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人手记》 分卷阅读1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 《归人手记》修余生 文案： 日常校园文 身世坎坷的学霸李商水上了名校，被舍友任阳救赎顺便搞基的故～ 没爹亲、没娘爱的学霸李商水虽然上了名校，却坚信自己一定会孤独至死，所以为人很是孤僻。没曾想开学第一天就遇到了生命中的挚爱任阳，从此心底的阴暗被阳光一寸寸驱散，而他本人也一步步被攻略，最终被救赎，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1v1，he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商水、任阳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大巴车抵达z城时已是下午三点多，李商水头晕脑胀地下了车，还没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就被迎面而来的司机大叔热情地拉住了胳膊：“嘿，帅哥，去哪儿，我送你呗？” 李商水皱着眉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随即不发一言地扭头就走，耳内却听司机在背后提高了声音说：“你这人什么素质？一看就是乡巴佬！嘿美女，去哪儿，坐我的车吧，我车便宜……” 这变脸的速度真让人叹为观止，李商水虽在心里腹诽，面上却毫无表情，在大巴车载货区里拿了自己的行李，就按照汽车站里的指示出了站。 今天是周末，又是z大开学的日子，出了汽车站，李商水着实被堵成一锅粥的市区吓了一跳——那司机还真说对了，他就是个乡巴佬——他从没未见过这么多的人和车混杂在一起，各不相让，仿佛要对峙到地老天荒一般。 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面对此情此景，颇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只能翻开书包，找到录取通知书附带的开学报到指南。 九月初的太阳依然威力过猛，李商水热得出了一头汗，低头看报到指南时一滴汗珠便顺着光滑的额头滑到眼睫毛上挂着，随即落了下去，像是一滴泪晕在指南上。 李商水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哭了，慌忙抬手摸了摸眼睛，没摸到泪水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 可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直到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才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陌生感和恐惧感将自己包围。他从不怨天尤人，可此时确实被眼前的状况震慑到了，方才那司机的话也一直萦绕在他耳畔，“乡巴佬”三个字让他无法忽视，说不伤心才是骗人的。 “真是矫情。”他在心里冷笑一声。 看着指南上标注的迎新校车就在汽车站门口往左拐的小道上，李商水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就往小道上走。 好容易挤到校车附近，却被一个瘦小的老太太堵住了去路。 “小伙子，买张地图啊？” 李商水敢对司机横眉竖眼，却对这个老太太拉不下脸来。天气这么热，如果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谁舍得让这么大年龄的老人出来卖东西？ 可是李商水自觉不需要这东西，日后有的是时间来了解这个城市，何况他也不愿意花多余的钱，虽然这张地图也要不了多少钱。 “奶奶，我……” 李商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不需要地图，却又不忍心拒绝。 “奶奶，给我一份吧。” 身旁传来一个清爽的声音，像老家山泉一般，清凉而不冷冽。 李商水看着老太太颤巍巍地抽了一份地图递给身旁之人，他的视线便也跟了上去。 “奶奶，这是五块钱，剩下两块钱您拿去买瓶水喝吧，天气这么热，别累坏了身子。” 那人一手拿着地图，一手递了五块钱给老太太，笑容同声音一样干净清爽，仍然很像老家的山泉水，让人看着舒服又熨帖。 李商水仅仅离家不到一天，就对家里的山泉水生出了渴望和想念，他觉得这有些不正常——毕竟远离家乡是他高中三年唯一的信念。 那人笑着跟忙不迭道谢的老太太说再见后，转身看向李商水，仍带着和煦的笑。 李商水一向认为这种笑很虚假，他对陌生人就是这种疏远的笑，但是这种笑挂在面前这人脸上，就有了不同的味道，变得让人无法拒绝，让他有种与之亲近的想法。他想，这更不正常了。 “同学，你也是z大的吗？” “嗯。” “这么巧？我也是，我是法学院的，你呢？”那人笑容更灿烂了，亮得李商水不敢直视他。 “我也是法学院。” “哈哈哈，真是太有缘分了。我叫任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这里太热了，赶紧上车吧。”任阳说着抬脚就往校车的方向走去。 李商水只好拿起行李也跟了上去，想了想，还是说：“我叫李商水。” “李商隐跟你是什么关系？” 见李商水一脸的错愕，任阳又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的，你这人真有意思。诶，你一个人来的吗，你爸妈没陪你？” 李商水被他开玩笑弄得有些不大好意思，本想一笑遮掩过去，但听到他后一句话时，脸上的笑却凝固了，心头隐隐生出一丝不快。可他知道任阳没有恶意，于是只能勉强将这个笑继续下去，依旧惜字如金道：“嗯，没有。”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校车边，任阳率先上了车。 李商水刚将行李拿到车尾，迎新处就窜出了一个高瘦的短裙女生，女生兴冲冲地拿着手机对李商水说：“学弟吧？来，先跟学姐拍张照。” 然后不由分说地一手挽住了尚未反应过来的李商水，“咔嚓”一声自拍了一张。 “哇，学弟你真是又帅又萌！” “花痴，还想老牛吃嫩草！”一位穿着黑色t恤的短发男生一边走了过来，一边对短裙女生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净来这儿以公谋私，人学弟来了还不干正经事儿？” 说着将李商水的行李放进了后车厢，然后郑重地拍了拍李商水的肩膀：“学弟好好干，咱学校美女虽多，但男人嘛，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嘁，还不是怕人家帅哥抢了你找女朋友的机会？”短裙女生终于找着了机会反唇相讥。 李商水看着两人斗嘴，觉得很幼稚，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只能笑着说了声“谢谢”，转身便朝车门走去。 “学弟再见，有机会给你发合照啊~”短裙女生恋恋不舍地冲他摆了摆手，随后又转头跟黑t男说，“啧，学弟这种一看就是稀罕物，外表看着高冷，其实未经人事，你看刚才他明显地脸红了，唉，以后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女生啊~” “别想了，肯定不是你！” “……咱们彼此彼此，刚刚那个萌妹子你也别想了。” 两人的声音真不像在说悄悄话，李商水全听在耳中，尴尬得差点顺拐。 他知道自己的长相还行，但被人拽着合照还是头一次，城里人都这么奔放自来熟么？那他在这里估计又能算是一个异类了，也许还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 能找到一点在老家被同学疏离的熟悉感，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心里觉着好笑，脸上竟也不自觉露出了点笑意，这点笑意恰好被给他占好位置的任阳捕捉到了。 任阳招手示意他过去，自己则挪向窗边的位置。 “笑什么这么开心？遇到漂亮姑娘了？” “没什么。”李商水还在为有人给他占位感到震惊——这又是第一次，看来今天注定是个难忘的日子了——听到任阳这样问，还是习惯性地敷衍了一句。 好在任阳也不多问，翻出包里的耳机，问：“你听歌吗？” “不了，谢谢。” “你怎么这么客气啊？” 李商水听出这句纯属感叹，便没回答。任阳也没再说话，插上耳机，靠着座椅闭目养神了。 李商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仍然拥挤的街道，忽然也觉得十分疲惫，像是长途跋涉，始终看不见终点在哪里，力不从心的感觉挥之不去；又像是身处繁华闹市，却无处可归，一颗心没有个安放的地方…… “还是这么矫情。”他又在心里说，随即收回往外看的视线，余光却瞥到任阳的脸。 任阳的睫毛很长，闭着眼时长睫遮住微翘的眼尾，因为是假寐，还微微颤动着，显得他整个人异常乖巧而又惹人怜惜。 “像女孩儿的眼睛。”李商水想。 他刚想收回视线，任阳却突然睁开双眼看向他，两人顿时四目相接。 李商水尴尬地转过了头，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盯着人家看，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道：“校车要等人满了才开吗？” “我刚想问你着不着急呢？在你来之前我听迎新的学姐说，这是最后一班接新生的校车，而且现在堵车挺严重，估计会再等一会儿。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看看地图。” 任阳没发现他的异样，低头把地图找出来拿给李商水。 李商水从善如流地接过，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开始研究起来。 “任阳，这是你朋友？”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趴在前座椅背上歪着头问任阳，水灵灵的圆眼睛在李商水和任阳间来回看着，颇有些天真无邪的意思。 “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这是我刚认识的同院同学，李商水，帅吧？商水，这是我高中同学，徐茹新，今天我来车站就是为了接这位大小姐的。” 李商水听任阳这样叫他，身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他奶奶都没这样叫过他——但还是忍着对徐茹新笑了笑，估计她就是方才那短裙学姐口中的“萌妹子”了。 徐茹新也立马回了个灿烂的笑，“你跟任阳一个院啊？还真有律师的禁欲气质，哈哈，我是经济学院的。”顿了顿，她恍然大悟般叫道：“我记得中国哪个地方也叫商水来着，你是那里的人吗？” “学霸，高考都过去仨月了，你学的知识还没还给老师啊？”任阳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我家在h 省，商水应该是北方城市。”李商水一本正经地答道。 “……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任阳一翻白眼，无奈地往后一靠，“困死了，我先睡会儿，到学校了叫我啊。” 萌妹子徐茹新低声说了句“真是头猪”，也转过身去闭眼休息了。 坐了一天车，尽管很疲惫，李商水此时却不太困。至少目前看来，刚认识的同学都不太难相处，或许这就是城里人和农村人的区别吧，他们不会无事探寻一个人的过去，追究别人的生活，活得坦荡而又真实。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环境，没有闲言碎语在他耳边聒噪，他能够彻底抛开过去，将自己从那种四面树敌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做一个正常人就好。 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萌新开文，大家随意看随意评~ 第2章 第二章 校车龟速到达学校时，负责办理报到手续的老师都快要下班了。匆匆交了各种材料，又领了各种材料，知道了自己的班级和宿舍，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2班，307！我操，商水，你知道缘分是什么吗？这比白娘子遇到许仙的缘分还深啊！咱俩同班同宿舍啊！”任阳看了李商水的班级和宿舍号后惊叫不已。 “任阳瞧你那德行，得亏李商水是男生，要是女孩子早被你吓跑了！”徐茹新虽然早已习惯任阳的一惊一乍，却还是被这一通吼给吓到了，“还有你那是什么比喻，老黄要是听见了准被你气死。” 老黄是任阳高中的语文老师，常被任阳作文中前言不搭后语的毛病气得七窍生烟，听说他考上了z大，语文没拉他后腿，这才把那一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给放下。这会儿要是在这儿听了这话，估计还是会一手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儿呢。 任阳不理她，仍沉浸在不可置信中，“商水啊，咱俩应该找一天去城隍庙烧个香拜个把子。” 李商水虽然也挺惊讶，但表现得要比任阳淡定多了，只是在旁边笑着。他从小到大没交过什么朋友，对朋友自然没什么概念，看任阳这么开心，他心里不禁也有了一些期待。 “商水，你等我会儿啊，我先把这位大小姐送到她们宿舍。” “没关系，我自己先去宿舍，你们不用管我。”他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估计任阳还要陪徐茹新去买日用品，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当“第三者”。 “没事没事，这里离女生宿舍近，我把她送到楼下就成了，宿管阿姨不让男生进的，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任阳拿起徐茹新的行李就走，根本不给李商水再次拒绝的机会。 李商水只得留在原地等他。 “你要说是我哥，宿管阿姨肯定让进啊，你个心机渣男。” “漂亮姑娘不要说粗话哦，小心变丑。” “我跟你有三年同窗之谊，也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啊，你不就是今天才认识李商水吗，用得着这样？” “我哪儿敢对你热情啊，你不知道你是全班男生的女神啊，我要对你好，准得被他们扒皮抽筋。”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妇女之友，班里哪个女生没被你花言巧语骗过的？” “好好好，大小姐，不要再挖我的黑历史了。我决定从此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做祖国的灿烂花朵，做社会主义未来的接班人。” “你这嘴真不是一般的贱。” 两人说着话就已经到了徐茹新的宿舍门前，看来是挺近的。 任阳把行李一放，说：“好了，你上去吧。让你不让你爸送，你就自力更生吧，在下就只能帮到这儿了。咱们以后有缘江湖再见！”说完一溜烟儿地跑了。 徐茹新气不打一处来，交了这样一个损友，只能自己认栽。 任阳凭自己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 高考时蒙题的直觉，他觉得李商水肯定已经走了——李商水不像是那种跟刚认识的人放得开的性格。 然而，他的直觉可能随着高考结束一并还给了老师，他火急火燎地赶到报到处时，李商水竟然还在。 此时太阳将落未落，天边一抹橘红的云彩被拉得很长很长，将少云的天空衬得异常绚烂。李商水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报到处大门的台阶旁，脚下的行李沉默地陪着他，好像随时都能响应主人的命令，跟上主人的脚步去流浪。 任阳一直都觉得书本上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有些扯淡，在他看来，夕阳与初升的朝阳一样充满色彩的绚丽，若能有可心人陪着一同欣赏，自然也是一桩妙事。可诗人非要将夕阳赋予个人情感，让后人陪着他一起伤心，简直大煞风景。 可他看见夕阳下李商水的背影时，一抹伤感突然袭上心头，这真不像平时的他。 他缓缓走近李商水，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拍了拍李商水的肩膀，低声道：“今天的夕阳真是漂亮，少年你有心事吗？” 李商水看着他看过很多遍的夕阳——只要不下雨，他每到下午都会独自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上背书，因此他看过各种颜色的夕阳——刚按下去的满腔心事又冒了头，正伤感间听到任阳用正儿八经的声音说出这句颇有些神经质的话，肺腑间的各种感觉互相窜了味，变得颇有些不是滋味。于是，他白了任阳一眼：“少年，你没事吧？” “诶，你真没有幽默细胞。这句台词来自一部动漫，很有喜剧效果，一看就知道你不是看动漫的人。” 李商隐没理他，拿起行李就往报到处左边的路走，他方才没事看这边有指向宿舍区的标志。 “哎哎哎，咱们院的宿舍在这边~少年一看你就是没有方向感的人。”任阳拉着他往右边走，嘴里忍不住打趣他。 “我连方向都不知道，哪儿来的感啊？”李商水一本正经地回他。 “……”任阳被他噎了一句，感觉挺新鲜，摸了一把鼻子，笑道：“我发现你这人挺逗的，看起来斯斯文文，损起人来也不弱啊，果然不愧是学霸。” “承让了。” “……” 跟这人聊天就顾不上心底的那点感伤了，李商水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笑，看着学校的环境也不觉得太过陌生，起码花花草草的很多，也挺干净，路旁的树都很粗壮，确实有点百年名校的幽静感觉。 任阳带着他七拐八拐地穿过几条小路，说：“学校大还真不方便，上个课还得走这么远。小树林这么多，晚上出来遇到小情侣干点什么都不好意思的。” 李商水刚想赞同他前一句话，听到后面一句，又觉得此人十分不正经，遂闭嘴不想搭腔。 好巧不巧地，刚拐过一条小路迎面就撞上一对情侣依依不舍地接吻，颇有些干柴烈火的架势。 “我操，这可是光天化日啊！商水，你……”任阳脚步一顿，扭头想问李商水有女朋友没，却见李商水满面通红，连耳朵都染了一层粉色，顿时又是一番叹为观止，“哎呦我操，不会吧？你看到这种级别的场面就脸红？在下真是长见识了！“说完还不忘抱了一下拳。 李商水是农村的孩子，上学时班里也有谈恋爱的，但他一心向学，没在意过别人情侣是怎么处的，可也没见过这么奔放的，是以他的脸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害羞了，果然今天实在太令人难忘了。 还没害羞完，却听任阳这么挤兑他，不禁恼羞成了怒，白了任阳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走了。 “哎？你生气了？”任阳看他不发一言的样子没来由地有些心慌，连忙赶了上去，“哎商水，我不是嘲笑你，就只是单纯地惊讶，真的，我以人格保证。” 他认真的态度反而让李商水觉得自己过于敏感矫情，于是也不好继续跟他较真，只说：“赶紧走吧，别影响了别人。” 任阳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好哄，听清他的话后又捧腹大笑，“哈哈哈，商水真有你的！” 李商水所在的宿舍楼叫“静香院”，这名字一看就是领导的口味，居然不管男生住着绝对不可能静，也不可能香，真是活活糟蹋了这俩字。宿舍楼总共五层，李商水他们住三楼，不上不下的，刚刚好。 “百年名校的名声虽然好听，但宿舍里的条件可跟不上名声哦，我们住的宿舍都是以前的旧宿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宿舍一共六个人，上午加上我还只到了三个。你要不睡我旁边那张床吧？晚上咱俩可以头对着头睡觉。”任阳边爬楼梯边给李商水做了一下心理建设。 “嗯，我都可以的。” 反正宿舍只是睡觉用的，条件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舍友如何。何况，从农村来的他还吃不了苦吗？ 到宿舍时，宿舍里只有一个人，瘦瘦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坐在桌前看书，学生气很浓厚，见有人推门进来，他拘谨地站了起来，两手抠着衣角。 “hi，我是任阳，也是307的，同学你刚来吗？上午还没见你。这位是我们舍友，李商水，也刚来。” “我、我叫陈云，下午刚到。”陈云伸手扶了扶眼镜，笑容僵硬。 “我叫李商水。”李商水笑着对陈云点了点头。 他从陈云身上闻到了农村的气味，不善与人沟通，笑起来既憨厚，又让人感觉不舒服，像是在讨好，他能感受到陈云内心的不安和自卑。 “另外两位同学出去了吗？”任阳随口问道。 “好、好像出去吃饭了。” “哦，哈哈我还说咱们宿舍一起去食堂吃呢。商水你睡这儿吧？” 宿舍条件虽然简陋，但却没有任阳说的那么不堪，只是设施陈旧了一些。至少上床下桌的格局还是不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李商水表示挺满意。 已经来了四位同学，只剩两边中间的床位，任阳的床靠窗，李商水便选了任阳那边的中间床铺。 收拾停当后天色已经晚了，任阳决定请李商水去二食堂吃饭，据说那里的饭是全校最好吃的。李商水懒得理他，第一天见面就让人请吃饭不是他的风格。 “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嘛。”任阳豪迈道，好像两人已经是八拜之交了似的，接着又小声说：“顺便给你赔礼道歉。” 李商水一头黑线地出了宿舍，刚走到门口，又回转身，问：“陈云，你吃饭没？要不要一起？” “不、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哦，那我们去了。” “我们。”李商水听见自己说到这个词，一时又有些发愣，他的世界向来只有“我”，而没有“们”，这真是令人难忘的一天，他想。 “快点走啊，我快饿死了！”任阳在前面催促道。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 李商水鼻子一酸，闷声答道：“嗯。” 可是，今天矫情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第3章 第三章 按照李商水的标准来说，二食堂的饭确实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饭，不仅好吃，花样种类还繁多，农村来的乡巴佬就是比较容易满足，他想。 可任阳却过于挑剔，不是嫌粥太糯，就是嫌包子里的汤汁太多差点烫了他的金口，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李商水都怀疑到底是谁来自农村没见过世面了。 吃过饭任阳坚持要在学校里转转好消食，李商水虽然只想回宿舍躺着看看书，却也觉得太撑，于是便沉默地跟着他在学校瞎转悠。 “这里就是我们即将待四年的地方啊，”任阳撑着懒腰道，“诶，商水，你有考研的打算吗？” 他听说学法律不是很好就业，大部分人都通过考研获得更高深的资格，或者替国家缓解一下就业难题。 “没有。” “也是，考个大学就差点要了我半条命，我是不想再把剩下半条命搭进去。” “……” 这都是什么歪理？ “到时候啊，咱们一块去律所实习，有钱了再合伙开个律所，然后打遍天下无敌手，哈哈哈……” “……” 李商水怀疑这顿饭撑坏了任阳的脑子，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中二。 两人走到图书馆门口，任阳问李商水要不要进去看看，李商水觉得日后有的是时间泡在里面，况且今天挺累了，就不进去了。 谁知两人刚从门口走过，就见陈云背着书包朝这边走来，任阳眼疾手快地拉着李商水走向旁边的小路。 李商水觉得莫名其妙，恐怕此人脑子是有问题，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任阳手中抽出来，问道：“躲着他干嘛？”可任阳握过的地方总有些隐隐发烧，此人手劲还挺大。 “人家是学霸，刚开学就来图书馆自习，我跟人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见了面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挺尴尬的。”任阳老实回道。 “这世上还有能让你尴尬的事情，真是罕见。”李商水难得打趣他。 任阳却难得正色道：“你不觉得吗，不能说陈云不好，就是面对他总是有种违和感。” 李商水知道任阳想说什么。陈云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得太分明，任傻子都能看出来，接近他会让他觉得别人不怀好意，不理他又会让他觉得人人都疏远他，所以还是不相见最好。 李商水刚想说话，任阳又恢复了原样：“哎呀，我们跑到小树林里来，会不会撞见野鸳鸯啊，在下好兴奋啊！” “……” 此人绝对有病！ “我回宿舍了！”李商水提高声贝道，估计陈云已经进了图书馆，径自出了小路，便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任阳无奈，只得跟了上去。他就好奇了，难道李商水没谈过恋爱，连小黄片都没看过吗？这么纯情真是世间少有，改天一定要拉着他一起看小黄片，不然他就算谈了女朋友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两人各怀心事地到了宿舍，任阳口中的另外两位舍友还没回来。 李商水顾自洗漱好，这才整理了一下心情翻开日记本，进行“吾日三省吾身”的工作。 他往常的生活单一而平淡，每天写日记也只是写些读书所得，以及自己的思想状况。今天是上大学的第一天，他拿着笔不知该怎么下笔。 今天一天可以称得上是丰富了。第一次来大城市，第一次认识陌生人就与之结为朋友，第一次吃到城市里的饭菜，第一次因为陌生人想哭泣…… 他又有些想奶奶，她一个人在家肯定特别孤独。虽然他话也不多，但奶奶唠叨的时候他听着，屋里总有些人气儿。一旦他走了，奶奶跟谁唠叨呢？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人间便有了光。我说，重新开始。于是一切就要开始。”他在日记里写着。 “你在干嘛？”任阳冷不丁地从身后探了过来，洗漱后的薄荷味也一并传了过来，吓得李商水下意识地将钢笔尖往下一按，笔尖差点弄折了，身上还出了一层虚汗。 看李商水这么大反应，任阳自知冒失，摸了摸鼻子有些歉疚地说：“抱歉，我看你趴在那里半天不动，还以为睡着了呢，没想到在写东西。你写吧，我爬床了。” 任阳要是嬉皮笑脸地跟他说话，李商水还能损他几句，可一旦这么认真，李商水就狠不下心来。 心软的李商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没事，我也马上睡。” “只是这个‘开始’总有些冒失急躁，若能稳重些就更好了。”他在日记中补了一句。 李商水刚写完日记，那两位舍友就回来了。 厚道如李商水，见这两位一起出现，也忍不住想笑——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站着就有相声的喜剧效果，怪不得一见如故，出去浪到这么晚才回来。 高胖的那位叫贺伟涛，矮瘦的那位叫牛君子——牛君子其实不算特别矮，但站在身高将近一米九的贺伟涛身边就矮了不少。 “一听你的名字就知道你爸妈特有文化，不像这位直接叫君子，你说脸大不大？”高伟涛豪放地一拍李商水的肩膀，指着牛君子打趣道。 李商水不置可否，只笑了笑就爬到床上，见任阳趴在床上打游戏。 “俯首甘为孺子，牛当然能算得上是君子了。”任阳居然还能见缝插针地参与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不过涛哥，你的名字一听就能想象到你的体型，伟岸而汹涌。” “哈哈哈，任阳阳，还是你疼哥哥，来，让哥哥亲一下。”牛君子脸上绽放出农奴翻身的笑容，冲过来就要爬任阳的床。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任阳捏着嗓子配合道。 李商水：“……” “我操！任阳你太恶心了！”这回高伟涛和牛君子倒是齐心合力，一起吼出了李商水的心声。 三人正笑成一团时，陈云默默回来了。李商水看了看表，10:30。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大学第一天就这么拼命。 陈云沉默地做自己的事，高伟涛和牛君子倒是见怪不怪，仍有说有笑，像是在说相声，任阳偶尔插上几句话，逗得两人脏话满天飞。李商水捧着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听着他们说笑，仿佛也是一种新的人生体验。 终于到了十一点半，两人终于消停了。将灯关掉后，宿舍就静了下来。任阳拿着手机伸长胳膊往李商水脸上招了招，小声说：“你微信是什么？加一下。” “我没有。” 夜色中看不清任阳的表情，但李商水不用看就知道他肯定很惊讶。他想了想，从枕头底下掏出了自己的按键手机，递给任阳，“我用的还是这个，尽管嘲笑我吧。” 在世人为苹果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 机“卖肾”的年代，居然还有年轻人用老人机，任阳的见识又被刷新了，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他看得出来李商水的家庭情况应该不算太好，但没想到连智能手机都没用上，不禁有些心疼他。 “真牛逼，竟然能忍着不用智能机。不过这打电话发短信也足够了，回归到手机的本质也挺好的，这就叫返璞归真吧？”任阳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 李商水没想到任阳居然没讽刺他，心里一暖，听着他话里的小心翼翼和歪理，嘴角不禁牵了起来。“这份善意，我收下了。”他心里这样想。 嘴里却说：“其实是没钱买，我打算自己打工买一部。” “打工要带我一个啊！” “任阳阳，你又在撩拨商水了，还不快他妈的睡觉，老子困死了。”高伟涛含糊地骂道。 任阳将手机还给了李商水，递给他的时候捏了捏李商水的手，以示让他不要忘了彼此的约定。 李商水感受着指尖任阳留下的温度，想起方才的所为，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若是平时有人问他要微信，他说了没有就不会再有下文。方才竟然将自己一直隐藏得好好的旧手机拿了出来，还说要自己打工买一部智能机。这太一反常态了！ 他从来不会将金钱视若粪土，相反，金钱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奶奶在他小时候就把“人穷志不穷”挂在嘴边，总将这种大道理掰开揉碎地往他脑子灌。可道理他懂，却耐不住那些所谓邻居亲戚们投来的鄙夷眼光。他有虚荣心，受不了这种无声胜有声——就算穷也没要他们的半分东西，穷又怎么样？所以他从不哭穷，也不会向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穷。 他将手机递给任阳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被他嘲讽的心理准备，可是任阳没有。不仅没有，还发表了一通挺能说服人的歪理。 “这人大概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阳光下吧。”除此以外，他找不到理由解释为什么任阳这么善解人意。 直到这一天的最后一刻，还这么令人难忘，他闭着眼想，就把这一天载入史册吧。 次日醒来，李商水可耻地发现自己梦、遗了。 不是没有梦、遗过，只是出现在梦里的人让他难以启齿。或许是昨天看见的那对亲吻的情侣影响了他，或许是昨天任阳在他面前的存在感太强，总之，梦里亲吻的情侣的脸换成了他和任阳。 他既觉得自己实在是恶心，又觉得对不起任阳，只能怪自己昨天一天心绪起伏太过频繁。 任阳已经醒了，趴在被窝里玩游戏，见李商水坐了起来，低声说了句：“早啊，阿水。” 李商水刚想压住内心的歉疚回一句“早”，听见任阳已经换了的称呼，慢半拍地激灵了一下，也顾不上歉疚了，崩溃地说：“你还是叫我商水吧。” 毕竟，“阿水”这个称呼太亲密了啊！一夜之间就换了称呼，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怎么了，阿水多顺口啊，是不是啊涛哥？”任阳也坐了起来，冲刚洗漱好进宿舍的高伟涛说道。 “对啊阿水，我发现任阳阳你就是人才，给人起小名很在行啊，赶明儿都可以摆地摊给人起名字了。” “那您可得经常光顾了。”任阳蹦下床，又对李商水说道：“起了阿水，去吃早餐了。” 李商水更加崩溃了。 第4章 第四章 除了一大早就直奔图书馆的陈云，李商水他们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地去食堂吃了饭，一路上引得行人频频回头。 走在最前面的高伟涛见状颇有些自豪，伸手将头发往后一抹：“兄弟们，我看咱们可以组团出道了，你看看这一路上人家行的注目礼，这简直是大明星的待遇啊！” “享受大明星待遇的是你那条风骚的粉红裤子，你也好歹要点脸啊涛哥。”任阳在后面冷哼。 他怎么也没想到高伟涛看起来威武雄壮，居然对小粉红情有独钟！出门前他就已经大跌眼镜，让他把裤子给换下，高伟涛却坚决不从，表示这裤子能带来桃花运。 李商水对此不置可否，牛君子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全都不发一言。任阳只能随他去了，只是一直拽着李商水走在高伟涛后面，让他自己在前面独领风骚。 吃过这一顿颇受瞩目的早餐，任阳耐心告罄，首先提出要单独行动：“明天就正式上课了，我同学约我今天出去，我就不奉陪了。” 李商水接着表示自己也有私事处理，跟任阳一同出了食堂。 “涛哥，其实我也不想抛下你，但我有目光恐惧症。所以，对不住了！”牛君子略一抱拳，也冲出了食堂。 一早就惨遭众叛亲离的高伟涛差点石化在食堂，很是觉得这些人都是凡夫俗子，不懂审美，于是捧着七零八落的心慢慢挪回了宿舍，决定不能让凡人的眼光玷污了他这条高贵的裤子。 任阳直到走到图书馆附近才觉得身心都轻松了起来，看着旁边淡定的李商水，咧嘴一笑：“你不会要跟我一起赴约吧？这么舍不得离开我？” 李商水：“……” 李商水没理他，径自向学校商业区的方向走去。昨晚和任阳瞎转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学校有一条商业街，趁现在去应该能找到兼职的地方。 被忽视的任阳一摸鼻子，讪讪地冲李商水的背影喊道：“晚上等我回来吃饭啊！” 徐茹新一早就给他发消息让他带她去这附近的大超市，老同学开了口他也没法拒绝，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大型购物超市。 “你怎么不和舍友一起呢，女孩子见面不就对逛街购物感兴趣吗？”任阳推着购物推车跟在徐茹新身后，他觉得有些委屈，自己还没有女朋友呢，就已经做了男朋友该做的事，天理何在？ “和她们气场不合，聊不来。反正你又没事，陪陪我怎么了？”徐茹新拿了一包姨妈巾扔进推车里，任阳见了满头黑线。 “我当然没事，这要是挡了你的桃花运多不好啊？” “从昨天到现在，我就没见过几个能看的雄性动物。诶对了，你那舍友呢？” “休想打他的主意！”任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么纯洁的人怎么能让徐茹新这种人玷污了？ 徐茹新：“……” “你真是找抽！”徐茹新觉得自己快要气到变形。 她确实和舍友话不投机，人和人之间很奇怪，跟不合的人之间就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壁垒竖在中间，她也无可奈何。待在宿舍也无聊，还不如将任阳拉出来打发时间。他们认识了三年多，对彼此不能说十分了解，起码也有八、九分了。早年对彼此也有过心动的刹那，但都抵不住原形毕露后的巨大失望，是以最终混到目前这种狐朋狗友的程度。 两人出了超市差不多也到了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6 饭点，徐茹新鼻子比较灵通，找到美食一条街，最后流着哈喇子进了一家川菜馆。 刚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徐茹新指着窗外叫道：“那不是你的那个商水吗？” 任阳想纠正她那不是他的商水，话到嘴边转头看果然是李商水。午饭时间来这里除了吃饭任阳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于是抬腿就出去想叫他过来一起吃。 徐茹新冲看过来的李商水摆了摆手，后者也对着她笑了笑。随后不知任阳说了什么，李商水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他怎么不来？”徐茹新用开水烫着一次性餐具，抬头问任阳。 “他说他吃过了，来这边随便转转。”任阳瘫在椅子上，两条长腿胡乱伸着，又摸了摸嘴，“好想抽烟啊！” 任阳在高三的时候学会了抽烟，那会儿压力大，晚上熬夜看书，别人都把咖啡当水喝，只有他拿了他爸电视机顶盒上的烟，偷偷抽一根，精神两小时。 考完了也不怎么想抽，这会儿烟瘾却上来了。 “还真是离家远了没人管教你了呢。”徐茹新不知道方才李商水说了什么，反正眼前这位看起来估计不是很痛快。她也不多问，只说：“累死了，赶紧吃，吃完回宿舍睡觉，天儿这么热。” 吃完饭，任阳将徐茹新送回去，自己也在树荫下慢慢溜达回了宿舍。 李商水还没回来，倒是最后一位舍友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他那穿金戴银的父母，本来就不宽敞的宿舍一下挤了两个“大”人物，似乎变得异常拥挤。 任阳“hi”了一声，新舍友瞥了他一眼，自我介绍道：“我是梁西津，以后不会经常住在宿舍。” 吸金？我还吸银呢？任阳在心里把白眼翻上天，嘴上说：“我叫任阳。”说罢转身进了卫生间洗脸。 “吸金”妈妈看不惯年轻人不懂礼貌的行径，对宝贝儿子道：“小津，不如这些东西还是搬走吧，反正你以后也不住这里。” 宝贝儿子不理她，对着躺在床上冥想的高伟涛说：“高同学，我的床铺就麻烦你帮我看着了，偶尔我还会回来的，改天请你吃饭。” 高伟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随后这光辉灿烂的一家人出了门，老远还听见“吸金”妈妈不满地指出宿舍环境差的声音。 “哎呦我操，这趾高气昂的一家子，也是极品了。”高伟涛终于活过来了似的对任阳抱怨道，后者脸上还挂着水珠，用手一抹再一甩，痛快。 “我操，你就不能好好擦脸啊！”高伟涛被从天而降的水珠临幸了。 “管他们干嘛，反正又不会回来住。”任阳很是大度地说，丝毫不觉得方才内心的腹诽有什么不对。 “也对。哎，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女朋友不生气？” “女朋友？哪儿呢？还在上小学吧？” “滚！一点都不坦白！” “哎困了，睡觉！”任阳翻身上床。 “什么玩意儿，有女朋友就知道嘚瑟！”高伟涛不满地嘟囔，耳机一插，继续冥想。 任阳躺床上却在想李商水，真是不仗义，有事不说。 李商水不是故意拒绝任阳的邀请，他确实是在学校吃过了午饭才来这边的。 在学校商业区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招聘启事，不免有些沮丧。好容易发现一家小商铺要学生兼职，人家却只要能说会道的女生。 吃午饭的时候想到昨天看的任阳的那幅地图，记得这一片有美食街，可能会有机会，于是吃完饭就过来了，没想到会遇到陪徐茹新的任阳。 虽然昨晚已经跟任阳坦白自己很穷了，而且约定好两人一起打工，但他见到任阳还是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表达出来。 况且，他看得出任阳不缺这些钱，自然也不会真的跟着他到处找兼职。另外，他真的不想当电灯泡啊。 这些，任阳当然不知道。 依旧找了几家饭馆都不接受兼职，李商水最后不抱希望地进了一家生意挺火爆的小餐馆。老板以为他是客人，忙让他里面坐。 老板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笑起来却很可亲。李商水觉得老板应该好说话，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刚考上大学？”老板有些惊讶。 李商水点点头。 “行吧，你来吧，刚好我也想招人，高峰期我和老婆忙不过来，还要送外卖。”老板一口就答应了。 李商水喜出望外，忙跟老板说还没正式上课，所以不知道自己的课程安排如何，等明天确定了再过来跟老板商量。 老板确实很好说话，摆摆手道：“没事，没课的中午你就直接过来。不过说好了，我这里又忙又乱，可不光让你端盘子送菜，洗菜刷碗什么的可能也要你来，到时候别叫苦就行。” “没关系，我什么都能干。” “每天中午和晚上吃饭高峰期你过来，一周最少三次，一个月给你2000，可以吗？” 李商水想了想觉得能够接受，除了周末，平时上课应该也有时间，况且这些工资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低了。他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 到了学校，李商水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利欲熏心，得先去图书馆看一看，为以后节省时间。于是，就这样在图书馆里泡了半天。 任阳睡了一觉起来还没见李商水回来，中午那会儿的不舒服已经随午饭自行消化了——他就是有这个能力。 他知道李商水有很多难言之隐，但没想到昨晚都那么坦诚了，今天居然又有事瞒他，真是不把他当朋友。 可他不过跟李商水刚认识一天，谈不上有很深的交情，李商水有事瞒他也无可厚非。这样一想，心里的那点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反正，来日方长嘛。 快到五点左右时，班里自发组成的小班委过来通知他们每个宿舍派一两个代表去院办集合。任阳和高伟涛对视一眼，都示意“你去，我不去”，对视了半天差点成了“深情对望”，高伟涛受不了地骂了声“操”，就要换鞋出门。 任阳见他那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又看李商水他们都不在，于是妥协了：“好啦，别生气，在下这就陪你一起去。” 去了才知道，接下来的一周要军训。 第5章 第五章 任阳一直忽略了大学还有军训这回事儿，不过也就一周的时间，料想应该不会很难熬。 临时组成的班委让他们每人按照自己的身高领取军训服，没来的可以由舍友代领，不知道尺寸的就得本人来，不然不接受调换。 李商水的身高体量与任阳相仿，任阳就拿了两套一样的衣服，签了名字之后看高伟涛还在那里磨叽，就知道此人肯定有了心思。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女同学，没觉得谁好看，都刚从炼狱般的高三出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7 来，大多数人的打扮还是中规中矩，少有几个打扮时髦的还不是他的菜。 他“啧”了一声，晃到高伟涛身边：“你选秀呢，这衣服都丑了吧唧的，你还能挑出朵花儿来？” “我给小子挑呢，早上吃了饭就没见到他人，这会儿也联系不上。” “小子”自然就是牛君子了，高伟涛嫌他名不副实，还是叫“小子”好，至少不显得那么羞耻。 “拿一米七五的，速度。”他肚子都饿了，得赶紧解决晚饭去。 “陈云的怎么办？给他发条短信让他自己来吧。吸金少爷没留联系方式，咱就不管了。” “嗯。” 两人一出院办，高伟涛立马环顾左右，凑近任阳低声说：“你刚看见没有，有个女孩子超级可爱。我决定追她！” 任阳：“……” 还以为高伟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呢，这么鬼鬼祟祟的。而且任阳并没有觉得哪个女孩子特别可爱。 “哦，祝你好运。” 高伟涛还沉浸在抱得美人归的臆想中，没理会任阳的冷淡，任阳也懒得再去打击他。不过这就是大学吗，谈恋爱、上课、睡觉、打游戏，听起来有些无聊啊。 把衣服拿回宿舍，两人又去了食堂，一路上都是高伟涛在讲自己的追求计划，任阳兴趣缺缺地听着，想：“谈恋爱或许还真是一味调和剂。” 饭后回宿舍，任阳依旧百无聊赖，大学生活刚开始就这么无聊真是要人命了。 心里急得要长草，任阳直觉这样下去估计会疯，想了想，收拾好书包，对高伟涛说：“我去图书馆转转，你别躺着了，赶紧减减肥，不然你那天衣无缝的追求计划可就要泡汤。” “操，老子是不想再看书了！我去球场看看。”高伟涛灵活地一跃而起，一点都看不出是个两百斤的胖子。 任阳也不是要看书，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他没有专门学过画画，上学时听老师叨叨听烦了，就在教科书上画小人，可能也真是天赋异禀，久而久之，画功突飞猛进，同学看了都觉得他仅凭此技就能养活自己。 他不当回事，也有自知之明——他画的东西哄哄外行还行，专业美术生看了准得笑话死他。 此外，让他最烦的就是，很多同学让他给自己画肖像，还他妈是免费的！ 还真把他当画工啊！ 不过他还是喜欢画画，喜欢全身心沉浸其中的感觉，什么都不想，就看着笔下一点点成型的人或事物，这个过程总是能让他感受到幸福。 可能是刚开学，阅览室里人很少，也十分安静，只听得见他笔下沙沙的声音，他无意识地想：“对，就是这个声音。” 莫名烦躁与焦虑的情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宁静。 等他画完一幅回过神来时，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 那是一个人的背影，面对着夕阳，脚下是行李，身旁是高楼和来往的人群。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想什么，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孤寂。 任阳怔怔地看着这幅画，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场景竟然给他这么深刻的印象。他呆坐了片刻，觉得这一晚也差不多了，合上素描本，起身去了卫生间。 “任阳？” 没想到居然会在卫生间门口遇到画中人，任阳一愣，心里却咯噔一声，他看着李商水，半晌才道：“站这儿干嘛，不去尿尿？” 李商水很想提醒他是他自己愣了，却看他径直进去了，他也不好说。 “大半天没见你，你一直在图书馆吗？”任阳专心地洗着小手指关节处的铅笔灰，他从小写字画画都会蹭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姿势不正确的原因。 李商水听他这样问，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把找到兼职的事告诉他。但同住一间宿舍，早晚都会知道的，何况他这么关心自己。“嗯，任阳，我去找了兼职，就在美食街那里。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这么快就找到了？不过，明天就要开始军训，我已经把你的军训服领回来了。”任阳掏出纸巾，抽了一张给李商水，自己边擦边出了卫生间。 “谢谢，”李商水接过，仔细叠好又塞进了兜里，“原来大学还要军训？那中午就没时间了。我得去跟老板说一下。” “为期一周呢少年，而且明天早上七点钟就要集合。现在九点多，美食街那一块应该还有生意，赶紧吧，我和你一起。” 李商水下意识地想拒绝，谁知任阳不等他回答就往阅览室走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幸亏美食街离学校不远，不然这会儿也不好打车。你跑得动吗，咱们得快点。”任阳背着包一马当先冲在前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图书馆着火了呢。 李商水看着他的背影跟着跑，有些喘，心也跳得厉害，看来晨跑的习惯还得捡起来。 不愧是大城市的美食街，这个点了人还是很多。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李商水感觉不太真实，可身边人的呼吸却清晰可闻。 “我操，好久没这么跑过了。阿水，是哪家？”任阳双手撑着膝盖，气儿还没喘匀。 李商水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跳，带着任阳往那家餐馆走。见老板仍然忙前忙后，他不想冒然上去打扰，指了指餐馆对面的一个小广场，对任阳说：“我们去那边歇会儿吧，等人少了再进去。” 小广场上设的有客人休息的座位，任阳挑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又用纸巾擦了擦方才落座。坐下后扭头却不见李商水。 过了片刻，李商水不知从哪里买来一瓶绿茶，递给任阳：“请你的，今天谢谢了。” “你呢？”任阳见他手上只有一瓶。 李商水也坐了下来，“我不渴。” “好吧，真兄弟同甘共苦，喝同一瓶水也没什么。”任阳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又伸手递给李商水，诚挚地望着对方，有点他不喝就不罢休的意思。 李商水看见他唇上有一抹润泽的水色，当下大窘，忙移开视线，道：“我真不渴，在图书馆喝了半天水。” 即便此时光线不是很足，任阳也看见李商水的侧脸有些红，他本来觉得没什么，可对方这个反应让他有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他往李商水那边挪了挪，将绿茶往对方面前递了几厘米，声音幽怨：“你嫌弃我吗？” 任阳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李商水更觉得不自在，可再推脱下去就显得自己太扭捏，于是只好仰着头，将瓶口悬空，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他这样喝其实并没有接触到瓶口，可还是觉得别扭，这并非嫌弃任阳，只是不习惯。他从未与人共用过私人物品，并且一直认为这是对彼此的尊重。若说嫌弃，他更怕任阳嫌弃他。 任阳也很少做这种事，但对方若是李商水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8 ，他就觉得无所谓。而且李商水仰头喝水的姿势实在有那么一点性感，绷紧的脖颈和下巴勾勒出流畅的线条，显得上下滑动的喉结异常撩人。 任阳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继而发现自己某个部位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反应，他一愣，不可置信地迅速转移视线，也不再调戏李商水了。 居然会对一个男人产生反应！是太久没撸了么！ 任阳这一安静，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李商水有些不明所以，试图起个话题：“待会儿你要不要跟老板自我推荐一下？” 任阳还在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听李商水岔开话题，忙如获重赦般接道：“我看可以，正好挺无聊的。” 李商水点点头。 “走吧，去跟老板说，再晚宿舍该关门了。”任阳感觉到自己的反应下去了，才站起身来。 “要军训一个星期？”老板揉着腰叫道。 “老板，你看你等一个星期，就多了俩帮手，何乐而不为？”任阳满嘴跑火车，也不知道这自信是打哪儿来的。 “你确定你能干？”老板对任阳保持怀疑，毕竟任阳看着不像是能干这种苦力活的人。 任阳血气方刚，最受不了别人用这种不屑的语气跟他说话，当即便跟老板杠上了：“老板要是能把名额留到我们军训后，我保证干到你满意，不满意不要钱。” 李商水：“……”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儿呢。 老板应该也听出来不对劲儿了，黑着脸揉着腰说：“小伙子话不要说这么满，也罢，那就等你们一个星期好了，说好了一个星期啊，一天都不带多的。” 李商水拉着任阳连忙道谢。 饭馆从业人员除了老板，流动性都很大，老板愿意给他们时间，可以说是很心善了。 两人沿着逐渐变得安静的街道慢慢往学校走去。夜风轻柔地拂过，将白日的燥热吹得无影无踪，橘黄色的街灯向远方延展，温柔地为夜归人照亮来路，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阿水，你……想家吗？”任阳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很缺钱，但刚认识不到两天就问这种问题，似乎不太友好。 李商水正专心体会着城市的夜，冷不防听任阳这样问，觉得有些好笑，两个大男生居然会讨论这种女孩子的话题，可把“想家”两个字在心里辗转过了几遍，却真的生出了点想念。不过他不打算承认：“不想。我觉得这里很好。” 任阳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其实我也不想。” “但是我想我妹，她才六岁，古灵精怪的，暑假的时候整天粘着我，烦都烦死了。可一旦离了家，又挺想她的。哈哈，我是不是特贱？” 李商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宠溺，在夜色中跟着任阳弯了弯嘴角：“是挺贱的。” “阿水你是独生子？” “不是，我有个姐姐。” “那岂不是很幸福？姐姐多懂事，知道护着你，哪像妹妹，完全就是一小公举。” 李商水不置可否，或许别人有姐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他，却不是。他无意跟任阳解释，只说：“快走吧，再晚宿舍该关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尽量保证更新，虽然没有人看…… 第6章 第六章 由于早上7点钟就要集合，宿舍人定了6点的闹钟，终于在六点半的时候把全寝室的人叫了起来。一行人草草地吃了早饭，卡着点儿到了田径场。 全校的新生都在那里，乌央乌央的，穿着军训服谁都认不出来谁。任阳稍微留了意，并没有见到梁西津，原来有钱人家的孩子连军训都不用参加。 辅导员例行讲了话，说什么水深火热可以锻炼意志，而且通过这一周的朝夕相处，各位同学肯定都能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能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为日后的学习和生活打下良好的基础…… 任阳听得昏昏欲睡，心想这还是幼儿园的那一套。 辅导员讲完，学校领导讲，一圈人讲下来都日上三竿了。布料结实的军训服捂在身上，任阳觉得透不过气，转头看身边的李商水，后者把衬衣扣得严丝合缝，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热。 “你不热么？”任阳拧着眉，忍不住问。 李商水：“心静自然凉。” 听他说这话，任阳觉得更加燥热难耐，把衬衣扣子解了两颗，袖子捋到手肘处，又以手作扇，试图带来一点清凉。 李商水突然将手掌按在任阳胳膊上：“别动，越动越热。” 他手心的温度出乎意料的低，任阳舒服地哼了一声，依言不动了。过了片刻，也不知是李商水手的作用，还是李商水话的作用，任阳感觉果然没那么热了。 领导演讲完毕，辅导员才带着他们去到分好的一片空地，和教官见面问好。 教官一身军装笔挺，看着也像是不怕热的。刚做完自我介绍，教官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军人的素质就是说一不二、令行禁止，既然你们参加了军训，就不要再将自己当成学生。如果谁犯了错，我不会心慈手软，该罚的一定会罚，也不会有性别区分。”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喧哗，女生们个个哀嚎，男生们则幸灾乐祸地笑。 “我让你们说话了吗？”教官面无表情，声如洪钟。 一个班二十来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这才明白这位教官是来真的。辅导员在旁边站着，脸上挂着一副严肃的表情，然而试图绷紧的嘴角微微上翘，暴露了他此刻心底的窃笑。 任阳觉得很难受，此刻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思维，可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时间快点流逝，他好歇一歇喝口水，越这样想，时间过得越慢。 他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李商水——幸亏两人身高相仿，站队时站在了一起——后者依然笔直地站着，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任阳觉得此人很神奇，似乎能毫不费力地融入任何常人难以忍受的环境，完全有着军人的气质。 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昨晚上李商水喝水的那一幕，在脑海中玩味了片刻，觉得一定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调戏一下李商水，到时候李商水的反应肯定会更精彩。 沉浸于脑补的任阳忘了此刻所在的时间地点，忘我地伸手摸了摸鼻子，却听前方一声吼：“你给我出来！” 任阳不明所以地看向声源——也就是教官，一脸无辜，想扭头看看李商水，又记着教官不让动，只能站在那儿等着看热闹。 教官看他没动，很有涵养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就是那位没扣领扣的同学，你过来一下。” 任阳这才明白原来叫的是他，饶是再离经叛道，此时他也不敢直接与教官针锋相对，也不想在第一天就给全班同学留下不可磨灭的印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9 象。于是，他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 “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吗？”