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萌萌哒》 分卷阅读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 书名: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文案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所待的地方天翻地覆,许晚晚整个人都是凌乱的。 本以为嫁的是个老实巴交的猎户,却发现想得太简单。 罢了,无论夫君是怎样的身份,她都要把日子过得傻白甜起来!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晚晚,李钧彦 ┃ 配角: ┃ 其它 ================== ☆、1 静夜漫漫,圆月高悬,空旷的土培房屋前院蓦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嘶——”一声倒吸冷气的吃痛音,许晚晚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勉强睁开了眼。 四周一片静寂,冬夜冷风不时刮过面庞,把她惺忪的困顿之意吓走大半——不过是熬夜赶着作业,到后半夜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去,怎么再睁眼,却不是待在自己的温暖卧室了?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 身处一团乱糟糟堆砌的秸秆中,许晚晚发现昨晚身上的小熊棉睡衣不翼而飞,反倒穿了一件土里土气又不御寒的麻布粗衣,想要起身看看这是什么阴暗的角落,却惊觉四肢无力软棉不说,浑身一阵燥意难当。 难道是在梦中? 许晚晚准备机智的掐一把大腿醒醒这个诡异不适的梦境,忽然有脚步声窜蹉而来,只得紧绷着身子睁大眼看清来人。 然而,她暂且紧绷不起来,也不知是生病还是怎样,她感觉周身闷得很,体内燥得慌,意识也有点发散,情不自禁地想宽衣解带,检查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等等,宽衣解带?!她什么时候萌生出这种无厘头的想法的? 正当她还在为身体的异样困惑时,那溜到跟前的影子借着明朗的月光,总算看出是人是鬼了——不过是个十几来岁大的孩童,瞪着圆溜溜的黑葡大眼,诧异的看着院落里这位不速女客。 谢远瞧着这位粗布衣裳的陌生女子,一时呆楞,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他家老爹以为外头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偷在摸索,他便自告奋勇的出来看看,没想到是个可爱的姐姐。 只是这姐姐神情也不大正常,双目越发迷蒙,面上显出几分媚态,看得他一头雾水。 许晚晚这会儿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如果她有力气的话! 再傻再迟钝,她也意识到自己这是中了什么春|药媚|药之类的东西,害得她此刻手脚酸软就罢了,呼吸也越发粗重,若眼前是个成年男子想为所欲为,她恐怕就要不听使唤的任人摆弄,曲意逢迎了! 现在一个男童站在她面前打量她,许晚晚简直羞愤不如,连话也不敢说了,生怕一开口,语调就变样。 “小姐姐,你怎么会在我家院子里?”男孩眨着天真的眼问女孩。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睡一觉会跑到这么个破地方,莫非是睡觉的姿势不对,不能随意趴桌,必须要上床去?! 许晚晚简直想仰天长啸,老天爷,干脆让她就此晕过去来避开这尴尬的情形吧! 然而事不如人愿,她虽焦躁难堪,意识有几分混沌,却还是足够的清醒。 谢远见她表情难忍,又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模样,正想回头去屋内喊那位唯一的长者,一转身,颀长的身影拐出了房角,落入他眼中。 “爹!” 谢远看见来人便礼貌的叫了一声,规规矩矩的退在一旁解释:“我循着声响,发现了这位小姐姐,不过,她好像……是个哑巴,问话不回呢。” ……她不是哑巴,小朋友,说话要小心啊! 许晚晚无可奈何的看着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子步步走进,满额的汗渗的更多,要是被他发现中了春|药,此人会不会趁机占她便宜,或者......干脆直接侮辱了她?! 不不,冷静一下,这里还有个半大的孩童呢,方才孩子喊他爹,他应该做自持榜样,否则房里的娘子肯定会要他好看。 许晚晚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想着,那男子已经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个遍。 “爹,小姐姐是不是生病了?”谢远皱着眉一面看面无表情的爹,一面看了看模样可怜的少女,迟疑着出声。 似乎是确认了许晚晚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威胁的感觉,男子上前一步,再一端详弯睫轻颤的女子,即刻便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是什么状况。 谢远也跟着凑上去瞧,看爹爹似乎要搀扶起小姐姐,正要伸手帮一把,却被男子喝止:“不要动。” 什么嘛,他这是善解人意的帮衬,怎么语气凶巴巴的。 谢远缩回了手,扁扁嘴满脸委屈,然而下一刻,他惊讶的看见爹爹大人居然抱起了小姐姐! 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有原因的,他这个年轻爹爹向来不近女色,就连邻居那位长得水灵的小荷姐姐跌在他旁边,他也只是扶了一把就退开,哪里有现在这样大摇大摆抱住女子的时候。 心里虽疑惑,但谢远是个机灵的,早一步两三下跑到房门口,替爹爹开了门。 被人猝不及防的抱起,许晚晚惊了一跳,虽然她没能跳起来,可心脏却不争气的“扑通扑通”打起擂鼓,手臂本能的攀住男子的脖颈,心绪不宁的任人放在了床榻上。 “去搬盆凉水来。” 男子言简意赅的对孩童吩咐,谢远乖巧的撒丫子就去了后面灶房捣腾。 这下,屋内只剩下尴尬不已的许晚晚和看不出什么情绪的陌生男子了。 要是搁在平时也就算了,她一个新时代三好女孩,还怕和男子大眼瞪小眼不成?可眼下她这幅轻浮模样,反倒不敢做大动作挣扎,免得体态不自觉娇媚起来,引人无端遐思,弄巧成拙。 她只是在赌,这人应该是在帮她,而不是趁人之危。 虽然眼前蒙花一片,依稀只能看见男子的轮廓与高大的身姿,可对方将她放下时动作干练,呼吸平稳,半点没有旖旎作态,安心了几分。 就算不放心,如今,也避无可避了。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给她下的药,多大的仇啊! “爹,水来了。”谢远半大的个子端着水盆倒是挺稳,偷眼扫了下那位小姐姐,不知是被烛光映照还是怎样,瞧着脸颊酡红一片,神情颇为迷醉,不自然得很。 再要多看几眼,男子沉静的黑眸扫了过来,谢远咂咂嘴收起视线,迎上年轻爹爹的目光:“爹,这位小姐姐怎么啦?” 他爹平日里待他严格,又是个不多话的闷性格,他心里有几分忌惮,以往做什么吩咐什么,他都不大会回嘴呛声,可今日不同,这位小姐姐看起来委实太可怜,他爹又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行为,居然把漂亮姐姐带回房,这好奇心堵得他难受,不问上一问,恐怕是要犯倔的。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 男子也不瞒他,这孩子虽只舞夕之年,可自幼比同龄人早熟早慧,这么些年跟着他,也算看尽许多阴私晦暗之事,不过他也没有打算明说,只道:“她被下了药。今晚你注意一下屋外动静便是。” 谢远听爹爹说得隐晦,温驯的没有过问更多。 他这个爹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清楚,绝对不会对柔弱的良家女子做什么苟且不利的事,遂麻利的阖上门退出里屋。 “姑娘,情势所逼,多有冒犯。” 许晚晚神智已然不清,娇喘声压抑在喉间似乎快到极限,男子这一声出口,便从凉水盆中拧干湿帕,往她光洁的额头上擦去细汗。 她确实猜对了,此人绝然是个君子,并未有丝毫冒犯她的意思,只是今夜,在药效退散之前,她恐怕有一阵要煎熬了。 谢远的一双视力受过他爹的训练,在夜间也能将四周动静看个大概,何况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映的透彻,若不是得了夜盲或者有眼疾的人,瞎子才会看不见。 是以,两个妇人在他家前院东张西望,鬼鬼祟祟摸索时,他一早就警惕的发现了。 转了转眼珠,谢远略略一思索,也不急着跳出去质问,反而三两步退回房门口,把那木门开了关,作出刚刚出来的样子,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嘀咕:“哪里有什么动静,外面这么安静......” 黑暗中其中一个妇人低着声音分外焦急:“那妮子是看着打晕了丢到这里来的,怎么会不见了?” 另一个妇人比她更焦急:“莫不是你那药效不够,她还有力气,便跑了?” “不可能,俺那药可是勾栏院出的正品,就是少了些,她也跑不远,说不定只是躲到其他角落里藏起来了,咱们再找找。” “诶诶,阿力家的小子出来了!” 二人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被谢远听进耳里,听得他心头窝火:好哇,原来给那位姐姐下药的就是这两个人!祸害别人不说,居然还把姑娘家扔在陌生男子的院落中,这不是分明要毁人清誉,叫那位姐姐没有活路么?! 这两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那位姐姐,又为什么要牵连他们这鳏居孑然的一家,谢远顾不上许多,只知道不能让她们发现小姐姐已经被接进屋里去了,否则,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想到此,他登时不快的窜出几步,只想快快将人打发走,于是高声询问:“什么人在此?!” 那两妇人大惊,万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眼神这么亮,又如此警觉,眼见躲是躲不过去了,慌忙露出身子百般找借口:“哎呦,小远啊,婶婶这是找东西呢,惊扰到你和你爹,实在是不该。” 谢远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妇人家他认识,是村口尹小荷的母亲刘婶。不过他也不会看在是熟人的面子上就轻易放走,仍旧满脸的不相信。 大半夜的,两个妇人家出来走动就已经叫人生疑,还能掉什么东西掉到他们家院子里来?嘁,说谎也要有点水准吧。 男孩一双眼睛澄亮,盯得她们发毛,嘴里却不戳破,好心问道:“刘婶婶掉了什么东西,我替你找找?”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已存稿,喜欢请收藏! 我是要做坑品有保障的年轻人! ☆、2 刘婶被谢远一问,心里暗暗叫苦。 她就不该给这人牙子出什么浑主意,现在下不来台,万一被人发现她们藏着下了药的姑娘等他爹上套,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谁都知道这位谢远的年轻爹爹模样冷锐,少言寡语,可力气颇大,虽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平日里叫他给相亲邻里帮一下忙,他一般不会拒绝,可明眼人都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凶煞的,不翻脸还好说,可一旦冲撞了他,翻起脸来,光那副凶寒模样就让人不好受。 “掉......掉了一个不值钱的钗子,不打紧,要是吵醒你爹,婶婶心里过意不去。” 刘婶讪笑的拽了一把旁边的妇人,示意到此为止,今夜该收手了。 那人牙子婆娘不知道是意会错了,还是因为作为一个长久不回乡的人,不知道阿力一家的脾性,反而大大咧咧问起话来:“小鬼,俺和你刘婶探亲回来,走了夜路,不曾想在这儿发现你婶子的钗子不见了,所以留步找了找,不过,方才听到这院子推草垛的那地方,有一些声响,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人躲在那里......” “能有谁敢躲在我们家院子里?”话音未落,谢远就不悦的打断了他,居然敢叫他“小鬼”,莫非这婆子是个外乡人? 人牙子王氏被小男童干脆果断的稚子之音震住,暗惊这是谁家的小孩,说起话来大有成人的气势,但还是不死心道:“万一是什么偷窃的......总归去看一看得好。” 王氏已经打好心里的小算盘,那妮子被下了药,绝对跑不远,定是还躲在这院子的某个角落。放眼看去,前院只有这么大,这一处草堆已经找过,那一定就藏在仅存的那一处了,到时候只要找出来,刘家大姐不透露,就一口咬定是这家人拐了女子偷腥,恰好被她们及时发现,绝对可以脱手把那棘手的妮子卖出去! 刘婶听着人牙子的话,懊恼得很,她虽然帮着干了这件龌龊事,可没想要了人家小姑娘的命,若是被阿力真找了出来,以他的精明,何尝不知道是有人算计于他?说不定为了逞一时的面子,顺手把小姑娘劈死了拉倒! 正在屋内照顾许晚晚的男子,也就是谢远他爹,李钧彦——被刘婶唤作“阿力”的男子,此时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人莫名贴上了冷酷无情,一个不好就会手撕黄花大闺女的凶恶之名。 许晚晚吃力的咬着手背,白皙的手上隐约将要渗出血来,可也只有这份痛感,才能让她保持一丝清明,至少不会腆着脸情不自禁的想往男子身上凑。 想到刚才,许晚晚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出银河系了! 男子替她擦净脖颈汗渍之后,十分利索的取来一块黑布蒙住了双眼,这下也算是仅有的一个不那么失礼的举措,可他平心静气的解开姑娘家的粗制外衣,用冷水浸过的毛巾拭上女子娇嫩的肌肤,以缓解灼热滚烫之态时,许晚晚竟不可自抑的仰起身子,搂住了人家的臂膀! 大概是没料到这药效如此厉害,遮住视线的李钧彦一时不备,被人拉了个满怀。 他到底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女人家熏香的呼吸就在他耳畔颊边,赤|裸的玉白双手攥住了他的胳膊,美好的胴体近在咫尺,只要他一俯身...... 李钧彦的呼吸不禁也乱了几分,好在两人反应得快,许晚晚这一大动作把自己给吓了一跳,没想到春|药这么厉害,还是说,其实她的隐藏属性就有这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 么不要脸? 女子慌乱之下赶紧松开了手,窘迫之意一览无余,倒是能暂且消退春潮之感。 李钧彦也第一时间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平整呼吸后继续这份艰巨的任务。 人都道“坐怀不乱”,他今日倒出其不意的做了一回“柳下惠”,也是有些好笑。 因为有了这么一出,许晚晚不得已只好“痛定思痛”,给自己柔若无骨的柔荑上添了几道牙印,誓死捍卫她的正派作风,以保证她许晚晚不是丧心病狂的轻浮女子! 屋子里发展的火热,屋外也很热闹。 “我们家一穷二白,真有什么鸡鸣狗盗之徒,也只会瞧一眼就走,指不定要怎么失望呢。”谢远笑眼弯弯,丝毫不肯让步。 这下,人牙子有些吃不准了,再坚持下去,等那妮子药效过了走掉,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来,可眼前这神气活现的少年拦着她,一副当家作主的架势,让她进退为难。 刘婶知道谢远是个聪慧伶俐的,估计觉着她们是在撺掇什么腌臜事,所以对她们起了不满,于是拉过人牙子:“今夜这事十有八|九成不了了,你是不知道,这一家因没有持家的女子,所以他那位爹不好相与,咱们先回去,等天亮再来搜寻,若是那姑娘真的跑了,你不也免去一个麻烦?” 谁想人牙子妇人横着一脸褶子半点不赞同:“那不行,虽说都是为了丢开她,可要是不知她去向,日后她惹下什么麻烦,给人借此知道了她的身份,我这一家老小也不必活着了。” “刘婶婶,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谢远瞧着嘀嘀咕咕犯难的二人,也不明说,依旧好心情的笑问。反正今天是铁定不让这两人检查他家院子,平日里都没人敢随便踏进他们家这简陋院落,今晚倒是稀奇,一来就来两个。 说来,也不知道爹爹和那位小姐姐情况如何了。 “没,没什么,既然......既然无事,咱们先回去了。”刘婶死死按住了人牙子的手,冲她使着眼色。 大约这妇人也知道今夜是捣腾不出什么来了,只好安分的随刘婶拽着退到后面。 刘婶拉着人正要提步,心思活络了一回,低身对目送二人的谢远道:“小远,今夜俺们打扰了你,已是不妥,就不必再告诉你爹,再让他介意了吧。” “婶婶,你不过是来找找东西而已,这事儿没必要知会我爹,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男孩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两名妇人如同来时那般,偷偷摸摸一阵碎步,就出了这栋穷人家的院子。 刘婶这会儿突然意识到,她一时的帮衬似乎惹到了什么麻烦,也怪她先前没有打听好,但是这个王氏好歹是她亲戚,也是同乡一辈人,干起人牙子这一行已有多年,从未听说出过什么差池,也不曾回来贩卖过。 此次回来,听王氏说需要尽快把一个妮子卖出去,她念着同辈同乡的情谊,便想着不如给村子里的单身汉子们张罗个媳妇,就与王氏提了提,谁想这王婆心思狠毒,居然给姑娘家下药,说怕妮子性子烈且不从,干脆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趁夜随意扔到一家单身汉院子里,大晚上若男人听到动静,不怕不出来察看。 刘婶此时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她也是大概指了指几户人家,怎么也没有想到人牙子会阴差阳错的正好把姑娘藏进了阿力那一家,后来想想也没什么,阿力那一家虽然有点与众不同,可到底早晚需要女主人的,索性硬着头皮与先前商量的那样,夜半去他们家逮人,只要逮到两人在同一个院落,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是......千算万算,愣是忘了阿力家还有个小的,这一搅合,竟是不敢让他们发现有个妮子塞进他们家院子里了! 也是她见识浅短,真是未曾想到更多,眼下听王氏道出那姑娘有非一般的身世,更为讶然,急忙询问:“王婆,你老实给俺说,这姑娘是个什么来头,随便卖走不就好了,怎么还非得折腾到老家来避讳?” “这事切莫多问,知道的越多,往后可不好过。”王婆子却不肯与她说实话,只道:“这妮子昨夜想着逃跑,被当家的逮回来打了一顿,老实了一晚,今夜若没有被那户人家看见,说不定还是躲在那里,等天亮再说,老娘还不信她能插翅飞出川成县!” “你、你不说清原委,我这便报到衙门去!”刘婶急了。 王氏在外头经世多年,哪里会怕这样一个窝在边远地区的妇道人家,不以为然的冷笑:“你要有那个胆子,就报去吧,只是到时候追究起来,还是你给俺挑唆出的一个法子,到时候会不会牵涉到你家,真是难说啊。” “你!”刘婶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明白自己这是往火坑里跳了,她原以为这王氏出去几年,回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有一丝亲戚之间的熨帖,没想到这个人早已被外头的利欲熏心,不再回头了! 这一夜,在许晚晚的人生中可谓是最漫长的一夜,就是考前备战熬夜也没有这么心塞过! 谢远本想去里屋告诉他爹刚才发生的事,再一想,以他爹那听力,肯定早就知道外面有人,如此还不出来,说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办。 罢了,这种事,明日再通告也不迟,关键是那位小姐姐要好起来,他相信他爹爹的能力! “嘶——”许晚晚制住了男子灭火的手,火辣辣的疼痛已经将药力冲散了一半,她感觉浑身痛得厉害,背后更甚,恨不得翻身而起。 如若李钧彦现在能看见许晚晚的身体,定会动作更加轻柔。 因为少女皓白滑嫩的身上,一条一条青紫的鞭痕,狰狞可怖,只差皮开肉绽! ☆、3 听到女子轻微的痛呼,男子停下了动作,知道这药效总算是过的差不多了。 “你身上有伤?”他明知故问了一句,背过身解下黑布襟。 “......是。” 这春|药的症状过去了,可惜,鞭伤的辣痛感又冒出来了,许晚晚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也不知这具身体受到过怎样的摧残,一茬过了又来一茬。 “你先歇着,等过了寅时再走吧。”男子抛下这句不近人情的话,头也未回就出了房间,留下风中凌乱的许晚晚。 这就走人了?她伤得这么惨,情况又这么苦逼,对现在的处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一可以依靠并且只能依靠的人就是这位陌生男子,他居然拍拍手走了? 也是,对方和她又不熟,没把她留在外面吹西北风自生自灭已经算大好人了,她与人家无亲无故,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 许晚晚挣扎着翻成侧躺,好让背后的疼痛得以缓解几分,顺便扯过被子小心翼翼的替自己弱不经风的身躯盖上,而后掰着指头数了数,寅时大概是什么时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 刻。奈何她的历史知识水平有限,思量了半天,只知道午时未时是大白天,其他时间的计数认知一团模糊,最后想着想着,居然又累又痛的睡着了。 这一夜,刘婶睡的不安稳,心里想的都是明早该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妮子带出来,然后赶紧打发王氏走。幸好今夜她家男人去县里拜会老友,没能及时赶回村里,否则她黑灯瞎火的这么晚回来,一定会被刨根问底。 同样睡不安宁的,便是许晚晚,之前精神绷得太紧,松懈下来浑身又痛得慌,尽管被折腾的太累,抵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入梦,可连那些梦境都是不让她长久酣眠的。 一会儿梦到这身体的原主所遭遇的各档子事,一会儿梦见考试考了个倒数,急得她满头大汗团团转,一会儿又梦见她在一辆古旧的马车里,父母和死党离她远远的,满目怜爱的望着她,她心头狂跳不已,正要下车,马车却行驶起来,任她趴在车窗招手叫喊,父母亲和小伙伴还是只待在原地,目送她越行越远...... 如此这般梦境起伏中,左右熬不过一会儿,便有人来叫她了。 “姑娘,醒醒,姑娘。” 李钧彦站在女子床沿的半米开外,唤了两声未见动静,只得上前准备再喊。 只是这一靠近端详,他才发现,少女这岂止是叫不醒,分明是陷入了梦魇之中,时不时还伴有呓语,无奈,他也不敢大声叫喊她,免得受到惊吓醒来,留下什么惊厥之症。 但他也绝不会留她到大清早,等家家户户开门务工,她一个清白姑娘从他家出来,没有人看见是幸运,可要是被人看见,声誉肯定会毁。 李钧彦迟疑片刻,索性留在屋内注意少女的动静,待她平静下来,立马叫醒她送走便是。 昨夜他已经听乖乖儿子叙述了一遍两个妇人的事,他们家与那刘婶是同村乡里,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有些交情,况且都是平头百姓,无官无富,按理说没有私情要对他们家耍滑头,那问题一定出在人牙子和少女身上,可不管是哪一个,他都没有兴趣去猜忌理会。 萍水相逢,他对这位姑娘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夜没有困意的人牙子王氏,到了寅时便起了。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的随同刘婶回了去,可在家左思右想,越发觉得那个妮子要趁早处置了好,免得节外生枝,她还真的不相信那厮会被什么贵人相救离开她掌握的范围,保不齐还是在那一家人的院落内! 越想越觉得事不宜迟,王氏风风火火又跑去了阿力家的院门,这回她躲得隐蔽,也没有叫上那位不靠谱的刘氏,她还不信了,干人牙子一行这么多年,难道一次栽到底,奈何不了一个小妮子不成? 何况......那丫头现在失忆了,压根不记得从前的事儿! 被人算计着的许晚晚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多少琐碎的麻烦,好不容易歇了乱七八糟的梦魇,正要赖床继续睡下去,床边一声一声的低唤愣是无法让她再与周公约会。 已经寅时了,再过一会儿,川成百姓醒得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被人发觉出来,这位姑娘定是要恼恨自己的。 因着儿子一番添油加醋的叙述,半夜里阿力又想了想,顿时悟出来几层意思。 很有可能是哪位村里的婆子多管闲事,看着他们家没有女主人当家,这才设计的一番,不过他也明白,如若他没有一个看似拖油瓶般的孩子,估计不论性子多么沉闷无趣,也会有媒人说上门来,可一旦是个鳏夫,孩子又那般精明的模样,估计是容不下后母的。即使有不嫌弃他们父子的,可他往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冷淡的态度,生生与乡邻拉开了许多距离。 要是这躺在床上的姑娘稀里糊涂的,一觉醒来发现不得不委身于他,肯定是要委屈死的。 昨夜的细心照看与缓慢纾解,让他认清了这姑娘的家境。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体态婀娜动人,容颜又生的娇丽可人,只有富贵人家生养出来的千金才能如此。不似农女们,即使年轻貌好,可肤色因着日晒与营养多少有些蜡黄,一双手勤俭务家,不说起茧子,但也绝不会保养得这么好。 如此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论何种缘故要嫁给他,无异于白日做梦一般可笑。 当然,李钧彦不知道的是,天一亮,他就被自己的想法打脸了。 “让我再睡五分钟......” “姑娘,你必须要走了。”男子一双清亮的眼瞳撞进许晚晚的视线,当机的大脑突然间清醒过来,她还记得,昨天就是这人帮了她一把! 等等,帮了她什么? 男子好不容易等到少女撑开沉重的眼皮,四目相对不过两秒,少女便捂住了脑袋,蹙着眉神色痛苦,似乎后脑勺被重物击打了似地难受。 看到此,李钧彦也有些茫然,难不成这春|药也有后劲?登时也不敢做其他动作,轻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许晚晚听人这话,恨不得翻个白眼给她,她这会儿脑海里混沌一片,这具身体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流一样,不管不顾的强行填补给她,头痛欲裂的模样,像是没事吗? 但好在,这种状况大约两分钟便渐渐消停了。 虽然记忆错乱混杂,甚至有些关键的往事已经遗忘,但有记忆总比忘了个精光强,近期的不幸生活在许晚晚的回忆中呈现个大概。 正如李钧彦所料,这具身体确实是个千金小姐的出身,可是她爹娘是谁,住在哪里,是哪家的女儿,却一概记不起,只知道她中途落水,被一个王姓的婆子救起,可倒霉的是,此人是个人牙子,原主逃跑了几次都被捉了回来,后被长鞭伺候,至此,回忆又是一片模糊。 可能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经过多天的奔波与精神上的侮辱,再加上又累又饿又被下药,不堪重负,心生绝望就此香消玉殒,使得许晚晚阴差阳错的钻了空子穿到了她身上,可不论怎么说,许晚晚一时真没消化过来——这岂不是说,她离开了温暖宽大的卧床,摒除了新时代三好妹子的生活技能,一朝沦为孤苦伶仃被人拿捏的娇娇小姐?! “姑娘......”李钧彦心里苦,这丫头都呆愣半天了,莫不是昨晚被吓得失了魂,变得傻里傻气了? 天地良心,他昨晚可什么都没有干,一心只为她排忧解难,怎么会被吓到呢? “让我静静......” 许晚晚接受不能的抬头看了阿力一眼,神情悲悯惆怅,令男子生出几分不忍,只得开口抚慰:“姑娘放心,昨夜你我清白无虞,现下只需将你送出去,便无人知道你经受过什么,也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许晚晚一听,反而更加愁眉苦脸,她就这么走出去,明面上什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 么事都没有,可她能走到哪里去?难道去人牙子那里报道,说她勾引人的任务失败,让大家再接再厉,继续去下一家? 坑爹呢吧! 两人静默时分,房门被悄悄打开,门缝里露出一张稚气未脱又英气可爱的脸:“爹,小姐姐醒了吗?” 哎呦,是这孩子! 许晚晚记得他,要不是他发现了她,恐怕她就要在屋外冻一夜,冰火两重天的熬着,不死也要废了! 她却不知道,分明是孩子他爹听到动静才让儿子出去瞧瞧的。 “小正太,过来让姐姐看看。”许晚晚一看这孩子便有一丝亲切,也有了几分精神,冲他招招手。 谢远眨巴着眼,他也想进去,可他爹说过女子闺房不能擅闯,虽然这不是小姐姐的闺房,可现在她在里面倚着......想着,谢远眼巴巴的望向自己的爹。 还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阿力也没觉得自己被少女冷落了,点头示意孩子进来。 许晚晚盯着谢远端详一阵,忽然伸手朝他脸颊轻掐一把,引得孩子惊叫一声。 声音不大,也没什么痛感,毕竟少女没有真的下力,但讶异却是十足的:他何时冒犯了这位小姐姐吗? “疼吗?”许晚晚适时的收手,急忙问。 谢远本想摇头,可看着少女小心翼翼的样子,改口道:“疼。” 许晚晚一听,面如土色:“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 李钧彦&谢远:...... 作者有话要说:  —— 谢远:娘亲,验证是不是在梦里,要试自己疼不疼,掐别人是没有用的。 许晚晚:我怕疼! 谢远:那为什么不掐爹爹? 许晚晚:这不是和他不熟吗? ...... ☆、4 冬夜霜冻凌凌,王氏不辞辛苦的待在阿力家的一角,冻得胳膊打颤,双手搓和着盯住谢远家的房门。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哟,难道上辈子欠这妮子的,注定要来这么一出,麻烦她给安顿好? 说来,她一个人牙子这几年冲州过府,在江湖上赶营生,早已练就巧言令色的本事,又有一颗谄媚算计的营利心,去哪儿不能谋一个好差事?