方的风土人情都很了解。” 慎以澜一脸‘我懂得’的表情,语重心长道:“有佳人作伴,游山玩水,香帅好惬意呀。” 楚留香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难道慎姑娘是来游玩的?” 虽然知道楚留香不会害人,但她摸不清西门盈的底细,便避重就轻地答:“难道香帅还是来这里查案子不成?” 楚留香一噎,还不知如何作答,那位西门姑娘突然走了过来。她的神情哀伤,泫然欲泣,凄凄地道:“是我拜托楚公子来为我做主的。” 慎以澜立马转过去看原随云的表情,好奇他对美女求助会有何反应。 原随云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低头沏茶。 楚留香只好走过来,安抚性地拍了拍西门姑娘的肩膀,示意她就坐,然后他也坐了下来,问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1 原随云:“想来那位熊府六姑娘,应该也拜访过无争山庄了吧?” “难道那位姑娘也找过香帅?”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没有,或者拜访无争山庄的那位姑娘,与来找我的姑娘不是同一人,但她们却都不是真正的熊姑娘。” 原随云点点头:“我已经从慎姑娘那里听说了。” 楚留香接着说:“虽然熊姑娘是假,但是留下的线索却只有一个,是真是假都是要来探探真相的。” “听你这样讲,我总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不爽。”慎以澜瘪瘪嘴,问:“那么西门姑娘呢?难道你是……你不会是我那个未过门的未婚夫的情人吧?!” 慎以澜被吓得跳了起来,又急忙摆摆手道:“不不不这不能怪我,你要知道,我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包办婚姻啊,我们都是可怜人,我……” “慎姑娘。”楚留香无奈地打断了她,“你能不能冷静一下。西门姑娘一直待在西域,与熊小将军应该没什么交集。” 原随云也转过来看她,语气倒是温柔许多,道:“你最近为了这个案子太紧张了,既然香帅也来了,你应该放心才是。何况,无争山庄也会保护你的。” 慎以澜突然有点呆。 她突然觉得,哪怕知道原随云不是好人,知道他都是伪装的,知道他温柔的皮囊之下可能还藏着一把利刃。但是,有人这么温柔地对她,真的很幸福啊。 师父对她总是严格的,神隐门人好整蛊,同门的师兄弟们虽然对她好,但表达‘爱’的方式就是毫不客气的整蛊,而长兴侯府她也甚少回去,就算回去了,长兴侯和慎以元也不是什么温柔待人的正经人…… 好像温柔的人,她就碰见原随云了呢? 心里那个微微倾向主角的天平,忽然反了个方向倾斜。 西门盈的泪已然流了出来,她的声音轻柔且哀伤,“我一直住在西域,从未离开过,若不是家父……这都怪我。那天,魔教里来了人,要抓我去魔教,家父拼死把我救了出去,而他却被抓了起来。我听到消息,魔教只是囚着家父,想让我去将家父换出来。我不是不愿意,但是我怕……我怕我去了魔教,他们不但不会放过家父,甚至可能狠下杀手。西门盈求求诸位救出家父,我愿意用自己换出家父,只要父亲能平安出来,拜托各位了。” 她重重地跪了下来,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港真写楚留香好痛苦啊,每天都觉得主角已崩……[可我不会坑的!我不会坑的!doge脸!] 第16章 第十六章 那一声叩得极沉,震得慎以澜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竟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玉罗刹一手创建了魔教,魔教势力称霸关外,但不代表西方原本的势力全都消失殆尽。西门盈来自西域小国西夜国,其族以机关术迷魂阵出名,到了西门盈父辈,虽式微却仍存,在魔教的强压之下苟延残喘。如西门一族这样的地方势力,在本土长存多年,若是魔教将其赶尽杀绝,极有可能会引起西域本土地方势力的联合对抗,这对魔教并没有什么好处。 然而慎以澜没有理由怀疑西门盈。 就这样一张倾倒众生的脸,魔教哪怕因为西门盈一夜消失都是可能的。 而且,西门盈是楚留香的朋友,楚留香虽然是一个极易被麻烦缠上的人,却不是一个会将麻烦带给别人的人。 就凭这一点,就无人再想怀疑西门盈了。 原随云一脸悲悯,显然是他已经相信了西门盈,至少他装作相信了。他叹了一口气,“在下此行也是想来一探魔教究竟的,若是能帮西门姑娘,为二位略尽绵薄之力,不胜幸哉。” 慎以澜听了此话,实在是忍不住,也学着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反派答应得太痛快,让她太想怀疑一下人生。 但原随云接着道:“只是在下出发之前,以家父之名请了那位熟识西域的神算先生‘只识天’出山,如今‘只识天’未准时赴约,在下只恐是因吾之邀约使先生遭遇不测,所以还是该先去探访下先生才是。” 救西门盈之父的事刻不容缓,但寻找‘只识天’也同样紧急,这两件事若是撞在了一起,断是不可能分先后去做,而是他们分开人马同时去做才对。 楚留香也听出了原随云的言外之意,但原随云的理由并非一般的推脱,甚至可能是这个案子的新线索。他面色凝重,道:“‘只识天’向来重承诺,若是他已经答应了原公子,断不可能失约。只怕‘只识天’的失约,与魔教也有关。” 西域有个神算先生‘只识天’,神隐山庄也同样有位神算先生‘天机子’,对慎以澜来说,自然瓜是自家的甜,神算先生,她只认神隐出品。所以哪怕气氛很沉重,她却始终游离在这种状态之外,一心一意地看着西门盈的脸。 西门盈躲避着慎以澜的视线,又犹豫地看着楚留香,声音细弱,“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虽然我也不是很肯定,但……若是你们要找那位‘只识天’先生,恐怕……” “恐怕他已经被你的爱慕者抓走,去为他们指引去魔教的路了,对吧?” 慎以澜仍旧是那张痴汉脸,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痴汉。 她的话说得甚是无礼,但在场的人都没有驳斥她的意思,哪怕是楚留香也未有为西门盈说话。 因为慎以澜提出来的问题,也是众人想问却一直不好问的话。 西门盈一出现,来往的江湖人士却越来越少,就连去向都不甚明了。说这两件事毫无关联,也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就算他们可以不怀疑西门盈言语的真假,但是西门盈是否还藏着什么秘密,这总归是要知道的。 西门盈变得通红,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慎以澜,讷讷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们说要救我父亲,但他们不识路,又不愿意让我带路,他们就……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有武功啊,我阻止不了……” 若是寻常的美人这么说话,慎以澜只觉得对方背后一定别有用心,但看着西门盈,她一点也不会这么觉得。 西门盈的美清纯、却又带着侵略感,就像是存于雪山之巅的冰花,锋锐但是纯洁、干净,慎以澜会认为她的话有所保留,却不会认为她在骗人。 慎以澜叹了口气,“我知道,没有脑子的男人逞强起来是很可怕的,你是为了救父亲,错不在你,只是你当早点说出来才是,真可怜了那位……识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2 什么玩意儿来着?” 原随云好脾气地提醒她:“‘只识天’先生。” “哦对,识天识天,这名字真绕口。” “……”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环顾众人,道:“看来这一行倒是没有不去的理由了。” 何止是没有不去的理由,这些去的理由多得就像是一个精心布置好的局。 只是这个局又是谁布置的呢。 比起思考这个问题,还有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已然出现了。原随云为这一行准备的物质充足,但都是建立在只多一位‘只识天’先生的基础上,如今不仅‘只识天’不在,来的却是西门盈与楚留香。原随云一行只有两辆马车,无论如何,慎以澜都不可能独享那辆拥有舒适大床的马车了。 此时的慎以澜只着里衣,半躺在床的正中央,对西门盈眨眨眼道:“西门姑娘,你喜欢睡左边还是右边。” 西门盈红着脸躲在角落里,轻且连续地摇着头,“我还不困,慎姑娘先睡吧。” 慎以澜‘哦’了一声,又摆出一个大字型,将床全都占满了,又道:“西门姑娘,我睡觉时有个坏习惯,喜欢抱着人睡,希望不要吓到你呀。” 话音刚落,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另一辆马车里,原随云与楚留香倒是相谈甚欢。 原随云说话虽然文绉绉的,但场面话说得非常漂亮,加上他真诚的表情,楚留香本就不会怀疑这位在江湖上素有善名的无争公子,此刻更觉得他可亲可敬,只恨不是多年相识的朋友,更恨没有美酒作伴、可与新友把酒言欢。 原随云笑笑,他挥手从柜子深处拿出了两坛酒,道:“这是先前怕慎姑娘路上闹腾,给她准备的梅子酒,不会醉人。对香帅来说自然是难以尽兴,不过既然是在去魔教的路上,若是喝醉了也不妥。” 楚留香笑了笑,那两坛酒已然开封了,酒倒入碗中,酒香四溢,却不是寻常的梅子酒的气味。这酒光是闻着就已让人醉了,入口更是别有一番滋味,酒非烈酒,却有着凛然的香。 楚留香喝了一碗,才意味深长地感慨道:“慎姑娘不像是个爱喝酒的人,为一个不一定喝酒的人费心准备这样好的酒,少庄主倒是用心。” 原随云只是斯文地酌了一小口,“家父素来敬重神隐门人,慎姑娘又是家父恩人嘱托要照顾的人,在下未有不尽心的道理。” “原庄主的恩人?”楚留香细细品味着原随云这番话,问:“方才我多有顾虑,未有多言。我会参合进将军府这件事,无非是那位假的熊姑娘上门,说我是偷了将军府至宝、并为将军府引来灭门之祸的人,虽后来得知这不过是个诱饵,不过我也实在好奇那个至宝为何物。原少庄主也遇见过一位熊姑娘,敢问这位熊姑娘又是以什么理由,说服少庄主的呢?” “这位熊姑娘身份虽假,持着的信物却是真的,家父曾有言在先,凡持此信物来者,有求必应。而那位假的熊姑娘,要求便是为慎姑娘洗清冤屈,也便是查清将军府一案的真凶。” “这幕后之人倒是颇费心思。”楚留香又喝了一碗酒,笑言:“传闻玉罗刹武功极高,又神出鬼没,极少当众出现,就连男女都无人知道。若是能见到这位神秘的魔教教主,倒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原随云同样哈哈大笑,敬佩道:“此等逆境也能谈笑风生,香帅果然不负盛名。”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依着西门盈指的路,这一路走得平静。西域的风凛冽中却又带着几分柔情。这段路听不见歌舞乐声,只有月光柔柔地洒在路上,却意外地带着几分旖旎之感。 柔风在窗口的布帘上吹出细密又轻微的波纹,马车里是慎以澜平稳的呼吸声。 她已然睡熟了,可睡熟了的也只有她一人。 西门盈平躺在床的一侧,那双含着盈盈秋水的眼睛盯着马车的顶盖,眼里是无尽的哀伤,却又闪着微弱的带着希冀的光。她的手握拳,掌心似乎握着什么物件,她好像在思索什么难以决定的事,牙齿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印来。 忽然,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许多,沉稳地呼出一口气,便想要坐起来。 只是她并没能起身。 慎以澜转了一圈,‘嘭’地一声砸到了西门盈的身上,然后又如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着她。 西门盈的脸瞬时涨红了,若是马车内有灯光,定能觉得她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但是她并没有因此打消离开的念头,她小心地移开慎以澜放在她身上的手。 然而她刚移开慎以澜的手,慎以澜又将腿靠了过来,她移开慎以澜的腿,慎以澜的手又凑了过来。 马车的帘缝透出月光,照到她左手食指尖的一点寒芒。 西门盈缓缓伸手,正要去触碰慎以澜的脖颈时,忽然觉得自己的耳边有热气拂过。 慎以澜不知何时醒了,那双凤眼闪着好奇的神色,却是悠悠地道:“既然姑娘已经求了香帅,就该信他才对。” 第17章 第十七章 马车缓缓驶进了小镇。 现在尚是子时时分,天空是如浓墨泼洒过后的黑色,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覆盖在小镇上方,只看得见远方依稀有一线灰蓝色的光芒,像是那块布覆盖不住而产生的缝隙。小镇如同空城般沉寂着,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马车停留在镇门口处,未有进退。 没有人摸得清这个小镇是否已经被魔教控制了,但就目前所知的情报来看,其他的路都不能走了。 马车停留在原处,一动不动,似乎除了马夫与护卫,所有的人都睡着了。 但所有人却都没有睡着。 楚留香和原随云都默不作声,侧耳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判断是否有埋伏。 但马车外是一片死寂,只有民居外挂着的农作物被风吹得互相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再细致地听,甚至听得见田野里蛇虫缓行的沙沙声,但却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子时正是睡得真香的时候,沉寂是难眠的,但不可能没有一点儿人声。就连鼾声都听不见的夜晚,是真的有人住吗? 他们想以静制动,然而他们不能一直静着。 楚留香正要起身,却听到原随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楚留香便听见了匕首从另一辆马车之中飞出的声音。那匕首掀开了帘子,犹如一束被点燃的烟花直直向外冲去,却并未炸出绚丽的花朵,只是死死地钉在了一棵树上。 慎以澜掠出马车之外,破口大骂:“我去,居然有只那么肥的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3 蜘蛛!” 马车之外是随行是护卫,包括丁枫,丁枫一直是骑着马侯在马车之外的。他一脸无语地看着慎以澜,下了马,手按住了佩剑,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沉寂的小镇宛如一个密闭的盒子,没有人知道盒子里装的是宝藏还是毒蛇,而慎以澜的声音却像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将盒子打开了。瞬间,小镇灯火通明,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小镇四处密集种着的桃花,蒙着小镇的黑布被掀开了,而小镇也染上了绚丽又富有生机的颜色。 异域的风情总是迷人的。 因着地势的缘故,在关外,城镇之间的距离相隔甚远,每一个小镇宛如一个新的世界,有自己的风土人情。就算是常年呆在关外的慎以澜,也未敢说自己了解关外的人。她摸不准这个小镇的待客之道,可她只觉得每个居民的脸上都写着‘好客’二字。 原随云刚下了马车,就有穿戴整齐、一脸笑意的居民从屋子里出来。来的人约有十一二人,男女皆有,他们都穿着色彩艳丽的厚袄,厚袄上纹着奇异的纹饰,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微微发福,看面相倒似是一个敦厚老实之人,他走上前客气地道:“我乃浮远镇镇长,佳客远来,却未有远迎,方才实在是睡得太熟,竟然都不知佳客已到,怠慢许久,还请诸位赎罪。” 没人看清楚留香是何时下的马车,但他着实是在原随云下车之前,就已经在马车外待了许久。他走上前去,对着镇长一揖,微笑着说:“我等深夜到访,多有叨扰,实觉有愧,还请勿多礼。” 镇长才抬头看了看天色,面上显出诧异,急忙道:“夜寒露重,岂能让佳客在外就待,我这就让人收拾出房间,让诸位好好休息休息。” 一个沉寂得就像空城一样的小镇,却突然冒出了一群热情好客的居民。这个小镇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楚留香看了眼慎以澜,发现慎以澜低着头玩弄不知何时摘下来的桃花,他又看了眼丁枫,丁枫却是在等候原随云的下一步指令,他又看了眼原随云……然而,他虽已将原随云当好友看待了,却丝毫不觉得原少侠能和他进行眼神的交流。 楚留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若是只有他一人,或者这里所有人都是他的好友,他还可以凭着自己的意愿做事。但是,这里的大多数人还是无争山庄门人,他还是应当将发言权交给原随云。 不知道是听见了楚留香的心声,还是想到了别的事,原随云笑了笑,问:“西门姑娘呢?” 众人这才发现西门盈还待在马车里,久久未有出声。 原随云道:“男女有别,还是麻烦慎姑娘去问问西门姑娘的意思吧。” 慎以澜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眼神四处飘着,手却是无意识地揉搓着桃花,声音也同是漂浮着,道:“夜深了,扰人清梦犹如谋财害命,不如等天亮了再说吧,还是先让她睡着,毕竟……多睡觉,养颜呀。” 楚留香咳了咳:“总不能让西门姑娘独自睡在马车上吧?还是先将她叫起来,既然我们是来游玩的,在小镇多待些时日也可以。” 慎以澜坚持道:“那你们先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她醒来就好。” 慎以澜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亏待自己的人。 楚留香心里嗑噔一声,他径直走到马车边上,掀开了马车帘子,里面却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和一床锦被,哪里还见西门盈的身影。 慎以澜这才没了底气,心虚着说:“我睡了一觉,醒来她就不见了。” 西门盈没有武功,慎以澜却是神隐夫人的得意门生,西门盈在慎以澜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这话说出来谁都不愿信。 楚留香正要质疑,原随云却接话道:“西门姑娘独身一人出来闯荡,也是个颇有胆识的女子,想来她有自己的想法吧。” 慎以澜宛如找到了靠山,立马跑到原随云身后,一脸肯定地点着头。 丁枫却是一头雾水,疑惑地问:“她不去救她父亲了吗?还是说……” 楚留香却是摇头苦笑道:“只怕这位西门姑娘还不信我。” 救是要救,只是不信任楚留香能救。 他虽心觉苦涩,却很是理解西门盈的想法。 西门盈救父一行凶险,而且还需要她自己以身犯险,必须一举得胜,若是一次败了,只怕他们父女二人都再难逃出魔教了。西门盈在悦来客栈苦候多时,为的便是寻找一位救得出她父亲的人,这个人不仅要武功高强,更是要有必胜的决心才是。楚留香虽然武功高强,却并没有痴迷于西门盈,更糟糕的是,楚留香来魔教还别有目的,西门盈又怎么确保如果真的到了需要选择的时候,楚留香会去救她爹,还是去办自己的事呢,所以西门盈不敢将性命交托于他,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慎以澜想了想,觉得要讨好一下楚留香,便道:“天底下最可以信赖的香帅已经应允了西门姑娘之事,想必西门姑娘就算回到悦来客栈,也不会等到更可信之人了,她在那里还安全得多呢。” 楚留香苦笑不语,丁枫看了眼原随云的脸色,却发现原随云像是神游太空一般,完全没在意他们说的话。 有一位梳着小辫的小姑娘碎步跑了过来,与镇长私语几句,镇长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还是好脾气地扯出一个笑来,道:“诸位贵客,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还是先进来歇息歇息吧,有什么要事,可以等天亮了再商讨呀。” 慎以澜再往镇门口看去时,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群居民被他们深夜惊扰,却还在这里久候他们多时,盛情难却。 原随云这才回过神来,他点点头,谢过了镇长的好意,又含笑对着楚留香道:“舟车劳顿,想必香帅也未好好歇息,还是且先停留,养精蓄锐。” 这也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们一行人被分散地安排到了不同的地方。 为慎以澜领路的是一位十五岁左右的小丫头,她的脸上从未停过笑,看着便让人觉得舒心,可慎以澜但凡问她问题,她要么便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便是只答‘不知道’三字,就连套话都没法套。她一路七拐八弯,向来方向感不好的慎以澜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在心中翻白眼。 小丫头终于停了下来,却突然将慎以澜往屋子里一推,慎以澜正要发作,那丫头又笑着道:“夜深啦,姐姐还是早点睡吧,明日镇上过节,姐姐可以早起多玩玩呢。” 慎以澜还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4 未反应过来,那门便关上了,紧接着,那门又被丫头开起来。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道:“姐姐,明日是我们镇上的大日子,按规矩,今夜是千万不能出门的,所以……” 她说着,将一把钥匙扔了进来,慎以澜刚接住钥匙,门就被关上了,然后就传出上锁的声音。 “姐姐,我把门锁上了,但是我把钥匙给你了,明早你可以自己开门,但是今晚上别开呀。” 尊重各地风俗是个好习惯,慎以澜也不再纠结,她应了一声,拿着钥匙便往床铺走去。 可是她怎么觉得,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想把盈盈写成一个美丽的真白莲花,然而手残…… 赶榜赶得□□,卡文卡得生不如死qaq 第18章 第十八章 然而第二天天亮时,一切就变了。 慎以澜睡得出奇的沉,待她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可屋外却是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无。 兴许是都出去过节了? 慎以澜如此想着,一脚踹开了屋门,屋门之外便是一个被精心修饰过的院落,四处无人,她自力更生地打了水洗漱,便开始寻找出路。 院内无人,院外也无人,更恐怖的是,整个小镇只有慎以澜一人。 昨夜在月光之下还能依稀看到小镇上种着的桃树,而今日却什么也没有了,放眼望去除了屋宇便是光秃秃的树干,慎以澜按耐不住,闯进了几家民房里,却发现民房里一点人气也无。 没有人气,不仅仅是没有人,而是连人居住的痕迹都没有。 空气中没有桃花的甜香,只有秋风扫落叶般的萧瑟气息。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小镇,而是一个阵法,只关着她一人的阵法。 至于破阵这种事……慎以澜深深叹了口气,往后一倒,躺在草地上。 破阵这种事,交给主角就好,她只要在这里等人来救就可以啦。 o(* ̄▽ ̄*)o #论配角的自我修养# 而在另一个小镇里,楚留香遇到了一件奇事。 他遇见了一个与西门盈长得一模一样、却又十分不同的女子。 西门盈的美如清冽的泉水,而他面前的女子,妖冶且张扬,她的美就像是醉人的烈酒。 一模一样的脸,在两个人的身上,确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捆住的楚留香,她的手上有一支匕首,那匕首上有不一般的色泽,似乎其上涂了某种药水。她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匕首,眼里显露出漫不经心的杀意。 她嘴里道:“久闻香帅之名,今日得见,果然人中龙凤。” 她的话很客气,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嘲讽。 他苦笑着问:“不知楚某是何时、又是做了何事得罪了姑娘。” 女子扬眉道:“怎的,听香帅的意思,见到我是一件令人生惧的事儿?” “得见佳人自然是件美事,可是惹了佳人动怒,却是一件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 这分明是夸她的话,却不知哪里触怒了女子。女子终于变了脸色,冷哼一声,却是探下了身,那匕首便贴在了楚留香的脸上,她语带恨意,“呵,又是为了这张脸,你们这些男人,为了美色倒是连命都不要了!” 身为女子,却听不得别人夸她貌美,恨的明明是自己的美貌,她要毁的却是楚留香的脸。 楚留香觉得很委屈。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越美的女人往往越是狠心,这句话倒说得不错。我素不喜对女子动怒,但也不喜有人将刀贴在我脸上,何况这刀上还涂了毒。玩火烧身,玩刀也好不到哪里去,姑娘这把匕首,还是由楚某暂管吧。” 女子一怔,只觉手上一空,面前哪里还有楚留香的身影,地上只孤零零地躺着那根原先捆着他的绳子。楚留香却是站在了她的身后,女子想转过身,才发现自己已然被定住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倒是我小瞧了你,一根破绳子怎么捆得住你楚留香!” 楚留香将她按到座位上,如今二人倒是换了个位置,楚留香站着,他将匕首扔在桌上,手上一把折扇轻点,问:“你是何人,你与西门盈又是什么关系?” 女子瞪着他,“别的我倒不想告诉你,但你说起西门盈,我只说,若是西门盈死了,她便一定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我要杀她,必不能让她痛快地死。” 她语气里的杀意并非作假,甚至让楚留香惊得倒退了一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与她容貌相似,想是也有些血缘关系,怎么一个善良柔弱,一个却又这么心狠?” 女子冷笑着道:“善良柔弱,这四个字怕是一个都与她沾不上边!你们只看得见那张脸,却没看到多少人为了那张脸连命都丢了,就连我魔……” 她止住了话头。 楚留香追问:“魔?魔教?你是魔教的人?” 那女子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香帅在此处待了这么久,怎么就未发现你的朋友都不见了呢?” 楚留香脸色微变,他的确是很久没有听到这女子以外的任何动静了,他正要回头,那女子却在这时冲破了穴道。 楚留香硬是接了那女子的一掌,才觉出这女子的武功高强又狠辣,她人已飘出了屋外,倒是站在远处,对楚留香盈盈一笑,道:“香帅果真不负虚名,若是不为美色所惑,我戚如月倒还真想结交你这个朋友。若是香帅执意为西门盈与我为敌,那么下次见面,还望香帅能为自己备好一副棺材。” 话毕,飘然而去。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他被一个自称是熊六姑娘的人卷入了镇远将军府灭门一案,后被告知此案与西域魔教的罗刹牌有关,然而他到了西方未有几天,又遇上了说自己父亲身陷魔教的西门盈,而现在又见到了一个与西门盈长得一模一样、却武功高强,还想置西门盈于死地的女人。 更糟糕的是,他居然又回到了悦来客栈。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明明坐在原府的马车上一路向西行了数里,在一个小镇睡了一觉,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楚留香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一抬头,那块牌匾上印着的还是‘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朝店里看了一眼,大堂内只有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娘一人了,没有一个客人,甚至连店小二都没有。老板娘见到店门口有人,高兴地起了身,见到是楚留香又变了脸色,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5 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楚留香不是个喜欢讨嫌的人,却不得不走了进去。 他轻摇一把纸扇,客气地说:“麻烦了,上点小菜,再来……” 老板娘白他一眼,“看不出来没人了吗,没人!没菜!” 楚留香碰了壁,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道:“镇上难道是过节么,今日的生意似乎不好。” “整天来个丧门星哭哭哭,再好的生意都被她哭跑了!” 又是一个西门盈的‘仇家’。 他试探着问:“难道那位姑娘这几日又来哭了?” 老板娘一脸莫名其妙:“她不是跟着你们走了么?” “嗯?她不在镇上?” 老板娘幸灾乐祸了起来,道:“你们这些男人呐,成天儿痴心妄想,真以为能留住个大美人啊。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吧,她没回镇上,指不定有去别的镇勾人了呢,你呀你呀,就给人……” 楚留香再也听不下去了,到了个谢便要夺门而出,他刚到门口,却听老板娘又惊呼了起来。 他转过身,老板娘对他眨眨眼,道:“我倒是劝你一句,那位大美人儿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楚留香再想追问,那老板娘就闭口不谈了。 他在小镇上转了一圈,确实是再没看到西门盈的身影,也没有找到原随云、慎以澜等人的行踪,只得又找了一匹马复向浮远镇行去。 他们终究是要去魔教的,不管怎么被冲散,想必众人也会继续向西方前进,在西方会合才是。 不同于楚留香、慎以澜二人,原随云一行仍旧呆在浮远镇,待楚留香找到浮远镇时,一天又快要过去了,落日懒懒地垂在天际,一地碎金,而原随云主仆二人站在浮远镇的镇门口。 浮远镇镇门口的桃花却一夜间全都凋零了。 丁枫正色道:“浮远镇已是空城,被有心人做成了一个阵法,我等跟着公子勉强从阵中出来,但是慎姑娘却不在此阵中。” 楚留香:“这个阵法并不伤人,他们也许只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而已,那么慎姑娘会被送到何处去……” 原随云笑笑:“只怕他们知道慎姑娘喜静得很,将她往东方引去了,然而慎姑娘又不是个爱走路的人,再厉害的阵法,也不能引得她太远。” 他明知慎以澜懒,却非要捡好听话说,一会儿说她喜静,一会儿又说她不爱走路,楚留香何尝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心觉好笑,也放松了许多。 楚留香道:“慎姑娘是神隐门人,想必不会被小小阵法困住,应该会及时赶来,我们在这等她?” 原随云却摇摇头,微笑道:“不,依着慎姑娘的性格,从来只有别人去找她的份,不可能有她去找别人的时候。” “……”楚留香却也不能不点点头,又道:“那就只能往……” 远方突然传来一个低弱的嚎叫声:“哎我的妈,谁来帮我扶着她……这么美个姑娘,怎么不减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原随云:我的脸好疼 在码二更中qaq 第19章 第十九章 其实原随云说的没错,慎以澜从来不是一个会主动找人的人。 因为她懒。 但是对于颜狗来说,美人在怀,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所以打了原随云的脸的人不是慎以澜,而是处于痴汉状态下的颜狗慎以澜罢了。\(^o^)/ 当她躺在草地上无聊地看落叶飘来飘去时,惊恐地发现自己头上多了一片乌云,然后,西门盈扑到了她的怀里。 砸得她胸都快平了。 然而当慎以澜看见西门盈那张脸后,自然什么怨气都发不出来,不仅没有怨言,还二话不说就扛着受重伤的西门盈出了阵法,一股脑地往西边奔去。她虽不知方向,心中却认定了,反正不管去哪,往西边准是没错的。 所幸一切也如原随云的推测,慎以澜果然被引到了东方去,所以她也误打误撞地又回到了浮远镇。她将西门盈往闻声而来的楚留香身上一扔,便再也不顾地坐在了地上,道:“我的天,我上次扛这么沉的玩意还是扛那几个榴莲的时候呢。” 楚留香毫无防备她这么一扔,又不敢躲闪,险些没站稳。他虽然扶着西门盈,但还是顾忌着男女大防,稍稍与她隔开了点距离。他这时才看清西门盈的脸,西门盈脸色暗沉,嘴唇更是微微泛黑。 原随云走了过来,问:“可是中了毒?” 他虽问的是楚留香,可手却向慎以澜伸去,回应他的却是丁枫。 丁枫为西门盈把了脉,从怀里拿出一瓶白玉瓷瓶,给她喂了两粒药。 慎以澜一脸惊奇地打掉了原随云的手,“你们治病怎么这么随便?” 原随云也不恼,也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我记得神隐山庄的‘怪大夫’医术名扬天下,慎姑娘难道不知她中的是何毒吗?” 慎以澜摇摇头,“我师伯只教了我下毒来着。” 楚留香给西门盈喂水的手突然抖了一抖,惹得西门盈微弱地咳了一声。 原随云仍旧微笑着,让丁枫拿出了个木质的小盒,盒子里装着一把匕首。那匕首上刻着一个‘隐’字,正是之前慎以澜钉在树上的那把匕首,匕首的尖端有一只蜘蛛,丁枫捧着那盒子,问:“慎姑娘可认得这只蜘蛛?” 慎以澜更是一脸懵逼:“我又不是蜘蛛精,怎么会和蜘蛛认识?” 原随云不是很想说话了。 楚留香离得较远,却恰好能看清那蜘蛛的模样,沉声道:“这是沉蛛,沉蛛无毒且怕人,通常是不会出现在马车里的,但是沉蛛喜欢一种味道,便是沉叶香的味道。这么说来,西门姑娘在马车上就中毒了……” 慎以澜这才惊恐地爬了起来,抓着原随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你你你快帮我脉脉,我会不会也中毒了,居然那么早就有毒!” 原随云此时却是报复心十足,他甩开了慎以澜的手,道:“慎姑娘没有中毒。既然起来了,就出发吧。” 慎以澜:“……哼!”o( ̄ヘ ̄o#) 说是出发,可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他们不得不在这座空城里再宿一晚。 西门盈中毒不浅,哪怕服了药,天亮之后却还是昏昏沉沉的。无争山庄带来的马车已经被人夺走了,他们一行人只有一匹楚留香带来的马,也只能让给西门盈了。慎以澜更是借着‘西门姑娘昏迷着很容易从马上摔下来,我要守护她’的理由,同是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6 骑上了马。 反倒是原随云一个瞎子,却是跟着一群人行走在荒芜的路上。他面上带笑,未觉得有一点不适,他的脚步不算快,却很稳,与常人无异,而同行的人也没有将他当做瞎子来刻意照顾着。 楚留香眼角瞥见慎以澜到处乱摸的手,太阳穴跳了跳。 原随云自然是注意到了,他道:“慎姑娘,你倒不如背着西门姑娘,这样……” 彼时慎以澜坐在西门盈身后,为了不让西门盈摔下去,自然是双臂环着她,就像是抱着西门盈一样。慎以澜听到原随云的话,立马挺直了腰,还顺手在西门盈肚子上摸了一把,义正言辞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不累。” 原随云的笑略有僵硬:“……我倒不是担心你。” 这一路走得许久,却是再没有看到村落,不仅没有村落,目之所及,皆是死物,就连一棵树都见不到。 这里不是沙漠,但也没有比沙漠好到哪去,尽管他们将小镇里能搜刮到的食物都带上了,但小镇既然是空城,也就不会留下多少能吃的食物。他们只能带着有限的干粮,有限的水源,行走在望不见边际的路上。 心理上的折磨往往是最恐怖的。 慎以澜瞄了眼随行的队伍,却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看见任何的不适与慌乱。 这些看似平凡的人,心理素质却不一般,到底是无争山庄少庄主训练出来的,还是蝙蝠公子训练出来的呢? 慎以澜这样想着,眼神就忍不住地往原随云身上飘,原随云却像是有感应一般,走了过来,接过丁枫手上的马绳,牵着马向前走着,道:“今天怕是要宿在野外了。” 其实原随云的身上是有仙气的,慎以澜默默地想。 虽然他是个反派,他杀过无数的人,手段残忍,心思狠辣,但他长得实在好看,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让他看起来,着实是一个有仙气的人。这虽然矛盾,却又无法否认。 要不然慎以澜也不会曾以为他是花满楼,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被他的外表迷惑,只以为他是一个老实、敦厚、善良却命运不济的老好人,要不然金灵芝也不会…… 对噢,原随云最后是因为金灵芝死的。虽然慎以澜没看过原著,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一些重要情节。 哼,死在女人的手上,辣鸡!(;′⌒`) 想到这里,慎以澜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宿在野外没事,但是西门姑娘呢,西门姑娘还带着伤,你们这样虐待病人是会……” “没、没事的……”卧在慎以澜怀里的人非常适时地出声打了她的脸。 慎以澜毫不犹豫地捂住西门盈的嘴,继续道:“你们这样虐待病人,是会有报应的!” 原随云:“……”( ̄_ ̄|||) 这一路未见人烟,也不见废弃的屋宇与破庙,想找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落脚点实在是难,所幸这里也没有下雨。 西门盈醒了,看着不像是能坚持许久的样子,她柔弱地靠在树干上,细声细语,“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浮远镇不当是座空城,而这一路也当是有村落才对……但是不管怎样,再往西走,接下来就能到魔教所在了。” 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慎以澜对清醒着的西门盈不感兴趣,对好看的原随云不感兴趣,对不是很有共同语言的香帅也不敢兴趣。她乖巧地坐在一旁地吃丁枫烤好的鸽肉,时不时还地对他说一句:“你听说过椒盐粉吗?”“你听说过番茄酱吗?”“你听说过……” 沦为厨师的丁枫一脸悲愤。 楚留香却是盯着西门盈许久,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一样,他缓缓道:“西门姑娘,你可曾见过一个长的与你一模一样的女子?” 西门盈本就惨白的脸早已看不见丝毫血色,她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似乎想摇摇头,却又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处,嘴唇动了动,却是半天都没有说出什么来。 楚留香道:“我知道你还不信任我,只是我看那女子似乎对你怀有敌意,只有你愿意将实情说出来,我才有办法保护你。” 西门盈抿了抿嘴,低垂着眉眼,小声道:“我见过她,但我不知道她是谁,西门一族从未有过双生子,那时候我爹已经被魔教抓走了,我也无处去问……只是我想,她应当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你为何这么肯定?” 她的话语十分没有底气,“我不知道,我是这么觉得的……” 慎以澜却一脸肯定,道:“女人的直觉超级准的,我相信你!” 楚留香顿了顿,却没有理会慎以澜,他继续问:“那么你可知道她为何仇视你?” “我不知……”西门盈回想了一下,道:“她是魔教中人,似乎身份不低,其他人都对她十分客气。” 楚留香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又紧接着问:“你从马车离开后,去了哪里?” 西门盈怯怯地看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我……我本是想回悦来客栈,可是我走到一半便觉得浑身难受,再后来……再后来我也不识方向,到处瞎走……再后来,我就见到你们了。” 西门盈看着柔柔弱弱的,似乎随时就要晕了过去,而她也说不出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楚留香只得安慰她几句,又拜托无争山庄的婢女照看着她。 他满腹的疑问,却是很想找个好友,再找坛好酒,与人不醉不归一番。 原随云像是听见他心声一般,笑了笑,道:“若是论起美酒,想必西域的酒定能让香帅满意。” 第20章 第二十章 当食物有限时,他们所能做的便是减少随行的人数,随着西行的路程愈来愈遥远,而一路上也未曾见到人烟,原随云果断地选择了放弃大批人马随行的原计划,命无争山庄众人带着部分干粮原路返回。 慎以澜其实也是很想回去的。 她泪眼汪汪地抱着被她勒得泪眼汪汪的西门盈对众人哭诉着:“我多久没吃蔬菜了你们知道吗,不吃蔬菜会便秘会长痘痘还会长不高你们知道吗,你们不让我回去,这简直是在谋杀我的青春!” 一旁牵着马绳的原随云终于受不了她的聒噪,咳了咳,兴许是慎以澜的话太直白,至少在那个时代还是太过直白,原随云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红,但声音沉稳,“除了长不高外,其他的丁枫都能治。不过……其实长不高也能治。” 慎以澜的双眼顿时泛光,连声追问:“这也能治!这怎么治!厉害了我的哥,有没有兴趣让我收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7 你做个徒弟……”(☆_☆) 原随云面无表情,做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虽然不管他什么表情在慎以澜眼里都是十分冷酷无情,他道:“先把手脚都打断,然后用木板固定,服用增骨水,然后再打断,再用药,再打断,再用药,如此反复……” “……当我没问!”人群中唯一的噪声源慎以澜抖了抖,立马噤了声,正襟危坐。 自离开浮远镇后,这一路没有人烟,没有动物的踪迹,没有一点儿生机。一路只有浅浅的薄砂铺路,道路两边寸草不生,纵有生长了多年的老树,却也似是在很久以前便将树叶全数脱落,光秃秃的枝桠上不带一点绿意,而树干的附近也找不到一片落叶。故而慎以澜一旦静下来,这风中便真的只有风的声音。 原随云便靠着偶尔变换的风声,判断着远处的情况。 纵然听得到的只是瑟然之意。 他们应当发愁的事很多,比如未知的前路,比如匮乏的食物,再比如突然出现的沙漠。 绕是再镇定的人,也不能在大自然的奇迹下淡定自如。 前方是一片沙漠,一望无际、泛着渗人的金光的沙漠。 若是这光出现在慎以澜的钱袋里,她必要高兴地去最繁华的城镇里找最出名的姑娘,让姑娘给她表演上几百个翻跟头。然而这光是沙漠里的光,是食人的光,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光。 西门盈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她呆呆地看了许久,才缓缓地转过头看慎以澜,问:“慎姑娘,我是在做梦吗?” 慎以澜皱着眉头端详她片刻,又捏着西门盈散落在肩上的一缕发,她用那发尾扫了扫西门盈的鼻子,却见西门盈半点不适也无,她才道:“这样都不打喷嚏,难道是我在做梦?” 楚留香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倒真是希望我只是在做梦而已。” 谁都没想到这里会出现一片沙漠,可是在所有人看来,这里本不当有沙漠的。 尤其是有备而来的原随云。 他虽不如生长于此的西门盈熟悉这里,却也是早就做好了一番调查,虽然没找到最重要的向导“只识天”,可是他明明白白地记得,魔教与沙漠一点关联也无。 沙漠是扎木合的领地,还有那位神秘美艳的石观音坐镇,玉罗刹不会甘居人下,也不会愿意与谁平起平坐。 所以魔教便是魔教,处于西方,又与大漠无关。 除非这根本不是通往魔教的路。 西门盈给他们指了一条错误的路? 不是只有原随云一人有这样的疑问。 慎以澜看着沉默的众人,决定好心地劝他们回去吃青菜,却突觉手臂一麻,接着,她整个人便摔下了马。 原随云接住了她,便来不及阻止西门盈,西门盈像疯了一样纵马奔向沙漠,她转过来喊了几句什么,但她的声音和整个人却很快地被风沙笼罩住。 她像是被沙漠吃掉了一样。 楚留香很快便跟了上去。 原随云仍在原地,他从慎以澜左手虎口处拔下一根银针,那银针与先前在马车里,西门盈欲刺昏她的针一样。原随云将那针扔到在一旁侯着的丁枫手上,又忙着给她喂药,却见怀中的人跟个没事儿人一般,眨了眨眼睛,语气可恨地感叹道:“这姑娘怎么天天带着绣花针,还真是朵带刺的玫瑰啊?” “……你没中毒?” 慎以澜仍旧倚着他,“我家盈盈才不会舍得毒我。” 原随云闻言挑眉,作势就要推开她起身。 慎以澜连忙伸出左手扯住他,不停地向他挤眉弄眼,却又马上想起原随云双目失明,只得哭丧着脸道:“哎我的妈,你怎么就不给我点面子呢!你说我慎以澜因为摸姑娘中了毒,多丢人啊!” 原随云自觉这个时候不该笑。 然而那双无神的眼却经常出卖他。 慎以澜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装,要笑就笑!我慎以澜又不是禁不住被笑的人!” 就是被笑完就很想打人!╰_╯ 原随云这才笑了出来,只是他的笑还很收敛,他往慎以澜嘴里塞了一粒药,又慢慢扶起慎以澜,“看来这位西门姑娘,着实有些问题。” 慎以澜的身子发麻,连带着脖子也有微微的麻木,她道:“这也不一定,也许她只是被吓到了呗,毕竟按她的说法,沙漠里边可是她的西夜国。好好一个国家一夜之间被土埋了,不疯才怪。” “你倒是真的很信任她?” 慎以澜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安慰你们俩么。” “……”原随云觉着,自己的智商似乎被羞辱了一下。 沙漠的远处又卷起了狂风,黄沙漫天。 丁枫终究没忍住,迟疑着问:“香帅与西门姑娘……他们好像未带着多少干粮。” 原随云仍在犹豫。 他不是个会为别人去送死的人,也更不是一个会无谓地去送死的人。 进,不一定能救楚留香,退,不一定能救他自己。 可是楚留香也不是这么轻易就会死了的人。原随云必须防备着一切变数,在外人面前做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应当做的事。 原随云抿了抿嘴,正要说话,却听到已然恢复了的慎以澜转过身来,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告诉他:“楚留香很重要,他一定会活着出来的,我等他!” 原少庄主觉得胸口有点闷。 慎以澜又道:“我要带着好酒好菜等他,所以我们走吧,我好想吃青菜啊啊啊啊!!!qaq” “……”原随云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我也在想,我们应当再准备得充分些,方好助香帅一臂之力。” 这世上从来不缺变数。 有带来不幸的变数,那通常被称作意外,有带来好运的变数,那便是惊喜。 当楚留香进了那沙漠,却又迷失方向,身上的水囊也不幸遗落,这便是意外。而当他山穷水尽,以为这一生的好运都已经被消磨完之时,却遇见了惊喜。 那是沙漠里最动听的声音,层层叠叠的驼铃穿透遮挡视线的厚重黄沙,从远方传来。 楚留香躲在一块恰好能挡住风沙的石头之后,屏住呼吸盯着远方。 骆驼的身影渐渐露了出来。 一个商队不可能只有一只骆驼。 第二只、第三只也渐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8 渐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空着这么多只骆驼,这个商队的人要么太多,要么也实在是太少了些。 直到第六只骆驼上,楚留香才隐隐地看到一个人影。 只是那人却是趴着的,趴在骆驼上,在人之上却盘旋这一只鹰,那鹰时不时地落在人背上,狠狠地啄那人一口。 那人却一动不动,宛如一个死人一般。 楚留香只觉得后背发凉。 第八和第九只骆驼拉着一辆车,一辆外边朴素,体积却很大的车。 商队以十一只骆驼为一连,一个商队通常有好几连,然而这个商队却只有一连。 楚留香这才想起,这是一片突然出现的沙漠,不该这么快就有商队来。这商队出现得诡异,出现的时机也诡异。 他并没有动,或者说,他悄悄地藏了起来。 如果说楚留香想要不让别人发现他的踪迹,通常也没几个人能够发现他。 当然这只鹰可能要除外了。 那只鹰像找到猎物一般,在商队上盘旋了一圈,忽然如箭一般朝楚留香冲去。 楚留香立马换了个身形,他手上抓着一块石片,他的手腕正要施力…… “楚留香,你若是敢打死我的鸟,你信不信我削你?!” 只听‘咔’的一声,那鹰猛地撞在了石块上,垂直地掉落了下来,在黄沙中砸出了一个深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一定是水逆……我的电脑屏幕在托运时被摔裂了……这几天要靠手机码字……哭了qaq…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那只鹰兴许是死了,它落在沙坑里久久都没有动静。 商队这才缓缓地走近了。 那对楚留香发出警告的,也便是坐在第六只骆驼上的少女,她身上围着一圈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张脸来,而那张脸却还蒙着面纱,楚留香只瞧得见那双眼睛。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感叹道:“看来慎姑娘又遇见了许多有趣的事。” 那少女本是一脸木然地骑在骆驼之上,听了楚留香的话,那双眼睛顿时灵动了起来,她诧异地问:“这样你都能认出我来?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忘怀??” 楚留香还未接话,慎以澜却又立马跳下了骆驼,往这边跑来。她直冲着楚留香而来,却是在那沙坑边停住了脚步。她蹲了下来,楚留香以为她是要捡起那只鹰,却见慎以澜探了探头,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沙子就往那土坑里扔。 “……???” “垃圾秃子,毁我童……艾玛没死啊!” 慎以澜才抓了第二把沙子,那黄沙还兀自在空中飞舞,坑底的老鹰却重重地扇了扇翅膀。一时间又是灰土扬尘,慎以澜正要以袖掩鼻,却立马想起了什么,她什么也看不清,敏捷地抓住一同从骆驼背上带下来的棉被,围住自己,头也不回地跑了。 可她跑得再快,也比不上在空中飞翔的老鹰。 丁枫刚拉开车帘,便叫老鹰眼明嘴快地又啄了一下慎以澜,慎以澜一个没踩稳,便又面朝大地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丁枫转头对原随云道:“并没有什么异样。” “……” 丁枫:我也是为了让少庄主远离怪人而操碎了心啊!摔! 西夜并非楼兰,也没有被埋在黄沙之中。 他们四人在那只鹰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并未被黄沙覆盖着的城。 那只鹰将他们带到城墙之外,又狠狠地在慎以澜背上跳了跳,又心满意足地飞走了。 城墙之后不是空城,甚至称得上是繁华,在他们只是远远见到城墙时,舞乐声已然传了出来。歌舞升平的小国里,每个人都带着和善的笑,他们似乎只在意生活是否快乐,丝毫不在意城外突然出现的沙漠,也不在意四个打扮怪异的外乡人。 其实打扮怪异的,只有慎以澜一人。 楚留香走在最前头,他就像一个真正的游客一样,脚步轻快,脸上带着快活又惊喜的笑意,时不时地被摊上的玩意儿吸引去注意力。 慎以澜的头发已然乱了,她此刻没有围着锦被,穿着的还是中原女子常穿的衣裙,但因为左肩上被鹰啄破了个大口子,她便在小摊上买了块长长的披肩盖着,又顺便用披肩包住了脑袋。 她一脸愤恨地道:“我要吃鸟肉,我一定要吃鸟肉!” 楚留香走了过来,倒是好奇地问:“方才我听原兄说,那只鹰是你师叔的爱宠,怎么你们却是如此不对盘?” 当慎以澜、原随云和丁枫踏上回去的路程时,未行几步,便听见了驼铃。 一支行于沙漠的商队一定准备好了充分的食物。 于是面善心黑的原少庄主和面黑心不善的慎女侠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也抱着相同的心思,埋伏起来等着商队靠近。 然而如楚留香看到的那般,这只商队从最初的出场便画风诡异,只有一连驼队,一辆车。而最诡异的是,当慎以澜兴冲冲地掀开车帘上,里面正坐着的是一只老鹰。 一只老鹰坐在了马车里。 这是神隐山庄的鹰。 神隐山庄“天机子”先生养的鹰,年龄比“天机子”小不了几岁,也以欺负慎以澜小师侄为趣,为慎以澜不怎么浪漫的童年时光增添了一抹鸟屎白。 慎以澜也不想呆在外面被一直鸟欺负的。 可若是慎以澜躲在马车里,那只鹰也便坐在马车顶上,整群骆驼也如被拔掉电源一般停在原地不动。而只有慎以澜出去了,那只鹰才肯为驼队指路,带着他们穿过沙漠。 车上有食物有水,简直是完美的探险装备,只需要一只鹰导游。 为了让原少庄主不会突然黑化,为了能及时抱上楚留香的金大腿,慎以澜几经挣扎,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理由。她只能献上自己的尊严,接受鹰导游的欺凌,换取一条光明的前路。 慎以澜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多年被老鹰支配着的恐惧,还有噩梦里常见到的几片黑羽,她抖了抖,狠狠地瞪着楚留香道:“你说的好像我们神隐门人相亲相爱一般。” 楚留香回忆了下传闻中的神隐门人高度一致的古怪作风,问:“难道不是吗?” “……你还是太年轻了。” “……” 正如不阴不阳把她扔到原府一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29 样,她深信,她的师叔让秃鹰给她带路来这里,一定没什么好事。 直到进了一家酒楼,安稳地入了座,原随云才问:“香帅没找到西门姑娘吗?” 楚留香一脸严肃,“我本该追上的,只是顾虑沙漠的可怕,未拼尽全力,只能让西门姑娘被人劫走了。” 他用的是‘劫’,而不是“接”。 原随云自然注意到了。 楚留香解释道:“我赶到时,见到西门姑娘骑的那匹马被分尸了。” 慎以澜的重点完全偏移,惊奇道:“你怎么不把马肉带回来呢!” “……有毒。” 慎以澜咋舌,“看来劫走盈盈的人很有钱,都不心疼马的。” 楚留香不是很想说话了。 原随云问:“香帅可知是何人劫走西门姑娘?” 楚留香摇了摇头:“手段狠辣,只希望不是魔教的人,可若是魔教的人……” 那他们也束手无策了。 从离开悦来客栈开始,他们的每一步都早已脱离了原计划,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 他们在西门盈的指路下走到了沙漠,又在神隐山庄的帮助下走到了西夜国,可是魔教又在何处? 夜深了。 如原随云之前说的那般,西域的酒果真诱人,入口醇香,却又在入喉的一刻爆发开来,如火苗自喉间一路蹿到了胃里,不但没有半分不适,只让人觉得十分尽兴。 饮酒的只有两人,原随云和楚留香。 虽然前方迷雾重重,但他们从不是会用愁闷折磨自己的人。 原随云将酒杯放下,道:“能与香帅把酒言欢,原某真是三生有幸,不虚来此一行。” 楚留香添了一杯酒,正要喝,又觉不够,伸手将桌边的两只碗取来,添满,“好酒与好友,我楚留香也不虚此行。” 原随云并未犹豫,他端起了那碗,本该是豪放的举动,在他做来却是十分斯文,他将酒喝完,问:“既然来了西域,香帅可是要游历一番?” 楚留香苦笑一下,却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我本是想的,只是这一路的怪事太多,我只想让那引我来的人快快带我去魔教,把将军府的事调查清楚,就能早些回我那只船上了。” 楚留香有一只船,漂泊在海上的船,也是他看来天下最好的船。 原随云笑了笑,“的确,这一路的怪事太多。据说沙漠是世上最恐怖的地方,我却这样莫名其妙地遇见了,又莫名其妙地穿过了沙漠。” “若不是见到慎姑娘那么狼狈的样子,我是无法相信,这么简单就能穿过了沙漠。我定会觉得还尚在梦中。” 原随云‘哦?’了一声,疑惑地问:“在香帅看来,慎姑娘是不会有狼狈的时候么?” 他的话音刚落,方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客气,又摇摇头沉吟道:“倒不是这么说的……嗯……” “倒不是这么说的,只是我觉得,若是慎姑娘让人看到了她这样狼狈,定也不会让人痛快地活下来。”楚留香一脸揶揄的笑,接着说:“她定要让看到的人也尝尝那滋味。” 原随云却满是无奈,叹道:“神隐门人的行事确是如此。” 楚留香想到那支带着他们穿过沙漠的驼队,似乎能与人对话的老鹰,感慨道:“要是有机会,我倒想去拜访一下神隐山庄。” 原随云猜到楚留香的想法,笑着说:“看神隐山庄能这么快支援慎姑娘,想必也是在西域之中,嗯,有可能也是在沙漠之后吧。” 楚留香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原随云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气氛里的不同寻常,他调侃着道:“我一直以为香帅是四处闯荡的浪子,却不想香帅倒是个恋家的人。” 楚留香也笑了,“那艘船何止是我的家,而且,那艘船上还有天下最好的三位姑娘。” 原随云了然,“我曾听闻香帅有三位红颜知己,苏蓉蓉姑娘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李红袖姑娘的博学少有人能及,而宋甜儿姑娘更是做的一手好菜……” “这最重要的一点却是放在最后了。”楚留香笑着道:“我已经想念甜儿做的烧鸡许久了。” 窗口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 “我本来想让你们尝尝蛇肉羹的。”慎以澜气呼呼地道:“但是你们居然背着我吃香喝辣,太可恨了!” 原随云摸着酒碗,莫名有了一种在偷偷喝酒的感觉。 和慎以澜相处久了的人,都应该再学会一门语音,慎以澜的语言。 她的话往往还有别的意思。 楚留香已然走到了窗边。 月光所及之处,树上,地上,甚至是院子里的石桌石椅上,密布着四处爬行的蛇。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排版不太好看,等我修好电脑再改改……?﹏?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慎以澜立马翻进了窗户,抱起桌上的酒坛,又往外一泼。 蛇并没有散开,只是似乎有点被辣到眼睛了,扬起了头,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身躯。=_= 慎以澜还不气馁,又跑了几趟,将桌上的酒全都倒了个干净。 院子仿佛是一群蛇再开嗑/药派对一样,群蛇乱舞。 楚留香一脸心痛地看着明显是醉了的蛇,又回头看看坐在原位的原随云,等着他来教育慎以澜。 原随云拿起了一个酒杯,对慎以澜道:“这里倒是还剩一些……” 楚留香:???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黑人问号.jpg] 慎以澜一愣,一脸疑惑地接过酒杯,嘴上却道:“只给我留了这么一杯,你以为我会原谅你们吗?” 她背对着门,那门也是紧紧地关着的,门外是蛇四处爬行着的声音,还有蛇信伸吐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暗器的声音。 几枚暗器直直朝着慎以澜的背袭来。 原随云的脸色微变,楚留香已然要出手了,那暗器冲破了门上糊着的纸,‘啪’的一声,被慎以澜的一杯酒打落在地。 慎以澜将酒随便往后这么一洒,正正好地打落了暗器,她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坐了下来,提起桌上的茶壶,涮了一下酒杯,又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0 她这才道:“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我是老司机,我为自己代言!” 没有人在意她的胡言乱语,楚留香看了一眼地上的几根银针,立马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几把短刀也跟着刺了进来,楚留香挡住了几把,却另有几把透过间隙涨慎以澜刺去。慎以澜还在悠闲地倒着茶,原随云已然护在她身后,他的衣袖微动,那几把短刀又齐数被打出门外,每把刀都扎在一只蛇的蛇头上。 女子站在屋檐上,也站在月光下,语带寒意,“难道无争山庄也要来凑个热闹吗?” 原随云温和地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争山庄从来不会言而无信。” 女子冷笑了几声,又转向楚留香,道:“楚留香,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你的棺材可准备好了吗。” 慎以澜幽幽地在她身后道:“我们不知道你的身高,怎么给你买棺材呀?” 没有人发现慎以澜是何时离开屋子的,更没有人发现慎以澜是何时跑到她身后的。 女子反应极快,反手便是一道寒光脱袖而出,慎以澜偏头闪过,但她仍死死扣住女子的左手。她右手是从女子身上摸出的一把短刀,向女子袭去,她的左手却又将女子往她的方向用力地一扯。 女子本该站不稳的。 女子微微踉跄了一下,却又如水蛇一样灵活地闪开,甚至脱离了慎以澜扣住她的手。 她脸上是阴冷的恨意,眼角却见到楚留香和原随云已经快将院子内的蛇杀得差不多了。她啐了一口,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待楚留香和原随云追上来时,屋檐上便只有慎以澜一人了。 楚留香关切地问:“慎姑娘,你可……” “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慎以澜微微仰起头,她又伸出自己的左手,月光照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指上都是血色,食指和中指还滴着血,她淡淡道:“就这么跑了,应该很疼吧,毕竟,我扣得很深呢。” 那双眼里有不同寻常的笑意。 楚留香只觉得头皮发麻。 慎以澜一脸陶醉地闻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来对着楚留香,失落地问:“她为什么要跑呢,我就这么讨厌吗。我……” 原随云咳了一声,正色道:“慎姑娘,再这样开玩笑下去,怕是就找不到魔教所在了。” 慎以澜这才恢复了正常。 她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小声嘟囔了几句,又看了看院子里一地蛇尸,道:“算了吧,你们把蛇全杀了,也别想找到魔教入口了。还不如今晚努努力煲个蛇汤泡个酒的,明天就能发家致富了呢!” 原随云好脾气地劝:“慎姑娘,早点查清真相,你就能早点回京了。” 楚留香难得的游离在状态之外,他看看原随云,又看看慎以澜,默默地后退了一步,道:“现在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 慎以澜从衣袖里掏出一条蛇,‘啪’地一声摔在屋檐的瓦片之上,“有,跟着它走!” “……?” 那蛇是慎以澜在找他们二人之前便藏好了的。 “我只是觉得它很可爱。”慎以澜一本正经道。她又偏头看向原随云,“你怎么知道我藏了蛇呢?” 楚留香同样好奇地看着他。 原随云摸了摸鼻子——这大概也是不小心和楚留香学的坏习惯,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才缓缓道:“我并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有别的方法。” 其实就算慎以澜没有办法,他也能找到魔教入口。只是他没有说。 慎以澜重重叹了口气,耸肩道:“太完美的我总是要承载这么多期望呢。” 原随云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楚留香是无语的,但他又觉得自己不当这么沉默,他问:“那么,慎姑娘,你刚才是怎么了?” “啊?刚才?”慎以澜回忆了一下,才道:“我只是想挖掘一下我的病娇属性呢。” 楚留香很想与原随云对视一眼,其实原随云也很想,因为他们完全听不懂。 直到到了入口之下时,原随云才问:“病娇为何物?” 慎以澜挠挠头,艰难道:“大概是很喜欢一个人,然后禁锢着他,如果得不到的话,就亲手毁掉。大概是一边捅刀一边示爱,最后还要抱着对方尸体睡的那种。” 楚留香:……好像打开新世界大门了呢????黑人问号.jpg 魔教并不需要躲藏。 慎以澜和楚留香看着魔教宏大的宫殿,开始怀疑人生。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地跟在一条蛇后面来找魔教?他们明明在一开始,在刚进入西夜国时便看见了魔教宫殿! 宫殿依山而建,看不出一点魔教气质,反而被他们误认为是西夜国的王宫。 慎以澜思考了一会,察觉到这个反派boss的气场未免太过强大,似乎不是凭他们三人可以打败的boss。 不然……回家去? 那领路的蛇忽然一拐,换了个方向,‘蹭’地一声蹿进了山脚的一处森林里,立马有闻声而来的巡逻,大喝一声:“什么人在那!” “……” 每一个邪教都需要一个地宫。 地宫里烛光昏暗,空气里还有潮湿的气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西门盈穿着一身白衣,她的衣服上若隐若现浅浅的血色,她抱膝坐在地上,额头靠在膝盖上。 她许久没有说话,也许久没有进食。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纸袋子从来人的手里滚了下来,西门盈没有理会,那人又狠狠地将水囊扔在她身上,西门盈仍旧不理会。 那是一张与西门盈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左手裹了两圈纱布,她便是被方才在屋檐上与慎以澜打斗的女子。 戚如月踢了西门盈一脚,又啐了一口,骂了声:“废物!” 她等不到西门盈的回应,便弯下腰,伸出右手,捏着西门盈的下巴,迫使西门盈与她对视。 西门盈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眉眼里都是怯意。 戚如月却是一脸嫌恶地甩开手,道:“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你也不用摆出这副可怜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1 兮兮的模样,这里没有男人可供你来骗。” 西门盈打量着她的脸。 戚如月的相貌与她一样,五官要比她精致得多,就连那双眼也饱含风情,她看得出来,戚如月是精心妆扮过的,一点差池也没有。 而此刻的西门盈便要憔悴得多,也惨白得多。 西门盈微微笑着,道:“你说你恶心这张脸,每日却还是会坐在镜前梳妆。” 戚如月被踩中了痛脚,怒目相视。 西门盈的目光却飘远了,“何必呢,你知道他在乎的不是这个。” 戚如月怒极反笑,复又捏着西门盈的下巴道:“可是你呢?难道他还会在乎你么?你找了那么多江湖人,在他的眼里不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那些人动不了他一根手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以为这样他就会记得你,觉得你有几分不同吗?” 戚如月松开了手,又轻轻地抚摸着西门盈的脸,她贴在西门盈的耳边,道:“不过你也应当回来了,再不回来,就迟了。” 她来时带着恼意,去时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西门盈呆坐着许久,在她脚步声渐远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起身想抓住戚如月,却是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跪坐于地,凄厉地对着戚如月喊:“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难道——” 戚如月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来,只是道:“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那门又关上了。 隔绝西门盈与外界的那道门,也关住了她一切的期盼与哀叹。 其实门外的人,也未必好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改排版,争取今天更新~\(≧▽≦)/~不过还是明天来看比较好,手速太慢qaq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朋友,你听说过变脸吗?” 那先前有说有笑的男子立马收了笑,一脸不满地瞪着慎以澜。 楚留香悄悄捏了把汗,正要为慎以澜说话,却听几声清脆的掌声,慎以澜拍手惊叹道:“哥,牛啊!变得真快,还特自然!” 原随云咳了咳,藏在袖间的手已然攥紧了,蓄势待发,只要对方有什么动作,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男子仍旧怒着脸,瞪着眼,却是道:“三位是魔教的贵客,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说变脸了,不要脸都可以!” “……” 慎以澜的目光扫过一眼原随云,原随云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微笑emoji,再看楚留香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她眨了眨眼,她转过来点点头道:“的确可以,的确可以。” 这三个人完全可以出去比一比谁最不要脸了。 不不不,还是她出去,她一个人出去放飞自我,把场地留给他们比。 他们在魔教宫殿里。 如果不是前面带路的壮汉腰粗得不像太监,她简直要怀疑这里是皇宫。 他们三人在山下被发现,本以为难免一场恶战,谁知那巡逻的人见了他们三个,原本还怒目相视,却是立马变了张脸,含着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三位快快有请,主子等诸位许久了。” 吓得慎以澜当时就转身要往回跑了。 可惜楚留香却是正正好挡住她的去路,还客气地对着对方也是一揖,嘴里说着:“如此甚好,若是能请得少侠带路,更是求之不得了。” 慎以澜很想问问对方是不是认错了人,可是看楚留香很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错就错的模样,只得悄悄为自己抹了把泪,希望魔教最近能改改脾气不杀生。 自山脚往上,台阶多且密,却皆是用了上好的玉材堆叠而成,每个阶层长且宽,白玉在月色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白光,加之阶梯两侧每五步便布着一盏精致大气的红木宫灯,放眼望去,整座山都是灯火通明。纵使是黑夜,这一路也没有一处是藏在黑暗之中的,一点死角也无。 整座山不止一座宫殿,他们每行百层,便又会见一侧延伸出一条较窄的石路,弯弯曲曲通往幽处,据说是那些想入魔教却又入不得的人所居的小院。 而走完简直可以以万计数的石阶,到了宫殿门口,天色已经微微见白,可他们要走的路却不止于此。 宫殿之内,宛如一座城,宛如北京城。有民居,有街道,有商铺,他们跟着男子又穿过了许多条街道,才见到这座城里的王宫。 慎以澜停住了脚,转过身去,指着一座宅子问:“哪里可是有人住着?” 男子笑呵呵地道:“这是自然的,您指的这处是民居,现在这个时候,生意未开张,可不得有人住在里头睡着。” 原随云也接话问:“生意未开张可是何意?难道魔教之中还做生意?” “可不是我们做生意,只是这城里多多少少也住着近万的人,这人一多,自然也得有生意人提供方便,这才好过日子么。” 慎以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试探着问:“那我……也可以住这里吗?” 男子摆摆手,“那哪里成呢,三位是贵客,自然是住宫殿里了,让三位住在这外边,岂不是怠慢了。” 慎以澜干笑了两声,“我瞧这里风景挺好,我就是想住这外头,你们也不肯么?” 男子却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挠挠头,想了许久才讷讷道:“这也不是不可以,这城里住的都是魔教的人,您若是要住的话,让主子……”男子立马变了脸色,他虽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不难察觉的强硬,“三位还是先进去吧,主子还等着呢。” 山上的城里有近万的魔教同党,而山上这座城之外也有不知数目的、与魔教有关的人守着,这位让人请他们三人的‘主子’对他们也并非真心实意的客气。慎以澜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甚是有一种要丧命于此的悲哀。 她与楚留香交换了眼神,默念,只能智取,只能智取,只能智取。 至于原随云……慎以澜眼皮一跳,楚留香不知原随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能想到七八分,多数读者都是把原随云的恶与花满楼的善作为对立面,花满楼有多善,原随云就有多恶。作为一个恶毒的反派,原随云从一开始的态度……就很奇怪。 原随云真的会为了报恩而不顾性命地闯魔教吗? 还是说,这是个局呢? 如果是局,这个局设计的是她还是楚留香? 慎以澜走得很慢,脑子却转得飞快。 但是慎以澜从来都是一个很懒的人,懒得不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2 爱走路,更不爱动脑。她不爱走路,所以想让她走到一个地方,她必要先去别的地方磨蹭一会,东拐西绕地才会到,而让她想一件事情,她也要先去别的事上发一会愣,东拉西扯地,还不一定能记起原本要想什么。 当她终于到了传说中会客的宫殿,入了宾客席,她已经在想上一次在神隐山庄里吃到的最好吃的菜是哪道了。 她抬头看了看主位上,坐着的却是一只猫。 那猫也不是坐着,只是懒洋洋地爬在哪里,见他们来了,眼皮也不抬的。猫是很警觉的动物,这只猫见到生人却毫无反应,要么是睡傻了,要么就是…… “你家主子变成了一只猫?” 慎以澜很认真地问。 她一脸真诚,让那领路来的男子不知道该不该发火,可是她一脸真诚,却让楚留香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这不能怪楚留香,因为慎以澜每次开玩笑都很认真,可这也不能怪慎以澜,因为慎以澜难得的不开玩笑。她真心觉得,就连她都能从21世纪穿越到一本书里的世界里的一个婴儿身上,一个人穿到猫身上也就不是什么怪事了。 她看着那猫,很是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原随云坐在慎以澜旁边的座位上,笑了笑,问:“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可是打扰了主人休息?” “怎么不是时候?这天下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一道成熟的女声闯了进来,打断了主位上那只猫的好梦,那只猫懵懂地睁开眼,没有跑走。 女子走了过来,一手便抓着那只猫的脖子把它抓起来,她的动作粗暴,可她又把那猫牢牢地抱在怀里,似是十分宠爱的模样。她对着众人笑了笑,那笑却假的不能再假了,她道:“酒是刚温的,我们西夜国的酒,往往是温过了才更有味道。而这酒温也有一番门道在其中,若是热了,酒温盖过了酒烈,就少了几分豪爽,若是凉了,酒烈却不醇,就少了几分酒香。三位若是不趁着这个时候把酒喝了,岂不是浪费了酿酒人的心思了。” 素不相识、甚至可能是敌人的人请你喝酒,你喝不喝? 三好青年慎以澜倒了一杯酒,深情地闻了闻,遗憾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喝酒会死,所以我不喝酒,喝酒对眼睛不好,所以原公子也不喝酒。至于香帅,我想比起喝酒,他更愿意和美人聊天,你说对吧?” 楚留香的面前,便摆着一杯酒。 那是婢女为他倒好的。 女子仍旧笑着,“我倒不信在香帅看来,会有别的事比喝酒还要重要。”她笑着放下了猫,那猫也直直地向楚留香跑去。猫打翻了那杯酒,又像是一个知道自己犯错了的孩童般,原地踌躇着,舔了舔掌心沾到的酒。 慎以澜眼睛都要看直了,她看着那只猫,身体却往原随云那边偏去,凑到原随云耳边道:“我真是信了她的邪,这哪里是猫啊,这简直是验毒器啊。” 原随云一脸‘虽然听不懂却还是要保持微笑’。 楚留香又何尝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呢。 他端起了一个装满酒的新酒杯,遥遥对着女子一敬,将酒喝了个干净,道:“初来贵地,得主人如此款待,感激不尽。” 女子也喝了一杯酒,道:“早闻香帅大名,得见,还能与香帅一起喝酒,真是圆了我一个念想。” 婢女又尽心地端来了小菜。 慎以澜看着与美女聊得正欢的楚留香,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她随身带着验毒的银针,银针也不只是单纯的银针,普通的银针能验出的毒很好,可她带着的银针都是抹了药水的,能验出的毒多了许多。她见自己这边的饭菜一一验了过去,又好心地‘悄悄’跑到原随云那桌也帮他验了验,只是楚留香实在是坐得太远了,而且也太受关注了。 何况他有主角光环,他也肯定不会死。 就这么想着,慎以澜便放弃了对楚留香的治疗。 她舀了一大勺皮蛋豆腐,一脸满足地吃着,她听着楚留香与那女子有说有笑,只觉得这顿饭吃得分外地安逸,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是这么表现的。 楚留香与女子谈及了许多中原上的趣事,女子也以西域上的乐闻回报,只是他们谈了许久,都没有谈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楚留香迟疑了一下,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女子微微低头,似是含羞浅笑,她抬眼看了看楚留香,那双眼含情脉脉,她又往一旁看了看慎以澜与原随云,语气温柔,“都要死了,何必在乎这些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码完了……码完了……码完了…… 然而天亮之后还要码!还要码!还要码! 为何我的手这么残……这么残……这么残…… 进度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宴客厅成了修罗场。 女子发功也不过是那一瞬,她起身时,机关触动,从宫殿四壁射出数以万计的冷箭,打碎了烛火与桌上温酒,遍地疮痍。 可是冷箭,并非女子所放。 她显然也是愣住了,却是飞快地抓住侍立一旁的婢女挡箭,这手段阴狠却颇有效果,她肩上被利箭擦破道口子,不依不饶地向楚留香杀去。 香帅武功天下少有人能及,他自是逃出了此处,何况原随云听力敏锐,在机关触动的同时便反应了过来,一招流云飞袖不单挡住了射往他与慎以澜方向的冷箭,并将冷箭又送了回去,并借着冷箭掩护也同时逃了出去,然而,他与楚留香逃的却是两个方向。 通道窄而深。 慎以澜看不见通道的尽头,实在害怕,她拉住原随云的袖子,小声地道:“这通道实在太窄了,而且还有越来越窄的趋势,万一我们进去了,卡在里面怎么办?” 卡在一条通道之中进出不得,慢慢地因没有水源和食物而饿死,再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风干成一具干尸。 慎以澜恶寒地抖了抖。o((⊙﹏⊙))o 原随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认真地对她道:“往回走,极有可能遇见来追杀我们的人,而往前走,却还有一线生机,你选哪条?” “当然是往回走!” “……啊?” 慎以澜用力地点点头,“往回走至少碰到的是人,兴许我们还能打得过他们,打不过也能痛痛快快地死。要是往前走,指不定接下去遇上人还是鬼,最惨的是被卡在这通道里,那我们简直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3 人不人鬼不鬼了!” 原随云:……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的脸上呈现出迷茫,少见地摸着下巴思索了会。据他所知,这条便该是通往玉罗刹宫殿的通道,可是他少见慎以澜这么胆小的时刻,也不知如何劝她,只得迟疑着问:“慎姑娘,这通道真的很窄吗?” 慎以澜这才发现和一个瞎子做朋友实在是麻烦,这瞎子的武功再怎么高,听力再怎么敏锐,也看不见前方道路的曲折。 她不由分说地便抓住了原随云的手,牵着他便往那通道走,她背对着通道,左手抓着原随云的右手,右手抓着原随云的左手,将他的手贴在墙壁上。她生怕这还不够说明,又这样抓着他,后退了十多步。 原随云一僵,却是忍住了,没有甩开她的手。 她抓着他的手腕,温热的体温覆在他的微凉的手上。他在慎以澜的牵引下缓缓走着,身处险地,本当集中精力想着迎敌之策,可他此时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别的事。 他第一次遇见慎以澜,还是七年前。 那时慎以澜随着神隐夫人行走江湖,十岁的小女孩,仗着武功不弱,而说话也一如今时的没头脑、讨人嫌、时不时就要触人痛处。而他彼时也不过十五六岁,一身粗布麻衣,伪作是四处流浪的孤苦盲童,混入了仍存威名却早已式微的云南周家。 云南是个纠纷之地,周家一边顶着跃跃欲试的江湖新秀前来挑战,一边又顶着朝廷与沐府时不时地防备与敲打,也算是狼狈不堪。原随云早就瞧中了周家那手一剑连千刃、落影寻无踪的本事,年少轻狂,总想自己亲手去得一本武功秘籍来,也便利用了周家老夫人的好心肠混入了周府。周家人丁凋零,周家老爷愚孝,少爷无能,他只需哄得周老夫人开心,便很快就得了周府上下的信任。他便打着周府的名义行事,挑拨离间,等到神隐夫人来拜访周家之时,周家已经是无力回天。 慎以澜来周府的第二日,沐王爷便派人围住了周府。 周家人急匆匆地从多年前备好的密道逃走,他也趁乱抢了那秘籍欲从他备好的后路走,可他刚离开未有多久,却听见屋顶之上,慎以澜咬了口脆果,含糊不清地道:“我瞧你也不笨,就算看不见,也当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怎么连逃跑的方向都能搞错?” 原随云是动了杀机的。 慎以澜实在是讨人嫌,她刚来周府的那一天,便东拉西扯地问了许多不着调的问题,险些诈出了原随云并非是云南人的真相。这也罢了,她偏偏还要再临睡前半是惋惜半是炫耀地道:“可惜你是个瞎子,不然我真想带你去看看神隐山庄的后花园,比你们云南美得不要太多啊!” 换作是在蝙蝠岛上,慎以澜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可是他却不能在此时此处发作,他取那秘笈时触动了机关,真真正正地体验到周家那一剑连千刃的威力,不仅如此,周家先人在暗室之中放置了毒气,他准备得充足,却还是不慎吸了进去。那毒气压制住了大半功力,他没把握打过神隐夫人,也不知神隐夫人会不会赶到此处。纵使他再想杀人,也须得忍一忍。 原随云面上呈现出茫然的神色,语带慌张慌张地问:“难道不是这个方向么,少爷让我去取样东西,告知我便是从这个方向去寻他们。” 他觉着,慎以澜就算功夫再好,但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心智未明。他只用让慎以澜为他指路,再故意用言语扰乱她,趁她苦恼分神之时便可悄无声息地对她下手,也不引来神隐夫人的注意。可原随云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从来不按套路走。她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听在原随云的耳力便是轻巧的足音,紧接着,她又紧抓住他的手,笑嘻嘻地道:“是呀,是这个方向,我带你走。” 她也是紧紧抓住他的手,却又巧妙地扣住他的脉门。慎以澜一边走,嘴上还一边道:“小哥哥,周家的气数也尽了,反正你不是周家人,倒不如和我一起走。我们神隐山庄人多,办坏事儿时可热闹了。” 原随云只当她在诈他,抿了抿嘴,谦卑地答:“老夫人既收留了我,我便是周家人,就算要走,也得与老夫人辞行才对。” 慎以澜沉默了会,叹了口气,道:“你们男人呐,真会骗人。” “……” 原随云察觉到,她走的方向也是他要走的方向。 他至今也不知道,慎以澜是不是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不然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把他从山崖上推下去的呢? 慎以澜说完那句后便走得极快,到了最后,却是停在原随云先前准备好的退路之前,向下一指,“你从这里下去,沐王爷的人定是追不到这里的。” 她指的是悬崖之下的万丈深渊,而原随云却是想从悬崖边、她身后的那条小道离开。 原少庄主十五岁那年吃了两个教训,一是不要在把逃路设在险处,二是不要在险处设置机关。 因为但凡遇上慎以澜这样的人,他设立的机关往往只会让他自己吃亏。他动手的同时,慎以澜便触动了他设立的机关,讲道理,慎以澜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全力以赴阻止那机关的,可是慎以澜从来不讲道理。慎以澜朝着原随云的方向扑了过来,把他推下山崖。他坠崖之际,还能依稀听见风中夹杂着慎以澜的喊声,她道:“不~用~谢~啦~” 谢她个鬼哦! 鬼知道他在山崖下经历了什么! 虽然他认定了慎以澜是个讨厌鬼,原随云却很难讨厌她,他甚至还觉得她有趣。原随云在乎的东西很多,在乎权力,在乎自己的眼疾,在乎武功,但是慎以澜却对什么也不在乎,就连江湖道义她都不怎么看重。他们或者是对立,却又有许多相同之处。 因为慎以澜,心里也住着个魔。 通道果真变得越来越窄,慎以澜虽然两手摊开,再怎么也不会比原随云的肩膀还宽,故而当原随云快被卡住时,慎以澜还是行动自如。原随云也察觉到了,心里有几分庆幸,却是皱着眉头轻声问:“慎姑娘,我们可走到一半了?” 慎以澜险些跳了起来:“什么我们居然走进来了!”∑( ° △°|||)︴ 她这才惊觉,自己明明是想让原随云感受一下这个通道的可怖之处,却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 她将手一甩,似是气急地一跺脚,又伸出手推着原随云后退,“不行不行不能走了,你快出去!” 原随云一脸无奈,侧了身让她先走,他抓着慎以澜方才推着他的手,低下头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4 ,与慎以澜靠得极尽,他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往回走,倒是可能遇见香帅,只是也会遇上魔教那帮人便是了。慎姑娘还是小心一点,也不知我们进来的这段时间,外面会不会布好了埋伏。” 慎以澜的脚步一顿,转过了脸,鼻子险些碰着原随云的鼻子,他们的距离实在是近,她甚至感觉到原随云的气息。 她的脑子里就像是被雷公打了一锤子,‘轰’了一声,鬼使神差之下,丧失思考能力的慎以澜凑了上去。 原少庄主突然觉得,皮蛋豆腐挺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聚会的时候好想吃桌上那盘皮蛋豆腐啊……可是没吃到!没吃到!没吃到!怨念!o(一^一+)o 阿慎的初吻终于没啦!没啦!没啦!~\(≧▽≦)/~ 感谢小天使【当时明月在】和【不辣不辣不辣】扔的地雷!!我会好好码字的!![泪流满面地亲了你们一大口!] 感谢小天使【野渡舟横】的20瓶营养液,高兴地飞了起来!!!么么哒!! 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づ ̄3 ̄)づ╭ ~mua~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鬼都不知道楚留香经历了什么。 他与原随云走的是两个方向,原随云走到一条会愈来愈窄的通道里,而楚留香却走到一条越来越宽的通道里。 不仅宽,还有许多分岔。 这个通道是人为设置的,或者可以将其称作是机关,越往里走,分岔路越多,也便是选择越多,但生门也只有一个,甚至可能一个都没有。 楚留香很想往后退。 然而他不得不往里走。 因为后退的路都消失了。 这也是这个通道的蹊跷之处。但凡他想后退之时,便发现来路都被堵住了,而且这路不像是被临时堵住的,楚留香未听到墙面移动的声音,而他所看到的石壁也都是浑然天成的。 楚留香放慢了脚步。 他在思索着,若是真的来路被堵住了,那其后就不会有第二个人进来,也就是说,他如同被关在一个盒子之中,他或许会在盒子当中饿死,也或许会走到盒子的死门中,但是这个盒子里只会有他一个人。只要这个盒子里再出现一个人,就说明这个盒子不是封死的。如果出现的人是在他身后,就证明了来路没有被堵死,只有用了某种障眼法而已。 而他放慢脚步,也便是为了引蛇出洞。 听足音可辨人,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足音总是有区别的,听足音可辨出有几个人,是因为人与人之间落地的时间总是有差别的。可若是有几个人的足音一模一样,也挑在完全相同的时刻落了地,你便难分谁是谁了。 楚留香无奈地摇了摇头。 四个人同时围攻他一人。这四个人,二男二女,这四人所用的兵器都不同,可他们的相似之处却很多,比如那双一看便是习武多年的手,也比如那目空一切的态度。 至少,这四人在魔教也有些地位。 楚留香客气地问:“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魔教,需得如此费心费力来诛我一人。” “费心费力?”那四人似是同时开口,他们的嘴型出奇地一致,每个人都开了口,也都发出了声音。他们说话之时也催动了内力,四面八方的音浪向楚留香袭去,他们道:“我们并未费心杀你,怪只怪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楚留香一跃而起,他的轻功盖世,便虚晃一招,假意从东边逃,实际趁他们不备而往西边逃去。可这四人却犹如丘山般岿然不动,楚留香这一招却是白费了气力,却险些被他们四人的阵法所伤。 一旦楚留香松了警惕,那四人却又一同攻了过来,同进同退,竟是一丝破绽都寻不出。楚留香接了四人百招,额上已微见薄汗,却是吃力不住时,听得通道的来路又有急急的脚步声赶来。 非友,为敌。 宴客厅的那女子双手挥刀,直直地向他露出的破绽处砍去。 色令智昏,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是慎以澜清醒后的第一反应。 她看着原随云那双空洞而显得迷茫的眼,看着他那浮上两朵红云的脸,看着他紧抿着的苍白的嘴唇,看着他紧绷着的僵硬的肩膀,当机立断,后退一步连声道:“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就好色……唔?” 原随云却猛地捂住她的嘴,欺身压了过来,慎以澜靠着墙,道歉的话还没说话,只见原随云却低下了头凑过来。 “有人来了,快走,往里走。”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原随云走在前头,牵着慎以澜向里疾行。慎以澜先前还有点小心思,却看着通道越来越窄,险些就要打飞原随云。 说了不往里走怎么还往里走! 好在那通道窄至恰好能容一男子侧身而过的宽度便不再变化,原随云感觉到气流的变化,早早做了准备,一出通道便出手,没让埋伏的人偷的便宜。 通道的出口埋伏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出手慢半拍,一个出手又快半拍,原随云挡住了快半拍的一击,慎以澜也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在慢半拍挥过来的章上扎了两根针。那两根针,便是当日西门盈欲扎在她身上的针,其上还涂着西门一族特有的麻醉药。 那针正中穴位,慢半拍的内力有一瞬的阻隔,却并未如慎以澜所以为的能被麻药拖住一小段时间。他只不过迟疑了半拍,他的招式又在这迟疑的半拍由掌便为拳,招招稳且毒辣。慎以澜一边躲,一边喊着:“你杀我干嘛,我不是楚留香啊,他也不是楚留香,你杀我还不如留着我要挟楚留香,这办法好使啊!” 慢半拍未理会慎以澜的话,快半拍却喊道:“管你什么楚留香楚留臭的,进了我们十二毒的阵法,都别想活着出去!” 快半拍一脸横肉,与他的气焰完全不符合的是,他用的武器是一把佛家才见的禅杖,禅杖笨重,一挥便带着强大的风,看着便觉得疼,原随云左右闪避中却难免被擦到。 慎以澜一边庆幸被快半拍盯上的不是自己,一边却又隐隐觉得心疼,原随云的脸还是很好看的,万一被打伤了怎么办? 慢半拍的身上像是罩了个金钟罩,慎以澜的攻击渐渐不起作用,她不住地引开慢半拍,却也发现慢半拍的动作越来越僵硬了。慢半拍的动作僵硬且有序,招招毒辣,他感觉不到痛楚,便也不会退缩,无论慎以澜做何举动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5 ,他也是不停地进攻着,宛如僵尸一般。 僵尸拳,辰州言家的僵尸拳,打死师兄宗志明的僵尸拳。 慎以澜一个晃神,竟让慢半拍和快半拍同时发现了她的破绽,快半拍也顾不上原随云,只知道乘机打死一个是一个,那禅杖便向慎以澜打来,慢半拍的僵尸拳稳且规律,他只消得稍稍一偏,那落身必伤的拳头定能打在慎以澜身上。 然而他们没有一个打中慎以澜。 慎以澜手中的短刀深入慢半拍腹中,甚至连她的手也伸了进去,快半拍的血溅红了慎以澜的面纱,而慢半拍的血喷在慎以澜身后。 原随云脸上的诧异一瞬即逝。 快半拍性急且自大,只要慎以澜一露破绽,他便瞧也不会瞧原随云这个被他□□多年的瞎子、转而向慎以澜攻去,若是慎以澜机敏些,让快半拍的禅杖打在慢半拍身上,还能顺势破了慢半拍的僵尸拳,而原随云也会趁这个时候以保护慎以澜的名义杀了快半拍,这便是原随云打着的算盘。 但是他想不到的是,慎以澜居然能自己破了慢半拍的僵尸拳。 慎以澜松了手,她的手从慢半拍腹中的那个洞出来,她又顺手从慢半拍身上撕下一块布,不紧不慢地擦着。 原随云将剑从快半拍的身体中抽了出来,问:“慎姑娘?” 慎以澜像是没听到一样,还在擦手。 不知过了多久,原随云都快失去耐心时,慎以澜又慢慢转过身,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问:“原少庄主,你听说过神隐山庄宗志明的死吗?” 她不等原随云答话,接着道:“我师兄的身上有三种伤,武当派的流云飞袖、辰州言家的僵尸拳、西域麟庄的银刺鞭,我知道原少庄主一手流云飞袖使得出神入化,又这么巧,竟然在西域魔教中遇见修炼僵尸拳之人,也许再过会,就能见识到银刺鞭了?” 原随云微微蹙眉,语气始终温和,似是遇见了误解,却又欲平和地解决这个误解,“你杀了人,可是受了刺激?我的确会流云飞袖,可我又与魔教有什么关联呢?” 慎以澜仍旧语气飘忽且难以捉摸,“我一直在想,若是通道里真有人出现,他怎么会让我们逃出那条通道,又这么久不现身呢?” 原随云顿住了。 慎以澜在试探他,却也不仅仅是在试探他。 血腥味从两具尸体处散发出来,慎以澜的身形一动,原随云就能察觉到她的动作。他猜到慎以澜有此一举,却没猜到慎以澜却是使了真功夫,除了凤舞九天,什么邪门的招式都向他身上招呼。二人的打斗愈来愈激烈,动静也愈来愈大。 原随云仍好言好语地劝着,他劝一句,慎以澜便狠一分,直到后来他都分不清是在做戏还是真打之时,终于有人出现了。 对方还未露面,却用内力震得宫室也在晃动,四壁开始有裂缝生长,墙皮也开始脱落,慎以澜还未从打斗状态中完全脱离,心神一摄,连站稳都难。她努力扶着一处,依稀听见对方说什么‘……徒……死’时,却感觉有人轻轻一推。 她只是轻轻地退了一步,眼前的景致一闪,她竟然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原随云并没有和她一起到这里,原随云可能还留在原处,一人面对那内力高强之人。 想到这里,慎以澜皱起眉头,转过身,却是对那墙壁一拱手,道:“原少侠,祝你好运!” 她又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新地方。 不同于他处的阴冷,这个宫殿要温馨得多。空气里有淡淡的甜香味,壁上的烛火也是温柔的暖黄,桌上摆放着的花朵也不是艳俗的颜色,清丽而温馨,而这个宫殿也更有人气,每一处都是精心摆弄过的,墙上挂着风格统一的字画和各种用料昂贵的乐器,四处也不像寻常人家里摆放着笨重的摆设,放着的却像是孩童用的、小巧的玩具。 可是这便显得更古怪了。 慎以澜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偏头看向宫殿的一扇门。她脸上的防备一下子都融化了,紧皱着的眉眼也舒展开来,对着门边站着的黑衣女子,脆生生地喊道:“西门姑娘,你果然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糖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ω??? ?)? 谢谢小天使【不辣不辣不辣】投掷的地雷!我已准备好香吻,么么哒!?(°?‵?′??)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西门盈还被关在地牢里,那么宫殿里的黑衣女子是谁? 慎以澜未见过戚如月,那日在屋顶上的见面,也因天色太暗,没让她看清戚如月的脸。她只知戚如月与西门盈极其相似,却不想差一些便能以假乱真的地步。 戚如月一见到慎以澜便动了杀机,却又忌惮对方的武功未敢轻举妄动,如今慎以澜将她认成西门盈,她也就将错就错,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只道自己是被囚在这里的。 她会做戏,她手底下的婢女却未必皆能反应得过来,好在婢女们平日就惧她,只敢喊她声‘夫人’便欲言又止立于远处。戚如月却是瞧也不瞧她们,任由慎以澜挽着她走。 慎以澜打量着周围,道:“她们唤你作夫人,所以你便是这座宫殿的女主人了么?” 戚如月咬着下唇,脸上浮现出自觉受辱的羞愧,声音细弱而悲愤,“什么女主人,我不过是被他们软禁在此而已。” “那你的父亲呢?” “父亲……他已经安全回去了。他们这点倒未欺我,否则,我是宁死也不会呆在这里的。” 慎以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扫了眼众人,小声地问戚如月,“你可告诉我,看上你的人可是玉罗刹?” 戚如月迟疑了片刻,只是片刻,也被慎以澜记在心里。戚如月摇了摇头,“说来可笑,我不愿与那人说话,只知那人是个什么护法的,却是不知他的身份。” 慎以澜看着她,似要在她的脸上寻出什么东西。 戚如月也是经历了许多风浪的人,反应也快,眼波流转,脸却是红了,她似是承受不住慎以澜的目光一般,移开了视线,轻声道:“慎姑娘盯着我做什么?” 慎以澜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我听楚留香说,魔教有个戚如月长的与你一模一样,却又欲置你死地而后快,想来她该是喜欢那什么护法却求而不得,又不甘当你的替代品,才要杀你的。如今你好好地在这,那她呢,可是被那护法给杀了?” 戚如月笑得尴尬,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就算是西门盈听了此话,以她的性子也只会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6 如此。戚如月干巴巴地道:“那位戚姑娘……”她未说几个字,却又叹了口气,走过去拉住慎以澜的手,继续道:“且别说这事了,你不是一人来的吧?可是和他们走失了?” 慎以澜仍旧嬉皮笑脸,“你的宫殿,我自然是自己一人来的呀。” 戚如月却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竟然带着慎以澜往门口走去,她一边走一边道:“我虽然被软禁着,但你没有,我带你往外走着,你瞧着他们看守一弱便快逃了罢。你若是逃了出去,替我告诉楚公子,我西门……” 她带着慎以澜走出了这宫殿,虽然身后跟着几个‘监视’她的婢女,这处境却远远比困在宫殿要好得多。慎以澜不住地看着四周,寻找着逃脱的点,她刚要与戚如月耳语几句,却听到了别的声音。 男子从假山后转来出来,他留着长须,穿着长袍,手上还执着一把羽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然而他一说话便让人觉得恶心,他说话时实实在在的肉动皮不动,他的表情是被固定住的,故而脸皮紧绷着,但是他一说话,肌肉就会颤动,故而脸上沟壑重重,看得人倒胃口。 他道:“属下倒不知,戚护法何时有了个神隐山庄的朋友?” 慎以澜心一紧,后退一步,那人却动了手,不由分说地向慎以澜攻来,直取心房。慎以澜本是能逃开的,可她退了一步却不能再退一步,就在她退第一步时,她身后的两个婢女同时伸出了手,点住了她穴道。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伸到她面前…… 还好那人停住了。 慎以澜却不能松一口气。 她看见那人的羽扇不知何时落在了戚如月手上,又看见那把羽扇已然沾满了它老主人的血。那肉动皮不动是停住了,也是再也不会动了,他已然被戚如月杀死了。 戚如月轻轻一推羽扇,那人的尸体便轰然倒地,她看着慎以澜笑:“我是高估你了。” 慎以澜问:“你为何杀他?你不想杀我么?” 戚如月不再刻意模仿西门盈,她的笑容倨傲,声音也带着几分冷冽,道:“我要杀的人,自然不愿让别人动手。我要杀你,不过我想了想,换个方式杀你,应该会更有趣。” 她让人将慎以澜带去了地牢。 关着西门盈的那座地牢里。 戚如月将她和西门盈关在一个牢房里。 西门盈先前被戚如月那么一激,不再绝食,倒是吃了点食物,脸上也有了点血色。她一直盼着门开,盼着自己能出去,却不想门开了,自己不但没有出去,还看见了慎以澜。 慎以澜脸上的面纱已经被戚如月扯去了,露出大块的如火焰的红色胎记,这胎记倒不显得恐怖,若是慎以澜能忍住不笑、不说话,那胎记便像是纹在瓷器上的纹样,精致且艳丽。 西门盈悲戚地看着她,别的话她也不必再问,慎以澜回来,必是跟着楚留香、原随云一同来的,而她会被擒,也一定有会被擒的理由,故而西门盈不问别的,只是问:“西夜国城墙之外出现了那片沙漠,你们是怎么穿过的?” 慎以澜见到西门盈时还有几分兴高采烈,然而被她这么一问,却似霜打的茄子般,她撇撇嘴,答:“我的好师伯坑我来的。” 西门盈仍是一脸困惑。 慎以澜叹了口气,道:“你不用多想,神隐门人都是这样残害同门的,你不知道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你也看到我脸上的这个印记了,这才不是胎记,这还不是拜我的好师伯所赐,走火入魔才生的印记。” 西门盈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呢?她安慰不了慎以澜,慎以澜是天下最不需要被人安慰的人,她没有武功,也不够聪明,她帮不到慎以澜什么,她什么都不该说。 慎以澜并非一个喜欢沉默的人。 慎以澜盘起腿,却不是为了打坐练功,而是八卦兮兮地问:“西门姑娘啊,你见过玉罗刹吗?” 西门盈瞪大了眼睛,反问:“你问这做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嘛。”慎以澜道:“既然魔教设在这西夜国,你又是西夜国的人,至少知道的比我多吧,比如说……玉罗刹到底是男的女的?” 西门盈顿了顿,却是没回答慎以澜的问题,她的目光飘向远处,恍惚道:“其实以前,魔教并不在西夜国。” “我知道呀,可是……” “西夜国沦落为魔教的地盘,却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呀……啊?” 西门盈的声音轻得恍如梦呓,她说了很长的话,她道:“玉罗刹是个男子,我不知道他是何门派的,也不知他师承何处,但是他的武功却实在高强。他一手创建魔教,又在极短的壮大了魔教,一时之间,西方却是无人敢与魔教称大。但这是江湖事,江湖事与百姓无关。若是西夜国的王能安分些……或许今日会没有这些事,或许,或许……再怎么样,却都是比现在好。” 慎以澜默默听着,也瞧见了西门盈脸上复杂的神情。 西门盈道:“魔教风光无二,玉罗刹就开始思考谁有能力接替他做继任的教主。你说这可笑不可笑,他才刚坐上那位置,却又想着下一任的人了。可是我每次想到这里,都觉得心寒,他的目光实在是长远,他就像没有感情的人一样,只是在做他觉得应当做的事。他在寻找可以接替他并且光大魔教的人,他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后人,但是,他想要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母亲一定是要他认为的、这个世上最优秀的女人。” 当西门盈提及继任教主时,慎以澜便想到了原随云所说的罗刹牌,当西门盈提到那个最优秀的女人时,慎以澜无法抑制自己的脑洞而想到了原随云所说的、那位不但不爱玉罗刹、还在后来背叛了玉罗刹的西方女子。 她的目光便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西门盈身上了。 “与此同时,西夜国的国王却也有自己的打算。朝廷不管江湖事,往往是江湖的势力太过强大,可是若他们能挫一挫魔教的威名,自然也能一扬朝廷的威名。西夜国的国王想讨好中原皇帝,便将算盘打到了那块罗刹牌上。得罗刹牌便能得了魔教,而罗刹牌又紧握在玉罗刹手上。故而,西夜国的国王便将自己的女儿献了出去。说实话,这世上哪里能找到最优秀的女人呢,每个女人都有各自的美,但是西夜国的长公主却是一个让所有女人都挑不出缺点的人。” 西门盈的目光变得平和,她对慎以澜笑了笑,笑得十分温柔,“一个让所有女人都挑不出缺点的女人,实在是够优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7 了吧?长公主貌美且富有才情,她的学识与气度是西夜国上下都无人能及的,她很善良,却是有底线的善良,她也很温柔,却不是过分的温柔。” “玉罗刹是魔教中人,却也没有强取豪夺,至少,他或许是想以最平和、最优雅的方式来寻找到他所想要的女人。他以魔教教主的身份,来追求长公主。” 她的话停在了这里。 慎以澜等了许久都没有后文,只得追问,“那后来呢?后来如何了?长公主嫁给了玉罗刹,又背叛了玉罗刹?然后玉大大一怒之下派魔兵魔教打下了西夜国?故而西夜国一夜绿洲变沙漠,所有子民都活在被魔教支配的恐……” “慎姑娘。”西门盈极为认真地问她,“若你对一人动了心,对方也费尽心思地讨好你,可是你心知他心怀不轨,你会如何?” 慎以澜思考片刻,大咧咧地答:“看脸,长得好看我就收了。” “……”西门盈补充道:“可是对方并未动心,只是在利用你,将你视作踏脚石……” 慎以澜郁闷地道:“我只看脸啊。” 西门盈难以置信地追问:“如果……” “天呐你就不能好好讲故事吗!”慎以澜一脸郁闷,还是认真地答:“西门姑娘,你要知道,这世上长得又顺眼又好看的人多难得啊,只要我喜欢的,当然要留下来啦。如果他是毒蛇,我就拔掉他的毒囊,如果他是恶狼,我就拔掉他的爪牙,如果他是秃鹰,我就把他的翅膀和喙都折断,只要是我喜欢的,不管什么手段都要留下来,何必在意他的想法呢。” “……要是你留不住呢?” 慎以澜一噎,才闷声道:“那就多赚点钱,找人打死他。” 西门盈又恢复了沉默。 慎以澜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踌躇着未敢开口。 过了一会,西门盈却突然笑了出来。 只是她的笑有点苦涩,至少不像从前那样好看。 她道:“慎姑娘,我倒从未发现,你与……你与长公主身边的那位侍女,还有些相似之处。” 慎以澜一脸懵逼。 “玉罗刹要追求长公主,可长公主却也不是那么好见到的。玉罗刹先是通过了一位侍女与长公主互通书信,他的风采竟然迷住了那位侍女,再后来,长公主假意与玉罗刹示好,假意要嫁到魔教去,王便向玉罗刹提出,要以罗刹牌为聘。王膝下无子,西夜国本就是要长公主继承的,长公主就代表了西夜国,而罗刹牌代表魔教,故而这桩怎么看也不合适的亲事,竟然也成了。” 慎以澜举手提问:“但是……长公主最后也没嫁给玉罗刹吧?” 西门盈点点头,“长公主并未对玉罗刹动心,她答应了亲事,却是终日以泪洗面,而那位大胆妄为的侍女,竟然提出了代嫁。因为玉罗刹从未见过长公主,而那位侍女伺候公主多年,假扮公主却是一点也不难的。” “那侍女嫁过去后,倒是过了一段安乐的生活,她本就心仪玉罗刹,玉罗刹待她也好,那段日子过得和美。只是……她一生下了孩子,一切都变了。玉罗刹夺回了罗刹牌,还侵占了西夜国,还把她的孩子藏了起来,她……”西门盈猛地停住了要说的话,却是移了话题,道:“若不是大王想攀附朝廷,用那块罗刹牌与中原朝廷交好,长公主也不需要违背自己的心意答应婚事,没有那块罗刹牌为聘的事,想来玉罗刹也不会以侵占西夜国作为报复吧?” 慎以澜还在消化巨大的信息量,讷讷道:“你们西夜国真亏,孩子没了,地盘也没了……” 西门盈无可奈何地承了这话,又听慎以澜问:“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侍女叫什么名字?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带你逃出去。” 西门盈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慎以澜挑眉,道:“这可是你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前要楚留香救得不是你爹,而是那个孩子吧。” 西门盈浑身一震,眼眶却红了,她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动不了了,就连嘴唇都动不了了,然而她还是发出了声音,她听到自己声音颤抖着道:“那个侍女,就叫西门盈。” “……我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好长……废话好多……然而不这么写的话,西方魔教这个副本都不知道还要写多久了…… 所以吐着血写到了现在,而且还不好看qaq 阿慎和随云大大的关系出现质的飞跃绝壁是在下一个副本里(蜜汁微笑 话说,最近玩阴阳师,好想写个雪女和鬼使白的同人啊(对咯我只有这两个sr……) 来自二潭的感谢信 感谢小天使【爽爽爷】和游游夫人扔的地雷,爱你们,么么么么么么么(深深的吻打在了你们的脸上和心上,mua!~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果真如楚留香所想,那条没有来路的通道只是一个障眼法,巧妙地利用了光影的错落,让楚留香怎么走都是往那条错误的路走。那女子只顾着奋力一击,却不想楚留香本就是故意留出破绽等她出手,她一出手,不但揭露了阵法的秘密,还打乱了四人阵的节奏。 楚留香从四人阵里逃了出来。 他回头看时,女子已然陷入了四人阵里,大概是障眼法的缘故,那四人将女子看成了楚留香,也或许是那阵法不见血就难停,女子的处境十分凶险。楚留香寻到了通道的出路,却是叹了一口气,又折返了回来。 固然对方是来杀他的,他却无法见死不救。 女子陷在阵法里,难以脱身,她试图喊醒四人,可四人却像是被蒙住了眼、掩住了耳朵,始终是不肯停下手。她咬咬牙,挥舞着刀重重向一人砍去,刀身一震,连带着虎口也发麻。 可阵法仍旧固若金汤。 楚留香仗着好轻功又飘进了阵法,女子见他却未有好脸色,啐他一口道:“你又进来做什么,我不需要你救我。” 楚留香挑眉‘哦’了一声,倒也不废话,作势要走。那女子更是气极,却始终拉不下脸来求他。 她这一分神,却是被击中了,这四人阵由四人分守,却是一拳带着四人的气力,那女子只是中了一拳,却比中了四拳还是难受,她支撑不住,就连手中的刀也脱了手,呕出一口鲜血。 楚留香也趁着此时从阵外攻入,他的折扇往一人脖颈上扣去,这是这四人身上唯一的软肋,那人的动作稍缓一些,就被楚留香踢进了阵法,楚留香又瞬时掠进阵法,将女子带了出来。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8 他一出阵法,就立马放开了女子,女子也少有被人这样嫌弃的时候,心中不快,却无话可说,毕竟是她先动手的。她倚着石壁,扶着心口,吃力地喘着气。 楚留香想着,那四人阵失了一人,也当停下来了。 他看了过去,没想到那四人阵并未停下,剩下的三人将那入阵同伴也视作的敌人,齐齐击了一拳,而那一圈击中时,四人全都僵住了。僵住未有多久,那四人的脸色渐渐灰败,失去了生机,变成了四具干尸。 亲眼见着别人的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流失,心里没有震撼也是不可能的。 楚留香看着那女子,面带薄怒,问:“你们倒是心狠手辣,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女子还兀自惊骇中,听了楚留香的话,瞪着他,强撑着顶嘴:“怎么,难道你来魔教是来做善事了?你不也是来杀人的么?” “我自然不是来杀人的。”楚留香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也不再管她,便往自己找到的出口走去。方才女子的闯入,让他发现了阵法的秘密,自然也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女子紧紧地跟了上去,楚留香却始终一言不发。他的确是生气了,固然他不喜对女人发脾气,固然死的是魔教中人,但只要楚留香相信有比杀人更好的方法来解决一件事时,他绝对不会选择杀人,他也不愿意看到别人死在他面前。 杀人,对大多数的江湖人却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有的人杀人是为了扬名立万,有的人杀人是为了图权谋利,有的人杀人只是为了寻个痛快。 “说实话,我本是不想杀你的,只是别人开的价太过诱人,我才杀你的。既然你救了我一次,而那些想杀你的人也不顾我的性命便发动机关,那我也便不杀你了。”女子咳了咳,却见楚留香似若未闻,只得继续道:“你也不用对我生气,那四人是便是你中原所称的关外十二毒中的四人,他们手底下死的人不知多少,如今死了,对你们这些正派人士,也不算什么坏事么。” 楚留香没什么心思与她闲聊,但隐隐觉得能从她嘴里得知点什么,便淡淡道:“有人死,总不是一件好事。” 女子哼了一声,“他们又不是我杀的。他们四人合练那四人阵,本就是一件极险的事,四人同命,同生同死,一损俱损,他们会死,不就是因为伤了自己人么。何况,远的不说,就那位跟着你来的慎姑娘,不就是因为他们还没进门就守了寡,如今死了,也算是为她报仇了么。” 她似乎知道镇远将军府灭门的真相,楚留香如此想着,便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子来,也未看她,只是抬头打量着四周,好奇道:“说也奇怪,你倒是对我们的来历、目的都了解得很清楚?” 就好像他们一行人之中藏了个眼线一样,事无巨细地、在他们到西夜国之前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女子冷笑一声,道:“谁让你好色呢。” “……???” 楚留香觉得这话真没法接。 他们已经走出了通道,却不是来时的那一处,像是到了某个无人看守的宫殿里,宫殿的半边已经塌了,地上还躺着两具被巨石压住的尸体。女子向前走了进步,辨认出那些尸体,她的脸上微有讶色,说出来的话却又像是早有预料,“十二毒已经死了六个,呵,他们在这里横行霸道的日子也不多了。” 楚留香心里对着女子更没有好感,他问:“难不成,平日你还会受着他们的欺负?” “他们谁敢对我动手?”她仰头,神情倨傲,道:“他们死了,他们的位置自然有我来坐,我高兴得不得了。何况,他们方才连我也想杀,我实话告诉你,不单单镇远将军府是他们灭门的,让我杀你的也是他们,还有无……无数的恶事,都是他们所为。” 她似是险些说漏嘴了什么,但楚留香不得不防备她还存着假话,他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女子心知楚留香所想,一脸无所谓,高声道:“我魔教中人,做事又何须遮遮掩掩,他们那十二人是敢做不敢当的孬种,我柳双可不是。” 她的话解开了楚留香多日的疑惑,最起码他确信了此事与魔教有关,只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大,大到楚留香都怀疑她是故意要引人注目。他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柳双面前他不可能隐藏身形,只得做出防备的姿势。这宫殿连着一座宫殿,其内又有无数明门与暗门,那声音便是从一道微掩着的门中传出的,只听脚步声愈来愈近,却是楚留香熟悉的声音。 