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征辔》 分卷阅读1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 书名: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文案 我想写一出最悲的悲剧,里头充满了无耻的笑声。——老舍 记得那一年,父亲对母亲说:“在青山绿水之间,我要牵着你的手,走过这道桥, 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 多少的往事堪重数,现在,我也要走过那道桥, 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三教九流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氏女 ┃ 配角: ┃ 其它:苗疆与香港 ================== ☆、第 1 章 犹记初见他那一回,在旺角一条狭窄的街道里,我与云自瑶手挽着手,楼道的外墙上贴着或者淡黄色、或者粉红色的广告纸,上面写着,“清.纯.学.生.妹,居家师奶,大波北姑。”只看那么一眼,就让人脸红心跳。 街头拐角处是一家卖冥纸的铺子,店家年岁已大,戴一副系着吊绳的金边眼镜,我想去问问路,云自瑶拉我一把,示意我不要上前。 我不解她用意,拍拍她的手,让她别怕,一切有我。待我上前两步,正好与一苍白瘦弱的男子撞到一处,那人对店家说,“我棺材板的钱够了没,若我今日死了,你给我收尸。”他停一停,又道:“别抛我进水,我怕水,别直接烧我,我怕火,也别直接埋我,我怕黑。” 那店主终于抬头,扶了扶耳边眼镜,问一句,“甚么都怕,作甚还不安分?” “呵,呵呵......” 青年竟然笑起来,我看他侧脸,正午的阳光直接倾泻在他的侧脸上,他竟然生的很好看。 他说:“我不怕死。” 店家终于看见我,“妹仔,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啊?” 我初到香港,只得憋着一口异常蹩脚的粤语答他,“我想问......” 男青年奇怪地回头看我一眼,他又对店家道:“别逗人家,人家不会说鸟语。”随后对我道:“他是内地人,听得懂普通话。” 也许是被烈日给晒的,我脸上浮出一抹绯红,店家已经活得像个人精,他瞧了男青年一眼,“你走吧,人家妹仔看见你都面红。” 我愈发窘迫,男青年却看向远远站在别处的云自瑶,他冲她笑一笑,然后跟我们挥挥手,转身走了。 许多年后,我都不曾想明白,他到底是在跟我挥手,还是跟云自瑶挥手,或者说,是和我们所有人道别。因为过了那一天,他就不再是他。 我是江瑟瑟,一个来自湘西苗山的女孩儿,在我17岁那年,我遇见了萧枫。 香港,1993年。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个短篇,更新没个准点... ☆、第 2 章 开冥纸铺的王伯是好人,听闻我和云自瑶过来寻亲,便给我们指了方向,“妹仔,这里是旺角,你们要去的地方是油麻地。” 他从桌上寻了一张老旧磨白的地图出来,“喏,你们要去这处,坐小巴啦,有没有散纸?”他给我和云自瑶一人一个硬币,我低头一看,五块钱。 我母亲说,在外不要欠人债,尤其是人情债,钱债好还,情债难偿。我从贴身的荷包里摸出两个银元来,“多谢王伯。” 他先是看了我的荷包,又戴上眼镜看我的银元,看了半晌,又用手去掰,最后瞪着我,“妹仔,你从哪里来?” 我摇头,我出门之时,母亲就同我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来自何处,与他又有甚么相干呢。 云自瑶提着偌大的包裹,她从苏州来,我没有去过苏州,但也知道那是个很美的地方,就如她一样美。我第一次见云自瑶,是在火车站,有人要偷我的东西,她大声提醒我,那小偷还啐了一口浓痰在她俊秀的脸上,浓痰连着唾沫星子,恶心极了。 我掏出一块手帕,她拿出一卷卫生纸,发黄粗糙的纸面擦在她白嫩的脸上,还印出了红痕,我将手帕塞给她,她说:“这么漂亮的手帕,不要弄脏了。” 手帕是我母亲手织的,她用家里花楼织机给我一丝一缕织出来的,仔细地看,上头是底字万字纹带着蔷薇花的纹饰,云自瑶将手帕还给我,说:“你是第一次出门吧,你的东西要收好了,要不然强盗都盯着你。” 我衣着简单,唯独带着一个布包裹,就似旧时戏里走出来的一般。云自瑶问我要去哪里,我手里有一张南下的车票,她拿出车票,原来我们要去的是同一处地方。 经过一天一夜的摇晃,我们终于下了火车,这是我第一次到一个空气里都是潮湿味道的地方,火车铁轨下面,还有丝丝的臭气。 “哎呀,抢东西了!” 还没在这个南边城市的土地上站稳一刻,我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她耳朵上有血迹,小偷,不,已经不是小偷,强盗直接抢了她耳朵上的一对金叶子耳环,那女人行动迟缓,等她尖叫时,小偷已经跑出站台。云自瑶捏我,“你也小心点。” 我五指张开,那小偷跑不远,偷了人的东西,还想哪里去。 那女人经过惊慌失措,已经平静下来,站台里明明有值班的人员,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问一声,我抿着嘴,想要让那个站在高处的麻木的人受点教训。 “诶,下了火车你要去哪里?” 云自瑶碰我一下,打断了我刚刚结起的手势,我回头看她,“我要去香港。” 她捏我的手,“我也是。” 人流往外涌动,前面走不动了,凑过去一看,刚刚那个小偷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手里还捏着一条刚刚偷来的白沙烟。 小偷身上掉出来好些东西,总算有人出来干预,说要疏散人群,那个丢了耳环的女人凑过来,小偷恶狠狠地盯着她,似被她连累,要吃了她一般。 我打了个响指,小偷自己把金耳环掏出来,那女人去捡,小偷还踢了她一脚,沾了她一腿灰尘。 不知悔改!我捏起手指,那头工作人员过来,抬走了小偷。 云自瑶告诉我,“这些人常年在这儿偷,都是交了保护费的,你信不信,他们都是认识的。” 我讷讷不言,这样的世界,就是外面的世界? ☆、第 3 章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 云自瑶的姑姑住在油麻地的一间五金商铺里,商铺十来个平米,她姑姑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里头,前头隔外头就拉了一层布帘子,她姑姑看见云自瑶的时候很是吃惊,不知侄女怎会寻了过来。云自瑶抱着她姑姑,我却瞧见她姑姑隆起的小腹。 云自瑶放下包裹,她姑姑的脸色却很是为难,“你姑父去大陆进货,明天就要回来,今日你先住下,明日我再带你去找地方住?” 她姑姑用一种祈求的眼光看着我们,我看得出来,她生活得也很艰难,挺着大肚子,还拖着两个孩子,那个大一些女孩子显然不愿意,“她是不是要睡我的地方?” 云自瑶站在小小的铺子里,显然进退无措,其实从进门至今,她姑姑连一杯水都没有斟给我们喝。她姑姑走到隔壁士多店,“张记,来两支汽水。” 橙色的汽水拿进来的时候,那一丝丝橙味带着凉气冒出来,惹得两个孩子盯着我们,尤其是那个小一点的男孩子,双眼都要冒出光来。我将汽水递给那孩子,孩子想也没想,接了过来就用吸管吸了小半瓶,她姐姐在旁边看他,“别喝光了,等一下再喝。” 她姑姑冲我笑,“抱歉,孩子不懂事,我重新拿过一支给你。” 我摆手,“不用了,我不渴,多谢姑姑。” 云自瑶捏着汽水瓶子,显然有些无措,她姑姑嫁来香港,全家人都以为她享福来了,云自瑶父亲去世,母亲让她出来寻亲,如果姑姑有好的门路,也好给她安排个工作。 想象都是美好的,云自瑶不知她姑姑离家十多年,怎么会过成了这个样子,拖家带口,疲惫不堪。 她去拉她姑姑的手,“姑姑,你怎么不回家?” 她姑姑笑,“傻女,怎么回家,如今我又不是一个人,我走了,他们跟着他们的死鬼老爸怎么生活?” 那两个孩子听闻云自瑶要让他们母亲回家,立马用一种敌视的眼光看着她,似乎眼前这人是让他们母子分离的罪魁祸首。 屋子里住不下,她姑姑带我们去路边大排档吃饭,她很不好意思,“你们食饭,我去加个菜”。过了半刻,老板斩了半只烧鹅过来,那烧鹅还没上桌,女孩子就伸手从盘子里将那只唯一的大腿拿了下来,我瞧那女孩子,她却伸手递给了她弟弟。 我母亲说,我本该有个兄弟姐妹,父亲失踪的那一日,我母亲走了十里山路去寻他,回来的时候,掉进了一处水沟子里。大山深处的水沟子,水密而长,石块也多,我母亲起身的时候,大人没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却没了。 那一年,我才两岁。 云自瑶姑母提了四瓶汽水回来,有一种是黑色的,叫黑沙士,我从未喝过这种饮料,只尝了一口,那浓烈的味道呛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我咳嗽几下,小一点的男孩子笑得前仰后合,云自瑶替我拍背,她姑母递给我一杯凉茶,“我初初来时,也是喝不惯的,来,喝水。” 其实这凉茶我也是喝不惯的,太甜,草药都是简单的金银花和菊花,说是祛湿降火,我看也没甚么大用。 姑母吃得不少,她说怕肚子里的孩子吃不饱,可她也没吃甚么好东西,桌上的菜,她只就着两盘豆腐吃,一盘油炸豆腐,一盘切片的卤水豆腐,并着一碗白饭。 我给姑母夹了一个手打鱼丸,她转头就放进了小儿子的碗里,“平日我吃得多,他们吃得少,让他们多吃几粒。” 这一盘鱼丸共八粒,云自瑶吃了一粒,我吃了一粒,加之方才姑母夹给儿子的那一粒,里头圆滚滚的还有五粒,周围还围着一种叫菜心的青菜,姑母只就豆腐吃白饭,她的大女儿也甚为贴心,往母亲碗里夹一粒鱼蛋,“妈妈吃,妈妈不吃,肚子里的宝宝也要吃。” 云自瑶不知是因为吃不下放下了碗,还是因为吃饱了,她搁下碗筷,说:“姑姑,你若是生活得紧张,不如跟我回苏州吧?家里虽然日子不富裕,也总比......” 云自瑶方一开口,就受到了那个大一些的女孩子的敌视,她一双不怎么漂亮的眼睛盯着云自瑶,“你这么会说,内地如果那么好,你做何要来找我妈妈?还不是希望她替你寻一份工作,然后让你捞金回内地去用?你别找我的妈妈,你生的狐狸精一般,不如你去舞厅做舞小姐,也大把人抢着用你。” “啪!” 姑母一巴掌劈在自己女儿身上,“谁让你同表姐这样说话,我平日是这样教你的?我供书教学,学校平日是这样教你的?若是这样,那明日便退学,反正读书无用,学了糟过不学。” 女孩子一双不大的眼睛泪汪汪的,她生的不算漂亮,皮肤不如她母亲白皙光洁,十岁出头的年纪,额头上就有了星星点点的小红颗粒,她的鼻子亦不如她母亲挺拔,这样长相,恐怕更似那位还没谋面的父亲。 云自瑶自是极漂亮的,即使在我们那个美人为患的寨子里,云自瑶这般相貌都是数一数二的,让我想想,说要比她还美的,也只有江璎了。说起江璎,也不知道她医术有无长进,她母亲是顶好的巫医,传到她手上,恐怕第一巫医的名号要易主。 云自瑶生的美,她的姑母也不差,姑母个子高挑,腿也够长,皮肤也好,或许因为她在孕期,肤色更是光洁,但云自瑶有一双碧水寒潭一般会说话的眼睛,看她久了,会觉得那处深远,里头也无风雨也无晴。 姑母打了大女儿,小儿子尚年幼不知事一般兀自吃饭,连头也不曾抬,望也不望自己母亲与姐姐一下,他其实年纪也不算极小,在我们寨子里,这样大的孩童,早已可以下河摸鱼去镇上换了钱贴补生计了。小儿子许是吃饱了,这才瞧了他姐姐一眼,“傻婆,阿妈都没意见,叫你多嘴,不打你打谁。” 我低了头,这样的孩子,要来何用。 姑母有些不好意思,她看我们,“你们有没有吃饱?” 云自瑶早早放了筷子,我捏着塑料的杯子喝茶,桌上还有没怎么动的一盘烧鹅,并着五粒鱼丸,姑母招呼伙计,“拿个盒子,我要打包。” 桌上剩下的菜都被倒进一个打包盒里,姑姑抱着盒子,小声同我们说:“今日你们就睡我的床,我同两个孩子挤一挤,明日......” 明日? “明日我就不打搅了。”我站出来,“多谢姑姑的好意,但本来今日我就不该打搅的,明日我会另外寻地方住。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3 ” 我与云自瑶一样,都是来香港寻人的,她寻她的姑姑,我则...... 我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第 4 章 姑姑手里提着打包的饭盒,一手还拖着孩子,往五金店里走,还没走近,就瞧见里头的灯火。姑姑紧张起来,“谁?” 我捏着手,如果来了强盗,我就...... 姑姑推开门,不待我捏起手势,里头就站起来一个穿短袖汗衫的男人,男人似乎刚刚冲了凉,发间还有一滴滴的水珠子,水珠子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晃得人头晕。 男人很勤俭,也很体贴,他将云自瑶的行礼都归整起来,放在了角落里的凳子上,连着我的那个布包裹,他也一并收拣起来了,我目光瞟向我的包裹,并没有被打开过。 云自瑶进去,唤了一声:“姑父。” 男人冲着云自瑶笑,笑得很简朴,只是很单纯的让开身子,同姑母说:“老家来人了?” 这一声‘老家来人了’说得平平淡淡,一点也听不出瞧不起内地人的意味,我低头瞥了那两个孩子一眼,那两个孩子口口声声的‘内地人’、‘乡下人’,这不是出自他们的香港籍父亲,又到底是出自何处。 姑姑挺着肚子,她将打包盒放下,问:“你食饭没,同你带回来的,你吃。” 姑父只冲着我和云自瑶笑,他说:“抱歉啊,家里小,不知道你们过来,也没准备好,今日你们出去睡酒店,来,我带你们去。” 我知道酒店是甚么,在我们内地,那叫旅馆,就是花几十块钱住一夜的地方,里头有热水,也有床铺。 云自瑶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不用,我和瑟瑟在这里打地铺,挤一夜就好了,明日我们就走了。” 姑姑扶着腰,“那就委屈你们了”。说罢,就真的去扯了夏天的凉席出来,要在小小店铺里铺床,这店铺极小,一半的位置都放了柜台,另一侧则是姑姑她们住的地方,两边只隔着一层彩色塑料帘帐。这铺子后头还有个小棚子,那是个上厕所洗澡的地方,那里还有个煤气灶,姑姑偶尔给孩子煮点东西吃。 我与云自瑶对视一眼,都想着在这睡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姑姑已经铺开了凉席,不想那男人却拉了我和云自瑶的手腕,他一手拽着一个,“走,姑父带你们去吃点东西,烤生蚝好不好,你们有没有吃过,或者干炒牛河,你们喜欢吗?” 我的手被这男人拽得生疼,我又回头去拿我的包裹,姑父扭头去给我和云自瑶把东西提出来,“前头有家很好的酒楼,姑父带你们去打边炉,牛奶煮象牙蚌,很甜的......” “阿苏”,姑母唤了一声,男人回头,“我带两个孩子出去转转,她们没来过香港,这里那么漂亮,又有维多利亚港,住在这里,会闷着孩子。” 姑母脸色很不好看,姑父不理她,只冲我们笑,“以后你们回去都要记得香港,这里很美,这里有张曼玉,前几日我还在尖沙咀见到张国荣和王祖贤,他们在那边喝下午茶,曼玉知道吗,她拍过好多戏,就是......” 云自瑶挣开男人手臂,“姑父,我暂时不会回去。”云自瑶讲话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察觉的不确定。 “不回去啊,好呀,那你就在这里住,等姑父赚钱买了大屋,你再接了家里人都来住,都来香港住。呵、呵呵......” 男人的话语没有丝毫迟疑,似乎他已经全然做好了接待一个家庭旅行团的准备,姑父回头,冲姑母笑,“阿云,你早些睡,我同你带吃的回来。” 这位姓苏的姑父扯着我们走了两条街,他说:“再拐过去就是旺角,过了旺角就是尖沙咀,不远的,你们要是逛街就在旺角,旺角有很多你们年轻女仔喜欢的东西,衣服啊......”说罢,他从他灰色的短裤里掏出一沓纸币来,“来,这是姑父给你们的零花钱,姑父没用,你们别嫌少......” 那一晚,我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塞给了我和云自瑶一人三百港币,我不知道这钱他是一直就揣在怀里的,还是刚刚从五金店里的货架上拿的,因为方才姑姑铺床的时候,我分明瞧见这个男人低头摸了柜子里的铁盒子。 云自瑶捏着钱有些犹疑,她不知道该不该要,“姑父,我......” 在她犹豫的间隔,我已经将钱还给了这个男人,“多谢您,但是我不要,我不要钱。” 我将钱原封不动还给了这位姑父,他脸色发红,“是不是嫌姑父给的少......” 我说,“不是的,是我不要钱,我真的不用。” 那天晚上,姑父就用我还给他的这三百块钱给我们在旺角找了一间酒店,一间很好的酒店。 许多年后,我一直记得这个男人,一个心肠极好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明写得要晕眩,换个东西写写,喘口气...... 听说我的女主三件宝,寡妇、失婚,假死掉...呃,对于这个说法,我本人深表赞同。 我就见不得相爱的剧情,你爱我,我也爱你,那还有写的必要? 基于作者本人不大正常的论调,春风给人的感觉肯定不那么让人如沐春风... 前头有个观众说甜蜜蜜,曼玉姐和黎明哥? 不不不,我哪里会给你写甜蜜蜜,就怕最后是苦涩涩,吃了老黄连,吐不出苦水来...望天,允许你们翻个白眼...... ☆、第 5 章 黑夜的旺角,霓虹闪烁,街道上有很多穿短裙的女郎,裙子很短,女郎们有些穿着一种类似渔网形状的袜子,我趴在窗台上,从上头往楼下看,云自瑶洗了澡出来,“瑟瑟,你在看甚么?” 云自瑶穿一件背心裙子,裙子是一条一条的横条纹,她发黑似墨,长长的有些弯曲的搭在肩膀上,上头还有水滴子一滴一滴落下来,瞧她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想到了山里的银环蛇。那蛇有些毒性,一环一环的,有银环,也有金环,其实还有一种红环的,江璎胆子大,她活剥过这种蛇,还将蛇胆抠下来,喂了猪。 “瑟瑟,你在想什么?” 瞧我,想甚么呢,我摇头,指着楼下道:“这里灯好多,我家里是没有这么多灯的,到了这个时候,甚么都安静了,或许夏日里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4 有蝉鸣蛙声,冬日里有落梅冷风声罢了。” 云自瑶点头,“我们那处也不这样,我们家在一条小河边上,每天晚上都是淙淙的流水声,那河是通往太湖的,我小的时候,还坐小船晃到太湖上面去过,那时候觉得太湖真大啊......波光粼粼的,太阳一照,好像上头有金子。” 云自瑶将浴室门打开,说:“瑟瑟,你去洗吧,里头有浴缸,哦,还有个蓬蓬头一样的东西,水从上面浇下来,很好用的。” 我进了浴室,反锁了门,刚刚要拉上窗帘,窗子上就传来一声声的异响......我扭过头,瞧见一个圆脑袋挤在窗户边上,那脑袋很圆,窗子是关着的,那人的脸贴在玻璃上,快要挤成一个看不清表情的圆盘。 我走上前去,“你是谁?” 那人的手指戳窗户,我打开窗户,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那圆脑袋喘着气,“我......我......”‘我’了半天又没我出来,我伸出手指,“你是想偷东西?” 那人摇头。 “你是采花贼?” 那人一愣,又摇头。 我停一下,“那你爬这么高做甚么?” “我跑命啊......” 那人缩在浴室的窗台上,“阿姑,求你不要出声,我要被人斩死啊......”他用手劈自己的脖子,“斩死街头,你懂不懂?” 我咳一咳,“你被人追,谁追你?” 那圆脑袋朝楼下看了一眼,立马贴在窗上,假装下头的人看不见他的样子,我发笑,“你这是掩耳盗铃?” 那人贴在窗上,脸藏在臂弯里,说:“别出声,要不然我就......” “你就如何?” “劫财劫色。对,我要劫财劫色!” 我捏起手指,打算一手将他推下去,手伸到玻璃窗口,忽然想起这是楼上,四层楼高,他摔下去岂不是就是个死? 我不搭理那人,那人紧紧揪着窗户上的把手,也不知他是不是擦到了窗台上的仙人掌,这人大呼一声,“啊!”然后就松了手,往下头掉。 我叹口气,五指合一,捻一下,将那圆脑袋扯了回来。 那人生死一线,原本已经身体往下坠,这头又被托起来,他五官都咧开了,“我的阿姑,你是小龙女啊,你是神仙姐姐啊,我的阿姑,你是古墓派出来的啊......”他揪着窗子,“阿姑,你会打架不,你会不会杀人于千里之外,阿姑,你是哪里来的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我阿姑,是姑姑的意思?不,是北姑的意思,他是说我是北边过来讨生活的女人。 那股无形的气流散开了,下头又传来喧闹声,我从窗台往下头看了一眼,云自瑶在外头敲门,“瑟瑟、瑟瑟,下头好多人,好多人啊!” 那圆脑袋紧张得很,嘴里念念有词,“我佛保佑,我今日出门撞上仙姑,仙姑会仙法,她是古墓派第一百九十七代的传人,仙姑救了我的命,我要是活得过今天,我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要开门出去,那圆脑袋蹲在窗户外道:“多谢仙姑,你别说我在这里,别说我在这里啊......” 云自瑶瞧见我,便拉我的手,“瑟瑟,你快看,下面好多人,刚刚我听酒店外头也有响动,他们不会闯进来吧?” 都说美人如花隔云端,这头美人云自瑶蹙着眉头,瑟瑟发抖的模样,我瞧着却也不那么美了,还是我母亲说得对,她说美是一种尊荣,是一种笑看风云变的洒脱,就如江璎那个样子。 江璎少年时在山上遇见饿狼,肩膀差点没被咬掉,她回来时满身是血,也没见她掉一滴泪。 我母亲说江璎才是我们这一代最优秀的神女候选,无奈江璎家是世代的巫医,她母亲继承了祖业,她便也要接手她母亲的身份,她做不了神女。江氏一族,只有我才能去争夺神女,因为我母亲就是掌管了十八苗寨的大祭司。 上一代的神女是我的姑姑,她也姓江,姑姑的术法修为是极高的,她年轻的时候,与我母亲共同争夺神女的位置,那一回,她们一同扎进寨中最深最凶险的寒潭中比试,三天,整整三天,出来的时候,我母亲几乎气绝,而姑母好好的,她手里还握着从寒潭中寻出来的碧水诀。碧水诀是一块牌子,上头记录着我苗疆十八寨所有顶尖修为的术法。 碧水诀一共有三块,有一块记录心法,这一块就是我姑姑从寒潭里捞上来的那一块。还有两块,一块是记录巫蛊,这一块就是我母亲修习过的,她是黑巫女出身,自小就习巫蛊。最后一块最为上乘,里头记载着十步杀一人的秘术,也就是那圆脑袋说的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这是可能的,只不过,只不过那块碧水诀丢了。或者说,被人偷走了。 十七年前那一战,我姑姑做了神女,我母亲退一步,做了大祭司,人们都说,这一代的大祭司美极了,比新任的神女还要美上三分。 姑姑姓江,她叫江桥,我也姓江,我叫江瑟瑟,我时常问我母亲,“我爹叫甚么?” 但我要是这么问的时候,我母亲便会正了神情,说:“你爹是个外人,不是咱们寨子里的人。” 母亲这么说,我便听不懂了,我姑姑姓江,我也姓江,那我爹也应该是姓江的,我爹怎么会是个外人呢? 我同江璎探讨过这个问题,我说:“我爹难道不是姓江的?”江璎撇撇嘴,回一句:“兴许吧。” “哧哧”,我简直要笑出来,“说什么呢,我一家子都是出自江氏一族,我爹怎么会是寨子外头的人?” 我真是疑惑得很啊,我爹不见了,跟失踪了一样,自我三岁以后,我也没见过我姑姑,她是咱们的神女,她到底去哪里了呢? 我十六岁的时候,苗疆十八寨又该选新的神女了,我是我们寨子的唯一候选人,那时候,我站在一根竹竿上与一个习巫蛊的姑娘斗法,江璎就站在小舟上给我加油,我看得清她的眼神,炙热又坚定,我知道,她是很想做神女的。 江璎说了,她觉得她就是为寨子而生的,她这一生,绝不出苗寨,哪里都不去。 我破了那姑娘的双生蛊,那姑娘乘船回去了,我与江璎在小舟上飘荡,我说:“我要出寨子。”江璎侧目看我,“你刚刚抢下神女,为什么要走,你马上就可以拿到碧水诀修习上面的心法了。” “我要将弄丢的那一块碧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5 诀找回来。” 