这回要不是栽到那小妮子手上,她也不会从京城那繁华璀璨的享乐之地特意跑回这偏远苦寒的家乡,只为了给那丫头安排一个婆家,暂且留住她一命,日后有机会再翻账,谁想小妮子不识好歹,她这才出此下策,来一记生米煮成熟饭。 若是这丫头还是不知好歹,不如干脆按照那千金说的,索性斩草除根......可一想到这里,王氏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说她做过坑蒙拐骗,打骂折磨别人的腌臜事,她都承认,可是,杀人这样的事,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曾做过,没想到那位千金瞧着面善,一出口就是如此歹毒的打算。 该说不愧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人,身居高宅心思也学的狠辣了? 王城之下草菅人命,她王氏就是借来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敢的,可这个县城小旮旯,天高皇帝远,就算打杀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借口暴病而亡什么的,说不定也能瞒天过海......只可惜了那么白嫩姣好的脸蛋,还以为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只是......届时她到底敢不敢下手呢? 新帝登基几年,风调雨顺,又是政通人和的局面,治安越发好起来,就连她这处久未回来的县城破地方,调遣来的县老爷和府衙人士都比较秉公执法,她能不能在村里人的眼皮底下糊弄过去,还真是......没有把握啊。 不过,关键是那妮子失忆,记不起她的身家背景,所以才由她这般宰割,万一某天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呢? 蹲在草垛里打着算盘的王氏开始腿脚酸麻,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判断错了,万一那妮子早跑了怎么办?可是不对啊,明明给她下过药,她还有什么力气走出这座院门? “嘎吱”一声,紧闭的房门突然慢悠悠打开了。 王氏一阵大喜,看来她蹲点蹲对了!只是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待她看清门口那人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许晚晚。 “爹,咱们真要赶小姐姐走吗?”谢远小声的嘀咕着,道出了许晚晚的心里话。 她才整理好思绪,都没来得及把穿越的心理落差抚平,那厮闷着脸的男子便令她快快请起,下了逐客令。 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拿捏在手里的许晚晚自然不想离开,她这一走,无依无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两眼一抹黑,仅凭原主那些零碎又不靠谱的记忆,难不成上街乞讨去?更何况,那人牙子三番五次的能够将她逮回来,说明还是很有抓人的经验的,她对这里地段不熟悉,能跑去哪里? 再一想到重新被人牙子抓到,鞭打一顿是跑不了的,指不定一怒之下又改变主意,被卖进烟柳巷中,她还要不要翻身? 李钧彦哭笑不得的看了眼谢远,这孩子一向不怎么忤逆他的话,再说留这位少女更久只会对她不利,孩子虽小,三纲五常的礼教还是懂的,所以谢远这话一出,挺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许晚晚踟躇着一双脚,眼巴巴看着男子:“我真的非走不可吗?” 李钧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说呢?” 顿了一下,他又调侃般补上一句:“当然了,如果你不在意自己的清誉,愿意嫁给我,某自当无二话。” 啥?怎么三句话不到,就扯上嫁人了?! 许晚晚瞪着美眸,眼底满是困惑,略略一思量,终于迟钝的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那王氏处心积虑的,不就是想用这么个烂法子逼她就范,趁早嫁人撇清干系么? 李钧彦看少女不可置信的模样,不出所料,了然于心。 他就说,一般的女子哪里会看得上他这样的人家,倒是不应该说出那句玩笑话,惊到了人家小姑娘。 谢远对许晚晚的反应颇为不满,他还以为小姐姐面目亲和,心思大约纯然,没想到也是个嫌贫爱富的。 “既然我爹要你走,还赖着干嘛?”谢远皱眉,来了个态度大转变。 许晚晚一愣,这孩子翻脸也太快了吧,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我,我也没说不能嫁给你呀。”许晚晚迟疑的开口。 她说这话,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信口胡言,实在是情势所逼,急中生智,堪堪为自己留了条后路。 倘若她真的无处可去,投奔在这一户人家,也总比被送进风月场好,所以看见小孩对她生出不耐,便知道是对她误会了,她得赶紧及时捋顺才行。 再者,此男主人竟然能够做到不趁人之危,未对她干出歹事不说,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 还帮她驱散了药性,替她的名声考虑,趁夜让她离开,这等自律性极强的善人,定是品性本就端正严明,否则,要是真的不想受累,大可任由她留在草垛中过一夜,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不相信穿来的这幅身子长相难看到让人下不去手! 许晚晚抬眸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心知若是家中有妻室的人,自然不会说出嫁娶这种话,看他装扮是寻常农人的粗布衣裳,也知道是娶不起小妾姨娘的那一类人,却又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大概是个鳏夫了。 视线再往上挪,许晚晚不由一惊。 先前半是紧张,半是思维混沌,竟没有认认真真端详过这个年轻男子,只觉得他身形高大英挺,抱她就和提小鸡崽似地毫不费力,现在认清了他的容貌,更觉这厮非常人。 且不说他剑眉入鬓,鼻如斧刻,面貌端的是俊逸神采,光是对上他那双沉静如水的瞳眸,也不是一介粗衣麻布可以掩盖的锋芒,瞳中那熠熠凛然之势,见者不免为其所慑,绝非寻常农户人家该有的气势! 但此人察觉出少女在观察分析他,反倒敛去眸光,作出一副憨然老实的模样道:“姑娘莫再开玩笑了,我们这便送你出去。”言语间,已经将门打开来。 看来这人不希望他的与众不同引人注目啊。许晚晚暗暗吃惊,这样一个人,若是穿上贵人服饰,那必须的英姿勃勃,气宇轩昂啊。 “小姐姐,你盯着我爹看很久啦。”谢远偏着脑袋提醒道。 许晚晚大窘,又一次在此人面前丢脸了,想来她上辈子......姑且就算作上辈子吧,什么样的俊男美女没有看见过?今天居然花痴一个男子到发呆的地步,不可谓不丢脸啊! 咳咳,这不是重点,不能以貌取人,要看心灵美,心灵美! 少女干咳一声,严肃了一下态度,看来这人确实不想留她,罢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再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也是死胡同......呸,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她还不信老天爷专门让她穿越过来,就是让她走投无路的! 许晚晚心里碎碎念着,大义凛然的一抱拳:“昨夜,哦不,今夜多谢兄台相助,来日有缘再报!” 李钧彦被人这么一不伦不类的感谢方式给唬了一下,回味过来,有些忍俊不禁。 “告辞。”许晚晚视死如归般转身抬步,跨出门槛,去意已决,然后——一脚踩空。 近在身侧的男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少女的胳膊就势搂住了纤纤细腰,正松下一口气,突然一道恶声恶气的妇人声音传来。 “我就说你这丫头怎么一夜未归,原来在干这等不要脸的勾当!”正是那人牙子王氏。 许晚晚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王氏居然一直蹲守在这里,耐心十足的等着抓她一个现行! 此番境况,当然也是阿力一家未曾料到的。 李钧彦的面色登时沉了下来,不紧不慢的松开了许晚晚,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 “死丫头,过来!” 王氏心里乐滋着,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儿要是这妮子狡辩不认账,她就吆喝几句,不出天亮,隔壁左右肯定就知道妮子的浪荡名声了,如此下去,她要是弄死这丫头,也好安一个“不守妇道”,“羞愧自尽”的名头在上面,到时候谁会给妮子翻账?厌恶都来不及! 川成地区属于地界偏远的村县,这里民风淳朴,还有归顺的粗莽异族人士,远没有京都那般繁闹,更没有许多高阶官员和士子大夫,自然没有学来一股勾心斗角的风气,再加上,虽然有钱人家收个三妻四妾是理所应当,可这里都是质朴的百姓,没有那么多闲钱弄这些名堂,对未出嫁的少女和寡妇的勾三搭四之事,甚觉不知廉耻,予以鄙视。 嫁娶就去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的嫁娶,何必做一些狐媚子的事儿,名不正言不顺的,当真让人瞧不起! 许晚晚低着头期期艾艾的走过去,王氏抬手就要习以为常的来一巴掌,可是一出手,瞬间被人挡住,怒目瞪去,居然是这家的男主人! 男子那双明眸如炬的眼,一瞪之下竟生生吓退了王婆子,她面色灰白的僵着手,明明是可以得理撒泼的时候,反倒显得灰头土脸。 这时刻她才知道,难怪刘氏对这家人不敢多冒犯! 她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专门给显贵人家倒腾婢子家生子,什么样的富贵爵世之家没见识过?有头有脸的人是什么气势,能瞒得过她?这男子分明不是老老实实的庄稼汉! “好好说话便是,何必动手?”李钧彦沉声道。 还未等王氏反应过来,少女忽然“噗通”一下跪在她跟前,一把攥住她的短袄下摆,抬头一脸的泫然欲泣。 “婶婶,我此生,非谢郎君不嫁!” 作者有话要说:  ——— 谢远:娘亲,爹爹不姓谢,姓李。 许晚晚:......我怎么知道你们父子不同姓啊,坑爹! 李钧彦:没事,娘子,不管为夫姓什么,注定都要娶你的。 许晚晚:........... ☆、5 李钧彦惊呆,谢远惊呆,王婆子更是被惊个措手不及,唯有许晚晚心思剔透,福至心灵的先发制人,是何用意,她想的明白。 先不说再次落入王氏手中,会被变卖到哪种境地,是终生为奴还是被肆意践踏,单是面对那王婆子的当家人不怀好意的猥琐目光,就够她受了。何况这身体饿得发虚,动辄倍受打骂,还罔顾女子的清白给她下|药,能是什么好人? 谁不知道古代对女子的贞节看得过重,人牙子这样不计后果的算计她,分明就是把她往死里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许晚晚别的本事没有,可自保自爱,不让自己重新落入虎口,这份胆量还是可以一拼的。 尽管只拿夜间那一事就判定这家一大一小的两人是大好人太过鲁莽,但凭男子的行事,就算没有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也绝对好过王氏一干人,最坏的结果莫过于被王氏带走! 眼下王婆子明显是要闹大,让她断送名声,迫不得已下嫁这户人家,她干脆出其不意来一出,看王氏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就是想把她倒腾出手吗?那她就自己往枪口上撞,省力。 王婆子显然没料到这妮子胆子忒大,居然脑袋变灵光,琢磨出她的心思了,一时还真说不出来话。 想这一路上,这丫头哭哭啼啼让人烦不胜烦,她只是不想手上沾血欠下人命,否则真想照那位千金小姐所吩咐的结果了这妮子,不过才一夜,这丫头忽然开窍了? “你说的什么浑话,黄花大闺女竟然这么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 要脸!”王婆子作势又要打,只是这一次不呼巴掌,直接敲人脑袋去。 男子再一次拦下了妇人的打骂,眉骨微锁间盯着跪下的少女,可许晚晚此刻垂了头,一副“非他不嫁”的宁死不屈架势,跪得纹丝不动,根本看不出端倪。 “你与这位谢哥儿若两情相悦,为何不及早叫他提亲来?分明是你勾引人家不放,三更半夜还赖在这里私会,要不是俺留了个心眼,你是不是又要趁机狐媚人家?瞧你这幅鬼样子,这小哥儿要不要你还是个问题呢!” 王婆子一面喋喋不休的说着,一面偷眼瞟阿力,可是越看越心里没底。 男子神情不定,却又看不出是何种情绪。 这妮子长得漂亮,要搁一般的单身汉早拍着胸脯接话答应,可半晌了,她讥讽的口干舌燥,小伙子竟不为所动。 还真找了一个不好应付的人家,早知道应该让刘婆子说说清楚,稍微挑一挑的。 许晚晚双拳紧握,手心冒汗,什么叫做“小鹿乱撞”,“心如鼓擂”,“面热心跳”,这种初恋般的感觉,此时此刻算通通体验过一遍了! 赶快答应啊,答应啊恩人!她上的厅堂下的厨房,进能讲荤段子退能扮小清新,可怜可怜她眼下的处境,收了她,救人救到底吧! “爹……”谢远扁嘴瞅着父亲,伸手扯了扯男子的衣摆。 尽管他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可也不是不知道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今夜他爹和小姐姐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传出去岂不是毁了小姐姐的名声?虽然他坚定不移的相信他爹是正人君子,绝对没有对姐姐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其他人会相信吗?尤其眼前这个妇人,和上半夜来时的刻薄嘴脸一样,瞧着就不像什么好人,他不希望小姐姐随她走! 眼前视野有些发花,许晚晚定了定神盯着地面,感觉不大对劲——咦,这土地怎么好像在转动呢?怎么越眨眼越看不清了? 李钧彦拂开孩子的手,低眼肃然的看了男孩一眼,谢远只好收回手,默默祈祷他爹不要铁面心肠,一晃眼,却见小姐姐的身子摇晃不定,陡然栽倒在地! 这可不是许晚晚用的苦肉计,也不是她存的什么后招,实在是这幅娇贵身子吃的苦头太多,一夜折腾的精力殆尽,现在稍微放松下来,竟撑不住撂挑子罢工了。 本就有瘀伤在伤,许晚晚一直强撑着忽略身体上的痛感,可闹腾了一晚上,滴水未进,更不要提人牙子为防止她有力气逃跑而故意少餐少饭,一直饿着她,能强挺到现在义正言辞的与王婆子对峙,已经很为难她了。 李钧彦蹲下身,将少女近乎瘦骨如柴的身子扶起,一旁的妇人无动于衷的瞧着女子,面上惊讶,却没有丝毫要帮一把手的意思,其冷血程度可想而知。 王婆子看少女已然不省人事,这家人又不像要接纳她的态度,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结果,不过明日只要一宣扬,还怕丑事不能行千里?想想无可奈何的去接少女:“这死丫头晕的可真及时!” “小姐姐都晕过去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她!”谢远很是义愤填膺,他早就看不顺眼这个婆子了,一副贼眉鼠脸的样子,言语里皆是尖酸嘲讽,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姐姐的亲人! 妇人没有接小儿郎的话,那孩子清越秀气,说的理直气壮,她竟莫名其妙的心虚了,遂不情不愿的伸手准备接过许晚晚,心里庆幸还好这丫头被她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体重轻如鸿毛,否则今儿还真拖不回去呢。 谁想男子直接抱起少女,没有半点要将人松开的意思。 “这位阿力小哥儿,你......你这是?”王婆子目瞪口呆。 “这女子是你的谁?”李钧彦的语气还没有这样不客气过。 王氏不大敢直视他,眼神躲躲闪闪:“你都听见了,我是她婶婶......” “既如此,是否能对她的婚姻大事作主?” 谢远一听,有点呆愣,爹爹无缘无故问这个作甚? 小孩子对这种事领悟力自然低一些,可王婆子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当即拍手喜上眉梢,知道这件做不成的买卖有回寰之地了。 “那是自然。不过她如今被俺发现今夜这档子不守妇道的事儿,恐怕名声毁了,嫁也嫁不到好人家。”王婆子装模作样的叹气。 “若你是她亲人,定极力隐瞒,又怎会将此事声张出去?” 糟了,这年轻人察人甚是一针见血哪! 王氏也不再遮遮掩掩,知道这家人动了接收妮子的心思,于是尖利着嗓子一口气说开:“我虽是她的婶子,可也不能看着她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不声不响,否则她还以为自己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往后得寸进尺丢我的脸可怎么办?要不然......小哥儿你也是局中人,俺要是撕破脸把事情闹大,你也不好看。我看我们家妮子是真心待你,不然,也不会连女人家的清誉都顾不上就来找你,你就......” 谢远气鼓鼓的盯着妇人,“哼”的冲她甩下脸子:明明是小姐姐被她算计才落在他家院子里的,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妇人! “婶婶有理,此事确为不妥,也怪我行动晚了一步,没想到被婶子撞见,不知您老人家能否通融一下,今夜之事就当作没有发生,明日一早,我便上门提亲。”男子声如玉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王氏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人居然顺着她的话头接了下去,圆得如此完满! 这......虽说和她预想的不同,她本想好好敲一笔再卖出去,可要是对方明媒正娶......说实话,她怎么也没考虑到此人会在片刻间提出嫁娶! 先不说她的来历,就是这丫头的身世想必对方都没有弄清楚,若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娶回去,算是万幸,万一缠上什么官司,有什么难言祸事,不就是被连累了?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见色起意,被迷昏了头! 可......王婆子抬起眼偷瞄过去,男子明清目朗,郑重其事,一点也不似被蛊惑而神思不清的样子。 “那......那就依你的意思吧。”王婆子悻悻的又加上一句:“那个......虽说俺答应了,可你们干出这种事,我那当家的说不定有意见......” “婶子,我明白。”李钧彦当机立断的打断她,也实在是不想再被扣上这种憋屈死的冤枉,“明日亲家对提亲聘礼有什么不满,大可当面提出来。” 哎哟,这小伙子说话真实在!王婆子呵呵笑着,心里是真高兴,要堵上他们人牙子的嘴,肯定要老老实实花费一些做封口费,否则...... “谢小子说的哪里话,既然是一家人,谈什么聘礼不聘礼,太见外了!”王婆子谄媚的摆手:“既然都成一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 家人了,也不在乎今夜,你放心,事关俺侄女的名誉,俺一定守口如瓶。那个......你看我这把老骨头,实在不能带妮子回去,万一被当家的撞见,十张嘴都说不清,不如......就让妮子今晚歇在你这儿吧。” 既然弄出手,就绝没有再主动要回来的意思,免得这家人改口,王氏一咬牙推脱干净,急匆匆就走了。 谢远小少年还处于震惊和不可思议中,直到他爹清清嗓子喊他进屋,他才浑浑噩噩的关上门,迫不及待的开问:“爹,你为什么要说这等玩笑话?” 李钧彦将少女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盖上棉被退出卧房,把个谢远急的围着转,这才不疾不徐的回应。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爹,不是吧?小姐姐虽好,可才一面之缘,爹怎么就......?” “怎么,以往念叨爹爹太粗心严厉,盼望有个娘亲叫唤,现在终于答应给你找个娘回来,你又不乐意了?”李钧彦有些好笑的摸摸儿子的脑袋。 “这、这不一样!”谢远的脸都愁成了包子,他何尝不知道自家爹是被人利用? “一样的。” 谢远低下了头,心思翻腾:若是小姐姐做他的娘亲......或许也不赖?但小姐姐以后又反悔可怎么办? “好吧,就算爹爹你说了算,可咱们家......哪里来那么多聘礼啊。”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路过的小天使留下你们的吐槽! ☆、6 这一觉睡得太沉,以至于途中怎样被人抱回房,身上的疼痛如何时轻时重,许晚晚都未曾感受到一丝一毫,实打实的与周公约了个美美的会。 恍惚间转醒后,少女赖在陌生的床铺上睁着明晃晃的大眼四下环顾。 笠帽扣在土砌的粗糙墙壁上,古旧的木桌圆凳整齐的摆在一角,薄薄的窗户纸透出晨曦微光,将房内简陋而单调的摆设照得一清二楚。 许晚晚认命般的叹息一声——她确确实实的穿越了。 事已至此,由不得她继续翻身大睡继续把此刻的境况当作一场白日梦,回想一遍昨夜的狗血事件,一口老血堵在心间透不过气,不得不认清糟心的现实。 所以说,她这不仅脱离了生在红旗下,长在温室里优哉游哉的日子,还赶上一趟命不好的不知名小姐的身上,更被人牙子又打又骂又折磨,完全不能掌握到人生自由?! 许晚晚心里那个愁,揉着额角不管不顾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然而才一挪动身子,眼睛便发花,脑袋更是晕晕沉沉缓不过气来。 “小姐姐,你醒啦!”男孩愉悦的声音传来,只见门口一颗精明的脑袋瓜探进来,看见少女坐起身,眼里闪着欣喜。 许晚晚顺着声音看去,冲谢远露出一记感激的笑:“是你呀。”随即招手示意他进来。 谢远得了准许,捧着一碗香浓四溢的红豆粥乖顺的来到床边,递上瓷碗小大人一样开口:“爹爹说,要是您醒了,先喝喝水润喉,再吃了这碗粥。” 男孩慢条斯理,说的甚为仔细认真,许晚晚几乎可以从他一本正经的语调里看出男子吩咐时稍微紧绷的脸。 不过一想到昨天她厚着脸皮扒住王婆子的衣角,说出惊世骇俗的那句话,许晚晚脸上烫得慌,为了自己,她竟然把好端端的一个无辜人家拖下了水! 今早她在谢家醒来就知道,事情大约已经尘埃落定,否则她怎么可能会有暖和的棉被盖,还能没心没肺的睡到自然醒?按照王婆子的尿性,即使昏迷着,被她带回去也会被活生生抽醒! 可是一想到她利用了这家人同情且善良的心,许晚晚又是一阵不安和愧疚。要不是她磨磨蹭蹭不肯走,说不定不会被王氏逮个正着,那样,更不用为了顾及她的清白,这家人会同意王氏的条件...... “你爹呢?”许晚晚接过碗却顾不上喝,只想前去给男子当面道谢。 男童挠挠后脑勺,一脸不解:“阿爹上山打猎去了。小姐姐,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会照顾你的。” 她已经是大人,哪里轮得到一个孩子照顾?许晚晚不禁笑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谢忱之谢,道之云远的远。” 谢远有模有样的朝少女一揖,略见型廓的脸蛋上透出两枚酒窝,看得许晚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小孩儿自是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少女的笑点,摸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许晚晚只从电视上看到过古人的繁缛和讲究,现在真真切切的见识了一把,本想端出大人的样子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可是耐不住童子字正腔圆,一脸老成的严肃模样,实在是有趣新鲜,叫人忍俊不禁。 不过这一笑,许晚晚算是明白了,恐怕以后她也要墨守成规,按部就班,像一介良家女子那样,才不会让人生疑。 “小姐姐,给。”谢远不知何时已替她倒好热茶送上手边,许晚晚喝上两口,顿觉胸肺顺畅许多,四肢百骸都热络了起来,胃里也终于有了一丝馋意。 连着用铁匙挑了几口,许晚晚发觉自己的吃香有些狼狈,差不多赶上狼吞虎咽之势,这也不能怪她,饿了这么久,腹内空空,还管什么形象不形象。 谢远愣愣的看着床上的少女抛开斯文将一碗粥吃到见底,不由得分外同情小姐姐,这幅架势,是有多久没有吃饱过一顿饭啊! 草草喝完一碗粥,许晚晚扶着肚子满意的喟叹一声,谢远适时的开口:“姐姐,爹爹说你饿的太久,脾胃虚乏,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许晚晚心内感动连连,这类细节他们都替她想好了,看来解救她脱离苦海,也绝非口头说说而已。 “姐姐......”谢远收拾了碗匙,瞅了瞅少女伸展着胳膊渐有人气的样子,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爹爹?” 嘎——许晚晚的动作僵了下来。 是哦,她怎么差点忘了询问这么重要的讯息!昨天她稀里糊涂撒手丢之后,那两人趁机商量了什么,她还一概不知呢!说是被救了,可是怎样的救法,她还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探究。 “愿意,当然愿意!昨天我就已经说了,非你爹不嫁!” 少女笃定的点头,生怕男孩吐出一句“可是我爹不愿意”这样的字眼来。 谢远还从没见过有这么主动求嫁的女子,也不知该喜该忧,但起码小姐姐一开始就没有嫌弃他们家,出发点是好的! “姐姐你放心,我爹对人很好的!”谢远兴奋的趴在床头,心头甜滋滋的,他爹终于可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陪着了! 许晚晚当然知道男子好,不好也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 不会理她的死活了,听孩子一说,她也跟着点头,仿佛很了解阿力似地。 “我看出来了,你爹人品妥妥的!”少女伸出拇指笑眯着眼,“还好幸运值不错,遇到的是你爹,要是别人家——” “姐姐,你再休息会儿吧,我爹今天得晚些时候才回来。”谢远没有明说他爹打完猎顺便去提亲了,嘱咐一句便端着碗具出门。 “你爹要是回来了,就叫醒我。”许晚晚倚在床头叫道。 “知道啦。”谢远的脚步声走远。 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少女一拍脑袋:说了半天,她居然忘记问男主人的名字了! 不是她好吃懒做,得了恩惠还不去给小孩帮帮忙,洗洗碗筷收拾收拾什么的,实在是她力不从心,这才聊天一会儿,身子发软又犯困了。 唉,等嫁人了,她得好好补回来。 等等,许晚晚甩甩头,她怎么对嫁人这个事儿可以如此轻易接受,分分钟认为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呢? 拢上被子小心翼翼的预备躺回窝里,许晚晚又是一阵伤感:这么白净的身躯,要是有去疤止痛的药抹一抹,不至于以后落下太多伤痕,瞧着膈应,可是现在,明显的寄人篱下,她也不好意思再提出额外的要求。 想到身体,许晚晚一个激灵,她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儿呢! 耐心的巡视一圈房间,许晚晚怏了,别说梳妆镜,就是一面可以照人的玻璃碴子都没有! 她倒是忘了,这是男子的卧房,想想也不会放一面女里女气的镜子对镜贴花黄。 但是,好歹也要整理一下仪容装扮啊! 许晚晚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着,不大会儿又“zzzz”了。 待阿力本是满载而归的出去,两手空空的回来时,谢远就知道他爹把事情办成了,不然那王婆子怎么会收他们家的东西? 只不过......谢远扫了后院一排大小不一的铁挂钩,十分受伤。 那上面原本一排排一簇簇晾着动物皮毛和大块的生肉,有熏有腌也有新鲜的,现在为了凑足聘礼,尽数变卖,意味着他有一阵吃不上荤的,也添不到冬衣了。 “谢远。” 李钧彦瞥见孩子盯着后院就知道他在遗憾什么,本想呵斥一下儿子不要学的骄奢贪嘴,可转念一想,到底是个孩子,平日里他又严格,还真没让娃儿体验过一把奢侈,只好收了心思淡淡唤一声。 谢远转头有些脸红,他这点小九九当然逃不出爹爹的火焰精晶,免得被教育一顿赶紧抢开话头:“爹,姐姐还在休息,要不要去叫醒她?” 男子摇头,大跨步进了屋,卸下腰间和背上的包袱,往桌上拆开来看,令谢远分外惊愕。 那几团猪蹄瘦肉,可不就是荤类吗? 谢远小朋友这就看不懂了,虽说家里储存的东西多,可也只管一家的口粮,今天去下聘还不知道被那妇人趁机要挟了多少礼金去,就算勉强凑上,又哪里还有余钱再买肉食? “等到饭点再去喊她吧。” 李钧彦不以为意的回应着,一面将肉货件件摆弄收拾起来,却见谢远呆立在一旁,不像往日勤勤恳恳上来搭手的意思,只好耐心解释:“那姑娘体弱,若不捞些油水补补,怕是很难好起来。” 谢远小朋友若有所思,后知后觉的上前帮忙整理,却还是一副困惑样。 “我把卧房那柄匕首当了。” 半晌,听到年轻爹爹的声音后,谢远瞪大了眼:“爹,那、那把利刃不是友人所赠吗?”平时他摸几下,都被他老爹说一通呢,如今居然舍得卖去当铺? “不过是死物一件,有用的时候,自然要利用起它的价值。” 两人正说着,里屋卧房内忽然传出一声尖嗓嚎叫,惊的二人皆是心头一跳,急忙闯进房内。 床榻之上,少女裹着被子站起身僵着,直勾勾盯着床尾半大的圆桌,好像见到了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一张小脸格外苍白。 “怎么了?”李钧彦早已扫视完狭窄的屋内,并未发现可疑的东西。 许晚晚伸出葱白的食指指向圆桌。 “有蟑螂!” ☆、7 烛火跳亮映照,饭桌上几盘菜式以蔬类为主,青葱可口,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许晚晚略带崇敬的目光看着阿力,男子鲜少被一个少女这般瞩目,先是稍稍讶异,而后不由得耳根微红。 想她上辈子被扣上“黑暗料理”之王,浪费的食材无数,多年下来也不过只学会了一样蒸鸡蛋,实在是天赋欠缺,后天努力无效。直到烧坏了一柄锅子,差点引起厨房失火,打那之后,家人一致杜绝她东山再起,免得祸害厨房生灵。 所以,每次面对那些烧得一手好菜,稳稳当当靠“吃”就能收服各路伙伴的人才时,许晚晚的崇拜之情就呼之欲出。 何况,这家男主人根本不像是会烹饪的样子嘛! 意外之余,许晚晚对阿力的好感莫名上升了一个档次。 四菜一汤,两素一荤,调配得当,再加上一粥鲜浓的番茄瘦肉汤暖胃,许晚晚这一顿吃的可谓尽兴。