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景天成》 分卷阅读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 书名:《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文案 梣音最喜欢周宏的是—— 他那标志性的笑容 一笑,便露出两颗门牙 他的冷峻被掩藏在 所谓的憨气之下 周宏最喜欢梣音的是—— 她那双杏眼 时而温婉,时而勾人 莫如一是乎 八面玲珑才是她 他和她呀,在一座南方小山城里相爱了。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梣音,周宏。 ┃ 配角:林礼 ┃ 其它: ====================================================================== 第1章 与诸君皆是初相遇 刘莘的家乡在南方,恰巧避过了烟雨飘摇的江南,委身躲进满是山的闭塞回廊,除去一条继续往南的江河,竟也算是与世隔绝了。宁静中的景色,养就山城人悠闲的慢生活。 四年大学生活在魔都,刘莘带着浓厚的乡愁回到这座南方小山城,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杨梣音,这个土生土长的魔都美人。 毕业旅行不知道往哪儿做打算,刘莘向来说一不二,牵起闺密的手直奔小山城,飞机动车公交车,转山转水也不在乎一座佛塔。 杨梣音穿着米色的防晒长外搭,内里一件黑吊带加牛仔短裤,仿佛山城的风故意为迎接她而来,外搭高高扬起,又轻轻放低。 “阿舅,这是我闺密,梣音。”刘莘高过梣音半个头,从背影看,像个单薄的男孩子,这时正热情的将手臂搭在梣音肩上,对着两米外卖西瓜的阿舅说道。 “回家来就好!吃块西瓜再走!”敦实的阿舅手脚麻利,话没说完,西瓜便成块,晶莹的汁水在木桌上汇聚一小洼,一看就是鲜艳多汁。 “阿舅你好,”梣音把手工编帽拿下,接过阿舅的西瓜,露出笑容,细白的皮肤,柳眉杏眼,浑然天成的流畅脸庞,让人过目不忘。 “阿莘啊,让你同学多玩几天再走,今晚阿舅做饭。”阿舅对梣音心里的好感度加深,好客农家人的性情自然流露。 “哎呀,我早就和梣音说好咯。”刘莘拉过梣音走上羊肠小道,七拐八拐,便将人拉近了自家老屋。 只见老屋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可知是有女主人持家的,梣音心里想道,早就听刘莘说过父亲外出打工发生意外事故,只剩下母亲和她相依为命,故就养成刘莘这坚强刚直的性格。想必这一家人都是纯朴厚道的。 “梣音你来得巧,我家这地方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强制拆迁了,”刘莘给梣音端来一大杯水,也没忘自己咕噜咕噜的喝下另一杯,“隔壁的张阿姨黄叔叔都劝我妈做个钉子户,说这样能稳赚不少。” 梣音目光流转,看着这屋里的每一处,想来也是不下百年的历史了。 “这房子很久了吧?” “是啊,从我爷爷的爸爸就开始住这了,听说以前是地主,后来闹革命,东西被抢光了,硬是隔壁领居看我家族一向行善,瞒了过去。” “原来老屋也有过去。不过这房子真的很好。”梣音微微向刘莘眨眼,手里捧着杯子听刘莘说故事。 “房子好是好,可是我们山城最有名的是在那高处的一家,”说到这,刘莘把杯子放下,有打住不说的趋势。 “阿莘还会卖关子呢?” “梣音,这一家人,哦不,这家里有个小孩,真的很可怜。”刘莘开了风扇,老旧风扇咿呀咿呀的转,感觉时光很漫长,“这孩子一岁半的时候脑子烧坏了,打小父母就离婚,各自组建家庭,他外婆见他可怜,便把他带了回来。” “阿莘,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啊。”梣音吹着水杯里飘着的菊花,红唇印在杯沿,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心情。 “哎呀,算了算了,不是我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我也管不了,梣音你这个假期就好好在我这玩,真的是好山好水呢,旅□□业还正在开发。”刘莘又给梣音添了水,往房里放着两人的行李。 夜晚在这座南方小山城里显得融洽,门口有蒲扇轻摇,青蛙知了声没完没了,商业气息无处可寻,足足的乡野风光。 刘莘一家就在院子里开了饭桌,刘莘妈妈是个朴实的妇女,帮着阿舅做了一桌好饭好菜,叫梣音这个城里来的姑娘吃的饱饱。阿舅明显高兴,喝多了。以前念过几年书,听梣音的名字着实叫着好听,问“梣音是哪个梣哪个音?” 梣音借着月光,树下的灯光,朦胧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隐隐的梣音身上像是披了层纱,说是仙子竟不为过。 刘妈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孩,眼中的笑意更甚。 梣音是温婉的,却比温婉多了一分娇俏,是矜持的,却比矜持多了两分动人,在刘莘眼里,梣音是不为所动的,深不可测显得厚重,八面玲珑才是她。 *** 清早,鸡鸣。 梣音睡到自然醒,山城矮屋的蚊子多过城里高楼,但它们相约放弃在梣音周围绕圈。 杨彦青自从知道她要来山城,便给她备足了驱蚊防晒的膏药,打小起这个八竿子外的哥哥便对她很是上心。一路走来,打点颇多,和梣音的父母关系也是很好。梣音只当这是彦青的兄长之爱,未曾多想,而彦青也这样告诉自己。 刘莘带梣音去山城里的远居山脉登山。其实这是个小县城,开发和未开发的混杂一块,俨然城乡结合的模样,不过这大自然的馈赠美景却是令梣音心弛神往的。 走偏僻的地方,能遇到陌生别致的景,甚至是人。 刘莘因为忘带汗巾,让梣音在这个三岔路口里等她,很快就回。梣音只见左边小道的景色宜人,竹叶略掉一片两片,风中都是竹叶的清香,一时便沉醉,在左路留了记号,只身前往。 竹林深处往往有人家,一户坐拥禅意,两户在棋局中参透人生真谛。 而这一户只见孤寂清冷。梣音远远便看见有个人影,蹲坐在路中间,背向她。这真有趣,梣音心中想到,又不忍打扰对方的雅致,犹豫一会向那人悄然走进。 那人像是在深思,对于梣音的到来一概不知。梣音软而柔的声音响在那人背后。 “你在看什么?” 那人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 慢慢转过头,直盯着梣音的眼睛,愣笑,露出两颗白牙齿。带着傻气,憨憨的。 梣音一瞬间听不见鸟叫虫鸣,映入她眼底的,先是与她对视的一双眼,直接且纯粹,后是那一管鼻子,挺而直,再是唇,稚气的笑容。有神的眉毛与稚气相违。 他呼的站起来,竟比梣音还要高,梣音反应慢了,平时与人招呼的一套全忘了,只觉脸色发烫。 “姐……姐……”那人含糊不清的喊到。 梣音一瞬间恍然大悟,他居然是?刘莘口中的傻儿?都比她高一个头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把头低下,身子不住的晃动,忽然把身体背过去,走了。 梣音急忙追了上去,差点没拉住他的手,只见他的皮肤颜色略深,尤其是脖子背后这一块,想是在家坐不住,常来这儿低头深思的缘故。想到这,梣音只觉好笑,这孩子还懂思考? 前几秒的痴呆,梣音想到了“骨相美”,她就喜这般纯粹,秀气又男气。也可能是对视,给两人的灵魂在短暂中来了一段深交流。 那人越走越快,却没跑,梣音想他该不会是不会跑?梣音索性不追了,那人叫自己姐姐?好吧,二十二岁确实是算他的姐姐了,但不知为何,梣音对他有一种男女之情,道不清。 只见那人从路边往下跳,下面是座老房子,盖在竹影重叠当中,宁静致远的韵味弥漫开来。一恍惚,那人不见了。 梣音失落的往回走,和寻来的刘莘撞了个面。 “梣音,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跑没了呢!”刘莘喘着气,拉过梣音,继续往约定的路走去。 “阿莘,我刚刚好像碰到你之前和你我说过的那个傻儿了。” “你说周宏?”刘莘停下脚步,看向梣音,“噢对,他家是在这附近。”像是想到什么逗趣的事,她笑道,“周宏很俊吧?” “嗯。”梣音低头,面上羞红,“呆呆的。” “他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可惜了。” “不是正常人也好啊。” “好什么,我倒觉得阴阳怪气。一年也碰不见一次。” 梣音淡笑不语。 彼时曾国潘有言,一身精神,具乎两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 此处的骨相指的是面相九骨:颧骨、驿马骨、将军骨、日角骨、月角骨、龙宫骨、伏犀骨、巨鳌骨和龙角骨。 周宏不在那范围之列。 但梣音的的确确看到了那两目间的精神,和面部里的骨相。 形胜轮台地。 *** “他想知道那是谁,”手机铃声响了一声。 “为何总沉默寡言,”两声。 下午三点,院子刚好被山那边的太阳阴影切割成两半,梣音这边凉爽,靠近门的那边燥热。 “人群中也算抢眼,”三声。 “抢眼的孤独难眠。”直到第四声,梣音才慢悠悠的接起电话。 “喂,妈。” “梣音啊,你在那边习惯吗?我听彦青说那里蚊子多的很啊,”梣音的妈妈在电话那头唠叨个没完,“你爸也放心不下你,”而梣音的目光看向门外。“你再玩两天就回来吧,大家都怪想你的。”门外的空气被热度扭曲了一般,大约一秒将近两秒时,有个男人的身影经过,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眨眼间,就没了。 “妈,我先不和你说了,挂了啊。”梣音拢了拢直到膝下的裙摆,走向门口,留下电话那头嘟嘟嘟的挂断声,隐约间似乎能听见妈妈的抱怨。 梣音压下心中的感觉,睁眼享受阳光浴,就这么大方的轻倚在门框边,眼睛看向外头,光亮的大街上除了小商小贩,就是新旧店铺,刚才那人凭空消失了。 他不就是那个傻儿吗?出来买西瓜吗? 梣音刚想回去拿把遮阳伞,只听见门外刘莘的大嗓门在呼喊她。 “梣音,快出来,大恩人来了呢!” 梣音摇摇头,转身往门外走去。 先是看到欢呼雀跃的刘莘,而刘莘身后站着个衣着清爽,书生模样的男人。男人额前留着细碎的短发,阳光下的耳朵泛着微微红光。 刘莘赶忙让在一旁,介绍两人认识。 “林医生,这是我闺密,梣音。” “梣音,这是林医生。”刘莘就净站在太阳底下傻乐,全然一副就是晒不怕的小样。 “阿莘,林医生,别站在外头,多晒啊。快进来。”梣音第一次认真打量林礼,高且瘦,腹有诗书气自华,气质果然与众不同,想是饱读医书的缘故,整个人就像是许多种自然清香的中草药熬制而成,静置散热后留下的淡淡余香。 林礼接过刘莘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开口道,“阿莘的妈妈不在家吗?” 刘莘在里外忙活着,干脆的声音传来,“阿妈出去干农活了。” 只见她从院子里摘下几颗成熟的百香果,动作迅速的榨汁,给林礼和梣音一人一杯,“林医生吃了晚饭再走啊,这会也快到吃饭的点了。” “不了,我就过来问问你妈最近的身体状况,”他顿了顿,“这天气很热,”他细长的眼睛看向外头,“你妈妈大病初愈要好好休息。”说罢,又嘱咐了刘莘几句,就起身要走。 刘莘见拦不住,只好作罢,“那林医生有空常来做客啊。” 林礼临走时眼神不经意看向梣音一眼,匆忙撇开,高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这个林医生很不同。”梣音喝着百香果汁说。 “是啊,林医生知书达礼,为人和善,医术高明。我们这个小山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激他给我们治病呢。” 刘莘眼里神采奕奕,敬佩之色自然流露。 “我也想像他那样,做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医生。” 刘莘又忙活着去洗杯子,“而且林医生还是单身哦,一整个县城想嫁给林医生的女生多了去呢!” 梣音想想也是,在这样一个交通闭塞的小山城,有林礼这样默默奉献的人着实不易,他有才,有颜,难道说他热爱这一方水土,或者说又有什么感人的难言之隐呢?梣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放弃了。 她敬佩林礼。 倒是那个傻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 儿啊,好端端的跑下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文很久了。 最近的冲动更甚,索性就写出我想写的故事吧。 希望你们会喜欢我的写作风格。 故事的主线已经确定,暂时不会有很大的更改。 每个角色我都想写出他的精彩之处。 入坑先三章,每天更新一章,不定期一天更两章,看写作头绪。 第2章 胜过青梅竹马 夜晚又是一顿山间美食,咸水鸭,熏猪肉,土鸡汤,一张小方桌,围了四个人,热热闹闹。阿舅招呼梣音,“别客气啊,梣音你要多吃点,阿舅也高兴啊。” 阿妈在一旁又快速的给梣音夹了块大鸡腿,梣音不好拒绝,只能内心默默流泪,晚饭吃多了该怎么消化啊,梣音看向刘莘。 刘莘立刻感受到梣音的信号,嘴里咬着鸭脖对阿妈说,“今天下午林医生来了,”又咬了一口,“他向我问阿妈您身体的情况呢。” “你这傻孩子怎么没留林医生吃晚饭呢。”阿妈伸手拍了一下刘莘的头,还不忘继续给梣音加菜,梣音只好心里继续流泪。 “我留了啊,阿妈您还不知道林医生这个人就是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林医生是好人啊。”阿舅喝了一口白酒,呼出一口酒气,月儿似乎也醉了,挂在天上睡着了。 “还有那个周宏,林医生主动想要医治他。”阿舅边喝边说,梣音当下吃得更慢了,留意阿舅的话。 “可是那周宏,一来当初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根本回天乏术啊,”阿舅醉了,“二来,那傻儿家庭条件,我们这个小山城的人也是知道的啊,”阿舅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的看向梣音。 梣音不在意的笑了笑,梨窝一边一个,让阿舅看得更醉了。 “哎哟,他舅,你别说这些伤心的事。”阿妈暗暗给阿舅使眼色,阿舅人醉,心眼可不醉,连忙打住不说了。 梣音最后还是没能吃下那个鸡腿,她悄悄夹给了刘莘。 阿妈看着空空的碗,开心的哼起了乡间歌谣。 萤火虫在这儿奔跑,虫儿叫像是哨声,寂静的夜晚未能逃脱,白天太阳所洒下的的闷热。每一处热度被均匀分配,梣音有点想要洗澡。 大路上散步的人多,小山城本就小,自然留意到梣音了。这里人大多质朴,说起话来也是直接。对于赞美,更没有好掩饰的了。 “阿莘,这你同学吧,我看着和明星一样样的。” “阿莘的同学这么漂亮啊,白嫩嫩的。” “阿莘你这同学结婚了没,我有个侄子模样也生的好。” 刘莘知道梣音不喜欢这些,飞快应过,便拉着梣音离开人多的地方,往山上走去。 远处,三两灯光。 头顶,一片星空。 云层薄。美人脸也薄。 原来是白天来的那片竹林,丝丝微风,凉快多了。 “梣音我带你去泡澡噢,”刘莘说起这个颇有自豪感,“这可是我小时候经常来的,”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头看梣音,只见梣音站在竹林间,微抬起脸,静静的感受,仿佛置身于一处屏障当中,隔绝喧嚣,若不是多了灯光这份烟火味,刘莘以为自己看到梣音仙子了。 “梣音。” 梣音侧身,看向她,惬意的说, “这儿可真好。” “山泉水更好。”刘莘突然间移不开眼了。 只见梣音缓缓向她走来,每一步踏在湿润的泥土间,像是踩在棉花下,软而黏,极慢极慢。 “梣音,说真的,看了你整整四年,每天都觉得你都不一样,”刘莘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每天都一样,但有点是不一样的。我也说不清。” 略带冰凉的山泉水漫过两个少女的酮体。入骨的凉,封闭住了刘莘未说完的话。 还不到一分钟,刘莘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从泉水下弹起,月牙白的肌肤在月光下生辉。 “梣音我忘带一个好东西了,这可是我阿妈自己做的,洗了可香了。”刘莘跑远回去,“你要等我啊。”声音被奔跑的速度拉远了。 梣音先在泉水里不动,让水从她背后的山缝里流出,经过她的背,她的手臂,竹影下半遮半就。不知怎么,她忽然就想到那个傻儿了。 草丛里有动静,可能是一只洁白的小兔子,童话里都是这么说的,梣音想想也觉得好笑,轻笑出声。 “呱。呱。呱。” 原来是只青蛙。 梣音用手拨动泉水,一下两下,水开始皱起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扑通”好像是青蛙跳进水里了。 梣音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借着月光从手指看向肩膀,一路往上,泛着淡淡银辉,绕过浑圆的肩膀,梣音转头,正好对上一双眼,直接而纯粹。 是他! 梣音刚想呼喊,突然被捂住了嘴。用手去掰,却不想那人力气远大于她,梣音略慌了。眼中满是受惊,只见那人蹲着,想是距离太远,又低下头来,认真的盯着梣音。 梣音只觉脸颊发热,一股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热度席卷全身,整个人透着粉红的娇嫩。 “姐……姐……”那人依旧口齿不清。 梣音不挣扎了,与他对视。 “漂……亮……”那人又说了一句,梣音想了想终于知道他这是在夸她呢。 那人见她不挣扎,便放开她,用手指着自己说,“周。宏。” 梣音惊讶,这傻儿倒还聪明,知道看人的表情动作。 “羞羞。”梣音刮刮他的脸,像是对他偷看她洗澡的惩罚。 周宏脸立马红了,低下头,晃了晃身体,站起身。 “扑通”这一声比刚才青蛙跳大声多了。 周宏跳下水来。 泉水溅起水花,淋了梣音一身。 梣音微气,用手拨了一下。 “哗啦,”周宏湿的更透彻了。 “哈哈哈哈哈。”梣音笑声轻而软。 周宏也跟着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一如既往的傻气,不过这傻气多了一份执着,微微的爱惜之意。 像是察觉到刘莘要来,他立马上岸,眼睛始终盯着梣音,转眼便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 。 *** “梣音,你傻笑什么呢?”刘莘从坡下顺手摘了一些草药,双手抱了个满怀。 “阿莘,你说现在几点了呢?”梣音避过不答,只是慢慢的用手拨动泉水,泉水很细,无声流动。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此情此景,约莫是夜间八点。 梣音心中总有幅画,一女子踏月而来,扭着细细的腰,发间的簪子斜插,一抹流苏乱坠,小嘴儿微张,蛊惑人心。 梣音有着极耐看的脸盘,留到腰间的长发,从未染烫过,因而发丝顺滑,夜间给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雾气。 刘莘怀里的草药正是甘草,经过灸制的甘草是三白甘草汤中的一味。三白指的是白芍、白术、白茯苓。水煎,温服,可当茶喝,养就娇嫩白净的肌肤。刘莘性格虽泼野,但皮肤却是不落人的,梣音顺手摸过,结实有弹性,细腻光滑。用刘莘的话说,多亏了有个爱打点的阿妈。 阿妈年轻时也是个清秀佳人,媒婆都快把门槛踏破了,阿妈才红着脸坐上花轿,从城头到城尾,风风光光的嫁作人妇。兴许是前半生顺溜的遭天妒忌,阿妈的后半生没少受难。丈夫外出打工下落不明,领头人找了个意外致死的理由,让阿妈眼睛差点哭瞎去。操劳了一辈子,最不在乎的恐怕是自己的身体健康。 悲剧也好,喜剧也好,自己的戏只能由自己登台上演。是粉墨出场,还是素衣白裳,不会缺少观众。 梣音留意到房地产公司开发的大楼,钢筋水泥,有些突兀的屹立在山的那一角。水泥马路旁不乏有菜园子。这一块是王家的,那一块是张家的,像是都约好了,谁也不多占一处公共地盘。这些都是魔都所看不到的,城乡结合,土气,可梣音实打实的看到了人情味。 “阿莘,你们怎么跑那么远去,”阿妈站在家门外招呼,路灯把她的脸照亮,暖黄色调,依稀看到当年的佳人。“这里夜间不安全呐,梣音你别被阿莘卖了。”阿妈打趣,仿佛知道阿莘骨子里的坏劲。 “阿妈,多亏了阿莘,我才能认识您呢。”梣音看向对自家阿妈无语的刘莘,顿觉好笑。 “行了行了,梣音嘴甜,阿妈受不住。”阿妈带两人进屋吹风扇,又搬来一张小竹椅,坐下说,“今晚城门口可热闹了,听她阿舅说,是林医生的未婚妻来了。” “林医生居然有未婚妻?他不是单身吗?”刘莘张大了嘴,看向阿妈,愣住了。 “是啊,模样水灵,林医生领她进城回住处都不让人看。周围人都猴急,这会没准正扒着人家的窗户纸往里瞧着。兴许是金屋藏娇,嘿嘿!” “林医生有未婚妻得让多少女孩心碎啊。月老牵线也不至于这么快吧!”刘莘仿佛自己心痛,捶了捶胸口。 梣音只觉这一家人甚是有趣,林礼正当年华,有未婚妻再正常不过了,想是林礼脸皮也薄,不想让人多议论。 阿妈笑着,突然看向梣音。 “梣音,你有男朋友吗?”耐不住好奇。 “梣音当然没有男朋友啦,”刘莘将手倚在梣音肩上,“啊呸,梣音才看不上凡夫俗子呢。” “没有啦,阿妈,我自己一个人更好啦。”梣音浅笑。 “梣音啊,你也要找个男朋友啊,不能像阿莘这样,整天跟个男孩子似的,把阿妈我和她阿舅都着急苦了。” “阿妈!你胡说什么呢!”刘莘绕到阿妈身后,孝顺的给她揉揉肩。 这一幕太美了,梣音想到了远在魔都的家人,妈妈,爸爸,叔叔,婶婶,阿姨,姨夫,还有彦青哥……彦青总是对梣音的爸妈很上心,念书那会,彦青常来梣音家蹭饭,嘴甜的像偷吃了糖,哄的妈妈爸爸开心的不得了。后来彦青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日子过的风风火火,也忙得饭也顾不上,但逢年过节总没忘了梣音这一家。 但彦青对她更上心,时常电话短信问候梣音的近况,除了甜言蜜语,尽是些贴心窝的话,让梣音一时拿不准主意,但单纯的想法总是好的吧。自作多情总是伤,梣音不想受伤。 第3章 周宏表白,乔茱试探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古人已把时间流逝写的如此多娇,一草一木,在画里,都会说话。 梣音来到这座南方小山城已经有五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火辣太阳的美娇娘,偶尔出来买个粉扑,花点心思躲在暗处打扮一番,好吸引住太阳这个坐拥天下的霸王。 那傻儿竟一连三日都未曾出现过,他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梣音心中猜想颇多,却不好独自去寻他。倘若人都是有偏爱之物,那么梣音最爱的是周宏的那双眼。周宏的眼里有竹林,有泉水,她来了,便只有她了。 细雨像是成功的勾引到了太阳,与之甜蜜邂逅,留着一方天空给多云把手,多云偷了个懒,让暴雨钻了个空。谁也做不了暴雨的解语花,因为暴雨太过无情,总是伤害对自己最好的人。 刘莘家的右下方传来阵阵吵骂声,这是梣音第一次在温和的山城里听见粗狂的怒吼。 带有生殖器官的脏话连着暴雨声传入梣音的耳朵,梣音正在看书,严歌苓的《小姨多鹤》。 以一个苦命的日本女人视角,贯穿整个中国的近代史,有爱情,亲情,友情。从开端,发展,高潮,到结尾,是一部小说。比起同样背景下,余华的《活着》,它没有让人动情流泪的章节,朴实自然的文字却让梣音记忆深刻。 她喜欢严歌苓这样的女作家。 警笛声从大街的南端传到西巷这,处理民事纠纷永远都是民警的家常便饭。 可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儿,一句在理啊。 许久,梣音合上书,留了书签。书签是银杏标本,永恒美好。 走向窗台,那户人家已经围了不少乡里乡亲。大多数人指指点点,少数人犹豫着向前拉住正大打出手的两人。 梣音未动,听了好一会,才知道这是寻常夫妻闹离婚的家戏。 暗涌在天上,也在地下。 梣音心中一闷,拿了把伞,出门而去,绕过道道弯弯,左边再中间继续左边,她看见竹林深处的人家了。 黛瓦青墙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 ,小桥流水,那是江南。 山城,睁眼闭眼都是山,老旧做派。 白鞋略沾湿雨水,梣音早已不管不顾了。她来到历史厚重的木门前。敲了一声两声三声后,推开一处缝隙,想再睁眼仔细瞧瞧,门却被打开了。 周宏就在门后头,他低头看向梣音,笑了。 梣音跨进门槛,雨水一滑,整个人投向周宏怀里。 周宏没动,梣音也没动。 谁也没先开口。 梣音抬头,见周宏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像被定住了。 他脸好像有点红,鼻息粗了一点,身上是皂角味,脸颊隔着周宏的棉麻上衣,感受他内里的温度。 是痒痒的。 湿湿的,是空气。 梣音又看向他,这回没移开眼,入迷的看着他的脸。 他继续笑,周宏式的笑容,梣音想,她感知到了周宏的信号。 梣音就这样亲了上去,踮起了脚,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被他夺了去,紧紧的握着。 唇与唇相近的时候,他还是望着她,而她闭上了眼。 他是她的陌生人。 是艳遇吗邂逅?偶遇? 如果在投胎转世时偷看了一眼轮回本,她就知道,她注定要与他相遇。 这一步,始终要走,慢一点,万一你的另一个牵绊在我之前呢?快一点,你会不会不习惯? 但她知道,周宏这一世不是正常人,快慢没有关系。 如果爱情有模样,哪怕天气不对,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但两个对的人,相拥取暖,无需言语,心跳声会告诉对方,我爱你。 *** 梣音任由周宏抱着她,她只管窝在他怀里。 南方小山城的暴雨,是带来秋天般的凉意,但比秋雨,少了一分萧索,多了九分焦躁。 周宏摸着梣音的头发,像是找到了心爱之物,一下顺滑,两下留念,三下爱不释手。 “你认识我?”梣音笑着,手被周宏牢牢握着。 “认……识……”周宏话说不清楚,但梣音还是听懂了。 “你喜欢我?” “喜……欢……” “喜欢我什么呢?” “姐……姐……”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姐……姐……” “喜欢我多少呢?” “姐……姐……” 这样的对话来了几回,梣音知道也问不出什么,这人怕是听不明白了。轻叹一声,却被他掩住了嘴。 “你……喜……欢……我……” 梣音愣了,这人原来聪明着呢。 周宏喜欢梣音是因为梣音喜欢他?这是什么理由?要是梣音不喜欢他呢?他也不会喜欢梣音? 周宏刚刚那话不是用反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目光坚定,心跳声也有力。 转眼天色已暗,估摸着再不回去,刘莘一家子便要着急了。 暴雨捞走了竹林的诗意,却因为身旁有人,多了份暖意。 周宏送梣音到刘莘家。此时街道竟人烟稀少。想是之前那户人家的争吵,以至于大半个山城人都蜂拥而去,小半个山城人也不愿在暴雨天行动,怕是外头无景色可看了吧。 周宏带着梣音穿小路,为梣音着想。但还是被阿妈发现了。 阿妈等周宏走远,不放心的对梣音说道,“梣音怎么会和周宏一起来呢?” “阿妈放心啦,我出门就迷路了,正好遇到周宏,周宏送我回来的。”梣音看出阿妈眼底的忧虑,想想还是谁也不告诉为好。 阿妈嘴唇微动,想说的话还是憋在齿缝间。 不过立马想起一件事,阿妈笑意又浮上眼底,说,“阿莘这会在林医生那呢,听阿莘回来说,林医生今晚邀请我们家过去做客呢,”阿妈想想也很自豪,笑意更深,“就知道林医生待我们家跟别家不一样,梣音今晚一块去啊。” “好哦!”梣音上楼,裙摆在木制楼梯间开出像小浪花一样的弧度。 林医生住在城中心,与山城第一医院只隔了一条街。 一路步行而来,梣音留意到纵横交错的旧铁路,其中一条,荒废久了,竟有孩童在上面嬉戏打闹。铁路从安济大桥底下穿过,连接山城东部和南部,曾经的繁荣地段,如今的杂草丛生。凌乱是种美,荒废有种别致的吸引力。 她想到了周宏。 林医生的住处在医工宿舍三楼的第二间。刚好可以瞭望远处,美景尽在眼下。门口整齐的摆放着鞋子,男士黑皮鞋,发亮。 一双女士橘色高跟凉鞋,被刻意摆在黑皮鞋旁边,用心可见。 屋内整齐明亮,干净舒适。 家具不多,五脏俱全。 林医生在厨房里头切菜,隔音效果稍待提升,能听见他有力而熟练的切菜声。一碟一碟的食材被码放的井然有序,萝卜丝,青椒丝,书生模样的林医生处理的恰到好处。 “林医生厨艺不错。”梣音站在厨房门边,看向他。 “都是些家常小菜。”林礼用方巾擦了擦汗,对梣音微笑。 阿舅想进来帮忙,但林礼不让,请他在客厅喝茶,阿妈和刘莘则与林礼家里的女同志聊起了天。 这位女同志正是林礼的未婚妻,乔茱。谈天中,大家才知道她和林礼是青梅竹马,父母定下的婚约。 乔茱对林礼的爱意从她望向林礼时那饱含深情的目光和娇嗔的话语中可见一斑。 “我和林礼明天就要回去了呢。”乔茱活泼快乐的模样给人邻家小妹的感觉,“这次回去说不定就把婚事办了呢。” 阿妈和阿舅心中有不舍,但还是出于礼貌,连忙恭喜道贺。 林礼在里头默不作声,倒是有香味飘散出来。 刘莘饿了,梣音还好。 乔茱是个爱吃零食的主,早就备好了果仁薯片之类的杂食。刘莘吃的乐呵呵的,梣音自初中起就不吃这些玩意,礼貌谢绝了。 “这个姐姐好漂亮,听林医生提到过你呢。”乔茱天真的对着梣音眨眨眼。 “这是梣音,我闺密。”刘莘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也没忘回乔茱。 只见乔茱刘海薄薄的,上面的一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 层用浅粉色发卡固定住,露出大大的圆圆的的眼睛,就像茶几上的黑葡萄。 “梣音,名字好听。” “谢谢。”梣音对乔茱笑道,不知为何,她总觉恩乔茱对自己关注颇多,当下留了个心眼。 第4章 美人不见 木制桌椅,八菜一汤。 林礼先是给阿妈和阿舅各自盛了一碗骨头汤,便招呼大家动筷子。 汤汁浓郁发白,热气,香气,一个不落,足以见得他的好厨艺。 乔茱坐在他的身边,吃的笑眯眯,一口一个,“好吃哦”,“好棒哦”。 他看向梣音,像是要得到她的夸赞。 她放下碗筷,执起红酒杯,手腕微晃。 他会意,两个红酒杯相碰。 “林医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她笑意盈盈,微醺。 “过奖。” 刘莘见两人之间略有波澜,心底一阵猜想。但立马否决。绝对不可能。 “梣音,这青椒炒肉好吃啊,”说着给她夹去一筷子,“林医生,真不是我说,你可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他淡笑,和阿舅碰杯。这回喝的是白酒。 乔茱见自己忽然没了存在感,心中不满写在了脸上。小嘴一嘟,头转向身侧的林礼,大有依偎之势。 “我可和爸妈说好了,给他们带特产回去的呢。” “正好,我们家的竹笋和腊肉经常拿到菜场上卖,人人都夸。不如我回去让阿莘带多多的来。”阿妈抢了林礼的话,“用水焯过的竹笋,味道鲜美嘞。” 乔茱还想等他开口,却见他很是赞同阿妈的话,不做声了。 这一场饭,除却乔茱,算是宾主尽欢。 他对刘莘一家人的感情,还有他对梣音的试探,也有了结果。 梣音被深夜的一通长途电话吵醒,声线极好的男声,缓慢的节奏,却有着沧桑的格调。 等唱到“子母画面分割上演碟对碟,而谁是谁。”这一句时,她睁眼,在黑暗中接起电话。 “梣音快回家,伯父伯母出车祸了。” 电话是彦青打来的。 她脑中一片空白。 37秒后,她挂了。 一句话未说,那头也默不作声,不会有好事了。 止不住的眼泪,颤抖的拨起彦青的电话,牙齿咬在下唇上。 “医生怎么说?” “还正在抢救,梣音你别怕,我守在这里。” 她又挂了。 行李随便收拾,给白色睡裙外套上一件日式小披风,她出门。 慌张的跑在街上,此时夜里两点半。 没有人也没有车。 小山城的缺陷在这一刻让她感到奔溃,她想她不会再爱这个地方了。 刘莘察觉到动静,以为家中遭贼,提起扫把冲出来,看到她匆忙的身影,一身雪白,一身寒意。 “梣音!” 她听不见了,她要走。 “梣音!你去哪里啊!这么晚了要走也等明天啊!” 她回头,泪痕交错,失心落魄。 “我爸妈出车祸了……” 刘莘愣住了,停下脚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想着要有个办法让她赶快回到父母身旁。这种痛失亲人的感受,刘莘是知道的。她的爸爸至今未归…… “去找林医生。”她上前,拉住梣音的手,一起跑向城中心。 一路踉跄。 林礼未睡,失眠让他不得不做个修仙之人,点了灯,坐在书房的窗边,看解剖学。 为谁而失眠?他苦笑。 窗外有脚步声,慌张忙乱。 他看到她们,立刻下楼。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梣音,衣服穿乱了,头发被风吹起,缠成一团。 重点是他感到心疼,她的眼睛哭过之后更大了,睫毛湿润。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林医生,梣音家里出事了,你能不能……”刘莘话未说完,他就冲上楼。 不过一会,他衣服没换,拿了车钥匙。让刘莘照顾好她,他去车库取车。 他把车开得飞快,很难想象这么慢性子的人急躁起来,也像在开赛车。身为医生的他知道,每一分钟,哦不,每一秒钟,都能让死神改变决定。 运气不算太差,清早有一列航班开向魔都。 小山城和魔都之间跨了两座省。 地理位置不同,气候也不同。 梣音一个人上的飞机,她的背影在人群中更显单薄,幸而底子还是好的,没有晕过去。 林礼此时也无能为力了,他打给还在魔都的师弟,第一次求人帮忙。 刘莘很担忧,打回家报平安。想要不让阿舅阿妈担心是不可能的,大晚上出门就走,怕是出了大事啊。 候机室里,一瞬间空荡下来。 冰冷的女声响起。 也许,也只是也许。 播音员也想过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通知乘客登机,但越是温柔越是懈怠。 只皱着眉头,把通知重复一遍又一遍。 林礼眼下有淡淡青黑,他感觉累极,想要给她安慰鼓励发短信,却没有她的号码。 他的手机这时却响了,是乔茱,醒来发现他不在。 *** 周宏也一夜未睡。 他躺在床上,抬头是扇天窗。 山里总是离天空更近,这天空不是平面的,是有弧度的。 孤零零的几颗星辰,抱在一起。 月亮歪在弧度里的死角处,黑漆漆一片。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在想她。 小时候,他就一个人,站在田埂上,望风。躺在竹林里,看云。风云,是他的。 阿婆在楼下安睡,他悄悄下楼。 摸起客厅里的手机,老式诺基亚,屏幕掉了,按键颜色褪了。 他知道她的电话。 他也会打电话。 移动彩铃是喜庆的,诸如恭喜恭喜,好运来啊。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 但他直觉,不会有好运。 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梣音正在飞机上。 他隐隐担心,等到天空放亮,出去找她。 没有人知道昨晚的详细经过,没有人会主动提起。每个人避过伤痛而不谈,专心开始新的一天。 山城人忙碌了起来。 菜市场,早餐店,汽车站。还有刘莘家。 周宏一一走过,人们诧异的看着他,他自动忽略了怪异的目光。 阿妈心细,叫住往回走的他。 “周宏!” 他没回头,却不走了。 “梣音有事回家了。” 略低着头,背是伟岸,腿是矫健。 他又继续走了。 似乎无动于衷,可只是似乎。 他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也许梣音在他眼里,是自然万物中具有灵性的一员,像风像云。 他感觉他要失去她了。 这个夏天刚没有过去一半,依旧闷热。 梧桐树开花了,抵不过消毒水的味儿。 医院里,凉飕飕。 彦青守在病房外,听医生交代后事安排。 梣音跪在爸爸妈妈的病床之间,泣不成声。 “跟彦青在一起吧。”妈妈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而爸爸在抢救时就去了。妈妈当时是坐在副驾驶,爸爸看到前方有危险,在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方向盘一转,尽量让自己和对面的车迎面相撞,减轻妈妈的受伤程度。 都说副驾驶是最危险的座位。可是当驾驶座上是最爱你的人呢?那这个位置就是最安全的了。因为他拼尽全力也要保护你啊!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但对方是酒驾啊!根本没有紧急刹车啊!酒精的麻醉让他整个人疯狂,连车带人冲向路边护栏,酒驾者当场死亡。 妈妈失血过多,重度昏迷。抢救无效,只有剩下短短的几分钟生命路程了。 她看看彦青,再看看梣音,想着此生也没有遗憾,闭上眼,跟随爱人一同去了。 比翼鸟,连理枝。 爱情至高无上的象征。 妈妈最喜欢的花是并蒂莲。 并蒂莲为吉祥、喜庆的征兆,善良、美丽的化身。 花苞一开,就是两朵洁白的花蕊,不分彼此。 彦青蹲下来,抱着她。 她无声承受。 坚强是给外人看的。彦青对她而言还是个外人啊。 她感激他的付出,他的关爱。怕是用一生也偿还不清了,她到底要怎么做? 把他当做最后一个亲人?长兄为父,她能依靠他吗 窗台有一盆仙人球,针多,许久都未开花。 不需要每天都浇水,护士姐姐想起来便给它浇水,一次只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对仙人球来说已经是珍贵且足够了。 杨彦青就是那盆仙人球。 *** 魔都身处平原地带,没有凹凸不平的曼妙身段。楼宇林立,万家灯火。楼中楼的景观早已不鲜,快节奏抹杀了人们猎奇的兴致。东倒西歪的浪打浪,买醉消愁。谪仙李太白是后人眼里的大预言家,真真假假,没人分清。 举杯消愁愁更愁。 梣音明白,可犯糊涂不就为了一个解脱? 一声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辞倒。 酒中寻挚友,自古如此。 刚喝一杯,就有一人过来搭讪。 这人西装革履,许是下班过后来酒吧撒野。 梣音身穿小黑裙,本是描了个淡妆,却偏偏用了支正红色的唇膏。 眉眼生的极好,温婉中透点风情。 “佳人,一个人?”对方不称她美女,想是美女也够不着她。 她不说话,又喝了一杯,吧台小哥看眼色,又给满上,是烈酒。 “佳人有故事。”他坐在她身旁的高脚凳上,要了同样的酒,不着急喝。 拿出手机,指尖滑动,等待一秒,缓缓道。 “葡萄酒,金叵箩,” “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梣音这才望向他。 他始终看着她,继续。 “玳瑁筵中杯里醉,芙蓉帐里奈君何!” 她笑,先是一声,后来又笑,笑声清脆婉转,自成风流,醉了。 眼前这不请自来的男人,不轻佻却也不端正,白衬衫扣在胸膛之下,隐约见得到好身材。要命的是,他深懂女人心。 流连花场的老手。 见好就收,他看向酒吧门口急急忙忙找人的男人,给梣音留了手机号就起身离开。 “佳人的费用记我名上。”吧台小哥连忙拿笔记下。 彦青站在入口处,扫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梣音。 他快步走向她。 “梣音,够了吗?”彦青身高一米八六,身影罩在她的身后。 她仍旧没理。 “我们回去说。”说罢,就要拉她起身出去。 梣音这才转身看他。 他胡子拉碴,面目还是英俊,成熟男人的味道也出来了。 “彦青,我难受。”她笑了,妩媚,让人犯罪。 彦青话不多说,抱着她上车离去。胸中也跟着燥热。 车是普通代步工具,他刚开公司,一切还在起步中。 车的天窗被打开,风从头顶灌下来,清醒大半。 梣音觉得心里不再发闷,她做不到对彦青置气,因为他对她好,她知道。 没人说话,耳旁只有汽车驰骋声,还有风声。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她突然唱起歌来,“倦鸟已归时。”声音不再迷茫,是靓的。 他转头看她一眼,想着还是要好好开车,车子上了高速,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你将已经踏上,” “旧时的归途,”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 “相知的伴侣,” “生命终究难舍,” “蓝蓝的白云天。” 她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 不唱了。 只一小段,她想他已经明白她要去哪里了。 “南方小山城。”他说,“看来那里对你的影响很大。” “是啊。”她又想起周宏了。想起小竹林,老木屋,山泉水。 这些天,她接到刘莘一家人的电话,还有林医生。 有一个陌生号码,她回拨过去,却是一个老阿婆的声音,不是不失落,而是她失落不起来啊。周宏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彦青体贴她,知道她心里最缺什么。父母走了,她对魔都也没有牵挂了。她的心留在了那座南方小山城。 魔都有挑战,可是失败者要么越挫越勇,要么沉沦颓废。毕竟欢乐场大隐于市,写字楼也像修罗场呢。 他们下了高速,当夜,梣音坐车去山城。 第5章 小试亲近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 用数字引申出意境的诗还有很多。 梣音最爱的还是简单的那首,宋代诗人邵康节的《山村咏怀》。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十只花。 大音希声,美到极致。 诗和远方,站在生活苟且的对立面。但没有经历过苟延残喘的生活,哪来远方的家? 梣音一心想要回到南方小山城,除了彦青,谁也不知道,也没必要让谁知道。 她倒是看的开。 继承了父母留下的遗产,接受了肇事者的赔款,把所有资产变卖成现金,存入银行,即使靠利息度日,也是绰绰有余。 逝者已矣,哀莫大于心死。 但人生啊,才刚开始。 刘莘在自家院子里见着梣音时,已是正午。艳阳高照,她就像时空转化而来,凭空出现一般。磨难让她变得明净,透彻,所以一切悲痛穿之而过。 “梣音!”刘莘冲上前,紧紧抱着她。像是想到什么,松开她,左看看,右看看,还觉不放心,“阿妈,阿舅!快来啊!” 阿舅似乎更老了,农活让他比同龄人更沧桑。西瓜地里折腾出的双手拥有泥土一样的颜色,也沟壑纵横。 “梣音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谁也没提伤心事。 阿妈拉过她的手,像对待自己的亲闺女,眼泪啊就含在眼睛里,更添憔悴。 这些她不在的日子里,他们为她担心着。她的到来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失去所爱之人不要怕啊,上帝会履行他关门开窗的诺言,你要记得,大千世界,没有穷极一切的时候。 梣音和刘莘夜里睡在一块,面对面,听着屋外草丛间的演唱会。 “梣音,你有没有想过今后怎么办?” “没想过。”她莞尔,有难度的问题是要等内心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做解答。 “阿妈阿舅,还有我,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 “山城里还有工作可以找,你年轻又漂亮,不怕的。” “我没有怕呀,阿莘。” “那就一直住我家,你已经是我们的亲人了。” “阿莘,有你们我很知足了。” 刘莘感觉心里一阵柔软,沉默了几声,忽然轻飘飘的开口。 “周宏来过,他找你。” 梣音没答。 刘莘摸不准她的感受,继续说道。 “他来了很多次,总是不说话,一个人来来去去。” 梣音突然看向窗外,今夜无月无竹柏也无闲人。 “他跑去车站了,售票员不卖票给他。他气的都要打那个售票员,车站人多,被拦下来了。”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周宏他……他被关押了三天。扰乱公共秩序,可轻可重,偏偏售票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直嚷嚷着警察同志不抓周宏,他就去警察局坐上一整天。” “现在周宏他……” “我决定留下来了。”梣音打断刘莘的话,起身,换衣服,要出门。 “你这是去哪啊?”刘莘见梣音急急忙忙的动作,联想到那天她父母出事的那晚,心中更是紧张,“去找周宏吗?” “嗯。”梣音拿起手电筒,人已经在屋外。 “他应该被放出来了。”刘莘想想又觉不安全,“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好了。” 梣音跑在大街上,她的心在这一刻,变得从未有过的坚定。 *** 山城一连几天遭遇暴雨的袭击,上山的路布满水洼。 梣音一踩一个准,飞溅的水珠跳跃在草丛间,汇聚成灵动的音符。 老屋就在眼前,快到了。 “啊!”她失声,惊呼。 一个力道将她扯下小路,在浓密的竹林里翻滚两圈。 她趴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紧紧搂着她,头依偎在她的颈窝。 她知道那是谁。 伸手摸摸他的头,寸头比以往更扎人。 皂荚的清香在鼻间,深吸一口,她忽然被吻住。 他很生涩,只知道用唇碰着唇,一时用力过猛,牙齿相撞,她痛。 长发垂下,她用舌尖描摹他的唇形,从左边,往上,往下,轻轻的顺着弧度再来一圈。 他要迷失了。湿漉漉的触感,点燃了两人之间的火,熊熊燃烧。 她想笑,他趁机钻入。 男女□□,无师自通,一做上瘾,闭门不出。 在她的嘴里寻觅,找到一个软糯的小舌,往回吸。 她心尖阵阵酥麻。 她微微泛香,甘甜清纯。 周宏心里,这不够的,他都快失去她了,他要她,她是他的。 一个翻身,他上她下。 动作忽然猛烈起来,深吻继续。 这一步过后,周宏不知道怎么办了,可梣音是知道的。 她要给他吗? 他还是个未成年,他付不起责任啊。 梣音被他压着,直直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 的看着他,他笑了,露出两个门牙,眼睛里多了欲望。 “周宏?” 他亲她,她的眼睛被他的唇舔着。 “我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她索性闭眼。 嘴又被堵上了。 静谧旷野,云层比以往要厚。风拂过,沙沙作响,有竹叶轻飘飘的落下。 “阿宏!” “阿宏!” 远处有灯光,缓缓往这边走来。 步履蹒跚,是周宏的外婆。 周宏起身,把梣音护在怀里。 “阿婆。” 他开口喊到,声音粗涩,模糊不清。 拉着梣音,走向阿婆所在的位置。 灯光颤巍巍的照亮一隅,阿婆把灯举起,照着前面,先是看到高大的周宏,面色潮红,不乏坚定。 他身后还有一女子,长发搭在他的手臂上,乌黑有光泽,想象得到的顺滑。 她头低垂,隐隐只能看到红润的脸颊,和乖顺的小嘴。 阿婆的脸色不好,下垂的脸带动眼角,有八字的走势。白发端正的梳在脑后,银簪横插,老气固执。 梣音把头抬起,下了决定,看向阿婆。昏黄灯火轻摇晃,周宏身影下的她,是旧时光深处的美人。 一双藏着灵魂的眼,睫毛浓密,眉弯似月。 多么像两个女人的对峙,寒冬和腊梅,一个布施漫天飞雪,一个傲立洁白天地。梣音知道,她要先低头。 “阿婆,我是梣音。” 突然打破这僵局,远处天就要亮了。 阿婆把灯放下,沉默的转身离开。 周宏跟上,牵着梣音。 小路又黑又长,阿婆的怪异,让她心里发慌。 周宏捏捏她的手心,她刚好到他的肩膀,微微依靠他而走,暖意从接触的皮肤间传散开来。 老屋承自乾隆年间,辉煌的是飞檐走壁,亭台楼阁。颓败的是光影暗沉,陈设百废。占地宽广,通风透亮,古色古香。 阿婆虽年迈,精气神却极好,她坐于厅首,大吊灯打在三人脸上。 茶水已空,三盏茶的功夫下来,天已大亮。 在梣音眼里,阿婆是深受封建礼数残害的裹脚老太,有着豪门世家大太太的威严,也有着被时代命运抛弃的辛酸。羁鸟旧林,隐身于世,此间滋味只有她自己知晓。 *** 她觉得阿婆身上有秘密,是一个家族消亡的史诗,而周宏并不知道。 南方小山城,根据县志记载,是明末清初年间,北方一带民众厌倦战火纷扰,携妻带子,南下开荒。竟有点像陶潜笔下的《桃花源记》,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周家一脉,到周宏这一代已是枝叶凋零。他随母亲姓周,父亲是上门女婿。后来周宏出事,两人离婚后就各自天涯。阿婆也就周宏母亲一个女儿,还有三个儿子在战乱末年,死于非命。 没有母亲,阿婆胜似母亲。一手将周宏拉扯大,现已古稀之年。 耳顺之年,见到唇红齿白的周宏,左不过一岁,她很是喜欢。 再抱起这个小娃,他却因病而痴傻,遭母亲唾弃,殴打,因为他怎么也教不会。母亲不再美丽,仇恨给她覆上一层肤浅的颜色。她心底疼痛,从女儿那里过继来抚养权。 这一晃,周宏都动男女之情了。 阿婆时常暗自打量梣音,心中揣摩着主意。 林礼是一个人回的山城,乔茱被他留在了乔家。 他一来,山城里拜访他的人便络绎不绝。 刚忙的抽出身,他就来寻梣音。却站在刘莘家的门外,踌躇,翻了半肚子的墨水,也找不出正当理由来。 阿妈做完农活,打远就见自家门前立着一尊活佛,乐得直呼。 “林医生,您来啦!” 林礼略有些尴尬,突然来了主意。 “阿妈,您进来身体可好?” “好着呢,我这脑仁子不疼了,感觉都轻多了。” “刘莘找着工作了吗?” “还没呢!她一大学毕业生啥都没干过,工资低又学不到新东西,她都不爱做呐。” “我这有两个实习医生的名额,你看……” “林医生,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家麻烦你的已经够多了。” “没事。”林礼第二次动用人情办事,还觉得不习惯,脸上悄悄有了红意。想来也是有趣,他这两次都因梣音而起。 “唉,家里没人,她阿舅上街卖瓜,阿莘和梣音兴许是出去了。”阿妈给林礼倒了一杯热茶,蒸汽给他的镜片蒙上了雾,一恍惚,好像看见了心心念念之人。 “梣音还好吗?” “好着呢,这孩子也是能抗打击的主。” “那就好。” “林医生吃了晚饭再走?我去烧两个菜,让她阿舅今晚陪你喝两杯,你看你都好久没来了。”阿妈用抹布搓搓手,想去菜市场买条鱼,做一道水煮活鱼。 “不了,我那还很忙。”林礼拿眼镜布擦擦镜片,重新戴上。 阿妈知道林医生忙,也不多留他。 “林医生有空就来,和自己家一样的啊!别顾忌太多!” “好。”林礼淡淡的笑,出门拐弯离去。 阿妈还是去买了条鱼,挑挑拣拣,看中了窝在盆里不动的那条,笑嘻嘻的对商家说,“这条好!” “你咋看出这条好?”商家是个精明的女人,撸起袖子,直向盆里捞鱼,手还未碰到鱼,鱼就哧溜的游远了。 “呵,你看我说的准吧。” 女人不说话,全神贯注的抓那条鱼,手滑,鱼一次次溜走。女人来劲了,拿网,等上个把分钟,等这鱼安定后,一捞一个准。 “阿莘她妈,你眼神贼六啊。” “哈哈,我看其他鱼都会胡乱游动,就这只安静的杵在那里。我想它最聪明,会懂得保存体力。” 女人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动作快速的把鱼清理干净,又顺手把鱼切成薄片,拿袋子装好递给阿妈。 阿妈拿出纸包,纸包有些旧,付了钱,乐呵呵的回家去。 女人收拾场地,也要打烊了。今晚她女儿回家,她本来留了一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 头鱼,正是刘莘她妈看中的那条。 她女儿像她爸,模样清秀,干净。 虽不会念书,也算是乖巧的好女儿。 第6章 老屋要被拆 晚霞浮在群山之上,江河面波澜不惊,白鸥掠过,驻足于渔船。 渔翁早已点好渔火,想是今夜与清风明月为伴。吹奏一响笛,烧上一壶酒,露宿也快哉! 周宏带梣音绕道,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长长。 杏色的纱裙,阳光给镀上一层金,会发亮。 还是不能在阳光下手牵手散步。 她在前,他在后。 从寂静的这一端缓缓走向另一端。 而这一端是热闹非凡。 广场舞是世界的奇迹之一,它的号召力令人咋舌。通常是扬声器一开,大妈大叔的舞步从最基本的手舞足蹈开始,到最后的群魔乱舞。场面可以像中小学生广播体操一样整齐,也可以像候车队伍一样拥挤。 这里是民族歌曲的天堂,从内蒙古到西藏,横跨一个中国,距离也就那么回事。 梣音把耳朵捂着,她朝后看着周宏,笑得灿烂。 突然转身就跑,穿越人潮。 他紧紧跟在后头,高大的身形多有不便。 而广场舞大妈多数蛮横,见自己节奏被打乱。对周宏斜来一记眼风,破口便是大骂。 “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周宏仿若无闻,他的目光在找她。 梣音调皮的后果就是她和他失散了。 急急忙忙的再走回去,刚挤开一个人,却被另一个人顺势挤开。 力度的摩擦生痛。 每一张都是陌生的脸和背影,震耳欲聋的广场舞声让她灰心。 找不到他了。 或许他先回去了。 要不继续在这里等他。 他一定能找到自己的。 梣音心乱如麻,懊恼后悔纠缠着她。 “姐姐!” 从未有过的清晰洪亮,盖过了广场舞声。大叔大妈一顿,又继续快活扭动。 他来了! 她刚想回头,忽然被抱住了。 后背传来热度,和他急促的呼吸。 他慌。 他怕失去她。 一不小心就会成永远啊。 有个女人说,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既然这点要求都做不到,那么以后也不需要你了。 缺失安全感,会引发焦虑,女人是感性动物,胡思乱想是她们与生俱来的特长。 梣音都快哭了。 顾不得这里人山人海,她贴着他,咬着他的衣服,告诉他,你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有一个人可以寄托和爱,所以胆小任性只会让她变得更可爱。 周宏不懂这些,他只知道,梣音真的特别可爱,尤其是现在。 他吻了她的额头。 热而富有感情。 无论周围是春夏秋冬,有你,四季如春。 等梣音回到刘莘家时,发现阿妈,阿舅,阿莘都耷拉着脑袋,三个人坐在饭桌上,等她回来。 饭菜已凉。 梣音又懊恼了。 “阿妈,阿舅,阿莘,对不起,让你们等久了。” “傻孩子,说什么见外的话。”阿妈偷偷抹去眼底的泪。 “梣音啊,快来吃饭。”阿舅不似以往有兴致,这一次饭桌上,他没有摆置酒和酒杯。 刘莘默不作声。 梣音更觉得奇怪了。不是因为她?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阿妈阿舅异口同声。两人又相看一眼,保持一致。 “阿妈,阿舅,你们不说,我来说。既然梣音不是外人,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刘莘一不做二不休,性格直接的她最受不了这样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梣音,今天下午城里的拆迁部门找上我们家了。”说罢,刘莘又觉说不下去,急得不想说了。 “这本来就是老房子,正好赶上山城要开发旅游区,该拆啊!”阿妈拿手绢抹着眼泪,声音发颤,“早就和我们通知过了,今天过来是要签合同的。可是真正要到拆迁的时候,我心里不舒服啊!” “阿妈……”梣音也觉伤感,不知从何安慰。 *** “到底是上头要办事,人民群众不能反抗啊!”阿舅站起身,要出去。 “阿舅,你要去哪里?”刘莘着急,也跟着站起身。 阿妈红着眼睛看向阿舅。 “我这是觉得心里闷,出去透透气。” “阿舅……”刘莘声音里有了哭腔。 阿妈悄悄回了房,背瘦小,孱弱,似无凭。 诺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梣音和刘莘。 虫子叫声是有频率的,此起彼伏,说它聒噪,却又通人性,此时的叫声是悲伤厚重的。 梣音第一次看到刘莘掉眼泪,大学四年,只见过她红过脸。 生活的酸甜苦辣咸,苦心经营也好,浑浑噩噩也好,都有天命。或许我们都是说书人口中的角色,为了故事的跌宕起伏,我们头破血流,只是为了更多欢呼喝彩。 “梣音,我舍不得这里啊!”刘莘哭叫,声音多了怯懦,女汉子不是铁汉子,她也会心痛。 “我懂啊,阿莘,可这是安排好的。”梣音轻抚她的背,一顺一顺的,柔和而有力量。 “可是凭什么说拆就拆,要这点赔偿金拿来干嘛啊?”她嘶吼,像是要把这下来的怒与恨一并发泄。 而阿妈,阿舅,到底是过来人,选择隐忍,默默擦眼泪,然后笑着接受,重新开始。 “我一出生就在这里生活了。家都没有了,又去哪里哇?” “这钱哪有这栋老屋重要!” “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我念过几年书,我知道啊!” “但为什么就偏偏是我们家!” 梣音见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越哭越凶,大有止不住的趋势。 “阿莘,你哭吧,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1 我懂你。但是哭又有什么用啊?你哭能让他们不拆吗?能让老屋永远都存在吗?能让阿妈阿舅都高兴吗?你看,你什么都不能!老屋拆了,不能只看到它的坏处啊!这山城是要发展的啊!你不想看到山城变得越来越好吗?你难道不知道,和魔都相比,它就是一个小山村吗?” 最后一句话,梣音用声带喊了出来。 知了也聒噪起来,像声波,有穿透力,直插人心,血淋淋。 刀剑入鞘,恢复平静。 刘莘停住了,吸吸鼻子,鼻子红通通,梣音拿纸巾给她擦擦。 梣音又放轻声音哄她,给她顺气。 “阿妈,阿舅,都已经老了,他们也是有自己主意的人。我们先问问他们怎么想,好吗?” “再说了,你是要赚钱养家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把心放平,好吗?” 刘莘看着梣音的眼睛,这一瞬间,她只觉得梣音是个天使。 她重重的点了头,像是所有狂风暴雨走过,彩虹挂在天上一样平静美丽。 她抱着梣音,女汉子又回来了。 刘莘这辈子大胆而直接,莽撞的事情干过不少,她认识梣音的第一天,是在新生报到上。 她一开始就觉得梣音像个天使,纯洁而温柔,善良而美丽。 会轻声和她讲话,笑得时候眼睛弯弯。会主动帮她写论文报告,教她的时候仔细耐心。会容忍她的粗鲁,在高级餐厅吃饭时会调皮的和她开玩笑,玩笑开大了,也只是捂嘴笑。 倘若这一生,没有遇到过梣音,会很不同吧。还好没有倘若,因为有梣音,就像吸毒患者需要吗啡,星星需要天空。 一是纵容,二是包容。 或者说,先是纵容,后是包容。 *** 阿妈静静的坐在窗前,翻着一本厚厚的本子。今晚月亮又大又圆,梣音清楚的看到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育晟”二字,这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要有多么深的纠缠,等到老了,我仍然对你念念不忘? 时光不会为谁停留,带走了阿妈的容颜,也带走了她最深爱的男人。如今,也要带走她一辈子存放记忆的老屋。月光是死的,不懂人情,可人是活的,人把自己的感情强加于月,因而有了残酷月光。 阿妈陷入了深思,梣音站在她的后头,她抚摸着纸面,纸面上有未干的泪迹。 “阿妈,吃饭了。” 回神也是一瞬间,阿妈藏起本子,放进右边抽屉,快速的上了锁。锁也是上了年头的,连同这屋内的一切物拾,包括人儿。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 像是下了决定,阿妈向梣音笑,笑意是达眼底的,祥和宁静。 阿妈先出去,梣音跟在后面。 梣音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锁,生锈了,却能感受到生命力的顽强,坚守秘密。 这一桌晚饭,热了两回,一回熟时,阿莘和阿舅都没回来。等到要热第三回时,都回来了。索性就不热了,将就着吃。 阿妈很快就吃饱。她看了一眼阿舅,阿舅风平浪静的眼睛,像是给了她力量。 “老屋拆迁后,我和她舅就在江边租一套房,这辈子啊,也不买房了。”阿妈眼睛不躲闪,一一望向众人。 “阿妈……”刘莘想说买房养老的重要性,却被阿舅打断。 “阿莘啊,我和你阿妈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房子不房子的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和梣音。” “赔偿款先给我和她舅保管,以后用得到的时候再拿出来。你们年轻人打拼不容易,花钱也如流水。”阿妈和阿舅达成一致,却从没合计过。他们已经如此默契,想是为子女操劳的心总是一样。 “可是……”刘莘心中不忍。 “快吃饭。”阿妈笑意盈盈,仿佛在她眼里,这就是个好主意。 梣音一直都不说话,她尊重阿妈和阿舅所做的一切决定。或许,将来某一天,阿妈和阿舅的做法会得到印证。古语所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就是这个道理吧。 山城有条母亲河,唯一向南流的江河,从最高的山头落下,是瀑布景象。各支流汇聚一堂,淹不过山头,便绕道,把山头围了半圈,才离去,再七拐八拐,在迷宫里找到出处。 一个昼夜的轮回,一条从头到尾的江河,也完成顺流而下的使命。 阿妈早就看中了这套房,偏离市区,却也能解决正常生活问题。 她最近正在打听房东的联系方式,听说是姓李,本山城人,外出闯荡,估摸着也三十好几了。 此人颇有投资头脑。 山城风光,江河更是一绝,波光粼粼,清新自然。 阿妈很赞赏他的眼光,这里风景好,风水也好,能祛除她后半辈子的晦气,但愿不会连累到阿莘。 阿妈也听说,这房子几天前就有一个年轻女孩搬进来居住。女孩乖巧懂事,搬进来的那天就赠送了邻居从外地带回来的小礼物。因而大家都夸赞她。阿妈心想,这房子十有八九是没戏了,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梣音也喜欢那套江景房,她在楼底下观望过,八楼,光线极好。山城的风养人,能带走霉气,带走怨气,兴许也是山城小的缘故,大多数人安居乐业,知足常乐。 四平八稳的走一遭人世间,为房子,为车子,为子女,为存款,平凡却曲折。多数人碌碌无为,浑浑噩噩,他们羡慕仗剑走天涯的人生,可终究只能羡慕,因为摆脱不了人身在世的羁绊。高度警觉,爱财守财,遭人唾弃。但唾弃也只是一辈子的光阴,太阳滑下山头,角色扮演的游戏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车车要告诉自己,男女主感情要慢慢升温。 毕竟周宏他不是个正常人! 第7章 李明觉来了 这两天为了房子的事,刘莘一家人揪起心,一连忙了几天。 最终要来了一个男人的手机号,江边八楼的业主,房东先生。 阿妈不善交际,阿舅沉默少语,阿莘直接呛人。 他们看向梣音。 “梣音,我们是知道你的魅力的!拜托拜托啦!”阿莘抱上梣音的大腿,头在她怀里拱啊拱,脑袋快被削尖时,梣音感到痒,笑着答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2 应。 家中座机上了年头,放以前有广播功能的电话算是时髦新奇之物,如今很多人家里已经没有这个玩意儿。 “喂,你好?”对方声音有磁性,微沉而撩人。 “你好,请问是李先生吗?”她声音软软,动听。 “是,有什么能为美女效劳的?”电话是扬声器,在场的人看向梣音,好像在说,“你看,还是你厉害吧!” 哪里是她厉害,对方明显是个色中饿鬼。 梣音觉得有趣,声音也带了笑意。 “是这样,我们一家人看中了李先生在山城江边八楼的一套房,不知道李先生有没有出租的意愿?”故意不提自己已经知道房子已经租出去的事。 “美女贵姓啊?”对方没有直接接话。 “杨。” “那这样吧,我也快回去,不如我们碰面谈?”对方也没提房子出租的事。 “好。”梣音觉得有戏。 “那美女下次不见不散哦。” 电话挂断,阿舅直觉梣音要被他们卖了,阿妈也是一脸担心,这个李先生看起来可不像好人。阿莘早已见怪不怪,上学那会,多少狂蜂浪蝶对梣音发起猛烈攻势,前仆后继,一往无前。 “没事。交个朋友嘛。”梣音堵住阿妈担忧的话,温柔的笑。 又是一天的光景走到尽头,落日余晖洒在屋檐,梣音刚洗完澡,在院子里逗猫。 猫是土生土长的山城猫,抓老鼠的活也干了一辈子。它老了,把太阳晒了一整天,倦怠让它微眯着眼。 梣音用食指轻触它的胡须,这是猫最敏感也是最重要的部位。她小时候不懂事,嫌弃家里的那只贵族小猫咪的胡须不优雅,把它们全剪了,一根不剩。结果这只猫经常被欺负,刚开始是狗,后来连老鼠也来撒泡尿。直到有一天猫钻进一个洞里,脖子被卡着,怎么挣扎也出不来。 妈妈看到后告诉她,猫的胡子无论多丑多长,都不能剪。因为胡须是它们生存的工具,是救命稻草,猫要用胡须来丈量洞穴的长宽高,胡须的长度和猫的身体大小成正比。 梣音的记忆飘去很远很远。 她想妈妈,想爸爸。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还是那个男声,梣音爱极了这首歌,没有更改的想法。 她想起周宏憨憨的笑容,会是他吗? 手机屏幕反光,看了好一会才接起。 来电人是杨彦青。 “梣音?” “哥。” 对方顿了顿。显然对这个称呼极其不满意。 “你最近怎么样啊?” “还不错。”她实话实说。 “这样啊,我最近过得可不好。”他好像小孩子,不开心的样子一定很好笑,梣音不小心笑了出声。 “你还笑!” “唉,笑也不行呐?小气鬼。” “得了吧!说正经事,我这手头有个项目,地点在小山城。”故意慢了一秒,才缓缓说道,“我明天就来。” “哦。” “才哦?” “哈哈,我高兴着呢!你到的时候记得和我说,我去接你呗。” “怎么敢麻烦你这个大美女呢?” “哼,爱来不来。” “来来来!” 电话挂断后,梣音才想起,明天不正好就是彦青的生日吗?她要好好为他准备一个大惊喜,嘿嘿。 好几天都没见着周宏了,这几天的晚上都有月亮。 月亮与六便士。 毛姆在里头说,在爱情的事上,如果你考虑起自尊心来,那只有一个原因:实际上你最爱的还是自己。 是啊,爱情面前,自尊心何其空洞。即使是前后两种人生用六便士和月亮来概括,也是审美高度的表达。 道理都懂,但行动与付出总会慢半拍,甚至永远跟不上。梣音决定,既然周宏不是个正常人,那么为什么用这些正常的思维来捆绑他?为什么要让他跟着自己的节奏来?况且,他只是个孩子。 周宏是喜爱那片竹林,那栋老屋,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个人对一些事物的重要性看法不同,也许他的眼里,人和植物一样呢? *** 这天,阴沉,雨将下未下。 梣音许久没刷朋友圈,像素性能极好的手机偶尔用来拍拍风景。黑云压城,甲光向日,随拍成画。 她拍了爽肤水在脸上,头发很长,顺手扎了个及腰的大辫子。换上蓝色碎花裙,走文艺清新风。 阿妈上午要去山城中心医院体检,以防旧病复发。 林礼坐在办公桌前,病历本厚厚的堆了一叠。白大褂透着严谨。 阿妈左右陪伴着刘莘和梣音,笑容满面。 他的背很直,手执钢笔在专用纸上写字,不像寻常医生一样鬼画符。他的字,刚劲飘逸。 有他自己的风格。 工作量大,难度高,隐约见到林礼发间夹杂着的几根白发。 林礼今年二十八。 谈婚论嫁的时候,可他对父母安排的婚事不满意。有个问题是,你会选择一个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共度一生?乔茱这几天像只小鸟,电话里头叽叽喳喳,一天准时打三个电话。每天一句“你想我了吗?”闹得林礼见她如同见到催命的黑白无常。 听到来人,他抬头,一眼就看到梣音,她在打量他的办公室。 梣音不动声色,静若一处。 “阿妈,气色比之前好很多。” “林医生,我今天不用再折腾检查了吧?”在阿妈心里,钱能省就省。 “许多病变肉眼可观察不到。比如说癌变,每天都是正常生活,可等到中晚期,突然爆发,治疗难度就会更大,希望也就更小。”他理解,但检查不可或缺。耐心的和阿妈解释着。 “小韩,麻烦你带阿妈过去检查,像上次一样。”他谦逊有礼,把自己放在和周围人平等的位置上,青年才俊,能做到这一点的少之又少,梣音越发敬佩。 叫做小韩的护士,刚来实习,她望向林礼的眼中尽是爱慕。 “好!” 林礼主攻心脑血管,是魔都医科大的高材生。机缘巧合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3 ,恩师推荐他来山城中心医院担当重任,外人眼里是大好前程毁于一旦,可恩师知道,他不喜大城市医院里的明争暗斗,他更喜欢小地方里的纯朴自然。 林礼没想过回去。这儿很好,对他来说。 他坚信,这儿更需要他! 突然下雨了。 斜着吹的风,把雨拍在纱窗上,窗帘子轻摆。冷空气由外及内,秋意渐浓。 他起身关窗。 给两人添了茶,指节修长,薄薄的茧,更显成熟。 “阿莘大学专业是临床医学?” “林医生还记得呢!我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还来请教过你哦。”刘莘心喜,声音雀跃。 梣音心想,劝人学医,天诛地灭。这林礼是真心热爱医学,忠于服务。而阿莘是见证医疗拯救了阿妈的生命之后,更痛下决心的吧。 从古至今,弃医从文的人比比皆是,鲁迅,冰心,郭沫若……不过时代背景不同,那个年代,医治人的脑子大过医治人的身体。可是这个年代,百花齐放,思想潮流,空前绝胜。心理学的兴起也是有因可溯。 “那么梣音也是?” “是的。”梣音眉目流动,莞尔。 “很好。领导给我安排了两个实习医生的名额,你们有兴趣就过来锻炼。” “真的吗?太好啦!”刘莘激动,能在林礼手下做事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她非常敬佩林礼,从任何方面看,她刘莘都是求之不得。机会摆在眼前,她高兴! “谢谢林医生!”激动地就要站起来抱住他,他轻轻避开,不着痕迹。 扑了个空的刘莘傻笑,喜悦之言难以言表。嘴一直大张着,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太过激动,被大嘴全吞咽了回去。 “不用。”他看向梣音,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 我这么做,为了你,你知道吗?他心里暗自思道,眼底一片深意。 要想掩人耳目,又想得到佳人芳心。不得声色的动用关系,林礼是进步还是退化了? 第8章 千年金丝楠木去哪了 旅游局派专人下来考察,规模浩大,工具齐全。 跋山涉水,无一人不像发现了宝藏那样欣喜。 南方小山城,世外桃源,打造成度假区,赚得钵满体满不是问题。 头头穿的人模人样,油光满面,大腹便便。 山城仿佛一幅江山秀丽图,被粗人急不可耐的展开,装作君临天下,指点山河。 那气势,全然来自于下手的谄媚恭维,虚无缥缈,赛过山城上的烟云。 皇帝的新装,生活中随处可见。 愚蠢至极,手一挥,这里该拆,那里也该拆,却把赔偿金抠的一毛不放。 梣音想到一个震惊全国的凶杀案,人皮稻草。 民风淳朴,却也为了将入侵者赶出家园,不惜泯灭人性,化身为郎才虎豹,惩治恶人。 说要建设美丽乡村,款项资金下来,你分一些,我也分一些,剩下的一点渣渣就建了个河坝,小亭子。水泥石子路一铺,也敢说这是十里长廊。 山城啊,要大变样了! 彦青的航班晚点,梣音没催也没抱怨。 她很快就从林礼带给她的喜悦中回神,一直在绞尽脑汁想:要给彦青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彦青长她一岁,事业有成,英俊潇洒,房子车子都有,当然梣音也不会送太贵重的礼物。想给彦青做一顿大餐,可是她厨艺不精,也不想麻烦阿舅阿妈。街上淘的小玩意摆放一两天就没了兴致,放在那里就要生灰。 到底送什么好呢? 彦青最缺什么? 缺时间? 唉,不对,时间不能送。 缺女朋友! 好像听他妈提起过,彦青大学时期谈过一个女朋友,和她有五分像。 后来因性格不合,一个出国,一个中了创业的毒。 应该是还爱着的吧。 那么梣音知道要送什么了。 彦青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商务型男的标配,隽秀神采。 一个多小时的航班,有三个女生向他要联系方式,他一一礼貌拒绝。 “我的爱人在飞机下等我。” 等到她们跟在他后面见到梣音时,梣音正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及腰的大辫子垂下,细碎的头发被风吹起,小脸盘惊艳细致。蓝色碎花裙左右摇摆,削肩细腰,巧笑嫣兮。 梣音与他并肩而行,郎才女貌,回头率百分百。 山城很小,她几乎不怎么坐公交。从飞机场出发的公交车能把山城绕上一圈,经过之处,美景看了大半。全程1元,通常不存在座无虚席的盛况。 “哥,你来做什么项目?” “商业机密。”他狡黠。 “我给你找了酒店,在半山腰。” “俯瞰一座山城吧。” “是呢,四星级。” “其实我更喜欢住老屋。”他更喜欢和她住在一起。 “刘莘家可没你睡的地。” “山城老屋可不止她们一家”小眼神飞过来,大有“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的得瑟样。 “行吧。” 彦青伸手搂住她的肩,脸忽然凑近。 梣音懵了,他这是要?说悄悄话? 只见他的眼睛没放过她,牢牢看着。鼻尖快碰到她的鼻尖,暧昧一触即发。 梣音刚想喊停,却不想他勾起左边嘴角,一阵坏笑,脸一歪,嘴就在她耳边,说。 “小傻瓜。” 热气扑洒在她小巧的耳里。 梣音睁大双眼。 她被他调戏了? 他却忽然放开她,大笑的走在前方。破云而露的阳光让他整个人显得爽朗高大,梣音只想追上去讨个说法,他居然这么没脸没皮!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 亏她一心要给他来个生日大惊喜,这个没正经的猪哥哥! 两人一路嬉戏打闹,错过饭点,梣音把他丢在酒店便不理他,自己回了阿莘家。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4 山城的道路窄而短,多是小巷拱桥,昏暗陈旧,上世纪的味道还在。两座跨江大桥横立两头,桥下有人游泳,肤色黄白黑交错。天一暗,各路人马不分彼此。 梣音走过一座两边布满爬山虎的拱桥,一晃神,天边只剩下一片连绵山野的晚霞。日头藏在深山中,小竹林里的老屋内。 下了桥,左边是他,右边是刘莘家,中间是城中心。 她似乎听到他在呼唤她,嘶声裂肺。 去找他?已经很久没见面。 甚是想念,他亦想她? 前几次的的分别,他送她到达便转身就走,依依不舍从未有过。没人告诉过傻儿一个人要走,你要如何相送,是折柳或是离歌。傻儿只知道,你要走,我去送。你不来,我会等,你永远不来,我永远去找。 梣音心里一阵心痛。 她闻到竹叶的清香,泥土的芬芳,芳草的鲜美。 周宏,我喜欢你啊。 梣音回到刘莘家,林礼也在,他们在饭厅里把酒言欢。梣音打个招呼就上楼,打开笔记本找彦青前女友的联系方式。 她好像叫做汤恩?翻了好久和别人的聊天记录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干脆直接百度搜索汤恩。 不想真的搜索到了。 汤恩,微博大v,时尚博主,海龟一族。 再看看动态上的自拍,淡妆浓抹,太阳穴附近的那颗小黑痣。 就是她!汤恩! 梣音敲敲键盘和对方私信。 “你好,我是杨梣音,方便聊聊吗?” 大概过了两分钟。 她回信。 “怎么了?”她记得梣音。 “今天是我哥的生日。” 对方没回。 梣音又敲下一行字。 “打扰了,抱歉。” 心想这事要吹了,汤恩不再喜欢彦青。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太多成语可以用来描述此时。 最后梣音仔细想想,还是给彦青发了一条短信。 “哥,生日快乐!” 时间是20:58。 既然没有准备好礼物,那就不要草率敷衍的随便买一个,礼物当然是要有意义的。她想彦青会理解她。 林礼在底下和阿舅喝酒,一杯来往,一句关怀。他却不怎么坐得住,梣音刚才回来,吃过饭了吗?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了吗?疑问埋在心底,却没有理由问出口。 他面色一片平静,耳翼微红,酒量很好。 阿妈高兴,又炒了两道菜。 刘莘吃的爽快,嘴里没停的朝楼上喊,“梣音,下来吃哇,阿妈今晚炒了好多好多菜!” “这就来了。”轻柔的声音从上传来。 她扶着木制扶梯走下,所有坏情绪一并掩藏,笑对众人。 阿妈给她拿了一副碗筷,位置在林礼和刘莘之间。 梣音对他颔首,称呼道,“林医生。” 他只觉心跳加速,手握不住酒杯。美味佳肴尝在嘴里也不是原来那个鲜美滋味,梣音秀色可餐,柳下惠未必也能坐怀不乱。 “林医生,我仔细想过,我认为自己难以胜任医院的工作,虽然大学念了五年的临床医学,但是我内心并不能完全投入医生这个职位。所以,很抱歉,要辜负您的期望了。”梣音这一番话说的游刃有余,叫林礼无可反驳。 他想挽留。 “梣音别着急下定论。”他心乱,但表面云淡风轻。 “我做不好的。” “梣音要有信心。” “可是我已经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一句话否定了所有。她也不想这般直接狠心,拒绝林礼的好意,但林礼确实过于坚决。 “也好。”他喝下一杯酒,入口微甜,回味苦涩。后劲大。 阿舅自己酿的红米酒,已经上了年头。他是看出来林礼对梣音有心思,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看法,他老了,不管事。 林礼内心苦涩,他想握住梣音的手,对她说,为了我好吗?在我身边,我愿意把一身所学全交付于你,因为你是我心心念念之人啊。 他不会这么做,他拘谨,他沉着,他隐忍。所以他注定得到不了她。 ***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南方小山城,老一辈眼里,王谢世家是周氏,寻常百姓也是周氏。一句诗,多种见解。梣音看来,堂前燕至始至终没有挪窝,只是窝的主人从高贵到平庸。 周家大宅早已空空荡荡,躯体经受百年风霜,没给它带来历史经书的大气磅礴,却给它蒙上蛛丝鼠洞的颓败萧条。 阿婆在青葱少女的年华中踏进这个大宅门,传宗接代,当家做主,修炼心术。当她斗赢小妾却不想遇上时代浪潮,人跟着老,子孙也跟着凋零。