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分卷阅读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 书名: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文案】 卡莱尔大人很忙 他捡了个秘书回去 于是他更忙了 爱丽丝很听话 卡莱尔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于是她嫁给了卡莱尔 卫生部的文件很无辜 它们日夜奔忙 终于从一楼跑到了三楼 所有阴谋和诡计都在爱情的甜蜜中被遮掩 请醒一醒,我的大人 您的文件在召唤您 ================== ☆、前往鹊城 塞尔顿,一个文明与野蛮交汇融合之地。 此时正值夏季,郊区的别墅前,草地上立着木材搭制的架子,简易的木桩上绑着几个人,他们的脚下是燃着火的稻草堆起的祭台。人们仿佛陷入了狂欢,他们抱着酒壶,又唱又跳。夜晚的河流像一面黑色的镜子,流淌着吞噬一切的火焰。 人群中,妹妹问哥哥:“他们都死了吗?” “是晕了,”哥哥回答,“被火熏的。” “那他们一会儿会醒过来吗?” “不知道。” 喧嚣的人群中,妹妹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有酒壶掼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冰凉刺耳的,她这才抬起头,眼睛里有火光跳动,她说:“我不希望他们被活活烧死。” 这一骇人听闻的事件被递交到阿隆将军书桌上时已经是第二天了。阿隆将军只是稍微浏览了下这篇呈报,就放到了一边。死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要消息能压住,就不会引起乱子,眼下要紧的还是和灰帽军的停战协议。 作为德林王国驻塞尔顿地区的总督,阿隆将军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几十年前,北德林的军队进入了塞尔顿,这个向来安逸得与世无争的地区就被迫进入了文明世界。电灯、汽车、火车,塞尔顿人仰起头惊异地望着这些变化,接下去就是暴力压迫和无止境的反抗。 他们把北德林人叫做北方人,北方人都有着苍白的面孔,冷淡的态度。所谓偏见,总是有个缘由的,对不满的转嫁,或是妥协之下的抗争。 几天过后,南德林开往赛尔顿首府鹊城的火车即将出发,爱丽丝接过司机手上的行李箱,和罗德尼斯子爵夫人做了最后的告别。 “这些天来感谢您的照顾。” 罗德尼斯夫人摇头,她浅灰色的眸子看起来哀伤极了。 “你害怕吗?”她问爱丽丝。 “我不知道。” 在匆匆忙忙抓紧时间话别的人群中,她们显得过于沉默了。管家掏出怀表看了看,好心提醒道:“爱丽丝小姐该上车了。” 罗德尼斯夫人看向爱丽丝,爱丽丝点了下头:“我得走了。” 她稍微鞠了个躬,转身上了台阶。 车门处挤成一团,大家依依不舍,互相交代着些什么。爱丽丝进不去也出不来,只得靠着扶手等着火车开动。 百无聊赖之际,有一位老太太拍了拍爱丽丝的肩:“那位是你姐姐吗?她哭了。” 爱丽丝闻言回头望去,心里有些诧异。 站台上的罗德尼斯夫人戴着白色蕾丝手套,此时正低着头,宽大的遮阳帽挡住了她的脸,爱丽丝只看见她脱下了一只手套。 管家先生递过去手绢,并对她说了什么,夫人便抬起脸,爱丽丝看见她红红的眼睛,一时有些惘然。 罗德尼斯夫人把手放到唇边,指尖轻碰了下,那个吻便抛了过来。爱丽丝再次鞠躬。 这是两年来难得的停战期,现在只等着阿隆将军和灰帽军签订协议后上交德林王都政议院,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正如内战总是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开始一样,它的结束也是似是而非。没有人记得为什么政议院要封锁南下的道路,但好像就是从那一天起,整个赛尔顿地区都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战争对于普通人来说,永远莫名其妙。 有人说灰帽军是罪魁祸首,作为赛尔顿当地人,他们本不该用这样的方式争取权利。王都给了赛尔顿不同以往的优渥生活,茶叶、白糖、药品、整罐整罐的火腿和牛肉,还有不少北方贵族过来享受温暖阳光。但好像只要是有一个暴力的开头,之后的安抚或是同化都避免不了反抗。 赛尔顿人私下组成了小团体,起先不过是搞搞破坏,砸毁店铺的玻璃之类的,北方无一不是采取宽大的处理态度。但后来一次,赛尔顿人袭击了北方政要的车子,政议院难得严肃处理,中断了运往赛尔顿的补给,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赛尔顿灰帽军和阿隆将军打了两年的战,谁也不明白为什么政府正规军会被民兵拖上整整两年。 因而有人说这一切不过是阿隆将军的计策。作为派到赛尔顿的总督,他有着不容忽视的军事才能,他强势地平息了当地权贵的反抗,把原本落后混乱的赛尔顿地区整顿成一个北方贵族愿意前往居住的假日圣地。只是,他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人们常常私下讨论说,阿隆将军若是愿意,宣布赛尔顿独立,政议院也拿他毫无办法。 也有人认为政议院的大人们已经对赛尔顿地区不满很久了。内战说是因为灰帽军,但直接导.火.索到底还是政议院封路的一纸命令。他们就像是切断了赛尔顿的补给,让原本自给自足的地区感受到了失去现代文明的不便。 你们要地位,那就还给你们,可惜担着虚名也无法弥补医学落后、神奇的排水系统、装饰一样的路灯,以及日日大饼夹洋葱的伙食所带来的折磨。 但怎么可能呢,上面的人才不会做这种孩子气的报复式决定。阳光、草地、沃土、河流,赛尔顿是一个完美的享乐之地。 千百年来南方权贵维持着一种和平但却落后的生活,没有人想要去改变什么,北德林也对这一块地区视而不见。直到有一天,有人发现,南方平原独特的土质使得赛尔顿成为莉桃树生长的绝佳之地。这种花期短暂但四季常青的植物,价格高昂却人人喜爱。它的叶子可以制成烟草,花可以酿酒,果子可口怡人,在移栽成功后,成为王国的一大经济来源。 所以说赛尔顿是重要的,不可放弃的,阿隆将军与灰帽军的和解会议将会如期举行,王都也会照常批准,一切都向着人们希望的方向发展。赛尔顿人既维护了荣誉,又拿回了权利,而北方来的人不喜欢管这些事,他们是来享受南方温暖阳光的,谁愿意赛尔顿动荡不堪呢。只可惜,所有理性分析都敌不过个人切身经历的痛苦。 爱丽丝是北德林人,父亲去世后,母亲再婚嫁给了赛尔顿当地的一位商人。那时爱丽丝正准备上大学,对于母亲的婚事她是赞成的,这几年继父也给了她不少的资金支持。北方封锁去往南方的道路后,母亲和继父就音信全无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 了,直到有一天,她在报纸上的内战阵亡名单里看见了继父的名字。 母亲几个月前的信也终于几经辗转来到了她的手中。母亲那时已经身在狱中,她不知道继父已经去世了,她在信里求爱丽丝帮忙救救他。 只要开了战,信息就会变得不畅,爱丽丝辞去刚找到的工作,只身一人来到赛尔顿。她托人见到了德林贵族罗德尼斯子爵的遗孀赛琳娜。子爵夫人是阿隆将军的妹妹,爱丽丝拜托她帮忙问问母亲的下落。 罗德尼斯夫人是友好的,她留了爱丽丝在庄园中住了几日,这才写了信给阿隆将军,并把爱丽丝送上了开往赛尔顿首府鹊城的火车。 “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耽搁了,可惜回北方的火车只有从鹊城出发的。”先前那位老太太在爱丽丝对面坐下,她满头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可不是。”爱丽丝回答。 这里是二等座,一等座和二等座赛尔顿人是不允许购买的,因而这节车厢里无一例外全是北方人,至于协议签订后会是怎么样,是否就会允许赛尔顿人乘坐,那谁也说不准。 “听人说阿隆将军是亲赛尔顿的,这可真令人担忧。”老太太皱眉道。 “怎么会?”爱丽丝有点惊讶,她打起精神,说道,“他处死了不少灰帽军。” 见爱丽丝终于有兴趣和她交流了,老太太便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起了眼镜:“这都是做给王都看的。听说阿隆将军把妻子儿女都接到赛尔顿来了,你说哪位总督是这样的?之前的总督罗杰,总是找借口留在王都,一年没几次来赛尔顿的,都是秘书在代理,哪有人像阿隆将军这样上心的啊? “要我说,他最后的政治生涯就是在赛尔顿了。你想啊,为了治理赛尔顿地区,政议院给了他太大的权力了,赛尔顿一旦稳定下来,等着他的就是明升暗降了,给个爵位供着,至于实权,那是别想有了。这个时候正常人也不会想来赛尔顿,巴不得回去呢,可他倒好,举家搬了过来,这要说他没有别的想法,我可不信。” 爱丽丝垂眸沉思着,老太太又好奇问道:“你要回北方吗?怎么行李这么少?” 爱丽丝摇头:“不,我来拜访亲戚。之前封锁了来赛尔顿的路,亲戚们没有一点消息,这不,禁令撤了后我就来看看。” “哎呀,停战协议都还没签呢,你就往这跑。”老太太叹气,“赛尔顿地区气候好,本来我是想过来养养身子的,可惜乱啊,这不,我就要回去了。” “协议签了之后应该会好一些。” 老太太摇头:“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了。我这次回北德林就要把南方的园子拍卖了,以后都不过来了。南方机会多,但还是留给年轻人来吧。” “我挺喜欢赛尔顿的。”爱丽丝诚恳道。 老太太哈哈一笑:“谁不喜欢呢,绿草阳光的,就连下雨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还有大把的商机,如果能稳定一些,和平文明一些,那就太完美啦。” “怎么可能呢。”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爱丽丝转过头,坐在过道另一边的一位戴草帽的年轻人说道:“你们没有看到《鹊城日报》上的消息吗?就在几天前,赛尔顿人洗劫了一个莉桃园。” “天哪。”老太太惊呼,她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有死人吗?” “当然,可惨了。”年轻人闭上眼睛摇头叹息。 这种消息只刊登在地方报纸上,因而了解的人不多,引起的震动也并不大。但赛尔顿是当下北德林人最关注的话题,随着年轻人开了腔,整个车厢都加入了讨论。 “那停战协议怎么办?还会签吗?” “赛尔顿人难道还想挑起战事?” 一片喧哗中,有一位中年大叔从报纸上抬起头,困惑地问道:“小伙子,你说的是莉桃园的那篇报道吗?上面可没说是被赛尔顿人洗劫的。” 这异军突起的声音一下子被人们愤怒的声讨所淹没:“莉桃园死了人,那还会是谁干的?”有人质问道。 答案自然毫无疑问。 那个年轻人担忧道:“这事就发生在鹊城郊区。” 车厢里一时人心惶惶。 过了一会儿,有人安慰说:“怕什么,我们就在车站换乘去北德林的火车,不会再有事的。” 在北德林人看来,赛尔顿地区只有那么几个城市是安全的,而这还不包括城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是轻松向的,个人感觉挺甜的。大概就是文官日常和婚后生活的组合。 作者文案废,这样都能点进来的一定是真爱,求收藏求评论o(≧v≦)o。 ps. 德林王国和赛尔顿,或者说北德林和南德林,差不多就是英国和印度的关系。 王都:王国的都城 政议院:王国最高行政机关 ☆、总督府 鹊城火车站,照样是混乱不堪的场面。开往北德林的火车挤得满满当当,好像赛尔顿所有的北德林人都在这个时候赶着离开。提行李的脚夫、打扮得体的家仆、送别的人群,火车站拥挤得像个鲑鱼罐头。 爱丽丝在一家旅馆付钱寄存了行李,之后就拦了辆人力车,说要去阿隆将军的宅邸。 “您是阿隆将军的客人吗?”车夫问道。 他有着金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睛,一位标准的赛尔顿人。 爱丽丝迟疑着点了头。 “那就好。”车夫愉快地说,“这个时候没有通行证我们根本靠近不了那所房子。” “戒备很严?” “可不是嘛,出了那样的事,谁都怀疑是赛尔顿人干的。” 车夫语气轻快,爱丽丝却不敢接话。 车夫说:“几天前开始,所有的主干道都开始盘查了,通往东边官家宅邸的路,干脆全封了。可这个时候,阿隆将军还要招待北方来的客人,所以只有有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去。” “邀请函?”爱丽丝惊讶,这么说她根本就见不到阿隆将军。 “对呀。我说小姐你也真是心大,你一个人来的?” 爱丽丝忐忑着没有接话。 车夫也没有指望她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赛尔顿的北方人很多,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这些人上街都会被查,你们就不会。” 车夫回头望了爱丽丝一眼,爱丽丝有着北方人特有的黑头发蓝眼睛,很好区分。 赛尔顿的道路凹凸不平,坐在人力车上颠得爱丽丝直想吐。路边是高大的树林,水泥小道窄得只容一辆小轿车经过,好在一路上没有见到其他车子,要不人力车只能退到一边的林子里给人让路。 阳光正好,天空蓝得令人恍惚,到达一座桥时,人力车被拦了下来,一位黑头发的士兵过来,问道:“小姐,请出示邀请函。” 爱丽丝默默掏出罗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 德尼斯子爵夫人给她的证明,想着夫人寄给将军的信应该已经到了,将军也许有交代底下的人放她进去。 可是士兵摇头:“小姐,您没有聚会的邀请函吗?” “聚会?”爱丽丝终于开口,“我不是来参加聚会的,我是罗德尼斯子爵夫人的朋友,我有事来见将军。” “罗德尼斯夫人?”士兵不解,回头问了另一位长官,那位长官过来看了爱丽丝的证明。这份证明有阿隆将军的签章,是给高层人士的通行证,加上背后还印着子爵夫人的徽章,长官验明了签章,就放爱丽丝进去了。 一切比爱丽丝想的要容易一些。 阿隆将军的宅邸建在山上,门前有大片的空地草坪,远远的就能看见木制廊桥从拐角处一直搭建到二楼阳台。爱丽丝在台阶前下了车,付了车钱就往上走。阳台上站着好些人,草地上也有衣着华丽的太太小姐们。爱丽丝有点不安,她只是平民,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而且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这时已经是傍晚了,不过南方天暗得晚,现在还是炎热的夏季,视野里光线充足。爱丽丝没走两步,就发现有人拿着望远镜往她这边看。上层阶级的聚会,她知道他们会设法搞清楚所有参加的人的身份的。爱丽丝不想被关注,她只希望自己能见到阿隆将军,问问母亲的下落。 母亲是北德林人,赛尔顿能够关押北方人的监狱只有鹊城有一座。 踏上阳台,三三两两站着的太太小姐们侧身望了过来,她们穿着轻薄的连衣裙,手上拿着扇子,不时互相低语上一两句。爱丽丝是一个人来的,作为第一次参加的人,她规规矩矩去吧台那要了一杯酒。 好在她是北德林人,气氛就算生疏也不至于不友好。 阿隆将军的妻子很早前就去世了,负责接待的主人是阿隆将军的母亲萨伊。爱丽丝不认识萨伊,她端着杯子来到阳台,望着草地上摆好的桌子叹了口气。 这时一位穿着浅色吊带连衣裤的老太太走了过来,热情而不失礼貌:“你好呀,第一次见你,你是哪家的小姐呢?” 爱丽丝反应过来,稍微行了个礼:“我是罗德尼斯夫人的朋友。” “哦哦,”萨伊恍然大悟,继而笑了起来,“赛琳娜这孩子不合群,这种聚会她从来不参加,我之前写信催了她几次,没想到她派了朋友来。” 萨伊显然误会了,爱丽丝也不打算解释,只问道:“阿隆将军呢,怎么没看见?” “他呀,不知道和总督府的先生们在聊什么,等一会天黑了,他们会过来陪小姐们跳舞的。”萨伊没说两句,就有侍者过来找她,她看起来很忙,临走前问了爱丽丝的名字,就叫了另一位小姐过来,简单介绍了下:“这位是伊芙琳,你们俩聊,我有事先走了。” 伊芙琳冲爱丽丝笑了笑,问道:“你也是因为将军来的吗?” 爱丽丝困惑地看着她,伊芙琳说:“在南方简直太没意思了,社交圈小得不能再小,每年都是这么些人。你看嘛,在场的没有一个男人,真不知道北方的先生们都去哪了。” 爱丽丝这时才觉得有点放松,她笑了起来,说:“我第一次来,都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你刚来鹊城吧,”伊芙琳笃定道,又觉得有点失礼,解释说,“鹊城的北德林人我差不多都认识的,聚会大家都会来。” 爱丽丝点头,问道:“我以为要签停战协议了,没想到签之前还会有聚会。” “最近会议会很多——这不得和政议院的大人们商量下嘛。但最后出面的还是阿隆将军,他们不想过多干涉赛尔顿的事务。” “这么说阿隆将军会很忙了。” 伊芙琳亲昵地撞了下爱丽丝,调笑道:“还说不是为了阿隆将军。” 爱丽丝在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有点不安。伊芙琳拉着她到一楼,说:“这边有莉桃酒布丁,莉桃酒实在贵,也就聚会上能多吃些。” 伊芙琳个子不高,身材丰满,看着很是可爱,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在她端起布丁时,爱丽丝觉得她很像南方的天气,阳光明媚,开朗而温暖。 “你是一个人来吗?”爱丽丝问。 “我和我姐姐。”伊芙琳指了指远处一位在人群中笑得很灿烂的小姐,说,“我去年才开始参加社交,不过其他人都不怎么搭理我,她们说我胖。” 爱丽丝:“可你看起来很开心。” “哈哈,这有什么。”伊芙琳舀起一勺布丁放到嘴里,伸出她白皙的胳膊比了比,“我还小嘛,总能瘦下来的。” “你这样就很可爱。” 爱丽丝也拿了一碗布丁,她是第一次吃莉桃酒做的布丁,布丁是粉色的,颜色透明晶莹,闻起来有一股醉人的酒香, “听说吃多了会上瘾。”见伊芙琳放下布丁去拿一边的莉桃酒,爱丽丝连忙提醒她。 “也还好,不碰就不会想吃,吃了就停不下来了。”伊芙琳不以为然。 随着萨伊拿着勺子敲响了玻璃杯,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群西装革履的先生们,萨伊笑眯眯地宣布了聚会开始:“让我们欢迎总督府的大人们。” 鼓掌过后,客厅里满是小姐们的笑声,伊芙琳兴奋地对爱丽丝使了个眼色,爱丽丝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萨伊身旁站着一位高大的先生,他衣着整洁,一丝不苟,脸色严肃得几乎可以说是冷酷了,与罗德尼斯夫人温柔的面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爱丽丝只觉得心沉了沉,她怎么也无法堆起笑容了。 ☆、阿隆将军 “他看起来好凶啊,你们怎么会喜欢他?”爱丽丝难以理解。 “他是我远房亲戚,而且他是总督嘛。”伊芙琳说,“你们不在鹊城大概理解不了,鹊城就没有什么靠谱的男人。” “怎么会?” “这很简单啊,来赛尔顿玩玩可以,但愿意长期定居的很多都是投机取巧的人,不是在北方混不下去,谁愿意来南方啊。”伊芙琳扁扁嘴,充分表达了她的鄙视之情,“当然,被政议院派过来的就不一样,他们迫不得已嘛。” “不至于吧。”爱丽丝觉得这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 伊芙琳叹气:“对不起,可我就是改不了这种想法。我不喜欢南方,所以和南方有关的我也都讨厌。我知道这是偏见,哎,真不应该。” 真是个好姑娘,爱丽丝默默感叹了下。 那些先生一开始还聚在一块儿聊天,后来便有人过来邀请小姐们跳舞,伊芙琳说她是万年墙花,并建议爱丽丝去她姐姐那边:“你和我站在一块儿,他们都不会往这边看一眼的。” 伊芙琳让爱丽丝看看四周,她们旁边的柱子下还站着几位小姐,无一不是没人搭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 理。这大概是聚会的一大现象了,小姐们总是自然而然地分成两拨,一拨是受欢迎的漂亮女孩,一拨是被冷落的无人邀请的壁花。 伊芙琳表示:“你第一次来就和我站一块儿也太不划算了,到底过去试试吧。” 可惜不安的爱丽丝觉得伊芙琳这边反而更让人放松一些。无人关注的几个女孩好像彼此都很熟悉,这种时候也能聚在一块儿聊聊天,不会感到尴尬。 闲聊之中,爱丽丝也不忘往阿隆将军那边张望。阿隆将军和萨伊说了几句话后就和几位先生往屋子里走去,并不打算留下来参加舞会。爱丽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她手上还有罗德尼斯夫人给的介绍信,但她不知道怎样去找一个将军能单独在场的时机。 欢快的舞会漫长得煎熬,话题永无止境,爱丽丝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没办法,她要么坐着听人讲话,要么只能吃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伊芙琳说到了今早《鹊城日报》上的消息:“这么严重的事报纸竟然只拿了一个小方块来报导,简直无法理解。” “这有什么,”一位高鼻梁的女孩接了话,“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这种负面.消息早该封锁了。你们还记得几个月前的传染病吧,还不是不让报导,平白无故死了不少人。” 其他人点头,有人又问:“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发不就好,为什么还是见报了呢?” “不理解。”伊芙琳总结道。 然后姑娘们都笑了起来:“我们竟然无聊到讨论政治了。” 政治作为太太小姐们最反感的话题,就这样在舞会上由壁花们带头聊了起来,其实也很应景。 爱丽丝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一边留意这阿隆将军进去的方向,一边不时迎合几句,气氛和谐得令人感到乏味。 “那些犯罪的赛尔顿人就该抓起来吊死。”一位小姐说。 “可惜现在一切以协议为重,会怎么处理还不清楚呢。” “哎,你们说,我们能不能拿这事作为把柄,使得南方出让更大的利益呢?” 姑娘们沉思良久,结论是:“不知道。” “这事实在恐怖,”伊芙琳打了个寒颤,“就在郊区,真的很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死的人里有我们认识的吗?”有人问道。 “报纸上没有名单,但也好猜,住在那里的,不就是那位商人嘛,好像姓佩斯,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聚会,因为他娶了一个赛尔顿人。” “天哪天哪。” 爱丽丝知道她们并不是在感叹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对于这些女孩们来说,认识的人遭受这样的苦难,谁的心里都不会舒服。然而,无论如何,就像伊芙琳之前说的那样,鹊城的贵族和政要家属,并不大看得起来南方投机的北德林商人。 沉默许久,有人愤怒道:“这样的暴行真是可怕,阿隆将军不知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就在姑娘们绞尽脑汁想着计策时,忽然有一只手搭在爱丽丝肩上,萨伊探头过来,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伊芙琳说。 萨伊瞪了伊芙琳一眼:“你怎么不领爱丽丝到处逛逛,把她介绍给其他人呢?” 伊芙琳鼓着腮帮子道:“让我来?那您就该预见到我和他们并不能聊到一块儿去。” 萨伊掐了伊芙琳一把,把爱丽丝从座位上拉起来:“我带你认识认识几位太太小姐吧。” 爱丽丝和她一起来到一旁无人处,便委婉拒绝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拜托阿隆将军。” 萨伊笑了笑,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只说:“来的人都是有事要阿隆将军帮忙的,但你看,我们总得从最基本的认识开始吧。” 她带着爱丽丝往屋子里走,在拐过几个弯,经过小客厅和走廊后,站到了一扇门前。萨伊敲了门,隔着门大声说道:“借我几位先生吧。舞会早就开始了,外面的小姐们都等急了。” 过了会儿,阿隆将军面无表情地开了门,几位大人走出来,一一和萨伊问了好,萨伊带着他们往外走,回头对爱丽丝使了个眼色。 就在门快要关上时,爱丽丝及时抵住了门:“将军。” 她发现自己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阿隆将军低头看了看她,仍旧是冷淡得毫无人情味的脸,他并没有松手,爱丽丝只得费劲地与门较劲:“罗德尼斯子爵夫人让我来见您,她给您寄过信。” 听到是赛琳娜的朋友,将军终于一把把门拉开。 他大步往里走去,爱丽丝悻悻地跟上,随手关上了门。在她再次把目光放到屋子里时,才发现沙发上还有一个人,那是位赛尔顿人,穿着笔挺的高级西装,爱丽丝不解他的身份。有其他人在场,爱丽丝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她沉默地站着,而那位赛尔顿人也好奇地抬头打量她。 阿隆将军并不打算单独见爱丽丝,他好像把爱丽丝当做了一个没有眼色的倾慕者,只打算给她点难堪。这种情况他应该是经常碰到的,阿隆将军对此毫无耐心。 爱丽丝很尴尬,傻站了会儿,她开口解释:“我的母亲被关在鹊城的监狱,罪名是叛国罪,可她没有。我继父姓法布利,是赛尔顿人,我母亲叫玛格丽特·法布利。继父他……参加了灰帽军,可我母亲……我请求您允许我去探望她。” 她忽然不敢要求把人放了,只提了个在她看了很小很小的请求。 阿隆将军没有接话,他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和那位赛尔顿人倒了茶,这才看了看爱丽丝:“赛琳娜没有来?” “……” 爱丽丝都快急哭了,阿隆将军并不关心她的情况。但爱丽丝也只能实话实说:“罗德尼斯夫人让我一个人来。” 阿隆将军沉默半晌,在一阵难熬的寂静过后,他说道:“你可以走了。” “将军!”爱丽丝捏着拳头,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情绪,“请您帮帮我,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阿隆将军不为所动,只对着门比了个出去的手势。那位赛尔顿人一直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此时看向爱丽丝的眼神也带上了点同情。 爱丽丝自知没有希望,含着泪行过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次失败的报复 门外是条走廊,走廊没有开灯,爱丽丝刚关上门,泪水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隆将军是总督,是唯一有权力放人的人,可他不打算帮忙。爱丽丝站在黑暗中擦了擦眼泪,她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不会有审判的,叛国罪是重罪,说什么也别想放人了,她之前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找阿隆将军会有希望的? 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她离开那扇压抑的门,往外头亮着灯的小客厅走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 去。 爱丽丝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想清楚了,可也不知为何,就是止不住泪水。她没有带手绢,只能不断地用手擦拭溢出眼眶的水珠。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凄惨,她不打算回到舞会上了,只想寻个没人的空隙离开这里。 从阴暗的走廊来到小客厅,光线出乎意料的刺眼,爱丽丝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等她适应好光线时,才发觉小客厅的藤椅上坐着一个人,大概是总督府或是政议院的什么工作人员,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爱丽丝心灰意冷之际也没有功夫觉得尴尬,略微点了下头便想要离开。 可惜她还没多想些什么,就听见小客厅门口传来女孩的笑声,那笑声若有若无,轻浮得令人诧异,爱丽丝听见她们说:“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 她一开始有点茫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她抬起头时,才发现整个客厅里也就她一个姑娘,那嘲讽的声音自然是对着自己来的。 门口站着三个衣着精致的小姐,她们窃窃私语着,不屑地嘲笑着爱丽丝狼狈的姿态。大概是刚好撞见了爱丽丝进门,又看她没一会儿就哭着出来了,因而误会了吧。爱丽丝有点无奈,但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她只能从这些小姐们面前经过。 就在爱丽丝站在原地迟疑时,走廊上的门开了,阿隆将军和那位赛尔顿人走了出来。见到阿隆将军,门口的小姐们一下子散开了。阿隆将军对藤椅上的人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爱丽丝一眼,这才离开小客厅。 爱丽丝觉得自己怪傻的,便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也往外走去。她原本是想去厨房的,那里有个偏门通往屋外。但刚刚走到走廊上,她就听见前头传来了一阵骚动。小姐们的尖叫,接着就是桌椅翻倒的声音。 “我要你们看看,看看北德林人到底是什么样!” 爱丽丝还没反应过来,伊芙琳就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往人群中挤。 “你怎么才来啊。” 她冲她喊。 “发生什么了?”爱丽丝问。 可忽然间,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再说话。 爱丽丝看到推拉门全部是打开的,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的平台上,他看起来狼狈不堪,白衬衫又脏又破,他的脸上有着狰狞的笑,他笑着,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阿隆将军,三天了,你们就给我这样的答复?” 他打开手上的箱子,狠狠往地上一掼,整箱的纸币被甩到地上,散了一地。大家惊疑不定地互相望望,最后都把目光放在了阿隆将军身上。将军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他镇定得可怕,也不反驳什么。 那人抬起脚,粗暴地碾压着地上的钱,又是跺脚又是踢箱子,他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他吼道:“谁要钱,你们除了息事宁人还会干什么?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就让你们自己斗去吧。” 他突然冲向最近的那个小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道:“你看报纸了吗?” 那小姐被吓得不轻,尖叫着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他又放开她,凑到旁边的人跟前问道:“你看了吗?” “疯子疯子。”那位太太连忙躲开。 围观的人群于是自动离得远了些。 那人就站在中间,仰头笑了起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只会跳舞!你们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们以为是赛尔顿人干的?哈哈,开什么玩笑,我了解赛尔顿人,赛尔顿人从来不干这种事,只有北方人,你们尊贵的北方人,才会拿着血统来鉴别人类,哈哈,可笑不?北方人,嗯,高贵的;南方人,低劣的。哦我娶了个南方人,哈哈,不可饶恕。我一定是被蛊惑的,我一定是疯了哈哈哈。北方的法律保护不了赛尔顿人,也保护不了我。你们都去死吧。” 他说着,掏出火柴,人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他转身找了找,才发现自己搞错了顺序,他扑到门口去够汽油桶,人群一下子尖叫着散开。 有一个声音喊道:“快阻止他!” 爱丽丝还没反应过来,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阿隆将军突然跨步上前,他的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有力的一声,毫不拖泥带水。他一把揪过那人的头发,狠狠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一下,又一下,脑袋和墙撞击着,血顺着脸颊滴落,爱丽丝看得头晕眼花。她听到阿隆将军毫无起伏的音调,他说:“把他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这一幕实在是太惊险了,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爱丽丝茫茫然站着,伊芙琳拉拉呆滞的爱丽丝说:“我们回去吧。” “这是怎么了?”爱丽丝问。 “他就是佩斯先生。”伊芙琳小声说道,“死的人里有他的太太。我们刚刚才知道,杀死他太太的不是赛尔顿人,而是北方人。” “啊?” 这一闹剧并不影响舞会,客人们都去了二楼,一楼留给仆人们打扫。大家都在夸阿隆将军的英勇,太太小姐们把他围在了里面。伊芙琳看起来有点恍惚,她不断摇着头说:“没想到会是这样。” 爱丽丝沉默着,她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便对伊芙琳说:“我要回去了。” “还早呀,一会儿还要放烟火呢。” “我想走了。” “也是,”伊芙琳叹气,“这个晚上太沉重了。” 她送爱丽丝到楼下,和她挥手告别。爱丽丝离开时顺手开了瓶酒,边喝边往山下走。长长的台阶湮没在黑暗中,爱丽丝看不清路,她脚下像是有一条黑暗的河流,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去,被吞噬被淹没,再也浮不起来。 爱丽丝停了下来,她仰起头把剩余的液体倒进嘴里,接着她两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她跪倒在台阶上,在一片黑暗中挣扎着。她听见远处有吵闹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还有灯光,一闪一闪的,爱丽丝想要躲开,但她站不起来,只好往一旁的草地上挪。 是手电筒,长长的光线照了过来,爱丽丝看见一个奔跑的人影,他跑得那样快,像一只横冲直撞的鹿,爱丽丝不明白这黑漆漆一片的他怎么就没有摔倒呢。手电筒的光跳跃起伏着,闪得人眼睛疼。爱丽丝看见那人影跑过了自己,发出一声愉快的叫声,消失在了黑暗中,她还没反应过来,后面追着的人就撞到了她,接下去几个人都滚到了一起。 “该死!”有人恶狠狠地咒骂。 掉在地上的手电筒被捡了起来,前面的士兵倒在地上堵住了去路,后面的人也不追了,只用那光照着跑掉的那人。爱丽丝一眼就认出那破烂的白衬衫。几位士兵齐刷刷从地上爬起来,爱丽丝看见阿隆将军站在一旁,举起了手.枪。 爱丽丝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握着酒瓶用力砸向了阿隆将军。 阿隆将军警觉地一躲,酒瓶掉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 在地上哗啦啦碎成了一片。他抓住爱丽丝的手腕,低头瞪着她。后面赶来的人纷纷把手电筒照在两人身上。气氛一时怪异得可怕。 “这位小姐……”一位官员哭笑不得地上前,摇了摇脑袋。 虽然是个醉鬼,阿隆将军也很生气,可惜他还没开口,爱丽丝就很不满地和他吵了起来:“你有什么权力开枪?他只是个平民。” 阿隆将军沉默不语,旁边的人想要拉开爱丽丝,爱丽丝却死死拽着阿隆将军的衣服:“都是你的错!” “你放走了他。”阿隆将军很平静。 “我阻止了你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阿隆将军瞪了她一会儿,忽然松开了手,转过身,命令道:“把她关起来。” ☆、卡莱尔·伯林 爱丽丝直到第二天起来,头还是疼的。那种一跳一跳的疼,太阳穴那儿的血管像是要炸裂一样,细细密密的疼痛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小小的单人床,空空的书柜,房间很小,像个宿舍。她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绿树成荫,昨天的宅邸在山谷的另一边,爱丽丝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伴随着后脑勺汩汩跳动的血液,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 私家宅邸在那一边,这里只能是总督府了,是办公的地方,她被关在这,只有一种可能。爱丽丝按着把手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反锁了。爱丽丝崩溃地拍着门,像所有碰到这种情况的人一样无意义地喊着:“放我出去!” 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位女仆端来了早餐,并好心地对爱丽丝说:“有需要您可以拉铃。” 爱丽丝才不管她说什么呢,忙推开她想要出去,门外有士兵把守,他拦住爱丽丝说:“你不能走。” “为什么?” “这是将军的命令。” “可是为什么呀?” 士兵无奈地解释:“昨晚,你用酒瓶砸了将军。” “怎么可能。”爱丽丝惊讶。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有淤青,明显是被人用力握住留下的。 爱丽丝心寒道:“那能让我见见将军吗?” 士兵很为难:“这得看将军什么时候有空了。” 爱丽丝于是又被塞回了房间里。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些片段,并为自己的意气用事感到十分的后悔。所有激烈的情绪,愤怒也好,悲伤也好,终归会被生活冲淡。在一切都平息后,爱丽丝茫茫然觉得自己很傻。 一个星期前,爱丽丝被罗德尼斯夫人慢腾腾的态度弄得万分焦躁,现在想来,如果那时想清楚了,能够平静下来,分析好形势,那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了。至于罗德尼斯夫人作为一名高高在上的贵族,为何会答应帮爱丽丝,那就是个迷了。 爱丽丝是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罗德尼斯夫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那天她坚持要送爱丽丝到车站,而在车站,爱丽丝看到罗德尼斯夫人落了泪,可那是为什么,爱丽丝不明白。罗德尼斯夫人很年轻,她的宅邸阳光灿烂,鲜花草地红茶蛋糕,她和严厉的阿隆将军很不一样,爱丽丝发觉自己有点想念她。 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下午,罗德尼斯夫人微笑着,爱丽丝却是面容憔悴。 “亲爱的,我从来不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但你知道,很多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死板。” 爱丽丝定定地看着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好使了。在罗德尼斯夫人看来自己大概相当古怪吧,说不定还有点傻,但爱丽丝没功夫去细想,她只说:“我不明白。” 罗德尼斯夫人笑了,她俯身凑近了些,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抚过爱丽丝的指尖,爱丽丝下意识往后躲。夫人却只是从爱丽丝手中拈起那块饼干,她身上的香水是清冽冽的莲香,像一阵水波一般,在爱丽丝鼻尖划开了一道涟漪。 爱丽丝困惑地眨了眨眼,只是转瞬间,罗德尼斯夫人又坐回了位置上,在藤椅上侧头望向爱丽丝,笑得妩媚。那块饼干她放到唇边,也不咬,只是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饼干屑不出意外地沾了上去,爱丽丝看她红唇微启,粉色的舌尖探出了个头,轻轻舔了下,便又缩回,接着她歪歪脑袋,笑道:“你说呢?” 爱丽丝一头雾水,罗德尼斯夫人也不着急,用爱丽丝难以理解的耐心而又轻缓的语气说道:“我会帮你的。” 爱丽丝抱膝坐在床上,叹了口气,为那一去不复返的美好时光。 就在爱丽丝感到人生无望时,远在王都的政议院也不是风平浪静。阿隆将军作为国家一大要员,他私下里做了什么事,政议院还是非常关注的。总之呢,这一天的这个时候,在内政部的办公楼里,两位文官看着手头的文件有点犹豫。 看起来官高一级的那位打了个呵欠:“我怎么觉得这个问不出什么呢?” 另一位不太赞同:“这关系前线啊哈维,现在停战协议还没签,多少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你愿意去就去吧。”哈维并不在意,另一人却满屋子地踱着步,半响,他停了下来,下定决心道:“我去。反正协议签订前我们得派人过去商议,我刚好可以去看看。” 哈维只是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 爱丽丝在总督府里过了两天,每天她都站在窗边眺望着窗外,心情难以平复,她深刻认识到阿隆将军是把自己给忘了。第三天的早上,外面的士兵敲门,说有人来看望她,爱丽丝吓了一跳,惊喜地跳起来,等在门边,她满心以为是来放自己出去的,他们会给自己一个公正的处理。 士兵在她房里摆了张椅子就关门离开了,并没有要放爱丽丝出去。爱丽丝呆坐在床上,她的头发乱蓬蓬垂在肩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对面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来的是个年轻人,是一位典型的北德林人,看着像个官员。 而爱丽丝之所以认为他是公务员,仅仅是因为他一板一眼的打扮。他穿着西装,还一丝不苟地打着领结。在天气炎热的赛尔顿,没有其他人会愿意做这种打扮。 但如果说相貌,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位从政者。他并不给人精明或者说圆滑的感觉,恰恰相反,他有着一张好看的娃娃脸,莫名让人觉得天真又无辜。他的帽檐压着他黑色的短发,细碎凌乱,估计是赶了不少路来的。 见她在发呆,这位大人好脾气地自我介绍:“我叫卡莱尔·伯林。我来见你,是想知道那位商人和阿隆将军有什么矛盾,他为什么要袭击将军?” 卡莱尔自以为这种说法模糊得恰到好处,可惜毫无经验的爱丽丝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爱丽丝愣住了,她一开始搞不清状况,不敢随便回答,但没过一会儿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 她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她急急解释道:“那天在聚会上的人都看见了。佩斯先生想为自己的妻子讨一个说法,阿隆将军却想息事宁人,他用钱收买佩斯先生,佩斯先生不同意,他就想杀死他。阿隆将军开枪时我拿酒瓶砸了他,他就把我关起来了。您可以放我出去吗?我并没有犯什么罪。” 这听起来像是私人恩怨,卡莱尔进一步询问道:“佩斯先生?” “您不知道吗?就是几天前,在鹊城郊区,佩斯先生的太太被北德林人烧死了。” “……” 见他无动于衷,爱丽丝忙问:“您可以放我出去吗?” 卡莱尔显得很为难:“这是总督府,我没有这个权力。” “那阿隆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不清楚。” “大人,”爱丽丝非常着急,“将军是怎么和您说的?” 这位官员竟然有耐心解释,他说:“将军并没有和我提到你的情况。” 爱丽丝不放弃:“您能帮我问问将军吗?” “这个……”卡莱尔显然不想多管闲事。 见他犹豫,爱丽丝忙说:“或者您能帮我给罗德尼斯子爵夫人捎封信吗?” 卡莱尔已是满脸黑线。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啊,他昨晚都没睡,连夜赶过来的,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把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呢?他开始后悔没有听哈维的话。 爱丽丝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她尽量表现出真诚:“只是一封信,您投进邮箱就可以,不过您得帮我买票写信封。” 卡莱尔无奈:“我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爱丽丝惊讶问道:“您这就要回去了吗?” 卡莱尔毫不留情地点头。 “帮我寄信。”爱丽丝跳下床,发现自己并没有纸和笔,她一脸央求地望向他,就像一条金鱼抬头望着自己的食物,让人不忍心拒绝。 就在卡莱尔犹豫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他终于如释重负:“我得走了。” “您怎么能这样。”爱丽丝哀嚎。 卡莱尔叹气,不再说话。 门打开了,门外的士兵探头进来,说道:“将军的指令,爱丽丝你可以离开了。” 两人均是一愣,然后爱丽丝笑了起来,笑得非常灿烂,她握住卡莱尔的手,语调欢快而惊喜:“谢谢您,大人。” 卡莱尔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爱丽丝像风一样地跑出了房间。 然而,很不幸的是,总督府在山上,下山的路还很远很远。爱丽丝走了一会儿就累得不行,她站在路边的树荫下擦着汗,感叹着这天气真是好过头了。 过了一会儿,爱丽丝看见一辆赛尔顿特色的敞篷摆渡车经过,她挥手想要拦下它。她其实不抱希望,只是想着能进来的都是将军的客人,说不定对方以为她是哪家的小姐,而愿意让她搭车呢。 出乎意料,这车果真在她身旁停了下来,她看见先前的卡莱尔·伯林大人一脸好笑地望着她:“你才走到这儿啊?” 爱丽丝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忙道了谢坐了上去。 南方的北德林人不多,大家也基本都认识,因而北方严格的等级在南方社交圈里反而并不明显。 卡莱尔问她:“你被关了这么些天,就没有人找过你吗?” 出了总督府,这位大人明显随意多了,他说话都带着笑,爱丽丝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认真打听,还是随口一问。 “我父亲去世了,母亲再嫁。” “你之前说的罗德尼斯子爵夫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个好人,多亏了她,我才能见到阿隆将军。” “你找阿隆将军做什么?” 爱丽丝不想被套话,她看了卡莱尔一眼,摇了摇头。卡莱尔善解人意地没有再追问。 作者有话要说:  理解一下男主的官僚做派,往后他会后悔的。 ☆、疯兔病 下了山,爱丽丝去旅馆取回了行李,并定了一个晚上的房间。 阿隆将军拒绝了她的请求,她只能重新想办法,她给罗德尼斯夫人寄去一封信说明了情况。眼下,只剩下一个法子,就是去那所监狱碰碰运气。爱丽丝想着,只是看望,说不定是可以的。 监狱在鹊城的郊区,她转了几趟车,才在中午时分抵达。下了车后,爱丽丝就莫名地感到心慌。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路面没有铺平,坑坑洼洼的全是沙尘,爱丽丝才走了一会儿,黑皮鞋就变成了棕色。 太阳很大,天气热得人晕沉沉的,爱丽丝不断擦着汗。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当她看见前头路边有个货摊时,一时觉得很诧异。 货摊位于一个岔路口中央,旁边立着牌子,卖的是罐装饮料,有苹果汁、蓝莓汁、胡萝卜汁,以及一些颜色怪异的混合奶昔。爱丽丝在货摊前停了下来,她不知道去往监狱的路是在哪边。 “你要买果汁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爱丽丝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原来货摊后面坐着一个老奶奶,她身量小,又佝偻着背,缩在灌木丛的阴影下,很不起眼。 “请问监狱是往哪边走?”爱丽丝凑近了问道。 她发觉她并不大能够看清这位老奶奶,只觉得她面容模糊,银灰色的头发衬得她整个人都是暗淡的。 老奶奶慢腾腾地起身,拄着拐杖往两旁看了看。 “监狱?”她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爱丽丝确认。 爱丽丝说:“是的,监狱。” “在西边。”老奶奶用拐杖指了指那个方向,她的声音简直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顿,带着某种破风箱似的嘶哑。 “哦,谢谢您。” 爱丽丝就要过去,老奶奶又叫住她:“小姑娘,喝杯水再走吧,这天气呀,太热啦。” 她说着就拎起货摊上的一个黄铜茶壶。她的动作看起来很费力,颤巍巍的,爱丽丝连忙谢绝:“谢谢,不用了。” 老奶奶却已经倒好了。她用一个玻璃杯盛了水,端着杯子的手还打着哆嗦。爱丽丝觉得太麻烦人家了,便很不好意思地接过了。 “谢谢您。”她顺手就把杯子放到嘴边,觉得不能辜负人家的苦心。炎热的天气里,杯子里的水甘甜清凉,喝下去非常舒服。 “不用客气。”老奶奶笑得十分和蔼。 往西走了不到二十分钟,远远的就看见茂密的树林里有一座石砌建筑,外墙爬满了爬山虎,看着像个城堡。这里荒郊野外的,只有这孤零零一座屋子,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狱警们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扇着风,问爱丽丝来找谁。这一切看着太随意了,爱丽丝觉得不大对劲,这一路来的怪异感在这边达到了顶峰。 “玛格丽特·法布利。” “那是叛国罪啊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 。”一位狱警顺口就说。 另一人捅了捅他,转头问爱丽丝:“她是你什么人。” “是我母亲。” 两位狱警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摇头道:“那你可以回去了,法布利太太已经死了。” 爱丽丝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空白了一瞬,她的身子晃了晃往后退了一步,又连忙扶住了桌子,她开口道:“这不可能,我收到了她的信。” 狱警说:“你知道的,南方天气炎热,她染上重病死了。” “不会的,我收到她的信了。” 狱警摇摇头:“你可以去附近问问,大概就是两个月前,这里爆发了一场传染病,莱斯卡利亚的兔子发了疯,死了不少人,这监狱里啊,就没几个犯人了,当然,狱警也不剩多少了。” 爱丽丝只不断重复着:“这不可能。” 好奇怪,有那么一会儿,爱丽丝觉得自己很伤心,但她想不明白自己在伤心什么。是因为母亲离开自己了吗?可当初分别时她就清楚再难相见了。 爱丽丝踏出门栏,她的心有点麻木,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冷静了。是的,她的手在抖,她克制不住地打着寒颤,但还是不够,她开始责怪自己的淡然,她应该有点别的反应。她松开抓着门框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头由于过于用力,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而她强迫自己松开手,随之而来的就是天旋地转的感觉。晕眩,沉重的打击令她有着想要呕吐的欲望。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下,就在她要倒下时,有人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爱丽丝漠然地抬头看去,眼前的青年有着黑色的卷发,他带着细金属边框的眼镜,是一位北德林人,看起来有点眼熟。爱丽丝推开他,说:“我没事。”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才发现之前那些不安和忐忑不过是痛苦的末梢,她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像是身处旷野,孤立无援。这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她艰难地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起母亲离开时的笑容。她会去南方,有新的生活,爱丽丝祝福她。 她打算离开,又想起什么,返回去,问那两个狱警:“骨灰呢?在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几天死的人太多了,人和兔子都一起烧了。” 接着,狱警也不顾及爱丽丝的心情,就开始讨论起了兔子。 其中一位说:“当年北德林的贵族刚来时,碰见了在平原上奔跑的莱斯卡利亚兔。这莱斯卡利亚兔呢,是灰褐色的,眼睛红红的,很漂亮。他们拿不定主意,是要把这兔子当做食物吃掉呢,还是作为宠物养起来。” 另一位笑了起来:“这贵族呀,就喜欢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宠物呢,算是宝贝了吧,自然是要讲究稀有,讲究血统的。莱斯卡利亚兔子遍地都是,作为宠物是太不划算了。” 爱丽丝本不想听这些,这时却觉得有必要搞清楚母亲的病是怎么一回事,她分出一些心神留意着。 “这兔子后来怎样了?”她红着眼睛问道。 这时外面那位年轻人走了进来,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看起来是打算旁听。 一位狱警瞥了那人一眼,并没有停下话头,他说:“你想呀,莱斯卡利亚兔本来是野生的,攻击性算是强的了,想当做食物也费劲。赛尔顿本地人是不会去吃它的。但是北方人觉得这是地方特色的动物,怎么说也要物尽其用吧。兔子毛做成衣服很舒适,兔子肉呢也还可以。作为宠物嘛,也能接受。当然,宠物的话得运到北方去,南方根本不会有人喜欢它。” “我在北方没有见过这种兔子。”爱丽丝闷闷地说。 “一些沙龙上总会有的吧,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 另一位狱警疑惑道:“南方好像也没看见。” “你刚调过来,没见过也正常。疫情过后,就开始大规模捕杀了,能见到的,都被杀掉了。” 那位狱警继续说:“其实在一开始,北德林人对莱斯卡利亚兔子感兴趣的时候,就有赛尔顿人警告过我们。他警告说这兔子是神圣的,不能吃,也不能当宠物。” “有这说法?”另一位狱警表示没有听说过。 “当然没有,他应该就是想吓唬吓唬我们。”那狱警叹气,“可谁知道,在一次北方人的烤兔子大会上,闯进了一个姑娘,她身后跟着一群莱斯卡利亚兔,她命令那些兔子去咬参加集会的人。大家都说,女巫又出现了。那姑娘身后的兔子,红眼睛都发着光,可渗人了。” “真的有女巫?” “不知道。但是自从那次集会后,疯兔病就传播开了。” ☆、文官考试 搁下疯兔病不谈,往后的事情模糊不清,多年以后爱丽丝也想不起当时她是怎么回的旅馆,怎么坐上开往王都的火车,又是怎么回的家。 家?爱丽丝站在小小的房间里,并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令她留恋的。母亲离开前留下了这间公寓给她,这房子很小,也就两间起居室,一个客厅。家具也不多,客厅里空荡荡的,壁炉前有一张年代久远的摇椅,爱丽丝总能记起母亲在摇椅上给自己打毛衣的画面。 之前去南方,爱丽丝辞了工作,现在她浑浑噩噩了几天,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做好打算。 爱丽丝只要一想起母亲,就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现在不行,等一切安定下来后,我再想她。她发现她的意志力比想象中的要好,有那么几次,她刚刚沉浸在悲痛中,就不断念着这句话,喉咙口像是堵住了,硬生生把泪水和糟糕的情绪压了下去。悲伤有什么用,她无助地想着,明天起来还不是要面对。 那段时间,爱丽丝过得黑白颠倒三餐不顾,在食品柜里最后一样食物被吃掉后,她下楼转了转,应聘了一家公司的打字员。她很轻松就通过了操作、笔试和面试,接下去就是每天固定时间的打卡上班,生活稳定得可怕。 但好像只要有一个方向,她就能走下去。这种模式化的程序冲淡了她对母亲的思念,渐渐的,她感觉她可以与母亲对话。有时没有人,她就会想说:“这茶是南方运来的吧,母亲你喝过吗?” 母亲会微笑,说:“当然,南方的茶好喝。” 一切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公司所在的那条街上有家剧院,星期六晚上姑娘们会过去跳舞,爱丽丝只去了一次就不想去了。来的总是那么些人,姑娘们谈论的也永远是那几位小伙子。 她对一起来的另一位女孩说:“你看看她们,都有固定的舞伴了,我来也就只能等着哪位小姐大发慈悲的放了她相好的鸽子,好让我也能进一下舞池。” “这可不对,今晚没有这样多的姑娘失约。” 大家都笑了起来,互相奉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 承着。爱丽丝觉得这很和谐,但没有意义。 每天晚上,爱丽丝会和公司里的女孩们一起去酒吧,基本用不着她们付钱,男人们会请她们喝上一杯。爱丽丝不喝酒,她会要些果汁饮料,或是小食,这让她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经常有人搭讪,爱丽丝从来都愿意与他们交谈,这种对话总是轻松的,爱丽丝毫不顾忌。只是有一次,一个男孩问她:“你们学校里教的打字要学多久?两个月够吗?” 爱丽丝以为他想学,诚恳地建议他去问问另一个女孩:“我大学里不学打字,丽兹是学打字的,你可以问问她。” 沙发上坐着六七个人,丽兹笑嘻嘻说:“要三个月。” 可那男孩没有回话,只是惊讶地看着爱丽丝:“大学?你学的什么?” “古典文学。” 在她和男孩说这些时,整个沙发上静得可怕。爱丽丝后知后觉自己不该提这个,她朝丽兹眨眼,丽兹低着头没有看她。爱丽丝只想站起来跑到卫生间,关上门把自己锁在里面。 日子过得很快,停战协议应该早就签了,但爱丽丝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也没有兴趣去刻意了解。在赛尔顿的那两个星期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内战、灰帽军、疯兔病,这些词在王都鲜少有人提起,也压根就没什么人关注。王都的生活井然有序,平静而美好,转眼就到了冬天。 有一天下班,爱丽丝路过一家书店,书店里聚着一群年轻的姑娘,她们穿着蓝色的斗篷外套和灰色的连衣裙,颈上系着黑丝绒缎带,那是女子学校的学生。爱丽丝想起当年继父供她念大学时的情形。女子大学学费高得可怕,普通人家根本支付不起,她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只想说他就应该给她钱,可现在她觉得不是这样。 书店橱窗里摆着文官考试的参考书,价格昂贵。近期刚好是政议院入职考试的时间,爱丽丝无论是学历还是年龄都是符合的。只是她在大学时并未考虑过这一出路,她当时想去商场里工作,每天都能经过装饰华丽的店铺,穿漂亮的制服,有自己的办公室,与琳琅满目的商品打交道,这一切都很契合一位天真少女的幻想。但她辞职了,这种坐办公室的热门职位不会给一位尚未正式入职的姑娘请一整个月的假的。 大冬天里,爱丽丝趴在玻璃窗上,望着里面一本本厚厚的精装参考书,对照一旁的职位表,数了数一共要用到十二本。她计算了下价格,叹了口气,裹了裹外袍,在楼下买了根玉米回了家。在一个等级明显的社会里,知识从来都是昂贵的,爱丽丝本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她失去家里的资助,她才对社会上这些微妙的差异有了切身的感受。 屋子烧着碳,她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一口一口地啃玉米,望着跳动的火光发呆。 生活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有些无聊了,变得单调乏味起来了。爱丽丝拿起本子计划自己的人生。她今年二十一岁,没有亲人,她在王都有小小的房子,她可以养活自己。然后呢,她会嫁人,生孩子,照顾家人,直到老去。很平常的一个路子,所有人都是这么过的,可她一点也不期待。她一时有点奇怪,这样一眼望到头的人生,怎么还有人能过得那么快乐呢? 那些舞会她再没有参加,她其实很清楚,大家去舞会是为了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相比酒吧的喝酒闲聊,舞会的社交目的性很强。可她不愿意这样。她觉得她还没到非得把自己推销出去的年纪。她不愿意去评判其他姑娘的相好怎么样,但她内心里确实不大看得上他们。很奇怪,她甘愿自己得过且过,却不希望自己将来的丈夫也同样如此。她觉得,也许自己并没有放弃去过一种拼搏的人生吧。 几个月来,爱丽丝第一次熬了整个通宵。她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脑子就开始思考,思考她过往的一切,和将来的打算。她也不觉得难受,恰恰相反,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热切地盼望着天能够亮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去做些什么。不是待在公司狭小的办公室里打字,而是去做真正属于自己的事。 第二天,爱丽丝去书店买下了那十二本书,用一个手提箱把它们带回了家。先前她害怕跟人提起女子大学,好像那是一个虚幻的过往,她也从不和人讨论文学,话题往往只局限在衣服、男人这种女孩之间能够聊得开的事情上。她努力想要融入一种简单易得的生活,但又下意识排斥,埋怨自己的不上进,结果就是两头都不讨好。 离考试还有六个多月,时间算是很紧迫的。书本加报名费一共花去了她一个月半的薪水,好在爱丽丝有存款。她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到七点能看一个小时的书,八点去公司,工作到十二点,午餐半个小时,之后一直到下午五点下班。回到家后,她能在壁炉前再看上五六个小时。 以前爱丽丝觉得公司离家有点远,上下班的路长得她厌烦,她不喜欢走路,因为她除了迈动步子以外什么也干不了,不能看书,不能吃东西,一路上无趣的很。可现在,她虽然行色匆匆,却珍惜沿途的风景。晚霞、路灯、面包店的香味、路过的婴儿车,有时她会不自觉地面带微笑,好像生活把她推进了一辆车子,加速行驶,又给她开了窗。 很奇怪,明明更加忙绿了,生活更加拮据了,她却觉得自己比以往要愉快。一切单纯而又有希望。她自觉建构起自己的知识体系,稳扎稳打,她感觉她看的那些内容逐渐成为了她的一部分,每一天都有新的成长。爱丽丝知道她能考上。 ☆、卫生部 于是到了第二年春天,爱丽丝去政议院领了通知。她通过了考试,不过职位是卫生部打字员,这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卫生部在几大部门里算是不那么重要的,卫生大臣也和诸如财政大臣、外交大臣等差了好几个等级。不过对于爱丽丝来说,这都没什么,因为天底下打字员干的都是一样的活儿,可以说是枯燥无味。不过好在政议院环境好,而且还有餐厅。爱丽丝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政议院在王都占据了整整两条街,王国的几大部门都在这里办公。卫生部的打字处在二楼大厅,紧邻电报处,里面有一排排的位置,办公桌上是机器。这样的设计使得爱丽丝可以把路过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但她鲜少有时间抬头打量其他人,因为实在是太忙了,只要随便一个什么人过来,说一声“帮我打下这个”,她就得接过来,埋头打字。她甚至不认识那些人,但她不可能拒绝。一天里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好的”。 楼下有个花园,卫生部在花园南面,西面是餐厅,隔壁是内政部的楼,不过有通道把两个部门连接起来。爱丽丝去餐厅时时常碰见内政部的工作人员,他们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 说卫生部的餐厅有质量保障,这让爱丽丝难得地对本部门有了自豪感。 餐厅里姑娘们讨论最多的就是时下流行的服装,桑德斯百货里打折的丝袜、新进的羊皮舞鞋、款式奇特的内衣。爱丽丝第一次对自己的落伍感到羞愧。 “可我喜欢荷叶领。”她坚持。 坐在她隔壁的是一位涂着浓艳红唇的卷发姑娘,名字叫罗斯。她握着爱丽丝的手,语重心长道:“亲爱的,你如果不想让门卫把你当做学生拦下的话,你明天最好换上v领的衬衫。” 爱丽丝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怎样都觉得v领衬衫领子太低。她试了几个动作,却发现并不会走光,这让她纠结极了,因为她好像没有理由拒绝别人的建议。最后她戴了条浅色丝巾出门,可惜还没走出两条街,她就热得不行,只能把丝巾收到包里。一路上回头看她的人不少,爱丽丝以为是衬衫的原因,心里并不开心。她想说自己胸部也不丰满,低领或高领不应该有什么区别,为什么那些小伙子要这样没礼貌地盯着她看。 她气鼓鼓地刷卡进门,在路过一楼楼梯前的镜子时,她抬眼看了下,却意外地发现这领子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暴露。她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好像之前那些目光都不存在似的。罗斯很满意地打量着爱丽丝:“你脖子修长,v领好看很多。” 爱丽丝决定放弃自己对时尚的偏见,一切都听罗斯的。 中午在餐厅,爱丽丝点了甜甜圈和蔬菜沙拉,端着盘子和姑娘们坐在一起。对面的女孩看起来很惊讶:“爱丽丝,你竟然吃甜甜圈,你不怕胖吗?” “哎?”爱丽丝不解。 “你看那多油腻,上面还有那么厚一层巧克力。” 爱丽丝咬了口,甜甜圈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可是很好吃啊。” “亲爱的,你要想好吃就别想要身材了。” “可我也不胖。”爱丽丝想起伊芙琳,觉得作为女性真是身不由己。 “等你真的胖起来就来不及啦。” 爱丽丝看看其他人的盘子,都是只有一份蔬菜沙拉,偶尔能看见玉米或是土豆泥。但甜食?那是绝对没有的。 爱丽丝发现当她拿到她想要的工作时,还是会有诸多不尽如人意的事,有太多的烦恼。于是她决定听她们的,她把甜甜圈放到了一旁,埋头吃起了蔬菜。可是接下来的半天里,她一直觉得自己少吃了块巧克力。她一直在想这事,以致工作得心不在焉。 到了下午休息时,她趁着没人发现去了餐厅,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也要偷偷摸摸的,但她下意识不想让其他姑娘知道。她点了杯热可可,要了份巧克力蛋糕和巧克力布丁,心满意足地坐在窗边享用。 这个时候,餐厅里人不多,总共也就三四个人,没一会儿,爱丽丝就匆匆把食物往嘴里塞,她知道自己要来不及了。她从来没有在下午来过餐厅,所以压根就没有计算好时间。 吃掉蛋糕和布丁是件很快的事,但是热可可还很烫,爱丽丝没法就这样喝下去。她只能拿着纸杯往回走。她没有戴手表,路上也看不见钟,等她千辛万苦回到二楼大厅时,却发现推拉门那站着几个人。 打字处的大厅用整扇的玻璃窗围起来,光线很好,这使得她站在外面阳台上就能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只有爱丽丝那边是空着的。没有人走动,气氛很严肃,爱丽丝一下子慌了起来,也不敢进去,就在窗外看着。 罗斯抬头,注意到了爱丽丝,她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对她说了什么,并用眼睛示意爱丽丝看前面。门口几个人看着像是高级官员,不知是过来视察,还是仅仅路过,总之他们围在那里说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爱丽丝着急得很,里面已经有几个姑娘注意到傻站在外面的她,有的还捂嘴笑了起来。爱丽丝忙把纸杯放下,但她太紧张了,杯子还没放稳她就松了手,那些咖啡色的液体随着杯子掉落在地,流淌了开来。这简直是火上浇油,爱丽丝忙去走廊另一边拿拖把和水桶。等她回来时,就看见前头那几位官员正在往这边走。 爱丽丝低下头,决心要把自己当做一位清洁工,好逃过他们的目光。她非常仔细地拖着地,并且在他们经过时认真行礼。她听见身后的大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她红了脸,祈祷着这些人快点过去。 然后她就听见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爱丽丝抬起头,看见卡莱尔·伯林大人站在她跟前,他看起来有点惊讶,他说:“我记得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爱丽丝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我弄翻了杯子。” “哦,对不起。”卡莱尔这才发现自己踩脏了爱丽丝刚拖过的地。 “你在打字处?” “是。” “新来的?” “对。” 等他们离开后,爱丽丝忙回到屋子里,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爱丽丝觉得很不好意思。罗斯对她说:“刚刚和你讲话的那位就是卫生大臣。” “啊?” 作为一个低级文官,不认识部长很正常。但爱丽丝不解的是,当时调查她的怎么会是卫生部的人。 “卫生部之前的部长调去文官事务部了。伯林大人是新任的,是从内政部调过来的。” “他被降职了?”爱丽丝诧异。 “这取决于他原来的职位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至少也是平级调动。” 德林议会是一院制,执政官是由大议会选举产生的。今年开始是由原内政部部长哈维·沃森担任。卡莱尔原先在内政部,这种派任怎么说也有种部署自己人马的感觉。 路过的一位姑娘对爱丽丝笑道:“你真不巧,碰见他们下来检查。” “我不会有事吧?”爱丽丝后怕。 “不会的,我估计他们都没注意到有人不在,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爱丽丝叹气:“好可怕,我以为我死定了呢。” “没事啦,我觉得部长人挺好的。”罗斯说。 “哪里,刚刚真是吓死我了。”知道自己不会有事,爱丽丝就放松了下来,她说,“领导都是这样,表明上亲切友好,做风端正,背后怎样谁知道呢。” 周围的女孩们都笑了起来。 爱丽丝继续:“尤其是这种年纪轻轻就当上部长的——虽然卫生大臣官不高,但也可见心思有多深重。” 她还在滔滔不绝地抱怨,罗斯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爱丽丝停了下来,发现罗斯并没有接话的意思。而且罗斯的表情很怪异,目光也没有放在爱丽丝身上,而是集中在她身后的某一点上。 爱丽丝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大厅里很安静,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她回头看去,本已离开的卡莱尔不知为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 何又回到了这边,他站在窗口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他对爱丽丝说:“你跟我来一下。” ☆、晚宴 这世间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则,比如坏事总是接二连三;比如快要迟到时总会碰见突发事件;比如背后说人坏话,一定会被当事人听到。上帝大概就是通过这些巧合来把一些不言自明的道理传达给人类吧。 爱丽丝不知要如何向卡莱尔解释,她想说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当时太紧张了,所以过后才随便找了个对象埋怨。可惜卡莱尔连问都没问,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很自然地对爱丽丝说:“爱德华没有来——他是我的首席私人秘书,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把今晚会议上要用的发言稿整理出来。” “发言稿?”爱丽丝犹豫着,她不想显得自己在推脱,因而只委婉道,“您应该有其他秘书。” “不,我没有。”卡莱尔的语气像是在辩解什么。 这让爱丽丝觉得有点好笑,但她完全没有心情多想,她绞尽脑汁试图让卡莱尔收回这个决定:“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写得令您满意。” “没关系,你写什么我就说什么。” 爱丽丝欲哭无泪,卡莱尔随意的语气让她感到压力巨大。 于是这个下午剩下的时间里,她都坐在三楼部长办公室门前的桌子那整理材料。那些材料有一本书那么厚,爱丽丝根本来不及看完,她还得参考卡莱尔从前的讲话来确定风格。这是一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忙乱间,爱丽丝想到,如果这个讲稿很重要的话,卡莱尔不会让她来,但如果不重要的话,他又为什么一定需要一份讲稿呢? 快到下班时间了,爱丽丝早就做好加班的准备,但她不能再埋首书堆,她得开始打草稿了。爱丽丝是学古典文学的,写发言稿对她来说并不困难,但她对卡莱尔要讲的卫生问题并没有多少了解,这就使得她下笔非常艰难,而那些材料不过是为了保证她写的内容不至于出错罢了。 天已经暗了,爱丽丝对着打好的讲稿纠结万分,她一遍遍确认,总觉得写得不好,可也不知道该怎么改。这时卡莱尔的司机上来通知她下楼。爱丽丝来到门口,司机给她开了车门,她自觉坐到副驾驶上,把稿子递给后面的卡莱尔。她注意到卡莱尔换过衣服,心里在猜想着他这是要去哪。 卡莱尔接过那张纸,一路上都低头在看,爱丽丝本来还指望他能开口说些什么,但他连个评价都没有,爱丽丝一直忐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去。 当汽车停在一栋私家别墅前时,爱丽丝不得不感慨部长所说的会议自然不会是她想的那种长条谈判桌,而是一个工作聚会。当然这种聚会,或者说晚宴的地点也很多样,私家别墅、美术馆或剧院都是可以的。 事情进展到这里,爱丽丝满以为她可以走了,但是卡莱尔停车前说:“你和我一起。” 这一天竟然还没有结束,爱丽丝郁闷极了。 卡莱尔熟练地和各式人等打招呼,爱丽丝则默默跟着,她以为不会有人关注她,毕竟在遍地显贵的王都,她微不足道得很令自己放心。 来参加宴会的人照例得和主人问个好,而当爱丽丝看到远处那个热情得有些夸张的女士向他们走来时,只觉得脑子像台生锈的机器一样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卡得完全动不了了。 “你好呀,卡莱尔。”萨伊对卡莱尔笑了笑,又歪头看了爱丽丝一眼。 “我上次见你还是在赛尔顿。”这话是对爱丽丝说的。 爱丽丝想起自己拿酒瓶砸阿隆将军的事,她实在有理由感到后怕。好在萨伊看起来对此并不知情,阿隆将军也不像一个会把什么事都告诉母亲的人。萨伊亲昵地捏了捏爱丽丝的手,说:“先前伊芙琳还问起你,那次聚会后你就杳无音信了呢。” “我回王都了。”爱丽丝给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可惜今天是公务晚宴,下次私人聚会我叫上伊芙琳,你一定要来。” “好的,我也很想她。” 看着萨伊走远去招呼其他人,爱丽丝莫名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萨伊是做什么的,又不敢问卡莱尔。好在晚宴开始时,萨伊作为主人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爱丽丝也由此推断出萨伊的身份,萨伊说:“去年南方莉桃园为王国贡献了12亿德林币的税收。” 大家鼓起了掌,人群里有人小声说起萨伊在经营种植园上的天赋,以及阿隆将军在赛尔顿地区能够如鱼得水,多少也是归功于有萨伊这样一位母亲的。 在商务大臣的致辞过后,卡莱尔也发表了他的讲话。他把爱丽丝写的稿子都背了下来,讲话的大意是提醒大家南方虽然好,但去南方度假或是做生意,都要注意卫生问题。 爱丽丝在一旁听着,意外地发现自己写的也没有那么糟。虽然内容空洞,但却辞藻华丽,反正在场没有专业人士,不会有人真的在意。而这种讲话又向来讲求两个极端,一是堆砌拗口的专有名词,弄得玄而又玄;二是用空洞煽情的语句不断强调一些基本的、大家都认同的结论。这两种方式,无论哪一种,不出意外的话都能够获得大家的好评。 等到走完形式,乐队开始表演,没来得及吃晚餐的爱丽丝便去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小盘三明治。她听见哈维对卡莱尔说:“你竟然换了内容,我以为你会把之前那篇讲话再讲一遍。” 卡莱尔笑了笑,说:“也是临时起意。” 这的确是种为难人的方式,爱丽丝这下确定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爱丽丝以为今晚除了萨伊就不会有其他人搭理自己了。而且在她把卡莱尔跟丢时,她甚至觉得有点开心。 “爱德华怎么没有来?”有人问她。 爱丽丝着实吓了一跳,身旁的哈维·沃森端着酒杯。他可能有四五十岁了,但看起来还是风度翩翩。相比阿隆将军的不苟言笑,哈维有种势在必得的淡然和优雅。他只是侧头问了爱丽丝一句,自然得就好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我不清楚。”爱丽丝回答得很生硬。一方面她确实紧张,毕竟一国执政官就站在她旁边;另一方面她也不解,因为她觉得这个问题他如果想知道,刚刚完全可以问卡莱尔。 哈维看出爱丽丝的紧张,他笑了笑,好像也有点困惑,他对爱丽丝说:“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爱丽丝只好自我介绍,她说:“我在卫生部打字处工作。” “打字处?” 他玩味地看着爱丽丝,爱丽丝意识到他可能误解了,但这种并不明言的猜测她也没法解释。 可是哈维却对爱丽丝说:“不要垂头丧气的,你的稿子写得不错。机会不一定总是像个蛋糕一样呈到你眼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 前——它可能并不让人喜欢,但那到底是个机会。” 爱丽丝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惊讶得完全接不上话了。她不确定自己的理解是否准确,哈维也没有再多说,他举了举杯子便离开了。 接下去好几分钟,爱丽丝都站在原地思考哈维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该对这番话作何反应。而思考的结果就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当做没有听见,以便省去这一烦恼。也就是这时,爱丽丝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适合文官这一职位。人际和政治一样,在她眼里毫无规律可言,她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也并不把这种不确定性当做乐趣。 爱丽丝经过反复权衡,得出的最终结论就是,接下来她需要大胆一些,或是培养一下自己对仕途的兴趣了。 ☆、莱斯卡利亚兔 晚宴还在进行,人们好像有谈不完的话题,爱丽丝放下盘子,百无聊赖地望着大厅发呆。这时乐队的演奏停了下来,爱丽丝正不解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萨伊兴冲冲道:“我都快把王都的朋友们忘记了,你们大概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兔子吧。” “是赛尔顿的兔子吗?”一旁有人轻声问,“莱斯卡利亚平原的兔子?” “好像是。听说很漂亮,我们过去看看。” 爱丽丝没打算走到前面,她只是隔着人群望了一眼。她看到管家把一个造型奇特的笼子放到了桌子上。那笼子是镀金的,上面甚至还镶嵌着宝石,看上去就像一座巨大的皇冠,而那里面有一只灰褐色的莱斯卡利亚兔。 兔子挺大只的,全身上下的毛软绒绒的,眼睛又大又圆,让人很想要伸手揉一揉。它也不怕生,在众人的围观下它甚至还挤着脑袋靠近笼子的边缘往外张望着。 它真的非常可爱,可爱到让人忽视了一些事实,可爱到屏蔽了一切不美好的猜测。没有人在这时想起卡莱尔刚刚的讲话,也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对卫生部赤.裸裸的嘲讽。 而爱丽丝几乎是在看到兔子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胃里翻涌而出的凉意。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有人在她的肚子里塞满了冰块,而那些冰块还不会被融化。冰凉彻骨的寒意逐渐往上攀爬到了她的心脏,爱丽丝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她的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嘴唇却像是被冻坏了一般呈现一种不健康的淡紫色。 她握紧了拳头,忍了又忍,但没一会儿她就意识到痛苦只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加剧。她知道她不能在这里倒下。门在大厅的另一头,而几步开往就是走廊,爱丽丝艰难地往走廊的黑暗中挪去,好在大家都被兔子吸引去了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绕过走廊,爱丽丝看到前面有些许光亮,走近了发现是卫生间的门开着,里面有暖黄色的灯光。爱丽丝几乎是跪着关上门的。她趴在地上,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的心脏冻住了,她冷得几乎不能呼吸。 萨伊家的卫生间装饰得很华丽,头顶有明亮的水晶灯,镜子前有小巧的花朵形状的镜前灯,瓷砖是赛尔顿风格的,色彩丰富,有大片大片的暖色调,仿佛是对爱丽丝无形的帮助,可惜这种心理暗示在此时并无多少益处。 爱丽丝先是跪着爬到马桶那里,她神志有点不清楚,本来是想去碰马桶里的水,但她摇了摇脑袋,还是费劲地伸手去够洗手池。扶着桌沿,她颤抖着站了起来,转开水龙头,金色的水管流出温度适中的水,慢慢蓄满了水池。爱丽丝低下头去,把脸埋到水里。这并没有多少帮助,她绝望地抬起脸,想到最难受的死法大概就是被冻死了吧。 冷到麻木,爱丽丝强撑着,渐渐觉得自己也许可以熬过去。意识混乱之际,她抬眼望了望镜子,身后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也有可能她刚刚根本没有关好,门的后面,黑洞洞的走廊露出了一个缝隙。爱丽丝对着镜子里那片黑暗发呆,她觉得自己可能望着镜子望了好久,直到她认出黑暗中红红的眼睛。 爱丽丝连尖叫的力气也没有,她滑坐到地上,不小心碰到了一边的一个花瓶,花瓶掉落在地,碎成了好几瓣。她动作僵硬地转过头,门外那只兔子往里靠了靠,看起来有点好奇。爱丽丝充分相信它并没有恶意,但它的靠近确实令她更加难受了。她怎么还能够更难受?她以为这是她所能忍受的极点了。 她恍惚意识到不对,疫情在去年就结束了,前任卫生部长下令杀了很多莱斯卡利亚兔子,这兔子大概变得更加珍贵了。但爱丽丝觉得自己反常的状况和兔子有点关系,可能也是异想天开吧,她记起那位狱警的话,一时认为这里面一定有巫术。 兔子往前跳了一步,在明亮的洗手间里露出了脸,它可爱到让爱丽丝觉得心惊胆战。爱丽丝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地上的碎瓷片。瓷片很尖利,爱丽丝又握得紧,没一会儿就有血液渗出,但她毫无知觉。兔子也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靠近,它跳起来撞了一下门,门本来就不重,这时便缓缓打开了。 爱丽丝艰难地站起来,扶着墙一步步往兔子那里走。兔子一脸警惕地抬头看着她,然后它的耳朵动了动,转头望向了身后。 “你在做什么?”爱丽丝听到卡莱尔这么问。 那兔子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它原地跳了起来,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它就在两人之间跳啊跳,脑袋不停地往两边张望,傻得可爱。但爱丽丝丝毫没有欣赏的兴致,她紧张地盯着那兔子,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在兔子往卡莱尔那里蹦去时,她伸手试图抓住它。 可惜爱丽丝根本连站都站不稳,卡莱尔的注意力也不在兔子上,爱丽丝摔倒时他稳稳地扶住了她。兔子撞在了卡莱尔的腿上,又惊恐地弹了一下,便从两人之间逃开了。爱丽丝试图推开他去追那只兔子,卡莱尔则死死拦住她。 “你别乱动。”他低声道。 拐角的另一边传来萨伊的呼唤:“宝贝,你在哪?” 接着就是人群靠近的脚步声,有人说:“咱们得轻点,别被它发现。” 卡莱尔忙拉着爱丽丝进了洗手间,反手锁上了门。 客人们窸窸窣窣地经过走廊,爱丽丝听见他们说:“这兔子真机灵。” 她还不太清醒,身体被束缚她本能地想要挣扎,卡莱尔见状连忙按住她,确保她不会撞到门发出声响。 等到外面的人走远了,卡莱尔才出声,他说:“松开手。” 爱丽丝不太清楚他指的是什么,而且她觉得他关注的点不太对,她望着他,企图提醒他作为卫生大臣的责任心。卡莱尔则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抓住她握着瓷片的手,试图让她放开。 “我是想要帮忙。”爱丽丝满头大汗,她直觉让其他人碰到兔子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 ”卡莱尔回答得很冷静。 “什么?” “……” 最后卡莱尔是掰着她的手让她放开了那块碎瓷片。 爱丽丝已经感觉不到那股凉意了,但她的身子还是打着颤。卡莱尔摸摸她的额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裹在她的手上。他望着她的眼睛,爱丽丝发现自己很难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卡莱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些症状的?” 这难道是个什么病?跟兔子没有关系?爱丽丝迷茫地眨了眨眼:“就今天。” “你之前有碰见过莱斯卡利亚兔吗?” “没有。” 求求你不要问了,爱丽丝发现自己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你在赛尔顿时没碰见?” “……” 爱丽丝没有回答,卡莱尔等了一会儿就把她拉起来,说:“我们得离开这。” 爱丽丝尽量打起精神,她知道她不能以这副精神恍惚的模样走过大厅,那样的话,不到明天,就会有各种莫名其妙的流言传开。她用力闭了闭眼,咬着嘴唇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卡莱尔看着这一切,知道这些毫无用处。他帮她理了理头发,又四处找了找,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支口红。爱丽丝涂好后又擦了一点在脸颊上晕开。两人无声又默契。 之后卡莱尔开了门,往外看了看,便示意爱丽丝跟上。他走在前面,其他人都跟着萨伊找兔子去了,只有几位男仆站在客厅里。他走到门口,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外套。 见他们出来,司机从车上下来为他们开了门,卡莱尔扶着爱丽丝坐进后座,司机什么也没问,卡莱尔说:“回家。” ☆、全身检查 爱丽丝在车上睡着了,或者说晕了过去。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她有点茫然,想说自己睡了这么久,不应该还不适应黑暗。然后她就感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嘴唇。 爱丽丝吓了一大跳,胡乱挣扎了起来,她感到有人按住了她的肩,接着她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被子。 “不要……”她弱弱地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听话,好吗?”卡莱尔的声音很温柔,像在哄一个孩子。 爱丽丝皱眉问道:“为什么不开灯?” “我当然开着灯啊,只是你还看不见。” 他语气轻松地说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爱丽丝紧张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卡莱尔伸手阻止了她:“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你先把药喝了。” “什么药?”爱丽丝很警惕。 卡莱尔发现自己解释不清,他干脆说:“你喝了就能看见了。” 爱丽丝将信将疑,等她喝完药,就听见卡莱尔对另外一个什么人说:“我先走了,你照顾好她。” “你去哪里?”爱丽丝问。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和部长说话,但她看不到房间里的其他人,对她来说这里只有卡莱尔是她熟悉的,他的离开让她本能地觉得害怕。 “上班呀。” 爱丽丝愣了愣,之后她就听见了关门声。她不知道现在屋子还有没有其他人,便寻思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来确认。她就这样想啊想,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到了傍晚,她已经能看清东西了,卡莱尔一回来就过来看她,爱丽丝问:“我是怎么了?” “你中毒了。”卡莱尔耐心解释,“还记得赛尔顿出现的疯兔病吧?只要被兔子咬了就会丧命。可是卫生部的调查显示兔子本身没有问题,是有人把一种毒.药给人服下,吃过这种药的人只要碰见莱斯卡利亚兔就会非常难受,兔子的毛发、气味、唾液都会置他们于死地。而在赛尔顿地区,这种兔子遍地都是,疯兔病的传播也就赶得上鼠疫了。” “有这种药?”爱丽丝惊讶。 卡莱尔说:“之前的卫生部长怀疑这是魔药。他们查处过一个女巫,她把这种药称作'平原兔汤剂'。之所以说是魔药,是因为它的配方实在和一般的草药联系不起来。比如说要用到月圆之日掉落的七岁女孩的头发。” 爱丽丝并不觉得荒唐,她问道:“是谁这么做?查出来了吗?” “没有。本来觉得是灰帽军,但好像并不是。” “灰帽军?”爱丽丝也觉得这个猜测不对,难道赛尔顿人想指挥莱斯卡利亚兔上战场? 卡莱尔问她:“你什么时候碰到过平原兔汤剂的?”如果这种姑且算是魔药的东西传到王都来了,那可就糟透了。 “我不知道。”爱丽丝摇头,又问,“这种汤剂有什么特性吗?” “无色无味,很不好发觉。” 那我算是幸运的了,爱丽丝想。接着她就听见卡莱尔对她说:“明天开始,你得去科恩博士那里报到,要检查身体。” “为什么?”爱丽丝以为吃了药就万事大吉了。 卡莱尔摸摸鼻子,他稍微移开了目光,显得有点犹豫,他说:“我给你吃的药……之前并没有经过临床试验。” 爱丽丝惊呆了,但是卡莱尔接着说:“不过你也没得选择。” 爱丽丝知道他说得对,她可能会是碰过这种魔药后第一个活下来的。但也仅仅是可能。 第二天,爱丽丝就乖乖去了科恩博士的办公室。 “是你呀。”博士推了推眼镜,他有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卷发,眼窝深陷,整个人身形消瘦,看起来就不大健康。 爱丽丝呆了呆:“我好像见过您。” “在鹊城。”博士好心提醒道,“郊区的监狱。” “哦,您好。”爱丽丝想了起来。 “卡莱尔也真是的,我就知道不应该把药剂给他。”科恩博士抱怨道,“我明明说过还在实验中不可以随便用。” 他招呼爱丽丝在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并对爱丽丝解释:“由于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反应,所以我们得做一个全身检查。” 听到是全身检查,爱丽丝尴尬极了,不过她没法拒绝。这几天里,她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四楼,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科恩。每天早晨,她都顶着一张忧虑的脸出现在二楼大厅,有气无力地完成被刻意减轻过的任务,然后垂头丧气地去四楼,过上几个小时,最后红着脸,或是湿润着眼睛回到位置上。 某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她摇着卡莱尔的肩,冲他喊:“您不是说没有问题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平原兔汤剂使她长出了兔子耳朵和尾巴,此刻原本耷拉着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充分表现出了她的惊恐和愤怒。而卡莱尔竟然在笑,他哈哈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在爱丽丝想要掐他时,他及时抓住她的手,说:“这不是我的错,你得问问科恩。” 一旁的博士则拿着手术刀,用一种懒洋洋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4 的语调提了一个可怕的建议:“这没什么,切除就好,来,过来躺下。” “……” 这一天,爱丽丝一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自己的脑袋,在确定了上面没有毛茸茸的耳朵后,她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刚好是心理项目的检测,爱丽丝以为她可以选一些在她看来正确的选项,以躲过科恩博士的分析。当时医学并不发达,很多医生算是全科大夫,而医生在卫生部并不受欢迎。作为官僚机构的一员,文官们自诩理性公正,而医生在他们眼里具有专业限制以及感性特征,就算是在卫生部,医生也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官员。 博士问她:“最近睡眠怎么样?” “挺好的。” “吃的呢?” “也挺好。” 科恩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她,又问:“莱斯卡利亚兔是否让你受到了惊吓?” “是。”总不能说没有吧? “你对声音敏感吗?有没经常觉得神经紧张?” “没有。” “你是否不敢入睡?” “没有。” “有没有做过有关莱斯卡利亚兔的噩梦?” “……没有。” “我刚刚提到了两次兔子,你没有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 “你怕这种兔子吗?”科恩在纸上写了什么,又问,“以后碰到你会感到焦虑吗?” “不会了。” “兔子让你感到害怕吗?” “不会。” 科恩博士抬起头:“爱丽丝,不要回避问题。” “……” 爱丽丝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毕业了,科恩也不是她上级,可她为什么会这么怕他。 三天过后,折腾完所有项目,科恩拿着报告交给了卡莱尔:“你该庆幸人没有死在你手上。” “是你制药水平高。”卡莱尔笑眯眯赞叹了句。 “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托你的福。” 打了会儿官腔,卡莱尔低头瞄了眼报告,问道:“你去年是不是去过赛尔顿?” “是呀。” “你有没觉得那个平原兔汤剂好像不太一样了。” “嗯,是不一样了。” 卡莱尔抬眼看了看他,发觉自己不问的话科恩并不打算多说:“具体是哪里?” “爱丽丝眼睛看不见,但是并没有疯掉,之前的病例都是碰见兔子就发疯,被咬就死掉。但这并不呈现一种时间上的顺序。我是说,可能有很多女巫在做这种药,每一个人的配方又都不大一样。” 卡莱尔沉思着:“你说,有没有可能,她们改进了药剂,使得服药的人碰见其他的动物也会发病?” “您是指?”科恩严肃了起来。 “只是一个猜测。”卡莱尔摇了摇头,”如果我是她们,我会往这个方向努力。” 爱丽丝近来心情低落,打字处的其他姑娘都在猜测她是不是被卡莱尔训了。 她们安慰她:“夏天快到了,桑德斯百货就要打折了,我们下班后过去看看吧。” 爱丽丝终于觉得生活有了点盼头。 桑德斯百货的折扣比她想象的还要低,很多都是五折,爱丽丝买了很多东西,护肤品、化妆品、衣服,还有手表。她想说她得开始存钱了,她发觉政议院的工资是高一些,但相应的,她们接触到的商品也会更加高级,工资这种东西,总是不够用的。 ☆、秘书生涯 爱丽丝觉得兔子不算什么问题,科恩博士才是她的心理阴影。好在博士很少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露面,爱丽丝消沉了一阵后,也恢复了正常。她差不多忘记哈维对她说的话了,直到有一天,快要下班时,一个姑娘兴冲冲跑进来对大伙说道:“执政官来这边啦。” 女孩们欢呼了起来,纷纷离开座位跑到二楼回廊往上看。爱丽丝见过哈维,对他印象也不错,但她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这么兴奋。等到她站在栏杆后时,才明白,不止是哈维,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高级官员和一些被授予贵族勋章的人都过来了。 德林虽然废除了封建君主制,但一些贵族爵位还是作为一种荣誉保留了下来。而对于政议院的文官们来说,金钱收入是敏感的,他们一来不缺,二来也不会冒这个险,只有荣誉,是很多人一生追求的。荣誉往往伴随着各种特殊待遇,退休后拿着勋章可以兼任一些清闲的职位,也是有报酬领的。 这天刚好时间也差不多,女孩们都收拾好东西去一楼大厅,那里已经挤成了一团。只见国家的高级官员们从宽大的楼梯上下来,淡定地路过拥挤在警卫身后的围观人群。 爱丽丝远远站在后面,她并没有看见哈维,其他人她也不认识,站着站着就觉得有点无聊了。大门口被堵住完全没办法出门,爱丽丝只好绕远路从另一个小门那里离开。 不少人也有爱丽丝这种觉悟,因而小门也是堵成了一堆。在那个偏僻的小门那,很巧的,爱丽丝碰见了哈维一行人。哈维显然没有从正门走接受围观的兴趣,他带着底下几位部长从小门离开,由于没有警卫,路过的人有幸近距离一睹真容。 不过大家还是很自觉地站开好几步远,礼貌地问好。爱丽丝也在他们经过时倾身问了好。当时卡莱尔正和另外几个官员走在一起,他看见她,忽然和身边的大臣说了句什么,然后走过来爱丽丝这边,很是熟稔地说:“爱丽丝啊,你现在还在打字处?” “是。” 爱丽丝心里觉得奇怪,因为她并不认为他俩熟悉到这种地步了,她之前还为自己的失礼感到万分抱歉呢。不过卡莱尔是高级官员,被他搭讪爱丽丝有种神奇的自豪感。 卡莱尔是边走边说的,爱丽丝只好配合着他的步伐跟上去 他问她:“你应该挺闲的吧?” 这是什么意思?批评吗?爱丽丝没法在一两秒内思考成熟,只得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兴趣接受更有挑战性一点的工作?” 此时他们正迈出门槛,楼梯下是等着的车队,爱丽丝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吓了一大跳,她左脚的浅口高跟鞋鞋跟在石板缝里卡了一下,跟不上前倾的趋势,脱离了脚掌掉了下去。 这本是令人尴尬的一幕,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部长们的面。但是,卡莱尔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的,他下意识弯腰帮爱丽丝扶住了鞋子。 爱丽丝那么点尴尬一下子被翻滚而出的震惊所替代,她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卡莱尔弯腰那一刻她甚至以为他要帮她穿鞋呢。 哈维·沃森大人正好要上车,也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卡莱尔意识到不妥,匆匆对爱丽丝说了句:“我先走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让爱丽丝感到非常的担忧,她思考了一整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5 个晚上卡莱尔是什么意思。第二天,她憔悴地坐在位置上,眼底是浓浓的黑眼圈。 刚打了两份文件,一位她之前没有见过的人过来找她。他自称是卡莱尔的秘书,他递给爱丽丝一封信。 爱丽丝疑惑地拿过信,爱德华催她快点拆开,并且毫无悬念地对爱丽丝说:“这是你的调职信,部长等着你的答复呢。” 爱丽丝拆了信,还没来得及细看,爱德华说:“就是这样,你收拾东西跟我过来吧。” 她虽然不解,但也乖乖听话跟着爱德华走。 这可能是王国行政的一大缺陷吧,总之,各部部长掌握着部里的人事任免权。卡莱尔有这个权力决定谁来当他的秘书,当然,其他的副秘书、秘书助理他一般不想多管。 “所有的事情都要付诸文书,要事无巨细地记下来。我们八位秘书一人值一天班。部长经常加班,值班就是等部长走了你才能走,早上也要提前来,不值班的时候就正常下班。” 爱德华滔滔不绝了一路,最后把她领到三楼:“就是这里啦。这边是私人办公室,秘书们的地方,那扇门后面是部长办公室,部长办公室还有另外一个门可以进出。我坐这里,你在对面。如果你觉得太吵,那很正常,很多人会从这里路过。” 爱丽丝放好东西,爱德华拿了一盒文件过来,细细指导她怎么做。这天是爱德华值班,爱丽丝可以先走,总之,当秘书的第一天,她就没有见到卡莱尔。 这个工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好几次,爱丽丝不是听漏了就是没有反应过来,久而久之,她就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第二天,爱丽丝接过楼下报上来的一盒文件,敲了门进去。 “爱丽丝啊。”卡莱尔抬头,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下。 “大人,这些需要今天处理。”爱丽丝放下文件盒,往后退了一步,在桌前端正地站好。那盒子不轻,她心里非常同情卡莱尔。 卡莱尔推推眼镜,也没有打开来看,就说:“可以了。” 爱丽丝便行礼出去了。 下班前一楼的人过来问她要处理结果,爱丽丝又敲门进去。 “你还没走吗?”卡莱尔正在柜子里找伞,顺带瞄了一眼墙上的钟。 “今天我值班,大人。”爱丽丝说,又望了望桌上的盒子,“文件您处理好了吗?” “哪份?” “早上一楼的那一盒。” “哦。”卡莱尔穿上外套,走到桌前,找到那个盒子打开,拿起上面几份瞄了眼,又抽出底下的几份放到一旁,合上盖子还给爱丽丝:“好了,你帮我把每一份都批了。” “大人您看完了?” “理论上是。” “唉?” “明天见。”卡莱尔举举手中的伞,匆忙之中也不忘对爱丽丝微笑。 爱丽丝捧着盒子呆站在原地。 要她批?签名吗?爱丽丝找出一份带有卡莱尔签字的纸,看着上头华丽流畅的笔迹,感到万分头疼。其他秘书都不在,爱丽丝怎么也模仿不来卡莱尔的笔迹。她又着急又迷惑,不明白为什么文件是她来处理的。 政议院哪怕是半夜也是人来人往,以前在打字处她都是准时下班,完全不知道加班的高级文官过的是什么生活。 爱丽丝端着咖啡一份一份看,她实在不懂,又不敢乱写,只好到一旁档案柜里翻以前的文件作参照。就这样一直到了早上。她可不敢让卡莱尔一次签几十份的名,只能拿着钢笔试着写,她焦躁极了,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学都白上了,到头来连字都不会写。折腾了半天,最后实在来不及,她只能拿纸压在笔迹上临摹。 第三天,几位秘书还没有来,卡莱尔却早早就到了,他经过的时候就看见爱丽丝埋头在一堆文件里忙得不可开交。他不解地走过去,看到昨天的文件盒,惊讶问道:“你还没弄好?” 爱丽丝忙道歉:“对不起,一会儿一楼的人来我就交,但现在还没好。” 卡莱尔拿起一份文件看了下,不可思议地问:“你一个晚上都在这?” 爱丽丝觉得自己很无能,只能把头压得更低一些。 卡莱尔竟然笑了下,拿起爱丽丝的笔,看都没看,直接在剩下的文件上签了,然后他走到爱德华的位置那里,拿出一盒回执递给爱丽丝。 爱丽丝目瞪口呆。 卡莱尔说:“回执是拟好的,不用一份份回。”说到这,他一脸伤脑筋的表情问她:“你在写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内容都差不多吗?” 爱丽丝已经无法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了,丢脸是有,但也咬牙切齿地想着爱德华怎么忘记交代她这事了。 卡莱尔煞有介事地教育爱丽丝道:“重要的事哪有一天就能处理好的。那些要求速度的往往都是走个形式而已。还有,你竟然替我签名……”卡莱尔捏着纸页,几乎想要仰天长叹了,“你知道这是很严重的事吗?” “可是您说要批的。”爱丽丝快要被他折腾哭了。 “额,你可以拿部门的章盖啊。虽然是同样的回复,但你这么做意思就很不一样了。能替我签名的只有首席秘书……” 卡莱尔越说声音越轻,生怕吓着她。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友善了,也没骂她,这姑娘怎么就泪眼汪汪了?他抓抓头发有点待不下去了,想说被人觉得自己欺负下属那就太糟糕了。 他于是把纸放下,拍拍爱丽丝的肩,以鼓励的口吻迅速扯了一通废话:“没关系,你才刚来,有不懂的就问,不要怕。那我先进去啦,你等爱德华来再和他说。” 卡莱尔挥挥手就进屋了,爱丽丝擦擦眼角,拿起那盒回执来看,回执的大意都是“您的问题我们非常重视,在职权范围内一定尽力处理”。 等爱德华来了,爱丽丝又结结实实挨了他一顿臭骂。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卡莱尔可比爱德华温柔多了。 ☆、舞会 每周五晚,在政议院俱乐部的剧院里有舞会,各部门文官都会参与。秘书有秘书们自己的社交圈,爱丽丝不得不去。 以前在打字处,她没有关注这些,现在才发现所谓社交就是必须要露脸。例如舞会,偶尔以感冒作为借口不去可以,超过三次不去就会让人觉得你不合群。何况这种聚会也是信息交换的绝佳场合,时常有高级文官出席。 爱丽丝原本想说要叫上罗斯她们一起,她不想一个人去,后来她发现自己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周五下午,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爱德华抱了一盒文件过来,拿着备忘录让爱丽丝分别交给其他几个部门,有些文件需要通过部门间的联合审查。 联合审查在爱丽丝看来就是一个形式,其他部门不可能去干涉彼此的事务,联合审查只是把程序拉长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6 了,花费的时间变久了罢了,如果部里反悔了,或是更改追加一些事项,联合审查就能起到作用。当然,很少有这种事发生。部里宁可让错误不明不白地继续下去,也不会让这它在各部门间传开。毕竟,如果你不知道那是个错误,又何来错误一说呢? 剧院是个谈事情的好去处,如果发生了难堪的沉默,或是话题继续不下去,那么无时不在的音乐可以起到很好的遮掩效果。对于秘书们来说,舞会一定要用来交换信息,如果你不来参加,那就错过太多了,如果你来了却没有把精力用在政务上,那也同样不合算。而这对爱丽丝来说就是种单纯的折磨了。 “王都要进行卫生检查,这事得先和内政部说一下。”爱德华边整理书桌边交代爱丽丝,“正式的文件还没出来,你先提醒他们一下。” “好的。” 爱德华实在太没意思了,他一点也没把爱丽丝当做女伴,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爱丽丝进了会场就和爱德华分开了,她和内政部的人攀谈了许久,而他们也一样把她当做秘书信息圈的一员。 “卫生检查这事,总是让人不情愿的。” “但卫生部也得拿出态度来。”爱丽丝说得很诚恳。 内政部的文官们不以为然:“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家像医院一样被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喷上药水消毒。” “何况那味道没个两天是消不掉的。”另一个人补充。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配合,尤其是那些贵族富豪和高官。” “但这决定还是高官下的。”爱丽丝插话。 那人认真道:“是卫生部。” “……” 这种舞会有的部长也会参加,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秘书是否把这事排在了他的日程表上。爱丽丝就这么干了,因为她发现卡莱尔周五晚上没有事,她本着责任心觉得不能让他闲着。而卡莱尔把日程安排都照单全收了,他准时出现在舞会上,和文官们待在一块儿闲聊。 舞会开始后,爱德华插空过来对爱丽丝说:“明天分组表决部长要投四号,你记得提醒他。” “部长知道他投的是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他也不会想知道,但我们得默认他知道,你得明白这一点。” “好的。” 爱德华急忙忙啰嗦了一通就又被叫走了。 爱丽丝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她想跳舞啊,舞会不跳舞是要做什么? 俱乐部常常会邀请文艺届人士过来,有时是演员,有时是画家,更多的是一些剧院、画廊、艺术馆的董事。 这天晚上,爱丽丝满场找卡莱尔,她看见门口进来一群人,那些人都带着女伴,这是与文官们差别明显的一点。 “这才符合社交礼仪嘛。”爱丽丝心想。 舞会这种地方,向来缺少男人,而政议院的舞会,女士却更加稀缺。可惜即便如此,姑娘们也不会指望文官邀请她们。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就体现在这里了,有的人贪恋美色,有的人渴望金钱,而政议院,自然是追求事业的人的聚集地了。 卡莱尔并不难找,他站在吧台前和一群先生聊天,爱丽丝过去简单地把明天的事说了一下,她明天放假,卡莱尔可没有假期。 和卡莱尔站在一起的是一位舞台剧导演,爱丽丝过去时那人正说到文官在舞会上参与度不够,爱丽丝颇为认同。 他说:“我了解你们,你们总是怕被问到一些你们不想回答的问题,但说真的,你们就算回答了,人家可能也听不懂。” “这就是主体差异性了。” 那人注意到爱丽丝,好奇地问了句:“这是政议院的姑娘?” “我的秘书。”卡莱尔回答。 “对了,”那人想到什么,有些遗憾地开口,“政议院女性太少,能在政议院工作的女性如果从事其他行业,可能反而会有更好的发展。” 爱丽丝有点惭愧,因为她觉得自己工作做得并不好,确切地说,没被撤职就算不错了。 但是卡莱尔笑道:“你别怂恿人家,我秘书本来就不多。” 有人问起卫生部的检查,说这么忙卡莱尔怎么还有工夫过来舞会。 卡莱尔也有点不解:“这得问日程秘书了。” 爱丽丝忙道歉:“是我排的。” 她还想解释一下,卡莱尔却说:“没关系,我觉得挺好,这样办公室电话铃响时就没有人能接到了。”他也乐得轻松。 “助理秘书应该在。”爱丽丝不解风情地补充了一句。 “……” 卡莱尔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可惜他还没开口,就有人在他身后说道:“去年在赛尔顿,卫生部可是大搞了一场,弄得阿隆将军颇为不满——这本是他的工作。” 他还想上前问点什么,爱丽丝也正越过卡莱尔望着他,等着他开口。这时,卡莱尔忽然靠近了些,爱丽丝把目光转回到部长身上,而她的部长对她笑了笑,礼貌地伸出手:“跳个舞?” 爱丽丝知道他在回避问题,她下意识看了看那位人士,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卡莱尔却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 他搂着她的腰,把她环在胸前。几步过后,离吧台远了些,卡莱尔轻声说:“你应该立刻答应啊,要不我很尴尬的。” 爱丽丝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不回答,又觉得不合适,只好中规中矩地道歉:“对不起。” 卡莱尔还是笑着,爱丽丝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有一个发现是这样的:当一个人发自内心笑起来时,往往不好控制表情,整张脸的肌肉都会被牵引起来;而一个人只是为了笑而笑时,往往只有眼睛和嘴角带着笑意,不过说实话,这样其实比较好看。 而当你想要看着你的舞伴时,两个人的距离一般会拉开一些。爱丽丝还在考虑这事,卡莱尔注意到她的走神,放在她腰上的手也紧了紧,爱丽丝听见他在自己头上问:“你在想什么?” 他的气息缓缓拂过她的发梢,温暖而挠人。 爱丽丝抬起头,卡莱尔也垂下目光,一阵短暂的对视过后,卡莱尔果断带着她离开舞池:“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爱丽丝听说过舞会上的所谓暗示,常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同样的,俱乐部提供很多整洁干净的空房间,部长们也有自己固定的套间,用于谈些秘密的议程,或是与某位佳人共度浪漫良宵。 爱丽丝拿不准卡莱尔的意思,但她第一个想到的确实是这个。天知道她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共进晚餐 一旁的阳台上有铺着漂亮桌布的小圆桌,桌子上有台灯,光线朦朦胧胧的,爱丽丝看着眼前的菜单,那菜单上无一例外没有价格。她不可能付钱,这里是俱乐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7 部,一般来说只有高级文官能够进出,爱丽丝没有资格。 卡莱尔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他说:“好饿呀,我中午都没有吃饭。” “您不去餐厅?”爱丽丝问。 “中午有会议,完全来不及吃东西。” 这种会议常常很突然,作为部长,卡莱尔得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赶过去,有时一天能有好几次。你不能去思考这些事情的意义所在,因为如果你这么做了,你就会陷入无休止的茫然或气愤中,而这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 “我真高兴我睡眠稳定,”卡莱尔说,“要在几年前,我一定是打一整天的瞌睡。” “您很厉害,各方面的。”爱丽丝心不在焉地奉承了句。晚餐很好吃,可惜她全无胃口。 “哦没有,”卡莱尔莫名认真,“一个人总会屈服于命运。人的一生中总能发现天赋的缺陷,不过有些我们不在意,有些却是确确实实影响了我们的生活。” 卡莱尔一直望着着她,蓝色眼眸在近处灯光的映照下闪着浅浅的光。他专注得甚至有些深情,而爱丽丝发现自己很难凝视他的眼睛。这种过于单纯的眼神融合着些许迫切的意味,她的紧张和不安一览无余。爱丽丝移开了目光,她知道她不该这样,这种举动使得她的态度有所轻慢。 卡莱尔说:“我以前想,如果把这些局限都当做标签贴在脸上,可能反而会更好些。人总不能去嘲讽别人的先天缺陷,他们知道这是不礼貌的。” 爱丽丝有点惊讶:“我没想到您这么悲观。” 卡莱尔一时没有接话,他低头玩着杯子,透明的玻璃杯盛着酒液,光线在他的指尖一闪而逝。半晌,他笑了笑,说:“我不觉得这是悲观,说是理性可能更合适些。我只是恰好在你能看到的方面没有出什么问题罢了。” 爱丽丝沉思许久,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大人您为什么要把我调过来呢?” 卡莱尔细致地捕捉到了爱丽丝的情绪:“怎么,你不喜欢?” “我觉得我做得并不好。” “爱德华骂你了?” 他这么一问,爱丽丝反而不好意思了,忙说不是。 “你不要担心,总有一个过程。这才几天,慢慢你就适应了。”卡莱尔乐观得有些莫名其妙,而爱丽丝注意到他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看起来情绪不高。”卡莱尔放下杯子,撑着下巴打量她。 爱丽丝本来叉了一块菠萝,现在在卡莱尔的注视下却怎么也下不了嘴。她犹豫了会儿,放下了叉子,抬起头,尽量显得有诚意:“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我好像做了不少错事,您都没有处罚我。” 卡莱尔噗嗤一笑:“有些事嘛,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那就根本没有人去管,所以何必为难别人。” 两人都沉默了。爱丽丝不知道在卡莱尔看来这时间是不是也是那么难熬。据说对于时间,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知。在有的人眼里,安静的氛围自然而和谐,而在另一些人眼里,沉默只是令人感到不知所措。 “对了,”卡莱尔抬眼对爱丽丝笑了笑,“科恩博士让我找一个人协助他进行卫生检查,我想让你去。” 爱丽丝点头说好。 她低头挑鱼骨头。鱼肉细腻,小叉子用起来相当方便,这是一项很适合打发时间的任务,就和刷指甲油一样让她觉得心平气和。但也就是这时,爱丽丝意识到了什么。 她一直觉得不解,从打字处到私人办公室,这在大家看来是一次幸运的升职。但不管是怎样的调动,总应该有一个原因,而卡莱尔这么做的真正理由爱丽丝难以察觉。但此时,看着对面沉默的卡莱尔,以及想到卫生检查的任务,爱丽丝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答案。 “仅仅是一个假设,”爱丽丝想到,“如果我把部长给我未经实验的解药的事公之于众的话,他将要面对的会是众人难以想象的谴责,媒体的抨击、政议院内部的降职甚至是撤职。” 爱丽丝看着卡莱尔,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她不会那么做的,且不说她现在是站在卡莱尔这边的,就算当时卡莱尔没有给她什么好处,她也同样不会说。 不过没有政治头脑的麻烦之处就在于,爱丽丝虽然猜到了一直以来想要的答案,但也没有绝对的信心保证那是正确的。 吃完了鱼,卡莱尔抬头想要说些什么,正好对上爱丽丝的目光,两人均是愣了愣,这时侍者端上了下一道菜,他侧头抿了抿嘴算作微笑,也避开了爱丽丝的视线。 “原来你们在这。”科恩博士路过,顺手打了个招呼。 卡莱尔叫住了他:“下周的检查我让爱丽丝跟你去。” 听到这话,博士停下脚步,探头细细打量了下爱丽丝,说道:“你……” 爱丽丝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脸红。 博士没有说下去,他看了看桌上的酒瓶,善解人意道:“部长,别让人家喝太多酒。” 卡莱尔:“……” 他轻咳了一下,示意科恩博士你可以离开了。 博士很清楚卡莱尔在嫌弃他,于是他抓了抓头发,不合时宜地搬了旁边的椅子过来坐下:“部长,卫生检查您一定要来,至少在查到东区的时候您得出面。” 东区是王都的高级住宅区,里面住的不是高官就是富豪。当然,这也是卫生检查中公认的难以处理的地方。 卡莱尔知道科恩博士在为难自己,但他一点也不生气,相反,他甚至给了他一个微笑,以十分安抚的语调说道:“爱丽丝去和我去是一样的。” 这既会让爱丽丝觉得自己是被信任的——毕竟她在场,又会让博士难以当着爱丽丝的面反驳卡莱尔的话。 可惜博士毫不领情,他一点也不顾及爱丽丝,不客气地指出:“您如果去了,会让事情简单很多。” “我不这么认为。”卡莱尔还是带着笑,气氛却忽地冷淡了下来。 “部长……”爱丽丝犹豫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主动一些。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不去做多余的事,这样她就不会做错什么。但她不想就这样下去,卡莱尔给了她很好的机会,虽然以一种不那么清晰的形式呈现出来,但她确实是感激的。 “既然是代表部里起一个监督作用,我想我可以办好。” 卡莱尔满意地点头,科恩博士也只好妥协。 “而且我下周还有会议,真的没办法保证出席。”卡莱尔语气真切,适时地补充道。爱丽丝下意识点头。 科恩博士没办法,只好同意。 等他一走,卡莱尔就把餐巾叠了起来,给爱丽丝倒了酒:“我不担心你,所有的事情你都做得挺好的。” 他忽然回答了爱丽丝最早的疑问,直白的赞美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8 令爱丽丝一时反应不及。 等到晚餐结束,卡莱尔送爱丽丝到俱乐部门口,冷风一阵阵吹来,爱丽丝只感觉到沁人心脾的清新。她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激动得不知如果是好。她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但其实并没有。她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她也终于体会到了想要顶着夜风跑圈的心情。 爱丽丝觉得自己今晚一定睡不着,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她很开心。以前她怀疑自己,也怀疑卡莱尔,但现在,她想要把事情做到最好。 ☆、卫生检查 卫生检查比爱丽丝想象的还要麻烦。作为部长办公室的代表,爱丽丝只需要在查到东区时出面。临行前,私人办公室的秘书们纷纷对她表示了同情。 “这种检查,只要去上一次,你就不会想去第二次了。” “记得不要吃东西,你会吐出来的。” “口罩一定要带,气势一定要硬。” 秘书们给了她不少建议,爱丽丝无一例外感到不解。爱德华则及时制止了其他同事的危言耸听:“别听他们乱讲,这是一个光荣的任务。” 爱德华向来严谨,他从来不用这种夸张的形容词,爱丽丝这下确定了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 在卫生部的检疫处换好衣服,乘专车抵达了东区,爱丽丝想说这种待遇也只有这时会有。每一个人都穿着白色工服,带着头套眼镜和口罩,爱丽丝一点也分辨不出谁是谁,但大家好像都认识她,不断有人过来跟她问好,叫她跟着走。爱丽丝的脸盲症在这里反而体现出了恰到好处的冷淡与矜持。 从第一栋宅邸开始,他们就遇到了不配合的情况。 “叫你们的负责人来,我们家干净得很,为什么要像菜市场一样被消毒?” 这种时候他们并不会叫上爱丽丝,而是不断尝试交涉,爱丽丝就在一旁听着。这家人好在某公司高层任职,并不大看得起卫生部,而卫生部的人态度好得令爱丽丝诧异。 “就当我们来做清洁工作,请各位到花园里等候,并不会占用你们太长时间。” 几个反复下来,爱丽丝开始觉得无聊了,她就像一个花瓶一样,只要在场就可以,所以她百无聊赖之际,干脆回到车上补眠去了。 直到有人开了车门把她摇醒:“你竟然在睡觉?” 对方同样是白色工服,大眼镜和包得严严实实的口罩使得爱丽丝分辨不清这是谁。她还来不及细问,对方就站直身子对身后的人宣布:“这位是部长办公室的,你们有什么问题问她就好。” 这是科恩博士,爱丽丝都没开口,屋子的主人却自动缓和了语气:“我们就是觉得没必要啦,一只兔子而已。你看,孩子很喜欢它,给我们留下不可以吗?要检查就在这里嘛。” “对不起,兔子要送到动物局接受全面体检,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有人接了话。 这家的孩子哇哇大哭,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爱丽丝看到那是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漂亮的辫子。在一片混乱中,爱丽丝对那孩子温声劝道:“并不是不还你了,只是给兔子做个检查。你想啊,要是它生病了,没有看医生它岂不是很难受?” 她实在太温柔了,以致压根就没有人搭理她。那女孩尖叫了一会儿,忽然就趁大家还在交涉之际,冲到笼子旁,打开了铁门。 她以为自己在上演什么惊心动魄的生死救援吗?众人皆是一惊。 科恩博士厉声叫道:“抓住它!” 兔子受到了惊吓,短短几秒的时间已经跳出了好远。众人都扑了过去。爱丽丝傻站在原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明明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但那兔子不知为何就偏偏往她这里跑。爱丽丝呆呆地伸出了手,兔子不领情,擦着她的身子跳开了。 然后爱丽丝就看见一群白衣服的工作人员向她扑了过来,她不出意外地绊倒被压在了下面。 “你们起来呀。”爱丽丝快要喘不上气了。 众人把她拉起来,科恩博士不满道:“你是我们中唯一对兔子免疫的呀,你多少也出点力嘛。” 爱丽丝只好加入追兔子的队伍。 兔子跳到了花丛中,扑哒扑哒地蹦上了桌子,撞翻了上方的阳伞,再落到了窗台上,它进了房间。工作人员粗暴地开了门,捕兔子的网在空中挥舞着,有几个人冲上了楼梯。 爱丽丝站在花园里抬头看着,她看到窗帘飘起,看到掉下来的书本,听到噼里啪啦东西翻到的声音,恍惚间她好像还看到了兔子。 科恩博士站在她身旁,凉凉说道:“你对兔子好像蛮有吸引力的。” 这真是个不详的预言。下一秒,那只兔子就蹦出了窗外,伴随着小女孩的欢呼,它重重砸在了爱丽丝的怀里。 实在太疼了,爱丽丝支撑不住地摔倒了,连带着一旁的科恩博士。她下意识紧紧抱住了兔子,然后她就看见飞奔过来的白帽子们抢走了她怀里的兔子。众人对兔子唏嘘不已,而还在地上的她只能按着肚子忍着眼泪怎么也爬不起来。 “你能从我身上移开吗?”科恩博士的眼镜早不知飞去了哪里,他眯眼皱着眉头,一手撑着爱丽丝的肩。爱丽丝想说自己已经尽力了,可她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起不来。” 博士叹气。 也没有人管他们,博士抱着爱丽丝想要坐起来,爱丽丝则蜷缩着身子趴在他腿上。然后科恩博士就听到四周静了静,一个温和淡定的声音问了句:“你们还好吧?” 博士仰头,看到卡莱尔双手背在身后探头看着他们,一副悠闲置身事外的模样。他的眼镜推了上去,口罩也拉到了下巴处。兔子应该已经抓到了,但卡莱尔看起来情绪并不高。科恩博士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卡莱尔调转了视线。 爱丽丝默默爬了起来,但她没法掩饰眼角的泪水。那么重的兔子,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她刚刚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你没事吧?”卡莱尔的声音也不轻飘了,严肃得令人诧异。 爱丽丝红着眼睛摇了头。但这种时候不管她点头还是摇头都是一个意思,卡莱尔不容分说地带着她回了车上。 “叫科恩博士过来。” “我想我没事。”爱丽丝认真道。 卡莱尔忽然伸手按了下她的肚子,爱丽丝疼得直抽气。 他于是同情地看着她:“你的肚子好像不这么认为。” 对于他这种幼稚而又突发奇想的行为,爱丽丝一点脾气也没有。 卡莱尔下了车,没一会儿,博士就坐到了爱丽丝身旁:“还是要回部里检查,但我先给你看一下吧。” 博士头发凌乱,看起来也被折腾得不轻。 “其他人呢?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9 ”爱丽丝试图转移他的视线。 “都要回去检查,”博士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耐烦,“但部长对你比较关心。” “那就回去再说吧,我现在不想换衣服。”工作服是连体衣,换起来很麻烦,博士表示理解。 “你有没有想吐?”博士问。 本来没有,他这么一问爱丽丝就觉得有点反胃了。 “没关系,我先给你看一下。” “……” 博士合上了窗帘,爱丽丝从背后拉开工作服的拉链,心里想着卡莱尔真心是多此一举。博士不过是揉了揉她的肚子,问她这里疼吗,或者那里呢?爱丽丝搞不清这些是什么意思,也就乖乖配合。 好半天,博士说:“回去观察两天,没有其他症状的话就没事了。” “兔子呢?” 博士答非所问:“我还是希望部里能够下一个禁止饲养莱斯卡利亚兔的命令,但各方面都不配合,只能我们来收拾残局了。” 爱丽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明白他是希望自己能和卡莱尔说一说。但是,亲爱的科恩博士,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够说得上话呢?爱丽丝无语凝噎,想着自己只能对爱德华旁敲侧击一下,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部长肯定有自己的考虑。”爱丽丝给了个模糊的答复。 ☆、来自部长的安慰 卫生检查都还没结束,爱德华就给爱丽丝分配了其他任务:“作为秘书——尤其是咱两,部长有一些比较私人的事需要我们处理。”他是这么开头的,充分让爱丽丝感受到了被信任的满足感。 接着他就手持日程表,盯着墙上的挂钟,开始了他长达五分钟的絮叨。这也是难得一见的,毕竟爱德华向来简洁。可惜爱丽丝仍旧听得一头雾水。 “你是说,要我替部长去上课?” “是的。”爱德华合上本子交给了爱丽丝,“部长没有时间。” 爱丽丝想说她觉得自己比部长还要忙,可惜这话她说不出口。 “那么好吧。” “请一定要通过考试。”爱德华补充道。 “……”我根本不是这个专业的啊,而且是博士课程,你们确定我应付得来?爱丽丝欲哭无泪。 ※ 接下去照例是卫生检查。东区的检查漫漫无止境,爱丽丝已经吸取了教训,学会当一个透明的旁观者。有时有人在她面前大声问:“私人秘书呢?”爱丽丝也会摇头当做不知道。 反正大家打扮都一样,没人清楚谁是谁。再说了,就连部长也不想露脸,何况是她呢? 爱丽丝跟着人群往里走,停在了一个私家花园前。这家主人连院子的门都不给他们开。卫生部的文件和内政部的警察在这里都毫无用处了。 “这是谁家呀?”有人问。 “南方莉桃局的人。” “还有这个部门?” 爱丽丝看见一辆婴儿车从屋后转了出来,萨伊推着婴儿车停在了拐角。她的头发灰白灰白的,却光泽正好。夏季的阳光中,她穿着清爽的无袖衬衫,花纹长裙有着明显的南方特色,繁复而细致,看起来像是枝条藤蔓蜿蜒曲折攀上了裙摆。 萨伊在注意到门口那一群人时就停住了脚步,然后她就像看见瘟疫似的一副嫌弃的模样,侧头问跟着的女仆:“这都是什么人啊?” “卫生部的。” 萨伊挥了挥手帕,提高音量:“这里有婴儿,我不会让你们进来的。” “夫人,我们是做清洁的,对孩子只有好处。”一位工作人员劝道。 萨伊走了过来:“我们家干净得很。” “夫人,我记得您有一只莱斯卡利亚兔。”他就差没说这是危险动物了。 “不不,这里没有。” “……” 爱丽丝默默看着这一切,试图把透明人计划进行到底。然后她就听见站在她身边的一个人问了她一句:“你不去试试?” 爱丽丝非常惊讶,她转头打量身边这个人,可帽子和眼镜把对方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而厚厚的防护口罩弄得彼此的声音模糊不清,她不知道这是谁。 “好吧。”不管是谁,到底是一个清楚她身份的人,这可不好糊弄。 爱丽丝摘掉了眼镜和口罩,挤到了前面:“萨伊。” 她还没说完,萨伊就像看见救世主一样,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态度也热情多了:“这不是爱丽丝嘛,你帮我跟他们说说,我不要检查。” 好像适得其反了。爱丽丝无奈:“只是一个清洁,恨快的。” 萨伊说:“这里有孩子。” 身后一位工作人员插话道:“您可以抱着孩子在这里等一会儿。” 萨伊正想反驳,爱丽丝却说:“我们带了特制的婴儿车来,您看,就在那边。” 这让萨伊有了点兴趣,她踩着高跟鞋上前查看那辆婴儿车。车子有普通婴儿车的框架,但是上面严严实实地盖着铁制的盖子,盖子上有一个圆形的玻璃门,外面的人可以通过玻璃门来查看里面的情况。 萨伊叫了起来:“这简直是一个笼子。” “这样比较有安全保障。” 萨伊不满地咕哝了句什么,看起来并不打算配合。 爱丽丝于是凑过去轻声问了句:“夫人,您的兔子呢?” 萨伊诧异地回头看她,爱丽丝尽量显得无辜。萨伊瞪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只好放弃似的挥挥手:“好吧,你们可得快一点。” 爱丽丝终于松了口气,萨伊略得意地对她悄声道:“兔子我早送走了,是不是很有有先见之明?” 爱丽丝有点无奈:“只是给它做个检查,你们不必如此。” 萨伊一时没有接话,她怀疑地看着爱丽丝,可惜到底不是个能藏住话的人,没一会儿她就开口道:“兔子被抓走后是不会还给我们的。”她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你是卫生部的人,不会不知道吧?” “咦?没听说呀。”爱丽丝很诧异,她记得卡莱尔说过有问题的并不是兔子。 这时有部里的人过来,萨伊回头冲女仆喊:“把孩子抱走。”要不是为了应对卫生检查,她才不想照顾婴儿呢。 让萨伊签好单子后,工作人员便拿着器材进了屋。爱丽丝重新把口罩眼镜戴上,萨伊忽然想起什么,问她:“你之前和将军谈得怎么样了?” 爱丽丝没想到她还记得,只好敷衍道:“并不如意。” 萨伊有点得意:“他就那样,我都说过他好几次了,可他根本不听。” “这孩子是?”爱丽丝问。 “哦,他儿子。”萨伊的声音一下子冷淡了下来。 爱丽丝并不清楚王都贵族们的八卦,但看起来这个孩子并不讨他奶奶喜欢。 “我过一阵子生日,到时给你发个邀请函,你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0 可要来。” “嗯会的。” 只要是认识的人,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不管关系亲疏,都会被邀请。也同样的,对于王都社交圈来说,收到邀请不去是一回事,而没有被邀请,那可就是极大的羞辱了。 检查完这一家,爱丽丝活动了下手臂。防护服弄得行动很不方便,加上又是夏季,天气闷热难当,她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等待的间隙里,她脱掉帽子,擦了擦汗湿的额头。 “坚持一下,还有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有人对她说道。 爱丽丝愣愣地点头,猜想着这是谁,可能是科恩博士,也有可能是爱德华。 最后,当手表的指针指到了五点整时,爱丽丝终于能够坐在车里休息一会儿了。她拿着一叠文件扇风,这时,一个人开门进来坐在了她对面。爱丽丝看着他摘下帽子和眼镜,这是伯林部长。她觉得他出现的频率比自己想象的要高。 卡莱尔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到了一旁,他脱掉手套,问爱丽丝有没有水。 “我给您拿一瓶。”爱丽丝说着就要起身下车,卡莱尔阻止了她:“算了,一会儿回去再说。” 爱丽丝有点尴尬地坐了回去。在大领导面前好像怎么也不会舒服,她只好捏着指头寻找话题。 卡莱尔问她:“你一会儿有空吗?” 爱丽丝回答:“我7点要代您去上课。” “法兰斯特大学的课程?” “对。” 在他这么问时,爱丽丝无法分辨卡莱尔对爱德华的安排满意与否。 而卡莱尔只是垂着眼睛嘀咕了句:“竟然还没上完。” “以前是爱德华去,对吗?” 卡莱尔有点想不起来,只说:“好像是。” 爱丽丝还是觉得不安:“博士课程我不知道……”她没有说下去,她不应该表明自己对自身水平的担忧,这是非常减分的行为。 卡莱尔靠着座椅的靠背,探寻地望着她,他的蓝眼睛眨了眨,停顿了一下便轻轻笑了起来:“你不要担心,这个不是问题。” 爱丽丝永远搞不清他的意思:“可是论文……” 卡莱尔低下了头,爱丽丝发觉他在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好一会儿他才抬起眼睛,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如果你能看到。” 他站起来脱掉了防护服,挽起衬衫的袖子,打开一旁的小格子,对司机说:“我们先走。” 司机很惊讶,他没有想到部长在这辆车上。 车子开离了东区,卡莱尔问爱丽丝:“你大学是什么专业的?” “古典文学,您呢?” 卡莱尔歪着头想了下,说:“政治。” “那很对口啊。” 爱丽丝一说完就发觉不大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噤声不语。 卡莱尔也不在意,他一只手搭着窗台,撑着脑袋望向爱丽丝。他看了她可能有好几秒。仍旧耀眼的夕阳从那一侧的窗子照射进来,铺撒在她脸上,金色的光芒弄得她双颊红红的。就在爱丽丝快要把脑袋埋到胸口时,卡莱尔有点好笑地开口道:“你对我不用太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问了一圈人,有好几个说看不懂这篇的文案,是真的吗真的吗t_t ☆、晚课 回了家,爱丽丝迅速洗澡洗头,她翻出了学生时代的衣服一件件查看。难得的机会,她一定要按自己的喜好打扮。 最后的决定是浅黄色荷叶领衬衫,丝制轻飘的长裙和白色高跟凉鞋。爱丽丝站在镜子前匆忙地看了看,就背起书包搭着马车去了法兰斯特大学。法兰斯特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学校,爱丽丝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来这里上学,虽然不是自己的课。 这天晚上是公共选修课,爱丽丝坐在空荡荡的大教室里,忽然发觉这种课其实可以不用来。 教授讲的内容她一点也不懂。最开始的时候她有点无所谓,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学位,但听着听着她额上就开始冒汗,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她没有帮卡莱尔拿到学位,那会比自己面临这种情况时要来得更加糟糕。 她得从头学,爱丽丝想着,从本科课程开始。 九点下课,爱丽丝忙跑上讲台,她以为会有很多人围上去,但事实上只有她一位。教授看起来有点惊讶,整堂课他都自顾自讲着,并没有注意到这位第一次来的姑娘。 “教授,”爱丽丝开口,“我有点担心考试,我是说,您能给我列份书单吗?” 教授推了推眼镜,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哪位?” 爱德华不是说过老师是知道的吗?爱丽丝表情悲伤地在点名册上指了指卡莱尔的名字。 “哦,那你的真名是什么?” 爱丽丝对教授的说法感到好笑,她回答道:“爱丽丝。” “那么爱丽丝,你是伯林大人的秘书?” “是的。” 教授好像松了口气,表情也愉悦了许多:“刚刚真是吓了我一跳。”他带着笑意,侧头看了爱丽丝一眼,“他一次都没有来上过课。” 爱丽丝理解爱德华,他比自己,甚至卡莱尔还要忙。 教授给了书单,并强调了好几次不用担心,可惜爱丽丝还是对考试忧心忡忡。 大厅里人来人往,出了楼门眼前就是草地。爱丽丝刚跳下台阶,一辆车就吱呀一声停在了她跟前。她吓了一大跳,气鼓鼓地想着这是谁家的车,这么不小心。她抬起头,打算好好瞪一眼出来的人。她看见车门打了开来,先是一顶大礼帽,然后帽子下的卡莱尔探出头对她打了招呼:“上来吧。” “……”爱丽丝十分庆幸自己刚刚没有骂出口。 车子在人群中穿梭,因为路上学生多,司机开得时快时慢。 卡莱尔还穿着礼服,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宴会上出来。爱丽丝不知道卡莱尔来找她是做什么的,不过秉着主动汇报的精神,她这么说道:“我第一次上这门课,觉得很难,但是教授说不用担心,我让他给我开了书单。” 卡莱尔看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爱丽丝有点好奇他是否喝了太多的酒,因为他看起来一直在傻笑。夜色朦胧,他没有回应爱丽丝的话,而是忽然问了句:“你觉得热吗?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哦……”爱丽丝很诧异,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回答时间,只好闭上嘴当做默认。 一家咖啡厅,玻璃门里溢出的光芒璀璨明亮,在夜色中十分显眼。他们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的位置上坐下。晚风吹过,空气清新怡人。对面桥下是暗沉的河流,河面上可以看见繁星点点。它们有的近,有的远,闪着不同色泽的光,就像夜幕上挂起的宝石。 冰淇淋很好吃,爱丽丝吃得非常认真,而卡莱尔只要了杯柠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1 檬茶,他慢慢喝着,一边打量着爱丽丝。他确实是盯着她看的,爱丽丝有这个自觉。但她不知如何是好。她舀着冰淇淋想道,如果她抬头,他也许会收回目光,但这实在需要勇气。 不过没一会儿,爱丽丝就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她努力回想着与朋友出去吃饭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她们总会聊个不停,她也应该要和卡莱尔说点什么。 “部长。”她开口,同时飞快地抬眼望了望他。 卡莱尔习惯性地报以微笑。 他总是以一副倾听者的姿态面对别人,温和亲切得无懈可击,但爱丽丝知道这反而代表了他的谨慎。 “您来找我是?”她等着他接话。 而卡莱尔的笑容更深了,他说:“没有人约你出来过吗?” 爱丽丝愣了好一会儿,他这是在嘲讽她吗?应该不是吧。但她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爱丽丝中学时念的是女校,上的又是女子大学,周围都是女生,管理也很严格,加上她才上班没多久,并没有碰见什么心仪的男生。 卡莱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好像没有意料到爱丽丝会肯定他的话,他甚至有点多余地说了句:“只是个玩笑。” 爱丽丝很诧异,但她不确定卡莱尔的意思,只好点头表示理解。 “今晚在宴会上,我看见了萨伊,她对我很不满。我想起之间的事。”卡莱尔说,“爱丽丝,汤剂的事我很抱歉。” 他莫名的认真,爱丽丝发现他不再盯着她看了,他的目光放到了茶杯里。浅色的液体浸染着柠檬片,有一股清凉的味道萦绕在四周,气氛不知为何静了许多。 爱丽丝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习惯他忽然正经的态度,迟疑中也只模糊地表示了没关系:“这不怪您,毕竟那种情况下……您到底是帮了我的。” 爱丽丝说着说着就感到不对,她以为他们对这事已经达成了共识,卡莱尔给她升了职不是吗?事到如今他为何还要提起这事?爱丽丝心下纠结极了。 卡莱尔几乎没怎么碰那杯柠檬茶,这时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见爱丽丝已经吃完了冰淇淋,便起身说道:“我送你回去。” 爱丽丝仔细分辨他的声音,可惜到底听不出什么情绪。 卡莱尔送她到楼下。那里是普通的住宅区,门口台阶上亮着灯。 按通常情况,卡莱尔只需在车上和她告别即可,但他把她送到了门口,爱丽丝不清楚这个时候是否应该请他上去坐坐。她犹豫着,而卡莱尔抬头望着公寓楼,问道:“你和你父母住一起?” “我父母都过世了。”爱丽丝回答。 “哦,对不起。”他看向她,目光专注,带着探究的意味。 爱丽丝发觉卡莱尔对她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 “那你一个人住?” “对。” “我也是。” 卡莱尔不知为何提了下自己的情况。这像是一个共同点,不过他的意思是除了仆人外他也是一个人。 “部长,您要上去坐坐吗?”爱丽丝终于问出了口,她觉得卡莱尔跟着自己下来多少有这个意思。 但出乎意料,卡莱尔拒绝了。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给爱丽丝造成了困扰,因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爱丽丝看着他上车,卡莱尔有点过于热情地对她再次告别。等到车子远离了视线,爱丽丝发现自己松了一大口气。这种不必要的应对过后,她有种完成任务的轻松和满足感。 ☆、保密条例 东区的检查结束过后,就只剩下政议院内部的卫生没有清理了,而为了对同僚们表示尊重,卫生部通常是亲自动手来进行喷药以及后续打扫工作。 卫生部私下里对这一惯例表达过不满,但因袭下来的传统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改变。 “为什么要我们亲自去?我们做得并不比雇来的人好。”爱丽丝抱怨道。 “亲爱的,谁都知道是这样,但其他部门觉得卫生部多少还是值得信任的,这也是一种期望。”一位助理秘书接了话。 爱德华路过,补充道:“官方的说法是因为保密条例——有些文件不能被外人看到。” 总之,由于各式乱七八糟的原因,这天下午,爱丽丝准时出现在财政部的大楼里。照样是包得严严实实,可惜这次不能偷懒了,爱丽丝把封条拉好,确认桌椅都用防水布裹起来后,便拿着喷瓶一点点处理。 她弄得很慢,等她忙好抬起头时,就看见其他人早已离开了这个片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粗暴地直接给屋子喷上药水,然后再开始打扫。 爱丽丝垂头丧气地学着他们的样子重新来了一遍。喷药水是件简单的事,麻烦的是打扫,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位置被药水淋得湿漉漉的,卫生部得顺带帮忙恢复原样。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他们先休息了一会儿,等着药水发挥功效,期间那气味刺鼻得根本就没人待得下去,爱丽丝跑到阳台上透气。直到此时,气氛都还是和谐的。开始打扫时,就有好几个人受不了,直接扔了工具离开,走廊上也响起了争执声。 “这本不是我们的工作!” 爱丽丝上前查看,发现前面抗议的人很眼熟,是罗斯,她在打字处的同事。自从爱丽丝去了私人办公室后,和打字处的姑娘们就很少联系了。她想念当初悠闲的日子,刚刚入职的新鲜感,还有接触到漂亮的衣服、新颖的化妆品时的快乐。那些姑娘们总是给她出主意,大家在一起的日子一直都是快乐的。 罗斯和爱德华吵了起来,爱德华严厉地说:“这是规定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爱丽丝知道爱德华是对的,卫生部人手不够。但她一点也不想责备罗斯。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偏爱能够阻止一切理性的分析。她觉得她应该离这里远点,她不想让罗斯她们看见自己。 来了私人办公室后,任务的分工就变得模糊了起来,爱丽丝也发现,不能一味去划分自己的工作和别人的工作。一个人要想在职业上有所成就,只顾自己是不可能获得好名声的,没有人生来就必须要为你做什么,即便那是他的本职工作。 爱丽丝小心避开了人群回到了办公室,她趴在地上拿着小刷子清理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她注意到科恩博士也进了房间,他对爱丽丝慢腾腾的速度感到不满,他拿过爱丽丝手上的工具示范给她看:“你要用点力,两只手一起来。” 两人都趴在地上,距离自然也近,爱丽丝有点不适,博士却毫无察觉,他指着地板示意爱丽丝集中注意力。 “听说昨天又抓到了一只莱斯卡利亚兔。”博士边清理,边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 爱丽丝顿了顿,才想到他昨天并没有去东区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2 。 “是的。”爱丽丝回答。 博士没有再说什么,屋子里安静了许久,只留下刷子划过地面的唰唰声响。 爱丽丝费力地打扫地上的粉尘,她的思绪飘来飘去。这一过程持续了一会儿,直到她想起之前博士对她说的话。她一下子有点烦躁,可她并没有问过卡莱尔,此时也不好回应科恩。 她想装作没有理解博士的言外之意,博士却直率地开口:“王都的兔子应该不多,这次检查抓了不少,现在只要下一个禁令,一切就都简单了。” 爱丽丝不喜欢被人这样催促,她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科恩:“我以为您和部长交情很好。” 科恩闻言愣了下,但那只是一瞬间,他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像在赞同爱丽丝的话,也像是在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 “我可以去和爱德华说,”博士开口,“但他和你不一样,他会对呈上去的文件加以筛选,部长不一定看得到。” “这是必要的。”爱丽丝几乎是严肃地说了这句话。 外面还在吵,弄得人心烦意乱,有人去叫了卡莱尔过来,这在某种程度上只是火上浇油。所有的秘书都沉默不语,卡莱尔的在场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被责怪的,有种无能的标签似有若无地漂浮在他们的脑袋上方。 而罗斯等人在看到部长时就放弃了抗议,乖乖拿起了工具。 虽然这样,安抚工作还是要做的,卡莱尔非常体贴地说:“姑娘们,这确实是一个突然的任务,我理解大家的不满。但这也是卫生部的惯例,几乎每年都会碰到。谁也不想在这里耗上一整天吧?等结束了,部里会给大家发放慰问品的,希望大家配合。” 众人陆续归位,卡莱尔不紧不慢地四处转着,算作监督。他刚刚就没看见爱丽丝,这会儿他注意到科恩博士和爱丽丝一起趴在地上,博士在指导爱丽丝工作。 爱丽丝发现博士说的对,她一直是一手拿着小畚斗,一手握着刷子,可是怎么也使不上力,刷子在地上划过,留下一条条分部均匀的横线。而如果两手一起握着刷子,她一下就能把粉末扫起来。 两人还在纠结刷子的问题,就听见卡莱尔在他们头顶说了句:“这也要手把手教?”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大高兴,爱丽丝以为他在责备自己,忙站起来道歉。卡莱尔却是看向科恩博士。科恩博士并不怕他,只是无所谓地附和了句:“可不是。”便收了东西离开。 爱丽丝和卡莱尔单独在一起时总是有点忐忑,但奇怪的是,博士一离开,卡莱尔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严肃了。他有些沉默,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爱丽丝不打扰他,默默趴回地上清理药粉。液体药水凝固得很快,打扫起来相当费力。 卡莱尔没有离开,他站在一旁看着她。有那么一会儿,爱丽丝几乎忘记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了。所以当她发现卡莱尔还在时,着实是吓了一跳,她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便脱口而出:“您有什么事吗?” 卡莱尔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用一种平稳得甚至有些缓慢的语调问道:“那天在东区,我让科恩博士帮你检查,你能告诉我他是怎么做的吗?” 爱丽丝有点困惑,她搞不清卡莱尔的意思,又被他称得上是慎重的态度弄得紧张了起来。 “他就按了按我的肚子,问我哪里疼。” “只是这样?” 卡莱尔的表情稍微有些放松,但紧抿着的唇和低垂的眼睛还是让他显得有些冷漠。 “只是这样。”爱丽丝再次确认。 卡莱尔看起来有点犹豫,他走到她身旁,询问道:“一会儿你有空吗?” “怎么了?” 他的脸上没有往常那种礼仪性的正经笑容,这使得爱丽丝有点焦虑。 卡莱尔望着她,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接着,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拿过了爱丽丝手上的刷子放到一旁,不容拒绝地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卡莱尔走得很快,而且一点都没有要等她的意思,爱丽丝只好以最快的速度脱掉防护服,小跑着跟上他。 “部长,我们这是要去哪?” “动物局。” ☆、动物局 “大人,您一会儿还要去见农业大臣。”爱丽丝提醒道。 “我知道。”她话音还未落,卡莱尔就打断了她。这多少显得他有点烦躁,爱丽丝识相地闭上了嘴。 她在脑海里迅速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可惜百思不得其解。 卡莱尔也对自己的情绪万分懊恼,他纠结了一路,但也没法开口解释。 动物局全称是动植物卫生监督局,是农业部的一个下属机构,它坐落在临近郊区的一个偏僻的街道。傍晚时分,他们抵达那里,天色已经变得阴沉,冷风呼呼地吹过,街上空无一人。 动物局比爱丽丝想象的要大得多,那是一栋高大恢宏的建筑,拔地而起的柱子支撑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这个布局和银行有的拼。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在她的印象里,这里应该是些不得志者的去处,那些被降了职的,或是犯了什么错的人,他们不会被完全辞退,总有一些不起眼的部门等着他们。在这里,他们会整天处于脏兮兮臭烘烘的环境中,接触不到一丝一毫的高级信息,可以说是毫无威胁。 可这里实在冷清,虽然门面漂亮,但不见一个人影。爱丽丝从卡莱尔困惑的表情中得知这里以往应该不至如此。 卡莱尔没有从正门走,他绕到一旁的一扇小门前,走上台阶。 动物局的招牌挂在门上,高高的台阶下面是有一个小花园的地下一层。或者那也不算是花园,只是一些盆栽杂乱地堆在空地上,枯萎的藤蔓攀附在红砖墙上,废弃的铁笼子和消毒器具挂在支起的棚架下,有些绿色的青苔循着石板间的缝隙冒了出来,在一条被人为踩出的小道上消失了踪影。 见没有人来应门,卡莱尔走下台阶,推开栏杆旁铁制的门,下到了地下一层的平台上。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杂物,绕过一个拐角,来到了一扇木门前。 门没有锁,他直接开了门进去。那里面黑漆漆一片,爱丽丝犹豫着停在了门口。卡莱尔本来都走了几步,见爱丽丝没有跟上,便退了回来,他问:“怎么了?”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爱丽丝警惕地问。 卡莱尔大概没有想到她听话地跟了他一路,却会在这里不配合。 他迟疑了下,解释道:“那些抓来的兔子都关在这边。” 爱丽丝开口:“科恩博士希望您能下令禁止饲养莱斯卡利亚兔。” 她以为卡莱尔会对这个提案有所思考,却没想到卡莱尔直接点了头,他说:“我知道。” 爱丽丝很惊讶,她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3 以为她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帮博士询问这个提案的人。博士让她有这个印象。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时,电灯闪烁着亮了起来。惨白的光线暗淡极了,爱丽丝只能看清这是一条走廊。她听见里面有说话声窸窸窣窣地传来。卡莱尔带着她往里走,那些吵闹声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哎,你们谁过来帮把手。”有人喊道。 接着就是跑动的声音,前面有门打了开来,一位身穿白色工服的人走了出来。卡莱尔上前问道:“楼上怎么没有人。” 那人愣了愣,反应过来这是卫生大臣,便说:“出了点问题,那些兔子变得非常有攻击性,大家都下来帮忙了。” 卡莱尔点头,顺着安全梯下到地下一层,转过一个弯去了一个大厅模样的地方。这里通向一间间的牢房,牢房里又有一个个的笼子。爱丽丝还没走近,就听见铺天盖地的喧哗声像潮水一般涌来。所谓兔子的叫声,就是这样。唧唧咋咋的,并不大,但频率高,加上数量多,一下子吵得人心脏都难受了起来。 卡莱尔在大厅中站定,他看起来有点犹豫,他问一旁的工作人员:“这兔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就一会儿,可能十来分钟吧。”那人说,“灯一下子全暗了。” “我进去看看。”卡莱尔说。 没有人阻止他。爱丽丝也跟了上去,吃过解药的她此时对兔子没有任何感觉,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直到牢房的铁门被打开。 那些原先吱呀乱叫的兔子在看到进来的人的那一瞬间都撞向了铁门,巨大的声响伴随着应景的尖叫引起了一阵骚动。陆续有人跑过来,这个时候他们再待下去就是种妨碍了,卡莱尔默默退到了一旁。 “您不是说兔子没有问题吗?”爱丽丝问。 卡莱尔沉默地看向她。 爱丽丝心里有点失望,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一消极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在私人办公室里,爱丽丝接过爱德华递过来的文件盒,她打开来看了看,意外地发现了科恩博士的那份提案。 她有点不解:“这个部长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是吗?”爱德华凑过来看,“可是之前没有提交过啊。这份可能是正式文件吧。” 爱丽丝一头雾水,她拿着文件看了又看。这是一份只有七页的提案,信息指向非常明确。爱丽丝对爱德华说:“我以为兔子并没有问题。” 爱德华本来都要离开了,听了这话又转过身来,他看起来非常惊讶,几乎是目瞪口呆了,他问爱丽丝:“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之前部长说的。” “他亲口告诉你的?” “对呀。” 爱丽丝不明白爱德华为何表现得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她问道:“难道不对吗?” 接着她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些兔子,正常的兔子不会是那样,她于是肯定了自己的说法:“我也觉得不对。” 爱德华神色复杂地望着她,那是一种困惑又怀疑的表情。好一会儿,爱丽丝以为他会开口说点什么,但爱德华只是在她的办公桌前站着,迟疑而沉默,就在有人进来时,他转身离开了。 对于动物局,农业部和卫生部有一个正式的联合检查,简单来说就是去处理之前卫生检查带回的那些兔子。 这次动物局看起来正常多了,门口台阶上人来人往。卫生部和农业部一行人来到二楼大厅,那里可以称得上是金碧辉煌,大厅上面有一个环形的观景台,他们乘坐梯子来到那里,一阵官方的寒暄过后,大家按着各自分配到的任务开始工作。 每一个人都很忙碌,除了爱丽丝。 私人秘书是卡莱尔直接管理,爱德华在一开始就被叫走了,而部长没有给爱丽丝分配一丁点的工作。 看着众人陆续离开,爱丽丝站在原地感到万分尴尬。她这是被忽视了吗?还是被嫌弃了? 有几位秘书离开前还顺手拉上爱丽丝,他们以为爱丽丝和自己是一样的任务。爱丽丝只好把这个令人窘迫的事实公开来:“我不是去检查办公室。” “咦?你是有其他任务吗?” 爱丽丝快要哭了:“我去问问,他好像忘记给我分配了。” 而卡莱尔根本不见人影。 爱丽丝站在空荡荡的平台上纠结万分,她反复思量着卡莱尔是不是真的把她忘了,她心里期望是如此。再怎么说也好过他对她心怀不满吧。 她决定去找爱德华,让他给自己一些事做。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夜要吃大餐好开心(^ω^)。朋友给了我一个敬业福,不知道最后能分到多少哈哈哈哈哈。 ☆、分工合作 此时已是上午十一点,每一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农业部和卫生部的文官们抱着一个个纸箱子来来回回,翻文件的速度也快得人眼花缭乱。爱丽丝经过好几间办公室,都没有人注意到闲着无事可做的她。 直到她来到三楼,看到楼梯上散落着的满地的纸页。一位认识的助理秘书皱着脸一副惨兮兮的表情。 “哦,爱丽丝,我完蛋了,”她抱着底部破了一个大洞的纸箱不知所措,“我才刚整理好。” 爱丽丝弯腰捡起一份文件,诧异道:“不是检查带回来的兔子吗?为什么还要翻动物局之前的记录?” “我也不知道,”助理秘书摇头叹息,“这是一年份的档案,我还有两年的要整理。” 爱丽丝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那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帮你收拾这些。”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助理秘书迅速把箱子塞到爱丽丝怀里,补充道,“弄完帮我跟爱德华汇报一下,单子就贴在箱子上。” “爱德华在哪?” “地下室,几楼我就不知道了。” 爱丽丝把文件捡起来,一份份排好顺序,好在都没有散落得太远,不过半个多小时,她就整理清楚了。她去办公室要了一个新的纸箱,重新贴好后就去地下室找爱德华。 已经中午了,楼上都开始分发餐食了,地下室却没有人出来,爱丽丝觉得有点奇怪。 乘电梯到地下一层,这是那天关兔子的地方。当电梯门打开时,正对着爱丽丝是的黑洞洞的走廊。 怎么又停电了?爱丽丝抱着箱子迟疑着。 她小心地进到黑暗中,与那天不同的是,现在的这里非常安静,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沉寂。爱丽丝扶着墙往里走,渐渐的她能听见低沉的谈话声顺着走廊传来。抬眼便能看见前头若隐若现的灯光,那是墙上挂着的应急灯。 爱丽丝来到一扇门前,门底下的缝隙里溢出探照灯那种黄色的刺眼光芒,她听到爱德华的声音,没有多想便敲了门。屋里瞬间就安静了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4 ,门上的小窗口闪了闪,有人问是谁,爱丽丝应了一声,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 屋里有好多人,爱丽丝基本都认识,他们表情凝重,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几位头上戴着探照灯,光线把屋里照得明亮。 “这是怎么了?”爱丽丝问。 “出了点事。”爱德华依旧平静,他问爱丽丝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三年前的档案,有关莱斯卡利亚兔。” 有人冷笑了声:“我真希望今天被分到的是这种任务。” 其他人则纷纷表示不要再添乱了。那人于是噤声,缩到一旁的椅子上沉默不语。 “到底怎么了?”爱丽丝非常困惑。 爱德华看着她,忽然有了个主意。他让爱丽丝坐下,解释道:“你应该也发现了,地下室的装置出了点问题。” “兔子全跑光了,”有人插话,“好在我们及时封锁了地下室。” “天哪!”爱丽丝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爱德华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把她按回到椅子上:“我们得和伯林大人说一下。” “当然,这必须要上报。” “你看,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爱德华在她对面坐下,放轻了语调,“部长在和农业大臣开会,我们得找个人告知他这件事。” 爱丽丝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的,她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们哪里封锁地下室了?我刚刚就坐电梯下来了。” “兔子不会有那个智商去坐电梯的。我指的是楼梯,而且电梯我们也没法关上。” 爱德华望着爱丽丝,他诚恳得几乎有些做作:“那么你能上去把部长叫下来吗?” “我?”爱丽丝有所警觉,“为什么要我去?”报告噩耗的人向来会是被迁怒的对象,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爱德华把她拉到了一边,他语气亲切,循循善诱道:“你也是私人秘书,而且部长比较偏爱你。” “我不这么认为。” 爱德华决定把之前收集的小情报告诉爱丽丝:“关于莱斯卡利亚兔,部里对外的的说法和事实有所出入。” “你是指?”爱丽丝无意识地往前凑了凑,一副急切倾听的模样。 爱德华了然于胸:“兔子确实没有问题。但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秘书里除了我,你是一个。” 爱丽丝回想起卡莱尔告诉她这个消息时的情景,觉得他的态度和爱德华说的并不一样。 “所以,你去。”爱德华指了指她。 爱丽丝有点生气,她意识到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而其他人正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你为什么不去?”她拒绝,并这样问道。 这多少有点指责的意味,但爱德华不为所动,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解释:“这事是我们的责任,你明白了吗?但你不是负责这部分的,部长不会责怪你的。” 有道理。爱丽丝有点惭愧,她胆子实在不大,遇到事情总是想着逃避,但同僚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过度推诿会降低他人对你的信任。爱丽丝决定答应他们的要求。 “那么好吧。” 之前不知道情况还没什么,现在得知兔子有可能就在黑暗中注视着她,爱丽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出了门就加快步伐跑向了电梯。 爱丽丝按下了六楼。她尽量保持神色自如,手指却是紧紧撰在一起。期间陆续有人进出,到了指定的楼层,她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步子。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在某个会议室找到卡莱尔,却没想到当她还在四处张望时,就听见她的部长叫了她的名字。 午餐时间,卡莱尔用过饭后,就端着茶杯站在回廊上和农业大臣以及动植物局局长闲聊。 “部长。”虽然近来接触的也不少,但爱丽丝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要撞破胸腔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你要去哪里?”卡莱尔这么问她。 “您能和我来一下吗?”爱丽丝有点喘不过气了。 卡莱尔有些困惑,但还是礼貌地对身旁的人道了别,放好杯子走了过来。 “什么事?”他轻声问。 爱丽丝正要告知他地下室的坏消息,那位农业大臣却也跟了过来。 “这是你秘书?” 卡莱尔笑了笑:“对呀。” 农业大臣毫不掩饰地说了句:“我喜欢她的长相。” 这话不是对爱丽丝说的。他虽然在讨论与她相关的内容,但说话的对象无疑不是她。 卡莱尔抿着嘴,略微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在微笑。爱丽丝不得不再次强调:“部长,有点事……” “有什么事你就说嘛。”农业大臣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逗她,瞪了瞪眼睛道,“还是说是你们部里的事不好让我听见。” “请您谅解。”爱丽丝回答得有些生硬。 见她害怕,卡莱尔便示意她跟上,回头对大臣表示了歉意:“我先失陪一下。” 下楼梯到了五楼回廊,卡莱尔停了脚步问道:“发生什么了?” “是地下室的兔子,它们跑出了笼子。” 卡莱尔皱眉:“你去过地下室?” “对呀,请您一定要去看看。” 卡莱尔沉思着,并没有要跟她走的意思。爱丽丝忐忑地站在原地等待他的答复。 从回廊上可以直接看到二楼的大厅,工作人员在大厅里排队领取午餐,爱丽丝还没有收到她的那份,不过这种情况下她也不会感觉到饥饿。卡莱尔望着楼下,忽然问了句:“你有看到科恩博士吗?” “博士?”爱丽丝不解,“没有呀。” “他们……”卡莱尔斟酌着词句,“为什么让你来说这个?” 您终于注意到了。爱丽丝有点哀怨地开口:“因为我看起来没有事可做。” 她的本意是想旁敲侧击一下,试图让卡莱尔给她一个解释。但卡莱尔只是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什么也不用做。” 爱丽丝这下慌了。有意无意就不说了,当你的领导给你一个这样的评价时,那怎么也不会是件好事。 卡莱尔从栏杆上离开,他把自己的身体完全转向爱丽丝。他虽然看着她,但目光不再坚定,有那么几次,他在对上爱丽丝的视线时垂下了眼睛。他看起来非常焦虑。 就在爱丽丝沉浸在重大打击中不可自拔时,卡莱尔终于走过来,让她带自己去地下室。 作者有话要说:  新春快乐,祝大家金玉满堂o(∩_∩)o~ ☆、天赋与枷锁 电梯门打开,地下一层暗得像口深井。爱丽丝往前走,卡莱尔却叫住了她:“请等一下。” 爱丽丝回头,她的部长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起来有点迟疑:“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他像是在道歉,爱丽丝慌乱的心一下子升起了一缕希望。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5 “可能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的铺垫实在有些长,爱丽丝着急得很,又不敢催他,只得尽量显得耐心:“哦没事,您说吧。” 卡莱尔走了过来,两人的距离近得爱丽丝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沉重而缓慢。卡莱尔叹了口气,低头望着她:“你得相信我,我之前真的不知道。科恩博士给我的药是……一种魔药。” 科恩博士自上一任卫生大臣开始就建议用禁令来进行补救,他们在塞尔顿地区杀死了不计其数的兔子,但也不过是为了对付解药所带来的某种后果罢了。 “魔药?”爱丽丝有不好的预感,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什么样的?” “嗯,其实也还可以,就是有点副作用。”卡莱尔故作轻松道。 爱丽丝能察觉出他语气的变化,这让她难以掩饰自己的怀疑:“只是副作用?” 她知道自己显得有点咄咄逼人,但这种时候她实在无法保持冷静:“是什么样的效果?” 卡莱尔望了眼黑暗的走廊,过分安静的气氛压抑得人喘不上气。他的眼睛放空了好一会儿,再次望向爱丽丝时却是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卡莱尔稍微站直了身子,他不想给爱丽丝太多思考的时间。 “我保证,再没有其他了。”他望着她,脸上平静得毫无波澜,“但现在,你得帮忙把兔子关回笼子里。” “为什么是我?”爱丽丝几乎要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了。 “因为兔子听你的。” “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噩耗的消息,卡莱尔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揽过她的肩带她往前走。这是一个令人安心的姿势,他温暖的怀抱仿佛隔绝了身边萦绕不去的骚动,但却也透着一丝强迫的意味。 “您不能这样!”爱丽丝抗议。 卡莱尔没有理会。这让爱丽丝原本就不安的心几近崩溃:“我不要去。” 地下室有三层,其他秘书们大概是集中行动,此刻都不见人影。卡莱尔问爱丽丝:“你觉得兔子会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带上了细微的哭腔,自知无望的她也不再挣扎,而这让她显得特别的无助。 “不会有事的。”卡莱尔安慰她。 他本不该再多说什么,总的来说这事也确实没什么危险,但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就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爱丽丝决定面对这个问题,她眨着眼睛,湿润的眸子晕着水汽,晶莹明亮。 卡莱尔移开了视线。 “我很抱歉。”他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小得爱丽丝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站在原地,卡莱尔没有再逼她。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上帝啊。”爱丽丝惊叹了一声,她的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去。 “你还好吗?” 卡莱尔想扶住她,他握住爱丽丝的手臂,爱丽丝则抓住他的裤子。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坐到了地上。 应急灯即便是在黑暗中也不大清晰。短暂的安静过后,莱斯卡利亚兔红色的眼睛变得异常显眼。在他们的四周,铺天盖地地聚集了过来。那速度实在太快了,刚刚还在走廊的那一头,此刻却已近在眼前。 爱丽丝低低呜咽了声,便也不顾面子什么的了,一下子就把头埋到了卡莱尔怀里。卡莱尔半跪着,环着她的肩。他能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温软得几乎要化开。 四周寂静无声,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直到爱丽丝有勇气抬起头。她先是看到卡莱尔带笑的眼眸,星光一样淡然沉静,有一点无奈,更多的是包容。爱丽丝的脸红了红,转过头便注意到围在周围的兔子。 那些兔子好像正好奇他们在做什么,歪着脑袋一脸呆滞,又有些神经质地摇了摇长耳朵。 爱丽丝松开卡莱尔。她想,如果灯能够亮起来,那么场面也许不会这么可怕,毕竟莱斯卡利亚兔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兔子。 这不过是一个念头,但下一刻,原先光线暗淡的走廊就一下子充盈了灯光。那甚至有些刺眼,兔子也吱吱呀呀地表达了抗议。爱丽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她适应好光线时,就看见走廊里像是一个玩具城一样,挤满了毛茸茸东倒西歪的兔子。 她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卡莱尔便摇了摇她,提醒道:“我们得快点,要不就要被人发现了。” “部长,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爱丽丝没能问下去,但这不是因为卡莱尔刚解释过这个,而是因为她转头的时候脑袋磕到了他的下巴。 卡莱尔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抬起的眼睛却显得柔软无害:“就几天前。” 爱丽丝只能选择相信他。 有兔子在的地方,整个空间都会受到影响,从灯光到安全锁,爱丽丝都能够控制。最重要的是,那些兔子变得很听话,除了一开始见到她比较激动外,之后它们都相当之乖巧。兔子们顺从地按照指示回到笼子里,依依不舍地看着爱丽丝离开。 “这个解药只有我用过吗?” “是的。”卡莱尔回答。 可是爱丽丝不相信。她在塞尔顿时听过有关女巫的传言,那些情况和自己碰到的非常相似。爱丽丝不相信卡莱尔会没有注意到这些。不过卡莱尔是部长,他有什么打算她不清楚,也就不好再问。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们在回顾历史长河时,常常会发现有那么一些天才的人物,他们在某些学科某些领域上的成就耀眼得无法让人忽视。他们独一无二,强大得后人只能够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他们。 作为人类,大家很容易去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有的人认为生命本身就值得赞美,也有的人倾向于用个人的成功来衡量自身价值。 但总的来说,我们在介绍一个人时,最关注的点往往在于性别和职业。比如我们会用女士或先生来称呼一个人。也可以用职位,例如某某医生,某某经理,某某师傅。这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世人对个人身份的认可,对个体差异的直观划分。 爱丽丝无疑是幸运的,她在她二十二岁这年找到了她的天赋所在。但也同样是不幸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那些自己擅长的事。天赋这种东西,一旦变成了某种无法去除的标签,就只能成为束缚人一生的枷锁了。 “我不要当饲养员,也不要当驯兽师!”爱丽丝很生气,在梦里,她对她的母亲强调了不下十次。 “可是亲爱的,你不能浪费这难得的机会。”母亲不放弃地劝道。 一旁的卡莱尔却是站在她这边的,他和缓而坚定地对爱丽丝的母亲说:“我的秘书本来就不多了。”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6 这是一个噩梦吗?大概不是吧。 ☆、话剧 卫生检查终于告一段落,近一个月来的忙碌过后,卫生部文官的脸上难得有了轻松自在的神色。而秋天也伴随着落叶与尘埃在这一周熙熙攘攘地降临了。 中午休息时分,爱丽丝坐在办公桌后整理会议记录。她穿着连衣裙和羊毛衫,脚上是新买的浅口鞋。这一套装备使得她在被文件弄得晕头转向之后,还能够保持一个好心情。然而,这种愉快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卡莱尔在俱乐部餐厅吃过饭后便回到卫生部,他特意绕路从秘书办公室进来,当时屋里只有爱丽丝一个人。这真是某种恰到好处的巧合,白费他一片良苦用心。 卡莱尔停在爱丽丝的办公桌前,他穿着标准的西装三件套,领带系得严严实实,一副严谨的高级文官打扮。他一手拎着包,一手递过来一张卡片。爱丽丝下意识接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卡莱尔便冲她笑了笑,转身进了部长办公室。 那张卡片没有什么花纹,上面只用钢笔写了很简单的一句话:今天晚上,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一趟剧院?落款是卡莱尔。 在这里不得不说的是文官们把一切都付之于文字的习惯。无论什么事,他们都会确保有一份文件用来说明情况,即便往后根本不会有人去查证。 爱丽丝的好心情在此就结束了。但既然是在政议院上班,那就别想有什么符合劳动法规定的工作时间了。加班是常态,没有加班费,也不容你拒绝。 下午爱丽丝进去提醒卡莱尔接下去的会见安排。卡莱尔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探寻,他说:“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呢。” 爱丽丝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但这事本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见呀?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卡片还给了他,上面字迹清晰地写了“同意”。 卡莱尔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他叹了口气,顶着爱丽丝困惑的目光,不大自然地说了声“好”。 到了下班时间,爱丽丝坐在原位,百无聊赖地玩着算盘。打算抽空去餐厅的的爱德华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回去?” 今天是他和他手下的助理秘书们值班,没有爱丽丝什么事。 “大人让我等他。” 爱德华点点头,只当是公事。 过了一会儿,卡莱尔开门出来。他把门合上后,也没有过来的意思,就背靠着门站着,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望着爱丽丝。 “大人?”爱丽丝有点奇怪,她站起来,走过去想要帮他拿包。 卡莱尔没有松手。 爱丽丝有点尴尬,她懊恼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她抬头瞄了他一眼,悻悻地放开了手提包。 “那个,”她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下,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们走吧。” 爱丽丝是第一次来剧院,也是第一次坐在上方的贵宾包厢里。 这里很小,周围挂着色彩端庄的天鹅绒帘子,中央有两张柔软的沙发椅,小茶几上有水果和点心,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 这简直就像约会一样。 爱丽丝开始感到身体发烫,她略微有点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去想,但单独和卡莱尔在一起真的让她感到非常紧张。 好在没一会儿话剧就开始了,她的注意力便放到了舞台上。 今晚剧院演的戏叫做《卡莎塔的屋子》。那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讲有一个小女孩名字叫做卡莎塔,她的父亲是位商人,严厉而凶狠,她的母亲在她十五岁时就去世了。 卡莎塔十八岁那年爱上了镇上纺织工的儿子,两人坠入爱河。有一天他们俩去河边约会,那里很偏僻,风景独好,男孩给女孩画像,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两人找不着回家的路,只好在河堤上过了一夜。 这是极其不符合礼仪的,就算两人什么也没做,女孩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早上回去时父亲就把女儿打了一顿,说她再也别想嫁出去了。他把她关在房里,每天只给她送去一点吃的。 男孩久久见不到女孩,着急来找她,女孩的父亲却说女孩去了远方投奔她的姑母,男孩信以为真,背上行囊就要去找她。 晚上出了镇,男孩坐在河边休息,打算吃点东西再出发。女孩的父亲偷偷跟着,他举起棍子打伤了他,两人搏斗间掉进了河里,一并淹死了。而女孩则在屋子里痛苦地等待着,谁也不知道她在这里,最后竟是活活饿死了。 大家看着很是唏嘘,不少小姐太太们都落了泪,爱丽丝却觉得很不是滋味。她其实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无奈也不好直接离开,就只好吃着水果走神着。 卡莱尔见爱丽丝一直在往嘴里扔葡萄,便问她:“你想点些别的吗?” 这种关心让爱丽丝感到十分不自在,她连忙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等这剧终于结束了,接下来照例是一个欢快的谢幕,爱丽丝在一片轻快的乐声中忍不住对卡莱尔说:“她父亲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呢?她都十八岁了,那男孩没有向她求婚吗?” 这是整场剧中爱丽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卡莱尔被她问得愣了愣,来不及仔细思考便答道:“她父亲不是生她气嘛。” 爱丽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哪不对:“一般这种故事都是讲情敌冲突的,这部为什么是她父亲和她恋人的矛盾?” 此时帷幕已经合上,大家都出了包厢,隔壁一位中年男子听了爱丽丝的问题,插话道:“可能是想表达家庭和爱情之间的抉择吧?” 爱丽丝想想还是不认同:“家庭就是她父亲?我觉得不是这样。” 那位男士的妻子也探头加入了讨论:“她母亲十五岁就去世了,有三年时间她和她父亲住在一起。后来她父亲想要杀死她的恋人,而不是要求他娶她,这不太对啊。” 卡莱尔倒是想到了事情的真相,一时无语凝噎,黑着脸带爱丽丝出去。爱丽丝走到门口时才想起正事,她不解地问他:“就这样出来吗?我以为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要办呢。” “啊?”卡莱尔闻言有点诧异,“你以为是什么?” 两人对视着,爱丽丝揉揉耳朵,有点茫然。反正这些官员的事,她就一直搞不懂。 她没听见吗?卡莱尔想。 周围人很多,他于是靠过去,贴着她耳朵开口:“我问你,你原本以为是什么。” 温暖得几乎有些烫的气息一下子喷洒在她耳廓上,爱丽丝毫无防备,她的心跳忽地乱了起来,她连忙躲了开去,慌乱地捂住了那只耳朵。 而卡莱尔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他转头看她,却见她涨红了一张脸,长长的睫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7 毛忽闪忽闪地,掩盖着眼底不安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无辜极了。 爱丽丝觉得卡莱尔大人一定不知道这样做是个什么效果,她好心想提醒他一下,便诚恳道:“这样很痒。我可以听清的。” 卡莱尔一时没有明白,他望着她,好半天都没有移开视线。直到爱丽丝低下头去,小小的耳朵直到裸.露的脖颈都泛着一抹红,无法掩藏那种羞涩的怯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也是约会 进展迅速啊哈哈 ☆、梦境 卡莱尔送爱丽丝回去后,才让司机往家里的方向开。到了门口,管家给他开了门,卡莱尔看见哈维·沃森大人站在门边笑得暧昧:“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见到他卡莱尔便开口:“《卡莎塔的屋子》这个剧本太糟糕了,得把它禁了。” 哈维抬抬眉毛看着他:“你去剧院了?和谁呢?” “爱丽丝。” “有希望啊。”哈维拍拍他。 卡莱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叹气道:“不,她好像理解错了。” “嗯?”哈维坐回到沙发上,点了根烟,翘着脚听他细细讲。听到末尾他吐出一个烟圈,淡然道,“我觉得可以。” “哪里看出来的?”卡莱尔的眼睛亮了亮,一脸期待。 “她不是提醒你了嘛,”哈维漫不经心道,“你不该靠那么近。” “真是不好意思。”卡莱尔对着脑海中的爱丽丝道歉。 哈维眯着眼睛笑了笑,他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悠悠然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纠结,你可以直接问,我有十足的把握她会答应。” “啊?真的吗?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卡莱尔啊。” 哈维见他目光暗了暗,反而安慰道:“这没什么,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也可以充分考虑。” 卡莱尔抬眼看他,满脸的失落。 哈维一点也不顾及他的情绪,转而分析起爱丽丝。他往沙发里靠了靠,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她太柔弱,而且一直在勉强自己。” 卡莱尔有那么一瞬间的自暴自弃,直到哈维拍了拍他的肩:“这不一定是坏事。” 卡莱尔和哈维共事久了,这位执政官的言外之意他能够轻易抓住。也因如此,这一刻,卡莱尔简直想掐他。 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他梦见在他的办公室里,爱丽丝跟他说她要辞职,而辞职的原因是她要结婚了。 “和谁?”卡莱尔非常惊讶。 爱丽丝说了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卡莱尔很不甘心,问她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爱丽丝说:“女孩子本来就要嫁人的啊。” “那你为什么选择了他?” “他跟我求婚了啊。” “你是说,无论谁和你求婚你都会答应吗?”卡莱尔难以置信。 “您为什么这么问?”爱丽丝有点生气。 卡莱尔也不高兴,他说:“我不同意你辞职。” “为什么?” “因为,我、不、同、意。”卡莱尔俯视着她,一字一顿道。 “您不能这样。”爱丽丝绝望地看着他。 见她完全没有办法,卡莱尔很是得意。 “而且,我也不允许你嫁给他。”他补充道。 “您没有权力这样要求我。”爱丽丝愤怒了。 “我有。”卡莱尔很自信,“我说有就是有。” 爱丽丝眼里溢满了泪水,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气恼地转身想要离开。 “你去哪里?” “找沃森大人。” “你不能越过我去找他。”卡莱尔拉住爱丽丝,对她无视了自己的决定而感到非常不满。 爱丽丝挣扎着,还说:“您不同意就不同意,我来也只是和您说一声而已。” 卡莱尔很生气:“不行,你得听我的,这是命令!” “凭什么!这是我的私事。”爱丽丝咬牙切齿。 卡莱尔把她推倒在办公桌上,撑在她上方瞪着她道:“没有私事,你是我的。” “哈?” 接下来的事完全不受卡莱尔的理智管辖。他不可抑制地想要宣告他对她的占有,而她的反抗与不配合只是激起了他自感无望之下的情.欲发泄。 等到早上的时候,卡莱尔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投射的阳光,心里砰砰直跳。还好只是个梦,他无限欣慰地想着。 但是……他克制不住地回忆了一下梦中的场景,忏悔的心也因此稍稍偏离了本意。 他记得自己的手划过她的大腿,他记得指尖那细腻柔软的触感,甚至她在他身下的反应也是那么真实,满满的屈辱,夹杂着小心压抑的呜咽。 “天啊,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卡莱尔崩溃地抓着头发,蒙上被子,心里慌成一片。 令他引以为傲的那些知识与教养,自认站在人类文明顶端的时代满足感,一下子碎成了粉末。而在坍塌的废墟之上,他满怀不安,心里想着的却不是如何重建,抑或如何挽回。 他去办公室时甚至都不敢往爱丽丝那里看,只是敷衍地对着她头顶的空气打了个招呼。 好在他做事专心,一早上的工作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事。将近午饭时间,卡莱尔正打算出去,他顺手拿起了钥匙,那是爱德华给他的备份。这时有人敲门,卡莱尔说:“请进。” 看到爱丽丝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忐忑地注视着她。 爱丽丝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大人,有件事需要您签字确认。” 不是吧?卡莱尔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请说。”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在爱丽丝犹豫的间隙里,他的手攥成了拳头,又慢慢松了开来。 “那个,这份投诉文化.部说可以受理,但他们要求您签字。” 爱丽丝此时已经没有初来乍到时那么拘谨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毕恭毕敬地双手递给他文件,而是来到他身旁把文件交给他。两人的距离很近,这让卡莱尔有点不安。 他接过报告,是那部剧的审批问题。 卡莱尔放下心,草草浏览了下,就回到办公桌前签了名还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迟疑着问道:“您要求把它禁的?为什么呀?” 爱丽丝一直都以为卡莱尔昨天带她去剧院是因为公事,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这样,但是他禁了这剧?为什么呀? “因为,”卡莱尔心不在焉地说,“它很有问题。” “……” 见卡莱尔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爱丽丝便识趣地道别:“那我先走了。” 卡莱尔回过神来,叫住了她。 爱丽丝转身看着他。卡莱尔想了想,走到她面前,端着架子煞有介事地对她说:“你知道什么事都不能越级上报吗?” “知道啊。”爱丽丝不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8 解。难道她又稀里糊涂地干了啥蠢事而不自知? “我是说……”卡莱尔看了她一眼,双手背到了身后。这次他低头望了望自己的鞋子,语气一下子轻了不少,“私事也不行。” “这样啊。”爱丽丝觉得莫名其妙。 “嗯,对,不行。”卡莱尔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说法,仿佛这样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我知道了。”爱丽丝不疑有他。 卡莱尔笑了笑,克制着心虚,保持着优雅:“那就这样吧,再见。” 爱丽丝看着她的部长大人就这样走出门去,他甚至还对她微笑了下,然后才关上了门。 “哎?”爱丽丝捏着文件愣了半天,才想到要上前把门打开,但是门已经被锁上了。 “大人,大人?”爱丽丝拍门。 卡莱尔一直走到楼梯口,碰见负责保管钥匙的爱德华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哈维误导得很彻底哈哈 以及,文化.部竟然是违禁词…… ☆、告白 此事让卡莱尔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记得打开门时爱丽丝一脸委屈地道歉:“我错了,大人,对不起。” “什么?”卡莱尔的脑子一片混乱,他紧张地望着她。 爱丽丝鼓了鼓腮帮子,又不服气地辩解说:“可我没有越级上报。” “哎?”卡莱尔才想明白爱丽丝在解释什么,这真是个恰到好处的误解。他低头望望胸前的领带,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太快了。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那个……没关系。” 这对话简直莫名其妙,卡莱尔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无语。 他关好门下楼梯,走到一楼时,又觉得不应该就这样结束,他还想见到她。他想说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心愿呢,他也不懂自己到底在逃避些什么。他很想马上过去,告诉她自己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这样决定了,但没一会儿他就放弃了这个冲动,他应该要更严谨一些,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不过呢,早有智者说过,爱情使人丧失理智。 哈维·沃森大人近来对卡莱尔感到非常的无奈。这位早已过了情窦初开年纪的卫生大臣,被一个刚出学校没多久的小秘书弄得神魂颠倒。他见到执政官的第一件事不是汇报工作,也不是拉近关系——虽然他们熟的不需要什么客套了,但他也不能就这样把自己当忏悔室吧?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听卡莱尔对爱丽丝的赞美,以及爱丽丝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他实在不明白卡莱尔为什么能把爱丽丝的每一个动作都形容得那么仔细,为什么能把爱丽丝一天的行程观察得那么准确。他不耐烦之际简直想替他写封情书送给爱丽丝,以了断卡莱尔永无止境的絮絮叨叨和胡乱猜测。 他开始后悔最初给他提的建议了,他就应该要把这烦人的两个家伙都扼杀在摇篮里。 而对于爱丽丝来说,她并不觉得卡莱尔对她的态度和之前有什么差别,但这到底是一段蛮奇特的时光。她看到卡莱尔时常常会觉得不好意思,有时也想刻意避开,但卡莱尔总是很友好,他会主动打招呼,会时不时地和她搭话,把她那些不必要的紧张化解得一干二净。 那时已经进入了雨季,雨水冲刷着王都的街道,空气变得阴冷潮湿。爱丽丝每天赶来不及,常常早晨是晴天就会忘记带伞,这次也是如此,她在办公室加班,同时也祈祷着雨快点停。 她去餐厅吃了晚餐,回到座位上坐着。当时已经将近夜里八点半了,卫生部仍旧有人在办公,爱丽丝留下来也并不突兀。她坐在位置上,开着台灯在看报纸。三楼从大厅开始就是一片黑暗,往里走,秘书办公室只有她的台灯是亮着的。爱丽丝自认为自己很节省,她慢慢看着报纸,不知不觉间雨已经停了。 她抬头看了眼钟,九点过一刻。这时大厅那边的灯亮了起来,爱丽丝没有关门,所以看得很清楚。有个影子拐了进来,慢慢往这边走。 这个时间了还有人吗?爱丽丝不解地站起来,来到接待台前往那个方向张望。直到那人站在她面前,她才认出这是卡莱尔大人。 “这么晚了,大人您……” 她原本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却见卡莱尔站在她面前,笑眯眯看着她。那样的笑容,以及脸上泛起的红晕,等他一开口,爱丽丝就十分确定他喝醉了。 卡莱尔的气息里带着浓重的酒气,一呼一吸间都让人染上了醉意,倒并不难闻,带着雨天淅淅沥沥的水汽,迷蒙又暧昧。 “你还在啊。”他拖着音调懒洋洋地说。 “您喝醉了吗?”爱丽丝问。 卡莱尔摇摇头,完全就是慢动作,他的语气也是,在那种慢腾腾慵懒调子的渲染下,爱丽丝觉得自己一定是回到了南方温暖的阳光里。 “你怎么还不回去?”卡莱尔问,满眼都是笑意,爱丽丝一时竟移不开目光。他在笑,虽然有点傻,但那满目的星光却是让人迷醉。 “我在等雨停。”爱丽丝说。 卡莱尔显然已经忘记自己刚刚问了什么,他忽然握住了爱丽丝放在桌上的手,爱丽丝吓了一跳。卡莱尔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低头轻轻吻了下。唇舌印上去的感觉又软又湿。这并不是一个正经的吻手礼,甚至有那么点青涩的暧昧。爱丽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子一片空白。 她就那么看着她的大人嘴巴一张一合道:“爱丽丝,我喜欢你。” 我一定是在做梦,爱丽丝想。雨水的气息,朦胧的灯光,充盈的酒气,这不是梦是什么? “你呢,你喜欢我吗?”卡莱尔问。 这是一个很傻气的问法,爱丽丝庆幸自己哪怕面对这么诡异的情况还是保持着理智。她抽回自己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淡定道:“您喝醉了,大人。” 卡莱尔竟然扁了扁嘴,他趴在台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只露出双眼睛看着她,显得无辜又受伤:“你不喜欢我吗?” “……” “可我很爱你,”他悠悠叹了口气,“很爱很爱。” 他用了“爱”这个字眼。爱丽丝一时有点惘然。 遵循当时的社会风俗,一位正派的绅士向未婚少女表达爱意的形式应该是求婚。而求婚以外的那些,爱情、或是喜欢之类的表述,都可以被视作一种隐晦的邀约。婚姻是利益的交换,在某种程度上看重的是家庭、门第和出身,因而有不少上层阶级会在婚后去追求所谓的真爱,而这些会被称作情人关系。 卡莱尔是高级文官,爱丽丝对他的行为有合理的猜测。好在卡莱尔只是喝醉了,她可以把这当做一个善意的玩笑。 那边卡莱尔还在慢腾腾地告白,他尽量咬字清晰:“我带你回来,哈维说这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29 样不好,但我执意要你……” “大人,”爱丽丝打断他,“您现在要么是在说胡话,要么是真的这么想,但是,”她深吸一口气,纠结地说,“无论是哪种,明天您一定会后悔对我说了这些的。” 卡莱尔眨眨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爱丽丝诚恳地看着他。半天,卡莱尔又笑了,这次他迷迷糊糊地凑过来想吻她。他先闭了眼,毫无平衡感地往爱丽丝这边倒。爱丽丝连忙扶好他摇晃的身子:“我送您回去。” 她于是带着她的大人往外走,卡莱尔走路倒是挺稳,就是有点慢,他非常小心地看着脚下,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这让爱丽丝觉得有点好玩。 她在门口看见了他的车子,司机下来帮忙扶他上去,爱丽丝对司机说:“送大人回家。” 合上门后,卡莱尔靠着车窗看她,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直在笑。他好像很困,闭了好几次眼,但最后还是会睁开眼睛望着她。 爱丽丝目送车子离开,路灯白茫茫的光照亮了一小片街角,车轮压过潮湿黑暗的地面,一直驶向远处某个看不清的点。爱丽丝一时很无奈,但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的一章(///▽///) 修了一下文案,加了个阅读指南,不知道有没有清楚一些? ☆、疑虑 第二天,爱丽丝早早就到了办公室,她端着杯咖啡,站在桌前低头看平摊在桌面上的报纸。天已经放晴了,气温在连日细雨过后也降了下来,冬天一点点把寒意渗透进了门里。 爱丽丝的注意力并不在报纸上,她的余光看见卡莱尔走过来,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径直进去,而是停在原地犹豫了下,才往她这边走。 “早上好,大人。”爱丽丝问好,并小心留意着他的表情。 卡莱尔难得地没有回应,他站在她面前,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有看见我的文件吗?装在牛皮纸文件袋里,封口是内政部的印章。” 爱丽丝摇头。 卡莱尔说:“你再想想。我昨天喝了酒记不清了,司机说我回了趟部里,是你送我出去的。” 上帝啊,这么重要的文件您也能弄丢。爱丽丝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现在的情况对她很不利。她仔细回想着:“您昨晚是空手过来的,来的时候我就没有看见您手上有东西。” “那个,”卡莱尔微微蹙了眉,纠结地问道,“我昨晚是过来找你做什么的?” “……” 哎呀这家伙不记得了,不记得最好。爱丽丝说:“您不是过来找我的,我只是看您喝醉了所以送您出去。” 卡莱尔的目光放回到了爱丽丝脸上,爱丽丝也抬头回望着他。卡莱尔苍白的脸庞和眼底深色的印记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清冷。 他开口:“昨天按理来说公务都处理完了,但是司机说我让他带我回一趟部里。” 爱丽丝点点头,没有接话,卡莱尔于是继续:“我记得我和你说了什么的。” 哎,这家伙记得一点啊,但他现在以为是公务问题,这可怎么办? 爱丽丝昨晚就设想过今天的场景,不过并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于是矢口否认:“您是和我说了话,但那与公务无关。” “那你能告诉我我和你说了什么吗?”卡莱尔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问得很随意,语气却是柔和又疏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您当时说了很多,我不太记得了。” 听到这里,卡莱尔忽然睁眼看着她。 直到此时,爱丽丝都应对得挺好的。但突然对上卡莱尔的目光,她莫名感到心慌。她抑制不住地想起昨晚他说过的话,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于是她避开了卡莱尔的视线,垂下脑袋。 窗玻璃上印着她的脸,看起来紧张害怕,红得那样不自然。 “爱丽丝?”卡莱尔有点困惑。他没有再问下去,只站在她面前,等着她自己开口。他常常善解人意得令人愧疚。 “哦,没事。”爱丽丝相当生硬地补充了句。 这使得她像是在推脱些什么,爱丽丝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但这种明了只是让她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见她神色不悦,卡莱尔若有所思,他也没离开,就在她不远处停着,像是在等她。而爱丽丝都快急哭了,她紧抿着嘴唇,心里乱成一片。她可以找一个理由的,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她的解释。她直觉自己表现很糟糕,卡莱尔一定是开始怀疑她了。而作为低级文官,被上司怀疑那就真的玩完了。 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一连串的问好声,卡莱尔回头,看见王国的执政官走进来。 哈维应该是有什么事,但他也不急着说,只停在门口,目光在屋里站着的两个人之间略略扫了下,玩味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卡莱尔开口:“你昨晚给我的那份报告……” “哦,”哈维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你落在我那儿了,还得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卡莱尔笑了下,接过那份文件。 哈维见爱丽丝脸色不对,便背着手一脸好奇地走到她跟前,问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啦?” 爱丽丝涨红了脸,忙行了礼,摇了摇头。 卡莱尔伤脑筋地说:“我昨晚从你家离开后回了趟部里,我以为我落这边了,还想问她有没有看见。” “加班的好孩子,”哈维哈哈一笑,又责备道,“真是,自己的问题还为难人家小姑娘。” 卡莱尔翻翻白眼推着他出去,爱丽丝听见哈维对卡莱尔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是怎么了?” 可她没有听见卡莱尔的回答。 没一会儿,卡莱尔就回来了,当时私人办公室里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人,卡莱尔于是让爱丽丝跟他进部长办公室。他把外套挂好,指了下椅子让她坐下。 爱丽丝十分之忐忑,而卡莱尔自己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他只是站在椅子旁,交叠双腿靠着办公桌。这是一个看起来随意,实则让爱丽丝感到万分压迫的姿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卡莱尔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 等等,他为什么这么问? 爱丽丝试探着开口:“您都记得些什么?” 卡莱尔低头看着她,他能够察觉出爱丽丝语气里的谨慎,这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直白道:“不记得。” 爱丽丝有些崩溃,她想着这事怎么还没过去。 “您真的没提什么不该提的,只是真的太混乱了,我没怎么听清。”爱丽丝给了一个非常模糊的回答,却强调了两遍自己说的是实话。 不该提的?卡莱尔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之后几天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0 ,爱丽丝发觉她家大人对她开始有点防备了。比如每一次的谈话记录他都让爱德华来,比如办公室的钥匙也开始统一管理了。当然,这种变化到底和爱丽丝有什么关系,那谁也说不清。但作为职场新人,爱丽丝对此非常敏感。她郁闷极了,一通胡思乱想过后,她也就真的像犯了什么错一样,在卡莱尔大人路过时低着头默默不语。 卡莱尔也很不解,他回头找哈维商量了下,哈维说他太多疑。 “是你当初要她过去的,你现在可别后悔。” “我没有后悔,我只是需要给她一个合理的定位。” 哈维没有接话,他怀疑地看着卡莱尔,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卡莱尔说这话时很慎重,但哈维只觉得他过分在意爱丽丝了。 卡莱尔沉思良久,补充道:“而且,若是没有问题,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你怎么知道她没直说呢?”哈维并不在意,他发现只要是和爱丽丝有关,卡莱尔的判断力就会有所偏移,于是他笃定道,“你可能就是在说胡话,所以她没听进去。” “是吗?”卡莱尔不确定。 他看起来实在过于谨慎了,哈维凝视他许久,终于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卡莱尔潜藏的意思。他眯起眼睛,抬指弹了弹烟灰,语气淡然,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要不,你觉得你说了,或者做了什么?” 卡莱尔闻言着实愣了一下,他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低着头思索着什么,没有回答。 见他果然有点反应,哈维转了转眼珠子调笑道:“若真是那样,她不肯承认,也是为了你好。” 卡莱尔眨了眨眼睛,把手上的烟揉了又揉,觉得真是这样那就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 ? ?ω? ? ?)? ☆、调查 哈维给卡莱尔的那份报告,是近两年来有关女巫的调查。此事关涉内政部、司法部以及卫生部。报告出来后,部里就此事忙活了好一阵子。卡莱尔没有让爱丽丝参与,对此她非常理解,但也同样忐忑不安。 这天晚上,在俱乐部举行的是政议院的季度舞会。低级文官平时很少会去俱乐部,而每季度为犒劳大家辛劳工作所举行的舞会就成了难得的机会。当然,这只是针对一部分有上进心的人而言。对于爱丽丝来说,这只是占用自己休息时间的不得不去的工作应酬。 她今晚穿了一身低领的丝质长裙,领口从肩膀沿着锁骨直开到心口处,不过由于天气冷,她还套了件薄薄的羊毛衫,看起来就正经保守许多了。 她摆出张笑脸,端着酒杯在一系列需要混熟的人面前晃过,终于在舞会快要结束时完成了这一任务。她离开一楼大厅,站在花园里吹着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处于一种并不那么开心的状态下,但这也没什么,这种低落的情绪并没有给生活带来什么明显的不便,只是难以缓解罢了。 夜里的气温恰到好处,若有若无的凉意钻进她的衣领,平息了酒精所带来的热度,和一晚的劳累。 为什么政议院的高级文官们会用一场舞会作为褒奖呢?她想说,他们最需要的是一个假期,一个没有任何负担的假期。 爱丽丝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下脖子,她没有发觉二楼阳台上有人在注意她,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光是提起精神对认识的人点头微笑就已经让她累得不行。夜色迷蒙,总能遮掩一些意味不明的目光。 “我其实并不支持你的决定。”哈维·沃森对卡莱尔说,“你需要的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而不是……” 卡莱尔自嘲地摇头:“这两者完全可以统一。” “那很难,”哈维放下杯子,靠着阳台上的栏杆仰头望着夜空,他的声音也变得轻了起来,“我可以劝告你,但你不一定会理解。” 卡莱尔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边了。 楼下的爱丽丝打算离开,她去门边拿了自己的包,又最后喝了杯酒润喉。当她将将要走出花园门口时,身后响起了一阵争执声。 爱丽丝停下脚步回过头。这种情况并不那么常见,但却是获取信息的绝佳途径,爱丽丝就算不那么喜欢,但也本能地想要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禁了?” 她看见一位白衣服的男子这么问道,他看起来非常激动,只是在尽量平息自己的情绪。 “是的,先生,”那位被拦住的文官显得很为难,他压低了声音,试图躲开围观人群的注意,“下次请仔细审查剧本。” “你们这些人,完全不懂作品要表达什么,真是好笑。”白衣男子并不领情,他试图把手上的纸页塞给对方,“怎么可能全部都讲正面的故事,那不每个剧本都一样了吗?纯洁的少女、痴情的少年,你们觉得很有意思?” “不是这样的先生,您的剧本确实有伤风化,而且反响并不好。”文化.部的秘书并没有接过那张纸。 “有伤风化?哼。你以为现实是什么样的,一片和谐美好吗?你以为剧本要表达什么,歌颂盛世繁华吗?” “先生,这是上头的命令。而且您已经试演过了,观众评价如何您自己也清楚。” 那位白衣男子气愤地把稿纸揉成团扔了。见他放弃了,文化.部的文官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爱丽丝刚进私人秘书办公室,爱德华就给了她一份报告。 “部长要你和他一起去参加审问。” “什么?”爱丽丝惊讶之余竟没有理解爱德华的意思。 “对女巫的审问啊。”爱德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哦。” 爱丽丝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受。在她看来,卡莱尔的这一安排无疑带着某种警告意味。她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公务,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会是个什么结局。 按一般情况来说,这只会是个委婉的提醒,她只需适时地表达自己的忠诚即可。但爱丽丝记得卡莱尔的告白,她还想进一步了解卡莱尔对自己是持什么态度,以备给将来一个心理准备。 爱丽丝的理解在某种意义上是很准确的。无论是大到整个政议院,还是具体到某一个行政部门,上司的所谓好感,都只会是情人关系的写照。 她对着手头的文件发呆,直到卡莱尔开门出来。 爱德华见状不得不开口:“部长,今天天气不太好,您记得带伞。” 爱丽丝闻言抬起头,迅速收了文件跟过去。她甚至冲他甜甜地笑了下,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审问是在邻市的监狱里进行的,从王都要坐火车过去。一共有三位女巫被关押在那里。司法大臣只略略看了下便离开了,此刻早已不见人影。卡莱尔进去后和内政大臣打了个招呼,两人坐在接待室里闲聊了可能有半个小时,最后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1 才说要看看审问得如何了。 爱丽丝有点害怕,她拿不准作为一位秘书面对眼前的场景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内政部的几个人很可能是军人出身,一个个都淡定得很,她也只能尽量保持面无表情。这其实挺好做到的,直到第三个犯人前她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 他们进去时,第一位犯人还未开口,她被绑在刑架上,一脸漠然,爱丽丝分辨不出她的年龄,不过听声音可能有点年纪了。那鞭子呼呼地挥舞过去,带来一阵凌乱的呻.吟。这种折磨持续得太久,以致犯人所表现出来的痛苦变得非常的平常化。 狱警有点抱歉地对两位大臣说:“她一直不说,所有刑具我们都上了。” 内政大臣淡淡地点头,直接转身离开:“那我们先去下一位那里。” 第二位犯人倒是妥协了,她奄奄一息地被两名狱警架着,坐着的两位警官一句句问话,她也有问必答。爱丽丝坐在一边埋头听着,不敢乱看。那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劣质衣料和破碎的皮肤粘连在一起。整个房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像是屠宰场那样又闷又热。爱丽丝恍惚想到原来人的肉体和猪啊牛啊是差不多的,都是滚烫的水一烫就发白,都是这样的脆弱。 第三位犯人也是血肉模糊,完全分辨不出衣物与皮肤,放眼看过去都是血红的一片。狱警说这位犯人可以回答,于是警官开始问话。但问到第二个问题时那位女犯人只是冷笑了下,警官很有耐心地再问了一遍,犯人仍旧闭口不答。 爱丽丝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在心里祈祷着快回答吧快回答啊,她不想看到什么过分的场景。然后,她听着一位警官依旧平静地问出了第三遍。 房间里寂静无声,犯人在这个问题上并不配合。这位女巫是被手脚打开呈大字型吊在架子上的,离地面有一定距离。爱丽丝看着狱警上前,刚刚她没看清,此刻她随着狱警的动作看见了那片插在女犯人腹部的铁块。她简直不敢相信都这样了犯人竟然还没死。狱警把铁片往外拔了一些,再猛地往里一捅,女犯人闷哼了声。爱丽丝睁大了眼睛,她应该要移开视线的,但她怎么也动不了。 之后,狱警又拔出了那块铁片,爱丽丝注意到那铁片可以分开,它们分别往两边撕扯着原本就裂开的伤口。犯人的惨叫可以称得上是撕心裂肺。爱丽丝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下,她手上的笔晃了晃,又被立刻捏住了。虽然动作不大,但卡莱尔显然注意到了,他瞥了这边一眼,爱丽丝忙把笔放下,防止它晃得更明显。 卡莱尔于是转头对内政大臣说:“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用app上了下,发现收到了10瓶营养液,感谢提拉不爱米苏o(∩_∩)o ☆、试探 爱丽丝绷着一颗心出了牢房。监狱外是城区的街道,两边林立的建筑颇有历史感,路上来往的民众衣着普通,神情自然,这是王国平常的一天,爱丽丝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到了火车站,时间还很充裕,爱丽丝帮忙把文件盒放到卡莱尔的车厢卧铺,卡莱尔顺手关上了门。 “坐一下。”卡莱尔比了个请的手势。 在火车上,就算是头等厢也是又小又挤,车厢里除了床和脸盆架外,也就不剩什么了。爱丽丝在床沿坐好,卡莱尔站在她对面,背靠着柜子,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 卡莱尔看起来想要解释一下他的安排,他说:“这里我带其他秘书来过,反应这么大的你是第一个。” 我不是个合格的秘书,爱丽丝在心里忏悔,虽然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多大反应。女巫事件是最近部里的一大工作,让她陪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爱丽丝发现自己总是想太多,卡莱尔既没有回避她,也没有威胁她。 他知道她会把这安排当作某种暗示,因而贴心地解释了下。爱丽丝自认为明白了卡莱尔的用意,所以她点了头,随口说道:“怪吓人的。” 卡莱尔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 爱丽丝其实不大喜欢他这样,因为他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无意识地盯着她看。这种习惯总归是不好的,尤其他是部长,这老弄得爱丽丝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常常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思索上许久,何况是这种直白的注视呢? 总之,此刻,卡莱尔略带审视的目光弄得她心里直发毛,理智告诉她应当勇敢地迎着他的视线,以表明自己并未隐瞒。然而爱丽丝只坚持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她垂下眼睛,心里慌得一塌糊涂。 也就是这时,卡莱尔忽然毫无预兆地往前迈了一步。车厢实在小,爱丽丝客气往旁边让了让。只不过是一两秒的间隙,她就意识到这样不对,于是她按了按床沿,说:“您也请坐。” 这让卡莱尔觉得有点好笑。爱丽丝实在太一本正经了,好像座位问题在她那里是一件非常紧要的事。他于是顺从地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去够后面的文件盒。 文件盒在刚刚被爱丽丝放在床铺中央,也就是在她的身后。见卡莱尔靠过来,爱丽丝本能地躲了下。这一举动其实很细微,但卡莱尔显然注意到了,他诧异地停住了动作,下意识道了歉:“对不起。” 知道自己反应过度,爱丽丝莫名地红了脸,可她还没说什么,卡莱尔就皱了皱眉头。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但那只是转瞬即逝,之后他就陷入了沉思。他的神情实在过于严肃了,以致爱丽丝一时半会竟觉得不好开口打扰。 令人难堪的沉默过后,卡莱尔抬起头看着她。 他长得很好看,娃娃脸上有一种孩童般的天真,这使得他问起问题来总是显得过于专注,他对爱丽丝说:“我之前是不是对你做过……” 这话并不容易问出口,他咬了咬下唇,才继续道:“某些你并不喜欢的事?” 他问得很认真,但爱丽丝根本停不住胡思乱想。她发现他的瞳孔是夜空般的深蓝,仔细望去会让人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迷失感。 卡莱尔还在看着她,她的沉默让他感到异常焦躁,他纠结了一小会儿,便试探着握住了爱丽丝放在膝上的手。 他的手有点凉,爱丽丝很惊讶,不过她还在想着卡莱尔刚刚的问题。 她知道撒谎是瞒不过去的,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卡莱尔真不记得,那她这样说出来只会让场面变得非常尴尬,卡莱尔也一定会后悔自己的追根究底。但要是卡莱尔是记得的,那他问这种问题事实上就只是想要爱丽丝的一个表态,而她如果实话说了,其实也就意味着一种认同了。 这里面的关系实在复杂,爱丽丝早已想过了,可她还是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她开口:“您为什么这么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2 问?” 卡莱尔捏了捏她的指头,示意她注意:“因为你现在没有反抗。” 爱丽丝睁大眼睛迷茫了下。 难道刚刚她应该甩开他才对?可她已经做了错误的选择了。爱丽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除了乖乖按卡莱尔的意思来外,没有其他合理的出路了。 于是她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回答道:“那天晚上,您没有做什么。” 卡莱尔像是松了口气,他放开她,坐直了身子,问道:“那我和你说了什么?” 爱丽丝望着他,像是要留住他此刻的目光一般。大概她说了以后,卡莱尔就再也不好这么淡然地与她对视了吧。不过这种时候还是应该抓紧时间的。她满脸诚恳,以一种镇定的态度开口道:“我之前不应该撒谎。您那天晚上是喝醉了,您过来找我,说您喜欢我。” 先道歉,再留余地,然后是事实陈述。爱丽丝觉得自己妥协得很完美。 卡莱尔明显愣了下,他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略微垂下了目光。这让他看起来很无辜,仿佛为难人的是爱丽丝而不是他。不过卡莱尔再次抬起头时脸颊上已是带上了绯色:“嗯,我想起来了……” 不应该呀,爱丽丝十分之怀疑,他真的能记起来? 就在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时,卡莱尔又追问道:“我还说了什么?” 您一定要全部知道吗?爱丽丝万念俱灰地想着,您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我说着都很尴尬啊。 “您还问我喜不喜欢您。” 卡莱尔点了下头,抬手蹭了蹭鼻子,这使得他的声音变得有点含糊不清,他问:“那你的回答?” 爱丽丝想了一下,当时他重复了好几遍,自己是怎么说的呢? “我说您喝醉了。”是这样没错,爱丽丝笃定道。 卡莱尔却是摇头:“我不是问你当时说了什么,我问的是你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他很委婉,但那都是一个意思。爱丽丝连忙配合地表态:“我也喜欢您。” 卡莱尔点头。 爱丽丝忽然有一种回答正确的喜悦感。 哎算了,不要再碰上这种试探就行了,爱丽丝此刻感到很无所谓。政议院里这种事还少吗?哪个官员有什么情人一直是大家茶余饭后的消遣,爱丽丝不担心这些,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她担心的反而是卡莱尔不再信任她了,虽然现在好像也没怎么信她,但一位被解职或者降职的私人秘书意味着什么,她身处其中不可能不知道。 她于是再看了看对面的卡莱尔,卡莱尔只是望着窗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正直得一如往常。爱丽丝心里却是非常忐忑,她开了口,所以她现在害怕的反而是他没有那种心思了。 但这之后,卡莱尔就没有再提这事了,这弄得爱丽丝非常的不安。是哪里出了什么错吗?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收到了死刑判决,但却不知道具体死期一样,让人焦躁难当。 ☆、所谓情人关系 爱丽丝的这种忐忑感一直持续了三天。 每天早晨卡莱尔都和往常一样对她点头问好, 这让爱丽丝很是抓狂。他为什么能这么淡定?爱丽丝有点沉不住气, 她发觉自己心理素质实在不佳。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卡莱尔对她表白的, 为什么现在她会有一种被拒绝的失落感? 爱丽丝就这样垂头丧气地工作到了第三天。这天是她值班, 到了下班时间卡莱尔还没有出来, 爱丽丝也不好先离开。她在外面坐着,心烦意乱地翻着材料。半个小时过后,卡莱尔开了门,对她说:“进来一下。” 爱丽丝就像抓住救生圈一样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正是黄昏时分,透过书桌后的大窗子可以看见西边的晚霞,那种暖洋洋的慵懒色调溢了满室。卡莱尔侧头望着窗外,听见她关好了门,便把转椅转回来,指指书桌前的椅子让她坐下。 “爱丽丝, ”卡莱尔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看上去很慎重, 他的语气温和镇定,“我大概给你造成了困扰。” 道歉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鉴于他部长的身份,一来这没有必要, 二来他也不能收回他说过的话。爱丽丝一时想不出他会怎么做, 心里一下子有点慌。 卡莱尔直视着爱丽丝,他的眼睛像一湾湖水,明朗而清澈,他说:“我喜欢你, 这你知道。” 他坦诚得令人惊讶。 在爱丽丝进来的这几分钟里,他一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此刻,他略略低了头,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这让爱丽丝有一种他在处理公务的错觉。 但这种费劲的刻板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她见他抬起头,湛蓝的眼眸带上了那么点小心翼翼,他以一种略微紧张的语气问她:“我想知道你的态度。” 这要怎么说?爱丽丝不知如何是好,她捏着手犹豫着:“我,嗯……那您是想?”她决定配合他,乖乖听话总不至于出错。 卡莱尔大概摸不清她的意思,欲言又止道:“你当时为什么不照实说呢?” 爱丽丝觉得这种谈话自己真的玩不过他,她只好回答:“您喝醉了,我想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所以,我觉得您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说到这里,她偷偷抬眼瞄了他一下。见卡莱尔蹙了下眉,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只好磕磕绊绊地继续:“或者,或者至少也是不打算说的。” 她以为自己留足了退路,可以让彼此都相安无事,可惜卡莱尔并不打算就这样糊弄过去。 “但我说了。”他很直白地否认了爱丽丝的说法。 “……” 这是几个意思啊,爱丽丝欲哭无泪。 “所以你是不愿意吗?”卡莱尔问她。 “不愿意什么?” 卡莱尔显然不打算回答她装傻的问题。他的真诚坦然与她的敷衍应付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他默然地望着她,心里并不愿意接受哈维之前给他的告诫。 而在爱丽丝看来,此时的卡莱尔实在很有压迫感。她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想我愿意。” 卡莱尔看起来有点诧异,他看了她一会儿,怀疑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不知道啊!爱丽丝简直要哭了。但她还是自暴自弃地点了点头,避开了卡莱尔的目光。 卡莱尔看起来并不高兴,他沉默了很久。而爱丽丝虽然满脸委屈,却又努力表现得顺从。她根本就没有看卡莱尔一眼,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紧紧抿着唇。 过了一会儿,卡莱尔站了起来,他绕过桌子走过来。爱丽丝一下子感到头皮发麻,连转身都觉得艰难,她不敢看他,只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着,身体却能感受到卡莱尔的接近,那是种微妙而又磨人的距离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3 。 他笔直地站在她跟前,垂眼看着她,爱丽丝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就在爱丽丝涨红了脸不知所措时,卡莱尔很直接地揽住了她的腰。这和舞会上的很不一样,他几乎是抱住了她,因而爱丽丝吓了一跳,但没等她反应过来,卡莱尔搭在她后腰的手就沿着衬衫和裙子的缝隙往下滑了进去。 爱丽丝双腿一软,好像支撑着她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离了,腰部以下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她很惊讶自己竟然还能站住。 卡莱尔撩开爱丽丝的衬衫下摆,当他的手掌切切实实地接触到她的皮肤时,那种热度几乎有些烫人,爱丽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视觉的缺失使得身体的感受变得意外的敏感,爱丽丝很努力地想要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她同意了,这些都没什么,她反复安慰自己。但她的脑袋嗡嗡直响,她觉得她的整个世界也伴随着颤动和噪声开始一点点分崩离析。 卡莱尔的手指顺着腰侧往上碰到了她的胸衣。正是冬天,层层堆叠起的衣服掩盖了身段,没有了夏天对塑型的要求,爱丽丝的胸衣又薄又软。卡莱尔的拇指指尖往前,沿着边缘轻轻托住了她的乳.房。 爱丽丝始终闭着眼,默默忍受着,此时她的睫毛颤了颤,挂上了一点湿润的水珠。 卡莱尔没再有什么动作,他看着她,心里有点挣扎。他其实有种报复式的气愤感,但他不知为何就是有点不忍心。指尖的触感软得令人诧异,他决定不做这种自我折磨。他于是叹了口气,松开手,顺带帮她整理好衣服。 “你做不来的。”卡莱尔总结道。 爱丽丝睁开眼,眼神脆弱而不安。 卡莱尔伸手抚去她眼角氤氲的水汽。他想道个歉,但显然这毫无必要也无甚益处。他便只望着她,他看着她试图平复呼吸却不得要领,他看着她涨红了脸委屈得像个孩子。终于,他还是开了口,他说:“你没必要这样。” 叹息一般的语气弄得爱丽丝茫然了好一阵。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拒绝他,但卡莱尔很清楚她的不情愿。 “我想,”卡莱尔咬了咬下唇,试探着问道:“你应该……不讨厌我吧?” 爱丽丝这下是真的慌了,她可以肯定她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反感啊,真是白费力气。她辩解一般地开口道:“并没有,您为什么这么认为?” 卡莱尔无视了她的争辩,大概在他看来,爱丽丝的信誉已经是负值了。他不管她怎么说,只牵过她的手,低头吻了下。爱丽丝想起他喝醉的那个晚上,不过此刻他的吻温柔而清浅。 卡莱尔看起来有点伤感,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道:“你不能忽略我的告白。不管怎样,我们试试好吗?” “好的。”爱丽丝迅速而恳切地回答。她其实还没有想明白卡莱尔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积极地应承下来。 在整个文官系统中,有一句非常典型的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或者是,位置决定思想。 所以虽然她同意了,深知利害关系的卡莱尔却只是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可以多多留言哦o(≧v≦)o ☆、社交聚会 爱丽丝其实不大明白卡莱尔说的“试试”是个什么意思。就其深层含义来说, 这取决于卡莱尔对她的定位。而这也正是爱丽丝猜不透的。不过呢, 作为一位谨慎的文官,她倾向于选择比较有退路的、显得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那个选项。 第二天是周五, 卡莱尔邀请她下班去他家, 说晚上有个聚会。这事要在以前看来那是很正常的。作为王国一大行政机构的部长, 私人空间抑或私人时间的界限都会变得很模糊。爱德华、司机、记者或者其他部长、秘书都常常会到他家送文件、拜访,或者是讨论什么事,何况是工作聚会。 爱丽丝是私人秘书,这一要求本来是很恰当的,不过鉴于昨天的对话,爱丽丝此时并不情愿。只可惜,无论作为秘书,还是作为情人,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卡莱尔总能让她陷入这种毫无商量余地的状况之中。 卡莱尔下午开会,爱德华在办公室值班, 爱丽丝得以准时下班去餐厅吃晚饭。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之前她喜欢在部里吃,因为方便省时又便宜。但时间一久, 她又觉得还是回家自己弄比较好。刚来时不懂, 现在她发现,在政议院里,就连餐厅也是大家绞尽脑汁发挥人际交往能力的场所。 俱乐部那边是摆明了以饭局之名谈公务。高层礼仪多,显得优雅高贵, 而各部餐厅则是下级文官拉拢人心的好地方。 比如爱丽丝是卡莱尔的部下,卡莱尔是执政官的亲信,所以爱丽丝的圈子就这么定了下来。她时常想说,政议院这一整套系统都运行得很完美,每一个人都按照自己的位置分配好了所能接触到的人和事。大家看重的只是职位,而非个体。因而爱丽丝不需要担心什么具体的交往对象,她只需以私人秘书的身份规规矩矩地工作和生活。 等到吃完晚餐,爱丽丝搭了公车去卡莱尔家。然后她发现,自己来得太早了。 这很好理解,毕竟是高级文官之间的会谈,大多数人估计都是下午会议过后直接过来的。而且,虽然是卫生大臣开的聚会,但是卫生部里他只叫了爱德华和爱丽丝。爱德华值班,很晚才会到,而卡莱尔还没回来。管家安排爱丽丝在二楼的小客厅等,他端了茶过来,之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冬天的傍晚,窗外景色多少有点萧瑟。屋里没有其他人,爱丽丝等得无趣,百无聊赖之际她便起身来到书架前。卡莱尔的书很多,但放在客厅的往往只是为了起一个装饰或者休闲的作用。那些书大多是画册,爱丽丝也没去碰,她踱着步,好奇地打量着书脊上的书名。 在书架的一角,刚刚好与视线齐平的位置,放着一个画框,里面是一幅很简单的水彩插画,蓝绿过渡的天空,沿街白色的房子,以及飘在半空中的一顶黑色礼帽。 爱丽丝觉得这画有点眼熟,她正不解地思考着,迷迷糊糊间就听见卡莱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隐隐约约不大真切。他说:“不好意思,没想到会议要开这么久。” 卡莱尔探头进来打了个招呼,说:“等我换下衣服。” 爱丽丝才转过头,就看见卡莱尔一晃而过的身影,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又关上了。 之后他再进来时,管家为两人倒了酒,卡莱尔顺带介绍了下这是什么酒,可惜爱丽丝一点也不了解。 虽然经历了昨天那场并不和谐的谈话,但卡莱尔此刻还是显得很愉快……或者他想要让她觉得自己很愉快。再或者他是想要由此来缓解一下她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4 的情绪。 总之,爱丽丝设想了很多个方向,结果当然是都不确定。她发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卡莱尔的意图,即便这往往是做无用功。 卡莱尔说:“你一定等了很久。”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道歉,所以爱丽丝顺口接道:“不会不会,大人您辛苦了。” 卡莱尔正要去拿杯子的手顿了顿,他眨眨眼,显得有点尴尬:“干嘛这么说?你太客气了,不用这样的。” “……”我错了。 卡莱尔端起酒杯喝了口:“这杯子真小,一口一杯,我之前和马丁说了——马丁是我管家——让他用大一些的杯子装,他拒绝了,说没有那样的。他让我要么换一瓶酒,要么就用这杯子。人呀,总要被自己的规矩限制死。” 他看起来像是在找话题,但他说的这些怎么想怎么有深意,爱丽丝头疼极了。她指了下玻璃瓶,心不在焉道:“您若不喜欢,可以直接拿瓶子喝呀,这好像也没多少。” 卡莱尔闻言笑道:“我还没醉,可不能这样。” 他给自己倒了第二杯,又问爱丽丝:“你怎么不喝呢?” 见她端起杯子,卡莱尔便说;“你知道女巫那事是怎么回事吗?今天就讨论这个,麻烦得要死,一会儿估计还得吵起来。” “问出来了吗?” “哦,事情倒是挺简单的。”卡莱尔放下杯子,说道,“很久以前,赛尔顿有一个马戏团,他们有一个节目是用兔子来演出的。训兔人通过一种草药来控制兔子群。本来这种药水很不起眼,毕竟没多大用处。后来咱们驻军赛尔顿后,就有人拿这个来制造事端。” “您怎么会有这种药水?”爱丽丝问。 卡莱尔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现阶段能够对付平原兔汤剂的只有这个。” 这基本是答非所问,但爱丽丝毫无察觉。因为她虽然没有直接提出她的疑问,卡莱尔却是明白了,也回答了。 “这涉及安全问题,解药的事是部里的一大机密。” “我可以知道?”爱丽丝有点后悔听这些了。 “这有什么关系?”卡莱尔看起来有点想笑,“执政官、部长一届届在换,所谓机密不过是个文件的标签罢了。知道的人多与少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是以什么身份了解到的。” 他的语速有点快,爱丽丝一时没有理解他的暗示,不过懵懵懂懂间她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卡莱尔既然回来了,那么其他文官应该也在。可这位大人怎么就这样和自己聊起来了呢?其他人还在下面呢。 “我们是不是应该下去?”爱丽丝适时提议道。 卡莱尔又喝了口酒,这才放下杯子带她去楼下,他对她说:“这种聚会可能有点无趣。不过萨伊说会叫伊芙琳过来,你们可以聊聊。” 爱丽丝有点惊讶。虽然她收到邀请时并不情愿,但她还是把这当成了一个工作安排,可现在看来,她的直觉还是准确的。她从卡莱尔刚才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信息:至少今晚的聚会,他没有把她当私人秘书看。 卡莱尔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好,爱丽丝在二楼并没有察觉到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人。所以当她站在台阶上,看到一楼大厅满满当当地塞着政议院的各级官员时,才发现女巫这事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因为涉及的部门已经非常之多了。 两人挤过去时,不少人和卡莱尔打招呼,也有人认得爱丽丝。他们毕竟是文官,在政议院呆久了,谁都知道职位本身的价值远远大于任职的人本身。他们恨不得每一个人头上都立着官职牌,好让他们把酝酿的良好形象准确无误地展现出来。 卡莱尔还没把爱丽丝带到萨伊那边,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他们还在讲会议的事,众人观点各异,那互不相让的架势令人望而生畏。不过这也不要紧,萨伊总是很显眼的。 “哎,这边这边。”在一众争吵声中,只有萨伊的语气轻快得像百灵鸟。 爱丽丝转头看去,萨伊身着黑色波点长裙,身边的伊芙琳正满脸笑容地对她招手。 “好久不见。”爱丽丝在她们身旁坐下。 仅有的几位太太小姐都聚在一块儿,萨伊介绍了下,大多是官员的夫人。 “你是秘书?”伊芙琳看着挺好奇的,她望了望那边已经吵起来的男士们,冲爱丽丝笑了笑,“那你就偷个懒,和我们一起吧。” 萨伊没一会儿就被叫走了,只留下伊芙琳和爱丽丝一起坐着。沙发上的几位太太打扮时髦,她们的衣袖都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宽大袖,在手肘处收紧,然后像朵喇叭花一样张开,轻飘飘地缀着蕾丝,很是好看。 那位太太见爱丽丝对喇叭袖感兴趣,噗呲一笑道:“你们当秘书的大概很少这样打扮吧,我记得政议院的人一个个都是西装领带的。不过有一点比我们好,你们的裙子比我们短。” 周围的太太们都笑了起来。爱丽丝不大确定她这一番话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意思,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 伊芙琳倒不觉得好笑,她很明显地给了那位太太一个白眼,那位太太立时不笑了,尴尬地低头拿帕子擦了擦手。 “萨伊也是政议院的人,你们怎么不说她,就知道欺负人。”伊芙琳还嫌不够,顺带补充了句。 爱丽丝心想麻烦了。稍微提醒一下是好,过于明显只会让人心生恼怒。果然,那位太太本来挺不好意思,现在见伊芙琳这样针对自己,倒也不怕了,针锋相对道:“又不说你,你生什么气。” 伊芙琳是个耐不住性子的,爱丽丝根本来不及劝阻,她就站起来,抹了抹脸道:“我就不喜欢你们这样。” 她说完就跑开了,留下爱丽丝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那位太太既然这么说了,爱丽丝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但大概是在政议院工作久了,又或者她自己也默认了她的话,总之,爱丽丝并没有觉得很气愤。相反,她忐忑地想着:这是哪位文官的女伴?刚刚听萨伊说好像是财政大臣的妻子,名字叫朱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存稿剩不多了,尽量日更,断更会提前通知哒,爱你们(^з^)。 ☆、留宿 朱丽咳了两声, 试图挽回一下尴尬的气氛, 她问爱丽丝:“你和伊芙琳认识?” 爱丽丝点头:“是的,在鹊城见过一次。” 她压根没有考虑过去追伊芙琳这个选项, 对于一位私人秘书来说, 天平毫无疑问会倾向于财政大臣的夫人。 “我就不明白了, 萨伊多大方,为什么她侄女会这样孩子气。” 大概顾及着萨伊,朱丽给的评价非常的柔和。爱丽丝笑了笑,说:“她本来就是孩子呀。” 也许是一致向外很能体现团结友爱,或者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5 是表达宽宏大量常会使人自我满足。总之,几次对话过后,原本紧张的关系一下子缓和了下来。爱丽丝也找到了机会起身离开:“他们要去会议室了,下次再聊。” 夫人们友好地和她道别,爱丽丝离开沙发, 往扶梯那里走。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她碰见了刚刚进来的爱德华, 他一见到爱丽丝便问:“下午的会议开得怎么样了?” 爱丽丝把卡莱尔和她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爱德华点头:“毫无进展啊。” “大人说一会儿还要谈这个。” 爱德华笑了笑,说:“后天是周末, 他这是想要强迫大家留下来统一意见。” 是了, 公务无时不刻不缠绕着他们,哪有什么单纯的社交聚会。 “那能谈好吗?”爱丽丝问。 “你太天真了。”爱德华一脸高深莫测。 不过是几分钟时间,有一部分文官已经离开了大厅,他们要去二楼会客厅讨论女巫事件, 而把陪同的家属们都撂在了一楼。爱丽丝不是负责这事的,而且她从卡莱尔怕她无聊这话中推断出了今晚会议也和她无关,所以她自觉待在一楼,要说她有什么事要做的话,那就是她还得去找一下伊芙琳。 一楼人不多,几位夫人围成几桌打牌,爱丽丝没有看到伊芙琳。她转了一圈,拉开门往外看了看。冷风一下子从缝隙里穿进来,她打了个喷嚏,掏出手帕擦鼻子。 这一动静引起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的注意。光线昏暗,爱丽丝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哈维和伊芙琳,一时呆了呆。 哈维笑了下,示意爱丽丝过去。 爱丽丝走近了才看到伊芙琳正在擦眼泪,她拿着手帕,动作不算优雅地擤着鼻涕。爱丽丝有点不知所措。她向来不会安慰人,而且她没有想到她会哭。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而且,按理来说和伊芙琳也没有什么关系呀。 爱丽丝茫然地站在一旁,哈维拍了拍她的肩便进去了。 于是冷风中只剩下她和一个哭成泪人的伊芙琳,无言相对着。 “你为什么哭?”爱丽丝干巴巴地问了句。 “哦,我很伤心。”伊芙琳说,“这太丢脸了。” 她解释道:“我一激动就会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停不下来。我知道这没什么好哭的。” 爱丽丝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于是问她:“那沃森大人……” 伊芙琳说:“他借了我手帕。” 上帝啊!爱丽丝瞪着眼睛盯了那手帕好一会儿,白色的帕子被揉成了一团,粘着的粘液大概是她的鼻涕。爱丽丝想着,伊芙琳是几岁来着,这小姑娘也太不走心了。 爱丽丝内心纠结万分,而伊芙琳毫无察觉,她还在抱怨,她说:“她们太欺负人了,上个月我在一场画展上碰到她们,她们就说我那么胖还穿裙子,把长裙都撑到膝盖上了。” “……” 爱丽丝倒没有想到朱丽那话竟然还有两层意思,不过这撑到膝盖上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坏话,她于是说:“她们难道不是在形容你胸部丰满吗?” 伊芙琳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她笑得几乎停不下来,爱丽丝发现她比较难以控制情绪。 伊芙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真会安慰人。” 爱丽丝没觉有多好笑,她还在担心哈维那边的事,她问道:“你有把这些告诉执政官吗?” “有什么问题么?”伊芙琳不解,“他问了,我就说了呀。” 爱丽丝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伊芙琳嫌弃地捏着那手帕,说:“弄成这样我还要还他吗?应该不用了吧。” “可是,”爱丽丝斟酌着词句,她知道伊芙琳没有那个意思,但是,“留着的话,会让人感觉别有深意。” “哈哈,”伊芙琳笑了,“不会的,是你太敏感了。” 她走下台阶,在爱丽丝反应过来之前,她就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 “伊芙琳!”爱丽丝忍不住叫了起来。 伊芙琳回头,头疼地说:“执政官才不会问我要的,谁也不会乱想,你别担心啦。” 爱丽丝只得叹气。 伊芙琳没去再想这事,她牵过爱丽丝的手说:“萨伊过几天生日,你会来的吧?” “哦对。”爱丽丝想起了这事,她很久之前就收到了邀请函,好像就在这一两天。 “那到时见啦。” “你要走了吗?”爱丽丝惊讶。 伊芙琳点头,她看了看手表说:“也差不多了,他们会谈到很晚的,我可以先走。” “也是。” 两人告别后,爱丽丝回了大厅。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太太们正打算要走,一楼变得空荡荡的。爱丽丝不知道自己能否离开,她拿了块糕点,边咬边思考,还没吃完,管家马丁就过来,对她说:“大人请你去一趟。” 爱丽丝跟着他走,到了二楼,她停了停,却惊讶地发现管家示意她去三楼。 “这是?” 马丁的语气听上去很淡然,他说:“会议还要很久,大人让您先休息一下。” “我不可以先走吗?” “大人还有事要和您说。” “……”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来到三楼,一路上一个人都没碰见。马丁打开一扇门,让爱丽丝进去等,自己先离开了。 这是起居室,房间里有沙发椅和床。爱丽丝在椅子上坐下,心里不大高兴。 不过此时已是深夜,她抵挡不住困意,便在沙发椅上侧躺下,把毯子盖在身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卡莱尔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完全不知道。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房间里有声音,她在意识沦陷的边缘挣扎了半天才控制住了眼皮,慢慢睁开眼。 卡莱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问她:“怎么不去床上睡?” 爱丽丝闻言忙爬起来坐好,她情绪不高,只略微点了点头。 卡莱尔还是那种探寻似的目光,他停了停,说道:“要不你先回去?我这边还没结束。” 爱丽丝知道他不会没事把自己留下,便谨慎地问道:“我们有什么要做的吗?” “是这样,赛尔顿那边已经同意了针对女巫事件召开联席会议,但政议院还没有统一意见。我们需要在一周内做好决定再过去开会。” “那现在决定好了吗?” “还没有。”卡莱尔无奈道,“其他人希望能按惯例来,就是什么都不决定,既不授权,也不给出意见。” “但您不赞成。” “对,”卡莱尔说,“可惜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大概是因为困倦,爱丽丝没有深思便顺口说道:“那还这么慢。” 卡莱尔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爱丽丝意识到说错了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半天,她生硬地问了句:“现在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6 是中途休息吗?” 卡莱尔咧嘴笑了下:“是呀,我偷溜出来的,他们还在讨论。” ☆、站队问题 “既然还在开会, 您这样离开不太好吧?”爱丽丝小心地问。 卡莱尔毫不在意:“他们吵起来了, 不会注意到我的。” “……”您确定?爱丽丝开始替他担心。 卡莱尔叹了口气:“哈维暗示我放弃,我想已经没有办法了。” “啊?”爱丽丝惊讶极了, “那怎么办?” “妥协呀, 还能怎样。”卡莱尔笑看了她一眼。 “大人, 您很勉强吗?”爱丽丝皱眉问道。 “没有呀。”卡莱尔有点困惑,他想着是不是自己抱怨得太多了。 然后他就发现,爱丽丝的理解和自己的意思相去甚远。 因为爱丽丝说了这么一句:“我以为您和沃森大人关系不错。” 卡莱尔明白了她的疑问,他笑了下,说:“在政议院,所有事情都是靠着派系利益来衡量取舍的。” “那您还……” “派系内部也不是完全一致的呀。” 爱丽丝发觉自己实在是傻。 “而且,”卡莱尔垂下眼睛,他留意着爱丽丝好奇的眼神,说道, “前任卫生大臣被调职,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被查出和阿隆将军暗中通信。他们在赛尔顿地区拿人类做实验, 测试平原兔汤剂。” “天哪。”爱丽丝惊讶地轻呼出声,“我以为那时阿隆将军对卫生部很不满。” “不是这样的。”卡莱尔的语气显得很轻松,“只是政议院需要一个借口调走他, 而阿隆将军不会回答任何与卫生部有关的问题, 所以,为何不这样做呢?” “哦。”爱丽丝点头,“所以让您过来。” “嗯……也不是这样。”卡莱尔说,“哈维让我去了一趟鹊城, 回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幅画。” “那幅放在小客厅的画?”爱丽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对。”卡莱尔点头,“那是伊塞安·布彻的真品。” 爱丽丝一下子不安了起来,她不清楚卡莱尔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而卡莱尔根本不管她想不想听,只继续道:“他给我的时候说是赝品,我没有多想。” “您收下了?”爱丽丝惊讶,但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卡莱尔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头,并且迎着爱丽丝的目光非常淡定地开口再次确认道:“当然。” 完了完了,爱丽丝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卡莱尔说的这些都不是她应该知道的,可她听了,从今往后她别想拒绝卡莱尔了,卡莱尔不会放她走的。 那边卡莱尔看出爱丽丝的情绪,他觉得有点好笑:“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 “难道不是吗?”爱丽丝有些不确定,因为卡莱尔好像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事已至此,她很认真地想知道答案。 卡莱尔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说:“这是哈维的意思,之后他就把我调到了卫生部,我也没法把画还回去了。” “竟然是这样。” “卫生部就是个棘手的烂摊子。” “他是执政官,您也没有办法。” 卡莱尔笑着摇摇头:“他那时还不是。” “他用这种方式……”爱丽丝有点说不下去了。 “所以我不能不接受。” “不这样不行吗?”爱丽丝有点绝望。 “政议院的晋升途径本身没有什么问题,那些考核、评价一个不会少,最后能够被放在领导面前筛选的,都是有能力的人,但有能力的人还是太多了,谁会记得你呢?” 爱丽丝点头,然后她看见卡莱尔笑了。他的神情很轻松,甚至带着点戏谑,随意而愉快,就像是在看一个极天真的孩子被自己一点一点摧残殆尽,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意。 “对了,”他补充道,“所谓有能力,在这些人这里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算是遗憾的含义。” 他如愿以偿地看见爱丽丝纠结的表情:“一个系统内部是趋向于维持稳定的,所以一个人要脱颖而出是很困难的,一有问题,内部的掩盖是不会少的。所以,很多情况下,一个人只能够借助外力来完成一项业绩。” “您是说,制造问题、指出问题,然后再解决?”爱丽丝想想还真是如此,可她还是天真地问了句,“这大概很危险吧?” 卡莱尔只是笑:“如果一个人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出意外,那就只有一条路——待在原地,不要想着在事业上有任何的前进。” “为什么呀?”爱丽丝不甘心,“我也可以尽职做好本职工作呀。” “在级别低的岗位上,工作出色很容易,这只是基本职责。并且你要知道,你做的不是‘自己’的工作,而是上级交待给你的任务。但如果很不幸的,你不认可他的做法,你能违抗吗?” “不行……” 卡莱尔点点头:“你要是不按他的做法来,他有很多备用人选来接替你的位置。你若乖乖听话,在他眼里也就只是‘做好本职’罢了。” 卡莱尔想了下,又补充道:“而且出了事非常容易被推出去担责。” “那怎么办?”爱丽丝欲哭无泪。 “你觉得呢?” 爱丽丝叹气。她就没有什么头脑去折腾这些,乖乖待在原地在她看来也不错,可惜她听得出卡莱尔的暗示。 “这是个站队问题,也是个把柄。而我如果拒绝,那就是在暗示他在我看来他的做法不对,那你大概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了。” “我的天啊,有必要这样吗。”爱丽丝感叹,并且觉得自己回不了头了。 卡莱尔站起来,到门边的柜子那里拿了酒瓶,他倒了两杯,问道:“你觉得呢?” “我听您的。”爱丽丝理智地表明立场。 “真没原则。”卡莱尔不吝对处在弱势地位的下级报以道德上的审视。 “……”这当然是个玩笑。 两人碰了杯,卡莱尔点头示意她喝下。爱丽丝端着酒杯,心里有些奇怪,她又望了望酒柜,这才想到,客房不应该在三楼。 酒的好坏爱丽丝不会分辨,她心灰意冷之际也就咕咚咚喝了下去。酒的度数大概蛮高,刚咽下去她就觉得身子暖了起来,血液的流动轨迹愈发清晰,连指尖都带着发麻。 卡莱尔见她这样喝,觉得有点好笑,便好心提醒她:“容易醉的。” 爱丽丝转头看他,卡莱尔只慢腾腾抿了一口,便摇摇杯子放到了一边,动作优雅闲适,爱丽丝忽然觉得有点胃疼。 她按了按肚子,仿佛这样就能把那细细密密的痛感挤跑一样。卡莱尔见状便坐过去,把手放在她胃部,问道:“你肚子疼?” 是疼,但卡莱尔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7 的动作总让人觉得不是那个意思,爱丽丝忽然就红了脸。 卡莱尔还饶有兴致地凑近了看她:“你在想什么?” 爱丽丝本来只是略带红晕,被他这么一问,顿时觉得身体都开始发烫,也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 “好热。”她诚实地回答。 卡莱尔抿嘴笑了。 两人本来就离得近,灯光打在他后脑勺的位置,在爱丽丝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卡莱尔整个人都笼罩在朦胧晕开的光线中。她看到他的眼中有自己的倒影,看起来乖巧而安静。她感到他的额头碰着她的,发梢擦过她的面颊,恍惚之中他低头吻了她。温热的气息配合着柔软的双唇,舌尖探入,潮湿而暧昧。 起先爱丽丝并不抗拒,可能因为深夜,也可能因为酒精,她迷迷糊糊中还觉得他很温柔。卡莱尔慢腾腾地吻着,动作轻柔而磨人,他把时间拉得很长,周围一切喧嚣的不安都消失殆尽了,仿佛时光中只剩下彼此。 