我说:“那是我们寨子的东西,我必须找回来,我还要找我爹,找我姑姑,我要他们都回来。” 我母亲在阁楼上纺织,她瞧见我,“赢了?” 我点头,“赢了。” “那好,改日我会当着寨中所有人的面将两块碧水诀传给你,此后都由你保管。” 母亲站起来,她还很年轻,长发绾成一个髻,侧面用一列珍珠压鬓,她的脖颈修长又纤细,我瞧她的脸,说:“母亲,我想出寨子。” 阁楼上的呼吸很轻,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说:“我想去找姑姑,还有我爹,我想找他们回来。” 母亲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才听见她长长的叹息,“你爹和你娘......” 甚么?我爹和我娘?我听得云里雾里,她说:“你娘死了,水葬了,就在碧水寒潭里,你如今夺了神女,也算对得起她。至于你爹,他走了,十五年前就走了,那年你还不到三岁,你娘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爹走了,你娘去追他,回来的时候,掉进了水里,水里有个木桩子,刺穿了身子,孩子没了。你爹走后,还不到一个月,她说她腻了,不想活了,她跳了寒潭,跳了就没上来。” 我咬着嘴唇,“母亲,你在说甚么,你在说甚么啊?” 我们极美丽的祭司大人回头,她看着我,冲我弯腰,“神女殿下,我不是您的母亲,您的母亲是江桥,也就是上一代神女。” “您应当知道,神女是光荣的,是圣洁的,也是不能受玷污和亵渎的,神女殿下与一个外乡人相爱,他们生了您,本就是天理不容。那时候,他们的爱情不受祝福,只得偷偷摸摸。包括您,您的父亲说不要这个孩子了,是神女殿下,神女殿下坚持要生,生了您之后,便交托给我,说以后您就是我的孩子,由我看顾抚养。” 我母亲的神色很庄严,她从宽袍大袖中取出一个匣子,我知道那是甚么,那是象征神女身份的宝石,是一枚鸽子蛋那么大的黄宝石,那宝石酒黄酒黄的,迷人得很。我曾经想摸,母亲便训斥我:“那是神女的象征,只有你做了神女,你才有资格去触碰它,并且佩戴它。” 象征神女地位的荣耀赐予了我,我如今已经是神女,我瞧着我的母亲,我族的大祭司,我说:“祭司大人,你若是说谎,天打雷劈,下世受到红莲业火焚烧,直至灰烬。” 她抬起头来,她的脸美丽而光洁,“神女殿下的尸体尤在寒潭,我不敢妄语。另,当年那位外乡人走的时候,偷走了碧水诀当中最诡秘的那一块,上头记载的武功诡异至极,无穷变化,如果他活至今日,恐怕早已非富则贵,不是寻常人家了。” 我是江瑟瑟,我做了神女。我去碧水寒潭里泡了一日一夜,我找到了我姑姑,不,我母亲的尸体。她容颜不变,我知道,是大祭司给她用了巫蛊,蛊虫吃了她的内脏,那些蛊毒又被封存,毒性秘而不发,她便再也不会变样子了。 我走的时候,江璎来送我,我对她说:“如果我死在外头,或者我回不来了,你就去抢神女。” 我低下头,“阿璎,我讲的是心里话,你巫术比我强,以后你做神女,我给你当大祭司。” 她拉我的手,我笑一笑,背着一个布制的包裹就离开了那爿景色如画,有绿树红花,也有小桥流水人家的家乡。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点懒,名字都是循环利用的,这里的上一代神女江桥,名字与《明月别枝》的女主名字一样。 大家凑合看吧,其实男主也是一个姓氏的,姓萧,而且《妍皮裹痴骨》的男主也姓萧。 望天...凑合凑合吧......节约节约,循环利用...... ☆、第 6 章 楼下人头愈发汹涌,街道上的女郎们倏的一下就散了,云自瑶指着楼下,“瑟瑟,你看,他们是不是要打架?” 我低头往楼下瞧,果真两伙人并在一处,一边都是年轻的小伙子,细胳膊细腿儿的,一边都是些老头子?对,老头子。总归都是些老弱病残,好像还有一个是坐着轮椅来的。 打头的年轻小伙子叼着一根烟卷,嘻嘻哈哈的,“我说你们这帮老货,识趣的赶紧走,年纪大,做不动事情还唧唧歪歪,挡着路,我跟你们讲,我们大哥最近同澳门赌圣好,赌圣你知道吧,就是那个......” 这人叽歪许久,老人组出来一个壮汉,那人肩肌有肉,出手就是一巴掌,“你个大.鸟,叫你多嘴,叫你赌圣,赌圣你妹啊,你以为是周润发在拍戏啊!” 我在楼上看着,这人出手快准狠,一手拍得不正不斜,正好打在那人下颌处,那里有牙齿,打在牙肉上是最疼的。果真,那精瘦的小子就捂着嘴叫了,“妈的,兄弟们,都给我上!” 前头拂阵的都是短兵器,甚么匕首,甚么短棍,中间有几个胳膊里夹着双截棍的,我抿抿嘴,这能打架? 望到后头,却来了几个拿砍刀的,他们用绳子将刀绑在竿子上,其中一个闭着眼睛往前面冲,“青龙偃月刀,我来也!” 那半大的青年闭着着眼睛瞎砍,眼看刀锋就要落到那个坐轮椅的老人身上,我手指捏起,“哎呀,瑟瑟,怎么办,怎么办”,云自瑶将我的手一摇,便晃动了我刚刚捏起的手势。 我捏指聚气是要一个过程的,例如距离过远的地方我就要隔断得久一点,就被云自瑶这么一打岔,我便来不及挡开那把大刀了。 “啪!”一声脆响,是竹子折断的声音,一个年轻人一脚踢在那个握刀之人的膝盖上,“你个狗娘养的废物,还青龙偃月刀,你怎么不说你是关二爷,我呸!” 那握刀的麻秆子腿太细,一脚就被踢翻跪在地上,他呲牙咧嘴,“你是什么鬼,小娘养的,你个仓库仔,怎么,现在不给他们看仓库了,改行做打手了?还混升级了,啧啧,你也不看你自己是谁,你就是个看仓库的,现在还偷不偷人家仓库里面的货去卖了?人家敲断了你的腿,你不记得了,还出来给这群老不死的出头?” 云自瑶拉我,“他们......?” “嘘!”我示意云自瑶安静,听这麻秆子说那人,他们好像是认识的。 那个出来救场的年轻人抬起头来,朝楼上望了一眼,“啊!”,云自瑶尖叫一声,立马捂住了脸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6 。 坏了! 浴室窗台上还躲着一个呢,果然,下头的老年队和少年队都瞧见了我浴室外头的那个圆脑袋胖子,下头叼烟卷领头的那个哧哧笑,“啧啧,出来谈,谈什么谈,这爬楼上去谈啊?去,请他下来!” 下头的小青年多,有两个很利索的爬上了二楼,又用手里的青龙偃月刀戳上头胖子的屁股,不知是不是戳到了,那圆脑袋不停大叫:“仙姑,仙姑,救命啊!阿姑,阿姑,古墓派的姑姑,你在哪儿,救我啊!” 他嚷得大声,下头笑得起劲,“还姑姑,你看你那肥样儿,你当你是刘德华在演杨过啊......快点,我数一二三,你给我滚下来!” 那圆脑袋缩成一团,“我滚不下来,四楼啊,跳下去要死人的......” 那小青年拿着匕首往上头插,“我数三个数,你快点滚下来,你知道我的。快点!一、二、三......” “我真的不行啊......” 年轻人拿着匕首,当飞镖一样,瞄着圆脑袋的屁股,“你怎么爬上去,就怎么滚下来!” 老人组出来打架的那人冷笑,“你当你小李飞刀啊,少看点喜剧,你妈的!”说完,一手就拽住那人胳膊,一个过肩摔,“哐当”一声,似乎有一点点骨头碎裂的声音。 “瑟瑟、瑟瑟”,云自瑶扯我,“你看,你看他是不是我们白天见到的那个,就是街头那个咧......” 我盯着那人的侧脸,他的皮肤很白皙,五官不算深刻,但很精致。他眉间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戾气,我瞧着那人的眼光太坦荡荡,那人也仰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笑了。 ☆、第 7 章 “做甚么,勾女啊?” 为首的那小混混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就往年轻人的腰间捅去,我手指一抓,下头卷起一阵风,将那混混摔的老远。 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好像一阵龙卷风刮过,可树叶都没掉落一片,那人摔在地上,就像是被摔迷糊了,嘴里念念,“妖风,妖风啊......” “妈的,你个怂货,搞偷袭?”胖子还趴在四楼上,他从上往下看得更清楚些,他对着下头喊:“萧枫,那傻逼偷袭你,快点的,快点踢死他!” 萧枫? 那个清瘦的男孩子走到那混混身前,对着他的手腕就是一踢,匕首从那人腕间飞出去,他说:“连打架都只敢偷袭吗?” 小混混靠在树边花坛上,他还去摸飞出去的小刀,那个叫萧枫的男人一脚踩在他背上,他踩的很重,那个混混一张脸都憋得发紫,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我摔的,我不喜欢打架阴着搞偷袭的人,这种人,赢了也不光彩。 云自瑶捏着我的手臂,“瑟瑟,这怎么办,他们在这里打架,我们......我们怎么办?” 下头泾渭分明,分成两派,一派都是耄耋老人,几个老头子白发苍苍的,还有坐着轮椅来的,一派是年轻气盛的,差不多是少壮派,我朝下头看,看样子很明显了,老头子们手里有地盘,这波年轻人是来抢地盘的。嗯,还有一个萧枫,他是来给老头子们出头的,我笑了笑,这人有趣,明明知道老头子们都日暮西山,他此刻出来当英雄,很有新意。 “好了,别看了。” 我关了窗,云自瑶还在窗口站着,我说:“睡吧,明日一早咱们还要另外去找地方住。” 云自瑶回头,“瑟瑟,我姑姑她......” 我知道云自瑶想说甚么,她想说她姑姑,她姑姑条件不好,容不下我们二人一齐去投靠,我笑一笑,“睡吧,明日我还打算去找份工作,以后也可自力更生。” 我其实说的不是客气话,我也对云家姑姑没有怨言,她条件也不好,家里两个孩子,马上就会有第三个,她节省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就如江璎所说,她说,大方与施舍,都是强者才有的资格,但凡在弱者身上出现这种美德,咱们可以视为无用与投降。 我不知道江璎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她说的不无道理。六年前,我与白苗寨一名习黑巫术的女孩子撞上了,我们在深山里,那女孩子大我几岁,我见她生的和气,便有心和她一起走一段路。路程还没过半,树上便有一对金环银环向我扑过来,就那么一瞬,蛇的速度快极了,我掌风过去,两头蛇都死在了那姑娘的脚下。 我问她,“是你的蛇?” 她也不同我争辩,只念诀掐指,周围又冒出来七八条环蛇,原来她就是练的驱蛇一门,我五指聚力,将几头毒蛇都给她隔空掐死在了她身下,我仰头瞧她,“你做甚么?” 那姑娘冷冷笑,“你不就是江家人吗,江家有什么了不起,你母亲是大祭司,你将来也是大祭司,或许还会是神女,哼,凭什么?” 凭什么? “我告诉你凭什么,因为她功夫比你强。” 江璎背着药篓子,她一弯割药的镰刀卷过来,直接往那姑娘的脖颈划过去,那姑娘后仰避开,江璎手一接,又往她腰间划过去,“江家的,你说对了,我也是江家的,我可不如她好说话!”江璎手里刀锋一卷,横拉过那人左手腕,“这是你狂妄的代价。” 江璎心狠,手也辣,她当年与我一样,小小年纪,硬是废了对方一只手。 我不知道那白寨黑巫女怎么样了,我想的是,我们和白寨的仇怨大概要越结越深了。 “仙姑,仙姑,你开门,你开门,仙姑,你让我进来......” 我才铺了床,那圆脑袋胖子便在浴室外头喊,“仙姑,救命啊,他们戳我屁股,我快掉下去了,仙姑啊!” 云自瑶打了个冷颤,“瑟瑟,我......” 我才想起外头铁丝网上还吊着一个,我推开浴室的门,那圆脑袋挤在玻璃窗上,嘴巴一合一合的,“仙姑,救、命、啊!” 我吸口气,将玻璃窗一拉,“进来吧。” 圆脑袋总算摆脱了外头的铁丝网,他钻进窗户,又颇为费劲得跳进浴室,“仙姑,你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我来日再报,来日再报......”说着,就要打开门往里头走,“啊!”云自瑶一声尖叫,接着就是圆脑袋的一声尖叫,“妈呀!” 云自瑶尖叫是因为见了圆脑袋,圆脑袋尖叫是因为房间门口的人,圆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7 脑袋一打开房门,就见外头站着四五个小混混,几人手里都拿着近战武器,木棍子,铁杆子,圆脑袋叫:“仙姑,你快来,你快来呀!” 我自浴室出来,瞧见领头的就是那个偷袭萧枫的小混混,那混混盯着圆脑袋,“李玉璧,你跑啊,怎么,跑不动了,都跑四楼来了,你跑啊!” “哟!屋里还有两条女,你双.飞啊......”那混混的目光从我身上巡过,又落到坐在床上的云自瑶身上,“咿呀,这真的有小龙女啊,靓女,啧啧,真靓女,就这样的,演小龙女都浪费......” 那混混后头带着几个帮手,最后头那个,还拿着他们自制的青龙偃月刀,那个叫李玉璧的胖子在后喊:“仙姑,上啊,我给你加油,给你助威,仙姑,打死他,打死他们!” 我五指捏起,手风还没出去,云自瑶就扑了上来,她尖叫不停,扯着我的手和肩膀,“啊......啊,我要回家,瑟瑟,我要回家!” 我掌心气流被她冲散,那几个混混已经握着木棍子进来了,再捏指尖诀要恢复片刻,我一把丢开云自瑶,徒手就去夺那人木棍子,那人避之不及,被我夺了棍子,他盯着我,“哟,小辣椒啊,来,把棍子还我,你握不稳......” 我拿着木棍往他肩颈骨就是一敲,那人疼得跌在床上,“臭婆娘,弟兄们,给我上!” 我张开掌心,那棍子从我掌中飞出去,直接插入那人嘴里,污言秽语,我不想听。 “仙姑好厉害,仙姑加油!” 那胖子倒是会见势,他一屁股坐在那人脸上,“打死你,叫你侮辱仙姑,知死了吧,叫你嘴臭!” 我掌心放空,五指成爪,脚步一移,一爪就掐住为首那人的咽喉,“欺负女孩子,算甚么本事?” 我没下杀手,若是换做江璎来,这混混立马就会毙命。 ☆、第 8 章 这小混混的脸庞在我面前晃啊晃,周围还有三四个人在我面前转,我五指一抬,一众人全部跌了出去,我看云自瑶,“起来,咱们走。” 那个叫李玉璧的胖子一直在袖手旁观,我扭头看他,“拿东西,我们走!” 云自瑶吓呆了我可以理解,但那姓李的圆脑袋又不是初出江湖,这种场面应该见得不少,自他爬上来,就一直在当缩头乌龟。我可以打,但他不仗义,下头还有他的好兄弟呢。 “好的,好的,仙姑,我这就帮仙姑提东西......” 云自瑶还穿着她睡觉的衣裳,她翻自己的衣裳,我丢一件夹克给她,“穿上,走。” 我看出来了,那一堆人要找的就是这个李玉璧,姓李的跟着我们,下头的人还要上来,一波又一波,李玉璧拿着我的行李,我将云自瑶一拉,“下楼梯,快点。” 我也不是怕打架,只是这是香港,不是我们苗寨,江璎都替我打听过了,说甚么香港这地方打架是犯法的,而且我这种武功说不明白,我也不想说。 “嘿,仙姑,你可以啊,你刚刚把黄毛他们甩出去那一下,好高级啊,好厉害!” 李玉璧跟着我背后,我看他,“别说了,马屁精。” 他越发来劲,“哎呀,还以为仙姑不食人间烟火,原来仙姑也知道马屁啊,那仙姑喜不喜欢被人拍马屁。仙姑,我同你说啊,我家里啊,天天有香火的,仙姑跟我回家吧,我把仙姑供起来,一天三炷香......” 云自瑶也被李玉璧吵得头疼,她回头一叱:“甚么仙姑,甚么上香,你才是死人!” 云自瑶生的漂亮,美人发怒都是自有风情,李玉璧原本不太高兴,见了云自瑶的脸,又更舔皮一些,“哟,这位姑娘好漂亮,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啊,我家里......” 李玉璧唧唧歪歪的,下头持那青龙偃月刀的几个竹竿子劈上来了,李玉璧下意识就往楼上跑,云自瑶也想转头上楼,我掌心聚成形状,手臂一挥,那几个人都似软了骨头一般,横躺着就往楼底下滚,我拉了云自瑶,“走。” “仙姑,诶,仙姑,等等我!” 我接过他手中包袱,然后带着云自瑶往街头另一边走,那个叫李玉璧的跟上来,“仙姑,别走啊,我朋友一个人啊,你不帮忙的?仙姑,你回来呀!仙姑,你走了,我们不行的......” 街角处砍成一片,几个持关公大刀的都在远距离攻击,有几个老头身手还不错,一个捏住竹竿子,将刀如红缨枪一般丢得老远,那些细瘦的年轻人受了刺激,上来就要往老人队的脖颈上掐,“老东西,老子掐死你!” 这架打的一是毫无章法,二是忒不合理,一群年轻人围攻一堆老头子,这传出去简直笑话。我目光转了转,瞧见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年轻人,萧枫,他在人堆里,脸上不知在哪儿刮破了皮,年轻男人目光沉沉,一脸戾气。 我垂着眼睑,云自瑶扯我,“瑟瑟,咱们去哪儿啊?” 我将云自瑶往李玉璧身边一推,自己走到街心,那群人根本没注意到我一个人在那儿站了很久。 我盯着那个领头的、拿着匕首偷袭的混子,“临、兵、斗、者......” 那发间一撮黄毛的混混飞至高空,也不太高,就是四楼,李玉璧爬过的窗台位置,那里有几盆仙人掌,“皆、阵、列、行、前!” 几盆仙人掌似有了灵魂一般,纷纷从花盆里钻出来,又似种子发芽一般膨胀扩大,“砰!”仙人掌中刺如细雨牛毛一样钻进那黄毛的皮肤里。 那人恐怕已经忘了惊恐,这时候万针钻心,他一声惨叫,“啊!疼啊,老子疼啊,妈的,老子要死啦!” 下头开始议论纷纷,“大佬怎么了”,“他怎么上去的”,“我见大佬忽然飞上天!”一人道:“放屁!你飞一个试试?” “仙姑,仙姑......”李玉璧鬼鬼祟祟的,“仙姑,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不知道。” 我捏着手指,那黄毛就挂在李玉璧挂过的窗台上,他只要手一松,就是掉下来的命。 “哎呀,差佬来了,快走,差佬来啦!” 几个杂碎一下子鸡零狗碎般四散逃开,几个老头子也往街头这边走,那个叫萧枫的年轻人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深深看了我一眼。 李玉璧拉我,“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8 仙姑,走,我请你们吃东西,饿不饿,云吞面好不好?” 云自瑶在那头垂着头,我没有做声,李玉璧将我们二人一拉,“走呀,我家里有地方住的,真的......” 吃吃吃,来了香港就是吃,姑父刚刚说请我们吃东西,我们吃了一盒叫蛋挞的东西,现在李玉璧带我们到一家烧烤店里,“来两打生蚝,啤酒,干炒牛河......”李玉璧还叫了他的好兄弟过来,“萧枫,来,这边坐啊,这里有靓女啊!” 那一晚上,星光璀璨,夜色很美,李玉璧喝多了酒,他说香港很久没有这样夜色星空,我不知道,我对香港的夜空不感兴趣,再美又如何,我终究都是要回去的。 那个叫萧枫的年轻人很沉默,只是云自瑶喝多了,她边哭边摆手,“怎么会这样,我是来投亲的,怎么会这样......” 云自瑶边喝边吐,险些吐了萧枫一身,萧枫捏着云自瑶手臂,终于说了今晚上的第一句话,“你们住哪里?” 我看李玉璧,萧枫道:“你住他家里?” 后来我才知道,李玉璧是个有钱人,但他不是一个人住,他家里很复杂,他家是爸爸妈妈并着几个姨太太、还有姨太太的子女们一起住的,我和云自瑶如果真的跟着他回家,可能要去佣人房才有空间住下。 萧枫从口袋里拍出一张五百元的港纸,李玉璧道:“我请,我请!”萧枫没理他,“我吃我自己的”。 那五百块就压在一叠装生蚝的铁盘子下方,萧枫搀起喝醉了的云自瑶,又看向我,“走吧,我住的不远,你们去我那儿住。” “别呀,去我家,去我家,你家里哪有......” 李玉璧说的是实话,萧枫就住在旺角钵兰街,也就是早上我和云自瑶问路的地方,开冥纸铺的王伯已经收摊,萧枫领着我们上了一栋居民楼的二楼,他掏出钥匙,“你们住,我去王伯家里睡。” 王伯住楼上,我打开门,屋子里头很空,除了一个简易衣柜,还有一张铁支架桌子,正厅里还有一个佛龛,云自瑶进来,险些碰到脚,我转头扶她,“小心。” “衰仔,你回来啦?” 屋里的灯亮了,一个婆婆站在房门口,“衰仔,怎么不说话?” 她摸过来,“衰仔,受伤了?桌上有汤,我下午煲的,我去给你端来......” 云自瑶与我对视一眼,那婆婆是盲人,她根本就没看见我们是两个人,她伸出手往厨房里摸,“婆婆,您好,我们是萧枫的朋友,他叫我们在这里住的,婆婆,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在家里,我们这就走......” 云自瑶的声音很清脆,她扯我,低声道:“瑟瑟,走呀,走吧......” “女仔?” 那婆婆笑,“那衰仔不曾带女仔回来过夜的,你们,两个人?” 我知道那婆婆误会了,有些尴尬。 云自瑶是很惹人喜欢的,她去搀扶那婆婆,“婆婆,对不起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这就走了,对不起啊。” “这么夜了,你们两个女仔去哪里,住吧,就住那衰仔的房间,我给你们铺床,铺床......” 瞎眼的婆婆说:“家里很简陋,你们年轻妹仔可能住不惯,都怪那衰仔,我一直叫他读书,如果读到大学毕业,到时候就可以去中环写字楼上班。他不听话,中学毕业就不读了,非要出来混江湖,说什么读书没用,哎,怪我没用,他读书很好的,还考上了英国名校,学校说有名额的,我没钱,供不了他,他就不读了......” “那他的爸爸妈妈呢?” 婆婆摇头,“不知道,我过去在旺角摆档卖水果的,一个清早,我才开档,就看见一个纸皮箱子里放在那里,里头就是那个衰仔咯......” “他是弃婴?” “是呀,我拣他回来,养了他二十多年,他小时候很乖的,现在大了,不听话了,我又盲了,看不见,也管不了他......” 婆婆说:“你们安心住下,我明天叫那衰仔给你们买点东西,他对这片很熟的,个个都认识他,有他在,人家才不会欺负你们,不会杀价。” 屋里开了灯,我瞧那婆婆,“婆婆,您眼睛怎么了?” 其实婆婆的头发没有白,年纪也不太大,只是因为眼盲,所以看起来格外老相些,那婆婆说:“没什么,就是盲了,看不见东西,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我老了,是正常的。” 云自瑶问:“那怎么不做手术?” 婆婆笑,“那衰仔说了,说等他赚了钱,他就带我去外国做手术......” 婆婆提起萧枫的时候,一对盲目中都透着晶亮的光彩。 次日一早,李玉璧就来敲门了,“仙姑,仙姑,这是早餐,我给你们买的,燕窝啊,很补的。”婆婆开了门,李玉璧搂着婆婆,“阿婆,我跟你说,这是个仙姑啊,她会法术的,你要对她好,知道吧?” “衰仔,你这么早来做什么,不去上工的?” 李玉璧的爸爸是一家船厂的经理,李玉璧现在在那家船厂的码头做监工,就是看管仓库,保管钥匙之类的琐事。说起上工,李玉璧道:“上个屁工啊,那码头要拆了重建,我们仓库都移走了,现在我没工上了,无事可做。” 萧枫从楼上王伯家下来,李玉璧见他,将人一扯,“诶,昨天黄毛是差人去酒店四楼救他回来的,你说黄毛是不是吓的要疯?” 我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又吃了一口炒面,云自瑶吃不惯,反倒拿了白粥混着一点汤水吃,萧枫说:“家里有辣椒酱,就在厨房。” 云自瑶起身,“好,多谢你。” 李玉璧瞧一眼萧枫,又看云自瑶的背影,“这么体贴,看上人家了?” ☆、第 9 章 云自瑶的姑母环境不好,她本来是出来投亲的,如今却不知该如何,她问我有甚么打算,我说:“我不能回去,我是出来寻人的,人找不到,我暂时不回去。” 萧枫果然是街头一霸,人人都认识他,咱们喝汽水,都能抹掉两毛钱。萧枫早上领着我们买了毛巾,还买了睡衣,到一家服装档口的时候,他给我和云自瑶一人买了一条短裤,他说香港很热,到夏天里,穿短裤会舒适一些。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9 我背着自己的布包袱,萧枫一直盯着我的包袱看,我侧目,他指着一个卡通头像的小背包说,“我送你一个,这个是hello kitty,女孩子都很喜欢这个的。” 那是一只大白猫?我不确定,反正我也没见过哪儿的猫是这个模样的。我低着头,不知道这个要多少钱,我手里还有一些银元,但不能这么快就花掉,我不知道自己甚么时候才能找到父亲,我真的不知道。 “瑟瑟,我送给你。” 云自瑶从口袋里摸了三十块出来,萧枫瞧那老板,“阿姨,人家小女仔来的,别欺负人啦,三十块两个。” 那店家似很吃萧枫这一套,徐娘半老的女人对着萧枫笑了又笑,脸上擦的妆粉补了又补,“阿枫啊,我可是看你的面子啊,这个便宜你了,快拿走,一阵我家老公看见,他会不高兴的哦......” 