她的希望全寄托在周宏身上,简单的娶妻生子,延绵后代。 周宏没有朋友。 他自闭,举止异常,喜欢许久盯着一处看。 他慎独,难以接近,喜欢许久坐在一处玩。 和梣音的第一次相遇像一个契机,使他内心水涨船翻,落荒而逃。她在他眼里,是一片叶,一滴水,一阵风。只能属于他。 婴儿常常哭泣,吃喝玩乐,稍有不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哭闹。老人家说,婴儿的眼睛纯净,会看见成年人所看不到的生灵,和魂魄。 周宏是个智商一岁半的少年。他能看见生灵,和魂魄。 所以他看见了她,天使,仙女。 这些是皮相。 他唤她姐姐,不是弟弟对姐姐的称呼,而是在直觉上,她长于他。他将一颗星沉浸江底,等待月亮的吸引,他等到了。 他最先会说的话不是妈妈爸爸,是阿婆。阿婆对他和她的这件事,态度有所保留,不说好也不说坏,不允许也不阻止。她就像从未撞见他和她一起在竹林间的厮磨。 秋意渐浓,竹枝柔韧,可竹叶盖了一地。叶子枯黄,风稍大一点,便化成沫儿,堆在泥土里,寻求冬笋破土而出的那刻。这个季度的跨越何其漫长,或者说,秋天到冬天,除了温度骤降,大雪纷飞,火烛年味,秋天,无声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5 无息。 他,懂天色,观云识天气。 未来几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可阿婆带他来到远居山脉的最深处,云雾缭绕,草木繁多。入眼就是飞禽走兽,回头,老屋消失在丛林中。 他没问。 阿婆也不说。 子孙二人,在山脉绕了半天,阿婆循着记忆,找一棵千年老树。 山脉多的是百年树木,可千年老树精一棵也没有。会不会错了?不可能,她嫁入周家后来过一次,记得清清楚楚。按照族谱上的暗示,老树就在他们附近。 周宏喜欢这里,了无人气。他像是需吸食天地灵气的得道僧人,左右踱步,呼吸,吐气,多次循环。 走到一处浓密的灌木丛前,他鼻尖微嗅,这气味不对。他伸手便是一阵乱拨,荆棘扎伤他的手掌,血肉模糊。 阿婆惊觉,会不会是? 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两手腾空就是狂挖。 日头微移了一点,位于两人头顶,透过枝繁叶茂的天然屏障,抛下光束。 一束阳光在眼前,眼下是一棵老树桩。 光秃秃。 老树桩足有一张直径两米八的圆桌大小,年轮上千圈。 周宏觉得新奇,这树桩大的像块巨石平面。切面处整齐平滑,树的枝液还黏糊着,山林潮湿,约莫是这几月才被人毒害。 阿婆仿佛一瞬间老了上千岁,瘫坐在草丛里,看着自己布满皱纹斑点的手上,那朵朵鲜血开出妖冶的花,她吃惊,会是谁? 族谱没有明确指示,只是给了张图,蓝天绿水,一棵树直插云天。 可是现在,树干没了,只有老树桩,这底下或许还有连绵不绝的树根?想到这,她没觉自己年老体衰,又是一阵徒手狂挖。 周宏也来劲,鲜血混着汗水一并渗透进土地深处。 树桩底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树根不见了! 只剩下一块树桩,这是什么意思? 是同情?是怜悯?是补偿吗? 阿婆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周宏连忙将阿婆背起,下了山,虽然他很喜欢这里。 第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午,毒辣辣的太阳让背着阿婆的周宏汗流浃背。他一路跑来,一路喊叫。 街上围了不少人。 有人给医院打电话,有人拿水给周宏喝,也有人拿止血药膏给他。他跑的飞快,救护车正要出发,他已经在医院门口。 被调到急诊室轮班的刘莘看到满身是血的周宏,惊了一跳,再看看他背上昏厥的阿婆,她内心上演着无数个有可能发生的故事。 帮着医生,将阿婆推进手术室后,她也不上前照顾周宏,她现在要给梣音打电话。 不多久,梣音撑着遮阳伞来了。头发披散着,在急诊室没找到周宏,内心更急了。 电话里,刘莘对她说,“梣音你快来医院,周宏他浑身是血……”。没等她说完,她拿伞就来。 哆哆嗦嗦的跑向楼上的手术室,直觉爬楼梯比电梯更快。 手术室外,周宏坐在椅子旁边的空地上,头埋在手臂间,头发上还有树叶,狼狈不堪。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见梣音,他眼神波澜无惊,满脸却是血。 她向他跑去,头发飞舞在空中。 “周宏!” 他起身,她跑进他的怀里,他踉跄了一步,这一步,他抱的紧紧。 “姐姐。”他哽咽。 “没事。不要怕啊!”周宏在外面,那谁在里面?难道是阿婆? “阿宏,我在呢。”她也紧紧的抱着他,轻声安慰。 他又高出她许多,背略拱着,头埋在她的颈窝间。眼泪沾湿了衣服。 他是怕极了,从小到大,他就只有阿婆这一个亲人,现在阿婆出事,他真的怕阿婆离他而去。 梣音承受他的痛苦,用自己的温暖来感化他。 良久,平稳的呼吸声从脖间传来,梣音唤他,他也不应。 睡着了。 真是个孩子呢。 刘莘从手术室出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天使抱着受伤的傻儿,张开了白色的翅膀。 “梣音?”刘莘小声道。 “嗯?”她转头,看向穿着白大褂的刘莘,年轻而有力量。 “他阿婆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 “你们那样站着不累吗?” “很轻松呢!”梣音回眸一笑,仿佛她靠在周宏怀里,甜蜜满满。 “你们啊,撒狗粮也不用当着我这单身狗的面吧。”梣音和周宏要在一起的事情,刘莘本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但身为闺密,不是在这种时候万般阻挠,而是要始终尊重梣音的决定,在梣音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你有本事也找一个啊!” “得了吧,我没本事。” “不用羡慕我……” “才没羡慕呢。”是啊,周宏这样的男朋友,像个小孩,有什么好羡慕的。但在梣音眼里却不是这样,她感觉周宏就是上帝为她打开的那扇窗,窗外的那片海。 阿婆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医生交代,老人家要多休息,除了每天必要的运动以外,应该静养。 这两天,周宏天天守着阿婆,梣音每天都来,陪阿婆,也陪周宏。 他和她如胶似漆,林礼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小护士们偷偷编造他和她的爱情故事,经常传入他耳里。 为什么他和梣音之间,会多了个周宏? 想不明白。 爱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个不可以多加揣摩的。它来的快,去的也快,凭着一腔冲动,对着心爱之人,做着心爱之事。 第一天,阿婆还不怎么搭理梣音。周宏不会照顾人,喂饭这种事自然就交到梣音的手上。 饭是阿妈做好让梣音带来的。 阿妈和阿舅都不反对他和她。 三人份的饭菜不多也不少,周宏把自己那份吃的干干净净。梣音吃不了那么多,想要把自己的这份匀出大半给他。周宏怎么也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6 不要,她说了自己不会饿,周宏也不要,就定定的看着她喂阿婆吃饭。 梣音动作轻柔而缓慢,两口饭菜,一口汤,时不时拿纸巾擦擦阿婆的嘴角。碰到阿妈煮了鸡汤,也细心的挑去了骨头。 阿婆半根刺也挑不出来,索性就不讲话。 这个固执的老太太。梣音在心里觉得好笑,她从来也没有向今天这样细致入微的讨好一个老太太。 第二天,阿婆会对梣音说话了。以往去厕所都是麻烦护士小姐姐,虽然人家没说什么,但阿婆总觉得不好意思。这下,她两眼看着梣音。 “小姑娘,扶我去厕所。” “好哦!”梣音扶阿婆去厕所时,周宏也想跟来,被阿婆训斥的就留在门外,“臭孩子,你来做什么!” 周宏努着嘴,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都不理人。 梣音这两天虽然累,但也开心觉得值。刘莘时不时过来和她聊聊天,逗逗乐,这小日子也慢悠悠的过去了。 *** 地上烧的一堆火,会有飞蛾来扑。 山城里有场大火,从九号会所一路燃及周边的楼宇。 消防官兵在来的路上,一整条街警笛作响。 山城人没见过如此嚣张的火,从会所二楼的窗户里往外冒着熊熊黑烟,火光可见。 一座城,火光亮透了半边。 深夜一点,民众无心睡眠。 这个凌晨很自由。 不少人在警戒线外拿着手机拍摄,嘴里朝着旁边人大声说着。 “妈呀,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火。” “可算让我赶上了。” “能烧到天亮吧。” “秋天来了,天干物燥啊。” “瞎说什么,说不定是违禁物品燃烧。” “哟,这可新鲜了。” 一场灾难,在外人眼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顺便再评头论足几句,来体现自己高尚的三观。 橘红色的消防队员进进出出,消防水管从高处喷洒高压水流。 火势未减。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唉声哭叫,从一开始的幸灾乐祸到后来此起彼伏的怨声载道。 是他们的亲人,朋友,还在里面。 梣音在人群中,周宏在她的身边。 她隐隐就觉得不对劲,从睡梦中惊醒,梦里是妈妈那张脸,安详平和,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梦醒就难以入睡。 她翻来覆去,想不出妈妈托梦是要说什么。 是不是关于她的终生大事?妈妈着急了?她不和彦青在一起让妈妈伤心了? 彦青? 是不是彦青出了事!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给彦青打电话,无人接听! 给酒店打了电话,前台小姐推脱说客人的信息不宜外露。 梣音脾气好,还是说了声谢谢。 忽然就听到街上人声鼎沸,人群朝着一处拥挤。 梣音换衣出门,叫上周宏。 也是自阿婆住院那天起,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是火光。 吐着火星子。 亮的像双眼,很轻蔑。 他会不会在里面? 他说他来山城谈项目。 山城有名气的娱乐场所中,九号会所首屈一指。 她走向警戒线旁的警察,尽量冷静的问他,“警察同志,人救出来了吗?” 警察没看她,手头正忙,脱口就是一句,“还没呢,你先别急啊。要相信我们这些人民子弟兵!” 梣音遂不再多问。 周宏忽然牵起她的手,他看着前方。 她看向他,他也看向她。 最爱的就是周宏那笑容,憨憨的,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 有他在就好啦。 彦青会没事的。 一个个担架从会所往外抬,她看到身着白大褂的刘莘站在救护车旁,指导护士做紧急措施。 天微亮。 刘莘奔赴前线,白大褂脏了,听诊器歪向一边,她手里拿着笔记录着。神色严肃,步法没乱。 刘莘好样的! 天更亮了。 彦青还没有被送出来。 重度烧伤的患者,触目惊心的受伤程度,在场围观的有些人忍不住吐了。 皮肉烧伤的味道,一瞬间,整条街传开。 人群少了一半。 黎明来了。 太阳是橘红色的,一个圆圈,在地平线上。 希望也会来了。 梣音看到一块熟悉的手表。 手表在露出来的手腕上。 是彦青! 那手表是前年他生日,梣音送给他的,意大利名表,阿玛尼男士商务手表。他到今天还戴着,梣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脸和身体被白布盖着,很快被送上救护车。救护车闪着应急灯,闯红灯开走了。 他会有救的吧。 手心被周宏重重的捏了一下,周宏正看着她,不满梣音眼里流露出过分的担心。 梣音苦笑。 天亮透了。 长发在阳光下发着光,毛茸茸的碎发让周宏手痒。 他伸手,轻轻覆在她头顶,缓慢压下,像对待心爱之物,挠了挠。 第10章 不会放弃 “我的心切慕你,如同鹿切慕溪水。”摘自《圣经》。 像这样比喻出神入化的句子吸粉无数。我们会对一些句子情有独钟。当然,有一天,在朋友圈或者广告词上,一句话被人引用,这人是你倾佩的人,你就越发喜爱这句话,这人若是非主流小青年,你就觉得这句话变得恶心。 往往,有种盲目追求,别人说是好就是好,没有自己的判别能力。一味跟风,崇拜,最终迷失自己。 梣音在彦青的病房里。 他吸入大量有害气体,昏厥过去,没有生命危险。 听消防队员说,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7 彦青晕倒的位置在洗手间,比较远离事故发生中心。 一切都好。 和彦青同病房的有一个社会小青年。他的朋友们来了一伙,具体来说,是一群。 “哥们,来根烟。”染着鸡毛黄的青年对头发吹得飞起的兄弟说。 “烟瘾大啊,医院都没管住你的嘴。”这兄弟从衣服内里口袋拿出一包皱皱的烟盒,投递一个小眼神,“这可是好货。” “阿飞,最近混的不错嘛!”鸡毛黄给他重重来了一拳。 “你就不能轻点,伤着我飞哥你赔的起吗!”病床上的女青年恶狠狠的瞪着鸡毛黄。 这女青年,头发足足有五种色彩,头发蓬起,身子瘦小。一眼过去,头发比身子都大。 “老子来看你就不错了,瞎叽歪啥子嘛!” 其他几个人,头发全是乱蓬蓬的,就要炸了。有的指甲留得细长,有的把裤子穿的快到膝盖,有的在自拍,嘟嘴瞪眼剪刀手。 彦青笑着看向梣音。 梣音忍住没翻白眼。 这三人间的病房里,倒是围了一群杀马特洗剪吹。 不堪入耳的话传来,梣音微怒。 “不好意思,这里是医院。” “你多管什么闲事。爷,怎么开心怎么来。”鸡毛黄粗暴。转去看看是谁这么不怕死。 梣音背对他们,不接话。和不可理喻的人讲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鸡毛黄只见到一个身形窈窕的背影,长发飘飘。 “飞哥,正点哇。” “鸡毛黄是癞□□想吃天鹅肉。” “切,没准是个背影杀手。傻了吧唧。” 没多久,楼下保安就来请他们出去。 “干啥子,还不让探望朋友了?” “你严重扰乱公共秩序。”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扰乱公共秩序了?” “爷问你话呢!” “干什么动手动脚!” “你别赶我们出去啊喂!” “喂!” 病房门被保安带上,这下清净多了。 梣音只是给刘莘打了个电话。 刘莘机灵,给林礼打了个电话。 林礼给值班室保安打了个电话。 彦青不笑了。 他直直的看向她。 梣音给他盛了碗鸡汤。 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要在医院里伺候人。看来她和医院才是前世的情人。 彦青没有伸手去接。 他在等她。 喂他。 好像之前对梣音的调笑都是在故作坚强,以为那样就能离她更近。把伪装卸下,他什么也不想对她做,他就想看看她会为他做什么。 梣音给他支起小桌子,调平,碗和汤匙放在上面。 鸡汤热乎着,蒸汽会打弯。 但他更需要心灵的鸡汤。 “哥,你喝完鸡汤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她居然要走。 “有事打我电话。”她已经站在门口,回头淡笑道。 彦青嘴微张,有话说不出。 小太妹躺在病床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呵,男有意,女无情。外人一眼看出,而当事人还深陷迷局。 梣音站在电梯口,心里不舒服。她不能和彦青走太近,要保持距离,这样对谁都好。 他眼里的痛楚,她看的清楚。 不可能他对她好,她就要同等回报。因为他给她的是爱。 感情本来就吝啬,她给了周宏全部,没有多余的能留给他。 仙人球会枯萎吗?有听说过没了水的仙人球不能活吗?那没了土壤的仙人球呢? *** 电梯开了,门向两边打开。 梣音低着头,看见一双男士皮鞋,上面有些灰,不明显。 电梯是从上往下降。 她所在的是六楼。 抬头,林礼正看着她。 她微笑,得体大方。 他却看出了勉强,她心情不好。 “梣音,不开心?”声音干净,温和。 “没有呢,林医生。”她不看他,看着电梯的数字变化,从6到5。 “我很愿意为梣音排忧解难。有什么伤心的事可以和我说。”他一直看着她,眼神温柔,双手想搂住她的肩,始终紧绷着。 “真的没有呢。” 门开了,梣音先出去,向右走。 受力作用,风吹了进来,发丝拂过林礼想要抓住她的手心,痒而软。 等到回神,人已走远。 林礼眼神晦暗,只差一点。 梣音觉得自己违背了父母的临终遗嘱,内心煎熬。她知道,彦青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伴侣,会宠她爱她呵护她。但是她不爱他,她若嫁给他,心里还想着周宏,是对他的不忠诚,她不想彦青遭到不公平的待遇。 拿起手机,想给刘莘打电话,但是她那么忙,从穿上白大褂的那天起,早出晚归,有时候还要值晚班,许多天下来,人瘦了一圈。 犹豫了一下,又放进包里。 周宏被阿婆叫回家去了。 神神秘秘。 阿婆没和她说明理由,带着周宏就走,周宏也没有道别。 她万念俱灰,痛苦无人可说。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山城的母亲河边。 河水缓缓流过,不似夏天的欢快。水面波纹凌乱交错,不清澈见底,却也一碧万顷。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凉意却快人一步,席卷全身。 这季节,还有人野游。 脱的赤条条,一扎进水里,扑腾两下就是三米开外。 梣音看那人游,从岸边渐渐的游去河中心。 江河底下多有暗流,即使轻车熟路,也没有人会游直线。 他绕到一块水中突起的岩石上,往上放着一块鲜艳的布。 梣音定睛一看,脑海中比对了许久,才恍然大悟。 那是女人的内衣! 原来是个变态色胚。 梣音周围有个女生匆忙跑过,脚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8 步慌乱。 女生娇小,跑步的喘气声微弱,惹人怜爱。 莫不是在运动? 看久了又觉得不是,那女生似乎在跟着河中的男人跑。 做游戏吗? 梣音觉得稀奇。 那男人游到河的对岸,一个翻越,从河中起身。皮肤是健美的古铜质感,身形不错,倒三角,长腿。 他穿了条泳裤,转过身来,看向对面。 或许是梣音的错觉,那人在看她。 目光有攻击性,占有欲从对岸直逼梣音眼底。 梣音觉得这人熟悉。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萍水相逢罢了。 那人又是一跃,翻滚进河中,快速的向她游来,他游的是直线! 这人疯了,不要命吧!直线也敢游?对自己太自信了吧。 三分钟不到,他上岸。 梣音看清了他。 不高,大约一米七五,却有着极好的身材。宽肩窄腰,八块腹肌排列而下,是男性激素旺盛的第二特征。 让人脸红的身体。 力与美的矫健。 野性的呼唤。 那人笑的别有意思。 看梣音两眼,没有走过来,而是走向正在岸上喘气的女生。 那女生看他只有一件裹着重点部位的泳裤,脸色羞红,喘气更急了。 “慢点慢点,喘坏了,我心疼。”说罢就搂着她,给她顺气。 “你还敢说,我的那个呢?”她向他撒娇。 “你猜。”他宠溺的看着她。 “就知道你坏。” “我不坏,你就不爱?” “神经病!”她娇怒。 “爱你宝贝。” 梣音站在岸上看他们秀恩爱,不经意想起来那天在医院里被刘莘抱怨他和她。是啊,秀恩爱死得快。 梣音转身就走。 背后一阵目光紧紧追寻。 她这么快就忘了他? 看来那天她喝得真是醉了。 *** 山城周边是金黄的麦浪,天上还能看得见成群结队向南飞的大雁,小学生又要开始在作文本上写着《秋天来了》。 远处有个养狗场,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多的是品种奇特的犬类动物。叫声凶猛,牙齿锋利,血腥气味。狗场主人是个年过半百的健壮男人,留着光头,上面有道恶狠狠的伤疤。 他和阿婆是熟人。 眼下阿婆在他内屋喝茶,茶是大茶饼,廉价足量。 阿婆没喝,神色内敛。 他仰头就是一大碗,茶水沾湿他的胡子。 她扫他一眼。 “我跟你也不拐弯抹角了。” “周宏犯着事了?” “不是。是我。” “哦?”他立马端坐起来。 “我记得,你看过周家族谱。” “确实看过,怎么了?” “里面有张图纸。”她不说了,等他开下文。 “你说千年金丝楠木?” “嗯。” 他心里一阵猜测,这阿婆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突然驾临,提到族谱里千年古木这么重要的事。难道是说? 他不好开口,他知道的已经够多。 “我知道你因为你哥的死怨我。”她忽然喝起茶来,水顺着嘴往喉咙里灌,发出干瘪的声音。 “这倒是大实话。” “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周家这一代除了我,只剩下你。” “你要我和你合作?”他笑,胡扯。 “别以为你擅自离开周家,就不是姓周!”她忽然激动起来,斜视。 “嫂嫂言重了。”他退开一步,千年古木关系到周家一脉,他要谨慎。 “你这狗场不景气吧。” “凑活着。” “什么时候回家来住?”她放松了口气,要抓紧他。 “不了,这里挺好。” 她最后淡淡看他一眼。 周宏在周世誉的狗场里转悠,犬吠满天飞。留着哈喇子的狗看向他的眼神,贪婪而直接。周宏不觉危险,他看到场子中间有个铁丝牢笼,门锁的严密。 内里关着一只巨型犬,肚子下是雪白的毛发之外,全身深黑。 这狗很寂寞。他直觉。 它在绝食,旁边有缩在角落的母鸡和野兔。 周宏一下有了兴趣。 他和它之间除去一道铁门,只有半米的距离。 他不挑逗它。 他一直在用眼神观察,他看它是死物。 那狗四只脚站立起来,尾巴夹在后退间,受伤模样。 狗嘴晃动,它每走一下都极其缓慢。 周宏没有跟上去,它离他越来越远。 “阿宏!”阿婆在内屋门口喊他。 周宏要走了。 他要去找梣音。 “这孩子!”阿婆心里微气,但想想他是要去找梣音那个小姑娘,也觉得放心。 “周宏恋爱了?”周世誉嗅觉灵敏,像条狗。 “嗯。”阿婆承认了他和她。 无论是在周世誉眼里还是阿婆眼里,周宏和她恋爱,绝对不是周宏高攀她,因为他们知道,周宏是周家这一代的唯一继承人,他代表整个周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氏虽落没,却也是个百年大家族,曾经山城的地头蛇。 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周世誉不妄下定论。 梣音第一次听周宏给他讲这么多话。他话说的比先前要更清晰,但还是要认真听才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意就是,周宏说他看见了一个人,被关在狗场的铁笼里。 梣音觉得好笑,人怎么会被关进笼子里呢。周宏也会说故事了吗? 周宏知道她不信他,连忙摇头,着急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不相信他。 梣音就是他的全世界。 周宏又高了,有时候梣音会觉得他要长到一米九,那就足足高出她25厘米。遮风挡雨完全没问题。 他五官模样基本定型,身子不瘦不胖,结实有力,头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9 发被城边一个理发店修成了当下流行的小鲜肉头,帅气值要爆了。 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被他的颜吸引,等到打听到他智商有缺陷,要么哀叹连连,要么弃掷逦迤。而梣音是听到关于他的种种传闻之后才遇见他。她觉得他不同于常人,他不像当下的男孩,篮球,足球,篮球鞋,足球鞋。 有个好笑的梗,花季少男,夏天标配是大几千的鞋,几十块的上衣下裤。 很少有男孩不爱鞋。而周宏眼里没有这些东西。 和他的生长环境有关吧。智障儿童,梣音之前也见过。大学里有医药下乡的公益活动,她和刘莘一起参加。衣着旧而脏,无人管教,粗鲁蛮横。这是梣音对他们的初次印象。 熟络了之后,她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空洞,小孩的眼中就充满对未来的无望。无望之前是无穷无尽的无知。不识字,不会说话,只会盯着人看,流口水。 梣音要走的那天,有几个智障小孩也想跟来,不知谁教会了他们“妈妈”。梣音那天做了七个小孩的妈妈,他们会上来拉着她的手,紧紧不放。梣音感受到手的脏和黏,她没推开。她有些哽咽。 带队的医生告诉她,这不是他们能力范围的事。 是啊! 现如今,关于智障儿童的保护和教育,在国家还是一片空白,没有明确的指示。和她同行的校友中,不少人和这些智障儿童合影,笑得灿烂,发布朋友圈,底下跟风点赞夸奖,虚荣心被填的满满,善良它就无缝可露。 他们的智商有缺陷,他们不配值得关爱,因为他们的存在就是浪费资源。梣音对这种看法无能为力,她敲不下键盘予以反驳,她像带队医生说的一样,体验体验生活就够了,这样可怜的人和事,到处都有,心只会变得更硬。 真的是这样吗? 智障儿童只能凋零在花骨朵儿的阶段吗?只能被困在厚厚的蚕茧中吗?只能向命运屈服吗? 她好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 还好,周宏和他们不同。 他眼神清澈,他想法独到,他懂得疼爱。 她泪眼弯弯的看向他,周宏以为自己让她生气了。 急忙将她抱入怀中,吻着她的秀发。一遍又一遍。她哭的很凶,失态也没关系。她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多脆弱都会有他疼。 他低头,找到她的额头,吻下去。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漏了一个,耳朵。 他吻的极轻,她痒。 含着小耳垂不放,吸允,舔舐,这都不够。 他的舌尖灵活,钻进耳洞,湿润的触感让她瘫软,化成水。 他的脸上泛着红光,眼神从所未有的深沉,迷恋。她就像从天而降的天使,走在他的心尖上。 她的手像住进了施展魔法的精灵,从他的脖领往下,点燃一路的篝火,纵情。 第11章 无法描述 她的手一路往下,畅通无阻。 摸到脊椎骨时,像一串玻璃珠子,她数着,一颗,两颗,三颗…… 手指点到第三十四颗后,却没了第三十五颗,等摸到平滑的肌理,她巧笑。 周宏的背一路燃火,烧的正旺。 火从两只腰眼处直往上,窜进他的眼。 他抓住她的手腕,微眯着眼,在忍耐。 她倒也不挣脱,上下打量他,似用目光剥去他的衣服,舌尖调皮,舔着下唇。 他却背向她,遮住了光线。 整个人显得更暗沉,让她有种征服欲。 她伸手。 解开上衣的第一粒纽扣,无声。 第二粒,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稍一用力,扯下,含在嘴里。 她靠近他,胸脯抵着,不着急磨蹭。 他全身一僵,耳垂微动。 她转过他的头,吻上去。 轻轻一碰,又离开。 她眼神狡黠。在玩火。 周宏看着她,克制隐忍。 她解下第三粒扣子,雪白的胸脯露了大半,她没穿内衣。 她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引着他。 她带他来到第四粒纽扣处,突然的放手,小嘴儿微张,舌尖顶出那粒纽扣。 小舌红润,贝齿细白,上下两唇叫做诱惑。 他放下手,丢盔弃甲。 她扑上去,吻着他,以琼汁,以露水。 他一动不动。化成大石头。 她把那里纽扣留在他的嘴里。 忽然放开他。 静电力子,磁场粒子,在叫嚣。 长发似黏在他的胸前,她的疏远,拉出一片长长的黑丝,像她引诱的那只小手,撩拨他心。 好似隔着一层层的黑纱望着她,朦胧美丽,她慢慢褪去上衣。 两颗水滴将坠未坠,在她胸前。 他一口含住。 是本能。 轻笑。 她剥去他的裤子,留着上衣。 他不满意,自己胡乱扯下上衣。 高涨的欲望,一飞冲天。 她像那巫山云雨化作的琼瑶神女,采着花蜜,诱香。 他,她。 相向而坐。 她将长发抚到后背,两香肩,一柳腰。肚脐眼旁有颗红痣,美人之美。 她直起腰,臀儿浮在他大腿上。 一张一合,幽香弥漫。 周宏的大石头裂了。 他两手掐在她细腰上,聚力于一处,她跟着他的节奏,轻扭腰肢。 “临近水源,便得一山。”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便舍船,从口入。” “初极狭,才通人。” 他与他相融一体。 她痛。 声音软软糯糯,咿呀咿呀。 “复行数十步。” 一倒一颠。 共醉碧罗茵。 山水人家处,有郎情妾意。 梣音一夜未归,与周宏比翼双飞。 秋阳洒在她的脸上,温热□□。 她的身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0 子极为敏感。 耳旁是周宏浅眠的鼻息。 她完完全全是属于他。 她抓起一抹发梢,从他的眉心往下,落在他高挺的山根上,来回几下,被抓个现形。 他夺过她的手,放近嘴旁,舔吻。 她还是痒。 挣扎。 女不敌男,落荒而逃。 你追我赶,时光正好。 她给刘莘一家人都发过短信,所以不着急着回去。清晨的大好时光,有什么比和心爱之人温存取暖更值得的呢? 阿婆知道她和他睡在一块。 默许了。 她想抱个重孙子,对梣音的态度渐渐好了起来。 她煮了南瓜粥,伴着几碟小菜,招呼二人吃饭。 桌椅摆放在竹林间,听风吹落花声。 周宏对她体贴的更甚从前,目光一刻也不愿落下她。 梣音心里有块糖,在他的温煮下,慢慢融化。 阿婆盯着二人,不出声。 她觉着周宏正常许多,莫不是错觉?她想她要找周世誉好好商量一番。 周宏肢体动作,表情言语流畅多了,不突然顿住。 梣音像朵盛放的花。 在百花凋零的季节里,暗香浮动,一花独放。 他要做个会圆摆舞的工蜂,日日夜夜守着她。 他尽给她加菜,清爽小菜堆了她一碗碟。 她便使眼瞪他。 他傻笑。 *** 我言秋日胜春潮。 秋天,萧索,颓败,但有些人眼中,空灵,诗意。 山城的旅游业渐渐地发展起来,白色摩天轮颇为高调的入住,山城居民尝了个鲜,排队等候的人络绎不绝。连渔船也开始悄悄收费,五元,五十元不等,市场一片混乱。山城原先没有城管,如今大街小巷总能看到几个佩戴红袖章的跋扈,张嘴闭嘴就是一顿臭骂,人心惶惶。 阿妈起了个大早,在菜市场上占了个好位子。 身边多是大妈,几句杂碎夹着笑话,裂开嘴便没停过。 阿妈本分,偶尔别人问起她,她也应声,鲜少主动插嘴。 “我听说前街卖鱼的女人昨天店都不开了。” “可不是么,可便宜后街那个卖冷冻鱼的。” “也不知道家里出事还是怎么地。” “我看是去会老相好了。” “就是就是。” 又是一阵笑闹,阿妈摇了摇头,她也注意到鱼店女人把店铺关了。 可却不是昨天,而是前天晚上,街上人不多。通常那女人很迟才会打烊,那天急急忙忙落下门闩,就冲到里屋去了,隔着铝合金属门,她隐隐听见里面的打骂和哭声。 这可是别人的家事,她管不得! 山城来了个施工队伍,伙食量大,有些机灵的蔬菜贩子会挑起自己的扁担到建筑食堂碰碰运气,负责人是个慈眉善目的主,他见这菜也新鲜,价格也便宜,就暗自让蔬菜贩子给抬到储存室去。 有了一便有了二,负责人干脆直接向山城菜市场收购,如今这生意做得也是越来越景气了。 阿妈还是喜欢吆喝讨生活的时光,和挑菜人简单聊几句天,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刘莘今日忙得瘦了一大圈,越发像个假小子。阿妈寻计着要杀只鸡给她补补。 梣音倒是和周宏在一块,整日甜蜜蜜,经常带笑。 阿舅西瓜不卖了,跑到河边租了条船,每日撑人过河。他身子骨还算硬朗,两鬓斑白,身形佝偻,但总有力气使出来。 阿妈去隔壁禽类区晃悠,挑了一只乌骨鸡,正要让店主称斤时候,身旁来了个人。 可不正是鱼店女人吗? 她一眼看中了一只大公鸡,毛色亮丽,鸡冠正红,尾巴茂盛。 阿妈看着她,想开口却不知道问候什么。 她倒先对阿妈笑,一如既往地精明算计之色。 “刘莘她妈,买鸡呢!” “嗯。”阿妈回笑,皱纹爬满了她的眼角。 “哎……”女人一手撑腰,细长的脖颈略微垂下,一瞬间失意万分。 “怎么了呢?” “你说这都什么世道了,琼瑶剧本都写到我家来了!” 阿妈担忧着望着她。 女人确实比往日更没精神,她两片嘴里像藏了多少心酸的故事,稍微张开,一连串句子蹦跶出。 “这一辈子就养了个女儿,不盼着她光宗耀祖吧,也好歹争点气,你说是吧。”眼色使向阿妈,表情丰富,宛如戏班出身。 “看她小时候听话乖巧,哪里知道出去上了个大学,呸,野鸡学校,回来尽给我招惹些什么人,瞧着人模狗样,倒尽占我家闺女便宜,嘴里甜言蜜语,要不是我见的人多,没准也给他糊弄过去。”她越说越来劲,仿佛要抓紧阿妈这一个忠实观众,把全部生命投入进精彩演说中。 “傻女儿,肚子都搞大了,才敢来和我说,我气起来一巴掌下去,她还哭着要给那个野男人打电话。那男人我是没见过,看这样也不是什么好货。” 阿妈已经看呆了,说不动话。 女人的女儿的品性在山城是出了名的乖巧可爱,不曾想人竟会变的如此翻天覆地。 和男人鬼混!想想就不可思议。 那女人还没完,清清嗓子继续说。 “这以后我和她爹怎么讨生活啊,脸都给她丢尽,我真是越想越气。最好别让我抓到那个贱男人,不然我非要质问他,凭什么玷污我女儿。” 分贝高涨,女人身边已围了一群人。 放着白白的年度大戏不看,窝在家里看索然无味的泡沫剧吗? 阿妈淹没在人群中,她看了女人一眼,只希望她自求多福,拨开人群,钻了出去。 手上的鸡没什么挣扎,想是被女人“家丑外扬”的壮举给吃惊到了。 阿妈挥向它的脖子时,它才恍然,死命挣扎。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它的血放的一干二净。又快手拔毛,开膛清理肚子,切块放进砂锅里,煲上一个小时,香味就飘出来。 刘莘下班回到家,饥肠辘辘。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1 上前揭开锅盖,被烫的直抽手。 “就不能小心点嘛?咋咋呼呼的,都做了医生的人了,害臊不?”嘴里没饶过刘莘,手里却给她盛了一碗热乎的鸡汤,大鸡腿在碗里都快放不下了。 刘莘爱吃乌鸡,阿妈放了枸杞,补血养颜。 刘莘的眼下是乌青一片,她倒成了国宝,阿妈心里有些微疼,她最近太拼命了。虽说尽心尽力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身体要紧,还这么年起,不能不当回事啊。 “梣音呢?”她已经多日未见到她。 “在周宏那。”阿妈微笑,她早就看出这两人有情况,她认为周宏不一般,没觉得智商有缺陷就落人一等,倒觉得与众不同。 “周宏厉害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泡妞的本事大。阿妈我和你说啊,梣音在大学那会可难追了,几乎没一个成功的。” “我倒觉得是梣音追的周宏。” “胡说什么呢,梣音是仙子,怎么会呢?” “那等梣音来了问她吧。”阿妈又给刘莘加了一碗汤。 刘莘连喝三大碗,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呛了一口。 “慢点!”阿妈拿纸巾给她擦擦。 “阿妈,你不是一直想要江河边上的那套房子吗?” “嗯,怎么大惊小怪的?” “那房子要不得啊,阿妈,我听单位的同事说,那里闹鬼,经常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还有白衣飘飘的女人。”刘莘说的极为生动,两颗眼珠子转溜一圈,又忽然睁大,好像她亲眼看到。 “阿妈我这么大的人都不信这个,你们年轻人怎么尽说这些歪门邪道!”伸手就是给刘莘脑袋拍了一下。 “没呢!那同事录下来了!我亲眼看见的!” “这可稀奇了。山城从没出现过这样的鬼怪事件。” “阿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我们就别进去参合了啊!” 阿妈是真心喜欢那房子,她也没做定夺,还是等她舅回来了再说。 秋风干涩,吹在脸上像是拿块磨刀石,极慢极慢的划过去,等刮出伤来,又一阵风吹过,旧伤添新伤。 化妆品店的唇膏大卖,优劣不一。地下通道的伞摊无人问津,贱价出售只会换来一两眼斜视的匆匆走过。 自古多如此,一家欢喜一家愁。 第12章 黑化的阿婆 秋天鲜少落雨,倒是常常落叶,从城南到城北,无一不是这样的宿命。倘若有抹亮丽的色彩横空出世,那便是环卫工人橘红色的外衣。 他们在扫落叶。从秋天开始到秋天结束。 山城中心医院,四季桂围了一圈,正值金秋佳季,十里飘香。 值班护士告诉梣音,杨彦青早在前天就办理出院手续了。 护士正是小韩,她打量着梣音身旁的周宏,暗自惊叹。 周宏穿着棉麻上衣,黑色休闲裤,洗旧的颜色却自觉清冷。一双眼,平静的宛如水底深色鹅软石,流动的眼周如同清水。绝世出尘,却不自知。 也是第一次,梣音挽着周宏的臂弯出现在公众面前。 一对璧人。 周宏没有左顾右盼,他的头微侧,目光始终停留在梣音身上。时不时替她抚平被风吹起的碎发,注意到小韩花痴的眼神,他暗暗皱起眉头。很是不喜。 梣音谢过小韩,刚想转身,被一清润的男声喊住。 “梣音?”白大褂,黑皮鞋,林礼出现在走廊拐角,眼神温柔。 “林医生。”她打了个招呼,微笑。 在林礼眼中,她和周宏出双入对,举案齐眉,俨然情侣模样。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内心一紧。 却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带笑。 “医院的桂花香把你吸引来了。” “嗯,怪不得嫦娥喜爱那广寒宫。”她只当林礼待她亲切,接下一句笑话。 “这是四季桂。”月月都有,只要梣音来。他也想她来。林礼的弦外之意在心中。 “上次没有闻到呢。”她听懂了,委婉拒绝,声色颇淡。 “周宏来看病吗?”话锋一转,目光移向神情木讷的周宏,忽略她此时的手正搭在他的手臂上。林礼在提醒梣音,她心有所归之人是个智商不健全的未成年。 可这一点她恍然未觉。爱情并不是建立在两个对等的人之间,它具有包容性,它眷顾千千万万。 “不是呢。是我哥前些天出了事故住院,没想到他已经出院了,这才扑了个空。” 他颔首,看向两人紧握的手,转身离去。 梣音只觉林礼有千万句话要和她说。 至于要说些什么,她猜不到,也不想花费精力。 周宏不爽很久,他虽然某些方面不健全,可是雄性动物的本能直觉告诉他,林礼很危险,他想得到梣音,而这是周宏最不能容忍的。 彼时林礼会主动上老屋给周宏问诊,极其用心。从医学角度来说,攻克周宏脑神经的这关具有很强的挑战性,他喜欢这样的难题,但收效入微。一是经济条件,医疗设施等硬件问题,二是周宏本人的不配合,周宏不会搭理林礼,他时常对着竹笋发呆。他看林礼如同一棵草。林礼受到自尊心上的践踏,认为周宏不值得。从医德上来说,他不甘心放弃,他觉得周宏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周宏总有一天需要他。 说白了。两个男性互看不爽,并且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地球的公转自转也无法扭转二人之间的鸿沟,反而随时间的跨度增大间隙。 小护士小韩,看不出三人之间的暗涌,刚想给站着的三人倒白开水,林礼却上了电梯。她还是给梣音和周宏倒了水,梣音谢绝,周宏似乎没看到,默不作声。 小韩觉得奇怪,嘴上也没说什么,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内心却一阵比对,同样外形优秀的两人,却有种迥异的风格。 林礼温润如玉,谦逊内涵。 周宏神色清冷,神清骨秀。 若要分出胜负,都会存在偏差。这种难度的题,留给出题者吧。 一颗的桂花,几乎没有存在感;一簇的桂花,深嗅才略觉香味;一树的桂花,隔着墙便剩味末。桂花这样平凡的花种,却用途广泛。山城盛产桂花,粗加工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2 成了桂花香包,赠亲朋好友,手留余香,成本要低于玫瑰。吃货不会放过桂花茶,桂花糖,桂花糕,桂花蜂蜜。 山城的郊区有一片桂花林,旅游未开发前,路过的人可随意采摘,只需与林主人打声招呼。后来,渐渐发展成小众旅游区,收费也有了统一标准,要想带走桂花制品,还要再加价。从此以后,一切物体明码标价,人也不放过。娶妻得有房有车,缺一个别想结婚,除了姻缘线被强行剪断外,还要受尽丈母娘的咒怨。等娶了心上人,有了爱情的结晶,又要各种消费,于是生活不再多娇,羡慕起古时带月荷锄归的田园生活。 梣音是个小富婆,她不需要担忧这些问题。她想找个事情,认真对待,投入热情。她不会做生意,却也想拥有一间自己的私人客栈,不随便对外开放,俗气点,只为有缘人的到来。生活处处有不期而遇,而她喜欢。 梣音一直对周宏家背后的那片竹林感兴趣。她从未听见周宏老屋要被拆迁的事,也从未见过开发局的人进入那片竹林,他们好像达成了一致,不动那块地,像有个只有高级部门才知道的国家机密,保密程度极高。她不问周宏,因为周宏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她错了。周宏都知道。 但不是说的时候。 有时候,梣音快忘了周宏是个智障这个事实。生活完全能自理,行为习惯过于安静却也不死寂,他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物上。 他没有上过学,残酷来说,他就是个文盲。他的人生阅历一片空白,他仿佛被世界抛弃。 但是梣音不在乎这些啊! 他是竹林客,举步松风接青苔。 他是明月郎,拂袖纸扇煮新雪。 他是她爱人,愿倒怀里不自起。 要把爱说出口,那么庸俗。 倘若像青慕在《爱情之雨》中说,“你是我枯水年纪里的一场雨,你来的酣畅淋漓,我淋的一病不起。”,该有多好。 一病不起就一病不起罢,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 山城是一瞬间冷冽起来,风吹声就像草丛里钻过地下的蛇,弯弯曲曲,排山倒海,在江河上掀起波澜。本以为,秋天是死寂的,其实它只是缺少了一朵解语花。 阿婆蹒跚踱步,木质楼梯发出嘎吱声。 老屋未点灯。 窗外是浅蓝色带珠光的天,雾蒙蒙。 她拿出铜制钥匙,墨绿色流苏从她的手腕垂下,摇晃着,轻贴在眼前的门框上。 转动一圈,使力一推。 风尘湿味猝不及防,她咳出声。 楼下,周宏睁着眼。 梣音睡得极不安稳,她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他把掌心覆在她的小腹处,温热从身体的每一处聚集在此,他知道她今天怕冷。 梣音的月经才像个磨人的妖精,磨她,磨他。 阿婆上了最高处的阁楼,微掩着门。 阁楼内有一张雕花木床,黄铜梳妆镜,还有那块巨石平面的千年金丝楠木。 尽头处,大大小小的暗格镶嵌在一整面墙上。 她每一步走得缓慢,回头看了眼门,又走回去,彻底关紧。 倒数第一行正数第四列有她想要的东西,是个银盒子。 银盒子的正侧面有个铁质密码盘,清末明初制造。 她拨转四个数,无声打开。 不放心似的向那扇门看去,门窄却黑,什么也没有。 忽然一阵风吹,走廊处烛火熄灭,灵异感人。 梣音在屋内轻吟出声,她难受。 周宏用嘴亲吻着她的额头,在安抚。 他的眉头微皱,把她抱得生疼。 “阿宏?”她似乎痛苦,杏眼有雾。 “姐姐。”他吻着她的眼,以担忧,以心疼。 “我想喝红糖水。”她张着嘴,唇色尽失,憔悴。 “你知道怎么做吗?” “你教我。” “会烧火吗?”她强打起精气神,声音遥远缥缈,柔声无力。 “会。”他早就会了,只是没有展现的时候啊。 “那你要认真听我说。”她微顿,他用手抚摸着她的脸,“烧开水,要放入生姜,红糖,还有。然后搅拌开,再倒入碗里。” “嗯。”他给她压好被子。 梣音蜷缩起身子,阵痛席卷全身,她咬紧贝齿,声音断断续续。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慌忙跑回来,怕她出事。 她轻笑,无力的美,格外惹人怜爱。 周宏的心又软又生疼。 “生姜要拍成片,更好喝。” “嗯。”他极其不放心,将她嫩白小手掩在被子下,拨开碎发,轻吻她的唇。 一纵火便覆水难收。 缠绵。 他主导,她跟着他,从这口到那口,甘甜而眷恋。 他放开她,眼里有层欲色。她早已迷失,眼神朦胧,渴而热。 “等我回来。” 厨房的灯火是这四野八荒外唯一明亮处,隐隐约约仿佛有生灵围聚。 阁楼处,阿婆瘫坐在地上。 老泪纵横,满头白发披散开来,像道魔障,她就要发疯。 银盒子里是族谱,族谱上空白一片。 一个字都没有。 可就是这本族谱啊,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那为何族谱成了无字天书?是宿命吗?是周家一代要灭绝了吗? 心灰意冷。是她?真是人心隔肚皮,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过家里遭贼,她恨从心来。 她忽然发狠,将银盒子朝外扔去,木质构造的楼层发出巨大响声。 梣音阵痛刚过去一阵,听到有不安的动静,以为周宏出了事情。她披衣起身,过道上有白色薄纱,随风荡漾。 她仿佛行走在白色浪花之中。 黑的是长发,与白相守一体,美得惊心。 她一只小手抵在小腹上,循着声源而去。 可声源在上方尽头,伴着凄厉的嘶吼,像厉鬼□□。 是阿婆? 她的痛又来了,她差点没在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3 地上打滚,微弯着腰,撑着楼梯扶手上去。 在阁楼,门锁着,她拍打。 “阿婆,是你吗?” 四下却安静下来,无人回她,她恍然全身发冷。 “把门打开好吗?” “有事我们一起商量,别这样。” 她痉挛,靠在门边,滑下身子。 她的脸惨白,长发乌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哆嗦。 “阿婆,求你了。”她轻哭出声,嘤嘤柔弱。 她忍不住闭上眼,将要昏厥。 门开了,阿婆冷眼看着她,似乎要把一切仇恨发泄在她身上。 她把梣音从地上托起,拉近了门内。 梣音觉得双腿在地上磨得生疼,她害怕,嘴里哭喊着周宏的名字。 阿婆快她一步,用手绢堵住了她的哭喊。 梣音泪眼婆娑,头在挣扎摇晃。 她从未见过这样黑暗的阿婆,眼里被愤怒仇恨填满,好像梣音发现了她的秘密,她要杀人灭口!她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你接近周宏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她禁锢着她,用手抬起她的头,负能量的眼神杀了过去,好似千军万马碾压着梣音,要她尸骨无存。 梣音的脸潮红,她拼命摇着头。头扎到墙角,她痛,却又摇的幅度更大,要证明她对他没有企图。 “小骚狐狸,还要否认!”阿婆忽然走向梳妆台,拿出一根尖端锋利的银簪。 她像恶魔,十足十的人间一害,她要逼她啊! “上面淬了毒,毒是夹竹桃。”她冷笑,白发垂下来,和梣音的黑发混杂在一起,大有要白吞黑的趋势。 只见她用银簪带花的一端划在梣音的脸盘上,轻而慢,拉出一条痕迹,很快痕迹又下去。 她在给她警告。她要她识相。 梣音的手在空中抓着,却被她一手控制,粗狠的绑在梣音的身后。 梣音的脚也难遭幸免,被扭曲着捆绑。 “你最好乖乖承认,交出来吧!我放你走,周宏不会知道,不过,你也别想再来找他。”她忽然冷静下来,这时候折磨虐待梣音实在不明智,周宏肯定还在下面,她没有太多时间了。 梣音一眼就知道她的打算,只是她头昏脑涨,小腹又是摧枯拉朽的痛。 她已无力挣扎,她需要周宏!周宏啊,快来啊! 她眼泪流尽了,不做动静,看着阿婆。 “吓傻了?我念在过去你照料我的那两天的份上,放过你!你最好识时务。”阿婆见她一拳打在软棉花上,心中怒火烧的更旺盛,冷静下来的理智又要被情绪打败。 阿婆举起手掌,一巴掌呼在梣音的左脸上。 梣音的脑袋偏到右边去,左脸一个巴掌印显然。 却未出声,无生忍受。 一巴掌又要呼到右脸上,却被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周宏叫住了。 “阿婆!” 周宏推开她,抱起梣音,神色慌张,心都要疼死了。 梣音从未有过的脆弱,双眼紧闭,不知何时昏厥。发丝在空中飘啊飘,仿佛灵魂一丝一丝从体内游走。他拿出手绢,手绢上有血迹,周宏的眉头纠在一起,他严肃的看着阿婆。 阿婆踉跄在地上,这一推,她伤的不轻。 “阿宏!你还护着她!”阿婆声音沙哑却要吼出来。 周宏看她一眼,抱着梣音下楼。 男孩的背,瘦弱些,却充满力量,是一方天空,属于梣音的天。 旋转木质楼梯,他内心慌乱,一边是阿婆,一边是她!看着伤痕累累的梣音,暗自责怪自己。是他没有时刻陪伴在她的身边,是他没保护好她,是他让她失望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伤害了最心爱的人,周宏没有多余的纠结,他只知道,他看到的是阿婆在伤害梣音,而梣音那样无助,不是她的错!他深信这点,对突然黑化的阿婆留了个心眼。 女人喜欢问男人这样的问题,我和你妈一起掉在水里,你选择先救谁?很多男人无论回答哪一个都是不让人满意的答案。但有一个男士,他说,他当时一定在打麻将,因为他钟爱麻将,无时无刻不在打麻将,而且经常胡。就在快要胡的时候,妻子和母亲一起掉水,在两个方向。那么他的麻将桌上的友人再包括围观群众就很多人了,他是一定要去救人的,在这千钧一发就要胡的时候,为了加快进程,所以他们必然一起下去! 第13章 林礼的魅力 梣音醒来,已是傍晚。 一睁眼对上周宏的眼,像是从未眨过,一瞬不瞬。 “阿宏。”她后怕。 “不怕。”他俯下身,身影笼罩着她,近到能看见他下巴上的青色胡渣。 她的食指抚摸过,不出所料的硬而扎。 眼波流转,软笑吟吟。 手指灵活,一路而上,触及下唇角时,忽然被他一口含住。 舌尖绕在指腹上,一圈,润湿;两圈,□□。 梣音含羞带怯,瞟了他一眼。 他低笑,说不清的迷醉。 “真想一口吃下去。” 她的耳朵爬上了红晕,久久不散。 “姐姐是糖做的吗?” “不是啦。”天呐!有谁能告诉她,这还是周宏傻儿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日比一日见长啊。 “那就是白云做的。”想必是指她的柔软吧。 她忽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 “周宏,那你知道黑土吗?” 他愣了一会后直摇头。 “你是黑土做的。” 梣音飞快收回食指,两手掩嘴偷笑,模样像是捉弄到山大王的小白兔。 周宏表示很无语,他没领悟到话里的意思。但他喜欢看到心情好的梣音,此时自己也跟着笑。 窗外刚下过雨,空气格外新鲜,这秋雨啊竟有夏日的味道。 除去雨的甘甜,还有屋内淡淡飘散的红糖水味。只见几片老姜浮在红色汁水上。 周宏给她热了五六七八回的红糖水,这回总算可以喂她喝下。他拿起白汤匙,搅拌一会,在面上舀起,又用嘴轻吹,才让她喝下一口。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4 糖水甜,她的心甜,他的心更甜。 约莫十几分钟,一碗糖水见底。二人通常是你一眼,我一眼。喂一口,吹上好一会。 碗底的老姜她也不放过,要让周宏喂给她吃。 他不吃姜蒜葱这类味大的食物,对于梣音的特殊癖好他也无法理解,但依言,用竹筷夹起一片。 “啊。” 梣音张嘴,咬动老姜,她就喜欢这样吃姜片,她喜欢这个味。 突然门外有两声敲门声,缓慢而有礼节。 周宏面色一冷,转身去开门。 来人是阿婆,背后站着周世誉。 周宏把门关上,拿门栓卡上,又觉不牢固,搬来木柜抵在门上。 “阿宏!把门打开。”阿婆声音里已有怒意。 “阿宏,不能这样对待长辈。”周世誉继续敲门。 屋内没一个人理会。梣音静静吃完姜片,除去门外扰人的聒噪,有眼前的心上人在也算是心情不错。她拉了拉周宏的衣袖,想让他同她一起入睡。 但屋外之人岂会善罢甘休,他们绕到窗户外,看到躺在床上的梣音,眼底尽是狠意。 “阿宏,你不要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周世誉阻止住周宏正要关窗的手,私下用力,竟从窗外翻了近来,梣音没料到,这位看起来颇为年老的男人会有如此神力。 周宏上前就想要把他赶出去。 周世誉却一把捞起裹着被子的梣音。嘴微张,吐着粗气,想是刚才用力过了。 梣音浑身无力,被周世誉禁锢住。 “周宏,相信我!” 周宏没看梣音,他盯着周世誉,第一次梣音在他的神情上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厌恶。 “出去。”他绕开一条道,把衣柜搬走,门栓拿下,门打开。 “周宏!”周世誉更气,络腮胡连着整张脸都抖动起来。 “我不说第二遍。”他眼神寒冷,双手握得紧紧,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周世誉一顿毒打。 “阿宏,你不认你的表外公,也不认外婆我了吗?”阿婆从周宏刚打开的门外走进,手里拿着银盒子。 原来是有备而来。 “周宏!报警!”梣音在这个时候,她更相信警察叔叔。她不是不相信周宏,她只是觉得任何人在爱情和亲情面前都难以抉择,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先救谁”的问题。 周宏注意到了那个银盒子,他深深看了梣音一眼。把背转过去,对着阿婆。 “阿婆,拿来。” 阿婆犹豫,但周世誉示意她给他。 周宏打开精致的银盒子,里面的族谱确实一个字也没有。 他粗略的翻翻,仿佛手中也只不过是寻常书籍。 “阿宏,我们没有骗你。”周世誉看了梣音一眼,以防这个女人使诈。 周宏不说话,他静静站在一角,像是在沉思。 望着他背影的梣音,仿佛看到了她初次遇见他的那天,南方小山城,老屋小竹林,一个男子席地而坐,背影寡淡。但于她,有种别致的吸引力。不得不说,是她先在爱情里沉沦了。 梣音缓慢闭上眼睛,她突然不坚定自己。 周世誉见周宏对这个女人也没有多上心,并非昨日阿婆告诉他的那样,当下松了口气。 他是第一次见到神色慌张的阿婆,自从她嫁到他们周家以来,这个女人就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色,逢人都是笑脸相迎,却暗地里使刀。他周世誉是知道她的歹毒,隐忍,和坚强。 昨日她都快疯癫了,一个劲的说周宏的相好是妖女,偷走了族谱,还以假乱真。 先是千年金丝楠木不见踪迹,后是族谱被人掉包,这前前后后不正是多了个杨梣音这个女人吗。可怜的周宏还被她骗得团团转,差点就为了她大义灭亲,想想周世誉就心里一阵来火。抓着梣音脖子的手更用力,梣音直觉呼吸困难,好半天缺氧,两眼昏花,强忍着没晕过去。 她的心算是碎了。周宏见到她这样,竟然不管不顾。 有滴泪,含在眼里,迟迟不落下。 她不愿展现自己的脆弱在不爱自己的人眼前。 周宏却自己一个人走出门,浑然忘了这屋内还等着他表态的阿婆,周世誉。 也忘了她。 那滴泪,落下。 梣音险些没哭出声。 细节决定一切,而她最在意细节。周宏几乎没给她一眼。他是不相信她了吗?他果然不够爱她啊。 她睁眼,看到阿婆的冷笑,仿佛在说,你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 难道他都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了吗?他们许许多多的第一次,对她可都是历历在目啊。刚才细心照料她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假象吗?她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答案。 她真的受伤了。 周世誉见她也没有要挟的价值,一把丢开她,追周宏去了。不过,不得不说,像梣音这样的美人他也是第一次见,但家族荣辱面前,美人只是祸水! 梣音不觉得身上有多痛,她的心已经无感。 阿婆没着急追着去,她冷眼扫了下地上麻木的梣音,她知道心碎的痛,却也没有同病相怜的想法,倒也平息了她想要再给她两巴掌的心思。 梣音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处何方,她只觉全身发冷。她想要离开这,但阿婆先她一步,锁门锁窗。重重的钥匙转动声让她的希望全部破灭。 是啊,秋天来了,是万物渐渐走向终点的季节,她和她的爱情啊,会枯萎。 人在脆弱的时候,甚至是绝望的时候,往往想不起自己还拥有的。她只是失去了一段爱情啊,她还有阿妈阿舅带给她的亲情,阿莘带给她的友情,还有彦青,林礼带给她特殊的感情。她不是情感上贫瘠之人,不过只是人生中不足为道的爱情啊,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周宏没有主动伤害她,但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眼里都是在逃避啊,周宏只是个孩子,他明明什么都不懂。 她的手机,钱财,饰品,一切随身物品被阿婆搜带走。 她,现在,只能靠自己,从这里出去。 *** 夜深人静,梣音一动不动的靠坐在床边,她的脸上是未干的泪水,恍恍惚惚。 她的长发未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5 束,披了一地,那屋里的尘土,洋洋洒洒,让四下一片混沌。 她的嘴唇干裂,从口腔到咽喉,是久久的干涸,声音哭哑,眼睛哭肿,鼻尖哭红。她的一切,被剥夺,被肆虐,被肢解。小腹的痛,从某处传至全身,一点点萦绕,她宛若被狂风暴雨包围,淋得满身湿透,整个人注满了水,消沉且重。 阿婆没好气的给她送了碗白米粥,翻了两下白眼,饿不死她。 久违的光线是那惨淡的月光,已让她双眼亮瞎,索性闭着眼,不看。 门粗重的关上,一阵铁链捆绑的声音可怕。 她的世界,现在一片黑暗。 她看着那碗粥,苦涩的笑。 喝下吧。这里没人会怜惜你。 周宏没有来。他不会来的。 想到这,她心头一阵刺痛,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环顾四周,紧密的连只萤火虫都飞不进,依稀听得到周世誉在门外焦急踱步的声音。 他把周宏跟丢了,周宏凭空消失,无处可寻。 “里面那个女人呢?”他看向阿婆,压低声音,疲倦让他眼下乌黑。 “放心,跑不了。”阿婆将梣音的随身物品装在一个深色麻袋里,交给他。 他却不接。 “交给嫂嫂保管就好。” 阿婆淡淡看他一眼,正要转身上楼。 突然袋子里传来响动,独特而有味道的男声唱起一句“对于第三人称的角度而言,也明白其实,每个人都有缺陷。” 她掏出手机,来电人是,林医生。 阿婆递给周世誉看,他心里一阵猜想,这女人难道和林礼是一伙的,不可能!林礼的为人他是知道的,温润如玉,恪尽职守。那就是这个女人勾引林礼,越想越可能,长着一张纯洁明净的脸蛋就想着四处勾搭,不检点还不知廉耻,到现在还不交出他们周家族谱! 谁也没接那个电话。而林医生并不知道梣音的处境,他连续打了两个。 急切的好似不是他。 阿婆直接把手机电池扣下,像是要甩掉一个烫手山芋,她扔进袋子里。 医院长走廊上,林礼点起一根烟,跳动的火苗在他的两根指缝间,闭上眼,睫毛微微颤动,他吸一口,不着急呼出,慢慢的感受烟的迷乱,睁眼看向漆黑的外面,才呼出一个烟圈。 打第三个电话时,官方的女声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这根烟燃尽,他点了另一根,指尖隔着烟纸摩擦烟草,待要压扁却又换一个方向,薄唇含住,却又拿下,他心神不定。 小韩走出病房时就看到这样颓废的林礼,他身上有股黑暗的气质,一点点吞噬他的洁净光明。她不敢置信,眼睛紧紧一闭,待睁开再确认时,林礼正对她微笑。 陌上人如玉,世无双公子。 林礼啊,是她的心中之人。 干净如初,还是原来的他。 “林医生,还没下班呢?”小韩尴尬,忙找话题,神色遮掩。 “正准备走,一起?”林礼面色平静,就好像确实是小韩看错了。 小韩不多想,听到林医生邀请她一起下班,乐的合不拢嘴,连忙点点头,跑到更衣室换下护士服。 林礼看了她一眼,掐灭手中的半根烟。他啊,是许久不抽烟了呢。那梣音呢,是在躲避他了吗?他让她感到紧迫了吗?他让她感到危险了吗?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呢,梣音就不接电话。 一路上,小韩一直在找话题,谈天论地,从国内到国外,知识渊博的她倒不像寻常小女子,扎堆谈八卦。虽然过于活泼,却也不失可爱。但于林礼而言,是个有趣的小护士,仅此而已。 林礼极为安静,无论小韩说起什么,他总是侧耳倾听,微微点头。 小韩以为林礼喜欢听她说话,当下便说得更来劲了。 她说到兴奋处,会蹦跶起来,马尾辫甩在空中,有几次恰好碰到林礼的肩膀。 他轻轻避过,拘谨而礼让。 深夜的山城小路,无人影,只有居民楼上几盏灯在夜间突兀,打扰了宁静。 路灯底下,他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气质清冷,目不斜视。 他和他错过而去。 小韩也看到他,话说到一半就忘了。看看他,再看看林礼,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才拉着林礼的衣袖说。 “是周宏!” “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拉开和小韩的距离,以防她再扯上他的袖子。小韩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对不起啊,林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林礼的洁癖在山城医院是人人皆知的。 “没事。”他给她一个淡淡笑容,表示原谅。 周宏来的那个方向不是那片竹林,也就是说,他不是直接从老屋下来。他来的那片是正要拆迁的居民区,那不正是刘莘家吗! 梣音住在梣音家,那么梣音此时? 林礼想到刚刚梣音没接他电话,会不会是他自己多想,梣音对他并没有偏见和躲避,而是梣音有事! “小韩,你自己先回去吧。”林礼的背影留在小韩的眼底。 “哎!林医生?”小韩不知所措,觉得今天好像一切都很奇怪,先是像幽灵一样飘过去的周宏,后是林礼转身拐进周宏出来的那个小巷。 小巷又黑又长,没有门也没有窗,林礼就像顾城描写的那样,拿着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他走进一座老屋。 刘莘一家人拿起东西正要出门。看到来人身姿欣长。 “林医生!”阿婆慌张的看向林礼,却又像找到希望似的,紧绷的神经放下一半。 “梣音出事了!”刘莘鞋子都来不及换,先冲出门外。 “梣音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没在医院听说今日有哪个紧急患者,难道是说梣音伤在外面?细思极恐,他的心高悬,一时半刻怕是缓不下来。 “她在周宏家住了许多天,我们本以为没事。但是刚刚打她电话,却关机了,本来也没往坏处想。但是周宏来了,他和我们说梣音在他家出事了!”阿舅拿起一把柴刀,往裤腰里塞。却觉得不够,又拿起一把□□,紧紧抓在手里。 林礼脑中来不及多想,住在周宏家好多天,手机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6 关机。 每一句都像在要他的命,梣音啊! “我跟你们一起去。”他敛下心神,深吸一口气,对着刘莘三人说。 “林医生,我们还不知道前面是危险还是安全,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去就行,不能麻烦你的。”阿妈不想让林礼和他们一样冒险,当下就拒绝。 “没事。我已经决定要和你们一起去了。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他看了下手表,夜里十一点零七。 刘莘一家人对林礼更是好感加上加。 小竹林,少有人烟。 挂在天空的几粒星辰,像是全身瘫痪,死寂冷清。 秋天,竹叶铺了满地,踩上去,脚下轻响,萤火虫不见踪迹。 手电筒的光线弱,射出的距离短,前方看不清楚。 林礼走在最前面,他的背瘦却不乏宽阔,两边肩端的正直,一边责任,一边是爱。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上这片竹林,但此时就是找不到周家老屋。 “我看这周宏不行,梣音在他周家出了事,他只自己跑下来通知我们,难道他就没有保护梣音吗?”阿舅气急,他早已把梣音这个姑娘当做自己的孩子,要是她出事,他不会放过周宏! “周宏可能有难言之隐。”声音脆弱,阿婆身体受不住了,这下感到体虚无力。 林礼回头看着阿妈,担忧划过眼底。 “阿妈,你在这里休息等我们。”他说的肯定,不容拒绝。此时林礼像个帝王,胸中有谋略,要江山也要美人。他不会再让周宏从他这里把梣音抢走。 “是啊,阿妈,你别来了,我们找到梣音就来找你。”刘莘参扶着阿妈,拿手绢擦着她额头上的冷汗。在枯叶上铺了一张布,不等阿妈反应,便让她坐下。 阿妈想要和他们一起去,但她也不想让自己拖累大家,还是救梣音更要紧。 “那你们多加小心,不要担心我。” 一行三人上路,常言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崇林叠嶂的最深处,一角屋檐折入。 像指引迷津的一根手指头,告诉他们,就在那。 那是林礼心头之爱,他一定要救她出来,倾心呵护,拿命去爱。 已不知到底从何时起,她就住进他的心,是那刘莘家的一眼,是那饭桌上的一碰杯,是那夜里的一次求助,他想,是这日日夜夜的思念,让他沦陷。 第14章 可怕的是人心 周家老屋占地面积极广,抛开亭台水榭不说,光是长长短短的回廊,从竹林延伸出去得有数十米。却也极尽荒凉,不见有人来。 这里是生灵的天堂,是花草的世界,是四季的轮回。 放眼望去,老屋深门紧闭,台前落叶窸窸窣窣。 夜晚静悄悄。 林礼三人不做偷偷摸摸的举动,他们要正大光明的把梣音从这老屋带出来。 他敲了敲门,回声在三人之间打了个转,慢慢腾空,才传至屋内。 周世誉守在庭院大厅,整夜未眠。 难道是周宏回来了?没道理啊,周宏回自己家敲什么门? 那会是谁? 大木门自成一股年代久远味,看着厚重气派,却也没有猫眼这类玩意。 周世誉和他们隔着一道门,他在思量,一时拿不准主意,还是把阿婆叫下来吧。 阿舅可等不得,他火气上来,直接踹起门。 轰隆隆,老木门发出哀悼声。像在控告它所受的耻辱。 周世誉也是个暴脾气,直接拿掉门闩,打开门。 看到怒气冲冲的阿舅,阿舅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骂,用尽污秽词语,半点也不想饶过他。 “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 “你别血口喷人啊!” “说的就是你,狗儿子!” 却不等他再次回嘴,阿舅一柴刀砍下来,他闪躲不及,脸上是老大一道血痕。 他双手一阵乱抹,血液模糊,在这死寂无人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脸上的旧伤疤却找不见了。 血流进他眼里,即刻就是嗷嗷大叫。 “他狗、娘养的!” “够了。”是林礼,他默许这场闹剧,欺负梣音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周世誉这等人渣会有人收的,他不屑于出手。 周世誉眼前模糊,他依稀看见眼前有个白衣翩翩的男人,瘦高薄情。 “周世誉,梣音呢?”他冷静,且克制,但礼数却也不忘,不擅自乱闯。 “林医生?”周世誉的光头到处乱晃,在寻找林礼的身影,好一会才对准。 “我不想把话再说一遍。”他已经等不及了,梣音一定在里面受尽苦难。 “林医生……没啊,杨梣音没在里面。”他在狡辩! 林礼险些没动怒,他直接绕过周世誉,第一次擅闯他宅。 许多疯狂的第一次啊,都是为了一个人而起。 这就是爱啊,俗不可耐,却也愿意。 外面白墙高筑,屋内却是别有洞天。 古玩杂件,屏风画扇,古色古香。 他无心欣赏,绕过一道坎,直上便是一阵寻找。 哪里都没有她。心都快崩塌了。他会不会找不到她?他怕她等不到他啊! 刘莘和他分开寻找,阿舅在门口堵住周世誉。 想必周世誉心里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林礼和杨梣音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刘莘,阿舅都拼了命似的。他想不明白。 阿婆穿着厚厚的中式服装,头发盘得一丝不乱,双手礼仪性的放好,从旋转木质楼梯上缓缓下来,仿佛周家盛状从未衰减,那一切都是幻象。 “林医生,今夜可不像你啊。”她神色端庄,用的是当家女主人的口吻,尽是威严。 “是林礼唐突了。”他大方承认错误,却不等落人口实,道,“你囚禁梣音,我是来救她。” “林医生真是说笑了,这里并没有杨梣音。”她还说没有啊,说到“杨梣音”三个字时,可谓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周阿婆,我不想以下犯上。”他淡淡的站在那里,双唇紧抿,大吊灯的光被新长出来的额前发挡去,看不清他的眼色。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7 “林礼,我都说了,这里没有那个女人!你如果还是站在这里不走,我不介意报警。”她狠狠抓起木桌上的茶杯,想喝一口,却发现无人添茶。 周世誉哪去了?平日里都是他在时他做这事。现在怎么反倒一个人躲了起来,真是不中用,也不知道那么大个的狗场怎么开的。都说了不景气,还偏要开下去,像牛一样傻傻的执拗。 林礼是何等的慧眼,眼下一扫,宛若不经意。 “周世誉懈怠了。”他懈怠了,没把你的日常起居照顾好。言外之意,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已经看出来。别遮遮掩掩了。 “哼。”她放下茶杯,看起自己的手指甲。年老是事实,连手指甲也不放过。手指甲上啊,变的厚而黄,脏脏旧旧的,像个老古董。 她啊,和这座周家宅邸一块老了。 眼底划过一片狠意。 “林礼,请吧。”她要他出去。数年来的教养让她装的神色平静。 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林礼比她更会遮掩神色。 门外一阵脚步声。带来一股热风,直窜大厅,决绝而猛烈。 刘莘却闯了进来,带着焦急和厌恶。 阿婆此时此刻,于她而言,就是个老巫婆,嫉妒年轻女子的美貌,得不到便要毁去。 “你把梣音藏哪了?”她可没有林礼的绅士风度,上楼就要一阵乱找。 “小妮崽子,放肆,也不看这什么地方!”阿婆突然慌了,梣音可不就在楼顶。 “姑奶奶就是这样,有本事你报警啊!”刘莘不等她,一间一间找了去。不得不说,这周家古屋的构造真是精致,房里有房,楼中有楼,像是寻不完。 确实,一个晚上,一整天,都不能把每间屋子找遍。 阿婆被气得一口瘀血含在喉咙里,差点断气。 林礼站在老远开外,懂医术的他知道是时候了。 “周阿婆,带路吧。”他仿佛知道她一定会同意,目光淡淡扫过她。 阿婆从上衣口袋,佝偻的双手哆哆嗦嗦的想要拿出什么,却怎么也拿不出来,她的手,已经握不住了。 她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虽然是求,却仍旧高高在上。 不能低头,否则皇冠会掉。 这就是她身为周家长媳的教养啊,多年如此,已经刻进骨髓深处。 林礼心狠,一句话不说,却看着她在自演自戏。 阿婆跌坐在地上,全身抽搐,两眼发白。 像是下一刻就不行了。 “告诉我,在哪一间。”他慢慢向她走去,弯下腰,冷眼看她,“否则我不帮你拿药。” 她的嘴在不停的咬自己,像一条疯狗,周世誉狗场里的。 “我没什么耐心。” 她想说,但很难开口。她的尊严正被一寸一寸的践踏,被林礼踩在脚下碾压。 为了性命,做什么都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在顶楼阁楼。” 说出这一句像是用了一生的光阴。 他用两根手指从她上衣内里口袋夹出一盒药丸,倒出三粒,捏住她的嘴,往里一塞,全无温柔之意。 不等她吞下,他已上楼。 黑色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像是在宣告,梣音,我来了。 阁楼锁住了。他早已预料到。 阿婆不会主动给他钥匙,他刚刚拿药时顺便拿了一串钥匙。上面那把最为特殊的,想必就是这扇门的钥匙。 金铜合金,刚硬,不易折断。 微微转了一圈,机关开启的声音。 入眼,梣音倒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生命。 他来晚了吗? 一把抱起,拨开长发,他看见她的脸,有一边高高肿起,他还是保护不了她啊! 脸色苍白,毫无气色可言。眼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是哭了许久,直到晕厥。 他不会把脉,一身本领此刻全无用武之地。 恨自己啊,为什么当初要拼命钻研心脑血管,而不多学一点中医的望闻切问。 人就是这样,在特殊关头,恨起自己最为得意之处。 抱起她,便下楼。 急急忙忙的下楼声招来了刘莘。她看见林礼怀里憔悴的不堪人样的梣音,心里疼且怒,她看向大厅里的阿婆,气从心来,直接从二楼跳下,落在厚厚的棕色地毯上。 不等身子平衡,抓起阿婆的衣领,就想给她抡一巴掌。 “刘莘,不必。她已经命不久矣。”林礼不想让刘莘摊上一条人命。 “可是……”她不甘心啊,凭什么梣音受苦受难,她就因为犯病逃过一劫? “好了。”他看向她的眼神定定,在命令。 刘莘松手,阿婆跌在地上。 阿婆已经失去知觉,年老颓败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像个被人砍倒的老树精。是啊,她连周家的千年金丝楠木和族谱都没能照看好,她现在要以何眼目去面对周家的列祖列宗? 刘莘忙着追上奔跑的林礼,放着阿婆自生自灭。 确实是活该,罪有应得。 可这是个误会,让人变得丑陋不堪,互相残杀。 是谁,坐收渔翁之利? 是许久未谋面的杨彦青吗?是深陷其中的林礼吗?还是不知所去的周宏?是刘莘,是阿妈,是阿舅?是周世誉?是阿婆?还是另有其人。 有人说过,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13~14是过渡章节,后面很多人物就出来了。 男女主的感情会上升一个层面。 其他人物的性格特征也会渐渐显露。 好了不多说。看文吧。 第15章 伤心欲绝的梣音 时间,易蹉跎,特别是在等待中。 林礼等着梣音醒来,是真正的醒来,她已经许多天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窗外。 可梣音啊,等着周宏回来。 是一天,三天,七天,是十五天。 山城的景色半壁凋零,江河滞留。大街小巷,是一队队的施工小组,从刘莘家开始,绕山城三分之一的圆周,像把生锈的折扇,一旦打开,不好合上。一旦拆迁,不好回来。 刘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8 莘一家还是搬到了江边。房子偏僻,要过一条山河唯一的江河。依山傍水,好不自在! 原先看中的那套江景房后来成了鱼店女人的私有财产。这件丑闻山城人尽知。 据说那天,天色阴沉,那女人从江景房的八楼窗户上骂骂咧咧的吵着要跳楼,按照物理学的抛物线原理,她注定要粉身碎骨。 闹剧,有哭有笑,却从不缺乏观众。万人空巷,从白天到夜晚,不少人打着手电筒,拖家带口,站在楼底下,胜过国家跳水队员的受欢迎程度。 从下透过刷着黑色油漆的护栏空隙看,有个女人跪倒在地上,哭哭啼啼,肚子隆的半高。 是鱼店女人的女儿,陈盈如。 这不是一场话剧,这是一场法庭开审案件,许多人是为了证实心中所想和所听传言而来。 早早占好了位置,大人留着小孩在这里把守,自己先回去做饭,然后打包带来,直接露天吃起饭。既然有第一个人吃起螃蟹,旁边人自然效仿。小摊小贩也顺势做起生意。 鱼店女人却希望人越多越好。她的双腿晃悠悠的荡漾在八楼高空之上,一只手撑着护栏上端,另一只手抖着指住陈盈如。 “我怎么生了个你这样的女儿!” “尽给我丢脸!” “你爹都好几天不敢出门了!你还有脸在这里!” 似乎这样的效果还不够,鱼店女人哭了起来,如同恶鬼,要人偿命。 “妈!”陈盈如早已泪流满面,披头散发。 “不要叫我妈,你不配!” 底下有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故事还未到高潮,他们的双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需放在胸前,仿佛一旦有波澜,便要鼓起掌来。他们是最忠实的观众,最捧场的观众。 “妈!我错了,真的错了!”她声音哭哑了,此刻听起来如同八十岁老太婆。苦难啊,会加速一个女人的衰老,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你错了?你要是知道错了,就不会把那个贱男人藏起来了。”她猛然转过身去,仿佛只要一个不当心,就要失手掉下来,头着江水。 故事要到高潮了,出现第三个主角的名字了!底下人渐渐骚动,却不自觉屏住呼吸,好像鱼店女人下一秒就要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能赶上直播的人何其有幸。 “他不是!他不是贱男人!”他是她最心爱的男人,他这样对她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肯死心的陈盈如还是抱着很大希望。 “你做梦吧傻瓜,他要是爱你,他会不管你?” “妈!他是爱我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他爱我。”陈盈如止住泪水,状似虔诚的说,望向远方。她又低头看向腹部的凸起,左手轻轻抚摸,碎发遮住她充满爱意的眼光。 还是没等到要爆料的时候,底下有人险些坐不住了,多多少少有人默默离场,但留下来的人像是签下契约,几乎没人上去劝阻,没人报警。 若是说从前,一家闹别扭,左邻右舍纷纷赶来救场。 然而啊,现在的山城渐渐打开通向浮华外界的通道,像是止不住的流向物质层面的富裕,精神层面的匮乏。因为需要物质,兜里鼓鼓囊囊的精神用来交换,少一点多一点,稳赚不赔的。多少人的思想境界停留在此,最终却又想找寻最初的自己,可是没有可是,一辈子很短,你做错了一步,你就没有退路。 山城要开发,不能停止。要发展,要迈进,要搬家,要赔款,要未来。 不要善良,不要勤劳,不要质朴。因为拆二代不外乎暴发户,没有所谓有钱人的教养。 