然后像是本能一样,卡莱尔原本放在她腰间的手拢了拢,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爱丽丝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他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她才涨红了脸试图推开他。 卡莱尔配合地松了手,爱丽丝连忙趁着这个空档问了句:“这么晚了,我可以回去吗?” 卡莱尔捏捏她通红的脸蛋,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爱丽丝胆子大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补充道:“您不去开会没关系吗?” 卡莱尔闻言失笑,他最后吻了她一下,干脆地说:“我让司机送你。” ☆、威胁 那天回去, 爱丽丝倒头就睡,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了,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拿出平底锅, 敲了一个鸡蛋, 之后下楼拿牛奶。 她只定了一份报纸, 这份报纸被塞进了牛奶箱,爱丽丝拿它裹着玻璃瓶。所以,当她把牛奶放下时,那个显眼的头版头条一下子就摊开在了桌面上,上面用占据大半个版块的黑色大字写着:谁要为错误的决策负责? 爱丽丝当即就愣住了,因为正中央的图片上印着卫生部大楼的门牌。 这篇文章讲到莱斯卡利亚兔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因为它们兔子的身份而忽视它们的生存权,卫生部应对滥杀无辜给出解释。 怎么又泄密了?爱丽丝无奈之际也只能匆匆忙忙往部里赶。她实在有理由怀疑泄密这事是部里故意为之的,一般来说也确实是这样。明天是周末, 这事能在报纸上再待上两天,论影响是足够了。 这注定是忙碌的一天。爱丽丝被要求设想记者会问的问题, 并拟出回答。 她一开始是这么写的: 问题一:你们怎么能杀那么多兔子,这难道不残忍吗? 回答:你们可以把兔子替换成蟑螂、老鼠,或者蚯蚓, 这样感觉上是不是就好多了呀。 爱德华看着爱丽丝写的这玩意儿, 眼皮直跳,他的声音差不多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说:“你觉得这很好笑吗?” 一位秘书插话道:“所以说嘛,哪怕是对小动物, 我们也是看长相的。” “哪里,”另一位不认同,“我觉得是看体型,体型小的就比较无所谓。” “有道理。”爱丽丝点头。 爱德华沉着张脸,勒令她去接电话,其他秘书则纷纷住嘴。 电话铃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办公室里一片手忙脚乱,这种时候还是电报来得实在,白纸黑字的批阅得也快。爱丽丝拿着话筒,给出的回复却是差不多,不是说部里会统一答复,就是说您需要预约。 到了下午,新闻官过来见卡莱尔,办公室的铃还在响,秘书们却没有再理会。一位姑娘盯着钟问爱丽丝:“这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吧?” “对呀,怎么回事?” 大家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 一般来说,泄密如果是政议院有意为之,那程序应该是:先报刊媒体制造舆论声势,至于是正面还是反面,那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之后便是统一答复,积极解决问题,收获良好评价,推进某件事情的发展进程。 她昨晚到底错过了什么?爱丽丝有点后悔。 在场的秘书级别都不高,爱德华又不在,究竟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不过没一会儿,桌子上连接部长办公室的专用电话响了。 爱丽丝接起来,卡莱尔的声音很平静,他说:“叫一下爱德华。” 这一天里,她都没有看见他。下午的时候,卡莱尔需要应对执政官及其中央小组即各部大臣的质询,这些都是由爱德华陪同。他们从正门出去,秘书办公室这边对情况并不了解。秘书们还是正常下班,晚上还有萨伊的生日晚宴。 爱丽丝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她吸取教训,把套装换下,穿上贴身的长裙,再披上风衣外套。这样既符合礼仪,又不会显得过于突兀。之后她得去赶火车。萨伊的生日晚宴是在城郊的度假别墅举行的,这里远离市区,在交通上就限制了能够参与的人群。 爱丽丝一直不理解生日聚会有什么好玩的,无非是一群不怎么熟的人在一起做一些浪费生命的游戏。要说放松,那还不如在家边吃蛋糕边看书。要说娱乐,马戏团或是歌剧院都比这里强。可她答应了伊芙琳,所以这天傍晚,她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别墅前。 萨伊的社交圈比她想象的还要广。屋子里塞满了人,萨伊忙着应付各式人等。爱丽丝则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心情愉快,她和认识的几位文官打了招呼,去到长条桌那里拿了杯果汁,就往沙发上一坐,心里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要起来了。 于是有人开始关心起她的身体健康:“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哦我很好。”爱丽丝笑了笑,举了下手中的杯子。 伊芙琳好半天才到,她一坐下就打量着爱丽丝,语气惊讶地说:“卫生部真可怕,你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憔悴。” “谁?” “你呀,科恩博士也是,”伊芙琳回头,往阳台指了指,“那边。” 科恩博士在抽烟,他虽然穿着晚礼服,但皱巴巴的领结和松松垮垮搭在鼻梁上的眼镜使得他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更加形销骨立。 “他看起来状态不大好。” 伊芙琳点头,还没说什么,就看见朱丽和几位太太们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伊芙琳立时就不高兴了,不过她也没走,只是一下子安静了好多。朱丽也不打算理伊芙琳,只和爱丽丝说道:“我以为出了这事你们今天都会很忙呢。” 爱丽丝笑了笑:“他们忙,我只是普通秘书,没我什么事。” “是吗?”朱丽意味不明地反问道。 爱丽丝不解,但也没问。倒是朱丽沉不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8 住气,她冲爱丽丝勾勾手,爱丽丝看着她起身,便也跟了上去。 在阳台的一角,朱丽端着酒杯靠在栏杆上。她身材很好,紫色的晚礼服衬得她整个人妖娆妩媚,爱丽丝和她一对比简直就像个不成熟的孩子。朱丽莫名亲切地靠过来,拉着爱丽丝的手,语调甜蜜,她说:“我对你很好奇,你别意外。我派人打听了下,你原来是德林女子大学毕业的。这可不容易呀。” 爱丽丝心下一下子升腾起不详的预感,果然,接下去朱丽就说:“这种贵族学校怎么会是普通人家上得起的?我听说你母亲……”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比了一个暧昧的眼色。她的眉毛上挑,嘴角往一边勾起,浓艳的红唇咧开一个夸张的幅度。但她还嫌不够,她用力握住了爱丽丝的手,像是要把这种恶意放大一样,可她的声音却轻得快要消散:“我理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嘛。” 爱丽丝几乎没法克制住愤怒,血液一下子冲上她的脑子,她立刻挣脱开来,往后退了一步。所有那些小心谨慎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爱丽丝忍了又忍,才没有尖叫起来。她没有去想自己哪里惹到朱丽了,也没有去细思为什么才过了一晚上她就能打听出这么多。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她几乎是恶狠狠地开口:“他是我继父。” 这种正当关系在此刻毫无解释的必要,朱丽嗤笑一声,把杯子放到了栏杆上。她甚至还赞赏地拍了拍手,有几位不明状况的人往这里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朱丽说:“是了,我就知道。继父对吧?” 爱丽丝马上意识到自己提了本不该提的事。她戒备地望向朱丽,费力地想着她为什么要威胁自己。可惜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她想清楚。朱丽开口:“叛国罪是重罪,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进政议院。” “这不关我的事。”爱丽丝生硬地回答。 “其他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爱丽丝乖乖闭嘴,朱丽继续说:“而且,你升职得未免太快了,虽然职位也不高。” 爱丽丝涨红了脸,却也无法反驳。她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朱丽的回答却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朱丽说:“今天你们部里忙坏了吧,在赛尔顿搞人体实验的事,不会也是执政官批准的吧?” 听到这,爱丽丝终于把跑远的思维拉了回来,她发现这事对自己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反倒是卡莱尔那里会很麻烦。 ☆、罗德尼斯子爵夫人 朱丽是财政大臣的妻子, 而财政部是王国三大部之一, 财政部长很有可能是下一任执政官人选。 中央小组是个什么情况爱丽丝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们在怀疑卡莱尔, 或者说哈维。她感到脑子有点混乱, 难道这事不是部里自己泄密的?可是不应该呀。报纸上只报道了一小部分真相,要说是实实在在的泄密也不像。质询结果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出来,爱丽丝不由得有些担心。 她看见科恩博士走过来,他从刚才起就往这里看,此时他停在朱丽身后,慢腾腾地开口道:“你想太多了,你以为前任部长为什么会被调职?” 朱丽一点也不惊讶,她转过身, 笑了笑说:“被你连累的?” 科恩博士的表情毫无波澜,连日繁重的工作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极了, 他开口:“你管的太宽了。” “实验这事没有执政官批准,谁也不敢吧?”朱丽的语调显得很天真。 博士冷淡地低头看着她:“猜测这种事情可是很危险的,我希望你最好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朱丽冷笑一声, 拿了杯子走开了。 爱丽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在鹊城监狱见过您……卫生部是在那里做人体实验?” 科恩博士没有回答,他眯着眼睛看了爱丽丝好一会儿,才说:“上一届的事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真是这样……”爱丽丝喃喃着,不可置信。 博士把手里的纸杯揉成了一团, 他移开视线,语气漠然:“这种事情很平常。” “可是都还没有审判。”爱丽丝忽然就哽咽了。 “叛国罪不会公开审判。” 爱丽丝想起得知母亲死讯的那天,科恩博士是在场的。那之后近两年,直到现在,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此时,她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失落,可往深了想,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伤心什么。 她于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嗫嚅着:“你知道的……对吧?” 博士只是叹气。 那边萨伊站在舞台上拍了拍手,从一旁的走廊那里推出来一个小推车,上面是好几层的大蛋糕,人们都聚拢过去。爱丽丝听见萨伊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舞厅正中央的长条桌上有一杯杯倒好的香槟,爱丽丝拿起一杯,湿润着眼睛望着前面熙攘的人群。乐队开始演奏轻快的舞曲,大家跳起了一种长排的社交舞。 这样不对,爱丽丝转身想要离开。她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几杯,她的脑子空荡荡的。夜色仍旧朦胧,郊外有种空寂的美感,像是把一幅画挂在了半空中,星辰闪烁,无法触及。 爱丽丝回到阳台上。别墅建在半山腰,木制长廊下就是山坡和密林,往下望去可以看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那距离远得并不真切。身后的乐曲愈来愈轻,四周渐渐静了下来,爱丽丝停在了台阶上。她看见前头有灯火靠近,她便站在一旁等着那些人过去。 她觉得时间很漫长,但那其实只有一小会儿,火光明灭地在她脸上闪过,她转过身往前迈了一步,紧接着就是猝不及防的晕眩感向她袭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就已经落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里。周围一阵嘈杂纷乱的声响,有人在问怎么回事,有人往这边递了火把。 在没有光线的山林里,四周是无止境的黑暗,爱丽丝心里有些慌,她挣扎着想要找到平衡,却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叫了她一声:“爱丽丝?” 是个女孩的声音,爱丽丝分辨不清,她茫然地望着前方朦胧的轮廓。彼此的气息交杂在一起,这种感觉有点熟悉,爱丽丝还没想清楚,脸颊便碰上了什么,那种触感凉凉的,柔软而潮湿,带有南方特有的莲香。 爱丽丝惊讶地轻呼出声:“夫人?” 回答她的是一个拥抱。 火把和灯笼都递了过来,暖光映照着罗德尼斯子爵夫人卷曲的鬓发。爱丽丝见她抬起脸来,冲自己笑了笑:“你这就要回去了吗?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我……”爱丽丝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子爵夫人便拉她站起来,亲昵地搂着她的腰往前走:“这个时候可没有车回去了,你就留下吧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39 。” 爱丽丝不喜欢在陌生的地方过夜,她立刻拒绝了,直白道:“我想回家。” 子爵夫人好像有些诧异,她侧头望了望爱丽丝,倒也不恼,只笑了笑说:“可我想和你一起。” 社交辞令总是令人厌烦,本来不熟的人为何一定要装得热情友好呢?主人要劝人吃东西、劝人留下来,可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毫无必要。 爱丽丝于是摇头:“我累了,我想回去。” 罗德尼斯夫人看了她一会儿,见爱丽丝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爱丽丝茫然地看着她,直到子爵夫人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在她的嘴唇上按了按。 爱丽丝受到惊吓一般地往后躲了躲,她看着夫人的手指,有点庆幸自己没擦唇膏。而子爵夫人的声音又轻又柔,她像在哄孩子一般地开口道:“叫我赛琳娜。” 这里这么多仆从,爱丽丝丝毫不觉得叫名字有拉近两人的距离,相反,这个提议令她有些不安,她于是说:“不了,我还是叫您夫人吧。” 赛琳娜的笑容似有若无,她只歪了歪头,便重新揽过爱丽丝的腰,说:“晚上你和我一起睡。” “啊?” 随从们聚集了过来,簇拥着她们往上走。这是一个大阵仗,爱丽丝不好再推脱,只得乖乖低头看路。 她们从阳台那里进去,当时舞会还在进行,可不知为何,当罗德尼斯子爵夫人站在门口时,屋里原本随着音乐摇摆的男男女女都停了下来,甚至连乐队也不再演奏,大家都静默地望着她们。 一下子受到这么多注视,爱丽丝感到头皮发麻。她觉得奇怪,就算这是子爵夫人,也没必要行这样子的注目礼吧? 萨伊被人提醒后也放下手头的东西望了过来,她看起来很惊讶,以至于停顿了好几秒才招呼道:“都愣着做什么呀?音乐呢?大家继续跳。” 子爵夫人看起来很自信,她并未受到这一小插曲的影响,她牵过爱丽丝的手,径直往萨伊那里走去。萨伊也微笑着等着她过来对自己问好。 可是爱丽丝却是听到了,在她们经过时,那些掩藏在折扇、手绢之下的窃窃私语。 “那是罗德尼斯子爵夫人吗?” “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我以为她已经被排除在社交圈外了。” “她的丈夫死了。” “她有孩子吗?” 大家关注的焦点应该是赛琳娜,但子爵夫人紧紧握着爱丽丝的手,这使得大家连带着爱丽丝都多看上了两眼。 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就算对象不是她,但那种煎熬并未因此而减少。经过聚集的人群只需要短短几秒的时间,但那种感受却被放大了无数倍。目光、表情、动作,细微到极致的变化都会在心里留下痕迹。爱丽丝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偷偷瞄了眼赛琳娜,赛琳娜却还是那副悠闲得甚至有些高傲的神情。她只是笑,甚至还对着人群略微点了点头,算作问候。 ☆、政治联姻 萨伊的笑容保持得很完美, 她站姿挺拔, 高扬着头,对那些低语声充耳不闻。她看着赛琳娜走到自己跟前, 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了过来。她于是问:“这是什么。” “生日快乐。”赛琳娜的声音温婉甜美, “这是今年赛尔顿新采的花露。” 萨伊伸手接过, 把盒子给了一旁的一位仆人,那位仆人帮忙拆开,期间两人仍旧微笑对视着。爱丽丝觉得这情况有点奇怪,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她好奇地等着礼物拆开。这时,一位侍者来到她跟前,他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鸡尾酒, 侍者冲她行了个礼。 爱丽丝诧异地往他身后望去,只见科恩博士站在舞厅的廊柱前对她点了点头, 一旁的伊芙琳则使劲挥着手。爱丽丝于是拿过酒杯道了谢,悄悄离开状况不明的母女俩,往博士和伊芙琳那边走去。 “她们是怎么回事?”爱丽丝问。 “一直就不对头。”伊芙琳回答。 博士则问她:“你和罗德尼斯夫人很熟吗?” “没有啊。” 爱丽丝环顾四周, 见不少人还是盯着子爵夫人瞧, 她便问伊芙琳:“为什么大家这么惊讶?” “哦,能不惊讶吗。”伊芙琳的语气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一位嫁给赛尔顿权贵的北方小姐。” 爱丽丝睁大了眼睛:“子爵是赛尔顿人?” “对,”博士点头,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干又涩,“罗德尼斯子爵是唯一进入政议院的赛尔顿人。很难得,但也很可惜。” “他遇刺身亡了。”伊芙琳补充。 爱丽丝后知后觉地想起当年开战的原因,恍然大悟道:“那位北方政要是他?”她只知道死的是位北方政要,具体什么人什么职位她一点也不清楚。 “哎,怎么想都有点牺牲品的意味,”伊芙琳叹气,“阿隆将军要她嫁给赛尔顿人,当年也是闹了很久,最后还不是没有办法。” “萨伊也支持这样做?” “当然。” 爱丽丝哑口无言。这种政治联姻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哪有人会去顾及当事人的感受。而且,就算是他们自己身处其间,出于各种考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是赛尔顿人杀了子爵。”爱丽丝不明白。 “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博士笑了起来,“比起敌人,自己人反而更受针对。” 伊芙琳接口道:“就像杀死佩斯太太的也是北方人一样。” “哦,这……”爱丽丝不知还能说什么。 博士放下酒杯,轻咳了下,示意两人注意。爱丽丝侧过头,看见赛琳娜端正地站在两步开外,她的双手交握着放在身前,看起来温和有礼。 “罗德尼斯夫人。”博士行了礼。 “科恩博士,”赛琳娜笑了笑:“不知道政议院做好决定了没,期待在鹊城见到您。” 她说这话时还顺带挽起爱丽丝的胳膊,亲昵地靠着。爱丽丝不大适应,但也只能僵硬地站好。她略微移开了目光,低头望着地上光滑的瓷砖,表情不大自然。 博士看了爱丽丝一眼,点了点头,说:“到时见。” 赛琳娜又拉过伊芙琳的手,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好久不见。” “罗德尼斯夫人。”伊芙琳提起裙摆行了个屈膝礼。 “祝你们玩得愉快,”赛琳娜简单地告别,“我和爱丽丝先上去了。” 伊芙琳和博士看起来有点惊讶,爱丽丝试图解释:“我住一个晚上。” 赛琳娜却没有等她说完,只拉着她往前走。 伊芙琳则在俩人身后喊道:“我也是。” 爱丽丝跟着赛琳娜上楼,这房子很大,她们经过长长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0 的走廊和一路上摆放着的花瓶瓷器,终于在一扇落地窗前停了下来。那是整面的玻璃,从里面可以看见外头的草地和路灯。正对着落地窗的是几级台阶,台阶上有一扇门,赛琳娜指着那门说:“这是我房间。” 明明应该有很多客房,但子爵夫人却要爱丽丝和她一起,爱丽丝拒绝无果,也只好答应。 门在身后关上,爱丽丝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是个什么样的房间,子爵夫人就一把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轻叹一般地开口道:“我好想你。”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知该怎么接口。她觉得自己和子爵夫人并不熟,而且子爵夫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孩子气了? 她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她的背算作安慰。 女仆从浴室出来,恭敬地站在一旁请夫人进去洗漱,赛琳娜便放开爱丽丝,说道:“你等我一下。” 这间屋子布局奇特,进门右手边是床,左边是壁炉和沙发,往里走经过一个小阳台,阳台过去是书桌和柜子。在床的另一边有一扇屏风挡住,里面是浴室。 爱丽丝在沙发上坐下,女仆端来了茶壶和杯子,她给了爱丽丝一杯牛奶,把另一个托盘放在了一边。爱丽丝注意到那杯碟上搁着几粒药片,她问道:“那是什么?” “夫人的药。”女仆小声道。 爱丽丝没有再问下去,她捧着牛奶慢慢等着。赛琳娜出来后就指挥女仆找一件粉色的系带睡裙,她对爱丽丝说:“你穿这个。” 爱丽丝进浴室时,又有几位女仆过来,她们在劝夫人吃药,而赛琳娜并不配合,她把碟子放下,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很清晰,她说:“我不喜欢这些。” 浴缸已经换好了水,浴室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莲香。等爱丽丝洗漱完毕回到起居室时,赛琳娜已经在床上坐好了,她的头发垂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柔软无害,她对爱丽丝说:“我吃了安眠药,一会儿就会睡过去。” “她们为什么要让你吃这个?” “因为我晚上会失眠。” 爱丽丝在她旁边躺下,赛琳娜浅灰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像个安静的宝宝。爱丽丝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但事实是没过一会儿赛琳娜就闭上了眼睛,气息听起来和缓平稳,想是睡过去了。 床很大,被子柔软舒适,这应该会是一个和谐舒服的晚上。但很可惜,没过几个小时,爱丽丝就被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吵醒了。 当时她还蒙头睡着,隐隐约约感觉屋子里有人,而且灯是开着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顶的吊灯果然是明亮晃眼,而身边已经空了。 爱丽丝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见萨伊、科恩博士和伊芙琳站在沙发旁,而赛琳娜不见人影。 “发生什么了?夫人呢?”爱丽丝问。 因为困意,她还不大睁得开眼,她只听到伊芙琳语气惊讶地说:“这么大动静你都没察觉?我以为你不想起来呢。” 爱丽丝不明所以,等了一会儿没见回答,她于是又问了遍:“怎么了?” 伊芙琳坐到床沿,把衣架上的晨衣递给爱丽丝:“赛琳娜晚上睡觉不安稳,闹床,女仆过来怎么都劝不了,现在她跑出去了。” 萨伊摇头叹气:“就是个孩子。”她转头问那位女仆:“不是吃了药了吗?” 没等女仆回话,一旁的科恩博士就以一位医生的口吻淡漠地开口道:“吃这个没用。” ☆、难眠之夜 爱丽丝不大想起来,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凌晨四点,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如果这些人离开, 她还可以就着困意再睡上一会儿。 房门开着, 从爱丽丝的方向可以看见一位女仆急匆匆地爬上台阶。但大概是顾忌着屋子里的几位无关人士, 女仆只是停在门口的阴影里踌躇着。直到萨伊瞪了她一眼,她才上前,低着头小声说:“您过去看看吧。” 萨伊嘀咕了句什么,转头就走,伊芙琳跟了上去。爱丽丝见状便松了一口气,她往后挪了挪枕头,想要重新躺下,然后她就发现科恩博士还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爱丽丝只好重新在床上盘腿坐好, 她问:“您是医生,您不过去看看?” 科恩博士一点也不关心子爵夫人怎样, 他直接无视了爱丽丝的话,开口道:“鹊城的会议,伯林大人打算带你还是爱德华去?” 爱丽丝闻言挑了挑眉。作为私人秘书, 向她打听事情的人很多, 但问得这么直接而且理所当然的,大概只有科恩博士一位吧。 “这我不清楚。”她边说边把晨衣披上,做好谈话的准备。 博士心事重重地在屋子里踱起了步,爱丽丝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她便问他:“中央小组的质询结果如何?” 博士心不在焉地抬头说:“我怎么会知道,这里荒郊野外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你会知道呢。” “我也没离开过啊。”而且就算结果出来了,谁也没有向她汇报的义务。 想到这里,爱丽丝又觉得这样不好,她干脆从床上下来。科恩博士看着她穿上拖鞋,系好晨衣的带子,他不解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找台电话问问。” “你要问谁?” “打给私人办公室。”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的。” “没人接就好,有人接就说明有事。” 爱丽丝刚说到这里就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抬起头。台阶下的伊芙琳三两步跑上来,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她的声音传来:“科恩博士,麻烦你过去一趟。” 她拉了博士就跑,爱丽丝关好门,下楼去一楼楼梯的拐角处,她记得那里有台电话。 天气还很冷,爱丽丝没走两步就感到手脚冰凉,她有点后悔没有多穿一点衣服。而等她到了电话旁,已经冷到打寒颤了。那种一阵阵的寒意所带来的轻微的颤动,仿佛心脏的跳动频率一下子快了起来,细微却酥麻。 拨通后,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接起了。爱丽丝心里有点诧异,但她没有出声,而那头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彼此沉默了一会儿,爱丽丝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秘书办公室吗?” 她隐隐约约听到那边的人轻笑了一声,卡莱尔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沙哑,他说:“你以为你打错了么?” 他亲自接的电话,爱丽丝紧张了起来,忙问:“发生什么了?结果怎么样?” 卡莱尔却没有理会她的疑问,他的语调轻柔而平和:“这么晚了,你怎么想到要打办公室的电话?” “我想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卡莱尔整个状态好像有点过于悠闲了,他慢腾腾地开口道:“你还没睡吗?” “哦,刚醒。”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1 部长怎么也不说正事,爱丽丝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好跟着他的话题走。 卡莱尔问:“这是你家的电话?” “啊,不是,我在外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爱丽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谈话声,声音不大,爱丽丝转过头集中注意力才听清科恩博士说了一句:“你们不要刺激她。” 这应该是在说赛琳娜的情况,爱丽丝走神地想着。那边卡莱尔开口道:“你一会儿来一趟办公室。” “啊,好的。”爱丽丝心下有点诧异。她本以为没事了,但听卡莱尔这么说,事情应该还没有解决。 就在她打算挂电话时,卡莱尔又补充了句:“我去你家接你。” “好的。” 爱丽丝一下子有点忐忑,这种安排只可能是要一起去什么地方,又刚好赶着大周末的,现在要说事情不严重她可不会相信了。 放下话筒,爱丽丝来到二楼,萨伊和科恩博士站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旁,脸色都不大好。伊芙琳正在倒茶,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爱丽丝没有看到赛琳娜,她疑惑地上前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她把自己锁起来了。”伊芙琳说。 爱丽丝往走廊里望了望,那边没有开灯,但是窗帘是拉开的,屋外路灯的光线照射在墙上,朦朦胧胧的倒也看得清。爱丽丝走了过去。她经过开放式的书房,来到一间只有一架钢琴的客厅里。在那架钢琴旁有一扇门,门上挂着布帘,看起来像一间游戏室。她试着转动门把手,但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爱丽丝敲了两下,问道:“夫人?” 屋里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开灯,门缝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透出来。爱丽丝叹了口气,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不解地问了句:“您为何要把自己反锁在这间屋子里?” 出乎意料,赛琳娜回答了,她应该是站在门后面,因而声音虽然不大,倒也听得清楚,她说:“一到晚上我就停不下来胡思乱想。” “您都想些什么?”爱丽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亲切。 可是赛琳娜没有马上回答,她反而问道:“你闭上眼睛时不会回想自己经历过的事吗?” 这短短几年的时间,爱丽丝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很多次,她因为种种原因心烦意乱彻夜难眠。但事后回想起时,又常常觉得没有必要。 爱丽丝的额头靠着门,这使她的声音变得含糊沉闷,她说:“好歹过去了呀,至少这值得高兴。” “我不觉得。”子爵夫人干脆地否定了爱丽丝的说法, “我不会原谅他们,他们毁了我的人生。” 这个他们指的应该是萨伊和阿隆将军,爱丽丝往后看了看,客厅里空空荡荡,她于是放心地开口:“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他们也没法再强迫您了。” “你不明白。”赛琳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崩溃,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哭腔,她压抑着情绪说道,“有些选择再也没法重来。” 爱丽丝不知道她具体经历了什么,她不好过问,此时也只能敷衍地安慰着:“那就往前看吧,前面的路还很长。” 有光线打了过来,不知是谁开了灯。走廊那边转出细长的影子来,爱丽丝没有再说下去。那细长的影子停在了门口,萨伊的长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高挑细瘦,她对爱丽丝说:“别管了,先回去睡吧。” 爱丽丝听话地离开,萨伊带着她回到赛琳娜的房间前。那里放置着的落地灯照亮了一小片地毯,科恩博士的黑眼圈显得更加浓重了,他问爱丽丝:“你什么时候回去?” “一会儿就回。” 博士应该是惦记着会议的事,他不想久留,虽然子爵夫人病着,他也毫不关心。此时,他很没人情味地对萨伊说:“从这里回去要一两个小时吧,你能派辆车送我们吗?” “还早呢,你们不再睡一会儿?” 博士也不管爱丽丝什么想法,只回答道:“睡不着了。” 萨伊看了爱丽丝一眼,点了点头:“那好吧。” ☆、制服与礼服 在碰到意见摩擦时, 爱丽丝往往不会去计较, 她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此刻也是如此,她虽然更倾向于睡到天亮再出发, 但科恩博士那么说后, 她也没有反对。 清晨天气还很凉, 车子里冷飕飕的,爱丽丝攥着拳头把手包裹在围巾里,指尖却凉得怎么也捂不暖。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这种寒意是从哪里来的。车窗都关着,衣服穿得虽然不多,但也绝不算太少,并且由于没有休息好,她的胸口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压抑难受的感觉。 爱丽丝闭上眼睛,困倦好像把那些牵扯缠绕的沉闷拉出了胸腔,塞进了她的脑子。在睡意蔓延开来的同时, 不舒服的感觉也渐渐散去了。 过了可能有很久,一旁一直沉默的科恩博士开口说了句:“你这样会着凉的。” 爱丽丝听见了, 但无论什么也无法阻止她想要睡觉的心。所以她只是拢了拢围巾,继续埋头补眠。车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车灯照着前方黄褐色的泥土地, 两旁的山林树木穿插着草地田野, 都是如幽明般黑暗明灭。 科恩博士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继续说着:“之前和农业部的联合审查,你有去吧?” 爱丽丝睁眼看了下,四周黑洞洞的,她于是闭上眼睛, 强打着精神回答道:“有啊。”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轻柔得好像在安抚一个婴孩,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可不好,会让人觉得自己很好欺负。可她不算是一个温柔的人。爱丽丝想了想,这种不自信的软弱好像只有面对卡莱尔和科恩博士时会有。莫名地放轻了语调,下意识想显得乖巧听话,爱丽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科恩博士很随意地搭着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吃过解药后,有没感觉哪里不适?” “没有呀,您不是给我检查过了么?” “那,卡莱尔有没和你说过要注意些什么?” 爱丽丝盯着混沌的黑暗看了一会儿,声音却还是那么软,她说:“您为什么这么说?” 科恩博士答非所问:“报纸这事,是部里故意的吧?” “不清楚呀。” 博士叹气:“你之前就知道兔子没有问题,对吧?” 爱丽丝干脆闭口不答。 见她不予理会,博士转头看她:“你和卡莱尔是……”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也没有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这弄得爱丽丝非常不安。 天还没亮,车厢里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彼此的轮廓,耳边是马达声响个不停,时间长了倒也习惯了。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无疑司机可以听清。在政议院,司机本身也是信息的重要来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2 源之一,多少政要无意间的谈话都被听了去。各级官员打听的对象除了秘书,司机也是不可遗漏的。 爱丽丝不想回答,也不希望博士再问下去。有些事并不需要什么肯定的答复,只是一个疑问就可以掀起轩然大波。她于是偏过头看着窗外,博士也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去是安静的一路,爱丽丝却再也睡不着了。她看着天边泛起白色的晨光,照亮一小片原野,河流蜿蜒向前,树林里细细碎碎地铺撒上暖色的阳光,这是一个美好的周末早晨。 爱丽丝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她发现有些事情如果自己本身不在意,那真的无论周围评价如何,她也都能保持一个好心情。 科恩博士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但这也没什么,直接问是省事,但有的是办法来确认他的猜想。 车子进入王都后,司机问他们要去哪里。爱丽丝想到卡莱尔要求她去一趟部里,可现在还早,并不用他来接自己,她于是问博士:“你要回部里吗?我也去。” 博士抬了抬眼皮,问道:“今天是周末,你要加班?” “部长让我去一下。” “哦,”博士笑了笑,很贴心地说,“天才亮,你可以回去换下衣服,晚一点再过去。” 爱丽丝还穿着礼服,显然不合适,她于是同意了。博士便对司机说:“先去爱丽丝小姐家。”他回头问她,“你家在哪呢?” 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人,但不少店铺都开了,面包店、花店和杂货铺更是在忙着卸货摆放商品。 博士很绅士地替她开了车门。爱丽丝打算告别,博士站在她身旁,扯了扯领结对她说:“你这身裙子很好看。” 爱丽丝下意识拂了下裙摆,抬头对他笑了笑:“谢谢。” 两人挥手告别,博士靠着车门看她上楼,点了根烟吸了两口,便又掐灭了。 爱丽丝回家后洗了澡换了衣服,她速度很快,将近九点时她就收拾好自己出门了。她在门口碰见了卡莱尔的司机罗尼,罗尼对她说:“大人在车上等您。” 他替爱丽丝开了后驾驶的车门,爱丽丝看见卡莱尔靠着车窗睡着,便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坐进去。车子发动后,爱丽丝松了口气,却听见卡莱尔声调含糊地问她:“你昨晚去哪里了?” “萨伊的生日宴会。”爱丽丝笔直地坐着,回头看着他。她有点不解,她不大记得他昨天在电话里问过这个问题没有。 卡莱尔睡眼朦胧地换了个姿势,但大概还是不大舒服。 “我们去哪里?”爱丽丝问罗尼。 “农业部。”罗尼回答。他从后视镜里望了两人一眼,便又移开目光专心致志地开车。 这时卡莱尔拉了爱丽丝一下,爱丽丝靠回到靠背里。她侧头看他,卡莱尔并没有睁眼,只是揽过她的胳膊,把脑袋阁在她肩膀上。爱丽丝不敢乱动,只好僵直着身子,大气不敢喘一下。卡莱尔真的睡着了,他的气息平稳缓和,但一路上毕竟颠簸,爱丽丝小心地扶着他,确保他不要摔下去。 政议院很快就到了,罗尼把车停在了路边。爱丽丝提醒卡莱尔下车,但卡莱尔不想起来,他只嗯了一声就没有再理会了。爱丽丝不敢催他,只好向罗尼投去求助的目光。罗尼并不在意,他只是笑了笑,开了点车窗就自顾自哼起了歌。 爱丽丝纠结万分,等了一会儿,她只好再次开口:“大人,我们到了。” 她往旁边挪了点,卡莱尔的脑袋磕了下,这才晃了晃身子,迷茫地睁开眼,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拖了多少时间。他皱了皱眉,掏出怀表看了下,然后有点诧异地说:“我们迟到了呀。” 爱丽丝无语地看着他,卡莱尔却还是盯着怀表,他问她:“你几点到家的?” “啊?大概……七点半?”爱丽丝搞不清状况,她不大确定地看了眼罗尼。 卡莱尔意味不明地说:“哦对,我看见你上楼了。” 下车后,两人没有去农业部,而是在政议院接待室的小圆桌坐下,卡莱尔要了两杯咖啡。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人和门边站着的侍从。 爱丽丝不解地问:“我们不进去吗?” “算了,等结果吧。”卡莱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结果呀?” 他没有回答,却是顺手帮爱丽丝加了牛奶和糖。 看着牛奶滴落在黑色的液体里,又往上浮起,整杯咖啡变成了淡褐色,爱丽丝迟疑着开口问道:“部长,报纸那份报道,是部里发的吧?没有经过政议院同意。” 卡莱尔没有接话,却是抿嘴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和科恩博士比起来爱丽丝还是太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协商 卡莱尔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问爱丽丝:“有明显到这种地步?” 这难道是对她智商的嘲讽?爱丽丝无奈叹气:“那倒没有。看政议院的反应, 我差点以为真的泄密了呢。” 见卡莱尔没有否认,她又问:“这样沃森大人没有意见吗?” “有意见也没办法了。” 爱丽丝实在是震惊, 卡莱尔这是打算把哈维拉下水么? 这时门打开了, 大概是结束了会议, 有几位文官进来,其中一位拉了把凳子坐到了小圆桌旁。 “怎么样了?”卡莱尔问。 那人信誓旦旦道:“一切都在计划中。” “我问的不是这个。”卡莱尔帮他要了杯咖啡,“我说的是兔子,打算怎么处理?” 那人笑了笑,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杯碟喝了口:“老方法,宣传一下兔肉的美味,捕杀然后出口。” “这不容易,”卡莱尔摇头,“舆论总是倒向兔子的, 兔子在赛尔顿有一定的民族意义和宗教意义。再说了报纸刚批评上一届卫生部残忍杀害可爱的兔子。” 听到这话,那人又补充道:“此外还有一项仍在考虑中, ”他显得有些犹豫,“邻国有种白狐,是莱斯卡利亚兔的天敌。” “这可能引起物种入侵。”卡莱尔一副对会议结果难以置信的模样。 那人于是摊手:“农业部的事, 我们不好过问。” 这话一出, 大家都点了头,毕竟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愿意插手。 爱丽丝听着俩人漫无目的地闲扯下去,一直到十一点钟声敲响时, 他俩才互相告别离开了接待室。卡莱尔要去找哈维,临走前他终于大发慈悲地对爱丽丝说了今天唯一重要的一句话:“鹊城的会议,你和我一起去。还有科恩博士。” 对于不喜欢出远门的爱丽丝来说,这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她于是垂头丧气地回卫生部,并且偷懒不打算走楼梯。 然而,对于倒霉的人来说,事情总是很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3 巧的。 电梯在电梯间里,爱丽丝一进去就对上了科恩博士的目光。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站过去打了个招呼。博士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他只点了点头,好像之前那些亲切友好都是爱丽丝的错觉一样。 爱丽丝忍不住问了句:“您今天不是不来吗?” 博士低头看了她一眼,语调毫无波澜:“我好像没有这么说过。” 可怜的爱丽丝觉得自己不被看好,颇有点失落,她乖乖站在一旁,安静地望着上升的楼层。从一楼到三楼只要一小会儿,可惜,就在她打算出去时,博士在她身后说了句:“你有空吧?和我去下办公室。” 这简直就是命令的语气。爱丽丝纠结了一下,发现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并且身为卡莱尔的秘书,她很怕错过什么事,此时便也顺从地说了声好。 科恩博士的办公室乱成一团,东西都杂乱地堆放在一起,可家具不多,整体上又显得很空。他在书柜里自顾自地翻找着,也没请爱丽丝坐下,爱丽丝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尴尬又不解。 “我有点好奇,”忙到一半的博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抬起头,透过金丝边眼镜望着爱丽丝,“看到昨天的报纸,你不害怕吗?” “害怕?” “兔子没有问题。”他看起来有些生气,啪的一声把一叠文件堆在了办公桌上。 “哦……”爱丽丝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她惊讶地发现博士并不知道卡莱尔早就告诉过她这事。想及早上博士对她和卡莱尔关系的疑问,爱丽丝一时有点不安,她感到手脚冰凉,额上直冒冷汗。 科恩博士紧紧盯着她,爱丽丝紧张之余也在尽量应付着,她回答:“这是好事”。 博士于是眯了眼:“你知道那个解药是干什么用的吗?” “不就是对付平原兔汤剂的嘛。” “是么?”博士应了声,又低头去找文件。 爱丽丝呆站在原地,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博士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那边科恩博士终于翻到了他想要的那份文件,他弹了弹灰,拿着那个夹子走过来,问爱丽丝:“鹊城是你去吧?” 爱丽丝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不知道为何会去指望博士回答,而博士没有搭理她,只是把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爱丽丝低头去看,博士顺手把她推出了门:“回去再打开,我要工作了。” 于是爱丽丝就这样被无情地赶出了门,她站在门边打开了那份文件。那是上一届卫生部的档案,关于捕杀莱斯卡利亚兔以及人体实验的报告。 卡莱尔不支持进一步的猎杀,他清楚兔子没有问题,所有这些都只是对女巫及解药的勉强应对。而上一届卫生部出于对解药副作用的掩盖,试图把错误都推到兔子身上。 但在爱丽丝看来,兔子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巫和吃过解药的人。鉴于疫情是在塞尔顿地区传开的,政议院出于对地区稳定的考虑,也一定会支持前卫生部长的做法。那么,虽然出于舆论及政治立场的考量,前卫生部长被调了职,但哈维的意思应该是希望卡莱尔能够延续上一届的做法。 爱丽丝又敲了门,博士看起来有点惊讶:“你一直站在门口?” 爱丽丝问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对于爱丽丝的配合,博士非常满意。他把文件拿了回来,请爱丽丝进屋,并对她说:“挑会议前发这种新闻,他是想要一个温和的解决女巫的方式。一旦解药的事泄露——我看快了,这么大的错误,怎么也不可能瞒下来——那么塞尔顿极有可能无法维持现阶段的稳定。这也是阿隆将军之所以愿意配合卫生部的原因。 “但卡莱尔的做法我也理解,毕竟我们不可能杀掉所有吃过解药的人。他既然公开了事实,那么他想要的解决方式就是改进解药,但现在我们真没法做出来。” 爱丽丝点头:“所以部长是希望政议院能够明确对女巫的处罚,不要判死刑?” “对。女巫下药可没管你是塞尔顿人还是北方人,但疫情是在塞尔顿传开的,可见塞尔顿人受到的影响更大。但我们弄巧成拙地发放了副作用明显的解药。这下要是死刑,那会发展成全国范围内的女巫捕杀。可我们如果不表态,事实上就是态度隐晦的授权了,那么结果也会是一样的。” “那政议院为何不同意卡莱尔的做法?” 博士轻笑了声:“你见过政议院承认错误?” 爱丽丝感到心惊胆战:“卡莱尔这是在威胁哈维吗?” “哈维在给他调职时一定没想到会是这样。” 卫生部果然是个烂摊子,爱丽丝头疼万分:“你不赞成卡莱尔的做法?” “这毕竟太危险了。” 科恩博士背靠着门,对面的爱丽丝整个人拢在窗框里,看起来不大真切。博士说:“杀掉兔子不是更简单吗?” “可这是农业部的事。” 博士对爱丽丝的天真感到略微无语,他难得耐心地解释:“如果卡莱尔没有暗示些什么,农业部也不至于迟迟做不了决定。” 爱丽丝真不太理解,但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从结论上下手往往更容易,她于是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博士站直了身子,以一种郑重的语调轻声开口,说的话却和他的态度大相径庭,他说:“告诉卡莱尔你不喜欢兔子。” “哈?” ☆、行程安排 科恩博士大概误会了他俩的关系, 爱丽丝试图解释, 她说:“伯林大人不会听我的。” 她说这话其实没有什么必要,严格来说还会造成歧义, 但博士没有深究的意思, 而是随口反问道:“是吗?” 爱丽丝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 她问:“你们难道是打算杀光所有的莱斯卡利亚兔,让它们灭绝?” 博士简单回答:“没有,不是这样。而且也做不到。” 他想了一会儿,又说:“你不是也吃了那药嘛,你只需适时地表达你的意见就行。” 两人的关注点南辕北辙,爱丽丝仍在纠结先前的问题,她皱眉问他:“那是想引进外来物种?” 博士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今早才结束的会议……”他转了转笔,果断说,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一下。” “……” 听到和告诉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当然, 对于这种试探,爱丽丝不会回答。卡莱尔和她的具体关系如果放到这个环境下,怎么说也是一个关键的筹码。虽然她也不懂他俩这算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经历被点破的尴尬羞恼之后, 小小的利用一下。 公平公正历来只是个口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4 号,用它来指导具体现实只会是百无一用。各级官员在做出选择时难免会有偏向,这其中或许有私心,或许只是政见不同, 但无论如何,大家都乐于用自己的影响力来使事情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对于利益相关的爱丽丝来说,私心所占的比例大概比较重。可她并不胆怯,她在同意之后为了保险起见还说了一句:“他是我上司。” 博士点头:“至少试试农业部的方法,只要他说一声,这个议案基本就能通过。会议的事我们可以再等上面的决定,怎么说也不会这么被动。” “可是明确刑罚并没有先例。” 博士拿过水杯喝了口,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他说:“这和我们的计划没有什么联系。” 他看着爱丽丝,好心提议道:“明天要很早出发,五点半我去你家接你。” 卡莱尔希望政议院在会议上表态,减轻对女巫的处罚,暂且不动兔子,等卫生部进一步研制解药。科恩博士则对解药不抱希望,他试图通过人为减少兔子的数量来控制女巫的人数。爱丽丝当然希望卡莱尔能够成功,但以她的经验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一旦会议上无法达成共识,那么不碰兔子的做法只会加重女巫的影响,以及整个王国的恐慌和敌意,到时才是一发不可收拾。 中午卡莱尔要参加午餐会,部里除了女巫的事,近期还有心理测评的报告等着他们去完成。卡莱尔不在,但这也没什么,一个成熟的系统之所以能够完美运行,就是因为它不依赖于个人,而是通过制度体系来维持运转。不过放眼到具体情况来看,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归功于爱德华的。 爱丽丝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没有人告诉她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她本来是打算问卡莱尔,但是爱德华好像并不寄希望于部长的谈判能有什么收获。他抱了一箱文件过来,对爱丽丝说:“这个会议程序算是比较简单的,只会有两种结果,明确刑罚,或者不明确。我看后者的概率比较大。我们只需准备这两个就好。” 爱德华并不关心结果,他把一切都按照程序安排得恰到好处。没有什么意外,他准备的文件能够让所有结果变得合情合理。爱丽丝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私人秘书的一项美德,但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才是人们理想中的文官品质。 下午的时候,她把文件盒抱到卡莱尔车上,对司机罗尼说:“大人今晚得把这些看完。明天一早是七点的火车票,我们可能得提前一些,去的人有点多。” 罗尼早就知道日程安排了,他点了头,说:“伯林大人让您今晚去他家。” 见爱丽丝愣了愣,他又适时补充道:“明天太早了没有其他车。或者您希望我一早去接您?” 爱丽丝忙回绝:“不用了,科恩博士会来接我,他也要去。” 罗尼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回答道:“那么好吧。” 晚上爱丽丝坐在壁炉前,把爱德华帮她整理的备忘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不知道政议院最终确定了什么方案,明天在火车上她会知道结果,但也可能什么消息都没有。总的来说,她对于卫生部的影响力并不看好,也对卡莱尔的方案没有什么信心。 一直到凌晨时分她才睡下,连日熬夜使得她对自己的睡眠情况过分忧虑,而在这种不良的心理作用下,爱丽丝在天还未亮时便睁开了眼,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 窗外还是深蓝的夜空,打开玻璃窗,迎面而来的寒风带着冬季凌冽的气息。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她的心跳得有点快。很早之前她就听说过政议院忙碌到极致的生活,这种病态的作息并不适合体质差的人,严格的体检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考生的保护,但在录取前,谁也不会把这种为难当做什么好事。 爱丽丝关上窗,走到厨房去煮咖啡,期间她又拿出备忘录核对了一遍,这才在路灯熄灭前提起行李箱下了楼。实在太早了,公共汽车还没有开始运营,爱丽丝庆幸博士能来接自己,要不她真不知道怎么赶得及。 她只睡了四个小时,此时觉得眼睛又干又涩,加上接触到凉凉的空气,整个眼球便有种难受的异物感,怎么揉也无法消除。博士一开始没有注意她,他把脑袋裹进厚围巾里,靠着车窗睡得很不安稳。爱丽丝喝了咖啡,倒没什么困意,她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喉咙口像是堵着一团灼烧的火苗,她想说自己大概是要感冒了。 博士睁眼时便看见爱丽丝在喝水,她脸色略微发红,吞咽得还有些困难,他便问她:“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可能感冒了。” 博士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让她张开嘴,可惜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他又按了按她的喉咙,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最后,他命令爱丽丝把水壶里的水喝完。爱丽丝乖乖照做。 车子停在卡莱尔家门前时正好是六点,爱丽丝下车敲门,在等待的间隙里,科恩博士给了她一个小药瓶,说:“一天三次,饭前服用。” 爱丽丝拿过瓶子,还没来得及道谢,门就打开了,管家马丁握着门把手,侧身说:“大人还在吃早餐,二位进来等吧。” “我就不进去了。”博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马丁还是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到客厅来吧,外面太冷了。” 一楼地上铺着地毯,踩上去柔软安静,客厅的一角有小圆桌和沙发,边上是陈列着的瓷器花瓶。窗帘还拉着,屋子里只有几盏蜡烛,灯没有开,整个屋子看起来阴暗沉闷。博士翘着脚在沙发上坐下,转了转烟盒,对马丁说:“帮爱丽丝小姐拿杯水吧,她要吃药。” 管家站定,转过身面对他说:“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更得太慢了。 最近虽然忙,但工作适应得还不错,比我想象中要好。 这一章算是一个过渡章吧,信息有点多,改了好几次,希望有写清楚。 ☆、火车上 餐厅的窗帘是拉开的,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屋外的晨光, 那是种暗淡的灰色。长条桌上摆着烛盏,光线恰恰好能把房间照亮, 却也依旧朦胧不清。 “早上好, 大人。”爱丽丝行了个礼。 卡莱尔坐在桌子的一头, 他对她笑了笑,并没有停下涂黄油的动作。管家帮爱丽丝拉开椅子,倒好了茶便拿起托盘关上了门。 在位置上坐好后,爱丽丝顺手就把博士给她的药瓶放在了桌上,她端着杯碟试了下水的温度。 卡莱尔望着那瓶子,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感冒药。” 那个瓶子是浅棕色的玻璃瓶,上面没有贴标签。卡莱尔咬了口面包,想了一下,在爱丽丝把药片倒出来时问道:“谁给你的?” “科恩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5 博士。” 爱丽丝望了眼关着的门, 博士还在外面等,但她不敢催卡莱尔。 “给我看看。” 爱丽丝把瓶子递过去, 怀疑地望着他。那药片是白色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用肉眼根本看不出什么。 卡莱尔也没想得到什么信息, 他象征性地打开来闻了闻, 便把瓶子还了回去:“我想我俩都需要吸取教训。科恩博士给的药还是不要太相信。” 这大概是个玩笑。爱丽丝牵起嘴角,弯了弯眼睛。 卡莱尔喝完牛奶后,便放下杯子站起来,爱丽丝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 笑容有那么一点点的凝固。她抬头望着他,卡莱尔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了根勺子,俯身对她说:“我给你看看。” 爱丽丝莫名抗拒,她警觉地问了声:“您懂这些?” 就算被质疑,卡莱尔也没有生气,他好笑地看着她,说:“我是学医的呀。” “哈?”爱丽丝呆了呆,不确定地问道,“您之前不是说您学的是政治么?” “是吗?” 卡莱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把烛台移了过来,爱丽丝听话地张开嘴。 汤勺凉凉的,压上去让人有一种呕吐的冲动,卡莱尔略微看了下,问她:“你早上吃了什么?” “蛋糕和咖啡。” 卡莱尔点头,转身提起小茶壶:“你带水杯了吗?” 爱丽丝可不敢让他亲自倒水,她忙把杯子拿出来,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卡莱尔就接过杯子往后退了一步,对她说:“你连着几天熬夜了吧?” 他靠着桌子,把杯子举到与视线齐平的位置,倒水的姿势就像是在操作实验室的器具。爱丽丝看着水杯一点点被装满,心里有些慌。 卡莱尔的声音有一种轻柔的安抚意味:“休息两天就行。” 他把杯子放下,停了停,又说:“这次的火车比较早,要不部里都会安排车辆接送的。” 爱丽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解释什么。昨天她实在怕麻烦,想也没想就拒绝,现在倒是感到有些尴尬了。 “不好意思。”她下意识道了歉。 卡莱尔低头看着她。爱丽丝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很认真,带着点审视,却也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这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在马丁敲了门,爱丽丝连忙提醒他:“我们该走了。” 卡莱尔点了点头,绕回位置上。他拿起盘子上的餐巾,望了眼窗外,语气仍旧平和,但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今天天气可真冷。” “是呀。” 客厅里博士已经抽完三根烟了,沙发里充斥着浓重的烟草味,四周一片乌烟瘴气。卡莱尔在他面前停下,淡淡然道:“你的嗓子都这样了,以后还是别碰烟了。” 博士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揉了揉手腕:“我觉得还好。” 他们到火车站时是六点四十五分,算是来得比较早的了。候车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哈维坐在沙发座上喝一碗麦片,卡莱尔过去打招呼:“我以为这个并不好吃。” 哈维请他坐下:“味道不错,你可以试试。” “不了,我吃过了。” 哈维噗呲一笑:“你竟然起得来。” “你也是呀。” 俩人和谐得一如往常,爱丽丝在一旁只感到一头雾水。但没一会儿她就想明白了,政议院里哪会有什么绝对的敌人,立场问题可不能简单判断。 她先进了火车包厢查看,确认了彼此的房间号以及餐车的位置,顺带把文件盒放好。去鹊城的话,要坐上一整天,明天一早下了车就得去酒店准备晚上的会面,可以说是很赶的。 包厢完全是按级别分配的,卡莱尔和哈维他们在一节车厢里,爱丽丝和科恩博士则在连着的另一节车厢。 将近七点时,陆续有人赶来,把走廊塞得满满当当。爱丽丝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打算眯一会儿。她这里是单人间,但是隔音效果不佳,那些谈话声不受控制地进到她耳朵里,挥之不去。 她听到有人在抱怨:“为什么要定这么早的票,到那边也是一大清早的,这不是折腾人嘛。” 有人回答:“就怕有什么意外,所以多留了时间。” “能有什么意外?这铁路难道还没修好?” 接着就是哈哈大笑声,挤过门缝直往里钻。爱丽丝实在太困了,虽然喝了咖啡,但也过去三个小时了,她躺在小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随着火车开动,那些说话声渐渐消失了,车厢里恢复了安静。 还是冬天,王都虽然没有下雪,但也冷得人直打哆嗦,南方却是温暖的天气,多少令人有点向往。 爱丽丝醒来时还不到中午,车窗外是大片田野、迅速掠过的牛羊,和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沿途不知名的地方,景色却是很美,湖水倒映着蓝天和山林,铁轨旁的青草随风轻扬,爱丽丝望着窗外发了好一会儿呆。 门外有人要去餐车,他们说起今天的午餐,说是有牛肉供应。爱丽丝还不饿,但这不妨碍她按照习惯吃点什么。她打开门,去餐车点了一份套餐,让服务员帮忙送到房间里去。 好像只要一累,她就不想和人有什么接触,独自一人吃完午餐其实是件很惬意的事。但火车上的时间毕竟久,到了下午,大家就都有点待不住了,有人提议打牌,这一娱乐顿时吸引去了不少人。 卡莱尔大概还在和其他文官谈事情,爱丽丝并没有看见他。倒是科恩博士,由于他的房间就在隔壁,爱丽丝可以肯定他一直都没有出过房门,午餐时间也不例外。 到了下午茶时分,餐车那里聚集了不少女性文官,爱丽丝本没有凑热闹的兴趣,她也没注意这些,只在自己的卧铺上看备忘录打发时间,直到有人敲了门。 “爱丽丝,开下门。” 这声音很耳熟,语气也很自然,爱丽丝吓了一跳,她迅速收了东西,打开门来。门外的赛琳娜端着一碟小蛋糕,笑意盈盈,她说:“你怎么都不出来呀?我还是问了其他人才知道你的房间号的。” 她看起来好多了,爱丽丝松了一口气,请她进来:“没想到您也在这辆火车上。” “都是要参加会议的嘛。”赛琳娜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她虽然语气很熟络,一举一动却让人感到疏离。 她把蛋糕给爱丽丝,拢了拢头发:“我和妈妈一起来的,我算是贵族代表。” “阿隆将军也会去吗?”爱丽丝有点迟疑,她知道她们的对话这附近的人都能听见,但她还是问了。 “他不来,”赛琳娜答得干脆,她好像不大想提她哥哥,只说道,“他不在鹊城。” ☆、某种诚意 这对话不过短短几分钟, 赛琳娜就急着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6 要走, 她说:“她们还在喝茶,我不好离开太久, 下车再见啦。” 她冲爱丽丝摆了摆手, 转身去了另一个车厢。 爱丽丝一手托着蛋糕, 一手扶着门,正打算关门回房,隔壁科恩博士却探出头来,他的卷发乱蓬蓬的,身上还穿着睡衣,他问:“罗德尼斯子爵夫人?” “对。”爱丽丝回答。 博士靠着门框,慢腾腾打了个呵欠:“不知道萨伊有没带她去看医生。” 爱丽丝愣了下,她踏出房门来到走廊上,问他:“夫人这是怎么了?” 博士抓了抓头发, 调整了下姿势,一副打算长篇大论的样子。不过, 他的拖鞋不大合脚,因而他在讲话时总是无意识地把拖鞋推来推去。爱丽丝发现他差不多是光脚踩在地毯上的。 博士酝酿半天,最后却是开口道:“这我不好说。” 爱丽丝本想放弃, 但转念一想, 如果他真不打算讲那就根本不会提,于是她试探着追问:“她情况不大好?” 博士沉重地点了下头。 “您不能给她看一下吗?” “又没人拜托我。”博士心不在焉道。 爱丽丝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稍微侧开, 望着远处某个点。 博士垂眼看了看她手中的蛋糕,提醒道:“你端稳点,奶油都沾上去了。” 爱丽丝一看,果然,她的围巾碰到了奶油,蛋糕上原本白色的花朵少了一个角。她忙把碟子拿远了些,晃动的围巾却把乳白的沫子沾到了她手臂上。 科恩博士反应比她快,他拿着手绢帮她擦衣服。爱丽丝就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儿童一样,呆站着被人摆弄。不过科恩博士向来淡漠,他这种神奇的热情让爱丽丝有点受宠若惊。 她很尴尬地说了谢谢,想着自己房间就在隔壁,何必这么麻烦。她忙道别,替他关了门,站在走廊上就顺手拿起了碟子上的叉子。 当她把蛋糕放进嘴里时,才注意到从车厢另一头走过来的卡莱尔。 她愣了愣,莫名觉得让领导看见自己在吃东西不是一个好的印象。 不过卡莱尔看起来状态不大好,他只停了停便走过来,指了下隔壁房门问道:“科恩博士?” 爱丽丝点头。 卡莱尔敲了门,博士看起来有点惊讶,他吸了吸鼻子,用一种略微刻意的无辜语气问道:“怎么了?” 他完全没看站在一旁的爱丽丝,爱丽丝还茫然地咬着叉子望着两人。 不过,出乎博士意料,卡莱尔没有管其他,只是面色苍白地问他:“有没止吐药?” 博士犹豫了下,看起来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是转身回房翻了翻包,递给他一瓶药水。 卡莱尔拿过药就走了,科恩博士努动嘴唇无声地提醒爱丽丝:“兔子。” 爱丽丝翻了翻白眼跟了上去。 卡莱尔看起来有点虚弱,这使得他的动作看起来轻柔至极,爱丽丝问:“您晕车吗?” 卡莱尔苦笑了下:“昨天不该熬夜。” 这时他们已经走出了车厢,爱丽丝回头望了望,博士早已关上了门,她便轻声问道:“您不是说最好不要吃科恩博士给的药吗?” 卡莱尔侧头看了她一眼,爱丽丝顺带表达立场:“吐出来会好受很多。” 卡莱尔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见他回了包厢,爱丽丝便停下脚步,想要往回走,卡莱尔却扶着门站住了:“我以为你想帮忙。” “什么?”爱丽丝不解。 不过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明明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她进了屋,把蛋糕放下,找了个桶出来。卡莱尔在床沿坐下,抱着脑袋,看起来非常难受。 屋子里只剩下火车哐当哐当的声响,听起来规律极了。爱丽丝忐忑地等着,卡莱尔却也没有吐,好半天,爱丽丝问:“您要不睡一会儿?” 卡莱尔点了头:“我熬了一个通宵。” “这样容易晕车的。” 卡莱尔抬眼看着她:“你昨天给了我一整个盒子满满的文件。” 爱丽丝很诚恳:“您一直在开会,堆积的文件有点多。” 说这话时她要非常努力才能够表现出诚意,因为他俩都知道,那些文件其实没有多少价值。但这是延续下来的传统,不可能说减就减。 卡莱尔要休息,爱丽丝自觉地站起来:“我不打扰了。” “不,你等一下。” 爱丽丝回头,卡莱尔让她坐下:“我想到了一件事。” 他以一种惆怅的语调开口道:“在我这里,虚荣心向来大于真实的情感。我不愿意陷入极端的情绪中,我很清楚,在一切都过去后,我会对先前的不可控而感到懊悔。” 爱丽丝迷茫地注视着他:“我感觉您一直很平静。” 卡莱尔的眼睛泛着红,带着些生理性的湿润,他咳了咳,声音有点低沉,他说:“那你对我并不了解。不同的个体很难对一些事情感同身受。” 他靠着枕头,拨弄着上面的流苏:“比如我现在就很难受,你一定也有过这种经历。人总会进入既定的人生模式里,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沿着轨道走下去。这可能没有什么帮助,但这么想想总还是有点安慰的。” 生病的人大概都有点脆弱,爱丽丝面对这坦诚的表达不知所措。她心里莫名生出一星半点不应该有的同情,她望着他,一时半会难以分辨他是否是在责备她。 她确实没有付出些什么,也很怕麻烦,但这不是爱丽丝的错。如果说她觉得有哪些事是一位情人该做的,那这基本只是她的想象,毕竟世界上没有哪一本书是用来教授情人应尽的义务,她身边也没有什么典型人物能够给她作为参考。 卡莱尔说:“可我现在觉得不应该那么去想。” 爱丽丝被他跳脱的思维弄得有些混乱,她正在绞尽脑汁思考他话语里的含义,卡莱尔却站了起来。爱丽丝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连忙想要起身,卡莱尔却按了下她的肩示意她不用这样。 爱丽丝穿着连衣裙和羊毛衫,脖子上是灰色的围巾,奶油渍在浅色调的衬托下看起来并不明显。卡莱尔帮她把围巾拿了下来,接着上面的话说道:“那种想法只是在折磨自己。” 爱丽丝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不安地望着房间里随便什么地方,呼吸却不受控制地乱了起来。她没有功夫去想卡莱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这个,他离她很近,爱丽丝忍了没一会儿就站了起来,她的脸有点红,不敢去看他,闷闷地说了句:“我回去了。”就急着离开。 卡莱尔倒也没有拦她,只把围巾递给她,问道:“你同意吗?” 爱丽丝停在门边犹豫了下,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逃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7 避,她应该要想到之后见面会有多尴尬,但她实在没法冷静下来。所以,虽然她点了头,却也还是打开了门。 卡莱尔又坐了回去,按着脑袋看起来不大舒服。爱丽丝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正确,因为按理来说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谈这些。她扶着门沿迟疑着,卡莱尔注意到她还没走,便抬头对她笑了笑,爱丽丝只好行了个礼,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委婉的卡莱尔 ☆、教导 命运总是奇特的, 对于爱丽丝来说, 只有在一段时间过后,她才会明白卡莱尔说那话时是带着多大的希望与决心。 但回到那个晚上, 那个车轮与铁轨碰撞、窗外黑暗茫茫无际的夜晚, 她只能体会到整夜辗转难眠的不安。她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在逃避些什么, 以致现在除了心理准备外没有其他任何一点实质性的退路了。她甚至不能去向科恩博士求助。博士是随身携带各种药,但怎么想他也不会把给女性的避孕药带上出差的火车。 她早就应该准备的啊,爱丽丝欲哭无泪。 这天晚上她很晚才睡着,心里鼓胀着某种压抑沉重的情绪,难以排解。而晚睡的结果就是,第二天火车到站时她还在床上躺着。科恩博士敲了门,爱丽丝吓了一跳,忙爬起来穿衣服洗漱,之后卡莱尔也过来了, 她听到他站在门外对科恩博士说:“真羡慕睡得好的人。” 博士回答:“你就不该把自己搞的这么累。我这有安眠药和安定片,你需要吗?” 爱丽丝没有听到卡莱尔的回答, 她急忙忙拉开房门,刚想道歉,就见博士上下打量着她, 悠闲地说了句:“原来你一直没有化妆啊。” 爱丽丝愣了下:“您没看出来?” 她从包里掏口红, 怎么说口红也是需要的。卡莱尔阻止了她,塞给她一纸袋的面包:“早餐。” 竟然有人替她留吃的,爱丽丝一时感动极了。倒是科恩博士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了半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了。但奇怪的是, 他之前有意无意通过亲密举动各种试探,爱丽丝就不说了,连卡莱尔都没有什么反应,他实在搞不懂哪里不对。 爱丽丝兴致勃勃地打开纸袋,两个男人默默地盯着她看,一副各怀心事的样子。而爱丽丝在近距离的目光注视下怎么也下不了嘴,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不走吗?” “车辆还在安排中。”卡莱尔解释。 爱丽丝三两口吃完面包,拿了行李箱和他俩一起下车。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鹊城火车站没有了以往的拥挤混乱,车队整齐地排列在一旁,把长了草的空地塞得满满当当。 会议在天鹅大酒店举行,这是整个南方最高级的酒店。在蜿蜒的河流边,修剪整齐的草地上,宫殿一般的建筑遮挡了东方照过来的暖阳,车队穿过两旁林立的行道树,在北方政要眼里,赛尔顿的蓝天美好得一如往常。 放好行李后,爱丽丝直接躺到了床上,她实在太累了,好在今天没什么事,主要就是休息和确定发言稿,所以她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为第二天的会议做好准备。 这会议要说是高规格吧,阿隆将军并不参加,要说只是普通议事吧,可王国执政官都来了。爱丽丝搞不明白。但哈维总是很忙的,他在会议开始前就做好了部署,这天晚上,当爱丽丝还泡在浴缸里感叹设施之奢侈时,他就已经乘车离开了鹊城。 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人会对执政官的行程产生什么兴趣。第二天的报纸上仍旧放着抵达时的照片,执政官站在站台上,神情严肃,眼里满满都是对塞尔顿的重视之情。 餐厅在二楼,会议室在三楼,卫生部的房间统一安排在四楼。晚些时候,大概夜里十点时,整个楼道变得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在做会议前的准备,秘书们跑来跑去,各级文官互相串门,忙得不亦乐乎。 当科恩博士闲来无事晃进卡莱尔的房间时,他听到我们的部长大人对爱丽丝这么说:“不要把国家当做一个人格化的个体。” 博士停在门口,表情可以说是怪异的。他心里想的是:这都什么时候了,卡莱尔怎么还有闲心教育小孩? 他翻了个白眼,抬起指头敲了敲门。门本来就没有关,屋里的俩人转头看他。博士慢腾腾站直身子,双手插在口袋里,问道:“哈维是什么决定?” 卡莱尔看起来心情不错,他顺带给博士也倒了杯酒,回答得却很随意:“不大清楚,他们刚开完小组会,你可以去问一下。” 博士一脸震惊,他睁大眼睛,可卡莱尔并没有看他,博士于是头疼地按了按脑袋,放弃似的把目光转到了爱丽丝身上。他再次提醒她答应过的某件事,爱丽丝只略微点了下头。 要她付出行动是件不那么容易的事,爱丽丝自己都很排斥这种工作上的麻烦事,尤其是提要求。她职位不高,向上级要求什么那可是大忌。虽然她可以采取一些曲折迂回的方式,但高级文官都是些精明的人,她这种小把戏难保不会被看穿,到时可就难说了。 她没有再搭理博士,倒是卡莱尔把酒杯递了过去,笑眯眯对他说:“统一意见很重要,这样吧,你过去问一下,回头告诉我。” “……” 科恩博士一脸怀疑地望着卡莱尔,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话是逐客令。离开前,他的内心咆哮着感叹道:卫生部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科恩博士还很好心实则多余地关上了门。卡莱尔继续他的闲扯:“理解概念是非常基本的前提,不能拿人际关系去替代国际关系。更不能拿具体的个人去代表国家。” 听到这里,爱丽丝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房门。把门开着是为了避嫌,但如果关上门,那也没什么,保密条例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搬出来,没有人会多想。 至于爱丽丝到底在担心什么,这在某种意义上和卡莱尔提到的事情有关。 卡莱尔继续说:“阿隆将军不代表南方,哈维的意向也并不意味着最终决定。” “那您……”爱丽丝很困惑。 卡莱尔没有回答,他抽空拿起一旁的报告瞄了眼,爱丽丝皱眉问道:“难道还是没有决定?” 卡莱尔闻言对她笑了笑。 爱丽丝有点着急,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她得尽早把兔子的事提了。但这实在太需要勇气了。 她伸手拿起酒杯,卡莱尔从报告上抬起眼睛,看着她的动作。他应该有察觉到爱丽丝的不安,但他没有什么表示,爱丽丝也难以分出精力去猜测他的想法。 她握着酒杯,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喝了下去。等最初的晕眩和呛意过去后,她放下了杯子,却见卡莱尔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这弄得爱丽丝好不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8 容易下好的决心又退了回去,她的声音变得又轻又软,好像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她说:“我觉得农业部的方法挺好的。” 卡莱尔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他只是放下了文件,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呢?” 爱丽丝咬了咬牙,一口气说道:“外贸上、经济上都有好处。” “那塞尔顿人那边怎么办?” 爱丽丝没想到卡莱尔会真的和她谈这个,一时没有准备,“他们,他们……”她停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卡莱尔说:“北方人也喜欢兔子,整个王国都同情它们,这要怎么办?” 爱丽丝呆呆看着他。 卡莱尔继续:“兔子的数量虽然多,但并没有威胁到生态。想要捕杀它们仅仅是因为女巫的问题,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卡莱尔的目光很专注,他在认真和她分析这事,并不因她的想法幼稚而放弃解释。倒是爱丽丝面对这种审视的态度又紧张又着急。卡莱尔就这样看着她,平静地补充道:“服过药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 爱丽丝完全被他绕了进去,她一时有点茫然,觉得自己看起来傻得可怜,她垂下眼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卡莱尔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笑了起来,他说:“你不喜欢兔子。” 爱丽丝惊讶地抬头看他。她不懂他在否定了她的意见后,怎么还是说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爱丽丝点了点头,心里抱着一丝希望。他既然知道,也许会顾及她一点。 但是,卡莱尔只是哈哈一笑,他的眼睛弯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他说:“我看的出来,你怕它们。” “……” 爱丽丝呆了呆,她看着卡莱尔笑得停不下来,想起自己丢脸的往事,一时涨红了脸。 怎么说呢,卡莱尔的整个思维都和科恩博士设想的相差甚远。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发烧了,还得撑着工作,然后发现榜单还没有完成t_t。只能摸鱼码字了,希望今天还能更个两章。 ☆、女巫会议 在卡莱尔莫名欢乐的状态影响下, 爱丽丝也放松了下来。她不大好意思, 只稍稍低着头,看着对面的卡莱尔笑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嗨, 有那么好笑吗?”爱丽丝已经红了脸。 卡莱尔拿着文件夹挡了挡笑容, 站起来又开了门, 他说:“哈维已经回去了,我们会在这里耗上一段时间。” “大人,您有信心吗?” “没有。”卡莱尔大方地承认了。 这对爱丽丝来说是个噩耗。这次会议要是真的和稀泥的话,她作为当事人之一,面临的麻烦可就大了。她心里有点失望,她问:“那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即便如此,您也还是不支持农业部的做法?” 卡莱尔一时没有接话。他看着她,俩人之间隔着小茶几,落地灯的灯光晕开在地毯上, 形成了明暗鲜明的分界线。爱丽丝无意识地盯着他看,思绪却飘到了不知哪里。当她心里想着什么事时, 她就不会有那个闲功夫去注意什么等级礼仪。 “我并没有插手这事,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支持?”好半天,卡莱尔开了口, 语气平稳淡然。 爱丽丝忽然反应过来, 她微微睁大了眼。上帝啊,这是科恩博士告诉她的,但卡莱尔到底是个什么决定现在谁也不能确定。要知道,支持与赞同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爱丽丝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也不安了起来。她抬眼看了看卡莱尔,卡莱尔还是亲切友好的模样,这弄的爱丽丝更加忐忑了。 她纠结着要怎么说,她本想回答“我以为您既不赞同也不支持”,搞混态度和立场到底不是什么大的错误。但卡莱尔却在她开口前打断了她,他好像并不想听她的答案,只倒了酒推过去,说:“你太紧张了。” 爱丽丝眨了眨眼,本来没什么,他这么一提,她反倒拘谨了起来。她捏着酒杯,低头望了望橙黄色透明的液体。领导这么热情,她也只好喝了下去。 “你不要担心这个。”在爱丽丝脑子已经晕晕沉沉时,卡莱尔安抚般地说道,“我们不会让无辜的人做不必要的牺牲。” 部长大人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爱丽丝觉得心里都泛起了氤氲水汽的涟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倒是卡莱尔又抿嘴笑了。 没过一会儿就有其他官员进来找卡莱尔,爱丽丝便搬了把凳子到一旁做谈话记录。这些事情一直忙到深夜,送走最后一位文官后,卡莱尔对爱丽丝说了晚安。 参加会议时,秘书的房间一般都是在大臣隔壁,有什么事也方便处理。不过爱丽丝不觉得卫生部能在决策上起什么作用,作为一个小部门的文官,其中一大好处就是遇事多少可以肆无忌惮一些。或者阴暗点来说,就是可以不顾政议院形象,径自偷懒打发时间。 所以这天晚上,在其他部门忙得不可开交之际,爱丽丝却安心地准时上床睡觉去了。整个酒店的这种忙乱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一早,餐车把早餐送进了各个房间,爱丽丝边舀麦片,边盯着墙上的挂钟看,等到7点钟声敲响时,她立刻放下勺子,收好东西打开了门。 科恩博士站在窗边抽着烟,走廊上乌烟瘴气,爱丽丝挥了挥手驱散面前的烟雾,把问好的话咽了下去,到另一边等卡莱尔。三个人下到二楼,不出意外地遇见了政议院里的同僚们。爱丽丝听见某位文官对卡莱尔说:“我们其实应该负责菜品,这样就可以直接把兔子肉端上来以示态度强硬。” “哈哈哈,这个办法不错。” 他们互相开着这种无聊的玩笑,直到侍从打开了大厅的门。沿着铺设的红地毯就能找到去往会议室的路,大家都不担心这些,气氛轻松得甚至有些随意,科恩博士不断打着呵欠,爱丽丝问他:“昨晚没睡好?” “我向来失眠。”博士回答得漫不经心。 “您不是有安眠药么?” 博士没好气:“我在天亮前一直觉得自己能睡着。”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有深意,爱丽丝立时沉默了。 会议室里人山人海,大部分人都挤在角落里,正中间的长条桌上摆放着花瓶和茶杯,最里圈坐的是高级文官,一边是政议院的人,另一边是总督府的人。爱丽丝和科恩博士都是坐在外圈的凳子上,和卡莱尔隔了好几排的位置。这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无人关注。 会议照常进行,先是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致辞过后,两边的人都坐了下来。 一开始,一切还很和谐,虽然讨论的事情很敏感,各自的观点也很犀利,但语气依旧是平和的,甚至有些令人昏昏欲睡,比如科恩博士就毫不客气地仰着头睡了过去。不过之后,现场就有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49 些混乱了。没按顺序的发言、临时组织的语言……在场面变得不可控前,就有人适时地提议午餐时间到了。 爱丽丝大松一口气,头晕脑胀地站起身。卡莱尔还在位置上和隔壁的人讲些什么,爱丽丝推了科恩博士一把,转身去隔壁房间领午餐。 小碟子上是切成小块的三明治,爱丽丝还拿了一杯咖啡,挤过拥堵在门口的人群,回到了会议室里。她把碟子和咖啡杯递了过去,有人帮忙传给卡莱尔。他还在看文件,边看边吃边听隔壁的官员说话。 科恩博士意外地在意饮食健康,他拿着搅拌勺,嫌弃地把三明治里的沙拉拨到了一边。 “您不拿杯咖啡?”爱丽丝自以为好心地问道。 博士斜了她一眼:“熬夜再喝咖啡?我会心跳加速的。” 爱丽丝发现和他压根就无法沟通,她于是静默地欣赏着科恩博士细致的手工活儿。休息时间并不长,短短一个半小时过后,大家又回到位置上,继续早上的话题。 总督府认为女巫是赛尔顿的地方事务,毕竟这并没有影响到整个王国,他们希望政议院能给他们一点时间处理这个问题,用赛尔顿当地的方式来解决。 “那么什么是赛尔顿的方式?吊死还是烧死?”司法部发言人咄咄逼人。 “女巫只是个小问题,就那么几个人,她们残害的也有赛尔顿人,把她们交给当地人处置,既能体现对赛尔顿风俗的尊重,又能解决女巫问题,为什么不这样做?” 政议院的文官们商量不出什么结果,于是总督府有人问道:“之前卫生部实验的结果难道是打算要公开?” 两边的人各自回避着自己担心的问题,整个讨论根本没有说到点上,只是旁敲侧击地威胁着对方。合作实验的事对政议院来说是一大丑闻,总督府也明知算上服过解药的人,女巫可以说是人数众多,但他们却刻意避开这个问题,试图通过要得解决女巫事件的权力来争取解释当地法律的权力。 会议陷入了胶着状态,寂静笼罩在整个房间上空,最终有人提议散会,明天再议。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困惑 如果说会议室是平静的台风中心的话, 那么离得越远, 气氛就越轻快。 沿着红地毯往外走,过了大厅大家就又活跃了起来, 爱丽丝不明白他们怎么还有精力在那里争执, 她只想快快回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卡莱尔还有事, 科恩博士一散会就不见人影,爱丽丝于是自己回去,可惜她还没到楼梯那,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爱丽丝回过头,罗德尼斯子爵夫人迈着小步穿过人群跑了过来。 “哦,我刚刚没有看见您。”爱丽丝有点惊讶,会议室里人太多,她没有注意到赛琳娜。 “我在准备室。”赛琳娜一副制服打扮,她牵过爱丽丝的手, 邀请道,“好不容易来一趟, 你要去我的庄园玩玩吗?” 爱丽丝显得很为难,她已经够累了,一点也不想出门, 她说:“不了, 这边的事实在太多。” “也对,”赛琳娜很理解,“我看这会得开上个好几天。” 爱丽丝无奈点头。 子爵夫人拉着她来到窗边。傍晚的赛尔顿风景秀丽,近处是起伏的草地, 远处的河流印染着天边粉色的残霞,从紫红色一路过渡到浅粉,美得不可胜收。爱丽丝一时有点动摇。 “那就不去远的地方,这里也很好。”赛琳娜望着窗外,语气里满溢着期待,“我们可以去游泳。” “我不会游。” 赛琳娜看起来有点惊讶,她歪了歪头,眼睛里显露出慵懒的天真:“我可以教你。” “哦不,我怕水。” “那好可惜。”她轻轻地说,像是在叹息着某种珍宝的逝去,爱丽丝莫名有些伤感。 “要不我们去一趟吧。”赛琳娜指了指草地尽头的河流,那边有木制的廊桥,岸边摆放着餐桌和遮阳伞,是个用餐的好地方。 “看起来不错。”爱丽丝答应了。 另一边,科恩博士和卡莱尔商量着去一趟鹊城监狱:“我们的实验做的挺好,但是解药上过于急功近利了,对副作用没有好好处理。” 卡莱尔停下了脚步,安静的走廊上,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沉默得令人有些烦躁。 “你和我说实话,”卡莱尔显得很平静,他问,“解药并不是你们自己研制出来的,对吧?是有人给你们的。” 科恩博士看着他,忽然后悔自己先前的决定了,他怎么会想到让爱丽丝去对付卡莱尔?这简直是把小白兔送到大灰狼那,毫无胜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科恩博士也冷了语气。 “一开始。” “……”博士有点绷不住了,他瞪着卡莱尔,但是对方不为所动。 “你让我来做什么?”他问。 “你不是想继续实验吗?”卡莱尔慢悠悠道。 “是这样没错,”博士怀疑地看着他,“可你不同意。” “是不同意。” 科恩博士搞不清卡莱尔的意思,他很警惕,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卡莱尔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关怀下属般建议道:“早点休息。” 博士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缓过来,浓重的黑眼圈衬着他深陷的眼窝,看起来紧张而疲惫。 爱丽丝一直到夜里八点才回来。晚上的时候,酒店咖啡厅、棋牌室里到处都是人,大家在联络感情的同时也不忘继续会议的讨论。对于爱丽丝来说,好不容易躲开了无止境的社交,她现在只想泡个澡睡一觉。 可在门前的走廊上,她碰见了科恩博士,博士站在玄关的花瓶旁,柜子上的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头。爱丽丝吓了一跳,问道:“您怎么站在这里?” 博士夹着烟若有所思,爱丽丝等不到回答,自讨没趣,她拿出钥匙打算开房门,科恩博士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你和罗德尼斯夫人是什么关系?” 爱丽丝转头看他,博士有些沉默,他背靠着墙,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爱丽丝没有马上回答,她略微思索了下,博士见过她和赛琳娜在一起,期间还发生了很多事,但他现在才问这个问题,这是为什么呢? 爱丽丝于是摊了摊手,说:“我也不知道。” 这种回答只会把人弄得更加混乱,爱丽丝一点也不在意,她道了晚安就关上了门。 第二天的会议在某种程度上只是延续了第一天的混乱。爱丽丝头疼地想到,会议这种东西真的可以用永无止境来形容。她还可以趁休息时间出去活动一下,卡莱尔基本就是在位置上坐着,她心里着实有些同情。 午餐时赛琳娜给了爱丽丝面条,算是改善一下口味。虽然是南方最好的酒店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0 ,但碰上会议也没法有什么花样,方便简洁才是实用之道。爱丽丝在休息室吃完了面条,端给卡莱尔的却只能是三明治,毕竟是会议室,你不能指望大家把那里当成餐厅。 当爱丽丝一手端着碟子,一手握着纸杯挤过人群进到会议室里时,正好碰见卡莱尔从卫生间回来,他看了看爱丽丝手中的盘子,问道:“你吃的什么?” “面条。” 卡莱尔望着三明治有点惆怅:“我不想吃这个。” 爱丽丝托着盘子犹豫了下,侧身示意他跟自己走:“那去休息室看看吧。” 她把碟子放好,找到赛琳娜,问她:“还有面条吗?” 赛琳娜一把抱住她:“那是给你的爱心午餐,只有你。” “……” 既然是在酒店,要点什么吃的是件很容易的事,爱丽丝没一会儿就搞定了。 但当她回头时,却看见卡莱尔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们。 子爵夫人并没有松开爱丽丝的意思,她还是搂着她,用眼神询问爱丽丝他是谁,爱丽丝介绍道:“这是卫生部部长,卡莱尔·伯林。” 很奇怪,子爵夫人也没有跟卡莱尔打招呼,甚至爱丽丝话还没说完,她就又贴了上前,她的脸蹭着爱丽丝的头发,她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放在唇边,在只有爱丽丝能看到的角度低头对她笑了笑,偏过脸吻了吻她的手。 爱丽丝呆住了,她忘记了还有其他人在,只睁大了眼睛,僵立在原地。子爵夫人后退了一步,笑眯眯地松开她,轻快地转身跑开了。她的裙摆轻薄柔软,在爱丽丝面前扬起一个转瞬即逝的美妙曲线。 爱丽丝又开始觉得子爵夫人精神有问题了,她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陷入思考,可惜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卡莱尔站在她身旁,爱丽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完全没有注意他,卡莱尔轻咳了一声,问道:“她是谁?” 爱丽丝侧头,好像才发现有这么一人,她说:“罗德尼斯子爵夫人。” “帮你联系阿隆将军的那位夫人?”卡莱尔有点诧异,他没有想到这位子爵夫人竟是这样年轻。 “对。” 卡莱尔沉默了会儿,又问:“她为什么要帮你?” 爱丽丝回答得困惑:“我也不知道。” 卡莱尔点点头,转过身,本想离开,却又犹豫了。爱丽丝还是望着那个方向,百思不得其解。 卡莱尔握住她的手腕。爱丽丝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躲开,好在硬生生忍住了。她回头看他,眼神惊慌而无辜。 “晚上来我房间一下。”他说。 爱丽丝愣了愣,好半天才点了头。 她明白他的意思。刚刚离开前,他捏了捏她的手,放开时手指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天哪我再也不要这么赶了! ☆、生涩 下午的会议毫无进展, 最后的决定是先缓两天, 两天过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会场变得沉默了, 还不到晚餐时间, 大家纷纷离开会议室,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严肃的,话语间难掩忧虑感。而爱丽丝停在门口,脑子基本是空白的。 她在人群中寻找卡莱尔的身影,但部长很忙,不断有人围过去和他说些什么,爱丽丝没法找到一个完全空闲的时间。 她发现当她真的面对这种要求时,她是没有功夫去考虑自己的感受的。她没有经验,她没法保证卡莱尔能够满意,甚至她也不懂卡莱尔为什么会在现在提这个要求。某种难言的不自信围绕在她周身, 她尽量显得愉快些,可当她关上房门后, 脑子里还是毫无头绪。她觉得自己快要思考不过来了。 在一个教育显得弥足珍贵的年代,有些事情是缺乏系统教导的,人们若是想获得这方面的知识, 只能靠传统的方式, 即由家族里的同性长辈来进行传授。但是,爱丽丝她没有这个条件啊。总不能事到临头还要卡莱尔教吧,难道餐厅里的客人还会负责厨师的教学? 爱丽丝纠结万分,她心不在焉地吃了晚餐, 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无意识地拨着水。奶白色的液体上浮着花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脂粉的甜香,闻起来很舒服。 她自己试了试,然后焦虑地怀疑自己并没有找准位置。难道她得先和他说一声,给他一点心理准备?但或许这事每个人都本能地知道怎么做,可能到时她会显得很傻,但也不至于做不下去。 总之,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止不住地胡思乱想,直到水温渐渐降了下去,她才从浴缸里起来,裹着浴巾擦干身体。她先是穿好睡衣,想了想又脱掉了,换了连衣裙和高跟鞋。最后她穿戴整齐,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她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直到时钟显示已过了夜里九点,她这才鼓起勇气出了门。走廊上空无一人,爱丽丝站在卡莱尔的房门前,只感觉心脏跳得快要从喉咙里出来了,她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 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爱丽丝纠结再三,还是抬手敲了门。 “请进。” 门没有关,她推门进去,卡莱尔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沙发说:“你先坐一下。” 这简直是种折磨,爱丽丝正襟危坐,丝毫不敢乱动,整个房间安静得只有笔和纸页接触时发出的沙沙声响,一下又一下,就像挠在她的心头。她听着卡莱尔站起来,走到床边拉了铃。很快,有侍从过来敲门,卡莱尔把刚写好的信交给他,低声说了些什么。 随着房门关上,爱丽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了起来。她抬头看他,卡莱尔向她走过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他穿着翻领睡衣,脚上是毛绒拖鞋,看起来自然而随意。相比之下,爱丽丝的连衣裙领子扣得一丝不苟,严谨得似修女一般。 卡莱尔稍稍迟疑,转身去了窗子旁边的酒柜那里。 “过来一下。”他说。 爱丽丝顺从地跟上去,卡莱尔从柜子上拿了两个杯子,倒了酒,递给爱丽丝一杯。 他盯着她看,很直接的目光,爱丽丝只能祈祷他一会儿能温柔一些。 “你知道我让你来是做什么吗?” “知道。”卡莱尔的暗示很明显,她不至于判断错误。 小小的浮雕高脚杯里,盛着玫瑰色清澈的液体,爱丽丝捏着细细的杯柄,心里纠结了一下,仿佛杯子里的不是酒,而是毒.药。她没得选择,只能屏住呼吸,仰起头灌了下去。酒液冰凉冰凉的,还没来得及品出多少味道,就顺着食道滑了下去。出乎意料,那酒并不难喝,甜甜的,还带着好闻的花果香。他特意选了女士喝的酒,度数不高。 卡莱尔觉得有点好笑,他好整以暇地在床沿坐下,把高脚杯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1 往桌子里推了推。 好一会儿屋子里寂静无声,直到卡莱尔勾起暧昧的笑容,比了个手势,说道:“你自己来。” 爱丽丝有心理准备,她脱衣服的速度不快,却也并不犹豫。她解开扣子,然后是腰带,接下去她脱了鞋子。她以为她可以心平气和地做到这些,但当她脱到最后的衬裙时,手指还是轻轻颤了颤,她看了卡莱尔一眼,卡莱尔没有什么反应。她咬咬牙,把肩带往下一拉,丝绸面料柔软光滑,顺着身体轻飘飘地落了下去,在脚边堆成了一团。 爱丽丝就在那些衣物里站着,她嫌麻烦地没有穿丝袜和内衣,可以说这个决定很合适。卡莱尔微微眯着眼,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壁炉生着火,光线柔和,温暖舒适,爱丽丝却觉得冷,冷极了,那股寒意从地底下直钻出来,爬上了她的脚踝,深入骨髓,无处遁形。 卡莱尔抬头望着她,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往下移。白皙修长的脖颈,线条细致的锁骨,隆起的胸部,纤细的腰身……按在平时,他绝对不会这样看一位女性,毕竟非常失礼。 爱丽丝没有绑头发,微卷的发尾恰恰好垂在身前,遮挡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她很紧张,她也说不上这是种什么感觉,只能捏着拳头克制住身体的颤抖。 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对爱丽丝而言漫长得难熬,她像是一个等待受刑的犯人,明知未来的残酷,却只是急于摆脱此刻的困境。终于,卡莱尔站了起来,他牵起她的手,把她从那堆衣物里带出来,让她站在了自己面前。 卡莱尔把手放到爱丽丝的头上,爱丽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轻轻揉了揉,然后往下捧住了她的脸。 “睁开眼睛。”他说。 爱丽丝的睫毛颤了颤,她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卡莱尔并没有生气,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他说:“躺到床上。” 爱丽丝乖乖听话。她陷在过分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一旁卡莱尔利落地解开了衣物。 至于爱丽丝一直担心的某个问题,卡莱尔自然也有想到,不过呢,当她看到包装袋上的“医用”俩字时,内心是崩溃的。可理智又告诉她,这样很卫生。现在她相信他是学医的了。 卡莱尔很耐心,他教导她,告诉她该怎么做。爱丽丝在大部分时候都是生涩笨拙的,她又羞又窘,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感兴趣。她甚至想说,情人就应该发展成为一项职业,从小就训练身型体态,以及如何在床上取悦对方,这样才不会像她一样临到场了还不知所措。 屋里光线不算明亮,但一切也清晰可见,爱丽丝却不怎么敢看卡莱尔,只把视线放在他脖子以上的位置。卡莱尔就没有什么顾忌,他抚摸她、亲吻她、占有她,热烈而强硬,爱丽丝觉得自己渐渐被抽离了力气,身体软得几乎要化成一滩水了。 之后她想离开,她知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卡莱尔不同意。 简单清理后,他抱着她睡了过去,像个孩子一样安静而无害。爱丽丝却睡不着,她莫名地害怕,好像自己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一样,心里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分,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哭得无声无息。本以为不会被发现,一旁早应熟睡的卡莱尔却把她捞了出来,也不问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了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个车吧 嘿嘿好羞涩 ☆、机密文件 天亮得早, 卡莱尔穿戴整齐, 本要离开,却又犹豫了。他停在床边, 时钟指向七点。爱丽丝还在睡, 大概是觉得冷, 她蜷缩着身子,把被子裹了又裹,像个蚕茧一样。 卡莱尔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在床沿坐下。他昨天的工作还没完成,此刻只好抓紧零星的时间看备忘录。 爱丽丝的脑袋缩在被子里,头发软软地铺在枕头上,卡莱尔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无意识地玩着散落在身旁的长发。他的注意力全在纸页上,对于下手的轻重没有一点自觉。因而没一会儿爱丽丝就被弄醒了。她睁眼时面前是卡莱尔的衬衫衣角, 她屏住呼吸,把目光往上移了移。她可以看见他专注的侧脸, 还有捏着她头发的手指。 爱丽丝纠结了一小会儿,便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那一缕头发,试图把它们扯回来。没办法, 卡莱尔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认真了, 这让爱丽丝产生了一种不会被发现的神奇的错觉。 所以她毫无防备地对上了卡莱尔的眼睛,一时红了脸。她默默把手收回被子里,还顺带闭上了眼睛。 “早上好。”卡莱尔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爱丽丝只好睁开眼:“早上好,大人。” 卡莱尔合上本子, 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一会儿要出趟门,晚上才回来。” 他站起来,把叠好的衣服放到被子上,说道:“你等我。” 爱丽丝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自从来了政议院,为了显示殷勤的工作态度,她总是不加区别地接受任务。所以此时她立刻就答应了,直到卡莱尔关门离开,她才抽出时间去细思这个“等我”是什么意思。 她坐起来,默默穿衣服,但是,没一会儿,她就意识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她是卡莱尔的私人秘书,卡莱尔的日程是她安排的,现在卡莱尔要去哪?她怎么不知道。 这个问题其实挺严重的,要是爱德华知道事情变成了这样,一定会摇头叹气外加拿文件夹拍她的。 爱丽丝茫然极了,她试图理出一个头绪,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改变。她下了床,环顾了下房间,目之所及的所有抽屉都没有锁。而且卡莱尔临走前和她说了,这已经不算是回避了。 但如果说一位大臣有什么事是需要隐瞒私人秘书的,那这一般会是私事,他的或者她的。而一旦私人秘书发现了这一点,往往早就来不及了。爱丽丝对自己的毫无察觉感到万分惊讶,他是怎么做到让她一点怀疑都没有地看着他离开的呢? 爱丽丝发了好一会儿呆。昨天的会议没有什么进展,空闲的这两天可以说是非常的关键。可他没有带上她,这要让她怎么向部里交代? 她不知道部长去了哪里,她不清楚他们做了什么决定,也许他们无视了政议院的指示,也许他们违背了哈维的意愿,他们可能和赛尔顿做了某种私下的交易,他们可能签订了什么秘密协议。 爱丽丝回了房间,心情万分沮丧,她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最后,她去了楼顶,想要找其他秘书确定这事。为什么不找科恩博士呢,那是因为,秘书有自己的秘书圈子,相同职位的人要比相同部门的人更加可信。 顶楼有各种娱乐设施,这个时间有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2 很多人在这里,爱丽丝站在大厅就看见了好几位秘书,他们有的陪自家部长在打牌,有的还在和家属聊天,另一边的游泳池里也有认识的人。爱丽丝松了一口气,继而又不安了起来,这种状况让她更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于是默默按了电梯下楼,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电梯里没什么人,爱丽丝望着下降的楼层发呆。到了某一层时,忽然进来了很多人,爱丽丝侧过身贴着轿厢,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卡莱尔。 “嗨。”他对她打了个招呼。 爱丽丝愣了愣,点了下头。 进来的官员们还在讨论着什么,可惜爱丽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人很多,彼此拥挤着,卡莱尔站在她旁边,距离近得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在她头顶擦着她的头发,暧昧而温热。爱丽丝本来应该问他去了哪里,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可她发现,当她真正看到他时,满脑子却是床上的场景。 她感到脸颊发烫,那个热度很难忽略,她只好把头低了又低,祈祷着不要被发现。 卡莱尔碰了碰她垂在身侧的手,爱丽丝的心跳一下子快得几乎要承受不住,她紧张地捏了捏指头,卡莱尔问她:“你还好吧?” 这声音在嘈杂的空间里并不明显,爱丽丝却还是担心被听到,她轻轻点点头,卡莱尔却没有顾忌那么多,他很自然地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爱丽丝于是知道自己的脸大概红成了个柿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一点也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她有些慌张地看了他一眼。这时电梯刚好到了四楼,卡莱尔便牵着她的手带她出去,期间只有站在一旁的电梯服务员看了他们一眼,至于那些文官,他们一直在争执不休,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 “您去哪里了?”爱丽丝问。 卡莱尔开了房间的门,他松开领带,低头望着她,语气里有种淡淡的笑意:“你在某种意义上还是相当敬业的。”他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爱丽丝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抬头望着他,卡莱尔指指沙发让她坐下。 爱丽丝于是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和上司在一起的规矩大概就是这样。卡莱尔也没说什么,他看了她一会儿,直到爱丽丝再次望向他时,他才勾了勾手指,让爱丽丝坐过去。 他问道:“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哎?”爱丽丝愣愣地抬起头。 他用的疑问句,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和罗德尼斯夫人很熟吧?” 爱丽丝刚想说没有,卡莱尔就递过来一份文件。他抿了抿唇,笑容清浅:“帮我问出来。” 那份文件是上一届卫生部的机密,是真正意义上的机密,封存在档案局里,30年保密期还没过,卡莱尔不知道怎么拿到的。 还是人体实验的事情,可怕的疫情蔓延开后,卫生部本来小范围的解药实验计划,被总督府直接投放到了一整个村子里。而那个错误的解药,导致了整个村的女性在免受兔子折磨的同时,也都变成了女巫。只有女人活了下来。针对解药差异明显的效果,总督府以当初投放时女性优先为由搪塞了过去。 而那份解药,显然是从真正的女巫手里要来的。可是,是谁把解药给了卫生部?卡莱尔在附加的备忘录里记下了科恩博士的回答——罗德尼斯子爵夫人赛琳娜。 爱丽丝拿着纸的手都在抖,她脑子乱得一塌糊涂,为了不让这种心慌更加明显,她没有看完就把文件放回了桌子上。这个间隔实在有点短,卡莱尔于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子爵夫人是阿隆将军的妹妹。”爱丽丝开口。 “我知道。” 卡莱尔没有再看她,他把文件装了回去,再次抬眼时脸上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你可以做到吧?” 他把这种期望表达得很到位,语气温柔亲切得无懈可击。爱丽丝可以想象他是怎么取得大议会的信任的。可是现在,她看着他,却找不见他眼里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夜谈 爱丽丝站了起来, 她扶着沙发, 感到有些晕眩:“我不知道这事。” 卡莱尔表示理解:“这是机密,你不知道很正常。” 可哪里还是不对, 爱丽丝的眼眶有点红, 卡莱尔没有再等她的回答, 他说:“今天晚上,你请她过来,我会在你房间里放监听设备。” “可以不这样吗?”爱丽丝试图商量。 “你不同意?为什么?”卡莱尔有点诧异,印象中爱丽丝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夫人……”爱丽丝的声音低了下去,显得伤感而寂寞。 她没能继续往下说,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事,她于是问他:“博士没有告诉您吗?” “科恩博士?”卡莱尔皱了眉。 而爱丽丝一问出口,便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对于卡莱尔为什么带他俩来,她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答案。 “好吧。”她于是同意了。 出了门她就去找了博士。科恩博士身体很不好, 这样的天气里,他穿着薄薄的衬衣, 头发乱蓬蓬的。爱丽丝站在门口,博士警惕地看着她。 她问道:“子爵夫人是什么病?” “她精神有点问题。”话音未落,科恩博士就咳了起来。他转过脸捂着嘴, 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去看医生吗?” “医生?”这次博士没有回避问题, 他冷笑了声,上下打量了爱丽丝一眼,语气嘲讽地反问道,“送她去精神病院?” “……” 从四楼到六楼短短两层的距离, 爱丽丝走了近一个小时。她在长廊上徘徊着,停在赛琳娜的门前,半晌都按不下那个门铃。 赛琳娜是好心,爱丽丝明白,她也不愿意这样去强迫一个病人。但事实上,无论是她还是科恩博士,都对世界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同情心。对于博士来说,能救人是关键,赛尔顿几千条生病就指望着那药,在他看来,副作用对人体并没有什么伤害。但也正因无视了政治考量,才有了接下去拼命的掩盖和利用。 赛琳娜要是承认了,政议院就可以拿这卷录音和总督府进行谈判,把过错加在她身上,凭她阿隆将军妹妹的身份,让赛尔顿妥协那是轻而易举了。 走廊上空荡荡的,推车的声音分外明显,爱丽丝叫住了那位服务生,要了纸和笔,把邀请写下,躲在一旁看着他把信送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她拿到了回信。赛琳娜的字迹优美端正,她说很期待见面。 已是早春,赛尔顿夜里的风仍是带着凉意,窗外夜空繁星点点,像是拉起的深色帷幕。爱丽丝坐在窗边,她把脑袋放空,尽量不去想这些事。来到政议院后,她渐渐转变了学生时代的思维,在很多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3 事上有了一个较为成熟的认识。但这还远远不够。 “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促膝长谈的晚上了。”赛琳娜推门进来,她带了茶点过来,放在一个银质的托盘里。 “晚上好。”爱丽丝的声音有点沙哑。 赛琳娜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穿着及踝的蕾丝长裙,怀里还抱了个枕头。爱丽丝客气地想要请她坐下,赛琳娜却自觉爬到了床上。 “我自此嫁人以后,就再没有和朋友一起过夜了。她们都不和我玩了。” 赛琳娜刚说完,又吐了吐舌头:“不对,我和你睡过一次。” 爱丽丝好笑地听着她纠正,赛琳娜却又叹气:“真对不起,那天一定吵到你了,也许我不该过来。” “您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安慰吗?” “基本是。”赛琳娜揉了揉眼睛,“你没看见我这么深的黑眼圈么?” 她拿起托盘上的一块饼干,塞到了爱丽丝嘴里,然后笑了起来:“我妈总不让我在床上吃东西,除非有朋友来。” “哎呀,我也是。”爱丽丝也钻到了被子里,两人靠在一起,面前是小桌子,上面放了茶壶和点心碟。 茶壶里是奶茶,赛琳娜倒了两杯出来,问爱丽丝:“你有很多朋友吗?” 爱丽丝想了想,说:“没有呢。” “咦?你不是念的女校吗?” 爱丽丝于是苦笑:“都不太熟。” 赛琳娜说:“我以前也想念女校,觉得可以认识好多有趣的女孩,但我母亲不同意。” “为什么呀?” “我当时16岁,她说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我以为她希望我谈谈恋爱什么的,但其实不是。” 爱丽丝轻声接了话:“他们替你决定了。” “可不是嘛。”赛琳娜忽然又笑,像是要把这些不愉快的事都抛在脑后。 爱丽丝却是问道:“子爵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赛琳娜好像有点想不起来,她皱着眉头,略带忧伤:“他很少回来,我也记不清。他是赛尔顿人,娶一位北方太太对他来说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但他并不爱我。” “那你呢?” 赛琳娜没有什么防备,她说:“我当时还小,对爱情的理解大都是寄托于想象,我虽然不喜欢他赛尔顿人的身份,但对婚姻多少有点期待。可是,那确实并不愉快。” 她抱着枕头回忆着:“相比他对我的感情,我可能还更喜欢他一点。” “不是吧……”爱丽丝惊讶极了。 赛琳娜苦笑:“我那时还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很容易喜欢上英俊的小伙子。” “真遗憾。”爱丽丝叹气。 “你呢,你呢?”赛琳娜拿那双晶莹的大眼睛望住爱丽丝,爱丽丝被她看得直心虚。 赛琳娜见她低了头,以为她害羞呢,便伸出手来挠她痒痒。爱丽丝在床上滚来滚去,笑得停不下来,忙抓着被子爬起来,喘着气喊道:“别别,我要掉下去了。” 赛琳娜一脸得意的笑容,她把爱丽丝拉了回来,靠着她的肩:“你就说说吧。你也二十几了,该有喜欢的人了吧。” “这个……” “你没有否认就是有啦。”赛琳娜看起来很兴奋。 爱丽丝发现自己没法把话题扭转回去。 “我,”她咬了咬牙,打算编点什么出来,“我在学校时,喜欢过我的老师。” “哦……”赛琳娜拖长语调,显得意味深长,“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赛琳娜不满意,又晃了晃她,催促道:“发生什么了,说说吧。” “嗯,”爱丽丝绞尽脑汁,“喜欢他的人很多,我们是女校嘛,但他有妻子了。她妻子很漂亮,我有时放学跟在他身后,可以看见他太太在巷子口等他。” “好浪漫。”虽然爱丽丝说的很简单,但赛琳娜觉得这种日常的画面实在太美好了。 “是啊,”爱丽丝有点惆怅,“我们谁也不想打扰他们。”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赛琳娜拖着腮帮子感叹道。 “可不是嘛。” “那你后来还有见到他吗?” “没有了,我毕业了,再没有回去过。” 听到这话,赛琳娜却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凑了过来:“你也工作挺久了,政议院人才辈出啊,有喜欢的吗?” 爱丽丝不知道此刻在监听器后是有多少人在听,她本能地沉默了。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不安情绪又漫溢了出来,她只能尽量保持神色不变。 赛琳娜见她没有回答,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便放轻了语气,软软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爱丽丝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生硬地否认:“并没有,我很忙,没有功夫考虑这些。” 赛琳娜嘟着嘴,显然不相信,但她也看得出来爱丽丝并不想谈,便也没有再追问。可她停了停,莫名有些消沉,之后她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是严肃了,她小声问爱丽丝:“之前你问我要名帖去见将军。” 爱丽丝转头看她,赛琳娜说:“你不要见怪。在你离开鹊城后,我听伊芙琳谈起过你,她对我说你喜欢阿隆将军。” “……”爱丽丝对这一误会感到无奈,她否认道,“没有的事。” 赛琳娜却像是松了一口气,她说:“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卡莱尔还是很温柔的,有没有有没有(⊙ω⊙)? ☆、监听 “怎么了?”爱丽丝下意识反问。 赛琳娜把茶杯捧在手上, 奶茶还很热, 握着杯子两手暖暖的很是舒服。她说:“将军有一位妻子,后来她死了。” 赛琳娜说这话时几乎是恶狠狠的, 爱丽丝一时愣住了。 “他打她, 我还小的时候住在家里, 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她的尖叫声。说句实话,我愿意早点嫁人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想赶紧离开那个家。” 爱丽丝没有想到谈话会往这方面发展,她知道这样的录音不好全部放出去,政议院可能会只截取一小段,但可信度就会有所下降了。 赛琳娜说:“她病死了,在她生病时,她还在担心将军会冲她发火。那实在太可怕了,仅仅只是吼声, 就会令人止不住的颤抖。我想她也许是被吓死的。我期间见过她一面,惨白惨白的脸, 她怎么会把人生过成这样。” 爱丽丝呆呆听着,赛琳娜抓着被子,指尖泛白:“我后来听母亲说起过, 嫂子的娘家原本很有钱, 后来做生意失败破了产,也就是从那时起,哥哥对她的态度一落千丈。我现在很清楚了,女人要是没有一点身份地位, 或是经济实力,很难在嫁人后过得好。” “那你呢?”爱丽丝还是想着要把话题引到子爵夫人身上。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4 赛琳娜没有察觉,她点点头,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我恨我哥哥。” “因为嫂子吗?” “不!” 赛琳娜攥着被子的指节扭曲发白,爱丽丝忽然有点害怕,她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不少:“那是……” 赛琳娜歪了歪脑袋看着她,脸上有着不合时宜的天真,她嘴角微微上扬,问道:“你有过那种经历吗?” “什么?”爱丽丝不明白。 赛琳娜在被子下的手往她那探了探,爱丽丝惊讶地按住了被子,她不知道监听器那边听起来是个什么效果。总之,她先是惊叫了声,又死命咬住了嘴唇。 赛琳娜忽然又笑了,她神经质地扬了扬头发,转身抱住了爱丽丝。她压着她把她按到了枕头里,爱丽丝吓了一跳,然后她就发现赛琳娜趴在她肩上哭了。 爱丽丝拍着她的背,屋子里只剩下被子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想问她些什么,但又怕被别人听了去,最后,她只说:“我们睡吧。” 赛琳娜点了点头,把小桌子放到了床下。她关了床头灯,在一片黑暗中,对爱丽丝说:“我喜欢子爵也和这个有点关系,他不常回来,但对我很温柔。” “他……知道吗?” “怎么可能。”赛琳娜咯咯笑了起来,“我只和你说。” 爱丽丝真的问不下去了,她很想就这么睡过去,但没一会儿她就意识到不行。如果她真的没有问出来,政议院那些文官一样会拿这个威胁将军,这种丑闻的杀伤力大大超过逻辑严密的政治推理。 她于是又打起精神,问道:“将军在赛尔顿管理的还不错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这个问题有点突然,赛琳娜选择了回避。 “我觉着是挺好的,比以前要稳定。” 赛琳娜面对着爱丽丝,她戳了戳她的脸颊:“这会议进行不下去了,你们有想什么办法吗?” 爱丽丝瞪着眼睛,她分辨不出是否有被发现,一时半会接不下话。赛琳娜靠了过来,她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爱丽丝感觉到那个热度扩散到了她的耳廓,一时又痒又麻,她试图躲开,赛琳娜却按住了她。 “别。”爱丽丝轻声道。 赛琳娜贴着她的耳朵开口:“我很喜欢你,你不会没有发现。” 她很用力,爱丽丝挣扎了起来,赛琳娜又说:“天空是粉色的,好让人惋惜。” 被子压在爱丽丝脸上,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子爵夫人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我母亲教了我很多应对的方法,我在阿隆家长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爱丽丝已经想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窒息的恐惧令她难以分出心神思考,她拼命推拒着,可赛琳娜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她没有办法。 然而,赛琳娜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非常诧异,她说:“卫生部和总督府进行的联合实验我也知道。” 她松开了被子,爱丽丝在那一瞬间惊叫出声。她别开头咳了起来,赛琳娜抓着她的头发,试图让她说点什么:“别告诉我你不想知道。” 爱丽丝面红耳赤地坐起来,她想说她就不该跟一个疯子计较。 “你别碰我!”爱丽丝难以保持清醒。 赛琳娜笑了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以呀。” 爱丽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的眼眶里已经涌出了泪水,赛琳娜温柔地安慰她:“我向来喜欢美好的事物,所以我常常会被威胁。后来我发现是自己心态的问题,如果我不在意了,那就没有人能伤害到我。所以我自己就把它们毁了。” 爱丽丝好一会儿缓不过来,赛琳娜继续:“亲爱的,别在意,以后你就会习惯了,利用和被利用。没有什么值得你难过的,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她抱了抱她,把下巴搁在爱丽丝肩上,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咬字清晰道,“我把从女巫那里要来的解药给了卫生部的人,卫生部还在实验时,总督府就大面积投放了。很糟糕是吧,但到底活下来了不少人,也许是件好事。” 爱丽丝已经没心情理会她说什么了,子爵夫人拉着爱丽丝从床上下来,她开了床头灯,给了爱丽丝一个夸张的飞吻:“晚安啦。” 爱丽丝看着她关上房门离开,便往地上一坐,转头趴在被子上哭了起来。她很害怕,她原本以为这事没什么危险的,她甚至还去关心赛琳娜的感受,可是真的,她发现自己和赛琳娜比起来还是差距甚远。 有人敲了门,爱丽丝没有理会,门本来就没锁。卡莱尔开门进来,关上了机器。有人进来把设备搬了出去,隔壁几位官员还在倒腾录音。 爱丽丝闷闷地说:“被发现了。” 她的声音带着某种颤抖的哭腔,卡莱尔在她身旁蹲下,他仔细看着她,问道:“发生什么了?” 录音的效果可能不大好,细微的声响听不清楚,很多时候是一片静默,好在关键的信息还是有的。 爱丽丝转头看他,眼睛红通通的。那整篇谈话都足以扰乱心神,录音的内容实在令人诧异,但这也只是针对当事人而言,那些细微的声响和言语里若有若无的暗示,其他人并不容易察觉。 她压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小心重复道:“罗德尼斯夫人发现了。” 卡莱尔一时没有接话,他默然地望着她。爱丽丝想到,文官们想要保证的是录音的真实性,至于具体的内容是真是假,反而不是什么大问题。 卡莱尔拿过茶壶,茶水已经凉了,他倒了点出来,停了停,却是直接喝了口。奶茶甜腻腻的,他皱了皱眉,顺手拿了块饼干。 爱丽丝不解地看着他,卡莱尔叹了口气,小声道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也没想到。”爱丽丝很有同感。 “……” 卡莱尔略无语地看着面前的爱丽丝捂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地说道:“她那样压着我,我没法呼吸也没法挣扎,这要是有什么事,你们都没法及时发现。” 