云自瑶很机灵,她取了两个背包下来,很快将钱递过去,“多谢老板,多谢老板娘!” 老板娘看云自瑶,“真靓女,靓女啊,不如去电视台做啦,我听说电视台开武侠剧啊,找女演员,韦小宝那一套的,很多女仔去试镜的,你们去啦?” 我低着头,我们寨子里只有一套电视机,在江璎的祖母家里,她祖母是个洋气的人,年轻的时候就出了寨子,在外头生活了二十多年,后来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买了电视机,那时候宅子里都没通电,又过了五年,才修了电线,祖母的电视机才有了声音。 不过没甚么好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黑白点点大浪淘沙,我觉得没甚么意思,江璎闲了,她喜欢看电视,尤其是楚留香。 一九九二年的世界,是楚留香的世界。江璎是这么说的,我反正不懂,不过那套剧本的武功不错,我想着可以练一练,江璎说等我找回了碧水诀,我就能练成了。 云自瑶拿了两个小包,两个都是大白猫,一只头上蝴蝶结是粉红色的,一只是大红色的,云自瑶将大红色的那个给我了,她说她喜欢那只粉红蝴蝶结。我捏着这小包,想要将钱还给她,她按住我的手,“不用,等你找到工作,你再送我一个。” 到了王伯的冥纸铺门口,王伯带着眼镜低头看报纸,萧枫凑过去,“怎么,又有甚么新闻?” 报纸首页硕大标题,《两剧同开工,神仙姐姐对战爵爷后宫谱》,我也不懂这是个甚么意思,萧枫凑上去,“电视台招女演员?” “打擂台,一家找段王爷,一家是韦爵爷,都是知名影帝上主角,女主角没定的,招人咯......” 王伯推了推眼镜,他看我和云自瑶,“妹仔,去试镜啦,就在电视城,叫阿枫带你们去啊,有钱拿的。” 我扭扭头,“我不去,我不会。” 云自瑶却看我,“去吧,有钱拿的。” 当天下午,云自瑶换了一件竖条纹手工旗袍就去了,我和萧枫陪着她去的,那处有很多女演员,我并不识得,云自瑶倒是能认出几个。到云自瑶的时候,我和萧枫在门口等她,面试了很久,我低头掰自己的手,“给你。” 萧枫拿了一瓶汽水给我,“她是来找她亲戚的,你呢?” 我抬起头,这个年轻男人望着我笑,“你也是来寻亲戚的?” “嗯。” 我接了他的汽水,萧枫说:“你心事很重的样子,这里招女演员,你也可以去试啊,你看那个......” 萧枫指着一个短发的女生,那女孩子很年轻,身上微胖,脸上还有几粒痘,我低头笑,萧枫道:“是吧,人家都可以,你怎么不行?” 我还是摇头,“我......” 正说着,走廊那头走来一个穿古装的男人,那人剑眉星目,身上还系着一件猩红的披风,那短发的女生尖叫,“哎呀,三少爷,三少爷......” “哧哧”,我的汽水漏出来一点。 “小姐笑什么?” 我赶紧拿手帕擦了汽水,抬起头,才发现那人不是同我说话,他在同刚刚出来的云自瑶说话,云自瑶站在门口,外头的暖阳倾落在她肩头,那男人同她说:“小姐很面善,不知拍过哪套戏,咱们是不是见过的?” 云自瑶看我,“瑟瑟,瑟瑟,行了,行了......” 我笑,云自瑶也笑,那男人侧目看云自瑶,“是来面试的?” 我搁下汽水瓶子,“那咱们走吧。” 萧枫收拾了杂物,我与云自瑶走在前头,云自瑶笑嘻嘻的,“监制说我明天再来,试镜头,说有个小柔的角色,我明天如果过了,就去训练班,边学边拍,有薪酬的......” 云自瑶拖着我的手叽叽喳喳,我冲她笑,我余光扫了后头那男人一眼,萧枫问我,”怎么了?” 萧枫道:“那是个有名的演员,花边很多,好色。” 那男人还在看,目光紧紧缠在我和云自瑶身后,萧枫突然扭头往后头走,男人一动,我就拉住他手腕,“咱们走吧。” 我手指捏了捏,那男人就被走道上的椅子绊了一下,差点扑倒。 萧枫摇头,“人模狗样,扑街。” ☆、第 10 章 自电视城回来,云自瑶被韦爵爷那套戏看中了,她拉我的手,“瑟瑟,瑟瑟,我演一个叫阿柔的,戏不多,但也是露脸的,监制说如果我演得好,下套戏还找我......” 云自瑶很高兴,我也替她开心,晚间的时候,萧枫买了烧鹅回来,说要加菜。我帮忙摆碗筷,王伯收了铺子,他看云自瑶,“妹仔,你会红的,真的,你信王伯,你会红的。” 众人才坐下,李玉璧的敲门声就来了,“婆婆,婆婆,开门啊,我是玉璧,我是玉璧呀......” 咚咚咚,铁门被李玉璧摇得隆隆响,婆婆起身,“衰仔呀”,我站起来,“婆婆,我去吧。” 李玉璧在门外站着,我还没拉开铁门,一束花就捧了上来,花遮住了李玉璧的圆脸,我站在那处没有说话,萧枫拿了酱油出来,他两根指头扒开李玉璧的花,“发谁的花痴?” “靠,枫哥哥,我给云小姐的献礼啊,她日后红了,做了电影明星,才不会不记得我们嘛......” 李玉璧将花送过去,里头是玫瑰掺着鸢尾,我也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0 搞不懂这种组合是个什么意思,李玉璧说:“红红火火,祝贺我们的云小姐红红火火嘛!” 云自瑶接过了花,说“多谢”。萧枫却道:“红也未必好,不红也没甚么不好,寻口饭吃而已。” “衰仔,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吃饭。” 婆婆说萧枫,“衰仔,你没出息,不要挡住阿瑶,人家将来是要做大明星的。” 婆婆摸云自瑶的手,“乖女,你会红的,会红的。” 饭吃到末了,李玉璧说下楼买饮料,他同我招手,“仙姑,来,我有事想同你说。” 萧枫看他,“你别搞她,有话这里说。” 李玉璧还是看我,“仙姑,你来,我那个......” 我站起来,同李玉璧走出门口,我问他是不是惹麻烦了,他说不是。我侧目看他,“那你是怎么了?” 李玉璧拉我的手,“仙姑,我同你说......” 我扭头看他,他说:“我家里最近很邪气啊,我阿爸生意不好,船上有东西不见,晚晚都有人偷东西的,我们都上了锁,昨晚上又丢了十张手帕,是名牌货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很邪的嘛......我爸爸的老板是很不高兴这种情况的,他觉得是出内鬼,我爸爸亲自去守仓库啊,他昨晚上一夜都没睡,今早上还是丢东西。你说邪气不邪气,明明都没人来过,都没可能的......” 我抿着嘴巴,上头萧枫道:“她是女仔,你这么邪的东西别找她,你去拜神。”萧枫看我,“瑟瑟,上来,别理他。” 年轻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皮肤很白,斜阳还剩余辉,光影半明半暗的,就像走马灯在转圈一样。 李玉璧拉我的手,“仙姑,求你了,你去看看吧,我们付钱给你啊?” 萧枫已经生气,他下楼来拉我,我瞧见他脸上的光影,突然道:“可能是有人来过,你爸爸不知道,或者是他没看见。” 李玉璧一直摇头,“没可能的,我老爸比我眼睛还好,视力不知几好,没可能看不见的。” 李家的仓库就在码头边上,里头有一些西洋货,里头东西都是船主临时放在这里的,等要开船,人家再来拿走。仓库里东西很多,值钱的不多,最值钱的也就是一套西洋钟,那是个英国老板存在这里的,他的船在维护修理,一周后出发,这些物件临时在这里寄存。 我没进仓库,先绕着整个货舱看了一圈,李玉璧跟在我背后,“仙姑,你进去看看啊,里头是不是有鬼啊?” 萧枫扯他,“闭嘴!哪里有鬼,你才是大头鬼。” 我问:“哪里能看高一点?” 萧枫道:“那头有个塔楼,能看整个码头的,我带你去。” 李玉璧慌慌忙忙锁了仓库,“仙姑,等我,等我啊......” 李家的仓库不算大,在整个码头上位置也占得不算好,或许过去还行,过去除了仓库就是水,如今楼房多了,将李家的仓库挤在中间,越发显得压迫。我目光转了转,忽而瞧见码头上的一面旗杆,那上头是没有旗帜的,我问:“那里一般是摆甚么旗子?” 李玉璧顺着看过去,“哦,那里呀,那是我们老板过去的辉煌,过去这里大半个码头都是他的,那时候他有一百多条船,他是船王。不过后头和美国那边闹翻了,人家撤资,他周转不灵,然后就衰了。他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做生意赔钱,开餐厅赔钱,出海也赔钱,样样都赔钱,那旗杆过去只放他家洋行的旗子,后来他洋行垮了,旗帜也收了。现在就剩船了,他还有五十几条船,所以还是有钱人,不过是个同破产差不多的有钱人。” 李玉璧嘟嘴,“等他的仓库被偷了,船都没了,也就彻底破产了,没得捞了......” 我点点头,从塔楼上下来,我看李玉璧,“也没什么,有小鬼,有人做了阵法,小鬼会来偷东西,但是小鬼不高级,能力也有限,所以不会选择贵重的东西,只能选择普通的没有重量的东西偷。” “仙姑,真的吗,小鬼啊,谁啊,谁搞鬼,我们会不会死的?” 李玉璧揪着我的手,“仙姑,求你了,你要救我啊,救我们一家啊......” 萧枫看我,“不要理,有钱人明争暗斗,你是局外人,不要理。” 李玉璧简直要跪下来,“仙姑,求你的,求你了!” 萧枫拉李玉璧起来,“人家是女仔,过来香港寻亲的,好心你不要搞这么多事啦,你老爸这么有钱,去找神婆啊,东南亚那些,不是很多高人吗,你去呀?” 李玉璧看我,我点头,“我帮你把小鬼收了。” “这个阵法并不复杂,旗杆是眼,只要在上头把旗帜重新挂上去,让这个阵眼松掉,那么他们的小鬼就要从别处出来,你们再准备八面一样的旗子,小鬼们没有思维,分不清路,你们在外头摆八个小水缸,里头装半盆水,水里挤一点鸡血,等水动了,你们用红色幔布将水缸封起来,三天以后,他们魂魄就消了。如果你们愿意往生的话,再请人做一场法事,念几遍往生咒,那样更好。” 我将收小鬼的法子交给了李玉璧,他从口袋里拿了一张纸币给我,“仙姑,多谢你,多谢你。” 钱不多,只有一百块,我低头看了看,萧枫冷笑,“李玉璧,你和你爸真是个东西。” 萧枫带着我走了,李玉璧则去仓库守着,他爸爸过一阵就要来,他们要去商量捉小鬼事宜,我说:“这都是很简单的阵法,换个人也能看出来,不值甚么的。” 我与萧枫走着回家,港口夜色正好,他说:“这些都是麻烦事情,你解开这一次,得来的恐怕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以后不要这样了。” 我低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闲下来了,有空就写,尽量日更...... ☆、第 11 章 回了家里,云自瑶站在我身边,“瑟瑟,我去拍戏,你怎么办呢?” 窗外的夜色真是好啊,灯火辉煌的,我低头掰自己的指甲,“晚了,咱们睡吧。” 不是我不同云自瑶聊,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我亦不知道自己能做甚么,我是出来找我爹的,我甚至连他如今的长相姓名都不知道,教我如何去找他。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1 一夜无言。 次日清晨,我陪着婆婆出门去买早餐 ,才下了楼,李玉璧那圆脑袋就钻过来了,“仙姑,仙姑,你食饭没,这里有粥,里头有花胶的,你食啊,好味的,来呀......” 我扶着婆婆,看了李玉璧一眼,“失败了?” 婆婆亦是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清早就来献殷勤,难保不是有甚么古怪。” 李玉璧将婆婆引到档口坐下,又来同我说:“仙姑,不是啊,你说的方法很好,很有效,衰就衰在又被人破坏着了,昨晚我们都点了鸡血,放了水盆,结果红布都没盖上,水盆就翻了,你说邪不邪?” 我提了牛奶瓶上楼,李玉璧一早就请我们所有人喝牛奶,还加了一个干炒牛河,我们上楼去,云自瑶正要出门,她又劝我,“瑟瑟,你和我一起去电视城啊,我介绍你入工,轻松点的,也有钱拿的,走吧。” 李玉璧连连拉我,“不行的,我们公司决定聘请仙姑去码头上班,那里环境好,更合适仙姑一些,拍戏不行的,仙姑都不中意这些的......”圆脑袋舔着脸皮问我,“仙姑,是吧?” 云自瑶并不赞同,“瑟瑟,你是女孩子啊,看仓库啊,不要了,还是跟我去电视台,那边轻松点,好吗?” 萧枫从王伯家里出来,他看见李玉璧,“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别缠住她吗,听不懂?” 云自瑶跺跺脚,“哎呀,不同你们说了,我要迟到了。”她路过我旁边的时候,李玉璧还不忘将牛奶瓶递过去,“来,喝支奶,越长越靓啊!” 萧枫不给李玉璧甚么好脸色,我也懂萧枫的顾虑,这显然不是简单的撞小鬼事件,先有阵法引出小鬼搬运,后头又有人救走小鬼,无非就是一晚之间。说明有人是专程负责那几只小鬼的,也说明是有人专门守着那仓库的。 我能想明白,萧枫也明白,他揪住李玉璧,“别打她的主意,她是个女孩子来的,出了什么事,谁负责?人家是来香港寻亲的,不是来替你老窦卖命的!我再说一次,她是女仔,不会捉妖,这些事情你们去找高人,她不会理的。” 萧枫拉着我手腕,又将牛奶和花胶粥都还给李玉璧,李玉璧鬼哭狼嚎,“仙姑啊,你忍心见死不救吗,仙姑啊,我怕鬼的,我胆子小,我真的会死的,被鬼吓死啊!” 婆婆站在门口,她叹气,“阿璧,瑟瑟如果真的出了事,没人担待得起的,她这么后生,将来有甚么三长两短,你说怎么同她家里人交代......” 李玉璧在萧枫手上吃了闭门羹,我在客厅帮忙收拾杂物,萧枫站在我身后,“你别理他,他欺负你,欺负你是个女仔,又是外地来的,甚么都不懂。” “嗯。” “他以后说什么,你都说你不知道,你不懂捉鬼。” “嗯。” 我仍旧低头擦地,萧枫看了我一眼,目光很长,他转身走了,我直起腰来。 我很明白萧枫是好意,我其实也很懂李玉璧的小心思,他抠门,想用白工,婆婆说高人很难请的,有钱都请不到。听说东南亚那些降头师,一次没有几万块,人家都不理你的。 我不知李家有多少钱,也不知道李玉璧爸爸有没有给他钱,或者钱是不是被李玉璧给贪了,我却对摆阵的那人有点兴趣,那人会驱使小鬼,这是南苗的做法,那人是我们苗人。 午间的时候,李玉璧又来了,这回一齐来的还有他爸爸,他爸爸坐在黑色的汽车里,黑色汽车过来的时候,还引来几个人去看,咱们这街道里,是没人会开小汽车出门的。 李玉璧爸爸穿得很有派头,条纹西装,松裤脚的洋西裤,口袋里还叠了一张手帕,男人坐在客厅,婆婆是看不见的,我去倒茶,李玉璧忙起身,“仙姑,我来,我来。” “你们好,我叫李清,是玉璧的爸爸。” 李玉璧倒了一杯水过来,李清看着我说话,“我听玉璧说了,他说江小姐是能人,咱们仓库里出了异物,江小姐一语就道破了,不知能否请江小姐再去看一次?” 我低着头,没有作声。 萧枫道:“李生是大人物,难得光临寒舍,不过瑟瑟不会捉鬼,还请李生另寻高明。” “犬子无知,得罪了江小姐,这是我们的过错,我在这里替他给江小姐赔罪了。” 李清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封来,“这是小小心意,就当咱们给江小姐压惊了。” 李家父子走后,我打开红包看了一眼,三张一千的港纸,三千块。 婆婆在厨房煲汤,萧枫替她老人家看火,我站在门后,婆婆说:“怎么啦,阿女?” 云自瑶拍戏比我轻松,钱也挣的比我多,她赚到工钱,每天拿几百块,回来就给婆婆零花钱,有时候一百,有时候八十,有时候会买菜买水果,只有我,是白吃白住的。 来香港快一个月,我和云自瑶住在萧枫家里,云自瑶昨天才给了婆婆三百块,说是管我的饭食,因为她在电视城吃饭,中午不会回来的。 我将李清给的红包往萧枫手里一塞,说了句:“多谢你。”说完便匆匆忙忙走了,婆婆在后头笑我,“怕丑了,后生女仔怕丑了......” 我在屋里坐着,萧枫站门口,他手里捏着那三千块,“你不够用,自己用。” 我摇头。 “用不了这么多,你收起来。” 我还是摇头。 他将钱丢在床上,扭头要走。 我起身,“你收着吧,钱对我没甚么用,你不是要攒钱给婆婆看医生做手术吗?” 我说:“我在香港不会住很久,我也不要钱。再说了,我也希望婆婆早日康复,钱你收着吧,也好早一点带婆婆去看医生。” 萧枫顿了顿,他扭头看我。 我笑,“你不要钱,我真的就无处可去了。” ☆、第 12 章 云自瑶从电视城回来,同我讲今天的乐事,她们有个男演员吊威亚,扣环松了,原本以为要摔下来,结果停在半空中,停了十几秒,才慢慢摔下来。 我问她是不是眼花了,她说没有,她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那男演员从高空坠落,一点事情都没有,都没有摔伤。 萧枫今日就带婆婆去看医生了,家里没煮饭,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2 云自瑶叫我去楼下吃炒牛河,我们还没下楼,李玉璧就在楼下喊我了,“仙姑,仙姑,吃饭没,我同你们带了燕窝粥,吃一点啊?” 云自瑶掀开窗帘,朝楼下看了一眼,李玉璧立马呼呼蹿上来,他在外头拍铁门,“仙姑,这是燕窝粥来的,很补的,你们女孩子,多吃点啊......” 云自瑶对于他的殷勤很不理解,我也不解释,萧枫不赞成我去给李家的仓库看场子,李玉璧带了保温盒,里头有粥,还有一碗肉碎鸡蛋羹,他问我们:“够不够,不够我去给你烤一打生蚝,不远的,就在街角。” 我还没说话,云自瑶就点头,“去吧,还要一个星洲炒米粉,来点红醋,生蚝加辣,去吧。” 李玉璧点头,转身下楼了,我说,“我们也吃不完这么多啊,婆婆她们不回家吃的。” 云自瑶撇嘴,“这人很滑头的,平时根本不见他这么大方,吃不完我们留着,等婆婆他们回来吃咯。” 李玉璧兴许是豁出去了,他下了大本钱,烤了一打生蚝不说,还炒了一份花甲,并着星洲粉丝,还有两个例汤,确实是买多了,云自瑶将燕窝粥和汤各收起来一份,“留给婆婆喝。” 饭吃得七七八八,李玉璧要说正事,云自瑶则回房间对着镜子做戏,她说这样有用,就像对着镜头一般。 “仙姑,我家那仓库的事情,你要多多帮忙啊,小鬼捉不住,来日里头都被搬空了,谁还敢到我们仓库来做生意,没生意要死人的,我家十八口老老小小,可怎么办呐......” “啊!” 一声惊呼,云自瑶尖叫了一声,我起身去看,云自瑶扑在我身上,“吓死我了,瑟瑟,吓死我了......” 屋里没甚么不正常,我扫视了房间一圈,又见那穿衣镜的右上角有一丝抓痕,我拍拍云自瑶,“是不是镜子裂了?” 她心跳的很快,看起来是怕极了,“灯闪了一下,接着就......” “仙姑,小心!” 我抬头就见云自瑶嘴歪着向我狞笑,我扣住她喉咙,“无知小鬼,还不滚出来?” 云自瑶眼瞳翻白,嘴也歪着,我扣她咽喉的时候,没摸到喉间的脉搏,我松开手指,李玉璧在旁边鬼吼鬼叫,“仙姑,你别放开她呀,她撞着鬼啊,快点抓住她,快呀!” 我打开手指,五指绕成一个圈,“出来。”那小鬼渐渐从云自瑶身体里剥离出来,那是个虚化的透明的幽灵,我指尖点在他头顶,“没有灵识,先学害人,还不速速退开?” 那鬼是个阴寒体质,只敢往女人身上钻,李玉璧是个男人,阳气太重,云自瑶又已经昏迷,他无处可去。 我双手结法咒,“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炼制小鬼的人功力不深,这等邪门法术我们苗寨也有人炼,先取了死去未足三天的尸体,放在尸架上烤,烤出尸油来,再将尸油刷上木牌,那木牌里就镇压着幼童的三魂七魄,等用尸油灌满一百零八天,魂魄就可成形体。最后能从木牌中脱离出来,去做一些事。 至于能做什么事,就要看术法者的本事,依照术法师的功力,炼制尸油和控制小鬼的功力,又能分上三六九等,一等大师自然是难寻的,我们苗寨有个去世的姑婆,她就是一等一的赶尸人,她可以操纵小鬼半夜集队赶尸,这就是最上乘的傀儡术。 今天这个,让我想想,大概也就是个半桶水,小鬼虚化无力,唯独会钻女人阴气重的身体,那人大概算个七品芝麻官就不得了了。 我手指越捏越快,小鬼张着嘴,想要嗷嗷叫,他又不能发声,只能捂着头,想要找地方钻起来,躲避这梵咒,我心一横,“早日超生去吧。” 再捏几下,“砰”,镜子炸裂。小鬼原地烟消云散。 “仙姑,我的神,你真的好厉害,我以后不拜天主,不买十字架,我以后拜你,拜你啊......” 李玉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云自瑶还昏迷,我说:“让她出去睡,里头气息乱,别撞到她脑子里去了,当心以后坏了心神。” “是,是,出去睡,出去睡。” 李玉璧简直言听计从,他抱着云自瑶到客厅,“仙姑,这里行不行,这里有光,还有关二爷看护,这里好吧?” 外头斜阳落下,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的光影正卡在云自瑶眉间,我点头,“就这里,这位置好,你还挺会看的。” 李玉璧的圆脑袋凑上来,“仙姑,我是不是很醒目,你收我当徒弟啊,我以后跟着你捉鬼啊,我很醒目的!” “谁收徒弟?” 萧枫自外头进来,他扶着婆婆,婆婆眼睛上蒙着纱布,说是做了激光治疗,不能见光。李玉璧当即道:“我明日给阿婆买副墨镜,带着墨镜多潮,蒙着纱布做甚么?” 萧枫完全不吃他那套,又问了一句:“谁收谁做徒弟?” 话是问李玉璧,萧枫的眼睛却在看我,我指着房间,李玉璧赶紧去扶婆婆,“阿婆,吃粥啊,吃了没啊,我这里有生蚝的,龙精虎猛,我给你拿筷子啊......” 屋里的镜子碎了,萧枫要进去,我拦住他,“里头不安稳,过三天再进去。” 李玉璧凑上来,小声道:“见了鬼啊,小小一只鬼,仙姑把他捏碎了,好厉害的!” 萧枫还是看我,我抿了抿嘴,“鬼上了云自瑶的身,我把他收了,以后肯定还会来,不如我搬出去吧,免得打扰......你们。” 李玉璧很兴奋,“好呀,搬出去,仙姑搬到我家去吧,我同我爸爸说,他肯定很高兴的。” 婆婆已经听到,“阿女要搬,为甚么,是不是衰仔欺负你们?” 萧枫已经扭头,不同我谈这个话题,他说:“碎了就碎了,反正这镜子几十年,换一个就是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萧枫送给婆婆的第一件家私。 ☆、第 13 章 李家仓库又出事了,一场大火无缘无故烧起来,差点烧了仓库里的库存,幸好那日有一对情侣在码头边上看星星,瞧见火光,报了警,消防车赶来,才灭了火。不过仓库里好多东西都泡水了,包括那一组颇为名贵的西洋钟。 李清又来了,这一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3 次较之上次更为隆重,他带了李玉璧,还带了另外一个儿子,李玉玦。这人与他的同胞弟弟绝无半点相似,李玉璧有一双圆圆的眼睛,眼珠子也很圆,还有一个很圆润的大脑袋,因为这颗大脑袋,导致李玉璧看上去是个胖子,虽然他并不太胖。 我看见李玉玦的第一眼就想起山里的狐狸,白狐。他的眼睛是狭长上挑的,未语唇边先有三分笑意,眼珠子既亮又凉,是薄凉,也是晶亮。 李玉璧这位兄长说话的声音尤其好听,普通话咬字精准,让人想起短波电台里那些字正腔圆的播音员。他说:“江小姐,你好,我叫李玉玦,是玉璧的哥哥。” 我冲他点头,婆婆倒了水过来,我正要起身去接,李玉玦已经起身,“劳烦婆婆,您坐,不用忙,我们找江小姐说点事情,很快就好。” 婆婆显然也很喜欢这位有礼貌的年轻人,脸上浮出好大的笑容,“好好好,你们坐,我去买饮料。” 李玉璧机灵,立马扶着婆婆出去了,“阿婆,我同你去,我扶你啊......” 那两人一起出门,李玉玦已经拿出一沓纸币,比上回那次丰厚得多。他很直接,“江小姐,这里有两万块,是我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两万纸币直接放在我们吃饭的小桌上,我瞟了一眼,没有做声。 李玉玦说:“玉璧常常在家里说江小姐是侠女,有济世救人的胸怀,这钱虽少,想来江小姐也不会同我们计较。” 我问过云自瑶一回,问婆婆治眼睛要多少钱,云自瑶说她也不知道,但做手术几万块肯定要的,如果是出国治的话,那肯定更贵了。 钱就在眼前摆着,李清瞧得见我眼眸里的动摇,他说:“江小姐如果真的能一脚定江山,咱们再加一点也不是不可能的,届时再给江小姐一个红封,当作谢礼嘛。” 李玉玦将钱往我面前送,“江小姐是高人,方外人士,不讲钱。可我看刚才那位婆婆,她应该还是需要钱看病的,如果江小姐肯出山,那咱们帮着找医生,买卖不成仁义在,只要江小姐肯露出真本事。” “江小姐看这样可好?”李玉玦的声音动听极了,我眼睛瞧见他眼角处的微光,那是慧黠的光芒,是一种胜券在握的光芒。 我点点头。 他冲我笑,“那就这么一言为定了。” 我收了钱,“晚上我去仓库,你们准备八面旗杆,一口大水缸。” “除了这些,还要我们准备甚么吗?” 