原随云走了出来,带着温和的笑,风轻云淡地一揖,“楚兄,多时不见。” 楚留香松了一口气,他见原随云那副轻松的模样,便认定了那门之后也不会有何危险,他走了上去,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豪爽地笑道:“倒是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咦,慎姑娘呢?” 原随云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快,他并不喜欢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慎以澜的名字,甚至,他心里有一种隐隐要萌生出的占有欲,不喜欢慎以澜与除他之外的人再有什么关联。但他控制得极好,在楚留香看来,他那副神情只是担忧罢了,原随云道:“方才我与慎姑娘遇上了埋伏,虽然打过了对方,慎姑娘却误入陷阱,进了这里的一道暗门,与我失散。我现在也在找她。” 他的担忧却不是演出来的。 楚留香方才走过来之时,已经将这宫殿都扫了一遍,只有一道暗门是开启的,便是原随云身后那道,暗门里斜斜地露出光亮,却一点生机也无。他相信原随云所说,却又不得不心生疑惑,诧异道:“难道这里都没有魔教的人看守么?” 柳双却抢在原随云之前开口,“这是魔教,又不是皇帝老儿声色犬马的黄金窝,什么小贼敢闯进来?什么小贼能闯进来?你方才所见的婢女,都是在有人住的宫殿才有的,这里相连的几个宫室,除了戚护法的一间别殿,不会再有人了。” 原随云只是安静地听着,又淡淡道:“不想香帅的人缘如此好,短短时间内便能化敌为友。” 他的话听着不善,可只要话从他嘴里说出,楚留香就很难觉得他抱有恶意。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他只要一不舒服就想摸鼻子,而他现在实在不舒服——他很尴尬,可这尴尬的源头确是在他身上,他也不愿与柳双并肩同行,只是柳双一直跟着他,而他也存了私心想从柳双嘴里套出话来。只是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局面却是由柳双引起的,加上慎以澜失踪一事,原随云也不可能对柳双有什么好脸色。 柳双是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39 个聪明人,也同样是有野心而又随性的人。 她想结交楚留香这个朋友,她就不愿意放手。 她道:“不是每道暗门之后都有宫室的,除了戚护法的那间别殿,其他的暗门我都能开,以我柳双在这魔教的地位,定能保证你们平平安安地进去,平平安安地出来。我可以为你们找到慎姑娘,只是,我做事从来都是有条件的。” 原随云并不担心柳双提要求,相反,与柳双这样的人打交道,如果她不求回报,才让人生疑。 原随云问:“什么条件?” 柳双笑笑,道:“简单得很,只是这条件只与楚留香有关。我要楚留香不眠不休不醉地陪我喝三天的酒,时间地点任由你选。” 原随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等着楚留香的回答,而楚留香,楚留香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他苦笑道:“只要不是毒酒,这事也十分简单。” 柳双点点头,也不废话,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她将后背留给他们,也表示了自己的坦诚。 楚留香和原随云也跟了上去。 楚留香因为练功,鼻子却是落了疾,嗅觉未有常人那么灵敏。 他闻不到的是,原随云身后的那道门里传出的淡淡血腥味,他看不见的是,一具被一刀贯穿、钉在墙上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锁了一整天,今天上班时突然想起来小黑屋有插件可以更新……_(:зゝ∠)_ 感谢断更多日还不离不弃的小天使qaq深爱你们,超级深爱你们!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魔教的宫殿实在是大,他们未走多远,开了一间暗室后却又有一间暗室,进了一座宫殿后又不得不在其中一处处地找过去,不知不觉,时间也过去了许久。 原随云开始后悔了。 他不该为了不让慎以澜发现他的秘密,而将慎以澜推进那道暗门后,他更不应该在楚留香面前现身,反而要陪着楚留香与柳双浪费时间。他知道慎以澜是在哪道门后,却又不能提出,慎以澜是个爱惹麻烦的人,谁知道她一个人在魔教之中又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事。 原随云只觉得头疼,他按了按眉心,这一举动也被楚留香看在眼里。 他宽慰道:“慎姑娘生性活泼,却也不是莽撞之人……这些日子里,虽然她说的话常常让人一头雾水,现在想来,却都是有一番考量的,想必也不会出事的。” 原随云微微偏过头,就听柳双在前面不远处脆生生地道:“在一个女人面前谈另一个女人的好,这可是件很恼人的事。” 楚留香也觉得头疼了。 他们将这间宫殿翻了个底朝天,宫室里一点人气也无,也未摆放着任何物件,十分空旷,他们虽只是一眼望去,却也费了许多时间,但这时间是不得不费的。就这样,他们开完了最初那间宫室里的三扇暗门,而时间也过了三四个时辰。 柳双还要开第四间暗门时,原随云问:“还有几扇暗门未开?” 柳双顿了顿,面露难色,答:“剩四扇,但我们只需再开两扇。” 楚留香不解:“那不能开的两扇背后是什么?” 柳双的眉头微皱,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看原随云二人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她便答:“那两间宫殿,哪怕是教中人都不敢随意进去的。一间是戚护法的宫殿,另一间是……是已故的教主夫人的宫殿,若是慎姑娘进去了,也没有救得必要了,反正,我救不出来。” 她这么说着,手上已经使力推开了第四间暗门,嘴上仍道:“我为你们开的暗门,其内皆是无主的宫室,也只有这些无主的宫室,才不会引起上头人的注意。若是……” 柳双忽然停住了声音。 这间无主的宫室,却已经有人了。 只见高位上坐着一人,但灯光昏暗,楚留香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对方左右各立着八名侍女,侍女皆佩剑,而楚留香回头看去,他们所进来的那扇门左右也站着两人。只是那两人修炼的不知是什么功夫,看着却像是两座石像,无需呼吸,也不会动,若不是他们的眼皮还会眨,楚留香也不会认出这是真人。 柳双的脸色惨白,跪了下来,道:“属下见过护法大人。” 那人也果真动了,楚留香这才看清对方的身形,应是个女子。她动了动身子,却并未站起来,只是道:“你若是不请安,我哪里记得你是魔教弟子,只以为你是楚留香的哪位红颜知己呢。” 这是戚如月的声音。 戚如月,护法大人,想必就是柳双所说的戚护法。 楚留香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跪着的柳双突然动了。她被戚如月以内力击中,整个身子都往后仰、退去,楚留香眼明手快,已经伸出手拉她,手快到她右手袖口处,却不想柳双一直藏于身后的左手按地,使她借力起身。她不仅没有承楚留香的好意,她还想杀楚留香,她的袖口一把利刃划过,楚留香一闪,又见柳双手中撒出了黑色的烟雾。 楚留香恼极:“你的性子怎这样反复无常?” 柳双是拼尽了全力,未有半分留情,她使得是一对纹着异域纹样的金柄双刀,双刀所到之处,如云流水般地劈开空气,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气墙,欲将楚留香与毒雾困在一处。 若是原随云在此时发作,对楚留香下手,楚留香不仅挡不过这毒雾,还腹背受敌,处境堪忧。 原随云出手了,却是为了救楚留香,他的流云飞袖足以打乱柳双的节奏,将柳双的双刀带走,双刀被牢牢地钉在另一处壁中。他这么一动,戚如月所带的左右十六婢女和门边的两座石像也跟着动了起来,招招要置二人于死地。原随云二人却是要于十九人、还有随时可能会出手的戚如月相斗,以一抵十,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戚如月斜斜地倚在扶手上,却是轻笑,道:“你们不是在找人吗,就不好奇那位慎姑娘人在何处么?” 原随云的动作一滞,旁人便以为有机可乘,却不想原随云只是一缓,又是反手一击,毫不留情地拍飞了两人。 他道:“我只好奇她何时能出来。” 戚如月也不恼,悠悠地道:“你伤一人,那位慎姑娘的脸上便会多一道疤,不过,慎姑娘倒是早就毁了容貌,想来她也是不在乎的。我这么做,应该不会得罪二位吧?” 她就没想过能打过这两人,一开始,便存了以慎以澜的安危威胁二人的心思。 原随云的确不在乎慎以澜的那张脸,楚留香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0 却没办法看着同伴因自己而伤。 包括柳双在内的十九人都已是手下败将,现在的局面,对楚留香并非算是完全不利。他总算是可以闲下手来,道:“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慎姑娘到底在何处?” 戚如月嘴角带笑,她的手指轻轻一弹,却是有一张纱巾从空中慢慢飘了下来。原随云看不见,楚留香一眼认出那是慎以澜的面纱。 他叹了一口气。 也是这叹气的功夫,那纱巾又飘了起来,三支黑亮的箭由三个方向向楚留香打来,出箭的力道又重又急,原随云打落一支,楚留香也打落一支,还有一支却仍旧在空中飞着。 香帅的轻功闻名天下,自然是逃得过这支箭,可若是楚留香逃了,中箭的便是在他身后刚起身的柳双了。 楚留香也是这么想着,他便不逃了,他素来皆有急中生智的好运气,这次也一样。他手腕巧动,欲以扇挡之。 只是在扇动之前,那箭已经停了,箭深入血肉之中,似是噬尽血肉而满足地停下了步伐。 楚留香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柳双,柳双中了一箭,也如那四人阵的四人般渐渐失去了生命力,她已然立不稳了,身子如一张薄纸般飘飘然向后仰去。楚留香接住了她。 他仍面有骇色,见怀中人脸上的不甘。 楚留香喃喃道:“怎么会……你怎么会……” 他对柳双并无好感,相反,他因为柳双的毒辣还厌恶她,因为柳双三番两次的倒戈相向还不耻她,可柳双却是为他而死的,死在他的怀里。 箭上是抹了剧毒的,柳双的身子单薄,却又忍不住抽搐,她极力平复着自己扭曲的面容,口中却不断涌出大口大口黑红色的鲜血,她想笑,可她抽搐着的肌肉只会让她笑得更丑,她道:“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楚留香看着她,他应该再亲近她一点的,只是他无法做违心事,他道:“柳姑娘,柳姑娘,你……” 他不知该说什么。 柳双的双眼还是亮晶晶的,却不知是神采还是灯光照亮了泪水,她又道:“你来得太,太晚了,你应当小心些,小心,小心……” 她就这样死去了。 戚如月笑着走了下来,她步履轻盈,踩在石阶之上,脚步声轻得如在人心上挠痒,楚留香看着柳双毫无生机的脸,又看着戚如月那与西门盈一模一样、却又充满恶意的笑靥,心中凄凄又觉厌恶。 戚如月道:“横竖她都是要死的,我为香帅选的可是最轻松的死法,让她给抢去了,香帅恨得该是她,怎么会是我呢。” 楚留香小心地抱起柳双的尸体,他却不能带走她,他将柳双放在一处角落,让她的身子倚在墙上,就仿佛她还活着一样。他起身时,面上是一点笑也没有了,“你杀人无数,当受裁制,若是魔教教主不管你的所为,我也会带你去六扇门,让朝廷来处理。” 戚如月笑了出来,她仰头笑着,以手虚掩着嘴,笑得似乎连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自暗门之外又走进了一位侍女,她神色慌张,走了进来,也见到了宫室内的境况,只是她要禀报的事要比这宫室内发生的事都要严重些,她道:“护法大人……地,不,那,那间宫殿出事了,连教主也惊动了!” 能称得上是‘那间宫殿’的,魔教只有一间。 戚如月的笑立马僵住了,她正色便要往外冲去,她刚行了一步,右手扬起欲让其他人处理楚留香二人,可她也只行了这么一步,便动不了了。 原随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点住她的穴道,反扣着她的双手,有意无意地在她先前被慎以澜所伤的伤口上重重地按着,他拿着被他打落在地的那把淬有剧毒的箭,抵在她脖颈边,道:“你输了。” 戚如月口不能言,急的连额角的青筋都凸起了。 那侍女也从未见过戚如月这般狼狈的模样,她只是纯粹的侍女,一点武功也无,当即便吓得跪了下来,断断续续地道:“地,地牢里,西门静和慎以澜逃了,还,还闯到了教主、教主夫人的那间别殿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便当,从来都是批发的…… 这几章是第一个单元的收尾啦,都是发便当,没法写段子我好痛苦_(:зゝ∠)_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从一开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西门静,而不是西门盈。 慎以澜手肘撑在冰棺上,她瞧着棺内人的脸,又看了眼因怕冷而远离冰棺的西门静,道:“其实吧,我觉得按照长相来说,你和戚如月倒是更像姐妹。” 棺中躺着的才是真正的西门盈。 真正西门盈已然死了,三年前便死了,死于难产。她虽然死了,可她的尸身却被保存得很好,皮肤还是如活人般泛着光泽,甚是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只是她的面部肌肉十分放松,身体也没有因呼吸而起伏,这才显得她与活人稍稍有些不同。 西门盈与西门静长相相似,却还不像戚如月那样,会让人有分不清二人的时刻。比起戚如月的张扬,西门静的锋锐,西门盈就像是晴空之下随微风轻轻摇曳的铃兰,美且恬静。 西门静咬着下唇,一脸担忧地问:“慎姑娘,在这里真的能找到姐姐的孩子吗?” 慎以澜一噎,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拗口,可如果真按辈分来,从西门静的嘴里蹦出‘姨侄’两个字,似乎听起来更恐怖了。她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着的神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西门静一脸不可思议。 慎以澜耸耸肩,解释道:“不来这里,我们也无处可去啊,你是个战五渣,而我的武功也没那么好,逃到其他地方还可能被魔教的人抓到,而这里,我想除了你姐夫以外没人会来吧。而且这个地方这么特殊,楚留香一定不会错过这里。” 慎以澜对楚留香的主角光环毫不怀疑。 “……姐夫?”西门静轻声念着,苦笑了一声,道:“慎姑娘,若是让玉罗刹亲自来了,只怕我们会死得更惨。” 慎以澜一脸‘卧槽你在开玩笑吧?!’的表情,语速飞快地说:“拜托,你可是你姐姐的亲妹……” 只是她的话并未能说完。 她察觉到有人进了这间屋子,却完全没来得及防御,她便被一股内力震飞,直直地向墙上撞去。慎以澜深深感觉到,她和对方的武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玉罗刹的身形隐在雾气之中,慎以澜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他淡淡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看来这段时间也学了不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1 少东西。” 他的话是对西门静说的。 慎以澜捂着心口,听到这句话恨不得‘嗷’地一声昏过去才好。她是打不过玉罗刹的,只盼着西门静能说几句好话求求情,留一条命就好。不想西门静平时怯懦,到了玉罗刹面前却倍有勇气,她道:“我这次来,只是希望你把孩子交出来,姐姐不会希望孩子在魔教里长大,更不会希望他变成一个嗜杀的魔头。” 慎以澜翻了个白眼,选择装死。 玉罗刹的语气微有怒意,道:“你若是真为你姐姐着想,就不应该带外人来这里打扰她。” 西门静冷笑,“是我来打扰她吗,你侵占西夜国的时候怎么就不想过她的在天之灵有何感想,你把孩子藏起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她若活着会怎样痛苦?你根本就不在意她,现在又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就在西门静话音刚落之时,慎以澜倏地睁开了眼。她的机会不多,先是放出了袖间藏着的小蛇引走玉罗刹的注意,趁着玉罗刹震碎毒蛇的同时,她飞速地蹿道了西门静身后,她手中的短刀抵在西门静的脖颈上,对玉罗刹道:“你们的家事我不参与,放我走,西门盈就这么一个妹妹,你也不想看着她死吧?” 虽然西门静觉得玉罗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但看西门盈的尸身能保存得这么好,想来玉罗刹对西门盈还是有点感情才对。何况只是见一面而已,应该不会拒绝的呀。 西门静叹了口气,玉罗刹轻笑一声。 相比较他一出场时的见面礼,这次出手倒是要文雅许多,他丝毫没有顾忌西门静的死活,相反,慎以澜还会照顾着点西门静,到了逃无可逃之时,慎以澜便将西门静推离了这场恶斗。慎以澜没有回手的机会,而她的凤舞九天也不好在此处施展,她只能凭着轻功在宫室里四处游蹿,她的轻功是从不阴不阳那偷学的,虽然身法诡异,但又掺杂着障眼法,也算是争取了一些时间。 可就算这样,慎以澜还是几次被掌风刮到,身上挂了彩,动作也没有那么快了。 西门静在一旁心急如焚,她没有武功,玉罗刹对她也没有防备,直到冰棺那处传来了动静。玉罗刹猛看过去,却见到西门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撬开了冰棺的棺盖,她爬了进去,手里拿着一个纹样特别的玉瓷瓶,对玉罗刹道:“把孩子带出来,不然,我就毁了这里。” 她的眼神凄凄,不知是在为何而难过。 慎以澜努力劝说着:“实在不行,你好歹让她见一眼孩子,只要她见到了人,我来劝走她。” 没人看得清玉罗刹的表情,也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慎以澜以为他至少会迟疑一下,犹豫一下,却没想到玉罗刹毫不在意西门静的威胁,甚至,他是铁了心想让她死了。慎以澜的脚步刚停,他又出手了,西门静的威胁对他半分作用也无。 慎以澜硬生生地接了他一掌,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她呕出一口血,玉罗刹又是一掌袭来,西门静凄然喊了一声,将那瓶子一摔,自己扑在了西门盈身上。 瓶身碎于地上,其后跟着的火焰吞噬了一切,无视着寒冰肆无忌惮地燃烧着,热浪涌出,离门最近的慎以澜被冲出了宫殿。 楚留香赶到之时,看到的慎以澜负伤飞身出来,重重摔于地的景象。 他迟疑了一瞬,原随云便已经上前扶起慎以澜,慎以澜吃力地站了起来,却片刻不敢有缓,道:“你们逃,或者拖住他,我去找人。” 如果说先前慎以澜只是为了自己逃命而来,那么西门静以她的命换来慎以澜的一线生机,慎以澜自然也当投桃报李,找到西门盈之子才是。 原随云微微一怔,慎以澜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往另一处跑去。慎以澜跑着,她不是漫无方向地跑,而是往先前她遇见戚如月的宫殿跑去。 慎以澜是在赌,赌那孩子被藏在戚如月的宫殿里,如果她赌输了,就彻底输了。 戚如月恨得是西门盈,不是那个在楚留香面前出现的西门盈,而是玉罗刹迎娶的西门盈。戚如月的脸让她有了接近玉罗刹的机会,可玉罗刹对她丝毫感情也无,玉罗刹将戚如月当做是替代品,替代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孩子的母亲。孩子由戚如月抚养,这才能解释,为什么戚如月的宫殿里会有孩童的玩具。 慎以澜停在宫殿的门口,怔住了。 原随云和楚留香并没有去追慎以澜,这不代表他们认为一个受着重伤、时刻能闯祸的人会在魔教里四处跑动而一点危险也无。只是慎以澜前脚刚走,那间仍然冒着火光的宫殿里却走出了一人。 玉罗刹自火场走出,犹如索命的修罗,镇静且冷酷。他明明是自光中走出,却仍是隐在黑暗之中。楚留香看不清他的模样,也猜出这就是重伤慎以澜的人,对方的武功不可小觑,楚留香如此想着,对着对方行了拱手礼,客气道:“楚留香擅自来访,打扰了主人,还请恕罪。” 楚留香不知宫殿里发生的一切,不知西门静已然死了,他若是知道方才的事,也难以相信玉罗刹会如此地冷静。 不仅冷静,玉罗刹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喜意,似是很高兴楚留香的来访,道:“香帅是贵客,贵客来访,又何有打扰之意。只是此处并非待客之地,还请移步,往前厅一叙。我备下了几份薄礼,想必诸位定会满意。” 他说着,便往外走,好像身后的火光与布满裂缝的宫殿都与他无关。 玉罗刹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这一路除了楚留香客套的几句对话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题。前厅内只有五名身形威猛的大汉候着,他们身后有一张长桌,那桌上放了六个盒子。玉罗刹坐在主位上,命他们打开盒子,道:“这份礼物,两位可还满意?” 六个盒子各装着一个人头。 原随云的十二位师父,都死了。 楚留香的脸色并不好看,只道:“只怕阁下误会了,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也未欲索他们的命。” 玉罗刹呵呵一笑,“我曾听闻楚留香从不杀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香帅不必自责,我杀这些人,是为了清理门户。只是想到这几人多日为难香帅,便顺便让人将他们的人头砍下,作为一份礼物罢了” 楚留香半信半疑,“清理门户?” “香帅或许不知,这六人是本属于江湖人称‘关外十二毒’的六人,只是我看来,不过是十二只老鼠罢了。他们早想自立门户,多年前便在中原胡作非为。”他说完这句话,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坐在楚留香身旁的原随云,继续道:“前些时日,他们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2 听闻传言,误以为我那块罗刹牌流落在外,便动了夺宝的心思,倒是残杀了无数无辜之人,香帅如今调查的镇远将军府一案,也便是他们所为。另外的六人已经死了,香帅也见过了他们的尸体,而剩下的这六人,我自行清理,也是请香帅做个见证。” 这些话从玉罗刹嘴里说出,楚留香便觉得没有可疑之处,毕竟玉罗刹没有理由来骗他,玉罗刹若是想杀楚留香,并非什么难事。玉罗刹的话里话外都透出一个意思,他对楚留香的行踪来由了如指掌。 玉罗刹何必要对楚留香如此客气,这是楚留香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他摸了摸鼻子,仍是皱着眉头,“既然这是教主的教内事务,在下也没有多话的必要了。我来魔教,头一件事的确是查清镇远将军府一案,既然案子的缘由已经清楚了,这件事也便是结了。这第二件事……不知教主可曾听说过西夜国的西门一族?” 玉罗刹有片刻的失神,只是片刻而已,他又恢复了镇定,道:“西门一族,习练的是暗器与迷魂机关阵,香帅来西夜国的路上,浮远镇内所布的便是迷魂阵,不过也被香帅轻松破了阵。” 楚留香一愣,他从没想过那阵法会是西门盈,也就是真正的西门静所布。 玉罗刹便是刻意让他惊住,绕过了这个话题,继续道:“香帅名扬天下,我自钦佩不已,如今魔教人心不定,且时有嗜杀、易怒之辈坏了我魔教的名声,正需香帅这样的贤才,助我重整魔教。若是香帅愿意留下,这西夜国的国都,我做主,赠与香帅。” 楚留香不想玉罗刹打得是这个算盘,心觉哭笑不得,推脱道:“教主高看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一介闲散之辈,又怎么能……” 门外传来一阵呜咽之声,原随云倏地站了起来,面色不善。戚如月不知何时自行解开了穴道,她一手抓着被五花大绑的慎以澜走了进来,慎以澜身后还跟着两名面露凶光的男子,戚如月走到厅中,将慎以澜重重一推,便跪地向玉罗刹行礼,道:“属下看护不力,让这女人闯进了少主的宫殿,请教主降罪。” 慎以澜本就受了重伤,戚如月抓到她时,虽然不敢再对她下狠手,却对她没有半分温柔,将她捆得紧紧的,也用布捂住了她的嘴。慎以澜趴在地上,自己起不来身,也不再卖惨,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原随云便要过去扶她。 玉罗刹并未理会戚如月,只笑呵呵地道:“原少庄主是客,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那两名男子立刻挡在原随云的面前。 原随云转过身,对玉罗刹轻轻一揖,不卑不亢道:“慎姑娘是我无争山庄的客,我又哪里有让客人倒地不起的道理。” 玉罗刹又对楚留香道:“不知这位慎姑娘算不算是香帅的朋友?” 楚留香点点头,道:“慎姑娘是在下的好友。” 那两名男子马上给原随云让开了路,原随云扶起慎以澜,又摘掉她脸上的布条。慎以澜是站不住了,半靠着原随云,一脸憎恶地看着玉罗刹,忍着什么也不说。 戚如月在此时带着慎以澜前来,绝非是巧合,玉罗刹正是要借着慎以澜来威胁楚留香,他又道:“原来是香帅的朋友,这可就不好办了。慎姑娘先是毁了我亡妻生前所居住的宫殿,现在又惊扰我唯一的儿子,我是不想为难慎姑娘的,只是……” 慎以澜小声地问原随云,“他说这么多废话想干嘛?” 原随云的太阳穴从玉罗刹说话开始就没停下跳过,他知道慎以澜会闯祸,没想到慎以澜现在闯祸还专门冲着魔教教主的妻儿去,此时听到慎以澜的话,更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强忍怒气,道:“教主欲请楚兄留在魔教。” 慎以澜长长地‘哦’了一声,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楚留香:“……” 玉罗刹哈哈大笑,“这是自然的,只要香帅愿意留下来……” 慎以澜点点头,硬是提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她道:“那香帅你就留吧,我带原少侠去神隐山庄。神隐山庄如今万花齐放,尤其是梅花,开得正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我的便当批发完啦完啦完啦开熏! 第30章 第三十章 玉罗刹并未再为难他们三人,甚至还准备好马车,请了熟识路的向导,从另一条路回中原。慎以澜失去了无争山庄马车里的那张大床,却毫不客气地以伤为名,一个人占了马车的一半,和衣斜躺着。 楚留香听完慎以澜讲了西门盈姐妹的故事,安静了许久。他信任西门静,却不想西门静对他只是满嘴谎言,可西门静最后却还是死了,这让他一口郁气憋在心中,也不知当怒其之诈,还是伤其之亡。他闷闷不乐,叹了一口气,道:“西门静没有武功,就算她侥幸将孩子从魔教中夺回,只怕逃不了多远,还是会死。她若是一开始愿意说实话,我们从长计议,或许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原随云却是道:“西门姑娘带着的那瓶火药威力巨大,她一直随身带着,恐怕早就有寻死之意。” 如果说一开始西门静就打算寻死,那么她向楚留香等人求助,又是何意? 慎以澜听了此言,却是猛地坐了起来,直起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俩,问:“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忘了做?” 楚留香努力回想着,道:“我时常会有这种感觉,你这么一说,我也这么觉得了。可是……是什么事?” “我的天呐!”慎以澜吃惊地看着他,“我们没去看那位西夜国的公主啊!那可是长得可美可美的公主啊!” 楚留香:“……” 原随云淡笑着摇了摇头。 车厢内的愁闷气氛,倒是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 慎以澜耸耸肩,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她也不再说什么,也没有躺下,却是转向窗户,掀开了帘子一角,看向窗外。 她那时赶到戚如月宫殿门口时,才完全反应过来。 或许每个武侠世界里都有魔教,可会那么凑巧,每个武侠世界里的魔教都是刚刚创立、未有百年基业,而每个魔教的教主,都是武功极高、无人能近起身的玉罗刹么? 魔教,玉罗刹,西门。 她应该想到的,陆小凤与楚留香并不一定便生活在完全独立的两个时代里,他们可能并列,可能交叉,可能相接。所以这个玉罗刹,也便是《陆小凤传奇》当中的玉罗刹。 西门吹雪是不是玉罗刹的儿子,无人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3 知晓,但按原著所写,玉罗刹在孩子出生七天后便交给了别人抚养,现在呆在魔教的,只是他的养子王天宝。 慎以澜的目光看向远处山上,在山林中若隐若现的一座山庄。 她在玉罗刹面前刻意提到了神隐山庄和万梅山庄,玉罗刹或许是因为神隐山庄才放他们走,也或许是因为万梅山庄。可就算玉罗刹是担心慎以澜说破了万梅山庄的秘密,也不代表,万梅山庄里的西门吹雪是他的孩子。玉罗刹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能放出一个□□来,就能放出第二个,第三个,让所有人都猜不透他所想。 慎以澜想到了西门静,她努力了许久,却没想到一切都是枉做,孩子一开始便被送走了。 她不是一个会因为同情而就放弃厌恶一个人,可她从未厌恶过西门静。西门静固然是一心寻死,她只是为了见外侄一面,却枉顾了多人性命,让无数江湖人一起葬在了魔教之中。可如果她想让楚留香等人一起死的话,又何必在浮远镇布下阵法困住他们,又何必那么早地放弃了希望,用自己的死换慎以澜的一线生机呢。 慎以澜趴在车窗边上,幽幽地道:“万梅山庄里,有梅花么。” 她的声音很小,但马车之内坐着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随云一怔,他终于明白了慎以澜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万梅山庄里定是有玉罗刹忌惮的人或物,但不管是什么,他都没打算去掺和。他脸上闪过了然之色,只是微笑道:“在下在金陵有一处别院,内里倒是植有梅花,若是慎姑娘感兴趣,到了冬季便可以去看看。” 慎以澜嬉皮笑脸地应了下来,却又顿住了,又是一脸严肃,问:“不,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给忘了?” 楚留香吃了教训,不以为意,道:“难道是忘记去看西夜国的王子了么?” 慎以澜一脸惋惜,道:“居然把这事忘了!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事,丁枫啊,我们把丁枫落在了西夜国,没有去接他啊!” “……还真是。” 楚留香和慎以澜双双看向了最应该记着此事的原随云。 原随云还是笑着,道:“不必担心,丁枫发现我们不在院子里时,等不了多久,便会回客栈等我们了。” 马车离西夜国越来越远,那一场风沙,盖住了西门静去往西夜国的道路,也盖住了西门姐妹的所有故事。 悦来客栈里果然有丁枫,有先前随行的无争山庄众人,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让慎以澜惊得就要往外跑,楚留香的眼皮也跳了跳,只有原随云不紧不慢,抓住了要逃跑的慎以澜,笑着朝那人走了过去。 不速之客坐在客栈正中间的那张桌子边上,丁枫和他坐在一桌上,二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意。只是原随云三人刚进了客栈,动静便让那人听见了,他等着原随云走了过来,才起身拱手,笑眯眯地道:“原少庄主。” 原随云回礼道:“晚辈见过朱捕头,不知大人来此,可是有公事要办,须得晚辈出力的地方,还请明示。” 原随云对此人很敬重,也不得不敬重。这位不速之客,在江湖上素有威名,在朝廷上的地位也不可小觑。他总是笑眯眯的一张脸,但没人敢因为他的笑而松懈了下来。他长得白白胖胖,素日里慈祥得宛如一个和善的老者,嘘寒问暖,但他公事公办起来,却毫不手软,手段可怖。他的武功诡异、深不可测,就像是狼在月圆之夜总会莫名得兴奋一样,当月亮露了脸,月光洒满大地之时,他的武功也会变得更强。 故而,他名‘月明’,江湖人称‘笑面刑总’朱月明。 朱月明看见了楚留香,也无需原随云介绍,他便对楚留香道:“想必这位就是名扬天下的香帅了,今日一见,果真人中龙凤,少年有为。” 他的话语里没有敌意,让楚留香稍稍放了点心。楚留香同也是个会说场面话的人,便和朱月明又客套了几句。 朱月明是捕头,楚留香是盗帅,贼自然是不喜欢遇见捕头的了。可楚留香并不会因此而逃走,相反,这位朱捕头的神秘与传闻中巨大的反差,让楚留香更感兴趣了。慎以澜不是贼,可她更不喜见到朱月明。朱月明与长兴侯素有一番交情,故而朱月明更有资格和必要来嘘寒问暖了。可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虚假的问候,她又打不过朱月明,便只能逃了。 可惜她没有逃过。 朱月明的目光终于移到了慎以澜身上,他皱起那两道短又粗的眉毛,脸上却一点怒气也无,只像是在嗔怪小辈的爷爷,道:“慎家丫头,你怎么见到我就跑呢?莫不是这几日又在外闯祸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像是疼爱小辈的长者一样,目光又转了回来,对着原随云和楚留香歉意地一揖,“这丫头自小无法无天,也无人拘束,只是被惯坏了。这些日子给两位惹麻烦了,实在抱歉。” 慎以澜这才一脸便秘地从原随云背后冒了个头出来,道:“拜托,是他们给我惹麻烦好吗,要不是我,他们怎么能从魔教出来啊!” 原随云和楚留香都一脸无奈地摇头苦笑。虽然楚留香能脱身,与慎以澜说的那句话大有关系,但若不是慎以澜到处闯祸,他们未必就会被人要挟,陷入险境。 朱月明诧异道:“你们是从魔教出来的?” 他这句问话实在是大有学问。 楚留香斟酌着用词,道:“我三人前往魔教,正是为了调查京中镇远将军府灭门一案,如今案子告破了,自然也就出来了。” 朱月明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案子一日不破,我想慎丫头也过不好。既然破了案了,也便是好事。我这次来西方,也是为了此案来的,既然你们破了此案,我也不必再费力了。不过……这案子的真凶,又是何人呢?” 楚留香便将在魔教内发生的事都告知了朱月明,他隐去了西门姐妹的故事,也隐去了那个孩子的存在,隐去了玉罗刹欲留下他的事。但他所说的也都是实话,未有一句夸大。朱月明听了故事,唏嘘道:“只是一个传闻罢了,那十二毒竟然如此狠心,哎,镇远将军府满门死的冤枉。这案子破了,我也能回去交差了,不知道你们三位,又有何打算呢。” 他的目光又移到慎以澜身上,慎以澜冷不丁地与他对视了一眼,马上道:“原少庄主这次帮了我大忙了,我决定报答他一下,去他家做客!” 朱月明一脸嫌弃,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 原随云笑道:“西域一行,晚辈经历许多趣事,现在只想回去好好休整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4 一番。” 朱月明赞赏道:“我朱月明见过了太多初出茅庐的小子,在江湖上闯荡了,尝了点甜头,便是不眠不休,耗着身体去与人拼命,一点也不懂劳逸结合。这人呐,怎么能不休息呢,年纪轻轻搞垮了身子,又能得到什么呢?原少庄主果真是少年老成,怪不得美名远扬。” 慎以澜的白眼都要翻破天际了。 又见朱月明转过身,问楚留香,“我曾听闻香帅好酒,可这酒,一个人喝,哪里有两个人痛快。依照香帅这无拘无束的自在性子,这案子结了,想必定要找个好友,畅饮个三天三夜,方觉痛快。” 楚留香不知朱月明的问话是何意,却突然想起了柳双生前说要与他喝三天酒的约定,想到柳双因他而死,心中不免苦涩。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强笑着道:“若是找得到愿意陪我喝酒的好友,自然是要如此的。” 朱月明点点头,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他道:“‘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我听闻胡铁花是香帅的至交之辈,也听闻香帅是个重情也重法的人。若是香帅遇见了胡铁花,还请香帅将其送往官府,切莫徇私枉法,让死者在天之灵难得慰藉,害了胡铁花,也损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单元结束啦~我才发现好像香帅的戏份好多好多,但是阿慎和随云大大的戏份就好少好少……后续部分要改改,不能再这样了![一脸认真] 每天都想着要存稿的我,也想着国庆期间要好好存稿啦,希望我能好好存稿,争取国庆开始就日更!日更!日更![我真心的!!!]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原随云看不见四处的绿野,看不见清澈的溪水,看不见湛蓝的晴空,但他能感受到阳光停留在身上的温暖,能听见林边溪水流动时发出的响声,闻得到空气中淡淡的青草与花的气味。不同于布满绝望气息的沙漠,这是一片富有生机的草地。 他盘腿坐在一堆干柴边。 干柴上架着一口锅,黑色的锅里空空如也,就连水滴也无。 丁枫也坐在边上,他离那堆柴火近了许多,他是要动手做饭的人。然而,侠客无剑可杀人,无菜,就只能干瞪眼了。 楚留香却是躺着,他躺在树上一根粗大的枝干上,一点动静也无,似乎是睡着了。 不比原随云和楚留香待在阴凉处,丁枫却是饱受酷暑的折磨,他终于忍不住了,问:“公子,慎姑娘还会回来么?” 原随云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将水囊放好,道:“她当然会回来。” 慎以澜当然会回来。原随云相信她是个聪明人,却也相信她只是个半吊子的聪明人,她在魔教定然收获了许多,而那些收获足以让她解开许多他刻意布下的疑阵,却也勾起了她更多的疑问。何况,她已然开始迷失了。 被水润红的薄唇微微抿着,露出了淡淡的笑。 丁枫看到原随云的表情,心里‘嗑噔’一声,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有点发愁地道:“也不知道慎姑娘带回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原随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要比平日里的微笑生动得多,“她定不会带什么像样的东西回来。” “啊?”丁枫皱起了眉头,一边起身,嘴里说着:“既然这样,那就不等了。属下先去弄点吃的来。” “不必了。”原随云止住了他,“等她回来知道了定要不开心的。她不会在树林里待得太久,她定会比我们饿得更快。” 丁枫觉得,现在的原随云变得很奇怪。原随云是无争山庄唯一的继承人,不仅要维持着日渐式微的无争山庄在江湖上的威名,更要带领着无争山庄重回霸主之位,可他却早早地失明了。因他的责任太重,而他所处的地位实在窘迫,原随云需要勤奋,也需要极强的自律。原随云的生活太有规律,他习惯了早早将所有的事计划好,就连来西域这一路上,纵然有许多的意外,可这些意外却都能在原随云的掌握之中,或者,能够被原随云强硬地掌握住。 所以原随云是个实在有原则的人,不论是如何有地位的人都无法真正地改变他。关外十二毒打压他,他虽面上恭敬,却从来不真真正正地为他们做事,还不停地使绊子,将祸水引到他们身上。万福万寿园的金灵芝爱慕他,他却怎样也不愿放下身段去迎合她,尽管这样使得金灵芝对他痴迷更深,但是时间也费得久了一些。 何况,就连金灵芝这种在江湖上有权势、有地位、也有金钱和美貌的女子都不去取悦,为何又要费心去哄一个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慎以澜? 丁枫猜不透,丁枫也不想猜透。 一想到还要再被慎以澜摧残着过日子,丁枫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他这样想着,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远远地看见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人影,他看见慎以澜的脸,又将视线移到了慎以澜的手……慎以澜将手背在身后。 丁枫只觉不太妙,问:“慎姑娘,你找到食物了吗?” 慎以澜的眼里带着笑,却像是做了坏事一样调皮的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还没走进便停下了,原随云偏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脸色微变。 丁枫犹豫地问:“那么……是什么呢?” 慎以澜站直了,十分有底气地道:“你放心,荤素都齐了。” 原随云苦笑着摇了摇头。 慎以澜见此场景,又见丁枫一脸的怀疑,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她伸出右手,她的右手抓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五六只老鼠。老鼠还是活着的,不停地扭动身躯挣扎着,发出‘吱吱吱’的声响。她将老鼠提起,在丁枫面前摇了摇,得意地道:“荤菜。” 丁枫:???黑人问号.jpg 慎以澜又伸出了左手,她的左手也抓着一根绳子,绳子扎着一大捆的绿草,“素的!” 丁枫:“……” 他很想骂人,但他也很怕被原随云打。 慎以澜只做看不懂,还一脸求表扬的模样,自信满满地看着他。 原随云的表情要平和许多,他微微仰起头,认真地问:“慎姑娘,你确定要这么吃?” 他这么说着,似乎只要慎以澜一点头,他便会毫不犹豫地让丁枫接过这些‘食材’。 慎以澜思考了一会,她看看老鼠,又看看原随云,她看看原随云,又看看丁枫,最后,她将老鼠往远处一抛,道:“算了,还是让它们自由地在原野上奔跑吧。” 她抱着那捆草,坐到了原随云身边,对着丁枫指了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5 指树林,道:“你去找吃的,我宅心仁厚,舍不得杀生。” 丁枫:……???一开始就是你主动要去的好吗!!! 无争山庄随行的仆人仍在,只是离得他们二人很远,不敢上前打扰。 原随云笑了笑,问:“慎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知道慎以澜先前自告奋勇去捕猎,实际只是为了找个地方独处思考,思考是要跟着他走还是离开。慎以澜选择留下,完全在原随云的意料之中,而慎以澜引开丁枫,又刻意坐在他身边,想必是有话要说。 慎以澜看他一眼,又低头,将那一捆草放在地上,解开绳子,从草中取出了个布包。她拿着布包走到溪边,回来时,手上便捧着数个颜色鲜艳的果子。她将果子呈到原随云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原随云看不见她的期待,却能感受到她在等待着什么。 她刻意将果子藏起来,等丁枫走了才拿出来,难道是害怕丁枫也来分食?她将果子呈给他,是担心他饿了? 他心里这般想着,殊不知那双空洞的眼里,竟然也染上了淡淡的暖意。 他道:“慎姑娘,这里面有不少毒果。” 慎以澜甚是惋惜地看着那些果子,又不甘心地问:“难道都是有毒的?” 原随云笑着,却是伸手挑出了一个颜色稍暗的果子,轻轻地闻了闻,“这个无毒。” 慎以澜的双眼一亮,又追问:“剩下的呢?剩下的都是有毒的?” 原随云点了点头。 慎以澜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果子一扔,从原随云手上接过了果子,拿出手帕擦了擦,念念有词道:“我就知道那些有毒,可惜我分不出来,不过还好,你分得出来就好。” 她这么说着,便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水果,压根就没有分给原随云的意思。 原随云:“……???” 慎以澜又坐到原随云身边,毒果还四处散落着,她实在是无聊,一边吃,一边捡起了几个果子,往树上扔去。 楚留香的身形动都未动,可毒果却被他稳稳地接住了。树上传来一个慵懒又富有磁性的声音,道:“慎姑娘,这果子是有毒的。” 慎以澜理所当然地答:“要是没毒,我怎么会乱扔呢!” 楚留香失笑,他纵身翻了下来,却没有碰掉一片落叶,他的双足落地,却没有一点声响。 原随云赞叹:“好身手。” 楚留香只是笑着,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似乎总要找个东西靠着才舒服,方从树上下来,又走到了树边,他坐了下来,却是靠在了树干上。 慎以澜见他那副悠闲的模样,忍不住问:“胡铁花现在被六扇门通缉,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忧他?” 楚留香道:“我担忧他,六扇门也不会因此撤去通缉。我不担忧他,他也不会因此而被六扇门捉住。所以我担不担忧,又何妨呢?” 慎以澜顿了一下,像是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知识,连连点头,小声道:“说得对,说的太对了……” “……???” 原随云颇有一种‘看着’慎以澜在邪路上越走越远的感觉,不论是什么话,都能被慎以澜歪曲,而且歪曲成属于她的、乍听起来很有道理的道理。 他咳了咳,问:“那么楚兄下一步有何打算?是要去找胡少侠么?” 楚留香道:“我也不知他会去哪里。”他又看了西方,朱月明的马车还跟着后头,在远处停下歇息,他道:“我也不能带着捕头去找他。” 他停了一会,目光扫过仍坐在远处苦思冥想的慎以澜,扫过一脸平和的原随云,又看见树林里渐渐冒出个身影的丁枫,他脸上又布了笑,道:“金陵繁华,我也好久未去了。既然慎姑娘要去原府做客,不知道原兄介不介意多一个客人?” 不等原随云回答,慎以澜却是兴奋了起来,她想起了楚留香一路怎么也挡不住的桃花,她坐直了身子,道:“不介意不介意,欢迎之至,香帅想待多久待多久,要是能多带几个美人回来,我就更欢迎了!” 原随云:……有点生不起气 楚留香:……有点不想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国庆快乐呀~ 我来啦!刚才明明想更新的,结果一打开浏览器就失忆了…… 推荐一下cp的综漫《[综]总有顾客来找茬》,主银魂~毒舌萌萌哒~ 修了修,把香帅留下来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他们是要往金陵去的,只是为了甩开朱月明,他们的行程要曲折许多。 当然,这是楚留香一厢情愿的想法。 慎以澜才不会管有没有人跟踪楚留香、胡铁花会不会被抓到,她只是不停地到处游玩,不停地惹事,不停地让楚留香背锅。楚留香的行程被大告于天下,人人都知楚留香最近身边跟着一位戴着面纱的红颜,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打架。 她将问路的镖师扔到了深山老林中去,给抓人的捕快指了条错误的路,砸烂了路边好几家茶寮,若不是原随云拦着,怕是来给她送信的丐帮子弟都不放过。 而每当楚留香要责备她时,她便会振振有词地道:“若不是我,朱月明怎么会放弃跟着你,若不是我,你还不知道要被多少江湖人缠着呢!” 然后原随云就会笑着点点头,道:“慎姑娘言之有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楚留香:……我有种被合伙欺负了的感觉 慎以澜与原随云之间的暧昧,众人并非看不出来,楚留香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在他看来,原随云虽然眼盲,却是个心思缜密、待人随和之人,慎以澜是个惹事精,但行事却也有一番考量,如果这二人是两情相悦,他是乐见其成的。可他也不是多事之人,只能把控着,稍稍地疏远慎以澜一点,多留给二人独处的时间。 故而当到了金陵城近郊处的栖霞山,慎以澜提出要拜访栖霞寺时,楚留香便道:“山道狭窄,且这一行浩浩荡荡上山,定要扰了寺庙的清净,不如,还是两人上去便够了吧?” 慎以澜认可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原少庄主你们先在山下歇息,香帅和我一起上去吧。” 楚留香:……???? 楚留香看了一眼原随云的脸色,见他面上并无什么不快,心里也放心了一些,他推脱道:“我不欲上山,不知原兄有没有拜访栖霞寺?” 原随云何尝不知楚留香的想法,他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时,却被慎以澜急急打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6 断了。慎以澜问:“香帅真不去吗?有一个人,我想香帅会很想见一见的。” 慎以澜一脸的无所谓,可楚留香也知道,慎以澜越是认真,就越是可能要整人,越是无所谓,便越可能是一件重要的事。 他停顿片刻,便道:“好吧,那不如我们三人一同上山,这样……” 他余下的话未尽,却也是讲不出来了,可这时慎以澜却一脸认真地瞧着他,候着他的下文。他只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暗悔不已。原随云便走上前为他解围,他轻拍楚留香的肩膀,道:“走吧。” 原随云虽然笑着,心却像是被石子砸开了一条隐隐的缝,缝隙里被埋入了一颗种子,正暗暗地欲生根发芽。他不知慎以澜有何想法,但他明显能感受到慎以澜对楚留香的关注。慎以澜的嘴上多提一次楚留香,那颗种子便多动一次,而待嫩芽破土而出之时,没人知道这棵树上结出的是甜蜜的果实还是毒果。 山路崎岖。 三人行了许久,从简陋的山间小道一步步向上,不知走了多久,又穿过一片枫林,才终于见到栖霞寺的寺门。门口有一位小和尚在扫地,慎以澜走了过去,问:“小师父,有人让我来这里找他。” 小和尚停下手中的活,退后一步,念了声佛,又是一揖:“不知女施主要寻的是何人?” 慎以澜一怔,她瞪大了眼睛,却是半晌没说出话来。原随云和楚留香好奇地走了过去,就听到慎以澜说:“应该是那种……穿得破破烂烂,长得乱七八糟,身上还背着七八个麻袋的人吧?” 楚留香哭笑不得。 小和尚同是被难住了,他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许久,甚至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才突然惊觉自己已经没有头发。小和尚是个新和尚,他惊得向后一退,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圈都有点发红,瘪了瘪嘴,还是忍住了。 原随云笑着去扶他,道:“七八个麻袋?想来慎姑娘说的应该是丐帮弟子吧?” 慎以澜点了点头,却听身后有人道:“穿得破破烂烂,长得乱七八糟?澜澜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模样?” 那声‘澜澜’听得原随云脸色微变,而慎以澜只觉肉麻的很。她头都未回,反手便是扔出了不知何时藏在袖间的枫叶。枫叶化作利刃向那人飞去,对方一闪,却是道:“几年不见,你的身手……一点长进都没有。” 慎以澜回头怒瞪对方,“搞事!你这是要搞事!” 她这才看清对方,多年不见,对方早就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小毛孩了。二十出头的少年,长身玉立,他的一身青袍上打着几个补丁,可这半分无损他斯文中带着清高的气质,他含笑而立,笑里有调侃之意,却一点儿也不显得轻浮。 楚留香上前一步道:“原来南宫兄与慎姑娘是旧识,那么前些日子,送信给慎姑娘的,便是南宫兄了?” 南宫灵抱拳一笑,道:“多时未见楚兄,不想楚兄原来和澜妹呆在一处。想来这些日子江湖传闻里那位楚兄的红颜知己,便是澜妹了?澜妹没少惹麻烦,承蒙楚兄照顾,小弟感激不尽。” 楚留香心里一沉。他本担心南宫灵与原随云会打起来,结果这下好了,南宫灵却是将他视作了情敌。南宫灵在他面前刻意显露出他与慎以澜交情不浅,却不知他最该留意的是原随云。楚留香既不希望原随云和南宫灵交恶,也不希望自己被卷入此事。他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却是欲哭无泪。 “南宫灵,你不用这样句句损我,我实话告诉你,现在在场的这两位,这一路上都是我罩着的。”慎以澜得意地走到原随云身边,学着那些江湖上的侠客,豪爽地拍了拍原随云的肩膀,道:“原少侠,你说对不对?” 原随云只是笑着,并未说话。 他心里暗潮涌动,尤其是在知道了南宫灵的身份之后,他隐隐担忧着丐帮的势力、丐帮与神隐山庄的关系、还有慎以澜与南宫灵的关系。 南宫灵终于看过来,对原随云点点头,客气地道:“原来是无争山庄的原少庄主,久仰。澜妹无礼,还请恕罪。” 原随云同是笑着回礼,可他的手刚举起,却马上被慎以澜拉了下来,慎以澜恶狠狠地瞪了南宫灵一眼,“你再这么叫我,小心我去和任老帮主告状!说你整天在外花天酒地,嘴里一句正经话也无,还欲调戏于我!” 南宫灵轻笑一声,他有意无意地扫过慎以澜拉着原随云的手,直起了身子,道:“罢了,正事要紧。几位也别在外面干站着了,既然香帅来了,我相信等会见到的这个人,定会让香帅高兴。” 慎以澜一顿,看了南宫灵一眼,她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也没说,拉着原随云便往寺中走去。 她与南宫灵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虽然不一块长大,却是一直互有通信。相比而言,她对南宫灵算是知根知底。在她看来,南宫灵与原随云乍一看略有相似,但完完全全是两个性子。南宫灵并非没有城府,只是他自幼在蜜罐里长大,任老帮主是个善人,对外人好,对这个义子自然更好,南宫灵的城府是用来治理丐帮,而原随云就不同了。没有人摸得清原随云在想什么,他或者要的是权利,也或者要的是别的、比权利更好的东西。 她觉得原随云可怕,可是她已经忍不住去靠近他,大概是罪恶的事物总是更有诱惑力。她既然抵不住这诱惑了,也不想让南宫灵去接近。 如果能让南宫灵一直保有一颗赤子之心,也算是她在异世做的少有的善举吧。 慎以澜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她慎以澜明明是个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命运多舛,练武遇上怪师叔,恋爱遇上大反派。 原随云一直被她拉着走着,走得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问:“慎姑娘,你要带我去何处?” 慎以澜随意道:“当然是带你去……诶?路怎么走啊??” 她停住脚步,哪里还见得到南宫灵和楚留香的身影。 原随云还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处,等着她的下文。 慎以澜哪里会想到这是楚留香刻意安排的,又哪里会想到原随云听见了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却不说破,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看着四处毫无差别的天空、草木和屋檐,也再没听到什么脚步声与说话声,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她讨好地问:“原少庄主,这……栖霞寺也是金陵出名的寺了,想必你以前一定来过吧?” 原随云点了点头,道:“慕名来访过两次。” “那你一定记得这里的地形吧?” 原随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7 云仍旧是一脸无辜,道:“慎姑娘,想必你一定忘记了,在下是个瞎子。” 慎以澜:瞎你妹啊!用的上你的时候你就开始装傻!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夜观星象,发现是我便当发得太爽,段子憋不出来…… 可是看我的大纲,好像也该苏一苏了,所以觉得没以前写得萌的话!!也不要打我[这才是正经事!]?(? ???ω??? ?)? 国庆第二天快乐么么哒!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他们穿过数个庭院,却是越走,所见的景致就越为荒芜,他们走到一处枫林口,更是一点儿人气也感受不到了。 慎以澜不敢踏进枫叶林,只斜眼瞧着原随云,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给我指的路?” 原随云更是一脸无辜,“慎姑娘,你不能指望一个瞎子能背下一张地图。” 慎以澜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接下来我们往哪走?” 原随云微笑,他也猜到了慎以澜会这么说,便道:“往东吧。” “好,那就往西走。” “……” 西边的确有庭院,院门并未挂着牌匾,朱红的门微有掉漆,其上并未落锁。慎以澜抬头望了望,瞧见小院内的绿树已然冒了个头,又见庭院之外也有打扫过的痕迹,猜想着内里应当有人住才是。可她推开门,便愣住了。 庭院之内铺了一层厚厚的枫叶,院角还有三堆撂得半人高的落叶。 原随云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走到慎以澜身后,问:“慎姑娘,我们到了何处?” 慎以澜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甚为愁苦地道:“这地方邪门得很,门口干净,可是庭院内却积了厚厚的枯叶。难道是那些小和尚偷懒,只收拾了院外而不收拾院内?也就是说,这院内也没人住,院外面像是刚刚打扫过的……再等人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原随云微微颔首,嘴角却勾了起来,道:“那不如我们还是往东走吧?” “不!你已经失去了我对你的信任!”慎以澜连连摇头,又往那院子里走去。枯叶厚且脆,她一脚踩上去,院内便有细碎的枯叶碎裂的声音。原随云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是宛如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他清了清嗓子,却听慎以澜的脚步有异,又听到枯叶向一处涌动的哗哗响声。 慎以澜掉进了枯井,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庭院内有一座枯井,更想不通为什么枯叶会盖住这座枯井,久久未回过神来。 直到原随云自井边探出头,担忧的声音自上传到了枯井之中,“慎姑娘?” 慎以澜心上一动,她道:“原随云,我掉到井里了。” 原随云紧张地问:“井下情况如何,你上得来吗?” “这井倒不深,正常情况,我是上的去的。只是……” “只是什么?你遇到了什么?” 慎以澜甚是委屈地道:“我刚才跌下来时,脚也崴了,头也撞晕了,现在连说话……” 原随云已然跃了下来。 只是他对着井下的形势并不明了,而慎以澜又好巧不巧地条件反射踹了一脚,正正好让他立足不稳,险些摔到了慎以澜身上。 固然没摔,他也听到了轻微的‘咔’的一声。 原随云沉默了。 那声音是从慎以澜身上传出。 慎以澜的双目饱含热泪,看着原随云不急不慢地起身,看着原随云坐在了一旁,看着原随云缓缓挺直了腰。 “原随云……我真的骨折了!!!被你撞的!!!” 南宫灵的神色并不好看,他的不快是自楚留香拦住他的那一刻产生,他丝毫没有掩饰的打算,相反,他要楚留香明白他的想法。 他问:“小弟思前想后许久,还是不明白楚兄方才为何要拦住我?” 楚留香手中的折扇轻摇,心里却是冷汗直流,他答:“我想慎姑娘方才拉走原兄,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南宫灵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看来楚兄还是不够了解澜妹,澜妹是个有主意的人,可她做起事来却是马虎得不得了。依小弟猜想,澜妹方才只是一时走神罢了,我们方才未叫住她,倒不知现在她会去了哪里。” 楚留香装傻:“是么,那倒是小弟猜错了。” 南宫灵笑道:“楚兄这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吧,我现在回去找澜妹,楚兄在这稍等我……” “南宫兄且不着急。依慎姑娘的脾气,若是有人劝她,她反而要与劝她的那人作对,往更远的方向走了。现在慎姑娘发现走错了,定然是要回头的,有原兄在她身边,想必也无碍,总是能找回来的。何况栖霞寺风光正好,不如让她在寺内逛逛,还是正事要紧些。” 南宫灵顿了顿,看着楚留香不肯松口的模样,心中再不快也得作罢。他走了两步,虽然带着笑,但又不像在寺外时见到的那般快活,他道:“看来楚兄已然猜出是什么事了。” 楚留香同是跟了上去,“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在这个时候,我最想见的人,怕是只有一个了。” 南宫灵道:“香帅如今相见的人只有一个。这句话若是让那艘船上的三美听见了,只怕是要伤心得不得了。不知这一位是苏姑娘、李姑娘还是那位好手艺的宋姑娘呢?” 楚留香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要是是她们三位中的一人就好了,如果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让我头疼,我倒也心甘情愿。” 南宫灵只是笑,领着他又往前走,走到一处藏在枫林边的小院时,他停住了,又问:“不知楚兄见到此人后,又有何打算?” 楚留香是个矛盾的人。 若说他极为重视律法,可他本身确是个盗,盗为法不容,可若说他无视法度,他每每抓到了幕后主使,哪怕对手是要将他赶尽杀绝、或是与他有血海深仇,他却都能极力忍住,将对方交由官府处理。或者说曾有人死于他手上,可这绝非是他本意。 所以当他的好友现在身陷一场命案里,他到底是该应着官府的要求将人交上去?还是该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包庇于他?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官府虽然下了定论,可我始终是不能相信他会犯案。如果有女子因他而死,顶多是被他气死,说是被他杀死,我是不信的。所以我定要查清真相,力证他的清白。可他若真是幕后凶手的话,我当……我自是当……” 他将话音拖得很长,可是无人应答。 楚留香的脸色微变,南宫灵也如意识到了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8 什么,他‘嚯’地一声闯进了庭院。负责看守的几名丐帮弟子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再看屋内,空空如也,哪里有胡铁花的身影。 原随云和慎以澜并未自枯井离开,别无其他,慎以澜又开始惹事了。 当她与原随云争论了许久如何上去的方法,终于决定好原随云要请她吃遍金陵所有青楼里的特色小吃后,慎以澜听见井壁外传来的‘轰’的一声,就非要原随云另辟蹊径,打通井壁,从另一处离去。 原随云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指对路。 他先前只是想戏弄慎以澜,才故意回回都指错路,而到了枫林边上时,原随云也猜到慎以澜绝对不会再信他,他就难得的指了一条正确的路,让慎以澜自己选择错误的方向。 可他只知这里是一处荒废了的刑戒院,却不知这院里有一口隐于落叶之下的枯井。 偏偏慎以澜就是这样一个奇人,一个不知道是如何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都没被打死、却把自己摔进了枯井的人。 摔进枯井就罢了,可她还要去惹点事来才甘愿。 枯井的井口不大,也不过是能恰恰好容纳两人进出,井下就要空旷得多。这是枯井,里头一点水分也无,想必也是荒废了许久。让人庆幸的是,这井底没有什么腐尸枯骨,也不是什么蛇洞狼穴,这仅仅是一个枯井,一个铺着厚厚的落叶的枯井。井下的天地向一处延伸,也没有什么弯曲的羊肠小道,慎以澜点起了火折子,让原随云背着她稍稍走动几步,便能将井的四壁看得一清二楚。 传来声响的便是离得最远的那一处井壁。 井壁不算薄,可是以原随云的武功,打通它并非难事。 原随云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慎姑娘,此处不可久留……” “对啊对啊,不可久留,快去打井壁!” “……”原随云顿了顿,苦笑道:“慎姑娘,你不觉得这座小院实在是古怪么?” “对啊对啊,真的很古怪,快去打井壁!!” “慎姑娘,这座小院蹊跷,而这里的枯井也实在蹊跷,现在井壁之外又有异响,你就不担心这里藏着什么秘密……” 慎以澜双眼泛光,“对啊对啊,有秘密,指不定还有武功秘籍呢!快……” “你且小心,别被石子砸到了。” “……” 井壁被打通后,无数的落叶飞了进来。 慎以澜颇有种‘飘零落叶伤透我心’的感觉。 因为井壁之外是枫林。 那片让慎以澜看了一眼,便驻足不前的枫林。 原随云背着慎以澜,他只听风中传来的树枝摇晃、树叶飘落的声音,便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哪有什么武功秘籍!摔! 慎以澜毫无愧疚感闭眼深吸一口气,陶醉地道:“啊,自由的空气真美好!” “……” 原随云问:“慎姑娘,你是要往枫林里走,还是要回去,从枯井离开?” 慎以澜死要面子,坚持道:“我要查清楚是何方妖孽作祟,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一定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 原随云向前走了几步,道:“慎姑娘,你知道这片林子叫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和尚,怎么会知道这庙里的东西叫什么……” 原随云噎了噎,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他凭着记忆开始确认方向,走得极慢,慎以澜先前的兴奋早被不停拍在她脸上的枯叶打落,闷闷不乐地趴在原随云背上。 “哪里来的酒味,好臭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的第三天,我没断更!感动!!我也没存稿!更感动!!! 国庆快乐呀宝贝们~[坚持日更的我看起来更好吃了一点呢!]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侮辱一个酒鬼的酒,比侮辱酒鬼本身还让酒鬼生气。 慎以澜抱着这样的想法惹祸,原随云抱着这样的想法防备着随时会出现的杀气,而胡铁花,却抱着这样的想法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躺在树上,看着面前垂在枝桠上的酒,道:“臭酒臭酒,你说得对,这酒臭,太臭了。” 慎以澜听到他的声音,又亢奋了起来,她猛地直起身子,可她忘记了自己的腿伤,她这么一晃悠,原随云也不由踉跄一步,便听到慎以澜龇牙咧嘴的嚎道:“疼疼疼!!!” 原随云僵住了,不知该继续背着她,还是放她下来。 树上的胡铁花对他们二人的动静一点兴趣也无,还是忧愁地喃喃自语:“这酒臭,可这天下还有比这酒更香的东西吗?酒兄弟啊,你这次真是害苦我了。” 原随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对着背着的人道:“慎姑娘,不然我先把你放下来,先固定一下腿骨,以免等会伤得更厉害了。” 慎以澜疼得眼冒金星,甚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原随云感受到她并未抗拒,悄悄松了口气,他正要弯下身子将慎以澜放下,却不想,树林里又发出猛烈的‘唦唦’声,还夹杂着浓烈的杀气。慎以澜一惊,她的手随意乱抓,伸手就捂住了原随云的眼睛,惊慌失措地道:“快跑快跑,有妖怪来了!” 原随云:……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瞎了呢 胡铁花抱着酒坛跃了下来,见此景哈哈一笑,道:“你把他眼睛都捂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你让他往何处跑呢?” “……”慎以澜松开了手,又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又紧紧抱住原随云的脖子,对胡铁花道:“你这人真稀奇,自己都要死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胡铁花摸着酒坛,惋惜道:“想杀我的人太多太多了,我不还是活到了这个岁数?哎,酒兄弟啊酒兄弟,你可害苦我了。” 他说着便打开了酒塞,往后一扔,仰头灌了一大口的酒。 慎以澜低下头,凑到原随云耳边小声道:“看来他惹上大麻烦了,来人是要杀他的,我们还是先跑吧。” 红叶席卷,风中隐隐出现了一名紫衣女子,她将胡铁花扔出的酒塞又打了回去,语带怒气道:“胡铁花,你杀了我姐姐,还躲到这里,不嫌弄脏了这佛门净地吗?” 胡铁花自然是听见了慎以澜的声音,朝他们二人看了一眼。慎以澜此时还紧紧搂着原随云,呼吸时的热气还喷在他脖间,原随云微微朝另一个方向偏头,温声道:“慎姑娘,此举不义。” 慎以澜就差没暴走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49 了,她就差没喊出来‘你一个反派讲什么道义’这句话,又见胡铁花抱着酒,高声对紫衣女子道:“梁姑娘,我说过了,我胡铁花好酒,也曾因酒误事,但绝不可能因酒而杀人,杀你姐姐的不是我,你更不应该来杀我。” 慎以澜这才知道这个酒鬼就是胡铁花。 紫衣女子自然不相信胡铁花的话,她追了他整整半个月,若是因他一句话就这么离开,她岂不是成了笑话。她怒道:“我又岂会听你的狡辩。” 话音刚落,红叶就如万把利刃向他袭去,范围之广,就连慎以澜与原随云二人都要被牵连,胡铁花护得住自身,却是难以再空出手来护住他们。他将手中的酒坛朝原随云处一扔,那酒坛瞬间在二人面前炸裂,坛中的酒水四溅。原随云腾出了一只手,他小心着不去伤到慎以澜,但他也未因此而束手束脚,衣袖轻扬,透明的酒水瞬间停住了,又变成了一道薄薄的水墙,挡住向他们袭击的红叶。 原随云的内力在那女子之上,红叶碰到水便马上蜷缩了起来,复又卷成一个个红色的圆团向女子袭去。 胡铁花捏了把汗。 原随云便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背着慎以澜,慢悠悠地向另一处走去。慎以澜见到自己的安全无虞,也放下了心,时而捏捏原随云的耳朵,时而摸摸他的头发,除了小动作多了些,嘴巴倒是闭紧了。 原随云未动杀机,故而红叶也未伤到女子,女子觉得丢了脸,又不敢再与原随云相斗,便抓着胡铁花不放,二人在枫林里过了数招。 那厢的刀光剑影倒一点也没影响到原随云。 他走到树边,小心地将慎以澜放下,让她能靠着树干坐着。他在慎以澜的指引下,从另一棵树的树干上切下一片厚木,摸索着削去了厚木上的凸起,接着撕下自己的衣角,打算用木片和布条固定下她骨折的腿。 因为他看不见,故而许多动作都不算流畅,甚至还险些伤到了自己的手,可他坚持着不让慎以澜来动手。慎以澜看得十分感动,然后‘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原随云你以为不是你的腿你就不疼吗!!!qaq” 原随云手上的动作不停,脸上微有笑意,答:“说实话……我的确不疼。” “!!!!” “你且忍忍,固定住了就不疼了。” 慎以澜哭:“我觉得我是不会好了,这腿我不要了,你们无争山庄赔我腿!无争山庄少庄主不要脸!打断了别人的腿还不给钱,你还笑!你再笑,你再笑我就……” 胡铁花与紫衣女子的武功差不了多少,可他又偏偏是理亏的一方,打起来自是得礼让三分。他打得满头大汗,却听慎以澜与原随云像是在玩笑般的对话,越听越恼,终究忍不住,高声喊:“老臭虫,你打算躲在那边多久?!” 紫衣女子听得他的话,一怔,又恼怒道:“胡铁花!你以为楚留香来,我就杀不了你吗?!” 她的招式愈发狠辣。 胡铁花本就只是试探性地喊一声,他曾听南宫灵说过,南宫灵分别向楚留香和神隐山庄的慎姑娘都送了信去,如今这位与他素不相识的慎姑娘已然到了,想来楚留香也应该到了才对。他只是试探,却并没有得到回应,楚留香没有出现,想来他是还没到这栖霞寺了。 他心里哀叹着,又见那位神隐山庄的慎姑娘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心生悲凉。 他一个晃神,女子的手已然到了他耳边,这一招他并不难避开,只是女子的袖间却又出现一道寒光。那把利刃忽然出现,胡铁花始料未及,眼看着耳朵便要被削下。 一把折扇打飞了利刃。 楚留香一身白衣,自染红了的枫林间踏叶而来,脚步轻灵,却是一片叶子都未踩碎。他停在了不远处,放慢了步伐,折扇已然回到了他手上,他一边敲着自己的掌心,一边道:“若是我再迟来几分,或许就有幸尝到姑娘做的炖猪耳朵了。” 紫衣女子停住了手,后退一步,冷笑道:“那你真不该这么早来,更不应该出手阻我。” 胡铁花瞪着楚留香,怒道:“你这老臭虫,非要看着我在姑娘面前吃了亏,才肯出来不成。” 楚留香摇着头道:“我还真不该出手,倒是一口气将两个人都得罪了。” 楚留香既然赶了过来,南宫灵自然也紧随其后。他来到枫林时,见三人成掎角之势,枫林间有激烈的打斗痕迹,便知不妙,他走上前去,却是道:“楚兄的轻功还是那样好,小弟望尘莫及。” “若是南宫兄也有个爱惹事的朋友,又不得不来救他,自然也能把轻功练出来。” 胡铁花的大眼已然瞪了起来,紫衣女子也瞪起了好看的美目,道:“楚留香,你是非要插手这件事不可?” 楚留香犹豫着,南宫灵又上前走了一步,对这女子抱拳行礼道:“在下丐帮南宫灵,敢问姑娘是何人,又为何要对这朋友苦苦相逼?” 紫衣女子怒极反笑,“这世间难道连一片净土都没有了,寺庙收容了杀人犯,香帅救了杀人犯,就连你,丐帮的人,也要为这杀人犯颠倒黑白不成?” 胡铁花心烦意乱,大嚷道:“你这女人!都和你说了我没杀人,你别一口一个杀人犯叫个不停!” 紫衣女子并未理会,继续道:“我就是被胡铁花所杀的梁慕秋的亲妹妹,太平门梁芷秋。”她又看向楚留香,冷笑,“香帅在江湖上素有美名,应该也是个公道人,这杀人偿命的道理总是没错的,我为我的姐姐报仇雪恨,想来香帅也不会毫无道理地出手阻拦罢?” 梁芷秋咄咄逼人,却又句句在理,若是楚留香稍稍地让了步,想必胡铁花也就要命丧于此了,可若是楚留香不让步,这‘不公道’的名声无疑就要落在他头上了。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梁姑娘所言无错,只是在下相信我的这位朋友是不会杀人的,杀人总是要有个由头,你说他杀了你姐姐,可他又为何要好好的人不做跑去杀人呢?他的名号虽不好听,可好歹也是闯江湖多年的人,怎么会平白地就断送了自己的名声?既然他说凶手不是他,我便信他,还请姑娘看在我楚留香的面子上,给我些时日,我必查出真凶,洗刷这位朋友的冤屈。” 梁芷秋又是一声冷哼,可不待她说话,南宫灵也道:“我也以我南宫灵的名声作保,这位胡铁花少侠,定然不是杀你姐姐的真凶。” 原随云还在安抚着慎以澜,却也并未错过这边的对话,他起身,声音远远地传了过去,道:“无争山庄原随云,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0 同愿担保,梁姑娘报仇心切,但也千万不要错杀了无辜,让死者难以安息,让真凶逍遥法外。” 胡铁花一直不知道原随云的身份,听原随云这么一说,不由得愣住了。他知道那位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是个盲人,可他却是一点儿也瞧不出原随云是个盲人。他愣住了,梁芷秋同样也是一脸错愕。 只是她的怒火也歇了许多。 她道:“既然你们三人为他作保,好,我且不杀他。楚留香,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是我姐姐的生辰。若是半个月之后你没法证明真凶是何人,也没将真凶抓到,那我就拿胡铁花的命做祭品。” 胡铁花刚安静下来,又不禁提高了声音,“为什么证明了凶手是别人你还要杀我?” 梁芷秋瞪了他一眼:“我姐姐死在你身边,你纵然没杀,也定是调戏了她,我又怎能轻易地放过你。” 胡铁花还欲争辩,却被南宫灵拦住了,他道:“胡兄难道还不相信楚兄的能力?” “这老臭虫的本事,我还……”胡铁花欲让楚留香出个丑,却想到自己此刻要狼狈的多,不由偃旗息鼓,闷闷地道:“罢了罢了,不说了,烦。” 南宫灵笑着摇了摇头,却是向慎以澜所在的方向走去。 原随云在说完话后又蹲了下来,接受着慎以澜不停地指责,可慎以澜却是说累了。她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通,口干舌燥,又开始逼着原随云将身上的干粮水囊交出来,可这毕竟不是在沙漠,原随云又怎么会带着这些,只得默默接受着慎以澜又一轮的批判。 慎以澜觉得自己是在骂人,可她对着原随云的脸却实在骂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絮絮叨叨数落个不停,说到最后像是斗嘴,又像是聊家常,原随云听着只觉得好笑。这场景看在别人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模样。 南宫灵心觉不快,他已经多年未见到慎以澜,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慎以澜都应该与他多聊一些,怎么却和这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的原随云聊得这么起劲。 他走上前去,看见了慎以澜被粗糙的木片固定着的腿,脸色一沉,问:“慎以澜,你受伤了?” 慎以澜一抬头便看见南宫灵的阎王脸。 她摇摇头,又甚觉理亏地摸了摸木片,硬着头皮道:“不,这不是伤,这个叫做……甜蜜的负担?” 原随云笑出声来。 南宫灵叹了口气,又上前一步打算将她扶起,可原随云起身挡在他身前,道:“以澜是为了我受伤,自然该由我赎罪,先前我与她说好了,我背她回去。” 慎以澜被那句‘以澜’给惊得不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顺势就用没受伤的右腿踢了他一下。只是她有了教训,害怕自己又被原随云伤到骨折,这一踢也十分得轻,她不满道:“不许那么叫我!” 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其实她的语气平常,但听在南宫灵耳朵里,就像是撒娇。 南宫灵的脸色愈发得差。 原随云勾起了嘴角,没再理会他,他转过身去安抚性地拍了拍慎以澜的头,道:“先回去吧,回去找个大夫,你的腿伤要紧。” 慎以澜打落了他的手,却也不再抱怨什么,她也累了。她一脸木然地趴在原随云的背上,头斜斜地抵着他的脑袋,右手又不安分地摸着他的头发。 楚留香和梁芷秋像是又达成了什么协议,原随云听见胡铁花夸张的叫声,笑了笑,又在南宫灵的示意下往枫林之外走去。 梁芷秋却叫住了他。 梁芷秋小跑上来,她本不应该这样跑的,她是豪爽的江湖女子,她可以从容地走,也可以大步地跑,可她却偏偏用着闺阁女子的碎步小跑了过来。这是发自本心的,可以觉得奇怪,却不能说她做作。她跑了过来,脸上不知是因为跑步还是别的而带着红晕,慎以澜打量着她,她却一点也无惧慎以澜的目光。梁芷秋满怀希望地看着原随云,哪怕知道他看不见她的目光,她道:“原少庄主,我——” 原随云感觉到背上的人忽然来了精神。 慎以澜直起身子,瞪着梁芷秋,张牙舞爪地道:“你别看了,他被我包养了,你再看,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字数好多!今天的我!又被!自己!感动!到了 嘿嘿嘿大家国庆快乐呀~ o(* ̄︶ ̄*)o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慎以澜会不会挖掉别人的眼睛? 答案是否定的。 修长的手指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丰盈剔透,不让珠玉。 慎以澜的表情就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懒猫一样,甚是满足的看着自己的爪子,恨不得凑上去舔两口。 南宫灵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冷汗涔涔,道:“怎么,你真想挖了她眼睛?” 在马车另一侧骑着马的梁芷秋脸色微变。 慎以澜白他一眼,她一手抓着马车窗子边被卷起来的帘子,探出头去,对马车外的南宫灵恶狠狠地道:“要挖也是挖你的,我对别人的眼睛才没有兴趣呢!” 她说完,又夸张地做了个鬼脸,将帘子重重地放下,将马车内外的世界隔绝开来。 马车里有三个人。 慎以澜因伤了腿而不得不呆在马车之内,但她就算不伤了腿,她也不可能在愿意离开温暖舒适的马车。胡铁花实在受不了梁芷秋看着他的那种认定他是凶手、时刻就要捅他一刀的眼神,也跟着窝在了马车之内。而原随云呆在马车之中,更是无人有异议,因为这是无争山庄的马车。 原随云只是安静地坐着。 慎以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对别人的眼睛没有兴趣,原随云呢? 原少庄主,似乎是个对眼睛很有执念的人? 可是说实话,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里,原随云从来都不曾流露出作为盲人的愤恨,他也未对这双眼睛避而不谈,甚至,他还经常在她面前提起这事。 有时候连慎以澜都忘记他是个盲人了,可他却还常常提起。他提起这件事的语气实在平常,就好像瞎了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失明是件痛苦的事。 慎以澜看着胡铁花一脸生无可恋抱着空酒坛,又看着原随云一脸乖巧地坐在角落里,突然母性大发,非常想摸一摸原随云的脑袋。 只是她刚伸出手,又如同一个真正的老母亲一样、颤颤巍巍地将手缩了回来。 这丫,可是会缝眼睛的人啊。 该死该死,她居然被原随云的外表所蛊惑,忘记了他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1 残忍的手段。 原随云看不见慎以澜的举动,也不知道慎以澜的内心活动,他只是听到了慎以澜那处似乎发出了什么动静,便关切地问:“慎姑娘,可有什么不适?” 慎以澜摇摇头,又想到他看不见她的动作,就勉强地笑了笑,道:“无事。” 金陵繁华,原府落于近郊,也少有人上门叨唠,除了原府派出去调查胡铁花一案的人来往之外,原府实在是很平静。 原随云就像跌回到了一潭死水之中。 慎以澜不肯见原随云。 但凡原随云想要去看她,她便总有各种奇怪的理由将他挡在门外,可按照丁枫的探查,南宫灵却是日日都能进得去她所住的小院。 原随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何慎以澜一离开栖霞寺就变得很害怕他。 难道要去栖霞寺求个符才行? 原随云自嘲地笑了笑,楚留香看在眼里。楚留香这几日何尝未听闻此事,只是他一直忙于归整线索,分不出心来。可他忙了几日,线索却仍旧少得可怜,便和胡铁花一同来找原随云喝酒,他道:“月色正好,慎姑娘这几日的伤也该养好了,不如请她出来坐坐,也不至于终日闷在屋内。” 原随云正欲附和,丁枫却从院外走了进来,道:“方才南宫少侠托人来禀,他陪慎姑娘出外散散心,不用挂念。” 院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许多。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实觉尴尬,原随云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道“真不凑巧,不过慎姑娘的性子,比起赏月更应该喜欢出去逛逛。”他停顿片刻,面上似乎有不易察觉的落寞一闪而过,又笑道:“约定之日已经过去了三天,不知二位有何线索?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胡铁花本就愁闷的脸更愁了,他道:“我想来想去,怎么也理解不了,我明明那日是和个男人一起喝酒,怎么酒醒了,旁边会是一具女尸!” 楚留香听完更觉无奈,摇了摇头,对原随云拱手:“还是多谢原兄这几日的鼎力相助,不过小弟想,这件事还是和那位小捕快脱不了干系。虽然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但我想,坐以待毙终究不是个办法。其实我和老酒鬼也是来辞行的,我……” 原随云打断他,道:“那日听胡兄说起那位捕快,其实原某也隐隐地想起了一些事,只是还不能确定。” 胡铁花满怀希望地看着原随云。 原随云却是叹了口气,“这些事,梁姑娘是不会愿意听到的。” 胡铁花脸色一变,他已经要恨死梁家的人了,梁慕秋的尸体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身边,梁芷秋还要死要活地追杀了他整整半月,现在他一听梁字便一定要发脾气。他暴躁地就要跳了起来,道:“你管她做什么,她……” “为什么我不愿意听?为什么不让我听?”梁芷秋从院外走了出来,她极力地提高了音量,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底气些,可她微有慌乱的脚步却出卖了她的小女孩心思,但是她只当没发现,也只当别人没发现,道:“既然与我姐姐有关,我自然要听。” 楚留香对梁芷秋点了点头示好,梁芷秋却看也不看他地走开,楚留香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恼。胡铁花面带怒容,却被梁芷秋一瞪,安分了许多。 原随云道:“梁姑娘,这件事与你姐姐……说得上有些干系,却也实在不算什么干系……这也只是一个传闻而已,与梁家有关的传闻。” 梁芷秋的脸色惨白,不知是因为原随云的逐客令,还是因为怕什么秘密被人得知了。但她仍坚持道:“既然是我梁家的事,更是要说,若是真的,我无话可说,若是假的,我还能为我梁家正正名声,为何不听。” 原随云也不再坚持,他本就不是真正地为梁芷秋考虑,只是算准了梁芷秋嘴硬,才这样假做推脱地说了几句,反倒能让她坚持着听下去,他道:“太平门梁家与我无争山庄同在山西,虽从未有过走动,但原某曾听说过一些传闻。比如太平门之中,曾有过内斗,对么?梁姑娘。” 梁芷秋紧抿着唇不语。 这也便是默认了。 “那场内斗之后,太平门之中一门两派,一派是仍旧精研轻功,另一派则是重视腿法,并自立了‘大平门’。两派本就积怨已深,在一任门主梁大口死后,两派的冲突日频,更是到了一见就打、不死不休的地步,再后来太平门请来了‘下三滥’何家合力击杀大平门,手段残忍,□□掳掠无一不为,硬是将大平门一众子弟赶尽杀绝。这些,我说的对么?” 梁芷秋猜到他可能说的是此事,却又不想他说的这般直白,父辈间血淋淋的真相被显露出来,她哆嗦着唇,强撑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事,那时候,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哩……” 楚留香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无论是太平门还是大平门,其内都是梁家的子弟,而梁家的人自杀残杀起来,却丝毫不比武林之上外派互相屠杀要来的温和些。 相比之下,胡铁花的想法要单纯的多。 他唏嘘不已,但如今他的小命还悬着,比起唏嘘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他问:“原兄,我还是不知道,这件事与这桩案子又有什么干系?” 原随云轻轻咳了一声。 丁枫续上了茶水,原随云酌了一口,继续道:“大平门灭绝之后,许多梁家人都寒了心,纷纷要离开梁家,而这些离开梁家的人,则被视为叛徒,太平门中下令格杀勿论。之前胡兄提及那位一起喝酒的捕快兄弟,也是轻功一绝,我在想……他有没有可能是叛逃的梁家人,或者是叛逃之人的后代呢?” 楚留香的双眼一亮,梁芷秋却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一站起来,丁枫也上前一步,十分防备地盯着她。梁芷秋又怒又恼,她道:“原……原少庄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说是我梁家人要杀那人,所以他才杀了我姐姐么?先不说除叛这事不落在我姐姐身上,就算是了,难道就能因此放……” 她猛地停住话头,楚留香却已然站了起来,着急地问:“所以说梁家现在果然还在追杀叛逃者?” 梁芷秋看着原随云,原随云却是微笑着,他说:“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早日找出真凶,让死者安息罢了。” 他没有为她说话,梁芷秋心中失望,更是悲愤,跺了跺脚,便急匆匆地跑离了庭院。 原随云端坐着,他端起了热茶,不紧不慢地撇茶叶,道:“我没有证据,也不过是想为香帅多提供一条思路,要查那位捕快兄弟,或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2 许可以查查这些年太平门的叛逃门人。能值得起梁家折兵损将去陷害的人,定然在梁家的名声也不小。这些日子我已经命无争山庄的子弟去探访此事,相信这一两日便有消息,只是香帅既然着急离开……” 楚留香露出轻松的笑来,他的食指在空中虚点了点,就像是对故意隐瞒了惊喜的兄弟抱怨,却不是真正地抱怨,他道:“原兄啊原兄,你既然有了想法,何必将这件事藏到今日才说,又何必故意这样揶揄我呢。” 原随云也笑了起来,“只是证据不足,才未敢告诉楚兄的,这毕竟是太平门门内的事,若不是这位梁姑娘的默认,我只怕还要将此事再藏一藏。” 楚留香是要留下来的。 他定要见一见那本名册,在里面找寻一番,若是能找到线索,洗清了胡铁花的冤屈,他也就能早早地离开中原,早点回到大海的怀抱里,回到那艘舒适的、充满快乐的大船上。 楚留香和胡铁花一起离开了原随云所居的庭院。 亥时将过。 原随云听着院内树叶轻摇的声音,闻着冷冽的空气中传来的花香,感受着微风不懈地欲吹起他的衣袂,他问:“慎以澜回来了吗?” 丁枫迟疑了片刻,道:“回来了,慎姑娘是一个人回来的,南宫灵已经走了,慎姑娘还让人将南宫灵的行李收拾好,送回丐帮。” 原随云不解。 丁枫道:“跟着慎姑娘的人回报,慎姑娘与南宫灵进了一家青楼,在里面打起来了,后来两人又争吵许久,不欢而散。” 青楼,打架,争吵。 怎么听都不像话。 原随云的眉头跳了跳,又问:“他们吵什么,听清了么?” 丁枫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答:“据说……据说是慎姑娘喊着,非要嫁给楚留香……” ‘嘭’一声,茶杯砸在地上,水花四溅。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突然发现给楚留香定的半个月有点紧 然鹅 反正这个案子我不细写[乱吐舌头的狗头] 来呀~吵架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国庆节快乐呀~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两人对坐于棋盘两侧。 执黑子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穿着深褐色的锦袍,在被灯火所照亮的屋子里显得十分低沉与寂寞,可他的衣服所用的布料却是带光泽的,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假寐的猛兽,让人不得不提防。 坐在棋盘另一侧的,却是一个穿着彩衣、戴着面具的人,此人若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人分得清他是男是女,可他若是说起话来,更没人知道他的性别了。 他的声音好似江南女子特有的轻声软语,可他却像是习惯了粗着嗓子说话一般,那吴侬软语硬是带上了几分西北平原的粗狂,可他又似乎极力想掩饰这一点,努力地去克服自己的习惯,从而尖着嗓子说话,这使得他的声音又粗又利,倒像是以为一口喝下了温度合适的甜汤,却发现这汤里全是大冰渣子。他道:“有什么事需要千里迢迢叫我来的,左右不过是让那姓崔的小子跑了……” “哎老三你别说话了!”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恨不得将手边棋罐里的棋统统倒到对方的嘴里,可他忍住了,只是道:“你这破锣嗓子实在难听,你别说话了,我说。” 老三眨了眨眼睛。 中年男子道:“那帮废物,我不过是让他们除掉梁初心的孩子,他们不仅把门主的亲外甥女给赔了进去,居然还栽赃错了人。”他说得恼怒,竟然扬手一挥,将棋盘上的所有棋子扫了下去,接着道:“他们栽赃的人偏偏又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是盗帅楚留香的至交胡铁花,现在楚留香也掺和,事情到这一步,难办,太难办。” 老三腹诽:你大爷,输棋了就毁棋盘,比我师侄女还没用 远在原府,窝在床上看小黄书的慎以澜猛地打了个喷嚏。 中年男子又冷笑道:“不过这也无妨。太平门以轻功闻名,而楚留香这个不知哪里冒出头的毛头小子,凭着几下三脚猫功夫,就敢称自己轻功独步天下,既然这事他也敢插手,不如就趁这一回挫挫他的锐气。如今他与胡铁花躲在原府,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埋伏在外。” 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那纸上绘着奇特的阵法,这也是太平门的独门秘技。他肥胖的食指指了阵法中的几处,道:“到那时候,我们几日分别守在这几处,料那楚胡二人插翅难逃。你的轻功以诡见长,又是门里少有的内力足的,这一处当由你来守。楚留香吃了这头的亏,定会往这处逃,而我……” 不阴不阳假扮的梁老三点了点头,他几次欲说话都被中年男子打断,索性也就不说了。直到深夜,离开这间屋子之后,他踩着院内的月色离去,双唇轻动,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响,喃喃自语道:“澜澜的病是什么时候犯呢……” 他苦思冥想许久,终于停住了脚步,重重地拍了下手,那双桃花眼泛出精明的光,“没错了,就是明晚!明晚,明晚要搞事!” 慎以澜又打了个喷嚏,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眼前的话本上移开,起身,她的腿伤已经好了,披着件衣裳走到了窗边。 夜已深了,万籁俱静。 她把南宫灵气走了。 因为一本小黄书。 慎以澜看着格外圆的月亮,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话本,一脸认真地给自己打气道:“澜澜不哭,拿到了小黄书,这波不亏!” 事情的起因分外明了,不过是慎以澜义正言辞地说想尝尝原随云答应好的带她吃的、金陵最出名的青楼折兰阁里的小吃,南宫灵便带她去了,谁知道到了折兰阁,老鸨却只以为慎以澜说的小吃是‘秀色可餐’的‘小吃’,便领了十几位姑娘上来。南宫灵还没来得及发火,慎以澜便迫不及待地拉了一位姑娘的小手,与其展开了漫长的时尚资讯交流会,然后,获赠了一本小黄书。 就因为这本小黄书,南宫灵与慎以澜进行了一系列关于人性与婚姻和社会制度的深度讨论,其深度从眼神交流发展至心灵交流再到大打出手,最后以慎以澜一句恶狠狠的人身攻击‘我就算嫁给楚留香那个花心大萝卜也不会和你这个老古董成亲’达成共识。 他们绝交了,南宫灵一气之下回济南了。 慎以澜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最近叹的气实在是太多,她愁闷的事情也太多。 她想起了她的师父,也想起师父说过的话。 慎以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3 澜自幼拜于神隐夫人门下,神隐夫人是个奇人,谁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推算出慎以澜的命格,但在慎以澜出生那日,她便出现了。神隐夫人出现在长兴侯府,只是一脸平静地对长兴侯道:你这女儿非此世间人,不受天道拘束,若不拜入神隐门下,只怕日后任性妄为,将惹出祸事。 没有人会怀疑神隐夫人的话,故而,慎以澜在侯府长到三岁,便被神隐夫人带走,成为了神隐弟子。 慎以澜自己也对神隐夫人深信不疑,因为她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一个莫名其妙从21世纪穿越到武侠世界的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做什么,她想活得快活便活,想死得痛快便死,如果不是神隐夫人一直约束管教着她,慎以澜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她想做的事情太多,偶尔想行善积德,偶尔也想作恶多端。 当年神隐夫人上门拜访任慈,也同见到了任慈的义子南宫灵。慎以澜记得很清楚,神隐夫人见到南宫灵之后脸色微变,却只是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直到这次慎以澜离开师门,神隐夫人才对慎以澜说:“南宫灵心思单纯,却又重情,难免受人蛊惑,走上歪路。这本是各人的命数,但任老帮主对神隐有恩,你此次离开师门,只要遇见了南宫灵,定要仔细观察,若是他走上了邪路,尽量地规劝他,若是他已经做错了事……若是这样,若是有危及任老帮主,你必手刃之,护任慈性命安危。” 神隐夫人的话严肃又残酷,慎以澜不得不重视。可是慎以澜并没感觉到南宫灵身上的戾气,也没在他的言语和眼睛里发现阴暗与杀意。 慎以澜思前想后,觉得她能做到的只有赶走南宫灵了。她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还有恶人,但她知道原府里就有一个大反派,她不让南宫灵与原随云有过多的接触,不让原随云成为南宫灵走上歧路的引导者,这不就可以了。所以她将南宫灵气走,气走就好了,气走就不会被骗了,气走就不会去做坏事,也不会到最后,需要让旧友以刀相会了。 慎以澜这么想着,第一次发现自己做了违背心意的事,心中又冒出了一股无名火。她拖着腿伤又往床边走去,她扑在床上,用棉被盖住整个人,把自己藏在黑暗之中。 她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暗。 原随云也是这样吧,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暗,无止境的黑暗,无论白日还是夜晚,他的世界都是漆黑的。 慎以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原随云,她只是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小声道:“这王八蛋都不知道来看我,我才……” 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声音:“好像是我自己不想见他的?” 慎以澜有点懵,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不可能这么干,我是这种人吗?我是这种呆在别人家里还不给脸的人吗?” 脑海里那个声音再次讨人厌地出现:“好像是哦?” 她猛地把被子掀开,她的动作过猛,整个屋子只靠一支蜡烛照明,而桌上的烛火本就微弱,被她带动的风一吹,便灭了。 慎以澜方从黑暗中出来,却又陷入了新的黑暗中,她挠挠头,喃喃道:“这是什么人嘛,请别人做客,怎么不多点几根蜡烛呢,这么黑……” 她这么想着,愤愤不平地爬了起来,摸索着穿上外衣,离开了屋子,似要找那人讨个说法一般。 月光洒满了前路,却是她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前路。 也许比起讨说法这件事,对慎以澜来说,当务之急应当是,讨份原府的地图。 作者有话要说: 卡卡卡卡了一整天…… 我好后悔啊,不应该让阿慎骨折的,骨折要养几个月啊,这几个月什么事都不~能~干~啊~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次日一早,从山西无争山庄出发的几册与太平门有关的名簿便送了进来,放在原随云的书案上。 原随云起得很早,或许是因为他昨夜睡得不好,他的脸色苍白,眉间总有挥之不去的忧愁烦闷,轻轻地锁着。他空洞的目光投向别处,却是凝住心神,小心地翻开书页。 不管是什么样的墨水,也不管写字的人用力多轻,但凡是在纸上落了字的,那落字处摸起来总是会些许的差别。凡所有原随云要的卷宗书册,无争山庄的弟子在誊写时也会采用特制的墨水,这种墨水写出来的字摸着会有细微的颗粒感,更方便原随云阅读。 所以现在的他,在‘看’这份名簿。 他的指腹快速地划过一列列的名字,他尽量将注意力全放在了上边,使他能够不再去想别的事。 然而不巧的是,总有人能够让他想起那些事。 楚留香来了,楚留香和胡铁花一同来的。楚留香的脸色也不好看,似乎很疲倦,眼下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原随云是看不见这些的,但是他很清楚地听见,楚留香的脚步飘忽,在进门时还狼狈地一趔趄。 原随云咳了咳,关切地询问:“楚兄昨夜未睡好么?” 楚留香难免尴尬,他看了看打着哈欠的胡铁花,看了看脸色同样不好的丁枫,却不知是否应该说出实话。他只得道:“昨天听原兄说完太平门内部的事后,大感惊骇,难免失眠,咦,你们的脸色怎么也这么差,昨夜也没睡么?” 胡铁花的哈欠就未停下,他一手还掩嘴打着哈欠,另一只手挥了挥,就像是在回应楚留香的询问一样。他本就不是什么拘礼之人,加上他与原随云也算熟识了,便不再管什么礼数,大咧咧地找了张椅子坐下,道:“别提了,还不是那个慎以澜,半夜不睡到处瞎倒腾……” 慎以澜? 原随云一怔,楚留香同是被胡铁花的话惊到。楚留香担心胡铁花再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惊人之语,便不停地向他使眼色,还打圆场道:“老酒鬼,你是不是昨晚又喝酒了,慎姑娘……” 有的酒会让人醉,有的酒反而让人清醒。胡铁花一听到‘酒’字就清醒了,他瞪着眼睛,底气不足地说着:“我哪有喝酒……我也就,我也就喝了一点罢了,这算得了什么。” 楚留香:……居然真喝了…… 原随云笑了笑,道:“虽说胡兄的酒量好,但现在六扇门、太平门随时都有可能来找麻烦,胡兄还是少喝点,待真凶抓到,原某定在金陵最大的酒楼上好酒好菜为二位庆贺,到时候,不醉不归。”他的话说得胡铁花心花灿烂,胡铁花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正要接口,原随云又问:“不过……慎姑娘昨夜也喝酒了么?” 胡铁花从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4 头到尾就没注意到楚留香在使眼色,他摆了摆手,直爽道:“别说了,我昨天喝酒喝到一半,慎以澜突然跑了进来,我还以为是梁芷秋,吓……咳咳,气得我当时就把酒给洒了。咦,老臭虫,你没见到她么,我给她指了方向的啊,她没道理不去找你。” 楚留香差点背过气去,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胡铁花一眼,怒道:“原来是你给她指的方向!她告诉你她要去哪了吗,你怎么就往我住的方向指了?” 胡铁花听得一头雾水,“她没说啊,她就说她要去找麻烦,这最麻烦的人不就是你吗……” “……这天底下最能惹麻烦的人是你吧……” 原随云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着书页,耳边回响着丁枫告诉他的‘慎以澜要嫁给楚留香’,又想到昨天半夜慎以澜还跑去了楚留香住的庭院里,他越想越生气,却也越想越迷茫。 他实在是猜不透慎以澜的想法。 原随云微微偏着头,没人看得见他的神色,也无人看得见他越来越沉的脸色。他手中的书页已然发皱,这折痕是如何也平复不了的,就如有的想法一旦产生,若是不去实现它,就会成为心上的一根刺,久久难以忘怀。 丁枫忽然出声打断了屋中二人越来越跑题的争吵,他问楚留香:“昨夜慎姑娘去了香帅的庭院,后来呢?” 楚留香这才回过神来。 他似乎因为在别人家中争吵而觉得尴尬,但他又看了一眼原随云,那目光里是若有若无的揶揄,他道:“后来啊,后来我就给慎姑娘指了正确的路。” 原随云:……??? 楚留香抱怨着:“我昨夜是真睡不好,好不容易快睡着了,慎姑娘又闯了进来。她大概是不认路,又被老酒鬼指错了路,就跑到我这边来了。我跟她好说歹说,她就是不信,认定了那里是原兄的房间,还认定了是我半夜跑到原兄的屋子里偷东西,咦,难道你们昨夜都没有听到声音吗?” 慎以澜不是去找楚留香的?反而……是来找他的? 原随云已经完全恍惚了,他仿佛前一刻还被慎以澜亲手推下悬崖,下一刻却发现自己似乎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实在忍不住出声问:“楚兄到底要说什么?还请说明白些。” 楚留香笑了笑。 丁枫却忍不住淌汗。 楚留香道:“昨夜慎姑娘似乎找原兄有事,但她不认路,闯到了我这。后来我带她来了这里,原兄昨夜……没见到慎姑娘么?” 原随云迟疑片刻,他摸了摸额头,想掩住自己脸上的懊恼。他昨夜未离开庭院,可他一个晚上都待在屋里的密室中,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更没有见到慎以澜。他沉声问:“丁枫,昨夜发生了什么?” 丁枫心道不好,额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硬着头皮答:“昨夜……昨天深夜慎姑娘要翻墙进来,属下担心惊扰了公子,便拦住了……而且慎姑娘这么一闹,腿伤也更严重了,属下就先送她回去,今日正要禀报此事……” 楚留香无语地看着丁枫,又倍是同情地看了眼原随云。 好不容易送走了南宫灵,好不容易把姑娘送到了院子门口,然后,姑娘被护卫给赶回去了。 楚留香有点庆幸自己从来都不请护卫。 原随云神色复杂,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他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是该训斥丁枫还是说些别的,他难得显露出一丝慌张,只是干巴巴地道:“这样么……我今天,嗯……楚兄,离开太平门的梁家子弟的名簿已经到了,我想也许能从里头,嗯不是……你且看看吧?” 丁枫一脸见鬼了的样子看着原随云,楚留香听了半天才听懂原随云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而胡铁花看着原随云,瞪大了眼睛。 原少庄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怎么才发现原随云和慎以澜之间……似乎有点什么??? 他胡铁花,难道不是这世上第二聪明的人吗? 愉悦不一定能使人做事的效率加快。 相反,原随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忍不住去想慎以澜为何要来找他,忍不住去想慎以澜想说些什么,也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去找慎以澜的话,他又该说些什么。他的速度本就要比别人慢些,这样一来便更慢了,待他‘看’完一本后,楚留香和胡铁花已经看完了剩下的几本。 楚留香和胡铁花对视一眼,露出了然的笑,也没刻意去说破。 他们找到了五个名字,五个名气最大、最有可能被梁家追杀着、而且到现在也下落不明的梁家子弟,也与那位捕快的年龄相当、或者有可能是其父辈的人。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第二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从这五人中找到那名捕快,确认这是梁家自导自演的陷阱,洗清胡铁花的冤屈。可这一切都建立在梁慕秋的死的确只是个陷阱的基础上,一旦原随云猜错了,他们所有的努力都白付了。 他们都明白这一点,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用心去做这件事,因为这也是他们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了。 胡铁花伸了个懒腰,看见窗外夜色已沉,调侃道:“天黑了,慎姑娘是不是又要到处瞎跑了。” 原随云猛地被呛到,忍不住咳了咳。 楚留香会意,笑道:“多谢原兄的鼎力相助,今日麻烦了原兄一天,原兄有什么要紧事就去吧,我和老酒鬼先回去了。” 原随云大约是因为被呛到而脸红,也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脸上泛着红晕。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又客套了几句,便送二人离开。 庭院无人看守,微风徐过,月下树影轻摇。 可除了他们的说笑声与脚步声,院中竟然再没有别的声响。原随云脚步一顿,楚留香也会意地看向一处。 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鸟啼,院角的老树上一道黑影划过。 原随云反应很快,袖间一道白光闪出,就听那滑到树下的黑影发出一声闷哼。楚留香却眼尖地看见树上另一道影子跑走,连忙施展轻功追上。胡铁花随即向那树下的黑影袭去,却在看清对方容貌时惊呼了一声。 “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原大魔王在密室里发了一个晚上的脾气…… 好喜欢【不是水】小天使给随云大大起的这个名字啊哈哈哈哈 明天开始上班啦,日更不会断的,就是可能比较迟……等第二天看就好啦,爱你们! 然后,作业补完了吗?卷子写完了吗?书包整理好了吗?上班的伙伴们便当材料收拾好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哭着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5 去打觉醒了_(:зゝ∠)_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黑衣人被五花大绑、扔在树下阴影处,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也没有那道焰火形状的深红色胎记,可她有一双与慎以澜一模一样的凤眼,是让人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认错的眼睛。 胡铁花不知道慎以澜脸上有胎记,他也相信了这就是慎以澜。 原随云已经停了手,他本就未打算赶尽杀绝,但他敏锐地听见了胡铁花喊的那个‘慎’字,也察觉到了此刻诡异的安静,他莫名觉得心里有点惊慌,偏头问道:“胡兄?” 胡铁花没有应答。 他先前的话便只说了一半,甚至连一半都没到。他一眼认出慎以澜,本是想问她情况如何的,却不想慎以澜却拼命地对他摇头使眼色,似乎是不想让他说出她的身份。胡铁花虽不明所以,但他本就不怀疑慎以澜,又见慎以澜受着伤、被绑着,也就替她掩护,打了个哈哈道:“慎……剩下了个姑娘。” 原随云的面色全然白了。 他整整一日心神未宁,方才也是一听到声响便出手,他只当那是梁家派来的杀手,完全没有往其他方向去考虑。但是只要他一静下来,就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香气,就是之前他下在慎以澜身上的寻踪粉的气味。他的心已经提起来了,他担心自己打伤的是慎以澜,却又执着地不愿相信那是慎以澜。 他嘴角勉强地轻勾着,想做出平日里那般风轻云淡的神情,温声道:“看来胡兄与这位姑娘相识?” 胡铁花挠了挠头,眼神怪异地在原随云与慎以澜之间打了个来回,就算借他十个聪明人的脑子他也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他要帮整日疯闹的慎以澜?还是将实情告知给帮了他许多大忙的原随云?可是这种小两口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参与啊。 胡铁花思前想后,干脆不想这事了,他径直走向慎以澜,大大咧咧地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慎以澜身上居然半分功力都没有! 胡铁花刚给她松好绑,却意外从她手上的脉搏探到了此事。比起说是慎以澜被人废了武功,他更愿意相信此人是易容的,他的脸色一变,正要向后弹跳,慎以澜却反应极快地抓住了他方才探脉的手,将一物放在了他手上。 神隐山庄特制的匕首。 胡铁花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这把匕首他昨夜还见到,正是慎以澜拿来威胁他指路的那把,刀刃上刻着的‘隐’字和刀柄上刻着的‘慎’字完全一模一样,他是不会认错的。 这是慎以澜。 可是慎以澜怎么会内力尽失? 胡铁花更觉得蹊跷了,慎以澜又飞快地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哑字。 哑什么哑啊!!! 胡铁花的脑子快要废了。 感觉到许久没有动静,原随云缓缓走了过来,问:“可是有什么异常?” 胡铁花被惊得险些向后仰,忙道:“没有,这个……哑姑娘受伤了,我在看她的伤势。” 他觉得这一个晚上实在是惊心动魄。 原随云脸上带了几分歉意,对着慎以澜一揖:“在下莽撞,不知姑娘是友非敌,误伤了姑娘,还望姑娘恕罪。”他又转过去,对胡铁花道:“这位姑娘不是习武之人,受了我这一击怕是受伤不轻,还是先给姑娘疗伤吧?” 胡铁花讷讷地点点头,他的心脏实在是再也受不了刺激,也不想再受刺激。他对着慎以澜说了声抱歉,便一把抱起她,飞一样地逃离了院子。他的思绪还凌乱着,步伐又太快,丝毫没有注意到原随云的神色。 原随云纠结、痛苦却又怀着杀意。 除了没有武功这一点外,原随云没有理由怀疑那不是慎以澜。原随云不愿意承认那是慎以澜,更多的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出手伤了她。 他出手不轻啊。 可如果那是慎以澜,为什么慎以澜可以让胡铁花知道她的身份,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为什么慎以澜会武功尽失,为什么她又会被人绑着出现在这里? 他有太多太多关于慎以澜的疑问,可慎以澜却从来都不愿意为他解答。 他在她心里,到底又算什么呢? 慎以澜忍不住咳出了血。 她一边咳一边骂:“老王八蛋,为老不尊,我遇上的这都是什么人,这……” 胡铁花一个脑子两个大,他摸了摸鼻子,又觉得从楚留香那学来的小动作一点也不顶事,他忍不住挠了挠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问:“慎姑娘,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跑到那里……你跑到那里也对……可你的武功?你怎么会???” 慎以澜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招呼他凑近来。 她小声地问胡铁花:“你听说过神隐山庄的‘不阴不阳’么?” “那当然……”胡铁花一愣,狐疑地看向慎以澜,道:“你的意思是,是他来了?” 慎以澜木着脸点了点头。 不阴不阳素有怪癖,江湖上人尽皆知。 胡铁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向慎以澜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你的师叔……连你也不放过,哎,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慎以澜:????为什么感觉你在骂我? 慎以澜白了他一眼,道:“我师叔已经混进了梁家,这几日梁家一直在部署埋伏,他今日是来提醒楚留香的……这老王八蛋,为老不尊,我遇上的这都是什么人,这……” 胡铁花截住她的话,问:“那你的武功?” 慎以澜只是一顿,她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声音也不再像方才那样有底气,只是苍然道:“无碍,明日就好了。” 胡铁花瞪眼看着她,却见她不再打算解释什么,他也不好再在此事上纠缠。