这话一出来,空气里静得可怕,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爱丽丝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他显得非常的沉默。 好一会儿卡莱尔才开了口,他说:“对不起。”那语气沉重得好像这话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够说出。 爱丽丝反而有些轻松,她说:“没什么,到底是工作。我们能在会议上取得主动权才是要紧事。”有这卷录音在,就算没有先例,明确刑罚或是其他什么要求都会变得轻而易举。 但卡莱尔却是愣了愣,他好像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好半天,他低下头,握住了爱丽丝搭在床沿的手。出乎意料,他的手很凉,凉得一点安慰效果都没能起到,爱丽丝几乎想要劝他烤烤火了。她以为他会开口说点什么,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5 但什么也没有。 爱丽丝莫名有些心疼,她能感受到他的歉意,但她向来不习惯这种过于郑重的态度。于是她略微想了想,便放轻了语调,轻声说道:“您别担心。” 可也是这时,她突然意识到那天子爵夫人为什么要当着卡莱尔的面那么做了,她也恍然明白赛琳娜刚刚言谈间隐晦的表达意味着什么。她和卡莱尔的关系,怎么说也不符合社会道德。她的身份地位,她的经济能力,在任何意义上对卡莱尔而言都不合适。 她原先不懂夫人为何要说这个,现在却是明白了。可是,爱丽丝既然能想到,卡莱尔也不可能不清楚。她看着她的大人,无意识地眨了眨眼,心跳一下子有些不稳。她想站起来,卡莱尔适时松了手。 这种情况下爱丽丝没能思考太多无关紧要的礼仪,她在床沿上坐下,看着半跪在她面前的卡莱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坦诚 这种沉默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直到卡莱尔站起身。他看起来想要离开, 爱丽丝连忙叫住了他:“部长。” 卡莱尔显得很平静,他低头看着她, 但爱丽丝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两手抓着床沿, 看起来有点紧张, 她在心里纠结了一下,又礼貌地站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必须要说的,只是她恍惚觉得事情没讲清楚不大好。 白色的睡裙轻飘飘的,蓬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爱丽丝压了压胸前的衣服,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卡莱尔就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了回去,然后他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抱住了她。他把爱丽丝整个地揽到了怀里。他抱得很紧,爱丽丝的大腿环着他, 脑袋贴着他的肚子,根本别想挣开。 “部长?”她推了推他, 试探着问道。 卡莱尔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疲惫,他说:“政议院的工作并不是那么简单, 和我在一起可能不会一直顺利下去, 我自己都不确定将来会是什么样。” 说完这话,他稍稍松了手,爱丽丝抬头看着他。卡莱尔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对她表现消极情绪,爱丽丝一时有些茫然。他仍旧揽着她, 她在他怀里,就像是被困住的鸟雀,眼里的慌张与不安一览无余。 卡莱尔却问:“昨天晚上,你为什么哭?” 爱丽丝呆了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现在让她回忆床上的事。如果说爱丽丝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这是一个主观判断的话,那么她的眼泪就是促使这个判断完整定性的句号了。爱丽丝很难过。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忏悔,卡莱尔便开口道:“你一直都是不愿意的,对吗?” 他说的这样直接,以致爱丽丝愣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卡莱尔看起来有些失落,他松手放开她,爱丽丝下意识把裙摆往下扯了扯。卡莱尔往后退了步,说:“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爱丽丝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血液涌上了大脑,她的脸颊开始发烫,她不愿意承认什么,也根本不想去思考这种关系是否正确。 卡莱尔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他放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又慢慢松了开来。好一会儿,他以一种淡然得几乎没有什么生气的语调开口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只是个小姑娘,却敢于同阿隆将军争执。可现在是为什么,你会这么怕我?” 爱丽丝攥了攥衣服,她有些黯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说:“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我总是在猜测您的想法,但我处理不好这些。” 她很诚实,她一直如此。 卡莱尔叹了口气,他站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玻璃窗外是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点灯光映照在上面,朦胧不清。他背对着她,爱丽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着他的声音,他说:“你做的确实不好。我可以实事求是把你骂一顿,也可以鼓励鼓励就算了,这也没什么。至于你自己,你也许会恼怒,也许无所谓,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他忽然承认了这些,没有一点技巧地挑明了一直以来的不满:“可我没有采取一个合适的方式,甚至我在思路上就已经偏离了初衷。我怕你伤心,我怕你受不了,我下意识去维护你,我明明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但却完全无法去实施。” 他转过身看着她,没再有什么复杂的掩饰。他看起来很无奈,单纯而脆弱,他说:“这是我的问题,我没能处理好我对你的感情。” 爱丽丝张口结舌,她没有想到卡莱尔会这样坦诚,她不安地站在原地,而卡莱尔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垂着眼睛说:“我是仔细考虑过的,很多个晚上,我抽空设想过未来的日子。” “大人……” 爱丽丝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一般情况下,一位淑女不应该让人难堪,她得及时制止不被看好的表白。可她并没有考虑过这些,她没法就这样做出决定。 卡莱尔等了会儿,见她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便也继续道:“往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有几十年的时间,可能会碰上很多问题,我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他合上窗帘走了过来,站在爱丽丝面前,看着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卡莱尔停了停,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蛋:“这是我的想法,我想知道你的意见。” 爱丽丝抬头看他,眼眶红红的,她咬着下唇,指尖微不可查地发着抖。 卡莱尔说:“我希望你也能依着自己的心意做出选择。我想我挺了解你的,你的性格倾向于妥协。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一直在勉强自己配合我,但这到底不是你真正的意愿。” 他认真得几乎称得上是慎重了,爱丽丝相信这些话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她还是没来由地害怕,她没有一点准备,她轻声开了口:“我不知道……这对您来说好像不是一个合适的决定。” 卡莱尔也没有生气,他问她:“你觉得什么是合适的决定?” 这个爱丽丝倒是很清楚,她说:“您应该选择那些有经济能力的,或是有家庭背景的小姐。” 卡莱尔闻言只是自嘲道:“你这么为我着想,我是不是应该高兴一下?” 见爱丽丝确实认真,他便叹了口气,否认道:“没有这种要求,你不要想太多。爱丽丝,看到你我就会很开心。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没有抱她,而是牵起她的手,音调柔软得几乎要化开:“你说这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我明白,也理解,很多人都会这样认为。但说真的,我觉得如果说生命中有什么不能错过的,那就是你。” 他好像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便只望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嵌进眼里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我可以按着以往的习惯生活下去,这也没什么,说不定我通过政治联姻能够仕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6 途顺利,平步青云。但我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这种遗憾就无法弥补了。” 他说得好像真到了那一天一样,失落而感伤:“我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你别看我是部长,我今天说这些,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他轻轻环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我们没办法把自己的人生计划得那么完美,或者说,就算要做计划,也得有一个目标。你觉得我的目标会是什么?” 爱丽丝没法回答,卡莱尔叹了口气:“这很难说。在遇见你之前,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被政议院的工作搞得焦头烂额,所有一切都以事业为重。我之前和你说过文官的晋升途径,但我现在觉得没必要这样。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如果非要放弃一样,那我觉得车辆管理所或者档案局也还算是不错的去处。” 爱丽丝没法把眼泪忍回去,她茫然地在模糊的视线里寻找焦点。卡莱尔不确定地问:“你的回答呢?”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过了很久,她才开口道:“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吸了下鼻子,“我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好。”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渺小得就不该存在于世上,她于是哽咽道:“您很完美。” 卡莱尔好像有点惊讶,他看着她,爱丽丝却再不肯说什么了。 “那我当你答应了。”他给了她一个自然的拥抱。 怀里的身子软绵绵的,还在微微打着颤。他低头看她,爱丽丝的眼睛红通通的,氤氲着水汽。她把眼泪忍了又忍,这才抬起眼睛望了他一眼。 她看起来乖巧绵软,温顺而听话,但卡莱尔却忽然有点不敢碰她。那些长久以来的欲望和不甘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了,她美好得他不愿以任何形式去破坏。 他静静注视着她,直到爱丽丝把手搭在他背上,轻轻回抱住。卡莱尔的脑海里闪过某种希翼的光亮,他本能地紧了紧手臂,这才低头吻了她。 温暖的气息,克制而轻柔。 作者有话要说:  美好的一章~ ☆、为难 接下去的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爱丽丝没有看见赛琳娜, 而整个总督府的工作人员都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他们显得异常的沉默。当侍者端了下午茶上来时, 一切条款协议就都拟定签好了, 这一天的效率高得惊人。 大家轻松地离开位置, 有人商量着要办一个庆祝会。 爱丽丝心不在焉地随着人流往外走。上楼的电梯很挤,她默默跟在后面,四周满是说话声,窸窣嘈杂,这种噪音一直充斥在她耳边,萦绕不绝,直到有人拍了她一下。 作为女性,爱丽丝本能地对一些动作有排斥感。她今天穿着翻领衬衫,把头发扎了起来。她没有戴围巾, 在裸.露的脖子接触到那种温热而又暧昧的触感时,她一下子有种生理性的厌恶。 她回过头, 生气的表情并没来得及收回去。身后是农业大臣,爱丽丝认得他,在动物局时他多少有点为难她。 “您好。”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没有丝毫停顿地问了好。 而农业大臣没有什么表情, 只垂着眼睛看着她:“开了这么几天会,还是第一次碰到你。” “是呀。”她笑了笑,却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客套话。 入职一年多了,爱丽丝对政议院的官僚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一般来说, 他们能够被划分成三种区别明显的类型。 第一种是淡漠型,他们公事公办,平常看不出什么私人情绪。爱丽丝一开始觉得他们不好相处,但日子久了,她也发现,这种类型的文官其实非常好把握,爱德华就是一个典范。 第二种是温和友好型,这种一般身居高位,待人亲切热情,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然而,作为一名官僚,这种品质简直就是刻意练就的,爱丽丝越来越觉得这种类型的人难以琢磨,比如卡莱尔。 至于第三种,这是爱丽丝最不喜欢的,他们严厉刻板,用某种令人紧张的压迫感时刻提醒着你他们的身份,总让人提心吊胆,而面前的农业大臣就是这第三种类型。 好在没一会儿电梯就到了,爱丽丝打算跟上去,农业大臣倒是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可他停下了脚步,用一种略微低沉的语调问爱丽丝:“晚上的庆祝会你来吗?” 爱丽丝只好对电梯服务员摆了摆手,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她回答道:“我不清楚。” 庆祝会这种东西是高级文官参加的,她要去也行,但现在并没有一个准确的通知,农业大臣这么问她着实有些奇怪。 电梯前只剩下他们俩人,爱丽丝有些紧张,她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害怕,便也笑了笑,尽量显得友好。 “那你过来吧,我请你喝酒。”农业大臣像是随口一说,这话却弄得爱丽丝额上直冒汗。 参加庆祝会本没什么,但提前说要请喝酒,总觉得哪里不大对。而且,爱丽丝是卫生部的人,如果一定要什么人带她去的话,那卡莱尔或者科恩博士才是合适的人选。答应其他部门领导的要求,只会把自己与部里分隔开来。而且农业部比卫生部级别高,这会显得自己有点不安分。 短短几秒的时间,爱丽丝快速比较了得失,委婉拒绝道:“这个,我要问问我们部长。” “哈哈哈,一个酒会而已。” 农业大臣笑得有些刻意,他回头望了望,那边卡莱尔刚刚离开走廊。 卡莱尔本来是和中央小组几个人一起的,看见爱丽丝和农业大臣,便有些困惑,也没等农业大臣叫他,他便跟那边告了别,走了过来。 农业大臣还是那种浑厚粗犷的低沉嗓音,他说:“你们部里的人可真死板,喝个酒也不愿意。” 爱丽丝被这猝不及防的指责吓了一跳,她忙开了口:“不是不是,我只是没有收到通知。” “你看,你们部长在这,我可是亲自替你征求意见了啊。”他像是在开玩笑,但整个语气都让人担心他是否确实是生气了。 爱丽丝欲哭无泪,她发现自己很难分辨他人的情绪,就像现在,农业大臣还是很豪迈地在笑,卡莱尔也抿着嘴,但爱丽丝却有点怯场,她不自觉地低了头,刚想道歉,卡莱尔却在这时打断了她,他说:“我们晚上有点事。” 农业大臣大概是没有想到会被拒绝,颇有些意外。他的目光在卡莱尔和爱丽丝之间转了几个来回,卡莱尔淡定地直视着他,爱丽丝却莫名涨红了脸。 “你也不来?” 卡莱尔点了头。 “怎么,你生气了?”农业大臣挑了挑眉。 卡莱尔仍是笑眯眯的模样,他只淡淡回应道:“没有。” 爱丽丝于是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这下可麻烦了。 农业大臣级别高于卫生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7 大臣,卫生部平时也是受制于其他部门,就算此时农业大臣的问话令人不快,卡莱尔也不应该这样直接表示。爱丽丝一时有些慌。 而农业大臣见他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当即也不高兴了,他说:“你们留下的烂摊子,好不容易解决了,你怎么能不来?” 他无视了换届的问题,只把机构长官等同于行政机构,这是不应该犯的错,这种针对性的话语只意味着引战,而卡莱尔并没有理会这种挑衅。 但也是这时,爱丽丝突然发现卡莱尔这种不情愿并不是出于政治考量,而仅仅是他个人的偏好,她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意气用事,明明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进了电梯后整个气氛都压抑得令人难受,爱丽丝完全不敢乱动,她发现让卡莱尔过来只是把事情弄得更加混乱了。 “我想……”爱丽丝试图挽回场面,“我们可以晚点过去。” 她已经可以确定卡莱尔根本没有什么事要做,于是她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可以说爱丽丝的反应很及时,农业大臣缓和了情绪,赞赏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这种酒会一般都是通宵的。” 卡莱尔没有再反对。他一直都保持着微笑,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的不满。和他这种礼貌相比,农业大臣那么点情绪就显得相当的无礼了。电梯很快到了,电梯服务员按着楼层键,卡莱尔点了点头就出了电梯,爱丽丝则小心地行礼道别。 农业大臣却在这时拉住了爱丽丝,小声调笑道:“你们部长不好相处吧。” 爱丽丝愣了下,无奈地笑了笑。 在政议院工作,这种突发的事情总令人猝不及防,爱丽丝不擅长应对这些,好在农业大臣看起来也很直率,没有跟他们计较什么。 ☆、崩溃的理智 “大人, 您真的不参加吗?”爱丽丝跟在卡莱尔后面, 他走的有点快,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两人考虑的方向完全不一致, 爱丽丝不明白他为何这样不理智, 卡莱尔也不高兴, 他显得很沉默。到了门口,他自顾自开了门,爱丽丝则站在一旁犹豫着,她从没见过他有这样的情绪,一时有些担心。 卡莱尔扶着门沿回头看她,与他的动作不同,他看向她的目光平和沉静,像是在等她,爱丽丝只得硬着头皮进了房间。 “部长……” 她话音未落, 卡莱尔就反手关上了门,爱丽丝在他的臂膀和门之间, 进退不得。她察觉出他的异样,一下子也说不上话来。 卡莱尔的声音带着股低沉的冷意,他说:“你何必这样替我考虑?” 爱丽丝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时有些害怕, 便避开了他的目光,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看起来很是固执,而卡莱尔按着她的肩,低头咬住了她的下唇。 他的气息很不稳, 握着她肩膀的手也没有考虑力道,爱丽丝一下子慌了,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脑子一时一片空白。她有些后悔,但也来不及多做考虑,卡莱尔拉起她的裙子,伸手在她腿间揉了又揉。他好像对她这种过于理智的状况相当不满,打定了主意要把那些顾虑和算计从她脑海里挤出去。 爱丽丝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情况,她胡乱应对着他的吻,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地上。她抬头看着他,卡莱尔好像也有些意外,他单膝跪地,扶着她的手臂,爱丽丝则茫然地眨着眼。 卡莱尔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在缓和情绪。他定定看着她,然而爱丽丝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没再有什么动作,直到爱丽丝把膝盖放下,她默默坐好,然后低了头,伸手解开了扣子。 卡莱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气息又乱了起来。爱丽丝的手指还在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把扣子从小孔中拿出来,可动作还是显得有些慌乱。她的领口敞开了一半,隐约可以看见蕾丝胸衣的轮廓,一个美好的弧度。而卡莱尔神情复杂,他默默看着她解扣子,没有阻止她,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爱丽丝。”他轻声开了口。 爱丽丝抬起头,她的眼眶泛着红,嘴唇还在微微发着抖,那种无措无法掩饰。 他还是吻她,动作却轻柔了许多,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指尖。然后他带她起来,把她塞到了被子里:“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他的声音异常地亲切,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爱丽丝惊呆了。他说:“我是不打算去的,你要是想去也可以。当然,如果到时你还有那个精力的话。” 爱丽丝张了张嘴,还没做好决定,卡莱尔就把灯关了,他甚至还善解人意地解释了下:“我怕你不好意思。” 说句实话,爱丽丝并没有参照系,她没法对这种情况作出判断。或者说,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卡莱尔还是很正经的,他根本就是规规矩矩地来,不过他今天不打算这么做了。 从下午茶过后一直到深夜酒会开始,这期间到底有多久爱丽丝不知道,她只清楚,这天晚上她重复最多的话分别是“等等”、“别”、“不要”、“真的不要”。 有好几次她试图挣扎,卡莱尔当然是没有放过她,她生气也罢,央求也罢,卡莱尔无一例外没有理会。她发现人的身体原来真的可以不受控制,她也发现她对卡莱尔根本就不了解。很早以前,她觉得他非常的耐心,正直而忧国忧民,后来她想说他很温柔,可现在,她发现她压根不可能找到什么准确的词来形容他。 黑夜混淆了时间的界限,某种浪涛似的酥麻感一点点扩散到了脑子里,一波又一波,像是困意,又像是濒临崩溃的理智。她不想停下来了,她紧紧抱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一过程持续了很久,久到爱丽丝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梦境了。 事情结束的时候,卡莱尔还问她:“你饿吗?想喝水吗?我们错过了晚餐。” 可爱丽丝现在只想睡觉,她闭着眼睛,声调模糊地应付着:“不了,我们睡吧。” 卡莱尔自然满意,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把她抱在怀里。他的额头碰着她的,只要稍稍往前探一些,就能够到她的嘴唇,他又吻了吻她,这才道了晚安。 至于第二天,爱丽丝简直不想起来,她把头蒙在被子里,怎么也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事。她还怎么面对他,她现在连离开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你还好吧?”卡莱尔隔着被子摸了摸她。 “嗯……”爱丽丝发觉自己嗓子有点哑。 过了一会儿,她打算做一个确认,她闷闷地问:“这个……难道以后都会是这样?” 卡莱尔失笑:“你希望呢?” “……”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8 有一件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都知道,男性在早晨的荷尔蒙分泌一般来说会比较旺盛。不过,卡莱尔虽然把她抱了起来,倒也没有再做什么。 “我想我一定得和你说清楚了。”他的声音又淡了下来,爱丽丝真心佩服他的自制力,这些政治家的情绪就像天气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卡莱尔说:“你来参加会议,不是为了做诸如陪酒这种事的。你没必要讨好其他人。” 很多事情私人秘书应该要考虑到,但过分担心这些,并不见得真的就有用。尤其卡莱尔只带两个人过来,相比陪同人员十几二十几的其他大部,卡莱尔的考量可以说是非常细致了。 “那……”爱丽丝有一个疑问,不过怎么也问不出口,她看着卡莱尔,试图让他自己理解。 卡莱尔却是等着她说下去,爱丽丝只得放弃,转而说道:“农业大臣一定生气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卡莱尔笑眯眯回答。 爱丽丝福至心灵地想起那天她问他不是反对捕杀兔子吗,而卡莱尔对她的这一误解,或者说对科恩博士的这一说法并没有深究。 “您早就计划好了?”爱丽丝难以置信。 “你指的什么?”卡莱尔意味不明地反问。 爱丽丝咬了咬下唇,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接不下去。 “乖乖相信我不就好么?”他吻了吻她的头发。 卡莱尔知道她那些怀疑,以及由此带来的背叛也好,算计也罢。爱丽丝也许会听科恩博士的,也许更倾向于选择农业大臣。毕竟在兔子这种关乎切身利益的事情上,理性的卫生大臣给不了她多少帮助。但是,虽然说一位身居高位的文官,总能够正确衡量这些得失,卡莱尔却并没有这样去考虑。 那一瞬间,爱丽丝的心软得几乎要融化开来。她移开了视线,转头去找自己的衣服,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 卡莱尔说:“你的衣服在那边。” 距离看起来还蛮远的。爱丽丝那淡淡的红晕一下子满溢了开来,卡莱尔好笑地看着她:“不捡了吧,现在还早,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爱丽丝稍稍推开他,裹起被子起身,卡莱尔却在这时打了个喷嚏,爱丽丝又停了下来,抓着被子一脸不确定。卡莱尔却是揉着鼻子好心地说:“哦,没事,不用管我。” ☆、谈话 有一个定律是这样的, 如果你想知道一个人在你的生活中起着怎样的作用, 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这个人不存在, 那么你过往的经历会变成什么样。 对于爱丽丝来说, 如果去细究出差这些天发生的事, 其实都算不上愉快,只是卡莱尔的存在感太强了,这让她产生了完全相反的判断。 往好的方面看,这种情况可以理解为卡莱尔对她很好,可爱丽丝的思维自然不会是单向的,没过多久她也发现了,她的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卡莱尔对她的态度,这实在太看运气了,多少不算是好事, 爱丽丝忽然有点后怕。 有些时候是不宜做过多的探究,卫生部的生活仍旧紧张而平静, 但这只是对爱丽丝来说,卡莱尔那边就不是这样了。 晚宴和酒会他都没有参加,甚至第二天的整个上午他都没有出过房间。对于一位高级文官来说, 长时间避开社交场合, 尤其是在会议期间,总会让人有不好的猜测。于是,回了王都,开完例会, 哈维就把他单独留下了。 “你要咖啡还是酒?”哈维问。 卡莱尔有点意外,他略停了停,谨慎地回答:“咖啡。” 在政议院工作这么长时间,听到这种开场白,一位文官总能敏锐地发觉话语间某些微妙的态度差异。 酒不是工作场合的合适选择,对卡莱尔来说,一般情况下,如果他想以私人交情做暗示的话,他会找借口请对方喝上一杯,这个好理解。但像哈维这样把两个选项直接摆出来,那么那些差异就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这种问法只意味着不满。 两人在休息室的小圆桌旁坐下,哈维亲自给他倒了咖啡,也没问什么,顺手就加了牛奶进去。卡莱尔望着沉浮的白色液体,欲言又止。 哈维开口:“不要总是熬夜。” 卡莱尔分心看了他一眼,哈维摇头道:“还是你对农业大臣有什么意见?” 这种对话也就他俩明白什么意思,卡莱尔不大想和哈维说这个,他掩饰性地端起杯子喝了口。哈维紧紧盯着他。卡莱尔不喜欢甜的东西,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因而他紧追不舍道:“你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卡莱尔回望着他,眼神平静至极。 哈维倒是无所谓,见卡莱尔不打算好好回答,他便直接摊开来说了:“我很早之前给过你建议,看样子你觉得那建议不错。但是怎么样也不应该影响到基本的工作。说句实话,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一直以来我好像都错误估计了你在这方面的……需求。” 卡莱尔一开始还很惊讶,后面他就脸红了,他有点生气,一时没有控制住,便直接否认了哈维的说法:“我不是这么想的。” “哦?”哈维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拖着调子,“那是怎样?” 这下卡莱尔想否认也没办法了,他懊恼地把杯碟一放,握着手一言不发。 哈维于是自己说了下去:“你知道政议院不仅看个人能力吧?稳重也是一位文官必须的品质。至于什么是稳重,你我都清楚。传统的伦理关系总会令人安心。但也同样的,你不可能不去考虑一些经济利益。薪水是固定的,法律不能违背,我们这些人,要么靠家族财产,要么靠妻子的嫁妆。” 卡莱尔看起来想要反驳什么,哈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打断了他,继续道:“这些你应该都清楚,按理来说我也不用再提,可你现在确实过于感情用事了。我那天晚上和你讲过了,你要是想要她,直接说,她会同意。但我并没让你这样处理。” 哈维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见卡莱尔默默无言,他又补充道:“同样的道理,今天的部长如果不是你,她也一样会答应。” 卡莱尔这下真生气了,他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有些事情你不提还好,一旦摆到明面上来,那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令人无时无刻无法不去在意。可他只站了两秒,就又坐了回去。 哈维看着他,卡莱尔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真的难过,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一点选择权都没有了?” 哈维:“……” 很奇怪,有些时候我们为一些事情据理力争,或是出于原则不愿妥协,此时场面往往僵持不下。但从政多年的卡莱尔很清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59 楚一点,面对自己人,退一步往往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果然,哈维闻言只是苦笑了下,他垂着眼睛想了想,便也跟着叹了气:“我很早就离婚了,我对婚姻不抱什么希望,所以我不理解你的想法。当然,如果你坚持,那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得失,尤其,尤其你要知道爱丽丝对你是什么感情。” 这场对话他直白了一路,此时反而委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卡莱尔倒是点了头,答应会想清楚。 ※ 春天是个神奇的季节,身边那些看了一整个冬季的荒凉景致一点点开始变化了。每一天早晨,爱丽丝走在路上,都会有新的发现。枝桠上长出了绿叶,草地从褐色变成了绿色,一些花骨朵在不经意间冒了出来,空气里也渐渐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可爱丽丝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一些。她开始抗拒进卡莱尔的办公室了,自从发生关系后,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很奇怪。她尽量保持一种刻板的问候方式,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简略而又不失礼仪的。不过卡莱尔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种态度差异,他平和得一如往常。 直到一个下午,下了班卡莱尔还没有离开,爱丽丝敲门进去问,却见他站在窗前,夕阳柔和的光映照着整个房间,看起来暖洋洋的。爱丽丝恍惚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她静静等着,卡莱尔则转过身看着她。他少见的没有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 “你要回家了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惆怅,他说,“我送你回去。” 爱丽丝愣了愣,她觉得有点奇怪,相比之下,卡莱尔如果和她说“今晚来我家吧”还更加正常一些。她试图理出一个头绪来,但卡莱尔还在等她,她只好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挽救一下我的更新~ ☆、决心 爱丽丝住的是很普通的公寓楼, 从人行道旁的台阶上去, 进到二楼,再往上走一层, 来到回型的走廊上, 拐角窗台旁那一扇门后, 就是爱丽丝家了。 这种房子如果是女孩子一个人住,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大学女生租住的房间。这个地段这种户型,能够承担得起的,出身应该也是不错。但考虑到爱丽丝原先是和她母亲住在一块儿的,公寓式楼房作为家庭住房,多少太小了些,由此可以推断出,爱丽丝家的经济条件也算不上多好。 车子在路旁停下,爱丽丝这次吸取教训, 还没下车就礼貌地问:“上来喝杯茶吧?” 卡莱尔点了头,他交代了司机先回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春季的夜晚仍旧带着些许凉意,空气清新,弥漫着花香和绿草的气息。住宅区安宁平和, 周围的邻居彼此都熟识, 但除去几位老太太,其他大多是租住的住户,爱丽丝并不认识。 卡莱尔打量着这栋楼房,石头镶嵌的墙壁, 浅棕色的漆,大理石扶手,这比他印象中的还要精致一些。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三楼的窗台上放着绿色的植物盆栽,爱丽丝掏出钥匙开门,他们没有交流,一路上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位邻居。 客厅很小,除去壁炉前的一张摇椅,就只剩下书桌凳子和书柜了。厨房是开放式的,就在进门右手边,至于其他两个房间,一间爱丽丝住,另一间权当是储物间,也是空空荡荡。整个房子干净整洁,却也没有什么女孩子的特色。 爱丽丝开了灯,请卡莱尔坐下,自己去厨房泡茶。她还没吃晚餐,如果不是卡莱尔,她可以在楼下买点面包上来,但现在她只能等卡莱尔离开再去店里看看。他总会离开的,她不觉得他会在这里过夜。 家里只有花茶,用这个来招待上司可不是什么好的做法,爱丽丝于是对着茶罐犹豫了下,问道:“花茶可以吗?” 卡莱尔没有意见。 “你之前说过,你父母都去世了?” “是的,”爱丽丝点头,发觉他看着这房间一脸困惑,便又解释道,“我母亲再婚,好几年前就搬走了,我大学又是住校,这里也没怎么回。现在工作忙,没有打理。” 这屋子着实冷清了些,卡莱尔低头望了望玻璃杯里浅粉的液体,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爱丽丝很少这样去设想自己的人生,上一次她仔细考虑这种问题,做出了报考政议院的决定。而现在卡莱尔这么问她,她并不明白这会意味着什么。 “您指的是?” “你应该要想过的。”卡莱尔神色镇定,他说,“你答应我的告白时,想过我们俩的未来么?” 爱丽丝迟疑着,只问道:“什么?” “你是觉得我们会结婚,还是觉得你会看着我结婚?” 他说的相当之委婉,爱丽丝却涨红了脸。她自己都不认可自己的做法,有好几次她尽量避免陷入这种道德的自我责备中。她很清楚卡莱尔的意思,但她没有足够的底气,她没法说服自己去回应这种期望。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妄自菲薄,但面对卡莱尔,她总是没法做到自信。 卡莱尔说:“前几天哈维找过我,他让我搞清楚你对我的感情。”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从开着的窗户那可以看到外面的路灯,晕开的光芒恰恰好打在窗台上,柔和温暖。卡莱尔捧着杯子,那种热意透过玻璃在掌心辗转,他的声音很淡然,令人有种宽慰的感觉。 他说:“我发现你一直都没有和我说实话。你愿意和我上床,但不愿意告诉我你的想法,这是为什么呢?” “我,我没有……”爱丽丝鼓了鼓腮帮子,想要解释什么,却根本无从下手。 卡莱尔的指尖在杯沿上摩挲着,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不明白那些暧昧好久却不告白的人。喜欢一个人,明明会克制不住地想要告诉她。我也不理解那些在一起却不结婚的人。我可能比较保守,我觉得只有婚姻关系才能令我安心一些,只有这样,我才能肯定,你会留在我身边。” 他抬眼看她:“可是哈维对我说,如果部长不是我,你也一样会答应。” 空气静得出奇,那些窸窸窣窣的躁动在这一刻都停滞了下来,呼吸变得非常的困难,爱丽丝费劲地深吸了口气,脑子里那种浑浊沉重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 她开始害怕,眼睛也湿润了起来,她直觉自己在失去着什么,她很着急。但也奇怪,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心脏也止不住地颤抖着,可当她开口时,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柔软,她说:“碰见您我觉得很幸运。可我所有这些,都依赖于您对我的态度,这样不正常,我没法自己把握。” 卡莱尔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他静静等着爱丽丝说下去,这种过分平静的感觉让爱丽丝稍微有些安慰,她于是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0 继续道:“所以我不敢表现出什么……我以为这些您都知道。” 卡莱尔的眼里带着笑意,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好像把我想的太强大了。” 他握住了爱丽丝的手,捏了捏才说:“你的手好凉。”他又抱了抱她,诧异道:“你很害怕吗?” 爱丽丝想推开她,卡莱尔大概不知道她说这些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低了头,不想他发觉自己的紧张。 “好吧,”卡莱尔松了手,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压抑着某种渴望的语气,谨慎地开口:“我想和你结婚。我认真想过,我愿意做这种尝试,但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决心是怎样的。爱丽丝,结婚需要我们两人都同意。但如果要毁掉一场婚姻,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我不会那么做。”爱丽丝摇了摇头。 她没法说自己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许婚姻中有太多的小事,琐碎而贫乏,不断消磨着彼此的耐心,但她并没有想到这些,当卡莱尔那么说时,她是开心的,她单纯地觉得未来会很愉快。而对于一个决心来说,这些就够了。 她回握住他的手。 他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像是青涩的少年人一般,卡莱尔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告诉日程秘书,明天早晨替我留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而且明天下午我都不会在办公室。” 爱丽丝被这突然正经下来的态度弄得晕头转向,她不解地问:“这样安排会不会不太好?”这几乎等于明天一整天他都不上班。 卡莱尔不置可否,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爱丽丝下意识接过。那个纸袋很薄,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卡莱尔示意她打开,爱丽丝疑惑地拿出了那张纸,纸页细腻,印刷清楚,那是婚姻登记的表格。 爱丽丝盯着那纸盯了可能有半分钟,这才惊讶问道:“您什么时候拿的?” 卡莱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戒指?明天早上我带你去买。明天下午,我们去市政中心。” 爱丽丝抬头看他。小时候,当她还是个天真的小女孩时,她对爱情和婚姻总是有着不切实际的奢华想象。后来生活忙碌又疲惫,她不再期盼公主和王子的童话。她潜意识里把爱情和婚姻分开来看待了。对于婚姻,她只觉得这是每个人一生中必须经历的,就像生老病死一样简单平凡。 而求婚在她心里属于爱情,她以为这一场合会是隆重的,她没有想到这件事竟会是这么的自然,自然到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怀疑,自然到她完全抛开了自己的偏见。她几乎是热切地答应了下来,一起都出乎意料地令人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一小部分是婚后斗智斗勇逗比日常,一大部分是大冒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终于进入大纲剧情(囧) ☆、适应 爱丽丝最后选了一个花朵形状的戒指, 半开的花瓣包裹着中间的钻石, 低调而精致,店员形容这是少女的偏好。爱丽丝没有注意过, 其他高官太太的戒指基本是镶嵌宝石的, 昂贵而耀眼。 发婚礼请帖的时候, 有的人意外,有的人则反应平平,卫生大臣虽然是王国部长,但也只是众多高级文官中不起眼的一员。爱德华倒是很惊讶,他虽然掌握着丰富的信息资源,但对自家部长的隐私还是很尊重的,爱丽丝相信他一定在无意间替自己终止了不少流言。 婚礼繁琐细致,等到一切终于安定好后,爱丽丝已是精疲力尽了, 她换好衣服,也没等卡莱尔, 自己就关了灯,盖上被子睡了过去。和她之前的猜测一样,卡莱尔第一次请她去他家时, 管家马丁带她去的房间就是主卧。 爱丽丝的本意是自己先睡, 她知道卡莱尔不会打扰她,但仆人们可就没有这个默契了。爱丽丝才刚刚接触到梦境的边缘,灯就被打开了,她把被子蒙到头上, 正打算顽强地与现实做斗争,然后就听见一个声音吃惊地问:“夫人,您不打算等大人吗?” “……” 爱丽丝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困意还来不及褪去,站在床尾的女仆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却一下子弱了下去,还带着点委屈:“夫人,您自己换了衣服?” 爱丽丝喜欢长相可爱的人,当然,对于长相,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标准。这位女仆脸颊上有着淡淡的雀斑,金黄的头发在额前卷曲地翘着,一双眼睛也是极淡的蓝色。这是一位赛尔顿人,很符合爱丽丝的审美。 “你叫什么名字?” “萨拉,夫人。” 爱丽丝见她端着一个托盘,便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马丁让我问问您要不要吃点宵夜。” 爱丽丝抓了抓头发,诚恳道:“我想睡觉了,大人那边还没结束吗?” “还没有,夫人。”萨拉有点拘谨,她犹豫着问,“我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 爱丽丝毫不客气地点了头。 萨拉立刻红了脸,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对不起,我,我马上离开。” “哦,没事。”爱丽丝客气地回应,“谢谢。” 等萨拉离开,她便起身去看托盘,那是一碗鸡蛋羹。爱丽丝叹了口气,她刚刷过牙,虽然有点饿,但也不想再吃东西了。 有人敲门,爱丽丝以为是仆人,便说道:“请进。” 开门的却是卡莱尔,爱丽丝正想着他进自己房间难道都会敲门吗?就见卡莱尔捏着眉心,语气疲惫道:“我好像喝得太多了。” 马丁帮他换了衣服,卡莱尔出了浴室后,看见桌上的鸡蛋羹,忽然笑了起来:“你替我留了吃的啊。” 爱丽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淡定地点了头,她在心里感谢了下马丁和萨拉。 卡莱尔拿起勺子,问她:“你想不想放几天假,我可以给你批。” “放假?”爱丽丝不解。 卡莱尔一脸抱歉:“蜜月假。我没法离开,但是可以给你批。” 蜜月假最长可以有两个星期,他是部长,自然没法脱身。 卡莱尔对婚礼比她还要上心,爱丽丝是私人秘书,她很清楚这阵子部里因此堆积下来的事务有多少。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文件,但这种事情总会落在秘书身上的,这种时候交给爱德华才是轻松的选择。于是爱丽丝只稍稍想了下,便顶着对爱德华的愧疚感答应了。 “我很开心。”卡莱尔忽然抱了抱她。 爱丽丝还沉浸在偷懒的不道德感中,一时有些诧异,卡莱尔却是说:“我以后每天回家都能见到你。” 爱丽丝愣住了。 有些时候,你不喜欢做某些事、去某个地方,但其实这种心情和具体的事情、地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如果你喜欢的人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1 也在,那么无论多无聊的工作,多无趣的场合,都会是愉快的。彼此的这种差异令爱丽丝不安。 而顺着这一点想下去,很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此时都一一呈现出来,爱丽丝忽然有种难言的忧伤。卡莱尔在人格和智识上都是远高于她的存在,可他一直在表达自己的爱意,他明明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却也不会因此轻视她的感受。她想说自己怎么能这么幸福呢,她开始有些患得患失了。 一个晚上的温软缠绵过后,第二天早晨,卡莱尔很早就要离开。萨拉问爱丽丝:“夫人,您是要在床上吃早餐呢,还是去餐厅吃?” “我先不吃。”爱丽丝披着晨衣起来。她送他下楼,没有人告诉过她其实可以不用这样。 所以卡莱尔很高兴,他亲了亲她的头发,和她告了别:“晚上见。” 可惜,这种亲昵的状况只持续了几天。爱丽丝不知道部里到底忙成什么样了,卡莱尔也不会在家谈工作上的事,总之,她没有想到卡莱尔的作息会是这样的。 每天清晨,天才刚刚泛白,他就要起来,一直到夜深人静时分才会回家。爱丽丝一开始还乖乖等他,后来就耐不住困意早早上床了。卡莱尔不会打扰她,好几次爱丽丝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而早晨她醒来时,身边也已经空了。 进政议院这么些年,爱丽丝难得有大把空闲时间,她收到了很多文官太太们的聚会邀请函,无聊之际她也试着去参加这种聚会。有时是远足,有时是下午茶,有时还有晚宴,伊芙琳常常也在,爱丽丝的交际圈很快就固定了下来。 夫人们自然是在讨论各色八卦,涉及面之广令爱丽丝佩服,并且由于褪去了少女未嫁时的羞涩,大家的话题都相当放得开,各自丈夫的小秘密也都被拿来当做聊天的内容。 “你们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分娩时,我丈夫就彻夜未归了。”一位太太摇着扇子淡定道,“我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爱丽丝第一次加入这样的谈话,听闻这事便惊讶极了:“你一点不生气吗?” 那位太太见爱丽丝还小,乐得吓唬她:“当然啦,男人都是这样,有什么好气的。我当时也是高傲,好歹我父亲是勋爵,所以我什么也没说,自己的尊严还得自己保持着,他怎么样与我无关。” “你别听她的,”另一位夫人对爱丽丝说,“这一次两次装作不在乎,他们就真的当你不在意了呢。” 伊芙琳也插话道:“要我说,在外面有情人可以,让妻子知道,那就真是太过分了。” 大家哈哈一笑,有人在伊芙琳耳边调笑道:“在座哪位没有情人?你呀,就是天真。” 政治联姻的效果总是很好的,在婚姻的基础上,还能够追求爱情,上流社会的风气爱丽丝不懂。 但是这一天,爱丽丝充分感受到了融入小团体的满足感。她是文官,大家对她还是很尊重的,而且论学历她也不差,没有人再去细究她到底出身如何,或者至少爱丽丝在场时没有人会去这样议论。 她心情不错,喝了很多酒,一到家倒头就睡,萨拉拿着毛巾小心翼翼给她擦拭,爱丽丝却是睡得沉,一点动静也没有察觉。 ☆、法兰斯特大学 早上起来, 房间里又是空空荡荡, 爱丽丝洗漱过后,穿上漂亮的裙子, 和几位夫人一起去湖边野餐。夫人们有的推着婴儿车, 有的手拿扇子, 天气很好,草地上铺着浅色的餐布,篮子里的点心都是精心烘焙过的,香气诱人。 夏天快要到了,柳条垂在岸边,风吹过时会扬起些许絮状物,王都景色迷人。一路上都可以看见太太小姐们结伴而行,女士们的裙摆轻薄柔软,发型时尚, 妆容精致。爱丽丝觉得生活悠闲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她渐渐开始觉得厌烦。 每天聚会, 见到的都是打扮得当的夫人太太,上班时她可从来没觉得王国里的女性多到了这样的地步。于是,没过几天, 爱丽丝就借口生病, 推掉了永无止境的野餐和下午茶。 她其实可以很忙,但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人有了选择权后总会倾向于轻松的选项,非得等到生活乏味无趣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才会做出些许改变。爱丽丝在那天晚上重新翻出了法兰斯特大学的课本, 她得在今年内帮卡莱尔拿到学位。 她本想和卡莱尔商量一下这件事,以前她不敢问,现在她觉得多少还是可以讨论的,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有时她也疑惑,卡莱尔真的有回来过吗?所以第二天,爱丽丝还是自己背上包,乘车去了法兰斯特大学。 课程很多,每位教授脾气也不一样,有的对她熟视无睹,有的则不满地批判政议院这种毫无廉耻心的行为,当然也有好说话的,但也仅仅只是少数。爱丽丝对课程内容没有什么了解,那些文字在她看来就像天书一样,她学得很费劲,并且毫无收获。 她每天9点出门,赶9点半的课,晚上9点下课,虽然时间排得满满的,压力也大,但这和卡莱尔的工作比起来还是太轻松了。爱丽丝很累,她尽量睡眠充足,好能够在白天保持头脑清醒。但也正因如此,她更没有办法见到卡莱尔了。 春末的天气是多变的,有时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却开始阴云密布。假期的最后几天,气温又一下子降了下来,爱丽丝早上穿着羊毛衫出门,晚上就冻得直哆嗦了。 晚上的课大多是选修,梯形教室又大又空,冷风不知从哪里吹进来,那种凉意怎么也躲不过。爱丽丝头晕脑胀地听着,一下课就赶紧跑上讲台,她很快又不能来学校了,她得赶紧把各个教师都认识一遍,好让他们对王国的政治决定有所通融。 今晚的教师很年轻,戴着黑框眼镜,他穿戴得很整齐,头发也是一丝不苟。爱丽丝不知道他是代课的博士生,还是刚刚任教的讲师。课堂内容她完全听不懂,因而也没法通过他的讲解来判断他的水平。 “您好。”爱丽丝打了个招呼。 这位教师看起来很意外,他拿出点名册,说道:“看来不能以名字做性别判断了,我以为我们班没有女生呢。” 爱丽丝笑了笑,解释道:“我是伯林大人的秘书,替他来上课的。” “哦,”这位教师恍然大悟,“我知道。” 他翻了翻名单,对着上面出勤率为零的数据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秘书可不怎么尽责呀。” 爱丽丝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幽默感,她只点了点头,向他问起考试的事。 “哦,没有考试,你不用担心。”他边说着边往外走,爱丽丝听到其他同学叫他“卡明斯教授”。 一来到走廊上,迎面而来的就是湿淋淋的水汽,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2 爱丽丝暗道糟糕,她没有带伞。 “那么,再见了。”教授和她道了别。 卡莱尔家只有一位司机,叫做罗尼,此时他是在卫生部等卡莱尔下班,爱丽丝只能自己回去。 公共马车和公共汽车都在校外,爱丽丝得淋着雨穿过整个校园才可以坐上,她沮丧极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雨势有减轻的样子,便也只能拎起裙子冲进雨幕中。 等她被雨淋得差不多了,倒也就无所谓了,雨夜里路边经过的车并不多,爱丽丝越等越着急,直到有车灯晃过,堪堪在她面前停下:“你等不到车吗?” 爱丽丝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看清了这是刚刚那位卡明斯教授,她尽量装得可怜兮兮,心里指望着他能捎自己一段路。 教授没有嫌弃她浑身湿透,他好心问她家在哪里,爱丽丝却望着打开的车门犹豫了,她这要是上去,那不得弄得到处都是水? 教授看出她的担忧,好笑地说:“反正不是我来清理。” 爱丽丝终于被逗笑了,她道了谢,小心翼翼地在教授旁边坐好。雨刮不断在玻璃上划开,车前灯照亮了一小段路面,因为下了雨,路上看不见什么行人,两旁的建筑被雨幕弄得模糊了起来,只有灯光隐隐约约晕开在车窗上。 教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 卡明斯教授的牙齿在黑暗中显得很白,他笑了起来,声音清晰悦耳:“很奇怪,我以为对于并不熟识的两个人来说,第一次见面时介绍的总会是姓。”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绕来绕去的文字游戏,以此来慢腾腾地延长着对话。 爱丽丝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我姓伯林,爱丽丝·伯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替上司上课没什么,但替自己丈夫上课,多少让人有些不情愿。 “伯林?你和伯林大人是?” “我是他妻子。” 卡明斯教授又笑了,他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大概在这些学者看来,官僚们给人的印象总是不那么好的。尤其爱丽丝这种秘书和部长的关系,好像就由此得到了什么印证一般。 车子在房前停下,这个时间整条街道都没有人,只有马丁站在屋檐下。他上前打开了车门,爱丽丝对教授道过谢,跳下了车。大门本来就是开着的,萨拉接过了爱丽丝湿得可以滴水的书包,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紧张,小脸白白的,脸上的雀斑也更加明显了。 爱丽丝正想说什么,却听见一个声音问道:“你没带伞?” 爱丽丝很惊讶,她抬起头,卡莱尔却没有再看她,他快步走下台阶,亲自向卡明斯教授表达了谢意。 萨拉示意爱丽丝先进屋,一进到大厅,她便小声惊叹道:“这可怎么办,您会感冒的。” 爱丽丝吐了吐舌头:“早上没有雨,我快迟到了,就忘了带伞。” 不知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卡莱尔闻言低声说了句:“你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 “去办公室借电话?” 爱丽丝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卡莱尔却又补充道:“或者打电报。” 爱丽丝无法理解这种把事情搞得更加麻烦的思想。打电报?那她还得去邮局,或者在学校里找到一台电报机,然后这边的邮局再通知家里过去取,或者派人送过来,整个过程简直不能更麻烦。 所以她没有理会这个建议,只是弯腰把裙摆拧了拧,地毯上立时出现一摊水渍。 马丁交代萨拉上楼,并对爱丽丝说:“夫人,您先回房换下衣服。” 爱丽丝道了谢,她理了理头发,在经过卡莱尔时问道:“今晚怎么这么早回来?” 卡莱尔说:“是你比我还晚。” 爱丽丝侧头看了他一眼,她不大分辨得出他的语气,他显得很平静,淡然而沉默。 从婚礼到现在,一个多星期了,两人难得有机会碰面,爱丽丝却觉得气氛好像不大对,她略微想了想,却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没做好,便只对卡莱尔笑了笑,说:“这些课太难了,我真担心。” 卡莱尔没有什么表情,他抬眼看了看她,稍稍点了头。 ☆、主动 “你可以不用去上课。” 当爱丽丝从浴室里出来时, 卡莱尔这么说道。他站在床边, 衬衫袖子挽了起来,两人隔着一整张大床对望着。 爱丽丝乐得不用去, 但仔细一想, 这不是卡莱尔可以决定的, 她于是说:“爱德华安排我去的,您得拿到学位,这是政议院的要求。” 卡莱尔却是沉默不言,爱丽丝觉得奇怪,她问他:“您怎么了?” 他还是没有回答,屋子里一时静得出奇。 这时萨拉关了浴室的门,门锁清脆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异常的刺耳,爱丽丝回过头,只见萨拉抱着盛衣服的篮子, 神情颇有些慌张,她急忙忙冲爱丽丝鞠了个躬, 还没等爱丽丝说什么,便离开房间关好了房门。 卡莱尔开口:“我不喜欢你去学校。” “为什么?”爱丽丝很惊讶,她觉得这是工作, 根本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 可卡莱尔没有解释, 他垂着目光,望着床上膨起的羽绒被,用一种略微低沉的嗓音说:“你应该要知道的。没有什么考试,也不用交论文, 你怎么应付都可以。” 他抬眼看她,爱丽丝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她显得很困惑,整个人看起来无辜极了。睡裙裙摆被她抓在手中,捏了又捏。 卡莱尔还在等她开口,但这一过程实在久,他没来由的紧张,心里把所有能够想到的借口都过了一遍。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爱德华的这一安排,至少不应该让爱丽丝替自己去上课。他觉得这事多少不算光彩,虽然这种特殊待遇在政议院中也算比比皆是。 本科入职很正常,但成为高级文官后,总是需要更高的学历来进行社会舆论的包装。可是没有时间啊。也因此,单独考试、特殊渠道的论文审核,在这里都不成问题。 不过爱丽丝没有想这么多,她只觉得委屈,她想说,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她? “我不知道。”她轻声道了歉,“对不起。” 卡莱尔忽然有些烦躁。他并不要她道歉,她也不应该道歉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清楚她有多不甘心,也明白她并不真正认同他的说法。 “不是你的问题。”卡莱尔再次否认。他的腮帮子鼓了鼓,咬着牙没有再说下去。 爱丽丝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静静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下文,她心里也很不满,她直视着卡莱尔,说道:“我本来想和您商量一下的,但您每次都很晚才回来。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样,爱德华不至于把您的行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3 程排得这么满。” 爱丽丝自认了解爱德华,他实在好说话,怎么样也不至于让新婚的上司这样忙碌。 卡莱尔却是一下子愣住了,他略微迷茫地望着她,难掩惊讶之情。 爱丽丝情绪一上来就控制不住,她的心跳得很快,眼里也泛起了水汽,她克制住颤抖的声音,尽量保持住语气的镇定,她说:“您为什么一直责备我?事情发生前您就应该告诉我该怎么做,如果我做不到,或者做错了什么,我们应该想想接下去要怎么应对,您说我有什么用?甚至,甚至我都不知道您到底在讲什么。上帝啊!您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卡莱尔在她开口的那几分钟里,一直是一副意外的表情,而等她说完了,他也还是傻傻地望着她。他的小秘书哪怕在这种时候还是不忘记用敬语来称呼他。 见他并没有被自己惹怒,爱丽丝自讨没趣,只好默默爬到了床上。今晚她又累又困,一点也不想再理会这些事了。她自己关了灯,回头把被子裹了又裹,侧过身把脑袋埋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一团阴郁的雾气堵在胸口,又湿又闷。 卡莱尔好像没有料到她会不理自己,他在一片黑暗中看了她很久,这才软糯地问她:“你睡着了吗?” 爱丽丝非常有礼貌地回答了,她说:“没有。” 卡莱尔在她身边躺下,他的动作向来轻柔,爱丽丝闭着眼睛,尽量忽视身边人的存在。如果她想要睡个好觉的话,那就不应该花过多的心思去揣度卡莱尔的想法。她一点也不想给自己制造彻夜难眠的困扰,但决定权显然不在她手上。 卡莱尔从后面抱住她,这种感觉有点陌生,毕竟太久没有过亲密举动了。爱丽丝本身比较敏感,她下意识想挣开,但又觉得这样不对,多少有点伤人。所以她忍了又忍,这才抑制住了不适。她想说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对她来说并不舒服吗? 卡莱尔自然不知道爱丽丝在想什么,他轻易把她的睡裙推了上去,柔软的胸脯触感细腻,捏起来很顺手,爱丽丝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她试图拿开他不安分的手,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卡莱尔就脱下了她的内裤。爱丽丝一时有些慌乱,她紧抓着裙子不放,并且说:“我不想做。” “为什么?”卡莱尔下意识反问。 “……”这家伙难道没有意识到他们俩在吵架么?爱丽丝的脑子昏昏沉沉,一时半会竟是想不出理由。 而卡莱尔沉默了下,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们很久没讲过话了,他自动忽略了那些不快。他很想念她,可爱丽丝总让他有种无力感,好像无论他做什么,两个人之间还是隔着点距离。他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嵌到自己身体里一样,他简直想不出其他办法来表达这种感情。 而爱丽丝自知拒绝不了,也就没有再管其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一方面,她的心里很难受,沉重而烦闷,消极的情绪一时半会缓不下去,只在等着一个发泄的当口。另一方面,卡莱尔技术确实不错,他很照顾她的感受,甚至让爱丽丝有种错觉,她恍惚认为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安抚她。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爱丽丝在他怀里蜷缩着,莫名的温顺。因而直到一半时,卡莱尔才发现她在哭,很压抑的那种,克制而无声,他之前并没有察觉。 卡莱尔不知所措地停下了动作,他撑起身子开了灯,问道:“你怎么了?” 爱丽丝的感觉很奇特,迷糊的困意,快感的冲击,加上心里的委屈,还有那么点害怕,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泪水就是收不住。 她蒙起脑袋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哪有?”她吸了吸鼻子,“你别停啊。” 卡莱尔这下真不知该怎么办了,他犹豫着说:“你困了吗?那就睡吧。” 爱丽丝:“……” 他真的没再有什么动作了,爱丽丝呆滞了会儿,想不明白他怎么到这里还能停下。她瞪着眼前的被子发了会儿呆,接着就转过身把卡莱尔压在了身下。 卡莱尔吓了一跳,他惊讶地扶住她摇晃的身子,然后就听见爱丽丝恨恨地俯身在自己耳边说道:“哪有做一半停下的?” “对不起……”卡莱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爱丽丝第一次主动,卡莱尔觉得自己非常的兴奋,虽然爱丽丝的动作根本不得要领。 ☆、发烧 还在深夜的时候, 爱丽丝就觉得喉咙难受, 不断有唾液溢出来,她一直试图吞咽, 但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针刺一般的疼痛。这一过程持续了很久, 久到她以为这会和呼吸一样无法停止。 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铺撒在地毯上, 当清晨来临时,爱丽丝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她坐了起来,但也许是动作太突然,她感到额前暗了一瞬,脑袋的重量忽然变得很清晰,不轻不重地挤压着太阳穴。 卡莱尔已经离开了,爱丽丝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她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她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对卡莱尔恭敬有礼,但事实是她比以往更加在意他, 也更想见到他。 她忽然就受不了那些若有若无的忽视了,她所有小心谨慎的猜测都变得毫无说服力, 她没来由的伤心、消沉、自我怀疑,那些负面情绪在这几天堆积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她习惯了一个人,但也仍然向往家庭生活, 她不希望自己的任性影响到卡莱尔, 但她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她之前妥协的程度有多少,此时就有多压抑。 时间不早了,爱丽丝伸手拉了铃, 这一举动让她感到浑身酸痛,疲乏而困倦。早餐她是在床上吃的,萨拉一进来就惊讶地问道:“您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爱丽丝颇有些慌张地掖了掖被子。 萨拉的神情很是担忧,她说:“您的脸好红。” “哎?” 爱丽丝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手背接触到面部温热的皮肤,倒也不觉得有多烫。 “是昨天淋雨了吧。”萨拉把小桌子支好,放到了爱丽丝身前。爱丽丝这才注意到,萨拉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每次说话都好像是费了极大的力似的,这让她显得尤为认真。而此刻,萨拉就用那认真的语调对爱丽丝说:“夫人,我想我们得请位医生。” 爱丽丝迷茫地眨着眼,说句实话,她现在感觉比晚上好多了。喉咙虽然还是疼,但吞咽已经轻松多了,额头的温度也不算高,整个人暖洋洋的,只觉得有些热。 “我想我还好。”爱丽丝看着萨拉给自己倒了果汁。那些面包摆在餐盘上,精致漂亮,但她没有一点胃口。 “好吧,夫人,如果有需要,记得拉铃。”萨拉顺从地关门离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4 开了。 爱丽丝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书,边看边咬了两口面包。她看得有些入神,不知不觉就把早餐消灭了。萨拉进来收盘子时还赞扬了下她的好胃口,爱丽丝看着干净的碟子,心里却是万分后悔。 “刚刚部里有电话,大人说希望您帮忙签一下这一季的问候贺卡。” “贺卡?”爱丽丝有些诧异,她点了点头,对这一附加工作没有什么好感。 每一位高级文官都会经常给社交圈里的人发各种祝福,基本是差不多的内容,由秘书打印好,本人再亲自签名,繁琐而无聊。但已婚的就轻松多了,有些需要夫妻联合署名的,就可以由妻子代劳了。 爱丽丝换了衣服下楼,意外地碰见了抱着文件盒进门的爱德华。 “好久不见。”爱丽丝打了个招呼。 “夫人。”爱德华点了点头。 这一称呼让爱丽丝觉得有些怪异,她在淑女式矜持和秘书式勤快中选择了前者。当然这其实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身体不舒服,怎么也热情不起来。 爱德华公事公办地指导她签字,那叠卡片很厚,高度几乎要够着一旁的花瓶了,爱丽丝垂头丧气地坐下,拿起了笔。她到这时才知道,“卡莱尔和爱丽丝”、“爱丽丝和卡莱尔”这两种说法所具备的含义竟然是不一样的。 爱德华放好盒子就要离开,爱丽丝忙叫住了他:“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她显得很犹豫,她想知道卡莱尔的日程安排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可她一时半会问不出口。这个问题本身没什么,但把这种在意直白地表现出来,怎么说也不大好意思。而就在爱丽丝纠结万分之时,门铃又响了。 马丁开了门,爱丽丝看见了好久不见的科恩博士,博士是来找爱德华的,显然爱德华一会儿还要去其他地方,两人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位男仆端了茶壶上来,爱丽丝喝了一口,是红茶,泡着柠檬,但只一口下去,她就觉得胃部猛地收缩了下,她连忙站起来,也没管一旁的两个人,径直往楼梯那走。好在这一反应过去得也很快,她轻轻捶了捶胸口,搭着扶手缓了缓。 她并没多想什么,却听见身后的科恩博士轻叹了句:“不是吧……” 爱丽丝不解地回过头,科恩博士却是避开了她的目光。倒是马丁走了上前,悄声问爱丽丝:“您感觉好些了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她之前就不该吃早餐的,明明一开始还好,现在胃里却很难受。 “家里有消炎药。” 马丁说的很小声,并且一直在示意爱丽丝上楼,科恩博士却是咳了咳,略有些尴尬地提醒道:“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吃。” 爱丽丝忽然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大概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低头望了望,再抬眼时两颊已是绯红。她脑子有些混乱,花了一点时间才确定并不是这样,妊娠反应应该是在六个星期之后。但对于误解来说,这么点犹豫就足够了。 “我发烧了。”爱丽丝解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说的相当之直接,以致于马丁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种隐晦的事一位淑女根本提都不该提。 “需不需要我给大人打个电话?”马丁问。 爱丽丝觉得这只是小事:“哦,不用麻烦,我想我很快就能好。” 爱德华有些担心,他望了望贺卡,建议道:“要不等您好些了再签?我可以给政议院说一下。” 爱丽丝敏感地捕捉到了爱德华话语里的潜藏信息,她问:“这些是什么时候要的?” “也不急。” 见他避开了问题,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爱德华还想说什么,科恩博士却望了望手表:“我们要赶不及了。” 车子还在外面等,两人急忙忙告辞离开,爱丽丝送他俩出去,再回屋时胃里那种不适又上升了一个层级。她趴在马桶旁干呕了几回,可什么也没有。 她是真的感冒了,手帕用了好几条,水也喝了很多,身体的热度却一点不见降下来。她坐回床上,把贺卡抱了上来。她记得第一次她替卡莱尔签名时,卡莱尔说过,只有首席秘书可以这么做,但现在看来倒也不是这样。 签名是件很无聊的事,爱丽丝忙了一上午,却连一半都没有完成,握着笔的手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写出来的字迹不复以往水平。 “夫人,有您的电报。”萨拉拿着小碟子进来,爱丽丝拆开一看,是外交官夫人格兰太太的问候。 一旦参加了这种小团体的聚会,就不好长时间不露面,格兰太太说要和伊芙琳一起来看望她,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爱丽丝只能庆幸这病来得还真及时。 ☆、拜访 爱丽丝本来是想下楼在书房接待她们的, 但管家马丁却建议她待在房间就好, 爱丽丝想说既然礼仪上合适,那她也没什么意见。从婚礼到现在, 两个星期过去了, 她的心境不算好, 她渐渐察觉出之前那些担心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呈现出来了。 格兰太太和伊芙琳带了包装精美的水果糖来,她们对爱丽丝的病情感到惊讶。 格兰太太脱下手套,握着爱丽丝的手,用一种柔和而坚定的语调说:“亲爱的,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距爱丽丝称病推脱邀请已经过去两天了,期间几位太太小姐都有发电报或是打发下人送来慰问礼品,见她一直没有好转,俩人这才特意过来看看。 格兰太太三十多岁了,一头卷发保养得当, 她穿着得体的棕黄色长裙,宝石耳坠沉甸甸的,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柔软无声。 北方人讲求出身门第,格兰太太的父亲是位商人, 白手起家, 她自幼时便经历过境遇的起伏,因而她很清楚,能够嫁给高级文官的,不是出身名门, 就是家庭富有。她自动把爱丽丝归为了第二类,而她的想法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社交圈内其他人的看法。 伊芙琳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倒是应和了她的猜测。伊芙琳曾说起过她第一次见到爱丽丝时是在赛尔顿首府鹊城。赛尔顿的商人是出了名的有钱,那些莉桃树,那些烟草,种植园和庄园,哪一项不是金钱的代名词。但这也同样意味着某些不言自明的偏见,投机、一夜暴富、不懂礼仪,等等。 所有这些都和格兰太太的经历那么的相似,甚至爱丽丝的安静寡言,都像极了她当年刚到王都时的羞怯模样,她满心里喜欢爱丽丝,而她的经历也使得她能轻易察觉到别人微妙的态度变化,她知道该怎么受人尊敬,也知道要怎样才能够抓住迫于金钱压力而采取联姻的丈夫的心。 伊芙琳却是另一个极端,她很单纯,善良而直白,她一坐下就开始扇风,白白的脸蛋被热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5 意染得通红,她说:“你们请过大夫了吗?” “哦,我想我很快就会好的。”爱丽丝早忘记她撒的谎了。她没有注意到,理论上,这应该是她发烧的第三天。 然而,伊芙琳的尖叫很快就唤醒了她的这一记忆。 “天哪,你都这样了,他们一直都没有给你请过大夫?”伊芙琳抛开了悠闲的模样,凑上前来,伸手摸了摸爱丽丝的额头,“这么烫!你就这样撑了三天?” “额……”爱丽丝被她过于夸张的语气吓着了,她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格兰太太叹了口气,为爱丽丝的毫无心机而担忧。一旦家里有了一位有钱的太太,为了她的嫁妆——尤其爱丽丝的父母都去世了,那还可以加上继承的遗产——丈夫参与进的谋害案件还少么? “伯林大人应该懂这些吧?”大家好像都默认了卫生大臣自然是懂医学的。 爱丽丝试图帮卡莱尔说话,可惜,情急之下她根本就是口不择言:“哦我真的没事,不过是感冒而已,伯林大人很忙的。” 两人都是摇了摇头,略带同情地望着她:“这才新婚,就忙得不顾妻子病情了?” 这简直越解释越乱,而就在爱丽丝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格兰太太站了起来:“我们一定得给你请一位医生过来。” 她说的很果断,这种不容分说的气势让爱丽丝无法拒绝。 她出了房门去找马丁,留下伊芙琳泪眼汪汪地望着爱丽丝:“哦,我都不知道你病得这样重,这些天萨伊被赛琳娜的事烦得紧,家里忙成一团,我都没顾得上给你拍份电报。” “子爵夫人?她怎么了?” “她被送去医院了,谢天谢地,萨伊总算下定决心了。”伊芙琳拿起手绢擦了擦鼻子。 “她还好吗?”爱丽丝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那天她被赛琳娜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心里那么点抱歉也就烟消云散了,她当时就打算离她远些了呢,因而对后来的事也不甚在意。 “她就那样呀。”伊芙琳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转而问起爱丽丝这些天过得怎样,“伯林大人对你好吗?” “他很好。”爱丽丝想着要挽回一下。这种误会要是传了出去,那卡莱尔麻烦可就大了。 她于是说:“他很温柔,他给我放了好长的假呢。” 伊芙琳却是怪异地望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她开口道:“你不去上班倒也好。前些天我听萨伊谈起,卫生部里对你们的婚事有很多说法。” 她讲得很委婉,爱丽丝却是明白了,她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只问道:“怎么说的?” 伊芙琳大概是顾及她病人的身份不愿多谈,但想着还是要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便吞吞吐吐地解释了:“萨伊说这很正常,小部门的通病,总盯着那么几个人、那么些事看。你是伯林大人的秘书,所以……” 好半天她也总结不出什么来,只好一口气说了个清楚:“有人说伯林大人利用了你,也有说你高攀的。” 爱丽丝本想辩解些什么,伊芙琳却又鼓了鼓脸颊,眼眶湿润道:“我看果真如此,他连大夫都不给你请,你还这么替他说话。” 爱丽丝:“……” 她倒真想给卡莱尔贡献点遗产出来,可惜他俩都清楚,她身上值钱的大概也就母亲留下的那套房子了。 格兰太太敲门进了屋,她看起来有点不满,她问爱丽丝:“你们的管家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他怎么了?” “他说,”格兰太太装出马丁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两眼直直注视着墙上不存在的某个点,声音毫无起伏,“我通知了大人,马上就去请。” 格兰太太大呼一口气,转头说道:“我本来还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派人出去,他却一定要我先上楼,真是奇怪。” 爱丽丝不解马丁的用意,她摊了摊手,只说:“真没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看我再睡上一觉,明天就没有大碍了。” 她怕俩人再替她担心,便讨好似的说:“你们来看望我,我却呆在床上,真是抱歉。” “哦,亲爱的,你别想这些了,好好养病才是。”格兰太太压了压被子,“真可怜,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却要担起这副重担。” 爱丽丝不解,她困惑地问:“什么重担?” “你是女主人呀,这些仆人不大称心呢。” 爱丽丝闻言略微愣了神,好半天才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只好跟着苦笑了下。她倒不觉得自己有尽到什么女主人的责任。 天色有些暗了,虽然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格兰太太和伊芙琳还是告了别。没有收到邀请就贸然留下不是一个礼貌的做法,她们懂得离开的时机,所以,虽然还是担心爱丽丝,但在爱丽丝再三强调自己好多了之后,她们便适时提出了要回去。 爱丽丝出身普通人家,她原本的生活应当是周旋于亲戚朋友之间,到处做客聊天。家里有一位厨娘,一位女仆。她自己要会赶马车,会哄孩子,生活琐碎而平凡。然而,母亲的离世、卫生部的工作,使得她既孤单又充实,她把职业生涯当做了全部的人生,所有的价值衡量在她那里都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她先前不知道自己这种不适到底是因为什么,格兰太太刚刚的一番话却是点醒了她。身为大臣的妻子,身为女主人,她要做的事不是上课、工作,而应该是选择菜单、邀请客人,成功地举办宴会。可这些她都不懂,卡莱尔显然也没有信心把这种事交给她来做。 晚霞和深沉的夜色像两个极端,各自拉扯着天幕。房间里又暗又闷,聚会过后的清冷间隙,一切摆设都像放冷了的水一样,各自消沉着。爱丽丝窝在床上,盯着上方的床帐,只感觉心里万分惆怅。 ☆、心结 敲门声响起时, 爱丽丝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望着那扇门。 走廊的光线铺撒在地毯上, 暖黄的色调柔和淡雅。她可以看见印出他身形的阴影, 熟悉而亲切。卡莱尔按了开关, 问道:“怎么不开灯?” 灯光亮起时有些刺眼,爱丽丝伸手挡了挡,适应好后,就看见卡莱尔在床沿坐下,他还没换衣服,衬衫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爱丽丝问:“今天不加班?” 卡莱尔摇了摇头:“马丁给我打了电话。”他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为什么不告诉我?” 感情在马丁那里,叫卡莱尔和请医生是一个意思。 爱丽丝诚恳道:“没有那么严重。” 他便只望着她,目光在她脸上略微逡巡了下, 这才低了头,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包裹住她带着凉意的指尖, 他轻声说:“是我的错。” 爱丽丝不解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6 ,她盯着他看,卡莱尔的嘴唇碰了碰她的手背, 爱丽丝问:“大人, 您在说什么呀?” “你身子比较弱。”卡莱尔抬眼看她,没有再说下去。 爱丽丝倒是明白了,她红了脸,只模糊地“嗯”了一声。明明淋雨和发烧之间的关系会更大一些, 他干嘛想到那去? 卡莱尔有些沉默,整个人莫名的严肃:“马丁说你可能……” 爱丽丝眨了眨眼,卡莱尔接触到她的目光,却又垂下了视线。 爱丽丝被他这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卡莱尔略停了停,这才站了起来:“我先换衣服,一会儿再说。” 他这个“一会儿”却是让爱丽丝等了好久。 晚餐是分开吃的,萨拉端着托盘放在小桌子上,爱丽丝不忘向她打听卡莱尔在做什么。她觉得自己这样真奇怪,她不明白她到底在好奇什么,可她还是问了,萨拉让她很放心。 “大人在餐厅,之后估计会去书房。”萨拉打开盖子,帮她把汤舀了出来,她说,“我看见司机罗尼抱了两个文件盒进来呢。” 爱丽丝叹气,一时觉得那些贺卡的签名也不算多大的工作量。 洗过澡,她又拿了卡片上床,心不在焉地写着名字。她想起下午的谈话,想起马丁,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这可怎么办呀?她说了那些会使自己丈夫名誉受损的事,她得告诉他。 有那么一会儿,她沉浸于某种自责的情绪之中,她本可以不让这些事发生的。她满心以为这只是当时反应不及,但这些天积攒的不满、心里的不安,或多或少都在明面上有所体现,她怎么能够装得开心呢? 然而,爱丽丝对此犹豫再三所得到的结论就是:她也不是非得解释。谣言传出来的时候谁会知道是怎么来的呢,也没有人有闲心去追究最开始的来源,更何况还不一定会有流言呢。 但是,当她真的决定了不说后,却又感到非常的愧疚。她好像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愧疚过,以至于她一时还分辨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出乎她的意料,卡莱尔很快就回了房,他先是过来碰了碰她的额头,问她感觉好些了吗,接着他又出了门,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水杯和药盒。 可他并没有马上拿给她,而是把托盘放到了一边。他在床沿坐下,看她还在写贺卡,便拿走了她的笔,轻声道了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还让你做这些。” “没关系,我在家也没什么事。”爱丽丝笑了笑,非常的心虚。 卡莱尔把小桌子移开,两人间便没再有什么阻挡。 “你是不是……”他看着她,见她并没有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便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怀孕了吗?” 爱丽丝闻言愣了下,她抬头看他,忽然就明白了马丁为什么没有当着格兰太太的面请医生了。他以为她怀孕了。而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未婚先孕,这对一位姑娘来说无疑是有损名誉的。 爱丽丝略无奈地叹了口气,科恩博士的专业素养应该不错,至少在外行人眼里是这样,这可不能怪马丁。 “没有,大人。”爱丽丝用一种又轻又柔的声音道。 卡莱尔还是看着她,爱丽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失望还是高兴,他的目光和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她难以分辨。 他只点了下头,把托盘端了过来,数好药片递给了她。 “大人,您想要孩子吗?”爱丽丝问。 这个问题却让卡莱尔有些诧异,他下意识回答:“我……” 可爱丽丝没有等到答案。卡莱尔的神情很温柔,带着某种怜惜的意味,他忽然笑了下,有些无奈地说:“我想要?亲爱的,你为什么这样在意我的感受?” 她小心得好像一切都可以由着他来,可这明明是两个人的事。 但爱丽丝没有精力去仔细思考他话语里的含义,她满心想的都是下午的谈话。当他说她过于在意他的感受时,简直就像是在暗示她可以不用自责。 爱丽丝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褪去,她望着卡莱尔胸前的睡衣领子,不知道自己这种刻意的平静还能保持多久。 “我是很在意。”她几乎是咬着牙在承认,“您干嘛非得要我说这个。” 卡莱尔却是在笑,他好像挺喜欢她这种控制不住的直白。 “你昨天很热情,”他笑眯眯道,“我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天哪。”爱丽丝很轻地惊叹了句。 她从来没有碰见过这么大胆的评价。她的脸一时涨得通红,起先她还看着他,没一会儿她的目光就飘到不知哪里去了。她应该要责备他才是,应该跳起来气愤地跑开,应该要像个淑女一样晕过去,好吧,她觉得自己确实快晕过去了。 “您怎么能……”她的眼眶红了,湿润而迷蒙,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紧紧抓着被子,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一般,一心只想扑到母亲怀里。 卡莱尔大概没有料想到他一句玩笑话会弄得爱丽丝这样不知所措,一时非常的诧异。他不大确定地开口道歉:“我只是……” 爱丽丝忽然就转过了头,她茫然地想要平复呼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从一开始,她所受的教育就不是要她成为一个为了职业前途可以随便和人上床的人。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会需要一个女孩出卖自己的肉体?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很勇敢,她可以在战时只身前往赛尔顿;她也很开明,她没有那么多门第观念,她全心全意支持母亲再婚;她也可以做到独立,她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她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可为什么,遇见卡莱尔后,所有一切都变了。他给了她很好的机会,她明明有大把的可能性,但她却是那么的害怕。卡莱尔说的对,她真的太在意他了,可她怎么能不在意呢? 爱丽丝从床上爬起来,卡莱尔想要拉住她,她也没反抗,她试图平静一些,大概生病的人情绪波动总是比较大的。 “上帝啊,我到底在说什么。” 卡莱尔很快地嘀咕了句,他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通红的脸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应该要想到的。” 爱丽丝只摇了摇头,满含泪水:“您不能这么说我,”她固执地重复,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我受不了。” “我知道,对不起。”卡莱尔的声音轻得几乎像是叹息。 爱丽丝心里很难受。卡莱尔做的很好,他真诚地表白,严谨地求婚,这一切在他那里是那么的单纯,她以前也向往这种美好的感情。可同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汲汲营营的利益取舍,她不想自己这样,这会让她觉得卡莱尔所做的选择根本就不值得。 爱丽丝心里乱成一团,卡莱尔却是抱着她,用一种坚定而安抚人心的语调说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7 :“我爱你。” 她很幸运,她碰见的是卡莱尔。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心结。 ☆、乖巧等待 第二天早上, 爱丽丝心情沮丧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刚拉了铃,却发现卡莱尔还没有离开, 这让她有些意外, 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起床时他不在身边。 卡莱尔换好衣服走过来, 他俯身摸了摸她的脸。烧已经退了,但由于昨晚哭得厉害,爱丽丝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眼睛也湿润极了,看起来可怜兮兮。 “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爱丽丝点了点头。 卡莱尔望着她的眼睛,那里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形,他略想了下,说:“你再休息几天,我帮你请假, 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参加哈维的晚宴。” 爱丽丝顺从地答应了, 卡莱尔低头吻了吻她:“不要想太多。” 他本来只是轻描淡写地碰了碰她的脸颊,爱丽丝却是闭上眼睛,有点难受地侧了下头。他于是睁眼看她。她的鼻子红红的, 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 那肿起的眼皮对她来说好像过于沉重了,看起来无辜而困倦。 卡莱尔便又往下亲了亲她的嘴唇,爱丽丝只敷衍地仰头回应了下。她的气息温热急促,卡莱尔一个没忍住, 就把她推回了被子里。 他蹭了蹭她的脖颈,呼吸完全喷洒在她的耳廓上。爱丽丝还穿着睡衣,软软的衣料在他手上显得很碍事,他解开她的扣子,顺着领口往下亲吻。他的脑袋碰着她起伏的胸口,爱丽丝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来,她难耐地推拒着,直到敲门声响起——她完全忘记她刚刚拉过铃了。 爱丽丝吓了一跳,卡莱尔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不知碰着她哪个部位,还顺带顶了顶。爱丽丝又羞又急,她知道拉铃后女仆敲了门是直接进来的,并不会等主人回应,她连忙开了口:“等等!” 门把手旋转的声音停了下,又慢慢转了回去,门没有被打开。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卡莱尔好笑地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了头继续。爱丽丝实在气结,她推了推他:“大人,您还在干嘛?您要迟到了。” “哦,我不想去了。”卡莱尔很没责任感地抛下这么一句话。 “萨拉还在外面等呢。”爱丽丝真是要被他急疯了。 卡莱尔不满地掐了下她的腰,这个动作弄得爱丽丝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她愣神地望着他。卡莱尔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起来:“我真受不了,”他动作果断地离开了床铺,理了理衣服,回头对爱丽丝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爱丽丝呆呆地看着他关门离开,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自己的错了。好一会儿,萨拉才怯生生地重新敲了门。不过,这么长的时间间隔,足够脑补出各式场景了。 爱丽丝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萨拉只望了她一眼,就又低了头。爱丽丝反应过来,气恼地把胸前的扣子系了回去。 萨拉很担忧地问她:“您哭了吗?大人他……” 爱丽丝闻言叹了口气,最近的舆论对卡莱尔的形象是相当不利啊。不过,她可以没有帮他挽回的觉悟。 这一天,由于早上的经历,爱丽丝一度以为卡莱尔会早一些回来,她乖乖在床上等他,还换了套白色的蕾丝内衣。她把剩下的贺卡都签了,她字写得实在快,先前她还嫌弃这事工作量大,但这天晚上,她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搞定了那厚厚一叠卡片。 可是为什么,床头的闹钟走得这样慢,爱丽丝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向它投去不安的目光了。终于,到了夜里十二点,她耐不住性子,打开了门。走廊上一片漆黑,她站在门边,栏杆外是空荡荡的黑暗。她不知道卡莱尔会是什么时候回来,之前她总是先睡,她没有想到他会加班或是参加聚会到这么晚。 她略微回想了下结婚前卡莱尔的日程安排,她记得有过很多次深夜的会议,也有很多宴请要一直拖到凌晨,当时她没有什么感觉,此刻她才发现这种生活真心难熬。当然,爱丽丝不觉得卡莱尔会有什么不满,对这种安排感到难受的也只有她。 她轻轻叹了口气,靠着门框在门口坐下,身后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一直延伸到栏杆那里,和外面黑洞洞的空间融为一体。她也许不应该这么闲,她应该要早点睡下,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 深夜总是令人忧愁,人们常常互相告诫:如果不想失眠的话,那就绝不该在夜里回想自己的人生。 爱丽丝抱着膝盖,把头埋了下去,她想起结婚前的独居生活,当时她每天下班累得倒头就睡,那个小小的家像是摇篮一般,只在夜晚包裹住她,甜美而虚幻。而白天的办公室,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实际。界限分明,却也清晰明媚。 她大概无法适应单一角色的人生,她迷迷糊糊地想到,她得给自己留足够的退路。 楼梯那边有光线照过来,爱丽丝侧头往去,那是马丁在做睡前检查。满头白发的管家从上一辈起就在这所房子里工作了,他兢兢业业地走过那些重新铺设过的台阶和地毯,提着的灯笼看起来也很有年代感了。 马丁并没有贸然走过来,他只是站在黑暗和光亮的分界处,问道:“您不休息吗?大人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马丁,”爱丽丝站了起来,“你会给他开门,对吧?” “如果大人需要,”马丁的语气毫无起伏,他说,“罗尼会送他回来,大人有钥匙。” 爱丽丝快速思考了下,明天是休息日,格兰太太她们要去商场,卫生部应该也是例行放假。她于是友好地表达了关心:“工作日结束了,你们明天不休息吗?” “我们没有这个概念。” “这样很累吧?” “有几位刚来的年轻仆人会抱怨,不过我觉得没什么,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爱丽丝捏了捏手指,她的声音带着笑,这使得对方能够在光线暗淡的走廊里区分出她的语气。爱丽丝说:“那这样,我给你们一天假,你们明天可以回去。” 马丁应该是很惊讶,他一时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他才开了口:“您当真?” 爱丽丝点了头,又说:“是的。” “那大人怎么办?” 这个建议大概从来没有人提过,马丁竟然这样问爱丽丝。 爱丽丝却是失笑道:“这都什么年代啦,他也是成年人了。” 马丁还在踌躇,爱丽丝没有给他思考的空间,她直接补充说:“所有的仆人,厨娘也不用来,你们休息一天。” 马丁道了谢,离开时还非常的困惑。 爱丽丝关了房门,她在床上躺下,心里带着点恶作剧得逞般的喜悦感。生活总该有点不同的,不是吗?她才不管马丁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8 怎么想,她就是不高兴,她受够了这种闲来无事却又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一度怀疑卡莱尔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使得她不得不去在意他,使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整个生活都和他栓在一起。但冷静下来想想,她发现这不大可能,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是部里的舆论氛围实在糟糕,他不愿她受到排挤;抑或是她会调职,多留在部里几天也无甚益处;再或者,爱丽丝其实觉得这个更接近事实——卡莱尔会不会希望她辞职呢? 哦,她想过这件事,不过要是真是这样,那这种做法实在算不上聪明。如果她自己是卡莱尔,那她决不会提前让新婚的妻子体会到贵夫人的生活,这实在悠闲得无趣。再说了,他们有马丁,有一个这么好的管家,还要夫人待在家里做什么?她才不想每天拿自己和马丁做对比,还不必要的自惭形秽。 她不知道卡莱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她抱着各种想法沉沉睡去时,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疲惫的身影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是微风拂过。 “我回来了,爱丽丝。晚安,爱丽丝。” ☆、糖与噩耗 第二天一早, 爱丽丝很贴心的帮卡莱尔关掉了闹钟, 她早早起床,管家马丁和仆人们向她表示了感谢。 今天是休息日, 卡莱尔难得有假期, 部里的事照例交给爱德华来打理, 爱丽丝想趁这个机会把课程论文搞定,她得去和爱德华商量一下。既然卡莱尔不喜欢她插手,但这又是她的任务,她也只能采取这种迂回曲折的方式了。 卫生部加班是常态,所谓假期不过是让一部分人去休息罢了,王国的八小时工作制在政议院里毫无执行力。 时隔多日,爱丽丝重新换上衬衫和半裙,她坐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的化了妆。上次伊芙琳那么说过之后, 她也有心理准备。 太太小姐们的圈子和文官的圈子很不一样,平时聊的话题也是天差地别。爱丽丝一开始以为这只是兴趣不同, 但没过多久,她就意识到了,这种差异其实是建立在双方不同的信息渠道, 以及思维取向上的。 比如, 一般来说,女孩们总是幻想可以战胜一切困难的甜蜜爱情,夫人们则更在意道德伦理上的完美无缺。并且在太太小姐们看来,私人秘书权力很大, 卫生大臣也算不上多大的官,因而很难说这桩婚事有什么不妥的。 但这些思维随着身份地位的改变,也会变得大不相同。在文官看来,很难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一切普遍性放在利益得失面前,也难保不会做出变通。 卡莱尔职位放眼政议院里并不算高,但他年轻,处于事业的上升期。而在这个关键性的阶段,一个理智的文官怎么说也不会做出和自己下属结婚的决定。高官的女儿,或者富豪的千金才是他们合适的选择。在这一点上,爱丽丝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领导不理智也就罢了,慑于他的职位,大家不敢多议论什么。但一个秘书能够嫁给自己的大臣,那这其中有多少桃色绯闻就难很难说了。政议院是个复杂的地方,高官众多,大家对这事并没多大兴趣,但卫生部就不同了。 爱丽丝虽然漂亮,但她不算外向,按在平时,人们很难想象关于她的绯糜艳事,只是,卫生部是个小部,最高的职位就是部长了,结婚的消息一传出来,部里的流言蜚语根本控制不住。 因为实在太快了,先前一点苗头都没有,而且请帖并没发到部里。这个倒是好理解,卡莱尔发的差不多都是政议院高级文官,本部门里只有爱德华和科恩博士参加,这俩人毫无八卦天赋,爱丽丝自己又不好意思到处讲,但也因此,婚礼过后,消息传到卫生部时,几乎是让人猝不及防。 她能隐约察觉到可能存在的不友好氛围。爱丽丝胆子不大,在前门广场上就有不少人往她这里瞧,有的人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微笑点头。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觉得同事们对她的态度和以前不大一样,他们疏远有礼,有几个女同事还老盯着她的腹部瞧,为她那里没有一点隆起而感到遗憾。 爱德华看见她时有点惊讶,他往她身后望了望,在发现她是一个人来时,忽然显得很尴尬。爱丽丝问起法兰斯特大学的事,但很奇怪,这明明是工作上的问题,爱丽丝自己却觉得不大自然,就好像,就好像她是一个为自家丈夫操碎心的太太,而她丈夫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这一想法让她有片刻的走神,爱德华静静看着她,说道:“我给你找一下开题报告,不过大概要一点时间,这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事了。” 他离开办公室去了档案室,爱丽丝在自己位置上坐下等。办公室里还有两三位秘书,坐她旁边的是一位年轻的助理秘书,他看起来一直想说什么,直到爱德华离开,他才有机会凑过来问爱丽丝:“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大家都往这边望过来,助理秘书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是好奇和激动,爱丽丝却觉得有些窘,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也没想到,这个……” “部长看着那么正经一个人,嘿嘿……”他冲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好吧,这种评价虽然轻浮,但总好过默不作声的议论,爱丽丝也跟着笑了笑,不打算多作解释。 等她回家时已经是中午了,房子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爱丽丝走到三楼,期间那种过分的沉寂像个笼子一般笼罩着她,她忽然觉得这房子大得吓人。好在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临街的窗子传来屋外的鸟鸣,还有汽车驶过的声音,一下子把她拉回了琐碎的世间。 她打开房间的门,屋里还处于一种柔软安静的气氛中,窗帘是合着的,一切和早晨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卡莱尔坐在床上,睡衣松散凌乱,听到开门声时他就转过了头,他看着她,脸上仍是慵懒的睡意。 “你出去了?” “对呀。” 爱丽丝径直走到窗前,她拉开了窗帘,弧形阳台上的鸟儿受到了惊吓,纷纷飞离了开来,她看了眼窗外灿烂的好天气,这才转过身问他:“刚起来?” 卡莱尔点了下头,看起来还是很困。他揉着眼睛,阳光照在白色的衣领上,那种暖意迷迷蒙蒙地晕了开来,更衬得他柔软无害。他的声调很模糊,听起来困倦而不情愿,他说:“马丁怎么还不上来。” “哦,今天休息日,我给了他一天假期。”爱丽丝停了停,想起了这件事。 “假期?”卡莱尔看起来很诧异,他抬眼看她,眼睛里带着呵欠过后湿润的水汽。 爱丽丝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她自己去了更衣室,回来时已经换了套衣服。 卡莱尔并没注意她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69 的服饰变化,只问道:“有吃的吗?” 爱丽丝一脸心疼地望着他,说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没有了,厨娘今天也放假。” 卡莱尔不相信,他愣愣地捂着肚子叹气,又想到什么,忙爬起来,对她说:“那我们去外面吃。” “我已经吃过了。”爱丽丝脸上的同情愈加明显。 卡莱尔张了张嘴,他好像被这莫名其妙的状况弄得困惑极了,他又想了下,这才小心问道:“那你陪我去,好么?” 他的语气几乎像是在恳求了,爱丽丝脱下手套,走了过去。她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跪在被子上捧着他的脑袋吻了吻。 甜美的气息、潮湿的双唇、轻柔的触感,还有主动压上来的温软身子,卡莱尔下意识回抱住她,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见爱丽丝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亲爱的,我得去找伊芙琳,我们约好一起喝下午茶。” 卡莱尔被这一口糖配一个噩耗弄得摸不着头脑。他来不及想她那个称呼,也来不及想这是她第一次吻他,他只抬头看她,不解问道:“下午茶?现在?” 爱丽丝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卡莱尔自己大概不知道,没有了清醒时的严谨和精明,此时的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她又抱了抱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而卡莱尔垂头丧气地咬了下唇,一点脾气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怕的单周榜…… 这样就算日更也达不到规定字数啊orz. ☆、神奇的误解 喝过下午茶, 爱丽丝和伊芙琳去了趟商场。 一些贵妇人会更喜欢定制的衣服, 她们仔细挑选衣料,拿给裁缝剪裁制作, 过程费时费力, 成品精巧昂贵。但年轻人却不大等得及。商场里每一季度都有新品, 还有些奇妙的款式和新颖的饰品,十分抓人眼球。 比方说,谁会想到领结还可以用挂的。爱丽丝盯着手中白色蝴蝶结背后的钩子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它扔进了篮子里。 伊芙琳问她:“你觉得在这边买内衣合适吗?” “我一直在这买的。”爱丽丝毫不在意。 “我不知道有没有我的尺寸。” 这种担心显然是不必要的,一位营业员领着她去了更衣室。 爱丽丝则望着一套套的内衣出神。她仔细算了算,觉得自己和卡莱尔做.爱的频率实在有点低,是他太忙还是他太累呢?她边思考这个问题,边拿了一套浅蓝色的褶边胸衣。她其实不大清楚卡莱尔的喜好,如果他有什么喜好的话。所以, 出于严谨的考虑,爱丽丝挑了三个款式、三种颜色的内衣套装。 除了领结和内衣, 她还买了尼龙长袜和蛋糕。等她回到家时,已是下午五点过后,屋子里静悄悄的, 仆人们还没有回来。她关上大门, 在门口挂好外套。 这声音大概有些吵,当爱丽丝放好东西转过身时,就看见卡莱尔站在二楼的栏杆那望着她。他戴着眼镜,手上是揉成一团的纸页。 爱丽丝和他打了个招呼, 卡莱尔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他走下台阶,站在扶手前,一板一眼地问她:“你怎么才回来。” 天还没有暗,这个时间并不算晚,爱丽丝有点不解,但还是解释道:“我们去了趟商场。” 卡莱尔点了点头,仍是一脸疲惫。 “您怎么了?”爱丽丝见状便关心地问了句。 “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他看起来很委屈,语气还带着莫名的哀伤。 爱丽丝反应过来,一时有些诧异:“您没有去外面吃?” 卡莱尔叹了口气,把那皱巴巴的文件又揉了揉:“我没有时间。” 爱丽丝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她也许不应该这样做。她抬头看着一脸憔悴的卡莱尔,认为自己大概有点过了。但她一点也不想承认错误,而就在她沉默无言时,卡莱尔探头往纸袋里看了看:“你买了什么?” 爱丽丝来不及阻止,就见卡莱尔拿出了一件内衣,好奇地打量着。 “……” 她便转过了头,淡定地把他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什么?”卡莱尔看了半天后抬眼问她。 这种形状奇特、款式新颖的东西对男人来说大概有些难以理解。 “这是……”爱丽丝看着荷叶边领子和透明的蕾丝下摆,想着这大概不合卡莱尔的审美,她于是说,“披肩。” 卡莱尔一脸难以置信:“你特意把仆人支开……” 爱丽丝闻言着实愣了下,他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但好吧,这两件事如果非得联系起来,那也只能是这个效果。 卡莱尔看起来还想问些什么,爱丽丝却是红了脸。她发现在这种情况下想保持一个正派的形象实在是太难了,她于是不等他开口就把内衣拿了回来,尽量严肃地问道:“您要不吃点蛋糕?” “蛋糕?” “嗯,我买了蛋糕回来。” “你喜欢蛋糕?”卡莱尔的语气听起来很惊讶。 爱丽丝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对呀。” 蛋糕只有很小一块,长得非常漂亮,上面有草莓、布丁和巧克力。她本来是给自己买的,但既然卡莱尔一天没吃东西了,爱丽丝觉得让给他也没什么。但不知为何,她觉得坐在对面舀着蛋糕的卡莱尔看起来非常的委屈,他鼓着嘴,慢腾腾地嚼着,就好像她在逼他吃什么很糟糕的东西一样。 爱丽丝不解,她盯着他看,卡莱尔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乖乖吃完。 “你为什么……”他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觉得刚刚的猜测太离谱了,他于是重新问她,“你为什么要让仆人们离开?” “哦,我就是觉得他们太累了。” “我也很累啊。”卡莱尔不知在强调什么。 “我知道,”爱丽丝点了头,“您很忙。但说句实话,您不如住在卫生部呢,那样会更方便一些。” 她的声音很轻柔,神色也很随意,卡莱尔一下子有些不确定:“你生气了?” “怎么会?”爱丽丝托着腮帮看着他,“我就是太累了。” “……” 卡莱尔那些城府在这里全部不管用了。 他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套话,只略微想了想,便诚心诚意地道了歉:“对不起,可我没办法,我应该要告诉你的,我只是怕你不会同意。” “您说说看。”爱丽丝其实有点诧异他这么简单就坦白了。 可她实在太平静了,这让卡莱尔有些后怕:“我本来是希望哈维去和你说。” 他用勺子捅着奶油,把那雪白的膏体折腾得一片狼藉:“我们俩之中有一个必须要离开卫生部。” 爱丽丝点头。 卡莱尔却没有说下去,爱丽丝于是叹气:“您是部长,不会轻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0 易调动。” 她有这个心理准备,她以为这是很自然的事,可她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担忧过。好半天,卡莱尔终于抬眼看她:“你会怪我吗?” “……怪您和我求婚?”爱丽丝有点无语。他难道不知道,就算她拒绝了他的求婚,她也没法在卫生部呆下去了吗?还是她家部长真的为人正直,连这点报复心理都没有想到? “你好像并不开心。”卡莱尔推开那个碟子,他握着手放在餐桌上,看起来非常无奈,“这是我的原因,对吗?” 他忽然搞不明白她的情绪了,只知道问题大概在自己这里。 “部里最近在忙什么?”爱丽丝大发慈悲地打算提示他一下。 “圣心医院的事。”卡莱尔回答,有些奇怪她干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大人。” “嗯?” “您知道我每天在做什么吗?” “什么呢?” 爱丽丝看着他就这么呆呆地重复自己的话,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您不好奇吗?” “马丁会告诉我。” “……”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她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那少了马丁可真不行。” 卡莱尔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转身离开。 不过爱丽丝也没有多生气,她知道会是这样的。每天他那么晚回来,早上又很早离开,俩人很难有什么对话,他回家时会顺带问问马丁她怎么样,其实也算是种关心。 第二天晚上是哈维的晚宴,卡莱尔下班回家换了衣服,他刚刚坐进车里,一旁的爱丽丝就凑了过去,环着他的脖子解开了他的领结。 “你在做什么?”卡莱尔吓了一跳,低声问了句。 罗尼从后视镜里望了两人一眼,连忙移开了视线。气氛莫名的暧昧。 爱丽丝低头看着卡莱尔,忽然意识到他误解了什么。她觉得有些好玩,便顺势贴了上去。她的发梢蹭着他的脸颊,呼吸近得有些烫人,她看着他的耳朵红了起来,便又偏过头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后趁他不注意,她把之前买的领结挂到了他的衣领上。 她只蜻蜓点水地抿了下,又转过身端端正正地坐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而一旁的卡莱尔已经是满脸通红。 她家大人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很保守呢。 作者有话要说:  1. 卡莱尔:“你为什么要让仆人离开?” 爱丽丝:“哦,我就是觉得他们太累了。” 卡莱尔:“我也很累啊。”(求安慰求抱抱) 2. 他难道不知道,就算她拒绝了他的求婚,她也没法在卫生部呆下去了吗? (卡莱尔:我没有想过你会拒绝。) (爱丽丝:!!) ☆、领导谈话 哈维是卡莱尔的上司, 也是他的朋友, 但对于爱丽丝来说,哈维·沃森这个名字只意味着王国执政官, 而他的这一身份足以令她感到畏惧。晚宴她其实不大想去, 但没办法, 作为大臣的妻子,她有义务参与这种社交。 一进门照例是各式寒暄,爱丽丝碰见了几位认识的文官,以及之前一起聚会的夫人太太们。她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而卡莱尔自然是加入先生们的谈话中。 “小可怜,你感冒好些了吗?”有人问起这事。 “已经好了。”爱丽丝微笑回答。 健康和天气永远是合适的开场词。 格兰太太也在,她随口问了句:“那天你们有请医生吗?” 身边的几位夫人都望了过来,笑容在爱丽丝的脸上停了停。 很奇怪,虽然对方表达出的是关心, 但她着实不想把自己和卡莱尔的立场对立起来。她一时有些紧张,她试图在在撒谎和说实话间做出选择。只可惜, 这短短的迟疑并未逃过夫人们的眼睛。 格兰太太叹了气,爱丽丝连忙解释:“大人给我配了药。” 这一说明丝毫没有起到什么正面作用,一起的另一位夫人敏感地捕捉到了这句话中潜藏的信息。她惊讶问道:“你们结婚这么久了, 你还一直叫他‘大人’?” “这……” 爱丽丝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本身也并不在意称谓差异所代表的含义。说句实话,她觉得,与其通过改变称呼来表示亲近友好,那还不如怎么方便怎么来。尊称能让她感到不出错、感到安心, 这也就够了。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你们之间难道一直都这样彬彬有礼?” “我无法想象有夫妻是这样的。” 她们在议论的时候反而没有爱丽丝什么事了。她起先还觉得有点生气,不一会儿,当她察觉到自己这种情绪时,那么点怒意就被惊讶所取代了。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满。是她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还是她其实挺喜欢目前和卡莱尔的这种关系? 可惜她没能想太久。当她百无聊赖地望着脚下反射灯光的光滑地砖时,有一双鞋停在了她身边。她盯着那鞋出神,那是双棕色的系带牛津鞋,鞋面擦得锃亮。紧接着,她就听到身边响起一片问好声。 “执政官阁下。” “沃森大人。” 爱丽丝反应过来,忙跟着行了礼。 她抬起头。很奇怪,哈维并没有看她,但爱丽丝直觉他是来找自己的。哈维示意大家不要拘束,他绕过这边的桌子,和一行人打过招呼。爱丽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看见他径直走到了大厅的廊柱前,在那里,他稍微侧过身,对她点了下头。 前方是条走廊,爱丽丝困惑地跟了上去。一位侍者开了书房的门,里头的灯光印在对面的白墙上,影影绰绰。她以为她会看见卡莱尔,但并没有。当房门关上时,屋子里只剩下了执政官和她,爱丽丝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 “请坐。”哈维为她倒了酒。 爱丽丝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接过了那杯酒,连“谢谢”都没有说,只点了点头。这在其他人眼中大概是种失礼的冷淡,但哈维很清楚爱丽丝此时过分压抑的紧张。 他的声音带着笑,低沉但却清晰:“我今天责备了卡莱尔,他交上来的报告一团糟。” 爱丽丝呆呆地抬头看他,哈维虽然在笑,但无论是语言还是气场,都严肃得令人有些害怕:“他说他找不到最初的草稿了,我真不明白,整整两天过去了,他连这个都搞不定。” 爱丽丝费劲地思考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哈维特意找的她,又是在这种场合,这其中的意味无疑是微妙的。 可惜,爱丽丝实在想不出他说这些话的用意,她只好尽量真诚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卫生部了。” 她没有费劲去猜测哈维话里的深层意思,但这种做法其实很保险。哈维说:“你是他秘书,你应该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1 清楚,卡莱尔的工作有多繁重。无论如何,你都应该要支持他。” 他直视着爱丽丝,灰色的瞳仁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犀利,他一直很淡然,语气也相当平和,但这其中责备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爱丽丝不知道卡莱尔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她也没能仔细去考虑,她本来就紧张,哈维这么说后她根本拿不出理智来思考,她点了点头,却感觉眼眶里泛起湿润的雾气。 她应该要说点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她不想让他察觉自己脆弱的情绪。可哈维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呢?他仍旧注视着她,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说:“实话说,我并不支持他和你结婚的决定。卡莱尔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实力毋庸置疑,我也是把他当作心腹在培养的。” 爱丽丝移开了目光,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一点勇气和他对视,但她也没有垂下脑袋,她尽量保持平静,可事实上她很难分心去注意他说了什么,克制住漫溢而出的泪水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 “是我错误估计了你对他的影响。” 大概是出于怜惜,哈维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来安慰她的意思。 哈维作为执政官,他的形象一直很完美。平易近人的面容、彬彬有礼的态度,他的年纪只是更加凸显了他岁月沉淀下的优雅。在这之前,爱丽丝完全想不到他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哈维继续道:“我和卡莱尔是校友,我自认对他非常了解。我见过很多名门淑女对他表示过爱意,他的人生可以说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无论仕途还是感情上,他一直很顺遂,我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冲动的时候。” 爱丽丝抬眼看他。卡莱尔脾气好,对他有好感的人很多,在打字处时她也知道姑娘们有多喜欢他,但就是这样,她也从没有听过关于他的什么桃色新闻。可以说他确实处理的很好,爱丽丝很难想象如果他不爱她,那他对她会是个什么态度。 她忽然开了口,觉得维持表面的平静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您在责怪我吗?您觉得我对伯林大人的人生起的是负面影响?” 毫无疑问哈维是这个意思,但当她这么问时,执政官还是委婉地否认:“我尊重他的决定,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他很喜欢你,可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爱他。你应该要清楚,他本来可以选择更有利于他的结婚对象,并且,就算他玩弄你的感情你也没法有什么意见。或者说,你本来也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吧。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就算不在乎,也请至少不要伤害他。” “我没有!”爱丽丝难以淡然面对这种评价,她的声音由于激动而带着无法掩藏的颤抖和哽咽。 哈维却是笑了笑,他好像一点也不想继续跟她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他看了她一会儿,转而说道:“你不能在卫生部待下去了,我得给你调职。来执政官办公室怎么样?” 爱丽丝没有犯什么错,撤职或降职都是不可行的,平级调动是一般的处理方法。爱丽丝不知道他为何非得要自己去他那边,这不会是一个愉快的决定。她很想说自己不需要这样的安排,但她没有一点底气去和执政官理论。 她不可能骄傲地辞职,一来靠卡莱尔养只会更让人看不起,二来再也不会有比执政官办公室更好的去处了。她默默看着哈维,预感到自己接下去的日子会有多难熬了。他一定是出于某种恶意才做这样的决定的。 “好了,你可以离开了。把眼泪擦干,在政议院工作还这么脆弱可不行。”哈维盖上了酒瓶。他自始至终都是温和友善的,但他显然很清楚怎样把人弄到崩溃。 爱丽丝站了起来,她行了礼,什么话也没有说。 哈维没有再看她,这次谈话在他那里估计只是小事一桩,他很忙,没有功夫理睬一个小姑娘软弱的心理。但这对爱丽丝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打击。 关上门后,耳边传来大厅里的乐曲声,轻快和谐。走廊还是黑漆漆的,空无一人。爱丽丝靠着墙,动作轻飘飘的,她泪眼朦胧地望着黑暗中不存在的某个点,很难再有力气摆出笑容应对其他人了。 她心里很难受,她发觉自己完全避免不了这些不愉快的事,也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来政议院。她完全可以找一份清闲的工作,也许工资没那么高,也许没有那么耀眼,但她可以活得轻松自在。 她可以一个人住,可以吃喜欢的东西,不用在意刻板的社交,不会有那么多人对她的衣服首饰指指点点。她会和一个平凡的小伙子约会,在周末去公园散步,看一两场电影。他们也许会有矛盾,但至少能够平等地沟通。那些人情世故在普通人那里,不过是礼貌尊重、请客吃饭,不会过分小心,也不用提心吊胆。 她可能会遇上烦人的亲戚,可能会有诸多不顺,但她不会这样害怕,生活不至于让她否定自己的存在。她也许没有那么优秀,但这种缺陷总是为人所包容的。她自身的条件在普通人眼里还算不错,她如果重新开始,那份不甘也许会随着习惯和时间渐渐流逝,最终趋于平淡。她会有庸庸碌碌但却和谐明快的人生。 她觉得自己的价值不应该完全依赖于卡莱尔,可在政议院,这种评价体系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她渺小得只有在加上“伯林”这个姓氏后才会有人注意到她,她还能怎么办呢? 爱丽丝硬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连哭都没法做到随性。她望了眼走廊尽头的光亮,开始思考自己是要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回到大厅,是要坚持到晚宴结束,还是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开。 ☆、怀抱 爱丽丝在阴影中踌躇了好久, 还是转了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需要一点时间平复心情。 走廊的另一边是条过道,月光从拱形窗户照了进来, 在地板上形成明暗不同的色块, 看起来斑驳陆离。爱丽丝没有注意一个问题, 一般来说,宴会中的僻静处总会上演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一位淑女不该离开众人的视野太久。 当她走过二楼平台时,夜风穿过长廊,落地窗的窗帘被风吹起,扬起一个撩人的弧度。原本被遮掩的人影也堪堪呈现了出来。 爱丽丝看见半裸的女性曼妙的曲线,重合的身影、凌乱的喘息。那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但她来不及离开。她听见短促的尖叫,接着就是整理衣衫那种窸窸窣窣的声响, 在一片空寂中显得异常的刺耳。 