我摇头。 李家父子三人走后,婆婆问我他们来做什么,我将钱放到婆婆随身带着的口袋里,交代她不要告诉萧枫,就算要说,也要等明天我回来以后再说。 半夜时候,我在塔楼坐着,李家仓库逐渐变成一个点,那是个小八卦阵的艮位,艮西南,子孙位,主银钱。 良则为聚宝盆,坏了风水则是化粪池。财产化为虚有,子孙也不丰厚。李家仓库这个点过去是良主,所以老板财宝源源不断,开得起洋行,做得起大亨。 艮为水,码头之水滚滚,财源亦是绵绵。如今这位置成了漩,水进来都要出去,水转一个圈,等于财产也是画一个圈就走掉了,是为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爿风水局也不是不能破,隔住仓库与水源的就是前头那一栋小楼。小楼的背阳面正对着仓库,上头还挂着女性内衣裤,这东西过去叫阴私物,女性身下贴身的布匹还有骑马布之说,雷劈骑马布,可挡天灾。这东西阴气重,完全挡住了李家仓库的向阳面。 “仙姑,如何啊?” 李玉璧的圆脑袋又凑过来,我说:“将八面旗帜插成横排,对着东南那栋楼,再将水缸移到旗帜后头,灌满水。” “仙姑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就这样,你们等着吧,都站开点。” 李玉璧连连点头,他指挥工人去搬水缸。我依旧在塔楼上坐着,那术法师会操纵小鬼,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坐以待毙。 旗帜连成一线,我抬头看月亮,时正。上弦月就要变成下弦月,我五指张开,一阵风起,八面旗帜一起展开,指向那小楼方向。 烈烈风起,水缸里的水搅动起来。“天、人、畜生、地狱、恶鬼,五道行走,神识行走,死生更改,轮回行走,离此地到彼岸。” 我念起咒语,“身死,飞去,神识转身。”我手扬起,那群小鬼慢慢往旗帜下头走。 八方小鬼从那阴气甚重的小楼里飘出来,就要到水缸之时,那旗帜忽而转了方向。小鬼们又不动了。 风换了方向,小鬼们扭头往回走,要回到那小楼里去。 东南角传来阴阴的笑声,那笑随着风声传来,“小小女子,不知死活......” 我手里托着神女宝石,这是我苗疆最有灵气的宝石,神女之石。它被各代神女所佩戴,原先一抹晶亮明黄如今已经闪耀成深邃的酒黄色。我闭上眼睛,“心生分别,会落红尘。作恶造业,会堕地狱。除孽!” 那边力量弱了,男人阴郁的声音开始残喘,“臭.婊.子,多管闲事,找死!” 我双掌合一,“脱三垢,离五蕴,众鬼现世,舍弃苦海,到达欢喜光明界。” “砰”。水缸裂了。 旗杆全部拔起,小鬼们被旗帜包裹,我睁开眼睛,掌风推出去,八杆旗子裹成八柄箭头飞向那小楼。 旗杆打掉楼上所有的女性内衣裤,上头呼啦啦掉下一片衣裳,并着几道寒鸦嘶鸣。 “臭女人,你给我记着!” 月色云白。李玉玦从我身后走出来,男人鼓掌,“神乎其技,江小姐果真神乎其技。若不是玉玦今日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世上竟还有江小姐这样年轻的高人。” 我吸了口气,李玉玦来扶我,我挥手,“不用,我没事。” 李玉玦点头,他从西装口袋里又取出一个红封来,“里头有五千八百块,是尾款,也是给江小姐压惊用的。” 我接过红封,却见萧枫在李玉璧身后站着。 李玉璧勾着头,“我......我......” 萧枫一双冷泠泠的眼睛看着我,李玉玦低头笑,“是江小姐的朋友?” 我点头,“是我的朋友。” 李玉玦指着他身后的黑色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4 轿车,“夜了,玉玦送江小姐一程?” 我摇头,“不用了。” “那好,江小姐自己小心。” 李玉玦转身上车,李玉璧还在跟萧枫道歉,“对不......对不起啊,没有下次了,真的没有下次了......” 我手里捏着红封,正要举起来给他,萧枫看我,“你知不知道,这是买命钱。这是买你一条命的钱,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点点头。 “江瑟瑟,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不希望你丧命在这里。” 我抬起目光,迎向他。“我不会死的。” 萧枫过来扯住我手臂,“你看这爿风水,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风水有问题,为什么没人管,为什么偏偏你来管?这家船王作孽太多,他有一艘游轮沉没在海上了,船没有买保险,他没赔钱。他种了恶因,多少人恨他。” 年轻男人的手很稳,扯得我肩膀发痛,我看他,“我不会死的。” 萧枫极为隽永深刻的目光钉在我身上,“江瑟瑟,你就这么不怕死?” 我将李玉玦给我的红封放到萧枫手上,“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死的。起码不是死在这里,真的。” 这红封是如此灼人,我知道他不想要我的买命钱,他捏着红封直接就往塔楼下头扔,红封在夜风中没甚么重量,轻飘飘的在半空打转。 我偏着头,手指动了动,红封从半空中跃起,又落在他怀里。 “不用丢了,我下了咒语,它会一直一直飞回你身边的。” 他看着我,“那你呢?江瑟瑟,你呢?” 那一刻我不是很确定他的意思,他是要问我会去向哪里,还是在问我,会不会一直飞回他身边? 1993年,夏夜。 我手指划了一个圈,“我会保佑你和婆婆的,不管我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月夜太美,我有点爱上萧枫和江瑟瑟了,你们呢......? ☆、第 14 章 李家的事情解决后,安稳了小半月,萧枫带着婆婆去医院看病,激光治疗,医院说等待手术,大概排在半月之后。 我又闲下来了,有时候帮着王伯照看他的冥纸铺,因为我懂些阴阳法术,顺道帮着王伯卖了一些风水小物,王伯赚了钱,会给我一些,说是谢礼红包。 云自瑶的戏拍得很顺利,她说剧组都算和气,她是新人,并没有过度欺压她,只是她感觉很吃力。吃力在语言上,剧组演员说话很快,她会忘词,接不上话。王伯说语言是个小难关,多看新闻,跟着主播念词,很快就会克服过去了。 本港的主播念新闻都是语速如大水冲过一般,很快就过,云自瑶每日对着字幕练习发音咬字,这半月下来,也略见长进。 这日云自瑶早收工,买了烧鹅回来吃饭,王伯在下头喊我,我探出头去,王伯同我说:“妹仔,同我看铺子,我出去一阵。” 我同云自瑶说我下楼,她已经在摆碗筷,“瑟瑟,你快一点,要吃饭了。” 收工时间,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同时间拼命,赶着去买菜煮饭,赶着去供书教学,赶着在有限是时间里多做一点事。冥纸铺也没甚么生意,想想也是,太平盛世,谁整天光顾这些死人铺子,西化的人都去买鲜花祭拜,谁还喜欢铜盆烧纸钱。 我翻今天的报纸,报纸有个小版块是连载武侠小说,今日说到韦爵爷调戏郑克爽,我看得正起劲,外头就有人叫我,“小姐,小姐......” 我抬起头,一个男人在叫我,“小姐,有香油纸钱吗?” 我从小桌下拿了一沓纸钱出来,“多谢,五十块。” 那人冲我笑,“我要十沓,再来三支高香,一百支散香。我一双手拿不下,贵店能送货吗?” “我......” 我四周望了一下,王伯不在,我不能走开呀。男人似乎体恤我,“没关系,我可以等小姐送货,我这里有地址,小姐晚上送过去也可以。” 男人留下一张名片,上头一大串洋文字母,我接过来,“好的,我晚上会送过去的。” 客人才走,李玉璧就搀着婆婆回来了,我抬头,“怎么是你?” 他看见我,有些不好意思,“仙姑,你不高兴见到我啊?我是路过的,我不是专程来找你麻烦的......” 婆婆戴了一副墨镜,说是遮阳的,她拍李玉璧的手,“多谢你,那衰仔不知死去哪里,还要劳你送我回来,上去吃饭吧。” 李玉璧看我,正好王伯从街角回来,我点头,“那就一齐上去吃饭吧。” 萧枫在的时候是最恨李玉璧说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不过李玉璧似乎对这些特别感兴趣,他说起哪家人犯邪,冲撞鬼神,说得头头是道。 “前日一个老板家里的小孩生病,去看医生,医生说没事,但小孩老是发梦,睡不好,晚晚叫,说身边有人。哎,家里哪里有人,肯定是撞了鬼啦!结果小孩爸爸去找神婆,晚上就打小鬼咯,打了三次,烧了几盆纸,如今不就好咯。” 云自瑶捧着饭碗,“这么邪啊,真是撞鬼吗,那小孩好了吗?” 李玉璧看我,“仙姑,你说,你说这是不是撞鬼,就是你那日收服的那一种?” 我低头吃饭,没有做声。王伯却道:“狗屁撞鬼,哪有鬼是用鞋底板能拍死的,如果是这样,那你不如也去摆档做生意咯,看有没有人帮衬你?” 我从口袋将方才那人名片拿出来,“王伯,这是一位先生的地址,他要香火烛油,买的多,让我们送去他家里。” 上头是英文,李玉璧接过来,“哟!是大状啊,大状还买香油,信邪?难不成是做了甚么亏心事?” 婆婆拍他,“衰仔,人家买纸钱拜先人,你就说人家做了亏心事,你是不是自己做了甚么亏心事?” 李玉璧道:“人家留学回来的都是信耶稣的嘛,哪有拜佛的,这不是见鬼是甚么?” 吃了晚饭,云自瑶又去看电视念台词,婆婆要休息,李玉璧回家,走到门口,他转过头来,“仙姑,我同你去送香油啊,我好想知道那大状要这么多纸钱干什么。” 我看王伯,王伯又看地址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5 ,“不远的,就在隔邻街,你去也可以,兴许还能拿一点小费。” 我和李玉璧各拿了两袋东西,我拿香,他拿纸钱,隔壁街比我们这边清静很多,楼也没有这么拥挤,李玉璧抬头,“仙姑,到了,就是这里,到了。” 雇主住在二楼,一楼是店铺,二楼是个叠层,里头是有楼梯的,佣人来开门,里头原来在办丧事。 晚间那男人看见我,“小姐很守时。” 他已经换了衣裳,方才的灰色衬衣已经换成了白色的西装,里头还衬着一个黑色的领结,我点头,“多谢惠顾,原先是一共一千六百块,现在高香一支便宜四十,优惠以后,是一千四百八十。” 男人从皮夹中取出两张千元港纸,他接过我手中物品,又将钱递给我,“不用找,多谢小姐这样守时。” 佣人接过了李玉璧手上的纸钱,李玉璧杵我,“仙姑,你看这屋里是不是很怪,外头这么热,里头很冷......” 我接过钱,放进自己口袋,扭头就要走,李玉璧跟着我,“仙姑,仙姑......” 他小声嘀嘀咕咕,咱们还没出门,那头灯就灭了。 “啊!” 年轻女人尖叫的声音,那年轻男人赶紧说佣人,“去看小姐,小姐不舒服了。” 男人扭头看我,“家里有丧事,不招呼二位,二位请便吧。” 我点点头,“您忙,咱们也告辞了。” 寒冷的铁门又紧紧闭上了,李玉璧拉我胳膊,“仙姑,有鬼,有鬼呀......” “嘘!” 待下楼,回到大街上,我抬头看了那户人家一眼,“没有鬼,有心鬼。” 李玉璧圆脸都皱成一团,“心鬼?这是甚么鬼,很邪的吗?” “里头是没有邪物的,只有风水阵,里头遮阳,几堵横墙锁住了阳气,那姑娘叫一声,是因为她也快死了。” “她也快死了?仙姑,谁要害她,谁要杀人?我报警啊!” 我摇头,“那女子的房间在三楼,楼上有个锁阳阵,就是造一个吸盘出来,将人的阳气一点点掏空,住的久了,身子就虚。那屋子冷,墙面却光亮,说明人的精魂已经空了,没有叠影,就是没有内火了,那女人活不长的。你看吧,那屋里过几天又要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花好多力气在《名利场》身上,这边慢慢写,大家不要着急...嗯,我慢慢写...... ☆、第 15 章 听我说要死人,李玉璧非要报警,我仰头看上头,铁墙铁壁,外头灼热沉闷的热浪都卷不到那间寒冷房子里头去。 “仙姑,不如我去报警,就说这里有人谋财害命,请警局来查?” 我沿着街角往回走,手指头一直在掰,李玉璧很着急,他其实是个善良的人,见不得阴谋诡计,也害怕谁真的死在他跟前。 王伯的冥纸铺就有电话,没等我说什么,李玉璧电话就拨出去了,他在电话里说:“阿sir,我这里是旺角,这里有......” 电话才搁下,李玉璧就同我说:“仙姑,警官过一阵就来,你同我一起去,就说......” 我抬了抬眉,示意李玉璧后头有人,他又看不懂我的暗示,还在嘀嘀咕咕,“那里头这么怪的,阴沉,不知会不会吓坏警官。” 萧枫声音冷不丁响起,“你怎么又来了?” 李玉璧被他吓的够呛,萧枫看我,“今日去送纸钱了?” 我点头。 萧枫道:“人家的家事不要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没做声。李玉璧跳起来,“不是家务事,那是谋财害命的,怎么算是闲事?” 王伯戴着他的眼镜,凑过来说一句:“大户人家很复杂的,都不知你是怎么长大的,你这么蠢,将来能不能分到家产都难说。” 我把两千纸币给王伯,王伯又拿五百给我,“妹仔,这是小费,人家给你的,你拿着。” 我低头把钱收好,李玉璧还有话说,警员已经来了。来人是一男一女,“什么事,我们接到报案,说有人谋杀。” 这是很后生的男警官,女的稍微大点,也沉稳很多,她看我们,“是谁报的案?” “是我。报告警官,有人谋杀,地址在这里。” 李玉璧将那人原先给我名片拿出来,“就是他,里头有个女的,她快死了。” 萧枫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李玉璧要跟随警官去看,他扭头看我,“仙姑,仙姑啊......” “别理他。” 萧枫捶他,“胆小,还这么多事?” 我们一道往临街的时候,是那位大状亲自接待的我们,警员与他交涉,说有人报案,他们循例查问。 我跟在后头,没有做声。那男人却已经瞧见我,“是这位小姐报的案?” 我在屋里看了一圈,下午的那阵锁阳之气已经收起来了,那无形的魂体隐藏在了明亮温暖的吊灯之中,李玉璧碰我,“仙姑,好像没有刚刚那么冷了。” 我抬头看三楼,李玉璧又同警官说:“sir,楼上有个小姐的,她叫救命,我听见了。” 那大状笑,年轻的男人笑容非常斯文,他让开来,“欢迎警官去看,楼上是我妻子,她已经休息,请各位轻声一些。” 佣人领着我们上楼,李玉璧跟上去,我踏上楼梯,萧枫却在楼下站着,我冲他点头。佣人推开房门,里头有个姑娘,长发垂肩,生的还算漂亮,她原先在喝果汁,瞧见我们,立即就要睡觉。 姑娘拿被子盖自己的头,女警官道:“小姐,请问你有甚么事,我们是警员,可以帮你的。” 女子背对着我们,不肯说话。佣人说:“我家主人要休息了,各位请回吧。” 李玉璧不停推我,“仙姑,怎么回事啊,她刚刚都不是这样的......” 警员被报了假案,女警员要教训李玉璧,那男人却说:“家里刚刚有人过世,岳父去世,我妻子受了打击,有时候有点情绪是正常的。下午的时候,家里很乱,兴许这位小姐听错了也未可知。” 二楼厅中摆着香烛纸钱,还有黑白照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6 片和神龛,男人说:“我妻子本来也很活泼的,不过岳父大人去世对她打击太大,所以现在很怕生,她有怠慢之处,我代她同几位道歉。” 这样的男人风度翩翩,说话又彬彬有礼,李玉璧找他麻烦,他还反过来替我们开脱。“这都是误会,下午的时候,是我没同小姐解释清楚,反倒引来误会,几位不要见怪......”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误会,下了楼,女警教训李玉璧,“不要胡乱说话,人家是清白的,哪里有谋杀。” 我抬头往上面看,那年轻一些的男警员却看我,他说:“上头很凉爽,里头没开空调,今天也不应该这么凉爽。” 我侧目看他,年轻人冲我笑,“是有点奇怪,但不能控告谋杀,这是不成立的,法院也不会采纳这些意见,这不是科学意见。” 他给我看他的警员编号,“0506,这是我的编号,我平时都会巡逻这一区的,你们有事都可以同我说。” 两个警官走了,李玉璧懊恼,“怎么回事,下午都不是这样的......” 萧枫冷眼看他,“你少管闲事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指着楼上,“阵法还在,只是不知那女人怎么会醒。她应该没有意识才对。” 萧枫摇头,“别理这些了,邪。” 我回去以后同王伯说起此事,王伯道:“都不出奇的,有些人是图财图色的,比如你娶了一个富家女,最后杀了她,你变成有钱人,再换一个妻子,都是可能的。” 我有时候会去隔邻街看上一眼,看看那女人的阳气还在不在,如果真的会死人,我也要报警,最少将那男人隔起来才行。 又过几日,午间太阳能把人晒化了,王伯说收档,“太热了,阿女,你上楼吃饭,今日不开了。” 我低头收拾香油纸钱,一阵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飘过来,“我要一百支香,多谢。” 我抬起头,却见一个白衣黑发的女子,她没什么表情,这么热的天气,她脸上一丝汗都没有。 那女人站着,后头还有一个佣人,我再看一眼,不就是那大状家里的那个佣人? “好的,稍等。” 我边拿东西,边看那女人,那女人的指甲在前头的报纸上来回比划,见我久久没动,那佣人催我,“快点,我家主人怕热的。快点!” 女人的指甲还在报纸上划,佣人已经拉她的手,“主人,回家了,你今日都出门了,开心啦?” 我拿出香,“多谢,五百块。” 佣人提着香,一手去抓女人手腕,“回去啦,明日再出门好不好?” “啊!” 那女人尖叫一声,我被她吓到,女人露出侧脸,嘴巴动了动,“救......救我......” 等我再看时候,那东南亚籍的身形厚实的女佣已经将那瘦弱女人扯走了。我将女人手指划的报纸翻转来看,是洋文字母。“help”。 云自瑶读书的时候学过英文,我将这个字母写给她,她扭头看我,“这是‘帮助’的意思。” 我疑惑,“帮助?” 她点头,“是呀,不过还有个意思,就是‘救命’”。 救命。那女人出了门,在报纸上用手指甲比划,“救命”? 锁阳阵。 这是邪门的法术,江璎说搞这一套的人修为不高,因为他们不会锁魂。换做锁魂阵,那就高明多了,人被锁魂,行尸走肉矣。 这女人家里有个锁阳阵,有人要这个女人死,但人的阳气和天时有关,就像正午,太阳暴晒的时候,阳气是锁不住的。 那么这个时候的女人就有意识,她的阳气会在阵法中来回飘荡,人就有了思维能力。 如果是午夜,阳气则被彻底镇压,人也就不会有意识,你让她那时候服毒自尽,她都会照做的。 婆婆说开饭,我喝了一碗汤,又问:“阿婆,我想买几面镜子,小铜镜,要圆的,不知哪里有?” 云自瑶道:“这种都很少的,现在都流行方的镜子,不时兴圆的,铜镜更少。” 我低下头,这就难办了,那种大方镜子不好光明正大拿出去在别人家外头摆阵啊。 云自瑶笑,“不过我们电视台有,道具来的,我同你去借啊,你要几块?” “三块,三块就够了。” 我说:“多谢你,不要太大的,就巴掌那么大的,借三天,三天就还回去好吗?” 婆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她拉我的手,“阿女,别得罪人,自己做了,都别让人知道。不要随便同人家说,人家会记仇的,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5.20日。我会跟大家说,我爱你,爱你们...... 另外,《名利场》的第一天在5.26日,5月26,咱们不见不散! ☆、第 16 章 我这几日时常去隔邻街口,有时候早上去,有时候中午去,有时候天黑也会去,我还在街口撞到过那年轻警察两次。他看见我,还认得我,有一回遇到他没穿警服,他同我打招呼,我扭头,他说:“我请你喝汽水啊,等我。” 原来他是住这里的,就在那大状隔壁那栋楼,他买了汽水过来,同我说:“我姓苏,你可以叫我阿苏,或者叫我名字,苏杭。” 我笑,“那你家住在天堂。” 他挥手,“诶,你在这本不能说这些的,有些人不喜欢这个,因为天堂是上帝去的地方,人死了才去。” 我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说人间天堂有苏杭,是这样?” 我点头,“嗯,我不是刚刚那个意思。” 大热的天气苏杭穿一件白色的短袖,他抹一抹头上的汗,“你又来看那户人家啊,我平时都有观察的,看看有没有人呼救命咯。不过没有,我来了几次,都没听见有甚么不正常。” 此刻属于正午,立下的影子应该是正着的,我握着汽水瓶,将瓶子摆在那户人家靠窗的墙下,那汽水瓶的倒影却虚虚晃晃,左右摇摆。 苏杭见了出奇,“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那上头不对劲,有人布阵,改了屋里的风水格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7 局,那女人被困住了。” 苏杭是个大学生,后头进了警校,他接受最正统的西化教育,根本不理解甚么阵法甚么鬼神。年轻的男人蹙眉,用很奇特的目光看我,“我带你去看医生啊,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走不出来?” 我让开一点,让他站到那支汽水瓶的位置,“你看你自己的影子,方位正吗?” 苏杭是个男人,阳气很重,又是正午,他是不受锁阳阵影响的,只是他站的那个位置,是楼上阵眼所投的下方位,他往那里一站,他的影子都晃了一晃。苏杭以为自己花了眼,“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身上的小口袋里摸了一块铜镜出来,“你让开点。” 我抬头看天,“好了,时间到了”,我伸手就将铜镜丢在阵眼里,又塞给苏杭一块,教他站在那面墙体的正下方,我自己则去了东南位,三块镜子的光束慢慢混成一束,太阳正悬,光束冲进三楼窗户。 “啊!”一声尖利的女人声,“啊!放开我,放开我!” 听见尖叫,苏杭扭头要往楼上跑,我将地上镜子收回,迅速与他换了方位,“你去我刚刚站的地方。”我手持两面铜镜换了西南位,太阳稍稍斜挂,我们手中铜镜顺着光源又照出一束光,直接刺向那锁阳的墙。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女人的声音越发大了,锁阳阵法的阵眼开始摇晃,我丢在那处的汽水瓶倒影也慢慢正了,苏杭一直看我,“还要怎么办,要不要换位置?” 我脚下一颗石子一踢,石子击中汽水瓶,汽水瓶再入阵眼,我将那铜镜往树上一抛,铜镜落稳了,我拉住苏杭站在一处,上下两道光刺入三楼窗口。 “砰!”汽水瓶爆了。 女人的声音弱了,苏杭一直看我,“她死了?” 我吸一口气,收了他手中的铜镜,又动了动手指,第三面铜镜从树上下来,我将三面镜子一叠,扭头要走。 “诶,你别走,她怎么样了,要不要我通知同事过来?” 我扭头看他,“来吧,他家的吊灯肯定塌了,说不定会砸到人,你多请几个人过来,搞不好还要送人去医院住几天。” 我将铜镜放进自己的小包包里,苏杭则去打电话,还没过一个小时,就听说隔壁街出现豆腐渣工程,有家有钱人的楼顶塌了,吊灯砸下来,险些砸死女主人。 我回家以后,没同萧枫和婆婆说,萧枫大概认为我出去都是惹是生非,他只有见我在家里看电视,才觉得我是安分了。 晚间的时候,王伯叫我,“江女,有人找你。” 我探出头去,婆婆也问我,“是哪一个啊?” 隔着铁门,苏杭在外头露出头来,我笑,“你怎么来了?” 苏杭还提了果篮,他看见婆婆,“阿婆,我姓苏的,来看你们。” 这人嘴甜,婆婆很喜欢,一直说:“好,你们聊,我去切水果,切水果。” 婆婆往厨房里面走,我也跟进去,“我来切,当心切到手,萧枫要怪我。”婆婆摸我的手,“阿女,这男仔不错啊,婆婆觉得他很好。” 我笑,“您都看不见,怎么知道人家不错?” 我切了橙子出来,苏杭声音很轻,同我说:“那家人的楼顶塌了,没伤到人,我们师姐上去的时候,那女主人就一直叫我们把她家的菲佣抓起来,说这人要害她。” “后来呢?” “后来那位女士的老公来了,就是那个大状,他做律师的,保证说他家的菲佣没事,还说他老婆有病的,心理疾病,建议她入院治疗。” 我扭头,“他要关那女人去精神病院?” 苏杭点头,“也可以这么说的。那位女士说自己没病,有病都是那男人害的,不过那位律师出示了心里鉴定,还有精神科医生签字,等过了今日,她可能要被关进去了。” 云自瑶回来,她瞧见苏杭,“瑟瑟,有客人啊?” 苏杭起身,“你好,我是苏杭,是她的朋友。” 