他又坐到了凳子上,想起白日里原随云那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又想到本来此时在这里的应该是原随云的,他便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在这里坐不住了。 他问:“慎姑娘,我不明白……方才,你为什么要瞒着原兄?原兄对你并无恶意啊。” 慎以澜却往后一靠,她靠在床靠上,身子都被帘布遮掩住,她底气更为不足,声音轻飘飘地传了出来,“他……毕竟是他出手的,如果知道受伤的是我,一定会很内疚,胡大侠,你应该……不会想让他难过吧?” 胡铁花终于松了口气,他正着身子,一拍大腿道:“你把我胡铁花看成什么人了!原兄对我有恩,我自然不能害他。你说得有理,那我就不告诉他了。嗯……夜深了,我得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6 看看老臭虫回来没有,你先睡吧。” 他话音刚落,便如释重负地起身离开。 “……!!!胡铁花!大夫呢!!!” 慎以澜受的伤一点儿也不轻。 大夫给她施针开药,加上不阴不阳在离开屋子的时候留下了瓶特制的补药,她总算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但她身上不难受,心里却还难受着。 她曾练武练到走火入魔。 这件事说来也得怪不阴不阳。神隐山庄的弟子从来都不是师父手把手传授武功的,慎以澜当年便是得了本武功心法,便自个儿找个僻静处研习的。但偏偏她的运气实在是坏,遇见了难得回庄的师叔不阴不阳。 师叔就是师叔,四两拨千斤地点拨几句,就教慎以澜走火入魔,从鬼门关绕了一圈,此后就有了不少麻烦事。 比如她武功路数奇怪,比如她脸上因为入魔而形成的奇怪胎记,也比如她每半年就会有一日功力尽失。 偏偏她不是个会记着日子的人,如果不是突然看见不阴不阳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她完全要忘记这件事了。而她一见到不阴不阳,就知道自己又要倒霉了。 她的师叔实在不是个好师叔,非要作弄她,非要把她绑着带到了原府的庭院,非要弄出声响让原随云听见,再然后,她就被原随云打伤了。 她好几天没见到原随云了,可是一见到原随云,就被他打成重伤。 慎以澜心里实在难受。 最难受的是,慎以澜根本就不能告诉原随云真相。她知道自己喜欢原随云,可是她更知道原随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与原随云,就如同西门静与玉罗刹。玉罗刹心思深沉,西门静远远不是对手,所以西门静的一举一动根本就无法动摇玉罗刹,哪怕最后她用西门盈来威胁他,玉罗刹仍旧不为所动,玉罗刹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西门静,西门静死了,玉罗刹依旧能与楚留香谈笑风生。 就像她在地牢里说的那般,她心仪原随云这样可怕的存在,就必须要先拔掉原随云身上所有的毒刺,让他至少在她面前不再强大。他们二人必须是平等的,无论是地位还是力量都是平等的,她不能让原随云觉得她是可以轻易被他掌控着的人,因为一旦可以被掌控,也就可以随便丢弃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不能轻松地谈一场恋爱,为什么要想得这么复杂,为什么他偏偏是原随云呢。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有一个彩色的长得和不阴不阳一个样的小纸人在拿着爱情手册在教育她,又有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就简单粗暴的小纸人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回放记忆的按钮。 慎以澜重重地叹了口气。 原随云面色凝重,他必须要搞清楚受伤的是不是慎以澜。照顾慎以澜的婢女刚离开不久,他就悄悄地靠近了屋子。 他刚走到斜斜地开了个口子的窗边,便听到屋子里传出慎以澜十分清醒的一句:“原随云。” 吓得他身子一斜,险些摔了。 慎以澜发现他来了? 原随云还在犹豫着是在窗外打招呼,还是进屋子里说话,又在考虑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真他妈好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要这样虐待小原小朋友[蜜汁微笑] !!晋江昨晚上抽了!!我好不容易更新完,等了好久都登不上晋江,我就关电脑洗漱睡觉,结果睡前不小心点开app……发现抽好了,又赶紧上来补啦…… 感觉身体被掏空qaq 感谢【团子】小天使的火箭炮!!好久没看到雷啦,看到火箭炮超级开心!其实想二更的,但最近卡得厉害,而且要连上七天班,二更就更难了qaq但是!有机会一定补上! 大家安安啦~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次日清晨,慎以澜便离开了原府。 她是悄悄地走的,穿着水蓝色的纱裙,脸上复又围上了面纱,她的腿伤未愈,加上昨夜又受了重伤,她走得实在是慢。 可这一路却是畅通无阻,像是被人打点好了一般。她没有遇见原府值守的护卫,没有遇见梁家埋伏的杀手,连摆摊卖烧饼的小贩都没有见着。 慎以澜面无表情地走着,朝着金陵郊外走去,穿过枫林,不知到底走了多久,艳阳高照,她才停住了脚步。 她道:“不走,我饿了。” 树上传来奇怪的笑声,传来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不阴不阳嘿嘿一笑,道:“放心,师叔是吃过了早饭的。” 慎以澜没好气道:“谁管你吃没吃,我饿了。” 一个用纸包着的重物砸到慎以澜的头上。 慎以澜打开一看,里头装着的是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她倍觉感动,泪眼汪汪地张开了嘴,咬了一口,却什么也没吃到。 手上哪里还有什么包子。 不阴不阳已然坐在了另一棵树上,他左手拿着那包食物,悠闲地晃着腿,道:“师叔买的包子香吧?” “……香香香,香你个大头鬼!”慎以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寄希望这个好师叔会把食物给她,也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你把梁家的埋伏都告诉楚留香了没?” 不阴不阳又是嘿嘿嘿地笑,道:“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那……” “我只不过是引着他将太平门阵法的险要处都走了一遍,他要是运气好呢,知道你师叔我是个好人,便知晓应该绕开那些地方走,他要是运气不好呢,那……我就更没必要救他了。” 慎以澜瞪大了眼睛听着不阴不阳讲完这句话,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理了理思绪,才道:“你压根就不是来救他的吧?” 不阴不阳‘哼’了一声,“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小师侄女的,怎么会去多管闲事。” “……我真希望你不要来看我。” 不阴不阳悲愤地指着她,继续用他那奇怪的腔调,语带呜咽地道:“你如今怎么这么狠心了。” 慎以澜摸了摸身上的伤口,淡淡地应他:“你觉得,是我狠心,还是一个把功力尽失的师侄五花大绑地扔在……狠心呢。” “当然是那个打伤你的人狠心呐!” 慎以澜一听这话便恼了,她跺了跺脚,假意要走。 不阴不阳也不拦她,只是缓缓道:“你有两个选择。” 她的心一沉,只觉身上发凉,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喉咙也僵住了,她的声音细如蚊讷,“凶手……是他么?” 当初不阴不阳让她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7 待在原随云身边,是为了查师兄宗志明的死是否与原随云有关,现在不阴不阳再次出现,难道是这个案子已经查清楚了? 不阴不阳叹了口气。 慎以澜的脑子里却转过了千八百种想法。 但没有一种想法,不是让她对原随云以刀相向的。 慎以澜是个没有原则的人,她不讲江湖道义、无视朝廷律例,她做事全凭高兴,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底线。她就算喜欢原随云到了可以把命送上去的地步,但要是知道原随云伤害了长兴侯府和神隐山庄,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倒戈相向,更何况她现在对原随云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 慎以澜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看起来状态没有那么糟糕,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在那面纱挡住了她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她道:“还请师叔明示。” 不阴不阳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你的伤如何了?” “……被你一拍更严重了。”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么。”不阴不阳更用力地拍了拍慎以澜的肩膀,无视她似要咳破天的咳嗽声,道:“你放心,原随云不是凶手。” 慎以澜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她抱着树,头也靠在树干上,有气无力道:“我求你了师叔,我错了,我求你你要说什么一口气说完吧!!!” 不阴不阳耸耸肩,道:“你与原随云相处一月有余,有发现什么问题么?” 慎以澜点了点头。 不阴不阳赞许地看着她,“嗯?发现了什么?” 慎以澜闷闷地道:“我觉得吧……他挺好看的。” “……?” “还特别温柔,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对我这么温柔过。” “……??” “而且他好可爱噢,一撩就脸红,有时候还有点呆,还挺好骗的。而且吧,他的三观很正,从来都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对啊,我也觉得我怎么可能做错什么,就你们这一个个的不正常的人才会认为我不正常,你看看……你打我干嘛!” “觉得你正常的人才叫不正常,好吗?”不阴不阳拍了拍手上的土,无语地摇了摇头,道:“慎以澜,你没药救了,你迟早会死在美色之下的。” 慎以澜哭唧唧地拍掉身上的碎石子,看着他,呸了一声。 不阴不阳理都不想理她,他的目光随意地向远处一扫,继续道:“杀死明师侄的不是原随云,是魔教的人,我向玉罗刹要人的时候,却得知他们已经死了,死在楚留香手上。虽然凶手已经死了,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师兄,这一点,我和你师父都希望能找出真相。原随云不是凶手,可是神隐山庄也查出来,他的背后、无争山庄的背后似乎还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你说……有没有可能,无争山庄背后的势力,就是魔教呢?” 慎以澜不敢抬眼看不阴不阳。 不阴不阳也没想从她嘴里得出真相,他压根就没奢望慎以澜会办好什么事儿,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只要原随云与你师兄的死无关,我才懒得管他的死活。”他眯着眼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慎以澜,阴测测地道:“武林毒瘤,不得不除。” “江湖上,那些家族与门派的兴与灭都是命数,你知道神隐山庄是从来都不参与这些的。我只是好奇无争山庄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但就算查出无争山庄背后干的尽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不会去插手。我不会,神隐山庄不会,不代表武林不会。如果有一天原随云被整个武林追杀,难道你慎以澜还会跟着他一起亡命天涯?” 慎以澜答:“不会的。” 她直着背,昂首挺胸,目光直视他,不似做伪。 不阴不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喃喃道:“你还真这么不做作……” “我不会让他被武林追杀的。” 不阴不阳顿了顿,失望地白她一眼,“你以为你是武林盟主么,你……” 慎以澜认真地看着不阴不阳,问:“师叔,你知道吗,小孩子睡觉老踢被子,会着凉的。” “……你想说什么?” 她高兴地一拍手,道:“可是只要我把他的脚打断了,他就再也不会踢被子了呢!” 不阴不阳呵呵一声,轻飘飘地扔了句‘好自为之’,又轻飘飘地离开了。 慎以澜脸上的笑,随着不阴不阳的消失,也一起消失了。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 宗志明不是原随云杀的,她该松一口气,熊府上下二百号人也不是原随云杀的,她更是松了口气,可是她还不能完全地放心。原随云在暗地里到底做了多少动作,做了多少恶事,那些事是不是她承受得了的,她全然不知。 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看着原随云恶事做尽,与他一起堕落,另一个选择,就是拿起捍卫江湖正义的大刀,誓要斩断原随云所有的爪牙。 可是这个世界本就是一本武侠小说啊……就算死去了,也都只是书上的人,应该没关系的吧? 慎以澜十分没有底气地安慰着自己。 她的脑子越来越混乱,而混乱到一个程度后,她便干脆要忘掉那些事,一心一意地坐在树下发呆。她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觉得身上有阵阵凉意,觉得天色微微发沉,可她整个人都是放空状态的,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心一意地发呆。 直到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霞光铺在他身上,乌黑的发半垂着,在风中轻摇。他穿着的白衣已然染上了黄昏的颜色,袖口纹着一圈蓝金色的纹样,随着他走动一同挥动着。他的声音仍旧是如珠玉般的温润,又掷地有声,他淡淡道:“慎姑娘,你在这里。” 慎以澜背对着他,她抿了抿嘴,心里莫名觉得好笑,却很配合地答:“嗯,我在这里。” 原随云无奈道:“你一天没吃饭了。” “哦,是吗?你吃了吗?” 从慎以澜武功恢复的那一刻,她便发现了原随云。她也知道原随云自她离开原府后,就一直远远地跟着她,不阴不阳也知道原随云跟着他,只是原随云知趣地站在了远处等着,而不阴不阳也是在原随云绝对听不见的情况下才与慎以澜交流。 慎以澜在这里呆了一整天,原随云也是。慎以澜饿了一整天,原随云也是。 原随云清了清嗓子,却是再没有顺着她的话答,只是道:“慎姑娘还不想回去么?也罢,知道慎姑娘平安无事,原某也就放心了。既然慎姑娘要在这里再呆一会,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8 。” 他说着,就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慎以澜以为他只是说着吓唬她的,却不想他真得越走越远,脚步没有一丝的迟疑,甚至还轻快了几分。 慎以澜恼道:“原随云!!!” 原随云停住脚步,也不回头。 “我腿伤未好,走不动了。我不管,我的腿是被你弄伤的,你要负责带我回去。” 原随云笑着走了回来,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且温和,他披着霞光而来,就像是从画作中走出来。 慎以澜一手托腮,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放弃喜欢原随云这件事。 他问:“我背你回去?” 慎以澜没好气道:“你就不能让我看起来比较像个女人一点?” “……???”原随云一脸迷茫,“我……我也没背过男人……” “……哦。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慎以澜从来就没安分过。 原随云是抱着慎以澜回去的,一路上虽没经过什么闹市,但也并非没撞见过路人,好在他看不见路人的白眼,也丝毫不会去在意这些。 他红着脸,想让慎以澜能规规矩矩地呆着,而不是一会摸他脸、一会又捏他耳朵,可是他又觉得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原随云努力沉着声,试图将话题引到他好奇的事上,他道:“慎姑娘,昨夜……” “昨天我睡了一整天,原府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有。” 她还是要瞒着他。 原随云心有不甘,却也不再追问。 慎以澜偏了偏头,靠在他心口上。她能听得见原随云的心跳声,却听不见原随云心里想什么。 他们明明靠得那么近,却都不约而同地在两人之间立起了屏障,使得他们越来越远。 慎以澜沉默了一会,她在沉默中难得的安分,却也在沉默里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目光里泛着期盼的光,又温柔得如一池秋水,她道:“原随云。” “嗯?”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是玉罗刹,而西门……” 原府之外,胡铁花猛地跳了出来,打断她道:“慎姑娘,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拿原兄当人看的人了!” 慎以澜:……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码出来了……天呐我的肝呢,我去找我的肝了…… 好像降温了,大家要记得添衣保暖呀~ 晚安啦宝贝们~ 第40章 第四十章 胡铁花百思不得其解,他挠头悄声问楚留香:“一个人,天天逼着一个盲人做这做那的,难道不是很过分么?” 楚留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明白慎以澜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了然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没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了。” 胡铁花摸着下巴思考了许久,沉默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看着朋友受苦而坐视不管的人,还算得上是人吗?!” 楚留香:…… 慎以澜微笑着将本要递给胡铁花的杯子捏成粉末,然后又十分客气地给楚留香倒了杯茶,双手递过杯子,道:“香帅,请用吧。” 胡铁花已然习惯了慎以澜的各种冷暴力对待,只是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楚留香并没有喝茶,他接过了茶杯,却只是将杯子放下了,稍稍推开一些距离。他的右手随意地放在桌上,看着慎以澜,笑着问:“看来慎姑娘的伤势已经无碍了?” 慎以澜一脸莫名其妙,她道:“我受伤的是腿,你又没见到我走路,怎么知道我好没好?” 楚留香扬起了一边眉毛,加重了语气,问:“慎姑娘受伤的只是腿吗?” 慎以澜看着胡铁花,冷漠地道:“还有我那颗脆弱的少女心。” 胡铁花:……???我做错了什么???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那门本就开着,慎以澜一抬头便能见到原随云站在门边,他已换了件浅蓝色的衣袍,屋内的烛火照亮他脸上温和的笑,他的身后是深沉的夜色,身上却像是带着光。慎以澜只看了他一眼,又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梁芷秋,也并未表示出不悦来,只道:“请进。” 想表白的想法已然因胡铁花的打断而烟消云散,慎以澜就再也没想过告白的事了,除了暴力对待胡铁花之外,慎以澜对谁都平平淡淡,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一样。她见了原随云不会喜悦,见到一直缠着原随云的梁芷秋不会恼怒,就连见到胡萝卜都不会挑食了。 原随云便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梁芷秋也跟进来了。他坐在慎以澜与胡铁花之间空着的那张圆凳上,这屋子统共就只有四张凳子,这样一来,梁芷秋就没法坐着了。 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面上浮现出了尴尬。 慎以澜理都没理她,只是伸手取了个杯子,给原随云添上茶。原随云也似什么都不知道般,神色坦然地坐着。楚留香的目光在这二人中游离着,也并没有什么表示。 只有胡铁花坐不住了。 他虽然不喜梁芷秋,可这种故意让女人尴尬的行为,他还是不愿意做的。 可他刚站起来,就被楚留香拉住了。 楚留香拉住胡铁花,却不是看向胡铁花,他对梁芷秋抱着歉意的一笑,道:“梁姑娘,楚某与原兄有要事相商,可以请梁姑娘先回避吗?” 梁芷秋虽愿意给楚留香半个月的时间来清查此案,却不代表她能放过胡铁花。在她的心里,胡铁花还是杀她亲姐的凶手,自然是仇敌,当刀剑相向。而胡铁花却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给她解围的,她只觉像是被羞辱了般,实在是恼怒不已。而她的脸上刚浮现出愤怒的表情,却被楚留香的话打住,僵在了原地。 她看着始终背对着她的原随云,咬紧了下唇,终究是没说一句话便走了。 这让楚留香和胡铁花都觉得诧异。 梁芷秋的表现实在是怪,依着她的好强性子,就算她不动手,也应该会开口说几句话来护着自己的面子,可她却一言不发,像是极其顺从原随云一般。这样的梁芷秋,俨然像是与原随云达成了某种约定,完全不是一个求而不得、又时刻想引起对方注意的少女。 楚留香如此想着,也便如此问:“原兄,可是对梁姑娘说了些什么么?” 原随云茫然道:“未有啊,楚兄可是误会了什么?”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似乎要掩饰他的不好意思,也似乎要掩饰别的情绪,“哦,我只是觉得今日的梁姑娘,与前日在原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59 兄庭院里见到的梁姑娘,实在是变化了许多。” 慎以澜默默地倒掉了原随云和楚留香杯子里的茶,并将杯子都收了起来。 原随云只觉得自己很无辜。 她问楚留香:“你不是说有要事要讲吗,怎么废话这么多?” 楚留香咽了口唾沫,他本是不渴的,也本是没有打算喝那杯茶的,然而当他亲眼看着那杯茶被倒掉之后,突然有种十分渴望着水的感觉。他内心淌血,嘴上只道:“慎姑娘或许不知道,昨夜有人夜袭原府,我便跟踪了对方。我跟着他,却发现他是刻意要引我走的,他引我去了绕着原府转了一圈,却是刻意在几处稍有停顿,我想那几处一定埋伏着什么,或许是梁家布的阵法。” 原随云皱起了眉头,他的身子微微前倾,担忧道:“看来他们是动了杀意了?” 楚留香神情同样不好,却是叹了口气,“梁家不仅是要杀老酒鬼,连我也要一起杀了。我在想,或许我和老酒鬼不适合在原府待下去了,以免牵连……” “楚兄何出此言?”原随云正色道:“无争山庄岂有贪生怕死之辈,原某与楚兄、胡兄既为朋友,就没有见朋友有难而坐视不理的道理。只要用得上无争山庄的地方,两位兄台只管放心说,原某定不推脱。” 楚留香笑了起来,他道:“原兄想错了,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不论昨夜是否有夜袭一事,我与老酒鬼都是要走的。半月之期已过了近半,真相是不会自己跑来的,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应该要去找那个捕快了。我今日来,第一件事是来辞行,第二件事便是要提醒原兄,担心梁家的埋伏是否已经混进了原府。”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看向慎以澜。 慎以澜自然也感受到了楚留香的怀疑。她昨日武功尽失地出现在原随云住的庭院里,本就是件令人生疑的事,再加上楚留香不知昨夜夜袭的是不阴不阳,他又认定了不阴不阳是梁家派来杀他的人,更会对被不阴不阳生擒后又放过的慎以澜起疑心。 慎以澜内心十分悲痛。 一旦被楚留香认定了有嫌疑,就非常有可能被楚留香的主角光环给牵连、变成一个倒霉鬼。 她心痛,也下定决心要偷偷地与楚留香解释一番。 原随云惋惜着离别,他也不强求,只是道:“既然楚兄有此打算,我也没有阻拦的道理,说起来,也是我府上护卫不力,才让楚兄昨夜险些遇险,小弟在此赔罪了。楚兄放心,这件事无争山庄也会调查下去,一旦有了消息,会……” 他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因为楚留香一旦离开,为了避开太平门的追杀,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如何给一个找不到行踪的人送消息,无争山庄还没有解决的方法。 楚留香正要开口,慎以澜却一脸无所谓地道:“不用担心,可以让丐帮传消息呀,我和南宫灵说一声,他……” 慎以澜沉默了。 她沉默了一会,又一脸苦恼地揉着自己的头发,道:“他一定不会理我的,每次吵架,我寄的信他都要烧掉三封才高兴。” 她不提这事也罢,一旦提了,原随云便想起丁枫汇报给他的那句话,那根刺又从心里阴测测地冒了出来,闪着嗜血的寒光。 原随云淡淡道:“无碍,我会修书一封给任老帮主,相信丐帮不会不帮楚兄这个忙的。” 楚留香与胡铁花又待了一会,细述了案子里的几个疑点,直至夜深才离去。原随云与慎以澜也不再有单独的交流,他们各怀着心事,各做着自己当做的事。 慎以澜最应当做的事,便是趁着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困得不行的时候,跑去找楚留香澄清。 楚留香只穿着中衣,他本是要入睡的,却被突然出现的慎以澜给惊起。他坐在床上,倍觉头痛,将慎以澜说的话细细捋了一遍,问:“走火入魔?” 慎以澜慎重地点了点头,道:“你也见过我脸上的印记了,这不是胎记,这是我当年走火入魔之后才出现的。这个印记的颜色深浅与我的内力有关,你不信可以问胡铁花,他那日见到了,我脸上是没有印记的。” 这些事在楚留香看来十分稀奇,却又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存着疑却并未再纠缠此事,接着问:“那昨夜出现在原府的,不是梁家的人,而是怪侠不阴不阳前辈?” “彩衣和彩色的面具,还有说话不男不女的腔调,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几个这么变态的人,但反正,不阴不阳就是这样嘛……” “……这倒也是,我……” 慎以澜打了个哈欠,她这几日其实是睡够了,可不代表她还能熬夜,她拦住楚留香接下来的话,道:“其实我今晚找你,不单单是来解释这件事的。” 楚留香疑惑地看着她。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原随云的神情实在是平静。 他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画布,那画布平摊在桌上。他本是应该用那双手去‘读’这块画布的,可他一点儿也没有那个心思,他只是问:“如何?” 丁枫道:“慎姑娘闯进了楚留香的屋子,她关了门,说话声也极小,属下……” “我不是问你这件事。” 丁枫犹豫了一下,却不敢多说什么,只答:“都已经办好了。” 原随云叹了口气。 他伸手抚摸那块画布。 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是摸着什么容易破碎的珍宝,可他的心思显然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叹道:“何必呢。” 平静之下便是暗潮翻涌。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之前每天工作量多到爆肝,国庆之后工作量居然更多了!更多了!更多了! 每天都生无可恋地在办公室瑟瑟发抖 过渡章啦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慎以澜孤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什么也看不见,就算努力地瞪大眼睛也看不见什么,她伸手向前抓去,抓到的只有漆黑的空气。 就连她的每一次呼吸也是黑色的。 她用手捂着眼睛。 掌心的温热传到她的眼睛上,可她心里却不住地发凉。她看不见自己的手,她看不见一切,到底是她已经失去了眼睛,还是失去了手。 当这双眼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她便渐渐地忘记了自己是否还有眼睛,每一次眨眼的动作都是无用且麻木的。她开始对一切觉得陌生,甚至连自己都觉得陌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0 生。 她无比地想离开这个地方。 慎以澜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没有触动任何机关,她小声地问,犹如自言自语:“是谁?” 没有人理她。 她走一步便问一次,脚步越来越快,问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她的脚步里充满了慌乱,她摔倒了。 一旦摔倒,却再也站不起来了。她的脚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她不停地伸手向前抓去,却什么也抓不到,她想离开这里,可她却被缠住了。 慎以澜终于崩溃了,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她什么也看不见,却像是看见了无数泛着寒光的利刃向她刺来,像是看见了深蓝色的海水渐渐淹没她的头顶,像是看见了…… “慎姑娘!” 慎以澜惊坐了起来。 她的里衣已经被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也紧贴在脸上,她一脸茫然地呆坐着,眨了眨眼睛,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手摸向了自己的眼睛。 慎以澜一脸惊奇,她一会捂着自己的眼睛,一会而又松开了手,如此反复几次,直到听见外面的婢女说道找到了劈锁的斧子,才依依不舍道:“我在呢,何事?” 婢女顿了顿,缓缓道:“楚香帅与胡少侠要走了,少庄主派人来问姑娘,是否要去送他们一程?” 慎以澜没好气地说:“不送不送,我再睡会,别来吵我了。” 她这么说着,也的确又扯起了被子,蒙头睡了过去。 然而婢女还并未离去,她坚持着道:“慎姑娘不去也无妨,只是胡少侠向姑娘借一套衣服,还请……” 慎以澜双眼一亮,掀开了被子,她刚一脚踏在地上,嘴里马上喊着:“我要去我要去,我可要帮胡铁花化……啊我的腿!” 慎以澜的腿伤更严重了。 她的腿上还扎着木板,木板和绷带已是新换了的,似乎是大夫的有意报复,她左腿上被绑了重重的绷带,几乎要是右腿的两倍粗。带着这样的腿,她也不必想着走路了,坐着特制的轮椅,让侍女一路推她过来。 她生无可恋地将整个人埋在太师椅中。 楚留香看了看她放诞不羁的坐姿,又看了看梁芷秋端庄的身姿,突然很庆幸原随云看不见。 原随云的确应该庆幸自己看不见。 他闻到了极其浓郁的香气,听见了一个诡异的脚步声,又由这个脚步声联想到了许多诡异的场面,他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脸色并不好看。 慎以澜几乎要哭出来了,“辣眼睛辣眼睛,不,辣鼻子辣鼻子。” 胡铁花似乎是把所有的香料都用上了,他就像是块用香料足足腌制了三天三夜的肉一样,他身上的气味已经香到发丑了,浓郁到连楚留香都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楚留香捏着鼻子道:“我觉得我的鼻子都快被你治好了。” 胡铁花一扯脸上的紫色面纱,怒瞪着他,道:“这不都是你们让我……” 慎以澜缓缓地打断他,“别说,我觉得你这样还挺好看的。” “……?” “我越看你,就越喜欢我自己。” 胡铁花穿着一身紫纱裙,手上拿着的也是慎以澜之前用的那块面纱,他浑身的打扮与慎以澜一模一样,可他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穿上女装自然丑的不像话,也让慎以澜第一次对自己的身材产生了迷之自信。 胡铁花怒得一摔面纱,转身就要回去换衣服。原随云却拦住了他,温声劝道:“胡兄当以大局为重,如今楚兄的行踪已然公告天下,江湖自然对楚兄此行备为关注,若是让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怕是要惹上不少麻烦。” 这便是胡铁花换上女装的理由。 胡铁花气恼得很,可他又对原随云极为尊重,他黑着张脸又忍下了此事。此时,梁芷秋站了起来,冷声道:“你去把你身上这股味给去了。” 众人都以为是她自己忍不住了,只有慎以澜在仔细地打量着梁芷秋的神态。梁芷秋面无表情,可目光坚定,就像是要捍卫着什么一样。 原随云的五感失去了视觉,自然其他的四感更为敏锐,楚留香只是觉得不适,而原随云闻来要难受了千百倍。 慎以澜想到了这一点,便深深地看了一眼原随云。原随云看不见她的眼神,也感受不到什么,他神色淡淡,就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是梁芷秋会突然变得沉着冷静,又极为顺从、保护着原随云,实在让慎以澜无法不去猜测二人之间的关系。 她隐隐记得原随云最后是因女人而死的,但究竟是哪个女人,她实在是想不起来名字了,反正不是她自己就对了。 想到这里,慎以澜不由地开始鄙视原随云。 为女人而死,辣鸡! 慎以澜想到了这一点,不代表楚留香和胡铁花能想到这一点,胡铁花本就与梁芷秋不对盘,听了这话就更恨不得绕着她多转几圈,熏死她才好。慎以澜眼见着胡铁花就要往上冲,一块木片就砸了过去。 砸得胡铁花眼冒金星。 慎以澜张大了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着稍稍瘦了一点的左腿,赞叹道:“没想到,这玩意用处这么多啊。” 原随云:…… 胡铁花:qaq 原随云特意为楚留香准备了一辆马车,一辆外观精致、内里别有洞天、存放着物资的马车。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迟疑着道:“其实我倒不是很需要这些……” 原随云笑了笑,“这辆马车便是小弟依着楚兄的意思,挑选到的,最不招摇却能张扬声势的马车了。这其上的货物多是应急所用,楚兄若是用不上也可送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慎以澜附和着,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这些东西都很有用,尤其是我送给你的,非常棒。” 楚留香的脸色瞬时就不太好了,他古怪地看了眼慎以澜,又向原随云道了谢,才利落地上了马车。 马车向前方驶去,是要离开了金陵。他还在马车里寻找慎以澜放的可怕的礼物。 慎以澜一如热情好客的主人般,不住地往即将离开的客人的行李里放置礼物。 但她若是愿意放些招人喜欢的东西就好了。 楚留香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捏着一片厚重的木片。 这块木片要比砸晕胡铁花的那块木片还要厚重许多,胡铁花刚从被头晕支配着的恐惧中清醒回来,看到这块木板,又嗷地一声躺平装死了。 楚留香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隐隐觉得木片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1 之中还另含玄机。 他仔细着端详了许久,手指终于摸到了一处木质触觉独特的地方,他轻轻挖开拿出,果真见里面有一小槽,放着一个被团成卷的纸条。 他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骨折必备,不必多谢 ……谢你个鬼哦! 楚留香走了,胡铁花走了,梁芷秋也没有理由留下来。原府一连走了三人,走的明明都是本就不属于原府的人,却让原府一下子陷入了冷清之中。 原随云在等待慎以澜的解释。 他心里还是存着点希望的,至少慎以澜没有毫不犹豫地跟着楚留香离开,便说明了,她对楚留香,或许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态度。 慎以澜的确来找原随云了,或者说她是一直跟着原随云的。木质的轮子在地上碾压后发出响声,在偌大的庭院里显得格格不入,可她就是不愿意叫住原随云,只是跟着他,一言不发地跟着他。 原随云叹了口气,他停住脚步,转过来,屏退了其他的人。 庭院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早秋还未染红了这处的绿意,空气里有远方传来的桂花的甜香气息。 慎以澜仰头看着他,她道:“原随云。” 原随云微微偏头,也不应答,只等着她的下文。 “我担忧的事很多。” 原随云有片刻的失神,但更多的是茫然。 “我很久很久没有用心去做一件事了。” 原随云向她走了过去。 “所以,我要走了。我想回京城一趟,把之前镇远将军府的事情处理好。” 他停住了脚步,正正好站在她身边,他伸手便可以摸到慎以澜的头发。 慎以澜看着他,目光坚定,她想回京安排好所有的事,完结熊府的案子,安顿好长兴侯府,为慎以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然后再回来,把原随云变成她想要的原随云。 只是她害怕会发生其他的变数。 她不知道原随云到底明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希望原随云能不再让她担忧,希望原随云能等她回来。 原随云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头发,手指便立马移开了。他空洞的目光里染上了温柔,温柔却又深邃,似乎还藏了许多让她看不懂的东西。 他道:“我会让人去安排好马车,护送你回到长兴侯府。” 慎以澜心里有点别扭。 她没想过原随云连拦都不带拦她一下的。 她闷闷地说了声‘好吧’,就自己转着轮子要离开这里。只是她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头对原随云一笑,道:“原随云,再见。” ——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要等我。 可是听在原随云的耳里却像是诀别。 他笑了笑,他的笑让人无法挑出什么毛病来,他只道:“一路顺风。” 金陵原府,一天之中,送走了三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段太卡了……真的,自从魔教的后半部分开始我就一直在卡,卡卡卡卡卡卡卡 昨晚一卡,就睡着了 昨天好难得睡了七个多小时,感觉整个人舒服地快要飞起来了 至于我日更突然断掉了一天这种事……不要在意啦,虽然我总记得要补,但是……也要等我不卡的时候吧qaq[一点也不害臊的我] 爱你们!(づ ̄3 ̄)づ╭?~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空气里有淡淡的香气。 慎以澜睡得迷迷糊糊,却也睡得十分安稳,安稳得就像是在平地软榻之上,而不是马车上。 她觉得有点诡异,可是睡意却不断地向她袭来,她强撑着睁开了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四处仍是漆黑一片。 慎以澜纳闷地喃喃自语,道:“怎么这几天都在做这样的梦。” 她彷如险些在海水里溺死、却又侥幸浮出水面的人般,深深地吸了口气,又伸起手欲摸摸自己的额头。 只是她的手一动,手臂上传来的冰冷的触感和耳边响起的铁器相触的声音,让她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梦。 她被关起来了。 慎以澜不知道是谁关的她,更不知道关她的人有何目的,也不知道她若是轻举妄动会不会碰到什么机关。 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一点儿声响都不敢发出。 黑暗之中传来女子的轻笑声。 慎以澜瞪大了眼睛,仍旧什么也看不见,她集中注意力想去感知这个地方。空气冰冷且潮湿,还夹杂着淡淡的香味,这香气极像是让慎以澜昏昏欲睡而点的香散发出来的。这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方才女子的一声轻笑外,慎以澜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没有鸟兽的鸣叫,也没有说话声和脚步声。 那声轻笑打破了寂静,可女子又沉默了许久,让这境况看起来更加恐怖。只在慎以澜打算破釜沉舟之时,那女子突然说话了。 她道:“慎姑娘,我们能请你来,自然也有办法留住你。” 慎以澜能确认她不认识这女子,她心里还十分紧张,却硬撑着道:“那当然了,想留住我可简单了。你把灯点起来,让我看看你长得如何,长得美我就留下来。” 女子的语调微微上扬,轻轻地‘哦?’了一声,道:“那可就稀奇了,我主人……” 她的声音突然截住,连尾音都没有,又消失在这片漆黑之中,就像是这片黑暗化作了猛兽,一口吃下了她,将她与外界完全隔离。 慎以澜为这突然的安静而不安,可不安若是到了极致,反而就让人再也生不出不安来了。 慎以澜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坐了起来,尽管她的双手都被铁链给铐住了,但对方还是给她留了点长度,让她可以稍稍的活动。最可惜的是,她的腿伤还是未愈,让她没办法摆个潇洒不羁的坐姿。 她曲起未伤的右腿,右手靠在膝盖上,撑着腮,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努力做出一副看得见的模样,睁着眼睛看向前方,嘴里念着:“说吧,你们既然不杀我,一定是要留着我做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若是想拿我来要挟神隐山庄,这个算盘就打错了,神隐山庄三不管,不管吃、不管住、也不管死活,你们与其这样囚住我,不如好酒好菜美男环绕地伺候我,或许我还会告诉你们几个秘密。” 黑暗里又响起了声音,还是方才那位女子,她道:“秘密?不知道慎姑娘说的是怎样的秘密?” 她的声音仍旧妩媚,却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压抑,似乎在忍受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2 着痛苦,似乎是刚刚受了重伤。 这屋子里,一定存在着第三个人。 方才慎以澜曲起右膝之时,她听见了一点儿轻响,似乎是有人微微地动了动。这声响绝对不是从女子站着的地方发出的,这说明了这屋子里一定存在着第三人。这第三人打伤了那女子,可他出手却全无声息,想来武功极其高强。 慎以澜的脑子飞速地转着,她搜刮着自己所知的武功高强又有闲心来对付她的人的名字,可她也没有沉默,道:“对啊,比如不阴不阳到底穿不穿肚兜,比如天机子出门前会不会为自己算个卦,比如怪大夫得了风寒以后到底给不给治,等等等等,只要你想知道的,神隐山庄的秘密,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能让我满意。” “……”女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所幸只是片刻,她又回过神来,她清了清嗓子,问:“好啊,那么要妾身做什么,慎姑娘才能满意呢?” “就看你想知道什么秘密啦。” “如果是慎姑娘自己的秘密呢?” 慎以澜面露难色,就像是对着空气犯蛇精病一样,她摊了摊手,道:“这太可惜了,本来我以为可以骗几个美人过来伺候我,可偏偏在神隐山庄里,我是最没有秘密的一个人。” 女子掩嘴轻笑着,她走了过来,慎以澜看不见她的身姿,却能听见她的脚步声,听见纱衣因走动而摩擦发出的窸窣的响声。因为看不见,反而凭空生了许多想象,倒觉得这女子定然身姿婀娜、风情万种。 她一边走,一边道:“慎姑娘没有秘密,这可是太好了。妾身最怕从别人嘴里要秘密了,若是对方肯说还好,要是他不肯说,少不得要威逼利诱,强迫人,也是妾身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呢。”她已然走了过来,纤纤玉手伸向了慎以澜,却是未直接碰着她。 女子伸手抓起了铁链,却又放下了,她的手轻轻摩挲着铁链,顺着铁链摸到了慎以澜的手腕,又开始把玩着慎以澜的手。 慎以澜欲抽回手,却发现女子将她的左手死死地扣着,只要慎以澜欲强行抽回手,女子也会毫不犹豫地废了她的手。 女子轻声道:“我们不如聊一聊慎姑娘这身武功可好?听闻慎姑娘的凤舞九天威力无穷,出招时风云皆为之变色,内力雄浑,可化形出凤凰,引得百鸟朝圣,好不威风。” 慎以澜笑了笑,她的手腕被女子抓着,可她却轻轻转了转,指尖在女子手上轻挠。这气氛着实是暧昧,女子僵了僵,慎以澜又伸出了右手,覆在女子的手上,她道:“美人姐姐,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威风,我第一要做的事,便是要砸烂了这里。” 她的话音刚落,便立马伸手向女子的眼睛摸去,女子反应及时,刚刚好躲开她的出手,但同时也不得不松开扣着慎以澜的那只手。 慎以澜松了口气,右手摸着自己险些废掉的左手,暗暗地做了个鬼脸。 女子怒斥:“你到底想做什么!” 慎以澜不以为意地道:“我好奇啊,这么黑的屋子你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走来走去,这种眼睛实在是让人害怕。我说,就算是要吓我也该吓够了,我们点灯吧?” 她语气里有淡淡的讨好,却又立马消失殆尽,不满地嘀咕道:“喜欢晚上出行的,除了夜猫子就是蚊子了,嗯……好像还有什么……” 心里隐隐出现了一个答案。 若是这里点起了灯,若是有人能看到她的脸色,定能见到慎以澜那张脸上已是连面纱都遮掩不住的惨白了。 她缓缓道:“蝙蝠岛?” 整间屋子都陷入了死寂之中,就连那女子也不再说话了。 慎以澜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道:“这不是蝙蝠岛吧,蝙蝠公子没这么怂吧?” 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却又忍不住往这方面去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一声熟悉不过的轻叹。 原随云叹了口气。 只是他一点也不忧愁,他只是慢悠悠地轻酌了一口茶,温声道:“你果然知道得很多。” 慎以澜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从她怀疑起原随云的那一刻开始紧绷,又从原随云说话的那一刻彻底崩断。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浮在空中:“我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少,比起你知道的实在是少。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可以立马睡着,只要我醒来时能回到陆上,我就当这里的一切只是个梦。” 原随云嘴角带着一抹浅笑,那双在黑暗里才显得不再空虚的眼睛也染上笑意,他道:“以澜,你说如果我想放走你的话,又何必要带你来这里呢?” 他若是只想得到她身上的武功,自然还有更好的、更隐秘的、不需要他暴露身份的方法。 她的语气生硬,道:“你若不想让我走,更不应该把我关在蝙蝠岛。我毕竟也是神隐山庄的弟子、长兴侯府的嫡长女,我要是失踪了,总会有人来找我,你就这么相信他们找不到你的蝙蝠岛吗?” “那就让他们来找吧。”原随云一脸轻松,继续道:“只是你忘记了,胡铁花扮作是你、跟在楚留香的身边行走江湖,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有人认为你失踪的。而你在江湖上也一直行踪不定,他们找不到你,也不会怀疑什么的,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找一具与你的身形一模一样的尸体,伪装成你,让‘慎以澜’这个名字彻彻底底的在江湖上消失。这样,你可以安心呆在这里了吗?” 慎以澜紧咬着下唇,硬着头皮道:“南宫灵走之前我与他曾有过约定,到了约定之期,他要是见不到我,就一定会见到来蝙蝠岛的路线图。” 她怎么可能会有来蝙蝠岛的路线图,她连中原的地图都认不清。 原随云知道她在说假话,也不拆穿,却是顺水推舟。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原随云顿了顿,他的语气里的确带着疑惑,问:“从济南相见之时,你的表现就很奇怪。在整个武林,整个天下,除非是我想让他们知道,不然没有人会知道蝙蝠岛的存在。可是你却能知道蝙蝠岛,知道蝙蝠公子,甚至……还有线路图?” “你知道的秘密这么多,所以,我怎么能够放你走?” 慎以澜欲哭无泪。 原随云却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他安抚性地摸了摸慎以澜的头发,慎以澜想躲开,却被他点住了穴道。他的动作尚算温柔,将她曲着的腿放下,又扶着她躺了下去,他小心地将锁住慎以澜的铁链整理好,尽量让她感受不到铁链的存在。而后,轻声道:“你的腿伤还未好,就算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3 你存了逃跑的心思,也该好好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不再有别的动作,起身便走。 慎以澜闭上了眼睛。 她无奈地道:“原随云,你让我很失望。” 原随云轻笑了一声,只是落下一句,“所以,当初你也不该给我希望。” 他亲手撕开自己温柔的假面,将所有的阴暗面都呈现在她面前,固然会招惹她的厌恶与恐惧,可是他已经不想伪装了。 反正她逃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想,让他们,撕逼,啊…… 但是,你们,不要撕我qaq……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原随云日日都会来‘看’慎以澜。 他只是坐在屋子正中摆的那张桌子边,静静地坐着。慎以澜不说话,他便就不说话,也不发出任何声响,若不是慎以澜一直没听见他的脚步声,她还时常错觉他已经走了。 慎以澜躲在角落里,她躲在两面墙之间的夹角,尽管处在黑暗之中,却还是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一脸不满,手上还拿着半块馒头,口齿不清地道:“我不想吃馒头了,我都吃了五天了,我肚子里全是馒头!” 原随云失笑,温声道:“我命人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菜,是你自己只吃馒头。” 慎以澜简直要抓狂了,“我看不清啊,你为什么不点灯!黑漆漆的,用筷子什么都夹不到,用手我就只敢碰馒头了啊!” 她的话刚一出口,顿时就觉得有点后悔了,她毕竟是阶下囚,又没本事打败原随云,哪里还有任性的资本。她马上变了脸色,语气讨好地说着:“反正我也逃不走,不如,点个灯呗?” 原随云只是淡淡地道:“你会适应这里的。” “……”慎以澜垮下了脸,恨恨地扔掉了馒头,她什么也看不见,就随手将馒头往远处扔。她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会,找到了床上的被褥,快速地钻了进去。 铁链随着她的晃动而发出声响。 蝙蝠岛位于海上,其内全无一点火光,这使得暗室里不但无光,还十分潮湿。尽管这件屋子时精心布置过的,但对于慎以澜这样呼吸惯了自由的空气、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来说,这里处处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慎以澜在这里待了五日,她的活动范围还未超出这张床。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她木然地睁着眼睛,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也不敢闭上眼,生怕一闭眼,眼睛就被缝上了。 原随云察觉到了她的不满。 他缓缓走了过来,坐到床边,他的手覆在她的额发上,轻轻摩挲着,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问:“你不起来,怎么吃饭?” 慎以澜用力地挥开他的手,翻身面向墙壁,一言不发。 原随云兴许是怒了,也兴许未有。他伸出手,一把将慎以澜从床上捞起,慎以澜惊呼一声,正要反抗之时,却发现原随云已经扣住了她的双手,强迫着她坐直了身子。 慎以澜恼怒地质问他:“你又要发什么疯?” 原随云松开了手,他松开了右手,但是他左手还扣着慎以澜。他的右手顺着慎以澜的手臂缓缓向上,停留在她的脖颈边。他的食指指尖在慎以澜的大动脉处画着圈,让慎以澜整个人都无比紧张,僵了身子。 原随云离她很近,是她稍稍前倾就能靠在他怀里的距离。 也是她稍稍一动,他就能杀死她的距离。 慎以澜闻着他身上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无比地开始想念之前一脸温柔的原随云,哪怕明明知道那只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可她还是喜欢得想占为己有。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觉得很委屈。 可是原随云似乎受了更大的委屈,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落寞,轻声道:“你不是饿了么,我喂你吃点东西。” 他这么一说,慎以澜便愣住了,而侯在门边多时的丁枫也立马让人将准备好的饭菜送了进来。原随云放开了手,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份子,他本就是在黑暗中生长着的人,在黑暗中他便过得如鱼得水。他无需看得见什么,却能很轻松地执起碗筷,将菜送到慎以澜嘴边。 他简直是白日做梦,想着这样就能收买她吗?! 慎以澜愤恨地想着,愤恨地咀嚼着嘴里的肉,愤恨地说着:“好像不是很鲜了。” 原随云点点头,又夹了另一道菜送到她嘴边,“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慎以澜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她一脸满足地吃着原随云喂的食物,嘴上却不停地嫌弃着,“这道菜有点咸,不不不,我再吃一口……” 丁枫听着二人诡异的对话,一瞬间觉得原随云根本不是蝙蝠公子,而还是那个无条件纵容慎以澜的原少庄主,更是忍不住回想起了被慎以澜支配着的恐惧。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慎以澜已经许久没有吃得这么丰盛了,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想下去走走,可是她一动,链条互触而发出的响声又将她打回原形。慎以澜不再想着离开了,至少不是现在离开,她第一次用手去触碰铁链,将铁链握在手心里,晃了晃铁链。 这声响打碎了寂静与少有的温情,在黑暗里变得无比刺耳。 原随云应当是喜欢她的,他会放她走的。 慎以澜这么想着,低头摆弄着手上的链条,她的眼神却忍不住四处乱瞟,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忍了又忍,终于小声地问了一句,“我失踪了这么久,江湖上如何了?” 原随云沉默了一会,他习惯了慎以澜的‘一语双关’,忍不住去想她是否还有别的深意,此时亦然。他一下子想到了许多的事,脑海里却只浮现出一个名字,他冷笑了一声,道:“半个月刚好过去了,你说梁芷秋,现在杀了胡铁花没有?” 慎以澜脱口而出,“当然不会,楚留香肯定能解决这件事的。” 慎以澜对‘主角光环’这四个大字深信不疑。 原随云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握紧了又松开,问:“为何是楚留香?” 慎以澜还未听明白,原随云的手却扣住了她的肩膀,他的力气极大,可是语气平淡。 他道:“即使他有不少红颜知己,即使他对你一点心思也无,即使他从来都不相信你、时时怀疑你的底细,你却任然要信任、依赖他?甚至……心仪他?” 慎以澜怔怔地听着,讷讷道:“不……不是……” 她顿觉迷茫,不知原随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她脑子里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4 却浑浑噩噩的,有什么东西闪过却一直也抓不住。 原随云的声音变得很轻,似乎是在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也似乎在问自己,“那你将我视作什么呢?以澜,你玩也玩够了,当收心了。” 这句话带来的恐惧感,远远大于她发现自己被囚禁时的恐惧感。 她松开了手里抓着的铁链,起身向前抓去,她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恐惧感和内心的失落促使她猛然抱住了原随云,原随云身子一僵,又察觉到她不停地摇着头。慎以澜怕极了,她的声音同是轻飘飘的,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相信楚留香,是……可是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 慎以澜微微仰起头,想要得到原随云的认同,可惜这是在黑暗之中,她并看不见什么。她想到了很多,她想到了她的确不相信原随云,她从来都是把原随云当做是反派看的,可她也不是不信任他,她…… 原随云只认为慎以澜是妄图骗他,故而越听越难受,却伸出手来,重重地拥紧了她。他的下巴靠在她头上,右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道:“那你不如猜猜,楚留香现在从迷魂阵里出来了么?这次布下的,比那次困住你的,要难得多。” 慎以澜的心一紧,她推开原随云,却又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衣袍。她对着黑暗,就好像对着原随云一样,焦急而又认真地道:“你不该插手的,你不该和他作对的,这次的事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插手,你就不怕他发现你的身份吗?如果天下人都知道了原少庄主就是蝙蝠岛上的蝙蝠公子,你该如何,无争山庄……” “那又如何?”原随云轻声笑着,手抚上她的脸,“你以为,我一定会输么?” 慎以澜不知道他会不会输,但她知道楚留香不会输。 只要原随云的身份一旦暴露了,他就算可以活着,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在江湖上行走。这个世界秉承的还是‘邪不胜正’的原则,不管他多厉害,他可以成为黑暗王国里的掌控者,可他永生就只能在黑暗中。 她语带哽咽,就像是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要被摧毁了般,她道:“原随云,不要插手此事,不要与楚留香作对,只要……只要你做得到,我,我就再也不想逃跑的事了。” 她见原随云还在沉默,又接着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可以让神隐山庄查不到蝙蝠岛,还有楚留香,我与楚留香有……” 原随云将她推开了。 他起身,衣袖带起了微风,他冷冷地道:“慎以澜,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女人改变想法?” 慎以澜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原随云接着道:“你的确很有趣,但远远不到让我为你改主意的程度。你愿意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你若是还存着逃跑的想法,我也会让你留在这里。” 慎以澜想起了金灵芝,想起了枯梅大师,也想起了梁芷秋。这些或多或少被原随云利用着的,可一点也没得到他的感情的女人。 她嘲笑着自己的自以为是,冷笑了一声,问:“原随云,你真要把我一直关在这里?” “你会愿意呆在这里的。” “我为什么会愿意呆在这里?” 原随云未直接答她,却是走了几步。他故意放出脚步声,让慎以澜听得一清二楚,他走着,头也不回地道:“因为你,无处可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日更,蓝瘦,香菇qaq我没弃坑啊!真的没有! 周四周五都在加班,周六在外面跑了一天找房子,还是没找到qaq不是故意断更的,晚上回来都在码字,但是……每天晚上码了一千字就睡过去了…… 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补上……[心虚的我] . 感谢【雪糕】小宝贝投的雷,感谢【野渡舟横】小天使投的营养液,爱你们!深深地!(づ ̄3 ̄)づ╭?~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慎以澜听见门开合的声音,听见脚步远去的声音。 她为原随云留下的话而不安。 她为何会无处可去?江湖之大,为何会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原随云到底在盘算什么,他在江湖上会有一番大动作?会危及神隐山庄和长兴侯府? 慎以澜呆坐了一会,一会哭一会笑的,哭自己的蠢,也笑自己的蠢。 只有她这么没脑子的人,才会天真地以为可以收服原随云这样的反派吧。 明明知道原随云一直在伪装,却把他伪装出的温柔和纵容当真了,现在不仅把自己困在这里了,还有可能害到别人。 她不停地劝说着自己,可是心底里又不停地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冒出来,那是她仅存的一点希望。 她重重地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也不再去想原随云。她摸着腕上的铁手铐,不由地咂舌,这手铐用的是几层厚铁交错,想打开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她又顺着铁链摸去,寻找铁链的另一端是被固定在何处,可是这铁链长度设计得巧妙,她快碰到一端时,另一端的铁链长度便不够她伸张,硬是要将她‘拉’回去。 她想了想,手不够用,腿来凑。 她的腿伤还未愈,稍稍一动起来便会隐隐作痛,可她想逃出去的心思大过一切。她将整个身子都转过来,伸长了右腿便要去触碰那墙面。 一个女声冷不防地响起。 是她初来蝙蝠岛时听到的女声。 女子道:“慎姑娘不必白费力气,要是凭姑娘一己之力便能轻易逃了出去,蝙蝠岛又怎能长存?” 慎以澜被吓得跳了起来,未愈的腿在床上一震,更加地疼了。她饱含热泪,道:“你怎么不敲门啊!” 女子轻笑了一声,向慎以澜走去。慎以澜不知她的盘算,也看不见她的动作,只觉得手上覆盖了一只冰冷的手,连忙打掉,问:“你又要做什么?不要老摸女孩子的手!” 女子‘哦’了一声,道:“我想着姑娘在这里呆了几日,应该很想洗漱一番才是。既然姑娘不想,那就算了。” 她说着便转身要走。 慎以澜连忙叫住了她,一脸期待地问:“你们要烧热水,岂不是要用到火?我这屋子实在是潮湿,如果能有个炉子的话……” 女子打断了她,道:“岛上有一池温泉,可供姑娘使用。” “呵呵,你们也算是地大物博了。”慎以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顿了顿,继续追问:“温泉啊,那也不错,你现在带我去么?” 只要能离开这间屋子,她就多一分希望逃跑。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5 女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姑娘的伤还未好,我会让人将水送进来。” “……” 慎以澜没有让人伺候着洗澡的习惯。她第一次庆幸这是在黑暗之中,故而也不会有身子被人看到的窘境。女子扶着她进了浴桶,便只是默默地侯在一边,依着她的命令递去物品。慎以澜手上的枷锁已然解开了,可惜女子解开手铐的速度实在是快,快得她还无法参透。她泡在温水里,享受着短暂又虚伪的自由。 慎以澜的长发散在水里,她用手捧起水,浇在身上,水花溅起的声音在暗室里异常明显。她问:“你在这岛上呆了多少年了?” 女子闷笑一声,语气却有些感慨,道:“我在这岛上不知呆了多久,不知白昼与黑夜,又何须去算着日子。我在这,兴许呆了七年吧。” 可这蝙蝠岛居然七年之前便存在了吗? 慎以澜迟疑片刻,语带好奇:“刚有蝙蝠岛,你就在这里了?” 女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慎以澜此时是难得的清醒。七年当是个虚数,却左右不会差了多少。七年之前,原随云也不过是十五六岁,无争山庄式微,他是何来的势力组建蝙蝠岛?他既然有如此才能,为何不用在无争山庄上,光明正大地在这江湖上立足? 七年前,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 七年前,慎以澜定是跟随着神隐夫人闯荡江湖,那一年她去过何处,早就记不清楚了。她支起右臂,靠着桶沿,她已然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搓捻着。 ……手? 慎以澜灵光一现,喊出了声:“对了,周家!” 她出声时,手也不安分地拍了拍水面,水花四溅,溅到了女子身上。女子被这么一惊,颇为不满,却只是重复着她的话问:“周家?” “对啊对啊,周家!云南周府,那里的小哥长得特帅,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花满楼,白白净净的,语气神态都好温柔,啊,好想再去云南一趟!”慎以澜重新陷入了迷妹状态,就像是安利爱豆一样不停地对女子重复着她的话,若是女子看得见,定能看见她做西子捧心状、向往地看向一处。只是慎以澜高涨的情绪很快又低落了下来,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慎以澜叹了口气,“可惜了,他脑子不好,当时周家被官兵围剿,他以为周家已亡,便跳崖自杀了。” “……”女子神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好像……七年前少庄主去云南周家夺宝,后来就是带着一身伤回的蝙蝠岛…… 慎以澜仍然在惋惜,她的左手掌心抚着右手的掌心,哀哀地道:“他长得那么好看,又比你们少庄主好骗,要是当年我早点看穿他的意图,带他回神隐山庄好好调/教,哎,现在我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不愿意我受苦。” 女子勉强地附和着笑了笑,问:“若是那位……周家的那位公子未死,慎姑娘打算如何?” 慎以澜不满地撇撇嘴,“他死没死关我什么事,我在蝙蝠岛当阶下囚,你们还会让我在牢里养个小白脸?” “如果慎姑娘愿意和公子说说,兴许不是不可能。”女子的话别有深意,又道:“姑娘的腿伤未好,不宜泡的太久,还是先出来吧?” 慎以澜接过了女子递来的毛巾,吃力地在女子的帮助下跨出木桶,相比之前她要放松了许多,敌意也淡了许多,她随口便问:“你们这岛上什么都有,有会按摩的吗,我听闻雁落十六式按摩有奇效啊,能找个会的人给我按按么?” 女子正帮着慎以澜更衣,听闻此话吃吃地笑着,道:“自然是有的,只是用雁落十六式按摩,怕姑娘的身体也受……” 她猛然意识到慎以澜是在套话。 慎以澜的神色冷了许多,她扯过衣领,自己摸索着穿上了衣服。她被困于蝙蝠岛不得外出,也省去了穿那些复杂的服饰,只是穿着里衣便足矣。她拖着伤腿,摸着墙壁,凭着记忆往回走,不发一言。 雁落十六式本为阎罗十六式,是魔教的武功。 那时在魔教宫室之中,原随云刻意将她引到那条通道之中、而后又在魔教中人出现时将她推开的原因终于浮出水面。 他对魔教的熟悉、关外十二毒习得中原世家功夫、玉罗刹对他的轻视、蝙蝠岛的出现以及魔教武功在此处的存在,只能说明了,原随云背后的那股势力,就是魔教。 熊府灭门案、宗志明之死皆与魔教有关,那么在这两个案子中,原随云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慎以澜心情复杂,情绪也变得低落。或许常年呆在黑暗的人都十分敏感,他们看不见一切,于是将其他能用的感官都派上用场。他们不用看见,也能感知到她的失落。 可她应该是要失落的,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为自己被囚禁而感到开心。 慎以澜就快走到床边时,身子一斜,飞快地往风口处蹿去。 她固然看不见,但她也听了几日的脚步声,对门所处的位置有了大致的了解。何况,洗完澡的人对风总是格外的敏感,她察觉到了门是开着的,便急不可耐地想逃走。 可是她逃不走。 她落入了一个怀抱,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她只听得见如恶魔般的声音从她头上响起,他道:“腿伤未愈,怎么还想乱跑。” 她又被抱回了床上。 女子命着人将里屋的浴桶扛走,他们兴许是都走了,屋子里静得可怕。 原随云抓起她的手,大拇指抚摸着她的手腕,语气轻快,“我很高兴你没有再反抗。” 慎以澜扯出一抹苦笑,“以蝙蝠公子的武功来看,怕是十个没有受伤的我都打不过吧。” “废物再多也终究是废物。”原随云笑了笑,又道:“不过我从未将你当做废物。” 慎以澜紧紧地皱着眉头,她不知道原随云是何时回到的这里,有可能原随云从未离开,那么他一定将她与那女子说的话都听在耳里。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她问:“原随云,熊府的灭门案,还有我师兄的死,是你所为吗?” “你觉得呢?” 慎以澜低着头,声音里带着苦涩,道:“我曾经相信不是你,可我相信的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不是蝙蝠公子。” 原随云轻轻地‘咦’了一声,他未想到慎以澜是如此作答,也未想到慎以澜并非一开始便将他视为蝙蝠公子。想到慎以澜对作为无争山庄少庄主的他还存有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6 信任,他心里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手抚上她的脸,温声地道:“熊府灭门案是关外十二毒所为,你师兄的死与我一点关系也无。” 慎以澜暗暗松了口气,可她实在摸不清原随云的想法,只当他又存了什么利用她的心思才来找她,她不知是该伏低做小还是显露出强硬的一面,她沉声,想让声音听起来不卑不亢,她道:“如果你是为了我身上的武功才想囚禁我的话,那你还是……” “你在外面自由了那么久,这座小岛定然让你觉得拘束。我想了很久,觉得不该再用铁链锁住你。” “……诶?” 原随云的手抚上了她的眼睛,继续道:“可是你一直想逃跑。” “……!!!”慎以澜只当找到了希望,激动地就要解释:“不是,只要你……” “以澜,蝙蝠岛上,不需要眼睛。” 慎以澜僵住了,她感受到原随云的手还覆在她的眼皮上,他的手指游走着,就好像在比划着,比划着…… 她急忙打掉他的手,不停地向后退去,她紧张却又愤怒,惊惧交加,道:“原随云,不要让我恨你。” 黑暗中她察觉到他的靠近,他的气息环绕着她,让她无处可躲。慎以澜像是疯了一样要逃离这里,她没有方向地逃,却都逃不出这一方天地。 她颈上一麻,身子便软趴趴地斜了下来。 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只听得见原随云似是叹息、又似是满意的一句:“恨吧,这样就忘不掉了。” 反正,也没有爱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不能和上一章放一起啊,感觉有点精分了,但是……不会改的[尔康手说不] 感谢【团子】大天使的火箭炮,感谢【爽爽爷】小心肝儿的营养液,啊,我感觉我要升华了,爱你们!么么哒!(*  ̄3)(ε ̄ *)(*  ̄3)(ε ̄ *)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原随云果然没有再锁着她。 慎以澜醒了,她躺在床上,只觉眼皮沉沉。她的手颤抖着,摸向了自己的眼睛,可摸到的只有重重绷带。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不知道是谁的。 她极力隐忍着,喉间却仍旧发出了一声呜咽,她没有落泪,因为她已经无处可流出眼泪。她的手紧紧抓着锦被,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最后,变得麻木。 慎以澜是个疯癫的人,神隐山庄的人皆是疯癫之人。他们习惯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疯癫,将一切不合理变为合理,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疯子最怕的就是疯子,而她偏偏遇见了原随云这样真正的疯子。 原随云察觉到她的颤抖。 他的声音温柔,像是终于得偿所愿,道:“你醒了。” 慎以澜已心灰意冷,再也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原随云轻笑一声,“以澜,你要知道,蝙蝠都是看不见的。你要长久地在这里生存下去,就不该成为异类。” 可是我不想呆在这里,甚至我还曾想把你从这带走。 慎以澜哀哀地想着,躲开原随云欲来触她的手。 原随云也无意强迫她,他早知道慎以澜不会对他有好脸色,但他也不认为慎以澜会想对他动手。 就算失去了眼睛,慎以澜也不会轻生。她是个极端的享乐主义者,活要活得尽心,死也要轰轰烈烈地死,她不会甘愿让自己烂在泥潭之中,慢慢地成为腐肉而死去,就算她被缝住了眼睛,她也不会愿意平静地死在这座岛上。 这是她的有趣之处,也是她的危险之处。 原随云如此想着,只是温声道:“你的眼上已经敷上了草药,不要去碰它,被缝住的眼睛总比两块腐肉好。我不再锁着你,这件屋子的门也不会上锁,但是,外面很危险,不要乱跑。” 自那日后,原随云一天中有大半的时光都待着这里,只是远远地坐在桌边,从不逾矩。他与她讲了许多上江湖的故事,有慎以澜经历过的,有慎以澜听说过的,也有慎以澜闻所未闻的。所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得有趣,可是她却从没有笑过。 原随云放下茶杯,他那刚被茶水润过的嗓子发出温柔的声音,可是他话锋一转,却不再与她说故事,他道:“前些日子里,京城又发生了起灭门惨案,手法与镇远将军府那桩案子一模一样。” 慎以澜的心已然悬了起来,却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愿发问。 她问不问都改变不了什么,原随云若想说,便会说,不想说,她也问不出来。 原随云叹了口气,道:“不是长兴侯府。” 他为慎以澜不愿理他而叹气,也为自己明知她不理、却仍要凑上前去而叹气。 原随云接着道:“无非是朝廷中那些权贵相争的牺牲品罢了,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关外十二毒刚死,又冒出了十三凶徒。这世上,最难消失的便是黑暗了吧。” 慎以澜听得迷迷糊糊,她已经在这里呆的太久,不见屋外光景、不知日月变迁,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只有恨意,也就只有恨意才能唤醒她。 若是说到与她无关的事,她便又会沉沉地睡下去。 原随云斟酌许久,实在是不愿意提起一个名字,却又忍不住去提起,“如你所愿,楚留香破了这桩案子。” “梁芷秋不但没有杀胡铁花,还消失了一段时日。楚留香逃出了阵法,又找到了那位同胡铁花一起喝酒的捕快。那名捕快姓崔,他的母亲梁初心本是太平门旁系弟子,才貌双全,与太平门门主素有间隙,又叛逃了太平门,故而惹来追杀。梁慕秋是枚棋子,她被派去杀崔略商,自己却又被梁家人所杀,梁家人想把她的死栽赃到崔略商身上,却不想,让胡铁花给碰上了。” “案子已破,太平门人自相残杀,这件事,连六扇门都不再插手。胡铁花的冤屈洗清,楚留香也无事一身轻,现在过得也快活。不过,他们都没想到过来找你。” 原随云静了一会,还是没听到慎以澜的声响。 不仅没有说话,就连呼吸声也平稳了许多。 原随云走到床边,他的手轻轻碰了碰慎以澜的脸,却没得到她的反抗,他才知她已然睡着了。 他苦笑了一声,不知是该为慎以澜不在意楚留香的事而高兴、还是该为慎以澜不愿听他说的话而难过。 他伸手想将慎以澜的手放回被子里。 可慎以澜却死死地抓着锦被。 她明明沉睡着,却又像清醒时一样防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7 备,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就像是抓着根救命稻草般,连睡着了都不愿松开。 他在这里,所以她才这样害怕? 他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之上。 他喃喃道:“无碍的,你会喜欢这里的,你会安心地待在这里,将我视作唯一的倚靠。” 这应该……是他想得到的吧。 慎以澜不再说话,不单单是不对原随云说话,连带着蝙蝠岛上的所有人,她都不说话。 她若是有想要的东西,想去的地方,定是要自己起身走过去。可她双目失明又拖着条伤腿,没走几步就要重重地摔在地上。有侍女想来扶她,她连拒绝都不愿意出声,只是将对方推开了。 她的腿伤难愈,可也因此慢慢地习惯了黑暗。 原随云每日帮她换药,他也不担心她的腿,与之相比,他更担心慎以澜的精神状态。 她是那么活泼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这样长久而孤独地活着。 原随云思前想后,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他抱来了一只猫。 一只断了奶的,已经能睁眼,能走动,甚至还有了好斗的脾气的幼猫。 那只猫本是瑟瑟发抖地被带到了她的面前,又被原随云放在她身边。幼猫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慎以澜,而后又向温暖处钻了进去。 慎以澜被这突然闯进她被窝的、毛茸茸的生物吓得不轻。 最糟糕的是,这只猫不怕她。 这只猫使劲地往慎以澜身上扑去,慎以澜便推开它,可是它野性难驯,不仅不退缩,反倒更凶猛地扑了上去,还险些抓伤了慎以澜的手。 慎以澜被一只猫吓得在床上蹿来蹿去。 原随云听着她难得发出的声响,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可是又不禁皱起了眉头,“它会伤了你。” 慎以澜一怔,脸色更冷,脱口而出:“所以呢,你也要将它的眼睛缝上?” 那只猫顺势扑进了她的怀里。 原随云的神色舒展开来,他脸上有欣喜的神情,可他压抑着,只是沉声道:“你若是喜欢它,它便是你的,我也不会去碰它。” 她若是不要这猫,后果可想而知。 慎以澜头一次对弱小之辈产生了怜悯的心思,她留下了这只猫,让它在这漫长且阴冷的时光里,陪着她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这只猫还是幼猫,有勃勃生机,对着黑暗也无惧。它在这黑暗里如鱼得水,跑得欢脱,但慎以澜总认为,它会有一天同她一样变得死气沉沉。 她也是有过挣扎的啊。 可是她已经放弃了。 原随云认为最不可能的事,却真实地发生了。 慎以澜似乎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她日复一日地躺在阴暗的床上,她不再说话,却像是没有说话的力气,她也开始不再进食。哪怕原随云命人将调制好的汤药强灌下去,慎以澜的身体仍像是个得了重症的病人,急速地衰败了下去。 幼猫又长大了一些,性子稍稍地稳了许多,仍是在暗室里跑来跑去地捣乱,可它越发出声响,就越显得慎以澜的死寂不同寻常。 她的眼睛被缝上了,她的呼吸日趋虚弱,原随云也常常分不清她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 他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他时时给慎以澜把脉,感觉到慎以澜的脉搏一点点弱了下去。 她躯体内的灵魂似乎真的要散了。 原随云始料未及,寸步不敢离她左右,他紧紧地拥着她,明知她不愿却也不放手,但他只是拥着她,未再做什么。 慎以澜虚弱到无法推开他,却也突然不想推开他。 她靠在他怀里。 原随云语带恨意,他的手覆在她的背上,道:“慎以澜,你不能死。” 慎以澜的声音细如蚊讷,她道:“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活着何用。” 原随云只是坚持地说着,“你不能死。” 她笑了一声,嘶哑的声音继续道:“阎王要我三更死,又有谁能留我到五更。” 原随云的左手始终覆在她背上,伸出右手揉乱她的头发,又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他道:“我要你活,你就能活着。” 慎以澜却失去了力气,她的头向前一倾,无力地摊在他怀里。 原随云扶着她,他的内力不断通过左手输进她的体内,执着地要唤起她。 若是他看得见就好了,若是他看得见,定能发现慎以澜脸上的印记,却在此时,时隐时现。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担心he的问题!不要忘记了,我是个!热爱!神转折!的!人!呀! 明天有一场面试,萌萌的我先去萌萌地睡啦(好好奇你们的作息时间,你们辣么迟睡辣么早起居然不困???) 感谢萌萌的【爽爽爷】宝贝儿的营养液,亲亲?(°?‵?′??)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接连多日,原随云日夜不息地陪在她身边,向她体内输送内力来延续着生命, 这个方法居然有效,让原随云惊喜却也疑惑。 他这才意识到,慎以澜前些时日里不仅是身子愈发地虚弱,就连内力也消失了。 人的内力居然真的可以凭空消失? 那么,那日出现在庭院、被他打伤的慎以澜,难道并非是刻意示弱想让他产生愧疚之情,而是真真正正地失去了武功? 原随云的脸色微僵,他是个骄傲的人,也是个无法接受自己犯错的人。他希望慎以澜没有欺骗他,可他更希望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的心情复杂,不知是该喜还是忧,却从来没有过愧疚。 沉寂多日的慎以澜突然发出了咳嗽声,这声音极轻,几乎微不可闻,可在原随云的耳里却是再好听不过的声音。他喜悦慎以澜的清醒,急忙让人倒杯茶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他的动作实在是轻,似乎是因险些失去了她而后怕,将她视若珍宝,不敢碰碎。 尽管她如今的脆弱是他一手造就。 慎以澜小口小口地啜着茶水,温热的水徐徐地流过她的喉间,也让她稍稍觉得舒爽了一些。她喝够了水,也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复又躺在了床上,半梦半醒。 她虽然醒过来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次昏死过去。原随云不敢大意,直至她的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他不打算停下往她体内输送内力这件事。 慎以澜身体恢复得很慢,像是泡在水里的浮木一样,潺潺水流而过,可浸润它的也不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8 会有多少。原随云耗了大半的功力,只能让慎以澜不再轻易地昏睡过去,却还没到可以让她生龙活虎的地步。 原随云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擦去慎以澜额上渗出的冷汗,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柔声道:“过几日我会很忙,不能时刻陪着你,等这段时间忙过去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慎以澜微有动容,听得能离开此处,她不假思索地抓住原随云的衣角,可一想到自己的眼睛,她失落地松开了手。 再也看不到花花世界,看不见山光水色,看不见人间烟火,她出去了也没意思。而一个眼睛被缝住的人,看起来定然十分恐怖,只会被常人当做异类来看待。 出去的意义是什么呢。 慎以澜又缩回了锦被里。 她终于开始逃避外界,惧怕外界,那她也会有一天心甘情愿地待在这岛上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稳步进行着。 原随云是满意的,而他也的确如他所说的那般,变得忙碌了许多。 他一天只来得了一趟,都是姗姗来迟,是在慎以澜玩猫玩累了、打算去睡的时候才会出现。他似乎只是为了给慎以澜输送内力,他确保了她生命无虞后,只与她说了几句话,便又匆匆地离开了。 有什么事需要让他这样忙碌? 慎以澜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确切的答案来,但是她隐隐觉得,这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逃跑时机了。 慎以澜听见原随云离去的脚步,又过了许久,听见猫将桌上物件推到地上的声音。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怎么可能会放弃离开蝙蝠岛,无论是什么情况下,自由都是人生最有意义的东西。只要她离开了蝙蝠岛,她相信有人治得了她的眼睛,她相信她还可以卷土重来,而只要让她有了喘息之机,她定要将原随云挫骨扬灰,让他也常常被囚禁折磨的滋味,最后让他痛苦地死去。 从她的眼睛被缝上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恨意。 她起身,假做要寻猫地走了两步,又斜斜地摔了下去。原随云只派了一个婢女来看守她,而她这么一倒,那婢女便立马飞身过来欲扶住她。可是婢女刚刚靠近,就被击昏了。 慎以澜对自己如今的功力诧异着,却也很欣喜。 在她打算回京之前,她服下了先前向不阴不阳要来的药水,将她半年一至的功力尽失的日期提前。只要她身在长兴侯府,有没有武功根本就不重要,故而她想在长兴侯府度过这最危险的时刻,这样,她就会有长达一年的时间来解决原随云的势力,将原随云变成一个普通人,她便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地和他在一起。 她完全没有意料到原随云会对她下手、会将她囚禁在蝙蝠岛上,她在最危险的地方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还因祸得福,让原随云将大半功力渡到她身上。现在的她不敢说打得过原随云,但功力确是大有提升,逃出蝙蝠岛的几率又要大了许多。 这些时日她躺在床上,也并非只是躺着。原随云送来的这只小猫好动,她也便凭小猫的足声猜出了这屋子的格局。小猫有时也会跑离这间屋子,而她虽然听不确切,却总是能有点收获。 慎以澜的脸上哪里有虚弱的样子,她是来了精神,誓要离开这座岛。 她贴着岩壁行走,步子缓且轻,若是遇见了来巡逻的人,也便靠着轻功贴在岩壁上躲过去。蝙蝠岛内可谓戒备森严,她这一路至少遇见了三个不同的巡逻小组,相隔的时间也不长。暗室里不算寒冷,慎以澜终日呆在床上,穿得本就单薄,汗浸湿了她的衣衫,而凹凸不平的岩壁也几次划伤了她。 好在紧张的情绪让她忽视了疼痛。 蝙蝠岛上出现了不少人。 慎以澜常常走到岔路,便会听到屋子里传出的欢愉声,她听见了声响便会站在原地辨认一番,图谋从这些声音中找出出路。可是她并没有找到出路,反倒是逐渐意识到原随云在忙碌的事。 原随云请了许多江湖人士来到这座岛上。 蝙蝠岛是个销金窟,道是只要是有人想要的,就没有蝙蝠岛没有的东西。多数的江湖人感兴趣的自然是武功,只要有了好身手,钱财与权势自有办法得到,故而来蝙蝠岛销金的,也当是那些想买心法秘籍的人。 来者众多,且都是在江湖上有些名号,武功不低的人。 慎以澜却在这时走了神。 请得来人是一回事,稳得住人又是一回事,原随云请来了这帮人,自然也要镇得住他们。蝙蝠岛上必定密布机关,除此之外,蝙蝠公子在必要的时候也要出手。原随云在这个时间点将大半的内力都渡给了她,他到底是太过自信自己的武功,还是真的……很想救她? 难道她学的真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么? 慎以澜苦恼地挠挠头,要是当初走运一点,没有走火入魔的话,也许她现在都当上武林盟主了呢! 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怒斥,“谁在那里?!” 慎以澜一惊,整个人都贴在岩壁之上,大气也不敢出。 这声音像是丁枫发出来的。 她不知丁枫是否发现了她,只知道这里静了太久,久到慎以澜都打算跳出来拼个鱼死网破之际,她才听到一个声音。 女子的声音清脆且娇俏,像是任性惯了的大小姐,总有几分发号施令的意味,可她却压着嗓子,隐约透出点害怕,道:“是我,金灵芝。” 慎以澜脑子‘哄’的一声,炸了。 她实在是想看一看这位害死原随云的金大小姐长得什么模样,甚至还想跑去拜拜她,求金灵芝快点除掉原随云这祸害。 不,除掉之前,先把原随云留给她玩弄折磨一阵子才好。 可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还不敢轻举妄动,只怕自己只不过动下手指头都会引起丁枫的注意。若是她能动一动,她很想摸一摸自己的眼睛。 厚重的绷带还覆在她眼皮之上,要是把绷带去了,那本该属于眼睛的地方,现在定然十分平坦吧。 她恨原随云,从原随云缝了她眼睛的那一刻,她心里便是满满的恨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现在她遇到了金灵芝,她便更恨了。若是她早知道原随云已经和金灵芝在一起了,她就算再怎么喜欢他,也不可能去招惹他。可偏偏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原随云已经遇见了金灵芝,她不知道她心动的是一个早与别的女人有了更为暧昧关系的人,而最可恨的是,原随云一边与金灵芝花前月下,居然还一边空出手来囚禁她、折磨她、假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69 意讨好她。 这边慎以澜的想法千回百转,已经开始谋划待原随云落到她手上时,要如何将满清十大酷刑一一地往他身上招呼。而另一边,丁枫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似乎更为愤怒了。 他走了过去,语气很重:“公子没有让你来,谁让你上来的?” 金灵芝当即变了神色,她的语速很快,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来,我也是这蝙蝠岛的人,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丁枫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问:“凭你的本事,你觉得你可以见到公子么?” “丁枫,你莫要欺人太甚,你怎么知道他不愿见我,兴许他现在正在等我,总之,一切让我先见到他再说。” 慎以澜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出金灵芝的恼怒,金灵芝似乎想硬闯进去,却是被丁枫拦住了。黑暗中有兵戎相见的声响,可一招都未到,金灵芝已然败阵。 丁枫皱着眉,像是个严厉的师父,问:“心法秘笈你得到了,也未好好研习,那你得那心法又有何用?” 手下败将金灵芝恼怒地跺了跺脚,她说也说不过丁枫,打也打不过丁枫,又不愿意就此离开,倒是陷入了窘境,进退两难。 丁枫放轻了语气,他仍旧低着嗓音,却要比刚才温柔许多,道:“公子不让你来,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你要是再任性,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祸事,谁也保不住你。我先带你去休息,迟一会,便命人备船送你回去。你先回中原去,合适的时候,公子便会见你。” 金灵芝是害怕丁枫的,她方才闹了一会,心里也虚得很,既然丁枫给她递了台阶,她也就不再拿乔。她不满地抱怨了几句,还是跟着丁枫离开了。 慎以澜是很想跟上去的。 尤其是知道金灵芝会被送离蝙蝠岛的时候,她恨不得马上变成一个腿部挂件,挂在金大小姐的大腿上,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被送回到中原去。 只是她不想让丁枫发现她。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感慨着自己的命运多舛,凭着记忆,往金灵芝来时的那个方向走去。 慎以澜丝毫不知道,她刚放松下来,刚迈出第一步,丁枫就像是背后长了双千里眼一般,停顿了一下。 但是丁枫并没有去抓回慎以澜的意思,他带着金灵芝去休息。 慎以澜这次选的路,再没有遇上巡逻的人。 这条路要比她先前走的路好走许多,地势平稳,岩壁也不会过分地坑坑洼洼,通道里没有太多的分叉口,慎以澜一直走着,偶有遇到机关,都是她能应付的。 她摸索着走了不知多久,停住了。 海风吹拂起她的碎发和她宽大的衣袖。 慎以澜的脸上皆是惊骇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前天面试回来好迟,码字码着码着又睡着了,昨晚又要做一份在线笔试,更的比较迟 最近我要换工作啦,所以更得迟一些,不用等的,还是尽量日更啦,欠着的……先欠着吧嘿嘿嘿 感谢【爽爽爷】大宝贝儿的营养液!感谢【v587】小可爱的地雷!抱着大腿不松开~么么哒![亲亲]o(* ̄3 ̄)o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她在黑暗里待了太久,反而对光明无所适从。 慎以澜一脸的惊骇,她站在原地,手无意识地扶着一旁的岩壁。她看得见光,并非从此只能在暗无天日的潮湿处苟延残喘。 她的鼻子微微发酸,就连多日已经没有知觉的双眼也有了发胀的感觉。她颤抖着手,将眼上的布条取下,许久未见的光亮刺痛了她的眼睛,可她一点儿也不想逃避。若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能拥抱着光明,死死地抓住,再也不放手。 在暗室里,她什么也看不见,所有的一切都被原随云掌控着,她没有隐私、没有权利,只能被困在一方天地,任人宰割。她日日都想着如何逃出去,日日都想着该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想着失明的日子要如何度过,想着别人将她视作怪物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 恐惧不只是腐蚀着她,还日夜刺激着她,让她寝食难安,让她夜不能寐。她但凡清醒着,便会想到以后的日子里可能尽是屈辱,她但凡昏睡着,便会觉得这就是她余生的模样。 失而复得的光明,她的眼睛还能视物,真的是太好了。 她的眼睛上是被下了药,眼上肌肤的感觉要迟钝得多,就算是用手触碰了也毫无知觉。故而她总觉得眼皮沉沉,她感受不到自己能够眨眼,加上眼睛也一直被布条蒙住,而原随云也刻意营造着那样的假象,才让她以为自己的眼睛被缝住了。 可纵然她的眼睛能看得见了,她也忘不掉所受过的痛苦。 慎以澜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脸上还有泪水滑下,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她一时忘乎所以,竟然也就径直地走出了洞穴,直到被冰冷的海风一吹,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这还是蝙蝠岛,还不是她可以为自己的眼睛庆祝的时候。 慎以澜又退了两步,身体紧靠在岩壁之上,她还不能很好地适应强光,此时还是瞪大了双眼朝外看去。 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山崖一般,只不过是临了冬季,未有绿植覆盖,一眼望去只见得到灰黑色的岩石。原随云并没有让人驻守在外,或许是他过于自信洞穴内的看守,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慎以澜观察许久,没看到有巡逻的人手,也便小心地溜了出去。 崖下有一艘船。 慎以澜吃不准那船里是否有人,更不知船里的人又是不是蝙蝠岛上的人。可她若是想到那艘船上,就必须先通过索桥走到对面那座峰上,再由峰上专门修建的阶梯走下去。 索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十丈长的索桥在风中摇荡,慎以澜咽了口唾沫,决定放弃这条路。 她实在是害怕将命交在别人手上了,万一她走在桥上,原随云派人把桥给砍断了,她要怎么办? 可是这山崖的崖壁陡峭的很。 从高处看下去,这简直不像是天然而成的崖壁,像是有人用一把大刀砍下去一般,崖壁平坦,就算偶有凹凸处,也难以让人攀爬。对于这样数丈高、又少有落脚处的山崖,轻功再好的人都难免觉得吃力。慎以澜咬牙跳下,期间撞到岩壁几次,又有几棵横着生长出的树枝挡住,才堪堪落了地。 只是她的足尖刚点到地上,那船上的人就出来了。 那是一位老头,渔民打扮,脸上也是和善慈祥的笑。他不像是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0 习武之人,但慎以澜还是后退了一步,防备地盯着他。 老人笑着道:“慎姑娘,来了?” 慎以澜的脸色一僵。 老人仿若未见,热情地招呼她往船上去,道:“快上来吧,这外头风大,船上有炉子和温酒,可以暖暖身子。小少爷让我准备的东西,我可都备好了,姑娘这一路呀,安心待着吧。” 她皱着眉头,一开口,又被自己声音的嘶哑吓了一跳,她强忍着喉间的不适,问:“老大爷,你可是认错了人?什么慎姑娘?有谁让你在这里等着么?” 老人已经转过身要往船上走了,听了她的话,顿住脚步,转过来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慎姑娘?” 慎以澜只是看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可能吧,那位小少爷告诉我,慎姑娘脸上有个红色的胎记,你不是慎姑娘还有谁是?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外头风大,先进来说话。” “老大爷,你这船是要去哪里的?” 老人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是回村里了,这海岛上空无一人的,真想不明白,你好好一姑娘跑这里做什么!” “……” 慎以澜硬着头皮上了船。 她掀开船舱口的帘子,其内是被精心布置过的,门口是一个简单的会客厅,屏风之后是一个简单却不简陋的卧房。桌上还放着温热的茶水,床上是干净的锦被,度过在海上的几日,这样的条件已经足够了。 整艘船除了她与这位老人,只有两名船夫,也没再见到习武之人,更别说是蝙蝠岛上的人了。 慎以澜虽然上了离开蝙蝠岛的船,并不代表她能安下心来。她又转身走到了甲板上,老人正坐在一只矮板凳上,眯着眼看向远处的海面。 船只离开了蝙蝠岛,她看见那片黑暗要离她越来越远,心里的阴霾也散去了许多。她走到老人旁边,盘腿坐下,问:“老人家,是谁让你来接我的?” 老大爷看都不看她,道:“谁出的钱,就是谁让的。” “……那又是谁出的钱?” “咦,难道不是你出的?” 慎以澜默默吐槽:这就是代沟,跨越了一千多年的代沟! 她深呼吸,又长长地吐了口气,“你开头说的那位小少爷,又是什么人?” 老人眯着眼看她,讷讷地说着:“我还以为……那是你叫去的人呢……”他摸着下巴,缓缓道:“老头子哪里懂得这些,有个小少爷来了村里,要找人来海上接个人,这片海啊,谁敢来这么深的地方,这从前来的人喔,都没命了。村里头没人愿意接这活,也就老头子我贪财,不要命,才接了活来的。我还想着,是姑娘让人来接的,原来不是啊……” 慎以澜听得一头雾水,狐疑地问:“那你们村还挺富裕的啊,这个船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老人只当她是闲聊,听了这话更是喜滋滋地道:“这哪里是我的,不,等姑娘到了岸上,这艘船就是老头子的船了。这船也是小少爷给的,还有那两位船夫,都是小少爷派来的,要是没有他俩,我哪里找得到这座岛。小姑娘啊,你也是个有胆子的,这片海都没人敢来了,你怎么就跑得到这种地方,那岛上应该没人住的吧,那种地方怎么能住的了人,那……” 眼见着话题往另一个方向发展,慎以澜连忙打住他的话,问:“那个小少爷是什么人?他长什么样子?是不是高高的,帅……长得还挺俊的?” “俊得很,我们村子里就没见过这么俊的人。个子高高的,年轻人喔,说话客气得很,那眼睛也精神得很,我们海边的人呐,天天风吹雨打,哪里能像他那样,一看便是富贵人家里出来的。嗯……还会武功,配着把剑,剑身是黑色的,上面雕着的什么花花草草也好看。我那孙子好奇,摸了摸,还好是个好脾气的人,换作别的人呐,恐怕就要生气了,他不但没生气,还……” 慎以澜听见那句‘眼睛也精神得很’,便觉着那人必定不是原随云,开心地就要雀跃一番,可她听到那句‘剑身是黑色的’,心又沉了下去。 原随云想办成一件事又何需他亲自出马,且不说无争山庄门人数以千计,就他跟前的丁枫,就足以将事情办好。 这艘离开蝙蝠岛的船,这划船的船夫,还有慎以澜逃跑的路线,全都是原随云准备好的。 她看向老人,声音再不复之前的沉稳,她问:“老人家,这艘船不是你的,你不识海上路线,你也不亲自划船,那你来,是做什么的?” 老人噎了噎,倒是没生气,他嘿嘿笑了两声,看向远方,意味深长地道:“那位小公子说啊,姑娘离开这座岛,还需要一个定心石。老头子我啊,别的用处没有,但是这陪人说说话啊……” 老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慎以澜看向远方,却是看向蝙蝠岛的方向。现在的蝙蝠岛进了许多江湖中人,是蝙蝠岛最热闹,也是最危机四伏的时候。 定心石么…… 也许是她一直把他想得太过糟糕了? 原随云不是好人,他是个有野心的恶人,可他却也是慎以澜所遇见过的,对她最温柔、最纵容的人。他会因她不开心而哄她,会为了她不顾大局地渡给她内力,也会为她离开而费心费力、除去她所有的后顾之忧让她‘逃’走。 老人的话题扯得越来越远,他说的起劲,就要去拍慎以澜一下以示喜悦,可他的手才刚抬起,便愣住了,急道:“诶……姑娘,姑娘你哭什么呀?你可别哭了啊,老头子我……” 慎以澜流着泪,却木着脸,她一字一句地道:“把船开回去,我不走了。” 她也根本就不可能逃得走。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终于办了离职!睡了一整天!好舒服!开始干活了! 感谢萌萌哒的【团子】宝贝儿送的火箭炮!爱你!(づ ̄3 ̄)づ╭?~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慎以澜再次到蝙蝠岛上时,洞穴之外也已经有人驻守,巡逻的守卫已然在动手卸下崖边的索桥时,慎以澜便出现了。 显然无人想到她会回来。 索桥在风中摇荡,她的右手抓着铁索,风吹得她发丝乱舞,她面色惨白,便显得那抹红色的印记更为鲜红。她穿着的白色中衣在跳下山崖时染上了灰色,整个人看着狼狈不堪,可她的每一步却走得很稳,她不是被迫的,而是自愿回来的。 守卫一愣,一时没注意,竟然就将索桥连接着山崖的一根绳索给解开了。 本就不稳的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1 索桥在风中一沉,就要歪向一侧。 一只好看的手推开了守卫,快速地抓住了正往下坠的绳索,又将绳索往上一提,扣回机关原处。修长的手指划过粗糙且生锈的铁链,他将绳索固定好时,慎以澜也走到了崖上。 丁枫面上是温和的笑,与原随云如出一辙,可又比原随云少了几分孤高的气质,显得更易亲近,也更像是游走在黑白地带之间的人。他看向慎以澜,微微颔首,道:“慎姑娘,舍不得离开这里么?” 慎以澜目视前方,神情木然,只道:“我要见原随云。” 丁枫仍是含笑,他瞥见山崖之下的那艘船缓缓驶向海面,也便明白了慎以澜短期内不会离开蝙蝠岛。他的语气里有恰到好处的恭敬,“公子现在有要事在身,慎姑娘不如先回屋休息,属下会……” 慎以澜打断了丁枫的话,“现在,我现在就要见他。” “……”丁枫在心中叹了口气,见慎以澜还是坚持着要立刻见到原随云,他只得妥协,道:“好吧。” 他不知慎以澜为何要回岛,也不知慎以澜回岛这个想法是对还是错,他有淡淡的怜悯,可他也有敬畏,他知道,只要慎以澜愿意呆在蝙蝠岛上,她在蝙蝠岛上的地位也就非同一般。原随云在慎以澜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思,早已远远超出了他能在慎以澜身上索得的回报。 想到这里,丁枫心中的怜悯瞬间烟消云散。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不波及到他,随他们二人怎么折腾都好。 他走到洞穴入口,取下佩剑,将剑鞘一端递向慎以澜,道:“通道曲折,如果慎姑娘不介意的话,抓住剑鞘,属下会引着慎姑娘过去。” 慎以澜踌躇着,她看向深不见底的黑暗,问:“就不能……点灯么,反正,我逃不了的。” “慎姑娘,蝙蝠岛上永远不会有明火。” 她只要踏进这岛,就必须要忍受在黑暗中生存。 慎以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拒绝了丁枫要以剑鞘引着她走的建议,只是听着他的脚步声,在熟悉又陌生的黑暗里一步步走去。或许通路很多,但丁枫挑的也是一条最平坦也最曲折的通路,她会听见守卫巡逻时发出的响声,听见女子微弱的娇嗔,听见男人粗俗的辱骂和高亢的大笑,有觥筹相错清脆的碰撞,有豪掷金银浮华的喧嚣。她只是在走一条路而已,却觉得自己是堕入地狱之中。 她低声问:“你们要在这座岛上呆多久?” 丁枫轻笑一声,反问她:“慎姑娘,如果可以选的话,你会在长兴侯府呆多久?” 蝙蝠岛之于蝙蝠公子,就如长兴侯府之于慎以澜。 是家。 她觉得她与丁枫的对话实在是有趣,就像是用华贵的首饰盒装着一颗腐烂的心脏,明明都在堕落,可偏要装成是在闲聊家常,明明言语之间都是利刃,却还要含着笑你来我往。 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们经过了数道门,也走过了数道门。每一道石门起先都是紧闭着的,是丁枫停住了脚步。他拉动门上挂着的细绳,门内人便会听到铃铛响动的声音,而后开门。他们有约定好的暗号,只是慎以澜听不见响声、看不见丁枫的动作,也无从知道他们的暗号到底是什么。 门从里面被打开,慎以澜站在原地,她仍旧睁着眼睛,可她的眼睛就只像是摆设一样,看不见任何东西。她走过了太多扇门,她不知道门后会有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已经是最后一扇门了。 “以澜?” 温润的声音自黑暗里传来,却又像是她可以寻得的最后的温暖。 原随云坐着,他刚听完下属汇报了蝙蝠岛上发生的事,他的面上还有倦容,又听闻了慎以澜回岛的事。 与其说喜悦,不如说是疑惑。他布下的局远远不止于此,也从不认为慎以澜会这样轻易地回来。回来的真的是慎以澜?还是说她另有打算? 他不禁去猜测他计划里出现的纰漏,猜测一切最坏的可能,直到他听见慎以澜慌乱的脚步声,感受到怀里突然的冲撞。 慎以澜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着他,她的脸贴在他心口处,他能听见慎以澜低低的抽噎声,也能察觉到她的害怕与信赖。原随云习惯性地想要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手刚抬起来,一时却不知该不该落下。 他低声问:“你……怎么了?” 她含泪抬起头,却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用额头蹭着他的下巴,喃喃道:“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你要我待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走,你也不要送我走,你也不要……” 丁枫等人都知趣地离开了。 原随云迟迟没有等到她的下文,他伸手将慎以澜紧紧抱住他的手扯开,又在她不知所措时将她抱起,让她能坐在他怀里。他的手碰到她的后背,不出意外地摸到了温热的鲜血,料想是她离开蝙蝠岛时并未走索道,从山崖跳下时撞伤的。他也不着急为她处理伤口,也没有进一步的亲近,只是叹了口气,问:“为什么?” 她宁愿跳下陡峭的山崖也不愿意走面前的索道,她明明离开时还对他有许多防备,到底是什么让她一下子改变了想法? 慎以澜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她反应极快,又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掩饰住一时的慌张,她的脸朝着原随云的方向,说话时的气息都喷拂在他的脖颈之上,闷声道:“我不想走,也不行么。” 但是不讲道理的慎以澜,似乎才是最合理的。 原随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他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抱住了她,语气里有小小的满足,道:“你愿意回来,那就最好了。” 那我也不需要走到那一步,走到让你对我只会有恨与惧的那一步。 他将慎以澜送回了她所居住的屋子里,他一路牵着她的手,就像七年前她牵着他的手那样。慎以澜还无法将他与七年前的盲童联系在一起,她只觉这种感觉实在奇妙,并肩和他走在黑暗之中,而不是成为被囚禁的俘虏在黑暗中挣扎。 可是她真的与他平等么。 慎以澜轻声问:“如果那日,我没有打算离开原府,你还会把我关在蝙蝠岛上么?” 原随云并没有回答她。 幽深的通道里只听得见二人的脚步声。 慎以澜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沉寂,一旦静下来,她就会去想很多事。她摇了摇原随云的手,又道:“我离开时……遇见金灵芝了。” “我没让她来,丁枫已经将她送走了。” 她拖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2 长音地‘哦’了一声,表示对他这样敷衍回答的不满,可她心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悲。自从她被绑到蝙蝠岛之后,她再也没有主导权了,她知道的都是原随云想让她知道的,她能做的都是原随云想让她做的,她知道他喜欢她,却不知这种喜欢是否只是一时的好胜心作祟。 或者只是因为得不到才会喜欢? 那她有资格来问这些么? 原随云察觉到慎以澜的不悦。 他茫然、困惑又觉得好笑,他道:“我同她之间未有什么,只不过是她从蝙蝠岛上买走了本秘笈。” “难道每个在蝙蝠岛交易的人,都知道蝙蝠公子真正的身份?” “……”原随云顿了顿,暗恼金灵芝不合时宜的出现,反倒忽视了慎以澜的问题似乎别有用心,他接着道:“她是万福万寿园金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她的身份,很有用。” 原随云的野心不会止于蝙蝠岛,慎以澜心情复杂地想着,却未注意已经走到了屋子里。她只感觉原随云停住了脚步,又松开了她的手,紧接着,一只手向她的腰间伸去。 慎以澜慌张地后退了两步,很快便碰了壁,她的背紧紧靠着墙壁,手挡在腰间,一脸防备地问:“你要干嘛?” 他闷笑一声,强硬地将她搂住,让她不再贴着冰冷的墙壁。可他也只是虚搂着她,暧昧却不算是亲近,他道:“你身上有伤口,我帮你上药?” “不!” 慎以澜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她意图推开原随云,手反而被他擒住。原随云一手搂着她,一手抓着她欲乱动的手,温声道:“万福万寿园而已,你若是不喜欢,这颗棋子弃了也罢。” 她这才停住了手,不确定地问:“真的?” 原随云点头,“嗯,真的。” “那……梁芷秋呢?” 原随云莫名其妙地问:“梁芷秋?她又怎么了?” 慎以澜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知道了,在原府的时候……” 他截住她的话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原随云又松开了抓住她的手,手碰着她的脸,“但是我会让你一一知道。” 她一下子便静了。 原随云自己也愣住了,他知道慎以澜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番地位,却不认为慎以澜已经到了可以与他比肩站在蝙蝠岛的地位。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句话,只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我与梁芷秋半分关系都无。” 慎以澜讷讷地点了点头。 原随云干巴巴地道:“我让人来给你上药。” 他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有那么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慎以澜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向原随云离开的方向,在黑暗中摸索着,将房门关上。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可说是感动的话…… 她的手抚摸着后腰处的伤口,重重地按了下去,肌肤上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 再感动,受的伤也不能忘。 作者有话要说: 天呐码了一个白天只有这么点东西啊摔! 看来……我是……熬夜……的命……啊……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岛上的拍卖会还在进行着,慎以澜不能去参观这场沾着无数人鲜血的交易,却被默许着在这座岛上四处闲逛。 为她领路的便是从她刚来蝙蝠岛后,就一直伺候她的女子。只是女子没有姓名,慎以澜每次叫她都甚是麻烦,后来也便省去了称呼,直来直往,倒也方便。 女子领她去了多处,偶尔遇到机关,还会教她如何躲避。但是慎以澜也明白,这些机关是原随云愿意让她知道的机关,如果有一天慎以澜背叛了他,就可能会遇见更为恐怖且不为人知的陷阱。 她叹了口气,复又问那女子:“你是真的没有名字吗?为什么会没有名字呢?” 女子客气地答:“妾身哪里敢欺瞒慎姑娘呢,妾身未有名字,因为……没有人给我取名呀,而且这里也不需要名字。” 慎以澜追问:“不要名字,那他们要你办事的时候要怎么称呼你?难道是叫你‘嘿,那个声音最好听的,去给我倒杯茶来!’?这样的?” 女子掩嘴轻笑了几声着,道:“慎姑娘真是风趣,在这里,众人各司其职,倒茶的事自然有倒茶的人来,就像姑娘一来,妾身就知道该来伺候姑娘一样,这里不需要名字,因为……这里也不需要称呼。” “那你来这里之前呢?你在这里没名字,不可能在外面也没名字吧?” “为什么不可能呢?”