爱丽丝连忙转过了身,她的脑子一时空白一片, 那位夫人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子。她跑过爱丽丝身边,橙花的味道清新干爽。 “你……” 身后的男人不知在叫谁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2 。爱丽丝反应过来,她低下头想要离开, 但那位先生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 “对不起, 我什么都没看见!”情急之下爱丽丝忙闭上了眼睛。 好半天她都没有听到回答,等她再次睁眼时,整个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俩个人,她有些着急, 想着这人还不离开,大概根本就不在意吧。 “爱丽丝。” 对方甚至语带笑意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一瞬间,爱丽丝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倒流了,她手脚冰凉地抬起头。这种事情对看见和被看见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她已经预感到了接下去的社交场合自己会被人怎么为难了。 “你知道打断人家的好事不是个聪明的做法吗?” “我没想看!” 爱丽丝又急又气。这人认识她,可她根本认不清他的声音。 他带她来到窗前,黑框眼镜晃眼地闪了下。爱丽丝这才发现,这是早前送她回家的卡明斯教授。 “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爱丽丝完全愣住了,印象里卡莱尔并不认识他,这样的话他不应该是哈维家中的常客。 教授的态度一直很玩味,闻言他只笑了下,说:“你很奇怪吗?” 爱丽丝还来不及多问什么,走廊的灯突然就亮了起来,白光闪过,干涩而刺眼。窗帘和窗户间有一定的距离,爱丽丝几乎是本能地往窗帘里靠了靠。 她听见萨伊非常好认的声音:“你就算怀疑,也要有点根据吧。我做这个决定可是非常艰难的,谁愿意自己女儿出这种事呢?” 这应该是在说子爵夫人,爱丽丝屏息凝神。脚步声很轻,当熟悉的声音慢悠悠传来时,她几乎有些站不稳。 “那既然这样,我想说卫生部是有这个权利要求检查的。”卡莱尔回答得很不客气。 卡明斯教授探头去看,爱丽丝连忙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了回来。她很着急,她对教授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教授觉得有些好笑,他低头看她,这才发现爱丽丝的眼睛红通通的,泪水还挂在她的眼角,他于是诧异地问了句:“你哭了?” 爱丽丝吓了一跳,她抬头瞪着他,心跳时快时慢乱成一团。 萨伊和卡莱尔应该是没有发觉这边有人,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卡莱尔说:“我倒觉得罗德尼斯夫人精神确实有问题,她要是不疯,阿隆将军麻烦可就大了。” 萨伊对他话语里的嘲讽置若罔闻,她只叹气,用一种悲天悯人般的语气说:“希望圣心医院能医好她的疯病。” 过了一会儿,四周寂静无声,估摸着两人应该是走远了,爱丽丝松了一口气。 教授问她:“你怎么了?” 爱丽丝没有搭理他,她掀开窗帘出去。夜风凉凉的,从衣领的空隙中抚上她的皮肤,那种恼人的热意一下子降了下去,她这才发现,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自己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转头去看教授,教授拉开窗帘,他本来也看着她,但只是一个对视,他的目光又移了上去。他不知看着哪里,反正是她身后的某个点,神色略微有些严肃。爱丽丝只感觉心沉了沉,好像有一团棉花重重地打在她的胸口,她竟然没有回头的勇气。 那种凉意不知从何处溢了出来,顺着四肢流到了指尖,像一颗水珠一般,在指尖徘徊旋转,几乎要滴落。她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让她的脑袋晃了晃,有一种又麻又沉的感觉,她略缓了下,这才转过了身。 萨伊并不在,她应该去了露台,但卡莱尔是打算回大厅的。他站在几步远的拐角处,看着窗帘下的两个人,神情非常复杂。 沉默像烟雾般弥漫了开来,没有人开口,爱丽丝望着卡莱尔胸前的领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教授放下了窗帘,大概是无法忍受这种怪异的气氛,他轻轻按了下爱丽丝的肩,说:“我先走了。” 爱丽丝毫无反应,她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的卡莱尔。在教授转身离开时,卡莱尔好像想说什么,但爱丽丝抢在前头开了口:“大人。”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显得软绵绵的,卡莱尔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只低头望着她。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鼻尖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你一直在这里?”卡莱尔大概还是没有回过神,他的声音很空洞,不带一点感情。 爱丽丝先是否认,可当她接触到卡莱尔审视的目光时,却又放弃似的点了点头。 “你们……”卡莱尔看起来想问点什么,但不知怎么回事,他没有说下去。 “对不起,我没想这样。”爱丽丝小声解释,“我只是经过这里,卡明斯教授也在……我听到萨伊说起赛琳娜,所以……对不起,我不应该偷听。” 她的声音很小,条理也很混乱,这使得她虽然说的是实话,也毫无说服力。 可出乎意料,卡莱尔并没纠缠这件事,他转而问她:“你为什么哭?” 爱丽丝愣了下,她下意识抬手去擦眼泪,然后她想起之前的事,声音一下子低了不少:“沃森大人叫我过去。” 卡莱尔微微蹙了眉:“哈维?他找你做什么?” 很奇怪,从在书房开始,爱丽丝就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当卡莱尔这么问时,泪水几乎是一瞬间就涌了上来,没有给她一点缓和的时间。她连忙低了头,却听见卡莱尔带着怒意的声音:“我去找他。” 她不知他是怎么分辨这事的,她以为他会想到卡明斯教授那里去,就在刚才,她还担心他会误解,但她显然错误估计了一位高级文官超乎寻常的洞察力。 “不不。”来不及多想,爱丽丝连忙拦住了他。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影响哈维和卡莱尔的关系,这是非常要命的。 卡莱尔垂眼看她,爱丽丝焦急万分,可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又迈开了步子。 爱丽丝根本拦不住,她只能小跑着跟上去,试图在短短几步路中让他收回这个决定。 “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说。” “是我自己的原因。” “不关沃森大人的事。” 这种错过最佳时机的解释显然只会欲盖弥彰。爱丽丝越来越着急,眼看就要到拐角处了,她干脆一把抱住了他。卡莱尔大概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诧异过后也只得回抱住怀里的人儿,他柔声安慰道:“没事,你别担心。” “不,您不能去。”爱丽丝固执地重复。她如果要调职,那还得每天面对执政官,她现在宁可忍耐也不愿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矛盾。 卡莱尔没有接话,爱丽丝不安地靠在他胸前,她听着他的心跳,那么有力,几乎要嵌进她的身子。过了好一会儿,卡莱尔紧绷的状态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他很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哈维和你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3 说了什么?” “那不重要。”爱丽丝闷闷地回答。 她抬头看他,有些急切地道了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卡莱尔只挑了挑眉,爱丽丝说:“您很忙,没有时间陪我,我应该要理解才是,我不应该生您的气,对不起。” 她一口气说了下去:“我不应该让仆人回去,我不该给您添乱,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卡莱尔看起来非常惊讶,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以为……”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有些好笑地拍着她的背:“好吧,我知道了。” 见他没有再坚持,爱丽丝便松了口气,但那种郁结在心中的沉闷感并没有散去。她发现生活压根没法停下脚步顾及她的情绪,她还是得硬着头皮面对接踵而至的每一天。 但也是这时,卡莱尔对她说:“你要是不想工作,以后可以待在家里,这没什么。” 爱丽丝一下子愣住了,他在这种时候提这样的建议,对她的诱.惑无疑是非常大的。只要一个小小的决心,她就可以抛开这些烦人的事情,乖乖做一个天真的贵妇人。 没有打击人的工作,没有等级森严的文官系统,没有严苛的评价。她相信卡莱尔会把她保护的很好,她知道他是出于善意的考虑。和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的政议院相比,待在家里也就显得没有那么不可忍受了。 爱丽丝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她的胸腔,她把头埋了下去,黑暗像个襁褓般把她包裹起来,卡莱尔的怀抱温暖而令人安心。 “谢谢。”她轻声说道,“我会考虑的。” 但也是同时,平复过情绪的她轻易发觉了那些没有明言的话语。 “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爱丽丝自嘲地笑了笑。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卡莱尔一下子有些着急。 爱丽丝却不怎么在意他的解释,她只抱着他,软软地蹭了蹭。 生活总得继续,每一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要解决。卡莱尔没法在每一件事上都帮到她,她也总会有需要独自面对的时刻。但知道自己有退路,知道无论怎样都有人支持自己,这总是一件令人无限欣慰的事情。 “我刚刚看到卡明斯教授和一位夫人在一块。”爱丽丝忽然开口。 她没有讲开,卡莱尔却是闷闷地笑了笑:“这种事情很常见。” “您原来知道。” “对呀。” “那我刚刚……”爱丽丝抬头看他。 卡莱尔一本正经道:“你们那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您没有往那里想吧?”爱丽丝一脸希冀。 卡莱尔却是毫不留情,他眨了眨眼睛:“说句实话,有。” 作者有话要说:  诱.惑竟然是违禁词orz ☆、调职 卡莱尔说他确实想歪了, 爱丽丝对此非常紧张, 她问他:“您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卡莱尔却是笑嘻嘻道:“啊,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是不大高兴, 但我知道不会是那样的。” 爱丽丝对他这种莫名的信任感到心虚。 不过卡莱尔后来又解释道:“其实我有点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问不出口。” 这让爱丽丝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了,卡莱尔可能不会说什么,但会放弃得非常彻底,她无法挽回。 情绪克制得太好,往往就会是这样,明明前一刻还笑容满面,下一秒却坚决不再停留。 她于是说:“您以后能问问我吗?有些事我可能察觉不出来, 您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哪里不对。” 出乎她的意料, 卡莱尔没有立刻回答,他想了有一会儿,这才叹气道:“我要是每件事都和你讲清楚, 你会觉得我非常的烦人。” 爱丽丝倒宁愿他啰嗦一些呢, 他做得太好,患得患失的只会是她。 星期一一到,爱丽丝就去了执政官所在的议政大楼报到。她很忐忑,变着法子要卡莱尔陪她一起去, 不过这话她说不出口,她说的是:“我不知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卡莱尔则非常贴心地建议:“要不我让爱德华带你去?” 爱丽丝只好压下心里的不安,自己去面对调职所带来的一系列事项。而等她搞定这些事后,她就开始庆幸卡莱尔没有帮自己了。有时逃避是种简单的方式,但所带来的流言压力和自我否定,却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消除。 此外,爱丽丝对哈维的设想是完全错误的。哈维很忙,也常常出差,她一星期最多只能见到他一两次,并且就算碰见了,他们也只会问个好,并没有那么多闲来无事的猜疑。 办公室里人很多,爱丽丝没有仔细算过,但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大家彼此并不熟悉,外派或调职是相当常见的事。一开始她还很忐忑,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同事们对彼此的了解非常的浅。对方什么来历,可能一起工作个几年也没人说得上来,除非去翻花名册。 而这种情况是出于一个普遍的思想:能在执政官办公室待着的,无论什么来头,都是优秀的人。 总的来说,哈维对爱丽丝的关注并不多,整栋楼里那么多人,他能叫得上名字的没几个。不过他碰见爱丽丝时会打招呼,他叫得出她的名字,而这就足够令一旁的其他文官惊讶万分了。他们潜意识里把爱丽丝当成了领导心腹,而这种看不见的态度也使得她的生活无形中顺畅了很多。 工作比她想象得还要愉快。没有人会责骂她,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大家都不觉得她会出什么错,也就没有人来告诉她要怎么做。至于她做的到底对不对,只要不碰上检查,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而她的日程安排也终于和卡莱尔的作息对上了号。 每天早晨,爱丽丝早早起床,再把卡莱尔摇醒——之前她都不知道这家伙有赖床的习惯,有那么几次她还在怀疑先前没有自己他是怎么起来的。而卡莱尔给出的答案是:“之前怕吵醒你,所以会立刻起床把闹钟关掉。” 除此之外,由于只有一辆车,下班时间又不固定,爱丽丝本以为自己要坐公车回去,这也挺方便的。但卡莱尔非常磨叽的要她等他,或者要她过去找他。 爱丽丝表示了抗议,卡莱尔说:“那么好吧,罗尼去接你,我自己回去。” 爱丽丝惊讶:“那文件盒怎么办?” “我自己抱回去。” “文件盒不止一个呀。” 卡莱尔信誓旦旦道:“没关系。” 爱丽丝只好屈服。 下班时有一部分人会先去餐厅,他们得留下来加夜班,另外一部分不加班的就会先回家,整个办公室难得的空荡。 有一天,哈维开完会从楼上下来,他先去几个办公室转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4 了一圈,很官方地表示大家辛苦了。当他走到三楼时,却发现卡莱尔还跟在自己后面,但他只是跟着,好像仅仅是顺路,一点走上前来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而就在他想问他有什么事时,卡莱尔忽然停住了脚步。 旁边是间大办公室,此时已经没几个人在里面了,过道里物品杂乱地堆放着,开着的窗户时不时把压着镇纸的纸页吹起一个角来。卡莱尔站在开着的门边,他区指敲了敲门,原本浅淡的笑容一下子加深了不少。 哈维看见爱丽丝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她的裙摆扬起柔美的线条,高跟鞋的声音轻快明媚。她环住卡莱尔的脖子,踮着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颊。动作相当连贯,像在跳一曲欢快的舞曲。 哈维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些托儿所的孩子在傍晚家长来接的时候,也是这样迫不及待地跑出来的。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不过说真的,卡莱尔就差没有把她抱起来转个圈了。 夕阳从窗子那照进来,爱丽丝的发梢带着浅浅的柔光,这使得她闭眼亲吻的动作虔诚而温暖,哈维一下子有些愣神。 卡莱尔环住怀里人儿的腰,他低头望着她的眼睛,眼神非常温柔,他略微停了停,这才笑了起来。他给了她一个拥抱,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而爱丽丝红了脸,她推开他,转身回位置上收拾东西。 哈维心里非常诧异,爱丽丝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安静的乖乖女,带着某种拘谨的刻板,他想不到她会有这么跳脱的时候。 那边爱丽丝背上包,她伸手去挽卡莱尔的胳膊,像是抱着什么玩偶似的,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她贴得紧,歪头靠着他的肩膀,卡莱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爱丽丝便仰起脸来看他,她笑得灿烂,那种开心无法掩藏。 哈维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多余,他是不是应该离得远些,给他们一点二人空间? 电梯迟迟不来,三个人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块,卡莱尔仍是笑眯眯的样子,他冲执政官点了点头,看起来心情很好。爱丽丝却是愣了下,她悄悄松开手,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哈维觉得有些好笑,这姑娘差不多是在短短几秒内收敛了情绪,不自在地保持在一个相对严肃的区间里。 “这么开心?”哈维问道。 爱丽丝的脸颊染上了些许绯色,她垂下目光,不大好意思地点了下头,嘴角却是轻微扬起,笑容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哈维见状便打趣道:“我真不敢想象你们俩在卫生部时是什么样的。” 爱丽丝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她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有些困惑,倒是卡莱尔略带尴尬地瞪了他一眼:“不要这样开玩笑。” 爱丽丝于是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他俩。她疏离又严肃的执政官竟然还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哈维心里不以为意,他有心要逗逗爱丽丝,他于是用一种亲和的语气循循善诱道:“你喜欢他哪里呢?” 爱丽丝愣了愣,她转头看卡莱尔,卡莱尔也看着她。他像是在等她回答,目光平和,带着笑意。她便垂眸沉思,犹豫着开了口:“温柔?” “温柔的人有很多呀。” “耐心。” “你又不是在找老师。” 两个答案都被否定了,爱丽丝一时有些着急,她想了想,迟疑着说:“长得可爱。” 哈维噗呲一笑,又一本正经道:“容颜总有苍老的时候。” 爱丽丝眨了眨眼,略微有些发窘。她想说他干嘛要让自己说这些,这多不好意思,卡莱尔也不帮帮她。 “好啦,别逗她了。”卡莱尔终于开了口,他牵着爱丽丝的手出了电梯,不客气地把王国执政官留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deadline突然从天而降,没有一点预兆,所以我最近一直在赶论文,更新有点顾不上啦,抱歉抱歉。 另外大家真觉得这文虐吗?我对磨合期的设定还是欢快逗比呢orz. 我写的角度和大家看的角度不一样,所以不好把握哎…… ☆、酒会 夏季里王国有一件大事, 就是选拔赴赛尔顿进行视察的特派专员。这是一个美差。专列火车、度假别墅、红酒、舞会……公费旅游。赛尔顿是个完美的享乐之地。 当然, 如果只是这样,那这个职位还算不上多么抢手, 主要是这种派遣往往意味着高层变动, 虽然这种变动要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才会真正确定下来, 但人们总是清楚的,王国不会随便把一位高级文官扔到赛尔顿去度假,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已是显而易见了。 爱丽丝职位不高,但很好说话,又被认为是执政官心腹,因而有不少人变着法子来向她打听。虽然这种调派总会公布,但人们还是迫不及待想要提前知道。爱丽丝相当照顾他们的情绪,只可惜她对此事一点心得都没有。高级文官们的过分期望又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确实应当了解些什么。 除此之外, 夏季还有件大事,就是举办酒会, 美名其曰是为了犒劳辛勤的文官们。 酒会的时间很有讲究,一般会挑选星期五晚上。一来一周的工作结束了,下午会比较清闲一些, 二来第二天就是周末, 某些醉酒的长官们得以好好在家睡上一觉。 因而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各个部都挤在一块儿开酒会,执政官办公室也不例外,但到底场面大一些, 地点定在了文官俱乐部。 爱丽丝作为大臣妻子,她得先出席卫生部的酒会,再回俱乐部当一名卑微的办事员。所一到下班时间,她就离开议政大楼,走了几条街过去找卡莱尔。 有趣的是,从前都是她敲门通知大臣来访人员,现在身份不同,她还得等着爱德华或者其他秘书帮忙安排。 “恭喜啊,更加靠近权力中心了呢,”有人向她搭话,也不知是真的祝贺还是仅仅在调侃。 爱丽丝只笑道:“哪里,就是一打杂的。” 敲了门,报过名字后,秘书就关门离开了。卡莱尔从冰桶里头拿出一盒牛奶,倒在了杯子里:“你先坐一下。” 炎热的夏季里,冰牛奶喝起来非常舒服,爱丽丝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对面的卡莱尔还在专心看文件。大概是怕她无聊,卡莱尔一边盯着手头的纸页,一边和她闲扯着:“最近忙什么呢?” “赛尔顿专员的事。” 爱丽丝一提起这个就忍不住抱怨:“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来问我执政官的人选,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嘛。还都是高级文官,想敷衍一下都不行。” 卡莱尔笑看了她一眼:“人事任免不是哈维能简单决定的,还得看大家的意见。” 爱丽丝有些惊讶:“这么说特派专员真的就是下一任总督了?” “谁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5 告诉你的?”卡莱尔无语地合上了文件,“前任总督罗杰、阿隆将军都不是赛尔顿专员。” 见爱丽丝不解,他又耐心补充道:“但总归是被看好的人,以后肯定会给个好位置的。” “这样啊,”在爱丽丝眼里,那些高级文官已经够耀眼了,她不理解他们这种不满于现状还想要升职的心理。 卡莱尔终于放下笔,他带爱丽丝下楼。在开场前,按照惯例,他要说一小段话,和自家夫人一起敬大家一杯,然后酒会才算开始。卡莱尔喜欢临场发挥,那些场面话他可以说的不重样,爱丽丝听着觉得很好笑,他在说之前到底有没有花诚意去思考这些话的含义呢? 等到酒会开始,已是晚上七点过后了,爱丽丝想要离开,她觉得自己大概赶不及俱乐部的开场致辞了。卡莱尔送她到门口,外面夜幕渐渐拉起,长廊尽头只有空荡荡的台阶,执勤的警官也被叫进去一起庆祝。 “您真的不来吗?”爱丽丝忧心地问道。 其他文官都巴不得往执政官面前凑呢,又刚好是酒会,这种悠闲的社交场合再适合不过于套近乎了。 卡莱尔摇头:“我觉得给自己部里的人一些信心比较重要。” 部长在终究是件令人激动的事,爱丽丝非常理解。 “那么好吧。”她道了别。 卡莱尔交代说:“早点回来。” 爱丽丝其实并不喜欢俱乐部,但社交这种事总是身不由己的。从前这种聚会没什么人搭理她,现在她一进门,就有秘书过来找她:“赛尔顿专员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呀,”爱丽丝摇头,同时望了眼哈维那个方向。这些人不敢问执政官,倒是抓着自己不放。 对方又道:“那伯林大人有没有意向呢?” 爱丽丝闻言着实愣了下,她把目光放回他身上,这才想到卡莱尔也是有这个资格的。 “我不知道,”她回答,但这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对方进一步试探:“伯林大人是亲赛尔顿的,先前他未婚,大家觉得他不大沉稳,现在既然成家了,职务的任免上也会更有利一些。” 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点线索,但爱丽丝只是疑惑地蹙了眉。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往卡莱尔这边想呢?她跟他抱怨时他也没有一点要提醒的意思。 “我真的不知道,”爱丽丝没法在内容上令对方信服,便只好用眼神来展现诚意了。 那人略微失望,倒也没再追问。爱丽丝望着面前一排排酒杯发呆,这种感觉真奇怪,她怎么会把卡莱尔忽略掉呢? “我跟他提过这个,”有人站到了她身边。 爱丽丝抬头,是许久不见的萨伊。萨伊是个急性子,她没有一点礼节性的开场白,就直接说道:“卡莱尔的回答是他一点想法也没有。” “这样啊,”爱丽丝略有所思。 “你真的信?”萨伊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些微嘲讽,“现在人人都为此争个不休,他倒好,什么事都不做。” 萨伊原先是和爱丽丝并排站着的,现在她转过身,握着爱丽丝的手腕,低声问道:“是不是已经确定了?” 这误会可大了,爱丽丝就算不清楚卡莱尔的想法,也不能让其他人这样去猜测,她有些着急,便矢口否认了:“没有的事,这得综合大家的意见,现在都没有消息。” 萨伊的蓝眼睛清凌凌的,她略微低着头,用抬起的视线把爱丽丝框在了里面。她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爱丽丝尽量稳住呼吸,平静地和她对视。好一会儿,萨伊笑了起来:“那也是。” 她退开一步,递过去一杯香槟:“喝喝这个。” 接下去的对话就轻松多了,萨伊问道:“夏天到了,有没有去赛尔顿度假的打算?总督府随时欢迎你哦。” “您打算回赛尔顿?” “是呀,”萨伊说,“事务局的事得回去处理,赛琳娜也得看望一下。” “夫人她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萨伊摊了手。 那边内政大臣走了过来,萨伊想起什么,便过去问他:“赛尔顿的疫情报上来好久了,禁令怎么还不批?” 见萨伊和内政大臣说个不停,爱丽丝便转头问边上认识的一位副秘书:“赛尔顿这职位好是好,但也危险啊。我不明白,怎么派到其他地方就是被踢出政治中心,去赛尔顿就算升职了呢?” 副秘书解释:“不是这样的,你回想一下历任赛尔顿专员,是不是都很年轻?执政官如果想要提拔某一个人,对方资历又不够,那就只能往这种危险的地方派,等回来了,那就是升职加薪,大家不会有意见。而且说危险吧,时间又很短,与其在政议院熬上十年半载,那还真不如去赛尔顿待几个月。再说也乱不到哪去,赛尔顿有的是庄园、酒店,这还不算美差呀?”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把杯子放下,去吧台那边要了杯柠檬茶。 夏季里的聚会总是闷热难当,虽然窗户大开着,但晚风迟迟吹不进来,她又穿着套装,丝袜把腿完全束缚了起来。有好几次她都想把裙子拉上来一些了,但苦于社交礼仪她没有这样做,只把袖子挽起,把领口松开了些。 “卡莱尔不来么?” 爱丽丝还在等柠檬茶,哈维停在她身边问了句。 “嗯。”她点了点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这姑娘只要碰上自己就莫名的沉默,哈维想着是不是之前打击得严重了些,他有心要缓和下关系,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侍者端上浮着冰块的茶水,爱丽丝规规矩矩喝了口,哈维却是笑问道:“这是酒会呀,你竟然偷懒喝这个。” 爱丽丝一下子有些尴尬,她眨了眨眼,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没有这样的规定啊,”她小声嘀咕了句。 很奇怪,面对哈维,爱丽丝整个思维都严肃了起来,她搞不清这是不是玩笑话,只得很没意思地表示了不解。 哈维倒是觉得有趣。 侍者为他倒了酒,他便顺带开口道:“给她加些。” 对面的侍者望了爱丽丝一眼,爱丽丝连头都没抬,她整个人保持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下,只盯着自己的玻璃杯看。茶水和酒碰在一起,混合之下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颜色。 “敬你。” 执政官主动敬了酒,爱丽丝忙拿起杯子。 她本来没想多喝,但哈维离开后又有其他人过来敬酒搭话,有些她不认识,不过想着也是高级文官,她便礼貌地碰了杯,接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天晚上,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 ☆、酒色迷蒙 酒会是可以提前离开的, 但爱丽丝是执政官办公室的人, 不是客人,也不是高级文官,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6 因而她只能留到最后, 为的是展现积极进取的诚意。 这天到底有多晚, 她不知道,她只记得罗尼来接她,车子驶过黑漆漆的巷子,车窗的倒影影影绰绰。家里那条街道空荡荡的,车子停下时她还发着愣,直到卡莱尔走下台阶开了车门。 爱丽丝转头看他,心里有点困惑,难道他一直站在门口等? 她下了车,高跟鞋踩在地上莫名的软, 一站起来她才感觉到那种翻天覆地的晕眩,但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等她缓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跪在了地上,差不多是整个扑进卡莱尔的怀里。 耳边卡莱尔的声音很沉稳, 他问她:“站的起来吗?” “嗯?”她抬头看他。可光线太暗, 视野里模糊一片。 车子慢慢开离了门口,街道上只剩下他们俩人。卡莱尔想扶她起来,爱丽丝却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她好像想自己爬起来,动作却只是把卡莱尔推到了地上。 酒的味道并不重, 相比之下烟草薄荷的气息更加明显,夹杂在软和甜香中显得过于突兀了,那是一种酒色迷蒙的感觉。 “你到底喝了多少?”卡莱尔有些生气,爱丽丝从来不会拒绝别人,每一次都让他这样担心。这不过是个酒会,难道他得把她时刻揣在口袋里才能确保她安然无恙吗? 爱丽丝低头看了自家大人一眼,不知为何,她心里很无所谓,还有种轻飘飘的愉快的感觉。她于是笑了,伸手抱了下他的脑袋。因为太热,她之前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个,所以她此时动作基本就是把卡莱尔往自己胸衣里按。 卡莱尔:“……” 她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肢体接触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如果说之前卡莱尔还觉得气愤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怒意已经莫名其妙的烟消云散了。 “我不是说过早点回来吗?”卡莱尔跟在她身后问。 他是高级文官,仕途顺遂,他没有体会过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可爱丽丝一点和他理论的心思都没有。这天气真的太热了,她回了房间,莎拉在浴缸里放好了水,香皂的味道清新绵柔。 而等她换了睡衣趴到床上时,才发现卡莱尔还插着手站在床边望着她。 “你不解释一下?你让我很担心。” 爱丽丝翻了个身,嫌吵一般地把枕头堵在了耳边。 卡莱尔到底是当惯了领导,他对不配合管教的人总有一种执着的劝诫心态。 “你不能每次都这样,”他的声音很平和,而这种过分平静的不满表露,带给人的压力往往会大于那些暴跳如雷的训斥。无论他有意还是无意,这个效果到底还是达到了。 爱丽丝不情愿地坐了起来,她也知道自己不好,一个姑娘家在社交场合喝得晕头转向,怎么说也是丢人的。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应该要能把握的。 她于是软乎乎地道了歉:“对不起。” 她还顺带解释了下:“我从没喝醉过嘛,所以我不知道喝多少合适呀。” 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狡辩,卡莱尔只静静望着她。 爱丽丝只好服软:“好吧,我下次会注意的。” 卡莱尔不知在想什么,他听了她的话也没有一点表示,还是那种警惕而审视的目光。 爱丽丝讨好地拉了拉他的衣摆:“睡啦,很晚了。” 这话倒是让卡莱尔有了点反应,他略带讽刺地开了口:“你也知道很晚啊。” 他向来是提前离开,这种酒会要是一直拖下去,到凌晨天亮都还有人在。俱乐部什么情况他很清楚,稍稍晚些就有高级文官会好心留人,那些备下的空房间从来不是摆设。他也有点后悔,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该在卫生部酒会结束时去俱乐部看看的。 爱丽丝转了转眼珠,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 她于是坐直身子,再次说道:“我很抱歉。” 为了表示诚意,她还顺带鞠了个躬。 这种过于郑重的形式让卡莱尔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严肃了。 而爱丽丝往床沿挪了挪,轻轻抱住了他,她把脑袋靠在他肚子上,在感觉到卡莱尔回抱住她时,她便开口说道:“您为什么不过来呢?您应该要过来的。我需要您。” 那不过是短短几秒的间隙,卡莱尔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慢了下来,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揉着她的头发,颇有些迷茫。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但被需要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不是吗? 因为喝了太多酒,爱丽丝反而不困,她的情绪在两个极端里来回摇摆着,她蹭了蹭卡莱尔的衣服,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于是抬头看他,卡莱尔的蓝眼睛像一湾湖水,波澜不惊,是那种杳无人烟的森林深处才有的清澈寂静。 咦,他不懂她的暗示吗?可爱丽丝觉得自己已经够大胆了,她于是沮丧地垂下了脑袋。而卡莱尔说:“对不起,我应该要想到的。” 他竟然还停留在先前的话题上,爱丽丝对着他的歉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深切感受到了沟通不畅所带来的问题。在今晚一系列巧合的作用下,爱丽丝的行动比她的脑子要快了那么一丢丢。 她心里非常不满,而这种不满表现得很直接。她把原本环在他腰部的手收了回来,然后,她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解开了他的腰带。卡莱尔根本反应不及,他一下子松开她,还往后退了一步。 爱丽丝整个人都是靠在他身上的,他这么一退,她便不可避免地掉下了床。 这种震荡的经历让她清醒了些。 面前的卡莱尔一脸惊讶,他甚至有些戒备地低头打量着她。而爱丽丝涨红了脸,她尽量让自己显得神色自若,可惜说出的话还是显得有些磕磕绊绊,她说:“您这是做什么?我又不会……我也是有……” 天哪,她从来没这么尴尬过,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压力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真心难以承受,爱丽丝鼓了鼓嘴,转头就趴在床沿哭了起来。 卡莱尔一头雾水,他蹲下身,却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了。 而爱丽丝抽抽搭搭道:“哦,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您自己没有算过吗?为什么这个频率能低到这种程度,这不正常。” “我以为……”卡莱尔无法形容自己的震惊。 他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女性,他有时绅士得很不必要,他于是干巴巴地说:“你喝醉了。” “是吗?”爱丽丝吸了吸鼻子,本着某种不服输的精神,她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她明天真得羞涩得下不了床。 她伸手按掉了灯,转身抱住了卡莱尔,她很轻很轻地说:“您别笑话我,好吗?” 可惜卡莱尔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末了他还一本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7 正经道:“这是很正常的事。” “那您既然知道……”爱丽丝咬了咬下唇,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 好像所有理性分析只要遇见爱丽丝,卡莱尔就完全不确定了。 过于轻柔的触感令人感到有些痒,耳边的气息吹得人面红耳赤,他从来没有想到爱丽丝会是这样主动。她趴在他身上,揉着他某个部位,动作颇有些急切。 总之,这刺激实在有些大,卡莱尔这么些年终于理解了酒会为什么要定在星期五了。 ☆、执政官来访 爱丽丝发现, 上床这事吧, 谁被动谁就会比较不好意思,并且这种情绪往往会持续上一段时间。 比如现在, 卡莱尔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爱丽丝百无聊赖地晃到他身后陪他一起看。她不知道卡莱尔的阅读速度是怎样的, 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么点内容她都来回看了两遍了,他却还不翻页。 爱丽丝便俯下身,她的头发贴着他的脑袋擦过,软软的,带着香波清甜的气息。只可惜,她的指尖还没碰着书页,就听见卡莱尔略微紧张地问了句:“你做什么呢?” 爱丽丝:“……” 这家伙的联想能力实在太神奇了。爱丽丝觉得有趣,她便顺着他的意思偏头吻了吻他的脸颊。卡莱尔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垂着眼睛,显得非常的无辜。 爱丽丝顺带给书翻了页, 但卡莱尔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他直接就把书本合上了。他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她。 “爱丽丝, ”他轻轻开了口, 语气里带着某种正经的意味。 他抬眼看她,好像有些承受不住似地叹气:“你别逗我了好吗?” 爱丽丝的眼睛眨了眨。 如果卡莱尔觉得自己的话应该要起到什么作用的话,那放在现实里,对象又是爱丽丝, 那基本只会是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他看着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人,”爱丽丝笑眯眯地开了口,她煞有介事地向他讲述一个实事,“您听说过投射效应吗?” 她歪了歪头,如愿以偿地看到卡莱尔的脸红了起来。 但她原本只是打趣,却没想到卡莱尔真的乖乖道了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爱丽丝:“……” 她家大人怎么能这样可爱呢?爱丽丝抓着他的衣服好一通揉搓。然后她听见有人轻声咳了咳。 马丁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一脸严肃地望着空白的墙壁,充分表达出了“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意思。 “嗯……什么事?”卡莱尔的声音莫名的深情。 马丁这才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封电报:“沃森大人。” 卡莱尔接过来看了下,转头问爱丽丝:“哈维要过来,你一起吗?” 爱丽丝摇了头,她听见这名字就觉得压抑,如无必要,她才不想和执政官有什么接触呢。但这种逃避显然只会令人更加不安。她在楼上转来转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而楼下小客厅里,哈维和卡莱尔的对话也不那么愉快。 卡莱尔说:“他们问过我了,我说了我没有这个意向。” “你的理由呢?” “我才新婚啊。” 哈维吐着烟圈,淡淡然看着他:“我明白你是真的这么想,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没有人会相信一位高级文官会仅仅因为新婚妻子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哈维补充道:“而且提名你不能拒绝,你本来就在名单上。” “但这事希望不大,对吧?”卡莱尔有生以来第一次盼着自己失败。 哈维对他这种不思进取的态度感到失望:“我越来越不赞成你的婚事了。” “你不会理解,”卡莱尔不客气地说。 哈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悠悠问道:“爱丽丝呢,怎么不过来?” 卡莱尔不擅长撒谎,或者说他也没有想到爱丽丝有多怕执政官,他让马丁上楼叫她,一边还试图打听可能的结果:“既然是内阁投票,我又没去拉选票,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哈维瞥了他一眼,卡莱尔对自己的人缘毫无察觉,他便只说道:“不争而争本身也是争。” 那边爱丽丝老大不情愿地下了楼,她问过好,在一旁坐下。与先前面对卡莱尔的活泼热情不同,此时的她像是被抽离了力气,显得无精打采却又不得不保持礼节。 哈维并没有马上对她说什么,爱丽丝进门时只听见这两位大人在讨论圣心医院的问题。 “这真的不好办,或者说这件事跟卫生部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卡莱尔沉默以应,哈维往沙发里靠了靠,他看了爱丽丝一眼,又把视线放回到卡莱尔身上:“你把报告给我,我帮你转交内政部。” 卡莱尔叹了口气,这根本称不上什么帮忙,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命令。他于是站起身,离开了小客厅。 这下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哈维和爱丽丝了。爱丽丝的心跳砰砰快了起来,她一点主动招待客人的意思都没有,只规规矩矩在位置上坐着。她确实紧张,以致于她喝茶时是双手捧着杯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哈维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爱丽丝却是避开了他的视线。她心里很清楚这位执政官大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姑娘,可她却用她那浅薄的情感阻碍了一位本应有大好前途的王国官员。这是不可原谅的,哪怕她并没有这个心思。 哈维的声音还是很柔和,他开口问她:“你希望卡莱尔获得赛尔顿专员的职位吗?” 爱丽丝抬起了眼睛。哈维带着些微灰色的头发衬得他有种优雅淡然的气质。他和卡莱尔是一个类型的人,可能卡莱尔有点孩子气的不成熟,但两人到底都是相似的。 这种想法常常会令爱丽丝感到害怕,她有时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卡莱尔并不爱她,那他对她大概就是哈维这种态度了。温和有礼,但却不屑一顾。 “我尊重他的意愿,”爱丽丝回答得很谨慎。从昨天到现在,她没能来得及问卡莱尔这事,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应该要有什么期望。 哈维点了点头,又说:“赛尔顿并不安全,如果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我可能不会支持他去。” 他说这话很奇怪,他似乎是在暗示爱丽丝卡莱尔是有这个意向的。爱丽丝不大确定,她有些困惑,她想开口问点什么,卡莱尔却在这时回了客厅。 “你们聊什么呢?”他把文件给哈维,并且这样问道。 爱丽丝没有说话,哈维倒是笑了笑:“只是闲谈。” 爱丽丝便又把头低了回去,她心里有些乱,因而她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已经是第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8 二次拒绝向卡莱尔透露自己和哈维之间的对话了。 卡莱尔当下有些不满,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他自觉自己只是想要帮忙,但好像双方都在回避他。无论怎样,他都是充当不被信任的那一个角色。 送执政官出去时,卡莱尔走在后面,他搂着爱丽丝的腰,低头悄声问道:“刚刚都说了什么?” 爱丽丝不解地回望着他,卡莱尔的目光很沉静,她于是想了想才回答:“赛尔顿专员的事。” 卡莱尔又望了望前头的哈维,心情却是沉了下去。就一个政治结果而言,投票往往是毫无悬念。这事大概是真的确定了。 ☆、庆祝会 等到哈维离开, 爱丽丝便问卡莱尔:“您想去赛尔顿吗?” 卡莱尔叹了口气, 摇了头。 至于爱丽丝到底相不相信,那就很难说了。她潜意识里只是把他的回答当做了某种参考。也许是出于本能的谨慎, 她多此一举地费劲去猜测, 却没有直接接受卡莱尔的说法。 投票结果是周一下午出来的, 当时爱丽丝还在办公室里忙公务,出门打水时碰见了站在门边的卡莱尔,她有些奇怪。 卡莱尔靠着墙,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他大概是想保持一个不起眼的状态,但说实话这真的很难。不断有人经过跟他打招呼,他也就点头微笑,显得不大专心。 爱丽丝不大确定地上前问道:“您在这里做什么?” 卡莱尔抬起头,像是才注意到她, 他越过她的肩膀,瞄了眼墙上的钟, 这才说道:“等你下班呀。” 爱丽丝歪了歪头,心里想着卫生部的日程秘书真心不合格,怎么能让一位大臣闲着呢? 卡莱尔注意到她略带审视的目光, 便笑了起来, 他先是扶着她的腰,接着便把她搂在了怀里,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想你了。” 爱丽丝第一个念头是我们早上刚见过面,第二个念头是这里人这么多你抱我干嘛, 等到了第三个念头冒出来时,她才终于拐到了正常的思维上来。 如果卡莱尔是一见到她就这么说,那她可能不会多想,但隔了这么长时间他才露出笑容,那这只意味着他有其他话要讲。 她抬头看他,试图从他的目光中找到什么。卡莱尔也回望着她,爱丽丝发现自己很难分辨他的情绪。但就在卡莱尔打算开口说点什么之前,有人走过来对他表示了祝贺:“恭喜你,你做得确实不错。” 卡莱尔松开环着爱丽丝的手,站直了身子,说道:“谢谢。” 爱丽丝也规规矩矩行了礼,她趁两人交谈的间隔回了趟办公室。她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对这事没有什么感觉,她只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或许也应该祝贺他一下? 等到了下班时间,爱丽丝一出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卡莱尔就先开了口:“晚上卫生部临时有晚宴,我得宣布一下这个消息。” 赛尔顿专员本身不是多大的官,因而不会在俱乐部举行。但这种临时性的庆祝往往身不由己。负责安排的是执政官的人,可以说无论投票结果怎样,他们都能在短时间内办好。 爱丽丝问他:“您开心吗?” 卡莱尔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觉得呢?” 卫生部一楼有圆形的会客厅,俱乐部的人员在里面摆满了各式餐点,夏夜里还有冰淇淋供应,非常的应景。 爱丽丝舀了勺香草冰淇淋到玻璃碗里,又倒了汽水和香槟进去。碗沿上附着着水汽,拿在手里冰得有些过分。 “你好歹应该先吃点别的,”科恩博士注视着她的动作,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话。 爱丽丝捏着吸管喝了一口,香草的甜味混杂着柠檬的清香,还有酒水醉人的气息,这明明是很不错的搭配,她于是推荐科恩博士也试试。博士怀疑地望着她,经过爱丽丝不遗余力的劝说,他才终于拿起了勺子。 但他只喝了一口,就笑了起来:“小女生才喜欢这个。” 他把冰淇淋搅开,把那一碗好好的汽水弄得浑浊不堪。过了会儿他才开了口,他说:“我之后也要调去议政大楼。” 爱丽丝觉得奇怪:“什么职位呀?” “调查委员会主席。” “哦,那得祝贺你。” 博士看起来有些无奈,他笑了笑,说:“我以前觉得我适合做纯学术工作,结果人家认为我心思太重;可到了卫生部,又总被说太天真。文官的事真心不好评价。” 这自嘲的话弄得爱丽丝笑出了声。她喜欢卡莱尔,她觉得卡莱尔单纯又可爱,但如果真的仔细去分析,科恩博士才是被弄得团团转的那一个。她于是安慰道:“你别管这些啦,哪有用这个来衡量的。” 博士虽然这么说,但他并不真正在意这些,他推了推眼镜,把话题转回了爱丽丝身上:“但我至少猜对了一件事,”他望了眼卡莱尔的方向,说道,“先前我总觉得部长对你不大一样,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我猜他喜欢你。可这种感情在政议院里实在太难说了,我没想到你们会真的在一起。” 博士问她:“你打算去赛尔顿吗?” “赛尔顿?”爱丽丝有些困惑。 “你可以跟着过去,但前提是你得辞职,”博士见她没有回答,便自己猜测道,“你应该不会这么做。” 爱丽丝默默思考了会儿,这才说道:“我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博士点了头,他回想起过去在赛尔顿工作时的情况,便叹了口气,解释道:“前任专员是我同学,他在赛尔顿倒过得如鱼得水,但那是种什么情况呢……” 他不确定要不要讲出来,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这只是废话,卡莱尔不至于想不到,爱丽丝也应该清楚,但他反正闲着,倒也无所谓,于是他继续道:“他们会招待得很用心,那是一群可怕的人,他们不吝于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未来的高官大臣。要是意志不够坚定,那里真的就是享乐的天堂。我其实不大理解王国的这一做法,何必这样考验人性?或者说,去了那里之后,还能够有拼搏精神,那就真心不容易了。” 爱丽丝沉默许久,这才开了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博士笑了笑,他显得很无所谓,他说:“在王都工作的文官们,有几个真正了解赛尔顿?他们去那里度假旅行、奢靡享受,人人都觉得那里是人间天堂,可谁知道事实是个什么样。阿隆将军确实负责且有能力,可惜他任期快到了,王都又对他虎视眈眈。” 博士说到这里就停下了,他看见卡莱尔走了过来,便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一边轻声对爱丽丝调侃道:“我觉得部长可能并不那么放心你。” 爱丽丝疑惑地抬头望着他,科恩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79 博士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冲卡莱尔抬了抬杯子,转身离开了。 爱丽丝望了眼他的背影,心想这家伙和卡莱尔好像并不对头,为什么自己一开始会以为他俩关系很好呢? 卡莱尔把目光放回了爱丽丝身上,他看了眼她手中的玻璃碗,好心提醒道:“这么弄小心肚子疼。” 爱丽丝笑了起来,她说:“您今晚的致辞和上次酒会的没什么两样。” 卡莱尔捏了下她的脸:“你再给我写一份呀。” 不管他有意无意,爱丽丝发现自己只要碰上卡莱尔就容易笑得停不下来。她于是转过了头,觉得自己一直在笑也实在怪傻的。而卡莱尔见她没有理会自己,便揽过她的腰,低声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他凑得近,脑袋蹭着爱丽丝的头发,呼吸间还带着雪莉酒略微干洌苦涩的味道,爱丽丝侧头看了眼他的酒杯,卡莱尔见状便把杯子递了过去:“要喝点吗?” 爱丽丝捧着杯子轻轻抿了口,接着她便皱了眉,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个。 卡莱尔闷闷地笑了,他把杯子从她手上拿开,趁着大家不注意,他牵过她的手,避开人群,离开了会客室。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文收 求个作收 ~(づ ̄3 ̄)づ~ ☆、发泄 “我们去哪呀?”爱丽丝问。 他们经过一楼的长廊, 来到电梯前。卡莱尔侧头望了她一眼, 问道:“你就一点也不怀念这里?” 爱丽丝笑了:“没想到您会有这样的情绪。” 卡莱尔略微有些惆怅,他发现他们俩之间, 爱丽丝一直是比较理性的那一个。 电梯停在三楼, 眼前是还是熟悉的景象, 长长的走廊一直通往大臣办公室,沿途房门都是紧闭着的。爱丽丝刚来时总记不住每个人的房间,爱德华被她问得不耐烦,她便自己写了一张门牌表,附带部里文官们的名字。 走廊尽头是扇厚重的实木门,门前挂着烫金字书写的名牌。部里办公室基本都不会上锁,唯独这里例外。 卡莱尔掏出钥匙开门,爱丽丝好奇地问他:“您还有工作没有做完?” 卡莱尔没有回答,他侧身让她进去, 满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等到他把门关上时,爱丽丝才感觉到这氛围有些怪异, 她回头看他,卡莱尔还拿着酒杯,他靠在办公桌前, 歪头打量着她。 爱丽丝没来由的一阵头皮发麻, 卡莱尔的目光有些玩味,非常直接地表达出了某种欲望。这让爱丽丝有种错觉,好像她身上的裙子都是透明的,她站在这里, 完完全全是不着片缕的。 她有些懊恼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而卡莱尔放下了杯子,他张开手臂,声音轻柔暧昧:“过来这边。”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这才果断地去开通往私人办公室的门。 卡莱尔没有阻止她,而等她发现门打不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卡莱尔站在她身后探头看了看,不无遗憾地说:“你忘记了吗?一到晚上,爱德华就会锁好这扇门。” 实在是件毫无必要的谨慎工作。 爱丽丝转过身,卡莱尔揽着她的腰,神情委屈得有些刻意:“怎么了?你不愿意?” 这真是个狡猾的做法,爱丽丝算是看透他了。他要是不问,她还能有所选择,可他这么一说,她就没法理直气壮地拒绝了。 “这里是办公室呀,”她委婉地提醒他。 可没想到,卡莱尔闻言竟然笑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单纯又天真:“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爱丽丝张了张嘴,难掩震惊之情:“很早是……” 卡莱尔倾身,他抿了下她的耳朵,在把她弄得面红耳赤时,终于叹息一般开了口:“你刚来的时候。” 爱丽丝已经没法分神去注意他说什么了。她握住他不安分的手,非常认真地摇了头。然后她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您希望我怀孕?” 他要去赛尔顿了,最近又莫名热情,这两者结合起来,大概就是这个答案了。 卡莱尔:“……” 他硬生生停了下来,一脸正经地帮她理好了衣服。在爱丽丝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他开口道:“算了,我没带。” 这是为什么?她鼓了鼓脸,而卡莱尔深吸一口气,问她:“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爱丽丝不大好意思,声音也软了下去,“您不是要离开了嘛,那……” 卡莱尔却是疑惑:“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爱丽丝不懂这有什么好问的,她说:“我们好几个月见不到面了呀。那,嗯,如果有孩子,那不是,”她比划着,忽然又觉得这样说好像不大对。 而卡拉尔追问道:“然后呢?” 爱丽丝叹气:“有孩子感情不是会更好嘛。” 卡莱尔看起来有点惊讶:“你觉得我们感情不好?” “不是,”爱丽丝也发现不妥,自觉理亏的她像是在争辩一般,“就是有了孩子会更好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说卡莱尔反而不开心。男人不都喜欢有自己的孩子吗? 卡莱尔端着领导架子,一板一眼道:“你不能寄希望于用孩子来维系家庭,而且,”他简直想不通这姑娘的逻辑,“你觉得孩子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没等爱丽丝回答,他又补充:“还是孩子对你来说更重要?” 爱丽丝后悔了,她就不该提这事,他为什么能问这么多? “我只是以为嘛,”这种对视令她感到不安,她于是转身拉上了窗帘,同时也避开了他的目光。 见她离开,卡莱尔又走回到办公桌前,他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刚刚科恩博士是不是和你说了赛尔顿的事?” “对。”爱丽丝等不到下文,便转过身来看他。 卡莱尔低头把玩着酒杯,略微停了停,这才开口:“你怎么想呢?” 爱丽丝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她试探着说道:“恭喜?” 她话语间透着浓浓的不确定的意味,尾音还微微上扬,卡莱尔于是抬眼看着她:“你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这话让爱丽丝有些着急,她直视着他,因为认真,她的语速也快了起来:“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可她没能说下去,卡莱尔看起来非常淡定,相比之下爱丽丝的焦虑被放大了好几倍,她自觉没必要,一时有些无奈,她说:“您不打算先谈谈您的想法吗?” 卡莱尔被她逗笑了,他放下杯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轻松,因而爱丽丝没能察觉他温和态度下掩藏着的某种谨慎。 在灯光的衬托下,卡莱尔湛蓝的眸子晶莹透亮,像波澜不惊的湖面,但在那湖水深处,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情绪,爱丽丝无法分辨。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0 他只笑着,言语间满是安抚:“你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 他的声音过分温软了,他好像在尽力平息某种感情。爱丽丝望着他,就像在看一个伤透了心的宝宝,心里只想把他抱一抱。 但就在她还沉浸在这种跳跃的违和感中时,卡莱尔便接着说了下去,他问她:“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爱丽丝着实愣了下,她抬眼看他,这不过是短短几秒,卡莱尔眼里那些不必要的柔情都消失了,他看起来有些警惕,莫名的防备。 爱丽丝难以置信,她开口:“您希望我辞职?” 卡莱尔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望着她。他在等她的回答,而这种沉默在小小的空间里不断制造着无形的压力。 爱丽丝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她还是陷入了沉思,她在找一个委婉的、不会伤害他的拒绝方式。 “大人,”爱丽丝有些犹豫,她望着他的眼睛,尽量使自己显得真诚。 卡莱尔却是垂下了目光。当她开口时,他就知道她的回答了。 可他并不理解,爱丽丝也很难说清自己这种多少有点杞人忧天的担忧。 “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您身上,”她这样说道。 卡莱尔愣了愣,他设想过她会说的话,但绝对不是这样的。 爱丽丝试图解释清楚:“我也想和您在一起,但我得自己把握自己的生活。我没有家庭背景,也没有多少积蓄,只有工作是稳定可靠的,我不能就这样辞职。” 她从十几岁开始就是一个人生活,母亲和继父会定期寄生活费过来,数额也不小,但这种不安不是金钱能够弥补的。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她只能对自己负责。她非常清楚工作意味着什么。她上女校不是为了嫁得好,而是希望将来能够有固定的收入。这种稳定的、源源不断的经济支持才是她能够安心的来源。 但卡莱尔真心不理解,在他的人生经验中,妻子待在家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除非家里有什么困难。他觉得她应该要能够相信他的,这种依赖他也完全可以负担得起。而且他原本并没有这样的要求,他并不强迫她怎样,只是现在他要离开,才希望她能够陪同,她为什么连这都不愿意? “对不起,”他忽然道了歉,态度有些疏远,更多的是伤心。 他好像没法克制住这种一下子清冷下来的情绪,这弄得爱丽丝不知所措。爱丽丝也发现,就算他们把事情都讲清楚了,不同的个体间也很难感同身受。 “您为什么道歉?”在爱丽丝眼里,卡莱尔这种妥协显得非常的勉强。 卡莱尔只摇了摇头,他在位置上坐下,非常沮丧地垂着脑袋沉思着。 “您别生气嘛。”爱丽丝拉了拉他的衣服。 “我没生气啊。”卡莱尔有点无奈,她为什么老是怕自己生气。 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把他的情绪拉回来。她站在他身旁,试探着摸了摸他放在桌上的手,而卡莱尔不为所动。 她便有些着急,她俯身亲吻他,卡莱尔却是开口道:“我真没生气,你不用这样。” 他好像把她所有的示好都当做了安慰,而不是应有的爱意。 爱丽丝的动作停了停,觉得有点尴尬。她本想放弃,但又耐不住性子。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在下巴处转了转,又往下按上了他的衣领,但也只是揉了揉。 卡莱尔问:“你这是做什么?” 爱丽丝自己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受。他对她很好呀,他温柔又耐心,他充分尊重她的意见,什么都顺着她的意思来,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消沉。 爱丽丝望着他,她忽然发现自己没法忽视他的情绪,她真的非常在意,没来由的在意。如果这种负面情绪是只有形的兔子的话,她简直想冲上去帮他推开它。 这一发现让她心里乱糟糟的,她感觉心口上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淌而过,原本规律的心跳忽然就乱了。她的脑子变得空白,鼻尖又酸又痒,她一下子坐到他腿上,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 她捧着他的脑袋,在他嘴唇上胡乱咬了咬。但又不敢用力,她所有动作都是来势汹汹,最后却出乎意料的轻柔。 卡莱尔被弄得晕头转向,爱丽丝的脑袋撞上了他的下巴,这气势着实有些吓人。他虚揽着她,眼睛眨呀眨,但在他开口之前,爱丽丝却忽然发泄一般地低头咬住了他的衣领。 她的唇彩印了上去,在白色的领子上留下了一个暧昧的痕迹。她咬得紧,卡莱尔看着有些后怕,莫名觉得疼。他想说什么,他拍了拍她的背,然后他看见爱丽丝闭着的眼睛颤了颤。 长长的睫毛下溢出了泪水,一开始只有一点点,而就在他愣神之际,那水珠变得滚烫了起来,接连不断地掉了下来,晕开在他的衬衫上。他胸前变得透明而湿润,明晃晃一片。 “你怎么了?”卡莱尔有些无措,不明白她为什么哭。 他从西服口袋里抽出手帕,却只捏着它,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爱丽丝不客气地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把眼泪鼻涕都糊了上去,然后她像是泄了气,只皱着一张脸泪眼汪汪道:“我好害怕。” “啊?”卡莱尔不解,现在这个状况下紧张的明明是他。 爱丽丝摇了下头,像是想把自己的理智拉回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越说越不服气:“您一句话就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您说这是为什么?我真是受不了。” 卡莱尔差不多是倒吸了口气,他难掩脸上的惊讶之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直直望着她,眼神茫然得有些傻气。那些堆积起的城墙一下子坍塌了,他的猜测和防备溃不成军。 而爱丽丝又把头埋了下去,她的声音带着含糊的鼻音,听起来不大真切,她说:“我这么喜欢您,有什么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作死进了小黑屋,作者表示很伤心。 看了末点,作者无可奈何。 所以这章长长的,甜虐甜虐的(︶︿︶)。 ☆、某种经历 “你喜欢我?”卡莱尔呆呆地问, 不过问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爱丽丝看起来很惊讶:“您不知道?” 她的这一反问让他觉得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好像是个很严重的错误。 而就在他严谨地盘算着该怎么挽回失误时, 爱丽丝不大舒服地在他腿上蹭了蹭,调整了下姿势。 卡莱尔一下子红了脸, 他往后靠了下, 声音莫名有些磕绊:“你……这是做什么?” 爱丽丝抬眼看他, 两人的距离非常的近,她能看清他的睫毛,他的呼吸碰着她的额头,略有些急促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1 。 这要是其他场合,她还能够笑话他一下,可现在却只觉得尴尬。她并没打算做什么的,她环着他的脖颈,一时有些进退不得,而就在她打算起身时, 她发觉他有了反应。 爱丽丝的脸烫了起来,她发现自己原本是拒绝的, 后来却又主动撩拨他,这样不守信誉可不好。她于是松开了手,卡莱尔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我想起来, ”她轻声说道。 卡莱尔直接无视了她的话, 他的嗓音有些低,整个人热切而坦然。这种状态就像早前他刚刚表白时那样,彼此间没有那么多算计和取舍,也没有感情的衡量和比较。 他说:“你喜欢我, 我很高兴。我以前大概知道,但又不大确定。”他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亲爱的,你以后能多说说吗?人总需要时不时确认一下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他几乎像是在撒娇了,爱丽丝的心又软了下去,她觉得自己也许可以配合他。但显然她想的和卡莱尔想的完全是两回事。 卡莱尔只是吻她,他抱着她,含住她的下唇,他把舌尖探入,辗转反复,总的来说过分磨人了。他自制力好,爱丽丝可不是这样。 爱丽丝一直在走神,她的注意力完全在身下的触感上,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卡莱尔有进一步的意思。爱丽丝简直想摇着他的肩膀晃他。但当她去解他的皮带时,卡莱尔却一下子停了下来。 他略微有些发愣,他好像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 这让爱丽丝有种感觉,她觉得和生理欲望相比较,卡莱尔更需要的是心理上的满足。他也许很真诚,但这种情况对妻子来说其实并不好受。 他又吻她,爱丽丝却是躲开了些,她想说服他,她问:“您先前不是想在这里嘛。” 卡莱尔好笑地摇了摇头。很多时候,他比她还要替她着想。爱丽丝没辙,她不甘心地捏着皮带,却没有把它扣回去的意思。 “我觉得我可以……”爱丽丝做着心理建设。 他们虽然有过很多亲密接触,但形式上都趋于保守,也不知道一直以来是谁在配合谁。不过现在,爱丽丝觉得,她也许可以做一些尝试。 卡莱尔问道:“什么?” 爱丽丝只抬眼看了他一下,接下去的动作却是令卡莱尔吃了一惊。她忽然就蹲了下去,埋首在他膝间。 察觉到她想做什么,卡莱尔倒抽一口凉气,明确拒绝道:“别这样。” 爱丽丝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肚子,不顾他的反对,直接扯开麻烦的衣物,低头含了上去。 她的手有些抖,她不确定自己做的对不对,甚至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地去碰他那里。往往是关了灯,或是隔着衣物。 可接下去的事情完全超过了两人的预计。 整个过程其实很快,比通常要快很多,而到最后,卡莱尔差不多是毫无理智地按着她的后脑勺,爱丽丝后悔也没有用了。 她本能地咽了下去,泪眼汪汪地抬起头,而卡莱尔缓了半天,破天荒地没有道歉。他眼神深邃,带着笑意:“原来你喜欢这样。” 爱丽丝猛摇头,声音又轻又哑,她咕哝着:“我哪知道会是这种效果。” “我也可以帮你。” 卡莱尔去抱她,爱丽丝连忙后退了一步:“我真的不需要。” 她的脸涨得通红,完全无法想象那个场景。她急忙忙岔开了话题:“我们是不是应该下楼了,应该要回家了。” 卡莱尔好笑地理了理她的衣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爱丽丝反应过来,她盯着他的领子看,万分抱歉地说:“这个,该怎么办?” 卡莱尔一点也不在意,爱丽丝急了:“他们会以为我们……” 她没有说下去,她指望着他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而卡莱尔只是挑了挑眉,有些戏谑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爱丽丝绝望地闭了眼:“不行,我得先回去,您一会再下楼。” 她的思路转得太快,怎么说也显得有些无情了。 “你不能这样,”卡莱尔揉了揉她的脸蛋,又去亲她。他很深情,温柔而缠绵,爱丽丝的心跳却是快得停不下来,她很想跑开,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而当她站在卫生部大楼外时,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在胸腔里直撞。她有些懊悔,她不应该丢下他一个人去应付的,那场景得多尴尬啊。而且就算她走了,大家也还是会往她身上想,她这种逃避简直毫无必要。 她很紧张,她发现自己经常无视卡莱尔的意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夜色深沉,院子里的灯光有些暗淡,晚风微凉,吹在人身上又轻又柔。爱丽丝这种燥热好半天也缓不下去,她眯着眼睛胡思乱想,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一个人有这么深的执念。她也许应该跟他去的。 但这个念头一跑出来,爱丽丝又忽地冷静了下来。她不应该在晚上做重大的决定,一切都要等明天再说。 她烦躁地踱着步,高跟鞋踩在石砖上声音分外清晰,她便又下到草地上。但她没走两步,就感到脚踝处火辣辣的疼,她借着月光低头望去,前方几厘米处有一条拉起的铁丝,她转头看旁边,铁丝连接着的是一处指示牌,上面写着“禁止踩踏”。 爱丽丝忙退回到青石板地面上。那种疼并不怎么明显,应该只是蹭破了皮,她并不在意,只低头望着。 卡莱尔搞定一切后下了楼,他来到她面前,不解地问:“怎么了?” “嗯?没事,勾到铁丝了。”爱丽丝抬头看他。 她穿着浅口鞋,脚踝完全是裸.露的,丝袜被划破了一小个口,但也并不明显。 卡莱尔却直接蹲下身去查看。 爱丽丝吓了一跳,忙去推他:“您这是做什么?不要紧的。”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这种低姿态,他半跪在她身前,握着她的脚踝,他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拭去了那里溢出来的血液。 爱丽丝恍惚记起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场景,心里一下子有种涨满的感觉。但也有点沉闷。她忽然想不起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了,因而一时茫然极了。 车灯晃了晃,停在了几步远的地方,爱丽丝能感受到罗尼递过来的目光,她的脸红了起来,再次轻声催促道:“您快起来呀。” 卡莱尔这才直起身,他好笑地揉了下她的头发,拉着她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阿弥陀佛 作者节操已掉 ☆、离别 爱丽丝很烦躁, 这种烦躁的感觉令她坚信自己是中了什么奇怪的魔法, 要不她怎么会这样呢? 她试图理一个顺序,她试图想清自己在不安什么。她现在的生活很不错, 没有什么压力, 她和卡莱尔感情很好, 没有什么矛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2 盾,所以她不明白自己这种在低落和兴奋之间摇摆的躁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第二天是周末,卡莱尔要开会,爱丽丝洗漱过后坐在镜子前,莎拉为她梳头,她拿着香水瓶看了眼镜子,顺口问道:“大人呢?” 莎拉回答:“大概在餐厅。” 爱丽丝点了头,她慢悠悠理了下衣服,忽然又想到什么, 她看着镜子里满脸笑意的自己,转头对莎拉说:“你等我一下。” 接着她就开门跑了出去, 拖鞋踩在地毯上软绵绵的。她提着裙摆,毫不顾及礼节,发梢细碎地扬起, 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当她站在二楼时, 刚好能看见马丁为卡莱尔开了门,她也没出声,只悄悄走下楼梯,然后在卡莱尔听到声音回头时, 一把扑进他怀里。她勾着他的脖子,嘴唇在他侧脸上贴了贴:“爱你。” 卡莱尔抿嘴笑了,他低头回了她一个深吻:“晚上见。” 爱丽丝这种神奇的好心情维持了几天,直到卡莱尔快要离开的时候。 很早很早,当太阳还没升起,爱丽丝就醒了,她望着头顶的床幔,心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小时候和亲人分别也会这样,或是忽然要离开熟悉的环境,都会令她辗转难眠,她常常哭得停不下来,又总躲躲藏藏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悲伤。 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自从母亲离开,她好像没再有不舍些什么,她把解决问题放在了第一位,那些没必要的情绪都会被尽量克制。这种方法让她坚信事情总会过去,也许当时的那一刻非常难熬,但总有一天,她可以完全抽离出来去回想那种绝望,然后发现这些都没什么。 可现在,她睁大眼睛望着空无的黑暗,心里的悲伤怎么也抑制不住。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无助。她从床上爬起来,拉开了窗帘,楼下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空气有些潮湿,带着清晨露水的凉意。爱丽丝茫茫然觉得难过,明明他还没走,自己却伤心得停不下来。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要珍惜卡莱尔还在身边的时光,可事实是她一直在逃避,她一反常态地疏远了他,生怕他看出自己脆弱的情绪。她总做不到坦诚,她很怕自己付出一颗真心,到头来却被轻视。 她的成长环境深刻影响了她的性格。她有时很羡慕卡莱尔,卡莱尔的家庭、学业、事业都很顺遂,所以他温柔又坦然,可爱丽丝做不到那样。 她离开家门时会和他道别,她拥抱他,亲吻他,但是避开了他的目光。 而卡莱尔自从庆祝会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要她陪他一起去赛尔顿这件事了。他生怕自己束缚了她的判断,他不想用感情绑架她的意志。但有时,爱丽丝也会想,他如果能再劝劝她,她没准就答应了呢。 她自己都那么摇摆不定,她觉得其实无论做出哪种选择,她都不会后悔。 两个星期后,卡莱尔离开的那一天,爱丽丝和他一起出门,罗尼先送她去议政大楼,再掉头去火车站。 在车上时,两人都很沉默。沉默这种事就像是默契一般,轻易无法打破。爱丽丝望着窗外发呆,并没有在意,卡莱尔倒觉得有些难熬,他说:“我会给家里打电话,你要给我写信。” 爱丽丝点头答应了。当他开口时,她的注意力就被拉了回来,那种一直压在心上的沉闷感便又重了些。她试图想些别的事,但很难做到。好在政议院离家蛮近的,没一会儿车子就在外围停了下来,爱丽丝简单道了别,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显得有些过于冷淡了,甚至她在说“再见”时也压根没有看卡莱尔。 卡莱尔有些伤心,他闷闷地对罗尼说:“我们走吧。” 罗尼停了停,他望了眼后视镜,提醒道:“夫人的手套没有拿。” “嗯……”卡莱尔犹豫了下,“那你往前开点。” “大人,”罗尼的语气很悠闲,他脸上还带着某种玩笑的神情,他说,“我们不赶时间。而且开进去再出来会很麻烦。” 卡莱尔略有些懊恼,不过他也习惯了罗尼无视自己的意见。 爱丽丝下车后才终于松了口气,那压抑许久的悲伤终于有了些许缓和,她擦了擦眼角,盘算着自己一定要在进门前止住这些掉个不停的眼泪。 她走得快,又低着头,直到卡莱尔碰了碰她的肩,她才疑惑地停下了脚步。但她只看了他一眼,就又慌忙转过了头。 卡莱尔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手套,一时半会竟是说不出话来。爱丽丝被他那略带惊奇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她拿过手套想走,卡莱尔拉住了她。他有些惊讶,好半天才呆呆问了句:“你怎么了?” 爱丽丝简直要被他逗笑,她牵了牵嘴角,可那笑容怎么也没法出来,她叹了口气,转身抱住了他。她抱得紧,但只停留了几秒,她便又站直身子,嗫嚅道:“对不起,就是有点想你。” “哦,这……”卡莱尔不合时宜地觉得开心。 直到爱丽丝皱了皱鼻子,声音含糊带着哭腔:“怎么办,我真的好难受。” “爱丽丝?”他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对爱丽丝来说并不容易,可即便她费劲地说了出来,那种几乎要让人窒息的压抑感也并没有散去。她没能找到一个方法去消解这种难过。 这里是通往议政大楼的必经之路,虽然从外面步行进去的人不多,但也是有同事在的。爱丽丝想着要告别,她急忙忙抬了下头,却见卡莱尔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如果说原先她还觉得自己能止住眼泪的话,现在却再也不行了。她咬了咬牙,顶着模糊的泪眼,说道:“您快回车上吧,我要进去了。” 她最后抱了抱他,含糊而软绵地说:“我爱你。” 那边罗尼悠闲地抽着烟,时不时往自家大人的方向望上一眼。夫人走得匆忙,大人却还站在原地,看起来茫然而失落。 爱丽丝已经不指望没人发觉自己在哭了,她走着走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门口的警卫往她这里看了好几次,她也没去在意。她现在只想回家,回到那个熟悉的房间里,把自己关起来。好像这样她与世界的联系就能弱一点,好像这样生活就不用再继续。 迎面有人走来,爱丽丝忙低下头,她拐了个弯,躲到走廊尽头的储物间里,把门合上,不管不顾地抹着眼泪。 储物间里漆黑一片,空气常年不流通,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地上布满灰尘,几乎无处落脚。爱丽丝没有心情去注意周遭的环境,只站在门边小小的空地上,一下一下擦着眼泪。 最后,离上班时间越来越近了,她只得缓了又缓,红肿着眼睛去了办公室。 ☆、夜谈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3 爱丽丝这种不正常的状态总会被人注意的, 她现在已经不担心丢人与否了, 但这些家伙们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她看呀,女孩子哭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于是鼓了鼓嘴, 把头压得更低了。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绪, 现在她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但等一切都缓和下来后,这种事很容易成为话柄的。 不过,天啊,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仅仅因为分别而哭个不停呢。 她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她不能让人觉得自己不可靠或者是脆弱。可惜,说真的,人总试图掩藏某些不利于自己人生发展的性格特质,哪怕这种特质早已为人所知晓。 爱丽丝本指望没有人来打扰自己, 但怎么可能呢?工作才不会照顾她的私人情绪。 就在她浑浑噩噩埋首于书案之时,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 爱丽丝抬起头, 面前的科恩博士一副急着要说什么的样子,却在接触到她红通通水汪汪的眼睛时,着实愣了愣。他惊讶问道:“你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让他小点声, 不知何时进来的执政官就调侃道:“卡莱尔出差你很伤心啊?” 哈维真是善解人意,只不过,他这话一说出口,同事们脸上的惊讶之情反而更加明显了。 “只是因为这个?”有人不可置信地问道。 科恩博士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皱眉疑惑着:“真奇怪,我竟然一直以为卡莱尔在强迫你,我以为你……” 这下倒好,连哈维都听不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总算替自己朋友说了句话:“你什么意思呢,不许人家感情好?” 爱丽丝听着这俩人讨论自己的情况,简直抬不起头来。好半天,她终于插.进了话,她问:“博士,你找我什么事?” “对对,”博士找着了机会推开哈维,悄声对爱丽丝说,“跟我去下会议室。是圣心医院的问题,转手给执政官办公室了。” 爱丽丝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哈维是故意做这种安排的。但我们的执政官只是笑眯眯看着她,比以往都要亲切和蔼。 那一天的事情爱丽丝根本猝不及防,她调整情绪慢了些,信息和任务却是接踵而至。一早上的临时会议,就把前往赛尔顿的巡视组成员定了下来。科恩博士选了她,理由是她从前是卫生部的人。 调派其他部的人非常麻烦,从执政官办公室直接要人那就简单多了。爱丽丝问他:“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博士的回答非常理所当然:“卡莱尔会杀了我的。” “……” 这大概只是个玩笑,爱丽丝于是又问他:“什么意思呀?” 这次博士笑而不答。 爱丽丝是这样推断的,她觉得,执政官在避免卡莱尔得罪某个人,或者说,经由卡莱尔而得罪某个人,所以他费了点力气把他调离王都,然后再让科恩博士来处理这件事。 但爱丽丝不明白的就是,哈维是觉得科恩博士不会威胁到他,因而让博士去,还是出于另外的想法,比如说,虽然混淆视听,但还是希望博士能够查出点什么。 她于是在会议结束时,顺口问了下。 哈维望着她,眼神非常温柔,带着点怜惜和莫名的宠溺,但他说:“亲爱的,你如果想知道答案,你可以自己去验证。直接问我可不是什么好的做法。我又不是卡莱尔,你说对吗?” 这话弄得爱丽丝脸都红了,她明明只是问了个工作上的问题,哈维却毫不留情地点明了她的潜在想法。但好吧,她本就不该对哈维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圣心医院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的疯人院。说它历史悠久,是因为它直接隶属于政议院管辖,里面关过许多著名的政治犯。这所医院与王国光荣的发展历程相伴相随,在一个政治黑暗的年代里,圣心医院是有识之士的理想归宿——不能成为革命者,那就成为一名疯子吧。 但是,怪就怪在,关于圣心医院,有很多美好的、理想化的传言,但这些传言仅仅止步于一长串的人名。至于那些备受尊敬的人进去之后经历了什么,他们有什么样的结局,却是无人知晓。 一整天的会议结束后,爱丽丝回到家,家里还是那么空,那些摆设从她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没有变动过。从窗帘到地毯,墙纸到瓷器花瓶。明明应该是令人怀念的场景,此时却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愣神地望着房间,一时不明白这种难过从何而来。 刚结婚的时候,她也经常独自一人面对这种空荡。她一个人先睡,早上起床也是自己一个人。但这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好像只要她心里知道卡莱尔在,就会很安心,无论他是否真的陪在她身边。 晚餐也是索然无味,餐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汤匙碰着碗沿发出的细微声响。男仆靠墙站着,面无表情如摆设一般。爱丽丝庆幸自己一直在走神,她想着一些杂乱无章的问题,一点点捱过了这种寂寞的时刻。 当马丁托着小碟子递过来一张来访卡片时,爱丽丝着实松了口气,哪怕那卡片上面写的是哈维·沃森。 但是,当爱丽丝打算起身去门口时,马丁却制止了她。 马丁说:“夫人,您去小客厅等就可以。” 餐厅到小客厅有一段距离,爱丽丝在这期间稍微猜测了下哈维的来意,左思右想都觉得是圣心医院的问题,可惜她对此并无了解。 男仆端了酒瓶和杯子进来,马丁冲爱丽丝点了点头,顺便带上了门。 哈维以前应该常来这,他很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捏着下巴打量着爱丽丝。爱丽丝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她略微笑了笑,坐到了一旁。 “有什么事吗?”她喝了口酒,可语气还是显得有些僵硬。 哈维了然地眯了眯眼,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好像谈话对他来说是件很愉快的事,他指了下杯子,扬了扬脑袋,说:“你和卡莱尔的习惯真像。” 爱丽丝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哈维的笑意只是更深了,她于是不大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事实上,”哈维往沙发里靠了靠,在爱丽丝再次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后,他才继续道,“卡莱尔向我表示过他的不满。他觉得,嗯,怎么说呢……我对你并不好。” “哦这……”爱丽丝一下子觉得非常尴尬。 哈维的神情有些戏谑,他好像在回想什么非常好笑的事,他说:“他现在不在这里,所以我才和你说这话。” 爱丽丝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些人情世故社交礼仪全被她抛开了,她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她很紧张,她浑身紧绷,眼睛却是一眨不眨。 对面的哈维放下了杯子,他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用一种平静得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4 有些淡漠的语气开口道:“有件事情你应该也清楚,任何进执政官办公室的人,都会被彻底调查。这个调查比卫生部要严格很多。而给我的报告显示,你的继父和母亲,在两年前,因为叛国罪,被处死刑。”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堆积如山的工作才配得上疯狂玩乐的五一 _(:_」∠)_ ☆、胡思乱想 哈维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从框架眼镜到深色领带, 皮质腕表到熨帖的裤脚。以往爱丽丝会觉得他和卡莱尔很像,她能从他身上看到某种传统旧时代的影子。但现在她忽然意识到这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他们的成长经历, 所处的阶级, 所受的教育, 都非常的相似。 也不知是执政官本身比较有亲和力,还是出于这种莫名的熟悉感,爱丽丝一直在试图避免自己产生错觉,或是引起态度上的混乱。 可当哈维那么说时,她慌乱之余还是下意识问道:“那您为何让我通过了?” 她很着急,语气也略紧张。而哈维没有回答,他只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的笑意并未有丝毫变化。 爱丽丝于是猜测:“因为卡莱尔?” 但她一说出口便意识到不是这样。她垂下了视线,因为肯定, 她的声音也轻了不少,她说:“不, 因为您。” 她发觉自己没必要紧张,执政官明知道这些,却没有做什么, 这本身就是一种隐形的认同。并且一般来说, 在事后才把这些话讲开,那只意味着威胁,或者是要求站队。但这有什么必要呢?爱丽丝不明白,她哪有什么选择。联系一下最近的事, 她只能想到圣心医院大概真的很棘手。 哈维勾起嘴角,他点了点头,脸上难得流露出些许兴趣。 爱丽丝又问:“可这是为什么?” 哈维抬眼看她,忽然笑了,他说:“你一直在问我问题。” “嗯?”爱丽丝不确定地道了歉,“不好意思。” 哈维却是站了起来,他走到她面前,转了转玻璃杯,又顺手把杯子放到了一旁,然后便低头望着她。这是一个非常有压迫感的姿势。一开始,爱丽丝还礼貌地抬头看他,但后来她也站了起来.她不明白有些人是真的没意识到这种气场,还是故意要弄成这样。 哈维一下子笑了,他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了回去,自己又后退了些,这才开口:“我那天和你说那些话,确实是觉得卡莱尔太不理智了,这已经不仅仅是门当户对与否了。尤其现在赛尔顿局势敏感,要是有人拿这点针对你们两个,那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 这话爱丽丝有印象,财政大臣的妻子朱丽提过,只不过当时没什么人会对一个小秘书感兴趣,现在可就不同了。但她不明白,哈维那天为什么没有把话说完。 爱丽丝忽然觉得手上的玻璃杯凉得彻底,她几乎握不住,她于是放下了杯子,捏着自己的手,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哈维不打算再绕弯子了,他说:“没有人的档案会是完美无缺的,有些事情可以大做文章,也可以直接忽略,这仅仅取决于你对他人的价值是什么。” 他侧过身,望着窗外,神情有些忧伤。 “你很漂亮,”他忽然说。 爱丽丝略微有些愣神,但哈维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他转过身,接下去说道:“近期赛尔顿局势会有变化。先前的女巫会议,卡莱尔选择带你和科恩博士去,我现在延续这个决定。不过我觉得他可能已经后悔了。” 按执政官的意思,爱丽丝猜测圣心医院大概和女巫有什么联系。她点了头,说自己没问题。 哈维笑了笑,他往门口走,爱丽丝跟了上去,打开门后他又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某种玩味的神色:“理性有时毫无用处,爱丽丝。” 他低头看着她,爱丽丝却是茫然道:“您说什么?” 哈维只笑,他说:“尤其是在面对爱你的人的时候。他们向你倾诉,要的不是建议,也不是结论。你过分的理智反而会伤害到他们。” 爱丽丝意外极了,她没想到有一天执政官会对她说这个。 晚上卡莱尔给她打电话,话筒里传过来的声音和印象中不大一样,更加低沉,也更加轻柔。 爱丽丝差不多是在听见他声音时就湿了眼眶,她嗯嗯地应着,在见不到面的情况下,多少显得冷淡。可爱丽丝怕自己一开口就绷不住。 在必要的寒暄过后,她发现自己必须要把这边的事和他讲一下。她尽量稳着声音,她以为卡莱尔会对哈维的安排感到惊讶,但事实是并没有。卡莱尔先是问她是否愿意去,在爱丽丝解释说这已经定下了之后,他便没有再反对。 这段对话不过短短一分钟,卡莱尔却已经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前因后果。 哈维不应该给爱丽丝外派任务,哪怕那任务确实必要。爱丽丝是自己的软肋,无论出于哪种考虑,怀疑或是信任,留她在王都才是合适的选择。 卡莱尔还在火车上,赛尔顿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能猜出个大致。还有哈维,他来他家干嘛?卡莱尔眯了眯眼,略略往深处想了想,但也没有说什么。 话筒那边很安静,只有爱丽丝压抑的呼吸,含糊而克制,他略微停顿了下,便问道:“你还好吧?” 爱丽丝有些懊恼,她发觉自己的掩饰毫无作用,而且,哪怕她再怎么想他,也并不期待他的电话。她只是更难受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忽略分别这事,却又在握着话筒时清晰地意识到这种寂寞,而他的声音丝毫无法缓解她的悲伤。 她忽然急着想挂电话了。等会她去床上躺着,她就能想些别的事,而不会一直沉浸在对他的思念中。 当爱丽丝说再见时,卡莱尔下意识望了眼手表,根本不到五分钟。他叹了口气,直接问道:“你还在哭吗? “……” 爱丽丝屏住了呼吸,那种黏糊糊的鼻音被短暂地隔开了,她于是知道自己哭得有多明显。但她不懂他干嘛非得讲出来。她于是软乎乎但又带着点气愤地说:“很想很想你,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这话像是在置气,卡莱尔却一下子沉默了。爱丽丝半天等不到回答,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匆匆说了句“我挂了啊”便放下了话筒。 那边卡莱尔还没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嘴,这边却已经断了线。 爱丽丝在房间里转了转,她的拖鞋踩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四周静悄悄的,她把灯都开了起来,爬到床上抓了本书来看。至于那书写了啥她并没去在意,她在想另外的事情,一个一直徘徊在她心上的困惑。 人们常说,一个人在长大后,往往会去追求小时候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比如爱丽丝自己就非常在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5 意工作和稳定的收入。 小时候父母不在身旁,虽然每个月都有生活费,但她没有信心自己能一直收到汇款,这种长此以往的对被抛弃的担忧,使得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把生存,或者说工作放在了第一位。所以,当时如果是她在卡莱尔的位置,她绝对不会做出他那样的决定。 而卡莱尔大概是真的不在乎。金钱、权力、社会地位,他都拥有过,所以不觉得有必要为这些去放弃什么。但这也只是个人选择,哈维就不认同他的做法。 爱丽丝不知道卡莱尔喜欢她什么,但她在想,如果她有孩子,那她会尽力提供一个好的条件,那么她的孩子也许能像卡莱尔那样温柔坦诚。 可惜想想就觉得麻烦,她的生活都这么不容易了,还要关心一个小朋友十几年。万一那小孩又不像卡莱尔那可怎么办,她还会喜欢吗? 爱丽丝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个结论,她记得卡莱尔不想要孩子,可那是为什么,他没有和她说过。 ☆、特殊待遇 外派的待遇自然是好, 卡莱尔虽然有心理准备, 但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在火车上,他碰见了一位自称是报社记者的女性, 对方年纪不大, 是赛尔顿人, 金发碧眼长卷发,非常符合大众审美。 早上,在他从餐厅回包厢的路上,那位女记者正被她的上司训斥得梨花带雨,卡莱尔一点多管闲事的念头都没有,但在他打开房门时,女记者可怜兮兮地过来问他能不能借用下洗手间。她说她得抓紧时间去采访赛尔顿来的长官,她可不能这样去见人。 政议院的其他陪同人员还在餐厅,这边房间也没标名牌号, 卡莱尔一点疑心都没有。事实上,这样的情况挺和常理, 除了头等厢,其他车厢的卫生间都要排队,卡莱尔自然乐于助人地同意了。 到了晚上, 几位官员凑成一桌打牌, 其他人在一旁吞云吐雾地观战,卡莱尔中途离开位置,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他在电话间碰见了早上的女记者, 那记者很着急,她说:“啊我真傻,原来您就是专员先生。” 大概是为自己早上愚蠢的行径感到丢脸,这位记者怯生生抬眼望了望他,又立刻低了头:“您有时间接受一下采访吗?” 卡莱尔想了下:“给你五分钟。” 女记者显得很开心,但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拿出小本子,眨着眼睛,话语间还有些磕磕绊绊,她不断重复着:“对不起,您一定觉得很糟糕,啊我该怎么办……” 她看起来很紧张,让人忍不住想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卡莱尔好心等她平静下来,但前后拖的时间比较长,他最后也只回答了她一个问题。 爱丽丝挂电话挂得快,这倒是出乎卡莱尔的意料,他一边思索,一边开了门,当他回到走廊上时,才发现那记者并没有离开。见他出来,女记者搭话道:“是打给家人吗?” 卡莱尔点了头,记者说:“你们很忙呀,电话也说不了几句。” 卡莱尔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记者忙道歉:“啊我在说什么?对不起,我没有要打听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啊天,我就知道我做不来的。” 她竟然哭了,她慌忙捂着脸,又半天找不着手帕。 卡莱尔心下有种违和感,他觉得这记者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她的长相身材以及动作,还有那种偶尔热烈外显的气质,都在告诉大家她的性感,以及乐于被关注的魅力。 走廊上还有其他官员在,但女记者一点避开的意思都没有,她还跟在他身旁,卡莱尔意识到这样不行。他忽然停下脚步,女记者猝不及防,她踉踉跄跄地扶住了墙壁,这才没有撞到他。而卡莱尔问:“你要去哪里?” “回房间,”她说完又显得很为难,“领导看见我这样一定会骂我的。” 卡莱尔无视了她话语里的暗示,不解风情道:“那我先走了。” 记者却直接拉住了他:“您能不能……” 她捏着裙子,又往前靠了一步。卡莱尔这才注意到,她的领子开口极低,女性特征非常明显,凑在眼前白晃晃一片。 那记者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略微遮了遮,解释道:“领导说要这么穿。” 卡莱尔发现自家爱丽丝对比之下就是个孩子。不过性吸引这事谁也说不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唯独会对爱丽丝感兴趣。他于是笑得温柔,但也只敷衍地道了晚安。 哈维在很早前就跟他讲过类似的事情,无论是艳遇,还是占便宜的投资,抑或是幸运的馈赠,只要是发生在官员身上,那都是细致严密的安排。只不过以往卡莱尔没当一回事,在王都他很不起眼,他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人这么“重视”他。 另一边,巡视组的会议开了好几天,临出发前的最后一晚,恰巧碰上邻国代表团来访,俱乐部为大家准备了晚宴,执政官办公室的人都收到了邀请。 爱丽丝并不打算久留,她一向不喜欢这种工作性质的宴会,但她想说自己可以吃完晚餐再回去。俱乐部的伙食非常好,她爱极了冰淇淋和汽水的搭配,她没有碰能够填饱肚子的那些东西,反而是在各种零食前徘徊着。 科恩博士还是笑她,他说:“你不怕胖吗?” “偶尔吃一次嘛。” “加香槟味道会更好,你的口味跟个小朋友似的。” 爱丽丝想说科恩博士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啰嗦了,她不满地开口:“我会喝酒呀,但我不觉得好喝。” “这哪叫会喝?”哈维停在两人身旁,他摊开手掌,示意爱丽丝把杯子给他。 爱丽丝困惑地望着他,哈维接过杯子,走到了吧台后面。期间围了一群人过来,等到哈维弄好,大家都鼓了掌,有人说:“嘿,执政官亲自调的,你可得喝完。” 这情况弄得爱丽丝很不好意思,这简直就像是在调情,她红了脸,乖乖喝了下去。 可是,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紧张,那液体非常的呛人,一开始还带着甜甜的花果香气,后面却变得很不友好。明明加了冰块,到了胃里却是火烧一般,她克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大家都在起哄,那些年长的官员开起玩笑来可毫不留情,这里又是男人堆,爱丽丝根本应付不来,她一句话也接不上,只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这一点也不好玩,她又急又气,几乎要抹眼泪了。而哈维靠着吧台笑眯眯看着她,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爱丽丝很清楚,如果卡莱尔在,或者她自己职位高些,那这些人才不敢这么做。他们不过是欺负她年纪小官职低还是个小姑娘罢了。甚至,如果刚刚哈维是叫她伯林夫人,而不是爱丽丝,那现在也不至于如此。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6 几分钟后,爱丽丝已经觉得眼前的光影在晃了,她没有再管那些礼节,一心想要回家。有人拦她,吓唬她说招待访客不能提前溜,这会引起国际问题的。而爱丽丝脑子晕乎乎的,看样子想和那人吵架。 哈维终于站了出来,他有些无奈地道歉:“我没想到你一杯都喝不了。” 周围又是一片笑声,有人告诉她:“在政议院,不会喝酒可不行。” 一旁的科恩博士皱了眉,他直觉哪里不大对,但在他开口前,哈维就走了过来,他揽过爱丽丝的肩,扶着她略显摇晃的身体,看起来温柔而体贴:“我送你回去。” 他低声交代了身边几个人,这才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先离开。”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至于理解的形式和程度是怎样的,那就不好说了。 ☆、她很想他 爱丽丝很困, 她一坐进车里就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但毕竟是行驶中的车子,她的脑袋摇摇晃晃地磕着玻璃, 咚咚咚听起来很疼。 哈维什么话也没说, 黑暗总是可以包容各种心思, 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被隐去了,空无得令人安心。 那一路很长,酒劲来得猛,但下去得也快,等到爱丽丝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街角等了很久。她发现自己枕在哈维腿上,睡得很不安慰,而咱们的执政官玩着她的头发,就像抱着自己的宠物一般, 一脸心不在焉。 爱丽丝撑起身子,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没能多想, 只难受地按了按眉心。她的脑子晕沉沉的,一切思维都变得缓慢而沉重。 哈维开口道:“我很抱歉。”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街灯的光线微弱昏暗, 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爱丽丝没有搭理他, 她没有想他为什么道歉,也没有思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现在什么事都想不进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回家睡觉。 司机站在外面抽烟,哈维敲了敲车窗,他便过来开了门。爱丽丝这才发现这里离自己家还有一段路,但这种贴心的做法也没能让她有丝毫表示。她迷迷糊糊地下了车,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司机忙扶住她,后来哈维又过来。爱丽丝的身子小小的,他很自然地环着她的肩,让她靠在他怀里。 可爱丽丝根本不想走路,她一点也不配合,她报复似的扒拉着哈维的衣服,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可怜的爱丽丝如果还清醒,怎么着也不会这么做。她那么努力才使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稳定下来,她实在不想出什么差错。 而哈维也没说什么,他按过门铃,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爱丽丝的头发被他揉得一团糟,衣裙在一通摩擦过后显得很凌乱,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一点帮她整理的心思都没有,他捏了捏她的下巴,爱丽丝迷迷糊糊的没有一点感觉。 马丁开了门,在看见两人时,他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惊讶,他略略望了执政官一眼,这才侧身让开了路。 猝不及防接触到晃眼的光线,爱丽丝直接皱了眉,她攥紧了哈维的衣服,转头把脑袋埋了进去。哈维好笑地拍了拍她,带着她进了门。 与此同时,大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马丁解释大概是大人打来的,实在有些晚了。哈维点了头,爱丽丝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她想上楼,但哈维并没有松开她。 那边男仆已经接起了电话,马丁头疼地瞪着那位没眼色的小伙子。哈维扶着爱丽丝在几步远的沙发上坐下,他非常官方地表达了歉意,这才告辞离开。 马丁问爱丽丝要不要听电话,爱丽丝往沙发里靠了靠,动作轻飘地拿过话筒,示意他们离开。男仆还不放心,马丁却果断道了晚安。 钟声在身后敲响,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一共十二下。可爱丽丝没有一点时间概念,她觉得应该还早,她晚餐都没吃呢,再说政议院离家也不远。 卡莱尔问:“你不是明天就要出差吗,怎么弄得这么晚?” “我不知道,”爱丽丝捂着头趴在沙发上,只想快点结束对话。 “怎么回事?” “大人……”爱丽丝抓着头发,实在难以支撑下去,她带着请求,把仅存的一点理智用在了卡莱尔这里,“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那边卡莱尔沉默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爱丽丝就挂了电话。 她实在太累了,她没法顾及这种做法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疑虑和担忧,事实上,她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 这一晚她睡得很沉,连莎拉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注意到。当她从被子里爬起来时,莎拉正在屋里替她整理行李。 “您感觉好些了吗?”莎拉问。 “并没有。”爱丽丝凑到镜子前看了看,她脸色苍白,眼底青色的阴影非常明显。 她于是叹了口气,又说:“还好是下午的火车。” 莎拉有些迟疑,她把箱子弄好摆在一旁,这才提醒道:“夫人,大人昨晚打了起码三个电话。” 爱丽丝一下子显得很尴尬,她半晌接不上话来,她想象不出仆人在私底下是怎么讨论昨晚的事的。最后莎拉说浴室准备好了,她才开了口,说道:“谢谢。” 卡莱尔现在应该是在酒店,爱丽丝照着电话打过去,又等那边的人转到他房间。卡莱尔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柔和而平淡,他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爱丽丝道了歉,“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你昨晚喝了酒?” “嗯。” “你喝醉了,”卡莱尔肯定地说,又问,“你喝了多少。” “……一杯。” 爱丽丝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她便又解释道:“是真的,沃森大人给我的,只有一杯。” 她以为这么说可信度会上升一些,毕竟那是王国执政官。但卡莱尔只是皱眉沉思:“哈维?”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某个猜测大概是正确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维持的温和态度已经所剩无几了。他的声音严肃得有些过分,他说:“我之前和你讲过这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又变得低沉而失落。他第一次就应该讲清楚,他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但那次他没有说完。卡莱尔想起那个场景就万分后悔,好像只要面对的是爱丽丝,他的理智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责备人的方式有很多,而卡莱尔每次都能说到她心里。爱丽丝很难过,她沉默了半天,不知道是要为自己开脱,还是再次道歉。但在她徘徊之际,她心里同样清楚的是,这两种方法都不会有效。 “我没有办法拒绝,”她轻声道,“而且我也不知道喝那一杯就会醉。” 爱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7 丽丝不是没有喝过,她酒量也没有低到那种程度,纯粹是酒的问题。但在她这么说完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一下子有些慌乱,她不应该这么说哈维,她难以想象这会给卡莱尔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她突然否认了刚刚的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又有些着急地解释:“嗨,是我自己的问题,可能我一点酒都不能碰吧。执政官……沃森大人还送我回来呢,我好像浪费了他很多时间。” 好半天,她才察觉到话筒间怪异的安静氛围,长久的沉默过后,卡莱尔问道:“你喜欢哈维吗?” 爱丽丝愣了愣,她搞不清他为什么跳开话题,也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喜不喜欢执政官?这其间的政治意味根本没法忽略,卡莱尔又在赛尔顿,难道那边有什么变化?爱丽丝紧张极了,她捏着话筒,打算等他说下去,又觉得这样讲开来是不是不大安全。 而卡莱尔见她回答不上来,一时难以接受,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嫉妒心,他追问道:“你喜欢他,你爱他吗?” “……您在说什么?”爱丽丝反应过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去,她无言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也真的笑了。可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卡莱尔把领带捏了又捏,揉了又揉,扯松了,又推了回去。 最后,卡莱尔用一种压抑得有些笨拙的语调说:“爱丽丝,在政议院,你要搞明白,其他人对你是喜欢,还是勾引。” 好吧,他完全放弃从爱丽丝这边入手了,他泛泛而谈地讲了一个小小的定律,但爱丽丝听出了那种掩饰得并不彻底的言外之意。 “我没有。”她的声音很轻,但又非常坚决,几乎带上了点难以置信的意味。 “您怀疑我?”她小声问了句,这才搞明白谈话的重点在哪,她有些茫然,莫名觉得心碎。 卡莱尔不大确定她是不是把自己的意思搞混了,但他没有解释,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了解哈维,也了解那些高级文官。 爱丽丝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她好像变回了原本小心翼翼的自己,在被批评时心里只想向他忏悔。 但这种状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接着她便咬牙切齿地开口:“卡莱尔。” “嗯?”卡莱尔有些意外她会叫自己的名字,但也是这时,他头大地觉得自己大概死板得毫无情趣。 而爱丽丝说:“我想见到你。” 卡莱尔愣了半晌,好笑道:“你在说什么呀?” “我想见你,”爱丽丝再次说道。 她忽然笑了,她的语气温柔甜蜜,暖暖的,几乎有些暧昧了,她说:“您竟然不相信我,我很伤心。” 她眯了眯眼,没有等卡莱尔开口,她便继续道:“如果你在这,我会把你压到身下,我要扯开你的衣服,我要在你身上抓出一道一道的痕迹,我留着指甲呢,我很生气。” 那边卡莱尔眨了眨眼,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又被她绕进去了,他甚至还略带兴奋地问道:“然后呢?” 爱丽丝:“……” 您还想怎样啊? “我也想见你。”这次卡莱尔很肯定地说。 爱丽丝才不相信了。 卡莱尔想想那个场景都觉得美好:“我们可以在床上待一整天,你会听话吧?你喜欢哪种呢,温柔点的,还是激烈点的?” 爱丽丝她没想说这个呀。她觉得原本就一跳一跳的脑袋更疼了。 她需要阻止一下她家大人神奇而跳脱的思维,她于是说:“我还要出差呢。” “你不能这样,”察觉到她试图转移话题,卡莱尔委屈道,“是你自己要挑起这个话题的。” “……”爱丽丝望了望清晨照进窗子的阳光,心里惆怅万分,“可是我们见不到面。” 于是双方都意识到了这种想象毫无用处。 她很想他,想念得厉害。 ☆、套路 窗下是一大片草坪, 赛尔顿艳阳高照, 一位戴草帽的园丁推着除草机,机器吱呜吱呜的噪声不绝于耳。 卡莱尔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他站在窗边望着那一大片绿色发呆。身后负责接待的事务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赛尔顿的特产莉桃酒。卡莱尔真不明白他干嘛非要让自己喝这个, 这种粉粉甜甜的液体也就女孩子会喜欢。 赛尔顿真心是个奢靡的地方, 派驻在这边的官员大概已经忘记了政议院严谨刻板的办公环境,一心以为王都来的人只会比他们更有上流社会的派头。因而他们丝毫不敢怠慢,从娱乐活动到酒会宴请,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但很可惜,这种做法这只是让卡莱尔更加头疼了。 在王都经常来不及,或者忘记吃饭的他,在这里的每一顿都被安排得很好。可这对一位高级文官来说,仅仅只是应酬。 一天三次的应酬,多么可怕的时间表。卡莱尔难得意识到卫生部的日程秘书对他有多好了。 餐桌上, 各式敬酒一刻也不停,卡莱尔面对一桌丰盛的餐点, 毫无胃口。赛尔顿的风俗他不懂,这边有自己自成一套的用餐礼仪,繁复而细致。 例如, 莉桃茶一定是甜的。有一次, 实在受不了的卡莱尔要求侍者给他换一杯不甜的莉桃茶,他满心以为自己很照顾陪同的赛尔顿事务官的感受,这家伙每次都热情的介绍给他各式莉桃树的副产品。 但很可惜,当卡莱尔那么说后, 那位侍者呆呆回答道:“大人,莉桃茶没有不甜的。” 还有一次夜里的酒会,幽暗的灯光、柔和的曲子、配上侍者自豪的声调,卡莱尔忧心忡忡。他觉得自己大概会失眠,他刚刚就不该喝那混合了咖啡调出来的味道怪异的乌龙茶。 面前的侍者介绍说这是“玻璃龙舌兰”,或者是个什么其他的名字,卡莱尔一脸心不在焉。侍者很讲究地把杯子放到冰块里,再浪费地浇上绿色的液体,末了,他从其中拿出一小杯递给卡莱尔。 卡莱尔官职最大,自然是他优先。于是,卡莱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仰头喝了下去。等他放下杯子后,就见众人神色尴尬,而那位侍者端着另一杯紫色的液体,犹豫不决着。 几位精明的官员为化解难堪,忙也喝了下去,看样子勉强得像是在受什么刑。卡莱尔直觉不对,他便问:“这个味道也太奇怪了吧。” 于是有人告诉他:“要先喝一口绿色的,再喝一口紫色的,这样味道会好很多。” 这种为体现优越感而制定出来的程序相当复杂,大家也都默认了一位高级文官肯定是懂这些的,毕竟是约定俗成的方法。而卡莱尔只是一脸惊讶道:“天哪,我不会有事吧?”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情况弄得众官员也紧张了起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8 来,大家纷纷安慰道:“只是口味问题,对您的健康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卡莱尔看着面前神色惊慌的一众人等,心里无所谓地生出一种孩童时期才会有的想要恶作剧的冲动。 “那我真是太感谢了。”他轻飘飘说着,还笑眯眯举了下杯子。 这意味不明的话只是弄得陪同人员更加心神不宁了。 还有那位女记者,到底哪里不对了?于是有一次,在棒球比赛的间隙里,某位官员站到了树荫下,状似无意地对卡莱尔说:“嘿,那位报社的小妞身材很好啊。” “是呀。”卡莱尔赞同地点头。 于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女记者,那记者真心前凸.后翘,人还很活泼,此刻正冲他们挥手呢。 那官员便猥琐揣测道:“不知道那方面怎么样。” 卡莱尔本着男同胞们共同的恶趣味,非常接地气地说道:“你可以试试。” 结果这玩笑话只是弄得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好半天,有人试探着问:“您和夫人有孩子吗?” “没有。”卡莱尔想都没想就回答。 又是一阵怪异的静默。 卡莱尔不知道他们都脑补了什么,但是,这么大热天的,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参加什么运动,他宁可待屋子里看书呢。卡莱尔心塞地想着,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赛尔顿专员是个好职位,像他这样每天都被人围着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 另一边,出差当天,爱丽丝先把行李箱寄放好,这才上楼去了会议室。会场里有几十个人,不算多,但显得乱糟糟的。爱丽丝在一堆文件中找到了签到表,就在她俯身签名时,负责的办公室助理暧昧地问道:“卡莱尔还好吗?” 爱丽丝抬眼看了看他,不大明白他在指什么,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点了头,说:“挺好的呀。” 由于昨晚喝醉了,此刻她的脑袋疼得厉害,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爱丽丝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等着负责的几个人上去讲话。她按着太阳穴,软绵绵靠在位置里,不知道要怎样消解这种难受。而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有人拿了瓶水,在她眼前晃了晃。 “沃森大人。”爱丽丝忙坐直身子,还没来得及行礼,哈维就在她旁边坐下,把矿泉水瓶塞给了她。 “身体好点了吗?”他非常关切地问。 “好多了。”爱丽丝想着是不是应该道个谢,毕竟昨天是他送自己的回家的。 爱丽丝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有些场景模糊地印在她脑海里,她不知道那是梦境、错觉,还是事实。她记得自己抱了他,但这应该没什么,没有人会和一个醉鬼计较的。她莫名宽心地认为这些都是小事。 哈维的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她身上,像是要确认她真的没事一般,爱丽丝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她开始怀疑了,难道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丢脸的事?还有周围经过的那些人,他们的视线总不自觉地往自己这里扫,哪怕执政官就在这,他们也毫不避讳。 “大人,”她迟疑着问道,“我昨晚……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哈维好像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他转头看她,笑容温和而包容,他的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然而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是奇怪的事?” 爱丽丝发觉她不该这么问,这一问题怎么想怎么怪异,好像她在暗示着什么一样。而当这一想法冒出来时,她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她于是什么话也没说,只默默喝水。 “卡莱尔,”哈维望着爱丽丝,淡淡然问道,“他好吗?” 爱丽丝的表情略微有些凝固,这已经是早上以来第二个人这么问她了。她抬头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她不确定自己的感觉,但她相信卡莱尔不会胡乱猜测。她直直望着哈维的眼睛,那里是迷蒙看不见底的灰色。她的声音低了不少,紧张而克制,她问:“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哈维没有什么表示,他忽然又笑了,他的手指挑起她散落的一缕头发,指尖绕了绕。接着他便靠近了些,爱丽丝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但他只是松开手站了起来,他的声音温柔亲切,他说:“代我向他问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卡莱尔·冷场小能手·伯林╮( ̄▽ ̄)╭ ☆、算计 面对这种情况, 爱丽丝只好在心慌意乱之际抽出点心神去思考哈维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早上卡莱尔就提醒过她, 只不过她当时只是小女生情怀地纠结于他的信任与否。爱丽丝对自己的重点把握能力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捏了捏手上的大草帽,赛尔顿的天气又热又晒, 同行的女性都穿着清凉的短裙和凉鞋, 回头率可高了。但爱丽丝是个注重实际的人, 她在轻薄的吊带裤外套上了长袖衬衫,脚上是平底帆布鞋,可以说很不起眼。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都这样打扮了,哈维还一直缠着她。 与其说他真心在追求她,倒不如说他是想让别人以为他喜欢她。而爱丽丝常有的刻板和礼貌也很容易让人误认为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好笑的是,哈维和她彼此都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让爱丽丝没法理直气壮地拒绝,因为她清楚他并没有那个意思。而她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哈维这种做法的狡猾之处,只可惜为时已晚。她只能处于被动的状况里, 对此没有一点办法。 她不觉得自己重要到值得执政官费此心思,所以问题只会是在卡莱尔那里, 爱丽丝对他非常担心。 她想给他打个电话,虽然一天两个电话显得自己很啰嗦,但她觉得还是有这个必要的, 毕竟上了火车就不好办了。卡莱尔坐的是专列, 有专用电话间,他们调查团可没有这个待遇。 于是开完会,爱丽丝就避开人流找了台电话,可是很不巧, 她刚掏出小本子,哈维就走了过来,爱丽丝于是拿着本子犹豫不决。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却又转过了头不去看他,整个人显得紧张而不安。 执政官身后跟着一群人,可他却停在了门口,歪头问道:“找卡莱尔?” 他这种熟络的语气弄得爱丽丝万分尴尬,但她还是乖乖点了头。 哈维于是悠闲调笑道:“我以为你们在家里已经通过电话了,出远门前总要和自己丈夫说一声的……还是说,你还在想他?” 最后那一句话他说得很深情,甚至还有些感伤,爱丽丝莫名其妙被影响了,心里一时难受极了。 “不打么?”见她迟疑着,哈维又催促道。 这次爱丽丝红了脸,这么多人在,她根本没法说什么事。可当她这么想时,她又意识到自己有多傻,这里的电话应该是被监听的,她防备得很没必要。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89 爱丽丝于是生气了,哈维简直像是在逗一个小孩,一点不走心,看热闹一样把众人的目光往她身上引。 她于是只说了声“您别这样”,就想要离开这里。 哈维好笑地摇了摇头,在她侧身经过时,爱丽丝听到他很轻地叫了自己一声,可她没有理会。 爱丽丝有疑惑是正常的,因为哈维这种做法的效果并不体现在她这里。 卡莱尔作为专员,需要负责联络王都和赛尔顿。他在一定程度上对阿隆将军起到了监督的作用,不过一般来说专员都不会过多干涉总督的决定。 除了一件事,他非常在意,那就是圣心医院。 先前他是卫生大臣,圣心医院他想调查那是很容易的事,可现在就不同了。卡莱尔很少反对哈维的决定,但他确实认为执政官并不如他懂兔子实验的可怕之处。 赛尔顿和王都关系紧张,灰帽军至今仍在搞小范围恐怖袭击,阿隆将军立场隐晦,维.稳还是要靠他。所以哈维说卡莱尔毫无全局意识。 在鹊城的俱乐部里,下午有下午茶,夜里有舞会,社交一刻不停。卡莱尔坐在藤椅上喝茶,和先生们漫无目的地闲扯着,无聊地打发时间。 有位太太走了过来,摇着扇子抱怨道:“姑娘们都成墙花了,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宁可在这坐着,也不愿去舞池里转转。” 她的丈夫是驻派赛尔顿的官员,闻言只是哈哈一笑,抬了抬下巴道:“你得让专员先生带个好头。” 这位太太也是个胆子大的,她转了转眼睛,直接上前牵了卡莱尔的手,笑眯眯道:“伯林大人,您一定得来。” 一位绅士是不会拒绝女性的邀请的,卡莱尔放下手里的杯子,带着她进了舞池。 照例是几句毫无内容的客套话,那位太太赞扬了他的舞步,又兴致勃勃道:“我有位朋友也在政议院工作,听说您和您夫人很受执政官重视。我真是羡慕,我家那位就没有什么上进心,只知道玩乐。” 要在以往,卡莱尔可能会附和上两句,此刻他却有些惊讶。 因为一般来说,在这种氛围下,是不会有人想要去提对方的妻子的,除非有什么要紧事。所以,虽然觉得会是个陷阱,卡莱尔也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他垂下目光,漫不经心道:“重视?” 