教官努力和颜悦色地问。 任阳摇摇头，按照教官之前教的方式大声说：“报告教官，我刚刚走神了。” 教官一愣，也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白，咳了一声，说：“很好，那怎么惩罚你？” 任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任凭教官处罚！” 教官又是一愣，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学生，“那好，你做十个俯卧撑，对着全班同学大喊三声‘我错了’，就可以归队。” 任阳看了班里人一眼，都很陌生，表情都很严肃，随即眼光又在李商水身上定了一秒，见李商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这才豁出去了似的大叫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随即又原地做了十个俯卧撑，汗涔涔地归了队。 这辈子的脸都丢在这儿了。 刚站好，李商水就伸手碰了碰任阳的手，动作很快，也很轻，教官没注意到，任阳心里却一暖，没想到这小子心还挺细。 好容易熬到中午吃饭，任阳恨不得立马就地消失，偏偏高伟涛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大着嗓门道：“任阳阳，你知道老子憋得有多辛苦吗，想笑不能笑的滋味真他妈难受，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欠被教官逮住了呢？” “滚！”任阳言简意赅。 李商水也想笑，但碍于任阳的情面，好歹是忍住了。如果是他自己，估计这会儿早就火速跑回宿舍了，简直不要太丢人。 不过他仍然好心相劝：“既然发生了，就不用想，越想折磨的越是你。”就像他不去想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家庭一样，一旦想了，那就是地狱。哲人说，他人即地狱。一般人放在嘴边说说就算了，可李商水却是饱尝地狱之苦。此时劝任阳，他是真心实意希望任阳能豁达一点，别钻牛角尖。 任阳一把拉过李商水的手，作感动状：“还是阿水疼我！” 李商水：“……” 他的安慰好像有点多余。 高伟涛也受不了：“操！别腻歪了，赶紧吃饭去，吃完饭还能睡个短午觉。” 下午依然是在教官的指示下做个听话的机器人，除了热，任阳也慢慢习惯了。但他有些受不了晚上还要拉练——不光要做机器人，还要做个会唱军歌的机器人！ 任阳五音不全，对唱歌也就不敢兴趣。往常给自家妹子唱儿歌，啥都不懂的妹子都会嫌他唱得难听，跟鬼哭狼嚎似的。气性大的哥哥从此拒绝再唱，妹子怎么撒娇卖萌都不管用。 现在他居然在教官的淫威之下，跟着一群人唱什么“军中绿花”，为了不影响集体的音准，任阳张着嘴只对口型，并不唱出声。 他不唱，却能听见别人唱。身边的李商水就挺配合教官的，唱得还不赖，嗓音干净清亮，咬字清晰，把一首略带伤感气息的缠绵军中情歌唱出了无邪的味道。 挺好听的。 没想到军训还能有新发现，以后无聊了就让李商水唱歌给他听。 军训虽然难捱，但一周还是转眼即逝，回过头看时，便会发觉时间快得不可思议。 可李商水却偏偏在最后一天上午出了个小事故。 可能是前天下雨淋到了——下雨还要冒着雨军训，教官美其名曰：锻炼意志——李商水有些小感冒，一直扛着没跟人说，以为没有多大问题，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那会儿依然是每天例行的站军姿课程，李商水做着教官教的标准站姿，目视前方。看着看着突然看见前面的牛君子趁教官不备，迅速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这个动作快得让李商水怀疑自己的眼睛，又觉得很滑稽可爱，忍不住牵起唇角笑了笑，谁知刚笑完他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醒来时，就看见任阳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还是没弄清楚状况，却觉得浑身没力气，胸口还有些恶心。 任阳语气略显焦急：“我操！你吓死我了，居然突然晕了！掐半天人中还不醒，差点就叫了救护车。” 李商水咧嘴冲他虚弱地笑了笑，是觉得有些头晕。没想到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弱了。 教官见他人醒了，也不敢太勉强，大发慈悲地让任阳领着他去校医院。 “咱俩可好，我第一天出丑，你最后一天晕倒，绝配啊！”任阳因为不用再军训，嘴里又把不住门，丝毫不顾忌眼前这位刚晕过去的病号。 李商水：“……” 他现在不是很想理他。 “刚才我掐你人中，你感觉到了吗？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扇你巴掌了。”此人终于想起李商水刚刚经历了什么，“还有你是不是发烧了，你脸很烫，手也没那天那么冰。” 李商水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可能真的是感冒恶化成了发烧，但他不想去校医院多余的钱，回去捂一捂出了汗应该就能好，于是只好说：“可能是热得吧，回宿舍歇一会就好了。” 任阳不信：“那天都晒了一上午你手还那么凉，这才一个多小时，不可能！” 李商水还是被任阳拽着去了校医院，大夫们悠闲地聊着天，见有人来，很是司空见惯地说：“又是中暑了吧？” 随后量了量温度，38.7摄氏度，温度不低，大夫很人性化地问是吃药还是打针。 李商水当然是能吃药就不打针，当即要大夫开几味药，任阳却不干了：“打针，退烧快！” “是我生病，不是你！”李商水有些恼了，任阳关心他也该有个限度，不该替自己做主张，本来他连药都不打算吃的，毕竟十多年都这样过来了。 大夫很识趣地写了个药单递给李商水，让他去交钱取药。 旁边任阳见李商水脸色不对，话说得也重，当下也有些生气，感觉自己的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可心思一转，又知道李商水肯定是心疼钱才不愿意打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大夫写好了药单，任阳便一把抓了过来，不发一言地替他交了钱领了药。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一定会写完！握拳！ 第7章 第七章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宿舍，李商水不舒服也懒得跟任阳客气，直接脱了外套就想爬床睡觉，倒是任阳很不计前嫌地为他端水送药，让他吃了药再睡。 “好歹也是个爷们儿，居然这么爱生气。你生气归生气，总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然明天怎么去打工？” 任阳觉得自己挺贱的，人都这么不待见他了，他居然还跟老妈子似的为人家着想。 李商水头晕得厉害，胸口恶心的感觉也迟迟不退。方才冲任阳发火，发完就已经后悔了，却拉不下脸来道歉，他接过水杯和药，垂着头说：“谢谢。” 吃过药，李商水面向墙壁躺着，也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0 不知是因为病了还是怎么的，心里汪着一摊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开学前，奶奶就数次跟他说，奶奶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他不能跟同学老师好好相处。知子莫若父，他父亲酒鬼一个，根本不会将多余的心思放在他身上，最了解他的还是从小将他拉扯大的奶奶。 李商水以为他这辈子都会绝情断爱，除了奶奶，没人会将他放在心上，他也不会将奶奶之外的人看在眼里，一辈子做一个红尘中的世外人。可没想到，任阳会没有任何征兆地私自闯进他的生活，带来传说中友情的温暖。 他像一只从出生起就在街边流浪的野猫，向来接收到的都是路人的漠视和虐待，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会向他伸开温暖的手掌。他试着伸出爪子去碰触，却由于长久戒备的习惯，对方一有风吹草动，他立马不由分说地挠了对方一爪子，在对方手背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抓痕。 其实对方只是想腾出手来抱着他而已。 他惶恐地看着对方，想上前道歉，又怕对方一怒之下伤害自己，而后扬长而去。他只能躲在一旁观望。 “活该孤独一辈子。”李商水在药效的催眠下满腹愧疚地睡着了。 虽然外面骄阳似火，但到底是九月份的天气，宿舍里十分凉快。 任阳一个人无聊地趴在书桌上画画。画色厉内荏的教官；画阳光下枝叶茂盛的香樟树；画自己被罚做俯卧撑的场景，还故意给自己的胳膊加上几条粗犷的肌肉线条；还画了把军训服穿得一丝不苟的李商水…… 他看着纸上的李商水，模样周正，气质凛然，丝毫看不出脾气居然这么古怪。任阳叹了口气，抬手在李商水旁边写：“磨人的小妖精”，写完心情才美妙了一些。 他撑个懒腰，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看李商水睡得正熟，忽然也觉得困了。毕竟这一周都起早贪黑，养尊处优了三个月的肉体经不住这么折腾。又伸手摸了摸李商水的额头，感觉没那么烫了，年轻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得就是快，便放心地躺下睡了。 李商水是被高伟涛他们回宿舍的声音吵醒的，感觉头没有之前那么昏沉，鼻子却不太通，估计是睡前流眼泪导致的。 牛君子见他起身，忙过来问道：“阿水你感觉怎么样了？太弱了哦，连我都不如。” 李商水心想还不是看你的小动作一时大意了？转头却见任阳正迷迷糊糊地醒了，又觉得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高伟涛见两人双双在寝室睡大觉，艳羡之情顿时油然而生：“阿水你是不是和任阳阳窜通好了，你装晕，任阳阳带你回来，好逃避下午的军训汇演？” 任阳：“你他妈装一个试试？” “我的演技太拙劣，再说也没有战友能配合我啊！”高伟涛试着翻了个白眼，感觉装晕还是挺有难度的，万一倒的时候别人扶不住他，那就悲惨了。 任阳没理脑子里灌满水的高伟涛，问李商水：“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要不我去把饭买回来？” 李商水还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对待任阳，见他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便也不好再表现出扭捏，摇了摇头：“不用，一起去餐厅吃吧。” 由于是任阳给李商水付的药费，李商水便坚持请任阳吃饭。校医院的药本来十分便宜，大夫开的拿点药根本算上不上什么，但任阳知道此人爱别扭，若是他拒绝了，还不知道此人又会怎么样，于是很自觉地接受了。 吃过饭，李商水还是想回宿舍躺着，养精蓄锐好迎接明天的学习和打工生涯。任阳却怕他积食，硬拉着他在学校转悠散步，反正到处都是树荫，不会很热。 中午过了饭点，学校里到处乱窜的人就少了，走在树荫下，还是很惬意的。 李商水有意想缓和两人间的关系，不想一直做一个旁听者，便笨拙地想找点话题。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不由懊恼自己是个无趣的人，扭头见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灵机一动，问：“任阳，你爬过树吗？” 任阳不防他有这一问，有些高兴，正待回答，听清了问题，又觉得纳闷，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停下脚步看着李商水。 李商水说完就后悔了，任阳是城里人，怎么会爬树？自己是个乡巴佬，把人家不屑的东西当作好玩的。果然见任阳盯着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呵呵，我开玩笑的。” 任阳一见李商水这种反应，就知道他又想多了，连忙说：“我倒是想爬树来着，可是没树让我爬啊。你爬过？” “我是农村人，老家什么都不多，就是树多，当然爬过。”李商水还是觉得别扭，这不是与城里人能聊的话题。 任阳却来了兴趣：“是不是经常和小伙伴们比着爬树，看谁爬的高？” “不是。”李商水自小心眼就比别的孩子多，加上别的小孩经常受自家大人影响，也有样学样地用言语攻击他，他便不屑跟那些小屁孩玩儿。“通常都是上树摘野果，或者趁着中午没人，爬到树上纳凉睡觉。” 说到这儿，他嘴角勾了勾，觉得小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幼稚。 “酷啊！”任阳没在意李商水并不是跟小伙伴玩儿，反而被那句“摘野果”和“睡觉”吸引了，“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我要弥补下童年缺憾。” 任阳是真心羡慕，他小时候家长管得严，不仅没树爬，连城里小孩通常去的游乐园去的都少，因为父母太忙。 李商水见任阳挺来劲，这才放了心，忍不住出言警告：“我们那里很穷的，山沟沟里，村民都没文化，保守又野蛮。” “正好，体验一下原生态嘛。”任阳满不在乎，他直觉李商水这句话只能信一半，“而且能养出你这么个青年才俊，想必那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李商水倒是对家乡的落后不避讳，毕竟自己都这样乡巴佬了，家乡怎么样也无关他的自尊。听了任阳这话，心里却蛮开心，一反常态地跟任阳说起自己美好而又孤独的童年生活。 大概人都会给过去的生活加上一层美化的滤镜。 李商水小时候虽然孤独，没有小伙伴，唯一一个不谙世事的邻家丫头要跟他玩还被家长拉走了，但那些本来有些伤感的日日夜夜此刻看来却十分充盈——和奶奶下地干活时，奶奶絮絮叨叨讲的古老故事、上山砍柴见到的草木皆兵的松鼠、后山峡谷里充满死者怨灵的深潭、那条每天护送自己上学的黑狗……诸多回忆纷至沓来，那么真实而美丽。 任阳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问题，像是个合格的好学生。 “阿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不要以为这话是在讽刺你，以为城里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感受过农村生活，就轻易地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1 说着羡慕。你看，你长这么大，不管是好还是坏，至少有这么多回忆，这是任何人都抢不走、你将终生拥有的财富。等你老了，坐在火炉边，还能拿出来跟孙子孙女们炫耀一番。” 两人靠在人工湖旁的凉亭栏杆上，头上是缠绕纠结的青藤，眼前是碧波粼粼的湖面，任阳看着李商水，发自肺腑地表达了自己的羡慕。 李商水讲得口干舌燥，心里却十分亢奋，这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讲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打开心里锁上的那扇记忆之门。他知道任阳表达的意思，但却不赞同任阳后面那句话，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你看我就没有这种经历。一一在我12岁的时候才出生，12岁以前的记忆几乎是空白的，12岁以后看着一一一点点长大，突然就有了做哥哥的自觉，在她面前做什么事都会先掂量一番，不能失了稳重。” 一一自然就是任阳的妹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自己觉得苦不堪言的生活，外人却觉得和乐美满，这或许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李商水突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悲惨，不过是父亲一无所有，母亲是个智障神经病，姐姐是个不懂事的失足罢了。而他也仅仅是他，是靠自己的能力站在z大校园中的他。 “这么说，还是我更幸福了？” “阿水真聪明！你看我刚刚分析的时候像不像个学富五车的哲人？”任阳嬉皮笑脸地说，丝毫不见方才的伤感。 李商水：“……” “听阿水讲自己的童年，我还是挺开心的，像是自己也经历了一样。说真的，有时间你一定要带我去你家，我真的要爬树！”任阳伸了伸懒腰，“你累不累？涛哥他们应该已经去操场了，我们回宿舍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才三千字，这点苦算什么？╮(╯_╰)╭ 第8章 第八章 将自己放在人群之外，走在世界的边缘，不曾想过也会有与人聊得这么畅快的时候。李商水自觉今天心绪起伏太过，但不可否认，他觉得开心，是那种第一次尝到蛋糕时，感受到甜蜜的滋味在味蕾上绽放的开心。 于是，第一次与朋友交心的李商水，很是谨慎地将这一天写进了日记，做了值得纪念的标记。 李商水和任阳窝在宿舍，并没有参加军训汇演，但高伟涛和牛君子通过相声表演，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盛况转播给了他们，表示没有参加过汇演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并且还向两人投去同情的眼神。 李商水：“……” 任阳：“……” 不管完不完整，军训结束，他们的大学生活也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大学老师与殷勤的高中老师不同，颇有些得道高僧的做派，奉行“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千古名训，不会耳提面命地灌输知识，顶多在考试前为了缺勤学生的及格率划一下非重点，是以一学期结束都不认识老师的学生大有人在。 任阳若是没遇到李商水，成为这“大有人在”的一份子的可能性在90%以上，但近朱者赤，成为李学霸的好友，怎么说也得对手中厚重的课本和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表示一下尊重。 大一的课程不是特别多，但都是一些非常重要的基础课程，任阳听了半节课就听不进去了。老师讲得有些深奥，毕竟所谓的法理学不是一般的部门法，他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只觉得像是在听天书，直愤慨学校课程设置得不合理。 神游天外也消耗不了时间，他看后面的高伟涛和牛君子都双双趴下了，只有身边的李商水还在认真听着老师讲，当然不用想陈云肯定也是好学生一个。 任阳侧趴着看李商水。他专门挑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坐在这里能闻到太阳的味道，也能闻到李商水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好像还有一丝奶香味。 任阳动了动鼻子，又往李商水那边靠了靠，确定自己没有闻错，就是奶香——小孩儿身上独有的奶香味。 “阿水，你身上怎么有股奶香？早上起来当保姆去了？”狗鼻子任阳小声问。 李商水依然看着老师的课件，顺便在课本上记了一下笔记，还能一心二用回答他：“没有。” “怎么会，我闻着明明有的。”说着要拉李商水的袖子，没拉动。 “你能不能专心听课？”李商水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却不太友善。 任阳视而不见：“你眼睛近视得很厉害吗？不过带着眼镜还挺帅的，有种衣冠禽兽的斯文，徐茹新那家伙要是看了，肯定会觉得你这样子更禁欲。” 李商水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的眼睛在男生中算是大的，但总是一脸严肃，所以给人的感觉不太平易近人。此时戴了一副眼镜，将大眼睛一遮，气质更往冷淡上靠了一度。不过，任阳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好看，是那种与众不同的好看。 “要不是你非要坐在后面，我坐前面还能看见黑板。”李商水已经学会自动忽略任阳话中没有营养的部分了，淡淡地回他。 “你看前面都是女生，你坐那里不别扭吗？” 这倒是真的，不过李商水没再理他。 任阳也不介意，仍然保持侧趴的姿势看着他，偶尔听一听老师在讲什么，最后终于不负众望地睡着了。 李商水感觉到身边人呼吸清浅，扭头看了看任阳，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任阳不听课，那他帮他听好了。 又想到方才任阳说的奶香味，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还是没闻到。 “哎呦我操，阿水你干啥呢，这么自恋居然闻自己！”没想到这一幕居然被后面刚睡醒的高伟涛见了，高伟涛声音不小，四周离得近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投来猎奇的目光。 李商水好不尴尬，也不好解释，只高冷地瞥了高伟涛一眼，说：“你看错了。”然后继续专心听课。 都怪该死的任阳！ 本应睡着的罪魁祸首此刻嘴角却勾起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他睡得不沉，高伟涛那一嗓子给他吼醒了。他真是想笑，李商水怎么这么可爱！但李商水脸皮薄的尿性不允许他笑，只能憋着。 李商水要是知道他醒了，可能会跟此人绝交。 终于熬到上午的课结束，任阳觉得两三个月没有久坐的屁股都快麻了，十分难受。然而接下来要去餐馆打工，没多少时间能用来休息的。 他觉得可能自己脑子坏掉了，为什么要一口答应李商水打工呢？像高伟涛他们那样上完课吃饭睡觉不好吗？就算去图书馆也比去饭馆打工强啊。 当然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要真要过着那样的生活，他肯定会无聊得想自杀。 “你饿不饿，要不要先买个面包垫垫肚子，一会儿忙得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2 飞起肯定没时间吃。”路过超市的时候任阳问。 “我不饿，你要是饿的话自己去买吧，我等你。” “好吧，我也不饿，就是怕你饿。”凡是涉及到钱的事情，李商水都异常执拗，任阳差不多都习惯了。 两人赶到餐馆时，店里已经有人等着吃饭了。 老板见他们来，眼神一亮，如同见了救星，叉着腰提高嗓门叫道：“哎呦总算来了，快，去一个到后厨切菜，一个帮忙点单送菜。”小餐馆就这点好，切菜不讲究。 李商水自小做惯了家务事，切菜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倒是任阳五指不沾阳春水，只能帮忙递菜。 于是，连上岗培训都没有，两人就忙活起来了。 客人越来越多，李商水在后厨不仅要切菜，还要抽空帮忙洗碗洗碟子，帮身为厨师的老板娘备料，再将菜端到送菜口给任阳，一时恨不得自己长了七手八脚。 后厨还有一个帮杂工阿姨，见李商水年龄不大，长得不赖，气质不凡，知道他是z大的学生后，八卦之心顿起，直像个普查户口的，恨不得连他祖上八辈都盘问清楚。看架势像是要给李商水介绍对象的。 李商水手上忙着，脑子倒是清楚，什么女朋友之类的问题都打太极打过去，还一再强调自己祖上八代都是贫下中农，并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来体验生活的。 老板娘听了直乐，帮杂工阿姨却将信将疑，直到李商水掏出自己那古董手机，阿姨才渐渐闭了嘴。 人比菜难对付多了，李商水头大的想。 任阳这边也不太乐观，老板腰病复发，只能在柜台上收账，实在不行才出来帮任阳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菜。 任阳忙中偷闲想，这小二的活还真不好干，那些影视剧中笑容可掬的小二真乃神人也，他遇到事儿多的客人只想翻桌子走人，更别提笑脸相迎赔礼道歉了。 “老板，你之前都是怎么过的啊？”终于有点时间喝口水的任阳问一脸痛苦的老板。 老板伸出五个粗壮的手指头，说：“你不知道我们家饭好吃，在客人中的口碑一直都不错，这段时间我腰疼本想暂停营业的。我老婆说，每天就接50个客，数量一够就关门大吉，这样也能赚够一天的房租了。我一想也有道理，就这样做了，其实还是很累。幸亏你们来了，再晚几天，我连50个客都不想接了。” 任阳：“……” 老板也是性情中人啊。 一点半左右，店里的人才渐渐少了。等到两点，任阳和李商水才吃到老板娘准备的工作餐。 这一吃才知道，这菜卖相虽然差了点，但味道确实好，大大地慰劳了累得找不着北的任阳。 “小任啊，这活确实不轻松，你能干下去吗？你要是一直在这干，我保证让老婆给你们做的每一顿菜都不一样。”老板自斟自饮，悠悠地说：“你长得帅，好几个小姑娘都盯着你的脸看，我敢肯定她们还会来。” 任阳慢吞吞咽下碗里最后一个狮子头，才说：“老板，我卖艺不卖色。你要找人站台，放阿水出来效果估计会更好。” 埋头大吃的李商水中了枪也不恼，吃饱了心情就是好，还难得打趣道：“我还是做你身后的男人比较合理。” 任阳听了，立马蹬鼻子上脸：“为了阿水这句话，我就是死也值了，别说区区一张脸了。” 李商水：“……”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两个镇店美男，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吃过饭，老板娘说：“过两天等老王腰好点了，你们俩就可以换着来，只要每周来三天就行。你们学习也挺忙的吧？” 老王——也就是老板这才想起来说：“对，你们是兼职，不能太剥削你们。这段时间我也在招全职服务生，来了几个人面试，过几天就定下来，你们可以稍微轻松点。” 李商水忙道谢，觉得挺幸运的，遇到这么好的老板。 下午只有一节课，还在最后一节，两人不紧不慢地回到学校上课。李商水做惯了农活，这点劳累也对他来说没什么，所以仍然很认真地听课。 任阳依然挑着听，感兴趣了就竖起耳朵听两句，不感兴趣就睡觉，好歹算是缓了过来。 下课后两人又匆忙奔赴饭馆，将中午的忙碌复制一遍，期间任阳还失手打碎了一个盘子，等到客人渐少时，任阳都快累瘫了。 吃过老板娘的救命饭，在回学校的路上，任阳突然说：“阿水，这个工作我只做一个月，吃饭什么的太不规律，之后再找别的兼职。” 之前答应做这个兼职是一时兴起，但体验了一天之后，任阳真心觉得这份工作只有让人身心俱疲的作用，别的都毫无益处。身为当代大学生，体验这种生活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也很充足了。 但就是不知道李商水是怎么想的。 “唔。”李商水脚步不停，可有可无地说：“我觉得还好，先做一个月看吧。” 他就知道李商水会是这个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写的存稿差点丢掉了，吓死宝宝了，还好电脑里有备份，就是最新一章丢了，周一回公司还得找找看……求安慰……虽然没人安慰 那我自己安慰自己好了，拍拍自己的肩~ /(ㄒoㄒ)/~~ 第9章 第九章 次日一早没课，任阳经过昨天一天的摧残，愣是睡得昏天暗地，临近中午才被从图书馆回来的李商水拉起来。 顶着鸡窝头半睁着眼在卫生间洗漱时，任阳仰天长叹，这过的都是什么狗屁大学生活！要不是有李商水，他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可这一腔愤懑在李商水带回来的肉包子的抚慰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啊啊，小阿水，你怎么这么好，我做梦都快饿死了！”做梦都快饿死还不愿意起床的任阳嘴里塞着包子，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李商水，这一刻李商水在他心里的地位堪比神灵。 “你赶紧吃吧，吃完赶紧去饭店！废话怎么那么多。”李商水连个眼神都欠奉，坐在桌前收拾书包，明显是在等他。 任阳得令，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午饭，屁颠屁颠地跟着李商水出了门，又是一副社会主义大好青年的模样。 高伟涛见了，不由咋舌，跟也宅在宿舍的牛君子说：“你说咱俩是不是太颓废了？” “那是您颓废，我可是在好好看书。”牛君子翻着手上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小黄书面不改色地说。 高伟涛见识到此人的脸皮之厚，也不恼，径自起身，也开始收拾东西：“那您老继续好好学习吧，我要去邂逅我们家夏青了。” “学习”俩字还特意加了重音。 “那祝您马到成功！”牛君子头都不抬。 高伟涛“哼”了一声，留下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3 一个傲娇的背影，走了。 李商水和任阳晚上回宿舍时，高伟涛便冲过来一胳膊勾上李商水的脖子，诚恳地而又小心翼翼地说：“好阿水，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李商水一脸嫌弃地挣开他，不答。对这种故弄玄虚的问题他向来很反感，爱说说，不说滚。 当然也得看问问题的对象是谁。 倒是任阳感兴趣地问了一句：“你暗恋的对象？” 像高伟涛这种游手好闲之徒，也只有这种令荷尔蒙爆棚的事情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高伟涛搓了搓手，满脸春光，跑过去勾任阳的肩：“哎呀，小阳阳真是我的知己，一猜一个准！” “拿开你的咸猪手，你这副德行对得起你这么高的个子吗？”任阳也受不了他的腻腻歪歪，“说说，有什么进展了？” 高伟涛“嘿嘿”笑了两声：“人家夏青答应我约会了，还说我们宿舍可以跟她们宿舍联谊，她们宿舍也都是美女哦。你要不要去？” “夏青？就是那天领军训服的时候你看上的可爱女生？” “对对对！” “哦，不去。” 任阳不太相信高伟涛的眼光。 “不去滚，我是专门问阿水的，阿水你去不去？”高伟涛又跑到李商水面前献媚。 李商水对虚无缥缈的爱情不太感冒，要是让他去哪里兼职，或许他还会搭个腔，但这种话题他压根都没想过。 “不去。”标准的李商水式风格。 任阳听了哈哈大笑。 高伟涛急了：“唉，我说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连这个忙都不肯帮？差评！” “我说涛哥，是不是人家夏青答应跟你约会还有什么条件啊？”任阳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有内情。 高伟涛满面委屈地望着李商水：“夏青还有个舍友，人舍友看上了阿水，夏青说要是阿水不答应，她就不跟我处对象约会。” 李商水：“……” 任阳也是一愣，还没见过谈恋爱还要顺带帮着闺蜜也谈恋爱的，这明显就不是真要谈恋爱嘛。不过看高伟涛沉浸在幸福的样子，要不要拆穿还有待商榷。 不过居然这么快就有人看上了李商水，眼光还真是独到，任阳吹了声口哨，笑道：“呦呵，她舍友是谁？改天涛哥你得指给我看看，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什么人居然敢爱上我们阿水。” 李商水听出任阳的不怀好意，给了后者一个眼刀，又平静地对高伟涛说：“这个忙我真帮不了，不过，我也劝你别吊在这棵树上了，赶紧换下一个。” “哈哈哈哈，阿水，论补刀，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任阳的笑点可能异于常人，被李商水这句话逗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高伟涛被两人连番打击得双眼含泪，说好的纯洁的大学初恋就这样还没开始就要告终结，他不禁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 转眼到了周末，高伟涛再三请求李商水未果，只能自己腆着脸去找夏青。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自诩人高马大的高帅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回到宿舍哭了仨小时，以此纪念他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初恋。 窝在宿舍补了一天觉的任阳不忍心看这么个壮汉装林黛玉，便好言相劝：“我说涛哥，大学这不才刚开始嘛，你看咱学校就是以美女多而闻名z城啊，你长得这么风流倜傥，何愁找不到女朋友？看开点，啊~” 高伟涛揉着眼睛，抽抽噎噎道：“你不懂，我长这么大，就真心实意地喜欢过这么一个女孩子……” 任阳看不得他这个样子，简直比他穿粉红裤子还辣眼睛，忙打断他：“初恋呢，就是用来怀念的。我敢保证，你能找到更好的！” “真的？”高伟涛将信将疑。 真没想到他看起来人五人六的，竟然有一颗易碎的少女心，任阳简直怀疑他小时候是在一群水做的女孩子周围长大的，太他妈婆婆妈妈了。 “真的！”任阳恨不得指天发誓。 “你有过初恋吗？”高伟涛的注意力转移的速度也是个迷。 “开玩笑，怎么可能没有？”任阳看他终于不再一把鼻涕一把泪，顿时出了口长气，没防备居然又说了句假话：“我还亲过女孩子呢。” 但这种时候使劲儿地胡说八道就对了，反正没人追究。 高伟涛眼睛一亮，立马变脸成为好奇宝宝：“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粉红泡泡？” “什么粉红泡泡？女孩子的嘴唇嘛，不都软软的，甜甜的，口感像是棉花糖，日后你尝过就知道了。” 应该……是这样的吧？ 任阳也没有过相关经验，他是跟女孩子处过，但当年确实是相当纯洁的小孩，只敢拉拉手，连对视时间过长都会脸红不好意思。 要说嘴唇软软的……不知怎的，他又想到那晚李商水喝过水的嘴唇，带着诱人的光泽，不知尝起来是不是软的…… “棉花糖？明天要买来尝尝。” 任阳被高伟涛的声音惊醒，瞬间反应过来方才想了什么，心下一阵乱跳，也没心思再跟高伟涛侃大山了，又要收拾东西往图书馆去。 一路上任阳都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就算幻想徐茹新，也不可能幻想一个男人嘴唇的口感如何，虽说这个男人是挺帅的…… 打住！ 坐在阅览室，任阳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平息心情，这才拿出纸笔画画。 画着画着他就觉得不对了，纸上的人分明就是李商水！ 而且还是正在仰头喝水、喉结分明的李商水！ 任阳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将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记得这么清，清楚到连他当时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掉了都记得——素描本上也没画出来。 他愣愣地看着画，有一瞬间他想将它撕了，手刚放到纸边却又停了下来。又翻到之前的画作，李商水出现了不止一次。 这是正常的友情吗？就算跟以前高中的哥们儿好，也不至于会肖想他们的嘴唇，更不会不厌其烦地给他们画像，更何况自己最讨厌的就是给人画像。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吻了李商水，不会觉得恶心，反而会兴奋。至于李商水反应会如何，用鼻子想也能想到，毕竟他那么禁欲而又古板。 那为何还想吻他呢？他还是不知道。 他甩了甩头，心烦地起身，打算去找本书看，要驱散那个不好的想法。 跟上次一样巧合，虽然不是在卫生间，他还是遇到了正主——李商水正站在一排书架前，拿着一本什么书看，按这一排图书的分类，应当是专业书。 课本都够无聊的，课外居然还找专业书看，真不愧是学霸。任阳隔着几米看着李商水，也不上前打招呼，只是看着，看他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有人正盯着他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4 。 夕阳的余晖穿透玻璃淡淡扫在屋里，轻柔地覆上李商水的身影，周围漂浮着细小尘埃，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而李商水微低着头，半边侧脸模糊在光影里，只能看见笔直的鼻梁，带着倔强的味道，却又给人温暖的感觉。 很帅。 任阳等了几分钟，学霸还是沉浸在眼前的书中世界，并没有感觉到他人灼灼的视线。 任阳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为好。自己慢慢在书架间转悠，看到有趣的书名就抽出来扫两眼。 突然，他的视线放在了一本名叫《同性恋》研究的书上，鬼使神差地是他居然将书抽了出来。 翻了翻，通篇都是没听过的专有名词，他看不懂，又翻回前言，见上面写着：“同性恋与异性恋没有不同，在人类以外的动物世界中，也同样存在着大量的同性性、行为，同性恋不应当被视为异类。”（注） 同性恋？喜欢同性？喜欢李商水？ 不不不，他对李商水绝对没有达到所谓的爱情中的喜欢的地步，顶多是觉得李商水长得帅，看着养眼而已。 而且他对大胸长腿的妹子还是很有好感，对大街上的男人也不会过多地关注，对，自己应该不会是同性恋。 会想到李商水的嘴唇纯粹是因为最近跟李商水走得太近，他长得太帅，而且因为跟李商水一直在一起，要上课要打工，都没有时间看小黄片，郁积久了导致的！ 这么一想就通了，任阳悻悻地将书塞回书架，纯粹是自己想多了嘛，都是高伟涛那思春的孙子影响的。 趁李商水还在图书馆，现在赶紧回去看个小黄片纾解一下才是要紧事。 他刚要转身走，就听李商水在书架背后叫他：“任阳？”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些话当然是人家编的啦~ 第10章 第十章 该怎么形容任阳听见这一声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呼唤的时候的感觉呢？ 这话虽然拗口，但当时任阳心里的感受却更为复杂。 喜悦、尴尬、心虚交杂，还有一丝不知所措。他想他果然没办法再坦然面对李商水了，至少这一刻是这样。 李商水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于是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一脸迷惑，走近他低声问：“任阳？你怎么在这？” 任阳扯出一个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还是说图书馆就只有你们学霸能来？” 李商水神色一变，只觉得任阳这话有些嘲讽，他愣在原地不知怎么接茬，心里跟走马灯似的瞬间涌现出各种想法。 尽管他不知道任阳为何突然变了态度，但各种想□□流转，最终却停在了“他看不起我死读书”这个选项上，他心一沉，一抹悲哀席卷全身。 按理说，他早已习惯了他人的各种鄙夷眼神，即便考上z大，某些人的眼神中还是写满不屑。 可他此时就是难以忽视心中的难受，他曾以为这人会跟别人不同，而自己也不会再遭人唾弃，原来到头来自己还是摆脱不了孤独终生的命。 早知道就不跟眼前这人走这么近。 两厢沉默下，李商水抿了抿嘴，垂下视线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阳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又多想了，这么敏感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呢？难道他从小到大就这样过来的吗，不累吗？ 他又突然想起上次李商水说到自己家乡的事，永远都是一个人玩，唯一一个出现的人就是奶奶，他父母呢，不是还有个姐姐吗？ 方才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而口不择言，对方若是高伟涛定不会当回事，可李商水就是认真了，还认真得这么彻底。任阳有些心疼。 这个人啊，得认真对待才行啊。 于是，任阳勾起嘴角笑了笑，走上前一把勾住李商水的肩，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阿水，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李商水都想转身走人了，不妨任阳又来这么一招，鼻尖突然闻到的淡淡皂香味让他更加恍惚，而那人胳膊的温度像是直接灼烧到他身体最深处，烫得他不知所措。 他又是开心那人是开玩笑的，又是悲哀自己终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嗯，小声点，这是图书馆。”这个回应算是正常的吧？任阳从这句话中应该看不出自己那么在乎他的一言一行吧？ 任阳在他耳边笑得更加肆意，只是有意憋着，胸腔的振动都传到了李商水身上。李商水不自在地挣开他的胳膊，退后一步看着他。 任阳弯着眉眼，心情很好的样子：“阿水，我们去吃饭吧。” 他笑得那么开心，就像这世上没有能让他不开心的事，李商水见了，眉头不由也舒展开来：“好。” 自那以后，任阳虽然还是会不时地逗弄李商水，却学会了掌握分寸，他感觉到李商水心底有一个点，只要不去触碰那个点，他们就会相安无事。 而这个点，除了金钱，应当还有家人，任阳想总有一天要让李商水把家里的情况好好跟他说一说。 凡事憋在心里久了，就成了一道禁忌，可一旦自己敞开心扉说了，就会变得可有可无。 至于任阳想看的小黄片，自然是没看成，倒是躲在卫生间给自己撸了一槍。是人都会有这个需求，撸完之后就不会对李商水心存邪念，也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同性恋。 何乐而不为？ 反正和李商水相处得自在舒服，生活不无聊，还能在李商水学霸光环的照耀下，自觉地看几眼教科书，从容应对刑法学老师上课时的突击提问。 或者在早上跟着李商水早起晨跑，打工的时候再也不觉得那么累，精神面貌可谓是焕然一新。 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大学生活，各有各的活法。任阳就是觉得跟着李商水，日子过得尤其充实。而李商水也早已习惯了身边有个聒噪的任阳陪着，证明他离这个世界不远。 而转眼间，任阳说的一月之期已经到了。 期间徐茹新来过几次，看着从未劳动过的任少爷忙前忙后，兀自乐不可支。 她和任阳家里虽然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绝对犯不上让任阳打苦工挣零花钱。她想不通任阳为何能任劳任怨地坚持一个月，问任阳，任阳却是一脸自豪：“老子就是体验生活，怎么，你不服？” “服，服得五体投地！可是您能说说都有什么收获吗？也好让我这个凡人开开眼。”徐茹新死活赖在店里，直到打烊还不肯走，跟着任阳和李商水坐在一起吃老板娘做的工作餐，一脸的羡慕与满足——当然是羡慕他们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私家菜。 老板娘自己有一个正上中学的女儿，所以见徐茹新长得可爱，而且嘴甜，就没收她的饭前，还嫌她太瘦，一个劲儿地劝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5 她多吃。 徐茹新倒是没客气，来了几次就跟店里人混熟了。 “唔，在这里你能看到人生百态，一个人的性格品行如何，能从他吃饭的过程中看出来。”任阳边吃边跟她乱侃，“以前老黄不是常说吗，艺术来源于生活，我在这里做了一个月，就已经看见了艺术的源泉，回头就能写一部世俗小说你信不信？” 这里虽然是一家快餐店，来这里吃饭的人的身价都不会很高，但就是能从每个人吃饭时的言谈举止中看出每个人的生活背景——相对于高端会所，这里才是真正的人间。 他见过只点一份饭的情侣；见过人过中年却醉醺醺地大哭的一帮子兄弟；还见过一个男人和小三在这里约会吃饭被正房抓住，惹人围观指点；当然也见过一群穷学生在这里喝酒聚餐，个个笑得无忧灿烂…… 而往常这些事情，怕是只能在社会新闻上看见。 所以他的这番话虽是调侃，但也是发自内心。 李商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居然读出了他的话中话。虽然他在后厨的时间更多，但对这些事情也都并不陌生，毕竟他曾经生活的地方的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要更浓厚。他以为任阳会比较漠然，不会在意这些离他自己本来的生活很远的事。 徐茹新听了沉默片刻，像是不懂任阳话中的意思似的，又望向李商水，问：“李商水，你觉得呢？他是不是在放屁？” “唉我说，大姑娘家的说话文明点，小心嫁不出去。”任阳伸筷子敲了敲徐茹新的碗，也不知为什么，他最看不惯女孩子说脏话。 李商水忍不住笑了笑，任阳此人平日脏话满天飞，这会儿倒管起别人来了。 “我一般在后厨，总是跟锅碗瓢盆打交道，倒是没有任阳这么深的觉悟。” 徐茹新叹了口气：“任阳，我发现你变了，你以前哪会在意这些东西？” “大小姐，人要是一点不长进，难道要坐吃等死吗？”任阳扒拉完碗里的饭，“赶紧吃吧二位，我想回去睡觉，今天可把我累惨了。” 徐茹新：“那你还继续在这里打工吗？” 李商水也看向任阳，之前任阳说只做一个月，之后不知会作何打算，而自己也没有规划好。 任阳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哈欠：“唔，不干了。一个月就足够了。要是可以，我想去找点别的兼职做。” 李商水点点头，没在意徐茹新投来的好奇眼神。 “我说大小姐，你是暗恋我还是闲得没事做，整天没事跑来打听我的事干嘛？” 徐茹新大眼睛一翻，露出一个十分不屑的表情：“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暗恋李商水呢？你这副德行我实在看不上眼。再说，我可是很忙的，要参加各种社团活动。” 徐茹新自觉自己的生活才像大学生活，任阳他们的就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你放心，阿水就算看上我，也不会看上你。而且，我们家阿水很吃香，班上有一半女生的芳心都被阿水俘获去了。”任阳以手撑颐，又打了个哈欠，看样子分分钟都要睡着：“另外一半嘛，当然是被我俘获了。”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梦话。 徐茹新明显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眨着两只大眼睛问李商水：“李商水同学，说真的啊，你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你看我如何？” 李商水听着两人的对话越跑越偏，自己还无辜中枪，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地咳了两声，认真回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抱歉。”又伸手戳了戳任阳：“回学校吧。” 任阳没吱声，站起身往柜台走，不知跟老板说了什么，老板递了跟烟给他，然后转身一招手：“走吧，回府！” 徐茹新：“一副流氓样！” 路上任阳沉默着吸烟，李商水自然也是无话，徐茹新更是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三人各有所思，气氛异常怪异。 到了学校，任阳才说：“徐茹新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宿舍。另外，不准打阿水的主意，不然到时候你情根深种难以自拔，阿水又不答应你，你可别在我面前哭。” “放心，我不跟你抢，李同学这种闷葫芦不是我喜欢的那款，您不必杞人忧天。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徐茹新递了个眼神给任阳，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商水夹在两人之间，一直觉得别扭，此时看着徐茹新远去的背影，反应慢半拍地说：“你不去送她？” 任阳一手插兜里，抬脚就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有什么好送的？这里离她宿舍很近。”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多抽点时间陪陪她比较好，电视剧里不都说吗……女孩子需要哄，你哄哄她，你们的关系就会好很多。”李商水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谁说我喜欢她了？”任阳回身问，后面跟着的李商水差点撞到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吗？ 没人回答的话我明天再来问一遍^_^ 第11章 第十一章 任阳正要伸手扶他，李商水却自己站稳后退了两步。 李商水背着光，看着任阳漆黑明亮的眸子，里面像是盛着星辰，闪烁着他不敢直视的光芒。他歉疚地一低头，双手拉着双肩包的带子，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声说：“对不起，我以为……你们两个互有好感……是我多管闲事了。” 任阳：“……” 他和徐茹新看起来真的像是情侣？有情侣像他们这样毫不客气地挤兑对方的？他无法理解。 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勾起李商水的下巴，逼着他直视自己：“看着我阿水，我和徐茹新是认识了三年，熟得不能再熟，但是永远都不会发展成情侣关系。以后你在我们之间不用觉得尴尬，把她当成普通朋友或者透明人都行，不要总想撮合我们，记住了？” 任阳正经下来的声线低沉悦耳，震得李商水的心砰砰乱跳，他的眼睛更亮了，还有着李商水看不分明的含义。李商水的视线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含糊地“唔”了一声，挣开任阳的手，语气有些急促：“你不会好好说话么，非得动手动脚。” 任阳却迅速地摸了一把李商水的脸，随即又恢复往常的吊儿郎当，笑道：“阿水，你是不是脸红了？脸很烫诶，没想到你这么经不住调戏，以后该怎么找对象啊？” 光纤很暗，李商水又背着光，任阳看不清他的脸色，居然摸了出来。 李商水脸烧得愈加厉害，却也不好恼羞成怒，只能压着怒火咬牙切齿道：“不劳你费心。” 方才任阳确实过火了，两个男人离得那么近，李商水都能闻见任阳的呼吸，开玩笑也太没有分寸了。 任阳这边装得淡定，其实心里也不太平静。方才手指扣着李商水的下巴时，他都有种直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6 接吻上去的冲动，古人说“灯下不看郎”，传承千年的谚语果然有它的道理。 氛围恰到好处，对方还那么好看，没有冲动都不能算是正常男人。任阳自欺欺人地劝慰自己，还想着洗澡时得再撸一发，不能憋坏了。 可是李商水这边就有些辗转难眠了，对头任阳绵长的呼吸在他听来都成了噪音源。他不是个未经人事，懵懂无知的少年，对性、欲也不陌生，只是他无法平息心里的慌乱，这慌乱来源于什么，他不敢深想。 终于快迷迷糊糊地睡着时，李商水还在想：“明天早起得多跑两圈，把旺盛的荷尔蒙用另一种方式发泄掉，□□伤身。” 梦境正酣的某人若是也有这个觉悟该有多好。 再去打工时，任阳就跟老板说以后不来了。老板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还说他能坚持一个月，已经很了不起，让他以后常来光顾。 李商水决定继续在这里干，店里多来了两个全职，以后不会忙上天，这里工资不低，且每次来兼职还管饭，能帮他省不少钱。 晚上打烊后，老板娘多做了两个菜，说是给任阳做的散伙饭。 任阳哭笑不得：“又不是以后不来了，阿水在这里我肯定还会经常来蹭吃蹭喝的。老板娘你这样做，我反而不好意思来了。” 老板娘：“来，尽管来！来的时候把你那个小女朋友带着，我挺喜欢那姑娘的。” 任阳一头黑线，下意识地瞟了李商水一眼，后者正噙着笑默默吃饭，像是没有在意。于是他解释说：“那姑娘可不是我的女朋友，她看不上我，我也配不上她，老板娘可不要在她面前这样说。” 老板娘一脸我懂、我是过来人的样子：“年轻人啊，就喜欢你追我赶，等到最后才明白谁对谁是真的好。加油，我看好你！”说完还伸长胳膊拍了拍任阳的肩以示鼓励。 这真是越描越黑，任阳索性不再辩白，坦然受了这番鼓励。 老板叼着根烟坐在旁边听着不吭声，这会儿才问：“你以后还找兼职吗？还是说就在学校好好学习？” “之前十一国庆净在您这儿忙活，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还是躺着过的。另外阿水是个学霸，兼职学业两不误，我就不行了，所以这段时间我想好好学习，顺便休息休息。”这番话任阳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李商水在一旁凉凉地补刀：“你要是上课认真听课，不天天没事就睡，就不用发愁学业了。” “那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比较放心嘛。” 李商水：“……” 老板看着两人青春年少，任情恣意，不禁心生艳羡：“唉，我当年要是跟我那个兄弟一起好好读书，就不至于在这里天天起早贪黑地做生意了。年轻人，珍惜眼前人和眼前的机会，不要荒废了时光。” 李商水听了点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吃过饭，就算正式道别，任阳日后不用跑断腿地伺候人，回去的路上很是兴奋。 “阿水，工资也发了，你要不要抽空去买手机？或者我在网上给你买？” 现在已是秋季，夜风带着凉意，还穿着短袖t恤的任阳不禁打了个哆嗦，用手搓着两条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 李商水倒是穿了件长袖衬衣，见任阳冷，便将书包脱下递给任阳：“拿着能稍微挡一下风。也好，旧手机上网不方便，不过我只要一千左右的。” “想让我给你拿书包就直说呗。”任阳接过书包，放在怀里搂紧了，这才觉得没那么凉，书包后背还带着李商水的体温，“放心，我保证给你挑一款性价比高的！” “嗯，我现在把钱给你？” “不用，等手机买到了再说。走，赶紧回宿舍，我马上就给你买！” 任阳说风就是雨，迫不及待地拉着李商水回到宿舍，把自己常年待机的笔记本电脑往李商水怀里一塞让他先选，而他自己则奔向卫生间。 李商水：“……” 他怀疑任阳根本就是内急…… 然而，任阳没想到的是，他昨晚趁李商水不在宿舍自己偷偷看的片子忘了关，这一打开，播放器的画面还定格在不可描述的画面上。 李商水：“……” 他有些无语，任阳这人心得大到什么程度？他要把播放器给关了，却不知手碰到了哪里，视频居然自行播放了起来，片子里的女主角夸张的□□从屏幕里透出来，吓得李商水出一身冷汗。 他眼疾手快地将视频关掉，而后又悄悄环顾了下宿舍，高伟涛正在专心致志地跟人开黑，牛君子戴着耳机不知在干什么，陈云照例还没回来，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梁西津依旧不在宿舍。 他见没人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视频关掉后，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是任阳的私人收藏文件夹，大眼一扫数量还挺多，而且任阳还给每一部片子加了标签，什么“制服”“泳池”“重口味”……不一而足。 李商水正要把文件夹关掉，就听任阳突然在身后问：“看得怎么样了？” 李商水猝不及防他一下靠得这么近，鼻尖能闻到任阳身上的皂香味，于是身体一僵，脸色煞白地看着任阳，不发一言。 任阳一看他那神色就觉得不对劲，连忙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这一看才恍然大悟，同时尴尬万分，不得不摸着鼻子干笑道：“哈哈，那啥，我收藏颇丰吧？改天借你看，哈哈。” 其实男生都会看片子，但这毕竟属于私密的东西，被人知道了还是会有点羞赧。若是高伟涛见了，任阳可能还不会这么尴尬，但现在对方是自己曾肖想过的人，那尴尬就更上一层楼了。 任阳虽然笑着说出这番话，心里却还是没底，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李商水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起身让座，说：“你挑吧，我也不懂，我去下卫生间。” 任阳叹了口气，只得坐下，希望没给李商水造成心理阴影。 李商水去卫生间冷静了下，不住劝自己这没什么，这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可某个地方却不听劝，仍然兴致高昂，毫无低头的趋势。忍了半晌，李商水认命地将手伸向下面，压抑着呼吸声，小心而全面地释放了出来。 任阳刷着电商的手机信息页面，其实他早就想好给李商水买哪一款了，就看李商水同不同意。等了半天还没见李商水回来，任阳有些着急，以为又是自己冒犯了他。 又等了片刻，李商水才擦着手回来。任阳见他面色有些潮红，不禁想歪了，若放在平时，他肯定就会半开玩笑地问出来，但今天这氛围有些不同，他愣是忍住没敢问。 李商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任阳挑的那款手机，觉得没问题，嘱咐他选黑色那款就让任阳下单了。 随后两人都若无其事各忙各的。 时间不早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7 任阳无聊地刷了会儿微博就去洗漱。李商水还趴在桌上写每天必写的日记。 任阳曾调侃他，不要在日记里写阴暗的东西，否则某天李商水出了名，这日记可就不能出版了。 李商水当时没怎么理他。他写日记不过是为了记录，好的也罢，坏的也好，只要印象深刻、能证明他活过一遭的事他都会记录。每次翻开很久之前的日记，他会为好事开心，看到那些曾以为的“坏人坏事”，他会置之一笑，觉得当时的自己太小肚鸡肠，竟会为那些小事影响心情。 用书写，来代替遗忘，也代替成长。这就是他写日记的意义所在。 而这些，并不需要别人理解。 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认识任阳后，日记中便多添了一道色彩，而今天的色彩，可能会变成单纯的黄、色。