女子一点儿也不恼,她的语气娇而媚,道:“有些人生来就不该有名字,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在慎姑娘的眼里,岛外的世界要有意思得多,可是对我们来说,岛外要比岛内可怕的多。” 慎以澜一脸莫名其妙,“难道你们还是自愿来这岛上的?” 女子偏头想了会,久久,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她的面容没有一丝悲哀,平静得像石刻的雕像一样。 慎以澜的手上有一颗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发出的光亮并不算强,但在这黑暗之中却是扎眼的很,若不是确认了四下无人,慎以澜也不敢轻易将它取出。它能照亮的范围很小,慎以澜只有将它举起,凑近了看,才能看到想看清的东西。 女子的双眼果然是被缝住的。 女子长得很美,一如她娇媚的声音般柔美,只是那张脸少有表情,她笑时木然,叹时也木然。 缝住了双眼,让这些女子无法离开这座岛,就算回到外界也只会被当做异类,而让她们没有名字,也是一种剥夺掉她们交谈的权利的方法。 可是这座岛上的女子不计其数,有像她面前这样的,算是在这座岛上稍有地位,也有其他的慎以澜见都没见过的,却是被关在那些屋子里,供销金客们玩弄取乐。原随云到底是从何处找来这么多的,有武功、有容貌、却没有名字、还愿意一直待在这座岛上的人? 在蝙蝠岛之外,一定还有她所不知的,更为恐怖的地方吧。 女子看不见光,也未察觉到她的动作,只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诧异道:“慎姑娘的伤口可是又裂开了?我先为姑娘处理下伤口吧?” 慎以澜急忙将夜明珠放回伤口处,她捂着后腰,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只是一道小口子罢了,我们逛逛再回去罢,屋子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3 女子坚持道:“姑娘还是先回去吧,要是让公子知道了,只怕以后想出来走走也难了。” 慎以澜一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只要在这蝙蝠岛上,她就必须要讨好着他才行呢。 她已然习惯了将一切往最坏处去想。 虽然慎以澜这样觉得,但这蝙蝠岛上的人却并未这么觉着。他们起先也曾轻视过慎以澜的地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慢慢地发现了这位慎姑娘的出入越来越自由,除了几个会见到外人的场合外,就没有慎姑娘不能去的地方。而原随云也越来越不避讳着她,处理事务时也常常允许她在一旁待着,慎以澜对蝙蝠岛越来越了解,她虽不在江湖,却知道更多江湖中人都不知道的事。 比如名为无争的无争山庄却比谁都要好争,无争山庄早就筹谋了数年,而无争门人早就在数年间渗透到了武林的各个门派之中,为原随云建立蝙蝠岛打下了基础。先前无争山庄虽曾被魔教控制着,却也在之前的西域一行、关外十二毒尽除之时,脱离了魔教的掌控。 慎以澜喝着原随云泡好的热茶,吃着原随云让人从岸上买来的糕点,一手托腮,幽幽地叹了口气,“好无聊哦。” 原随云手里还翻着一本账目,他的动作悠闲,语气也轻快,道:“岛上的两间石室被你砸坏,崖边的索桥断了三次,入口的滑车玩坏了五辆,还有丁枫布下的剑阵也被你拿走了七把剑,我觉得,你过得还算充实。” “……你好无聊哦。”慎以澜心虚地喝了口茶,又很快若无其事地道:“难道这里都没有什么地下的密室么?这地上的,我都玩腻了,你要我待在这里,不能让我天天坐着发呆吧。” 原随云却伸出手,毫不留情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又在她呼痛之时凑过身去,闷笑着用掌心覆在她额上,轻轻地帮她揉着。他道:“这岛上于你,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 他知道她在观察着这座岛,欲窥察他的一切秘密。 慎以澜抿了抿嘴,听出了他并未恼怒,也便顺势坐到他身边,她的手环住他的肩膀,将下巴靠在他肩上,闷闷不乐地说着:“你不要怪我,我很害怕。” 这或许是原随云所希望的,也或许是原随云所担心的,可也是对慎以澜如今的行为最好的解释。 他伸出手护住她的后腰,让她能有所倚靠,而不会那么累。只是他的手刚碰到她,就察觉到慎以澜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在黑暗中的原随云神色复杂,也不再试图亲近她,淡淡道:“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的,你都会告诉我?” 原随云的右手虚扶着她,左手端起了茶壶,续上一杯茶。水声在他的沉默中变得格外清晰,也在消磨着慎以澜的耐心与勇气,慎以澜一动不动,期待又紧张。 他的声音如珠如玉,在她耳边轻响,“如果我告诉你答案,你用什么回报我?” 慎以澜仿佛被他的话‘烫’到了一般,瞬时就弹了起来,险些碰洒了他倒好的茶。原随云扶住茶杯,边听慎以澜站在几步之外,紧张地道:“我是不会把心法秘笈给你的!”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凤舞九天’的心法,一开始便是原随云接近她的原因,他将她抓来蝙蝠岛时也是这样说的,现在慎以澜虽然甘心留在蝙蝠岛,但她也不可能把心法告诉原随云。 她一直避开谈论此事,或者是太过担忧,此时竟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了,她看不见原随云的神色,不知他是否生气了,更不知他会做什么。 她的这句话也提醒了原随云。 原随云似笑非笑,声音却比之前都要沉稳许多,似是警告一般,道:“过来。” 慎以澜摇头,“不过去!” “以澜,过来。” 慎以澜紧咬着下唇,慢慢地挪了过去,她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煎熬,又有那么几分慷慨就义的意味。她走到原随云的面前,她的声音轻且颤着,嗫嚅着说:“心法……不能给,其实,其实我练的,我……” 她实在是不敢告诉原随云,自己修炼的一直是错误的心法。 这件事听起来太扯,若是他不信,她又该怎么办,如果他信了……她是不是又少了几分利用价值? 她越想越担忧,说出的话又收不回来,又不得不去想着该如何圆场。忽然,她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前一扯,她的身子不由地向前倾去。 原随云的声音听不出恼怒,轻飘飘地道:“不能给,那就不要给。” “……?” 她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站’着,她曲着右膝,手撑在原随云的肩上,原随云的身体微微后倾,他仰起头,似乎稍稍靠近就能亲到慎以澜,他道:“那你要用什么和我交易?” 在这样的气氛里,冒出这样一句话,慎以澜根本就没有办法不想歪。 慎以澜眨了眨眼睛,她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在黑暗里向原随云凑了过去。 “你居然和我也在谈交易!!!” 她恼怒地就要去掐原随云,却被原随云拦腰抱住,她几乎是躺在他怀里,他的脸蹭着她的头发,声音在她耳边无限放大,“什么时候想同我交易了,我随时恭候。” 慎以澜的脸几乎要红得滴血了,她觉得脸上热热的,心里更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没想到原随云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心法秘笈,就像是她一直坚持着的那个最坏的想法,似乎只是她的固执己见而已。莫名的喜悦染上她的眼里,可她仍旧嘴硬道:“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我没钱,才不和你交易。” “如果是你的话,用别的也可以。”原随云闷笑了一声,又被慎以澜掐了一下。他不敢再逗她,便清了清嗓子,“觉得无聊的话,那就离开蝙蝠岛吧?” 慎以澜的心里‘嗑噔’一声,急急地道:“我不走,我说过了,会留在这里的。” 她也越来越分不清想留下的原因是什么了。 “这样啊,那我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会无聊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应该写他们两个互相猜忌的[托腮思考人生中] 第50章 第五十章 慎以澜的脸上多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面具,那面具不过是恰好遮得住她脸上的印记而已,又不会紧贴着她的脸,反而比终日戴着面纱要舒服许多。 但她还是不满地道:“为什么出门还要戴面具,你嫌我丑啊?” 原随云正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4 在喝水,听了她的话也险些被呛到,慎以澜总是有意无意地无视他失明这个话题,可奇怪的是他也越来越难对她生气,他失笑道:“所以你以前,是怕我看见你的样子才戴着面纱?” “……那倒不是。”慎以澜趴在桌上,觉得这面具实在是硌得慌,干脆卸了下来,抓着摆弄,“我脸上的印记这么明显,太方便那些追杀我的人了……可是现在有你在,难道还会有人追杀我么?” 她侧着脸看他,他们已然离开了蝙蝠岛,她也终于目能视物,她看见光明之下的原随云,实在难将这样一张温柔的脸与蝙蝠公子联系在一起。 温柔之下却是一颗嗜血的心。 慎以澜瞧着他,见他的肩上一边冒出了个白色的小人举着外貌协会的大旗使劲挥舞着,一边又是个黑色的小人拿着根带血的铁索一节一节地摆弄着,而后,她便愣住了。 原随云只消那么一笑,就能让慎以澜瞬间忘记自己的纠结。他道:“如果你又改主意了,想离开,自然用得上了。” 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急忙地摇了摇头。 好在原随云看不见她这些奇怪的动作。 慎以澜摸了摸自己的脸,所幸没有发热。她‘哼’了一声,对原随云的话不予置评,还悄悄地做了个鬼脸,又趴到窗边,掀开帘子的一角望出去。 马车行驶在荒芜又整洁的官道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快走尽了整个白天,可离他们要去的无争山庄却还十分遥远。蝙蝠岛位于海上,无争山庄远在内陆,此行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就要数日。慎以澜既希望马车能早点停下,又希望马车能不要停下。 她一点儿也不想去无争山庄,她虽从未去过无争山庄,却本能地在心里产生了抗拒。 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又是为什么会产生呢……慎以澜偏着头想着,她觉得人生多了太多她难以理解的事了。从前她可以选择逃避,可是现在她必须正视。 她叹了口气。 原随云听到了她的叹气,不解地问:“怎么了?” 慎以澜的身子还靠在窗口,她转头看向原随云,认真地询问他:“你要在无争山庄待多久?” 他向她伸出手去,示意她坐到他身边,慎以澜毫不客气地打落他的手,原随云也不生气,仍旧伸着手等她过来,脸上是好脾气的笑,道:“事情办好了就走,用不了几日。既然出来了,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慎以澜的脸上未有喜色,她挪了过去,与原随云并肩坐着,小心地试探着问:“去哪里都可以么?” 原随云轻轻地‘嗯’了一声。 “去多久都可以么?” “嗯。” 她一下子高兴了起来,本是端坐着的她又屈起右膝支在软褥之上,整个人近乎站着,她两手抓着原随云的左臂,轻轻地荡着,就像是撒娇一般地说:“那我们先去江南,玩他个一年半载的,然后沿着南边一直走,我打小就喜欢南方了,要是找得到好玩的去处就玩,要是找不到的话,那我们再去塞北,嗯……西边我们还是不去了比较好,玉罗刹肯定不想再见到我们,塞北呀,塞北好玩的地方可多了,神……” ‘神隐山庄’这四个字,犹如一记重锤敲在她心上。 慎以澜垂头丧气地松开了手,喃喃道:“其实是不可能的吧?” 他不可能永远不回蝙蝠岛的。 原随云道:“你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待在黑暗之中?”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脸上还是带着笑的。慎以澜慢慢坐回原位,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原随云时常会怀疑她的话中有话,可听到这句却不愿再去多想,他微有动容,只是问:“但不是在黑暗之中?” 她点了点头。 她听得见车轱辘在地上转动的声音,听见车铃随着晃动发出悦耳的响声,还听得见车外马蹄声起、雁鸣声去,只是听不见原随云的回答。 能回答些什么呢,拒绝的话说得再好听,也都只会伤人心。她想什么呢,生于黑暗之中的人,怎么可能会离弃黑暗,何况那是他多年经营的基业,是他蛰伏多年而积攒下的势力。 不过能让他沉默而不是强硬地回绝,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慎以澜看着脸色复杂的原随云,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她的眼上是似真非真的笑意,她道:“天色已暗,你还不快出去,难道还想和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 “……???” 丁枫目瞪口呆地看着原随云被赶下了马车。 车行了数日,但凡是寻不到民宿的夜晚,慎以澜便一人独占那辆被隔成两间的马车,原随云便只得栖身睡在不算精致的备用马车上。丁枫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若无其事,最后只能抱着对人生的无尽怀疑,任劳任怨不分昼夜地坐在马背上,思考自己为什么不准备两辆备用马车。 除了慎以澜之外,没有人睡得安稳。 原随云时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不是过分追求舒适与安逸的人,怎样艰苦的环境他都能承受,何况备用马车更称不上是艰苦。只是自那日听了慎以澜的话后,他时常会想起蝙蝠岛上那段时间,想起慎以澜那时忽然的虚弱,像是眼看着她沉入泥潭之中,就算他拼尽全力也难以找回她。 他可以让慎以澜就算死也无法离开蝙蝠岛,可他愿意得到的只是她的尸体吗。 他不愿意。 原随云沉沉地叹了口气。 要怎样做才能让她留下来,心甘情愿地待在蝙蝠岛上。 慎以澜比他想象的要难掌控多了。 蝙蝠岛位于东海之上,无争山庄却在中原腹地,就算原随云再如何想低调,马车也须得经过几个繁华的城区。虽原随云未有明说,甚至还几次怂恿她出去逛逛,可慎以澜却像是畏惧着阳光一样,要么夜居于客栈,要么就是趴在马车窗边,扒开一丝的缝隙朝外看去。 原随云纳闷许久,百思不得其解。 车外人声鼎沸,慎以澜看着热闹的人群,恨不得飞奔出去玩闹一番才算尽兴,可她每每起了心思,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惧怕的东西,立刻弹回了马车之中。 “你……在躲什么?” 慎以澜坐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道:“我有躲什么么?你哪里看到我在躲什么了?你说我在躲什么?我需要躲什么吗?” 原随云清了清嗓子,又俯身前倾要去掀窗边的帘子,“那应当是我猜错了,今日阳光正好,还是把帘子掀开,透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5 透气也好……” 慎以澜愤怒地打掉了原随云的手,道:“不要搞事!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我和你在一辆马车上,怎么办!” 原随云反手抓住她的手,在听完慎以澜说的话后,原随云的脸色一沉,声音不善道:“你害怕被谁看到?” 这个话题的走向完全不对啊。 慎以澜期期艾艾道:“没,没谁,不是……你一定误会了,我……” “嗯?” “我说……我在蝙蝠岛上待了这么久,你一定也布置好了一切,现在我在江湖上应该消失了才对。”原随云看不见她躲闪的目光,只听得出她的声音平静又哀伤,她接着道:“已经消失的人,现在又和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同在一辆马车上,迟早会引起怀疑的吧。” 她小心地观察着原随云的脸色,她看到原随云不再恼怒,可也发现原随云毫不诧异。 他方才似乎只是伪装出的生气,他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回答,难道……她的试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吗? 慎以澜再次感受到了智商的碾压,她移开了目光,丧气地看着别处。 原随云却靠了过来,他不再是坐着,反而是半蹲在她面前,他仰着头,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仰头对着她,就像是看得见一样,又像是在用眼神征求她同意一样,诚意十足。 他道:“你仍旧可以走在阳光之下。” “我不会让你委屈自己,我希望你留下,也自然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以澜,你可愿意成为无争山庄的少夫人?” 沉默。 慎以澜沉默着。 她看着原随云那张好看的脸,他的神色真诚,就像是在同她说真心话,就像是真心向她求婚一样。可她在一瞬间却没有感动,更多的是恐惧。 她宁愿原随云只是关着她一人,而不是想用姻亲关系将长兴侯府与无争山庄绑在了一起。 原随云没有等到回答,只察觉到她将手从他手里抽走,甚至还想躲他远远的。 他的脸色彻底黯了下去。 慎以澜踌躇着,她知道此刻她必须说些什么,就算是拒绝,也不能得罪原随云。可她从没遇上这种情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怎样才能让他不生气。她冥思苦想着,觉发现马车突然停住了。 车外传来丁枫恭敬的声音,道:“公子,无争山庄到了。” 她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想也不想地就要往车外闯,可她未走几步,腰上一紧,又被原随云抓住,扔回了原位。 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戴上。” 原随云将那块面具丢在了她怀里,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感情,他扬起了马车的帘子,她看见的只有背影。 一个在阳光下,却无比晦暗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居然没有人觉得我上一章是在发糖???伤心地哭了粗来!!!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原随云是真的生气了。 慎以澜只敢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似乎靠近一点就会被他周身的低气压给伤到。不像平日里的稳重,他走得很快,似乎要把怒气和慎以澜一同甩得远远的。直到近了正厅,他才顿住脚步,冷冷道:“丁枫,带慎姑娘去客房。” 因是到了无争山庄里,慎以澜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又得罪了原东园。她远远看着原随云的背影,听到原随云带着怒说出的话,心中的不快又加剧了几分。她觉得,他们会走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原随云一手造成的,就算不论他的反派身份…… 谁会嫁给一个囚禁、伤害自己的人? 谁会愿意在婚姻关系中毫无尊严地处于被支配地位? 谁会希望自己的夫婿永远不说真话永远给她下套而对她也没有几分真心? 这种男人,谁!会!嫁! 慎以澜越想越生气,她觉着又一次被原随云看轻了,她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管方向,扭头就走。 可是她走不了。 一位穿着华服,面容慈祥的老人自她身后走出,脸上是和善的笑,道:“远来便是客,慎姑娘不远千里而来,哪里有不让客人进屋坐坐的道理?请吧,慎姑娘。” 料想这就是原东园了。 慎以澜的脸上戴着面具,她虽露出了个笑来,但实则也看不出是在笑。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朝后方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完全忘记原随云是不可能看到的这个事实,她嘴上客气地道:“以澜何德,能得原庄主亲邀,又岂有不去的道理,只是……” 只是你儿子想赶我走而已! 她几乎要抓狂了,剩下的半句话含在嘴里,迟迟说不出来。 “只是慎姑娘累了,孩儿自作主张,想让她先休息一会罢了。”原随云走了过来,脸上再无怒气,只是恭敬又亲切的笑而已,他为慎以澜解了围,又对着原东园行了一礼,道:“孩儿迟归,还请父亲大人恕罪。” 慎以澜瞄了他一眼,心中大赞原随云的变脸之术,真是出神入化。 他的话说得原东园无从挑剔,原东园摆摆手,“路途遥远,慎姑娘累了就先休息吧,改日有机会的话,还望一叙。” 慎以澜赔笑道:“实在是失礼了,下次定当……罚酒三杯,以做赔……” 慎以澜被实在看不下去的丁枫带走了。 她在侯府不过待了三年,此后就一直生活在江湖,神隐山庄又不拘于礼数,慎以澜在这些繁文缛节上自然要学的比别人少些。何况,比起客套话,她更喜欢用武力征服世界,她在原东园面前略觉促狭,太正常了。 原随云绷了许久的脸色稍有松动,险些笑了出来。只是他自制能力极好,加上又低着头,除了原东园外无人发现他的变化。 可谁发现都好,都比让原东园发现得要好。 原东园心中了然,却未说什么,他瞧着慎以澜已然走远,也便踱步进了正厅。原随云也跟了进来,他一进屋,正厅的门就被关上了。 原东园的脸上不再是慈祥的笑,他坐在主位上,脸上阴晴不定。他虽极力想在原随云面前摆出慈父的模样,但眼见着原随云越来越不受他控制,而魔教也放弃了无争山庄,他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少,这父慈子孝的戏也难演下去了。他问:“你在蝙蝠岛上,就是同她厮混?” 原随云彼时还恭敬地弯着腰背,在听了他的话后,微微挑眉,走到了一旁的座位上,“父亲对蝙蝠岛上的事,似乎很了解。”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6 蝙蝠岛是一处归属权极为‘模糊’的地盘。 蝙蝠岛是原随云一手创立,可蝙蝠岛上所交易的功法秘籍,多数都是遍布天下各处的无争门人献上的。他既然利用了无争山庄的势力,也就不得不让无争山庄知道蝙蝠岛的存在,为了让无争门人心甘情愿地去抢夺这些功法,原随云为他们编织了一个梦,梦里的蝙蝠岛是无争山庄称霸天下的基石。当这座岛变成了无争门人的信仰之后,这座岛就无法专属于原随云了。 后来,原随云利用玉罗刹对楚留香的忌惮,不单除去了关外十二毒,也让魔教放弃了对无争山庄的掌控。原东园失去了魔教的助力后,抢占先机提出了让原随云完全地掌管蝙蝠岛。原东园的话说得十分客气在理,可他越是将此事再明面提出,这件事就变得难办,如果原随云真的完全掌控了蝙蝠岛,势必会让无争门人产生危机感,甚至反抗。 也就是说,蝙蝠岛现今在名义上是原随云一人的,实权也在原随云手上,可原东园和无争门人还一直紧紧地盯着蝙蝠岛。 原随云就等着原东园露出马脚,好一并解决了此事。 原东园也早有准备,他转了话锋,语重心长道:“为父也是在担心你。一个在朝中无权无势的侯爷的女儿,也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女子,她身后的神隐山庄古古怪怪,这样的女人,留着做什么?” 原随云笑道:“父亲大人多虑,儿女私情而已,孩儿自然不会误了大事。只是孩儿好奇,父亲是何时,又是从何知道这些事?若是孩儿身边有人把不住嘴,而我尚不自知,这件事倒要严重得多。” 原东园缓了缓神色,道:“我虽是老了,还未到什么也听不见的地步。你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了,为父除了操心你的婚姻大事,又有什么好操心的。罢了,你不愿听,我也就不讲了。你说她方才是累了,不愿来拜见我这个主人,也好,她休息,今晚的接风宴,左右也该休息够了吧?” 原随云心里叹了口气,他早明白这次被急召回无争山庄,十有八九是与慎以澜有关。他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原东园却起了身,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愣是撇下了他径直走了。 谁也猜不出原东园到底想做什么。 这场接风宴,慎以澜是逃不掉了。 无争山庄立足于江湖,而原东园却是出了名的深藏不露,他从不与人交手,也从不显露自己的武功。他不仅不练武,还附庸风雅,比起一个武林世家子,更像是出生于书香世家,这一点,从原随云的身上也体现了出来。 只是原随云会迁就着她,原东园不会。这场宴席让慎以澜第一次看到食物也毫无胃口,她坐在那里却浑身不自在,活像是身上有数万字蚂蚁爬来爬起一般。可她又不敢乱动,不敢瞎说。她偷偷瞄了眼原随云,原随云不可能在这里还摆出一张生气的脸,但原随云也一个安慰的笑也不给她。 慎以澜有点沮丧,一边沮丧一边在心里给原随云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宴席之后,慎以澜也被留下了。 原东园复又摆出了和善的笑,他先是谈起原随云常年四处云游,父子少有相见、畅聊的机会,欲以亲情作为话头开题。 然而慎以澜一脸茫然地打断了他,问:“可是……当初原公子,不是奉了庄主的命令,才来查清以澜被冤一案么?“ 当初原随云欲让慎以澜与他同行前往西域,便是假称是原东园的故人之托,让原随云为慎以澜洗冤,这才让这一行变得光明正大起来。这一切都是原随云编造的,原东园一无所知,却又不能否定,他瞪着眼睛却不知该看谁,一口气噎在心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随云咳了咳,打了个圆场,“是孩儿的不是,让父亲担忧了。” 慎以澜眨了眨眼睛。 原东园顺了顺气,又挂上笑,道:“慎姑娘一人独闯江湖,这份勇气可敬,只是,神隐夫人就不曾担忧过吗?” 慎以澜摇摇头,道:“神隐山庄的弟子那么多,各个都早早出来闯江湖了,若是师父都要担忧的话,只怕她的头发都要被染白了呢。” “呵呵,呵呵。”原东园忍住不去摸自己尚且乌黑的头发,艰难地维持着笑,又道:“不过,想必也是慎姑娘的武艺高强,神隐夫人才能如此放心啊。老夫曾略有耳闻,慎姑娘所习的武功,可是江湖上失传多年的‘凤舞九天’?” 慎以澜脸色僵硬,她没想到原东园竟然也是个‘武功贩子’,她干巴巴地道:“什么武功都说是江湖失传,那江湖也……” 她的话被原东园打断,“若是蝙蝠岛上,有了一份传闻中早已失传的武功秘籍,想必更是如虎添翼,名声大震啊。” 他不再为伪装成无争的无争庄主,而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慎以澜,那目光不仅要看透她整个人,看透她是否真得愿意成为蝙蝠岛上的人,还似要吃了她,榨干光她的所有价值。 在那一瞬间,慎以澜又想起了在暗室里,环在她腕上的冰冷枷锁。人总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慎以澜便是,她从知道自己眼睛无事后,又险些陷入了原随云刻意营造的温柔乡。她摇摆不定了几日,在此时终于坚定了想法。 原随云皱起了眉,淡淡道:“蝙蝠岛上不需要这门武功。” 他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比说什么都有用,毕竟原东园不能在明面上驳去他对蝙蝠岛的完全控制。原东园不满,却还是打了个哈哈,又将话题移了别处。 慎以澜看了看原东园,又看了眼原随云,她再也不想说些什么。她没办法相信原随云是为她解围,只认为这是他们父子二人演的一出戏,欲擒故纵的一出戏。 这完全是一个狼窝。 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一直有点胶着,想写个大剧情来着,过几章应该能把之前的疑点给解释清了……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看得下去qaq把控不好还渣文笔的我跪的好痛…… 但是,解释清了,又可以回欢脱啦啦啦啦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可知道少庄主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 无争山庄的后厨里,慎以澜用一块巨大的花布包住头发,欲从形象上让众人相信她的贤淑,她微微偏着头,眨了眨好看的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被她抓来的婢女。 那婢女点了点头,又忙不迭摇了摇头,细细的声音透出她的小心翼翼,道:“公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慎以澜瞪大了眼睛,一脸的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7 不可置信。她双手叉腰,她的目光扫了后厨一圈,最后停留在灶上摆放整洁的器具上,她的神情复杂,似乎内心经过了极大的挣扎,艰难道:“那……原随云最讨厌吃什么?” 她好不容易愿意拉下脸来主动求和,特意学着偶像剧里的套路来给原随云做点吃食去哄他,她都迈进了厨房了,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婢女的声音更低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慎以澜,道:“公子也没有什么不喜之物。” 慎以澜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你的建议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怎么照顾你们的原公子的。” “……???” 竹林仿佛被无数根银丝缠住,每一片将落的枯叶都停在了枝上,就像时间被凝住了一样,而后,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清风托着落叶,在空中徐徐地打了个转。原随云踩着落叶而出,丁枫上前接过了剑,慎以澜便笑嘻嘻地将微温的手帕呈在他面前。 原随云的动作一滞。 慎以澜的笑也凝住了。 她看着原随云,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悲痛地喊着:“你怎么可以不出汗啊!” “……” 她所想象的她拿着手帕一脸娇羞地为原随云擦汗的画面似乎是不可能出现了,慎以澜将手帕一摔,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原随云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就要绕过她。 慎以澜急急挡在他身前,“你不能走!” 他皱着眉,不耐烦地道:“又要做什么?” 他的确是生气了,他难得地将自己的负面情绪毫不遮掩地暴露在她面前,而不是如从前那般不知真假的浅笑,也不是一昧地纵容。慎以澜委屈地瘪了瘪嘴,然后,抓起了原随云的衣领。 她本准备好了一大通的说辞,可当她真正做起了这个自以为霸气的动作后,勇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她仰头看着原随云,语气里难得有一丝哀求的意味,道:“不许生气了。” 原随云虽然被抓着衣领,却一点也不狼狈。他抓住慎以澜的手,面无表情,轻轻地‘哦’了一声。 他的动作不算粗暴,也绝对算不上温柔,只是很无情地要掰开她的手,就像是要撇清关系一样。 真是难办啊…… 慎以澜觉得很无力。 她松开了手,原随云略觉意外,却还是毫不留情地走了。只是他们才刚刚擦肩而过,慎以澜又飞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她低下头,一缕碎发挡住了她眉眼间的无奈之色。 “你让我能怎么办呢……” 原随云停住了脚步。 “我是知道的,很早很早就知道的,在未见过你之前,就知道了蝙蝠公子,也知道蝙蝠岛,也知道你。我是个很怕死的人,所以我也很怕你。从一开始就是,我害怕不知何处就得罪了你,也害怕不知何时你就会想杀了我。”她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可真不巧,我越害怕你,就越不得不与你同行。” 她道:“你太会骗人了。” “无论是在神隐山庄还是在江湖之上,所有人都先认定了我是个怪人,然后也便认定我做的都是怪事。是啊,我就喜欢做那些奇怪的事,说奇怪的话,所有人都不懂才好,我自己开心就够了。可是你太会骗人了,你装作你听懂了每一句话,也装作你明白我的一切举动,你让我越来越喜欢你,而你脸上是一副永远不会变的温柔神色,好像无害可欺,让我有了错觉,觉得可以私藏你。” “我是下了决心的,我想回去处理好一切,想与侯府好好地告别,然后再回来,哪怕你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也好,哪怕你是蝙蝠岛的蝙蝠公子也好,无论做什么,我想得到你,想把你留在身边,想让你只对我一个人温柔。” “可是你把我关起来了。” “你把我关在蝙蝠岛上,用冰冷的铁手铐锁着我,你也露出了你真实的一面,你再也不会纵容我,你也会有不满,也会用言语羞辱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真的动手,可是原随云,你是想动手的对吧,你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过要缝住我的眼睛,要把我一生都锁在蝙蝠岛上吧?” 慎以澜她松开手,缓缓走到他面前,就算知道他的目光不会给她任何回应,她还是看着他,“这么会骗人的你,我怎么能,怎么能就轻易地相信你每一句话……我很害怕,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是……” 她的话音消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明明在用哀伤的不得了的语气在说话,却让他觉得喜悦。 或许是因为烦恼着他多时的困惑终于揭开了吧。 比如慎以澜一直以来的反复,从未表明的心迹,还有突然决定的离去。这些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却又被他硬是按捺住的疑问统统得到了解答,还都是他满意的解答。他知道此时安抚慎以澜是更为重要的事,可他还是忍不住地高兴起来。 原随云紧紧地抱住她,又想轻拍着她的后背来安抚她,又担忧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一时之间太多的感情涌了上来,甚至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低着头,与她脸贴着脸,忍不住喃喃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时你要回京,只是暂时的么……我……我未想到是这样。” 慎以澜眼底有微不可查的诧异,她的双手环着他的腰,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着,“你以为什么,难道……” 只是有人来了。 原东园刚来未有多久,也便只见到原随云抱住慎以澜的时候。他是不喜慎以澜的,可见了此景,他也明白了他的话再无用武之地。原随云本就不是会轻易动摇的人,既然他已认定了慎以澜,原东园也无法再改变什么。 既然无法改变什么,不如顺水推舟,好好地利用一番。 他咳了咳,慎以澜被惊得倒退一步,原随云也松开了手。 原东园的目光移向他处,不自在地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收敛一点。你们等会来书房找我一趟。” 他说完便急急地走了。 让人无法反驳。 慎以澜哀怨地看着原随云,她小心地戳了一下他的腰间,低声问:“你还生气吗?” 原随云情不自禁地弯了唇角,他却是向前一步,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一啄,“这样就不生气了。” “……” “真的。”他一脸认真,“你不信的话,可以多试几次。” “呵呵,我!生!气!了!” 桌案上是一幅画。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8 那是一副慎以澜看不懂的工笔山水画,浓墨重彩,气势磅礴。画上的每一处都是精心刻画的,无可挑剔,可是怎么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慎以澜万万不可能再欠揍地去求原随云帮她赏画了,她看了这幅画许久,才抬起头,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庄主这是何意?” 原东园乐呵呵地问:“慎姑娘觉得此画如何?” 慎以澜呼吸一窒,让她夸画要比夸人难多了,她的话似乎是从喉咙里崩出来的,她道:“丹青妙笔,栩栩如生。” 原东园点点头,惋惜道:“画是好画,只是可惜了。” 在一旁做背景板许久的原随云突然出声,他笑道:“以澜平日里舞刀弄枪惯了,书画上只是稍有了解,只怕是难懂父亲大人的意思。” 他明白原东园必然有什么特殊的意图,可他一点也不想为原东园无谓的想法浪费时间。 原东园却像浑然不知原随云的拒意,他道:“那便是你小瞧慎姑娘了,以慎姑娘的聪慧,想必也看出了这幅画的奇怪之处了吧?” 他向慎以澜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慎以澜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原东园噎了噎,干脆当做没看到,继续道:“其实这幅画共有两幅,据说只有将两幅画放在一起时,这才是一副真正的画。” 慎以澜恍然大悟地‘哇噢’了一声。 “而真正的画,却应该是一张藏宝图。” 慎以澜的双眼一下子亮了,她忍不住问:“藏的是什么宝啊?” “……不知道。” 原东园终是受不了了,他揉了揉眉心,道:“其实老夫一直在寻找另一幅画的踪迹,苦觅多时,方才有下人来报,终于才解了老夫多年的心结。” 慎以澜一脸惋惜地看着他,在她听来,这种话的下半句话应该是‘另一幅画被烧掉啦’才比较合理。 原东园却道:“这幅画辗转多日,流传到了京城,落入一位豪富世家的公子手上。”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呢。 慎以澜笑得弯起了眼睛,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困觉去!~ 感谢【团子】大宝贝小心肝的火箭炮!么么么么!无数个飞吻!(* ̄3 ̄)╭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北京城的繁华,自不是其他处可比拟的,而近些日子里,卷兼子的邱侯爷又突发奇想欲办场赏宝会,这帖子不但发遍了京城内数家富豪世家,连带着京城之外、江湖之内的许多武林世家也收到了帖子。一时间,涌向京城的人也便更多了起来。 慎以澜也便是夹在这些人群中进的京城。 店小二接过白马的牵引绳,紫衣长裙的女子就已进了茶楼。她径直走上二楼的雅间,坐在窗边,帷帽上的黑纱长垂至腰,她似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一般,就算是喝茶也不愿将帷帽摘下。 她是一个人来的。 那日她刻意让人引来原东园,让原东园见到她与原随云暧昧的一幕,原东园只当她已是可信之人了,认定她不会背叛原随云,而京都这场赏宝会由她出面也最合适,故而也便放心地将盗画一事交由给她。她以长兴侯之女的身份,不论是她亲自去那赏宝会,还是骗几个相识的贵族子弟助她得手,都是最简单也最稳妥的方式。而原东园不欲让无争山庄的人相随,正好称了她的意。 她必须要来京城一趟。 慎以澜的目光投过黑纱,落在远处依稀可见的长兴侯府之上,她难得地怀念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然而她也难得地回不去。 现在还不是回长兴侯府的时候。 雅座是雅,隔绝了屋外的繁华与喧嚣,她看到红日缓缓落下,晚霞的余晖渐渐被夜幕吞噬,万家灯火通明。店小二又进屋换了壶热茶,待他将门从外合上之时,屋内却已经空空无人,只余座位上一顶帷帽甚为扎眼。 一道紫色的身影从茶楼的外墙上滑下,她翻出后院,又极快地在江边的一排柳树中隐匿了身形,再次看见慎以澜时,她便已然站在了一艘船上。 这艘船宽敞、精致,可不知为何垂着的灯笼上又多包了一层薄油纸,灯光昏昏,而船上一点儿人影也不见,也未传出任何声响,使得这艘船行于江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南宫灵坐在厅中,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玉壶下灼灼燃烧着的火苗,时而又执起一支铁质的细棍,小心地拨弄着火,似要将那火苗压下。玉壶中置有水,水的正中又摆着个通体纯白的白玉瓶,慎以澜踏进屋子中时,正巧他掀开了白玉瓶顶上薄薄的玉片,一时之间,酒香四溢。 她愣了愣,道:“你这是在……配什么毒酒么?” 南宫灵又小心翼翼地盖好了玉片,抬头扫了她一眼,又马上低下头,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在后面,别来烦我。” …… 记仇的臭小子! 慎以澜翻了个白眼,又再往厅内走去。船舱有三层,每一层又被分割成多间屋子。慎以澜只是走着,但凡她没见到要见的人,她也就不敢停下脚步,她一直走着,直到走到了尽头。 还是见不到人。 这一处实在是安静,许是船已经开到了无人的僻静之处,也许是这船身本就要厚实许多,慎以澜侧耳听了会,听不见任何水声,想来一墙之隔的地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清了清嗓子,道:“出来吧,别再装神弄鬼了。” 不阴不阳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将死之人的呜咽声,又有厉鬼索命的尖利,他的人迟迟不肯出现,古怪的声音却已充满了整个船舱,“好师侄女,现在你站在哪一边?” 慎以澜犹豫了下,似是陷入迷茫之中,久久才道:“大概是……北边?” 北京城,应该是在北边吧? 她不耐烦地摇着脑袋,“别和我废话,东西呢?” “……”不阴不阳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师侄女,我怎么知道,你拿了东西以后还认不认我这个师伯呢?” “难道……你一直以为我认你这个师伯了?” 不阴不阳拍着手,语气轻快:“那感情好,那我这宝贝就不用舍出去了!” 慎以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一边往外走,嘴上还道:“那也好,我也不必再为此事费心了……” 巨大的黑影从上方落了下来,挡在她面前,不阴不阳背对着她,问:“嘿嘿,你可想好了,是要一辈子待在心狠手辣的原家小子身边,待在暗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79 无天日的蝙蝠岛上,还是要随心所欲地跟着师伯闯荡江湖,闯他个轰轰烈烈?” “如果要选的话,我觉得,原随云长得比你好看。” “……滚滚滚!” 不阴不阳穿得是一身彩衣,数根不同颜色的布条垂在身上,密且厚重,在灯光昏暗之处,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老鹰,而当他走到有光的地方,又像是一只落了水的孔雀,他的着装和他的声音一样透着诡异。 他带着一个彩色面具,那面具只是粗糙地在双眼处挖了两个洞,从外看去,只看得见洞里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泛着精明的光。他走到了正厅之中,眼睛转了转,盯着桌上的白玉瓶,嘿嘿地笑了一声。 南宫灵仿佛是才听到一样,他诧异地看着不阴不阳,又马上将白玉瓶从玉壶中取下,小心地放在托盘上,恭敬地呈给不阴不阳,道:“师伯,酒温好了。” 跟在不阴不阳背后、目睹了全程的慎以澜,看着南宫灵讨好的神情,嗤笑一笑,不屑道:“狗腿。” 南宫灵噎了噎,仍旧讨好地呈上托盘,“这是义父新得的酒,据说是南疆那位出了名的酿酒师亲手酿制,独有这么一瓶,晚辈知师伯要来,特意将这酒取了出来,孝敬师伯。” 慎以澜实在是不理解南宫灵讨好不阴不阳的目的,在她看来,任何事只要交到不阴不阳的手上,不阴不阳绝对能办成,但事成之余,他还会附赠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往往都是让委托人最后悔的结果。 南宫灵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嗯,也许他不是要自己办事,是要为他的仇人办事? 不阴不阳点了点头,他似是很高兴,手舞足蹈,乐呵呵地用着他那不男不女的公鸭嗓道:“看看,看看,同样都是叫我师伯的人,看看任老帮主教出来的人多像话,再看看我师妹教出来的……哎,逆徒,逆徒啊……” 慎以澜坐到了桌边,捏了块糕点细细品着。 南宫灵不停地附和着,这两人通过吐槽慎以澜找到了共同语言,如唱双簧一样久久停不下来。慎以澜吃完了一碟糕点,抬头看向二人,又见不阴不阳动作妖娆地撩起鬓边的一缕长发,用无比粗犷的男声道:“不错不错,果真是好酒,闻着香,喝起来更香,就是嘛……老夫不懂品酒罢了。” 南宫灵傻眼,他看了看稳稳当当放在托盘之上的白玉瓶,小声而又迟疑地问着:“师伯……喝了这酒?” 他完全没看到不阴不阳摘面具啊! 不阴不阳点了点头,“不然呢?” 南宫灵也顾不上礼节,飞快地掀开玉瓶之上的玉片,见瓶中果然空空如也。他大为吃惊地抬头看向不阴不阳,可他刚一抬头,就发现,面前已然无人。 整个大厅里,除了端着个托盘傻站着的南宫灵,便只剩下停不住嘴吃东西的慎以澜。 南宫灵失望地坐到了桌边。 慎以澜瞧着他那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手上还拿着半块糕点,凤眼里皆是调笑之色,问:“你又是发的什么疯,想看看不阴不阳的模样?” 南宫灵本是不想与她说话的,自那次二人在金陵不欢而散后,南宫灵压根就没收到过一封来自慎以澜的道歉信,他的尊严才不会让他和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低头,但是他的好奇心却怂恿着他,甚至代替他,试探地问着:“你见过不阴不阳师伯的模样么?” 她避之唯恐不及地摇着头,道:“我不要看,一定很辣眼睛。” 南宫灵顿了顿,他很想白她一眼,但他并未学过如何翻白眼,他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沉声道:“这世上,总喜戴着面具见人的,要么便是极丑,要么便是极美,你怎么能断定师伯是后者?” 慎以澜呵呵地笑了声,她觉得南宫灵这是顺便在骂她极丑,她在心里将南宫灵翻来覆去又骂了一遍,道:“还有第三种人也喜欢戴着面具,你不知道。” 南宫灵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她道:“和你一样无聊的人。” “……谬赞谬赞,在下觉得这个词更适合慎女侠。” 慎以澜同是拱手答之:“南宫兄不必谦让,放眼天下,在下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比南宫兄还要无聊的人了。” 二人都对着对方拱手,说着客套的话,可看着却像是两个小孩在学着大人说话。他们还在客套着,却越说越觉得荒诞,最后相视一眼,忍不住齐齐笑了出声。 慎以澜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她满足地眯着双眼,像是极为享受这段自由的时光。 南宫灵看着她的模样,迟疑了一会,他的目光闪烁,迟疑地问:“你……最近都和楚兄待在一处?” 慎以澜一愣,“你从何听来的消息?” 南宫灵面带不忍,也端起了茶杯,他的脸藏在茶杯之后,道:“你放心,知道的人没有多少,不过是丐帮的弟子看到了而已……嗯……其实我明白,楚兄毕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你倾心……” “你是说,丐帮弟子看到我和楚留香待在一块?” 南宫灵眼里的同情更甚,几乎是不敢再去看她了,只道:“以澜啊,你若是实在喜欢楚兄,想要从丐帮这里找到楚兄的消息……” 慎以澜捏碎了茶杯,“说人话。” “但凡楚兄出现的地方,没几日,丐帮弟子便能看到你。以澜啊,我不是不肯帮你,只是楚兄……” 慎以澜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原随云是如何让她继续‘存在’在江湖之上的。他让人扮成是她,苦苦追寻在楚留香出现过的地方,既能跟踪楚留香的行踪,又能将她塑造成求而不得的痴情模样,那么长兴侯府和神隐山庄、丐帮就便以为她还在江湖之中,而他们知道了她的行为,也不好出言阻拦,甚至还会主动地去帮她掩饰行踪,于是一个假的‘慎以澜’便能骗过众人。 这是压根不把她的节操当做回事啊! 慎以澜撇了撇嘴,丝毫没有注意南宫灵已经谈论起楚留香的第六位红颜知己了,她只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让你传出去的消息,怎么样了?” 南宫灵不忍地移开了眼,叹道:“人尽皆知,想来楚兄也会知道的。不过,你若是想通过这个办法来……” 慎以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埋头吃起糕点,完全无视了南宫灵接下来的话。 南宫灵说的口干舌燥,见慎以澜丝毫不为所动,他一边喝着茶,一边偷瞄慎以澜的神色,苦思如何拯救小青梅从错误的暗恋方向中走出来。 他觉着,慎以澜哪怕暗恋他,都要比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0 暗恋楚留香来的靠谱啊。 咦,他为什么要用‘哪怕’这个词? 南宫灵费解地摸了摸下巴。 他眼角的余光瞅见慎以澜忽然抬起头来,又见她神色不对,只以为她是呛住了,毫不犹豫地将茶壶藏了起来。 慎以澜一脸古怪地盯着他,她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之中,似乎是在问他,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罗刹牌根本未丢,那么熊将军保管着罗刹牌的这个假消息,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更啦!喜极而泣!这是个剧情章,不知道会不会乱,信息量好像有点……大且模糊? 困觉去!大家都要早睡早起呀!这两天先不回复评论啦,等我搬好家的!爱你们!!真的超级爱你们!!(づ ̄3 ̄)づ╭?~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简直禽兽!”邱小侯爷的手上拿着一张短笺,短笺上写着秀气的四五列字,然而那字有几分秀气,邱小侯爷此刻的脸就有几分扭曲。他的手不住地抖着,好似‘抖’这个动作能带给他无尽勇气一样。他抖着手,那字也就无人能看清,他愤怒地道:“就连本侯的杯子他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 三日后便是赏宝会了。 然而侯府里却仍是一片萧瑟,四处都静悄悄的,丝毫也无大宴宾客的喜庆气氛,邱小侯爷的心情也早就在看到那张短笺时便跌落到了谷底。 书房里坐着三人。 披着巨大黑色斗篷的男子坐在桌边,他离邱小侯爷最近,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看向小侯爷的人。他的身子前倾,一手撑腮,另一手摇晃着茶杯,淡淡道:“你这家传的九龙杯也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难道你真用它喝过水?” 邱小侯爷瞪着眼:“难道我没用它喝过水,楚留香就能偷走它么!” 男子的手一顿,迟疑着道:“若是你真用它喝水……或许……香帅也真瞧不上了……” “……” 邱小侯爷气结,他甩手将那短笺摔在桌上,跺了跺脚,眼神时不时地往墙上挂的一幅画上飘去,嘴里恨恨地道:“慎以元,你也忒没良心,这赏宝会可不是你的主意么!你说要办,本侯爷也就办了,现在引来了楚留香,你居然还说风凉话?!” 他说着,又忍不住一拍大腿,一脸痛心疾首:“哎哟我祖传的九龙杯哟,是本侯爷对不起你,既然你让那贼人盯上了,不如……不如……不如我就把你给用了!也算是……” 慎以元同是抚掌,脸上浮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好呀,去去去,把你千辛万苦藏好的九龙杯拿出来,双手捧上交给香帅。” 邱小侯爷刚迈出的脚,又悄悄地收了回来。 然而,包括慎以元在内的坐着的三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是楚留香真来盗宝,别的不说,就冲邱小侯爷迈出的这一步,这九龙杯,就守不住了。 窗子斜斜地开了条缝,往外看去,月色正好。慎以澜坐在屋外老树的树枝上,她选的地方也妙,正是月光披洒之处,却又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 她看着屋里的动静,一时只觉哭笑不得。 那张让邱小侯爷坐立不安的那张短笺正是她的手笔,她本意只是想转移邱小侯爷的视线,也的确如她所愿,邱小侯爷一看到那张短笺,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风风火火地便请来两位大名府高手看守着九龙杯,早就将那副画抛之脑后。可今日她来了侯府,才发现,似乎对付邱小侯爷还不需要这么麻烦。 真怀疑怎么会到现在还在邱小侯爷的手里。 她撇撇嘴,嘀咕着:“还好楚留香没来。” 不然的话,邱小侯爷就要一日之内痛失两件宝贝了。 慎以澜伸出右手,她的手腕自袖间露出,月光将她细痩的手照得白皙。她是要比先前瘦多了,自她被囚于蝙蝠岛后,也便少了许多意气风发,人也难免消瘦许多,只是这些原随云看不见,或者不在意罢了。她的手攀在树干上,腕间稍稍用力,借力便要从滑到树下。 “多日不见,慎姑娘似乎对我还是很有意见。” 慎以澜脚底一滑,险些摔了下去。 明明是月高风黑之夜,明明是来做贼的人,然而楚留香就是敢穿着一身月白衣袍在主人家行动自如。他的神色轻松,显然早就解决好了那些烦恼事,眼带笑意,却是轻飘飘地一挥衣袖,便坐到了慎以澜先前坐着的树枝之上。 他一点也无惧被人发现,他也一点都未被人发现。 慎以澜看起来便要狼狈多了。 她未想到身后有人,一时慌张,便只踩住了根细枝,只得紧紧抱着树干才使自己能免于摔下。面纱将她的脸遮住大半,那双凤眼圆睁,具是讶色。她诧异地问:“难道那张纸还能把你召唤出来?” 楚留香噎了噎,脸上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怪异神色,“召唤?” 慎以澜点点头,又摇摇头,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整理衣袍,对慎以澜奇怪的言语不再细想,他的脸上又流露出愉悦的神色:“你能在这,我为何不能在这?” “……你也是来偷东西的?” “为什么要用‘也’?” 二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问:“若是慎姑娘喜欢那九龙杯……” “不,您请。”慎以澜又看向他,她的声音很轻,避免引起屋内人的注意,可她的语气却很郑重。她道:“香帅,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比你更适合偷那杯子的人了。” 楚留香: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总要用‘偷’这个字啊。 他道:“那慎姑娘下一步是打算……” “我走……”慎以澜将手指放在唇上,似是要提醒他噤声,然而她的‘走’字还未出口,那根树枝却是再也承受不住而断开了。慎以澜摔到了树下,于此同时,屋内的人也听到了声响。 楚留香脸色一变,也立马隐了身影。 然而邱小侯爷请来的大名府高手却不会轻视这动静,‘梅花剑’方环自屋中走出,他的眼神锐利,在这院里扫了一圈。楚留香躲在屋顶之上,紧紧屏住呼吸,倒也还算安全。 方环巡视了一圈,将那根被压断的树枝捡了起来,待他看清了树枝一段的裂口,紧锁着的眉头又忽而舒展,将那树枝一扔,却是大步地迈向了屋子。 楚留香贴着屋顶,听到方环低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道:“想来是楚留香的调虎离山之计,凭他的轻功,断不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1 可能有压断树枝这种事发生。” 楚留香哑然失笑。 邱小侯爷惊道:“你的意思莫不是,那楚留香已经来了?” 楚留香苦笑,想着又让慎以澜给节外生枝了一回,他忍不住怀疑慎以澜的脑子,更怀疑她在江湖上是如何行走多年还不出事的,又猛然一抬头—— 这院中哪里有慎以澜的身影。 他这是……被利用了? 慎以澜是故意暴露他的行踪的? ……真是坑人的一把好手。 慎以澜捏紧了鼻子,才忍住没打出喷嚏来。她窝在角落里,摸了摸脸,又揉了揉耳垂,小声嘀咕着:“谁在背后骂我?肯定是原随云……也不对,或许是慎以元……” 她早就跑到了另一个院子里,这是邱小侯爷住着的院子,也同是藏着那副画的院子。 相比较灯火通明的书房,这里倒是要安静许多。穿着黑灰色便装的护卫腰间配着一把虚张声势的长刀,提着灯笼在四处巡视。慎以澜蹲在角落中,借着夜色与阴影藏住了身形。待巡逻的人刚从她身边路过时,慎以澜便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屋子中。 护卫隐隐看见了什么黑影,脚步一顿,立刻转过身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慎以澜贴在一根门柱之后,她仰着头,垂着的右手轻轻甩了甩,一个黑色的布包便滚了出来。那布包松散开来,一条蛇便从中爬了出来,直直往庭院冲去。那护卫正瞪大了眼睛防备着院内的动静时,却冷不防看见一条银色的小蛇朝自己冲来,当即吓得扔了灯笼,嚎了一声,又朝另一处跑去。 如此一来,院子里的喧哗声也便盖住了慎以澜推门时的声响。 她便摸进了卧房,取了画离开。 这是一次完成得非常圆满的任务! 慎以澜如此想着,也背着那副画跳出了院子。她离开时,院子里便只听得见领头的护卫的斥责声,除此之外,四处都是静悄悄的。 侯府处于北京城城区之中,自是最繁华之处,而到了夜晚,也便是官兵最为关切的地方。因此,她并没有在侯府之外准备着马车,只能依靠着双腿一直走,走到她先前订好的客栈处,小憩一会,便可待天亮之后离开。 她无需担心邱小侯爷会派人捉她,想来邱小侯爷一定会认为画和九龙杯都是楚留香偷的,也便只会去捉拿楚留香,而不是她。 在她来之前,她便将一切都盘算好了。 慎以澜紧了紧将画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她已然离开了侯府,只是但她走到一处时,才脚步一顿,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楚留香那边这么样了?” 能撞见盗帅的案发现场,听起来很‘千年一遇’啊。 慎以澜鬼使神差地又转向了侯府的方向。 就看一眼,看一眼,总不会惹事的吧? 她心存侥幸,又走了几步,可就这么几步的功夫,侯府里瞬时灯火通明,而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踏月而去,又在月色下无影无踪。 楚留香跑了!楚留香盗完九龙杯就跑了! 慎以澜瞪大了眼睛,也急忙转过身子逃跑,可她的轻功又不如楚留香,那两位高手追不上楚留香,竟然莫名其妙地追上了她。 她闪身躲过一道剑袭,道:“我是女的啊,我不是楚留香啊!” 来人一顿,继而招式更猛,追击着她,“你是何人!你可是楚留香的同伙?速速停下,我还能饶你一命。” 他的话是这么说着,可是招招不留余地。 慎以澜一点也不敢停下,继她四处跑着,可她一时慌乱,却是跑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她转身抽剑对着二人,“你们不仁,不要怪我不义了。” 逃不出去,便只能拼死一战了。 那二位高手也停下了脚步,‘梅花剑’方环持剑而立,‘双掌翻天’崔子鹤也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慎以澜的剑虚晃一下,却顿住了,一脸狐疑地看着二人,“你们身后……” 崔子鹤冷笑一声,道:“这种把戏就不要拿来骗我们兄弟二人了,我们……” “的确有人。”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许是冬日已近的缘故,一连数日,太原却是未再见到过阳光。天色皆是一片灰蒙蒙的,连带着无争山庄的红砖碧瓦却也是带着一层薄薄的黯淡。 这该是个睡觉的好天气,家丁打着呵欠进了一个未有人住的空院子里。 无争山庄是武林第一世家,院落多处,无论有无人居住,每座院子会有家仆日日清扫。这院子本就干净,他这次又是一人来的,无人监管,难免生了偷懒的心思。他的眼皮耷拉着,执着扫帚,有气无力地扫了扫,就假装已将此处清扫好了,欲寻个角落打会瞌睡。 他手上的扫帚还拖在地上,发出刺啦的声音,就要往别处走。 可就在此时,院子角落的花圃里传来一声细弱的咳嗽。 家丁后背一凉,顿时瞪大了眼睛,向后看去。 枯黄的花圃底下渗出了血,仿佛被鲜血赋予了生命,树枝又摇了摇,从中伸出了一只手来。 “有鬼啊——” “我怎么可能是鬼?你们无争山庄的人有没有良心啊,我慎以澜为你们拼死拼活,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不马上救我就算了,居然一看到我就把门给关上了,还说我是鬼?!” 慎以澜气势冲冲地一拍桌案,桌上的药便洒了大半,她的脸色苍白,双眼又很明亮,如不是闻见屋子里浓浓的中药味,只怕难有人信她是受了伤,而要疑心她是在脸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粉,又想了什么鬼点子来作弄人。 原随云正从屋外走来,也正正好地听全了她说的这句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是过分了,我已经让人罚过他了,你就不要再气了。”他眉眼里也含笑,却伸手过去,纸扇拦下她要喝药的动作,“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喝药。这药已洒了大半,我让她们添碗新的来。” 话音刚落,那药碗就已被放置在一旁婢女准备好的搁板上,婢女接过了药碗,也便踩着碎步,忙不迭地离开了屋子。 “啊……”慎以澜顿时泄了气,声音也不似方才那样中气十足了,她瘪了瘪嘴,声音是越来越细,“这世上这么多药,偏你们无争山庄的药最苦。” 原随云坐在床榻边上,锦被也跟着凹了一处,“这样说来,你已经喝过这世上所有的药了?” “那……怎么可能。我慎以澜叱咤江湖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2 多年,什么时候受过伤了。”慎以澜目光一转,又换上可怜巴巴的神色,“哎,也不想想我是为谁受的伤,都这么惨了,没有好酒好菜伺候着,还要吃药,还是那么苦的药……” “待你的伤好了,好酒好菜好风景,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寻来。” 他的嘴角上扬,眉眼也尽是温柔。慎以澜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又听他接着道:“不过,我听丁枫道,你回山庄那日,一身是血,难辨面目。故,也难怪开门的家仆一时未反应过来,将你拒之门外。你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遇见了何人,怎么会伤成这样?” 在京城的那些时日。 她仿佛又见到了满城的灯火,初雪慢悠悠地从空中飘落,鲜红的血划过银白色的剑身。 啪嗒。 空气不过片刻的寂静,慎以澜眨眨眼,身子前倾,手肘撑在案板上,道:“不然,一物换一物,我告诉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你就……” 她的语气轻快,仿佛那些画面从未出现过一样。 “药要是还喝的。”原随云一偏头,微笑更甚,“我也可以等你伤好了再听。” “没诚意!我可是……” 门外两声轻叩,丁枫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屋子,“公子,丁枫求见。” 慎以澜悄悄松了口气,身子也随着向后移了移。她正靠着了床靠之上,丁枫也便得了令推门进来,向二人行礼道:“公子,慎姑娘。” “搜查得如何了?” 丁枫半跪拱手道:“回禀公子,前几日失踪的家仆已经找到了,在后山枯井里。” “后山枯井?”原随云神色平静,问:“死因是什么?” 慎以澜闻言诧异道:“好家伙,不谈则已,你们一谈便是个关于人命的事儿啊。” 丁枫丝毫未在意她的话语,木着脸道:“他没死。” 他停了停,又接着说道:“只是整个人一直昏睡着,不好审问。方才清醒了片刻,说了点胡话,又睡过去了,我已命大夫继续医治,一时半会儿得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便先来回报。” 原随云微微偏头,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他的手无意识地靠在了一旁的案板上,“未死?昏睡?” “请大夫看过了,当是被下了药。” “还搜到了些什么?” 丁枫摇了摇头,道:“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慎以澜看看沉默的原随云,又看了看丁枫,见二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个微妙的查案结界,要把她这个重伤的病人晾在一旁。 #奇怪,怎么有一种电灯泡的感觉。# 慎以澜用力地咳了咳。 原随云仍旧沉默着,丁枫却识时务地转头向她,道:“慎姑娘有所不知,在你回山庄的前一日,有个家仆失踪了,在他失踪时还有人听到他的惨叫声,他失踪之处也发现了一些血迹。我担心庄内闯进了外人,便派人寻了数日,不过还好,今日总算是寻到了。” 这案子听起来平平无奇,慎以澜只觉索然无味道:“只是家仆,怎么还需要你们这样费心,难道他……知道庄里的什么秘密?” “那倒不是,只是在庄内做些杂活的家仆。” “噢。”慎以澜撇撇嘴,她欲说些什么,可又不想让自己说出的话听起来太过无情,只得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人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一家团圆是最好不过啦。” 原随云听了她故作老成的话语,不由失笑。丁枫又忙接着她的话道:“慎姑娘有所不知,与此家仆一同失踪的,还有一幅画。如今人找到了,可画还未寻到。” 慎以澜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还丢了一幅画哦?哦呵呵,什么画哦……由这个家仆保管着的?” 总不能她刚寻来了藏宝图的另半份,无争山庄这边的半份就丢了吧。 慎以澜期待又担忧地看着丁枫。 丁枫点了点头,“正如姑娘所想。” 慎以澜立马变了神色,怒气冲冲,伸手就要去抓床上置着的小桌。原随云却已经擒住了她的双手,道:“你先别恼,无争山庄看守严密,不可能就让那人来去自如,想必那偷画之人,现在还藏在庄内。” 对于原随云牵强的解释,慎以澜表示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又道:“那副画已经在无争山庄放了数年,父亲也当参透了其中玄机,就算未有,也定有描摹好了的副本。何况,你寻到了流失在外的那副画,你要做的事便做完了,庄内那副画丢未丢,与你又何干?” 慎以澜瞪他,“那可是藏宝图啊!” 原随云笑:“俗物而已。” 凭他无争山庄少庄主的身份,本就可一生吃穿无忧,若是贪图金银珠宝,也有千万种比蝙蝠岛更挣钱的法子。 他搜刮天下武功秘籍,武艺在身,也并非是醉心武学的武痴。 蝙蝠岛的存在从来就不是为了搜刮金银,而是凌驾于金银财物与武学之上,勾起他人之欲,玩弄江湖人的野心。 慎以澜只觉身上微微发冷,她的怒气也消了许多,“好吧,反正此事与我无关,你们加油找咯。不过,虽然是……俗物,不过好歹也是藏宝图,你们就交给一个家仆保管……无争山庄还缺家仆吗?我也愿意帮你们保管一些什么藏宝图啊、宝库图啊、还有库房钥匙。” 丁枫道:“非也,画是放在密室之中的。只是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过凑巧,想必其中当有些关联。” 慎以澜点了点头,又问原随云:“我还是想知道,原庄主,知道画丢了吗?” 原随云正要说话,却听屋外有脚步声渐进,他神色了然,“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敲门声起,门外人不卑不亢道:“少庄主,慎姑娘,老爷有请二位前往书房一叙。” 慎以澜的头皮微微发麻。 她本是故意在原东园面前向原随云示好,才得了这个去盗画的任务。这盗画一行,一是给了她与外界联系的机会,二也是让她向无争山庄表忠心、好获取他们信任。谁承想这一行倒是坎坷,她前脚刚拿到藏宝图的一半,而这么巧的,无争山庄的这一份就丢了。 这藏宝图的事刚让慎以澜知道没多久,藏宝图就丢了。 万一原东园把这件事栽到她身上,她…… 慎以澜眯着眼看着原随云,“刚才是你说的,画到手,其余的事都与我无关了。” 原随云点了点头,“是我说的。” 慎以澜未听出他言外之意,自顾自地道:“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3 那要是原庄主不这么认为怎么办,他要是向我兴师问罪,我……” “那句话是我说的。” 慎以澜顿了顿,也不管原随云能不能瞧见,只瞪着他道:“怎么着,你说的话又不作数了?” “我保你平安无事。”原随云笑了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又问:“不过你说的‘又’,是为何意?”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此去京城,长途跋涉,慎姑娘不惜身入险境也要去取来这画,甚为辛苦,老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原东园正襟危坐,他穿着藏青色的衣袍,精神矍铄,面上还带着慈祥的笑意。不像慎以澜在外奔波了数日,老庄主日日待在这庄内,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看着也比慎以澜精神许多。 只是他这一句话便扭曲了黑白,硬是将慎以澜盗画之举说成是她自个儿想做的。 慎以澜难免心中不满,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行了礼,道:“原庄主客气了,晚辈前来无争山庄,总不能总是两手空空地来吧。这画若是能入得了庄主的法眼,这京城一行,也算不得什么苦事。” 原东园笑着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身后的两名下人也是见惯了这些场面,及时地捧着木匣走了上前。 他们就定定地站在慎以澜面前,神色冷漠,可见这匣子里装得绝不是什么送给她的礼物。 慎以澜下意识地看了原随云一眼,原随云微低着头,脸上是温和的笑,对她未作回应。 一个木匣被打开,一幅画展开在二人面前。 浓墨重彩的山水画,远看只觉气势磅礴,近看却又忍不住叹这一笔一划的精细。 仍是那副隐隐透着诡异的工笔山水画。 屋内没有一人打算主动开口。 慎以澜踌躇了一会,实在不明原东园的想法,又不愿意在这里耗着时间。她见原随云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好好心地提醒他道:“还是上次那副画。” 原随云终于动了,只是对她露出了无奈的笑。 他多希望慎以澜能少说几句话。 原东园又是两声假笑,接着道:“慎姑娘好眼力,这的确是之前给慎姑娘看过的那副画。” 慎以澜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原东园又问:“慎姑娘觉着,今日这幅画,与之前你见过的相比,可有什么不同?” 他的咬字重音落在了‘不同’二字之上,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往原随云身上扫了一遍,似乎意有所指。慎以澜一愣,想起了原随云之前说过的话。 和家仆一同失踪的,还有一幅画。 也就是藏宝图的那一半。 真正的画已经丢了,那这幅画是什么?临摹的赝品?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啧啧,没想到原随云这个人,说起谎来,连爸爸都要骗。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慎以澜厚着脸皮答:“我发现了,这幅画的确与之前所见的不同。你们看,这旁边多了个木匣子,木匣子里,肯定还有一幅画。” 空气中迷茫着迷样的尴尬。 慎以澜真想为自己及时转移话题的机智点个赞。 原东园脸色一僵,咳了咳,道:“慎……甚是。这木匣子里的确是画,这幅画,便是慎姑娘不辞辛苦从京城带回的那副。不过老夫倒要先问问慎姑娘,在此之前,慎姑娘可有见过这画?” 慎以澜点了点头,“见过啊,不看看真假,万一拿错了怎么办。” 原东园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命人开了木匣。 暗红色的木匣刚刚启开,露出了画卷一角,慎以澜的脸色就变了。再等到下人拿出那画,将画全展开之后,慎以澜的神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 画,是她取得的那副,却又不是当初取画时的模样了。 这副画相比先前那副山水画要显得平淡许多,少有惊艳之感,故邱小侯爷虽得了这画,也并未将其看作是什么宝贝仔细放着。只是现在,这画上的颜色可要比其旁的画作可要浓烈许多。 大片的暗红如丑陋的胎记,直接将这画遮住了大半,勉强可窥见其上有几笔山水景色的意味。慎以澜逃命之时,那副画也在打斗中被波及,画布其上还有数条钻进了鲜血的裂缝,哪里还有半分名画的模样,和一旁那画这么一对比,倒是比赝品,更像赝品了。 这样要是还能找到宝藏,慎以澜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她心情沉重地看着画。 她发誓,虽然京城一行她是存了别的心思去的,可她从来没打算阻止无争山庄去找着宝藏啊。 就这么一个宝藏,能让原东园信任她,能让原随云无暇顾及她,何乐而不为? 可现在,山庄里那半幅藏宝图在她回来的前一天被盗走,她带回的藏宝图又这么巧合地被毁,别说是能让原东园信任她了,恐怕,现在无争山庄上下,最怀疑的就是她了。 原东园开了口道:“如慎姑娘所见,这幅画已经是被毁了。名画被毁,老夫实在是痛心疾首啊。” 慎以澜眨了眨眼,等着他的下文。 “既然慎姑娘见过这幅画原本的模样,不如,由慎姑娘,来将此画复原?” 慎以澜吓得腿都要软了。 她虽然很想获得原东园的信任,可是…… “她不会作画。”原随云上前一步,及时地为她解围,“父亲大人,慎姑娘曾说过,她不会作画。只怕复原名画,实在是难为她。” 慎以澜还来不及松口气,原东园却立马道:“你们这又是想到哪儿去了,老夫何时说过要慎姑娘亲手作画啊。” 不用手作画,好像比用手作画要难多了? 慎以澜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将视线移到了被裙摆遮住的双脚上。 “老夫已请来了画师重新做画,只是画师未见过原画,故而想让慎姑娘一同协助。此事不难,只是要费些时日,就是不知慎姑娘是否愿意在无争山庄多留些时日了。” 慎以澜一顿,万万未想到原东园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却是想把她留在无争山庄里。 难道是想变相软禁她? 可是软禁她有什么好处? 慎以澜尚在犹豫,原随云却先开了口,“就算是复原此画,也未必寻得到藏宝图,父亲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哎,话是这么说,可这……” 原随云打断他的话,道:“慎姑娘伤势未愈,也不宜劳心费神。” 原东园犹疑地看着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4 他,又向慎以澜投来询问的眼神。 慎以澜只当二人是刻意逼她表态,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原……” “不过是一张来历不明的藏宝图而已,父亲不必在意,不出半月,孩儿定当献上一份大礼。”他站得笔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这份大礼,定要比那所谓的宝藏,要有趣得多。” 比宝藏要有趣得多的大礼。 一份让原东园满意的大礼。 原东园满意的大礼,恐怕就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好事。 慎以澜神情复杂,不知该为原随云及时的挺身而出而感激,还是要为他做的那些恶事而愤慨。 她紧抿着唇,更不发一语。她见原东园笑着同意了原随云的请求,心中的厌恶之情便更重了几分。 原东园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也像是突然才得知她受了伤的消息,换上了一副又是惊异又是担忧的神情,问:“方才你说什么,慎姑娘此行受了伤?” 原随云退了一步,复又与慎以澜一排站着。慎以澜笑了笑,道:“小伤而已,不足挂念。” 原东园却是大惊失色的模样,指着那副被血染得面目全非的画,“莫非,此画上的血,便是慎姑娘的?” 像,装得太像了。 慎以澜笑着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回了话:“是晚辈办事不周,以为这画重重包裹着,怎么着也不该有损,没想到还是……” 原东园已站了起来,正色道:“一幅画而已,人比这画重要多了。慎姑娘武功高强,此行是遇上何人,怎么伤得这样重?” 话题又引到了她的京城一行上。 慎以澜欲将此事一笔带过,也便只是淡淡道:“这次实属不巧,正好是大名府高手也同在侯府,我一时疏忽,被他们发现踪迹。技不如人,怨不得他人。” “大名府高手?这……”原东园微微挑眉。 如果说是大名府高手,慎以澜不敌倒也正常。 可大名府高手,没事又怎么会去侯府做客。若是为了这么幅画而专门请来了大名府高手来守着,又像是小题大做了。何况,这盗画的消息,不应该被外传出去才对。 慎以澜这么一想,也便觉自己说的太少,不提及楚留香一事,二人定然是不会相信大名府高手也在侯府。而楚留香盗九龙杯一事,原随云定然早已知晓了,故而她也不必遮掩。不过又想到以原东园这好疑的性格,必还会在这话题上做文章,她那时再答也不算迟。 原东园沿着桌案踱了几步,开口却是问:“以你的功夫,不当败落至此。” 慎以澜眨眨眼,讷讷地道:“我的武功……” “老夫曾听闻,慎姑娘是神隐夫人的得意弟子,故而不必谦虚。” 慎以澜不明所以,又生恐落了什么圈套,坚持道:“我的武功真……” “老夫老矣,平日也不喜舞刀弄棒,不过是赏赏画、喝喝茶,过些寻常日子而已。只是老夫听随云说过,慎姑娘身怀失传已久的‘凤舞九天’秘技,虽老夫不能习之,但也希望能得以一见呐。” 慎以澜心里嗑噔一声。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她虽假意顺从原随云,甘愿留在蝙蝠岛,甘愿跟着原随云到无争山庄,甘愿为原东园所驱使,但并不代表她会愿意将神隐山庄的武功秘籍拱手交予他人。 何况,她现在的屈从,不过是为了彻底摆脱原随云而做的假象罢了。 慎以澜笑了笑,“只可惜我现在伤势未愈,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东园不以为意道:“随云为慎姑娘请来的必定是医术最好的大夫,相信慎姑娘不日便会痊愈。” 这句话,又显得原随云为慎以澜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动机不纯。 原随云微微皱了皱眉。 今日之事,他并不意外,可也并非在他意料之中。 慎以澜不知无争山庄内里的境况,以为原随云仍要听命于原东园,故而慎以澜忌惮着原东园,也一心想得到原东园的信任,应承下寻找藏宝图的这一任务。 可实质上,自原随云借刀杀人、对关外十二毒下手之后,无争山庄便失去了魔教的支持,而蝙蝠岛日益壮大,蝙蝠公子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还有原随云苦心打造的千柳坛也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这么一对比,无争山庄便算不得了什么了,原东园也再难以摆布原随云了。 但原随云不能动他,因为无争山庄背后,还有他难以撼动的、以宗族关系为脉络的势力。 金钱与权力总是杂糅在一处,原随云虽不知这幅藏宝图是从何而来,但也想得出原东园要得宝藏的意图。他不喜欢慎以澜卷入这件事,但慎以澜既然卷了进来,他就要为慎以澜摆平这些麻烦。原东园要的金钱与权力,原随云也早就想好从别处匀给他,好让慎以澜抽身而出。只是藏宝图一事刚了,他未想到原东园又会这样心急地提到‘凤舞九天’的心法秘笈。 原随云还不想将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告诉给慎以澜,也不想让慎以澜因此而被原东园利用,只是这些话,又要如何说? 这一路上原随云都在思考着该如何将话说得更为圆满。 沉默未必总是金,尤其是在原随云与慎以澜还在互相猜忌的时候,此时原随云的沉默就像是无声的逼迫一般。慎以澜心里又气恼又难过,还有许多的担忧与恐慌,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 她以为原随云在蝙蝠岛上放弃了索要心法,这件事便能再拖些时日。谁曾想,原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再威逼利诱她。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了。 慎以澜默默看着他,生怕又说错了什么,掉入新的陷阱。 原随云感受到了她的防备之心,心里微有涩意,却又难去怪她。在原东园书房里不过待了半日,她却接连着被拷问数次,原东园又擅将局势搞得混乱,说得好似原随云做的每件事都只是为了利用她而已,想来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他道:“先前说过的,带你南下,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慎以澜怔了怔,眼神不自然地移向别处,生怕被他看出点什么,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她苦笑,“待我养好伤,也需数日,何必心急下一个去处。” 她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更不会想将心法秘笈交出来。她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离开,离开无争山庄,去蝙蝠岛上,再离开蝙蝠岛,永远地离开蝙蝠岛。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5 原随云不知她的想法,但也猜得出她不会愿意留在无争山庄,便道:“你的伤势说重也不算重,这一路也没有崎岖颠簸的山路,我问过大夫,现在出行也无碍。” “现在?” “这几日便可出发。”原随云笑了笑,抬起头,空洞的眼神像是看得见般望向远方,脸上是一副沉浸在回忆里的神情,道:“我曾答应你去看梅花,虽花期过了,可我听闻江南有一手艺人擅长以瓷雕花,雕的梅花玲珑剔透、栩栩如生,与真花无异,并造了个四季都不会凋谢的梅林,我带你去看看?” “看梅花?”慎以澜实则早已忘记了这茬,加上当初梅花一说本就只是为了威胁玉罗刹放人而提的,她更不会放在心上了,她只是问:“我们去看梅花,那你爹呢,他不是想看‘凤舞九天’么?” 原随云想不到慎以澜现在变得如此的‘实在’,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慎以澜见状,犹豫着说:“其实……其实……”她叹了口气,“我若是愿意把心法秘笈交出来,在蝙蝠岛上我也便给你了。” 实话总是刺耳的。 原随云明白也理解,却不愿意听下去,淡淡道:“你不必想着此事,我会解决的。” 慎以澜顿了顿,问“你要怎么解决?”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与父亲说说便可。” 慎以澜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本还忐忑不安的心思突然静了下来,在她的眼里,原随云所有的示好都像是猎人捕猎前放下的诱饵,妄图换取她的信任,利用她的感情而达到更大的目的。 他对她能有多少感情? 她冷笑,“原公子,藏宝图毁了,你可以献礼给原庄主;心法秘笈我不愿给,也只消你劝劝原庄主便可。既然所有的事都这样容易,那何必找我来,何必让我跑这一趟京城,何必又让我去书房看这场戏?” 原随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嘲讽,又隐隐觉得她突然的发火有点不对劲,仍是好脾气地去劝她道:“我也不愿让你去京城,我……” “就因为你不愿让我去京城,所以你就算派人跟着我,也是监视我而不会保护我。你派去的人明明见到我被追杀,见到我退无可退,也丝毫不愿出手相助?” 原随云一噎。 慎以澜内心酸楚,眼眶也微微发红,道:“你从来都不信我的,甚至也做好了让我死在京城的准备,对么?崔子鹤和方环要杀我的时候,丁枫就在他们后边看着,没有帮忙的意思。待到了那两个怪人出现,拿我做他们比武的活靶子时,丁枫也没有帮忙的意思。丁枫是你的贴身侍从,对外也是你的徒弟,如果没有你的授意,他会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 原随云抿了抿唇,他的确派人跟踪了慎以澜,也的确下了特殊的命令给丁枫,只是没想到丁枫原来早就暴露了行踪。 慎以澜继续痛斥:“我算命大,撑着一口气回来了。我还未问过你什么,你做什么了呢,什么狗屁家仆失踪、藏宝图丢失,不就是想栽赃于我么?明着暗着追问我在京城遇见了什么,还有今日这出戏,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杀我,在蝙蝠岛的时候何不干脆利落地杀了?你想要武功心法,那不应该好好保着我这条命,威逼利诱逼我就范么?!你说啊,你想要什么!” 原随云稳稳地抓住慎以澜推他的手,又逼近几步,逼得慎以澜退无可退,紧紧地靠着墙壁。他面上是含笑的,只是在慎以澜这一连串的叱问里也带了怒意,他轻声道:“我如果想杀你,我早就杀了。丁枫是我派去保护你的,但你知道他为何不救你么?” 慎以澜没有回答。 “我对他说,只要你在京城里见了一人,你的生死他便无需过问。” 慎以澜只觉浑身发冷,生怕原随云发现她与南宫灵或不阴不阳接触过,她一字一顿地问:“我见了何人?” 他冷笑一声,“你既知丁枫跟踪了你,又何必到现在还掩护那人,迟迟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见慎以澜久久不答,原随云更觉恼怒,质问:“你去京城,未去长兴侯府,也未去寻你的往日好友,独独见了楚留香一人的面。楚留香到底有哪些好处,你就这样舍不得他?” 慎以澜脑中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了下来,双腿也险些软了,她狠狠白了一眼原随云,“如何,他就是比你好,至少他不会去抢、去盗、去偷学那些密不外传的武学秘笈,至少他不会将人无缘无故地囚在蝙蝠岛,至少他不会见死不救。” 原随云恼极,可他对慎以澜的感情,和他一直以来的教养也不会让他去打她。他怒极反笑,语气也柔和许多,道:“你说的他那么多好处,你在京城被追杀时,他,救你了么?” 他继续补刀,“你心不甘情不愿地待在蝙蝠岛、待在无争山庄时,你猜他在何处?身边又是哪位红颜知己作伴?” 慎以澜也冷静了下来。 她的脑子难得这样飞快地运作,重新理清他们吵架的前因后果和争执的内容后,突然发现话题的走向似乎不对。 她不能再让自己和楚留香扯上什么干系了,这会影响她能不能再去蝙蝠岛的。 她道:“楚留香如何与我何干,他不救我,所以你也不在乎我是生是死了么。” 原随云也冷静了下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恐怕是难以绕过去了。 他是不愿慎以澜与楚留香再有什么瓜葛的,可当得知了慎以澜遇上那般险境后,也无法不去后悔当初那样草率地下了令。 他神色复杂。 慎以澜又道:“你派丁枫也不是保护我,而是监视我。你担心我此行去京城还另有目的,不是么?不过如你所想,我去京城的确不是单纯地去盗画,也不是为了见楚留香,我只是想查证一件事。” 原随云收回手,稍稍站得远了一些,语气冷淡地问:“何事?” 慎以澜目光如炬,每一个字都念得大声又清晰,“我只想知道,罗刹牌在玉罗刹的手上,玉罗刹也没有放出消息,十三凶徒为什么认为熊将军拿了罗刹牌?” “原随云,熊府灭门一案,你不是凶手,却是主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主谋是不是也属于凶手…… 这个问题对年幼的我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节日快乐!!!(顶锅飞奔hiahiahia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马车自蝙蝠岛而来,又终要往蝙蝠岛而去。 只是来时他们二人坐的是同一辆马车,而回时却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6 已分开了,二人少有见面的机会,就算是队伍偶尔停下歇息,二人也只会错开打照面的机会。如果偶尔同时出现了,也不会对对方多说一个字。 原随云本就是瞎子,装作不知慎以澜在场,是不能再容易的事了。而慎以澜也练就了一身睁眼瞎的好本事,视其为无物,一脸淡定地转身上了马车。气氛算不得好,随行的下人总是担惊受怕着。往日是担心做错了事而受罚,现今不单要担心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还得担心伺候着的主子突然间就一个心情不好拿他们出气。 慎以澜闯荡江湖惯了,没有什么非要丫鬟伺候着的毛病,但原随云仍是安排了婢女与她同在马车里,方便照顾她的伤势。慎以澜欲与这婢女聊上几句,套一套话,奈何对方除了唤她吃饭吃药外,别的什么话却是半个字都不敢说,她觉无趣,也便只是蒙头大睡。 这样沉寂的氛围,如一团阴云罩着这支车队,无一人觉得自在。 丁枫是不满的。 他看着闭眼坐在马车一隅的原随云,内心挣扎许久,终于道:“公子在慎姑娘身上耗的时间太多了。” 原随云不动如山,“哦?” “神隐山庄弟子向来古怪,也无道义可言,慎姑娘也是如此。公子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慎姑娘仍然存着异心,也不愿意将‘凤舞九天’的心法交出,在属下看来,再这么耗下去,一点儿好处也没有,甚至……” 原随云反问:“你在教我?” “属下不敢。”丁枫立马跪了下来,他神色凝重,又未听出原随云语气中有任何不满,便大着胆子道:“若是公子舍不得下手,属下可为公子除之。” 自关外十二毒被杀之后,丁枫便不再动摇,而是完全地只听命于原随云一人。但他从前也曾是原东园监视原随云的棋子,他必要表忠心。 既然原随云对慎以澜也不是十足信任,还曾动过杀心,那他此刻便拿慎以澜来做文章,若是原随云愿杀慎以澜,那丁枫此言也便是遂了原随云的心愿。 原随云仍旧保持那样的坐姿,面无表情。 丁枫踌躇片刻,又道:“金灵芝……唔。” 他甚至连原随云如何出手、何时出手都未看清,便觉胸口猛地受了一掌,喉间瞬时涌上了鲜血。 原随云拿起了茶壶,茶水自壶嘴流出,缓缓地充盈着小巧的瓷杯,水声轻而舒缓。 “你的话何必这么多。” 丁枫瞬时面如死灰。 她睁着眼,却时常忘记自己是睁着眼的。 慎以澜坐在床沿,无人与她说话,她也便坐在那里。蝙蝠岛上并未有另建起的房屋,不过是借着原有的山石,开了洞府,又找了能工巧匠来修建,故每一间房皆是石室,而慎以澜坐着的这张床,也是石床。 石床上是放了好几床的锦被与褥子,故而躺在其上一点儿也不觉得床硬、或冰冷。 慎以澜掀开了褥子一角,伸手探下去,这石床虽是经过敲打,但石头的表面并未被磨平,有一些细而短的缝隙也没有被填充。这样看来,工匠在打造这个石窟之时,也算不得精细。既然室内都有这样多的瑕疵,室外就当更多了。 只是这些缝隙都太细太短了,她此时看不见,也没法确认裂缝的深度,不知这些裂缝到底能不能为她所用。 她虽已经准备好了夜明珠,但又不敢贸然拿出。她与原随云吵了架,惹了他不快,兵行险招至此,谁知原随云能忍她到何时?她是万万不敢再在蝙蝠岛上有一点儿过失。 该如何离开这里,如何找出蝙蝠岛的死穴。 慎以澜苦思冥想着,她想得太过认真,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蹲在了石床一旁。她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缓缓站了起来。 “姑娘这又是何苦。” 娇媚的女声惊了慎以澜一跳,她伸出的右脚一歪,反倒面朝下摔到了床上,屋内发出一声闷响。 慎以澜听出了这女子的声音,认出这女子也便是先前就在蝙蝠岛伺候着她的女子,便恨恨道:“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了?” 女子沉默了片刻,许是发现了慎以澜还在生气,她实在不愿惹慎以澜动怒,故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肆无忌惮,她柔着声道:“妾身敲过门了,只是姑娘太专心,没听到罢了。” 她专心,她专心什么? 慎以澜坐了起来,“你进来做什么?” 女子听慎以澜的语气也缓了许多,心里倒不那么忐忑了,笑道:“姑娘生气归生气,也别忘了吃饱肚子,这人呐,越饿,心情也便更差了。” 她缓缓走上前,丝毫不差地扶着慎以澜的手,将慎以澜带到了桌边。慎以澜刚刚坐好,手里就被塞进了碗筷。 慎以澜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被人摆弄着的玩偶,她心里隐隐有些不满,却又只得忍着。她必须吃饭,必须好好地吃每一顿饭,吃饱了睡足了,才有精力伺机逃脱,彻底摆脱原随云的控制。 她一定要找到蝙蝠岛的死穴,一定要让原随云心甘情愿地放她走,让原随云永远都不能去找她。 在黑暗里她看不见饭菜,只得凭着感觉夹起食物,再凭感觉将食物送到自己的嘴里。 慎以澜皱了皱眉,“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以后都只用送包子过来便好。现在这样,我找道菜都要费老半天,哪有心情吃得下去。” 女子只连连附和她,候着她吃了大半的饭菜,才犹豫着道:“只是姑娘,成日吃包子也会有腻味的一天。这岛上的日子还长着,您总该要习惯的。” 她已经做好了要听慎以澜发脾气的准备了。 可屋子里却很静,除了筷子偶尔碰到碗沿发出的声音之外,便再无其他声音了。 女子当慎以澜认命了,心里舒了口气,嘴角的笑意更甚,又继续劝道:“您也别再和公子置气了。这几日,公子心情,罚了好几个笨手笨脚的下人,您也闭门不出的,这都是何苦呀……好好过日子不好么,何必过的这么不痛快。” 慎以澜仍旧沉默着。 女子只当她内心还在挣扎,又道:“别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公子既然都来道歉了,姑娘又何必再揪着不放,闭门不见呢。依妾身看呐,公子若是再来道歉,姑娘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便是,别在……” 慎以澜把碗筷一扔,又站了起来,她什么也看不见,还是伸手、凭着直觉将桌上几道菜扫了下去。碗碟叮里当啷地碎了一地,还夹着慎以澜的怒骂:“有完没完,说够了吗?说够了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7 就滚。依你看,你是什么东西?我慎以澜在这,不是原随云的下人,也不用看着他的脸色过活,他道不道歉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来道歉我就得接受,是不是他要杀我我还得给他递刀子啊?滚,都给我滚!” 女子在蝙蝠岛上虽是下人,却又何时被这样辱骂过。她的脸色铁青,却仍站在原地,未有一分动摇。 慎以澜像是一拳砸到了棉花上,只觉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正好摸到了桌上的茶杯,狠狠往外一甩,道:“滚啊!” 她本就不是什么甘受委屈的人。 自从她被原随云绑到这蝙蝠岛上,就没有一刻不在忍。忍着不逃,忍着和原随云虚与委蛇,忍着对原东园言听计从,现在还要她忍着别人当面数落她? 简直可笑! 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炸成了一朵瓷花,溅到了来人的衣角上。 原随云站在门口,倍觉尴尬。他是来道歉的,但又这么巧撞上了慎以澜盛怒的时刻。在这种场景下,他不但不认为道歉有用,甚至还隐隐觉得,好像还会惹出更大的火来。 可是现在转身走,又太丢他蝙蝠公子的颜面了。 原随云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怎么了,怎么突然发……” “别进来!” 慎以澜也不知原随云何时来的,但她一听到原随云的声音,又听到疑似是他要走进来的脚步声,连忙喝住他。 原随云也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再往前。 原随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 慎以澜好不容易要发泄出来的火气,宛如撞到铁板上转了个方向,最后偃旗息鼓,消了下去。 她不想再正面怼原随云了,可是现在的形式,如果马上和好的话就显得十分狗腿。 她冷冷地道:“我想一个人待着,都出去,把门关上。” 女子应了一声,连忙去关门。 慎以澜只听到了女子的脚步声,担心原随云会赖在这里不走,又道:“烦请原公子一同出去,从外边把门关上。” “……” 原随云想道歉的心,随着这莫名烧到他身上的邪火,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冷冷道:“随你。” 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通宵码字的我简直被自己感动! (我就不说自己码几行字就忍不住刷某涯某乎某博某信的事了!)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道歉,还是不道歉? 若是此处有光,若是有人能瞧得见她的脸,也必定会发现那张布着火红胎记的脸上是愁云密布,五官也挤在了一处。 看起来—— 就更吓人了。 慎以澜和衣躺在床上,抱着枕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应该忍的,毕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是想活着离开这里,才不是和他们同归于尽。她应当对这岛上的人好些,要是能从这岛上的人嘴里套出蝙蝠岛的秘密来,也能方便她逃跑。 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这岛上的人都还防备着她,就算他们愿意对她实情相告,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来。 原随云是不可能让蝙蝠岛有一丝的会被人把控或摧毁的可能性的。 但是她还应该忍的,毕竟凡事都有万一,再说了,忍也不需要忍多久,那为何不好好忍下来呢。 等她离开这里,从此就与原随云再无干系,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不然……她还是去道个歉? 慎以澜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行,她道什么歉,明明是原随云置她生死于不顾,她道哪门子的歉?她做的再过分,最起码都没想过要杀了原随云,反观原随云,对她是毫不留情。 慎以澜顿觉索然无味,躺倒在床上。 她将自己困在这里一日,便是将离开的日子又推迟了一日,她在黑暗里呆久了,也觉得自己的性子也跟着喜怒无常。 被迫当了一段时间的瞎子,才觉得光明是真的好啊。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门外响起两声轻叩,接着是女子千娇百媚的声音。她自被慎以澜当面斥责之后,对慎以澜也说不上畏惧,但终究不像之前那般轻视慎以澜,至少每次都记得先敲门。 “慎姑娘,妾身来送热茶。” 慎以澜闷闷地‘嗯’了一声,见门外人没有回应,又高声道:“进来吧。” 女子这才推开门,踏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她不紧不慢地将食盒里的茶水与点心拿了出来,手上的动作未停,“姑娘的伤如何了,这几日身上可还难受?” 慎以澜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听出来有几分烦闷之意,她道:“我的伤好了,不需要吃药。” 女子轻笑一声,“那便好。” 女子虽身处黑暗之中,可她的动作一点也不输于处在光明之下的常人,她手脚麻利,动作也轻快,不一会儿将东西都放置好了。她将食盒的盖子合上,抓起了把手,又顿了顿,问:“姑娘可还在生气?” “没有。”慎以澜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她本不想多说什么,可又不想这样混日子下去,便从床上坐了起来,面朝着女子的方向,问:“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女子一愣,又吃吃笑道:“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妾身身份低贱,万万没有到可与姑娘平起平坐、谈话的地步。妾身只是想着……姑娘这几日总是怏怏不乐的,若能有人来与姑娘说说话,解解闷,兴许姑娘会开心些。” 慎以澜不吭声,只是换了个姿势,靠在床靠上。 这便是愿意了。 女子倒了杯茶,端着热茶迤迤然走了过去,“且喝杯热茶润润嗓子。” 慎以澜接过了茶杯,只问:“你有离开过这里么?” “这里?”女子坐在了床边,道:“来了这岛上的人,都不会愿意走的。” 慎以澜不明所以。 “离了这岛,我们就无处可去了。” “你们都没有家人么?就算没有家人,也有家乡,也有远亲,怎么会无处可去。” “姑娘,人若是了无牵挂,被逼得紧了,也不过是一死罢了。”女子微微低头,左手卷起肩前的一缕秀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被逼无奈,不过是一物换一物罢了。我们要的东西,除了这里,别处给不了,所以我们就留了下来。留着留着,也好像习惯了这儿。我们不能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8 走,也不愿走了。” 这座岛上的人,最开始也是受了诱惑才会上岛,或者是原随云许给他们什么金钱财富,也或许是以他们家人的安康前途作保,再或许是他们为了求生而来。只是到了后来,被缝住了眼睛,也与外界隔绝已久,变成了想走也不能走了。 慎以澜觉得这座岛可怕,但也难去评价出什么对错来。她无法同情在这座岛上的人,或许他们之中也有无辜的人,可他们却也是在助纣为虐,可她也无法憎恨这座岛上的人。 她也有私心,也会杀人、害人,也会不管不顾他人的性命只图一己私欲。 她叹了口气,问:“你在这里待了不久吧,你可想知岛外的光景如何?” 女子掩嘴轻笑,慵懒的声音里带着点鼻音,撒娇般地道:“我都记不住日子了,这岛外光景如何,与我何干呢。” 过了许久,连慎以澜都不知她是何时起了身,何时走到桌边,只听到她的声音从几米外低低地传了过来,“公子待慎姑娘是真的好。” 慎以澜干笑一声,道:“这么说,他也有待别的姑娘是假的好咯。” 女子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说原随云未向别的女子示好过,慎以澜是不会信的。她遇见过的梁芷秋和金灵芝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金灵芝。 慎以澜愣住了。 她好像想了起来,原随云是因金灵芝而死的,最后的结局是楚留香来到了蝙蝠岛,发现了原随云的身份,再后来,金灵芝和原随云双双坠崖。 为什么会坠崖呢…… 为什么是和金灵芝一起坠崖呢…… 她慎以澜毕竟是游离在这个纸上江湖之外的人,虽然结识了楚留香、胡铁花、原随云这样书里的人物,可她没被写在书上,所以她也注定了不会和这些书上的人物有什么结局。 所以只要她离开了,原随云很快就会忘记她了。 慎以澜笑了笑,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酸楚,她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什么话里也带了点鼻音,她道:“怎么不说话了,是在数你们公子有过多少红颜知己么?” 女子刚想辩解,又觉得无从说起,她抿了抿唇,却是转了话题问:“既然姑娘也会担心公子被别的女子迷了去,那为何还要与公子置气呢。妾身听闻庄里又出了事,公子今日便要启程离岛,一去怕是又要十天半个月的。姑娘若是有心,不如抓紧时间去找公子,道歉也好撒娇也罢,至少跟在公子身边,也不至于让别人有可乘之机呐。” 她说到‘道歉’二字时,想到前几日方因这两字而惹得慎以澜大发脾气,不免抖了一抖,生怕又要惹祸上身。 而慎以澜听到‘离岛’二字,立马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张皇失措地连鞋都没穿,只是急急地问:“你说什么,原随云要离岛?” 女子忙上前扶住了她,见慎以澜这般焦急,她心安许多,语气也稳了许多,“是的呢,妾身方才过来之时,还听到他们正在收拾行李呢。姑娘现在去,应当还来得及。” 慎以澜抓住她的手,再次确定:“他是去无争山庄,这一走要好多天?” “妾身听到的是无争山庄,但公子会不会办完了事才去别的地方也不得而知。公子向来谨慎,无特殊的事由不会频繁出入岛上。故而,这么一去,最少也得半个月,多一些的话……恐怕半年也未可知呢。” 为了说服慎以澜,女子的语气稍有夸张,可她说的话确实是句句属实。她本以为慎以澜听了此话就要更着急,没准儿就直接跑去找原随云了。没想到慎以澜反倒冷静了下来。 慎以澜稳了稳心神,退了几步,坐到床沿边。 原随云要走了,她是见还是不见? 不去?他这一走就要十天半个月,说不准也会是他们二人最后一面,以后想见就难了。 而且他们现在还在冷战中,难道他都要走了,她还不愿意和好么? 可万一她去见了原随云,原随云反而不走,或者想带着她一起走怎么办? 她去了,又该说什么呢,万一说错了话,被原随云发现破绽又要怎么办? 她只觉得千万个问号绕着她脑袋打转,甚至还化形成一把又一把的锤子,逼着她快快交出答案。 慎以澜冷静地穿鞋、更衣,她的动作不紧不慢,镇定地让女子以为她还是选择了不见原随云时,她便一溜烟冲了出去。 女子只觉一阵风擦肩而过,屋内便只剩她一人了。 女子站在原地,低声道:“慎姑娘,果真对蝙蝠岛的地形很熟悉。” 这不一定是件好事,却也不会是最坏的事。 她的身上因刚奔跑过而发热,手上也微微润湿,只是她在师门前停住了脚步、踌躇片刻,这片刻的功夫便让她手心的汗带上了寒意。 慎以澜轻轻敲了三下门。 如果门里只有原随云,她就会听到原随云温润好听的一句‘进来’;如果这门里还有别人,她会听到下人戒备地问‘来者何人’;如果这门里…… 门开启了。 下人淡淡道:“公子刚走,从北面那条客道走的。慎姑娘若有着急事儿,现在去追或许还来得及。” 慎以澜僵硬地点了点头,也不管对方压根就看不见,她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北面……又没有指南针,谁分得清东西南北……兴许是这条道……地图上,地图上…… 地图就在她脑子里,她的脑子不分东西南北,她的地图也就不分东西南北。 慎以澜咬咬牙,干脆就往自个儿最熟悉的那条路上走。 可这一路也不算顺利,她还在黑暗中便连遇关卡,客道里的机关暂时被人关了,但又临时增设了人手看护。第一道拦她的还能得到她的好言解释,第二道拦她的人便只能得到她急冲冲地斥责,到了第三道关卡,对方直接被她打翻。 “慎姑娘,再走就要离岛了。” 这是这条路的最后一个关卡。 洞穴入口处的岩石打造得奇特,她站在通道里能看得见光,可阳光半点儿都泄露不进来。 她在黑暗中,看着光。 慎以澜茫然地看看光,又看向拦她的护卫。这里的护卫倒不同于岛上其他的人,他们的眼睛没有缝住,想来也是原随云不愿意让岛外人知道这个秘密而保留的一批‘对外’的人手。 她问:“你们公子是从这儿走的吗?” 护卫一愣,点点头,道:“是的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89 ,公子刚……” 他话音未落,却眼睁睁看着慎以澜从他的刀下溜了出去。 慎以澜跑到崖边时,船已经离岸了。 她看到原随云站在船尾。 他今日穿着浅灰色的长袍,海水也是偏灰的蓝色,他站在船尾,面朝蝙蝠岛,似乎在等她。他瞧不见慎以澜,可慎以澜能一眼看到他,能看到他好看的眉眼,脸上无悲无喜。 没有好好的道别啊。 有点可惜。 第60章 第六十章 她听见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海风里夹杂着海水的咸味吹了进来。 自由离她可真近啊。 黑暗又狭长的通道里,两名守卫持着刀并肩巡逻。慎以澜整个人贴在岩壁上,屏住呼吸,生怕被二人发现了她的行踪。 只是这条通道正是蝙蝠岛上少见的长通道,两段的分叉口相隔甚远,而通道又是由石壁打造、狭窄且长,只要通道里发出一丁点儿的细响,都会被放大。 就如慎以澜能听到守卫的脚步声一样,她若是呼吸声稍微大了些、或不小心发出了什么细响,那守卫也能发现她的存在。 慎以澜等了又等,她抓着岩壁的手动了动,食指摸到岩壁上的一条缝隙,忍不住伸手抠了抠。 脚步声远得已听不见了。 她足尖点地,又谨慎地向后一退,贴在岩壁上。确认四下无人后,她也未走,反而又伸手去抚摸石壁,找到一条不算深的缝隙,又掏出个灰色的瓷瓶来,往缝隙里填充了些粉末。 她一路走着,一路寻找着缝隙,直到用光了两个瓷瓶,才遗憾地收了手。 这些药根本就不够用。 慎以澜沮丧地往回走。这是她在京城时从南宫灵那儿偷来的火药,她回无争山庄时,担心被原随云发现,于是提前偷溜进山庄,将四瓶火药和从不阴不阳那拿来的物件藏在了偏僻的院子里,结果因受了伤而没藏好,让家仆发现,才有了家仆失踪的事。 再后来,她与原随云冷战,故而也没让原随云有机会发现她还将这些火药一同带回了蝙蝠岛。 只是现在来看,这些药根本就不够炸毁蝙蝠岛,相比起火药来,她可能更需要的是加农大炮。 加农炮……她现在要从哪里搞这些东西啊!等她搞来了足够分量的火药,指不定早就被原随云掐死了! 慎以澜轻飘飘地溜进自己的房间,走到床前,‘啪’地一声倒在了床上。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真理就是,不阴不阳和她说的计划,是假的。 慎以澜喃喃自语道:“这下可好了,火药也布出去了,如果没办法炸了这里,等原随云回来,他那狗鼻子一闻,不就要露陷了吗?” 她没机会翻盘了。 慎以澜坐了起来,细细回想着当初不阴不阳说的每一句话,脑中灵光一现,她一跃而起。 不阴不阳还给了她一块大石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屋子里响起了她翻东西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响声。 她翻遍了她带的所有衣物和屋子里所有的柜子,也在床上搜罗了一遍,甚至还掀开了褥子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床底。 一无所获。 慎以澜还正疑惑着,忽觉脖颈上一凉,女子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出: “姑娘在找什么呢?” 女子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却又透着无法让人掉以轻心的阴森。 慎以澜感受到脖颈上的并非是锋利的兵器,只是女子的手而已,她强作镇定,问:“你在我屋里做什么?” 女子笑了笑,她的手拂开慎以澜的头发,食指摩挲着她的肌肤,指尖如刀片一样轻轻地划了划。 在她刚找到慎以澜的动脉,要用力扣上时,慎以澜立即反应过来。慎以澜耷拉着的左手猛地向后一抬,手肘正正地击向女子的腹部,女子刚避开了这一击,慎以澜的右手便反扣住女子的右手,顺势站了起来,又是一个回旋踢过去。 女子的左手还持着一物,使得她无暇反击,她轻巧地翻了个跟头,弹出两米远,举起左手的东西,喝住还要攻击的慎以澜道:“妾身见姑娘方才对这块玉还紧张得很,所以,还是别闹了,把这上好的玉石磕了碰了,该如何是好。” 慎以澜半信半疑地问:“我又看不见你拿的是什么东西,你随便找块石头就想糊弄我,做梦。” 她说着,又夸张地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女子只听空中掌风凛凛,心下吃了一惊,后退一步。 慎以澜却是悄悄地扯出藏在衣袖里的一串珠子。 这夜明珠不过是黄豆大小,勉强照亮了这间石室。慎以澜抬眼一看,见女子脸上并没有眼睛,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看向女子的左手,果然有一块…… 似圆非圆、似玉非玉的,石头。 女子见慎以澜不过是虚张声势,嘴角又扯起笑,道:“此物正是从姑娘随行的行李里找到的,若姑娘并不是丢了块玉石,怎么一听妾身这话,就不敢再动手了呢。姑娘若是不信,妾身可以给姑娘说说这块玉石的模样,此物足有巴掌大小,似圆非圆,其上未经打磨,棱角犹在,玉石置于手上,温而……” 慎以澜足尖一点,直直往墙上佩剑踢去,剑鞘一动,其中的剑也便飞了出来。女子听到声响,急急就往外跑去,慎以澜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便将怀里的瓷瓶以内力向其发去。女子脚步一顿,忙抽出腰间软剑,硬是将瓷瓶打偏了个方向,又恰恰挡住慎以澜劈下的一剑。 慎以澜先前从未发现女子身上配有软剑,对这一挡也是始料未及。她在这岛上虽不见天日,却也能分得清白天与夜晚,现在正是夜晚,蝙蝠岛上巡逻的人手之前方走了一批,下一批还有半个时辰,所以只要她的动静不要太大,在半个时辰里解决掉这女子,也就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道:“怎么,你对我这块石头感兴趣的很?半夜摸到我的房间里来偷这石头,还想对我动手?你就不怕原随云知道么?” 女子不知慎以澜能看见她,只以为二人都处于黑暗之中,又见慎以澜的态度软了下来,她便笑了起来,身子却是暗暗向一处移动,“妾身是见姑娘这几日都睡不安稳,才特意来看看姑娘,顺便拿了块石头玩玩。谁承想,妾身这才一来,就听姑娘说到什么火药啊爆炸呀,这可吓坏……” 她的注意力实在是太集中去碰那机关,又对慎以澜放轻戒备,话音因着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0 一把匕首正中心房戛然而止。 她吃痛地叫了出来,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也便不管不顾地要去打开机关。慎以澜从后踢开她,她便如疯了一般又扑了过来,慎以澜上前取了石头,女子见失了石头做要挟,也便一心一意地抓起软剑朝慎以澜刺去。 这块石头落在谁的手上,都可谓是一个负担。 慎以澜手忙脚乱地挡住女子的袭击,她低头闪过女子的一刺,右手反手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割开了女子的衣袍,又顺势移到了桌前。