果然,那位太太笑了起来,她故作高深地往两旁看了看,又暧昧地靠近了些,几乎是附在他耳边了,她说:“您一定拜托过他照看。您是新婚嘛,您夫人年纪又小,您会担心也是正常的。沃森大人那么冷淡一个人,会费心关照,真的不容易呀。” 卡莱尔没有说话,他只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那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茫然。 那位精明的太太设想过专员先生的反应,她觉得他应该是无动于衷的,甚至还会笑着点头。一位高级文官压根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牵扯私人感情。可惜她的估算完全错误了。 笑容从她脸上消失了,她极轻地叹息了一声:“您这是何必呢?” 卡莱尔这种不加掩饰的沉重的迷茫弄得对方自责了起来,但这种难得的同情也仅仅是一闪而逝,她又接着补充道:“毕竟是执政官。” 卡莱尔其实很清楚哈维在做什么,作为文官他非常理解。但他不能接受的是,哈维明知道爱丽丝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就算在执政官眼中她只是一枚棋子,他也不应该拿她来算计自己。如果哈维想要得到什么效果的话,那可以说他是成功了。 卡莱尔很沉默,原本他就累了,现在更是觉得应对这些无比烦人。他默默来到阳台上,端着酒杯沉思着,接着就和他料想的一样,那位女记者适时跟了过来。她手里拿着玻璃杯,浅色的液体优雅地晃了晃。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她便靠了过去,碰了下卡莱尔放在栏杆上的杯子。 清脆的声响划开在寂静的空间里,卡莱尔转头看她,稍微思索了下这位记者是王都派来的,还是总督府的人。 女记者开口:“您和夫人感情很好。” 卡莱尔眯了眯眼,用一种过分淡然的语调问道:“这么肯定?” 他原意是想借此试探对方的来头,却没想到那记者只是好笑地反问他:“怎么,您自己难道不确定?” 卡莱尔不舒服地皱了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是哈维的人。他几乎要肯定了,但当他端起杯子时,又着实犹豫了下。他意识到自己不能从这方面去下结论,他根本不可能确定的。 女记者坦然地望着他,脸上是种势在必得的神情。 “您很难过。”她靠了过来,视线在他脸上转着。 气氛暧昧而感伤,接下去的事情应该很好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而就在记者伸手想要搭上他的时候,卡莱尔忽然笑了,他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彬彬有礼地问道:“跳个舞吗?” 女记者微微愣了下,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那种诧异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她又勾起笑容,回答道:“好啊。” 任何情绪的外露都是危险的,卡莱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样没有防备心了。 欣赏与否、认同与否、相信与否,一位文官不应该有任何价值偏向。于是在这个晚上,他重新捡起过去的面具,给自己套上了温和亲切而又话语模糊的官僚形象。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爱丽丝第一次见到的卡莱尔吗,就是那样的。什么都不确定,什么都不知道。 话说卡莱尔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不是不大好(⊙_⊙)? ☆、出发 车轮压过铁轨的声音哐当哐当响个不停, 有节奏的摇晃, 加上规律性的噪音,爱丽丝的脑子昏昏沉沉。昨夜的宿醉还未褪去, 她感到胸口处像是压着什么似的喘不上气来。 阳光照射在玻璃上, 摸上去滚烫滚烫的, 就算拉上窗帘,车厢里也还是光亮一片。她于是脱掉了衬衫和胸衣,又把裤子挽到了大腿处。那种难受的感觉一阵一阵的,似有若无,她一口气把冷饮喝光,皱着眉头躺在床上闭眼补眠。 虽然不大舒服,但困意还是伴随着燥热涌了上来。爱丽丝睡得很不安稳,中途醒了好几次,房间外偶尔有人走动, 窸窸窣窣的声响徘徊在耳边。直到晚些时候,四周忽然一片寂静, 那些噪声、烈日、摇晃都随着梦境陷入了意识边缘,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但这种满足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过分的平静让她想起家里的床。当她再度睁开眼时, 竟觉得这次出行是那样的匆忙而不真实。 爱丽丝盯着天花板感叹着, 几分钟过后,她才反应过来这种奇怪的感觉来自哪里。 她坐了起来,拉开窗帘往外张望。夕阳晕染了天空,广袤的天际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0 呈现出一种油画般的绚丽色彩。从淡绿色到蓝色, 直至那种耀眼的、夹杂着粉色的金黄,明晃晃铺了半片天空。铁轨外是庄稼地,绿色的作物在傍晚时分混杂了暗沉的黑色,显得幽深而诱人。 火车竟然停了,完全的寂静过后,耳边逐渐可以听见外面传来的虫鸣,意外的清晰,绵延不绝。 隔着门板可以听到走廊上的谈话声,有人说起这次事故,前方的铁轨被灰帽军撬开了,重新铺好需要一段时间。 爱丽丝去了车厢尽头的漱洗室,她掬了把水洗脸,汗水浸透了衣服,热气一时半会还下不去。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又把湿淋淋的手贴到了脖子上,意图消解一下暑季恼人的热意。 “你好点了吗?”科恩博士站在门口问道。 爱丽丝摇头,连话也不愿意说。 “我没想到他会那样,”博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仰头捏着眉心,用一种自暴自弃而又无所谓的语调说道,“卡莱尔要求彻查圣心医院,哈维不同意,所以……” 镜子里的博士冲她挑了挑眉,爱丽丝忙收回脸上傻气的惊讶,她垂下了视线,茫然地意识到自己原本应该要想到的。 她回头看他,目光黯然而平静,她问道:“我们只是形式主义地走一个过场?” 博士不知是怕她冲动还是怎么地,他点了头,慎重得有些严肃。 爱丽丝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但那种徘徊在心上的不情愿忽然增加了很多。她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有过于单纯的职业理想。 在政议院工作,她不能寄希望于自己仅仅做一个好的秘书、好的部员,或者像科恩博士那样去做一个好的医生,这压根就不合适。所有努力都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为目标,这才是他们应有的判断标准。 不过哈维会选择科恩博士,这倒是有些出乎爱丽丝的意料。 爱丽丝想要回包厢,博士客套地问了句:“我有醒酒药和晕车药,你需要么?” “好呀。”爱丽丝顺口就答应了。 博士有些意外,他看着她接过药,连一点迟疑都没有地吞了下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卡莱尔难道没有提醒过你?” 爱丽丝把药瓶还给了他,她微微笑了下,不明所以道:“你指的什么?” 夜幕渐渐拉起,那种沸腾的热度逐渐转变为笼罩周身的沉闷。 晚上实在无聊,大家都聚集到餐车打牌,男士们把衬衫袖子卷起,女士们则摇着扇子扇风,车窗大开着,但晚风偏偏不肯眷顾这节车厢,不断蓄积的热度使得爱丽丝觉得自己简直置身蒸笼。 她来到车门处,扶着扶手走下阶梯。外面黑洞洞一片,虫鸣回荡在耳边,近得她的脑子都嗡嗡直响。她呆呆站了一会儿,那种噪声却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意味逐渐增强。虫鸣仿佛近在耳边,一颤一颤地往她耳朵里钻。 心脏的跳动变得愈发明显,倒并不强烈,只是那一下一下的震颤扩散到了周身,连指尖都微微发着抖。爱丽丝回过神来,她盯着面前的农田看,火车在这里停了够久了,她几乎要忘记那魔药的影响了,但赛尔顿遍地都是的兔子硬生生把她的记忆拉了回来。 “我得离开这里。”爱丽丝想到。她转过身,却见科恩博士正站在台阶上低头望着她。 爱丽丝示意他下来,她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通。博士做过兔子实验,但他说这不会有问题。 “你的感觉可能很强烈,但实际效果并不会有多严重,”博士安抚道,“赛尔顿喝过解药的人很多,但到现在都没有引起什么问题,我想应该没事。” 爱丽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原本就是用于马戏团的兔子表演,这种操控并没有多大的危险性。 女巫是个敏感问题,但女巫会议过后,赛尔顿的反响并不强烈。明确的刑罚轻则罚款,重则关押,总的来说只是起警告作用,与民间猎杀女巫的私刑比起来算是太轻了,倒也体现了政议院慈悲为怀,或者说为卫生部的错误买单的责任心。 可爱丽丝清楚记得自己控制了整个动物局的兔子,这真的没问题吗? 她带着这种疑惑回了包厢,大概是由于下午睡得太久,夜晚的困倦迟迟不来,爱丽丝于是拿了本书来看。她庆幸自己的行李是由莎拉整理的,她的女仆总是贴心细致。那是一本冒险类的小说,情节紧张刺激,非常适合旅途劳累不愿意思考的她。 爱丽丝看到主人公打开房间的门,却一脚踏进一个与自己的房间一模一样的空间,而他的窗子,也像一面镜子一般,无差错地映照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爱丽丝觉得有趣,她停下了阅读,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构思着无限延伸的镜面场景。但也就是这时,静下心来的她隐隐约约听到门外传来某种细微的声响,很轻、很乱,让人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爱丽丝迷茫地抬起眼睛,那像是一种挠门的声音,莫名令人心慌。 她警惕地坐了起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看,她心里有个猜测,但她没法犹豫,她记得那时的场景,兔子的速度是很快的。慌乱被暂时地压制下来,她把所有的注意力移到了眼前的事物上。她下了床,默默祈祷着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尽管这种自我说服毫无用处。 走廊上淡黄的光线和包厢里偏亮的白光混杂在一起,在门口.交界的地方形成一个黑色的区域,那是一个影子,属于一大团毛球的影子。 爱丽丝的心跳徒然快了起来,在她面前,占据着她视野的,是一只很大很胖的莱斯卡利亚兔。 她也不知为何,感慨一般地开了口:“你怎么能这么胖。” 兔子困惑地垂下耳朵,瞪着她的眼睛红通通亮闪闪的。爱丽丝回过神来,为自己竟然和一只兔子说话而感到万分好笑。 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侍者端着盘子走过来,爱丽丝吓了一跳,她一把按住门把手,抓着兔子的后颈把它拖了进来。 心脏还在狂跳,一人一兔默默对望。 缓和下情绪后,爱丽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刚碰到了什么。她这一生中好像都没有切实地触碰过这种毛茸茸紧张兮兮的生物。手上还残留着那种带着热度的皮毛的触感,爱丽丝奔溃地抓着床单,她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令人抓狂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感谢支持o(∩_∩)o ☆、离队 眼前的兔子左右摇晃着脑袋, 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而爱丽丝的脑子卡壳一般地不断重复一句话:“科恩博士说了不会有事的。” 她攥起拳头,努力平息心里的不安, 可是, 不会只有一只的, 这里是莱斯卡利亚平原,天知道有多少只兔子藏在草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1 丛中。 她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科恩博士以及卡莱尔一直只关心女巫对兔子的控制力,但她除了能够控制兔子外,还对兔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磁铁一般的吸引。这实在有些费解。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见兔子没有跟上来,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毫无必要地跑离了这节车厢。她气喘吁吁地停在科恩博士的房间前,不客气地拍着门,然后她又意识到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这才放轻了动作。 博士应该还没睡,他拉开一条门缝, 见是爱丽丝,便略略松了口气,不满地问她:“有什么事?” “我们进去说。”爱丽丝紧张地望望周围。 科恩博士皱了眉, 一脸正直道:“不, 就在这里。” 爱丽丝压低声音:“这里根本没有隔音效果可言。”她都可以想象得出此刻有多少人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讲话了。 科恩博士煞有介事道:“我不能同时招惹卡莱尔和哈维。” 这家伙在开玩笑吗?爱丽丝无视了他话语间调侃的意味,急忙忙冲他比了个“兔子”的口型。博士漠然望着她,爱丽丝只好纠结着一张脸,声音轻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只兔子……” 这下科恩博士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一把把她拉进了屋。 “不是吧,”他显得很崩溃,“在哪里?” 爱丽丝兴师问罪般指责道:“你们研制的解药到底是为了消解兔子的效果,还是为了增强女巫的法力?” “那只是个实验品。”博士头疼地抱着脑袋。 “是你要我来的吗?”爱丽丝本来就不想出差,现在更是气不过,“你怎么能忽略这个问题?” “不是我呀,”科恩博士推诿道,“自然是哈维的要求。” 爱丽丝抬眼看了看他,压抑着某种心思,漫不经心问道:“他干嘛要我来?” “哎,你不明白吗?”博士着急之余也没多想,只是急切解释道,“卡莱尔要调查圣心医院,利益纠纷太大,哈维不同意。他把卡莱尔调离王都,再让你参与圣心医院的事情,这样卡莱尔就不好反对这种形式主义的调查得出的结论,因为自己有所关联。” 爱丽丝扁扁嘴。反正无论她还是卡莱尔,抑或科恩博士,都是哈维的棋子,她能指望他考虑什么呢? 爱丽丝不再和博士纠缠了,她指了指窗外道:“我不能待在这里了。” “那怎么办?” 爱丽丝想了想,问道:“圣心医院还远吗?我们可以坐马车去吗?” 火车停在平原上,透过窗口可以看见远处的山林。在王国的海岸线上,有一个叫做七叶镇的小城,圣心医院就位于这个小城的郊区,在山的另一头。 博士怪异地望着她:“你想自己先去?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爱丽丝烦躁极了,她瞪着他,毫无说服力地强调:“你和我一起去。这是你的问题,你得负责。” “怎么就是我的问题了?” 科恩博士打算再帮她理一遍事情的经过,爱丽丝却是笑了起来,她眯了眯眼,威胁道:“那我回王都好了,你自己跟执政官解释。” “你不能回去。”博士简直要被她搞疯。 爱丽丝看着博士在小小的空间里来回踱着步,气不过的她一屁股坐在博士的床上,拿起桌上的饼干吃了起来。科恩博士思索了十来分钟,在爱丽丝吃完他所有零食后,他只好答应了下来。 “我们天亮就走。” 爱丽丝得到回复后就回了房间,她胆战心惊地开了门,那兔子不知何时跳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正张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幕。 爱丽丝实在紧张,她边收拾东西边神经质地对兔子说着话,她说:“别着急,我一会儿就放你出去。你可不能留在车上,他们会把你吃掉的。你大概不知道,现在兔子肉出口的生意做的可好了,这要感谢农业大臣,还有卡莱尔。” 那边科恩博士问了修铁路的那些工人,他们中有不少是附近的居民,博士开了价格,终于找到了一位愿意送他们去圣心医院的。 “我们可以从小路过去,其实蛮近的,清晨出发下午就能到。” 那位工人回去找了自己的妻子,让她赶家里运粮的马车过来。见是一位淳朴的中年农妇,爱丽丝一下子心安了不少。说实话,她的生活经验并不多,科恩博士也是典型的学院派,这种组合怎么也让人放心不下。 但爱丽丝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小瞧了科恩博士,她只想着自己先走,却没有考虑到其他人会怎么想这事。反而是科恩博士很有心计地换了一种方式。 天刚刚亮时,他就和领队的内政部官员吵了一架,博士反复强调:“我们没有时间了,在这边等着他们慢吞吞修路还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咱们自己过去不行吗?又没有多远。” 车窗外是暴晒下滚烫的土地,热浪像是要把人蒸熟一般翻滚着,吞吐着人们的意志。帽子和阳伞根本抵挡不住阳光,没有人想出去,没有人愿意在这原野山林间跋涉上一整天,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虫子、崎岖不平的路面,养尊处优的文官们避之唯恐不及。 领队很清楚哈维的指示,他觉得科恩博士的焦急很没必要,卫生部的人总是怪怪的,在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非得纠缠不轻。 没有人有力气吵架,领队无力地挥了挥手:“你愿意去就去,但你要自己一个人走吗?” 博士很有气势地回头问了句:“还有一起的吗?” 爱丽丝弱弱举了个手,只感到那些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又轻飘飘移了开去。她一下子有些如坐针毡,要不是因为兔子,她才不想做这种出头鸟呢。 领队有些惊讶:“爱丽丝?” 他往她这里走了两步,再次开口道:“你确定?” 爱丽丝默默点头。 俩人把行李箱搬下火车,爱丽丝又叫了科恩博士进房间:“这兔子实在太重了,我拎不动。” “莱斯卡利亚兔本来就大,而且,”博士无语问道,“你就这样把它关在房间里关了一晚上?” 爱丽丝沉重地点头,充分体现了自己的牺牲精神。 博士却是叹气:“我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说你无知呢?莱斯卡利亚兔的攻击性你不会不知道吧?” 爱丽丝听过女巫指挥兔子咬人的事件,但她潜意识里并没有把这种可爱的生物划入危险范畴。当博士那么问时,她着实有些后怕,她边冒冷汗边回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天真的错觉。 然后答案是卡莱尔。在动物局的时候,卡莱尔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反复告诉她不会有事的。但这当然不能怪他,他能知道什么呢,一切都是科恩博士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对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2 付 那位农妇肤色黝黑, 头上包着头巾, 长裙拖到了泥土地里,呈现出一种暗沉的斑驳感, 已看不清最初的颜色了。生活在王都, 很容易忽略掉一些事实, 比如王国的平民百姓是个什么样。 如果说几个小时前爱丽丝还觉得科恩博士跟她一样不谙世事,那现在这种想法已经被推翻了。 他们在讨论今年的粮食收成,赋税、还有几个月前灰帽军的暴.动,而她一句话也插不上。 五谷是什么爱丽丝知道,但当她真正见到实物时,还是无法区分。田间那些在她看来不过是杂草的植物,科恩博士都叫得上名。还有税收,爱丽丝安慰自己说她不是财政部的,不知道很正常, 但那位农妇能一条一条算清楚,还能把这种征税方式的弊端抱怨上一通, 爱丽丝非常汗颜。 她坐在铺着稻草的马车上,双手紧紧抓住木板钉起的围栏,生怕自己掉下去。大概是她显得过分紧张了, 农妇于是笑了起来, 调侃道:“这里是平地,算是比较稳的了,一会儿我们要进到山里,那里头的路可就颠啦。” 爱丽丝很不好意思, 但这里连个靠的地方都没有,她不知道要怎么保持平衡。博士劝她和自己一样躺下来,他说:“哪有你那么坐的,你不怕掉下去吗?” 农妇送他们过去后还要抓紧时间回家,天黑了路可就不好走了,所以马车赶得很快。经过平原后,山里的路崎岖不平,车轮时不时碾过石块,还有探过来的树枝,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爱丽丝只好战战兢兢地靠着稻草堆半躺下来,她知道自己显得很不靠谱,但她确实在担心诸如头发衣服这样的问题,她都能看见稻草上爬着的虫子,还有她的衬衫,已经被蹭得脏兮兮的了。 “火车停在这里可真刚好,”农妇乐呵呵地搭话,“那疯人院太偏僻了,你们要是继续坐下去,得先到市里,再搭马车往郊区赶,那得绕一大圈。” “疯人院?”爱丽丝有些诧异。 “可不是,”农妇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声音爽朗而愉快,“你们从王都来,大概不知道,我们这里有句骂人的话—— 叫做‘从圣心医院跑出来的’,意思就是说那人疯了。” 爱丽丝困惑极了,在她称得上是正统的知识储备里,圣心医院可以说是王国的良心。几个世纪以来,那种辽阔忧伤的曲调不断徘徊在山林和原野间,一遍一遍向人们讲述王国苦难的历史。每一个在教室里念书的孩子,都会回想那个海边悬崖上的古堡建筑,那些反抗当权者的英雄,那些诗人、贵族、年轻的革命者。 这是书上写的,是现今的当权者愿意传递下去的精神和历史,但爱丽丝没有想到,在民间竟会是这种反响。可她恍惚觉得有道理,结合女巫和兔子实验,她大致能猜出圣心医院是个什么样,而这种猜测令她感到害怕。 马车在山脚下停住,薄暮时分,海面上白茫茫一片,通往医院的道路上架着铁艺栅栏,透过栅栏的缝隙可以看见一个长长的坡道,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科恩博士付过钱,随着车轮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远,那种清冷的寂静愈发明显。 西面是沙滩,再往前一些是大块的黑色礁石,礁石的尽头是凌厉的崖壁,悬崖之上是一座破败的古堡,那就是圣心医院。 科恩博士上前拉了拉铁门,那门摇摇晃晃的,但却上了锁。铁栅栏的两旁是整片的灌木丛,博士绕到一旁瞧了瞧:“咱们可以从这里进去。” 爱丽丝却是站在原地,她困惑地仰头望着那栋阴恻恻的建筑,开口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 博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爱丽丝说:“这么暗的天,那房子怎么没有开灯呢?” 博士只笑:“古堡嘛,就是这样。” 赛尔顿是阳光圣地,总的来说会是晴天。但沿海地区天气也算多变,时不时会有怪异的风刮来一大片乌云,伴随着雷电和暴雨,来得猛,去得倒也快。 鹊城的晚宴上,与屋外晕着水汽的清凉相对比的是大厅里的闷热,各式香水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甜腻的气息,满满当当塞了一屋子。 卡莱尔要了一杯又一杯香槟,浅色的液体浸在冰块里,玻璃杯外渐渐浮出细小的水珠,朦胧而精致。 他问身旁的阿隆将军:“您不去看看罗德尼斯夫人?” 听了这话,阿隆将军转着杯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声音低沉得有些漠然,但也只是无动于衷道:“我还是不要打扰她的治疗比较好。” 卡莱尔略略点了头,他盯着杯子看,好半天又忽然笑了,他问:“可是,您去看过吗?” 阿隆将军蹙了眉,他想起一件事:“您夫人和赛琳娜是好朋友?” 卡莱尔眼带笑意,他看了看他,稍稍松开了领带,什么话也没说。 但就在他打算再喝一杯时,阿隆将军却突然伸手拿开了他的杯子,在卡莱尔诧异的目光中神色淡然道:“不要再喝了。” 他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了,卡莱尔无所谓地把杯子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了?”见将军离开,萨伊便走了过来,靠着吧台搭话道。 卡莱尔摇了摇头,萨伊于是叹气:“他这人就这样,一点心思都藏不住。” 这语气像是在责备孩童,卡莱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眯了眯眼,怀着某种心思漫不经心道:“我以为将军会关心一下罗德尼斯夫人呢。” 萨伊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相反,她笑得很愉快,带着某种热烈的意味:“孩子长大了都这样,你以后就知道了。” 卡莱尔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萨伊停都没停地一口气接了下去:“你和爱丽丝有孩子吗?” “……没有。” 卡莱尔转过了头,把杯子推了回去。萨伊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抗拒,热情地凑过来告诉他:“女人都想要有自己的孩子的,除非她不爱你。” 面对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卡莱尔笑得有些无奈,他抬起指头敲了敲桌面,又点头表示赞同。萨伊于是站直了身子,转而安抚道:“你也别担心,你们才结婚没多久。” 她的语气转变得很快,几乎称得上是温柔了,好像刚刚的试探和针对都不存在一般。而卡莱尔只是撑着下巴,心不在焉道:“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真是太可怕了orz ☆、圣心医院 傍晚的风忽地冷了起来, 站在海边断崖之上, 可以看见海平面上的落日,照得一小片海域暖洋洋金灿灿, 像是把岸上的热度都抽离了一般。云层压得低, 一会儿估计会有场暴雨, 那种又湿又冷的黏腻感缠绕在周身,令人烦躁而失落。 长长的坡道尽头是一大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3 片空地,连杂草都没有,只是黄色的沙石。空地的边缘是高高的铁丝拉起的围栏,像一张网一般把古堡围了起来。 科恩博士拉了门铃,他并没说明来意,只是给警卫看了他的证件,警卫示意他跟自己去见院长。爱丽丝正打算跟上去,博士却谨慎地制止了她:“你在这等我。” 爱丽丝当下有些不解, 但也没有多问。 他们是从偏门进的,正门看样子并不常开。偏门所在的是个塔楼建筑, 环形楼梯旋转而上。一楼是圆形的房间,摆着大大的操作台,操作台后是值班的警卫, 楼梯的一边有一扇紧闭着的大门, 不知道通往哪里。 大概是看爱丽丝等得无趣,一位警卫便问她:“你和科恩博士是一起的?” “对。” 见她点头,警卫便从抽屉里拿出了钥匙:“那我带你过下安检。” “安检?”爱丽丝不明所以。 “是呀,访客都要过一边, 最近查得严。” “查什么?”爱丽丝边问边抬起头,她看见科恩博士和先前的警卫回来了。 “博士……”爱丽丝正打算问问,她伸手指了下门,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断了。 科恩博士动作很快,他抓住爱丽丝的手腕,在她开口前直接俯身吻了她的额头。爱丽丝瞪大眼睛,她看见博士脸上浮现出一种略带忧伤的同情,她探寻地望着他,而博士对警卫说:“我去安检,你带我妹妹去护士长那。” “妹妹?”爱丽丝诧异地反问。 “妹妹。”博士肯定地重复,咬字清晰得像是在教她认字一般。 爱丽丝一头雾水地看着警卫打开楼梯口的大门,那门是很厚的铁门,旋开的锁复杂而怪异。眼前是苍白的日光灯,脚下的瓷砖轮廓模糊,长长的通道每隔一段就有拉起的铁栅栏隔开,森冷而寂寥。这种构造让她想起动物局,不过这里要比那边戒备森严得多。 走廊尽头有一间办公室,警卫让她坐在椅子上等,自己出门去找护士长。 爱丽丝心里有些不安,圣心医院本身就给人一种紧张的感觉,再加上科恩博士莫名其妙的暗示,她现在困惑极了。但这是她自己要提前过来的,她想不到比被人发现女巫身份更可怕的事了,所以,虽然现在情况有点奇怪,她也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爱丽丝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试图找出点头绪。她听见外面传来科恩博士的声音,低沉而模糊。她小心翼翼挪到门口,博士正在和护士长讲话,他像是避着什么似的,刻意压低了嗓音,那些词句断断续续地传来,感觉上并不真切。 “精神受了刺激,需要治疗……协议书我来签……” 爱丽丝并未来得及思考,她只觉得脑袋变得热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把她置于一种凋零而迷乱的意象中,她看不清出口,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 她看见护士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科恩博士,博士开口说:“我先和她谈谈。” 爱丽丝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瞪着她,而博士压根就没有把视线放在她脸上,等两人来到走廊上后,那护士长还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爱丽丝开口,声音克制而压抑,她问:“你想干什么?” “你听我说,”博士侧头望了望护士长,又拉着爱丽丝靠到了墙边,“你知道这医院私下是做兔子实验的吗?” 爱丽丝点头,心里打定主意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要拒绝。 “所有访客进来都要过安检,他们在查女巫,你不想被发现吧?”博士的眼神单纯清澈,可爱丽丝清楚,这种专注纯粹是用在了说服她上,而并没有丝毫其他的善意。 爱丽丝的脸上同时呈现出了茫然和愤怒,她替他说了下去:“所以你告诉他们我是你妹妹,我精神出了问题,你要他们把我关起来?” 说到后面,她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沙哑的嗓音混合着某种难以置信的脆弱,徒然增高,又一下子变得轻柔。 博士点了头,解释道:“不用很久,等领队他们来了,我就可以说明我们的身份。倒时你已经进来了,就不用再过安检了。” “我不想这样。”爱丽丝摇头。 “那你要怎么和其他人解释,你想让哈维知道你是女巫吗?” “我不是女巫。”爱丽丝知道没有其他办法了,但她还是不配合地挑着博士的错处。 “但你可以控制兔子。” “这是你的错。”爱丽丝捏紧了拳头。 科恩博士没有理会她这种孩子气的任性,他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耐心劝问道:“你有其他办法吗?” 他那样轻描淡写,爱丽丝却是泛起了泪水,理智告诉她这主意很合理,但她还是没来由地害怕。要她和那些人在一起,那些疯子,他们会打她吗,到时会有人来帮自己吗? 她发现她一直在想象着那样的场景,文官的职责被她扔到了一旁。什么调查,什么实验,她没有一点奉献精神,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法相信这些人,也根本不在乎工作完成的好坏了。 “这不对,”看着护士长走了过来,爱丽丝一把抓住科恩博士的胳膊,“你在这里待过对吧,你做过兔子实验的,你想要干什么?” 她没有得到回答,护士长和善而不容反抗地揽过了她的肩:“孩子,我们进去吧,先去填一下表格。” 表格递到了她跟前,科恩博士在一旁看着。 第一栏就是名字,她要填什么呢,她不能扯上卡莱尔,但她也不想写科恩,她于是拿起笔,用了自己先前的姓氏。不过谁知道呢,既然她精神有问题,那她写什么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然后是婚否?自然是否。家庭地址?这些人应该不熟悉王都,她又胡乱取了个街道名写了上去。 护士长用一种同情的眼神打量着她,填过表格后,爱丽丝被带到另一个房间换衣服,护士长在白色的病号服上写了她的名字,还有一串编号。 爱丽丝不知道,她这种略显平静的态度出乎了博士的意料,如果她能反抗得激烈些,那这一角色她会完成得更好。 要知道,几分钟前,科恩博士给医院的说法是:“我的妹妹婚姻不幸,她一直想象自己还未出嫁。她恨我们的父亲,她于是自己给自己编造了身世。她的证件在你们那,一会儿你们就可以看到,她认为的那些,都和事实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入v感觉好冷清,亲们留个言呀t_t ☆、小世界 病号服是长裙, 在袖口和腰间松松束了起来, 像睡裙一样蓬松柔软。上面没有一根拉绳、一颗纽扣,裙子的颜色雪白雪白的, 可以根据泛黄的程度来判断病人住院的时间长短。 需要换的不止是裙子, 还有内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4 衣和便鞋。内衣是吊带衬裙, 而鞋子的底很薄,根本走不了多少路。 在爱丽丝换衣服的时候,护士长一直以一种警惕的目光盯着她看,像是生怕她不配合似的。圣心医院的护士们对如何迅速脱掉疯子身上的衣服很有心得。而爱丽丝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事实上,爱丽丝在护士长把叠好的衣服取出来时,就主动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她这一举动在无意间免去了烦人的挣扎和制服,气氛一时还维持在诡异的平静之下。 在家里的时候,莎拉也会服侍她洗澡穿衣,所以爱丽丝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但也没有过多犹豫。甚至在这时,她还分心去想了另外一件事。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觉得如果是在医院,那无论医生要求她做什么,她都会乖乖配合。哪怕是一些令她感到不适的要求, 她都不会有什么怀疑。毕竟, 专业和权威总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这种判断多少有些偷懒,爱丽丝觉得自己需要把这二十年来建构起的社会认知体系重新调整一下,但这是个庞大的工程,她现在可没有这个时间。 护士长把她换下的衣服整理好, 又声调平淡地开口道:“请把戒指拿下来。” “为什么?”爱丽丝回过神来,一脸防备。 “防止你伤到自己。” “我为什么要伤到自己?” “这是规定,任何首饰都不能带进去。”护士长倒是一点不恼,只温声劝道,“请放心,我们会替你保管好的。” 爱丽丝犹豫半天,最后也只得不情愿地把戒指递了过去。 护士长收了戒指,又问她:“所以,你为什么要填未婚呢?” “……” 爱丽丝为自己的考虑不周感到懊悔,但这并不是一个诚信问题,她的谎言也只是坐实了她精神状况不好的事实。妄想的人生、前后矛盾的陈述、不存在的街道,在这里,所有这些都不会被当成玩笑。 爱丽丝并不打算配合。科恩博士是医生,又是负责监督圣心医院的政府官员,他在处理此事上具有权威性,如果他不发话,爱丽丝根本没法证明自己没有问题。她倒不是觉得科恩博士会怎样,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其他官员只要一两天就能到了,但做点保留总是有必要的。 在那个时代,疯人院几乎是非法监.禁的代名词,那些被社会视为异类的人在这里得到了隔离。私生子、败坏家族名声的女子、政治犯,还有各式私人恩怨中落得下乘的可怜人,都聚集在这个自成一套规则的小世界里。 所以,本着谨慎的态度,爱丽丝问护士长:“费用科恩博士都结清了吗?”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 圣心医院既然是受卫生部和总督府管理,那收费自然不菲,博士不会带那么多钱在身上,爱丽丝估计他是填了支票,或是给王都的银行寄了账单。她于是开口道:“我可以自己付钱。” 护士长把她的物品放到了柜子里,有些意外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爱丽丝又说:“我在赛尔顿有户头。博士填的是王都的地址吧,那会很麻烦的。” 护士长微笑着拒绝了:“没有病人自己付钱的。” “我是说,账单可以寄给我丈夫。”爱丽丝有些着急,她略微思索了下,又连忙补充道,“毕竟,我丈夫才是我的第一监护人。” 这种说法事实上承认了自己是限制行为能力人,虽然这也不需要她的承认。 护士长还是微笑着,但这次她同意了,她打开本子,拿起了笔:“我们需要你丈夫的签字。” 爱丽丝看着那张纸,一时有些犹豫。她说:“不要写这里吧,我填账单就好。” “账单是打印的。”护士长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仍旧亲切疏离。 爱丽丝不大高兴,虽然这些情况都是事实,但这种友好的拒绝总令她没来由的烦躁。她也不知道问题在哪,只当自己过分忧虑了。那账单上不会有具体的收费项目,只会有一个总的金额,卡莱尔看到大概会吓一跳。或者他们也不会真的给他寄,说不定只是为了留一个联系地址,以方便日后的查证。 “现在是晚餐时间,”护士长领爱丽丝去餐厅,并且说道,“每天,我们都聚集在一起用餐,这种社交有利于你们感受到集体的温暖。” 爱丽丝忽然有些紧张,她对精神病人并没有什么了解,如果在外面,她还能够冠冕堂皇地说些诸如“王国的良心”、 “时代的牺牲品”这种充满悲悯情怀的话语。可现在,当她身处其间时,一切赞美与同情都是苍白无力的。现实的重压以一种毫无美感的方式落了下来,她无力承受。 “科恩博士呢?”爱丽丝问。 “院长在招待他。” 护士长拉开餐厅的门,女病人们纷纷转头看了过来。餐厅的窗帘是拉开的,窗外暗沉的天色和乌云间的白光对比明显,加上屋里苍白的日光灯,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一种没有生气的黯然。 “这位是爱丽丝。”护士长淡淡地开口,并没有提高多少音量,她像是在介绍,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转,那种严肃冷淡的神情一直挂在她脸上。爱丽丝一开始想说这样不会很累吗,后来又觉得这大概是种习惯,或者她原本就如此。 护士长想给爱丽丝安排位置,但在她开口前,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坐这里吧。” 窗边有人举了手,声调异常的欢快,在一片沉默中显得突兀极了。 爱丽丝吓了一跳,她看见罗德尼斯夫人正冲自己挥着手。许久不见,她看起来热情了不少,先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忧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 有那么一刻,爱丽丝觉得她会站起来,或者跑过来给自己一个拥抱,但是并没有。赛琳娜只是坐着,像是无法挣脱这种规则的束缚,显得压抑又兴奋。 护士长没有马上回答,她保持着一个端庄的姿势扫视着餐厅。餐厅很大,桌椅却不多,看起来非常整洁,而位置显然不够,只有赛琳娜那边空着。 她于是点头示意爱丽丝过去。 爱丽丝显得很为难,她在怀疑,为什么大家都四个人围一桌,而赛琳娜是单独一个人呢?这种差别令她不安极了。而且,爱丽丝对赛琳娜的最后印象是她想闷死自己,这已经不是小女生吵架的问题了,她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感到深刻的担忧。 “好久不见,”赛琳娜兴冲冲把身边的椅子拉开,“我很想你。” 这对话好像什么时候进行过,爱丽丝却提不起一点兴致,她心里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在某种程度上,她默认了赛琳娜是个疯子,以往那些小心敬重都被抛开了,爱丽丝消沉得自己都有些诧异。 而赛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5 琳娜仰头看着她,并没有感到困扰,她的笑容明媚而玩味,她说:“我一直觉得我们还能够再见面,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不更满3000就没有小红花,叹气…… ☆、斯通医生 爱丽丝在子爵夫人身旁坐下, 有人给她端了餐盘过来, 盘子上有土豆泥、蔬菜和牛肉,伙食意外的好。爱丽丝舀了口汤喝, 奶油玉米的味道甜甜的, 她于是又多喝了两口。 一旁的赛琳娜只是笑眯眯看着她, 在她咽下去之后,好心提醒道:“饭菜是不错,但喝水一定要注意。” “什么?”爱丽丝惊讶地看着她。 子爵夫人于是低下头压低声音道:“如果你不想睡上一整天的话。” “你是说,他们会给我安眠药?”爱丽丝捏着勺子有些不确定,她困惑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呀?” 赛琳娜耸了耸肩:“也不一定,看你表现咯。” “表现?” “哦,你别担心, ”赛琳娜摸了摸她的脸,言语间充满了安抚的气息, 她说,“你向来乖巧。” 由于是晚上,医生们不在, 所以护士长安排爱丽丝先在客房里过夜, 等到第二天的下午,她才见到了负责自己病情的医生。 圣心医院有着严格的时间表,午餐过后可以自由安排,接着是户外活动和下午茶。爱丽丝在出了餐厅后, 就被院长叫了过去。她在那里碰见了科恩博士,博士看起来有点内疚,而爱丽丝照例气愤地瞪着他。 她也许应该感谢他,避开安检总是一件好事,再说了,博士还帮忙瞒着哈维。可爱丽丝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需要给自己的这一境况找出一个理由,或者目标,可是都没有。她很清楚这次调查只是敷衍。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事情在她那里变得模糊而又奇怪。 “你再忍忍,就一两天。”科恩博士趁院长不注意,小声对爱丽丝说。 而爱丽丝只是翻了个白眼。 博士无视了她的不满,继续道:“我会调查兔子实验的事。” 爱丽丝仍旧很不高兴,但当院长敲了医生办公室的门时,她忽然恍然大悟博士指的是什么了。她难掩震惊之情,而院长站在门口比了个手势,介绍道:“这位是斯通医生,他将负责你的治疗。” 爱丽丝匆匆扫了一眼,那是一位年轻的精神科医生,看起来很友好,这里的人都莫名的友好。 趁着院长和斯通医生讲话的间隙,爱丽丝转头问科恩博士:“哈维不是说只是走个形式吗?” 博士一脸严肃:“所以我们得避开调查团的其他人。” 爱丽丝眨了眨眼,两人对视着,气氛难得的和谐。 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哈维让她来是为了牵制卡莱尔,而科恩博士要的她,是因为只有她才会支持卡莱尔的决定。他们好像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呢。 “上一届的实验你有参与。”爱丽丝试图问出点什么。 博士点了头:“可我们完全受制于总督府的人,核心内容根本接触不到,最后的解药也是罗德尼斯夫人给的。” 那边院长已经和斯通医生交代好了,他说:“科恩博士是国内著名的医学专家,他能选择我们医院,是我们的荣幸。” 斯通医生并没有在意院长说了什么,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兄妹二人身上,此刻,他冲两人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院长和科恩博士都出去了,爱丽丝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斯通医生看着她的材料,开口问道:“你觉得你的精神状况如何?” “挺好的。”爱丽丝笃定着。 “你和你哥哥关系不错?” 爱丽丝给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她说:“时好时坏。” 斯通医生一手捏着纸页,一手按着自己的嘴唇。他的下唇干燥起皮,他无意识地拉扯着,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爱丽丝于是问道:“你不喝点水?” 医生看起来有些意外,他抬眼看了看她,略微思索了下,便把材料放到了一旁,他往前坐了点,显得很亲切:“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入院吗?” 爱丽丝点了头。 斯通医生拿起了笔:“那你说说看。” 这让爱丽丝非常纠结,她发觉自己并没有好好想过这事,现在也难以保证自己给出的说法能够合情合理。她开始紧张,像是交不出答卷的学生,又急又慌。 她说:“我不知道。” “你的材料上说,你有妄想症。”他看着爱丽丝,就像在和朋友聊天,“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爱丽丝呀。” 斯通医生忽然笑了,他紧接着问道:“你的真名是什么?” 爱丽丝第一反应是他知道自己撒谎了,她茫然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紧接着,她又意识到不至于如此,他问的应该是她的姓氏。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安,斯通医生放弃了这个问题,他闲聊一般地讲起了圣心医院的情况,他说:“来这里的人,很多都背负着亲人的爱。可那是破碎的家庭。失去妻子的丈夫、失去母亲的孩子,他们怀抱着某种希望,希望自己的家庭成员能够好起来。而那些病人都做了什么呢?她们想要掐死自己被魔鬼附身的孩子,想要在饭菜里下毒以洗去一家人的罪孽。” 爱丽丝猝不及防接触到这样的故事,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她只安静地听着,不懂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个。 斯通医生继续道:“还有另外一些病人,她们承受着家人的恨意。有的孩子一出生智力就有问题,她们算不上疯子,但也被关在这里,她的家族容不得这种污点。还有一些姑娘,她们和情人私奔、未婚先孕,或者是婚后出轨。这些人家庭显赫,负担得起昂贵的住院费用,她们在这边一待就是几十年。” 爱丽丝听得心惊胆战,她难以想象这样的事都聚集在这里,活生生地上演着。而斯通医生问她:“你是哪一种呢?” 他抛出的问题总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尖锐,爱丽丝说不上话来。短时间内她没法重新给出说法,她只能按着科恩博士的设想进行下去,她说:“我挺好的,是哥哥他们觉得我有问题。” “你的丈夫呢?材料上说你有丈夫的。” 爱丽丝硬着头皮道:“没有。” 斯通医生点了头,拿着笔不知记了什么。 “你刚才说你哥哥觉得你有问题,那他是怎么说你的?” 这问话和爱丽丝想象的不大一样,她以为她只需要否认那些现实,就会被判定为疯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发现自己必须毫无保留地扮演疯了的妹妹这个角色,她必须克制住自己无意识的辩解。 她于是略带生硬地开口道:“他只是不想我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6 待在家里,所以说我已经出嫁了。” “可你会有一个丈夫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哦,他只是不想替我出嫁妆。”爱丽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斯通医生的眼里带着某种怜悯的笑意,他问她:“你知道住院一天的价格是多少吗?” 爱丽丝一下子涨红了脸。她好像就不适合做这种工作,科恩博士怎么老对她有莫名其妙的信心呢?她把头低了低,又忽然有些想笑。 好在斯通医生没有让她难堪太久,他把材料收进了文件夹,柔声道:“今天先这样吧。你回去休息,我们每天早晨九点见一次面。” 爱丽丝道过谢,悻悻地出了门,她得赶紧把自己的情况理清楚,每一个细节都要有所准备。 ☆、惩罚 爱丽丝被护士带回了病区, 护士长打算给她安排房间。普通的病人是两三个人一间, 赛琳娜是单人间,爱丽丝估计阿隆将军出了不少钱。而就在护士长盯着房间安排表看时, 赛琳娜站到了她们面前。 “现在是户外活动时间, 你怎么在这里?”护士长看了她一眼。 赛琳娜笑了笑, 她的声音温婉甜美,她说:“我想和爱丽丝一间。” 护士长淡然道:“你住的是单人间。” 赛琳娜垫着脚尖转了个圈:“我忽然觉得我需要有一个舍友,这种社交也许有利于我的健康。” 爱丽丝慌忙拒绝:“我不要和她一起。” 赛琳娜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好像她一直如此,她自始至终没说认识爱丽丝,但大概是鉴于她和阿隆将军的身份,护士长对赛琳娜松了口。 “你们不能这样,”爱丽丝觉得自己可以拒绝,她说, “我不要和她一起,她会弄死我的。” 听了这话, 护士长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一脸严肃地望着她:“爱丽丝小姐,你情绪确实不稳定。我希望你下次开口前, 仔细考虑一下后果。” 爱丽丝莫名其妙被批了一通, 心里非常委屈,哪怕是在执政官办公室,也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她又重新体会到了学生时代对权威的恐惧,一时难受极了。 赛琳娜乖巧地行了个礼, 拉着爱丽丝出去了。爱丽丝在恍惚之余也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她有些奇怪,这家伙是子爵夫人,怎么还会冲一个护士行礼呢?但赛琳娜本来就很跳脱,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倒也很符合她的形象。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环形阶梯上,古堡的石砖墙坑坑洼洼的,小窗子围着铁栏,海和森林各自在一边。赛琳娜走得快,爱丽丝又被她牵着手,好几次都快要摔倒了,她想挣脱开,赛琳娜却干脆跑了起来。 “你放开我。”楼梯上没有扶手,爱丽丝踉踉跄跄地找不到平衡,她想停下来,又生怕子爵夫人松了手自己会掉下去。 听了这话,赛琳娜猛地停了下来,爱丽丝一个摇晃,还没反应过来,赛琳娜就推了她一把,把她按到了墙上。耳边一下子拂过潮湿的海风,伴随着子爵夫人的声音,呼呼地直往她耳朵里钻。 赛琳娜说:“你想害死我吗?” 她咬着牙,压低了嗓音。爱丽丝吓了一跳,她的后背撞在了墙上,半个身子抵着窗子的栏杆,阳光和海风把她笼罩了起来,让她有一种被推出古堡的错觉。 受到惊吓的爱丽丝脸色煞白,她的指头抓着凹凸不平的墙面,但根本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面前是赛琳娜放大的脸,她姣好的面容此刻略有些狰狞,瞪大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愤怒。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这么说?” 和赛琳娜相比,爱丽丝那些气愤已经烟消云散了,她莫名的害怕,下意识想要道歉,她软软地开口道:“你上次不就是想……” 赛琳娜直接打断了爱丽丝的话,她一直处于一种焦躁的状态下,语速快得跟连珠炮似的,她说:“上次是我帮的你们,你这就忘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来这里呢。” “怎么会是我的原因?”爱丽丝想站起来,赛琳娜没有松手。 她只好继续说下去:“是你自己诋毁将军的,我又没想让你说那些。” “哦,那可不是诋毁。”赛琳娜咯咯笑了起来,略有些神经质地扬了扬头。 爱丽丝的脑子混乱极了,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忘问下去:“你是说,将军他家暴,还有,还有对你……那些都是真的?” 赛琳娜点了头,爱丽丝眨了眨眼,她不大确定子爵夫人有没说实话,她只睁大眼睛望着她,茫然而无措。 “你不会现在才开始同情我吧?” “不,我……”爱丽丝的声音轻了不少,她嗫嚅着,半响说不上话来。 而赛琳娜看起来依旧气愤,她恶狠狠地摇了摇爱丽丝,爱丽丝反应不及,脑袋磕到了窗框上,疼得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你干什么!”她想阻止赛琳娜,但她力气小,根本挣不开。早前那么点同情早就被她抛开了,她觉得子爵夫人不愧是阿隆将军的妹妹,发起疯来真是毫无办法。 马上有护士跑了上来,扯着赛琳娜的头发把她拉开了。赛琳娜不管不顾地尖叫着,那声音简直可以冲破塔楼的屋顶。爱丽丝受不了地捂住了耳朵,那边又有两位护士围了过来,赛琳娜不配合地挣扎着,但这里是楼梯,她一脚踩空滑下了台阶,好半天爬不起来。 护士们上前去拉她,赛琳娜又是尖叫,她胡乱抓挠着她们,红通通的眼睛瞪得老大,像只发了疯的猫。混乱中她踢到了一名护士的小腿,抓伤了一名护士的鼻子,扯掉了另外一位的帽子。最后,当三个人毫不容易制住她时,其中一位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爱丽丝吓了一跳,她扶着窗框,一时有些腿软。护士用一种尖利的嗓音训斥着赛琳娜:“还发神经!水泡得不够多?你需要冷静一下。”她在说这话时,一只手还拧着赛琳娜的胳膊,用的力气大概很大,因为赛琳娜又叫了起来。 那几位护士纷纷笑出了声,她们一边一个把赛琳娜架了起来,剩下的那个人则又给了她一巴掌。她们一点也不在意站在一旁的爱丽丝,只拖着人往楼梯上走,一边还念叨着:“这个疯女人!小娼妇!” 爱丽丝在她们经过自己时才反应过来,她颤抖着声音问了句:“你们要带她去哪?” 可是压根没有人搭理她。 爱丽丝又跟了上去,护士们经过长长的走廊,顺带把铁门锁了起来,爱丽丝于是扶着铁栅栏喊了声:“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她是子爵夫人。” 那三个护士又笑了起来,有人回头对她说:“我还是公爵夫人呢。” 爱丽丝茫然极了,走廊就像一个封闭的集装箱,灯光惨白,令人感到窒息和压抑。身后有病人神经兮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7 兮地凑上来对她说:“她们就这样,她们就这样,不要和她们说话。” 爱丽丝克制着晕眩低头问道:“她们会把她怎么样?”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黯淡。而对方回答:“谁知道呢?放血、催吐、浸冷水,她们总有办法的。” “我要告诉医生。”她非常轻,但又坚决地说。 可那人只是笑,开口道:“就是医生让她们这么做的。” 爱丽丝摇了摇脑袋,她松手放开了门,但下一秒,她就又靠了回去,她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了。 那位病人嘲笑道:“这就吓到你了?我说的都是最轻的惩罚了,或者用她们的话来说——治疗。除了这些,还有电击呢。” “电击?” “对呀,”那人饶有兴致地继续道,“还有厌恶疗法。加上剥夺睡眠、噪声干扰、强光照射,效果好得很,包咱们安静好几天。” “咱们?” “对呀,咱们。”那人看起来非常兴奋,她神秘地压低声音道,“但最可怕的还是地下室,那里有怪物,去了那里的病人,我就没见到有再上来的。” “怪物?” “是呀,怪物。”那人冲她比了个鬼脸,嗷呜叫了声,在爱丽丝愣神的目光中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后续 等到晚餐过后, 赛琳娜还是没有回来, 爱丽丝一个人在房间里转着,心里不安极了。 赛琳娜有个小客厅, 漆着米黄色的墙漆。但那客厅非常的窄, 只放得下一张沙发和一个柜子。大概经过了改造, 这里没有窗户,暖黄的灯全天都开着。进门一面是墙壁,一面是通往卫生间的门,另一面就是卧室了。 卧室倒是挺大,白色的窗帘、苹果绿的墙纸,还有两张单人床。 爱丽丝在床上坐着,随手拿了本书来看,等到夜里八点的时候,外面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两位护士架着赛琳娜进来, 把她往床上一扔,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赛琳娜默默裹好被子, 把自己缩成一团。爱丽丝看不见她的脸,她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还好吧?” 赛琳娜没有回答。爱丽丝于是走了过去,她坐在她的床沿, 轻轻拍了拍她, 可还是等不到反应,她于是自己动手,掀开了盖在子爵夫人脑袋上的被子。 赛琳娜抓得紧,爱丽丝稍稍用了点力, 这才把被子拉了下去。 先是一双通红的大眼睛,眼里那种惊慌和愤怒丝毫不减。她的嘴唇泛着种不健康的浅色,还在微微发着抖。脸色更是可怕,白得像暴风雨前的天气,阴沉死白。 “天哪,”爱丽丝轻呼出声,“她们对你做了什么。” 赛琳娜把被子推到了一边,她也许很气愤,但呈现出来的动作却是轻柔到了极致。爱丽丝看见她乱糟糟甚至还在滴水的头发,她的衣服应该是被换过了,水珠落到浅蓝的长裙上,晕开一个深色的印记。 爱丽丝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手背接触到柔软的皮肤,果然烫得厉害。爱丽丝于是什么也没说,只伸手去拉铃。 赛琳娜虚弱地抓住了她的袖子:“别。” “可你发烧了。”爱丽丝着急着。 赛琳娜微不可查地摇了下头,她终于开口说话,像是强撑着自己的意志,她说:“如果我发烧了,她们会重新给我浸冷水。” “怎么会?”爱丽丝难以理解,“她们不至于这样没有常识。” 赛琳娜的笑容有些惨淡,她的声音像是蚊呐一般,带着浅浅的气声:“因为我脑子烧坏啦。” 这像是个玩笑,可爱丽丝笑不出来,她拧着眉,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感到不解。 “你是将军的妹妹,她们怎么会……” 爱丽丝还在理着关系,赛琳娜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有些困难,她头疼地躺倒在床上,一点顾不上还未干燥的头发:“因为,他从来没有来看过我。” 爱丽丝一开始不明白,她帮她盖上被子,又把她的头发拨到枕头外面。赛琳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苍白的小脸像瓷娃娃一般,无辜而精致。如果她不发疯,那真是个美人,爱丽丝这么想着。 她去卫生间找了条毛巾,浸湿了覆盖在赛琳娜的额头上。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把手探进她的被子里。指尖接触到的是冰凉冰凉打着哆嗦的身体,在这炎热的夏季里,显得异样而无助。 这真的没问题吗?爱丽丝非常怀疑,她想离开房间,可是房门被从外面反锁起来了,只有床边的铃,一直在诱惑着她去按。可爱丽丝什么都不懂,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给子爵夫人带来什么麻烦。她只好又坐了回去,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还能见到科恩博士。 也就是这时、这个念头,让她反应过来赛琳娜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这里有这么多病人,都出身显赫,可她们在这个古堡里一待就是几十年,从没有人来看过她们。那些冷落和虐待于是被摆到了明面上,因为没有人在乎。 爱丽丝打了个哆嗦。今天是第二天,调查团还没有来,估摸着修路和转车的时间,爱丽丝觉得应该只要一两天,她就可以摆脱掉精神病人这个角色了。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必须要跟科恩博士交代好探望的时间,他是她接触外界的唯一指望,她不能再和他吵架了。 夜很漫长,爱丽丝睡得并不好,她醒了很多次,每次都悄悄跑到赛琳娜的床边,伸手试试她额头的温度。每一次她都很失望,那温度怎么还是那么烫,她有什么办法呢? 清晨到来,那刺耳的铃声响彻整个医院。普通病房的病人要起床洗漱,再排队去餐厅。而这边是高级病房,可以由人把早餐送进来。如果这一年的时间里,阿隆将军有来看望过的话,赛琳娜的日子应该会好很多。 爱丽丝从床上爬起来,推了推还在熟睡的赛琳娜,护士推着小推车分发早餐。这边的护士应该很多,爱丽丝看得眼花缭乱,完全分不清谁是谁,那护士对爱丽丝说:“请在一个小时内准备好,九点我带你去斯通医生的办公室。” 爱丽丝点了头,在关门声响起后,悄悄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昨天受到了惊吓,现在她看见护士就紧张,好在她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她匆匆吃完了早晨,那边赛琳娜还靠着床头打着瞌睡。 爱丽丝爬到了她床上,舀起牛奶麦片往她嘴里送。赛琳娜眯眼看了看她,意外乖巧地张了嘴。 八点是例行检查,有医生过来看望病人的情况。爱丽丝紧张极了,她担心他们还会把赛琳娜送去浸冷水。大概是在卫生部待久了,爱丽丝觉得自己对王国的医疗水平有了过高的估计,这会儿正忐忑不安呢。 好在大夫只是开了药,又交代了跟在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8 一旁的护士要小心不要让子爵夫人着凉。 等到人都走了,爱丽丝悄悄问赛琳娜:“这医生不是挺好的嘛,也没像你说的那样。” 赛琳娜她费力地抬起眼睛,她看样子想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但没有做到,她显得有些呆滞,她说:“他们对感冒发烧还是挺有心得的,但要是碰上发疯,那就什么办法都会用上了。” “可圣心医院是精神病院啊,总该对治疗疯病有些心得吧。” 赛琳娜没有回答,她盯着她看了会儿,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开口道:“你是为了什么被关进来的?你都没有告诉我。” 爱丽丝不知道要不要对她说实话,赛琳娜清楚她的事,她编造的那一套身份背景在她这里并不管用。 她于是诚实地表示:“我不能告诉你。” 赛琳娜却是笑了起来,这是她今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现在的她看起来温柔又可爱。她说:“我大概能猜到,是来调查人体实验的吧。” 末了她又补充道:“你是卫生部的人,这很好猜。” 爱丽丝摇了头:“我已经不在那了,我被调职了。” “调职?”赛琳娜不清楚政议院的事,一时有点奇怪,她说,“为什么?我以为你们部长对你很有好感呢。” “……” 爱丽丝发觉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就只能告诉她实话了,她于是闭口不答。 而赛琳娜见她默默无言,有些好笑地拉了拉她的头发,像在逗一个小孩似的,她问:“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不是……”爱丽丝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生硬地道了别,“我要去见斯通医生了。” ☆、治疗 目睹过赛琳娜那些事, 接触过护士们的暴行, 爱丽丝沉默了许多。她难以相信这还是同样的地方,她觉得世界都翻了个个儿。 斯通医生给她倒了茶, 茶水清澈, 爱丽丝却是一口没碰, 她乖乖坐着,再没有昨天那种随意的态度了。 斯通医生好像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拿着笔,说道:“今天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关于你的家庭,关于你自己?” 爱丽丝心里打着算盘,她问道:“我能不能见见我哥哥?” “医院有探视时间。” “我知道,”爱丽丝压抑住心里的烦躁,尽量温和地开口道, “我是觉得,如果有哥哥在, 我们的治疗可能会更顺一些。” 她绞尽脑汁想找一个理由,科恩博士才不会每天都来看完她,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但现在她得把他叫过来, 她得让他知道这里的情况。 斯通医生想了想,提笔问道:“你为什么希望你哥哥在场?昨天你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并不好。” 爱丽丝垂下眼睛,把昨晚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他愿意付住院的一大笔钱, 而不愿给我嫁妆。” 这是昨天话题结束的地方,爱丽丝顺着当时的思路说了下去。她没有抬头,所以没能注意到斯通医生诧异的神情,他的笔尖顿了顿,看起来非常意外。 爱丽丝说:“但您要知道,他不缺这些钱。折磨人的方式有很多,他这么做纯粹是出于对我的恶意。他说我疯了,他是医生,是我哥哥,我没有办法证明我没问题。” 斯通医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分辨她话语里的含义,而就在爱丽丝觉得自己编造得很完美时,他忽然笑了下,非常平淡地问道:“可是,护士长告诉我,你有丈夫,你戴着戒指,还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爱丽丝望了望天花板,紧张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些,她的神情变得柔和,她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给卡莱尔打电话了。 她说:“有时我觉得他在,我觉得我可以见到他,我常常能在梦里和他说上话。您知道的,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但能够相遇的、有机会相处的却很少。而在这些人里,还需要适宜的年龄、合适的条件,我们其实很难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这像是无关紧要的一段话,却弄得斯通医生困惑极了,他不大确定地望了望手里的表格,又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他问她:“那请你说一下,你和你哥哥是个什么情况,你们的家庭、成长经历,想说什么都可以。” 爱丽丝皱了皱眉,不大清楚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说这个,但好像她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说起来也还算流畅。 “我和我哥哥是同父异母,我父亲很爱我母亲,所以他很疼我。但我母亲不喜欢哥哥,父亲也就冷落了他。家里人对我很好,我想要什么他们都会给我,对哥哥也是如此,但经济上的富足没法弥补感情上的冷淡,哥哥很清楚我们之间他是不被爱的那个。所以我想他一直恨我。后来父母去世了,哥哥和我本该平分家产,但他却说我疯了,我以为他只是想要我的那一部分钱,但不是这样,他这么对我,纯粹是出于恨意。” 斯通医生忽然打断爱丽丝的话,问道:“你在这里,你的丈夫不担心吗?” “我没有丈夫。” “我理解。”斯通医生点头。 爱丽丝却是愣了愣,她不明白他理解了什么,一时困惑极了。 而医生又说:“你很爱他。” 爱丽丝呆呆坐着,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评判感到不解。 “今天就这样吧,”斯通医生笑了笑,“我会联系你哥哥。” 爱丽丝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是哪里没做对,可还是理不清头绪。她开始怀疑斯通医生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可他没有明说,这弄得爱丽丝忐忑极了。 赛琳娜生病了,被允许在房间里用午餐,她胃口不好,只喝了两口汤,就把餐盘推到了一边。爱丽丝进来时她还在看书,烦躁地翻着纸页,地上还有揉成一团的手帕。 “你怎么才回来。”爱丽丝一进屋,赛琳娜就扑了上来,抓着她一通折腾。 “你又怎么了?”爱丽丝被她一惊一乍吓得不轻。 赛琳娜皱着张脸,顺手撕掉了一页书:“你骗我。” “啊?” 爱丽丝看着她手里的纸,莫名有些心疼。 赛琳娜说:“我问了护士,她们说你已经结婚了。” “是啊。” 爱丽丝头大地在床上躺下,赛琳娜爬到了她身上,晃了晃她:“和谁呢?” 爱丽丝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赛琳娜央求道:“告诉我吧,我会保守秘密的。我已经一年没有出去了,什么消息都不清楚,你不能再瞒着我,我很好奇。” 爱丽丝叹气:“你可以猜猜。” 赛琳娜一下子兴奋起来,对这种游戏感到满意,她的眼睛亮闪闪的,散发着异样的光,她伸出一个指头,笃定道:“卡莱尔。” “答对了。”爱丽丝毫无悬念地回答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99 ,并且盖上了被子。 “哦我就知道。”赛琳娜笑了起来,她看起来很愉快,声音疯疯癫癫的。 爱丽丝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没一会儿,赛琳娜就抓着自己的头发哭了起来,她看起来敏感而脆弱,乱糟糟的头发被泪水沾湿,贴在脸颊上,一缕一缕的。 爱丽丝头疼地问她:“您又怎么了。” 赛琳娜捂着脸,显得非常的无力:“我喜欢美满的故事,在这里我看了太多结局幸福的小说,我敢说,我多少还是出了力的。” 爱丽丝分辨不清她的条理,精神病人的逻辑也许不大清晰,她耐心听着,赛琳娜说:“我昨天冲你发脾气,对不起。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要这样的。” 她忽然道了歉,像一个被家长责备的孩子,不安而恐惧,她说:“我受不了那种平静的折磨了,我每一天都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中。我尽量让自己做些别的事,我想忘掉子爵,忘掉母亲和哥哥,但是我做不到。所以我很愤怒,我想破坏这种表面上的和谐。” 她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她看向爱丽丝的目光几乎算得上深情了,她说:“我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你这么冷淡,哪会叫我去你房间。我说了那些话,那是事实,也正因为是事实,才可以打击到他们。可还是不够,我是一个人,没有人帮我,没有人站在我这边,到头来受折磨的只有我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爱丽丝也安静下来了,她认真听着,并且问道:“萨伊呢?” 赛琳娜冷笑了声,愤恨地说:“她向来喜欢哥哥。” 爱丽丝默默点头,她垂着眼眸,好一会儿才发现赛琳娜紧紧握着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连忙把被子拉开,银色的叉子露出一个柄来,尖头深深地刺进赛琳娜的掌心,血流得并不多,但那个场景多少令人心惊。 “你这是做什么?”爱丽丝倒抽一口凉气,她捏着叉子,又不忍心把叉子拔出来,只好劝道,“你自己来。” 赛琳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一把抽出叉子扔到了一旁。爱丽丝于是知道护士会给出什么说辞了,病人有自残倾向,她们怎么来都有借口。 “你哪里拿的叉子?”爱丽丝问,她们的餐盘上只会有勺子,任何尖利的东西都不会出现。 赛琳娜回答:“从医生办公桌上拿的。”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来得及_(:з」∠)_ ☆、按摩术 第二天早上八点, 科恩博士准时来到斯通医生的办公室, 他们要就爱丽丝的病情做一个探讨。 晴好的天气里,站在窗边, 可以看见底下山崖间突出的树枝, 以及防护网外的大海, 深邃广袤。但这个屋子朝向西面,窗子有点高,窗帘又是厚重的天鹅绒布料,因而哪怕是在夏季的上午,也显得阴沉。 地上铺着红色的花纹地毯,护墙板把凹凸不平的石壁隔了开来,几盏煤气灯摆在桌上,光线却是刚刚好。和身处政局的科恩博士不一样,斯通医生有自己的医学专长, 他虽然年轻,但在一个科学和魔法共同占据人们大脑的时代, 他比起很多古板的专家,要更有研讨精神。 斯通医生谈起时下医学界争论不休的避孕措施,他说:“不知道您怎么看, 就在不久前, 宣传避孕还是违法的。市面上存在的避孕药,其效果与其说是避孕,不如说是终止妊娠。很多未婚先孕的女性不敢向医院求助,往往自己购买刺激性药物促使自己流产。而被送到医院的那些, 有很大一部分也就进了疗养院。” 所谓疗养院,其实就是精神病院的一个委婉的说法。女性一旦有了不为男性所理解的举动,或者有了违反伦理道德的行为,等待她们的不是监狱,就是疯人院。 科恩博士有些汗颜,他自从进了政议院,看的文书就远多于文献了。他有时觉得自己两边不讨好,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也算不上有成就的政治家。 他于是诚实地回答:“我不清楚,我对这些没有什么了解。” 斯通医生叹气:“圣心医院现在采用的还是非常传统的治疗方式,你也是医生,我和你说这个,就是怕你不接受。” 科恩博士意识到这是在说爱丽丝,他便问:“具体怎样呢?她的病情?” “是这样,”斯通医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温和地劝道,“如果你真的想治好你妹妹的病,对我就不要有什么隐瞒。” 科恩博士不大明白他指的什么,但他还是点了头。斯通医生于是解释:“你妹妹说你恨她,她说你送她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折磨她。” 在说这话时,斯通医生一直盯着科恩博士看,而科恩博士垂下了眼睛。他和爱丽丝并没有串通好一个说法,他只大致和她讲了个说辞,至于具体细节,他们没能及时整理清楚。因而,面对斯通医生的试探,他只能不作回应。 斯通医生用一种非常贴心的语气说道:“但我不觉得是这样。你很尊重她,我看不出来你对她有什么恶意。我也观察过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说挺和谐的,比一般的亲人还要友好。我们这边有很多被家人送进来的无辜女子,她们刚来时总是显得崩溃,可爱丽丝不是这样。” 科恩博士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他不知道爱丽丝到底做了什么,但这么一来,他俩非得暴露不可。 斯通医生见科恩博士不打算回答,便自己说了下去:“与其说爱丽丝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丈夫,不如说她只是不承认罢了。” 科恩博士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他们失败了,他怎么会破天荒碰上这么一个负责的大夫呢?一般的疯人院,只要你给钱,说是什么病都没有问题。 斯通医生一脸认真:“这种认知紊乱,更多是心理暗示的结果。” 他盯着科恩博士,轻声开口道:“比如,觉得自己身处一种乱伦关系中。” 科恩博士正在思考自己从地下室拿到的那些数据是否足够支撑起圣心医院正在进行生化武器研究这一论断,猝不及防听到斯通医生说了这么一句,一时还没明白过来。 面对困惑的科恩博士,斯通医生表示自己很理解,他说:“当遇见重大打击时,有的病人会不断告诉自己这事没有发生过。比如失去孩子的母亲,总会认为孩子还活着,只是被人藏起来了。” “……”科恩博士终于反应过来斯通医生在说什么了,他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觉得我和她是夫妻关系?” 斯通医生点头:“也是兄妹关系。” 科恩博士已经说不上医生的这一推断是否正确了。难道是爱丽丝和罗德尼斯夫人待久了,觉得她的故事更合理,所以拿来用了?他不知道爱丽丝到底怎么打算的,因而没法给出答案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0 ,只好装出头疼万分的样子,说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能见见她吗?” 斯通医生看了眼挂钟,离九点还有十分钟:“她一会儿就来了,在那之前,我们可以谈谈她的治疗方案。” 斯通医生看样子已经把科恩博士的回避当做了默认,他拿出一个小册子:“这种自我暗示导致的癔症,或者说歇斯底里症,现今的医疗机构给出了几种治疗方式。” 那些方式分别是:放血、浸冷水、水冲法、催眠、阴.道按摩、子宫切除。 科恩博士对这方面没有什么了解,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并且问道:“你觉得哪种合适呢?” 斯通医生说:“放血是种很常规的方式,事实上,无论什么病,只要对象是女性,医生总会推荐这个。而子宫切除是针对非常顽固的对象才会采取的治疗方式。你知道的,女性的精神状况总是奇怪而极端的,这往往是子宫引起的精神紊乱。” 斯通医生说的是现今医学界非常普遍的认识,歇斯底里这个词本身也是子宫的意思,是女性专有的病症。但科恩博士却是满头大汗,且不说疗效到底如何,他唯一清楚的是,他要是真这么弄下去,卡莱尔非掐死他不可。 斯通医生继续道:“浸冷水是挺有效的,病人能够及时冷静下来,但她的认知能否因此改变却很难说,水冲法同理。所以,我个人比较倾向催眠和阴.道按摩。” 科恩博士于是松了口气。斯通医生接着说:“可是催眠我没有把握成功。” “……” 这家伙真不是文官出身吗?科恩博士怨念着。一系列选项下来,能选的其实只有一个,这种文官通用的小技巧什么时候传到医院来了? 斯通医生打算向科恩博士普及一下什么叫做“阴.道按摩”:“从癔症的发病机理来看,性心理的压抑占到了绝大多数,症状表现为性.欲旺盛或者性.欲低下,这种被压制的情感矛盾,能够通过获得性高.潮而得到合理的宣泄,我觉得挺适合你们这种情况的。” 科恩博士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种治疗在上流社会的已婚女性间很流行,但他本身并不研究这个,对此也没有什么洞见,他没法就此做出判断,而且他觉得爱丽丝配合的概率并不大。 所以他犹豫着问道:“我们不能从最简单的心理疗法开始吗?” 斯通医生一脸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如果你妹妹的病情不是严重到了某个程度,你也不会送她来这里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心理疗法可以,你一开始就会找心里咨询师,而不是精神科医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有点毁三观…… ps.卡莱尔在下一章 ☆、重逢 早上九点, 爱丽丝准时来到斯通医生的办公室, 护士敲了门,爱丽丝看见坐在沙发上满脸笑容的斯通医生, 以及一旁莫名消沉的科恩博士, 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不安。 斯通医生站起身, 他请爱丽丝坐下,并且拿了病例过来。爱丽丝试图找一个时机和科恩博士说说探视的事,但在安静的屋子里,单独谈话变得很困难。 斯通医生说:“我刚刚和你哥哥聊过了,你的情况还算好。一般来讲,精神状况严重的才需要住院,症状轻的我们可以采取一些其他的方式。” “什么方式?”爱丽丝边问,边往科恩博士那里瞄了一眼。 斯通医生解释:“阴.道按摩。” 爱丽丝:“?” 科恩博士站了起来,他想了太久, 现在倒是觉得自己的仕途比王国安危重要得多了。他打断了斯通医生的话,问道:“我可以和我妹妹谈谈吗?” 斯通医生看起来有些诧异, 但也还是点头同意了。 在隔壁的休息室里,爱丽丝追问他刚刚斯通医生说的是什么,科恩博士却是一点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他很清楚王国的卫生教育是什么样的, 这姑娘不出意外的话是一点生理常识都没有的, 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教育小孩上。 他于是一本正经道:“我早上收到调查团的电报了,他们的火车到达市里时受到了市长的热烈欢迎,这会儿正被留在城区参加欢迎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啊?”爱丽丝抓着头发崩溃问道, “那我们怎么办?” 科恩博士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兔子实验还在进行中,不过他们还没完成。这要说证据吧,咱们也拿不到,只能说卡莱尔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压根不是在研究疯兔病的解药。这要是成功了,又是一次堪比鼠疫的疫情。” “听起来很严重嘛。”爱丽丝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有些兴奋。 “……”科恩博士翻了个白眼,他说,“但你不能待在这里了,我根本没法保证你的安全。既然调查团那边一时半会过不来,你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大概是怕爱丽丝担心,他又补充道:“这也不算擅自离队,我到时会跟他们解释,或者也不用我们解释,是他们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那人体实验的事怎么办,”爱丽丝觉得不能放弃,“调查团不在,这机会多好啊。” 科恩博士压抑着某种烦躁感:“我一个人就行,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爱丽丝一开始还有些不满,但没一会儿,她就一脸兴奋道:“这么说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博士无奈地点头。 “可是,我要去哪里呢?”爱丽丝问他。 科恩博士虽然不是领队,但他是调查委员会主席,听他的总没错。 博士早有准备,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盖着火漆印的信封塞给爱丽丝,并对她说:“你去找卡莱尔,把这个交给他。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可以过来一趟,或者转寄哈维也行。” 爱丽丝笑了起来,她喜欢这个任务。至于科恩博士到底怎么和斯通医生说的,她不知道,她在休息室等了一会儿,就有护士领着她去了更衣室,拿回了自己的行李。 正是午餐时间,科恩博士在走廊等她,他联系了镇上的马车行,让他们派辆马车过来。他送她出去,末了还不放心地问:“我还不能离开这,你一个人去车站可以吗?” 爱丽丝对他这种担忧感到无语,她直言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科恩博士表示怀疑。但与其说他真的担心爱丽丝,倒不如说他担心的是卡莱尔。 爱丽丝想和子爵夫人说一声,但又害怕有什么变故,她略微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提着行李箱坐上了出租马车,马车颠簸着驶下坡道,把那栋防护网围着的古堡留在了身后。 ※ 从七叶镇搭火车到鹊城,花了爱丽丝一整天的时间。一下火车,她就到值班室借了电话,但很可惜,卡莱尔不是每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1 时每刻都在屋子里的,爱丽丝联系不上他。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可以自己去总督府。 一路都是熟悉的风景,和多年前她刚来这里时一样。远处是绵延的山林,缠绕着迷人的雾气,近处是高大的芭蕉叶,遮挡着烈日的阳光。仆从们抬着竹轿,上面坐着衣着轻薄的太太小姐,自是一道风景。 鹊城的总督府,自山脚下开始,是一段漫长的林荫道,每天下午四点,总有人力车、马车,或是轿车从这里经过,去半山腰的俱乐部参加下午茶会。 夏季里天暗得晚,从下午四点到太阳落山,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大家喝个茶,吃点点心,再举办一场板球比赛了。 卡莱尔穿着白色衬衫和浅色的裤子,头上戴着赛尔顿风情的圆顶草帽。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技术这么好,一直以来极少获胜的他自从来了总督府,就一次都没有输过。他实在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出于某种奉承的心理故意让着他,但这真的毫无悬念啊,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他把球棒给了另一位文官,自己去一旁的餐桌上倒了杯茶,眯着眼睛观望着眼前的赛事。树荫下的长椅上坐着打扮得体的太太小姐们,萨伊正和她们闲聊着。 “估计都是废话。”卡莱尔在心里总结道。 他很少会抱怨,但不知为何,这次出差让他少有地烦躁,这种时候把原因推到天气上总是合适的。他于是抬头望了望金灿灿的云朵,美好的景物总是只可远观的。 餐桌上有草莓和酸奶,卡莱尔拿着叉子叉了一颗,又在酸奶里沾了沾,这才放进了嘴里。他往树荫下走,注意到有侍从过来对萨伊耳语了什么,萨伊抬头望了望,但大概是距离有些远,她还是站了起来。 卡莱尔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女孩戴着大草帽,一点等萨伊的意思都没有,侍从一离开,她就自己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刻意避开人群的。卡莱尔觉得有点好笑,阿隆将军的母亲总是热情地多管闲事着,哪家姑娘这么倒霉。可他又莫名有种熟悉感,因而好奇地跟了过去。 爱丽丝按着草帽,不打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往树林里站了站,刚刚松了口气,转头就对上一个蓄着胡须的男子。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就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 这惊吓可不轻,爱丽丝轻呼了声,还没来得及挣扎,她就感到身体一轻。她被抱了起来,晕头转向地旋转了一圈。 期间对方好像说了什么,但她压根没注意到。失重的感觉令她浑身使不上力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差点没断开,在这人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她根本站不稳。一旁围过来的几位文官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诧异而急切地互相问着这位小姐是谁。 爱丽丝气极了,她觉得自己非得尖叫起来不可,她怎么老是碰见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但在她开口之前,她就听见了卡莱尔熟悉的声音,他非常惊喜而愉快地问她:“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下?” “……”爱丽丝瞪着眼前这人的胡子,好半天才不确定地问道,“卡莱尔?” 卡莱尔的笑容略微凝固了下,配合着一旁萨伊毫不客气的爽朗笑声,生生制造出一种滑稽的效果。可惜爱丽丝还是皱着眉头一脸防备,卡莱尔只好鼓起嘴来,非常挫败地点了头,还附带控诉道:“你怎么能这样?” ☆、演奏会 仆从接过爱丽丝的行李箱, 萨伊吩咐他们送去卡莱尔的房间。板球比赛还在进行, 太太小姐们纷纷围了过来,在得知爱丽丝在执政官办公室工作时, 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惊讶之情。 在一个女性还没有选举权, 大学也才刚刚开放男女同校的时代, 能够有这么好的职位,怎么说也是令人羡慕的。但爱丽丝不愿被人议论这些,她很清楚自己对卡莱尔的依赖,比起她,萨伊才是真正有能力有手段的职业女性,是政议院难得的女性高级文官。 萨伊依旧热情,可能她的笑容里带有太多隐晦的心思,可爱丽丝察觉不出来,她本能地喜欢一切开朗友好的人, 而这种天真也为她免去了树敌的可能性。 萨伊问起赛琳娜的情况,爱丽丝回答:“我不清楚, 我们还没有去圣心医院。但你们可以去看看她的。” “我以为她不想见到我呢,”萨伊耸了耸肩,又疑心爱丽丝知道得太多, 便试探着问了句, “她有和你说起我们吗?” 卡莱尔直接打断了萨伊没完没了的问话,轻飘飘道:“以后再说吧,今天太热了,她需要休息。” 陪同的文官以及总督府的工作人员不出意外地表示了赞同。大概是觉得这里人多, 萨伊也就没有再追问,转而邀请道:“晚上有演奏会,你一定得来,将军的副官会为我们表演击剑。” “击剑?”爱丽丝不解地反问,得到了众人暧昧的微笑。 卡莱尔回头就把胡子剃了,期间爱丽丝没有表现出一点歉意,只是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不过这也没什么,她注定要为自己的这一失误付出某种代价。 事情经过有些复杂,爱丽丝把科恩博士的信交给卡莱尔,但只来得及说上一个大概,就有人过来敲门通知他们晚宴的时间。爱丽丝只好打开行李箱拿换洗的衣物。 她带了裙子和高跟鞋,又把安全别针、生理带和卫生棉塞到了最里面的小夹层里。所以,当她把衣服一件件挂起来后,掉落在外面的金属别针就非常显眼了。 她盯着那别针看,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在离开圣心医院时,护士有让她检查过行李,她很确定那时别针还放得好好的,夹层的拉链也是合上的。所以,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翻过她的东西呢? 她带着这个疑问去浴室洗澡,出来时卡莱尔已经打印好了信封。爱丽丝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寄给哈维。” 这是一个非常明哲保身的做法,甚至卡莱尔连落款都没有写。爱丽丝知道他和执政官在这件事上有意见分歧,但还是有些意外。她以为凭卡莱尔的上心程度,怎么说也会亲自去一趟的。 她捏着两个信封看。一封是科恩博士给她的,正面手写,背面的火漆印还是完好的。刚刚她没有注意,现在倒是明白过来了,卡莱尔打一开始就没有直接拆开的意思,虽然爱丽丝说信是给他的,但他还是小心地刮开火漆,末了又粘了回去,保持了一副完好无损的样子。 信封套信封,卡莱尔也不急着寄出去,只把信压在了一旁,自己去换衣服。 爱丽丝显得有些担忧,她没有和他说自己在圣心医院的经历,也没有提行李箱的事,就好像没有察觉一样。她隐约觉得这是萨伊干的,也为自己没有事先想到而懊悔,好在她一直把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2 信随身携带。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调查团还在七叶镇,市长应该很清楚这次调查只是形式主义的过场,因而敢留他们。但也正因为是形式主义的检查,就没有必要隐瞒些什么,领队很有可能已经把她和科恩博士提前去了圣心医院这一情况说出去了。 爱丽丝焦虑地在屋里转着圈,过了一会儿又有些释然。 她怎么才想到这些呢,科恩博士应该早就交代好了。赛琳娜会受到那样的待遇,也是因为总督府这边从来没有过问,她其实根本不需要担心。反倒是萨伊交代人翻她的行李箱,反而暴露了这边和医院以及七叶镇都没有什么联系。 爱丽丝松了口气,心情简直大起大落。整个演奏会她都心不在焉,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钢琴曲似流水一般倾泻出来。每个人都安静地听着,有的人一脸陶醉,有的人昏昏欲睡,爱丽丝则皱眉沉思着,她又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中,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适合这种工作。 她又见到了阿隆将军,将军仍旧不苟言笑,看起来没趣得很。爱丽丝没来由地害怕,很奇怪,她好像一直就不喜欢这种过分有压迫感的人,相比表面温和的执政官,她更怕的是阿隆将军或者农业大臣这种类型的人。 所以当阿隆将军对她问好时,她脸上一点礼仪性的笑意都没有,她点了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她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阿隆将军却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开口道:“原来你也是文官。当年你拿酒瓶砸我时,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有所成就。” “……” 周围的人很好奇这一段经历,都以为是什么争风吃醋的风流往事,纷纷问了起来,有的人还向卡莱尔投去暧昧的目光,阿隆将军却是闭口不答。爱丽丝一下子想到当时她求他放了自己母亲,一时只觉得将军这是在威胁自己。 也许是出于害怕,也许是过于紧张,她没有多想,就针锋相对道:“原来您还记得,您为什么记得呢,因为我是赛琳娜的朋友?” 她说得太快,卡莱尔根本来不及阻止。将军的嘴唇往下一撇,眼睛也眯了起来,但大概是他向来严肃,这么些怒意反而并不明显。爱丽丝捏着拳头,眼里泛起了泪光。她只是过分激动,可先生们总是曲解女性的情绪。大家了然于胸地觉得爱丽丝和将军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悲伤往事。 萨伊翻了翻白眼,她揽过爱丽丝的肩,一边安慰地拍着她的背,一边瞪了将军一眼,指责道:“欺负小姑娘很有意思?” 大家都笑了起来,调侃的对象也变成了阿隆将军。 爱丽丝觉得有些丢脸,她根本就没有哭出来啊,但被萨伊这么一弄,她在众人眼里就变成了需要被小心保护的贵夫人。可她不知道,她这种担忧其实毫无必要,在那个年代的审美中,女性就是这样脆弱的。受不了一点刺激,经不起一点折腾,动不动就要晕过去,这才符合社交眼光。 但爱丽丝还是感谢萨伊的,萨伊要是不说那话,不用那种母亲教训孩子的口气说那话,那她很可能就会和将军吵起来了,众人的猜测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爱丽丝道了谢,略略推开她,觉得扮演一个为情所伤的女子也比被人打听出继父的事要好得多。而且感情的事没法言明,说来说去都没有证据,继父的问题却是实打实的威胁,她承担不起。 接下去是欢快的击剑表演,为什么说欢快呢,因为还有乐队在配乐,完全就是逗乐的演出。 爱丽丝坐在一旁,等情绪都下去后,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表现了。 “要是我说那话时是笑着的,情况就不至于如此了。”她伤心地想着。 她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得太多,而无论是作为文官,还是作为文官夫人,她都应该面带微笑地应对一切来自他人的善意或恶意。可她还很不成熟,她没有为自己留足够的退路。 ☆、忏悔之心 晚风清凉, 从开着的推拉门外涌了进来。击剑表演过后, 围着的人群就散开了,大家三三两两聚到一块儿聊天, 气氛和谐而明快。不断有人过来问好, 爱丽丝打起精神应对着, 之后她终于找了个空,偷偷离开屋子,来到外面的阳台上。 太阳刚刚落山,站在石阶上,可以看见远处落日的余晖,在山谷之上徘徊着,照亮了一小片天空。 爱丽丝端着酒杯坐下,心里有些忧愁,觉得自己就像在亲戚家宴会上闯了祸的孩子一样, 担心着家长的责备。她喝了可能有两三杯,看着天边的亮光渐渐消失,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中。仆从点起了灯,灯笼挂在屋檐下,回头望去, 整个俱乐部就像一艘船一样, 满载餍足的客人。 爱丽丝拿着空了的酒杯,眯着眼睛望了望前头黑漆漆的草地,心里盘算着她这要是扔出去,杯子到底会不会碎。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只是把头埋在臂弯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那种困倦中,她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夏夜里,内心无助而感伤。 有人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从她手中拿走了杯子。爱丽丝抬起头,借着身后阳台上的灯光,她看见卡莱尔晃眼的牙齿,他在冲自己笑,一点也没有为刚刚的事而责备她。 但她还是道了歉,她说:“对不起,我一定给你丢脸了。” “瞎说什么。”卡莱尔捏了下她的脸。 爱丽丝认真地问他:“我是不是应该淡定一些,这样说那话才会更有效果?” “也许吧。”卡莱尔一点也不在意。 爱丽丝于是知道自己有多幼稚了,竟然还想着威胁总督。她于是托着下巴,轻轻叹了口气。 和她不同,卡莱尔心情不错,他转着酒杯,满带笑意地问她:“你还记女巫会议的时候,我问过你为什么敢同阿隆将军吵架,却唯独害怕我吗?” 爱丽丝茫然地睁大眼睛,恍然发现自己还和当年一样胆小又冲动。 卡莱尔说:“你现在能告诉我答案吗?” “您干嘛让我说这个……”爱丽丝又把头埋了回去,心脏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含糊地抱怨道,“我也怕沃森大人啊。” “……” 这次卡莱尔掐了她的腰,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一下子扩散到了脑海里,爱丽丝连忙躲开,差点没从台阶上掉下去。一旁的卡莱尔无视了她煞风景的话,自顾自说了下去:“你当时说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记起来了。”爱丽丝软软应了声,语气充分表达出了认错的态度。 卡莱尔于是继续:“哈维和我说过,他说如果部长不是我,你也会答应。” 爱丽丝盯着他看,不过光线太暗,她分辨不清卡莱尔是什么表情,她便慢慢听着,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3 来。 “我一直觉得他说得对,你很容易勉强自己。”卡莱尔的声音非常淡然,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但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他笑了笑,眼睛弯了起来,他说,“可能你自己也不清楚,但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勇敢。” 爱丽丝没有想太多,她开心地收下了这个赞扬,并且觉得自家大人真心完美。卡莱尔问她要不要回去,她便点了头,满心欢喜。 走下木制廊桥,去往下榻的酒店还要一段距离,卡莱尔牵着她的手,爱丽丝则小心看着脚下的路,她穿着高跟鞋,一点也不想摔在漆黑的道路上。经过站岗的士兵,远处是酒店门前的喷泉,水流和灯光交相辉映,看起来璀璨而耀眼。 爱丽丝看着看着,忽然明白过来卡莱尔那话是什么意思了,她的心跳乱了起来,她停住脚步,仰起头问他:“你刚刚是说……”她咬了咬下唇,“我一开始就喜欢你?” 哦她不知道,也不觉得是这样,一个淑女,应该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他人的爱意的。虽然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卡莱尔没有回答,事情发展到现在,爱丽丝怎么否认他也不会当真了。可爱丽丝也没有否认,她确实不大清楚,哪有人会那么了解自己呢?她望着深蓝的夜空,却是有些释然。 回了房间,她问卡莱尔:“这么些天,你都在这做什么呀?” “参加各种活动,茶会、酒会、午餐会。”卡莱尔擦着头发,坐在床沿反问道,“你呢?” 爱丽丝不想回忆圣心医院,便只敷衍地回答:“在那住了几天,每天都要见医生,精神科医生。”她从他手上接过毛巾,放回了浴室。 卡莱尔还在想圣心医院,他能感觉出爱丽丝不愿意多谈,他便只望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爱丽丝关好门,拉好窗帘,又把水杯放到了床头。最后,她去关床前灯,而卡莱尔忽然开口:“我们开着灯吧。” “……” 爱丽丝抬起眼睛,卡莱尔莫名的认真。她于是软糯地应了声,默默爬到了被子里。 卡莱尔还是盯着她看,爱丽丝只好又坐了起来,乖乖解开睡衣。 在她的想象中,久别重逢的第一次应该是温柔缠绵的,她不介意时间长一些,她想和他一起。他们可以边做边说说话,他们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交换一下分别这些天的经历,她很想知道。 可惜,她的思路完全跑偏了。 卡莱尔除了亲吻是温柔的外,其他动作都带着种不容反抗的强制性意味。爱丽丝很少在这方面拒绝他,她一直认为这会很伤人,所以她习惯性地忍耐着,直到真受不了了,她才开了口:“您轻一点好吗?慢一点可不可以?” 她的语气太委婉,以至正处于理智边缘的卡莱尔下意识无视掉了。 爱丽丝的呻.吟在一下下的顶撞中变得破碎而凌乱。她又默默承受了会儿,这才鼓起腮帮子,一边推他,一边努力让自己咬字清晰:“我不要了,你快停下来。” 卡莱尔犹豫了下,干脆加快了速度,以至爱丽丝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声。而这种软绵绵的音调对卡莱尔来说反倒是另一种刺激。 “这一点也不舒服。”爱丽丝忍不住抱怨。 卡莱尔却是笑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恶趣味,他先是道了歉,又一本正经地说:“两.性在这方面的感受是有差异的,我可以换种方式,你会舒服很多。” 爱丽丝才不相信他,她爬起来去了浴室。她实在累了,想要睡觉了。卡莱尔又吻她,她忙道了晚安,伸手抓了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卡莱尔终于有了点忏悔之心,他温声劝道:“转过来好吗?” 爱丽丝没有理他,她印象中这家伙的自制力明明很好的,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而卡莱尔只是耐心等着,不出他的意料,没过一会儿,爱丽丝就妥协了。她把头埋到了被子里,声调含糊地说:“您可以抱着我。” 她是心软了,但很可惜,男性和女性对抱的理解显然不同。 卡莱尔推开被子,拉起她的睡裙,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胸上。 爱丽丝:“……”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应该要有点主动权的,她于是伸出一根指头,商量道:“一次?” 卡莱尔点了头。 只可惜,没有人告诉过她,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自古以来,态度不强硬的,总是被欺压的对象。 “天哪,这有点……我们慢慢来好吗? “忍不了。”卡莱尔果断拒绝。 爱丽丝试图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她开口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卡莱尔无一例外没有理会。末了,爱丽丝又就眼前的事联想到了歇斯底里症的治疗,她一脸天真地问:“您知道什么是阴.道按摩吗?” 这下卡莱尔终于停住了动作,他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在圣心医院的时候,有医生建议过这种疗法。” 爱丽丝越说声音越轻,她看见卡莱尔的眼睛眯了起来,某种危机感一下子蔓延开来。而卡莱尔俯视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觉得自己需要?” “不是啊。”这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弄得爱丽丝紧张极了,她爬了起来,非常讨好地从床头拿了瓶水递过去。 她不知道卡莱尔在生什么气,而他生气的结果只会反映在她身上。他按着她躺到了床上,爱丽丝忙去拉被子,卡莱尔也没有阻止,而等她够着被子时,这短暂的分神足够卡莱尔分开她的双腿,再低头含上去了。 “天哪,”爱丽丝轻轻抽了口气,她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这家伙是没完没了了吗? 她低头看了看,又连忙移开了目光。这刺激实在大,她的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水,手指也无意识地抓着身上的裙子。她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而这种本能让她羞耻又慌乱。 过了一会儿,她去推他,声音发着抖,可怜兮兮的:“您停一停好不好?您别这样。” 卡莱尔听话地放开了她……然后换了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爱丽丝有种被蹂.躏的错觉,她很委屈地擦着眼泪,并且呜咽道:“骗子,明明说好只做一次的。” “我只是遵从你那位医生的建议。”卡莱尔毫不留情地把道德包袱推了回去。 ☆、满满的爱意 爱丽丝不高兴, 一大清早她就醒了,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瞪着卡莱尔。她越想越气,想说自己这么照顾他的感受, 他怎么能这样呢? 早上洗完澡换衣服时她就很崩溃。夏天的连衣裙都会露出锁骨, 可她从脖子一直到胸口都有淡红色的吻痕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4 , 这让她怎么出门?她只好围了条丝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闹腾了一夜,她现在喉咙发痒,肚子也难受,睡眠不足,眼睛又干又涩,可以说是很憔悴了。 有侍从端来早餐,爱丽丝没什么胃口,她把托盘放到书桌上, 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可是,天知道她干嘛要放轻动作, 她明明很生气。 她于是盘腿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瞪着空气发呆,眼睛里满是湿润的泪意。而她完美的卡莱尔大人, 早上醒来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昨晚很棒。” 这都什么评价呀?爱丽丝羞愤地站了起来, 捏着拳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卡莱尔有些好笑地歪了歪头,一点歉意也没有,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赞扬道:“你这件裙子真好看。” 爱丽丝一点也不配合, 她冷淡而嘲讽地说:“是吗?那送给你。” 卡莱尔思考了下这个提议,他点了头,眯着眼睛,笑容玩味:“好呀,脱下来吧。” “……” 爱丽丝觉得自己毫无幽默感,并且根本玩不过他,各种意义上的。 卡莱尔又瞄了眼她的裙子,语气一时轻柔了许多,他问道:“很疼吗?” 这次爱丽丝鼓起了嘴,不满地点了头。而卡莱尔勾勾指头,说:“过来一下。” 他的眼神很温柔,脸上有种睡意迷蒙的浅淡笑意,这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爱丽丝不解地走到床边,然后她才听到卡莱尔接下去的话:“过来我揉揉。” “……”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他真的掀起了她的裙子。 温热的触感令爱丽丝呼吸一滞,她试图和他讲道理。她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生气了?” 卡莱尔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他心不在焉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爱丽丝认真地解释,她绕弯弯举了个例子,她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吗?那时你让我自己脱衣服。” “记得,”卡莱尔脸上浮起暧昧的笑容,他一点也没顾及谈话的重点,反而说:“你竟然那么听话,我都有些受不了了。” 爱丽丝:“……” 这种悲伤往事在他心里大概只是某种香艳的回忆,爱丽丝于是放弃了解释,她回到书桌前,拿起一块切片面包,舀了一大勺巧克力酱上去。 过了一会儿,卡莱尔从浴室出来,他轻柔地环着她,拿开了碍事的围巾,侧头吻了吻她的脖子。爱丽丝转过身,手上举着叉子,试图喂他那片面包。 卡莱尔悠闲的神色略微凝滞了下,他问她:“你真想让我吃这个?” 爱丽丝点头,并且示意他看餐盘。碟子上所有的面包都被她涂了巧克力酱,一幅甜到发腻的样子。 卡莱尔想了想,放弃一般地说:“那好吧。” 爱丽丝于是不离不弃地把面包递给他。她很小心,生怕把酱料沾到他衣服上。而卡莱尔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他听话地咬住了面包,拿过了叉子,然后把它们一起扔回了托盘。 爱丽丝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卡莱尔握着她的腰,轻巧地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这个姿势多少有些情.色,爱丽丝红了脸,推着他想要下来。她垂着眼睛,也不看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卡莱尔终于不逗她了,他贴着她的脑袋,安抚地摸着她的背,轻声说:“好啦,我知道的。” 爱丽丝有些意外,她转头看他,卡莱尔笑了笑:“是我不好,可你得原谅我。” 他毫无道理地理直气壮着,爱丽丝却莫名有些心软。她点了头,听着他讲下去。 卡莱尔说:“其实那个时候我自己也不确定,我没有想清楚,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很抱歉。” 爱丽丝惊讶:“原来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卡莱尔觉得有点好笑:“我一直都知道啊,我也清楚你现在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呢?”爱丽丝有些好奇,她觉得自己气都消了。 “可是这个不一样。”卡莱尔忽然有点后悔提这个,他含糊地说,“这是一个根本上的误解。” “是什么呀?”爱丽丝见他不往下说,略有些急切地摇了摇他。 卡莱尔显得有些犹豫。他的爱丽丝多听话呀,总担心着他的情绪,贴心地配合着他,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当真。为了自己日后的性生活着想,他也许应该瞒着她。 “告诉我吧。”爱丽丝凑近了些,眨着眼睛央求道。 卡莱尔觉得自己心里痒痒的,他轻轻抽了口气,满口答应了:“好吧。” 爱丽丝睁大眼睛听着,为保险起见,卡莱尔煞有介事地提醒她:“很早前,我就告诉过你,不用那么在意我的感受。” 爱丽丝不解,卡莱尔循循善诱:“你为什么觉得我昨天生气了?” 提前这个爱丽丝就委屈,她控诉道:“你强迫我。” 这可是个大帽子,卡莱尔尴尬了一瞬,忽然也觉得难受,他不大自在地否认了:“哪有。” 再这样下去,她就别想听他说实话了,爱丽丝不情愿地退了一步:“你继续。” “好吧,我做不到冷静,我一定弄疼你了,所以你不高兴。”卡莱尔说到一半就又端起了架子,他不想承认,他说,“但这是个自制力的问题,和我的心情无关。” 哦,他真这么说了。爱丽丝眯起眼睛笑了笑,可她并不相信,她才没那么傻呢。她于是装模作样地点了头,卡莱尔松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爱丽丝并不打算放过他,她从桌上跳了下来,把她气恼了一早晨的事一股脑倒给了他:“我对你那么好,我就算不愿意,或者不舒服,也还是由着你来。可你呢,你明明是把这事当成了某种惩罚,我们刚在一起时你就这样。” 被说中心事的卡莱尔不开心地抿着唇,移开了视线。爱丽丝接着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趣?” “我没有。”卡莱尔毫无气势地表示抗议。 “你会很兴奋?” 卡莱尔红了脸。 爱丽丝于是坐到他腿上,凑近了看他:“你说嘛,我可以考虑的。” “……”卡莱尔的睫毛颤了颤,这次他一心一意地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承认了。”爱丽丝冷哼了声,终于找到机会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可她酝酿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叹了气,说:“没关系。” 卡莱尔着实愣了下,他以为她会和他吵上一架,但他的爱丽丝还是绵软而乖巧,她一脸认真地想要把这事说清楚。 “大人,你没有拒绝过我,我很高兴。我也从不拒绝你。那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这种诉求比较隐晦,我不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5 好意思说清楚,而一旦开了口,再被拒绝就会非常伤心。可你不能这样利用我的感情,我真的分辨不清。亲爱的,每次你这么来,我都很害怕。” 卡莱尔有些愣神,他不大确定地问:“我大概明白,但那是很早前。现在你还会害怕?” “会。”爱丽丝点头,并且按着胸口道,“觉得你要抛弃我了。” 卡莱尔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茫然地望着她,好一会儿说不上话来。他比爱丽丝自信很多,也幸福很多,他没有体会过那种不安,他确实不明白。 爱丽丝掰着指头数着:“你生气的时候、你很晚回来的时候、你责备我的时候、你怀疑我的时候……还有很多次,我也记不清了。” 想了想她又给了个理由:“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我的心都在你那里,可我很怕你不在乎,你每一次都能轻易伤害我。” 卡莱尔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心里慌成一片。昨天他还很开心她一直喜欢自己,但当她毫无保留地解释自己的脆弱时,他也陷入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担忧中。以前他没察觉,所以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是切实地在后怕。她一个人怎么坚持下来的呢?如果当时她放弃了,他又该怎么办? 但这是种对彼此感情循环往复的猜测,他们很难避开。想到这里,卡莱尔叹了口气,他抱着她,轻声解释:“我没有恶意。” 爱丽丝当然知道。她捧着他忧伤的脸戳了戳,又仰头吻了上去。 “你现在还想再来一次吗?”她问道,并且说,“如果你想换种激烈点的方式,你不需要给自己找理由。” 卡莱尔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没缓过来。他的脸有些发烫,他很软和地否认道:“不是这样的。” 但在他这么说的时候,脑子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早年前的梦境,于是那种热意渐渐扩散开来,晕开在脸颊上。他向来平和,但此刻面对爱丽丝的问题,他竟是有些动摇。 而爱丽丝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尖,心里却是了然。反正,无论卡莱尔怎么表示,爱丽丝都有自己的判断。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真的来不及了,泪目t_t. ☆、集会 爱丽丝觉得自己牺牲很大呀, 为了把压在心上的事情讲清楚, 再安慰一下可怜的卡莱尔,她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休息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了领导们的惯用手段:原则问题不退让, 批评完再做安抚, 某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大可妥协。 她长叹一口气, 烦乱地把头发拢到了一边,以防某人压到。好在招待活动几乎都堆在下午,爱丽丝能在吃完所有面包后,再安心地睡上一觉。至于那些面包,卡莱尔真的一口没碰,爱丽丝差不多是自作自受地担忧着他的胃口和健康。 而且她可能说得太直接了,卡莱尔不好意思承认,整个下午他都非常沉默,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的视线。爱丽丝觉得自己真是自讨苦吃, 她坐在树荫下舀着冰淇淋,心烦意乱地吃了整整三碗。 晚上的时候她就觉得肚子疼了。可能过分劳累, 可能心里压力大,可能吃得太凉,总之, 当爱丽丝按着肚子泪眼朦胧时, 什么任务什么卡莱尔都被她扔到了一旁。 萨伊毫不委婉地表示了不要纵.欲过度,并且说卡莱尔是医生,应该要有分寸的。爱丽丝想都没想地埋怨道:“他也是男人。” 这话得到了萨伊的赞赏,她笑得停不下来, 并且说自己喜欢直白大胆的人。 俱乐部先前一直在排练话剧,那些太太小姐向来乐意上台表演,爱丽丝看着她们彩排,觉得很是没趣,之后她终于找了个休息的间隙离开了剧场。站在俱乐部的木制廊桥上,可以看见山下的灯光,一小片一小片的,像珠串落在漆黑的帷幕上。隐约可以看见山的轮廓,还有河流深色的印记。 爱丽丝离开门口站岗的士兵,卡莱尔和一些文官在酒店里谈事情,所以她只能自己回去。夜晚的空气清凌凌的,路边挂着的灯笼间隔有点远,她总会走到黑暗里,那种深不见底的暗沉令她害怕,她于是加快了步伐。 酒店在半山腰,有条河流蜿蜒向下,文官们看见了美好景致,而下游的村民会在河水中洗衣浣纱,或是跳进河里简单地沐浴。 爱丽丝站在酒店的喷泉前,她看见先前那些灯光连成了一片,虽然还很远,但她能看见,那是一支队伍,大家举着火把在前进。火光映在水流之上,变得明亮而耀眼,接着就是总督府的士兵,骑着马赶过去,想要驱散人群。 可能是个什么集会,爱丽丝想。她有点好奇,又直觉危险,但这附近没有什么人,她可以靠近一些,站在酒店旁突出的峭壁上往下看一看,也许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绕过酒店的围栏来到外面的树林里,踩着边缘的石子路往西面去,走了挺长一段路,那里有一棵大树,树下是崖壁,可能有十几米高,往外有一座桥。当爱丽丝扶着树干探头往下望时,眼前的一切令她惊讶。 路障一字排开来摆在桥上,这边是总督府的士兵,另一边是举着火把的平民。爱丽丝一开始以为是什么游.行,但却发现不是,她没有看见标语横幅,那些平民有男有女,有年长的,也有幼年的孩童。领头的人手上捧着一个盒子,在对这边的士兵大声抗议着什么。 爱丽丝听不懂赛尔顿当地的方言,她疑惑地思考着这是什么状况,然后,在她反应过来前,剧烈的枪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炸开在她耳边。 爱丽丝的身体颤了颤,她下意识缩了回来,靠着树干瞪大了眼睛。 尖叫声伴随着枪声响彻云霄,大地像是在震颤一般。等回过神来,她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到倒在地上的平民,鲜血在暗黄的火把照耀下并不那么触目惊心,但是河流上也飘着尸体,血液和水流混杂在一起,完全分辨不清。 爱丽丝的心跳快得停不下来,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在士兵们冲上前去抓逃跑的民众时,她才回过神来,推了一把树干,像是在借力一般,这才拔腿忙往回走。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走得很快,来不及思考,黑暗中也看不清前方的路,但她没法顾虑这些,她是担心,但是她踩下去的每一步都很稳,她幸运地接触到完好的土地,地面并没有像她心里所呈现的那样变得扭曲怪异。 就在她稍稍安心时,心跳的声音满满弱了下去,她注意到有跑动的声音传来。她的脑子嗡嗡直响,一时还分辨不了声音的方向,她紧张地攥进了裙摆,迎头却是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喘着气,汗水的气味刺鼻难闻,他像是在躲什么似的,惊慌而急切,他一把推开爱丽丝,跌跌撞撞跑进了密林里。 爱丽丝回到酒店时还有些愣神,她呆呆地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6 进到电梯里,失重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她一个晃神,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扶手。电梯管理员站在她前面,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爱丽丝略略松了口气,酒店里来往的人员神色自如,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刚刚的枪声。可是不应该啊,这里离那座桥那么近,那种刺耳的动静怎么也不至于没有被察觉。 她开了房间的门,借着屋里的灯光,她注意到自己胸口到腰间沾到了一大片血迹,她抬起手,果然,掌心也碰到了,鲜血有些干涸,捏起来黏糊糊的。 卡莱尔不在,爱丽丝忙换了衣服,又去浴室接了桶水,想要洗掉沾上的血迹。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回想刚刚回来时有没碰见别的什么人,有没有人看到她身上的血。她走得急,酒店大堂的前台又离得远,也许没有注意到,可她不能保证。 那种困惑夹杂着慌乱,她揉着衣物,却怎么也洗不清血迹。 酒店有洗衣房,所以客房的浴室根本没有放肥皂,香皂又洗不干净,爱丽丝满头大汗,她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停下来,稍微猜测一下发生了什么。可她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影响着她的思维。焦虑之中,肚子的疼痛也愈加明显,她的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水,毫无办法的她只好把衣服拧干,然后找了个柜子藏了起来。 这也许不是什么大事,但在没能确定事情经过时,一切都应该小心谨慎。 ☆、思维差异 爱丽丝在屋子里团团转, 她想要去找卡莱尔, 但她不知道会议室在哪,她于是下楼想要去大堂问下前台。电梯在二楼开了起来, 门前是一队士兵, 领头的军官制止了电梯服务员关门的动作, 他问爱丽丝:“这位夫人,你要去哪里。” “我找一下前台。” 军官点了头,看样子要放他们下去,爱丽丝忙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概清楚住在这里的都非富即贵,军官耐心解释:“有位犯人逃跑了,我们顺着他的脚印还有血迹找了过来。痕迹在前头的树林里消失了,我们想着会不会躲到了酒店里面。” 爱丽丝干笑了下:“酒店大堂这么空,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人进来,怎么也会被发现的呀。” 那军官大概是觉得夫人们都是天真的, 也没嘲笑她,只点了点头, 说:“以防万一,也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 爱丽丝没有再去一楼,她回了房间, 心慌意乱地咬着指头发呆。她刚刚完全可以说自己有碰见那人的, 这也许没什么关系,但不知为何,她本能地否认了这种关联。她试图理清头绪,但毫无办法。 卡莱尔回来时, 爱丽丝还坐在椅子上发呆,她像是被他吓了一跳,抬起的眼睛显得有些惊慌。 “怎么了?”他问。 爱丽丝回过神来,轻声道:“两个小时前,你有听到枪声吗?” 卡莱尔想了想,点了头:“是有。”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吓到你了?” 爱丽丝摇头,小脸还是煞白:“发生什么了?” 卡莱尔皱眉沉思了下:“好像是当地的武装部队。” 他叹了口气:“这里本来就不大安稳,你还不习惯枪炮声。” 爱丽丝很犹豫,但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得和卡莱尔说一下这事。不过她把自己的好奇心隐去了,只说走错了路,进到了那片小树林里。 她心情沉重地问他:“你觉得我是说出来好呢,还是不说好呢?” 卡莱尔拉着椅子坐下,也没责怪她,只问道:“你刚刚为什么没有说?你在怕什么?” “我不清楚。”爱丽丝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她现在只需要卡莱尔一个建议,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好吧,别担心。”卡莱尔抱了抱她,“先睡吧,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真这么认为?” “对呀。” 爱丽丝于是蒙上被子,情绪没有一点缓和。在卡莱尔用文官思维对她讲话时,她没法判断他真正的心思。他毕竟是部长,他的想法爱丽丝难以猜测。 屋子里有些闷热,窗户之前被她关了起来,此刻也没人想到要重新打开,空气里弥漫着室内焚香的气息,是种清淡的柠檬香气。卡莱尔去了浴室,爱丽丝又重新爬了起来,她掏出手绢抹眼泪,满心慌乱,觉得自己非常糟糕。 后来卡莱尔在她身旁躺下,他的指尖沾到了她脸上的水珠,他于是意识到自己应该和她解释清楚,而不是空洞地安抚她没事。但爱丽丝已经睡着了。她很累,她靠着他,头发乱糟糟地堆在枕头旁边。 卡莱尔心里有种很奇特的满足感。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丽丝不再担忧那些莫名其妙的小事,那些礼节上的正误。她开始信任他,并且真正把他当做家人来看待。 但这姑娘的政治敏感度真的不高,这都什么事啊,竟能弄得她这样担惊受怕。可也许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需要被人小心呵护。卡莱尔得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他好笑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轻轻把她抱在了怀里。 第二天,爱丽丝睁开眼时,心里还是沉重不安的,她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卡莱尔正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看,和昨天早晨她表达不满时一模一样。 爱丽丝有些慌,她乖乖坐好,忐忑地问:“怎么办呢,你想好了吗?” 卡莱尔托着下巴,眼睛略微眯了起来。爱丽丝实在太认真了,这让他下意识的想要逗她,他于是用一种带着思索的低沉语调问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可以接受档案局的工作,但是我忘了问你,你觉得这样可行吗?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就昨晚的事来看,部长和小秘书的认知是完全不同,这种问题在爱丽丝心里已经严重到了某种程度,而在卡莱尔看来,只是小事一桩。所以当卡莱尔那么问时,爱丽丝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又躺了回去,蒙着脑袋哭成了个泪人。 卡莱尔疑惑地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爱丽丝吸了吸鼻涕,还没来得及道歉,她就听到卡莱尔笑了出来,隔着被子,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他说:“好吧,这么说你一定会打我的,但我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 爱丽丝露出一双眼睛望着他,一时觉得自己非常的丢脸。她叹了口气,也不跟他计较了,她只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并且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出来。 卡莱尔蹲在床边,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呢。” 爱丽丝在经历了这种自我折磨的大起大落后,心里迷迷蒙蒙有些惘然,她又把头露了出来,咕哝道:“我这么傻,你还想要我?” 卡莱尔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心思,他歪头看她,伸出指头戳了戳她的鼻子:“你的评判标准就错了,聪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7 明与否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爱丽丝扁了扁嘴:“你真觉得我笨?”