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第一次写文，写得很渣，也没有人看，但就是不想停下来。 以后工作会越来越忙，能摸鱼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而且家里的事情还都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处理，怎么说呢，即使不能日更，我也想把这个故事写完。 嗯，就酱。 啊啊啊啊！居然没有按时发！ 第12章 第十二章 次日下午任阳帮李商水买的手机就到了，到货速度又一次令从农村来的李商水瞠目结舌，感觉自己落后了不止一个世纪。 领到快递回宿舍的路上，任阳在李商水的询问之下，开始给他普及所谓的网购常识，李商水听得异常认真。 他之前知道有快递的存在，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就是快递到高中学校，然后他自己过去拿的。只是不知道原来还可以在网上买各种东西，只要想买，就没什么买不到的。 弄清楚交易方式之后，李商水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总之呢，网上购物确实非常便捷，连充气娃娃这种东西都能买到，还不怕泄露隐私。”任阳笑着说：“我高中有一哥们，趁家长出差，自己偷偷网购了一个充气娃娃，没想到卖家发货延迟，等送到的时候，他爹妈刚好回来，然后他就被扣了一个月的生活费，你说倒霉不倒霉？” 李商水：“……” 他正经的面具戴习惯了，此刻不知该怎么反应，所以仍然保持了面无表情。 任阳却纳闷了：“你没有get到笑点？不会你连充气娃娃是什么都不知道吧？阿水，你简直跟牛奶一样纯洁啊！” 李商水脸一红，也顾不上什么正经不正经了，脱口而出道：“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用来发泄性……” 任阳一把捂住他的嘴，堵住了他下面的话，压低声音说：“我操，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咱还没有开放到大路上谈性、欲的地步。阿水，你真行！” 李商水脸更红了，自知失言，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方才任阳方才撤回手时扫到了他的嘴唇，让他感觉有一些异样，不过这点异样在回宿舍见到新手机后就被他忽略了。 任阳：“怎么样？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李商水笑了笑没说话，不过这小东西能有那么多功能对他来说确实很新奇。 “想我当初拿到手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社交网站发布动态，唉，我一去不复返的中二时光呦。来，爸爸教你玩儿。” 任阳将李商水联系人中的自己的头像换成了自拍照，又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他看，说：“你看你的号码头像也是你，我上课偷拍的，帅吧？” 又教李商水注册了几个社交账号，还纷纷加了自己好友。李商水见了直皱眉：“这么多社交账号，用起来会不会很浪费时间？” 任阳绝倒：“这是大势所趋啊少年，只要你不依赖它就不会浪费时间，甚至能帮你节省时间。喏，这个是我，以后我俩分开了，你想我却又不舍得打电话的时候就可以给我发消息。”任阳又戳开微信，指着好友列表里的“a帅任阳”，“咱俩就能聊天了。” 微信好友就只有任阳一个，任阳居然还给自己添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备注，李商水真是服了他。 可是，以后若真分开了，凭着这么一个软件就能把两人连接在一起？隔着冷冰冰的屏幕，还能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地说笑？李商水保持怀疑。 那边任阳却比自己买了新手机还兴奋，硬是拉着李商水自拍，然后发朋友圈：“兄弟换了新手机，开心！”配上自拍照。 李商水觉得他够无聊的，居然会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他翻开任阳的朋友圈，发现任阳发的一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板娘做的散伙饭，啊，不舍得老板娘独一无二的厨艺……”配图是那晚吃的菜。 “倒霉孩子撞翻了我的盘子，我心爱的t恤遭了殃，谁能告诉我要不要找家长陪，在线等……”配图是他那件满是油渍的白色t恤，当时李商水就劝他不要穿那件衣服，可他不听。 “早起跑步，八块腹肌等我！”配图是早晨湛蓝的天空。 “以后蹭一蹭这位学霸的光环，一定不会挂科。”配图是偷拍的李商水的侧脸，高鼻梁、金丝边眼镜，笼在阳光中，说不出的温暖。 “教官又发飙啦，伦家好怕怕~”配图是他自己给教官画的素描，很写实。 …… 李商水又往前翻了翻，还看见一张任阳妹妹任一的照片，肉嘟嘟的小丫头坐在沙发上哭成个泪人儿，拍下这张照片的人居然忍心不去哄，还发朋友圈幸灾乐祸：“小丫头片子总让我陪她玩儿，我烦不胜烦，就给她放了个恐怖片儿，哈哈哈被吓哭了……” 李商水看着看着竟然也笑了，这些细碎的日常不就是生活吗？任阳发朋友圈或许与自己写日记类似，也只是为了记录。 只是这种记录是公开的，能让他隔着时间长河，有机会重新见证、变相参与这种生活。从这些琐碎的记录中，李商水能确认任阳过得很幸福，也很阳光，这，就足够了。 李商水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任阳却敲了敲他的桌子：“刚我发朋友圈，徐茹新见了要加你，我把你的号发给她了，以后她要是跟你说什么不正经的话，你可以不用理她。” 李商水返回一看，果然有验证消息，他点了同意，对方马上发了个龇牙咧嘴的笑脸过来，他也回了一个过去，对方没有再回。 “阿水，我再教你一招。你要是不喜欢某个人呢，可以把他屏蔽掉。或者多设置几个标签，这样你在发朋友圈的时候就能有所选择地让一部分人看见，一部分人看不见了。”任阳用自己的手机给李商水示范，李商水见他的标签都是什么“老师”“同学”“朋友”“陌生人”之类，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分类中。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李商水忍不住调侃道。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8 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要加好友呢？ 任阳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道：“你以后就明白了。” “说话就说话，不要摸头。”李商水拍掉他的手，有些不屑，任阳那语气就像是历经沧桑的老头子，他最讨厌别人以一种过来人的姿势跟自己说话。 “好啦，不逗你了。你今天不去打工，吃完饭要不要去图书馆？” “嗯，去。” “带上我，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自那以后，任阳真的每天都会去图书馆，但在图书馆干的最多的事却是看专业书以外的闲书，要不就是画画，还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而李商水依旧是打工、上课、图书馆，三点一线，日子充实而又平凡。 不过，餐馆老板让他从后厨出来在柜台收银，顺便帮忙收拾餐桌、送菜，这活跟后厨相比轻松了不少。同样他的脸也帮餐馆招徕不少女顾客——当这些女顾客犹豫着该去哪家吃饭时，只要见了门口边、柜台里的李商水，不自觉地就会进来。 老板见李商水的脸这么管用，只后悔没有早些把他放出来。 老板家读初中的女儿莹莹，放学后爱跟在李商水后面问他问题，李商水便也趁着空隙帮忙辅导她的功课。老板见李商水是名牌大学生，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看女儿突然对学习这么上心。 后来任阳过来蹭吃的，见李商水的人格魅力这么大、用途这么广，直嚷着让老板给李商水加薪。 老板听了呵呵直笑，倒是李商水挺难为情的，毕竟现在的工作没有以前那么累，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任阳这才罢休。 不经意间，时间就到了11月底，这学期也过了大半，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任阳也将心思从闲书中收了起来，开始正儿八经地看专业书。 图书馆闭馆后，他才跟着李商水出来。 外面气温很低，乍一出来，任阳不禁打了个哆嗦，李商水也冻得直吸气。 “太冷了，回去得换件毛衣。”任阳牙齿打颤地说。 李商水：“你要是多穿条秋裤，保证比多换件毛衣暖和。” 任阳大衣里面只穿了件衬衣，下边却只穿了一件牛仔裤。 “开玩笑，秋裤是什么？谁家男神穿秋裤的？” “……那冻死你活该！“ “来，我摸摸阿水穿没穿，”任阳说着手就伸向李商水的腰际，企图撩开李商水的外套，“阿水要是穿了，我就穿。” 李商水伸手拦住任阳的咸猪手：“我当然穿了，小时候不穿秋裤，我奶奶就不让我出门。后来养成了习惯，觉得这东西确实挺暖和。” “那好吧，我是真没有秋裤，要不周末你陪我买？” “不是可以网上购物吗？”李商水不知道周末能不能抽得出来时间，他已经答应给莹莹辅导功课。 “这种贴身衣物还是在实体店里买比较好，说好了啊，周日你陪我逛商场去，顺便买件羽绒服好过冬。” 李商水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能御寒的衣物，去看看也好，如果便宜，还能给奶奶买一件，奶奶自己在家肯定不舍得花钱。 他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回到宿舍，陈云居然已经回来了，只有梁西津依然不在，从开学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几次，上课也不跟他们坐在一起，李商水都已经快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高伟涛见他们回来，悠悠地说：“等你们半天了，天天形影不离的，还真不把我们放眼里。” 李商水对他友善地笑了笑，没搭话。 高伟涛觉得这是个嘲讽的笑，更加暴走了，上去一把勾住李商水的肩膀：“阿水，你居然嘲笑我！” 任阳：“得了吧，那是关爱智障的微笑。还有你就羡慕嫉妒恨吧，没人陪你，你孤单了吧？” 牛君子参加了一个网球社团，天天跟着社团里的同学出去浪，平时根本不见他的影子。只剩高伟涛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们劝高伟涛也参加社团，高伟涛却表示那种东西都是过家家的玩意儿，喜欢打篮球就去操场打呗，非得整一个社团出来，还要分什么社长、副社长，官僚气息太重，他不屑参加。 任阳对他的高风亮节表示敬佩，并祝他跟电脑游戏过一辈子，也不知道打打杀杀的游戏有什么意思。 牛君子在旁边撒盐：“我看他只对女生感兴趣，女生不理他，他就只能跟电脑过了。” “谁说女生不理我了？这周末的聚会我还邀请夏青了呢，而且她答应我了。”高伟涛面露骄傲，仿佛是夏青答应跟他交往了似的。 任阳吸溜着一瓶酸奶，说：“我想她应该是做慈善。” 李商水听了忍不住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嗯，忍不住又开始话唠了~ 写这篇文的想法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纲，所有的情节都是现编，只是人物背景有一定现实参照~ 本来就是无脑小白文嘛，过个眼瘾就好，而我是过个手瘾，哈哈~ 第13章 第十三章 高伟涛顿时无言以对，只恨自己没有舌灿莲花的好口才，瞪大眼睛看着任阳，看起来像是快要七窍生烟了：“任阳阳，你一天不损小爷是不是就睡不着觉啊？” “咳，涛哥你刚才说的聚餐是什么意思？”李商水忍着笑，忙岔开话题，再纠结这个问题，估计今晚是没法收场了。 高伟涛感激地看向李商水，又要扑上去搂李商水的肩，后者忙躲了过去。高伟涛不满道：“阿水，刚想说就你义气，你这又躲着我，怎么，嫌弃我啊？我看你跟任阳阳天天勾肩搭背的不也很好吗？” 李商水脸色一冷，高伟涛见状，立马举手投降：“好了好了，开玩笑的。这周日小爷我过生日，所以请大家乐呵乐呵。正好从开学以来咱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趁这个机会小聚一番。” 任阳：“那邀请你的暗恋对象干嘛？她不是已经明确拒绝你了么？而且我们一帮爷们，她一个女生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牛君子举手道：“同意，要聚就咱一个宿舍聚，别找女生，感觉快奇怪的，到时候喝酒都喝不痛快。” 李商水也点了点头。 高伟涛急了：“别介，不光是夏青一个女孩子，还有她们宿舍的妹子。我这不是为大家着想么，多几个妹子，也好为你们创造谈恋爱的机会啊。” 牛君子冷笑：“那还真是谢谢您了。” 高伟涛正色道：“小子你什么意思？这是小爷的生日聚会，小爷说了算！到时候你不去也得去！” “那个，我……也不太想和女孩子一起吃饭……”陈云一直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此刻终于犹豫着开了腔。 众人一时都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19 看向陈云，陈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似乎对自己成为焦点一事颇为不自在。他伸手扶了扶眼镜，视线漂移不定：“我……我不会说话，担心到时候冷场。如果……如果你们都同意的话，我也无所谓，只……只要不要让我跟她们接触就……就行。” 说出这番话对陈云来说实属罕见。尽管这几个月他一直都很孤僻，几乎不跟宿舍人来往，但每晚回宿舍后听着他们的说笑声，也觉得不是那么孤寂，虽然他们的很多话题他都听不懂，也无从插嘴。 方才听说高伟涛过生日请客吃饭，他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参加，如果参加肯定要花钱给他买生日礼物，但他并没有那么多闲钱。但从他们的对话中，陈云又知道如果不去，面子上定然过不去，毕竟都在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但又得知有女生一起，他心里不免有些退缩，听任阳他们的反对声，觉得如果他们因为女生不去参加的话，自己凑个热闹不去，也正好有了理由，所以才斗胆插了一句话。 可没想到大家的反应这么大。 任阳他们一时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当事人高伟涛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兄弟们，怪我没跟你们事先通气儿……错在我，我去跟夏青说，日后再补她们一顿饭就是。” 任阳摆摆手：“你的生日聚会不止吃饭这一项吧？” “吃饭，唱歌。肯定是一套的啊。”高伟涛有点蔫，没想到大学的第一个生日就过得这么不愉快。 “那不就得了，我们几个先吃饭，吃完了再邀请她们来唱歌，刚好人多气氛足。如果可以，我想邀请我高中同学一起来，大家觉得呢？”任阳将椅子反过来坐着，双手放在椅背上，很是淡定。 众人都点点头，表示妥协。 高伟涛一拍脑门：“对啊，我跟夏青说的是聚会，没怎么说吃饭的事。任阳阳，你真聪明！” “是你太笨了。不过，明天还是要好好跟人家说说，记住，这个锅得你背，不能扯到我们身上。” “那是自然。好了好了，大家赶紧洗洗睡吧。我得好好想想对策。”高伟涛划开手机，开始搜肠刮肚，准备跟夏青“谈判”，或者说是“道歉。” 知道周日要去聚餐，任阳就想让李商水周六陪他去买衣服。李商水表示周六得去店里打工，而且已经跟莹莹约好了要帮她辅导功课。 任阳只得作罢，并约好周日上午出去逛街。 同时，牛君子提出既然高伟涛过生日，那免不了他们得送点什么给他。最后大家商量后，一致决定搭伙筹钱给高伟涛买生日蛋糕，如果有人想另外表示祝福的话，可以自己买东西送给高伟涛。 最后订蛋糕这个简单的任务便放在了无所事事的任阳身上。 任阳便在网上订了一家蛋糕店，考虑到唱歌的时候有女生参加，便订了个大尺寸的，想了想，又留了句祝福语，让店家写在蛋糕上。 一切都准备好后，就迎来了高伟涛的诞辰日。 周日一早，任阳照例跟着李商水早起跑步。天气变冷，田径场上运动的人也变得少了。任阳昨晚玩游戏睡得晚，虽然习惯性地跟着李商水起来了，但这会儿还是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跟着李商水的步伐跑了一圈，觉得有些吃力，就摆摆手示意李商水自己跑，而他在后面跟着跑慢一点。 身上渐渐热了起来，任阳跑着跑着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只听着前面一个姑娘沉重的脚步声，人少，跟着这个脚步声应该不会出问题，任阳兀自在心里想。 又跑了两圈后，前面的女孩停了下来，任阳也放慢脚步开始快走。 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任大侠似乎颇有高手风范地往前大步流星地迈步，直到伴随“砰”的一声，手和小腿随之传来一阵钝痛——胆大的任先生一直直走，没有转弯，不幸撞上了田径场与篮球场之间的护栏。 李商水：“……” 任阳倏地睁开双眼，还来不及呼痛就环顾一眼四周，见离他不到十米处有位姑娘在压腿，他尴尬地甩了甩手，拍了拍衣服，从容地从还没反应过来的姑娘旁边走过。 李商水：“……” 他是亲眼见着任阳往栏杆上撞，也亲眼见他没事人似的从那姑娘身旁走过，此人绝对可以算是一朵奇葩了。 任阳见李商水在器械区拉筋，忙龇牙咧嘴地跑过去说：“啊疼死我了，刚才跟梦游似的撞了上去，幸亏没有多少人看见。” 李商水见他手背果然青了一块，料想这一下撞得应该不轻，幸亏护栏只及腰高，若是有一般围墙那么高，此人的脑袋肯定能撞坏。 然而看着他那副被撞清醒的样子，李商水又觉得很搞笑，于是笑着安慰道：“你没睡醒就不用跟着我起来，撞坏了怎么办？” 谁知任阳伸了一根手指头戳着李商水的嘴角，惊呼：“阿水！我才发现你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有梨涡！你应该多笑才是！” 李商水不自然地让了让，打掉任阳乱戳的爪子：“看来你这手还没碰疼。” “哎呦，轻点嘛！”任阳装腔作势，随即又把爪子伸过去摸了一把李商水的下巴，“我撞一下 ，你就能笑出梨涡，看来这比烽火戏诸侯还管用，还不用背负昏君的名声。以后我每天撞一次，你每天都笑给我看，好不好？” “你他妈真变态，你是不是有m的倾向？”李商水实在受不了此人随时随地都能让他火冒三丈的尿性，忍不住爆了句粗。 任阳一愣，从来没见过这么“重口”的李商水，一下不知作何反应。 李商水火大地推开任阳，一把将挂在攀爬架上的外套拽下来搭在肩上，兀自朝田径场门口走。 任阳终于反应过来，赶上去拽李商水的胳膊，说：“你又生气啦？我开玩笑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 李商水避开任阳的手：“想调戏小姑娘你可找错对象了。” “哈哈哈阿水，不是，我就是看你笑得好看，真没有别的意思，你怎么就生气了呢？”任阳依然不依不饶地去攀他的胳膊，连珠炮似的说：“而且，阿水你居然知道‘m’，我又对你刮目相看了。还以为你这种乖乖的好学生，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呢。” “是啊，在你看来，我们都是书呆子。”李商水冷冷道。 “不是，唉，怎么越描越黑……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咱们去吃早饭。”任阳不由分说地拉着李商水往食堂走。 任阳也不是故意要调戏李商水，只是看着他的笑容就情难自禁。他说不清自己对李商水是什么感情，但他知道这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兄弟情。而且他就是喜欢看李商水被调戏后脸红不知所措、生气的样子，这让李商水看起来更鲜活，而不是像一台永远只知道读书、打工、喜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0 怒不形于色的机器人。 而李商水恼火的原因只是每次任阳调戏他，他都很慌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害怕自己真将任阳的玩笑当真，那样万劫不复的只能是他自己。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早饭，时间也才不到八点。这会儿去逛街太早，很多商铺都没有开门。任阳问李商水想去哪里，李商水想去图书馆看书，于是任阳又跟着他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暖气很足，看了不一会儿书，任阳上下眼皮就直打架，最后坚持不住，趴在厚厚的民法书上睡着了。 李商水看着熟睡中的任阳叹了口气，将自己取下的围巾展开搭在任阳肩上，随后才将视线放回手上的刑法课本上。 可是学霸李此刻却有些静不下心。他又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列表里除了舍友和饭饭店老板，就只有奶奶家里的固话，还有他姐姐的电话号码。他找到李商颖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发个短信，今天也是她生日。 李商颖这个名字念起来跟大诗人李商隐的名字更加接近，所以李商颖很有自知之明地让别人叫她阿颖，只有李商水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从来不会叫姐姐。 他们的年龄相差六岁，李商颖的性格更加人来疯，大小就不喜欢带这个寡言少语的弟弟玩，就算村里小孩怎么羞辱她，她也能厚着脸皮跟在别人后面。 所以姐弟俩的感情一直都不深，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李商颖只读到初一就辍学出门打工，一来他们父亲不愿意供女孩子上学，二来，她自己也不争气，从来不知道好好学习，玩心太重，不上学也正合她意。 在外地打工将近十年，从来不见她回来抱怨过苦。开始几年，李商颖每逢春节还会回家，后来干脆过年也不回来，只寄两千块钱，算是尽了孝道，连个电话都欠奉，活活将自己过到“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境界。 久而久之，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便多了起来，说什么她在外地做的是见不得光的行当。李商水也当然知道她年龄那么小，又那么疯，肯定不会洁身自好，便也就不当回事，只当没有这个家人。 只有奶奶还会不时地记挂着李商颖，每次她过生日，奶奶都会打电话给她，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李商颖都不接电话。 李商水最终还是放下手机，心想那种人不值当一条短信钱。 作者有话要说： 呦呦，暂时保住了日更的节奏，可是接下来会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暑假姐姐会拖家带口来我这里，有了熊孩子就不能愉快地码字了，我就会变得更加忙碌~ 祈祷ing 我发现有一个小伙伴在看，让我看到你的双手好吗？ 感谢小天使(??＞?＜?)。?? 第14章 第十四章 任阳做了个纷繁复杂的梦，梦里他穿着古人的服装，被一群黑衣人追杀，最后被追到悬崖边，跟演电视一样。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是穷凶极恶的追兵，正在危急关头，他脚下所在的地方突然塌了，他也随之坠落下去。 掉下去之前，他似乎听见李商水在上面喊：“任阳救我！” 他身子一颤，吓醒了。 任阳保持着趴着的姿势，瞪大眼睛看见李商水好好地坐在他旁边看书，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手臂被枕麻了，他直起身，肩上的围巾便滑了下去。他见是李商水的围巾，一愣之下，喜不自禁，不过这次学乖了没有调戏围巾的主人。 他将围巾叠好，放在李商水椅背上。李商水见他醒了，也没说什么，仍顾自看着书。 任阳起身去卫生间，顺便活动一下睡僵了的胳膊和脖子。除了那个不太吉祥的梦之外，这个觉让他倍感神清气爽。他看看表，发现自己居然才睡半个小时，果然回笼觉就是比较高质量。 上完卫生间，任阳还是不想看专业书，反正今天是高伟涛的生日，放纵一下也没什么。于是他又转到图书室去，找了本小说看。 随手挑了本青春类的小说回到座位上，任阳边看边叹气，李商水被他弄得有些烦，还有些好奇，但本着学霸的高冷属性，也不好问他看的是什么，只能忍着。 刚过十一点，任阳就草草翻完了小说。看时间差不多，任阳叫李商水吃饭，下午五点要去高伟涛指定的地点聚餐，还要逛街买衣服，时间安排应该挺紧张的。 李商水只得合书走人。 路上任阳忍不住给李商水吐槽他看的小说：“你说谈恋爱就谈恋爱嘛，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吵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程度，爱得死去活来的，不累么？而且很多误会都是不必要的，真是不懂为什么那些女生喜欢看这种毫不现实的小说……” 李商水心想“你一个男生不也看这种小说么？” “……我理想中的爱情就是吵架也要有原则，只要把话说开，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还要给彼此空间，整天把爱挂在嘴上的爱情肯定是不长久的……”任阳依然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爱情观。 李商水只是听着，并不搭话，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爱情会是什么样，对另一半也没有过幻想，所以听见任阳说这些，只是感到迷茫。 他目睹过的别人的婚姻生活都不是很好，所谓的爱情被柴米油盐、生活琐事消磨殆尽，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相对两相厌。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不结婚。 任阳又问：“阿水，你想谈恋爱么？” 李商水一滞，随即摇了摇头：“不想。” 任阳摊手：“好吧，在合适的人还未出现时，我也不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任阳深以为然。 两人吃过饭就去了附近的商场。 商场里的暖气跟不要钱似的，热得任阳将大衣脱了拿在手上，许多门店里的导购员小姑娘都直接穿着短裙，一点都没有冬天该有的样子。 因为是周末，商场里人不少，大多都是情侣手挽着手从这家逛到那家。李商水从来没有在这种商场里逛过街，一时还不太适应，总觉得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以前上高中时，他都是在学校附近的小店里买衣服，而且一年买不了几件，对品牌更是没什么概念，只要衣服保暖，价格他能接受，好不好看都是其次。 他跟着任阳去到三楼男装区，任阳兴致勃勃，看到自己满意的都要进去试一试。李商水有些无所适从，大部分衣服他都支付不起，即使打了几个月工，也攒了一些钱，但他还是不想花无谓的钱。于是他只能看着任阳忙活。 “阿水，这件毛衣帅不帅？”任阳试了一件驼色的毛衣，在试衣镜前搔首弄姿，拿不定主意，出来问李商水。 李商水看着任阳，驼色衬得他皮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1 肤更白了，无端让他身上多了几分奶油小生的味道，很潮，一看就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李商水看了半晌，答：“嗯，好看。” 任阳冲李商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可这跟我的气质不太符，阿水你试试，我觉着跟你挺搭的。” 李商水想推辞，任阳却一手将他拉进了试衣间，本就不太宽敞的试衣间挤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立马变得局促起来。 任阳顾自脱了毛衣，里面竟然连件打底的衬衣都没穿，直接露出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这是只属于年轻人的健康肉、体。 李商水本来就不自在，此刻看着任阳裸、露的上半身，脸“唰”地一下红了，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视线无处可落，只得低头看自己的手。 任阳浑然不觉地穿上自己的毛衣，转身看李商水还站着不动，催促道：“快脱衣服试一试啊，试衣服又不要钱。” 李商水突然感到有些委屈，任阳明知道他穷，买不起这种衣服，却还带他来这种地方，来就算了，居然让他试衣服，还说什么“试衣服不要钱”！ 委屈完了，李商水又觉得自己跟个娘们似的矫情，这点小事就能伤到自己伟大的自尊，那自尊会不会太不值钱了点？ 任阳见他没反应，以为他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不禁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李商水，两手在他后背上游移，作势要从后衣摆探进去，还不忘低声在他耳边说：“是在等我帮你脱衣服吗？” 整个过程堪称行云流水，用时总共不到十秒。 李商水刚想抬头强颜欢笑说自己不喜欢这个颜色，任阳就已经扑了过来，他避无可避，就这样被任阳抱了个满怀。 被抱住的一瞬间他脑子像是短路了一般，所有的反应神经通通坏掉，一时没有挣扎。任阳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震得他心里酥酥麻麻的痒，他还是不知所措。直到任阳的手指试探着伸进了衣服，触到他腰间的皮肤时，他才浑身一颤，如梦初醒，然后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任阳。 任阳早料到李商水会是这个反应，被他推开仍然嬉皮笑脸地说：“阿水，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李商水怒也不是，笑也不是，脸上绯红未褪，堪堪维持住原来的面无表情，冷声道：“不买就走吧。” 说完李商水便推门出去，却在门口遇到一个拿着衣服想找试衣间的姑娘，他脚步一顿，还是出了这家店。任阳笑着跟了出来，姑娘正打算进去呢，没想到又出来一个男生，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愣在原地。 任阳冲她笑了笑，将衣服递给循声而来的导购员，也出了店门。 姑娘回头看着任阳的背影，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怎么觉得这俩男的之间有奸、情呢。 李商水实在拿任阳没有办法了，方才那个暧昧又恶作剧的拥抱，几乎让他有种色令智昏的感觉。他几乎不与人亲近，别说是这么亲密的拥抱了，任阳的味道还留在他鼻尖，挥之不去，弄得他心烦意乱。 任阳小跑几步赶上了李商水，带笑的声音说着道歉的话：“好了阿水，我保证不惹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今天没把持住，居然惹了他两次，任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若说方才有什么感受，时间太短，他只顾着恶作剧，没怎么细想，此刻细细品味，便咂摸出一股子暧昧的意思，感觉还不赖，李商水身上挺暖和的。 李商水一听他说这话就有些崩溃，他不明白为什么任阳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番话，可当事人不当回事，他若总是刻意去提起，便显得更像那么回事了。 他只能忍着怒火，转身咬牙切齿地说：“我没生气！” 任阳举手示弱：“好好好，没生气，阿水大人大量……” 李商水：“……” 接下来任阳就老老实实地逛店看衣服，在李商水惜字如金的点评下看中了一件羽绒服，但售价将近一千块，饶是不知油盐贵的任阳也觉得有些贵，但他之前打工挣了两千，最终还是咬咬牙买了。 出了店门，任阳肉疼地说：“钱还真是好花，我累死累活一个月，买件衣服就去掉一半。我算是理解爸妈了，阿水，等明年开学，我还要打工，不然钱根本不够用。” 李商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他再次为他们两人不在一个等级的消费能力震惊到了，他想他赚的钱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买了羽绒服，最主要的秋衣秋裤却没见有卖的，两人又转了几圈，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家。 进去后，只见老板娘一个人忙着理货，任阳说明想要的东西，老板娘立马热情地给他推荐：“这款保暖内衣，纯棉的，穿了它你这个冬天都不会觉得冷。” 任阳拿过来看了看，觉得样式太丑，颜色也太过老气横秋，像是七老八十的大爷穿的。他笑着问：“大姐，有没有颜值高点的？” 老板娘听任阳嘴甜叫她大姐，一下笑成一朵花，忙说：“有有，你看这款呢？本来男士保暖内衣的款式就少，你们年轻帅小伙穿这个的也不多，这款算是最好看的了。” 任阳看了看，还是嫌不好看，穿着它总是显得人很傻叉。李商水见他犹豫，很是无语：“内衣穿在里面，再好看也没人会看，你计较这个做什么？” “好吧，既然阿水不嫌弃，那我就买这款好了。” “好嘞，我给你找包装。小伙子你买不买？”老板娘见李商水站在一旁观看，并没有买的意思，忍不住问。 李商水笑了笑：“不用，我有。” “大姐，他可是我们宿舍的秋裤男神呢，老早就穿上了。”任阳忍不住插话。 李商水投来冷冷的一瞥，任阳瞬间噤声了。 “穿秋裤好啊，年轻人总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等到老了腿寒就晚了。”老板娘将衣服包好递给任阳，古道热肠地说道。 任阳想到什么，立马接嘴道：“阿水，要是我老了，腿不疼，是不是得感谢你现在的提醒之恩呢？” “滚！” “哈哈，哥俩儿感情真好。小伙子，有需要记得还来啊！”老板娘笑呵呵地将两人送出店。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一家来了，忙得兵荒马乱(╥_╥) 第15章 第十五章 两人出了商场，已经四点多了，任阳要将衣服送回宿舍，便让李商水先去高伟涛订的饭店等着。 李商水想了想，点头答应。 高伟涛将聚餐地点订在了南园，离美食街不远，格调却比美食街高档。李商水步行过去，刚走到南园楼下，在旋转门口见到一个头裹蓝色方巾的老奶奶在拉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小姑娘嚎得惊天动地，老奶奶却一直拉着她不放，嘴里还说着土话。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2 李商水听不懂，以为是奶奶训斥不听话的孙女，便没怎么在意。可是小姑娘突然用普通话高声喊救命，李商水脚步一顿，好奇地看过去，但周围行人都视而不见，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但他发现小姑娘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跟老奶奶的气质穿着也不同，他不禁又起了疑。 小姑娘右手紧紧攥着布偶，脸都哭花了，左手却被老奶奶狠命地拽住，挣扎不动。李商水见状实在不忍心，上前说：“奶奶，小妹妹不听话也不能这样使蛮力，您松手，我帮您劝劝她？” 老奶奶叽里咕噜说了句话，李商水还是听不明白。小姑娘却高声叫道：“我不认识她！” 李商水脸色一变，想到这个老太太估计是人贩子，忙伸手去拉小姑娘的左手，老太太却不依不饶地叫了起来。 李商水不管，用蛮力松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到底年龄大了，能拽得动小姑娘，却奈何不了李商水。 李商水将哭得抽噎的小姑娘护在身后，语气柔和地问她：“小妹妹别哭，告诉哥哥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小姑娘见自己得救，抱住李商水的大腿不松，哭道：“我不认识她，我在这等爸爸……” 李商水听了立马明白过来，这个老奶奶就是人贩子！于是他也不动，站在原地护着小姑娘，对仍然说着土话的老太太说：“小妹妹说她在等爸爸，奶奶您要真是她的亲人，那就跟我一起等吧。” 老太太闻言色变，想是能听懂普通话，但还是十分嚣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了。 李商水松口气，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柔声问：“你爸爸去哪儿了？怎么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 小姑娘正待回答，却看见爸爸快步从旋转门里走来，刚止住的泪立马又流了出来，旋即迎了上去：“爸爸——” 李商水转身，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一把抱起小姑娘，心疼地抚摸着女孩的背。李商水见状只是笑笑，并不上前。他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也该上去了，迟到不是他的风格。 正要进门，女孩的父亲叫住了他：“小伙子，等一下！我还没谢谢你……”说着便抱着女孩走到李商水跟前，“我接女儿放学的路上经过这里，顺便上楼去一个朋友那里取个东西，就把她留在了车里，没想到她自己跑了出来。还好你帮忙拉住了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是没料到现在人贩子在光天化日下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男人一脸后怕，伸手从皮夹里取了张名片递给李商水：“这是我的名片，能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改天我请你吃饭，就当是感谢。” 李商水接过名片，知道男人叫苏越，是一个他没听过的互联网公司的项目经理，他笑着说：“不用，我也是路过，举手之劳而已。” 苏越：“请一定不要推辞，如果没有你仗义相助，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你要是不想吃饭的话，我直接用现金表达谢意了。”他一边说，一边还真要打开钱夹。 李商水满头黑线，这人还挺实在的，然而要真要钱，就显得自己太刻意了。他掏出手机，拨出名片上的号码：“好吧，这是我的号。平时我要上课打工，不能保证随时都有时间。” “没问题没问题，我会事先约你的。”苏越摁掉电话，“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李商水。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妹妹，再见。”李商水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顶，见女孩脸上肉嘟嘟，我见犹怜，不由多说了一句：“以后出门要小心提防坏人哦。” “嗯，谢谢哥哥。”女孩的鼻音有些重，听起来愈加楚楚可怜。 李商水冲她笑了笑，转身进楼，并没将苏越的话放在心上。 他进南园，在大厅里没见到高伟涛人影，打电话问了才知道他订了包厢，看来他还挺有钱，居然这么奢侈。 服务员带着他找到包厢，推门进去就听高伟涛大着嗓门说：“哎呦我去，阿水，等你们等得头发都白了！诶，任阳阳呢？不会还让老子等吧？” 包厢还不小，偌大的圆桌只坐了他们三人，显得异常冷清，李商水坐下，转了一下午，腿真有点酸：“他送衣服回宿舍了，一会儿应该就能到。” “那不管了，先开始点菜。”高伟涛将几份菜单分给他们，让每人根据自己的口味点，不用管价格，反正今晚最重要的是开心。 李商水将菜单从前往后翻了一遍，发现这里的价格比打工的饭馆贵了不止一倍，高伟涛还真是慷慨大方。高伟涛已经点了酒，他便点了几份下酒暖胃的菜，最后看陈云他们点的，牛君子倒还好，没怎么客气，点的尽是肉，陈云就显得客气多了，只点了份开胃的前菜。 李商水默默将菜单还给高伟涛，没说什么。来日方长，今日吃了别人的，来日必然得还。不管关系是亲疏远近，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所以也不必在这方面计较太多。陈云确实太拘谨了。 高伟涛出口长气，瘫在椅子上，说：“我是咱宿舍上大学以来第一个过生日的，下一个是谁？以后就形成这个传统得了，每当一个人过生日的时候，咱们就聚餐，不管吃的怎么样，大家聚在一起嗨才是最重要的。” 牛君子无聊地用开水烫着餐具，随口道：“涛哥你开了个腐败的头，让下一个过生日的难做人啊，反正我是没有能力请大家来这种地方吃饭。” 陈云伸手推了推眼镜，轻轻地点点头。 高伟涛嘿嘿直笑：“我这不是给大家改善生活嘛，吃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得喝，喝得开心就好！话说，你们酒量如何？” 李商水一听见让喝酒，心底就习惯性地升起一股厌恶，所以没有搭话，也学着牛君子的样子烫餐具，自己的烫好了，还帮任阳烫。 陈云：“我不清楚，从小喝的是自家酿的米酒，别的酒没碰过。” 牛君子：“我倒是可以陪你喝啤酒，别的一沾就倒。” “啊？你们都这么弱？那阿水你呢？” “不喜欢喝。”李商水倒没打算隐瞒。 “喝酒找我啊！”任阳推开门就吼，因为是跑过来的，所以脸颊带着红，配上他这句饱含深情的话，活脱脱一个见酒就忘了形的酒鬼。 “妈的，终于等到你大驾，就算爬也早该爬来了啊？”高伟涛见他迟到，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小爷生日，就不跟你计较，只是没你点单的分了。” “那不重要，喝酒才是正经事。”任阳摆摆手，满不在乎。 李商水：“……” 居然没看出来任阳还是个爱酒的！ 菜上齐，几人开吃，高伟涛一上来就要给众人倒酒，李商水坚持先吃点菜垫垫肚子再喝，他才作罢。 倒是任阳迫不及待地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3 了瓶白酒，倒进小酒杯里，自斟自饮了起来。高伟涛见状，立马豪情万丈，也不灌他们酒了，只管跟任阳对饮，两人推杯换盏，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气氛被两人渲染得很是活泛，连陈云也不再那么拘束，喝着啤酒，听高伟涛他们扯淡，偶尔还能插上两句。 然而在只有男人的酒桌上，话题最终都会回到女人身上。 “我第一次见夏青的时候，她就扎了个简单的马尾，笑着跟身边的女生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就是觉得她真他妈的可爱，简直跟我想象中的初恋形象完美契合。”高伟涛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说来你们不信，我上高中的时候一直都觉得班里的女生很幼稚，完全让我提不起兴趣。见到夏青的那刻，我才算是情窦初开。” 牛君子听了最后一句，一口酒差点没喷出去，咽下酒，他笑得停不下来：“我的涛哥原来这么纯情，还真是意外。” “他这是觉醒得晚，哪里是纯情，你没见他硬盘里的片子有多多。”任阳也笑着掺和。 高伟涛脸微红，不知是害羞还是喝酒上脸：“那是，哪有您觉醒得早，上高中还没发育好就跟人接吻，我是怎么都赶不上你这个老司机。” 李商水闻言看了埋头吃菜的任阳一眼，牛君子却一下来了兴趣：“看不出来啊，任阳你应该是个好学生，也早恋？” “什么早不早的？爱情从来没有早晚之分。你说‘也’，莫非你也有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恋情？”任阳四两拨千斤，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牛君子叹气：“说来可笑，我高考后终于鼓起勇气跟她表白，结果人家很直接地说早就有男朋友了。我知道我长得丑，也只有学习成绩能拿得出手，就想在高考上一展身手。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后果就是，她有男朋友的事全班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 高伟涛听了没说话，好像预感到自己的这段暗恋也不会有好结果似的。 李商水和陈云两个毫无经验的人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任阳一挑眉，没想到牛君子还蛮实诚，也挺可怜的。眼见着饭桌上的空气变得伤感，他忙试图岔开话题：“你这不是考到咱学校了么，学校里美女如云，还怕找不到识货的？” 牛君子突然哈哈大笑：“骗你们的！哈哈哈……” 众人：“……” 高伟涛一把抢过牛君子的酒杯，斟满白酒，说：“喝吧，敢逗小爷，小爷灌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两天都没时间码字，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而且要不停地干活，照顾一家人真的很累很累。 加之平时工作也忙，没多余的时间用来摸鱼，所以本文暂定为两日一更，给追文的的朋友带来不好的体验我深感抱歉！ 但我一定会写完的！ 信我！ ^_^ 第16章 第十六章 任阳也拿了只啤酒杯，将几种啤酒和白酒兑在一起，往牛君子面前重重一放：“敢玩弄我们的感情！胆儿肥了是不是？把这一杯喝完，我就原谅你！” 牛君子没想到自己开个玩笑居然后果这么严重，看任阳他们是来真的，可这玩意儿喝下去非得死人不可，他求救似的望向李商水。 李商水顾自吃着菜，装作没看见他的目光，毕竟他方才也替牛君子感到些许遗憾，这会儿是得报复他一下。 牛君子见他没反应，又想去看陈云，陈云推了推眼镜，居然笑了，说：“喝吧，多吃两口菜应该没事。” 牛君子：“……” 看来这回是躲不了了！ 他壮士断腕般端起酒杯，仰起脖颈灌了一大口，古怪的味道刺得喉咙一阵痛，嘴里也是又辣又涩。只好停下来随便吃了几口菜，却觉得吃到胃里，也还是难受。 他都快哭了：“任阳阳，你这里面掺了多少白的啊？你他妈真有去做假酒的本事……” 高伟涛冷哼：“我给你倒的纯白的，你还没喝呢，别废话，赶紧的！” “不行，涛哥，你饶了我吧，我真不行了，要是喝了一会儿我就不能去唱歌了。”牛君子把椅子往高伟涛那边挪了挪，试图攀上他的肩膀好套近乎，高伟涛却又往李商水那边挪。 牛君子见说好话没用，只好说：“那我讲一个真实的故事，你们饶了我好不好？” 任阳：“什么样的故事？” 牛君子：“就你们爱听的爱情故事啊，刚才我说的只有一半是假的，我高中的时候真喜欢过一个人，我们也在一起过，就说你们想不想听吧？” 李商水见牛君子脸很红，料想是真不能喝白的，于是便帮他说了句话：“好吧，你说吧，这酒就暂且记下，日后有机会再说。你们觉得呢？” 任阳一耸肩：“既然阿水发话了，那就先记账吧。” 陈云也点点头，高伟涛还觉得没闹够，可看牛君子双眼迷离的样子，便只能暂时罢休，还好心地起身给他倒了杯茶。 “我们俩是同桌，她成绩没我好，却一点都不自卑，经常问我问题。下课了还爱趴在桌子上跟我说话，什么话题都聊，最爱聊的就是动漫，什么海贼王犬夜叉，更冷门的大剑五叶她都看。我听不懂也不觉得烦，反而觉得所谓的二次元还挺有意思。” 牛君子夹了一筷子已经冷掉的红烧鱼，放在嘴里有些食不知味，继续说：“时间久了，习惯她在我耳边叨叨，有时候放假回去几天不见她还挺想的。该上高三的那个暑假一过，我就打算跟她表白，还想告诉她有我帮她学习，我们一定能考到一个大学。” “没想到这些话我还没说出口，她就先跟我表白了。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开心，那些话我没说，但我会好好帮她。所以我一边好好学习，一边督促她好好学习，虽然在一起，但纯洁的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就是拉拉手，再亲密点就是摸一摸她的脸，女孩子的皮肤很细腻，手感真不错。”牛君子说着还捻了捻手指，似乎回味无穷。 任阳想起李商水的脸摸起来也挺光滑细腻的，不禁转头看李商水，后者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肥肉，没吱声。 “后来她的成绩也慢慢上来了，但最好的时候只进了班里前二十名。这样只能考一本还是有点悬，但她挺乐观，觉得自己这个成绩算是很好了。高考后，我们班组织毕业旅行，她没去，当晚就跟我提出分手。我真是懵了，问她为什么，她只说没有感觉了，可以先做朋友。” 任阳忍不住插嘴道：“做不成情侣就不要做朋友啦，那样多尴尬。” 牛君子眼眶微红：“是啊，可能那时候都不懂什么是爱情吧，感觉来得快去得快。” 高伟涛：“那你就答应了？” 牛君子：“不然还能死缠烂打么？我从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4 朋友那里知道她考上了一个还不错的二本学校，到现在我们也没有联系。” 众人一时都沉默了，牛君子说完灌了口啤酒，一抹嘴说：“我讲完了，你们谁还有故事，刚好这里还剩这么多酒。” 任阳：“现在就剩阿水和陈云还没有坦白了。” 陈云连连摇手：“没有，我真的没有。” 牛君子：“连暗恋的人都没有？” “没有。”陈云伸手推眼镜，想了想又怯怯地说：“小说中的人算吗？” 高伟涛大手一挥：“当然不算！要是算的话，那我游戏中那么多老婆改怎么办？” 任阳转头问李商水：“阿水呢？先让我猜猜，应该是没有的，对不对？” 李商水正用纸巾擦嘴，闻言想了片刻，说：“不知道。”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料想他应该会说没有，没想到居然说的是“不知道”！任阳惊讶地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众人都看向李商水，后者倒是异常淡定：“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 众人了然地点点头，这人比他看起来更单纯。任阳眯着眼看着李商水，见他不为所动，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顿饭吃得几人都敞开了心胸，除了陈云和李商水比较克制，没怎么喝之外，余下三人都有些晕乎。出了南园，已经七点多，高伟涛将唱歌的地点订在隔壁街上的在水一方，离与夏青约好的八点还有点时间，几人便决定安步当车，走过去。 冬日的街道比夏季冷清，几人说说笑笑，路人见了以为是一伙流氓，纷纷避而远之。任阳拉着李商水走在后面，借口头晕一直靠在李商水身上走，李商水摆脱不掉，只能作罢。 “阿水，”任阳正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你到了？先在大厅等着吧，我们马上就到。” 李商水知道这应该是徐茹新，之前任阳说过要邀请她来唱歌的，李商水还以为她不会来。 “我回宿舍那会儿去拿蛋糕了，现在在徐茹新那里。”任阳随口解释道：“平时请不动她，唱歌这种事一定少不了她，她可是麦霸。” 李商水淡淡应了声，前面的高伟涛让他们走快点，夏青一行人也已经在等着了。 几人赶到在水一方，徐茹新已经跟夏青们搭上话了。李商水见总共来了四个女生，心底居然松了口气。 高伟涛见到夏青，头也不晕了，傻笑着迎上去说话，夏青娇嗔着回了句什么，高伟涛笑得更傻了。扭头让任阳带众人去包厢，而他去买吃的。 任阳一把将跟李商水说话的徐茹新拉到面前，对高伟涛说：“涛哥你是瞎了么，我带了一美女你都没看见？亏她还帮我们去取蛋糕。” 高伟涛一拍脑门：“对不起对不起，我脑子喝坏了。美女怎么称呼？能来赏脸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还破什么费？” 徐茹新的大眼睛一弯，笑得灿烂：“涛哥是吧？先祝你生日快乐！” 高伟涛：“谢谢谢谢！” 徐茹新接着道：“你见了心上人，就忘了闲杂人，我挺能理解的。而且，这个蛋糕可不是我买的哦，是任阳他们合伙买的，我只是来蹭吃蹭唱歌的。” 高伟涛做感动状，连声道谢，差点没在任阳脸上亲两口才罢休。任阳推开他，这才领着众人去包厢。 高伟涛很阔气地定了大包厢，任阳进去后就让大家不要客气，来这里就是放开嗓子唱的。跟夏青一道来的两个女生很奔放，一进去就去点歌，徐茹新放下蛋糕也冲上去，几个女生叽里呱啦乱点一通，高伟涛还没进来，她们就唱了起来。 任阳摊在沙发上，嫌长腿憋屈得慌，便把脚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上。李商水见了直皱眉，嘴唇动了两下，最终没说什么。 包厢里暖气很足，李商水觉得热，便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任阳见了，也脱下大衣，还顺手将衣服递给李商水，让他帮忙挂在一起。 李商水坐在任阳旁边，听着几个女生唱歌，捏了捏太阳穴。任阳凑近他，几乎贴近了他的耳朵问：“你不去点歌？” 任阳一凑过来，李商水就不自在地想让开，但想起这里太吵，如果不离近点说话，对方根本听不见，于是僵硬地保持原状。听清楚任阳说什么之后，他摇了摇头，说：“不感兴趣。” 任阳笑了笑，又凑过来：“军训的时候，我听见你唱歌，还挺好听的。你平时听什么歌，我去帮你点。” 李商水还是摇头，自己唱歌好听？他从不觉得。 任阳叹气，此人还真是难搞。 高伟涛进来后，服务生也端着各种零食走了进来，水果、爆米花、瓜子，甚至还有啤酒！李商水觉得太阳穴更疼了，这些人闹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等到一首歌唱完，高伟涛自觉地拿起麦，说：“今天是我生日，感谢各位捧场来帮我庆生，让我在大学里过的第一个生日非常难忘。现在才八点，赶在宿舍关门前，大家任意嗨，都不要拘束，每人都要唱歌……”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模拟的掌声，高伟涛将手往下压，示意安静，继续道：“刚才几位美女热场，我就再为大家献唱一曲，我最爱的《海阔天空》。” 牛君子一听，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拿过麦克风，跟着他一起唱。 女生们吃着零食，安静地听着，居然意外地好听，显然是练过无数遍的。 任阳起身拿了两块西瓜，递给李商水一块：“虽然是反季的东西，吃了应该也能解酒吧？” 徐茹新见他们两人总是凑在一起，提高声音问：“你们俩也不点歌？大老爷们总是黏在一起算什么？” 任阳没法，只得起身点歌，都是当下流行的口水歌，他不爱唱，但听多了也会唱。点好后，又以眼神示意李商水，后者仍是摇头。 接下来就是纯粹的几人唱，几人边吃边听，现场异常和谐。只有李商水和陈云，跟两尊大佛似的坐着不动，吃的也少——毕竟刚吃过饭，撑死了快。 歌曲切到任阳点的《广岛之恋》，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唱好的歌曲。一个扎着马尾的瘦小女生也站了起来，看起来是要跟他合唱。任阳瞥了眼李商水，后者看着大屏幕，像是要睡着了。 前奏结束，两人开始深情对唱。女生唱得也不赖，任阳赞许地竖起大拇指。唱完后，任阳刚放下麦，想坐回去，女生却拿着麦大声说：“任阳，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真是累得想哭啊！ 存稿箱又忽悠我啊！ 第17章 第十七章 任阳脚步一滞，还没做出反应，那边高伟涛和牛君子听了立马兴奋起来，吹着口哨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5 高声叫道：“亲一个！亲一个！” 女孩脸颊通红，开始她只是单纯地想跟任阳一起唱歌，唱完了心底的感情抑制不住，这才鼓起勇气当众表白。没想到男生居然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完全没有当真。她站在那里抱着话筒，有些不知所措。 任阳将喝完的啤酒罐往高伟涛身上一扔，骂道：“人姑娘活跃气氛呢，要亲你去亲！” 李商水却看见女生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随即闭了闭眼，用力扯出一个笑：“我们班挺多女生都喜欢你的，这次能跟你一起唱歌，还是我赚了呢。吴茜，你要不要也上来表个白？”女孩目光投向夏青身边有些微胖的女生。 吴茜直摆手，示意自己还是算了。高伟涛则一脸奸笑，说：“你看看，咱任阳阳多受欢迎，在小爷的生日聚会上都有人跟他表白，啥时候我才能有这待遇啊？” 夏青嗤笑一声：“我也挺喜欢任阳的，长得帅，人还好相处。” 任阳一脸茫然，自己并没有跟女生相处过，她们怎么知道自己好相处？ 站着的女孩——左晓冉放下话筒，冲到任阳身前就紧紧抱住了他，旋即起身回了自己座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左晓冉就哈哈大笑：“能抱到班草，也算不虚此行了！回去有的炫耀的。任阳，你要是没有女朋友，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任阳也懵了，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剧本，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牛君子则长吁短叹：“任阳阳真乃人生赢家！” 看了半天戏的徐茹新拈了个话梅放进嘴里，悠悠地道：“任阳此人在我们高中是出了名的负心汉，那时候我们校花跟他表白都被他残忍地拒绝了。所以，我们都觉得他是个没有心的人，这种人除了一幅爹妈给的好皮囊，简直是一无是处。” 牛君子再叹：“我宁愿要一幅好皮囊……” 众人齐声哈哈大笑。任阳满额头青筋，唱个歌居然扯出自己的黑历史，这运气也太背了！ 李商水也在旁边偷偷直乐，之前总是被任阳撩得心头火气，还以为他实战经验丰富，没想到也是个只会说的货。 气氛高涨，牛君子就建议先吃蛋糕歇一歇，毕竟今天的主题就是给高伟涛庆生。