而这群人就在江景房楼下,何其可悲,相同的人看着相同的人表演的戏。 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相似相惜中有误入浮华。 梣音在人群中,林礼在她身后。 她不想走,她想找周宏,人多的地方有他吧?她的第一直觉其实错了,对于其他人而言,人多或许有他,可是人多的地方一定是没有周宏啊! 时间过去太久,她都快忘了。 待反应过来,却被一个男人撞开,林礼迅速扶着她。 那男人回头看她一眼,冲她露出痞痞的笑,像是在说,“嗨,还记得我吗?” 只见那男人翻越人海,进了楼门。 六十七秒后,他再一次出现在公众视角,出现在八楼阳台。 是那个贱男人来了!底下人群躁动,却又一瞬间安静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年度大戏!之前鱼店女人大闹禽类区只是个短预告。 梣音无动于衷,她淡淡扫了一眼,是他!江边游泳并且调戏女孩的男人,那这么说,上面跪着的女人是她。 世界好小,不止一次这样感慨,可每次感慨,却有千千万万的感想。 只见上面,鱼店女人拿那细长眼睛瞧他,衣着光鲜亮丽,果然是人模狗样儿,身形俊而壮,是个剽悍的主。却没有地痞流氓的粗俗,有的是上层人士会玩的风流潇洒。 “哟,你可总算来了?”拿言语刺激他,不在乎自己那点名声。 男人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收起嬉皮笑脸,换一张义正言辞的脸。 “女士,我会告你私闯民宅。”他的严肃眼神射向鱼店女人。 “贱男人,你还有理了?”咬牙切齿,说罢,还要把自己的身体靠向外面,隐性的威胁他。 可李明觉不吃这套,他把陈盈如护进屋内后,双手交叉放至胸前,嘴角拉起一边,像是在看她往这里跳下去,却不开口说话。 “不说话?怕了吧?”这该死的女人真不懂得看人脸色,李明觉像是因怕她而不劝阻她吗?他明明就是懒得和这种街边泼妇扯淡。 他摇摇头就不想管她,转身要进去。 鱼店女人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脚下一荡,手一松,很快,人就要抛出去。 水浒传造就的名言,很恰当的形容此时,说那时迟这时快。 李明觉转回来,飞一般冲至阳台边,他健硕的右手臂堪堪只拉得住她的一只衣袖。 幸好,她被卡在两架紧密挨着的空调中间。 继续留守的观众深深屏住呼吸,这是要出人命啊!鱼店女人可真会玩,耍泼厉害的角色,以后见她还是绕她走吧。 李明觉虽然是个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29 练家子,但是久经商场,功力不如从前,手下生涩许多。 他隐隐有些吃力,额头上,后背上,都是薄汗。 听到响动的陈盈如出来看到这样的场面,两眼一翻,生生昏了过去。 又是一阵重重的倒地声。而李明觉无闲力管陈盈如。 很有可能,这次要多四具尸体,其中一具一尸两命。 一楼大坪上,人群看的荡气回肠。已经有人要报警了,有人犹豫着上楼,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他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看不到人群中的林礼。不过也不怪他们,林礼戴起口罩,和平时不一样。 林礼上前,走至梣音身旁,低头看向她,她神色平淡,仿佛见惯生离死别,已经麻木。 “走吧。”前面默默守候在她身边的他,现在开口要她走。 她先是低头,后才看向他,杏眼深处尽是迷茫。 是啊,她迷茫,她要和他去哪里? 想不出所以然。 他双手搂紧她得肩,轻轻将她带向她。 人群忽然沸腾了,像一锅滚水,冒着气泡,将锅盖快要顶开。 梣音四下张望,逃脱林礼的拥抱。 原来是李明觉用力将鱼店女人拉了上来,只见他们两个人瘫坐在阳台地板上,喘着粗气。 故事到这并没完,在人们看不清的时候,鱼店女人要挣扎着下落,李明觉不放,眼神充满警告。她却笑,疯癫状态。 “除非,你把这套房子给我。”她的声音被八楼的风吹碎,让人听不清。 他看口型,把话对准意思。 “好。”他二话不说,人已被他拉起。 谁知道鱼店女人要这套房子做什么,谁又知道李明觉这么痛快同意又是做什么。 看热闹的人群,只看到,李明觉抱起地板上的陈盈如进屋,身后紧跟着鱼店女人。 后来啊,他们三一起出的大楼,回来的只有鱼店女人一人,她手里的大红本本闪瞎众人,得意之色显而易见,更何况,她是出了名的大广播,这方圆几百里都知道,阴差阳错,她用一个不争气的女儿换来一套很有前景的套房。是赔是赚,无人说得清。不过这是后话。 梣音不懂林礼,她注定要伤害他。 她先走,林礼紧跟其后,他做到了,要好好守护。 第16章 周宏出场热身 梣音去小竹林了,她看着满地枯黄,眼泪掉了。 林礼和她保持三米距离,他懂她,他给她留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接受他。 阿婆在三天前过世,周世誉去了医院,送阿婆走最后一程,也顺便看看自己脸上的伤,回到狗场很快就转手卖人,他不见了。 他没来找梣音追问族谱的下落。坐火车,一路向北,人间蒸发。 周家兴盛衰亡的秘密啊,被尘封。 山城无人过问,只有火葬场和医院紧密联系着。周家老宅的所属人是周宏,而他,找不到。 有时候,一些事让人唏嘘。比如说生命草草结束的阿婆,经历了不平凡的一生,前半辈子的顺人意,后半辈子的听天命,一码归一码,她活到古稀之年算是不错。所以啊,要懂得知足。 雨打梨花深闭门。 秋雨不常见,更添悲凉。凌乱的脚步,在深门前,梣音多次驻足。 抬眼,也望不尽门内,该是杂乱荒凉。 人去楼空空寂寂。 门前落叶不见有人扫,过旧对联字迹褪了个遍,处处荒凉。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春秋,从记事起,春秋早也轮回个□□遍,想来时间匆匆,生命短暂,活好一生才是当下的要紧事。一切苦难都会穿之而过,没有忘不了,只有不想忘。 而她,确实不想忘。 再给她一年,她要把这一切都忘得干净,从新开始。 “来医院实习吧。”他已经走进她身后,极淡的开口。他永远啊,都会给她留着一个位置,无论是医院,还是他的心。 “好。”她闭上眼,还是没忍住啊,两滴眼泪在睫毛弯处来了一个回,轻轻落下。 那一刻,他把她搂进怀里,抱得紧,一辈子就这么不放手。 她不作声,沉默接受。 他将她转过身来,眼神极尽温柔,缓缓开口。 “看着我。” 她抬头,望着他。 奈何身高差,她只看到他的下巴,微尖,干净。 他忽然低下头。 两双眼对视,他的某些感情,从他的眼钻进她的眼,像是一切星辰找到归宿。 她忽然闭住眼。 他就这么吻了上来,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 竹林间,有飞鸟惊起,扑闪着翅膀,有几片竹叶掉落。 她晃神,避开,向后一步。没看他,走出竹林。 林礼苦涩,他的唇上,残留着她的芬芳。 他还是紧追上去。 却看到,竹林外,大路上,一高大帅气的男人将梣音一把捞进怀里,摸乱了她的长发,嘴角带笑,眼睛里除了她,就剩宠爱。 梣音被他腾空抱起,在空中回旋一周,两周,好似不会晕,又贪玩,转了五六圈。 爽朗的笑声飘荡开来。 这是谁?难道上次梣音和周宏来医院看望的哥哥就是这个男人? “哥。”她笑的甜美婉约,阳光照在他和她之间,梣音像是一瞬间被治愈了。 笑声立刻顿住,男人的直觉告诉林礼,眼前这个男人很不喜梣音的称呼。 又多了一个情敌,看起来不弱。不过没关系,他有信心,梣音最后会是他的。 “梣音,这原来就是你哥。”他知礼谦逊,冲彦青微笑。可是言外之意啊,不就是你们没可能,你们有血缘关系。 彦青转头看向林礼,眼神坦然,嘴里又挂着笑容。 “你好,你是?”彦青的家教很好。 “我是林礼。”他向彦青伸出友谊之手。 彦青笑的更开,洒脱的握了下林礼的手,却不想,林礼未松开,他在暗自使力。彦青大度,却也不意味着他会退让。当下,他也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0 暗暗下力。 梣音不明所以,只看到两个差不多同样身高的男人握着手,紧紧不放,这是有基情四射了吧。那她还是离远点,不然被他们误会要破坏他们的好事。 只见梣音丢下他们,自己回去了。 林礼委屈,梣音怎么这样?最委屈的还属彦青,千里迢迢的从魔都再次赶来这里。他此次前来,是要把上次谈的大项目再交接一下,相信很快就有了眉目。若是成了,这笔项目的回报够他吃上几辈子。最主要的是,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把,要娶梣音回家。 “哼。”彦青的鼻孔对着林礼,刚才的爽朗帅哥立刻变得怨气满满。 林礼不理会他,撇过头去,先彦青一步进了城中心。 林礼已经连续请了一个月的假,只有在紧急情况,才坐诊山城中心医院。这样的情况,在之前不曾有过,为了梣音,多荒唐他也愿意。 他一进医院,习惯性的去更衣室换上白大褂,双手插在衣前口袋,脚步自成淡定,一片神采奕奕。胸有成竹,这是他从前日夜奋斗的战场。他在这里,从未输过。 小韩见到是他来了,高兴地眼泪差点没有飞出眼眶。 “林医生,你可来上班了!”那饱含深情的神态不会变过。 “嗯,最近怎么样?”他专注于手上新的疑难杂症,似不经意间淡淡开口。问的是她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是山城中心医院怎么样? 小韩一时舌头打结,结结巴巴,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还、还好。”她羞得脸色通红,像两个大苹果,衬得她两瓣圆脸,格外可爱。 林礼没看她,微微颔首,便示意她把门带上。 这一俯首工作,许久,抬头便是幽深的黑夜。 梣音现在是和彦青在一起吧,他不着急这一时。梣音在周家老屋前就已经答应他要来医院上班,她不会食言。况且,她的心早已留在这座南方小山城了。彦青面对这样心意已决的梣音想必很难办吧。他,林礼,要放长线钓大鱼。而梣音是最大的那条鱼,他会慢慢得到她的心。 不出林礼所料。 半山腰上的四星级酒店,高级餐厅里,梣音穿着一袭白裙,和同样身着正装的彦青,共进晚餐。 她还是像个天使,淡淡光辉在头顶绕成一顶项圈,泛着黄色。温馨,明亮,给人依依不舍的欲望。 “梣音,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坐在梣音对面的彦青,冲她眨眨右眼,像是准备好了一系列的深黑套路,挖着等梣音往里钻。 “没有啊。”她正喝着罗宋汤,张开小嘴就是否认。 “这样啊。”他慢慢拖长声音,好似不在意的切着六成熟的牛排,嚼下一口,缓缓道,“我这次来山城可是有事。” 梣音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太多意思了。 彦青这个道行的就看出:小样,吃了你那么多亏,我是那么好套路的吗?或者是,彦青,你太嫩了,套路不过我的! 梣音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敢这样藐视他! 他下手略有点重,刀叉磨过洁白盘子时发出“磨刀霍霍”声,梣音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彦青要不要这么逗啊。 “傻瓜彦青,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说呗,还想着套路我,你是不是傻咯。”她说罢,还盈盈笑着,看向他的杏眼里水湾湾,他的心突然间跟着发了大洪水,一瞬间鸡飞狗跳。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颇为正经,含情脉脉。搭着他这样帅气的外貌,确实让人动作一缓。 “梣音,我的心这一刻只为你而跳。”随口一句甜言蜜语。 “梣音,我直觉它没了你就不行。”他眼睛直盯着她。多少人是在玩笑中说出真心话。 “你要不要摸摸。”他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他希望,他想要,梣音主动靠近他。 “好啊。”梣音起身。长发披在背上,烫了个波浪卷,像海浪,波动。 他的心被她给拨开涟漪。 她突然答应,向他伸出手,只见这只小手白里透红,小而巧,手指甲上涂着健康色的护甲油,在柔光下,她整个人宛若发光体。他愿做那只飞蛾,哪怕要先作茧自缚,他都甘之如饴。 他的心跳停滞了,他屏住呼吸。 梣音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跟着他一起感受心脏的脉动。 “扑通,扑通,扑通通!”这份炙热的爱情,她会感受到了吗? 彦青刚想表白,却见梣音的手摸住了他的脑袋,她颇为担忧的望向他。 “哥,你这是要吃多少药才补得回的脑子啊!” 彦青石化。 “我带你去看看林医生吧。”梣音还不放过他了,到底有完没完! 彦青粉碎。 他现在最看不爽的就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林礼了,无论怎样,林礼都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才不要让梣音带着他去看林礼。他不想做小白羊。 但是,他忽然想起一点。梣音才是林礼的小白羊啊!越想越是这样,他当下更是严肃,正色言辞。 “以后离林礼远一点。” “为什么啊?”她眨眨眼睛,不明真相,纯真可爱,“你嫉妒我?” 彦青都要血溅三尺了!什么玩意儿这都是! “当我没说吧。”不管梣音相不相信,他都要看好她。他可不想梣音做了林礼的小白羊。 可常言道啊,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若要真正守护一个人,便要与她相融一体,而彦青,林礼,都不是。 真正是的人,却不管不顾,各自天涯。 是劫数,还是折腾,梣音不知道。 但,周宏知道。 第17章 我亲爱的他回来了 刘莘一直都希望能够和梣音一起上下班。 她看着穿衣镜前的梣音,身形高挑,长发扎起,穿着卡其色的风衣,脚下蹬着一双黑色长高跟皮鞋。梣音回头对着她莞尔时,发尾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度,像是画在她心上,用笔极深。 秋天过了大半。 山城是个没日没夜赶工的劳者,钉子户已不存在。陆陆续续的有山城人搬出,外来人士搬入,流动的人口让隔壁邻居的脸庞不再熟悉,处处充斥着利益气息。曾经山城首屈一指,本地人合开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1 的半山腰四星级酒店已不再新鲜,五星级酒店渐渐从绿色围布中揭开神秘的面纱,光是城中心就有两座,一东一西,两相对立。 梣音觉得山城陌生了。 她突然怀念刚来山城时的景象,风景清新自然,建筑古朴和谐。 此间不过相隔了两个季度,小半年的光阴,时代发展的脚步让人跟不上,一不小心就会被抛之后头。最无情的是时间啊。 “梣音,你为什么当初要拒绝林医生呢?”刘莘指的是今年夏天在她家时,梣音坚决的拒绝,她那时就不明白,却又忍住没问。 “因为我不喜欢医院啊。”她拨弄着窗台上那盆仙人球,柔嫩的食指心被刺,疼的收回手。却也只是轻轻用大拇指和食指相摩擦,缓解疼痛。 这是彦青昨日送给她的,他说是真正从沙漠移栽过来的,品种珍贵,要梣音好好呵护它。 梣音哭笑不得,仙人球也有品种高贵的吗?彦青送花花草草就算了,送仙人球? 彦青委婉的表白,她不会懂,永不会懂。 仙人球就是彦青自己啊,只希望她能够珍惜。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要接受?”刘莘一眨不眨的认真看着梣音,像是要通过她的表情来读她的心,可不知为何,她越来越不懂梣音,梣音越来越迷,让人猜不透。 “你问我啊?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在打太极,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觉得迷茫,这种感觉就像生活的支撑没了,是该继续还是放弃,她不知道。 “梣音,你变了。”刘莘用陈述的语气,肯定的神态,说出这句话。 是所谓的俗气爱情把梣音打倒的吗?八面玲珑的梣音啊,快回来! 而梣音只是看着刘莘笑,一句话也不说,笑着笑着,她哭了出来。 她用手背挡住留下眼泪的眼睛,不停的摇晃着脑袋,她渐渐蹲下身子,头埋在掌心,哭得泣不成声。 无声流动,是眼泪,是人心,是时间。 “梣音……”刘莘心疼,轻抚着她的长发,手指成梳,一梳到底,在发尾,手指绕成圈,纠缠着那抹发,不放。 “周宏不会回来的。”她陈诉着事实,她的头发还是留在耳上,干净利落,像她的这个人。 “所以,这次哭了,下次就不哭了。”她在诱哄她。 “我们的梣音是要永远漂亮下去的呢,不是在这里哭鼻子。”循循善诱,一句一句。 “爱情只是人生的点缀,不足为道。” 梣音抬起头,整张小脸又红又皱,像初生的婴孩,懵懂无知。 她定定的看着刘莘,几日来的不吃不喝让她瘦了一圈,此刻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还是楚楚憔悴。 “阿莘,谢谢你。”她回抱住刘莘,两颗心脏跳动在一起。 “多大的事呵。”刘莘锤了自己一拳,帅气。 山城中心医院的桂花开了一个季度,将谢未谢。像是天庭的桂花仙子下凡间历练情劫,带着一身期待萌动下来,却把整颗心留在了人世间。因为这里有仙子的心上人,所以偷偷相会在明年春天。 “杨医生,317室的病人需要你去一趟。”小韩抱着厚厚的病历本在走向林礼办公室的路上对梣音微笑。 “好,我知道了。”她回以微笑。 不得不说,梣音适合白衣翩翩的圣洁模样,她笑起来,如九月暖阳,温而不燥,亮而不闪。 317室的病人难缠啊,她直摇头,实习医生碰到医患纠纷还是找楼上的纠纷办吧,明哲保身,医院会庇护。 “杨医生,您可来了!”半躺在317室病房最内里的一个大妈高兴地差点没从病床上跳起,她自己没什么,倒是把在旁边伺候着她的儿子吓到。 “妈!你悠着点。”他正在手上削着苹果。时不时要注意刀眼子,没准吓得手指甲飞出一块。 “哎,知道啦。”很不耐烦,看都不看她儿子,转头就是对梣音笑了好久一阵,“杨医生,您快帮我看看,我今早一起床就觉得脑仁子痛,我茶饭不思啊!” “噗。”梣音嘴角直抽,“茶饭不思”是用在思念爱人上,大妈用错成语,贻笑大方。茶饭不思啊,她想到一个人后就面无表情,例行公事的看看大妈的身体状况。 她翻起病床夹上的病历本,在上面认真的写着字,“该女士恢复正常,无任何不良现象。”她只实事求是,这个大妈根本毛病就没有,她就是来折腾梣音的,说什么这里痛那里痛,非要梣音给她看,还没看上一会,就说哪也不痛了。 这一刻,梣音同情大妈的这位儿子,默默的在一旁削苹果,削完后递给大妈吃,大妈没理,他自己默默吃下去,想来是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 “阿姨,您好好休息。”她做完检查,就要走。 “别啊,我脑仁子还没看呢?”大妈着急的拉住梣音的手臂,她的手粗糙黝黑,搭在洁白大褂上,突兀而怪异。 梣音深呼吸,耐着性子,给她看了一遍脑袋,放下手中的病历本,对着正吃着最后一口苹果的大妈儿子说,“你先安抚好你的母亲,我找护士给她安排个全身检查吧。” “好吧。”带着厚厚黑框眼镜的男人看向她,梣音点头后便赶紧出门。 脚下生风,和刚进门的小韩撞了个满怀。 她稳住身子,看着一副惊魂不定的小韩,莞尔,侧过身子就要出去。 小韩的手正抓在方才大妈抓过的地方,平整的衣袖皱了两回。 “那个……杨医生啊……”她忽然结巴起来,眼睛睁的老大,头发跑乱,手指在抖索。 “怎么了?话想清楚再说。”梣音轻轻拿开她的手。 “我……我来找你有事。”小韩废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意。 “哎,杨医生,护士小姐姐什么时候来哇啊?”病床上的大妈看到梣音和一个小护士在门口谈话,颇为好奇,她就是喜欢长得漂亮的年轻医生,年轻多好啊。 “您别急。”梣音好言回复,安抚下她急躁的心。 不难看出,这位大妈还有急躁症,她需要看心理医生。 可她此时没有闲暇来操心大妈,她好奇小韩护士会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 “医院前台有人找你。”小韩口中的要紧事原来只是有人找。 梣音下意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2 识想到彦青,看来是彦青要约她吃饭了。 “嗯,谢谢你。”她谢过,“麻烦你帮我给刚刚那位阿姨安排一次全面检查吧,她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问题。” “那个……杨医生啊……”她站着,对已经走在走廊上的梣音说,跺跺脚,搓搓手,只恨自己的慌张和忙乱,一件完整的事都通知不好,林礼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她,越想越伤心,把要给最里边阿姨安排检查的事情都忘了,失心落魄的走着。 梣音神色不变的下了楼梯,她走得每一步像是踩准了音符,灵动,好看。 想到彦青又要套路她,就心里一阵好笑。彦青现在怎么会套路过她呢?不用想也知道。 医院大厅,前台服务区,站着一个身姿欣长的男人,背影英俊,叫来往好多人回头看,有个别病人家属手上端着热水壶,脚下没注意,走到休息座椅处,盖子松了,开水瓶翻了,好死不死,那里坐着个人,一滚水,至少有一半全倒在他身上,“哇哇”叫声一瞬间更是吸引住了更多人。 男人眉目淡淡,垂下眼睑,看着地面,好似有一群蚂蚁排成队列,步伐整齐的喊着口号前进。 他的目光不留在周身。 像是来自于内心的感应,他突然回头,额头上的刘海荡开,剑眉星目。 梣音刚好从楼梯拐角处下来,她抬起头,看向眼前。 两双眼的对视,隔着十几米的人流,空间停止一般,梣音顿住,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黑色瞳孔放大,插在白衣口袋里的一只手,不自觉揪紧内里衣料。 另一只手上的病历本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光可鉴人的地板印出她的模样,像座女神雕像,数百年来,分寸不动。 她突然转过身,快步上楼梯,步伐乱了,牛皮筋掉了,长发散了。 黑色高跟鞋的“噔噔”声,在空荡的楼梯上作响,让吊在一根线上的心摇摆不定。 他慢慢的走向电梯,和拥挤的人群共乘一班。 气质清冷,人们给他留有一方空地。 暗自感叹上帝的鬼斧神工,暗自哀叹现实的精磨细雕。 他伸手按了3楼。 白衣长裤,冷峻清贵,像个世家公子。 不少人认出他来,心中疑问写在脸上,一电梯的人不约而同的用余光看他。 一室的安静。 表情从始至终未改变。 他来了,以他的方式。 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要给她个交代。 他不是过去的他。 找她,不是速度伤的较量,而是智商上的谋略。 第18章 周宏伤心欲绝 山城像是来了不速之客,一座城在汽车轰鸣声中抖了三抖。 守城的老柏树早已皮开肉绽,乍一看,还是枝繁叶茂。待十辆豪华轿车飞驰而过,上百只的鸟腾空扑闪,老柏树回到光秃秃的模样。它的衣服剥落,气的在秋风下抽搐,枝干竟硬生生的折断一截。 无狂风无暴雨。山城县志在这一年要写上一个不祥的征兆。 十里长街,修路队伍就占了大半地盘。十辆豪车造成山城百年来的第一次交通拥堵,在树荫下打瞌睡的交警,举起不太熟练的双手,做着自己也觉得千奇百怪的交通手势,活像个机器人,生硬无用。 鸣笛声响彻整条街,于是,街边楼上打开了一排排窗户,豪车阵容,山城人民不想错过。 无奈何,绕道而行,距离完成此次行程还要大半个钟头。 透过车窗玻璃,隐约可见内里有个衣着华丽,神态高贵的女人,带着墨镜,珍珠项链配同款耳环,说不出的贵妇模样。 山城难得来了次上了头面的大人物。 车队从最尾处的那辆车开始,倒车,逆向行驶,绕着山路,向上。 这条路通往小竹林,周家老屋。 莫非这是周家的大债主讨上门来?可有点眼力的人不难看出,讨债犯得着坐十辆豪车来吗?犯得着派一个女人来吗?这明摆着就是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一边是震惊半座山城的景象,一边是医院捉迷藏般的游戏。 梣音在楼梯里走着,看到“3”,她拐了进去。 林礼的办公室在左转第一间,她想也没想就敲门,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请进。”温润如玉的好声音。 梣音打开门,掩好。林礼没有看来人,只是低头伏案写着什么,一笔一划,极其认真。 她也不打扰,就在公共区域的沙发上坐下,心里数着一秒,两秒,三秒…… 林礼像是忘记了有人进来,他专注,笔下潇洒。 而周宏本从一楼坐电梯上三楼要快过梣音许多,却不想在二楼有个坐轮椅的女人进来,拥挤的电梯里更是彼此都紧挨着密不可分。 周宏索性出了电梯。别人眼里的,冷面心善。实际上,他不喜欢被人簇拥着的粘热感。 他和她堪堪错过一步。 只会是一步。 他后她一步上了三楼,楼梯位于整栋楼的中间,面对向左向右,他直觉,向左。 前台小韩先是看到步履匆匆的梣音,一时不懂发生了什么,现在看到冷静踱步的周宏,更是猜不透故事经过。 她好想忽略自己的存在,却不想周宏环视一圈后,看到她,神色寒冷。 “梣音在哪里?”他开口说的每一句,每一字,极其清晰,咬字准确。 这已不是当初的周宏了,他不是智障,他不是非正常人。 “不……知道。”小韩躲在柜台后,露出半顶白色的护士帽。待她缩长脖子,一看,哪还有周宏的影子。当下便以为自己撞了邪。医院果然不好啊,稀奇古怪,吓得她都变的阴阳怪气。 周宏路过第一间办公室房,神色平静的走向第二间。 这短短的两米距离,是两张办公室的门,他停住,思索。 绕回去,看到第一间办公室上写着“林医生”。 他知道她在哪了。 办公室内的梣音,可谓是坐立难安。 她步伐轻慢的走向林礼,隐约可以看见他纸上的内容。 他在写着长长的一封信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3 ,收信人的名字却正好被他的右手挡着了。 原来,他是个左撇子。相传,左撇子的人智商情商都会高于正常人。怪不得,林礼在心脑血管这一块有如此大的建树。不过,更大成分还要来源于他的勤奋努力。 他恍然未觉有人靠近,像是写到什么不顺意的话,他把这写了整张满满的信纸一把揉皱,捏在手上,正向旁边垃圾桶丢去时,他看到梣音。 他焦躁的神色,平日里绝对见不到,很快,取而代之,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梣音,什么时候进来的啊?”他活动下久坐的筋骨,似乎很平静的样子。 “刚刚。”她莞尔,有些不自然,心中早已被周宏的到来攻占的一砖一瓦都不剩,无心去思量林礼的怪举动。 “喜欢喝什么?”他起身要给她拿个纸杯。 不等她回答,门被敲响。 缓慢有礼的连续三声,让她的呼吸乱了,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跑完全程马拉松的选手。 林礼递给她一张湿巾,颇为担心的看向她,眼神包含太多内容。化作千言万语,都是为了这么一句,像是在说,你在怕什么,有我在,一切都好。 梣音接过,回以他目光,她艰难的摇摇头,想要他别开门。 林礼万事都纵容她,她不想,便就不开吧。 “我还有事,不好意思啊。”林礼隔着门板,和门外之人对话。他想知道门外站着的人是谁,竟然把梣音惊的像只怕被大灰狼吃掉的小白兔。哦对,他,林礼,才是梣音小绵羊的大灰狼。但她似乎没有说的打算,便不问。 几分钟过去了,他和她都以为门外之人已走。林礼从饮水机上给她倒来一杯冷热掺杂的温水,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冰的发凉。 转眼,冬天会来,她会更冷。他要更加呵护她。 “梣音进来找我还有事吗?”他知道她进来是为了躲避一个人,但他还是希望她能有别的话可以和他说。 梣音小口的抿着水,想着事,心啊都飘了好远去。 林礼让她慢慢想,整理好办公桌上的纸笔,又拿出一份科研项目,仔细研究起来。 佳人在侧,如何安心? “林医生,我碰到一个很奇怪的人。”梣音淡淡开口,却不看他。 “哦?说来听听。”她终于要告诉他了吗?会是她心中的秘密吗?会是方才门外之人吗? “她真的是奇葩,老是拉着我的手不放。” “还有呢?”林礼话中隐隐有怒气,显然是把“她”听成了“他”。 “我是医生嘛,她就一直和我说哪都疼,非要我给她看看。”说到这,梣音只觉手上一阵痒,后是一阵痛,连忙低头看去。这一低头看,在林礼眼里,是有苦难以诉说的娇弱模样,让他胸中那熊熊的保护欲一触即发。 其实,梣音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想不到这秋蚊子竟如此歹毒,手腕上肿起一个大红包,在她细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但今日的林礼浮躁,没注意到。 “告诉我,那人的名字。”怒发冲冠为红颜,林礼下意识以为就是门外让梣音躲之不及的男人。 “这不好吧。”她脸色难为。 “是他吗?”林礼指的是方才敲门之人。 “嗯。”梣音以为他说的是“是他妈。”便立刻点头。 误会啊,从此深埋。 林礼已经走向门外,白大褂刮过的风,吹起她的长发,翩翩似仙子,林礼再一次惊叹。 “你在这里等我。”他要去找那个人,为梣音讨公道。想不到书生意气的林礼发起怒,连耳根子都红透了,身上带有火气。 梣音突然摸不清状况,林礼这下出去为她教训那个厚脸皮的大妈吗?她受不起啊! “别!”她话未说完,门已被打开。 门外之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林礼眼里的偷听,梣音眼里的等待。 是周宏! 居然是周宏! 周宏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缠上梣音了?做出这样骚扰人的举动! 林礼怒从心来,双手揪起周宏的衣领,一拳就要砸上去。 周宏转过头,把林礼的手甩开,他最讨厌不清不楚的人对他动手动脚。特别是林礼! 他们早已互看不爽,此刻怨恨要根种二人心间。 梣音在办公室内看的眉眼直跳,用手捂住嘴。 林礼又要抓住周宏。 周宏硬生生拦下来,抓着他的手,往后一带,林礼险些摔倒。 梣音吓急了,扶住林礼,挡在周宏面前,不让他再伤害他。 周宏眼里的不解,两秒后转为不可置信,三秒后转为受伤。 他一直盯着她,目光灼热。 梣音偏过头,不想接受,虽然她读懂他的意思,虽然她害怕看他受伤。 但是周宏啊,你忘了之前在周家老屋你是怎么对我的吗?我身有危险,我任人宰割,你弃我而去,你一去不回,你现在回来是做什么?你现在回来是可怜我吗? “梣音,你先让开。”林礼打破两人的僵局。擦拳磨脚又想打周宏。 “林医生,不需要了。”梣音背向林礼,眼神看着周宏,一字一句的开口,仿佛听得见心碎的声音。 “不是这个人对我动手动脚。”闭上眼,一滴泪刚好落下,再睁眼,还是盯着他,眼神坚定,不动摇。 “但是为这样的人却是不值得。”她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决绝的狠意,千万年都不会同他好。 周宏不懂。 倒是林礼懂了一半。 他追上跑至楼下的梣音。 周宏不动。 三楼走廊,空空荡荡。小韩缩在角落,依旧减少存在感。她已经泪流满面,这场面,不难看出是两男共争一女啊。原来,林礼喜欢的也是梣音。她早该从他对梣音无微不至的关怀中看出来的啊!尽管一直知道林礼对他很特别,她只是一味认为是才华上的赏识,却不曾想会是男女之间的欣赏! 可是她小韩要怎么办?她能做到不喜欢林礼吗?显然不能。 林礼根本不会打架啊,他从未与任何人起过争执,别说是手脚上,嘴角上的都没有过。一向和和气气的他怎么会为了她而不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4 要自己的底线!小韩心痛。 周宏知道她在看着这一切,来的时候,去的时候,一样神色平静。 最后走回周家老屋。 第19章 我愿意 秋天的夜晚安静极了。 远离城中心的纷扰,烧烤小吃摊位的热闹拥挤像是在世界遥远的另一端,秋风带来江面上未冷透的热乎,传至江边各楼房。 刘莘接到林礼的电话后,久久不能平复激动地心情。 清新干净的男声,通过无线电的传输,却带来了一个致命□□。 她看了一会神色如常的梣音后,自顾自握着电话头,站在现代简约风格的房间里,窗外是滔滔江水。 林礼说,周宏回来了。 那么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她只怕,梣音会再次误入歧途。 要不是当初他们一家人一起看走了眼,默许梣音和周宏好,也不会有现在。潜意识上,刘莘认为,错主要在他们,他们是她的后方,他们没做好坚固的后盾。 她替梣音掩好门,出去同阿妈和阿舅说了这件事。 阿舅气的一拍桌子,就要去周家老宅警告周宏,却被阿妈拦了下来。 “她舅,你先别急,我们得问问梣音的意见啊。”她手里端着正从厨房里烧好的菜,是清蒸河鱼。 “我能不急吗?梣音那时候多伤心啊!在家里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没见她开口说过话。”阿舅伸手接过阿妈的菜,放在桌上,一下没注意,玻璃桌发出脆脆的磕碰声。受惊的河鱼复活一般,翻了个身。 阿妈做了个“嘘”的手势,梣音正从房间里出来。 她听到所有谈话内容,但还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笑意盈盈的和每个人轻声打了招呼,进了厨房,帮着刘莘盛饭。 这一顿饭下来,阿舅完全是耐着火气,他胃口不好,饭吃到一半,就喝起小酒,酒也喝得不太痛快,把杯子拿起又放下,犹豫之情呼之欲出。 他好几次看向梣音,张着的嘴又很快闭下,埋头夹菜。河鱼的肚子很快空荡,被人连续翻了几回身,转眼,只剩下一副骨感架子。 阿妈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他恍若未觉。 阿莘悄悄打量梣音的表情,只见她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三口饭,两口菜,一口汤。 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梣音放下碗筷。 “阿妈,阿舅,还有阿莘,”她莞尔,杏眼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位,“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忧我,我也欠大家一个交代。” 她两只手放在桌上,态度认真,语调优雅。 “周宏,”要提起这个名字多么艰难,她看见自己的心就像鼓鼓囊囊的气球一样被人挤捏,有些窒息,“无论是他找我,还是我找他,我都不会和他再来往。” “梣音……”阿妈心疼的眼神隔着阿舅传来。 “好孩子!”阿舅颇为赞赏梣音这种对待“负心汉”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他又有了喝酒的兴致,给梣音也拿了一个小酒杯,倒上九分满,要与她一同饮尽。 “别喝太多。”刘莘下意识扯住梣音正要握向酒杯的手。 “知道啦!”她整个人假装往刘莘怀里倒,待到刘莘神色紧张的要拥住她时,又笑盈盈的起来。她向阿舅讨了一个酒杯,自己倒酒,要和阿莘来一杯。 “可是我不会啊。”女汉子的刘莘居然不会喝酒,外人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了解她的人就知道,刘莘是出了名的三杯倒。曾经她也以为自己千杯不醉,向来未喝过酒的她在一次ktv聚会时,为梣音挡了两杯啤酒后,一醉不起,连说胡话,两边脸红的像王母娘娘的大蟠桃。把梣音逗得笑到第二天肚子还疼,还有些女生下巴笑脱臼了。要知道,当时的刘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不会喝酒那可是大新闻。 “不会更要学着点。”梣音半哄半骗,看着刘莘豪爽的一口喝下,眼中笑意更盛。 阿莘,你不要过于自责啊,我都知道。我从未怪过你,你们。你们一直都是我最亲的人。 喝不过三杯,梣音扶着半趴在桌上不醒的刘莘回房间。 已不再是刘家老屋了,没有古朴陈设,没有自家小院,没有露天晚餐。只有单元与单元之间的公共区域,只有门与门之间的冷淡漠视,只有把自家喜怒哀乐关在门内的隔阂。 曾经中意的江景楼房就在对岸,现在那里住着往外招蜂引蝶的鱼店女人,她店也不开,自家男人也不管,男人玩男人的,她玩她的,日子过得也倒和谐,没见他们闹过离婚。陈盈如和李明觉在当晚立即离开这座南方小山城。 梣音有时候禁不住问,南方小山城会变成下一个魔都吗? 刘莘觉得会,只是时间问题。 而梣音始终相信,无论时代怎么发展,南方小山城还是原来的南方小山城。 深秋夜里微凉,披着薄外套,也能感受到丝丝冷意窜入骨血的四通八达,五脏六腑也瞬间敏感起来。她吸吸鼻子,不自觉用手捏了捏,活像个红鼻子的玉兔精,通体雪白。 “生来云水处,”她换了手机铃声,是一首轻舞飞扬的古风古曲。 “四时与我做知己。”她看着来电人是无名人士,手指在接听键上顿住,将滑未滑。 “……”良久,对方未放弃。 “人生当得意,” “一指灵犀。”她还是接听。 “喂,你好?”她声音糯糯,略带两分甜意,三分清脆,剩下的全是说不清的婉约。 “你好。”是个男人的声音,冷冽,却不知为何有久违的暖意。 梣音听出是谁。那声“你好”包含太多太多,她无暇顾及。 他要重新认识她,他希望一切从头来过。 可是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过去的他是智障孤僻,但她喜欢;现在的他是冷淡聪明,但她不想去喜欢。 她慌张,挂断电话,把该来电人设为黑名单。既然不要再互相纠缠,那么电话联系就没有必要。 电话那头,周宏半靠在雕花木床上,看着一轮残月,握着电话,久久出神。 梣音关了灯,月光照在江面,江水粼粼,层层反射,映入白色墙面。 像是黑白影画,关于爱情的故事。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5 她望着,不自觉出神。 两处地方,同一片月色,同一种出神。 不是我不来找你,是我不能,我去找你,就是对不起过去被你伤害的我。 周宏,你明白吗?你不会明白。 “生来云水处……”她回神,以为手机骚扰拦截功能坏了,待视线汇聚一看,是彦青。 “怎么了?”她将落在脸盘上的头发拢到耳后。 “有事。没事也要找你。”他听不出她心情低迷,偏偏要耍起嘴皮子。 “说。”她困,抬手,打了个哈欠。 “最近没休息好吗?怎么现在还没十点你就像个小猪。”他在那头自己笑的欢乐,该是想到这样可爱憨气的梣音了。 “是哦,你有个猪一样的妹妹。”她懒得和他争。 “你才有一个猪一样的哥哥!”他下意识回嘴,自己钻进套子里,后知后觉,真想打自己。 “哈哈哈。”她觉得彦青真是她的开心宝,说别人傻,自己傻的和什么似的。 “别笑了,说正经事。”彦青突然口气变得神秘兮兮。 “你挖到金子了?”她仍是打趣。 “还真是。”彦青顿了一两秒,保持他神秘的做派,“我上次不是来山城谈项目吗?这回估计成了,这可是个寻常人都见不到的好宝贝。” “俗。”梣音实话实说。 “哪跟哪啊,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彦青此次和她打电话原来是要带她去见宝贝,真是他一贯画风,开头铺垫重重,却半点都不让人感兴趣。彦青啊,什么时候能有点进步? 梣音想拒绝,但又想到,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彦青对她的照顾更甚从前,怕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另一半看待了。她这样贸然拒绝,会伤他的心吧?彦青也不容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是不可以快快谈了项目就走,可是他一来就来了两回,没回都待到好久。 彦青啊!我不想这样伤透你的心。 “好吧。什么时候?”她等着适合的时候一并拒绝。 “后天晚上,乔庄。我来医院接你。”彦青高兴,在那头都快飞起。一张帅脸更是神采飞扬,多日来跟踪项目的懒洋疲惫一扫而空。 “嗯。”她挂断电话,枕着淡淡薰衣草香味的草包枕头,失眠的魔怔困住了她。 而彦青睡得极好,多次从梦中笑醒,哈喇子流的畅快,他倒不介意,换另一边反而睡得更欢。 周宏未睡,他在庭院中踱步,梅花的叶子落了个遍。 但他知道,冬天不远,待到大雪纷飞时,梅花香自苦寒来。 梣音,你是我的。 你不愿意。 但我愿意。 第20章 刘莘永远在梣音背后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拆迁队伍的工作任务完成,山城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依山傍水,房地产公司悄悄入驻,一番商业大亨的争夺战即将拉开。 未来的山城,宁静不了多时。 至始至终隔绝人世的,怕是山城中的那片小竹林,周家老宅。 来了女主人,坐于高位,神态拔高,眼睛斜睨,保养得当。 周宏位于她的下位,冷清显贵。他和她的眉眼相像,上等姿容。 “莫不是记不得我了吧?”女主人声音细长,毫无亲切可言。 周宏淡淡撇过头,不作声。 她看他旁若无人的用着早膳,正端着牛奶杯的手捏紧,换了一副口吻,似乎缅怀着什么。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贺知章真懂我。” 周宏这才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极短。 “你不是儿童,你不必这样。”她抿着一口牛奶,唇齿留白。 周宏却起身出门。 刚来的管家,兢兢业业,看着女主人的眼色,收好餐盘,又俯下身,弯腰说着恭敬的话。 “少爷前几日去医院了。” “他的病不是都治好了吗?”她疑惑,她从未看懂过周宏。 “太太,我也不晓得。跟踪回来的人说只看到他和一个叫做林礼的医生打了起来。” 她将牛奶杯重重放在桌上,立即有人给她递过一张餐巾。敛下微怒,慢条斯理的擦去牛奶渍。 “继续跟上,别让他给我添麻烦。” “是,太太。”老管家正是以前伺候着周家阿婆的下人。 女主人是周家阿婆的女儿,周宝仪。她回来了,她看准山城发展的好时机,她野心不小,她要重振周家。也许是人到中年,才会把家族荣辱看得重过生命。 阿婆的墓葬在山城最边缘的山头上,不是乱葬岗,却胜似孤魂野鬼。 周宝仪刚到山城的那天,叫人四处搜寻阿婆的墓。 四周光秃秃,一个小山包,无名岗。 周宏站在她的身侧,她看到他眼中隐隐有泪光。 少年长身而立,负手在后,面庞冷峻,一字不吐。 她是个不孝女,为爱离家,为恨弃家。秋风吹来几片落叶,盖在她的脸上,无声承受。 “妈……”她拿手绢擦擦眼角,洒下一杯酒,酒水抛下的轨迹被风吹歪,斜斜的落在山包上。黄色泥土湿了一块,颜色深于周围,像人的一对眼。 那双眼看着周宝仪,质问她的迟来。 “我回来,您就安息。”她给吹灭的蜡烛重新点上,老管家在身后插不上手帮忙。 “周宏现在全都好了。”蜡烛永远点不上,一不小心,被蜡油烫到,掉下眼泪,不抽回手。 她知道,阿婆怪罪她,怨恨她。即便是周宏恢复正常,但也于事无补,犯下的错能说清就清吗?世上没有便宜的事,周宝仪要愧疚一辈子,直到下地狱。 “族谱找不到,千年金丝楠木也无迹可寻。”她摆放好一束白菊,花香扑鼻,连带着黄沙颗粒状的刺痒。 “你说这么多,她也听不到。”周宏转回身看向周宝仪,眼神淡淡。 “你懂什么?”她的一切委屈与恨意无处遁藏,全暴露在周宏眼底,她大吼,失声,教养埋在黄沙底下。 “你配我懂吗?”他声音被风吹散,周宝仪未听清,他长腿迈出离去。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6 “妈,我造的孽我自己偿。”她看向老管家,眼神带着警告,要他把今日一事永远藏在肚里。 “太太,时候不早了。”老管家表示什么也不知道,出声好心提醒。 她踉跄着起身,高贵的姿态像件衣服,穿上,骗过所有人。 低调典雅的车绕过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路下坡,她的思绪沉于心底。 周宏在丛林中穿梭,像往前,他是这里的统治者,他钟爱这里的每一寸灌木。他站在梣音下班后的必经之路,从天亮到天黑。 他要等。 他略倚在一棵古木上,那树有他一般大小,枝干上不长新叶。 而他没等到。 他不知道梣音已不住在刘莘一家之前的老屋里,她已经跟着搬到江河的对岸。 路上偶有人走过,投来穷追不舍的目光。有惊艳,有好奇。 他寻着弄巷里头去,壁灯蒙上层灰,尽头不似过往那样黑暗,是光亮一片。 亮光处没有梣音。 原来早已是一地的废墟,刘莘一家的老屋位置在正中间,被杂七杂八的废物堆砌。 地震之后,片甲不留,怕是描述这样的场面。 周宏心底痛,他抬手扶住前额,睫毛微微颤动,薄唇启开,可看见里面的两颗门牙。 他没笑,他心底的伤要呼出。 去哪里找她? “我说这位小兄弟,你找谁?”余留下来的大爷嗑在自家门前,见周宏不凡,神伤模样,想要助他一把。 “找梣音。”他回头。 “刘莘家的那个漂亮姑娘?她们家早搬啦!你还不知道吧,就在江边。”大爷先是看看他的脸,再看看他的身子,从上往下,来回好几遍,不知道哪处最好,眼神一直在绕圈。 “谢谢。”他走出这条已经无人走过的小巷,脚步飞快,直达江边。 可江河的两岸到处都是房子。 亭台楼阁,现代建筑,完美契合。 “要渡船吗?”又是一大爷的粗狂声音,在江坝下传来。 他的面容渐渐被那人看清,却见那人一口唾液直往他这儿飞。 他避过,眼神冷冷扫去,触到一片化不开的浓浓厌恶。 “小兔崽子,你也敢来?我今日不打到你怕为止,我就对不起梣音!”那人提起一棍子,就要放下船索,跳上岸来。 梣音!他说到梣音!他认识梣音!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周宏站在原处,眼中是期盼,丝毫未惧。 “奶奶个熊,你走!”阿舅脚下被大石头一绊,险些摔倒,周宏上前,扶住他。 “不要你扶。”阿舅大把推开,自己后退一步,稳住身子。 “我说周宏,你这娃太不像样了,梣音都被你伤成那样,你这般来寻她,谁会让?”他大喘着气,干脆坐在那块罪魁祸首大石头上。撑了一整天的船,他乏了,他不中用了。 “阿舅,我要见她。”他语气坚定,直直看向阿舅。 “想都不要想!”阿舅见他是榆木,一棍子气的挥过来。 他不闪躲,生生受住。 能听见骨肉相弹之声,在江河的两岸,处处有回音。 “嚯,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阿舅又是一棍子,比刚才重下三分。 五棍子下来,不伤也痛。 他闷声,身形很稳。 阿舅早已大汗淋漓,一把丢开棍子,食指伸出,摇晃着。 “你个蠢驴!”咆哮一声,江面徐徐清风,让江水载到另一头去。 “阿舅!”对岸是个女声,短发高个。 “哎!”阿舅应去,两手向对岸摆着大弧度。 “吃饭啦!”另一女子从一栋楼里探出头,长发落在窗台上,铺了个满。 周宏听出来了,是梣音! 他欣喜,看也不看阿舅,跑到江边,往下就是一跃。 他在寒秋里,徒手游江。 阿舅惊得下巴没落在裤子上。他也等不及,拾起棍子,跳上船,拉下绳索,使出全力,撑船过河。 “周宏!你别游!我不会让你去找她!”他嘴里对着茫茫江面又是一顿乱吼。 远处有个起起伏伏的点,已经看不清。 他越游越快,因为她在对岸。 “周宏!快出来!”阿舅一着急,船身不稳,险些翻倒。 阿舅只好收住嘴,全神贯注撑船,他要拦住周宏,他要保护好他的一家人。 落日余晖,群山不掩红晕娇艳,别样风情,散步的人群一波又一波。 两岸之间有一座上了年头的吊桥,在大风下摇晃。 垂钓,嬉戏,赏月,夜生活开始了。 隐约听得见外滩酒吧的人声鼎沸。 灯红酒绿,岸上一处,江面上的倒影又是一处。 而他耳里,是滚滚江水,是翻涌的浪花,是捕食的鱼群,是梣音的音容! 他一个探头,细碎的刘海紧贴双眼,他抹开,睁眼去看,江河水浸透进去,他的身,他的心。 “梣音,快关上窗!” “周宏来了!” “快躲好!” 梣音仍趴在窗前,看着嘴里不断张张合合的阿舅。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听不清阿舅在说什么。她只当阿舅在吃着今早阿妈给他带去的香豆子,解解馋。 突然,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浑身湿淋淋,一脚一个水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奔跑而来。在暮色中狂奔,像是披荆斩棘的战士,她的王! 是周宏啊!她咬住一根手指,眼中摇摆不定,看着他。 “梣音!”他被楼下的门卫拦住,他大力推开,生平中少见的粗鲁。 他要上楼了,她在第九楼! 江景楼房没有电梯,他要在楼道中飞驰,他要找她! 梣音关注窗,锁好,背紧紧靠上去。他来找她了,怎么办? 刘莘出门倒垃圾,看见在楼梯拐角处往上跑的周宏。 有疑惑,有埋怨。周宏见她从那扇门里出来,脚下不停。 “抱歉,打扰了!”他丢下一句话,往轻掩着的门内跑去。 江水啊,从上岸的那刻起,到他进门,淋了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7 一路。 “哎!”刘莘拉不住他,手上是划过他衣袖时留下的水渍。 秋天干冷,他全身湿透,他剧烈奔跑,他早晚要大病一场。 想到这,刘莘于心不忍。多日来,她不是看不出梣音忘不了他啊。 她还是那句话,无论梣音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她! 第21章 血雨腥风 阿舅稳住船身,也不管落没落绳索,拔腿就是一阵跑。 他白发苍苍,在暮色四合中明显至极。 “刘莘她舅,刚才有个男人上去了!”门卫忧心匆匆的向冲过来的阿舅说。 “哎!要出事了!”阿舅心里一阵着急,差点没翻跟头。 “你慢着点!”门卫更是担心,却又不好管人家里的事,好心提醒。 “老王啊,谢谢你!”阿舅往楼梯上一阵疾走。 爬上没几层,他心脏就受不了,剧烈的跳动,让他的整个胸腔肿胀。 他扒住一块扶手,佝偻着腰,大气粗喘,汗泪俱下。 是责任与爱让他咬牙坚持,拖着沉重的步伐,在看到自家门后,两眼一花,生生晕了过去。 在门口的另一边大天台上,刘莘望着江景,她给他们留有足够的时间。她直觉,周宏是舍不得伤害梣音的,这当中定有误会。是啊,人的怨恨与愤怒下去了,人变得冷静理智,渐渐就想明白一些道理。只怪当初被麻痹的大脑和蒙住的眼睛。 吹了好一阵江风,她的心微醉,短发肆意飞扬,脸麻不止。 刚转身,就看到一个身影扑倒在门前。 是阿舅!她慌了,学医出身的刘莘像是忘记一身本领,打开家门,对屋里就是一阵大叫。 “快来啊!阿舅昏倒了!” 梣音开门跑出来,她看到客厅里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阿舅,一阵自责。 她潜意识上不怪周宏。她还是对他很包容。 阿妈更是连周宏都忘记责骂,冲至阿舅身旁,拍拍他的脸。 人躺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动静。 梣音拨开忙手忙脚的刘莘和阿妈,翻开阿舅的眼皮,手指伸到阿舅的鼻下,那微弱的呼吸,让她紧绷绷的心一阵松动。 全力以赴地做着紧急措施,一下,两下,三下…… 阿舅仍旧丝纹未动。 她给周宏一个眼神。温柔而富有含义。 周宏懂了,他看向客厅里的座机,拨打急救电话。 刘莘抓着自己的短发,粗暴而自罚。 阿妈抹着眼睛,嘴巴一直重复一句话。 “怎么好端端的变成这样了呢?” 没人知道啊。只听得见梣音手下的动作声。 从城中心开过来的救护车,最少也要十来分钟。他们等不起啊。 周宏挺身,把阿舅背在背上,往楼下稳步冲去。 身后跟着梣音,刘莘和阿妈。她们全忘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周宏的错,她们只知道有周宏真是天作的福分,阿舅更有希望了。 门卫会骑摩托车,他心肠子好,见到这幅景象,正把脚往摩托车上踏。 周宏坐上去,稳住自己和阿舅。 他看向梣音,让她相信他! 梣音的泪,模糊了双眼,她想和他说句话。可是门卫大叔把摩托车一阵狂骑,已经出去六七米了。 阿妈边哭边追,泣不成声,哆哆嗦嗦。 “周宏!要救好她舅!”怎么身子骨一向硬朗的阿舅会先她而不行呢?她心里担忧像龙卷风,让她一阵窒息。 “好!”他的声音,坚定有力量,从远处传来。 梣音上前托着阿妈,不让她跌倒。刘莘抱住两人,在月色下,凄厉而哭。 “阿舅会没事的!他人一直都很好,老天会开眼的,会放过他!” 梣音哑着声音安慰两人。一直以来,刘莘的阿舅就是她的阿舅。她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哪怕每天都不是那么快快乐乐,哪怕曾经老屋的那个家没了,但人都在,家就能拥有了啊。 “梣音,有你真好!”阿莘的眼泪鼻涕擦了她满身,反而破涕为笑。 “阿莘,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对于刘莘过于正式的感谢,梣音倒不好意思。 “对,梣音就是我们的家人!”阿妈拍拍梣音的手背,又拍拍刘莘的手背,她们三人的手紧紧相连。 “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好运一定会来!”刘莘笑,带着希望的笑,梣音心头一阵温暖。 方才周宏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紧张而躲闪。 他直接望着她,眼中包含太多无以言表的爱意。 他一把抱住她。用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告诉她,他很想她。 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在那个湿漉的拥抱中,梣音的身子软了,她依附于他。 他是前所未有的强壮,他的眉,他的眼,依稀如昨。 他就是她的傻儿周宏啊! 她是他最重要的心头好! 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她知道他,话语变的多余,什么都不必了。 她的头正好到他胸前,是他又高了,到她预计的一米九。 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手指有羁绊,缠住不放。 轻抬起她的头,两双眼的视线彼此交换。 梣音想推开,他禁锢住,分文不让。 他的唇强势压下,落在杏眼上,柔情似水。 就在这时,门外是刘莘的撕心吼叫。 汤显祖说得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周宏,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她望着远处的一片漆黑,眼中充满希望。 山城的交通逐渐发达,江边的大桥上往往有高铁一飞而过的身影,伴随着些许飞机的闪光点,一上一下,山城会是明日的一个重要交通枢纽。 路上打了一辆滴滴,三人跟向医院。她们可不能倒下,她们要照顾好阿舅。 晚秋的四季桂,半残不谢在枝头,香味远了。 林礼直觉,是仅剩不多的桂花香,带来了梣音。 他不到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8 半小时就出现在了山城中心医院,步履正色,神色平和。 敲了敲高危病房的门,刘莘示意他进来。 “林医生,你来了。”她给他拿了一把凳子。 “阿舅很快就会没事的。”他的话权威有效,给每个人心里打上一针镇定剂。 环顾四周,未寻到梣音,他眉头皱在一起。 “阿妈回家拿衣物,梣音和……另一个人去买必需品了。”当初上周家老宅营救梣音时,她看出了林礼对梣音的一片痴心。眼下故意绕过周宏而不说,她不想让事情越变越乱,她只希望林礼来一会就走,他和他们千万别撞上。 林礼叫来护士小韩,吩咐她几句注意事项,坐在阿舅的病房里不走了,他在等她。 刘莘只觉左眼皮直跳。阿舅这下没有危险了,梣音这边又要出感情危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生活啊,是活的剧本,是小说家的素材。 “林医生,喝杯水吧。”她给他倒了一杯纯净水,名为“凉泉其美”,山城本地的山泉水,驰名商标。 “谢了。”他的手白净,有礼的接过。 有时候,刘莘觉得在某些方面,林礼和周宏像极,比如说待人十里之外的疏离。但平心而论,林礼极少有这种隔阂,他大多数是亲和有魅力的,只有他在想着事情时,才会冷言冷语冷面。而周宏,始终如此,好像从未变过。 是竞争对手,就免不了一阵对比。换做是刘莘,也头疼,难选。 而梣音不同,她先喜欢上周宏,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选择题不难。 门开了,先是两大袋购物袋,后是周宏高高的身影,把梣音挡在身后。 危险气息弥漫。 一片安静。 听得到阿舅沉睡的呼吸声。 而刘莘屏住呼吸,她看向周宏,牵起梣音的手,把她带进来。 周宏仿若没有看见林礼,把购物袋放在柜子里,桌子上。 尴尬。多余。 “我先走了。”林礼放下水杯,梣音一直在躲避他的眼神,他心底刺痛,和周宏差点相撞,绕过而去。 “林医生慢走。”梣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软而糯,此刻非但没抚平他的伤痛,简直是伤上撒盐,一时半会治愈不了。周宏来了,她让他慢走?当初她被周宏伤害的时候,他林礼不管不顾的去拯救,现在是不需要他了吗? 他走出病房后,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揉揉眼眶,累而疲。 小韩手上拿着他的一封信来找他,见到林礼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也痛。不用说,她知道是他看见周宏和杨梣音出双入对了。 “林医生,有你的信。”她双手恭敬的呈给他。 “小韩,我很差吗?”他没接,眼睛无神的望着她。 “不会,林医生特别优秀!”小韩捂住快要飞出胸口的心,含情脉脉的看向他。 他不看她,快手拿过信封,自嘲似的,走回办公室。 走廊上,三两病人时不时看了过来,小韩觉得心一起一落,起得多高,落得就有多低。他的眼里没有过她,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小韩去厕所,扒着一张纸,鼻子红红。 这一幕恰巧叫路过的一对情侣看见,男人不高却俊,女人不美却娇。 正是李明觉和陈盈如。 山城的血雨腥风,是一群人的蜂拥而至,是一些人的拿钱办事,是一个人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南方小山城,会变成南方山城。 第22章 出戏的老王 江边垂杨柳,摇晃似条鞭。 山城的母亲河边多了几处观景台,在大坝上延伸出去的玻璃台子,把绝胜风光都占尽了。再搭上长椅,三三两两的人流,或耳鬓厮磨,或嬉闹游戏,或谈天论地。一时之间,饭后的茶余乐趣全都集于此处。 秋天有风,也有人牵起长长的风筝线,逆着风奔跑。吊桥的头尾不过百来米,一圈下来竟也大汗淋漓,好不痛快! 梣音站在江边,身边是周宏。 长发的美除了披散在脑后的温婉,也不乏被风吹起时的灵动。老套的男女情爱,他的手穿过她的发。不是在抚摸,是在捕捉发间的风。 梣音穿对了衣裙,飘飘扬扬,低眉杏眼,脖颈纤长,宛若要升空的神女。 左右不过几只离群的白鸟,她伸出手掌心,倒了一些吃食,痒痒的触感,让她心情倍好。 不久也是不远处,母亲河两端的大小船只都要被登记管理,统一而定的码头设在江河入海口,由宽至窄,蜿蜒到山城的最底层。少有人乘坐艄公撑的船,美则美矣,但保证不了安全隐患。游船从南到北而来,南方小山城在秋末转初冬之时,一瞬间热闹起来。 像穷苦闭塞的时候,一周一次的大赶集。只不过,这赶集成了天天有的常事,再也不新鲜。 “我刚来山城的时候,它还不是这个样子。”她的脸盘迎着夕阳,闭上眼感受。 “那时候没有多少车辆,没有多少楼盘。” “也没有多少外地人。”她顿了顿,话中带了笑意,“可能就只有我一个。” “这种感觉就好像,山城穿上了一件它不怎么情愿的衣裳。”最后一个音落下,她有迷茫,有怀念,但在这基础上,她更多的是满足。 他话少。 不出一言以复。 情人之间的眼神流转被诗句歌词写烂,即使是单相思的卞之琳,写出的一首《断章》,折服了成千上万少女的芳心。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她闭眼,他看她。她睁眼,他看她。 目光永远只为一人停留。 从他回来的时候,他就不管她叫“姐姐”了,他深知他们年龄上的差距,他不喜欢。姐弟恋在山城还是个不为世俗所承认的感情,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但女大五六岁呢?是老牛啃了嫩草了吧?但她不在意,他又怎会在意。 “音音。”他已经可以完整清晰的吐出一句话,原来他的声音这样好听。 叠翠流金。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上去,重叠成一句话,要表达出一个意思。 我从未停止过自己对你的迷恋。 她睁眼,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39 看着他,眼神不解。 关于那次他的离去和漠视,他们之间不说破。从来都没有谁等谁的一个解释,往往是她多看了他一眼,心就动摇,人就向着他去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谁也插不了手。 旁边都是人,他向她靠近。 皂荚的清香如昨,在她的鼻尖,在她的心底。 是她先踮起脚尖,却被反客为主。他拉紧她,大衣敞开,围住她,手臂结实有力,纤腰可断。 他的神色如此平淡,可额头上却出了细细的汗,她知道他在怕,怕她会一瞬间将他推开。 可是周宏啊,她不舍得。 她先吻上去,鼻尖碰着鼻尖,气息流动。 他忽然张开嘴,含住她的小嘴,吮吸,要吞入腹中。 她腿软,他将她高高抱起,托在两只手掌上。 此时,她高于他。她轻轻顺着他的头,以安抚,以暗示。 江边的护栏上,她调皮的往后一跃,像是要脱离他。他心里一惊,要伸手再次抱紧。 却不想她只是落在护栏上,双腿夹紧他的窄腰。 一股热流,是晚风,四面八方朝着某处涌起,带着不可抵挡的欲望。 夜深了。 昏黄灯光下密不可分。 自制力让他深知此地不行,他不想她受委屈。他的头蹭着她的前额,眼却是一刻也不落下她。 “冷吗?”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蜗深处响起,蛊惑的哑,恰到好处的让人迷恋。 “我都在你怀里了。”傻瓜,这样还冷吗? “这不够。”他要她更多。 她羞,略带冰凉的小手穿进衬衣,指腹触及温热的胸膛时,他额头上青筋微露。 他直直看住她,无言,在默许。 男人的胸肌也性感,肌理的弹劲,起伏不定的凹凸,是她先要沉沦。 他却抓住她的手腕,鼻息粗重,扑在她的脖颈之上。引领着她,去往下。 她挣脱,他放手。 不怕,多的是时间。 不见了月光,灯忽闪忽明,他背着她,走在江岸边。 阿舅已经转到普通病房里静养,过不了几日就可以出院,嘴巴上硬得很,不待见周宏,却也没有实际行动来阻止,也许是心有余力不足,可能是默许赞成看好。人要被扭转观念是这样的快,哪怕是曾经的仇人。 阿妈不去菜市场摆摊,她在出租房的楼下租了一间铺子,做做简易中式早餐。面相白净,慈眉善目,左邻右舍都管她叫“早餐西施”。刘莘从小嘴挑,阿妈的手艺是被她给磨出来的。山城的特色小吃应有尽有,米饭做出来的花样层出不穷,炸米果,芋头果,糍粑粑……还有各种扁肉拌面,外乡学来的筋道口味,生意火爆。 门卫老王时常来光顾阿妈的生意,从炸油条到烧麦,一天一个花样。憨厚老实的老王是个光棍。早年丧妻,妻子是警察局的一枝花,因公殉职,他终生未娶。但命运蹊跷,牵错线的事时常发生,可姻缘签却算得很准。他前些日子,到山城的月老庙里求了个签,是个上好的签,签上只有数字,“四十九”。 解签还要多交钱,他自己省吃俭用,但想起一个人的脸来,却毫不犹豫的递给神棍一张红票。神棍有模有样,穿的个阴阳卦的破道服,打赤脚,撸起一截袖子,眼睛半闭半睁,天机仿佛在里面。 “七七四十九,你们是前尘磨断的苦难才成就这辈子的缘分啊。”他又拿出狼毫笔,看得出这笔墨纸砚的功夫是上等品,他随手一挥,姻缘符就有两张。 阿妈和老王可能会走到一起。刘莘嗅觉不灵敏,却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老王经常去江对岸的山城里边给阿妈捎东西,一来二去,味道就变的暧昧,阿妈嘴里不说,心里头甜着。她知道他最爱吃的是小笼包,她就会给他留着一笼。刘莘闹着要吃也才尝到一个,阿妈总是哄着她,说下次多给她蒸一笼,她才作罢。很多次,老王值夜班,阿妈给他送米酒汤圆的夜宵,和他说几句话,等他慢慢吃完,才依依不舍的上楼。老王的摩托车总是为阿妈而骑,去这去那,把山城绕了个遍,美景寻了个完。 不是只有小情人才会你侬我侬,两人年过半百了,浪漫情趣化作柴米油盐的斤斤计较。 直到有一天,阿舅出了院。上了刘莘家饭桌的,还不是周宏,而是老王。 老王穿的一身正经衣裤,早些年买的皮鞋擦了又擦,才踏进阿妈刚拖好的地板。他对她笑得很欢,她回以眼神,倒水削苹果,默契的让阿舅直咳嗽。 老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色小包,针脚缝的紧密,阿妈记性好,这是她送给他的。那上面还有一粒黄色扣子。老王的手粗糙,很是珍惜的打开,里头又有层纸袋子。老王给阿妈买了一条银项链,是山城里头找人定做的,样子虽老气且俗气,爱意却是藏在里头的。 阿妈笑意盈盈的要老王给她戴上。老脸一红,叫阿舅看得直别扭。 老王的手过去半辈子都没有这样哆嗦过,扣了好半天了,才把它戴好。 阿妈找来上世纪的玻璃镜子,仔细照着,春光明媚的笑容让她看起来美极了。老王眼神都看愣了,阿妈问他一句“好看吗?”,他只会不停地点头,等反应过来,舌头也打结,磕磕绊绊才回一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 只是条银项链啊,可是戴在心爱的人身上,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阿舅也不想多说,他直接和老王喝起小酒,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老王灌醉。 老王的酒量是一顶一的好,早年在外承包工程做的时候,没少陪大老板喝酒,熟能生巧,天赋异禀,早就养成了十足十的好酒量。 阿舅倒是烂醉如泥,本想着逼老王酒后吐真言,他好试探老王,却不想自己力不从心。把老王逗得哈哈大笑,看向阿妈的眼中的爱意更是一刻也不想藏着掖着。 但他知,阿妈接受他还需要一段时日,她永远也忘不了育晟,她的先夫。 他也忘不了自己的先妻,可人是群居动物,不是说习惯了一个人就可以独居,而是一个人之后更想要个伴,而他想和阿妈做个伴。他也知,阿妈也想和他过下半辈子。 无子无女,把刘莘和梣音更是当做女儿来对待。刘莘和梣音去医院上班的时候,他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0 在楼道底下的小窗口那,探出早已秃顶的头,不是顺溜的嘴皮子也能吐出大段大段的安全嘱托和关爱。他是门卫,保护着一栋楼里的居民安全,也保护着自己的这个家,他感觉自己不再年老,一切都有了力量。 第23章 傻瓜我没忘 山城的冬天,雪景少见,兴许是偏离了北半球,往赤道多亲近了几分的缘故,雪啊,总是不愿露面。半遮半掩,一直在迟到。 下过霜的清晨,带点寒冷,山城人从两件衣物增添到了四五件也不嫌多,裹得厚厚的,等着冬日暖阳一照,才肯脱去一件半。 刘莘平日里都是瘦高个子,在冬天才会显得圆润些,阿妈一直叮嘱她多穿件衣服,她正喝着八宝粥,嘴巴上粘着浓稠的米汤。 “阿妈,你别说我了,你看看梣音啊,她才是不要温度只要风度的。”说完,还要向梣音睇来一个眼神,梣音摇摇头,想不到刘莘竟然为了少穿一件把她卖了。 “阿妈,你看阿莘这小心眼子!”梣音正在镜子前梳着长长的发,有几处打着结,费了一番功夫才梳到头。 镜子前的美人,把眉眼放到一处去,莞尔一笑,流年婉转,不胜美好。 阿妈正在厨房里切着榨菜头,她下刀有力却不快,每一刀都很细致。她转身看向梣音。 梣音穿着直到膝盖的长毛衣,粉白色调,暖融融。脚下是一双浅蓝色毛拖鞋,往上是黑色加绒打底裤。和刘莘的一身牛仔衣裤相比,确实暖和太多。 “阿莘,快去穿件毛衣!”阿妈急得拿着菜刀就出来了。 “阿妈,我这里面有加绒,不冷的啊。”她低头又是一阵喝,默默忽视阿妈手中的刀。 阿妈走进,就要伸手摸摸,检验里面是否真的有加绒。她自己都忘了手上还有把刀。 “阿妈,小心刀哇!”刘莘顺手拿过,放到厨房里去,出来就要解牛仔衣上的扣子,拉过阿妈的手,往内里带。 阿妈摸到棉花一样松软的材质。 这才笑的满意。 “阿莘,今天外面很冷,你和梣音别忘记带手套啊。”说罢,又回到厨房。她要从早上忙到中午,做一顿大餐,和老王说好的,中午饭上有事要宣布。 “知道啦。”刘莘等梣音换好衣鞋才出门。 门外果然是寒风凛冽,冬天的风像是个冷宫怨妇,拿着把钝刀子,割了自己两三刀,再割向要接近她的人。 迎着风,头低下,眼睛眯着。梣音的长发给吹了去。她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紧。 看向前,除了正在吐槽上班多么痛苦的刘莘之外,无任何异象。 她不走了,刘莘却越走越远,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梣音已经隔了老大一段路。 她转身,对上一双笑得别有深意的眼。 这人不高,穿的也不多,估摸着就两件半,外套和打底衫,风度翩翩。 她一把扯过自己被他纠缠在手指上的发梢,眼神警惕。 “杨美女,这么快就忘记我了?”那人笑得不乏,声音也带着笑意。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时间。”她避过那双刻意的眼,转身就要追向刘莘。 “魔都的那个酒吧,佳人可还记得?”他的声音在四下旷野中忽然提高,梣音顿住了。 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被他强拉出来。 “是你?”她的杏眼有刺探,有怀疑,更多的是觉得无聊。 “不止是我,还记得那个电话吗?江景房的八楼业主也是我。”他的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也是一副上班族的标配。 山城里的投资商?还是打工仔?都不太像。他有房产,肯定不止江景楼房那一处,不然也不会说送给鱼店女人就送给鱼店女人。 梣音看着他,所有记忆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她未觉他刻意的走进,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三米缩短至一米。 他也不等她回应,自己说了下去。 “还有江边,你看着我游完全程。” 他开口,带着侵犯性的口吻和目的。 “印象最深的是那次鱼店女人跳楼吧。”他突然就笑了起来,他整个人让她感觉到一股浓厚的危险气息,像一把弓,拉的远一点,紧一点,目标锁定,蓄势待发。 “别说了,你是谁?”梣音不看他,她看着漫天的空旷,阳光淡淡罩了一层亮纱。 “李明觉。”他伸出手,脚下又迈进几步,他和他近在咫尺。 梣音看向他的手,骨节分明,男人的手,粗大沉稳。 可他整个人却又那样的轻佻。 她没有伸出手,一是因为冷,二是对他仍然有抵触。 他倒是识相,收回了手,却不是放近裤兜和衣服口袋。他仿佛能两只眼同时看着自己的手和她的眼,嘴中带着些许受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梣音,你好无情。”他知道她的名字? “别这样叫我。我们还不是很熟。”她冷漠,别过头,又要想走。 他让她离去,站在远处,笑得老谋深算。 刘莘走了好远才反应过来梣音没有跟上,她已经走到一个拐角的右处,听不到梣音和李明觉的对话。她站在那里,跺跺脚,仿佛冷的深入骨血。 等着梣音的时间说快也慢,刘莘拿出手机,刷着微博,最近她关注了一个时尚大v,还是个海龟一族。 看得正入神,却被一人拍了一下。 正是梣音,她神色淡淡,敛下杏眼,不露一丝一毫。 “走吧,快迟到了呢。”梣音已绕过她,想着一件事。 “哎呀,梣音你不懂啊,我最近在微博上关注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女主播。”刘莘拿出手机,指着屏幕上那个明眸善睐的女人给她看。 梣音看了一眼,继续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身看向已经入迷的刘莘。 “是汤恩?”彦青的前女友。 世界好小,真的。 “是啊,你也知道她?我觉得她这人看起来特别好。不过很多都是包装出来的,希望她本人也是这样。”刘莘说着说着,就收起手机。 在这个互联网盛行的时代,隔着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1 个屏幕都难辨雌雄,更何况是真假性情?很多时候,看起来美好的事物,都会有极其丑陋的一面,这是必然。因为善和恶,是雌雄同体,是天道轮回。 “也许她就是这样的呢?”梣音只接了一句,就快步上医院打卡。 刘莘比她先到医院实习,几周前就已经升任为医师。 而今天,是梣音正式入职的第一天。 从秋天到冬天,她也要做个医生了。身上的责任重大,她倍感心累。确实不是很想做个医生,因为担待不起啊。 倘若没有那一出的变故,她或许会找个消磨时间的活计来做,不一样的别致清闲。 高跟鞋踏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路过有人和她打着照顾,她一一笑着礼貌应过。 林礼对面的那间办公室,以后就是她和另一个医生的了。 空气中有花的香味,格外浓郁,久久不散。 她的桌前有捧花,红玫瑰,不多不少,刚好十一枝。 情人之间用惯的旧把戏,红玫瑰要十一,要十三,要十四,土豪男朋友则是九十九的出手。 她知道,不会是周宏。周宏的脑回路里没有这个线路。 会是谁? 花中有张银白色卡片,封面是花店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打开里面就知道会是谁了。 没有署名。只是一句不长不短的话,没有情意绵绵,也不文艺清新,可深意啊,在送花人的字迹下显得别样有风味。 “入职快乐。” 四个字。 飘逸俊秀。 她见过林礼的字,一模一样。 林礼也会给人送花?送的还是大俗大雅的红玫瑰。他这是送错了?还是送对了?可是他有未婚妻了,她有周宏了。没有任何可能,她会和林礼在一起啊。 她看着桌上的花,竟然想不出一处能是它的归宿。不能扔,不能留。她被林礼为难了。虽然这不是林礼的本意。 先收起来吧,趁着这个办公室的人不多的时候。 要找个机会和林礼说清楚。这样对谁都好。 刚把玫瑰花放近大柜子里,却瞥见玫瑰花的下面有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一只簪子。 她识得这个簪子,用的是千年金丝楠木的料子。她在网上看过,加入购物车,却因价位上了将近五位数而迟迟没有购买。 毕竟,是千年金丝楠木,有市无价,数量有限,价格飙升。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刘莘,可能就是彦青了。 她没给过彦青暗示。 或许是上次彦青借用她的天猫帐号,忍不住好奇心看到了吧。 想到这,她就觉得好笑。 那次彦青向她保证了好久,绝对不会看她的个人隐私,结果现在送来了这个,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脸吗?彦青最傻了! 她拿出手机,正想给他发条短信以致谢意。却看到几分钟前他的来信。 “知道我最好了吧?不用太谢我,别忘了你答应我今晚去乔庄的事。” 梣音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又按了一句话过去。 “傻瓜,我没忘。” 第24章 刘莘是小天使 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更冷。 没有室内供暖,只好缩在一处吹着空调。 里面是25摄氏度。 外面是10摄氏度。 光是走在长走廊上,呼出一口热气,在空中冒着白色烟雾,像是玩上瘾似的,梣音对着自己两个手心,左一口,换气,右一口,再换气。 她不小心笑出声,温婉动听。 简单的物理学原理,却让她玩的不亦乐乎。 “梣音?”背后是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脸盘上挂着笑容,让他恍了神。 “林医生?还没去吃中饭啊?” “……”他不说话,直直盯着她,像是陷入了沉思。 “林医生?”梣音的笑容更加明媚,像走廊上的暖阳,让他的心瞬间暖和,热烘烘的将要融化。 “一起吃吧。”他想要和她独处,哪怕是一顿饭的时间。 “实在不好意思呢。阿妈中午让我回去吃,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她走向他,手上拎着水桶包,在无名指和小拇指间荡呀荡,细细的包带抛来抛去,他的心仿佛跟着坐秋千般,摇摇摆摆,冷静不下来。 却未等他回话,她站定在他的眼前。抬头,仰视,对他的崇拜一如往前。 “林医生也可以一起来呀!” 他点头,欣喜若狂,又再次点头。 偶尔带上无框眼镜,隔着厚厚的镜片,打下一片光影在脸上,让他整个人都看的不太清晰。 梣音想把他当作好朋友,和值得尊敬的人。 并排而行,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林礼不满,想要更近,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伸出食指扶了扶歪斜在一边的眼镜框,视线永远留在她的身上。 周围过于安静,一条长走廊也走到尽头,乘坐空荡荡的电梯,直达负一楼。 “坐我的车去吧。”他不是在征求,而是在做决定,不容她拒绝。 她也没打算拒绝。 记得上次坐林礼的车,是她爸妈出事的那晚。