尽管比起穿越之前的待遇不咋的,可比起吃了几个月剩饭馊菜的身体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汤足饭饱的少女摸着圆滚滚的肚腩幸福的眯起眼,看到阿力和谢远小朋友在收拾饭桌,忙不迭的起身要帮忙。 白吃白喝这么久,是时候意思意思出人力了! 哪知男子轻轻拦住她卷袖拾筷的动作,从衣兜内摸出一剂小药瓶,温声开口:“这里不劳烦姑娘。你身上有伤,用这个药抹在患处,一日三次,皆在饭后涂用,伤口会慢慢好起来。” 少女听话的接过药瓶,他正要继续解释这瓶药的来历,以及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时,一低眉,恰好对上许晚晚直愣愣瞅他的双瞳。 杏眼秀眉,眸光潋滟,若不是眼底盛满的是感怀恩情之意,恐怕要被误解为明送秋波。 李钧彦见状,也是随性一笑:“姑娘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既然救下你,定当送佛送到西。” 男子笑起来彻底褪去了与生俱来的距离感,一下让人觉得格外亲近,清幽神光漾着温和柔意,令许晚晚胆大几分,只可惜这笑容浅淡,去势之快,她还没来得及套近乎,就被人请去里屋小卧房折腾去了。 不怪乎她想趁机套近乎热络起来,毕竟人家是她的恩人,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解救她脱离苦海的机会,万一对方临时改变主意,不想帮她,她不是只有干瞪眼的份? 直到许晚晚把上衣解了一半,才突然想起这房间里没有镜子。没有镜子她该怎么找伤口?难道只涂看得见的地方,后背那些看不清的地方就胡乱倒一通? 没等她烦恼完毕,敲门声响起,谢远稚嫩的声音传来:“姐姐,我来给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0 你送镜子啦。” 哎呀,这孩子挺贴心小棉袄的嘛! 得到铜镜的第一步,就是看脸。 许晚晚像开彩票一样,闭眼接来镜柄,端放在膝头,而后在心里“阿弥陀佛,不美不是中国人”一阵,方猛然睁眼看去。 虽然铜镜远没有现代的玻璃镜明亮清晰,可也能照出模样的大概,许晚晚凑近端详,有些讶异。 这张脸与她以前的容颜有七分相似,清丽娟秀,但多了几份俏皮可人,眉宇中的娇美毕现,让人流连忘怀。 等许晚晚好不容易够来够去,勉强将伤痕处都沾一遍药膏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这一天过得实在快,许晚晚觉得只是起来吃了一顿饭,弹指间,天就已经大黑了。 她也没想想自己睡了多久,以昨夜那半死不活的状态,这幅身体看起来羸弱不堪,却恢复的不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尤其那膏药涂抹后,患处蔓延着一片舒畅的清凉,彻底消泯了痛感,简直神奇。 李钧彦瞧着少女与谢远在灶台边倒腾,也没阻拦。 这女子也算心大,没有片刻的犹疑就用上了他给的药,也没有要追问来历的意思,倒是省去了他的刻意遮掩。 其实许晚晚想的是,要是想害她,哪里需要麻烦而隐晦的算计到药膏身上?要是诚心一片的帮她,她还故作扭捏的打听,不是叫人心里不痛快?如此,干脆坦然无疑的接收了人家的好意。 此刻许晚晚十分高兴,时隔n个月,她终于重回厨房了!呃,虽然这厨房太过简陋,但也好歹是个能做饭的地方啊! 不过,她不敢冒冒失失就自告奋勇的包揽这家的主妇大权,毕竟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有一颗美食家的野心,奈何没有厨娘的手艺,做的东西把人吃出什么问题的情况虽然没有,可把人吃吐的经历确实历历在目,不忍直视! 之前在饭桌上,阿力已经明朗的告诉过她今天去提亲的事儿,语气就像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的自然,令她也大方起来,可这会儿静下来一想,不禁暗拍大腿——她可是欠了阿力家一个大恩情! 王婆子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牙子,阿力给她送聘礼,明媒正娶的讨要了许晚晚,其实是不想让村里人以后看贬姑娘家。 谁都知道,从人贩子手里赎出来的女人家,多了一层奴隶的性质,和正正经经平头百姓家里出来的闺女,是有很大差别的。 许晚晚之前没有细想,饭后休整一会儿,思维活络起来,便搜刮着脑海中对于这个世界的信息,登时不得不对阿力更加刮目相看。 想不到这个人还真是送佛送到西了,他来这么一出,许晚晚就彻底蜕变为好人家的黄花大姑娘,除非王婆子以后改口,否则不会有人看低她。 至于王氏会不会改口,这个......本来谁也没法保证,那婆子本就是个薄情的,中途要毁她的名声也是做得出来,可是阿力却说,王氏现在不会,以后就更加没有机会改口了。 他去提亲时,正碰上农人回家歇息的时辰,看见他提携的东西忒多,顺嘴一问,阿力便好生回答了。 这下可好,大家纷纷凑热闹要与他一起,虽然阿力平时话不多,与人交流少,可这并不妨碍村民们的热心肠和八卦之心——连闷葫芦阿力都有意中人啦,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 就这样,在大家的见证下,王婆子把远房大侄子的表舅的三姨夫的妹妹的......总之,把一个远房的远房亲戚给做媒了,以后她就是想改口,也要看看大伙儿信不信。 当然,最重要的是,封口费一个子儿也不少。 可想而知,为了把许晚晚弄腾出来,阿力家现在可算是一穷二白了...... 好人,好人呐!可他平白无故对自己这么好,区区一个萍水相逢,就豁出这么多代价,会不会......有点儿别有所图? 许晚晚不想揣测人,尤其是对自己好得一塌糊涂的人,可是这时刻冷静下来,她却不得不找个理由猜疑,世上人都像阿力这般好?还是古人都是如此心地善良? “小姐姐,天气冷,还是我来洗吧。”谢远注意到,少女将素手一搁进冰凉的水中便瑟缩起来,想到她算是客人,身上也没好透,便出言提醒。 许晚晚茫然的回过神,赧然的笑笑:“刚才走神了,没事儿,我洗就是,你......”她本想说“你快去做功课”之类的,可一思量,他们家徒四壁,看起来不像有精力送孩子上学的情况。 “那......那我去温习功课了!” 谢远喜上眉梢,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就把此项艰巨任务交给手生的少女,心里乐呵:即将有个娘亲就是好,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了! ......原来是供得起的呀! 目送小男孩欢脱离去的背影,许晚晚突然对男子为何会不遗余力的帮她有了一个确切的认识——这户人家缺女主人! 是了,她怎么这么笨,人家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可不就是要娶她吗? 也许之前她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觉得对方名义上是娶她,但或许会偷偷将她放走,可现在她忽然明白,这家人是确确实实缺少女子当家的,为何就不能是真娶呢? 退一万步讲,即使人家真有那么大方,大慈大悲的放她离开,她又能去哪里?一不认识路,二不认识人,三记忆不清,要是她能想起自己是哪家哪户的千金,或许离开还有生机,可关键是压根想不起! 许晚晚第一次切实的认识到即将身为人妇的境况。 主意是她出的——若不是她那一跪,兴许人家还不会娶她。留下来也是她自愿的,她不能那么自私,得了所有的好处后,居然还想着走。 但是从心理上,她依旧是抗拒的。 尽管这具身体的年纪应该小一些,但她还是个学生,虽然看得多听得多,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少女,还是被爹妈庇护的一朵娇花,她还没有尽子女的义务孝顺孝顺,转头就要为人妇,连谈恋爱的步骤都直接省略,怎么不叫她惆怅。 许晚晚从来不是自艾自怜之人,感伤是感伤,可悲秋伤春一阵子,她也深刻领悟到“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何况她可是惜命之人,再不愿突生变故丢命了。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干嘛,嫁就嫁了,反正这家男子长得好看,她可以假装没有太吃亏! ☆、8 这世界与许晚晚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挂钩,可方方面面又具备了历史上古代的特征,毫无疑问,她待的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反正她历史只算勉强合格,就算知道是哪一朝哪一代,对她也没有多大的帮助,毕竟她这是穿到了一个偏远边塞地区,别说见证历史搅弄风云,就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1 是自保也很有问题。 这是个差不多三国鼎立的时代,而许晚晚现在是赵国人,另外两个并列的国家分别为楚,燕。 三国多年来偶有征伐,但最近几年还算太平,主要是赵国出了个明君,国家治理得当,又是风调雨顺,秩序井然,兵力强盛,别国也不敢贸然进犯。 至于这个川成县,身体的原主印象并不深,只知道是个处于西南方落后的边塞山区,多年前收复此地,也有部分南蛮人士归顺,可惜中原本土人并不待见力大无穷又粗野的南蛮人,所以区域民族矛盾还是存在的。 更多的讯息,许晚晚已经不能搜刮出来了。 虽然脑中被强行灌输了这具身体的大概回忆,可说到底,不过一个深闺高阁的女子,更多的是绣花样式和针笔走法,涌出来的是女则女戒三从四德那些玩意儿,许晚晚不感兴趣,也不想刻意回忆,到头来,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唉,还算不错,对当今局势有个大概印象,剩下的,就交给她了。 她一定能想起来这具身体是何许人也的! 许晚晚一面脑海中翻滚思绪,一面用抹布沾了些皂角灰浸入凉水中的食器,仔仔细细擦洗一遍后,搁入一旁的热水盆中涮了涮,动作缓慢而生涩。 这也不能怪她不熟练,第一次用古人的方式洗碗,又没有洗洁精那种方便的东西,她只好请教一下阿力慢慢熟悉。 男子是个耐心的,在一旁口头吩咐几句,许晚晚就能照样子无误的做一遍了。 少女洗好几只碗筷,兴冲冲抬头看向阿力,满脸的“求夸奖求表扬”神色,把阿力看的愣了愣——这女孩以前是从没做过这个? 是了,肯定没有做过,瞧她气色好起来之后顾盼流光的模样,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千金小姐如何会踏入灶房洗碗呢? 看来,这是姑娘的第一次动手劳作,他不给点儿反应也太不近人情了! 女子的身体没有恢复完全,他确实阻拦过,不必她动手,可少女的脾气竟比他还拗,执意要出出力才心安。 想想也是,他无缘无故救了人家,若还把人当作座上宾,对方肯定要万般揣测其用意。与其让她心不安,不如遂了她的意,也让她慢慢打消疑虑。 他之前没有趁人之危,往后的相助,也不会做别有企图的事! “不错,第一次洗涮就比我家小子洗的干净。” 李钧彦赞许的点点头,无意中扫过少女时冷时热浸泡得通红的手指,不知怎么心里有些怜惜,转回目光又发现对方鹿眼闪闪的盯着他,下意识的手快,抚上她的头顶,顺毛般揉了揉。 许晚晚被男子的动作惊到了,她又不是宠物,这种安抚给奖励的摸摸是怎么回事?再配上对方颇有怜意的神色,许晚晚当下就不干了。 “我有点儿累......”少女眨巴着眼,楚楚可怜。 李钧彦简直要扶额了,方才是谁大义凛然的说不洗碗不睡觉的,这会儿怎么倒像是他逼迫人家去干活一样? “你去歇着吧。”男子似乎早料到她会甩手不干,神色如常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中的碗,取代了她站着的地方。 许晚晚一开始是抱着一鼓作气洗到底的气势去帮忙的,只是......她还是高估了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身子,才洗了几只而已,双手冻得通红,若不是旁边有热水可以浸润,估计已经冻僵了。 全部用热水该多省事儿啊!当然,她明白自己想法天真,多加几壶热水又要多添几根柴火去守着,对老百姓而言根本就是多事儿,况且大家都是干惯了粗活的,皮糙肉厚经得起冻,要是像许晚晚这般娇滴滴,免不了要被人取笑中看不中用。 她这是身子还虚着,可不是她借故偷懒,等她好彻底了......呃,等她好彻底再说吧。 少女并未就此听话的离开,反而杵在一旁瞧着男子迅速的洗摞好一叠碗筷,熟练干脆又洁净,看得许晚晚自叹不如。 “大恩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许晚晚熬不住气氛安静,随意找了个话茬开头。 李钧彦目不斜视:“大家都叫我阿力,你也可以这样称呼。” “为什么是阿力,不是阿牛小明铁生狗剩呢?” “......大概是因为,我力气比较大。” “哦......原来是谢力啊。”少女会意的点头,却依旧嘀咕:“那也可以叫大壮啊。谢大壮,呃,这个不好听......” 这么安分了几秒钟,少女脆悦的声音又响起:“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哦不,成亲?” 男子侧目,唯有讶色的看了她一眼,许晚晚即刻醒悟,她刚才的话,也太泼辣了点儿...... 这种事情,夫家不急,姑娘家更应该稳得住,要是一旦催请,反而叫人诟病“浮浪不经”,没有规矩不说,还显得不诚恳不严肃。 许晚晚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什么都是不成规矩?她主动嫁人也是错啦?古人为何如此麻烦讲究?! “还没有定下。具体要选个吉日,届时要请村长主婚,看看他老人家何时得闲。”李钧彦默了默,话锋兀的一转:“你是哪里来的?” 许晚晚大惊,何出此问?她什么都没有做,莫不是看她洗碗从中瞧出了破绽,发现她是异世之人?这该如何解释? “看出来你是贵家之女,虽然不知你是如何流落到这里来的,其中又有怎样的曲折,但......”李钧彦盯着少女,表情肃然诚挚:“你若信任我,大可以告知一二,也许有帮得到你的机会。” ......原来是说这个,吓她一大跳! 见少女面色犹豫,闭口不言,李钧彦以为对方打定主意不会相信他,只好罢了话题,不作他想。 哪里是不肯告知呀,天地良心,分明是完全不记得! 许晚晚可不希望让男子误会下去,忙应道:“我不是不信任你。” 李钧彦再次侧首。 “我......我失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难怪,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少女得到他的援助后没有立刻提出离开,为什么还心平气和的问他婚期,好像打算真的要久住一样,又为什么王氏敢明目张胆的虐待一个小姐,一点也不怕对方去报官说身世,原来,是压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历。 无凭无据无人信,无依无靠无人助,终于抓到一颗救命稻草,所以才坚决不放手,不得不倚仗于他啊。 男子了然,不再询问更多。 他本是个不爱管闲事的,哪知不是不管,是管起来一鸣惊人,遇上这么个姑娘,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一插手相助,居然就顺理成章变媳妇了。 “我叫许晚晚,你家孩子是叫谢远吧?”少女睁着一双好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2 看的眼,兴致盈然,全然没有困意。 相处了一整天,许晚晚自然知道他那独子的名字,这么借故重提,不过是不想彼此再次沉默下来,两个不熟的人四目相对,多尴尬呀。 李钧彦点头,许晚晚差点以为他又要闷声无话了,谁知他蹦一句:“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 许晚晚不服气的回嘴:“虽说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但很多的意思,也指有一小部分还是记得的,比如这个名字嘛,就包括其中。” “原来如此,是我少见多怪了。” 李钧彦笑笑,发觉这姑娘言行举止随性大胆,并无大家闺秀那般拘谨文雅,话倒是意外的多,约莫是个外向活泼之人。之前他还担心,遭人牙子几番虐待多少会落下自卑闭塞的内向性子,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少女此刻的内心是这样的:哎呀,这人笑得忒好看了点儿,一个男子,特别是一个已婚男子,只一笑就让人心神荡漾,实在是罪过! 李钧彦收拾好厨具,擦净灶台,最后准备烧热水打理自己,却见少女笑眼弯弯瞧着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疑惑不已:“许姑娘,该歇息了。” 可怜许晚晚今日睡了个大饱特饱,这才几点,打死不超过21点,叫她如何不失眠? “哦......”许晚晚扁扁嘴,顿觉没有电器和wifi的时代果真苦比透顶,要是一出生就是这里,还能渐渐适应百无聊赖没有夜生活的日子,可她初来乍到,往后怕是要想许多法子度过漫漫长夜了,要知道以前她还是个夜猫子呢! 总不能......总不能遵纪守法,有样学样的早早上床去人造人吧? 少女背过身方走两步到了门槛,忽然侧身回头。 “诶,大恩人,今晚你睡哪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安静更新,不说话。 ☆、9 轩窗半敞,晨曦微透,半新的梳妆镜台前端坐着一位待嫁新妇,镜中面庞如姣姣新月,五官玲珑精致,淡绯的腮红衬得少女含晕半羞,只消瞧一眼,就能让人心痴神醉。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透过昏亮的镜面,许晚晚瞅着身后替她梳发的王婆子,觉得世界真奇妙。 前些日子还千方百计想逃出此人的魔爪,今日,王氏却成为了婚嫁礼上女方的唯一娘家人。 这是何等的呕血啊! 少女无奈的任由对方在自己的头发上折腾,虽说她不喜欢王氏,可对方也未必待见她,不过走个过场,等成亲完毕,各人就可以各奔东西,再不会沾亲带故了。 可许晚晚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本以为走马灯般意思意思就行,只要能向村里人宣告一下新晋夫妻的消息,其他事宜不必按部就班,反正她和阿力也不是郎情妾意才嫁娶,而是事出有因,即使礼节不周全也无所谓。 她是如此替阿力家着想,觉得不是两情相悦的事儿,又是她的拖累,婚嫁办的寒酸也没关系,免得为她一人就花掉家中所有的积蓄,先不说报吉的礼,就连她一应具有的嫁妆,大半也是阿力提前腾出来的。 好在王婆子还没有太过泯灭良心,没有把嫁妆给吞并,再加上刘婶自告奋勇的来添帮手,大概是觉得之前不明事理坑害过女孩,竟十分尽心竭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力在背后打点过她。 阿力家不过一介猎户,那些贮存的动物皮毛就是所有家当,没遇到许晚晚之前,家里虽然看起来清贫,可只需要供两个男子的生计,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更有余钱给谢远找夫子,而今接管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贵家女,几天而已,家中都要揭不开锅了,如此这般隆重规范,其中情义,可想而知。 且不说那些繁文缛节的置办,择好准日,还请了村长做主婚人,又测了两家的生辰八字,还算合拍,这才大张旗鼓的各种筹备,就她这身打扮也是从天还没亮就开始梳妆。 沐浴开面洗漱,是刘婶领着几个婆姨完成的,现下她去检查彩舆清点婢媪,等梳头过后,才会进来绾发。 要说这位刘氏,确实是四邻八里的全福妇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但公婆不跋扈,夫郎又疼人,一双儿女挺乖顺,天下烦心事委实没有被她碰到过似地。 大概就是因为这妇人心思浅显,涉世不深,才会无意中被王婆子坑了一回吧,所以一得知当初被自己坑过的姑娘居然峰回路转,可以嫁人,也不会暴露那一夜的事情,她就抱着请罪的心思来帮衬了。 到底是闭塞的农户人家,心思质朴,与王氏截然不同。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王氏喃喃念着,抚着少女柔长的青丝一顺而下,一向虚与委蛇的面上居然露出平和与艳羡,此时此刻倒真有几份嫁闺女的意味。 然而妇人是什么表情,少女已然不大在乎,要知道今日她有这样的局促,都是王氏一手造成的! 许晚晚沉着眼,一早就被叫起,困得慌,可众人围在她身旁打转,她也不得不强打精神正襟危坐,人家阿力花那么大精力娶她,她总要还他一个精神十足的新娘子,再不济,也不能打盹啊。 刘婶再次进门后,就开始着手饰发。 翠翘珠箍环环相扣,瞧着饰物繁多,可妇人手巧熟稔,更关键的是,平头百姓不能与富贵官家小姐出阁相比,那等凤冠霞帔的厚重装饰是戴不起,也买不起的,是以无需更多冗多佩饰,扣上一顶秀拔珠冠,就算接近尾声,待吉时一到,蒙上盖头就能起轿了。 等一切齐备之时,婆姨们都自发出去整清,她们这些人与新来的许晚晚并不熟,要不是被刘婶邀约来帮忙,又是心地善良的同村人,加之道听途说了少女的可怜身世,才会来打下手,否则姑娘家出嫁,一个陪衬有经验的老人都没有,是要被看笑话的。 至于许晚晚的遭人同情的坎坷命运,也不知王婆子是如何糊弄编造的。 房内一时间冷清下来,王氏作为新娘子名义上唯一的血亲,自然要多多陪伴安抚,缓解姑娘家出嫁的紧张情绪,只不过—— 许晚晚滴溜溜转了一圈神采飞扬的杏仁眼,瞟见手旁一盘花生酥,正要拿一块解解馋,手才抬了一寸之高,就被王婆子制止:“才点好的妆唇,可莫要毁了。” 语气之生硬,让许晚晚听着也没好气:“拜你所赐,今儿我连口腹之欲也得忍着了?” “既然是拜我所赐,你大概要感谢一下我这老婆子了。” 许晚晚横过眼冲人怒瞪一记,王氏看在眼里,心里“啧啧”两声,忽然觉得收阿力的银子收少了。 少女净白的颊上施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3 着新妇时世妆,香腮芙蓉面,掩去了素面时的清丽,愈发妩媚如花簇,见者心动,就是被瞪上几次,也心甘情愿了。 这身子年方十六,正是娇艳欲滴的年龄,还真是便宜阿力那小伙子了。 王婆子审视着,心里打了个突:幸亏没有将人卖去青楼,这妮子乍看是好看,可这身段与世家里修出来的气韵,迟早会被人察觉,就是让鸨姨们再多的调弄,骨子里也散不出风尘女子的俗媚,届时被刨根问底,还是会露出马脚。 啧啧,还是藏到这种一辈子找不到的边远地区,才是万全之策啊。 “谢你?我脑袋还没有被门夹。”许晚晚没好气的吭声:“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给我下药又毁我名声啊?” 王婆子高深莫测的堆起笑来:“你还别说,若不是俺这一招,你能找到这么名正言顺变成清白百姓的机会?” “要不是你,我会沦为阶下婢?” “要不是俺,你确实没有机会成为奴婢。”王婆子斜眼冷哼一声,“恐怕早就变水鬼了!” 许晚晚忽然想起,这具身体不幸落水,是被王氏救下的,不得不说,这份恩情比阿力的收纳之情还恩重,可是王氏刻薄寡情,怎么会见义勇为呢? 似乎猜出女孩的迷之沉默中在脑补些什么,王婆子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也不要把俺看得太坏,否则,这日日夜夜个奔波途中,我家那口子百般垂涎于你,我早就不去阻拦,让他侮辱了你拉倒。” 许晚晚浑身一僵。 “虽然我是个人牙子,买卖注定腌臜,从前也确实对你起了灭口的心思,可那也是受人所托,万般无奈,你以为老娘想干那草菅人命的事儿?” 王氏抿抿唇,思量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万一说中了哪里,让小姑娘回忆起什么,可就弄巧成拙了。 “俺除了这糊口的生意拿手,还有一项也是顶好的——凫水。”王婆子说到这里,阴恻恻的面容终于有了不同往日的色彩,带出几分自豪。 “那日见你落水,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寻思着自个儿水性好,要是救起来送回去,一准儿有谢礼。不成想人倒是救起来了,可你却失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哪户人家,咱们家也是要吃饭的,不可能养着一个白吃饭的,没得法,俺瞧着你生的标志,所以就想送你去窑子里。” “然后呢?” 王氏一愣,发觉少女听完这些并没有暴跳如雷,也不曾对她露出愤恨至极的面目,有些傻眼。 许晚晚当然不会反应过大,因为经历那些坎坷意外的,压根不是她呀! 虽然心中忿忿,可吃苦的并不是她,感同身受的情绪就少了一丢丢,再加上,以她局外人的眼光去看,王婆子还是存了好心帮助过原主的,说到底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否则给真正的薄情寡义之人碰见,干脆见死不救,那会儿原主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再者,作为一个老本行为贩卖人口的职业人士,当家里容不下多余的人口时,当然会无例外的考虑要把人卖出去,职业病一犯,挡也挡不住,毕竟老百姓也是要过日子,不是搞慈善救济的。 不过,把一个清白姑娘卖去烟花巷柳之地,不可谓不狠心!只是她许晚晚太过幸运,遇到了阿力那样的好人肯接济她,否则,日后前途必定多舛啊。 “然后你不都知道了吗?婶子我看你可怜,改了主意把你卖给好人家做丫鬟,你不肯,做妾侍,也不依,做平民的娘子,也不从,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俺就拿你没办法了。”王氏恢复了一度的皮笑肉不笑。 “为什么你会临时改变主意,不远千里把我带到这里?途中随便找一户人家丢弃不就行了吗?另外,就算我不记得身份,你也可以报上衙门,自会有人寻来的啊。”少女紧逼不放。 王婆子心有微颤,这姑娘如今头脑倒灵活许多,以前只是哭闹,从来没问过她这些疑点,不过现在问起来,也已经为时已晚。 木已成舟,许多事情也该放下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看你可怜,婶婶我可不是个实心的坏家子,再说你这模样俊俏,随便丢弃俺也舍不得不是?”王氏抿嘴乐呵:“谁说俺没有上报的?但是没有人来领你嘛!” 此话题王婆子明显不想多谈,顺口就转了话锋:“等你嫁了人,以前婶婶对你做的那些事儿就不要太怀恨在心了,再说,俺还没找你要救命费呢,夫家给的这几个礼金,权当抵了吧,往后好好过日子就是。” 许晚晚暗自长叹一气,今天已经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吉时到——!” ☆、10 繁星点缀,瘦月薄晖,院子里冷风阵阵,可依旧吹不灭四里乡邻们前来恭贺新婚的步伐与热情。 不起眼的土屋虽一如既往的简陋,但由于做了新房草草粉刷过一遍,看起来也不算太陈旧。门窗上多少贴了几幅喜庆的字联,屋子里头也有几样入眼的崭新家具,已经是刻意经营的装饰过了。 要数最用心的,还是新人的卧房,床榻用品自然是一律备了新,枕上金丝灼灼,绣着栩栩如生的一对交颈鸳鸯,正红的被褥竟还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锦缎,罗帐轻蔓钩向两旁,没有哪样不是精致规整的。 更无需提那些聘来鼓吹敲打的迎亲队伍,虽没有十里长街盛红妆,却也是正正经经的仪仗开道,鼓乐齐鸣,前头还有舞狮的引头开彩,待到花轿欢欢喜喜上路,方圆百里不时有凑热闹送亲的,一时,整个川成村透着欢腾喜庆。 如此看来,作为一个以打猎为生的贫民人家,这场迎娶规格竟算得上村中数一数二的富庶排场,可谓下了血本。 但作为准新娘的许晚晚,此时却没有心情注意到这些,也不是她不以为然无所谓,乃是她头上顶着一帕红盖头,只能用眼睛听听外面的各种动静,除了自己一双粉红缎面绣花鞋和绛色裙面,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许晚晚浑浑噩噩的大脑才清明了一些。 自打上午被王氏一众请上轿子,一整天都在喧嚣中度过,唢呐与鞭炮的鸣放,大人小孩恭贺道喜的言语,入了宗庙堂口又是三拜九叩各种折腾,诸多细节她都不清楚是怎样完成的,只知道被人领着跨火盆拜天地,由于双方都没有嫡亲之人,也无父母,高堂之上便是由耄耋的老村长代替,方才一一行了仪式。 乖乖,她就这样嫁出去了?! 许晚晚有心想掀开方巾观望一番,不过她也知道这盖头是不能由着性子说拿开就拿开的。 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古人的嫁娶,虽然没有对比,可也知道阿力为了给她一个体面的婚礼,大约是面面俱到,尽心尽力,她也不能让人留下话柄而诟病,于是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4 安安分分歇在屋子里,任由喜娘在耳旁道着吉利话,很是和顺的点头应着。 婚宴是在院子里办的,要说这院子有什么可取之处,大约也就地方宽敞这个优点,所以置办筵席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冬夜实在是冷,不少村人吃喝道喜完,也不愿多作逗留,纷纷散去,几个时辰下来,还坚持留在此地大口喝酒的,竟是几个彪形大汉。 两方新人皆无亲家,委实可怜,村里人再热情,也只能凑凑明面上的热闹,再说,阿力家向来与邻人接触不够多,今天这种日子,大家愿意捧场,实在给足了面子里子,至于锣鼓喧天后的清冷,他们也无能为力。 “小远,你可又长高了。”坐在酒桌一角的其中一个汉子灌下一碗酒,粗狂大嗓门的招呼着谢远。 男孩明显与他们交好,蹬蹬上前拱进他们几人中,半点不见生分。 “陈师父,张伯,王大哥!”谢远脆生生一一道好,转着眼珠瞧见桌上的酒盏,好不自觉的伸手去拿,却被那位叫“王大哥”的拦住。 “叫什么大哥,我与你爹差不多同辈,理当喊一声叔父才是。” 姓王的男子比之其他几位大汉要显得年轻一些,虽然同样是粗布麻衫,可是他们几个七尺男儿丝毫不觉得寒冷一般,笑得煞是开怀。 谢远狡黠一笑:“除非你教我那一套准头十足的花拳,不然我才不让你讨口头便宜!” “嘿哟,这小子,倒挺会讨价还价,行行,你既感兴趣,我允你便是。” 王某笑眼瞧着孩子,眼里满是宠溺,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倒上一大杯酒感慨的喃喃开口:“将军可算娶亲了,我还以为他会这么拖着谢娃子孤老终身呢。” 此话一出,引得其他几位男子连连瞪他。 “说的什么话,咱们将军要哪个女人不都容易?只是这地方的女子目光浅短,识不得好汉,以为咱们将军落魄寒碜,一贫如洗,嘁,咱们还瞧不上她们呢!将军夫人岂是平民村妇能坐上的位置?......” “张伯”虽然被恭恭敬敬称呼为伯伯,可半点不见老态,虎背熊腰三大五粗,尽管压低了嗓门抱怨,却还是被人截住话头。 “行了,我看你们今天都喝多了,胡言乱语,哪里来的将军?还将军夫人,你是想媳妇儿想得紧了吧,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快别说这些话了,要让将军听见,少不得要训戒一顿。” “说了哪些话,不能让我听见?”几人话音未落,一声带着笑意的明朗声线传来,令几位大汉立时默默噤口,好像见了威严的长者一般乖顺。 这个时候,也就谢远甚为得意,邀功般冲自家爹爹仰头解释:“叔父们在给您贺喜呢,说您总算娶到一位贤良女子,不必孑然一身了。” 几个大汉冷汗涔涔,谢远小子出卖他们可真是一流的速度!还好他没有提及更多,不然今儿这酒,恐怕喝不长了。 李钧彦闻言也是笑笑:“几位兄弟不远千里前来道贺,李某招待不周,实在有愧。” 几人急忙起身,动作之中满是恭谨,直言“不敢当”,姓王的男子拱手一揖:“李大哥,我不是千里迢迢赶来的,我就住在村口呢。” 李钧彦瞪他一眼,几个男子听闻却是大惊,一齐瞪向王某:“啥,你居然被将军留下来啦?” ...... 一时冲动,祸从口出。 “将军”这个词仿佛点了一把火,把男子惹得不耐了。 “这么多年了,你们就不能上点儿心改一改口?”李钧彦难得的蹙起修长剑眉,十分无奈:“今天也就我们几个相聚在此,就此作罢,若有外人听见,免不得要打听一番,这也正是我不愿留你们的原因。” 谢远似懂非懂的在几个大人之间瞧过来看过去,觉得他爹这变脸的速度委实太快,方才还谦逊的说为难人家过来道喜,眨眼就语重心长的开始告诫人了。 噫,还是屋里那个小姐姐比较好沟通,喜怒哀乐大多写在脸上,他不用动脑就能猜出来。 喜形于色的许晚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就差眼冒金星了,可她一动手想摸索桌上的糕点,喜娘就不尴不尬的干咳一声,让她不好意思再做小动作。 是谁定的破规矩,在新郎进屋前,新娘必须正襟危坐翘首以待的?吃个东西也不行吗?! 不管了,再饿下去,没有见到新郎官就要挺尸了! 结婚事小,吃饭乃大。 “婶婶,我肚子饿了。”许晚晚盯着眼前红彤彤的一片视野,开门见山。 喜娘大约从没见过接亲当日会有新娘子如此直言不讳的,当即有点愣。 别人家新妇人都好面子,怎样饿着都不会开口说出来,只为了给夫君留一个淑慧文雅的好印象,可许晚晚不这么想,贤良淑德难道就是忍饿?那她干脆不要这个印象分,反正阿力左右不会嫌弃她。 诶等等,她什么时候对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有如此大的信赖了...... 没有听到回应的许晚晚只好再次发问:“婶婶,是不是礼俗上不能让新妇吃东西?” 喜娘汗颜,看来这姑娘是打定主意不要面子要肚子了。 “也不是......” 不是那你还磨蹭个什么,赶紧把吃的拿过来啊!尽管许晚晚特别想这么咆哮几句,可仍旧四平八稳的端坐在床沿:“那,劳烦婶婶给我递几盘糕点过来。” 喜娘有些犯难。 老实说,她只要听从吩咐就是了,不过听说这姑娘是外村人,估计不知道他们村里新娘子的一些“潜规则”,她还是应该提点一下,省得夫家撞见,对小姑娘生出偏见。 许晚晚以为喜娘不满她把人家当奴仆使唤,顿时也觉得自己不应该,人家是来打点她出嫁的人,又不是供她差遣的下人,不理会她也是正常的。 如此一琢磨,许晚晚便自力更生的起身,瞥着盖头下的可见物动起身来,这可吓坏了喜娘,匆忙要去扶她,这当口,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娘亲,你要去哪儿?!” 谢远一进门,好巧不巧的看见许晚晚提着裙裾朝前,而喜娘一脸惊慌的想要搀扶她。 这架势给别的小孩看见了,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谢远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 他打小家道中落,这些年跟着他爹也学会几分识人断物,察言观色的本事,再加上,他爹娶人娶的仓促,这位姐姐又出现的离谱,难为他一个小孩偶尔也会不得其解,遂一看眼前这情形,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小姐姐不愿意嫁给他爹,终于反悔,要逃走了!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唬的慌促停步,琢磨着这孩子改口还真快,礼还未毕,自己就成孩子他妈了。 思绪飘忽间,许晚晚一脚未能安然收回,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5 不偏不倚的踩上了裙角,更坑爹的是,后方的喜娘没能及时刹住车——一个冲撞,两人双双跌倒! “啪嗒”一声,许晚晚载着满头珠光宝气的饰物俯身来个了大地飞吻,还未来得及反应,背上一个沉重的身子压了下来,叠罗汉般撞得她眼冒金星,一口老血都要被压出来了! “娘亲——!” ☆、11 谢远这一声“娘亲”,喊的撕心肺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许晚晚下一秒就要气绝身亡了。 当然,许晚晚自我感觉确实快气绝了。 喜娘身子肥硕壮实,叠罗汉的一扑威力十足,哪里是少女这具娇躯能消受承载的重量? 谢远急急忙忙上前来扶喜娘,小家伙也不小了,力气更是比同龄人大上许多,一下子就把喜娘捞了起来,还朝她瞪了一眼。 喜娘心里那个泪目,天地良心,她可不是有意的啊! 门外李钧彦一伙突然听见孩子的叫声,皆大惊失色,当下顾不上礼仪,直接破门而入,连那几个大汉也跟着慌慌张张的涌进卧房——咱们家将军夫人新婚第一天就出妖蛾子了?! “嘶——”许晚晚趴在地上匆匆扫一眼满地的珠钗,近旁鲜红的盖头飘落在地上,看得她内心崩溃。 是她错了,她就不应该馋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皆大欢喜啊!这一下,搞砸了阿力老好人的婚事,简直愧对大恩人,无颜面对川成村的父老乡亲! 少女赧然的挣扎着起来,一双有力的大掌忽然从腋下伸来,轻轻松松提溜起她,直接给抱到床上去了。 许晚晚看清扶起她的人,正是闯进门的阿力。 哦不,刚才那不叫扶,根本就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毫不费力的攥着她起来的啊! “出什么事儿啦?”跟着过来的几个男子终于停下步伐,还知道分寸,没有直剌剌的拐进新房,在门口眼巴巴的瞅着询问。 谢远自知犯了大错,嗫嚅着想要跪下:“阿爹,是我......” 要不是他那大惊小怪的一咋呼,娘亲怎么可能会吓得摔倒?可是......看娘亲那般慌里慌张的模样,莫不是真被他戳中心事,果然要逃婚而走? 小孩儿心里那个愁肠百结,不知道要怎么理顺心思道来,而许晚晚则扶着摔伤的老腰,哼哼唧唧的吃痛皱眉,使得阿力无暇听进谢远的“请罪”,转头搀着少女忧声问话:“摔到哪里了?” 许晚晚望着阿力那张担忧的脸,万分痛心疾首:“恩人,是我错了,我们要不要重新来一遍啊?” 李钧彦呆愣。 “你别生气啊,要不然,要不然我这就把盖头盖上,你委屈一下,重新进来挑开,也......也不算坏了礼程......吧。” 少女忧心忡忡,声音越说越小,心头直打鼓。 人家体贴周到的给她办了这么一场体面的婚礼,她倒好,挺过前面的百般繁缛程序,却在最后一道节骨眼上给功亏一篑,实在让人愧疚难当。 都说古人讲究礼节俱到,若非如此,轻则自身被人诟病,重则可延伸为大不敬之罪,她这不是叫阿力家难做吗? 屋内一干人等没有料到新娘子首先是这个反应,各人神色如出一辙的呆滞,唯有李钧彦温温柔柔的笑开,一掌覆上她饰物已经掉的差不多的发顶,眉目中竟显出几分宠溺之态:“无妨,你没伤着就好。” 许晚晚心口大松,发觉男子正像安抚小猫小狗似地看着她,隐约吃味起来——她又不是谢小远,也不是他的小宠物,怎么动不动就用这种“依你依你,都依你”的眼神瞅着她? 门口一群人已经目瞪口呆。 乖乖,他们跟着李将军大半辈子,上刀山下火海,披荆斩棘,见惯了他的铁面无情,纵然这位新郎官这几年卸甲归田,性情大约平易近人些许,但也从未对女子露出这份柔和的态度啊! 瞧瞧那眼神,除了看谢远小子时偶尔透出几分,几乎没有正眼对其他人表露过,这还不算对新娘子特别? 说到新娘子——几人探头伸脖纷纷望过去,那姑娘的形象简直“惨不忍睹”。 由于摔了个四仰八叉狗啃泥,身上的亮红喜服不用看也知道沾灰染土了,一头精心妆扮的花样头簪也落了个七七八八,更有不掉的,半斜半垂的在发髻上挂着,摇摇欲坠,好不滑稽,还不如干脆掉光呢。 能入眼的,只剩还算无暇的脸蛋。 喜娘婆子机灵的递上干净帕子,暗暗松一口气:老天保佑,幸好小姑娘没有摔花脸,否则破了相,叫她这个喜娘何以自处? 阿力接过巾帕,也不急着给新娘子擦擦,盯着少女上下打量一圈,最后视线停在许晚晚不经意扶叉的腰间:“摔到腰了?” “是的......刚那一下可沉了,幸好我憋着一口仙气,不然估计要直接飞升。” 许晚晚被男子三下五除二的带开话题,也十分耿直,揉着腰肢愈发作出无辜可怜的模样,希望阿力看在她倒霉的份上,不要对这件事太过芥蒂。 哪知一旁的喜娘听了新娘这话,以为是在怪罪她,保不齐要给一个不是,急忙主动告饶:“是婶子的错,婶子愚钝眼拙,帮了倒忙......这,这大喜的日子,被婶子弄成这样,实在是对不住,你们若是心中不快,婶子任凭处罚好了......” 不明真相的群众要是看见这架势,大约以为阿力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喜娘只是一介卑微的奴婢,由得他们家发落。 分明是新娘子走路瞎,她只是稍微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怎么怪也不该是喜娘的大错。 其实,也不是喜娘故作伏低小态,只是不知怎的,每每瞅见阿力这小伙子,总觉得压力忒大,有些吃不消,没由来的诚惶诚恐,再加上,门口那几位彪形大汉,个个虎虎生威的看过来,别有一股凛冽气势在里头,让她有些发怵。 难怪村子里家家户户过从甚密,大多知根知底,唯独对阿力家不敢多有来往,实在是他们家的气场与旁的人不同啊! 亏得这年轻人一家乖觉,入乡随俗且装扮庸粗,往日里看不出什么,可今日阿力换上新郎官的扮相,稍一收束,身型模样立马让人侧目,端的是卓尔不群,与平头百姓格格不入,就连他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也叫人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无事,不过是最后一道礼罢了,今日劳烦你们前来助兴帮衬。”李钧彦说着,吩咐谢远取来两锭锞子,往喜娘手上一送:“多谢婶子近日来的张罗,才令某抱得美人归。只可惜眼下夜已深,酒宴已散,阿力招呼不周,还望您不要介怀。” 听听这话说的,带着一股子读书人的斯文腔调,没有分毫怪责她的意思,反倒多得了两枚锞子。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6 喜娘顿时眉开眼笑,却老老实实的将银钱塞回谢远手里:“小哥儿哪里的话,本就是一村人,这十里八乡的,哪家亲事没有俺的一份热闹?你这么说倒见外了,这锞子咱不能收,帮着打点本就是俺的份内事儿。”说着,她扫了床上的少女一眼,心领神会:“也是,良宵值千金,咱就不耽搁你们的好时辰了。”言罢,又怕谢远硬塞好处给她,跨着步子眉笑颜开的出了门。 李钧彦明白,村里人朴实,虽然规矩和讲究多,但凡事若有理,和和气气说上两句,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这锞子,喜娘是不会昧着良心再收的,遂也不勉强,任人去了。 “你们还杵在门口作甚?” 门框处那一众,惹得李钧彦不知说什么好,随意打发了吧,他们几个都是旧友,山高水远的赶来,心意可想而知,可是他这房屋窄小,左右无法容下几个成年男子下榻,一时竟有些为难。 “哎呀,嫂嫂可真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啊!”姓王的小伙嘴上没把门,眼睛直勾勾盯着许晚晚,嘴快得旁边几个人恨不得兜起他来揍一顿。 “将......嫂嫂夫人那姿容还用得着你拍马屁?!” 王某十分无辜:“这不是拍马屁,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谢远小子,你还待那儿干嘛?出来出来,不要打扰你爹爹和你娘亲叙话。” 谢远连连点头,乖巧的出门。 既然老爹没有计较他的过错,他又不是傻子,还待在屋内让人一个灵光想起来罚他,当然是能跑就跑啊! 几人一拥而散,房内霎时变得和之前一样静谧,犹可听见外面收拾桌椅碗筷的忙活声音。 因着刚才那几人的说笑打趣,许晚晚倒不像之前和男子独处时生出尴尬,反而饶有兴致道:“你那朋友瞎说什么大实话,我也知道我好看,嘿嘿。” 可能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作用,许晚晚觉得阿力是毫无保留的大好人一枚,连带看他那几个朋友也觉着格外顺眼,颇有点豪气侠风,很让人有相交的欲望。 少女娇憨的笑笑,嘴里又说着毫不谦虚的伶俐话,若是给男人们看了去,必然心神摇曳,软香在怀,不动手动脚真是对不起自己的雄风。 然而李钧彦还真得对不住自己,但见他小心翼翼的揉上少女的纤纤腰骨,面无表情的问道:“还有哪里疼?” 许晚晚下意识的摇头:“只有这里不适,大概是闪着腰了。” “你且躺下,我帮你看看。”男子声音平平。 “啊?现在?”许晚晚觉得这点儿伤痛算不得什么,等一切打理好了再察看也不迟,顶多扭伤罢了,没想到人家把她看作了第一要紧的事,弄得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 “无碍,睡上一觉可能就好多了,夫君不必太在意。”许晚晚挑着词儿,尽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 男子闻言,抬起那双簇亮狭长的目,缓缓扫过少女身上每一寸,看得许晚晚蓦然提心吊胆。 她终于知道喜娘为什么会对阿力毕恭毕敬了,是因为——那似有若无的戾气! 一种骨子里沉淀的英气与凛然在这男子的一言一行中时而弥散,让人难以忽略,也难以靠近,绝非平庸俗辈靠着矫揉造作就能有的风范。 难怪他会坐怀不乱,处事游刃有余,想必心有丘壑,自有一段非凡过往。 少女还在思忖走神,男子揉捏腰间的手却热烫起来,沉声凑到许晚晚耳畔。 “娘子,这就要安歇了?” ☆、12 随着桌上红烛灯芯微微一闪,许晚晚听着男子的话,眉心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调戏了? 好哇,前一秒心里还在钦佩阿力的德行,下一刻此人就变脸与她暧昧起来,搞不好以前是盘算着时候未到,男子不好发作,这会儿她成了名正言顺的新娘子,总算可以兴风作浪,随着他的性子摆弄了? “是啊,今天为了嫁给你,可是把我累坏了,能早点休息自然最好。”少女全然没有被男子暧昧的语气给羞到,反而将躯体朝阿力身边靠了靠,红唇一翁一合:“我看夫君也累了,不如我们早些安寝罢?” 哪晓得少女这一撩人动作,让李钧彦情不自禁的僵住身退开来,一张俊逸分明的脸庞竟染上一层薄红。 许晚晚内心大笑:小伙子,你还是太嫩了点儿,朕还没有怎么样呢,就本性毕露了?兜不过三秒嘛! 她就说,这人铁定扛不住她的厚脸皮! 李钧彦原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美人在侧,难免起了逗弄的心思,借着几分可有可无的醉意大着胆子问出那么一句,谁想人家姑娘的反应出乎意料,前所未有,不含娇带羞的推诿也就罢了,反而大大方方的接下他的话来,眨眼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若是累,就先睡吧,我去外面打点一下客人。” 男子败下阵来,犹如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少男,仿佛被人意外告白了似地,撂下这句话便夺门而出。 他前脚刚跨出门槛,后方幸灾乐祸的少女就笑出声来。 真是没见过这么呆萌的人,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调戏不成反被压”? 可瞅着男子略略慌不择路的离开后,许晚晚又不满起来,他那副退避三尺的态度,莫非是真的嫌弃她? 也是,人家一老实孩子,根正苗红的,她怎么能随便戏弄回去?这又不比她那个时代,朋友之间开开玩笑彼此随意,这可是封建拘礼的古代,良家女子才不会贸然调戏夫君呢! 就她刚才那一番虚与委蛇,会不会被阿力觉得轻浮,所以才避之不及? 门外,阿力已不复刚才的赧然,神色如常,心头却是难为情得很。 说句大实话,被姑娘家盯到脸红,他这是生平第一次。 早些年,他随军拔营,纵横四野各地,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识过?他又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将领,莫说登门巴结送上门来的窈窕淑女,名门闺秀,就是那风月场地里的歌舞艺妓,环肥燕瘦,各色佳人,也是见惯了的,多少打过交道,却没有一人能像今晚这样,真真切切的撩在了他的心坎,也是稀奇得很哪。 人家姑娘不过是反问了一句而已,他怂个什么劲儿?! “爹,您怎么出来了?娘亲呢?” 谢远小小的个子正搬着一摞碗筷往灶间走,一晃眼就看见他爹立在门外,模样之傻,此生未见,又联想到之前的事情,担心不已,也顾不上看老爹呆愣的傻劲儿,一心焦躁:是不是娘亲已经和爹爹说开,两人要好聚好散了? “你娘亲在睡觉。”李钧彦何等的精明,缓过神一眼就瞧出孩子的脸上思虑着什么,扬言给他落下定心针。 在睡觉?既然肯睡觉,这么说,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7 娘亲是肯安心留下来了? 谢远得到这个认知,心里甜滋滋的,脚步都要轻快许多,再一抬眼,发现哪里是心理作用,分明是他老爹把他手中的碗筷端了走,这才一身轻松的。 李钧彦不忍回头看孩子那张藏不住笑意的脸,又一次扪心自问,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吃苦受累,虽说锻其筋骨,可到底是福是祸焉? 失去母亲的孩子,长年累月,若不加以引导,兴许性情更为惆怅敏感,反而对铸长德行不利。 毕竟,他一个从军之人,生性不拘,就算再尽心看护,终究没有襁褓中与生俱来的舐犊之爱更为体贴入微。 而今,总算有一个女子能做他的娘亲,怎不叫孩子满心期待? 但他知道,这女子是留不住的。 他们这一出,虽然花了诸多心思,可情谊之长久,在于两情相悦,纵使他百般倾力,也不会让少女因为感激而不得不愧疚留下。 桎梏之情,不要也罢。 “将......李兄,你怎么出来了?”王大小伙子正在灶台洗涮,一看见李钧彦进门,大吃一惊:“该不会......我们说的那些话太轻挑,惹得嫂子不快了?” 男子扫他一眼:“你也知道言辞孟浪?” “那......那实在是因为,嫂嫂顶漂亮的嘛。”王某像做错事般小心翼翼:“夫人真的因为这个生气了?” 李钧彦本想回一个“没有”,可转念间改了口:“若不是因为你们,我此刻还温玉在怀呢。” 他几个弟兄行为放达,搁在以前没问题,不拘小节,好结肝胆与共之人,确然令人钦服,但如今都是隐居在世,不能再持无所谓的态度,若还不知收敛,哪天不小心冲撞了许姑娘,反为不美。 尽管,那小姑娘压根没显出对他们不悦,反而有一丝兴味,但以后往来一频,稍有不慎,保不齐会觉得他与他们粗鲁不文,难说得很哪。 也不对,哪里来的往后? 王小伙满脸尽是愧色,几个在厨房帮忙的汉子此刻也都跳出来,忧心忡忡。 “是我们不对,说话油滑,尽让李兄为难。” “夫人尊贵,听不得粗言粗语,就是夸她,也要谨言恭行,不应失了礼数,再说我们之前不分场合就闯进新房,是个新娘子都要被气得不轻。” “依我看,咱们现在过去给夫人赔个不是才好,免得日后嫂嫂心存芥蒂,时日一长,误解就深了。” “嫂嫂和将军......和李兄过日子,只要她对李兄没有嫌隙就行,对我们误会又有何妨?” “话可不能这么说,常言人以群分,万一夫人想不通,越发觉得李兄也是不甚体贴之人呢?” “哎呀,嫂嫂正在气头上,连李兄都被赶出来了,哪里会听我们的话?不如明日再议。” “说的也是,明日我们理应备礼,想好措词再去,切不可同今天一般莽撞。” ......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兴致盈然,李钧彦有些哭笑不得。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他都没有想好要怎么讨房中娘子的欢喜,这帮弟兄却开始介意在“嫂嫂”心目中的印象分了。 “让阿远去哄哄她就好,你们也不用太紧张,她并没有那般小肚鸡肠。” 李钧彦淡声打断他们,顺手从木质架子上取下几壶贮存多日的佳酿,一看便是准备多时,专门与他们几人畅饮的。 几人一看这架势,觉得实为不妥。 “李兄,今日不同往日,可不能在这里浪费了春宵,回房陪夫人才是要紧!” 李钧彦蹙着一双眉,昔日训戒部下的肃然恍然立现,惊的几人纷纷闭口。 时隔多年,眼前这位男子依旧英锐逼人,仅一个皱眉,便能让他们身临军帐,甘愿悉听麾下。 众人心知多说无益,他们这位将军一旦打定主意,任谁劝阻也不会动摇,何况这么一件小事?遂就着阴暗的灶房升起火,各个挨着身大剌剌坐下。 李钧彦摘开酒塞,替人斟上几杯,而后随意递与旁人,慢条斯理的开口:“我与那姑娘的事,说来话长,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兄莫不是......”大嘴巴王某人支支吾吾:“莫不是不喜欢人家姑娘?” 李钧彦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有些刁钻,不过他也答的轻松:“确实不曾动心。” 他是不知,日后要为这句话各种打脸,不胜枚举。 “你们也无需太在意我娶的谁,不论我身边有谁,我李钧彦,依旧是李钧彦而已。” 男子犹自说着,发觉身边几位大汉面有黯然,便也叹息一声:“早就规劝过,我的事是我的事,你们心有大志,理当报效国家,何苦要随我一样遁世?” “将军说的哪里话,我们追随的是将军你,又不是这赵国的君王......”王大嘴分明在找死。 “王宽!”李钧彦怒瞪他一眼,“几年不在军中,越发放肆,你今日这一句祸话,我们几个当是没有听见,倘若在外头给人听了去,这一屋子的人,还要不要命了?” 王宽“噹”一声立起,单膝跪地,抱拳请罪:“末将一时失言,祸从口出,但请将军责罚!” 李钧彦并没有让他起身,冷声道:“看来你归隐多年,仍旧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如此下去,终酿大祸。” “将军此话何意?!”王宽听的心惊,骇然中犹不敢抬卾对视前方男子。 “你可知,你今日这所谓的无心之言,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李钧彦冷飕飕盯着王宽,旁人竟一个也未敢上前规劝息怒。 “无需我罚你,倘若日后你出仕,一旦表露出心有二主的意图,便是万劫不复。你自己的命可以不要,却是要连你一家老小的生死,也罔顾了?” 王宽如梦初醒,哑口无言,只将头垂的更低。 “且不论你存的什么心思,有怎样的气量,追随何人,都不是毕生所求的初心。”李钧彦定眼看着屈居的部下,掷地有声:“你需记住,你这一身杀敌斩将的本领,是为了天下黎民,护的是四方百姓,镇的是国泰民安,守的是河清海晏。” 王宽心神巨震,抱拳铿锵有力:“将军此言,末将铭记于心!” 男子渐渐敛收寒霜神色,让王宽起了身,慢悠悠啜了一口酒:“我虽这样教与你,夸下这海口固心,如今自己也不过是在此处小酌一杯,不问世事。你们各有所志,而今学我流落,虚度光阴,总有一日,会觉得惋惜。” “来日之事,焉可计较?将军多虑,若将军实乃放心不下,末将这就去京都!”几人众口一词。 这让李钧彦无言以对,罢罢罢,他们左右都是要听他的,他说走就走,说留就留,事已至此,何必徒添忧心?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8 “爹爹。” 谢远在门口眨着明亮的眸,扫视一圈伯伯叔叔们,最后看向他爹爹。 “爹,厨房可还剩吃食?娘亲说,几盘糕点,根本不能塞住她的牙缝!” ☆、13 盯着层层缭绕的朦胧帷幔,许晚晚安安分分的在床上挺尸,睡意全无,睁着眼睛默默的发呆。 大概是刚才吃的有点多,这会儿摸着圆嘟嘟的肚腩,许晚晚也不好意思抱怨什么,毕竟......是她自己要求的份量! 人家阿力可真是个贤惠的,知道自己一整天折腾下来,定然没有时间填饱肚子,吩咐厨房给留了几份热烘烘的饭菜,就等着她开金口,简直有先见之明。 婚也结了,饭也吃了,许晚晚不自觉就想到了洞房花烛夜,心里还在惴惴,老好人阿力比她自在得多,嘱咐她好好休息,他与那几个朋友许久未见,今夜怕是有许多话要促膝长谈,就不来房间打扰了,大可安心歇息。 许晚晚心头“啧啧”,默默给男子点了三十二个赞:乖乖,天底下能以她的心情为第一要素而考虑的男人,除了她老爸,就只有阿力大大了! 虽然万事无忧,只需她秒睡,可是人嘛,一到三更半夜无人关注的时刻,就容易多想,何况许晚晚吃的又多,更加辗转反侧。 再说了,她曾经在这个房间里看见过蟑螂,虽然眼下这卧室已经打扫干净,看起来焕然一新,可小强是什么物种?谅你清除的多勤密,也会见缝插针的钻进来好伐? 不,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扰人的问题。 许晚晚重重的叹息一声,归根结底——她想家了。 经历了这几日的仓惶,在她穿过来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居然就从青春活力美少女一夜变为有个便宜儿子的年轻少妇,而且坑爹的是,与丈夫并无任何的感情基础,纯粹是为了救急,才把自己的终生大事给随便办了。角色转换太过跳脱,她一步步跟着应对,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能把握住。 她是谁?这个身体有什么样的过往?未来该怎么办?真的要和这个老好人马马虎虎过日子? 这个阿力又是什么来头?相貌不凡,做事周全,怎么看也不应该是屈居于此的平庸之辈,跟着他是福是祸? 那位谢远小朋友一看就很精明,阿力那般年轻,这孩子又是快踏入青春期的毛头小子,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两人是父子,兄弟还差不多! 赵国国情如何?真如这具身体记忆中所言的那样太平? 千回百转间,蓦然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也不知道父母看到她一睡不醒后该是怎样的伤心,她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思及此,许晚晚不争气的淌下泪来,吸吸鼻尖揉向泛红的眼圈,越想越难过。 她本该继续做她温室里的娇花,继续成长为三观端正的青年接班人,努力为了梦想而奋斗,怎么一眨眼,安逸的生活就分崩离析了呢? “娘亲,你睡着了吗?” 软濡的童子音忽然传来,许晚晚赶紧擦擦眼角坐起身,掀开纱帐看去,谢远小朋友的影子叠在门外,唤她的声音又小又轻。 “还没呢,怎么啦?”许晚晚披上外衣,准备下床。 “爹说,若是您腹胀睡不着,可以起来转一转,消消食,不过要多穿几件衣裳。”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事无巨细,体贴备至吧。 许晚晚五味杂陈的胸口倏然间拨云见日,心头发热。 是她足够幸运,至少在这异世,还有一个如此关怀着她的人! 此男子若是图她的美色,早在第一晚就欲行不轨;若是图她的家财,何苦枉费家底,替她这样一个连身世都想不起的人办亲事?若是伪善,今夜就该猴急的与她行房。 如此种种,她也不该再自艾自怜,人家都这么帮她了,她也要好好疼惜自己,不管身体的原主从前是怎样的身份,怎样过活,从今往后,该由她来作主! 堵心的事情一旦豁然开朗,霎时明白不必庸人自扰,还能有难倒她许晚晚的事情? 在院门口没踱步两下,少女的心思渐渐无忧,困顿便席卷而上,索性打着哈欠回房,倒头就睡。 阿力家这一场娶亲大事,足足让他家出了名。一时间,乡里乡亲,甚至连邻村的人都知道,平日里低调到与他们无二致的阿力,竟然是个财大气粗的! 人家不是不露富,而是时候未到罢了。瞧瞧这场婚事办的,堆金迭玉,没有几家能筹备的如此体面,八抬大轿一顶也没有落下。 就他们村贫瘠的境况,生计大多只能维持自给自足,哪里有闲钱把婚事办成县里的规格?况且村里就这么百来口人,外来流动人员少的可怜,嫁娶之间大多相互认识,有些还是指腹为婚,各人都晓得彼此的家底,自然不会苛责对方的嫁娶模式不够气派,更有贫寒者,只在窗户上贴贴喜字图个气氛,连家内器物都不曾换新。 当然,这也和风土人情有关系,一来么,这里是个穷山沟,毕竟不能同其他富饶地域相比较,有钱也有买不到的东西,能置办的货物显然没有其他地方多;二来,此处汉夷结合之地,各有各的丧嫁风俗,相互杂糅。早些年刚收复川成县那会儿,也有想过统一礼司,可乔徙而来的汉人看不起当地夷蛮,不肯归为一类,夷人也不乐意丢掉老祖宗的规矩,纷纷抗议,如此一来,只好暂搁再议,这一搁,直至今日也没有个说法下来。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么搅合着,成亲这等大事,没有被地方政府规划注重,百姓们各自按照自己的门路办,有些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反而显得不伦不类,无法被看重起来了。 而此次阿力这一场迎亲习俗,走的是汉人大统之礼仪,除了排场没有县城人家那般浩荡,在礼俗上挑不出一丝儿错,导致后来也有许多人家跟风了一回。 大家暗地里寻思,连一个穷人家都能把老祖宗的规矩整的体面大方,他们难道还要落了贫户的下风?遂也不再办些“四不像”的婚礼,规规矩矩按着礼制来,倒很是兴起了一股正统亲事礼节,惹得知州长官重新考虑汉夷合二为一的事。 且不说大家都在感叹阿力家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光嫌弃他家寒酸而迟迟不肯说亲的媒婆们都悔青了肠子。 要是早知道这小伙儿对媳妇如此舍得,就是有一个拖油瓶儿子跟着,也无妨嘛! 当然,这些后话,阿力小两口暂时一无所知,他们还在新婚夫妇的相处模式上磕磕绊绊。 好吧,磕磕绊绊是单方面的,就许晚晚一人而已。 阿力老好人是一个地道的猎户,早出晚归,这次娶亲过后自然更忙,要勤快的把家底垫上,没有那么多时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9 间和新妇增进感情,更无暇倾听她的心思。 鸡鸣而起,烧火做饭,给家里的一女一小准备好吃食就上山,直到天黑才回,然后又该他做家庭妇男,忙得就像一个陀螺,差不多也忘了把媳妇娶回来不是供着当客人,而是帮把手的。 这夜还是这样,宁可叫谢远小朋友来浣洗,也不会开口吩咐她。 许晚晚总算明白,如果她不主动,恐怕是一辈子也融入不到这个家里了,阿力分明是把她当座上宾,多她一人只当多一双筷子,疏离之意昭然若现。 “小远,我来吧。” 谢远正拿着棒槌勤勤恳恳的敲着衣料,乍一听到熟悉的女声,忙不迭抬起头:“没事儿的娘亲,爹爹说你身体没有养好,不能干粗活。” 