众人给蛋糕点上数字蜡烛，高伟涛站在中间许愿，其余众人围了一圈。等高伟涛睁开眼时，点好的《生日快乐歌》适时响起，几人都跟着唱。 高伟涛难得地红了眼眶：“妈的，居然被感动得想哭！好了好了，别唱了，知道你们的心意了。切蛋糕吃吧。” 十二寸的蛋糕被高伟涛分得十分不均匀，但好在大家并不特别想吃，女生都只吃上面的水果，男生更是有些吃不下，今晚吃太多了。 徐茹新首先将奶油往高伟涛脸上抹，众人见了，纷纷效仿，说这样能沾一沾他的喜气，也能让他在新的一年里顺风顺水。 高伟涛躲不过，只能胡乱伸手见人就抹，几人闹成一团，最后发现每个人身上脸上都有奶油。徐茹新爱玩，看着众人的样子，笑得躺在沙发上直不起身。 李商水尽管躲在了最外面，也没能幸免。他手上端着蛋糕碟子，被任阳压在沙发上，也不好松手挣扎，只能任由任阳在脸上划了几下。可是不知任阳又发了什么疯，居然在他脸上舔了一下，末了起身说：“挺甜的。” 李商水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也不顾什么碟子不碟子了，一把推开任阳，只觉得脸烧得厉害。 任阳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看着李商水只是笑。众人还在打闹，没注意做到这边，躺在沙发上的徐茹新却瞧见了。 她看着两人，心里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但也只是假装没看见。 李商水抽出纸巾狠狠地擦着脸上的奶油，一边恨声对任阳说：“任阳，你真恶心。” 任阳仍然在笑：“奶油涂在你脸上我就想尝尝味道，没有别的意思，阿水不要生气。” 李商水：“……” 此人信口胡说的本领真是强大。他不理，推开包厢门要去卫生间洗脸。任阳见他那样子，觉得这回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也跟了上去。 卫生间是独立的男女可以共用的那种，隔几个包厢就是一个卫生间，李商水专门往远点的卫生间走，刚找到一个没人的推门进去，任阳就突然挤了进来。 他实在不好再说什么，方才任阳那一舔可以说是玩闹，也可以说是越轨，端看两人怎么界定。他不想再纠结下去，只能压着心底的不适忽略这件事。 任阳双手抱胸倚在门上，看着李商水弯腰洗脸，也不说话，一脸高深莫测。李商水洗好脸，脸上挂着水珠，正想掏兜里的纸巾擦脸，任阳冲上来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按在了门上，随即双唇覆了上来。 李商水脑子又炸了，晕得一塌糊涂，不明白这是什么开展，只能摈着呼吸感觉着任阳柔软而又灼热的唇。他脸上水珠未干，一滴流到了嘴角，任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一惊，伸出双手要推开任阳。 任阳却不依不饶地按着他的手，低声说：“张开嘴。” 李商水顿时怒了，觉得任阳把自己当成了发泄私欲的对象。正要开口说话，任阳的舌头却巧妙地钻了进来，在自己口中狂乱地走了一通，然后找到自己的舌，不住地纠缠吮、吸。 李商水心底的怒火也好似被任阳的舌头卷走了，只剩绵软无力的回应，双手也不再乱动弹，垂在身侧，任任阳胡乱施为。 任阳吻得意乱情迷，方才在包厢将李商水压在身下时，他就觉得很兴奋，舔任阳也是情不自禁，被李商水推开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并没有想自己为什么开心。 跟李商水来卫生间，他其实是想道歉的。可看着李商水脸上滴水的模样，满脑子都是这家伙真是性感爆了的想法，随即身体不受控制地做出可能会让李商水更加生气的行为——吻他，反正只想吻他。 之前跟高伟涛侃大山说女孩子的唇跟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可是女孩子的唇到底怎么样他不得而知，倒是李商水的唇确实跟想象中一样美味——他想，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味道。 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脾气古怪的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原来就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李商水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呢？他不敢多想，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狂热地吻他，双手动情地伸进李商水的衣服里，触到一片细腻温暖的皮肤。 任阳恋恋不舍地离开李商水的唇，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双手环住李商水的腰，哑声说：“阿水，舒服吗？” 李商水双眼有些失神，愣愣地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拼命地摇头，顺势挣开任阳的怀抱。 任阳不放，将下巴搁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6 在李商水的肩上，低声说：“阿水，我知道我冒犯了你，但是我好像，喜欢你。” 李商水浑身僵硬，他知道从任阳吻他的那刻起，他都有机会反抗，但他无力反抗。此刻任阳说出这番话，他实在不能理解——一个男的怎么能喜欢另一个男的呢？ 任阳继续说：“你肯定会觉得变态，一个男的怎么会喜欢另一个男的？但这世上就是存在这种人，只喜欢同性。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但对你，我可以确定，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想逗你，想抚摸拥抱你，还想吻你。我不求你给我回应，只求你不要把我当变态，而疏远我好吗？” 方才当旁听者时说牛君子做不成情侣，就不要做朋友，此刻轮到自己身临其境，却说出这番蠢话。 可见能把懂得的道理付诸实际的人还是太少。 李商水不知所措，却觉得心里有句呼之欲出的话，张张嘴，却说不出来。 任阳依然在耳边说：“今天喝了不少酒，你就当我酒后乱性，你打我一拳解解气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冒犯你，若再有一次，你就真的可以不用理我了。” 李商水听了又有些生气，任阳居然将这种事推在酒后乱性上！可是自己是万万不会答应任阳的突然告白，若是拒绝，难道两人就此形同陌路？他也无法接受。好不容易有一个朋友，却在该死的同性恋问题上分道扬镳。 任阳给了彼此一个台阶，尽管李商水还是觉得别扭，可似乎不这样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李商水推开任阳，这次任阳很识相地离身，只是眼神还牢牢锁在李商水身上。 李商水照着任阳胸口使劲儿打了一拳，冷冷道：“下次想泄欲，找刚刚跟你表白的女生去。” 任阳受了这一拳，登时疼得弯下了腰，这小子还真不留情。但他那样说，显然是同意了任阳的说法。于是他抬起头，冲李商水笑，想伸手摸他时，又悻悻地缩了回去。 李商水又去洗脸，不停地用冷水浇灭脸上的灼红。任阳也跟着他洗，两人收拾好后才回到包厢。 徐茹新是第一个发现两人回来的，左看右看没看出两人有什么异常，可心底又觉得很异常，直急得要死，问道：“你们俩去哪儿了？这么半天才来。” 任阳淡淡道：“出去洗脸顺便抽烟。” 徐茹新狐疑地看向李商水，李商水坐着不动如山，看不出心底想什么。 两人再坐下时，任阳就不敢离李商水那么近了。已经亲到他，还能以好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这已经是上天的莫大的恩赐，他不敢再强求更多了。 高伟涛还在自嗨中，这会儿拿着话筒冲李商水说：“阿水，就剩你没有唱了，刚陈云都唱了首歌呢。” 李商水还是坐着不说话，像是没了魂一般。 高伟涛又说：“要不你先准备准备最后再唱，我们先来做场游戏。” 第18章 第十八章 李商水根本没在听高伟涛他们说话，他现在很混乱，也很迷茫。他想难道自己生来就是个扫把星、怪胎么？ 母亲生下他后，原来的劣性便开始逐渐暴露，好吃懒做便也罢了，胡作非为更是家常便饭；父亲开始酗酒，动辄打骂母亲，甚至对奶奶也经常横眉立目；奶奶干活时右腿折断，钢筋至今还在骨头里没取出来，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而如今，终于有一个可与之谈心的朋友，那个朋友却悖乱伦理说喜欢自己……明明他应该和最优秀的女生站在一起，也只有最优秀的女生才能配得上他…… 而自己偏偏还没有抵抗的能力，无法决绝地割舍这段关系，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李商水正想得出神，手上却被人塞了个话筒，他狐疑地抬头看，只听高伟涛幸灾乐祸地说:“阿水你是第一个被抽中的，说吧，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李商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任阳看他不在状态，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心底不由悔愧交加——自己若是能把持住，他也不会这样恍惚…… 任阳低咳一声，解释道:“刚我们在玩儿击鼓传话筒的游戏，话筒刚到你这儿就被叫停了，游戏规则就是你得从说真心话和大冒险中选一个。当然，这两个主题都由涛哥定。” 李商水还是不知道真心话和大冒险都是干什么的，任阳只得跟他详细解释，末了他选了大冒险。任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高伟涛坏笑道：“有胆量啊阿水，嗯，我想想让你冒什么险好呢……” 徐茹新举手道：“你想不出来，我可以提建议么？” 高伟涛：“当然可以，说说看？” 徐茹新：“那就玩儿个刺激的吧，李商水你选一个在座的人，不管男女，你们俩亲十秒钟，就算过关，可以吗？” 众人听了立马开始起哄，高伟涛吹了个口哨，说：“果然是最毒……哈哈哈哈这个点子好，我喜欢。”徐茹新甩了个眼刀给他，他立马改口。 在座的女生里 ，徐茹新一脸看戏的表情，夏青很淡定地喝了口水，左晓冉方才跟任阳表白，也不大担心自己被选中，只有吴茜满脸通红，双手紧张地揉搓着自己的围巾。 李商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除了任阳，他跟在座的谁都不熟，有的连认识都不认识，让他亲别人的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不说话，也不动，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忽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这里根本不属于他。别人玩的、说的，他都不懂，更无法豁出脸面，大方地做出在别人看来很平常的事。他来自山沟沟农村，骨子里淌的就是保守的血。 可若是就这样走了，这些人又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今天是高伟涛生日，他会不会觉得扫兴？以后该怎么跟宿舍人相处？难道又要重复高中的生活吗？ 他颓然地想：“我还是不适合生在这个世界。” 任阳从徐茹新说话的那刻起就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当她真的提出这种要求来时他没有很惊讶，但是看着李商水默然的反应，只觉得心疼。 众人一时都不说话，等着李商水选人，只有电视机里的女歌手用沙哑的嗓音唱着歌。任阳正想代替他大冒险，李商水却不管不顾地一把拉过他，学着他方才在卫生间的样子将他按在沙发靠背上，随即冰冷的唇压了上来。 这次换任阳不敢呼吸了。 李商水只是闭着眼将唇覆在任阳唇上，并不动，心里默数着时间。十秒，平日一眨眼的功夫，此刻却显得异常漫长。任阳也不动，睁着眼看李商水颤抖的眼睫，心里却想自己怕不是要成对鸡眼了。 众人没料到李商水会有此一举，都愣在那里惊讶地看着，直到李商水倒数结束，松开任阳，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7 众人才如梦初醒，尖叫不已。 徐茹新了然地看着二人，给心里的想法砸上了实锤，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跟着众人附和。 高伟涛捂着胸口道：“我操！没看出来阿水你居然这么重口味！放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妹子不亲，居然对任阳下手，你牛逼！小爷佩服！” 除了吴茜略有些失望，别的女生们倒是挺兴奋，第一次见俩男的接吻，而且这俩男的长得都挺赏心悦目的，生生勾起了她们的腐女之魂。 夏青竟然和徐茹新齐声叫道：“没看够！再来一次！” 在一旁的陈云皱了皱眉，显是十分看不惯这些人的所为。 倒是牛君子气定神闲地说：“嗨，这也没啥，往常我们男的搁一起打赌，输了也会这样干，就是没有亲这么长时间而已。再说了，又没有伸舌头，怕啥？” 众人七嘴八舌，两位当事人却一直保持着沉默。李商水脸色如常，发红的耳朵尖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方才难过到极点，此刻彻底放下来，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感到羞赧。任阳有些心虚，觑着眼看李商水，见他看起来还算正常，这才放下心，他清了清嗓子，道：“亲也亲了，该玩儿下一轮了，不然就回去。” 高伟涛忙摆手：“别介，这不才刚开始吗？好，下一个。” 下一个好死不死地就是任阳。 任阳一时气结，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高伟涛，然而意念终究是意念，无法成为现实。他只能说：“我选真心话。” 高伟涛：“你们女生有什么想知道的么，趁这个机会赶紧问。” 夏青用胳膊肘戳左晓冉，左晓冉拼命摇头，徐茹新见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他的基本信息我这里都有，你要是问就问私密或者劲爆点的。” 左晓冉还是摇头。 牛君子说：“那我问了啊，任阳，你有过性生活么？如果没有，你的自、慰对象是谁？” 高伟涛拍了牛君子一巴掌，骂道：“我操，你的节操呢，这么多女孩子在这儿，你居然问这种问题。” 左晓冉脸红，夏青和徐茹新微笑，吴茜出神。 陈云依旧皱眉。 李商水默不作声，竟然拿了罐啤酒喝。 牛君子委屈巴巴：“人小徐不是这样说的么？私密或者劲爆，再者说了，性不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么，有什么好忌讳的？” 任阳崩溃道：“别说了！我没有，幻想对象是、是……我也不知道是谁……” 牛君子：“真没有？” 任阳：“你他妈撸的时候想那么多啊？” 牛君子举手示意投降：“好好，没有没有。” 几人又玩了几轮，牛君子被罚大声告诉众人内裤的颜色；徐茹新则去大厅跟陌生人表白，高伟涛还录了视频；陈云说真心话，爆出小时候偷过邻居家菜园里的黄瓜，并对此抱歉不已；夏青也被罚跟在座的一个人接吻十秒，最后在高伟涛期待的眼神下，她选择跟左晓冉亲了十秒；高伟涛更惨，被要求去隔壁包厢找个人一块跳舞。由于难度系数太大，而他已经被人当成了神经病，所以几人决定先记在账上，日后有机会再还。 李商水全程在喝酒，颇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任阳担忧地看他，却不敢出声相劝。 游戏结束后，闹腾了大半个小时的几人停下来开始吃东西，高伟涛还记得李商水没有唱歌，便说：“阿水，你唱首歌吧，唱完我们就可以准备回去了。” 酒意上头的李商水竟然没有再推辞，自己跑去选了首《异乡人》，握着话筒，窝在沙发里就开始唱： “披星戴月地奔波 只为一扇窗 当你迷失在路上 能够看见那灯光 不知不觉把他乡 当做了故乡 只是偶尔难过时 不经意遥望远方 ……” 李商水喝了酒的嗓子干净中带着一丝沙哑，将宁静轻缓的曲调唱出了缠绵哀伤的味道。电视里演绎着感人至深的mv，众人听着看着，一时都被勾起了乡愁，眼里闪着泪光。 任阳也安静地听着，不知道李商水心底埋藏了多少难言的心事。 “有许多时候，眼泪就要流，那扇窗是让我坚强的理由。”李商水是在高中学校小卖部听到这首歌的，那时刚好听到这句，李健隽永的嗓音唱出来，却有种让人潸然泪下的冲动。当时的他以为自己没有故乡，而今离了故乡，他依然认为自己无家可归。 即便家中有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奶奶，但那依然只是短暂的寄居之地，他的精神和肉体在将来始终不会找到归处。 所以他永远都是异乡人，也永远都是局外人。 一曲终了，众人都怔怔然，连陈云都感动得伸手抹了抹眼睛，李商水忽然后悔自己选了这首歌。 高伟涛起身拿起话筒，说：“阿水，你真有一手，唱得让我特别想我爹做的菜，真是要哭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再唱首开心的，唱完就回去了。” 歌曲切到了《朋友》这首歌，高伟涛卖力地唱着，牛君子跟着合唱，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从ktv出来时，已经十点了，路上行人更少，天空很晴朗，居然能看见几粒星光，几人意犹未尽地说笑着站在路边拦车。 拦到两辆车，高伟涛陪同四位女生坐一辆车，任阳带着舍友坐另一辆，车费全由高伟涛报销。 几人到学校后又随意扯了会淡，这才分道扬镳，高伟涛不住重申期末前要请夏青她们吃顿饭，以弥补这次的招待不周，夏青笑着答应。 任阳一直跟在李商水身旁，不敢说话，气氛有些僵硬。他不知该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只是一味地恨当时不理智，可再悔恨，于事也无补。 这次用力过猛，两人关系怕是不能复原如初了。 李商水惯常话少，回到宿舍也不怎么说话，依然是坐下就开始写日记。然而今天似乎太漫长了，发生的事太多，对他的冲击也太大，他无法抽丝剥茧，写出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部分。想了半天，最终只在日记本上写了四个字：“人世无常。” 其他的，都交给记忆自然处理吧，该忘的忘记，该记的就记住。 第19章 第十九章 高伟涛生日过后的12月，整个z大学生都笼罩在期末考试前的愁云惨淡之中——即便上了名校，许多人却丢掉了高中时代刻苦学习的优良传统，真正时刻将学习放在心上的学霸其实还是少数。 李商水同学就是这凤毛麟角中的一个。法律虽然是文科，但绝非一般不知所谓的文科专业，考前靠死记硬背根本无法吃透那些专业性极强的术语，更无法应对老师出的实际案例题，说来倒与数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当高伟涛和牛君子在图书馆抓耳挠腮地为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8 一个“标的”的概念晕头转向时，平时用功的李商水此刻却仍优哉游哉地打着工、上着课，一点不见着急。 至于任阳，平日与李商水厮混久了，少不得耳濡目染，加之辞掉饭馆的工作之后，上课也不怎么打瞌睡，该听的课大部分也都听了下来，此时并不十分焦虑。只是为着ktv那晚的事，心里不免惴惴。 因为李商水好像一直在疏远他。 说是“好像”，是因为李商水还像平时那样让任阳跟着他一起上下课，李商水不打工时，两人还会一块去图书馆，偶尔会在早上一起跑步锻炼。只是本来就沉默的李商水，现在的话更少了，任阳由于说了不再碰他，也不敢再在他面前耍嘴皮子动手动脚。 所以，任阳总觉得两人之间仿佛多了层隔膜，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无声的自在与融洽。 越临近期末，他越是无计可施，等到放寒假两人各回各家，再开学时只怕就真成了陌路。 然而再焦虑，也于事无补。或许这就是做不成情侣，也做不成朋友的原因——一方拉不下脸面说出绝交的话，另一方又碍于情分，不敢得寸进尺。这样的结果就是相对两尴尬，然后总有一方会主动先退出来，结束这四不像的所谓的友谊。 而李商水那边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内心也同样承受着煎熬。他从未与人这么亲近过，面对矛盾他本就不知如何处理解决，何况这种亲近还超过了他的世俗理解。 或许他是有点喜欢任阳，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但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爱情里的喜欢，他是真摸不着头脑。 所以就只能这般拖着，也许时间会给他答案。 转眼到了元旦，虽然有三天假期，但期末考也近在咫尺，许多人还是留校复习，连梁西津都一反常态地到了学校。 餐馆老板知道李商水该考试了，而且冬天在外面吃饭的学生少，店里也就不是很忙，便让他元旦期间在学校复习，不用来店里。 但李商水还是坚持在店里待了一天。晚间客人少，莹莹便缠着他让他教她数学题。李商水无法，只得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看莹莹的试卷。 尽管已经高中毕业半年，大学也没有开设数学课，但李商水难得没将知识还给老师。他看了片刻，伸手指了指试卷上的图形，说:“在这里做条辅助线。” 莹莹依言画了条直线，画完后愣在那里还是不知道怎么解。 李商水摇摇头，又伸手指了指:“这里和这里，可以求两个三角形相似，之后就简单了。” 莹莹这才恍然，低头开始写求证过程。做几何题，只要找到关键的一个点，后面的推理求证过程就变得异常简单。于是她边低头写写画画，边跟李商水聊天。 “哥哥，大学好玩儿吗？我爸爸总让我也考z大，你看我这么笨，怎么可能考上呢？” 李商水漫不经心地答道:“只要方法得当，再用功一点，考上z大不是问题。” “那哥哥你上学的时候就没有影响你学习的事吗？比如我，你看我家是开小饭馆的，爸妈平时根本没时间管我，放了寒暑假就把我扔到补习班，连基本的功课他们都辅导不了。” 莹莹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不见外地将李商水当成了倾诉对象。可在李商水看来，莹莹已经比世上许多人都要幸福，父母安康，衣食不愁，唯一担心的也就是成绩了。这是他一辈子都祈求不来的生活，他无法理解莹莹还有什么不满。 他苦笑一声，说：“我小时候差点连饭都吃不饱，补习班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你看我不也上了大学么？” 莹莹抬头瞪大眼睛，问：“真的假的？你在编故事吧？” 李商水见有客人吃完饭想结单，便起身往柜台走：“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客人结账走后，莹莹扔下试卷，跑到柜台旁，追问道：“我只听我爸说过他小时候很可怜，吃不饱饭，为什么你小时候也吃不饱饭呢？现在的粮食不是很便宜吗？” 李商水有些不耐，他实在无意跟人讲起过去的日子，那看起来太像哭穷。但看着莹莹天真的眼睛，他又说不出拒绝回答的狠话。只能敷衍道：“偏远的农村都很穷的，以后你看的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你要是不上学，是不是很早就娶媳妇了？” 李商水一滞，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还真是这样，我们那里的人结婚都很早。哎不对，你怎么知道？” 他初中毕业之后，父亲也不想让他继续学业，因为村子里上学的太少了，他父亲也没有那么多钱让他上学。而且当时很多半大不小的孩子都出门打工，在外赚几年钱，就回家奉命成婚，生了孩子后再将孩子放在家里留给老人照顾，他们年轻人继续出门闯荡，游走在大城市的最底层。 但他成绩好，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学校老师极力劝导，甚至还免了他的学杂费，加上奶奶也很赞同，父亲这才松口。 如果当时他成绩不好，在父亲的安排下稀里糊涂地打工、结婚、生子，将父辈的生活复制一遍，未曾得到思想启蒙的自己或许也会安然麻木地过下去。 但此刻想来，却有些不寒而栗。 “我爸爸说的，他以前的很多兄弟都结婚很早，现在有的都抱上了孙子。”莹莹把玩着李商水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又问：“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李商水敛容道：“没有。” “真的假的？大学生不是可以想怎么谈恋爱就怎么谈恋爱么？” 李商水实在不想应付她了，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有些冷淡地说：“不想谈。”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莹莹仍然毫无知觉地追问。 “没有。” “我不信。”莹莹抱着胳膊，满脸自信地道：“以前你不爱说话，眉毛却舒展着，见了人也知道笑。最近你总是皱着眉，你看就是现在这样，而且总爱走神，对我也爱答不理的。我觉得你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但对方不喜欢你。” 李商水气极反笑：“你才多大，就知道喜欢不喜欢了？还是说你也有了喜欢的人？” 莹莹：“我喜欢你啊，而且我都十三了，穿越到古代也能结婚了。”她说这话脸都不带红的。 李商水被她一句话堵得不知如何回应，半晌才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小说看多了吧？你还是好好学习，争取几年后考上z大。店里没什么人我就先回去了，等你爸爸回来跟他说我考完试再过来。” “哦。”莹莹看着他收拾书包，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说真的哥哥，你要是不想谈恋爱就等我几年……”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李商水头大地打断她，裹好围巾就冲出店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回宿舍时才八点多，居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29 然没有人在，想是都去图书馆复习了。李商水被莹莹的几个问题问得心烦意乱，此刻也不想看书复习，便早早地洗漱好，坐在桌前写日记想事情。 他看过卡夫卡日记，学法律出身的天才小说家连日记写得都像小说，他能读懂卡夫卡笔下的敏感多疑，却无法效法先哲写出留诸后世的雄伟奇篇。而卡夫卡三次订婚，三次退婚，直到病死前始终未婚，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过爱情。 可是爱情也没能让卡夫卡抛却后顾之忧地走进婚姻这座城。所以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什么？ 李商水还是不懂。 而让他更加郁闷的是，任阳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应该说是他和任阳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 也或许是因为快要考试，而他还在打工，任阳单独行动的时间变多，不会再专门等他打工结束后一起上课去图书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贱——无法回应任阳，却还奢望任阳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暴躁地合上日记本，只觉得心里有股无名之火无处可泄。 时间还早，现在睡觉未免太不像话，何况他也睡不着。想下楼走走，又觉得外面冷。在宿舍转了几圈，李商水还是无奈地爬上了床，打算上床看会儿书。 高中的语文老师给他们推荐了很多书，当时他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看，到了大学，差不多就要慢慢补上。记得当时老师说当代中国文学，文字写得好看的没有几个，大陆除了鲁迅，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台湾倒是有几个。 这话虽然说得狂放，但他还是知道这些肯定都是极好的作家。于是看了鲁迅就开始看台湾作家的作品，朱天文就是其中之一。 李商水从图书馆一本本地借朱天文的作品，前段时间刚看完《巫言》，只觉得看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云，文字倒真如老师说的极好，但他所学太浅，根本看不懂其中的深意。 这次借的是《荒人手记》，看了几页就愣住了——这本似乎讲的是同性恋。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这本书很薄，同样很晦涩难懂，像是一个孤独旅人的呓语，透着浓厚的哲思味道，若没有一定的旁学杂收，理解起来很困难。但这不妨碍李商水从里面获取最基本的信息——这就是一个同志的深度剖白。 它仿佛打开了李商水认知世界的新大门，他怎么也没想到同性恋居然能堂而皇之地进入正统文学。原来同性之爱与世上存在的那么多种感情没有高下之分，它也仅仅是两个人之间产生的某种联系罢了。 他看得着迷，为着作者琦靡的文字，也为着书中若隐如现的故事。故事中的人那么孤单，即便同性之爱没有悖乱伦理，他们这群人活得同样艰难而痛苦，因为所谓的正常人不理解。他们不理解便不容许这种感情存在。 如果任阳一直喜欢同性的话，他以后会不会也走上同样孤绝的道路？ 李商水不敢多想，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将近十点时，高伟涛和牛君子回来了。高伟涛进门见李商水趴在床上看闲书，心里很羡慕，嘴上却十分不饶人：“阿水你是不是在看小黄书？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拿奖学金？你说，是不是任阳阳把你带坏了？” 李商水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我勤工俭学能加综合分，并且根据老师划的非重点来看，重点知识我都会，我想奖学金是不成问题，要看拿哪种级别的奖学金了。” 高伟涛嘴角直抽，没想到看起来淡泊的李商水竟然这么精打细算，果然不愧是学霸，自己问的问题明显是自找羞辱。但他脸皮比他复习的所有课本加起来还厚，也不理会来自学霸的嘲讽，立马开启狗腿模式：“好阿水，如果考试我们坐得近，你一定要接济接济兄弟啊！我不想明年生活费变少，泡不成妞啊！” 牛君子嗤之以鼻：“阿水你别理他，这孙子在图书馆睡了一天，活该让他挂科！” “放你的狗屁，老子睡一会儿看一会儿书，这叫劳逸结合好不？”高伟涛被人揭了底，脸上挂不住，嘴还硬得很。随即又转移话题问李商水：“你今天没去图书馆？我们在图书馆碰到任阳阳，他说晚上不回来，朋友约他出去玩。阿水你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约的么？” 李商水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知道。” 他连任阳晚上不回来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是谁约了他，任阳并没有跟他报道行踪的义务。方才还看得五味杂陈的书，此刻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高伟涛还在咋咋呼呼地说：“任阳这小子真不简单。唉小子，我先拉屎，你过会儿再洗漱啊……” 牛君子骂道：“赶紧滚吧你，记得把排风扇打开！” 李商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又浮了起来，他扔下书，翻身躺平，看着斑驳的天花板，脑中一片混沌。一会儿是任阳说笑的脸，一会儿是书中纠结的情节，一会儿又是莹莹晚上说的话…… 他摸到枕头下的手机，打开微信，看到任阳给他回复的笑脸表情包，犹豫着要不要问问他今晚去了哪儿，要不要嘱咐他注意安全。可任阳身为一个男生，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关掉和任阳的聊天页面，却见到有个名为“童话制造大王”的陌生人申请加他好友。李商水好奇地点开看，却见那人的验证信息是：“我是苏越，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李商水这才想起是那晚差点被拐走的小姑娘的爸爸，但他为什么会有自己的微信号？他点了接受，对方应该也在线上，立马发了个笑脸过来。 这个男人的头像是他的女儿，昵称也有些孩子气，再配上这个笑脸，意外地给人很亲切的感觉。李商水无声地笑了笑，心想知道疼爱孩子的男人应该都不坏。 李商水也回了个笑脸，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微信？】 苏越：【你是用手机号注册的，所以在通讯录中能看见你。】 李商水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操作，震惊道：【还可以这样？】 苏越发了个大笑的表情：【是的，你要是不想让别人通过手机号搜到你，你可以设置的。】 李商水想如果任阳在的话，就可以问任阳了，【嗯，谢谢~】 苏越：【元旦放假了么？我和我爱人想请你吃顿饭，略表一下我们的谢意。】 上次之后，李商水就没怎么在意，没想到对方还一直记着，他不由有些惊讶：【真的不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苏越：【请一定不要推辞。孩子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不是你，后果难以设想……】 李商水想了想，元旦就剩两天，出去吃顿饭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方才跟高伟涛说的话也并不是逞能，他有这个自信能拿到奖学金。 于是他干脆回道：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0 【好吧，时间地点定好后跟我说一声。】 苏越：【太感谢了！那就明天见了！要不我去学校接你？】 李商水：【不用不用，你把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苏越：【好的，早点休息吧~】 李商水发了个月亮的表情，算是结束这场对话。第一次跟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交流，好像过程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退出聊天页面，发现朋友圈有更新。还是任阳那骚包的自拍头像，点进去看，看见任阳写:“半年不见，依然如故。”配图是杯盘狼藉的饭桌。 原来是朋友聚会么？ 李商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评论。 任阳是突然接到高中朋友来z大的消息的。刘子墨和谢凌云同在隔壁市上大学，高中时就与任阳和徐茹新交好。刘谢两人走得近，关系自然而然发展成了情侣，这次来z大，纯粹是考前放松的，反正两个市离得近，来回也不费功夫。 四人见了面，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共同的高中，各自的大学，话题不住地往外扩。等几人吃完饭，才发现都已经十点多了。 任阳领着几人去学校旁的快捷酒店，还打趣说要不定三间房，刘谢两人好容易摆脱了学校能住一起，可不能让他给破坏了。 刘子墨:“半年不见，任阳你能耐见长啊？是不是没少带女孩子过来？” 任阳居然苦笑道:“我倒是想，奈何没人跟我过来，你学校要是有好的，给我引荐引荐。” 谢凌云一头干劲的短发，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性格也豪爽，当即揽着徐茹新的肩道:“你看看，小茹这么好的姑娘摆在你面前，你不要，非要舍近求远。” 说着话几人已经找到房间，房间不大，基本的用品倒齐全，看着也干净。 徐茹新笑得甜美:“我还看不上他呢，要说他那个室友真是极品，凌云你看了一定喜欢。” 任阳:“……” 刘子墨看向任阳:“？” 任阳一听徐茹新提到李商水，就有些心虚，随口绉道:“你别打他主意，他是个不近女色的家伙。” 徐茹新笑得促狭:“不近女色，难道近男色？” 任阳:“……人是个学霸，不会把这些事放心上。” 谢凌云听任阳这么一说，不禁也来了兴趣，问:“想近距离围观学霸，任阳给看不？” 惨遭忽视的刘子墨:“……这人真这么厉害？” 任阳：“说他干什么？有时间我们好好叙叙旧，我在前台拿了一副牌，你们俩要是不困，咱们边打牌边唠嗑。” 刘子墨：“要来钱的。” 徐茹新撇嘴：“你们知道我不会打，居然还要来钱的！” 谢凌云伸手掐了掐徐茹新的脸，笑道：“小美人儿，你要是赢了钱就归你，你要是输了就让任阳代你掏钱，不是听说他今年还打工了么，手上应该有钱。” 无辜遭殃的任阳满脸问号：“凭什么啊？我就打了一个月工，挣的那点钱还买……” 谢凌云打断他：“这么磨叽干啥，还是个男人不？” 任阳咬牙：“……好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刘子墨拍拍他的肩，示意息怒。任阳白了他一眼，起身烧上水，又跟刘子墨将两张床拼在一起，几人坐在床上开始打牌。 刘子墨舒服地喟叹一声：“要是没有期末考试，咱几个人就这样玩，该有多好。” 徐茹新：“寒假还能约。” 谢凌云：“对啊，寒假还有同学聚会呢？你们都去不去？听说老黄也去，讲真，我还真有点想念老黄呢。” 任阳懒懒道：“你要是我，天天被老黄骂，看你还想不想。鬼都能看出来他对你有多偏心，这回好了，你上了中文系，日后毕业回去没准还能跟他当同事呢。” 谢凌云：“唉，语文成绩好我也没办法啊。” 刘子墨听了在旁边傻笑。 任阳：“子墨，还不管管你媳妇儿，脸皮都这么厚了。” 刘子墨还是傻笑：“我就喜欢她这种不要脸的劲儿。” 谢凌云一巴掌拍到刘子墨后背，刘子墨呛了一声，仍然傻笑。 徐茹新：“我去，狗眼都被你们秀瞎了。任阳别愣着，该你发牌了。” 任阳不知道在想什么，徐茹新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随手给了张牌。 徐茹新：“想什么呢？你一个小三要的动什么？” 刘子墨和谢凌云在一旁哈哈直笑，任阳看自己给的牌，也想笑：“今天学习学过度了，刚跟你们喝酒又吃撑了，脑子转不过来。” 刘子墨：“你这么爱学习，我给你个为人师表的机会怎么样？” 任阳和徐茹新齐刷刷看向他：“你要办学校？” 刘子墨笑道：“还没有那个能耐，就是有个办补习班的想法，不过实施起来也要等明年暑假了。” 谢凌云：“这点子还是我提的。暑假熊孩子时间多，家长也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在家，就想办个补习班，刚好也能提前感受一下当老师的滋味。你们想不想来？” 任阳：“可我们专业不对口啊。” 刘子墨：“你英语好啊，可以教英语，小茹也是。我们只招收小学生，以你们的水平应该没有问题吧？” 徐茹新点点头：“挺好的，我还能教数学。” 任阳也觉得这个想法蛮好，暑假长，能找点事做也不至于荒废时间。 刘子墨：“那就先定了啊。我们就在老家附近办，地点我找我二叔帮忙，宣传的事也包在我身上，你们只用援助就行。” 任阳的暑假就这样被提前规划好了，他又想到李商水，如果李商水能和他一起，也能赚点钱，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任阳：“如果缺人的话，我能推荐我朋友么？” 徐茹新立马反应过来，盯着任阳问：“是李商水？” 任阳点头。谢凌云眼睛一亮：“如果我们的学生够多，加他一个肯定可以。” 任阳心下一喜，道：“我得提前跟他说说。” 刘子墨见女朋友都同意了，自己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答应。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那晚任阳还是没跟李商水说自己不回去的事，第二天又带着刘子墨和谢凌云在z城转了转，下午两人坐火车返校，他才跟徐茹新慢慢晃回学校。 想到寒假，徐茹新问：“你们比我们先考完，你考完就回去还是等我？” 任阳双手插兜，戴着口罩，含糊道：“等你干啥，你昨晚坑我那么惨。” 徐茹新不理会，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李商水吵架了？你别怪我胡思乱想，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事情。” 任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但嘴上当然不能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1 承认：“没有，我们能有什么事。” 徐茹新停下脚步，任阳见她不动，便也停了下来。只听徐茹新慢条斯理地说：“好吧，看来是真有事了。你扛不住的时候可以跟我说，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德行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任阳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心里却着实有些暖。这些日子他的确有点难受，但如果他能自行消化掉这荒唐的单相思带来的苦痛，也就没有给徐茹新增添烦恼的必要；而如果……如果他有幸能跟李商水在一起，再给好友分享快乐，也不迟。 但是现在，还没达到跟人说道的程度。可这份关心，他却会永远记住。 徐茹新十分郑重地伸长胳膊拍了拍任阳的肩，还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先回了，还有好多题没看。有时间再约。” 任阳：“嗯，寒假见。” 任阳觉得很疲惫，也不想去图书馆复习，便径自回了宿舍。按理说这个不中不晚的点宿舍应该没人，可他回去时却发现李商水在宿舍看书。 将近两天不见，看到李商水的刹那，任阳竟然突然觉得十分想念这个人——方才还觉得乏力的身体，此刻像是重新活了过来，笑容一瞬间浮上脸庞，心情也美妙了很多。 任阳习惯性地开口喊他：“阿水你怎么在宿舍？” 李商水中午接到苏越的电话，苏越让他晚上六点去南园楼上的伯顿西餐厅。他一听是西餐厅，立马觉得不自在。南园对他来说都已经足够高大上了，所谓的西餐厅他只在电视上看过，根本不知道相应的礼节。 于是李商水也没了复习的心思，背了书包就从图书馆回了宿舍——他想查查在西餐厅就餐的各种事项，以免到时在人前丢人现眼。可回了宿舍，他又突然释然了，本来就是乡下人，装什么清高呢，何况谁没有第一次呢？ 不过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懂，比如哪个手拿刀，哪个手拿叉。查完之后又觉得百无聊赖，任阳不在身边感觉太静了，只好又拿起昨晚没看完的书继续看。 他听见有人开门，但他以为是牛君子他们回来了，便没在意。直到任阳的声音响起，他心里一慌，一把合上书，茫然地看向任阳。 任阳笑着走过去，两人床铺相邻，他路过时看见李商水合上的书的封皮——《荒人手记》，他没听过。 任阳:“我还以为你在学习呢，原来在看闲书啊？” 李商水看着任阳的笑，听见他跟平常无异的声音语调，只觉得近几日的烦闷一扫而空，昨晚临睡前的些许失望也抛之脑后，心里充满几欲喷薄而出的快乐。他笑着望向任阳，唇畔梨涡若隐若现。 任阳心里倏地一震，不知道李商水哪里出了毛病，见到自己竟然笑得这么开心，差点让他自作多情以为李商水也看上了自己。他放下书包，拉出椅子面对李商水坐了下来：“看什么呢？不说话。” 李商水有点忘情地拿起方才还企图藏起来的书，说：“一本小说，有些意识流。” 任阳顺势接过来，翻了翻，看不出什么名堂，也并没有深究，他知道面前这人总是爱看一般人不喜欢看的东西。顿了顿，开了话头：“昨天我的两个高中朋友来玩，所以就没有回来，搞到太晚也忘了跟你说。” “嗯，没事。”突如其来的快乐退去，李商水回过味来，面对任阳又开始不自在。任阳倒没有在意，问他：“你怎么这个点在宿舍看闲书？不去图书馆复习？” “有人请我吃饭，我待会儿就走了。”像是突然找到话题，李商水连忙不问自答，说了前因后果：“你说我要不要买点礼物给小孩？” 任阳听得咋舌，也是没料到现在居然还有知恩图报的人，更没料到还有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诱拐儿童。听李商水这样问，知道他肯定是第一次跟陌生人在那种地方吃饭，心里难免犯怵，于是笑着道：“要不，我厚着脸皮跟你一块儿去蹭饭？” 李商水一愣，心里觉得不太好，但没说出来。任阳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想阿水终于回来了。拼命按捺住想揉他头发的手，正色道：“开玩笑的啦，我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不过你不用担心，按你说的，对方人应该很不错，你也不用带什么礼物，免得日后人家又要还你人情。你往常怎么样，待会儿就怎么样，不用为了陌生人而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 李商水感激地点点头，不知说什么好，他做不到像任阳这么善解人意，能遇到任阳，是他这小半生最大的幸运。 而任阳对他的想法，现在看来不是那么重要。只要任阳还在就够了。他把小说塞到书柜里，又抽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任阳：“之前你说民法难，这是我的笔记，你先拿去看，哪里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希望明年你也能拿奖学金。” 这就是他表达感激与重视的唯一方式——他什么都不会，只会学习，如果自己的学习成果能帮到任阳哪怕一点点，他也觉得满足与欣慰。 任阳对他的此举颇有些哭笑不得，学霸单刀直入起来真让一般人受不起，他受宠若惊般接过笔记本，笑道：“哎，有个学霸同桌真了不得，自己能拿奖学金，还能带着我这种学渣拿，谢了啊学霸。” 李商水习惯了任阳的拿腔拿调，并不以为意，又叮嘱两句让他仔细看书，才穿好外套戴好围巾出发前往伯顿西餐厅。 任阳翻开笔记本，见扉页上有个“奖”字红印戳，仔细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一个高中的名字，这应该是李商水上高中时学校发的奖品吧。任阳所在的高中每次考试，上榜前几名都是直接发奖金，从来没有什么奖品，更不可能用这种低级胶装笔记本当奖品，就连他自己都不会买这种本子用。 而李商水竟然将它带到大学里，珍而重之地在上面记录学习笔记，他为人沉默寡言，字体却很张扬，有股子刚强在里面。任阳回忆起来，李商水好像不止一本，似乎日记本也是这种封皮的本子。任阳不由得心疼——他们城里的孩子唾手可得甚至弃之敝屣的东西，李商水都要费劲一切力气才能得到。 这样辛苦努力的人，自己还给他增添那么多烦恼，这能算作喜欢吗？ 李商水到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苏越打来了电话。苏越一家已经订好了位置，在餐厅里等他。于是他果断进去，侍应生便应声而来问候。 餐厅里放着轻缓的音乐，人不多，而且都很低声地交谈，显得店里氛围格外清净，跟他打工的饭馆简直是两个风格。李商水注意到每个卡座都是相互独立的，不会被周围的客人影响。就算李商水没见过高档的餐厅，也知道能来这种地方的人起码也是小资水平的，他这种乡下来的穷学生连来这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2 里的想法都不会产生。 侍应生将他带到苏越的座位，他看见的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如果不是他记得那个小姑娘，还以为侍应生带错了地方——他只记得苏越上次穿了一身很得体的西装，而今天苏越一身休闲打扮，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而且更重要的是跟苏越一起的是个男人，难道女孩的母亲还没有来？ 苏越见李商水来，连忙起身相迎，他对面和小姑娘坐一起的男人也站了起来。小女孩对李商水印象应该深刻，直接跑过来牵他的手。 李商水笑着对苏越和那个男人点头，指尖感受到小女孩温暖柔软的手指，便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他突然福至心灵似的想：“这个男人不会就是苏越的爱人吧？” 苏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这才开始介绍那个男人。而不出所料的是，男人就是苏越嘴里的爱人。 苏越坦然道：“李同学，可能你会接受不了，但这位就是我相恋十年的爱人楼禹，我女儿苏冕是我们的养女。抱歉没有提前跟你说明，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的关系，还请看在苏冕的份上，吃完这顿谢恩饭。” 李商水确实很震惊，这份震惊不是来自于苏越同一个男人相恋，毕竟他已经知道这世上同性相恋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而是他们两人竟然相恋了十年，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养女，而且看起来过得很幸福。他的认知仿佛又被刷新了一遍。 李商水本来就不太会在人前说漂亮话，听到这么一件震惊的事情，他没能在第一时间说客套话，只是愣在那里。对面的男人，楼禹和苏越对视一眼，歉疚地说：“实在抱歉，如果你无法接受的话，我可以离开，你们在这里吃。我擅自让苏越约你出来，是真的想见一面救我女儿的恩人……” 饶是李商水再笨拙，听别人说到这个份上，也该知道怎么说话了。他当即慌忙摆手：“没事没事，我、我知道同性恋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同性恋在中国这个环境中能相守这么多年。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六点起床都三十多度，做饭时热得汗水都进了眼睛。 啊，高温天气赶快过去吧！ 大家也要注意防暑哦(*￣з￣)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楼禹和苏越相识十二年，几经波折才走到一起。虽然两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但家人并没有开明到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生活，而不顾世俗鄙夷眼光的程度。亲人尚且如此，何况不知情的外人？是以，两人对别人的异样眼神早已司空见惯——生活是他们自己的，别人的言语并不能对现状造成任何实质影响，他们早已学会如何安之若素。 只是李商水又与别人不同，他救了他们视若珍宝的女儿。苏冕在孤儿院待了五年，已记不得亲生父母的样子。苏越记得第一次去孤儿院时，一眼就看到了安静坐在那里两眼放空的苏冕，她身上的沉静气息那么强烈，稳重得不像是个五岁的幼童。那时她跟着孤儿院院长的姓氏，名字就叫静。苏越上前跟她说话，本以为她会不理，没想到她却突然笑了，笑得苏越差点落泪。 孤儿院的护工说这孩子平时不爱说笑，有些孤僻，但很听话。今天居然会对着一个陌生人笑得这么开心，可能真是缘分吧。 苏越心里有数，当晚回去就与楼禹商量要收养她，楼禹二话不说，表示支持，两人的经济能力足够让这个孩子衣食无忧。但因为自己未婚，苏越颇费了点功夫才办好收养手续。 苏越和楼禹用了五年的时间，才让苏冕从一个异常懂事的孩子学会撒娇和依赖。而这样乖巧的孩子差点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再度失去家人的庇护，他没办法不胆战心惊，对李商水的感激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来之前，他跟楼禹商量过，要不要两人一起去。不去，楼禹于心有愧，身为家长，有必要见见李商水；可若是去，却担心李商水因为两人的关系而不肯接受这顿饭。 最后苏越决定先不说自己的爱人是谁，见了面再看李商水的反应，楼禹见了他将自己的感激表达出来就好。 所以，李商水的这番话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定心丸。 苏冕听李商水说话，笑了起来:“我有两个爸爸，你是不是很惊讶？” 李商水煞有介事地点头:“是羡慕。” 苏冕咯咯直笑。苏越和楼禹这才放心地对视一眼——这孩子看起来也挺喜欢李商水的。 苏越将菜单递给李商水，让他喜欢吃什么自己点。李商水局促地接过，说:“我没吃过西餐，不知道什么好吃。” 苏越笑道:“第一次吃可以先尝尝牛排。” 李商水按他说的点了份牛排，苏越给苏冕点了儿童餐，又给李商水加了一份意面，自己和楼禹则点了平时爱吃的。 为了缓和氛围，苏越二人一直跟李商水搭话，得知他在z大上学，惊奇道:“我和楼禹本科也是z大！这样来说，你还是我们学弟呢。简直太有缘分了！” 李商水他觉得两人很好相处，言谈随和，没有有钱人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知道是校友后更觉得亲切了，不由也放松了下来:“是很有缘。” 楼禹笑道：“李师弟是什么专业？” 李商水：“法律。师兄们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菜上来后，苏越很贴心地说：“如果用不惯刀叉，让服务员给你拿副筷子，不用在乎那些不必要的礼仪，吃饭嘛，吃得开心就行。” 李商水感激地笑笑，还是选择用刀叉，第一次他想尝试体验一下。 苏越说：“法律挺好的，当年我本科毕业后，也挺想学法律的，后来要经商，才出国读了mba。” 楼禹问：“商水，你成绩应该很不错吧？以后实习有需要的话可以去苏越公司。” 李商水好不容易把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尝到味道，听楼禹这样问，有些受宠若惊地抬头：“这、这不太好吧？” 苏越笑道：“你现在才大一，要实习也要等到大四了吧？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到时候还是要你自己争取哦。” 李商水点头，实在是觉得这顿饭吃得很实在，获取的信息量简直太大。 苏越和楼禹又说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真的很多年没有回母校了。问了李商水许多旧景旧物，两人感慨万千，李商水却能听得出他们的大学生活一定伴随着恋爱的甜蜜以及不被人认可的痛苦。好在经年过去，一切都成了宝贵的追忆。 这时吃好饭的苏冕很淑女地擦了擦嘴，第一次插话：“爸爸，你不是说给我请家教，帮我辅导功课吗，我想要哥哥教我。” 苏冕从孤儿院出来后，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学会别的五岁孩子早就学会的东西，所以她的课业一直跟不上同龄儿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3 童。苏越和楼禹平日都很忙，对此颇有点分身乏术，请过的家教在知道一家人的关系之后大部分都辞职不干，是以，两人一度很头疼。 这次能遇上李商水，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楼禹和苏越都不说话，期待地望向李商水。李商水看着苏冕，又看了看两位爸爸，几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苏越：“可以吗，商水？” 李商水在饭馆打了半年工，攒了点钱，下学期的生活费至少不用再愁，他也正想换一份兼职，只是没想到这份兼职来得这么突然和凑巧。 李商水：“小学的话，我想我应该可以。” 楼禹摸了摸苏冕的头：“哥哥答应做你的老师啦，还不去抱抱他感谢一下？” 苏冕离了座位，跑过来扑到李商水身上，小大人似的说：“谢谢老师哥哥。” 李商水也爱怜地伸手摸摸她的头：“不过哥哥要等下学期才能帮你，最近在准备期末考试，还有份兼职要跟老板辞职，之后要回家过年，所以能等到过年之后开学吗？”最后一句是问两位父亲的。 苏越当即敲定：“肯定没问题，正好这个寒假我们也要回趟老家。等你开学了我再联系你，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好吗？” 李商水：“有什么要求，你们都尽管提。” 苏越：“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和楼禹平时太忙，顾不上，小冕这么喜欢你，真的拜托你多多照顾她了。” 楼禹却说：“苏越你别给商水太大压力，不然给他吓跑了怎么办？” 李商水真心觉得这家人礼貌周到得令人招架不住，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应该的。” 苏越又提议道：“商水你考完试如果没事的话，可以来我们家玩儿。” 李商水：“嗯，有时间去。” 吃完饭，苏越要带苏冕去附近的商场转转，问李商水要不要同去，李商水推辞说要回学校复习考试，楼禹要开车送他回去，李商水以刚吃完饭需要散步推辞，两人这才作罢。 出来后才发现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路上也已经积上了。想是他刚来就下的，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刚吃完饭，又知道下学期的兼职有了着落，李商水心情大好，也不顾鹅毛大雪，拉上羽绒服上的帽子就冲进了雪中。 生活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他刚走过街角，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向这边走来，那人裹得很厚，羊绒围巾遮住了下巴，羽绒服帽子压住额前碎发，那人也不在乎头发长得遮住了眼睛。 