好吧,跟他比起来也确实是这样。 卡莱尔不和她计较这些,他说起昨天早上的事,他说:“我认真想了下,觉得你说的对。我其实挺高兴的,之前你总说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说你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可是你看,你现在足够信任我,我们也可以做到坦诚。” 爱丽丝看着他,有些受不了地问:“你有在笑话我吗?” 卡莱尔点了头,笑意不减。爱丽丝觉得她简直不能比这更伤心,她又想缩回被子里,卡莱尔开口道:“你这样不热吗?我们坐到沙发上吧,我可以抱着你。等你哭够了,我也一样爱你。” ※ 与此同时,圣心医院的地下室里,牢门打了开来,里面是已经许久不见日光的犯人。看守站在门口,监视着医生的一举一动。被送进疯人院的,除了来治疗的人,也有监狱送过来的囚犯,他们是真正无人问津的对象,也是被允许进行实验的小白鼠。 罗德尼斯子爵夫人逆着火光看见屋里绑在架子上的人,她见过总督府审问囚犯的场景,倒没觉得有多不适应。 赛琳娜清楚他们拷问的手段,可她迈进屋子时腿还是有点发软,她支撑着自己走过去,适应了下光线才看清他。里面的囚犯倒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门口的人了,但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 赛琳娜觉得眼眶发热,她看见他身上破碎的衣服,血迹斑斑,她看见他垂下的手臂,没有一点力气,想来是骨折了,最后,她把目光放到他的脸上,但只一眼,她就抑制不住泪水,她别开头,不着痕迹地抬手擦掉。 沉默了下,她开口:“我们出去好吗?他们说给你治疗。” 爱丽丝要是能多留几天,她一定会为眼前的事惊诧不已。原本被认为死于枪杀的罗德尼斯子爵伊安·希伯德,竟然还活着,被关在圣心医院的地下实验室里。 伊安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他经历了很多,有些事情也不愿过问了。阿隆将军一家是什么样他很清楚,他自己也是利用了阿隆家的家世才让自己在王都站稳了位置。 看守进来,带着两人出去,外头有个小屋子,赛琳娜接了盆水给他擦洗,看守就站在一旁,不离开也不帮忙。赛琳娜边拧毛巾边掉眼泪,她默默地把毛巾盖上去,只是轻轻按了按,伊安就倒抽一口凉气,他忍着没有出声,赛琳娜却不知所措。 她试着揭开他的衣服,衣服却和血肉连在了一起,她看着他疼得皱紧了眉,只好松开手。她拿着那毛巾不知如何是好,扑簌簌又开始掉眼泪,但她哭得无声无息,子爵没有睁眼自然是不知道。 后来医生来了,赛琳娜站到了门外。子爵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怎么会被允许进来,也不知道赛琳娜对阿隆将军他们做了什么承诺。几年来他一直担心她,但当他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要带他出去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治疗的时间很漫长,好不容易医生们都走了,赛琳娜推门进去,看见伊安在雪白的病床上躺着,护士应该是替他擦洗过了,沾满血迹的衣服被换下,他身上套着白色的病号服。 赛琳娜想着他大概是睡着了,便在床沿坐下,她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直起身子时她看见他睁开了眼睛。 赛琳娜红通通的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儿,她摸摸他的头发,轻声道:“睡一会儿吧。” 伊安又闭上了眼,这一睡就是好久好久,等他再次睁眼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楼上的病房里,他来过这里,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他见屋子里有人,立刻闭上眼睛。门外有争吵的声音传来,他凝神听了下,发现是一位军官的声音。 赛琳娜说:“你也看见了,他还没有醒。” 那军官冷笑一声:“你要是希望他醒我现在就能弄醒他。”尾音上扬,带着某种残忍的力道。 接着是赛琳娜的尖叫,一个男声厉声喝道:“你可别搞什么花招,这里都是我们的人。” 沉闷的撞击声,椅子拖动的声音,一会儿过后外面又安静下来,军官开口:“我就觉得不应该交给她来办,女人能成什么事,留着也没有用,真是碍眼。” 另一个声音,子爵认得,是某位上校。上校不认可那军官的话,他说:“阿隆将军那里还没有消息,不确定情况我们不好动手。” “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关着。”军官说,“你去看下他醒了没。” 赛琳娜生无可恋地坐在地上,上校还抓着她的手臂防止她乱动。她的衣衫凌乱,不过她一点整理的心情也没有,她只呆呆坐着,听见回来报告的人说子爵还没醒。那军官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去,都回去,留下一小队守着。” “是。”大家纷纷行礼。 赛琳娜本是望向他们的,军官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赛琳娜瞪着眼睛正襟危坐,试图表现出一点气势来,不过那也就是一眼,那军官迅速移开目光离开了。 夜幕降临,伊安躺在床上闭眼盘算着该怎么办,朦胧间意识不甚清晰的他反复在清醒和昏睡间徘徊。他的屋子里有两个军医,他们俩有时在整理,有时就坐着,彼此也不说话。 赛琳娜坐在餐桌上面对着晚餐,一点胃口也没有,厨子手艺不咋的,她勉强吃了两口,便对上校说:“我要回房间。” “你还没吃完。” “不好吃,我不吃。” 赛琳娜也不管他,径自想要离开。围着的士兵拦住了她,大家无声无息地僵持着。 最后,上校命令道:“她的主治医生是谁?让他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进小黑屋了,作者心灰意冷。 ☆、心跳 爱丽丝并不打算起床, 但卡莱尔轻易就把她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她慌乱间只好搂住他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把自己挂在他身上。她心里有些羞愤, 觉得这完全是一个抱小孩的姿势。而卡莱尔意外地发现这很方便, 他托着她的背, 还顺手把餐盘拿了过来,放到了沙发上。 爱丽丝一时觉得自己太羞涩,实在抬不起头,她把脑袋埋在他肩膀上,双手往下探了探,揽住了他的腰。卡莱尔也没催她,他实在有些饿,便自顾自咬了口面包。 人总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觉得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脸, 心情难以平复。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着时间去缓和情绪。 爱丽丝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再把世界上所有有关自己的事物都抹消掉。可这家伙并不放过她,他非要她出来,并且觉得她羞耻难当的样子非常有趣。 从这两天的经历中, 爱丽丝得出了不少结论。比如她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8 发现, 很多事情是撒娇就可以解决的,而她如果想讲道理,往往会适得其反。 还有她沉稳温和的卡莱尔大人,他比她想象的还要顾及她那些小女生心思。爱丽丝其实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 虽然她总觉得下不来台,还想把责任推给他。 但就在爱丽丝觉得自己应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时,卡莱尔闷闷地笑了,他说:“你的心跳好快。” “……” 爱丽丝难为情极了,她又把脑袋埋了回去,心里乱成一团。作为一名淑女,她应该要矜持而淡然,可她倒好,她根本掩饰不了自己的感情,她觉得自己在卡莱尔眼里大概通透得毫无神秘感可言。 这个想法让她有些泄气,她发觉自己总想表现出一些她并不存在,但又觉得应该要有的特质,而这仅仅源于她对他的爱。 爱丽丝清楚地意识到,除非她不爱他,不然的话,她大概得永远受到这种心理的折磨。她于是压抑着不安的心,捧着他的脑袋吻了上去。 卡莱尔却是有些意外,比起接吻,他现在更想吃东西,所以他虽然有回应,也是很敷衍。爱丽丝伤心又气愤,她觉得自己满满的爱意到了他那里竟然还比不过一顿早餐。她于是整个人贴了上去,还非常有心机地在他腿上蹭来蹭去。 卡莱尔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变得炙热而浑浊。爱丽丝本来就穿着睡裙,又是双腿分开跨坐的姿势,这简直不能更方便。 但就在他试图脱她衣服时,爱丽丝摇了头,不无遗憾地说:“我生理期到了。” 卡莱尔:“……” 他非常不满地望着她,爱丽丝还想吻他,卡莱尔却不配合了,他握着她的腰,把她提了起来,小心地放到了一旁。 爱丽丝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她笑眯眯看着他,而卡莱尔在她身前蹲下,直接把她的裙子推了上去。这实在出乎爱丽丝的意料,她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按住了裙摆。 卡莱尔认真道:“你昨天自己说了什么?” 他的神情略严肃,一切都在提醒爱丽丝,她已经掉进她自己挖的坑里了。 “……对不起。”她忽然有种被上司批评的慌乱感,连忙道了歉。又问,“可你怎么知道的?” 面对没什么诚意的爱丽丝,卡莱尔也不打算好好回答,他把她压在身下,略有些气愤地说:“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卡莱尔在开始前终于大发慈悲地解释了下,他说:“我要是控制不住,你可以提出来。但你要知道,你说的话对我会是另一种刺激。” 这基本意味着她别想拒绝,爱丽丝泪眼汪汪。但她又很不服气,所以故作淡定道:“没事,挺好的,我可以接受。” 卡莱尔玩味地笑了,也没有揭穿她。可他虽然那么说,落实到行动上却是温柔了许多,他自觉放慢了速度,是一个爱丽丝会喜欢的方式,轻柔甜美。 爱丽丝双眸微颤,满足地吸着气,她的思维陷入一种飘忽的迷离中,她紧紧拽着卡莱尔的衣服,彻底放弃了思考。 “好喜欢你。”爱丽丝轻叹道。 先前那些讨价还价,委婉的责备和抵触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酥软难耐地把自己往他身上靠,似乎在要求更多。 而卡莱尔一直在忍耐。男性和女性的感受是不一样的,说句实话,现在这种慢腾腾的摩擦对他来说没有太多的快感,反而是在消磨他的理智。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屈从于原始的本能,那种过分强硬的、毫无节制的方式,一定会把爱丽丝弄哭的。 沉浸于曼妙体验的爱丽丝丝毫没有察觉出危险,她觉得都快结束了,她于是伸手去抓桌上的杯子,还顺带问了句:“你这么弄下去,我会不会怀孕呀?” 无论卡莱尔到底怎么想,在他听到她那么说时,小心维护的理智就彻底断掉了。甚至因为他之前太有耐心,积攒了许久的欲望到了现在差不多是一瞬间就崩溃了。他重重顶了下,爱丽丝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这是一个很没安全感而且比较屈辱的姿势,加上速度、力道和深度都在爱丽丝的承受范围之外,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表示抗议,汹涌而至的快感就不容分说地将她吞没。 因为克制和承受,她的肚子痉挛着,泪水无意识地涌出,滴落在沙发上。她趴在软软的垫子上,用不甚清晰的脑子思考卡莱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前只要她哭,他就会停下来。或者他也不会这样没有节制,往往是她主动他配合。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在最后结束的时候,爱丽丝半天都爬起不来,她失神地望着身下,系扣子的指尖还有些颤抖。 卡莱尔没有说什么,他自己理好了衣服,回头时爱丽丝还在地上。他于是在沙发上坐下,帮她把沾着汗水的额发拂开,又给她绑了个辫子。他的眼神柔软而怜惜,心里却是压制着某种无法形容的欲望。 面对这种情况,爱丽丝强硬不起来,她摇了摇他的膝盖,声调温软地问:“你知道这有多疼吗?” 卡莱尔摇头。爱丽丝毫无办法,她有些难受,而卡莱尔伸出手,他想拉她起来,爱丽丝说:“你吻吻我呀。” 卡莱尔于是抱住了她,给了她一个浅尝辄止的吻,然后说:“我不应该这样对你。” 爱丽丝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里隐晦的含义,她问:“但你喜欢?” 卡莱尔叹气:“可能我们分别得太久。” 爱丽丝表示理解,又因为他的坦诚而感到心软,她安慰着:“别担心,我还好。” 这话倒是让卡莱尔有些愣神。爱丽丝的无法反抗在他眼里变成了乖巧温顺,他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懊悔万分。 “你去哪里?” “卫生间呀。”爱丽丝的双腿还打着颤,不大站得稳。 卡莱尔扶她进去,却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爱丽丝推他。 “你一个人可以吗?”卡莱尔深表怀疑。 “什么可不可以。”爱丽丝急了,她羞红了脸,语气略带央求,“出去吧,别逗我了。” 这对话好像什么时候发生过,两人的角色却是对调了。卡莱尔笑了起来,他抬手碰了碰她发烫的脸颊,又一本正经道:“你不要觉得难为情。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需要我照顾,我一定不会嫌弃。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对我。” 他松开手,揉了下她的辫子,这才转身关好了门。爱丽丝已是红了眼眶。 ☆、压力 赛尔顿的夏天, 热浪像一床棉被, 把大地捂得严严实实。 爱丽丝撑着阳伞坐在小木船上,负责招待的当地官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条河的历史, 爱丽丝看见那晚那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09 座桥, 不算宽的桥面上设置了关卡, 有一队士兵站在那里,戒备森严。 虫鸣阵阵,声调悠远,催人欲睡。河水清澈,在两岸山谷的环绕下,呈现出一种带着波纹的绿色,幽深迷人。爱丽丝打起精神听他们讲话,但这天气又闷又晒,阳光明媚而刺眼, 烘烤着大地,弄得她的脑子昏昏沉沉。 一两个月前, 在卡莱尔刚刚离开时,爱丽丝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蒙了一层忧伤的阴影。后来科恩博士让她去找卡莱尔, 她很开心, 她单纯地想见他,觉得他们应该要在一起。 但是现在,因为某些难以言说的状况,爱丽丝差不多是尽量避开了单独和他在一起的场合。她实在不想拒绝他, 她之前也说了她不会拒绝。爱丽丝很有信用地履行着自己的诺言,虽然她已经不止一次为自己的毫无远见感到深深的懊悔。 所以,她必须出门做点什么,以防彼此把整整一天都耗在床上。 赛尔顿的事务官很热情,他和他太太尽职地向专员夫人介绍鹊城的风俗景致。爱丽丝觉得这样也不错,悠闲平淡,没有宴会时那种无止境的问候和应对。 但等到小木船划到下游时,事务官却说:“就到这里吧,下一段路我们得步行。” 爱丽丝只好起身,她其实很累,不大想走路。细高跟踩在山间的泥土地里并不平稳,还有一些凸出地面的树根,横亘在几段小路间,使远足变得更加艰难。 一行人去了集市,在集市上可以看见远处山坡上的官家宅邸,掩藏在青葱树木间,有种迷蒙的美感。 事务官问:“夫人有什么想买的吗?这里的东西虽然称不上多精致,但好在都是手工制成的,别有一番风韵呢。” 一家店铺前摆着花草干,一麻袋一麻袋堆在一起,那些花骨朵色彩鲜艳,看上去很是漂亮。爱丽丝只是多瞧了两眼,她想分辨出那些是什么花,事务官夫人却立刻殷勤地问店家这些怎么卖。 爱丽丝反应过来,她悻悻地笑了,倒也没有拒绝,只说自己有些渴。 店铺的一角有茶壶,花草茶也有放凉了成杯出售的,事务官明白爱丽丝的意思,倒也没强求,只是多买了几杯,分给随行的人员。爱丽丝终于体会到了卡莱尔的感受,非常无奈地应对着。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还需要在这里耗上许久时,却有人提议了回去,说这天气有些闷,估摸着要下雨了。 爱丽丝感激地表示赞同,他们在一家北德林人开的甜品店里坐下,等着接送的车辆过来。玻璃窗阻隔着外面的集市,所以当报童把报纸散开在路面上时,屋里的文官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爱丽丝一开始以为赛尔顿人在哄抢报纸,可没一会儿她就意识到,那不是报纸,是传单。警卫严厉地喝止他们,警告赛尔顿人不要靠近。事务官夫人解释道:“北方人的店铺,赛尔顿人是不允许接近的。” 爱丽丝懵懂地点头,这种带有歧视性的政策在赛尔顿遍地都是,可以说见怪不怪了。而事务官却是瞪了自家夫人一眼。 蛋糕看起来很漂亮,爱丽丝就在屋外一片混乱之际淡定地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文官们都松了一口气,称赞这家的糕点有王都的风味。 爱丽丝笑眯眯点头,心里却有些明白了。赛尔顿人不会无缘无故挑战一项存在已久的禁令,接近甜品店只会是政治上的需求。那些传单,大概是冲着她来的。 隔壁是邮局,刚好她想拍份电报给科恩博士,爱丽丝于是说:“我想过去一下。” 文官们一下子紧张起来,但他们没有迟疑太久,事务官便说:“那让我们陪您去吧,这里的邮局和王都不大一样,您可能不习惯呢。” 至于爱丽丝到底给科恩博士写了什么,大家自然是回避的,他们站远了些,以表示对她的尊重。而就在这期间,邮局负责接待的老人趁机塞了一张纸条给爱丽丝。老人粗糙的手指扣着并不光滑的纸页,爱丽丝抬眼看了看他,谨慎地把纸条握在了手里。 她不大分得清发生了什么,一时有些紧张,集市里的人不知为何都盯着她看,驶离的车子开得有些快,并不平坦的地面磕得车子颠簸了起来。 一直等到回了酒店,爱丽丝才松了口气,她关好房门去看那纸,但很可惜,纸条上写的是赛尔顿的通用语,她一个字也认不得。她甚至分不清赛尔顿那些符号一般的文字是怎么断开的,哪些笔划算是一个词。 爱丽丝沮丧极了,她在书桌上翻找着,试图拿本字典来试试。她确实找到了一本字典,但在那之前,她看到了前些日子卡莱尔打印的那个信封。她有些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没有寄出去。 翻译纸条花了爱丽丝不少时间,匆忙写下的凌乱文字对照字典也难以辨认。当卡莱尔回来时,爱丽丝还拿着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着。 卡莱尔好奇地凑上来:“想学赛尔顿语?” 他仔细看了看,又不确定地问:“你写的什么?” 爱丽丝摇头,非常泄气地趴在了桌上。 等卡莱尔从浴室出来,爱丽丝便乖乖把纸条递上去,试图让他翻译。 卡莱尔接过那张纸,爱丽丝看着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心里一时非常忐忑。卡莱尔问她:“你觉得是什么?” “我不知道。”爱丽丝有些着急。 卡莱尔若有所思地点了头,又问她哪里拿的。等爱丽丝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后,他忽然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说:“你先去洗澡,出来我告诉你。” 爱丽丝以为他也需要字典,便乖乖抱着毛巾去了浴室,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她想说王都的高级官员哪里会喜欢这种原始画符一般的文字,也就阿隆将军会费心学习。让阿隆将军来治理赛尔顿,怎么说也比空降过来还把赛尔顿当台阶的文官好吧。当然,她不是在说卡莱尔,只是历任总督都是如此。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卡莱尔给了她一杯冷饮。 爱丽丝非常高兴,这天气又闷又热,吃点凉的是再好不过了。那是一杯汽水,上面还浮着一团冰淇淋。她于是开心地接过玻璃杯,捏着吸管一口口喝。 杯壁上沾着水汽,冰凉冰凉,她喝了两口,又问起那张纸条。 卡莱尔说:“是当地游击队的宣传,号召大家反抗北德林的统治。” “那他为什么要给我呢?” “我不知道。” “真是这样吗?”爱丽丝下意识咕哝了句,又反应过来卡莱尔还在一旁,她一下子有些尴尬,便打了个哈哈,转而问道,“纸条呢?” “这种东西不能留着。” “你把它扔了?”爱丽丝惊讶。 “是烧了。”卡莱尔纠正道。 “我还想看看的。”爱丽丝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0 一时很委屈,她低头望着杯子里的冰淇淋,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卡莱尔站了起来,他从柜子上拿出一个系着缎带的盒子递给她。爱丽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个盒子的。她不解地望着他,卡莱尔示意她打开。 那是一双宝石蓝的缎面凉鞋,木制平底,上面缀着枝叶形状的水钻,非常好看。 爱丽丝笑了起来,什么疑问都被她抛开了,她穿上去试了试,又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尺寸。卡莱尔没有回答,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看样子颇有些无奈。 终于,爱丽丝喝完了冷饮,她本来要说什么的,但卡莱尔直接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这让爱丽丝有一种他一直在等她的感觉。她以为他要谈些正经事,便一脸困惑地望着他。 而卡莱尔只是冲她笑了笑,他低头吻了她,抱着她的手往下,拉开了裙子的拉链。 爱丽丝:“……” 她终于明白那种违和感在哪里了。 他干嘛要给她吃的,干嘛要送她东西?这并没有起到多少安抚作用,恰恰相反,卡莱尔这种做法让她觉得自己被当作了某种只要给出价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角色。 他一定很熟悉这种套路,爱丽丝恨恨地想。不过……也有可能很不熟悉。 照样是爱丽丝吃不消的方式,卡莱尔像是要把分别这些天欠下的都补回来一样,他轻巧地制住了她,爱丽丝的抵抗变得徒劳无力。 完事之后,爱丽丝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卡莱尔没有发现,他睡得稀里糊涂的,并且觉得自家爱丽丝真心是个好孩子。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难受,他是知道的。在爱丽丝因为承受不住而把脑袋埋到枕头里时,他对她说:“再忍一忍。” 这种口头上的关心弄得爱丽丝更加愤恨。她睡不着,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好几次都想要掐他。但她不能这么做,她会吵醒他的。 被折磨得意外清醒的爱丽丝在屋子里转着,想要找回先前那张纸条。她翻遍书桌也没有一点收获,反倒是那封信,夹在一撂书里,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卡莱尔睡得沉,爱丽丝坐在一旁望着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这纯粹是种发泄,可能卡莱尔自己也没发觉,但他的压力确实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挺喜欢写这种…但是要节制,剧情不能丢 ☆、支持 爱丽丝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她一直忍到第二天一早, 才向卡莱尔表达了她的不满。但很可惜,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早晨向来不会是一个商量事情的好时间。 闹钟响了起来, 卡莱尔迷迷糊糊地把被子蒙到了头上。爱丽丝不明白他既然起不来, 为什么还要定这么个闹钟。据说规律的作息有利于人们产生世界和平的错觉, 但这显然不适用于爱丽丝。 被折磨得心力憔悴的她默默起床按掉了铃声,回头一看,卡莱尔还在睡,他的呼吸很浅,一副软绵绵任人欺负的样子。爱丽丝于是爬到了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我恨你。” 卡莱尔茫茫然睁开了眼,看到坐在自己身上还在前后摇晃着的爱丽丝,他便深深吸了口气,意外开心地说:“这么热情呀。” 爱丽丝:“……” 直觉不好的她忙松了手, 卡莱尔却不放过她,他扶着她的背, 把她揽在了怀里,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儿,爱丽丝好笑地问:“我这么压着你, 你不难受?” “有道理。”无视了她话语里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 卡莱尔翻了个身,把她压到了下面。 爱丽丝:“……” 她深刻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各种意义上的。 彻底清醒的卡莱尔一脸深情地望着她,说道:“我以前想过这样的场景, 我们可以一起起床,并不急着去做什么,可不知为何好像就没实现过。爱丽丝,你有没有发现,我们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 不愧是部长,虽然他的稿子都是秘书写的,但他的讲话总是莫名其妙地让人感动。爱丽丝呆呆看着他,卡莱尔笑眼迷蒙,他低头吻她,顺带脱掉了她的内裤。 爱丽丝:“……” 卡莱尔总嫌衣服碍事,即便睡裙在一系列动作下早就堆在了腰上,他也非得把它们全部解开不可。爱丽丝羞耻地抓着被子不放,卡莱尔都不知道她还有啥好挡的。他于是劝道:“盖着被子不热吗?你看你脸都红了。” 爱丽丝又想捂住脸,卡莱尔趁机把被子堆到了一旁。 他还很有兴致地说起另外一件事,他说:“我发现每个人的接受程度是不同的。比如有的人一定要穿着衣服做,他觉得这种遮掩比较安心。以此类推,有的人需要被子,有的人需要房间,有的人觉得幕天席地都没有关系。这种划分大概是根据遮盖物离皮肤的距离而定的。所以呢,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你完全可以拿我挡着呀。别再推我啦。” 爱丽丝:“……”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认真听他分析。 好在早上比较快,等结束后,爱丽丝从床上下来,一点陪他温存的意思都没有,这完全违背了卡莱尔刚才讲话的精神。他于是撑着下巴看她,问道:“你去哪里?” 爱丽丝鼓着嘴:“我不要和你待在一块儿了。” 她说的十分冷淡,以致卡莱尔明显愣了下:“真的吗?” 他垂下了脑袋,语气失落:“你不要这样。” 爱丽丝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他,卡莱尔伸手把她拉了回来。他揉了揉她的脸,轻声安慰着:“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他看起来温和无害,不沉迷于欲望的卡莱尔完美得简直自带圣光。爱丽丝莫名有些后悔,她想到自己不应该那么说的,他一定很伤心。 而卡莱尔见她犹豫,便眨了眨眼睛,问道:“不生气了?” 爱丽丝无奈地摇头,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卡莱尔笑了起来,他抱了抱她,又咬了口她的下唇,软软地蹭着。就在爱丽丝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时候,卡莱尔的气息忽然就热了起来,揽着她腰的手也往上移了移,按在了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爱丽丝忙推开他,她往后退了步,涨红了脸道:“我得走了,我要去趟集市。” “集市?”卡莱尔挑了下眉,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钱包递给她,一脸殷勤。 爱丽丝:“……” 她应该要气愤地拒绝才是,但事实是,她拿了过来,还打开来看了看。 卡莱尔于是亲了亲她,愉快地说:“早点回来。” 爱丽丝把丝巾套在了头上,以避开众人的目光。她去了趟邮局,科恩博士没有给她回电报,这让她有些担忧。负责接待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1 的还是昨天那位老人,爱丽丝盯着他看了半天,对方也没有什么表示。 说句实话,爱丽丝并不相信卡莱尔的说辞,她觉得那纸条一定写了别的什么。但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她不明白。她原本也不需要担忧这些事,大家这么看重她,原因无非是她是卡莱尔的妻子,而那些人给她纸条,也只是希望她能把信息传给专员先生。 可爱丽丝心里就是不安,她觉得自己要知道这些,她不想这么傻傻的被蒙在鼓里。还有,卡莱尔老拿她来发泄,她对此很不满。她理解他压力大,但她觉得他完全可以做点别的什么。 所以,晚上回去的时候,爱丽丝找了个时机,把下午买的礼盒递给他。 卡莱尔看起来很惊讶,他大概把这当成了回礼,因而迟疑着说:“你不需要这样。” 他正开着台灯在看文件,爱丽丝于是探头往桌上看了看。那个信封被拿了出来,放在了文件盘的最上层,她于是问:“你不打算寄吗?” 卡莱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抱着盒子拆开了上面的缎带,盒子里是一瓶酒,和一个烟斗。 爱丽丝忐忑极了,她觉得以卡莱尔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的。她于是盯着他看,心里砰砰直跳。 卡莱尔抬起头,略微蹙了眉,他说:“你怎么会买度数这么高的酒?” 爱丽丝:“……”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卡莱尔明不明白,除非他自己说,不然她别想看出来。 卡莱尔把酒放到了一旁,又拿起了那个烟斗,他抬眼看她,语气非常失落:“我并不抽烟。” 爱丽丝一时觉得他就像个可怜的宝宝,满心期待落了空的那种。这一想法让她非常自责,她忽然难受了起来,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算计他。 “我……”爱丽丝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好像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情况,完全不知该怎么安慰人。 卡莱尔拿了两个玻璃杯过来,把酒倒了出来,还说:“你自己买的。” 这种置气的语气让爱丽丝觉得有点好笑,但她不大笑得出来,她顶着卡莱尔的视线乖乖喝了下去。冰凉的酒液到了喉咙口却像是烧着了一般,呛得她咳了起来。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卡莱尔问:“有什么感觉?” 爱丽丝一下子有些迷茫。最初的不适过后,她觉得心口那里暖暖的,并且这种暖意并不停留于身体,她的心情忽然开朗了不少。只是,与此同时,下身某处也跳动着,血液的流动在那里变得愈发清晰。 她于是欲盖弥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卡莱尔一点也不在意她说了什么,他不大高兴地反问:“那你什么意思?” 暖暖的酒意渐渐散开,他清冷的语调变得分外明显。爱丽丝很委屈,她发现卡莱尔是清楚的,并且他确实为此感到生气。她不大有信心地解释道:“我会支持你,但是,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换种方法。” 好吧,只要他一有什么情绪表露,爱丽丝就在意得不得了,什么原则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现在只想道歉。她于是握着他的手,万分诚恳道:“我只是想帮忙,你别生气嘛。” 卡莱尔不置可否,他自己试了试那酒,又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就在爱丽丝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卡莱尔指了下她的杯子,示意她喝完。 爱丽丝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接着她就看到他在自己身前蹲下,裙子被撩了起来,某个地方不争气地晕开了湿意。无论她本来是怎么想的,现在好像都事与愿违了呢。 卡莱尔的手探进了她的裙子,他好像很清楚她的心思,贴心地配合着。 爱丽丝停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尴尬极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连她身体的反应都能轻易察觉出来。 卡莱尔就那么看着她,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样,一脸探究。与一本正经的他相比,爱丽丝却是湿润着双眼,完全克制不住情.欲的影响。 就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试图和他讲点正事。但不知为何,她越说卡莱尔越生气,而他越生气,她就被折腾得越厉害。 她在这个晚上,提到了哈维、科恩博士、阿隆将军、赛琳娜还有斯通医生,这是整个赛尔顿事务不可避免的几个人,而卡莱尔在某种意义上对他们非常不满。 一点也不舒服,一点也不温柔,在爱丽丝因为受不了而泪眼汪汪地提议换种方式时,卡莱尔拒绝了,他说:“你一定会咬我的。” 爱丽丝并没想这样,但在他那么说的时候,这个念头真的冒了出来。爱丽丝想想都觉得开心,她于是问:“你怎么知道?” 卡莱尔的眼神暗了暗,接下去的一晚上,可怜的爱丽丝基本是用亲身经历诠释了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我也许应该告诉你……”卡莱尔望着身下哭得惨兮兮的爱丽丝,语气略带怜惜。 “嗯?”爱丽丝茫然地睁眼看他,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卡莱尔难得暂停了下,他摸着她湿漉漉的脸颊,眼神柔软,说的话却带着某种残忍的意味,他说:“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哭。” 爱丽丝:“……” 天哪,她明白了,她还可以重来吗?爱丽丝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恶趣味o(^▽^)o ☆、午餐会 这几天里, 鹊城市中心的街道上堆起了街垒。自从那晚的枪击事件后, 民间的抗议一刻不停,在混乱的赛尔顿地区, 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冲突。一个地区抗衡的力量可能只有两种, 但存在的势力往往不止。赛尔顿的权贵、灰帽军、各地的游击队, 他们并不处于同一战线上。 总督府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中立的角色,明面上和各方都维持良好的关系,暗地里再帮助赛尔顿的权贵打压灰帽军和游击队。这是能够想到的常见的做法。但爱丽丝隐隐有些疑虑,那晚她看见的血腥场面,明明是总督府的士兵直接开枪导致的,阿隆将军不至于犯这样的错吧? 但一切皆有可能。一时的疏忽、手下士兵的冲动,在一个局势动荡的地区,维持和谐总是不易的,一些失误也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爱丽丝翻开报纸, 她不认识赛尔顿的文字,但就总督府的官方报道来说, 根本没有那晚那场冲突的影子。 俱乐部一楼,阳光热烈而明媚,庭院里的芭蕉叶沾着昨晚的露珠, 木地板刚刚冲洗过, 呈现出一种潮湿的深色。夫人们喝茶聊天,先生们抽烟看报,爱丽丝为了不显得突兀,只匆匆浏览了下标题, 就放下了报纸。 但萨伊还是站到了她旁边,她冲她挑了挑眉,一脸心照不宣。爱丽丝只好说:“城外正在修壕沟,阿隆将军说只是以防万一,但听起来还是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2 怪吓人的呢。” 萨伊笑了起来:“我觉得不会有事,将军的骑兵哪是赛尔顿人可以比的。咱们的装备也强,赛尔顿的钢铁厂还不都是北方援助修建的,更不用说炮厂了,煤矿也是军队在接手。” 爱丽丝听着,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论军事战备和人员构成,赛尔顿和王都没有可比性。但现实往往很难和理论完全对应。 萨伊见没有人注意,便示意爱丽丝跟她出去。 檐廊上空无一人,拐角处的假山上嵌着小型瀑布,流水声在一片寂静中分外清晰。萨伊手上拿着一份电报,她把它塞给爱丽丝,又等不及她看过,便匆忙开了口:“你的电报。” 爱丽丝有些奇怪。米黄的纸页对折开来,上面是抄写的文字,她先看到的是页脚邮局工作人员写上的发报人:赛琳娜·希伯德。她的心跳就忽然毫无预兆地快了起来,一时什么也顾不上了。 萨伊的声音仍旧轻快,她自顾自说着:“抱歉,我擅自拆看了。之前有跟邮局说过赛琳娜如果有来信,第一时间要给我。所以他们先把电报递交了总督府。” 爱丽丝点了头,动作略有些僵硬。那短短的几秒内,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克制自己捏着纸页的手不要抖。但是,天啊,赛琳娜给她拍电报干嘛,她之前和萨伊撒谎了,她说了她没有去过圣心医院。 爱丽丝绷着一颗心摊开那张纸,但一切出乎她的意料,纸页上只有很简短的几个字,赛琳娜问她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她。 爱丽丝愣了愣,又立刻抬起了头,她看到萨伊探寻的眼神,但在她开口前,萨伊就敛去了不必要的情绪,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她对爱丽丝说:“赛琳娜很少有什么朋友,她一定很喜欢你。” 爱丽丝觉得脑子里浑浊一片,她暂时把那些疑虑扔到了一旁,费劲地应付着。她笑了笑,仍旧有些晃神,她回答:“子爵夫人是个很有趣的人。” 等到萨伊离开,爱丽丝才发觉自己把纸页攥得太紧了,现在她的指尖发白,冰凉冰凉。 她又摊开那张纸,来回看了好几遍,那种疑虑并没有消散。赛琳娜是个聪明的人,她应该知道萨伊会看她的电报,所以才把话讲得很含糊。 但她怎么知道爱丽丝在总督府呢,她见到科恩博士了?爱丽丝恍惚感到不对劲。什么情况赛琳娜会见到科恩博士?如果她能见到科恩博士,那这封电报有没有可能是博士的意思? 爱丽丝想到几天前她给科恩博士拍了电报,但博士没有回,一时觉得这个猜测的准确性更大。 她有些茫然,如果是这样,那与其说这电报是给她的,不如说是给卡莱尔的。科恩博士送她走时说过,希望卡莱尔能过去一趟,或者把他的信交给哈维。 爱丽丝捏着那纸,却是有些不确定了。她会和卡莱尔说,但卡莱尔愿不愿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大臣的决定,她可不好干涉。而且萨伊应该是起了疑心的,要不她何必亲自确认,她既然交代了邮局的人,那只需要偷偷看一下,爱丽丝根本不会知道。 不过爱丽丝觉得,萨伊担心的很有可能是另外的事。 萨伊也许觉得,被关在圣心医院的赛琳娜会知道爱丽丝在鹊城,这说明了她们的关系已经好到了一定程度,并且医院的医生护士会帮忙拍电报,那赛琳娜和他们,可能也有一个非常紧密的关系。这大概违背了将军把她送到圣心医院的初衷。 爱丽丝觉得头都大了,萨伊到底在害怕什么? 夏季的午后,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长条桌上摆好了宴席,大家按着桌上的名牌落了座。正位上是阿隆将军和萨伊,往下是卡莱尔,爱丽丝坐在他对面。 照例是一个开场白,爱丽丝听过那么多的官方讲话,也从来没碰见过这样严肃的午聚会致辞。 阿隆将军嗓音低沉,内容严肃得令人毫无胃口。爱丽丝在他讲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桌上的插花看,不过那也许不该被称为插花。藤条状的植物上点缀着花朵和果实,水果一撂一撂地堆在下面,整个造型高大得像株树苗。 等到终于落了座,侍者端上了餐点。坐在爱丽丝隔壁的是赛尔顿当地人,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他个子小小的,略微佝偻着背,鼻子上还架着副眼镜,一点也不起眼。但他穿着西装,胸前佩戴着勋章,看样子应该是位退休军人。这倒也是个正式场合,但说实话,这边这么多军人,如此重视以致戴上勋章的,只有他一位。 爱丽丝刚来没多久,入座后也不兴介绍,所以她只冲他笑了笑,就拿起了叉子。不过令她诧异的是,侍者给那位老人的菜和她的不一样。爱丽丝的盘子里是一小块鱼,老人的是一碗蛋,她于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老爷爷看起来很和蔼,他笑呵呵开口说:“我吃不惯鱼,所以将军特意照顾。” 爱丽丝转头看了眼将军,将军正和卡莱尔说些什么,注意到这边的视线,便端起酒杯,略略敬了酒。 爱丽丝于是问:“您是?” 老爷爷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他说:“你一定是把我当成什么重要人物的,但并不是的,我只是参加过几场战役,军衔和这里的军人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这种话一般只是在客套,爱丽丝却有些明白了,他参加的应该是早年前的战役,说不定和赛尔顿统一有什么关联。 爱丽丝看着他挖开鸡蛋,里面有蘑菇和肉,这搭配在她看来实在有些奇怪。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爱丽丝盯着他的菜看得太久了,老人家竟然问她要不要尝尝。 爱丽丝愣了下,婉言谢绝了。老人估计以为她的客气,便开口介绍道:“这是我家乡的家常菜,你大概没有见过。” 按照位置来看,这位应该是个重要人物,爱丽丝也习惯了听从领导的话,何况对方年纪这么大。老爷爷一直在等她,都快上下一道菜了,他还一点都没碰。所以,当他第三次劝她尝尝时,爱丽丝便拿起了勺子。 她稍稍抬头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便悄悄舀了一块出来。 奶油蘑菇和胡椒粉意外的相配,味道很好。老爷爷冲她眨了眨眼,爱丽丝也笑了起来。 但是,等她咽下去后,再抬起眼,却见对面的卡莱尔,还有阿隆将军都一脸惊讶地盯着她看。 爱丽丝忙低了头,脸上却像烧了一般,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好在灯光和蜡烛的光线很暖,爱丽丝安慰着自己,别人应该看不出来。 老爷爷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还跟她搭着话:“小姑娘,你是王都人吧,来这还适应吗?我倒是去过一次北方,那里天气可真阴沉。” 爱丽丝笑了笑,尽量应付着,但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接下去一整顿饭的时间,她都在思考刚刚她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3 的做法是不是很不合礼仪,她一定给卡莱尔丢脸了。不过说句实话,这种情况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做,她也只能这么做。 “几年前的停战会议,我也去了,我对你先生有印象呢。”大概是看爱丽丝不大感兴趣,老人又换了个话题,他说,“内政部的长官,看起来却没什么军人气质,我不大懂你们政议院,但他不是军人吧?” “不是。”爱丽丝摇头。 政议院向来讲究权力制衡还有官僚做派,外交大臣不懂外交,农业大臣不懂农业,爱丽丝估摸着这些上层的人,大概都是政治哲学出身的吧? 等到用餐结束,爱丽丝站在窗边喝果汁,她听到卡莱尔在她身后用一种明显不高兴的语气问道:“你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爱丽丝没有回头,她看着玻璃上他模糊不清的倒影,略微点了头。她知道这样不好,不过她更多关注的是礼仪上的合适与否。所以她说:“我一定会被其他人嘲笑的。” “我不是说这个。”卡莱尔生硬地否认了。 爱丽丝叹了口气,她明白他的意思,一时有些担心:“我不会有事吧。” “阿隆将军说没事的。” “哈?”爱丽丝转过了身,一脸难以置信,“你还问他了?” 这多尴尬啊,问主人有没往饭菜里下毒,这家伙是疯了吗? “阿隆将军自己说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您是把担忧表现得多明显?爱丽丝翻了翻眼睛,她正想离他远点,忽然又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她以前没注意,现在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问他:“之前的女巫会议我就觉得奇怪,你干嘛要喝赛琳娜的茶?你不是不喜欢甜的嘛。” “我是担心你,”卡莱尔看起来还是很着急,“你怎么能一点戒心都没有?” 爱丽丝:“……” 大概在卡莱尔看来,所有食物只有经过实验室检测没有问题他才放心吧。这么多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爱丽丝有些好奇,她问道:“你是怎么区别有问题和没问题的?” 卡莱尔一心只想责备他,他俯视着爱丽丝,一脸痛心疾首:“那天和今天这两种情况还需要考虑吗?” 爱丽丝不高兴,她气鼓鼓地坐下,觉得自己在卡莱尔眼里一定是幼稚又傻气。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奶茶和饼干的伏笔~赛琳娜把杯碟留下了,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卡莱尔只是做个确认。 ☆、刺杀 大概是要下雨了, 风从阳台吹进了屋子, 枝条抖动着,发出哗哗的声响。 爱丽丝想要回酒店, 萨伊在她耳边总结了下鹊城的天气状况, 她说:“夏季的雨, 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这要回去,可能半路刚好就会碰上。” 可俱乐部下午的活动不过就是跳舞打牌,说实话爱丽丝不感兴趣,而且她心情不大好,觉得自己还要打起精神应付这些真心是种折磨。 她于是和卡莱尔说要回去。她心里想着要把赛琳娜的电报给他看看,但俱乐部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奇怪的是她还在生他气,可能她自己没有发觉,只是没来由的想要离他远些, 语气也冷淡了不少。她想说自己怎么会犯那种错误呢?爱丽丝失落极了,一时半会只觉得心里沉闷闷的。被人指出总归是难堪的, 何况阿隆将军也看着。 只是,即便如此,她的潜意识里仍然相信卡莱尔。爱丽丝觉得只有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他, 自己才会安心。这种心理她也说不好, 可能因为卡莱尔是高级文官,处理事情比她熟练得多,也可能仅仅因为他是她丈夫。 午餐会后有一部分人已经先行离开了,俱乐部里人很多, 来往并不需要事先打招呼。但卡莱尔是赛尔顿专员,那么多人看着,哪怕是出个门,都有一群人前来告别。 阿隆将军刚好也要回总督府,一行人走下俱乐部长长的木制台阶。 萨伊说:“几十年前,这里还是荒芜一片,除了投机客没有人愿意过来。我就不明白,鹊城风景这么漂亮,地价又低,怎么说也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所以我买下了这块地,紧邻着总督府建了俱乐部。可还是没有人来呀,说赛尔顿不安定,不适宜长居。” “所以阿隆将军当上了总督,”有人哈哈笑了起来,“感情连将军都是为俱乐部服务的。” 有人醉醺醺地转身冲身后的木制建筑挥着帽子:“俱乐部万岁。” 大家嘻嘻哈哈走着,眼看着前方的关卡快到了,站岗的士兵纷纷冲这边的人致意。 爱丽丝有些沉默,她和卡莱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过了俱乐部门口的庭院,将军停下了脚步,和先前那位老爷爷谈着什么。 脚下是铺着石砖的台阶,因为天气有些阴,阳伞便没有撑开。爱丽丝低头走路,在那种熙攘的环境下,她出神想着其他的事。周围的声音有些混杂,男人们谈起了鹊城的街垒战,夫人们则提到了慈善捐款,说这边要举行义卖。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总督府所在的山上,色调总是鲜艳美好的,很难由此去想象山下平民的生活。 这种虚幻的平静持续了一段时间,所以,当那种具有爆发性的声响响起时,爱丽丝根本没有抬头,她愣了一下,还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了。 四周静了一瞬,那种沉默带着巨大的重压,猛地降临下来,把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种阴暗的气息之中。暴风雨前的平静一下被打乱了,空气忽地凉了下来,连带着云层也厚实了几分。爱丽丝打了个寒颤,尖叫声刺激着她的耳膜,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还有萨伊急切的叫唤,弄得人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卡莱尔却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他的声音很轻,镇定得有些冷漠。 爱丽丝只听着士兵跑过身边的风声,靴子踏过地面的尖利声响,接着是保险栓拉开的声音,世界忽然就乱了。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她于是听话地转过身,靠在卡莱尔怀里。 不过是几步远的地方,围了一圈的士兵,他们的枪口全部对着地上的一个人,爱丽丝只看见那人白色的衣服,铺在石砖地上。那种白在阴沉的天气下甚至有些刺眼。 那人挣扎着想要起来,但碍于近在咫尺的枪口,只得趴回了地上,他开口叫骂着,是爱丽丝听不懂的赛尔顿语。 没有人下令,在刚刚的混乱过后,周围又陷入了寂静。 爱丽丝瞪着那人看,但没一会儿,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怎么的,她又转过头看向身后。阿隆将军半跪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萨伊在一旁看着,比着手势催促远处跑过来的军医。 卡莱尔强硬地揽过了她的身子,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4 胸前。爱丽丝没有跟上状况的心跳终于反应了过来,突然就快了起来,一下一下蹦跶着,沉重得几乎有些受不住。 她看到了血液,大片大片晕开在将军的衣服上,还有地上红白相间的人体组织。那一幕像是嵌在了她眼前,怎样也挥之不去,在黑暗的视野中异常的突兀。 她远远看见过总督府的人枪杀手无寸铁的民众,但这种发生在身边的刺杀还是令她没来由的恐惧。她恍惚了一下,这才回想刚刚看到的场景,一处处细节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重新展现开来。 她看见了灰色的裤脚,还有地上金色的勋章。 爱丽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割裂开来了,她的脑子、心脏,还有眼睛,是三个完全不同的部分,她没法把它们的感受全部联系起来,她平静得出乎自己的意料。 有人过来对卡莱尔说了什么,卡莱尔按着她的肩,爱丽丝抬起头,她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他说:“你先回去,我得留下。” 那样的冷静,几乎有些淡漠了。他的呼吸很稳,注意力也不全在她这里,他看向她的身后,停了停,这才低头去看她,眼神透着某种严肃的意味。 爱丽丝点了头,有夫人过来找她,她们挽过她的胳膊,说着要一起回酒店。军医抬着担架来到门口,阿隆将军终于站了起来,慢慢走向被士兵围住的恐怖分子。 爱丽丝还想看看地上的人长什么样,夫人们却拉着她离开。在赛尔顿待久了,到底对这见怪不怪。爱丽丝听到她们说:“刺杀的对象是将军吧,可怜了那位老军官。” ☆、世故 灰色的云层中偶尔有白光闪过, 窗帘拉开了一条缝, 屋里没有开灯,院子里的树枝被风吹得一阵摇晃, 黑色的树影照在墙上, 像是乱舞的魔鬼。 爱丽丝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雷声了, 那种轰隆隆的声响,自地平线外传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似的,一阵强过一阵。她盯着玻璃窗发呆,忽然一道闪电劈开暗沉的天际,雷声徒然变得尖利,爱丽丝走神的心思又被拉了回来,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心里一阵惘然。 雨点拍打着窗户, 几乎是在一瞬间,整个窗子都模糊了起来, 蒙上了一层雾气。气温变得很凉,她换了长袖的睡衣。那时还很早,但冷清间困意袭来, 她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本想着晚些起床吃个晚餐,但等她醒来时,整个屋子还是一片漆黑。 她是侧躺着的,怀里抱着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胸口很重很闷,还有非常温热的触感。 爱丽丝伸手摸了摸。卡莱尔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把她的衣服扣子全部解开了,他的脑袋埋在她胸前,一手揽着她的腰,看样子刚睡着。 爱丽丝盯着他的头发发呆,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胸可言,她不懂他这是在干嘛,这难道是种依赖的体现?她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笑,她于是抱了抱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往后挪了挪。 爱丽丝开了台灯,拿起闹钟看了下。不过是夜里十点,雨声已经弱了下去,先前爆发似的气势渐趋平稳,变成一种夏季常见的淅淅沥沥的音调。 等她回头时,卡莱尔已经坐了起来,他揉着眼睛,一脸被弄醒的不情愿。 爱丽丝把扣子扣了回去,她靠着床头,盖好被子,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看样子打算封锁消息。”卡莱尔的声音很迷糊。 “做得到吗?” “估计不行。” “他……死了吗?” 卡莱尔点头。一个不出意料的结果。 “刺杀将军的是什么人呀?” “还在审问。” 这种未知的感觉有些难熬。敏感的问题总有它自成一套的拖延方式,直到把人的耐心都磨光了,直到大家都不在乎了,才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带着疑问彻底消失在人们眼中。这次刺杀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呢?爱丽丝不知道。 卡莱尔一点谈正事的心情都没有,他又过来抱她,把她刚刚扣好的扣子又解了开来。 爱丽丝:“……” 她好像习惯了这样,连推拒都省去了,只是默默低头看着。 而卡莱尔问她:“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弄得爱丽丝困惑了一瞬,但没一会儿她就明白了。她觉得自己简直要被他逗笑,她制止了他的动作,说道:“我一直在生气啊,你为什么老拿我来发泄?” “你生气不是这样的。”卡莱尔摇头。 爱丽丝望着他,不大明白他什么意思。 卡莱尔看起来有些严肃,他握着她的手,沉思半晌后开口道:“我问你件事。” 突然调转的话题令爱丽丝有些疑惑,她懵懂地点了头,等着他说下去。 卡莱尔问:“马上开战,和等一天是一天,但总会开战,你会选哪一个?” “天啊,要开战啦?”爱丽丝坐了起来,捏着被子,一脸茫然。 “你先坐好。”卡莱尔把她拉了回来。 “有消息了?”爱丽丝转头问道。 “不,我只是做个假设。” “那你别问我呀,”爱丽丝没来由的有些胆怯,她说,“我怎么知道嘛。” “别担心,我不笑话你,”卡莱尔看起来很慎重,他温和地劝道,“你说说看。” 爱丽丝很犹豫,她不大敢提自己的想法,觉得在部长面前说这些很不自量力。但卡莱尔还在等她,耐心而平静。 价值评判是件神奇的事,小时候往往遵从父母的观点,学校里又以成绩为准绳,长大后按理来说是要有自己的价值体系的,可爱丽丝不知为何,从很早前起,就时常担忧着来自卡莱尔的评价,卡莱尔总和她说不用太在意他,那时他们还只是上下级关系。 他看起来太有诚意了,爱丽丝只好压抑着不安,稍微提了下自己的想法,她说:“主动挑起内战这种罪名谁也担不起,我估计着是勉强维持现在的局面吧。” 想了想又有点乐观,她于是补充道:“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来了嘛。” 卡莱尔点了头,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爱丽丝心里七上八下时,他抬起眼睛看着她,开口说:“那么,亲爱的,科恩博士的信我没法帮忙寄。” 他忽然提起了那封信,爱丽丝实在意外,她以为他会一直避而不谈。 虽然这信是她千辛万苦从圣心医院跑出来交给他的,但很奇怪,被他拒绝爱丽丝也没有多难受。 她只是不解:“给哈维看一下也不行吗?” 卡莱尔摇了头:“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么安排就是为了避免开战。” 他解释得很认真,一副经过慎重考虑的模样,他把每一个细节都对爱丽丝说了。 “执政官府邸就在政议院,寄给他的信件都会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5 被当做公务由秘书经手处理。圣心医院这种事情一旦被内阁其他人知道,哈维会非常被动。而他派你来,就是为了牵制我,就是为了防止我再揪着这事不放。爱丽丝,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一开始就不会主张调查圣心医院。” 卡莱尔看起来有些失落,爱丽丝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可你当时是部长,女巫的事你插手了,圣心医院你就没法不管。” 卡莱尔叹气,这些事情他压在心里好久,真要说出来也没有轻松多少,他避开了她的视线,语气消沉而感伤,他说:“我可以一点想法都没有,哈维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议会怎样质询我也不管。名声估计不好,政绩上倒也无功无过,感觉也还不错。即便出了事,执政官也会替我安排好,给个无实权的虚职。那样我们还会在王都,我们会有孩子,过得平淡又安稳。” 爱丽丝恍然想起自己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在那种消沉的心境里,她想去过一种平庸琐碎的人生,只是她当时没有想到卡莱尔。在爱丽丝的计划里,从始至终就只有她自己。但这并不是因为她不在乎他,她只是习惯了仰望,也不想给卡莱尔添什么麻烦。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卡莱尔也会这样。 爱丽丝几乎是在吸气了,她问:“大人,是我让你有这种想法的吗?” 卡莱尔很少会和她说工作上的事,她也不会过问。至于孩子的事,她以为卡莱尔不想要,而且每天被他压着做,这种痛苦的事情爱丽丝根本不敢提。 卡莱尔抬眼看她,对她忽然生疏起来的称谓感到难过,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世故?” “很没魄力?” “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他的爱丽丝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卡莱尔这种问法让爱丽丝觉得她沉默的每一秒对他都是一种伤害。所以她下意识想要安慰他,她靠近了些,略带急切地说:“我一直喜欢你的,你别乱想。” 说句实话,她并不觉得这些是什么要命的缺点,甚至卡莱尔最开始引起她注意的,就是那种理直气壮的官僚作风,他一开始一直在折腾她不是吗?并且,也不知是爱丽丝把这归为了文官品质还是怎么的,她觉得圆滑世故这种特质在政议院是非常常见的,几乎必不可少了。 卡莱尔却是很伤心,他能感觉出那种哄孩子般的无原则退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提这个,他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他自己也不清楚。 卡莱尔抬眼看着她,不一会儿又垂下了视线,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此时他揉了揉她的指头,从指尖到关节到手背,他又翻开她的掌心,低头吻了上去。 非常轻柔的触感,但是嘴唇还有呼吸那种潮湿温热的感觉实在有些痒,一种酥麻的感觉顺着手臂延伸到了脑子里。爱丽丝想要抽出手,但她的不配合只是换来了卡莱尔更加强硬的动作。 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心脏跳动那种真实的触感几乎令她一惊。 “我也许应该对你冷淡些,”卡莱尔叹气,“你也不至于被哈维利用。” “哦,你千万别这样。” 哪怕是想想,爱丽丝都觉得心寒,她于是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不满道:“我可受不了。” 再说了,如果真要掩饰,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他们彼此都不想事情变成那样。 也许这不是一个成熟的做法,不是一位高级文官理智的决定,但谁说得准呢?卡莱尔从一开始就告诉过她,他并不追求仕途上的成功,她应该要想到的。 他们的观念在某种程度上非常的相似。 ☆、遗憾 “那科恩博士怎么办呢?”爱丽丝问。 在卡莱尔说出不打算帮忙时, 她就清楚自己必须要离开了。 雨声忽然大了起来, 隔着玻璃都能够听到那种刷刷的声响,世界一片潮湿。 卡莱尔略微摇了头, 他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揽着她的腰, 低头吻她。 爱丽丝察觉出他的回避,有些着急地开口:“那里很危险的,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卡莱尔愣了下,他抬起眼睛看着她。爱丽丝却没想那么多,虽然她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现在知道情况的只有她了,她答应过博士的。 “你怎么知道那里危险?” 爱丽丝吃了解药,科恩博士不可能让她进地下室看实验过程的,她和其他队员在上面, 哪来危险可言? 爱丽丝:“……” 她茫然地发觉自己提了本不打算说的事,一时后悔万分。但她也只是含糊地解释道:“其他队员被留在了七叶镇, 我和博士一起去的圣心医院。” 卡莱尔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他皱了眉头,难以置信道:“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爱丽丝发现坦白是件很困难的事,她硬着头皮开口:“圣心医院是疯人院, 这你知道。所以, 那些女巫也会被送进去,监.禁或是做实验,这个我们之前都没有想到。” 爱丽丝粗略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期间卡莱尔非常的沉默。 爱丽丝可能不知道, 但从政多年的他非常清楚,鹊城这边和圣心医院没有什么联系,萨伊急于把一身丑闻的赛琳娜隔离开来,又为了体现对女儿的关爱,特意把她送去了全国最好的精神病院。事到如今,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赛琳娜自己的意思,卡莱尔也不知道。 而把执政官的调查团扣住这种事情,区区一位市长是不敢做的,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 卡莱尔叹气,哈维果然是非常谨慎的人。 卡莱尔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派到鹊城,但他不了解圣心医院的事,哈维没有让他插手。直到科恩博士的信,他才明白自己的猜测触及了王国的某个秘密。而哈维没有对他这个当事人说清楚,其实就已经意味着放弃了。 哈维原先是内政大臣,掌管一个国家的军事和安全。罗德尼斯子爵遇刺后,政议院封锁了南下的道路,王都不可以挑起内战,只能通过阿隆将军去打击灰帽军,北方的军队是不好插手赛尔顿的事务的。而阿隆将军和灰帽军打了整整两年的仗。 卡莱尔先前也在内政部,他清楚阿隆将军有多支持赛尔顿自治、支持灰帽军,他对那片土地有一种超乎政治理想的感情。所以开战后他一直在拖延战事,明面上却尽职尽责无可挑剔。 总督的权力过大总归不是好事,何况这位总督有支持赛尔顿独立的倾向。几任执政官都没法撤销阿隆将军的职务,大家都在等一个时机,把权力收归中央。 而阿隆将军也确实不安分,他枪杀群众基础较大的游击队,意在把矛头指向王都。又拉拢权贵和灰帽军。至于死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6 于刺杀的老军官,他在南方权贵中有不少声望,他的死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卡莱尔不清楚。他只知道,倒时赛尔顿开战,就不是灰帽军对阿隆将军了,而是灰帽军联合整个南方对抗政议院。 而赛琳娜,她的立场比卡莱尔想象的还要坚定。卡莱尔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他不理解那种对自己亲人恨之入骨的感觉,所以他一直轻视了赛琳娜在这件事情上的作用。 哈维为什么不让他调查圣心医院呢?不让也就算了,还非要派出调查团给出结论,这完全是做给阿隆将军看,告诉将军圣心医院没有问题,一个善意的示好,表达了对赛琳娜那些事的理解。 卡莱尔知道自己必须要按哈维的意思来,在看到信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也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哈维在费力维持表面的和平,事实上估计在做开战的准备,而他不会允许周围的人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消息。调查团的事更是证实了他这一设想。 原先卡莱尔觉得圣心医院牵涉的是兔子实验的事,这是上一届卫生部的遗留。扩散疯兔病也确实是总督府的问题,是赛琳娜把解药给的科恩博士。但此刻再想到赛琳娜,卡莱尔又有些不确定了。如果赛琳娜真是执政官这边的人,那么,从上一届开始,所有这些,就都是政议院在做了。 哈维为什么要他来卫生部,卡莱尔是清楚的,但他没有延续先前的做法,他没法狠下心来签字盖章真的杀掉那么多喝下解药的所谓女巫。他也没法任由圣心医院继续疯兔病的人体实验,他也不想开战。 而科恩博士是上一届卫生部的人,他经历过那个过程,他应该也是后悔了的。可他为什么指望卡莱尔能坚持立场不动摇呢?他就应该自己把信给哈维,然后看看理想破灭的效果。但或者他只是找了个由头让爱丽丝过来,一个温柔且自以为是的家伙。 卡莱尔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他只是明白了自己终究没有那种政治魄力。以及,有时过多的信任不会是什么好事。哈维到底哪来的信心他会一直听他的?但他到底是执政官,一切不安定因素在他那里都有替代的方法,哈维把权力制衡和洞察人心发挥到了极致。 爱丽丝倒是没有卡莱尔想的那么多,她纠结了半天还是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又问:“你觉得这电报是子爵夫人发的,还是科恩博士发的?” 卡莱尔眯了眯眼,他沉默了好长一会儿,再次开口时声音莫名的轻柔,他问:“你给那边拍过电报?” “对呀。”爱丽丝点了头。 “给科恩博士?” “对。” 卡莱尔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忽然想不起科恩博士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们共事过几年,但到了关键时刻,他发觉自己很难把希望压在别人身上。他烦躁地觉得科恩博士已经单纯且不合时宜到了不可靠的地步了,学者果然担不起大任,虽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爱丽丝盯着他看,半晌过后,卡莱尔开口:“我不知道。” “萨伊给的我电报,”爱丽丝比划着,她尽量把情况补全,她觉得卡莱尔总会有办法的,她说,“我觉得电报讲得这么含糊,应该是赛琳娜发的吧。” 卡莱尔点了头,又微微抿了抿唇,他迟疑着问:“你对你和赛琳娜的交情,有多大的把握?” 爱丽丝睁大了眼睛。如果一件事情需要考虑到交情的话,那只能说这件事情微不足道,或者已经严重到了某种地步。 “不是吧,”爱丽丝欲哭无泪,“我和她不熟啊,大人你别吓我。” 她纠结了半天,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好呢?” “电报是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或者昨晚吧,我也不清楚萨伊看了多久。”爱丽丝以为他不会同意,便解释道,“既然你不打算帮忙,我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我得回七叶镇。” 卡莱尔点了头:“那你明天走,我给你定火车票。” “……哦。”这是爱丽丝希望的,但卡莱尔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她莫名有些失落。 这些天来卡莱尔总让她意外,她在不解的同时也非常包容他的跳脱。他会说些将来的事,说些非常温柔的话,但完全是用一种强迫性的方式去贯彻他的意志。在爱丽丝看来,那是一种想要把对方揉进身体的感情,她隐约有些理解。 而见她耷拉着脑袋,卡莱尔忽然笑了,他把她的脸捏了又捏,爱丽丝实在不明白都这种时候了他为什么还有闲心折腾她。 卡莱尔低头吻她,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那种温热的痒意一下子窜到了脑子里,爱丽丝忙躲了开来。 接着,她听到他问:“很早前我和你说过,和我在一起可能不会一直顺利下去。你现在后悔吗?” 爱丽丝眨了眨眼,不大好意思地咕哝道:“什么后悔不后悔……” “我倒是有些后悔呢。” “哈?”爱丽丝用眼睛瞪着他。 卡莱尔笑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低头吻了下,说道:“你可要原谅我。以前我虽然也总感到忧虑,但却从没有这样害怕过,原来在意是这样的感受……可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的呢,我都不知道。哎,别再瞪着我啦,你那时明明很勉强。” “那你为什么要娶一个不爱你的妻子?”爱丽丝固执地否认。 “我喜欢呀。”卡莱尔的声调莫名的温柔,他说,“你总是受你那可怜的道德心折磨,而我又那么希望把你留在身边,所以……” 爱丽丝等着他说下去,可他只是叹气,摇了摇脑袋,问道:“你是不是一直想要孩子?” “这个看你啦。”爱丽丝摊了手。 这话有两种含义,卡莱尔觉得好笑,他本想再问下去,爱丽丝却自己解释了,她说:“我其实没有仔细想过,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当然愿意。” 卡莱尔思考了下,倒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爱丽丝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姑娘,他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养大一个孩子,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卡莱尔说:“你要相信我,我确实有为我们的将来考虑。但是爱丽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我很遗憾。” 爱丽丝其实不大明白他在说什么,按照前后顺序来看,他这是在解释他们为什么没有孩子吗?爱丽丝简直要翻白眼了,他的安全措施做得那么好,遗憾是体现在哪里?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她的卡莱尔看起来非常忧伤,他抱着她,一只手绕着她的头发,他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他吻她,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而爱丽丝在想一个问题,她想说人在婴儿时期,吮吸是哺育的一个环节,唇舌触碰本身就是一种亲密行为,宝宝们喜欢把东西往嘴里放,这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7 大概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本能。 好吧,她知道他喜欢她,但她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你干嘛这样呢?我又不是什么吃的东西。” 卡莱尔安慰地拍拍她:“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爱丽丝于是闭上了眼睛,忍受着这种又轻又痒的折磨。 她想到很早前,他总是吻她的手,这也许是表达尊敬的一种象征,但在那时,她总是试图理性分析他的动机。他是部长,他是她上司,他说他喜欢她,于是她得出了一个合情合理而又似是而非的结论。直到现在,她才恍惚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的大人确实是个真诚的人呢。 ☆、分别 第二天, 在酒店门口, 爱丽丝问卡莱尔:“你为什么不送我去车站?” 卡莱尔摇头,给了一个敷衍的回答:“我还要开会呢。” 爱丽丝不高兴地鼓起了嘴, 卡莱尔见状便戳了戳她的脸颊, 调笑道:“原来你这么需要我。”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 爱丽丝却觉得鼻子一酸。她又想要离开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脆弱的情绪总令她害怕。她以为她能成长为一个坚强的人,她向往那种冷漠的平静,她觉得那样不会受到伤害。而这也是整个文官系统发展的趋势,她以为她能做到。 但这次卡莱尔拉住了她。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他说:“你在我面前哭过那么多次,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呢?” 爱丽丝抬头看他, 果然是泪眼汪汪,她的脸皱成一团, 鼻尖红通通的。卡莱尔叹了口气,他把她抱在怀里,他说:“你别担心, 听我说……” 昨晚他想了很久, 要怎么把这些事情交代好,怎样说得恰到好处,以便她不会胡乱猜测,又能够在需要的时候想起来, 这实在是件复杂的工作。他潜意识里想要替她安排好一切,他没有发觉这种想法有多危险。 卡莱尔说:“等你回去,工作上的事可以问爱德华,生活上马丁会帮你搞定,我的存款足够多,你不用工作也可以,这没什么。” 他把这话说得那样委婉,以至连可能发生的事都没有讲清楚。他仔细看着她,生怕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怀疑。 他了解她,他的爱丽丝是那么依赖他,如果他要求什么,她总会答应,毫无道理地配合他。但这种倾向实在危险。爱丽丝不知道的是,卡莱尔想要的是她陪着他,在这个看不见希望的地方,一起面对死亡。 可他终究没法狠下心来,他得让她离开这里,哪怕是要她独自面对未知的那么多事。他能想到她会有多迷茫,多害怕,多绝望,可是没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了。 爱丽丝忽然感到不安,卡莱尔像是在提很久以后的事,她不确定地望着他,试探着问道:“我以为我会在七叶镇耗上一段时间。” 卡莱尔却是笑了,他显得温柔而漫不经心,他说:“但你会比我早回家啊。” 爱丽丝于是点头,心里稍稍有些放松。 接着他又提起了执政官,他说:“哈维是个不错的人,你别和他吵,他的决定都有自己的理由。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也会这么做,但到底不会像他那样出色就是了。” 爱丽丝尴尬了一瞬,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有勇气和哈维吵架。要知道,每次见执政官她都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大概是她对阿隆将军的态度让他担心了吧,爱丽丝于是心虚道:“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我没有在责备你。”卡莱尔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有些忧伤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实在担心。” 爱丽丝于是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多没用了。 卡莱尔送她上车,并把一个信封塞给她,解释道:“等你到七叶镇了再看。” “是什么呢?” 卡莱尔没有回答,他只是俯身在她耳边,深深吸了口气:“到那里再看,也许可以帮到你。” 爱丽丝抱着他的脑袋不放,她的声音变得哽咽,她觉得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开口道:“我爱你。” 卡莱尔红了眼眶,他低头吻她,压抑而缠绵,他说:“我知道的。我也爱你。” 他的眼睛晶莹透亮,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爱丽丝从没见过他这样感性,心里一时像被系紧的布袋,涨满了沉重而茫然的情绪。 一夜的风雨过后,清早鹊城的街道覆盖了不少掉落的枝叶,空气里有种清凉的冷意。 司机说:“秋天快要到了。” 爱丽丝没有什么心情搭理天气的变化,可那司机很是自来熟,他是北德林人,说起话来有爱丽丝怀念的北方口音,他说:“你们感情真好。” 刚才俩人的对话他听了个开头,见爱丽丝哭得可怜兮兮的,只当这位夫人是伤心丈夫不送自己,因而多嘴补充道:“您别难过,总督府有规定,那位大人如果要下山,一定要有人陪同的。他可能不想太多人缠着你,您知道的,大人物出行总是这样。” 爱丽丝当然知道这些,她抹了抹眼泪,觉得自己这么哭下去也是怪不好意思的。她于是盯着窗外发呆,车子经过桥上的关卡,沿着大路开到了集市上。 集市里依旧人来人往,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沿街的墙壁用红漆涂上了标语,有人站在广场上高声发表演说。爱丽丝问:“他们都在说什么呢?” “哎,您不用管那些,”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道,“昨天不是有南方权贵遇刺了嘛,那可是个大人物,又是在总督府出的事,大家难免会有些情绪。” “总督府?”爱丽丝愣了愣,她想起之前的纸条。这些赛尔顿人不去是不是寄希望于王都的专员大人能够帮帮他们呢?毕竟枪战是总督府的人造成的,再寻求阿隆将军的保护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没一会儿,爱丽丝就反应过来了,她怎么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呢?在普通民众看来,总督和专员完全是一个战线的,都是王都派过来的。 她的字典查不出来,邮局的老人没有再搭理她,而卡莱尔又不告诉她纸条上写的什么。明白过来的爱丽丝简直想哭。纸条上的字如果有什么含义的话,也只会是在抒发对这些官僚的愤恨,大抵不会是什么好话。 鹊城火车站,人们在站台上站着,互相告着别,司机提着行李箱跟着,爱丽丝从报童那买了一份报纸,来回仔细翻看着,出乎她的意料,昨天发生的刺杀,今天就上了报纸,还是头版头条。 报纸上说,刺杀将军的是位北德林人,极端民族主义分子,而被误杀的老人是赛尔顿有名的和平人士,一直为赛尔顿和北方的统一事业而奋斗。 爱丽丝把报纸塞到了包里,心里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哪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8 里不对。杀死温和派会有什么结果,她也不清楚。 司机帮忙把行李箱放到了位置上,二等座照样全是北德林人,爱丽丝看着司机黑色的头发,后知后觉地感到意外,她忽然叫住了他,略显急切地问:“专员大人他……” 在司机回头时,爱丽丝忙收敛了情绪,淡淡然问道:“他有下过山吗?” “陪同游玩什么的当然有啊。” “你是专属司机?” “对。” 一直到火车出站,赛尔顿平原大片的田野映入眼帘,爱丽丝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卡莱尔是被软禁了吗?那倒也不至于吧。或者是人质?因为他要调查圣心医院,哈维干脆把这个威胁塞给阿隆将军自己处理? 爱丽丝绞尽脑汁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她好像就没有什么政治素养,但她是头一次为此心慌到这种程度。她忽然喘不上气来,她好像一下子忘记了呼吸的方法,只得捏着胸口的衣服弯下腰去。 邻座的老奶奶见状忙从包里掏出嗅盐,举到了她的鼻子下。 直到她缓过来,脑子里仍旧是空白一片。 几分钟过后,她忽然想起卡莱尔的信,忙从包里把它翻了出来。 米黄的纸页上字迹工整,爱丽丝想起他给自己的约会卡片,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要把这些事都付之文字呢? 卡莱尔写道:“很对不起,让你经历这样的事。你也察觉到了我的状况,但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我非常爱你,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过一种普通的、平静的生活。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其实没有什么政治追求,我一毕业就进了政议院,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把这当做一份工作在做。 “可说实在的,文官这种职业,是渗透全部生活的,我得把我全部的命运都压上。我很少违背领导的意思,但这不是出于奉承,我只是不想多此一举。 “我第一次没有听哈维的话是因为你,他不同意我们俩的事,但我还是向你求婚了。我不知道你看到的政议院是什么样的,但在我眼里这确实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我带你去看过女巫的审问,我之前在内政部,那样的场景我看过太多。可以说遇见你是我生命中非常快乐的事,我很喜欢你,可我很抱歉把你拖进这个圈子里,你有没有怨过我呢? “你现在看这封信大概是寄希望于取得什么帮助吧?那么爱丽丝,你其实不需要担心什么,你可以实话实说,也可以找科恩博士和赛琳娜商量,这取决于你对他们的看法,我给不了意见。而哈维——我觉得你可能会碰见他——你不要恨他,他有自己的考量,他毕竟是执政官。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你以后如果有需要,完全可以找他帮忙。 “另外,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你大概会很担心。现阶段维持表面和平是必须的,但开战也是势在必行了。很抱歉我只能说到这里。 “亲爱的,你不要过多忧虑,不要担心我,我能应付的来。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这些天辛苦你了,我也很抱歉。但我想你是明白我的感情的。希望还能见到你。 爱你的卡莱尔” 事实上,在爱丽丝问他时,卡莱尔就想到了很多种方法。他坐在书桌前,试图把所有的细节交代一遍,但不一会儿他就意识到自己没法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他也担心爱丽丝过于依赖他的决定,而放弃了现实的分析。所以到最后,他没有给她写任何指导性的文字。 他倒也不担心,爱丽丝怎么样也不会有事。卡莱尔了解哈维,于情于理他们的执政官都会把爱丽丝照顾得很好。至于他自己,他只需要克制一下他的嫉妒心。 卡莱尔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种派遣意味着什么,现在也不过是把结局切实地呈现出来罢了。可准确的洞察如果无法与相应的应对手段相结合,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寒意 圣心医院从外面看和当初爱丽丝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 古堡呈方形排列, 在四个角的位置有圆柱形的塔楼, 回型楼梯旋转而上。塔楼并不高,但在雾气迷蒙的海边, 阁楼那几个尖角几乎是直插云霄。 山坡下只能看到女病区, 那些走廊被铁栅栏隔离开来了, 爱丽丝不知道圣心医院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样的,但想来有一大部分被用在了人体实验上。 她按着上次的印象敲了偏门,警卫并不认识她,一脸疑惑地说:“今天不是探视时间。” “我来找科恩博士。” 两个警卫面面相觑:“是医生吗?好像没有这个人。” 爱丽丝有些困惑,但她暂且把这个问题放到了一旁,转而问道:“那斯通医生在吗?” “斯通医生啊。”其中一位警卫点了头,要求爱丽丝把名片递上。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领她上楼。这条通道她走过一遍,是进入病区的直接路径,而大门那边有检验仪, 只对正式访客开放。 上午是治疗时间,普通病房的病人只等着医生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 而高级病房的则需要去医生办公室进行一对一的治疗。斯通医生看样子很忙,警卫让爱丽丝坐在一旁的接待室等。 接待室和先前也没什么两样,这边的护士很多, 来往间也没有碰见熟悉的面孔。爱丽丝望着白墙发呆, 无意识地捏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卡莱尔的信让她非常不安,那些她害怕的、她不想面对的,都被一股脑地放到了眼前。他说的那般委婉,不必要地担心着她幼小的心灵, 以至通篇唯一醒目的就是他的爱和安慰。但爱丽丝还是看出了那些潜藏的信息,哈维、开战……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爱丽丝漫无目的地等着时,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看样子人还挺多,她转头看着门外,接着她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些人看样子并不知情,悠闲的状态和圣心医院十分不搭。 爱丽丝站了起来,果然,许久不见的调查团正在院长的陪同下参观医院。 领队有些惊讶,他打了个招呼,问道:“科恩博士呢?” 爱丽丝回答:“我不知道呀。” 院长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爱丽丝报以微笑。一个医院有那么多病人,院长显然不记得她了,他只是友好地点头,爱丽丝顺势加入了队伍。 对于科恩博士事先调查的事,领队也是避而不谈。他们被留在市里那么久,怎么说也耽误了任务,怨不得博士。而且说好只是走个形式,要是被医院发现有暗地里的探查,那就不好办了。 爱丽丝听着院长介绍,心下却有些意外。能刚好碰到调查团,这确实免去了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那封电报可以说是非常及时的。但是,是谁发的电报呢?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19 参观完女病区,院长又带一行人前往男病区,两个病区大同小异。就在爱丽丝以为参观只进行到一半时,院长停下了脚步,转身开口说:“就到这里吧,请各位前往餐厅用餐。” 这倒确实是午餐时间,但是,两个病区只占疯人院的一半,他们还有另外一半没有走呢。爱丽丝提醒领队:“我们是不是去找一下科恩博士比较好呢?” “这个就不麻烦院长了吧。”领队有些心虚,他原本以为科恩博士会提前和院长说明情况,却没想到博士选择了隐瞒。这样一来,为了防止医院方面多想,他也只好顺着科恩博士的意思,不去揭露两位人员擅自调查的事情。 他悄声问爱丽丝:“你不是和博士一起来的嘛,你怎么不知道他去哪了?你们在这都做了什么?” 爱丽丝坦白道:“既然你们没法过来,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就顺带去了趟鹊城。” 领队:“……” 他和爱丽丝都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为什么会被分到这么个不靠谱的任务,他们是不是已经被执政官放弃了? 爱丽丝不解地跟着队伍去餐厅,可是不一会儿,那种异样的感觉一下子升腾起来了,她感到自己的指尖凉得直发抖。 哈维为什么要让科恩博士过来?其他人都不是问题,甚至她自己也不是那种会随意违反规定的人。如果哈维想要一个听话回避的调查团,怎么着也不应该选择科恩博士呀。他既然要科恩博士来,那就应该要想到他很有可能会真的调查下去。 所以他何苦给自己制造麻烦呢?爱丽丝绞尽脑汁想着。 科恩博士拿到调查结果,最有可能会把它交给卡莱尔。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至于卡莱尔,他如果按着博士的意思转寄哈维的话,那这封信会被执政官的私人秘书拿到。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引发开战,爱丽丝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样一来,无论开战与否,博士和卡莱尔都会被问责。 联想到卡莱尔本身是赛尔顿专员,负责协助总督府处理赛尔顿事务。由他发出的信件,直接成为开战的导.火.索还是很有可能的。 哈维想要转嫁责任吗?或者这只是一个试探,卡莱尔最终没有听博士的不是吗? 爱丽丝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她先做了一个尝试,从一些小的地方入手。比如,如果她是萨伊,她看到子爵夫人的电报,会想些什么。 她会想,赛琳娜怎么可能离开医院去邮局呢?赛琳娜怎么知道爱丽丝在鹊城?合理的猜测是,医院里有人愿意帮助赛琳娜,爱丽丝和赛琳娜一直有在联系。那么萨伊会怎么做呢? 赛琳娜和朋友联系虽然会令人担忧,但这远比不上医院构成的威胁大。作为一家精神病院,竟然有医生护士相信了赛琳娜的话。萨伊大概会亲自前来确认。 至于爱丽丝自己,她十有八.九会把电报给卡莱尔。 而卡莱尔在看到电报时就会清楚事情不对。赛琳娜不可能有机会离开圣心医院,科恩博士也没必要以子爵夫人的名义发这么封电报,所以会是谁呢? 想到卡莱尔几乎是立刻建议她离开,而她刚刚抵达圣心医院就碰见了调查团,这种巧合令人诧异。调查团是被市长留住的,而市长既然与鹊城没有联系,那也只能是听命于王都了。 爱丽丝挤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想明白这些的她再重新去看卡莱尔的信,心里只感到一阵凄凉。 科恩博士的信是她带过去亲手交给卡莱尔的,哈维为什么连这个都能想到?她会害死他的。 爱丽丝的头开始疼了,一种寒意混合着愤怒一下子涨满了大脑,她握紧了拳头,想起卡莱尔话语里有意无意的暗示,一时心寒到无以复加。这种被玩弄于鼓掌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爱丽丝走到了队伍前头,他们现在在男病区,院长正在同领队讲话。爱丽丝站到了一旁,眯起眼睛问道:“不知道罗德尼斯夫人怎么样了呢?王都的贵族都很关心她。” 院长愣了愣,领队也吃了一惊,爱丽丝却保持着微笑。 圣心医院作为历史悠久的疯人院,直接受政议院管辖,这里关押过王国历史上数量众多的政治犯。因而,虽然这是所医院,事务却更多是由内政部进行处理。 爱丽丝一直觉得圣心医院和女巫有关,那倒也确实是。既然是所疯人院,关点女巫也正常。但相比卡莱尔要求调查的人体实验,这里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甚至连总督府都不清楚的事情在里面,而这也正是哈维想要掩饰的。 爱丽丝非常好奇呢。 ☆、地下室 领队似乎是觉得爱丽丝的提问有些突兀, 他不解道:“子爵夫人?” “是呀, ”爱丽丝笑得天真,“咱们不是来调查的嘛, 不如从公众人物入手, 也更有说服力呀。” 院长笑容和蔼:“还是先用餐吧, 各位应该都累了。” 爱丽丝配合地点头,她也确实饿了呢。 在用餐期间,领队一脸疑惑地往她这边看了好几次。爱丽丝倒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她想说,敢这么对待一位子爵的遗孀、阿隆将军的妹妹,这些人背后的靠山应该非常强大。 这所医院是受政议院管辖,卫生部却根本插手不了,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内政部在暗中处理了。还有兔子实验,那是从换届前就已经在进行的事务。而能够连续两任控制住内政部的, 只有哈维一个人。 卡莱尔说不要生执政官的气,爱丽丝先前不明白他指的什么, 现在想起来却是万分后怕。他们这些小人物相比王国政局,确实微不足道,好像只有牺牲自己才是爱国奉献的体现。 哈维是个有魄力的人, 比起委曲求全维持表面的和平, 他更想直接开战给赛尔顿一个教训,而且是王都出兵,而非让阿隆将军内部解决。但这种做法到底不合民意,挑起内战是项罪名, 他承担不起。 他需要其他人站出来。他于是设计让科恩博士调查、爱丽丝送信去鹊城。如果当时爱丽丝央求了,卡莱尔很有可能真的照做。毕竟当天他就打印好了信封,爱丽丝对他的影响非常大,足以混淆视听。 爱丽丝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催他,她没有埋怨他的迟疑和犹豫,也没有看轻他纠结于仕途考量的世故和圆滑,这却恰好给了他们一个缓冲的时机。直到那封电报,卡莱尔才明白过来,在表面的和平之下,哈维要的是开战。 可现在分明不是一个开战的好时机,此时出现的敏感问题很有可能会被王都压下来,以体现对阿隆将军的安抚。卡莱尔如果真的照做了,会被扣上分裂的罪名,尤其他是赛尔顿专员,本应调和两边的矛盾。 爱丽丝对哈维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0 真的是佩服极了。 用餐完毕,院长大人终于讲起了赛琳娜,他说:“子爵夫人的病情比较严重,现在在重症区,那里情况有些复杂,各位如果要去,需要一系列的手续,并不方便呢。” 爱丽丝勾起了笑容:“重症区?”。 院长这话听着很有道理,但从她问起到他回答,已经过去了整整一顿饭的时间,再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领队很给院长面子,他点了头,表示了理解。爱丽丝则不屑地撇了撇嘴,领队一时尴尬万分。 对于文官来说,不在自己职权范围内,或者多此一举的事,基本不会有人想要插手,何必给自己增添犯错误的机会呢? 爱丽丝于是开口:“我们是来检查的,如果有哪里不方便,你们也应该提前想到。我们不可能独独漏掉一个病区不去查看,这样就违背了检查的初衷呢。” 领队有些惊讶,院长却是立刻回答了:“你说得对,是我们疏忽了。” 去重症病区需要经过消毒,过程繁复而折磨人。调查团里只有爱丽丝在卫生部待过,其他人对这一额外工作相当不满。好在进了病区后,他们便被院长带去了楼顶的会客厅,对着相片介绍起这个病区的历史和现状。 甜腻的下午茶时间,在唱片机柔和的曲调中,爱丽丝借口上厕所离开了会客厅。这其实不是一个好的理由,但爱丽丝没有想那么多,她就没有打算要回来。 她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她现在的决心全部仰仗于卡莱尔的话——他说了哈维会对她好点的。但是……但愿如此吧。 圣心医院是个四四方方的回型古堡结构,西南面是女病区,西北面是男病区,东面是重症病区。现在他们正在北面的会客厅。爱丽丝沿着塔楼的楼梯往下走,期间也有碰见医生护士,把人遮得严严实实的防护服为她免去了一系列盘问。 地下室的门是关着的,往东的走廊上有层层铁栅栏隔离开来,爱丽丝只好回到一楼。 既然是医院,这里总会有电梯的,果然,她在一条走廊的尽头找到了货运电梯。但她从来没有坐过货运电梯,而且这架电梯和其他的不一样,需要插卡才能运作。就在爱丽丝想着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里是一条走廊的尽头,两旁没有房间,也没有其他通道,爱丽丝感到额上开始冒汗了。短短几秒时间,那人已经站到了她身旁,顺手把卡塞了进去。他的手上拿着写字板,还在记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呆站着的爱丽丝。 直到两人进了电梯,爱丽丝才略略松了口气,拉上了拉门。电梯开始下降,那人忽然抬起了头,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爱丽丝的心跳一下子快得像鼓点,四肢僵硬而麻木。她开始庆幸自己穿着防护服了,这些细微的神情动作都掩盖在宽大的衣服下,大概不容易被察觉。 离开电梯往外走,暗淡的灯光,白色的瓷砖,还有那种地下室特有的凉意,爱丽丝生生打了个哆嗦。 她才走了几步,一离开电梯间,出乎她的意料,面前的每条走廊都被上了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跟着她的那人比了个什么手势,而爱丽丝停在铁栅栏前,对着不知何时涌过来的警卫,毫无办法。 “你们听我说……” 爱丽丝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她可以说她只是迷路了,大不了被送回会客厅。但她才刚刚开了口,就感到脖子上一阵剧痛,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在了地上,不出意外地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逻辑是不是有点混乱? 不知道这章解释清楚没t_t ☆、电击治疗 之后过了很久, 久到爱丽丝觉得圣心医院已经是遥远的回忆了。 在朦胧的梦境里, 她听到了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有什么人在轻声交谈。她注意到眼睑遮挡住的亮光, 原先意识不清不觉得, 现在那种刺眼几乎令她想要出声抗议。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微微张开了嘴, 试图说点什么,但声带并不受她的控制,她努力了半天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她的动静。爱丽丝听到有声音传来:“她快醒了。” 那声音很远,爱丽丝屏息凝神半天才意识到这是在说自己。 随着思维回笼,后颈上的疼痛也一下子清晰起来。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唤起了爱丽丝的回忆。她想到了圣心医院,想到了地下室。 忽然间,鼻腔里的气味也明显了起来。那是一种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令她想起小时候总往返于医院的一段时光。 爱丽丝睁开了眼睛, 晃神间她看见了头顶几盏大灯、白色的瓷砖,还有金属质感的通风口和排气扇。在她清醒的那一瞬间, 地下室特有的森冷凉意令她打了个寒战。 没有人和她解释发生了什么,她看见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他们盯着仪器显示屏, 摆弄着托盘里的针管, 然后有人拿了一剂什么药水往她手臂上扎去。 “这是……”她想要说点什么,但这次开口几乎耗去了她积攒起来的全部精力,她又陷入了昏迷。 之后过了不知多久,爱丽丝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略有些浑浊的头脑使她意识到他们可能给自己注射了镇定剂。在没有日光的地下室, 她无法判断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她看见有几个医生围了过来,站在自己床边。其中一位对着手里的写字板念到:“爱丽丝……妄想症,果然是女病区跑出来的。” 他们商量的结果是不能送她回去了,她很有可能看到了实验的情况,要消除她的记忆才行。 消除记忆?爱丽丝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抗议到:“我才刚刚出了电梯,能看见什么呀?” 那几位医生非常惊讶,他们纷纷转头看她,对她还能说出这么流畅的一句话感到紧张万分。 有医生叫来了护士,爱丽丝听到他们吩咐道:“计量不够,采取电击。” “……”她想从床上下来,但她的手脚都被固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爱丽丝崩溃地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什么都没做。” 那些医生根本不搭理她,他们忙着摆弄仪器。爱丽丝只能躺着看,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被涂上了冰凉的液体,她转头看去,一位护士拿着酒精棉帮她擦拭,见她不配合,便叫来另一位护士扶住她的脑袋。 爱丽丝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忽然换了个思路,提议到:“你们得让我的主治医生来,他都不知道我在这儿……” 但她才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有人往她嘴里塞了牙套,动作粗暴不容分说。 这是为了防止她在电击过程中咬到自己的舌头。 爱丽丝被吓到了,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1 她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的眼里溢出了泪水,身子也不住打着颤。她于是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周围的场景。 这是她自小以来就有的习惯,非得把什么都弄清楚。 打针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只有看着针扎下去,刺破皮肉,活塞推动着液体流入体内,没有意外、没有突然,她才会感到安心。可她现在一点也不安心,他们给她注射了什么?镇定剂?麻醉剂? 她的视线在屋子里转着,每一个忙碌的身影她都要看上一看,但没一会儿,她就愣住了。她注意门口站着个人,非常熟悉的身影,淡然而优雅,他的目光显然是放在她身上的,那是哈维·沃森,他们的执政官。 哈维穿着和四周格格不入的衣服,白衬衫和毛衣背心,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院长显然不要求他穿防护服,所谓重症病区大概只是个幌子。 爱丽丝先前挣扎了半天,寄希望于看见什么认识的人,或者找个明白事理的人求助,此时却安静了下来。她像是绝望中的人,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只得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哈维本来还饶有兴致地看着,现在却有些不解,护士拖住爱丽丝的下巴,大家都等着他下令。 爱丽丝闭紧双眼,额上冒出了汗水,她什么也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唯一还在做的事就是握紧拳头,试图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她等了很久,久到她对将要来临的疼痛产生了错觉,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有种细微的酥麻感,像是电流经过,又像被针扎过。 就在她心惊胆战之际,贴在她太阳穴上的金属电击被拿了下来。 爱丽丝睁开眼,屋子里已经空了,那些医生护士都出去了,哈维站在她床边,他低头望着她,脸上是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他边脱手套边问,“看到我都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他讲得很慢,是爱丽丝熟悉的那种慵懒的调子。 爱丽丝茫然极了,她缓了缓,这才明白自己不会有事,她于是松了口气,问道:“能把我解开吗?” 哈维好像才注意到她不能动,他勾起嘴角,一脸好笑地望着她。 睡太久是件麻烦的事,错乱的时间观使得爱丽丝的思维混乱极了。她现在满脑子的疑问,但她还是找到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她问:“今天是几号呀?” 哈维没有搭理她,他可没有耐心回答这种无所谓的提问,哪怕这对一位好不容易才从昏迷中醒来的人来说非常要紧。 他只是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轻轻开了口,语气自然得就好像身处下午的花园。他问:“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个宴会?” “什么?”爱丽丝不解,她以为执政官会问自己些什么,比如她为什么要过来这边,比如卡莱尔和她说了什么。 但哈维只是略略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那身白色的病号服上停了停,反问道:“还是你想继续治疗?” “不,”爱丽丝觉得自己可得好好解释。 可没等她构思好语言,哈维就伸出了手:“那么,我们走吧。” “可是……” 哈维笑了,不容分说地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快点吧,我们要迟到了。” 爱丽丝实在不明白,她觉得他至少得给自己一个解释,她于是问他:“您既然认得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给我注射镇定剂呢?我又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我也没什么病,为什么要采取电击这种方式呢?” 哈维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他说:“哦,爱丽丝,这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吗?” ☆、蛋糕裙 爱丽丝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家精神病院里用上浴缸。要知道, 这种设施很有可能会导致病人溺水或者是自杀。在女病区的时候他们连一根绳子都要没收, 桌角都是弧形的,到了重症病区, 反而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实在有理由确信这里关着的并不是什么病人。 护士给她准备了礼服, 从内衣到丝袜一应俱全,这些东西出现在地下室里着实奇怪。爱丽丝不知道哈维的品味是怎样的,但怎么说也不至于这样糟糕吧。这种粉色的蛋糕裙只有小女孩才会喜欢,到了爱丽丝这个年龄,根本不好意思再穿这种东西。 他一定是在整她。 爱丽丝于是坐在床沿,别过了脑袋,拒绝穿这套奇装异服。 护士劝道:“我的大小姐,这里是医院,又不是商场, 有裙子就不错了,哪里再去给你找另一套呀。” 这种劝说方式让爱丽丝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理取闹不知世事艰辛的小公主, 可明明不是这样呀,她气愤极了,但又无可奈何。 两人就这么耗着, 直到哈维过来, 爱丽丝抗议道:“我不要穿这个。” 哈维看起来很好说话,他问:“那你想穿什么?” “我有带行李。” 哈维摇了头:“从那边过来手续非常麻烦,每样东西都要经过检查,我们没有那个时间, 也没法给那边一个理由。” “那我就穿这身。” 哈维的目光非常嫌弃,他问:“你想让我怎么介绍你?卡莱尔的太太精神有问题?” 爱丽丝瞪着他,又说:“我可以穿护士服。” “哦,那就是个政治问题了,”哈维轻轻叹了口气,无限同情道,“可怜的卡莱尔。” 爱丽丝觉得和他说话实在是件费力的事,她每每觉得自己脑细胞不足,但这并不妨碍她问出口:“这是什么意思?” 哈维耸了耸肩:“他是卫生大臣,主张调查圣心医院。而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你穿护士服,你想暗示其他人什么?” 爱丽丝觉得头都大了,她按着太阳穴,不满道:“就没有随便其他什么衣服吗?” 护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了出去,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哈维的语气淡然得令人觉得危险:“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和你说这么多。” 爱丽丝抬头看他,哈维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说这是命令呢?” 爱丽丝:“……”早说不就好了。 粉色蛋糕裙,白色丝袜,还有圆头玛丽珍鞋,在护士试图给她绑上高高的双马尾时,爱丽丝终于哭了,她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过。她知道自己在哈维心里大概是某种类似于玩具或者说宠物之类的角色,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真的是啊。 在哈维对她露出满意的微笑时,爱丽丝气极了,她擦着眼泪,毫无威慑力地威胁道:“我要告诉卡莱尔。” 哈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至于那个什么宴会,当爱丽丝在一家医院的地下室里看到满场的军官时,忽然就害怕了起来。 卡莱尔的感觉是正确的,但事情好像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哈维留了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2 足够的退路,就算卡莱尔不配合,他也有其他的办法。 一进会场,爱丽丝就觉得头皮发毛,她接受了足够多的目光注视,一时难堪得只想捂住脸。那种难熬的感觉她没法忽视,时间在她那里变得非常的慢。她一开始以为哈维这是在嘲讽卡莱尔,但现在她改变了这个想法,这根本就只是在针对她。 她能这么肯定,是因为哈维压根就没向别人介绍她是谁,爱丽丝难得松了口气,虽然那些怪异的目光一点也不少。人们互相打听这小姑娘是什么人,幸运的是,执政官的亲信嘴都很严,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有人和她搭话,爱丽丝无一例外没有理会,她一点也不给哈维面子,只是气鼓鼓地站在一旁。好在她被化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妆,无论她怎么表现愤怒,在其他人看来也只是在闹脾气。 重症病区除了年长的护士和女政治犯外,就没有年轻姑娘来过。哈维带她出席宴会,大家都很惊讶,他们一开始把爱丽丝当做了执政官的相好。但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转变了这种想法。 因为哈维进场后压根就没有搭理过她,加上爱丽丝夸张的裙子,这使得人们把她的身份往另一个极端猜测。 酒过三巡,这种态度更加明显了。 爱丽丝心里很纠结,一方面这里是圣心医院,她一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就会被当做精神不正常而被送去治疗;另一方面她实在不知道哈维这是在干嘛,鉴于他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的思量,爱丽丝不敢轻举妄动。 她一半的心思是在心里骂他,还有这些莫名其妙围过来的军官,另一半的心思则用来思考哈维可能的用意。直到有人过来扯她的辫子,拿着酒瓶劝她喝下去。 在一位醉醺醺的军官按着她的后脑勺,把酒往她衣服里倒时,爱丽丝终于受不了了,她一把抢过酒瓶,摔在了地上。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她急忙忙往哈维身边靠。哈维在和另一位军官谈着什么事,眼睛往她这里转了转,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爱丽丝虽然非常生气,但也只能乖乖跟着。也许她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这能免去很多麻烦。 她听到那位军官说:“咱们要不要试试之前的办法?不过这次你可不能心软,之前就不该把子爵留着。”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哈维摇头,“咱们总得讲点信用。而且现在关键是看阿隆将军怎样应对。” 军官点头:“现在南方权贵对他非常不满,那些人都有姻亲关系,平民也对他们保有传统的依赖心理。之前总督府的枪杀事件已经引起众怒了,我觉得也快了。” 爱丽丝本来还想离他们远点,现在却巴不得凑上前去听,好在也没人要求她回避,哈维甚至还给她递了个桃子。 那位军官看了看跟在一旁听得一脸认真的双马尾小姑娘,困惑之余倒也没多问。他继续道:“可惜兵权没有收回来,要不然完全可以避免战争的。” 哈维叹气:“咱们也不能拿赛尔顿的民众做威胁,虽然这么做的话我觉得阿隆将军投降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耗上几年,等民间怨言一出,阿隆将军也只能放弃了。” “也得撑得到那个时候。” 爱丽丝觉得自己在一晚上之间被塞了太多的信息,一时没能完全消化。她于是一脸严肃,低沉地思考着这些话都是在说什么。但这种冷静的状态显然不是哈维想要的。 他把爱丽丝叫了过来,在和众人闲聊的间隙里抽空对她说:“帮我倒杯茶。” 他们在讲鹊城的事,爱丽丝离开那里有几天了,此时也是竖着耳朵分神在听。 她听到有人讲起萨伊,说萨伊想过来七叶镇看望子爵夫人,而阿隆将军不同意。这和爱丽丝猜想的一样,她屏息凝神试图知道后续。 但人往往就是这样,一分心就做不好手头的事。 茶壶稍微偏了偏,倒也没有洒出来太多,但茶水一旦沾到裤子,那晕开的速度也就非常可观了。 爱丽丝可以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但鉴于她今天晚上非常不情愿,在哈维眼里,这种行为大概也不算意外。 沙发上一时静了静,爱丽丝没有手帕,她指望着有人能帮帮忙。她觉得应该会有人帮忙的,虽然是她闯了祸,但需要帮助的是执政官不是吗?多么好的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但也许军人不同于文官,此时竟没有一个人掏出手帕。 哈维示意大家继续,不用管这边。那些军官竟然还真的聊了起来,哈维也就握着爱丽丝的手腕带她出去。 爱丽丝连忙道歉:“对不起,可我不是有意的。” 她语气里那么点幸灾乐祸自然逃不过执政官的耳朵。哈维好笑地看着她,倒也没管那么多,只说:“带你去见个人。” ☆、内政大臣 古堡的地下室, 与色彩浓烈的会场相对比的是冰冷的砖墙和苍白的日光灯。不过才走出了几步远, 那种冷意一下子蔓延了上来。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皮鞋踩过地面发出的声响, 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 显得分外寂寥。 爱丽丝有些担心, 她实在拿不准哈维的意思。她可能一直就猜不透别人的想法,但这种担忧还是有区别的。她常常不知道卡莱尔在想什么,可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这就足够令她安心。而哈维无疑不是这样。 比如现在,他们经过一排排铁门,那些门里没有光亮,只有一个小窗口,还都关了起来。哈维拿着钥匙,打开每段走廊间的铁栅栏, 爱丽丝的心情万分忐忑,在他停下来把锁扣回去时, 她终于没忍住问道:“我们去哪里?” 哈维自然是没有回答她。爱丽丝不安之余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您为什么要带我参加呢?为什么要让我穿成这样呢?” “你总是问我问题,”哈维侧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笑意不减, “没有人告诉过你, 有些疑问不应该直接说出口吗?” 爱丽丝知道自己这样显得很傻,如果是面对其他人,她可能还会想着要婉转一些、不经意一些,但是对象是哈维, 她实在不觉得自己在执政官面前有什么套话能力,既然这样,她还不如直接问,虽然他也不会回答。 所以,当哈维那么说时,爱丽丝只是觉得自己的头更大了,她皱了眉,不解道:“为什么不应该呢?” 哈维:“……” 他忽然揉了下她的头发,但就在爱丽丝感到诧异时,他又把她的脑袋按到了防护网上,一副对方已经无可救药的模样。 接下去他就拔腿走了,爱丽丝急忙忙把卡在防护网上的头发扯下来,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们停在一扇铁门前,值班的警卫行过礼后打开了门。 屋里一片黑暗,爱丽丝睁大眼睛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3 试图看清点什么,但就在这时,哈维忽然往旁边让了下,下一秒她就被人迎面推了一把,后脑勺撞到了门上突出的窗口,疼得她皱起了鼻子。 她听到赛琳娜愤怒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你怎么跑掉的?” 爱丽丝一时没能说出话来,她眨巴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 哈维点了灯,悠闲地说:“我还怕打扰到你休息。” 借着灯光,爱丽丝看到赛琳娜乱糟糟的头发,她还在想子爵夫人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她的心里涌起一丝同情,但紧接着,她就感到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抵在了喉咙口。 赛琳娜压着嗓子,声音低沉嘶哑:“我要见伊安。” 爱丽丝吓了一跳,她连忙抓住她的袖子,但那毫无用处,赛琳娜一点也不客气,那叉子陷进她的皮肤,卡着喉软骨。前端大概并不锋利,但还是生疼生疼的。 爱丽丝不敢乱动,她抬眼看着哈维,哈维一点也不意外,他只是万分遗憾地说:“可伊安不想见到你呢。” “我不管,带我去见他,我不要待在这里。”赛琳娜边说边把叉子移了位置,这次她准确地碰着了颈动脉。 爱丽丝觉得自己很倒霉。这关她什么事呢?哈维哪会因为她而松口。她只好打断两人的对话, 磕磕绊绊地劝道:“你别这样,咱们不是朋友吗?” 赛琳娜理都没理她,只笑眯眯对哈维说:“没有爱丽丝,你的计划要怎么进行呢?” 哈维停了停,这才淡淡开了口:“你的要求太多了。” 爱丽丝愣了愣,一种寒意清晰地蔓延了开来。她的背上冒出了冷汗,她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还能想到这一层。她只是忽然意识到卡莱尔为什么要让她回来了。她以为他还在犹豫,但其实并没有,卡莱尔的意思很清楚,他要哈维保证她的安全。 窒息般的感觉压上了胸口,那几秒间,周围一切事物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流动的汩汩声响,一下比一下缓慢,一下比一下沉重。 爱丽丝迷茫地睁大眼睛,她以为她可以后悔些什么,但不是这样的,从始至终她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做,都无法逃离这一命运。 卡莱尔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希望还能见到她这种句子呢?爱丽丝原本觉得这话多此一举,现在却着实感到后怕。他是清楚他们没法再相见的,分别那天早上他就已经交代好所有的事情了。 爱丽丝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的心像是被人敲了一下,突然就破了一个口子。 她茫然极了,她听到哈维对赛琳娜说:“你不是想见她吗?我带了她过来,你的信写好了吗?” 而赛琳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床头:“在枕头下面。” 哈维把信纸收到西装口袋里,他敲了下门,外面的警卫推起小窗口查看了下,之后才开了锁。 哈维扶着门框回头:“想见子爵可以,其实把你们关一块儿我都没有意见。我只是怕你一个不小心就把他弄死了。” 这话很讽刺,爱丽丝觉得那叉子在自己脖子上划开了一小段,充分表达出了赛琳娜的怒意,好在她很快就松了手。 爱丽丝摸了摸脖子,指尖沾上了血迹。哈维递了手帕给她,也没说什么,神情冷淡而疏离。 “子爵是……”即便声音因为紧张变得又轻又哑,爱丽丝也还是抓紧时间问出了口。 但没有人理她。 警卫把赛琳娜推进了隔壁的房间,爱丽丝想跟进去,却被拦住了。她于是锲而不舍不顾阻挠地翻开了门上的小窗子。她看见浅棕色的地毯,床前坐着一个人,赛琳娜去抱他,可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爱丽丝想要凑近看得更清楚些,她抓着小窗子的边缘,而警卫架着她,不容分说地把她放到了一旁。 对面的哈维靠着墙,就像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挣扎,脸上毫无波澜。爱丽丝悲伤又气愤,她问道:“子爵没死?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清楚记得正是因为罗德尼斯子爵遇刺,政议院才封锁南下的道路。停止供应物资后赛尔顿发生暴.乱,阿隆将军负责镇压,整整两年的内战,而那时哈维还只是内政大臣。 内政大臣!爱丽丝抓着胸前的衣服,绝望感几乎要把她涨满。这实在太可怕了,她根本不想被卷入这种事情中。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卡莱尔还能平安回来吗? 她于是尽量平静地问道:“卡莱尔知道这些吗?” 哈维摇了头。 “你要他做什么?” “这我不能告诉你。” 爱丽丝的心里乱成一团,她着急而混乱地思考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想到了卡莱尔的信,每一次她都觉得情况不会更糟了,可现实总是在挑战她的承受能力,她根本毫无办法。 她于是崩溃地抓着头发蹲下去,无意义地控诉道:“您不能这样!” 哈维低头看她,粉色的蛋糕裙和爱丽丝现在的状况非常相称,她就像得不到想要的玩偶而赖在商场不走的孩子一样,任性而无可奈何。 哈维于是叹了口气,他把手放在她头上,轻声解释道:“我不是针对他,只是他刚好在那个位置上。” 这话有多少诚意爱丽丝不知道,但事情确实是这样的,早在王都时,哈维就和她说过,作为朋友,他并不支持卡莱尔过来。 爱丽丝对现今的局势没有多大了解,她唯一清楚的是,她没法让哈维改变主意,她也不可能因为她个人的原因而要求上层转换策略。 ☆、金丝雀 那一天, 爱丽丝彻夜难眠。她蒙在被子里哭了一个晚上, 但那只是纯粹的悲伤。过去的事她不后悔,未来的情况她难以预见, 她只是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想念过卡莱尔。 她住的是间普通的套房, 唯一的区别在于那扇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地下室的房间没有窗户, 只有高高的排气口,那间屋子像个牢笼,把人严严实实地罩住了。 在那片黑暗中,她忽然想起卡莱尔对她说过的人的接受程度的差异问题。 那大概只是个玩笑,但她确实一直抓着被子。她莫名的害怕,觉得只有把自己掩藏在切实的物体之下,才能和周围那些暗沉的氛围隔绝开来。 她隐隐觉得卡莱尔说得对,她确实很想他,相比被子, 他的怀抱的确更有安全感。爱丽丝把身子缩成了一团,她的眼泪沾湿了枕头, 大片的水渍贴着脸颊,又湿又凉。 那一夜很漫长,她想起她和卡莱尔的家, 那栋白色的房子。想起一丝不苟的马丁, 还有可爱的莎拉。她想起新婚的时候,当时她总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那是一种患得患失的不确定感。 她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妻子的角色上,而是试图从其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4 他方面衡量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比如她是他秘书, 比如马丁为什么能那么完美。而卡莱尔的在意也表现得很明显,他总是过分委婉地提醒她注意他的情绪。 那是一段奇异的时光,算不上有多和谐,但那些猜测和试探加深了彼此的感情和了解。现在的爱丽丝根本不敢想象放弃是什么样的,她只是在哭,无助地等着那个未知的结果。 如果说心是一间屋子,那么她和他的爱情不是家具,可以找一个时间不留痕迹地搬出去。卡莱尔对她来说,就像窗子,像屋顶,像那四面墙。一旦消失了,她的心就再也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早晨起来时,她的眼睛红通通的,眼皮翻了好几层,眼底还挂着青色的印记。 护士端了早餐进来,爱丽丝毫无胃口,她喝了点麦片,面包一口没碰,而护士毫不留情地说:“绝食也可以,但你不会得到什么回报的。” 被关在这里的人应该有不少采取了这种方式,对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可爱丽丝并没有这个意思,她一时有些尴尬,被护士那么一说,她忽然觉得自己如果不绝食,反倒对不起这些人的期望了。 护士收拾了餐具,说:“罗德尼斯夫人想见你。” “我不想见她。”爱丽丝拒绝了。 自然没有人倾听她的诉求,她被按着坐在了化妆镜前。 爱丽丝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要给她打扮,监狱里的犯人哪里需要这些。可那护士一声不吭地为她梳好了头发,又给她换了身吊带长裙。吊带就算了吧,背后还开得很低,几乎要到腰上了。爱丽丝表示了反对,但同样没有人理会她的意见。 还有那芭蕾鞋,她盯着鞋子看,渐渐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她可不是犯人,她要是有什么意外,卡莱尔可就不会再听哈维的了。 沿着昨晚的通道来到那个房间,警卫为她开了门。地下室里常年见不到日光,只有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上,明亮得有些过分。 赛琳娜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爱丽丝进去时她还在哭,她抽抽搭搭地道歉说:“亲爱的,我昨天一定弄疼你了。” 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爱丽丝无言以对。但她不打算跟一个病人计较,她在床沿坐下,连一点安抚都没有,就迫切地问:“子爵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呀。” 赛琳娜抱着爱丽丝一通磨蹭:“哦,我非常后悔。” 在她漫无边际的东拉西扯中,爱丽丝终于总结出了一个大概。 当时赛琳娜刚刚新婚不久,好不容易摆脱了萨伊和阿隆将军的控制,她怀抱着某种强烈的恨意,与内阁几位官员签订了协议,伪造了罗德尼斯子爵的死亡,封锁南下通道,迫使阿隆将军出兵镇压灰帽军。 至于那几位官员,其中就包括内政大臣。