瞧着人家孩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瞳,许晚晚笑了笑,不由分说挤到孩子跟前:“我能有什么伤?” “就是那......那些鞭伤。”谢远说着,十分气愤:“我知道,以前有人对娘亲不好,不过娘亲,现在你和我们在一起,没有人敢伤害你,我和爹爹会保护你的!” 童言无忌,但稚子有心。 此话听得许晚晚熨帖,她干脆夺过棒槌扯住衣裳:“我知道,有你们在,我什么也不怕。不过,既然我是你的娘亲,你要不要乖一点?” “阿远很乖的,娘亲不用操心!” “那你这么乖,是不是娘亲说什么,你都会听?” 谢远郑重的点头,殊不知少女心里正乐呵。 “那好,娘亲现在要洗衣服,你肯不肯?” “这个......可是爹说......” “你的意思是,只听爹爹的话,娘亲的话可以不用理了?” “不是!......那,那娘亲请便吧。”谢远为难的让开了位置,呆呆看了一会儿娘亲的身影,仔细想了想,方觉自己被绕进去了。 他爹那个客客气气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接纳娘亲,也郑重其事的告诉过他,娘亲是因为失忆了没有依靠,所以才不得不寄人篱下待在他们家,等什么时候娘亲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和离,然后就送她回去了。 谢远不知道该喜该忧,他想留下小姐姐,他不愿意娘亲走,可是爹爹说过,人不可以太自私,他这么想,岂不是希望小姐姐一辈子也想不起自己的身世,永远流落在外? 他不能这么自私! 谢远醒悟,他爹的做法才是对的,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后方可容易切断羁绊。 男孩正要开口蹲身,不劳许晚晚动手,一道冷峻的声线陡然响起。 “谢远,你在一旁干什么?” ☆、14 坑爹哟,什么时候她许大小姐成了喜欢劳动的人,还是个求着活干的勤快人? 许晚晚感觉自己生活的真是不易:偷懒吧,她良心不安;勤快吧,居然还要看人的脸色! “爹,我......”谢远小朋友最怕他爹这种冷飕飕的声音,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李钧彦身后捆着猎物,背上绑插着弓箭,看也没有看少女一眼,只逮着小孩儿问话:“你说回家打下手,就是在这里站着看?” “是我抢了小远的活儿,你要训,就训我吧。”许晚晚停下敲捶的动作,语气也有点儿不痛快,为什么她帮个忙,居然比白吃白喝还惹得男子生气,也太诡异了吧。 阿力却还是看着谢远:“我嘱咐过你什么,你都忘了?” 男孩低下了头。 许晚晚见男子都不愿意朝她望一眼,心口堵成了什么似地,一下站起身:“小远学习回来,已经很累了,我作为他的娘亲,当然要心疼他!” 谢远听到最后一句,惊喜的抬头,却被他爹的不怒自威又镇的垂首。 李钧彦终于侧目,看向绷着腮帮子气鼓鼓的少女。 今日他与某位江湖挚友细谈,比平常晚归了一些时刻,进了院子看见这幅光景,又想到了好友的话语,一时竟生出两分懊恼。 这个女子......诚然,他本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必大费周章弄到现在的局面,可那样,他安逸的生活岂不是会给人留下把柄? 许晚晚硬着头皮与男子对峙,仿佛一低眼一皱眉就会输了气势一样,看得李钧彦有些想发笑。 “你真要做他的娘亲?”男子促狭的问。 许晚晚挺胸:“我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难不成还假做?” 等等,她这话乍一听,怎么感觉很急不可待似地...... 李钧彦觉得,还是应该与少女好好谈一谈,她是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呢,还是在装糊涂? “许姑娘,看来我有一事很有必要与你说清楚,免得误会。”男子推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女精明着呢,半点不给他面子,返身不为所动的慢慢坐回小板凳上,拿起棒槌继续她的洗衣服大业,头也不回:“巧了,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谈话事小,劳动最光荣,还是请阿力兄台等上一等,想好措词,不必急在一时。” ......好好好,听她的,都听她的! 李钧彦无奈得很,孩子也不训了,卸下户外工具就钻进灶房生火。 今晚这饭菜很是有效率,没多大会儿就做好了,李钧彦擦着手出门一瞧,少女在踮着脚晾衣服,晾上一件就停一会儿,搓手哈气暖一暖。 谢远也跟着在睃看,见此情景,立刻反省了。 他爹说得对,小姐姐与村里的姑娘不同,是个金枝玉叶,不曾干过活儿,天生是受人服侍的,哪里是伺候人的呢?若真留她下来跟着他们,怕是要受很多苦。 “娘亲,该吃饭了。”谢远匆匆上前,“这些活儿还是我来好了。” 许晚晚展笑:“谢小远朋友,你确定能晾上衣服?” 谢远不明所以,等看了看晾衣绳的高度,顿时大窘——他还没有娘亲高,根本够不到绳子! “唉呀,我就是现在说说。”许晚晚揉了揉男孩的脑瓜,宽慰道:“男孩子发育的晚一些,等过些时候,你就能长得超过娘亲啦。” “发育?” “嗯......就是长身体的意思。” 母子两个其乐融融,把个当家男主人晾在一旁,没办法,李钧彦只好主动去找存在感。 “我来吧,你们都去吃饭。” 爹爹发话,谢远言行必从,欢脱的撒丫子就冲屋内跑:“我去给娘亲盛饭!” “慢点跑,小心摔着!”许晚晚朝门口喊一声,回头看见李钧彦动作迅速,一连晾了两件衣,不由伸出拇指:“大侠,好身手啊!” “你还不快进屋去?” 李钧彦眉头稍蹙,旁人看一眼,大约会不自觉的服从,但许晚晚抬卾瞅着男子,笑眼弯弯:“你进去,我就进去。”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0 李钧彦无话可说,他算是领会到,此少女并非外向活泼可以解释,分明有点儿厚脸皮。 不过,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见阿力不再出言一板一眼的“请”自己进屋去,许晚晚畅快的拿起一件衣服,准备吃力的踮脚,与晾衣绳作奋斗,一双手却伸过来,截走了她的衣料。 “你干嘛抢我的?”少女瞪着眼,十分不悦。 许晚晚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白吃白喝了两日,实在有损她青年女性的尊严,不干点什么做报酬,仿佛就和家里蹲一样难受,所以才这么执意的要帮忙。 李钧彦心里叹气,怪他没注意,以前晾晒衣裳都是他亲力亲为,如今看来,晾衣绳不能随意搭系,谢远也就罢了,可怜这个小姑娘比谢远也高不了几厘米,将将够得着绳子,也不知她方才怎样折腾的。 想到这里,李钧彦余光又扫了许晚晚的双手一眼:“不是抢你的,只是你这个效率,还不如进去乖乖吃饭得好。” 许晚晚挑了个白眼:“你不吃,我也不吃。” 男子拿她无奈,只好不再废话。 说来奇怪,他这模样本就生得严肃,平日里又不苟言笑,话一加重,音调拔高,连谢远都不得不乖乖听从,这姑娘倒是无惧,任凭他冷脸沉默,还能在他身边轻快调笑。 “你这样对我,是不好的。”许晚晚知道自己拗不过阿力,况且她的双手也实在娇贵,经不起冻了,只好不再勉强自己,在一旁絮絮叨叨起来:“我爹妈说,夫妻之间是要共同承担,相互扶持的,相依相偎才是细水长流之爱。你这个不让我干,那个也不要我动手,到底是嫌弃我,还是......还是嫌弃我?” 李钧彦有些好笑的转过头:“许姑娘,你这话听起来有理,但却忘了一个前提,所以不大适用于我们之间。” “什么前提?” “这对夫妻,应当是两情相悦,厮守终生,恩爱无疑的。” ...... 许晚晚无话可说。 “再来,我娶你过门,并非是一时糊涂,也不是趁人之危。”李钧彦把最后一件衣料抖开,“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只希望姑娘能尽快回忆起过往的身世,到时候,我会送你离开。” 许晚晚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她以为此人是真的想添个女主人过日子,没想到,人家竟替她把以后都打算好了! 难怪,难怪他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原来是怕日久生情,等以后要分别,反而扯不清了! 许晚晚不知该感动还是该斥责,憋了良久才发言:“话虽这么说,可要是......要是我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难道你就一辈子把我当个客人养着?” 李钧彦一愣,他还真的没有想过,万一少女彻底忘记以前的事,他该如何长久打算。 “既然你的名字能残存在脑海,之前的事情应该不会轻而易举的封存。你放心,过两日去县里,我们去看看郎中。” 许晚晚都不好意思说,这个名字是她的本名,才不是原主的名字呢...... 此番回应,泾渭分明,拒人千里,难怪村人们那般的好客热情,也不敢多与之相交,看起来友好亲近,实则一步也不会让你靠近。 许晚晚懂了,这人是打定主意不会与她相亲相爱了,她再厚着脸皮献殷勤,搞不好会适得其反,招人厌恶,于是一言不发的听完,跟着人进屋吃饭。 而后,两人竟一句话都没有,什么谈话,什么聊一聊,都熄在了屋外那一场对话中。 到了睡觉的时间——不得不说,许晚晚这几日把以前熬的夜全部补回来了,睡得那叫一个知足。 阿力与他儿子一个屋,这个原本是男子的房间,如今成了她的闺房。两个男子一大一小,没有她的许可,都不曾踏进半分。 不过从今晚起,她大概睡不安稳了。 阿力的话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许晚晚的心底,她分明是感激着他的,可又觉得他根本不近人情。 也不对,人家都对她这般照顾了,怎么能说是不近人情呢? 许晚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难受得紧,思来想去,忽然悟出来一件事儿——她会不会太在意阿力的想法了? 是啊,人家不想与她真夫妻,等她想起前尘往事就放她走,这是好事,求菩萨才能遇到的贵人相助,她怎么老想着拉近彼此的距离呢? 大约是“雏鸟情节”,因为阿力是来到这里第一个帮她救她的人,所以她才觉得他与众不同,想引起他更多的关注? 一定是这样! 许晚晚握拳,摇摇头摆脱了脑中的浮想联翩,翻个身继续酝酿睡意。 在一墙之隔的门外,李钧彦身着黑色劲装,蒙面敛发,静静立在少女的房门口,听着里面长叹短语好一阵声响过后,终于静默,这才提步悄无声息的翻出门,纵身跃上梁顶。 一念间,他忽然想起少女的那句“大侠,好身手啊”,掩在黑布下的唇畔不禁上扬。 倘若有一天,许姑娘发觉他确实会两下子,不知该作何表情。 黑影浮掠,几个来回中,便来到了人牙子王氏租借的那处房屋顶上,只是,当他掀开砖瓦朝里看去,却发现屋内已然空无一人! 这个王氏,竟如此狡黠聪慧! ☆、15 川成村别的人依旧羡慕许晚晚嫁入了一个好人家,连阿力的左邻右舍也是这般想,不仅如此,他们还替阿力老好人感到大大的不值。 平民百姓的夫妻,男主外,女主内,两人早起晚归都是为了一家人的温饱,可没有官宦和富贵人家那么多花花肠子,更何况川成县的姑娘们,一直以“成为夫君的贤内助”为荣,以好吃懒做为耻,既然嫁人了,为了夫家,什么苦都是吃得的。 如果男子不必媳妇儿帮忙打点,看起来是体贴关心,实际上,就是在说内人不中用,这是川成县的媳妇儿们都不乐意待见的。 可怜许晚晚就被阿力的邻居们当成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新妇。 “哎呀,你们知道阿力家那个娘子吗?成天儿的闲在家里,烧饭做菜,洗衣晾晒,一个都不会嘞!” “阿力起床那会儿,那厮竟然还在睡觉,竟不给夫君做饭!” “谁说她没有洗衣服了?她倒是勤快的洗晒了,可是啊,都是自己的衣裳!” “哎呦,可不是,都说阿力是个能制得住人的,咋连自家媳妇儿都治不住?” “那丫头,当初可是风风光光的过门的,怎么着也要想着阿力的好,不能那般怠惰吧。” 许晚晚大清早的推开门,就听见村妇们对她议论纷纷,说实话,她都听了几天了,开始还有点儿不痛快,现在却是有些腻味。 反正她脸皮厚,由得她们说去,她继续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1 忙活自己的事儿。 其实,这些天她确实闷得头上长草,可是知道阿力的决意后,她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既然人家想把她当菩萨供着,那敢情好,她也不必装模作样的当个贤良妇孺,索性思考,要不要趁此时机,多多熟悉周边环境。 县城是别想去了,那种地方只逢赶集的日子才有“顺风车”,骡子牛车载上一程,来回就花了大半天,所以平日里,就只能去镇上瞧瞧。 川成县的小镇,也算一个小闹市,路途不是太远,步行也能及时赶回来,何况她家的谢远小朋友每天都要去镇上的夫子那里学习,她闲的无聊,缠着去看过一次。 许晚晚觉得自己甚是不够体贴,像个孩子似地让谢小远带着她去,一点儿没有娘亲的作派。不过,转念想想,人家阿爹都没有承认她是自己的妻子呢,那她就破罐子破摔喽。 因为只去了一次,意犹未尽,匆匆逛了一圈,竟是让许晚晚惦记上了,思量着什么时候和谢小远再出去一趟。 当然,这个事儿,她让谢远瞒住了阿力。 左右他要做一个形如陌路的人,那好,她的事情也不必给他事事报备了。 少女打着热水来到院子里,将自己的衣服扔了进去,然后开始踢腿做早操。 神清气爽的一天,从单调的早饭开始! 许晚晚一边叉腰,一边寻思着,什么时候她要是学会做一顿饭,那以后就不必吃阿力给她准备的食物了,到时候,衣服是她洗自己的,饭也吃自己的,再等她想起以前的家世,很好,大可以一拍两散!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阿力迟早会与她天各一方,她就生气又烦闷的,连饭也吃不大香。 “小远他娘,又在锻炼身体哪?”刘氏提着菜篮笑盈盈的走过来。 这段日子,刘婶多有帮衬,阿力对她与许晚晚的往来也不多话,刘氏觉着安慰了,看来小伙子并不记仇。 她想与许晚晚亲近,一来是心中愧疚,想以长辈的身份让她习惯村里的生活,二来,也是因着这姑娘好说话,容易亲近,长得又水灵,想不喜欢都难。 许晚晚笑着应声,几下走出院门上前,熟络的问:“婶婶,今天你们家吃什么呀?” 刘氏挑了两个胡萝卜出来,要往少女手心里塞:“还能是什么,不过是一些素菜。” “我不爱吃胡萝卜!”许晚晚拦了回去,她心知农人家不容易,她家又不是没有吃的,何苦占人家这点儿小便宜? 再说了,她确实不喜欢吃胡萝卜! “你这妮子,想是阿力平日里把你养得嘴叼了,都开始挑起食来。” 许晚晚不服气的撇撇嘴:“不是他养的,是我爹妈养出来的。” “你说什么?” 蓦地,一道男声横亘二人的家常话中。 许晚晚定睛看去,咦,阿力怎么这会儿回来了?现在还是早晨吧? 刘婶瞅见这小伙子就有些心虚,也替许姑娘可怜。 都说许晚晚不会做新妇,刘氏可不这么看,就阿力那说一不二的性子,还有这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哪里是一般女子消受得了的? 定是二人生出误会,有了什么隔阂,这许姑娘看起来也是个性子犟的,肯定就此生分起来了,若是男人家真宠,哪里会由得许姑娘单独洗自己的衣服? 许晚晚被那声“你说什么”给懵住了,在刘婶寒暄走人后,就被阿力带进了房中。 “你想起来了?” 一进房间,李钧彦就不客气的问了一句,许晚晚脑袋转了个弯,便明白他是误会了。 “不是他养的,是我爹妈养出来的”这句话,分明就像是已经记起了父母的样子! “没有,我不过是想驳了刘婶的意思,一时嘴快。” 许晚晚冷着一张脸,看惯了少女表情灵动的面庞,突然被冻一冻,还真让李钧彦有点儿不适应。 男子盯着她凝视良久,看得许晚晚心虚不已。 她心虚并非因为失忆,只是因为魂穿了别人的身体,多少觉得有点不自在,又加上阿力那一双灼灼熠人的眼,仿佛能看穿她的来历似地。 “你看什么?难道我想起来了,还会瞒着你?”许晚晚别开脸,不痛快极了:“你放心,我保证,只要一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我就会走,绝不给你再添麻烦。回去后,定当加倍酬谢你多日来的照顾,哦,还有你嫁娶的那些礼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的。” 话说到这份上,是个人都知道少女在生气。 李钧彦听了一阵,不但没有宽慰的意思,反倒隐隐失笑——她看起来,还算精神,至少有精力与他嗔责。 这几天,他家名义上的这位娘子虽然面上依旧喜气洋洋,跟着谢远有说有笑,可自从那一夜说开后,少女明显的心不在焉起来。 首先是吃的少,不知道是不是在给他们家节约粮食,而后是睡得不好。 之前在他们家睡觉,少女通常是一觉到天亮,没有人喊的话,中途不会随意醒来,这两日却经常起夜,夜不能寐的样子,多少叫人担心。 他虽摆明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可也不是现在这样,看着姑娘渐渐消瘦下来,所以今日起早去镇里,找郎中开了个安神的方子拿回来补一补。 李钧彦没有接她赌气的话头,只是放上几裹药包。 许晚晚再不识得古人的东西,也知道那是装草药的纸包,一转头的功夫,刚才的气闷消散不见,看了看药包,再看看阿力,小心翼翼地问:“你生病了?” 少女流露的关切一览无余,望着许晚晚小鹿般湿润的眼,李钧彦退后一步:“没有,这是给你抓的安神药,我看你这几日寝食难安,不妨试试这个方子......” “阿力。” 男子平白无奇的话语被许晚晚打住。 “既然你只是收留我,没有必要对我如此关心。”许晚晚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继续道:“另外,我觉得吧,一直待在这里,恐怕不会让我回想到从前的事儿,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回到我的故乡,去人牙子当初救下我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可能会有助于回忆,又或者那里的人记得我是谁呢?” “她已经走了。”男子出声。 “啊?”许晚晚先是一愣,而后脑子转得快,继而讶异:“那个王氏已经走了?去了哪里?” 李钧彦面有愧意:“是我去晚了,不知道她离开后的踪迹。” “那......那刘婶他们知道吗?” “这个王氏回来的突然,离去时也是悄悄走的,并未给人留下口信。”李钧彦凝眉:“若非我察觉得晚一步,兴许还能逮住人。” “嗳,要我说呀,当初就应该趁夜把王婆子套进麻袋,好好拷问一番,说不定她会吐出我的身世,这样,我也不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2 必嫁给你啦。” 许晚晚说的轻松,也不过是放放马后炮,嘴上这么一提而已,真要让她去干这种事,恐怕还要考量她是否有一颗冷酷的心。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落在李钧彦的心里,顿时掀起层层波澜。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李钧彦眉峰敛聚,看着少女缓缓问道。 许晚晚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是觉得她这个方法太不人道,所以不可置信? 也是哦,人家一个老实的猎户,怎么会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 “呃,我只是说说而已啦,没有想要闹出人命。”许晚晚尴尬的低了头,搅着衣襟下摆,一眼瞥见桌上的药包,慌忙转移话题:“多谢多谢,劳烦你跑这么一趟,其实我没有病痛,更没有什么烦心事,往后不必费心。” 李钧彦并没有理会她刻意扭转的话题:“我确实同你所想的那样,预备将她抓绑审问,但是没有料到,她心里果然有鬼,竟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许晚晚愕然,半张着嘴有些目瞪口呆。 “她先前说,并不知道你的家世,但不远千里把你带回这里,肯定多少是清楚一些的,否则半途中就会弃你不顾。你说得对,早在之前我就应该用这个方法来帮你,这样你也不必委身于我。” 李钧彦一字一句,全无情绪:“但很抱歉,那个时候,我并不想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过多出力。倘若那位王氏真的不知道你的过去,我贸贸然这般做,一定会惹得她四处宣扬,当时我与你已经脱不了干系,乡民一定会怀疑我。” 出乎意料的,待他停顿片刻,少女并未显出愤恨的情绪,竟同他那般平静,带着疑惑的口吻:“那你后来为什么改主意,又要使这个法子呢?” “因为我看得出,你很想回家。” ☆、16 许晚晚大悟彻悟,呆上一呆,忽然笑出声。 她想家,确确实实的想家,但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家啊! 这个男子啊。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何会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于阿力,因为他身上确然带着不可抗拒的纯然秉性。 他收留她,爱护她,为她着想,可她还甩脸子给他看。 许晚晚,你不要太任性! “我帮助你,本也是想让你平安回去,既然王氏知道你的事情,冒险一次又有何妨?......可惜晚了一步。” 李钧彦说着,面色变得阴沉,对自己当初的犹豫不决感到唾弃不解,想他何时会因为这等小事而一再拖延过? 许晚晚浑不在意:“你有你的考虑,乃人之常情。其实也没什么,王婆子既然把我带到这里,又逼我早早嫁人落户,一定是因为她还会回来察看我,好打听我的行踪,不然她才不会大费周章的带我回老家。” 少女犹自说着,半点不恼人,这大大在李钧彦的意料之外,平常姑娘家闻此真相,定会怨怼哭闹,但许晚晚并非土生土长的寻常少女。 “你......不生气?” 阿力一个问话把许晚晚弄得懵比,她为毛要生气? 只因,许晚晚压根不是身体的原主,什么也不记得,自然不会对这具身体的身世特别纠结执着,她又没感受过原主家境的温情,哪里会迫切的想要找回身份? 况且,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知晓身份后把自己送回去,又是怎样步步发愁的未知境地?搞不好她与原主的性子不对路,被家人亲戚察觉出来,把她当妖鬼上身就大发了! 少女的这个反应,让李钧彦有些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失去庇护的人,一般会热切的想寻回故地与故人,何况,在遭受了人牙子一番虐待后,更加渴求亲眷的呵护才对,这姑娘......反应太平静了吧? “阿力大兄弟,你这个反应太不对了吧。”还未等男子开口,许晚晚就先发制人:“我这样理解你,体贴你,没有生你的气,你一句夸我懂事的话都没有就算了,怎么反而很不自在,希望看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似地?” ......行,他说不过她。 这还没完,许晚晚凑到阿力跟前,抬头揶揄:“竟然能观察到我茶饭不思,睡不安稳,是不是说明,你一直在关注着我?” 李钧彦语塞。 “小伙子,不错嘛,对女孩子如此关切,这个习惯要继续保持哦,往后你家夫人定然是个享福的。”少女嬉笑两声,揉揉鼻尖:“好啦,总之非常感谢你,然而小女子并没有能奉得上手的报恩之物,还望你多多担待啦。” 望着许晚晚言笑晏晏的桃花面,李钧彦倏然发觉,这几日努力建起的壁垒,在她几句笑谈中,溃然倾颓。 李钧彦沉吟片刻:“你是因何事而茶饭不思?” 许晚晚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 不得不说,人真是一个容易得寸进尺的贪婪动物。 因为嫁给阿力后,许晚晚的身心逐渐放松下来,终于褪去内心的不安和焦虑,开始真正的融入此地,这才感受到,猎户的妻子即使什么也不用做,也够她受的了。 说到吃饭,之前许晚晚才穿过来没几天,身体又虚又累,还被苦逼的饿了那么久,当然对阿力家的吃食不做议论,有什么吃什么,但是吧,这吃了好几天,饶是阿力老好人手艺再好,把萝卜白菜做出个花儿来,它仍旧只是萝卜白菜呀。 许晚晚不知道,就她前些天补身体吃的猪蹄,都算几顿丰富的大餐呢。 寻常百姓吃个肉都等到逢年过节这样的喜庆日子,就他们村这境况,荒地是近几年才开拓,有白米饭吃已经不错,平常打猎得来的肉类都是要攒着去卖的,何况时至冬季,猎物也不好捕,哪里就能自个儿吃了? 总之一个字,许晚晚“馋”了,瞧着整日里都是素菜,吃起来索然无味,她也不好开口抱怨,便只好顿顿少吃,敷衍口欲罢了。 再来就是睡觉,板床硬点儿没关系,但是一翻身就吱呀作响,许晚晚多次怀疑,会不会下一次转身就塌了,不过想到阿力以前睡在这儿也没有出妖蛾子,就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可又想到那天看见的蟑螂——乖乖,大冷天的蟑螂都能出来巡街,这房子里的蛇虫蚁兽可见一斑了。 可是,农人家的屋子就是这样,就算尽可能的清整,也依旧简陋破败,叫她一个身居公寓,面对电脑,二十四小时接触现代化的大学生来体验这种古人生活,无疑是需要时间习惯的。 许晚晚这些日子就在习惯中。 习惯没有电,没有网络,没有娱乐,没有冲式马桶,没有亲朋好友的日子,过渡稍微有点儿愁苦,虽然她神经粗,可也是个有少女心的妹子好伐? 李钧彦看她答不出个所以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3 然,也不勉强她,只告诉她煎药的时辰和方式。 其实他也没有必要告诉她,左右他也不会让她亲自动手。 二人话毕,少女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拔腿就出了屋子。 “衣裳泡好久了,我先去洗洗。” 来到洗衣盆前,许晚晚卷起袖口,准备一屁股坐下,突然感觉胯|下一热,一股暖流从两股间缓缓滑下。 什么情况? 怔了几秒,许晚晚了悟,却又十分惆怅——大姨妈毫无征兆的来了! 李钧彦在房中傻站了一会儿,一出门就看见少女僵着身子呆立,模样为难。 “我来洗吧。” “不行!”男子话音未落,许晚晚就条件反射的拦住。 拜托,里面有她的贴身衣裳,她神经再粗,也不好劳烦人家小伙子动手吧。 可是这一嚷,许晚晚感觉身下又涌出了热流,当下她也顾不得害羞,一秒改口:“那你洗吧!”然后一溜烟进了里屋,卧房门“咔嗒”一声,关得特别响。 李钧彦莫名,方才没有丁点儿生气的样子,难不成是这姑娘思维迟钝,延迟到现在,忽然想对他怒发冲冠了?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许姑娘了...... 唉,古代就是麻烦,没有卫生巾多难搞啊。 许晚晚叹着气将自己收拾好,换上干净的衣裤后,小腹开始隐隐作痛。 说来真是不得不感谢那位刘婶,得亏前两天与刘婶叨嗑到日常用品的配备,她才给自己准备了月事带,不然今天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折腾一会儿,身子骨愈发虚乏,许晚晚都不想出门了,恨不得把自己塞进被子里一直挺尸,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可是......得了吧,她可不是在现代的家里。 忍着痛意,少女重新出了房门,恰好看见李钧彦正拿着木棍敲打衣面。 “谢啦,我来吧。” 李钧彦抬头,就看见许晚晚白着一张脸,姣颜中有化不开的隐忍。 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少女的面色就难看了起来? 李钧彦并未依言将洗衣棒递给她。 实际上,他早已不满许晚晚两日来将二人之间的用具一一分开,言曰“各管其事”,实际上是摆明了在与他赌气,可他又没有理由反驳她,毕竟,是他自己说的,要保持咫尺千里,现下终于有机会打破这番尴尬的局面了。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晚晚一听,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难受,表现的有这么明显?还是说,阿力果然是火眼金睛,洞察秋毫? 她这个小动作,越发让阿力担忧:“脾胃不适?” 许晚晚嫣然一笑,觉得自己不应该太娇滴滴,不就是来个大姨妈吗,以前又不是没有来过,不是照样可以坚|挺在课业第一线上? 想到这里,许晚晚蹲身就要抢男子手中的棒槌:“没有没有,你太大惊小怪啦。” 可是这样猛地一屈,她竟感到眼前泛花,下盘发虚,大腿一软,兀的就地跌坐了下去,腹内更为绞痛。 李钧彦见此,便知不妙,忙扔开衣物一把抱住许晚晚,顾不上思考就奔进少女的房间。 一进屋可不得了,一股血腥气隐约散来,使得李钧彦更为惶惑:她这是受伤了?何时受的伤,哪里受了伤?想着便轻手轻脚安置好少女,又不敢随意翻动她的身体,只好掀开外衣做冰山一角的梭巡。 许晚晚缓过气,心里大概知晓,因为换了一副躯体,由于体质各异,例假反应也不尽相同了。 “你哪里受伤了?为何不告诉我?” 许晚晚听见询问,转过头去,只见阿力的面色出奇的难看,尽管他明明没有恼怒的样子,可许晚晚就是感觉得出,他在生气。 又不是他来大姨妈,他心情不好个啥? “我没有受伤。”少女轻声回应:“我就是......就是来了癸水。” 这一句过后,阿力眉宇中的阴霾尽皆消匿。 “那就应当好好休息,做什么还要逞能?”李钧彦替人盖上被子,一眼瞥见许晚晚惨无血色的唇瓣,突然明白,少女这几天为什么会吃不香睡不惯了。 只因,她原本不必在这种贫瘠的屋子里,忍受这样的日子啊。 她该由丫鬟们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冷了有人递暖炉,热了有人掌扇,自当丰衣足食,无思无忧才是。 许晚晚任由阿力拂开腮边缭乱的发丝,恍恍惚惚的抬起眼帘看人。 四目相对,一缕若即若离的旖旎在二人鼻息间流窜开来。 李钧彦心内打了个突,直起身板拉开间隙,连忙开口:“以后若有要事,要第一个告知于我。” 许晚晚懵懂的点头,眨巴着水润灵动的眸子,笑问:“必须是要紧的事?” 李钧彦一愣,半晌,缓缓摇头。 “只要是你的事,都应该第一个让我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真诚的大眼睛,真的不留下一个评论吗? ☆、17 谢远甫一回到院子,就发现今日的气氛不大对劲儿。 没道理如此安静,除非是娘亲不在家里。 几日来,每逢他读书回家,就能看见娘亲在院子里等候他的身影,有时候他还来不及呼唤,那头娘亲的声音就欢快的传来,人也跟着迎了过来。 哪里像以前,多少个日日夜夜,面对他的只有幽静的房屋,和院落中飘零的风声。 谢远习惯了娘亲的惦念,此刻不见许晚晚的身影,脚下生风般跨进屋内,脚步未稳,他那严厉爹爹的声音就沉沉响起:“慌里慌张,像个什么样子!” 房内远没有在外头看起来的那样孤立幽黑,盛饭的桌上立了一盏半凋的油灯,显得静谧安逸,连带着把他年轻爹爹的剑眉都染上了柔和。 “爹,娘亲呢?” 