此人就是任阳无疑了。他在宿舍待得无聊，躺了会儿尸听隔壁的男生很兴奋地说下雪了，吵得他脑仁疼。爬起来看，果然下得很大，估计那哥们从没见过雪才会这么兴奋。 又过了一小时，雪不见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想李商水没带伞，也没有饭后坐公交的习惯，反正没事，索性就拿了把伞晃出来找他，顺便看看雪。 可走到半路，又怕那人没吃完饭，又觉得不好找理由，逛了几条街才犹犹豫豫地往这边来。没想到半路就遇上了，李商水的衣服一直都很朴素，不是什么牌子，但不管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是让人感觉不出俗气，总之就是他很喜欢的那款，尤其是凑近了还能闻见若有如无的那种类似婴儿身上的奶香味。所以老远他也看见了李商水。 李商水见到任阳，心里挺开心，走过去难得调侃似的问：“你怎么来了？不是来接我的吧？” 任阳翻个不太明显的白眼：“你见过接人的只拿一把伞的吗？” 其实是他自己存有私心——若是接到了李商水，两人共用一把伞，也能亲密接触一下了。但这当然不能跟李商水说。 李商水见他一手插兜，一手带着手套撑着伞，果然没有第二把伞，笑了笑没说话，主动走过去接过伞，遮住两人的头：“你回学校吗？带我一起？” 任阳愣住了，没料到李商水这么直接，一时想不好措辞，只好瓮声瓮气地回道：“你都钻进来了，我还有赶你走的道理吗？我过来办事的，事儿办完了，就回学校，没想到能看见你。阿水，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分？” 他又见李商水光着手，便脱下自己手上的一只手套递给他：“戴着，不然冷。” 李商水接过，也学着任阳方才的样子，一手戴手套，一手插兜，两人慢慢往学校的方向走。李商水语气轻快：“跟你有没有缘分我不知道，今天我倒是遇到一家有缘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暂停，9月1日恢复日更。 放心，我不会坑的，因为即使没人看我也会写完的(?˙▽˙?)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就算是初雪，整个城市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兴奋。李商水看着人烟稀少的街道，突然想到小时候的冬天。那时每到下雪，熊孩子们总是将家长的嘱咐抛之脑后，成群结伴地在雪地里造作，上演各种高危动作，堆雪人打雪仗都是过了时的小女孩玩的，爬冰树、从拐弯抹角的陡坡上一滑而下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们玩的项目。 彼时，小李商水人缘不好，并没有人愿意让他在公共场合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他只能在去井边洗菜时偷偷瞄上几眼，暗暗将他们的玩法记在心上，等午后不忙的时候，去后山独自演练。在摔了几次狗啃泥之后，小李商水认定这帮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东西——天天不好好学习，净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于是头脑发达的小李商水一身湿气的回家，老老实实地拿了作业本坐在火塘边写题，决定以充实的知识忘掉这个别人并不知道的奇耻大辱。长大后的李商水想到这一幕，不由得失笑。 任阳等着李商水继续下文呢，等了半天身边人没动静，他以为李商水面子大，非得自己捧个哏，对方才会搭腔。扭头一看，那人嘴边噙着笑，正神游天外独自乐呵呢。任阳见他乐，不由也乐了起来：“哎我说，阿水你是不是遇到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了？” 李商水笑意不减：“不是，就是想到一桩好玩的旧事。” 可能今天心情特别好，李商水见马上要上人行天桥过到马路对面，拉着任阳就冲上台阶。任阳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忙叫：“我操，这地是滑的啊大哥，您能不能慢点儿？” 还好任阳抓李商水抓得紧，李商水脚步也很稳，并没有出现两人一齐当街四脚朝天的情况。上了天桥，要下桥时，李商水往那儿一戳，回头看任阳，指着步行梯旁边的滑道，脸上有种孩子气的笑容，问：“你敢从这儿滑下去吗？” 那滑道虽然不陡，却很悠长，专给行人托行李用的，不知道李商水为何突发奇想要从这儿滑下去。 任阳搞不清楚状况，直怀疑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4 李商水吃顿饭后就变傻了，便上前伸手摸了摸李商水的脑门，一脸担忧：“阿水，你是不是受刺激了？还是发烧了？走，赶紧回校医院看看去。” 李商水还是笑，甚至想开怀大笑，他将伞塞到任阳手中：“你看着。”说完转身走到步行梯旁边，从上到下用脚将滑道上的雪踩严实，完事后又跑上来冲任阳点了点下巴，示意他看好。 任阳好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环顾四周后发觉没什么人才泰然自若地袖手观看李商水的表演。只见那人弯了腰，左右脚一前一后，一个发力，就顺着滑道溜了下去，到底后还顺着未竟的力道和光滑的雪地来了个潇洒的转身，脸上始终带着笑。 任阳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和脸上分外显眼的梨涡，觉得如果李商水能一直这样笑，让他从这里滚下去他都愿意。他后悔没去学摄影，不，就算不学摄影，刚刚用手机录下来也可以啊——毕竟画画只能将他的某一个动作、神态记录下来——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可能是任阳愣神的时间太长，李商水见他连个反应都没有，不禁怀疑是自己太张狂，连这种雕虫小技都好意思拿出来献丑，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敛去，想招呼任阳回去，又开不了口。 那边任阳看他笑容渐收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掌，隔空喊道：“帅啊阿水，快快，你再给我示范一遍！我也要耍一次帅！” 李商水这次学乖不再逞能了，转了身就要走。后边任阳一看就慌了，赶紧跑下去追：“哎阿水等等我——哎呦我操——！” 李商水闻声转身一看，顿时笑出了声，也顾不得心底那点子见不得人的别扭了，连忙上前去扶。任阳走得急了，一脚踩滑，五体投地，心里直呼倒霉，抬头见李商水虽然笑得开怀，手上却很轻柔地将他扶了起来，不禁又觉得这一摔倒也值了。 “唉，我这一把老骨头禁不住摔，耍帅是不成了。”任阳就着李商水的手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扶着腰老气横秋地说：“阿水，你老实说，你这一招从哪儿学的？” 李商水捡起伞，见雪势渐小，便将伞收了起来，听了任阳的问话后只睨了他一眼，不吭声。任阳接收到他的眼风，立马怂了：“大侠！我想拜您为师！” 李商水实在受不了他变脸的速度，没好气道：“一把老骨头还想拜师学艺，您行行好吧！” 任阳不以为意，十分不要脸地凑了上去，软磨硬泡之下才套出李商水的童年“滑冰”回忆。任阳絮絮叨叨、穷追不舍地问，李商水照旧是吐字如金，一直到学校，任阳都没想起问李商水今天的饭局情况，李商水被迫沉浸在回忆中，自然也将此事忘在脑后不提。 考试周一到，李商水不用打工，不用上课，复习也不怎么费工夫，竟觉得比假期还要轻松。将分散考试的科目论文一交，剩下四场集中考试，李商水差点幸福地在图书馆睡着了——图书馆暖气足，安静，确实是个打瞌睡的好地方。 任阳却没有这个闲心打瞌睡，他虽然不担心挂科，却也有好强心，想试一试拿奖学金。这半年只打了一个月工，剩下的时间既没有参加社团，也没有在班委团委里谋得一官半职，综合分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所以只能通过考试拿高分，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这样一想，他竟不知道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在李商水的影响下，他从不缺席课堂，即便老师讲得再枯燥乏味，他都能坐在那里听上一耳朵。李商水去打工的时候，他要么窝在宿舍看电影打游戏，要么去就在学校乱转，累了就去图书馆画画，偶尔会赴徐茹新的约，出去吃饭唱歌。这样的日子简直与世无争得过分。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竟然过得很舒坦，不觉得无聊——学生的生活不就是这样简单？或者说普通人的生活不就这样平淡？但他又记得高中时几个哥们一起幻想的大学生活：叱咤风云，名扬四方，再找个绝色美人做女朋友，人生就完满了。 他嗤笑一声，那时真是中二得可怕啊。被无止境的试卷折磨得竟然能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也不知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还是怎的。反正他现在的生活离最初的幻想十万八千里，他不仅默默无闻，还喜欢上一个性格古怪的男生。命运给他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而他竟然能毫不费力地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一点挣扎都没有。 不可思议。 任阳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昏昏欲睡的李商水，那人就算打瞌睡也能打得十分端正，左手指微弯支着太阳穴，眼眸低垂，右手还握着笔，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在认真思索着书上的问题。似乎有李商水在身边，他从来不觉得无趣。 元旦过后，李商水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好转，不再刻意躲着他，他也不敢有多余的举动，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和好又被自己破坏掉。对那天的强吻和告白，两人同样讳莫如深，不再提及。 直到昨晚，李商水才将苏越一家邀请他给苏冕当家教的事跟任阳说，任阳一听，便也将刘子墨他们办暑期培训班的事与李商水说了，想让李商水同他一起去当一个暑假的老师。没想到李商水却直接拒绝了，理由竟然是任阳所在的s市对他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所在，去了定然要麻烦任阳及他的朋友。 任阳哭笑不得，却表示理解，毕竟如果一口答应下来，也就不是李商水的风格了。距离来年暑假还早，中间会有什么变数也说不准。 说到苏越和楼禹同性恋人的身份，任阳还特意观察了李商水的脸色，见没什么异常，才小心翼翼地问：“他们俩之间，你是怎么看的？” 李商水诧异地看了眼任阳：“什么怎么看的？” 任阳：“……就是同性恋啊。” “哦，我不觉得反感。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给我的感觉很和谐，与普通的家庭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我……”李商水说到这里却停住了。任阳没有在意，只听到他说不反感同性恋，掐灭在心底的希望似乎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倾向。 任阳看李商水打瞌睡打得起劲，顿时也没了看书的欲望。看了看手机，时间还充分，他便拿出一个新的素描本准备将李商水扶额小憩的一幕画下来。前几天李商水罕见的顽皮动作他都已经记录在案，虽然没有用手机拍，但多年后能翻到这幅素描，那个画面肯定还会崭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画得认真，李商水的一举一动早已刻在他的心里，因此不必抬头看就能手到擒来画得惟妙惟肖，也因此没注意到李商水是什么时候醒的，更不知道阅览室里的人走得七零八落，李商水正站在他身后看他低头勾画涂抹。 画好之后，任阳长出一口气，抬眼却不见对面人，只听身后有人低声说：“你这算不算侵犯我的肖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5 像权？” 李商水知道任阳会画画，却不知道他居然会偷偷画自己。他无意偷窥别人的隐私，正如无法忍受别人偷看自己的日记一样，奈何任阳太过投入，他喊了几声，对方都没反应，这才起身去看他在干什么，没想到他竟然在画方才偷偷睡觉的自己。 李商水家里穷，依稀记得只在周岁时被奶奶抱去照相馆拍了张照片，此后除了毕业照、证件照，再没有过一张像样的照片。即使有了智能手机，他也无法像任阳一样自信地来几张自拍。所以在纸上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是自己，多看几眼才明白过来：哦，这好像是我呢。 随后的感受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说是受宠若惊都不为过——就算反应再迟钝，亲眼看见别人一笔一划地将自己描摹出来，惊讶和感动也会瞬间占据肺腑。这让李商水想起他小时候吃的第一块糖，那么甜，那么幸福。 他想悄悄走开，任阳却突然抬头，他福至心灵般率先笑着开了个这么个笑话。只见那人转过来的脸上掠过一丝慌乱，双手瞬间合上素描本，脸上笑开：“这不是看书看乏了，随便画画解闷嘛。而且难得看你打瞌睡。” 李商水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任阳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两人收拾东西回宿舍，一路上都是任阳说着他从前画画的各种趣事，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李商水听他讲初中时被一个女孩子强制要求画肖像，他假意答应，最后画了一幅颇有毕加索风格的抽象画作，给那女孩气哭的事情。 “你说你又不是王昭君，凭什么让我给你画像？画得不满意还哭，老子又没收她钱。”任阳每次想到这件事就气得不行。 李商水没怎么跟异性接触过，更没有被异性强制做过什么事，是以不太能做到感同身受，只觉得好笑。 任阳见他笑，气道：“再笑下次把你画成毛延寿！” 李商水觉得简直跟不上他的节奏，于是笑出了声。 任阳：“……” 这小子今天被点了笑穴么？！ 考完最后一门刑法，就算给这学期画上了句号。宿舍人大部分都开始准备回家，李商水考虑到这才腊月初，还有别的院系没有考完，离封校至少还有一周的时间，便打算多待几天去饭馆打几天工，将回家的路费挣出来。 而任阳因为要等徐茹新考完试，也没有立马回家。于是，整个宿舍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不知为何，任阳有点兴奋，他有种他和李商水在过二人世界的感觉。 实际上因为期末，周边学校也有已经放假了的，店里便不太忙，李商水打工去的晚，回的早，两人相处的时间还真比平时要多。可时间再多，李商水也是安静地看自己的书，依旧雷打不动地早起跑步，不会无聊地主动跟任阳撩闲。 任阳在宿舍连续颓了三天，徐茹新她们依然还有3科没考。而任母夺命连环call地让他赶紧回家带妹妹——幼儿园的熊孩子们也已经放假了——他被催得急火攻心，第三天傍晚居然发起了高烧，更要命的是，宿舍的暖气就在这个当口停了！ 李商水晚上回去的时候见宿舍空荡荡的，还以为任阳出去了，到自己桌前抬头却见那人裹成一个粽子躺尸，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作者有话要说： 米娜，我肥来啦！争取努力日更！ 经过一个暑假的修炼，觉得这篇文写得特别潦草【喂你够了】，啰啰嗦嗦毫无章法，但还是不舍得弃坑，想在国庆节之前写完，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啊。 以后再写文，一定事先将大纲规划好，嗯，握拳！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任阳觉着身上很冷，裹得再紧似乎仍能感觉到丝丝凉风往被子里灌，头和眼皮都很沉，浑身乏力酸痛，也不想起身看看宿舍的窗户是否关严实了。迷迷糊糊中，感觉额头上有冰凉的触感，令他舒服得哼唧了一声。他往冰凉的方向靠了靠，不自觉想要更多，可那触感却突然消失了，只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在说：“你发烧了？” 废话，没发烧我躺着装死啊？任阳身上不痛快，心情也因此变得尤其恶劣，想睁眼看看是谁没眼力见，问这种蠢问题，可睁了半天眼睛也只睁开一条缝，模糊中看到李商水的身影。不看还好，看到来人是谁后，想骂人的心情立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从何处来的委屈，任阳张张嘴，哑声有气无力地说：“阿水，我难受。” 李商水听他浓厚的鼻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知道他是难受得紧了，不觉有点心疼，也纳闷为啥突然就发起了烧。想起军训时自己的退烧药还有一些，找出来看没过期，便给他倒了杯热水，叫任阳起来喝。 任阳还哼哼唧唧地不愿意起来，只说身上没力气坐不住。李商水就觉得他有点发嗲的意思——不就是发烧么，至于弱鸡成这样？但病号为大，李商水只能无奈地爬上床，用自己的被子和枕头给他做了个靠垫，又俯身艰难地将他从被窝里拖出来，支好床上用的电脑桌，再爬下床给他拿药拿水。 做完这些，李商水本来就觉得热的身体更是出了一层薄汗，他站在下面看着床上的病号，任阳整个人像个被烧熟的虾，红得异常，连唇色都比平时鲜艳。感觉任阳看起来烧得很严重，李商水突然有些担心这退烧药不管用，犹豫着说：“要不……我带你去校医院？” 任阳两口喝完了水，觉得嗓子舒服了点，把杯子递给李商水示意还想再喝一杯，摇了摇头：“明天再说吧，现在我实在没力气。谢谢你，阿水。”方才真不是装弱，他是真的懒得动，浑身不对劲。 李商水看他这样，只能随他去了。伺候他喝完水，看着他躺下，便关了宿舍灯，打开台灯，自己在下面看书。十分钟后，李商水身上的热量逐渐退去，这才发觉宿舍的暖气没有了。 他紧了紧羽绒服，起身看任阳：“任阳，你冷吗？” “唔，”任阳模糊地应了一声：“我一直都觉得冷。阿水，我想尿尿，刚水喝多了……”他掀开被子就要起来，奈何身体还很虚，只能撑着身子坐着。 李商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发烧能烧成弱柳扶风的样子，又怀疑他除了发烧还有别的毛病，心底不由着了急，说话也就未经思考：“你能下来么？要不我给你找个壶，你尿壶里？” 任阳虚弱地笑了笑：“真是服了你，到哪儿给我找壶去？你让开些，我下去。”他打小就是这个体质，平日轻易不发烧，一旦发起烧来，总是能让他退层皮下去。 平时轻而易举的下床动作，此刻做来却艰难无比，不说李商水，连任阳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也有些着急上火。他心下一怒，干脆破罐子破摔，踩上梯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6 子起身就往下跳。然而到底是病中，落地时脚没站稳，眼看一头就要往地上撞，最后却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李商水想都没想就抱住了任阳，隔着睡衣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烫得他心里一紧：“算了，还是我扶着你去吧。” 李商水没少伺候过人，奶奶年龄大了，平日总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严重时也住过几次院，每次都是他端屎倒尿地贴身伺候。 可是李商水没有意识到，任阳仅仅是发烧，即便体弱，却不至于连上厕所的力气都没有。任阳倒是乖乖地由李商水搀扶着，心底却乐开了花——这场病可算没有白生，阿水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去卫生间的路也只有几步而已，站在马桶前的任阳不怀好意地看着李商水，由于发烧，眼里还泛着水汽，更添了一点痞气：“阿水看着我掏鸟尿尿，要占我便宜么？” 李商水眼睛不自觉地往下看去，同时猛地松开任阳——这次任阳倒是站稳了——一步冲出卫生间，靠在外墙上，气道：“活该烧死你！” 任阳咧嘴笑笑不答话，即便生着病也不妨碍他调戏李商水，毕竟其乐无穷啊。李商水对他是很好，但他不知道好的底线在哪里。距离上次ktv事件已经很久了，每次李商水若无其事地靠近他，都让他有种李商水已经答应他、他们在谈恋爱的错觉。任阳知道这很危险，万一李商水只是将他看作一个十分重要、不愿舍弃的朋友，而他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最后自己只会万劫不复。 然而他欲罢不能。 今朝有酒今朝醉，至于明天，都是未知。李商水能在他身边一天，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一天就是幸福的，这就已经是奢侈了。而若是他努力一下，最终能得到回应也未可知，反正他暂时是不会放弃的。 在外面的李商水只是满心担心他的烧能不能退下去，并不知道任阳又在打他的主意，听他半天没动静，探头一看，见他愣在洗手台旁边不知想什么，便怒气冲冲地进去给他拉了出来：“你穿这么点杵在这儿，是嫌烧得不够么？” 任阳不以为意，顺势往他身上一靠，软声道：“阿水，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李商水觉得自己十分莫名其妙，每次对着这人都会变得特别暴躁易怒，可听了这人的软话，又感觉有气没地儿撒，狠话到嘴边也只能咽下去，手上动作也不自觉轻柔了几分。 “你先上/床，如果觉得冷就加上我的被子。我去药店买个温度计，不行的话还得给你送去医院挂水。”李商水不太敢直视任阳的眼睛，给他倒了杯热水就拿着钱包出了宿舍。 以前奶奶生病时，不论多晚，只要他觉得严重，就会不顾奶奶反对去找村里的医生。为此不知受过医生多少冷眼，可他不在乎，他只关心奶奶的健康，只害怕在他一时疏忽之下，奶奶的病情就变得严重，害怕奶奶因此撒手人寰……虽然知道任阳年轻，区区一次发烧并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可李商水就是不放心。 李商水几乎是跑着去药店、跑着回来的，校园里很安静，只有刺骨的风来回呼啸，刮在脸上生疼，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减缓速度。去药店时，还在售货员的推荐下买了盒据说效果更好的退烧药，比他自己吃的要贵上许多。等到了宿舍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不是关心则乱，任阳已经吃过药，如果不退下去，就不能再乱吃药了。他摇摇头，笑自己蠢到家了。 任阳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李商水拿着温度计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发烧难受，就不太想叫醒任阳。愣了半天才倒了杯热水捂手，冰凉的手指乍然触碰到热杯子，有些针扎似的疼。等水温渐渐凉下去，他的手也恢复了正常体温。他这才甩了甩温度计，推了推任阳，见他没反应，便掀开一角被子——任阳很实在，果然将他的被子盖上了——试图将温度计放进任阳的腋窝。 任阳还是觉得头很昏沉，半睡半醒间做着乱七八糟的梦，迷蒙中感到有人在乱翻自己的被窝，他错乱地以为是在家里妹妹吵他睡觉——任一就爱这样干，钻进他的被窝，闹腾得他睡意全无——所以不想让她得逞，继续装死睡下去。 没想到那人还继续变本加厉地将手伸进了自己的睡衣领口，这就有过分了！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想给“她”甩开，没想到入手的触觉竟然很硬，而且明显不是小孩的手，他一惊，猛地睁开双眼，梦境全消，眼前是李商水既尴尬又关切的脸。 李商水也是掀开被子才意识到，要把温度计放到任阳的腋窝下需要通过打开他的领口，虽然心里很坦荡，可动作起来怎么看都有点耍流氓的意思。然而任阳既然睡着了，那动作轻柔一点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哪晓得任阳的睡眠这么不经打扰。 两人一卧一站，面面相觑，还是任阳看着李商水逐渐变红的脸色才觉得氛围有些不对，于是率先打破沉默：“是阿水啊，我睡糊涂了还以为是我妹闹我呢。”闭了闭眼，看见李商水手上的温度计，这才想起前因，“给我吧，我自己来。屋里没暖气，你赶紧把外套穿上，别一会儿也感冒了。” 李商水默然递过温度计，转身穿衣服做自己的事。三分钟后，只听任阳笑着说：“39.9度，已经好久没有烧得这么厉害了。阿水你要看么？” 李商水无语，他这铁定是烧坏了！ “我背你去医院挂水吧，万一一晚上都退不下来，你真的烧坏了怎么办？” 任阳倒是淡定地摆了摆手：“没事，以前烧过40度的都有。吃过药，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而且都这么晚了，校医院肯定没有人，外面还冷。只是阿水，我可能离不开你的被子了，两床被子压着，我才觉得实在不冷。” 李商水：“……那我晚上盖什么？”虽说是病人为大，可他也只有这一床被子啊，而且宿舍还这么冷，高伟涛他们走前都把被子收起来规整好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去给人翻出来。 “要不……你和我一起睡吧。”任阳低声说：“两人挤着比较暖和一点……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把羽绒服全部拿出来压在上面也可以……” “那不会打扰到你休息么？”李商水倒没有考虑合不合适，只是怕两人挤在一起会影响任阳睡眠，对他恢复不好，何况奶奶住院时，熬不住的时候和奶奶挤在一张小病床上也是常有的事。 任阳：“不会！我睡觉很死的！” 李商水点点头：“也行。你先休息吧，我晚点再睡。想喝水叫我。” 任阳心下一喜，虽然知道自己不能对他做什么，但能有机会和李商水同床共枕简直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控制住嘴角蔓延开来的笑意：“嗯，你多穿点。” 退烧药里肯定有安眠成分，任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7 阳很困，但因为激动再也睡不着了，只能迷迷糊糊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时而注意着李商水的动静，对方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心跳加速，完全无法好好休息。 而李商水这边完全由于关心任阳，并没有心思想些令人尴尬的问题。他匆匆写了篇日记，又将宿舍内外打扫一遍才去洗漱。任阳听着他的动静，想起自己没有刷牙洗脸，便借着上厕所的时机胡乱洗了洗，完事儿后躺床等着李商水的“临幸”。 作者有话要说： 啊总感觉这段老是写不完！ 接下来就是两人各回各家过寒假，嗯，在寒假里两人的关系应该会有进展~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李商水直到和任阳挨着肩躺在被窝里才觉得不对劲——这人不是他奶奶，两人之间有着说不清的暧昧关系，可现在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任阳的建议！ 被窝里很暖和，被子上有着任阳常用的洗衣液的清香味道，左肩处能感受到任阳右肩传来的灼热温度。李商水有点慌，偏偏任阳此时也不说话，气氛更是古怪。他不动声色地朝床沿挪了两公分，不再和任阳有任何肢体接触，然后将被子往上拉，遮住两人肩膀之间的空隙。 任阳冷不丁开口：“我觉得……有点热。” 李商水：“？” “虽然我现在发着烧，但两个男人睡一起火力还是很足，加上两床被子，睡着了肯定会热死的。不如拿掉一床吧。” 李商水没说话，躺着感受了几秒钟，觉得任阳所言甚是，便起身将自己的被子拿过去了。任阳舒了口气：“轻松多了，这样又轻松又暖和。” 李商水还是沉默着和任阳保持着距离，如果不是怕透风，他都想背对着任阳睡，这简直太尴尬了！任阳却状似随意地说：“阿水，我睡了，晚安。” “……嗯，晚安。” 任阳即便烧着，也能感受到李商水的紧张，他甚至为他的紧张感到些许开心，因为这意味着李商水能正视两人之间不同于普通友谊的关系，起码，李商水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把他当做一个好朋友。 可是李商水却对此装聋作哑。 不过，这不重要，任阳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了解他，慢慢融化他，最终打开他的心门。想着想着，任阳就幸福地……睡着了。 然而李商水却难以入眠。他很苦恼，不明白自己和任阳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从认识任阳那天起，他的世界好像就重新被塑造了一样，颠覆过往的生活，认识形形□□的人，千奇百怪的事，让他从最初的惊奇与自卑，到现在的熟悉而自卑，任阳始终参与其中。 他对任阳有感激、有尊敬，也有喜欢，却不知道有没有任阳所说的那种喜欢。可若是让任阳就此消失在他生命中，他又十分不舍，对，就是不舍，所以，这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不知道…… 想着想着，李商水就纠结地……睡着了。 李商水做了个十分无耻的梦——梦里他趁任阳睡熟，偷偷亲了他一口，正想伸出舌头舔一下他发干的嘴唇时，任阳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然后李商水就被吓醒了。 更让他感到惊吓的是，任阳居然趴在枕头上侧头看着他！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确认这不是梦里，剧烈跳动的心这才缓缓降下速度。 “你做噩梦了？”可能是昨晚心情很美妙，任阳睡眠质量竟然出奇得好，醒的也比往常早。醒后见身旁睡着朝思暮想的人，巨大的幸福感立马充盈满心，李商水醒后看到自己却好似见了鬼一样，难道自己容颜憔悴得见不得人了？ “嗯。”李商水移开视线，发现自己离任阳太近，便往床拦挪了一挪。而后顿了顿，又将手覆在任阳额头上，问：“退烧没？” 任阳眼底一暗，随即一语双关道：“退啦！阿水药到病除，我昨晚睡得可香了呢！” 李商水听他说昨晚的睡眠，不由又想起那个梦，顿时满面飞红，急道：“我下去找温度计，你再躺会儿。” 任阳：“官人，你睡了奴家一夜，这就要弃奴家于不顾了么？” 李商水满头黑线：“……任阳你够了啊！” “哈哈哈哈，”任三岁趴着大笑，“阿水你真没有幽默感，你就不会接一下梗么？” 李商水：“……” 之后任阳的体温虽有反复，倒也并无大碍了。而再过一天，徐茹新考完试，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任阳回了家，临行前他叮嘱李商水一定要记得上微信，李商水笑笑，算是答应，他这才放心地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学校停止供暖，饭馆也基本冷清下来，李商水无事可做，便也在次日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 任阳问过他为什么不坐火车，他只能无奈地笑笑，老家地处偏僻，自然是没有火车的。就连大巴车，每天也只有两趟而已，而且早上的一趟还必须得在7点钟之前赶到车站，否则就会错过。 所以李商水回去的那天早上，从学校出发时天还是黑的。他拉着行李箱走在寂静的校园，只听得见行李箱拖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响声；早班公交上只有一两个像他这样赶车的乘客，路边昏暗的灯尽忠职守地立在那里目送他远去。 “近乡情怯”，李商水每次在书上看到这个成语都一掠而过，今次却实在尝到了个中滋味。可这个“怯”却不是他害怕物是人非，而是害怕人是物非。他想，当初从那个小山村出来时就想如果不用回来，那他永远都不愿意回来。奶奶给了他多少爱，那里的人就给了他多少恶。现在他回去，那里的人又会怎么对他呢？ 他无法大度到去原谅那些人，更做不到仍旧若无其事地处理他们投来的猎奇眼神和流言蜚语。 本来早上起得早，应该在车上补一觉，可李商水无论如何都无法睡着。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他只是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物发呆。 车到县城，李商水麻木地拿上行李又找了一辆面包车回村里，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穿着灰色棉服，皮肤粗糙黝黑，见他拿着行李，就主动上前帮他搬到后车厢，用家乡话问：“小伙子上大学放假回家？” “嗯。”李商水对家乡的人还是抱着一种排斥的心理，他并不想多说话。 司机没在意他的冷淡，笑呵呵地说：“我儿子今年高三，明年也要高考了，成绩能在他们学校排前一百名，应该能考上大学，总算没有白费我跟他妈这么多年的辛苦啊。唉，小伙子，上的什么大学？” 能在县城开面包车载客，家境自然要比李商水好许多，有钱、孩子出息，这就是这些人自夸的筹码。李商水无意攀谈，坐上车只淡道：“就普通的大学。师傅，你什么时候走啊？” “再转转，上了三个人我就走。年跟前，进城的人多，不用着急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8 。”司机开着车在拥挤的小城里转悠。 李商水并未答话，坐在副驾上发呆，想了想掏出之前任阳替他买的耳机，开始隔离这个世界。面包车是七人座，空间不大，有一股浓烈的异味，像是汽油味，又像是长时间不清理，客人上上下下留下来的怪味道。李商水突然有些恶心，恨不得立马找副口罩戴着。 县城还是他熟悉的县城，破旧、不伦不类的建筑，狭窄的街道，道路两旁各色的民间摊位，满地的垃圾也无人管，穿着臃肿的行人穿行其间，砍价还价，购置年货……除了季节不同，跟他离开时没有一点区别。 果然如司机所说，转了一条街就上了三个人，原路返回时又带了两人，司机心满意足地往李商水所在的木厂村的方向开去。 离开热闹的城区，车子进入更加狭窄的公路，路旁是山，偶尔会经过一个商户聚集的镇子。途中乘客上上下下，人最多的时候司机要一个小孩跟李商水挤在副驾，李商水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忍受——人多车少，行个方便而已。 他早已习惯了起起伏伏的回家路，高中时每个月都要走一次。若是城里人坐车走这种路肯定会吓个半死，有很多路陡峭而曲折，上上下下犹如过山车。但神奇的是，这里很少发生事故，这些司机们的开车手艺也异乎寻常的高超。 司机只在主干路上停车，并不会给他送到家门口。到达回家的岔路口时，李商水下车拿行李，付车费，随后仍旧没有扯下耳机，拉着行李箱就往家的方向走。到这里，就算捂着头也能被人认出来是谁家的孩子，而路旁的人家向来爱坐在家门口对来往行人品头论足，尽管他们都是相识。 在这里，家里长短逃不过左邻右舍的眼睛和嘴巴，每一家人都是别人嘴里的谈资，也在谈论着别人。 李商水目不斜视，沉浸在耳机里的音乐之中，听不见行李箱在有沙子的路上发出的响声。 可那些人能听见。他们停下手里的活计，停下嘴里聊的八卦，纷纷看向李商水，却没有一个人向他吆喝一声“回来啦？” 李商水突然苦中作乐地想到秦罗敷，这走红毯般的待遇跟那个绝色美人有的一比了。他苦笑一声，若是将此事说给任阳听，任阳肯定会笑掉大牙。 他拐上一条更僻静的小路，扯下耳机，世界暂时清净了。 冬天的小村子，除了远处黑沉的山外，就只剩田野上的灰，灰蒙蒙的一片，若是赶上阴天，那观感更加糟糕，只徒然给人增添郁郁之气。 李商水叹气，他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什么年要在冬天过呢，春夏秋哪个季节不好，偏偏是冬？他不想在冬天回来，可他没得选择。 走了两分钟，李商水那土色的“家”就在眼前了。村里稍有余钱的人家都住上了砖房楼房，唯有他和另外两家特困户还是老旧的土坯房子，破得扎眼。小时候每到刮大风下大雨天，李商水都害怕房子被风刮倒、被雨冲坏，毕竟这是他最后的容身之所。长大了就不再担心，不是相信房子坚固，而是觉得如果就这样死于天灾，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天不遂人愿，他还是活到了现在。 李商水走进小院子，没见到奶奶和那人的身影，但还是如往常每次放月假回家一样大声说：“奶奶，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李商水回家写得很郁闷，你们要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村子存在。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回来前李商水给奶奶打过电话说今天下午就能到家，按理说奶奶不会不在家，可能又去哪里忙活了。他将行李搬进屋，依次在厨房、堂屋和两间卧室里找了一圈，都没有人，不过在厨房里闻到了肉香，想是奶奶提前给他炖上的。 李商水在奶奶卧室里找出自己冬天常穿的棉鞋换上，又将行李规整好，拿出给奶奶买的棉服、棉袜以及一些老人吃的滋补品，换上家常穿的棉鞋，去房屋后面的菜地找奶奶。 果然，一身蓝布棉袄的奶奶正弯腰在菜园里挖香菜。半年不见，奶奶好像又老了一点，本来就少的白发变得更加稀疏，被奶奶绾成一个小发髻顶在脑后——奶奶向来一丝不苟，即便在病中也每日都要梳头绾发。 李商水心中酸涩，想着自己还要几年才能彻底让奶奶放心，才有可能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可是，奶奶她还能等么？ 奶奶似乎心有灵犀似的扭头往李商水的方向看来，李商水察觉到，连忙擦了擦眼睛，换上笑脸，语气略带埋怨地说：“奶奶，我回来啦！您又在这忙，不是说好了回家我来弄么？” 奶奶直起腰，布满褶皱的脸上绽开笑，唤道：“商水，回来啦？” 李商水上前抱了抱她——他已经比奶奶高许多了——看见她浑浊深陷的眼睛里有一层雾气，心底更不是滋味。接过奶奶手中的铲子，说道：“我来弄，您先歇会儿。” 尽管万分讨厌这里的闭塞落后，但对于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李商水熟得不能再熟，时隔半年再重新拿起这些农具，他没有一丝的嫌弃，毕竟这样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 李商水在奶奶面前变得话唠，讲自己的大学生活，讲同学，讲那些帮助过他的人，讲他在城市里见到的每一个曾令他惊奇和自卑的事物。直到晚饭做好，他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生活居然也挺丰富。 奶奶一直笑着听着，听着那些她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的事物，很多都听不懂，却唯独能听懂李商水在城市里过得很辛苦，她很心疼。 “商水，家里人没有用，不能帮你，只能靠你自己发达，但也不要太累。你要记住，你只是穷，但人穷志不穷，不要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啊？”奶奶再次重复这句不知重复过多少次的话，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李商水的支持。 李商水笑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菜摆上饭桌，李商水才问出从进家门就想问的话：“他今晚不回来吃饭么？” 这个“他”自然就是李商水的父亲，李立贵。 奶奶盛好两碗饭，说：“中午就没回来，不管他，我们吃。保不准又在哪个酒友家吃了。” 李商水默然，只点点头，他不回来更好，省得看他烦。他夹了块鸡肉，说：“好吃。”家里吃的鸡鸭猪都是奶奶一手喂大的，口感自然比外面的批发肉要好很多，只是味道有点咸。 奶奶脸上笑开了花，又忙给他夹别的菜，看着他吃饭，一脸老怀甚慰的样子。 李商水嘴里塞满了饭，被菜齁得想哭，但他不敢说出来，只是拼了命地吃。饭毕，李商水收拾碗筷，奶奶坐在火塘边看着他，突然说：“商水什么时候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我就放心了。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39 ” 李商水吓得手中的碗一滑，险些掉了下去，正要开口说先以学业为重不着急，门外就响起李立贵的声音：“听说咱们的大学生回家了？” 李商水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半年没见那人，他还是做不到去原谅。他装作没听见，将碗筷放进橱柜，又拿抹布擦干净灶台和餐桌。奶奶也只是沉默着看着他，脸上似有担忧之色。 李立贵方才在外面明明听见屋里有人说笑，可自己一说话就没人理，刚喝完酒后狂放的本色立马暴露出来，推门进去大声道：“呦，咱们的大学生还有脾气了呢，这么快就不认亲爹老子了？” 李商水瞥了他一眼，只见李立贵穿着件看不清颜色的棉袄，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鼻头发红，眼睛瞪着李商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多大仇恨。李商水一见他这幅形容，一股深深的厌恶和无力油然而生，他突然想到任阳，想让任阳看看自己父亲这幅尊容，问他：“这就是给我生命的人，你还会喜欢这种人生的孩子么？”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垂下眼睫，低声说：“爸……” 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这个酒鬼的基因，这是他逃不掉忘不了的事情，也是他的命。 李立贵见他服软，不由得意，心想你就算是大学士，也得服老子不是？上前大喇喇搬了张椅子坐在火塘边，又伸手探进怀里拿出红梅烟，抽出一根就凑近火堆点着，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大口烟雾，叹道：“大学生啊，可算给咱家扬眉吐气了，看那些杂碎还敢看不起我不。说什么当初应该让你早早出门打工，你就算能上，我也没能力供你上，你看，如今怎么样，我儿子不还是照样在名牌大学里上学？眼馋死那些孙子！” 李商水不想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和学校老师坚持，他怎么会有上学的机会？他无意跟父亲争辩，借口去铺床离开了厨房。关门前，他听见奶奶小声说：“孩子刚回来，你就不能好言好语的？” 李立贵：“我是他老子，我想怎么地就怎么地，还要看他脸色？” 李商水摇摇头，没再听奶奶说了什么。 他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八年，记忆中父亲从未对他温言软语过，到现在他也不再希冀，尽量做到充耳不闻。可饶是他在自己周围竖上铜墙铁壁，父亲声如洪钟的骂语还是会撞在墙壁上，产生余震，他还是能听见。 仅有的两间卧室，奶奶一间，父亲一间。小时候李商颖还在家的时候，李商颖和奶奶一张床，而他冬天会凑着跟她们挤一张床，夏天就会打地铺。再长大一点，知道了男女之防，他还是不愿去父亲卧室睡，宁愿用竹棍制成的竹床加上两条高凳在厨房凑合，白天把床收起来，晚间才搭上，如此也过了将近十年。 李商颖后来外出打工，极少回家，他就把床搬到了奶奶屋里。直到现在，他还是喜欢并习惯跟奶奶睡一间卧室。 铺好床，李商水仰卧在上面，看着黢黑的屋顶想事情。被子是奶奶晒过的，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柔软而又好闻，这令他想到任阳。任阳说喜欢自己，想来这里看看，可是真的来了，他的幻想肯定会破灭吧？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任阳不嫌弃，尝试着接受任阳，似乎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可是，爱情这东西是有保质期的，当下的新鲜不意味着能永久地相守下去。如果不能从一而终，那他宁愿忍受孤独，也不想去尝试得到又失去的痛苦。 他突然想问问任阳是怎么看待爱情的。可打开手机，才发现这个山沟沟里信号极弱，试着发了条消息，消息前一直有个小圆圈不停地转，很显然要发出去简直太困难了。李商水又试着给任阳发了条短信：“家里信号不好，不能上微信，见谅。”等了片刻，短信倒是发出去了。 他叹了口气，扔下手机，拿了本书，打算去厨房边烤火边看。去了厨房，李立贵居然不在，只有奶奶一人坐在火堆边发呆。李商水泡了杯蜂蜜，递给奶奶，说：“这是我打工的饭馆的老板给我的，据说是他朋友亲自酿的蜜，给了我一小罐，我就带回来了。” 饭馆老板在李商水走前除了多给了他五百块当压岁钱和年终奖外，就给了他这瓶蜂蜜，他想着自己喝不喝无所谓，就带了回家。 奶奶抿了一口：“你谢谢人家了没有？” “谢了，而且我给他女儿做辅导都没收人家钱。奶奶，我今年赚了不少钱，学费贷款，生活费我自己挣，下学期你就不用给我钱了。”李商水拨了拨柴火，又问：“他人呢？” “说是喝酒喝得头晕先去睡了，”奶奶抱着杯子，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商水，你就不要跟你爸顶嘴了。这半年他喝酒也喝少了，干活也比从前勤快，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是在为你筹学费。你自己能干了，不找他要钱，我当然是开心的，但我给你的那些钱，也是他给我的……” “好了，我知道了，奶奶你没事就先洗洗睡吧。”不怪他无礼，只是奶奶这番话不知说过多少遍。纵然李立贵有百般不是，他也是奶奶的儿子，从旧社会过来的奶奶还是无法免俗地去包容他。 奶奶却是还没说够：“是奶奶没用，没能给你找个好妈。现在你姐也不回家，你一个人在外面又要上学又要打工，都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要……” 李商水无奈了：“奶奶！我姐苦不苦我不知道，但我真的不苦，有很多关心我的同学朋友，而且明年还有两个家长邀我去给他们孩子做家教，我遇到的都是好人，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奶奶，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瞎想，别干那么多重活，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行了，真的，我真不用你操心。” 奶奶讷讷地看着倒豆似的李商水，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能看见你们好好的，我就算死也放心了。” 李商水佯装生气道：“奶奶，你又胡说！” “呵呵，老啦，不中用了，黄土埋半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奶奶笑了，她倒是对生死看得淡：“我去洗洗睡，你也早点睡啊，不要熬夜，天这么冷，火没了不要忘记加柴火。” “嗯，记着了。” 李商水听不得奶奶说“死”，她越是若无其事地说起，李商水就越觉得奶奶离走不远了，这让他心惊。他盯着跳跃的火苗，愣了半晌才摇摇头专注于手上的书。 直到柴火烧尽，他觉得冷了，才放下书打水洗漱。摸黑进了卧室，就看见手机呼吸灯在闪烁，李商水心里一喜，忙扑过去打开来看，是任阳。 他说：“嗯，我想你了，保持短信联系。”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黑暗里，李商水无声地笑了。 在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因为家里琐事增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0 添了烦忧，冲淡了归家的喜悦，却又因为这条短信变得重新开心起来。李商水想，这种感觉还真是糟糕透了地奇妙。 他钻进被窝，将手机亮度调至最暗，开始想该给任阳回些什么，斟酌半天，只写了：“好。”发过去后并没有立即收到回信，他想任阳应该在陪家人吧，最不济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想到这里李商水一惊，奔波一天，连日记都没写！于是他摸黑悄悄地翻出日记本，钻进被窝打开手机手电筒，开始艰难地总结这并不算美好的一天。 此时的任阳确实挺忙的，他回去后就被高中同学拉着参加班级聚会、朋友聚会，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半年没见到亲妹妹，这两天连跟妹妹套近乎的时间都没有。这晚就被高中的几个哥们儿拉出去喝酒撸串，喝到十点多，任阳实在是难受，毕竟很久没这样放纵过了，便以妹妹在家等他回去，不然就闹脾气为由提前散了，反正这个暑假这群人都没什么事，要聚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跟哥们儿几个道别后，任阳喝得头晕不想乘车，便迎着寒风往家里走，喝过酒的身体不觉得热，反而有种舒爽感。他打开手机，看到李商水的回复，一贯的言简意赅，只是不知道这个“好”字背后还有没有别的含义。 这才分别两天，他就觉得特别思念李商水，尤其是方才刘子墨和他们说起自己的爱情故事，虽然平常，却足够让他们这些单身狗感到艳羡。任阳想到自己漫长的求偶之路和暂时见不得人的性向，就觉得挺气馁。 他拨通李商水的号码，想听听对方的声音。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人小声地“喂”了一声，随后响起衣物摩擦窸窣之声，然后才听那边人说：“怎么了？” 任阳突然有些受不了，不听声音还好，一听到声音，思念之情简直要淹没他。他深呼吸两下，迎着冷风拍了拍脸，笑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边人沉默了一下，随后几不可闻地说：“嗯。” 任阳又笑，这简直太是阿水的风格了，言简意赅，却总给他无限的遐想。他清了清嗓子，借着酒胆说：“嗯什么啊，不要这么高冷啊阿水。我就当你这个单音节词表达的意思是你也想我了。” 李商水：“……自作多情。” 方才他正全神贯注地写日记呢，手机震动给他吓了一跳，他几乎是反射性地接了起来，随即又想到奶奶已经睡了，于是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跑到走廊上。外面其实挺冷的，可听到任阳亲口说想他，他却突然感觉有点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拿出惯用的杀手锏，没想到还是失策了，他是很佩服任阳的脸皮厚度了。 任阳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开，李商水问：“你在外面么？” “对啊，刚跟他们喝完酒，要回家了。”任阳踢开路边的一个石子，“阿水呢，今天路上顺利么，累不累？” “还好，你赶紧回家吧，外面那么冷。”李商水觉得这话说得很别扭，他一直都不太会说关心人的话，只觉得跟自己不搭。 任阳笑道：“知道啦，你也早点睡吧。有空多给我发短信，如果网络信号好，记得给我发照片，我想看看你们那儿，我也会给你发我和我妹的照片的。” 李商水：“嗯。” 任阳：“那么，晚安，阿水。” “晚安。” 挂掉电话，任阳突然有种自己在谈恋爱的错觉，只是对方出于害羞，显得比较冷淡而已。他调出手机里李商水的照片，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吹着口哨往家走。 李商水觉得手机贴在脸上有些烫，不知是不是手机产生热度的缘故。放下电话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看着冷冷的银色月光倾洒而下，万物寂静，独他心里有股欢喜。回屋时到底惊动了奶奶，奶奶问：“商水还没睡吗？” “嗯，马上睡。”草草结束日记，李商水躺下重又听见奶奶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一夜安眠不提。 对任阳来说，寒假就是吃喝玩乐，顺便承受相思之苦。对李商水而言，寒假就是各种家庭琐事的堆积——李立贵还是如往常一样动不动就不见人影，奶奶动不动就发烧感冒，只能让他承担着一家之主的责任。日常家务都不算什么，他还得跟着一帮妇女老太们在商店抢年货，完了要在奶奶的指导下准备各种食物。 最让他头大的是，奶奶喂了一头猪，打算在腊月二十八杀掉。往常李立贵再不靠谱，这种事还是会亲力亲为，跟屠夫配合得天衣无缝，李商水只用帮奶奶做饭款待屠夫即可。可今年李立贵大有退位之意，把屠夫领到家后就以朋友有事找溜之大吉。 李商水只得硬着头皮，换上一身破衣服，卷起袖子和屠夫做逮猪杀猪的游戏。等到一头汗得将猪绑着放上宰杀的案板，他在一旁看着屠夫将猪吹得鼓胀胀，猪由最开始的死命挣扎，到最后的奄奄一息，他竟然觉得荒诞。如果猪知道自己是一头猪，被人养大，最后被人杀掉，送上餐桌，那他还愿意活着么？ 他觉得自己伪善，吃猪肉的时候吃得很开心，这时候又心疼猪，这不是两面三刀是什么？他在心里哂笑一声，进屋拿出手机，对着被吹成球的猪拍了张照片，等下午上山后，再发给任阳。 自从上次去山上捡柴，他才发现山顶的信号要比家里强，极目四望看见一座信号塔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他欣喜地打开微信，发了条消息给任阳，任阳居然秒回。此后，李商水每天下午都去山上捡柴，一是家里存货不多，过年时需求量大；其二，也是想上上网，不然总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其三，也能跟任阳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发几张图片。 屠夫也姓李，看李商水忙上忙下，丝毫不嫌弃，纳罕了许久才问：“你不是在城里上大学吗？你爸还让你做这种事？” 李商水嘴角提了一下，回道：“这没什么。” 李屠夫啧啧直叹：“我儿子要是跟你这样，我也就不愁咯，我要是你爸，肯定啥都不让你干，就供你好好读书，以后不像我们一样净干体力活。” 李商水笑笑不接茬，来自旁人的叹息听一听就算了，没必要当真，否则难过的只能是自己。 下午上山，李商水用竹耙挑着竹篓准备拾松毛，发了装备的照片给任阳，任阳说给妹妹看，妹妹觉得像猪八戒的行头。李商水笑，回头看，还真的挺像。 任阳：“猪八戒？你的高老庄在哪里？准备什么时候背媳妇回家啊？” 李商水：“给你看你前世的照片。” 他将那张垂死挣扎的猪发给了任阳，果然收到任阳一连串的惊呼。 “难道养猪场里也是这样杀猪么？” 李商水：“……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是我们这里的习惯。”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1 任阳：“好吧，阿水，真想去你家看看。” 李商水叹气，这人还真是执着：“你不是看了这里的照片了么，那么破，为什么还想来？” 任阳：“it’s a& !” 李商水摇头：“这里夏天比较好，如果明年暑假有机会，可以带你来。” 任阳发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过来，表示十分期待。 大年三十，例行早起放一挂鞭炮，奶奶说是抢早，虽然李商水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抢早。吃过早饭，李商水就开始准备午饭，这里的习俗是年饭放在中午祭祀祖先之后，晚上才吃饺子。 李立贵很自觉地担负起贴对联门神的职责，虽说他们家也没有几个门，随后将祭祖的那套东西——也不过是香鼎、小酒杯之物拿出来清理干净，摆上桌后他就不再忙活了。只有李商水忙上忙下地将一应鸡鸭鱼肉等食物简单处理，呈上供桌，再给祖先满上酒，酒过几巡、纸钱烧过几次、鞭炮放了几挂、他们每人叩了两个头，奶奶例行说了几句让祖先保佑的话，祭祖活动就算结束了。 “毫无诚意。”李商水心想。 等祖先吃饱喝足，他才开始准备人的食物。家中只有三个人，奶奶不让浪费，李商水便只做了四个大菜，左不过是牛肉粉丝、冬瓜炖猪骨、红烧鱼，还有一锅鸡汤，剩下的便是早就准备好的卤食，素菜不出现在年饭上是历来的规矩。 农村人的饭桌，奢侈的意思就是肉多。李商水吃得无趣，只吃了几口鱼肉，啃了两个头天晚上卤好的鸡爪。席间奶奶咂着只剩几颗牙的嘴——李商水将食物煮得够烂——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远在城市里的李商颖。 “你姐过年也不知道回家，钱就那么好挣吗，哪天我死了她都不知道。” 李立贵似乎也挺生气：“管她干什么？这么大的女孩子还在外面，等她回来我就把她嫁了，不信我管不住她。” 李商水默然，他知道李立贵说的不是气话，只要李商颖在家，就难逃被嫁的命。他一推碗：“奶奶我吃饱了，你慢慢儿吃。” 奶奶茫然地“啊”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到李商颖，李商水就吃饱饭了：“就吃这么点？” 李商水笑：“天天在家大鱼大肉，我真吃不下。” 李立贵：“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连饭量都不如我们这些老粗。往回倒退十年，天天让你下地干活，看你吃不吃得下。 李商水烦透了李立贵的自说自话，索性装作没听见，搬了凳子到阳台上看书。 他知道这是过年，又因为自己在家，所以伙食比平时不知好了多好倍，但他确实吃不下。即便是过年，这也是即为平淡的一天。晚上吃过饭，收拾好厨房，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看春晚。奶奶老眼昏花，看不懂，不知笑点何在，李商水看得懂，却笑不出来。 