女子似是反应过来,张口便要呼救,慎以澜以左手的玉石扫了桌上的茶杯,打到女子嘴角。 玉石与茶杯相触的一刻,似有银光一闪。 慎以澜还未多想,女子双手如野兽般成握的形状向她袭去,慎以澜躲避未及,左肩就多了几道可见血肉的抓痕。慎以澜这一闪,又称了女子的心意,她便顺势扑向了石门。慎以澜再从背后补上一剑,女子便再也无力回天了。 女子趴在石门上,呕出一口鲜血。她是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她也没来得及呼救,所以不会有别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她的身体渐渐滑了下去。 慎以澜看着女子从石门滑落到地上,看着她完全停止了挣扎,嘴角的鲜血也慢慢干涸。 屋子里死了一个人,这是如何也瞒不住的,毕竟血腥味一时除不掉。况且,这女子的身份也不算低,莫名其妙失踪了,反而更要惹人疑。 她要怎么撇清嫌疑? 还是说,她根本不用撇清嫌疑,直接趁众人发现之前,毁了这里。 慎以澜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门口,轻轻推着石门,又后知后觉地看着手上的石头,她看得仔细,却还是不明白这石头的用处。 这石头,方才会发光? 夜明珠的光辉渐渐洒到门外,慎以澜左手抓着石头,右手还紧紧抓着还站着血的佩剑。 那门开得愈多一分,屋外也便更亮一分。 门外人的脸也愈来愈清晰。 慎以澜险些喊了出来。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连带呼吸也跟着颤抖。 她手上还有血,还有她杀人的证据,慎以澜几乎条件反射地要扔下剑,却又马上停住了手。 剑,不能扔。 剑落在地上,会发出声音。 原随云看不见她,但能听得见一切的声音。 慎以澜抬眼看去,原随云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他的目光空洞却幽深,却是直直朝着前方,好似能与她对视。他身后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人,他就站在那里,不发言语。 只有他,丁枫没在。 他看不见夜明珠,所以他也不知道慎以澜能看得见他。他现在都未开口,不一定是在等她开口,而有可能是在看她想做什么。 慎以澜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低声喃喃道:“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杀了蝙蝠岛的人,我会不会死……” 她的声音轻,又带着颤抖,当然这颤抖源自于对原随云的恐惧。 她的喃喃自语,落在冰冷的山洞里,听起来又别有一番意味。 犹如失了魂魄一样的无助。 她一边念着,一边走,她的脚步凌乱,妄图装出一副无辜又无知的模样。她与原随云擦肩而过,原随云也并没有出手。 成功了吗,她要成功了吗。 慎以澜瞪大了眼睛,将石道的四周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念一段能救她离开的咒语一般。 她也不知走了多久。 就听到原随云叹了一声。 她听出叹息声里的无奈,又听到叹息声之后,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刀剑出鞘的声音。 这仿佛是她的错觉,又仿佛真真切切地在她耳边响起,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 原随云淡淡道:“你的呼吸声,早就出卖你了。” 慎以澜白了脸色,反应极快地贴着一侧岩壁,声音嘶哑地喊着:“你别过来,我手上有火石,只要我砸了火石,岛上一有明火,我们都会葬身火海。” 是的,石头与茶杯相接触时蹦出的银光,不是慎以澜的错觉,而是的的确确产生了的火花。 她补充道:“我不知道你何时回来的,但你离开的这几天,岛上已被我布满了火药。虽分量不算多,但在这样狭窄、不透风的地方里,燃起一场大火还是没问题的。现在,你在这条通道的里边,而我,我在你离开的必经之处。如,如果我以命相搏,不是不可以把你留在这里……” 可是……她真的不想死…… 原随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嘴角又噙着笑,神色温柔,“你想,和我一起死吗?” 慎以澜摇了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道:“原随云,你不要逼我。” 他的脸上有淡淡的失望,又很快恢复了那副怡然自得的笑意,“你这粗心的毛病不改改,连威胁人的资本都没有。” 慎以澜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闻过,没有硫磺味的火药吗?” 慎以澜只觉浑身气血都冲到了头上,而身上却是止不住的寒意,她又问:“你想说什么?” 他道:“你放的不是火药,而是早就被掉包了的面粉而已。” 原随云慢慢走了过来,语气温柔,不像来杀她的,更像是来救赎她的。 慎以澜终于忍不住,将左手的玉石往墙上撒了药粉的地方重重一撞,火苗便‘唰’地一声燃起来了。 火光将这山洞照的更明亮了。 原随云的脸色不算好看,他一向不能容忍蝙蝠岛上有明火存在。 慎以澜看着那火,眼神痴痴,脸色却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加苍白。 面粉可以燃烧,可是比起火药来,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她用力将佩剑往原随云方向一掷,抱着火石又往另一个方向狂奔。 她要逃,要活下来,就算计划已经败露,就算她已经没有筹码。 她不敢再想了,她不能再落到原随云手上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慎以澜的目的地很明确,是原随云的书房。 她研究过蝙蝠岛的地形,而书房所在之处,位于整座岛的正中心,而书房常年阴冷,寒气也要较其他的房间重一些,所以,这有可能是整座岛岩壁最厚、也是身处整座岛腹心的一处,也最有可能是蝙蝠岛的死穴。 加上原随云一直都在书房办公,想必这书房里也藏了不少秘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1 密,若是她真遇到了最次的情况,毁不了岛,那能毁掉他的书房,也不亏了。 她这一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也不多做纠缠,但凡来了人阻拦便是一剑劈去,而遇见会还手的,也不多做纠缠,颇有短尾求生的意味。这一路血气弥漫,竟也让人分不清,是岛上那些守卫的血,还是慎以澜一人的血。 待丁枫看见慎以澜时,她一身是血,夜明珠发出的光芒也染上了红色,她的衣袖和腰背皆被划了几道,露出染着鲜血的白皙肌肤来。她的脸上也有血,却是别人的血溅在她脸上,溅在她的胎记上,妖冶也诡异。 丁枫负剑站在书房正中,扫了一眼她右手腕上的夜明珠,道:“是我疏忽了,让慎姑娘带了太多东西。” 在他眼里,此时的慎以澜已不值一战了。 慎以澜努力挤出笑来,“他安排你在这儿,看来,我来对了。” 她的时间并不多,她不等丁枫作答,便持剑袭了过去,她此刻的剑法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甚至是没有剑法。丁枫起先还存了点偷师的想法,被这么一打也不免吃了一惊。 简直是乱打…… 真的好想打死她…… 若不是原随云先前留了话要捉活的,他真想痛下杀手。 可是看着慎以澜犹如困兽之斗的打法,他真的能活捉她么? 老司机丁枫犹豫了片刻,打算以理服人,他猛地向慎以澜肩上拍了一掌,把她直接拍到墙上。 慎以澜‘哗’地吐出一口血来。 丁枫道:“慎姑娘也看到了,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与其继续打下去,不如乖乖束手就擒,以公子对你的深情来看,他定不会计较此事的。” 慎以澜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一声,“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原随云不一定会杀了她,但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丁枫本能地想摇头,又立马刹住了车,道:“你信便够了。” 慎以澜似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她将剑插在地上,想借此站起来,可腿一软,又半跪了下来,恰巧那裙摆早就被划破,这么一扯,反而‘撕拉’一声,露出她的大腿来。丁枫本欲过去扶她,又立马移开眼。 想她也无力逃跑。 慎以澜快速地扫了四周一圈,右手抓起一旁触手可及的花瓶便往外一砸,丁枫暗道不好,慎以澜已换了个身形使轻功朝书房里屋跑去。慎以澜从没到过里屋,却见里屋中数排书架,如阵法般排布在内,其上卷宗数千。慎以澜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推倒了几个书架,她料想此处定会有什么机关防人,一边躲着丁枫,一边不停地做破坏。 也果真如她所想,丁枫反倒被机关打了个措手不及。 慎以澜左手还捧着那块宝贝石头,转眼间已经这屋子绕了半圈,正僵持不下时,慎以澜目光一闪,瞧见墙面有一处泛着暗光的凹面,下意识将此当做了救命稻草。只是她的手刚碰到那儿,一把短刀已扎进了凹面之中。 她这才看清,那是块暗黑色的琥珀。琥珀被这么一击,碎片四溅,慎以澜转过去,看到原随云走到了门口,淡淡道:“机关,是这么用的。”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慎以澜听见头顶上有铁链摩擦的声音,两端又有冷箭飞来,她闪了两步,却觉右脚踩得地板有一瞬间的松动,接着,从脚腕传来的痛楚便将她困在原地。 她跌倒于地,地面就升了起来,与从天而降的铁牢合在了一处,将她悬在空中。 被困住了。 铁牢笼悬在空中,慎以澜慌张地向前抓住栅栏,那铁牢笼便重心不稳地朝一侧倾斜。慎以澜却是死心塌地地抓着栅栏,于是那铁牢笼也便斜斜地在空中飘荡。 她朝下看,原随云站在当前。她虽是俯视着他,却觉得自己犹如在万丈深渊一般,而原随云却像是高高在上、可以救赎她的人。 慎以澜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想逃的?” 原随云面无表情,只答:“我从不认为你会乖乖呆在这里。” 这也便是,从来没信过她了。 慎以澜曾想过这样的答案,但当此话从原随云嘴里说出来时,难免难过。她神色略有黯然,一手抓着栅栏,一手将石头紧紧的抓在胸前。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人之将死,反倒愿意静下心来与他谈谈。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我虽是长兴侯的女儿,却从小漂泊在外,在京中也不算什么人物,我爹现在也不过是个闲人,手无实权,也没有什么金山银山藏宝图的可让你贪图。我虽是神隐山庄弟子,可神隐山庄从不管门人死活,我离了师门,生死只由天命。我也不可能帮你拿到什么武林秘籍。我什么也没有,就一张脸,也已经毁了容,选中我,囚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随云却是被她的话气到了,他的神色由淡漠转而沉沉,又带上嘲讽的笑,道:“呵,以澜,我曾放你离开过,是你自己回来的。” 她眼前弥漫着淡淡的水雾,连带着石室里每一处、每一个人都模糊了起来,显得一切都好不真切。 “我给过你机会,也对你再三容忍。如果当初不是你执意要走,或许我们现在还在金陵。如果你不拒绝我,也或许你会被明媒正娶抬进我无争山庄的大门,现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对你动手。如果你不心存异心,愿意乖乖呆在蝙蝠岛上,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以澜,你要毁了我的心血,又怎么能怪我,困住了你呢?” 他说的每一句话皆是肺腑之言,至少他觉得是。只是他将所有的恶都藏了起来,只说着好的那面,便显得慎以澜太过无情。 慎以澜远远地看着他,却难得地觉得离他很近。 这是少有的,坦诚相见之时呐。 “如果那时我真走了,恐怕京城又要多一桩灭门惨案了,不是么?” “我猜。”她的声音弹走了眼前的迷雾,化作水滴,滴在被血染红的衣物上,“我们是同一种人。” “用尽手段得到想要的东西,和你一样。在你把我带回蝙蝠岛之前,我对你也很感兴趣呢。”她抓着石头,吃力地站起来,铁牢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她也便跟着难以站稳,“明明恶心得要死,什么都想要,又要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明明又贪又狠,终日对着众人装作纯良无害。有趣,的确有趣,如果能把你所谓的财富权利、所有的倚靠都毁掉,把你的手脚砍断,囚禁起来,看着你不甘、又不得不委屈求全的模样,那多有趣。” 丁枫听得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2 脸色大变,持剑便要往前冲,欲喝住慎以澜的胡言乱语,却又被原随云拦住。 原随云脸上有一丝迷茫,他不明白慎以澜说这些话的用意,但他的在意的也不止于此。他隐隐觉得慎以澜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何处,他在想他是否该为慎以澜也曾对他感兴趣而高兴,却又觉得他似乎失去了什么更为重要的东西。 他问:“那,在我把你带回蝙蝠岛之后呢?” 慎以澜一怔,复而如疯了一般哈哈大笑,那笑声如从肺腔中发出,回荡在石室里,透着浓浓的阴冷。她笑够了,又擦了擦脸上的泪和血,她压着嗓子,声音低沉,“被戳穿了的秘密,就一点也不吸引人了。” 得到了的东西,就不会再珍惜了。 就像我如今退无可退,再无依靠,再无逃离的欲望,即将被你砍去手脚,任你摆布。 你就不会再对我感兴趣了。 她道:“原随云,我祝你得偿所愿。” “以澜!” 她将手中的火石狠狠向下一砸,原随云很快反应了过来,这块火石在没有火药的情况下不可能炸开这座岛,但是在狭小的牢笼里引发一起爆炸却是轻而易举。他抢过丁枫手上的剑,挥剑向铁牢上方一劈。 他再冲上前欲救出慎以澜时,却被巨大的爆破震飞开,火苗四蹿,很快便将石室里的书籍卷宗一同烧了起来。 原随云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又要往火场里冲。他看不见石室里的火光,丁枫看得见,丁枫不仅看见了越烧越烈的火,还听见了自火场里传出的破裂声。 他拦住原随云,喊道:“公子,那块火石必有异,快走!” “滚开!” 原随云推开他,可未走几步,一块巨石从一侧石壁滚了下来,直直挡住他的去路。 紧接着,整座岛都跟着在震动。 原随云一怔,丁枫却又猛地向他扑去,点住了他的穴道,便不管不顾地扛着他冲了出去。二人才刚离开里屋,书房却已倒了大半。二人再往外逃,通道内不停有碎石滚落。 一时间,哀嚎遍布了这座海上宫殿。 原随云盛怒,又要往回去寻慎以澜,丁枫死活不肯放手,只是喊道:“大业未成,请公子三思!” 书房方向又传来巨大无比的爆裂声和风声。 她居然选择了这样惨烈的方式,居然想和他同归于尽。 岛上的人,除了原随云和丁枫主仆外,只有几名守着通道口的守卫逃了出来。幸他们之前做好了应急准备,岛上一有异动,准备好的船只也便自动弹了出来。 他站在船上,却听见岛正中传来的风声鹤唳。 巨大无比的凤凰自山洞破顶而出,盘旋上空哀鸣。数以万计的飞鸟从四面八方飞来,直直俯冲向海岛。海岛再也承受不住,彻底四分五裂,散开,又沉沦。 海岛裂开的那一刻,火光冲天,染红了一方天地。 后来,凤凰与蝙蝠岛一同沉入深海,世间再无神隐山庄慎以澜,不过多了个海上红日与沉岛宝藏的传说。 他们长眠于此。 风平浪静。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话说那一日啊,海面上是波涛汹涌,就连海岸上住着的渔民都感受到了自海那边传来的地动,而他们在岸上养的那些家禽都和疯了一样地往海边冲去。渔民个个儿都变了脸色,这出海,吃的就是老天爷赏的饭碗,如今老天爷不但不让他们吃这口安生饭了,还要用这片海来杀了他们。百姓们呐,吓得是面如土色,携家带口地就要往别处逃。可他们刚要逃啊,从西面山野便有无数的飞禽直直袭来,生生地截住了他们的去路,可真是前无退路,后又有追兵,生死一线啊。”说书人说得是眉飞色舞,说到一处惊险之时,语气高扬,又急急地刹住了话头。 他拿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润了润嗓子,再一扫堂下,看着堂下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连续茶水的店小二都不敢再动了,他便又拿起惊堂木这么一拍,道:“再看那群飞禽,却是‘咻’地一声,从他们身边掠过去了。飞鸟走兽皆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百姓自然是趁着这个时候跑了。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想着他们这群渔民平日里安安分分地、老祖宗交代的‘开洋’‘谢洋’‘拜北’种种都乖乖做了,该出海时出海,不出海时饿死在岛上也不往那水里去,这天谴怎么着也不该落到他们头上。他们又见那群飞禽走兽直直往海域冲去,更是哀嚎不止、声音骇人听闻,便猜想,是那东海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大着胆子留了下来,再往那海上看去。数不尽的飞禽啊,都聚集在了一处,远远地盘旋在一块海域上。此时,海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兽吼,‘轰’地一声。这一声似带有无穷法力,众人都像被制住了一般,纷纷转过了头,捂住了眼。不知过了多久,待众人回过神时,再也听不到什么兽吼、鸟鸣的声音。海面上的雾散尽了,飞鸟也不见踪迹,只有漫天遍野啊,如血一样的红霞。这,便是那‘海上红日’的由来了。” 说书人说到这,却是真真正正的口干舌焦了,他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茶,满满了喝了一大口,又坐了下来,翘起腿,抓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茶楼里的听众似还沉浸在故事中,愣是没看懂说书人的意图,只觉故事尚未到尽头,便还眼巴巴地瞅着他继续说下去。 就连店小二都记不得他给这些人续了几遍的茶水时,有人按耐不住了,喊道:“你怎不说了,接下去呢?我在这听老半天,听个太阳做啥?” 不知是哪个角落传出了一声嗤笑,气氛很快便活了起来,又有不少人开始跟着起哄,喊那说书人继续说书。 说书人眉毛一挑,换了个坐姿,又正儿八经地站了起来,道:“这‘海上红日’,讲的哪里是个太阳。诸位客官有所不知,这东海素来古怪,渔民出海是要瞅老天爷的脸色的,老天爷笑,这万里晴空、海面平静,自然是出海的好日子;这老天爷哭,狂风暴雨、波涛汹涌,又有哪个人不要命地往海里跑?可就算如此,挑了个好天气,这该开洋拜北问天的事儿都做了,这海上边啊,还是会有那么几处老天爷不让你去的地方。‘海上红日’升起之处,也就是那群飞禽盘旋高空哀鸣不止的那片海域,可就是老天爷不让人去的地方。” “但凡是去了的人,无一生还。” “这若是再追溯起来,可要扯到十几年前了。今儿个,我们长话短说,不说那些虚的传闻,我窦良策在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3 这茶馆里说了一辈子的书,从来都不说那些假话。这海上红日升起的那块海域,素有死人区之称。那块海域的四周都有浓雾遮掩,在外边什么也瞧不见,而这块海也是有进无出,这进去的船只就再也没出来过。” “有胆子大点的,这么着,分成两批人、两只船,带着数捆长绳,想要进那里一探究竟。一只船上的人在迷雾之外牵着绳子的一端,另一只船上的人抓着绳子的另一端,就这么开进了海域之内。那只船进了那海,就再也没出来过。迷雾外的那艘船等了足足两天两夜,不能再等了,于是想收那绳,叫回船上的人。谁想,那绳子是怎么拽也拽不动,就这样悬在海面上,就像是那头还有人牵着一样。他们越拽那绳,反而离那片海越近,而越近那海,仿佛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有人去报了官,可是官差去了也毫无办法,去一批没一批。此后,就没人再提进那片海的事了。那片海,就是这么个蹊跷地,如今又出了个海上红日,这还不够蹊跷呐?这是天降异象,必有大……”他那个‘乱’字还未出口,想到了这是天子脚下的京城,又硬生生咽下了这个字,转而道:“天降异象,必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出现了。诸位不如猜猜,这死人区是怎么回事,这海上红日是怎么回事,若是诸位知晓了此事,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么?” 就像是英语老师讲课讲到兴头上就开始想要提问一样,所有人也如同正在上课的学生一样,面对提问,纷纷忏悔地移开了视线低下了头。 过了许久,见说书先生没有点名的迹象,角落里又有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我……我……”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了那个出声了的角落。 只见角落那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穿着水色曲裾,衣着上只有简单且淡色的纹饰,不再有其他的配饰。男子不过十三四岁,带着一顶水色的帽子,此时低着头,远远只能见着他发红的耳朵。他的眼睛不住地偷瞄女子,嘴唇也不停地发抖,似是要求女子做什么,但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再看女子,约是十八九岁的模样,长相清秀,除了头上缀了几点血红色的玛瑙发饰外,身上也再无其他配饰。 这二人的身上带着点江湖侠客的豪气,又有钟鸣鼎食之家的气质,但单从外貌看,又不过是寻常的打扮,只是衣着用料要较寻常人家华贵一些罢了。故而,也不难让人猜出二人的身份。 “嘿,我想是谁呢。”一名男子‘嘁’了一声,话里三分揶揄七分玩笑,“原来是神侯府大名鼎鼎的‘嗯哼双侠’呀!” 堂中也有不少人晓得这玩笑话,也便跟着笑了起来。 女子恍若未闻,喝了口茶,仍旧一言不发,却抬头看向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如同每一个不受重视的副科老师一样,看到被扰乱的课堂秩序,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如今收到了女子的眼神鼓励,仿佛身体被注入了无限勇气一般,他支起了腰,清了清嗓子,抬起那惊堂木便语:“话说那东海……” “什么是‘嗯哼双侠’啊!我徐某人行走江湖多年,怎么没听说神侯府还有这号人物?” 老师的威严又一次被江湖人士踩碎在地上。 那先前说起玩笑话的人忙不迭解释,“阁下不知,你看那桌上的一对男女,便是出自神侯府,那少年男子整日嗯啊呀啊的说不出一句整话,而那位姑娘呢,见人只会‘哼’的一声,从不说话,这不就是‘嗯哼’双侠了么。” 这茶楼里的人,不论是明白人还是糊涂人,都听出了这里的玩笑之意,又一次跟着起哄了起来。 说书先生咬咬牙,又举起了那惊堂木,用力往那桌上一拍。说时迟,那时快,在那惊堂木落于桌上的一瞬间,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而这声冷哼又犹如一声号令,‘嗯’少侠拍桌立起,手中暗器已发,怒道:“闭嘴!” 暗器打中了一个酒坛,却是溅在为首取笑他的那人的脸上。 天子脚下,少有贼寇大盗,可也有许多江湖人。 江湖人最是好面子,尤其是先前一同取笑这少年的人,被这么一闹,颇有些损了颜面的感觉。又有好事者跳了出来,与少年进行了一场‘你干啥?’‘干……打你咋地。’‘你再动一次手试试’……这一类的对话,顿时江湖人士纷纷举棍相向,场面颇为混乱。 可怜说书先生看着眼前的鸡飞狗跳不住地拍惊堂木,简直就像dj舞曲背景里鬼畜的动次打次一样。 不过这毕竟是天子脚下,众人拿的只是棍棒而不是刀剑,不过以一对多,怎么也不是件易事。见少年似乎也要撑不住了,女子又重重地咳了一声。 少年耳朵一动,立刻从混战中跳出,率先踩到了说书先生的桌上,占据高地,手里举着一块令牌,“我乃神侯府捕快,何人在此滋事,还不速速停手!” 众:“……” 说书先生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饱含深情和热泪地再次拍了下惊堂木。 众人险些给吓跪了。 少年从桌上跳了下来,对着说书先生一抱拳,又扫了眼众人,默默地走向女子。而后,坐了下来,继续低着头。 这‘东海传奇’还是要继续说的。 说书先生一甩长发,继续道:“后来,东海安生了一段时间,开春后未多久,渔民又开始出海了。沿海居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是,百姓间开始流传,说那死人区之所以那么可怖,是因为其中养着一只吃人的海怪。而那海上红日、百兽哀鸣的原因,便是因为那只海怪遭了天谴,死了。既然那海怪死了,那那片死人区不就不会死人了么?” “起先大家是不信的,可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几个胆子肥的,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渔民啊,开始试探那片海。他们起初是在迷雾的附近晃悠,相安无事。再后来,进了那迷雾一点,也无事。这胆子就这么日渐肥起来了,他们便驶进了那片死人区。诸位猜,发生了何事?” 说书先生明白这群人是不会和他一起猜了,也便飞快地接着自己的话道:“他们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金银珠宝!” 众人哗然。 说书先生得意地一笑,“据说这些金银珠宝,可是从前朝、前前朝时期流传下来的都有。这死人区变成了藏宝处,看得人都眼红了,一个个疯了去抢,一时间,不少江湖人士纷纷到了东海,要去争那些宝物。可惜呀,真是可惜,可惜……” 堂下有人追问,“可惜什么?这东海宝藏这么大的事,怎么我们都没听说过?”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4 “可惜啊,这‘东海秘闻’,是不外传的。”说书先生惋惜地摇摇头,手里却拿着一本不知何时攥在手里的书卷,道:“可惜今日时辰不早,我窦某人就说到这里,诸位若是感兴趣呢……” 他装作不经意地扬了扬手上写着《窦良策带你走近东海》的书籍,立刻有眼尖的人凑上去问那书的价钱,紧接着,就有人开始抢着买书。 好好的一场说书变成了售书会。 角落里,‘嗯’少侠扭捏地扭了扭身子,犹豫着道:“我……我……” 女子对他扔来了一个白眼和一个锦囊。 ‘嗯’少侠接住了锦囊,快速地扣开小缝,透过缝隙中看见数张泛着淡黄光芒的……草纸。 “借纸之恩,没齿难忘!”少侠郑重地道了谢,起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下次你闹肚子我也会借纸给你的,狗剩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没带纸。” (终于说出来了累死我了) 感谢【安静】小天使送我的营养液,高兴地么么又哒哒,亲亲抱抱举高高! 另:我都把女主写死了,评论区居然只有四个小伙伴!好气哦!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久积的雪终是化了,开了春后,京城的天气也一日日暖和了起来。街市上的行人愈来愈多,因着寒冬而生意惨淡的摊贩们,免不得抓准机会就卖力吆喝。街市的两边皆是摆放着各色小玩意的摊位,吸引了不少行人。 那对‘嗯哼双侠’从茶楼出来后,也便融入了人群之中。京城多是富贵人家,他们二人的穿着打扮在人群之中一点儿也不显眼,只是那少年额头上一个红肿的包让人忍不住多瞄了一眼,也便再无什么引人瞩目的特点了。 女子仍旧不发一言,但要比在茶楼时活泼许多。每一个摊位她都要上前瞧上几眼,遇到些新奇玩意也会忍不住地把玩一会,甚至干脆买了下来。她一条街都未走完,两只手就已经要拿不住那些她买的物件了。 跟着她身后的少年看了看天色,终于忍不住道:“我们已出来一个多时辰了,该去城东取公子的那些……” 饶是谁都能听得出少年话语里的焦急,可偏偏女子一个字都没听。 他的话音未落,女子却是双眼一亮,往一旁的摊位跑去。少年急急地跟了上去,拍了下女子的肩膀,可未等他开口,女子又转了过来。 少年暗道不好,飞速地移开了自己的手。 她定定地看着少年,看到少年垮下了脸,然后,她将手上的物件全都放到少年手上。 毕竟拿着那么多东西,可不好再挑首饰了呀。 少年欲哭无泪,“哎哟你怎么这么能买东西,难怪公子总不放心让你自己出门,你……” 女子拿起了摊位上的一对镶着血色玛瑙的耳坠,看了又看,眼里都是止不住的兴奋。小贩也是会做生意的人,看了看少年怀里的一堆包裹,就知晓二人今日有花钱的打算,于是也便卖力地推销了起来。他将摊上所有的首饰都推销了个遍,又拉出了摊位底下的一个竹篓,抓出了一把首饰,继续介绍道:“这个白玉钗做工精巧,玉质也好,姑娘戴上去可别说多秀气了,而且这钗子多轻便,戴着一点也不累赘。还有这个剑穗,上面这块白玉的纹饰和这钗子是一样的……” 少年忙道:“姐你可别买了,公子就给了这么些银两,我们可还要去取……” 小贩举着剑穗的手顿时停在了空中。 女子回头看他一眼,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点了点头,又拿出荷包,将荷包直直递给小贩。小贩接过荷包,数了数银两,抬起头时已经笑得满脸是牙,道:“姑娘可是要把刚才挑中的那些全买了?” 女子点了点头。 “好嘞!”小贩手脚极其麻利,少年欲阻拦的话刚要出口,那小贩就已经首饰全都包好,交给了女子,还热情地道:“我还额外送了姑娘两对耳坠和一个剑穗,姑娘满意的话,下次再来哈。” 女子微笑着转过来,对少年耸了耸肩,她笑得得意,那表情似乎在说:钱,我已经花完了,要么穷逛,要么回府。 少年哭:“诶哟我可怜的公子哦……” 说着,却也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着神侯府的方向走去。 京中豪掷千金的富贵人家不算少,而这二人买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物件,虽大包小包提的不少,但穿行在人流中,也从不会引人注目。 可这一次,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紧紧盯着。 直到二人进了神侯府,跟踪他们的人才停下了脚步。南宫灵神情凝重,目光里是惊讶、质疑和惊喜,他忍不住走了两步,却又担心引起神侯府的注意,便又退了回去。他越想越觉此事不可思议,又转而问身边人:“你方才可看到了,澜……慎以澜可是活着?” 他身边站着的是一名丐帮弟子,此人在京城也稍有些名号,京城的大事小事无一不知晓,可谓‘消息通’。只是慎以澜之前也少在京城,就算出现时也总是蒙着面纱,这名丐帮弟子根本就不知其的长相,只好讷讷地道:“回禀帮主,属下猜想……那位姑娘应该不是慎姑娘。” 南宫灵脸色微变,问:“怎么说?” “慎姑娘武功高强,可方才我们跟踪了她这么久,她却一点儿也未察觉。况且,属下曾听闻慎姑娘貌美如花,出行皆要蒙面,再看刚才那位姑娘……” 南宫灵却笑了起来,摇摇头,道:“什么貌美如花,她蒙面还不是……也对,胎记怎么会消失。这女子虽与澜妹相似,可也不是一模一样。澜妹她……” 他努力地想回忆起慎以澜的那张脸,才发现,慎以澜消失了太久,就连她所留下来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 “不仅如此,其实,方才帮主说的那位姑娘……”见南宫灵的语气也略有松动,那名丐帮弟子咬咬牙,直言不讳,“是个哑巴。” *** 四年前,原随云放出‘罗刹牌在熊府’的假消息,西域魔教的关外十二毒为抢夺罗刹牌,便血洗了熊府,将熊府上下二百余人统统灭口。后又使人伪装为熊府六姑娘,将楚留香卷进此案,楚留香前往西域查案,玉罗刹欲请其亲自教导西门吹雪,也便杀了关外十二毒以示诚意。 原随云借着子虚乌有的罗刹牌传闻,既除去了这些年支持且控制无争山庄的魔教势力,也顺便阻止了慎以澜嫁入熊府。只是关外十二毒死了未有多久,很快,江湖上又出现了手段更为狠辣的十三凶徒。 十三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5 凶徒为立威名,犯案无数。三年前,“文武榜眼”一家三十二口皆被杀死,只余一六岁稚童盛崖余侥幸被神侯诸葛正我救了下来,且收留在神侯府。他虽活了下来,却也受了重伤,从此废了双腿,且终身不能修炼内外武功。后来,他另辟蹊径,练就了独特的、以巧劲收发暗器的收发,更是练就了一身轻功。且其博览群书,擅长机关术,且心思缜密出手狠辣,故而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 因亲眼见了如此大的变故,又身体孱弱,连带着性格也变得孤僻起来,少与外人交流。加之其对凶徒从不留情,出手便是杀招,也便得了个“无情”的绰号。 此时的无情也不过九岁,却已是武艺高强,因其终日冷脸对人,虽只不过是面冷心热,也足够让人不敢近身了。 比如把钱全部花光的哑姑娘,就识相地选择绕道走,打算用三天的时间让无情公子冷静一下。 而眼睁睁地看着钱被花光的‘嗯’少侠,也识相地跟着哑姑娘绕道走,打算…… 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打算。 反正钱又不是他花的。 如此一来,负责看守神侯府小楼的无情就非常寂寞了。他一个人坐在小楼那扇上了锁的正门前,他坐在轮椅之上。他的这把轮椅上也布满了机关,是他不可缺少的好伙伴。他身上套着一件宽袍大袖的长服,在这宽大的衣物衬托下,显得他也更为清瘦。和大多数身体孱弱的人一样,他的脸很白,但不是无力的苍白,更多的是一种清冷、遗世独立的白色。虽还年幼,却是面容清俊,十分俊俏。 前来送茶的婢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却恰好直直地撞见了他投来的眼神,险些摔了一跤。她稳了稳心神,在无情的默许下,倒了一杯热茶,捧到他面前,道:“虽入了春,但天气还未全暖和,公子也要小心,别受了风寒。” 神侯府上下皆知无情武艺高强,也知他身体孱弱,更是亲眼见过他刚来神侯府的那副模样。虽怕他,也是敬他,更有几分怜惜与疼爱。尽管他浑身散发着旁人勿近的气息,他面冷,却也忍不住去谨慎地关心他。 无情点点头,接过了茶。他轻轻酌了一口,又将茶捧在手里暖暖,问:“哑丫头回来了么?” 哑丫头的本名实在难听,可她自个儿又挑剔的很,谁起的名字都看不少。所以,只有少数的、气急了的情况下,神侯府的人才会直直称她本名,平日里皆是称她做哑丫头或哑姑娘。 婢女看了他一眼,又害羞地避开眼神,答:“回来了,姑娘在厨房帮着生火呢。” 无情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情,他素来知晓哑姑娘不是这种乐于助人的人,他的脑中有什么可怕的猜想一闪而过,却真的只是一闪而过,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原因来,只好道:“也好,你稍后去厨房叫她一声,让她将我今早命她去取的东西带过来。” “是。” 婢女见无情再无别的指示,便又转身去了小楼旁的几间未上锁的屋子里收拾。过了会,无情发觉手上的茶水也渐凉了,就自己转着轮椅往石桌的方向去。 他的手抓着轮椅的扶手,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新设计的机关。他的机关物件已准备齐了,就等着哑姑娘去取回先前托打铁铺打的那几样铁配饰。他这次特意托了人寻来一种特制的木头,那木头看似平平无奇,可一旦经火焚烧,就会发出…… 不好! 他明白了! 无情脸色惊变,疯了一样地驱使着轮椅往厨房的方向去。 那疯丫头不会是拿他珍藏的木材去烧火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再虐女主了!(认真脸 四大名捕的剧情其实不是很熟悉……小说版的只看了追命的那一本,结果对里面没怎么出现的无情小哥哥非常喜爱!对啦追命之前出现过的,就是那个和胡铁花一起喝酒的崔捕头…… 无情小哥哥真是帅啊(尽管他现在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我觉得大概还有二三十来章就能完结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神侯府小楼里难得的喧哗了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的劈柴声里,还混杂着年轻男子喋喋不休的絮叨。 “姐,整个神侯府里,除了诸葛神侯和无情公子,我谁都不服只服你,真心的。” 哑姑娘正好劈开了一块木柴,她举着斧头,示威一般地晃了晃,那坐在她旁边嗑瓜子的男子便被吓得从板凳上跌了下来,又引发围观群众一阵哄笑。 无情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别停,继续劈。” 哑姑娘飞快地瞄他一眼,见无情没看过来,便朝着他做了个鬼脸。一旁的男子又聒噪了起来,道:“听到没,公子说了,让你继续劈柴,别动不动舞刀弄枪的,像个姑娘点!” 围观着的女童不干了,站出来指着男子的鼻子道:“林学义,舞刀弄枪怎么就不像姑娘了,府里习武的姑娘们都得罪你了么!” 神侯府里习武的女子不算少数。 哑姑娘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带着劈柴的动作也迟疑了一下,除了无情外也没有其他人发现。林学义还在担心惹恼了这批姑娘,又连忙赔笑告饶插科打诨,反倒被婢女们追着打。 无情难忍院中的清净被破坏得一干二净,皱了皱眉,怒骂:“林学义,闲着做什么,去,把她劈好的柴火搬到后厨去,再拿些未劈过的来。” 林学义觉得自己很委屈。 从林学义被使唤走以后,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院内的吃瓜群众们面面相觑,哑姑娘是个不会说话的,无情公子是个不会和他们说话的,他们再留在这里,要么被闷死,要么被骂死,便就都纷纷退走了。 院子只听得到不缓不急、一声接着一声的劈柴声,初春的阳光温和,洒满小院,连空气都是温暖的气息,无情眯了眯眼,恍惚间有种置身田园的错觉。 最近的日子过得□□逸了。 无情如是想着。 他的腿上是一本书,是林学义昨儿从茶楼里买的,也说是哑姑娘最爱听的一段故事。无情对哑姑娘听什么其实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对哑姑娘听了什么以后开始乱发疯烧他的木头很感兴趣,加上他对故事们都挺感兴趣,也便取来看看。 便是那本《窦良策带你走近东海》。 海域一向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朝廷的手不够长,也缺少会治理海域的官员,便有不少善水的流寇占地为王,成了一方的海上霸主,比如天王府的史天王便是如此。自东海发生了海上红日那样的异象后,百姓中也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6 有人乘机借此事造谣,一度民心动乱,而朝廷以为是海上流寇所为,便派六扇门去调查此事。所以,无情要了解的□□也多了许多。 他所知道的,便是六扇门查出来所谓的海上红日,只不过是火山爆发。火山爆发后,那一座岛全沉了。官兵在那片海域里发现了尸块和为数不多的金银珠宝,料想是这座岛之前有人居住过。的确是天灾人祸,可怜的是岛上的无辜居民。查明真相后,此事便更不得公告天下,官府只是抓了数个造谣头子以儆效尤,不再解释。这事传着传着,便越来越夸张,竟让人写出了本传奇来。 无情翻完了这本书,倍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正要出言嘲讽哑姑娘几句,却又像意识到什么,猛然刹住了车。 海上红日是三年前发生的,而哑姑娘入府时,世叔所言的她受伤时间也是在三年前,她又对这段故事这么感兴趣,难道她知道什么□□? 无情推着轮椅,停在了哑姑娘身旁。 哑姑娘看看他,又看了看一地未劈好的柴火,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神情,然而无情只是干巴巴地答:“快劈柴。” ……万恶的地主阶级! 无情腰背一松,懒懒地靠在轮椅椅背上,举起书,却也没正眼看书上的内容,只是道:“林学义说你特爱听说书人讲东海的故事,怎么着,你看上了窦良策说的那些宝藏了?” 哑姑娘高兴地丢下斧头,转过身就要对着无情瞎比划。 无情拿书指着她,“嘴巴说话,手拿着斧头劈柴。” 哑姑娘:“……” “别装了,这里只有我们俩。” 哑姑娘扔给他一个‘你开心就好’的白眼,又转过去拿起了斧头。 哑姑娘之所以叫做哑姑娘,正因为她是个哑巴,而哑巴,就应该不会说话。 无情曾经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有一日,无情撞破了哑姑娘对着后厨的灶火大骂他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彼时八岁的无情,终于明白了世界上有一种哑巴,叫做为了逃命而装哑巴的哑巴。 哑姑娘便是如此。 哑姑娘就是慎以澜,就是三年前从被炸毁的蝙蝠岛中死里逃生的慎以澜,也是这三年从江湖上销声匿迹的、装哑的慎以澜。 整个神侯府里,只有诸葛神侯、无情和她自己,知道这个秘密。 无情见她不回话,倒也不恼,只是继续道:“那块地盘,朝廷查过了。” 慎以澜‘嚯’地站了起来,“查过了,查到了什么?” 无情看她眉头紧锁,不像是失了宝藏的痛心,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和懊悔,便疑惑地问:“你在担心什么?” 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二人对话,才露出了凶恶面目,扬着斧头,一改平日的低眉顺眼,臭着脸道:“你管我,快说,查到什么?你们查到了多少金银珠宝,怎么都不通告天下呢?” 若不是无情知道她早已武功尽失的话,哪里能容她举着斧子这般张扬。 无情摇摇头,“哪有什么金银珠宝,那不过是个海岛,其上的火山爆发,才有了海上红日,连带着整座岛都沉了。官府的确是发现一些银钱古董的,但搜罗了这些年,也不是多大的数目,你且省省心吧。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连那片海域都进不去。” 慎以澜脸上的懊恼消失无踪,反而变成了满满的沮丧,她又坐了下来,坐在矮小的板凳上,整个人垂头丧气地缩成一团球,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狡兔三窟啊。” 从一年前,京城就开始四处传扬东海秘闻的传说。而这件事明明是发生在三年前,却是现在才传起来,而且其内的蹊跷也不少,早就让慎以澜怀疑了。只是慎以澜没想到官府早已介入,只是瞒报不宣而已。 更没想到的是,她千辛万苦,几乎是丢了一条命才炸掉的蝙蝠岛,不过是一个□□而已。 无情虽被称作无情,但实质也还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见慎以澜这般沮丧,便好心地凑上去,打算用书拍拍她的头来安慰她。 谁想那书刚落下去,她就正正好抬起了头,那书也便正正地拍在她的脸上。 “……” 她将书扔在木桩上,用斧子狠狠一劈,那书不仅从中劈开了,残躯更是被砸得炸了开来,看的无情都打了个寒颤。只见慎以澜沉默许久,却是一拍手,指着无情,“走,小爷带你去喝花酒!” 谁要管什么狗屁蝙蝠岛,她慎以澜早就不是江湖中人,现在她在神侯府,嗯……就算三分之一个朝廷命官好了! *** 无情因着性格孤僻、且腿脚不便的缘故,平日里是极少出门的,就算是出门也极少是为了逛街,更别说喝花酒了。这一路二人走的都是少见人影的小道,他更坚信慎以澜是在开玩笑,也便由着她去,却没想到这玩笑一开便开到了秦楼楚馆。 天色还未暗,河畔与花船上都点起了花灯,浓浓的脂粉气远远便扑面而来,歌舞嬉笑之声吵得他脑仁都疼。 他铁青着一张脸,死死地抓住轮椅不让慎以澜再推他,咬牙切齿道:“你个混账,我还是个孩子啊!” 慎以澜力气一松,那轮椅险些向她倒去,她又扶住轮椅,略一思索,便答:“可我,我还是个姑娘咧。” 反正他俩都不适合在这里出现,负负得正,没毛病! 可慎以澜推不动无情了,他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 慎以澜非常迷茫,“你怎么啦,我和你说,青楼里的酒菜都特别香。” 无情气得要命,反倒从轮椅上拆下一把柳叶飞刀,那柳叶飞刀的刃在阳光下格外闪耀,还带着骇人的危险气息,看的慎以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立马将轮椅调了个头,道:“好,我们去吃饭,去正经的酒楼吃饭。” 神侯府的小孩,怎么这么板正,她若是再在神侯府待个十年八年的,不会变成灭绝师太吧? 慎以澜打了个寒颤,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只是这烟花之地,向来龙蛇混杂,尽管二人离得还稍远些了,但仍旧有不长眼的酒鬼扑了过来。 那酒鬼喝的双眼迷蒙,却也是未全醉,还能瞧见慎以澜与无情谁能更好看些,便不偏不倚地就要往无情身上扑。慎以澜既带了无情出来,也就不会让无情白白受了委屈,那酒鬼未能沾得了无情的身,便被慎以澜一脚踢开。 她没有武功,虽踢开了对方,却没踢飞对方,反倒帮他醒了酒。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7 酒鬼瞪大眼睛怒喝一声,周围便围上了几名青壮男子,慎以澜同是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便立刻躲到了无情的轮椅之后。 “怎么办,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情和以澜谁好看些…… 只能是无情了(摊手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无情只觉太阳穴跳得厉害,只是无需他出手,就有人先行摆平了这些人。 来人的动作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围上的五人便纷纷倒地。慎以澜小声地感慨了一句,“啊,美人就是好命,遇到危险总有英雄相救。” 无情顿时语塞,不知道是该夸慎以澜厚颜无耻,还是要骂她胡言乱语。 她说的是无情,可无情宁愿她说的是自己。 灯火阑珊,来人身着青衣长衫,衣着朴素,但身姿挺拔,带着江湖豪气和世家公子的贵气。慎以澜的视线从他那双靴子,上移到衣摆上的补丁,又上移到对方的脸。 无情已然认出来人,他微微颔首,道:“多谢帮主出手解围。” 南宫灵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笑着虚行了个拱手礼,“原来是神侯府的无情公子,看来是我贸然出手了。” 无情素来不喜多话,虽南宫灵也是为他解围,但他心里隐隐觉得南宫灵早识出二人身份、不过是想做个人情,也更不愿意与南宫灵多费口舌了。他回头看慎以澜一眼,正想暗示她早点离开,却不想慎以澜还蹲在他的轮椅之后。 不单是无情注意到了,南宫灵同是注意到了。 南宫灵急急走上前,露出关切的神情,问:“姑娘可是受伤了?” 内心还在不停吐槽慎以澜没出息的无情,此刻和慎以澜却是同时投了一个‘你怎么这么喜欢关心小姑娘?’的眼神给了南宫灵,南宫灵不明原由,却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 慎以澜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她低着头,想借额前垂着的发丝来遮掩住自己的脸。可谁想她刚站起来,身边一盏花灯也被人点亮,幽幽灯光正正地照在她的脸上。她强做镇定,微笑着对南宫灵行了个礼。 南宫灵一惊,“以澜,你果真活着,你……” 他还欲走上前去,无情却已拿出了剑挡在二人之间,慎以澜也配合地流露出惊慌的神情,躲在无情身后,不停地咿咿呀呀,极力否认。 无情神色复杂,他难判断这到底是敌是友,只道:“南宫帮主这是何意?” 南宫灵的眼神却还直直盯着慎以澜,“以澜,我知道是你,我们相识十余年,就算你容貌稍有变化,我也能认得出你。” 慎以澜是不信的。 她和南宫灵相识已久,可十岁以后就少有见面,多数都是靠书信来互损,就这样,他还能认出自己? 慎以澜仍旧一脸惊恐地摇着头,甚至还不嫌戏多地拽着无情瑟瑟发抖。 无情扶额,配合着开了口,“南宫帮主,这可能有什么误会,哑丫头只是神侯府上的粗使丫鬟,怎么会与南宫帮主是相识多年的旧友,南宫帮主定是认错人了。” 南宫灵如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讷讷道:“哑丫头?” 他死死盯着慎以澜,慎以澜也便只能睁大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回瞪他,不知过了多久,南宫灵才放低了声音,“这三年,你是如何过的?” 又是三年。 海上红日是三年前,慎以澜受伤也是三年前,现在看,难道这二者之间真有什么关系? 他是不是应该重新调查一下,海上红日的真相? 无情还在思索着,轮椅却猛地被人推了起来。原是慎以澜装傻快装不下去,便甩了一个‘看到变态了’的眼神,急急地就推着无情走开。 “阿慎!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这三年不好过,只要你肯和我走,我保证一定不会让那个人找到你,我保你和侯府一世平安!” 万千灯火在他身后,愈发显得他身姿挺拔、长身玉立,他这句话也说得情深义重,一旁的行人也忍不住频频侧目,甚至还有姑娘看呆了眼。慎以澜却恍若未闻,头也不回地推着无情走远了。 无情思考片刻,按住轮椅,回头看向南宫灵,“既然有缘,南宫帮主可有兴趣一起吃顿饭?” *** 慎以澜从没想到自己会有伺候南宫灵的这一天。 而且还是无利可图的情况下。 她忍着不耐,给二人上好菜,布好碗碟,又恭恭敬敬地倒上茶水,才退到了无情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尽职尽责地做个人肉背景板。 无情小公子也很满意她的表现,因此也少见的露了笑脸,更是与南宫灵多谈了几句。只是南宫灵几次要将话题引到慎以澜身上,皆被无情绕开了话题,又谈起了江湖事。 慎以澜实在想不透无情的想法,甚至有种脑子不够用了的感觉。 无情酌了口茶,淡淡道:“我曾听闻南宫帮主与盗帅是多年的好友?” 南宫灵和慎以澜皆是一惊。 他们竟忘了无情的官府身份。 南宫灵反应极快,嘿然一笑,又伸手为自己倒了杯酒,“香帅名满天下,江湖儿女皆是敬佩,我南宫灵倒也有过和楚兄一起喝酒的机会。怎么,无情公子对楚兄也感兴趣不成?” 他这一句话,未撇清他与楚留香的关系,也未说得太过亲厚。 果不其然,无情微微点头,“听闻前几日,盗帅在生死判、万无敌和英万里前辈的眼皮子底下盗走了金府的白玉美人。” 南宫灵顿时明白慎以澜为何要藏在神侯府了,只有神侯府,才是江湖人最不愿意招惹的地方。 他正思忖着用词,无情话锋一转,道:“不过,这起案子,与我神侯府无关。英万里老前辈已放了话,他必定要捉拿楚留香归案,真不知这天下第一名捕和这盗帅,到最后,谁胜谁负。” 一时间,南宫灵便无话可说。他若是附和着无情的话追捧官府,又要提防无情让他配合查案,若是为楚留香说话,则会驳了无情的面子。 南宫灵举起了酒杯,敬了无情一杯。 无情扫了眼慎以澜,“方才南宫帮主说的慎姑娘,可是长兴侯府的郡主、神隐夫人的得意弟子慎以澜?” 南宫灵神色复杂地看着慎以澜,叹了口气,“正是。既然澜妹不愿与我相认,也罢。” 鬼才相信他会就此罢休。 “听闻这位姑娘,也是盗帅的红颜知己之一,南宫帮主可是在为楚留香寻人?” 南宫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8 灵担心慎以澜也会被卷进这起案子里,只得连连否认,“非也非也,慎姑娘与我是多年的好友,我寻她,只是因为,她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年了。” 无情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想南宫帮主是认错人了。我的这位婢女,不仅哑,而且还是痴儿,身上也无半分武功,怎么可能会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神隐弟子。” 慎以澜的注意力完全被‘痴儿’两个字吸引去了,她正要去瞪无情,又看到南宫灵探究的眼神,连忙放空自己,摆出一副明显不在状态的模样。 南宫灵站了起来,他走向慎以澜,却是在问无情,“哦?在下略学过点医术,若是说这位姑娘痴傻,想必是得过什么重症?我可以为这位姑娘把一下脉吗?” 无情看着一步一步逼近慎以澜的南宫灵,暗忖:难道我说不可以,你会收手? 慎以澜的身上的确没有半分武功。 所以一切也都连得上了,比如先前一路都未察觉到她被人跟踪,比如遇见几个小混混就无力反抗,再比如,在神侯府做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 可是慎以澜怎么会没有武功? 南宫灵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慎以澜的容貌本就与先前有所不同,如今看也的确有那么几分痴傻的模样,而且半分武功也无,这,真的会是慎以澜么? 他颓然地坐回原位,又不甘心地追问无情,“敢问无情公子,这位哑姑娘,是怎么进的神侯府?” 无情笑笑,“若是神侯府的每个丫鬟我都要知道来历,那我可就太忙了。不过,神侯府的每一个下人,皆是身家清白,也有卷宗记录在册,若帮主感兴趣,我回去便让人找找。只是,帮主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倒不如加派人手,听闻当年慎姑娘与盗帅也是两情相悦、形影不离,或许此次香帅现身,慎姑娘也会跟着出现呢。” 慎以澜虽仍是眼神放空地呆立原地,心里已经暗戳戳地将原随云骂了个遍。当初原随云为了制造她不在蝙蝠岛的不在场证据,搞了个替身到处跟踪楚留香,还宣扬她是楚留香的狂热粉丝,居然现在还有人记得这件事,居然连朝廷的人都要把她当跟踪楚留香的跟踪狂来看了! 殊不知,神游太空的她,看起来就更呆了。 南宫灵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咳了咳,似乎不愿意谈及这个话题,便道:“既然是我认错了,那也就不必劳烦无情公子了。其实,很多人都告诉我,慎以澜已经死了,包括长兴侯府也已经接受了这个解释,只是因未见她的尸首,也就秘不发丧,权当这个念想而已。这位姑娘与我的好友如此相像,也算是有缘,不如今日我与这位姑娘结拜,认她做个义妹?” 无情一愣,“丐帮帮主的义妹,在神侯府打杂,似乎也……” “这也无妨,什么帮主不帮主,不过是虚名,无情公子大可直呼我的名字,无需如此客套。好了,姑且说定了,不知这位的姑娘的名字是?” 无情顿住了,他转头看了慎以澜一眼,见慎以澜还在神游太空,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你唤她……阿剩,也是可以的。” 南宫灵露出疑问的神色。 无情扶额,压低了声音,“大概是为了好养活,哑丫头的大名不太好听,叫……狗剩。”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好你个无情,还狗剩,你怎么不叫我二狗子啊!” 慎以澜自进了神侯府大门之后,就彻底换下了那副痴傻的模样,怒气冲冲地就将无情的轮椅往神侯府小楼方向推去,而后,反手将门那么一关,屋子里便只余他们二人。 她很想打人,但理智告诉她她绝对不是无情公子的对手,于是她只能将手背在身后,怒气冲冲的踱来踱去。 无情打了个哈欠,折腾了大半天,他的确是有些倦了,“我倒也想叫,可你入府的卷宗上就写着你的大名叫狗剩,我能怎么说?” 他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慎以澜指着他,“那又怎么样,那你也不能往外说啊!” “堂堂的丐帮帮主,怎么可能听我三言两语就放弃了,他肯定还会再调查。如果发现了我说的话有出入,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我神侯府无情,为什么要帮一个丫鬟说谎,这个丫鬟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要怪,你就怪你的好师叔,送你来的时候怎么就给你起了这么个好名字。” 慎以澜顿时便语塞了。 她是在两年前进的神侯府,那时她从蝙蝠岛死里逃生、养了一年的伤,又被不阴不阳送进了神侯府。她虽养了一年的伤,可毕竟能活下来已是不易,想要完全治愈又哪里那么简单,于是她进神侯府时,难免还有些……脑子不太好使。 不阴不阳便趁她脑子混乱之时,给她起了这么个恶趣味十足的名字,还干脆记在了卷宗之中,成为了她在神侯府的大名。 慎以澜揉了揉头发,又坐了下来,问:“那就这样吧,你今日去惹南宫灵做什么,神侯府,有什么案子要查么?” 无情点了点头,“有,有一桩密案。” “什么案子?” “堂堂神侯府竟然混进了一个来历不明、又与三年前的海上红日一案有关的嫌犯。” “……” 无情挑眉,“说说吧,慎以澜,你和海上红日有什么关系?” 慎以澜白他一眼,“能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都说了是火山爆发引起的沉岛,怎么,我是能引发火山还是能沉下那岛啊?” 无情略一思索,又语气肯定地说:“你虽不一定是主犯,却也可能是在场的从犯,反正,按你那位老朋友的说法,你和那桩案子,肯定有关。” 他收到的只是慎以澜做的一个鬼脸。 反正他一不是主办这起案子的捕头,二没有确凿证据,三又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无聊人,他猜任他猜,慎以澜根本不放心上。 所有的证据和线索,肯定都被原随云早就抹去了。 慎以澜拍拍手,极力做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只是微皱起的眉头泄露了她的心声。她身子前倾,拿起了两个茶杯,又倒上茶水。 无情看着她愈发娴熟的动作,深觉慎以澜已去了江湖匪气,现在似乎更甘愿成为一名寻常百姓。 只是这江湖还有人忘不掉她,她又真得能逃出江湖么? 他接过茶杯,却只是轻放在桌上,“你觉得,你的这位老朋友死心了么?” 虽南宫灵在他们面前似乎已经不再将她当做慎以澜,而只是一个与慎以澜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99 相似的粗使丫鬟,甚至也提出了结拜一说。但无情隐隐觉得,南宫灵,只是事情的开端。慎以澜的日子,恐怕很难平静下来了。 慎以澜看向无情的目光却是充满感激的。 她素知无情是个面冷心热之人,他待信任之人总是充满善意,只是不管他有多少善意,他始终不是个多话之人。他的话少,他吝于流露情感,哪怕是对亲近之人也不爱多说几句话,可这次为了帮她断绝南宫灵的纠缠,却愿意与南宫灵同席吃饭,甚至还说了那么多他本不会说的话。 虽然一个十岁的小孩总是冷言冷语、冷脸对人,看着很臭屁,却也很可爱。 尤其是无情长得还那么好看的情况下…… “你在看什么?” 慎以澜回过神,无情已不在她的视线内了,他已到了茶桌的另一边,远远的、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她努力回忆起之前的话题,磕磕巴巴道:“老朋友,我、我猜他要死心了,毕竟,毕竟他现在也是一帮之主,一个旧友的行踪,不可能挂念这么久的。” 无情点点头,又问:“你的这位朋友,如何?” 如何? 会让无情这么问,恐怕就不如何了。 “我与他相识多年,南宫灵此人,品性纯良,而且你看他这一生何其顺利?他虽为孤儿,却被任老帮主收为义子,任老帮主是这天下难得的、至仁至慈至善之人,就连我师父都很欣赏老帮主。老帮主亲自抚养他长大,传授他武功,现在年纪轻轻变成了丐帮帮主,这么顺利的人生,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作恶的必要。没有诱因、也没有潜在的恶根、也没有必要,所以我想,你无需担心他。” 无情见她神色坦然,不似说谎,知这是她的心声,便问:“那你为何不与他相认?” 慎以澜顿了顿,“何必呢,这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还活着,就会慢慢以为我已死了。我活着,只是让亲者空挂念,仇者……”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不愿去想她所说的仇者是谁。 无情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只是我觉得,你的这位老朋友,似乎,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纯粹。” 见慎以澜还不理解,他又道:“他对江湖事了解得过分清楚,又一直在刻意掩饰。包括……你也应该感觉到,今天,根本就不是偶遇吧。” 慎以澜只是露出安抚性的微笑来,“我去打水,让他们来伺候你洗漱,早些睡吧。” *** 她有时也很困惑。 蝙蝠岛炸毁之后,她虽活了下来,却是隐姓埋名在这神侯府里苟活着,她经常怀疑自己活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没有了武功,再也不能肆意江湖、为所欲为,没有了姓名,就只能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绕圈子,就算是同在京城,她也半点都不敢靠近长兴侯府,不敢靠近自己的亲人。而这神侯府里的众人,虽然都待她亲厚,可终究不是她的家人、师门。 她活下去,就好像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她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蝙蝠岛上,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却还是不能回到21世纪,回到她本应该在的时代,反而还要活在这个躯壳里,过着平淡的日子。 虽然这种平淡的日子也很不错,但她总觉得看不见边际,觉得迷茫。 师父、师叔都在教导她,她既然存在了,就有存在的意义,就有她必须去做的事。 可她做什么呢?活着是为了完成某项使命,完成使命后就能死了,那活着不就是为了去死么? 慎以澜嚯地站了起来,屋檐上的瓦片也被她碰掉了一片,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仿佛豁然开朗,参透了人生的玄机,握着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就要踏上死亡的道路,只是很快,她又坐了下来。 不能自杀,自杀又痛,看起来还很窝囊。 慎以澜长吁短叹,又陷入了无止境地思考人生中。 如果她明天就要死,她今天最想做什么? 她又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屋檐上的瓦片又被她碰掉了一片,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的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大喊着:“去搞原随云!去搞原随云!去搞原随云!” 只是很快,她又坐了下来。 搞什么搞,教训已经很惨痛了,能不能长点记性啊。 慎以澜长吁短叹,又陷入了无止境地思考人生中。 如果她…… “狗剩!你又在我房顶上干什么!我这个月修了第五次屋顶了,你给我滚下来!” 慎以澜被吓得一惊,反手就是一扫,扔下了数片瓦片,砸得平地上的林学义四处跳脚,指天喋喋不休地痛骂。 她虽武功尽失,但又跟着无情学了轻功,此时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露出一个温婉无害的笑容,却是伸手,拧住了林学义的耳朵,就往外拖。 既然她不能说话,那就动手好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众喊她‘狗剩’,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林学义不停叫唤求饶,见狗……慎以澜毫无放过他的意思,立马抱住她的手,“姐!你家人来了,快去见他们吧!” 慎以澜一怔,松开了手,直勾勾地看着他。 长兴侯府的人来了?她的父亲,她的弟弟,知道她还活着了? 林学义看着她的眼眶发红,甚至还有落泪的倾向,立马头皮发麻地补充道:“那个怪大叔来了,还把你的未婚夫也带来了。” 怪大叔?就只有不阴不阳了。 他来啊,准没好事。 慎以澜无趣地撇了撇嘴,又立马向林学义投去一个犀利的眼神。 什么未婚夫,熊小将军诈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昨天想二更的,但是老半天发不出去,就干脆放今天了 大概是晋江服务器不相信我是这么勤奋的人吧……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不阴不阳的身份也并不适合大摇大摆地拜访神侯府,于是来客并不在正厅,而是被安排在了花园中的凉亭。 慎以澜看着亭中的二人,又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无情,深深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不是敌方太强大,而是友方不给力。谁能想到,南宫灵都已经接受了无情的解释,可她的亲师叔转眼就把她给卖了。 诸葛神侯不在京中,加上在神侯府里慎以澜也与无情较为亲近,故而无情不论出于什么理由都有必要出现在这里。他仍旧穿着白色的宽袖大袍,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苍白的脸上难见笑意,却一点也不显得失礼。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0 不阴不阳对着慎以澜‘嘿嘿嘿’地笑着,接着又用极尽妩媚的姿势拍了南宫灵一把,声音低沉地道:“你看吧,我说你澜妹还活着,就是活着!” 一个穿着由彩布条凑成的彩衣的怪大叔,将手搭在穿着青衫长袍端坐着的俊俏少年身上,这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虽南宫灵身上的衣物打了补丁,但怎么看,都觉得不阴不阳更像是丐帮中人。 无情和慎以澜都忍不住在阳光下抖了抖。 南宫灵脸上是客气又不疏远的微笑,对不阴不阳的话连连称是。待他看到慎以澜时,双眼一亮便要站起来,可又被不阴不阳硬是摁了下去。这并没有降低他的热情,他满怀激动地看着慎以澜,“我果然没认错。” 无情小公子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他昨天才信誓旦旦地说哑姑娘不可能是慎以澜,没想到第二天就被当场打脸了。 慎以澜并没有顺水推舟地相认,而是在回忆初进神侯府的情景。那时她的伤势还未痊愈,至少人还是浑浑噩噩,反应迟钝,也半天说不出话来。不阴不阳这一年多的时间也未有联系她,不可能知道她现在的状况。所以,就算现在强行在不阴不阳面前装傻,也不是不可以。 她一脸迷茫地看着南宫灵,又看了看不阴不阳,紧紧抓着无情轮椅的椅背,露出害怕的神情来。 这便是考验她的演技,还有她和无情的革命情谊的时刻了! 无情很快便反应过来慎以澜还在装傻,他清了清嗓子,决心为自己找回点面子,一脸真诚地看向南宫灵和不阴不阳,“怎么,前辈的意思是,狗剩……啊不,哑姑娘真的是那位慎以澜慎姑娘?” 南宫灵听到‘狗剩’二字,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谁都不知道不阴不阳那副面具之下是什么表情,但都能察觉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所有人,除了慎以澜之外,无一不在憋笑。 不知过了多久,慎以澜的耐心都快消磨殆尽后,才听不阴不阳叹了口气,“之前是老夫有多隐瞒,还请无情公子见谅。我这师侄,哎。” 无情恭敬地行了个拱手礼,“无妨,人在江湖,诸事身不由己,晚辈自然理解。只是,晚辈还是难以相信,神隐夫人的得意弟子,怎么会武功尽失,还……” 他并不敢将慎以澜的现况说得太多,毕竟这一帮都是怪人,等会慎以澜要是也拆他的台,他就真的很丢人了。 不阴不阳颔首,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扫了一圈凉亭左右。无情见状,也便挥手屏退了下人。待这花园里只余他们四人时,不阴不阳才松了腰,坐的不似之前那样挺直。 他翘起了二郎腿,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这师侄做事莽撞,在江湖上树了不少仇敌,相信无情公子也有耳闻。三年前,她一时大意,落入了追杀她的人布的陷阱里,九死一生,幸得我师弟‘怪大夫’出手相救,保住了一条命。但……我师弟救人,又素有个爱好,便是救完人后又要将其作为药人下毒、解毒、再下毒,这么循环往复。待老夫发现时,我这师侄也……哎,不说了。现在以澜武功全失,所以,为了护她安全,老夫也便腆着脸来求诸葛神侯收留她,毕竟神侯府护卫严密,也不容易出事,才能护她安全。老夫给她改了个名字,捏了个假身份,只是担心牵连到他人,故托神候保密此事,还请小公子见谅。” 大约是因为面具使他的面部表情无法显露出来的缘故,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悲痛,慎以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只是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孤魂野鬼在此处旁听,才会让这位待她不算亲厚的师叔流露出这样深沉的爱意(?)。 只是比起语气,他这段话里的信息量也很让她吃惊。 万万没想到自己从蝙蝠岛出来后,还有这么一段被师叔当药人摧残的悲惨故事,难怪她对那一年发生的事几乎毫无印象,居然连亲师侄都下得了手,果然都是她的好师叔…… 不阴不阳将不知何时被他喝空的茶杯放在了桌上,看着慎以澜一脸接受不能的表情,关切地问:“怎么,我的小师侄到现在还不太清醒么?” 一时间并无人回应他。 无情转过头看去,才发现慎以澜还在神游太空,他想当然地认为慎以澜还在装傻,便硬着头皮接口道:“比她初来神侯府时要好许多。” 不阴不阳投来一个质疑的眼神。 无情只能移开眼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最该说话的人还在装哑巴,东道主无情小公子又因实在不愿被二次打脸而拒绝透露过多消息,南宫灵急了,站起来问:“以澜,你到底如何了,说话啊?” 慎以澜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又着急地扯着无情的衣袖。 无情小公子突然觉得心脏有点不太能承受…… “你澜妹大病未愈,可别吓着她了。”不阴不阳又是嘿嘿一笑,再次将南宫灵按回到座位上,又调整了个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霸气一些,道:“无情小公子,我今日来,不单单是来看望小师侄的。” 无情微笑,“不知前辈有何嘱咐?” “我这小师侄,是长兴侯府的郡主,本与镇远将军府的熊小将军定有婚约。只可惜,四年前,镇远将军府遭贼人洗劫,这门婚事也便搁置了。如今她的年岁一拖再拖,已经是大姑娘了,恐怕婚事不能再拖了。” 他此言一出,吓得慎以澜连忙甩开无情的袖子,不停地摆手,生怕不阴不阳要向无情提亲。 无情小公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样浓烈的嫌弃。 南宫灵见慎以澜一脸惊慌,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等零碎的发音,他顿了顿,才迟疑着开口,低声问:“以澜,是真的……哑了?” 就连不阴不阳都愣住了。 不阴不阳在来神侯府之前,是算好了慎以澜应当早就痊愈才来的,可现在看,慎以澜不仅脑子不太好,好像还真成了哑巴? 他思索片刻,再度开了口,“敢问无情公子,我这小师侄,比她初来神侯府时要好,但与常人相比又如何呢?” 无情很想说,他其实根本没办法把慎以澜当做一个正常人来看。 “慎姑娘现在反应敏捷,动作也轻快,虽不能修炼内外武功,但也跟着我学了些轻功与暗器,与常人相比,除了口不能言以外,倒也还好。” 他这话倒是为‘慎以澜是个哑巴’这一事件盖了戳。 不阴不阳与南宫灵对视一眼,又听无情轻飘飘来了句,“不过……” 南宫灵追问,“不过什么?”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1 无情看了慎以澜一眼,道:“不过,慎姑娘似乎认不出南宫帮主,否则,昨日我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无情的这句甩锅,果真如平地一声雷般,震得南宫灵与不阴不阳都许久说不出话来。慎以澜在心中忍不住给无情的机智点了个赞,便再一次放空眼神,如局外人一般四处游离。 她真心觉得不阴不阳是来坑她的,搞笑,他什么时候还学会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了,他自己还是老光棍好吗! 南宫灵沉默了许久,便如咆哮帝附身,箭步上前半跪在慎以澜面前,双手死死抓住慎以澜,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慎以澜,“澜妹,你真不记得我了么,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你……” “南宫帮主?” “南宫灵!” 慎以澜趁着无情和不阴不阳皆出手相助的这一瞬间,立刻甩开了南宫灵的手,绕到了无情的另一侧,还戏多地瞪了南宫灵一眼。 不阴不阳咳了咳,拍拍南宫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澜妹经此一劫,也受了重伤,不仅是把江湖事忘了许多,还成了个哑巴。不过,这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不是么?” 他似乎话中有话,只是不知道话中的这句话,又是说给谁来听的。 无情同是安慰道:“既然已不在江湖,又何必记得江湖事。” 南宫灵似是十分难过,一掌拍在慎以澜坐过的石凳上,吓得慎以澜忍不住打了寒颤。这是她失去武功后,第一次意识到武功对江湖中人是多么重要,如果她现在不是身在神侯府,有无情的庇护,只怕早就如那石凳一样,轻飘飘地就被粉身碎骨了。 “三年前,不就是无争……” 不阴不阳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好似安慰,又好似警告。只是南宫灵再怎么收口,无情也已经听到了‘无争’二字。 慎以澜神色黯了黯,又听不阴不阳在强行圆南宫灵的口误,“这江湖,哪里是你无争,别人便能放过你。无情小公子,老夫今日来是有两件事,一是来道谢,二便是要将以澜带走。她毕竟是江湖中人,龟缩此处,只会给神侯府带来麻烦。” 天下素没有不散的宴席,无情深知这一点。他没有理由和必要硬留下慎以澜,却也不愿看着慎以澜被人利用。 他的目光在三人间流转了一遍,“慎姑娘既然是神隐山庄的弟子,前辈想带走便可带走,我与我世叔说一声便是。只是,无情与慎姑娘结交多时,如今慎姑娘口不能言,作为朋友,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多嘴一句。前辈是想让慎姑娘出嫁,敢问是长兴侯府的意思,还是神隐夫人的意思?再说,慎姑娘,又是否愿意呢?”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以澜与南宫帮主的婚约,是庄主,也便是我师妹神隐夫人定下的。以澜和灵儿是青梅竹马,本就感情深厚,现灵儿为一帮之主,武功高强,也可护以澜一世周全,我想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不阴不阳说的话,于情于理都已让人难以反驳。他看了满脸不情愿的慎以澜一眼,又意犹未尽地接着道:“以澜失忆前,与灵儿实则也是两情相悦,我想长兴侯也一定乐见其成。” 他是利用了慎以澜咬死不承认记得南宫灵这件事来造谣,慎以澜深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若是现在反驳,势必要暴露她装哑和装傻的行径,若是现在不反驳,她岂不是要嫁给南宫灵? 慎以澜当即蹲了下去,抓着无情的袖子,拼了老命地摇头。 她尽力表现出主仆情深的画面,奈何无情越看越嫌弃,默默转过了头。 如果不是害怕无情反手就甩出一堆暗器出来,慎以澜可能早就扑上去了。 南宫灵将慎以澜的抵触看在眼里,想不到慎以澜就算失忆了也瞧不上他,不免失落。不阴不阳笑了一声,“我这师侄,虽然失忆了,脾气还是一样倔呀。” 无情闻言,看了正在努力憋眼泪的慎以澜一眼,伸出手盖在她头上,宽大的衣袖便将她的整张脸都遮住了。无情叹了口气,“人虽然失忆了,但脾气性格一时也难有变化,慎姑娘未恢复记忆,又与南宫帮主少有接触,一时间的反抗总是难免的,若是南宫帮主不嫌弃,可先在神侯府住下,若是慎姑娘日后……” “灵儿好歹也是一帮之主,又有多少时间可呆在京城里。”不阴不阳出声打断了无情的话,他何尝猜不出无情的意图,只是他不能让慎以澜再躲在神侯府里了,他踱了几步,道:“为今之计,不如先治好以澜的病吧。” “师叔……” 慎以澜先前就不愿嫁给他,若是让慎以澜恢复记忆,想起原随云,还会嫁给他么? “不必多说了,人,总是会变的。”不阴不阳深深看了南宫灵一眼,“帮主夫人若是个哑巴,今后也多有不便,何况,只有以澜的病好了,我们才能将此事告知长兴侯府。就算以澜是江湖儿女,但她父母健在,出嫁,还是要经由父母之言、媒妁之约。” 他的目的只是要让慎以澜重回江湖,至于慎以澜嫁不嫁南宫灵,哪里是他要管的事情。 南宫灵顿了顿,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我这就命人去寻‘怪大夫’。” “让‘怪大夫’治病,会不会……又要多经一番坎坷?”无情不可能阻止慎以澜去治病,但他想起了不阴不阳先前所说的那番话,也忍不住开口相劝,“我倒有个人选推荐,此人医术不会差于‘怪大夫’,而且,他好说话。” *** 北京的初春夜晚,说不上暖和,却也不会寒到冻人。 慎以澜将窗户放了下来,又理了理窗边书桌上被吹乱的几页纸,待家丁将无情搬到床上后,她也便从屏风中出来,收拾无情的卧房。她的动作娴熟,也是因伺候了无情也有一段时日了。 无情咳了咳,慎以澜便看见了家丁离开时未关严的房门,摇摇头,上前关了房门。 她关门时看到家丁已经走远了,也便放心地出了声,“这帮人,总是毛手毛脚的,以后我不在神侯府了,您受累,好歹多吩咐他们几句,你以为人人都是我这样温柔体贴的小天使吗。” 无情虽听不懂慎以澜所说的‘小天使’是为何意,但总听得出她又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他轻轻地‘哼’了一声,道:“我今天才发现,慎姑娘不但很有做丫鬟的天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套又一套的。” 慎以澜耸耸肩。 她似是因为即将离开神侯府,也便无心与他插科打诨,反而事事都做的无比仔细。无情躺在床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2 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听见慎以澜轻手轻脚地收拾着他卧房里零碎的激光物件,也感受到了一丝伤感。 “你明日就要出发了,怎么不去收拾行李?” 慎以澜手一顿,停了下来,一脸失落,“有什么好收拾的呢,我来神侯府时便是两手空空,离开了也不会有多少行李。” 她说完,看了看手上的东西,自嘲地笑了笑,又将东西放回原处,淡淡道:“其实吧,每次要出远门的前一天晚上,我总是会失眠,所以才来烦你的。不过嘛,小孩子还是要多休息,算了,你先睡吧。” “等下!”无情惊坐了起来,“我有话想与你谈。” 慎以澜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因是要入睡了,无情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头发披散着,更有一种纤弱的美感。慎以澜只是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她实在难免会想起原随云。 同样是从小体弱,原随云虽然武功高强,身材却是很消瘦。他和无情一般,看着文弱,却实则是冷冽的锋锐。原随云像无情现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又是什么模样? 无情身负灭门之恨,且此后废了双腿,没有健全的体魄,也无法修炼内外武功,可无情却仍旧能一身正气。原随云呢,他仍旧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只是瞎了一双眼睛,便要……便要那般作恶么? 慎以澜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无情被她看得背后发冷,又听她叹了气,以为她是在不舍,反倒心里多了几分感动,“你放心吧,这位三绝公子不是个难缠的人,你与他说话,他便会配合你演这场戏。能不能治好你脑子和嗓子,全依你的想法。” 慎以澜噗嗤一笑,道:“厉害了我的哥,等我从蜀地回来,给你带点辣椒?” 无情没有搭腔,倒是斟酌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问:“你现在还觉得这位南宫帮主十分可靠么?” 不仅是南宫灵,包括不阴不阳,看起来都不是十分可信之人。 按照慎以澜目前的情况,没有一个地方会比神侯府要安全了。而丐帮夫人这个名号,不但保护不了慎以澜,反而会把慎以澜推上风口浪尖——南宫灵自己才方当上丐帮帮主未有多久,尚不能服众,而这位名声不好又不会武功的哑夫人,怎么可能得到众人的信服。 南宫灵和不阴不阳却不论如何都要将慎以澜从神侯府里带走,不像是为了慎以澜着想,反倒是还藏着什么阴谋。不阴不阳本就不会管慎以澜太多,神隐山庄也放弃了不会武功的慎以澜,现在又说要考虑她的终身大事,还假意说慎以澜与南宫灵之前是两情相悦,这里边疑点太多。 还有那句话里有话的‘未必不是件好事’。 慎以澜不是傻子,无情更不会是傻子,依无情的敏锐,早就察觉出二人的怪异了。只是他毕竟是局外人,不能多说什么。 “人都是会变的。”慎以澜自嘲地笑笑,“我想,他的确有所图谋,但他不会害我。我虽武功全失,但再怎么说也是神隐门人,身后还有长兴侯府的朝廷力量,说实话,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是很多时候就是这些虚名才惹人喜欢么。南宫灵刚当上这个帮主,如果能有这么一个有江湖和朝廷两重背景的夫人相助,可能会站得更稳一些。” 无情挑眉,“哦?” 慎以澜走到桌边,言语极尽安慰,“你放心,他和我师叔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不顾我死活的,如果我师叔不管我,三年前就任我死在那座……那个陷阱里了。南宫灵……不会害我,我和他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还能不知道他么。好了,你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明早送我出发。” 她说完,便吹灭了蜡烛,整间屋子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只是黑暗之中还有一双眼格外明亮。 无情叫住转身就要离开的慎以澜,“那你真的会嫁给南宫灵么?” “我……不知道。” 空气沉寂了好久。 无情没听到慎以澜离开的声音,也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许久,他躺了下来,自顾自地说:“你们这些儿女情长我不爱理,不过,我总觉得,你心里藏着一个人。” “是么……” 月光透过被拉开的门缝,洒在了她的脸上。 她抬头望着沉沉夜色,仿佛看见了前往西域路上的漫天星辰,栖霞寺里的满地红枫,还有那人曾经虚伪却让她十分受用的温柔。 “嫁吧,人生苦短,多发挥点余热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无情被我写成神助攻了……(好害怕被无情的迷妹追杀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三绝公子温约红是岭南老字号温家的副首脑,他们要寻温约红,首选的去处便是岭南。 岭南便是现今的广东一带,在《楚留香传奇》这一时期的岭南,不似今时繁华,而是一片荒芜之地,甚至是朝廷流放官员的去处,故而这一路交通不便。而岭南与北京也是一南一北,相隔甚远,出于路途耗时的考虑,也出于南宫灵欲绕开太原的私心,他们这一路,走的多是水路。 南宫灵只带了一个随从,不阴不阳则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加上慎以澜,这一行便只有四人。慎以澜还沉迷人设难以自拔,就自觉地承担起了丫鬟的职责,尽管南宫灵多次阻止,她还是固执地为二人端茶送水。 不阴不阳乐得享受,他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慎以澜的动作。只见慎以澜端上了一碟果盘后,又远远地站在了一边。 南宫灵皱眉,对她招手,“阿慎,过来。” 慎以澜还颇为畏惧地向后躲了躲,见南宫灵脸色一沉,便乖巧地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她默默觉得,装傻,真是太憋屈了。 南宫灵伸手去抓慎以澜的手,却很快又被她甩开。他也不恼,只是看着自己握不到一物的手颇有些惆怅,又道:“你既已离了神侯府,且我二人的亲事也定下了,就不要再把自己当下人来看。你是神隐夫人的得意弟子,是长兴侯府的郡主,是未来的丐帮帮主夫人,不要再做这些了!” 慎以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又用力地摇头。 南宫灵何尝不明白她摇头的意思。 她在抗拒这门亲事。 他想再劝劝她,想再好言好语让她明白他的心意,也想着,若是他现在可以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就好了。只是什么都没有,他说再多的话,慎以澜还是一副呆傻的模样,他做再多的事……而今,他除了带她去找大夫,去治好她的病,也做不了其他的更多的事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3 了。 南宫灵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左手撑着额头,使别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右手还似虚握着什么般,无力地放在桌上。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慎以澜也不愿做的太过分。她伸手倒了杯茶,又小心地放在南宫灵右手掌心之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南宫灵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只见慎以澜扯出一个浅浅的笑,便移步离开了屋子。 这算什么呢?怜悯?安慰?反正……不会是爱意。 南宫灵看着手里的茶杯,终是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阴不阳见他仍是情绪低落,用不知从何处变来的扇子敲了敲南宫灵的肩膀。他还是一副放松的姿势,举止也十分轻松,语气也十分轻松。他淡淡道:“你有没有觉得,她失去武功后,不仅是容貌变了,性格变了,就连身上的锐气也不见了。” 慎以澜虽拜于神隐夫人门下,跟随着神隐夫人行走江湖,但当年的‘凤舞九天’可是他不阴不阳亲自教授的——神隐夫人只是将心法秘笈给了慎以澜,让她自己参透。而不阴不阳闲着无事,便去点拨了几句。当然,他是瞎点拨的,故而慎以澜也相当于在瞎学,才引发了后来的走火入魔。 有了这一层的缘故,在神隐山庄的众多弟子当中,不阴不阳最喜欢的便是慎以澜。慎以澜既非这个世界的人,又和他一样脾气古怪,还算是他的半个弟子,继承他不阴不阳的衣钵在江湖上胡作非为,甚是合适。所以,他绝对不能让慎以澜躲在神侯府里龟缩度日。 他不在意慎以澜要不要和南宫灵成亲,只要慎以澜重出江湖,就可以了。 南宫灵并不知道不阴不阳心里打的算盘。他因那句话而愕然许久,才看向慎以澜离开的方向,讷讷叹息:“就算是宝刀,多年不用,也是会钝的。” *** 船只经由黄河南下,到了开封,四人又换了陆路而行。这陆路行个大半月,又要换回水路。 饶是铁打的身子,都未必禁得住这样的折腾。慎以澜已不是当初那个仰仗着深厚内力而可以肆意妄为的江湖侠女了,她现在是大病未愈的病人,又在神侯府懒散了许久,这一路折腾下来,便开始上吐下泻,颇有水土不服的症状。 于是这一路便行得极为缓慢。 南宫灵是丐帮帮主,本来在寻医这件事上就不适合花费太多时间,而今这么一耽搁,心里更是着急。只是他又要用行动来感动慎以澜,又要顾忌慎以澜的身体状况,再着急上火也不能催促半分。苦就苦在他带的侍从,不仅担任其这一行唯一的管家和钱库职责,更是鞍前马后买药熬药,还要兼任丐帮的友谊之鸽、不时地为南宫灵向丐帮的分舵传递消息,待到众人到了码头,那侍从瘦得反倒比慎以澜瘦得还要多一些。 慎以澜看他一眼,跑到一棵树后无声地呕吐了会,才接过他送来的水漱了口,对他比划了个大拇指。 到了码头,上了水路,慎以澜就免受路途颠簸之苦,而小侍从的活动范围也不会超过这只船了。 二人不免感动得泪花闪闪。 而上了船后,慎以澜更是感动地几乎嚎啕大哭。 她憋红了一张脸,双眼放光,猛地朝来人扑去。幸好来人及时封住了她的哑穴,故而南宫灵等人便只能听到她咿咿呀呀地一通瞎喊。南宫灵看着二人亲密的举止,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起来。 为何慎以澜对谁都可那般亲密,对原随云也好,对楚留香也罢,现在甚至是这个十岁出头的幼童,居然都不放过! 小无情并未理会旁人,只是拍了拍慎以澜的脑袋,嫌弃地皱着脸,“你的鼻涕要沾我衣服上了。” 慎以澜哭得伤心,听了此言,狠狠地往无情身上拍了两下,抬起头,又抓起无情宽大的衣袖,报复性地擦了擦鼻子。她想开口骂他几句,又想起南宫灵还在身旁,便住了嘴,恶狠狠地瞪着无情。 无情是半分面子也不会给慎以澜的,他飞快地褪下了外袍,直接盖住了慎以澜的整张脸,伺候着无情的随从便手快地为他盖上毯子。无情将轮椅换了个方向,能离慎以澜稍远一些,道:“洗干净还我。” 慎以澜委屈地坐在了甲板上。 南宫灵神色复杂地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而不阴不阳则是不知何时离开了甲板。南宫灵上前一步,对无情行了个拱手礼,客气地问:“这么巧,无情公子这是要……去岭南?” 如果无情是专门为了慎以澜走这一趟,恐怕慎以澜与神侯府之间,关系匪浅啊。 这对他并不是什么好事。 无情同是回了一礼,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神色平静。他并非是不知礼数,只是他现在无需帮慎以澜掩饰什么,故而也不需要对南宫灵过分客气。他不喜南宫灵,也便对南宫灵不冷不热,他淡淡道:“恰有个案子要去看看,的确很巧。” 无情说的是实话,他也没想到慎以澜一行会走得这么慢,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上同一艘船。 可这些话,南宫灵却是无法相信的。 这艘客船并不小,共有三层,中间两层约有五十个船舱,而顶层并无客舱,只是供客人观光河岸两边的景色而做了一个覆盖半边船的顶棚。慎以澜与南宫灵一行住于一层,无情住于二层。 原本南宫灵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路但凡是打尖住店,都要挑慎以澜隔壁的房间住,这次也是一样。可无情出现后,南宫灵不但没体验到近水楼台先得月,反而是近距离地听着慎以澜每日早出晚归开门关门时的声音,感受着慎以澜作为丫鬟时的勤快。 无情这一来,南宫灵便再难找到和慎以澜独处的时间了。慎以澜丝毫没有一个‘帮主夫人’的自觉,而是天天跑去找无情,鞍前马后端茶送水。 南宫灵只要一想到这段水路最快也还需十日才可抵达至岸,便觉得自己,仿佛陷到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无情对慎以澜的殷勤,也并不是很受用。 他此行是为了查案,带的人也并不多,出行低调,且这艘船上也无多少熟识之人,不阴不阳和南宫灵自然是不会来找他的,而他也不喜在船上到处乱走,故而每日,他都要看着慎以澜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 慎以澜明面上像是来伺候他的,但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她只是很有表演的欲望。 比如说,她一天能跑十次后厨,一会端茶一会要茶点的,待这些食物进了他房里,她便很自然地坐了下来,吃得一干二净,一点儿都没给他留下。 南宫灵来拜访他的时候,慎以澜恰好又一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4 次溜去了后厨。 一盘翠玉豆糕,一盘糯米凉糕,和一壶茶。慎以澜选了半天,又觉得还是缺少点什么,便又低着头在一排糕点里的搜寻着。 有争吵声离她越来越近。 慎以澜微微侧目,只见到门口有一抹紫色晃过,女子尖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简直震耳欲聋。 紫衣女子的语气里饱含愤怒,“丁枫,你说清楚,为什么不让我见原公子?!” 慎以澜一愣神,手上的案板也不由向一侧倾斜,其上的点心和茶水都似要飞了出去。 丁枫伸手稳稳地接住了案板,他抬头看着慎以澜,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成狗orz…… 第70章 第七十章 逃,还是不逃? 逃,她要往哪里逃?这是在江上,就算她能从丁枫眼皮子底下溜走,她也逃不出这只船。 不逃,她可是炸毁了原随云一个蝙蝠岛的人,原随云和丁枫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慎以澜深吸一口气,盯着丁枫。 敌不动,我也不动。 丁枫仍旧微笑着,只是这微笑难免有几分僵硬,他轻轻抬了抬手上的案板,道:“姑娘?” “……???”慎以澜一脸防备地看着他,没有领悟到丁枫的意思。 “姑娘,你的……” “要便拿去,不要便砸了,别耽误事!”紫衣女子看着二人这般僵持,恼怒地喝了一声,又干脆打翻了丁枫手上的案板,手便往前伸,似要去抓丁枫的衣领。丁枫脸上有一瞬的嫌恶,只是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紫衣女子的攻击。 女子是动了真格,一招比一招狠辣,也更是紧追不放。 丁枫并未动用佩剑,现在的形式也还不足够动用佩剑。他只是稍微一侧身,女子的攻击便落了空,他手法轻巧,抓着女子的手腕,一连在她右手臂上击了好几处穴道。他的力度也不算重,处处留着情面,淡淡道:“梁姑娘,船到了港口,你便下船吧。” 梁姑娘? 慎以澜朝二人看了一眼。尽管方才女子打翻了案板,但她的动作太快,慎以澜根本什么也没瞧见。如今她停住了,慎以澜也只看得见她的侧脸。是稍觉眼熟,也也不是什么十分熟悉的人。又见她一身紫衣,脾气也暴躁,还姓梁…… 慎以澜认识的姓梁的人不多,而显然她是见过此人的。姓梁,还是和原随云有关的…… 太平门的梁芷秋?当初追杀胡铁花,后又恋上原随云,不知道和原随云进行了什么肮脏的交易后便不知所踪的梁芷秋? 慎以澜想起当初梁芷秋的死缠烂打,难免面露嫌弃。 梁芷秋不敌,强撑着没有后退,又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怒斥:“丁枫,我不过给原公子几分面子,你便以为你也算得了什么人物,敢命令我?” 她话音刚落,那只软鞭便带起了一阵劲风。慎以澜离二人太近,难免会被波及,她一时躲避不及,又脑子短路地伸出右手去挡,右手便出现一道血痕。软鞭经这么一挡,力道又落了几分,一道银光又卷着那软鞭,直指梁芷秋眉心。 丁枫执着剑,冷声道:“梁姑娘,不要逼我把你扔下江去。” 梁芷秋本是不信的,只是她看见了他眼里的杀意。 她狠狠地一跺脚,瞪了丁枫一眼,临走时还瞪了碍事的慎以澜一眼。 平白挨了一鞭的慎以澜觉得自己很无辜, 后厨因这场打斗而一片狼藉,别说是慎以澜先前取得那几份点心了,后厨里一份完整的糕点都找不出了。丁枫掏出钱袋,交给一名大厨,连连致歉。慎以澜见势不妙,刚要离开,又被丁枫叫住了。 她很想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般走开,然而她不能在丁枫面前逃跑,而她走得又不比丁枫快。 丁枫带着歉意的笑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道:“无意伤及了姑娘,实在抱歉,这瓶玉容膏可生肌止痛,姑娘可取之覆在伤口处,以后也不容易留下疤痕。” 他并没有认出慎以澜来。 慎以澜恍然大悟。她的容貌与三年前变化甚多,丁枫也是亲眼见到慎以澜葬身火海的,是不可能将她和慎以澜联系在一起的。 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又摇摇头,咿咿呀呀地比划了半天,一溜小跑便离开了。 丁枫愣了一会,才自言自语道:“可惜了,居然是个哑巴。” *** 丁枫在这艘船上,不代表原随云也在这艘船上。尽管慎以澜一直用这个想法安慰着自己,但她接连着的闭门不出,已经很明显地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如果原随云不在这艘船上,那梁芷秋那天瞎嚷嚷个啥? 慎以澜苦着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 为什么梁芷秋会出现在这里?当初胡铁花与楚留香去寻找线索,梁芷秋离开了原府,她记得那日的梁芷秋十分顺从,似是和原随云做了什么交易、得了安抚,依梁芷秋的表现来看,原随云疑似是用美色来诱骗了她。那么,如此说来,她也能算原随云众多情人之一了,那为什么丁枫又不让她见原随云呢? 难道是事成之后就过河拆桥了? 这不可能吧,原随云既然舍得用美男计,定然是梁芷秋身上有他可图谋的利益,而且还是和蝙蝠岛有关的、见不得人的利益。原随云让梁芷秋见到了他的阴暗面,要么就是继续虚与委蛇,要么也应该杀人灭口,不可能留了个对他不满的活口……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慎以澜猛地翻了个面,脸对着枕头,整个人趴在床上。 烦哦,睡不着。 为什么原随云当初就不对她用美男计,而是对她严刑拷打,难道她在他心里就是一个铁骨铮铮不为美色所动的汉子吗?! 慎以澜郁闷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忽听几声叩门声,南宫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澜妹,你怎么了?” 慎以澜一惊,坐了起来,她欲开口解释,可又想起现在自己还是个哑巴,只得披了件衣服,走去开门。 南宫灵见门一开,便急冲冲地踩了进来,抓着她的肩膀,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问:“你无事吧?” 慎以澜摆摆手,又急急退了两步,试图摆脱南宫灵抓着她的手。 殊不知,她这么一挥舞,右手上的绷带便格外地刺眼。 南宫灵脸色一沉,抓着她的右手,问:“你怎么受伤了?” 她露出尴尬的笑,又瞎比划了一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5 通,反正她和南宫灵都不懂手语,就假装在回答了。 南宫灵果真看得一头雾水,又见慎以澜甩开他的手,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药瓶递给他来。不过是寻常的金疮药罢了,也侧面证实了她的伤不算严重。南宫灵叹了一口气,道:“以后小心点,受了伤也要及时和我讲。我那儿有药,等会给你找来。” 慎以澜突然有一种被老妈子管着了的感觉,却又难得的不是很排斥。她点了点头,又示意南宫灵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水。 只是她几日没出门,茶是冷的,桌上的糕点也并不新鲜。 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处了,南宫灵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怀念从前,但从前的慎以澜能说会道,会损他,也会和他抬杠,也会和他比武打架,过得那般精彩而有趣。 南宫灵看着慎以澜,深深地察觉到了这三年来她的变化。 他动了动唇,才迟疑着问:“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面对着如此小言的问候,慎以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扔了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给他。 南宫灵尴尬地笑了笑,喝了口茶水,想吐又不敢吐地咽了下去。他又问:“你是不记得我,还是三年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慎以澜摇了摇头。 他继而追问:“你记得楚留香么?” 慎以澜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得用食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着:听说过。 楚留香在江湖也是大名鼎鼎,她是躲在神侯府,又不是躲在乡下,如果要强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实在是太假了。 南宫灵同样想到这一层,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听说过?但没有接触过?” 慎以澜点了点头。 其实南宫灵最在意的,并不是楚留香。 他虽不能确知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但会让慎以澜身涉险境、假死三年的人,绝对不会是楚留香。楚留香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何况他的手上绝对不会沾血,他也不会对慎以澜出手。这三年,南宫灵也有与楚留香把酒言欢的时候,但每次提及慎以澜,楚留香却也是一问三不知,直言离开金陵后就未见过慎以澜。 他最在意的,实则是在金陵遇见的原随云。 慎以澜虽然是一副对楚留香痴迷得要死的模样,但楚留香却是费尽心思要撮合慎以澜和原随云,而且实际上,慎以澜与原随云之间的关系,也实在是过分亲密了。 所以比起原随云来,楚留香更像是个挡箭牌。慎以澜口味素来古怪,楚留香虽然是众多少女的梦中情人,但也不像是慎以澜喜欢的那一类型,反倒是原随云有点像。而如果真的是原随云的话,能让慎以澜受这么重的伤,想必也是手段可怕,更重要的是,他与慎以澜的关系…… 南宫灵揉了揉眉心,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他连提,都不是很想提及原随云。 慎以澜纳闷地看着南宫灵十分精彩的表情,很想开口损几句,却又苦于人设而紧抿着嘴。她只得热心地给他倒满了茶水,眼巴巴地看着他。 南宫灵看着快溢出来的茶水,回味起方才喝到的诡异味道,吃力地咽了口唾沫,“其实……我不是很渴。” 慎以澜点了点头,又将几盘点心都推到他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南宫灵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你这几日闷坏了吧,今日的天气甚好,我带你去顶层看看风景?” 她立马垮下脸,一脸不情愿地摇着头。 南宫灵只是假装未看见,他转过身,丝毫不留给她拒绝的机会,语气轻快道:“我在门外等你,换好衣服,我们就去逛逛。”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宿舍以后就开始…… 沉迷睡觉,无心码字[捂脸]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慎以澜未走几步,南宫灵便又嫌她穿得太少,非要去给她寻件披风,让她一个人先自行上了顶层。 拜托,这艘到处都是危险的船上,她哪儿都不想去好吗! 慎以澜倍觉无奈,深深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挪到了楼梯上。 今日的阳光着实好,江上的风不大,带着暖意的风吹进楼道也十分舒服。 她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许多。 她已经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原随云如何,原随云在哪儿,都与她无关。她已不是从前那个可以仗着武功高强而为所欲为的慎以澜了,她必得要割舍她的过去,完成她当做的事,再等待一个契机。 也许,还有机会回到21世纪? 反正这里的人生过得实在没意思。 虽然回去了也未必有意思。 她怎么就把自己的人生玩得这么糟糕了呢? 慎以澜微微仰头。 她还站在楼道里,阳光却能照进来,只是只能照到她跟上的一层台阶。慎以澜伸出手,才让那暖意得以传到她手上。她跟着光走,仿佛有人在指引她一般,一步步向上。 顶层有光,有带着暖意的风,还有闻着便舒心的春日的气息。 换个角度来看,在这个世界里,只要她不争不抢、不去卷入江湖纷争,像在神侯府那段日子一样,安静地做个哑丫鬟,其实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虽然平淡,但很舒服。 她站在门边,还未敢踏出去。门口挂着一层薄薄的纱帘,纱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其上也好似有一道会游走的光。慎以澜玩心顿起,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帘子,让其晃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她的目光缓缓向上移动,定在了一处。 三年来,日夜思之恨之、也惧之畏之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那人站在露台的正中,离她大约是七八米的距离,她一眼便能认出他来。 他们之间隔了层纱,那层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那道光也在纱帘上游移不定,便显得他的身形看起来也更为缥缈。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上仍是温柔的笑,可那笑又似浮在水上,总有几分镜花水月的缥缈之感。他无神的双目学不会传情,连星辰大海的波澜都惊不起一点反应。他看起来似乎受了很多苦,身上少了几分从容,有着若隐若现的憔悴,或许是……重建一个蝙蝠岛太累了吧。 丁枫站在他面前,垂着头似在说些什么。可慎以澜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也或许是她根本没想费心思去听二人的对话。她只是看了一眼,可目光却再也移不开了。 原随云在她眼里从不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实在是老成,笑是温柔的笑,也是胸有成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6 竹的笑,每件事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中,甚至背后还有他的推动。也正是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也使得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从容、镇定让人觉得什么事到他手上也定能解决。 可现在再看去时,便觉得他的灵魂仿佛被抽走了许多,有一种淡、却又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一个蝙蝠岛而已,对他的打击就这么大么? 慎以澜这样想着,她想着他的可恨之处,却又隐隐有着心疼,很想过去抱一抱他,抱一抱他消瘦了的腰,想靠在他胸口听一听心跳。 虽然在她看来,那颗心总是吝啬于露出几分真意。 虽然这样亲密的举止,他们从前也很少有过。 慎以澜不是没想过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虽然她不愿意想,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她想到他们可能会拔刀相向,他会恶语相对,而她也定是拼死也要除去他、一雪前耻的。 他将她逼到那样的绝境,逼她不得不以身殉蝙蝠岛时,原随云后悔过么? 就算后悔,是后悔让她死了,还是后悔让她毁了他的心血? 慎以澜伸出手,食指轻轻摩挲着纱帘,无意识地、一笔一划地勾画着。 风轻轻吹,春日的午后,江上波光粼粼,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瞬间。 只是这三年的安逸生活让慎以澜忽视了太多,比如原随云可怕的听觉,哪怕她能保证自己不踩着什么、触着什么,但她也不可能阻止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慎以澜兀自出神,丁枫便得了令,一只飞镖扔向纱帘,怒喝:“什么人?” 她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飞镖并未伤着她,只是打动了纱帘,丁枫见到慎以澜的身影,也便放下心来。慎以澜硬着头皮走近几步,行了个礼,却是默不吭声。 丁枫低声对原随云汇报:“是神侯府的哑丫鬟,先前我在后厨见到过的。” 丁枫本就不是会随意与他人搭讪的人,他先前会与慎以澜搭话,也便是看,出了她身上的衣物有神侯府的记号。这艘船上,有神侯府的人,这才是他感兴趣的事,他也很早便与原随云汇报过。 原随云却仍是眉头深锁。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丫鬟与慎以澜极为相似。 慎以澜是变了容貌,可容貌对于瞎子来说,也不是可以作为判断的佐证。她因失去了武功,脉搏与气息都略有变化,可变化再多,只要仍是同一个人,就还是会有许多相似之处。 他走近一步,慎以澜便畏惧地后退了几步。原随云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愿意因自己的判断而使得神侯府对无争山庄的印象不好,便停住脚步,虚行了个礼,道:“方才吓到姑娘了,抱歉。” 慎以澜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装作不知原随云双目失明的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口,示意着自己想离开的意愿,末了,还双手合十,做了个恳求的表情。 原随云怔在原地,丁枫便解围道:“姑娘不必害怕,我们并无恶意,何必见着我们就要记着走呢。” 慎以澜也便就势装作难为情的模样,跺了跺脚,转身就跑。 只是她刚跑两步,便觉右手手腕上一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拉了回去,撞了个满怀。 “少庄主!” 原随云一手仍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另一手覆在她的头上,喃喃道:“你活着,你果然还活着,你……” 丁枫眼见不好,就要劝解原随云,可南宫灵已闯了出来,剑指原随云。原随云身形仍一动不动,丁枫便只得硬着头皮拔剑相对。南宫灵怒道:“原随云,你放开她!” 若是只见到慎以澜,丁枫是万万不会将她和三年前的慎以澜联系在一起,可现在又冒出了个南宫灵,对这丫鬟也十分在意的样子。难道,慎以澜真的还活着? 他只是一时分神,便让南宫灵寻了个破绽,一脚踢中他的腹部。南宫灵又提剑去刺原随云时,原随云却是飞快地换了个身形,既护住慎以澜,又巧妙地避开剑锋,语气自得,“南宫帮主这是何意,一见到我原随云,便要刀剑相向么?” 南宫灵压抑着怒气,道:“原少庄主对我丐帮的帮主夫人,又在做什么?” 原随云微微失神,慎以澜便乘机挣脱他的怀抱,她抓着自己的右手腕,泪眼汪汪地跑回南宫灵身边。 她右手的伤口被这么一扯,又裂开了。 原随云并未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就更不知自己已弄伤了她,他因那句‘帮主夫人’而心绪不宁,却是强笑着道:“丐帮帮主大婚,理应江湖同贺,无争山庄未听闻半点风声,南宫帮主,瞒得可真深呐。我与以澜相识,南宫帮主岂会不知,方才与故人……” “原少庄主,你误会了。”南宫灵收了剑,手揽在慎以澜肩上,道:“以澜已经失踪了三年,这位姑娘是神侯府无情公子的婢女,我对她一见钟情,也向神侯府提了亲,不日便会将她迎娶过门。到了那时,定会往无争山庄送请帖,原少庄主一定要本帮主这个薄面啊。” 在医好慎以澜的病之前,他并不想节外生枝。慎以澜如今与三年前已大为不同了,原随云瞧不见,也听不见她的声音,怎么就能确认她的身份?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原随云认不出这是慎以澜,也不敢贸然与丐帮作对,只要捱过了婚礼,再大告天下慎以澜的真实身份,届时木已成舟,原随云如何也不能再作梗了。 原随云又哪里想不到这些。 他此刻恨极了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他看不见,而慎以澜却装成了哑巴。 还有什么比在瞎子面前装哑巴,更为残忍的事? 原随云喃喃自语:“失踪了三年?” 是失踪么? 她明明是死了三年。三年前,她那般决绝地炸毁了蝙蝠岛,葬身火海。若不是丁枫拦住他,或许他也死在了那里。 哪怕他活下来了,却也日夜悔恨。 如今知她未死,只是换了个身份而活着,甚至还要与别人成亲。仿佛他这三年来的痛苦都是笑话,就像当年他的真心一样,皆被她踏在脚下。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似有无尽的悲凉,却又暗藏杀意,他道:“慎以澜失踪了三年,我也便寻了她三年,如今寻到了,南宫帮主却要强说她是神侯府的婢女,恕在下难以相信。慎以澜盗我无争山庄世代相传的宝刀一把,今日若是还不出来,也莫怪我不给南宫帮主留情面了。” 第72章 第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7 七十二章 原随云是个行动派,他的话音未落,袖中已祭出一道黑光,向南宫灵袭去。南宫灵未来得及抽剑,以袖中短剑飞出挡之,仍是被这股冲劲逼得退了几步。可他刚退,便意识到这只是声东击西。 慎以澜眼看着那一掌就要落在她身上,也顾不上藏拙,用着她那大不如前的轻功移了身形。然而原随云又岂是泛泛之辈,他此次也毫不留情,复而使出了流云飞袖。只见青色的袖袍在空中如流云般打了个转,恰是往慎以澜逃跑的方向袭去,慎以澜停不住步子,便要受下这么一击。 冷箭却是化解了许多强力。 慎以澜还是被波及了,扑倒在地上,强忍着才未吐出喉间那口甜腥。 无情坐在轮椅之上,缓缓地‘走’了过来,那支冷箭也是他所放。他的脸上没有怒气,也不见笑意,“阁下既是武林中人,何必对一个不通武艺的婢女苦苦相逼。” 轮椅碾过地上,发出轻微的细响。 原随云微笑,对着无情行礼,“原来是神侯府的无情公子,久闻大名,幸会。” 无情回礼:“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当。