夜深人静,他二话不说,载着她从南方小山城的闭塞到飞机场的便捷开阔。 原来林礼开车不讲究速度,他注重安全与舒适,每一公里开得慢而有雅致。不像那晚,火急火燎的像要乘坐航空母舰。 “林医生很喜欢开车?”她看向他,他的身上萦绕着居家惬意的气息。 “可以这么说。”他专注望向前方的眼,转头看着她,没一会,又转回去。 她觉得林礼的每一眼都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表白。 她就不该坐上他的车。 一路无话。 林礼把车开过跨江大桥,在一栋江景楼房底下的马路边停好,让梣音先下车,自己去找停车位。 没了暖气的梣音,像只冰雪聪明的小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2 白兔。她让林礼到街边的小卖部里找她,她去里面买点东西,顺便蹭蹭空调。 老板是个熟人,他见梣音从一辆低调却价格不菲的车上下来,顿时就来了八卦。 “梣音,那是你男朋友?” “不是啦。”她莞尔,低头挑点水果。 冬天吃上一颗红润的大苹果,真的美滋滋! “别挑那边的,挑这边的啊!”老板打心眼里喜欢梣音这种性子好人又漂亮的姑娘,伸手给她拉过一箱更大更红的苹果,让她随便挑。 “价格和刚才那箱的一样算给你。”赔钱他也愿意。 “那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按原价算吧。”梣音挑了八个,她本想少拿一个,但是发现每一个都特别可爱诱人,一不小心就拿多了。 她有些提不起来。 林礼刚好从外面进来,带来一身寒气。 他接过她手中的苹果,快步走向前台,放在秤上。 “按原价算。”他拿出钱夹,掏出零钱,付了帐,回头想拉起梣音的手,带她一起出去。 梣音正看着他。 他和她的眼隔着一层镜片,有些厚,但还是看得见彼此。 “林礼,不用这样的。”她不唤他林医生,而是指名道姓。 他心中一冷,本未褪去的寒气又席卷全身。 “哎呀,梣音啊,我都看出来这是你男朋友了,你还说不是。”老板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随口打呵呵,“这小伙子不错啊,很俊,我看着像一个人。” 梣音却不回答,谢过老板,先走出去,林礼提起苹果,快步跟上。 他很高,穿着黑色大衣,带着灰色围巾,充满浓厚的禁欲气息。 老板一直在想他是谁,觉得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林礼的书生模样总是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 等两人走到居民楼的底下,他才一拍脑门,突然记起,这不就是山城的大恩人林礼吗? 老板快步冲出门,想把刚才收的钱退给他。老板是受过他隐性帮助的,他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钱? 却不想大声吆喝,让周围人全看了过来。 林礼只是淡淡回身,抬手摆了摆,示意不用。又转身追向梣音。 老板摸摸脑袋,又想起林礼是有未婚妻的,可未婚妻不是梣音啊!他越想越蒙逼,脑袋不够用。干脆不想了。这是人家的事情,他一大老爷们干嘛这么婆婆妈妈的多管闲事。 像是想明白一个道理,老板走回自己的店铺。 而林礼没想明白,梣音突然的变脸,是因为什么? 是他帮她付了钱?还是他帮他拎水果? 眼前是心上人的背影,鼻间是心上人的发香,他根本无力思考。 很快就到了第九楼,门没关,在等她回来。 刘莘,阿舅,老王,阿妈已经上桌了。美味佳肴摆的满满,让人食指大动。 “阿妈!林医生来了。” 梣音在玄关处换了鞋,也给林礼拿了一双男士棉拖。 即使内心如何翻涌,到了自己家,别人就是客,基本礼节不能丢。 只见阿舅激动的要再去那瓶酒,上好的陈年老酒。 阿妈洗干净了手,又要再炒一道菜。 刘莘忙着搬出一张椅子,一不小心放在梣音的位置旁边。 老王起身,满脸激动。 不得不说,在这座南方小山城里,林礼的影响力是极大的。他虽然平时不动声色,可一旦眉目有了变化,许多人都要为之动色。 “麻烦大家了。”他弯腰换好棉拖,礼貌而拘谨的向在座各位打了招呼。 “林医生都是自己人,还见什么外呢!”阿妈拿着锅铲出来,全然忘记了自己锅中正在烧菜。她拉过林礼,把他安在椅子上,要让他吃饱喝好。 “是啊,林医生,我们来喝杯酒。”阿舅很快给他满上一杯。 林礼放下手中的苹果,刘莘接过,放到厨房里去,嘴里还念叨着。 “林医生,你来就来,还破什么费!” “这是梣音挑的。”他看向梣音,他没有邀功的心,他实话实说。 “林医生,我是楼下的门卫老王啊,我之前一直听别人提起你,他们都说你是活菩萨!”老王乐呵呵的说,仿佛自己真的见到了圣僧。 林礼颔首,向阿舅和老王碰杯。看了一眼梣音,发现她在找自己的位置。 可是,明明他旁边就有张空位啊,她这是在逃避他?她心里只有周宏吗? “梣音,来啊,坐这!”刘莘看懂了梣音的犹豫,她坐向林礼身边,把刚刚自己的位置让给她。 梣音回以感激的眼神。 而林礼看的清清楚楚,他心底有些痛,带着寒冬腊月的凉,是那种外人热闹,自家清冷的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怕是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阿妈正端着一碗冬笋炒腊肉出来,香味飘散。 梣音突然想起那时候在林礼家做客,他的一手好菜中不是也有这道吗?她突然内疚,更加不好意思看向林礼了。她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点? 老王不想让阿妈过于劳累,他暗自拉过阿妈的手,把她带到他的位置旁边坐下。 阿妈看向他的眼神中,含羞带怒。似乎不再是人老珠黄,而是青葱少女。 “今天刚好我们一家人坐了一桌。”阿妈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人,又多看了老王一眼。 桌子底下,他和她的手握紧不放。 “我和老王决定年底就在一起。”说完后,谁也不看,就一直看着老王,老王也看向他。 阿舅也高兴,他前阵子在自家门口晕倒,就是老王骑摩托车送他去的医院。说起老王的为人,他一向看人很准,觉得老王很行! 他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和老王碰了个杯。 “我这个姐姐从小就可怜,现在把她托付给你,我倒也放心。来,老王,我们再喝一杯。” 喝到第二杯的时候,梣音看到,阿舅的眼里闪着泪花。 这泪花啊,包含太多深意了。 最重要的是,阿妈确实前半生不尽人意,后半生一定能幸福下去,他作为弟弟的,也感到高兴。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3 “恭喜!”林礼执起一杯酒,敬向老王。 老王受宠若惊,赶紧满上一杯,喝得痛快。 从未醉过的老王啊,今晚怕是心先醉了。 阿妈眼里有明显的嗔怪,一怪老王不顾身体,一下子喝这么多酒。二怪阿舅一直哄他喝酒。 梣音默默吃着菜。 突然有块笋片被一竹筷夹在她的碗里。 手执竹筷的是林礼。 他正含笑望着她,带着歉意。 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情意。 这块笋片,就如今早的玫瑰花,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头疼。 正犯为难,却见另一竹筷将自己碗里的笋片夹去。 “梣音不能吃笋啊,林医生,抱歉啊,她会过敏。” 刘莘把笋片夹进自己嘴里,边说边说。 梣音觉得刘莘今天中午才是她的小天使! 第25章 周宏吃醋 菜盘已空,临近下午两点。 林礼望向梣音,示意她该走了,上班时间快要到了。 她正用勺子小口喝着玉米上排汤。汤汁微微泛甜,她舒服的半眯着眼。 “阿舅,阿妈,”梣音放下勺子,话一顿,“还有,老王叔,”嘴角带笑,“我们要先去医院了,你们慢慢玩。” “不急吧,再多坐会嘛!”阿舅喝得满脸通红,头晕,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三四个梣音。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不用了,下次还会来。”林礼不等她回话,快速接过,答应阿舅下次要来。司马昭之心啊,人人尽知。 阿舅乐的又倒上一杯,拉着老王的手,猜起了酒拳。 阿妈向阿舅投来一个眼风。要是老王喝醉了,她可不会放过他。 刘莘擦着嘴,油腻腻的一层全甩在纸巾上。 “林医生我可以坐你的车一起走吗?”刘莘吃的肚子撑,不想走动,她望向林礼的眼中带着期盼。 “好,没问题。”林礼已在门外换好黑皮鞋。虽然他不愿意让第三个人打扰到他和她,但是刘莘的请求,他无法拒绝。 “林医生有空尽管来玩啊!”阿妈有些不舍,林礼来她家做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林礼颔首,给阿妈关好门。 门外,梣音和刘莘手拉着手,在说着悄悄话。 他走在后面,看着刘莘的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直摇头。这么粗心的性子,做得了医生这个职业吗?难上加难啊。 下午的冷风温柔多了,像是体谅人一般,吹得慢而细,梣音的长发微微飘起。 他想伸手抓住。手已经放在空气外,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错过一时,便有可能是一世。 楼底下有个男人的身影,孤清,冷寂。 身量极高,也是一身黑衣裤。 他的眉,凌驾于一管直鼻之上,再纵横向发鬓,眉峰处上挑,极有精气。偏偏生出一双淡薄的眼和嘴,在冬日下,也驱散不了那份冷意。 过往掩藏于憨气之下的冷峻,此刻全然暴露。显然,他不喜欢她身后的林礼。 梣音看见他,心喜,小步跑上前。 他张开双臂,像要捉住她。 她正入他怀。 紧紧相拥。 “你怎么来了呢?”她从他的怀里探出头,眼中带着笑,声音里更是有说不清的甜意。 “我想你,就来了。”他宠溺的看着她,大手搂着她的细腰,在林礼走进的一刻,微微用力。 她呼吸一紧,扑在他的胸前。 那股热气从前胸流动到心里,他好想吻她。 “周宏。”林礼一改之前对他的暴怒,他和气的打了个招呼。 可周宏未理他,看也不看一眼,就要带着梣音走。 被他搂抱着走的梣音,在手臂的缝隙间探出一个小脑袋,笑意盈盈。 “阿莘,你就先和林医生走吧!” 刘莘看到见色忘友的梣音,只能愣笑,连忙摆摆手,像是个老大人。 “去吧,去吧。不过迟到了我可不管。” 林礼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目送她被周宏带走。 刘莘就站在他身旁,她看到寒冬料峭,北风呼啸,林礼失落。 不应该啊。 梣音的声音被周宏的衣袖遮住了,谁也没听清她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而周宏听清了,她说的是,“林礼,对不起啊。” 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林礼!他有些怒,这怒中带着酸意。 他直接把她抱起,她只觉一阵翻天覆地的转动。 公主抱这个姿势,总是让人想起骑士和公主的爱情故事。 “周宏,你吓我一跳!”她的声音里有嗔怪,小脸盘子却埋进他的怀里。 他的心跳这样有力,一阵阵的频率让她脸上发烫。 “能不能不要这样抱起我。”她小声的说着,手却不老实,在他内里的胸肌上略有一番动作。 他觉得此刻心痒难耐。眼中是克制。 “音音。”他的声音极低,使人醉。 她不接话,手往上,摸着脖颈上那块男人的突起。 这块比女人多出来的骨头啊。 很轻很轻,像羽毛挠过。 他打开车门,把她放在副驾驶上,却不着急着关,整个人覆在她的上面。 她的一方天空,全是他。 她感觉到被重物压着的紧迫,微微窒息。 “周宏?”她刚唤他的名字,小嘴儿却被赌上。 这场吻来的凶而猛烈。 像在海里沉溺,然后失去知觉。 他的手拉过她的两只小手,不带粗鲁,有着怜爱。举过头顶,他的眼在找她。 她已闭上眼,像浮出水面的人鱼,嘴儿微张,隐约看得见里头的小舌。 他的手紧贴着她的身,玲珑有致的曲线,先凸后凹,顺畅天然。 梣音直觉,周宏的手上有树汁一样的粘稠,和她的身,密不可分。 想起那根千年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簪子,她的反应跟着慢下。 彦青?彦青今晚要来接她,一起去乔庄。 周宏见她失神,手下动作更用力,他是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4 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梣音被压制的动弹不了。 “音音,”他的唇在她的唇边,一字一句道,“脱了我的衣服。” 车上的暖气自动化开启,内里是春光融融。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四目而对。 不等他拉过,她挣脱去。手直接流连在他的腰腹处。 他腹下一紧,隔着厚厚的衣服,顶着。 她感受到了,突然一把握住。 他呼吸全乱,直直逼向她。 眼神以默许,示意她上下动作。 可她偏不,手下一松,张口,咬住方才紧握住他的手指。 周宏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强制性猛攻。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眉眼间,脖颈处。 手上解着她的衣物,嘴下留下印记。 梣音啊,只能是他的。 待要一贯而入时,他看着她,她早已迷失。 车身晃动起来,在极为偏远处,上上下下。 九浅一深化作娇喘连连。 午间的时光才是真正的流水,在他极为持久的体力下,更是流的欢畅。 她睡着了,脸盘上有红意,多美。 周宏爱惜极了。 小心的吻着。 怕碎了。 很甜。 她后来没去医院,要向上面道歉做检讨时,却发现林礼替她请过假了。 羞意啊,从出了楼道门的那刻起,就没有消失过。 待她醒来,周宏在开着车,他开的像是在闲云野鹤中漫步。 有时候,心心相惜的两人独处,只要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是很惬意的生活着。 “天快黑了。” 他打着方向盘,眉眼处是化不开的娇宠。 梣音累极,方才的□□让她全身酥软,此刻也提不起精神。 冬季的天空黑的很快,不过将近五点,就半边黑透。 车内没有点灯,她在朦朦胧胧的光下看着他。他从什么时候起,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初见他时,还只是个孩童的天真稚气,带点烂漫童趣。 什么时候买的车?又什么时候会开的车?她一概不知。就像他突然的回来。 “阿宏,”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块含在嘴里的棉花糖,让他不敢用力,怕化成水,吞下去,便没了。 “你是不是有很多秘密?” 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不管他如何回答,是正面还是反面,是沉默还是多语,她都可以接受。 可他却什么也没说,趁着开车的间隙,转头,对她笑。 露出两颗门牙,不带声音,那是他标志性的笑容。 梣音要醉倒在这个笑容中。 她不问了,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她想,总有一天,他自己都会告诉她。 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堪比山路十八弯,一道弯是一阵急转弯,晕乎乎的一路上,她困意袭来。 “音音,睡一会吧。”他放柔声音,哄她入睡。 她却摇摇头,和周宏独处的时间难得不易,她不愿浪费在睡觉上。 “没那么快到。”他伸出右手,揉揉她的长发,软糯的触感令他的心尖发颤。 “阿宏,我不睡的。”她就像个叛逆的青春少女,调皮的笑着。头搁在玻璃窗上,他开的沉稳,头不会碰痛。 他无奈的失笑。 梣音的手机铃声却响起,她很快接起,没看是谁打来。 “喂?”怕是隔着无线电的屏幕,她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好听。 “梣音,你人在哪呢?”是彦青。 “在车上,怎么了?”她淡淡说着,彦青以为,她是忘记了今晚和他的约定。 今早才提醒过,又忘了。她心里到底还是没有他啊。 电话那头,是沉默。 “喂?哥?” 周宏转头,看向她。杨彦青打来做什么? 周宏不出声,继续开车。 “算了吧,没事。”彦青好久才说出一句话,不等梣音的回复,他就挂了。 第一次,彦青挂了她电话。 说真的,梣音心里发闷,彦青这生的哪门子气? 她在车内想啊想,也没想起什么怪异的事。彦青的电话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风雨,让她的心情有些不好。 周宏今天吃了第二回醋。 第26章 最好别是她 乔庄,山城里的小江南。 古色古香必不可少,但高于其他休闲场所的,要数它那风流雅致,别具一格。 轻轻点点,十来间包厢,在一条引自江河的溪流旁星罗棋布。 入口处是扇圆形拱门,雕花楼座,隐于山重水复之间。隔着风,都能闻见里头梅花的幽香。 旗袍小姐得体大方,是乔庄里头的引路人。 杨彦青站在一座假山旁,把玩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照着他的俊脸,眉头紧锁,似乎在痛苦。 手机里有个联系人,把他今晚的约定忘的一干二尽。 “杨先生,百年红叶包厢里的先生们正在等你。” 身着蓝底白花的旗袍小姐,微笑着小心提醒。 “知道了,这就过去。”他收起手机,迈开长腿,踱步而去。 旗袍小姐做着优雅的手势,带着他绕过长长的溪水,走到尽头,一座泛着陈年木香的雅间便是他今晚的去处。 “百年红叶”,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左右各一个,看不出俗气,倒是亮堂许多。 里头隐隐传来几阵笑闹声。 旗袍小姐扣了两声门,示意他可以进去。 推开雕花木门,别有洞天的景象堆叠在他的眼前。茶案小桌七八个,香炉紫烟袅袅起,楼中人儿,三男一女。 “杨先生,你可来了。” 满嘴笑意的男人坐在首位,他大手一挥,那是右边正数第二的位置。 彦青落座,收起不痛快的神色,却怎么也演不出笑面虎的角色。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5 即刻又有一个旗袍小姐为他添茶。 茶是龙井。 汤色嫩绿活泼,明亮清澈,可谓是西子湖畔的绿佳人。 他忽然想起梣音来。 轻抿一口,滋味甘醇鲜爽,齿颊留香。 他永远忘不了梣音。 一时失神。 “都说雨前龙井是上品,明前龙井是珍品。杨先生看这是哪款龙井?” 坐于他对面的男人,衣冠楚楚,此刻正笑得颇有些邪气,大有道貌岸然的意味。他身旁还有一女人,容貌清秀却也耐看。 “想必这是明前龙井了。”彦青执起茶杯,细细端摩。 “杨先生好厉害啊。”夸赞他的又是另一个男人,油光发亮的头发,在暖黄色掉下更显油腻。此人看起来也有不惑之年了。 “过奖。”彦青回礼,旗袍小姐灵敏,给他倒上七分满。 一番寒暄下来,彦青把在座的人也摸熟了。 首位的是他原先就熟悉的郭大哥,今年来山城谈的项目就是他引荐的。为人热络豪爽,时常帮衬着彦青。 模样轻佻的男人姓李,算是成功男士。看着一身行头不菲,想是混的不错。 略有些谄媚逢迎的男人是郭大哥手下的得力助手,做人不怎样,办事效率却极高,这也是郭大哥看中他的缘由。 而方才那位女子,现在仔细一瞧,茶桌下的肚子高高隆起,想是要到生产期了。她和李先生的感情应该很好,这样重要的场合,也不忘带她来。 一盏茶下来,她半句话也不说,只是依偎在李先生身旁。模样乖巧懂事,怪不得李先生会带她来这种场合。 要是梣音在,那该多好。 彦青苦恼,把酒当茶,连饮三四杯下肚。 “杨先生别喝上瘾了,吃些小点心。” 郭大哥对他很是关怀。他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珠圆玉润,黄色料子上透着丝丝绿光,可见色泽卖相是极好的。 见彦青看向他手腕,他大笑豪放的便脱下,拿在两根手指之间。 “这是那金丝楠木,千年老树精了。” “就知道郭大哥您有好宝贝。”徐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嘴下却不忘讨好。 “哈哈,得到这块料子可不容易。我手头上不多,就这点。”说着,郭大哥做了个手势,抓起一把空气的手好像正抓着那千年金丝楠木。 “这楠木很沉吧?郭大哥你的手都一直往下甸。”李先生说着也笑了起来。身旁的女人直往他身上靠,他伸手搂过。 “李明觉你错了。”郭大哥摇摇头,重新戴上那串佛珠,慢悠悠的喝起茶,“真正的金丝楠木,木制细腻,不易开裂,拿在手上轻飘飘的。” “长知识了。”遭到郭大哥反驳,他倒也不生气,敬郭大哥一杯茶后,和身旁的女人逗笑起来。 “而且香味和图案分很多种。”彦青开口,他因梣音的那根金丝楠木簪子,而对这金丝楠木的了解拓宽。 “哦?杨先生对这方面还有认识?” 郭大哥立马来了精神,要彦青给他说说。 “金丝楠木的金丝是由于它在阳光下泛着亮光。”他不疾不徐,吃着小糕点,“它属于樟木,细细闻来带有樟木香味。” “没错,正是这样。”郭大哥又是一阵豪放的笑声。 “想不到杨先生学识渊博啊!”徐先生拍起马屁的功夫,一见一个准,但彦青不吃他这套。 他的声量刚好,在不大不小的“百年红叶”雅间里,显得嘹亮有力。连同他的这个人,明澈可靠。 “此外,金丝楠木花纹仔细观察一般呈虎皮纹、山峰云海、波涛形状等祥瑞之象。但这都得经过百年以上的化学氧化分解。” “并且金丝楠木,摸上去有如满是胶原蛋白的皮肤,柔滑细腻,并且冬天不凉夏天不热。” “郭大哥不必过奖,我懂得只是皮毛。”彦青笑笑,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阳光爽朗。 “已经很不错了,相比于不懂金丝楠木的人来说。”郭大哥的眼风直直扫向李先生和徐先生。 徐先生是何等的会看人眼色,当下立马转移话题。 “这么好的料子,该是有很多假货吧?”他笑得贼眉鼠眼,让人作呕。 郭大哥一眼再次扫去,明摆着说,你这不都是废话吗? “郭大哥手上的金丝楠木还是千年的。厉害了!”李先生开口看向郭大哥,要和他合作的意象显而易见。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郭大哥忽然神色严肃,“今晚找你们来这乔庄,就是谈这事。想要跟着我做的,我保证到时候你手头上的千年金丝楠木不会比我的少。” 把话一落,彦青抿茶,略有思索。这怕是一件走私千年金丝楠木的大事,也不知谁家倒了大霉,丢了这样的大宝贝。做得好,他和在场的各位都吃喝不愁,做不好,逃不了的牢狱之灾啊。 “郭大哥,我跟了您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哪怕今天是万年的金丝楠木摆在我眼前,再危险,我都要去做。”徐先生这番话说的鞠躬尽瘁,忠诚实在,若不是刚刚见过他的恶心真面目,怕是要被他骗了过去。 “我李明觉愿意冒这个险。”李明觉也把神色放的肃静,只一句话便把他的决心放了出来。 “好好好。我没看错你们。那杨先生你呢?”他头转向彦青。 彦青看着他,郭大哥为人确实不错,但这关乎一辈子的事情。做不成,他不怕那几十年的美好时光拿去蹲牢房,他怕,他再也得不到梣音,再也见不到她! 他的眼神没有闪躲,但内心翻涌。 “杨先生?意下如何?” 郭大哥略有些急躁,这么大一件走私案件,虽说彦青不会告知出去,但他还是希望彦青能同他一起做事。 而彦青,希望梣音心里能有他。 也许是自己不够优秀,刚开始创业,确实比不过富二代和官二代。但他是明日之星,前途无量啊。他也知梣音不在乎这些,但他多想让她对他刮目相看啊! 良久,他回以郭大哥一个坚定的眼神,重重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都是我的好兄弟。来,漂亮的小姐,拿酒来!” 郭大哥高兴,拉着在座各位就要喝酒。 把酒言欢,纵情酒肉,人生幸事啊!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6 有人欢喜,有人寡欢,而有人深藏不露。 彦青看向手表,夜里八点四十。 手表还是她赠予他的那块。 这些年都过去了,他也舍不得换。 她什么时候能记起来和他的约定?他在她眼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梣音啊,我喜欢你这么久,你喜欢我一下子都不好吗? 彦青神情苦涩。 “杨先生在痛苦什么?”李明觉身旁的女人开口问他,带着好奇,带着关心。 从今以后,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生共死。 “没什么。”但他觉得没必要告诉这个女人。 “想必是为了一个女子吧。”只有为女人神伤,才会露出这样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 彦青不看她。 他虽然为人大方,但这种私事没必要和一个还不熟识的女人分享。 “叫我也好奇起来。”李明觉的声音里透着玩味,“是什么样的女人让生承受这样抽筋磨皮的痛?” 彦青不说话,端起一碗酒,痛快喝下。 李明觉的眼里划过冷意与试探。 最好别是她。 第27章 彦青还没来 冬天夜里,形单影只,被北风吹着,人也跟着萧索。 杨彦青这一晚,失意惆怅。他把这一生拿来做赌注,无论换与不换,都是为了一个她。 他喝的神魂颠倒,不用旗袍小姐搀扶,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向乔庄的地下停车库。 郭大哥和徐先生早已酩酊大醉,东倒西歪,便夜宿乔庄。而李明觉却喝的不多,看起来轻浮的一个人,在此事上格外的小心,他带着身旁的女人就要离席。 看向彦青踉跄的背影,他眼里的笑意化不开那片浓厚的深意。 “杨先生,不如让李某人载你一程吧。” “不用。” 彦青没有回头。高大的身躯在强撑。 “杨先生喝醉了开车很危险的。”站在李明觉身旁的女人,声音不大不小,却唤醒他的某段记忆。 那是个盛夏,在魔都医院,梣音的爸妈死于车祸,而对方是酒驾。 梣音啊,哭的撕心裂肺。 他多想替她担当。 他知道,都知道,她的坚强,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坚强。 可他既不能说,也不能做。 彦青的头愈发痛裂,他扶着额头,很艰难。 地下停车库空荡,百来个车位只见七八辆私车。 他走进几步,车灯在茫茫的四周亮起。打开车门,长腿一迈。 坐下,踩下,打着方向盘,即刻启动。 一阵急转弯,绕过李明觉二人,刺耳的汽车轰鸣声把这二人抛在身后。 “给脸不要脸。”李明觉的脸上一片阴霾。 “别生气,我们以后都是一起做事,和睦相处吧。”他身旁的女人正是陈盈如,此刻柔声劝慰他。 肚子高高隆起。像是六个月大的婴孩。 李明觉斜睨她一眼,便不再说话。 又是一阵寒风划过,带着暴戾残酷,扎进皮肤,让她的心脏生疼。 她肚子里的孩子啊,不会幸福。倒会是个人人唾弃的杂种,不为亲朋好友待见。再惨一点,会是鱼店女人要挟李明觉的把柄。 母子连心,连命。 兴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李明觉对她的感情不是真正的爱情。他总是透过她的眼睛,看着另外一个人。他所谓的痴迷,都来源她的自作多情。 她不敢看向他,怕他发现她眼里的祈求。 祈求他好好爱她,待她。 一旦卑微,注定要被动。 李明觉顺势搂着她上车。 她眼里闪着泪光。 在没有星星的夜晚显得可怜,却又这样明亮。 郊区大道,三三两两的车子,晃晃悠悠的开着。 杨彦青却开的极快,把寒风凛冽全部甩掉,把憋屈烦闷全部碾碎。 爽吗?并不。 他打开天窗,让寒风涌进,他索性脱掉外套,只着一件单衣。 麻痹自己才是爽吧。 从冷觉感受器到中枢神经,速度极快,不长不短的反射弧,令他毛孔竖起。 越来越快,山路弯弯曲曲,一个不小心,就会连人带车跌进深山巨谷中。 他重重的拍着方向盘,一下不够,两下也不够,挫骨扬灰一般的猛拍六下。 梣音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啊!”他失声痛呼。 回声来了个四五遍,从这座山头拐进那座山头,巡回一圈再传来。 闭上眼,横冲直撞。 车轮子压过马路的声音,将近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累极,踩住刹车,在悬崖峭壁边生生停住。 下了车,手脚不是手脚,脑袋沉重,颓废气息盖过山野绿林的清新。 他的眼不能完全睁开。 有时候吹着风不能清醒,只会更加迷醉。 因为风是爱情的投毒人。 阴狠,却也说不上狡诈。 是十足十的泯灭人性。 他靠在车身上,摸着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看。 没有任何消息。 苦笑也做不出来。他帅气的脸庞在黑夜里消散。身体慢慢变轻,灵魂就要浮起。 良久,手上传来一阵震动。 手指急急忙忙滑过,来信人是梣音。 “彦青,对不起,我今晚有事。下次补回来。” 今晚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下次还补的回来吗? 梣音啊,能不能不要再伤害他,让他也感受下幸福的滋味? 彦青双手抱头,蹲下身子。 他的四肢很长,这么缩起竟然也只是一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英雄难过美人关。 无声哭泣,留着两三滴泪水。 脑袋一埋进胳膊里,便不再抬起。 这里是寂静无人的去处。 没人会来关心他,包括她。 还记得梣音爸妈的临终遗嘱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7 ,把梣音娶了,好好待她一辈子,因为一辈子很短,要和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在一起。他值得,但她不领情。 比喻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刚刚好。 手机屏幕没关,这是唯一的亮光。 又来一条消息,还是她。 “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彦青的心跟着上跳。 “乔庄等你” 他飞快的按下四个字,连标点也不要。 上车,又是一场速度与激情的较量,森林里鸡飞狗跳。 那一头的梣音不放心,她知道彦青的脾气,是个重情义的好男儿,可好男儿最恨别人放鸽子。 她不想对不起彦青。 周宏没说什么,深深看她一眼,把她送至乔庄门口。 深夜的乔庄,门前没有人影,诺大的庭院,花虫草木,一派生机。 彦青的心在看到那句话的时候,被捧的极高,一瞬间复活。 李明觉二人早已走远。 周宏下车,给梣音拉开车门,用手轻轻护着她的额头,生怕她磕碰到。 “你回去吧。”梣音抓着他的一只胳膊,脑袋微微拱着。 他心里又是一阵奇痒。 “不要。” 反驳的干脆利落。 “可是这里很冷,你不走我会担心。” 有她这样的关心吗? 彦青望着她,很是无奈。 他站在这里陪她等,她自己就不冷吗? 突然想起车上还有一件围脖,他去拿来,转过她不□□分的脑袋,左右绕了两圈,烟灰色的男士围脖,像个套子,把她拉的紧紧。 她笑得明目张胆,脚下也不让他省心,往他的两腿之间磨蹭。 “小心我在这里办了你。” 他出声警告。 可话里满满都是宠爱。 她看着他,后退走远几步。 十秒之间,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可寒风啊,怎么也吹不破这爱意。 “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她就像个灵活的小兔子,在草丛里窜来窜去。 周宏不动,静静望着她。他要找根胡萝卜,让她上钩。 她绕着他跑了两三圈,微微喘着气,此刻正好笑的望着他,眼中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期待。 “小竹林里冒出不少冬笋,个头尖尖。” 不咸不淡的开口,眼里从未落下她。 “很快,就要长成竹子。” “真的?”欣喜,着急,竹笋可不能变成大竹子,不然她没有竹笋炒腊肉吃了。 她忘了自己的本性,向前几步,好似要他亲口承认。 “假的。” 两步并做一步,他一把抓住她,眼中带笑。 梣音的脑袋只到他的胸前,双手要反抗,却手无缚鸡之力。 她抬头想瞪他,却看见他的笑容。 她的最爱啊。 露出两颗门牙,笑得稚气。 自从他变正常回来以后,他全身是清冷权贵的气质,让外人不敢靠近,她犹豫着靠近,也怕受伤害。 她一开始的犹豫,埋怨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因为周宏的变化,让她生分。 可眼前的他,不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吗? 一模一样的笑,一模一样的心动。 她吻着他的下巴,在摩梭着。 周宏顺着她的发,手下一转弯,摸着她的耳垂。 轻轻捏着,像颗略扁的珍珠,粉白透亮。 “你是不是天使?” 他的话落在她的头顶。 她一蒙,无措的望向他。 “你手里是不是抓着我的魂?” 大晚上,周宏说着什么鬼话? 梣音觉得他傻了,伸手就要摸他的头。 奈何超萌身高差,她摸不到。 周宏也不帮她。 “既然你那么想要,以后他都给你了。” 这是变相的表白? 梣音脸上一红,真的好羞羞。才不看他。 他非要掰过她的脑袋,要四目相对。 他如此的执着,甚至是幼稚。 “我愿意。” 胡话一句连着一句,梣音觉得周宏不是变正常了,而是更不清楚。 她突然严肃起来。 “阿宏,告诉我。” 他认真听着,耳朵微微动。 “你是不是……” 他的呼吸急促,变得紧张,仿佛在害怕梣音拒绝他。 “天呐!阿宏你没事吧!” 她跳起来,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得意洋洋的快速跑进乔庄。 站在原地的周宏,笑容僵住,两颗门牙还没关上。 嘿嘿!她的机智全给傻逼彦青磨出来的。 哦对,彦青怎么还没有来? 第28章 乔庄大小姐 一路披荆斩棘,心心念念着一个人,哪怕是穷山恶水,也浑身充满力量。 彦青的身体在车内滚烫起来。 热度让他两眼昏花。 酒驾,高烧,一场简单的意外,极有可能会是一次与世隔绝的悲剧。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心里焦急,可速度不得不放慢。 无论如何,他都要平安。 更何况,梣音的爸妈死于车祸,他不能再让梣音承受这样的压力与痛苦。 即使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不重。 但那又怎样?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他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背负这种罪。 往回开的路程这样漫长,漫长到他都开始怀疑那条短信的正误,他分神打开手机屏幕,如此来了好几遍。 每一遍看到梣音说要来找他时,他心里都是一阵暖意。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次失心疯,送了梣音一盆仙人球。她知道她不爱打理花花草草,所以才送了盆无须怎么照料的仙人球。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8 还是那句话,沙漠进口,望君珍重。 杨彦青只有一个啊。 他望向后车镜的自己,胡渣长了出来,密密麻麻,在下巴上,显得成熟,但也潦倒。 一向以阳光开朗示人的彦青怎么会就这样去见他的爱人呢?他拿出剃须刀,自动化的环面功能,不到两分钟,神采奕奕的他又回来了。 只不过,他浑身酒气,散发着热气。 没事,梣音不会介意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乔庄的门前停了一辆黑色低调私车,他扫了一眼,没发现梣音的人影。 也不往停车场开去,把车像那人一样停在门口。 他稳下心神,五指抓了下刘海,快步下车,正走到雕花木门时,差点撞上一个往外直冲的女人。 外表艳丽,五颜六色的上衣下裙,高跟鞋又尖又长,看的彦青的脑袋更晕。 “没长眼睛吗?” 那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粗哑,但偏偏非要大声吼出来,像是在拿他置气。倒是可惜了她这身淑女做派。 “抱歉。”家教好的他,避过这个女人就要走。 却又碰上一个男人,在暖黄烛火下,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见了他此刻最讨厌的那双眼。 林礼神色淡淡,看彦青一眼,就要去追方才那个女人。 彦青晕乎乎的脑袋更是摸不清头绪,林礼不是在和他争夺梣音吗?怎么现在去追寻另一个女人? 他看起来也不像花花公子啊。 罢了,这些都不是要紧的事。 他顺着记忆,走过小桥流水,亭台楼阁。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 这是寒冬深夜时分的小江南。 周围亮光只有两三点,他直觉梣音不在那亮光里头。 拨起电话,他清清嗓子,想让自己听起来还是梣音记忆之中,那个爽朗的他。 “喂?梣音,我到了。你在哪?” 不等梣音回复,他仍旧急切的说出了四句话。 “在一座假山背后。” 彦青笑了出声,那不是刚才他待过的地方吗? 他身子不稳,幸福来的太突然,把他给扑倒,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 “我马上就来。” 声音带点颤抖,他没时间也没心思再整理下自己,就要去找梣音。 乔庄沿袭了江南园林的精髓,道道弯弯,像个不大不小,却又神秘莫测的迷宫。 梣音在接起彦青电话之前,本想躲在这座假山底下让周宏一阵好找,哪想到他简直就像是会读她的心,不出一会,就抓住她。 “阿宏,你先回去吧。” 她半是撒娇半是命令,而周宏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 他正要开口拒绝。自己的手机却响了。 “周宏,很晚了,不打算回来了吗?” 是周宝怡。 他脸色瞬间冷下来,寒意胜过滚滚冬风。仿佛这一刻,假山上覆盖着一层千年寒冰,毒辣的太阳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他不说话。 “周家是有门禁的,无论你是谁。” 像是知道周宏不会理睬她,说完就挂断。 封建腐朽。 他脸色放淡,看向默不作声却小心翼翼的梣音,收起寒意。 他伸手抱紧她,像是要把她融进身体里头去,合二为一,永远都是他的。 在她耳边吹着气,是温热的触感。 “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慌,要给我打电话。” 他在叮嘱她,发生任何紧急情况,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只能是他! “嗯。”她知道他就要回去了,乖巧的点点头,下巴磕在他的胸前。 他不满意,把她整个人腾空抱起,她的下巴正好落在他的肩上。 “明天早上我接你去上班。” “以后都是这样。” 在她的发顶落下一个长久的吻,他深深的看她一眼。 刚走出没几步,回头又看着她,觉得这天地间,她整个人好小。 又走回来,脱下自己的大衣,不容她拒绝,给她披上,扣好衣扣,才脚步沉稳的离去。 这一回转身,他没有回头。 梣音看着他的背影,顿觉幸福。 但幸福里头掺杂着心疼。还是几个月前,他还像个小孩在她的怀里哭,那是阿婆住院动手术的时候。阿婆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这次阿婆的离去,他一定很伤心吧。 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少年老成。 可他还是个未成年啊。 梣音的心往下一沉,泯着嘴,环顾四周。 清新自然的美,加上古朴别致的摆设,让人百看不厌,这就是乔庄的魅力所在。 拢了拢他的大衣,护好自己。 远处传来三两琴声,宁静致远,她的思绪在原地打转。 乔庄的深夜还有人抚琴,像是穿越百年的时空,在扭曲三维,和时间赛跑,突然那一刻,在古色古香的氛围中,她感觉自己要穿越了。 “嘿!” 肩上被人一拍,她知道是谁来了。 好好的宁静全被这个撒泼猴子给打乱了。 “傻逼彦青!”她本想冷静和他谈一谈的心思也断了,只想好好教训他。 “说谁呢?”彦青大笑,风吹过,露出极为俊俏的眉毛。 “我不和傻逼说话。”梣音想翻白眼,忍住。 “你身上穿着谁的衣服?”彦青眼睛在黑暗一片中很是灵敏。 他动手就要掰下这显然就是男人的大衣,快速脱下自己刚穿上没多久的外套。 梣音挣扎,才不会乖乖就范。 “别动!” 他声音里有怒气,却不忍心对她发。 他刚刚在门口撞见林礼了。 这大衣会不会是他的? 可他出门的时候身上穿着大衣。 那这是谁的? 彦青没有听说过周宏,更没有见过他。 一时心中没有答案。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49 他看向梣音的眼睛,布满红血丝。他这一整个晚上,都在为她颠沛流离。 她最怕彦青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就好像她负了他的心。 也许事实正是如此。 “彦青。”她出声,打断这份寂静。 他以为她有什么正经事要说。当下认真的看着她,就连乱放的双手也叠在身前。 “你这个晚上是去做贼了吗?” 他要晕倒。 “不仅眼睛红红的,而且一身酒气,是不是偷酒喝了?” 彦青要给跪了。 梣音这什么逻辑,怎么这么像他? “你这个就别瞒我了,我和你谁跟谁啊。” 不得不说,梣音的小眼神分外可爱,彦青晕乎乎的脑袋更是要飘起来了。 “是是是。” “我们进去喝茶,好好说,绝不瞒你。” 他拉着她的手臂,召来一个值夜班的旗袍小姐,自己把她带进一间包厢,“流芳秋色”。 冬天里的“流芳秋色”,仍旧是火红的秋色。金菊飘香,麦穗流苏,大雁玩物,这屋内的一切,有秋天的味道。 “来一壶明前龙井。” 这茶着实不错,他想让她尝尝。 旗袍小姐为两人掩好门后便出去。 彦青刚想开口和她说起千年金丝楠木的事,却不想门外传来一阵尖躁的女声。 “你是不是不爱我?” “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去追我?” “你不想娶我了是不是?” 原来剪断这小江南幕布的人不是彦青,而是这个女人。 梣音觉得,声音很熟悉。 彦青知道是差点要撞上的那个女人。 “乔茱!” 老态龙钟,却不乏气势的男声响起。 隔着木门窗纸,梣音和彦青两人像是在看一出皮影戏。 “爸!你什么都别说!我就知道林礼他根本不爱我!” 林礼? 林礼和他的未婚妻? 乔茱什么时候来山城了? 梣音心中迷茫,下意识的听去。 “别闹!还有客人!” 哭喊声,拉扯声,青花瓷瓶破裂声。 还有心碎声。 梣音早就看出来林礼对她完全没有喜欢,那口头上的婚约,一开始,于他,是个义务,然而现在,就是累赘。 她知道,林礼喜欢的人是她。 他给了她那么多的暗示。 她怎会不懂? 这场闹剧怕是要草草收场了。 只不过,这么晚了,他们怎么会在这? 很快,旗袍小姐端来一壶茶,顿时,雅室里清香弥漫开来。 “先生女士,不好意思啊,乔老板说了,小女不懂事,惊扰了各位客人,所以今夜的茶水糕点免单。” 她低眉顺眼的给二人添茶,摆放好三盘瓜果糕点,默默退在一旁。 乔老板? 乔庄? 那么,乔茱是乔庄里的大小姐了。怪不得这山城里的小江南要叫做乔庄。 第29章 一列车 外面安静下来。 流芳秋色,一张茶桌,两张坐垫。 隔着不过半米距离的彦青和梣音,相对无话。 彦青半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把裤子毛边抓得紧紧。 梣音看出他今晚的不对劲。 “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使劲摇着脑袋,却不及地心引力,脑袋磕在桌子上。 “你没事吧!” 梣音有些担心,站起身,来到他的身边。 她刚想伸出手感受他额头的热度,他却一阵闪躲。 “我没事。” 平日洪亮的声音,此刻轻飘飘。 梣音不放心的看着他,站在这里不是,坐回去也不是。 她索性叫来旗袍小姐。 在旗袍小姐耳朵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旗袍小姐出去后很快就回了。不过这次后面跟着林礼。 而林礼不是她叫来的,她只是麻烦旗袍小姐拿一根温度计。 不想旗袍小姐出门的时候,林礼正站在寒冬料峭中。 他一个人深思,从前,眼下,将来。 只是余光一撇,就感知到她那美好的侧脸。缘分,让他不得不抓紧。 当旗袍小姐侧身退下时,林礼的眼一下子把梣音笼罩着。 梣音觉得空气有些闷,快要窒息。 彦青好久才看清来人。 顿时精神。 “林医生,别不请自来啊。” 林礼不理踩他,直直向梣音走去。他的步子飘逸俊秀,就像泼墨浓彩,流动在宣纸面上,一如他的字。翩若惊鸿竟也可以用来形容他。 “梣音,你怎么在这?” 他问出了梣音正要反问的话。 彦青像匹暴怒的狼,快准狠,挡在梣音身前。 月圆之日,雪狼嗷嗷。 林礼的太阳穴微微跳动,彦青生病了还要这样防着他。 “杨先生,我想你先搞清楚一件事。我对梣音没有敌意,对你更没有。” 他脱下眼镜,揉揉酸胀的双目。 对付乔茱的无理取闹已经让他的心累极。 柔光下的他,泛着月光灰。 “有没有不是你说的算,我自己能感觉的到。” 彦青的身影高大,梣音整个人被覆上一层阴影。 彦青此刻鲁莽了。他往日的果敢干脆,像个江湖侠士,而现在是个红了眼的雪狼。 “杨先生,我和你说不通。” 林礼重新戴上眼镜,不带喜怒的看他一眼,向梣音伸出右手。 梣音的目光,从彦青宽阔的背,移向林礼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0 的那只手,那是只拿惯手术刀的手,格外修长,可以说是很漂亮。 食指和中指之间有薄薄的茧,带着淡淡黄色。 林礼喜欢抽烟,但克制。 她一直盯着这双手,出神。 彦青戒备的看向林礼,他全身的体温只升不降。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梣音会把手交给林礼吗?然后一去不回?哪怕他相思成苦,病入膏肓? 梣音的心也乱,但她不回避林礼那双占有欲极强的眼。 要开口真的很难,但等到后面开口更难。 “林礼,抱歉,我不能跟你走。” 梣音拒绝林礼了! 彦青欣喜,激动让他身形一晃,往后踉跄一步,撞到梣音。 梣音料到彦青早已经精疲力竭了,快速扶住他。 彦青心里暖融融的。 “林礼别再看了。” 他出声提醒林礼,你被淘汰了。 林礼不看他,他始终在望着她。右手悬在半空,像是被凝固住一般,他不动,仿佛没听到梣音的拒绝。 “梣音,我没有未婚妻了。” 林礼现在没有婚约羁绊,他是自由身,他不是脚踏两只船的负心汉。所以,她可以和他在一起。 梣音无话可说。 刀拿在手上,不知道如何下手。 于心不忍。 彦青却抓过梣音的那把刀,刀刃上闪着寒光,也许只是个小警告,在林礼的脸上划起一道血口子。 “林礼,梣音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拿眼色瞧瞧梣音,像是在验证自己猜想的无误。 这把要伤人的刀,他用的很是紧张与慌忙。 谁又会知道,下一次这把刀割向的地方会不会是他自己的心脏。 受伤,从心底传至眼底,梣音不看,微微撇过头。 “梣音。” 林礼淡淡开口,收回手,放在身侧。看了她一会,闭上眼。 “我不伤心的。” 我也不会放弃。 说完,就走。 他的背影高瘦,却气质极好,白面书生中弱气去了八分,取而代之的是深谋有略。 梣音不后悔。 爱情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怪谁?要怪就怪她先喜欢上周宏。 林礼走后,彦青看向她的表情,让梣音的脑袋也跟着大。 “梣音,我难受。” 什么时候彦青也会嘟着嘴卖萌了?知不知道这样很可耻? “难受去看医生啊。” 刚刚就来了个医生,旗袍小姐的好心已经被辜负了。 她还暂未从林礼走前的那句话当中回神。 可傻瓜彦青不依不饶。 “医生都是冷冰冰的,你才是温暖的小太阳。” “得了吧。” “骗你我就是猪。” 梣音忍了好久的白眼终于翻给彦青。 “我真的没骗你。” 彦青晕倒! 一米八的壮汉子快要倒地,梣音急忙托起。 真重,可以媲美压着美猴王的那座五指山。 “你吃了多少肉啊这么结实。” 彦青失去知觉,回答不了她。 梣音有些怕,彦青的身上很烫,比冬天里的火炉还要热上百度。 身为医生,基本救人常识还是知道的,她给他十八般武艺都来了一遍,可是彦青还是昏迷不醒。 她走不开身,在旗袍小姐的帮忙下把彦青送上救护车。 当下夜里一点三十五。 救护车上,小韩神色古怪的看向她。 为什么梣音经常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而且每个男人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的模样。就像正躺在病床上的彦青眉眼生的俊俏,体魄更是不凡。她都伤了林医生的心还不够吗? 小韩有些不理解梣音,但对她怎么也讨厌不起来。梣音的好脾气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虽是初来乍到,但逢人便笑脸相迎,更何况又是一张美人脸盘? 上次,梣音让她给那位非常闹腾的大妈安排全身体检,她一时心里紧张便给忘了,但梣音没有怪罪她,只是笑笑说没事,让她下次不要犯同样的错。 但这种好不是像摆着架子,赏着龙恩,故作清高的好,而是那种接地气的好。梣音后来让她帮忙,在淘宝上抢一个红包。她小韩是淘宝的忠实粉丝,抢红包这样的好事自然而然就变成将功补过了。 可以说梣音非常通情达理了,不会让小韩觉得自己亏欠她,心里一直内疚,而是采用这样物以致用的方式来让小韩心里舒服。 梣音的心思确实细腻,很多事情都能考虑周全。 这细腻却不敏感,因为敏感轻易会受伤害。 她刚刚那样直接了当的拒绝林礼,当着彦青的面,虽然林礼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呢?她说不准。 刚开始遇见林礼时,他站在刘莘老屋家门口,太阳底下的他,通透明亮。人很多时候会因为第一眼而对一个人做下判断,她也不例外。但在后来的接触中,才发觉林礼的深不可测,像一潭湖水,上面满满都是青萍。 林礼啊,她至今都未看透过。 拉回她飘离思绪的不是小韩多次试探的眼神,而是彦青口袋里的手机铃声。 很熟悉,她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她自己的歌。 那首《恋曲1990》,他把她从酒吧带出来的那晚,也是她坐车回到小山城的那晚,在彦青的车上,她一时兴起哼唱的歌。 想不到彦青把它录下来,还用做手机铃声。 彦青,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昏迷不醒的人回答不了她。 她觉得眼睛酸涩,泪水渐渐汇集在杏眼那样小的两处。 梣音拿出他的手机,来电人是个陌生号码,她不好接听,又放了进去。 小韩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说。 刚停下去的铃声,没多久又响起。 还是那个陌生号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1 码,来得这样急切。 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只好替他接起。 她不出声,等那头人开口。 “是杨彦青吗?” 女人的声音,直接。 “你在南方小山城?” 女人很快再出声,不让梣音接话。 “我马上就要到了。” 女人像是怕她会挂断一样,一句可以接口的缝隙也没留,就挂了。 这个陌生号码,没有名字,但看起来和彦青是老熟识了。 她不想去猜忌是谁。 她突然想起,圣诞节快到了。 她还欠彦青一份生日礼物。 她知道,他不会忘。 南方小山城,传统,新旧夹杂。会像近现代的魔都一样过起洋人的节日吗?梣音说不准,因为山城正在慢慢打开它的窗帘,露出古朴的一角,然后推陈出新,登上时代的列车。 一趟开向一座城最终宿命的列车。 第30章 雪景这样美 山城下雪了。 在清晨时分,飘飘扬扬,落下细细雪花。 山城通往外界的那条江河,千里冰封。船只生意一落千丈,捕鱼游民守着家徒四壁,愁眉苦脸。 霜白的江面上是厚厚的一层冰,古时卧冰求鲤的孝子怕是穿越千年而来,也不敢枉然挑战略有污染的冰层。 南方小山城,希望不只是浮于宣传画册上的锦绣家园,更不是活在老人眼里的世外桃源。 下了飞机的汤恩,乘坐新开通的动车,再换以公交车,一路劳累的她着实被这座南方小山城惊艳了一把。 拍了几张图,传至微博,顷刻间几百人点赞转发,夸她品味好,喜欢这样小众美丽的地方。 汤恩心想,只要是从大城市来的人都会很快爱上这座城吧。 有位作家说过,旅游就是去别人看腻的地方生活。 但是这座南方小山城,总看不腻。 它就像地球上的一块磁铁,吸引着四面八方的人涌来。 难听点说,它是块大肥肉,鲜美可口。 因为它的宝藏还未开发,它的秘密还无人知晓。 这里暂时隔绝浮华。 所有美丽不是璀璨糜烂的灯光造就,而是山水契合的灵魂交换。 山中有水,水中有山,不是海市蜃楼,而是千金不换。 她要醉倒在这片土地上。 但她没忘她来这儿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是心愿。 记得不久前,彦青的妹妹,杨梣音,问她,是否还记得杨彦青,她那时候退缩,甚至可以说是怂了,连回复也不敢回复。 可是现在,她想明白了。她不想和彦青错过,她要为自己的一生争取一回。 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但也只是哪怕。 她始终相信,彦青的心里有她,曾经一定喜欢过她。 那时候,大学生活,男女朋友的关系,不是吃喝玩乐,而是互相进步,他是校园里的风云学长,她是互联网上的新生宠儿。 五六年过去了。 现在彼此都成熟,他从学长变成老板,她从小v升级为大v。 她也还喜欢着他。 深呼吸,这是一场争夺赛。 和时间赛跑,和过去的自己争夺彦青。 因为最怕彦青喜欢的只是过去的她。 汤恩的一身扮相潮到爆,她满身都在带货,从公交车上下来的那刻,成为山城人的焦点。 少见这样漂亮的明目张胆,不管不顾。 有些嚣张,但不跋扈。 汤恩极有个性。 她最爱黑长直,但长度永远不过胸,方便她任意造型。 不爱屌炸天的细高跟,偏爱复古与时尚并存的方根,她是这样出众。 以为彦青会来接她,但四下一个她认识的人也没有。 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打听到彦青的行踪,半山腰上的四星级酒店,是她下一个目的地。 拉起皮箱,墨镜盖上她眼中的迫不及待。时尚界的娇宠身材,瘦而有型,轻易穿出大牌风范。 和山城格格不入。 入乡随乡,可不是她。 刘莘在山城中心医院值夜班,闲来无聊,刷着微博,发现几张极为熟悉的照片,往上滑一点,看见汤恩的闪亮头像。 “啊!” “大惊小怪的。” 梣音从彦青病房出来,听见这刺耳的尖叫摇摇头,她拿出温热的粥,放在刘莘的手边,想填饱她空了一整夜的肚子。 刘莘却把粥推到一边,神色激动的拉着梣音的手,话都说的结结巴巴。 “我……我大神来……山城了!” 梣音眼前拂过一个女人的脸,精致的妆容,和个性的风格。 汤恩? “梣音,你不懂我的心情!你没有追过星,你不懂啊!” 刘莘魔怔了似的,眉开眼笑,抱着手机乐上半个早上。 梣音觉得刘莘有些幼稚,她看向窗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红楼梦》里有一句话说的极妙,落了片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曹雪芹写在这句话的时候,故事已经是接近尾声,许多尘埃落定,许多新生盖过旧生。 然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开始啊。 从这场大雪开始。 瑞雪兆丰年,来年又是一场惊涛骇浪。 林礼没来主动找她,他和她也少碰面,偶尔在办公室的两扇对门相遇,他只淡淡颔首,不知看没看她,就转身进去。 梣音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第二天到来,圣洁的天使要忙碌起来,她现在的肩上责任重大。 彦青的病房里声音嘈杂,估计有好几个男人在同他说话。 梣音过来给他历行检查,却不想撞上一双促狭的眼。 不高,却迷人。 李明觉怎么会认识彦青? 她轻巧避过这个男人,可男人拉住她的手腕,隔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2 着白大褂里头的毛衣,悄悄摩擦,传递隐晦暧昧的消息。 “请李先生自重。” 她声音低而软,眼中却是冷冷的看向他。 彦青正同一个身形高大却嗓门粗大豪气的中年男人说话,没看见这一幕。 可以预见,彦青人到中年会和那个男人有一半相像,应该是那份豪爽吧。 “杨小姐言重了。”李明觉不动声色的拿开手,摸了摸鼻梁,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梣音不想给他半个眼神,拍了下衣袖,拿起彦青的病历本。 “我的小天使,你总算来了。” 彦青笑得阳光开朗,让她稍微阴郁的心治愈了一半。 可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称呼她是如此亲密热情,这不是明摆着要让人误会什么吗? 这死心眼子的彦青。 梣音手下重了一点,彦青嗷嗷叫疼。 这点威风,哪有昨晚上的雄姿英发啊。 “宝贝你能不能轻点!” 梣音不理,没好气的检查完,正在病历本上认真写字。 “宝贝我这还疼呢,你刚刚都没有看。” 梣音正想反驳,让彦青不要这么没脸没皮,却不想站在角落的一个男人笑闹着打断。 “我看,杨先生和这个医生一定是情投意合,才子佳人,绝配啊!” 徐先生拍马屁的功夫没什么长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美女医生对杨先生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徐先生说错了。” 李明觉只说一句就不说了,后半句让人想入非非。 他也不确定,毕竟上次梣音身边的那个男人还不是杨彦青,而是林礼。 正是鱼店女人威胁他跳楼的那天。 想到这,他眼里一阵狠意闪过。白拿他的东西哪里那么容易,现在尝到甜头,到时候有她苦的。 至于陈盈如,随她去吧,无关紧要。 腹中的孩儿,他必要夺来抚养权。 他现在锁定的猎物是眼前这个大美人。 男人天生是狩猎者,而李明觉是为狩猎而生,一辈子以征服女人为其中一大乐趣。 他没让梣音臣服,心里就不舒服。 迟早有一天,他要得到她,而杨彦青,必须除掉。 包括郭大哥和徐先生,一个也不能留。 千年金丝楠木只能是他的。 有野心不可怕,相反还是好事。但是野心过了一个度,就会害人害己。 李明觉在心中构想自己的宏伟大图,面上一字不发,但难掩激动的神情。 “李先生心事重重呢?” 徐先生心眼小,爱打击报复别人。此刻见到这样的空子不钻就不是他了。 李明觉狠狠扫向他,示意他闭嘴,快速调整好神色。 郭大哥看似不拘小节,却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还没有并肩作战,却窝里争斗,看来这次的走私计划没有那么简单。他要再次斟酌人选。 目光看向杨彦青,他的心思相比于另外二人,是真的单一透彻,他心里装的下的,只有她吧。 杨彦青着实是可靠人选。 郭大哥又悄悄打量起梣音,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弃杨彦青而不顾?莫非是皇子皇孙,可近现代去哪里找皇家贵族? 郭大哥不懂。 更何况,周宏的身份,只有少数人知晓。 郭大哥辞别,带着徐先生离去,说下次再来看他。 李先生想同梣音说些什么挑战神经的暧昧言语,却看向杨彦青那副要把梣音捆绑在身边的戒备模样,还是忍住,也跟着走了。 梣音见差不多完事,正收拾着医疗物品。 “哥,你好好养着,我楼下病房还有病人要查病历。” 梣音收好手头上的工具和纸笔,转身就要走。 彦青快她一步,往后一靠,装作背后刺痛的模样。 “哎哟!” “又怎么了?” 梣音有些后怕,彦青这场病算来算去,皆是因她而起。 她已经伤透了林礼的心,彦青的心慢慢来吧。 毕竟他是她的青梅竹马,还有层父母婚约,她下不去手。 相信她渐渐的疏远,会让彦青明白的。 她放柔声音,像哄着小孩一样。 “我去给你买早餐。” 彦青高兴的双眼放光,他感觉梣音对她不一样了,这是要接受他了? “我要吃油条肉包!” 他还真像个吵着要吃这个吃那个的毛头小孩。 梣音顿觉好笑,但嘴上可严肃着。 “你生病了不能吃油腻的。” “我这是小病!” “小病也是病。” 梣音不等他应声,出门去医院食堂打早餐。 彦青这嘴真欠,要让他吃一顿榨菜白粥。 梣音乐了。 彦青,嘿嘿,叫你油嘴滑舌。 原本美丽的脸上更是不自觉挂起笑容,显得亲和温婉。 第31章 林礼我好爱你 今早上刚下过雪,四周白茫茫,万物无声。 彦青病房里的窗帘拉上一半,剩下的一半透着冬日的太阳光,直直往他身上一照,暖意回升。 他嘴里嚼着梣音给他买的白粥,不知怎么地竟吃出了甜味,流到心里头去。 虽然梣音放下白粥后不理他,拿着先前落下的东西就走出门。无论他怨声载道地多么痛苦,在梣音眼里,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小鬼。 对付小鬼最好的办法,就是摸头给糖吃。必要的时候要冷下脸,让他不敢轻易捉弄。 傻瓜彦青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自动亮光的屏幕让他的双眼略有不适。 不打游戏,不看直播,像彦青这样远离手机的男人着实不多了。他看看短信,通话记录,食指上下左右随意翻着。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号码让他指尖一顿。 脑中随即飘过一张个性张扬却又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3 年轻漂亮的女人脸。 人往往在进入沉思回忆前是由于一张相片,或是一句话,一个旧时光残留的物拾。 那时候,青春年华,曾说过要和彼此执子之手,再与子偕老。却阴差阳错,变成,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彦青的睫毛颤动。 分开不就是为了斩断情丝吗? 她这样是要藕断丝连?当初说出国就出国,他挽留过,但她不回头。 《爱情买卖》很俗,却唱的都是大道理,“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他真想把这首歌发给汤恩听听。 本来就是因为她和梣音有五分相似,才留了印象。后来她主动出击,他欣然接受。因为那时候,他不懂或者说不承认自己对梣音的感情。但是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亲情和爱情总分的清吧? 干脆把手机关上,他现在是病人,需要静养,过段时间他要开始忙碌,为他,也为她。 在同一片阳光下的还有汤恩,她喜欢把皮肤晒得健康,抹上精油,露出香艳的美背,脱的一条不剩,在露天顶楼的包间里,喝着果汁,慢悠悠的生活在山城里穿梭,连成一条线,叫做度假休闲。 她收到一条私信,来自一个她的小粉丝。 平时她不看这些无聊的留言,但今日特别有闲情,点开,正上面是一个叫做“刘莘”的女孩给她留的言。 “偶像!你来山城啦!我也在这里耶!” 可以想象的到,对方是个萌妹子,喜欢两角朝天辫,和粉色小裙子。 她觉得无趣,依旧没理,看看自己鲜艳的指甲油,笑得满足。 四星级酒店确实比五星级酒店差了一些,但胜在周围环境好,把相差的那一颗星用天上的那颗摘下来补齐。 她一直劝自己不要着急,彦青一定会主动找她,她坚信,他忘不了她。 彦青确实忘不了她,但只是忘不了,没有往上突出某些不该有的情愫。 然而汤恩她不知道啊。 很喜欢华妃的一句话,等一个人,从天亮到天黑的滋味不好受。再怎样嚣张跋扈,也会失心落魄吧。 她等的冷极了,却没有一条消息是来自于他。 汤恩有些时候像极了华妃,恃宠而骄,高傲自大。反过来竟也成了优点,自尊自爱,自立自强。 还是情侣的时候,彦青就宠她,在大冬天,跑遍整个魔都给她买上流行一时的香飘飘奶茶,“把你捧在手心里的温暖”,在远距离的跋涉后也泛凉。 虽然彦青愿意为她奔波,却不愿把那杯奶茶放在怀里,他只是拿在手上。因为这个主意是梣音出的,汤恩不知道实情。彦青问过梣音,怎样讨得女朋友关心,梣音下意识就是一句,“你傻啊!” “香飘飘奶茶的广告看过没?” 他傻愣,摇晃着脑袋。少年郎头发不长不短,甩来甩去,露出他的英俊眉目。 “就是为她买呀!” 梣音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彦青很是郁闷。他向来冲动,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出门,换了几趟公交车,在地铁还没有盛行的年代,又徒步走了几百米。 只记得她的一句“买奶茶”,根本没想过奶茶在寒冷的冬天也会慢慢冷却。 汤恩喝到的是杯冷奶茶,嘴里却笑得甜。 他也只为她买过这一次,所以怎能不珍惜? 汤恩有些累,软着身子,在暮色中身形轮廓漂亮的不像话,从远处看着,她是亮光中的那道抽象又富有美感的阴影。 她的四肢生的极好。 瘦削适合她。 “既然你不找我,那就让我来找你。” 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的手机号码,她一直不舍得删,常在午夜轮回之际看上好久,然后是整夜整夜的失眠。 等不到他的回信,她就不等了,她什么也没吃,也不饿。像是穿上层层铠甲的女勇士,手拿利剑,征战四方,她这样有力。 那是虚无缥缈的世界,在这座南方小山城里,她习惯性戴上墨镜,别人看不清她,她把别人看的清清楚楚。 高科技让人又爱又恨,非法手段窃取到定位系统,确实不道德,但汤恩心急,这一切算不上什么。 彦青在山城中心医院。 人在医院准没好事,她那番怪罪他的心思烟消云散了,他一定是病的无法回复她。 她又充满了希望。 夜间的时光这样漫长,她站在医院的楼下,犹豫起来。 她这样进去,贸然打扰真的好吗?去买束花,提个水果篮子吧?还是说塞些红包?她坚定果敢的心在冷风中四分五裂。 像是一下子泄了气,手脚无力,肚子饿得咕咕叫。 目光四下漂移,转到一处便不动了。 那是个男人,个子高瘦,面皮清净,靠在路灯柱子上,白大褂高洁明亮,紧闭的双目敛下任何情绪。 他无喜无怒,手上有亮光。 这是个正抽着烟的男人,不寂寞不空虚却很神伤。 他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像是洪荒之力也拉不出的宇宙黑洞。 抬头看向他的身边,是几棵光秃秃的桂花树。仿佛想到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她竟有些好奇他是谁。 “林医生?” 医院里头传来一阵急躁的女声。 小韩的护士帽都快掉了,跑的头发散乱。 “林医生,你在哪啊!508的病人不行了!” 这男人是个医生,他听见后,身形站直,手中的烟丢在草丛里,淡淡的抬起皮鞋,捻灭。 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眼睛,戴上,看向汤恩,但也只是一眼,不动声色的从她身旁走过。 汤恩觉得他有些危险可怕。他身上的烟草香味,有些毒品的麻醉,或者说他抽的根本就不是香烟,而是?毒品! 难以置信,看起来身居高位的医生暴露了自己的污点,而她是唯一目击证人,她有些心慌。 人是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动物,离危险越远越好,是本能。 可彦青在里面啊! 她咬咬牙,抬头迎上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4 ,进了这医院的门。 门里头宽敞明亮,消毒水气味在一楼大厅只是淡淡的飘散,她却不喜,抬手捂住口鼻,快步上楼。 三楼长走廊,有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宽松的大褂也难掩那份动人的风情,说不出的温婉,但却这样圣洁。 汤恩眼熟,光凭一个背影,她不好确认。 女医生的声音好听,轻轻的让人心痒。 “知道啦,嗯,我下班不和刘莘走,我在一楼等你,不会啦,嗯,就这样,还要收拾呢,等下再和你说。” 情人间的对话,莫名拉扯着汤恩的心,她和彦青还会有这样的情景对白吗? 她希望有。 梣音恰好转过头,对上汤恩恍惚的眼神。 她嘴上的笑容一滞,却很快流动婉转起来。 “汤恩?”她和照片上有些不一样了,外表没变,内里却没了三魂七魄,仿佛刚躲过奈何桥上的孟婆汤。 汤恩飘散的思绪好一会才集中,她看着梣音许久,墨镜里头的眼睛流转。唇彩美艳,却暴露了脸色的苍白。 “杨梣音?” “你怎么在这?” 她一连说出两句,为梣音的身份和所处环境而惊奇,她现实冷漠的三观接受不了。梣音是应届大学毕业生,跑到这穷乡僻壤里头做白衣天使?大学里头,她不是这样的杨梣音啊! 这座南方小山城果然有魅力。 “彦青在倒数第二间病房。” 梣音不回答,她始终带着笑容,告诉汤恩,彦青的所在。 汤恩听了,绕过她就要快步走向那间病房。在梣音要进入办公室的那刻,汤恩转身,抛下一句话后就跑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 梣音进了办公室,低头,长发掉落几根在腰间,带些弧度,相互缠绕。 汤恩来了,彦青很快就会忘了她吧?他再也不用痛苦了,这样真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心情舒畅,准备一下就要下班,周宏还在外面等她。 刚抬头,就撞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眼。 连同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让她瞳孔放大。 满身是血的男人虚弱的开口。 “别出声。” 第32章 林礼的强势 梣音张开小嘴,却发不出声。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疲惫潦倒。仅是几日的尚未谋面,他就堪堪消瘦成这副模样。 骨架撑起的手术服,空空荡荡,幽灵般的惊悚。 她直觉,林礼此刻很无助,他需要她。 向前一步,长发被窗外的寒风吹起,千丝万缕将她拉向他。 “别走过来,安静的陪我一会。” 他刻意隔开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他怕她一时克制不了自己,做些出格的事情,后悔终生。 他没戴眼镜,坐在她的位置上。声音干哑。在脖颈处上下拉扯的声带,让梣音不禁怀疑上次,彦青拿着她的刀可能误伤到他的喉咙,像个水龙头,呼呼的往外冒水,只不过这水是鲜红色的暗光。 暗光之所以暗,是在室内明亮的映衬之下,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刚刚,做了一台手术。” 他年轻有为,做过的手术不下百台。这次的手术又这样的不正常。 她等着他继续说,可他闭住嘴,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看着两根枯木,在否定其价值意义。 良久,他松懈。 “那个人死了。” 要平静的说出这样沉重的现实,他背负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承受的舆论谴责该有多深,梣音无法想象。 “我是第一次。” 他两指揉了揉眼眶,衣袖上是未换下的手术衣,上面喷溅着斑驳的血迹。 “有了一,必有二。” 失败乃成功之母,但对于从未失败的人而言呢?这次的滑铁卢会不会让他重蹈拿破仑的覆辙?毕竟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梣音害怕。她不想看到他从此暗淡无光,从此意志消沉,这样的他不是他啊!他是林礼,他是今日之星,是天之骄子,是这座南方小山城里的神医! 梣音又靠近了一步,她发觉林礼不是在懊悔,不是在自责,他好像在笑,笑中隐隐有些兴奋,这兴奋藏在那副皮囊深处。 “你累了。” 她陈述着事实,带着包容的声音让林礼久久不能放过她的眼。 “你说的对,梣音,来,过来我身边。” 倘若真的有黑暗神明的存在,梣音不会怀疑林礼就是那神之子,他高坐于神位之上,神色清淡,向她伸出手,拉着她走向黑暗。 而现实中的林礼,身上披的是寻常凡人衣物,上面有他败绩的耻辱。 “不能这样的。” 梣音的眼四处躲闪,寒风扑打在纱窗上,被筛选过一遍的风再重重回击窗帘布条。而窗帘布条无力反坑。 她看到,窗外有个从远方向此处接近的灯光,水平移动的两盏光源,在白雪还未完全融化的天地间,带来皎洁与圣明。那是周宏来接她了! 她的光明啊! 带着不死的欲望! 要逃脱黑暗的桎梏! 她跑至窗外,要向他呼喊。可林礼一把抱住她,裹得紧紧,不容她□□。 “林礼!” 她挣扎,林礼的身体硬帮帮,硌得她娇嫩的肌肤生疼。 “梣音,听我的,别去看。” 他的话落在她的耳边,连同他的呼吸,是冷至骨髓的透彻。 她跌坐在他的身上,全身警惕。 淡淡烟草味,伴着未知的迷香,来自于他的指间,还有呼吸。 在这一室,疯狂生长出来的罂粟花,一朵簇拥着一朵,醇厚而致命。花苞儿收敛危机,绿色外衣是她迷惑众人的可怜相。难道不知道,这花开彼岸的传说,只能远观吗? “林礼,你疯了!” 她大声质问,像是要得到印证。 “不是疯癫。” 像是在承认,却分明是在辨认。他的声音不容她反抗,带着压迫,让她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5 一瞬间陌生起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在吸毒啊!林礼!你怎么可以吸毒?怎么可以! “梣音啊,我不想你受伤。” “可我近日来睡不好,辗转反侧,脑海中一直都是你的样子,你的笑,和你的不笑。” “我是医生,我知道,罂粟花它助镇安眠。” “这是极少量,可一旦多了,就会上瘾,会被吞噬。” “梣音啊,这不就是你吗?” 他的左手食指轻轻划过她的脸盘,从浓密的发鬓处,延伸而下,是浑然天成的流畅,那尖尖的弧度,是美人的下巴,他一手握住,逼她直视他。 她的心乱撞,她有想哭的冲动,林礼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一直在喃喃自语,他究竟有多少痛苦没有向人诉说?可她不是他的树洞啊! 她的余光瞥向窗外,周宏停车下来,黑夜给他笼罩上一层得天独厚的衣裳,带着沉静的清香,和无法忽视的冷贵。 她的周宏啊! 她在这! 快来! 他往上看了一眼,生生错过她的眼。 一个反转方向,她的重心降低,林礼居高临下。 “看着我。” 她无法,杏眼湾湾,盛满的泉水快要溢了出来。 林礼的心是那泉水的盆,极深极大。 “你是谁的?” 她没回过神,她为他担心。像是听不懂林礼的问话,她出不了声。 “乖啊,梣音,回答我。” 林礼手上用力,捏紧她的下巴,她略觉难受。 “林礼,不是这样的。” 她的头发很长,被他尽数抓起。缠绕在漂亮的手指尖,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被洗发水的浓郁盖过,林礼迷醉。 “是他?” 声音中有绝望,但他的眼却充满希望。 多想亲耳听见她的否认,哪怕只是妄想! 梣音垂下眼睛,撇过了头。 这一刻,林礼看见自己将裂未裂的心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他和那倩女幽魂中的聂小倩一样,魂飞魄散。 他放开了她。 她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看着他。 “梣音,记住,他只能得到你一时,而不是一世。” 林礼深深看她一眼,拉开门出去。 梣音回不了神,林礼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一时还是一世,他到底要做什么啊? 等不到梣音的周宏进了医院,他在三楼转角处和林礼错过。 林礼望向他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冷刀子,这刀子出鞘后又很快合上。 周宏始终直视前方,谁也不看,林礼的信号被他丢在杂乱无章的角落里,那是记忆触碰不到的死穴。 他对无关紧要的事物向来分心不了。不正常之前是这样,正常之后也是这样。无论一个人怎么变化,最本质的东西永远不会变。 周宏现在梣音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再推开。 梣音倒地不起,神游外太空,她的七魂六魄被人吸食过一般。 他大步靠近,将她抱起,恋爱的拨开长发,抚摸着她的一张小脸。她的泉水,从杏眼最深处涌出,溅起了水花一般,周宏的心里泛开道道涟漪。 “发生什么了?” 他柔声询问,把最温热的胸膛留给她,给她以慰藉,以心疼,以宠爱。 “阿宏,我不知道。” 她埋首于他的脖颈处,泣涕涟涟,林礼着实可怕,打破了她之前对他的一贯印象。 书生模样的他不再是那个夜里为她上楼拿钥匙然后送她到机场的林礼了,而是地狱修罗里的黑暗角色,带着铺天盖地的残忍,把她一寸一寸凌迟。 她受不了这样的他! “音音,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你是我的,我会照顾好你。” 还有一句,超出周宏的脸皮底线,他没说出口。 “哪怕倾尽我所有。”文邹邹的写意情话。 “嗯。” 她搂住他的脖颈,小巧直挺的鼻尖触碰着他的下巴。略有些扎人的胡青,在他一步一步下楼梯的动作中,一下一下摩擦着她。 她感觉鼻尖发烫,要有股热流涌出。 天!周宏好诱惑! 而周宏的下巴也是痒痒的,那鼻尖像是根针,往他此刻像海绵般柔软的心里扎去,怎么样也不疼,但是那欲望的缝隙越来越大。 