他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不知是不是过年的缘故，今天的信号强了很多，消息慢慢发的话也能发出去。上微信，发现宿舍群里不时冒出一条消息，不是段子就是各人的祝福，看着牛君子和高伟涛在群里你来我往地斗嘴，李商水觉得有趣，比春晚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按时发是存稿箱的锅…… 以后发之前一定检查一下时间 ^_^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李商水微信好友不多，分别给餐馆老板、苏越和几个认识的大学同学发完新年祝福，就想关了手机去火塘边看书。任阳却发了条语音过来，李商水看了奶奶和李立贵一眼，进卧室拿耳机后钻进厨房。 点开听，是任阳他妹任一清脆的童音：“阿水哥哥，春节快乐！”那个“乐”字显得很远，想是被任阳逼着说的这句话。 李商水笑，准备打字，想任一可能认不得字，只得清清嗓子犹豫着按上对话键，开头空了几秒，才说：“谢谢一一，也祝一一春节快乐！” 说完还自虐似的自己听了一遍，不听还好，听了恨不得撤销——原来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说话干瘪又别扭，简直没耳朵听。 任阳很快又发了条语音过来，李商水忙点开听，希望没吓到孩子，没想到这次是任阳：“哈哈哈阿水，终于骗到你的语音了，真是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 李商水：“！！！” 任阳又发过来一条：“阿水，春节快乐！”这条不像上条那样混蛋轻浮，他的嗓音干净而纯粹，低低的，像是在耳边私语，听得李商水耳朵一热，一把扯下耳机，耳朵尖有点红。 李商水咳了一声，换成打字：“春节快乐！可早上不是说过一次了么？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有网络？” 任阳也发来文字：“你在群里说了一句话呀，蠢蛋！” 李商水：“……好吧。” 李商水又抱着手机跟他聊了一小时，聊来聊去都是那些话题，吃喝玩乐而已，却神奇地聊不厌。每次李商水把话题聊死，任阳都有能耐重新开头，李商水不得不表示佩服。 春晚没看完，奶奶就熬不住睡了，李商水也觉得没有守岁的必要，写完日记也钻进被窝，临睡前又给任阳发消息：“我先睡了。” 任阳：“晚安，我想你。” 这段时间任阳天天都早晚问候，李商水刚开始看到“我想你”这三个字还觉得挺别扭，因为这弄得好像两个人在谈恋爱似的，可现在他已经十分习惯任阳这种直抒胸臆的表达，只要自己不说，那就当没看见吧。 拜年对李商水一家来说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因为他们没有亲戚可以走访。母亲那边的亲戚，早就在母亲从这个家逃离开始就已经不再联系，父亲是独苗，更无姊妹，奶奶那边也因为年代久远，跟奶奶一辈的人要么作古，要么随儿女去城里过日子，也不再联系。所以，元宵节以内，李商水都在家窝着看书做家务，别的事漠不关心。 只有奶奶无聊了，趁傍晚去邻居家坐坐聊聊天，甚至连李立贵都觉得无处可去，不是在家看电视就是睡觉，颓废至极。这段日子应该是家里人每年最轻松也最难过的日子。他们家明明被邻居环绕，却像活在孤岛上一样。 李商水很想跟奶奶说，不要觉得闲，趁现在好好休养，不然开春了，又有的忙。可是他没法说出口，奶奶自然有她自己一辈子行为处事的规则，别人改不了，到她这个岁数，也无改变的必要。 他只能想，明年一定挣够钱，带奶奶出去度假。 李商水本以为这样平淡的日子会持续到元宵节，而元宵节一过，他就该开学。可没想到，李商颖竟然在正月初七那天傍晚回了家。 李商颖很漂亮，早年还在上学时就有很多小男生追求，她虽然成绩很差，心气倒是高，没一个看上的。 后来辍学出去打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2 工，她人来疯，结识了很多朋友。两年后不出意料地被人骗了身心，一无所有地回家，差点被李立贵打个半死。李商水那时还幼稚懵懂，却也从父亲和奶奶的只言片语中依稀知道了姐姐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只是没料到，她回家也并不能享受避风港般的温情。 心高气傲的少女不甘心，没在家呆多长时间，便拿着奶奶偷偷给的几百块钱又去了城市。自那以后，她就很少回家了，却不知为何突然在正月里这么个尴尬的时间回家。 以李商水的眼光来看，李商颖的穿着打扮并没有城乡结合部的廉价感，甚至让人看了挺舒服——长发半绾，米色的围巾遮住了下巴，军绿色的羽绒服长过膝头，干净的短靴，组合起来却有种沉静的感觉，跟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女判若两人。 面对这样的李商颖，李商水突然不知该怎么称呼，叫姐姐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么多年从未叫过，若是叫名字，也显得很生分，虽然他们彼此间就是挺生分的。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眼里似乎有怀念一掠而过。 奶奶却欢喜地上去握住李商颖的手，有那么一刻，李商水甚至觉得奶奶比看到自己回家还高兴。 “阿颖，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奶奶略带埋怨的说。 李商颖弯睫一笑：“就是突然想回来了，所以就回来看看。” 李商水注意到，她随身确实只带了一个包。 “哦，这样啊，这次会在家过十五吧？”奶奶将她拉进屋里，让她烤火，一个劲儿地说她瘦了云云。 李商颖不答，只问：“奶奶，你好吧？” 奶奶笑得不见眼睛：“好好，当然好，看到你们都好，我就好。” 李商水一直保持沉默，方才李商颖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搭话，想来她对他亦是没有丝毫感情的。 李立贵听见动静，忙从被窝里滚了出来，棉袄都顾不上穿，冲进厨房就骂：“你个杂种还知道回家？” 李商水扭过头，心想又来了。 奶奶眼见自己儿子冲了出来，却无力阻拦，只带着哭腔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孩子们刚回来你就这样，你就不怕等你老了他们不给你养老啊？” 李商水心想，奶奶的重点还是李立贵的老年问题，却永远不会想他这样做对孩子好不好。 李商颖倒是一脸淡然：“我只是回来看看奶奶，明天就走，不会碍你的眼。” 奶奶一听，大惊失色，终于忍不住哭了：“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啊？你们为什么都这个样子？” 李商水不忍心，上前扶住奶奶，冷眼看住李立贵：“骂够了没？” 李立贵激灵一下，竟然觉得有点怵，条件反射般的想再骂一句，可最终还是嗫嚅了几下，念念有词地转身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当晚李商水将自己的床从奶奶卧室挪到了厨房，晚饭照旧冷冷清清地吃，只有奶奶不时地给他们夹菜，说些话，所有的一切并没有因为多一个人而产生什么变化。 次日一早，李商水吃完饭照旧看自己的书，他不想多浪费口舌去跟一个注定不会有什么过多交集的人搭话。可李商颖竟然主动找他说话。 “李商水，”李商颖叫他，递给他一个信封：“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这些钱不是给你的，你帮奶奶存着，不要让他知道。” 这个“他”两人都知道是谁。 李商颖站在他面前，他抬头看，逆着光看不出她的神色。良久，他伸手接过：“我就不说谢谢了，这是你应该的。” 李商颖点点头，站着看了他一会儿，面对沉默，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 李商水一愣，李商颖却笑了：“没什么，我走了。” 她还是来时的那个装束，拿着包出了门，李商水以为她不会回来，没料到下午却回来了。 她回来时，李立贵不在家，应该说，李立贵自从吃过早饭就不在家了，仿佛是刻意避而不见一般。她进屋没跟李商水打招呼，直接跟奶奶说了几句话，抱了抱奶奶，就拎着包再次转身而去。 奶奶并未多留，只是抹了抹眼泪，让她路上注意安全，到后给个电话。 后来李商水才知道，李商颖拿着户口本去乡里的民政局将自己的户口独立了出来，从此他们家的户口本上再没有这个人。 李商颖留下的钱不多，李商水开学前，想了想还是将钱尽数给了奶奶。李立贵再怎么混蛋，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会再从奶奶身上拿钱。而他远在千里之外上学，想给奶奶钱也办不到，还不如将钱全给奶奶，她想怎么花是她的自由。 奶奶看着信封，眼眶又红了：“奶奶没用，活了一辈子什么都给不了你们，却总是从你们那里要东西。商水，这钱我不要，你留着念书吧，我不缺钱花。”她当然不缺钱花，一辈子一味地省吃俭用，什么都舍不得买。 “奶奶，你就先收好，如果用不到，最后自然会给我。”李商水突然觉得这话很残酷，像是在说，你死了，什么东西都会归我所有，难道还差这几个钱？ 奶奶茫然地点点头：“那我回头让你爸帮我存到存折里。” 李商水叹气：“好吧，随你。”该怎么做，全看那个人的良心了。 元宵一过，年味彻底消散了。 李商水最后一次帮奶奶上山拾松毛，最后一次帮她洗棉袄，最后一次帮她喂刚买来的猪苗，最后一次同奶奶睡在一间卧室，最后一次听见奶奶说梦话，也是最后一次吃她亲手做的早饭。 这里的“最后一次”，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最后一次，他这一去，即是永别。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李商水还没下车，就收到任阳连续七八条消息，问他到哪了，什么时候到车站，任阳会在车站出口接他，然后两人一起回宿舍。李商水到底没坐习惯大巴车，加之昨晚失眠，此刻胸口泛着一阵阵的恶心，并不想回复任阳。 任阳却兴奋地跟个傻子似的，没收到回复，就自己估计个大概的时间，早早地在出站口候着。出站口人潮汹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的倦容，看到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儿笑容可掬地站在那儿，都不自觉地向任阳投去目光，都想这肯定是接女朋友来了。 任阳也不怵，一副任君观赏的样子，不错眼珠地等着李商水。 所以当李商水拉着行李出站，正低着头翻手机想跟任阳说自己已经到了时，不出意外地一头撞上任阳。李商水抬头想说对不起，一看来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在这儿？” 去年初来这个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任阳；今年开学，他见到的第一个熟人也是任阳。虽然知道任阳是刻意来接他，但他就是觉得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3 很温暖——这个城市或许因为任阳而变得不再陌生毫无温度。 “你不回复我，我就只能在这边等着了。”任阳顺手接过他的行李箱，“很累么，看你眼袋都快掉地上了。” 李商水想说自己又不是女生，为什么要你帮我拿行李。又听他说到眼袋，便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脸，叹道：“有那么夸张？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那赶紧回学校，我已经帮你把被子拿出来晒了。”任阳家近，早上走得也挺早，到学校后就趁太阳好，将他们俩的被子都拿出来在阳台上晒，也能给李商水省不少事。 “嗯，谢了。他们都来了么？”李商水没想到任阳心还挺细。 “涛哥和那个谁没来，别的都来了。诶，我们打车回学校吧，这会儿坐公交的人肯定很多，你拿着行李也不方便。”走到马路边，任阳就想拦车。 “别，没必要，宁愿绕远路坐公交我也不想打车。”李商水还是能省则省，“那个谁是谁，人家也有名字的好么。” “没发现阿水还挺好心啊，反正他又听不见，最好这学期还不在宿舍住，我们也能宽敞些。”任阳看着乌央乌央的公交站，头皮直紧，上午他到的时候人还不算多，他都打车去的学校，真不知道李商水怎么这么固执。“28路，还有三站，阿水你确定要坐公交？” 李商水点头：“大家都是学生，都带着行李，也没有谁嫌弃谁的必要。” 任阳耸肩，只能妥协，他对李商水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十分钟后，28路公交车终于到了。 任阳庆幸自己没有打车，因为人这么多，他能毫无距离、自然而然地接近李商水。此时的公交车像是挤满了沙丁鱼的罐头，人与人之间就差前胸贴后背了。不时能听见乘客说“不好意思”、“麻烦借过”，前面的人还没过去，后面的人已经上来了，司机也无奈地让人往后面走。 任阳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公交上有那么多咸猪手了——人挨着人，想不碰到都难！ 任阳手上虽然没行李，率先上去却也没找到一个位子，只能找了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等李商水上来。李商水被人挤到后面，快被身边各种各样的味道折磨疯了。若不是任阳在里面喊，他都想直接下去打车得了。 等终于一脑门子汗地挤到任阳面前，他都想跪下道歉。任阳笑笑接过行李箱靠在车壁上，示意李商水到他前面站着，他看那儿有点空隙，想都没想就过去了。过去一站，就与任阳离得极近，他一个近视眼都能看见任阳上唇不太显眼的胡子了。背过身去吧，好像也不太礼貌，只能僵在那儿，尽量将上半身往后仰。 任阳还是笑：“我说打车吧，你非要挤公交。还有，你这样容易倒啊，阿水。”说着伸手环住了李商水的腰，将他上半身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李商水感觉自己的脸“噌”一下烧了起来，不敢直视任阳的眼睛，周围都是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摈着呼吸站着。可这个时候，他身上的感官异常灵敏，能感受到任阳轻缓的呼吸。这实在太窘迫，他没忍住说：“我……我还是转过去对着窗户吧。” 任阳笑笑，不置可否。李商水慢慢转了过去，长出一口气，这才觉得心跳缓了下来。又过了片刻，公交车才徐徐驶离车站。如果不堵车，这趟公交至少也得半个小时才能到学校，李商水觉得这比坐大巴还让人煎熬，更后悔不听任阳的话打车回去。 车子一开动，行李箱就顺着力道滑了一下，任阳在后面伸手扶住，手臂若有若无地碰到李商水的腰际。李商水又是一僵，下一秒，任阳果然往他这边挪了一步，随后听见任阳在他耳边低声说：“阿水，我都快硬了。” 两人个子相仿，任阳要在他耳边说话很容易，在这个拥挤的环境中更不会引人注目。方才离李商水那么近，近到他都想凑过去亲一亲李商水有些干涩的嘴唇。而现在，李商水乖乖地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指宽，他随时可以伸手将李商水抱住，向一车人宣告他喜欢这个人。如果不是另一只手拉着拉手环，他真想抱一抱李商水。 他没瞎，看得见李商水突然发红的脸颊和耳朵，只是他不确定李商水这是因为什么而害羞。所以，他更大胆地说出这句看似很不要脸的话，他想看看李商水的反应，毕竟方才他是真硬了，也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任阳看不见李商水的脸，只是看着他的耳朵更红了。李商水没说话，也没法说话，他怀疑自己没听清任阳说了什么，不然这句话怎么那么难以理解呢？不对，他听懂了，任阳这是在调戏他！！ 李商水腾出一只手，摸索着找到任阳放在行李箱上的手，然后狠狠掐了一下。 任阳不防他居然会做出这个举动，疼得差点叫了出来，他忍着疼，一把反握住李商水，不让他动。 李商水没辙了，也是没料到此人的脸皮如此之厚，挣扎了半天，趁公交到站，车里有人下车，挤挤攘攘的间隙挣开了任阳的手，并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任阳没皮没脸地回他一笑，觉得自己赚到了。 四十分钟后，公交到达学校西门。乘客陆陆续续地下车，李商水回头一看，整个公交只剩零星几个人，没想到又一大半全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李商水冷着脸走进西门，迎面是熟悉的高大梧桐，叶子全落了，只剩枝干杂七杂八地立在那里，令他觉得熟悉。任阳赶上来问：“阿水，你又生气了？” 李商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要脸。” 任阳：“……阿水，你不要这么犀利好不好啊。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觉，刚刚我都看见你脸红了，如果对我没感觉，你怎么可能不敢面对我呢？” 他这话有一语双关的意思。 李商水无法理解他的逻辑，瞥了他一眼，说：“你这意思是，你能跟任何一个男人脸贴着脸坐公交了？” “……” 任阳觉得挺不可思议，这小子过个年，就学会损人了？而且他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哈哈，”他只能干笑两声：“阿水真厉害，有做律师的潜质，哈哈……” 李商水不想理他。虽然……他知道自己好像在劫难逃了。 回到宿舍，牛君子见了他就说：“阿水诶，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长胖了？！” 陈云也朝他看来，赞同似的点点头，难得开口道：“是有点，更精神了。” 李商水无语，任阳见了他说他眼袋重，他们见了他说他长胖，还精神？心想你们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嘴上说：“过年嘛，不就吃吃喝喝？” 任阳见缝插针：“我可是瘦了哦，天天想着开学，还得跟小孩玩，折磨得我七窍生烟。”这话是对着李商水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4 说的，眼神里就差写着“为伊消得人憔悴”几个字了。 李商水装作没看见。 牛君子笑道：“哈哈哈活该！我是不想开学，但还是挺想你们的！除了查成绩之后，心情不太好。” 李商水一滞，他好像把成绩这回事忘到爪哇国了，根本没想到要查成绩！ 任阳问：“你挂科了？阿水，你呢？” 李商水摇摇头：“我没查。” 几人同时向他看来，脸上都写着“震惊”二字。 “不是，家里信号不好，上网很困难，就忘了这回事。”李商水又有些窘。 牛君子伸出大拇指：“学霸就是学霸，毫无后顾之忧啊。我全部低分飘过，我那帮子高中兄弟知道了，都嘲笑我，说我拿不了奖学金，进入学渣行列了。” 任阳：“学渣就学渣吧，反正你又没有好好学习，伤心个毛线啊？” 牛君子：“不跟你计较，看你那样子也拿不了奖学金。至于阿水跟陈云，肯定都胸有成竹了。” 任阳没搭腔，能不能拿不需要现在表态，但他的把握不需要跟别人说，包括李商水。 李商水虽然不担心，但是碍于同宿舍的情分，他怕陈云多心，毕竟两人在这方面是竞争对手。他看向陈云，陈云脸色果然冷下来了。最高额的奖学金只有一份，谁都想要。 他没说话，收拾好东西，就被任阳拉去吃饭。而明天，则又是一个新的学期，他仍将独自去面对未知种种，努力活下去，努力好好活下去。 第30章 第三十章 苏越接到李商水的电话时，正跟楼禹在餐厅吃饭，庆祝各种为他们好的亲戚终于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离开，也庆祝苏冕终于开学——苏冕过于依赖他，整个假期都缠着他，他们夫夫一点二人空间都没有，加之春节两人分开各自回家过，更是无法见面。 苏冕开了学，他才撇开公事，好好地跟楼禹吃了个饭。他们在一起多年，哪怕对彼此熟得不能再熟，也希望能多一点时间相处，哪怕一起坐着各干各的事也好。李商水打的这通电话并没能影响苏越的计划，跟李商水约好晚上见面商量补习时间后，他便拉着楼禹回家抓紧时间干事。 楼禹笑他老不羞，竟然白日宣淫，他也只是埋头解开对方的衬衣扣子，低声说：“来一场被压抑许久的性事，有助于缓解情绪，不然晚上就无法平心静气地接待客人了。” 楼禹微微喘息：“这位客人怕是跟我们一样……” 苏越唇舌缠了上去：“做这种事的时候只准想我一个。” 楼禹笑着回吻，脑海中闪现那晚李商水闻知两人之间的关系后，那一瞬间的愣神。 李商水刚一开学，苏越就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于是他只在学校闲了两天就主动找上了苏越。除了学习，他一闲下来，就觉得不踏实。任阳问他今年有什么打算，他想了想说除了做家教，就没有想过别的事。任阳笑说不要那么急功急利，慢下来好好享受大学生活，不然日后有的后悔的。他在心里摇了摇头，他这种人，大概是没有权利去“享受”的。 任阳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也仅仅是点到为止，不会刻意去干涉。“阿水还是太自我封闭了啊。”他想。 李商水找出一小包从家里带的板栗放进书包，打算带给苏越一家，虽然不是好东西，但也算是家乡的一个特产，心意到了就行。 旁边任阳见了，酸溜溜地说：“阿水，我发现你有点偏心。” 李商水：“？” “前天你给我们吃的也就这么多，没想到给外人也这么多，等涛哥他们回来我要告你状。”李商水玩着手机，小声说：“而且，居然没有给我特殊对待。” 他这话，后半句才是重点。 李商水被他这么一说，觉得确实有点不公，好歹他老远去车站接自己。想了想，伸手拿了三个板栗，递给任阳：“三个，不能再多了。另外，不准让涛哥他们知道。” 任阳看他认真，飞醋也不吃了，忙像接圣旨一样恭敬地接过：“谢大爷赏赐，小人感激不尽，这就赶紧消灭物证。”说完眉开眼笑地剥开吃了一个。 李商水嗤笑一声，觉得他幼稚，可没发觉自己也笑了。 任阳吃完，涎着脸说：“真甜。阿水，你不在的时候我好无聊。”冬藏的板栗真甜，李商水的笑也甜。 李商水穿上外套，换了鞋子，就要出门：“你也该找点事情做。” “好的阿水，再见阿水，早点回来阿水。”那人没听完就摆摆手走了。任阳瘫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环顾宿舍，都不在，好像自己是最闲散的那个。 他想起寒假聚会时，有人问他还有没有画画，还建议他在网上画，画得好成为大触，能有不少粉丝，没准还能挣钱。那会儿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个业余爱好，上升不到挣钱的高度。这会儿想起来，却觉得有试一试的必要，反正这么闲，自己画画不给人看多少是有点寂寞的。 说一不是二，任阳当即在网上买了一款数位板，开始琢磨着怎么使用电脑作画软件。这样一来，任闲人就变成了一个大忙人，以至于后来李商水去图书馆，他都不再追着一起去了。 苏越定的地点还是上次吃饭的餐厅，李商水脑子好，熟门熟路地找了过去。到的时候苏越一家果然已经都等着了。苏冕见了他仍是不认生地上前抱住，李商水有点不太习惯，不过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长高了。” 苏越笑道：“苏冕快放开哥哥，坐好，我们要点菜了。” 李商水：“我不大饿，点一份意面就行。” 苏越：“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其实我也不大饿，中午吃多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楼禹，楼禹没好气地瞪他。 李商水忙低头看菜单，装作没看见两人的眉来眼去。苏冕倒是淡定，似乎是早已习惯两个爸爸这样的行为举止。 吃饭途中，几人只是聊了聊寒假见闻，他们都对李商水老家挺感兴趣的，并说有机会想去看看。李商水郁闷，城里人想去乡下看看，乡下人想去城里过好日子，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不知满足，还是好奇心都这么重呢？ 吃过饭，苏越才说：“商水，家教的时间你来定吧，你看你什么时候课少。课少的晚上来就行，不需要很长时间，最多两小时，我也怕这孩子学傻了。” 楼禹白了他一眼：“商水，我和苏越平时都挺忙的，以往都是请做饭阿姨，帮忙吃完饭陪她一会儿，父母的责任我们做的还是不够多，这些情况我觉得应该跟你说的。” 可是楼禹不知道的是，这些对李商水来说都是奢侈不敢想象的，他无法接腔，只能点头表示在听。 楼禹：“所以，我们真心希望商水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5 你在辅导之外，比如课本知识的学习之外，能以一个哥哥这样的角色去跟她沟通。” 苏冕一直保持着沉默，此时点头：“嗯，哥哥。” 李商水明白了楼禹的意思。苏冕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本身心理上就有点问题，被苏越收养后，虽然已经有了身份认同感，却由于苏越他们工作的原因缺少和长辈的交流，同时也由于有些孤僻，没有同龄的朋友。所以，他们要求的这个家教老师，有着亦师亦友的双重身份。 这就有压力了。 李商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我自己……” 苏越补充道：“我相信你的。你不要把她当成孩子，当然在学习上要当成一个学习不好的孩子，生活上就跟她平等交流就行了，就像跟你自己的朋友沟通一样。“ 楼禹：“我不求苏冕成为学霸，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快乐一点，有个除了我们之外的朋友。工资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给你提的要求已经不在市面意义上的家教老师的工作范围内了。” 李商水窘迫地摆手：“不是，不是钱的问题……” 苏越：“没关系，我们都懂，学生时代大家都缺钱花，要谈女朋友，也有各种应酬，多点钱都是应该的。哎，对了，商水你有女朋友吗？家教时间太长会不会耽误你跟女朋友约会？” “没、没有。”李商水越发窘了。 苏越一脸好奇：“那，男朋友呢？” 楼禹听了，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你乱打听人家隐私干什么？” 李商水脸红了红，经过这么一打岔，他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没关系。我周一下午只有两节课，周三、周五下午都没课，可以过来，周末如果需要也随时可以叫我。” 苏越笑道：“那太好了！就这样定了啊，商水，一个小时100，可以吗？” 李商水一震：“这太多了，我……” 苏越拍拍他的肩：“不多，真的不多！你能答应我们，我都想直接给你开月薪了！”楼禹也点头。 李商水受宠若惊，心里颇有点诚惶诚恐，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值这么多钱。可是他们既然这样说了，只能收下，只能在工作上报答他们。 楼禹问：“商水，要不要签一份合同？” 李商水又是一惊，心想这种兼职还需要签合同？ 苏越看他愣愣的，笑着说：“你不怕我们到时候违约？不过，我更怕你不干，哈哈哈。” 楼禹也笑了，苏冕看爸爸们都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也笑了。李商水本来不想笑，看着这个诡异的场景，不由得也笑了出来。这家人真是太奇妙了。 几人又就苏冕的补课进度以及科目安排讨论了一会儿，苏越甚至带了一套小学课本，让李商水回去没事看看，如果有好的想法都可以跟他们商量。李商水不由得对这两个男人的心细程度折服，一般家庭的父亲可能不会关注孩子学习到这种程度。 李商水默默收下课本，这才将书包里的板栗拿出来给他们。苏越眼睛一亮：“商水居然还给我们带礼物啊！抱歉，我都没有想到。” 李商水笑着摇头，剥开一个递给苏冕。苏冕很淑女地说了声“谢谢”，接过咬了一口，说：“甜。” “这是我老家秋收的时候板栗，收藏到冬天，就算不炒熟也很脆甜。”李商水示意楼禹也尝尝，“就留了点给你们，不过不能多吃。” 楼禹：“嗯，以前爱吃糖炒栗子，没想到板栗生吃也挺有味道的。” 苏越：“商水真细腻。对了，明天就是情人节，也是周三，商水你可以不用过来，补课就从这个周末开始吧。” 李商水对所谓的情人节没什么概念，听这话的第一反应是他们两个人要单独过情人节，所以没时间招待他。却听苏越又补充道：“情人节之夜很重要，我们不能占用你陪心爱之人的时间。商水，你有没有暗恋对象啊？或者有没有人追你啊？” 李商水觉得自己被板栗噎到了，脸红脖子粗地想到任阳，不知该怎么回答。 楼禹无奈地敲了敲桌子，对苏越说：“一把年纪居然这么八卦，而且这里还有个儿童，不要再提这种话了。” 苏冕剥着板栗看了爸爸一眼，没说话。 苏越：“这种话题很正常啊，我们苏冕以后肯定也会谈恋爱啊！” 李商水喝了口水，实在不能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了，任阳的样子和话在脑中挥之不去，如果他们再问，保不准他会把任阳说出来。于是收拾书包准备走人：“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学校了。” 楼禹：“好的，下周一再联系。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们就好，千万不要客气。” 苏越提醒道：“商水，要是有喜欢的人，明天不要忘记表白哦。” 楼禹：“你够了啊！” 李商水红着脸落荒而逃。 苏越得意地对楼禹说：“我觉得你说的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恨存稿箱！ 泪……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李商水心不在焉地上了半天课，总担心任阳会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让他下不来台。可左等右等，任阳像是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一样，毫无做出什么事的预兆。李商水自嘲地笑，难道自己期望发生什么吗？ 吃过午饭，任阳说徐茹新约他出去，随后连午觉都没回去睡就不见了人影。回宿舍后，高伟涛不见任阳，问他去哪儿了。李商水心不在焉地答有人约他。 高伟涛唏嘘：“这小子见色忘友啊，准是出去过情人节了。” 李商水点点头，没说话，收拾好书包又要去图书馆。高伟涛叫住他：“哎阿水，今天你还去学习啊？” 李商水回头看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今儿是情人节，你就给自己放个假吧。”高伟涛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喏，这是吴茜托我转交给你的。” 李商水皱眉，他并不知道这个吴茜是何许人。高伟涛见他无动于衷，笑了：“哎，我说啊，亏人家那么明显地暗恋你，你居然都不知道？这个吴茜就是去年我生日那晚，和夏青一起来的女生之一，就是那个有点胖胖的女生。” 李商水还是摇头，表示自己没印象。 高伟涛用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叫道：“我服你了李商水！反正这是她给你的，你要是拒绝就主动去找她说去，我不管了。”想了想，又说：“夏青跟我说，去年吴茜织了围巾，偷偷放在你上课的桌肚里，盒子上面写的还有字，你就没有发现？” 李商水睁大眼睛，摇头。 “行吧，你就是一眼里只有你们家任阳的睁眼瞎，亏人家姑娘喜欢你喜欢的全班男生都知道了。”高伟涛将信封塞到李商水手里，自己脱了外套准备午睡，“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6 说好了啊，你要拒绝就自己去，我不管了。” 高伟涛心情也不太好，夏青拒绝了他的晚饭邀请，追个喜欢的人还真他妈难，在这一点上，他十分理解同情吴茜。不过，好歹夏青还把自己当朋友，可李商水竟然连吴茜这个人存不存在都不知道，简直可怜死了。幸亏吴茜知道轻重，没有当面跟李商水表白，而是通过这种复古又隐晦的方式表白，不然准得尴尬死。 李商水捏着信封，觉得这东西太沉重了，他几乎拿不住。这让他想起高中时的那个后座女生，其实那女生的脸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每次你来我往的笔记本。之所以想起，是因为高三毕业后，他整理旧书——他家穷，一直有卖旧课本的习惯，而且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一个笔记本里不小心掉出一张纸，他不经意拿起来看，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你的背影是我高中三年来看过的最美的风景，愿你能找到一个让你的背影看起来不那么孤独的人。我曾希望我就是那个人，可是……谢谢你，李商水。” 他当时看了很久，才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最后珍而重之地放进了高中的日记本里夹着。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别人温暖的力量，可惜，没有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他最终也没能道声感谢。 他将信封放进书包，独自去了图书馆。 “所以，大小姐，你让我来是让我给你出谋划策的？”任阳搅拌着咖啡勺，一脸生无可恋。 “我把你当朋友，所以遇到困难当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啊。”徐茹新坐在对面，双眼圆睁，“而且，我觉得你经验丰富，还是男生，一定有法子的。” 任阳翻个白眼，心说自己的男朋友还没追到手，就要帮你追男朋友，哪能这样？ 徐茹新跟宿舍人关系一直不太好，一般上课也是各坐各的位子，互不相扰。可是体育课就不太一样，打排球得双人合作，她们班女生恰好是奇数，最后独独多出一个她。她当时心里凉凉的，正想自己单独玩，没想到男生中就出来一个高个子，问能不能两人合作，这样考试也好过关。 在那时的徐茹新看来，这个男生犹如天神降临，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并没意识到他们两人其实是互相救助的关系。那之后每周体育课两人都会在一起练习，徐茹新虽然不是自来熟，那个男生也不是健谈的人，但逐渐熟悉之后，两人的话题也越来越多，相处得甚是融洽。后来逼近考试，两人每周还会约在晚上练几次。如此久而久之，徐茹新就发现自己春心萌动了。 春心萌动没有什么，只是那个男生态度很暧昧，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表示。眼看快到了情人节，徐茹新有点急，她有点确定那男生喜欢自己，可是又不太拿得准。于是就将任阳拉出来出主意。 “我觉得啊，女生不应该这么主动。”任阳啜了一口咖啡，“你要是追他，他反而觉得你不珍贵，到手太容易了，男人就容易厌倦。” 徐茹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啊任阳，你不用直男成这样吧？我追他怎么了？喜欢就追，追到手就好好谈恋爱，如果缘分尽了，那就分手，干脆点不好么？” 任阳咋舌，没想到徐茹新看起来很萝莉，身体里居然住着一个御姐范的灵魂。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就是试试你的态度。” 徐茹新“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找错了人。 “我也不是什么直男。按我说，你跟他认识这么久，应该也知道他平时喜欢什么吧？按着他的喜好买个礼物，晚上再将他约出来，送给他，他要不是傻子，应该也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什、什么叫你不是直男？！”徐茹新被他第一句话给镇住了，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建议。 任阳一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完了，刚刚好像说漏嘴了，他想说的是自己没有直男癌！拿纸巾擦了擦嘴，说：“我是说我没有直男癌，你听岔了。” 徐茹新联想到去年的种种迹象，八卦之心顿起，决定暂时将自己的烦恼放在一边，问道：“哦是吗，你的阿水呢？” “在学校啊，你不会还想打他的主意吧？你要不要这么见异思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任阳瞪她，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人脸皮这么厚，心怀这么大呢？ “唉，我说什么了么？一个寒假不见，就是想问候他一下。对了，你给他送的什么礼物？”徐茹新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任阳。 “没送，干嘛要送？”任阳这次没掉进徐茹新挖好的坑。 “真不送啊？今天可是情人节，你不是喜欢他么？”徐茹新小羊般的大眼睛闪着无辜的光泽，不解地问。 李商水在图书馆里沉思，并不知道任阳他们在讨论自己。他想了想，走到书架最里面，打开信封。其实今天是情人节，又刚开学，来图书馆的人本来就很少，他大可不必藏在书架里面看别人给自己写的情书。 吴茜的字体不算好看，但贵在整洁，每个字都圆圆的，有几分可爱的意思在里面。其实信里也没怎么十分露骨地表白，只是说第一次看到李商水，试图跟他搭话时，他冷冷清清地不爱搭理人，后来不知怎的就逐渐开始关注他。也没想过李商水能答应自己，只是自己一定要将心意表达出来才好。又说都是大学生了，说这些好像跟个高中生似的，有点矫情，希望李商水不要见怪。 信末还附上了她的联系方式，说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李商水能亲口拒绝她，她想跟他聊一聊。 李商水读完，长出一口气。回到座位，摊开书，就是看不进去。最后掏出手机，存上吴茜的号码，发了条短信给她。很快，那边回复：“谢谢你！那就晚上七点学校商业街二楼的甜品店里吧。” 李商水关上手机，叹气。 李商水在这边为这场猝不及防的告白而烦闷时，任阳在那边却忍受着徐茹新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们俩是朋友，我有心事都跟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徐茹新苦口婆心地循循善诱。 任阳也是没有料到徐茹新会这么精明，竟然都猜到了，他有心隐瞒也无力招架。于是问：“你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就把我们之间的事全部告诉你。” 徐茹新翻了个白眼：“你也太不痛快了，还有你把我当傻子么？我很善于观察人类的，就去年你们宿舍那个傻大个过生日那会儿，我看到你亲他脸上的蛋糕，他居然没反抗你。你们又一起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氛围不大对劲，他们察觉不出来，我却觉得在去卫生间的过程中，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任阳哭笑不得：“这是福尔摩斯·徐上线了么？” “你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7 别给我打马虎眼，说吧，我猜的对不对？” 任阳任命，说：“对，我亲他了。” 这次换徐茹新大跌眼镜：“真没想到，任阳你藏得这么深。那现在呢，你们俩怎么样了？还有哦，上次凌云他们来，我还专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居然都不告诉我！友尽！” “大姐，这种事是随便能说出口的么？还有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我喜欢的是男的啊！”任阳无法理解徐茹新的跳脱。 徐茹新十分大度：“这有什么？你不就是喜欢男的？放心，身为新时代的女性，我不反对同性恋，喜欢谁、喜欢哪种性别都很正常。再说了，以前我看动物相关的记录片，还见过动物是同性恋的呢。” 任阳愣了愣，徐茹新今天已经让他两次对她刮目相看了，犹疑了一下，问：“那你觉得……阿水他喜欢我么？”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你问我阿水去哪儿了？”高伟涛边打游戏边心不在焉地说，“老子真是受够你们这些有女孩子追还他妈的天天恨不得把兄弟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操！猪队友啊这是！”高伟涛一拳头砸上键盘，火大地扭头看任阳，嘴里还叼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 任阳挑了桃眉，不知道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情人节之夜窝在宿舍打游戏不说，居然以这样一幅不良少年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这还是那个喜欢穿粉色系裤子的可爱男生么？想着，他递上自己和徐茹新回学校的路上被卖花的小姑娘强卖的玫瑰花：“情人节快乐，涛哥。这么大脾气干嘛？” 高伟涛一把推开，一脸受不了的样子：“滚开，恶心死了，谁要你的花？” “反正我也没人送的，给你消消气。”任阳不在意地将花插在高伟涛书架上，“怎么，没有约到夏青？” 提到夏青，高伟像泄了气的气球，顿时萎顿下去：“任阳阳，我是不是特招人烦？还是长得丑出天际？为什么夏青威胁我要绝交，都不愿意陪我吃顿饭？” 任阳看他那为情所困的熊样，又是好笑，又是心有戚戚，安慰道：“我要是女的，就喜欢你这样的。只能说你们俩之间缘分不够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这个东西是最说不准的。有的人今天还如胶似漆，明天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也有的人啊，今天似仇家，明天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对眼了。夏青她直接拒绝你也是为你好，不吊着你，已经算是大大的好人了。” 高伟涛听着他的毒鸡汤，难得没有拍案而起，说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他想了想，觉得任阳的话还是中听的。下午他实在不甘心，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有人约，不死心地又跟夏青联系，说只吃一顿饭就好。夏青怕他做出什么当众告白的蠢事，强行拒绝了他，还说如果他敢做什么，他们俩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简直伤心欲绝。此刻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的所为好像有些幼稚。扔掉烟头，也将这份烦恼扔掉，说：“你还真有忽悠人的本领。怎么，没跟你朋友在外面过？阿水可是出去赴约了哦。” 任阳本想笑说自己是去当军师去了，听到后一句，开电脑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如常，问：“哦？他居然会赴别人的约？” “当然，阿水那么优秀，喜欢他的女生可是一把抓。这个约还是我牵线搭桥的呢，”高伟涛满是得意之色，与有荣焉似的，“这会儿应该在一起互诉衷肠了吧，哈哈哈，不知道那小子今晚回不回来。”后面这句就有脑补过度之嫌了。 任阳觉得眼前一黑，心想高伟涛我记住你了，早知道不安慰你，让夏青折磨死你。努力压下心头怒火，轻声细语地问：“那女生是谁？” 高伟涛没察觉到他的变化，仍跟个傻子似的得意道：“吴茜啊，我生日聚会上你也见过她，跟夏青一起的。” 任阳脑子里闪过一个握着话筒跟自己告白的女生，只听高伟涛又说：“不是跟你告白的那个，是另一个有点胖的女生。” 很好，这小子还会读心术了。任阳冷冷瞥他一眼，点点头，戳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了。虽然想不起那人是谁，但这都不妨碍有人追李商水的事实在任阳脑子里正式扎根，而且更重要的是，李商水居然会答应去见对方。 这很不正常。 下午他跟徐茹新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诉说自己和李商水之间的种种，虽然觉得跟一个女生说这些东西不太好，但话匣子一旦开启，就止不住了，而且他心里也有一个小人在不断地催促他，让他把所有的秘密讲出来，这样他就能轻松很多。 咖啡喝得胃酸，换果汁；果汁喝得嘴干，换上白开水，就这样喋喋不休地说上几个小时。徐茹新只是听着，时而停下来问个问题，脸上八卦的表情渐渐消失。最后说完了，任阳看着她，她愣愣的，好半天才说：“任阳，你栽进去了。” 任阳只是笑，他早就知道自己栽进去了。跟徐茹新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希望能从徐茹新那里得到所谓的确切判断，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倾听而已。任阳喝了口凉白开，笑道“你会给我保密的吧？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呵呵，你懂的。” 徐茹新双手合十，做求饶状：“大人说的是，小人谨记在心。”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良久，徐茹新开口道：“依我身为一个女人的直觉来看，李商水至少不讨厌你。” “……他当然不讨厌我啊。” “我是说，他可能喜欢你，但不敢表达出来。”徐茹新一本正经地跟他掰扯，“据你所说，他的成长环境应该不允许他随随便表达自己的好恶，哎，也不对，他对人挺冷淡的。嗯，应该这样说，农村人应该很少将情爱挂在嘴边，他也没有那方面的经验，而你又是个男的，所以，你才会对你具有种种暗示性的示爱视而不见吧。” 任阳没说话。说到底他对李商水的家庭根本缺乏了解，那个人也从来不会主动提及。以前他问过李商水怎么看待爱情的，李商水的态度好像还挺悲观的。 徐茹新继续说：“你也别太操之过急，是你的就是你的。反正我敢打赌，除非有不可抗力，你们俩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还是试着多了解他一点，多理解他的想法，步步为营吧。我相信这点能力你还是有的。” 任阳看她跟个神棍似的，笑道：“你让我别急，你自己对这个事儿不也急得要命？” 徐茹新伸舌头翻白眼，满不在乎：“我看上的这个虽然为人沉默，但你不知道现在的女生最爱这种闷骚啊，他又是那种好脾气，难免招蜂引蝶。你们家李商水不同，对谁都是一样的冷若冰霜，谁敢去招惹他，招惹了，他也不放在眼里。” 任阳笑着点头，这一点，他确实很放心。他最爱的也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8 就是李商水对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被强买之后，任阳本想将花给徐茹新，徐茹新却十分嫌弃地摆摆手表示不要：“给你们家阿水吧。我这就回去找我未来的男朋友，不能带着你给我的花去给他表白吧？” 任阳笑岔了气，回来却不见李商水，而且，他居然会去赴小女生的约！ 任阳开了电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电脑进入睡眠状态他才伸手戳了下键盘。高伟涛见他不吭声，以为又要忙着画画，得意完了便也不去打扰，重新打开游戏，以期用打打杀杀度过这个不太愉快的情人节。 理智的任阳说他肯定是去拒绝别人的，肯定不会答应人家；暴躁的任阳说不行那人万一不会拒绝女生怎么办，现在得去找他！ 天人交战中，任阳慢吞吞地找了个电影看，电影放了十分钟，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王家卫的《春光乍泄》——身为一个gay，他差不多将同类型的电影看完了，只是他发现，没有一个同性题材的电影的结局是好的。“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只能是童话而已。 这部电影他看过一次，第一次看的时候他想，何宝荣是不是自作自受呢，明明有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还非要不知满足地仅仅将那个人当作一个暂时停留的避风港，直到黎耀辉走了，再不在生命中出现了，他才感到绝望。 如果是自己，一定一定不会让爱自己的人失望。 可若是自己爱的人让自己失望，自己又会怎么样呢？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任阳一惊，看屏幕上是“阿水”二字。他不由得慌乱起来，害怕李商水说自己交了女朋友，那他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了。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任阳迟疑地接起来，只听那边人说：“喂，任阳，你回学校了么？” 李商水坐在图书馆，越想越紧张，他害怕自己拿捏不好说话时的尺度，伤到了别人。毕竟别人喜欢自己并没有错，错在自己不值得别人喜欢。思虑半晌，才决定打电话给任阳，让他陪自己吃晚饭顺便教一下自己该怎么说话。 虽然，他不确定任阳到底是跟徐茹新约会，还是有别的事。 任阳心跳加速，低声说：“我在宿舍看电影，你不是有人约么？” 李商水放下心来，回道：“你出来跟我一起吃饭吧，我有事拜托你。” 任阳没有回答，李商水在那边又问了一声：“任阳？信号不好么？” “好，”任阳闭了闭眼，半晌回道：“你先去食堂等我，我马上到。” 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是么？只要他开心就好。 任阳换鞋子穿外套，一声不吭地出了宿舍，走出宿舍楼的时候，迎面刮来一阵寒风，冬天还没有结束啊。 隔着老远的距离，任阳就看见了李商水，那人眼镜居然没有取掉，高大地瑟缩着站在餐厅门口，下巴藏在围巾里，看不清表情，双手插兜，背着书包，还是像个高中生。 任阳走过去，一把拽着他的胳膊：“阿水，你怎么站在外面，冷不冷啊，赶紧进去。” “哦，我怕你一会儿找不到我。”李商水有些呆呆的。 怎么会找不到你，不管人有多多，我第一眼看见的永远是你。任阳笑笑，这种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亲口说出来呢？嘴上说：“你真傻。”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其实任阳根本不饿，一个下午都在咖啡店里喝东西，吃点心，况且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两人点好餐，找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李商水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任阳也不急，慢吞吞地喝粥。 吃了一会儿，李商水才跟下定决心似的说：“任阳，你一会儿能跟我去见一个人么？” 任阳以眼神示意他见谁，李商水不好意思地低头，戳了戳碟子里的包子，说：“今天，涛哥给了我一封信，是个女生给我的，我们约好今晚七点见面。” “……”任阳突然觉得委屈，凭什么他跟人约会让自己跟着掺和？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你和别人约会，我跟着一起去，好像……不太合适吧？” 李商水连忙解释：“不是，我是去拒绝她，但我没这个经验，你跟我一起也能帮着我说话。” 任阳听了气得笑出声：“难道我经验就丰富么？”想了想，又说：“你能把信给我看看么？” 他有些难以理解李商水的脑回路。一般来说，李商水遇到这种事，肯定不会跟外人说，只会藏在心里，很有种独行侠的意思。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找到自己。 李商水也觉得自己挺无理取闹，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将任阳拉扯进来，虽说不是大事，却也关乎人家女生的面子，任阳的要求他不能答应。“对不起，这种事我不应该找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一时没想好，就想找你给我出出主意。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她的信也属于隐私，我不能给你看。” 他低着头喝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他不敢抬头看任阳。 任阳叹气，陡然觉得今天似乎万事不对，先是徐茹新找自己出谋划策，最后还被她套了心里话。回到宿舍又被高伟涛的一席话弄得心神不宁。现在面对正主，那人平时精明，此刻倒是比谁都糊涂，竟让自己无计可施。 “阿水，”他向前探出身子，摘下李商水的眼镜，后者终于肯抬头看他，“现在是六点半，你得提前十分钟到达你们约定的地点。我跟你一起去确实不合适，但我想说，你不喜欢别人，就直截了当地跟她说清楚，不要出于怜悯而有任何心软的表现，知道吗？” 任阳的声音很轻柔，李商水听了不知怎么地眼角有点红，他忙低下头，又伸手将眼镜戴上，沉默地点点头。 只听任阳又说：“还有阿水，我不希望你在这些事上跟我说对不起。你找的是我，而不是涛哥，或是小子，我很开心。我希望以后，你不管有什么事首先想到的都是我。” 李商水抬头，看住任阳，他此刻才明白过来，任阳对自己是何等重要。生命中的前十多年，他不曾有过一个交心的朋友，他将自己封闭起来，自己出不去，外人进不来。也说不清楚任阳使了什么法器，竟让自己的心门慢慢开了一条缝，外面的阳光陡然撒了进来，让他觉得有点温暖。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想渴求更多。 让任阳给自己出主意是真，第一个想到任阳才是最紧要的。 李商水喉头滚了滚，半晌才说：“好。” 任阳看着他笑。 后来任阳每次拿这件事寻李商水开心，李商水都会恼羞成怒，不让任阳进卧室睡觉。可是任阳却觉得，他的阿水，如果不经历这件事，恐怕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49 还得好长时间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心意，那两人之间，就会平白浪费许多不能两心相许的时光。 任阳还是去了商业街二楼的甜品店，只是没跟李商水一同进去，自己找了个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坐着，也不点东西。店员看他一个人坐着发呆，以为他在情人节当天被拒，也就没上前询问他要什么，留他一人独处。 吴茜果然早早地等着了，虽然体态不属于纤细的那一挂，人倒是很可爱。见了李商水，很大方地让座，显得李商水多少有点局促。 吴茜开门见山：“谢谢你能来。” 李商水冲她笑了笑，拿着单子问她想吃什么。 “一杯奶茶就好，”吴茜并未拒绝，“我刚吃完饭。” 李商水并不想吃什么，而且这里的东西又贵，然而在女生面前不能这么抠门，最后跟吴茜一样要了杯奶茶。 点完单，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李商水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心里焦急万分，半天才说出一个字：“你……”恰在此时，吴茜也开了口，两个“你”字重合，像是二重奏。 吴茜笑笑：“你先说。” 李商水赧然：“还是女士优先吧。” “那我就说了哦，”吴茜脸上挂着像是哭的笑，“其实要说的话都在信里了，只是不亲口听你说出拒绝我的话，我就不甘心。看得出来你不太喜欢跟人交往，除了任阳和高伟涛他们，你都没怎么理过班里的人。班里组织的活动你也不参加，去年元旦晚会你甚至来都没来。记得第一次关注你，是在一个周六的早上，我难得被左晓冉拉着去田径场跑步，左晓冉是谁你肯定也不知道。本来想上前跟你打招呼，你却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径自走了。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然后再也没有走出去过。” 店员送上两杯奶茶，吴茜停了一瞬，双手捧着奶茶杯，像是在取暖。 “我试图了解过你的家庭，可能你不知道，我是班委的一员，想要查一查你的档案还是能办到的。”吴茜说着看向李商水，后者的脸色变得不大好，但她仍然坚持说下去：“后来我又上网查了查你们家所在的地区，说实话，资料很少。我想从那么不为人所知的地方走出来的人，或许对外面的世界就会怀有一种警戒。所以只要跟你相处久了，你一定会放下警戒。所以我试图靠近你，但每次你都直接忽略了我。不，应该不是忽略，而是你根本就没有看见。” 吴茜小心翼翼喝了口热奶茶，继续说：“后来啊，我自己分析我的心理，可能真的是好奇心居多吧。我找你来，除了让自己死心外，还想告诉你，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冷漠无情，只要你多将眼光放在外面的人身上，还有许多跟任阳、高伟涛他们类似的人会关心你。你不要活得那么累。” 李商水静静听着，被震惊地半晌无话。 “或许我有点自作多情，没准你很享受这种孤独感也不一定。”吴茜补充道：“我只是……只是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讲出我对你的看法……嗯，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吴茜再次看向李商水，见他愣愣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笑了笑：“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以为你被我打动了。” 