敝姓原,草字随云。” 无情怔了怔,仔细看了看原随云的双眼,才发现他双眼无神,真是个盲人。他的目光又在这‘战场’上扫了一圈,慎以澜看来伤势不轻,南宫灵虽能站着,却也有几分狼狈。他顿了顿,才开口道:“原是无争山庄的原少庄主,这……” 无情不是慎以澜,也不知原随云那般狠辣的手段。朝廷也从未见视线放在这个日渐式微的无争山庄之上,无情对无争山庄这位少庄主,是真真正正的不过略有耳闻罢了。原随云在江湖上也素有美名,道是品性敦厚,也素与人为善,现在这情况,无情是一点儿看不懂。 原随云脸上有几分尴尬,“让无情公子见笑了。无争山庄三年前被贼人盗走一件宝物,今日让我寻到了此人下落,我为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定是不可放过此人。只是南宫帮主今日执意包庇此贼人,原某心急,也便贸然动手,让小公子见笑。只是小公子方才所言的这位婢女,并非是什么普通婢女,也不是什么不通武艺之人,这位,当是神隐山庄的弟子慎以澜,也是当初在我无争山庄盗宝的贼人。” 慎以澜恼急他这般血口喷人,却也不敢暴露自己的声音,只是死死地瞪着他。 她若是开了口,只怕此事便真的没完没了了。 无情在内心深深叹了口气,他对原随云没有特别的好感,但也没有一丝的厌恶和质疑。他相信原随云的说辞,一是因其在江湖上素有美名,二是他的神情语态也不似作假,三,是慎以澜平日的举止行为过于诡异、并不是没有行此事的可能性。但他还是存了保慎以澜一命的心思,道:“原公子怕是弄错了,这位姑娘,是我神侯府的婢女,的确是不通武艺。” 原随云心里一震,面上仍不显半分,“无情公子对这位姑娘的来历可知晓么?” 无情笑了笑,“若是神侯府所有下人的来历我都需知得一清二楚,恐怕我合该去当个管家。” 这边的谈话气氛还算好,而另一边,慎以澜刚起了身,丁枫却又将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南宫灵的袖中短剑也沾了血,怒道:“丁枫,把剑放下。” 丁枫的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恨与杀意。 蝙蝠岛被毁,原随云不过是少了个据点,而他却是失了大半江山,他自然是对慎以澜恨之入骨。 慎以澜求救地看向无情,无情也便清了清嗓子,“原少庄主,还先请放人吧。” 原随云同是笑了,扬手示意,丁枫也便放下了剑。原随云道:“慎以澜盗的那件宝物,是无争山庄世代相传的宝剑,也是我父亲的心头好。此物丢后,父亲大人心痛难忍,卧病在床数月才愈,已成为他的心结。我若今日轻易放走了慎以澜,愧为人子,但既是无情公子的证言,我也不得不信。原某在这儿,只问一句。敢问,无情公子是否原为此人作保?” 他虽言语咄咄逼人,但语气温和,且理由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无情陷入了人生中少有的艰难抉择。 帮慎以澜骗人,使得原随云不能尽孝道,此为不义;不帮慎以澜骗人,使得慎以澜被抓,此也同为不义。且慎以澜若是被带走了,南宫灵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是丐帮和神隐山庄联合起来在江湖上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这便是更大的不义了。 这个慎以澜,手怎么这么欠! 无情思索片刻,方答:“我无情的话,原公子也不信么。我神侯府,绝不会收一个来历不明、手脚不干净的人入府。若真有证据,证明了我这婢女就是盗了无争山庄宝物的慎以澜,我神侯府定会配合原少庄主,将贼人缉拿归案。” 见他义正言辞,原随云也不得不信服。只是他难免心生疑惑,方才他试探出慎以澜身上的确没有武功,现在神侯府无情也为她作保,而他能判断的依据,其实只是直觉罢了。难道,这真的不是慎以澜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气息如此相似,又恰好与南宫灵相识的人? 原随云点了点头,知今日难以带走慎以澜,却也不急在一时,他面上显露出疑惑的神情,以进未退:“莫不是,我今日果真认错了人?” 无情心里稍松一口气,对原随云道了谢,又唤慎以澜过来,问:“我虽未曾见过那位神隐山庄的弟子,不过南宫帮主倒是与那位姑娘为至交好友。先前,南宫帮主也的确曾将我的婢女错认为慎以澜,原少庄主有此误会,并不稀奇。” 他为慎以澜诊了脉,便知原随云这一击并未留情,只怕那盗宝一说,是真的。 只是慎以澜又十分委屈地摇着头,死也不认这栽赃。 原随云缓缓道:“方才我听闻,南宫帮主与这位姑娘,已有婚约?” 无情万万没想到南宫灵是个如此‘心直口快’之人,他堂堂丐帮帮主随便求娶一个婢女,而且还是帮主夫人之位,这岂不是更证明了婢女的身份不一般么?他揉了揉眉心,斟酌着话语,“南宫帮主……” “我的确与阿慎有婚约。澜妹失踪三年杳无音讯,神隐山庄和长兴侯府上下都默认她已死了。当日我见阿慎与澜妹稍有神似,也曾将其认作澜妹,不过,阿慎与澜妹,的确不同。我与澜妹情同兄妹,与阿慎却是情投意合,自然也愿结为夫妻。” 南宫灵缓了一会,自然也看清了形式,想好了说辞。他越说一句,原随云的脸色就越差一分,不免让他心中痛快。他走向慎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8 以澜,眼里皆是柔情蜜意,看的慎以澜头皮发麻却也不得不与他演好这场戏。继而,他话锋一转,又道:“若是原少庄主真心实意要找寻澜妹,我丐帮愿尽绵薄之力,若是原少庄主是要追杀澜妹,那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这一切,皆与阿慎无关。” 他是咬死要否认慎以澜的身份了。 慎以澜颇有一种精神分裂的感觉,她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三年前死了的‘澜妹’,一个是现在不通武艺的婢女阿慎。 原随云也何尝不是。 慎以澜行走江湖多年,众人可辨出其身份的,只有其脸上的胎记和身上的武功。如今面前的这人,除了气息相似,半分内力也无,而据丁枫先前所言,不仅脸上没有胎记,而且恐怕与慎以澜也相似不到哪里去,否则丁枫早就认出来了。 要怎样证明一个人的身份? 难道面前这人,真的不是慎以澜? 神侯府不会轻易为人作保,无情更没必要说谎,尤其是在原随云将理由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情况下。可面前这人只不过是慎以澜的替身么……他痛苦了三年,却还是复要痛苦下去? 原随云不愿放过一丝的机会。 他对着慎以澜和南宫灵赔礼道歉,后道:“既然神侯府和丐帮皆为这位姑娘作保,看来是鄙人之错,当罚。诸位如是赏脸,原某做东,今晚在此处宴请各位,以示赔罪,何如?” 化干戈为玉帛,无情何乐而不为。相对比南宫灵,无情倒是更看好原随云一些。也并非是无情看不出原随云心有城府,只是至少,在无情眼里,南宫灵已是个利用女人而得权势富贵的小人,而原随云却半分不显其重欲之心,且还是个孝子。这般人物,无情是愿意结识的。 他笑道:“原少庄主做东,无情定是要来的。” 慎以澜心下也猜出无情已被假象所蒙蔽了,气不打一处来。 这赔礼的宴,不去也不好,而丐帮自然也不会轻易树敌,南宫灵心中不悦,却还是道:“那就多谢原少庄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情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强势挽尊卡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无情和原随云所居的船舱,皆是在二楼,只是分别在不同的两端,相隔也不算近。 丁枫探明了各人的居所,便赶回向原随云汇报。 屋里没有点灯,窗户上也笼着厚厚的帘子,屋内很暗,沉闷到难以透气。 丁枫脚步微微顿了顿,又径直向里间走去。原随云坐在书桌前,在屋子里最阴暗的角落,神色晦暗不明。 这场面他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丁枫的目光稍向下移,见到书桌正中果真放了把匕首,一把纹饰精美的匕首。若是匕首出了鞘,还能见到其上的‘隐’字。 这是慎以澜留下的唯一一样遗物,也是原随云日夜随身带着,精心呵护的物样。 丁枫轻咳一声,“神侯府的无情公子和两名捕快与我们同层,那位阿慎姑娘和南宫灵住于楼下。” “住在一起?” “不是,分两间。”丁枫也不敢看原随云神色,继续道:“这的确是古怪之处,这位阿慎姑娘明明是神侯府的人,却不与神侯府的人待在一处,据属下探查,无情与那两名捕快是一行人,而南宫灵和那位阿慎姑娘是后一批上船的人,他们并非同行。不过,既然那位姑娘与南宫灵已有婚约,这倒也能说得通。” 原随云微微前倾,右手的手指搭在匕首之上,摩挲着其上的纹饰,道:“依你看,她是么?” 他的话虽未说全,但他们二人皆明白是什么意思。 丁枫摇了摇头,“容貌不同,也无易容痕迹,虽五官稍有相似,但比起慎姑娘的明艳,又逊色几分,只能说是容貌清秀。况且,慎姑娘向来行事大胆,就算偶有隐忍之时,也不显懦弱,这位姑娘看起来,却有几分胆小怕事。容貌不同,性格不同,连身上的武功也不同,非要说成是同一个人,实在是……” 原随云越是多听到一个字,脸色便更差一分,待丁枫说不下去后,他反而轻笑一声,道:“实在是太牵强了。” 丁枫踌躇着问:“属下不敢,只是,毕竟神侯府的无情公子都为其作保,公子可确认她的身份吗?” 他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一个答案。 原随云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慎以澜的身份,他只是凭自己的直觉而已。可这三年来他第一次有这样的直觉,他又怎么能轻易放手。 他淡淡道:“晚宴准备好了,就去请他们来吧。” *** 慎以澜的伤势不轻。 原随云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就算有无情那支冷箭化解了许多力道,但最终还是击中她了。而击中的这一股劲,对身上全无功力的她而言,不算轻了。 幸是无情带了合适的药,而南宫灵又为她输送了内力,才让她好受了些。 他们的本意是想让慎以澜在屋内静养的,只是慎以澜实在放心不下。她放心不下无情继续被原随云蒙骗,也放心不下自己一个不通武艺的人独自呆在屋内,也便跟去了。 她离京时,还是初春光景,空气里虽透着暖意,夜里还是偶还有些发凉。而越往南走,自然天气要热得更明显些了,竟也有了几分夏天的气息。船行于江上,夜里的水汽弥漫,却不觉半点寒意,倒是有了夏夜凉如水的凉爽。 船已到了江中,离着两岸皆是遥遥数里,见不着岸,自也难有什么两岸灯火的美景。慎以澜抬头望了望,天上是众星拱月,繁星如点在黑布上发光的钻,江风吹着她紧绷着的脸,也似要吹散她心里的火气,而再往两旁看去,江水上也是会流动着的淡淡月光。 景色是美的,桌上也布着美酒,座上也皆是一代人杰。 这本是她所向往的武侠世界。 若是早些年,她还未遇见原随云,还是可依仗着自己的武功胡作非为之人,那来到这样的场合,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只是但凡想到自己还需求人庇佑,而且赴的也是场鸿门宴,心里就难免沉重了几分。 慎以澜站在无情身后,暗暗打量众人神态,却忽然走了神。 怎么这几天未看到不阴不阳? 若是不阴不阳出现了,她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或者说,不阴不阳会帮忙掩护她的身份么? 不阴不阳这次出现得蹊跷,一出来就将她的身份透露给了南宫灵,还非要她离开神侯府。他心里在盘算什么?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09 想当年,若不是他,慎以澜也不会闯进原府,也就不会有西域行、胡铁花被冤一案和后来的蝙蝠岛囚禁了。 她怎么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个师叔的所作所为,他…… 丁枫手里是两坛酒,自楼下上来,走到桌边,问:“今日这宴,也是向阿慎姑娘的赔罪宴,姑娘怎么不入座?” 慎以澜闻声看去,见丁枫脸上似笑非笑,也难免心中犯怵,僵在了原地。 不等无情开口解释,原随云也道:“想必姑娘心中仍在怪罪在下今日的冲动之举,原某自罚三杯,还请姑娘宽心。” 他说着,丁枫也配合地倒满了三杯酒,原随云也爽快地喝干净了。 慎以澜少见原随云喝酒,就算是偶尔那么一两次应酬,原随云喝酒时也是极尽文雅的。而现在,虽也文雅,却又有几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泄愤之感。 南宫灵对着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只是冷笑,又转过去向她招手,道:“你的伤势不轻,夜深露重,别干站着,过来坐着休息。” 他周到地照顾着慎以澜入了座,又给她倒了杯热茶,“待你我成婚之后,这样的宴席少不得出来的,不必紧张。” 慎以澜双手捧着茶杯,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敢抬头看众人的神色。 颇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苦逼感。 原随云何尝听不出南宫灵的言外之意,他对着慎以澜,只温声道:“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被点到名的慎以澜只得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她是知道的,原随云虽然是看不见,可却远比看得见的人要敏锐的多。他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听见别人的一举一动,就算她只是轻轻地摇头,原随云也能知晓。 无情却不知这些,他便开口道:“阿慎的身子不好,原少庄主这一招流云飞袖,本免不得她要疗养数日。所幸南宫帮主为我这婢女输送了内力,现在也好多了。” 无情也是不能修炼内外武功之人,没有内力,这为慎以澜疗伤的事,自然也便落在了南宫灵身上。只是又是南宫灵,难免让原随云心生涩意。 当年慎以澜筹划炸蝙蝠岛,南宫灵也有掺和其中,只是南宫灵不知名目,而原随云却调查到了。 原随云露出歉意的笑,“是我疏忽了,本当由我来为姑娘输送内力,也不损南宫帮主的内力,还能将功赎罪。哎,丁枫,稍后送几瓶药到姑娘屋里。” 慎以澜的目光落在她面前的几盘菜,说巧也是巧,这宴席上布了不少菜,当中也有两道慎以澜喜欢的,现在也正正好摆在她面前,像是有人猜到了她会坐在这个位置,特意放的一样。 无情见原随云这般客气,内心的愧疚又多几分,便主动出言欲缓和气氛,“原少庄主也是孝心所致,一时冲动,在所难免,阿慎定是会理解的。至于这伤,养几日便无妨,过些时日,到了岭南,我会请大夫再为阿慎调养身子的。” 慎以澜暗暗扔了个白眼过去,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理解原随云。 “这就好,若是姑娘落了病根,原某于心难安啊。”原随云痛心疾首,又道:“不过,没想到这小小一艘客船上,竟能遇见神侯府无情公子和丐帮帮主,也实在让原某意外,不知二位,此行所为何事,可有原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无情笑笑,轻描淡写道:“原少庄主客气了,我不过是受人之托,来查个小案子。” 南宫灵给慎以澜夹了道菜,眼神极其温柔,道:“我与阿慎即将成婚,在此之前,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大夫治好她的嗓子。” 慎以澜被这目光看的,顿有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觉。 无情和丁枫也是亦然。 这顿饭,原随云是在不停地套话,而南宫灵便是在不停地明送秋波,慎以澜则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不要见人,只有无情被一边肉麻着、一边还怀着一颗愧疚的心与原随云周旋。 原随云并没有将话题一直放在慎以澜身上,也没去追问无情查的是什么案子,倒是与他讨论了几起江湖上发生的怪事。这些时日,江湖上出了几起失踪案,失踪的人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皆是江湖门派的掌门之流,失踪的人不多,却巧合的是,这些人之间也是素有恩怨的。 便又不少人以为是这些人私下约了决斗,定是有了死伤,故而才久不露面。只是这些门派皆疑心是对方挑的事、藏的人,便心生间隙,要上门寻人,免不得又要引起一番火拼。 所幸是失踪的人不多,而这些门派之争也有人周旋,倒也没闹得很大。这并非原随云所为,原随云便对此甚感兴趣,多探听了些消息,而今与无情共享。无情此行也是为了这事来的,不费吹灰之力得了消息,他心里自是对原随云有多了几分好感。 酒酣饭饱,虽慎以澜和南宫灵始终没怎么加入这些话题,可这宴席上的气氛总是好了许多。 无情笑问:“原少庄主此行可有要事?” 原随云摇了摇头,道:“不过是见天气转暖,便生了云游四方的心思,想去岭南逛一逛。” “正巧,我也是要去岭南的。” 原随云喝了口酒,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敢问南宫帮主要找的,是岭南老字号温家的三绝公子,温约红?” 南宫灵疑惑地看他一眼,“怎么,原少庄主,也识得这位?” “原某早就听过这位三绝公子的大名,只是无缘拜见罢了。南宫帮主的意思是,温公子治得好阿慎姑娘的嗓子的么?” 南宫灵又看向慎以澜,神色温柔,“不管治不治得好,为了阿慎,我总得去试试。” “……”原随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强忍不适道:“如是这般,既然我也无事,我也想去拜会这位三绝公子的。” 无情:“嗯?” “若是姑娘的嗓子能治,或许我的眼疾也能治好,不管治不治得好,我总得去试试。” 慎以澜和南宫灵的脸色瞬时变得铁青。 这种鬼话,亏他说得出!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他们一行人到了岭南,不得不再由水路转陆路,分两辆马车同道而行。慎以澜本就体虚,加上被原随云打伤了,更受不起舟马劳顿,故而原随云也很君子地将无争山庄那四平八稳的马车让给慎以澜与无情,自己和南宫灵在另一辆马车里。 慎以澜坐在这辆再熟悉不过的马车里,有些恍惚,也忍不住后背发凉。 她隐约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仿佛是一旦坐上了这无争山庄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0 的马车,又要再与他纠缠不断一般。 无情斜睨她一眼,压低声音问:“说吧,这位原少庄主,怎么回事?” 慎以澜还是蛮感动的。 熊孩子虽然熊,一下子就被怪叔叔骗了,但好歹也没偏听偏信,至少还懂得问她一句,不像那个南宫灵,她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估计连上门道歉时要带的礼品单都在心里列好了。 她正要开口,无情又道:“赃物在哪?” 慎以澜捋了捋袖子,拿起靠枕就要砸他。 白感动了! 无情的左手摸了摸轮椅扶手上的机关。 慎以澜咽了口唾沫,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枕头,坐得端正,她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被另一辆马车上的原随云听到,她以夸张的口型道:“他说的话,一句都别信。” 无情的眼神里浮现出疑惑。 慎以澜却是很坚定地道:“都是假的。” 无情收回了目光,目视前方,又从袖袍里取出了一个用黑色布袋包裹好的筒状物,递给她。 *** 万籁俱静,整个客栈都陷入了沉沉的睡梦,郊外林间却响起了骏马奔腾而发出的脚步声。 丁枫走到客栈旁的一个窄巷,贴着墙面纵跃而上,落在了那扇唯一开着的窗户之内,屋内果真空无一人。借着微弱的月光,丁枫审视着屋内的摆设,最后,在慎以澜床上放了一把匕首。 那匹骏马仍在飞奔,只是马上的人一晃眼的功夫就消失了。慎以澜一动不动地躲在树上,屏息静心,只有那双眼死死地盯住她来时的方向。 自她出了城,她便隐隐觉得有人在跟着她。只是她并无内力,也没有英万里那对顺风耳,并不能很好地判断出来人的方位,甚至连有没有人跟踪,实际上也是并不能确切判断出来的。 大约……只是错觉罢。 慎以澜摇了摇头,暗叹自己现在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她虽失了马,但所幸温约红的住址离此处也不远了,足尖轻点,就在这林间飞奔了起来。 三绝公子有三绝,酒、毒、剑。 他显然是被从窗户溜进来的人给惊醒了好梦,就算那把剑已经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还只是慵懒地半搭着。他的剑,是一把青剑,清如一泓秋水,慎以澜看看他,又看看剑。在她闯荡江湖的这些年,能将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人并不多,可她一旦失了武功,仅是这几日,就有两个人敢这么对她了。 慎以澜毫无惧色,缓缓举起一块木牌,她也不必在温约红面前装哑,只开口道:“阁下可是温约红温公子?”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低低地置于角落,温约红扫了眼木牌,将剑从她肩上移开。慎以澜手腕一麻,那木牌竟也脱手飞了出去,却是正正地落在了木桌上。 温约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神侯府的女捕快,随便坐吧。” 空气里是淡淡的酒香,说温约红是酒鬼,可他仍是神智清晰,这屋内却也整洁得很。桌上虽倾倒了一个酒瓶,却也不显得凌乱,倒是生出一种别致的风流来。 他的那把剑就放在桌上,放在木牌边上。他随意坐在太师椅上,身子向后倾去,下巴微扬,睨她一眼,等着她说话。 却也半分不显得他傲慢。 慎以澜并不说破自己的身份,她坐得端正,双手拢着放在桌上,道:“我想请温先生帮一个忙。” 他避而不答,满脸不以为意,“嗨,叫什么先生,多显老。” 慎以澜也不恼,“闻先生三绝,酒、毒、剑。这剑我已经领略了,而这酒呢,满屋酒香,也可见先生是好酒也识酒之人,至于这毒,不知,老字号温家的毒与蜀中唐门相比,何如?” 温约红眯了眯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道:“蜀中唐门的暗器为武林一绝,而我温家,则是以用毒著称。” 慎以澜轻笑一声,“温先生方才说错了。” “什么意思?” 温约红既然是温家的副首脑,自然听不得别人侮辱温家,听慎以澜似要说几句温家的不是,脸上虽未显怒色,可也无方才那般慵懒了。 “先生说错了,我非神侯府的捕快。” 温约红只看着她,也不说话。 慎以澜拿起那块木牌,道:“我乃神隐山庄弟子,先生可唤我为阿慎。今日前来,实则有要事相商,只是恐先生不欲见我,神侯府的无情公子便将此牌给了我,望先生看在神侯府的面上,听我一言。” 温约红又仔细打量她,“神隐弟子,可有信物?” “这块牌子,不就是最好的信物了么?” 拿着神侯府的信物证明自己是神隐山庄的弟子,温约红觉着好笑,不禁摇了摇头,却也并非是不信她,只问:“你来此,究竟何事?” 慎以澜一捋袖子,露出细长且雪白的手腕来,“请先生先看看我的脉象。” 温约红不疑有他,也便伸手去为她诊脉,道:“不是什么重伤,喝几副药疗养几日便可。” 他说的是慎以澜前些日子被原随云打伤的事。 慎以澜摇了摇头,“请再诊脉。” 温约红扬眉,却也未移开手指,久而蹙眉:“你曾习过武?” 慎以澜只是微笑着看他。 “不仅习过武,还曾走火入魔,若不是你现在内力全废,恐怕活下去的时日也不久了。而你这内力一废,根骨全易,经此重创,便终身不得再习内外武功,而且身子也要比常人还虚弱些。你若是想要调养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费点药材和时间。这些你也当知道的,难道你……你该不会想让我给你调养,还不收钱吧?” 慎以澜没想到他的话这么多,一噎,问:“很贵?” 温约红苦着脸,“当然贵了,那么些个名贵药材,我没有,别找我。” “……” 慎以澜呵呵几声,道:“不知道先生治得好我这哑病和失忆么?” 温约红一顿,神情里颇有几分见了鬼般的诧异。 “我不如实话告诉您,我是神隐山庄的人,也是神侯府的人,此次是要参办一场案子。只是这个案子里需要我做个内鬼,而这个内鬼,就势必要又聋又傻,才能得对方的信任。我这也是没法子,便想请先生帮这个忙,诊出我是又聋又傻,而这病,至少要拖得三个月后才能治好。” 她生恐用时过久,耽误了回去的时间,也懒得再说些客套话,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地将话全说了出来,温约红越听越觉得此事与他无关,神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1 色也平淡许多,复又倚在倚靠上,懒洋洋地发出一声:“哦。” 神侯府如何,神隐山庄又如何,查案子,又与他何干。 慎以澜皱眉,“这个忙,您是不愿帮了?” 温约红摇摇头,道:“我不是大夫,本就不为人诊病。” 慎以澜收回目光,暗想,若是温约红连门都不让他们进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对她而言无妨,对原随云呢? 她坐直了身子,“温先生还记得方才我问的问题么?” 温约红挑眉看她。 “与蜀中唐门相比,温家的毒为一绝,那敢问,与‘怪大夫’相比,三绝公子的用毒又能比得过他么?” 慎以澜此言一出,温约红便嚯地站了起来。 他并非愤怒,相反,他的脸上还有奇异的光彩。 好酒之人嗜酒,更喜欢能有个把酒言欢的知己;剑客醉心剑术,追求剑术更上一层,也望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像温约红这样的施毒高手,若是能遇见可与其一较高下的施毒高手,来一次酣畅淋漓的比毒,岂不痛快! 以他温约红今时的成就,放眼江湖,未必有多少人能与之比肩。而就算能与他比肩者,他也不屑于与那些用毒做卑鄙事的小人为伍。‘怪大夫’却是不同,怪大夫虽怪,却也并未违背江湖道义,也不是卑鄙之人,而其用毒、解毒之技皆是令人惊艳绝伦,若是能有机会与其相识…… 这也便是慎以澜告明自己是神隐门人这层身份的作用了。 慎以澜见温约红上钩了,便趁热打铁:“若是先生愿帮这个忙,事成后,我必请我师叔‘怪大夫’亲自上门道谢。” 温约红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坐了下来,道:“能为神侯府和神隐山庄尽绵薄之力,是好事。” “多谢温先生。” 慎以澜又与温约红再三交代几句,二人寒暄一番,她又出卖了些许怪大夫的事迹,眼见天色不似先前那般暗,慎以澜也便急急告退了。 温约红因听了喜事,虽被扰了清梦,脸上却是要更精神几分。 慎以澜走到门口,像想起什么般停住脚步,“温先生,还有一句话,倒是题外话,只是我忍不住,还想提醒一句。” 温约红好脾气地笑笑,“但说无妨。” “届时与我同来看病的,可能还有一位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我与他不太对付……他素有眼疾,双眼皆不可视物,已有二十多年,这次来,也便是想治好这眼疾。若是可以……” “这位,也不治么?” “哦不是……”慎以澜急忙摆手,道:“他……若是先生能治得好,但凡有一线希望,还请先生多多费心,请务必治好他的眼睛,花费的时间长一些也无所谓,一定要将他留下来,治好了才能走。” 温约红疑惑地偏头看她,许久,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来。 慎以澜颇感无语:“……告辞!” 她才不是为了原随云好,她只是想让他多拖延时间而已。 慎以澜如是想着,打开了竹屋的门。 那匹被她驱赶走的骏马竟就停在了竹屋门口,缰绳也被系在了一根树干上。 她还是被人跟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以为小原出场后我就能不卡文了,结果这章……真的是卡得很迷醉了…… 温约红的人设我没怎么看过原著……这是我根据百科想象的,但是越想,越有点爱上了的感觉?(? ???ω??? ?)?我就喜欢这种又帅又给的剑客骚年!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自那日私下拜访温约红之后,慎以澜反倒陷入了一种别致的平静当中。 无情只说有案子要查,也不急着寻找温约红,带着捕快先行往温家去了;原随云自进了这客栈就少出房门,就算有,多数时间也能与慎以澜错开;南宫灵是唯一一个将此事记挂于心的,不仅是动用了岭南的所有丐帮势力,自己也是早出晚归,少见人影。 慎以澜翘着腿坐在客栈大厅的正中,面前是一盘辣椒炒花生米,边上还有一摞的空碟。她左手倒了杯茶,右手也不闲着,拇指与食指一并捏起一粒花生米,悠悠地往嘴里送去。 辣椒炒花生米似乎更适合做下酒菜,不过她不喜喝酒,就姑且以茶代酒好了。 岭南是荒凉之地,这客栈在此处已算得上是上等,但若与京城比,那也便算不得什么了。她倒不是图京城里那样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只是这客栈不仅是装修一般,而人气更是少得可怜,喝茶的地方没有说书先生也就罢了,往来的人丁稀少,连听闲话的乐趣都没有了。 若是要寻找情报,要么去茶楼,要么去青楼,也就是这两处往往是人多口杂的去处。 既然这客栈茶楼里一点儿乐趣也无,不如去青楼看看? 慎以澜嚯地站了起来,忍不住给自己的念头点个赞,便想着上楼换个男装再去。 只是她又转念一想,要是去了青楼,肯定不能再装哑巴了,不装哑巴,万一说话的时候被丐帮的人撞见怎么办? 慎以澜只得面色哀哀地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无趣,太无趣。无情不在客栈,她便寻不得人来讲话,如今她不在神侯府,那些好不容易和她培养起默契、能不用她开口就领会她意思的朋友也不在身边,她就算逛街也没意思,而这客栈也不同神侯府,就算她想自己给自己寻些乐趣,也寻不出什么特别的来。 她深深觉得,失去武功只是不便行走江湖,但装哑和装傻,却是直接切断了乐趣的来源。 感觉人生晦暗无光。 慎以澜左手拎着茶壶,右手端着茶碗,也挪了个位置,坐在客栈门槛上长吁短叹。 别说客栈里头了,她放眼望去,长街两边也少有摊贩,路上偶有行人,却也皆是穿着朴素、风尘仆仆的赶路人。 她眉头紧锁,脸上皆是愁容,茶水也便一碗一碗地接连着下了肚。 可茶也有喝光的时候,也便是人愁闷时,万物都要和她作对一样。慎以澜懊恼地拍了拍茶壶,便想着起身去取十个八个茶壶拍拍放在门口,保准这一天都不会缺茶喝。她刚起了身,回头便见一壶好酒悬空放在她面前。 原随云抓着那酒坛,笑:“你若是心中不痛苦,喝了酒,睡个好觉,一觉醒来也便什么事都无了。” 慎以澜不接那酒坛,也不接话,她退了一步,背贴着门柱。 正经人都是劝人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2 少喝酒,原随云一来就让她喝酒,肯定是有什么不正经的意图。 原随云将手中的酒坛微微晃了晃,又兀自摘了酒坛口的酒塞,取过慎以澜手中的茶碗,倒了个满当。他将那酒轻轻一扔,慎以澜想也没想就稳稳地接住了酒坛。原随云举着那碗酒,道:“先干为敬。” 他左手拿着碗,右手以袖轻掩,他喝得不徐不疾。无论是什么时刻、什么场合,是在做怎样的事,他总是能将事情做得从容又雅致,这也便是世家子弟的风范了。 “可放心了?” 他将那茶碗对她一示,碗内不过一滴琥珀似的酒水打了个转,滴到了地上。 慎以澜闻到坛中酒的香气,知是好酒,不过她也不是酒鬼,自然谈不上心动,不论这酒有没有毒,她也并不想喝。她将酒递给原随云,对方却一点接过的意思都无,她顿了顿,抢过原随云手上的茶碗,复又坐回了门坎之上。 她抬头偷偷瞧了眼原随云,却见原随云只是站在原地,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她也说不出是哪儿不痛快,只是觉得他站在那儿似乎实在孤单,有几分无人应答的尴尬。 原随云背着手,身子正对着门外,仿佛在看门外风景般,“听闻这位三绝公子是好酒之人,不过,剑客总是好酒的。” 慎以澜似是神游太空,下意识地附和着他点了点头,又忙摇摇头,表示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原随云轻笑一声,“我忘了,从前你习的也是剑术。” 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好酒。 慎以澜铁了心与他作对,听及此言,也就给自己倒上了半碗的酒水。她双手捧着那茶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如小鸡啄米般汲着酒水。 她倒酒时的动静极大,原随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还愿与他作对,也总比将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的好。他觉得这样的时光甚是难得,脸上的微笑也便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尽管无人应答,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江湖曾有‘一剑连千刃、落影寻无踪’的好剑法,威力无穷,只是从云南周家覆灭之后,也便失传了。” 云南周家,便是原随云初次遇见慎以澜的地方。 只是这件事让他牢牢记于心上难以忘怀,对慎以澜来说,却不过是她行走江湖数年所去的一隅罢了。 她脑子里顶多只会记得她在云南摸了个男人的手,全然不会记得有一个瞎子曾被她坑得跌落山崖。 慎以澜只是默默地看着碗里的酒水,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口啜着。 她听着原随云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也渐渐察觉到他其实并无意图,只是想到哪便说到哪,也就是,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就像是位高权重之极致,也便称作孤家寡人了。原随云所谋划掌控武林之事定是不能对他人语的,而如他现在这般,无论权利还是财富都是屈指一数之人,只怕也少有交心好友可对其言语。 毕竟英雄都是团结的,而反派都是孤独的。如果有好几个反派聚在一处,那也不过是有利则聚,无力便散了。 这也便是做恶事、又将恶事做得极致的悲哀了。 慎以澜抬头看他,却见原随云却也转过了身子。 他道:“若我能逆天而为,让你重新习得内力,可让你重回江湖,做你自由自在的侠女,你愿和我走么?” 有了武功,就相当于有了自由的筹码。 这个条件无疑是诱人的。 她穿着胡服窄袖,坐在门槛上,高且瘦的酒坛置于她身边的地上,也便是在二人之间。原随云也就那样站在门的一侧,也是站在她的身边,他脸上含笑,微微低头,似在看她,右手也向她伸去。而她的双手捧着一碗酒,眉头微蹙,目光与他相接。 初夏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和他伸出的手上。 他们像一对恋人。 如若不是知道原随云是个盲人的话。 可只要不是个瞎子,也能看出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来。 从外归来的无情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打断二人并不存在的对视道:“阿慎,休得胡闹,快进屋去。” 慎以澜一惊,手中的酒却洒到了身上,她音调一高,却也没说出只言片语,只是不满地做了个鬼脸,小跑进了客栈。 原随云微微俯身抓起了地上的酒坛,对无情笑,“无情公子,可有兴趣共饮美酒?” 若是楚留香在此处,定会欣然应允。 无情并非楚留香,也不是好酒之人,他摇摇头,“多谢少庄主美意,要案在身,未敢饮酒。” 原随云了然,也不再勉强他,“好吧,那原某也不打扰无情公子休息了。” 他这坛酒,本来也只是想与慎以澜分享而已。 他侧身给无情让出了路,无情也便推着轮椅过了那门槛。无情飞快地打量着他,斟酌片刻,道:“想南宫帮主这几日便会寻到三绝公子的下落,既要看病,还是少饮酒为好。” 不论是慎以澜还是原随云,都不适合在这个时间喝酒。 原随云只是微笑。 都是治不好的病,喝再多的酒,也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追剧一时爽,码字……………………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阿慎姑娘此病,着实不一般。” 温约红睁开眼,收回诊脉的手,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又伸手把弄着桌上的白瓷杯。 还是那间飘着淡淡酒香的屋子,收拾得当,整洁却不呆板,别致的酒杯,墙壁上挂着的名剑,无一不流露出屋主的风流雅致。 南宫灵追问:“如何?医得好么?” 温约红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好奇道:“南宫帮主对此事很在意?” 慎以澜瞪了他一眼,暗示他不要节外生枝,然而温约红却是只做未见。 南宫灵未及回应,而坐在远处的原随云却是轻笑一声,道:“南宫兄与这位姑娘已有婚约。” 他左手端着茶杯,右手缓缓地撇着茶叶,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似乎所有事都与他无关,而他言语轻快,就像是南宫灵真为他的拜把兄弟一样。 温约红便觉得更有趣了,他听着慎以澜前些时日的嘱托,还以为慎以澜心仪原随云,然而今日却一点也未瞧出二人之间的情愫,反倒是得知了慎以澜与南宫灵的婚约。 他道:“吾这小小的一间竹屋,今日却是来了神侯府的名捕、丐帮的帮主、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还有神……” 无情忙出言打断他的话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3 语,问:“温少侠,治不好么?” 温约红这才瞧见慎以澜几乎要杀人的神情。 也对也对,这慎以澜是卧底,身份怎么可以轻易就这么泄露出去了。 温约红懊恼地一拍脑子,“嘿,这茬我给忘了。” 众人皆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只有慎以澜是一脸‘见鬼了我怎么老是所托非人’的痛苦与悲戚。 “阿慎姑娘这病自然是治得好的。” 众人松了口气。 慎以澜叹了口气,深觉温约红说话如挤牙膏一般让人不痛快,她伸手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无情,自己端起了另一杯,等着他的下一句。 南宫灵喜忧参半,喜的是慎以澜的病能好,忧的是原随云也听到了此话,只怕将来还是要生麻烦的。他问:“怎么医?多久能好?” 温约红见吊够了胃口,也便将慎以澜先前教他说的话搬了出来:“我给她开副方子,喝上三个月就能好。” 这是出乎南宫灵意料的答案,却也是令人满意的答案。 他点点头,眼里是收不住的喜意,对温约红抱拳道:“有劳温兄。” 温约红面色平静,只是走进里屋,未多久,拿出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来,交给慎以澜:“每日睡前一副,喝完药,再喝上一碗热酒。”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酒解千愁啊。” “……” 一个酒鬼大夫的安利方式? 慎以澜木着脸,僵硬地点了点头。 一件大事尘埃落定,众人都觉轻松许多,无情的轮椅退了半米,已是近了门,南宫灵也便趁着这少有的机会去扶慎以澜,道:“先回客栈吧,这之后我们再思量下一步去何处,你……阿慎?” 他疑惑地看着坐在原地不动的慎以澜,她脸上皆是挑衅与不解,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便见到含笑的原随云。 是了,原随云还有眼疾要医。 见原随云起身走了过来,慎以澜才站了起来,投了个不屑的眼神给他。 看不见这一切的原随云仍是保持着笑,而目睹了一切的丁枫则是狠狠瞪她一眼。 虽然也没人去看他的眼神。 原随云走了过来,道:“还是要麻烦温兄,在下这眼疾也有二十多年,今日得此机缘,想请温兄帮我看看。” 温约红懒洋洋地窝在太师椅上,下巴一扬,倒也不傲慢,只是语气轻浮:“坐吧。” 原随云也便落了座。 他的身板挺得笔直,又侧身对着温约红,就像真的能看见他一样。温约红心里暗暗赞许他虽是盲人却能与常人一般无异地生活,也打量着他,行着医者的第一步‘望’。 岭南再偏远,但温家也是江湖上的一大门派,自然是知道江湖之事,也听闻过无争山庄这位少公子的事迹。 原东园老年得子,而其子原随云也的确是‘文武双全、才高八斗’,毫不负无争山庄之威名和众人的期许,只可惜的是,他自三岁时的一场大病后,就双目失明,成了个瞎子。 按理说,他既已经盲了二十多年,要不是寻不到治眼睛的方子,也该是已经放弃了治自己的眼盲。他来找他看病,恐怕也并未抱什么期望。 温约红也不是什么医者,只是懂些医术而已,并没有医者的执着。 只是他受了慎以澜的嘱托…… 原随云并不是干坐着,他素有恰到好处的体贴,也是为了使这气氛不至于过于尴尬,便道:“当年的事,某也早已记不住了,只知我是三岁时的一场大病,那时高烧不退,大半月昏迷不醒,差点丢了性命。醒来后,也便双目失明。与性命相比,失去一双眼睛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若是能有一线希望,某也愿一试。” 望闻问切的闻,不仅是闻气味,也有闻五音。 温约红听他声音温润也浑厚,更觉他内力不浅,也是一代高手。 这样文武双全又一表人才的世家少年,有着眼疾的确可惜,可有着眼疾,却也是另一种平衡吧。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原兄可知当时是染了何疾?” 原随云笑着摇了摇头,“这也是家父多年的一大心结了,当年虽访遍名医,却丝毫查不出这是何症,也是药石不灵,后来这病虽好,却也是灌了太多汤药,不知是哪副药起了作用。” 慎以澜站在门口,站在无情的身后,她将二人的对话皆听了进去,眉头紧锁。 这两人,话还挺多。 温约红不知为何坐直了身子,同是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原随云,自己端起另一杯喝了一口。他润了润嗓子,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轻松,“原兄除了不可视物,这些年可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原随云迟疑片刻,道:“未有。” “全身上下都没有?” “全身?”原随云好似想到了什么,露出苦涩的笑,道:“这三年,时有心绞痛,不过最近却是好了。” 又是三年。 无情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眼,回头看了眼慎以澜。却见她神色复杂,似有疑惑,也似有愤怒、不屑。 温约红眉头微皱,“我为原兄诊下脉吧。” 原随云也便伸出了手,置于桌上预备好的那块脉枕上。 “原兄可还记得早些年,也便是三岁之后的那段时间,可有察觉什么异样?” 原随云摇了摇头,道:“不曾有过记忆。” 他答话答得这般流畅,不知是早有预备,亦或是已重复过这样的问答多少次,还是在隐瞒什么? 现在的慎以澜总要将原随云的言行举止解读出数种猜想,最后再以最恶意的想法拍板定案。 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温约红却不似慎以澜,他本就与这位原少庄主少有交集,他先前虽是因受了慎以澜之托才为其看病,可后来也觉原随云是个可交之人,且这病症也着实惹他好奇,他没有先入为主的恶意,只是一心想治好原随云的眼疾。 他起身,对原随云抱拳道:“原兄,多有得罪了。” 原随云笑笑,“无妨。” 温约红点了原随云身上的几处穴位,也一一询问他的感觉,原随云也一一作答。后又伸手去触他眼部四周,看了眼睑,又去取了银针来,在几个穴位扎了针。 他忙活的时间不短,慎以澜自然看得出他的用心。 只是看着温约红的神情丝毫没有放松,还越来越沉重,她也莫名觉得心情沉重许多。 温约红取下了针。 他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4 坐在太师椅上,却也是做得笔直。他脸上没有半似笑意,却是伸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叹了口气,道:“抱歉。” 原随云的脸上没有失落,没有愤怒,仍是保持着笑,就像一切与他无关一样,拱手道:“辛苦温兄了。” 温约红摇了摇头,看他那样无谓的模样,反而笑了一声,“原兄不像是看病的,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他的目光落在慎以澜身上,又很快地移开了。 他今日为两人诊病,一人是无病给他医出病,而另一人是有疾而他无法医。 他却也看出,整间房里,只有慎以澜和无情、丁枫三人是真在关心此事,关心原随云的眼疾是否能医好。 就连原随云也并不在意自己的眼疾。 原随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地敬他,“本就是顽疾,若是时刻牵挂于心,也只是徒增烦恼。治得好是机缘,治不好,也无妨。” 这是温约红少有的,以茶代酒。 “余毒已清,只是清得太晚,毒已伤了血肉经脉,属实非药石针灸可逆转。原兄就算找到怪大夫,亦或是其他名医,只怕也是同样的。” “这双眼睛,是永远都治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电量只有7%了!抢着最后一刻发表!(考验服务器的时候到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竹笕引了泉水来,因清水流淌而左右晃动的竹筒触碰着岩石,潺潺水流声夹杂着木石相触的响声。 慎以澜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无情还要审案,温约红看完原随云的病后,众人就皆离开了竹屋,只留无情与温约红周旋。慎以澜便坐在低矮的岩石上,目光穿过流水,没有归处。 为什么会是中毒? 既然是中毒,又为什么秘而不宣? 是什么人又出于什么理由,要对一个三岁的孩童下毒? 二十年前的无争山庄就已经有不可示人的隐秘,蝙蝠岛又是何时的事,一切恶的根源是什么?原随云是幕后黑手还是棋子? 无争山庄之后,会不会还有更可怕的,而他们却都未发现的势力? 原随云不是傻子,他既然来找温约红看病,既然故意让他们听到温约红的说法,定然是故意要让他们知道当年他的眼睛是被毒瞎的。他或许是想借无情、借神侯府、借朝廷的力量再达到什么目的? 为什么是再? 慎以澜脑中似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而她却抓不住而想不透,她隐隐觉得原随云不是第一次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她却又说不出来是哪一次。 她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快马飞奔而来,一名丐帮弟子对南宫灵耳语几句,便见他已然变了神色。南宫灵环顾四周,原随云坐在院中小桌边喝茶,怡然自得,对其他的事一点儿也不在意;慎以澜坐在石墩边上对他投来疑问的眼神,但他没有回应;竹屋的小门是紧闭着的,却也很快从里打开了。 无情从竹屋里出来了。 温约红并没有出门送他,甚至是关上了门,意为送客。众人未有恼怒,温约红这般地位的人杰,愿意出手诊治已是难得,如若还要求他一点儿怪脾气也无,倒有几分苛求。 南宫灵轻咳一声,问:“无情公子下一步要去哪里?” 慎以澜听及此言,也起身走了过去。 本是说好了回客栈才讨论今后的去处,南宫灵这是在做什么? 无情看他一眼,神情漠然,语气也同是冷淡,“回京复命。” 南宫灵点了点头,他面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恼意,只是隐隐可见一丝迫切,似有什么事郁结于心,他见慎以澜也走了过来,便问:“澜妹呢?” 慎以澜突然被点名,不由茫然了起来。 她看看无情,再看看南宫灵,一时不知做何决策。 平心而论,她自然是想跟着无情走的,只可惜现在她也不是神侯府的婢女了,再回去也没有理由。当时是不阴不阳将她从神侯府带走的,所以,若是不阴不阳在此处,她定是跟着不阴不阳走的。如今不阴不阳不在这里,她似乎该和南宫灵一道,可就算她与南宫灵订了婚约,直接和南宫灵一道走又实在是太奇怪了。 南宫灵也猜到了她的顾虑,急道:“你也是看到的,师叔的打扮实在太显眼,在你我成婚之前,也不便与我们同行,以免暴露了你的身份,惹来仇家。方才丐帮传来消息,我需马上去一趟济南,我也通知了师叔让他先行去济南,你若是愿意和我一道走,在济南便可与他会面。” 看来方才丐帮弟子就是来请他前往济南的。 慎以澜对他的这段话表示很怀疑。 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不阴不阳,她的这位好师叔,一不怕给她惹麻烦,二就怕不给她惹麻烦,哪里会是因为担心为她惹来仇家而先避开的。而不阴不阳真的会在济南与她会面?这种话,估计只有南宫灵才会信。 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理由拒绝。 南宫灵问:“你是要同我去济南么?” 她点了点头。 南宫灵也并没有露出达成目的的轻松来,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澜妹今日就早点休息,我们明早便出发。我会留下一位丐帮弟子,无情公子但凡有需,皆可直言,只要能做到的,我丐帮定然倾力相助,配合无情公子和神侯府。” 无情和慎以澜同时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明早便出发,实在是太着急了。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无情道:“南宫帮主客气了,不过帮主急着赶路,带着阿慎是否不便?我此次回京,定要经过济南的,可以顺道送阿慎过去。” 慎以澜简直想给无情点个大大的赞。 南宫灵尚在犹豫,原随云却在此时走了过来。 从得知原随云的眼疾无法医好之后,众人面对他都难免有几分尴尬。若是表现出同情来,定然是对这位少年英雄的羞辱,可若是表现得热情或不以为意,又难免让人觉得太过冷血,而实际上,也没人舍得表现出愉悦来。 就算是对原随云避之不及的慎以澜,也并不希望他一辈子都陷在黑暗之中。 原随云却是噙着笑,脚步轻快,走到众人面前,拱手道:“既已寻到名医,心结已了,鄙人也自当告辞。” 慎以澜神色略有动容,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不能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宫灵先前还担心如何甩掉原随云的纠缠,如今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5 原随云便自己告退了,深觉意外,便问:“原公子是要回太原?” “是,某离家数月,家父先前来信盼我早归,今也当回去看看。” 无情笑问:“据我所知,无争山庄并未开镖局,原公子离家数月,可是去游山玩水了?” 慎以澜一怔,暗自腹诽,原随云怎么会有闲心云游四方,定然是在蝙蝠岛老窝里筹谋着什么恶事了。 原随云答:“寻人而已。某总想为父亲寻回那把宝刀,不过寻了三年,皆是一无所获,或许是那把刀与我无争山庄无缘吧,也该是放弃的时候了,我自当回山庄复命,为父亲寻别的宝刀来。” 他的话意味深长,话里有话,似是说刀,却又像说人。 南宫灵顿了片刻,追问:“是不再寻刀,还是不再寻人?” 南宫灵或许是这里最有资格问这句话的人了。 慎以澜的目光却停在了院子之外。 原随云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了,他自己的眼睛自然是自己最了解,他的确是早就猜到温约红治不好他的眼睛,也便打算就在这竹林与众人道别。马车也备好了,放在客栈上的行李也早已收拾了出来。丁枫穿着一身白衣,抱着剑,倚着马身,站在院口,面无表情。 原随云笑了笑,避而不答此问,转向无情道:“某曾听闻无情少侠精通机关术,恰好我那辆马车上同布有些小机关,且诸位为朝廷办事,查案奔波,这马车也用得上。若是无情少侠不嫌弃的话,马车我已留在客栈,愿送给少侠,聊表心意。” 他既已将马车留下了,无情若是再推脱就未免太过疏远,且他的话有礼又委婉,表面是送给无情,实质上,在这群里最需要这辆马车的,大概就是慎以澜了。无情不知他的深意,却也是出于同样的想法,欣然应允,谢道:“多谢原兄。不过,原兄如是回太原,不着急赶路,也可与我们一道而行。小弟虽非风趣之人,但路途遥远,做个喝茶解闷的伴儿也还尚可。” 慎以澜不是傻子,南宫灵也不是个呆子,都到了这一步,他们怎么会察觉不出无情对原随云的欣赏。 她强忍着要揍这个小叛徒的冲动,看向原随云。 她还以为原随云是真的在告别,没想到是在以退为进!原随云一定会顺着这个小叛徒给的台阶而下的,这样也就既打消了众人的疑心,又可继续跟着他们,依他的性格,怎么会善罢甘休,定是会…… “贤弟厚爱,只是某打算绕道云南,见一位故人,再由陆路回太原,只怕与贤弟的行程不符。” 慎以澜瞠目结舌,惊得后退一步。 他是真的要走?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原随云的注意,他轻笑,道:“阿慎姑娘很吃惊?” 慎以澜慌乱地摇摇头。 原随云还要说什么,却被无情打断,“阿慎毛手毛脚习惯了,也只有南宫帮主能受得住她。可惜原兄此行匆匆,小弟也来不及为原兄践行,不过,原兄今后若有往京城去,定要告会我,我定会为原兄摆一桌接风宴。” 原随云笑:“一言为定。” 慎以澜见他行礼后转身就走,心里也有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原随云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南宫灵道:“某与南宫兄一见如故,如二位大婚,某定带份大礼以贺二位新婚之喜。” 南宫灵客气地谢过了他,原随云又对慎以澜道:“阿慎姑娘,我先前说过的话,一直都有效。” 他这次离开,便再未回头了。 慎以澜微有失神。 他说过的话很多,她却不知他说的是哪一句,是对慎以澜说的,还是对阿慎说的,是曾经用温柔的糖衣包裹着的威胁,还是揭穿身份后的针锋相对。 是那句让她和他走的么。 所以,他也是真得再也不做纠缠,也再不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想要的安全与自由,这般简单地得到了? 可好像哪里还缺失了一块。 无情轻咳一声,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写论文,只能不定时随榜更了…… 今天会有三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此处没有南宫灵,没有原随云,丐帮弟子也已经被无情打发走,没有一切需要让她继续伪装成哑巴的人。 马车在这路上行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颠簸。 慎以澜取了一瓣金桔放入嘴中,轻轻一咬,鲜甜的汁水四溢,这实在是夏天的气息。 她道:“什么真相,我难道是你的犯人么?” 无情睨她一眼,“盗窃自然是罪。” 慎以澜一噎,“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真没偷无争山庄的宝贝,是原随云污蔑我!” 无情丝毫不动容,淡淡道:“愿闻其详。” 愿闻其详? 她还不愿说呢。 若是真让她说起她和原随云、和无争山庄的那些纠葛来,就难避开蝙蝠岛和道貌岸然的原老庄主了。她虽是恨之入骨,却又不想让朝廷知道此事。 她避重就轻:“既然你也知我是慎以澜,你也该知道,我曾经与镇远将军府的熊小将军有过婚约。” 无情点点头。 “四年前,我出嫁的那天,镇远将军府遭灭门惨案,上下两百号人无一生还,而待嫁新娘呢,也被掳走了。其实那天我早就不在京城了,我逃婚了,那位被掳走的新娘子是我的弟弟,长兴侯府的小侯爷。” 无情略被惊住,“小侯爷?” 慎以澜笑得尴尬,“你就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了,毕竟我这个弟弟,他……他实际上也不是想代我出嫁,只是碰巧在试穿我嫁衣的时候被误认成了我,才被掳走的。” 无情:试穿嫁衣?堂堂男子汉试穿长姐的嫁衣??? “出事那天,我正巧在济南,遇见了原随云。有神秘人,也据说是原老庄主的好友,拜托无争山庄彻查此案。这样,我就认识原随云了。起初吧,我们真的只是一起查案的,最后查出来此事的起因全在西域魔教,是魔教的关外十二毒听闻熊将军手上有罗刹牌,便灭门盗宝,谁知道这不过是谣言而已,可怜熊府上下两百号人就这么白白死了。” 无情似是想起了他身负的灭门之仇,对这件事也难免起了共情,但也不失冷静地分析着,“虽说不过是谣言,但能让他们大胆残杀朝廷官员,还是灭门,只怕放出谣言的人身份也不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6 一般。谣言直指镇远将军府,此人定与镇远将军有过恩怨,可为什么要放过你?或者说,为什么是掳走未过门的新娘,而不是就地杀了,或者置之不理?” 慎以澜一惊,生怕让无情猜到原随云身上,勉强笑道:“拜托,我慎以澜,好歹是神隐夫人的得意弟子好吗!他们若是杀了我,也不怕得罪神隐山庄,得罪武林么。再说了,他们能杀得了我么……” “那为什么要去掳走你?掳走岂不是比就地灭口的风险要大一些?” 慎以澜难得这样费心地寻找理由,她的大脑飞快地运作着,迟疑地问:“大概……觉得我貌美如花?” “……” 无情揉了揉眉头,“你继续说吧。” 慎以澜又不是看不到他脸上的嫌弃,她长长地‘哦’了一声,撇撇嘴,“再后来也没什么了,对了,能查出此案真相,其实还要多谢楚留香,如果不是楚留香出手相助,而那位魔教玉罗刹又很欣赏他,恐怕我们不一定能查出真相,甚至,连离开魔教都难。” 无情未见过楚留香,听慎以澜这样的人都会对楚留香赞赏一番,便更想一见这位盗帅了。 慎以澜毫无察觉她在无情的内心里种下了怎样的种子,她只是在回忆往事时难免有些恍惚,讷讷道:“离开西域时,我同原随云还是有说有笑的,只是后来,嗯……是我言语不当,得罪他了,所以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任谁都听得出她的敷衍,无情气结,“所以你是在说,原少庄主就是因为你的不当言语而耿耿于怀,时隔三年还要再找你的麻烦?” 如此说来,要么就是慎以澜的言语过分出格,要么就是原随云小肚鸡肠。 慎以澜底气不足,讷讷道:“也许不是耿耿于怀啦,可能就是,看到我了,就想杀一杀?” “你倒是将杀人说得和捏死一只蚂蚁般无足轻重。” “哎……”慎以澜硬着头皮道:“你看,这不是没杀么……” 无情是听出来了,慎以澜定是将话藏了一半,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半。她既然不肯说,无情也难再套话,便冷哼一声,“我倒不觉你们像仇人,那日你们在客栈门口,倒也是相处和睦,倒是有几分……” “有几分什么?” “比起仇人,倒有点像……旧情人?” 慎以澜险些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恨不得立马找块板砖将小叛徒拍死在马车里,“你小小年纪,脑子里装些什么啊,再说了,你见谁看见旧情人,不由分说就拔剑相向的?” 无情的眼神意味深长,“比如对负心人的话……” 假设慎以澜曾是负了原随云的人,那么原随云三年耿耿于怀,一见面就倒戈相向,倒也都好解释了起来。 无情深觉如此。 慎以澜内心颇有些幽怨,“随你想吧,反正我都要嫁人了。” 走到这一步,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且也没有必要后悔了。 思及慎以澜很快便要嫁入丐帮,无情犹豫了一会,轻声道:“你要小心南宫灵。” 慎以澜不以为意,“你对他哪来那么多意见。” “我对他没有意见。给你的袖箭你便随时带着,江湖近日必有纷争,丐帮又是天下第一帮,也难抽身而退。你既要成丐帮人了,就自己提防吧。” 慎以澜听他语气严肃,便问:“江湖上,出了何事?” 无情摇头,“此为案情,不可透露,不过,我没骗你就是了。” *** 慎以澜第一次遇见原随云,是她从师门返京的路上。 她被扶月帮追杀,打斗之时惊了原随云的马,那时她还不知他的身份,只觉他好看,也便傻兮兮地将自己的马送给他,还与他一道回了京城。 那时坐的好像便是这辆马车。 慎以澜第二次遇见原随云时,是从茶馆听完说书后出来,在大街上偶遇。她对其很是防备,甚至连话都不欲多说,便巧以借口离开了。 慎以澜第三次遇见原随云时,是在大明湖畔。彼时她逃了婚,在湖边喂鱼,悠闲自在之时,却遇见了原随云。她一时慌张,竟跳水以求生,后又结识了无花、楚留香,再后来,却是被不阴不阳又扔到了原府,从而才开始了她与原随云这段孽缘了。 只是现在终要消停了。 她摇头笑了笑,沿着湖畔散步。 无情已经回京了,他并未留下与南宫灵打个招呼。慎以澜也并不着急见南宫灵,她既已到了济南,便想先去大明湖看一看。 一匹骏马停在树下。 那匹马从头至尾皆是乌黑,没有丝毫杂色,也黑得闪闪发光,如黑色的珍珠般,通体浑黑,却又透着层淡且奇异的光芒。 慎以澜是不会瞧马的,她在现代是连车标都识不全的那种人,她顶多夸一句马俊,却瞧不出这是什么品种,也看不出这是怎样的一匹好马。 只是有这样一匹骏马的人,定然不会是普通人。 这匹马的四周无人,不是无人看到它,而是看到了也不敢靠近。毕竟好马的性子都要烈一些。 慎以澜思及无情提点她的那句‘江湖近日必有纷争’,也便忍不住想侯在原地,等着看一眼马的主人。 丐帮弟子见她停住了脚步许久,便问:“姑娘要是累了,可先回帮内,帮主已让人收拾好了房间。” 慎以澜摇摇头,只得继续向前走。 暮色将近,大明湖畔上也可见淡淡的雾气,在莲叶的深处,总是若隐若现几只小舟。 有一艘船总是要与其他人不一样点。 那船同那匹马一样,四周无人敢靠近。船上只有一个人,对方身形消瘦,带着一个黑斗篷,斗篷里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黑腰带,黑马靴,黑手套,如那匹马一样,浑身都是黑色的。 只这么一眼,慎以澜便觉得此人就是那匹马的主人了。 虽是侠客,看起来确实要孤僻些,像是初闯江湖、不谙世事的少年英雄。 这样的人会引起什么样的江湖纷争么? 会罢,但好像也不会伤及筋骨。 慎以澜内心不由放松了点,也不欲与这位少年英雄多有交集,只是看了一眼便走了。她一直走,便又走到了风云亭。这风云亭是慎以澜从前便见过的,也来过的,只是近日新修了一番,栏杆也全是新换的了。 她倚在栏杆旁,目光不知该落于何处。 丐帮弟子犹豫再三,终究上前一步道:“姑娘,天色已晚,想必帮主已经久等了。姑娘若是喜欢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7 这里的风景,大可今后与帮主一道再来,只是接风宴不宜迟去。” 慎以澜瞧他一眼,最终是深深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已不能反悔了,那便就去吧。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毕竟是丐帮,接风宴也便算不得铺张。 许是考虑到了她还是个哑巴,这场接风宴也少见几个生面孔,有两位丐帮长老和护法坐于席间,客套地问了几句话,南宫灵也便一一作答。谈及至二人的婚事,公孙护法含笑的脸也不由冷肃了几分,道:“这本是大喜之事,只是,任老帮主离世未满半年,再行大婚,只怕不妥。” 南宫灵如何也是任慈的义子,且二人虽非亲生父子,感情却要更甚许多。 思及逝世的任老帮主,席间人的脸色都不由感伤了起来,倒是贺长老叹了一声,道:“帮主的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娶妻生子,怎么能一拖再拖。慎姑娘与帮主既是青梅竹马,喜结良缘,相信老帮主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慎以澜的脸色不由古怪几分。 她现在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任老帮主如果知道南宫灵娶了她这么个怪胎,恐怕得气活过来。 既然任老帮主都不一定会愿意,那她那位深知她脾气,疼南宫灵胜过疼她的好师父,能同意这件事吗? 南宫灵清了清嗓子,拱手道:“贺长老、公孙护法,我与澜妹的婚事并不急于此一时。澜妹的哑病还需两个月方可治好,待她的病好了,再思量此事吧。” 贺长老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摆摆手,“帮主无需在意公孙的话,当成便成。何况,帮主娶妻一事何尝不是丐帮的头等大事,筹备下来,也需几个月方可谋定,要我说,还是早些去长兴侯府提亲吧。” 公孙护法瞪他一眼,转向南宫灵道:“若是要提亲,此事还应再与叶夫人再商讨一番才好。” 叶夫人,便是任慈的夫人叶淑贞,也是曾经的第一美人秋灵素。 慎以澜早就听闻过这位叶夫人风姿绰约,如今难得有机会接近,双眼不由发亮,转头看向南宫灵。 南宫灵的脸色却不是十分轻松。 他道:“义母仍在伤怀,我拿此事与她商量也不妥,再等些时日,等她心情好些,我再去叨扰。” 贺长老与公孙护法见此事终究是要拖了下来,也不再多言,只是说了几句劝慰南宫灵与慎以澜的话,便早早告退了。 慎以澜喝了口酒,目光却忍不住向南宫灵飘去。 南宫灵只以为她是不满婚事拖延,勉强笑笑,“你知道的,我是最不喜欢你我的婚事一拖再拖的。” 慎以澜点点头。 她可能是最喜欢这件婚事再往后一拖再拖的人了。 南宫灵又道:“待此事了了,我定会向义母告知你我的婚事,早日去长兴侯府提亲。那时你的病也好了,也就记得起一切,也能说话,可与你的父亲和弟弟相认了。你失踪的这三年,他们都很想你,以元前些日子还问我是否有你的消息,他若知道你还活着,定是要高兴坏了。” 慎以澜在京多时,如何不知长兴侯府近况,就连慎以元前些时日和哪家的姑娘相亲了都知道,也便对这些不甚在意。 她偏着头,瞎比划了一阵,南宫灵知她有话要说,便命人取来了纸笔。慎以澜便在纸上书:何时去见叶夫人? 她只关心什么时候能看美人的脸。 南宫灵脸色并不好看,却也未对她表现半分不悦,“义母不愿被人打扰,隐居在外,她的住所离这里也十分遥远。你才刚到此处,莫要着急见她,待时机成熟,我就会带你去拜见她。” 慎以澜一脸扫兴。 慎以澜是背对着门而坐,也便未见到门外的动静。南宫灵见一道黑影闪过,知是有人来访,便安慰慎以澜道:“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 众人皆知慎以澜的身份,也知南宫灵要娶她过门,对她便客客气气,皆以帮主夫人之礼待她。伺候她的丫鬟也灵动活泼,见她没什么架子,便亲热地迎了上来,伺候她更衣洗漱后,道:“慎姑娘住的便是先前我们夫人住过的屋子,出了这院门,过一条石径,便可见到帮主了呢。” 慎以澜露出好奇的神色看她。 丫鬟也知失言,担心慎以澜误会,便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婢子说的是叶夫人,任老帮主的那位夫人。我们帮主不近女色,在姑娘之前未曾娶妻,连个红颜知己都未有呢。” 慎以澜深觉装哑巴的弊端太多,她只得指了指书桌,丫鬟才意会地取过纸笔。她问:叶夫人,如何? 好在这个丫鬟并非不通笔墨之人。 她松了口气,笑道:“姑娘可是听说了叶夫人风华绝代,是一代佳人?” 慎以澜点点头。 丫鬟将巾帕浸在水里,又要给慎以澜擦洗一番,嘴上絮絮叨叨地念着:“姑娘问我可就问对了,我先前便是跟在叶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丐帮上上下下无一不知我们夫人的风采,都要找我套近乎,我都是不答的。姑娘问我,我就答了。我们夫人端庄贤淑,待人温和,我伺候了夫人多年,从未见她发过脾气。她待所有人都是温柔、善意的,与任老帮主一样,待人亲厚,这世上再坏的人也恨不起这二人,他们啊,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慎以澜没听到重点,只得指了指自己的脸。 丫鬟掩嘴轻笑,“姑娘想问夫人的长相?” 慎以澜用力地点头。 丫鬟却是环顾了四周,惋惜道:“我未见过夫人的模样,夫人总是蒙着脸的,只是那双眼睛便楚楚动人,她的声音也十分好听,简直像仙乐。” 慎以澜简直想哀叹一声,她听了这么久的废话,全仍没听到一丝有用的消息。 她又执笔写着:你为何不跟着叶夫人? 那丫鬟脸上也难掩失落,“任老帮主重病后,夫人便不要我们伺候了,她亲自照顾老帮主,且丐帮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南宫帮主,也只见他一人。后来,任老帮主离世了,她更是带着老帮主的骨灰,隐居去了。” 她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任老帮主是好人,可好人怎么就不能长命百岁呢,他这一病,病得厉害,卧床不起,寝食难安。可怜夫人就一个人照顾他……哎,夫人也是,为什么不愿我们去帮把手呢。算了,不说了,慎姑娘也早点睡吧。” 她将床帏放下,也便吹灭了灯,关上门。 慎以澜却是再也睡不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8 着了。 她离开师门前,师父再三交代对任老帮主要能帮则帮、绝不吝惜,师父对任老帮主这般照顾,怎么会不知任帮主病重,为何不让师叔怪大夫前来医治?而秋灵素又为什么要执意一人照顾任慈,除了南宫灵之外也不见他人? 就算秋灵素不知任慈与神隐山庄的亲厚关系,未将任慈病重的消息传给神隐山庄,南宫灵为何也秘而不宣,直到任老帮主病逝了才说? 而方才见南宫灵提及秋灵素时的语气神态,又总有些古怪。 这其中,不会又有什么内情吧? 慎以澜不安地坐了起来,又起身换了衣裳。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放在衣柜中的袖箭,却是没佩戴。 南宫灵又不会伤她,她何必带武器去伤了人心。 何况她也不是找他对质的,她只是想去走走。 如此想着,她也便悄悄出了门,循着月光,沿着石径,走到了南宫灵的住所。 只是院内灯火通明。 慎以澜存了几分怀疑,便未从院门入,而是用了轻功潜进院内。院内虽点着灯,却无人看守,或是说,看守的人都离此处较远。慎以澜低着身子,寻了隐蔽处,透着窗户的缝隙向内看去。 她只看得见一个酒瓶,南宫灵侧身对她,而桌边坐着一个黑衣人,穿的是一身黑色斗篷,帽子也未摘下,背对着她,她便无法看到他的脸。 黑衣人道:“他定然是会怀疑的。苏蓉蓉既然到了济南,你便扣下她,有她做人质,楚留香不会轻举妄动的。” 黑衣人显然是压着嗓音说话的,他的身形看着还是青年,可声音听起来却是垂垂老矣。 南宫灵略一沉思,“要是楚留香知道任慈的死因,不会放过我的。” 慎以澜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她从未想过南宫灵真与任慈的死有关,也未想过南宫灵会和楚留香站在对立面。 黑衣人不以为意,“楚留香若是知道父亲的死,又怎么能责怪于你。” 父亲? 他喊得这般亲密,应该是黑衣人的父亲,可若是他的父亲,不是应该称呼为‘家父’么? 难道是黑衣人与南宫灵共同的父亲? 慎以澜更觉迷茫,南宫灵的确是孤儿,若是现在找回了父亲也是合理的。但为什么知道了南宫灵父亲的死因,就可以原谅他参与杀死任慈? 任慈待南宫灵亲如父子,怎么可能是南宫灵的杀父仇人。 南宫灵仰头喝了杯酒,问:“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你有多少把握?” 黑衣人笑了笑,“一计不成,我便还有一计,你只消得将他引到船上,我便会助你。” 南宫灵追问:“你要如何做?” 慎以澜也屏气凝神,紧张到极点。 黑衣人道:“你无需管我,倒是先管好在窗外偷听的这位未来的帮主夫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无更新啦~~~ 第80章 第八十章 就算是已经将慎以澜捆了起来,那黑衣人仍十分谨慎,黑色的斗篷遮得严丝合缝,慎以澜什么也瞧不见。 南宫灵脸色惨白,问:“澜妹,你怎么在这里?” 黑衣人冷笑一声,“怎么,南宫帮主要为你的未婚妻开脱?” “闭嘴!”南宫灵瞪他一眼,走过去,抓着慎以澜的肩膀,强迫她与他对视,问:“方才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慎以澜瞪大了眼睛,慌张地摇着头。 尽管这里是南宫灵的地盘,尽管南宫灵敢对黑衣人高声斥责,但很明显,南宫灵不仅武功低于对方,更是对黑衣人言听计从。 如果黑衣人要她死,她就逃不过这一劫了。 她几乎是用尽了一生的演技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无辜又无知。 可黑衣人是不会买账的。 他道:“她听到多少都不重要,只要她偷听了,就该死。” 南宫灵是想保住慎以澜的,他咬着牙,声音低沉,“她是个哑巴,也失了记忆,身上也没有半分武功,只要将她关起来便可以了,她没办法往外传递消息。” 黑衣人的语气里带着失望与冷肃,“你要知道你的对手究竟是谁,你有多少的把握,才能一错再错!” “哥!” 黑衣人抓起南宫灵的衣领,“若你当初听我的话,杀了秋灵素,今日就不需要与楚留香撕破脸面。到了现在,你还要违抗我?” 南宫灵面露狠色,袖中两把短剑竟使出分水刺的招数,饶是对方武功不低于他,却也被这突然的一击逼得后退一步,南宫灵也便顺势挣脱了他的束缚。那黑衣人后退一步,并没有使出武功,他们兄弟不至于为此便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南宫灵也同是停住了手,挡在慎以澜面前,道:“慎以澜身后有朝廷和神隐山庄的势力,但凡用的好,自然可助兄长与母亲的千秋大业。难道兄长是被楚留香吓破了胆子,为了杀他,竟什么也顾不上了。” 显然对方对‘楚留香’这个名字要比对慎以澜背后的势力在意得多。 黑衣人甩手背过身去,“好好管教你这位未婚妻,你们成婚之前,若是再让我见到她,她就不会再这么幸运了。” 慎以澜总算松了口气。 南宫灵对着黑衣人的背影道:“多谢兄长。” 紧接着,她便被几名丐帮子弟送进了丐帮地牢之中。 慎以澜想过她有可能被无情关在大牢里,被原随云锁在蝙蝠岛里,但从未想过,她会有一天被南宫灵锁着、关在丐帮的地牢里。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 慎以澜双手被镣铐锁在一处,脚腕上分别连着两个沉重的铁球,但凡轻轻一动,那铁链就发出细密又刺耳的响声,在空荡的地牢里不停回响。 她已然武功全失,难以自救,而会救她的人也都不在她身边。 不过,就连南宫灵都会有一日与她反目成仇,她又能相信谁呢? 慎以澜深深地叹了口气,颇有听天由命的想法,她晃着胳膊,地牢里便想起了无尽的铁器相触的声音。 牢房里只有她一人,南宫灵派了三人来看守牢房。一名三袋弟子一脸不耐烦地走过来,踢着她的牢门,斥道:“吵死了,哪来那么多动静,再吵,老子把你手剁了!” 慎以澜当即将手放了下来。 她这动静太大,铁链在牢房里发出刺耳又巨大的声响,在别人听来,倒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那人便是如此觉得,双眼一瞪,就要开锁:“哎我说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19 ,你真……” “别闹了,回去。”另一名资历稍老的四袋弟子走了过来,喝住他的动作,又悄悄对他挤眉弄眼,小声道:“这可是前些日子传的那位帮主夫人,别不识趣。” 三袋弟子的脸色更是轻蔑几分,“呵,什么帮主夫人,现在不也在这牢房里,活得和狗似的。” 旁人似是习惯了他这般轻视,未说什么,摇摇头便走了。三袋弟子还绝不尽兴,嘟囔道:“废了的长老再立回来,立的夫人又打下牢,呵,就他南宫灵厉害……” 那四袋弟子停住脚步,回手便将棍子摔在他身上,怒斥:“谁准你非议帮主,还不住嘴!” 三袋弟子显然是叛逆之人,被这么一摔,火气更甚,高声喊道:“我说错了么,他南宫灵算个什么东西,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那白玉魔丐,那是个什么玩意,□□掳掠无恶不干,任老帮主都下了追杀令了。他南宫灵倒好,刚当上帮主几天,椅子都还未坐热,居然把那畜生迎回丐帮,还让他当长老,我呸!别说楚香帅瞧不起他,我……” 四袋弟子不仅资历长于他,年龄也比他大了二十来岁,教训他还是绰绰有余。他拿着那根打狗棍,狠狠地敲打在对方身上,那人也只是躲而未敢挥手。老弟子痛心疾首道:“我让你继续说,我让你非议帮主,你怎么就不会住口,你……” 慎以澜看得很清楚,四袋弟子是痛心疾首,是怒打对方,可他的愤怒更多是怒其不争,对三袋弟子说的话却还是有认同的。 南宫灵才当上丐帮帮主,丐帮在他的带领下变得日益强大,可他若是不能以德服人,也就难以堵住所有丐帮弟子的嘴。 白玉魔丐其人,慎以澜倒是略有耳闻。白玉魔丐曾是丐帮弟子,其虽是男子,却生得身细皮白肉,又手段狠辣,故江湖称其白玉魔丐,不过他反而嫌那丐字压了几分气势,便只自称白玉魔。白玉魔此人,手段狠辣,□□掳掠无所不为,后被任老帮主逐出丐帮,甚至还下了追杀令。 这样私德有亏的人,南宫灵怎么也让他回了丐帮。 难道,南宫灵真的变了? 依她方才偷听到的对话,那黑衣人是南宫灵的兄长,而任慈是愧对了他们的父亲,南宫灵为了报仇才对任慈下手。直至今时,慎以澜仍觉得南宫灵是心思纯良之人,对任慈下手,是一时被蒙蔽,而就算是被蒙蔽而对任慈心生恨意,也定不可能对这位抚养他长大、视他如亲子的仁厚之人痛下毒手。 他或许是伤了任慈,但不可能直接杀了他。 神隐夫人与任慈私交深厚,慎以澜奉师命助力南宫灵、助丐帮,也全是因任慈。若南宫灵是杀了任慈的真凶,只怕神隐山庄不但不会成为他的助力,甚至还会对他下追杀令。 但慎以澜的青梅竹马是南宫灵,不是任老帮主。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站在南宫灵的对立面上。 虽然现在的她似乎要更落魄一些。 慎以澜的目光落在手上的铁链,自嘲地笑了笑。 牢外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慎以澜抬头,便撞见南宫灵满是担忧的眼神。 他站在牢门之外,而牢外也不再有那三个丐帮弟子,似乎是早就被打发走了。他也是孤身来的,黑衣人并未跟着他。 他道:“澜妹,你可还好……你,你别怪我。” 慎以澜直勾勾地盯着他,站了起来,向他走去。 她步履艰难,每走一步都带着巨大的声响。 南宫灵:“待事成之后,我会放你出来,我与你的婚事不会取消,只要你不把此事说出去。澜妹,你如今也可算是半个丐帮人了,也是我的未婚妻子,只要你愿意,我得到这一切,都是你的,我会保住你的命,保你好好活下去,只要你听话。” 慎以澜离他还有一米远,却是停住脚步,神色复杂地看他。 南宫灵接着道:“这些事背后藏着太多内情,以你现在的想法……你什么都忘了,对江湖也一无所知。你只需知道,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应当死的,我做的事,都于心无愧。你听我的话,安心呆在这里,别闯祸,事成之后,我便接你出来。” 慎以澜只觉喉咙发紧,语带涩意,终是开了口。 “你杀任老帮主,杀楚留香,也是于心无愧?” 南宫灵俊美的面容却如一张正在崩裂的面具般,变得面如死灰。他问:“你没有哑,你之前一直在骗我?” 就像是慎以澜一直相信南宫灵是这世上最不会骗她的人一样,南宫灵也是这样看待慎以澜的。 慎以澜道:“我骗你,可我是有苦衷的,我还没做好准备,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这三年发生了什么。可是你呢,你不单单是在骗我,你是负了多少人对你的期望,任老帮主将你视同己出,如没有他,哪里有你的今天,而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 南宫灵冷笑,“若没有他,我定会过的比今时要好,是他毁了我的家。何况,他除了会虚伪地行善,哪里配做这个丐帮帮主,丐帮在他手上三十多年,在我手上不过半年,而如今的丐帮又岂是昔日可比。我在做什么,我……” “任老帮主是你杀的么?” 南宫灵放在牢柱上的右手攥得关节都白了,他的内心极为煎熬,深吸一口气后,声音也放柔许多,道:“你没有失忆,也好。现在江湖上数个门派已经被我的兄长与母亲控制住了,他们的目的是要称霸武林,是要将这武林掌握在手上。你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要么死,要么就同我绑在一条船上。以澜,你是聪明人,也是最懂得如何保全自己的人,闲话不需要我多说。你自己做决断吧。” 慎以澜半信半疑,“称霸武林,你是在痴心妄想么。” 南宫灵脸上是略显僵硬的微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如今丐帮唯我是瞻,天下第一帮皆在掌控之中,而什么中土刀法第一名家,又或是北至大漠,南至海南的多个门派,现在也都陷入了内乱之中,不日便会又现帮派火拼,而我这天下第一帮不就可坐收渔翁之利?而我兄长与母亲布置多年的势力,自然也会在此时派上用场。” 南宫灵并未全盘托出,他还藏了话,却有可能是他们计划中更重要的部分。 “我曾以为你与我成婚是为了让这把丐帮帮主的交椅更稳一些,现在看,却是不明白了。” 南宫灵叹了口气,“你我二人相识数年,我对你,自然是有情的。” 慎以澜晃了晃手上的铁链。 他笑,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0 又收敛了神色,“五日之后,我再来问你答案。” 慎以澜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喊住他道:“别杀楚留香,别和楚留香作对。” 南宫灵的脚步一顿,却终是没停下来。 事到如今,谁都再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慎以澜脱离了江湖许久,可江湖却从不会因为缺少了某个人,而停止了纷争。 早在慎以澜被囚于蝙蝠岛时,南宫灵与无花这对兄弟业已相认。二人皆是少年有为,一人在天下第一帮丐帮中享有盛誉,而另一人也是少林寺中惊才艳绝之人,只是南宫灵过于年轻,难以使这帮里上上下下皆信服于其,无花也与主持之位擦肩而过,都有那么几分隐隐的怀才不遇、愤慨之意,二人相认后,也便合谋着,将丐帮、少林,乃至整个江湖的权力,都一点点收于囊中。 无花从神水宫骗来天一神水,南宫灵又借着秋灵素昔日的情史、逼着秋灵素将札木合、西门千等人都诱骗了来,二人合谋用天一神水毒害了诸人,再伪造出诸人自相残杀的局面,欲引起几个门派相争,好使江湖上掀起一番血雨腥风,他们二人可借此机会扬名立万。只是刚巧那几具死尸漂到了楚留香的船边,而神水宫的婢女又逼着楚留香寻回天一神水,楚留香卷进了此事中,也便发现了真相。 慎以澜铃铛入狱之时,正是楚留香秘密寻了秋灵素,得知真相之时。 也是楚留香即将要与南宫灵对质,二人正面相遇,要斗个你死我活之时了。 只是如今莫名其妙卷入此事的慎以澜,可以说是对这些事了解最少,却是境况最为倒霉之人了。 慎以澜顺着脚腕上的链条摸到了一个沉重的铁球,她吃力地将铁球托了起来,又向牢门重重一甩。 那铁球还没碰到牢门,却因为链条太短,反而换了个方向向她砸过去。 慎以澜脸都吓白了,连爬带滚地打了几个转,铁球虽不至因她的举动停住,但再砸到她腿上时,也不像先前那般可怕了。 她饱含热泪地摸着自己被撞到的腿。 流年不利! 过了一会,听着牢房外看守她的几名丐帮弟子似乎开始耍起了酒疯,慎以澜咬着下唇,瞪了铁球一眼,又以手撑地,慢慢地蠕动到了牢门边。 她吃力地抱着铁球站了起来,要用铁球去砸门锁时,才凭着牢房外昏暗的灯光看清楚那门锁是安在外边的,她辛苦捧来的铁球,压根就砸不开门锁。 慎以澜也不知该为自己的霉运折服,还是要承认自己的智商越来越不够用了。 当人的注意力被完全转移时,往往可以忘记掉她此刻所承受着的痛苦,不论是腿上的伤,还是手里沉甸甸的铁球。 慎以澜越想越气恼,也便不管不顾地将铁球往牢门上狠狠一砸。 她并未发现的是,那几名看守地牢的丐帮弟子皆昏睡了过去,而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从外闪过。 *** 慎以澜好不容易获了自由,踌躇片刻,又凭着记忆小心地摸回了南宫灵先前给她安排的住所,将袖箭偷了出来。 她配好袖箭,心里的底气也足了许多。她已下定决心成败只在今日,若是劝得了南宫灵,她便劝,劝不了,她便走。既然有人将她从牢里救了出来,自然是不会让她再回牢里去,也不会让她刚出牢就徒劳地死去,她定是要做些什么的。不论是在对方的计划之内,还是只不过是她一人所想,她也该完成。 小院离香堂并不远。 夜色已深,万家灯火俱寂,然丐帮香堂里却是灯火通明。 慎以澜要比先前谨慎了许多,她暗暗用了轻功,却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脚步声更为轻盈,不至于引起他人的注意。她连院墙都未再去翻,只是寻了一处较矮的院墙,踩着石头,透过墙上的镂空处向堂内看去。 暖黄的烛光里透着杀气。 堂内正中间置着一把紫檀木椅,南宫灵坐在椅上,面色沉沉,“白玉魔已来过了,楚留香也快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黑衣人站在角落,也是烛光所照不到的地方,他若是不发出声音,只怕慎以澜一时半会都找不出他的所在,他微笑着道:“你何必这样担心,苏蓉蓉在你手上,楚留香不敢轻举妄动。” “以女人来威胁他,实在卑鄙。”南宫灵揉了揉眉间,又道:“何况,他一向足智多谋,又运气极好,我总觉得……” 黑衣人仍旧保持着轻松的语气,“等到你自己不能解决这件事时,就将他带到那艘船上,我来解决。” 南宫灵并不怀疑黑衣人解决不了此事,只是忍不住问:“我实在是好奇,你要杀楚留香,为何挑选在水上?” 黑衣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是兄弟之间的劝慰,除了劝慰便再无其他的意味,“到了那时,你便会明白了。” 慎以澜看得出南宫灵对黑衣人的信任,信任到几乎要昏了头一样,可她又难免从黑衣人的言行举止里察出几分怪异。 黑衣人的脚步踏过门坎,又轻飘飘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迟点明白。” 他似乎是在鼓励让南宫灵自己解决此事,却又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黑衣人走了几步,便施展身法向外飞掠而去,慎以澜不敢停顿,紧随其后,竟也跟了段不远的距离。 她隐隐觉得,南宫灵与楚留香在香堂内皆不会有事。毕竟楚留香有主角光环,必能平安,楚留香与南宫灵也是多年至交,也该知南宫灵虽作了恶,却也是被人所骗,他是不会杀了南宫灵的。而南宫灵心知有这么条退路,也便不会退让、不会答应楚留香的条件,更可能会想尽办法逃到那艘船上,那艘不知埋下了怎样埋伏的船上。 这埋伏到底是要杀楚留香,还是会反伤到南宫灵身上? 慎以澜离香堂越远,便离未知又恐怖的地方更近,心里的不安就要重一分。她难以想象到黑衣人设下的会是怎样的埋伏,猜不出南宫灵的命数,而更切身的恐惧是来自她本身的安全感缺失。 她除了轻功之外便只有袖箭可防身,黑衣人的武功明显不低,甚至可能可以与楚留香一较高下。她这样孤身跟了出来,难道不是平白送死么? 慎以澜悄悄地停住了脚步。 黑衣人丝毫没发现她跟踪了他,却也在此时停住了脚步,这使得慎以澜就算想临阵脱逃,却也太迟了。她既失去了做逃兵的机会,也就不愿意错过窥探秘密的机会。 他们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1 已到了大明湖畔,不远处便是他准备好的画舫,慎以澜躲在远处的树上,却是能瞧见他的身影的。他好像是为了能多走几步路一般早早停住脚步,慎以澜也便看见他的脚步悠哉且轻快。他踏上了画舫,久久地未再有出来。 这里没有计时的工具,她等了许久,察觉时间一点点流逝,就连夜色似乎都要浅了几分。或许是等待太过煎熬,熬得她耐受能力要强了许多,她也便大着胆子,靠近了那画舫。 离画舫稍近一些,她便闻到了酒菜的香味。 这样的气息对饿了几天的慎以澜无意是致命的,她一闻到那香味,便觉得脑袋肿胀了几分,饿到麻木的胃也开始活泛了起来。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热爱做饭的人,才会在敌军当前之时开始炒菜。 慎以澜悄悄地踏上了画舫。 桌上已摆着了不少菜肴,黑衣人又点起了几根明烛,屋内也便亮如白昼。桌上只有两个酒杯,他将这两个酒杯摆好,倒上了酒,又从怀里取出了支造型独特的瓷瓶来,旋开了瓶塞,将透明的毒/药滴入了酒杯。 他只在一杯酒里倒入了毒/药。 桌上只有两个酒杯、两副碗筷,故而这酒菜也只是为两个人准备的。那么,这是给楚留香和他准备的,还是给楚留香和南宫灵准备的? 他的那让南宫灵深信不疑的解决方法,就是下毒这么简单? 可若是楚留香已不再信任南宫灵的话,楚留香是不可能再喝南宫灵准备的酒的,除非这黑衣人是楚留香最为信任的人,信任到楚留香只要见他一面,就可不疑有他地将酒喝了下去。可不管楚留香多么信任黑衣人,到时候会带楚留香来这画舫上的也只有南宫灵,只要和南宫灵沾了边了,楚留香也便不可能放下戒备。 慎以澜只觉自己的脑子都要想炸了,冷不丁听到黑衣人的声音从屋里飘出,道:“有客来访,何不入座?” 慎以澜一抖,悄悄缩了缩身子。 黑衣人道:“慎姑娘此行,是来救楚兄,还是你的未婚夫呢?” 慎以澜没想到对方是真发现了她的行踪,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对策,她一咬牙,将身子转了过去。 跑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慎以澜已经属于没有内力的弱势群体了,不但没吃饱饭,还被逼着闻了许久的酒菜香气,求生的欲望固然强烈,腿软的现实却从未停止过对她的嘲讽。而黑衣人出招的节奏也很是刻意,他并不打算一击致命,而像是一只在训练自己捕猎的猫一样,对明显无法逃脱的老鼠进行着惨无人道的追杀游戏。 慎以澜满心绝望,她借着淡淡的光亮瞧见了一小片密林,便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她想借树林里密且错综复杂的枝叶为自己一份遮挡,只可惜方进树林,就因腿上的布料被树枝紧紧地缠着而险些绊了一跤。黑衣人显然对她百出的洋相饶有兴趣,也便停住了脚步,任由她吃力地扯开树枝,藏身于树林。 他丝毫不担心慎以澜会逃出去。 他道:“若不是我的傻弟弟认定了你的身份,我倒是难以相信,慎姑娘竟会变成现今这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慎以澜踩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转身欲将袖箭对着他,却不想黑衣人已紧随其后,又踢了树干一脚,也使她不得不连忙又换了个藏身之处。 她未有回话,黑衣人也是一副悠哉的模样站在另一棵树的树枝上,他双手抱臂,倚在树干上,道:“你不必如此提防我。我要是想现在杀你,你必活不到下一次眨眼,可我没有。既然你阻止不了我杀你,何不坦然面对,何况,能和我说说话的机会实在是太过难得,就这样错过了,不觉得可惜么?” 慎以澜冷笑,“说实话,如果能一辈子都没和你说过一句话,我才要高兴死呢。” “人的死法有许多,不过你想高兴死,倒是有点难办了。”黑衣人微笑,“你虽不与我说话,不过我却还是想说话的。毕竟我做的事太多,却总是遇不见可以与之倾诉的人,这倒显得我好像是什么也没做一样了。我要找的这个可以倾诉的人,他要在这江湖上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这也才配得上让我说话,而他又要能死守着秘密,也便是将死之人了。慎姑娘与舍弟有婚约,又是将死之人,倒也勉强能符合我的标准。” 慎以澜眯了眯眼睛,她暗暗地移了移位置,用自己的身体遮住她扶着树干的左手。她的右手背在身后,也便可趁此时,在黑衣人眼皮子底下,却又不会使他发现地调整她手腕上的袖箭。她手上忙乱,嘴上也不愿闲着,“我从前一直疑惑着,为何只有长舌妇,却没有长舌夫,不过方才幸亏有你的解释,我才明白了呢。” 她的话音刚落,黑衣人果真因她的话而生了恼意,隔空便劈开了她先前藏身的那棵树,所幸她早有预料,身形也极快地向她身后的黑暗缩去。在她急速向后退的同时,一道银光也直直向黑衣人袭去,只是还未近了他的身,便折了个方向,钉在了树上。 慎以澜并不因对他发出了暗器而觉得有何不妥,她站稳了身子,又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南宫灵与你是兄弟,可我怎么觉得你并未将他当兄弟看呢?” 黑衣人:“你虽答应了嫁给他,可也不见得你将他当做是你的丈夫看。” 他顿了顿,又笑了一声,补充道:“他还太过年轻,不是么?” 慎以澜何尝听不出黑衣人话外之意,只是她不愿接下话茬,只耸了耸肩,“他的年龄比我还大几岁,不年轻了。” 黑衣人又道:“慎姑娘不是个能偏安一隅的人,有脾气,也有资格有脾气,做个在丐帮里也说不上几句话的丐帮夫人又有什么意思。鄙人听到舍弟与姑娘的婚约时,为舍弟高兴,也难免为姑娘觉得惋惜。既然现在姑娘这个丐帮夫人也做不成,命也不见得会有了,那,和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慎以澜嗤之以鼻,“谁说我做不成丐帮夫人的,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兄台,你可以高估你在南宫灵心里的地位,也不需要低估我和他的关系吧,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愿意,他一定会娶我的。话又说回来了,你若是杀了我,你们俩的兄弟情谊是不一定会破灭,但他会不会继续愿意为你肮脏的计划出力,就不一定了。” “你何必套我的话。你猜的不错,画舫上的毒酒,不是给楚留香准备的。你活不下去,他也是一样的。” 楚留香不可能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能放心喝下敌人准备的酒,也只有对黑衣人无比信任的南宫灵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2 才会认为那些酒菜是安全的,才可能会在谈判时喝下了带着剧毒的毒酒。 慎以澜心中大骇,与此同时,黑衣人的身影也瞬时不见了。她意识到不妙,又听黑衣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既然舍弟对你痴心一片,那我将你也送下地府,与他相聚,想必他也会高兴许多吧。” 她方踩上一根树枝,便觉身后掌风来袭,巧的是那树枝也实在过细,她方踩了上去,又极快地跌了下去,恰好躲开了这一掌。只是她毕竟身无武功,黑衣人武功又高,如仅仅只凭她一人之力,是躲不过这一劫的。 慎以澜抓着树枝反手便胡乱地挥舞,黑衣人却是一脚踢中了她本就受了伤的腿,巨大的冲力使她飞了出去,茂密的枝叶随着她的碰撞发出声响,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也看见紧随其后的黑衣人眼里藏不住的杀意。 她觉得那双眼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是她想不起来了。就算想的起来,也似乎派不上一点用处了。 慎以澜的后背撞到了树干上,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眼见黑衣人的掌离她越来越近,慎以澜心如死灰,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已死过一回了,不知这一回,是否还能捡回条命来。 经了这番折腾,天色又明亮了许多。 来人身穿白衣,像是染着黎明前熹微的光辉,袖袍飞舞,明明使出的是流云飞袖,却有另两支做工精细的银羽向黑衣人发出。他一时还近不得黑衣人的身,也便多使了个花招,来引开黑衣人的注意保住慎以澜,他道:“与其将她杀了,去取悦一个死人,何不如留下她,算是阁下给无争山庄卖的一个面子了。” 紧闭着双眼的慎以澜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不敢置信地将眼睛闭得更用力了。 她仿佛听到了原随云的声音? 人之将死,连幻觉都变得可怖了! 黑衣人闪身错开了他的招式,他对原随云的现身显得十分诧异,心知今日的事极有可能被这么搅和了。他眼角的余光看见还傻坐在原地的慎以澜,面色发狠,右腿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树枝飞在空中,又被他以内力截成了数片利刃,齐齐向慎以澜袭去。 原随云衣袖一挥,隔空扬起了地上一排落叶,落叶在空中打转,如飞速运作的陀螺,却又形成一座临时的屏障,为慎以澜挡住了黑衣人刺去的树枝。他向后一仰,避开黑衣人一招,又借着起身的势,还送黑衣人一掌。 慎以澜悄悄地睁开了眼,又揉了揉眼睛。 的确是原随云。 黑衣人被逼得退了几步,“我竟不知原少庄主也在这里,一心只顾着处理私事,失礼了。” 原随云同退了几步,却是巧妙地挡在黑衣人与慎以澜之间,道:“兄台客气,倒是原某才要赔罪,原某路过此处,无意将方才兄台与这位姑娘的对话尽数听去了,实在是失礼。” “你……”黑衣人一时难辨其话中真假,便道:“既然原少庄主也听去了,自然知道这是我与这位姑娘之间的私事,还是不要参与来得好些。” 他说着,又欲错身到原随云身后,去抓慎以澜。 原随云分毫不让,及时出手将他阻了下来,“不巧,慎姑娘是原某的朋友,原某岂能坐视朋友遇险而不理?倒是兄台,又何必对这么个弱女子不依不饶?” 虽有人出手相助,但来的人是原随云,慎以澜自然是放不下心的。她提心吊胆许久,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二人的动作,更是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她先是被那句‘弱女子’给惊得浑身一麻,嫌弃地移开了眼神,又见夜色越来越浅,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天都快亮了,南宫灵不会已经到了画舫吧? 再不走,只怕没人能救得了南宫灵了! 方才经黑衣人那么一踢,慎以澜受了不轻的伤,勉强站了起来,却每动一下都觉得十分吃力。黑衣人见慎以澜起了身,暗道不好,又分神要去抓她。原随云趁此机会,一掌击中了黑衣人,却也只是逼得他顿了一步,未伤得筋骨。 慎以澜决心赌上一把,她问:“原随云,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原随云语气轻松,“我来救你。” 她点点头,道:“那好,你先拖住他,我去救人,待我救完人,我这条命给你。” 她话音未落,便急着要施展轻功而离开,原随云听了她的话,却是微微侧身,让了黑衣人一招,黑衣人也便顺势打中了慎以澜身旁的树干。 慎以澜惊魂未定地看着二人。 原随云侧着脸,对她微笑道:“你要救他,那我便不救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没办法稳定更新……o(*////▽////*)q因为我要出去毕业旅行啦!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原随云言出必行,也便将双手背在身后,他退了几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十分平静,仿佛刚才与人交手的不是他一般。 慎以澜半天回不过神来,她讷讷道:“还……还能这样?” 她本来就想不通原随云为什么要救她了,而她更想不通‘她救人’和‘原随云救她’这两件事间到底有什么冲突,会让原随云因为‘她救人’而要放弃‘救她’这件事,难道救她一条命并没有弄死南宫灵这件事重要吗? 在原随云的眼里,她慎以澜的命没有南宫灵的命值钱? 慎以澜脸色由迷茫转为愤怒,正要开骂之际,脑中突然突然灵光一闪,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在黑衣人带着杀意的目光转向她之时,她一脸古怪地问:“南宫灵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么? ” 原随云脸上的微笑是挂不住了。 他虽看不到慎以澜的神情,可仍被她情绪饱满的问句惊得身子一晃。 慎以澜摇了摇头,“原随云,我从没想到过原来你对他还存着这样的心思,我拿你做朋友,你却想抢我男朋友,哎。” 黑衣人见慎以澜神色悲痛又自然,也不由多信了她几分。 随着黑衣人出手向原随云攻去,慎以澜语气凄楚地喊道:“原随云,你放弃吧,南宫灵是不可能……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人。”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至少让原随云一时也难以反驳。原随云身体后倾,向后滑了数米方躲过黑衣人的气势汹汹的一掌,他复转身立稳了脚步。然而黑衣人已信了慎以澜的话,误以为原随云是冲着南宫灵而来,此次过招也便再也不遗余力、招招狠辣,卷起了落叶,也使得树林里沙沙作响,扰乱了原随云的听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3 觉。原随云虽对阵无虞,却也因此难分辨出慎以澜所在的方位,更不知她接下来的举动如何。 虽黑衣人对南宫灵能狠下杀手,但也不代表他与南宫灵之间就半分兄弟情谊也无、能够容忍别的男人觊觎他的胞弟,况且,他屡次拉拢原随云,原随云却都执意要与他作对,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了原随云,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黑衣人顺着慎以澜的话道:“不想堂堂无争山庄少庄主,竟有龙阳之好,只可惜你看上了不该看上的人。” 他的语气充满了鄙夷,原随云的脸色也黑了几分。 他堂堂无争山庄少庄主,何时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又何时被人冠上过‘断袖’这样的身份。 原随云接下黑衣人近身一拳,又巧妙地化了他的势,宽大的袖袍一转,又回了一掌与黑衣人,他道:“如此荒谬之言,你也……” “无论我当不当信,阁下今日就别想活着从此处离开了。” 二人过招时的心思与意图,也极容易从二人言语对阵时流露出来。在一开始,二人过招都只是试探对方的武功深浅,故而二人对话时也多有客套。直至慎以澜刻意歪曲了原随云此行来的目的后,黑衣人动了杀意,故语气里也尽是鄙夷与戾气,原随云初始还想解释,到后来也便不再多让。 他脸色平静,淡淡回了一句:“这样简单的小事,还不需我亲自去想。” 无论是黑衣人还是原随云,二者皆是习了多种武功的人,他们不仅是将所习的武艺练得出神入化,也更是早练出了一套自己独有的武功,一招一式皆变化莫测。这样让人大饱眼福的高手过招,却也只有高手才能看得懂了,在此刻头脑简单且一心只想逃出去救人的慎以澜眼里,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慎以澜弓着腰小心走了两步,回头瞥了二人一眼,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的武功看起来都很难缠,应当还要多打一会的。 本觉浑身伤痛的慎以澜,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成功地陷害了一次原随云,只觉心情无比舒爽,好像身上的伤势也好了许多。她绕到一棵树后,仍旧弓着腰小步前驱,步子碎且轻,以防二人注意到她的举动。她每走几步,就要小心地瞥一眼二人的战况。 黑衣人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原随云会不会打不过他? 原随云好歹是个书中有名的反派,要输也只能输给楚留香,怎么可能败于这个鸟不拉屎的僻静处? 书上没写的穿越都让她遇见了,指不定这个世界早就和书上不一样了? 就算不一样,原随云也不会…… 慎以澜正胡思乱想着,也未专心看路,脚尖便狠狠地撞上了一块石头,瞬间传来的疼痛险些使她跪了下来。她看了看正在打斗的二人,才觉自己费了这些时间,却仍旧离二人不远。 只要这两人想,随时都可以把她抓回来。 凭她一己之力,根本逃不出多远。 慎以澜双手覆在树干上,腕间与腿部同时发力,便跃上了树枝,她高声道:“原随云,我看你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么,不如你我合作,我助你一臂之力,你也助我去救下南宫灵,这件事也就了了。至于三年前的事,与此事无关,你要报仇便报仇,我也认了,如何?” 原随云终于听到慎以澜的声音,知她无大碍,便放心许多,他笑着回应:“就凭你现在的武功,你能怎么帮我?” 在打斗中的原随云忽听得她的声音,难免分神,漏了一招,慎以澜更觉得他已处于下风了。见他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还嘴硬,慎以澜的脾气瞬时便上来了。她冷着脸,直起了腰背,左手托着右手手肘,目光顺着袖箭向树林里看去。 不管原随云愿不愿帮她,至少黑衣人是不会帮她的。原随云现在嘴硬,还不皆是记着当年她毁了蝙蝠岛的仇,至少和南宫灵无关,何况,卖丐帮和楚留香一个人情,对原随云百利而无一害,她再劝劝原随云就还是有希望的,倘若是黑衣人输了,她便还有法子让原随云帮她救南宫灵,可倘若是原随云输了,黑衣人定要对她赶尽杀绝的。 原随云与黑衣人皆未用武器,近身格斗,越是打得难分高下之时,也越难分得清二人的身影,所幸原随云穿着的浅色衣衫只需微弱的光线便可分辨得出,倒也使慎以澜不会过于吃力。她的左手食指搭在机关之上,终等到黑衣人背对着她时,她将袖箭发了出去。 无情在制作机关上是一绝,而这袖箭也是无情给慎以澜的保命之物,绝不是一般的箭可比拟的。箭杆以兽骨制成,使箭身不会过轻,却也难被人发现;三棱形的箭头上肉眼可见有八条凹槽,随着箭被射出,八条凹槽当中的八根铁质的弯钩在风中被瞬间打开,如瞄准猎物而出击的利爪;一旦箭射中人,箭头便会深入血肉之中,而这八根弯钩也会在扣住猎物的同时错口闭合,再想扒出箭矢,则势必要连血肉一起剜出。 原随云是未注意到慎以澜还有这一手的,等他听见风中有冷箭穿梭之声时,就已经迟了。 箭矢带着清晨的寒意,‘呲’的一声,扎入了血肉之中。原随云身形一滞,又立刻稳住心神,与黑衣人同时发力,硬碰硬对了一掌。黑衣人被逼退三步才勉强立住脚步,原随云却是立也立不住,半跪在了原地。 慎以澜的那支箭不仅没帮到原随云,反倒是稳稳地刺到了原随云身上,相当于将她和原随云的命拱手送给了黑衣人。 她狼狈地从树上跌了下来,小跑了几步要去扶原随云。只是她刚跑几步,马上意识到黑衣人还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她便立住脚步,以袖箭对着黑衣人道:“你别得意,我这里还有箭!” 慎以澜是看不清黑衣人的神情,只以为他必胜无疑,然而原随云是能猜得到的。尽管原随云中了箭,但他中箭后马上击出的一掌定能使对方受了不轻的内伤,黑衣人如今也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恐怕此刻也只是强撑。 原随云淡淡问:“瞄得准么?” 慎以澜当即皱起了眉头,“要不是你给他挡了这箭,他中了这箭,必死无疑!” 黑衣人中了这箭必死无疑,难道原随云中了这箭,就能没事了? “……”原随云动了动唇,发现这话他怎么也不想接下去了,他长出一口气,就势盘腿坐在了地上。 慎以澜也便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她悄悄挪了两步,晃了晃手臂假意要发动袖箭,她去吓那黑衣人,实际上半点成效也无。 黑衣人轻蔑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天色,他紧锁的眉头又舒展开来,笑道:“慎以澜,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4 你现在想力挽狂澜,会不会太迟了。” 红日已露出了一半,天将大亮,她想救的人恐怕也已经死了。 慎以澜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宛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心情低落。 她微扬下巴,熹微的晨光照在她的脸上,光影错落使她的神色看上去更为严肃,她的目光平静又坚定,沉声道:“是,既然我救不了南宫灵,那不如直接替他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又……断更了……这么久…… (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南宫灵是不知慎以澜已从牢房里逃脱了,更不会知晓此刻的慎以澜正面临怎样的困境。 夜色将被晨光驱散,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自丐帮香堂飞掠了数里,将至大明湖畔。 南宫灵是不欲走到这一步的。 他手里本有两张王牌,一张是楚留香的红颜知己苏蓉蓉,被他抓到了丐帮当做人质,可惜这张王牌方才失效了;另一张便是大明湖畔那个未知的局,尽管他不明白兄长到底在那艘船上准备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次不会再失手了。 若是再输,就真的要全盘皆输了。 南宫灵是想长叹一声的,只是他不可,如今他浑身的肌肉与神经都是紧绷着的,他不能让自己有一丝的波动,以免出了纰漏。比起为敌,他是真心将楚留香当做朋友的,这天下的多数人也都是这样想的。他不希望楚留香死在他的手上,可他也不能让他自己死在楚留香的手上,两相抉择,他自然是选择让楚留香死。可楚留香若是真的死了,死在他的手上,那以后呢? 他能够藏得住么? 偏偏太多人识得楚留香,也太多人信得楚留香的为人。若只是一个普通人,或是一个老去的枭雄,他总是有办法将此事撇清的。可楚留香的朋友太多,楚留香死了,也势必要有太多的人参与进此事。对一个人圆谎不难,对千万个人圆谎就要难多了。而他要将这个谎言说给天下听,又不能保证天下人都能信服他,这边是难处了。 且不说天下,就说是慎以澜。慎以澜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可他却毫无办法封住慎以澜的口,慎以澜并非无欲无求之人,可偏偏她的想法是随时变的,谁要是选择慎以澜来做盟友,就要随时做好她在自己的老本营里放火药的心理准备,别说让慎以澜保住他的秘密,慎以澜连自己的秘密都不一定能守得住。 除非,除非杀了她。 红日已经升起来了,大明湖畔上水雾弥漫,在雾里有一艘画舫,燃了一夜的烛火还未燃尽,将其里照得通明,从开着的窗子向外泻出诡异的气息。船上与船外,像是两个天地。 南宫灵踏上了画舫,楚留香也紧随其后。楚留香刚踏进船舱,南宫灵也便将长篙一点,使画舫荡入了湖心。 画舫上除了他们二人,就再也没有别的活物存在了。 桌上是好酒好菜,可楚留香却一点儿享用的心思也没有。他坐在椅上,看着南宫灵慢慢踱了过来,他道:“你不可能在这里杀了我。” 南宫灵笑了笑,“的确,没有人会想在水里杀了香帅。” 楚留香一怔,“那么,是‘他’让你带我到此处。” 南宫灵点了点头。 楚留香的身子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以图让自己能更舒服一些,他微笑道:“我实在是想不出他到底有何用意,是要在我最不可能输的地方让我输,还是……根本不打算杀我?既然你们不打算杀我,那便是要让我妥协了。只是我实在想不通,你们手上还有什么可以要挟我的东西。不过,就算有,我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南宫灵的脸色沉了沉,“你放心好了。他总能让你痛痛快快地死,或者让你痛快地下了决心,让这件事顺顺利利地完成,终归不会让你痛苦太久的。你与其在这里纠结此事,倒不如放下心,舒舒服服地享用他准备好的这些酒菜。毕竟,他至少不会用下毒这样简单的法子让你死去。” 南宫灵端起了酒壶,碧绿色的酒水装满了半个酒杯,道:“不过要亲眼看着好友死在眼前,实在是件让人难过的事。” “深有同感。”楚留香看着杯中的酒,思绪却一下跳到了别处,又问:“我从丐帮弟子那里听闻你不日将与慎姑娘成婚,且慎姑娘也已到了济南,怎么都没见她?她可还好?” 这是他几日前从丐帮弟子那里听到的消息,只是他一直忙着查找线索,但也没心思去关心此事。如今一切水落石出,得知了南宫灵是幕后真凶之一,他也便不由担心了起来。慎以澜和南宫灵会是一伙的么?如果是,难道神隐山庄也已经卷了进来?而如果不是,那慎以澜……可能就危险了。 南宫灵没料到此刻会突然谈到慎以澜,所幸他也不是心思浮躁之人,愣是没露出半点破绽,将一杯酒推到楚留香面前,神情自然地答道:“既是待嫁的女子,也不便出门抛头露面,居于后堂小院。香帅若是想见她,恐怕……” 楚留香接过酒杯,在眼前晃了晃,试探着问:“想想上次见到慎姑娘,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慎姑娘古灵精怪,在江湖上也是神出鬼没的,其实当初得知你与慎姑娘是多年好友时,我还颇觉意外,怎么你会与神隐山庄的弟子结识?” 南宫灵道:“我与澜妹也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神隐山庄与丐帮素有交情,神隐夫人带着澜妹游走四方时,偶尔也会来拜会,我便如此结识了澜妹。这十多年来,我与她常年通信,虽不能时时见面,却从没断过书信,如今即将结为夫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楚留香见他神色温柔,却并没有对这个话题多加描述的意思,便道:“看来,神隐夫人与任慈老帮主果然如传闻中交情不浅啊。” 他根本就不知神隐夫人与任慈的关系,只是想诈南宫灵而已。 南宫灵也不否认,脸上的笑容却更甚了,“的确。任慈生前对神隐老夫人有恩,如今我娶了澜妹,也是神隐夫人同意了的,这也是神隐山庄与丐帮的亲上加亲。” 楚留香只觉背后发冷,“若是神隐山庄知道了任慈老帮主的死因,断不会让慎姑娘嫁给你的。” “我与澜妹的婚礼,定于三日后。”南宫灵微抬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楚留香喝酒。 楚留香冷笑一声,“恐怕我是喝不上你们的喜酒了。” 他的话意味深远,既拒了面前的酒,又表明了自己对他们二人的婚礼如何不看好。南宫灵也不恼怒,端起酒杯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5 道:“你若是现在愿意,还是有机会可以喝的。而且,我若是你,不仅要喝喜酒,面前这杯酒,也是要喝的。毕竟,喝酒的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 楚留香不置可否,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喝酒。他目光从南宫灵手上的酒杯移开,却听风声忽然变了,有人自远方掠过湖面而来,画舫之外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南宫灵右手一顿,酒杯便直直向来人扔去,又被一粒石子打落在地。 对方似是冲着南宫灵来的。楚留香分不清是敌是友,也毫不慌张,仍旧坐着不动,南宫灵却是一跃而起,袖间判官笔直指对方眉心。 对方却是在他预判的位置之前就停住了,避开南宫灵这一击,又转向要扑到桌上。楚留香见来人不像是冲他而来,也便随意地靠在椅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图。南宫灵看清来人的脸,一怔,却是在对方扑到桌上之际,及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后衣领。 对方被揪住了衣领,手肘便立马向后重重一撞。只是她毕竟没有内力,一招一式也毫无章法,根本就伤不到人,她怒道:“南宫灵你放开我!你个混蛋!” 南宫灵的声音僵硬,“你为什么在这里?” 慎以澜出现在这里,难道说计划出了变数?还是说,慎以澜就是一个棋子? 楚留香听着声音熟悉,便试探地问:“慎姑娘?” 慎以澜瞪他一眼,“你这个疑问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移开了眼神。 他认不出慎以澜,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如今的慎以澜容貌变了,又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狼狈之至,丝毫不见当年的神采飞扬。