她是他的,她也是他的,迷魂药。 热爱医生工作的刘莘好死不死就碰上这么一对撒狗粮的恩爱夫妻,吐血三尺的心都有了,差点没绕道走。 刘莘看梣音的神色不对,像是惊魂未定,她有些担忧。 “梣音,你还好吧?” “她没事。” 周宏看了刘莘一眼,替梣音回答。 可能在周宏眼里,梣音会来医院上班,离林礼那么近,一定有刘莘的很大原因。 刘莘见周宏有些排斥自己,不明所以,摸着鼻子就打个招呼继续苦命的值夜班。 现在病人的素质有待提高啊,陪上厕所这样的私事能不能别叫上她! 生怕被病人叫住一起去上厕所的她,在往回走的路上,差点没撞上一个神色匆忙的女人。女人的墨镜泛着光泽,扎起的马尾偏乱,那一身的潮流国际范不正是汤恩? “偶……偶像!” 刘莘惊呼,整层楼的病人醒来一半。这嗓门比公鸡嗓都管用,恭喜公鸡失业了。 “你是?” 一见被人人了出来,汤恩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同刘莘说话,只不过收起了方才忧心匆匆的表情,换上一副无可挑剔的姿态。 “我是刘莘啊!和你私信过的!” 刘莘捂着嘴,想让自己的声量降低,却不想反而更大了。顿时有些尴尬。 “哦,我想起来了。”这样喳喳呼呼的模样居然是个医生,汤恩有些惊奇,毕竟像梣音那样绝色美女做了医生,她都有些奇怪,更何况是刘莘这样性格更不搭边的呢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6 ? “你对我还有印象!这真是太好了!” 汤恩笑而露出牙齿,礼貌而出色。 “你饿了吗?我这还有东西吃!” 刘莘这个时候不应该向她要签名求合影的吗?怎么不像个小粉丝一样简单爱豆就全身软下来?还这样关心她的肚子温饱?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汤恩来了兴趣,脱下墨镜,正式的和刘莘打了招呼,光凭刘莘这个性格,她就想和她做朋友。 “你好,我是汤恩。” 第33章 杨彦青被盯上了 刘莘做梦也没能想到自己能见到汤恩,而不是通过图片和视频的形式。她真真切切的站在刘莘面前,高腰阔腿裤衬得她身形高挑,干练简约,保暖的羊毛质感又不显臃肿。 “你好,我……我关注了你好久,我这下子有些激动,不好意思啊,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刘莘把双手往白大褂的后面上磨蹭,像是要祛掉脏污,笑咧咧的嘴好看到一种弧度上,让汤恩忐忑不定的心也宁静温暖下来。 “没事。” 汤恩握住刘莘已被摩擦生红的手,轻轻靠近,又松开。 “你……你有住的地方吗?不如上我家住吧?” 热情好客的刘莘,拥有这座南方小山城人的通性。 汤恩戒备心本就高,此刻软化下来,也只是礼貌拒绝。 “不了,我还有事,拜拜。” 她拉了一下自己的包带,略微调整,和刘莘招招手就离开。 刘莘在原地踌躇,这下一次见到她得是什么时候? 大风刮过,长走廊上冷气呼呼,刘莘拉起高领,缩着一节脖子,往值班室走去。 汤恩最恨坐过山车,然而她今日的心情不亚于过山车的刺激汹涌。 彦青不在病房。电视剧里常出现的情景,点滴针管被拔下,白色病床上是皱巴巴的枕头被子,门窗却紧闭。 她来往一步。 彦青自行出院。 给定位追踪的私家侦探发短信,然而对方告诉她,不可能查得到彦青的所在。 意思就是,杨彦青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没有信号,换句话说,杨彦青不在服务区,他出线了。 纵使南方小山城再偏僻,信号再微弱,也不至于让一个大活人无迹可寻。 除非他上天遁地。 再除非,他出事了。光是想到这样的可能就让她心惊胆战,为什么她就想见他一面都不行?天公不作美吗? 她心里不是没有恨。这段感情没有第三者,但她直觉,他和她之间一定多出来一个人,然而她偏偏不知道是谁。 可眼前突然浮现的那个女人的身影,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汤恩心灰意冷,包带滑落肩头,垂在她的手肘上,包包底部划着地板,拉出一条歪歪扭扭的长线,这是一条无底线。 杨彦青,你到底在哪? 在某个重岩叠嶂,隐天蔽日的山洞里,确切的说是地下好几十米的隧道中,四个男人排成队列,背着厚重的包裹,从亮光处走向黯淡处,从生机走向死亡。一个男人戴着安全头盔,工装服难掩去其英气,忽忽闪闪的煤油灯,连同微微弱弱的手电筒光,像无数条射线,纵延几米开外。 “郭大哥,这什么鬼地方?” 徐先生的脸早已扑上尘土,本就贼眉鼠眼的五官此刻丑陋的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贴切的形容,看了倒胃口。 “急什么。” 深谙心理的李明觉替郭大哥回话,顺便甩给徐先生一个冷冷的眼色。 这样的傻逼怎么就成了他李明觉的队友? 这条路上,光是回答徐先生这样白痴无聊的话不下数十句。郭大哥的耐心已被用光,李明觉略有烦躁,而杨彦青不出一言。 他生的虽是小病,但还未痊愈,昏昏沉沉,浑浑噩噩,迷迷茫茫。 带队的是郭大哥,他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宽大的手上拿着一张图纸,白底黑字,复印版本。模糊不清的地方想必就是原稿的破旧之处,上面用繁体字冗长的写了一句诗,中国画风的山水人家,跃然于纸上。 “百花开尽处,有我周家冢。” 而前两句是残破不堪的寥寥几字。 “楠木生……,……九日香。” 无人能解的谜题,盲目跟风的摸索。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因为这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宝藏,是人类欲望之源的无限开发。 中了套的不止郭大哥一伙人。 地下宫殿,出口入□□错而来,在这样一条蜿蜒漆黑的地底下,他们碰到同行。 对方装备更齐全,甚至说,他们倒像是掘墓人。皮肤阴沉苍白,在地底下生存了几十年的阴霾脸色,让人直觉晦气。 “郭大哥,这?” 徐先生直觉没什么好事,这要是继续走下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明觉对他嗤之以鼻,绕开郭大哥,走在最前面。 “真没种。” 李明觉撂下的一句话让徐先生对他可谓是恨的咬牙切齿,他摩梭着拳头,想要招呼到李明觉身上,不想给一人握住。 杨彦青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徐先生,把他的拳头带到他自己怀里去,徐先生痛的哀嚎,吸引了前面一队掘墓人的注意力。 李明觉没想过杨彦青会这样帮助他,他回头看了眼杨彦青,心中一番定夺。 “后面来的,别抢我们的,我们这行有我们自己的规矩。” 对方领头的是个矮子男人,茂盛的一头黑发,粗而长,从背后看,像是身形臃肿的妇女。 “规矩是人定的,也该改改了吧。” 李明觉的话飘了过去,对方中有一人受到挑衅直接不行,想要和他干架,却被那个矮子男人拉住。 能和和气气的就好,何必动手动脚伤了身体。 “年轻气盛倒可以理解,但是,我程金宝倒要看看以后你是怎么死乞百赖的求我。” 难不成这条深不见底的隧道里有洪水猛兽,有不可预测的危机?李明觉暗自猜想,嘴上却没像颗软柿子任人拿捏。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7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领头人程金宝却笑了,带着深意,摇了摇头,领着一队人马就继续前行。 郭大哥拍了下李明觉的肩膀,眉头紧锁,他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也无法准备。 “李先生,当务之急是要跟紧前面的人。对方是老手,我们是新手,不可以冲突。” 李明觉盯着郭大哥的眼,没看出责怪,但也没有原谅之意。他又看向杨彦青,只见杨彦青正看着郭大哥手上的那张图纸出身。 到底那前一句诗是什么? 这一首诗又有什么样的暗示? 百花开尽,是秋天还是冬天?还是没有四季?周家冢,南方小山城的周氏族大家,不是已经落没了吗?楠木,显然是千年金丝楠木,这和周家冢有什么关系?什么又叫做九日香?九日是形容词还是名词? 杨彦青想不出答案,他的视线从图纸移到这条隧道的墙壁上,入眼处皆是混泥土堆积而成的荒凉。 这条路这样漫长,他又想起她,她的模样,她从小到大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好看,直白的彦青想不出更适当的形容词。 怕是她早已印入他的骨头上,冥冥之中,前世今生的缘分。 回忆来的如此汹涌,他的眼湿润。会不会来不及看她最后一眼?杨彦青的心很紧,像是被人拿夹子夹住了动脉,血液无法流通,思念的窒息啊,让人崩溃。 “杨先生,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 郭大哥的嗓门大而亮,把彦青从回忆里震出来。 “不用了。我没事。” 杨彦青摆摆手,他脚底踩中一片泥泞,像是雨水浸湿过的沼泽,他的重心开始下降。 “等等!” 他出声,令前面的三个男人止步。 “出了什么事?” 郭大哥最先回头,担忧的看着杨彦青,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 徐先生嫌弃的眼神遮遮掩掩,但还是让李明觉看的一清二楚。 “猪。” 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说过了,别窝里争斗!别忘了这是什么时候!” 郭大哥的话掷地有声,让徐先生惭愧的低下头,而李明觉双手含胸,头避开徐先生的方向。 宁可孤独,也不愿与这种人为伍。 “杨先生,到底怎么了?” 郭大哥说着就要大步走向杨彦青。 “别过来!”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冒,开口说话像是话费了极大精力。 “这里不对劲。” 郭大哥止步,错愕的看向杨彦青的脚下,徐先生更是避之不及,而李明觉从最前面跑了过来,忽略了杨彦青警告而拒绝的眼神。 “我说了,不要过来。” 杨彦青的双手在前面摆动,要阻止李明觉向他近身。可是李明觉不管不顾,拼了命也要压制住他。 “不过来怎么知道你出了事!” 李明觉恶狠狠的瞥向杨彦青。郭大哥也上前,拉着杨彦青的双臂,像是要把他从这块土地里往外拔起。 对于这样出手相救的李明觉,杨彦青觉得无法理解。难不成是投桃报李?这样的话,那李明觉这人有意思。 “杨先生,我们不会丢下你!” 郭大哥是主心骨,这一句话就代表了杨彦青在这队伍中的地位。杨彦青,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因为他信得过他,他会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而不是像徐先生那样无所作为的懦夫子。 “郭大哥!” 杨彦青看向他,目中复杂,原来郭大哥对他这样器重。 可是脚底下是个在蠕动的虫子,该硬的地方是厚厚的甲壳,该软的地方是薄薄的触须。 清晰的感受到,那虫子在他的足底往上钻! 方才的下陷并不是土地湿润,那只是错觉。真正的是某些东西破土而出,带着不可阻挡的趋势,和铺天盖地的危险。 杨彦青被盯上了。 第34章 我是后人 从前,周家老屋藏在历史年轮的漩涡中,从一开始的圆圈围绕,到盘曲折叠的眩晕,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指的就是跋山涉水的一角古朴。 现在,以新代旧,欧式风格开辟出了一条路,意大利风情的花园,名为中西合璧,实为财大气粗。俗气,往往来源于金钱的过分堆叠。 但周宝怡喜欢大红大绿,红花要有绿叶,周家老宅更要有欧风美雨的滋润。 老管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阵惋惜,好好的一栋大宅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让他误以为自己走错了门。他老了,跟不上流行趋势。 “太太,少爷回来了。” 他神色拘谨,俯首帖耳,宛若一张陈年牛皮,韧劲的同时有着那份粘性。忠心耿耿的意味啊,全都出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 周宝怡顿住拨弄花草的手,沾了几滴水,保养极好的指间,弹落给花草以润泽。 “可是太太,同来的还有一个,姑娘。” 她这才抬眼,往大门看去,只见大吊顶亮光下的周宏,身量高,眉眼模糊。 他身旁的女人,身材比例,五官气质,皆是上上等。男人眼中的尤物,但在周宝怡眼中却像是一个不会省油的灯,好听点说,绝非池中之物。 “哟,我见是什么人来了。” 她不咸不淡的开口,对周宏的蔑视永远都不会消减。 只不过,这话说出口,着实难听。也不知道针对的是周宏还是梣音。 梣音对阿婆的死去一直心存芥蒂,不可避免,她得担当一份责任。 梣音望向周宏,见他神色冷淡,把周宝怡的话和人都忽视了。她想,她最爱他的一点,恐怕就是这份举世独存的漠然吧,像是那青藏高原上的皑皑白雪,固执的凝结成自己的姿态,不管狂风暴雨还是烈日炎炎。 “少爷,准备用晚膳了。” 老管家站在周宝怡身后,一派恭敬之色。 “嗯。” 他发出一个单音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8 节,从喉腔的震动连贯至筋节脉络,梣音和他紧扣的手心,感知到了,那份熟悉。 “周宏,还没介绍这位姑娘呢。” 周宝怡没打算让周宏就这么简单的绕过她走向餐厅。打量人的眼神和她的言语相比,礼貌多了,不是那种上下一扫,轻蔑强势,而是清淡一瞥,不多也不少。 但敌意啊,这样明显。 梣音觉得有些不自在,她看了眼周宏,却发现周宏至始至终都在望着她。心下稳了许多,至少还有他。 “妈。”他转头直视周宝怡,给足了她面子上的虚荣心。 周宝怡心里得意,这是阔别许久,或者说是抛弃他之后,第一次周宏主动唤她“妈”。 “这是杨梣音。”说罢,将她拢至怀里,保护之意明显,让周宝怡更是对杨梣音的惊叹上了一个层面。 不得不说,周宏对男女之情从未有过,他痴傻时,眼里皆是些草木风云,现在正常了,有一个女朋友,能叫她不对杨梣音刮目相看吗? 这个杨梣音什么来头? 知情阿婆之死的具体经过,包括梣音在内的只有六人,周宏,林礼,阿妈,阿舅,刘莘,这六人和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周宝怡查不到,也没打算去查。毕竟阿婆岁数年老的事实摆在眼前,人老之死多么正常的存在,更何况只是法医尸检的突发病发作致死的结果呢? 她对杨梣音不知为何,有种难以解释的隔阂,想要疏远她。尽管梣音仪态大方,举止有礼,一颦一笑更是婉约风情。 “一起用膳吧。” 没摆出臭脸就是她最大的礼貌和耐心。 “谢谢阿姨。” 梣音莞尔,两只杏眼弯成两轮月儿,挂在脸上,更添娇色。 周宝怡颔首,自己先行步入餐厅。 白木鎏金,水晶雕银,光是过道上的闲情摆设让梣音看得应接不暇。彼时的周家老宅,除了老旧,只剩下陈年迷香,无一是处。 有了新的女主人,就会有了新的屋子。女主人的品位与财力,屋子的面貌与精神,相辅相成。 这一餐下来,她不禁感慨慈禧的秘密生活中,晚膳怕是也要像这样,来个百来道菜般的折腾。 山珍海味,美味可口。 她从不知,周宏现在成了周家少爷,周家恢复了纸醉金迷的繁盛,会来的这样快。 物质上的差距,让一向追求平等的她有些心里添堵。但她不会是个把表情写在脸上的女人,她仔细耐心,等着这坏情绪自讨没趣的离去。 不是说周宏的爸妈离婚各自组建家庭了吗?周宝怡的家庭呢?想必她当下所挥霍的钱财是来源她那富甲一方的现任丈夫吧。可她的前任丈夫又去哪了呢? 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刻意招摇的回到这座南方小山城?为什么还要接受周宏?周宏那次的突然离去会不会就是去找周宝怡了?周宏的痴傻是因她而治好的吧?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吗?怎么看都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关系的母子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谜团,谜团的背后是层层叠叠的秘密。可好奇心会害死猫,梣音看向周宏,还是闭住了嘴。 她相信他,不论先前他弃她而去,不论他闭口不提,不论他沉默寡言,她都仍然相信他。 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的。 周宏送梣音回去的路上,晚风打不进紧闭的车窗,望着树枝左右摇晃的动作,外面怕是狂风大作的盛景,然而车内一片安静。 周宏没有听车载音乐的习惯,他的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腕上有个黑色图腾,在他略微垂下的衣袖中隐隐约约。 梣音慢慢的把视线移从窗外移到图腾上,那是棵树,笔直的干,茂密的叶,还有那清晰地宛若就在眼前的纹路。 她都看到了,但不说。 但周宏处处留意她的感受。 “我姓周,所以我手腕上有它。”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手腕,眉头一皱后又松开,豁达却暗自笑着,带着一份无法摆脱的执拗。 他好像在烦这个。 她不是很懂,却也不追问,笑着打趣。 “一棵树?” “你听说过千年金丝楠木的传说吧?” 他未正面回答,却打开了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明末清初年间,有个声名一时的秀才,诗篇被传送至百里之外,他叫做周贾树。” 温暖的车内,他的声音别致,引人入胜。 “他遇到一棵千年树妖,”周宏笑了,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又淡淡开口,“蒲松龄可能忘记把这一段写进去了。” 梣音跟着笑,周宏的幽默感是从天而降的吗?但是她怎么也觉得这是个冷笑话,因为他笑容中不带笑意,只是嘴皮子轻扯,看不了内里的两颗门牙。 就好像这笑是为了故事的效果。 “周贾树像很多人鬼情缘中的书生那样,和那棵千年树妖终日缠绵,直到他阳气已尽的那天,一切都有命数了。” 周宏把车开得越来越慢,身子却凑向梣音,越来越近。 “树妖知道他要去阴曹地府,永远都不能和她在一起后,怎么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就去找道士。” 他身上的皂荚味越来越浓,梣音的心跟着越来越紧。 “道士是个善良讲道理的主,不收不作恶的妖,他看这树妖本性不坏,就顺遂帮了他们。” 他的口已在她的耳边,安全带把他的身材拉的紧致,隐约可见的暗示。 “但代价是这棵千年树妖永远都没有化成人形的时候。” 残忍的话自他口中飘入她的耳,带着朦胧的意味,让她的双手纠结成团。 “树妖哭着答应。于是道士做了个法术,让周贾树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后回来了,可他的房屋前多了一棵小树苗。” 他的手轻轻解开安全扣,身子向她靠来。依稀听得见他胸膛里心脏的跳动声。 “小树苗很微弱,像是永远也长不大。而周贾树记忆全失,娶妻生子,安然度过一生。” 故事还没完,周宏却压了过来,车子一瞬间停在路边。 喘息声在刹那间给两人镀上层欲色,无法言说。 他的声音有了魅惑,那双眼直接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59 ,纯粹,不掺其他。 “但潜意识上,周贾树把这棵树苗看的很重要,一代传一代,写进了族谱,冥冥之中的因果轮回。” 周宏他,也信佛? 梣音惊呼,两人的气息在狭窄的车内来了个交换。 佛说过多少年的擦肩而过才换来今生今世呢? “然后这棵树就传承了下来。” 声音平稳,却暗哑。 梣音脸红,舔了下嘴唇,等着他的下文。 “很不幸,我就是那个周贾树的后人。” 第35章 神秘大礼 “所以说,那棵千年树妖就是千年金丝楠木。” 话未完全落下,他突然疏远她,回到自己的驾驶座上,像是想起被诅咒的往事,车载灯泡灭了,整个人的气息一降再降。 “刚好,它不见了。” 千年金丝楠木就是周家的传家之宝,从周贾树以来,每一代周家人都要守护。把它栽种在丛林深处,养着和它匹配的犬种,与他们轮班日夜守候。但是却在周宏这一代却没了踪迹。 可是那犬种? 为什么要用狗来守候?就算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但那又如何? 周宏的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一只狗的影子,它寂寞,它绝食,它像个人。 是周世誉狗场里的那条狗! 周世誉把狗场变卖了,那只狗去哪了? 他抬手,遮住了双眼。 陷入了沉思。 梣音看不清他的表情,颇有些担忧。 “阿宏,它是你的就是你的。” “音音,我知道。” 他放下手,看向她的眼里充满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深呼出一口气,便专心开起车。 路上没遇见其他车辆,远处几家灯火阑珊,隔着层夜间的雾气,看得不太真切。 像是一段往事勾起的一层阴谋。 谁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是素未谋面之人还是明面上之人?可能天也不知道。只有那棵千年金丝楠木知晓,还有周世誉狗场里的那条狗。 周宏迟早都要找到它。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谁让他生来就是周家人?他身上流动的鲜血来自于他百年祖上的传承,来自于他族谱上曾经分明的白纸黑字。 纵使族谱宛若无字天书,他也不怀疑她。 能和周宏静静相处的时光这样短暂,仅是一段旅程,也只十来分钟。梣音下车,周宏抱了抱她,没人舍得下一秒就分离。 “音音,迟早有一天我要娶了你。”周宏想,等到真正结婚了,无论怎么说,梣音都只能和他住在一起,只能是他的。 “阿宏。” 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带着甜意,让他酥脆。 “嗯,我们先说好的。你快上去吧,底下很冷。” 周宏话是这么说,却敞开大衣,把她整个人包了进来。此刻,他笑眯眯地望着她,露出的那两颗门牙让梣音看的心痒。 她踮起脚尖,想往他的额头上碰去。可最萌身高差不是开玩笑的,她只撞到他的下巴,两人都觉得微微作痛。 周宏不管自己,只顾她的疼痛,一边给她揉着额头,一边还用嘴亲吻着。 “傻瓜,不能用自己的头撞。” “那用什么撞?” 梣音懵懂无知。 周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表示是那内里的心脏。 可心和心怎么相撞?梣音更懵了,看向周宏的那双杏眼有着浓厚的求知欲。 “特殊时候。” 他说的意味不明。梣音却懂了,这个小色胚! 梣音挣脱了他的怀抱。他也没和她抢,看着她噔噔上楼的身影,笑容满面却不自知。 这么冷的天气,他怎么舍得一直让她待在下面,哪怕底下有他的温暖的怀抱,但和室内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要变强,不只是借助周宝怡的权势钱财,他更要凭借的是自己脑袋里的谋略。 九楼靠江面的窗户里透出亮光,周宏看了好一会,才进车启动离去。 阿妈,阿舅还有老王已经睡下,而刘莘还在医院里值班。 她突然想起此刻应该和汤恩在一起的彦青,要发短信的手机堪堪拿在手上,却又放进包里。 梣音还不知道彦青失踪的事情,她此刻正在心底默默祝福这两位久别重逢的情侣,希望他们和和睦睦,白头到老。 能尽量少折腾的话,就平安幸福的过下去吧。 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在三人之间,绕啊绕,不会有解开的那天。 冬天夜大于昼,漫长的黑夜容易让人迷失自己,而短暂的白日也补不回缺失的自己。 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 过去的林礼就是这样。 他拥有一身污点,并非纯粹的洁白,他背负着罪,一路向善,为了自我救赎,为了完美解脱。 可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放松。 这次脑溢血突发身亡的病人重新把他打入茫茫无尽的黑夜,他的眼睛依旧黑色,却不会再寻找光明了。 林礼是个私生子。 五岁起被送进孤儿院,也正是他开始记事的时候。孤儿院的院长是他生母的旧情人,他的生父时常怀疑林礼和他的血缘关系。 有一年赴缅战争,身为军人的父亲,年近四十仍然跨越国界,奔赴前线,至此还未娶妻。在那段远在他乡的日子里,遇见动人的她,也就是林礼的生母,才有了林礼。 战争给他的生父留下极大的阴影,恰好又撞见在外偷吃的妻子,一个家庭瞬间四分五裂。 悲剧从不会没头没尾,它总是赚足了眼泪才离场。 这个家庭的结局,男的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开枪自杀,愧对了一身军装。女的和情人双宿双归,来到中国,却不得不带着林礼这么个拖油瓶。 他的童年如此不幸。受人欺负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他变得性格极其淡薄,为人处世和和气气,不习惯与人争夺,也不喜欢大城市的尔虞我诈。 生母后来被检测到不能生育,想是生下林礼时遭了难。情人对林礼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有事没事对他就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0 是一副教训。 林礼不是没有自闭过,可他养成一种本领,叫做自我治愈。 从湄公河往上,绕过西双版纳,通向沿海地区的道途中,一家人止住脚步,就此生根。 林礼改过姓,他继父才姓林,而他生父姓周。 他其实是周礼。 他又在写信,落笔有神,用的是小楷信笺,一笔一画,水墨晕染。他眉目间凝住的时光,全然流动到手下,手腕微微移动,三行字句落于纸上。 “已开始,” “近日繁忙,” “勿再来信。” 笔落,将信纸装进信封。 表意不明,什么已开始?近日在忙什么?又为什么不要对方的来信? 看来,只有写信人和收信人知道。 这是个信封就要被淘汰的时代,林礼却仍然在使用着它,只有一个可能,收信人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再推以延伸,收信人生活在无信号覆盖地带,高空,深海,亦或是地下数十米。 万事的凑巧有偶然也有必然。杨彦青的那列队伍不正在地下数十米的地道中? 林礼不羁思索,关了灯,置身于黑暗中。所谓暗中保护,不是需要肤色上的深黑,而是一个人褪去一切七情六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观照自己,保护自己。所以从始至终,保护的就不会是其他人。 而这七情六欲并不是说走就走,林礼要输在上面了。他的忍辱浮沉,确切的说,输在了一个叫做杨梣音的女人上。 他辞了医院的工作。这个消息像是场紧急流感,传遍整座南方小山城。 他唯一一次的失败,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他此次辞职的动机。 小韩整日以泪洗面,在林礼过去的办公室门前不停的徘徊,拨打林礼对外的官方电话,却被移动客服提示,该号码不存在。而她却没有他的私人电话。 她心里痛苦极了,林礼的圣洁此刻被人们泼上恶意的脏水,入眼处,无一不是正在窃窃私耳的人们。 可以说,林礼的价值要被山城人重新估量了。 自那个手术后,无人再见过他,除了梣音。 所以,是无人能懂他,或者说,他没给别人机会。可他,给了她机会,她不要,她狠狠拒绝。 林礼深陷的眼窝,在晦暗不明的镜片下显得疲惫不堪。他发间掺杂的白发,从不多到不少。 他虽然未到而立之年,可心啊,却在慢慢变老。 他不会再是那个刘莘老屋外,被阳光穿透耳翼的书生模样的男人。 他是黑夜也贯穿不了的男人。他有他的难言之隐,他所有悲欢,无人诉说。 点起一根烟,静静享受从唇齿间飘进咽喉深处的烟草气息。他迷醉一时,却把吸食两三口的烟捻灭。 从左脚地柜处轻轻拉开一节抽屉,里面码放着整齐的白色纸包。四四十六,内里是粉末状的罂粟花精华所在。 卷起一根,抽了起来。 空气中的烟雾,像是静止了一般,在他周身环绕。此时无风,他被包围。 他要冷静克制,他要减少想起她的时间,他要兀自沉沦。 麻痹自己,从一卷增加到三卷,时间在指针上流转,他视而不见。 又是这样独自静坐一整夜,失眠带给他是新的困倦,而他仿若不在意。 天亮了,从他房间里头未拉紧的窗帘子中,透出薄薄的光,灰尘仿佛在眼睛可见范围以内,他微眯着眼,双手摊开,头仰向沙发厚垫,这束光啊,正从他头顶上射过。 光下的他,孤独。 可周身上下,睁眼,酝酿着腥风血雨。 平安夜到来了,度过了昨晚,还有这一夜,明日就要圣诞节了。 他要做她的圣诞老人,给她一份神秘大礼。 第36章 付之东水,我不想 山城的山,秀美,中萃,没有突兀的棱角,多的是绵延不断的线条,把日出和日落隔在山的外头。更不用说是昼夜不分明的冬季。 山城的鸡犬闹腾,半夜叫唤个三两声,等到天一放亮,便不再是此起彼伏,而是嗡嗡作响,让人耳刮子生疼。 梣音喜清静,起的早,窗户打开一半,时不时探出头观望,生怕周宏早已等在楼下。 窗外是雾蒙蒙的人间仙境,浓厚的云层往山那头飘散过来,度过不长不短的江河,钻了个她窗子的空隙,偏爱着她周身的气息。她在朦胧不清中梳弄着长发。 街道店铺在江河对岸,依稀见得到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人们。洋人的节日里,张灯结彩,热闹啊,从一大清早便不急不赶地开始。 她随手拨弄长发,带着股黏力,从上而下的力道,几根落发,缠绕在她的五指间。和着先前的一团,轻轻放进一个纸盒里。 纸盒里铺叠着上百根她细心积累下的秀发,伏低身子,还能闻见山城里的草药味,那是阿妈自制的洗发水,有着独特的清香。 彦青说他最喜爱她的一头乌黑长发。 是啊,还欠着彦青一份生日礼物。 她低眼凝神,知道要送什么了。这次不会再错了。 用长发编织的物拾最有意思了。 因为长发绾君心。 但她要用长发斩断,他对她的情丝。 是楼底下的那声汽车喇叭,悄悄跟着由外而内的烟雾,把她从深思中唤起。 她一时激动,从梳妆凳子上急忙站起,抖落烟尘,顾不得穿上棉拖鞋。 “阿宏!我这就下来。” 手上拿起一双女士皮鞋,商务职业,往楼下跑。 周宏站在车身旁,眉眼极淡,绿色军大衣往一米九的高个上套,有种威风堂堂的冷意。双手随意的放在胸前,似乎要张开,在等待着她。 “我不着急,你得慢点。” 他还是一把搂住了她,带着往前冲的力道使他双臂不自觉收紧。 垂下眼睛,看着她的粉色棉拖鞋,她的品味说杂吧,却有着自己的特色,一贯的温婉,轻易便让他的心歪向了她。那卡通形象的棉拖鞋,看得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失声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1 笑了,拿过她手里的皮鞋。 “我这不是怕你等烦了嘛。” 梣音从他怀里抬起头,像他那样,露出两颗门牙的笑容,只不过,她和他不同,她的眼里除了笑意,还有点点媚意。 “我怕是永远也不会烦你。” 他直接抱起她,拉开车门,细心的降低身子,把她放了进去,他却没起身。 脱下她的棉拖鞋,往小脚上套着黑皮鞋。动作缓慢,怕是一不小心就会弄坏。 微微侧过头,可以见到他颜色极为寡淡的耳朵。 她心头小鹿乱颤,右手想捂住胸口,却不受控制的摸了上去。 周宏给她穿鞋的手顿住了,只觉耳垂上被两只细嫩的指尖轻轻捏紧。 他心里的小鹿啊,和她的那只相遇了,此刻正同饮着一条溪流的水。却好巧不巧,同时伸出的舌尖在水底触碰。 周宏转头,看向她,而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 偏偏动不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冬天的花一旦绽放,注定要百开不谢。 扰乱兴致的不是过往上街买菜的大妈大叔,而是梣音包里的手机铃声。磁性的声音像是多出来的第三者。 周宏起身,拐到另一扇车门。 她恍惚的接起电话。 “杨梣音?彦青不见了!” 汤恩的声音有着克制的慌张,这不像她。 梣音的理智全部回来了,她看了看彦青,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 “怎么了?他不是在医院里吗?” 周宏明白是谁了,不是林礼,那就是杨彦青。 真的好凑巧。 林礼身担重职,辞职在一夜间。杨彦青的失踪更像是凭空不见一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这二人之间是不谋而合,还是有谋之合? 他眉头锁紧,思考着。车门竟也不关上,寒风扑了进来,梣音冷极了。 汤恩想是梣音也不知道实情,很快挂了电话。 听着忙音一阵的嘟嘟声,梣音的心狠狠揪起。不是昨天还看见好好躺在病床上的他吗?会不会还是和上次一样只是离开了南方小山城?可汤恩也该能联系到他的,那为什么还要和她打电话? 千想万想只有一个可能,彦青是真的不见了。 “哈秋!” 她伸手捂住红彤彤的鼻子。 “哈秋!” 猝不及防的寒风再一次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周宏的思绪回来,给她关上车门,开启暖气。 “阿宏,我很担心。” 她的杏眼跟着红了起来,小脸盘子更显得白净惹人怜爱。 “音音,他不会无缘无故就离开的。你要想,医院是人流量极大的地方,如果说,他被人控制带走,目标大而明显,完全不可能。那他一定是自愿离开的。” 他的两只手包住她的脸,只感觉手心的冰凉渐渐回温。 她确实一时着急,来不及细想。那这么说,彦青会没事的。她要做的应该不是干着急,她要给汤恩打电话,同样告诉她,别担心,别害怕。 可汤恩的手机已关机。 梣音联系不到他,现在也联系不到她。 这叫她怎么能不急?她就怕汤恩一时激动会做出危险的事。 果不其然,汤恩去警局报了警。 接待她的是个年轻警员,稚嫩而富有朝气,大有一番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的憨傻。 “杨彦青失踪满24小时了吗?”年轻警员拿起纸和笔,正要等汤恩回答。 “没有。”她来找他的时候是昨天晚上,然而现在才刚是上午。确实不满24个小时。但是谁又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可是护士告诉我,他很早就不见了。”她一时着急,双手用力的拍向桌子,整个人,带着那精致的妆容,美丽到令年轻警员失神。 年轻警员被她唬了一跳,却还是要装作面不改色的,例常询问。 “有带他的照片吗?” 汤恩蒙了,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彦青了,又去哪里找他的照片?她双手用力压向桌面,微观上,那一块地方直直往下陷。方才的激动一瞬间安静下来,有些悲伤。 “没带?我们怎么立案?” “带了!带了!” 汤恩忽然想起她的手机桌面还是那张大学期间,她和他的亲密合照。一直到现在,都舍不得删除啊。那两颗紧紧依偎的头啊,她这一刻好想痛哭,但不行,彦青还没找到。 “这照片很久了吧?”年轻警员看了好久才发觉照片里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酷炫的女人,他不追星,不知道汤恩的名气。只看到照片里和照片外简直是两个人。 是啊,小有名气的时候,她还不曾有这番盛气凌人的傲气,她常和粉丝互动,她亲近可人。 毕竟成名前后,多得是不为人知的故事。 “别管这么多!” 她火急火燎的态度生生逼回了还要开口再次确认的年轻警员。 “有身份证吗?” 汤恩拿出了自己的,素颜证件的她更显清纯,而不是眼下那一脸阅历的模样。 “不是说你的,我说,是失踪者的。” 年轻警员喝了一口水,想要缓解压力,却差点没呛住,咳嗽了好几声,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 “我没有!” 汤恩涂着黑色眼影的眼皮耷拉了下来。关于他的东西,她竟然都没有。 “身份证号也没有?” 年轻警员见她的神情变化的如此快,当下也不磨叽,还是着急的□□吧。 “有!有!有!” 汤恩一连串说出了18位数字,尾数还是个x。 年轻警员记下该登记的信息,见这个女人还不走,就放轻声音,耐心安慰。 “阿姨,要相信我们的办事效率,您就回家等消息吧,有需要我们会来找您的。” 年轻警员自问自己的态度够和蔼可亲了吧?和门口的保安有的一拼了吧?可是这个女人反而不感激,还眉目中带着愤怒。 “叫谁阿姨呢?” 汤恩最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她。时下的女人无论再老,只要还未嫁人,只要一听到“阿姨”这样的称呼,都会气的炸毛吧?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2 年轻警员本来以为见到一个冷艳的美女,看着阅人无数的模样,想不到脾气这样火爆,当下索性闭上嘴,专心做事。 毕竟带刺的玫瑰不是任何人都想摘下。 汤恩这朵红玫瑰啊,至今无人敢摘。 她只好自将萎谢,最终落于尘泥。 怕是要尘归尘,土归土。 她差点连包都忘了带走。彦青失踪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倘若见不到他,她此次来山城的念想全都付之东水,哪怕这座南方小山城有着宁静和谐到令人一来就不走的魔力呢? 第37章 深不可测的他 这个清晨,汤恩挂了她电话,她不着急都是假的。暗暗内心劝慰自己,彦青一定会没事的。他一直以来都很好,上帝会保佑他的。 周宏不出一言的开着车,打着车灯,载着她,从江河的这一头,到另一头,这千百来米的跨江大桥上,尽是雾蒙蒙的一片。 像她的心啊,在迷茫中摸索着。 但周宏还在她身边,是自动更换类型的车灯,无时无刻体贴和理解她。 她心里暖意融融,好心情来得这样快。 医院里风云莫测,走廊过道上,议论声中总要带着三两句“林礼”,偏偏回音效果极佳,这不过十几米的路,她仿佛感觉人们张口闭口都是他。 过去,是因为感激而崇拜他。 而现在,是林礼手术失败后让人们失望而不肯原谅他吗? 这只是一台手术啊,虽然人命关天,但那个突发脑溢血的病人确实活不长久,林礼尽力了。 况且,哪个医生手上没有失败的案例?她梣音再怎样小心翼翼,都不会许下自己每一台手术都要成功的生日或者新年愿望。 因为这些都是妄想。 可是渐渐物质化的山城人不会理解这些。他们一天比一天忙碌,他们无心顾及这艰难的过程,他们只要他们想要的结果。 是时代告诉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 从高处掉下来的林礼,会让许多山城人把上次鱼店女人大闹李明觉的戏补足。 梣音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林礼,他那晚的变脸让她害怕,她迟迟不敢敲他办公室的门。 即使有勇气,敲了也无用。 梣音是最迟一个知道林礼已经辞职的人。 她对门里,各种文件档案被码放的整齐,灰尘还来不及覆盖上薄薄的一层,林礼却不在了。 那夜,他的可怖,着实给她心里留下了一道极深的阴影。他突然间,像是把面皮假象撕破,露出白骨血肉,在她面前放大,直到出现视觉盲点。 他才是凭空消失。 院长管事对此马虎带过,轻描淡写的宣布,林礼事出有因,请假期限未明。 多少人渴望着他那心脑血管主治医生的位置,他这一走啊,这山城中心医院便永无宁日,这桂花也不必等一个人再开放了。 办公室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轻一下,重一下,最后又轻了起来。 “杨医生?” 小韩露出半个脑袋,护士帽盖着她的刘海,整张脸小小的。手中拿着纸巾把鼻子紧紧捂住,白的是纸,红的是鼻头,浓浓的鼻音,哭过好久。 “怎么了?” 梣音见小韩进来后,埋头不吭声,放下手中的事,轻柔的询问。 小韩摇摇头,偷偷看了梣音一眼,吸着鼻子,又点点头。 她的摇摆不坚定全都被梣音看在眼里。小韩一定是有话要和她说,但她不信任她啊,梣音心中一紧,还是起身给她倒了杯热开水。 先刺激小韩的温觉感受器,再慢慢的打开她的心房吧,毕竟梣音不急。 小韩接过装有热开水的纸杯,喝了一口,又放在桌面上,八分满的热开水溅出来三两滴,正好一滴落在梣音的手背上。 梣音不动声色的把手放进口袋里,什么也没说,等着小韩主动开口。 她慢慢地整理着资料,时不时观察小韩的举动。 这期间不过一分钟,她看见小韩瘪着的嘴松开了。 “林医生的离开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梣音直直的看向小韩,用一种格外坚定的语气,陈述着明摆的事实。 “小韩,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林礼的离开,我也很意外,他最近确实……”她又想到了那夜,“确实有些不太正常,可能他需要去调整好状态吧。” 林礼,梣音相信你,你只是去找寻过去最好的你了,而不是兀自堕落,而不是处心积虑。 “小韩,人不会总是拥有坚强的外壳,那场失败的手术对他影响很大。” 梣音给她的手心里塞进五颗大红枣,小韩懵懂的包住,顿时手心里鼓鼓囊囊,她红着鼻子楞楞的看向梣音,不是在质疑,倒像是真听进去了。 小韩的心思多单纯啊,只不过听她的两三句话就信服了。所幸她没有掩藏任何事实,但是一旦被人利用,小韩会是受伤的那个。 她将小韩垂下来的护士帽,往上拉好,对她莞尔。 “好好做事吧。”没有过不去的坎,柳暗总会花明。 “谢谢你,杨医生。” 小韩的眼里又聚起泪水,怕是又要掉下来。她这是感激的泪水吧? 梣音点点头,继续整理资料,她近期接触到了一个医学上的难题。可是林礼的辞职,让她现在无人可以请教。 所以说,林礼的离职好坏各一半。好在,她不用每天怀着负罪感面对他。坏在,没有他,不仅是她,还有这座山城中心医院都要吃力的运转。 心事想着一半,门又被推开了,带着外面的冬日气息。 进来的可不就是刘莘这个女汉子吗? “梣音!” 风风火火,白大褂的倒数第二个扣子都松了,却只顾着把右手袖子挽下来。 “慢点慢点,磕着碰着算谁的?” 梣音干脆把资料放进抽屉里,生怕等下找不到。她嘴里打着趣,杏眼里尽是冬日里缺少的暖意。 “当然是算……” 刘莘话说一半,急忙转了个方向。 “算周宏的!” 刘莘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一屁股就坐在方才小韩坐过的椅子上。 今日是怎么了?黄道吉日吗?怎么她这小小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3 的办公室会如此热闹? “梣音啊!林礼走了!” 像是说的口渴,她拿起桌上还热乎着的开水,直直往喉咙里灌下去。 梣音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告诉她,这是小韩喝过的。 刘莘的小眼睛瞄向梣音,见她很诧异,干脆也不卖关子了,坐直身子,开门见山就要吧啦吧啦的把话倒出。 “我刚刚见到林礼了!” 刘莘怎么会见到林礼?又是在哪里见到的?林礼怎么会现身?他不是要消失一段时间吗? 梣音心中的疑问被刘莘忽略掉。 只见刘莘从那松了的扣子里头,用手钻了进去,拿出一封信还有一个小盒子。 “林礼要我带给你的。我没偷看哦!” 梣音不想去接,可是刘莘却一把塞进她的怀里。 “梣音啊,林医生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他怎么对你这样上心?” 刘莘把那杯水喝光了,眼睛还四处看着,想要再倒一杯。 梣音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林礼对她?是爱情吧?女性的直觉啊,林礼想要同她好,但是她一直都在明显刻意的拒绝,怎么他还给她送东西?今天是平安夜,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想要林礼的圣诞礼物。 “阿莘,我真的说不来。不过这东西我不能要,你帮我转还给他吧。” 梣音拿起信和小盒子就要往刘莘怀里放。 可刘莘动作机敏灵活,人蹦跳到办公室门边,扣上那粒扣子,快速的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要给你自己给啊!” 是啊,爱情这种事,刘莘作为旁观者确实不好做什么,最好要梣音自己和林礼当面说清楚。 可是梣音还要怎么说?不够直截了当吗?她看着手上的那封牛皮纸信封,按住不平稳跳动的胸口,撕开信封,取出薄薄的信纸。 是林礼的字迹,熟悉感扑面而来,她承认,她有些动容。 字迹还未干,想是刚写好便让刘莘拿给她了。 “平安夜的山城门口,我等你。” 林礼,梣音她不能去啊! 可那小盒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梣音收好信封,轻轻扣开开关,有种老旧陈璞的味道,像是老人家的贴身饰物。 黑色底子,里头装着一把银制钥匙,配有长长的绿色流苏。 流苏,银钥匙,阿婆的银盒子! 这是阿婆的东西?那盒子里装的应该是周家族谱了?怎么林礼会有这样东西,会不会是搞错了? 现在躺在周家老宅里的族谱分明就是字迹全无的无字天书啊! 偷梁换柱的是林礼! 一定是这样的! 那她的受伤全是他的一手制造了吗? 那为什么还心急如焚的来救她?是假戏真做吗?不,一定不是。 梣音还是相信林礼,他书生模样永远留在她的心底。 其中一定有天大的误会。 林礼断定她不会来,但是他透露了他知道所有实情的信息,他都知道,阿婆的死去,在她心里是个难以解开的心结! 林礼,你好深不可测! 梣音去找你了,又能怎样,你要想告诉自然会告诉梣音所有,但是你这样一步一步勾着梣音,这不是要做出别的举动吗? 第38章 有些时候要靠老师傅 心中有事,效率极低。 虽不至于走神,却也心神不宁。 梣音撑着额头,长发落了满背,从后往内,挠到她自己的脖颈,痒痒的。 办公桌背向窗台,从门口看,她整个人背着光,刚好泛着淡淡的金辉。冬日的暖阳,以肉眼可见的步伐,偏移到天空的正上方,这一停顿的笔,没跟上她的思绪,断了水。 她伸手往抽屉里找替换笔芯,把刚整理好的办公桌搞得一团糟,却什么也找不到。 正午时分,对门却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是林礼回来了?不然谁会这样乱闯他的办公室? 她把那封信藏好,生怕被另一个医生发现。那个小盒子紧紧攥在手心,出了些汗,手一滑,掉了下来。她弯腰俯身拾起,身姿轻盈。 推开门,对面的门正打开着。 过往的人们时不时往里面偷瞄两眼,看到梣音后,又悄悄看她一眼。 论起此时的回头率,梣音竟然和林礼的那扇门平起平坐。 她侧过头,避开人们打探的眼神。从小到大,这样的眼神让她已经习惯了。 心中不乏有丝丝紧张,要怎么和林礼说? 她在腹中打着稿子,想把乱成一团的关系理的清晰。 却听见林礼办公室里头是阵阵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而微微刺耳。 有女人? 梣音抬头,乔茱正踏出门口,她一身靓丽颜色衣裙,保暖而可爱。 乔茱怀里抱着一叠书籍,本只想关上门,却被突然来的一阵风带动了粗鲁的声响。 “啪!” 门与门缝契合,梣音定下心神,把手心的小盒子放进空荡的白大褂口袋里。 乔茱不直直往外走,绕到梣音面前,从书籍夹层里掏出一张相片,甩在梣音的脸上。 梣音侧身,轻巧避过,不看那张相片,眼神警告乔茱,这不是她这个乔庄大小姐放肆的地方! “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啊!” 乔茱的嗓门大,此刻瞎嚷嚷瞬间吸引住了来往的人们。 梣音只觉得乔茱是猪,闹大了对两个人都不好,好吗? “乔小姐,先不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重要的是我要下班了,有什么事等我上班了再说。” 梣音不看她,只觉得自己有些无辜。一开始是早上被泪雨淋漓的小韩误会,然后又被直接唬人的乔茱惹上一身腥,真想找城中庙里的老师傅算上一卦。 “你!” 乔茱也不想这样引人注目,但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林礼辞职了,她也才刚知道,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溜进林礼的办公室,想要带走林礼喜欢的书本。 整理的过程中,掉出一张相片。 相片里,果真是美人如画,可不就是杨梣音吗?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4 当下恨从心来,自小就没受过什么苦的她怎么会善罢甘休,稍微动点脑筋想一下,就知道林礼一定被她给勾引去了。 杨梣音的办公室还在林礼的对面,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这次是杨梣音自己撞上门来的,她就是一时激动想要撕破她那张狐狸精的媚相。 “乔小姐,别激动。” 院长不知道往哪里冒了出来,他看向梣音,示意她先走,他随后把乔茱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梣音眼神谢过院长的好意,进门收拾一番,正好看到窗外泊车等候的周宏。 所有心酸和不痛快,当看到这么一个你爱的人时,都会烟消云散。 她再一次和乔茱同步,在电梯里相遇。 院长会这样妥善处理这件事,会这样大方的帮助梣音,不全是因为梣音人美心善能力强吧,林礼一定也私下嘱托过。 她杨梣音这样一算,欠下林礼的就太多太多了。 乔茱的小嘴撇着,努向电梯墙边,暗自生着闷气。刚才院长把她带进院长办公室,给她倒了杯茶,问候下她父亲的近况,就让她走了,这分明就是还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待。 凭什么?凭什么? 她身边所有人都偏向杨梣音?是杨梣音骗到了所有人吗? 当下更是贴着墙根站着,生怕靠近梣音。乔茱那副小女孩别扭的模样让她觉得好笑,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孩子,她犯得着和她斤斤计较吗? 电梯门开了,乔茱大步迈出。高跟鞋好巧不巧,用力过猛,卡在电梯门与外面大厅地板的缝隙里。 乔茱摔倒了,在梣音眼前。 梣音不太会记这种小仇,伸出双手,要把乔茱扶起来。可是乔茱偏不要,眼泪都含在眼睛里了,嘴巴上还硬着。 周宏见到电梯这里的门一直没关上,心觉怪异,担心梣音出事,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梣音抬头,直直望向他。 他皱起眉头,扫了眼蹲在地上不走的乔茱,回以梣音一个放心的眼神后,走向门口保安亭。 回来时,身后跟着距离他三米远的保安和电梯维修人员。 倒不是他们走路慢,而是周宏的气场过于冷冽,他们做不到多跟紧一些。 周宏笑了,快步拉过梣音,带到怀里去。 眼睛生的好的人多了去,可是眉眼出色的少之又少。从远处,见到他,果真清俊。等到他一笑,往鼻根而下,是她满心欢喜的所在。她仿佛七魂六魄从咧开的嘴里钻进他的心去。 煞风景的人从来都是只增不减,正同这小块缝隙做斗争的乔茱非要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来得这么慢啊!” 也不知道她这个乔庄大小姐在怪罪谁。周宏视而不见,想要抱着梣音出去。梣音怎么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周宏卿卿我我,当下就推脱。 却还要分神对乔茱的无语,这样的女人怎么长这么大的。 她不是已经同林礼解除婚约了吗?怎么还要死乞白赖的找着林礼,做女人还是要有点脸面啊。 同周宏在一起久了,她便也学会漠视。不是她不出手相救,而是对方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宏这一路把车开的飞快,像是在急急忙忙的带着梣音去赴约,一个极其重要的约会。 但梣音略有些担忧,这近日来确实非常不顺。不能说她迷信,但她想要稳住自己,要找老师傅算算运势。 “阿宏,能不能先陪我去个地方?” 梣音斟酌了一下,还是要问问周宏。 “去哪?” 他转头看向低头掰着手指的梣音,觉得她这样想要却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着实可爱,忍住要把她抱过来亲吻的心思。 他把车速降了下来,仿佛等着她的一句话,就会立马掉头。 “我想去城中庙里。” 她巴望着看向他,希望他点头。 周宏脖颈没有松动,摆的直直的,连同他的背和腰,一板一眼的正紧。 可他却笑了。 是不是梣音出了错觉,周宏怎么老是喜欢对着她笑啊? “也好,去算算我们的八字吧。” 他手上一阵转动,方向盘来了一个半圈的回旋,梣音却在车内坐的稳极了。 他车技很好。她安全感很足。 和别处的寺庙的地理位置大不相同,这座南方小山城的庙宇林立于城中心,最为繁华的地段。 山城人重礼教,讲封建。 每年庙里的捐助款项,哪怕是最穷的困难户,也要砸锅卖铁的换来几十元。当把钱用双手恭敬地投向功德箱时,仿佛一辈子也走到尽头,人生也就圆满了。 这是心灵上的满足,以为能够得到神灵的保佑。 希望来年风调雨顺,祭祀这样的礼节,自古以来,上自□□皇帝,下自平民百姓,都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以求得神明的偏爱。 梣音自认为难免落于俗套,对于这样估摸不清的事情,她要他,一起找老师傅,一起探寻未知的可能。 或许是过于快速的发展,这城中心的寺庙香火,一个月里断了两次。好像人们开始渐渐不信这个,而是信钱,信权,信势。怕是这寺庙就要搬迁了,往偏僻里走,直到被人们忘记的那天。 光是香烛店铺就倒了好几家,曾经有条长街,左右两边皆是这样的店铺,然而现在,到处都是咖啡驿站,时尚网咖,还有精品客栈。 因为啊,山城在来年春天要成为一座全新的度假旅游城市。 是悲是喜,没人说得准。 梣音杏眼往庙里探去,见到一个正在大白天打着瞌睡的老男人,他身上的衣服黄黑交错,缝补许多,脏脏旧旧,好不热闹! “师傅,打扰了!” 梣音牵着周宏的手,往这老男人摊子前的长椅上坐下。 老男人眼睛也不睁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张大的嘴里,竟然有着整齐洁白的牙齿。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好运从东来,女施主不必过于着急。” 声音却不显年老,雄浑有力,梣音着实吃了一惊,倒是周宏,不咸不淡的看了老师傅一眼。 “至于噩运嘛。” 他打住不说了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5 ,睁眼看向梣音,轻轻扫一眼,便直直看着周宏,再也不转开眼。 第39章 地下队伍 老师傅忽然又闭上眼,神色未明。 周宏从大衣怀里拿出钱夹,在桌面上放下两张红票。 老师傅不睁眼,周宏又放上两张红票。 老师傅又不睁眼,周宏直接把一个钱夹覆在方才的红票上。 四周寂静,除却钟声,木鱼声,还有念经声,物与物相挤压的声音这样明显。 “你家中有件吉凶未明的……宝贝?” 这老师傅说的什么玩意儿? 周家宝贝多了去,他这指的是哪一件? 也不待周宏回答,他突然睁开眼,核仁般大的眼珠子,有些骇人。 “留不得!” 当下就把钱与钱夹推向周宏,继续闭上眼,谁也不理会。 他这样神神忽忽的做什么?搞玄学很了不起吗?确实很了不起,梣音承认。但是究竟是什么留不得,是周宏给他的钱和钱夹,还是说周宏家的那叫大宝贝? 梣音转头看向周宏,见他正沉思着。想必被一个老师傅这样说着,任何人心里都会感到玄乎吧,这又怎能不放在心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能逢凶化吉自然是好啊。 可往往人们搞错了一件事,凶和吉不会是鬼怪在作祟,而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因为是宝贝,所以一传十,十传百,人尽皆知,人人想要,分一杯羹倒成了人人有责的事。 争斗,必定有血光之灾。但鹿死谁手不一定。所以老师傅才会说凶吉未分明。 就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但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这一趟,梣音没能稳下自己,反而对周宏更上心,时刻担心着老师傅的话。但周宏在那番沉思后,竟像不以为意一般,神色清淡,嘴角带笑。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梣音见老师傅双手往袖兜里放,一副闭嘴不再泄露天机的神秘样子。老师傅旁边有个显眼的八卦黄底招牌,上面字字清晰地写着“几米斗”。 到底何为“几米斗”?真真是像他的这个人,说话和招牌都要让人一番费劲猜想。 看天色不早,梣音替周宏将那钱和钱夹收起,投入旁边的功德圆满箱子里去。 满眼,寺庙里烟雾萦绕,互相纠缠的青绿色,从四方天空飘往无边无际之处。烟火味,清淡时闻着香,浓烈时闻着晕。 有些寺庙,烧香拜佛每年都要来,最好连续三年从不间断,若能赶上新年初期敲上那么一响钟声,是极其幸运的。 梣音也开始信这些。因为人的心一旦恐慌,就要从宗教上找明主,找寄托。 这一角,头顶是历史厚重的屋檐,挂上一颗大钟,风吹过,会响上那么一阵,带着禅意。 周宏执起梣音的右手,拢到自己口袋里头,将她的另一只手包进手心。 “老师傅,我们下次还会再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光锁定老师傅。周世誉狗场里头的那只巨型犬,还要等着他来解。 千万不可马虎! 出了庙门,梣音颇有些心事重重,倒是周宏无喜无悲,不露声色。 刚好大钟敲响十二下,正午了,冬日太阳温柔极了,从头顶上铺撒下,沿着发丝,在梣音身上从上而下的流动着。像是滞留了一小会,梣音有些说不清的危机感。 原来周宏不是带着梣音去周家老宅,他把车一路顺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下,那是山城的门口。 山城门口,林礼约她今晚见面之处。 莫非林礼也约了周宏,借用阿婆的另一信物? 不可能。 这是巧合。 南方小山城的城门口,有片人工湖泊,栽种着一片白莲花,冬天里绿意全失,入眼处,皆是被寒冷残败的生机。 物要生长在时令之节才是真物。 假山假水假天下,是苏州。真山真水真天下,是杭州。毕竟,“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等周宏在湖边停好车,两人就在城门口转悠。 并非漫无目的,像是走着什么阵法,稍不在意,便一步错,步步皆错。故而,真是错不得。 像这样专注的模样,梣音不止一次发觉林礼和周宏的相似,他们举止清淡,棱角藏在礼节之下。 他们都有着薄唇薄耳翼,阳光轻易穿透,给人一种通透无暇之感。怕是周宏从来皆是如此,而林礼善于用假面啊。 但都像是豪门大家教养出来的世家公子。山城人都知道,周宏自小家道中落,祖上规矩却严谨,贵族气质不会被任何一样生活习惯败了风。然而,林礼的身世,她从不知道。 林礼的成就宛若剧本上安排好的,突如其来,角色需要,他必须跟着导演走。因为他每一步都这样完美,在那场手术之前,他就是心脑血管这个疑难杂症的克星。 星星都会陨落,成为堕星。 但愿林礼不会。 这上午一下来,梣音滴米未进,此刻却也不觉得饿,跟在周宏身后,走着奇怪的步法。 一会儿打转,一会儿直直往后退,坐一圈,右两圈,反之亦是如此。 “音音,要跟紧,还有一道弯。” 周宏轻轻松开她的手,摸上自己右手腕上的图腾。 千年金丝楠木的模样,写实逼真。 “嗯,要小心。” 她不放心他,若不是老师傅口出玄言,她也不至于对事实都提心吊胆。 他淡淡颔首,拐进一座小山包,里头是今日刚挖好的隧道,窄而长,弯弯曲曲,手电筒找不来路。 “快到了。” 他将衣袖拉下,重新包住梣音的手,给她温暖与呵护。 “这里头是?大宝贝?” 梣音很难不联想到啊。 “聪明。” 他走在前,宽阔的背脊把她的视线一并挡住,而他却正好阻止她要跳起来观望的动作。 “别动,这样安全。” 就只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嘛,会有什么危险?梣音见四壁皆是湿润的土壤,还有松动的石块,她隐隐中预测到这儿会塌! 但周宏脸上着实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6 笑和不笑。 或者说是,外人眼里一直不笑,梣音眼里的一直带笑。 想必是他的所有快乐都来源她啊,包括所有痛苦。 梣音牵着他的手,紧步其后。突然他停住,她的额头撞上他的背,不大不小的声响被回音带到很远之外。 他蹲下身,稍微抬起鞋底,轻轻用手拿出一个不明物体。 隧道本就光线暗淡,梣音更是看不太清。 只觉这虫子是极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祸害。 方才的那回声被彦青一伙人听到,仿佛是从隔壁传来的声响,却不知梣音和周宏离他们远的十万八千里。 无可否认,这是一条贯穿整座南方小山城的地下隧道。纵横开外的数只条道路,一圈和另一圈缠绕着,路与路从来都没有分界线。 “郭大哥,这里不对啊!” 徐先生用袖子往自己脸和脖子擦着汗,腿脚有些颤抖,像是吓尿了的怂样。 他就这点出息。不能怪他。 “想放弃就自己出去,没人有空送你。” 李明觉正给彦青看脚底的伤势,甩下一句冷话直往徐先生脸上啪。 这话啪的徐先生闭上了嘴,却也不怎么兢兢业业的做事,他拿起铲子,放下手电筒,走马观花说的就是他。 “徐先生!” 郭大哥在最前头发话,叫着他的名字时,有着百般意味,像徐先生这样喜欢猜忌人心的人,怕是要费神了。 “郭大哥!不是我不仗义,不是我不信守承诺,不是我忘恩负义,而是这里面太玄啊,先前走我们前面的掘墓团伙,刚刚还在我们十几米之前,可是一晃神的功夫,人影都见不到。倒是有那种皮和肉相撞的声音,越听越想人体爆炸啊!” 徐先生说话有个特点,那就是一段话下来,丝毫不用换气,他的鼻孔始终崩得紧致而红肿,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另有奇病。 其实他有句最想说的话没说,杨彦青都身患危险了,还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那只小虫子也不见了,在场谁也没有工具,不能瞎找啊!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徐先生就是深谙此道啊! “徐先生,请你多担待。” 彦青虽然神经大条,但对于这样直面的埋怨,他还是不落一句的听进心里。他觉得是自己不谨慎,让大伙儿跟着他放慢脚步,拖了行程。 “杨先生,你没事吧?” 郭大哥转过身,想要察看彦青的脚底红肿程度,听李明觉说,他的皮肉已经被剔除,新肉正慢慢长出。 虽然不见小虫子的踪迹,但是杨彦青还健康活着,这是第一重要的。 “好了,郭大哥不用担心。” 彦青的后面跟着李明觉,一向轻浮爱张扬的李明觉此刻亦步亦趋的走在最后头。 四人之间的气氛略微怪异。 第40章 突然不懂你 “我看这里边没啥金丝楠木,更不用说是千年的。” 徐先生用手指抠着隧道的四壁,小声嘀咕着。 “大老远来这么个破地方,外边的好山好水咋不去欣赏。” 他叽叽喳喳的挺来劲,走的慢了,差点撞上后边的杨彦青。 李明觉倒是反应极快,恶狠狠的推了徐先生一把。正好徐先生张着的嘴啃向了墙上的泥巴,大门牙磕在石块上,顿时鲜血直流。 “哈哈哈!” 李明觉的笑声也是大,郭大哥却没出言阻止。徐先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油嘴滑舌起来令人作呕,婆婆妈妈起来让人烦心。 他就是损色儿队友。 杨彦青手里还剩下最后一张纸巾,他挥手递给徐先生。不得不说杨彦青和李明觉相比起来,确实心肠好的像菩萨。徐先生捂着嘴巴接过,却不道谢,好似别人欠他那般。 “还有没有教养?” 李明觉抓住徐先生正要堵住血窟窿眼的手腕,稍微一用力,他的手腕就折了。 他叫唤不出来,嘴巴死死闭着,一不小心血就会喷溅而出,好不吓人! “徐先生,你要干啥玩意?” 郭大哥非但没有怪罪李明觉,倒是要把徐先生提起来一顿臭骂。 众人心中的恶气啊,活该冲着徐先生出。 于是团队四人朝着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徐先生叛变了! 没日没夜的在地下隧道里搜寻,还要时不时警惕危险生物,毕竟杨彦青的伤还未好,大家都不敢懈怠。 也不知是多久没有见过冬日的太阳,在某个亮光多于别日的清晨,聚光灯一般的感动效果,正一丝不剩地照着徐先生的卧铺处,郭大哥搓着眼睛往那一看,徐先生的人却没了。 “崽子狗!” 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向徐先生的卧铺处。 李明觉醒的早,他躲在暗处笑地正欢,兴起想要摸根烟抽,却发现这地下不能抽烟,而他也没有烟。 杨彦青没什么睡意,自从他不见梣音的那天起,就整日整夜的失眠,现如今已成为家常便饭,不甚在意。 “你们这样有些过分。” 杨彦青枕着睡袋,沉寂了一夜的嗓子沙哑低沉。 “杨先生心里正高兴着呢。” 李明觉捏紧拳头,不像是要往外打出,却像是暗自使力生气。 “李先生,话可别乱说。” 杨彦青索性不睡了,他发现李明觉这人的思想才是真正的阴暗,他这样逼走了徐先生,难道下一个要逼走他吗? “哎哎哎,怎么大早上学起那崽子狗的话了,不是我岁数比你们大就要压迫你们,这千年金丝楠木就在里边,不会有错,都给我好好干!” 郭大哥咕噜咕噜喝下水,这水也不知从哪个出入口汇总而来,格外甘甜,想是山城的山泉水。 “郭大哥,我想今天把话说清楚。” 杨彦青里边穿着工字背心,他健硕的身材隔着一道光若隐若现,帅气非凡。 没有阳光,他就是阳光。 李明觉嗤之以鼻,也从睡袋里爬出来,同样的工字背心,不一样的款式颜色,他身上有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7 种野性的美与力量。很难想象,像他这样喜欢投资的野心家也会勤于健身。 “郭大哥,我一直都很尊重您,包括李先生,我没有对你有任何偏见。我杨彦青这人说话就喜欢直接,不喜欢在背地里拐弯抹角,如果以后,我说的是李先生,如果有什么意见尽管和我说,如果你是对的,我会改,毕竟人的一生这样漫长,都是要在进步中度过的。” 他说这段话时,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明觉,像是不要放过他脸上任何奇怪的表情。 李明觉倒是一反常态,什么话也不说,起身穿衣穿裤,收拾行装,洗漱后是快速的吃着干粮。 郭大哥看出这两人之间的一些波澜。以他走南闯北的阅历看,李明觉对杨彦青从一开始的敌意渐渐转化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欣赏,这是种潜移默化的情感变化。一般来说,当事人会不太愿意承认。李明觉的心理没问题,错就错在他的性格上,他习惯暗中使舵,倘若一件事情让他没有办法坐收渔翁之利,那么他就会狗急跳墙。 刚刚李明觉就要翻过那座墙了。好在他为人处世上懂得冷静,没有过分冲动。 但是杨彦青不一样,他直来直往惯了,像他们这样挤兑徐先生会让他对这件大事失去信心和希望。 郭大哥不说话,走到杨彦青身旁,厚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两边肩膀,一边各一下。 意味这样明显,杨彦青你现在不是单枪匹马的战斗,你还有郭大哥和李明觉,你们是一个团队,不能散。 彦青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分量,看向郭大哥。 “我从一开始就不后悔,要把这件事给它做完。” 说完就拿起干粮,咬在嘴里一口,就往深处探路。 硬汉确实男人,李明觉身高上输于杨彦青,但身材却和他平分秋色。 这条路磨人的同时也能锻炼一个人,出色的过程必须要褪色。 把棱角都磨得平滑,但不必光亮,以免走向圆滑。毕竟有句话是这么说,先入世,后出世。 所以啊,既然都还年轻,一辈子像条路,又长又宽,心平气和的慢慢来吧。 彦青这边有时候能听到周宏和梣音的声响,但周宏和梣音却听不到彦青那边的动静。 这地下隧道,人工挖凿而成,却也布满许多难以解释的现象。 以至于彦青多次误认为自己出现幻听,竟然能听见梣音的声音,但梣音身边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听起来不像林礼。这个男人话极少,几乎都是梣音在说。虽然林礼话也少,但却会主动找话题。 彦青直觉,他又多了一个情敌,同样也不弱。 他觉得脚底下又痒又痛,像是泼了盐水后往里吹着冷风。 无力顾及,他招呼郭大哥和李明觉,开始探秘一般的寻宝。 同样的一座地下隧道,周宏和彦青去的却是两处地方。周宏的那出坐北朝南,是列祖列宗的坟墓所在。彦青的那处坐南朝北,还不知里头是啥情况。 周宏轻车熟路,动作咸淡,带着梣音没走弯路,一步到位。先窄后宽,映入梣音眼帘的是一道扇形建筑,似乎没有落脚点,凭空而立。 这周家古墓的大门竟然如此精致古朴,从扇形的雕花窟窿往里看,还有些江南园林的风味。和乔庄却大不相同,它走的是大气沉稳耐看路线,而乔庄则是淡妆浓抹总要一番。 南方小山城不在江南,不属于鱼米之乡,它偏离江南水乡千里之外,有着自己的独特文化内涵。 周家老一辈人怕是从江南搬迁过来,然后在乾隆年间正式在此安家,千百年来的厚重历史,全因一个秀才而起。 周贾树和少年楠木树妖的爱情故事,留下了一笔文化遗产交给后人。 而仅存在周宏手里的只是一截树桩。 梣音有幸能在此生见到像巨石平面一样的树桩。上面花纹富有浓浓中国风情,果真泛着金丝光泽,即使在暗处,也能感受到其无与伦比的价值与美丽。 “千年金丝楠木。” 他的眼中带着楠木金中泛绿的光芒,和手腕上的那棵楠木交相辉映。 “为什么只有一个树桩?” 梣音没有犹豫的问出了她初次见到这千年金丝楠木的问题。 她的头偏向他,正好奇的听着他开下文。 周宏没看她,他的手描绘着那楠木的纹路,从外而内,轻柔而深刻,这楠木都要住进他的心里。 “阿宏?” 梣音出声打断,手抓着他的衣袖。 “音音,我是不是很没用?” 周宏不回答她,却抛给了梣音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梣音的眼中是深深的不解。 周宏与她对视,清淡的开口。 “这棵千年金丝楠木是在我手上丢的。” 他闭上眼,似乎在回忆。 “阿婆住院的那天,她带我上山找这棵千年金丝楠木,可是却只找到了这个。” 梣音堵住了他还要往下说下去的嘴,她眼里一片温柔,暗暗包容他的一切。 “阿宏,那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候不懂这些啊!” 是啊,你那时候还是个痴傻的未成年,怎么又会懂这些呢? “音音,别帮我逃避。” 他睁开眼,看着她。 第一次,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她所看不懂的东西。 梣音觉得心微微泛疼,隐隐要窒息。 周宏别开头,不说下去,也不看她。 无论如何,周宏错没错,他都要背负起这个责任,因为他是唯一公认的周家这代继承人。 第41章 豪门世家 “走吧。” 他的声音不辩喜怒,身子却往前,梣音只好快步跟上。 为什么只是因为一个问题有了不一样的见解就会换来周宏如此的冷漠?她想为他开解,让他不用一路背负着罪,让他救赎,但是到底究竟是为什么? 梣音默默跟在后面。 他一句话不说,她也就没开口。 这一路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站在周宏这个角度想,他这样把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也没有错,但是错不全在他,要怪就怪像他自己说的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8 那样“很不幸,他是周贾树的后人。” 他身上有一个周家需要挑起的责任,他责无旁贷。 他不是不理解梣音为他开脱所找的理由,但是他需要的不是这个。他不需要开脱,他需要她一起和他共同找寻失踪的千年金丝楠木。 偏偏造化弄人,彦青一伙人要找的千年金丝楠木就在这地下隧道里。可地下千千万万里,哪里那么好找? 花朵往往是在不经意间绽放。 周宏把车停在一家医院附近的小饭馆外,自己快步出车门,用手护好梣音的前额,他这样生怕她磕碰到的心依旧未变。 梣音没什么胃口,低垂着眉眼,听着周宏声线淡淡的对着服务员点餐。 “一份小笼包,两份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份清炒笋片,就这么多。” 服务员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她多看了梣音和周宏两眼。说句实在话,当下少见男俊女俏的情侣,大多是女的美男的丑,反之的亦多。 果真他对她的心还在,梣音最爱吃的笋片他都记得。 她脱了手套,收好放进包里。只见细白的手指,从手腕那延伸出来的修长,直到手尖上的粉嫩才打住。 周宏的眼紧跟着她的一番动作。她给两人都倒了桌上的热开水。 “服务员,加点红糖。” 他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梣音听出了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急切。 最近几日是梣音的生理期。痛苦不可能全被遗忘,那段日子里的苦与甜,历历在目。 梣音会晤,她不该那样安慰他,她渐渐明白,他需要的不是那个。 小饭馆里头客人不多,想必是错了午间饭点的缘故,播放着流行歌曲的音响倒成了最热闹的所在。门口还有打扫卫生的阿姨恹恹欲睡的坐在凳子上,疲惫从那深闭的眼眶透了出来。 “加红糖要额外加钱。” 正从厨房窗口往外探出头的老板娘插着肥厚的腰身,扭不动肢体,只好让音量大过了音响。 周宏不看她,稍微点头。 “那就煮一份红糖姜茶。” 简单省事,梣音直到今日才发现周宏也是个怕麻烦的男人。 这顿饭两人吃的不声不响,周宏送她到了医院门口,不多停留就朝着小竹林驶去。 周宝仪无心睡午觉,这冬日的下午过于短暂,通常是傍晚到晚上也只是眨眼间。她要是一躺下,只会在夜深人静时醒来。 她不想一醒来就要睁眼面对寂静无人的大宅子,她也渴望能同周宏打开这积怨已久的心结,虽然她也知这不可能。 她不过圣诞节,这平安夜在她眼里形同虚设,但为了喜庆热闹,她在众多竹树环绕的林间布置了一棵松树,彩灯蝴蝶结必不可少。 却怎么也比不上家中的那棵千年金丝楠木,但流落在外的它至今还未归家。 “太太,少爷心情不太对。” 周宏好心情和坏心情,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但老管家过去是周阿婆的人,算是看着周宏长大。可以说,周宏平日里本就不多言语,但至少会给他眼神示意。可刚刚周宏目不转睛的穿过长走廊,直奔自己屋去,全身上下的冷冽气息让他不寒而栗。 “以后像这样的事你都可以不用像我汇报,我很忙,周家大大小小的产业我还没有时间过问。” 千年金丝楠木和族谱的下落,她还未有头绪,眼下忙的美容院都没空去,更何况周宏这样的事? “杨梣音的身份查的怎么样了?” 周宝仪觉得周宏不给她脸面,每次都是旁若无人的进进出出,从未向她打过招呼,除了带着梣音来周家的那次。杨梣音到底什么身份,她保持着一贯如初的好奇。 “杨梣音是个普普通通的魔都人,今年夏天刚刚大学毕业,父母都死于车祸。” 老管家手里拿着的资料被周宝仪夺过,她没什么耐心的翻看两页就搁在桌上。 “也是,人长得美,身份不能再尊贵了,运气不能再好,不然就铁定是老天爷偏心。” 她对于这样的情况是意料之中,她不动声色的说着话,口干了,再轻轻抿一口茶。 “这味道不对?” 她吐了一口出来,用手绢挡着,一不小心就失了态,却又掩饰的很好,满眼质问的看向老管家。 只见茶水上留有一两千嫩绿的茶心,旋转四五圈后再漂浮着,没有任何异象。 “张妈!” 老管家急忙唤来负责煮茶的伙计,把周宝仪的质问全转移到她的身上。 “太太,我是按以往泡茶的工序走的,这茶也是昨天喝的那盒。” 张妈吓得腿都快软了,这几日脸上带着阴霾的周宝仪没少给身边佣人好脸色看,她真是怕自己会被开除,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太不容易。 “难道是我嘴里出了问题?” 她把正热乎着的茶水尽数泼到张妈脸上,两片茶心粘在她的左边眉毛上不下来。 很快,茶水转凉,冷风刮过,张妈一阵哆嗦,老管家想出言制止,却怕怒火烧上身,一时间低眉顺眼的看着脚下。 周宝仪冷笑,因为烦闷生出来的皱纹更是长而深,她整个人老了几岁。 “张妈,你收拾下先下去。” 隔着层墙,听到周宏的声音,他正从房间出来。 张妈看看周宝仪警告的眼色,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举动,干站在那就差没跪下。 周宏虽是继承人,但实际上掌权的还是周宝仪。张妈通达人情,她不会为了周宏的一番好意而逆了周宝仪的命令,她做佣人的总得看主人脸色行事,周宝仪那副看戏的模样让她的尊严全无,却不敢妄动。 “周宝仪,请你起来。” 周宝仪坐的是厅堂首位,那是一家之主的位置,但周宏是法律继承人。 他出现在众人眼前,老管家的嘴脸直抽,心里都要怕的出汗。 他让她给他让座也是合理,这周家老屋的所有权都在周宏名下,除了代理人这样的称呼,周宝仪确实没资格。 但周宝仪有钱,可以任性,现在宛若宫殿一般的周家府邸全是来自于她的一手包装。 “周宏,我是你妈!” 老管家没想到周宝仪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69 会以辈分来压制周宏。