李商水这才缓慢地回过神来，艰难地开口：“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吴茜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言简意赅又伤人至深。没有别的话了？”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不会再无视你。”李商水摇摇头，“我不值得你喜欢，你值得更好的人、更懂得你的人。” 吴茜还是笑：“嘛，被你拒绝后也没我想象中的难以承受。或许人的第一次暗恋通常都会以失败告终吧，就想初恋一样。李商水，希望你能快乐。” 李商水点头：“谢谢，同样祝福你。” “哎，别搞得这么官方嘛。”吴茜搓了搓胳膊，觉得挺难为情，“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任阳是在等你么？你们俩的关系真好。” “嗯，再见。”李商水也露出一个笑，有梨涡的笑。 吴茜摆摆手，走了。 李商水却还坐在原位不动，直到任阳过来敲了敲桌子，他才抬起头。 “怎么，后悔拒绝人家了？”任阳在他对面坐下来，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商水摇头，长出一口气：“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果然挺招人嫌的。” 任阳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想？我觉得阿水挺可爱的啊。” 李商水还是摇头：“算了，生来就这样。我们走吧。” 任阳看住他，眼里有光，问：“阿水，你还要去图书馆么？” 李商水不解地看向他，那意思是不去图书馆那去哪儿。任阳扶额叹息，明白这是典型的李商水式不解风情。想了想，觉得图书馆也是个挺好的地方。于是起身，说：“那就去图书馆吧。” 外面还是挺冷的，任阳心想不知道那些情侣们在冬天都会去哪里约会。看了一眼身旁走神的人，心底又是一叹，要是跟这种人谈恋爱，怕是最省事儿不过了，可也是缺乏激情的吧？就算他答应人家女孩子，估计一般的女生也会受不了他这种不似宅男、更胜宅男的性格。想到这里，任阳偷偷乐了——也得亏是自己，要不然他这辈子要注孤生了。 到图书馆大厅，李商水习惯性地往自己平时去的阅览室走，这会儿任阳却拉住了他：“我们去后面。” “后面”的意思是图书馆后面有一栋外观挺旧的四层楼房，据说是以前学校的旧图书馆，后来藏书渐多，能容纳学生的自习室越来越少，才在旧馆前重新建了一幢气势磅礴的新馆。旧馆里收藏的都是一些颇有时代感的旧书，跟新书的入库模式不同，所以旧馆就一直被校方保留着。也有老师学生日常值班，但去那儿的人却极少。今天是情人节，去新图书馆上自习的人本来就很少，旧馆更是无人光顾。 任阳之前无聊，曾去转过几次，觉得除了旧了点，环境却很幽静，比新馆更有图书馆的味道，一个人在泛着旧时岁月的书架前慢慢行走，有种时光暂停的错觉。他很喜欢这里。 同时觉得，这里真是个情侣幽会的好去处，没人来了这里约会，真是有点浪费资源。此刻想来，却是庆幸没人来这里打扰。 任阳拉着李商水径直上了二楼。二楼馆藏室内有个小图书室，门一关，绝对没人打扰。 李商水没有冒险精神，当然不知道学校竟然有个这样的地方，一路走过去简直瞪圆了眼睛，心想这下要好好参观，没准还能找到一些在如今市面上找不到的书。 可是直到进了二楼小图书室，任阳将门轻轻关上，他才发觉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想搞个事情 第3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0 4章 第三十四章 任阳轻轻阖上门，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转身面对李商水，说：“这下好了，没人打扰我们。阿水，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李商水直觉不对，可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这里应该是储物室吧，看书应该去外面。这本书的版本好老，居然是……” 任阳不饶他，扳过他的身子使他面对着自己。图书室的光线有些暗淡，笼在人身上，却有种柔和的感觉。李商水觉得任阳眼睛亮得过分，几乎要喷出炽热的火灼红了他的脸。他往后退了几步，后背却抵上了书架，身前是任阳温暖的呼吸，他直觉肯定要发生什么。 任阳喟叹一声：“你真是……”随后一把紧紧抱住李商水，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李商水身上，低声说：“阿水，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李商水浑身一僵，半晌没有言语，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支撑任阳的重量上了。 任阳准备耍无赖：“你不说，我就在这里亲你。” 李商水闻言瞪他，想伸手推，却怎么都推不动，想不通自己平时经常锻炼，此时却连推动任阳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吧，你说不出来，那就我问你答，好不好？”任阳趴在李商水耳边，声音满含得逞的笑意。不待他回答，就问：“寒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涛哥？” 李商水眉头一皱，想说这是什么破问题？嘴上说：“我是疯了还是怎么，为什么要想他？” 任阳笑：“好，好，既然没想他，那你为什么经常想我？” “我……”李商水觉得任阳的逻辑意识堪忧，下意识就要反驳，可想到自己寒假时，确实只跟任阳一个人联系，那时不觉得有什么，此刻想来，很多对话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又一时无语了。 “阿水，你的情绪都反应在眼睛里了。”任阳伸手抚上李商水的眉眼，笑着说：“我发烧那次，你跟我睡了一晚上，对我有没有生理反应，或者有没有做过什么少儿不宜的梦？” 李商水听他越问越离谱，不禁有些恼怒：“没有！从来没有！你放开我！” “你装失忆也没用，那晚半夜我起来上过一次卫生间，你不知道吧？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任阳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李商水的脸颊，“不说远的，就说今天中午。你听见我去见徐茹新，我没跟你解释是做什么，你的脸色当时就冷了下去，这不是吃醋是什么？” 李商水觉得脸颊火烧火燎得热，任阳的气息避无可避地包围住他，他无力招架，也不想再逃避，反正是任阳先来招惹他的。如果无论如何都要通往地狱，那这一路不管做什么、遇到什么人，都不会对结果造成影响，那他也就无所顾忌了。何况，任阳只是贪图一时新鲜，爱情的保质期太短，当他厌倦之后，自己不过还是一个人走下去而已，不会有什么的。 想到这里，李商水觉得通透而又释然。任阳的手还在他手背不老实地逡巡着，他用尽力气将任阳推开几公分，双手抚上任阳的脸，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 四唇相依时，李商水只感到任阳的嘴唇柔软而又温暖，他想到那个卫生间里的强吻，他被任阳吻得晕头转向，却还记得任阳是伸了舌头的。于是，他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任阳的嘴唇。 被徐茹新一语道破后，他有把握今天能从李商水那里得到什么，只是过程会很长而已，却没想到现在是这个走向。当李商水吻上他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没有从空白里缓过神来，李商水居然伸出舌头试探着舔他，他脑子直接炸了。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抓住这个幻影，粗暴地回吻了过去。唇/舌纠缠地毫无章法，李商水只觉得呼吸困难，却又想干脆溺死在这个吻里。 吻着吻着，李商水就渐渐支撑不住，任阳顺势将他压倒，图书室里暖气大开，两人回过神来时外衣均凌乱地敞着。 李商水脸上潮红未退，身体里的欲望被任阳彻底勾了出来。他干脆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也顾不上地上干不干净。 任阳也俯过身去，虚压着李商水，笑着说：“地上凉，阿水。” 李商水伸出一只胳膊挡住自己的脸，有些羞于见人似的，没有答话，也没有立即起身的意思。 任阳好似仍然不知餍足，拉开李商水的胳膊，再次吻住李商水。方才太过激烈，他只有不敢置信和怦然的心跳，而这次是细细品味，如和风细雨，轻柔而美好。 李商水直觉这样不好，却仍然无力抵抗，这样的耳鬓厮磨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 任阳的手不知何时往他身下探去，笑着说：“阿水，你也会有反应嘛。” 李商水立即曲起左腿，喘息道：“住、住手……这里是图、图书馆……” “没关系，不会有人过来的。”任阳吻了吻他的鼻尖，又拿起李商水的手伸向自己的那处，“这是正常反应，阿水不用害羞。” “……”看不出来任阳居然这么色/情，刚表白完心意，居然就能做出这种事，李商水的脸简直要离家出走了。 “我帮你。”任阳不管李商水的挣扎，强行用手给李商水解决。 李商水不觉得有多舒服，明白人事之后，他虽然会有生理方面的渴求，但自小听着父亲将生/殖/器挂在嘴边，就不太喜欢这种事情。加之他为人乖张，不跟同龄男生接触，对男女之事更是知之甚少，连给自己解决时都很马虎。 相比任阳的手指接触，他好像更喜欢亲吻，后者更亲密、更纯净。 特殊环境的刺激下，李商水泄得很快，浊物沾了任阳满手，任阳将手指放在鼻端嗅了嗅，坏笑道：“真快，阿水，你这是存了多久？ 李商水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示意旁边书包里有纸。任阳找出手帕纸，擦擦手，又擦了擦李商水的裤子，最后在李商水的嘴唇上啄了一下。事到如今，李商水只有任他摆布。 两人靠着书架坐在地上，良久都没有说话，似是在感受这静谧无言的甜蜜。最后还是李商水先反应过来，红着脸问：“你呢？” 任阳一愕，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调笑道：“给你伺候好了，你才想起我啊？” 李商水不说话了。 “我忍忍就过去了。”任阳握上李商水的手，摸着他手心里的薄茧，“我希望有一天阿水能心甘情愿地给我做。今天阿水主动亲我，我都要开心死了。亲你的时候我想，就算现在天塌下来，我也死而无憾了。” 李商水不自然地被他拉着手，听他的话既震惊，又心酸，他不值得任阳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 “不要这样说话，你很好。”李商水低声含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1 糊地说。 “我当然好了，”任阳执起李商水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笑道：“不然也怎么配得上阿水？” “……”李商水觉得此人的脸皮是一日厚过一日。 “阿水，我现在很快乐。”任阳突然说。 李商水闭上眼，体会了一下现在的心情，觉得自己也挺快乐，于是点点头，说：“我也是。” 任阳闻言，侧过身飞快地在李商水的脸上印上一吻，随即跳起来，说：“我想出去跑几圈，告诉全世界我们相爱了。不行，阿水，我不能再跟你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了，我怕我把持不住！” 李商水也起身穿好外套，还将弄乱的书理了理，气定神闲地说：“那你走吧，我等闭馆了再回去，今天还没看书。” 任阳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心想这人果然不会谈恋爱，刚确定关系的时候不都是恨不得形影不离嘛？！他倒好，还能淡定地去看书，还能记得今天没有看书！ “你亲我一下，我就回去。”任阳不知道他这是在撒娇。 李商水理好书，捡起书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凑上去亲了亲，任阳却一把抱住他不放，用舌尖描摹着他的唇形，双手伸进他衣服里面，吃够了豆腐，抹了抹嘴，这才有些不满地说：“你早点回来。” 说着还含羞带怨地递了个眼神过去，随后开门走了。 李商水看他那个样子，不禁起了鸡皮疙瘩，有点受不了他这么腻歪。自己站在原地，摸了摸嘴唇，回味方才的那几幕，脸不自觉地又烧起来了。试图在图书室里看看有什么书，转了几圈，都没看到心上去，索性出去找间自习室写日记。 只是写日记的时候想到了奶奶，如果奶奶知道他跟一个男生有着超出友情以外的感情，封建保守的她肯定会伤心欲绝吧？在奶奶看来，这样不仅阴阳不调，更无法繁衍后代，他们李家也就就此断子绝孙，这是万万不允许的。 可是他自己本身就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况且，他跟任阳能不能走到最后还未可知。此时想那么多，似乎过虑了。如此忧愁一时，开心一时，日记写完，他就已经冷静下来了。 而任阳出了图书馆，想起徐茹新，便发了条短信过去：“你那边怎么样？我这边全垒打！哈哈哈哈！” 任阳开心地快要疯了，心底默默将旧图书馆定为他们的约会圣地——既然李商水爱看书、爱学习，那由着他好了，这里人少环境好，想动手动脚也很方便。 想到这，“跟阿水是恋人”的思绪一直占据着脑海，他突然觉得以后要有钱，要有房子，要对李商水的一生负责，要跟李商水去世界各地，要将李商水的种种全画在纸上、记在心上，对，还要对李商水的家人负责…… 想来想去，全然没将自己的家人放在未来规划上。 回到宿舍时，徐茹新那边才回复：“恭喜你啊，改天请我吃大餐。我现在心情不太美妙，你先不要理我。”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满面春风的任阳此刻顾不上徐茹新为什么心情不好，扔下手机找出素描本就开始画画。他太开心了，唯有拿笔画画，才能使他镇静下来。 高伟涛还在游戏里打打杀杀，没怎么在意他。直到李商水回来，高伟涛才拿掉耳机，问：“怎么样怎么样？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呢，顺利不？” 早已回来的牛君子闻言也凑过去问发生了什么。李商水看了眼还在埋头作画的任阳，平淡道：“没什么，只是拒绝了她而已。我晚上去了图书馆。” 高伟涛“哎呦”一声：“还以为你们能发展发展呢，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好时机？大学不谈恋爱能算是大学吗？” 李商水不置可否地坐下忙自己的。只有牛君子还不明真相地询问高伟涛事情的始末，末了，也叹了一声：“我倒是挺赞同阿水的做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能去欺骗人家的感情呢。爱情嘛，就是要纯粹而美好的。” 高伟涛故意刺激他：“像你高中时候那样纯洁吗？” 牛君子给了他一拳头，叹着气坐回自己的位置，说：“希望明年，不，今年七夕大家都能脱单。” “缘分不可强求啊。”高伟涛这个时候倒是想得开。 “谁的缘分？”从画里回过神来的任阳只听见最后一句话，没头没脑地问道。扭头看李商水已经回来了，当即眼睛一弯，笑道：“阿水，你回来啦？” 正转身跟任阳搭话的高伟涛看见他那个谄媚的笑，感觉真是没眼看，任阳这小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般的酸臭味，气得他不由得恶狠狠地说：“任阳阳，你这一天收获不小吧？看你得意的，是不是谈恋爱了？说实话，不然老子打死你！” 李商水听了想笑。任阳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偷着乐，于是连腹稿都没打，说：“谈了又如何？你还能抢我老婆啊？” 高伟涛一噎：“出息了啊？你告诉我是谁，我明儿就挑拨离间去，说你今晚夜不归宿，整夜都在外嫖/娼。” “去吧去吧，挑拨成功算我输，”任阳大度地一摆手，凑到李商水面前说：“是吧，阿水？” “你大爷的任阳阳！” 恋爱上脑的任阳直到熄灯睡觉时还觉得心绪澎湃，躺床上看着窗帘上斑驳的影子，幸福得睡不着觉。他翻身趴在床上，看着对头的李商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李商水当然也没睡着，任阳翻身的声音他都听在耳中，感到任阳的手在自己脸上乱摸，便受不了地伸手按住了他的爪子。任阳顺势反握住，两只手交叠在李商水的枕头上。 “阿水，我睡不着。”任阳用极轻的声音趴在李商水的耳边说道。 李商水睁眼看了他一会儿，用口型说：“闭上眼睛。” 任阳：“我想亲你。” 他的呼吸拂在李商水的耳朵上，轻轻地，像片羽毛，让李商水觉得痒痒的。于是他侧过头避开些许，挣开两个人交握的手，翻了个身，将被子拉上肩膀，示意任阳不要废话，赶紧睡觉。 任阳：“……” 这跟书上说的好像不太一样呢？可也只能认命地收回手，可突然，他又悄悄爬了起来，听了听周围的呼吸声，确认大家都睡熟了，这才俯过身子探到李商水那边，不着痕迹地在李商水唇上印了一吻，悄声道：“晚安，阿水。” 李商水却因他这一个吻，吓得一身激灵——他没法像任阳那样坦荡直白地说自己谈了恋爱，也害怕在室友面前表露出他对任阳的不一样，更害怕室友当场捉/奸，他不敢去想如果这件事被捅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任阳会遭受到什么非议。他在别人眼里除了读书已经一无是处了，他不想任阳跟他面临同样的局面。 可是，任阳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肆无忌惮。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2 早上跑步，任阳必然会起来跟上，甚至仗着操场人少，对他动手动脚。上课的时候更会找一个隐蔽的角落，不好好听课就算了，还会一直握着他的左手，摸来摸去，十分有伤风化。李商水对此很不满意，然而任阳看他生气只是一个劲地表示下次绝对不会了，可到了下次，他的手还是会伸过来，每当这时，他就一脸无辜地说：“我的右手已经习惯了你的左手，它不归我管啦！下次要不你坐我左边？” 最最令人发指的是，李商水从此以后再也没去过新馆的阅览室。去了旧馆，必然要被任阳拉去那间他们定情的图书室里厮磨亲热一番。他有心拒绝，可每次都在任阳的亲吻下变得心软无比。 这在李商水看来是不大正常的，至少不符合初恋的定义。在他仅有的一点认知里，初恋必然伴随着羞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循序渐进，而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热火朝天，这样恐怕难保长久。一天在图书室里亲热之后，李商水难得没有立即拿包走人，坐在地上跟任阳说了自己想法。 “那都是中学生玩的把戏，”任阳伸长双腿，靠在书架上，一副懒散的样子，“我们是成人了，你敢承认你对我没有欲望？” 李商水沉默了。 “而且，我不觉得这不正常啊。我喜欢你，就想一直在你身边，亲吻也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任阳干脆直接躺在了李商水的腿上，伸手抚摸李商水的脸，“更何况，在宿舍没有机会，上课你总是不搭理我，只能在图书馆里互诉一下衷肠。” 李商水拨开他的手，若有所思。 “还有，”任阳拽住他的手，“明明我亲你的时候你很有感觉，所以能不能不要每次亲完之后就像受了□□一样扭头就走嘛？这样我很伤心的，阿水。” 李商水一愣，随即耳朵尖红了红：“有、有么？” “我一人品担保，绝对有。”说着，手还不老实地顺着腰线伸进李商水的衣服里面：“所以，要不要给我补偿？” “别闹，我得去温书。”李商水按住他的咸猪手，“明天就要给苏冕补课，我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任阳悻悻地缩回手，看着他推门出去，想是不是自己太粘人了一点。 李商水不是反感过分亲密，他潜意识地认为细水长流的感情才是最好的。对他而言，别说是爱情，连一般亲密点的友情都不存在，别人越对他好，他越是害怕失去。 只是家教的工作一旦开始，李商水就发现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出来跟任阳单独相处了。 苏冕无疑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甚至在李商水去之前给他备好了几种饮料和点心。由于她基础偏差，李商水只针对她每日所学进行加强巩固，将知识点迁移到低年级的课本中，串起来循环讲解。她听得很认真，并没有李商水想象中的撒娇偷懒。 休息时，他试图和苏冕交流：“你平时在学校都做什么？” “嗯，”苏冕歪着头想了想，“除了上厕所、学校活动还有体育课，我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座位上。” 李商水有些惊讶，现在城市的小学课程设置已经很科学合理，不会将学生学习课本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反而会鼓励学生多做些课外的兴趣活动。即使在他们乡下老家，小学生阶段的孩子也不会成天坐在教室学习，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下课就出去玩耍。何以苏冕会这样？ 他试探着问：“坐着一直学习吗？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不是，哥哥，”苏冕大眼睛里充满疑问，“是不是每个孩子都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为什么同学说我有两个爸爸是不对的？他们总是说我爸爸很脏，也说我脏，都不跟我玩。我只能自己一个人玩。” 李商水又是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苏冕的小书房的门被人敲了两下，苏冕立即恢复高兴的样子，喊道：“进来吧，爸爸。” 楼禹端了两盘切好的水果进来，笑着说：“累了就歇歇，不要勉强学习，那样效率反而不高。” 李商水点头：“她很认真，也很聪明。” 苏冕乖巧地在旁边笑。楼禹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们家小冕一直都很聪明，就是没有遇到对的老师，对不对？” 苏冕眯着眼享受着楼禹大手的柔软，煞有介事地点头：“对！” 楼禹笑：“还真是不知羞。好了，你们继续吧，有什么需要商水可以到隔壁找我。” 楼禹走后，苏冕的笑散了，很大人地一摊手：“你看，我爸爸这么温柔这么好，为什么有人要说他的坏话？” “是不是很孤独，在学校里？”李商水问。 苏冕摇头：“也不是，我对现在很满意，就是成绩不太好。不过，隔壁班有个女生跟我玩，我们体育课在一起上，所以她就跟我玩。” 李商水也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再有人说你爸爸的坏话，你就回来跟你爸爸说。你爸爸会有办法的。” “不行，”苏冕还是摇头，“爸爸们很忙，也很累。我不想让他们再为了我皱眉头。” 李商水惨淡一笑，理解苏冕大人似的成熟，却对此并没有好的建议。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同性恋在世人眼里就是肮脏而不堪的，不管两人有多恩爱，不管两人又多优秀，一旦贴上了“同性恋”这个标签，就会被人视为格格不入的异类。连无辜的孩子都无法幸免于他人的口舌之剑。 他回去后偷偷跟苏越联系说了此事，苏越听了既心疼又震惊，但目前也没有好的办法，办理转学对他来说很简单，对这么敏感的苏冕来说，恐怕不是最好的办法。只能让她自己解决，等到升了初中、高中，乃至于大学，情况或许会有好转。 李商水只能在心底叹息，同性恋这条路可是不容易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很累，sigh…… 写得不好，sigh…… 想坑掉…… 怎么可能！=_=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这段时间李商水常觉得分身乏术，他甚至都有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课就不去上了的想法。这学期课程加重，单是民法分则和刑法分则就够学生们吃一壶了，偏偏还有个凑热闹的宪法老师和管理学老师——李商水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为法学学生要学习管理学。 宪法老师每个月必然会推荐一本书，不仅推荐，还主动把书带过来给学生们复印，让他们组成学习小组，每个月做一次研讨会，每个组写篇论文出来。每个组的成绩跟论文质量成正比，最终都会计算到小组成员的期末成绩中。 底下学生哀嚎一片。 宪法老师露出跟年龄不符的虎牙，笑道：“放心，你们平时这么用功，我不会亏待你们，期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3 末考试的卷面成绩只占最终成绩的40%，剩下的60%就看你们平时表现如何了。很公平吧？” 底下又是一片叹气声。 管理学老师更为奇葩，同样让他们成立小组，但不是看书写论文，而是让他们组织学术沙龙讨论当下社会上的热点、拍微电影。 同样，平时表现会计入最终成绩。 有些发福的管理学老师满面油光地笑：“你们不要将这当成一个很艰难的任务看待，这个过程就是考验你们的组织能力和创新能力。抽签决定哪个小组最先办沙龙，至于微电影，我们放在本学期最后一节课上播放，所以你们还有很充足的时间去准备剧本、拍摄、剪辑。相信我，你们到最后一定会有不错的收获体验。” 底下学生还是哀嚎一片。 由于班里男女比例不协调，李商水和任阳没能分到一个小组，任阳颇为怨念。李商水虽然不大爱跟人交流，但这种必须要完成的功课，他还是十分配合，所在小组的同学也都还好沟通。只有一点，李商水身上独有的学霸气质，让小组成员一致决定他为小组长，带领他们写论文。李商水推辞过一回，最终还是受了这个“任命”，身为组长，最后将他们的论文整理成一篇大论文，也就是看完一整本书的事情，虽然麻烦，却也并非是件难事。 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至于管理学的内容，他就退居二线，只是配合。 于是，他除了上课、家教，平时全在图书馆看书查资料。任任阳怎么劝，他都无法空出时间跟他卿卿我我了。任阳很不满，拿着书坐他对面，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想着眼前这人看得着，吃不到，很火大。 任阳的任务轻，只需要看每本书的其中一个章节，写完就直接交给组长，然后万事不问。吃饭的时候任阳忍不住说：“你这样太累了。你就不能说你还要打工么？” “他们不也一样忙？”李商水吃得很快，恨不得直接将面倒进胃里，“只是他们不打工而已。有的要策划，有的要写剧本，还都得看书写论文。” 任阳想自己组的人倒都是慢性子，都不急。 无可奈何，在这种情况下，身为恋人，任阳只得表示支持，也不再拉着他胡闹了。每天跟他泡在图书馆，自己看完了书就掏出ipad画画，定时喊李商水起来上卫生间活动活动，带了水果到点就洗给他吃。 起初李商水还不太习惯，他从未这样受人照顾过。跟任阳成为恋人后，他还是像以前朋友那样跟任阳相处，除了每次被任阳拉着亲吻外，他就没有什么主动的亲密举动，不知道任阳是否会觉得无聊。 他没有过恋爱经验，看别的情侣在公众场合的表现，也仅仅是比普通朋友更亲密默契一点。何况，他们都是男生，真要表现得亲密无间，恐怕会招人非议吧？ 想来想去，最终只有一个结论：他不会谈恋爱。 然后，李商水就坐如针毡了。坐在旁边的任阳正在本子做思维导图，余光瞥见李商水捏太阳穴，便停下笔凑过来问他：“怎么了？头疼？” 李商水摇摇头，扭头看他，眼里有说不出口的话。 任阳以为他写论文没有思路，起身就拉他：“走，我们出去透透风。” 三月刚入夜的晚风还残存着白日的些许暖意，图书馆周围很静谧，只有零星的几点昏暗灯光，抬头还能看见几颗小星星一闪一闪的，这一切让李商水第一次有了这么好的时光不应该在图书馆里度过的想法。 任阳缓缓跟在他身边，胳膊不时地蹭到他的。他想都没想，伸手就握上了任阳的手。任阳一滞，随即反握住，两只大手交叠，很温暖。 任阳轻笑：“阿水，你不怕被人看见？” 李商水不理他，拉着他往旧馆走。任阳知道他要做什么，笑意更浓，想起旧馆旁边有块不大的小树林，便拽了拽李商水：“来这边。” 李商水看他黑夜中被一点灯光照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随他去了。刚钻进小树林，任阳就给他按在了一棵香樟树上，随即火热的唇压了下来。 李商水像个饥渴许久的旅人，热烈地回应着他，也不顾会不会有人经过这里。他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堵住了似的，他表达不出来，只能凭一个吻向任阳传达他的爱与不安。 任阳抚着他的脸，略带喘息说：“去图书室？” 李商水不假思索地点头。 任阳笑着擦了擦他的唇：“先整理一下，不然让值班老师看出来了。” 李商水一窘，站直了拉了拉衣服，然后先任阳一步进了旧馆。 啧啧的亲吻声和细微的喘息声在小图书室里回响，李商水分了一丝神去听，有种羞耻的快感。想这会儿如果有老师或者同学进来——得益于这是个小图书室，并没有像外面那样每个图书室都装上了摄像头——他们俩大概要身败名裂了。 可是，这些都抵不上和最爱的人一起品尝爱情的美妙。 李商水学着任阳的做法将手伸进他的裤子，任阳一惊，险些把持不住。 “阿水，你不用这样。”任阳轻轻吻了吻李商水的唇，他看得出来李商水还没有完全适应两人的恋人关系，今晚他能如此主动地跟他亲热，他已经很震惊了，实在不敢再奢望别的。 李商水手上动作不停，摇了摇头，说：“我想让你舒服。” 既然李商水如此说，那他也只能礼尚往来了。 只是李商水真是没什么经验，不得其法地弄了半天，任阳忍无可忍地把着他的手带着他才算舒服一点。 完事儿后任阳将卫生纸扔进外面的垃圾桶，进来陪着李商水坐在地上出神。 “阿水，技艺有待提高啊。”任阳捏了捏他的肩调笑道。李商水的肩看起来单薄，摸着却很硬朗。 李商水脸一红，随后居然很正经地点点头：“需要你教我。” 任阳噎了一下，挑起他的下巴：“那你可要交学费。” 李商水笑了：“把我的家教费都给你，够不够，任老师？” 任阳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不够，需要你每天用一个吻来偿还。” 李商水默了一瞬，突然说：“任阳，你……为什么喜欢我？” “嗯？”任阳看向他，不答反问：“那你又为什么喜欢我呢？” 李商水不说话了。大概是任阳跟他从小到大见到的人都不一样的缘故吧。别人总是因为他的冷脸而疏远他，只有任阳，从见面第一天起就一直在他身边。虽然那时候对任阳的自来熟很不喜欢，但时间长了，似乎又舍不得他离开。至于“喜欢”从何谈起，他却是答不上来。 任阳是不是也是这样？ “阿水，我是你男朋友，”任阳开口道，“也是你的朋友，你不用因为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变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4 化而有什么压力。我喜欢你，知道你也喜欢我，会一直在我身边，我可以向你发脾气，不用担心你会离开，当然你也可以这样对我。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可以坦诚地抱着你。我可以不用控制自己的欲/望，担心你觉得我是个变态。” 说着，他又凑过去索吻。 “你看，就像这样。”他说，“恋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的，不要将谈恋爱看作一件很大的事。只是一点，阿水，你不要有什么烦恼就闷在心里不跟我说，我是你男朋友，男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用来使唤的么？” 说着说着又开始不正经了，李商水却从他的不正经中分解出一点温柔，心里不由软得一塌糊涂，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此厚爱呢？ 只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习惯有个人陪伴的世界。 “任阳，”他笑出梨涡，执起任阳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等五一假期，我们一起出去旅行吧？” “嗯？”任阳又被他的动作弄得五迷三道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五一我们两个人出去玩。到那时候我应该能攒到一笔钱，我们一起去隔壁古城转一转好不好？” 李商水觉得得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以一种新的方式跟任阳相处，在学校他总是转不过来弯，且被各种学习工作烦扰，他简直不得要领。 “好好好，”估计李商水现在不管说什么，任阳都会答应，“攻略什么的包在我身上！” “还有一个多月，不用急。”李商水终于觉得头不疼了，“还有，要把学习上的事先做好。” “好好好，都听你的！”任阳很开心，情侣不就是一起学习，一起玩乐，还有一起……睡觉么？ 李商水想，只是得跟苏越请假了。 不过，去家教跟苏越说起此事时，苏越很意外地说：“你们要去玩，我们一家当然也要出去旅游啦！我从不主张在该玩的假期给孩子补课。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都想带她出去看一看。所以你尽管去吧，哎，对了，你们几个人，去哪里啊？” 李商水一想到跟任阳的关系，脸就发红，含糊道：“两个人，就去隔壁城市，暂时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更远的地方。”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是一个宿舍的旅行呢。”苏越不经意地问，“跟你女朋友吗？”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李商水对苏越这种变着法的打探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他随口答一句一般也能对付过去，只是，楼禹听了总会搭腔。果然，坐一旁喝茶的楼禹听了忍无可忍地说：“你不要总是打探别人的隐私好不好？” 李商水看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就觉得尴尬，仿佛自己不说出实情，就对不住他们似的，于是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不、不是，就是跟一个朋友。” “你看我也就是问问而已嘛，”苏越不满道，“是不是商水？提前祝你们旅行愉快！” “谢、谢谢，”李商水低声说，想了想，又问：“能问你们俩一个问题吗？” 楼禹重新泡茶，抬头示意他说。 “我……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李商水看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且自然，终于按住羞涩鼓起勇气问了，只是他不知道他问得太唐突，以至于两人全都愣在那儿了。 李商水见两人齐刷刷地盯着自己，连苏冕都不明所以地看向这边，顿时脸红如龙虾，温度一路烧向大脑，让他动弹不得地萎在了原地。 还是楼禹先打破这满屋子的尴尬：“哦，所以，你五一就是和他出去玩？” 李商水点头。 楼禹若有所思，但还是问出了疑问：“所以，你想问我们俩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吗？” 李商水还是点头，他后悔方才问出那个蠢了吧唧的问题，要是在平时，打死他他都不会说的！ “商水，我有个问题，”苏越终于听清他的问题，举手问道，“你不会是觉得我们俩在一起挺好的，所以就去找了个男朋友吧？性向这东西可不是勉强的，都是天生的。” 楼禹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写着：“不要在这个时候胡说八道。” 李商水却镇静地回答：“你们俩的事可能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催化剂，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同志家庭生活得挺好。我和他之间一直都是他主动，我被动承受。在一起之后，也是他一直在为我付出，我还是将他当作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而做不到像一个情侣那样。” 苏越说：“男生和男生谈恋爱就比较像朋友，至少我和他是这样，大多数时间都很平淡，除了做那种事的时候，比较激动。” 李商水还在低头沉思，没听出来他话里“那种事”是什么意思。楼禹却先咳了一声：“说话不把门，没见到孩子还在这里吗？商水，别看他说话不太着调，我们之间的生活确实很平淡，相处模式就是朋友加亲人吧。不过很多时候也会吵得不可开交，跟大多数情侣是一样的。你不要着急，可能你们刚刚在一起，还不太习惯，况且又是同性之间，有你这种感觉是正常的，不必太担心。” “对，”苏越接腔道，“两个人单独出去玩一玩，增加彼此的了解。” 李商水听他们说的跟任阳说的别无二致，才稍微宽了宽心。却听苏越又道：“只是要学着保护自己哦，比如说做事的时候采取措施，你们最好先自己检查一下，如果彼此都是初恋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毕竟hiv不是开玩笑的。” 李商水被口水呛了一下，他还没有考虑到那么遥远的事，而且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例子。 楼禹也觉得十分无语，哪有在一开始就给人普及这个的，让人家有心理阴影了怎么办？他伸手拍了拍李商水的肩膀：“你不用怕，他就是让你们有这个意识，毕竟同性/恋之间感染的风险确实比较高。” 李商水点头表示了解，记得曾在书上看过这种，好像那本写同性/恋的书中也提过此事。 苏越觉得今天说的话好像都不太讨喜，于是试图找补：“去享受爱情的美好，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还有，两个人一定要开诚布公，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在一起，不要给以后留遗憾。” 这话其实还是不太讨喜。 楼禹已经放弃给他圆回来了。 李商水倒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说：“谢谢！” 能在感情方面收获到来自前辈的叮嘱与祝福，他觉得再幸福不过了，何况他认为他们说得很有道理，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在一起，不要给以后留有遗憾。 刚从苏越家下楼出电梯的时候，李商水收到任阳的短信：“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他心里一暖，任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5 阳总是喜欢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他惊喜，撩拨着他心底的不安分。他将手机攥在手心里，奔跑着出小区，门卫大爷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灰色的残影掠过门卫室窗前。 李商水刚一出现，任阳马上黏了上去，李商水不推他，反而一把拽着他往旁边昏暗的地方走去。任阳笑：“阿水，见到我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李商水不说话，心想什么时候才能想亲的时候就亲，想抱的时候就抱，而不用顾忌会不会有人看见呢？ 两人抱着缠绵了一会儿，还是任阳率先叫停：“阿水，再不走，公交车可就没有了哦。”苏越家离学校不近，乘公交都得四十分钟的时间。而李商水又不舍得打车，每次都赶九点钟最后一班公交。 李商水放开他，笑意直达眼底，很开心似的：“你怎么会来？” 任阳又不舍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说：“想你，于是就来了。” 李商水听到这个回答，满意地咧了咧嘴，唇畔的梨涡盛着幸福的笑。 两人往公交站牌走，任阳忍不住牵他的手，说：“在宿舍学了一晚上画画，累了就特别想你，想到还得那么才能见到你，我就等不及要来。涛哥问我去哪儿，我说去见老婆，他还骂我说不介绍他认识，我生的小孩就没屁/眼。我要笑死了，你说他们要是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会怎么样？” 李商水想到那个场景，竟觉得无所畏惧，知道就知道吧。 “会不会跟我们绝交？”李商水笑道，“跟我们绝交，我们就有借口搬出去住，没关系，房租我还是付得起的，只是要委屈你跟着我吃方便面和榨菜了。” “哇，那我是你养的小白脸吗？”任阳顺势接腔道，“人家真是好期待呢。”他对李商水的变化很是欣慰，会跟自己调笑，会将旁人的闲言碎语自动忽略。 车到站，只有一两个人戴着耳机坐在前面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两人坐在公交最后面依偎在一起聊天，不怕别人发现，不怕被人打扰，李商水甚至想，希望这辆车永远开下去。 “任阳，”李商水犹豫着开口，“我跟苏越他们坦白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建议我们为了安全起见，要事先检查一下。” “嗯？检查什么？” “检查hiv。”李商水靠近他，将唇附在他耳畔，轻声说。 “啊？”任阳大叫一声，随即看了看前面，前面的乘客并没有好奇地看过来，他才继续说：“他们真是这样跟你说的？” 李商水以为任阳觉得他们说这话冒犯了他，点头说：“只是以防万一，你不要误会。” “果然是有经验啊，我都没想到。”任阳眼睛亮亮的，“是得检查一下，等我在网上买试纸，我们俩一起测。虽然我觉得我们俩都不会有，但还是安全第一。” 李商水放下心，觉得任阳真是讲道理。 日子行云流水般的过去，李商水不见任阳有什么买试纸的动静，问过他，他说在学校两人一起不方便，宿舍也总是有人，就想等到五一两人一起出去的时候再测。 李商水觉得有理，便没再管。 其实任阳的想法是，如果两人都没有问题——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两人的关系就应该趁机更进一步。只是这些话是不便于对李商水说的。 放假前，李商水很是熬了几个晚上，将几篇论文搞定，又写了几个学术沙龙的备用方案，交给他们组组长时，组长很激动地表示，不会再让李商水干活了，拍微电影小组成员必须出境，他也只需要当个背景出现在画面里就好。李商水心里很开心，面上却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揉了揉眼睛，回宿舍睡了一大觉。 而任阳他们小组却有着玩票的心态，不求做到最好，只求做到最让人印象深刻。在论文方面，任阳出不到力，微电影和学术沙龙上却能想不少点子。 这天上午下课，任阳一组人都留在教室讨论，李商水想自己去图书馆温书，最近都忙于论文，别的课都没怎么用过心。任阳却不放他，让他坐在教室里看书，说是结束后两人一起吃饭。李商水拗不过他，只能遂了他的意。 任阳他们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电影剧情，女生多的地方，聊着聊着就容易走向八卦的方向。很快，说到要在电影里增加喜剧效果时，一个女生提议：“要不，在结尾处，让男主角带着一个小白脸出现在两位女主角面前吧，给两句台词，暗示这两个男的是一对儿。咱们的渣男被人掰弯了，岂不是喜闻乐见？” 组长说：“我看可以，这剧情走向很让人捉摸不透，笑点应该能制造出来。” 任阳听了颇无语，于是没有表态。倒是另一个眼镜男表示抗议，说这样太恶俗了，老师恐怕不喜欢。 一个瘦小的女生说：“我看不一定，老师强调创新，我们就不走寻常路，况且只是演戏而已。” 男生还是摇头，表示打死自己都不演。 另一个高个子女生听闻，立马抓住任阳，问：“帅哥，有男朋友么？” 任阳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李商水，那女生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向李商水。李商水不动如山，安静如鸡地坐在窗边看书。 任阳收拾好表情，笑道：“渣男让我演，小白脸你们找，行了吧？”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小组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任阳，看得任阳毛骨悚然。 “那，我演小白脸？”任阳又不确定地问。 李商水却在这时听到了这句话，眉头一皱，不知道他们再说商量什么，反正怎么看，“小白脸”这个词都不是好词。 方才那个高个子女生“扑哧”一笑，说：“任阳你还真好玩，这么容易说话啊？反正我们组就两个男生，你们俩总得演一个，对吧？”后面的问句是跟组里其他女生说的。 女生们齐刷刷地点头，尤其是先前提议的那个女生一脸自豪，说：“放心，最多让你们俩牵个手，不会有什么别的肢体接触。再说我们是来搞笑的，同学们不会当真。” 眼镜男看任阳挺配合，又被一群女生围攻，终于露出舍身就义的表情，说：“好吧好吧，随你们折腾，我任君吩咐。” 组长一脸欣慰：“那就这样定了吧，金子回去写剧本，剧本定了之后我们再讨论怎么拍。大家散了吧，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任阳率先摆手：“我就不了，你们去吧，有人等我呢。”他让李商水留下来等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解救他的，他不太喜欢跟一群女生吃饭，那感觉像是羊入虎口，保不准他又被套出什么话。高个子女生会意，附在他耳边说：“你跟那尊冷面神关系很好嘛？” 任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口中的“冷面神”是谁，便看了李商水一眼，李商水方才一直留了点余光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6 注意这边，看到他们俩咬耳朵，心里有点不舒服，于是冷冷地回了他一眼。 任阳笑：“一个宿舍的哥们儿嘛，刚好一会儿找他有事，就让他等我了。别这么八卦姑娘，去吃饭吧。” 高个子女生笑了笑，走开了。 等他们都走了，任阳上前把教室门关了才到李商水面前，腻在李商水身上：“阿水，你猜刚才那个女生把你叫什么？” 李商水不理。 “她们把你称为神！”任阳兀自说，“你都成神了啊阿水，不过是一尊我没听过的冷面神。哎，我想吃冷面了，走，赶紧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卖冷面的。” 李商水重重地合上书，起身收拾书包，任阳见状迅速上前亲了他一口，说：“你不会生气了吧阿水？” 李商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任阳又凑上去亲了一下，李商水想躲开，未果。“我不是自作多情啊，你脸上明明写着我好生气几个字的。”任阳不依不饶。 李商水叹气：“幼稚。说了多少遍，在学校还是要自重。” “好好，反正过几天就出去玩，我姑且先忍着。”任阳搭上他的肩，“这样不算过分吧？” 李商水无法，只得随他。于是两人一路“狼狈为奸”地去到食堂、回到宿舍。 李商水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不可理喻，明明知道任阳不会勾三搭四，可看见别人跟他亲近，他心里就特别不舒服，恨不得上前一把拉过任阳，跟人宣告他的所有权。他只能在日记里写任阳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谁的所有物，再狠狠地将自己□□一番。然而事到临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而任阳每每都很狡猾地使用美人计，一个吻就能打消他心里的疑虑。他很为难，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吻完了问任阳。 任阳摸着他的头，笑得奸诈，说：“我每次看见你生气的样子都觉得你特别可爱，就想亲你。并不是我狡猾，真的。而且，你也不是真生气，只是吃干醋，吃干醋懂吗，阿水？” 李商水推开他的手，不置一词地起身走了。 吃干醋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懂？他只是不敢承认。当他的情绪被一个人左右的时候，他本能地觉得危险。就像小时候总是被李立贵的行为举止困扰，长大了就得花成倍的时间走出来。他不敢想，倘若有一天任阳不在他身边了，他该怎么办。 只有任阳认为他是杞人忧天。 放假前夕，任阳订好票，在跟李商水说的时候，被高伟涛听见，高伟涛嗅到八卦的味道，马上问：“你们俩想去哪儿？” 李商水装作没听见，那意思是全由任阳处理。 任阳面色不改地说：“我带我老婆去k市，怎么你想当电灯泡啊？” 高伟涛骂了一声：“操！你都不把女朋友带给我们看，是兄弟吗？小子，我跟你说过啊，任阳阳这小子谈了恋爱，愣是把我们都瞒着！” 牛君子从电脑里抬起头，语气平淡：“人家金屋藏娇，关你什么事？任阳阳，只要以后不找我们要份子钱，你尽管藏着？” 高伟涛哈哈笑，说：“还是小子牛逼！” 任阳反而笑道：“我们要是结成了婚，我保证只请你们喝酒，不要你们的份子钱！” 李商水将头埋在书里，简直不敢抬头。 牛君子又问：“阿水呢，阿水知不知道哇？” 这下李商水避无可避，含糊道：“不知道。” “那就好，”牛君子老神在在地说，“那我心里就平衡了。” “不过，阿水，”高伟涛问，“你也要去k市？听你们说的买的是一趟车的票？” 李商水不知如何回答，任阳抢先道：“他有个亲戚在那儿，所以跟我们一起去，到了就分开了。” “哦，”高伟涛沉思住，继而一拍大腿，“那你就能见到任阳他女朋友了！阿水，答应我，像尔康答应紫薇那样答应我，一定要拍张照片回来给我们看！我还不信他能瞒到什么时候！” 李商水：“……” 任阳听了快要笑岔气！ 次日早上八点的火车，若不是李商水第一次坐火车比较紧张，起得早，他们准会被堵在路上赶不上车。终于在火车开动前三分钟检票进了站，李商水却被乌央的人群吓到了。任阳让他紧跟着他，不然很容易走散，他很不适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上了火车，对假期的期待值瞬间降低。 任阳买的两个座还不在一起，又费了一番工夫才说动人换了座位。两人挨着坐下，都是大汗淋漓，偏偏车厢里还很闷。 李商水掏出湿巾递给任阳，问：“你放假都是坐这个回家的？” 任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简单地“嗯”了一声。 “恕我直言，”李商水也擦了擦汗，“这还没坐大巴车舒服……” 对面的男生闻言看了李商水一眼，李商水察觉到，低头不说了。 任阳笑嘻嘻地说：“高峰期就是这样，阿水你没见过春运，很多人买的还是站票，车厢挤都挤不下。” “唔，”李商水望向窗外，此时火车已经缓缓开动，“国情如此，无可奈何。” 六个人面对面坐着，李商水实在没有聊天的欲望，感觉不论做什么，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很别扭，而且对面的男生，还不时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眼光，像是想要搭话。 任阳似乎知道李商水的局促，也不拉着他聊天，车上毕竟不方便，等下了车，谁都不认识他们，想怎么聊就怎么聊。于是掏出耳机，递给李商水一个头，两人挨着听起了音乐。 这是李商水第一次坐火车去除了z城以外的地方，而且目标居然是旅游，他一时觉得挺。不可思议。他曾经做过关于流浪的梦，倒不是被书籍或是音乐影响，而是真实地想过，并且一度实施过。 那时还小吧，只有九岁，受够了李立贵整天不着边际的谩骂，小小的心里怎么都别不过来弯，想着怎么就只有自己有这样的爸妈，有这样的家庭呢。想不开了，就趁着奶奶不注意，自己偷偷溜了出去，上了山，顺着山道往上爬。不知前路在哪里，但绝对不想回去，他想知道他能去哪里。 最后，他爬到爷爷墓地所在的山头，看着爷爷坟头荒凉的野草，想到白发苍苍的奶奶，便慎重地给爷爷磕了几个头，自己又乖乖回去了。 这件事，奶奶不知道，李立贵当然也不知道。 而他现在，靠着自己的力量，也能正大光明地出去旅游，还是和恋人一起。 不得不说，时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火车到站，两人出站，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广场，李商水发现这并没有所谓的古城的感觉，跟z城火车站并无二致，他不禁有点失望。 “阿水，按照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7 我查的路线，”任阳倒是兴致勃勃，“我们先去离火车站最近的古代博物馆，逛到下午四点钟左右我们出来直奔宾馆，入住后再收拾东西去宾馆附近的当地美食一条街，边逛边吃的话晚上能到城墙，晚上登城墙远望，据说景色很不错。” 李商水听了不禁咋舌，没想到任阳做攻略做得这么详尽。其实这个城市不大，三天时间随便逛都能逛尽，但他将时间安排得更为合理了。 “任阳，这几天我不用动脑子，跟着你走了。”李商水说。 任阳拍着胸脯：“放心，跟着我有肉吃！” 两人找到公交，等了片刻便找到直达古代博物馆的公交。让李商水欣喜的是，人不多。然而，他还是小看了此地民风。司机开公交犹如开赛车，狂突猛进，得亏k城路况良好，不然不知道会出多少事故。 李商水被甩得有点晕，任阳找了块纸手帕，滴了几滴风油精，拿给他让他捂着口鼻。好容易到了一个站点，报站方式和内容让两人同时爆笑。只听一个冰冷的女声说道：“本站有没有人下车，请回答！” 外地人都不知道这是哪一站，回答个屁啊！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到博物馆，两人租了个解说器，顺着馆内提示，一路一个朝代一个朝代地看了过去。高中时，语文老师总喜欢给他们播放百家讲坛，现在想来那些讲师都将历史当评书来讲，可在当时，那几集也算是让李商水长了见识，让他对文史的兴趣一直不减。 而任阳，纯粹是喜欢古代风物，看到馆内陈列的老古董，他就发自内心地兴奋，拍了好多照片，回去都能画下来。两人凑到一起，听着耳机内的讲解，都觉得能在这里待上一天。身临其境地看这些东西，可比在历史书上看要带劲多了。第一眼看到文物时的震撼，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那些被赋予的真真假假的故事，更添了一丝神秘感，很容易让人神思恍惚。 转到地下古墓馆时，任阳笑说：“会不会遇到粽子？” “小说看多了吧你？”李商水懒得理他，从包里拿出一件针织外套穿上，感觉地下怪冷的，“这种古墓肯定只留了个坑，里面啥都没有，就让人看个氛围。” 任阳跑到旁边的小卖部要了两杯热饮，递给李商水：“拿着，不然里头阴森森的。” 去到地下，果真如李商水所说，大多墓穴只剩了个空壳，开了个门，两旁全用栏杆围着，游客只能进去感受一下，人多了还看不了太久。每个古墓门口都写有墓主人的大致信息，再听着讲解，任阳不胜唏嘘：“这种有名姓的墓都是非富即贵之家的，那些平民，肯定都是随便一葬，多少年后连坟头都找不到。我们呢，更惨，骨灰盒随便一放，不出十年，就被人忘得干净。” 李商水想到老家还在实行土葬，于是笑着说：“等你死了，我可以把你葬在我家后山上，就是怕你家人不答应。” “那时候我的家人不就只有你了么？”任阳开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亮古墓里的穹顶，话音回荡在这窄小的空间里，震得李商水心头一颤。 是啊，也许，到时候他们俩只剩彼此了，如果能白头偕老的话。 李商水笑了笑，竟然在古墓里觉得幸福，说出来也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你妹不是你亲人？”他问。 “她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了自己的家庭，肯定顾不上我了。”任阳还在研究着什么，“阿水，你看，这个墓是合葬墓，但正室里是侧房跟男主人葬在了一起，正妻反而在耳室里。你能想到什么？” “这个人不爱老婆，爱小老婆。”李商水心情不错，也就顺着他的话来说。 “但是，刚听人讲解说，这个正妻是最后一个死的。” “……” 任阳兀自叹息：“爱情啊，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逛完博物馆，才发现比预计时间晚了半小时。两人也顾不上歇一歇，便直奔宾馆。宾馆在闹市，距离郊区的博物馆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幸运的是不用中途换乘。 上了公交，任阳还是意犹未尽地嘚啵：“哎，你说你们那里还实行土葬？我看，等我们老了可以去你老家安度晚年，也不用等死了再把尸体运过去，怪麻烦的。” 他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还是听见了，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毕竟他年纪轻轻就开始想死后的事了，未雨绸缪得未免太早。 李商水又不想理他，觑了他一眼 ，便开始闭目休息了。 任阳自讨了个没趣，开始滑手机打发时间。却发现徐茹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个愤怒的表情过来，还有一句话：“任阳你个见色忘友的混蛋！” 任阳看向身旁阖眸小憩的李商水，觉得就算被骂也很开心，于是回道：“谢谢你，让我有色可见，有友可忘。” 他是后来才知道徐茹新在情人节那天告白失败，原因竟然是当天那个男生被几个高中哥儿们约出去喝酒了！气得徐茹新三天没跟那男生联系，而那男生太呆，到现在都不知道徐茹新曾想跟他绝交过。 现在两人的关系还处于暧昧之中，关键那男生太过笨拙，比李商水还不解风情。而徐茹新又没有任阳脸皮厚，不能见天黏着人家。