他能够猜出来,简直不要太厉害了。 慎以澜见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一旁坐着,又怒道:“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们好没良心,我特意来救你们的。南宫灵,你死了吗,我是来救你的。你哥要杀的不是楚留香,是你!” 南宫灵正要质疑,却听船舱外又传来脚步声,却不像是黑衣人的声音。他瞬时松开慎以澜的衣领,却是将她往后一拉,左手扣着她脖上的动脉。与此同时,原随云自船舱之外袭入,楚留香从椅上一跃而起,皆是直直向慎以澜击去。 南宫灵反觉措手不及,不得不松手以挡住二人的攻势,原随云便趁着此时将慎以澜从乱局中拉了出来。她被推到了船舱的另一侧,双手护在脖颈上,忍不住干咳几声。 她虽不意外南宫灵会对她动手,但在真正遭遇到时还是忍不住难过。 原随云也不管她,只是高声提醒二人,“香帅与南宫帮主皆不必等了,你们要等的人,已经走了。” 正在打斗中的南宫灵听了此言不由身形一滞,而确信原随云是友非敌的楚留香便趁胜追击。南宫灵本就不敌于他,经历了一夜的波折,加上心生颓意,更是节节败退。 慎以澜也道:“南宫灵,酒里有毒,我亲眼看着他在酒里下毒了。他的野心太大了,你的死活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南宫灵紧抿着嘴,一点也不肯认输。二人从船舱里斗到了船舱外,慎以澜向外望去时,便又听到了两声落水声。 慎以澜的声音低了许多,她问:“我真的是在救他么?” 原随云却久久没有回应她。 慎以澜低头沉思了一会,又不满地看向原随云。只见原随云右手扶着桌子,身体却不由地晃了晃,接着,直挺挺地向一侧摔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怕,看到评论区好多刀片 我决定开个刀具店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南宫灵还是回到了丐帮香堂。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气定神闲地坐于上座。他手里再也没有底牌,就连丐帮帮主一职,也即将要失去了。 没有人知道南宫灵到底会与楚留香说什么,也没人能断言南宫灵未来会如何。 慎以澜坐在院落的石凳上,她面无表情,放在桌上的左右手却不停地乱动。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着石桌旁的无情。 这桩在江湖上尚未隐秘的案子,却早已进了神侯府的视线,无情先前一直在查的便是此案。慎以澜仍不知这桩案子案情如何,可看众人的架势也猜得出这不是桩简单的案子。 也是在这个时候,慎以澜突然明白了为何不阴不阳要将自己的消息出卖给南宫灵了。 果然不会有好事发生。 慎以澜在心底暗骂了不阴不阳几句,扫了眼四周,又看向无情,宛如在执行秘密任务一样压低声音问:“你会将他缉拿归案吗?” 无情闭着眼,一声也未应她。 慎以澜不肯放弃,又絮絮叨叨地念着:“其实吧,这案子说小不小,但也大不到哪里去嘛。横竖都是江湖的事,朝廷还是不要管比较好,你看江湖,多乱啊。要我说呢,反正楚留香都来了,一般这种主角……哦不对,反正既然楚留香都来了,楚留香一定会解决好的,要是……” 无情不耐烦地扫她一眼,“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再说吧。” 慎以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我又犯什么事了?” 无情嫌弃道:“慎以澜,你能不能先去换件衣服,洗漱一下,再出来见人?” 慎以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是她刚出牢时换的,本来是干净的,可在树林里逃窜时早划了几道口子,还沾上了尘土。 她愤怒地一拍石桌,无情被惊了一惊,身子微微向后,神色防备地看着她。 慎以澜气冲冲道:“你还说,你还说我,我可是死里逃生啊!你知道吗,我刚到济南才多久啊,南宫灵那个臭小子就把我关到牢房里去了。牢房里又湿又臭的,我憋了好几天,出来了,刚换了一身衣裳,结果马上被追杀了。都是你,你教的轻功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分分钟就被人追上了,还有这个袖箭,这个袖箭,你当初说得天花乱坠的,什么一旦中招就任由摆布,结果呢,一点用都没有!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你现在还嫌弃我,你去哭我的坟我还要嫌弃你嘞……” 她一边说着,双手也不甘闲着,似乎要通过这些动作来传达出‘当时真的很危险还好本小姐命大’的信息。无情则是接过了被她一气之下摔在桌上的袖箭,他细细打量了会,见慎以澜似乎也抱怨完了,才问:“这袖箭没用?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大了。”慎以澜一脸认真,“根本射不中!” 无情又数了数盒子里的箭矢数量,“对你来说,只射一支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6 不中是正常的。只是我有告诉过你,这袖箭是可三支连发的,你当时忘了么?” 慎以澜恨铁不成钢,“怎么可以用三支连发,当时有人来救我的,我是有友军的,误伤了友军怎么办?” 无情仍旧不解,“友军?香帅?” 慎以澜不屑,“怎么可能,他当时还在和南宫灵耗着呢。” “那你的救命恩人,去哪里了?” 慎以澜身形一顿。 与此同时,院门外闯进了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影。无情放眼看去,却是一名神侯府的捕快跑了过来,对着慎以澜道:“慎姑娘,方才有个自称无争山庄家仆的人来报,说他们少庄主伤势不妙,要你亲自过去看看,还有……交出箭上毒的解药!” 无情长长地‘哦’了一声。 慎以澜深深地看了及时来拆台的捕快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和他们说,那箭上没毒!我不要去的,他们一定是装的,不就是中了一箭嘛,躺两天就好了,现在找我去,一定是要拿我开刀、用我入药的。我不要,我才不会中了他们的诡计。” 捕快犹豫道:“只是无争山庄的人说,他们……” 门却在此时开了。 推开门的人是楚留香,他面露倦色,缓慢地走了出来,只是身后却不见南宫灵跟着他一同出来。慎以澜只担心南宫灵认罪后自伏,快步上前,问:“南宫灵呢?” “他什么都交代了。”楚留香抿了抿嘴,也明白了慎以澜所担心的事,又道:“他还活着。” 慎以澜仍不放心,问:“那以后呢,他会如何?你要将他如何?” 楚留香望着天色长舒一口气,道:“以后的事,你还是亲自去问他吧。” 他的话音未落,慎以澜却已闯进了正厅。 正厅里一片狼藉,皆是昨夜打斗过的痕迹,四溅的碎瓷器,被震得四分五裂的桌椅,以及墙面、柱面上锐利的剑痕。 南宫灵坐在废墟中难得的一处完好处,他身子前倾,肩背是弯着的,低着头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经历了水下一战,他的衣衫还是湿的,而平时总要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早就散乱了许多。 慎以澜走了两步,试探地问,“南宫灵?” 她不敢走得太近,只怕南宫灵又要将她做人质,那她就又要吃一番苦头了。 南宫灵仍旧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方才,对不起。” 他在为拿她做人质的事而道歉。 她觉得这样的声音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她本以为像南宫灵会一辈子顺利下去的。长相俊美,一表人才,有让众人称赞和艳羡的好身手,少年英雄的美名也早就遍布天下,年纪轻轻当上了丐帮帮主,没有奇怪的要改变世界的中二病,任帮主夫妇不曾灌输给他奇怪的念头,又早就和这个世界的主角结为了好友,一切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样完美的设定,没有理由会到今天这一步的。 他本来什么都有,却什么都失去了。 慎以澜靠在柱上,她本有许多问题要问他,此刻却突然什么问题也想不到了。她低头自嘲地一笑,道:“真不愧是十多年的老友,我们一样了,都变成倒霉鬼了。” 南宫灵闻言,抬头看她。他脸色发青,神态疲惫,像是一夜老了十来岁,“其实也挺好的。我也一直没想好,要是真与你成亲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发出一声轻笑,又低下头道:“你这个人,毛病又多,脾气又怪,也不是十足地喜欢我。要是成亲了,你定要闹得丐帮鸡飞狗跳的。我做这个帮主本就不易,要顾着你在后院放火,还要恐你勘破了我的秘密,卷进了其他是非,实在难过。” 慎以澜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你又想要朝廷和神隐山庄的支持,又不想要沾我带来的麻烦,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南宫灵点点头,“是啊,都不容易。” 慎以澜便沉默了。 过了许久,她语带涩意,低声道:“我本想让你能更容易些的。” 她什么都没有了,才会想让至交好友什么都有。 “我不可能过得容易。换做是你试试呢,换做是你,当了近十年的孤儿,某一天,突然得知在世上还有亲人。而这个亲人,你唯一的嫡兄忽然告诉你,你的养父是杀害你生父的凶手,你在杀父仇人的庇护下长大,你要怎样能过得容易?” 慎以澜这才听闻南宫灵的身世,不由吃了一惊,“你说,任老帮主是你的杀父仇人?任老帮主怎么会杀人?” 任慈一向仁厚,除非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然是万万不可能夺人性命的。 南宫灵停顿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只是方才楚留香告诉我,我父亲当年是一心寻死,死在他手下,也是为了托孤于他。” 他一手扶额,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就算如此,可我父亲终究丧命于他手上,不杀他,我又该如何自处?” 慎以澜终于是明白了。 任慈夫妇是良善之辈,待南宫灵也是视如己出,南宫灵同是仁厚之人,尤其是对血脉亲情上。 他将嫡兄视作世上唯一的亲人,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对他的兄长言听计从。他的兄长说任慈是他的杀父仇人,他便将任慈视为仇人,他的兄长欲掌权势,他便为了揽权不惜违背道义、草菅人命,他就像是他兄长的傀儡,而当他的兄长也要对他狠下杀手时,他也便什么都失去了。 他也并非她所想的那样顺风顺水。他虽拥有许多,可从一开始便错了,也注定要失去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南宫灵一脸错愕地看她,“你不……再问问了?” 慎以澜摇摇头,“有什么好问的,任慈是你杀的,搞不好你就要被神隐山庄追杀了,到那个时候,你所有资料都会被神隐山庄查出来,我想看什么都有,干嘛要听你说。不过,反正我没有武功,你倒不用担心死在我手上。” “……” “神隐山庄要追杀你,你以后就不能跟着我混了。虽然少了一条退路……啊呀,你不会就是想走这条路吧?行不通的,行不通的,之前我看你好歹是丐帮帮主,可以混个帮主夫人的名号出去狐假虎威,现在你肯定不是了,我不会和你成亲的。” “谁瞎了眼要和你成亲!”南宫灵白她一眼,他沉默了一会,心情却也慢慢变得平静许多,道:“我接受了楚留香的条件。放弃我现在的所有,找个地方,要么游荡四方,要么东山再起。以后的日子,再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7 说吧。” 慎以澜见他没有寻死之意,下辈子也不需在牢房度过,不由松了一口气,“挺好的,虽然你不能挂着帮主的名号作威作福,不过也可以轻轻松松地生活了。” 可以远离上一辈人纠葛不清的恩怨情仇,远离让人迷失的权利与金钱,远离先前一切的来自亲信之人的欺骗与利用。 虽然什么都没有,却又胜过什么都有。 南宫灵点点头,他看着慎以澜的眼睛,目光也似要看到她心里所想,他问:“那你呢,你的未来,打算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昨天我没有更新? 因为昨晚上我闹肚子了 为什么今天我更新了? 因为今晚我又闹肚子了 啊~~~~~~~~~~~~~~~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我真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男人这么矫情,女孩子不到场,他就不想脱衣服的?” 慎以澜刻意将音量提得很高,就连在屋外候着的家仆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平时怵于主人的威严,此刻怕是都在偷笑了。站在床边的丁枫狠狠瞪她一眼,道:“慎姑娘是恩将仇报惯了吗?” 慎以澜‘哼’了一声,“我又没求他来。何况,我们之间没有恩,只有谁报仇报得更多一些。” “你……” 丁枫本就看慎以澜不顺眼,如今见原随云因她受了伤,而慎以澜却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便更觉恼怒了。二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多让一步,无情毫不怀疑,若不是慎以澜现在没有武功,以二人的架势,恐怕原府的房子都得毁上几间。 为原随云疗伤的这位大夫却不是普通的民间大夫,早就见惯了暴脾气的江湖人,也不是没在刀光剑影下为人治过病,故始终面不改色,只是捋了捋胡子道:“这位姑娘说错了。原公子的伤拖得有点久,衣物黏在了伤口上,这次就不脱衣服了。” 慎以澜眨眨眼,神色略有失落,长长地‘啊’了一声,“不脱衣服啦?” 大夫拿起剪刀,以伤口所在位置为圆心,将衣物剪出了一个圆形,道:“老夫看此箭不像是普通的箭矢,担心箭头上另有机关,不易拔出,故慎姑娘来之前不敢将箭矢轻易拔出。既然慎姑娘来了,不知是否有带同样的箭矢过来,或者可否详细描述一下此箭的箭头?” 他说着,手上的动作也飞快,取了一坛酒来,洒了少许在原随云的伤口上,才小心地将粘结在伤口上的布料给取了下来。 原随云盘膝坐在床上,他的双眼紧闭,嘴唇也紧紧地抿着,脸色苍白,可神情却又十分平静,就如同是寻常打坐一样。 慎以澜哪里是会去钻研这些东西的人,她自然对那箭矢的模样一无所知。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茫然地看向无情。 无情却是早就将箭矢取了出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递给她,道:“连兵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怪不得射不中。” 慎以澜瞪他一眼,将剑递给了大夫,又一脸不情愿地站回原地。 见大夫拿到了箭矢,无情又开口道:“此箭矢一旦插入血肉,箭头处的八爪铁钩便会错口闭合,如一个密闭铁笼子一样,只用蛮力将此箭取下的话,必要撕皮带肉,异常痛苦。” 这房间里的人,除了无情和原随云外,听了此言,皆是心惊胆战。 丁枫开口问:“若是不用蛮力取呢?” 无情顿了顿,“那就取不下来。” 听到此话的原府上下看向慎以澜的眼神就更恐怖了。 慎以澜是知道这箭矢威力不小的,但头一次知道这箭矢原来如此恐怖,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原随云忽而开口问:“若是以内力由外往内将箭头震碎后再将残片取出,会如何?” 不待无情开口,那大夫便摇头道:“不可不可,若是有残余的碎片未被取出,反而会留在体内,久而久之,后果不堪设想。” 慎以澜本只想乖巧地站在一旁做个隐形人,可她见众人一筹莫展,大夫也犹豫着不敢下手,想到她自己也已经一夜未眠更觉痛苦,便大着胆子道:“其实吧……你们没必要纠结的。” 大夫看向她,一脸喜色:“这位姑娘是有了解决之策?” 丁枫则很明显是那种错过的题就不会再错第二次的学霸,他警惕得多,道:“慎以澜,你又耍什么花招。” 慎以澜瞟了眼面无表情的原随云,她的目光便四处游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道:“其实吧,我看那箭头进得也挺深的,估计那块血肉早就已经……不太妙了,你们倒不如狠心□□,一了了之,还能痛快一些……诶救命……” 无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只见丁枫手上的剑和无情手中的茶杯已齐齐飞到了门口。慎以澜快步走到无情的轮椅身后,也识相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语。 原随云一脸歉意,“抱歉,鄙人管教不严,让丁枫吓着二位了。” 他说完,又斥责了丁枫几句,丁枫心有不甘,却也仍旧走到无情面前,恭恭敬敬地向二人道了歉。 无情道:“此次的事也与我有关,若不是……” 原随云打断他:“无情少侠不必多言,鄙人觉得慎姑娘方才说得十分有理,不如就依慎姑娘的提议做吧。方大夫,有劳了。” 大夫点了点头,惋惜道:“慎姑娘说得有理,只是这样,伤势就好得慢些了。” 慎以澜眨了眨眼,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方才,提议了什么? 大夫说完便起了身,先将一碗放在一旁凉了许久的药递给原随云,待原随云服下之后,又取出药箱当中的针,在原随云的伤口附近扎了几个穴道。接着,他脸色凝重,双手握住了箭身。 慎以澜不自觉地举起了微微握拳的手,食指弯曲,用第二指节抵着嘴唇。她紧张地去看原随云,却又时不时移开视线。 原随云仍旧是方才那副模样,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只是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箭在身上是疼的,拔下来也是疼的,拔箭的前后那一刻最疼,而拔箭的那一刻,也和箭刚扎入身体的那一刻一样,因为动作的过分激烈,而使得大脑在那一刻未必能感受到知觉。 箭矢必须□□,且不能让箭头断在内部,故而大夫不仅需要用力,也需要小心把握力度。众人皆悬着一颗心看他,大夫纹丝不动,脸上却也开始有细微的汗水沁出,他抿了抿嘴,握住箭身的手便握得更紧了,他双手用力,要将箭拔了出来。 “啊——”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8 众人吓了一跳。 大夫松开手,后怕地擦了擦冷汗,看她时却是一脸揶揄,“慎姑娘,我还没拔箭呢,不用紧张。” “谁紧张了!”慎以澜见众人皆看着她,便急忙摆手,扭头恶狠狠对无情道:“小心点,轮子压着我脚了!” 纹饰未动的无情陷入了对人生深深的怀疑中。 原随云反倒笑了,却未再多加评论,只是对大夫道:“方大夫,我准备好了。” 大夫也便不再去调侃慎以澜,转过身来正对着箭矢。经慎以澜这么一吓,似乎众人倒也不再那么紧张了。大夫双手握住那箭。也便一气呵成,那箭矢的箭身、箭头统统拔了出来。箭连血带肉地被取出,放在案板上,鲜红的血在床上留了一条长线,大夫又连忙取了药和布带,不紧不慢地止血包扎。 屋子里的酒香被浓重的血腥气味盖住了。 慎以澜是许久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了。 她在江湖行走多年,打打杀杀也见得不少,但不论是比武还是血拼,从来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进进出出,从没见过还往外带肉的。手起刀落,人死了,这便就是杀人了,可手起刀落以后,还非得揪着伤者身上的某个部件来给让人展示的,这就可以称得上虐杀了。慎以澜只见过正经杀人的,没怎么见过虐杀场面,如今原随云非要让她在这里亲眼见证他身上的箭是被如何取出来的,就逼着她见到了这样血肉模糊的可怖场面。 这就其心可诛了。 慎以澜摇了摇头。 无情是一直注意着慎以澜的表现的,从她进门以来的一系列神态动作都看在眼里,此刻见她摇头,一脸不可置信,“良心发现?” 慎以澜一怔,又看向原随云。 那箭拔下来了,众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而原随云自中箭以来便死撑着的一口气自然也跟着松了。 他明显虚弱许多,腰背也不是方才那样挺拔。脸色仍旧是苍白的,他的神情或许会骗人,可额头上的汗水却是骗不了人的。他受了伤,自然是痛苦的,而且这伤也不算轻,毕竟是少了一块血肉,伤愈要多时,那么伤口的痛也要折磨他多时。 丁枫伸手撑住他的肩膀,他也不避开,却也没任由自己完全放松下来。他强笑着,转身对大夫道谢了几句,又转过来对无情和慎以澜道:“无情少侠,慎姑娘,有劳二位特意将箭矢送了过来,也多谢二位……” 慎以澜并不吃这一套,“我不是特意送过来的,如果不是你逼我的话,我不会来的。” 不待原随云回话,在收拾药物的大夫责备道:“现在的小姑娘啊,一个个都口是心非,方才看你那么担心的模样,现在又……” 慎以澜急忙打断他,“才不是,我是被踩到脚了才叫出声的!” “好好好,好好好,你不担心,你不担心。”大夫一脸受不了的模样,摇摇头,拿起一个装满了药瓶的药匣子道:“小姑娘你记住了,开头这三日千万不要去碰伤口,我已在伤口上敷了一层药,伤口会自行愈合,三日后,每日都要换药。第一次换药,先用药水清洗伤口,再将药粉洒在伤口上,要覆盖住伤口,其后每日换药,只需要撒药粉即可。若是发现伤口流脓,则需除去脓水,再用这瓶药水清洗,再行敷药。药水和药粉我自会配好,定时送来。若是原公子出现了头疼脑热这一类异常的情况,一定要及时通知老夫,老夫会尽快上门诊治的。至于饮食方面,我……” 大夫的语速极快,慎以澜一边听一边理解记忆,倍觉吃力。待她回过神时,大夫也将话说得差不多了,她才一脸惊愕地问:“为什么要对我说?” 大夫不以为意,“不对你说对谁说?” 慎以澜继续惊愕,“对谁说也不能对我说啊!” “反正老夫该说的都说了。”他摆摆手,“既然是姑娘射的箭,又姑娘提的取箭的法子,当然是姑娘来负责照顾原公子的伤咯。老夫还有其他病人,先行告退了,慎姑娘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可派人到医馆去问我。” 慎以澜见大夫说完话就跑,急忙要跟上去理论。只是她这法子才想出未多久,还未出这大门,就夭折了。 丁枫虽不愿意,却还是伸手挡住了慎以澜。 他道:“少庄主伤势未愈之前,还请慎姑娘不要随便离开原府。” 慎以澜一脸恨铁不成钢:“丁枫,你是想害死你们公子吗?!”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大夫走了。 屋内伺候着的下人走了。 就连慎以澜并不坚实的后盾无情神捕也走了。 无情小神捕推着轮椅走之时,还给慎以澜留了一个怜悯的眼神,和一句慎以澜想对原随云说了很久的话。 “该,你就是活该。” 她活该好好的神侯府不待,偏要自己认了身份,跟着南宫灵南下。现在可好,神隐山庄已不管她的死活,神侯府也管不了她的死活,而她差点嫁了的南宫灵,险些决定了她的死活。 既然是原随云将她救了下来,原随云又因她而受的伤,这救命之恩,她如何也是应该报的。 只是要如何报恩,也就取决于原随云的想法了。 慎以澜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便往门外走。 丁枫手中的剑便出鞘了。 慎以澜瞪了眼站在门边的丁枫,“拦什么拦,我不离开原府,难道连这个屋子的门都出不得了?” 丁枫神色未变,“最好不出。” 慎以澜一愣,“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公子的伤一天不好,你们就要把我关在这里一天?” “公子的伤势非同小可,卧床休养之际一刻都离不开人,而且还得时刻小心伤口,防止伤口恶化。保守起见,慎姑娘还是不要随意走动。我会命人加一床被褥,只是要委屈姑娘打地铺了,此后,慎姑娘饮食住行皆可在这里解决。” 慎以澜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天天和原随云待在一处,别说逃跑了,恐怕连保命都不是什么容易事。她退了两步,双手抱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道:“你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传出去了,我难道不要面子的么?你们这是……毁人清誉!” 她回头看了一眼原随云,原随云不知何时就已躺了下去,对这边的动静漠不关心,是默许,甚至也有可能就是他的指示。 对啊,丁枫一向巴不得她离原随云越远越好,如不是原随云指示,怎么会这样锲而不舍地要留下她。 丁枫连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29 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仍旧是一副死人脸,“慎姑娘是在报恩,照顾病人,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况且,只要慎姑娘不逃跑,此事就传不出去。” 他想了想,还是把未说出的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就算传了出去,要担心的只是原随云的名声,反正慎以澜的名声本就已经够差了。 慎以澜对这一点显然没有深刻的认知,她还是一脸‘老娘可是吃了大亏了’的悲痛表情,手指指着丁枫半天,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能让丁枫放行的话来。 “我要上茅房,可以在这里解决吗?” *** 原府的围墙虽不是深宫的高墙,却也矮不到哪里去,且能关住人的绝不是这些死物,而是她看不见却又切实存在着的、无孔不入的暗卫。 慎以澜在院子里转了转,时不时便会遇见忙碌着的原府家丁。毕竟是慎以澜伤了原随云,故而原府上下待慎以澜的态度不如先前那般热情,皆是礼貌地问候几句便急急地走开了。慎以澜活动的范围也不算大,转了几圈,见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也找不到可流连的乐趣,便悻悻地回了屋子。 原随云需要静养,故而屋子里只留了一个侍女站在门边。侍女见了慎以澜,行了个礼,却也毫不做声,使得慎以澜更不敢出声了。她手里拿着枝从原府院子里硬砍下的花枝,那花枝约有半臂长,零星地缀着绿意与杏色。她晃了晃花枝,又走到原随云床边。 因伤着的是后背,故而原随云是面壁侧卧着的,慎以澜便瞧不见他的表情。他睡得靠里,床沿还留了一大块空白,慎以澜倒也不敢坐,只得伸出花枝,戳了戳他的被子,压着声音问:“原随云,你睡了么?” 侍女在门边急得要命,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被子里的人一点儿回应也无。 慎以澜还不死心,手上用的力气又稍重了些,继续戳了戳,问:“睡了吗,好歹回一句呀?” 被子里的人轻轻咳了一声。 慎以澜这才收回手,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睡了,睡了好,睡了就没有坏点子了。” 侍女扶额,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拉走慎以澜时,却见慎以澜自觉地离开了床边,走到了屋子的另一面。 慎以澜绕过屏风,便见到一扇未上锁的门。她走到门前,用花枝戳了戳门,那门也便被她撑开了一条缝。慎以澜从门缝看去,未看见人影,便大摇大摆地推门走了进去。 半壁的书架上放满了各色书籍,书架的两侧空墙上都悬着几幅水墨画,画前的高脚凳上放着样式并不起眼的花瓶。这件书房不大,而除了与原随云卧室相通的门外,便再无其他的出口,可见此处只是一个便于原随云读书的地方,并非是真正的书房。屋子的右侧一边斜放着一张琴桌,桌上置着一把古琴,另一边是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着茶具。 慎以澜对琴棋书画并不感兴趣,她看向左侧,双眼一亮。 屋子的左侧放置了一张软榻,若将榻上的矮桌拿开,这大小不久恰好能容得她一人休息? 慎以澜上前摸了摸软榻,一脸心满意足,“天无绝人之路,我才不打地铺!” 慎以澜朝着原随云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又转过身子,沿着墙而行,边走,边细细打量这件屋子。 书架的两侧各放着一只花瓶,可这花瓶不仅样式不起眼,其内也并未插着花。慎以澜稍加思索,便认定了花瓶有问题。她将手中花枝随意扔进瓶里,双手按住花瓶,气沉丹田,使花瓶沿顺时针方向转了一圈。 风平浪静。 慎以澜并不气馁,又按着花瓶,沿逆时针方向转了两圈。 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慎以澜一脸郁闷地将花瓶拿了起来,只见花瓶底部平平无奇,而高脚凳凳面上也十分光滑。 “切,搞个这么丑的花瓶,也不插花,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慎以澜打算将瓶中花枝取出来时,又收回手,后退两步,打量了插着花枝的花瓶后,赞叹道:“嗯,这样就好看多了,我的眼光真好。” 她自小拜于神隐山庄门下,神隐夫人带着她行走江湖,反倒使她与人交心的机会少了。神隐夫人不能时时看着她,她独处的时间也便长了许多,一人呆着的时候,便会想法子自己与自己玩,使自己不那么无聊些。 这使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在旁人看来,难免就有点喜怒无常、脾气古怪了。 慎以澜手里无了花枝,又想寻些新奇玩意儿来把玩。书架上放置了许多书,却皆是排列有序的,与她视线平行的两层书架,从左至右,由山水传记至乡野轶事的书卷皆有。稍高一层、她接触较为吃力的书架,则放着些一看便是她不会去碰的史书与兵法。 她走到书架的最右侧,毫不客气地挑出几本看着就新奇的话本子,想着靠这些闲书打发日子了。只是她刚一转身,又顿住了。 这是原随云的书屋,怎么书籍的摆放不像是依着主人的习惯,反而更多地像是她的喜好? 慎以澜翻开书页,有几本话本的确是新近添上的,墨迹还未干透。她将话本扔在书桌上,又踮起脚抽出了上层书架上置着的一本史书,这本书的书页上也少有翻过的痕迹,可手指抚上书页,却明显要粗糙的多——原随云是盲人,他所‘看’的书,皆是用特制的笔墨书写而成,一笔一划都要比寻常书卷上的来得用力些,才便于他用手去感知。 她难免有一种被人算计透了的感觉。 这架子上的书,这屋子里的软榻,恐怕都是给她备着的。而备好这些,也不可能只在朝夕之间,只怕原随云也是预备着几日了。他是早就算计好了要让她待在原府,所以,来救她,再被那一箭射中,都是算计好的。 慎以澜想得出神,手里的书卷‘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被这么一惊,打了个激灵,又冷静了下来。是算计也好,是巧合也罢,反正她都站在这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又有何惧? 她如此想着,心里也轻松许多,弯腰要去拾起那本书卷。夕阳的光芒从窗外透了进来,照在书卷右前方不远处。慎以澜顺着那方向看了过去—— 一本《周氏剑法》斜躺在书架的最底层。 一剑连千刃,落影寻无踪。 云南周家一夜覆灭,这本剑法也随之消失无踪。所有人都以为这本剑法已毁了,已失传了,就连周家的人也是这么同她说的。 可却被原府拿来做书架的垫脚物。 所有的记忆如海水般向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0 慎以澜涌来,云南周家的热情好客,周家后院的盲眼少年,放着特殊机关的断崖边,和沐王府放的那把连天不灭的大火。 她身后传来几声轻响。 “慎姑娘,当用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卡文……这篇文卡的不要不要的qaq写得出来我就尽量写了,没想坑…… 重新捋了捋大纲,但是这章没药救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原府里没有客人,而原随云也受了伤,所以晚膳也送到了原随云的屋里。 慎以澜看着坐在床上的原随云,倍觉崩溃:“你们公子只是后背中了一箭,还没有断手吧?” 侍女一边将菜碟放在床上的小桌上,一边解释:“虽然公子的伤不在手上,但大夫说了,右手上动作一大,就极易扯裂伤口。如果因为吃饭这样的小事使得伤口一而再再而三地裂开,迟迟不能痊愈,姑娘回家的时间也要往后延了。姑娘倒不如帮了公子这个忙,况且……” 慎以澜瞪她,“你说的很有道理,你为什么不喂?” 侍女不慌不忙,“喂饭倒不是难事,只是如果大夫说了,要让公子尽可能地放宽心,心情愉悦了伤口才容易好,只要姑娘稍稍地帮了这个忙,给公子喂饭,就能让公子的伤早点痊愈,姑娘也可以早点回……” 慎以澜气结。 她大步走到原随云床边,瞧见原随云的小腿所在便狠狠地坐了下去。原随云面上无半点不悦,他移开了腿,给慎以澜腾出位置来,又微笑颔首:“麻烦慎姑娘了。” 慎以澜端起原随云面前的碗筷,同是回了一笑,“原公子客气,倒也没有那么麻烦。” 她说完,也不瞧旁人的脸色,头也不抬地自顾自吃了起来。 侍女:…… 慎以澜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一句话都未说。然而她什么也不说,吃饭时也没有刻意发出奇怪的声音,仅凭着自己对食物的专注,也能让人觉得她此刻吃得津津有味。 原随云靠在靠枕上,笑着问她:“好吃么?” 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而慎以澜如今心烦意乱,吃着吃着,只要他稍加引导,也就能让她暂时忘记二人之间的那些龃龉。 慎以澜咽下嘴里的饭菜,点点头,“很好吃啊。” “听说府里请的新厨子厨艺高超,没想到第一个品尝到他厨艺的人竟然是你。”原随云面带微笑,语气也十分柔和,像是聊家常一样东拉西扯,他又凑上前,好奇问:“你觉得哪道菜好吃?” 慎以澜本就有心事,又从未见过原随云这幅模样,心里七上八下打起了小鼓,竟也被他牵着鼻子走,指着自己正要夹的一碟菜,邀功般道:“这个,这个好吃。” 原随云惋惜道:“我可看不见啊。” 慎以澜脑子里一片混乱,看着那碟菜,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这是豆腐和鸡丁,豆腐的口感很好,上面还淋了鸡汁,加了很特别的香料,吃起来……有点微麻,应该是放了花椒?哎,我也不会做菜,这个,这个是什么……” 她回头要问侍女,却发现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原随云脸露茫然,“你这样一说,我更觉得饿了,可惜美食当前,我只能听你叙说,却不能吃到一口。” 慎以澜听他语气可怜,又见他脸色苍白,似乎从拔了箭矢后也未再见到他用膳,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忍来。她拿起桌上未用过的小勺,舀了半勺豆腐鸡丁,递到原随云面前。 原随云左手托着她的手,含笑将菜吃了下去。 慎以澜这才如大梦初醒,以小勺指他,愤愤道:“原随云,你诓我!” 原随云仍是微笑,“你既然已经喂了我一次了,看在这箭是拜你所赐的份上。”他耸耸肩,“光吃菜有点咸,我想再吃点稀粥。” *** 侍女果然如丁枫所言,给慎以澜搬来了一套全新的被褥,只是她刚要在地上铺开时,原随云便开口阻拦道:“书屋里有张软榻,让慎姑娘在那里休息吧。” 侍女点头称是,便拿着抱着被褥进了书屋。 慎以澜坐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叶,她挑眉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原随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我也不是一定要强求的。” 慎以澜原是背对着他的,听了此言,立刻转过身来探头看他的神情,试探着问:“那,如果不强求就得不到呢?” “那便不要了。” 慎以澜如遭雷劈,一个箭步冲到原随云床边,不住地观察着他脸上是否贴着□□。这怎么可能是原随云说的话,要么这个原随云是假的,要么他现在说的就是违心话。 她抱臂冷笑,“这是原府,你身边的都是自己人,现在不用装了吧?谦和有礼,那是世人以为的原少庄主,不过蝙蝠公子就从来不是这样的。” 原随云像是被戳到了伤口,轻轻地闷哼一声,“所以,慎姑娘是想说,你很了解在下?” 慎以澜不知话题又是如何被原随云拐到奇怪的方面,她放下手,对着原随云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也不答话,转身就走。 侍女先前在书屋为她铺床许久,此时见她进来,行了礼笑道:“慎姑娘,床已经铺好了,院子里有下人守着,有什么需要的叫人便是。” 她见慎以澜怏怏不乐,就知方才二人又吵嘴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行了礼便告退了。 慎以澜坐在床上,眼睛却忍不住去看下午在书架底下发现的那本周氏剑法,她未注意侍女和原随云似乎也说了些什么,就听侍女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道:“慎姑娘。” 慎以澜被吓了一跳,缩在了床榻的另一边。 侍女道:“公子方才说了,慎姑娘若是晚上睡不着的话,书屋里的书皆可自行翻阅。这间屋子里,没有秘密。” “啊?哦……好的。” 侍女见她神情恍惚,忍不住走近几步,小声道:“慎姑娘,今夜是公子拔箭后的第一夜,大夫说了,这几日都需小心照看着伤口。小人知慎姑娘对我们主人心有不满,可毕竟主人是因你而伤,还希望慎姑娘能多加留意,若是公子今夜的病情有变,还请尽早叫人。” 她说完,不待慎以澜有任何回应,转身便走,还替慎以澜带好了门。 原随云卧房里的灯熄灭了。 慎以澜和衣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复,难以睡着。她起身拿起了那本周氏剑法,将书上的灰拍去,借着烛火的光翻开一页,又急忙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1 合上。 周氏剑法密不外传,她虽然不能修习武功,但也实在不应该去翻看。 可是为什么这本失踪多时的剑法秘笈会落在原随云的手上? 当年神隐夫人算出了云南周家有难,因她与周家素有交情,便带着慎以澜一同前往云南,为的是助周家躲过这一劫。而她们刚到云南,便发现周家的陨落已经是势不可挡了。周家人才凋零,却又仗着百年的威名而风头过盛,引来朝廷的侧目,沐王府也早就安排好了人手要剿灭周家。所以神隐夫人也不再想着保住周家,只令她保住周家人的性命,其余皆可不管。 故而云南一行对她而言还是十分轻松的。 只用保周家人的性命,所以她到了云南,只要知道周家暗道和附近的地方,再在沐王府攻来的那段时间为周家人断后便可。她便将云南一行当做旅游一般看待,看见新奇的事便想掺和,看见新奇的人便想结交。 她那时一直缠着不放的盲眼少年,就是原随云? 周家当年覆灭,不是自己作死,而是被原随云算计了? 堂堂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跑去给一个落魄的家族做家仆?亏他也想得出来? 慎以澜抱头在床上滚了一圈,死活不信。 虽然早就知道原随云的手上已经沾了不少人命,倘若她不认识那些人,也只会觉得像是句别人随口传诵的、轻飘飘的话语,但熊府上下和当年的云南周家,都是实打实与她接触的。她知道这些家族的庞大,如今再知原随云的所为,又觉不能接受。 也许这本剑法只是恰好让周家逃难的人给弄丢了,又几经辗转,到了原随云的手上? 慎以澜不愿再猜,抱着剑谱便冲到了原随云房内,打算亲口问个答案。 她轻轻碰了碰原随云的肩膀,低声叫他,“原随云?” 原随云却似乎还在沉睡当中。 习武之人会这样沉睡,实在少见。 慎以澜想起侍女先前与她说的话,伸手去摸原随云的额头,一惊。原随云不知何时发起了高烧,他背对着她,面色痛苦,脑中昏昏沉沉,对外界一无所知。 慎以澜神色慌张,忙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对外喊道:“来人啊,你们少庄主发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日常的时候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扭啊扭)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三更时分,夜色正浓。从慎以澜那声大喊之后,原府的平静便彻底烟消雾散,丁枫紧急去请了大夫前来,而原府的下人也忙前忙后走了数个来回,只有慎以澜,始终拿着剑谱坐在梁上看热闹。 大夫给原随云扎了针,又喂了药,他拿着药方刚转过身来,从梁上垂下来的一双腿立刻收了上去。 众人齐齐看了一眼躺在梁上装死的慎以澜。 大夫知慎以澜不肯接茬了,叹了口气,转而对丁枫道:“我又新开了方子,换掉原先的旧方子服用,原公子的烧虽然退了,你们还是要时刻注意这点,一旦再发烧,立刻找我。” 丁枫问:“公子为何又发烧了?可是有什么原因?” 大夫摇摇头,“这箭伤本就可大可小,或许是吃了什么,又或许是碰了什么,运气不好的,就是心里多想件事,或者是屋子里过于闷热,都有可能引起伤口恶化。原公子的病也不算厉害,烧退了,就好了,不用过于担心。” 丁枫又问:“那是不是心情不好也容易造成伤口恶化?” 大夫点点头。 丁枫看了眼慎以澜,认为这是除掉慎以澜的好借口,便转过去对原随云劝道:“公子还是先……” “丁枫,先送大夫回去吧。”原随云适时出声打断了丁枫的话,他坚持要起身,对大夫道谢:“深夜劳烦大夫跑这一趟,原某深感惭愧。” 大夫笑着摆摆手,“公子不必多礼。” 他顿了片刻,又道:“只要病人的心情愉悦,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他说完,便跟着丁枫出了屋子。 原随云的高烧已经退了下来,他身上有伤,也不便洗澡,下人们也就打了热水,直接在屋内为他擦洗身子。慎以澜躺在梁上,偷瞄了一眼底下的光景,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下去。 倒是原随云先说话了。 他清了清嗓子,“多谢慎姑娘。” 慎以澜看着屋顶,声音冷硬,“不用谢,我本就没想救你。” 原随云接过下人送来的茶水,他听出了慎以澜所在的方位,便装模作样地问下人:“我多时不在府内,你们将屋内陈设都保持得很好,只是,梁上的灰,有清吗?” 下人们一脸难色。 ‘嘭’的一声,梁上的灰被梁上的人一并带了下来。 慎以澜愤怒地跑到屋外,不停地拍着身上的灰,在外喊道:“原随云,我要杀了你——” 原随云含笑喝茶。 原随云还不能出门,故而下人只用给他换上了新的里衣,又扶着他坐到床上。因屋里需常透风,且经这么一折腾,原随云一时半会也没有睡意,故屋子的门仍是大敞着,屋内只留了两名侍女在门边候着,原随云坐在床上,左手持勺,不紧不慢地喝药。 慎以澜在院子里闹够了,便怒气冲冲地抢了护卫的剑,冲进屋子,架在原随云脖上。 侍女们惊慌失措地就要去拦她,就被原随云轻飘飘的一句‘退下’赶到了门外。 慎以澜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原少庄主、蝙蝠公子就算受了再重的伤,也不可能会怕我一个连武功都没有了的废人。可是你也要想好,我没有武功,不一定没有暗器,无情擅长机关,给我的新奇玩意多着呢,你这么大意,很可能会吃亏的。” 原随云不紧不慢地放下药碗,转向她,道:“你没有。” 慎以澜见他如此笃定,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了,她恨恨地将手上的剑用力一抖,“别管我有没有,反正这把剑已经架在你脖子上了。” “哦?”原随云轻笑,“慎姑娘若是要我死,方才我高烧昏迷时,便可以一刀结果了原某。既然刚才没动手,现在又在这里虚张声势,好吧,慎姑娘,到底要问我什么呢?” 慎以澜皱着眉头纠正他,“刚才我不是不想杀你,是我第一次见有人的脑袋能那么烫,一时惊奇,便忘了下手。” 她说罢,又从怀里掏出剑法秘笈,问:“这本剑法,你到底哪来的?” 原随云无奈地闭上眼摇摇头,“在下也不知该喜还是忧,慎姑娘老是忘记在下是个瞎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2 子。原府的剑法秘笈无数,原某实在猜不到,慎姑娘说的是哪一本。” 慎以澜恼怒地将剑法扔到小桌上,又反应过来就算她把剑法递给原随云了,原随云也是看不见的。她正要去拿起剑法,原随云却先她一步拿起了书卷。 他的手覆在书卷封面上,轻轻地摩挲着封面上所写着的字,不一会,便笑道:“原来是云南周家的那本剑法。” 慎以澜是知道盲人看书皆是用手的,但这倒是第一次见原随云这样看书。她虽然一直都知道原随云是个盲人,却从来不会在意一点,或者说,她懒得在意这一点,毕竟她并没有感同身受过,而原随云也从来没有表现出眼疾对他的困扰,她自然也不会关心这些与她无关的事。可原随云切切实实是双目失明了,他的世界,和她是不一样的。 “是,你是从哪儿弄来这本剑法?” “原某说过了,原府的剑法秘笈无数,若是每一本都要记得住从何而来,那么原某的脑子,也够做一个藏书阁的了。” 慎以澜冷笑一声,“你我都不必兜着圈子说话了,直说吧,这剑谱,是不是你从周家偷来的?” 原随云的眼神平静,“阿慎,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他原随云是什么人,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也是蝙蝠岛的蝙蝠公子,是海上销金窟的主人,也是杀人无数双手鲜血的魔头。 他哪里会去捡别人遗失的、不要的东西。他要的,都是最好的,都是要从别人手上夺来,从别人的血肉里挖出来的。 慎以澜点点头,将剑扔在地上,“你这种人,我不喜欢,我也不想和你呆在一处。死也不想。” 她转身便往屋外走去。 门口的护卫还不明所以,但见原随云做了个手势,忙不迭地就抽刀拦住了慎以澜。 原随云冷声道:“我说过,我可以让你重回江湖。” 慎以澜并不在意:“要我做无争山庄的走狗,这个江湖不回也罢。” “神隐山庄早就将你逐出师门了,神侯府无情是与你有点交情,却也断断不会再收留你。”原随云将剑法随意扔到了地上,自己靠在了床靠上,语气轻松,“你要自由自在地闯荡江湖,就必须要有一门可以自保的武功。别人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 慎以澜是很难不动心的。 自从南宫灵的罪行败露之后,她已经不再有隐世、依靠别人的念头了。她很想出去闯一闯,无论生死都好,既然多活一天,就要多快活、自在一天。然而只要她行走江湖,就必须要有武功,不然恐怕她前脚出门,后脚就会被她往日的仇家追杀。 “我说过,我不会做无争山庄的走狗,谁都走狗我也不做,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不了。” 原随云淡淡道:“这可不一定。” 慎以澜一噎,转过身看他,一脸认真:“你的条件是什么。” 原随云见她已经有服软的趋势,气也消了大半,“我的条件是,在你学成,只能学我交给你的剑法,只能用我给你的兵器,其他什么废铜烂铁,碰都不许碰,包括地上这把剑。” 这并不算是让人为难的条件,慎以澜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原随云面色稍霁,笑了笑,“把地上的剑谱捡起来吧。” 慎以澜微微皱眉,这本剑法既然是原随云从周家抢来的剑法,总归是不义之‘财’,她总是不想碰的。只是为了她能够重回江湖,此时也只能忍了。她捡起剑谱,嫌弃地往桌上一扔,又从桌下搬了张凳子,做下来,粗声声音问:“然后呢,你的条件可以答应,但你也总该先透个底,让我清楚这笔买卖到底能不能做。你知道我不能练内功了,所以,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学武、重回江湖?” 床帐里伸出了一只手。 慎以澜不解其意。 下人们在门外张望许久,见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稍有缓和,便有参透了原随云意思的侍女大着胆子,走进屋内。侍女倒了一杯茶,放在慎以澜手上,又指了指原随云的手,示意慎以澜将茶水端过去。 慎以澜瞪她一眼,怒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还没开始教武功就开始耍威风,要是真学了他的武功,这还得了? 侍女见她如此,不由叹了口气,又倒了杯茶,小心地放到原随云手上。 原随云喝了口茶,“云南周家的剑法,一剑连千刃,落影寻无踪,数百年间,好不威风。” 慎以澜一听那本剑法就觉心里不舒服,冷哼一声,“那可不是,能让原少庄主屈尊纡贵到云南周家做家仆、供人呼来唤去的一本剑法,若是说不威风的话,谁信呢。” 原随云摇了摇头,谦虚道:“只是当年年幼无知,又过于轻狂而已。” 慎以澜见他没完没了,起身就要走。 原随云又接道:“这本剑法很适合你。” 慎以澜内心‘嗑噔’一声。 “你若是想练内功,我不是没有法子,但你要练成,少说也要三五年的功夫,我想你是不愿意在我身边待这么久的。”他话里略有涩意,嘴角的笑却又是另一番意味,“周家的这本剑法,对内力要求极低,求得实际上是个‘手熟’,你先前便有剑术的底子,在神侯府练暗器时也多有练习腕力,只要勤奋一些,这本剑法不消三个月便可学会。一剑连千刃,落影寻无踪,更多的是一种骗术,这本剑法,唬得过多数人,你练好了,不放心的话,我可再教你几招,相信除了内力深厚之人,你都是可以应付的。你要速成,就不可能无敌,如何抉择,全看你自己了。” 慎以澜神色复杂地看着桌上的剑法,半响,她问:“你既然收藏了那么多剑谱,难道不要内力的,就只有这一本么?” “有是有,但是少,也没有这本适合你。何况,不管是哪一本剑谱,得来的手段,都不会是你喜欢的。”原随云将茶杯放在桌上,道:“你要和我学武,就应该想好了,你,和我是一样的。” 我们,本就是一样的人。 第90章 第九十章 原随云既然要求慎以澜不得用其他的兵器,而慎以澜又要练剑,他也便又给慎以澜专门找了把剑来。 是挂在书屋墙上的一把剑。 剑鞘平平无奇,其上没有华美的纹饰和佩剑,反而是镂空的。慎以澜将剑放在日光之下照着,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原随云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看看。” 慎以澜冷哼一声,将剑抽了出来。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3 剑身薄且韧,在出鞘的那一瞬间,便在阳光下不住地发颤。剑身缠得极快,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在空中布了数条银线,慎以澜凝神细听,又似乎听见从远方传来轻灵的流水声。 原随云仍旧坐在床上,他不用看,也知道慎以澜在屋外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慎以澜听见,“这把剑是我偶然得来的,名为饮月剑,和这本剑法配着,很适合。” 慎以澜‘切’了一声,嘟囔着:“什么偶然,肯定又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反正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原随云无奈,“既然是给你随身配着的,怎么可能会用野路子的东西,岂不是要让你平白多些仇家。” 慎以澜听出了别的意思,面上却仍是不信,她将剑鞘一扔,剑反手背于身后,打开了剑谱的扉页。 慎以澜向来是把自学的好手,她入了神隐山庄的门,就没人教她过一招半式,全都是别人扔了本心法秘笈让她自个儿研究。难得让不阴不阳教一次,就教得走火入魔了,此后更是对他人的好意敬谢不敏。原随云虽说教她武功,但他自个儿还要在床上躺个个把月,她也就打算自己照着剑谱练,实在不行了再去找他问几句。 不过听原随云把这剑法贬得一文不值,她也实在怀疑原随云有没有练过这剑法。 慎以澜不再多想,一心一意地,对照着剑谱练剑。 初秋的阳光正好,少女穿着干练的短打,身姿轻灵,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原府的下人是极少看到这样的场面的。虽然原随云习武,丁枫也是习武之人,可他们从不在府内练武,多数是在无争山庄或是郊外密林中。有人在府内练武这是头一次,有姑娘在府内练武更是头一次,慎以澜虽平日总对原随云恶语相向,少有好脸色,可她练剑时却是十分专注。认真做事的人总是好看的,而长得本就好看的少女认真起来,便更加夺目了。 下人们在院子里布了一壶茶,在屋内也换了一壶新茶。 姑娘在院子里练武,而公子……公子在屋内养伤,其实只要宽容点,还是能觉得这对搭配养眼的。 反正除了丁枫以外,原府的下人都看得出原随云强留慎以澜在府内的意图,也都是乐见其成的。 而丁枫……丁枫正不欲见其成地走进了院落。 慎以澜眼角瞥见一道穿着鹅黄长袍的挺拔人影走进了院落,她立马停住了手,将剑背在身后,正面对着丁枫,装作无事一般地看了看远方的天空。 她既没和丁枫打招呼,又没让丁枫看到她在练剑。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丁枫知道她在和原随云学武。 总有那么几分……向恶势力低头了的意味。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丁枫冷哼一声,踏进了屋子。 慎以澜见丁枫‘鬼鬼祟祟’地将门关上,眯了眯眼,忽然生出要为江湖做卧底的豪迈之情来,‘光明正大’地走到了门口,蹲下来偷听。 下人们见了此景,也只能目不斜视地低头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屋内的人皆是内力深厚之人,自然听出了慎以澜的动静。丁枫的眉头跳了跳,弯腰在原随云耳边说了几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慎以澜便什么也听不清。 他絮叨了一会,慎以澜才听到原随云的声音,“由他们去吧。” 丁枫不解,“公子真不担心?” 原随云的语调平稳,听不出一点感情,“意料之中。” 慎以澜听得云里雾里,又听见丁枫的脚步声,急忙跑到院子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待丁枫开了门后,她又想起不能让丁枫看见她手里的剑,忙转过身,正面对着丁枫,却不再装作看风景。 她狠狠白了丁枫一眼,‘哼’了一声。 丁枫一脸莫名,甩了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慎以澜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一蹦一跳地进了原随云的房间。 她将剑放在桌上,一副渴坏了的模样,急忙取了个杯子,倒上满满的茶水一饮而尽。 原随云仍是坐在床上,挑眉:“院子里也有茶水。” 慎以澜一拍桌子,“怎么了,喝你点水都不行了?” 原随云耸肩,“喝水可以,问问题不行。” 慎以澜气结。 过了一会,慎以澜旁敲侧击道:“刚才丁少侠很生气啊。” 原随云微笑,“他看见你总是会生气的。” “哦,那你还要留我在原府里。” “他生不生气与我何干?” 慎以澜皱了皱眉,又倒了杯茶水。这回便不是一饮而尽了,她轻轻转着茶杯,杯口在唇边慢慢摩挲,又道:“虽然我和你没有关系,不过好歹我在你的府上练武,我希望你们的脾气都能好一些,不要随便生气。火气太大,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原随云见慎以澜绞尽脑汁就想问出他们二人的谈话,也不由笑了,他不欲回答,只道:“我没有生气。” 慎以澜见他死活不接茬,一不耐烦便脱口而出:“我要生气了。” 原随云‘哦?’了一声,探出头去,“慎姑娘为什么要生气?” 慎以澜咬牙切齿,“有人在我面前装傻,故意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还不让我问,我当然要生气了。” “方才你的剑掉了五次,再去练一会吧。”原随云将床帐放了下来,又慢慢躺了下去,侧着身子,背向着外,道:“无争山庄的事而已,和你无关,和你认识的人无关,也不会牵连到这里,安心吧。” 他突然松口,慎以澜始料未及。 她沉默片刻,抿了抿嘴,低声道:“原公子这么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到底认不认识你了。” 从她三年后再次见到原随云那刻起,她就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了。 她从来就不是讲道义之人,当初不知原随云手段可怕之时,明知原随云作恶多端,也还是生了要将原随云藏起来的心思。只不过她的道行不如人家,不仅下手迟了一步,还被虐得险些缝了眼睛、死在岛上。再后来,为了自保,也为了复师门之命,设计炸了蝙蝠岛,可她的心里,却又实在不想害死他。 她喜欢他时,她就想把他身边的一切都夺走、都摧毁,再将他留在身边。后来断绝了这个心思,也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技不如人。 她本来就不是好人,她并不反感原随云也不是好人,她反感的是原随云将她囚禁、断绝她自由之举,但这也同样是她原本打算对原随云做的。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4 既然原随云都肯对她出手相助、又传授剑法,他既然愿意了结二人之间的事,她又何必揪着蝙蝠公子那些事不放? 这样想来,她似乎也没必要恨他什么了。 天色渐暗,下人们在院子里点了灯。慎以澜坐在院子的一角,茫然地看了看烛火,又低头,用剑鞘在剑谱上重重一点,低声道:“两清了。” 他夺她自由,她便炸了他的岛,他害她武功全失,但她也让他中了一箭、并从他这里习了可自保的剑法。至于蝙蝠公子从前所为,与她无关,此后所为,她也不必去管。她只消仗剑走天涯,和从前一样,的确是两清了。 她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 却忽然见到原随云倚在门边。 慎以澜被吓得站起了身,见下人们似乎神色无异,估计原随云在门口也站了许久。她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蹲下身子要拿剑,又不小心拿错了剑鞘,连忙又蹲下去换成了剑。她那着剑,干笑着:“你起来做什么,我只是练累了,我休息一会,现在就练。” 她很快就会练好的,练好了就能两清。 月光之下,原随云苍白的脸色之外,却还有些让人看不明白的意思。 他对她招了招手,“过来,换个地方练。” 慎以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治疗卡文的方法,就是再开一篇文,那篇文卡住了,这篇贼顺溜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马车四平八稳地行驶在济南的街道上。 车外插这绣了‘原’字样的旗帜,车内坐着二人。 慎以澜伸出两根纤细手指,刚夹住马车窗口的帘子,侍女就扑了上来,抱着她的手按了下去,哭丧着脸道:“慎姑娘,您放过我吧,取药就取药,别闹事了好吗?” 慎以澜不明所以,同是哭丧着脸道:“取药就取药,你为什么还要弄辆马车来?我都关在你们原府里三个月了,你们家公子都同意我出来透透气了,你还弄来辆马车,现在连帘子都不让我掀,我出来做什么的?我不要出来了,我不要做人了,做人好没意思了呜……” 侍女又往前一扑,哭得更大声了,“慎姑娘你别说了,奴家这三个月去庙里求了三次签,三次都是下下签,第一次下下签时,您和公子莫名躺在密室里,重伤昏迷,丁总管知道了罚了我一顿鞭子,一天没吃饭;第二次下下签时,您逞能给公子熬药,结果没看稳炉子,公子护着您烫伤了一大块,丁总管知道了又罚了我一顿鞭子,三天没吃饭;昨儿又是下下签,您今天就说要出门,公子又指明了奴家陪着……姑娘啊,奴家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了啊,再饿下去嘤……” 慎以澜听她说得如此凄惨,忍不住向前一扑,也嚎了起来,“我委屈啊,你这三次下下签,罚你的都是丁枫啊。现在丁枫不在府内,出了事谁罚你啊,你的下下签不赖我,还是等着丁枫回来再应验吧。丁枫回来后,我绝对乖乖的什么也不闹了,我难得出来一次,你就让我好好玩吧……我也不玩了,我就取个药,取个药而已嘛你不要这样子哇……”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车夫拉开帘子,看着在车内抱头痛哭的二人,手指敲了敲车身,清了清嗓子道:“慎姑娘,药店到了。” 慎以澜猛地坐直了身子。 她抬头挺胸,又回头拍了拍侍女的背,安抚道:“别哭,丁枫不在,和平友爱。” 侍女泪眼朦胧地咬着手帕,目送慎以澜离去。 慎以澜下了马车,猛吸一口车外的新鲜空气,一脸满足。 如今原随云的伤势好了大半,而她的武功也已练成,也是她可以出府的时候了。她在原府里待了三个月,早就将原府所有的地方都逛遍了,就连井底下的青苔痕迹都能原样画出来,再不出来透透气,恐怕就要闷死了。 慎以澜揉了揉脸,愉快地走进了药房。 药店的伙计一见到原府的马车停在门口,就已麻利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药包都找了出来。慎以澜刚在柜台前站稳,药店的伙计就将药递到她面前,赔笑道:“姑娘,原府的药都给您准备好咯。” 慎以澜的笑略有点僵硬。 她慢慢地接过药包,企图将她在原府之外的时光拖得更长一些。她掂了掂药包,没事找事地质疑着,“这药,没落下什么吧?” 伙计一脸肯定地拍了拍胸口,“昨夜大夫清点了三次,小的也跟着清点了五次,绝对没问题,您放心,谁的药有问题都不敢短着原公子的。” “你的药有问题?” “你要短着谁的药?” “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 话说完,就有别的客人开始就这话里的纰漏质问伙计了。 慎以澜看着瞬间被人群围住的伙计,摇了摇头,又打量着药房的四周。 这是一家平平无奇的药房。 她慢慢走出了药店。 车夫见着她,忙带笑将踩脚的凳子放了下去,等着慎以澜上车。马车上的帘子同被掀起了一个角,侍女一脸惊喜,她看着未惹事生非的慎以澜慢慢走了过来,她的心跳也开始越来越快。 慎以澜踩上了踩脚凳。 白色的光自远处飞来,直直地钻进了马车当中。 慎以澜骇得后退一步,便听不远处有女子的喊声。 “我的珍珠——” 那女子显然十分着急,慎以澜还未反应得及,就听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近。慎以澜再看去时,头顶紫金玉冠、身穿红衣的貌美女子已近在眼前。 对方的神色,先是着急,在看到马车的那一瞬间又变得欣喜明亮了起来,可当她的眼神落在慎以澜身上时,脸色又僵硬了几分。 慎以澜看不出对方身份,却也猜得出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她回忆了下从前惹过的仇家,再加上神隐山庄惹下的仇家,实在对此女没什么印象,便也不再多想。她见女子只是看着她,未有说话,也便干脆踏上踩脚凳,欲上马车。 女子伸手一拉腰间束着的紫金带,抽出一把软剑,只攻向慎以澜。慎以澜身子一仰,挡过这一剑,右手扶着马车车身跳出一段距离,抽出饮月剑,对着女子问:“你做什么?” 女子怒瞪她一眼,“把我的珍珠交出来,快。” 慎以澜哪里是肯就范于刀剑之下的人,她还要还口,却见马车里的侍女双手捧着用手帕包着的珍珠,恭敬地递了出来,“金姑娘,您的珍珠正飞进了马车里,奴家给你送出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5 来。” 来的便是万福万寿园的‘火凤凰’金灵芝。 她还要下马车,金灵芝却将软剑一伸,珍珠便向天飞了去,她堪堪接住那珍珠,仔细地看了看,才露出满意的笑来。侍女轻轻拍了拍慎以澜的肩膀,示意她别再惹是生非,慎以澜将女子的身份猜出十之七八,心有不满,却也只能如此。 金灵芝却不肯让她上车了,慎以澜眼角见银光刺来,便挥起未来得及收起的饮月剑挡了一剑,怒道:“珍珠也还你了,你又要做什么。” “不是你的东西,你自然要还。你到底是何人,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又想去哪里!” 她哪里是在指珍珠。 慎以澜何尝听不出金灵芝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本就对金灵芝的存在心有芥蒂,又想着原随云到了最后也是被金灵芝所害,而金灵芝如今却还没事找事,更觉愤怒。她以饮月剑攀缠着金灵芝的软剑,又狠狠向外一抽,虽弄不断对方的剑,却也使金灵芝虎口间备受压力,险些软剑脱手。她道:“自己的东西看不好,别人还你是对你客气,不还你你又能如何?我不过是个路人,你管我做什么?” 而在金灵芝听来便更觉恼怒了。 慎以澜只想到她穿越之前的剧情的确是原随云引诱了万福万寿园的金灵芝,金灵芝对蝙蝠公子极尽崇拜,最后也或许是爱上了胡铁花,也或许是明白她对原随云始终是求而不得,最后便抱着原随云一起坠海身亡。而在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剧情也早就随之变化了许多,金灵芝仍是爱慕蝙蝠公子,可原随云自慎以澜出现后就再也没接触过金灵芝。从前的金灵芝是觉得蝙蝠公子高不可攀,难以获得对方全身心的回应;而如今的金灵芝是认定了慎以澜夺走了原随云,故而所有的怒气也皆发泄在慎以澜身上。 金灵芝在万福万寿园中备受宠爱,想要什么得不到?偏偏得不到原随云,已是心有芥蒂,如今慎以澜再以话刺她,她哪里受得住。 她剑锋一转,在地上轻轻一刮便带出零星火花。慎以澜铺开剑势之时,金灵芝的剑带着强烈的剑风迎面斩来。 慎以澜没有内力,接不住她这一剑,也不强求,这三个月她苦习周氏剑法,对轻功也毫不懈怠。加上周氏剑法本就讲究的是障眼法,慎以澜练剑之时也研究破剑之法,故而这三个月对剑法的研究日益精进。金灵芝的剑力雄浑,剑法越来越快,慎以澜也并不畏惧,硬是剑下逃生数回。 金灵芝道:“难道你只会逃吗?” 慎以澜冷笑,“我心中无怨,不主动找人麻烦,有麻烦找上我,我还不能逃了么?” 金灵芝听慎以澜将她归为怨女,一跺脚道:“你才是怨女,你简直不知好歹!” 她这么一恼,剑法突变。 慎以澜先前铺开的剑势却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她早就想试试周氏剑法的厉害了。金灵芝的剑法绵密,招式奇幻,周氏剑法却也同是一剑连千刃,加上饮月剑的奇效,二人的剑都如千万条细丝一样绵密地补在空中。区别只在于,金灵芝的剑法变幻莫测,银光时而如江海波涛,时而如蚕蛹抽丝,而慎以澜的剑法里,细密的银光皆只随着长剑波动,却又让人看不清长剑所在。 许是两种剑法略有相似,金灵芝在其上难讨得便宜,她挽了个剑花,抽身出绵密的剑势之中,剑锋一转,又换了个剑法。 金灵芝可集百家之长,而慎以澜却不是。慎以澜所能倚靠的,也就只有周氏剑法和无情教给她的轻功,金灵芝连换两次剑法,慎以澜颇觉力不从心,何况,金灵芝这次使的,不是一般的剑法。 漫天的剑法忽散,金灵芝的长剑斜削而出,剑光似有似无,剑路似快似慢,剑招将变未变。不同于先前剑势之猛、之密,她此次用的剑法,似乎要简单许多。 然而越是看着简单的武功,却越可怕。 饮月剑在地上一点,慎以澜又换了身形,一剑连着千刃也似要朝金灵芝劈去,金灵芝却就等着这一瞬,长剑在空中轻轻一划,正好停在了慎以澜肩上。 只要来人的手再慢一分,慎以澜的手也不用保住了。 慎以澜面色苍白,哑着嗓子对来人打了个招呼。 “楚香帅,多时未见。”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金灵芝的手腕被人轻轻扣住,如何也动弹不得,更别说继续比剑了。她本就性情急躁,见慎以澜与来人倒是相熟的模样,顿时恼了,跺脚道:“好啊,你居然还找帮手,打不过就直说,两个打一个,两个打一个,简直不要脸!” 慎以澜虽没被人扣住,然金灵芝的剑还悬在她肩头,她身后正好是座石狮子,一时间也是进退两难。她料想这是楚留香刻意所为,既不让金灵芝能伤得到她,也不让她能够乘机溜走。她不知楚留香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却也不愿意落了气势,对金灵芝做了个鬼脸,道:“有本事你就动呀,你杀的了我么?万福万寿园真是好气派,明明我的人帮你捡到你遗失的珍珠,你反倒恩将仇报、仗势欺人,你才不要脸!” 金灵芝如何也无法将手腕从楚留香的手中抽出,气呼呼地喊着:“我又不要你捡,我又不要你碰,我的东西你凭什么碰,谁让你碰了!” “你……胡搅蛮缠,简直是泼妇!” “你骂谁,你才是……” 楚留香见二人竟也就当街对骂起来,被觉头疼,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气氛道:“两位姑娘,且……” 金灵芝和慎以澜难得一致起来,对他喊道:“你闭嘴!” 慎以澜猜着金灵芝不过是发一发小姐脾气,此时也该冷静下来了,她抽剑格开金灵芝的软剑,道:“金姑娘喜欢在这大街上瞎嚷嚷,你自个儿囔囔,我还有我的事,我先走了。” 金灵芝一把推开楚留香,以剑挡住她的去路,“我让你走了吗,谁让你走了?” 楚留香的身法如影魅般出现,挡在二人之间,“我看二位姑娘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若是……” 金灵芝先前没见过楚留香,也没在意慎以澜与楚留香打的那声招呼,她不识楚留香身份,更是恼他时不时就要出来碍事,便道:“有没有误会,和你有什么干系?”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当然与我无关。” 金灵芝挥剑刺向慎以澜,慎以澜以剑一挡,又以楚留香所在为掩护,躲过这一剑。 慎以澜道:“偷袭,不要脸。” “我才不是偷袭!”金灵芝气急之时又是跺脚,转念一想,叫道:“我就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6 偷袭,我就要杀了你,你又如何!” 她的长剑一扬,在空中斜斜绕了个圈,如方才那招一般,却又更加让人捉摸不透。慎以澜后退两步,直至楚留香再次出手,才松了口气。 楚留香笑,“这回,能听我说话了吗?” 金灵芝的肩膀被他锁住,恨恨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话。” 慎以澜见金灵芝还未看穿对方身份,只得清了清嗓子,向楚留香一抱拳,“多谢香帅出手相助。” 金灵芝却丝毫不在乎,不耐烦地欲挣脱他,问:“什么香帅臭帅,快放开我!我不要听你说话,我也不想和你说话。” 楚留香也不愿为难女人,何况金灵芝也不像是作恶多端之人,他也果真将手放开了。 金灵芝一时摆脱了束缚,未适应得过来,还踉跄了几步。她瞪了楚留香一眼,又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狼狈的模样,便侧过身子去揉发疼的肩膀。楚留香意味深长地看了慎以澜一眼,又走上前,道:“我只是想问姑娘一个问题。” 金灵芝大声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听你的问题?” 自金灵芝和慎以澜争吵之时,马车的周边就已经围住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寻常人看不出金灵芝第三次所使剑法之奥妙,又见金灵芝被楚留香轻松制服,便认为金灵芝也不过是色厉内荏之辈,见她如此凶悍,更有人已发出了嘲笑之声。胡铁花在人群中围观了已久,见金灵芝屡次和慎以澜吵嘴,又这样不给楚留香面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会有这么凶的女人。” 金灵芝一向过得顺风顺水,少有这样窘迫之时,她的脸已然发红了,她听得胡铁花忽然冒出的一句话,便抽剑相向,“我如何,要你多嘴?” 胡铁花稍稍一让,就闪过了这一剑。金灵芝已然失手两次,这次是万万不愿让对方逃脱了。胡铁花转身便逃,她也便不再和慎以澜纠缠,追着胡铁花跑远了。 慎以澜一时有些发愣。 楚留香却不意外,笑着摇了摇头,转过来看着慎以澜,“上次在丐帮实在太过匆忙,虽见到慎姑娘,也没有好好打过招呼。这三年不见,慎姑娘变化不小。” 慎以澜摸了摸自己的脸,三年前她是时时带着面纱的,如今脸上的印记消失,自然也不需遮住脸了,她颔首,“是呀,不过就算我变化再大,香帅不也是一眼认出了我。” “非也,我并非是用眼睛看出来的。” 慎以澜不明其意。 楚留香道:“我是从你的声音里听出来的。” 慎以澜一怔,也不由笑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见金灵芝走了,又见慎以澜和楚留香完全只是在闲聊、没有打架的势头,便悻悻地散开了。慎以澜见人群散开,也生了要走的心思,便问楚留香:“我见香帅方才是有问题要问金姑娘的,怎么不追上去?难不成你觉得,胡兄会帮你问吗?” 她素来不相信胡铁花此人的靠谱程度。 楚留香不置可否,“胡兄会不会问倒是其次,只怕这个问题就算问了,这位金姑娘,也不会回答我的。” 慎以澜好奇:“是什么问题?” 楚留香笑了笑,“难道慎姑娘是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了?” 慎以澜生怕被下了套,便道:“这是你问她的问题,又不是我的问题,我又如何回答得了呢?” “如果我说,这问题你也回答的了呢?” 慎以澜反倒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她与金灵芝本就毫无干系,能有什么大问题是与她们二人皆有干系的?她底气足了,便道:“香帅不必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问题?” 楚留香的目光停在慎以澜的剑上。 慎以澜将剑举起,大方地展示给他看,“香帅觉得,这把剑有问题?” 楚留香伸手在剑上一弹,饮月剑的剑身便在日光下不住地发颤,犹如布下了数条银色的丝线。楚留香猜出了些许机锋,又问,“慎姑娘方才用的,可是云南周氏的剑法?” 慎以澜一噎。 “周氏剑法没有另起名字,只在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一剑连千刃,落影寻无踪’。”楚留香按下她的手,道:“只是周氏剑法一向密不外传,多年前在周家覆灭之际,剑法也遗失了。三年不见,慎姑娘的武功路数变化得厉害,还学了这手剑法,实在让人疑惑。” 慎以澜倒也不会过于慌张,毕竟她要靠着这本剑法行走江湖,早就做好被人质疑的准备,她答:“我毕竟是神隐弟子,习了区区周氏剑法,不算什么稀奇事吧?” 楚留香点点头,“这倒也是。” 他又问:“慎姑娘可看出了金灵芝所用的剑法是什么来历?” 慎以澜抿了抿嘴,“方才她用了三种剑法,第一次用的剑法倒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考验习武之人的内力而已,而第二次用的剑法绵密且多变,有点像是峨眉派的‘柳絮剑法’,至于第三次剑法,虚实难分,出人意料,应该也是名家的剑法,只是我没见过而已。” 她说着,慢慢将剑收了起来。 楚留香道:“慎姑娘没见过是正常的,因为她用的剑法,是华山派密不外传的‘清风十三式’。” 慎以澜在听到‘密不外传’四个字时,脸色就已变了。 她早该想到的,她当初被囚于蝙蝠岛时,金灵芝也曾到过蝙蝠岛上。从很早以前,金灵芝就与蝙蝠岛扯上了干系。但蝙蝠岛上吸引人的,无非就是那些武功秘籍。金灵芝既然来了蝙蝠岛,既然与原随云相识,就必定从蝙蝠岛上拿到过其他门派密不外传的武功秘籍。 如果只有她一人用的是密不外传的武功也就罢了,偏偏金灵芝也是,两人还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交手了,还让楚留香看了个正着。若是让楚留香知道金灵芝和她交手的原因里,十成有八成是为了原随云,恐怕楚留香的视线也会转移到原随云身上了。 她应该早点回去告知原随云才对。 慎以澜露出惊讶的神情,“怪不得,华山派的秘技,难怪如此厉害。多谢香帅方才出手相助了。华山派的武功外传,只怕金灵芝是买通了华山派的什么人,也不知华山派的掌门知不知道。既然楚兄在调查此事,我也不打扰了,天色不早,我先走了。” 楚留香忙拦住要走的慎以澜。 慎以澜看着马车,忽然觉得那支下下签可能真的要应验了。 她一脸无奈地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视若无睹,他指了指马车上的标志,好奇问:“慎姑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7 娘现在,和原兄……?” 慎以澜看见他露出调侃的笑来,忙摇摇头,义正言辞道:“才不是!上次原少庄主为了救我而受伤,于情于理,我自然要来照顾他了。” 楚留香忙附和着她,又道:“我也许久未与原兄叙旧,既然慎姑娘要回原府,不如……” 慎以澜打断他,“原少庄主的伤势未愈,还躺在床上,不能喝酒,恐怕香帅就算去了,也是无功而返,还浪费时间。倒不如香帅先把金姑娘的谜团给解了,到时候原少庄主的伤也好了,你们二人再叙旧也不迟。” “原兄的伤势这样重,我自然要去看看他。”慎以澜越是阻拦,楚留香便越是想去,他见慎以澜几乎要急哭了的模样,又调侃她道:“你放心,我不和原兄喝酒。” 慎以澜欲哭无泪。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深秋时分,马车从闹市区去往近郊处,一路上的景色也渐渐冷清许多。慎以澜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发黄的树叶在空中打了个转,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膝盖之上。 今年的冬季要来得迟些,而冬雪自然是要到了将近过年时分才来,此时的温度不算寒冷,可这片落叶的树根处却沾着白色的冰。慎以澜总觉有几分蹊跷,拿起树叶正要细看时,却听到坐在马车车头的楚留香忽然高声喊道:“丁少侠!” 马车便应声停了下来。 慎以澜将落叶攒在手心,与侍女对视一眼,才去动手开了马车车门。她们从马车上下来,便一眼望见站在原府门口寒暄的二人。 丁枫回府了。 丁枫不仅回府,还非常巧合地在楚留香拜访之际,刚好与他在门口偶遇到了。 楚留香见到丁枫还是有说有笑,而自觉把‘灾星’带了回来的慎以澜,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就寻了个由头溜了进去。 她至少得先告诉原随云今日发生的事,好歹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这三个月内,她与原随云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她仍旧住在原随云屋子隔壁的书屋,每日进出都需经过原随云卧房,故早已将原随云的房间当做自己的房间一般,门也未敲,就冲了进去。 原随云正在更衣。 慎以澜一眼便看见他肩上的伤疤,又忍不住目光下移,看见他的裸/背,才猛然惊醒,退了出去,将屋门从外合上。 她虽和原随云住得近,可从来都是个正人君子,就连他换药的时候都会避开,这次居然这么巧,让她撞见他更衣的时候了。 不知过了多久,为原随云更衣的下人才退出了屋子。 慎以澜悄悄瞄了一眼正不紧不慢整理袖口的原随云,再次冲了进去,小心合上屋门,低声道:“楚留香来了。” 原随云轻挑眉毛,不做评价。 慎以澜见他无动于衷,又觉自己颇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味,便从桌下搬张凳子坐了下来,伸手倒了杯茶,摆出一副镇定模样,将原委徐徐道来:“我今日去取药,在药房门口遇见金灵芝了,我和她起了冲突,也动了手。我用的周氏剑法,而金灵芝用的是‘清风十三式’,都被楚留香看出来了。” 原随云已理好了袖口,接过慎以澜手中的茶壶,同倒了杯茶,不紧不慢道:“无妨。” 慎以澜瞥他一眼,见他不似伪装,皱了皱眉,“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原随云也不瞒她,“丁枫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香帅出手救下了你。” 所以丁枫并非是刚从无争山庄回来,而是早就回来了一趟,将事情禀报给原随云之后,才装作一副刚从外回来的模样,与楚留香偶遇。 她实在不明白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她冷哼一声,“我看他并非是正巧见到楚留香出现,而是在一旁观战许久,见楚留香出现,我也不会死在金灵芝手上了,才悻悻回来禀报你的吧。” 原随云也知道丁枫与慎以澜如今是互相看不顺眼,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他不敢的。” 没有他的命令,丁枫再如何不喜慎以澜,也不可能让慎以澜受伤,更别说死在金灵芝剑下。 慎以澜转着手中的杯子,又仔细打量了原随云一番。原随云平日便注重礼仪,除了卧床不起的那段时间外,其余时候,哪怕终日闭门不出,穿着家居的便服,也对仪表的要求极高。但今日,又显然比往日要郑重许多,似要去某个重要的场合,或者是见某个重要的人物。 也不知是要见楚留香,还是金灵芝。 她皱了皱眉,郑重道:“楚留香虽然爱管闲事,却也并非是什么闲事都要管的人。我看他对华山派剑法遗失一事很是在意,如果他得知了你和金灵芝的关系,又发现我是在这几个月内、在原府里突然习得了周氏剑法,迟早会疑心到你身上。虽然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过念在剑法一事上,我好心提醒你,你不如称病不出,对他所有要求都婉言谢绝,别卷进他要做的任何一件事中,这才是万全之策。” 原随云语气平淡,问:“既然慎姑娘说,你我二人没什么关系,那慎姑娘以为,在下和金姑娘又是什么关系?” 慎以澜瞥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脸皮还能这么厚,移开了视线。 他和金灵芝什么关系?在原著里,至少算个生死相随吧。 原随云又叹了口气,“那慎姑娘与楚留香又是什么关系?” 慎以澜并未想到原随云还有这一问,楚留香作为这个世界里自带主角光环的大佬,她还真没想过能和楚留香攀上什么关系。她愣神片刻,不明原随云所指,再抬头时,座位上却已经空了。 所以,原随云的意思是,他和金灵芝的关系,相当于他眼里的慎以澜和楚留香的关系? 她隐约记得,原随云先前一直误会她和楚留香之间颇为暧昧,当然,她也从来没有开口解释过。 这样倒是都能说得通了。 慎以澜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提剑就走。 *** 楚留香对原府并不陌生。 三年前从西域回来后,他也受原随云之邀,在原府上住了许久。不过那时的景色又与现在不同了。那时胡铁花被太平门下了追杀令,南宫灵及时给他传了信,慎以澜也因扭伤了脚而不得不住在原府,太平门的梁芷秋也为了给长姐报仇而在原府住了下来,众人住在这里,每日关心的是如何查清真相,虽有几分避难的意思在,却也时常月下欢聚,热闹的很。 现在的原府却要萧瑟、肃穆得多。 丁枫未将楚留香安排在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8 会客厅,反而是直接带去了一座亭子中。楚留香坐在其中,一边看着四周的风景,一边等着原随云出来,却也忍不住好奇,问:“原兄的伤势如何了?我听慎姑娘说是伤势未愈,是怎样的箭伤,居然威力这么大?” 他当时知道原随云受伤,也知道是慎以澜所为,却没想过不过是一支箭,却能让一个内力深厚之人,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还未痊愈。 听及此问,丁枫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还不是得问慎姑娘,也不知她如何将那箭上机关做得那样歹毒,又如何在公子养伤期间,一而再再而三的捣乱,才使公子的病情拖了这样久。不过香帅不必担心,公子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无碍于出行。” 他说完,二人也不由相视一笑。 楚留香摇摇头,又忍不住苦笑:“看来丁兄也认定了,在下和‘麻烦’二字是脱不了干系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却听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他转头看向来人,道:“原兄,久违了。” 原随云的步子迈得不小,显出了他的喜悦,可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也如他的作风般稳重。虽是深秋,他面上却是如春风般和煦的笑,他拱手行礼后,才缓缓坐下,道:“上次在郊外,事态紧急,未能与楚兄好好叙旧,实在痛心。” 他说罢,又扬手唤人倒上了酒,“楚兄来访却有失远迎,鄙人先自罚三杯。” 他的手还未拿到酒杯,杯子却被巧妙地移了个位置,楚留香挡住他的手,道:“是我来得匆忙,未提前先修书告知原兄,原兄何必如此客气。” 原随云坚持道:“这酒还是当罚的。” 楚留香却笑道:“原兄是真要自罚,还是因三月未喝酒,忍不住酒瘾了?” 众人皆知原随云并非酒鬼,也并不嗜好喝酒,听了此言,知是楚留香调侃,皆是笑了。 楚留香又道:“原兄还是别喝酒了,若是让慎姑娘知道了,只怕就该生气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慎以澜起先以为楚留香等人会待在会客厅,而到了大厅才知楚留香不在此处,她又辗转跑了几个地方,才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他们选了个亭子谈话,不免生气。待她跑到凉亭时,更是又气又累,扶着亭边的石柱,怒瞪着楚留香道:“我生什么气,他喝不喝酒,和我什么关系?” 楚留香微笑,“原兄现在还未喝酒,慎姑娘就已然生气了。” 慎以澜瞪着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他们。 话已经说到这里,原随云再坚持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他与楚留香寒暄几句,便步入主题,问:“楚兄此次前来济南,可有要事要办?” 楚留香看看他,又看看丁枫,一脸无奈,“看来我惹得麻烦事是太多了。” 原随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楚兄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若是楚兄此行无事,便一定要留楚兄在这里多呆些时日。我与楚兄一见如故,而结交至今却总有其他的事干扰着,未能与楚兄把酒言欢,岂不是人生一憾。” 慎以澜听着原随云面不改色的瞎扯,暗暗咽了口唾沫,确认了原随云的确是个厚脸皮的人。 楚留香道:“那这次,可能又要让原兄扫兴了。” 众人齐看向他。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这次的事虽然与我无关,却是与我一位好友有关,我也便不能袖手旁观了。” 他转身看向慎以澜,问:“慎姑娘可还记得,方才与你交手的金灵芝,所用的剑法?”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去看河神了!我要去为现哥和小神婆疯狂打call!!!(????)??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慎以澜忽然被点到名,她知道楚留香会关心此事,却不想楚留香正是为此事而来,难免讶异。她抬起头,怔怔道:“自然记得。” 楚留香是一直盯着她的,自然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之色。 既然要演戏,定是要装到底的。原随云听了此言,脸色一变,转过身紧张地问她:“你与人交手了?可有受伤?” 他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若不是知道他是瞎子,慎以澜都要以为他正在看她了。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道:“没有,香帅出手救了我。” 原随云便又转过身要答谢楚留香。 楚留香一笑,“慎姑娘是神隐夫人的亲传弟子,武功未必弱于金灵芝,原兄何必如此担忧?” 慎以澜脸上浮现出尴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不想原随云竟直率答道:“若是从前,是不必担忧。只是慎姑娘先前受了重伤,武功全失,现在会的都只是些聊以自保的花拳绣腿。金姑娘又是万福万寿园金老夫人最宠爱的小孙女,武功集百家所长,非一般人可比,如果没有楚兄出手,只怕慎姑娘也难全身而退。” 慎以澜看着楚留香探究的目光,再次别开了脸。 她是没想把这件事告诉楚留香的。 此刻楚留香在济南出现,再与她相遇,也不过只是偶遇。楚留香有他要做的事,而慎以澜也不想再和楚留香多有来往,所以这些事根本没必要告诉楚留香。何况,一旦楚留香开始探究她受伤、习武一时,只怕又要惹不少麻烦。 但原随云行事,总是有他的目的的。 莫非楚留香调查的事与原随云有关,而原随云这次,也打定主意要与他耗到底,还打算拉上她一起和楚留香对着干? 她才不会参与呢。 好在楚留香没再多问,而是抓住原随云话中对金灵芝的描述,道:“的确如原兄所说,金灵芝的武功不可小觑。这次金灵芝和慎姑娘交手的武功中,有一门剑法,是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 原随云吃了一惊,“我听闻‘清风十三式’是密不外传的,金姑娘并非华山弟子,怎么会学到了华山派的秘技?” 楚留香点点头,“这其中自然大有文章。” 原随云听了此言,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来,“看来楚兄已经有眉目了?” 慎以澜环抱着亭外的一根石柱,她看着湖水,耳朵却提的高高的,凝神听着亭中人的对话。听到这里,只觉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 楚留香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把话题引向别处,道:“前几个月,我去拜访关西的笑白山庄的程员外时,无意中见到了一样东西。” 原随云挑眉,“拜访?无意中?” 楚留香清了清嗓子。 如果是正儿八经地从大门进的拜访,定是先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39 送了帖子,主人便会早做准备,衣食住行无所不精,而该分配的下人,该拟好的游玩处,或是该做的事都早有预备,不该让客人见到的东西也绝对会提前收好,能让客人无意中见到的东西,就只能是主人有意让客人见到的。 而这位程员外,若是有意让楚留香见到一物,那楚留香根据此物再所生的猜想、欲调查的事,就极为可能是一个圈套了。 原随云只是略一提醒,不打算在这话题上深究,这趟浑水值不值得楚留香去蹚,完全由楚留香做主,而他要不要舍命相陪,也是另当别论的事,他笑道:“敢问是何物?” 楚留香道:“一只蝙蝠。” 原随云一愣。 慎以澜的心也沉了下去。 果然,炸了一个蝙蝠岛,千千万万个蝙蝠岛站了起来。 楚留香笑笑,“若是寻常的蝙蝠也就罢了,关西一代并非没有蝙蝠,而蝙蝠跑到山庄里头去,稀奇,却也不是绝不会发生的事。可蹊跷的是,这是一只传信的蝙蝠,这只蝙蝠的肚皮上写了字,而蝙蝠带完了信,就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 原随云的嗓子略有发干,哑声问:“楚兄可看清了蝙蝠上写的是何字?” 楚留香并非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眯了眯眼,“原兄,难道也收到了?” 原随云只是一笑,并未回答。 楚留香也不介意,继续道:“我自然未看清,不过后来,我偷听到陈员外父子的对话,那蝙蝠似乎是请他们去一处地方,而在那一处地方,可助他们的武功大有精进。” “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速成,心思浮躁,就易走火入魔。”原随云摇了摇头,“笑白山庄愿意冒这个风险,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楚留香道:“习武之人忌讳速成,却多数都想称霸江湖,有了能快速提升功力的办法,很难不动心。慎姑娘,若是你,你动心吗?” 慎以澜撇撇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要请我去,我就偏偏不去。” “这倒是你的一贯做法。”楚留香失笑,又回到原先的话题,接道:“陈员外父子是否有隐情,倒不是我在意的。只是江湖出现了这么个地方,难免让人心生疑窦。不过,在那之后,我倒是没有去深究此事。” 原随云给他续了杯茶,笑,“那么,你是又遇见了一件事?” 楚留香点点头,“我的老朋友胡铁花,在济南,见到了华山的枯梅师太。” “哦?” 楚留香道:“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能相信,枯梅师太竟然还俗了。枯梅师太不仅还俗,还化了个假名。我想这背后定有不同寻常的事。再之后,我就在济南的街市上,遇见了慎姑娘和金灵芝对打。如此,我便想通了。” 原随云的神情也一同严肃了起来,“金姑娘用的是华山的‘清风十三式’,华山秘笈外泄,枯梅师太此行是去调查此事的?” 楚留香含笑,却不应他。 便是要等原随云继续说下去了。 原随云略一沉思,将两件事连在一起,恍然大悟道:“楚兄是认为,笑白山庄收到的那份请帖请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快速提升他们内力的地方,而是贩卖武功秘籍的地方?而金姑娘学的‘清风十三式’,也是从那里得来的?” 楚留香道:“这的确是我的想法,我想那份蝙蝠请帖定不可能只给了笑白山庄,江湖上定有不少人也收到了,若是能一见请帖上写的为何,便能验证我的猜想了。” 原随云的神色由阴转晴,笑,“楚兄是见不到的。” 楚留香见他似是知道内情,连忙追问,“怎么说?” 原随云道:“实不相瞒,前些时日,鄙人也收到了这份请帖。不过那时我卧病在床,看到请帖的人,是丁枫。” 楚留香的目光转向丁枫,丁枫点了点头,答:“那日我回房后,一只蝙蝠竟从窗外飞入,蝙蝠的肚皮上所写的内容,和香帅猜想的一致,是邀请公子前往蝙蝠岛,参与一场秘笈拍卖会。蝙蝠是预先喂好药,计算好时间,我看完信未有多久,那蝙蝠就死了,瞬间在空中风化,不留一点痕迹。” 楚留香问:“那蝙蝠上可有说明蝙蝠岛在何处?” 丁枫道:“未有,不过说了接应的时间与地点,时间是……三天后,去往海边的渔村,自会有人接应。” 原随云又接话道:“我本未以为这病还要养上许久,何况信上提及的秘笈虽然诱人,却又不像是正道所为,故而没有打算前去。如果楚兄要去的话,我可与楚兄同往。” 楚留香的猜想被验证了,而他最需要知道的蝙蝠岛所在和去的办法也都解决了,他舒了口气,道:“如此甚好,原兄打算何时出发?” 丁枫上前一步,对原随云禀报,“若要赶上接应的时间,明日上午巳时出发便可。不知香帅可有要同行之人,我好准备马车或马匹。” 楚留香道了谢,“我未等谁,只有胡铁花,他也快到了。” 二人的目光又移向亭外。 慎以澜的心情是复杂的。 只是这一会的功夫,她所得到的消息量也过分的大了。原随云又造了个蝙蝠岛,还是在干那些见不得人的营生,不仅如此,他还刻意让楚留香知道蝙蝠岛的存在,现在要引楚留香前去蝙蝠岛。楚留香既然去了蝙蝠岛,见到蝙蝠岛上的场面,定是要毁了蝙蝠岛,还要揪出幕后黑手。那到最后,不就是原随云和楚留香要正面交锋了吗? 原随云定是必败的,因为主角光环是无敌的。原随云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金灵芝既是他安排的、引楚留香入局的棋子,也同样是最后杀了原随云的人,所以金灵芝才会突然出现。 原随云什么都不告诉她,一切都暗地里安排好了,指不定今日她与金灵芝在街上打架也是他的安排。她被利用得这么深,而她也无法再做什么改变现在的情况,都到了这一步,她还掺和进来做什么? 慎以澜转过身,正对着众人,抱拳沉声道:“既然原公子的伤好了,这份恩情也报完了,在下对蝙蝠岛的事不感兴趣,就不与诸位同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河神好刺激!津门釜山行!15集预告里面的小河神和小神婆好甜啊!!!(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变成了水军∑(っ °Д °;)っ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次日。 楚留香早已在天色微明时就出了原府,在济南的大街小巷里转了一圈,及至红日高悬,将近巳时时辰,才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0 慢悠悠走到了原府的门口。 果不其然,准备好的马车和马匹都停在了门口。楚留香在人群之中见到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他意料之中的,而另一个却是他从未猜到的。 胡铁花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老臭虫!好哇,你这老臭虫,我为你被人追杀了一夜,你反倒在别人的府上吃美酒做美梦,岂有此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他的身上已然被剑划破几处,他的脸上也被打伤了几处。穿着这样一身破烂的衣服,而那张脸上还不住地龇牙咧嘴,在向楚留香暗示着什么。 楚留香用扇子挡住了打算贴着他的胡铁花,“你不是因为我被人追杀,你是因为嘴臭,得罪了人,才被追杀。” 胡铁花瞪着他,出奇地未反驳他,只是低声与他耳语道:“这女人见了丁枫,就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非要和我们同行。” 胡铁花会出现这里是再正常不过了,自昨日楚留香说了他是与胡铁花一同来的济南,丁枫就亲自去寻回胡铁花,以免为了等他而误了行程。楚留香相信丁枫的办事效率,所以才会悠哉地四处闲逛。但金灵芝也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人意外。 楚留香似笑非笑,正要上前与金灵芝搭话时,却见一直盯着原府大门的金灵芝忽然移开了眼,目光闪避。 丁枫与原随云一道出了门。 原随云虽是个盲人,可只要不细看他的双眼,就实在看不出他与常人有何异。哪怕楚留香还未开口,他便能准确判断出楚留香的位置,向前走了几步,道:“楚兄好兴致,一早便出去逛了。” 楚留香笑道:“幸亏有原少庄主为我打点,不然我哪能毫无后顾之忧、四处随意走动。” 他平日与原随云皆是称兄道弟,今日突然又称呼其是‘原少庄主’,也是刻意所为,一是向金灵芝点名原随云的身份,二也是想看看金灵芝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原随云笑道:“能为楚兄分忧,不胜荣幸。” 他和楚留香说笑了几句,又和胡铁花打了招呼,才转向金灵芝,脸上略有迟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金灵芝毕竟是女子,由他开口询问,总是有几分尴尬,可偏偏楚留香和胡铁花丝毫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 楚留香瞥了眼金灵芝,金灵芝自从原随云和丁枫出现后,目光就再未往二人身上看过。一昧地看着其他方向,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丁枫低声提醒了一句:“快到巳时了,可以出发了。” 他适时打消了原随云的尴尬,原随云温声道:“既是赶路,马车多了就是累赘,所以之前也只准备了一辆马车。还请这位姑娘还有楚兄、胡兄坐车上,我骑马便可。” 这里的人,除了丁枫和金灵芝外,无人知晓金灵芝和原随云也是早就相识了的。原随云请金灵芝坐马车上,是出于对女子的尊重,而金灵芝又是假称自己是胡铁花、楚留香的朋友,自然还可以和这二人共乘马车了。 可原随云也是大病初愈,这马车本就是丁枫为原随云准备的,丁枫皱了皱眉,欲说些什么,又见原随云已伸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金灵芝却高声道:“我不要坐马车,我也要骑马,我也要骑马。” 她穿着一身的锦绣衣裳,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头上的紫金玉冠随着她的动作而动,看着神气十足。 原随云微微一笑,又要开口去劝她,却听楚留香道:“原兄大病初愈,还是不要骑马了,既然金姑娘愿意将马车让出来,原兄何必拂了她的好意?” 金灵芝双眼一瞪,“谁说我是将马车让给他的,谁说我要……” 胡铁花忙晃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捂住她的嘴,“反正你可以骑马了,你别叫……哎哟……” 金灵芝哪里会让胡铁花近身,胡铁花的手刚刚伸出,金灵芝又抽出软剑要刺他。所幸他们二人也未忘记大局为重,小打小闹地在路边追了几圈,丁枫一出手制止二人,金灵芝便收剑,愤愤回了车队之中。 一支十人左右的车队便从原府大门出发了。 马车里只坐着楚留香、胡铁花、原随云三人。 楚留香掀开车帘,看着金灵芝的马独在车队的最前方,十足神气,不由摇了摇头,道:“这位金姑娘,是真的只是来凑个热闹,还是别有所图?” 然而无人回他。 原随云坐在马车的正中处,腰背挺直,闭目养神。他脸上似有淡淡的笑意,而微皱的眉头却又出卖了他的想法。 楚留香又看向抱着酒囊、斜躺在马车一侧的胡铁花。他像是沉醉于美酒,爱喝酒的人一向话多,胡铁花更甚,可今日他却反常地闭口不言,只是一个劲地喝闷酒。 原随云是因慎以澜的不告而别而愁,胡铁花是因高亚男对他的冷淡而愁,楚留香是不会发愁的,可整座马车似乎都被乌云笼罩,气氛低沉得让他无奈。 楚留香用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桌子,又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原随云开口道:“金姑娘毕竟是万福万寿园的人,金老夫人的孙女,金老夫人家教甚严,楚兄何必担心她的为人。” 这样的理由自然很牵强,出身富贵也有贪财之人,王侯将相更有贪权之辈,家教甚严却不一定就能教出品性敦厚之辈。原随云的话自然不过是一句宽慰,毕竟事到如今,除了宽慰自己,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胡铁花皱着脸起了身,一脸苦相,“原少庄主是不知道她有多凶,不过是口角之争,就能让她在大街上大打出手,还追杀了我大半……诶,老臭虫,你不是将慎姑娘救了下来么,怎么我都没见到她?” 楚留香眉头一跳,避而不谈,反问原随云:“敢问原兄,先前可有去过万福万寿园?” 万福万寿园在江湖上声名赫赫,无争山庄在江湖上也是地位甚高,同是名门正派,平日里定也会偶有来往。 原随云道:“我随家父曾去过一次,是为金老夫人祝寿。万福万寿园上下皆对这位金姑娘宠爱有加,不过我未与这位金姑娘有什么交集,对楚兄所想,实在爱莫助之。” 他顿了顿,又转过去对胡铁花道:“慎姑娘先前寄居于原府,昨日听闻楚兄有要事要办,不欲打扰,就先走了。” 胡铁花一脸纳闷,“慎姑娘那么爱凑热闹,怎么就……” 他看到楚留香对他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原随云的脸色,只得悻悻闭上了嘴。 胡铁花并非看不出慎以澜与原随云先前的暧昧,但他与原随云相识的时间不久,与南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1 宫灵反而要更为熟稔一些。南宫灵与慎以澜是青梅竹马,相交甚密,加上南宫灵与慎以澜险些就要成亲了,胡铁花自然便认为如今慎以澜与原随云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却不想,如今不仅二人还有来往,似乎关系也更为错综复杂了。 他先前在大街上见到慎以澜容貌、性情大变,身手也大不如从前,已经是困惑重重,现在又见楚留香也很避讳着在原随云面前提起慎以澜,更是不解,心中似乎有千百个谜团要解,浑身也跟着不自在了起来。 楚留香想着堵不如疏,与其让胡铁花瞎猜出什么更可怕的话来,不如干脆将话说开了,便道:“慎姑娘定是担心原兄涉险,想用离家出走的法子激原兄让步,想必到了码头,我们又能见到她了。” 原随云微微一笑,“楚兄若是猜错了,又当如何?” “那就罚我在此事之后,去将慎姑娘好好地请来,向她赔礼道歉,再让她看看平安无事的原少庄主,自然她的气消了,原兄也不必发愁了。” 楚留香很少会有猜错的时候。 深秋时节的海边已无半分炎热,远处的天色是一片暗灰,海水与天色交织成一片,波浪翻涌,并不是出海的好时候。 楚留香望了望四周,码头里停着十几只船只,只有一艘船上已经有了若干个船夫,其他的船都是空置在此处。码头占地面积不小,但海边也少有树木、房屋遮挡,故一眼便能望得去老远。他看见金黄色的沙子铺满了沙滩,远处有一条被封锁了的老旧栈桥,栈桥深入海中,看台边上停着两三艘破旧的船只。 但始终没有慎以澜的身影。 慎以澜是不打算来了。 码头上的老渔夫看着这群年轻人即将出海,面带愁容,拉住一人的衣袖道:“现在不是出海的好时候啊,你们要去的那地方,危险得很啊……” 被抓住衣袖的胡铁花一脸惊奇:“老人家,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老人道:“我们住在这海边一辈子咯,这片海啊,就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像你们这样打扮的人,多数都是要去那个地方的。这海上有海怪,去了那里的人啊,九死一生啊,你们年纪轻轻,如何这样想不开呢?” 对于‘海怪之说’,众人自然是不会信的。 楚留香本站在人群最后,此刻却上前走了几步,微笑着问老人:“老人家,你今日在海边可有见到一名带着把剑的年轻女子?” 老人摇了摇头。 楚留香大失所望。 他并非一定要慎以澜去,只是觉得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让慎以澜与原随云之间生了间隙,让原随云这一路皆带着愁容,实在过意不去。 原随云开口道:“老人家,她姓慎,是我们的同伴,若你见到了她,千万别让她出海。” 老人家不住地点头,道:“是啊,不能出海,你们也……” 丁枫上前一步,打断老人的话语,“公子,时间到了。” 楚留香等人又宽慰了老人几句,一个接着一个上了船。船夫合力将伸至码头的梯子收了起来,沉在水里生了锈的锚也渐渐被拉到船上,船便开动了。 原随云站在船头,他什么也看不见,却又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妙来。 慎以澜,似乎是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看完河神12集的当晚我就梦到自己也中病毒了 吓得我第二天恍恍惚惚 然后得了断更的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蒙蒙水雾中,一叶扁舟漂浮于水上,随波荡漾。 船上躺着一人,用荷叶挡住了脸,她将双手枕于脑后,右腿又搭在左膝上,嘴里还哼着跑调跑得没边了的小曲。这艘船是被废弃的,故而远离码头,被栓在了栈桥边。她穿着暗色的衣服,而船的四周也要比寻常的小船高上去多,将她严密地藏在了此处。如果不是预先知晓的话,单从远处望来,是很难一眼看出这艘船上躲着一个人的。 楚留香明明留意到了这座栈桥旁的船只,也未发现她的存在。 慎以澜是跟踪了丁枫提前安排的人找到的此处,她比众人来得要早,在这艘废船上待了大半天了。 但是她一到了海边,就再没有出海的念头了。 就连一辈子生活在海岸边的渔民,都不一定敢在这个时候踏上出海的船。这片海太大,反衬得她太过渺小。她本就不是蝙蝠岛的客人,也没有船家认识蝙蝠岛在何处,更没有船家愿意载她,她不知去路,也对这片海充满了畏惧。 她只怕,连蝙蝠岛都未登上,就要葬身大海了。 慎以澜哼着小曲,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安排。她身无内力,只有靠着外功御敌,应当离武林门派聚集之处越远越好。关外的小镇,人烟罕至,虽也有穷凶极恶之辈躲在那里,可他们皆是为了保命,若无冤仇,谁都不愿先挑起纷争。如今她的容貌也与先前相差甚远,若是再学会易容术,到了关外,也无忧了。 她如此便抱定了想法。 海面上的平静忽然被打破了。 波浪不再似之前那般温柔,船身的晃动要来的剧烈得多,慎以澜对大海还是不甚了解,只担心是海啸来临前的预警,慌忙拿开了脸上的荷叶。她右手抓着船身,谨慎地向外望去。 是原府的船出发了。 慎以澜松了口气,可心中便更觉复杂。 这次楚留香登上蝙蝠岛,不查出蝙蝠岛幕后主使是谁,是不会甘休的。或许他不会在这次就查出蝙蝠公子的真实身份,但她相信主角光环是终究不会让他错误太久的。最巧的是,原随云的这艘船上,也有金灵芝。 原随云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船离开了码头,调了个方向,船离海岸越来越远,渐渐要被海上那团迷雾所吞没。 慎以澜左手拖着下巴,倚着船身,目送那只船渐渐远去。 她看得见甲板上立着一个身影,应当便是原随云。 这难道……就是最后一面了? 慎以澜长长地叹息一声,忽听栈桥处有脚步声渐近,还是直直冲她而来。她的朋友现在都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出现在这里的,一定就不是她的朋友。她前一刻仍是坐在这艘船上,下一瞬间,便已稳稳落于栈桥之上,剑指来人。 对方一副渔民打扮,脸上却要比寻常渔夫素净、白嫩得多。 他做了个揖,笑问:“敢问是神隐山庄的慎以澜慎姑娘吗?” 慎以澜仔细地打量着他,他虽身无佩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2 剑,举手投足之间却有武林中人的风范,她的剑都架在他脖上了,可他仍镇定自如,且不似作伪。她一时难辨别对方来意,也不肯将剑放下,语气干脆,“不是。” “丁少侠说过,只要慎姑娘见到了此物,就应当知道小人的身份。”对方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道:“慎姑娘既然到了这里,断是不能甘愿无功而返。少主人知姑娘不愿与众人同行,特意让丁少侠安排了另一艘船只,由小的护送,保证慎姑娘安然无恙地到达岛上。” 慎以澜剑锋一挑,将木牌从对方手上夺了过来,剑却还是架在对方脖上。 是无争山庄的木牌。 慎以澜并未收剑,只是一挑眉,似笑非笑道:“倘若我就是甘愿无功而返,就是到了此处,也不出海呢?” 对方笑道:“若是小的未找到慎姑娘,慎姑娘兴许是不会去的。但如今渡海的船有了,知晓海上之路的人也站在了姑娘面前,姑娘的好友又都去了那处生死难料之地。少主人希望姑娘去,也认定了姑娘会去。” 慎以澜怔了一怔,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似乎也真在考虑此事。片刻后,她摇摇头,“我对你们少主人很感兴趣,但是对他的那座岛和他的尸首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的。从我离开原府后,你们便跟踪我到了此处。我的马已经累死了,我不要你们的船,把你们的马给我一匹就可以了。” 她原先觉得,如果没有原随云的同意就私自进入这片海域,极有可能被他的手下当做是敌人给误伤了。可现在转念一想,如果是原随云刻意请她上岛,那就更不可去了,搞不好就是专为她这个敌人设的陷阱呢。 对方既不拒绝,却也没答应,只道:“姑娘可随我来,小人的马都在船上,船上的锅里。” 慎以澜一噎,反而笑了,“我若是就不想登船,就不想出海呢?” 她身后的海水里突然冒出了两个人来。 两个穿着黑色水靠、手持钢叉的男子,站在了她的身后。 慎以澜后无退路,便瞧着面前的人,只见对方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袖间有一道银光,顺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条断线,他语带恭敬,道:“小人只负责送姑娘上岛,姑娘怎么想的,与小人无关。” *** 海上很静。 慎以澜在船上,她躺在船舱内一张还算柔软的床上,仍用一张巨大的荷叶挡住自己的脸,翘着腿,悠哉地躺着。她听见波浪拍打着船身,水花四溅,可除了水声之外,她也听不见其他多余的声音。听不见船员的交谈声,也听不见海鸟的叫声,更是听不见,这海上的另一艘船发出的声音。过了许久,她拿起了脸上的荷叶,睁开眼,往窗外望去。 这艘船已经远离了海岸。三天了,她仿佛是进了另一处天地一样,四周都望不见边界。 海上的迷雾渐近,海水是灰色的,迷雾又是浓重的白色。 丁枫的差别对待实在太明显了。 她眼瞧着原随云等人坐的是一艘崭新的大船,而给她安排的却是一艘外表破败不堪的废弃船只。这艘船虽也不小,能容纳约五十人,可四处都是漆黑的。漆黑的船身,漆黑的甲板,漆黑的桌椅。船身上的木板虽都还结实地聚在一起,可常年被海水浸泡着,似乎轻轻用手指一按,就能按出一个凹陷的痕迹来。这艘船还尚可在大海中航行,可慎以澜隐隐觉得,她连在这艘船上走动,都不能在脚上用上半分多余的气力。 一般的河运客船,至少会有六至八名船员操作,而海船则要更多,可慎以澜这艘船上,船员不过三四名,还皆是老弱之辈。 慎以澜四处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仍做渔夫打扮的引路人。不同于先前在栈桥时那般的恭敬,此刻到了船上,远离了海岸后,对方的态度明显变得倨傲了些。 这的确像是丁枫安排的人,却不像是原随云安排的人。 她站在那破得只剩一半的船帆之下,撇撇嘴,“无争山庄已经穷到买不起至少八成新的旧船了吗?” 这艘船虽还未报废,却也难说离报废还有多远。 引路人笑了笑,道:“这艘船,不是买来的,更不是无争山庄的。” 慎以澜露出了诧异的神情,“这么说来,无争山庄已经穷到要去偷船的地步,怪不得你们公子放着正经的少庄主不当,要去岛上,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恶霸。” 对方收敛了笑,也不看她,冷声道:“楚香帅一贯小心,若是被他发现海上另有一艘原府大船,定会怀疑到少主人身上,所以,只给姑娘安排了一艘小型旧船,就算到时被香帅发现了,也不容易另起祸端。这艘船虽然破旧,但是我敢保证,这艘船就算无人掌舵,在海上漂上半个月也不会散架。” 慎以澜对这番说辞十分不信任,“这半个月是如何算出来的?难道你曾试过?无人掌舵,万一触礁了那该如何?若是这时间是按着船身牢固度而论的话,我倒要请教一番,这船,禁得住几次碰撞?” 对方已经站在了护栏边上,面朝大海,语气轻松,“慎姑娘不必担心,按照路线,这一路都不会见着礁石,就算见到了,那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半个月。”慎以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原庄主只是想把我困在海上半个月而已?” 她话音刚落,对方已然一跃而起,袖箭的双剑齐齐向她刺去。慎以澜早有防备,掌心几枚银针成一字型队列袭去,又抽出饮月剑应对。然而对方即没有将她的暗器原路打回,也没有硬去接这一剑。 他像是个弹簧一样,在甲板上翻了个跟头,又稳稳地站在了船沿边上。 慎以澜怔了怔,道:“你既然是无争山庄的人,你可识水性?” 她早就看出对方的不对劲,也发现了这艘船上的粮食也只供一人用上半个月,这艘船不是原随云安排的船,而是无争山庄原东园安排的船。她觉着,既然对方想让她一个人在这艘船上、在这片海上漂泊,定然已经留好了离开这艘船的后路。无争山庄远在太原,就算无争门人习水性,水性也不会好到哪去,更不可能敢凭着一己之力从这里游向大海。他们定然还准备了别的小船来接应,而她等的也便是这样的船只。 可这艘船仍然是孤独地在海上漂泊,对方却就有了跳海的念头。 引路人哈哈大笑,又问:“慎以澜,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原随云派来的人?” 慎以澜道:“你来蝙蝠岛,还用无争山庄的信物,难道你是个傻子吗?” 何况原随云也不会这样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3 抠门,他就算真的安排一艘外表破烂不堪的船来,也不会连张舒服的床都不留给她。 引路人仍旧笑着,他的笑声里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不忿。