谢远无心欣赏他爹的容姿,瞪着眼睛急匆匆环顾四周,仍没有发现许晚晚的倩影,心里已是大急,这一问,声音便拔高了一些。 李钧彦露出不悦的表情来。 他那小娘子适才扒拉了两口面条,由于身体的缘故吃的更少,才怏怏的躺下,这熊孩子一嚷,大概又被吵醒了。 果不其然,那厢从室内飘起少女的声音:“是小远回来了吗?” 谢远听得出,娘亲的声音带了一丝疲怠,又看爹不快的反应,知道是自己急莽,惊扰了娘亲的休息。 可眼下,他虽心有自责,却更加想知道娘亲的状况。 “娘,是我!”谢远心里着急,却还是很规矩的在房门外请示:“我可以进去吗?” 许晚晚披好衣裳已经坐起,首肯了一句后,暗自叹息古人生活的不易。 想她前半辈子虽然也被大姨妈折腾的够呛,可也没有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4 今天这样痛到头晕目眩,四肢发冷的地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没有保养好,这小腹坠痛又腰酸腿软的感觉,倒像是宫寒。 尽管躺了大半天,肚子没有先前那样难受,可是这环境也弄不出个暖水袋给她,只能多喝热水,喝多了吧,厕所又去的勤,每绑一次月事带就感叹一次其繁琐,心里那个苦不堪言。 李钧彦有心阻拦,一个孩子家进去打扰作甚?但谢远明显更听他小姐姐的话,许晚晚一声“可以”,他便看也没看阿力的脸色,推门而入。 李钧彦哭笑不得,这才多久的功夫,谢远就更听少女的话,对他这个劳心劳力的爹爹一再忽视。 许晚晚青丝披散,整日里挂着笑意的明朗容颜已然不见,面呈苍色,神有倦怠,好似病了一场。 谢远看着娘亲这个样,越发担心。 他早上出门时,娘亲还容光焕发的站在门口送他,一日之间就变得病怏怏的,心里竟有些怨念爹爹怎么没有照顾好她。 唉,早知道,今天就应该答应带娘亲去镇上玩儿,人一开心,自然就无病无灾了。 “谢小远,你怎么看着我愁眉苦脸的?”许晚晚一说话,精神气恢复了几分,听起来倒没有看上去那样弱不禁风。 其实,许晚晚刚答应谢远进门后,就有些后悔。她知道古人都很讲究,女子来阴水不宜会客见人,怕沾上晦气什么的,她肆无忌惮的让人进来,人家小孩子是不懂,可外面那个人呢? 然而,是她多想了,外面的李钧彦毫不介意,他只是觉得少女需要休息,不应该被打搅,所以想拦一拦谢远,不过,方才听见许晚晚一如平常活力的声调,便安心的去灶屋烧火了。 谢远凑到少女床头:“娘亲,您怎么了?” 哎呀,被人担心的滋味果然受用无穷,可也不能太让人挂心了,尤其,她根本没有伤病。 许晚晚心中熨帖,伸手抚了抚孩子的头,答非所问:“咦,谢小远,你好像长高了耶。” “真的吗?”谢远听了,也情不自禁的去摸自己的脑袋,一面还道:“等我长得比娘高,就能帮您晾衣服了。”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孩子,但懂事的孩童,定能讨人喜欢。 不知道阿力是怎样教育娃娃的,让谢远一言一行多有老成之态,虽说是很让人安心,不过少了一份稚子的调皮,叫人看了心疼。 会不会是因为,这孩子的母亲离开得早? 谢远瞧许晚晚蹙着秀眉略出神,不明所以:“娘,你怎么了?” 许晚晚收回神思,舒心一笑:“不用担心我,娘亲只是有点儿不舒坦,过两天就没事了。” “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要过两天,现在不能好起来么?我不想让娘亲生病......”孩子连珠炮似地,不依不饶。 许晚晚斟酌着措词,料想孩子的生母以前没有给他教过生理课,她虽不能去除古人的迷信思想,但教导一个孩童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越发振作了精神。 “娘亲不是生病了,嗯......娘亲这个状况啊,是由于来了癸水,这是每一个及笄的女子都会来的生理特征,所以,你就算担心,它也不会说走就走的,因为,这是女孩成长的证明啊,就像你以后会长喉结,个子会蹿高一样。” 谢远认真的听少女正色解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许晚晚看他听得进去,继续循循善诱:“不过,这大姨妈......咳,这癸水每月都会来一次,持续一周左右,还伴有肚痛,体乏,精神不振等症状,就像娘亲我现在这幅鬼样......所以,你以后要是有了妻女,在她们这种时候,要体贴入微,温言软语,切忌惹她们发怒,否则情绪不好,会加重体虚的!” 当然,这最后一句,是许晚晚随口诓的,哪里知道孩子真的听进了心里。 一想到娘亲以后每个月都有这样受累的时候,谢远惆怅不已:“儿子记住了,以后定不惹母亲生气烦心!不过......娘亲,怎样才能让它不复发?” “......”许晚晚摆摆手:“除了有身孕那几个月,就是变成老婆婆的时候,才不会再有。” 娘儿俩聊得高兴,殊不知冷落了李钧彦许久,待男子将热饭热菜端上桌,毫不客气的冲房内道:“谢远,出来吃饭。” “来了!”谢远回来半天,也确实感觉腹内空空,正要出门,又眨眨眼:“娘亲,我给你把饭菜端来?” 许晚晚大窘:“我这又不是短胳膊缺腿,哪里就这么金贵了?你快去吧,我马上就起。” 三人入了饭桌,少女和谢远的话依旧是最多的,不,严格来说,就数许晚晚的话多。 以前就阿力父子两个人吃饭,奉行“食不言寝不语”,顿顿沉默无声,根本不像现在——少女时不时的问七问八,话题多多,好奇心强盛,喜欢拉着谢远左一句右一句,每顿饭吃的格外热闹。 李钧彦不难发现,多了一个许晚晚,很多习惯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只是,他比较在意的是,少女很少拉着他聊天。 这可不能怪许晚晚,谁让阿力前些天整出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姿态,就算她想开口,也没有这个机会。 不过今天,阿力对她温言软语,恢复了更早以前的态度,许晚晚的胆子就大了很多,没说两句,就对李钧彦开了话匣:“你今天怎么没有去打猎?” 这不是废话吗,就是看在她一副半生不死的模样,人家阿力才不放心单独留她一人的。 “临近腊月,猎物越发稀少,反正很难逮到,今日索性休息一回。”出乎意料的,李钧彦绝口不提说是因为她。 许晚晚转着眸子一想,很配合的点头:“是哦!也许我们应该考虑一下别的生计方式,比如开垦良田啦......咦,我们家没有田地可以耕种吗?” 李钧彦抬头,微微一愣。 “我们家”这三个字,被她说的那样自然确凿,仿佛已经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 “没有,分配田亩是按人头划分,当年我们虽然迁到川成村,但没有落户,所以并无资格,后来我有狩猎的手艺,便也没有主动去请求耕地。” 许晚晚越听越糊涂:“还要你去主动要求,才给分地?” 李钧彦替她夹上一碗菜:“你有所不知,川成县处于边防地界,以前属百濮人的地盘,由于长年征战,除了军需物资比较丰厚,其他的并没有机会开拓出来。后来,这里收复统一,纳入汉人,才渐渐开垦荒地,有了通商往来,虽然仍旧贫乏,却也在循序渐进的发展,但是荒地虽多,却并没有完全垦为耕地,所以至今分配不足。” “原来如此。”许晚晚若有所思的点头。 “百濮人”她还是知道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5 的,就是大家所指的南蛮人,她隔壁的隔壁就住着一家呢,不过语言不通,交流甚少。 诶,等等,这岂不是在间接反映,多她一个,负担不止一点点的加重了?! ☆、18 川成县的小镇比上不足,比起各个村落却是有余的,一路街贩吆喝,穿插行人,与宁静的川成村相比,有生气多了。 许晚晚向来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一来镇里,新鲜感又被勾起,看看摊边碎货,瞧瞧周边建筑,差点把今天的正事给忘光。 还好有两个靠谱的父子。 这是谢远第二次带娘亲出来,也不算他带,他爹也跟着呢。 不出所料,他家娘亲就像个半大的孩子,什么都想看一看,试一试,好在他见识过娘亲的这幅模样,所以有心理准备,可他爹却是第一次看见。 说不惊讶,李钧彦是做不到的,毕竟,他还真没见过哪家千金小姐来一趟再平常不过的街镇都能如此开心。 虽说礼教犹在,妇人不应随意外出,可是赵国的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没有那么多严苛戒律,许多女子只要给家里报备一下,或者带上防人耳目的随从,是可以出来游玩的。 莫非,这姑娘是因为失忆,连曾经见过的街市也全然忘记,所以才觉得新奇?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李钧彦便不忙着赶路,反而同许晚晚那般步伐悠闲,依着少女的性子随她去观玩。 倘若有一天,她要是到京都那种恢弘大气的地方,不知又要惊讶成什么样呢?李钧彦想着,如果能带她踏遍万水千山,不知许晚晚又要开怀成什么样。 “谢小远,你要不要这个?” 听到娘亲的问话,谢远侧头,一面“咚咚”作响的拨浪鼓摇在少女手里,脸上还笑得揶揄。 他这个娘亲......果然一点也不像娘亲,别人家出阁的女子,在夫家腼腆守礼,恪守妇德,规矩得如同诗书中标榜做样的慈母,可他的这位母亲......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做他的姐姐还差不多。 不过,谢远想想,反正他爹也不像父亲,倒像他兄长,如此配对,便也无需计较这个。 最重要的是,他也喜欢娘亲这个性子,若是刻板一些,倒不知叫他如何亲近。 “娘亲,我都多大了......不过,如果娘亲喜欢,倒是可以买一个。” 许晚晚黑线,这孩子居然学会打趣她了。 “你不要正好,反正我也没银子。” 许晚晚话音刚落,李钧彦就塞给她一兜钱袋,简直是在打脸。 “你,你现在才送上来,这等于是马后炮,为时已晚。”许晚晚很不满意李钧彦拆台的行为,不由分说把钱袋塞回去:“你不能和你儿子一个战线好不好。” 这一家人今天能其乐融融的出来逛街,全是因为李钧彦收了隔阂的心思。 况且,许晚晚也没有给他再次琢磨的时间,因她需要人照顾,而李钧彦又不得不照顾她,二人之间的壁垒不攻自破。 他们三人走在狭窄的道路,如沐春风,尽管穿的粗简,可男俊女俏,加上一个明眸皓齿的孩童,想不引人侧目都难,何况三人又在彼此逗趣,乐在其中,大半个街的人都注意到了。 李钧彦笑起来:“夫人说的是,我当与你一道。” 男子本就生的俊逸英挺,忽而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霎时将鬓间似有若无的疏离一驱而散,只余下令人目眩的翩翩风雅,叫人倾慕难忘。 许晚晚再迟钝,也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何等的风采。 她被那笑迷了一遭,顿时感觉阿力仿佛一只可怜的小绵羊,而周遭都是觊觎他的歹人,胸中油然而生一股保护珍奇动物的使命感,一把覆住李钧彦的唇:“不准笑了。” 李钧彦被捂得莫名其妙:“怎么?” “你不觉得......”许晚晚咽下喉口那句“你不觉得自个儿特别沉鱼落雁吗小子”,转身大剌剌朝前,与谢远一个步调,把阿力甩在了脑后。 许晚晚突然很敬佩自己,她这些天是怎样克制住心神,才没有被此人给迷得晕头转向的? “爹,我们是买小鸡崽养大呢,还是直接买成鸡?” 谢远俨然是个小当家,回头一询问,发现蹲在身旁的是自家娘亲,一张白里透红的少女脸蛋陡然凑在他跟前,谢小远打心眼里觉得,自家老爹赚大了! 非也非也,爹爹说过不能以貌取人,要看言行举止,要发掘内在美......咳咳,他娘亲360度都很优秀好嘛,没得挑! 许晚晚不知道她已经成了谢小远偏心的对象,一个劲儿的打量着笼子里的鸡鸭,那贩卖的一对夫妻也在七嘴八舌的做推销,一时叫她拿不定主意。 李钧彦跟上来,一眼看出少女两眼放光的盯着笼子里的小鸡崽,喜爱之意全写在脸上,当即正要开口买下这几群小的,谁知许晚晚快人快语,抢先一步。 “买几只公鸡母鸡留着下蛋,至于雏鸡,还是不要买了。”许晚晚说完,顿觉不妥。 她对这类农家饲养的活计没有半分经验,信口提议未免不妥,当家的阿力还没有开口呢,哪里轮得到她来决定。 说起来,也是因为暂时订不下田亩,考虑到她在家平白赋闲,许晚晚便同阿力打了个商量,买些家禽回来圈养,也好过三五不时的靠山里打猎饱腹,阿力爽快的答应了。 “好,就按娘亲说的办!”谢远招呼着贩主,早已忘记回头问一声爹爹,此刻在他心里,怕是谁的话都没有娘亲所言的份量重。 李钧彦也不在意,屈身反是询问少女:“真的不必带些小的回去?” 许晚晚连忙摆手:“不必不必,就买这些吧。”说着,生怕男子会改口般,匆忙起身。 但这一下动作太急,李钧彦还低着身,冷不丁被少女的发顶磕撞到,下巴生疼。 “抱歉!” 许晚晚知晓自己冒失,虽然头顶有些疼,但男子的下巴肯定更痛,忙不迭的退开身,想要伸手替他揉一揉,不过下盘踉跄,又险些栽倒,幸好阿力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方才立住脚跟。 这一下,许晚晚窘意更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粗枝大叶。 李钧彦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同贩主说道几句,便装了一笼子鸡鸭掂在手里。 “这几只家鸡正好可以养在前院空出来的草棚里,至于家鸭,房舍后方有一处浅滩可以栖息。现在仅有几只而已,等它们渐渐增多,恐怕需要另建棚舍。” 许晚晚听着阿力的汇报,很是认真。 小时候,她随奶奶在乡下住时,也养过小鸡崽,可那是作为宠物的方式来豢养,而且没有多久,都被她养死了......所以,方才她也不愿意买雏鸡,免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6 得一时妄意当小宠物来养,等到要宰杀它们时肯定舍不得;再来,万一都不小心养死了,别说下蛋,就连吃一顿都凑不够数,还是都买大只的吧。 李钧彦与谢远正要离开,许晚晚犹犹豫豫的搔了下后脑勺,格外为难:“这就走了?不要听卖家说一下饲养方法吗?” 贩主夫妻早就注意到,这姑娘虽然穿得和农家人一个样,可言行举止外加相貌,怎么看都不像他们这一类人,听她那话就知道从来没有干过饲养的活儿,于是会意的笑道:“夫人要是不清楚怎样饲弄它们,俺们这便告诉你,其实也简单。” “不用了。不是她养,我来就行。”李钧彦出言。 贩主夫妻一愣,这种事,张罗的向来是内人,他们还没有见过如此疼娘子的夫郎,但是说疼爱......似乎也不大像。 更准确的说,他像是在下命令,语气却又不以为意的自然,仿佛天生就会发号施令一般,让人不得不同意他的话。 但许晚晚从未被阿力冷眼相待过,就算是划清界限的那几天,也没有体味过男子的威压。也怪她不够细心,不能察人入微,更重要的是,她与阿力朝夕相处,阿力待她向来温言软语,这已经大大冲散了男子身上的陌生感。 自然而然,许晚晚从未怕他,也感知不到旁人所察觉的冷摄。 “谁说让你来的?我出的主意,当然是我来动手。”许晚晚不满的瞪大眼,看着阿力抗议。 她可不好意思继续白吃白住了,不就是养养家禽吗,教会她不就好了? 谢远也趁机跳出来帮腔:“这是娘亲的鸡鸭,爹爹怎么能作主?”一面义正言辞的说着,一面调转头仰面对许晚晚道:“娘亲,我帮你养!” 李钧彦的面色黑了又黑,不知何时,他这儿子开始以许晚晚为马首是瞻,他操劳的这几年,竟像是白搭了。 “有小远帮忙,这些个鸡鸭肯定白白胖胖......不是,肯定特别好吃!”许晚晚牵起谢远的手,冲阿力眨眨眼:“二比一,人多算数,可由不得你啦。”然后带头领路。 李钧彦只是笑笑,眉梢眼角却有些担忧。 这女孩粗心大意,行为莽撞,言语多有偏颇,不像个正统的知书达礼的小姐,倘若以后放她归去,难免叫人操心挂碍,恐怕身旁不能少了提点她的人。 但好在,让她离开这件事,还比较长远。 当务之急是什么?自然是教导她怎样做一个贤良妇人,操持家务。 是这样吗? 李钧彦自知与许晚晚消除了隔阂,只要留她一日,就不得不把她当作女主人一样看待,否则这姑娘像前段时间那样耍性子,也是让他吃不消的。 可真正的女主人,却要为一个家做很多事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是嘴里说说便罢。 真让许姑娘去操持? 李钧彦皱眉,这个,他是想也没想过。 若是让那样一双弹琴奏乐的手去沾阳春水......他是于心不忍的。 李钧彦思绪飘忽,竟也有大意不看路的时候,提着笼子一步向前,忽然身前一阻,一道明晃的人影撞进了他的怀里,触之柔软。 讶异的回思定神,只见面前一道艳如桃李的女子容颜,恰恰望进了他的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安静更新不说话(ˉ﹃ˉ) ☆、19 “大胆!哪个孟浪子走路不长眼,竟敢冲撞我们家小姐!” 二人相撞,实属意外,李钧彦刚把女子扶稳站定,正要道歉,一旁的家仆便冲过来嚷嚷。 “是小女子鲁莽了,不关公子的事......”那小姐微微抬目,捻着条丝帕,声若蚊蝇,又十分含情,说完这句,便堪堪半低着眸子,显得楚楚动人得很。 许晚晚两人并未走远,谢远甚至眼明心亮的看见,是那位小姐趁着爹爹心不在焉,一头冲过去的! “小姐,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随同的侍女搀扶着弱柳扶风般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 李钧彦退开一步,抱拳致歉:“在下大意,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那小姐轻声道:“公子不必在意......”话说到一半,却皱着个眉,难为情的与婢子道:“翠儿,我的脚好像崴到了......” 许晚晚早已挤过围观的人群冲到了前面,听着那位小姐声声的“公子”,声音又柔又小,不由得细细打量过去——细目长眉,双瞳剪水,当真玉貌花容,且衣着鲜丽翠雅,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不是什么市井之流。 再看人家与阿力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乍一瞧,无端显出诸多般配! “小姐,您的脚......”那位叫“翠儿”的婢子有些艰难的扶住小姐,扬眉怒气冲冲:“虽然我们家小姐善解人意好说话,可是这位公子,你也看见了,小姐的脚崴得不能走路,可不是你冲撞的缘故?” 李钧彦沉吟片刻:“若是在下的错处,自然不会推咎。” “我家小姐乃金枝玉叶,要是伤了哪里,就凭你?拿什么来负责?” 翠儿嚣张的说完,那小姐嗔怪的呵退她,依旧娇羞低头道:“公子,下人有失管教,切莫怪罪。不过小女子这脚......委实走不动了,公子若不介意,能不能扶我......” 许晚晚的目光在阿力与那位小姐之间梭巡一回,忽然挺身而出,当机立断的插入二人的话语中:“咦,原来你才是主子呀!” “爹爹!”谢远十分配合的也跟上来。 那小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讶到,一眨眼,便看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站到了男子身旁,笑盈盈的看着她。 “大胆,我家小姐不是主子,难不成你是?”翠儿看见这个半路程咬金,快人快语。 许晚晚本是笑意无声,听那丫鬟冒出这么一句,十分干脆的嗤笑出来:“我是不是,用不着你来说。不过嘛,你家小姐都没有开口一言,你倒是很会发号施令,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你才是主子喽。” “你!......”翠儿脸一阵红一阵白,半个词也冒不出来了。 往日里,她是不敢替小姐强出头的,可是今天是小姐主张的,她岂敢不从? 那小姐看许晚晚一开口,就令自家婢子哑口无言,也是有些火气:“这位姑娘,这里似乎没有你的什么事吧?” 许晚晚看着她,绽出一个清丽婉转的笑:“怎会不关我的事呢?方才我与相公走散,他心里挂碍我,四处寻觅,这才步伐匆促,冲撞了姑娘,算起来是我的不是。听说你的脚伤了,正好前面有一家医馆,现在去看看吧。” 那小姐听许晚晚一席话,又是“我”又是“你”,丝毫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7 不懂卑恭礼教,正要数落,却突然听见她说,眼前的男子是她的相公,犹如当头一棒,不知该作何反应。 当然,那句脆生生的“相公”也叫得李钧彦浑身一颤,似是不可置信的偏头看向许晚晚,却见少女笑颜如花,梨涡浅浅,上前来搀他的胳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不扶你们家小姐去医馆吗?”许晚晚心里得意,哼,想让她家阿力扶那位小姐,做梦! 少女无辜模样的询问,令那群仆人面面相觑——明眼人都知道,小姐根本没有受伤,真去了医馆,岂不是露陷? “你们放心,既然是我家相公闯的祸,我自然会负责到底的,治脚伤的费用我们会付,不必担心。” “谁、谁稀罕你那几个铜子儿啦?”翠儿跺脚。 “这么说,这位姑娘是不准备追究我们了?”许晚晚接过话,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也是,姑娘心胸仁慈,这点儿小事肯定不会放在心里,再说,不过是一处小伤,让我们这平头百姓掏银子,姑娘你知道我们养家糊口挺辛苦,所以于心不忍,是吧?” ...... 那小姐愣着一张脸,不知为何形势陡变,竟不得不迎合少女的话头了。 旁观的百姓都在看她,这一下,她不说出体谅宽慰的话来,明摆着就是让自己变成一个锱铢必较的狭隘之人。 “正......正是。”小姐咬牙拧帕,语气还是保持着温柔:“此事本就不足为挂,本小姐自然不会计较。翠儿,我们走吧。” 哎呀,怎么改口“本小姐”了,方才不还是“小女子”的吗? 许晚晚目送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偷笑两声,一抬眼,瞥见阿力直勾勾的盯着她,这才发现,方才此人一直沉默不语,不由泛酸道:“怎么,公子是觉得我话说重了,把你的良缘给气跑了?不打紧,现在去追,还是能扶上她的。” 说完,也不再看阿力的神色,扭头就走。 李钧彦无奈,他不说话原来也有错,可是方才,他这位娘子可是好生伶牙俐齿,完全不用他插嘴,一回头,却要给他找错处了,当真冤枉得很哪。 可是看她那般护着自己,分外在意的模样,李钧彦心头莫名的愉悦又满足。 许晚晚脚下生风般走了几步,慢慢回味过来。 刚才的事,她应该当作没有看见,任他们两人发展,可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阿力名副其实的妻子,不仅截断了男子的桃花运,光看发作的架势,活脱脱就是在吃醋嘛! “娘亲,不要生气了,爹爹是不会喜欢那个女子的。”谢远拽拽少女的袖摆,轻声宽慰。 “谁谁谁,谁生气了!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去!”许晚晚脸红心跳,语无伦次。 有这么明显吗?连谢小远都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那,既然没生气,咱们就回家?” “这不是正在往回走吗?” “娘亲,您走错方向啦。” ...... 许晚晚尴尬的返回身,阿力正站在她身后的一米开外,拧着竹笼冲她笑。 那笑容清俊潇洒,竟透出了七分无邪。 糟了,原来......这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吗? 许晚晚幡然醒悟,她想,她可能有暗恋对象了...... “娘亲,你怎么脸红了?”谢远不明所以,怎么娘亲一转个身,面色就酡红了? 许晚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痛恨谢远察颜阅色之本领,戳穿她干嘛?! 所以说,小孩子还是天真无知一点比较可爱! “天气太热了!” 谢远抬头,望着冬日阴沉薄暮的天空,心里有一个大写的问号。 “嘿,谢远小子!”一道有力的男声打破了许晚晚心里的涟漪。 那近处大敞的医馆门前,出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子,个头高大,面容刚正,穿着一身青色直裰,正乐滋滋的冲谢远招手。 许晚晚越看越觉得此人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阿力的那位朋友王宽吗? 今日出来还真是热闹,刚邂逅完一个,又碰见一个。不过这一个,她很乐意打交道。 “王大哥!” 谢远伶俐的跑过去,王宽甫一揉揉他的脑瓜,说了声“又长高啦”,猛然发现今儿来的不止谢远,连将军和嫂夫人都来了! “将!......李兄,嫂夫人。”王宽扯开大步迎上来,瞧着两人喜笑颜开:“你们可终于来了!” 许晚晚回头去看,阿力的笑已经收敛,恢复成平日里老实淡然的模样。 “终于?”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早已说好了要来医馆。 王宽笑着将他们领进门:“可不是,听说嫂嫂您身体不适,李兄早打算带你来看看。” “你也在医馆里工作?......呃,干活?”许晚晚看人家对他们一伙的到来分外热情,也不故作客气生分,遂随口问道。 王宽“嘿嘿”的腼腆一笑:“虽然这是我阿爹开的馆子,我只是来打下手,医术却是一样不会的。” 许晚晚了然的点点头,王宽却奇怪嫂夫人怎么不接着问,为什么他不接管这间医馆。 自古重孝,向来是子承父业被堪称“孝道”,若有祖业而不肯继承,反是学些让父母不中意的技术,可谓忤逆,是乃大不敬。 若是嫂夫人知道自己不肯继承父业,会不会觉得他德行有差? 然而许晚晚并不是古人,也没有这个意识。孩子喜欢什么,立志什么,当然是他的自由,她也根本没理解王宽对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莫非她面相太凶? 不可能吧,谢远看她都不觉得害怕呢。 这家医馆,里外都很朴素,门外一张“福安堂”的木匾,里头正对挂着一副松鹤墨水画,柜台上随意放着一根杆秤,两侧皆摆设了药柜,并不十分宽大,但格局规整简洁,进去让人有种心安的效果。 里面三两个学徒正在忙手头的事,来人只当是求药问诊的病人,一时竟只有袅袅药香从右侧布帘里飘出,无人接应。 好在他们几人并不在意这类刻意的虚礼,并无尴尬。 “小荷,有客人来啦!”王宽大剌剌一喊,几个学徒终于铮亮眼打量他们,这一端详,才发现自己怠慢了人——这不是经常来的贵客么? 只有一人,他们看着眼生。 许晚晚没有注意到自己成了别人眼中头一回来的不速之客,她正瞧着帘子里出来的人。 那人是个同她差不多年龄的芳华女子,梳着俏丽的垂挂髻,彩绣的棉衣裙衬得对方活力四射,一开口朱唇皓齿,却让许晚晚愣了又愣。 “阿力哥哥~!” ☆、20 出来见识一次,没想到能发现阿力的桃花朵朵开,还不带重样的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8 ,也算是别开生面了。 被那句酸倒牙的“阿力哥哥”给惊诧到,许晚晚瞥了瞥阿力的神色,一如既往,对那位少女没有多余的亲近之意,微微点颌算是打过招呼,但谢远却笑逐颜开的唤起了那少女。 “小荷姐姐!” 尹小荷爱怜地摸了一下谢远的头顶,男童竟也不排斥,随后便落落大方的看向许晚晚,目光里多有审视的意味。 “你......便是阿力哥哥的那位娘子?” 此问话不客气得很,既没有“小女子”之前缀,亦是开门见山的明知故问,俨然把自己摆到了阿力特殊好友的身份上。 许晚晚了然,这位小荷姑娘,对阿力一家来说,多少还是不同于别人的。 换成别人对她这幅硬生生的态度,谢远早跳起来帮她说话了,但此时此刻,谢小远还挺乖顺。 “正是。”许晚晚和馨的点了个头:“我姓许,名唤晚晚。” 尹小荷也是伶俐的一笑:“我叫尹小荷。都说阿力哥哥的娘子花容月貌,好看得紧,今儿一见,果真如此。” 许晚晚对她的称赞很是受用:“是啊,我确实长得不赖。” ...... 尹小荷面色略黑。 “小荷姐姐,我家娘亲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谢远懵懂的补刀。 几句话下来,二人不相上下,犹如在过招。 许晚晚明白,这位小荷姑娘对阿力怕是有别样的情愫,不过管她有没有,也该遏止在摇篮里,如今她才是阿力名正言顺的另一半好伐。 也不对......她还不是人家名副其实的妻子,而且她迟早要离开这里,是不是不应该阻拦阿力的各类桃花?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们发展下去,等她走了以后,阿力还可以顺势抱得美人归。 可是一想到阿力会重新迎娶别人,就此,下半辈子与她再无往来,许晚晚的心里像塞了一团棉絮,不吐不快,却仍旧不能表现出来。 寒暄过了,王宽领着他们进去布帘内室,里头氤氲着浓厚的药味,房间里还有一扇木门大开,连着后院的一片菜园子,阵阵药香散去门外。 许晚晚顿时发现了新的乐趣,把对尹小荷的那丝成见抛到了九霄云外,看着冒烟的药壶好奇道:“尹姑娘,这是在煎什么药?” 尹小荷见她有兴趣,也不存私:“这是川穹止痛汤。王先生有头疼的旧疾,近日去其他村县行医,不日便会回来,所以先替他备下。” 这后面几句,是在间接告知阿力他们医馆主人的行踪。 许晚晚还要再东看西瞧,李钧彦却轻轻拉住她,对尹小荷礼貌有加的开口:“今日前来叨扰,不为其他,乃因内人曾经落水,不幸留下后遗之症,识人不清,旧事皆忘。不知尹姑娘能否替内人看上一看?” 尹小荷原本看着李钧彦的眼光有些痴,听他说完,不由得把目光转向许晚晚,讶异的端详着少女。 看不出来,这女子言行正常,可以说还带了一些粗鲁爽利,竟然会有这样严重的病症。 对着许晚晚望闻问切一番,尹小荷沉吟片刻,严肃的开口:“这大概是失魂症。此疾鲜有,多由因无法承受的刺激而发,且症状不一,轻重缓急也不尽相同。” 尹小荷不愧是一名合格的医士,尽管对许晚晚抱有微妙的不善,面对病症,还是能一板一眼的与阿力分析起来。 许晚晚知道自己的来历,生怕对方看出个什么不对劲,听人这样汇报,登时松了一口气。 即便大夫把她说成有羊癫疯,她都不会有异议,只要别说“借尸还魂”这一类惊悚人的话就好,她还不想被人当怪力乱神。 偷偷瞟一眼阿力,男子正襟而坐,双眉轻蹙,显然将医者的话听进了心里。 许晚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能解释出什么呢?她不敢。 屋外传来谢远与王宽的声音,一大一小甚为活泼,不知在逗弄什么,吸引得许晚晚也站起身来,看向后院的园子。 尹小荷还在叮嘱阿力失魂症病人的呵护措施,许晚晚转了转眸子,伸手扯了把男子。 “夫君,我虽然失忆,却没有失心,不用向对待伤患那样对我。” 李钧彦轻拍她的手背,旁人看来,不知有多少宠溺尽在动作之中:“我知道。” 尹小荷看着,立马起身打断二人的互动:“晚晚姐可以多走动走动,开阔一下眼境,若是畅达了心绪,对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晚晚姐”?这称呼一下子成功拉近了二人之间无形的距离,可是怎么听着怪怪的? 许晚晚愣了一愣,心道:看面相,我也未必比她大呀。 尹小荷见对方只看着她,半晌没有回她的话,面色有些尴尬。 她这样喊当然是故意的,从前称呼阿力为“哥哥”,对方没有拒绝,不知道是无所谓,还是不知道川成县的风俗,她就当人家默认了。 