本想趁假期约着任阳和李商水一起去玩，到时候能让任阳一起出主意，在假期中攻略掉他，可是任阳不想有人打扰，生生地拒绝了她。 那个男生却趁机回了家，徐茹新的计划再次告吹。本来徐茹新留在学校啃书，还一直劝自己不气不气，可看了任阳的朋友圈，简直想摔书揍人，于是就怒发冲冠地发了条消息辱骂任阳。 任阳美滋滋地想，感情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可捉摸。 到了宾馆，李商水要付房费，任阳说在网上预定好了的意思就是已经交了房钱，李商水郁闷地跟着他去到房间。这一路来，花费都是任阳的，虽说两人是恋人关系，但他不允许只花任阳的钱，何况对方还没有收入。 进了房间，才发现任阳订的是标间，李商水看了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失望，只觉得累。将包放好，脱下外套挂在衣帽间，李商水坐进阳台上的扶手椅，有些疲惫地说：“任阳，晚上吃饭你不要再花钱了。” 任阳本来四肢摊开躺在了床上，听李商水说这话，就知道他心里可能又不痛快了。于是起身走到李商水面前，想了想，竟然直接坐在了他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了吻，说：“你的就是我的，那我一会儿吃穷你，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李商水直皱眉，任阳这个动作简直太腻歪了，居然像个小姑娘似的跟他撒娇！他咳了一声，低声说：“起开！” 任阳一愣，以为自己压到他了，犹犹豫豫地撑起了身子，没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8 想到下一刻就被那人一把推到了床上。李商水在他脖子处舔了一下，任阳顿时觉得全身都酥了，动弹不得，期待又害怕他接下来的动作。 李商水却没有再继续，只是趴在他身上，闭上了眼，闻着任阳身上的味道，突然什么都不想做了，就这样抱着他直到死去。 只是任阳却不干了：“阿水，你要是不想做什么的话，就先起来，我、我有点受不住你这样。” 李商水听他说话，能感受到任阳身下起的变化，恶作剧似的用手摸了一把，起身笑道：“你脑子里能不能装些别的东西？” 任阳不服：“你过来让我摸摸，我不信你没感觉。” 李商水不理他，起身去厕所：“别躺着了，一会儿去吃饭。” 任阳听他说要马上出去吃饭，立马忍不了地从床上蹦起来，冲进卫生间，将李商水摁在卫生间的门上就亲。李商水没防备，险些被他磕掉门牙，伸手推开任阳，没好气地说：“我说你……我牙都快掉了。” 他本来想说你怎么这么莽撞，但抬眼看任阳眼里的欲/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任阳与他额头相抵，双手抚着他的脸：“阿水，我都觉得好久没亲你了，也好久……没做了，一时忍不住，就……” 李商水将他剩余的话吻了回去，两人纠缠到床上，将晚饭的时间又往后推迟了一小时。 所幸那条美食小吃街以闹市闻名，去到的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间。这条街直走是美食，与这条街垂直的各个小巷子则聚集着各种民间手工艺小店。两人对美食的兴趣随着路过摊位的增加而降低，最后干脆买了两杯果汁拐进路边的小巷子。 巷子里人不少，但跟美食街相比，却安静了不少。有老人在路边打着大灯用毛笔写字，笔走龙蛇间竟也有十足的气派，任阳饶有兴致地看了片刻，问李商水：“阿水，你的字那么好看，是不是也经常练啊？” 李商水摇头，写字应该算是天赋异禀，他从没怎么练过。 任阳：“过两天我生日，我要你的手写礼物。” “嗯，”李商水看着老人走笔，漫不经心地回答，片刻后扭头问：“嗯？” “我生日啊，五月五号，”任阳笑得狡黠，“提前告诉你，你要好好准备礼物给我。” 和李商水认识这么久，他们从未打探过彼此的生日，李商水不知道他的情有可原，不过他倒是知道李商水的生日，“你生日是六月十二，对吧？”说完还耸了耸肩，“你看，我对你多了解。” 李商水有点愣，心下记住五月五号这个日期，又在心里滚了一遍，呆了片刻说：“不是，那不是我的生日。” 任阳拉着他往前走，不然两个大男生站在着只看不买，显得怪寒碜的。“你们那是不是有过农历生日的习惯？那就是农历六月十二？按公历算的话，应该就七月份了，阿水，那时候都暑假了，我要是回了老家，就没法亲自给你过生日！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啊！” 李商水看他反应这么快，便默认了没再做声。至于过不过生日，都不太重要，反正从小到大，由于奶奶记性不好，总是记不得日子，他的生日也从未在正日子过过，就算过，也不过是奶奶多给他煮个鸡蛋而已。 “要不，我现在就提前送个礼物给你吧？”路过一家烟熏作画的小店，任阳拉着李商水进去，问店主能不能自己选择画板自己画。得到老板同意后，他便开始画了起来。其实这也不难，有点绘画功底，基本不会出大错。只见任阳三两下就画了两个小小的卡通人物，头比身子大，眼睛也占据了大半个脸，可爱得很。连续画了两个才罢手，付了钱，老板给他装好，还一个劲地夸任阳画画好，完全可以靠这个吃饭了。 任阳不禁有些骄傲，出门后说：“我俩一人一个，上面两个小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你，这样就算有了定情信物了吧？回去你再提个字，圆满啦！” 李商水不想打击他，这玩意保存不了多久，手上却很轻柔地将两幅画放进了书包。说来，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生日礼物——姑且算是生日礼物吧。 作者有话要说： emmm预计十五万字完结…… 所以提前说过了，这篇就是很日常的日常…… 第40章 第四十章 吃完了美食，爬完了城墙，两人慢吞吞地往宾馆走。小城市的夜比大城市静得多，生活节奏也慢，这个点的街上基本没什么人，方才登城墙而望，也只有远处住宅区的灯火亮着，不像z市，到后半夜还是灯火通明。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散步聊天，任阳看左右没人，伸手拉住了李商水的手。李商水挣了一下，便也放任自己握着他的手。 “在学校就不能这样，”任阳突然有些伤感，“如果大家都像徐茹新那样不在乎性别就好了。” 李商水想到苏越一家，那么多年居然也坚持过来了，现在恐怕对世人的眼光已经习惯了吧。又听他说到徐茹新，讶异道：“你告诉徐茹新事了？” “嗯？我没跟你说过？”任阳想到情人节那天的事，又开怀笑了起来，“情人节那天，我全都跟她招了，要不是她，我们俩可能还不会在一起。不过就算我不说，人家也早就已经猜到啦！” “你……不怕她跟别人说么？”李商水犹豫了一刻，还是问了出来。 “怕什么？”任阳反问，“反正我早晚也会跟我朋友出柜的，阿水，你就不用多担心。而且如果你不想公开，我就不会多嘴。” “我没所谓，”李商水说，“主要是你那边，你有父母家人，还有朋友，不能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接受同性/恋。” 李商水知道奶奶年纪大了，陪不了自己多久，奶奶一走，他就真算是毫无牵挂。而任阳不同，他是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都是正常的，他不能接受任阳为了自己而与亲人朋友的期望背道而驰。 任阳沉默了一瞬，轻声说：“会有办法的。他们又不能吃了我。” 走到街角处，就能看见宾馆，任阳耸耸肩，“好了，不说这些。赶紧回去，还有要事要办。” 李商水其实很想任阳正视这个问题，可又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两人现在还年轻，根本走不到被父母逼着结婚的那一步，现在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他无声地苦笑，看任阳在宾馆旋转门前等着他，便丢下这个问题跟了上去。 “你先洗澡吧，”任阳脱了薄外套，“我先研究下试纸怎么用。” 李商水这才想起来之前让任阳买过试纸，于是也没放在心上，拿了睡衣和毛巾便进了卫生间。还没洗完，就听任阳在外面敲门，他关掉热水，听任阳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阿水，怎么办，我好像是阳性……”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59 后面的话就没怎么听清，但“阳性”两个字灌进耳朵，差点让他站不稳。他记得如果感染了hiv，试纸必然会呈阳性。而如果任阳真的感染上了，那他的一生都将伴随着痛苦。李商水不敢多想，脑子里一片空白，也顾不上再洗澡了，拿毛巾胡乱擦了擦就冲出浴室。 打开门，只见任阳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凄惨的笑。李商水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他，恨不得将他勒进自己的身体里，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又掰起任阳的下巴，手劲大的吓人，任阳忍不住皱起了眉。 下一秒，李商水吻了上去，用舌头顶开任阳的牙关，强迫他张嘴接纳自己。任阳被他这一下弄得疼了，连忙伸手推开他，气息不稳地问：“喂，你不怕感染啊？” 李商水眼里尽是凶狠之意，任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商水，不禁吓得一愣。李商水闭了闭眼，又上前抱住任阳，沉沉开口：“大不了一起感染！” 任阳立马怂了，他方才只是玩性大起，不想李商水竟然当真，反应还这么大。他轻轻抚摸着李商水的背——李商水出来的匆忙，连上衣都顾不上穿，用尽量柔和的声音说：“阿水，你先放开我，至少先穿上衣服。” 李商水不放，任阳只好一边被他抱着，一边将他往床边推，最后给他推倒在床上，这才抬起头跟他对视。 “阿水，我……”任阳看着他紧绷的下巴，忽然不敢开口，“我不是阳性，你看，这是阴性，刚才我逗你玩的，没想到你当真了。对不起，阿水……” 李商水看看试纸，又看看任阳，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将任阳推开，自己又钻进卫生间穿上上衣，开始刷牙洗脸。从始至终，不发一言。 任阳知道自己惹祸了，犹犹豫豫地晃到卫生间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李商水，没话找话似的说：“这么早就刷牙啊，我还想请你喝酒呢，哈哈……” 李商水一直不理他，洗漱完毕，转身进房间打开电视看新闻。 “阿水，试纸我放这里了啊，你一会儿也测一下，上面写的有方式。”任阳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今晚算是完了，好好的氛围被自己的恶作剧给破坏掉了。只能以十分讨好的语气跟他说话，然后也收拾睡衣准备去洗澡。 李商水坐在扶手椅里看着电视，脑子里却还在想着方才的那一幕，他整个人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人却是在戏弄他，他真的快要气炸了。 他心烦意乱地拿试纸，按部就班地采血，指尖传来轻微的痛感，他愣了愣，决定原谅任阳，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五分钟后，试纸上呈现阴性，他松了口气。转身去包里拿日记本，许多情绪只要写出来，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的。 任阳出来时，就看见李商水趴在写字桌上写东西，他不敢凑上去看。假装去阳台时，偷偷瞄了一眼——还好，没哭。 任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李商水会独自垂泪的错觉。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以后绝对不骗他，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骗他。 在李商水身后走了几趟，李商水还是毫无反应。见他头发还湿着，任阳问：“阿水要不要吹头发？” 李商水从笔记本里抬起头，又低头在上面写了一句什么，然后合上日记本，对任阳点点头。任阳欣喜地冲进卫生间将吹风机拿出来，很乖巧且技艺娴熟地给李商水吹头发。巨大的噪音中，任阳低头在李商水耳边说：“阿水的头发好硬。” 李商水没理他，闭着眼享受着任阳的贴心服务。 吹完头发，任阳有明知故问地拿着李商水的试纸说：“啊，我就知道我们俩肯定都是健康的。诶，阿水你要睡了么？” 李商水选了靠窗的床躺下，翻身背对着任阳，显然还是不想跟他沟通。 “阿水？”任阳有些无措，他连女生都没怎么哄过——当然，他妹不算——面对此种情况，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他腆着脸凑到李商水床头，想摸一摸他的脸，李商水却十分不给面子地转了过去。 “阿水……”任阳不依不饶，很无耻地躺了上去，想掀开被子钻进去，却掀不动。他笑了，李商水这样，就有故意撒娇之嫌了，两个人抢被子什么的，简直有点孩子气。 于是他也不掀了，直接连被子带人地抱住李商水，李商水意意思思地挣扎了两下，随后不动了。 任阳凑上去从李商水的额头亲到下巴，柔声说：“我错了阿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对任阳认错还要吃豆腐的行径，李商水很是看不惯，于是给了他两个字：“滚蛋。” “不滚，我想和你一起睡，”任阳面不改色地说，“在学校都没机会同床共枕，出来玩还不能在一起的话，我就太傻了。” “那你还订标间？”李商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话不太好，耳朵红了红，便掩耳盗铃似的闭上了眼不看任阳。 任阳笑道：“大床房的床比这个大不了多少，而且价格一样。我要是直接定了大床房，就怕你说我耍流氓。” 李商水心想，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耍流氓。 任阳吻上李商水闭着的眼睛，感觉到他眼皮轻微的颤动，又吻了吻鼻尖，最后含住李商水的双唇。这个吻与下午那个激烈的吻不同，它更绵长轻柔，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絮絮诉说着无法言传的爱意。 李商水松开拽住被角的手，环上任阳的背，无声地回应。只要现在能抱着这个人，亲吻他，抚摸他，别的都不再重要了。 情动处，任阳微微抬起身，轻声问：“阿水，我们可以做么？” 李商水此时也有些难耐，脸上潮红一片，双唇被水色润泽，说不出的诱惑人。任阳喉咙动了动，真想立刻将他拆解入腹，更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让外人看见。 李商水难为情地闭着眼点点头，嗓音有些颤：“润滑和安全套，你有么？” 任阳眼里燃起一把火，迅速起身往电视柜里找寻什么。片刻后回来，将手里的东西对李商水摇了摇：“我没有准备，但是酒店帮我们准备了。”说完又俯身亲上去，“阿水，我好喜欢你。” 亲着亲着，就将被子掀开了，手伸进李商水的衣服，不停地游走摩挲，这是他曾在梦里肖想过的人。任阳伸手将李商水的睡衣脱掉，舌尖一路从嘴唇游走到脖子，而后是胸前两点，这时，听到从李商水口中逸出一声吸气般的呻/吟。然后是腰，李商水腰侧有一颗黑痣，舌尖卷过那里，李商水浑身一颤。随后再往下…… 李商水无力地躺着，身体有种诡异的快感，让他头脑发懵，但他还有一丝意识，知道任阳此刻在做什么。他曲起双腿，拉着任阳的手，颤声说：“不要舔，脏……” 任阳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60 与他十指交缠，并不理会他的拒绝，然后一口含住了李商水。 陌生的快感袭来，李商水几乎把持不住，再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只能全身心感受着任阳任阳湿热的口腔。 …… “阿水，我、我是第一次，做得不好，你不要忍着。” “阿水，疼吗？” “阿水，疼的话就不做了。” “阿水，我想动一动。” “阿水，舒服吗？” “阿水阿水阿水阿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任阳是被电话吵醒的，摸索中一个人将手机递到他面前，他努力睁开眼，是李商水。迷瞪中，他笑着说：“阿水，早啊。” 李商水冲他笑了一下，又皱着眉起身趴到另一张床上看书。昨晚太放肆了，现在身体开始报复，他几乎不敢坐下。 任阳接通电话，只听那边一个童声说：“喂，哥哥，妈妈让你回家陪我玩。” 任阳闭着眼忽悠任一：“哥哥在学校学习呢，你乖乖的啊，暑假回去带蛋糕给你吃。” 任一最爱吃的零食就是蛋糕，但任母一直严格控制着，一般除了任阳给她买，寻常是吃不到的。听哥哥许诺，任一立马乖巧地说：“好！” 挂掉电话，任阳也清醒了，躺着回味昨晚种种，心里甜得像蜜。扭头看李商水居然还能早起看书，又看到他的姿势，不由明白了几分。于是也趴在他旁边，左手沿着他的腰线游走，低声说：“还疼么？要不要我去买点药回来？” 李商水听他说得这么直白，脸上不自觉地开始发烧，并不抬头看他，只淡淡道：“没事。” “阿水，”任阳将手放在他脖颈处摩挲，“阿水，我以后一定不那么莽撞了。” 昨晚两人都没经验，虽然知道要护着李商水不疼，但到最后任阳还是全凭本能冲撞，想必李商水也没觉着多少好处。 李商水还是低头看着书，不答话。 “要不，今晚你上我吧，”任阳口不择言，“我不在乎的，只要阿水开心。” 李商水忍无可忍地挥开任阳不老实的手，说：“你还不去洗漱？” 任阳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翻身去卫生间洗漱。 两人原定今天去爬竹山，临行前任阳一再说考虑到李商水的身体状况，将明天的行程提到今天，明天再去爬，都被李商水黑着脸反驳了。 于是，任阳尽职尽责地将所有爬山用品全都背在自己肩上，走一会儿就要求李商水歇一歇，生怕他感到不适。直到下午六点多才从山上下来，晚间任阳也不让李商水出去，吃过饭就让他在宾馆里待着。 李商水也乐得自在，一会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躺，用尽各种体位将他带来的拿本书看完了。任阳就全程窝在扶手椅里打游戏，累了就趴桌上画画，氛围倒也和谐。 睡前任阳表示绝对不碰李商水，只是伸手虚虚地抱着他——毕竟抱紧了热。 “阿水，明天就随便在这里走走，下午就坐火车回去了。”语气里像是有许多不舍似的，“回了学校，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了，也不能……做那种事了。” 李商水：“……你脑子里能不能多一些正经事？” 任阳将脸埋在他肩窝里，闷声说：“我就是想跟你亲近嘛，又不耽误正经事。” 李商水翻身跟他面对面，突然问他：“任阳，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讲过我的家人？” 任阳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只听他说过家乡，却从未说过家人。伸手摸他耳朵，说：“是没怎说过，只记得你有个姐姐。”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现在，睡觉。”李商水又突然不想说了。早上看任阳跟妹妹聊天，那么平常的一幕，可就是让他生出了一点羡慕。可将话题挑起，他又不想去想那些糟心的人和事破坏现在的氛围。 任阳吻上他的唇，含糊道：“好，你想说的时候就说。” 次日早起，任阳果然拉着李商水循着地图四处转悠，美其名曰采风。李商水发现任阳专挑僻静的小巷子走，巷子里住的都是寻常的当地人，时而能见到聚集在一起的老人，全都鸡皮鹤发的，让人有种踏错时空的错觉。 有时能遇见一个小茶馆，里面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年过中年的老板也不甚在意地坐在柜台后做着自己的事；或者能看见一个装潢清新的花店，年轻的店主围着亚麻围裙，忙前忙后地侍弄花草……这里的一切都很慢，像是书上说的岁月静好。 任阳说：“其实我的梦想就是有钱了，在这种安静的地方住着，不吵不闹的，与世无争。” 李商水沉思了一会儿，自己倒是没什么想法，从前唯一的梦想就是逃离那个地方，只要出来了就好。听任阳说还得等有钱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不觉发笑：“那得挣多少钱，才能够啊？” 他说着话，任阳拉了他一下，示意靠边，后面来了一辆电动车。李商水侧了一下脸，余光里看到一个女人，便没怎么在意。 那人骑车拐弯就不见了，片刻后却也又返了回来。李商水看清她的脸后，下意识地就想拉着任阳掉头。 “李商水？”那人是李商颖。 李商水停下脚步，看着她不说话。 任阳却说：“阿水，你们认识啊？” 李商水还是不动，他想不明白自己第一次出来玩，居然能碰到他不太想碰到的人。也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李商颖到底在哪个城市生活。 任阳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次，越看越觉得两人相貌中有相似的地方，想到一个可能，后背不禁出了一层汗——这是阿水的姐姐吧？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见家长了？可是怎么感觉两人之间不太像一般的亲人呢。 “阿水，”他十分有眼色，“要不我先去前面转一转，你好了之后给我打电话。”说完又朝李商颖点了点头，后者也对他扯了扯嘴角。 李商水却说：“你就在这！” 任阳：“……” 好吧，那就努力降低存在感吧。 “你怎么在这儿？”姐弟俩同时发问，也同时一愣。 李商水很想平息下心情，矛盾地想让任阳离开，又想让他陪在自己身边。他咬了咬牙，说：“放假，我来这里玩两天，这是室友，任阳。”这应该是正常的对话吧？ 任阳没奈何地又朝李商颖点头问好。 “这是我姐，李商颖。”他又跟任阳说。 任阳：“姐姐好！” 李商颖还是朝他扯了扯嘴角。 “你就住在这里吗？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李商水说。 “李商水，我跟你有仇吗？”李商颖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在异地跟弟弟偶遇，一般情况下都应该惊喜地抱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61 在一起，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感情，但也不至于像仇人相见一样吧？ 李商水嗫嚅了一下，看向任阳，没吭声。 “算了，你要不要来我家吃午饭？我是出来买菜的。”李商颖很大度地说。 任阳率先回答：“好啊好啊，我们正好不知道去哪里吃呢？那就麻烦姐姐了。” 李商水还是没说话，但也没有表示反对，算是默认。任阳心里松一口气，虽然之后李商水会跟他闹矛盾，但他现在真不想看着姐弟俩对立，何况这个姐姐看着不像是欺负弟弟的坏人。 李商颖这才笑了笑，说：“那你们先去我家等着，我买完菜就回来了。沿着这条巷子走，第一个路口左转，看清门牌号，37号就是我家。记住了吗？” 任阳点点头：“姐你先去吧。” 李商颖很不见外地骑车走了。 任阳看着消失的电动车，立马认怂：“阿水，你姐笑起来跟你一样好看，哈哈。” 李商水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那我们就先去她家门口等着了？”任阳小心翼翼地问。 李商水点头，跟在他身边往李商颖家走去。他跟她确实没仇，可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遇见，突然让任阳看到他们之间冷漠的关系，他一时无法接受，虽然他早有打算向任阳和盘托出自己的家庭情况。 再说，她家里有什么人还不一定呢。 “任阳，”李商水还是沉沉开口，“我和她不太亲，她一直不怎么回家，所以我才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家……情况比较特殊，我会跟你说的。” 任阳看左右无人，伸手抱了抱他，“阿水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我们又不是在演电视剧，没有恶婆婆会因为你的家庭，而甩给你一张□□，说赶紧离开我的宝贝儿子的。” 李商水配合他的冷笑话扯了扯嘴角：“那我宁愿你妈妈甩给我一张巨额□□，这样我就能把你甩了去过与世无争的好日子了。” 任阳笑：“就算把她儿子卖了，也卖不到这么多钱啊。真的，阿水，你不用在意，我会对你好的。” “我会对你好的。” 李商水承认，他因为这句话差点想掉眼泪。 “我家的情况说来也很简单，父亲酗酒家暴，不过很少敢打我，十岁后就没打过了，小时候也有奶奶护着。”李商水发现，一旦说出口，再多不堪也变得无足轻重，“母亲弱智，现在不知下落。我奶奶很好，就是太老了，身体不好。李商颖，我姐，出来快十年了，很少回家，所以……” 任阳忍不住伸手握住李商水的手，这时候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见了。 李商水任由他握着，笑了笑，说：“你看，就是这样。其实我挺理解李商颖的，家里不正常，父亲还重男轻女，不让她上学，让她嫁人，只能偷跑出来，如果是我，我可能会更偏激。” 任阳没有说话，只是拇指不停地摩挲着李商水的手背，让他知道他在听。其实一个人背负的苦难，另一人永远都无法感受到，除非亲身经历一次。而一个人选择倾诉，并非是想向对方寻求帮助，他只需要别人倾听。 有些事，真的是说出来就好了。 难的是，就怕说不出口。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李商颖租的房子是普通的民房，跟房东共用一个小院子，厨房卫生间倒是都有，只是比较狭窄，没有客厅，只有一间四方的卧室。卧室里很干净，东西虽多，但整整有条，也看得出来李商颖不是独居。 李商水和任阳进去站着，本来就不大的卧室就更显局促。李商颖不甚在意地给他们俩拿了两罐冰茶，让他们自便，反正屋里有电脑电视，自己则钻进厨房做饭去了。 李商水心情复杂地看着屋内摆设，没想到李商颖能在这里安个温馨的小家，他原以为她不是那种能随便安定下来的人。想来这些年，她独自一人在外打拼，应该也受了不少苦。而身为亲人的他，却是不够格的，本来，他们身为彼此的亲人，都不够格。 任阳坐在小桌前，长腿憋屈地伸在桌子底下，叹道：“我妹以后要是有你姐这样贤惠，我就不担心她嫁不出去了。” 李商水苦笑，那是你没见过她从前的样子。这话不便说，他也就默认任阳的话。 李商颖动作很快，四菜一汤上桌，色香味俱全，李商水又一次感到惊讶。 任阳乐呵呵地看着菜，差点没流口水，逛了大半天，他确实饿了。李商颖给他们盛好饭，任阳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还不忘耍嘴皮子奉承一句：“姐你真是人美手巧，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 李商水一愣，这个话题他们姐弟俩一直避而不谈，任阳这个棒槌却一语点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李商颖没什么反应，安静地吃自己的饭，任阳热脸贴冷屁/股，这会儿才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他看向李商水，李商水也只管慢吞吞地吃饭，不理会他。 任阳动作放慢，感觉着两人之间僵硬的氛围，方才还觉得喷香的饭菜，这会儿不知怎么的有点味同嚼蜡。他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又怕多说多错，于是也学着缄口不言了。 还是李商颖首先打破了沉默：“我结婚了。” 李商水受惊似的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随后了然地点点头，早就有了预感不是么。 “他也是个普通的工厂职工，今天加班不在家，不过可能你也不想看见他。”李商颖放下筷子，盯着面前的饭碗，平静地说，“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虽然不富有，却不会再有人天天打骂我。过年回家目的就是把我的户口独立出来，之后我们就去登记结婚了。” 任阳惊讶地听着，也停止了动筷子，犹豫着是不是该起身出去，让他们姐弟俩好好谈谈。他放下碗的动作却被李商水捕捉到了，李商水伸手在桌子底下摁住了他的腿，示意他别走。于是他只好继续坐着当个冷眼旁观者。 “不要怪我不跟你们说，我知道我们都不把彼此当回事儿。反正以后你走你的，我不会去干扰你。”李商颖抬眼看着李商水，“奶奶的生活，我肯定会管，我提过让她过来跟我住，可她不舍得离开老家，我也做不到去跟李立贵生活在一起，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还是会以奶奶为重。至于李立贵，我是不想管了，以后他要是病了缺钱，你可以找我，但我绝对不会回去。” “你放心，”李商水咬了咬牙，“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就当我没来过。” 李商颖的这番话外人听着很有种冷酷的味道，李商水却知道这已经是李商颖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李商颖凄惨地笑了笑：“我们一家人天生命犯他人，我现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已经很知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62 足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如果有能帮到的，你提了，我就尽量帮你。” 这怕是她这辈子在李商水面前说过的最软的话了。 李商水心里闷得难受，低声说：“好。谢谢你招待这顿饭，我回去了，再见。” 李商颖也不留，看着李商水拉着任阳出门，院门嘎吱作响，随后重新归于阒静无声，她挺着的肩终于垮了下来，将脸埋进双手，低声呜咽了起来。 她曾经渴望之极的亲情，怕是再也没有重新到来的可能了。 李商水拉着任阳沿着巷子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一把抱住任阳，半晌没有说话。任阳只觉得肩上有点湿，李商水哭了。 任阳任由他抱着，双手抚着他的背。虽然不太理解他们姐弟俩之间的做法，但他总是支持李商水的。 李商水松开任阳，问他：“你吃饱了么？再去找家店吃饭吧。” 任阳气得想笑：“怪我多嘴，连饭都没让阿水吃饱。” “算了，不要提她了，我们俩之间现在仅剩下血缘上的关系，”李商水抬头抹了抹脸，满不在乎地说，“就是突然遇见她，突然知道她结婚，突然听她说那种话，有点受不了而已。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影响到生活。” 任阳点头：“阿水说的对，但是你可不要再哭了。” 李商水一窘，抬脚走人，岔开话题说：“早上路过一家面馆，我看着很不错，我想去尝尝。” 任阳轻笑，李商水这也算是跟李商颖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这场偶遇，也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回到学校，李商水还是照旧上课，兼职，顺便谈恋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又说不出哪里有了改变。 既然李商颖都能走出家庭阴影，重新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就没有理由再去斤斤计较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给他带来的童年创伤了。而李立贵，也不过是个可怜的父亲，等到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抔，归于天地，犯不着为他操心。 五一假期一过，时间就过得快了起来，李商水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学习上，宪法论文果不其然地得到了宪法老师的表扬，而微电影的拍摄，他也只参与了一个镜头，还是一个坐在教室学习的镜头。他们小组拍了个文艺片，全片没有一句台词，只用各种典型的场景记录了他们这一年的生活，剪辑出来之后，在一众狗血爱情片里算得上一股清流，一致获得了班内好评。 至于任阳他们小组，则是一股泥石流，走的纯粹是搞笑风。讲的是闺蜜抢了女主的男朋友，女主遂与闺蜜反目成仇，后来闺蜜又被男朋友甩了，心情郁闷之下去旧馆借酒消愁，却与女主偶遇，双方喝得烂醉，互相吐槽，最终言归于好的故事。人物台词槽点密集，连音乐都配得让人不忍直视，片尾俩闺蜜和渣男以及渣男的男朋友在湖畔的相遇更是掀起了一个高/潮，全班同学笑得不能自已，也算是完美收官。 晚上高伟涛在宿舍评价任阳小组的电影，疑惑地说：“任阳阳，看了你的表演之后，我真觉得你有搞基的潜质。你一直藏着不给我们看的女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 任阳扮演的就是那个渣男的男朋友，虽然只在片尾出现，且台词只有一句“亲爱的，我想去买面膜”，但演技炸裂，效果拔群，让人印象很深刻。 而高伟涛至今没见过任阳的女朋友，上次让李商水偷拍照片回来，李商水未能完成使命，只以他忘了拍，也不好意思拍为借口打发了高伟涛。所以他至今耿耿于怀，况且任阳平日里除了和李商水鬼混之外，并没见他出去陪过女朋友，可他却口口声声地“我老婆”，这不由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高伟涛这一问，李商水和任阳同时愣住了，牛君子也半开玩笑似的说：“就算他有男朋友，怎么，你还想跟他抢？” “滚犊子，”高伟涛骂道，“我好奇心得不到满足，还不准我瞎想想啊？” “涛哥，”任阳语重心长地拉过椅子，掰过高伟涛的身子，让他面对自己，“不是不让你见，只是我老婆特害羞，说什么在我俩前途未定的情况下，不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怕人笑话。身为一个爱老婆的男人，你让我怎么办？” 高伟涛将信将疑：“你小子又满嘴跑火车了……” “我发誓，”任阳以手指天，“不信你问阿水。” “那阿水不也见过？” 李商水立马接话：“我只是远远看见了，并没有上去打招呼，而且我眼睛近视，看不清脸，但他真的有、有女朋友，也不是徐茹新。” 任阳听他跟着撒谎就想笑，好容易憋住，正色道：“听见没？这可是阿水说的，你不信我还不信他吗？” 李商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放心，总有一天会跟你坦白的。” 这句话的主语可能是任阳，可能是他自己，但总不会一直瞒着他们。 任阳呵呵称是，高伟涛便不再追究，立马伤感起来：“任阳这种货色都有女朋友死心塌地地跟，我为啥都找不到？这次跟夏青一个小组，本以为能套近乎，让她更加了解我，可她去当了女主角，净跟男主角玩……” 牛君子在旁边冷冷地说：“好了，别嚎了！做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你跟任阳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人家有颜值，会学习，还会画画，你会啥？就会窝在宿舍打游戏，长得五大三粗的，出去当保安人家都嫌弃你太丑。” 任阳听了哈哈直笑，李商水也忍不住偷偷笑了。 高伟涛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牛君子，气道：“你……你胡说什么大实话？！” 李商水坐在桌前，看着日记本，听着他们在旁边神侃，竟然觉得有点温馨。回首这将近一年的光阴，看似平淡无奇，却真的经历了很多事情。他到达这个城市的第一天望着夕阳，心里只有无尽的怅惘，而今竟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之感。在这里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都足以好好地写进日记本珍藏，待到多年之后翻开重看，他就会明白，所谓的家不是一座城市，不是一所房子，而是一种不论在何方流浪，都有人等你，懂你的归属感。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完 哈哈哈还有一点，毕竟还没写到奶奶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期末考试前一周，李商水去苏越家给苏冕补习后，苏越竟然首先提出放他假，等考完试再过来给苏冕上课。李商水感激不尽，虽然他自觉能够兼顾两头，但还是为苏越一家的贴心感动。 “另外，”苏越问他，“你暑假有什么打算么？” 李商水摇头，他是有留校的打算，但还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工作打发一整个暑假。 “那这样吧，苏冕这边你还按照现在的时间过来给她上课，”苏越拿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63 出手机给李商水发了条消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开了间咖啡厅，我就是去他那儿拿东西才把苏冕丢在门口的，这是他电话，他叫赵昭。前段时间去他那儿玩，他提了一茬店里缺人的话。你要是不嫌弃，给他打电话，问他还要不要人，我一会儿也跟他打声招呼。” “可以吗？”李商水有些犹豫，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走后门的这一天。 “不是什么大事，暑假是学生打工的集中时间，他总是要招人的，”楼禹说，“人要是够了，就算我们面子再大，他也不会再录用你的，放心。” 苏越笑：“要不你就在我们家陪苏冕得了，吃住在一起，也省得我们给她送去各种兴趣班，这孩子不爱出门。” “这样商水就没时间跟男朋友约会了，你可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事。”楼禹笑道。 李商水习惯了他们不时将“男朋友”的字眼拿出来遛一遛，起初他还害羞，现在完全不当回事，“怕就怕小冕跟我待久了就开始讨厌我，那就吃力不讨好了。” 苏冕听了，只说：“喜欢。” 李商水笑笑，跟苏冕接触久了，就越发现她的某些想法跟自己有相似之处，而她也很喜欢跟自己说心事。久而久之，李商水真的将她视为亲妹妹看待。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是家中老大，那不论是有了弟弟还是妹妹，他都会好好保护他，父母给不了的爱他给，奶奶顾及不到的，他会事事照看。不会让他感到哪怕一点不幸福。 可惜，没有如果。 李商水回去后，找了个合适的时间给咖啡老板赵昭打了电话，对方听他报上姓名就直接让他放假后再给他电话，好确认到店入职时间。李商水看事情进展这么顺利，不由松了口气。 可是任阳那边却不好交代。任阳要回老家给朋友办的补习班打下手，劝过李商水很多次，让他跟他一起过去住他们家，两人一起在补习班里上课。李商水不想劳烦他的朋友，更不敢去见他的家人，就一直拖着没答应。 跟任阳说了之后，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说：“那我一个月过来找你几次总可以吧？不然太难熬了，见不到你的话。” 李商水点头：“我要是有时间，也会去找你的。” “你不留点时间回老家看奶奶？你要是回去就提前跟我说，我要跟你一起。” 李商水想了想，说：“那要等到8月底，在家待到开学。你要是不嫌弃，那就来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考完试后，李商水在咖啡厅上了几天班，还没记住所有咖啡的名字，就在一天下午接到李立贵的电话——奶奶病危，让他赶紧回家。 听完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冷静，跟赵昭和苏越都请了假，回到宿舍塞了两件衣服到包里，就一脸漠然地往汽车站走。买票时被告知今天已经没有班车了，需得等到明天早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又拿着包回到学校。 除了留校考研的学生，学校基本上已经空了下来。李商水失神落魄地在学校游荡，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气温丝毫不因为黄昏的即将降临而有所下降，可他却不觉得热。习惯性地往图书馆走，到跟前才发现今天不是开馆日，他索性在旧馆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右边树林里有工人在修剪花木，看他一直坐在那里，还以为是等图书馆开门的，那人好心提醒他：“小伙子，今天图书馆不开门，后天才开，还要来早点，不然他们都下班了。” 李商水循声抬头看去，愣了半晌才发现那工人是跟自己说话，想开口说谢谢，却发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他只能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83岁，活到这个岁数是种什么体验呢？活到这个岁数，依然看不到希望，依然要为后人操心劳累，又是什么体验呢？李商水不知道，他从来没问过。 奶奶活到这个岁数，如果就此作古，也能算是寿终正寝，适得其所。可奶奶遭过那么多罪，如此高龄还要下地干活，如果她晚年能不这么操劳，是不是能活得更久点？如果他能早一点自食其力，早一点赚到更多的钱，让奶奶享福，奶奶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 李商水常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奶奶。可奶奶也常说，如果不是他们姐弟俩，自己儿子又这么不争气，她真的没有活下去的想法，因为活着没有意思。 他回到宿舍，钻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就翻身上了床。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他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夜色降临，宿舍一片漆黑，他才动了动，伸手摸索着任阳的床铺，那边没有人伸出手来。 他顿了顿，翻身缩成一团，像是被巨大的无力感攥住。 任阳每晚都爱给他发消息，李商水有空就会回一条。今晚任阳照常发微信问他在做什么，左等右等不见回复，以为他在忙，就没有在意。可到了十点多，还是没有李商水的消息，任阳就有点着急了，借口出门跑步就拿了手机下楼给李商水打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任阳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没有苏越或者赵昭的电话，无从向别人打探李商水的消息。急得都想报警了，这时手机突然一震。 李商水发来短信：“抱歉，刚刚一直在睡觉。” 任阳长出一口气，又将电话拨了出去。半晌后，李商水才接起电话：“任阳。” 李商水方才确实睡着了，梦里他回到家，看到奶奶还好好地在菜园里干活，看到他回去，开心地笑起来，浑浊的眼里满是欣喜。他也开心得不得了 ，想打开手机跟任阳是说奶奶没事，然后就醒了。 醒过来就听见手机一直在响，他倦怠地下床，找到手机，看到任阳的名字，突然不想接。等任阳挂掉后才回过去一条短信。他要回家了，但是不能带着任阳一起。 “阿水，怎么了？你是不是感冒了？嗓子都哑了。”任阳敏锐地捕捉到他声音的变化，焦急地问他。 李商水鼻子一酸，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经过嘴唇，让他尝到一丝咸味。突然得知奶奶病危他没有哭，不能马上赶回去他没哭，甚至在这漫长的几个小时的独处中他也没有哭。可是听到任阳关切的声音，他怎么就忍不住哭了呢？ 他无声地抹掉眼泪，努力以最平静的声音说：“任阳，我奶奶快不行了。” 任阳好像听不懂似的，茫然地“啊”了一声。 他继续说：“任阳，我明天早上就回家，你说我还能看见她吗？我、我……”他哽住了，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慌乱。 任阳心揪了起来，在生离死别面前，说什么都显得无足轻重。他只知道他的阿水太苦了，唯一的至亲就要离他而去，而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抱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64 着他让他在自己肩膀上大哭一场都做不到。 他想见李商水，比什么时候都想见他，他说：“阿水，你不要慌，在学校等我，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阿水，我现在就订票，可能半夜才能到z城，你自己先睡不要管我，我保证明天一早就出现在你面前。我记得你寒假早上六点就从学校出发了，我保证你出发之前到你身边 。”任阳现在顾不上家里、朋友，跑回家就开始上网订票，他的阿水不能没有他。 李商水的理智让他拒绝任阳，可心底却无比渴望任阳在他身边，他没有出声制止，颓然坐在书桌前等待天明。 任阳只来得及丢给母亲一句“我去同学家”就收拾东西去了火车站。他从来没有这样欣喜于家离学校这么近过，近到想去z城就能立马订上车票，不用多久就能去到。 到z城时是凌晨3点多，火车站不论何时都不乏大包小包的旅人，每个人都带着满腹的心事奔向特定或不特定的地点。任阳忍不住想，李商水若是在这，怕是更能理解“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深意吧。 此刻学校宿舍还没开门，他只好找了个宾馆订了钟点房，洗漱安顿好，定好闹钟，又给李商水发了信息：“阿水，我到了，宿舍开门前我会回去的，不要不带我。” 噩梦纷纷的李商水轻易就被枕畔的手机震醒，看手机，已经三点四十七分。被悲痛裹挟的心现在才意识到任阳为他付出了什么，麻木的心乍然被暖到，反而会泛起一点点刺痛，他想，这辈子都不会有人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了。 被梦境缠身，还不如起来收拾东西。下午收拾得匆忙，连放在宿舍阳台的衣服都忘了收，检查书包时，连笔记本和笔都没带，仅有两件上衣，身份证也在抽屉里躺着。李商水不由自嘲地想，自己果然没有做大事的潜力，毫无临危不乱的气质。 四点多时，外面曙光初现，李商水坐着补写了昨天的日记，记录下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五点多时，太阳已经积极地出了头，预示着今天又将是炎热的一天。 五点半，他下楼等着宿管开门，隔着玻璃门，却看见任阳背着包，已经等在了外面。 李商水对他笑，忽然有种有了任阳，什么都不用怕的感觉。 任阳扬了扬手上的手机，指了指屏幕，示意李商水打开看。 “阿水，不用怕，我来了。”任阳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这是任阳第一次坐大巴车去这么远的地方，在高速上还没什么感觉，进了城走上乡道，颠得他直犯恶心。扭头见李商水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便顾不上自己，只是越发心疼李商水。 李商水沉默着带着任阳走完长长的乡间公路，接受着一路上村民的异样眼神，踏上走向自家的羊肠小道，李商水才开口：“很无聊吧？” 任阳一愣，他只顾着看路旁由青转黄的稻田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一时没听清李商水在说什么。 “没什么，”李商水看任阳没注意那些人的眼神，便不再去提，“一会儿到家，你不想跟在我身边的话，就自己去山上转转吧，我、我可能顾不上你。有人跟你说话，你要是听不懂，就对他笑，不用理会。这里信号不好，到时间你要回来，不然我找不到你。” “我跟你一起。”任阳连忙说。 李商水点头，没再说话。 远远地就能看见院子里有人，不过幸好没有挂上白布，这意味着奶奶还在，李商水松口气。他进了院子，过去一一跟他们打招呼。这些人都是村子里的长辈，若不是念着奶奶这一辈就剩她一人，恐怕是不会来看望的吧？ “商水，”其中一个蓄着长眉的矮个子老人说，“你奶她就剩最后一口气，你要是再回来晚点，恐怕真的见不到人了。这是你同学吗？”他打量着任阳，任阳笑着向他颔首。 “嗯，我大学室友。劳烦四大爷了。”李商水毕恭毕敬地回答。 进了奶奶卧室，才发现里面也有一波人，都站在奶奶床前，像是等着她咽气一般。站在门口的人当先发现李商水，喊了他一声，里面的人这才看见他。李立贵哭丧着脸坐在奶奶床头，双手握着奶奶干枯黝黑的手，见了李商水，也没力气骂，招手让他过去。 李商水放下包，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来，慢慢走上前伏在奶奶旁边握住她的手。奶奶闭着眼仰卧着，嘴巴半开，呼吸微弱，如果不是握着的手上还能察觉到跳得激烈的脉搏，李商水都以为奶奶已经走了。奶奶的双手硬而凉，李商水直觉这就是死亡的温度，然而他无法理解的是，奶奶的脉搏很快，像是不甘就这样死去一般在与死神挣扎着。 李商水轻声唤道：“奶奶，我回来啦。” 奶奶毫无反应。 李立贵趴在她耳边，大声说：“你孙子回来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李商水心跳加速，他很害怕李立贵这样吼会吓到奶奶。可是，片刻后，奶奶才慢慢动了一下，睁开深陷的双眼，口齿不清地说：“商、商水……你回了啊？” 李商水拼命点头，李立贵让他大声说话，不然奶奶听不见。于是他也起身伏在奶奶耳畔，大声说：“奶奶，我回来了，你放心。我姐她下午也能到，你放心。” 早上走的时候他才在任阳的提醒下给李商颖打电话告知奶奶病危，李商颖很错愕，但迅速反应过来后跟他说会尽快赶回去。这个时候应该也快要到了吧。 奶奶听后，含糊地应了一声，又疲倦地闭上双眼。李商水再次确认脉搏，感受到剧烈的跳动，这才有点安心。 任阳看着李商水，又看着苍老的奶奶，觉得有些无法呼吸，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躺在床上的这个老人，是将李商水拉扯大的人，现在行将就木，他只能看着心爱之人为此痛心，无能为力。 抛开这个不谈，任何人看到这幅场景，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容吧？奶奶太老了，鹤发鸡皮不足以形容，简直像一具还有呼吸的木乃伊。任阳很难想象，这副能轻易折断的身体是怎样经风历雪，承受几十年如一日的辛苦劳作的。 他看向李商水的父亲，那人只是朝他冷淡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奶奶的脸。李立贵同样老态毕现，头发虽然黑，却缺乏光泽，脸上胡茬满布，眼尾和鼻翼皆有深纹，让本来就不太平和的脸更添凶相。 周围的人都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中，没人询问任阳的来历。任阳也只是看着李商水，不发一言。 时间在沉默中溜走，屋里人的也陆陆续续地回家，既然老人迟迟不断气，也就没有必要都守在这里，况且，李立贵并没有管晚饭的意思。 日光西沉，天边仅余一抹霞光，东面的天上却已然挂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归人手记 作者:修余生 分卷阅读65 着一轮不太显眼的弯月，屋里仅剩李氏父子和任阳还在守着奶奶。李立贵动了动麻木的下肢，开口道：“你做饭，还是我做饭？这是你朋友？”又望向任阳，“大老远来，我们家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还望见谅啊。” 李商水还没来得及回答，任阳就说：“没事没事，我是来帮阿水忙的，叔叔，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阿水？”李立贵看了眼李商水，“难得见李商水有朋友来，还是谢谢你了。” “我去做饭，你看着奶奶吧。”李商水面无表情地起身，示意任阳跟上自己。 任阳还背着包，见状问李商水行李该放哪里。李商水让他把贵重物品带在身上，别的都放进了自己小衣柜里。 “家里条件简陋，你不应该来的。”李商水后悔了，他根本顾不上照顾任阳。 任阳跟着李商水往菜园的方向走，心里不无沉重：“来都来了，还说什么，我要不来，你一个人怎么受得了？阿水，不要一个人死扛，我在这里呢。” 走到山墙处，李商水停下抱了抱任阳，寻求到一个安慰的拥抱，这才重新得到力量似的。 晚饭是简单的腌黄瓜和辣椒炒茄子，奶奶在菜园里种了很多蔬菜，任阳吃得很香。 两人吃过饭，换李商水守着奶奶，任阳也脱了鞋子爬上床，和李商水一人一边地握着奶奶的手。乡下到了夜里，温度适时地降了下来，只是蚊子太多，需得备上蚊香。 奶奶如今的状况，已然无法进食，李商水不时用小勺子喂点糖水。 “不喝了，”奶奶动了动，说话竟然比先前利索，“我想坐起来。” 李商水找来厚被子当靠枕，跟任阳一起将奶奶抱起来半坐着。奶奶看见任阳，露出狐疑地神色。 “奶奶，”李商水向她介绍任阳，“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专门来看您的。您赶紧好起来，给他做好吃的好不好？” 奶奶摇头：“不行了。应该早点来的。商水，你姐还没到吗？” 李商颖不知什么原因，还没到家，李商水也没想到给她打电话——家里的固定电话还是可以用的。 于是他只能撒谎：“快了，城里这会儿没车，等的时间长了一点。” 奶奶又摇头：“商水，我走了，你要好好的，不要再跟你爸置气，他这一辈子也不容易……我知道你姐结婚了，她不原谅你爸，你爸老了就只能指望你。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有出息……心不坏……”奶奶说一会就停下休息一会儿，李商水只抚着奶奶的手背，静静听着。 “但是你性格不好……不爱跟人说话，也不爱……跟人交往……”奶奶说着有些激动，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我就怕你在外面被人欺负，也等不到你娶媳妇那一天了……”奶奶的思维有些混乱，前后对不上逻辑。 任阳听她说娶媳妇，心里就有些不自在，竟然觉得有点愧对老人。李商水看向他，示意他不必当真，他回视，点点头。 “你爹妈亏欠你太多，我能替他们还的都还给你了……”奶奶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清亮的泪水在脸上留下一道分明的痕迹。 李商水看奶奶哭，终于也忍不住，泪水簌簌地往下落，他哽咽道：“奶奶，您别说了，我都知道，您先休息一会儿……” 奶奶固执地继续说：“你以后，只要别让你爸饿死就行，不然……别人会说闲话……存折里还有点钱，你拿去办丧礼，别人来也不要收钱，我不想让你再去还人情……商水很聪明……” 奶奶闭了闭眼，艰难地说：“阿颖，回不来，就算了，以后不要给她压力，她也很难……” 任阳难受地撇过脸，不忍再看。 “奶奶……”李商水将脸埋在奶奶手心，一颗心仿佛被人抓着拧着，窒息般的痛，他知道奶奶这是在交代遗言了。 奶奶不再说话，静静睡了过去。 当晚九点四十一分，奶奶停止了呼吸。 没有时间留给李商水悲伤，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做。所幸奶奶早就备好了自己的寿衣和棺材，族中老人也都来按照传统帮忙处理一应事宜，李商水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李商颖是在奶奶去世后的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没来得及大哭一场，就被村里来帮忙做饭的妇女叫唤着忙里忙外。只有在深夜，帮忙的人都散去，她才有空和李商水坐在堂屋奶奶灵前歇息一会儿。 由于天气闷热，奶奶的棺木只在家停了三天。 三天，李商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他却总催着任阳去屋里睡觉，任阳看着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只能徒劳心疼。 七天后，奶奶的丧事才算画上句号。 家里一片狼藉，李商水却不想管，带着任阳在奶奶坟前坐了半天，还好山上凉快，不然任阳总担心他会中暑。 下山时，李商水低声说：“任阳，我只有你了。” 任阳停下，拉着李商水找了块树荫，坐下后让李商水枕在自己腿上睡一会。李商水依言躺下，片刻后任阳感到腿上有一股温热，他只是轻轻抚着李商水的头发，哭出来总会好的吧。 次日早上，李商颖就要走了，临行前给李商水一张卡，说是奶奶给他存的。李商水固辞不受，这个谎言太拙劣，他不需要这笔钱，他能养活自己。 李商颖叹气，没多看李立贵一眼就走了。或许她才是最干脆的那个人。 这天夜里李商水在院子里支了竹床，和任阳并肩躺着看星星，李立贵在屋里呼呼大睡，这几天也累得够呛。 李商水一直觉得，家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天晴的晚上总是能看到星星。小时候的夏天，奶奶也会在外面支竹床，虽然有蚊子，但摇着蒲扇看星星、讲往年的故事，是李商水最怀念的一件事。 任阳能听见稻田里的蛙鸣和不知名昆虫的鸣叫，还能看见萤火虫的光一闪一闪，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天上的星星掉了下来，能闻到院子角落里奶奶种的夜来香的味道…… 两人十指交握，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李商水突然说：“任阳，我们明天回去吧。” 没有奶奶的家，充其量只是个破败的房子。他不想整天与李立贵尴尬地相处，现在的他宁愿回到那个让他迷茫的城市。 “嗯，好，明天就回。”任阳侧身，亲了亲李商水的嘴角。 李商水露出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只要任阳在，那他的家就在。 奶奶，不用担心我，我找到了这辈子最爱的人。 【正文完】 分卷阅读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