放以前,她不是最讨厌承认她和他的血缘关系?特别是发现周宏脑袋有问题,和前夫果断离婚,再嫁了个有钱的老公之后。 这么多年,不管不问都过来了,现在却在告诉他,她是他的妈? 周宏没有过多表情,他的低气压就说明了一切,他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这是他周宏的地盘,他就不会允许她的胡作非为。 “我真后悔生了个你这样的儿子。” 简单的几个字,轻易就让人心碎。张妈很不幸,是这场亲情真正破裂的□□,她多想走,脚下的小动作被周宝仪喝止住。 “让你走了吗?” 火气来得突然,周宝仪没了往日的贵妇形象,冲着张妈就是一顿乱吼。 “张妈,我不说第二遍。” 周宏一开始让她下去就是要让她别受周宝仪这样卸下面具的恶心脸面。但他对外人没耐心,能这样出言维护她也实属有情有义。 张妈犹豫两下,贴着墙根溜到门边,连行李也不要就出了周家大宅。 “周宏,你多大了?就想管我的事?” 周宝仪再怎样生气,却不愿为了一个张妈而让自己面目狰狞,况且,凭她的记忆,周宏还只是个未成年。她看了眼老管家,示意他闭嘴。 老管家继续充当着摆设。 “你说这么多真的有意义吗?遗产继承上,法律明明白白的写着,我有权,你只是代理,你不识字还是文化不够?” 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意思很讽刺,可口吻平淡。 “白眼狼!” 周宝仪继续坐着就显得没风度,可给周宏让出主位就感到尴尬,当下她除了恶狠狠的骂两句也不能怎样。 “想不到我刚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周世誉双肩上背着大包,一身风尘仆仆,满脸油光,加上两道疤痕,让他整个人杀气腾腾,和周家老宅的一切极为不搭。 他的不请自来化解了周宝仪的难堪。 “叔叔。” 周宝仪站起身,看起来像是礼数周到的迎接周世誉的到来,实际上却是为周宏让座。 “宝怡有出息了。” 周世誉这说的什么话?褒贬不明,褒义上在夸她重振周家吗?贬义上在暗讽她竟然同自己儿子争抢一个位置?她不懂周世誉,只好作出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叔叔来得好突然,怪侄女都没法好好接待您。” 周宝仪是在怪周世誉的突如其来。虽说他也是周家人,但他早年擅自离家,和周家更是到了断绝关系的田地。周宝仪从小就懂人事,她早就看出是因为周阿婆的缘故。 但周阿婆,也就是她妈,已经离世,说这么多也无用。 “我回自己家,侄女不用太操心。” 周世誉放下行李,话里怪罪周宝仪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端起杯子倒了茶,正是让周宝仪难以下咽的那壶。 “噗!” 吐了一嘴,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宝仪。 “什么茶?” 第42章 周宏拉拢人心 周世誉撇撇嘴,眼睛往茶壶里看去,又倒了一杯,拿在手上反复端磨。 “这明明就是好茶,我认得它,武夷岩茶啊。” 可把杯子放进鼻下轻嗅,只零点几秒,像是避之不及一般赶紧泼了出去。 “这都什么味儿?” 周世誉文化水平有限,他描述不来。 周宏淡淡看了周宝仪一眼,绕过周世誉,坐在厅堂首位之上。 他的两根手指执起那盏茶壶,手腕上用力,微微摇晃着,茶汤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熟悉中带点陌生,味道奇怪,竟让人难以下咽。 茶是武夷岩茶中的大红袍不错,但打开壶盖往里看,底边有些粉末渣渣,那样子绝不像茶渣。 “拿个玻璃杯来。” 他对着老管家说道,完全把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周宝仪和周世誉忽略掉。 周宏整个人陷入了深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拿过老管家手里的玻璃杯,叫住他要退下的身子。 “把张妈找回来。” 他不该一时心善,放走了罪魁祸首。 老管家叫唤住守门的几个壮汉,让他们去追,大路小路都不要放过,便站在门眼里观望动静。 这安静了许久的周家老宅要热闹起来了。 这百年来的阴谋诡计要在这座宅子里一一兑现。 周宏看住玻璃杯中那沉浸在在底部的粉末,手指一松,玻璃杯跌在木质地板上,碎成一块又一块。 “这里头放的是啥?” 周世誉快步过来蹲下,盯着那堆玻璃渣子直愣神。 “装神弄鬼,神经兮兮。” 周宝仪吃着那鲜艳欲滴的葡萄提子,刚吐出一粒葡萄籽,就对准周宏一阵冷嘲暗讽。 “这里面是木料。” 木料?木料!千年金丝楠木吗? 周世誉来了兴致,徒手沾起那粉末,也不管先前的恶心,看的他眼珠子都要掉了。 “是我们家的大宝贝?” 周宝仪收起冷脸,来了精神,全神贯注的等着周宏开口。 但周宏最不会的便是看人脸色,他没有说的心思,所以注定要让周宝仪二人失望了。 “少爷,张妈捉来了。” 老管家话音未落,就听见长长走廊里回荡着一个女人的鬼哭狼嚎。 “捉我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太太,我真的没有害你啊!” 张妈见厅堂主位换了人,一下子蒙了,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瞎嚷嚷什么,听着耳刮子都疼。” 周宝仪避过张妈那大开着的嘴,漫不经心的继续吐着葡萄籽,好似过往的主仆恩情一并吐了出去。 “少爷,少爷!我没错啊!” 竹林的清香全被这样撕心裂肺的吵闹驱散,禅意荡然无存,刹那人心惶惶。 “闭嘴。” 一句淡淡的命令,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0 却包含太多当家之主的威严,一时之间,没人敢说话。 他起身,踱步至老管家身前,站定。 “老管家,你辛苦了。” 此时此刻的老管家可谓是受宠若惊,他是佣人,做这些本就是职业以内的事,却不想周宏这样真心诚意的对他道谢。 “少爷。” 他深深鞠了一躬,身上有着旧时代的礼节,腐朽中带着浓浓的忠诚。 原来收买人心这样简单流畅,因为只要一步,就能直击人的脆弱心灵。像老管家这样,仆人之上,主人之下,背地里没少挡住冷风暗雨,但是能被人认可,被人感恩,他是多么欣喜若狂啊! 周宝仪鼻腔里冷意来回三四遍,哼出了一丝不屑。 什么世道,弃暗投明的本事很得道高深啊! 周世誉却对此不以为意,他最关心的不是主子仆人的复杂关系,而是千年金丝楠木。 “你就是张妈?这茶汤里到底放了什么粉末进去?” 是千年金丝楠木? 周世誉问完话,神经崩的紧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周家祖传的宝贝可就有了下落。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张妈死劲摇晃头,长发里头白加黑,乱糟糟的活像个女疯子。 “张妈!别忘了你的孩子还挂着我们周家的名头在外上大学。” 周宝仪也心急,忍住要把葡萄籽吐向张妈的心。 “太太,周家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但是这真不是我动的手脚,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张妈一把跪在木质地板上,双腿撞在冰冷坚硬的材质上,又接连着一阵磕头恶心声响。 “哼。” 周宝仪很是受用,却淡淡拂了拂衣袖,摸着手腕上的那项翡翠镯子,一句原谅的话也不说。 “你先起来。” 周宏让老管家拉起她,自己回到主位上。 张妈磕头磕上了瘾,死活不肯起来,老管家投给周宏一道眼神,周宏微微摇了摇头。 “这茶汤里是金丝楠木,是我们周家的。” 他话未说完,周世誉吃惊又欣喜的一跃而起,冲到周宏眼前就要抓紧他的衣袖。 周宏厌恶的眼神看向周世誉,周世誉只好作罢。 “这味道错不了。” “一般来说,金丝楠新料的香气是清淡的药香,老料一般是幽香,香气较淡、若隐若现;而阴沉料有的是沉香气,有的是浓郁的花果香,带有香甜的味道。” “千年金丝楠木几月前被人偷伐,味道上属于新料。” 他说完了,厅里几人都默不作声。 周世誉是高兴过了头,不知道如何开口。老管家是有着自己的职分,不会在不适合的场合出言。然而,周宝仪却是对周宏刮目相看,这是璞玉要大放光彩了吗? “少爷,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金丝楠木啊!” 张妈的样子着实可怜,向来老实的她让人心里一阵唏嘘。 周宏心中却有了答案,他看着张妈,冷下声音,陈述着事实。 “这几日来,你泡的都是这茶盒里的茶,可是今日大不同往日,虽说这里边没毒,但是我却看见了嘲讽和挑衅。张妈,你抬头看着我,看着这整个周家,我只这一次问你,你若不肯说出实话,你要为自己的行为对你的孩子负责。” 周宏什么时候学会的威胁?还如此不拐弯抹角,周宝仪心里一阵猜想,打量着周宏的眼里布上一层阴霾。 “今日打开茶盒时,是否有东西掉落了进去?” 周宏的意思,不是张妈故意要这么做,而是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然而张妈是别人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张妈愣住了,像是在回忆,却又更像是在出神。 “张妈!少爷问你话呢!” 老管家出言提醒,张妈吓得突然脸色苍白。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 周宏对张妈很失望,他示意老管家把她带下去,对着周世誉那热切凉了一半的眼,不咸不淡开口。 “尘埃已经落定,千年金丝楠木是谁的就会是谁的。” 一番话像桶凉水,从周世誉的头顶往下泼去。周宏话里的意思有责怪周世誉急切的心,也有胸有成竹的谋略智慧。 这还是他上次离开前的周宏吗?他这样的少年自成,可明明还有一个月才成年啊!周世誉看不懂他。 他倒也冷静下来,冲着周宏颔首。 许多回忆是因为一个动作而渐渐被人们想起,那时盛夏,他那样粗狠对待杨梣音,周宏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吧?幸好眼下找回周家族谱还有千年金丝楠木才是最要紧的事。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竟把这千年的大宝贝磨成粉,还投进周宝仪的茶饮里头,这不就是明摆着的挑衅?周宏觉得有趣,周家平日里没有犯小人,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仇家? 他脑海里滑过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入神思索,摇头点头是这样的不确定。罢了罢了,且看那人接下来如何动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世誉想明白这个道理后刚想退下,就被周宏叫住。 “你那狗场转交谁了?” 周宏关心那狗场做什么?周世誉迷糊,连续几十年的光头发型,让他的年龄不好猜测。 “卖给谁我也不知道啊,这得找中介。周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时候急于脱身,把狗场托付给一家中介让他帮我找下家再打款给我啊!现在钱都到我手上了还找他们干什么?” “笨!族谱你不是看过?” 周宏话说一半便不再开口,直接起身进了屋。 周世誉和周宝仪面面相觑,两人皆是不懂周宏话里的意思。周家族谱是每一个周家子孙成年那天都要过目的,还得是认真研读。 周宝仪只在十八岁那年看过一次,叛逆的她胡乱翻过,只记得一张图纸,上面有四季常青的楠木,其他的一概不记得。 但是周世誉前前后后看过三次,一次是成年之时,一次是和周家闹翻前的那夜还有一次是周阿婆把假的那本族谱递给他观摩。他直觉,那一字不剩的族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1 谱不会有假,但无字天书却又不知为何。 周宏虽然未成年,但自小,掌管周家族谱的阿婆便让他熟记于心。 四句绝句诗啊,暗藏多少玄机。 楠木生野僵,迎寒九日香。 百花开尽处,有我周家冢。 第43章 林礼很可怕 南方小山城的冬天,离来年春天远的不止一米半米,中间隔着的是干枯的草木,人脸上生疼的风刀子,还有那迟迟未完工的旅游开发项目。 山城的市领导书记亲自下来中心医院考察,尽职的模样骗过了小韩在内的一干吃瓜群众。梣音站在医生队伍里头,不说好也不说坏,这个下午全在这知识分子的刻意检查中度过了。 领导书记都快要走了,还得折回来,在梣音面前站定。 “我认得你。” 梣音低头看地板的眼睛转向□□。 周围人屏息观看,生怕多一个呼吸就错过一句关键字眼。倒是院长的脸色变了好几回,神色不明,干着急。刘莘也暗道不好,被领导惦记上,梣音又这样貌美如花,到时候被潜规则什么的想想就可怕。 “小杨同志,我是你高叔叔啊。小时候你爸妈常带你来我家做客。” 高叔叔?去他家做客? 久远的记忆一下子被勾起,那时候高书记还不是高书记,而是高科长,现如今他官途坦荡荡,步步高升了。 不过这高书记真不是一般书记,认亲戚这样私底下要偷偷摸摸做的事情,他拿到台面上来讲,还当着这么多人。为的不就是让梣音更好在医院相处吗? 一个院长就够了。现在又来个高叔叔,她爸妈在天之灵都要替她放心吧。 “高叔叔,我想起来了。” 她莞尔,大气识礼的模样让高书记内心一阵认可。 “哈哈哈,走了!” 高书记走的官步子,隐隐还能从后面看见他松松垮垮的肥肚子,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纪里显得好不滑稽。 瞧梣音攀上了个富贵亲戚,多了一个靠山总归是好事,哪管他贪污与否? 很快梣音下班了,周宏告诉她今晚有事,抽不了空接她回家。 她对门仍旧是空无一人却紧紧闭上的隔阂。林礼约她今晚山城门口见,看样子是她不去都不行啊。 刚想和林礼确认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却发觉她没有储存他的手机号码,当下一阵无奈。 “梣音?阿妈晚上挖了两颗大冬笋要和猪骨头煲成汤哦!” 刘莘早已换好衣服,正照着小镜子,一脸馋意。可不只有梣音喜爱这山城里的竹笋,她自小就吃到大,压根就没厌倦其鲜美滋味。 “阿莘,我今晚有事,晚点回去,你们先吃别等我。” 梣音手指顺着长发,指尖带着发香。 “和周宏去过平安夜啦?好好好,我替你们保密哈。” 刘莘收起小镜子,右手搭在梣音的肩膀上,笑的一副得意小样。她虽然对高书记好奇,但梣音不说,她也不多嘴问,好奇害死猫,这是多年来和她相处的方式。 “不是。”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闭口不提林礼的这件事。阿婆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她不确定,林礼是否知情这一切,或者说林礼只是设计引她入局呢? 深不可测的林礼啊,让她头疼。 “梣音你瞒不过我的哦!” 刘莘自以为见解梣音的所踪,当下也不以为意,真把梣音当做偷会情郎去了。 梣音这个角度看向刘莘,发觉她平日里的好皮肤都给加班加点给折磨坏了,额头多了两颗痘,还有七八粒的闭口粉刺。 “回去让阿妈给你熬点中草药养养皮肤。我看那清热解毒的银翘就挺好的。” 梣音顺手摸了把刘莘的小脸蛋,光滑细腻,除去额头那道煞人的风景,还是水灵灵的女娃子。 “得得得,是药三分毒啊,再说了我怎么保养也比不过你这天生丽质啊。” 刘莘把头凑向梣音,直往她身上粘黏去,让她身上一阵痒。 “小心你的痘!” “才两颗!” “两颗都快有绿豆那么大了!” “我这不是绿的!” 梣音和刘莘笑闹着出了医院,在一条岔路口分别。她好久没有和刘莘好好坐下来谈心,是忙碌的工作节奏,是停留不久的时间,也是她摇摆不定的心啊。阿莘,和你一起真的好开心。 她从包里拿出围巾,层层叠叠的围了两三圈,把小嘴和下巴包裹住,寒风下她的鼻尖红彤彤。 林礼站在母亲河的大坝上,迎风而立,身子瘦高。他的脚旁是一个大箱子,长方形结构,木质材料。 “林礼!” 他转身,看向一路小跑过来的梣音,他笑了,淡淡的,温温的,如他的过往,薄的像层一厘米的水面。 “梣音,到我这边来。” 她不听,在附近的小树下站定,林礼的神色隔得太远,她看不太真切。 “躲得那么远,你在怕我?” 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却吐着不辩喜怒的话,风吹过,他脖子上的长围巾被带起一阵幅度。 抬手按下,脚尖轻踢那个箱子,在暗示,在蛊惑。 “林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时间不多。” 她连出来见他一面都要掐着秒表吗?这么急不可耐,这么不情不愿? “梣音,你这样让我如何开口?” 他不答反问,天快要黑透了,此处没有灯光,只有云层里的月光反射在江面,搓了搓眼眶,只看得见他的手指捏紧了那条随风欲走的围巾。 梣音摇摇头,离他更近一步。 “再过来些。” 林礼突然咳嗽起来,急切而沙哑,仿佛身体里的血液一同咳了出来。 她不解,他本就瘦,穿着长大衣更显身子修长。他脸色苍白,碎发盖在眼皮上,他紧闭起双眼,仿佛整个人就要倒下。 “林礼!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相差太多,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能不能。” 林礼不看她,像是被定住了。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2 “哪个女孩子不愿意有很多追求者,更何况是像你这样至死不渝的?但是我不行啊,我有男朋友了,我有原则。” 最后两个字她失态了,几乎咆哮而出。她的发乱了,却怎么也压不住同风缠绵的它们。 林礼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身形踉跄,却极其沉稳,他瘦的快成一张皮和一根骨头的手将她禁锢住,不容她动弹。 “梣音,你以为我在乎吗?” “只要你开口,我就带你走!” “我辞职了啊!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林礼了!” 他舍不得冲她吼叫,他这样压低喉咙的开口,不亚于撕心裂肺。 “别再说了!林礼,求你别再说了!” 梣音挣扎,手脚并用,林礼紧紧抱住她,胸前被她一阵捶打。 “你是喜欢我的吧?梣音。” 他把话锋往偏处转,目含期盼地望着她点头。 “没有!” 她疯了一般摇晃着脑袋,长发和他的长围巾纠结在一起,用力地摆动,拉扯着头皮,她痛得更加疯狂。 “梣音,承认吧,只有我知道。”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像是催眠的钟摆,让她几乎迷失了心智。 “不是这样的!林礼!我没有啊!” 她快站不住了,腿软,想要瘫在地上。 林礼手快,把她抱起,带到方才的河坝上,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地上的那只大箱子。 “梣音,你猜猜看,里面会是什么?” 她的发乱飞,她都快睁不开眼,泪水止不住的喷涌而出,坠落在林礼的手上,烫的他差点松手。 “哭吧,你只是不敢承认。梣音,我早就明白,你爱的人是我而不是周宏!” 林礼疯了,真正的疯了!他这在臆想啊!他一定刚刚吸过毒,他还没从幻境中走出来。 梣音死劲拍打着他收紧的双臂,想要逃离他的怀抱,但他不给她机会,他要让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大箱子。 “我不看!我不看!” 声音里带着哭腔,回音来往了两遍,叫林礼心底一阵刺痛。 为什么?为什么!杨梣音要这样躲避他?他不够优秀吗?他不如周宏那个未成年吗? 根本就不是! “你不看会后悔。” 林礼瞬间冷静,冷眼色叫梣音发抖,他却抱着她放在那个大箱子上。梣音的裤子后部接触到那平整干净的箱面,下一刻就要蹬腿往回跑。 “看完再走,我不拦你。” 一句话让她静下来,呆呆地望着他,眼里是雾气未散的迷茫。 “乖啊,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 他顺了顺他的长发,只一下,却到不了发梢。都说一下到白头,可他无缘了? 梣音认命地点点头,突如其来的温顺叫林礼颇有些吃惊,却不动声色的看住她,生怕她逃走。 “这里边是什么?” 她的眼多了几分精神,声音软软糯糯,好听到林礼走神。 “来,手给我。” 梣音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心,闭眼将两双白净小手递给他。 “一只就好。” 他失笑,手覆上她的右手背,轻轻拉起她,等她站定,引领着她摸上那道玄关。 “钥匙呢?” 林礼问的是阿婆那把银质绿色流苏的钥匙? 她从包里夹层拿出,林礼不接,示意她换到自己的右手上,他要教她打开。 他带着她的手,稍微用力,钥匙插进那道孔,向左转动,听见风声里头的清脆一声。 锁开了。 梣音看向他,他不言不语,冷静温润。 突然手背上没了他的重量,等反应过来,箱盖已被他抬起。 里面是凤冠霞帔,是大红色的喜袍,是成婚之日的新娘服。 “你逃不了的。” 他双手捂住她的口鼻,风吹过两回,梣音只觉头晕目眩,刹那间倒在了林礼的怀中。 他笑的正诡异。 第44章 徐大志的孽从此种下 远处停放着一辆越野车,墨绿色车身,底盘高而稳,四扇车窗锁紧,反着光看不清里头的景象。 梣音均匀的呼吸声在温度适宜的车间内上下起伏。 林礼靠在车门上,低头吸食一根烟。 地上不多不少是半包烟的烟头,整齐的在他脚边排放。他愣神,指间快要燃尽的烟火烫到了他,他微微动下,好似不觉得痛,含在齿内,深吸一口,悠长吐出。 舒服,但还差了一点。 那点味儿要在罂粟花的精髓里找,更要在车间里头,她的身上找。 他的眸子暗沉,克制的捏捏方才被烫到的两指间,隐忍耐心的打开驾驶座车门,脚底一踩,越野车扬长而去。 被丢在地上的有梣音的手机,屏幕上面亮了起来。 一亮一暗,断断续续,来电人不放弃,连拨五个,但忙音一片,她只好作罢。 汤恩站在半山腰的四星级酒店门口,翘首以望这片黑得出奇的天空,握住手机的手滞了滞。 杨梣音不会不接她电话。 杨彦青失踪两三天了,今夜就是平安夜,他不会平安了。 西方人的新年就要来临,她留洋归来,始终过着洋人的节日,可这温馨喜庆的意味她倒是一点也没参透。 咬咬手指头,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稳,无论如何,着急都于事无补,她得想尽一切办法得知彦青的下落。 这种时候再靠警察也无用,她可以花钱找线人,不怕,她现在多的就是钱。 无心打理微博和一些直播平台,她干脆诚恳的开了个临时直播间,以山城这浩瀚无垠的夜景为幕布,她妆容如同往日般精致,神色正常,丝毫问题也挑不出。 “今夜是平安夜,先祝大家平安夜快乐,明日的圣诞快乐,我在这里一并祝福了。” 信息框里早就沸腾了,消失好久的女神突然出现,让刘莘在内的小粉丝们激动不已,屏幕被刷爆了,她冷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3 静自持,不为打扰,说着已经想好的话,带起负责的笑继续道。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最近把时间都花在别的事情上了,没有考虑你们的感受。因为对我来说,有个人特别重要,我感觉快要失去他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在眼眶打转,迟迟不肯落下。妆容底下,她的脸暗暗发红。 “没事,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再见宝贝们!” 她轻快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留言私信,她来不及一一看去,匆匆下线。 粉丝群里慌了,高冷女神唯一一次的不淡定啊!是什么样的人对她来说那样重要? 和汤恩同在一座山城里的刘莘也不知道,她着实为汤恩担心。不过随即想明白,汤恩这尊大神不会无缘无故来南方这座名气还未打响的山城度假,她一定是来找人的。看这样子,她没找到人。 上次碰见她,她在医院!可是她神色略有些奇怪,她要找的人可能曾经就在医院?刘莘想想就觉得紧张,她此时此刻并不知道梣音,彦青还有汤恩三人之间的关系。 倒也不怪她,这三人的关系线条连当事人也没能理清楚。 汤恩在夜色中疾步行走,联系不到杨梣音确实让她很慌张,但是办法总会有的。 “喂?” 她拨响一个男人的电话,声音不带急切,冷而稳。 “汤小姐,不是我们不愿意替你做事,而是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可以再加三成,如果不够的话,五成?六成?七成!” “汤小姐,我们技不如人,你还是找别家吧。” “等等!” 对方挂了,是她上次找的私家侦探。好评率百分之九十八,业界精英团队。但对方开口说能力不够?在逗她吗? 汤恩再如何伪装自己,听到希望破灭的声音也受不了,往地上蹲着,无声痛哭。 杨彦青!为什么我就找不到你? 你在哪里,有没有危险,为什么不肯出来? 我这么多年都没见着你。我怕我都要把你的样子给忘了! 出来见个面好吗?就当别和她置气,别再东躲西藏了。 杨彦青,好吗?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质问自己,了无结果。 手机却响了,地方公安局的座机号码,她吸吸鼻子,快速接起,全身上下绷成一根弦。 “杨彦青找到了吗?” “汤小姐,别急,我们虽然还未找到,但已经有线索了。” 警察同志告诉她有希望了? 希望再一次升起,她的心跌宕起伏。 那根弦被勾起,只要轻轻一放,就能听见最美的声响。 “我现在就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只是个小线索。” 警察同志顿了顿,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她。 “建议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这个线索还要送到法医那里鉴定。” 汤恩差点没昏过去!什么线索要送到法医那里鉴定?是残肢断臂吗?哦不!彦青不会的!他那么善良那么正直那么好,上帝不会的! “是什么线索?” 虽然害怕,但不喜欢忐忑,她要一并问个清楚。就当是要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是悬崖边上的一处车痕,经痕检同志确认,就是杨彦青常开那辆车的轮胎留下的。不过上面有他的个人指纹信息,还有一小块血迹。” 汤恩仿佛受到了当头一棒!悬崖边!血迹! “那车呢?” “按照痕迹来看,不排除人车坠入悬崖的可能性。” “警察同志你和我开玩笑的吧?” 汤恩抓紧自己的头发,几乎要窒息,根本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她多希望对方只是骗骗她! “汤小姐,请你严肃,我们不会以当事人的安危开玩笑。” 她汤恩非常严肃啊?她严肃到要奔溃,她仿佛成了一堆散石。根本不用风吹,她自己一旦受力不平衡就要散架。 电话被对方挂断,公事公办的交代几句安慰人的话,却丝毫没有带来温暖。 这个冬天,这样寒冷,她感受到风吹进心脏大动脉,堵住了里边流动的血液,她瘫痪。 是啊,汤恩并不知道。彦青实实在在的快要跌入山崖,但那次他刹住车了。他的那番冲动所为,皆不是因她而起,都是为了杨梣音! 乔庄出来的那夜,他没命的开车,盘山公路也给他把山路十八弯开成漂移旋风,危险一触即发。 只差一步,她就真正意义上,永远与他天人相隔。 千里土地一处相通,地上是一片世界,地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程兄,我徐大志今日来投靠你,绝不会做些偷鸡摸狗的贼事,更不会背信弃义!程兄还有各位兄弟受我一拜。” 四五把火光照射下,徐先生不拖泥带水,膝盖跪在地上,扑通就是三声磕头。要是他对郭大哥能有如此忠心耿耿就好了!也不会出现这样弃明投暗的局面。 “好好好,是我程金宝的好兄弟!来啊,恭喜我们这个队伍又添一名伙伴!” 程金宝个子虽矮小,手臂上的力气却极大,把徐先生直接从地上拖起来。他面皮上带笑,但心底却把徐大志这人骂的衣不蔽体,狗娘养的什么玩意儿,都背叛了前一家,现在投靠他程金宝,却说不背信弃义,真当他长得像妇人,就会有妇人之见吗? 徐先生感受到程金宝的冷笑,心底一阵猜度,却又不好出声询问。当下亦步亦趋的跟着程金宝的动作。 程金宝让他坐在一张石凳上,他就坐,给他喝下入伙的水,他就喝。全程下来,他半分反抗也没有。服气温顺的模样更是让程金宝看不起。 但程金宝坐大哥许多年了,是何等人也?像徐大志这样的怂货更是要好好利用一番啊!说不定能在要紧关头助他一臂之力呢? “徐兄,这是你二哥,三哥,那是你四哥,现在你就是我们的五弟了。哈哈哈!” 和郭大哥爽朗的笑声大不相同,他整个人娘气不减,可以说是妖风阵阵,徐先生直觉自己入了狼窝。但既来之则安之,他读书时就把这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4 句话奉为至理名言。 “多谢程兄收留之恩!也多谢各位兄弟的包容!我徐大志不才,给你们添乱了!” “哪里的话!” 程金宝一掌拍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倒叫他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吐吞都不是办法。 他眼珠子爱转溜,见着先前和李明觉大吵的那个男人,只见对方神色颇不好的扫了自己两眼,心中虽有不快,却还是压下,往脸上堆着笑脸。 “四哥!” 那叫做四哥的人更气了,跺了跺脚就背过身去。 程金宝和其他几人漠视这一切,什么也不说。 徐先生开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了!怎么他到哪里都受排挤?老天还有眼吗? 事实会证明,不是老天无眼,而是他徐大志有眼无珠 第45章 惊天地大秘密 老王给阿妈买了件羽绒服,听说是高档鸭绒,实惠又保暖。 自然没少了阿舅的酒,老王手里沉甸甸的抱着一瓶酒壶,乐的开怀。 “她舅,尝尝这米酒,我七年前酿下的。偷偷和你说,我昨晚上摸到城中庙里去,就为把它挖出来。就不知道菩萨脚下的味道如何,嘿嘿!” “真的是菩萨显灵啊,我还能喝到陈年老酒,老王啊,我没白看错你!” “那是自然,我和你还说这些干啥,都是一家人。” “得了吧!” 阿妈放下菜,一把夺过老王怀里的那壶酒,翻了个百转千回的眼神。 “先吃菜,别第一口就喝酒。到时候你两喝的一醉不起,我才不帮哩!” “好说好说!” 老王笑的满面春风,好似阿妈夺去的不是他的宝贝,而是一个不足为道的东西。 “老王!你咋越老越没脸没皮。” 刘莘未唤过他阿爸,倒是先前如何对待他,现在也是这样。感觉起来没大没小,其实是和老王打成一片。 “阿莘,你都是我闺女了还不向着我!” “呸呸呸,快来吃菜了!” “梣音咋没同你一块回来?这大冬天的还吃医院食堂?值班也不能这样拼命。” 阿舅嘴里憧憬着那陈年米酒的滋味,心中却忍不住为梣音担心。 “阿舅你着什么急!梣音是大姑娘,得在平安夜里去幽会哩!” 刘莘盛了一碗鲜笋骨头汤,咕噜咕噜的就往嘴里灌。 “我又没说不同意!虽然周宏这人不按道理出牌,但是人还可以,去哪里约会不是约,赶明儿你把他两一块叫来,家里你阿妈煮的饭菜可比外头啥餐厅的好吃多了!” 阿舅对周宏有误会,但梣音欢喜他,再加上当初周宏背他住院,这举动足够让他感激的了。 “好哩!吃菜吃菜!” 刘莘化身小饿狼,哧溜的好几声,高高堆起的鸡爪都少了一层。 “阿莘,慢点吃,阿妈还会煮呢!这又不是食堂!” 阿妈也看见刘莘的皮肤状况,真想去找老中医开药,给她好好补补。 所谓睡美人正是睡出来的,阿莘近日工作免不了值夜班,这该如何是好,阿妈愁容满面。 “阿妈,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这不好好的吗?梣音也这样说我,你们好烦哩!” “我看也是,她妈,别再烦我们的宝贝闺女!” 老王乐呵呵,阿妈也笑了。 这都宝贝闺女上了! 全家人都笑了,其乐融融。 临近十点,一餐饭也吃的刚刚好,刘莘先前看到汤恩的直播,多多少少会有些担心。她是知道,汤恩一向以冷艳的形象示众,方才她都情绪不稳定了,一定是出了大事。但也没听说,山城里有什么人命关天的事。一时之间她不懂要不要主动去找汤恩。 “和梣音打个电话吧,问她回不回来,有回来的话是几点回来呢?” 阿妈收拾着碗筷,看着喝的烂醉的阿舅和老王,笑不掩嘴。 “知道啦!梣音那么沉稳,还会出什么乱子。阿妈你别瞎担心。” “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阿妈话说一半,就觉心慌,好似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刘莘给梣音打电话,无人接听,等到打了三个,还是无人接听。她不禁也有些担心,梣音是没把手机设为静音了还是故意不接? 这两个可能都是瞎扯,梣音都不会的。突然想到她上次储存了周宏的电话号码,看看阿妈还不知情的样子,赶紧给周宏打了过去。 “周宏?” “什么事?” “你让梣音接电话。” “梣音没回去吗?” “梣音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未等刘莘还要再问,周宏却把电话挂了。 脑海中充满着几个字眼,连成一串,绕啊绕,把刘莘吓了一跳。 梣音没和周宏在一起。 “怎么了?周宏怎么说?” 阿妈心中的不安更甚,话里也急切。 “阿妈,梣音没和周宏在一起。” 刘莘小声地陈述着事实,她一直在回想梣音在医院里和她所说的话。梣音神色好像略有些不自然?她也没有正面回应是和周宏出去过平安夜的事!那这么说梣音是和别人出去了! “这怎么搞的!” 阿妈同样小声,生怕吵醒阿舅和老王。 这两个男人都是急性子,现在又喝醉了,听到梣音没回来,还不记得要翻天。 “我也不知道啊!” “阿莘,你也别急,阿妈没怪你,你好好想想梣音今天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有个□□来我们医院视察,他好像和梣音有关系!” “□□?高书记?不会吧!” “阿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是啊,是这个高书记风评很好,我没担心梣音会被他怎样,倒是会不会有可能他和梣音有?阿莘,你有他的电话吗?” “没有啊!” 刘莘急了,千怕万怕就是害怕梣音出了闪失,她该怎么向她父母交代? “哦对!我问问我们院长!院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5 长对梣音很是照顾。” 阿妈点了点头,当下十点十分,院长的电话很快接通。 “刘莘怎么了?” “院长,你知道今天那个高书记的电话吗?梣音不见了!” “刘莘你先别急!梣音不见了和高书记又有什么关系?都这么晚了别打扰高书记休息,他明天还有满满的行程。” 院长的话有警告,像在责备刘莘的不懂事。 不等刘莘出言,电话被挂,希望全没有了。是啊。她刘莘什么身份,院长犯得着把高书记的电话给她吗? “再给周宏打个电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阿妈知道高书记这边是行不通的了,当下就认为周宏一定靠得住。 “好,我试试。” 刘莘眼泪含在眼睛里,此刻更是着急。 约摸一分钟的忙音,刘莘所有的稻草都被压死了。 “阿妈,他不接。” 阿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擦干手,给阿舅和老王盖上一层毛毯,就要带着刘莘去警察局。 “阿妈,梣音没有失踪满24小时是不可以立案的!” “阿莘!我知道!但我们老百姓出了事情不找警察还能找谁?” 阿妈的脸色无奈,说出的话更是无奈。 是啊,老百姓受苦受难,等着警察同志来解救。但警察同志的办事效率,还有那成文的规定,值得期待吗?刘莘没了主意。她不相信周宏会置梣音的安慰于不顾。 正晃神间,楼底下是长长的喇叭声,车灯照亮一处。 “是周宏!” 刘莘望向窗外,拉着阿妈下楼梯。 周宏为她们两个打开了后座位的门,当下没有任何犹豫,发车启动。 “周宏,梣音不见了,你这是带我们去哪里?” 阿妈握紧了刘莘的手,稳定情绪道。 “阿妈,阿莘,先别急。” 他简短的回复,全神贯注的开车,车身很稳,阿妈的心渐渐冷静。周宏这娃,她就知道他值得托付。 刘莘一直都在后怕,当下双腿还在不停哆嗦,嘴唇被上下晃动的牙齿咬出了血,却也好似不痛。 车子停在一片颇为气派的军区大楼,门口的武警官兵看到他的车牌号,放了行。 绕过不长不短的中式花园,阿妈心里思索一阵。看来这周宏不简单,军区大楼是重地,宿舍大楼更是重中之重。纵使周家是百年世家,但也不会权势大到这样的境界,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妈心思细腻却不乏聪慧,她默不作声。 周宏的眼在后视镜里显得沉着,不是同龄人身上能够捕捉到的深刻。他嘴一张,耐心开口。 “高书记是我爸。” 山城□□是周宏的爸爸!高书记是周家的上门女婿!先前早就听说周阿婆生的女儿极其叛逆!和人私奔,后来生下痴傻的周宏!婚姻破裂又和丈夫离婚!但那是在魔都,现在他们一家人都回来了吗? 听周宏的口气,高书记不像他的继父,应该是他的亲生父亲。 阿妈没有见过高书记,也没见过周宝仪,心中被这样的惊天消息震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刘莘更是迷茫,她看着窗外向后倒的景象,手把外套口袋抓的紧紧。 梣音难道和周宏早就认识了吗?医院里高书记说梣音小时候经常去高书记家做客,但那个时候周宏会不会也在?应该不可能。周宏是在一岁半的时候烧坏了脑子,随机高书记和周宝仪就离婚,那时候高书记家里是没有周宏了。 原来啊,魔都里的高科长,现在是这座南方小山城里的高书记。 从现状看,高书记像是被贬官。但实际上,高速发展的山城,有着不可估量的前途,高书记真是官运亨通! 第46章 阻挠 高书记见到周宏后,把脸上的肉往嘴巴周围散开,一个强颜欢笑便映入周宏眼里。 他身形高大,阿妈和刘莘被他挡在后头,高书记误以为周宏还是当年那个舍不得爸爸离开的孩子。 “阿宏这么晚来看爸爸啊?” 高书记穿着居家睡衣,宽宽敞敞底下看不见浑圆的大肚皮。 “高峰,谁啊?” 里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尖细柔媚。搞不好正是高书记的现任妻子。 “阿珠,是我儿子!” “让他进来呗,现在都几点了真是的。” 女人小声嘀咕的声音伴随着客厅的灯亮起,让周宏的心凉了。 高书记这才把周宏身后的两人看清,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这是?” “高书记,我是刘莘,这是我阿妈!” 刘莘急急忙忙的就想要高书记眼熟她,当下抢在周宏跟前,拉住高书记的衣袖不放。 “小姑娘,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高书记只觉得这姑娘和楞汉子似的,不分场合,没有规矩,不懂矜持。但见是周宏带来的,也不把话说重,和和气气的就要把门关上。 “周宏,这是你女朋友?” 里屋的女人出来了,真丝睡衣,贴着她曼妙的身姿,让人眸光不禁黯淡。 “不是。” 周宏开口,阻止了高峰要关门的动作。 “爸,珠姨,梣音出事了。” “你说杨梣音?乖乖,我今天还在医院里头碰着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儿?进来说话。” 高峰来了心眼,不管此刻时候不对,将周宏三人叫唤进屋。 “高书记,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我是刘莘的阿妈,刘莘和梣音是好朋友。今晚本来以为梣音和周宏出去过平安夜了,但是梣音根本没和周宏在一起,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们是想您是她伯父,应该能够帮到她!” 阿妈拿着手绢擦着眼泪,可止不住啊。 “是这样啊。现在十点半,会不会梣音已经回家了呢?” 高峰是过来人,对于这样不能确认为失踪的案件,他也不轻易下决定,只是问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6 了具体情况。更何况,他能一步一步爬上山城□□这个位置,想必也是个人精了。 “要不你们打电话回家问问,家里还有人吗?” 珠姨在一旁出出主意,她是见过梣音的。她爸妈出车祸这件事着实可怜,梣音自小就懂事,人又长得漂亮,她没少自称是梣音的干妈。总不能说,她一有难,她这个做干妈的就避之不及吧? “谢谢你啊珠姨。我这就打电话问下。” 刘莘急忙道谢,人家肯帮她是人家的好,她不能懈怠。当下掏出手机就给阿舅拨了过去。 “阿舅?梣音回来了吗?” “没啊,家里头就我和老王。你们跑去哪了呢?” 阿舅喝醉了,反应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让人不能大意。 “没事没事,阿舅你好好休息。我们一会就回来,只是下楼倒个垃圾。” “莫名其妙。” 阿舅这一句话被刘莘匆忙挂了。刘莘失声痛哭,该怎么是好,到现在还没回,继续打她电话都没接! “高书记,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你看,能不能派警方去找找?” 阿妈伸手接过珠姨给她的热开水,感激不已,又不想麻烦别人,可是事出有因,不得不这样做啊。 “这是小事。重点要梣音平平安安啊。” 高书记说完就打了个电话给山城警察局局长,寒暄几句便切入正题,不多会儿,就把事情办了。 “刘莘你和你阿妈别担心,眼下回家休息好,我让阿宏去警局一趟。” 一句话便把要送客,阿妈都快给高书记跪下了,他眼里的小事,阿妈眼里的大事! “谢谢你啊,真的很感谢你,高书记,你真是人民的父母官!” 阿妈口不择言,放平时这样的话多多少少都会有贬义,但此刻不应由她。 “没事。” 高书记摸了摸鼻子就把门关上,周宏要去送,他给拦下了。 “给她叫辆的士。” 珠姨叹了口气,人虽像蛇精般美艳,心肠子却好。 “梣音小时候我还一直抱在怀里呢,高峰你有点过分了。” “阿珠,梣音我自然要帮,但是刘莘一家人我没必要插手。” “你的心怎么这样硬呢?高峰想不到你是这样的。” “阿珠别闹了,你也不小了。” 周宏闭上了眼,他耳里听着这两口子的争论,突然想起来周宝仪。 他的母亲,哪怕二婚再幸福,她却被人暗地里说克死了他的继父。 这是得多重的命啊才会有这样的现世因果?他望着这两人不出声。 “阿宏,听爸爸的。” “爸,你知道的我不会这样做。” “那你要怎样做?阿宏,爸爸不是狠心,但凡事都要有限度,像梣音这件事,能帮就帮,其余的别管太多。” 周宏睁眼,他几乎高出高峰半个头,虽然还不是个成年人却半点都没有退让。 “梣音是我选择要共度一生的人。” 高峰吃惊,话说不出,看着同样震惊的珠姨,摇了摇头。 “阿宏,你不能这样!” “是啊,阿宏,其他女孩你都可以选择,就是不能是梣音。” 珠姨在一旁附和着高峰,要生生阻断她和他。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你太小,和你说了也不明白。” 终于有人越过他那老成的外表而质疑他的年龄,甚至是能力了?他顿觉难以释怀。 “高峰,我周宏姓周而不姓高,你只是生育我的人,你不能管我。杨梣音我娶定了。” “阿宏!” 高峰气的喊着他的名字,压低的声音把楼道里的声控灯惊亮了。 “是!你一岁半的时候,我就和周宝仪把你抛弃了,这么多年来对你一直不管不问。若不是这个夏天你从山城来魔都找我和周宝仪,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还活着,还活的这样大!周阿婆她是安的什么心我不知道。现在周家族谱和千年金丝楠木不见了就想到我了?我高峰如今步步高升可不是靠的你们周家!你珠姨才是真真正正帮助我的人!这点你不要忘了。当初我穷酸落魄,周宝仪肯嫁给我,确实委屈她了!但恨就是从这个时候有的。你是我和周宝仪爱的结晶,也是恨的结晶!你知道吗?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忘了,没有我就没有你!” 高峰血压急骤上升,面色潮红,珠姨气急败坏的看了周宏一眼,赶忙喂了高峰几粒急救药。 “周宏,我阿珠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你们周家什么惊天秘密还有宝贝。高峰和周宝仪离婚后就和我过日子了,本来就没想过继续认你这个儿子,但不至于撕破脸面。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没想过让你小小年纪就要承受,但今日倒不如把话说开了。你的痴傻不是周宝仪将你治好的,而是我珠姨!我家是医药世家,对付你这样的病例,绰绰有余!你与其感谢那个披着人皮却心狠的周宝仪,怎没想过感谢我?周宝仪的野心大着呢!你爸爸高峰放着魔都的大好前程不要,来这穷山沟沟,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你爸爸是山城人,他不会放任自己的家乡被人毁掉,你明白吗!你确实不算小孩子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你好好想想吧,到底谁是为你好,谁又会害你。但话说回来,总归到底,你就不能娶杨梣音!” “说这么多真的有意义吗?” 周宏出奇的冷静,好似高峰和阿珠的话他全没听进去。但事实上他听的很认真。 治好他的是珠姨,而不是周宝仪。 明里暗里,周宝仪野心不小,高峰是来阻止她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娶杨梣音! 但他们就是不愿意告诉他! 为什么为什么? “谢谢你,珠姨。” 他说完拉开门就出去,很快汽车轰鸣声响起,屋里门还未关上的高峰和阿珠面面相觑。 “他会相信吗?” 珠姨扶高峰上沙发坐着,颇有些担心。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高峰不怂,生的孩子能怂吗?” 高峰说着就起劲,完全不记得他自个欠下周宏的了。 无可否认,高峰和周宝仪的恩恩怨怨,不仅牵扯到阿婆那代人,还伤害到周宏幼小的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7 心灵。他们把周宏变成了留守儿童,他自小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他没有父爱母爱,他这样可怜。 有一瞬间才能发现已经死去的阿婆的伟大,她年老之时把周宏抚养长大,呕心沥血,真心实意。可平白享受周宏孝顺的怎么能够是周宝仪还有高峰呢? 第47章 毁灭的源头 离圣诞还有半个小时,周宏在警局里登记报案。 接待他的是上次喊汤恩阿姨的年轻警员。不过五六日的光景,他稚嫩的下巴上也冒出了毛茸茸的胡渣。 成为男人了。可直来直往的性格半分都没受世俗影响,乐呵呵的傻楞样子让周宏觉得熟悉,真有些像小竹林的他。 “周先生,您别急,我们山城的警力充足,找人不要多久。” “把这名字签了,就回去等着我们警方的好消息吧。” “哦对了,局长亲自交代过,要我们全力以赴的寻找杨梣音。” 年轻警员见周宏面上全无表情,以为他担惊受怕过了限度,当下正搜肠刮肚的找着说辞要安慰一番。 哪知道周宏只点了点头,起身就要走。 他刚入职,在他手头上办理的人口失踪案,就两起。男的叫杨彦青,女的叫杨梣音。皆不是山城本地人,而是土生土长的魔都人,但巧合的是都姓杨,让他不禁也做个联想。 可周宏的态度过于寡淡,他即使有想要询问的八卦也藏在肚皮里。 警局里站着坐着的是全副武装的刑警,他们和常人没多大区别,该吃吃该喝喝,都一样。只是从事的职业不同,他们是正义的化身,他们没有污点,他们受人敬仰。 和平年代,民事纠纷,全靠警察。 周宏的脚步稳健,隔壁不远处是香火旺盛之处,他想起了那道签还未求。 天大暗,挂着几颗星,孤独。 城中庙里头烛火通明,夜半时分依稀听见敲钟念经声。 周宏拢了拢衣袖,抬脚跨过那道千年来无数人踩踏过的门槛。 “施主别来无恙。” 是上次一语道尽天机的老师傅,他盘腿而坐,双眼幽闭。 衣服自是不曾换过,盘起的长发用一根沉鱼木簪穿过,发际线中规中矩,颇有些仙风道骨。 周宏在他面前站定,仔细的望着老师傅。 “周宏想请先生算上一卦。” 老师傅这才抬眼看他,手指间轮转,摩擦,仿佛参透了另一段姻缘。 轻轻开口,就要拒绝。 “未到时候。” 他说的隐晦,周宏的眸光一动不动,在思量他的真假言辞。 老师傅一笑,像是笑周宏的迂腐,却又像是笑他自己的不解人情。 “施主,人定胜天。” “天在哪里?” “在心中。” “我战胜我……自己?” “非也。” “周宏愚昧。恳请老师傅指点。” “多说无益。” 周宏深深鞠了一躬,退步离去。他的背孤寂冷清,慢慢地在老师傅眼中越来越小,直至看不真切。 “人世间,为情,为恨,吃苦,尝甜,前潮后浪,皆为人世。” “若要求得一人心,烧了再多香火钱也不够。一个诚字,才是你应该做的。” 远处周宏脚步一顿,静静听完,转身再鞠了一躬,才真正离去。 老师傅精神不乏,修道之人讲究吸食天地精气,修炼九九八十一天,方可渡劫成仙。但古书所言和实践总有相差,不可当真。 周宏的心情,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他开始衡量梣音在他心中的地位。确实想要娶她,但之间总有层层阻挠。他不喜欢羁绊,婚姻对他来说也只是个把梣音捆绑在他身边的道具。倘若两情相悦,没有正式名分,他周宏不会在意。但他知,梣音在意。 他对梣音的突然消失,不说担心,单说法子,靠警方万万不够。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不是早前失踪的杨彦青,而是辞职的林礼。 既然他不找他,那么他来找他。 梣音很有可能就在他那里。林礼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用什么手段让梣音心甘情愿的离开他?而又不让他知道? 周宏觉得此题难解。 他不是渐渐长大,他是突然之间长大。上一秒还可以笑得憨气,可下一秒他就得表现的老谋深算。 最大的原因是他需要肩负起的东西太多太重了。每晚入睡,他也会失眠。 仿佛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周贾树的模样,久久不肯散去。等到睁眼,才发觉自己好想念梣音。 儿女情长不适合他。如果要他在之间做个选择,梣音再甜蜜,他也宁可在周贾树的酸苦下生存。 可他就在想,能不能两者兼得? 人性最怕一个贪。 *** 圣诞节来了,你的圣诞老人呢? 梣音昏迷不醒,林礼把她放在铁笼里的舒服床垫上,静静地望着她的容颜。 他手中拿着先前打开那凤冠霞帔的绿色流苏钥匙,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轻重刚好,他转头,看进一双年老却精明的眼里去。 “杨梣音不会那么快醒来。” 声音也老,有气无力,老年斑爬满了她的手背,在光线打的暗沉的地下室里,看的人心揣测不定。 “周礼。” 林礼晃神,却也极快来了心智,出口想要阻止她后来想说的话。 “周宏很快就会找上我。” “他是你弟弟。” “我知道。” 年老的女人笑了,带着股难以猜测的意味,让此刻改换姓氏的林礼略有些寒意。 “奶奶,你身体不好就要多注意。” 她是他长辈,他在如何埋怨,也得照顾老人家的身体。更何况他又是个医生呢? “嗯。这下面凉,你可得把她看紧了,我先上去。” 年老女人扶着墙,脚步迈的窄,几分钟过去了,才踱到光亮处。 是啊。这老女人可不正是周阿婆吗?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8 她没死。她至少可以苟活八载光阴。 真正不死的才是老东西。 林礼做出的检查报告,谁又能真正相信呢? 周阿婆当日快要不行,却也在兀自挣扎,进气少出气多,手脚无力。 林礼只觉得蹊跷,周阿婆的突发疾病和他的竟是一类!把梣音带出去安顿好后,他折回来查看。 这一看,算是勾起了他仅剩不多的童年记忆。 阿婆的衣裳里头掉落出来一个怀表,老上海风格,指针还在转动,凌晨时分,他只是轻轻一扫,就在上面看见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 模样皆是周正,隔着层旧玻璃,也能看出风华绝代来。 其中那个男人,他至死都不会忘记,是他的生父。 其他人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血缘的力量果然强大,他再一次蹲在了阿婆面前。 “告诉我,右边那个男人是谁?” 阿婆老泪纵横,嘴好不容易张开,却又吐不出话来,让林礼心底略有惊慌。 “我救你,你再告诉我?” 他也知阿婆的神思早已流散,只剩下一副躯壳牢牢锁着几缕魂魄。 他突然间明白了,吸引他的那份相似之处。 哮喘,家族遗传病。 他林礼也有,但发病几率极小。但无法排除周阿婆和他的关系。 奔波了一整夜,好似不会累。他吹灭了所有蜡烛,背着快要断气的阿婆回到他在城外的医疗实验室。 也就是现在他脚下的这片土地,这往下挖掘六米的地下室。他用尽毕生所学,将周阿婆的命捡回了一条。 警方,火葬场那里怎么办? 他林礼是谁?任何山城人见了都要感谢一声的神医啊!他就没有做过失败的手术,除了那一次! 医院里无人认领的尸体那么多,他冒着冷汗淋淋的手将其中一具推向了炉火正旺的焚尸间。 恐惧吗?当然有。 但如果所做的一切能够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呢?不出他的猜想,他的生父是周阿婆的二儿子。 而周宏是周阿婆小女儿的儿子。 他林礼,和周宏是堂兄弟。 他们生来是手足! 但为什么只让他一个人知道这实情?周阿婆或许也震惊,但人从鬼门关里走一趟,什么也看的通透,什么也可以乱来。 她闭着眼,窗前阳光照在她惨白的老脸上,皱纹斑点似乎凭空消失,她的面容安详,嘴角打着颤儿,一字一字开口道。 “周礼,你爸爸是英雄。” 他爸爸一生为国参军!但最后自杀而死,多少人说他对不起那身绿色军装!但他林礼从来都不觉得!他爸爸就是个英雄! 少年参军,保家卫国。 却因死因可笑,就要忍气吞声隐姓埋名?凭什么?凭什么? “周礼,你爸爸是我的好儿子。” 周阿婆平淡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虽然没有受到两个儿子的孝顺,但他们战争沙场,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奶奶!” 林礼高瘦,侧面轮廓和周宏略有七分相似。他虽然书生模样,却极少落泪。这一次痛哭流涕,他的头倒在周阿婆的怀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礼就变了呢? 是救出梣音的那个深夜,是看到怀表上他爸爸的面容,是和周阿婆认祖归宗的时候。 真正引爆他的恐怕是那场手术。 人一旦从圣坛上掉落,该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林礼没有用心去数过,他只知道很多很多。 第48章 幕后黑手 “您就真不想让周宝仪知道您的存在?” 林礼从地下室上来,见着周阿婆躺在木床上,棉被盖了她全身,可她神色这样冷清,冷暖无差。 “她倒好,平白捡了个周宏这样的好儿子。让不让她知道,对我来说,不都一样吗?” “周宏可能,已经知道。” 周阿婆看着林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听林礼继续道。 “我早就在他身上看见了流动着的相同血液。更何况,他那样聪明。” “奶奶,你不可能剩下的日子里都躲在一处地方。” “林礼!” 周阿婆受到来自孙子的警告,当下脱口就是一阵怒吼。 “你今天的话有些多。” 她冷静下,以话讽刺。 “奶奶,其实我和周宏并不相似。我和您才是一类人。” 林礼颇有些认命的滋味,他揉了揉眉心,身体倒在一旁的大衣柜上,落地镜把他的高瘦模仿的更加入微。 光线比起地下室,是刻意的调暗。 在黑夜里待久了,谁能让自己的眼睛适应白日?林礼自问,自己也只不过凡人一个,不能免俗。 “我告诉你,周礼。” 周阿婆嗤笑,刻意压低的声线,让她本就年老而含糊不清的句子,在两人之间来回。 “其实千年金丝楠木根本就不是真的。” “您……疯了?” 林礼不会相信此刻周阿婆病入膏盲的话,他出言制止。 “呵!供在祖坟里头的是真,但藏在地下室的那根是假。” 林礼的眼中藏着不可置信,他认真观察她的神情,竟有些难以猜透。 “你是不是也派了人去找宝贝?” 她看着林礼一副失神的模样,索性也不遮掩,像是下一句话出口就是秘密的揭晓。 她慢慢的说着,像是拿把铁勺往林礼的心口处捅着,硬生生的要挖一勺深黑的血液出来。 “程金宝。” 林礼看向她的瞳孔放大,放大。 突然林礼笑了,他靠近周阿婆,双手高高举起,却冻住了一般,叫周阿婆的躯体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可。 周阿婆像是不要命的疯婆子,她得意的伸长脖子,好方便林礼的手去桎梏。 “其实啊,我也不知道剩下的千年金丝楠木哪儿去了。我只不过想放条长线钓大鱼,可惜,上钩的是人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79 还是鱼,我还没去验收呢。” “所以,我的乖孙子,你替奶奶去看看吧?” 她话说完,定定看住林礼,仿佛她说的是在正常不过的问候。 可林礼知道,他堵在千年金丝楠木的那个筹码没了。程金宝是他的人,他从缅甸带回来的盗墓团伙。 还记得那次林礼说好和乔茱去魔都吗?明面上的去看望未来岳父岳母,实际上他只同他们喝了半个下午的茶,剩下的时间刚好他来回飞缅甸。 他重金求得程金宝去找寻千年金丝楠木。却不想程金宝告诉他,地下里有人放出消息了,千年金丝楠木已经有了大致方向,但路费人力皆有他方出,对方还要求对半分。 很无理的要求,却不能拒绝。哪怕是对半分的千年金丝楠木,也是富甲一方的未来啊。 他林礼,也爱财,能不心动吗? 程金宝飞鸽传书于他,才有了他写信寄信这一过程。地下几十米里,没有信号,每回的书信来往都要耗费许多时日。往往一个紧急消息,到了对方手里却成了解不了燃眉之急的无奈。 “周礼?” 周阿婆叫唤一声,他才把溃散的神智聚拢在一起。 “可程大哥对我说,地下里不止他们一伙人。” 周阿婆顿住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有些难以言表的激动,险些犯病。 “所以说?真正的大鱼上钩了?周礼啊,奶奶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付与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好似真的如同和蔼可亲的长辈的谆谆教导。 “奶奶,周宏呢?” “阿宏?” 周阿婆被问住了,她也知林礼不好搪塞,瞬间也不说话了,让他自己猜去。 哪知道林礼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今日把积压心底已久的话一并说了出来。 “奶奶,我同样是您的孙子,可为什么我肩上担的担子比周宏重?凭什么?我愚笨,想听您亲口说。” “因为你有着蛇蝎之心,你是伪君子,林礼,我看错你了!” 柔软的女声在祖孙后头想起,梣音头昏脑重,一时半刻还从眩晕中走不出身。 林礼先是一惊,收了假象,换上坦诚的笑容,面对梣音。哦不,他此刻也没有坦诚而言了。 阿婆对林礼有些不满,认为他会被女人误事。当下冷下声音,就是在梣音面前让林礼丢尽脸面。 “周礼!” 梣音大惊失色,果然是这样! “你怎么没把她绑起来?这样的女人早就要被拿去浸猪笼了!” 梣音的声音软弱,骨子里却很硬,她最不喜把她看轻的人,更何况是曾经伤害她的周阿婆。 本来一醒来就看到自己被关进铁笼子里,后来本想试一试去开门,却不想门没锁。挺没道理。但她来不及多想,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可是这地下室的出入口只有一条,通向周阿婆的卧室。 于是她在这扇屏风背后偷听了好久。把该听的不该听的一并听了进去,她恐怕没那么快忘记。 周阿婆原来没死,她本就震惊,但周阿婆是林礼的奶奶,谁又能相信?把身份地位摆在眼前,曾经山城里的神医,曾经山城里的地头之蛇,竟然有血缘关系? 但也是命运的刻意安排,他们都成为了曾经。这份默契,是从天生的那刻起就藏在□□裸的身体里。 “奶奶,梣音不是您想的那样。” 林礼摇了摇头,他走向梣音,可梣音却后退一步。 “周礼,你别执迷不悟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喜欢你!” 周阿婆把所有真面目撕碎,剩下森森白骨,非要逼林礼看清。 “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怪!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次次设计陷害我?” 梣音被震惊的神思又被屈辱拉了回来,她的长发被挽在身后,厌恶地躲过了林礼要抱住她的手臂。 “小眼睛!说什么胡言乱语!周礼还愣着干什么!” 林礼一动不动,站在梣音方才站过的地方,心灰意冷。 为什么为什么?他林礼做出的一切努力,她杨梣音都爱理不理,甚至就根本不理解? 他原先以为她能懂她!他原先也以为周阿婆能体谅他的身世!但一切皆是世人眼中的妄想,他只不过是她的左臂右膀,难听点,他是她的棋子! 到底是他对杨梣音恨不起来啊!他本就单薄的亲情此刻在他眼里好像垃圾,又臭又脏! 杨梣音说的对,她就是老妖怪! 林礼发疯了一般,本就高瘦的身子,一顿一顿的朝着周阿婆走来,他的气息仿佛带着阴朝地府的森寒,要把周阿婆打入十八层地狱。 梣音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窝里争斗,对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奶奶,你本就被世人以为早已躺在那堆山包里。我对你已经够仁慈,都是你逼我的。” 他连那层伪装也不想要,像是要在梣音面前展示他的纯洁无暇,却不想他这所谓的大义灭亲只会是道德的沦丧! 林礼深深看了一眼梣音,粗粗呼吸,可以看见血管的双手就这样箍紧了周阿婆的喉咙。 周阿婆的脸色由黄转为红,继而十几秒,才转为白。 只要等她不再挣扎的那刻,尘埃会飘起再落下,不要求完美的过程,只争求一个还可以的结果。 周阿婆始终戴着那块老上海的怀表,再一次让痛下杀手的林礼看见了。 他的眼睛有雾气。 动作逼自己的心狠一把,可双手却慢慢失了力。 梣音索性不看,她背向身子去,她不想看到变成刽子手的林礼,她不想面对血淋淋的人生。 为什么她的世界黑白颠倒了呢?林礼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啊?他吸毒,他杀人,他在犯法! “啊!” 林礼跌坐在地板上,全身骨架散了一般,他没法一根一根拾起,他默默看着吐气不稳的周阿婆,他痛吼,他狂叫,他需要宣泄! “你为什么要生下我的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你起来告诉我!” 因为没有爸爸就不会有他出轨的妈妈,就不会有他…… 林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0 礼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纵使他的心智再好,他也敌不过啊! 他抓紧周阿婆斑白的头发,逼她看着他! 周阿婆年老,再多重一分的力气,她必定要深深的断了口气。 梣音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她看着林礼,他始终穿着白衬衫,黑色大衣盖在笼子里的她身上! 白衬衫灼灼其华,可他呢?他污浊了啊! “林……周礼……” 她似不确定的唤了声,让魔怔的林礼生生停住了动作。 “梣音。” 他好似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手垂下,阿婆干燥的头发错过他的指间,垂落下去,仿佛老老垂矣的生命。 “你别怕。” 可他永远也忘不了安慰她啊,他放轻声音,有些像在哄着吵闹不安的孩童入睡,却更像是时光倒流。 刘莘家门口外,被阳光穿透的白衣书生。 “周礼。” 梣音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巴掌小脸上泪迹纵横,可她执拗,他赶来抓住她,她又慌忙跑开。 躲闪不急,被眼泪遮住的眼,视线不明。 突然紧急的后退,撞上一堵硬邦邦的墙。 可墙体带着她熟悉的味。 她扑进那道墙。 第49章 合作愉快 “阿宏!” 梣音闻着那皂荚清香便知是他来了。 “你……可来了。” 林礼止步,望着梣音紧紧依偎进周宏的怀里,眼中是看不穿的神情。 周阿婆还未从窒息中晃过神,她枯瘦干瘪的双手死死护住自个的脖子,生怕林礼折回头来暗害她。 周宏扫了一眼四周,眸子深处有着难以言说的震惊。周阿婆瘫倒在木床上,那小山包里头又是谁?林礼的地盘怎么会有周阿婆的身影? 他却不先问清这一切,大手轻柔的拍着梣音的背,让她的后背不再空荡,给她最多的温暖。 “梣音,不要怕。” 周宏的一句“不要怕”胜过林礼的千百句。 林礼深知这个现实,他双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像是整个脑子就要炸裂开来,喷射向外的是他……所有。 还记得刘莘家楼下的小卖部吗?他林礼不就付了袋苹果钱,但梣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林礼,梣音我会带走。但我希望,我和你,还有……外婆,我们三个人好好谈谈。” 周宏护住梣音,把她绕到自己的后背。对着渐渐蹲下身子的林礼有种独特的情感,仿佛林礼的痛苦,他都能够感同身受。 倘若周阿婆的话像把铁勺子挖向他的心口,那么他此刻的心一定空唠唠的,因为血被放干了。 林礼不理睬,他的身子在地上瘫成一团,拼命地抖动,像是地震中心。 周阿婆缓过劲来,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林礼,聚焦不好的老眼搓了好几回才把周宏高大的身影看准确。 “阿宏,到外婆这边来。” 她还以为周宏是那个痴傻的孩儿呢?只会楞楞地对着一处地方笑?连自个的温饱都满不在乎吗?恐怕真的是她年老,跟不上周遭变幻的沧海桑田。 “外婆,不。” 周宏看向她,平静的拒绝。 这间屋子,没有风也没有雪,外头早已是另外一副模样。 林礼极慢极慢地抬起了头,他直直地看住周宏的背后,像是双眼被灼烧了一般,万分艰难的转过头,踉跄的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向阿婆的木床。 周阿婆本就心有余悸,误以为林礼要真正的痛下杀手,她一个不小心,从床上跌了下来,却不想林礼目不转睛地绕过她。 林礼的血管从手背上一路蜿蜒至袖子挽起来的手臂内侧,根根分明,和圣洁的白,来了个强烈对比。那血能看清颜色的红黑,不再是所谓的蓝绿。 他把被褥枕头全扔在地上,身形潦倒。颤抖不已的模样让梣音从周宏背后露出来的两只杏眼充满泪光,他怎么会如此暴躁不堪,他的礼节呢?他最重视的礼节啊! 床板被他掀起,重重的木头与木头相撞的声音刺耳,叫周阿婆捂住了双耳。 林礼突然大笑,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只见他的右手上多了根针筒,他的影子被惨淡的光线反射在梣音脚下,她清楚地看到,林礼的左手上被那只锋利的针管插进,很快,林礼的右手重重一推,像是解脱般的放下,他长舒一口气。 暴躁没了,是漫长的安静。 握在右手心里的针筒,被他极为小心的放好,只不过他没拾起地上乱糟糟的被褥枕头。 竟然还能找到一丁点林礼过去的样子。 梣音的心略有些痛,痛了一阵,便发麻。 周宏来不及捂住她的杏眼,林礼注射毒品的一幕被在场的三人同时围观。 他的动作可谓是优雅至极,可动作的背后是肮脏丑陋。 直直走向人性的毁灭。 谁又会料到今日呢? “周宏,哦不,是亲爱的弟弟。” 林礼默默看着周宏脸上的表情,却发现周宏面无表情。 他不禁有些泄气。 “你配得上让我叫声哥吗?” 周宏冷言冷语,他觉得林礼堕落,失败,不成人样。 “配不配得上是你外婆说了算。” 周宏把头转向周阿婆,想要看到周阿婆愤怒的摇头。 但周阿婆什么动作也没有,她把自己缩成一小块,要寻求安全感。都说老人家是缺了水的土地,周阿婆此时此刻,像是贫瘠土地一层又一层的堆叠在一起。 “奶奶,告诉他。” 林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梣音心底疙瘩一下,周阿婆到底会帮谁? 等待周阿婆开口承认或是否定的那几秒钟,仿佛能听见外头太阳慢慢移动的声响,从地平线再到地平线。 周阿婆一句话也不说。 梣音本对她的死有愧疚,但时至今日,把周阿婆的本性看清,才觉真正要保有愧疚的人不是她。 “你不敢说话了吗?” 梣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1 音打破这僵局,她从周宏的背后走了出来,在周宏身侧站定,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周阿婆。 “我来帮你认清。周宏是你的外孙,林礼是你的孙子,是你失而复得的周家后人。你设了个圈套,以祖传的千年金丝楠木为铒,想要引出背后的那个人,可没想到的是,你把自己的孙子套、中、了。” 她看了眼周宏,像是得到他的默许与支持,她索性什么也不管,把她的大胆猜测一并说了出来。 “我想你的心肠这样歹毒,不会只是让他们钻个空那样简单吧?我和阿宏去过周家列祖列宗的地宫,里面碰到了一些不明物体,只有你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吧?想必不止这些吧?” 她顿住,留意周阿婆的神色,又缓缓开口。 “同样是在地道里,那位程金宝还有另外一伙人恐怕也会遭到许多不明物体的袭击吧?或者说,你就没想过让他们活着出来!是不是?” 周阿婆的瞳孔缩紧,嘴巴闭上,她这样细微的表情怎么瞒过在场的三双眼? 林礼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所有的儒雅书生形象恐怕都是靠毒品维持的假象。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他? “程金宝带了三个人进去,这里就有四条人命,还不包括其他人。” 林礼拉下白衬衫的袖子,方才的针眼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小红点,有些变为黑色,针孔曾经深爱过的皮肤表面,现已凹凸不平。本应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却被他平淡的说出口,叫周阿婆回避的扭过头。 “千年金丝楠木到底被谁夺去还不知道,你却为了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生生要杀害那么多人!” 梣音继续开口,她不管林礼转头望向她的神色有多炙热,她只想逼周宏认清周阿婆的真面目,让他不要为了所谓的亲情而犯傻。 可她的确是低估了周宏。 周宏把她继续搂在怀里,伸手捂住了她还未合上的小嘴,对着周阿婆淡淡的扫去。 “外婆,念在你过往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但孝顺向来都与愚昧无关。” 周宏未有半分不舍不顺,他手上搂住梣音的手臂也未松开未拉紧。 “千年金丝楠木非常重要,这关系我周家一族人的传承信仰,关系着子孙后代的繁荣昌盛。但你忘了,什么叫做人和本。不是为了这个而大开杀戒,你活了一辈子,是被利益熏昏了心眼。” 像是发觉同一个老人讲大道理行不通,周宏直接表明他的意向。 准确来说是命令。 “你老了。可以颐养天年,去找周家族谱和千年金丝楠木的下落,就交给我和林礼去做吧。” 周宏的意思是不和林礼争夺?而是合作? 不仅梣音不明白,林礼也不解。 “周礼,我认了你这个哥哥。” 周宏的承认像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突然之间发生了,他那样孤傲,原本让梣音以为会羁绊他的亲情却没有任何拉扯,但周宏的示好,难道真正是为了共同履行周家子孙的义务,和和气气,传承弘扬吗? 梣音突然发觉,周宏的心智不可用未成年这样轻浮的角度去照看了。他明明如此老成,大度,富有谋略。 林礼思索了一阵,但一贯善于伪装的他,走着平时的步调,习惯性把双手往衣服两口袋里放,却发现自己早已脱下了那身白大褂。 他在走向周宏的半路中顿住,他突然不明白存在的意义。治病救人的大志向呢?无处安放了吧。 “哥。” 是周宏的叫声唤回了他。 他似是不相信这一切,刚注射完毒品的他仿佛身在云端,朦朦胧胧不自知。 周宏站在原地等着他过来,梣音拖着周阿婆完全动不了的身子直往地下室里走去。 并非梣音有洪荒之力,而是周阿婆只剩一把老骨头,那样骨头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她突然想起,在周家老宅的那一晚,她被周阿婆重重拉着头发往阁楼里头拖…… 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 现在,角色互换了,可梣音未有半分喜色,她只觉深深的悲哀。 老人不都是慈祥宁静的吗?莫非真是家族恩怨把她逼成了这样? 那真不好意思了,她是老祸害,梣音得把她关起来。 她的动作慢极了,等到把周阿婆关进先前她待的铁笼子后,才看到反应过来的林礼正和周宏握手。 周宏略高于林礼,身形也更结实高大,也……更年轻。 林礼快要三十了…… 他们两人周身的气息如此相像,仿佛有血缘关系可以预知得到,可她梣音偏偏没那能力,极像的两人同在她身边,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合作愉快。” 周宏低下头,在林礼薄的像是会被光线穿透的耳边说着这四个简单的字。 只有他两人听得见的音量。 第50章 闹事 又下雪了,纷纷扬扬,从这一端枯枝败叶,到另一端江河冰封。左不过一个南方小山城的距离。 梣音用周宏的手机给刘莘一家报平安,这夜的惊险,阿舅和老王睡得昏昏沉沉。 阿妈忍住眼泪,直对电话筒里说“好好好”。向警局撤销了报案,梣音是找到了。可杨彦青呢? 幸好,汤恩不会放弃他。 刘莘强撑了一整夜,愣是没法卸下身上的重担,胡乱洗漱穿戴,早饭嚼了半碗粥,挎着个大包就出门上中心医院。 林礼多次欲言又止,医院他自是不便去了。在他实验室的门口,他目送梣音和周宏远去。 果不其然,男才女貌,登峰造极。 且将儿女情长统统放在一边?这可能吗?不是不可能,是极难极难。 周宏跑向街的对面,买了两杯现磨热豆浆,他知道梣音喜欢吃红糖馒头,干脆买了三个,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她什么也没吃。 通常只要是一个眼神的流转,一杯豆浆带着他的热度,传至她的手心,暖暖的,好不贴心。 周宏倒也不困,他依旧清爽如常,眉眼英俊,嘴唇寡淡,那根鼻,从侧面看,山根挺立,弧度自成,刚刚好。 “看什么呢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2 ?”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腾出正在开车的手,揉了揉梣音的发顶。 “不告诉你。” 梣音调皮躲过,等风平浪静的时候,她多想整日整日的望着他,不用含情脉脉,就是简单直白的守望。 “音音,我……” 突然,周宏手机铃声响了,舒张缓慢的韵律,微微透着一股世间难有的清澈,他戴上蓝牙,不出一言。 只见他眉头深深锁起,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可以看得清青筋。 梣音颇有些担忧的望着周宏,他都是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冷清模样,现下他如此心烦意乱,究竟是听见了什么? 梣音把吸管咬紧,豆浆吸不上来。 “我马上就回去。” 周宏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把蓝牙摘下,他看了眼梣音,什么也不说,加快车速,如同往日一般将她送至医院大门口。 梣音可谓是下了车便一步三回头,周宏上前,抱了抱她,不拥紧,只几秒便放开。 “没事。” 他捏捏她的手掌心,示意她别迟到了。 梣音想,周宏说没事就会没事的,要相信他!她不能胡思乱想,刚才周宏说马上就回去,那么只会是周宝仪打来的。 可梣音并不知道高书记和周宏的关系,所以要让梣音的猜想落空了。电话正是高书记打来的。 待周宏敲响军区大院左边第一栋的房门时,是珠姨开的门。 “阿宏,吃早饭了吗?” 周宏不言语,把拿在手心里的豆浆举高一点,珠姨看见略觉尴尬,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还是含着笑给周宏拿了双棉拖。 高峰正坐在餐厅里用餐,他喝着牛奶,吃着土司,上面裹了一层鱼子酱,对于他独特的口味,珠姨多次想要让他改改,可高峰每次都不让。 “爸。” 周宏有礼,对于昨晚上三人间的纠纷,说白了其实是珠姨和高书记两人的吵闹。他一概都会放在内心最深处,不会在脸面上表达。 有其父必有其子,周宏是这样,高峰便心照不宣,他颔首,要周宏来他身边坐下。 “听局长说,杨梣音找到了。” “嗯,昨晚上找到的。” 