而今,她喊许晚晚一声“姐姐”,也是想试探对方的态度,谁想少女不发话,眼神还怪怪的,看得她心里猛然打鼓,多了几分心虚。 许晚晚不知道,川成县有个相沿成习的风俗,倘若男女没有血缘关系,却以“哥哥妹妹”相称,是在给彼此和大家一个暗示——“心属此人”。 如果对方回应了,那这一桩好姻缘不必媒婆刻意搭促,也就成了。 “娘亲,快看,我能射中靶心了!” 许晚晚正好不想待在屋子里,一听谢远的嚷嚷声,立马就去了园子,留下李钧彦与尹小荷二人。 “阿力哥哥,时候不早了,不如和晚晚姐一同留下来吃饭......”尹小荷说着,却发现男子的目光压根不在她的身上,而是落到了园子里那一抹倩影中。 “阿力哥哥......” 尽管以前阿力也不曾特别在意过她,可那时候,阿力犹如一座冰山,谁也无法靠近,至少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如今,这份平衡竟被打破,他眼中开始有了在意之人,这份酸涩,如何叫她甘心! 李钧彦被这声委婉又凄怜的低唤拉回注意力,略一思索,似乎想起什么般,掏出几文银两,对女子平平道:“方才多谢你的诊判。” 此言此行,明明白白,只当她是一个大夫,绝无二意! “阿力哥哥,你......!这纹银给我,你我二人,岂不是生疏了,阿力哥哥把我当作了什么!”尹小荷盯着那银子,似乎给了她极大的侮辱般,委屈至极。 李钧彦有一点懵,他当她是什么?当然是王大夫的学徒,这馆子里的医士,不然,还能是什么? 然小荷那几句话,恰被牵着谢远手的许晚晚听见,当下醋意大发,几步拔腿进去:“病已看了,逛也逛了,要买的也都买好,我们还不回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29 去吗?” 李钧彦正要开口,尹小荷一手亲热的挽向许晚晚:“晚晚姐,今日天色不早,你们就留下来吃顿晚饭吧。” 许晚晚不动声色的抽出手,特别想拒绝,可一转头,看见谢远希翼的眼神,便知道拒绝不好。 不管怎么说,谢远很喜欢和王宽一起玩儿,性情颇为相合,就冲这个,她也不该做小气状。 “是呀,李兄,嫂嫂,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哪有不留饭就走的道理?”王宽喜欢热闹,更喜欢和李钧彦一家热闹,忙不迭的也劝。 “那就留下来吧。”许晚晚赧然笑笑:“只是又要麻烦你们,实在过意不去。” “嫂嫂哪里的话,我可盼着嫂嫂能赏脸呢!” “你这么会说话,难怪谢小远喜欢你。不过这不叫赏脸,这是增进革命情谊才对。” 王宽心头一乐,对嫂夫人的那点儿拘谨烟消云散:“那是,我与将......李兄情深谊长,非普通友人所能及!” 谢远此刻也来插嘴:“王大哥,这段时日你该赏脸教我别的了,今日我都投中靶心了!” 王宽眉头一皱:“那不行,你这基础还差得远呢,不是说好要像你爹爹那样百发百中吗?” 他三人说的忘形,把阿力和尹小荷全然忘到一边,直至李钧彦轻咳一声,睨了王宽一眼,王宽才赶紧换话题:“嗨!都站着干啥,来来,都坐嘛,诶,我去准备柴火!” 李钧彦一行人被奉为座上宾,被王宽客客气气的招待到大厅歇息,几位学徒识趣的提早回家,唯有尹小荷收拾到最后,绝口不提离开。 许晚晚还在疑惑这尹姑娘莫非与王大夫沾亲带故,那头王宽已经下了逐客令:“小荷,辛苦你了,今天就忙到这里,你早点回去吧。” 尹小荷一愣,王家人平时三番五次的请她留饭,怎么今天就例外了? 她是不知,王宽对李钧彦的态度当然不能和外人相提并论,今天嫂嫂都来了,他可没有闲工夫招待别人。 许晚晚的注意力不再放到不相干的人身上,略一思忖,便觉得自己关心则乱,是在小题大做。 她想的明白,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倘若阿力心有所属,她又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毒妇;可是阿力对那些示好佳人并无其他意思,她却草木皆兵的待他,反而不够豁达。 所以,平常心就好。 ☆、21 “小远,没想到你准头这么好,下次也教教我吧。”许晚晚拿着一根铁梭,兴味十足。 方才王宽与谢小远比赛投靶,可叫她大开眼界了一回。 那王宽厉害得很,十投十中,只有一靶稍稍偏离了靶心,但这小小的瑕疵未曾减退他在许晚晚眼中的崇拜之意,对这位小伙子的印象好上加好。 谢远投掷的也不错,虽然及不上王宽,但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已经足以堪见他的力量与勇武,好好培养,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良才。 听到娘亲的夸赞,谢远洋洋自得的点头:“娘亲要是想学,只管来找我!” 李钧彦在一旁干巴巴的坐着,娘儿两个今天对他一而再的忽视,让他更显孤立,听闻儿子不假思索的自得话语,他冷冰冰冒出一句:“技艺不精,尚可显摆?” 谢远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一看爹爹那张脸莫名的黑了三分,忽然忆起他往日的严厉,又不敢顶嘴。 这也难怪谢远疑惑,以前他自夸一两回,爹爹从来不会多说什么,只当他小孩子心性,由得他去了,这次怎么计较起来了? 许晚晚看孩子面对他爹格外战兢,失了方才的活泼,老老实实的低头不吭一句,顿时心疼,揽过谢远对阿力紧颦眉头:“你这么凶做什么,是我让小远教的,有什么气尽管冲我来就是,吓着孩子怎么办?” 李钧彦面无表情,换成他一声不吭,不敢回嘴一句了。 “我们家谢远百发百中,如此厉害,寻常孩儿有他一半的精准吗?” 许晚晚欣慰的笑看谢远,夸张的吹捧了一句,又要伸手去宽抚娃娃的头,却发现她坐着,委实够不到孩子的发顶,只得讪讪放下手。 “你不鼓励他就罢了,为何还要当头泼一盆冷水?孩子正在成长,你这样,很容易打击到我们家小远,万一他以后生出自卑心理,有了青春期阴影,你负责吗?” 王宽端着茶点正进来,听见嫂嫂在训人,再仔细一看,乖乖,这训的不是谢远,竟是自家将军! 这要是说出去,可真是奇闻,当年威名远播的李将军,而今低头不言,正温驯的听候妻子的发落,简直是太阳打西边起了。 想到将军早年出征辛劳,遇事也有艰险难行的时刻,却没有一个可心的人排遣愁闷,也无人扶持相伴左右,王宽的眼就一阵酸涩。 现在可好,嫂嫂来了。 换做旁人,谁敢冲将军咋咋呼呼?就算真有胆子呵斥,那也要看将军给不给面子,会不会拂袖而去。 王宽直觉,眼前这个女子,以后还不知会怎样的打动将军。 “阿力哥哥,我......我这便走了。” 一屋人抬起头,看向门口的尹小荷。 “小荷姐姐,你不留下来吃饭吗?”谢远终究是个孩子,直白的问了出来。 尹小荷看了眼李钧彦,又看向许晚晚:“若是能留下来,自然会和王大哥去灶房帮衬,不过今儿有客,我一介女流,还是早些回去了好。” 王宽不乐意了,什么叫“自然会帮衬”他?他又没有逼着让她干活,不过眼下他也不好说什么。 许晚晚听明白尹小荷的言下之意了,这是在间接排开她呢,当她是客,是外人。 这也说明,往常这位尹小荷不知有多少个日夜留下来,与阿力王宽他们一同吃饭谈天,偏偏今天有了她许晚晚这个不速之客,就不得不提前走了。 李钧彦若是知道他家娘子此刻的想法,肯定要摸着胸口说一声“冤枉”,天地良心,他万年一次才会带谢远出来做客的好吗! “何必要走呢?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晚间也可以和我们一道回去,路上安全些。” 许晚晚平易近人道。 尹小荷一愣,看向许晚晚。 她以为谢远会耍小孩子脾性留住她,千算万算,没料到少女会大度的松口。 少女也投以一个温和的笑。 许晚晚不希望自己看起来不容人,她倒要看看,阿力和尹小荷平时是怎么交流的。 区区一顿晚饭而已,还能让阿力把尹小荷吃进心里? 王宽看少女发话,急忙附和:“既然嫂嫂心疼人,那小荷你也别走了,也是我想的不周到。” 说罢,放下茶水寒暄几句,返身又进了厨房。 “小远,你看,小荷姐姐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0 给你带了什么?”尹小荷掏出一叠方盒子,往谢远手中递去。 谢远捧着盒子眼前一亮:“玉米饴糖!”然刚开心完,却把糖盒子塞回去:“无功不受禄,小荷姐姐自己留着吧,再说,您家里还有弟弟呢。” “没事儿,你就拿一盒吧,怎么和姐姐客气起来了?” “真的不要。”谢远知道,这饴糖可是要几个子儿的,若不是招待金贵的孩子家家,谁舍得买? 许晚晚看自家小孩儿和别人拉扯,心道这尹小荷方才还说去灶间帮忙,这会儿却没有半点要去的意思了,可她想去啊! 许晚晚的烹饪之魂仿佛又在燃烧,想了想,打定主意去向王宽讨教一下,说不定换了一副身体,她的烹饪造诣没有那么坑爹呢? 于是,谢远瞧着娘亲脸上漾出一股笑意,兴冲冲的就往王宽的方向走去,当即也顾不上与尹小荷之间的推诿,把糖盒子一脱手,便追着娘亲而去。 在谢远的心里,十万盒玉米饴糖都比不上娘亲的一张笑脸! 关键,他是领略过娘亲的路痴程度的,先前带她出来镇上玩儿就看出来,娘亲识路的本事叫人堪忧,他不跟紧点儿怎么行!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李钧彦和尹小荷,正是尹小荷想要的效果。 “阿力哥哥,难得来这里一次......” 女子一出口,李钧彦便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笑话,他妻儿都不在这一处,他又有什么理由待在这屋里? 尹小荷伸手一拦,急忙拽住人衣角,一鼓作气的咬牙问道:“阿力哥哥,你......你和晚晚姐相处的可好?” 李钧彦侧目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困惑这句话问的是几个意思。 “村里人都说,你娶晚晚姐太过匆忙,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李钧彦终于有所表情,长眉挑起,语气漠然千里:“何出此言?” “那不然,为何先前没有见过晚晚姐?那位王婆婆多年不曾回来,突然带回一个亲戚,就这样许给你,也不知道身家是不是清白......”尹小荷再讲不下去。 她已然不能直视男子的眼神,那双对着许晚晚平和的眸子,此时正注视着她,冷若冰霜。 “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尹小荷心骇,纵然她见过男子的冷淡,可从未像现在这样,让她不自禁感到一阵害怕:“没、没有人,我只是担心.....” “不论是谁说给你听,又有谁是这样的想法,趁早三缄其口。“李钧彦拂开女子拽拉的手,面无表情下来:“许姑娘是我明媒正娶进门的,自然也是一个清白规矩的人家。今日念在你是王先生徒弟的份上,我不便多说,但往后再让我听见这类败坏我家娘子的话,届时翻脸无情,也怪不得我没有提前声张。” 言毕,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给尹小荷,长腿迈开,头也不回的去了灶房。 尹小荷滞在原地,脸上又羞又躁又恼怒,不敢上赶着去追人。 “看不出来,王宽你还会这一手!” 不大的灶房里,许晚晚跟在王宽身后,听人指点怎样煎鱼,一会儿就忘了分寸,竟是连名带姓的喊出了人家的名字,把个王宽喊的一愣一愣的。 得亏他是军中人,不讲究这些,只道嫂嫂不拘小节,否则旁人听见,又要说她粗野,不知礼数。 王宽与许晚晚谈得来,因这女子爽利干脆,没有妇人般忸怩客气,他把李钧彦当成一家人,自然也把许晚晚当作了一家人。 正要继续对将军夫人显摆一下做厨的手艺,不期然看见李钧彦突然跨步进来,王宽机灵的改了口:“嫂夫人,您......您快回去歇着,这里哪儿是您该操心的地方呢?” 许晚晚怔了一瞬,王宽前一秒还阔达得很,怎么一下子拘谨起来了? 转个头,发现阿力正站在门口,不冷不热的瞧着屋里头。 许晚晚恍然大悟,却又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两个的,似乎都有点畏惧阿力,谢远小朋友是,王宽也是,连嫁人时来帮衬的那些婆子们更加是。 她瞧着阿力本分随和,虽然话少了点儿,显得有些事不关己,但心肠却是极好的,大家不应该怕他才对。 “你来这儿干什么?” 稍显昏暗的灶房内,少女眨着那双葡萄眼分外晶亮。 李钧彦看去,她那巴掌大的脸蛋上不知何时沾了些灶灰,活像花脸猫,看着心下一动,便伸出手指往许晚晚的颊上揩了一下。 王宽小伙子眼观鼻鼻观心,偷眼瞟过去,恰恰瞅见这一幕,惊得手中的铁勺都掉地上了。 谁来告诉他,将军那满眼的柔情,是他的幻觉吗? ☆、22 亮堂的灯盏映照中,关了店面的医馆铺子大厅里,一群人有说有笑,热闹非常。 似乎是许久没有迎来像嫂夫人这样的新客,王宽恨不能为阿力一家鞍前马后,盛饭加汤,添火炉开烧酒,好比新年一般的喧嚣。 当然,制造喧闹气氛的不外乎许晚晚、谢远和王宽三人,阿力只会一问一答,丝毫不懂得主动找话题,许晚晚已经习惯他这个性子,没有多想,至于那勉强被留下来的尹小荷,此刻倒是尴尬许多。 从前或许还有谢远招呼她“小荷姐姐”,眼下有了许晚晚,谢远便只对自家娘亲上心了,哪里会想起孤伶伶埋头吃闷饭的尹小荷。 “那些梭镖头还挺钝的,你们居然投入得那么稳固,力气不容小觑嘛!”许晚晚嚼着一小块炉烤饼,嘴里含糊不清。 王宽笑笑:“只是闲来无聊把玩的小器具,断然不能做的太锋利。不过,小远的进步确实很大,嫂嫂不知道,上一回,他直接投到后面的树杈子上去了。” “王大哥就爱揭我的短!”谢远脸红脖子粗的抗议了一句,不服气道:“那是几日没练,手法生疏了而已,谁让你们偏叫我写大字的......” “文通武达,皆不可废。叫你写字的又不是我,你找郭夫子埋怨去。”王宽笑着,还不忘给李钧彦斟上一杯酒。 “郭先生......”谢远吃瘪的闷闷“哼”了一声,可见对那位郭先生忌惮的程度堪比他爹,人不在这里,都不敢背地里抱怨几句。 “下回带我也见识一下那位郭先生?能把谢远小朋友治得服服帖帖的,一定是个能人才子。” 许晚晚期待的瞅着王宽,王宽正要痛快的答一声“没问题”,忽而瞥见李钧彦幽深的眸色,会心一笑的回道:“嫂嫂想出来玩儿,不是有现成的带路使者吗?” “?”许晚晚眼中露出个大写的“不解”。 王宽冲谢远使了一下眼色,谢小远心领神会,立刻配合的叫嚷起来:“娘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1 亲,你忘了爹爹啦?” 什么,让阿力带她出去玩儿? 许晚晚表示......从未想过! 顺着谢远的视线睨过去,阿力好人君正闷声不吭的吃着菜。 许晚晚细细看去,被男子那片弧线姣好的坚毅下巴迷了眼,再往上一挪,阿力的薄唇上沾着莹莹酒水,不同于往日的红润水滑,令许晚晚脑海里冒出“一亲芳泽”的猥琐想法。 要命,都说“红颜祸水”,蓝颜也能让人鬼迷心窍的好吗?! “娘亲,您又盯着爹发呆了......”谢远匪夷所思的好心提醒。 咳咳!熊孩子,不要这样真相好不好! 许晚晚的尴尬还没完,真相帝谢远又问了一句:“娘亲,是不是因为爹爹太好看,您才神魂颠倒的?” “谁、谁神魂颠倒啦?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 许晚晚面如火烧,脸上热得慌,看也不敢看旁人,匆忙拿起一杯水就往口中灌,谁想那是王宽刚给李钧彦满上的烧酒,辣得许晚晚一下呛到喉咙,连声咳嗽。 桌上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李钧彦急忙帮少女拍背抚顺,接过王宽递来的巾子拭干人衣领上的酒渍,又低声责备谢远:“长辈也是你能拿来说笑的?难道不知你娘亲面皮薄?” 许晚晚折腾了一小会儿,耳旁听到阿力的训话,便扯扯人袖口:“都说不要随便训孩子,你怎么眨眼就忘啦?” 阿力只得闭嘴。 虽说“严父出孝子”,可许晚晚觉得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平日里家常的小玩笑,说一说无伤大雅,若是连这个也要责备一二,不免让孩子缺失童真率性。 看来阿力果真不像一个合格的父亲,倒像一名严苛的老师。 尹小荷在一旁看着这一出,心中的三观都要颠覆了。 原来阿力哥哥也能如此体贴为人,只是体贴的对象不是旁的女子,更不是她,而是这位许姑娘罢了! 这段插曲后,好一阵酒足饭饱,尹小荷看看许晚晚快要见底的饭碗,贤惠道:“晚晚姐,我来给你添饭吧。” “不用不用,我已经吃饱了。”许晚晚一面憨然笑着,一面婉拒:“我还想留点儿肚子尝尝八珍汤呢,可不能再吃了。” 尹小荷听了,不多作强求,偏目问李钧彦:“阿力哥哥,你要不要......” “不用。”李钧彦连对方的话都没听完,一手捧起许晚晚的饭碗,给少女盛了半碗汤水。 许晚晚对阿力的热心服务显然司空见惯,也十分受用,她前些日子不方便那会儿,都是男子这般小心伺候着的,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妥。 只是阿力非常不礼貌的打断了尹小荷的话,这一点让她很奇怪,虽然阿力不善言语,可基本礼貌还是有的,没理由对女子不客气啊? 莫非,是尹小荷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导致阿力心情不好? 许晚晚猜的没错。 李钧彦可以对其他事不介意,但对尹小荷之前中伤许晚晚的话却耿耿于怀。私下议论他和谢远,他不会甩脸子,但损害许晚晚的名声,他却不会轻易忽视。 可是李钧彦也知道,他与许晚晚这个亲结的太过仓促,确实引起村里不少人的闲言碎语,像尹小荷这样的,也是一部分代表,更有甚者,连许晚晚在进门前就有了身孕,不得不提早随便找人嫁了,这一说法都有,简直荒诞无稽,气煞人也。 然而村里人只是妄加揣测,毕竟川成这地方安逸了许久,找点新鲜事就风是风雨是雨,到底没有人敢跑到他跟前嚼舌根。 尹小荷也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实则有点无辜,哪里知道阿力哥哥的反应这么大呢。 “小荷,从今儿起,你可不能这样喊李兄了。”王宽是个耿直到底的人,想也不想,直截了当的,也打住了尹小荷的话头:“外人听了难免多想,嫂嫂脸上也难看呢。” 许晚晚顿了筷子,这话……听着怎么把自己说成了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区区一个称谓而已,王宽未免说严重了吧。 尹小荷脸上一红,难堪之色尽显:“我......知道了。” 意识到这些称呼肯定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许晚晚不着痕迹道:“王兄怎么计较这些,我都没有在意。” 王宽大诧:“嫂嫂不介意?” 难道嫂嫂心胸宽广到随别家的女子觊觎将军,或者说,嫂嫂压根不喜欢将军,所以根本不介意这些事?! 许晚晚被王宽突然拔高的声调惊了一下:“呃……这个称呼难道有什么学问在里头?寻常人家不都是这样喊的吗?” 王宽吁了一口气,吓他一跳,敢情嫂嫂是不知道原因,不是不在乎将军呀。 这也难怪,听闻嫂夫人是外乡人,可将军在这里待了好几年……拉倒吧,将军这个脾性,能知道才怪呢,他连拉家常的友好邻居都不曾结交过。 王宽简单的做了一下科普,简言之叫“大哥”都行,就是不能“哥哥哥哥”这样亲昵的称呼。 艾玛,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尹小荷居然占了阿力这么多声便宜! 许晚晚幽怨的瞥了一眼阿力,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装不知道,还是心里默认了尹小荷的情义。 李钧彦听王宽这般一说,也是彻底懵比,他哪里知道川成还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也从来没人告诉他啊。 “你怎么不早说?”李钧彦皱着眉看向王宽。 王宽苦不堪言:“您、您早前不是不让我与你见面么?” 再说了,小荷姑娘人挺不错的,大家也盼着你与她能结成良缘呢,造成点儿误会也能顺水推舟一些。 当然,这一句,王宽愣是堵在了喉口。 这是早前的想法,现在有了嫂夫人,说出来作死啊! 许晚晚看王宽那个无辜的样子,也出来解围,瞪着阿力道:“你拿别人问话做什么?我看呀,问题都在于你自身。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怎么大家都知道,你在这里生活这么久,却不知晓?一定是你平日里黑着个面,又面无表情,不带和气,大家都不敢靠近你,也懒得亲近你,提点你。” 还说呢,之前她也差点就此放弃,想着真的与他老死不相往来,这口恶气,一直没有出,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拿出来调侃一番。 李钧彦却不变脸色:“我与人怎样相处,都是我自己的事。也罢,确实不该怪罪旁人,是我的疏漏。” 许晚晚不客气道:“什么叫你自己的事?你的意思是,就该拒人千里,不应接纳邻里一家亲的氛围?还是说,要奉行‘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这话却是过了,阿力虽然不与人亲近,可看见邻里有困难,他还是会主动帮上一帮的。 这架势,似乎是要吵起来了?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2 王宽与尹小荷忙不迭出来打圆场。 “阿力哥......阿力大哥的性子是这样,晚晚姐莫要置气。” “嫂嫂别气,李兄虽性子冷了些,但待人还是很热肠的,这事儿也怪我们,想着一个称呼而已,就没有多嘴提醒一句。” 在别人家来个夫妻吵架,确实有失体面,许晚晚发觉刚才的话过重,直把阿力说成了冷血无情之人,心里愧疚,可眼下却拉不来面子道歉,只能悻悻坐下。 再看阿力,见少女气消不说话,他像充耳未闻方才的刺耳话语一般,给谢远夹了一筷子菜。 许晚晚抬眼看阿力,他神情自若,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是啊,她应该道歉。 他要是没有情义,她许晚晚不是被冻死,就是被媚药活生生折磨死了! ☆、23 夜凉如水,沿途两旁的商铺都已闭门关窗,偶尔可以眺见忽远忽近的农舍烛火,宁静乡村显得越发安逸静谧。 “咦——怎么有两个谢远小朋友?” 此刻,许晚晚盘着腿坐在缓缓行进的骡车上,睁着眼困惑的问话,含糊软濡的嗓音在静夜中尤为突兀。 谢远颇为担心的瞅瞅娘亲,生怕她一个不稳就摔下,随即又哀怨的盯着爹爹的后背——也不知道爹爹是哪里惹了娘不快,娘亲生猛的饮了几杯酒,随后就醉得飘飘忽忽,成这样了。 也不是没有拦过,可许晚晚那个倔脾气上来了,任谁也说不动。 幸好王宽家有现成的骡车可以借来一用,否则今儿晚上由着许晚晚闹腾,估计天亮也到不了家。 “娘亲,你喝醉了。”谢远愁眉苦脸的回着话:“头晕不晕,疼不疼啊?” 许晚晚大手一摆,身形摇晃,要不是尹小荷在后面搀住她,恐怕没两下就要从车上栽下来。 “我没有醉,又怎么会头疼?”说着,少女还左右张望:“阿力呢,阿力大朋友呢?” 牵着骡子步行赶车的李钧彦听到熟悉的叫唤,回过头比了个“嘘”:“夜深人静,小心吵到别人。” 少女果真听话,一下捂住嘴,静了两秒却又低声咕哝:“古人就是没意思,这才几点钟,都去上床造娃啦?” “咳咳!”尹小荷虽然听不大明白少女前面的话,可后一句“造娃”还是懂的,霎时脸红,心道这许晚晚怎么一点也不矜持啊...... 李钧彦的听力是极好的,当然也听出了许晚晚的不满,不过这话太露骨,他是不介意,可未免别人听到会对她指指点点,只好主动提问,转移注意力:“你方才唤我作甚?” 许晚晚的醉意愈加上涌,眼睛瞪的可大,可前面人的身影总是看不真切,老觉得有一层水雾隔开了阿力,让她烦不胜烦。 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坐在哪里,只一心惦记要看清阿力的脸,好与他说话,于是直起身,猛然推开桎梏着她的尹小荷,莽莽撞撞的冲阿力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许晚晚即刻就要跌下骡车,李钧彦恰如闪电,眼明手快的一下接住了少女。 虚惊一场。 谢远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家老爹,往日的崇敬之意更上一层楼。 尹小荷更是惊讶,她对阿力的印象从来只停留在老实寡言,粗中有细,面貌英俊之类的表象上,突然间眼前这一幕,让她大吃一惊。 原来阿力兄不仅孔武有力,还有这等矫健的身手! 方才那一刻,若是给许晚晚看见,必定会佩服不已,那分明就是电视小说里展示的一流大侠的身手嘛! 虽然只一刹,但此男子的风采,可见一斑。 然而可惜,许晚晚趴在李钧彦的胸膛上,完全不知道刚才差点要摔个狗啃泥的意外,抬头瞧了男子一会儿,眼中既困惑又迷蒙。 李钧彦知道,她这是已经忘记要做什么说什么了。 “乖乖坐好,不许再胡闹了。” 出人意料的,尹小荷听见阿力居然对许晚晚说出命令式的话语,差点没凌乱。 神奇啊,阿力兄舍得对那位娘子呵斥了? 尹小荷明白,从头到尾,她只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待人向来冷淡的阿力对许晚晚百般照料,任由许姑娘欢声笑语,他安静的望着那少女时,眼底的温柔怕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而她尹小荷,这么一个近在眼前的人,同一个村里相处好多年的人,分毫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都传言,阿力家的婆娘好吃懒做,什么事也不会干,必定是夫家不待见,凡事不让她过手,可如今看来,哪里是不待见,完全是心疼许姑娘,怕她累到,简直当宝贝一样宠起来了! 这一顿饭,尹小荷吃的酸涩,却也明白了凡事不可强求的道理。 这会儿,被阿力捧在手心里的许晚晚,可怜巴巴的坐回了骡车上,低头扯着衣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闷闷的不发一言。 谢远本觉得爹爹对娘亲有点凶,可一想,方才要不是爹爹手快,娘亲就会摔伤了,还是凶一凶,让娘亲安分一点儿吧。 一路无话,到了村口便是尹小荷的家,送尹姑娘回去后,李钧彦返身准备继续赶车,看一眼许晚晚,发现少女蜷着身体睡着了。 “爹爹,要不要把娘亲叫醒?这样睡会着凉的。”谢远由衷的感觉,多了娘亲之后,他家爹爹皱眉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了! 李钧彦摇摇头,将身上的外褂脱下来,盖在少女身上,继续前行。 谢远看得出,爹爹是真的在意娘亲。 其实几步路就到家门口了,可阿爹也不愿意冻着娘亲,说明是真爱啊! 等三人进了家门,谢远懂事的把鸡鸭提去安置好,又去烧热水,准备留给娘亲洗漱。 李钧彦将许晚晚抱进卧房,不经意瞥见孩子忙碌的身影,温声道:“谢远,不用忙活了,洗好就去睡吧。你娘亲这里有我。” 谢远小小的讶异了一把,难得爹爹会放他早点休息,便乖顺的点头去了。 娘亲交给爹爹照顾,他一百个放心! 也不是说李钧彦平日里对谢远有多苛责,或者是奴役他,只是家里就他们两个男子,谢远懂事得早,又这般大了,自然会主动分担家务,事无巨细,比旁的孩子更加独立,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也许真如她所言,对孩子不该太过严厉,放任一下,或许更显天性? 李钧彦盯着床榻上的少女,暗自思忖片刻,便要起身去灶房,但下一秒,看见许晚晚悠悠睁开眼,呆愣的望着他,他又不想那么快离开了。 “有没有哪里难受?头疼么?”李钧彦抹开少女额前的碎发,又霎时醒悟这个动作太过亲密,手臂一时僵在半空,却被许晚晚搂住,顺便坐起了身。 “阿力,你叫什么呀?”许晚晚睡了一小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3 会儿,此刻醒来还算清明,盯着男子端详个半天,答非所问:“王宽怎么喊你李兄?你不是应该姓谢吗?” 李钧彦胳膊滞了滞,无奈又不敢大力抽手惹疼了她,只好由少女抱着,语气平平:“我不姓谢,我姓李。” “李什么?”许晚晚将脸凑近,抱住的力道紧了紧,似乎怕人挣脱似地。 李钧彦轻轻笑了笑,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女孩,以为她粗心马虎,浑不在意,原来都搁在心里记着呢。 “李钧彦,我叫李钧彦。” 许晚晚听到回应,脑海中过了一遍,对这个称呼实在没有印象,也不明白李钧彦为什么要瞒着她,不依不饶道:“既然阿力不是你的真名,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何曾骗过你?” “你说你叫阿力!” “我确实也叫阿力。” “那......那李钧彦这个名字,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许晚晚甫一问出口,又浮想联翩,突然后悔了——难道阿力是个逃犯,犯过什么事,所以不敢以真名示人? 男子的笑意更甚:“一个名字而已,何需如此计较?放心,我不是鸡鸣狗盗之徒,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更没有作奸犯科的履历。” 许晚晚的脸腾地红了,这个人怎么对她心里的想法了若指掌? “好了,今天你已经累极,就此歇下吧。”李钧彦试着抽手,少女依旧不放。 许晚晚想到了之前的要紧事,像做错事一般垂下头,唯唯诺诺的开口:“对不起......” “什么?”李钧彦莫名的看着她。 少女忽而抬卾,扑闪的睫毛在烛火微光下像翩跹的蝶翼。 “对不起,之前在饭桌上,我不该说你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你......你很好,真的!” 许晚晚词穷了,可她觉得道歉还不够诚意,只好笃定的点点头,加重了语调:“是我在这里遇到的,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李钧彦早已将先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只当许晚晚是耍小姐脾气,没想到,她却耿耿于怀的急着给自己致歉。 “没关系,你说的......也没有错。” 李钧彦盯着许晚晚因醉酒而绯丽的眼尾,嫣红柔嫩的双唇,心荡神摇。 在她被下药的那晚,他无动于衷,给她擦拭身体时,他心如止水,怎么今夜多番迷醉于她?! 李钧彦登时收敛心神,猛一抽手,脱身而起。 许晚晚被男子的动作唬得一惊,疑惑起来:“怎么了?——你要走了?” 这话问的多白痴,他不走,难道还要留在房间里过夜?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来,你先睡一会儿。” 许晚晚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话,男子便一阵风逃也似的的离开了房间。 ......急急吼吼干什么?她又不是大灰狼,还能吃了他不成? 重新躺回床上,许晚晚的困顿如洪水猛兽袭来,醉意复又上涌,心里模模糊糊的感叹了一声,闭目睡去。 阿力——啊不,李钧彦这帅小伙,笑起来真是,好看得紧啊! ☆、24 翌日直至午时许,许晚晚才浑浑噩噩的醒来。 在床上呆坐了几秒,极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偏偏最想忆起的醉酒部分模糊成一团毛球,只好悻悻的穿起衣裳。 