云自瑶冲我笑,又挤眉弄眼,她跑到厨房里面去,“我去吃饭,你们聊,接着聊啊。” 苏杭问我,“他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那位女士好像身体检查没有问题,师姐说她老公坚持说她患有精神疾病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站起身,摸了摸头,“你们可以去查查这位女士的爸爸是怎么死的,我看应该还没过头七,他家连续死人,岳父死了一个月不到,女儿就死了,这不是很奇怪吗?还有那位菲佣,她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也可以去查啊,一个活人总比死人好查。” 云自瑶从里头探出头来,“原来你们在说查案啊,那我可以插嘴吗,我大概听了一些,不过我觉得你们说的都不对。像这种情况,丈夫杀害岳父,又冤枉妻子有精神病,你们应该查那男人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或者他妻子死后,他是不是有巨额遗产可以继承。” 苏杭点头,“跟着那位大状,不就甚么都清楚了。不过我没时间,我......” 他又看我,我摇摇头,“我不会去跟踪那男人的,我对他没兴趣,那是你们查案的事情,同我没关系。不过我想去看看那女人,她可能还是有危险。” ☆、第 17 章 住在医院那名女子姓齐,她说她的名字叫齐连珊,我点头,“好名字。” 她老公今天不在,说是接了大案子,苏杭做人很周到,又是买了水果过来,齐连珊靠在病床上,精神还算好,她同苏杭说:“我要离婚,请你们帮我。” 苏杭是警员,他又不是法官,也没法判定齐连珊和她丈夫离婚与否。女人说:“他姓吴,叫吴修,他真的是无修的,丧心病狂。” “他怎么样了?” 我们正要细聊,外头吴修已经回来了,他买了奶粉和很多营养品,见到吴修,齐连珊就躺下了,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一般。 吴修见我们来到,从果篮拿水果出来,“抱歉啊,我妻子身体不好,一日日都是昏睡的,她没给二位添麻烦吧?” 苏杭脸色怪异,我则笑道:“没事,夫人都没醒,我们也刚来,哪里有麻烦。” “那好,医生要过来了,我送两位出去吧,多谢两位的礼物。”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8 走廊确实有医生过来,我与苏杭告辞。 吴修目送我们下楼,苏杭道:“不对呀,齐小姐都醒来了,作何还要装睡?” 刚下一楼,又听见尖叫声,“啊!” 这声音与齐连珊声音极为相似,苏杭要往楼上冲,我拉住他手臂,“这里是医院,又有医生在,不会怎么样的,我们晚一些再来。” 落日已下,我与苏杭在医院外头的茶餐厅坐了片刻,他去买奶茶,我四周看了一圈,却瞧见吴家那位肥壮的菲佣也坐在隔邻。 苏杭坐下来,他也看见那菲佣,菲佣吃了三文治,又包了两杯热奶茶,应该是要提到医院去。 “我们也去?” 苏杭有些着急,我摇头,“再过一会儿,等天黑。” 夏日太长,等天黑了,已经晚上八点。 齐连珊的病房在三楼,我从底下往楼上看,苏杭问我:“她为什么非要住三楼?” 我点头,“你也发现了。你看三楼那块玻璃,原本太阳是直着照进去的,你看那里多了一块,这样太阳就变了方向,病房里就没那么热。” 苏杭有点气氛,“是她老公干的?故意选了这间房?” 月色很沉,没有路灯的话,黑漆漆的。 再过一刻,那菲佣同吴修下楼,苏杭看我,“走,我们上去。” 齐连珊又已经昏睡,我们两人进去,她都毫无知觉。我手指动了动,却感觉气流被锁,我手指又动了动,那堵气反倒被弹回来。 我手指伸出去,摸到一堵无形的墙,气墙困住了齐连珊。 女人眼睛闭着,却不停翻滚,想来睡的并不安稳。 我走近一步,外头却传来阴森的笑声,“哟,二位真是对我妻子的事情格外有兴趣啊!” 大热天里,吴修竟然穿一件风衣,他双眼红通通的,“二位好厉害,能把我锁阳阵给破了,不知道是哪位的功劳啊?” 苏杭上前一步,“吴先生,你涉嫌谋杀,请跟我回警局,你说的话会成为呈堂证供......” “嗤”,吴修手一挥,苏杭就飞到了墙上,“三脚猫,还装督察?” 这一下不轻不重,苏杭却摔的厉害,我看见他背部在墙上猛地一撞,我伸手将苏杭扶起来,又同吴修道:“你是个甚么东西?鬼修?” “哼,你还有几分见识,知道鬼修?” 吴修双眼通红,瞳孔变成血色,他伸出手指,朝我脖颈掐过来,我拉住他手腕就往地上摔,“区区鬼修,连鬼形都没成,这就想着出来害人?” 鬼修是人转化人体的一个形态,话本里的说法是人和魔鬼做交易,魔鬼傅予凡人一些超能力。 其实不是这样的,鬼修可以自己修炼,比如利用尸体,活人和尸体呆在一处,吸取尸气,让自己适应死人的气息,然后一点点抹去自己的阳气,这样就可以变得更轻盈。 若是有高人指点,再吸取一些深山精怪的灵气,例如伏羲之木,九曲灵芝,那又可以更高级一些。有成功者,修成鬼身,可以穿梭阴阳,灵体可以去向精怪之境。 不过我没见过鬼修,这是折寿的修习法子,损阳气,补阴气,你能活一百岁的话,成了鬼修,大概就还剩一半年岁,如果你又作恶的话,那就一半都不到了,总之这是折寿的。 吴修双眼通红,我手持神女宝石,口中念:“愚人犯错,无法消除恶业恶果,祸事焚烧自我,罪恶之火经久不灭。”吴修的气息四处逃窜,似乎要为自己寻一个出口,我收了宝石,“小鬼,收手吧。” 男人匍匐挣扎,“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苏杭指着齐连珊,“你谋财害命啊,你贪图人家的钱,你还没有错?” “哧哧,哧哧......” 吴修开始笑,笑着,笑着就流出血红的泪来,“你们只知道我对她摆了锁阳阵,可她没有死啊,她还活到了今日啊...... 我呢,那我呢?我的妹妹呢? 我妹妹只得十七岁,十七岁就被齐山河那老淫棍给奸污了,奸污的当晚,我妹妹就自尽了。我妹妹自小是没来过香港的,她初次出来,还带来了我家里的山鬼,那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镇宅小人。齐山河这个老道,他去旅游的时候就发现了我家里的山鬼,他要不到,就花钱买,他买不到,就动了歪脑筋。” “喏,就是这个女人,他叫她女儿骗我,说要和我结婚......” “哧哧,哧哧......我真的以为这女人是爱我,才要和我结婚。她又是甚么好东西,她骗我妹妹出来,还说山鬼养在家中不吉利,她一个小姑娘镇不住,不如带到香港来,让哥哥养,我妹妹听信了她。这个恶毒的女人,这个骗子,她和她父亲一样,都是骗子!” 吴修碰了碰他怀里一块木头,想来就是那山鬼,他收了法术,男人的泪水滴在地上,成了血色。 “齐山河不是我杀的,是他罪有应得,他拿了山鬼来练法,结果法不得当,反而将自己修成了厉鬼。” “哈哈,哈哈......报应啊,他不是贪心么,不是要成仙么?这样好了,自己把自己修成厉鬼,厉鬼能活几年,厉鬼没有依托,没有神物看护,他活不过三五年,活不过三五年啊!” 齐连珊的眼睛闭着,吴修道:“还睡呢,睡甚么,是不是等我死了,你也拿着山鬼去修法啊,到时候和你爹一样,找一堆男人来帮你修法,他采阴补阳,你就采阳补阴?” 苏杭听得一知半解,他看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齐连珊从床上坐起来,女人笑,“是啊,我们是贪图你家的山鬼,可你妹妹那件事是意外,当时我爸爸走火入魔,他不知情的,他都很后悔。特别是吴婉死后,他都很后悔的......” “哼”,吴修冷笑,“你不是想报警吗,抓我是吧,不如先抓你爸那个强奸犯,他的鬼魂你不是养着吗,不如放出来给警官看看啊,好吧?” 原来齐连珊也是个修道之人,她懂术法,她家里那么阴冷,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养着她爸爸齐山河的阴魂,所以他们家才如此鬼气森森。 吴修摸了那块木头,“山鬼不会认你们的,他在我家里住了一百多年,他根本不会认你们的。齐山河有多坏,喂血给他,你们家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19 人真是坏极了,百死都不行,去投胎阎王爷都不要啊......” 我从病房出来,扭头要走。苏杭拉我:“还管不管,他们有仇的。” “医生医病,不医心。凡间事,管不尽,他们的恩怨,只能自己解。” 我说:“有时候警察也没用,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悲喜剧,真正的悲喜剧...好吧,我是瞎说的...... ☆、18 云自瑶拍的韦爵爷到尾部,她戏份不多,这是她第一个角色,阿柔,一个貌美但性格不鲜明也不抢镜的侠女。她自己说她很满意,出来就找到工作,还有戏拍,能够活下来,靠自己吃饭,已经比得她原本的寄望好一百倍。 她收工最后几天,我去看了她两回,有一回是晚上,他们一大众人聚在一起讲戏,导演很负责,亲自上阵,同他们摆姿势,包括云自瑶,他也单独提点了几句。 我在外头等她,又过一个小时,云自瑶换了衣服出来:“瑟瑟,我请你去吃双皮奶,还有阿婆,她爱吃甜。” 云自瑶出来以后,我又朝里头布景看了一眼,今天是一场舌战之文戏,没有武斗场面,纯靠韦爵爷一张嘴皮子哄骗众人,仲夏夜晚,众人手持火把,爵爷舌战群雄。 “瑟瑟,我好了,我们走。” 云自瑶拉我手臂,我说:“你们里头热不热?” “不热。”云自瑶摇头,“可能是我太紧张,里面很多前辈,还有知名女明星,我看见她们都敬业,我也不觉得热了吧。” 我点点头,“走吧。” 我没有告诉她,里面有鬼。 当然不是真的鬼,但里面有寒气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单纯因为她过于紧张而淡忘了炎热,而是这里面似乎摆了什么冰寒的邪物,或许是某件道具,或许是某个人有什么问题。 我方才看得不甚清楚,也没有多说什么,结果没过两三日,云自瑶就说他们导演病了,病得很严重。 阿婆自厨房出来,她煮了早餐,我伸手去接,早上吃粥,萧枫去买油条,阿婆说萧枫换了工作,最近去一家大酒楼上班。 云自瑶问:“在酒楼里做什么,如果不满意,可以去我们剧组工作,我们剧组......” 云自瑶是好心,因为她说他们剧组很和平,导演非常和气,待人宽厚。说罢,她又叹气,“不知怎么回事,导演平日身体很好的,现在病了,开工都麻烦,剧组不想等,可能会临时换导演。” 阿婆安慰她,“好人自有好报,你们导演很快就会痊愈。” 云自瑶点头,“但愿如此吧。” 她还有几个零零星星的场景要拍,有些是站在树上摆姿势,有些是跳高跳远,阿婆嘱咐她,“千万保重身体,年纪轻轻弄出一身病痛,那就不好啦。” 萧枫终于上来,他买了干炒牛河,云自瑶道:“怎么没买油条?” 萧枫打开盖子,说:“今日的油条太焦黄,我觉得不妥,没有买。” 云自瑶侧目,“那很好啊,油条就是应该焦黄啊。” 吃完早餐,云自瑶去开工,我站起身,“我同你一起去。” 她点头,“好呀,群演都不够,你帮忙一天,有钱可以拿的。”她很高兴,“早就叫你也去,每天拿几十块,一个月都有一千多了。” 我同云自瑶出门,萧枫也去换衫,他在酒楼里头帮厨,也就是帮着买菜运货,勺子都轮不到他,里头很多大师傅,他去了一家高级酒店,说是有星级的。 剧组今日就不太热闹,我换了件系带的衣裳,来回地走,也算是入镜。“卡”,副导演叫停,“好了,多谢各位,休息几分钟,我们稍后再来一遍。” 云自瑶问我辛不辛苦,我摇摇头,我又没做什么,就是人肉背景一般晃动,哪里辛苦。我在小街道的墙角下坐了,知名的演员们都有太阳伞和大椅子,我坐下之后,云自瑶去士多买了汽水过来,她只买了一支,说:“瑟瑟,我最近一点都不口渴,也不想饮冰,你喝吧。” 我接过汽水,发现炎炎夏日,他们剧组饮水的人是少数,大部分都是不流汗不喝水,季夏之月,这不符合常理。我说:“你在家又喊口渴,现在怎么又说不渴。”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家胸闷,就是觉得口干舌燥,回来拍戏,一天都不觉得累的。” 我喝了大半支汽水,又起身望了一下四周,刚好那头导演叫唤:“找个女替身,谁来?” 原来是吊威亚的戏份,有劫匪来,女侠自高处出现,美女救英雄,替身是不露正脸的,我说:“我来。” 云自瑶抓住我胳膊,暗自摇头,“瑟瑟,别去,很疼的,很危险。” 我拍她手臂,“没事,我不怕。” 吊到屋顶上,还没开拍,我先将整个布景庭院看了一遍,看起来并无不妥,也没个什么阵法,导演开始指挥镜头,我吊在上面晃了晃,导演喊:“手打开,脚抬起来,做个姿势,踢人那种。” 拍了七八遍,最后一次,我总算做对,导演点头,“可以了,下来吧。” 收线的时候,有一片云飘来,正好遮住太阳,我望着下头街景,昨日韦爵爷那舌战群雄的小祠堂里头昏暗暗的,这是白天,太阳也高,不应该是这种阴雨沉沉的天气才有的湿濡感。 那里面有鬼。 散场的时候,有人来结账,我吊高拿了五百块,又算上一天的工时,一共拿了七百。我很满意,云自瑶瘪着嘴,我说:“怎么了?” 她说:“你吊高应该拿七百,一共应该是九百块,他坑你了。” 哎,我拍拍她肩膀,“没事,我已经很满意了,不计较那么多。” 我们回家,路过烧鹅店面,我切了卤水豆腐和半只烧鹅回家,阿婆很中意食烧鹅,云自瑶说:“明天也在家吃饭吧,我煮饭。”因为她明天没有戏份,她准备明天在家熬汤,或者煮粥。 我们回家大半天,阿婆在王伯的小店里帮忙,王伯又不见了,阿婆说他可能认识新的女友,所以比较忙。 “女友?” 我和云自瑶面面相觑,在我们老家,凭借王伯这种年纪,他应该是做爷爷或者是外公的人了,还交女友?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0 我说:“是什么样的女朋友?” 云自瑶在一边低头笑,我们帮忙收了店面,扶阿婆回家吃饭,等到汤都快凉了,萧枫也还没回来。 云自瑶起身,她给阿婆舀汤,“别等了,阿枫兴许在外面吃,您年纪大了,不能饿,吃饭吧。”我将烧鹅用盘子装好,又将大腿夹给阿婆,“快点吃,明天我们换另一种,盐焗鸡好不好?” 等到了十点钟,云自瑶都快要睡觉,阿婆还是坐在客厅等萧枫,电视剧都播完几集,我同云自瑶说:“你陪阿婆睡觉,我出去一趟。” 云自瑶无声问我:“你去找阿枫?” 我点点头,指着房间,让她哄老人去睡。她同我比手势,“ok。” 我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阿婆特意给萧枫留的,酒楼不远,但也不近,我走路过去,要小半个钟。 我看到萧枫了,他身上系着围裙,在小货车上搬菜,他没事,我放下心来,他已经瞧见我,我在路边长椅上等他。 “你怎么来了?” 他终于腾出空闲,我将食盒递给他,“你们这么忙,吃饭没有?” 年轻的男孩子笑,“不吃也没关系,明天有个大老板来定酒宴,今天临时加菜,平时不会这样。” 我让他吃饭,“你说今天回家吃饭,阿婆一直等你,我怕你出事,出来看看。” “怕我出事?” 他英俊眉目望着我笑,“江姑娘,你是姑娘,怕我出事?” 饭菜还是热的,我出门之前,专门去热了一回,兴许是热气蒸到他眼睛,他闭了眼睛,我拿手帕给他,“擦擦。” 他说:“今天厨房里头冷,外头又太热,有点不习惯,感觉口渴,脱水。” 汤是热的,我说:“你喝汤。” 快要十一点,酒楼终于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准备打烊。萧枫牵我的手,“走,我们也走。” 我说:“我想去厨房看一眼,你带我去看看。” 他笑,“里面很脏的,乱糟糟,全都是盘子和菜。” 其实里头也没那么脏,收拾得还算干净,萧枫说:“不能偷菜,有人管哦。” 我四处望,最后望着那冰库,“阿枫,我觉得这冰库怪怪的,为什么外头都不热的,应该是很热才对。” 萧枫点头,“这是新来的冰库,之前的散热,老板觉得这个更好,里头冷,外头也凉,他丢了过去那个,买了这个。说是很不容易买到,还要去码头订货。” 我其实想到云自瑶他们剧组那个喷烟雾的机器,那是个干冰机,好像也是烧电都不热的,我低头看,“这部机不插电的?” “嗯,不插电,老板说持久冰冻,连烧电都省了,还省了电费。” 他拉我的手,“走吧,不看了,管他那么多,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和等待,但这一本是缘分更新,因为这一本是不收钱,不进vip章节的。 感谢大家对四□□六的支持,感谢大家对本文章的耐心。 作者上个月主要在写《名利场》,现在名利场已经更新进入后半段,欢迎大家去看。 另外,作者的工作计划是下一本写《旧时墨》,等书本全部完结,才会发出来和大家见面。 谢谢各位读者朋友的支持,感谢你们的爱和耐心,多谢你们! ☆、19 云自瑶的剧组出事了,听说有演员当场昏过去,原先大家都以为是天气太热,中暑了,等送去医院才发现,那演员已经奄奄一息,医生说要住进加护病房。 导演病了,副导演精神压力大,勒令全体演员赶工,大小演员都要待命,随时上阵,包括云自瑶这样戏份少也不重要的演员。 大热的天气,云自瑶提着一壶眉豆鸡脚汤,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日在剧组都不觉得口渴,回到家就觉得难受,口干舌燥。我今天还是带一壶汤过去,吃饭前先喝汤,省得没有力气。” 婆婆另外又煮了一锅糖水,她说:“衰仔也说口渴,你们要多休息,工作是很重要,身体也一样重要,年轻人,不要操劳病了,病了更麻烦。” 萧枫昨晚上没回来,他们酒楼办酒宴,就在这两天,厨房里面很忙,他连回来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说困了就在酒楼里面躺一躺。婆婆将汤水递给我,“瑟瑟,劳你去看一眼阿枫,我行路慢,劳烦你。” 我接过食盒,同婆婆说:“放心,我去,你在家里等我。” 我与云自瑶一同出门,上午七八点钟,我迎着不热烈的太阳,望了云自瑶一眼,她眉心有黑气,已经不是甚么隐隐约约,那黑气已经落在她的印堂。云自瑶站在太阳下,那黑气往内里收缩,“瑟瑟,我去搭小巴,你呢?” “散!” 她扭头同我说话,我一巴掌拍在她额上,那团黑气裂开五缕,自她两耳、双眼,还有口中漫出来,我摸摸我随身的布袋子,里头是一面小镜子,“色身虚幻假有,愚人贪恋不舍,饿鬼,散。” 那黑影子慢慢汇聚成形,似乎是个矮胖的小鬼,五六岁的年纪,没有眉眼,只有虚幻形体,我嘴里念:“小鬼自该超生,我送你一程。” 我将镜子取出来,对着太阳,光束落在那幼稚鬼身上,“福德三界尊,我今日替你超度,免你堕入地狱、恶鬼、畜生三恶道。” 云自瑶站不稳,我托着她手臂到王伯冥纸铺坐下,王伯已经开张,“阿女,你们这么早就出门,今天要下雨,记得带伞啊。” 我指着云自瑶,又将她的汤水放在王伯铺子里,“王伯,劳烦你看住她,等过一刻钟,你就烧三炷香,她们剧组不吉利,驱驱邪。” 王伯点头,“放心啦,我都听说了,你看都出了新闻,上了报纸的嘛,有个小演员不知什么病,医生都不会治。唉,八成是不知撞了什么邪,放心啦,我过一阵就烧香拜神,阿瑶年纪轻轻的,别弄出什么病症才好。” 我提着糖水,往萧枫他们酒楼走,到了那处,人头涌动,今日是过寿,主家很豪气,寿宴足足六十桌,酒店老板很高兴,承诺说届时给员工都加个红包,请大家多多帮忙。 萧枫做事是很尽心的,他答应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老板说让大家辛苦,他就真的辛苦了。菜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1 是早就备好的,今天的工作大抵是削土豆,或者是洗菜之类的事情,我在街道下头的长椅上等了一会儿,已经九点钟,等他们厨房的大厨开始动手以后,阿枫他们也就可以休息一阵了。 九点四十的时候,已经有第一批客人过来,来人就是主家,他们开黑色的车子,车子很阔,车尾也长,云自瑶同我介绍过,她说这种看着很阔气的车子,都是有钱人坐的。我也不太懂这种车子贵不贵,但我懂那几个人身上穿的衣裳,那种织线极密的料子,经纬交织,又有厚度,这种料子的做工是非常精细的,是以这几人都是讲究人,这点不会假。 又过一阵,萧枫从后厨出来,我将汤水递给他,“快喝吧,早上煮的,新鲜的。” 阳光落下,晨曦照在这个年轻人脸上,他的五官很好看,也不单薄。我母亲曾经就说过,“有些人的样子很好看,但面相单薄,有些人是薄情,有些则是薄命。” 我细细看了萧枫的脸,他是否薄情我不知道,但他不薄命。 萧枫是有福泽的人。因我看他仔细,他也看我,“怎么盯着我看,你今日不忙的话,我带你出门逛逛吧,再过一阵我就可以收工了。” 糖水是红豆煮番薯,还加了陈皮,他吃过之后,我拿手绢给他擦嘴,他先是一愣,后接过去,“我自己来。” 我点头,“你自己擦。” “哟!这不是我仙姑吗?” 一阵浮夸的声音在我俩背后响起,李玉璧那鬼吼鬼叫的德行一点都没改,“仙姑,你这是亲自给我枫哥哥送饭来了,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我往后头看,原来不止李玉璧来了,他的那个兄长李玉玦也一道来了,他瞧见我,笑得温和:“江小姐,你好,好久不见。” 我站起身,点点头,“你们好。” 原来他们今日就是来参加寿宴的,主家姓崔,听说过去是漕帮帮主,等码头被英国人占领以后,崔帮主就改道做了贸易,世道变了几回,他手底下还有百来条大大小小的船。是以,虽然他风光不再了,但依旧江湖上人还要给他几分薄面。 不知道背后如何,起码明面上是这样,就像今天的李家,全家出动,因为崔帮主就是李家的主家,李家服务的货舱,就是他崔船王的。 李玉玦同他父亲李清进去送礼,李玉璧则卡在我和萧枫中间坐了,他说:“仙姑,好久没见你了,你好像长高了点。” 我笑一笑,萧枫说:“她又不是小朋友,什么长高了,没话找话。” 李玉璧咧嘴,“瞧瞧。瞧瞧我们阿枫,就是这么不会说话,没看见我们仙姑都笑了,懂不懂讨女生喜欢,懂不懂讨女孩子欢心?” 我瞧他们,说:“你们聊吧,我先走了。”然后看萧枫,“你早点回家吃饭,婆婆怕你累,要你回家休息。” “诶,仙姑,别走呀,我有事情......” 李玉璧起身,他喊我,“仙姑,我跟你说,那个......” 我扭头,李玉璧还没开头,“砰”,一声巨响,酒楼上头摔下来一个人,就砸在门口的黑色豪车上。 那是个女人,穿着鲜艳的裙子,她脸上出了血,李玉璧忽然往我怀里扑,“仙姑,我好怕,仙姑,我好怕呀!” 酒楼里头摆寿宴,大早上的就摔死了人,酒店经理不敢靠近,已经有人要求打电话报警,酒店经理哭丧着一张脸,李玉玦和李清站在门口,他们父子都望着我。 李玉璧缩在我怀里,我原先想安慰他几下,萧枫已经扯开他,我望着楼上,那女人摔下来的地方就是离厨房最近的房间。厨房有鬼。 方才还燥热的天气阴了,乌云拢了过来,我叹一口气,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李玉玦撑一把黑伞过来,“江小姐,我们能不能同你讲几句话?” 我见到了今日的主家,崔老板,过去的漕帮帮主,今日的船王。他是个老人,今天是他八十大寿。老人一头银发,手里杵着一根乌黑的沉水木拐杖,这种木头很贵,更加难寻,千年才长好一根巨木,说他这一根手杖价值千金,绝不为过。 见我盯着他那一根手杖,老头子就笑了,“小姑娘很识货?” 我笑一笑,“是老爷子体面,我从乡下来,没什么见识。” 李玉玦收了黑伞,他站在我身后,用一种非常柔软的语气说:“江小姐年纪小,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是一尘不染的。” 崔帮主看着我笑,我呶呶嘴,我知道李家人想推荐我,但我其实不太想管这桩闲事。这里妖风大,我还打算等萧枫拿了工钱,就劝他换一份工作呢。 “看姑娘的表情,是有话要说?” 崔老头子的说话方式我不大喜欢,但也不讨厌。这种人就是以为自己了不起,他觉得自己了不起,我却并不觉得他了不起。 或许他很有钱,但我不需要钱啊。我一句话也不再说,萧枫在外头看我,李玉璧也被拦在外头,李清说:“江小姐还是个孩子,老板不要同她计较,江小姐家传绝学,对风水很有造诣,上回在码头也是多得她相助,这回......” 李家父子轮番为我说好话,那崔老头子似乎一点不感恩,他说:“那就多给江小姐报酬,年轻人,总是需呀一点钱财傍身的。” 我垂着眉眼,很想扭头就走。