高峰慢慢的咬住那片土司,再喝上一口鲜奶,擦了擦嘴,继续询问。 “阿宏不会怨我吧?” 高峰指的是不允许周宏娶杨梣音的这件事。 “答案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来问我?” 周宏不答反问,他接过珠姨给他倒的热开水,握了一会又松开,两手抱着方才买的豆浆,可豆浆已经冷了。 但就是不松手。周宏竟也会如此执拗。 “阿宏,你就要成年,我和珠姨给你准备了一份成年礼物。” 高峰话一落,珠姨就从卧房里拿出一个黑红缎带交错的木盒子,看着沉甸甸,实际上轻飘飘。 周宏眼睛好,隔着不太近的距离,他认出了那块木料。 金丝楠木,年份未知。 他周家的那块是新料,可闻着味,这块是老料。所以不是他周家的。 “阿珠,打开。” 高峰仔细擦了擦手指,抱过那个木盒子,珠姨青葱般的手指上,仍然有着少女的姿态。 周宏却不看珠姨的那双漂亮小手,他盯着那道繁重的锁扣,抿起唇。 开锁的声音贯穿了他多少陈年旧事…… 盒子不小,里头的东西却不大。 几本大红本子,看那厚薄程度,大约五本。 房产证,俗不可耐。 “谢爸爸还有珠姨。” 周宏从里面把它们拿在手上,不着急翻看,他多想做一回买椟还珠的买卖,可往往会被人误以为是有眼无珠。 相比于这几本房产证,他更看重那个楠木盒子。 “阿宏啊,爸爸一辈子怕是做不了好官了,这里边全是这座南方小山城的房产,户名是你的。” “爸。” 周宏不想听高峰这么多年来的宦海浮沉的旧事,其中不乏斗智斗勇,但平心而论,他周宏真心不屑于听。 一个贪官污吏拿着自己的狗屁心血,送给儿子做成年礼,是想着让子承父业呢,还是代代黑? 周宏突然厌恶起来。 “阿珠,收起来,放到阿宏的车上去。” 周宏把车钥匙给了珠姨,只见她扭着细腰,把步子走的摇曳生姿,却这样让周宏不堪入目。 户口名都是他周宏的名字了!他难道要义正言辞的拒绝吗?他周宏是不屑,但不至于人傻到不要吧?他留着这几处房产还有用…… 突然计从心来,周宏颇有些感谢高峰。 等雪下的小了,日头也渐渐偏移,山城中心医院今日好不热闹。 梣音只不过是到妇幼部取个材料,却被走廊上那哭天喊地的叫骂惊住了脚步。 鬼哭狼嚎,披头散发,鱼店女人一贯的唱大戏标配。 “医生,护士,救救我外孙啊!他才七个月!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出世了啊!” 她身旁有三四个身穿粉色大褂的护士,她们动手想要拉她起来,本来是一不敌众,可偏偏这女人的臀部和地板黏连着,怎样都起不来。 “我女儿那个短命的!你们别保大人啊,给我保小孩!” 天,梣音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孙子大于一切的外婆的剽悍! 走廊的尽头,是闪着“手术中”的字眼,隔着洁白光滑的地面看鱼店女人,刺眼至极。 “女士,请您安静一点。” 护士长抱着病历本,示意其余小护士别管她。 “我还能怎么安静啊!我外孙在里面生死未明,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懂我,还说什么白衣天使,真是可笑!” 护士长本就在办公室里头听的极不耐烦,到底谁才可笑?胡搅蛮缠的病人她一年到头见过不下百个,但像鱼店女人这样话说的不超过三句就开始对她们这些人民公仆进行人生攻击了? 梣音往走廊右边擦身而过,可她气质容貌皆是一等一的出众,护士长眼神厉害,一把叫住她。 “杨医生!”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3 不等梣音回头,却见脚上被一双手牢牢抓着。 “医生,你是医生!我女儿的死活就不用管了,一定要让我外孙活下去!” 梣音觉得两眼发黑,她一夜未睡,担惊受怕,现在被鱼店女人生生拉住脚步,险些跌倒,好在扶住了墙壁。 护士长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想让杨医生一同解决这场纠纷的,却不想把她给扯进来受到限制。 可要知道杨医生的后面不光有院长,还有□□啊! 接受到护士长抱歉万分的眼神,梣音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她稍微弯下身子,长发落在白大褂的下部。 “阿姨,您先别急,您的意见我们会开个会再决定的,您是患者家属,您本身就要受到优先考虑。” 梣音认真的向她解释,闭口不提她这样的意见完全就不人道的片面。 “可是医生啊,她们都欺负我,打我骂我!” 鱼店女人翻了嘴脸,她的手指伸向周围的护士们,还有护士长。 护士长人也冲动,当下就想和鱼店女人理论,被梣音制止了。 “我看大家都歇歇吧,医院是不可以大吵大闹的。阿姨您坐在椅子上等等,我现在要召集这些护士开个简短的会议,您没意见吧?” 梣音一副认真负责的模样,让鱼店女人看不出真假。 “你可别骗我!” “骗你干啥子!” “就是就是,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原来护士长是东北人,怪不得脾气不内敛。 鱼店女人信以为真,在外头等了好久,却不见杨医生她们出来,当下就火了,想冲到办公室里去,却被门口保安拦住。 第51章 我也会追你 两个保安大汉架着鱼店女人就要往休息室里拖,却不想手术间的灯灭了。 出来一个浓眉大眼的高大护士,手术服上有着清晰的血迹,血腥味一触即发。 “陈盈如的丈夫呢?来了没有啊!” “没有!” “那个负心汉来了干啥,看我笑话吗?” “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问的都是些什么话儿!” 鱼店女人骂骂咧咧,一个劲的数落着护士的不是,如同脱缰的野马,甩开两个保安的四只手,半爬半跑的冲向手术室门口。 “护士,我是陈盈如她妈。我外孙怎么样了?” 可焦躁起来半分也没有先前骂人的气势。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戏剧让保安大叔都愣神了。 还穿着手术服的护士,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像这女人的行为举止完全可以引发一场医患纠纷,她是护士,她得明哲保身。上下扫了一眼鱼店女人,再看向女人身后的两个保安,重新戴上口罩,拿给女人签字。 “你的外孙保不住了,陈盈如还要靠我们一线医生抢救呢,手术都有风险,你快把这同意书签了吧。” 鱼店女人蒙了,她傻傻的站在原地。活灵活现的模样静止了,扭曲的脸上,半挂着花了的妆容,竟有些诡异吓人。 外孙保不住了?昨儿个她还听见那胎动呢!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出生的娃啊! “护士,今天是圣诞啊,也是新年啊!你别和我开玩笑了,快让我看看我外孙啊!” “大妈,我说的还不明白吗?这手术台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重要,你要是不签字,到时候你女儿都保不住了,怪谁去?” 护士费了一番口舌,忍住翻白眼,语气颇有不耐烦,想要说服眼前这个冥顽不灵呢女人。可女人的手指甲像是淬了毒的匕首,就要往她白嫩的脸上抓。 “就怪你们!贱人,都是贱人!” 鱼店女人疯了,她的力大如牛,两个保安要抓住一个失了心智的女人有些难。 护士被吓了一跳,索性把手术室的门紧紧关上。 鱼店女人的外孙都没了,那她要拿什么去威胁李明觉?拿陈盈如那个废人吗?李明觉根本就不是真心诚意的对待她!难为她还把李明觉当做白马王子!她鱼店女人什么运气生了个这么不中用的娃啊! 那套江景房根本就不是李明觉的!李明觉只是个挂名!房产的真正主人是姓周,名字太普通,她没记清。今早上陈盈如刚出事,她就接了一通陌生电话,说要让她尽早搬出来,房屋的主人需要这房子了…… 原本以为是自己大获全胜的鱼店女人,一瞬间全身无力,她不敢相信啊。 许多人无法理清楚的复杂关系背后,好好的一处房产竟然另属他人,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这样的戏她演不下去,比起先前她自导自演的相差太多太多…… 与浓眉大眼的护士一起惊魂未定的还有护士小韩,她一直都在手术室里做协助,她听见外头的声响,为这个还在病床上痛失爱子,生死未明的女人心痛。 看模样,还很年轻。 听见她丈夫没有来,小韩几近落泪。女人一辈子要走的鬼门关啊,没有丈夫的陪伴该是多么悲哀。 小韩是山城本地人,对于鱼店女人的传闻她也听说了一些,但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歹毒刻薄到了极致。 会有多大的恩怨,亲生女儿的性命可以置之不顾,一心想要保住孙子?听说陈盈如的肚子是被一个外来人给搞大的。 是啊,山城发展中,散发着美味,让多少外地户口在此长期居住。一时之间,鱼龙混杂,一不小心,鱼目混珠。 “医生,救救我,我好痛!” 陈盈如醒了,虚弱的张张口,声音细弱蚊虫。她的手脚还使不上力,可腹部的痛感是连绵不断,排山倒海的传至身体各处,她快要不行,她想活,她想见他,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上次见他,他们的宝宝才六个月大,但今天,宝宝七月多了,但因为一场摔倒,她把宝宝给摔没了,把他对她唯一的怜悯弄丢了。 “救我!” 陈盈如的声音干涸,眼泪流干了,睁大的眼睛,双手盲目的抓向周围穿着白晃晃的人。 小韩被她抓住,看着她虚弱却在死撑的手,小韩不忍心推开,她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带着鼻音转向主治医生。 “医生,救救她吧!” “小韩,别多管闲事,她妈有多坏你刚才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4 不是见过了吗?” “是啊。小韩,这接下来可得花不少治疗费用!” “别白费力气了,我们见过太多一开始都巴不得跪下来求着我们的病人,结果病好了都还好说,可病情恶化了就恨不得把我们都吞下去。” 回答小韩的是七嘴八舌的风言风语。医院严谨圣洁,什么时候也变得不干不净了? 小韩泣不成声,真是这样吗?她看向病床上的陈盈如,正拼命摇晃着脑袋,血色尽失。 腹部那块血迹斑驳,生生多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眼,那一辈子都要留着的一道妊娠线是多么刺眼!她稚嫩的几乎化成人形的男婴正躺在一块白布里,呼吸动脉无迹可寻。 生命就是这般脆弱。 要是,林礼在这里该有多好!他为人那么善良,医术那么高明,他一定会救活陈盈如的! 可林礼辞职了啊,他走了那么久,这山城的仁义全都变了!以往她刚来实习,林礼教会了她不论做护士或者做医生,都应该把救死扶伤放在第一位的大无畏精神,可为什么别人就学不会呢? 手术室的大门被重重敲响,里头忽然沉默一片,脱下手术服的,整理手术仪器的,放着陈盈如生命流逝不管的…… “这女人的妈妈还让不让人省心,都多大的人了!” 还是方才开门的那个护士被一个稍微年长的护士推去开门,只见来人长发束起,不施粉黛,同样的白大褂穿在她身上,偏偏多出了几分味道。 “杨医生?” “小韩你留下来,其他人想要留下的就留下,不想要留下的就出去,记得把门关好。” 梣音的声音清淡,依稀可辩那份熟悉的软糯,此刻小韩喜极而泣,梣音简直就是她心里的大英雄! “杨医生!” “马上进入状态!陈盈如已经昏迷了!” 昏迷就会不醒,很有可能永远也不醒。 她杨梣音没法坐视不管,她在办公室的玻璃墙内往外看,听见她们冷冰冰的对话,她突然想问自己,从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为了前途?为了功名? 可她不缺钱也不需要功名伴身。 那她从医为了什么?为了五年同手术刀的磨合到了医院这个战场上征战四方吗?可她并不是武功盖世的女侠!并不是法术精炼的女道士! 明明就是为了救人啊,让人们免受疾病的灾难,让人们幸福快乐的健康着! 倘若病人很穷呢?这样冷酷的问题,她梣音回答不出来。病人穷,没关系,她去医治,她愿意垫付医疗费用,她想看见他们脸上那坦诚的笑容。 还记得林礼还在职时,不断骚扰梣音那个大妈吗?确实很烦,几乎天天都要梣音给她检查身体,她儿子总是默默照料,不说一句话。虽然是小打小闹,但也没对梣音动手动脚,就是言语上过分热情,过分亲切,过分自来熟。 前阵子大妈出院时,给梣音送来了一幅锦旗,上面红底金字,“妙手回春”。 她梣音不过是两腿走的勤快些,怎么能够受得起这样的称赞?更何况大多数情况下完全是耐着性子给她做完检查啊!她拒绝了大妈要塞进她口袋的红包,却被大妈一把抱住,大妈哭的感激涕零。 梣音是刚入职的医生,她再如何洞察人□□故,也不敌大妈的眼泪鼻涕直流吧?纵使再有洁癖,也推不开这温暖的怀抱啊! 先欢喜后悲愁。 大妈正常不过一天,后面三天两头就是短信问候,把梣音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闺女…… 梣音是含着泪水做完了这台手术,留下来的人超出她的想象,先是方才那个主治医师,期间,不断有人静悄悄的进来帮忙。 她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也没有,进来的这些人全凭自觉,另外的是因为被感化了吧。 手术很成功,陈盈如能够挺过来。 一瞬间累及,她脱下口罩,深深呼出一口气。 “杨医生,你真好。” 小韩站在她背后,小声说着,声音胆怯,却硬要大胆的让她听见。 “大家都很好。” 着实是她妄断了,全凭她和小韩,把握很小,若不是他们的留下和进来,这台手术会凶险不少。 小韩说不出话来,她终于知道自己和杨梣音相比,弱在哪里了。光是能力职务,音容相貌,她小韩就彻彻底底的输了。但最重要的是杨梣音有的魄力她没有。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林礼喜欢她了。一个女孩长相动人,性格温润,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怎能不心动? 小韩突然有一句情话,十分想要对梣音说。 “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会追你。” 第52章 杀马特 南方小山城,雪停了一会儿,太阳懒散了半个冬季。等到过了十点,才洗了把脸,好似一副初生模样。 吹弹可破的肌肤,是她莹莹泛光的周围,撒下亮光,给白雪皑皑增添了暖意。 只不过这雪,化得久了点。 等到平安夜这一天过去了,平静的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圣诞节的开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迎接。梣音走出手术室的那刻,精神恍惚,人也恍惚。 小韩也累,却想要搀扶她,可她被小韩的情话给惊到了,真不想把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给带弯了。 “你先休息,陈盈如的住院安排还得交给你。” 前一句拒绝,后一句交代,把小韩的行程安排好了,小韩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对于这样公私分明的梣音,她更是崇拜。 小韩突然间希望,林礼能够和梣音在一起。 她仍然以为林礼还是林礼,梣音更是梣音。 一抹阳光照在她脸上,真假现实不分的眩晕,闭上眼,小韩突然看不清楚。 梣音行走在走廊的另一端,她小手随意的顺了顺长发,重新扎了个马尾。 对于周宏和林礼两个堂兄弟要合作的事,她一个女人不好插手。她就怕,林礼是只恶狼,一时的温顺,骗来大家的信任。 要怪就怪林礼有前车之鉴。 陈盈如转入普通病房修养,鱼店女人没给谁好脸色,嘴皮子的功夫收起来,却不愿挪动身体。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5 她好像谁都欠她二五八万,牛鼻子哄哄,惹人心厌。 但陈盈如不可能没有人照顾,护士们都同情她,但不是亲属,做不到面面俱到。 鱼店女人就等着大家伙上前求她,她才好施恩似得拉下脸来。 也许,她满肚子心眼里有着唱不完的戏,今天一出,明天一出,绝对不重样。 她拿着厚实的毛巾,往陈盈如苍白的脸庞上搓去,能听见毛布摩擦的声音,红血丝硬给搓出几道来。 同在一个病房的不止她们两个。 有个当了妈的小太妹模样的姑娘,正给孩子喂奶,她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露出一片大□□,她的娃吮吸的正用力。 “鬼娃子,也不知道心疼你妈。” 这姑娘像个未成年,叛逆的穿衣风格,一头颜色不一的长发让人不禁联想到杀马特。 年纪轻轻就当了妈,可看她满脸慈爱的容光,和鱼店女人恨不得飞出刀子的仇恨模样,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双人病房,生生行成巨大反差。 梣音刚踏进来,便感受到这份异样。 她主修临床医学,妇产科是辅修。 “呀,飞哥,这不就是那个漂亮的女医生吗?” 姑娘小声对着一旁整理儿童物品的男人说。男人也是主流不到哪去的模样,人是下流不正经,但肩膀子端的直。 “还真是,上次就觉得一个背影够正点,没想到脸也这样好看。” 梣音感受到隔壁床上夫妻的嘀嘀咕咕,她照常给陈盈如测试了□□温,血压等基本状况。 “这样住下去费钱吗?” 鱼店女人没好气,说话直接没礼貌,嘴对着梣音就要噼里啪啦的暗暗骂。 “当然。” 别人对她,她就怎样对别人。一码归一码,很简单。 “那我们不住了。” 鱼店女人收拾下就要拖陈盈如从病床上起来。 “诶,我说你个大妈,是她婆婆吧?有没有良心啊!她刚生完孩子,你就要逼她出院?坐月子知不知道啊!” 一旁哄着孩子睡觉的姑娘看不下去,真心觉得这样心里肮脏黑暗的人才是要被唾骂的。开口的时候分贝直让她老公捂住了耳。 果然,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梣音不想开口,她退出这台戏,身子一转就要出去。 “我家的事管你什么事儿?我是她妈!她外孙都生不出来,还想要我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想都别想!找了个滚蛋男人的事情我还没和她算账呢!你插什么手?生了个大胖小子很了不起吗?” 鱼店女人放下手中的行李箱,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姑娘。 两人都是火爆脾气,谁也不让谁。 “妈卖批!我还就管定了!你这样没人性,做你女儿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女儿还这么年轻,你怎么知道她生不出来?” 梣音走到走廊上都能听见两人尖酸刻薄的互骂,她的思绪飘转,想起初到山城的那一日,连绵阴雨,夫妻互撕。 摇了摇头,走回去。 “别吵了,这里是医院,安静点。” 梣音站在门口,收起温柔的神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按理说,脾气好的人放下脸来更吓人,可梣音这样,只觉她的清冷的神态更美,颇有点神圣不可侵犯的味道。 “听你的,杨医生。” 难为这姑娘的孩子睡得深沉,这般骂骂咧咧的吵闹下来,口水流的欢畅。叫做阿飞的男青年给姑娘盖好被子,留言出去打开水。 “切。” 鱼店女人细长脖子扭到窗户那边,仿佛看见一个人就会污了她的眼。 梣音转身,却被姑娘叫住了。 “对了,杨医生,是你在找那个男人吗?” 男人?哪个? 梣音的步子生生停住,她不记得她有要找的人啊。 “就是一个长得非常帅气,笑起来很爽朗的男人啊?” “彦青……” 梣音想起来了,彦青失踪已经很久。 “嗯!和你一样姓杨。我很早就看见街上他的寻人启事,昨天在我家小卖部那里,我家是村里的嘛,都是给本地村民消费,来了几个外地人,特别显眼,一身脏兮兮,看模样还怪俊的!” “你说你在哪看见他!哪个村的小卖部?” 梣音没贴过寻人启事,她倒是有在网上发过求救。那这么说是汤恩了,她那么喜欢言情,她一定担惊受怕了许久。 “田地村!小卖部是村口的那家!” 姑娘除了外貌不符合正常人的审美,但声音却很清脆。 “他有没有受伤?看起来怎么样?整个人瘦了吗?” “除了穿的多了点,背着个大大的工具包,还有一些工具箱之外,就是眼睛特别红。看不出身材变化。” “噢,我知道了,谢谢你!” 梣音激动的都要落泪。杨彦青有着落了!他没事,他还活得好好!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就要和汤恩报喜,却手心一冷,手机重新掉落空荡的口袋。 但这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彦青和她的关系,梣音经过了这么多事,不得不起疑。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呢?” “哎,上次也是这家医院啊!我住院了,就在杨彦青的隔壁床,你不是来给他体检的吗?” 梣音有点印象,彦青的那间病房里确实有一伙非主流青年,他们喧闹,他们懵懂自大。 真想不到,才过了小半年,她就做了母亲。 “好好坐月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梣音激动,迫不及待的就要脱下这身白大褂的行头去找汤恩,去找彦青!不管姑娘还有一句话没说完。 “和杨彦青一同来小卖部的那伙人就是那天来病房里的看望他的人,但还少了一个。噢,我全想起来了,现在他们一共三个人!诶!杨医生,我话还没说完呢,别走啊!” “说什么玩意!” 鱼店女人多多少少听了一点,李明觉这会也失踪了,以她唱大戏多年来的埋伏铺垫的经验,会不会李明觉也在里面?但这姑娘说少了一个人,李明觉不会这么短命的吧?死在了外头? 最好不要! 她和姑娘微微对视一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6 眼,互看不爽的又偏开头,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她心里有了想法。不急不急,她陈盈如一定还有用,那套江景房产一定到最后会是她的! 将近正午,梣音找到汤恩这个联系人,把电话拨了出去,正要祈祷她快接电话,却不想是不是好彩就要来的征兆,汤恩很快接起。 “喂?” “汤恩!彦青的下落找到了!” 梣音几乎就要哭出来,她们都没放弃找寻他,汤恩更是如此,天天往警局里跑。恨不得在警局里安家,恨不得自己学的为什么不是刑侦学! “杨梣音!你在哪里,我们汇合!” “我在中心医院,你在哪?” “别管我在哪,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碰面!” “好,在田地村的村门口小卖部!” 汤恩喜极而泣,终于可以见到他了吗?是她把上天感化了吗?她从未放弃过啊! 今天早上她也收到一条好消息,痕检报告出来了,杨彦青被排除人车坠亡的可能,因为痕迹和失踪日期对不上号,所以说,彦青一定还活着! 汤恩有原则,每日认真穿衣打扮,她做不到良好的心态,那就要有个良好的形态,对吧? 如果她都垮了,谁还会比她更在意彦青的死活?她不认为杨梣音会比她更紧张。 但要不要告诉警方? 汤恩纠结了一小会,她看了眼伏案看刑侦案件的年轻警员,这么多日子里,是他给她加油打气,虽说一开始被他误以为是个阿姨,但是他心肠真好。 “警察同志,我朋友告诉我彦青有下落了。” 她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警察局的每月甚至每个季度都会有所谓的业绩考核,他同她忙活了这么久,她想让他有所成果。 虽说一直冷面心更冷的汤恩,但她会在心里里的谁好谁坏,她没有办法一一报答,可是她会用她的方式来表达谢意。 “找到了?” 年轻警员颇有些吃惊,那他这么多的时日努力岂不白费了?但人找到是好事。 “还没有,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好,我去拿下装备。”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应,汤恩真想和他称兄道弟。 第53章 救他 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阿妈非要梣音回家吃午饭,她失踪了一个晚上,阿妈没看见她的人影就是心里头不放心。 梣音也很难为,一面是刘莘一家人殷切的期盼,一面是彦青的等待救援。 和周宏说说吧,她知道他忙,但现下能替她到田地村门口小卖部同汤恩汇合的只有他了。 周宏回了周家老宅,周宝仪身旁多了一只犬。 巨型犬,全身漆黑,从脖颈处蜿蜒至腹部的毛发是雪白色。 熟悉的寂寞,哀愁,闷闷而不乐。 周宏再一次在一只狗身上看到。 这是周世誉狗场里像人的那只巨型犬,当初它被关进笼子里,旁边是它绝食的土鸡野兔。 没见它对周宝仪有多臣服,它懒散,怠慢,不把人放在眼里。 千年金丝楠木的守护者,会是这样一只像人的犬种? “原来你表外公把它卖给了私人养狗场,后来看这狗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浑身上下又没几两肉,做成菜还怕这副病殃殃的样子害人,没办法才把它送进了动物福利院。” 周宝仪玩弄着手上的狗绳子,她左右轻轻一扯,那绳子就忽然崩起,叫那只狗的毛发弄乱了,稍微有些勒。 “周宏,这狗就交给你了。” 周宝仪把绳子递给周宏,周宏顺手接过,略颔首,牵起这狗就要上楼。 狗似乎还记得他,收起趴在地上的两只前腿,后腿紧接着用力站起,尾巴仍旧夹在两腿间,头低着,轻绣着味道,亦步亦趋跟着周宏。 “周宏!” 不难看出周宝仪是想讨好周宏,她昨日便收到消息,周宏进了军区大院,随便动动脑子就知道他去找谁。 今时可不同往日,高峰那是山城的书记,多多少少事务得经过他的手?她周宝仪能保住周家这座祖传的老宅子,连同土地革命残留下来的小竹林,硬生生地从远居山脉的公共用地中隔离出来,靠的不就是一个人情? 高峰,得刮目相待。 “怎么了?” 周宏顿住脚步,听周宝仪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这狗不吃肉。” 周宝仪摸了摸方才拉扯过狗绳子的手指,像是多出来的一层茧,令她好不喜欢。 周宏侧过一点的头,点了点,直往楼上去。 周宝仪直觉,这狗很听周宏的话,不愧是周家子孙,和周家守护者如此相合。 周宝仪尚且不知道林礼的存在,倘若知道了,免不了一番对比。 不出一会,周宏便换了一身行装出来,神色淡淡,手中多了个正在闪着光的手机。 “嗯,音音,我过会就到那,你别急,先回去吃个饭,别让阿妈阿舅担心。” 周宝仪一反常态,什么也不说,等着老管家把午膳安排好,她看着周宏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太太,少爷不用膳就走了吗?” 老管家虽然心变了,但对周宝仪应有的礼节仍然未少,当下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皮鞋上不沾灰。 “嗯,随他去吧。今天中午吃什么?” 周宝仪今日变了个人似的,脾气好,若像往日关于周宏的话题,她几乎要变脸。但她今天进退有度,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贤良淑德。 老管家是半个人精,不说破,还不就为周宏有个当大官的爸爸吗! 从周家老宅到田地村,不远,隔了一段十公里的高速,再周转进入两三条黄沙满天的土路。 若不是时间过于短暂,周宏误以为自己穿越了。楼兰古王国被深埋于黄沙之下,斗转星移。 萧索惨败,没有一座古城池悠久的历史,却有着它的心酸。 一座城,如何高速发展,极其容易忽略山村的改造。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7 过去穷,现在还穷。 周宏不是个体谅民心的人,他也未有从政的心思,对于这破坏了山城美景的土路,对于这拉低山城文明素质的山村,他只顾马不停蹄。 车窗外向后倒的景象与他何干?车载导航仪的实时路况,更容易让他集中注意力。 梣音在电话里言简意赅,把来龙去脉一概说了,周宏听懂了,也没多说,嗯,好,是他此刻能回应的话语。 不是不计较,而是计较不起来。梣音的哥哥有难,梣音的担心确实让他心底发酸,但要对事不对人,他周宏得去救。 他最早到,从车后座里拿出几片土司,上面涂满鱼子酱。高书记没忘让珠姨给他捎上几份。 周宏神色如常的的吃着。 父子两的爱好出奇的相似。 远远望去,这村庄自然谐和,落了片白茫茫大雪的庄稼上,闪着寒冰,冷意从四面八方而来。挂着纸灯笼,贴着春对联,皆是褪了颜色的大红,成了粉红。 周宏的腮帮子左右鼓起,轮流交换,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一切,如同衡量杨彦青这个对手的能耐。 村口汇聚起一伙村民,他们的脸黄红交错,黄的是脸朝黄土,红的是背朝天。 对于周宏开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车,着实让他们看上好一会,在村口小卖部里打麻将的妇女也不打了,磕着瓜子直往土路上扔壳。 周宏收了目光,耳边是飞驰而来的汽车轰鸣声。 他望去,是关了警笛的警车,在土路上把车来的飞快,是急着要去洗车吗? 等到来人下车,是个性十足的女人,和年轻的小警员。 “我看,保准是二蛋你家婆媳又偷人了,这警察来断家务事了!” 磕着瓜子的一位妇女嘴上也没闲着,她粘着口水的瓜子壳都快飞到那个叫做二蛋的脸上去了。 “呸呸呸,说什么话呢!我儿媳妇都在医院里生下大胖孙子了,我婆媳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二蛋心急,年过半百却也老实巴交,最受不了别人嚼舌根,更何况当着他的面。 “嘿嘿嘿!” 妇女不说话了,笑的一脸深意。 汤恩下车,立刻就看见周宏,他气质那样独特显眼,实在不好忽略他。 “杨梣音没来吗?” 话里有化不开的谴责。 “她脱不开身。我来就够了。” 周宏为梣音解释着,只有遇到梣音的事,他才会出奇的有耐心。 汤恩不说话了,内心很不满,说好一起来找杨彦青了,她杨梣音不是真心实意的对吧? 年轻警员和她处了一段时日,知道她忽然不说话定是心情不好,他拍了怕她的肩膀。 周宏不会管别人心情的好坏,他走在最前面。首先要把事情解决,把这个叫做杨彦青的人找出来,毕竟他老周家还有那只犬种等着他去解谜。 “这家小卖部是谁开的?” 他个子极高,站在敦实的人群中间,吐着标准的普通话。 “我……我的!” 二蛋在人群中举起手,上面是冬天的伤痕,开裂一道道,生活水平可想而知。 此时二蛋心急害怕极了,不会真给那女人说中了吧!他家那败家娘们! “你们都快散了,快找间屋子我们问些话,都是公事公办,不抓人,你们不要怕。” 穿着警服的小警员已有些经验,他知道农民大多没文化,对司法充满着敬畏。 他给众人亮了下自己的警员证件,信服力度加大,更方便问话。 “我们不怕,你们都是人民群众的英雄!” 方才取笑二蛋的妇女嗓门极大,为表自己的一片冰心,都快走上前了。 小警员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散了吧。 二蛋还是有些紧张,他不是没看出那个妇女眼中的深意。 “叫什么名字?” “二……二蛋。” “问你大名,别紧张。” “张二蛋。我媳妇……叫徐良妹,儿子叫张飞,儿媳妇叫方花。” “行行行,别回答太多。问什么答什么!” 二蛋快速点了点头,生怕自己积极配合的模样没被警官看到。 汤恩突然觉得紧绷的气氛略有缓和。 “听你儿媳妇说,昨日有一伙打扮奇怪的人来你这消费?是不是?” 小警员切入正题,拿着纸笔记录口供。周宏不是专业人士,他打量着这间小卖部的光景。 老旧电视机,有线收音机,古朴小算盘,整齐排放在木制玻璃柜台面上。柜子里是低廉的包装袋,不外乎一些方便面,小面包,火腿肠,小饼干之类的,上世纪火热的食品,在这间小卖部里有迹可循。 麻将桌只有一张,塑料破旧椅子五六张。上面掉落着一只布娃娃,碎花土布裙子,脏脏的头发。 又有些乱象,除了电视节目,人们能够消遣的只有这粗俗的娱乐。 “还正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呀!” 小警员的笔愣是没继续写下一个字,看这个傻里傻气的农民汉子,他气不打一处来。 “警察同志,我这正不在想呢!” “想到没有?” 汤恩都快等不及了!杨彦青昨日来这小卖部买东西,会不会今日就离开这里了?想想就觉得有可能,这希望又该破灭了! “想……想到了!” “二蛋,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这样问你,你还会紧张,我们的效率都低了。” 年轻警员善解人意,他不给二蛋政治压力。 “是……这样的。昨天我和我儿媳妇看店。进来一伙人,戴着你们当兵的那种绿色口罩,穿的很厚,像是从很冷的地方里来,身上很乱,说要买能吃饱的东西。这时候我刚想拿给他们,但是我儿媳妇肚子疼,快要生了,当下就去把还在网吧里的儿子叫了回来。刚回来只有我躺在血地里的儿媳妇,他们就不见了!” “你儿子多大了还去网吧?” 汤恩怎能不着急,关键时刻,人都没了! “二……二十了。” 二蛋虽是男人,却没有男人样,被汤恩吓住。 第54章 危险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8 “让他说完。” 周宏出言制止汤恩内心的急切。 汤恩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那烟熏欧美眼妆有着不小的杀伤力,但周宏视而不见。 “我……我当然担心我儿媳妇,但我儿子也害怕,赶紧送医院去了。警察同志,你说我只有靠这一家小卖部做点小生意,更关心那伙人有没有偷东西了!我检查小面包之类的,发现上面有一张红票!再看看东西,只少了一些,根本没到那张红票的钱!我就想去追他们!” “后来呢?” “我老了,追不上,连人影都没看见,问我媳妇,媳妇眼睛瞎了一只,她说好像往山里边去了。” “你媳妇没有看错?” “这我就不知道了,警察同志,我媳妇她眼睛不好啊!” “行了,二蛋,感谢你的配合,不过,这事别声张出去。” 年轻警员快速的记满了一页纸,他看向汤恩,汤恩的脸上半喜半忧。 “会找到的!我现在给警局打电话,声援人手。” “谢谢你!” 汤恩抬头,回以微笑。 其实汤恩笑起来很好看。 “噢还有,周先生,要不您先回去吧?上山找人比较艰难,甚至会很危险。把汤小姐一起带回山城。” “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杨彦青!” 汤恩不要先回去,她要第一个把彦青找回来,她真的是想他。 “好。” 周宏看着小警员和个性女人之间的争夺,他选择尊重女性,当下握了握手中的车钥匙就要离去。 “等等。” 汤恩叫住周宏,周宏颇有些不解。 “帮我转告杨梣音。” 周宏见她语气不善,皱起了眉头。 “过去她和我和杨彦青三人之间的事,这段时间我都想明白了。我汤恩不会把大事小事一起记在心上,那样太累,所以过去的我不追究。但这次,杨彦青被我找回来的话,请她不要再来找他了。” 话不多不少,落地有声,年轻警员看出了一些眉头。 他还一直想上次同样失踪的杨美女和这位失踪已久的杨帅哥会有怎样的渊源,却不想是一段三角恋。 “那是自然。” 周宏极为赞同汤恩的做法。当下对这个有个性的女人,他是有了些好感,竟有些在江湖上遇见女中豪杰的怅然。 汤恩一直把背挺得笔直,她的肩部是身体上最美丽的地方,即使穿着厚重的大衣,但她的骨相美未有被遮挡。 可惜杨彦青看不到,或者说他未有机会看到。 因为他的世界里,一片漆黑,只有手中闪着微茫灯火的亮度,照着前方布满险象的地下道路。 “郭大哥,我们是不是错了?” 杨彦青走在前方,他看着极远极远处,尽是化不开的浓密。 “杨先生,怕了?” 郭大哥的胡渣邋遢,多日未搭理,上面纠结成团。 “不是的。” 总有种感觉,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下去,不会有好结果。是不是郭大哥的信息有误,这地底下根本就没有千年金丝楠木? “郭大哥,别着急否定。不去我们静下来好好捋一捋。” 已经好多时候,李明觉这样刻意的帮着杨彦青,仿佛要真正和他身处统一战线。 “好吧。” 这个队伍除了叛变的徐先生,只剩下他们三人。不可不团结,抱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他郭大哥不得不听从。 “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要快点说,时间很赶,前面还有程金宝那伙盗墓人。” 虽然苟同,却不太情愿。郭大哥性格就是这样,直来直去,半分伪装都不愿意。 “我以为这地下什么都没有。” 杨彦青的话一说出口,便覆水难收。试问,郭大哥,李明觉,就没这样想过吗?但既来之则安之,总不可能辛苦了这么久,什么收获也没有吧?更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们一开始在乔庄说好的,要一同出生入死。 “郭大哥你仔细想想,我们最近是不是都遇到一些奇怪的事?特别是声音。” 李明觉性格使然,话不说清楚,或者话不说完整,他就想让对方自己思考。因为这样,结果是好是坏,都与他李明觉没关系。 “你说那可怕的叫声?” 人临死前的痛嚎,一声两声,或许以为是幻觉。但连续不断呢?凄厉至极呢?带有从未有过的恐怖,在漆黑一团的地下里,人心怎会不慌? 再者,他们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程金宝那伙人了。名义上的敌人,实际上会不会已经不存在了? 细思极恐。郭大哥的额头上布满汗珠。 “这个。” 郭大哥欲言又止,是这地下让他敢想不敢说啊。 “郭大哥,我敬你是条汉子。但昨日见到有处亮口,我们几乎以为离千年金丝楠木不远了,但那个亮口外,是一个小山庄。” “不说这个,说刚开始寻找千年金丝楠木的时候吧,杨彦青脚上受到什么袭击了?是虫子吗?不确切就是吧?这里面奇怪物种这样多。” “这是地下纵横十几米啊,有谁会把宝贝放到这地下?千年金丝楠木是上上好的料子,它这样庞大,搬到地下里来?一开始就要想明白的啊,我们都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李明觉分析着,他声音在连续不断的黑夜里显得有些悬疑味道,让人跟着一个字,甚至一个停顿而忽上忽下。 杨彦青静静听着,他突然想起梣音来。 往回走能出去吗?能见到梣音吗?她,还好吗?会想念他吗? 他不该不声不响的离开。 “行了,李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非常有道理。但是……” 郭大哥不死心,他豪爽却也为人死板。 “郭大哥。” 杨彦青从深思中抬起头,在黑暗中,他直视郭大哥的眼睛。 “再继续找三天,如果一无所获,我不再跟随。” 杨彦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杨梣音啊!梣音的爸妈临终交待,要好好照顾梣音,他竟然一时之间鬼迷心窍,空缺了一个月有余,新年……就要来了吧? “我李明觉和杨彦青一个意思。” 李明觉暗暗给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89 杨彦青力量。杨彦青全身心都被杨梣音占领,未能深刻领悟到李明觉的深意。 “好!你们!” 郭大哥刚想破口大骂,却从极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生生要按摧毁人的心智。 像一根极长极长的针,直直的,带着酒精泡沫,从耳蜗里往深处钻,时不时旋转几周,针头处还有弯勾,可针不着急往回收。 这叫声,在地质构造千奇百怪的地下,让人胆颤。 杨彦青好似全无干扰,他捂住耳朵,收好手电筒,履行自己的承诺,一往直前。 李明觉快步跟上。 前方,极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郭大哥慌了,时到今日,他才想起家中的老母,妻儿,他们还需要他的照顾…… “杨先生,李先生,回来,快回来!” 没人理睬他。 方才那鬼畜一般夺人心魂的惨叫,不知从何处传来,这地下他不懂,时常听见一些声响,但不是从周身传来。 奇怪至极,荒诞至极,他郭大哥被利益糊住了心眼。 “哎!是我郭某人错了,你们快回来,我们这就往回找出口,这千年金丝楠木不要了,这过去的努力全当白费了!” 郭大哥险些被吓到,一回的恐吓,两回的心虑,三回四回五回六回…… 该想到惜命了。 这几回够程金宝一伙人死上一遍了,可能第二遍已经开始了…… “郭大哥说话算数?” 李明觉率先停步,他转过身,以为杨彦青不会走太远,想要逼郭大哥亲口再次承认。 他李明觉真是好滑头,借助杨彦青的“三天之约”,来逼迫郭大哥,一副烂牌也被他打的极好。 “我郭某人在这个道上,说出去就不收回来,更不会有假!” 李明觉大笑,差点笑岔气了。他的一切都得逞,得把杨彦青那个榆木脑袋给转过来。 “杨先生?听见没?郭大哥说一起离开这鬼地方呢。” 回答他的是寂寥无人的一片。 伴着郭大哥那急切的喘息声,好不惊悚。 “杨先生?别闹脾气了。快回来吧,说句话啊!” 仍旧无人回应。 李明觉回头望了望郭大哥,两人的眼睛竟然会能够对视,等到看清彼此的想法,却已经迟了。 “快找!” 郭大哥急忙打开所有手电筒,哪怕出去摸着黑,他也不能把杨彦青丢下。 李明觉二话不说,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连湿濡的墙壁也不放过。 “草!” “别出声!” 郭大哥想靠耳朵去听动静,却不想换来了李明觉的怒吼。 “听什么?下一声的可怕叫喊吗?” 郭大哥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害杨彦青的人是他。 第55章 再 敲门声缓慢,轻重刚好。 饭桌上有几抹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笔直的看得清空气中的尘埃。 这尘埃像是浸了饭菜香一般。 刘莘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吃着午饭,阿舅倒酒的手歪了,洒在老王的手上。老王的手移开,连忙抓住阿舅倾斜的酒壶。 米酒顺着饭桌纹路,一滴一滴的掉在地板上。 “我去开门。” 刘莘嘴里嚼着菜,又喝了一大口老母鸡汤,擦了擦嘴,动作欢脱如兔。 “哇!是周宏来了。” 刘莘手搭在门把上,回头冲里屋人喊到,另一只手招呼着梣音过来。 “音音。” 他声音低沉,像是突然投入湖底的鹅卵石,叫梣音的心泛起涟漪。 “阿宏你吃了吗?阿妈今天又是炒笋又是煮笋的呢!” 梣音两手空荡,等着他来牵。 梣音最爱吃的就是山城里的笋,眼下正是吃冬笋的季节。若要一年四季都要吃到笋,除却春冬之时,便可以把竹笋晒成干,方便储存,口感更是一绝。 周宏颔首,换好棉拖进屋。搂过梣音就紧紧不放。 刘莘早闪身进屋吃菜,把玄关那小小的私人空间留给了梣音和周宏。 “彦青找到了吗?” 梣音自发挽住他的手臂,恨不得立马钻进他的怀里去。 “还没。警方要搜查那个村庄远处的山地。杨彦青很有可能就在里面。” 梣音点点头,虽说彦青还没被找到,但一定会有希望,彦青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梣音,你两别站在那儿,快进来坐下吃饭!” 阿舅带着酒香的话飘了出来,梣音闻到了浓浓的醉意。 “好哦。” 阿妈贤惠能干,除去一大桌的鸡鸭鱼肉,还有一锅正冒着热气的火锅。滚滚作响的水泡,上下蒸腾,四五双筷子一齐下海,看准就夹到碗里去。 只不过周宏是夹到梣音碗里。 梣音看着周宏空荡的碗,把自己筷中的面筋吹了吹,递到周宏嘴边。 他一口含住,挡不住的笑意。 刘莘被撒了一大盆狗粮,却又要生生接受另外一盆。阿妈和老王简直是郎情妾意,活了半辈子,眼波流转的交流一来二去,倒是阿舅一人喝酒喝的正欢。 “来来来,每个人都满上。这点度数的米酒可醉不了人。” 阿舅颤巍巍的手执起酒壶,酒壶不满,颠颠倒倒,就要益出酒来。他半眯着眼睛,站起来给每个人倒满。 “哎呀,我说她舅,这酒还是我来倒吧。你看你,洒一杯喝一杯呢!” 老王接过阿舅手里似乎重心不稳的酒壶,阿舅的手无力,没多挣扎就让老王拿稳去。嘴上非说不要,人嘀咕着快要趴下。 阿舅近日倒是经常醉倒。 “哈哈哈,还说要倒酒呢!阿舅原来你酒量这样差啊?” 刘莘笑的手舞足蹈,整个人快活的都要扎进火锅里去。 “阿莘,也不注意点,小心烫!” 阿妈把阿舅的身子扶正,生怕他跌落下去。又见刘莘没心没肺的咧嘴大笑,手就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0 轻轻拍在她的脑袋上。 “行行行!阿妈我知道错了,要有女孩子的淑女气派。” 刘莘这个假小子要是变成了淑女,梣音定要第一个不敢相信。 老王刚好倒好酒,大家纷纷看了眼醉的不成样的阿舅,笑着打趣。 “这还没酒过三巡呢!” “阿舅是心先醉了。” “我看这酒度数高着哩!” 冬天喝上一两杯煮好的米酒,红色的浆液,醉人的芬芳,适好的温度,这从外头带进来的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常言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杯相碰的声音格外清脆,老王太过于实在了,沉甸甸的酒杯,被互相碰撞,洒下的酒都溅落在火锅汤底里。 “哈哈哈,这下有啤酒味的汤底了。真新鲜!” 刘莘心情备好,一杯下肚前还要多说几句话。 “我来尝尝这味道好不好!” 老王夹起来一根蟹□□,不着急趁热吃下去,学着梣音的样子,左右各吹了三下,腮帮子鼓鼓的,惹得众人发笑。 “老王你个戏精!” 刘莘笑闹的话语倒是让梣音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医院里的鱼店女人。 那才是十足十的大戏精。 她本想和众人说起陈盈如流产这件事,但开口前止住了,这样莫不是成了背地里嚼人舌根? 周宏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搂过她娇小的肩膀。放下筷子,凑到她耳边轻呼。 “汤恩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梣音抬起杏眼看着周宏,杏眼上的柳眉弯的恰到好处,细细长长的两条,把梣音的清丽提升到了绝色。眉毛是人五官里的第一要素。 却不想周宏先笑了。 “哎呀你到底说不说。” 梣音的小手在周宏的左手臂上稍微使上一点力,她力气小,又隔了风衣,还不如挠痒痒呢。 “她让你以后不要去打扰她和杨彦青。” 梣音已半靠在他的怀里,直钻啊钻,半点都没安分下来,长发都乱了。 “我以为你会难过。” 隔着胸腔听着他的心跳,梣音顶起脑袋,和他的下巴碰了一下。 他的下巴光洁,好不舒服,上瘾似的,她故意再碰一下。 这一下,轻飘飘的,让他的心更痒。 “我为什么要难过?汤恩和彦青能够在一起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我才不会去干涉。” 周宏好想紧紧抱着她,虽说周围人该吃吃该喝喝都没管他们,但礼数上,在用餐时过分亲热就是不礼貌。 他有板有眼的扶起梣音软绵绵的身子,无奈的笑了笑。 梣音偏偏直不起来。 “我们去我屋里。” 梣音得寸进尺,头都快埋进他的胸前,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嗯。” 周宏的单音节词远比一长串的情话更动人,只喝一杯米酒的梣音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醉了。 梣音的房间整齐明亮,她跳下周宏的怀里,拉上左右两边的窗帘,仿佛一下子陷入了黑暗,梣音苦恼,这样快找不到他了。 突然被他抱了起来。 梣音眉眼舒畅。 被他压进了棉被里。 也不知是谁先把手搭在外套的拉链上,只轻轻一扯,一路到底,露出里头的光景。 冬天穿的衣服层层叠叠,她不着急,一件一件慢慢来。他的眼紧紧锁定她的一切,从温婉的柳眉,勾人心魂的杏眼,浑然天成的丽容……还有小巧的鼻子呼出的热气扑在他的俊脸上。 周宏刹那间急躁,鼻息粗重,手下有力,似乎全身崩得紧紧。 索性也不继续脱了,他看了眼反锁着的门,把梣音翻过去,拿了个枕头让她靠着脸,生怕她娇嫩的皮肤被刮到。 窗帘布拉的一丝缝隙也没有,朦朦胧胧的光线里,他的欲望高涨,梣音痴痴笑着。 “趴好,别动了。” 他的声音暗哑,响在她的头顶,长发落了下来,他轻轻挽在一边,解着她的裤子。 前戏颇有些不顺,这裤子的纽扣极多,周宏没法了。 梣音笑的更欢,干脆直起身来,面朝他,一边吻着,一边自己脱去。 室内的温度窜的极高,烫人一般,梣音不喜欢他和她之间那层衣物的隔阂。 他吻她,轻舔,吮吸,声音暧昧。 她伸手握住他,拉下裤子拉链,放出了真正磨人的猛兽。 等到坦诚相见的时候,一鼓作气,他进入她。 梣音痛,一出口,便是阵阵娇喘。 “轻……慢点。” 周宏的汗水一滴滴落下,额间的碎发湿哒哒,梣音半冷半热,痛快也不,迷失也不,倒真让她一句话也叫喊不出。 隔着层薄纱望着他一般,蜜也似的浓情里,周宏平日清冷的模样多了些欲色,让梣音的手更不安分。 周宏的力度忽然加大,一把夺过她随处点火的小手,高高举过头顶,她快喘不上气了。 但也喜欢被禁锢的滋味,别有情趣。 他又慢了下来,没有预兆,极快极轻的把她转过去,还是爱着最先的那个姿势。 扶着她挺翘浑圆的后臀,见着大开的门户,他快速冲了进去。 “啊!” 周宏的手指伸了一根进入她的嘴里,似乎在堵住叫喊,又似乎是同那小嘴嬉戏。 闺房中的乐趣,在于你追我赶,更在于欲说还休。 周宏抬起她的头,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隐晦之美。 他一口吻了上去,下身动作愈来愈快。 梣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酣畅。 她真心喜欢。 她的身子快要抵挡不住他的狂风暴雨,淋得她身体浇湿。 口干舌燥一瞬间得到了满心欢喜。 “音音。” 他的话语在两瓣吻得动容而分不开的嘴里传递,她听的清楚,两手撑着床,就要溃不成军。 “音音。” 周宏和她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从感官的刺激,到内里的真正融合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1 。 梣音听见异样的美好声音。 在紧密结合的部位传到身体各处。 她全身红润,脖颈,胸前,腰腹,后臀,密密麻麻的吻痕。 周宏是霸道的,梣音只能属于他。 第56章 内心 周宏从梣音身体里退了出来。 她容颜恬静,不自觉的微微笑。 伸手刮了刮她小巧挺立的鼻子,真想捏一捏,但怕吵醒她。 她昨日没休息,今天上午就去了医院,刚刚不该没控制住□□。 她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梣音半梦半醒,发现周宏起身,她的头身子,直直拱向他。 两人的气味交错,分不清彼此。周宏拉过棉被给她盖上。 动作轻柔,可敏感使然,她睫毛轻颤。 “我去拿浴巾给你擦擦,这样湿湿热热的对睡眠不好。” 梣音的耳朵微微晃动,周宏当她听懂了。 等到拿了浴巾和温水进来,发现梣音早已缩成一团,露出来的长发铺了一地。 他爱惜的先拿了把梳子,正要往下一根一根的捋顺,却发觉床头柜上有个玲珑的编织品。 扫一眼,和手中这段段青丝极为相似。 他忍着好奇,梳发,擦身,盖被子。 睡意全无,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时钟走向下午一点半,他注视着那只编织品。 坐在床头柜边上,拿起来端详,发现是条长长的小袋子,做法用料都很独特。 首先这是由乌黑亮丽的头发编织而成,上面衔接的紧促,一针一角相得益彰。 梣音的长发,错不了。 她是留着自己用还是转送他人?又能送给谁呢?若要是送给他,那么她会提。可见送的对象不会是他。 除此之外,这个物拾拿来做什么? 周宏看着梣音,深思不断。 “你千万别做傻事。” 他将她伸出被子里的小手轻轻的放了进去,顺手掖了掖被角,生怕她翻身动作太大,整床被子掉落。 “唔。” 梣音梦呓,睡得不踏实。 睡前过于疲惫,再加上过于兴奋,全都反噬在睡梦中。 姻缘劫难,老师傅算的一手稳妥。 高峰和阿珠让他别娶梣音。 老师傅一直避讳不答。 此举无人能解。 *** 梣音的屋子摆设简单,没有小女儿家的粉色柔情,倒是明亮宽敞。 周宏踱步至窗台,掀开一角窗帘,外头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回头看,梣音睡得渐渐安稳。 极目远眺,春江潮水连海平。可此时此刻没有春也没有海,皆是洁白的大地,伴随着施工塔吊的旋转,周宏的眼睛累了。 从这岸的对面,是高峰赠与他的其中一处房产。山城江景房八楼,说先前的代理人是一位李姓先生,但时至今日,真真正正是属于他周宏的了。 看来这高峰和李先生的关系不简单,用赃款购买的房子敢交与一个外姓人,可见一斑的信任。 粗粗的外观,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把好山好水的绝美风光览尽,那是块风水宝地。 老师傅的一句真言让他生寒。 家中的大宝贝留不得。 周宏终于看透了,是千年金丝楠木留不得,那是人之本性的试金石,那是万物利益的根源,那是一把火就能烧成灰烬的木头。 所以说,留着又有什么用? 说来容易,但他周宏什么身份?周家传人,加上一个处心积虑的周礼,算是干菜烈火胡乱一通了吧?千年金丝楠木还要不要去找? 当然要。尽管没有多大意义。 但再怎样微不足道,他身为周家子孙,理应这样做。 梣音悠然转醒,见到周宏一副望窗深思的模样,奶白色的窗帘布将阳光过滤了一层,洒在他的身上,是轻轻点点的不真实。 “阿宏?” 梣音内里什么也没穿,她的小脑袋挤出温暖的棉被,全身干爽自然。 周宏转身,定定看着她,忽而开口。 “音音,过了这个冬天,我便成年。” 梣音欢喜,周宏成年虽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但眼下值得庆祝的事除了这个便没有别的,接二连三的苦恼烦闷也该有个解脱。 周宏不会告诉梣音,高书记不让她嫁给她的事。因为他有自信能把这事情处理得当。 “你继续躺着休息,晚上再去医院值班,我和院长打过招呼。还有很多事情没办好,你不用想我。” 他半跪在床边,轻轻柔柔的闻着她的额头,多想再陪她一会儿。 “是你不要太想我才是。” 梣音机灵,看穿了周宏的眷恋。 他起身,深深看一眼就开门出去。 刘莘坐他的顺风车到了医院,这一路她的一张大嘴忍得好生辛苦,像八卦询问周宏今天中午有没有同梣音干坏事这种话,打死她也对周宏说不出口。 “有什么话就说。” 周宏虽是目不转睛,却也擅长察看人的表情,更何况刘莘确实小动作有些多,时不时抠抠手指,时不时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踢踢脚…… “那个……周宏啊,我也没别的意思。” 刘莘被他识破,当下极其难为情,一句话愣是说不出口。 周宏倒也不催促,方向盘被他的两手掌握的极好,这一路甚是平稳。 刘莘下了好大的决心,她是梣音最好的朋友,对于梣音的男朋友,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宏你有没有想过娶梣音?” 一口气说完,刘莘却也没放松,她屏息等着周宏的回复。 周宏始终不看她,该转弯时没有紧急情况。 “当然。” “你说的是真的?” 周宏脚底刹车,山城中心医院到了。 他转头看向刘莘,极有耐心的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2 刘莘像是自己得到心爱男人的承诺一样,高兴的头都撞在车门上。 “你忘了开门。” 周宏出声提醒,刘莘甩甩短发,豪气的满不在乎。 她手脚并用,差点没被自己绊倒。 周宏不说话,这头皮屑甩了他一个车室…… 梣音怎么有个这样二缺的女朋友? 周宏折回大路,往小竹林那个方向驶去。 顶楼的院长办公室,林礼从玻璃窗外往下看,那个车牌号,其貌不扬,但他永远记得。 “林礼,收手吧。” 院长递给他一杯茶,他伸手接过,不喝不放,整个人僵在原地。 “周宏是高书记的儿子。” “高书记对我有恩。” “不是伯父不愿帮你,是实在有违伦理。” “院长。” 林礼打断,抿了一口茶。 “如果说树倒猢狲散呢?” “林礼你可别乱来。” “我乱来并不用吃牢饭,但是一些戴着官帽的人呢?” 他意有所指,却偏偏这样鲜明,院长不是没想过把高书记推下台,但恩情摆在那里,他颇有些下不去手。 “院长,你听说过千年金丝楠木的传说吗?” 林礼拿自己祖传的木料去勾住院长的胃口,是凶是吉,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听说过一些。” 院长有些诧异,这林礼不是周家人吗?什么情况这都是? “我怀疑周宏不是周家人。” 林礼的一句话像是晴天霹雳,叫院长说不出话来。 周宏不是周家人?可能吗?他要不是周家人,周阿婆会把他抚养长大?高书记会明里暗里都帮衬着他? “我这有份请人做的私人鉴定。你拿去看看。另外,院长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去检验。” 林礼此番前来并不是简单的喝茶寒暄,他是要借助他的手来把周宏逼上绝路! 档案袋里是几张纸,上面搓着红印,院长轻轻扫一眼,已经信了大半。 心中惊浮未定。 倘若真是这样,周宏并非周家子孙,那么周家的子孙只有林礼一人。 “你得到千年金丝楠木了?” “还没有。不过会是我的。” 林礼虽消瘦,但骨子极硬,身形单薄了点外,气质如常。 但院长嗅觉敏锐,隐隐发觉哪里不对。 “院长真的不去再次检验?” 林礼嘴脸噙着笑,看着院长似乎犹豫又似乎认真的察看文件。 “不用了,这个鉴定中心在魔都很有名,我信你。” “那院长该做的不用我一一说了吧?” “我会去写一封匿名信件呈给上级领导,但手上证据不多,你有没把握再得到一些?” 林礼摇头,筹码不够,有些人会等,但林礼等不及了,他已经失去程金宝这个助手,他现在几乎能够倚仗的便只有院长了。 想不到,他竟然要同半年前还是智障的周宏斗智斗勇。 但,这局他赢定了,他也会是最后胜利的那方。 周宏,要怪就怪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女人,家族,太多太多…… “林礼继续回来做心脑血管的主任,如何?” 院长给他添了新茶,留意林礼的神色。 “多少人等着看我灰溜溜的笑话,我不回来了。做完这个,我找个地方做逍遥大夫。” 院长的手一抖,茶汁溅了出来,林礼新换上的白衬衫上有两点茶渍。 “真是不好意思。” 院长抽了两张纸巾就要往他衣服上擦,林礼快手接过。 “我来就好。” 顿时一片安静,茶香闻着倒也似草根。 “那……林礼你还想得到杨梣音吗?” 林礼的手顿住,极其肯定的眼神看向院长。 “我又怎么会放得下她?” 可语气说不尽的无奈。 院长想想,此刻和林礼是一路人,倒不如把话说开,给他们个子一个明白。 “可是,周宏帮她请了下午的假。” 林礼的双手握成拳。 周宏,你以为我是真的要和你合作吗? 第57章 斗智斗勇 林礼在院长办公室一坐便是半个下午。 暖气舒服,他略觉松散,睡意袭来,却仍旧信不过他人,哪怕是一同合作的院长。他拿出眼镜布,擦了擦,力度刚好,手指一扣,把眼镜放进盒子里。 医院,他熟悉,闭着眼都能走出去。 他身上有些书生气质,忽略那倦怠,只看纵傲,便是意气风发的姿容。 林礼到底变没变?很难说,其实肉眼凡胎,看不真切。莫不是林礼善于掩人耳目,一般来说,他的真身极易被识破。因为他原先便是通透洁白的纯粹,倘若苟存一点污渍,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同院长商量的事情井井有条,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道理,这一次他林礼要是输了,便是挫骨扬灰的耻辱。 更要命的是,他恐怕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关是这一点,足够他颠倒黑白的冥思苦想。除非,等着他的是计中计,不然他林礼必胜无疑。 戴上口罩,露出一对眼,清秀的眉毛被渔夫帽遮挡,他全身也除了这对眼便再没有多余的地方露出来。 从顶楼至负一楼的路上,人群爆满,他不喜欢被人群拥挤的感觉,闪身出去。 正好,一温香软玉撞了进来。 “对不起!” 声音羞涩熟悉。 林礼抬眼看去,原来是许久未谋面的小韩。 她如此直白暗恋着他,他又怎会不知,只不过碍于上下属的关系,不便说破。 小韩慌张的看了他一眼,和他的眼对视,人一瞬间更慌张了。 电梯门关上,小韩和他站在外面。 “你……你是林医生?” 小韩激动的眼泪流了出来,林礼走不开身,他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3 这样装作是陌生人而走开,或许对于之前的林礼来说不讲礼数。 但此刻的林礼,是麻烦能少也少,这件事情,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踪迹,他更不想把碍手碍脚的小韩牵扯进来。 其实是他,不想再让无辜的小韩受伤。毕竟她喜欢他,他不接受,已经伤了她的心。 “不好意思,你认错了。” 林礼的声音经过一层口罩,听起来确实陌生,但那独特的音质,是小韩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幻想啊! “不!你就是!” 林礼不理会,他越想越后悔,他应该直接走掉,而不是同情小韩而说了一句话。 “林医生,你别走!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林医生!” 小韩不敢张扬,况且人小腿短,追不上林礼。她的脚步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 可林礼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往楼梯口去了。 “为什么?我好想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也想告诉你,我想明白了,我配不上你,不会再苦苦纠缠,我只希望你能和杨医生在一起。因为杨医生很优秀,她主动站出来做别人都不愿做的手术。” “为什么你就不等等我?让我把话说完?林医生,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韩被今早上同她一起在手术室的小护士从地上扶起,护士听着她一连串的奇怪话语,真是摸不着头脑。 “小韩你没事吧?” “没事。” 小韩挂着眼泪,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礼开车离开这片他永远不会再来的地方。他恐怕人生当中,最高的巅峰从这里获得,最耻辱的存在也从这里被提醒。 他骄傲,他眼里容不得这粒沙子。 山城中心医院的桂花倒有几分光秃秃的意味,要不是年轻旳枝干,他几乎以为它们都老了。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梅花的清香。 这还不是百花开尽呢季节。 周家族谱,他没机会见到。但在他实验室的那个晚上,周宏应该是把所有线索都告诉他了。 那首绝句,当真有意思。 楠木生野僵,迎寒九日香。 百花开尽处,有我周家冢。 看诗面意思并不难,白话文讲的就是千年金丝楠木生长在荒郊野岭,但它僵硬了,迎着寒冬香飘九日。等到百花都谢了的时候,在周家冢里会发现它。 一处处都能得到连接,出不了错。但千年金丝楠木僵了,又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他的翻译错了? 林礼的车开的漂移,他整个人宛若重生,作风都变了。吸烟很猛,紧闭的车室里,他急剧咳嗽。 他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他真怕他来不及了,所以就要先下手为强。 联系不到程金宝,所有能想到的通讯设备,手机电脑根本不可能,地底下没有信号。飞鸽传书,烽火连天,都试了,没有一点儿效果。 恐怕只能放任程金宝自生自灭了,这种盗墓一般见不得人的事,向来便是你情我愿。 哪怕让周阿婆的阴计得逞,进入那条地下隧道,便没有再活着出来的机会。 人命,未知数目的好几条。 可笑,过去他救死扶伤,现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周宏回到了周家,老管家见他回来便在他的耳旁低语,周宝仪出门了。 盛装出席一场山□□流宴会,她以周家女主人的身份,还有魔都某公司的董事长。 周宏都快忘了,他的妈妈,周宝仪,命盘极硬,克死了二婚的丈夫,却有幸得到一份数目庞大的遗产。 作为女人的悲哀,可作为生意人的荣耀。 周宝仪此次参加的会议,商人居多,到不乏有像高书记这样的大官在场。 又是一场针锋相对,周宏揉揉太阳穴,累的堵塞。 “少爷,您是没休息好吗?我让厨房给你煮了参茶,就现在喝吧?” 周宏点头,这往后周家的一切还属于谁都是未定。 他周宏做不到有十足的信心,但仔细想想,林礼他怎么会轻易同意和他合作,绝对是虚以委蛇。 更何况他一开始便是为了试探林礼。 那么他周宏就不打草惊蛇可,但等到亡羊补牢可万万来不及。 俗话说,一荣则荣,他现在和高峰是一派,动点脑子就会想到,林礼先要下手的定是树大招风的高峰。 “爸。” 周宏声音敛去疲惫。 “阿宏怎么了?和爸爸打电话?爸爸正在参加一个宴会。” “你最近留意点,有人要拿你的事去谋取他的利益。” 话不说透,高峰是个人精,已经十分警惕,当下他的两眼抖擞,扫了一遍在座的商人,官员,服务生…… “好,爸爸会注意的。没什么事了吧?” “没有。” 周宏想,他故意留给林礼的把柄他一定都抓紧了吧?什么时候不再藏着掖着,放出来给众人亮亮眼?可能是要到最后关头吧? 果然好戏留得住人看,是因为好戏都在后头。 等高峰把电话一挂,他看到人群簇拥着的周宝仪。 十几年过去了,她保养得当,愈发容光焕发。 周宝仪也正好往这边看过来,她如上世纪□□十年代的名媛,对着高峰的方向,轻轻举起酒杯,含笑轻啄一口。 此情此景颇有些穿越时空的感慨。 他对她全无爱意,一点点悔恨都没有,因为不把她放在心上。他高峰能有今日,都是看阿珠一家,他全心全意都留给了阿珠。 只不过高峰不再英俊,他身材变形,肚皮圆滚滚。头发稀疏不少,上面是染过的痕迹,一身的名牌西装也遮不住他岁月流逝的感伤。 好在高峰人缘极好,再加上位高权重,不一会儿,他刚回敬完周宝仪,身边就是蜂拥着一些名流大家。 “您妻子今日没一同出席?” “内人身体不适。” “高书记精神好啊!” “哪里哪里。” 高峰为人谦逊,少有人见过他的阴霾模样。当下慈眉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4 善目,和蔼可亲,骗过了多少在这方面无知的人。 周宝仪站在不远处,心底冷笑阵阵,如果说她是只黄鼠狼,那么高峰就是一匹饿狼,不要说半个山城了,就算是一整个山城,他也会吞下去。 高速发展的山城,绝对少不了高峰的功劳。 如今模样大变的,还有这座南方小山城。 山清水秀被关进了钢筋水泥里头,然后光合作用小于呼吸作用,一代一代花花草草萎谢了,生机勃勃全给野心勃勃给污染的一干二净,直到最后的一穷二白。 周宝仪觉得恶心,但她学会了不动声色。在周家,她可以随意甩脸色,但在外头,她得时时刻刻提防。 更何况她不再年轻,她女儿家子的臭脾气有谁能理解? 周宏吗?她的儿子? 可周宏完全不把她当妈妈看,因为他看向她的眼里,空白,空洞,空虚。 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周宝仪一口饮尽,颇有些认命似的狠劲,她从服务生的托盘里又取出一杯,仍是一口饮尽,有些失态。 绅士风度的服务生小哥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她夺过,擦着嘴和下巴。 杨梣音会不会像她这样失态? 不会吧?不然怎么周宏会喜欢她? 在周宝仪眼里,喜欢一个人注定要流于肤浅,所以无论喜欢的对象看起来有多么的高不可攀,可到时候被茶米油盐给折腾怕了的才会明白。 她和高峰过得那段苦日子,爱情也不够滋润,心中的苦涩衍生出无穷无尽的恨意。 周宏是他们爱情爆炸的□□,只要轻轻一点,□□包开裂,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都烟消云散。 第58章 绑架 山城的雪停了,雨又下了下来。 冬雨少见,打在街头人们的脸上,啪嗒开出一朵花来,用手摸一把,凉凉的,不冰。 是场断断续续,却又不愿停止的雷雨。一座山城被乌云白云分割成两块地,江的那头是守得云开见日头,另一头是熙熙攘攘的雨伞簇拥着雨伞。 红绿灯在十几米外慢悠悠的跳动着数字,这会的红灯被拉长了脚步,走的格外不经心。 雨鞋极少人穿,宁可湿透了一双鞋,也要护住自己的风度,大有人在。 乔茱穿的是限量版高跟鞋,某品牌大师级作品。她颇有些趾高气扬的神色,在低头前行的人流中,是一树梨花的存在。 莫不是她压错了海棠? “爸,我根本就找不到林礼。” 她的身旁是翩翩中年男子,脸颊干净,商人气息浓重。 “别找了。真不想让你找到的人,你挖地三尺也找不出来。” “可是爸……” 乔茱性格有带傲气,她忍着鼻间的酸劲,看着乔老板,似乎在埋怨。 “我喜欢了林礼那么久,那么深。我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参加工作,机缘巧合下来我们家拜访您,打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他。这样一数,已经七年了啊!” 声音颤抖,乔老板不看她,握着伞柄的手收紧。 “凭什么他让您告诉我解除婚约就要把过往的情分都洗刷的干干净净?凭什么?爸,你告诉我?” 乔茱几乎每日都要问一遍,她不想烦人,但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的爸爸不愿意和她说清事情,林礼又消失不见,她的相思成苦,该拿什么治? 乔茱再一次含着期待的目光望着乔老板,可是他明显的别过头。 周围是有了异样眼神的人们。对于偷听这样的事,多少人不屑于做,但换个方式思考,这些话是自己要钻进他们耳朵里去,所以听的一个字不落。 乔茱又羞又恼,跺了跺脚,像在泄愤。 这一跺脚,把走神的红灯吓跑,在倒数十个数的时间里,安静的只有雨水滴落的声响。 “妞妞,快走吧。” 乔老板叫唤起她的乳名,长步迈向斑马线,脚下溅起的水珠落在她的鞋面。 乔茱没有发觉,快步跟上。 到了停车场,百万级别的豪车已是不抢眼的存在。山城到底隐藏着多少达官贵人,这个车库皱着紧巴巴的脸会告诉你。 管理人员对着乔老板笑的谄媚,却换来了乔茱的白眼。 没看见她乔大小姐一脸不开心吗?他笑的一脸开心给谁看呢? 乔茱仿佛与谁都能来气,她的高跟鞋磨在停车场的水泥地板上,发出极为扰人的噪音。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适合穿高跟鞋。 “爸!您为什么不回答我!” 乔茱努着嘴巴,从未长大过一般,拉着乔老板的手臂晃啊晃。 直直叫他心烦。 “妞妞,你闹够了没有?” 乔老板把伞丢在地上,怒火中烧。 “没有!就没有!” 嘴硬的乔茱才是最不会看人脸色的存在。 “啪!” 一巴掌甚是清脆,回声来了一遍,叫管理人员止住了上前询问的脚步。 乔老板气还未消,他的两手插在腰上,西装扣子全解开。 “凭什么打我?” 乔茱蒙了,没反应过来要鬼哭狼嚎的喊叫,她委屈的看了眼乔老板,赌气似的从停车场跑了出去。 从里面到外面,是一段凹凸不平的斜坡,乔茱的高跟鞋踩的不平稳。 “妞妞!回来!你给我回来!” 乔老板以为她在任性,没上去追,站在原地直摆着手。 “我们下午的飞机,你还往哪里去?爸爸包了一架飞机下来,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乔老板看着已经跑到停车场外的乔茱,她失心落魄,满脸妆容被雨水洗刷,全身湿透。 “我不会回去,我一定要找到林礼问个清楚明白。爸爸你又不告诉我,我跟你回去是没有用的!” 乔茱转身之后,一个力度没掌握好,脚扭了。 “啊!” “妞妞,怎么样了?” 乔老板这才发觉乔茱的无理取闹的严重,他心疼,快步走向乔茱,地上的伞也来不及捡起。 乔茱不想被他抓住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5 ,忍着疼痛,脸色发白,拖着仿佛瘸了一般的脚,剩下另一只一直往前跑。 突然远处开过一辆面包车,极为普通的五菱之光。 银白色的车身被雨水洗的油光发亮,车门快速打开,伸出的四只手把乔茱生生脱了进去。 “妞妞!” “爸!救我!” 乔茱说不了话,嘴巴被捂上,车门关上的同时,她被控制住,扬长而去的车屁股后没有挂任何车牌号。 车上坐满了人,全是壮汉,其中一人正打着电话。 “喂,少爷。这女人已经被我们抓到。嗯,好,会马上送到指定地点,放心,我们没露任何马脚。” 乔茱支支吾吾的说不了话,拳打脚踢被捆绑的死死。她宛若存在的凭据便只有那进进出出的气。 乔老板着急,立马想到绑架勒索,他手头上宽松的很,正好是只待宰的肥羊,更何况乔茱性格吃不了苦头,这样被捉去得受多大的罪。这还是往好处想,若要往穷凶极恶处想,恐怕乔茱……他在山城做了件大事,明里暗里没少得罪人,会不会先拿他女儿开刀来警告他? 越想越可怕,乔老板跑不动,直接跌坐在地板上,他一身手工西装完全污浊。 “乔老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掉监控吗,还是报警?” 本就被乔茱大小姐脾气惊吓住的管理人员,此刻目睹了一场不到五秒的绑架案,真的是三生有幸。 他弯下腰,搀扶着乔老板起来。 “报警?” 一旦让警方介入,那么他的那些资产该怎么办?都是在山城捞到的横财。 “那请乔老板冷静下来想办法。” 管理人员通晓人情世故,这乔老板的一犹豫,他立马想到了这乔老板也非善类,定是坏事做多了也怕鬼敲门。 “有劳你了。” “没事,应该的。” 这冬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们下午的飞机怕是要耽误了,乔茱被绑票,他一定会接到电话威胁,以他多年流连商场的经验看,着急完全没有用。 那些东西不能先运走,那可是无价之宝,他要是让手下人运走,他真怕给人偷了! 并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当初在这座南方小山城开的那家乔庄,皆是用来打探消息的。 可怜的好几伙人听信了一个假消息,往地道里面钻,殊不知内里等着他们的不会是荣华富贵,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鬼怪。 他那时候,已经离接手这千年金丝楠木不远了。 他要运送到魔都去的也是这千年金丝楠木。 只可成功,不许失败。 出乎乔老板的意料,这都下午了,还没有任何陌生电话打进来。 “真的不要报警吗?乔老板。” 管理人员再三确认,他这样的毕恭毕敬是为了不让乔老板迁怒于他。 “不需要。” 有时候这股赌劲至关重要,当初竞拍一块地皮时,他保留最后底价才揭晓,被前面的花花绿绿差点蒙蔽双眼。索性他敢赌,才成为最后赢家。今日他也要赌一把他女儿的命,还有千年金丝楠木的最后归宿。 在这座南方小山城里没有归属感,他再如何急切的想要归巢也只能干等。 正是乔老板的不报警,为警方省下了一批警力。周少爷有交代过,寻找杨彦青要全力以赴。 现下漫山遍野警笛轰鸣,傍晚的光线暗沉,远处长龙一般的红灯,像是灵异世界的众多双眼,血淋淋。 荒郊野外,从田地村一路追踪到此,汤恩滴米未进,她整个身心都扑倒寻找杨彦青的路上。 “快看,那里有异常!” 只见这座山的底部周围快要塌陷一般,田地村这边倒没下雨。这般不堪重负的景象,让众人屏住呼吸。 警犬嗅了嗅杨彦青的衣物后,在武警官兵的带领下,深入这片山林。 突然冲背后的官兵叫喊。 “这里有个入口!” 持枪的特种兵,训练有素,勘察下了危险情况,率先一个接着一个的跳进去。 “哎,汤小姐,你就不要跟来了。这里头肯定比外头凶险。” 年轻警员正对着对讲机说话,看到汤恩也要跟着作战,他急忙拦下。 “让我进去。你明白的,我不进去心里难受。” 警员很忙,他皱着眉头把报告说完,才看向汤恩。 “那也不能坏了规矩。人民群众就得遵守人民群众的规则。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有义务要保护你的安全。” 这番话像是从他嘴里背出来一般,说的干巴巴,抑扬顿挫全无。可偏偏这样叫汤恩也开口反驳不了。 事实和规矩都摆在那里,她汤恩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进去还不是添乱哦吗? 第59章 寻找 “汤小姐,我们都是出于您的人身安全考虑。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个较老的警员走了过来,拍拍年轻警员的背,示意他兄弟辛苦了。 汤恩本就无话反驳,当下只好两眼望着那个山洞,仿佛下一秒,彦青高大的身形就会出现。 乌云从另外一头飘了过来,大雨倾盆说来就来,汤恩的背停的直。 “汤小姐,您还是到警车里头等吧。” 老警员礼貌的为她打开一架警车的车门,汤恩不矫情,道了声谢,便坐了进去。 里面没开暖气却也比外头热乎。可是寒冷很久的心也不会把这点冷热放在心上。 杨彦青,我汤恩相信你,你活的好好的。我就在这外面等你,你可一定要来。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合影,自己先笑了,泪水像是搞错了情绪,一股脑的流了出来。 汤恩害怕,紧张,越是到了这一步,她越怕前面做的一切都是功亏一篑。 杨彦青不在里面还好,他们还可以重新找别处。但是如果他是被抬出来的呢? 上帝,佛祖,观音,过去我不信你,现在我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求助于你,你可一定要把杨彦青安好的送到我身边。 