赛琳娜告诉爱丽丝一个浅显的教训:“和政客打交道,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们没真的杀掉我和伊安就已经是非常好心了。” 爱丽丝觉得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就算没有那么一天,一辈子被关在这里也实在是可怕。她于是没有理会子爵夫人神经质的倾诉,她自顾自理着条理,还顺带问了句:“你给鹊城的信是怎么一回事?” 赛琳娜又开始笑,她的情绪在两个极端徘徊,毫无过渡。爱丽丝一问完,她的眼睛忽然就变得亮闪闪的,先前那种消沉的状态消失不见了。她搂着爱丽丝的肩,兴奋地把脸贴了过去:“哦,我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咱们可以回王都,反正你也离不开执政官了,我们可以过一种……” 她歪头想了想,给了个比喻:“老小姐似的生活。” “什么叫我离不开执政官了?”爱丽丝气愤,但又立刻意识到不该冲赛琳娜发脾气,她于是缓和了情绪,转而问道,“你的子爵怎么办?” 赛琳娜无视掉了后面那句话,好笑地眨了眨眼,用一种嘲讽的语调轻叹道:“不会吧?我以为你清楚,你怎么说也是在政议院工作,这点问题看不明白?” 爱丽丝被她弄得又急又懵,只摇晃着她的肩膀,催促道:“是什么呀,我真的不知道。” 赛琳娜叹了口气:“卡莱尔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会被要求辞职。之后呢,你应该是清楚的。一位没有丈夫、没有工作,却和政局有所联系的女性,尤其你家里人也不在了,你觉得你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如果当局没有什么人保护你的话?” 赛琳娜看起来很高兴,她在床上蹦了蹦,又跳到了地上,兴冲冲道:“哎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她为自己的设想感到开心,她说:“你别垂头丧气的啦,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执政官喜欢你,你又不反感他,那一切就都好办啦。” “你说什么?”爱丽丝也站了起来,她以为赛琳娜在开她的玩笑,一时气极了,她捏紧了拳头,眼里泛起了泪水,“我没有……” 赛琳娜直接打断了她毫无必要的辩解,不满道:“你怎么这么天真。以前也就算了,进了政议院还能这样,卡莱尔真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她拉了拉爱丽丝的肩带,手指又顺着肩膀滑到了背后,指尖暧昧地划过皮肤,最后,她揽住了她的腰,开口道:“昨天他让你穿那件可笑的裙子,今天又给你这个,你没有办法拒绝。那么你来猜猜看,再往后你会经历什么?” 爱丽丝愣愣地看着她,赛琳娜叹气:“人心是奇妙的,咱们的执政官是个厉害角色,我今天不和你说这些,你自己又意识不到,到最后你也许还会奇怪,自己怎么就接受了这样的人生。” 一切都应了爱丽丝的预感,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怪不得卡莱尔提醒她不要和哈维吵架。但是爱丽丝一点也不想要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照。 她知道他是在减轻她的心理负担。现在想来,在鹊城时他那些意味不明的话,好像都意有所指。如果可以,她真想站在卡莱尔面前,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真的就要这样抛下她吗?或者要她抛下他? 警卫带她回去,负责的护士又来找她,她拿着一个盒子,打算给爱丽丝化个妆。 爱丽丝并不配合,她想换掉这身衣服,护士阻止了她:“沃森大人要见你。” 爱丽丝一点也不想理会哈维的要求,她固执地拉开了裙子的拉链,而护士抱住了她,两人争执不下。她听到那护士说:“我们只收到了这套衣服,你要是弄坏了,我们可没有其他的给你换,你一样还得穿着它去。” 这护士应该很有经验,每次都弄得爱丽丝毫无办法。爱丽丝于是放弃了反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卡莱尔问过她是否喜欢哈维。 其实谁都没有做错什么。 爱丽丝茫然了一瞬,她想到如果她愿意,那她会被关在一所房子里,被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5 精致地打扮,小心地保护,像金丝雀一样任人把玩。可那样的生活一定没有赛琳娜说的那么好。 而且,她之前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卡莱尔是想要她做他的情人?爱丽丝自嘲地笑了笑。 她忽然扑向了护士放在化妆镜前的盒子,那护士正在帮她整理衣服,猝不及防间也来不及阻止。爱丽丝拿起了剪刀,护士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腕,但爱丽丝还是在匆忙间把自己的辫子减掉了一部分。 麻花辫散了开来,发尾坑坑洼洼参差不齐地垂在肩头。 那护士愣了好一会儿,眼神又变得严厉起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收了盒子,拉铃叫来了另一个人,她们把爱丽丝按在椅子上,就着她减掉的长度,重新给她修头发。 爱丽丝望着掉落一地的头发发呆。哈维会怎么想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她以后别想接触到什么尖利的物品了。 ☆、解释 爱丽丝来重症病区是想找赛琳娜或者科恩博士问问情况, 她以为搞清现状后她能帮到卡莱尔。可现在看来, 以她的职位和能力,想要左右政局根本就没有可能。 但是哈维可以, 爱丽丝迷茫地想着。 护士领她去了执政官办公室, 办公室在六楼, 难得能够接触到新鲜的空气和阳光,爱丽丝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她不自觉地往窗外望,古堡从建立起就承担着防御的作用,外沿的墙上有放箭孔,窗子又小又窄。 那条走廊光线暗淡,窗外却是阳光明媚。爱丽丝常常觉得圣心医院是另一个世界,外面的规则秩序在这里荡然无存。 她明白哈维为什么选择这里,一旦开了战,这里既隐蔽又便于防守, 还有上一届沿袭下来的设施和人员,一切都方便极了。 两人来到六楼, 敲门进去时哈维在接一个电话,只让她先坐下。护士行礼离开,爱丽丝看着门关上, 偷偷拿出手帕擦掉了口红。她实在不理解这种红艳艳的颜色好看在哪里, 用在她身上怎么看怎么突兀。 等爱丽丝再次抬头时,哈维已经挂掉了电话,他看着她,略微停了停, 这才挑了眉,一脸玩味地问:“最近流行短发?” 两位护士剪完头发后,还顺带帮她卷了卷,爱丽丝对此毫无办法。 哈维若有所思道:“我一直觉得短发这种潮流,是女性平等和独立的体现。” 他伸手摸了摸她卷曲的发尾,指尖擦着她的脸颊划过,爱丽丝瞪着他,一时只感到浑身僵硬。而我们的执政官轻轻笑了下,往后退了步,叹息一般问道:“可你为什么……只让人觉得可爱?” 爱丽丝愣了愣,这话像是夸奖,实则满带嘲讽。她倒也不生气,只觉得无可奈何。大概在执政官眼里,她的抗议无用而幼稚。而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正视过她。 几十年前,王国第一所女子大学建立时,招的学生都是富裕人家的小姐。而现在,能够在政议院里工作的女性,仍旧少之又少。这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会一直待在底层职位上,在打字机或是电报机前耗尽自己全部的职业生涯。 政议院的女性可以被分为区别明显的两部分,一部分是萨伊那种真正有能力的,这基本可以一只手数过来;而另一部分,就权当是某些高官迷失于美色的结果。 爱丽丝从来都知道哈维是怎么看自己的,但她对此没什么意见,甚至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契合了她的观念。 哈维问她:“给你换个房间怎么样?三楼可以吗?一直待地下室很闷吧。” 爱丽丝眨了眨眼。她确实不喜欢这里,但她从没指望过哈维会照顾她的感受,因而有些意外。大概是怕他反悔,爱丽丝忙点了头,还多此一举地道了谢。 哈维笑了,按铃叫来护士。 但也是这时,爱丽丝想起了早上赛琳娜的话,看向哈维的眼神也怪异了起来。 她何必感谢他?这难道是斯德哥尔摩症的前兆? 他把她关在这里,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在她哭了一整个晚上后,忽然对她表现出了善意。而她呢,从头到尾都只能服从。可这种服从也是有变化的,一开始她满心不情愿,现在却开始受宠若惊了。 爱丽丝感到脑袋一阵阵地疼,她可不能这样下去,她转了转眼睛,为了表示自己的不配合,她提了个要求:“能不能让罗德尼斯夫人也到上面去?” 哈维不出意外地拒绝了,末了还语带讽刺道:“你和她关系这么好?哪怕她昨天那样对你?” 爱丽丝对赛琳娜倒没太多不满,闻言她只恨恨道:“我和你不一样。” 她说这话其实没有多少思量,纯粹是吵架的逻辑,哈维却是沉默了。 他背靠桌子,漠然地望着她。护士敲了门,他也没有回答,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未经允许,没有人会进来。 爱丽丝感到头皮发麻,她心里后悔万分,她可不想再被关回那个房间了。怎么说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乱说话,她对自己无语极了。她于是伸手去开门,想要离开这种压抑的氛围。 那门是扇铁门,门锁样式复杂,爱丽丝从来没有见过,她低头折腾了半天也开不了,期间哈维也没阻止她。 她弄了可能有一会儿,直到他站到她身后。爱丽丝紧张又尴尬,她回头看他,怯生生问了句:“能帮我开下门吗?” 哈维没有理会她的请求,只说:“你的行李我让人放到房间了。你应该清楚,里面的物品都会经过专人检查。” 爱丽丝连忙回想那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她想起了卡莱尔的信,一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写得那样隐晦了。或者那也不算隐晦,她可不指望哈维会看不出其中的意思。 而哈维说:“在政议院,很难有什么友谊可言。” “对不起。”爱丽丝道了歉。 她显得很真诚,并且为自己还要劳烦执政官解释这么浅显的道理而感到不好意思。 哈维没有说什么,他微微侧过了身,好半天才淡淡然开口道:“我看了他给你的信。卡莱尔没有提醒过你吗?你应该要及时烧掉它才是。” 爱丽丝其实有这个意识,但她不想这么做。一来事情发展到这样,怎么看都觉得没必要了;二来她也舍不得,这可能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了。 哈维说:“我其实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去想,他以前并不给我消极应对的感觉。如果他真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我的意思你明白吗?你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爱丽丝都不想听下去了,这个论调执政官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她不大高兴地垂着脑袋,觉得自己又要挨一顿训了。这大概就是文官这个职业的不便之处了,领导对部下的个人生活也给予了不小的重视。 但哈维接下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6 去的话却是出乎爱丽丝的意料。 哈维说:“卡莱尔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在政议院这种地方,能够做到这样确实难得。大家都喜欢他,我也一样。我确实有在为他着想,如果他能按我的建议来,他的仕途会平坦很多。但他没有。他的弱点暴露得太明显,加上职位和局势的问题,这种时候、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爱丽丝不知道哈维干嘛要跟自己解释这些,这基本毫无必要,抽象得没有一点帮助,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还加深了她的绝望。爱丽丝只悻悻地点头。执政官说什么都很有道理,她没法反驳。 见她听话,哈维便拍了拍她的肩,声音也轻柔了不少,他说:“回房间吧,不要想太多。” 护士领她去了三楼。那房间看起来像是客房,地上铺着地毯,护墙板把石壁隔开了,照明用的也是电灯,家具多是浅色的,看起来温馨很多。虽然因为古堡结构的原因,空气里带着股凉意,在夏天却是恰到好处。 爱丽丝整理好行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她好像开始理解哈维了,莫名其妙地觉得他也不容易。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花了一点时间去思考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那话既不像安慰人,又没有多少信息含量,似乎只是单纯的解释,可他为什么要对她解释呢?爱丽丝觉得这不正常。如果可以,她真想问问赛琳娜。阿隆家的人对这些文官总是很有心得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挽救下更新_(:з」∠)_ ☆、控制 这之后, 爱丽丝过了一段非常乏味的生活。哈维很忙, 没有功夫搭理她,而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无论是见赛琳娜, 还是离开房间去外面转转, 无一例外都会被拒绝。 她渐渐意识到和执政官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了。这些护士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哪怕并没有规定说不可以这样。爱丽丝觉得自己比在女病区时还要悲惨,虽然当时的生活要严格按照时间表来,但总好过不允许走出房门一步吧? 她也比以往都更加迫切的想要见到哈维。相比那些护士,咱们的执政官简直是天使,而且也只有哈维才会告诉她外面发生了什么。 可怜的爱丽丝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种怪圈里。她渐渐有些不耐烦,她觉得自己得问问看,而不是等着被哈维想起来,虽然这一要求也很有可能会被护士驳回。 但出乎她的意料, 护士一听她要见执政官,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这下倒是换爱丽丝迟疑了, 她觉着这护士应该是被人交代过了。可为什么要这样呢,他们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爱丽丝于是又被按在了化妆镜前,这次是一件非常轻飘的连衣裙, 可实在有些透, 在灯光下,她的轮廓隐隐约约地呈现出来,腰身和大腿看得清清楚楚,比之前的露背吊带还要令人羞耻。 爱丽丝要求穿衬裙, 护士翻了个白眼:“这衣服本来就这样,现在可不时兴穿衬裙了,你也太古板了。再说了,被看出衬裙不是更糟糕吗?哪位小姐会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的衬裙。” “那我也不想被看到内衣。” “内衣总比衬裙好。” 爱丽丝左思右想都觉得这样不对,她记起赛琳娜的话,她可不想不知不觉间就被影响了,她于是扭头道:“那我不见执政官了。” 护士看起来很不耐烦:“我们已经通知他了,现在要反悔可不行。沃森大人很忙的,没有道理被你这样呼来唤去。” 爱丽丝面上尴尬极了,她觉得自己根本就说不过她们,她只好换了个方向,问道:“我自己有带衣服的,为什么非得穿这个?” 护士摊了手:“这里的人都得穿制服,可惜你没有,但也不能让你随便见人,所以他们发什么,你就穿什么。” 爱丽丝很不高兴,她坐在圈椅里,安安静静地一声不吭。她在两种思维里徘徊不定,一个是她确实不愿意,另一个是哈维也许能改变主意不让卡莱尔去冒这个险。 而见她不再反对,护士自觉搞定了对方,嘴角得意地上扬。她收拾好东西,又看了看爱丽丝,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也就是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护士去开门,把执政官让进来后,又关门离开了。 爱丽丝端端正正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而哈维环顾了下房间,问道:“在这边感觉怎么样?” 他的语气熟悉得就好像一位老朋友,好像此间长达一个多星期的忽视不存在似的。 爱丽丝一板一眼地开口道:“您能告诉我鹊城那边怎么样了吗?” “这可是个大问题。”哈维挑了挑眉,他回应了这个话题,但丝毫没有详细深入的意思。 爱丽丝静静等着他说下去,哈维却是换了个话题,他说:“这边每隔一天都会有舞会,毕竟待在这种地方,要是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大家可就要抗议了。所以,你想去吗?你如果去的话,会很受欢迎的。” 爱丽丝非常专注,她听得仔细,同时也在想这些话背后是个什么含义。和执政官讲话,她每次都得打起精神全力应对。 等到哈维说完,爱丽丝仍是一脸茫然,她发现她很容易就能做出茫然的表情,而这种神态往往会降低人的戒心。 爱丽丝忧伤地说:“可我不被允许离开房间。” 哈维停了停,似乎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笑了,轻松地往沙发上一坐,解释道:“这边毕竟是指挥部,想随便走动是不可能的,你得理解。但如果你想参加晚会的话,护士可以领你去。” 爱丽丝思考了下,点了头,又说:“我不想穿这些裙子,我自己有带衣服的。” 哈维看样子有些困惑,他问:“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大概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处于阴影中的爱丽丝装扮得正常极了。 爱丽丝花了两秒钟思考他是否真的这样认为,她垂下了目光,心里打起了某种算盘。 她站了起来,走到哈维面前。她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吊带袜。白色的丝带有些明显,透过丝质的裙摆,看得清清楚楚。 哈维没有什么回避,他眯了眯眼,略微扫了下,笑意清浅:“这很好看呀。” 爱丽丝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事,她比他还要紧张,好好的勾引被她弄得笨拙而不确定,看起来无意识极了。她于是鼓了鼓嘴,捏着衣角道:“可我不喜欢。” “好吧好吧,”哈维有些好笑地点了头,“过来我看看。” 爱丽丝怀抱某种心机往前挪了挪,不过她没有什么信心,她忽然觉得卡莱尔的品味大概称得上是怪异的,毕竟她身材算不上多好。 见她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7 走神,哈维万分遗憾地说:“可是舞会都是这样穿的啊,爱丽丝,你确实很保守呢。” 他说得轻巧,以致爱丽丝开始怀疑这话是否带着极大的嘲讽。她委屈极了,觉得自己的心思透明得毫无掩饰的必要。她又坐了回去,一时只感到羞耻万分。 但她还是顶着难堪问了句:“我能给卡莱尔打个电话吗?” 哈维想了想:“最好还是不要吧。两边都有监听,阿隆将军要是知道电话是从圣心医院打出去的,我们怎么办呢?” 他完全可以直接回绝的,这种解释只让爱丽丝觉得自己无知而任性,她于是沉默了,觉得面对执政官,自己连句话都不应该说。 可没一会儿,她就又开口道:“那我能见见赛琳娜吗?” “这个有点麻烦,”哈维说,“罗德尼斯夫人是重点看管对象。” 这通谈话基本没有什么收获,爱丽丝无奈极了,她把执政官送到了门口,哈维回头问她:“明天晚上你去吗?” “您去吗?” “不一定。” “那好吧。” 爱丽丝想到了一个问题,去参加舞会她可以听到别人的谈话,从而知晓外界发生的事情,她也可能会碰见执政官,这怎么样也比被完全禁足来得好。她于是点了头,同时也意识到哈维对她的这种控制已经挥之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略忙,好不容易折腾完,天气又热得我思路都快蒸发啦╮( ̄▽ ̄)╭ ☆、报纸 大概是之前穿得太跳脱, 拥有了选择权利的爱丽丝, 不出意外地挑了偏保守的样式。棉质长裙、五分袖、芭蕾领,低调得像上个世纪的款式, 护士几乎要翻白眼了。她把爱丽丝领到门口, 竟然没有人把这姑娘当做来参加舞会的, 门边的侍从愣了一愣,被护士瞪了一眼后,才悻悻地报了名字。 奇怪的是,护士没有交代什么时候要回房间,这大概是个安排上的失误,爱丽丝想着,舞会结束后,她也许可以自由活动。 她在门边拿了果汁和蛋糕。要知道,医院提供的都是营养餐, 含糖量太高的食物可不会出现在她的餐盘里。还有酒和巧克力,爱丽丝觉得自己终于接触到了现实世界。 等她心满意足地吃完蛋糕后, 忽然意识到护士的失误不止那一项,她望了望门口,想着自己完全可以在现在离开会场, 去点别的什么地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被拦下, 但这种长久的禁足使得她非常愿意去做一些冒险而无用的事。 她于是淡定地走出了会场,门口的侍从不解地望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两边是长长的走廊,不知通往哪里, 身后的舞厅光线明亮,气球和彩带挂在排气扇旁,氛围热烈。 地面上是办公区域,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地下室却像一个大熔炉,塞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爱丽丝莫名有些害怕,她于是走楼梯回到了一楼。 在第一位迎面而来的医生没有拦她时,爱丽丝便放下了心,她东张西望着,这边的办公室都有挂名牌,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写着“科恩博士”的房间前。 她敲了门,得到了“进来”的答复。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屋里的科恩博士还在埋头写着什么,看也没看她一眼。爱丽丝于是走了进去,背靠着门,停了一停,这才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博士抬起了头,他推了推眼镜,看样子有些惊讶:“爱丽丝?”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茫然起来,他低了头,像是在想什么事,再次抬眼时,只对她说:“我很抱歉。” 他像是在回应她的控诉,但爱丽丝说那话纯粹是抱怨。她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 她望着办公桌后的窗子,这里的窗户比她房间里的大很多,能看见窗外的树木,绿色的枝叶,还有透过树梢照射进来的斑驳树影。 她无意识地盯着看,而科恩博士在屋里不安地转着。半晌沉默过后,他来到她身前,莫名其妙地开始道歉,他说:“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去找卡莱尔,也是希望他知道这些……我以为他不会同意。” 博士叹了口气:“事情变成这样我很遗憾。” 虽然他违背了哈维的意思,还对爱丽丝说了混淆视听的话,但他觉得卡莱尔能够明白,可现在爱丽丝却在这里,卡莱尔是什么决定,科恩博士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美好的感情与对比明显的现实令他有些惆怅,他于是劝道:“你别想太多,虽然现在卡莱尔状况不明,但他和阿隆将军坐的同一辆专车,总督府怎么说也不会放弃的。” “什么?”爱丽丝把目光从窗子那移了回来,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这已经是最新的消息了。”博士看样子也很疑惑,他多此一举地解释说,“这里虽然是指挥部,但我只是个医生呀,想看消息还是得通过报纸的。报纸上是这么说的。” 爱丽丝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汪浑浊的潭水,她皱了眉,忽然觉得这些阳光绿叶刺眼到了极致。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默默无言地低头翻他桌上的文件。报纸统一堆在桌角,非常好认。几份不同的报纸,连着几天的头版头条都是那件事的报道。 她克制住某种绝望,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战的?” 科恩博士这才意识到爱丽丝还不知道这事,可谈话进行到此,他后悔也没用了,他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之前怎么没有见到你?” 爱丽丝晃着他的肩,又急又气:“你快说呀,什么时候开战的?” “……上个星期。”博士很快就回答了,但又不死心地按了铃,严肃道,“你不应该来我这里。” 爱丽丝开始尖叫,她崩溃地抓着头发,博士连忙抱住她防止她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可这基本只是事与愿违。爱丽丝挣扎不过,顺手就拿起桌上的笔筒,不客气地往他脑袋上砸。博士吃痛地嘶了声,但还是没有放手。 他语气焦急地劝着:“你冷静一下,等哈维过来再说。” “我恨你们!”爱丽丝也不反抗了,她乖乖放下了笔筒,哭得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二更~ ☆、看望 先来的是负责的护士, 她把托盘放到一边, 拿着针筒示意博士压住爱丽丝。爱丽丝起先还不打算配合,但那针头看着实在可怕, 她只好乖乖放松下来。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都处于呆滞的状态。博士拉了把椅子坐到一边, 他盯着她看,而爱丽丝转头望着窗外,眼泪无意识地顺着脸颊滑落。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思维处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8 于停滞的状态,脑海里那些事怎么也连不到一块,她只感受到了苍白的忧伤,但那只是种单纯的情绪,和具体什么事件无关。 这大概就是这药的后遗症了,她没法想太多, 但也同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思路,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卡莱尔出事了。这句话被无限放大了,让她无处逃离。 她一直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她的呼吸乱了起来, 她开始一下一下抽噎着, 像个无助的孩童。但这种固定的节奏莫名地令人安心,她慢慢平静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哈维进来时一切已经恢复正常了,气氛和谐而沉静。他问科恩博士怎么回事, 博士拉他到一旁,略略讲了个经过。 爱丽丝感到肩上沉了沉,她困惑地抬起头,执政官的眼神充满了怜惜,他按着她的肩,轻声说:“我们回房间好吗?” 她花了点时间去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在这之前,护士就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扶了起来。她于是靠着她,渐渐感到睡意袭来。 第二天一早,爱丽丝从床上爬起来,药效已经过去得差不多了,她的情绪平静了不少,虽然思维还不大跟得上。护士端来早餐,之后又帮她放了洗澡水。她像是怕她想不开似的一直跟着她,直到有通知下来,说执政官要过来。 爱丽丝坐在床上,她试图理一个头绪,她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每当她想要深入思考时,脑子就变得又慢又乱。脑海里像是有一层纱幔,把她的思路和那些事情完全分隔开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时,护士已经离开了,哈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细细打量着她。他坐了可能有一会儿了,手里还端着茶杯。 “沃森大人?”昨天爱丽丝只想拿笔筒砸人,平静下来后却是一点激烈的想法都没有,她慢慢开口,试图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 “你好点了吗?” 爱丽丝点了头,又问:“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基本就是报纸上说的那样,”哈维的语气很平淡,“他们在同一辆车上,车队在城区遭到了游击队的袭击,发生了爆炸。” “那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联系中,”哈维解释道,“爆炸大家都看得到,但他们的情况究竟怎样,我们还得等消息。” 爱丽丝茫然地睁大眼睛,怎么想都觉得没有希望了。但大概是药物的原因,她没哭也没闹,甚至她脑子里一点想法也没有,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的状态。一句话过去,她一点也没抓住话语的中心思想。 哈维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爱丽丝抬头看他。周围的动静令她回过了神,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床沿想要下去。 哈维按住了她:“你不要……” 他看起来想说点什么,爱丽丝仰头望着他。 她先是看到他的领带,领带后面有一个金色的别针。接着他的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她感到温热的呼吸蹭过她的鼻尖,覆盖上来的嘴唇轻柔温软。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感到心跳忽然加速,脑子也在那一刻变得清明。 她并没有拒绝他,反而困惑地想着自己难道成功了?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如果她真的成功了,这家伙为什么还是没有顾及她的请求? 犹豫是件很致命的事。就在爱丽丝百思不得其解时,哈维停下了动作,他稍稍分开了些,眼神里带着某种探寻的意味,爱丽丝不得不在短时间里收起自己的疑问。 凭她对执政官的了解,她觉得这大概只是一个安慰性的吻。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以为她喜欢他? 爱丽丝忽然有些不安,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在她试图勾引他之前,哈维就已经在做同样的事了。这是非常致命的问题,很容易就会弄巧成拙。她垂下了目光,一时有些担忧自己并不单纯的小心思。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她没有过多考虑这些,她心里有种非常无所谓的感觉。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去想,她自己也不清楚。 有人敲了门,哈维走了过去,门外是一位军官,看样子急着汇报什么事:“伯林大人……” 哈维制止了他冒失的举动,他回头看了爱丽丝一眼,顺手把门带了上去。 爱丽丝就像一个咿呀学语的孩童,无意识地咀嚼着刚刚听到的字词。接着,思维渐渐回笼,她意识到这是在说卡莱尔。 她的心脏有种闷闷的沉重感,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非常的突然。之前一直联系不起来的情绪几乎是一下就决堤了,她先是呆愣地坐着,脸色煞白煞白,接着她就趴了下去,抓着衣领大口喘着气。 她没有眼泪了,她大睁着眼睛,觉得四周的景物起起伏伏,她咬紧了牙关,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那是一种彻底的绝望,她以为她会有悲伤,会有不舍,但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只有恐惧。 她踉踉跄跄地去开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可以,她很愿意护士再给她来上一针。 走廊上空无一人,瓷砖在脚下异常的冰凉,她扶着墙壁走了几步,谈话声低沉而压抑,她听到那位军官说:“车队被劫持时,伯林大人建议阿隆将军以身殉国,说总督不能成为人质。” 哈维沉默了下,问道:“那他呢?” “一样的。” 爱丽丝倒是第一次意识到卡莱尔有这样的勇气,她的脑子嗡了一声,那是一种全部的希望顷刻间荡然无存的感觉。 她茫然地眨着眼,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地上。她抓着石壁突出的部分,挣扎着爬了起来。她在原地缓了缓,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她觉得自己得去要点镇定片。 她经过自己的房间,来到楼梯口的守卫那,守卫直视着前方,看也没看她一眼。护士的休息室在一旁,但这个时候里面没有人,药盒贴着标签,在玻璃柜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爱丽丝呆呆站着,当她冷静下来时,她开始思考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以往每一次困境,她都能够挺过去,她试图回忆当时的感觉。 可这一次,她的脑子转得很慢,她并没有想起什么具体的事,她只想到她和他的家,想起许多个夜晚她等他回来的场景。 床帐,灯光,地毯,那扇门,他的白衬衫。 痛苦像是海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而在那沉浮的混沌中,她发觉世上再没有其他什么事会比这更可怕,比这更令人难以接受了。 她去开柜子,可那里上了锁,她于是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她迷迷糊糊地拿起一大串的钥匙。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抽屉角落的枪套上。 一开始,她只是想打开来看看,但她的动作出奇的流畅。双手握住,食指抵着扳机,拉开保险栓。 护士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被爱丽丝吓了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29 一跳,连忙冲了过来,死死按住她的手腕。 但爱丽丝还是开了枪。枪口偏了偏,子弹打中了玻璃柜,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守卫。 不止是守卫,当爱丽丝回过神来时,房间里已经变得水泄不通,士兵把她围在了中间,枪口对着办公桌旁僵持不下的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啦,差不多十章以内 o(≧v≦)o ☆、报复 哈维很快赶了过来, 士兵让开了一条通道。他站在屋子中间, 头疼地插着腰,往常那种悠闲的神情消失不见了, 他问:“怎么回事?” 护士连忙告状:“她要自杀!” 爱丽丝是右手拿的枪, 她面朝柜子站着。哈维看了下击碎的玻璃柜, 弹道基本就是擦着她的额头落在了左前方。他的脸色沉了沉,但什么话也没有说。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爱丽丝粗略想了下,她如果有自杀意图,那她会被关在病房里,被皮条捆着,限制行动。而除此之外的任何动机,无论有意无意,她都会被扔到监狱去。 护士想把枪拿开,爱丽丝却不松手。那枪又重又烫, 震得她手臂都有点麻,但她就是不想配合。哈维站到了两人面前, 一旁的士兵连忙制止他,他也没搭理,只是一把拿过了枪。 他的动作太果断, 气势又有些吓人, 以致爱丽丝以为他要打她。她连忙往护士怀里钻,还调转了个方向,把护士挡在了哈维面前。 护士:“……” 哈维比了个手势,屋子里的士兵立刻撤了下去, 危机感爆发的爱丽丝死死抱着护士不放。而哈维对护士说:“叫医生来。” 护士毫无留恋地从爱丽丝的怀里挣脱出来,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俩人时,哈维开口:“你发什么神经?”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带着克制的怒意:“你让卡莱尔怎么想?” 爱丽丝默默无言,她觉得她可以说自己神志并不清醒。但鉴于她是病人,一位病人说这话总令人觉得可疑,她只好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哈维一脸阴沉,心里却有种非常异样的想法。 他确实不认可她。高官的太太一般都是端庄持重,处变不惊。赛琳娜就算了,她心计可深了,而爱丽丝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她在他面前哭过不止一次,虽然看得出她有在忍,但那确实不稳重。他以前觉得就算卡莱尔真的喜欢她,也不应该把她当做结婚的对象,可现在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发现,比起现在的她,之前的爱丽丝要理智和淡漠很多,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在圣心医院之前是这样。 他盯着她看,爱丽丝的脸比较圆,下眼睑线条略微下垂,总显得一脸无辜,加上她差不多是把他的套路照单全收了,因而哈维不自觉地轻视了她可能会有的算计。 现在那种突然涌现的违和感令他非常困惑,但他忽视了太久,此时也无法肯定。他默默思考着,屋子里寂静无声,直到医生过来。 爱丽丝一碰见医生就异常的乖巧,她甚至还和他闲扯了几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些人太大惊小怪。老医生乐呵呵地应着,回头就和哈维说:“这姑娘情绪不稳定,有暴力倾向,危及社会,你们要多加观察,必要的话,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爱丽丝不知道哈维是怎么判断的,她看着俩人出去,满心以为他们会给自己开一点安定片,可什么也没有,哈维一回来就相当烦躁地问:“你们为什么没有孩子?” 士兵上战场前,家人都会急着让他们结婚,再不济也会利用休假时间完成这一任务,这都算得上是普遍现象了。 从国家层面来讲,是对劳动力的需求;从家庭层面来说,是血脉的延续。而对深爱丈夫的妻子而言,孩子会是很大的情感寄托。哈维就不明白了,作为王国的高级文官,作为卫生大臣,卡莱尔竟然一点这样的意识都没有,还是说这俩人哪里不对头? 他怀着某种猜测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则眨了眨眼,不大高兴地站了起来。她忽然有种典型的“你赔我”的孩子气想法,但这种怨言不仅是对哈维,也是对卡莱尔。她想说自己有那么不靠谱吗,以致卡莱尔不放心到这种程度? 而哈维一问完就后悔了,和他猜测的一样,爱丽丝既没贸然回答,也没有指责他的不合时宜,这姑娘的心思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重一些。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会听那位老医生的,可现在他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好在没过几天,我们的执政官就意识到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了。 他很相信他的手下,这所医院他管理了很久,人员几经挑选,本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可他确实忽视了这件事对人们可能的冲击。 一位很有可能已经牺牲在前线的官员,他的遗孀再怎么表达哀痛都是正常的。这种时候,什么礼仪什么庄重都不是必须的。而他们的执政官,不论他到底怎么想,在其他人看来,他就是在折磨爱丽丝。 监.禁、羞辱和控制,每一项的效果都被爱丽丝放大了。可以说,她每脆弱一分,人们对哈维的怨言就会增加一分。甚至,她有意无意的勾引和回应,对哈维的职业生涯也是非常致命的。毕竟,卡莱尔如果真的出事的话,那就是尸骨未寒呀。 哈维一生中很少有什么失误,他也从来没想过会栽在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手里。爱丽丝还是很伤心,她经常望着随便什么地方出神,整个人单纯而软和,哈维却是慎重了不少。 自杀是件需要勇气的事,那天过后爱丽丝就再也没有开枪自尽的想法了,她觉得自己更倾向于选择平和一点的方式,比如安眠药。 她有睡眠障碍,护士每晚都会给她两片助眠药物。但这里是医院,一旦被发现药物中毒,她一定会被拉去灌肠催吐的,那就是种额外的折磨了。 爱丽丝只好默默攒药,心里还在盘算着别的方法。不过她也不怎么担心,经历过绝望的她很清楚,真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死亡的冲动会强烈到足够忽视所有一切。 好在经过这件事后,无论她提什么要求,哈维都会答应。爱丽丝得以每天花一点时间和赛琳娜闲聊,还百无聊赖地帮她想要怎样劝子爵既往不咎。 作为回报,爱丽丝得到了子爵夫人莫名其妙的安慰。 “阿隆将军才不是那种有强烈爱国意识的人,你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卡莱尔要是真的劝他死……”赛琳娜的眼睛转了转,异常兴奋道,“他大概会先开枪打死他。” 爱丽丝都不知道这家伙在开心什么。她垂头丧气地回房间,心里开始盘算自己死了之后卡莱尔的遗产要怎么办。经过这几天的经历,她深刻认识到没有孩子的不便之处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0 ,那种遗憾又默默增加了些。 至于哈维,她确实是在报复他。当她听到卡莱尔出事的消息时,她就猜到了舆论可能的变化。那不过是一念之间,带着某种同归于尽的绝望,她最大程度地利用了人们的同情,对自己的生命却是毫无怜惜。 事后她还是那么乖巧,态度柔和坚定,不过这种反差足够引起哈维的警惕。大概是吸取了教训,他再不轻易招惹她了,爱丽丝得以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较量 圣心医院像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那些电报信件爱丽丝一点也接触不到, 虽然身处事件中心,她却只能和普通百姓一样, 通过报纸来获取外面的信息。 好笑的是科恩博士也一样。也许是出于愧疚, 他经常来看望她, 事无巨细地关心着她,虽然爱丽丝觉得这有些尴尬。之后,某天早晨,博士敲响了她的房门。 爱丽丝忧郁地坐了起来,博士一把把门推开,也没顾及什么礼仪礼貌,他在床头坐下,一脸兴奋:“之前的事件查清了。” 他摊开报纸开始念:“阿隆将军挟持赛尔顿专员投降了游击队,政议院正式向赛尔顿宣战。” 爱丽丝呆了呆, 这个标题信息量可真大,但她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科恩博士就做出了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虽然他没有眼泪:“哦他还活着。” 爱丽丝:“……” 这大概就是哈维要的效果了吧,一个非常合理的开战理由。这件事使得阿隆将军和政议院彻底划清界限, 王都给了阿隆将军叛国的罪名, 政议院的军队正式进驻南方,哈维得以在赛尔顿乱成一团后坐收渔翁之利。 这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爱丽丝每天都盯着报纸上的战况看,希望能得到最新的消息。 以前她还指望哈维能告诉她什么, 毕竟这对执政官来说轻而易举。但考虑到哈维很少会有什么单纯的举动,好像什么事情不发挥它最大的价值,他就觉得万分可惜似的,因而爱丽丝还是选择了最保险的消息渠道。 至于内战,毋庸置疑会是王都获胜,这根本毫无悬念。 这几天,重症病区忙着准备欢庆会,一两个星期后,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各式协议签订,政议院才会正式准备执政官的演讲,通过广播向国民宣布胜利的喜悦。 而爱丽丝恹恹地提不起兴致。知道卡莱尔没事后她又开始患得患失了,生怕自己过分乐观。她可受不了这种大起大伏的情绪折磨,她觉得真要再来这么一次,她大概在自杀前就会先休克了。 而赛琳娜不一样,她非常热衷于这种活动,她指挥着大家往窗户上挂彩带,还要求他们把窗帘换成色彩明快的苹果绿。但是,很可惜,鉴于她囚犯的身份,这边根本就没有人听她的,除了爱丽丝。 爱丽丝站在桌子上,一脸不确定地问赛琳娜:“咱们挂上去后真的不会被他们拿下来吗?” 赛琳娜胸有成竹道:“放心,他们看到这么完美的配色,一定会羞愧于自己的审美的。” 爱丽丝于是颤巍巍地举着布条往钉子上挂。她站在一把小凳子上,凳子下面是椅子,椅子下面是长条桌,这个高度实在令人害怕,她扶着窗框的指节用力得发白。 等到爱丽丝终于弄好后,稍稍松了口气转过身。赛琳娜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多日不见的执政官。 哈维站在桌边,脸色阴沉,他说:“你要是摔下来,那你得自己去和卡莱尔解释,我可不想包揽这种罪名。” 爱丽丝不大自在地笑了笑,她慢腾腾爬到了桌子上,却又进退不得。哈维去扶她,握着她的腰把她抱了下来。 “能联系到卡莱尔吗?”爱丽丝问。 哈维摇了头:“只知道他没事。但现在信息不大通畅,前线传过来的消息总是慢上那么两天。” 爱丽丝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她对自己做的事其实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她确实想把哈维拖下水,但这种尝试多少有些可有可无的意味,她没有信心能够成功,或者说在和他的较量中,她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因而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确实威胁到了执政官,她还是那么柔软平和,哈维却是莫名的沉默。 关于爱丽丝,哈维一直觉得有些混乱。职场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一年两年过去,怎么说也会有变化。而爱丽丝是典型的一开始相处轻松让人放松警惕,后来却无法掌控的类型。 不过这也因人而异,对卡莱尔来说,爱丽丝从始至终就毫无威慑力,她怎么生气他也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而区别就在于,同样的情况,爱丽丝不会把卡莱尔怎么样,那是一种心知肚明的理解和宽容。 可如果对象是哈维,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骄傲使她无法忍受别人的嘲讽和轻视,她无可奈何地压抑着不甘和愤怒,但又往往难以克制。这大概还是年轻人的幼稚和冲动,不枉卡莱尔提醒她多次。 可如果咱们的执政官真的平心静气去问卡莱尔,卡莱尔大概会告诉他,你不能要求你爱的人生来就庄重优雅,她的人生不是为你服务的。他当然可以娶一个符合他职业需求的妻子,但他究竟是否爱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人生往往难以两全。 不过就像他先前对爱丽丝说过的那样,所有这些都不是问题。婚姻不是标准化工厂,每样产品在出厂前就定了性,打包了摆在货架上供人挑选。婚姻是互相的包容和适应,爱丽丝既然爱他,自然会为他着想。而他对她的爱也使得一切客观要求变得可有可无。 鉴于哈维悲催的情感经历,以及由此带来的后遗症——他觉得爱是一种弱点,卡莱尔觉得自己才是人生赢家。 欢庆会自然要有节目表演,赛琳娜缠着爱丽丝去求哈维,她说她想上台表演话剧,说自己演技可好了。爱丽丝满口应下了,她觉得这都是小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于是和哈维提了一下,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哈维解释道:“剧本的审查怎么办?另外,你怎么能保证罗德尼斯夫人真的会严格按照剧本来?她毕竟是政治犯,上台宣传点什么我都不意外。” 见爱丽丝愣住了,他便叹了口气,柔声教育道:“我给她一定的自由还是看在你的面上。爱丽丝,你何苦给自己揽这种没必要的麻烦呢?万一有什么事,你是得承担责任的。在政议院工作,这些你应该要知道的。” 爱丽丝被他说得直冒冷汗,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推脱还是一种谨慎,不过这确实符合哈维的行事特点,严谨刻板不出差错,爱丽丝无言以对。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不懂事了,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卡莱尔时,卡莱尔也是拒绝了她的请求。不过当时他态度很好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1 ,爱丽丝也就没什么怨言。今天被哈维这么一提醒,她开始思考这种明哲保身的审慎是否是种必备的品质,她如果想有好的发展,是不是也应该多点心眼? 而赛琳娜对哈维的决定很不满,她咬牙切齿地对爱丽丝扯了一通哈维的坏话,末了又异常忧伤地改口说:“其实我觉得,嫁人还是嫁个有魄力点的好,抛开其他不谈,咱们执政官在这点上还是很不错的。” 爱丽丝有些惊讶她竟然会夸他,她于是问:“为什么这么说?” 赛琳娜叹气:“伊安怎么能消沉到现在?我觉得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 “哦,”爱丽丝淡淡道,“被自己的妻子背叛,怎么可能不消沉?” 赛琳娜也不生气,她只是恍然大悟地点了头:“原来如此。” ☆、剧场 过了两天, 赛琳娜说她要去找伊安, 并且要求爱丽丝和她一起去。爱丽丝一直在拒绝,她觉得守卫不会让她进的。但很意外, 几位士兵都没有拦她, 甚至还有人对她行礼。 这种态度上的反差令爱丽丝有些惊讶, 她不大自在地点了头,想着大概是卡莱尔的原因。 在地下室里,她终于见到了子爵的真面目。 伊安的头发垂在肩头,又卷又乱。他很年轻,眼眶深沉,黑眼圈很明显,睫毛长长的,遮挡着他暗绿色的眼眸,看起来非常忧郁。比起文官, 爱丽丝觉得他更适合去做一位画家。 伊安看也没看两人,只是自顾自低着头。赛琳娜不知道在气什么, 她在屋里踱着步,语速又快又急:“你不想出去就算了,你就永远待在这里吧, 我可不想管你了。” 爱丽丝愣了愣, 她以为赛琳娜是希望和他重归于好的,她以为她会温柔地道歉,但她发现自己还是太不了解她了。 赛琳娜说:“我知道是我不对,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现在也很后悔,你不原谅我就算了,折磨自己算是怎么一回事?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吗?你这样一天天耗下去事情又能改变什么?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现在就算给你把刀,你也不敢杀我!” 爱丽丝听得心惊肉跳,她连忙去拉她,觉得这家伙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加混乱。 伊安一直很平静,而赛琳娜已经气到不行了,她拿起边上的烛台砸了过去,也没看自己打中了没,就转身拉过爱丽丝离开了房间,嘴上还在嘟囔着:“真是没救了。” 爱丽丝:“……” 她有些无奈,不过说实话,要是换她自己碰到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哪怕是现在,她也只是尽量不去理会,她不想让这些过分沉重的事影响自己的心情。这种逃避和放弃非常符合她的风格,但赛琳娜显然不一样。 晚上是庆祝会,演出在一楼的剧场进行,除了值班的士兵和护士,其他工作人员都前来参加。哈维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坐在二楼包厢里,和几位高层一块儿。爱丽丝在他隔壁,受邀的还有子爵以及子爵夫人。 台上的演员大多是圣心医院里的人,表演不算专业,但胜在气氛欢快。热闹的话剧过后是一出诙谐的歌剧,可惜爱丽丝听不大懂,尤其是独白部分,没有了动作和情节,听得她昏昏欲睡。 歌剧有好几幕,无聊而漫长。第一幕过后有一小段休息的时间,在这期间,一直默默无言的赛琳娜忽然开口对子爵说话:“你宁可待在这里,也不和我回家?” 爱丽丝吓了一跳,她看着他们俩人,子爵竟然回答了,但他说的是赛尔顿语,爱丽丝一个字也没听懂,不过看那架势应该是吵起来了。 剧场是环形的,坐在小小的包厢里,可以看到整个舞台,当然,也同样会受到所有人的关注。争吵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赛琳娜大概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拖着子爵离开了,直到第二幕开场都没有回来。 这下包厢里只有爱丽丝一个人了,她乐得轻松。耳边是女高音夸张的调子,歌词模糊不清,声调催人欲睡。就在她想着能否提前离开时,身后的帷幔掀了起来。 哈维在她身旁坐下,拿起望远镜朝台上看了看,他说:“你认不出来吗?这是女病区的护士长。” “啊?”爱丽丝忙接了望远镜看过去,台上的人妆化得浓,她只能分辨出鼻子眼睛,抹得白白的面具之下具体是张什么样的脸,她根本想象不出。 哈维笑了笑,他环顾了下全场,停了一停,这才开口,他说:“你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 “什么?”爱丽丝不解地望着他。 哈维把手套摘了下来,放进了帽子里,他一直在笑,语气却莫名有些忧伤。他说:“你应该是知道的,我……” 他歪了下头,似乎在思考着措辞:“我想我得跟你道个歉。” 大概是觉得事情都要结束了,执政官大方地承认了之前那些并不单纯的意图:“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他看起来很犹豫,显得不那么有信心,他说:“我不能让卡莱尔真的调查圣心医院,这是一个部署上的问题。也不是说我不相信他,但他本身不在这个计划里,任何增加知情者的做法都是非常冒险的,这你能理解吧?” 爱丽丝点了头,心里很意外。印象中哈维说话都是拐弯抹角的,他能对爱丽丝解释,尤其是这种工作上的问题,多少令她觉得自己是被重视的。 哈维继续道:“在这件事情上,卡莱尔可以说和我是对立的,他以及内阁中所有不知情的人,对我的计划来说都是一个威胁。尤其他是卫生大臣,是赛尔顿专员。所以我得找出一种方法,既不让他猜到事情的真相,又能够混淆他的视线。” 哈维的眼睛眯了眯,他忽然靠近了些,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爱丽丝其实很清楚,但她还是故作天真地摇了头。被对方知道自己手上的砝码可是件危险的事,她才不愿冒这个险。 哈维盯着她看,好半天,他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而且谨慎。” 爱丽丝一下子有些尴尬,而哈维并不在意,他承认道:“卡莱尔太在意你了,这种弱点实在有些致命。只可惜我考虑不周。” 他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会场里。歌剧还在表演,高亢的音调拖得老长。在那种单调的氛围里,爱丽丝听到哈维用一种不无遗憾的语气说:“可你为什么一点出轨的心思都没有呢?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相处愉快。好笑的是,我确实想过将来会是什么样。” 他也没管爱丽丝怎么想,只是自顾自说了下去:“这其实也不用想象,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卡莱尔如果不在,你是一个人,我会对你很好,但也只是个关心的名义,毕竟我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2 是执政官。” 他转了转杯子,语气忽然就低落了很多,他说:“等哪天我退休了,不再管这些事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 爱丽丝默默听着,也没生气也没紧张。她其实知道会是这样,情人关系在政议院非常常见,尤其高官遗孀,这种情况既是情感寄托,也是人身保护。她只是没他想得那么远,没有远到他们都老去以后。 哈维叹了口气:“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对吧?可我也没有真的越出界限。”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所以,你是在报复我吗?” “什么?”突如其来的指责令爱丽丝有些猝不及防。 哈维说:“不要装傻了吧。你不就是利用了大家对卡莱尔的佩服,以及对你的同情吗?毕竟,我一直在强迫你。” 他显得很平静,眼神里有一种轻微的迷茫,他又笑了笑,放弃一般地开口道:“你是成功了的,大家对我非常不满。” 他转头看她,专注的目光令爱丽丝有些汗颜,他说:“是我不好,我只想着控制你和卡莱尔,只想着赛尔顿的战事。这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他忽然承认了这些,爱丽丝莫名有些伤感。她的心情很复杂,有一丝得意,更多的是悲伤。强者的示弱总令人难过,即便形势是对自己有利。 哈维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他透过玻璃杯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灯光透过玻璃折射出一小道彩虹。他伸手托了托,光线洒在他掌心,看起来璀璨又落寞:“卡莱尔和我说过,身在高位,不能做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我当时不明白,现在却有些理解了。” 他忽然靠近了些,低头望着爱丽丝:“比如,我不能对一位尚在前线的官员的妻子表现出爱慕之情。” 爱丽丝避开了他的视线,只听到哈维在耳边说:“你是故意的吧?你很听话,很配合,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这么做只是为了给我制造舆论压力。” 爱丽丝被他说得有点愧疚,好在她没有被绕进去。见他这么坦率,爱丽丝也就直言了:“您不也一样?您想让大家觉得我不检点,这样您的所作所为就无可厚非了?” 哈维勾起了嘴角。他的计划一直很完美,如果爱丽丝没有试图自杀的话。 爱丽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哈维觉得她这么做是为了自证清白,理性到极致的他大概想不到一个姑娘的绝望会是什么样的。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有自杀的勇气。”哈维垂下了视线,“我很抱歉。但是,你对我的偏见实在有些重了。” 爱丽丝转头看他,心里有些不解,她倒是想听听他的辩驳呢。而哈维眨了眨眼,忽然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爱丽丝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去看会场,但面前的栏杆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大家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她于是回头瞪他,颇有些慌乱。她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刚刚他还指责她,说她让他背负道德上的罪名,现在却又这么大胆,他的职位是不想要了吗? 哈维深吸一口气,声音略有些沙哑,他说:“我之前总把你当做那种用美色引诱官员的女人,现在看来你完全做不到。政议院有句话叫做‘喝茶看报睡秘书’,我一直劝卡莱尔玩玩就算了,可他是认真的。我当时不理解,现在却很羡慕。” “沃森大人……” 爱丽丝被他弄得紧张极了。他凑得近,语速又快得有些凌乱,握着她的手也是越来越紧。 哈维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之前是我不好,但人对人总应该有个改观的。” 他抬着眼睛,灰色的眼眸带着朦胧的光泽,爱丽丝的心跳快了起来,紧身衣下胸口的起伏非常明显。她开了口,语气有些磕绊,她说:“您别这样,我知道您是个好人。” “是么?”哈维意味不明地接道。 他的语气略有些迫切:“我很抱歉,之前我那么对你,你大概觉得很不舒服。可我确实喜欢你,爱丽丝。我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忍下去。可是爱丽丝,你用自杀威胁我,还把舆论的枪口指向了我,我真的很伤心。” 爱丽丝瞄了眼他的酒杯,想着这家伙是喝醉了吗? 但就在她走神的间隙里,哈维忽然捧住了她的脸,他的头发擦着她的下巴,烟草的气息混着酒液朦朦胧胧地晕了开来。 接着,非常的突然,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脖颈,触感柔软而温热。受到惊吓的爱丽丝一下子站了起来。但那不过是一瞬间,她又立刻坐了回去,压低了声音说:“您疯了吗?这么多人看着,您还说我给您制造舆论压力?” 哈维一时没有回答上来,他只是看着她,一脸受伤。末了,他问:“如果我说我不在乎了呢?” 爱丽丝愣了愣,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见她并不领情,哈维叹了口气,建议道:“要不我们出去谈?”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我把文案里的小甜不虐去掉啦,感觉很有自知之明呢【并不 ☆、修罗场 剧场的二楼, 离开包厢, 外面是条走廊。古堡建筑阴冷潮湿,对外的窗子又小又窄, 但在剧院这一侧, 有面朝中庭的拱形门, 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楼下的玻璃温室,那里没有灯光,一切都笼罩在阴暗迷蒙的氛围之下。 墙壁上嵌着烛台,每一条走廊都用厚厚的帷幔分隔开来。这个区域没有一点医院的影子,应该是维持了古堡的原样。 哈维带着爱丽丝离开剧场,他们在环形长廊上停了下来。帷幔背后是另一条通道,那里堆叠着不少宴会上要用的东西,花瓶、树枝、竹篮,还有各式餐具, 纷繁而凌乱。 爱丽丝觉得这样不大好,当着众人的面可能不合礼仪, 但悄悄躲到一旁不是更显得心虚吗?她觉得执政官已经不大清醒了,他的谨慎和算计去哪里了? 她于是开口:“您还要说什么?” 哈维叹了口气,爱丽丝疏离的语气令他有些忧伤, 他问:“你怎么了?上次我吻你的时候, 你明明没有拒绝。” 大概是到了幕间休息时间,有不少人从另一头经过这里,脚步声和谈话声听得清晰。执政官贸然的一句话弄得外面的人都笑了起来:“是谁在这里幽会?我倒要看看。” 爱丽丝默然地转头看了眼帘子,哈维带她往里走了些。 虽然这样显得很无情, 但爱丽丝觉得自己一定得说清楚了,她解释道:“大人,上次你们给我注射了镇定剂,我没有反应过来。” “可你还记得。” 哈维一点理性分析的想法都没有。爱丽丝背靠着墙,她仰头望着他,而哈维伸出了手,他的拇指擦过她的唇瓣,在她嘴角按了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3 按。 爱丽丝愣了下,哈维眼神迷离,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不要找借口,那都过了一夜了。” 她以为他会吻她,但是并没有。他只是盯着她看,指尖揉着她的下唇,试图探入她口中。 爱丽丝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嘛,但这种举动怎么说也不会是合适的。她有些紧张,她去推他,但没有贸然开口说话,她生怕自己咬到他。 哈维轻轻笑了笑,他收回了指头,那上面还沾着她的唇膏,色彩鲜明。爱丽丝忙拿出手帕,但当她抬头时,却见他望着院子出神,他的拇指抵着嘴唇,牙齿咬着指甲,她的唇膏印了上去,看起来色.情又突兀。 爱丽丝红了脸,她倒是第一次发现他们严肃刻板的执政官还有这样不正经的一面,她这下十分确定他喝醉了。 哈维劝道:“告诉我实话吧,你是考虑过我的,对吗?” 爱丽丝张了张嘴,但在她说出某些伤人的话之前,哈维就制止了她,他说:“你不要否认了,我有自己的判断。” 他叹了口气,又重新挂上了笑容:“是因为卡莱尔吗?他快要回来了,所以你不想冒这个险?” “您在说什么呀?”爱丽丝惊讶极了。 哈维的语气里带着某种报复似的恶意:“你确实善于妥协呢,爱丽丝。你在怕什么?舆论压力?伦理道德?” 他往外走了几步,月光铺撒在小道上,下面的温室植被林立,他抬手折了根枝条,动作干脆,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那根枝条上有白色的花骨朵,小巧而含苞待放,他把它插在了一旁的花瓶上。 爱丽丝不知道哈维是怎么把外遇出轨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他甚至用上了一种责备的语气,好像她没有勇气做是件非常丢人的事。 “可我觉得非常遗憾呢,”他抬起眼睛,笑得有些暧昧,“一夫一妻制这种东西只是对私有财产的维护。他完全限制了你。你一开始就没法拒绝,但现在不一样,你难道不愿意做点尝试?” 爱丽丝一直觉得哈维是保守刻板的,毕竟他反对卡莱尔娶她,在很多事情上也克制得不得了,她没想到他会有这种超前的想法,难道这就是过分压抑的后果吗? 他在替她分析,可爱丽丝觉得自己并不是他说的那样。与其说他在劝导她,不如说那是种蛊惑。她于是反驳道:“我和您说的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哈维直接打断了她的辩解,他挑了挑眉,也不打算再绕弯子了,“你不需要后悔,天性的暴露不见得是件坏事。” 他往她这里走了两步,语气里带着低沉的笑意:“是吧,爱丽丝?你勾引我的时候明明做的很好。那件裙子我很喜欢呢,透明得就像你的心思一样。我可以看见你的内衣,还有吊带袜。” 爱丽丝愣了愣,她不知道谈话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涨红了脸:“我……” “你想否认?” 哈维紧追不舍。 爱丽丝默默无言,她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这个逻辑说下来她也无法反驳。她只好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掀起帘子想要离开。 走廊上的灯光昏黄暗淡,这里离剧场有点距离,那些乐声似有若无,总的来说还算安静。在那片寂静的氛围中,有声音传来:“执政官不在会场呀,他去哪了?” 爱丽丝转头看了看,几位侍从在她面前拐了个弯,往隔壁窗台那走去。爱丽丝觉得有些奇怪,那下面是温室,她以为那边并没有路。 “啊,这不是伯林夫人嘛。”落下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她,忙招呼她过去。 爱丽丝困惑地跟上,对方非常热情地对她说:“伯林大人在这边。” 爱丽丝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那几个词对她来说似乎难以理解,她花了一点时间去思考那是什么意思。 在走廊上空无一人之际,哈维拉开了帘子,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样?他还能想到要支开其他人。你说这是理智呢,还是对你名声的维护?毕竟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你还想把我拉下水的话。” 他摊了下手,语气悠闲:“可惜他没有这么做。” 爱丽丝茫然极了,她转头看他,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害怕。一开始,她不明白哈维为什么要和她这样计较,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与其说这是报复,不如说这是个策略上的权衡。 在赛尔顿的问题处理上,卡莱尔完成得太好,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对他的褒奖和期待超过了哈维可能给他的晋升空间。倒不是说他不喜欢他,只是,作为还在任期的执政官,哈维不可能允许这种威胁存在,尤其之前卡莱尔还违背了他的计划。 针对一个彻底的、不安定的因素,哈维的做法倒是无可厚非。他既没有一味轻信卡莱尔,也没有强硬到本末倒置。不过是一点夫妻关系的挑拨,这种警告和伤害放到整个王国的政治史上来看,几乎称得上是温柔了。 卡莱尔也许该庆幸自己有一个看得明白这些事,并且不受执政官诱惑的妻子。可作为当事人,爱丽丝却是难以接受,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了,她问:“隔壁是?” “一个露天的接待室。”哈维答得理所当然,他按了下她的肩,“我得回去拿下印章,毕竟进入重症病区还是需要办手续的。” 他就这么离开了,爱丽丝胡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卡莱尔低头在填表格,沙发旁围了一群工作人员,看到她出现,屋里一大票人忽然开始鼓掌。爱丽丝觉得自己额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她想过如果还能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她觉得自己一定会不顾礼节扑到他怀里,但事实是,她现在浑身僵硬,连个笑容都扯不出来。 他们刚刚都说了什么?话题好像涉及出轨、外遇以及勾引,她不敢想象卡莱尔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您的行李已经放到房间了,执政官阁下说您和您夫人住一起。” 卡莱尔点了头,抬眼看了下爱丽丝。 屋里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说着:“不打扰了,我们去给您开通行证,一会儿沃森大人会过来。” 他们一离开,整个房间就静得可怕,古堡那种似有若无的冷意一下子蔓延开来。卡莱尔把文件收了起来,而爱丽丝站在门边,从头到尾就没有挪动过。 她的心跳很快,伴随着的还有一种沉闷的感觉,几乎要令她窒息。好半天,她开了口,声音微弱,还有些磕绊:“你有听到……”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卡莱尔站了起来。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他的目光很温和,但总的来说过分冷静了。爱丽丝急着解释,她觉得应该从最糟糕的部分入手,比如勾引那里:“沃森大人之前不让我穿自己的衣服……” 她说得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4 慢,想着要找个能够同时把哈维和自己都撇清的方法。她还算理性,还在顾及着不能让卡莱尔和执政官起什么争执。 而卡莱尔摇了下头:“不要说了。” 爱丽丝硬生生停下了条理混乱的解释。她愣了一愣,心里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心慌意乱之际,她还是强忍着不安再次开了口,声音又轻又软,生怕吓着自己:“你听到了?你不要误会,我惹他生气了,所以他……” 卡莱尔又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毫无波澜。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爱丽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好悻悻地住了嘴。 她呆呆站着,尽量在短时间内用那不甚清晰的脑子思考该怎么办。但这种时候,她所能想到的只有各种糟糕的下场。 哈维是执政官,卡莱尔还能怎样呢?爱丽丝差不多预见了自己今后的日子。她得面对卡莱尔的愤怒,她会被要求辞职,他也许会希望离婚。想到这里,爱丽丝的眼里涌出了泪意。 当然,还会有其他可能,比如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执政官的爱慕也许能带来其他利益,这才是划算的做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卡莱尔站在她对面,此时他忽然开口:“你剪头发了。” 这突然的、并且无关重点的一句话弄得爱丽丝茫然极了。她抬起头,试图从他眼里看到一丝谅解。可他并没有再看她,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身后的走廊上。 就在爱丽丝觉得喉咙口压抑得生疼时,卡莱尔略略行了个礼,声音温和淡然:“哈维。” 作者有话要说:  哈维是不是很有魅力呀(*^o^*) 要赶一天路,下一章不出意外的话是星期四更。 ☆、针锋相对 爱丽丝几乎是寒毛直竖了, 她一时不敢回头, 但也不敢去看卡莱尔,她难以想象这种情况下还要怎么应对。她好像就是做不到虚伪, 她的情绪一览无余。面对执政官, 她倒也不觉得愤怒, 心里只有一种压抑的悲伤。 哈维显然不受影响,他笑得亲切,有礼地打着招呼:“这些天辛苦你了。” 卡莱尔点了头,两人顺带握了个手。 在这间隙里,哈维看了爱丽丝一眼。他觉得有趣。这姑娘看样子快哭了,她背靠着墙壁,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做错了什么事的样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说句无关痛痒的话, 我们的执政官确实喜欢爱丽丝。每一次,爱丽丝备受影响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总能让他有种神奇的满足感。 但“喜欢”是一个大的概念, 非要深入探讨的话,只能说这种感情并不妨碍他为了一些更重要的事而去伤害她,他心里并不重视, 也毫无愧疚。 如果可以的话, 他其实很想知道爱丽丝会怎么和卡莱尔解释,但放在当下,他也只是对卡莱尔笑了下,显得友好又宽慰:“先去休息吧, 明天还要开会,我们得抓紧时间。” 卡莱尔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他的眼里没有笑容,但也不至于怠慢。一位文官总能很好地控制情绪,随时准备着来应付这种并不愉快的突发事件。 此时他有些沉默。从鹊城到七叶镇,连日的战乱、接踵而至的监.禁和审查,使得他很难保持一种积极的心态。生活从来不给人喘口气的时间,他一点也不想继续这种漫无止境、不断猜测和权衡的拉锯战了。 他的目光带上了点少见的锋芒,简单思索过后,他对哈维说:“我是没有按你的意思来,你可以给我免职,但请不要针对爱丽丝。”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爱丽丝愣神地抬起头。她一直在忍着眼泪,眼眶红通通的,看起来脆弱不安。她不大确定地看了眼卡莱尔,她以为他会打官腔直到结束,却没想到他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们糊弄过去。 哈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很少会给对手缓和的时间,而这种咄咄逼人的做法往往使得对方欠缺思考。感情用事是非常致命的,若论动摇人心,哈维可以说是深谙此道。 他于是只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轻松随意:“你总这么没意思,你肚子里没有一点谈话的艺术吗?” 卡莱尔说得直白,免去了那些委婉精致的修辞技巧,他显得异常的严肃,他说:“我是认真的。” 哈维偏了偏脑袋,并不介意把刀子捅得更深些。他语带暧昧道:“你都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凡事不要太较真。” 爱丽丝没有意识到这其间的因果关联,她只是抬着头,呆呆地望着两个人。 卡莱尔闭了闭眼,看起来非常疲惫。他的声线毫无起伏,平和又淡漠:“我可以自己辞职,但我会公布圣心医院的调查结果。这是我任上最后一件事了,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此话一出,爱丽丝觉得气氛都凝固了。她忽然注意到接待室空寂的氛围,探入房间的枝条,反射月光的玻璃穹顶。如果她没有猜错,卡莱尔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上是种威胁。 哈维还是在笑,他的瞳仁漆黑明亮,但在那深沉的黑暗背后,有一种危险的警觉,他说:“你在开玩笑吗?” 卡莱尔无言地望着他,镇定之中带着种无所谓的压迫感。 哈维只好收起那副悠闲的神色,他略带思考地问:“你不会再待在卫生部了,我会给你升职。你觉得司法部怎么样?还是内政部?” 这种让步基本是在意料之中,卡莱尔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他牵过爱丽丝的手,淡淡然道:“以后再说吧。” 爱丽丝诧异地看了眼哈维,这谈话过得太快,她不大明白他怎么就妥协了。 接触到她的目光,哈维勾起了笑容。他的指尖按在唇上,他给她一个飞吻,这才目送着两人离开。 卡莱尔走得快,他的不满几乎是毫无掩饰,但他一直没有松开手,爱丽丝不安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些。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解决得那么好。是对她的信任,还是在他那里,维护家庭的决心胜过了对仕途发展的需求,爱丽丝并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开心,她的步子轻快了很多,虽然一路上卡莱尔什么都没说,她还是开心地絮絮叨叨着:“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呀?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哑口无言呢。” 卡莱尔开了门,他望着黑洞洞的房间,脸上毫无表情。黑暗隐去了那些暗沉的心思,但这种放空也不过是短短片刻。当他开灯时,他的目光又变得柔和淡然。他低头望着她,他的爱丽丝一脸兴奋。 对于自己的做法,卡莱尔原先也没有把握,尤其是短时间内的思量,更是难以确定。至于哈维为什么会妥协,那只能说,如果一个人确实抱了放弃一切的决心,这种坚定才足够切实地威胁到别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5 人。 卡莱尔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你自己剪的?” “看得出来?”爱丽丝有些不解,护士不是帮她修过了嘛。 门边就是全身镜,她于是转头看了眼。至于发型到底怎样,她其实没有注意。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人脸色苍白,眼眶通红,嘴唇上是斑驳的痕迹。唇膏擦在嘴角上,一副被摩擦蹂.躏过的样子,有种凄凉的香艳感。 她愣了愣,下意识拿起了手帕。镜子里的卡莱尔已经转过了身,他把衣服挂在衣帽间里,又把行李箱拿了出来。之后他去了浴室,而在这期间,他并没有再看她一眼。 ☆、逼迫 明天还要开会, 卡莱尔几乎是抓着睡前那么点时间整理好了备忘录。他需要说的并不多, 哈维会给他一份发言稿,他按着他的意思来就行。 顾及到忙碌又疲惫的丈夫, 爱丽丝洗完澡后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她在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意识到卡莱尔虽然维护了她, 但心里大概还是不舒服,这二者并不矛盾。而无论哈维怎么引导谈话,他给出的也都是事实,爱丽丝没法否认。 她以为卡莱尔会早早睡下,她可以花点时间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她觉得她总能应付过去的,现在怎么说也不会比之前更糟。但当她回到房间时,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卡莱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略带沉思地盯着地毯。 他在等她。 爱丽丝一时觉得心情沉重,她不想面对这些事, 只盼着能快些糊弄过去。逃避的本能强过了理性,她心里慌成一片。而卡莱尔冲她勾了勾指头,示意她过去。 爱丽丝站在他面前, 不大自在地问了句:“你不早点睡?明天还有会议。” 卡莱尔抬头看着她。短发作为职业女性的一大标志, 是以独立和解放为特点的。但这种风潮放到爱丽丝身上,只让她显得更加稚嫩了。她看起来紧张不安,像个孩子一样无意识地捋着裙摆。 卡莱尔眯了眯眼,声音平淡不容质疑:“把衣服脱了。” 爱丽丝不解地望着他, 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卡莱尔自始至终都是温和的,但那种无言充分表达出了强硬的态度:“你是希望我来?” “什么?”爱丽丝轻轻开了口,忐忑而困惑。 如果是平时,她可能乖乖听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今天这个场合,怎么想都觉得别有深意。她不知道他想干嘛,虽然他说的直白,但爱丽丝完全无法估计他说这话的动机,以及可能发生的事。 她开始害怕,脑子嗡嗡地响。她本能地屈服了,指尖颤抖地解开了睡衣。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又不大一样,她觉得周遭的环境都在喧嚣着,她渐渐意识到这是为什么。如果她内心坦荡,那这些都不成问题,这只会是一次平常的欢爱,可能因为久别重逢,她还会热情上许多。 她明白了这种试探。卡莱尔不想伤害她,他把那种怀疑掩藏得很好,如果她确实无辜,那她根本就不会察觉出这话有什么问题。 事到如今她也没法否认了。她开始哭,她蹲了下去,握着他的手不放。她把头埋在他膝上,一遍遍道歉:“对不起,可我真没怎么样,我只是……” 只是稍微试了下,结果执政官还不上当。不上当就算了,还弄得她根本没法跟卡莱尔解释。爱丽丝觉得非常的委屈,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她哭得稀里哗啦,而卡莱尔不为所动。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捏着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问道:“他强迫你了吗?” 爱丽丝点了头,觉得可不是嘛,要不是哈维处心积虑地控制她,她才不会破罐子破摔呢。 卡莱尔却是愣住了,他的眼神明显茫然了起来,望着她的眼睛里空白一片,没有一点情绪。爱丽丝立刻意识到不对,他这难道是在指性行为?那误会可大了,她连忙摇头,死命地、一心一意地摇着头。 可是,卡莱尔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相反,他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反问了句:“没有?” 既然不是强迫,那就是主动自愿的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吗?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愣神地望着她。 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样问,是根本不打算给她解释的机会了吗?那可不行。她也不管他想不想听,自己又把前因后果理了一遍。 刚刚在浴室她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她现在也不担心哈维的问题了,她把经过都说了出来。他强迫她穿那些衣服,她并不愿意;他吻了她,可她当时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他跟她告白,她拒绝了,但也并不想伤害他。 这些都是事实,毫无掩饰,爱丽丝觉得卡莱尔一定能理解。 可不知道为什么,卡莱尔看起来痛苦极了,他按着额头,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你喜欢他?” “没有呀。” “那是因为我?” 事到如今,爱丽丝现在只想给出一个正确答案,她于是谨慎地一言不发。 卡莱尔叹气:“如果和我在一起需要你做到这种程度,那么爱丽丝,我很抱歉。” 爱丽丝迷茫地眨了眨眼,她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他。而卡莱尔对她说:“我以为我能给你好的生活,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他捏着眉心,声音低沉沙哑:“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任何时候,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爱丽丝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应该是要想到的,卡莱尔不会愿意她这样出卖自己的心意,尤其还是为了他,这根本就是种折磨。 卡莱尔咬了咬牙:“但是,如果你确实喜欢他……” 爱丽丝安静听着,卡莱尔是个温柔的人,她觉得她会听到一些包容,或者是放弃,这都符合她对他的了解。她心里软软的,觉得非常满足。 卡莱尔拉她起来,他把她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她的身体,引起一阵阵战栗。然后他埋首在她颈间,细细吻了下,声音沉迷而压抑,可他说:“那我不会放过你。” 爱丽丝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瞪着他,卡莱尔的眼里弥漫着某种几近疯狂的欲望。他捏了捏她的脸,那种克制已然消失,他问:“你好像很意外?” 爱丽丝反应过来,忙摇了头。 卡莱尔觉得自己已经不大正常了,他对往日温柔的形象没有什么留恋,他并不介意偶尔逼迫一下爱丽丝。哈维说他没有谈话的艺术,而事实是,他用了太多的技巧在爱丽丝身上。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他自己也不知道。 此时,面对一脸顺从的妻子,卡莱尔并不打算就此结束,他拉开一旁的床头柜,把那个包着药片的手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6 帕拿了出来,他低头问怀里的人:“这是什么?” 爱丽丝几乎是猝不及防,这个晚上她没有占到一点有利时机,她盯着摊开来的手帕,绞尽脑汁想着理由。 卡莱尔等了她几秒,见她还在沉思,便果断伸手按了铃:“你不说我就叫护士了。” “别。”爱丽丝来不及阻止,她呆滞地瞪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卡莱尔应该是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她想到撒谎的方法。可他以前不会这样,这种做法让爱丽丝又气又恨。她觉得自己不被信任。联系到这整个晚上的谈话,她觉得卡莱尔根本就是把她当成犯人一样在审问。 她开始哭,崩溃地趴在床上,懊恼地抓着被子。而卡莱尔直接离开了房间,他很理性,一点也不想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爱丽丝哭闹了一会儿,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她愣愣地坐了起来。房间里空荡荡的,远处的铁门开着一条缝,走廊的光线有些暗淡,远远望去朦胧而不真切。她呆滞地吸了下鼻子,古堡那种寂寥一点点漫了上来,她的不安无处遁形。 爱丽丝不明白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一开始她还有些怨言,她温柔体贴的卡莱尔去哪了?现在这家伙看起来毫无耐心。但没过一会儿,她就感到了难以抑制的心慌。她扁了扁嘴,泪水又溢满了眼眶。她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战后心理综合症 趁着卡莱尔出去, 爱丽丝忙躺回了床上, 她试图在短时间内睡着,以避免可能的询问。 另一边的办公室里, 护士望着卡莱尔给出的药片, 在心里对爱丽丝翻起了白眼。她一颗颗数了过去, 一共62颗,31天的量。 安眠药不同于镇定剂,不是强制要求服用的,病人如果没有提出需求,医院也不会提供。 卡莱尔问她怎么回事,护士略微犹豫了下,这才说:“您看一下我身后的柜子,那里少了一块玻璃,是被子弹击碎的。” 另一边, 爱丽丝闭着眼睛,但她根本睡不着,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她注意到门被关上,之后却不再有什么动静。她想到卡莱尔应该是在门边站了很久, 可他怎么还不过来呢? 寂静之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对爱丽丝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她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在耳边鼓动着,那声音又沉又闷,大得她有些受不了。 之后她听到了脚步声,卡莱尔来到了床前。她以为他会做点什么, 因而浑身紧绷,生怕突然的动静会吓到自己。但是什么都没有。爱丽丝感到头皮发麻,心脏的震动扩散开来,她克制不住地睁开了眼睛。 光亮令她有些安心,她先是看到卡莱尔的裤子,折痕熨帖笔直,她又把视线往上挪了挪,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卡莱尔低头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是一种压抑之下的冷静,莫名令人心生寒意。 爱丽丝只好坐起来,状似乖巧地问了句:“您想谈谈吗?可是您明天要开会。” 这一招一点都不管用了,卡莱尔对自己过分严肃的状态毫无察觉,他只是一字一顿道:“护士说给你的安眠药你一颗也没有吃。” 爱丽丝又打起了算盘,她想着虽然卡莱尔是她家属,但这事和哈维有关,护士不至于就这样说出去。 她于是打了个哈哈,她说:“我是失眠呀,所以要了药备着。但总吃这些也不好,所以就放着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多了吗?” 她还摊了下手,脸上是种淡淡的笑意。 卡莱尔不知道爱丽丝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样对他撒谎,他倒也不生气,只是有种难言的悲伤和愤慨。 爱丽丝看着他的眼眶一点点红起来,某种危机感一下子漫溢了开来,她意识到自己的轻率,连忙道了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吓我嘛,你想知道什么?” 卡莱尔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感:“爱丽丝,你得去看医生。” “我没有病。”爱丽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可是你想自杀。”他轻轻吸着气,呼吸沉重而缓慢,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爱丽丝急了起来:“我当时以为你死了。我真的没有病。现在你好好的,我干嘛想不开?” 卡莱尔慢腾腾眨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爱丽丝急切地解释着,刚刚她提哈维的事时完全把这一段略过了,此时也只好说了出来:“执政官的意思是他可以照顾我,他当时是那么想的,虽然这事过去后他又开始算计你。”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卡莱尔固执地问,“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 “我怕你担心嘛。”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爱丽丝连忙打住,她拉他坐下,又抱着他蹭了蹭:“不生气了好吗?” 对于他的心情,爱丽丝是明白的。卡莱尔在分别时把事情都交代了,他的意思很清楚,他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他甚至暗示了如有必要,她完全可以抛下他。 可到头来却是这样。如果她把自己的生命完全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那那个人得承担多大的压力? 卡莱尔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爱丽丝只好又揉了揉他:“我只是一时冲动。” 这次卡莱尔抬起了头,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他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道:“你到现在还骗我?那药你攒了那么久。” 他看着她,爱丽丝在他眼里非常平静,那种冷淡的从容令他几乎有些不满了。但下一秒,她的脸就皱了起来,她悲愤地置气道:“那你别回来了。” 卡莱尔:“……” 爱丽丝觉得自己非常丢脸,感情这种事情本不该分个多少,可她确实觉得自己更爱他,她被拿捏得毫无办法。她也知道不该这样,她应该要成为一个独立的、强大的女性,她原本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她关了灯,把脑袋缩了起来,可那种担忧并不减少。她只好又断断续续解释道:“对不起,我一定让你觉得很有压力。那几天我精神状态不大好,又被关在这里,我每天都绞尽脑汁想着执政官是什么意思,可往往还是一无所获。而且你也没有说清楚,我一直在回想你的话,我不够聪明,你的暗示和提醒我可能都发现不了。卡莱尔,我真的很不安,我对未来没有什么期待,我非常不确定。” 卡莱尔抱住了她,爱丽丝缩在他怀里,难得坦诚道:“我其实想过,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可能过得还挺好。不会有这些事,即便碰到什么打击,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可现在这种假设根本就成立不了了,我无法想象一个没有你的人生。 “卡莱尔,我很难受,我知道我这么做并不好,你一定会轻视我,我不应该把自己完全交付给另一个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7 人。以前我总克制着自己的心情,如果你不来这里,你以后可能也发现不了。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办法掩饰了。我确实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爱丽丝的声音很轻,她本以为自己会抬不起头来,她总想留着退路。可当她真的说出口时,心里却有种释然的感觉。她以为淡漠的不在乎能够把自己包裹起来,没有人告诉她那其实并不是什么成熟的表现。她想到她应该要勇敢地去爱,又同样要坚强地面对未知。 卡莱尔应该是非常惊讶,他的呼吸略显凌乱,但他并没说什么,他只是低头吻她。他的嘴唇掠过她的额头、脸颊,还有鼻子。最后,他贴着她的脖颈,那里一跳一跳的,有血液流过。 爱丽丝并不知道卡莱尔有多挣扎,当时在鹊城,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送她走,他的感情热烈得几乎有些危险。说句实话,当时若是他和爱丽丝一起面对赛尔顿的军队,他同样不会投降,在没法保证她安全的情况下,他只会建议她和他一起死。他会亲自按着她,直到炸弹引爆。 但他觉得爱丽丝不会愿意,她怕疼,她善于妥协,她那样不坚定,他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做到这种地步。 “你别担心。”卡莱尔的声音柔和低沉,他说,“我理解,我也并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有些后怕。” 她的生活太单一,从很早前开始她就是一个人,那时她把工作当成生活的全部。现在在这里,她又只想要他。卡莱尔其实很开心,爱情大概都是排他的,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令他非常满足,他暗自笑了会儿,心里升腾着一种不大健康的欲望。 太阳下山后,古堡里的温度变得很低。这里又是乡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夜生活。灯光熄灭后,四周是一种漫无边际的黑,什么也看不见,黑暗把人吞噬得彻底。 爱丽丝睡不着,她茫茫然睁着眼,卡莱尔的头发蹭着她的脸颊,在那片沉默中,他忽然开口说:“生个孩子吧?” 他的声音很近,呼吸拂过她的耳际,有种撩人的热意。爱丽丝愣了愣,她转头看着他,但眼前只是漆黑一片。她思考着,不大好意思地点了头,又想着他看不见,便答应道:“好呀。” 之前由于各种不安定因素,还有对她的担忧,卡莱尔一直不要宝宝。被发现那些药时,爱丽丝觉得卡莱尔对她的不信任已经达到了顶点,她这才说了实话,她以为会被看轻,但是并没有。 现在他提出这种要求,爱丽丝觉得自己几乎能预见往后平静安定的生活。这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她心里很开心。她于是温顺而羞涩地回应着他……然后,她在这个晚上受到了几乎无法忍受的折磨。 从卡莱尔开灯开始,她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之后也确实印证了她的猜想。各种姿势,尝试过的、没有尝试过的,她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一遍又一遍。 本应是爱抚的动作被他弄得气势汹汹,爱丽丝开始害怕,她颤抖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想要引起他的重视:“你弄疼我了。” 卡莱尔道了歉,当他放慢动作时,他的眼里带着怜惜和疼爱,他说:“对不起,我忍得太久了。” 他摇了摇头,像要把那些不好的回忆排除出去,他低头吻她,谨慎地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吗?” 爱丽丝不知道他这是单纯的询问还是只是一种蛊惑,但她确实有些心疼,卡莱尔总能让她心软,莫名其妙地就放弃了抵抗:“好吧,你继续。” 卡莱尔的眼神暗了暗,他根本就乱了节奏,一直压抑着的占有欲不知在何时崩塌了,他进出的动作强硬而彻底,毫无保留。 他还咬她,好好的吮吸他用上了牙齿。爱丽丝疼得直抽气,但她不敢在这个时候推他,只能呜咽着反复道:“你不能这样呀。” 大概是她一直在煞风景地表示抗议,卡莱尔直接把她翻了个身按在了身下。 爱丽丝实在不喜欢这个姿势,这种被完全压制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纯粹是发泄欲望的工具,非常的屈辱和难堪。她表示了反对,可惜这种哭泣的拒绝只是令卡莱尔更加失控。 “我每一天都在想你。”他咬着牙,俯身在她耳边说,“想你在床上时的样子。” 没完没了的社交、虚伪的应对、心知肚明的背叛和拉拢,他没法停下来。每晚关上门时,他脸上的礼节性笑容消失殆尽,他沉默着整理今天的事务,用比爱丽丝更加严谨细致的思维去分析几位关键人物的动向。所不同的是,他不可以失败。 闭上眼时,那种不安定被黑暗彻底搅动。脚下的大地在沉沦,四周的景物扭曲变形,他看着玻璃碎裂,浪潮涌出,针尖探入。他在浓雾中寻找一个可以放心的住所,他想要一个可以绝对相信、完全托付的人。 他总能碰见爱丽丝。在一切都变了样的梦境里,只有爱丽丝一心一意地对他笑。他盯着她看,害怕从她脸上看到丝毫的恶意,可是并没有。 他不能说自己做的很好,他无意识地试探着她的底线,想要由此确定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而爱丽丝毫无察觉。 那是一种危险的狂热,卡莱尔的动作激烈得她完全承受不住,她被迫高.潮了好几次。在那种令人心惊的快感过后,剩下的就是纯粹的疼痛了。敏感的地方被不断摩擦按压,甚至液体干涸后卡莱尔也没有考虑其他润滑方式。 抛掉安全措施的他能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温暖和紧致。但对爱丽丝来说,那是一种彻底的疼,毫无乐趣可言。 她开始挣扎,但她没法真的采取什么强硬措施,她只能气愤地威胁他,而卡莱尔不为所动。他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又把手放在她腹部按压着。爱丽丝比他小很多,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姑娘,他难以想象这是具成熟的身体,一样会孕育生命。 他常常会有愧疚感,觉得自己在破坏这种稚嫩的天真,但每一次,他都带着阴沉的欲望实践着自己的占有欲和施虐欲。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他说:“我真是受不了,你要是怀孕了我该怎么办?” 爱丽丝:“……”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宝宝的到来。 她咬牙忍着,但没过一会她心里就慌得不行,她觉得他大概想把自己弄死在床上。她无法相信正在发生的事,她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急?哪有一晚上就成功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这种神奇的误解令卡莱尔觉得好笑,他难得清醒了些,慢慢停了下来,他把她抱了起来。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实在令人羞耻,但爱丽丝没有什么力气,只能看着他摆弄自己的身体。他把她的双腿打开,道歉说:“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来。”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爱丽丝惊恐难当,她连忙表示了原谅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8 ,态度诚恳认真:“没事,你不需要管我,我觉得我们可以结束了。” “你对我太好了。”卡莱尔意味不明地否定了她的说法。 同样的,舔.弄的动作他还是用咬的,不到一分钟,爱丽丝就被折腾得崩溃了。她抓着他的头发要他停下来,卡莱尔则贴心地表示不用害羞。面对这种故意的曲解和调笑,爱丽丝毫无办法。 等到第二天,本应去开会的卡莱尔拿着棉签跪在她腿间上,对自己昨晚做的事感到万分后悔。爱丽丝实在不想他再碰自己了,而卡莱尔看着上面沾着的血迹,略微愣了神。 爱丽丝只好爬起来,掀开被子给他看,并且咬牙切齿道:“希望你下次想清楚些。” 被蹂.躏得皱巴巴的床单上沾着各种红红白白的痕迹,卡莱尔脸颊发烫,早上的他显然已经回归文明社会了,这种事情令他有些羞愧。 爱丽丝又困又累,腹部还有一种非常虚脱的感觉,她倒也不想和他再计较了,只躺了回去继续睡。身边的动静也确实轻了些,可没一会儿,卡莱尔又把她弄醒了。 他举着医药棉解开了她的衣服,但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又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牙印清晰,带着干涸的血迹,被咬的地方都肿了起来,充分显示了昨晚的疯狂程度。 爱丽丝睁眼看他,卡莱尔一脸呆滞,不可置信地愣在那里。他抬眼看她,目光意外地有些躲闪,他说:“这个药可能有点疼。” “那我自己来。” 卡莱尔毫无说服力地道歉:“对不起。” 爱丽丝把闹钟塞进他怀里:“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之后这一整天的会议,卡莱尔都忧心忡忡,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问题的可能是自己。不少人过来向他表示了赞扬,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笑着。哈维的各式调侃和试探他也没有搭理。他在会议的间隙里找了科恩博士询问,他觉得自己可能有战后心理综合症什么的。 他尽量准确地描述了自己的疑问,博士一脸正经地听着,并且表示了安慰。他说这个程度其实还好,如果只是在这方面感觉不对。至于其他的,只要双方自愿、沟通得当,任何偏好都不成问题。 期间哈维也好奇地围了过来,还疑惑地说:“我不觉得你有暴力倾向。” 卡莱尔抬头,满不在乎道:“你可以试试。” 哈维:“……” 尴尬了一瞬后,本着关爱下属的精神,他煞有介事地建议道:“我觉得你应该尝试一下心理治疗,我会给你安排,爱丽丝也应该来。” 博士和卡莱尔都是一脸怀疑,他俩不约而同地觉得这大概只是执政官的某种恶趣味。尤其哈维还不必要地劝道:“我也会去听的,我觉得我可能忽视了这一块的后续处理问题。” 卡莱尔:“……” 我们的卫生大臣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王国对战后创伤的重视,虽然是以牺牲自己的部分隐私供执政官做消遣为代价,但他的贡献也是不可磨灭的。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的一章,很有成就感呢~( ̄▽ ̄)~ ☆、尾声 卡莱尔觉得爱丽丝回去能把他掐死, 他主动说了这事, 并且道歉道:“我觉得他只是开个玩笑。” 爱丽丝却是思考良久:“你还是去看看吧。” 至于那个心理医生,他根本受不住执政官的压迫, 毫无职业道德地屈服了, 哈维得以搬了把椅子过去听。 可在这之前, 爱丽丝说:“我来例假了。” 卡莱尔摸摸她:“没事。” “……”他可真是体谅,爱丽丝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我快疼死了。” 于是,卡莱尔只能自己去了心理咨询室,他和哈维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便果断推门离开了。咱们的执政官却被医生留下了,那医生温柔地劝道:“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和我谈谈。” 哈维:“……”这家伙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 王都的生活平静而繁忙,要孩子的计划被卡莱尔暂且搁置了,他每天早出晚归的, 根本没有精力想这些。但是爱丽丝不放弃。她很照顾他,她定了一个很早的闹钟, 在卡莱尔醒之前就爬到了他身上。 卡莱尔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折腾疯了。 每一天,他还迷迷糊糊在睡梦中挣扎时,就感觉一个柔软的身子压了上来, 好闻的香气掠过鼻尖。他根本不需要动, 但也完全控制不住,他每每都快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他迷茫地睁眼看她,爱丽丝低头吻了他一下:“亲爱的,我觉得这样很有效率。” 卡莱尔于是意识到这么下去不行。他睡眼朦胧地趴在办公桌上, 听爱德华给他念报告,觉得自己真是身心俱疲。哈维来找他,他对上次的心理治疗耿耿于怀,他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你一定得去看医生。” 卡莱尔终于同意了,他拉着爱丽丝去了医院,医生耐心地劝了她一通:“有计划是好,但也要顾及具体现实,这种事情强求不来,还是顺其自然吧。” 那天晚上,爱丽丝在床上偷偷抹眼泪,她觉得他俩根本就不对头,但这事本来也很难合拍。她想着她也很忙呀,她也是牺牲了睡眠时间的,怎么到头来变成她的错了?还是说,那天过分激烈的情况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可是,她都没说什么,这家伙有啥好愧疚的? 第二天她关掉了闹钟,难得睡了个好觉,卡莱尔急急忙忙起床,又问她要不要坐车。爱丽丝一板一眼道:“我比你晚上班一个小时,要不是因为你,我干嘛那么早起来?” 卡莱尔尴尬地停了停,又抱了抱她:“不生气好吗?我们晚上谈。” 爱丽丝才不想等他呢,她早早就睡下了,觉得自己乐得轻松。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很早前那种生活。战后卡莱尔要应付很多事,每天都在加班。睡眠正常的爱丽丝经常是连着几天见不到他。期间赛琳娜回了王都,子爵和她离了婚,萨伊又留在赛尔顿,闲来无事的她经常来找爱丽丝玩,给她带各种糕点和小玩意。 某个周末的下午,卡莱尔还在开会,爱丽丝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赛琳娜拿了一个礼盒出来,说:“送给你的宝宝。” “我还没有宝宝呢。” 赛琳娜捧着脸:“我觉得婴儿用品真的都好可爱,小小的软软的,颜色也很漂亮。每次看到都忍不住买下来。” “你想要孩子?” “可是我没有呀,”赛琳娜叹气,又转了转眼睛道,“要不你送我一个?” “我没有孩子呀。”爱丽丝不知道自己还要强调多少次。 赛琳娜安慰道:“总会有的嘛。” 爱丽丝没好气:“我很怀疑。” “那怎么办?”赛琳娜望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39 天,“我们收养一个吗?” 于是,爱丽丝陪她去了趟育幼院。但两个小姑娘发现,她们很难从婴儿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推测出他将来的长相,这实在是件没把握的事。俩人垂头丧气地回来,爱丽丝暂且把这事放下了,直到有一天,卡莱尔翻出了育幼院的名片,他难以置信道:“你想做什么?” 爱丽丝一点好好解释的心情都没有,她摊了手:“你觉得呢?” 两人为此冷战了一天。当然,这只是卡莱尔单方面的臆想。爱丽丝心情很好,她觉得气到他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毕竟他向来平和。 当时是在卧室,卡莱尔捏着报告,可惜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爱丽丝则乐呵呵地在屋里转着,她换了衣服,又关好了门出去,期间卡莱尔看都没看她一眼。而等到他觉得必须要和她谈谈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执政官办公室的工作同样繁重,尤其一些接待外宾的任务,常常会挤用休息时间。那天晚上,爱丽丝凌晨才回来,卡莱尔非常不满:“今天是周末。” 冷战实在耗费精力,尤其他还待在家里,几乎是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爱丽丝满脸笑容:“我要加班呀,我也是很忙的呀。” 吵架不需要逻辑,卡莱尔冷哼一声:“那你辞职好了。” 爱丽丝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抱着他蹭了蹭:“你辞职嘛,我养你呀。” 卡莱尔愣了下,就见她笑眯眯对自己说:“你每天都要等我下班,早上要送我出门,分别时要亲我,回来时要抱我。如果你能闲下来,咱们很快就会有孩子。” 卡莱尔:“……” 听起来倒是不错,但他还是沉默了,不服气地打算无视掉她。 爱丽丝摇了摇他,卡莱尔闭上眼睛装睡。爱丽丝贴心地关了灯,然后钻到了被子里,她去脱他的裤子,卡莱尔表示拒绝,爱丽丝笑了,她说:“我在圣心医院时对床上的皮绳感到很不满,但现在我觉得这其实挺好用的。” 混乱中她拿了绑床帐用的丝带,虽然系得乱七八糟的,但好歹还是起了作用的。卡莱尔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被她制服了,他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解开那玩意儿上,爱丽丝得以继续自己的人生大业。 最后卡莱尔完全受不了了,他说:“你实在太慢了,你能快点吗?” 爱丽丝觉得主动权在自己这里,她反驳道:“我干嘛要听你的?” 卡莱尔被这种慢腾腾的节奏折磨得心力交瘁,他终于解开了丝带,他把她压在身下,咬牙切齿道:“我会让你后悔的。” 爱丽丝不认输,她一脸兴奋道:“我要女孩哦,不是女孩你就死定了。” 卡莱尔分心教导她:“这不是我们能预计的。” “不是说这取决于你嘛,”爱丽丝抱住了他,撒娇道,“要女孩。” 卡莱尔:“……”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迟疑着问:“你真这么认为?” “对呀。” 沉默半晌,卡莱尔跪了起来:“张嘴。” “……不要。” 他翻身想要下床,爱丽丝忙拉住他,她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们继续吧,我可以的。” 卡莱尔头疼地捏着眉心,他发现这姑娘确实没什么生理常识,他有些担心,他于是花了点时间向她科普了下怀孕是怎么一回事,生孩子的过程又是什么样,可能的危险会是什么。爱丽丝听得脸色煞白,一脸呆滞地望着他。 卡莱尔觉得他这么说完,爱丽丝可能在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想要小孩了,他觉得有必要向教育部提议,联合出一套卫生常识课本了。当然,说服私立女校的校长还是需要花点功夫的。 ◇ 战后的事情非常多,卡莱尔升职是意料之中,但有一天,爱丽丝也拿到了津贴补助,在同事们的闲聊中,她得知自己竟然也在这轮升职的名单里。她高兴地把表彰给卡莱尔看,卡莱尔却是皱了眉:“‘在圣心医院的调查中做出突出贡献’?” 他抬眼看她,语气非常不满:“你在开心什么呀?这明显是哈维的拉拢策略,你什么都没做,这要是收下了,就是一大把柄了。而且还是圣心医院……” 卡莱尔简直想要叹气:“这种事情他连我都瞒着,将来等他卸任,圣心医院的事会被完全掩盖过去。暗中嘉奖就算了,还给你一个明面上的升职,你以后要完全听他的吗?你打算一直被他压制着?” 爱丽丝不高兴,她是没有卡莱尔聪明,但他这是什么态度呀,莫名其妙就把她训了一顿。她难得前进了一个级别,他居然还骂她。 爱丽丝想要反驳,她说:“圣心医院那么多人,又不差我一个,科恩博士不也在吗?” 卡莱尔严肃道:“他本来就是哈维的人,可你不一样。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蹚这趟浑水。” “你不也是?” 卡莱尔认真道:“可你不是。” 爱丽丝想了想:“你是觉得一直站中立比较好?” “你级别不高,本来就不需要有立场。” 卡莱尔语气越来越急,爱丽丝说不过他,只得作罢。最后确认参与竞选时,爱丽丝没有签字。她茫然地收拾东西回家,却在议政大楼的门口碰见了哈维。 车队停着,他看样子要出差,报社的记者围在外围,新闻官主持发言。在这间隙里,他过来问她:“为什么不要呢?” 爱丽丝难以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执政官却是了然:“卡莱尔不同意?” 他揉了下她的头发:“也行。” 爱丽丝其实很不确定,卡莱尔说的那样理所当然,他是她丈夫,又是高级文官,他用那种万分肯定的语气对她说话时,她总不自觉地顺从,可这一次,她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哈维是她上司,他给出的提拔可能需要经历一个竞争的过程,这期间会有各式混乱的拉拢和排挤,她可能备受伤害,以往的简历会被翻出来,一条一条被人说道。但一个人如果想要站在高处,这样的过程是必不可少的。 晚上回到家,爱丽丝倒也不去想这事了,她安慰自己现在的生活也挺好,虽然她还是很沉默,不大提得起劲。 卡莱尔一回来就问她:“你没同意吧?” 爱丽丝摇了头,卡莱尔又说:“下午我看见你了,哈维和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没有签字。” “你怎么回答的?” “我不记得了。” 见她无精打采的,卡莱尔生硬地劝了句:“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 她答得太快,听起来万分敷衍。 卡莱尔于是又问:“你明白我的话吗?” 爱丽丝抬头看他,他的语气刻板严肃,带着种不容质疑的强硬,像是在和自己下属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40 说话。她于是点了头,心里不大高兴。 之后她去浴室洗澡,心情沉重的她在浴室里待了很久都不出来,卡莱尔敲门问她怎么了,爱丽丝气愤地表示:“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卡莱尔是个实际的人,本着凡事都要说清楚、吵架不可隔夜的原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从头开始再跟她解释一遍。他敲了门,爱丽丝没有理会。莎拉早已不知所踪,他于是自己进去,站在浴缸旁耐心地从哈维还是内政大臣时的部署开始讲起。 爱丽丝能不能听懂暂且不说,主要问题是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听。高度的紧张,羞耻的状态,加上水汽朦胧的环境,她觉得这根本就是一种审问的架势。 她缩在水面下,只露出一颗脑袋,当她觉得眼泪掉下来时,她就偷偷往水里沉一沉,那些奶白色的液体看着香甜可口,进到眼睛里却是火辣辣的疼,她心里想着圣心医院的水刑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卡莱尔见她还是不打算出来,也只好搬了把椅子坐下:“我真的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不容易,但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 大概在卡莱尔眼里,她所有的沉默和勉强都是不配合,他非要把她弄得心服口服,可人总该有个情绪的呀。 爱丽丝说:“你出去好吗?” 她的声音黏糊糊的,卡莱尔不解,他凑近了看:“感冒了?谁让你在水里待这么久。” 等他终于打算关门离开了,爱丽丝却是羞愤难当,她匆匆忙忙裹了浴巾跑开,趴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卡莱尔简直要被她搞崩溃,他问:“你又怎么了。” “我恨你。”她拿枕头砸他,卡莱尔稳稳接住。爱丽丝气极了,毫无办法地缩回了被子里。 悲愤交加的她从入职开始回忆起,觉得自己无论是在婚姻里还是在职场上,都完全受制于卡莱尔。这原先是件好事,现在却让她万分不甘。 面对哭闹个不停的爱丽丝,卡莱尔无可奈何,忙碌的他只能拿着文件去书房看。等到他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枕头还在地上,他捡起来,又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接着,他打开床前灯,戴上了眼镜。 爱丽丝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她摇摇他的膝盖:“不睡吗?” 卡莱尔的视线还停留在纸页上,闻言只淡淡问了句:“不生气了?” 爱丽丝又觉得鼻子一酸,她裹着被子坐到他腿上,卡莱尔从眼镜上方望了她一眼,爱丽丝忧伤道:“你就不能让让我?” 卡莱尔差不多是完全掌握了技巧,他笑得温柔,说的却是:“你这样我没法看书。” 爱丽丝气愤地扔掉了他的书,把他压在身下好一通揉搓,在这整个过程里,卡莱尔一直担心的是:“我的眼镜。” 爱丽丝吸着鼻子:“我觉得我好倒霉,我怎么能嫁给你呢。” 卡莱尔好笑道:“后悔了?” “可不是。” 卡莱尔往上顶了顶:“你敢?” 爱丽丝呜咽了声。 她怎么一次都没赢过呢?意识模糊之际她恨恨地想着,以前她还能偶尔扳回一局,现在却被吃的死死的,她还能怎样呢? “舒服吗?”卡莱尔问。 “不舒服。” “那我停下了。” “……别。” “快一点?” “好吧。” 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爱丽丝经常处于忧伤中,她茶不思饭不想,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跟卡莱尔的节奏根本就是错开的。在她自我怀疑心力交瘁之际,他却来了兴致,每天逗她逗得不亦乐乎。 直到有一天的会议,抱着一叠文件的爱丽丝感到有些晕眩,她停在安全通道里,半天缓不过气来。在一众领导路过时,她乖乖站在一边行礼,自然没有人理会她,直到哈维停在她面前。 “你看起来不大舒服。”他问道。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关心起她来,哈维脸上是一种淡然的笑意:“快点吧,文件要先发下去。” 时间确实赶,爱丽丝把材料一份一份放到座位上,却在转身时碰见了卡莱尔。 “不是吧,”卡莱尔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道歉说,“是不是昨晚……” 爱丽丝虚弱地瞪了他一眼。 趁着没人,卡莱尔亲了她一口:“好想你。” 爱丽丝不上当:“你想什么呢?” 卡莱尔眨了眨眼:“要我说出来吗?” 好吧,爱丽丝发现自己根本别想占到一点优势,她气恼地推开他,身子却是晃了晃。卡莱尔连忙扶住她:“这么严重?” 得知怀孕的消息时,爱丽丝终于松了口气,卡莱尔却是坐立不安,他在这之后对爱丽丝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还是个孩子呀。”附带着做错了事后悔万分的表情。 爱丽丝:“……”这家伙是疯了吗? 可是一出医院他就开始笑,第二天开会也还在笑,在那种严肃沉闷的氛围里,这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休息的间隙里哈维推了推他,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卡莱尔没有多想,笑嘻嘻回答:“爱丽丝怀孕了。” “男孩女孩?” “我哪知道?” 这天下午,爱丽丝一到办公室,就有同事过来问候,接连向她表示了祝福,爱丽丝满头黑线地听着。孕期她情绪不稳,回了家就气呼呼质问卡莱尔为什么要说出去。 这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啊,被人知道怀了孩子还抛头露面那可是要承担巨大非议的。虽然政议院普遍开放些,但这种传统的观念还是存在的。而且作为职业女性,她在这期间是别想升职了。 卡莱尔忙道歉,他发誓他只和哈维说了这事,爱丽丝无可奈何。 之后的日子,爱丽丝稳稳当当地走路,按时吃三餐,乖乖去医院做检查。有一天,她跟卡莱尔说:“我不要女儿了。” 卡莱尔问:“要儿子?” 爱丽丝说:“要双胞胎。” 卡莱尔:“……” 到了第二年夏天,一个打着雷的夜晚,爱丽丝看着脚下流出的水迹,眼前一黑,连忙按了铃。莎拉跑了过来,打电话通知了医生,大家手忙脚乱准备热水和毛巾,期间有人想起了卡莱尔,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爱丽丝觉得非常害怕,她很想妈妈,希望妈妈能在,但那不过是一小会,之后的疼痛令她完全忘记了周遭的景物。 先来的是卡莱尔,外面已经下了雨,雷声轰轰,把爱丽丝的呻.吟压了下去。卡莱尔看起来很冷静,他戴上手套试图查看,爱丽丝回过神来,尖叫着去推他,她才不想他看见这样的场景呢。 马丁心下了然,劝道:“您还是出去等吧。” 医生和助产士匆匆忙忙赶了过来,马丁关了门,又交代了几位仆从,回来时卡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卡莱尔的文件在燃烧 作者:金枕棉 分卷阅读141 莱尔还在门口团团转,他只好带他去小客厅,又塞了杯酒过去,劝他喝下去。 整个晚上痛苦难熬,小客厅离得远,那些声音模糊不清,等到有人来通知他可以进去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爱丽丝累得不行,她生了个儿子,过程之艰辛令她没有心思顾及自己原先的期待,她现在只想睡一会儿。 卡莱尔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爱丽丝艰难地睁开眼,却见这家伙泪眼汪汪道:“我们生一个就好。” 声音之哽咽充分体现了他的决心。 爱丽丝:“……”我的女儿呢,我的双胞胎呢? 她来不及抗议,卡莱尔就把头埋了下去,他吻了她,泪水滴落在她脸上,蹭着她的头发滑了下去。爱丽丝愣神地望着他,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婴儿交给保姆带,夫妻俩趴在摇篮旁看着。 小家伙的眼睛大大的,爱丽丝的评价是:“长得真像你,看起来好呆。” 卡莱尔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他傻傻笑着,对她说:“谢谢。” 爱丽丝问他希望宝宝成为什么样的人,卡莱尔不回答,煞有介事地教育她不该提前预设。爱丽丝再三询问,他也只说:“善良。” 爱丽丝不解,卡莱尔说:“我们的一生就像一个故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的人生是出喜剧。他可以是一个天真的少爷,虽然没什么成就,整天在俱乐部里喝酒打牌,但他乐于助人,为人乐观。这是喜剧人物总会有的特质。” 爱丽丝想的却是,等他输了赌局,再被人骗光身上所有的钱,他的善良就是出悲剧了。 不过呢,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小卡莱尔,倒也确实讨人喜欢。 ◇ 夏季王都多阵雨,加班到深夜的爱丽丝一出议政大楼,就被从天而降的雨淋了个透。疲惫的她觉得自己实在不幸,烦恼就像这雨滴接踵而至,或轻或重,把她包裹在一层湿意中。氤氲的水汽徘徊不散,弄得她打了个寒战。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车门打开,有人跳了下来,皮鞋踩在水坑里,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她的裙角。 爱丽丝悲伤又气愤:“就不能……” 她抬起头来,卡莱尔站在她面前,他脱去了礼帽,一脸笑意朦胧:“晚上好。” 爱丽丝吓了一跳,高跟鞋在湿滑的石砖上绊了下,倒在了积蓄的雨水中。 “哎……”她叹气,扶着车子想要把鞋子捡起来。 卡莱尔转了转礼帽,把它放在了爱丽丝头上,在她扶着帽檐一脸诧异时,他弯腰替她穿好了鞋。丝袜早已沾湿,爱丽丝还小心地稳着身子不想碰到水,卡莱尔好笑地说:“我又不嫌弃你。” 关上车窗,雨夜被隔绝在外,车子里有种迷蒙的暧昧,爱丽丝问道:“你喝酒了?” 卡莱尔咧嘴一笑:“刚从宴会出来。” 爱丽丝一本正经开口:“我辛苦工作,你却在那玩乐……” 卡莱尔掐了她的腰,爱丽丝猝不及防,她忙往后躲去,喘着气道歉:“只是个玩笑呀。” “可不是。”卡莱尔按着她,伸手解开她湿漉漉的外套,他的吻落在她胸前,呼吸喷洒上去,又痒又热。 爱丽丝急了,她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喝醉了吗?我们还在车上。” “是么?”卡莱尔万分遗憾地松了手。 过了会儿,他揉了揉眼睛,问道:“我能睡会儿吗?” “可以呀。” 他于是脱掉了西装和马甲,又解开了领带,他把脑袋搁在她腿上,那里软软的,但也很纤细,多少有些磕。他睡得沉,爱丽丝抱着他,偶尔摸摸他的头发,握一握他的手。 雨水打在车窗上,水迹漫了开来,窗外的景色模糊不清,只有灯光闪烁着,一小片一小片点缀在黑暗中。她有一种想要一直这么开下去的冲动,她觉得很累,但她不想车子停下来,她想一直在路上。 就这么驶过漫长的道路,在泥泞的夜晚置身于平静的车厢中,怀里是最爱的人。她知道自己有在前进,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一切都那么令人安心。 但道路总有尽头,在那栋白房子前,灯光温暖明亮,她还是摇醒了他。卡莱尔迷迷糊糊睁开眼,没一会儿又闭了回去,充分展现出了不情愿的姿态。 爱丽丝的指尖在他脸上转着,见他不起来,便捏了捏他的脸颊。她稍微用了点力,但还没来得及回味一下那富有弹性的触感,就一下子被他抓住了手。 “很疼呀。”卡莱尔的眼睛湛蓝湛蓝,无辜而受伤。 爱丽丝却是笑了,她捏了下他的鼻子,声音轻柔愉快:“快起来吧,我们到家了。” 【完】 分卷阅读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