我手一动,李玉玦就揽了我的腰,他声音很低,很轻,“别走,听他说。” 果然,那崔老头又说了,“姑娘像是上个世纪的人,很干净。但姑娘年纪太小,这死人超度的事情,我也怕姑娘做不来,听说上回我在码头那个仓库是多亏姑娘镇邪,我很满意,这里有酬金,十万块,是感谢姑娘的。” 李清拿了一个牛皮信封给我,我没有接,那老头子又说:“拿着吧,一码归一码,这是上一桩的,今天这事,不算姑娘头上。” 我接了纸袋子,往门外看一眼,正巧看见有道阴影子往萧枫的邪风穴里撞,我从纸袋子里拿出一沓钱就往那边打过去,“心法起来万法灭,心法灭则万法灭,烛火,柴火,炭火,薪火,起!” 纸钱围成金钱阵,上八张,我又掏出几张钱,下八张,“愚人妄想生命常存,鬼妄想求享乐,都给我滚出来!” 金钱为阵,上八张,下八张,那黑影子又汇聚成形,我说:“晨间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你施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2 法作恶,释放彼岸之鬼,鬼早该渡生死之海,你亲身滚出来,我免你忧患。” “嗤嗤”,那术法师的声音忽远忽近,“你个小女娃娃,不知死活,不识好歹,你休要多管闲事,否则。” 我手摸着身上的布袋子,“否则如何?” “我将你也炼化成恶鬼,叫你不渡彼岸。” ......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就更,全看缘分...... ☆、20 金钱为阵,打鬼锁魂。过去我们在寨子里,都是用铜钱,有些铜钱还是民国时候留下来的袁大头,纯银打造,锁魂摆阵万无一失。 今日这几张纸币,我才列了阵法,那钱就被邪风吹得摇摇晃晃,萧枫被钱围着,那鬼影子也被钱围着,外头飘来的声气阴阴沉沉,“你个小女娃娃,好生不知好歹,今日我便取了你情郎的性命,好教你知道甚么是好歹。” 我也懒得跟这恶鬼啰嗦,钱阵方一锁好,我便伸手摸了法器,我的神女石此刻就在我布袋子里,方才我不动,我是不想被人瞧见,李家父子都是聪明人,他们那个大老板,崔老头子的眼神更厉害,我怕被他们发现我袖里乾坤。 现在萧枫情况危急,我手伸进布袋子里,密密念了几句清心安乐咒:“我的身心已经安定,没有烦恼忧愁。在众人都忧愁中,保持无忧。” “我的身心已经安定,清静无为。以喜悦为食,如同住在光音天中。......我的身心已经安定,不怨不怒。” 怒字了结,风静了。邪风止,金钱落。李玉璧乐颠颠要扑过来,他哥哥李玉玦叹出好长一口气,“江小姐,你没事吧?” 萧枫睁着眼睛,他的眼睛很亮,我后来同他说,他知不知道他那一刻很危险,或许会殒命,然后医院查不出来死因,放在过去的话,叫做邪风入侵。 萧枫很坦荡,他点头,“我知道我很危险,但我知道,你也很危险,我帮不上你,只好一直睁着眼睛。” 他睁着眼睛是对的,因为睁着眼睛能保持神智清醒,若是因恐惧而闭眼,则有可能永远沉睡,或者被那鬼物缠身,再不能分割。 酒店的经理报了警,说有人从楼上跌落,崔老头子说:“喜事成丧事,过大寿成了给人送寿,今天不是个好日子,饭不吃了,都散了吧。” 经理凑上来,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想想都是的,饭食定了大几十桌子,说不吃就不吃了,酒店还是要收钱做生意的。 崔老头子看李玉璧的爸爸,李清将酒店经理请到一边去,老头子杵着拐杖,放大声音,说:“今天是我崔八的不是,我在这里给各位道歉了,酒店的损失,我赔!请各位写个单子,过两日去我家里找我,我会同各位结账的,至于前来贺寿的朋友们,崔八过几日会登门拜访,今日让大家扫兴了,实在抱歉。” “这客人都没来呢,他在和谁说话?” 李玉璧同他哥哥李玉玦碎碎叨叨,李玉玦低声呵斥他弟弟:“闭嘴!” 三方土地,八方仙人,这里有灶神、土地和门神,后头共享香火的还有关二爷,就算没个客人过来,崔八爷多说几句也是使得的,尤其是门神面前死人,犯忌讳。 崔八杵着他的沉水木手杖给关二爷上了一炷香,恭恭敬敬三鞠躬以后,才扭头对我说:“江姑娘忙吗,不忙的话,跟老头子喝杯茶,我年纪虽大了,家里的好茶还是有不少的。” 李玉璧和李玉玦都看着我,我又看了萧枫一眼,崔八笑了一笑,“这位兄弟也来,既然相逢,就是缘分,都一起来喝杯茶。” 崔八杵着他的手杖,李清扶着他,往门口去了。见他们走开,李玉璧才道:“仙姑,那一手钱打鬼好漂亮,教我啊,你教我啊!用钱打鬼,好,真好......” 其实李玉璧未必是真的想学,他就是喜欢看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我早就发现了,但凡我说哪里不对劲,他都起劲的很,这种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那一包钱还在桌上放着,李玉玦收好了,用信封装好,又将地上掉了的纸钱捡起来,他要装到袋子里去,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别!” 或许是我动作太大了,李玉玦侧目看了我一眼,我抓着他手腕,“这几张钱不要了,都烧了,摆阵的钱是花不出去的,不管你花到哪里去,花在甚么地方,这钱都会自己回来的。” “哇......这么厉害?”李玉璧叽叽喳喳,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此话当真?” 李玉玦冷静多了,他将钱叠整齐交给我。 “当真。” “那该如何处置?” 我将那一包钱放在萧枫手上,他缩了一下,下意识要推却,我说:“拿着,鬼都捉了,钱不能不要。” 萧枫又看我,我压低声音,“不要白不要,你刚刚也看见了,我捉鬼多辛苦。” 其实我也是胡说八道的,捉鬼不辛苦,只是阿婆还在排队看病做手术,我们需要钱,没有钱,都不知道甚么时候能排到队。 听我这么说,萧枫果然不再推辞,他拿着信封,我将钱叠在掌心,念了几句咒语:“恶由心生,恶果反报自身。如生铁锈,自己反噬其身。火起!” 纸钱在我手心里起火,我夹着钱,放到关二爷前面的佛龛里,说:“洗除心中的污垢,有如工匠炼金。关二爷保佑,灭火!” 余灰尽数落在香火盆里,我拍拍手,“以后就由关二爷照看这灵体,咱们走吧。” “那关二爷答应了?” 李玉璧一直往我身边凑,“仙姑,那鬼是怎么回事,我好像能听见他说话?” “说话?” 我扭头,“你能听见他说话?” 李玉璧拉他哥哥的袖子,“喂,你能听见吗?” “咳”,李玉玦轻轻咳嗽,“我听不见,好了,咱们走吧。” “那你能听见吗?”李玉璧贼心不死,又去扯萧枫,“枫哥哥,刚刚鬼在缠你,你能听见他说话吗?” “不能。”萧枫回答得更干脆果断。 “完了,完了,鬼缠上我了!”李玉璧要抱住我手臂,“仙姑,仙姑,你快救救我啊,我出现幻觉了,我真的听见鬼在说话啊,他说甚么‘小姑娘,不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3 得好死啊,你死我亡啊之类的,仙姑,你听见吗’?” 萧枫道:“你求她没用,你得去求大师,她不行的。” 李玉玦回头看了萧枫一眼,他似乎想起来他是谁,“萧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枫不语,自然是见过的,不就是那天的李家码头咯。 “嗯,你很有灵性。” 我扯开话题,我说李玉璧:“你真的很有灵性,不过有灵性也不好,你很容易见鬼的,以后要小心了。” “仙姑,救命啊!” 我们打打闹闹,等坐上小汽车,李玉玦坐在前头同司机说话,我才看了萧枫一眼,我觉得他有事没说,或许他真的和李玉玦是在其他地方见过的,但他不说,我也不问。 李玉玦是个聪明人,这时候忽然来这么一下子,不可能是无的放矢。我看了萧枫一眼,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珠子。我瞟着窗外,忽然想,如果我爸爸抢走了碧水诀,他拿去做坏事,现在又呼风唤雨,我该拿他怎么办? 又或者,他和这位崔八爷一样,手里能人异士无数,我以一敌十,照样打不过,那又该怎么办? 我捏自己手腕,今天鬼是收了,可那术法师又跑了,我没抓住他。想到这里,就不自觉叹了口气,一个人在香港,真是孤单啊! 如果江璎能来,带着她的法器过来,我们肯定能捉住那背后使坏的人,我又想起祭司大人的话,一只虾,在陆地上是不能活的。 我想我就是那只虾,缺了家里的水,我也快不能活。 等我找到我爸爸,找到碧水诀,我就该回去了,我要活,便只能活在水里。 ☆、21 碧水诀有三块,祭司大人修习的是蛊术,我修习的是与我生母,与上任神女江桥一样的心术。而被我父亲偷走的那一块,上头记载的是幻术。 自来说起苗疆便多蛊,此事准确,却也并不十分准确。例如苗女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习得养蛊之术的,要做蛊女,首先便要保持处子之身,每年春天,十八苗寨都有个春飨,在春雷响起的次日,老辈的蛊女便出来择选有意愿习蛊的小姑娘,这些小姑娘年纪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年纪超过十三岁的,已经太晚,纵使能习蛊,也不会有大进益,五六岁的孩子又太小,就算招来了,也难保她们能吃苦。 于是那些八岁到十岁之间的女孩子最受欢迎,当年江璎就曾被黑水寨的蛊女看上,黑水寨那位蛊婆二十年前就纵横苗疆,听说她当年与湘西一位术法师斗蛊,赢了之后,又遭人暗算。 蛊婆十九岁成名,二十一岁的时候和湘西流蛊的扛把子交火,湘西那位术师是个男人,最擅长提炼尸油赶尸,还专门挑孩子下手。他那一门的功夫邪派,如果他挑选一些没有人要的弃婴或者死婴,这都是没人管的,还子的父母都不管,国家不管,还有谁能管呢? 可那男人恶毒,他不去江边拣死婴,他专门给孕妇下蛊,孕妇中了招,蛊毒发作一两个月,等到生产的时候,通常都是一尸两命。 孩子在母体里面出不来,等孩子活活憋死,有些连累母亲也要丧命,那术法师便想办法把尸体偷出来,剥了孕妇的肚子,孩子拿出来去练蛊养小鬼。孩子母亲的尸体也不能浪费,他便正好拿去做试验,试验他的赶尸功夫。 一双好生生的母子,孩子的尸油拿去赶母亲的尸,这门功夫,邪门极了。 蛊婆遇到那湘西汉子的时候,他正在瓜子摊上卖瓜子,有孕妇馋嘴,扶着相公要买瓜子,蛊婆看穿了那人的把戏,将那人的瓜子都掀了,于是他们结了仇。 孕妇的瓜子没吃成,念念走了,蛊婆和那男人斗了一场蛊,两人拿出最得意的宝贝来,蛊虫本就善吞噬和撕咬,蛊婆的虫子将那汉子的宝贝活吞了。 那一年,蛊婆二十一岁。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三年之后,有人指名道姓约蛊婆斗蛊,地点在湘西。那时候,江璎的奶奶原本要陪着蛊婆去,可不巧,江璎要出生了,蛊婆便单身前往。 也是那一年,我母亲与我父亲相识,那年的年底,她就怀了我。 蛊婆倒在了我们寨子口的河水里,她腿上的血迹染红了我们的半面河水,江璎啼哭出世,一盆猩红的血水泼进河里,也有人看见了倒在河边的蛊婆。 蛊婆被暗算了,那边一共有三个人在等着她,那汉子的母亲、妻子,还有那汉子自己。蛊婆的万毒蛊王被人困住不说,那汉子的母亲又道:“破了她的身,蛊王就不会再理会她了。” 他们怕蛊婆活着回来寻人报复,便用棒子敲断了蛊婆的一双腿。我们都不知道蛊婆是如何回来的,从湘西到苗山,路上千难万阻,山水重重。 蛊婆腿断了,她的蛊王也丢了,她身上的气味变了,蛊王不认她了。 蛊婆成了个老妪,她其实和江璎奶奶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江璎奶奶还是一头乌发,蛊婆却一夜白头,成了个确确实实的老妪。 我母亲说过,要去湘西把那一家子绑回来,用刀剐了。可,我母亲也没活多久,我母亲生了我的第三个年头,她就投了碧水寒潭自尽了。 黑水寨蛊婆的仇还没报,咱们十八寨的神女又自尽了。自那之后,十八寨沉寂了,外头的人都快忘了我们十八营寨过去是多么风光,我们有最漂亮的祭司,还有最伟大的神女。 神女所掌管的三块碧水诀,我和我的母亲大人同出一脉,我们习心法,习心法的人都是灵台清醒的人,终生纯洁,无欲无念。 养大我的祭司大人,她是蛊女,但她和蛊婆不一样,蛊婆是黑巫女,自己养蛊、育蛊,她断了腿又失去蛊王之后,听江璎说,蛊婆一直在养一种噬心蛊,是用自己的血养育的。我出寨子的时候,江璎还说,等我回去,蛊婆的噬心蛊就该出师了。 蛊婆是很喜欢江璎的,她一直认为江璎有天分,江璎要是不学医术的话,单投蛊术,定能成大器。 这话不止蛊婆一个人说过,我们的祭司大人也说过,若不是江璎家世代巫医,她去做神女,才是最合适的。江璎聪明的紧,她不止是聪明,还能吃苦,最关键是,她杀伐果断,没有太多杂念。 而我,杂念太多。 祭司大人是白巫女,她懂蛊,却不亲自养蛊,她能与蛊虫交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4 流,能直接干预蛊虫听到的指令,例如主人对蛊虫发出甚么讯号,祭司是可以直接篡改的。 这一门子功夫也很有趣,但我还是对修心术有兴趣些,祭司大人不勉强我,只有一次,我听她说:“瑟瑟,你莫要与你母亲一样。” 那时候我太小,不过八岁,听过也就忘了。谁知道她这是在告诫我,叫我心如止水,不能有情爱。可我那时候想,你不就是我的母亲吗? 我父亲偷走的那块记录幻术的碧水诀,听祭司大人说:“这是一门很精妙的功夫,人精神脆弱的时候会产生幻觉,而他能把它放大,比如我们寻常见到的鬼打墙,那就是幻术。” 我微微眯着眼,前头是山路,崔八爷的车在前头,他住在半山上,那里风景好。我看着外头,方才还车水马龙,此刻竟然只剩我们和崔八爷的两辆车,我们中间隔着的无数小汽车都不见了。 前头路上就是个拐角,崔八的宅子就在上头,拐过去就到了。我手伸进布袋子,握了那宝石一下,前方景物晃了晃,这山路变了变,这不是在山上,前头好像是水。 我握着宝石,用石头在我手指之间戳了一下,石头开始放光,我手拍李玉玦,“快停车,别开了。” 他似乎从沉睡中醒来,前头果然不是甚么山路,这里也不是半山,崔八爷的车也不在前头,这里是码头。 这里是李家仓库那个码头,我曾经在这里做过法事,小汽车停在码头的石桥上,再往前三米,就是海水。 碧蓝碧蓝的海水。李玉玦沉了脸色,他训斥司机:“你盲了?要死你也先看清楚路。” 我知道他是害怕了,李玉璧还没醒来,睁着眼睛在幻觉里沉睡,李玉玦回头看他弟弟,正要叫嚷,“嘘!”我止住他,“不要紧,他们一会儿就醒来了,我们下去看看。” “嗯。”李玉玦推开车门,又呵斥那司机,“还望?去海里见鬼啊?回头啊,望甚么望?” 萧枫眼睛是闭上的,他本就疲累,早上又被鬼缠,虚弱些是正常的。 “江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玦温文尔雅,我打开手臂,拉拉脖子,“没什么事,他们盯上我了,想我死。” 我说的是云淡风轻,我也搞明白了,对方不止一个术法师,早上驱鬼的那个和这个造幻境的起码就不是一个人。 别说他懂不懂这么深奥的术法,就算是一个人,他的灵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在上午过多消耗以后,这么快恢复,又造出这么逼真的幻境。 “这是我大意了。”我同李玉璧笑一笑,“下次不会了。” 我也不是安慰他,今天的确是我大意了,我一直想着过去寨子里的事情,等我发现的时候,都快撞到海里去了。 “江小姐哪里话。” 李玉玦冲我笑,我挥挥手臂,“没事,以后小心点。” 李玉玦还想问我点甚么,我笑一笑,说:“我们回去吧。” 再回头的时候,隔着玻璃,萧枫坐在车里,他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我,烈日之下,灼灼炙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仍然关注我的读者大大们,作者整个八月都没写书,睡过了整个八月。 但是,但是这不代表作者九月会崛起...... 作者当然希望自己九月要崛起,要更新,要写书,但好像天不从人愿......八月的时候,这边刮了两场大台风,暴雨倾盆,作者只好躺在床上装死。 进了九月,楼下的邻居和隔壁楼的街坊开始装修,作者家是老楼,彼此之间住的近,艾玛......如果我能扛过电钻滋滋的噪音,我就奋起...... 奋起之后,攒钱买楼,买到天国去,希望那边没有烟火,也没有电钻。 好的,多谢各位大大耐心听我胡说八道,为了聊表心意,我会不定时送出一些小红包,感谢大家。 ☆、22 崔八爷的府邸在半山上,那处靠山环水,背后云雾升腾,是一处吉宅。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门口候着了。 “江小姐,坐。” 崔八爷在外头的时候杵着他的沉水木手杖,回了家里,竟然坐在轮椅上,他用手指着他家里的沙发,“江小姐,喝点甚么?” 黑皮肤的佣人不会说国语,崔八同那位佣人说,“苏菲,给江小姐来一杯咖啡加奶。” 李玉璧同萧枫在我身边坐下,李玉玦则规矩得多,他不坐,反而去了李清身边站着,李清也就在崔八身边站着,父子二人好似哼哈二将一般,共同守护崔老板的人身安全。 崔家客厅很漂亮,里头全是西洋化的物件,钟表摆件,珐琅金丝,都是拣着西洋风味去的,总之是与咱们祖上贵族的那些品味风格,相去甚远。 过去我的母亲,现在的祭司大人曾经带我去拜访过滇南的一方豪族大户,那户人家姓萧,听说祖上还出过皇后,也不知是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后娘娘,总之那家人规矩很大,门庭也高。 那户人家就是纯中国式摆设,阴暗的宅院,中空的门庭,我们去的那日,正好在下雨,四周小楼连绵,中堂却镂空,雨水似门帘一般,尽数嘀嗒在蜿蜒的回廊之上。那宅子很大,中庭里没有井,落下的雨水便随着高高的门槛往后院里流。 后院里有两口水井,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明白一个院子里作何要两口水井,可祭司大人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说:“日子久了,下头活泛了,过去的阵是该换换了。” 我还没出口说话,便闭了嘴。 祭司大人的这个意思我还是懂得的,这两口井下头有邪物,双水井的设置也是用于阵法,我抿着嘴巴,瞧了一眼这偌大辉煌、旧时显贵,如今看起来却采光极差有点阴森的宅子,心中道:“果然有钱人就是阴私事多,这是有鬼了。” 我还没揣测完,就听祭司大人说:“这就是我们十八寨将来的神女大人,她会替你们重新布阵的。” 我? 我望着祭司大人,我没记错的话,那年我就十岁,或许冒进一点,我是十一岁? 别说初出茅庐,我还没出过茅庐啊,就是出远门,我也是头一遭。祭司大人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有些瑟缩,她放低声音:“别怕,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单独布阵了。”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5 我面上不显,却暗地里湿了手掌心,我又不比祭司大人,她天分高,我不行啊。托辞我是说不出口的,我随祭司大人出门一趟,既然出得门来,哪里还有走回头路的道理。 我自己心里翻山倒海,想法一重盖过一重,说是气候万千也好,说是纸上谈兵也罢,总归我是很紧张的。 对比我的紧张来说,主家倒是很淡定,萧氏的大管家甚么也不说,只是躬身,道:“请。” 我脚步想踏前一步,可人身子却往后退,我正要去扯祭司的大人的衣裳,她笑一笑,低头看我,“瑟瑟。” 我的名字被她这么一唤,我心里就发紧,原因是祭司大人很少叫我名字,若我犯了错,她才以这样语气唤我。这样语气之后,临到头来,等着我的就是严厉的教训和处罚。 我知道我不能于人门前退缩,既出了门,一迈入他人门庭,我就是江瑟瑟,是我苗疆十八寨未来的神女。 神女大人,只能前,不能后。 ☆、23 萧家有个病弱的大公子,家主死后,大公子的身体又好些了,众人原以为萧大公子能站起来继承家业,末了,却在继任大典那天,吐了一口血,此后缠绵病榻,再也没起来。 喜事又坍了台,萧家想从镇上一众年轻姑娘中选出几个能冲喜的,于是找了媒婆。许多少女中其中一个姓祝的少女自愿到萧家来冲喜,她家里穷,她的愿望就是萧家能妥善安置自己病重的父亲。 祝家姑娘的要求并不过分,萧氏也不是那苛刻的人家,在媒婆验了祝姑娘的身体是否完璧以后,萧家三媒六聘下去,将祝姑娘娶进门了。 媒婆是当地的官媒,世代为媒,很有信誉,萧家是讲究体面的,迎亲的那日,萧大公子不能背新娘,却也还是出来踢了轿门。 祝姑娘相貌平平,眼耳口鼻都算不得美,唯一令人称道的,也只剩那一身白皮了。萧大公子除去病弱,相貌却出挑,远远一看,就是个芝兰玉树一般的人儿,这两厢一比,倒有人说,这桩婚事,是那祝家占了便宜。 婚后一个月,祝姑娘孝敬公婆,样样都好,因为她容貌不美带来的缺陷也被她的勤劳抹平不少,按理说萧家一方大族,请进门的少奶奶十指不应沾阳春水,只要体面妥帖即可。 可祝姑娘有魄力,也有能力,半年之后,她里头伺候大公子浆裳吃药,外头还将萧家的生意学了个七七八八,有的时候也能代替萧家大掌柜出去谈事情了。 这样的媳妇,果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可就在祝家姑娘进门的第八个月,有巫医上门替萧家大少爷看病,一眼就瞧出萧家这位新妇怀孕了。 萧家大喜,萧家大少爷这一脉,算是有了延续了。 待大夫走后,萧家大少冷了脸,他是再宽厚不过的一个人,方才大夫在,巫医在,家里众人都在,他没开口。待人走后,才问自己的娘子,“我们从未同房,你如何能有身孕?” 祝家那位原本只是个乡村小妇,书读的少,相貌不俊,夫君质问,却想不到她阴阴一笑。是夜,萧家的丫头进房门伺候大少爷吃药,却见青衫的公子已经没有了声息。 萧家的大公子死了,同年年底,萧大少奶奶生育了一个女儿,名萧云歧。 萧云歧渐大,此女性情与其父相去甚远,待她十三岁上,便与家中侍卫私通,被人发现后,云歧只笑,旁人告知其母,当年的祝姑娘,现在的萧氏大掌柜,只是说:“割下这人的子孙根,撵出去便是。” 那一年是1900年,是个倒霉的年份,庚子年里,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逃出了紫禁城,也不知道那侍卫行了甚么大运,他与李鸿章下头的一个得意门生好上了,做了人家的男宠。 次年,萧家的厄运就来了,侍卫带着军队围住了萧家,萧家掌家的女人怕了,那个姓祝的女人在强权面前软弱了,她说:“这丫头是别人的野种,不是萧家的人,你别寻萧家的晦气,至于她,你要带走就带走,不要祸害我。” 萧云歧的生父不是谁,就是当年替祝家老头子看病的一个后生郎中,祝氏女在未嫁之前,与那人已有苟且。萧家大公子不能床事,祝家的姑娘守不住活寡,便与人通.奸。 当年萧大公子暴毙的事情水落石出,祝氏女与人通.奸,理应沉塘,萧家这一脉没有主事的人,便有多事的人请了萧氏族长出来,族长判祝氏女沉河,并立判萧云歧离开萧家,永不归来。 谁知祝氏女仰天大笑,笑出泪来,她说:“这深宅大院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活腻了,我也不想活了,不过我要诅咒你们萧家,男人世世代代都是病秧子,男的早逝,女的淫邪,永生受人唾弃!” 祝氏女死后,萧云歧跟着那侍卫走了,说是一样跟了李鸿章的门生,她与自己曾经的恋人,与那个没根的侍卫,共侍一夫。 八年后,有人说,在北京最下等娼寮里头见过她,睡她一次,三个铜钱足矣。 萧家大少爷的血脉断了,族长从远房又带了个男孩子过来,赐萧姓,入族谱,唤萧大少爷父亲。 这个男孩子来时厚沉康健,待到又三年后,孙中山先生发动了辛亥革命,年轻的萧家掌门人热血澎湃,竟也死在了那场变动里。 那一年一样是个神奇的年份,皇帝没有了,大总统要上台,萧家过继来的嗣子死了,那个曾经的萧家大小姐,也死了。 萧云歧死在了花街柳巷里,一身的花柳病,后人戏说,她也曾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可抵不过人生一场大戏,残破收场。 