慎以澜在他的笑声里听出了他的心绪,却也听见了别的声音。 她听见了四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她脸色一变,伸手要抓住引路人,可就在同时,引路人身子往后一样,也落入了海中。 这样一来,这艘船上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人了。 海上已不似初时那样平静。 慎以澜向下望去,只觉深色的海水犹如不停沿着船身上窜的火舌。这片海对外来物总是很包容,用浪花欢迎来客,又用波浪轻抚着巨轮,直至所有人的意志都被磨平,再一口将他们吞入腹中。 她等了许久,等到天也黑了,浓雾也由白色变成了灰色。海上再没有船来,她便再没有船可走。 慎以澜也像是忘记了这艘船已然岌岌可危,也忘了控制自己的气力,只是凭着一股劲跑到了甲板之下的仓库。那四名船员跳海前并未偷走她的干粮,她的食粮和水倒都是足够的。原东园只是要让她慢慢死在这片海上,也是要让她抱着希望,又慢慢地绝望而死,故而反倒能保证她一时的平安。慎以澜又跑到了掌舵处,她不会掌舵,也不认得这片海,但她知道,如果仍凭着海水推动这艘船,她就永远到不了目的地了。 她卯足了劲去改变航向,然而她不该等天黑的。一旦天黑了,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若是什么也看不见,又怎么知道方向一定变了呢? 也许她改变了方向,也许她又回到了原方向。 慎以澜有些迷茫。 直到船头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原府的船显然要顺利许多。 他们已经在海上漂了三日,除了金灵芝和胡铁花在一天之内总是要吵上一次才舒坦外,这船上,与海上,皆是风平浪静。掌舵的船员和水手都不发一言,连普通的交谈也未有,胡铁花虽然话多,可总能被金灵芝气得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故而楚留香若是想要说话,也只能去找原随云了。 这一路越顺利,海上越沉寂,就越让人感到不安。 原随云仍旧站在甲板上,他每日都要在甲板上站一会,眉头紧锁,同是不发一言。 楚留香犹豫着该不该为他将这门关上,却听原随云轻笑一声,道:“楚兄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着走?” 楚留香也踏上甲板,笑道:“我若是不走,只怕要吓跑了你的消息。” 他这般说着,迷雾中也果真出现了一只信鸽,搭在原随云肩上。原随云轻轻抓住信鸽,解开鸽子腿上的纸条,“恐怕在这艘船上,真找不出能瞒得住楚兄的秘密了。” 楚留香道:“我不仅这三日每日都有鸽子给你送消息,我还知道这消息都是和同一个人有关的。” 原随云用手指抚摸着这张纸条,声音也不由低落了些,摇头道:“她的轻功和武功都实在一般,可我派出的人,却都找不到她。” 二人的神色皆不太好看了。 慎以澜这样的人,在江湖上并不出众,但若是让无争山庄连着找三天也找不出一丝的消息,那就有问题了。 一个爱惹麻烦也爱出风头的人,无论是生与死,都不会久久没有消息,除非是被人掳走,锁在了某处。而这种情况,对现在的慎以澜却又是太容易出现了。她的武功不好,可是仇敌却很多。 楚留香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慎以澜并非只有此次销声匿迹许久,三年前,她也同样销声匿迹了。他忍不住问:“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三年前一别,楚留香与胡铁花前去调查太平门一案,慎以澜便是待在原府的。可是后来待楚留香和胡铁花再去原府时,却得知慎以澜在他们走的次日,便前往京城去了,此后江湖就再也没有这位神隐门人的消息了。慎以澜在江湖上最后一次出现的消息,便是胡铁花所假冒的慎以澜与楚留香在一起的消息,再之后,江湖又起了奇怪的谣言,说是慎以澜被楚留香伤透了心,远走关外去了。 这些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传久了,就连楚留香都开始迷茫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么位‘红颜知己’远走关外了。 直到他在丐帮香堂遇见了慎以澜。 他彼时以为慎以澜这三年是和南宫灵待在一起,故而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可后来又觉南宫灵与慎以澜之间又少了几分男女之情,再后来,发现慎以澜与原随云又在一处,而慎以澜不仅没了内力、武功大不如前,还习了云南周氏的秘技。 她身上的谜团不免太多。 原随云自然知道楚留香问的是什么。他抿了抿嘴,脸色复杂,颇有一种不知该从何谈起的感觉。他叹了口气,揉着眉心,“实不相瞒,我再度见到慎姑娘的时间,并未比楚兄早多久。” 楚留香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他的下文。 原随云苦笑,“这三年来,我也是像现在这般寻找着慎姑娘的踪迹,也同样一无所获。几个月前,我奉家父之命前往江南为花老爷祝寿,一时心血来潮,又登上了去岭南的船,就在那艘船上,遇见了慎姑娘、南宫少侠和神侯府的无情神捕,慎姑娘那时身患哑疾,也不认得我,他们是去找岭南温家的温约红先生为她治病的,我便也假称自己要去治一治我的眼睛,跟了过去。这期间我与无情神捕、南宫少侠谈话才得知,这三年,慎姑娘是受了重伤,被神隐山庄送到了神侯府,一直以婢女身份呆在神侯府中。再后来,温先生也治不好慎姑娘的病,而我又有要事在身,只得与他们在岭南分道扬镳。” 楚留香诧异道:“慎姑娘在神侯府做婢女?这也实在匪夷所思。” 他惊讶的不仅是慎以澜居然会甘愿做婢女,更难以接受居然真会有人肯聘请她做婢女。 原随云自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地笑了出来,神色便不是方才那般愁闷了,他接着道:“慎姑娘彼时受了重伤,身上内力全失,且再也不能修炼内功,又是个哑巴,神侯府的确是个能保护她的地方。我在船上遇到他们时,慎姑娘和南宫少侠已经有了婚约,就等着治好慎姑娘的病,再回帮内成婚。再后来,我忙完了家父之命后,就想着亲自去济南,为慎姑娘和南宫少侠送上贺礼,不想刚到济南,就赶上慎姑娘被无花追杀,我也不幸被慎姑娘所伤。慎姑娘出于报恩,在原府照顾了我一段时间,直至这几日我的伤也好了,慎姑娘便走了。” “慎姑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4 娘在原府里待了也有月余,原兄不曾问过她么?” 原随云道:“她若想说,没人会拦得住她说出来;可她若不想说,逼她也无用。” 楚留香认同地点了点头,又笑,“可是有些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总是招架不住的。” 原随云一怔,苦笑道:“楚兄恐怕误会了我和慎姑娘,我们二人不过是寻常朋友。” 楚留香故作诧异地呀了一声,道:“那可就不妙了。像慎姑娘这样的女人,如果她不喜欢,你如何逼她也无用,可她若是喜欢,只怕什么手段都敢使得出来。倘若原兄对慎姑娘无意,那从今以后还是切不要寻找慎姑娘的踪迹,我若是遇见了慎姑娘,定要替你向她求求情,让她能放过你。” 原随云听他这般调侃他,又好气又好笑,不住地摇头,连连叹了几口气。 可他的心里却是忍不住地后悔。 若是楚留香对慎以澜有意,定不会这样以这样轻松的面孔对着他,若是慎以澜曾对楚留香示过好,那现在的楚留香更不可能主动提起慎以澜了。楚留香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朋友爱慕的女子也恰好对自己有意,也定然会离那女子远远的,连话都不会多问一句。楚留香和慎以澜是这样清白,所以三年前,他又为何要耐不住脾气? 他觉得楚留香那句话应当再改改。 像慎以澜这样的姑娘,如果她不喜欢你,你如何逼她也无用;可若是她喜欢,你再去逼她,她就不单要不喜欢你了,还要恨,甚至在某些时刻也不惜玉石俱焚。 楚留香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三年前慎姑娘失踪,无争山庄找不到她,但她还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你面前。现在不过是三天,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兴许等你回到原府,就能看见她了。” 这样的安慰听起来总是要生硬许多,但总比没有安慰要来得好。 原随云好似真的不再担忧了,他的眉头舒展,脸色也好看的多,脸上流露出感激的笑容,道:“如是这样,也希望我们回去之时,能给她带个好消息。” 楚留香靠在船边,看向大海,“我们依着蝙蝠岛所说的路线,已然向东行了三日,也并无收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如何接应,这蝙蝠岛上,到底又有什么。” 他们二人皆站在船尾处,只听海上波涛翻滚,船身一侧忽然传来了一声铁链叩击之声。丁枫恰好从船舱中走出,听到此声,又回到船舱内通知众人,而原随云和楚留香二人便已经到达了响声发出之处。 不知何时,海上又出现了一艘船。 这艘船通体漆黑,却要比原府的船还要大上一圈,船身造型诡异,船帆上还画着一只黑色的蝙蝠。这便是蝙蝠岛来接应的船了。 船舷上站着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她很高,也很瘦,整个人藏在斗篷之中,也让人无法看清她的模样。两艘船靠得并不仅,之间还搭着一根铁索,这铁索想必就是刚搭上的,也是方才那声响声的由来。 女子沉声道:“敢问这艘船的主人,可是中原原随云公子?” 原随云道:“在下正是原随云,不知阁下是……” 女子打断他,语气并不客气,“原公子好大派头,岛主只请了公子一人,公子却一口气带了七八位随从,皆是武功高强之辈,难道是对蝙蝠岛上的守卫信不过吗?” 金灵芝恰好到了船舷上,听到女子将她称为原随云的随从,不免气恼,欲冲上去理论,幸得被丁枫眼明手快地拦住了。 原随云并不否认,却也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道:“阁下先前并未说明不能带人,我们千里迢迢而来,难道蝙蝠岛的待客之道,便是让人在海上漂上几日,无功而返吗?” 黑衣人冷笑一声,却是退了一步,让出了个位置,淡淡道:“来者是客,就请诸位上桥吧。” 两艘船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他们若是想上船,就只能沿着这根铁索走过去。但海上的船本就不稳,这根铁索也随着波浪的翻涌而颤抖,再加上二船之间也是时近时远,铁索也便时紧时松,稍有不慎,就要坠入大海。 如是坠入了大海,想必对方也不会伸手援救。 黑衣人却不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冷笑道:“我数三声,三声后,若是无人上这桥,我便当做原公子不欲赴约,诸位除了返程,也便不会再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迷雾里,一艘几近废旧的船上,亮起了灯。 这艘船本不该在海上,就如同这艘船里本不该有人。可这个时候,这艘船的船舱里有灯光,有人,还有交谈声。 慎以澜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她的双目无神,只是盯着摆在桌上的渔网。渔网本不该在大厅里,这样的腥味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只是如今这只渔网也进快没有腥味,也好像永远不会再碰上一丁点的鱼腥了。渔网上破了一个很大的洞,大到足够让一个成年男子钻出来,也自然再也捕不到鱼了。 她有气无力道:“我真希望你们能上那座桥,我如果早知掉进海水里的人都是会来抢人食粮、坏人渔网的,我一定早早为你们祈福,希望海上永远不会再掉进一个人。” 她的渔网破了,是在捕鱼时破的。这个渔网她才找到,第一次下水,就一只鱼也没网到,只捞到了一只沉到撑破渔网的胡铁花。 楚留香喝了口酒,道:“你的希望并没有破灭,我们都为你完成了。我们都上了那座桥,上了那只蝙蝠船。” 慎以澜这才抬起头来,懒洋洋地扫了一圈大厅。这里的人本都该在蝙蝠岛的船上,或者至少也该在原府的船上,登上原府船只的,有武功的人,除了原随云和金灵芝外,也都在这里了。 他们的神色都不好看,他们都很累了,死里逃生的人都不容易,若是有条件,他们应该去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去去晦气,若是条件再差一点,他们此时也该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可最糟糕的是,就是这艘破船上,没有几间可以住人的房间,而可以睡人的床也更是不够了。 慎以澜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他:“你们连船都上了,为什么还要来见我,我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你们。” 楚留香只觉这话听着不是很对劲,却也无暇顾及,只道:“那座桥不好过,然而上了船才知道,那艘船上的日子更不好过。现在只有原兄孤身前往蝙蝠岛,哎。” 能从那条铁索上而过的,只有轻功上佳的人。他们一行人过了铁索,其余的船员并过不了,而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5 且他们本就不打算去往蝙蝠岛,故从那一刻开始,原府的船又往海岸开去了。 蝙蝠岛的船分为三层,岛主只邀请了原随云一人,故也只有原随云一人上了顶层的船舱,而其他人便被安排到了底层的下房。船舱内同那艘船的船身一样,皆是漆黑一片,通道的两端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船舱内采光极差,连走路都不便利。船舱内被分为了几个区域,他们四人连同两名原府的护卫同在这里,房间便是连在一处的。通道里有人巡逻,平时众人是不被允许出门的,除非到了饭点。到了饭点,门口的铃铛便会响起,他们就需去大厅用餐。 当然这样的集合并非是必须的,你若是不愿去,也可以不去,稍迟一些,蝙蝠岛的人便会将饭菜送进你的房间。 然而对于他们这些在船上有朋友的人,是没有理由拒绝这个交流消息的好机会的。 大厅内只点了三处烛火,灯光昏暗,他们连桌上的饭菜都看不清晰,互相看到的也只是同伴暗淡的脸色。 这便让人足够难过了,他们虽然共在一条船上,却也已经被分散在了各个地方。 到了第二日的晚上,这样可怕的宁静也被打破了。 在船舱顶层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可待楚留香一行人欲出去探个究竟时,却发现每扇房门外都已被挂上了重锁。整层船舱都被锁住了,但凡有人破开了门锁,门外便会有无数的暗器袭来。这一层绝非只有只有楚留香一行人居住,许多人独来独往,一旦见了此景,便也不管面前站的人到底是谁,见人便拔刀。 而当丁枫破开了通道口的舱门时,海水便立刻漫进了船舱。这艘船在海上看着威风,无论多威风的船,一旦进了水,是如何也威风不起来了。船的下沉不过是瞬间的事,能在这一瞬间逃出船舱,漂在海上,又幸运能漂到慎以澜的船边,还能被她的渔网给网住又没被灭口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慎以澜迟疑片刻,问:“那艘船沉了?” 楚留香点了点头,道:“那艘船沉了,船上即使有人,也不过是死人了。” 慎以澜见他神色虽不轻松,却也未有半分焦急之色,便问:“不过你也没有见到顶层船舱的人?或者说,你也发现了顶层船舱,早就空了?” “蝙蝠岛的人将我们安排在下层,恐怕就是为了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将顶层的人都转移走了。”楚留香苦笑,又安慰慎以澜道:“原兄是客,相信他此时应当已经平安无事地到了岛上。” 慎以澜面无表情,点点头,语气淡淡道:“他是不会有事的。” 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丁枫闻言冷笑一声,“你自然巴不得他死在海上。” 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佩剑,转身便走。 慎以澜同是冷笑,“你与其担心他的死活,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担心担心这艘船上的人吧。” 在这船上的人也不由都抬起头,看着她。 “这艘船上只有够一人吃十五天的粮食,我在海上漂了三日,就只剩十二天,而我的师叔现在也在这艘船上待了两日,剩下的便只有八天的量,现在这艘船上已然有了六个人,可是我们的食物,只够一个人吃上八天。”她又举起桌上的渔网,“我本还想靠着这张渔网多争取几日,现在这网破了,我们就等着饿死吧。” 胡铁花本已熟睡了过去,迷糊中听闻此言,闭着的双眼便突然睁开了,他瞪大了眼睛,道:“难道两天,还不够我们到蝙蝠岛上吗?” 他们在海上已经待了太久了。 慎以澜道:“或许是够的。但是这艘船上没有船员,更没有知晓蝙蝠岛路线的掌舵。” 海水不像是江河一般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流去的,如果无人掌舵,这艘船也便只会在这片海上不停地打转。 楚留香愣了愣,“可是我们来时,这艘船是逆流的。” 他们漂在海上,也只能顺流而走,想要被慎以澜的渔网网住,唯一的可能便是对方的船只是逆流而行的。 地板下忽然传来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女子捏着嗓子在楼下娇俏地喊着,“我虽不知路线,但带着诸位,在这海上随意转转,还是可做到的。” 一个身穿彩衣,脸上戴着一副诡异面具的‘壮汉’从楼梯处走了伤来。 ‘他’的声音虽似女子,可身形壮硕,朝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来。 丁枫脸色一变,却又立刻收敛了神色,坐回了角落。 众人还在思索着来人的身份,可对方却已将慎以澜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他’坐了下来,大手一挥,却是娇声道:“你呀,怎么还不快去撒网,我要亲手下厨为香帅做一碗新鲜的鱼汤,快去!” 楚留香见二人关系亲近,而慎以澜也颇为畏惧对方,也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慎以澜一脸不情愿:“渔网破了,怎么能捉到鱼?” 不阴不阳十分不耐地摆摆手,道:“你只消去布你的网,在这海里,想成为香帅桌上美味的鱼多了去了,网破不破,又能如何。” 慎以澜白他一眼,却也知这不过是他要将她支开的理由,她本就不欲呆在这里和他人一起唉声叹气,既然有了理由,也便拖着渔网向外走去。 不阴不阳又看向楚留香,他的动作突然变得轻柔了许多,娇滴滴抛了个眉眼,他眼带笑意,却又粗声问:“香帅可认得我吗?” 胡铁花已然忍笑忍得厉害了。 楚留香行了个礼,语气恭敬道:“想必前辈便是神隐山庄的‘不阴不阳’了。” 不阴不阳懒洋洋地倚在椅背上,“还算有些眼力。” 若是此刻他伸手去摸一摸,就会发现楚留香的身上已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楚留香强忍不适,硬着头皮问道:“前辈缘何会在这里?” 慎以澜先前说过,她是被人骗出海的。骗她的人是她往日的仇家,而这艘船上的船员也全死了,只有她一人在海上漂着。她没理由隐瞒不阴不阳的存在,想必也是只将话说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故事,就等着不阴不阳来说了。 不阴不阳笑道:“这里的确不是个好地方。我只是收到了一封请帖,可是我又买不起一艘新船,只得乘了一艘小艇在这海上等候别人的接应。可惜的是,接应的人没等到,却等来了我的师侄女,把我的那艘小艇,撞翻咯。” 楚留香略有动容,问:“前辈可是收到了蝙蝠岛的请帖?” 不阴不阳并不着急回答他,只是将这大厅又仔细看了一圈。丁枫也正好盯着他,二人四目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6 相接,却又立马散了开来。不阴不阳道:“兴许是,兴许不是,老夫老咯,那张请帖也未看仔细,就丢了。” 胡铁花哭笑不得,“你既然把请帖丢了,还跑来这里做什么。” 不阴不阳嘿嘿一笑,“人老了,脾气也怪。请帖在我手上时,我就偏偏不想来,请帖一消失了,我就是如何也一定要去了。” 胡铁花叹了口气,“可现在接应的人也走了,我们手上又没有路线图,我们根本去不了蝙蝠岛了。” 金灵芝冷冷道:“去不了,那就不要去。” 楚留香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在这大厅里的人中,金灵芝是最有可能去过了蝙蝠岛的人。然而这一路她对蝙蝠岛丝毫不感兴趣,她不希望他们去,可又偏偏要跟着他们来,她的身上,定然还有许多秘密。 楚留香微笑,“金姑娘,船上的食物绝对支持不到我们返航之时,却有可能支撑我们到达蝙蝠岛。” 他们已经在这海上漂了五六日,如果返程,定然也需要五六日,可如果有正确的路线图前进的话,兴许只要一两日便可到达目的地。 金灵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同样不想死,可她却更不可能知道蝙蝠岛的海上线路图。她道:“那又如何,就算食物够,你也没有线路图。” 不阴不阳忽然开口道:“命中当去的地方,就算什么条件也没有,都总是能到达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真的太痛苦了,写结局真是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太痛苦了_(:зゝ∠)_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船上的人多了之后,慎以澜既要为剩下的粮食储备而担忧,却又再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下一顿到底吃什么了。 她坐在船舱的屋顶边上,双腿悬在外侧,手撑在屋顶边上。此时海上的风变得猛烈起来,她的衣袖被风吹得噗噗直响,楚留香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随时都要掉了下去。 他逆风而行,走到慎以澜身边,半蹲了下来。他看着翻滚的海浪,一言不发。 慎以澜此刻的心情很差。 他可以想到很多原因,比如原随云的失踪,比如这艘船的去路,再比如没有食物可撑的明天、后天和不一定能到来的大后天。 慎以澜却说:“我不想去蝙蝠岛。” 楚留香颇有些意外,失笑道:“难道去蝙蝠岛会比死还可怕吗?” 在众人看来,去蝙蝠岛反而还能有一线生机,漂泊在海上,等待他们的可能是绝望。 慎以澜沉默片刻,又开口道:“你一定会后悔。不,可能这种事对你来说也是常态,但是,我一定会后悔。” 她说的‘这种事’,指的是失去一个好朋友。然而仔细想想,作为武侠小说的主角,没有一两个反派身份的好朋友也实在说不过去。江湖的人心诡谲,今日是友,明日是敌,反复无常,却又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楚留香却是不明白的,直觉告诉他慎以澜似乎知道些什么,便问:“你说的‘这种事’是指什么?” 慎以澜若是突然回头对他露出个假笑,那她说出的定然不是真话,可慎以澜只是斜着眼看他,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难道香帅这是第一次去冒险吗?” 没有人可以否认此行的危险程度。 这也便让他难辨真假了。 慎以澜又转过头对着大海,低声细语,“蝙蝠岛上有无数的武功秘籍,还皆是各门派当中密不外传的秘技,这样的秘技往往杀伤力强大,而要守住这样多的武功秘籍,就必须安排足够多、足够厉害的人物来守着这座岛。想去往蝙蝠岛,无论是被邀请的,还是妄图偷偷混进去的,都不是那么容易能登上那座岛,就凭那艘来接应宾客的船就能看出。这一路尚且如此,那座岛呢?岛主是那样心思缜密之人,蝙蝠岛其内定有无数机关、密道,且不说我们能不能登上岛,就算登上了也生死难卜。再论,我们登上了岛,香帅也见到了岛主,这位蝙蝠岛的岛主能掠夺到这么多的武功秘籍,定然做了不少恶事,香帅既要除掉武林毒瘤,就要毁了对方,甚至毁了这座岛。就算成功了,可是,回家的路又在哪里?” 她将这一行最好和最坏的可能性都说了出来,她把未来全都设想到了,而能将事情想得面面俱到的人,心思不一定缜密,可为人却一定胆小。 她实在是惧怕蝙蝠岛。 楚留香神色复杂,他今日所见的慎以澜,的确与三年前意气风发的慎以澜相差甚远,他甚至要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别人假扮的了。他叹了口气,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先前不愿出海了。” 可她还是出了海。 她既然会因为原随云而出海,也定要因原随云而上岛。楚留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他是不是不应当去拜访原随云,更不应该在原随云面前谈及蝙蝠岛的事。 如果没有他,原随云还会去蝙蝠岛吗? 慎以澜抿了抿嘴,语气却突然坚定了起来,似乎是恨,也或许是悔,她道:“我真希望能炸了那座岛。” 楚留香看着她的侧脸许久,便默默地走开了。 这艘船上只有两个女人,而这两个女人对蝙蝠岛却都充满了恐惧。最巧的是,这两个人,都正好会一门其他门派中密不外传的武功。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关联,还是真的不过是单纯的巧合?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不知不觉已经走下了楼梯,走到了船舷处。 早他一步,已有人占据了这里。 渔网上的大洞无人去补,可它仍是落在了海里。撒网人的动作干脆又利落,他的脸又转向正要溜走的楚留香,道:“香帅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楚留香只觉头皮发麻。 他转身看向不阴不阳,道:“难怪在船舱内未见到前辈,原来前辈在这里撒网捕鱼。” 这话听起来不免有几分生硬,他顿了顿,又向前几步,好奇道:“前辈难道还未将网补好吗?” “小老儿久居内陆,哪里会什么捕鱼。”不阴不阳右手拈了个兰花指,似是嫌弃地指了指渔网,又像想起了什么,问道:“我曾听闻香帅是住在海上的,这样说来,香帅应当是最懂在海里生存的人了?” 楚留香一笑,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略知……” “那你来撒网。” “……好的。” 海上的风又静了许多,楚留香将渔网收了回来,看着其上的大洞不由叹了口气,却也不欲去补。他扬手一挥,渔网在空中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7 铺展开来,其上的水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网又深入水下,楚留香便利索地将网绳绑在了一处,等着个把时辰后再来收网。 不阴不阳将目光从楚留香手上移开,又定在了海面上。 楚留香试探性地问:“听闻神隐山庄其内的武功秘籍无数,前辈不远千里来海上蝙蝠岛,定不是为了秘籍而来的吧。” 不阴不阳仍旧粗着声音道:“小老儿已老了,对什么武功秘籍,也不看重了。” 楚留香本要再问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却又想到另一件事,他笑了笑,语气轻松,“晚辈倒是时常能在慎姑娘身上见到许多稀奇的武功,三年前慎姑娘的凤舞九天,和现在的周氏剑法,都实属罕见。” 他总怀疑慎以澜的周氏剑法与神隐山庄无关。 “凤舞九天本是魔教的功夫,只因太易让人走火入魔,此后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小老儿当年觉得这门武功好玩,便诓骗了师侄女去学,后来,她也走火入魔了,三年前废了一身功力,才保住了性命。”不阴不阳眯了眯眼睛,神色不善,接着道:“至于这周氏剑法哪里算得了什么,周家老夫人与我师妹有点交情,兴许这周氏剑法就这么进了山庄吧。师侄女学不了什么用内力的功法,学一学剑法,倒是还可聊以自保。” 不阴不阳的话既解释了慎以澜三年失踪和性情大变的缘故,也将她的剑术与蝙蝠岛撇清了干系。 楚留香不由愣住了。 他想过三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能让慎以澜有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可万万没想到这大事竟是因她走火入魔,而她的走火入魔,也是因为她的师叔让她学了一门魔教的武功。 神隐门人,果然是古怪。 不阴不阳又自顾自地道:“在整个神隐山庄里,这么多弟子,我最宠的就是师妹的两个徒弟,慎以澜和宗志明。” 楚留香只觉这话听着更为古怪,他苦笑一声,只想换个话题,以免听到什么更让人吃惊的话来,他面向大海,道:“今日风大,将海上迷雾吹散了不少,景色倒也迷人许多。” 不阴不阳冷笑一声,“这片海没什么迷人的。这片海肮脏、龌蹉得要命。” 楚留香看着他,一声不吭。 不阴不阳忽然对楚留香一拜,那动作却也是从未见到的周正,楚留香受此大礼,急忙要去扶他,不阴不阳又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道:“香帅为神隐山庄上下报了仇,受得起这一拜。” 楚留香一头雾水,他平生最恨杀人,也鲜少杀人,但报仇,往往便和杀人是分不开的。他神色迷茫,忍不住问:“敢问前辈,报仇一说又是从何说起?” 不阴不阳道:“我的师侄宗志明,便是死于西域魔教关外十二毒之手。”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本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只可惜他到了海上。无论武功有多么高强的人,只要他不识水性,一旦到了海上,就如同他人俎上肉,任人宰割了。” 神隐山庄素来树敌甚多,关外十二毒手段残忍、杀人如麻,宗志明会被关外十二毒所杀,可以想到的原因太多。 楚留香也不忍向一个痛失爱徒的老人追问太多,只得宽慰道:“关外十二毒作恶多端,就算没有遇见我,也总是会死的。” 不阴不阳恍若未闻,只道:“志明已死,他的仇报了,此事也就了了。小老儿现在只希望师侄女也能好好的,此次前来,就是要治了她的病。” 楚留香知道蝙蝠岛上有拍卖武功秘籍,却从未想到蝙蝠岛上也有治病的良药。不过,既然这是一座销金窟,只要有钱,自然什么都买得到。他思及此,又问:“不知慎姑娘得的是什么病,缺的是什么药?晚辈与慎姑娘也是好友,若是可以,也会尽量为她寻找。” 不阴不阳笑了起来,他的身子摇摇晃晃,如个大胖小子在跳舞,又像是个不倒翁。他的声音忽然变成垂垂老矣的老人,却又像个老顽童一样乐了起来,道:“她得的是神经病,缺的药是一只蝙蝠。” 楚留香怔了怔,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还是故弄玄虚,不由沉默了下来。 不阴不阳却跳的更高兴了,他拍手笑道:“蝙蝠飞过来咯,蝙蝠飞过来咯。” 他的声音飞快地从船舷上消失,进到了船舱之中。 楚留香抬头望去,终于见到灰色的海面之上,远远的,浮着一个黑点。 船也改了航向,离那黑点移动。 那就是蝙蝠岛吗? 楚留香一时不察,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如幽灵般的影子。他看向慎以澜,慎以澜也看向他。 她脸上是浅浅的笑意,道:“快到蝙蝠岛了,我们也不用死了。” 楚留香点了点头,又疑惑慎以澜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得这样快,他刚要开口,慎以澜又打断了他。 “离蝙蝠岛还需几个时辰,死里逃生这样的大好事,不庆祝一番怎么可行?”慎以澜语气温和,也让人听不出愉悦以外的情绪,她道:“师叔出海时带的美酒还有不少,香帅可有兴趣到舱内共饮美酒?” 仓库中的酒坛都被搬到了大厅之中。 众人围桌而坐,脸上都带着愉悦又奇异的光芒,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碗酒,酒水淸且醇,芳香四溢。 这便是登岛之前,最后一次的酒宴了。 第100章 第一百章 岛的四周满是礁石,而每一处礁石旁都有着触礁了的破船,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岛边的礁石和破旧的船只,却如何也冲刷不掉其上的漆黑之色。这座位于迷雾中的孤岛像极了荒岛,其上不见一草一木,远看就是漆黑阴森的一块巨石,又像是海上的一座孤坟。蝙蝠岛地势险要,而洞穴的设计也是耗费了一番心思,如非武功大成者难以入内,故而岛上所有的人力都集中在山洞中。销金窟在山洞中,人也在山洞中,七情六欲也便都在山洞中。 来到这座岛上的人,带着他们在江湖上的名望与地位,带着金银珠宝或可等值交换的宝贝,来到这里,满足自己的欲望。 蝙蝠岛内没有一丝的光亮,来到这里的人必须习惯忍受黑暗,而能忍受这里黑暗的人,往往也是对这里的主人充满了信任的人。这也可见这座岛存在了许久,在江湖中有着隐秘而又公开的权威。 原随云坐在黑暗之中,他总是在黑暗里,但此时的黑暗让他最为放心。 枯草般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你可以杀死华真真的,为什么不让她死在那条船上。你以为区区一个假死的戏码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8 就可以打消她对‘清风十三式’秘籍外泄的困惑?!还是你想让她认识了这里,让她知道蝙蝠岛的存在,再让她回武林宣扬,好毁了庄主的全盘计划吗?!” 枯梅师太的声音并不冷静,她为了华山派掌门人的位置付出了良多,几乎奉献了一生。她是无争山庄安插在华山派的人,无争山庄暗中培养了数百的门人,安插进了江湖中的各个门派,这才使得蝙蝠岛可以拿到许多江湖门派的独门秘笈、知道许多江湖上不为人知的隐秘。她向来争强好胜,要做便要做到最好,她比任何一个无争门人都要卖命,才使她得以成为华山派的掌门人。她曾以为她已经做到了最好,却未想到在华山派之中,竟然还有专门监督掌门、拥有废除掌门之位的人存在,只要她行差踏错,华真真就有权利废除她的掌门之位。 就因为原随云将她送回无争山庄的‘清风十三式’卖给了金灵芝,而金灵芝又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外人面前显露了这一手,现在,她华山派掌门人之位便岌岌可危了。 她依照原随云的指示假扮成蓝老夫人,带着华真真和高亚男前来蝙蝠岛,就是要解决这一危机。可蝙蝠岛的存在还不适宜在此时公开,所以解除这一危机的最好办法,就是她和华真真一同去死,并要伪装成是华真真泄露武功秘籍、杀死掌门人的假象,让高亚男带回消息,并让高亚男来继承掌门之位。 原随云冷笑:“堂堂华山派掌门,竟然打不过自己的弟子,还要我出手,你还觉得自己惹得麻烦不够多吗?” 枯梅强压着愤怒,沉声道:“华真真是华琼凤的玄侄孙女,她是嫡系弟子,尽得华山派真传,我出手,不能一击而中,那就所有事都败露了!何况这秘笈外传的事,也非我惹出的麻烦,少主人若是仔细挑好了可信的买主,今日我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蝙蝠岛内的每一个房间皆是从山岩中开凿而出,房屋与房屋之间的墙壁都是厚厚的岩石,他们的声音再大也传不到外边,外边的声音,却可以通过这山洞四处早已铺设好的铜管,由着原随云选择听,或是不听。 他的手放在了铜管上,铜管的一头还用精心雕琢的玉石严密地堵上了,他摩挲着玉石,漫不经心道:“但凡买了武功秘籍的,都是想学、想用这一武功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买主,都会有显露身手的这一天。你应该早些发现华真真的身份,而不是因为她的存在,便让所有人都同你这样畏首畏尾。” 枯梅正要发作,又听他的声音若梦呓般漂浮,若有所思道:“华真真尽得华山派的真传……” 她心一惊,意识到了原随云的意图。 华真真的武功远在她之上,而对华山派的功夫有更深、更高明的领悟,只要得到了华真真,便是将华山派最厉害的武功留在了蝙蝠岛。华山派的功夫到手,而无争山庄肯定也在华山派安插了不止她一人的眼线,她的作用便消失了,原随云自然不会为她能否回华山而操心。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弃子。 枯梅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以翻盘的机会,忙转变了态度,语气客气了些,道:“华山派中既然有嫡系弟子‘监视’掌门这样的规矩,华真真是,也绝不可能只有华真真一人是如此。我不管华真真是生是死,她总是不能再回华山的,而她不回去,便会有新的嫡系弟子担起她的责任,若是因此让他们发现了庄主的计划,岂不坏了大计。我觉得,不如将高亚男送回华山,她会接管我的掌门之位,便可伺机钓出更多的嫡系子弟,若是可以一网打尽或者从他们身上套出更多的秘密,便更有利于庄主的武林霸业了。” 她再如何客气,也无法发自内心地恭维原随云。在她眼里,就连原东园现在也只能算是合作伙伴而并非顶头上司,何况一个瞎了眼的、在江湖上也未展露锋芒的原随云。 他的眼疾注定了他无法走得太远,而这也便是魔教势力愿与无争山庄结盟、数百的无争门人甘愿远离权力中心而散落江湖四处做眼线的原因。 她内心里是不屑的冷笑。 原随云嗤笑一声,道:“你真觉得,高亚男坐得稳那个位置吗?” 枯梅的脸色变了。 屋门内侧上挂着的铃铛忽然响声大作,原随云恍若未闻,只道:“你的这位好徒弟听的是她的师父枯梅师太的话,一旦枯梅师太在这个江湖上消失了,你觉得她能将你的话记住多久?” 他手指轻轻一弹,门边的细绳颤抖,使得门外的铃铛也响了起来,门外人知道原随云愿意接见,那门也便开了。一名男子疾步走进屋内,道:“回岛主,丁总管与楚留香一行人上岸了。” 原随云并不意外,相反,如果没有他先前的叮嘱,只怕岛上护卫也根本认不出楚留香的身份。他只问:“他们一行有几人?认出身份了吗?” “回岛主,一共四人,两男两女,听他们的称呼,应当是楚留香、胡铁花、金灵芝和一名姓慎的姑娘。” 原随云一愣,他未想到失踪许久的慎以澜竟然也来了蝙蝠岛,既是欢喜却又有担忧,他的心情复杂,语气也不似先前沉稳,又问:“那位慎姑娘,做何打扮?” 这可难倒了守卫,他迟疑片刻,硬着头皮答:“一身黑衣,腰间配着把长剑,别无其他特点。” 原随云抿了抿嘴,便让守卫离开了。 被冷落在一旁许久的枯梅也发现了原随云对这位慎姑娘的特别关注,也便留了个心眼,嘴上却道:“哦?原来盗帅楚留香也来了,楚留香心思缜密又好管闲事,少主人可要当心……” “你在这里休息两天,我会安排你回无争山庄。”原随云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高亚男和楚留香关系亲近,你最好不要再在你徒弟面前出现,若是再节外生枝,就莫怪我了。” *** 慎以澜从没想过再登蝙蝠岛。 虽然现在的蝙蝠岛已然不是当初那个蝙蝠岛了,这只是原随云狡兔三窟的其中一处,她来不来这座岛都对原随云毫无影响,可这座岛带给她的压迫之感,却不比其他的蝙蝠岛要来得轻。 她本已在酒里下了药,打算迷昏众人,趁众人昏睡之际改变船的行驶航向。不管这艘船去哪都好,他们是否会死在海上也罢,反正不去蝙蝠岛就好了。 可谁能想得到不阴不阳早就发现了她的意图了呢。 她不仅没迷晕别人,反而只有她被迷晕了,她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已经在蝙蝠岛上了。她不仅是在蝙蝠岛上,还已经进了蝙蝠岛,也不知道是谁将她一个人扔在了这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49 里。 四处都是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摸着墙壁向内行进。说是内,她其实也已经分不清楚方向了。但不管是那一处,总比留在原地好。 巡逻的人刚换了一列,慎以澜走了许久也未听到其他声响。她的脚步很轻,走得也慢,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听听动静。然而她的脚步再轻也不可能没有,而她的耳朵再灵,也绝对听不出内力深厚之人的脚步声。 忽然,一阵疾风向她袭来,慎以澜向后滑了数米躲过一击,对方却不依不饶,掌风紧随。慎以澜忙抽剑应对,然而她配的是饮月剑,在其他时候都威力无穷,而在此刻、此地反倒成了累赘。 她的剑舞得越快,饮月剑的光芒越甚,发出的响声也便越来越密。然而对方的攻势密集,丝毫不给她换剑的时间,她一时着急,破绽便越来越多,对方瞄准时机,在她肩上拍了一掌。 慎以澜直直被撞飞到岩壁上,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味,她手中的饮月剑已被打飞,她只要不出声,对方辨别不出她的方位,她就还有机会逃跑。 枯草般的声音在通道中响起。 “你不是金灵芝,那你就是慎以澜了。” 慎以澜在她说话的同时立刻朝另一个方向跑了几步,对方却不急不慢,以内力隔着空气便击中了她腿上的穴道。 慎以澜腿一软,跪了下来,见逃无可逃,便气冲冲地道:“什么金灵芝慎以澜,我不知道。我是蝙蝠岛请来的客人,蝙蝠岛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吗?” 对方恍若未闻,只是慢慢向她走近,道:“好哇,待客之道,那就请慎姑娘去我那儿做客吧。” 慎以澜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慌意乱,却忽然在腰上摸到了一把刀,她心中暗喜,等着对方靠近,嘴上道:“既然要请我做客,东道主也该先互通姓名吧?敢问阁下是哪门哪派,又打算请本大侠去哪儿做客啊!” 对方的脚步越来越近,冷笑道:“你小小年纪,武功又不济,也敢……” 慎以澜瞄准时机,一跃而起的同时拔出了刀。 “卧槽,这刀怎么还夜光?!” 作者有话要说: 熬了几天夜,感觉腰也粗了,背也弯了,腿也开始罗圈了,眼睛也更小了 以后只在白天(晚八点前)更新吧! 纪念第一个一百章,我要早睡,安~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短刀出鞘的瞬间,夜光石的光辉照亮了暗道,也暴露了慎以澜的意图。慎以澜慌忙把刀按回刀鞘,脚下虚扫一圈,欲往反方向逃跑,然而对方的速度比她要快得多。焦木般的手像一只生了锈的五抓钩,直直向她心口处抓去。 这钩上的锈迹,究竟是水泡出来的,还是用鲜血养出来的? 慎以澜奋力向一侧扑去,使得对方的手只抓伤了她的肩头,而未夺去她的性命。 她半信半疑问:“华山的摘心手,烧成焦骨的左手,阁下可是枯梅大师?” 对方并未作答,她又接道:“在下神隐山庄弟子慎以澜,不知神隐山庄哪里得罪了华山,竟然华山掌门对弟子这般赶尽杀绝,还望大师告知。且弟子的师叔也在此处,若因误会将事情闹大,牵扯两派,可就不好看了。” “就凭你也敢来威胁我?”枯梅冷笑一声,“你倒是眼尖,怎么会瞧得上一个瞎子。你与贼人勾结多时,我今日就算杀了你,传到江湖上,那也是为你师父清理门户,谁又怪得了华山派?!” 慎以澜听出枯梅今日是非取她的命不可了,索性赌上一把,同冷笑一声,不屑道:“大师这一招贼喊捉贼可真厉害,堂堂华山派掌门人与蝙蝠岛勾结,将门派的武学秘笈偷了出来,献给蝙蝠岛,神隐山庄协同楚香帅前来调查此事,大师如今反咬我一口,以为就能将自己撇干净了吗?我若是死了,还是死在华山派的武功底下,你猜楚留香第一个怀疑的是我,还是你?” 枯梅毕竟见惯了大风大浪,她虽对楚留香有些忌惮,但也绝不认为就凭一个楚留香就可扳倒无争山庄多年的计划,且现在在蝙蝠岛上的华山弟子,除了她和高亚男,还有华真真。华真真也会摘心手,若是能借此将慎以澜之死和秘笈外传的事都推到华真真身上,也算是一石二鸟之计,便道:“我本不想杀你,可你知道的太多,我不想杀,也必须杀了你了!” 她五指呈抓握之状,向慎以澜袭去。 慎以澜条件反射地向她踢去,对方却早就料到她的意图,堪堪避开了这一踢,慎以澜手在空中虚扬,妄图让对方以为她带了迷药,可这一招在黑暗中显然未有多大作用,对方却仍步步紧逼,将她逼至了墙角。 慎以澜只觉心口一痛,忍不住喊出声来,她觉得那只手已然穿透了她的衣物,重重地按在她的心口之上,指尖甚至扎进了她的血肉之中。 黑暗里忽而有一道银光闪过,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她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通道里发出沉闷的倒地声,伴随着一声问句:“以澜?” 是原随云的声音。 慎以澜张了张嘴,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回应他的,是枯梅。 枯梅的声音仍如枯草一般,嘶哑、苍老又带着愤怒,“原随云,你怎么敢杀我……” 倒在地上不是慎以澜,而是想杀慎以澜的人。慎以澜一抖,那只未能将她心脏掏出来的手也掉在了地上,慎以澜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捂住自己的心口,生怕枯梅又会再度跃起,挖走她的心脏。 枯梅的左手已被砍断了,原随云用饮月剑砍下了她的左手,这才使得慎以澜没有命丧‘摘心手’之下。既然砍断了枯梅的手,原随云也没再想过会有转圜的余地,也便干脆用饮月剑在她心脏补上一刀。随着饮月剑被拔出,黑暗里传出一声呕血声,枯梅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却又虚弱。 原随云只淡淡道:“我为什么不敢。” 他跨过枯梅的身体,走到慎以澜身边,轻声安慰她:“没事了,别怕。” 枯梅仍在做垂死挣扎,可终究也只能是在血泊里颤动,她又哆嗦着吐出几个字,慎以澜什么也听不清,只听原随云回应枯梅道:“你回不去的,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死在海上。死在这里也好,你的徒弟还可以为你陪葬。” 慎以澜看不见枯梅的脸,却能想象到,她就算是死,也是带着愤怒、死不瞑目的。枯梅为他、为无争山庄做了许多的事,可无争山庄也只是将她当做一枚棋子来看,一旦她没有了利用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0 价值,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除去她,甚至还要将她视作亲人的弟子一并除去。 可她根本不会同情枯梅,如果原随云不出手,或者原随云迟来一步,倒在地上的人可能就是她了。如果是她死了,她的神情又会如何? 摘心手这一招那样迅速,恐怕她死的时候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一脸错愕,或者连错愕都来不及。 慎以澜喃喃道:“我就说不该来的,我不能来的。” 她不想出海,可是原东园逼着她出海,还想让她死在海上。她不想登岛,可是师叔又逼着她上岛,而到了蝙蝠岛以后,她的命也将不是她的了。她随时可能会死去,会无意义地消失在蝙蝠岛,可她如果现在就死了,毫无意义地死在这座岛上,她的一切都会消失,她从前那样辛苦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原随云听出了她的不对劲,他伸出手,小心地碰着她的肩膀以做试探。慎以澜感受到他的触碰,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他的手,却是问:“是你让她来的吗?是你告诉她我在这里的吗?你又要设什么也的圈套来骗……” 她越来越紧张,声音也越来越慌张、激动。 她想留住原随云,却又害怕再次被欺骗。 原随云冷冷地打断她的话,道:“她不是我的人。” 她心里莫名觉得委屈,声音也变得低落起来,低声道:“我想回去,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原随云叹了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我会让人送你回去。” 慎以澜一顿,“你和我一起回去,不好么?” 原随云怔住了。 慎以澜道:“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想我死,我的仇家想杀我,丁枫想杀我,就连你爹也想杀了我。无论你安排谁我都不信任,你敢安排别人送我,我就跳海,与其死在别人手上,还不如自己去死。我要你送我回去,你亲自送我回去,你和我一起回去。” 原随云忽然向前一步,站在他面前。他们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他道:“你一向不信我,就不怕我会亲手杀了你吗?” 慎以澜将手抽了出来。 他在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手里却已失去了她的温度。原随云自嘲地笑了笑,却察觉到一双手覆在他的肩头,又笨拙地摸索着,向上探去,要环住他的脖子。 她想要拥抱他,可她又不知该怎样去拥抱他,她的动作有几分僵硬,直着身子靠在他怀里,“我怕够了,这次不想怕了。” 如果她没有提前知道原随云的阴谋与结局,如果当初没有被囚禁在蝙蝠岛,她或许还能相信他,可她偏偏就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提前知道了所有,提前将原随云看做了城府深沉之人,此后就算他待她再好,也不可能对他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原随云对这个回答也不知该如何表态。 他猜不出慎以澜的想法,或者说,他很怕猜错。 他伸出手,试探性地碰着她的后背,见她没有排斥之意,才松了口气,轻抚着她的背。先前他们之间的误会太多,而这次或许是新的转机,他道:“待此事了结,我和你一起回去,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再也不来这里。” 前半句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flag。 原随云是执意要和楚留香有一战了。 慎以澜觉得很累,她劝不下原随云,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力地点了点头。她将原随云当人肉靠枕倚靠着,原随云也察觉她的疲倦,想到方才她也受了许多惊吓,便将她抱了起来。 她在黑暗里前进,却终于不需扶着墙壁蹒跚前进,无需担心前路会遇上何人。她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把控不了,可是当身边多了个原随云后,却又什么都能放心了。 最害怕的是他,最相信的也是他。 蝙蝠岛宛如一个巨大的迷宫,数不清有多少窄小又蜿蜒的道路,倘若是有缘相遇,也许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在一条路上遇见对方三两次,倘若是运气不好,也许从通道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也找不到任何出口、遇见任何一个人。 原随云是这座岛的主人,他自然能将所有的路都牢记于心。他带着慎以澜,走了四五个分叉口,走到一处光滑的石壁前,用内力去推岩壁,一道石门便被他打开了。岛上有几个这样隐秘的石室,但知道石室所在又能进去的人并不多,没有人猜得出这样的石室是为什么准备,但没有人敢怠慢蝙蝠公子的吩咐,石室每日都有人前来打扫,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 原随云将她小心地放在床边,正要离开,却被慎以澜抓住了衣角。 慎以澜并没有什么底气敢要求原随云,却仍旧装出一副强势的模样,“我才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原少侠既然是东道主,怎么着也得先陪客人坐一会,待客人习惯了再走吧。” 原随云笑着将她的手指掰开,温声道:“你脸上脏了,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擦。” 方才他砍下了枯梅的左手,枯梅的血也溅了慎以澜一脸。慎以澜太过惊慌,反倒忘了此事,现在经他这样一提起,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太过浓重,瘪了瘪嘴,不满道:“这不都是你害的,你反倒还要嫌弃我……” 石室内有清水,是每日都有替换的,但岛上没有火烛,故而这水终究是冰的。原随云将毛巾蘸了水,他的动作轻柔,慎以澜只觉一阵凉意轻拂过她的脸颊,丝毫察觉不到毛巾的粗糙。原随云的动作轻,却也很仔细,一点点地擦去她脸上的血迹,慎以澜等得无聊了,也伸出手来,学着他的模样,抚摸着他的脸庞。 “我平日里都只是用眼睛看原少侠的模样,没想到今日虽看不见了,却因祸得福,终于能上手摸了。”慎以澜笑嘻嘻地戳了戳他的脸,又大着胆子捏了捏他的脸颊,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不错,手感也很好。” 原随云由着她开了玩笑,又将毛巾放回水盆,又抓住慎以澜的手,道:“你身上有伤口,我给你敷药?” 慎以澜忙将他推开,双手护着胸口,“我怎么觉得你不怀好意呢?” 原随云叹了口气,“也罢,慎姑娘如今也是生龙活虎,想必那些只是皮外伤,流点血就好了,就让伤口放着吧。若是以后化了脓,留了疤,嗯,倒也更多了几分英雄气概了。” “那可不行,流脓了岂不是要发臭。你这岛上没有热水,想洗澡都不方便,要是伤口流脓了……我天天跟在你身边,你鼻子那么灵,要熏也是先熏死你。”她虽这样说着,但不可能真的这样做,她向原随云伸出手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1 去,道:“把药给我,我自己涂。” 原随云便转身去取了药来,“你的伤在后肩上,本就不好上药,更别说现在你什么也看不见了。还是让我来吧,我能帮你上药,再说我是个瞎子,你怕我看到什么?” 慎以澜撇了撇嘴,也不再反对。 虽是在黑暗中,虽知道对方什么也看不见,但在原随云面前宽衣解带,终究有几分不自在。慎以澜背过身去,缓缓将衣扣解开,她也未将衣服脱下,只是松垮地耷拉着,刚好将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而已。原随云听到动静停了,便坐到床边,为她上药。 他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就算什么都看不见,却又能像什么都看得见一样为她上药。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碰到慎以澜。他的左手搭在她肩上裸/露的肌肤上,指尖微凉。 药粉一点点撒在她的伤口上。 慎以澜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终究是提了个平日里不敢提的话题,问:“你这么多年看不见,恨吗?” 原随云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道:“如果不恨,我也不会非要杀了关外十二毒。” “你恨他们,还恨谁?” 原随云取了一条干净的棉布为她包扎伤口,“有仇于我的人,我都恨。不过到了现在,反倒没什么人需要恨了。” 慎以澜嚯地转过身去,面对着他,道:“那我呢,你恨我?” 原随云还尚未将她的伤口包扎好,随着她这么一动,手中的布条便拖得老长,在她身前绕了半圈。原随云又是气恼又是好笑,慢慢收起布条,“我不恨你。”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以为我说过想娶你,你就会懂我的心意。” 原随云说想娶她时,是在她被软禁在蝙蝠岛之后的事。她那时受尽了折磨,知退无可退,便假意屈从原随云,才使得原随云愿意将她从蝙蝠岛带出来,带她前去无争山庄。可她那时的确是不想嫁给他的,那时候她心中对他的好感早就被消磨殆尽,一心只有毁了蝙蝠岛、离开他的想法,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他,愿意将自己永远和无争山庄捆绑在一处。 “那时候我很恨你。”慎以澜苦笑着,却又像陷入了回忆,脸上露出茫然又苦涩的神情,道:“其实现在我也应该很恨你,毕竟你也没做过多少好事,就算做了,也总是做了坏事之后的弥补。” “可是我很喜欢你,好像中了邪一样。如果我想逃,在你养伤的时候可以逃,在你和他们一起去码头的时候也不需要偷偷跟着你们,就算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有办法逃跑,我也不需要在楚留香他们快到达蝙蝠岛后想给他们下药,虽然最后还是没成功。我很害怕这里,可是我也很想见到你。” 慎以澜伸手去摸他的脸,她坐直了身子,又向前倾去,轻吻着他的嘴角,“我们走吧,一起离开这里。”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坦诚地吐露自己的心声,也是原随云第一次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温柔地回应着她的吻,道:“好,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 秋气肃杀,这座岛中四处也都埋伏着杀意,可这间石室里却难得的充满了生机,也是湿冷颓败中仅存的暖意。 黑夜无边,一室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跳闸了哈哈哈哈哈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慎以澜醒来时,原随云已经不在屋内了。她虽有些失落,却也觉得若是现在原随云在屋内,她反而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慎以澜在床上滚了一圈,又躺在昨夜原随云睡的位置,发红的脸上不自觉地就挂上了傻笑。 怎么想,都觉得昨夜发生的事太过玄幻了。 慎以澜闷哼一声,又将锦被向上一提,整个人也藏在了被子当中。 屋内忽然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姑娘可是醒了?” 慎以澜未想到屋内还有别人,惊得险些喊了出声。她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才想起不管有没有这被子挡着,她们都是看不到彼此的,便哑着嗓子问:“你是谁?屋子里还有谁?” 女子走近几步,语气恭敬,“属下是公子派来照顾姑娘的,屋子里除了姑娘也只有我了。” 慎以澜颔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里的人都没有名字,不过论资排辈,我是第七个上岛的人,姑娘唤我七娘便可。” 慎以澜点点头,唤了她一声‘七娘’,七娘复又问她:“洗澡水已经备好了,姑娘也要下床梳洗一番?” 慎以澜一愣,声音不由低了几分,“洗冷水澡吗……” 她很想洗澡,也没有理由不洗澡,只是要洗冷水,而且还是泡在浴桶里的冷水浴,那可就太冻人了。 七娘笑道:“岛上虽不能有明火,但是有温泉的。” 慎以澜这才松了口气,伸手在床上摸了件衣服穿上,她将衣服穿好,又想起昨日那把短刀来。那把短刀应是在打造时掺入了特别的药剂,故而会在黑暗中发光,而这样的刀她并非没听说过,在几年前,宗师兄尚未离世时,便曾写信向她炫耀过他得了这样一把刀。 那把短刀应当是师叔给她的,而师叔给的,可能就是师兄的那把刀。 慎以澜察出几分不对劲来。 那把刀并不锋利,也不是十分趁手,与其用来伤人或防身,还不如用来观赏。在白日里这把刀或许有稀奇之处,而在黑暗中,又是危机四伏的蝙蝠岛上,这把刀只会给佩刀之人带来无穷尽的祸患。这把刀可以照亮四处,但同样也把佩刀之人置于了敌暗我明的地步,不到最后的摊牌时刻,这把刀是不可拿出来的。 可她和原随云何必需要摊牌?慎以澜知道原随云是蝙蝠公子,不阴不阳也同样知道。需要摊牌的是楚留香和原随云,那么这把刀应该在楚留香身上,而不是在她身上。 她心中警铃大作,不由慌张起来,在床上四处摸索着。那把刀是配在她身上的,就算是被取了下来,只要原随云没拿走,就不应当离床太远。七娘听出了屋内窸窸窣窣的翻找声,正要开口去问,不想慎以澜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慎以澜摸到了床边柜上的刀鞘,不由松了口气。可她轻松未有多久,脸上的笑意随着短刀出鞘的那一瞬,凝固了。 刀已经被换了。 七娘自然听到了短刀出鞘的声响,揣摩着慎以澜的想法,忙道:“公子走之前让属下告诉您,姑娘的刀已经被他拿走了,这把刀要更适合姑娘防身用。” 慎以澜霍然起身走了几步,又险些被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2 桌椅绊倒,“你带我去找他,或者,你让他来见我。” 七娘踌躇片刻,道:“与岛内相连通的几道门已然被锁上了,姑娘再着急,也要等三日后。三日后,公子会亲自来接您。” 原随云要将她困在这里三日,那便就是三日。 慎以澜惨笑一声,也不在乎七娘能不能看见她脸上难看的神情,语气瘆人,“真等三日后,只怕没人能给我们开门了。” *** 楚留香一行人一进通道便遇上了机关,队伍也被打得四分五散,待众人回过神时,也不知到底到了何处,更不敢确定身边待着的是否是同行之人。 楚留香的身边并没有别人。 他在狭长的通道里走了许久。 蝙蝠岛上守卫严密,每日均有上百班的巡逻队列在各个通道内穿行巡逻。通道内是一片漆黑,时不时就会有分叉口,这些巡逻的人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像蝙蝠一样准确无误地在黑暗里沿着自己需要巡逻的路线穿行。这一路走来,楚留香已经遇到了好几班巡逻,所幸他发现及时,并未让人发现。 他虽目不能视,却也能快速地习惯黑暗,利用听觉来分辨位置。 终于,通道中除了他的脚步声外,他又能听见别的声音。 有娇媚的笑声、粗暴的骂声、觥筹交错间酒水泼洒之声和令人脸红心跳的□□声。 看来他也不算走错了地方。 这里不一定是蝙蝠公子谈正事的地方,但也应当是蝙蝠公子为他所请来的宾客准备的玩乐之处。蝙蝠公子不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可只要能跟着这些宾客,也就总能见到蝙蝠公子。 楚留香这样想着,也便离那些笑声越来越近。而但凡有笑声的地方,就总会有人,而且不是单独的一人。他既要能跟着宾客,又要不被对方发现,还要不被时不时出现在门外巡逻的人发现,就势必要先找一间既没有人、又能听得见动静的屋子躲着。 他听着声音,这里的房屋四壁皆是由石头打造,只有门不是,故而只要是声音最大、最清晰的地方,便一定是这间屋子的门。他分辨出几扇门,同时还留意着用脚步丈量门与门之间的距离,验证了两次之后,终于停在了第五扇门前。 这扇门后一点声音也无。 楚留香伸出左手,覆在门上。 忽而通道间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他仿佛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样,步履悠闲,脚步声不轻也不重,让人不会刻意留意,可但凡去留意了的人,也会察觉出来人的武功不低。 楚留香纵身一跃,左脚轻点在门上的一处镂空图样,右手也抓住岩壁上凸起的石块,他像个蝙蝠一样悬在通道上方。 不管是什么人,想要习惯在这座岛上生存下去,好像都要先把自己变成一只蝙蝠。 可他的轻功再好,就算能不发出一点声响,却也没办法阻止衣袂飘动时带动的风。 楚留香开始后悔了,若他遇见的是寻常的守卫,这个举动自然能助他躲过一劫。可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武功不低的人,这样的举动无疑实在暴露他的所在。 楚留香屏住呼吸,耐着性子去听来人的一举一动。 对方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现,脚下不缓不急,泰然自若地从他身下走了过去, 脚步声是渐渐远去了,而不是突然间的消失。 像是在刻意放过他一马一样。 楚留香足尖一点,又稳稳地站在了平地上。他的鼻子向来不灵,很多时候是闻不见气味的。可此时,在那人走过之后,他却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又熟悉的气味。 他只是稍一思考,脸上便露出了微笑。他再不着急去推开那扇门了,反而是沿着方才那人离开时的方向走着。他此时已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是凭着印象摸索着前进,可他的记忆并不是万能的,他走到了第三个岔口,也不得不停下来思考一番。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他身后便是回头路,左边的分叉口倒是有不大的喧哗声,而前边和右边的路却是一片死寂。 楚留香弯下腰,伸手在地上摸索着是否能捡到石块来投石问路,然而这毕竟是蝙蝠岛上特意打造的销金窟,而非是乡野间的小路,别说是石块,地面是一片光滑,连起伏稍大的坑洼处都少见。 他将三个分叉口的地面都摸了一遍,直到走到右边的分叉口,他弯下腰去碰分叉口的岩壁时,却似乎碰倒了一块斜靠在岩壁上的玄铁。 楚留香心中一动,又伸手去取玄铁,在摸出了玄铁上铸着的花样时,脸上不由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短刀自刀鞘缓缓而出,白色的光芒同月光一样照亮通道。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楚留香已收了刀,飞身向黑影掠去,他虽看的不真切,却能看出对方身穿一身黑衣,并蒙着面。对方身法轻灵奇诡,好在楚留香的轻功也同是一绝,只听风声簌簌,楚留香紧随在后,对方似乎已熟悉了此处地形,二人自右边通道直往向前,一路上并无阻拦。 但风声也变得越来越轻。 若是楚留香再用那刀背上的光去照亮前路,便会发现前方已经变得越来越开阔了。 对方突然身形一凝,急速地转了个方向掠去,楚留香只以为对方要出手时,却见对方足尖一点,停了下来。 女子轻灵又温柔的声音响起:“敢问阁下可是楚留香楚公子?” 楚留香怔了一怔,他并非猜不出对方是女子,只是这女子的声音却是江湖女子少见的温柔,却又干净、坚定,如击打在石上的清泉一般,他答:“正是,不知姑娘是?” 他虽不知来人身份,却觉得对方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 女子道:“久闻香帅大名,华山派弟子华真真有一事相求。”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我胃疼……………………………………………………………………………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蝙蝠岛内里可分为三层,层层皆有机关,布局精巧,也各有用途,底层是阴暗潮湿的牢房与喧闹的勾栏,中层是供给宾客休息的居所,顶层便是举行拍卖会的拍卖厅。层与层之间并无阶梯,连通之处,便是在第三层拍卖厅的正中间。拍卖厅的正中间是空的,从顶层贯通到了底层,想要在层与层之间来回,便只能凭借来人的轻功,从这一上下贯通处穿梭, 层与层间的距离极高,这使得每一层都能做到互不干扰,但如果没有轻功的人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3 不小心从第三层掉了下去,便也只能摔得粉身碎骨了,而除非轻功极佳者,也很难在没有守卫发现的情况下,在三层间来回。 被邀请至蝙蝠岛的定然不是庸人,多是来自天下各地,有身份、有地位的武林高手,此时却皆噤口不言,一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二便是要等这里的主人说话。 空气里传来两声金属相扣之声,蝙蝠公子开口道:“诸位久候多时,我若再有枝词蔓说,便要对不起诸位不远千里而来的苦心了。所以,第一次拍卖,开始。”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与原随云的声音全然不同,更像是个老人,也并非垂垂老矣的老人,像是久经沙场、看淡生死却又大权在握的上位者。 与在座的人相比,他也的确称得上上位者。 黑暗中有两声脚步声,丁枫开口道:“第一样是黄宗密教的‘大手印’秘策,底价八万。” 但凡是来蝙蝠岛买武林秘籍的,多是早有筹谋,看中了某个写在邀请帖上的秘笈才来的。他们买武功秘籍,并非是单纯地欲一窥秘宝,更多地是怀了别的心思,欲以其他门派的独门秘笈杀人,好洗脱自己的嫌疑。他们要买的武功,自然要能杀的了他们想杀的人,也能让自己毫无嫌疑。 第一个开口的人道:“八万五千两。” “九万。” “十万。” …… 一旦沉默被打破,报价的人也更多了,只是没有人是以着玩耍的心思来参与拍卖。他们就算不要满载而归,也想要带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走,不能为了呈一时之快而乱了计划。 最后的价格是十三万,无人知道是谁买走秘笈,但也听得出最后一个出价人的声音与第一个人是一样的。 “好,十三万两,阁下交钱之后,自可将秘笈取走。”丁枫又接着道:“第二个拍卖品是蜀中唐门所制的十三种剧毒,唐门的毒/药向来秘不外传,除唐门弟子外无人可解。底价十万两。” 用毒杀人要比习武再杀人要快得多,也干脆些,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高声喊道:“十一万两。” “十二万两。” “十四万两。” …… “二十万两。” 拍卖厅安静了下来。 毒虽然要比秘笈见效得快,可一旦用了就没了,而武功秘籍却是可以偷偷留下来,传给子孙后代习之,故而在毒/药上花费太多,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丁枫道:“好,二十万两,待……” 他的声音忽然哽住了。 在一片漆黑中,忽然传出女子一声阴冷至极的冷笑,这笑声是以内力催动,像是嘲讽,却又如泣如诉地直通人心,使人后背发凉。 这自然不是蝙蝠公子的客人。 蝙蝠公子皱了皱眉:“阁下不请自来,今时又有此举,意欲何为?” 那女声忽然变得矫揉造作起来,却仍是以内力催动,使得每个人都能将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道:“王天寿啊王天寿,昔日鹰爪门的第一高手,现在也竟然沦落到了买毒杀人的地步了。要我说,当年铁中棠何不干脆杀了你,武林里的败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那就更好了。” “什么?”与此同时,一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什么也看不清,却仍是对着高处抱拳,高声道:“敢问姑娘,方才姑娘言下之意,可是有人要下毒毒害铁中棠大侠?” 却听又一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师叔,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人叫你姑娘了,你高兴吧。” 已然到了第三层的楚留香心中一动,听出了这正是慎以澜的声音。 那么那位‘师叔’便是不阴不阳了。 蝙蝠公子突然发作,向慎以澜袭去。 只听空中风声渐起,蝙蝠公子与一人在空中交起手来,却无人知道对手究竟是不阴不阳还是慎以澜,还是别的什么人。 却听女声再次响起:“不过,若是说败类,这屋子里可不都是嘛。魏三爷也别假惺惺地喊什么铁中棠大侠了,窃人武功也是窃,你要买巴山剑法,再用这剑法去向同习此剑法的柳吟松报仇,若是铁大侠得知了,估计也要恨自己为什么要让柳吟松饶你一命了。” 慎以澜的声音稳且沉着,出声的位置却始终未变,也让众人知晓在与蝙蝠公子过招的就是那位‘师叔’了。 正如文人相轻,江湖中人,有让人钦佩者,可少有可让人心服口服者。而就算有,能使天下英雄好汉皆心悦诚服者更是少之又少,但‘铁血大旗门’的掌门人铁中棠,却是天下人皆不怀疑的,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英雄’。 不阴不阳忽然怒喝一声:“快动手,你还在等什么!” 谁也不知他是在与谁说话,可下一秒,空中出现了一点火光,那火光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在地上,不停发出‘嗞嗞’声的火焰包围了整个拍卖厅。拍卖厅顺势大乱,有赶着逃命的,也有发现了仇人身份而开始打斗的,在拍卖厅之外有一圈守卫,却皆被点住了穴道,一个接着一个倒进了火海。蝙蝠公子坐着的那把交椅上空无一人,再看空中,一名穿着彩衣的面具人将一人拍落了下来。 蝙蝠公子竟然落败了? 靠近拍卖厅外缘的慎以澜上前一步,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冷笑着大声道:“果然是你,丁枫。原少庄主教出个好徒弟,既然知道了家贼是谁,难道还要别人替你动手吗?” 丁枫虽是原随云的徒弟,可江湖人只知关中原随云,并不知丁枫这一号人物。拍卖厅中已然死了数人,仍有意识清醒者,被慎以澜这样误导,向丁枫看去,不由附和:“原来蝙蝠公子竟然是原少庄主的徒弟。” “难道原少庄主真的毫不知情吗?” 再看混乱不堪的拍卖厅中,原随云端坐在其中,神色冷淡,他几乎要捏碎了手中的茶碗,愤怒将茶碗摔在地上,“不劳慎姑娘费心,我今日便亲自清理门户。” 他说着,右手微抬,似要用那招‘流云飞袖’除去丁枫,可在他出手的同时,楚留香和慎以澜也出手了。 楚留香本是要阻止原随云,因为他并不信丁枫就是蝙蝠公子,可丁枫却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楚留香只得顺势对付丁枫。慎以澜的目的便明确许多,她出手便是要杀原随云,用的便是原随云给她的那把刀。 她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什么蝙蝠公子,我要了结我们二人的恩怨。” 原随云本就不明慎以澜为何要捣乱拍卖会,且慎以澜既然用丁枫做他的替死鬼,现在又来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4 这么一出戏,更让他不解了,他既是不解,却也是愤怒,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快住手!” 原随云本可一招制敌,可不阴不阳又忽然冒了出来,不阴不阳嘿嘿笑道:“师侄女要杀负心汉,好,师叔定要助你一臂之力。” 原随云更觉哭笑不得。 不阴不阳内力深厚,且所学武功路数皆与中原不同,另辟蹊径,招式诡异,而慎以澜虽身无内力,使着的却也是一门魔教的硬功,招招狠辣难解,他也难以近身。 原随云正色道:“慎以澜,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说出‘慎以澜’这三个字时,有三个一直关注着此处动静的人脸色大变,人影闪动,抽刀刺来。 原随云这才想起拍卖厅内也有与神隐山庄结仇之人。 慎以澜好似浑然未觉身后有人偷袭,不想原随云虽一直与她二人缠斗,却也始终不想伤她,不阴不阳抽身闪过,原随云便乘机掠去,左手抱住慎以澜掠出一丈远,右手将那三人卷起,方使慎以澜躲过一劫。 然而慎以澜手中的短刀已深入血肉。 慎以澜神色一变,急忙将刀抽出。刀上已染了血,原随云身上的白衣也被染红了一块。他捂住伤口,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慎以澜想要去扶他,却一把被原随云推开了。 他的长袖如流云般飞卷而起,慎以澜只是一晃神,就见拍卖厅中的火忽然被熄灭了,四处重陷入黑暗之中,风声簌簌。 不阴不阳大叫一声:“不好,快去追,他要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呀~ (希望我今天能码完结局)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慎以澜并不在意楚留香一行人的行踪。她和不阴不阳的目的不同,此时的想法却是一致的。他们要找出原随云,要将事态的发展控制住。 然而他们二人还是将原随云跟丢了。 蝙蝠岛底层的迷宫实在太过复杂,除了原随云和丁枫外,只怕无人能记得住这里的地形,更遑论轻松从这迷宫出去。 慎以澜咬着嘴唇,不由低声抱怨,“说好了你要帮忙的,为什么刚才不出手,还让他跑了?” 不阴不阳幽幽道:“你要是捅准一点,他刚才也许就跑不了了。” 想起方才错手伤了原随云,慎以澜就心中冒火。慎以澜欲踹不阴不阳一脚,可黑漆漆的什么也望不见,便落了空,忿忿道:“我说过了,我要活的。原随云归我,蝙蝠岛归你,他如果死了,哼,我就把事情全盘告诉楚留香,到时候别说蝙蝠岛一半的库藏了,我让你什么都捞不着!” 她并没有被原随云成功关在石室之中,或者说,她其实已经放弃了出去,只是不阴不阳素来神出鬼没,竟然也找得出石室所在,还破了锁,迷昏了看守慎以澜的侍女,将慎以澜带的出去。 也是这时候,慎以澜才明白不阴不阳非要来蝙蝠岛的缘由了。 从三年前,不阴不阳就已经盯上了蝙蝠岛,也注意到了原随云的举动。原随云是故意要引楚留香来蝙蝠岛的,原随云已经打算将蝙蝠岛的事赖在无争山庄之上,虽然不阴不阳猜不出原随云为何要这样做,但他能明确的就是,原随云要放弃蝙蝠岛和无争山庄了。 蝙蝠岛是原随云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其上自然奇珍异宝无数,还有那些武功秘籍,说不动心都是假的。倘若最后揭穿原随云身份的是楚留香,楚留香极有可能将蝙蝠岛交由朝廷处理,而这样一个远离中原的海岛,若是让官员处理,还不知有多少油水要被搜刮而去。既然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还不如由神隐山庄收了蝙蝠岛大半资产,用在自家弟子身上,总比拿去养贪官好。不阴不阳打定主意后,便暗搓搓地为慎以澜和原随云制造相遇机会,除了眼盲外,原随云的弱点就只有慎以澜,而眼盲这个弱点也早就被原随云化作了优势,故而只有抓着慎以澜,才有可能那捏住原随云。 且在不阴不阳看来,慎以澜的心结早就该除了。 不阴不阳不但非要来蝙蝠岛,而且非要慎以澜也来。慎以澜并非甘愿做他人的依附者,不阴不阳将慎以澜从石室里带出来,便与慎以澜约定好,他助慎以澜将原随云带走,并且安排一出戏让原随云诈死,以骗过楚留香,使楚留香不再追查。到了那时,原随云受制于神隐山庄,慎以澜再行劝说,便可顺利侵吞掉蝙蝠岛的一半资产。 不阴不阳都已经安排好了原随云的替死鬼,谁知道原随云居然一气之下跑得无影无踪,慎以澜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身上唯一的火折子方才已被慎以澜扔入火海,而慎以澜身上那把夜光刀也被原随云给换走了,此刻二人只能摸瞎乱窜。不阴不阳摸摸石壁,又摇头晃脑道:“我觉着吧,楚留香那小子,似乎不太信刚才那出戏。” 慎以澜‘哼’了一声,“换我也不信,反正我也不指望丁枫,只要让楚留香看见原随云的尸体,管他信不信,他也追查不下去了。” 丁枫死了。 在火光尽去的那一瞬,整个拍卖厅都陷入了死寂,烈酒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尸体和布料烧成焦黑。 那些被火烧死的人,就算死了,也是安安静静地死去。而那些不明情况就在拍卖厅里自相残杀的人,皆将对方视为死敌,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将对方的心口刺个对穿。 也许地狱就是这样的,死寂比嘶哑的喊叫来得恐怖得多,楚留香站在原地,他也许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人了,他站在一群尸体当中,忍不住想要呕吐。 “嘭。” 在拍卖厅的外缘,被火燃烧过的圆圈上,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响。 楚留香一怔,小声问:“小胡?” 胡铁花本被金灵芝捂住了嘴,此刻金灵芝放开了手,他也才能说话,道:“老臭虫,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们二人向前走了几步,却并不打算走得太远。这里到处是黑的,他们走得再近也看不见对方,还有可能踩到别的什么未知的恐惧,倒不如站在原地对话。 金灵芝抢先问:“你那边情况如何?” 楚留香叹道:“丁枫死了,原兄走之前动的手。至于其他人,我已经听不到别的呼吸声了。” 胡铁花道:“我这边也是一样的。慎姑娘说丁枫就是蝙蝠公子,如今蝙蝠公子已死,我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楚留香诧异地问:“是慎姑娘亲口告诉你,丁枫就是蝙蝠公子?” 胡铁花也不在乎对方看不看得见,点点头,道:“我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5 和金姑娘在山洞里迷了路,是慎姑娘和她师叔带我们来此,让我们偷偷将酒洒在地上,好让她点火造成混乱。不过……没想到慎姑娘竟然这样心狠,将蝙蝠岛的守卫也活活烧死在这里……” 胡铁花想起方才一群人被活活烧死的情景,不由连连摇头。 楚留香神色复杂,道:“那慎姑娘又是如何得知丁枫就是蝙蝠公子?” 不待胡铁花开口,金灵芝又抢着道:“这是她说的,这你应该去问她。刚才丁枫没有否认,而且我们所见的明明也是丁枫,为什么你不相信丁枫就是蝙蝠公子?” 楚留香诚实地回答:“很多时候我都猜不出慎姑娘究竟要做些什么。” 比如她明明说丁枫是蝙蝠公子,可却是在拼尽全力对付原随云;比如原随云好似和这些事毫无干系,此刻却逃得无影无踪。 胡铁花怎会不明白楚留香的意思,他在这里待久了,始终觉得郁闷,便不耐烦的囔囔道:“不管她究竟要做些什么,反正我是不想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了。” 他们在这里呆的越久,尸体散发的焦味和腐臭味便越来越浓。 金灵芝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甘愿死在酒坛子里了。” 他们三人的身上皆没有火折子,但楚留香的身上却有一样比火折子还好用的东西。 那把会发光的刀。 刀身本锋利得很,只因是在黑暗中,反倒像是周身裹了一层柔光,乍一看好似象牙质地。三人借着这光看清了彼此,也将横陈一地的尸首看在眼底,不由脸色苍白。他们的时间并不多,谁也不知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于是也不敢耽搁,沿着慎以澜和不阴不阳离开的方向,从蝙蝠岛的这第三层飞掠到了第一层。未行几步,楚留香又谨慎地将刀收了起来。 在局势尚未明朗之时,谁在黑暗中拥有了光,便要成为最亮眼的活靶子。 胡铁花从光明又堕入了黑暗,只觉这滋味十分难受,低声道:“这里地形复杂,又无人领路,有没有光我们也都出不去。死也要死个明白,你还是拿出刀照亮这里吧。” 他话没说话,就被金灵芝闷不吭声地踹了一脚。 金灵芝噔噔几步走到了二人之前,一副要给二人带路的模样。 的确是了,对于胡铁花和楚留香而言,有没有光他们都不一定能找得到路,但对金灵芝这样来过此处、又细心聪慧的人,记住离开的路也并非难事。 楚留香仍旧沉默着。 胡铁花受不了死寂的气氛,他并不认为金灵芝一定能将他们带出去,反而倒觉可能一不小心就要踏上了死路,他忍不住没话找话,干巴巴地问:“老臭虫,你那把刀是哪里来的,怎么会这么巧有一把这样合适的刀?” 楚留香不由苦笑,忽然一跃而起,猛地向胡铁花面上打过一拳。胡铁花及时避开了,正要怒骂时,只听空中疾风阵阵,楚留香已和一人交起手来。 只是听声音,似乎二人过了几招,却都未能碰到对方的衣袂。 胡铁花还欲追问,却觉脖上一痛,竟昏睡了过去。金灵芝将胡铁花打晕后,再也顾不上楚留香了,便拽着胡铁花的衣领将他往山洞外拖去。 楚留香的轻功是一绝,可对方的轻功却好似还要在他之上,楚留香难以击中对方,却还要防备着对方的攻击,也难免生了力不从心之感。他心念一动,趁对方出招时,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才躲了过去,又在同时抽出了刀。 来人也是同时使出了判官笔,两件兵器带着内力在空中相触,发出了钟鸣般的响声。 楚留香张了张嘴,半响,才哑然道:“果然是你。” 原随云站在三丈之外。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不再流血,可他的衣裳却没换,衣上靠近腹部的那一块仍有刺眼的血迹。可他此时站在这阴暗的岩洞里,犹如岩上的松柏般周身笔挺,丝毫见不出狼狈,脸上还带着镇定自若的微笑。 他一笑,笑意不达眼里,道:“可替代烛火的刀具,呵,她竟然做的这样周全。” 这里的‘她’,指的无非就是慎以澜。 楚留香却是知道这刀是不阴不阳给的,还是趁慎以澜醉倒之后挂在她身上的,恐怕慎以澜之前是毫不知情的。 楚留香道:“说来,这把刀还是经了你的手,我才可得到。” 原随云微微挑眉,“哦?这么说,你早就猜出我是谁了?” 早在他将慎以澜的刀随便扔在了一个角落,也便是楚留香刚登上岛的第二日? “这倒不是。我有过怀疑,不过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就是蝙蝠公子。”楚留香仔细观察着原随云面上的表情,见他并无否认之意,心下更沉,却强打起精神来,道:“我捡到那把刀时,还以为是你故意扔在那里,是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 原随云不解:“你如何得知将刀扔在那里的人就是我?” 楚留香觉着这个话题颇有些尴尬,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扔在那里的恰好就是这把刀,我倒是猜不出来的。” 原随云等着他说下去。 楚留香接着道:“这把刀我只见过一次,是不阴不阳前辈悄悄放在慎姑娘身上的。慎姑娘身上佩有一种香味奇异的香囊,我向来嗅觉不灵敏,独对这种气味过分敏感,那日你我二人狭道相逢,我便在你身上闻到了这种气味。能让慎姑娘亲近的,也只有原少庄主了。” 他既是回答了原随云的问题,又不停地在为慎以澜开脱。他隐隐觉得,这个做法或许对所有人都要来得好些。 或是生生受了慎以澜一刀的缘故,也或是因对慎以澜三番两次的翻脸感到麻木,就算让原随云想起那日的亲密之举,他也不为所动,只道:“可香帅早已怀疑到我身上了。” 楚留香道:“我曾将你当做知己好友,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怀疑你的。” 原随云微笑:“那你又是何时开始起疑?” 楚留香沉吟片刻,道:“从遇见慎姑娘后开始。” 原随云脸上的笑消失了。 楚留香道:“自诩聪明的人,总喜欢在设局之时将局面布置得环环是套,却又衔接得过分完美,可需知世上许多事都尽善尽美,做的过分了,就要让人生疑。从我在济南遇见慎姑娘开始,原兄假借被慎姑娘重伤而挟其入府,原兄教了慎姑娘周氏剑法,又这样巧,在我和小胡赶到济南未有多久,就让金姑娘以‘清风十三式’向慎姑娘挑衅,让我一口气见到两门名门秘技,也便不得不对蝙蝠岛感兴趣了。而我一提出对蝙蝠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6 岛感兴趣,原兄立马就能拿出蝙蝠岛的请帖,还可以让我立刻就得以顺利出海。这一切太过顺利,就像是提前布好的局,怎么能让人不生疑。” 原随云不以为意,道:“不过如此?” 楚留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如果慎姑娘不为原兄隐瞒,或许我还是不会轻易生疑。虽然慎姑娘极力否认这门剑法是原兄所教,可这门剑法招式炫丽,以慎姑娘性格,既然学了,就一定会用,而且会大肆地用,她身上就必定有一把趁手的好剑。然而从我第一次见到慎姑娘开始,直到在慎姑娘进入原府之前,她身上极少佩剑,只有她进入原府之后,才开始有了一把饮月剑。这剑和剑法皆是原兄所给她的,她却非要将原兄与蝙蝠岛摘得一干二净,还欲阻拦原兄前往蝙蝠岛。关心则乱,而慎姑娘的乱,也值得让人怀疑了。” 原随云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寒意,道:“到了现在,你还要利用她?” 楚留香听出了原随云已从心底里将他们二人打成同伙,甚至还要将他视作主谋,一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和原随云在洞穴里对话了这样久,想必金灵芝也已经将胡铁花带了出去,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便道:“原兄若还有疑惑,何不找到慎姑娘,与她当面对质?” 原随云冷冷道:“与其操心这个,倒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 楚留香默不作声。 原随云道:“你已经到了蝙蝠岛,也知道蝙蝠公子的真实身份,能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你应该高兴一些,能永远歇息下来,对一个浪子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他说话,袍袖翻滚,楚留香一让,手中刀连同刀鞘皆化为粉末,接着,原随云又在岩壁上用力一击,深厚的内力使得岩壁瞬时崩塌,堵住了去路。 楚留香什么也看不见,只得拼死一搏,在原随云离去的同时,从大石与岩壁完全弥合的缝隙掠了出去。 原随云已然走了,他的轻功高深,衣袂竟也带不起丝毫风声。 可照明的物件已没有了,好在原随云销毁了那刀,身上竟也沾了少许粉末,为楚留香引了些许距离。且金灵芝走之时,也在岩壁上给楚留香留了暗号。 阳光和空气在这里显得这样可贵。 胡铁花受了重伤,趴在洞口附近,金灵芝也受了伤,却要比他好些,站在他身旁。 他们离岸边远远的,而岸边的礁石上,站着原随云。 原随云对楚留香的出现很惊奇,道:“我小瞧你了。” 楚留香眯了眯眼,他明明是站在阳光之下,身上却寒冷的很。 原随云道:“不过,就算出来了又如何。你能从洞穴出来,却不能再离开这座岛了。所有的船只已被我毁了,除了一艘小艇外,永远不会再有船只来了。我只需纵身一跃,便可掠上这艘小艇,香帅的轻功纵然绝妙天下,也阻止不了我。” 楚留香问:“你一个人走?” 原随云沉默了半晌,道:“如果她想,我会带她走,可惜她更喜欢留在这里。” 楚留香简直要惊呆了。 他不信慎以澜会愿意死在蝙蝠岛上,只怕是原随云想让她留在蝙蝠岛上。他动了动唇,道:“你可知道……” “慎姑娘!” 是华真真的声音。 楚留香大喜,回头看去。 漆黑的山洞里慢慢出现了慎以澜的身形。她走得很慢,像是踩在钢丝上,在楚留香看见她脸上的忐忑时,也看见了她脖颈上的剑刃。 这把剑的主人,是枯梅大师的得意门生,高亚男。 高亚男道:“原随云,把船让给我,不然,我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再也不乱立flag了……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个对高亚男的出现而做出反应的人,居然是倒地不起的胡铁花。 胡铁花一脸吃惊,好像要将身上的伤也给忘了,支支吾吾道:“高、高亚男,你、你怎么会在这?慎姑娘是我们的朋友,你别伤了她。” 虽然胡铁花一度认为原随云和慎以澜是一对儿,虽然慎以澜也骗胡铁花说蝙蝠公子是丁枫,但从慎以澜出手对付蝙蝠公子那一刻开始,胡铁花又没办法将慎以澜视作敌人。 或许是有隐情,但慎以澜并不像原随云那样要置他们于死地。 慎以澜正要投去一个感动的眼神,高亚男笑了。高亚男的笑声凄厉,道:“朋友?她杀了我师父,我与她此仇不共戴天,现在只让原随云拿一艘船来换,已经很便宜她了。” 枯梅大师死在慎以澜手上?如没有亲眼所见,这是谁也不能相信的事。 就连金灵芝都忍不住开口道:“她的武功那么差,怎么可能杀得了枯梅大师?” 楚留香并不急着说话,只是看向了高亚男身后的人影。 一道黑影出了山洞。 华真真感受到楚留香的目光,她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叹息,道:“家师本就受了重伤,慎姑娘有高人相助,在我们师姐妹面前,杀死了家师。” 胡铁花和金灵芝不认识华真真,但有人作证,又说得有理有据,那就可信了些。 慎以澜冷笑:“华山派弟子可不能黑白不分,如不是你们师父苦苦相逼,我怎么会动手。这年头,总不能因为她地位高,我就要任她宰割吧?” 华真真目光闪动,高亚男又将剑握得更紧了些,在慎以澜脖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恨声道:“你与原随云狼狈为奸,被我师父撞破,便断了我师父的左臂,我师父这才要杀你,你还敢狡辩?” “呵,我刚到蝙蝠岛,尊师就已经动了杀心,要不是……”慎以澜看了眼站在礁石上的原随云,咽下了未说完的话,只道:“狼狈为奸的不是我,砍你师父左臂的也不是我,你有本事去找原随云报仇,别赖我……” 她的左肩上被扎进了根发簪,不由吃痛得叫了一声。 原随云听得这边的动静,倏地笑了一声,悠悠道:“高亚男,枯梅大师选你做华山掌门,实在不明智。” 高亚男冷冷道:“我华山派的事,无需你多言。” 慎以澜道:“你华山派上下,上至掌门下至蝼蚁,全都听命于无争山庄,他多言的事还少了吗,现在和他撇清关系有什么意思。我劝你倒不如现在向他求情,言明你回华山派后仍旧效忠于他,指不定他心情一好,还能带你一起走了。” 高亚男正要喝住她,楚留香却缓缓走了过来,问:“慎姑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7 娘这是何意?” 楚留香和高亚男也是多年的好友,高亚男自然不会对他动手,且现在他们的敌人是一样的,他们是同一阵线,也不需要敌对。 高亚男心中慌乱,只想一掌将慎以澜打昏,又怕因此坏了计划,只得忍着。 慎以澜斜睨她一眼,一扬下巴,对着楚留香道:“想必香帅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清风十三式’是枯梅大师亲自交给蝙蝠公子的,像枯梅大师这样的人,怎么会受人要挟,她必定是自愿的。以枯梅大师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能让她自愿出卖华山派的秘密,无非是她可以借此得到比华山派掌门还要尊贵、厉害的身份。这便是无争山庄要做的事。无争门人遍布天下,将武林之中最阴暗、肮脏的秘密牢牢攥在手中,好借此控制武林大大小小的门派,到了那时,区区一个华山派,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又冷笑一声,道:“高女侠是枯梅大师的得意弟子,枯梅大师既然将你带来了,你也早就知道这一切,你、枯梅和原随云本就是一伙儿的,要走就走,拿我做幌子演这一出戏做什么?蝙蝠公子早就安排好了吧,你的船一走,再也不会有别的船只靠近这里。这岛上的所有人,包括我,包括楚香帅,就只能在这里慢慢等死了。” 高亚男又悲又怒,情绪激动地抓着她的左肩,道:“你闭嘴,休得污蔑我师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原随云的阴谋圈套。原随云,你还要不要她的命了,把船让给我!” 慎以澜面无表情地站着。 原随云却是神色放松,仿佛谈论的不是生死,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道:“可笑,一个屡屡背叛我的人,她的命有什么可要的。你师徒三人秘密前来,华山派无人知情,就算死在这里了,化为了白骨,华山派都发现不了。只是华山派一口气失去了三位俊杰,难免大伤元气,我倒愿意做个顺水人情,捎你回去,或者捎你身后的华真真姑娘回去。至于慎以澜的性命,你看着处理吧。” 高亚男不由迟疑了。 她只是从枯梅大师那里知道原随云待慎以澜极好,却并不能确定,方才在山洞内听及慎以澜的言语,似乎他们二人已经闹翻了,如果慎以澜和原随云已然闹翻了,她此时以慎以澜的性命相挟,不仅无用,甚至还要起相反的作用。她如果没有可要挟原随云的东西,又和他一同上了船,谁也不知道这段海路上会发生什么。 而且,只有她一人走吗? 她看向了胡铁花。 胡铁花一脸愕然,还不能接受这样大的信息量。 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华真真、原随云和慎以澜三人同时出手。华真真只点了高亚男的穴道,原随云却是动了杀意,好在华真真的武功已然在枯梅大师之上,也早就猜到这一截,也及时推开了被点住穴道的高亚男。慎以澜未想过华真真会动手助她,也不想让原随云伤了华真真,便协助着华真真参与到了打斗之中。 只是慎以澜的武功和另外二人相比又逊色过多,不但谁也帮不少,还谁都让了她几招,她也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华真真的轻功要比原随云强上一些,可武功始终是不敌的,虽撑下了数招,还是被一击即中,身子一软,跌了出去,被楚留香接住。 原随云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谁也不得而知。但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与他交手过,都未从他手上讨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除了不阴不阳。 可不阴不阳究竟去了哪里? 慎以澜已退到了崖边,只往下望一眼,海浪汹涌地拍打在礁石上,水花四溅,山崖离水还很远,这水花好像也能溅几滴到她的脸上。海水很冷,寒意也要透到她的心里。 短短几日,她的生活便又再一次天翻地覆。 慎以澜道:“你赢了。” “不是‘我们’吗?”原随云微笑着,他好像已看见了胜利,就连那双本该空洞无神的眼里都带上了光彩和暖意,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也会活着,在这里,能活下去的都是赢家。” 慎以澜一怔,心中百感交集,见他走近了几步,又喝道:“你别过来!” 原随云停下脚步,面露不解。 慎以澜向后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道:“你错了,我们二人之间只会有一个赢家。” 她接着道:“你可以控制华山派,甚至可以控制住数个江湖门派,可是你控制不了神隐山庄。神隐山庄不需要完成不了任务的废人,只要我一离开这里,江湖上就会有追杀令,我也活不了了。” 虽神隐山庄在江湖上享有盛誉,但毕竟久在关外,且行事作风诡异,对其信服之人也并不多。神隐山庄没有他的把柄,江湖人也要更相信无争山庄,故而原随云一点也不认为神隐山庄可以将他就是蝙蝠公子的身份捅了出去。 他不以为然:“区区一个追杀令,谁也伤不了你。” “躲在原少庄主身后苟延残喘吗?” 原随云神色颇有些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慎以澜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之间,也该清算了。” 原随云道:“清算?你要从什么时候开始?” “能这么快将蝙蝠岛重建得有声有色,原少庄主的驭人之术我是从不怀疑的。从京外茶棚初遇,原少庄主就已看上了凤舞九天的心法。第一步,是循循诱之,原少庄主假借马车被我所毁、向我借马而捎我回京,得知我与熊少将军已有婚约,便唆使关外十二毒灭了熊府满门,将线索全都指向我,又找到一个假的熊六姑娘将楚香帅卷入此案,即可使我不得不同去查案,一路上可与你朝夕相处,顺便,还可借楚留香之手杀人灭口。第一步,达成了。” 听到这里,楚留香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是俗人,原少庄主文武双全又风度翩翩,这一路上待我也好,若是原少庄主就此收手,我或许现在也成为了无争山庄的一枚棋子。”她看着原随云的眼睛,道:“可你偏偏不收手,非要让我对你死心塌地才好。将军府一案告破后,恰逢太平门梁家起了内讧。太平门梁家欲除去早些年叛逃的旁系族人崔略商,将其家主之女的死栽赃到崔略商身上,你便顺水推舟,设计让胡铁花阴差阳错入了这个圈套,胡铁花被太平门追杀,楚留香自然要去帮他的好友,你将楚留香调走,还让胡铁花男扮女装以我的名字跟在楚留香身边,这样,就无人会发觉我已被你囚禁在了蝙蝠岛上。这第二步,便是让我心生恨意,我在蝙蝠岛上越恐惧,对你就越恨。” 被点了名的胡铁花一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8 怔,猛地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看向原随云。太平门一案早就已经破了,但他们一直认为是太平门的人一时犯蠢才栽到了他头上,丝毫没想到这也是原随云所为。 原随云抿了抿嘴,道:“神隐山庄的情报网还算不错。” 慎以澜听得笑了,又正色道:“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我被你囚禁在蝙蝠岛上,你又在我双眼上涂了药,让我以为我的双眼真的被缝住了,一旦缝住了双眼,别说行走于江湖,连正常度日都难。我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便日夜好言好语相待,后又故意放松了岛上的戒备,让我伺机逃出了岛。我怀着对你的满腔仇恨和必杀你报仇的决心出了岛,却猛然发现,不仅我的双眼无事,你还为我准备了离开的船只,还借船夫之口述说你待我的情意。这一招实在漂亮,我若心智不坚,就要将你的恶一笔抹去,又要对你生出倾慕之情来;但我若是能保持着理智,也能明白这是你的警告,你警告我,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靠着自己的力量逃出蝙蝠岛,我如果逃了,也是在你安排之下,我如果逃了,我逃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的家人会如何,我在江湖上会遇上那些纠纷,都是不一定的。这是第三步,欲擒故纵,也是软硬兼施。” 原随云的声音有些轻,他试探着问:“这么说,你那时回来,对我还是满腔恨意?” 她干脆地答:“自然。” 他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微微偏头,乌云已然飘到了这座岛上,他站在阴霾之中,神情莫辨。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华真真忽而开口道:“只有真心相对才换的来真情。” 慎以澜猛地惊醒,察觉到这里不是只有她和原随云,也察觉到她已不知不觉地将生死决战之际变成了八点档的肥皂剧,她无意识地后退一步,险些就踩到了悬崖边上。 原随云下意识就要去拉住她。 慎以澜已稳住了身子,只是几粒石子被她踢下了悬崖,落在了海边礁石上,化成更细碎的石块。 她将原随云的动作尽收眼底,“不过,到现在我也不懂,你的第四步是何意。” 直到她炸毁了蝙蝠岛、进了神侯府,她才有时间去细想这些事,可无论她如何想,也想不通原随云之后的举动了。 原随云道:“我也并非步步都要算计你。” 他默了默,也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语气才能显得不造作,接着道:“我是不知,我没想到会将你逼得……竟生了玉石俱焚的想法。” 如果他能预见这一天,他宁愿费上更多的时间、用更为温和的方式,也不想让她险些丧命于蝙蝠岛。 慎以澜也想起了那一日漫天的火光。 她抬头望天,喃喃道:“能活下来,真不容易啊……” 原随云听闻此言,心念一动,又趁机解释道:“以澜,你听我说,这次的事我并不想让你卷进来,这个圈套里本就没有你,只要你忘了这里的事,跟我走,我会带你回去,神隐山庄那边我也……” 他说着,悄悄向慎以澜走了过去。 慎以澜抽出剑挡住他。 她冷冷道:“我知道不是你,我也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你不如想想,我为何突然决定在此时与你清算。” 他的面色沉了下来,道:“我知道,你在为你的师叔拖延时间,好夺走离开的小艇。” 楚留香这才注意到,岸边小艇上的人已然变了。 原随云接着道:“不阴不阳前辈的武功的确高深莫测,但。凭他,还挡不住我。” 慎以澜脸上的不解渐渐化开,她皱着眉,似嘲笑,又似苦笑,道:“好哇,那你知道,神隐山庄给我的任务是什么吗?” “是什么?” 楚留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紧紧盯着慎以澜,也正好撞到慎以澜向他投来的目光。 似恳求,又似感激。 慎以澜道:“师父给我的第三个任务,是,杀了慎以澜。” 她说着,手中的饮月剑已向原随云狠狠掷出,可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后仰,渐渐倒了下去。 楚留香不会见死不救,他向前扑去想拉住慎以澜时,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然跃了下去。 那道身影轻如流云,牢牢地护着怀里的人,融入了汹涌的波浪中,又随着翻卷的海浪撞上了礁石,彻底沉没在水里。 天上没有红霞,海水却泛着奇异的红色。 不阴不阳坐在小艇一头,看着远处的海浪,深深地吸了一口水烟,许久,那烟雾缓缓地出现在眼前,却又越来越淡,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阿慎:我仿佛听见有人叫我去死???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海上的冬天本是很难过的。 寒风凛冽,冬雪飘零,再太平的海域也会被风扰得波涛汹涌,哪怕在最牢靠稳固的船上,也会因船身剧烈的摇动累得连站也站不稳。 然而这片海上没有冬季。 冬日的暖阳温柔地晒在楚留香的身上,他悠闲地躺在甲板上,一身轻松,悠游自得,丝毫不见从蝙蝠岛离开时的狼狈。 这是楚留香的船,飘荡在大海上,他没有特意要去的地方,只因为这里便是他的家,是浪子的海岸,是最安全的地方。 船舱的门是开着的,少女微微探出头看了一眼,便提着裙摆,赤脚踩上甲板。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鲜红衣裳,脸上是狡黠的笑意,趁着楚留香没看见她,她轻轻地走到楚留香身边,伸出脚,碰了碰他。 楚留香一动不动,只道:“李红袖姑娘,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调皮了?” 李红袖娇笑着道:“那你又什么时候才肯从这甲板上起来呢?” 楚留香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悄悄睁眼看她一眼,复又闭上,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肯坐下来好好晒晒太阳?” 李红袖叹了口气,“你已经晒了足够久的太阳了,你再不动动,只怕就要晒坏了。” 楚留香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李红袖还有话要说。 李红袖取出了一本簿子,只是随意翻了一页,便扔到楚留香的身上,道:“蝙蝠岛和无争山庄的账目我都注意过了,的确是不对劲的。账面上没有问题,但无争山庄这盘棋早就布下了,蝙蝠岛又是七八年前就建立了的,这么些年,不可能只有这么些收支。我怀疑,那位蝙蝠公子原随云,早就暗暗转移走了不少财产。” 楚留香皱了皱眉,问:“你算上神隐山庄拿走的东西了吗?”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59 不阴不阳不仅瓜分了蝙蝠岛上的财物,还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说了出来,最奇怪的是,就连官府的人都默许了他的行为。 李红袖笑着点了点头,道:“不过,神隐山庄没拿走多少东西,他们只是把一些武林秘籍和原随云所搜集到的武林秘事做了个副本。不过,这也够不少人受的啦。” 楚留香坐了起来,一脸忧色:“我听说先前还有个蝙蝠岛,被慎姑娘炸毁了,是原随云早就准备了第二座蝙蝠岛,虽然毁了一个,却还能有另一个。你说,会不会现在还有第三个蝙蝠岛?” 李红袖摇了摇头,“只要你去看了无争山庄的卷宗,就不会认为还有第三个蝙蝠岛了。说来倒也稀奇,做坏事的人反倒要将所有的证据记得清清楚楚,生怕别人查不到一样。无争山庄的那些卷宗,将这个计划事无巨细的都写了下来,从五十多年前开始布局,原东园与西域魔教联手,暗中培养门人,并将门人送往江湖各大门派中做内应,搜刮各门派的秘笈,为西域魔教提供情报,到后来暗中建立蝙蝠岛,倒卖江湖秘籍等等,全都写上了。蝙蝠岛是原随云提出的,原东园和西域魔教本不感兴趣,只是任由他用了无争山庄这些年积攒下的势力去做,没想到竟也做出了一番名堂,蝙蝠岛一直由原随云掌管,但原东园时刻关心着蝙蝠岛的动向,一举一动皆要了如指掌,还安插了眼线,如果还有第三个蝙蝠岛,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记录的。” “你为何说的好像他们父子很不和?” 李红袖道:“自然是不和的,不然为何连自己儿子的大弟子也要收买?” 丁枫同是原东园安插在原随云身边的眼线。 楚留香陷入了沉默。 李红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道:“无争山庄的案子由六扇门负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原东园,可惜死的却是原随云。” “原随云是不会让自己输的,如果原随云不死,无争山庄的秘密永远都不会被人挖出来。何况,依他的资质与能力,不是不能反抗,却选择了另一条残忍的路,他建立起蝙蝠岛,用着无争山庄的资源,却能实现比原东园的计划还要完美、强大的效果,他在用蝙蝠岛和原东园宣战,慢慢将原东园的势力瓦解掉。这牺牲了太多人的性命了。”他顿了顿,视线不由移到了海上,语气略有疑惑,道:“他真的死了吗?” 原随云的死,是瓦解无争山庄势力的最后一步。 也彻底将原东园欲振兴无争山庄的梦打碎。 但这样自信又满腹心机的人,真的会甘心连死都看不到自己的胜利吗? 楚留香后悔起那日没有再试一试去捞原随云的尸体。 不过,不阴不阳也丝毫没有意向去捞慎以澜的尸体。 他想起慎以澜跳崖前带着恳求的眼神,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渐渐被唤醒。 在三年前的原府,他与胡铁花即将离开原府的前一夜,慎以澜深夜闯进他的房内,脸带倦意却又强打精神对他道:“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我用我的秘密,和神隐山庄对胡铁花一案的协助调查,换你一个承诺。” “在必要时,我要保住一个人的命,这个人或许曾做过罪恶滔天的坏事,但我能保证他今后定能改邪归正、不在江湖上出现。所以,只要我用上了这个请求,无论你们二人有什么样的过节,他的性命都归我了,你不能插手。” 楚留香好像想明白了。 他不由苦笑,又忍不住自言自语,“所以,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无争山庄的秘密?” 南海好像永远也没有冬季,正如松花江之上的拉哈苏永远没有夏季。 这是冰铸的王国。每年的重阳节前后,松花江之南就开始结冰,久居此地的人在结冰前就将做好的木架子抛入江中,结冰后,沿着木架上梁加椽,在这稳固的冰上盖起一栋栋的房屋,这条冰封的江就变成了一座冰上的集市,名为‘拉哈苏’,直到第二年的清明节,冰融成水,人们就将江上的家搬回了岸上去。拉哈苏只在结了冰的时节才有,所以拉哈苏从没有夏季。 房屋虽盖在冰上,屋内却没有半分寒气,这里的冬天极为寒冷,冷到就算在冰上生了火,也难以使冰融化。 慎以澜怀里揣着个炉子,却趴在结了冰的窗边向外看去。拉哈苏的房屋不会盖得很高,三层楼的建筑已算少有,她此时就站在这第三层楼的船边,可见拉哈苏的景致尽收眼底。冬日里的雪总是亮得晃眼,而江上的路又像是块上好的羊脂玉,光滑平坦也不掺杂质,路上行人诸多,无论是恰好经过此地的路人,还是抱着主意要来分一杯羹的商贩,都是不会错过这里的。 她见着穿着貂皮大衣的商人挺着个肚子,受着众人前呼后拥,一脸傲慢,颐指气使,还没走几步,忽而便脚下一滑,向前面一人扑去。冰路自然是滑的,众人能保证自己站稳就不错了,被这么一推,也竟如多米诺骨牌一齐摔下了好几人。她一愣,又忍不住笑了出声,又觉身子一轻,人已离开了窗台。 落入大海的慎以澜没有死,那一同落入大海的原随云自然也没有死。 他们不仅没有死,还已隐姓埋名,过上了最想过的生活。 他方从外边回来,身上却没有一丝的寒气。大氅已被他解下,反包在了慎以澜的身上,他只穿着单薄的黑色衣裳,却方衬得他神采奕奕,他双手环着她,作势要将系带系上,又沉声道:“上次的风寒才好了几天,你又想喝药了?” 慎以澜丝毫不担心他真的发恼,拍掉他的手,又将捧炉塞到他手里,转过身子,整个人也吊在他身上,一脸希冀地问:“马车呢,马车找到了吗?” 原随云失笑:“我到处问过,整个拉哈苏都没有见过用冰做的马车,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慎以澜略有失望,道:“连冰做的房子都有,怎么就没有用冰做的马车呢?拉哈苏的夜景很美的,到了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的时候,如果能有这么一辆马车,驰骋在夜里,车外光影交错,屋子里的灯和冰上的光交相辉映,还不知道得多好看呢。而且水晶马车,听起来多梦幻啊,嗯……虽然这里没有,不过你可以造嘛,专门卖给冤大头拿去哄小姑娘用。” 原随云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我让人在马车外边浇水结冰,等会让人把马车的车身从窗口以上都拆去,虽然从外观上不会好看哪去,不过,你在车里倒是能看到你想看的景色了。” 慎以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还是欢呼着连连夸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楚留香]反派洗不白 作者:二潭不映月 分卷阅读160 了原随云许久,又乘机提出一同逛街的邀约,原随云笑着应了,二人在屋里磨蹭里一会,原随云才带着被他用裘衣裹成个粽子一样的慎以澜出门了。 冰雪之上,却也是最有人间烟火气息之处。 过了许久,原随云将剥好的板栗送到她嘴边,才想起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拉哈苏这个地方,没有名气,偏僻又神秘,你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 慎以澜手里捧着还冒着寒气的冰糕,鼓着脸道:“我在话本上看到的。” “话本?” “嗯,你没看过的话本,讲的是一个长着四条眉毛的男人和一群男人的故事。” “……” “也有女的。” “……”原随云不是很想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想了想,又道:“等开春后,我们不如去江南看看,江南花家与我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花老爷又喜得麟儿,我理当上门贺喜,而且……你可能会很感兴趣。” 他自然不会忘记慎以澜当初将他误认成了别人。 慎以澜一惊,“莫不会这么巧吧?” 原随云挑眉,“不过这位七公子的名字,我倒还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花满……” 慎以澜听出了他的意思,笑眯眯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又挽着他的手臂,边走边道:“看来呀,不用多久,你也会听到那位长着四条眉毛的男人的故事了。” 原随云被她拉着向前走,也便放心地由她引路,他听得见她语气里的雀跃欢喜,也不由地微笑着,嘴上却抗议着:“我才没兴趣。” “我的兴趣就该是你的兴趣。” 拉哈苏的夜几乎是瞬间来临,方才还是亮的晃眼的白昼,只见天色微暗,夜色就马上包裹住这座小镇。临街的商贩反应及时,灯火又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慎以澜向前望去,看见繁华的街市瞬间灯火辉煌,透明的冰上倒映着光。 他似乎已失去了对许多事物的兴趣,却又生出了更多对生活的兴趣。 直到现在他才能真正明白,但凡要得到,就要先失去。他虽然失去了名望与权力,却得到了更多,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 他的眼里只倒映着她的身影。 幸好,他们最终都能,如愿以偿。 全文完 分卷阅读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