代价是牺牲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同处一座山,外人在外头,他们在里头。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6 杨彦青不见了。李明觉和郭大哥四处都找遍了,全无他的踪迹。 真怕一种可能。 听说食人蚁所果之处,寸草不生。而这里头有比食人蚁更为凶险的物种。 “啊!啊!啊!” 叫喊又开始了。带着毁尸灭迹的凶残,直直叫人永世不得超生。 李明觉无法捂住耳朵,这样清晰的好似发生在眼前的恐怖景象,他却要极其认真的去听。 “不是杨彦青。” 郭大哥很是笃定,他看了一眼李明觉,往从没走过的那条路走去。 手电筒的电量明显不足,很快他们就要抹黑寻找,不仅难度更大,危险更是无处不在。 “郭大哥你怎么知道?” 李明觉听了好一会才敢肯定不是杨彦青,但郭大哥又怎么做到的呢? “杨先生不怕痛,他碰了伤了,从不吭声。” 郭大哥的话掷地有声,安抚了李明觉的心,更让李明觉对杨彦青的好感度上升,确实如此,当初他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伤,他没喊痛。 “我和杨先生认识的比你早,自然对他了解就更深。” 郭大哥又继续说到,可动作没慢下来。 “那郭大哥对杨先生很是信任吧?” 李明觉为人极其刁钻,他一天十句话里有七句都是在这样不动痕迹的试探。 “那当然。他这样讲义气的好兄弟我是没看错,但也很犟啊。” 郭大哥说到这便不说下去。要是杨彦青滑头一点,就没有他失踪这一事了。这样,他们都能出去,都能再次拥抱冬日的太阳。 “嘘,郭大哥,你听什么声音?” 李明觉停住脚步,他全身上下感知到了一份危险,仿佛近若咫尺。 “李先生,你听错了吧!” 郭大哥不以为意,正要往前面走。 李明觉在他身后,突然感觉一把枪顶在了他的的脑袋上。 他相信,一枚子弹,足够穿过他的脑袋。 他缓慢的举起手,声音发不出来,看着郭大哥又往前走了两步。 “别动,警察!” 李明觉却松了口气,是警察就好,比歪门邪道好太多了。 郭大哥反应也快,生生挺住要迈向前方的脚步。 “都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密密麻麻的一队特种官兵。 迷彩的颜色把那份正气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认识杨彦青吗?” 问这话的是另一个声音,郭大哥身形高大,挡住了后方的景象。 “他……失踪了。” 李明觉率先回答。 一句话让在场的官兵的心举起又放下,虽然杨彦青失踪了,但是有新的线索。 正想把这两人压出去,却见郭大哥一动不动,双眼争得老大,眼珠子就要掉下来。 “警官,等等,我好像被一种虫子咬了。” 郭大哥缓缓抬起右脚,手电筒往那一照,便看见脚底穿透,血窟窿汩汩的留着血,把这松散的地都给浸湿一块。 纵使训练再多,也比不过真刀真枪的磨练,压着郭大哥的那个特种兵也看傻了去,什么东西,正往他脚底板穿进去? “啊!好痛!受不了了!啊!” 郭大哥比杨彦青上回倒霉太多,本来他就觉得脚底有异样,但被众多枪眼子指着,他不好轻举妄动。等到可以动了,却为时已晚,那虫子已经到他体内去。 他感觉到全身上下的血液全往一处流动,这一走向,便是有去无回。 “快点带出去,其他人跟着我继续前进。” 像是指挥官的特种兵话一落下,大家提起一万倍的警惕,都跟着他行动。 这片土地微微晃了晃,不是很猛,却让人措手不及。 众人皆是脚底不稳,差点跌倒。 “不能慌,继续前进。” *** 汤恩坐在车里,明显感觉到一份震动,好像是这片大地在摇晃。 很快,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山洞,突然里面钻出人来,是绿色装备的特种兵,后面跟着两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在后面还是一个特种兵。 没有杨彦青…… 可那四人皆是一副装作镇定的惊恐模样。 “医生,我要医生!” 身形最高大的男人,满手都是血,他的右脚仿瘫痪一样,动也不能动。 在一处时刻待命的救护车上下来医生还有护士。 汤恩看到熟悉的面孔,是刘莘。 有危险的现场便会有刘莘,怎么说呢,都是刘莘她主动请求。还记得她的生父吗,在外地打工,死无全尸。也许是因为救援不到位,刘莘心底寒冷,她要奔赴一线,她身为医生,拼尽一切都要把有希望活着的人救回来。 隔着层车窗玻璃,汤恩听不太真切,大概能知道刘莘带着的几个护士把他止血,包扎。 但无论如何,那个男人都是一副什么用也没有的模样。 因为他听见过死神的声音,就在这片土地的深处,可怕的吼叫永远不会停,恐怕再晚一步,就要是他! 汤恩又一下没坐稳,差点从车座上跌了下来,感觉是一股震动。 但似乎是错觉,因为那一瞬间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定是她近日来得奔波,都没有好好休息,她都快要累出幻觉,快要趴下。 押送李明觉和郭大哥出来的特种兵正同外面的长官汇报情况,只见他们的神色严谨,仿佛出了大事。 通讯设备用不了,地底下没有信号。 长官叫来一个灵活的特种兵,让他下去把那队正在行动的队伍叫上来。 汤恩发觉不对劲,外面是漂泊大雨,帐篷也不够用,她身量高瘦,有颜有气质,愣是禁欲的子弟兵免不了看她一眼。 她穿过一顶又一顶的帐篷,淋了不少雨。 “长官,不继续了吗?” 汤恩问的直接干脆,她声音很冷,像是从冰块中取出而化成水。 “汤小姐,请您别着急,底下很是凶险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7 ,我们得详细的召开一次会议好方便我们的下一步动作。” “可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耽搁啊,谁知道底下会发生什么呢?长官,你怎么能这样?” 汤恩的单眼皮很美,双眼此刻控制不住的放大。 “我想汤小姐您搞错了一件事。救人是我们的义务所在。所以我们永不退缩,但如果是毫无意义的营救呢?损失了我们的特种兵呢?” 对方显然是来对付媒体的外交官,这一番话含沙射影的责怪汤恩的不讲道理。 直白来说,汤小姐你在乎杨先生的命,那么我们特种兵的命就不值钱了吗? 汤恩确实无话可说,她闭上嘴,心有不甘。 “汤小姐,请到车里休息。如果有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你。” 长官把赶人的话都说的极其有礼貌,汤恩再不看他一眼,保持着束缚天性的礼节,点点头走掉。 “长官……” 年轻警员就在一旁,他插不上话。 “小赵,加油好好干。” 长官看着他,轻轻说着,让年轻警员的嘴也极快闭上。 因为他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没资格开口。他帮不了她。 生活处处都是这样,警察威武吗?威武,可是人家照样也有上级领导,照样要服从命令。 更何况一旦犯错,受到的责罚是普通人的好几倍。 因为光是知错而犯错这个罪名,就够判上几年的牢狱之灾。 他小赵还只是个年轻警员,他低头认真做事,保有初心,为人民服务。 公事私事要分清,这样难却又这样重要。 第60章 地震 雨愈下愈小,乌云却未走开。 警戒线拉得长长一条,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被阻挡在外。 田地村人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阵势,他们冬日也没有过多农活要干,索性便跑来看看。 同样一片土地,光是上面便是两处光景。村民们的聒噪,官兵们的沉默。 同样也是等待,在不同的人群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往下数十米的深长隧道,特种兵看见了一副怪诞的画面,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地上是一副人的骨架,估摸着不久才断气。 由于没有专业人员在场,他们也不好翻动。倒是这样的画面,让他们心里不好的念头更甚。 这倒下的会不会就是杨彦青? 极有可能。 方才刚进洞便听见的吼叫,想想就毛骨悚然。 领头的指挥官往回看,他看见了被勇往直前的责任所伪装的怯懦。 这是人的本性。 从未有人给特种兵洗脑,你们就是该死的,你们为人民服务,是职责所在。 这样的话语合适吗? “哥,我们都听你的。” “是啊,哥,你进这个队伍比我们都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哥,我毛顺认识你了真高兴。” 一不小心,憨厚的娃竟然把临终遗言说了出来。 场面几近感动,指挥官也就是被他们喊做哥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听他说。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时间紧迫,我们必须马上前进,以脚下为中心,四处搜索一遍。毛顺你出去把情况说明,其他人快速行动,等毛顺回来!” 回答他的是整齐嘹亮的阳刚之气。 动作很快,时间更快。 毛顺去了一会,还没回来。 “报告,哥,这里有异象!” “别动。守住,其他人有发现什么吗?” 几乎是靠喊,生怕走远一点的兄弟没听到。 “没有!” “全部人朝他汇合!” “是!” 等到他们保持警惕,严阵以待时,真正怪异的景象出现了。 是大地在震动。 “别慌!准备随时进攻!” 不稳,有平衡能力稍弱一些的人便马上跌倒。 他们眼前,是突兀的一块软土层。 看起来黏润有弹性,能看见水珠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上的痕迹,还有土层里蠕动的身影。 这一块不大不小,但装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哥,射击吗?” “不行。万一里头有人呢?” “那我们怎么办?” 指挥官还未来得及回复,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那块黏土层直直断裂,露出一块漆黑色的甲壳。 是不明虫子! “准备好了吗?朝那虫子射击!” 众人未吭声,枪声在封闭的室内响起,可谓是震耳欲聋。 一阵硝烟弥漫,等到把眼前看清了,才发现那个甲壳碎了,掉在地面上,里头是许多虫卵一般的白色固体。 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只要一个指示,便继续射击。 整个土层仿佛都要倒下来,一个人的重力足够让它很快就裂了。 “保持警惕!” 指挥官小声的指示,众人屏住呼吸。 要是再来一场晃动,就会更快了。但晃动不知道是为何,是好是坏还一概不知。 “掉了掉了!” 一个稍微稚嫩的特种兵惊呼。 有个男人从土层里坠落,一米快要两米的高度,他全身肮脏,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 如果那是完全密封的土层,那么…… “哥!你们在哪?” 是毛顺,他回来了! “在这!” 只见毛顺身旁还有一个看起来机灵的警察,他们见到地上一些不明物体,还有一个男人,更是惊讶。 “那堆白骨怎么办?” 毛顺方才进来时踩到了,训教养就的惯性,他生生忍住了叫唤。 “先把他弄出去吧,这人不就是杨彦青吗?” 别管是死是活,找到人就实属不易。 跟着进来的机灵警员早已把杨彦青的相貌记得一清二楚,他能够一眼认出,是因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8 为他手上的那块价值不菲的表。 一个也是姓杨,也同样失踪过的,还是个美丽女人,提供的消息。 看来渊源不浅啊。 他想着想着竟有些大意,主动去背起杨彦青就要往外面走。 “你看他脸色不对!” 毛顺被杨彦青的脸色惊到,是发黑,像是中毒了! “先撤!立刻!” 指挥官下令,所有人全部撤退。 点名报数完后一个也不少,他们紧紧跟着彼此,把来时的路再次走过。 很不幸,杨彦青的身上有粘黏着几粒虫卵。 他没死,他身上还有体温。只需一点温度,虫卵便会孵化。 怪不得那只巨大的母虫要把他一起带到那个黏土层里去,原来是想要借着他的的体温。 那为什么偏偏选择他呢?却把其他人给吃掉?怕是杨彦青被咬的那只虫来头不小。 或者,也有另一种可能,杨彦青是第一个被盯上的人,他身份特殊,动物世界里有动物自己的法则。 但无论如何,都是无解之题。 远处的亮光越来越大,众人心中的希望沉甸甸,胜利就在眼前。 突然有场震动,比先前的几场都要巨大,杨彦青被甩了出去,但也极短。 “不好,是地震!” 机灵警员话一摞,在场的人仿佛要死翘翘。 “之前我在外面也感受到了,还以为是巧合,但看样子一定是地震。我在山城地震局待过,山城好几十年没有地震过了,这一次是大还是小,我也不知道啊!” 机灵警员慌了,他看着昏迷不醒怕是时日不多的杨彦青,眼神里再无其他,二话不说就把他往身上背,继续前进。 这就是军队的教育! “好样的!” 指挥官表扬他,其他特种兵脚步也快,纷纷来帮助他。 众人的手搭成一副担架,杨彦青身子很沉,机灵警员那么小的身躯竟然能背的那么远。 这样的正能量在他们周围传递,没有人不喜欢正能量! “快了,兄弟们加油!再过一分钟!” 脚步不停。 “还有五十秒!” 冬日里汗流直下。 “还有半分钟!” 在与时间赛跑,在与死神殊死搏斗! “还有十秒!快快快,地震还没来!” “九!” 快到出口了,亮光比太阳还要大…… “八!” “七!” “六!” “五!加油啊!” “四!” “三!二!一!到了到了!听我口令,一个一个上去,前面的先上,后面的把杨彦青推上去!” 力量在传递,地面上的人们纷纷搭把手,是爱的力量!正义的力量! 汤恩早就坐不住了,她看见一双陌生的鞋子,不似杨彦青的风格,那是双工人鞋。 肮脏破旧,和他创业者的形象不符。 然后是一双有力修长的腿,在厚厚的冬季裤子的包裹下,她听见曙光来临的那份美妙声响。 依旧的脏,是什么把他变成这样? 初次见面,他一定不知道会这样面对她吧? 汤恩笑了,带着泪花。 他的腰,他的胸膛,他的脖颈,还有他的脸…… 泛着死亡一般的黑色。 汤恩就要窒息,彦青怎么会这样? 她冲过去,被人拦下。 “让我看看他啊?就让我看看!” 声音嘶哑,哭的不像她。 “不好意思,职责所在。” 这冷冰冰的话已经像匕首,插在她的心上。 “好,我不从你这里过。” 汤恩抹了一把眼泪,她极快的转身。 救护车的门大打开,刘莘在指挥着护士。 “汤恩!上来吧!你和杨彦青一起!” 刘莘看见了她,冲她直挥手。 幸福来得太突然,汤恩泪眼模糊,隔着层人流,她看着担架上的杨彦青,跑的踉跄。 我会等着你,彦青。 你也要等着我。 突然,土地急剧震动。 那座要塌不塌的山,崩了,从最顶端开始,经过白雪大雨的摧残,它已不堪重负,前面的那几场热身已令它粉身碎骨。这一场,它要灰飞烟灭。 “快趴下!” 他们身处空地,当下除了大地震会导致土地断层以外,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保持自身平衡。 “人都安全出来吗?” “全都出来了!” 只两秒,一座山没了。 天地村民没有地震常识,他们所在的那一端离震源不远…… 凶多吉少,流离失所。 “天灾挡不住啊!” “行动结束,队伍撤退!” 来得时候警鸣不断,去的时候沉默以待。 千万别有第二场余震。 任何人都伤不起。 汤恩坐在救护车里,看着被紧急抢救的彦青,她说不出话,只是一直掉眼泪。 “汤恩,会没事的,他只是窒息了。” “嗯!谢谢你,刘莘!” 汤恩接过她递给她的纸巾,重重的往脸上擦去,妆容早已花的不成样子,她干脆全擦了,就着先前淋到脸上还未干的雨水。 这样不拘小节真不像她。 她所有的像与不像都是来自躺在这里的男人,他叫杨彦青,他的犟让她喜欢他到了今日。 也会是永远。 第61章 跳楼 山城这口井,多少人成了它的蛙。 震源离山城中心极远,倒是那一路过来,山塌了好几座。 受苦受难的皆是乡下老百姓。靠山吃山,山没了,等着天上掉馅饼。 大雨永不停歇,他习惯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99 性的落下,弧度没受到震动的一点影响。一条大江河顺流而下,有些偏离了轨迹,把稍显凹凸的土块冲刷。 等到平整的广场上,黑压压的都是一群受惊的人。 医院的救护车是他们的曙光,隔着老远,听着警笛,心不自觉的绷紧。 道路堵塞,抢险救灾不便。 一碗泡面炒到一份意大利面的价格,也不少人争抢的头破血流。 李明觉至始至终都挺幸运,他的鞋垫下压着二百块钱,他吃饱了,嚼着草根坐在医院的亭子里。 郭大哥被安排去全身检查,走之前紧紧抓着他的手,现在上面还是红紫交错的抓痕。 杨彦青还在抢救,他一旁的那个冷艳美女好担心。隔着好几层的距离,他都能听见高跟鞋焦躁的声音。 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他也想杨彦青活过来,因为他李明觉虽然心胸狭窄,但杨彦青这个人他是称赞的,要同他做好朋友。 没看见杨梣音的身影,瞬间索然无味。这里里外外都是喧闹,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可身上什么也没有。 “明觉?” 他侧过身,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头发又长又少,面容苍白,死气沉沉,全身透着病恹恹的味道。 “盈如?” 李明觉往她肚子那块看去,平坦的好似什么也没有。 “真是你啊,明觉!” 陈盈如哭了起来,踉跄的跑到他身边,眼泪弯弯。 李明觉身上还是那套从地下里穿着的工装服,把风流倜傥全都盖住。 “别哭啊宝贝!”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背,照时间计算,不该这个时候孩子就已经出生,难道是七月的早产儿? “哟,我叫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跑哪去,原来是李明觉你在这啊!你可回来了,怎么这样一副落魄模样?” 鱼店女人像是从草堆里钻出来一般,她如同鬼魅,时不时张开恶心可怖的嘴,活要人命似的讽刺挖苦。 “闭上你的嘴。我儿子呢?” 李明觉作为一个男人,哪怕再不喜欢陈盈如,此刻也会把手收紧,将她护在怀里。她不如怀孕时那样丰满,他的手能摸到她的骨头。 “还说呢!你问她去啊!” 鱼店女人两手叉腰,翻着一双白眼。 “盈如,我们的孩子呢?” 李明觉轻声询问,看见陈盈如的眼睛都哭肿了,他像是一瞬间明白了。 “留产了是吗?” 陈盈如能够感受到,他抱着她的手渐渐松开。 “明觉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想要他抛弃,她多么希望他能听她的解释。 “是不是故意,你能说得清楚吗?我现在孙子也没了,房子也没了,难道还怪我?” 鱼店女人积压已久的怨气一股脑的全推到陈盈如身上。 “什么?房子没了?” 李明觉瞳孔放大,难道是说?竟然来得这样快吗?他才离开一个月,高书记怎能什么也不和他打个招呼?说拿走就拿走,当初他帮他洗钱代理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还以为你是啥有钱人家的富贵少爷,没想到连一处房产都是别人的!” 鱼店女人张嘴就喷,叫李明觉竟然有了打女人的冲动。 “我李明觉有没钱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的这张嘴。” 他索性一把放开陈盈如,她本就虚弱的仿佛会散开,此下没了他的搀扶,她整个人跌在地板上。 啪嗒溅起的雨珠打在她的脸颊上。 打脸的痛觉被生生切断,她全身上下哪里不疼,从孕育生命的那处开始,她变得麻木。 鱼店女人不管她,她感觉心凉了。 都说婆媳之间的关系会决定婚姻的幸福程度,同理,岳母与女婿的关系一样至关重要。更何况他还没有娶了陈盈如,她只是未婚先孕,现下孩子都没了,捆绑住感情的东西没了,李明觉为什么还要因为她而忍受鱼店女人的臭脾气? 陈盈如趴在地上,泪水溜进了地面的一块缝隙里。那里有一根嫩草,许是盐分过多,那找草竟然萎谢下去。 李明觉走了,看也不看她一眼,前面还炙热的叫唤她为宝贝,可现下走的一了百了。 鱼店女人追了上去,她不想要到手的房子转眼间就赠与他人,她要向李明觉问个清楚。 医院早已人满为患,像陈盈如这样不交住院费的病人,很快就要被通知出院。 救人是责任,养人是交易。 人群很快的拥堵在一起,又从这个起点哄散到四面八方。 她抬眼看向亭子外,视线模糊不堪。 妈妈憎恨他,爸爸对她不理不睬,躲在家里不肯出门,敏感到以为大街小巷都在拿她未婚先孕的事当饭后谈资。 活着的意义呢?她年纪轻,来不及多做深思,只觉得全身上下沉重的不堪负担。 她在产房里生死不明,鱼店女人要求保小,她眼巴巴地等着李明觉回来从手术间里抓着她痉挛的手。 可他没有出现过。 后来昏迷不醒,耳边有道温柔的声音告诉她要挺过去,也不是他在同她说话,而是一个美丽的白衣天使。 其他人说的任何话都不顶用。 她撑着活过来只为了看见他,她早知道他不爱她,乔庄的那一夜她便明澈的心如止水。 可还是摆脱不了的疼痛。 能够重新开始吗? 不能,不可能,不能够了。 医院里,医生告诉她,她不能再生孕。 走出去,多少人笑话她? 过去躲在他给她的金窝里,现下金窝是假的,他的情意也真不到哪里去。 她把李明觉当丈夫,可他把她当子宫。 倘若他能够陪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她也知道。 他同样告诉医生。 保小孩。 那么这就够了。 医院的天台,她怕她没有精力上去。刚下产房没过几天,她大病小病接连不断。 怀孕生子是女人的第二次活着。 她的勇气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0 只够她从这里爬到天台,不够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后来,医院大门前有个女人的尸体,鲜血被压在身下,有不少飞溅在行人的衣裤上。 头颅破裂,场面血腥,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抬头,是天台的围栏,生生撞歪。 好几辆救护车停在门口,上面是一排排从废墟里抢救回来的患者,除了一个护士跑到她身边,几乎无人多看一眼。 那么高跳下来,一定没命。 小韩哭了,她认得她,杨医生救回来的孕妇。 怎么想不开往下跳呢? 死无全尸啊! “小韩快点!这边人手不够了!” 浓眉大眼的护士叫喊着,颇有些埋怨她跑去凑什么晦气。 “来……来了。” 小韩忍着悲怆,将陈盈如的两眼合上。 请你走的舒服一点。 孟婆汤很苦,闭着眼一定能喝的下去。 来生会幸福! 等鱼店女人悻悻然的回到陈盈如原先待过的病房,却发现上面躺着的是全身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男人。 她平生第一次没有上前问个明白,刚走出病房,心想陈盈如是不是出院了。 却被一个冷漠匆忙的护士喊住。 “是506里4号床陈盈如的家属吗?这是她的死亡通知单,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把字签了。” 护士的手腕力量很大,把笔和通知单塞进鱼店女人的手心。 怎么又要签字,好烦啊! 死亡通知单?难道不应该是出院通知单? 上面写着跳楼……自杀身亡…… 警方来不及鉴定,全去支援地震救灾。只好根据目击证人的三言两语把一个年轻生命的结局这样草草完结。 “你搞错了吧?” 鱼店女人话很轻,那张死亡通知单在她的手机任何分量也没有。 她很久没有这样轻声质问他人。 “快点呢!不相信的话请你等一等,我们都很忙。如果想要告我们,法院就在医院对面的那条街里。出门记得别踩到你女儿的血,谢谢。” 护士冷言冷语,她是当初陈盈如手术里的其中一个护士,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母亲,呸,要小孩不要大人,做什么母亲。 鱼店女人瞬间软了下来,去告?她有精力,但……没钱。 不就一条人命吗,她签字,就当这个女儿没生过。 李明觉刚才狠狠警告她,让她现在还毛骨悚然。果然一开始,她便是错了,以为把他吃的死死,却不想他早已掌握了她的把柄。 她这是自作自受,活该! 手连笔也拿不稳,哆哆嗦嗦的签下自己的大名,为自己的女儿也提不起认真二字的分量。 不可惜不可惜,活着还得养着她,得给她一口饭吃,死了好死了好。 鱼店女人八成是心里不健康,她全然忘记自己只有陈盈如一个女儿。她和丈夫的婚姻也不幸福…… 余生怎么走呢? 护士不等她,狠狠抽过死亡通知单就离去,刮起的风让鱼店女人的头发都乱了。 方才,离小亭子不远,她便追上了他,可他冷冷的告诉她,“江景八楼是高书记的。” 鱼店女人蒙了,和官斗? 死不足惜。 第62章 温暖 一场大地震阻止了山城的开发项目,电视台疯狂转播,那个高高的塔吊,像个指南针摇摆不挺后突然顿住,地心引力也救不了它,直接折断,砸伤工人。 安居乐业,知足常乐的山城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余震还在继续。 梣音被派到抢险救灾的前线,和提前到达的刘莘汇合。 “阿妈阿舅还有老王叔都没事吧?” 刘莘满身是汗,冬天下雨,她的身上不亚于这场无边无际额的大雨。 “报过平安了,我们家楼房高,没被河水淹到。还好离震源远着呢,什么事也没有。” 梣音伸手接过一个刚从地底下被挖出的伤患,他的腿估计得截肢了。 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杨梣音半点马虎都不能有,保持精神的高度紧绷,全力以赴。 人群很快镇静下来,余震不大,土地除了有明显的晃动外,基本什么事也没有。 颜色低调却充满希望的除了这白色,还有那军绿色,橘红色。 看到一根手指露在残肢碎瓦外,便是五六个人的疯狂挖掘,以血肉之躯,扛起了难以想象的重量。 哪怕那根手指的主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但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存在。 因为地底下不舒服,要让他走的安心平稳。 毛顺他们已经连续工作超过24小时,从未合过眼。眼睛红彤彤,手套里往外渗透着血,颜色转为乌黑。 “哥哥,喝水。” 毛顺和弟兄们挖出了一具死尸,正消沉的站着,全身僵硬。突然,衣袖却被拉着。 是个全身脏兮兮的小女孩,今早,是他把她从废墟中抱了出来。 她没受伤,因为她的妈妈生生护住了她…… 她妈妈死了,他们都告诉她是妈妈累了,要去休息一会。 她信以为真,对抱她出来的毛顺很是依赖。 毛顺的眼眶湿了,他接过那瓶矿泉水,不着急旋开。 “小妹妹这边很危险,快到帐篷里去。哥哥不渴的。” 他几乎是闪着泪光露出了笑容,小女孩被他的笑容传染,也笑了。 露出八颗白牙齿,纯洁。 她还什么也不知道。 “是那个短头发的医生姐姐让我给你的。” 她开心的蹦跳着离去。 毛顺跟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有个身形单薄却浑身充满力量的女孩对着她笑。 虽然白大褂脏了,短发也凌乱,五官看不清楚,但很美。 刘莘眨了眨眼睛,又继续忙碌。 毛顺那一瞬间旋开瓶盖的手不会动了,他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仿佛又充满着希望! 像这样感人的细节,大地震时期还有很多。 刘莘也是无意间注意到了他,抢灾救人他总是冲锋在前。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1 工具坏了,他就徒手去掰开那些钢筋水泥。 他的手不是血肉筑成的吗? 也没见他休息,真是个木纳的官兵。 情况渐渐好转,毛顺后来救下的人全都没什么大碍,这场地震发生在落后的农村。 波及千里,皆是穷乡僻壤,损失不大。 农民的砖瓦房大多不高,落后地区还住着茅草屋,所幸土地没有断裂,一切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恍然未觉,汗水一滴两滴,成千上万滴的掉落,日头也跟着落山了。 大雨停了,医院大门前,陈盈如的鲜血被冲走。地震灾难的痛苦被带走,迎接人们的只会是欣欣向荣。 高峰是个懂得得民心的官,他衣着朴素,挂着和蔼可亲的面容,伸手双手,亲自来灾区慰问患者家属。 但也不是空手前来,他带着社会机构,带来资金,带来粮食,带来医疗用品。 受伤的人们通常文化水平不高,他们见着高峰几乎都要下跪磕头,高峰阻止一回,后面便受住了。 高峰的身后,架着一台摄像机,想来不久的明日,新闻联播的标题会是,南方小山城六级大地震,为人民着想的父母官高峰。 这座名声未完全打响的南方小山城要火了,高峰也要出名了。 周宏告诉他有人要把他推下台!可能吗?也不看看他高峰混了这么多年,后台足够硬,不是几张纸能够推倒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是谁要这样做?高峰的内心灵敏,一张一张脸在他的心里闪过。 无论内心如何暗涌,明面上他和蔼可亲的同乡里乡亲握着手。 周宏也来了,他是爱心人士之一。在某方面,他,高峰,周宝仪,达成共识。 像这样笼络人心的时刻千万别放过。 老管家听他的指示,把压缩食品叫周家的佣人分发给群众。 而周宏自己,忙着寻找梣音的身影。 天黑,头顶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这里,停水,断电。 应急灯都点在帐篷里,他一顶一顶的看过去。 眼神极好,兴许也是姻缘的牵连,他看见了正静静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梣音。 旁边放着一碗泡面,未打开过。 周宏脱下大衣给她盖上,朦胧的灯光下,她的睡颜宁静温柔。 太累了,小脸盘子上还沾有灰尘,周宏轻轻的用手指揩去,动作缓慢,生怕打扰她休息。 老管家找了好久才找到周宏,他眼前事一幅祥和天成的画面。 一个医生睡在角落的桌上,一个男人含情凝视。 “少爷,都分发好了。” 老管家放轻声音,不忍心打扰。 “嗯。” 周宏还是担心他们的对话会让她睡得不安稳,他都看见她的睫毛颤动…… 他起身出了这顶帐篷,走到老管家身边。 “先别警告乔建朗。” 老管家听了不明白,把他女儿绑了,难道不是先打电话让乔建朗心底发慌吗? “管家,乔建朗和别人不一样。他野心很大,为一个女儿而放弃千年金丝楠木,对他来说不划算。虽然你们眼里,乔茱是他的宝贝女儿。” 周宏的话一摞下,老管家懂了大半。确实,对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计策。像乔建朗这个杀千刀的偷走周家的祖传宝贝,他们得放长线钓大鱼。 老管家又觉不放心,四下看了一遍,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 “还有,如果听到暗地里有人放出千年金丝楠木的消息,都别着急,可能真也可能假,总之我们千万不能暴露。” 周宏又出言提醒,让老管家不得不佩服,同时感慨周宏长大了,他是个能独领一面的男人,虽说还未成年,但是周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老管家悬挂在高空的心轻轻落回原处。 “是,少爷。” 周宏点点头。 “这是厨房里做的饭菜,我给里面的医生捎了一份。” “有心了。” 主仆之间的眼神流转,这一场夺回千年金丝楠木的大战,更是坚定。 周宏转身进了帐篷,他一坐下,发觉梣音的两只杏眼正在瞧着他。 他回之一笑,带着冬日里罕见的热度。 “音音,饿了吧,吃饭。” 他的手指白皙纤长,食盒打开,饭菜香扑鼻而来。 递给梣音一双筷子,她不接。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口味?” 梣音从桌上趴起,压在下面的半边脸红扑扑。 周宏看着好欣喜。 “阿宏,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去害人了?” 梣音的视线从那双竹筷转移到周宏的那双眼里去。 漆黑,纯粹,她看不见阴霾,她看见的是满心满意的坦然。 “音音,我绑架了乔茱。” 他对她,从来就没有值得隐瞒。 梣音说不出话来,满脸不可置信!乔茱性格确实不讨喜,但不至于人身威胁啊! “你都听见了。乔茱的爸爸乔建朗偷走了我们周家的千年金丝楠木。我也许是不得不这样做吧。” 周宏不疾不徐的说完,他静静看着她。 本该充满怨恨,无奈的话,可他的口吻这样清淡。 她突然想起,那一次在车上。 “很不幸,我就是周贾树的后人。” 因为出生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事,这世上太多太多人从一开始便背负着一切。 “阿宏,我不怪你。我能理解。” 梣音接过那双竹筷。 周宏笑了,露出两颗牙齿,时光倒流。 梣音有种落泪的冲动。 “老管家很喜欢你,他给你带的饭菜,我就和他说过一次你喜欢吃竹笋,他就让厨房给你烧了冬笋,还有笋干。” “阿宏,替我谢谢他。” 梣音的眼泪掉落在饭里,她怕被他发现,急忙夹起一口饭就要往嘴里放。 “傻瓜,哭什么。” 他拿出纸巾,轻轻掰过她躲闪的身子,温柔的擦着泪水。 梣音只顾着摇头。 他轻缓地叹了口气。 “我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2 不是好好的吗?放心,我不做杀人灭口的事。” 他擦着擦着突然吻了上去。 从梣音闭上的杏眼开始,他吻得认真缓慢。 吻辗转到额头,他忍下心神便松开。 “你先吃饱,这饭菜好不好吃也得你说了算啊。” 周宏给她顺了顺长发,梣音还未从那个吻反应过来,懵懵然的点着头。 “越来越像个小傻瓜了。” 周宏,你不知道吧,爱情会让一个女人变傻。 他失笑。 梣音一口一口吃着饭菜,满脸写着惊喜,真的太好吃,也许是饿的分不清好坏,也许是满身心都被幸福填满。 第63章 终于 跨过一个白日的漫长,彦青悠然转醒。 从手指到眼皮的颤动,渐渐感知到呼吸的存在。 耳边有低低的躁动。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最近在山城,很重要的事。如果谈不成的话,那就解约吧!” 她说的快极了,不等对方作答就把手机关了。 眼下没有一件事比得过杨彦青醒来。 汤恩又急又燥,经纪人没完没了的催促她,她抓着头发也不够发泄。 “汤……” 他一开口,声音青涩干燥,嘴唇动了动,一点声儿也发不出。 汤恩转身,误以为是外头阳光太亮把彦青的眼睛弄疼了,她下意识拉上窗帘,等反应过来,才发觉已是黑夜。 “彦青,哪疼了?告诉我。” 她尽量把声音放的缓和,生怕紧张抖动的双手叫他识破。 彦青躺在病床上,除却枕头的一点高度,他看着她,颇有些费劲。 但仍然使出点力,摇了摇头。 “饿了吗?吃点吧,我去买。” 缓解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先逃避,汤恩突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 五六年的光阴匆匆,她会不会在他的记忆之中也是匆匆? “不用了。” 彦青找到自己的声音,恢复点力气,做出个笑容。 汤恩心疼,犯不着为了她勉强自己笑。 仿佛委屈来得汹涌,她没有预兆的低下头,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 从彦青的角度看过去,只能找到红红的鼻头,还有好看却又咬紧的嘴唇。 她哭了吗? 阔别许久后的初次见面,她倒是变得脆弱了…… 放眼,是洁白的墙壁,床单,窗帘。他们被解救了吗? 这是间单人病房。 地震期间,病房不够,医院不得已要强行加入一张病床进来,被汤恩愤怒的甩下一沓钱才阻止住。 彦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整座大楼,格外沉重,能听见微微晃动的声响,那至少得千百人奔跑起来…… 出事了吗? 郭大哥呢?李先生呢?还有叛变的徐先生呢? 他有太多太多想要问的。 梣音又去了哪?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汤恩? 可眼下,确实不适合向汤恩询问。 她没有反应的站在那里,头低垂,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似乎有亮莹莹的东西掉落下来。 “汤恩,你在哭吗?” 彦青终于看不过去,他并没有任何不正当的言语行为,汤恩这番伤心是为何? “是!我在哭!” 汤恩确实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啊,她红着的眼睛正挂着泪珠,听到彦青的话立马抬起头来。 “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么多天,我有多担心你!我来到这座南方小山城就是为了寻找你,可是我一来,你就不见了。好不容易得到你的消息,可是你却昏迷不醒,我能不哭吗?我能不伤心吗!” 彦青无奈,虚弱的张开双臂,她啊,怎么还是这样无所顾忌,什么话也拦不住的往外说。 她还是没变啊…… 汤恩接受到了信号,一把扑了进去,她半跪在病床边上,脑袋放在他的胳肢窝里,两手抓着他的臂膀,仿佛这样才是满满当当的安全。 “傻姑娘,别哭了,我好好的活着。” 难为她一直坚持不懈的寻找他,她从未放弃,彦青心里竟是说不清的温暖和感激。 “我一点都不傻!” “好好好。” 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一如既往的让她着迷。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汤恩也不想做个不明白的人,固然此时的温暖来之不易,但要彦青给她一句大实话。 “彦青,我问你一些话,你要诚实的回答我。” 彦青不做声,他闭上眼,竟然回忆不起过往和汤恩的甜蜜时光。 是因为爱的不够刻骨铭心,所以做不到念念不忘,又哪来的回响? “你问吧。” 汤恩不言语,她吻上了彦青的下巴。 彦青的下巴不美观,连日来不做打理,上面布满了青色胡渣。 两人动作皆是一僵,却未先松开。 彦青脑袋嗡嗡作响,刚醒来的他确实反应不够快。 前女友投怀送抱,意味何在? 难解难解…… “彦青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杨梣音?” 梣音啊,是梣音啊。 “是。” 他回答的干脆,一如他的这个人,光明磊落。 “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也喜欢着吗?你不用怕伤害我,我就想听你的真心话,你不能骗我。” 汤恩在找寻他的目光,彦青一点儿避讳也没有,直直的望了过来。 “是。” “现在比过去还要更喜欢她吗?” “是。” 这一连三个“是”下来,汤恩快要投降。他就不能油嘴滑舌一点,就不能犹豫不决一点? 彦青,正是你的直白,所以我喜欢你至今。 “我突然觉得我好失败。” 汤恩笑了,不知为何,他倒是觉得比过去的她更要好看。 豁达认真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彦青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别笑,我很严肃的。”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3 彦青立马收了笑容,嘴巴闭的正严实。 汤恩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让你不笑就不笑,你说你是不是也喜欢着我?” 汤恩看着他的眼睛带着急迫的期待。 “不是。” 他彦青明明就是为了女性的面子着想,哪里像汤恩想那么多。难不成她想套路他? 汤恩说不出话来了。 吸吸鼻子却哭不出来。 杨彦青不就一直是这样的吗?说话耿直,让人恨得嘴痒痒。 其实她所问的和彦青回答的竟然如此雷同,果然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为好,反到头,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其实,汤恩你非常优秀,你值得找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 彦青极其认真的说完,汤恩不做停顿的反驳。 “屁!我他妈汤恩就栽在你杨彦青的手里,它只会是一辈子,我就是认定你了,你是我救出来的,你得以身相许。我不管你到底有多喜欢杨梣音,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听见没!” 她见彦青松开她,强撑着身子靠在病床上,彦青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反应也没有,直教她心急如焚。 “你别想了!都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彦青,真正喜欢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她杨梣音!她已经有她爱的男人了!你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其实执迷不悟的人,除了杨彦青,还有说这话的人。 汤恩。 彦青转头看她,张了张嘴,唇皮干白。 “那个男人是林礼?” “林礼又是谁?我从没听说过。是周宏,你难道不知道吗?彦青,你别逗我了。” 彦青完全一副纳闷的模样。 周宏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汤恩见他神色不假,突然有了一种两人是知己的感慨,她全然忘了方才自己被他拒绝的难过,拍着彦青的肩膀找寻安慰。 “周宏爱着杨梣音,这点我看的出来,不亚于你啊。杨梣音应该也是爱着他的的。所以,很简单,男有情女有意。” 更所以,彦青你没戏了。 “我手机呢?” 彦青不回她,全当她的话是放屁,忙着一顿乱找。 “想问个明白?我有手机,你打去直接问她。” 汤恩大大方方的把手机放在彦青手心里。 手机还带着汤恩的热度。 屏幕没锁定,杨彦青把那串11位数字的号码牢记于心,几秒钟就拨了出去。 接电话的却是个男人。 此时的梣音刚吃饱睡下,周宏在帐篷里守着她。 “喂?” “梣音呢?” 彦青快要心碎。 “她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发短信过来,她醒来就可以看到。” 周宏不解,这上面的备注是汤恩,可打电话的是个男人。 “我没事。你是周宏?” 彦青不想在遮遮掩掩,他就空缺了一个月,竟然什么都变了吗?他是要把梣音娶回家的啊!没想到没被林礼那狼才虎豹夺了去,被这个叫做周宏的抢了先。 “是。我同时也是梣音的……男朋友。” 周宏嗅到了危机,现在他多想说他是梣音的老公,但也只能是男朋友。 “噢。” 彦青挂了电话,怔怔地看着手机。 “问清楚了吗?” 汤恩找寻他的目光,却不想感知到了他的受伤。 “汤恩,你是不是一早就想让我断了心思?” 彦青不答反问,眼神看着手机半点未移动。 “是,我不想你被杨梣音伤透了心,我不愿再看到你一个人!” 汤恩的话里带着哭腔。 这么爱哭的吗?才问了一句就哭。该痛哭的人是他好吧?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梣音有了男朋友?” 他就想知道自己被瞒在鼓里多久。 “我一来山城不多久就知道了。” 彦青没很快接话,他深呼吸,把手机放到汤恩手里。 “彦青,我知道你难过……” “汤恩啊,你不会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我喜欢你六年,这还不包括当初的暗恋!你却说我不懂?” 彦青缓缓闭上了眼。 汤恩看得见,泪水留了下来,只两滴。 彦青也不擦,叫汤恩举起的手按耐不住。 她第一次见他掉眼泪,无声痛苦。却不想不是为了她!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梣音,可能五六岁,或者更小。但我那时候不知道,等到我真正看明白的时候,已经大学毕业了。我知道,汤恩。这样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彦青就是这样,总是为别人多想上几分。 汤恩不打断,静静等他继续说。 一个男人的心声,比得过他醉酒吐真言。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山城吗?因为梣音在这里。她好像被这座南方小山城吸引住了,那一次她爸妈出车祸过世,我以为她会和我结婚,不会再来这里。但没想到,她坚持要来,所以我等她。我一直以为,能够等得到她。” 彦青哽塞,话说的时而快时而慢,汤恩全都听懂了。 “你听说过千年金丝楠木吗?” 汤恩摇头。 彦青失笑。笑中带哭,哭中带笑,让汤恩分不清他此时是自我嘲讽还是自我解脱。 “我现在怀疑,有没有听说过都不要紧,因为那个是很可怕的存在。我被它的利益蛊惑了,我以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梣音不和我在一起。” 她看得见他的睫毛正急剧的颤动,让她的心紧绷起来。 仿佛能够感同身受。 “其实也不久,在那地下几十米的地方,我每天把梣音想上不下十遍,其实也不多。但也是她,坚持让我走下去。虽然她什么也没做,我突然不知道了,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救了我自己。” 彦青睁眼,直直看着汤恩。 “汤恩,你千万不要同情我,我最怕别人怜悯我,因为那样,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汤恩死命的摇着脑袋,在告诉彦青不是那样的。 “可汤恩啊,梣音她没有对不起我。我一点也怨不起来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4 。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的是她的外表?其实不全是,她性格很好,时不时和我斗几句嘴,每天和她在一起都很开心。我很难和别人像这样开心。” “彦青,别说了。” 汤恩的声音很轻,阻止不了好似囔囔自语的他。 可这样,卑微的他让她心底发痛。 她的彦青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他本该顶天立地,有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不是靠在病床上伤心惆怅。 “汤恩,我要说完。你摸摸我的心,它很难受。不说出来,我感觉我要窒息。” 彦青仿佛一瞬间来了力量,拉着汤恩的手往胸腔上靠。 其实很冰冷,汤恩不知道为何他的体温会这样低。 他想说,那她便听着。 “我不知道我什么样的心情。讲不来,我语文真的不好,嘴也笨,讨不到她的欢心呵。” “彦青!” 汤恩突然火气上来,没有理由的。 强势的模样叫彦青唬住了。 “你他妈是个男人就给我振作,不就一个女人吗?长痛不如短痛,你今夜痛过了,再痛个几天,几月,几年,又怎样?你要结婚,我也要结婚,你为什么要抓着她不放?我比杨梣音好上百倍,你怎么就看不到我?” 彦青蒙了,突然笑了出来。 带着声音的大笑,汤恩听出了真正的一些解脱…… “汤恩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你指哪个?” 反过来汤恩蒙了,彦青话不说清楚,她刚才那么多句话一口气说出来,她激动的也没留意。 画着冷艳的妆,带着懵懂的表情。 彦青觉得汤恩,原来也有可爱的时候。 “汤恩,我不想辜负你,不想让你不明不白地就和我在一起,结婚。我得给你交代,更要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他大笑过后,舒了口气。 “我明天去找梣音,和她告个别,我的重心在魔都,我得回去,我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走,希望你能理解。” “彦青你别见着她腿都软了。” 汤恩害怕他真的是这样。 “我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她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我再上去插一脚岂不是让她为难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难,我做不到。所以,我会尽全力克制我自己。” “彦青,我想听一首歌。” 汤恩不想听他说他心爱的女人是杨梣音。 “什么歌?” “阿杜你知道吗?” 彦青又笑了,依稀的爽朗帅气。 “我们那个年代的,怎会不知道?”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两人都笑了。 这会是一个极其宁静祥和的夜晚,因为每个人都即将找到自己的归宿。 也是暴风雨前的寂静,死亡无声。 第64章 大结局(上) 林礼又吸毒了。 反反复复,难以控制。 他算是被一些东西羁绊住了,逃不开也躲不掉。 干脆作茧自缚,残忍点,他要玉石俱焚。 可他怎么舍得伤害她? 周阿婆是真的时日不多,她元气大伤,歪倒在床上,不能自理。 她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有话要对林礼说。 林礼的眼中极为复杂,但有一种直接明了,是恨,是恨,还是恨…… “程金宝一伙人死了。” “您不知道吧,山城发生了大地震。你埋陷阱的那座地下隧道,更是没了。除了杨彦青一伙人逃了出来,底下的人活着的可能性根本为零。” 他冷言冷语还未说尽。 “其实我都知道,您没有真正的把我当做亲孙子,我是您的棋子。可现在您是我的棋子。” 他喝着酒,小口小口的抿着。 握过手术刀的手,这样好看,尽管瘦的白骨白皮。 “您不是一直都很宝贝周宏吗?他爸爸高峰回来山城了,是个大贪官,只要高峰倒了,周宏除了依仗一个字安全不拿他当儿子的周宝仪外,他还能靠他自己吗?” 周阿婆在林礼身上看到了愚昧。 他的心智先是被毒品麻痹,后来的酒劲让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林礼啊,林礼,光是这一点你就输了。 “千年金丝楠木对我来说不重要了,奶奶,我姓周,也只是刚刚姓周。” 林礼恨急了这个周姓,她周阿婆说他爸爸是大英雄,鬼知道是真是假。 “您倒是说句话啊。我不孝,您就不心里窝火吗?计划被打乱,生命有危机,您就不害怕吗?哈哈哈哈哈哈。” 林礼疯了,大笑过后是接连不断的咳嗽,他的腰折了下去。 像是一棵树拦腰斩断的九十度,叫周阿婆避闪不及。 “周礼,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周阿婆憋了许久,皱巴巴的嘴才蹦出这样一句话。 林礼听不出其他。 “报应?你以为我会有吗?” “真正可怜的是我好吗?” “爸爸自杀,妈妈改嫁情人,继父虐待,没人管我,我自己过去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凭什么说我会招报应?我手上可没有人命啊!” 周阿婆什么动作也没有,她紧紧闭住双眼,不看林礼的鬼魅。 “看我脏了你的眼吗?” 周阿婆的胸腔抖动,控制不住的情绪,叫林礼来了劲,竟有些满足。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要命似的,感觉五脏六腑生生就要炸开,可他这样欢喜。 带上口罩,裹得紧紧,他出门约院长。 此时已是第二天的黎明,院长步履匆匆,面容憔悴。 “院长,别来无恙。” 院长同他在一家茶餐厅落座,慌张的看了眼四周,向林礼摆了摆手。 林礼突觉预感不吉利。 “林礼,我帮不了你了。” 林礼的假笑立马僵住,索性板着脸。 “上交的材料被没收,我也不知道谁做的。本来医院和法院互不干涉,我这次匿名信件差点引来麻烦。” 院长抢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5 在林礼开口前又砸出一颗□□。 “山城地震了,你还不知道吗?震源在农村那块,高峰……” 院长声音又放小,生怕隔墙有耳。 “高峰下来慰问民情,被上上级强烈表扬。” “地震了?” 林礼未从这样的大消息中回神。 院长挫败的摇了摇头,他看向林礼的眼神中满满是认命。 这是上天都要帮着高峰,给他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来山城稳定自己的口碑,甚至是说为他的未来铺路。 林礼心中郁郁不闷。 高峰神色未定,急忙喝了几口茶。 “林礼,医院还很忙,我就先回去了。也别联系我了。” 院长说完就走,林礼也没打算留他。 贪官污吏抓不住吗?院长实际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红包收的鼓鼓囊囊,却敢写匿名信,林礼对他和他的合作,感到耻笑。 招呼服务员过来把账结了,他多给了小费,看着对方点头哈腰的模样,林礼眼中更是讽刺。 他神游着走出茶餐厅,却被两个身穿便衣的男人抓住。 林礼不挣扎,他左右看了一下,远处停着一辆警车。 “凭什么抓我?” 他冷静,自持,纯洁的模样好像真的无罪。 “少废话,先跟我们回警局。” 周少爷亲自交代过了,林礼这人颇为狡猾,你看他极其能够伪装自己,叫人分不出真模样。 林礼的手被桎梏,他能明确感受到大衣口袋里的那把□□。 他明明在他们动手前能快速拿出那把□□,论起手法手速,他山城中心医院的一把刀,少有对手。 可眼前浮现一个女人的清丽模样,她含着笑,仿佛在说。 “林礼,不要。” 于是他真的不要。 其实到最后,他真正输给的不是周阿婆,更不是周宏,而是杨梣音。 她什么也没做,因为从一开始他先动的心,他便先沦陷,故事的结局悄然注定。 他林礼。 得不到的不止是她。 *** 转眼,山城有了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气氛,热热闹闹的一条长街,买卖做的喜庆红艳。 雨雪缥缈不起来,日头像是蒸面团似的把这片土地揽到锅炉里。 穿着羊毛衣的换上了线衣,戴围巾的换上了丝巾,吃糖葫芦的还是吃着糖葫芦……山城快要迈入大年关,难得的温暖。 人们从大地震恢复过来。 高峰的办公室里被锦旗,鲜花,奖章等等占尽了地盘。 他满脸笑容,神态正常的接受采访。 无非几句尽职尽责的话,越是普通便越是真实,他深谙此道。 也是一反常态,红包礼品他拒收,饭局宴会他少去。若要真给林礼那样再搞一回,他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已经年过半百,他眼下只有周宏一个儿子,不希望子承父业,只希望他能有自己的梦想。 临近饭点,阿珠问他什么气候回去,他脸上挂着更加真情的笑容,对着摄影机。 “我老婆喊我回家吃饭了。” 电视机前,直播平台,央视一套,高峰把实际生活展现一角,更深得民心。 高峰是中央要大力表扬的父母官,他在山城的地位成了不可撼动的,跺跺脚,真正意义上的抖三抖。 刘莘一家人难得团聚,他们改不了旧习惯。 饭桌上,看电视,喝小酒。 其乐融融,快哉快哉。 阿舅是真的老了,他已经不想多动弹,活动范围也就是但厨房热热米酒,等到一闻见香味,他乐得嘴都合不拢。 刘莘一直劝他多运动,阿舅直说好,却拿不出实际行动,真的成了老顽童。 虽然是阿舅姐姐的阿妈身子骨比阿舅硬朗,也许是阿舅那次的大病如山倒,把底子糟蹋坏了,也许是老王的悉心照料。 今天中午吃火锅,少不了的烫冬笋,阿妈知道梣音爱吃笋,又拿出了自己晒干的笋干。 “真香!” 梣音的嘴巴自上了饭桌便腾不出空间说话,此刻吃的小嘴儿鼓鼓的叫阿妈老了心底满足。 “哟,快看,这不是周宏他爸高书记吗?咋又上电视了!” 刘莘吃的正高兴,眼睛一扫,埋头苦吃都忘光了,她两只手比梣音还激动的指着电视机里的高峰。 梣音一边笑一边在火锅里烫着菜。 “周宏这孩子不简单。” 阿舅把嘴里的米酒吧唧两声,呼噜地吞了下去。 “阿舅你可别嘴里不放过他!” 梣音生怕阿舅又数落起周宏的不是,连忙舀了一勺阿舅爱吃的糯米饭到他碗里,明摆着的要堵住她的嘴。 刘莘也帮起梣音来。 毕竟这一路上,他们过得也不容易。 但愿能一辈子甜下去。 “哎呀!我有件事要宣布,你们蛮吃着听我说。” 刘莘放下筷子,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 “我交了个男朋友,梣音见过的,毛顺。” 她一说完,除了冒着热气的火锅汤底正沸腾的声音,四下以前安静。 老王最先反应过来,他对刘莘举着杯子,一饮而尽。 “恭喜恭喜啊,刘莘啥时候带回来我们见见?” 阿妈含着眼泪拍了老王一把,老王假装疼痛地收回了手臂。 “哈哈,我也想啊,可他是当兵的,哪里那么好叫的动!” 刘莘回敬老王一杯,可谓是女中豪杰,一口饮到底。 “阿莘,别打哈哈,你阿妈可担心着呢。眼下不是有个词很火吗,叫做渣男,你可别真给我们遇上了。” 阿舅虽然话里不放心,却和刘莘碰了个杯。 刘莘从一开始的酒量不好到现在可不轻易喝醉。 “毛顺才不是渣男。” 刘莘话里带笑,她握着阿妈的手,要让阿妈相信她和他。 “是啊,你们都别担心了。毛顺这人很老实,他在抢险救灾都是第一个呢,特别积极!” 梣音把手附在刘莘和阿妈的手上。 阿妈也不矫情,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6 看着刘莘。 “那行,有空一定让他上我们家吃顿饭。这毛顺听名字也是个有福气的娃,阿莘你可是捡着便宜了!” “哈哈哈,那是当然,他对我也好,阿舅你前些天不说我胖了吗?都是毛顺带宵夜来医院值班室看我,害我没管住嘴呢!” “阿莘你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娃!” 阿舅笑的乐呼,却不想被老王接住话来。 “我阿莘闺女是人见人爱,她舅你懂啥!” “哈哈哈。” 刘莘一家人,快乐,幸福,和美。 梣音笑的眼带热泪,想必在场的人皆是如此。 一定会这样到永远,因为他们平凡,善良,热心。 所以会平安,健康。 第65章 大结局(中) 千年金丝楠木一日未被找到,周宝仪便一夜睡得不安稳。 周宏正要从周家老宅出去,见着大厅里神色忧郁的周宝仪,他一改往日的冷漠,顿住了脚步。 周宝仪不言语,颇有些惊奇的看着他。 其实仔细看来,周宏倒和高峰不像,他和她更像,尤其是这眉眼。 都生的漂亮,只不过她的眼尾更上挑妩媚,带着女人味。 “阿宏……” 周宝仪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周宏转过身来。 要把这,听的真切。 她极少这样唤他。 “你怪我吗?” 果然,夜晚是魔鬼,逼人的喜怒哀乐无处躲藏,它生生让人感到恐惧,让人想要戳穿。 周宏点点头。 却不着急离去,他今夜极有耐心。 “你恨我吗?” 周宝仪看着他,两双相似的眼睛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没有火花,没有闪光。 周宏摇摇头。 “妈,人做了亏心事才怕鬼敲门。” 他第二次这样亲切叫唤她! 第一次为着杨梣音,第二次是真心实意的为着她。 周宝仪是个心狠的女人,她不爱掉眼泪,当下也没有泪意。 “去吧。” 两个字,默许了太多太多,包括他和杨梣音的事。 周宏本就对周宝仪的态度无所谓,当下也不知为何,他心底竟如此温暖。 可能是世人眼里的所谓母爱。 周宏的身影消失在周家大门口。 老管家在屏风后默默看着这一切,他老眼昏花,却拿着手绢擦着纵横老泪。 太太和少爷终于和解了。 虽然对话少,也奇怪。 但彼此间的默契和宽容,是真的,不会作假。 等了这么久,终于能够等到这一天。 老管家知道,少爷是要去把千年金丝楠木带回来,还有少奶奶。 *** 乔建朗回到了乔庄,千年金丝楠木被他从机场卸下藏好。 几乎要动摇去报警了,却愣是舍不着孩子,所以那匹狼,他套不到了。 可有时候先发制人才能扭转局面,他一旦自动放弃,等着他的,是没有诸葛亮的空城计。 这出计谋,他要自己来演。 乔庄地理位置偏僻,才造的如此庞大的园林景光。 仿佛真的把一个江南搬进了这白墙青黛里头。 生生打破这份美丽的,不是外头围得水泻不通的警车,而是他乔建朗自己。 他真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怎么可能和这里一同灭亡? 他要改名换姓,从新再来。 他把乔茱丢在这里,把千年金丝楠木丢在这里,他把毕生心血丢在这里。 他舍不得自己丢在这里。 远远的火光亮起,他笑的癫狂。 还有疯女人的叫声,隔着熊熊烈火,他听见了那几个字。 “小外孙……我的小外孙……” 他早就辞退了工作人员,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是谁开了鬼片没关了吗?还是说真有个女人在里面。 不管了,他得先走。 一个不相干的性命,替他死一回吧。 他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飞机还未租退,这附近他熟得很,只要拐上几个弯便能出去。 乔茱,是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尽力救你,可这里头是绕不开的道道弯弯,是尔虞我诈,爸爸输得一干二净。 只希望你的臭脾气能好好改改,免得受苦头。 周宏在外头看着火光冲天的乔庄,心里对高健朗的所作所为正在一番较量…… “周少爷?” 带队警察轻声询问,周宏透过他的眼看到了那一次的火灾,九号会所里,杨彦青在里头谈生意,却被困住了。 忽略掉杨彦青手上的那块表,忽略掉梣音床头柜上那个长发编织的物件,他集中注意力。 乔建朗会不会从那个时候就在那里。 “派人查一下九号会所是谁的。立刻马上。” 乔庄被烧,不用进去查了,乔建朗没那个气魄把自己烧死,也不会舍得把千年金丝楠木烧毁。 他一定先逃了。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还有,去这附近搜寻。找不到就算了。把火车站,动车高铁站,还有,飞机场,安排人去搜。重点是这里。” 周宏的声音淡淡,却极为沉稳。 等了好久的大鱼,他瓮中捉鳖不成,难道还会叫他跑了去? “周少爷,里面真的不搜了吗?” “那你第一个进去吧。” 周宏说完,自己也笑了,他身量极高,背影宽阔。 上了车,打着指示灯先行离开。 奉命跟着他的警察队伍除却留着搜捕的,立马走的一干二净。 夜晚没有前几日凉,风里丝丝透着暖意。 周宏想起梣音的长发。 “周少爷,查出来了,九号会所是高健朗的。” 蓝牙里头是队长的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7 声音。 “千万赶在高健朗的前面把九号会所控制住。” 周宏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切,他开的这条路正是通往九号会所。 跟在他屁股后头的一众警察。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书记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小小年纪就沉着冷静。 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有时候,明明离成功这样近,却极易被一些东西干扰。等到晓雾将散之时,聪明人早就看穿一切。 果不其然,九号会所的储存室里,门一开,迎面而来楠木新料的味道。 周宏站在第一个,他仿佛刹那间和周贾树来了个交流。 “搬回周家老宅。” 找寻千年金丝楠木的过程太久太久,久到不可思议。周宏不会怀疑这是假的,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在这楠木和他之间流转。 只一束手电筒光照去,能看见上面的纹路,光泽。 被切割好的千年金丝楠木如同巨石平面一样光整名贵。 这令多少前仆后继的人义无反顾的诱惑,那场大地震的生灵变成了死尸,腐烂发臭。 尽管金丝楠木也死了,可他的肉身永存。 一码归一码。 他来接他回家了。 周宏没有过多感慨,他回头,看见一个光头。 周世誉在警察队伍里,神色变幻的精彩。 “表外公,去把乔茱放了,给她买一张回魔都的票。” 去绑架威胁乔建朗的人里面就有他周世誉。 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的辛苦有了回报,他对周宏的命令服从的不像一个长辈。 “辛苦了!办完后回周家,我们好好商量千年金丝楠木的去处。” 周宏突然叫住他,面色轻松,倒是把周世誉高兴坏了。 周世誉一步三回头,怀疑周宏话里的真假。千年金丝楠木的去处,这不是在暗示分他一杯羹吗? 周宏郑重的点点头,周世誉相信的不再回头。 黑夜很长,周宏格外的清醒。 *** 周宏和千年金丝楠木一起回的周家。 那只像极人的巨型犬留着哈喇子,半分高贵气息也没有的就冲了出来。 周宏丝毫不怀疑,这就是周贾树的化身。 这犬竟有些人的情感,它扑倒在被搬运着的千年金丝楠木的上面。 嗷嗷叫着,前脚支撑在上面,后脚在地上乱蹬。 跟着警察搬动的脚步往周宅里头走。 他估计跳起来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 此刻赖着千年金丝楠木撒什么娇似的。 平时没见他这样活跃。 周宏觉得好笑。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起。 “喂,音音?” 已经是深夜,梣音莫不是有事?巧了,他正想着她。 “阿宏,林礼他坐牢了……” 这一天果然尘埃落定。 “嗯。我知道,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心里难受,阿宏,我想去看看他。” “好,明早我陪你过去。” 几乎每一架电视机都在播报,前任山城中心医院心脑血管科的主人因吸毒被捕。 人们茶余饭后又多了一样谈资。 山城不再平静,从一开始许多陌生人的到来。他们挥挥衣袖可以潇洒离开,但根深蒂固的山城人总是嚼着这几句老梗不放。 林礼是最出色的心脑血管医生。 他是神医,他治病救人,他过去受到全城人民的爱戴。 他不到三十,他出色的让人把眼红藏在最深处。 后来手术失败,仅一次,却不被人们包容。 因为他几乎是神,所以他犯了错。 终于有一天,吸毒简直能要他的病。 人们不禁怀疑他染上艾滋的可能性。 一步之间,相差的千里万里。 周宝仪在大厅里一坐便是久久不起身,她听见声响,抽象点,便是听见胜利的号角。 “阿宏,干得好!” “等表外公回来。” 周宏话一摞,周世誉正跨过那道门槛,他说不出的年轻起来。 满腔的热血的沸腾着。 老管家在周宏的安排下给搬千年金丝楠木的警官塞了红包。 顿时,每个人脸上笑意盈盈。 “慢走,就不送了!” 礼节周到,叫给周家做事的人服服帖帖。 “爸,成了,我会重谢。” 周宏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可他许久未开口,电话也未挂断,周宝仪,周世誉还有老管家,都不知道高峰对他说着什么。 “好。” 周宏拿下手机,看了一眼身边的众人。若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老管家手一摆,仆人立马上来给在座的周家人添茶。 漆黑的冬天夜里,周家老宅灯火通明。 隔着些许距离,还能望见把天空照亮半边的乔庄。 真大。 烧了这么久还没停止。 因为周围没有多余建筑物,警方在周宏的示意下也没通知消防官兵。 不是没人报的警,但没有动静。 隔得太远,许多人只看得见亮光,听不见撕心裂肺的吼叫。 声声凄厉。 鱼店女人。 *** 众人沉浸在喜悦中。 “表外公想要多少?” “阿宏问的这样直接,搞得我不好意思。” 周世誉现在推脱起来,他两眼一扫,看见千年金丝楠木上趴着的巨型犬。 周宏也注意到了。 “那便如表外公所愿。这犬儿下方的这块是你的了,只不过这犬儿得就在这。” “好说好说。” 那可是直径超过三米的大枝干中的一节,高度差不多有半米。 光是冲着这千年的历史,便已价值连城。 周世誉的嘴巴和心眼全给周宏堵上了。 周宝仪一句话也未说,她不像周世誉和周家分割出去,她还是周家的人,不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8 用争抢,这千年金丝楠木定有她一份。 “乏了乏了,阿宏你早点休息。” 周宝仪颇为优雅的打了个哈欠便往楼上走。且看那身姿,有些周阿婆的模样。 “外婆其实没死。” 周宝仪的脚步一僵,周世誉的脸上更是震惊。 没有人说不可能,因为周宏的话不会有假。 想不到才几月过去,周宏的话如此有分量。他的能力是如何让在座的钦佩。 周宏早就派人去接周阿婆,只不过她生命垂危,不好送回周家,只能送进医院。 “哦。” 周宝仪冷静下来,回忆无数涌上心头,她想说,却习惯性闭上嘴,轻描淡写的上了楼。 也许,她会卸下伪装,哭上一场。 周世誉告了辞。 周宏看着老管家,两人无需言语,周管家点点头便下去了。 周宏静静坐在大厅的首位,往那里看,是苦寻多日终成因果的千年金丝楠木。 还没完。 他还没把她娶回周家。 思绪飘转到高峰和他说的话里。 其实不长,却很有分量。 “阿宏,城中心的老师傅你见过面了吧?” “他和我是旧交识。有天他登门拜访,难以想象吧?” “他说他算到你会来找他,可他参透了天机。你和杨梣音还有许多劫难没有度过。” “等到你三十岁,才可以娶妻生子。这是命里,爸爸相信,因为是命里保全了爸爸的官路。” 原来老师傅的不可说,不到时候,指的是这个。 周宏颇有些无奈。 梣音啊,我三十,你也三十五了。 *** 不存在一夜白头,周宏简单睡了一觉,等天刚蒙蒙亮,他便毫无睡意。 既然一切都要历尽劫难,那么慢一点又何尝不可。 接到梣音的时候,周宏留意到她手上提着一个布袋,里头的东西沉甸甸的。 “给我吧。” 周宏话里颇有些醋味,叫梣音鼻子机灵的嗅了出来。 周宏摇摇头。 梣音失笑。 “给你就给你。” 梣音直接拉过他的手臂,想离他再近一些。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阿宏,我向医院辞了职。往后的日子里,我不做白衣天使了。你会不会?” 梣音突然停住,吊着他的胃口。 “会不会什么?” 他转头看着才到他胳膊的她,觉得她狡黠,像只小狐狸。 “就是有制服情结呀?” 声音软软糯糯,周宏无语凝噎。 “傻瓜。” 把她的头发揉乱了才觉放心。 周宏知道,把梣音带到医院里去的是林礼。 医院里发生太多太多的事,他在她身边埋下的眼线告诉他许多逢凶化吉的事。 鱼店女人那一遭,足够让周宏记得她了。 之所以她会出现在乔庄,除非有心人的刻意指引,不然疯了的鱼店女人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荒郊野外。 梣音不知道,周宏的心也可以这样狠。 借刀杀人。 她只知道,他的确不想她在医院上班,累坏了身子,索性干脆辞职罢。 “那你想做什么?不如做我的周太太吧。” 周宏调笑,梣音才不呢,和他躲着迷藏。 “我很久就想开一家自己的私人客栈。其实阿宏,我不缺钱的。” 梣音认真的神情叫周宏心底柔软。 “我早就知道。你做什么,我便一直在你身后。” 第66章 大结局(下) 监狱里头,乌烟瘴气。 林礼被压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囚服,薄薄的一件像是挂在他的身上一般,梣音几乎要以为他成了个骨架。 林礼见了她,隔着铁质栏杆,面上有欣喜,等到注意力转移到周宏身上,便冷了下来。 曾经的合作,没想到天真的不是周宏,而是他林礼。 弱者在强者面前总是无地自容。 不过林礼不一样,他没有这份自觉。 他倒倒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位,不给周宏正眼。 其实是积压很久的恨意。 他恨生他的爸爸妈妈,养他的继父,还有周家人。 看守的警卫站在他的身后,任何小动作都不能有。 “林礼?” 梣音叫着他的名字。 “你好好改造。” 林礼不回答,看着梣音想笑,可昔日阳光下仿佛被穿透的少年脸皮更薄了,笑容也做不起来。 “你以后……出来还做医生吗?” 梣音问的小心翼翼,她想听林礼的看法。 谁能想到,前半生辉煌,后半生可能潦倒…… 可带她进入医生这个职业的是林礼啊!当初周宏离开,是林礼陪伴她左右!她怎么能说忘就忘呢?怎么能够为此避嫌?林礼成了过街老鼠而人人喊打,梣音才不会这样看待他。 “不做了。” 林礼回答的直接,生生噎住梣音的接下来的话。 周宏看了眼计时的时钟,时间还早。 他什么都不会干扰梣音和林礼,他不相信林礼,但他相信梣音。 梣音把布袋放在台面上,看守人员想要阻止她拿出来,却接触到周宏的眼神而干脆不说话了。 “能帮我个忙吗?” 梣音用意何在,周宏一眼就知道。她此番布袋子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她这样恳求林礼帮助她,定是需要林礼拿手的一面,她只不过不想让林礼对生活失去希望,想他还认为自己有用。 梣音缓缓地从布袋里头拿出笔墨纸砚。 林礼的眼神动不了,他微微出神。 梣音伸手抹去了眼泪,周宏心疼。 “写几个字送给我吧,就当最后一次,好不好,林礼?” 梣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山景天成 作者:车不开 分卷阅读109 恐怕和林礼已是陌路了。 “好。” 梣音欢喜,认真研磨。 林礼执起毛笔,像是找到了灵魂契合的伴侣。 “什么字?” “山景天成。山城的山,景色的景,浑然天成的天成。” 林礼听完,不着急下笔,他闭上眼,冥神找感觉。 看守人员望着台面上那大大的宣纸,好似从未见过的稀奇。 良久,他落笔,横竖撇捺,极具精神。 过去,他的字如他的这个人。 现下,他的字是过去他的影子。 梣音生怕自己的泪水滴在宣纸上,周宏把她搂在怀里,拿纸巾轻轻擦着泪水。 周宏什么也不说,她需要他,他便在她身边。 林礼写成,自成一派的字体,大家风范。 看守人员只觉可惜,字写的真好,一字千金也不夸张,听说还是个一把刀的医生。 这左手的柔韧性极好。 左撇子智商情商都高于正常人。 除了可惜只剩下叹息。 林礼把毛笔放下,时间也刚好到了终点。 看守人员压着他就要走,梣音从周宏怀里抬起头。 相似的场景,一如那时在刘莘家楼下,她也这般探出脑袋…… “谢谢你,林礼。” “不客气。” 林礼深深地看了一眼梣音,便不再回头。 他瘦的竟不成样子,这宣纸上的“山景天成”还未干透,他竟然便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 梣音哭倒在周宏怀里。 为什么林礼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其实一切都知道原因,但现实如一盏灯,把干净肮脏通通照的一干二净。 梣音的眼快要被亮瞎。 周宏话里的那句“自食恶果”舍不得说出来,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也知道,林礼对梣音意味着什么。 有什么比美更美的吗? 有。那就是把美在你眼前撕碎。 把林礼在梣音眼前腐蚀的千疮百孔。 所以,注定要心碎一回。 *** 等到回医院把最后行李收拾后,梣音颇有些头疼的靠在周宏的手臂上。 有些念想,哭出来,会好受些。 但哭的太凶,就容易累。 周宏照看她的一切。 找了个箱子,把东西都放了进去,周宏一手抱着箱子,一手得支撑着她。 周宏愈来愈觉得,梣音失去不了他。 因为彼此早已习惯彼此。 “梣音?” 叫住他们脚步的是个男人的声音,周宏认了出来,是在帐篷里给梣音打电话的那位。 瞬间紧绷起神经。 “哥!” 梣音回过神来,转头笑意盈盈。 两个男人之间稍一对视便错开眼神。 彦青活的好好呢!看气色,他恢复的差不多,除去汤恩一副冷面的模样,这一切都完美的恰到好处。 “我下午就回魔都了。” 彦青说完便笑了,他的笑容好看,感染力十足,叫梣音不禁也笑的满足。 周宏放下防备,杨彦青和林礼不一样。 他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不带攻击性。 “和汤恩好好的哦!” 梣音误以为他们和好了,当下就想来几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话语。 彦青不说破,他看了眼汤恩,汤恩正是这个意思。 索性就让梣音这样认为吧。 如果他杨彦青反驳了,那么她心里一定不舒服。因为按照梣音的脑回路,他和汤恩在一起了才是真正的快乐幸福。 因为那就代表着不再对梣音有其他念想。 梣音,你怎么快乐,我就怎样来。 “周宏,别让我知道你弧度梣音了,否则。” 彦青搓了搓手,好像下一秒就要招呼到周宏的脸上。 周宏却笑了,伸出右手。 彦青大步上前,握住。 两人同时松开,彦青爽朗大笑,周宏淡淡一笑。 两个男人之间的交锋,梣音其实知道包含太多太多了。 但不能够,爱情是自私的,梣音有了周宏,梣音就不会是彦青的。 “也许我很快还会回来。” 彦青留下最后一句话,就拖着行李箱离去,身旁是扎起马尾的汤恩。 仿佛大学那年,他们从未变过。 时间安然,悄无声息。 瞬间感慨颇多。 梣音再一次看离去的背影。 再无泪意。 彦青至始至终都体谅她,连背影都走的漫不经心,叫梣音哭不出来。 彦青的背宽阔有力量,汤恩身子越发娇小。 一直坚信,汤恩会带给彦青快乐,而彦青会给汤恩幸福。 梣音和彦青错过了。 但一切不都错的刚刚好吗? 梣音抬头,望着周宏,心腔填的满满。 “山景天成是客栈的名字。” 她向他坦白,因为周宏是大醋王。 “我猜到了。” 原来我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你,你就是我生命里的对的那个人。 不往回看,因为彼此都还年轻,未来很长,手挽着手,我们一起走。 从此山长水远,愿诸君珍重,一路顺风。 (全剧终) 分卷阅读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