萧家受了诅咒,但凡过继来的孩子,统统活不过二十一岁。 天神不佑,萧家要损。在萧家要亡不亡的时候,又来了救星。 江璎的奶奶因采集药方,途经这镇子,她见了病恹恹的萧家掌门人,那时候那个年轻人已经将要二十一,身体残破,病痛腐朽。 说来也巧,前一年他二十岁的时候,身强体健,才踏过新年,这位新的继承人突然似枯井,快要凋敝了。 江璎奶奶在萧家院子里转了一圈,又给寨子去了一封信,那年我的母亲已经得了神女,还有祭司大人也与她同辉。 苗疆十八寨最优秀的三个女人一齐现身,萧家予以重酬,我母亲给萧家布下两口深井,井水是活的,萧家大宅里头的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6 怨气或许可以飘走。祭司大人替那位大公子看了病,她说:“那不是病,是命,既然是命,那就借命改命。” 江璎奶奶说:“宅子里有蛊,蛊虫的生长与屋里某种植物生死相缠,那植物长了几年,蛊虫子便顺着气味往成年男人的身上钻,繁衍分裂,最后让人干枯力竭而死。” 萧家男人短命的谣言已经破了,江璎奶奶说了:“没有甚么是宿命,都是谣言,你拿捏了命运,它活该就是谣言,你要自己去打破。” 萧家上一任家主活了三十五岁,打破了萧家掌家男人二十一岁要死的命运,他死于疾病,痛风。 到了今年,萧家新任家主也要二十一岁了,所以祭司大人带着我来了。 上一任神女大人死了,江桥不在了,而我来了。我是苗疆十八寨的下一任神女大人,江瑟瑟。 祭司大人带我出门的时候,江璎奶奶让江璎也跟着来,可她不来,她说她这辈子是不出苗寨的。 萧家后院的两口水井逐渐干涸,萧氏大管家不多说话,他们家族的过往,我们都懂。祭司大人也懂,我却不太懂。 我见了那水井,非要一探究竟,祭司大人道:“给她一根绳子。”我并不是要拿绳子上吊,我是想去井底看看。 江璎奶奶说过,有些巫蛊可以攀附在植物上,有些寄生在人的身体里面,我怀疑萧家人冗沉的问题,就出在这水井里。 管家令人拿来绳子,我那时候年纪小,人也轻,落入井底的时候甚是轻盈,几乎没搅动下头的井水。我善水,这一点和我的生母江桥一样,她也善水。 水底有一口棺材,横于两口井之间,那是我母亲,上任神女大人的手笔,阵法是她布下的,画符也是她写的,符咒有些淡了,许是被年月泡得褪了色。我将符咒扯下来,又贴了一张新的上去,那是我的符咒,血咒。 神天还佑,伤怀感旧,各辜负了星前月下深深咒。咒念是最痴迷的血咒,有为情蛊者,便是下血咒,用自己血脉温养蛊虫,最后喂给情郎,双生双死,有变心一人者,皆死。 血咒是最痴迷最坚定的力量,我以我血镇蛊毒。我撕了我母亲的黄符,换予己身。从此之后,萧家这任家主就是我的责任。 “江小姐,敢问你师出何门何派?” 崔八在问我,我却飘思别处。要不是我要找我爹,谁愿意管这些香港人的稀烂琐事呢,他们这些人与我又有何干呢? 自那年别后,算起来,萧家这任家主也已经快三十,我最近偶尔头疼,受他感触,他身体不佳,我是否又该回萧氏镇上去看上一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可爱的姑娘去微博催更了,那我就漏液来写一章吧...... 我的德行就是不忍心让姑娘们催更,你们难受,我也难受... 好了,我等着苹果直播呢,这就来了...... 我再多说一句,有催更的,可以直接去微博催,我每天会看一遍的...名字,“四六妖风”...嘿,嘿嘿...... 中间略过两个小时... 看完了苹果发布会,那我们接着来...... ☆、24 “江姑娘,你出自何门何派?” “我无门无派”,话还没出口,转眼就见崔八爷的家里又多了个人,方才问话的人也不是崔八,就是这个人。 这人穿一件紧贴的西装,马甲上的纽扣紧紧挨着他的腰腹,似不肯多余下一丝丝呼吸的缝隙给他的肉,当然,他肉也不少,不说他是个胖子,但绝不是个瘦子。 这人长得油光水滑,面色红润,竟与我初见时候的李玉璧有一分相似,我扭头看了李玉璧一眼,又觉李玉璧长相本分老实不少,不知是何缘故。 那人伸出手来,“江小姐,你好,鄙人免贵姓姜,祖传有捉妖之方,如今为崔八爷效劳,是为捉妖师姜尚公。” 我低下头,险些笑出来,从未见过哪人叫自己“尚公”的,乍然一听,还容易听岔,好似尚宫娘娘。 那人见我并未伸手,又拿出手帕,擦擦手,再将手帕折进马甲前胸的口袋里,他说:“江小姐,听说你今日大展神通,摆下纸钱符,将厉鬼超度?” 我抿抿嘴,并未吭声,身边李玉璧已经替我抬轿,“是啊,我们仙姑很厉害的,她甚么都会,很厉害的!” 李玉玦的眼神朝他弟弟扫过来,李玉璧往我身边靠了靠,我说:“不敢,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姜尚点头,“江姑娘真人不露相,又听闻江姑娘破了江上渡头的那盘子风水局,江姑娘能耐不小,在下佩服,佩服。” 这人不阴不阳,我也听不出来个二五七八,又懒得与他面上周旋,随口便道:“风水局你也看出来了?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顺手破了,又不是多难的玩意?” 我故意戳他一下,我当时极度缺钱,刚刚来香港,身无分文,又寄住在萧枫家里,婆婆眼睛不好,于情于理,我也该略尽心意。 姜尚讷讷,想要还嘴,那头崔八坐在轮椅上,说:“好了,天气热,江小姐和姜大师都火气大,来,吃点水果,喝杯咖啡,消消火气......” 主家都这么说了,我也懒得多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崔八老头叫我上他家的门,又好吃好喝招待,还给出笑脸,难保不是有甚么麻烦事等着我。这姓姜的出来,无非是敲打敲打我罢了,叫我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眼珠子瞪着桌上的橙汁,拿起一杯就往萧枫怀里塞,他一双清亮眼睛看着我,我又自顾自拿了杯没喝过的鸡尾酒,一口下去,寡淡无味。 我总之谈不上千杯不醉,换做江璎来,她简直就是个酒罐子,能喝能唱,末了还能去山里猎狐、哎,我想念山里的时光了。 我才仰头,手里又摸到杯子,原来是李玉璧端一杯咖啡给我,“仙姑,来,饮咖啡,我帮你调过了,加奶加糖,你试试?” 我点头,低头就喝了大半杯,没品出个甚么味道来,谈不上喜欢,也没有不喜欢,祭司大人常常夸我,随遇而安。好像只得这一点,我是比江璎强些的。她不肯依就,样样只看自己的心意,从择选神女这一点来说,她不够平易近人。 “江小姐,最近出了不少异事,有从美国飞来的飞机落海了,也有从内地来的船翻船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7 了。” 我瞟了姜尚一眼,这飞机大炮的事情,我又不懂,和我说这些干嘛。 这个姜大师说:“不过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异常的是飞机落海的人都活着,有些直接失忆了,七日前,从上海过来一艘货轮,船长回了香港,直接不认识自己的老婆孩子,她妻子和他结婚三十年,这下子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扭头看了萧枫一眼,他没有说话,我又看李玉璧,李玉璧蹙眉,做怪脸,“我仙姑只会捉鬼,不会治病啊,不如送去医院看看?” 崔八扭头,从李清手里拿了个纸袋子出来,“江小姐,里头是二十万现金,并着两根金条,那船长与我二十余年好朋友,如今他神志不清,医生束手无策,我们也找过不少东南亚巫医,人家都不肯接。这里头的钱是他家人拿出来的一点心意,区区心意,希望江小姐不辞劳苦一回。” 我又看了李玉璧一眼,他倒是机灵,“那不行!我仙姑年纪小,她不懂事的,小鬼会抓,大鬼不行啊,东南亚那边的邪门玩意,她根本不懂的!” 崔八又看向我,我将杯子里的咖啡喝了,然后看萧枫,“走吧,回家。”他一愣,我说:“走,回家吃饭!” “再加四根金条,”崔八看李清,“给江小姐再拿四根金条,加十万现金。” 李清点头,又同李玉玦低声说了几句,崔八看我,“江小姐饿了,不如留下吃顿饭,咱们也好说话?” 我呶呶嘴,“饭就不吃了,有事说事,我家里有病人,我还得回去看看。”李玉璧跟着起哄,“对,阿婆一个人在家不行的,我仙姑很贤惠的,她还要回家煮饭,不能在外头吃,不能在外头吃!” 李玉璧跟着我一唱一和,惹得他哥哥一直看他,若不是大家都在,估计李玉玦要用眼神警告他小弟了。“咳”,我道:“我是无根的人,钱财对于我来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是不稀罕这些俗物的,不过家有祖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以抽空去看一眼。” 我这般拿乔做张,崔八倒是笑了,“是,江小姐说得对,千金难买心头好,千金难回一条命。江小姐既然答应了,那就有劳江小姐了。” “嗯,我会去看的。”我扭头看李玉璧,李玉璧立马去他兄长和他父亲手中将布袋子装着的金条和装钱的信封都接过来,乐颠颠跟着我往外头走。 那姜姓大师又跟过来,“不知江小姐准备甚么时候动手,姜某也想跟着去见识一下。” 我看李玉璧,他往前一挡,“不行!我们仙姑来无影去无踪,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出了大门,崔八的司机送我们回家,半道上,李玉璧就现了原形,“仙姑,怎么样,我帮到你吧,不如收了我做徒弟啊,我很能干的......” 萧枫一直脸侧着,望着窗外,不肯理我们。 我将钱和金条都丢给李玉璧,他给我一个眼神,“放心,我都懂!” 萧枫不太赞成我出去捉鬼赚钱,他认为他也能赚钱给婆婆治病看眼睛,我不想和他争辩,婆婆年纪这么大了,还能等几年?人呐,不是说你赚不到钱,只是时间,你的愿望与前景,老天爷有时候并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去准备,去排队。 “停车!” 我大喝一声,司机猛踩刹车,萧枫扭头看我,我望着外头,我瞧见一个盲人,他身边没有人,却在马路上如履平地,又避开了车来车往,唯独特别的,他手里撑着一把伞。 伞鬼。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九一八,勿忘国耻...... 大家加油,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为中华民族之崛起而读书+奋斗...... ☆、25 伞下小鬼。 那瞎子转了转手柄,嘴里念念有词的,好似在同人说话,可他周围一人也无。李玉璧随着我看过去,又问我:“仙姑,那人是不是有鬼啊?” 我扭头看他,“你看出来了?” 李玉璧顿了顿,一本正经道:“不是咧,仙姑,你看啊,那人盲的,盲的还这样上街,周遭又没人扶他,他还敢自己过马路,你说奇不奇?” 好奇不奇,传奇也不奇,这世上,总有点甚么是常理说不通的。我敲敲车窗,“靠边,我要下车。” 我坐在后头,一边是李玉璧,一边是萧枫,我知他不高兴,便戳了戳李玉璧,“让开点,我要下车。” 李玉璧一手将金条带着现金丢在萧枫怀里,乐颠颠跟着我下车,“诶,仙姑,等我啊,等我!” 养小鬼的术士很多,有些养来求财,有些是趋吉避凶,但小鬼灵力有限,即使能告诉你捡钱,也不多,想要发财改运,单单养这些灵气不高的小鬼是没用的。 听江璎奶奶说,有平常人请了大佛回来,那大佛厉害得紧,初初请回家里的时候,确实好运连连,主人能时不时在地上捡钱,过些时日,大佛又指挥主人,何处有金银器物掉落。主人正感自己时来运转,后某一日,大佛同主人说,我看上你家老婆,你要把老婆让给我睡。 主人不从,却已经无力抗衡,终于某一晚,主人在门外听到春声情语,再问大佛,大佛道:“每隔三日,你自行出门,我要和你老婆睡觉。” 此后每隔两日,主人就离家,直到某一天,主人在外遇到一个高人,高人见他有心事,询问之,主人连连叹,“原以为请进门的是大佛,谁知比恶鬼还不如。” 主人与高人定下时间,高人嘱咐主人不要说漏嘴,主人回到家,女主人与大佛已经交.媾完毕,正坐在妆镜钱梳头,女主人开口:“你今日哪里去了?” 主人大骇,女主人声音已经成了男声,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幽幽怨怨传来,“你是不是想找人来捉我,呵,呵呵,那就来吧,等人来了,我就上你老婆给你看。” 这故事真是教人匪夷所思,不过祭司大人同我解释说:“有些人是常人,却企图操纵非自然之力,最终只会为自己引来灾祸。” 我深以为然,司机已经载着萧枫回家,李玉璧急急忙忙跟上我,“仙姑,干嘛,咱们去捉鬼啊?” 我跟着那瞎子,不远不近,始终隔着十步的距离,等到了街口,又是一个红绿灯处,那瞎子终于回头,说:“小姑娘要跟着老瞎子到什么时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8 候?” 李玉璧连连称奇,“你知道我们跟着你啊?”又戳我,“仙姑,神了,他知道你是小姑娘诶......” 李玉璧伸出手来,在老瞎子跟前晃,瞎子道:“外头热,老瞎子年纪大,我这小鬼也不能晒......” 李玉璧是个人精,立马接话,“那边有个甜品店,我们进去说,进去吃糖水啊,我请客。” 香港的茶餐厅冷气都开得很足,老瞎子偏着头,进店里以后,才将伞收起来,说:“你想吃甚么?” “我想吃......”李玉璧正要接话,我拦住他,“不是和你说话。” 果然,老瞎子摸着他的伞,像是抚摸他的恋人,“就陈皮莲子红豆沙好不好,你是不是喜欢这个?” 那伞是不会说话的,李玉璧瞪着一双眼睛,我要了一杯姜撞奶,李玉璧自己在一边喝汽水,老瞎子说:“我喝茶。” 李玉璧连连去叫了一杯红茶来,这大热的天气,老瞎子喝热的,他说:“我年纪大了,姑娘有事直说,莫要兜圈子。” “我们......” 李玉璧很兴奋,我笑一笑,“不知先生能否把这小鬼借我使一使,我能给他找个好器物,把他供养起来,以后免日晒,也不怕伞被毁坏。” 老瞎子本来只是低头喝茶,并不理我,这头总算仰首,“姑娘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 “我们仙姑......”李玉璧又要帮我打广告,我从随身的卡通小包里拿出个小碗,“喏,我是有诚意的,这碗装水能养着他的灵气,平时他还能在里面睡觉,比你那伞可舒服多了。” “这”,老瞎子眼瞎心可不瞎,这头手都摸过来了,我挪开碗,“可以给你,相逢就是有缘,但我想借你的宝贝三天,不多,就三天。” 老瞎子手摸在碗口,“宋代的瓷口,汝窑,你哪来的这等好东西?” 汝窑有冰纹,滋阴,确实是养小鬼的好器物,说起来,这小碗还是当年萧家答谢我们的小玩意。 我说:“借是不借,我是看你这小鬼甚为乖觉,若是个犯傻的,我还不要呢。” 李玉璧帮腔,“就是,我家仙姑才不稀罕你的破玩意,我们......” 老瞎子抱着伞喃喃许久,我也不着急,在我要将小碗收起来的时候,瞎子道:“可以借,但我要跟着你,你要是把他弄死了,我要碗也没用啊......” 我点头,“那就这样。” 我起身要走,李玉璧丢下钱,在后头喊:“仙姑啊,我的仙姑啊,你们要干什么,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啊......” ☆、26 回到家里,云自瑶不在,婆婆在厨房熬汤,萧枫帮她,我进门之后,婆婆问我:“瑟瑟回来了啊?” “嗯”,我笑一笑,却对上萧枫的冷脸,他一句话也不说,只用他凉飕飕的眼珠子扫了我一眼。 我呶呶嘴,然后进房间开始准备杂物,等到吃饭的时候,婆婆叫我:“瑟瑟,食饭啦。” 我正在做祷告,这不是一桩小事,船长掉落海里,活着回来,还失忆了,这样样桩桩都说不通,若是强行要说通了,只能是有什么异能送了船长回来,却又主宰了他的意识。就似那个供养大佛的主人,无力去支配那种异能,最后反噬了自己。 “如是往定,如马调御,断恚无漏,是受天乐。”我双手合十,向山祈祷。 “瑟瑟,吃饭了......” 婆婆又在喊我,我方起身,就见萧枫打开门,一双冰凉到底的眼睛望着我,我说:“我好了,吃饭。” 我低头往外头走,却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江瑟瑟,你真是不怕死是不是?”男人身上幽幽的冷香窜入我鼻尖,我仰头看他,他的薄唇一噏一阖的,“你真是什么事都敢惹,甚么鬼都敢捉,人家设陷阱害你,要你的命啊!” “咳”,我扭开脖子,他还不打算放过我,依旧说教:“你准备甚么时候去,去死之前,和我说一声,我找王伯给你定棺材纸钱。” 婆婆又喊:“衰仔,做甚么,食饭啦!” “嗯,来啦!”我趁机打掉萧枫的手,他方才拽我胳膊,用力太大,我叹口气,心道:“只怕我想死,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我喝了一碗汤,就拿起自己的小背包要出门,婆婆问我:“阿女,这么晚还要去哪里,不如叫阿枫送你啊?” “不必,她本事大,由她。” 萧枫看也不看我,我拎着背包下楼,李玉璧却站在王伯店铺门口,见我下来,“仙姑,我帮你,我等你好久了。” 李玉璧手里不知拿了个甚么玩意,我说:“你那没用,鬼不吃你那套。” 王伯探出头来,“哪里有鬼?”说罢,又指着上头,“阿枫是不是有话要说?”萧枫站在窗口,目光很沉,望着我们。 李玉璧最怕萧枫这不阴不阳的样子,这头就开始退缩,我摇摇头,“你上去喝汤吧,我去医院先。” “仙姑,不要抛弃我,等我啊......” 圣罗兰医院,医院外头还有个偌大的十字架,李玉璧低声同我念叨:“十字架都镇不住他们,好邪啊,仙姑,我们怎么办?” “等。” 医院的大摆钟过了晚上九点,那瞎子果然一路摸索着从拐角来了,这次还拿了拐杖,还牵着一条导盲犬。李玉璧笑:“这回有点瞎子的德行了。” 我说:“这大晚上的他不好打伞,又不下雨,也不遮阳。” 瞎子将怀里的伞递给我,说:“波波今年十岁”,我点头,“正好,不大不小。”老瞎子又交代:“不要让他打打杀杀,他胖,胆子也小。” 我点头,“没让他上去蛮干,听我的就行了。” 我将伞打开,抖一抖,“波波,出来,跟我上楼。” 李玉璧看不清任何东西,四处乱摸,老瞎子将他往旁边一扯,“没用的东西,你来干什么,没事找事。”我点头,“他就是没事找事。” 老瞎子将李玉璧往旁边一扯,说:“陪我这老瞎子坐一会,他们上楼,咱们接应就行了。” 李玉璧原本要随我上楼,我只跟波波说:“乖,听姐姐的,到时候姐姐给你个好玩意,你跟着我就行。”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29 波波是个小胖子,不对,确切的说,他是一只小胖鬼。我们进了电梯,小胖鬼说:“里面很挤。” 嗯,我知道他说电梯里面鬼多,挤到他了,我说:“诸位让开点,让着小孩,他还小,没坐过电梯的,各位让让,有劳。” 我估计我此刻就像个神经病,等我牵着波波的手出电梯的时候,护士小姐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因为我手心空荡荡的,却还做出一副牵着人的样子。 周围已经有鬼魂飘来,“哟,好肥的小子,油水足啊!” 波波往我身边躲,我手一推,“滚开点,今天没空帮你们超生,让开!” 我估计护士小姐肯定以为见鬼了,我一人不停的推开人,不,我是在推开鬼。我走到服务台,问:“请问黄生在哪间病房?” 一个护士说:“前头右拐第一间。” “多谢,”我正要走,波波却扯我衣服,“姐姐,那边......”我顺着波波手指望过去,那头有人抱着小孩,哭天抢地,似死了孩子。 波波说:“姐姐,那小孩没死的,我都听到他喘气了。” “嗯”,我手指动,打了个响指,那女人手一松,孩子掉在地上,孩子‘哇哇’哭起来,哭声引来护士,“快点,叫医生,这个又有呼吸了,快去叫医生!” 一个护士小姐抱着孩子往里头跑,方才抱着孩子的女人却幽幽朝我看,眼神怨念又凶恶,我说:“是你亲生的吗,想卖钱,还是想卖紫河车?” 波波躲在我身后,她却盯着波波:“那个没了,这个也不错,养得肥肥白白的。”波波只晓得往我身后缩,那女人还没捞到波波,就被我捏住胳膊,“护士小姐,她晕了,”我捏住她动脉,“想养小鬼发财?就你这样的,亲生的都杀,小鬼都怕了你!” 那女人的确穿着简陋,加之她面色不佳,一望便知是劳碌奔波之人,我掐她脉搏,女人昏过去,我丢给护士,便带着波波往黄船长的病房里面去。 “波波,你进去,你去看看。”我让波波先进去,波波胆小,不肯去,我说:“去吧,稍后我们去饮糖水。” 我后退一步,波波才到门口,就被拦了出来,“姐姐,有阵,我进不去。” 我站在外头,波波跳起来,趴在房顶,同我说:“姐姐,下头有三只蟾蜍,是放在病人床尾的,不在床头,他床头有个玉,是玉石来的,翠绿的,很小”,说着,波波就给我比划,比划了一个巴掌大的玩意儿,“姐姐,我看清楚了,是个炉子,外头没有灰,但有盖子,炉子盖住了,里头不知道有没有东西。” “姐姐,我飞不动了,我想下来......” 我冲波波招手,“下来吧”。 波波长得胖乎乎,确实不能久飘在半空,我从口袋摸出从王伯那里拿的香纸做的糖,“喏,拿去吃。” 波波剥开糖纸,同我说:“姐姐,里头还有个东西,是个小棒子。” “棒子?” 波波伸出小胖手,“嗯,是木头棒子,也很小的,就在那炉子旁边的,是在一起的。” “来,去姐姐口袋里玩儿,里头有个碗,你进去睡觉。” 波波说:“我吃饱了,我还能飞,姐姐,你还要我飞哪里,我帮你啊?” 我摸波波脑袋,“多谢波波,你快点进去,姐姐要做事了。” 小胖鬼钻进我口袋,我开始敲门,“你好,我姓江,我来看看黄先生。” 一名妇人来开门,她目光落在我身上,“江小姐好,崔老板时常提起你,说你很有本事。”黄太太是个很时髦的人,她耳垂上是很精致的珍珠耳环,脖子上的黑珍珠项链杂着几粒灰珍珠,手上也是同系列的戒指,一黑一灰,旁边点缀了两颗碎钻。 黄家的公子在国外读书,黄太太常年陪伴在儿子身边,因为黄先生是做船长的,一年中有半年在海上,所以他们夫妻倒是聚少离多。 我问:“黄先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黄太太摇头,“他说他好了,他要求出院,今天医生也说,可以出院了。” 我笑,“那就出院吧。” 黄太太愕然,“江小姐说笑?他不认得我了,我是他三十年的结发妻子,他都不认得我,怎么出院?” 我还是笑,“医院没法治,住院都是无用,不如出院,换个环境,对黄先生的病也有好处啊。” 天大地大,挡不住我胡扯的旗子大,我说:“出去是有好处的,便于黄先生恢复记忆啊。” 黄太太沉默半晌,终于松口,“那好吧,既然江小姐说了,那就先出院一段时间看看,如果不好了,还是要回来住院的。” “那是当然。” 我略瞥了房间的摆设,最后目光落在方才波波说的那个炉子上,其实波波说错了,那不是个炉,那应该是个鼎。 “呀,冰种翡翠,好漂亮呀!”我借故拿起那个鼎,“别动。”黄太太大声喝止,话才出口,她又觉自己失态,于是放低声音,“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并非我们吝啬,若是其他的物件,江小姐喜欢,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会割爱的。” 我笑一笑,便往外走,走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床尾的蟾蜍,鎏金的,一只蟾蜍被我撞歪了方向,黄太太赶紧去扶,我低头,“哎呀,抱歉,不好意思啊!” 黄太太连忙起身相送,“多谢江小姐能来,江小姐慢走!” 下了楼,老瞎子在下头笑,“送瘟神一样的,你说你来干啥,人家都不欢迎你。”我笑一笑,拍拍包袱,“波波,你又胡说甚么了?” 瞎子打开伞,喊:“波波,我们回家了。” 波波从我的布袋子里出来,准备钻回伞里,末了,他还和我说一句:“姐姐,你的碗住着好凉爽,好舒服哟,你下次还请我来做客啊?” 我笑着看老瞎子,老瞎子拍波波一下,“见异思迁,快点进去,我们回家咯。” 分别的时候,老瞎子原本要过马路,李玉璧问要不要扶他,他说不用,后头扭头看我:“喂,我告诉你,那不是个炉子,那是玉捣冰轮,妹仔,你小心点!” 老瞎子过马路走了,我也扭头走另一边。 “仙姑,他甚么意思啊,那是甚么东西?”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30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姑娘们,半夜都不睡觉的,那再来一章...... ☆、27 玉捣冰轮。 寒玉为冰,原鼎为轮,加上那根奇怪的小木棒子,组合在一起,可不就是个玉捣冰轮。我缓缓往路边走,李玉璧离我三步远,跟在我身后。 察觉到后头的人脚步突然停了,我扭头往后头看,李玉璧呐呐叫了一声:“大哥。” 大哥? 我这一扭头,正好与李玉玦碰在一起,他穿白色的衬衣,外头是格子纹理的西装,我鼻尖险些贴在他衬衫纽扣上,他身上沁人心脾的桔子香水幽幽往我五官里蹿。 他说他弟弟:“这么晚了,还打扰江小姐休息?”语气并不责备,却也不轻松,李玉璧退后一步,看得出来,他很怕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不要紧。”我叹口气,后退一步,“不要紧,我正好闲着,他跟着我四处闲逛。” 李玉玦笑,他笑起来很斯文,怎么说呢,萧枫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李玉玦给我感觉,更像一块被打磨过的玉,温柔,却冰凉。 对,里头是凉的,我脑子一动,想到了刚刚见过的那个冰种翡翠的鼎,摸起来温润,可无论捂上多久,五年也好,十年也罢,总归的凉的。李玉玦就是这种人。 当然,我与李家大公子相处甚少,相交也浅,不可能判断得完全正确,但江璎奶奶向来说我是个乖觉的孩子,我同江璎奶奶说,“我觉得江璎比我聪明。” 江璎奶奶笑,她说:“你心里是通透的,江璎看着很精明,心里是不透的,她不如你。” 我只当江璎奶奶是说些我爱听的话,毕竟就算自家孩子好,在外头也不能这么说,省的让人笑话。 并且,整个苗疆十八寨谁人不知,我是未来的神女,我是江瑟瑟,未来的神女大人啊! “我送江小姐一程吧?” 李玉玦与我并驾而行,他身上的香水味我很喜欢,我偏着头,他冲我笑,说实话,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让我想想,他笑起来像谁,对,萧家那位,萧时景。萧家那位家主,我想起他来,低头笑笑,那个病秧子,也是长了一副好容貌,却冷若冰霜,若是笑起来,百花都羞惭。 “江小姐可是想起了情人?”李玉玦的声音也挺好听,他问我:“是那位姓萧的先生吗?” “姓萧的,谁?” 李玉玦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江小姐曾经与萧先生夜游海滩,还专程为萧先生送过饭的。” “哦,萧枫啊,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人。” 我当时真的没想什么,只是脱口而出了,谁知,一抬头,又见萧枫站在我身前。男人冷冰冰的眼神瞥着我,他一句话没说,扭头走了。 “江小姐不去追吗?” 李玉玦不停挑逗我,我心道:“他不是我的情人,难道你就是了吗?”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李先生,再会。” 我迈步往前走,后又扭头看了一眼李玉璧,同他道别。我挥手之后,心想,李玉璧可比他这哥哥可爱多了,至少他当得起一句纯真,他那哥哥,可真教人吃不消。 路灯将萧枫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望着他萧索的背影,想说点甚么,终于甚么也没说。 “啪!”一根电线掉下来,高压电带着电流往下头打,我来不及喊,便手一伸,大风带着电线往别处打,萧枫吓出一身冷汗,他扭头看我,我摊手,“不必谢我,应该的。” 那电线断的邪气,萧枫似乎气头也过了,他站在我身边,声气渐弱,“你......” “嗯?”我仰头,“什么事?”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瑟瑟,你,你喜欢李家的大公子?” 他一双犹疑不定的眼珠子锁在我身上,似乎很害怕我给他肯定的答案。“不!”我切切实实回答:“不,我不喜欢他。” 萧枫身上的冷气淡了不少,他笑一笑,不料,我又接了一句:“我也不会喜欢你。” 那来不及展开的笑容凝固在他唇边,我说:“我既不会喜欢他,也不能喜欢你,都是不可能的,我以为你都知道呢。” 年轻的男孩,那一刻,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年轻的男人?不,男孩更贴切一些,萧枫年纪不大,今年也才二十一。 我不知道我能同萧枫解释甚么,解释说:“你不懂我们那处的,在我们家乡,我这样身份的女人是不能找男人的,我必须保持终生纯洁,从身体到心灵,从出生到死去。” 我当然不会和萧枫说这些话,但我也不会找借口骗他,我只好实话实说,“阿枫,我不会一直留在香港的,我很感激你,感激你和婆婆,还有王伯。这几个月,我过得很开心。”我叹口气,“但我很快会走,也许是下个月,也许就是下周,我真的谁也不会喜欢,我不是来谈恋爱结婚的。” 我望他的眼睛,“你明白吗?” 他长长的睫毛垂了垂,“嗯。” 我还想说点甚么,又觉得再没必要,我们二人的身影,在这窄巷中,越发的长。 ☆、28 萧枫搬去王伯家里,我有两日没见他,婆婆说他最近上夜班,白日睡觉,所以我们总也碰不见。 我明白萧枫不想见我,吃过早餐,我同云自瑶说:“我白天要出门,你提醒阿枫今天记得带阿婆去医院。” 云自瑶正在换衣裳,“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医院吗,婆婆今天手术啊。” 我摇头,“我今天去不成了,我如果早点收工,我就去医院接你们,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云自瑶点头,“那好吧,你早一点过来,我们在医院等你。” 我提着刚刚来香港的时候,萧枫给买的hellokitty的玩偶袋子,里头装着我的神女之石,酒黄的宝石,我昨晚上已经对山神祈祷过了,若我有不测,请山神保佑我苗疆,也保佑江璎,保佑她顺利夺下神女之位,替我守护苗疆十八寨。 婆婆今天就手术了,大概是花钱好办事,萧枫还真的排期排到了,这是很难得的,日子就在今天。可惜我不能陪着去,我今天要去黄家,我收了人家的钱,我就要做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31 事,黄船长听说情况严重了,我得去看看。 黄家的住宅在一个封闭式的小区里面,里面绿化不错,房子也漂亮,好些还是带烟囱的,就与小人书里画的那些一个样子。 黄家的门开着,我站在门口,黄太太过来迎接我,“江小姐,里面请。” 屋里没有人,我问:“黄先生呢?” “江小姐稍等,喝杯茶,我上去叫人。” 黄太太给了我一杯茶,我说谢谢,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我坐在沙发上,黄太太没下楼,黄船长也不在,我站起来,“黄先生,黄太太?” 晕,头晕! 我吸口气,看着窗子都开始摇晃,我快要睡着,又听前头祭司大人叫我,“瑟瑟,走,我们去看你母亲。” 母亲,我的母亲不是你吗? 我越发昏沉,周围云山雾罩,我有些云深不知处,祭司大人说:“来呀,我们去找你母亲。”我跌跌撞撞,跟着她,“我的母亲不是在碧水寒潭吗,您要带我去哪里?” “姐姐,回来!姐姐,你回来!” 后头似乎有人喊我,“姐姐,你别走了,波波跟不上,波波胖,姐姐,前头是奈何桥,波波过不去的,波波过不去的......” 波波,那胖乎乎的小鬼?我拧身往后头看,前头祭司大人一直喊我,“走啊,瑟瑟,走啊!” 我又脚下发软跟着那祭司走了几步,后头波波还在喊我:“姐姐快停下,别走啦,别走啦!波波真的不能过去了,那是奈何桥啊,姐姐!” 小胖子波波喊得声嘶力竭,我突感奇怪,问前头祭司大人:“本神女的神女石忘了,我要回去拿。” 那女人不肯,“甚么神女石,一块破石头,不要也罢,别拿了,我们走。” 我终于停了脚步,波波追上来,“姐姐,那是奈何桥啊,渡魂口,你不能过去了,你去了以后,会死的!” 我五指一挥,抓那女人脖颈,“甚么东西!甚么玩意儿也敢来冒充祭司大人,让我看看你这张脸!”我一爪向那女人脸上挑去,那女人吱吱笑,笑声凄厉,“哟!回魂了,都到了这里,这引渡口,过了你不就死了么,你就可以找你的死鬼老娘啊......” 我吸一口气,手掌升起,那女人也凭空升起,我捏着手掌,那女人也被扼住喉咙。“咔嚓”,喉骨断裂的声音,我说:“你话多,惹喉舌是非,断了你的嘴,你以后也就安逸了。” 我牵着波波往回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我才醒过来,老瞎子掐我虎口,“你可算醒了,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你还愣着往前头走,这下好了,鬼门关走一遭,开心了?” 我望着时钟,原来两个小时已经过去,而黄太太和黄先生还没出现。波波问我:“姐姐,你的碗呢,我要进去睡觉。”小鬼想要躲进我布袋子里,我打开袋子,“进去吧,那碗我带着呢,睡着舒服吧?” 老瞎子又掐又算,一手开开合合,嘴里喋喋不休,我站起来,将那宝石戴在眉心,老瞎子指着那楼梯,“鬼打墙,这楼梯是通往下头的。” 我点头,“对,地府之路。” 我手里几枚铜钱打在楼梯里头,“阳间门不入地府,有劳各位鬼差们,这就把门关上吧。” 果然,不过半刻,那楼梯就消失了,屋里恢复了原状,原来咱们站着的一楼,并不是一楼,咱们站的地方是三楼,我托着老瞎子,下到大厅,黄先生和黄太太都好端端坐在一楼大厅等我们呢。 “江小姐,我们等你好久,你到哪里去了,我上楼推我先生下来,你就不见了。” 黄太太慌忙迎上来,又见我身边还有个老瞎子,忙问:“这位是?” 我还没介绍,老瞎子自我介绍一番:“老朽青城山嫡传三十八代掌门人,夫人好。” “哧”,我笑看了老瞎子一眼,还青城山呢,你怎么不崆峒派呢,还掌门人,脸皮可真厚! 黄太太也不懂这些,直道:“我先生从昨天就开始昏睡,不认识人,他过去只是不记得我是他妻子,今天连家里的佣人苏菲都不认识了。苏菲早上送早餐,他还问苏菲是谁。中午再去看他,他干脆谁都不理,就是闭着眼睛睡觉,一直睡觉。” “江小姐,你看,他还是在睡觉。” 黄太太将我往黄船长身边扯,我站在那处,黄先生哪里是在睡觉,好像呼吸都是薄弱的,我咳一咳,老瞎子一拐杖打在黄先生身上,打得很重,那一棍子能把人一根骨头敲碎了。 “诶”,黄太太正要阻止,黄先生已经醒来,“淑珍。” ☆、29 黄先生已经能开口叫人,黄太太已经顾不得老瞎子的那一拐杖,立马奔向自己丈夫身边,我说:“这里风水光度都不好,不利于黄船长养病,不知黄太太方不方便,给黄船长换个地方住住?” “啊?”黄太太先是疑惑,立马又反应过来,“可以的,可以的,我们现在就走。” 纪淑珍推着黄先生的轮椅出了门,老瞎子说:“妹仔,你这是没事找事,他们躲过了今天,躲不过明天。” 我从黄家客厅的茶几上拿了一把水果刀,一把掀开地毯,插在一道缝隙里,“别!”老瞎子阻挡我不及,“错了,错了!蛊王不能这么弄,错啦!” 哼,蛊我不怕,甚么蛊王,我不怕!江瑟瑟自小到大,就没怕过这种东西! 一丛一丛蚂蚁从木地板的缝里出来,这是很反常的,按道理黄家的地板不至于这么不牢靠,我抽出水果刀,又是一刀扎下去,这次戳穿了地板,原来地板里头早已被腐蚀空了,里头不止有蚂蚁,还有很多别的虫子。 老瞎子一拐杖戳下去,将地板又戳了个洞,他说:“空了,都空了,整个屋子都快被吃透了。”‘吱吱’,不知哪里传出来笑声,老瞎子将我一扯,“走啊!” 我们站在外头草地上,黄家的房面塌了一面,整面墙体倒在客厅里,我问老瞎子:“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家屋子有问题的。” 瞎子捏着手杖,“下楼的时候,那楼梯里头是空的,你刚刚戳了他的蛊王,保不齐那房子就要塌了,他要压死你。” 我笑一笑,从口袋里将瓷碗拿出来递给老瞎子,“喏,拿去吧。” 他没接,我扭头看他,“你不是想要这个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32 么?” 他摇摇头,“过几日吧,老夫给你算命,你活不过这几日,等你活下来了,老夫再来向你讨要这个碗,宋代汝窑,好东西呀,好东西呀!” 波波从我的碗里出来跟老瞎子走了,我长长吸了一口气,正要走人,却见前头老瞎子好像快被车撞,我疾跑过去,“小心!” “姐姐!” “砰”的一声,我灵魂上了天,我那个宝贝布袋子高高飞上天空,又缓缓落下,我想伸手去拿,那里头有我那个宋代汝窑的冰纹碗口,还有我的宝石,江瑟瑟的神女宝石。 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波波在我身边摇我,“姐姐,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姐姐......” 我出了车祸,老瞎子身边连个电话都没有,他是瞎的,根本不会打电话,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手指动了动,波波贴过来,我同他说:“波波乖,送姐姐回家,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波波是个好孩子...... 艾玛,我这是没大纲的,胡写的,大家看个趣味,别和我计较逻辑啥的,真的,纯属娱乐。 预告一下把,下一章,剧情可能忽然就转到三五年后,啊哈哈哈.... 谁知道呢,我的世界,全靠浪啊...... ☆、30 萧时景与波波在花园里斗花,花圃里最近养了新的牡丹,双色的,萧时景不知从哪里又弄了一盆豆绿回来,颜色娇美,美极了。 “姐姐,今天吃甚么?” 我仰着头,“豆腐饺子,八宝鸭,粉蒸排骨,还有......”我正在数今日的菜,萧时景已经走过来,他揽住我,“好了,他是个小鬼,哪里能真的吃东西,他逗你的。” 我其实不太记得我和萧时景是怎么认识的了,波波是萧时景捡来的小鬼,听说他以前是跟着一个老瞎子过的,可那老瞎子死了,萧时景就将他捡回来了。 我姓江,我还有个好姐妹,她叫江璎。 江璎是很优秀的女人,她也是个很有趣的人,这还不止,因为她除了有趣,还很有本事。是甚么本事呢,听说她是个甚么寨子的神女,那地方叫黑水涯,萧时景也领我去过一次的。 那里的人都对我都很客气,客气到以至于我觉得我也本应该是那里面的人,尤其是江璎的奶奶,非得要我和江璎做姐妹,我拒绝都拒绝不得,最后只好跟着江璎管她叫奶奶。 我打开蒸笼,“来,豆腐饺子”,我将蒸好的菜拿出来,那笼中喷出来的蒸气又熏得我眼晕,我晃了晃头,萧时景一手搂住我,“累了?” 这人是我丈夫,哦,就是你们口中的老公。 我大概是三年前嫁的人,也是那一年,江璎说她是第一次出寨子,都是为了我,为了我才出来,她说我出嫁,没她不行。 我自然是很高兴的,平白得了这么一个好姐妹,江璎那天穿得很漂亮,到底有多漂亮,就是浣纱的西施见了她也得低头羞一羞。 尤其是江璎额上佩戴了一块酒黄的宝石,我很喜欢。 夜里,我同萧时景说那块宝石,我的丈夫只是抱着我,“瑟瑟,你戴起来也很好看。” “真的?” 他笑。哎,感激上苍,我的丈夫是个再好不过的男子,至于他到底有多好,我简直说不出来,他到底哪里不好。 我婚后的第三天,江璎奶奶和祭司大人也来了,江璎奶奶给了我很多陪嫁,金银珠宝一样都不少,我笑嘻嘻的,我望着那美丽的祭司大人,她的眼底却有泪。 我在后头做饭的时候,和波波聊天,我说:“那个祭司大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很亲切,却又惋惜,波波,你看出来了吗?” “我......我没有”,波波往我身后躲,他非常怕祭司大人,非常。 我在厨房像个小女人,祭司大人穿着一条苗裙,上头绣着凤凰,那凤凰的手工可真好啊,一对眼珠子活灵活现的,还有凤凰的羽毛,鲜艳欲滴,当真是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她说:“瑟瑟,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好啊!” 不同于波波,我一点也不怕这位祭司大人,我倒觉得我与她很亲近,比同江璎奶奶还要亲近得多。 这位美丽的女人抚摸我头发,“瑟瑟,你怪我吗?” 我笑着回望她,“我为何要怪您呢,我是个孤女,无父无母,江璎领我回家,寨子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您也对我很好,我怎么会怪您呢?” 她轻轻替我梳理鬓发,又从自己压鬓的珍珠小簪里取出一支来插.在我发间,“瑟瑟,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活下来,萧家是最合适你继续活下去的地方,至于其他的,对比生死,都是小事。” 她说:“我们都只想你活下来,只想你活下来。” 这话我教愈发地莫名其妙,夜间,我问萧时景,“我觉得祭司大人怪怪的,真的好奇怪,我又没死,怎么活下来啊?我好好的啊,我忘记甚么了吗?” 男人摸我头发,“没有,你是我妻子,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的生命互相缠绕,紧紧相连,你的命中有我,我的血中有你,我们至死都在一起,无法分割。” 我其实一直都当萧时景那时的话是情话,我从没想过,他说的是真话。我们的血脉,我们的命理,确实相缠在一起,紧紧的,谁都不能分割。 我在萧家的院子里站着,波波不期道一句:“姐姐,你想念香港吗?” 香港,我去过香港吗? 1999年,镇江府,萧家宅院。这一年,我二十三岁。 我嫁给了当地的大户公子,萧家的掌门人,萧时景。 萧家很有钱,咱们家的宅子从明朝就流转下来,历时六百年。我很喜欢我们的宅子,除了后院的两口井,我通常不往那处去,波波也不爱去,他说去了就头昏。 我也曾经问过萧时景,为什么波波去了就头昏,男人同我笑,“那里头有禁术,波波是小鬼,被禁咒压制了,所以头昏。” 此后,我便不许波波往后院跑,禁咒那玩意,我又不懂,波波更不懂,要是触发甚么机关,可不得了! 千禧年,2000年的春天,江璎去了香港。 这一年,我已经二十四岁,我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33 了个孩子。 年尾的时候,我生了个儿子,萧家的长子,我很高兴,萧时景却笑得淡淡。我私下同江璎嘀咕,“还有男人不喜欢儿子的?” 江璎在电话那头笑,“你家男人是不一样的。” 罢了,我懒得再讨论这个话题,我问江璎,“香港好玩吗?” 她说:“我今天正好看见千禧年香港小姐总决选,我看了小半天,确实有特别漂亮的。” 我在这头笑,“我不相信,肯定没你漂亮。” 她说:“是真的,有个姑娘特别好看,名字也好听的,好像姓云,叫......叫云自瑶。” 云自瑶?我点点头,“嗯,好名字,好听。” 她说:“差一点就找到碧水诀了,只差一点点。” 我隐约知道苗寨里头的一桩往事,好像是上一代神女江桥的故事,那是一段只有开头没有结尾的爱情故事。 我问:“为什么没找到呢,你失手了吗?” 她沉默半晌,后头说:“那人身边有个安保,很厉害,打了一架,我把他西装扯烂了。” “哧哧”,我在电话里低声笑,“你是色狼吗,扯一个男人的衣服?” 江璎叹口气,“我又不能谈恋爱的,他就是脱光了,我也不能和他睡觉啊。” 我愈发觉得好笑,便问一句,“那你知道人家名字吗?” “名字啊......他......” 江璎正要说,波波就叫我,“宝宝醒了,姐姐,宝宝醒啦!” 我搁下电话,“阿璎,我们下次再说”,匆忙间,没听见那头说:“他也姓萧,萧枫。” 波波这个小鬼就会使坏,萧家的宋代窑口被他睡了个遍,他好像格外喜欢宋代的汝窑,萧时景偶尔逗他:“定窑,钧窑都不错啊,成化的青花你不喜欢吗,怎么只可着那汝窑睡?” 波波不肯说,哎,这小鬼长大了,都开始藏着心事了。 孩子伸着懒腰,咿咿呀呀,波波坐在他的碗口里,他看着我说:“姐姐,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甚么?” 我拍着孩子,又笑一笑,波波嘟着嘴朝我看,“姐姐,香港啊,香港啊!” 我将孩子放进摇篮,似没听见波波在我身后叹息,“七年了,姐姐,你想回去看看吗?” 我想回去看看吗? 看看萧枫,还是李玉璧?听说婆婆的眼睛治好了,还有云自瑶参选了香港小姐......看些甚么呢,看看我的十七岁,苗疆上一代神女江瑟瑟的十七岁? 我记得的,那年夏天,有个男孩子,他问我:“你会死吗?”我说我不会死。我想我骗他了,我是会死的,尤其是出了车祸之后。 我被那神乎其神的幻境迷了眼,我那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种超真实的幻觉迷惑了,早在去崔八爷家里的时候,司机就差点带着我们冲下海。 同一种幻术,我连着栽倒了两次。 我不知道除了碧水诀第三块上的记载,还有甚么能造出这种幻术,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 在我灵魂飞上天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爸爸,是你吗?” 老瞎子送了我去医院,医院宣告我死亡,萧枫冲进来的时候,年轻的男人踉踉跄跄,又满眼是泪。 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可那个时候,我是个鬼,我和波波一样,只是个鬼啊!我跟老瞎子说,“领我回黑水涯,领我回去。” 我藏在那个宋代汝窑冰裂纹碗里,碗没碎,倒是摔了个缺口,我躲在碗里,老瞎子坐了火车又改轮船,三日三夜之后,终于将我还给了祭司大人。 我本以为我该沉潭了,陪着我的母亲,上一代的神女大人,自此之后,黑水涯两代神女都葬在一起,寒潭之中,深不见底。 祭司大人和江璎奶奶商议过之后,她们将我母亲的棺椁取出来,我母亲还是那么漂亮,她的容颜永远镌刻在她二十一岁,也就是她死去的那一年。 我的魂魄住进了她的躯壳,我们从此永远相连,再不能分。 我们不分割,不能相离,我终于和我母亲在一起,我们活成了一个人,黑水涯两代神女,江桥和江瑟瑟,终于活成了同一个人。 神女江桥的内脏被蛊虫噬咬,她是个空心人,我住进去之后,苦难连连,终日痛苦不堪。我因疼痛太过,时而发疯,波波有时候被我弄得害怕,老瞎子看不过眼,上山给我采药,灵芝仙草,他相信有这些玩意,就在黑水涯的山上,他失足摔死了。 他总说,当初在香港,是他害了我。 老瞎子错了,其实是我又欠了他一条命,他不欠我的,我却真的欠了他的。这一欠,就再没有偿还的机会。 江璎奶奶说起萧家,镇江萧家,萧家井下的棺材里有江桥的血肉,萧家的棺材上有我的血符,江璎终于为我打破了她的誓言,她带着我来了萧家。 江桥的血肉重塑我身体内脏的时候,我选择了遗忘。 没错,是我自己选择要忘。 我错了良多,若我不留恋香港花花世界,若不是我想与萧枫在一个屋檐下多相处些时日,我早该找到了我爸爸,还有那块碧水诀。 没错,碧水诀的威力是藏不住的,我怎么会找不到呢?是我想忘,当真是我错了,错啦! 当然,我如今也是好的。 黑水涯的第三块碧水诀就交给新一任神女江璎去找,她肯定能做得比我好。 现在的江瑟瑟很好,相信我,我真的,至安,甚好! 《前半段完》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就停在这里,暂时告一段落。 要写很长也能写,写写江瑟瑟的爸爸啊,写写江瑟瑟和萧枫死生契阔的爱情啊,男女主如何相爱,又如何爱而不得啊...... 嗯,套路上本该是这样,但我突然不想这么写了。 没错,作者就是这么任性,就是结局得这么令人猝不及防。 如果还有下一段,那我就把云自瑶的港姐之路写一写,还有萧枫和江璎的故事,还有瑟瑟的爸爸,他如今怎么样了,偷了碧水诀,发达了吗? 嗯,那就敬请期待下部吧,虽然未必有。 嘿,嘿嘿,作者君,你的节操呢? 啥?浪太大,我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春风拂征辔 作者:骈四俪六 分卷阅读34 听不见啊...... 分卷阅读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