对镜绾发时,许晚晚琢磨了一下刘婶教过的几个发式,笨手笨脚的尝试一阵,胳膊都快弯酸了,奈何不够心灵手巧,只勉强弄出个松松垮垮的单螺,别上一支木质的短簪,对着镜子臭美的点了点头。 拉开嘎吱作响的木门时,许晚晚还在疑惑,阿力的弓猎用具还挂在屋里,人去哪儿了? 一抬头,猝不及防的,白茫茫一片寒暍之景映入眼帘。 鹅毛大雪皑皑飘落,纷纷扬扬铺就了整个村落,眼前一片银装素裹,令许晚晚又惊又喜。 许晚晚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稀罕雪景的心情可想而知,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纷纷扬扬的大雪,要不是考虑到形象问题,早就扑腾在雪地上翻滚几圈了! 哎呀,这才叫下雪嘛,厚厚的一层踩上去,不见污糟的黑土,也不会一时三刻就融化,想堆多少雪人就堆多少! 李钧彦捆着柴火迈进院子,老远就看见少女雀跃着蹦跶出来,走进了一看,许晚晚捧着一手的雪团子,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朝他笑。 “下雪了!” 少女的声音里充满不可自抑的兴高采烈。 是啊,下雪了。 但这未必是一场瑞雪。 川成是一座古朴的西北偏南城镇,即使下雪,也当如许晚晚曾经见过的那样,小雨夹雪慢慢熬,一般成不了这样大的冰封千里之景。 如此看来,西北那边大雪更猛,来年若融得慢一些,雪灾之势将避无可避,那节骨眼上,恐怕又要掀起边关战乱。 然这些事,如今又与他何干? “下雪了。” 李钧彦恍神的功夫,许晚晚已经凑到跟前,捧起掌心上那堆绒雪,像邀功请赏般乐滋滋的开口:“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呢!” 依着李钧彦的性子,他本该淡瞥一眼不以为然的进屋去,可拂了少女的兴致却是做不出来的,遂耐心回应:“你没见过,也是应该的。” 许晚晚一愣,片刻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失忆了嘛,遇到难得一见的场景,总会如初见时一般稀罕一阵的。 许晚晚撇了撇嘴:“看你这样波澜不惊的样子,以前是见过很多了?” 岂止是漫天的落雪之景,那瘴气层层的毒沼,酷暑戈壁的炙日,高原的苍黄,掩盖盆地的山麓,包括那烟柳繁华的江南,庄严富贵的汉都,都是他曾经驻足过的地方。 区区一个县城的雪景,又有何魅力令他流连? “见过。”李钧彦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望见少女艳羡的瞳仁,不由自主的拂去她发梢上的雪沫,补道:“以后也带你去看看。” 话一出口,李钧彦兀自觉得唐突,可许晚晚听了,却心花怒放,恨不能现在就扯着男子的胳膊行走江湖去。 不怪乎她有着满满希冀。 许晚晚自穿越来就困在这么个贫困落后的小乡县,做梦都在想两件事,一个是有朝一日能穿回去,虽然最近这个念头想的有点少,但另一个愿望却越发膨胀,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迹—— 何时能出去见见世面,瞅瞅这朝代的货真价实,感受一下自由的味道,即使永远不能回去,她也认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窥到男子脱口而出后露出的为难,许晚晚急忙堵住话头,眼珠子灰溜溜一转,扔掉雪团,殷勤的冲去门口,替人敞开木门:“快进来,小心冻着了!” 李钧彦心间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4 不由一笑:方才雪地里杵了大半天,她可一句嘘寒问暖都没有。小姑娘这察颜阅色的机巧劲儿,倒是不输谢远。 得了,敢情他是在养两个孩子。 “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李钧彦前脚踏进灶房,许晚晚后脚就跟了进来。 “你不是想学烧菜吗,我教你。” 埋头添柴火的男子冷不丁的冒出这句,可把许晚晚高兴坏了。 以往她也不是没有央求过,可都被他不说二话的拒了。 别看李钧彦人帅好相处,但他决定的事情,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无从动摇,所以许晚晚后来便也没有抱希望指望人家教烹饪,但今天算怎么回事,突然开窍,要授家传手艺了? 少女无暇他思,按照指示捧着一摞红苋就开始清洗,凉水冷飕,许晚晚不吭一句,心里想的是,别人家妻子能那么贤惠,她也可以! 这菜叶着实难洗,叶片薄软,稍加力气就破,正小心翼翼时,李钧彦的声音就来了:“把手挪开。” 许晚晚不明所以,将胳膊从凉水盆里抬出,就见男子提着一壶热水往盆里倒。 大概是被男子的贴心而感动,又因自己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体质而羞愧,许晚晚红了脸:“阿力......我不怕冷,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李钧彦放下铜壶,伸手去摘菜:“许姑娘经得住冻,我可经不住。” 难得他居然会调侃一句,许晚晚不再难为情:“你怎么突然想教我做菜了?” “嫁为人妇,总归是要学的。”李钧彦信口道。 “那你之前怎么不教我?” “......” 李钧彦才不会说,之前他压根就没想过让她动手做家务,不是怕做不好,只是一旦学会,很多时候就要动手了。 千金之躯,何苦来哉。 要不是看见她跟在王宽身边专心致志的讨教,他又怎么会松口? 与其让她憧憬别人,不如顺从她意,让她粘着自己。 “诶嘿,你该不会......”许晚晚看人半晌不答,促狭的笑开,眼底尽是揶揄:“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因为看到她和王宽亲密的样子,所以不开心,甚至改了主意。 李钧彦身形一震,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少女。 许晚晚看男子反应这么大,有惊讶,有不思议,就是没有被说中心思的害羞,登时闹了个大红脸,窘迫道:“我是开玩笑啦......” 但一瞬间,她又对李钧彦这个反应大为不满,羞赧被压了下去,随之涌上的不甘直冲脑门,开始口不择言。 “......就算不是,你也用不着这样看我,难道、难道喜欢上我是很荒谬的事情吗?” ...... 干柴被旺火烧得劈啪作响,寂静在灶房内霎时弥漫。 许晚晚懊悔不迭,她是失心疯了才说出那些话吧! 眼见李钧彦不发一语,尴尬已达最大化,许晚晚感觉再待下去估计要窒息死。 “下次、下次再教我吧!”仓促的丢下这一句,少女跌跌撞撞的奔出了狭小的灶间。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啪”地关上房门,许晚晚一骨碌坐在铜镜前,愣愣的发起呆来。 原来是她会错意,阿力对自己真的没有丝毫动心? 是了,他那样一个人,当日换做其他女子困在他家院子里,他也会不计后果的把人带回房吧。 自始至终,她与旁的女子别无二致,即使在一起相处这么久,即使他面面俱到,待她体贴入微,可说白了,也只是把她当作小猫小狗一样看护吗? 那他还那么关心她,害她以为自己于他心里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呢! 许晚晚不知道该委屈还是该继续气愤,傻乎乎坐了良久,抬头望向窗外,凌冬大雪窸窸窣窣,完全不见停下来的意思。 谢小远今早穿的够不够多?会不会被冻着? 许晚晚的担忧甫一萌芽,门口就传来男孩的声音。 “阿爹,雪太大,郭先生叫我下午不必去了,休假半天。” 卧房门外,谢远的声音压得极轻,生怕吵醒了娘亲。 昨晚上爹爹嘱咐过,娘亲喝醉了,今天可能起得晚。 话才说完,许晚晚就推开了房门,笑脸盈盈的迎向谢远,好像之前与李钧彦的插曲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远小朋友,让我来看看。”许晚晚攥住男孩的胳膊,不消仔细审视就能掂量出衣裳的单薄。 “怎么穿得这么少?”许晚晚问完,方觉这是个傻问题,以他们家的境况,大约是没有多余的棉衣积攒着过冬的。 谢远仰起脸,憨声憨气道:“不少啦娘亲,我也不怕冷。” 孩子反过来往许晚晚身上打量一圈,大为不满:“娘亲还说我,您自己穿得也单薄,要是哪天着了风寒,可不得把爹爹急死!” 谢远这话自以为说得审时度势,眼见娘亲和爹爹一日比一日亲近,他巴不得再推波助澜一把,好让娘亲彻底绝了离开的念头,从此安安心心留在这里,一家子再无后顾之忧。 他想是想的好,奈何搞错了形势。 他这任性娘亲和木讷老爹方才尴尬过,突然被他如此一提,许晚晚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凉凉道:“是啊,全世界就你爹最菩萨心肠,毕竟养熟一只猪,要宰的时候,也稍微不舍得下手呢。” ......呸,她干嘛把自己比做猪啊! 李钧彦张口欲言,院子里伴随脚步声的女声响起:“阿力家的,还在睡呐?” 许晚晚满头黑线如实质,她这懒惰到家的德性估计方圆百里都摸透了。 不过,这不也是李钧彦惯的吗?他要负全责!没穿之前她可是起早贪黑兢兢业业的莘莘学子一名啊,什么时候散漫成人人皆知的样子了?! “没,没睡啦。”许晚晚打开门迎出去,赧颜不已:“婶子尽把我说成好吃懒做之人了。” 刘婶笑眯了眼:“哎呦,阿力小远也在家呢。” 许晚晚正准备领着人进屋,一晃眼,发觉尹小荷居然在刘婶身后。 “你......?” 未等两位姑娘先开口,刘婶就热心的把尹小荷往前推了推,介绍起来。 “你还不认识吧,这是我家闺女,与你差不多大,往后啊,叫她小荷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安静更文不缩话! ☆、25 刘氏是川成村数一数二的热心肠,算老好人之一,以前大家被李钧彦生冷不忌的态度给冻到后,也就刘氏家的男人还有耐心与阿力家交好。 现在多了一个女主人,虽说懒是懒了点儿,那也总比没有好,何况刘氏因着早前的纠葛过意不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5 去,更想弥补一下这位新妇人。 与许晚晚交流不多时,刘氏发觉这姑娘并非斤斤计较之人,说话办事也不拘泥,惹得她乐意相处,所以往来更为频繁,渐渐竟成了许晚晚心目中可靠的长辈。 但此时此刻,这位长辈给她的惊讶不小。 原来刘婶挂在嘴上赞不绝口的乖女儿,就是尹小荷呀。 第一次见面?初识?不不不,她们已经过招n次了好不好。 不过听刘婶这样说,许晚晚便知道,那日两人碰面的事情,尹小荷并未透露给母亲。 算了,这种小事,提不提都一样。 许晚晚讪笑着把二人请进屋,暗道自己是个糊涂蛋。 她怎么就忘了,上次和刘婶约好,今天请她来特意教一教刺绣缝补这类女红活儿,以后怎么着,也要学会给大的小的做几件衣裳,单从市面上买,那些衣服又贵又粗糙,太不划算。 唉,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学会精打细算,勤俭节约了。 有客来访,还是熟客,就不必多加寒暄了。谢远是个伶俐的,端茶倒水,喊得那叫一个甜,至于李钧彦,打过招呼就去厨房忙活,都知道他的性子,也无人介意。 为免打扰到谢远温习功课,女子三个索性进了许晚晚的卧房。 “婶子,今天大雪天路难走,您大可以改日再来的。” “几步路而已,哪里就麻烦了。不过今天确实来得不巧,你们一家三口都在,我这婆子过来倒是显得叨扰了。” “人多才热闹,您不知道我们家平时有多冷清......” 坐定之后,许晚晚与刘氏有一搭没一搭的相谈甚欢,把个尹小荷冷落了一下下,直到小荷姑娘不尴不尬的干咳几声,刘氏幡然醒悟今天来此的正事儿,忙不迭的解开包裹。 几样做工精秀的缝制衣料就那么灿烂的铺展开来。 刘氏抚着绣品,开始滔滔不绝,对自家女儿是道不尽的夸赞。 “不是我说,咱们村里绣活儿拿手的,非我家小荷莫属,你瞧瞧这针脚,看看这花样子,这手艺,就是拿去县里卖给贵人家,也是绰绰有余的呢!” 虽然她家这个女儿没有学习过琴棋书画,与大户人家的小姐隔了一些,但小时候也同男崽子们上过几天学的,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哪里有机会识字开蒙?她家小荷打小便显得与众不同。 这不,如今都成了医馆里的学徒,都说女孩家不宜抛头露面,可她倒觉得,若是小荷多长见识走动走动,不定能遇上大富大贵之人,到时候,兴许不必落户在这贫困小乡村里...... 再来,她家女儿这般水灵的姿容,川成村和隔壁的几个村里,都没有几个比得上,光是面皮,就能让人引以为豪。 许晚晚知道刘婶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格外珍爱,别人家怎么着都会自谦一下,刘婶却不,逢人就夸,有外人,那更要多夸两句才甘心。 以前她不知道尹小荷是刘氏的女儿,也附和着夸几句,现在知道了,心里难免有些惆怅,还有些羡慕。 不怪人家这么宝贝女儿,连许晚晚看了尹小荷绣的图样,编綴的衣饰,也由衷的赞叹不已。 所谓心灵手巧,不过如此了吧。 “娘——,您把我吹捧成什么样了,若是教不好小晚妹妹,可不是打我的脸么?” 尹小荷脸上红霞一片,娇嗔的摇着刘氏的胳膊。 许晚晚心里犯嘀咕,什么时候“晚晚姐”的称呼成了“小晚妹妹”?她又要怎样叫尹小荷才不显得失礼? “怎么会,跟着我家小荷学,即使手拙了些,成品也比路上那些粗制滥造的花料子好上几倍!”刘氏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许晚晚当然也打马虎眼:“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美人胚子。” 尹小荷听到这一句,又诧异又羞赧。 生平只有男子和娘亲夸耀她,女人家不要说夸她,不嫉妒就算不错,头一次被同龄少女捧高,虽然是赞她的母亲,可“美人胚子”这个词......竟令她生出几丝受宠若惊。 她哪里晓得,许晚晚以前夸的人多了,不差她这一个。 关键是,许晚晚领悟到,尹小荷确实比她厉害,她当然不吝啬美言几句,以后还要跟着她学手艺,哄两下,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三人正收拾针线预备开工,房门被轻轻敲响,许晚晚以为是谢远,头也不抬:“进来。” 然而在门槛处的身影,却是李钧彦。 屋内三人均是一愣。 “婶婶与尹姑娘可用过饭了?”男子问道。 刘氏点点头:“吃过了,不必再麻烦招待。” “如此,那......娘子出来吃饭吧。” 听着生涩的“娘子”二字,许晚晚没有回应,男子顿了一顿,便带上门退了出去。 刘婶琢磨,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两口子绝对是吵架了。 刘氏来阿力家来的勤快,虽然没有几次会碰到阿力本人,但阿力待许晚晚与他人不同的态度,却是瞧得真真的。 每次看阿力,她一个大龄长辈都有点发怵,但一站在许晚晚身边,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这人不就寡言少语了些吗,看看对自己的媳妇,还不是和颜悦色的紧,与旁人并无不同嘛。 只是今天有点不赶巧,让她撞上二人闹矛盾了。 许晚晚捻着细针,半截线头还在手上,不紧不慢。 “婶婶,我们继续吧。” 尹小荷瞪着眼:“方才阿力大哥叫你去吃饭呢。” 许晚晚板着脸:“心情不好,不想吃。” ......理由太耿直,刘氏母女不得不服。 “妮子,不是刘婶多话,虽说夫妻争执是常有的事,可怎么撒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赌气,还是赶紧填饱肚子再说。” 刘氏语重心长,心里对阿力暗暗不满:这么水嫩伶俐的一个姑娘,肯嫁给他一个鳏夫,已经是他家天大的福气,怎么还敢同小姑娘置气? 其实刘氏此次带闺女前来,是有自己的私心和打算。 尹小荷对阿力的那点儿少女情怀,怎会瞒过刘氏这个过来人?本以为阿力娶了别人,自己的女儿就放下了,可春心萌动哪里会轻易湮灭?所以,趁着这次机会带她过来看看,若是阿力对许晚晚不贴心,那敢情好,说明他是个寡情薄义之人;要是贴心,那更好,夫妻恩爱,正好绝了小荷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所以不管怎么算,都是值得来一趟的。 “阿力小哥儿也实在不像话,这才成亲多久,就给媳妇甩脸子啦?”刘氏想着也气,拉过许晚晚的手:“有什么委屈,告诉婶婶,婶婶还不信给你做不了主!” 尹小荷的神情也很复杂,当日她这位阿力哥哥怎样顺服许晚晚,她可是一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6 清二楚,怎么隔了一天,许姑娘反倒被欺压了似地? “......” 许晚晚没料到刘氏这般替她关心,心里又是感动,又觉得坑爹。 她要怎么开口?难不成告知天下,因为李钧彦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她才郁闷? 得了吧,她还丢不起这个人。 “诶——!”刘婶忽然站起身,环顾房间一遭,恍然大悟,又十分痛心:“他居然......那个阿力居然!居然敢这么委屈你!......” 许晚晚被刘氏突然的愤怒弄得莫名所以,顺着她的视线也一次性看过去,疑惑半晌,猛然暗道不好! 这房间的摆设和装扮,分明还是以她单身闺秀的格局装扮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夫妻卧房,说明阿力每晚根本不在这里休息! 可当初嫁娶那一日,大家众目睽睽都知道,这一间是备作新房的! 露馅了!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 说想先打好感情基础,然后再啪啪啪?还是说阿力大朋友清心寡|欲,不好行房|事?不行不行,干脆就说她身体不适,所以每夜婉拒好了! 尹小荷也是目瞪口呆,原来、原来他们夫妻两个感情好,都是假象啊! 川成县的人就是实在,夫妻和睦,那是一定要睡在一起的;不和睦,那也要睡在一处;非常非常不和睦,要么是女子被夫家彻底的看不起,要么是已经到了休弃的地步,否则,是无论如何都会同床共枕的。 休弃暂且不论,但新嫁娶的女子被看不起那般的对待,可就说不过去了,若非水性杨花,不从妇德这样浸猪笼的大罪,谁会分房? 刘氏与许晚晚相交的不算短,多少知道少女的德性,这妮子能有什么不能饶的罪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阿力苛刻人,欺辱人罢了! “走,我倒要看看,这个阿力是什么心思,哪里有这样糟蹋人的!......”刘氏不由分说,拉住许晚晚就要往门外冲。 房门将将一打开,只见李钧彦正堵在出口,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饭菜,看样子是正要进门,望着里头怒气冲冲的长辈,他也一头雾水。 “......都,都进来吧,有话好说。” 许晚晚扯了扯刘婶,可怜巴巴的卖了个无辜。 刘氏一下子心软了,没好气的重新返回屋内,瞪着紧随其后的男子,那叫一个凶。 可怜李钧彦不知道在这端端的时间里,他已经被人肖想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浑人,狐疑的顶着刘婶愤然的眼神,将饭菜放在桌上,温声开了口。 “我家娘子经不得饿,二位多多包涵。” ☆、26 “这绣活儿不是一天两日就能学会的,今儿已经摸了个大概,以后多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门槛处,刘婶连声叮嘱,瞅着许晚晚摇头又叹气,颇有些无奈的架势,最后欲言又止,还是带着尹小荷头也不回的走了。 话已经说的够多,可惜自己并不是许妮子的亲娘,能操心到什么时候,又被听进几分呢? 毕竟她算个外人,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造成刘氏支支吾吾担忧不已局面的,可不就是许晚晚? 看清许晚晚卧房的那一瞬,刘氏对阿力的误会已经很深,可男子气定神闲得很,还装模作样的端来饭菜,令刘氏又迷糊了。 阿力那个关切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若是能佯作的这么像模像样,这个人该有多可怕! 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头,许晚晚对男子的关照似乎已经非常习惯,如鱼得水般,也不见感动之情,随意吩咐了几句,便让阿力出门。 俨然使唤男主人,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刘氏又惊又疑,忍不下去,只好连番问话,许晚晚也不慌,只回答,二人还未合|房是因为她身子弱,之前又被人下|药,心理上多少抗拒这档子事儿,夫君体贴,未曾勉强她。 末了,还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再三嘱咐刘氏和尹小荷:这件事只有她们知道,也是太过信任,所以忘形,但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免得遭人口舌,留人话柄。 因着下|药这件事,刘氏心里总有疙瘩,如此一提,愧疚难免,当然信誓旦旦的应承下来,只是口头上仍旧规劝许晚晚,不可太过任性,因着阿力宠她,就得寸进尺,终是不妥,还是早日为他家续香火才是正理。 这般絮絮叨叨,循循教诲了一通,许晚晚敷衍得心力交瘁,还是尹小荷精明,瞧着许晚晚面有倦色,明里暗里提出回家,这才送走了二人。 “唉——”抚着门框目送那两人渐行渐远,许晚晚长出一口气。 没想到刘婶唠叨起来,一点也不比自家老妈差!是不是天下所有做母亲的,都是这样事无巨细的操劳,凡事问个清楚才罢休? “娘亲,你要给我们做衣服吗?” 身后是谢远的声音,许晚晚回头,握拳踌躇满志:“当然,虽然我以前不会,不过以后有人指教,不多久就能给你们添新衣裳的!” 然而谢远没有她意料之中的期待,反是愁着脸:“我......我不想娘亲太操劳,缝绣伤眼睛,您还是不要学了......” 少女胳膊一挥,大义凛然:“这算什么,以前我还在台灯下通宵赶课业呢,那书页上密密麻麻全是专业词汇,不仅伤眼睛,还能伤心肝脾肺肾......咳,我的意思是,为了我们家谢远小帅哥,做娘亲的辛苦一些,也是心甘情愿的!” “小帅哥?”谢远被许晚晚忽悠的没听懂几句话,饶是最后一句,也只勉强懂了个大概。 许晚晚笑的开心:“就是长得好看,英俊倜傥,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意思!” 果然,谢远听到这个解释,脸蛋立即红成番茄:“那、那爹爹肯定是大帅哥!” “你爹爹......”许晚晚不置可否的笑笑:“他是长得美,不过人如木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了姑娘家一片芳心暗投啊。” 想到阿力进房给她送菜时,尹小荷那顾盼的神采频频望向他,他却连个回眼都没有,换做自己是尹小荷,恐怕心如死灰了。 可是,他若回递了一个眼神给尹姑娘,那自己又该如何? 不敢想象,大约是如坠冰窟,爬也爬不出来了。 谢远看出许晚晚有一股清愁郁积在眼底,有些担忧道:“娘亲,你怎么啦?” 是在伤心吗?能有什么人,会让自家无忧无虑的娘亲辛酸? 思来想去,非他那个爹爹莫属。 “没什么啦,你这家伙,小小年纪,倒是挺会瞧人眼色。”许晚晚点着孩子的头,忽然发觉,谢远又长高了不少。 “俊小子要长成少年郎了。”说明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7 少女感叹一声,沉吟两秒,将手一拍:“差点忘了给鸡鸭喂食!” “已经喂过了,还加挂了草帘取暖呢。”谢远急忙对少女邀功。 “哦......” 但为什么娘亲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许晚晚扶额,所以说,孩子太懂事,显得她这个大人太好吃懒做了。 “以后这种事,娘亲来做就行,你呢,最好多去玩玩儿,别老闷在家里和夫子那里。”许晚晚淳淳教诲。 “可是爹说,天道酬勤,身为男子汉,应该笃信好学,不可荒废时日,游手好闲。” 谢远这回答,一板一眼,叫许晚晚扼腕。 “玩儿怎么能叫游手好闲呢?俗话说,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更要阅人无数,要是不多和同龄小伙伴多长长见识,以后成了个书呆子,那才是要命了!” “娘亲说得对,孩儿谨记了。”谢远一拱手,神情认真。 ......等等,她万一把孩子教歪了怎么办? 毕竟她没有育人经验,可是想想,李钧彦也没有啊!让孩子活泼一点,有什么不好? 况且,她老觉着,谢远越长大,倒显得心里越有事儿,似乎和李钧彦一样,有个什么解不开的结拧在心口。 她不是人家真正的娘亲,要怎么问出口?知道了心结,又该如何开解? “娘亲,你怎么又发呆了?” 许晚晚皱着脸:“这叫思考人生,不是发呆。” “那娘亲在思考什么事情呢?”谢远不依不饶。 “我在思考该怎样让你爹......”怎样让你爹喜欢上我。 许晚晚嘴里的话在心头转了一圈,慢悠悠道:“我在思考该怎样让你爹继续教我烧菜。” 少女悦耳的声音方落,男子稳健的声音便接了下去。 “我没有说不教你。” 李钧彦从灶房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只是他那腰间的围巾更夺人眼球。 “噗哧——”许晚晚忍俊不禁:“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件粉嘟嘟的布巾啊?” 李钧彦懵懵懂懂的低头,发觉身上的围巾忘了解,这不过是他随手扯的一匹旧布,废物利用一下罢了,怎么让女孩如此乐呵? 男子眨巴了一下狭长的眉目,表情无辜纯良,格外费解。 犯规,犯规啊! 许晚晚的少女心倏忽间膨胀:少一分肃然的呆萌阿力君,杀伤力竟然如此彪悍! “我、我来帮你解!” 谢远就那么看着娘亲手忙脚乱,异常兴奋的要去爹爹身边,只是还差一步,却一下绊住了桌脚,不过,他也并不担心。 因为爹爹与她在咫尺之间啊,相信以爹爹的身手,肯定能...... 咳咳,他看见了什么?!娘亲居然扑倒爹爹了?! 许晚晚表示,她真不是故意的。 虽然她花痴了一下,但没想到老天爷会惩罚她摔倒,情急之下,李钧彦揽了她一把,她便顺势靠过去。 谁想本意是要站稳脚跟的,结果一个不慎,踩到了男子的脚背,这下可好,二人都失了平衡,李钧彦脚后又是一道低矮的门槛,后退一步没能拯救自己,反倒被许晚晚扑个满怀,撞了下去。 这一连番,简直像打劫。 李钧彦倒没摔到哪里,急忙支起身看看少女有没有受伤,这一时分,许晚晚恰俯身抬头,一张冷薄的唇猝不及防的贴了过来。 ......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谢远下意识的捂住了双眼,再一想,不对嘛,他爹爹娘亲亲个嘴是人之常情,说明恩爱啊,有什么不能看的! 索性偷偷张开两指,瞅了过去。 可惜,那二人已经分开,但见娘亲迷迷糊糊被爹爹搀扶起,满脸痴呆状。 而自家老爹......看样子脸不红心不跳的,纯粹当个意外似地。 谢远砸吧砸吧嘴,上前不满的瞪了李钧彦一眼,替许晚晚拍着灰尘:“娘亲,有没有摔到哪里啊?” 李钧彦无奈,刚才那小子居然瞪他了,这可是头等新鲜事儿! 不过,若是为了娘亲而气他,他自是无话可说,不做计较。 “没有......没有。” 许晚晚恍恍惚惚,一会儿看谢远,一会儿又侧头看李钧彦,而男子温热的呼吸撩在她脑后,再回味到刚才那个意外,顿时如梦初醒,满脸酡红。 “娘亲这样不小心,以后得有人多一双眼睛注意着,不然不定哪天就磕磕绊绊到哪里了。”谢远故作深沉。 许晚晚心如擂鼓,一分钟也不想再被人看出端倪,急吼吼的挥开谢远与李钧彦的搀扶:“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完这句,越发尴尬,只得抽身回房,将那门关的震天响。 霭霭雪地里,尹小荷挽着刘氏的胳膊缓缓前行,默默听候亲娘的苦口婆心。 “今日你也看见了,除了许妮子,阿力那哥儿心中装不下其他人。以前当你不懂事,情窦初开,俺是过来人,不好喝止你,如今人家已有妻室,你也趁早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到时候落得个憔悴心伤,又让我这个做娘的如何自处?” 尹小荷点着头,心中似有遗憾,又有不甘。 “我晓得,阿娘不用为我愁苦,只是......我只是不明白,分明是我早早的抛出心意,也是我看中的人,为何,为何被一个不曾谋面的女子轻易夺了去?” 刘婶摇着头,拍了拍女儿的手,叹息一声:“你这孩子,情爱之事本没有个先来后到之说,也不是因着时间长短就能决定姻缘的。一切皆在动心,要是心中有你,不夺也是你的,若是无你,就是抢破头,也不会落个称心如意。” “乖孩子,还是早些放开了罢。” ☆、27 “一只、两只、三只......九只,昨天增加了两颗蛋,再加上......好了!” 简陋鸡棚外,裹着粗布方巾的少女攥着一根毛笔清点家禽,思忖几秒后,低头在记账本上匆匆添几笔,很有几分管家婆的样子。 “娘亲,您怎么又穿这么少!” 匆匆前来的谢远紧皱眉头,提着一斗薄旧披风往许晚晚肩上盖。 “不知不觉,咱们小远都与我比肩了。”许晚晚拉过披风,直起身盯了男孩几眼,莫名无限感慨。 想到刚来那会儿,这孩子比她矮一个头,两个多月的工夫,个头蹭蹭的往上涨,名正言顺的踏入了青春期。 更为让她大惊失色的是,她以为孩子才刚发育,各种发展还需循序渐进,没想到,坑了个爹的,居然有邻居明里暗里的,开始替谢远物色成亲人选了! 这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但是回味过来,发觉古人成婚年龄都早,她不敢苟同,却不代表谢远的意愿,万一人家其实很有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8 成家的心思呢?所以每次看见谢远,禁不住都要思虑一会儿。 谢远对他娘亲的心事全然不知,自信满满道:“等我再长高一点儿,爹爹说要带我出去狩猎,以后娘亲就不必操劳这些了,我和爹爹一起养您!” 听着挺感动的,不过......许晚晚叉腰斜睨一眼:“来年等田亩开垦出来,你们就老老实实学耕种!” 不知道每回李钧彦出去一趟,她就担忧一回么?深山里猛禽毒虫多不胜数,饶是身手再好,也怕来个万一。 “啊,对了,胡婆婆来了,在屋里等着呢。” “你不早说!”许晚晚一跺脚,返身回了堂屋。 如今阿力家比之从前,不知要热闹多少,全因多了一个女主人。 许晚晚生性外向,虽然没有达到能说会道的地步,但待人接物平和亲切,乍一看外在养眼,内里贤惠,加上前有阿力那冷冰冰的作派对照,一反差起来,邻里乡亲油然感觉这位许娘子温柔可人,都叹阿力好福气,是以也乐意结交。 今日刘氏来教女红,明日请教邻居饲养家禽的经验,改日再趁妇人们扯家常的时候搭上几句话,虽然说话有些不伦不类,但大家对她这个新人抱有好奇心,便从容的接纳了她。 短短几周,许晚晚便让这个家活络了起来。 “婆婆,您怎么亲自来了!” 许晚晚一边应话,一边将老人家搀扶着坐下,回头瞪了谢远一眼:“怎么不让婆婆好好歇息。” 谢远表示很无辜,他领进门的时候就想让老人家坐下喝口热茶,可胡老人却摆摆手,在屋内打量几圈,让他去叫娘亲。 这位胡婆婆虽然拄着拐杖,但精神矍铄,大化雪天的,居然是自己一个人走来,可不叫人提心吊胆么。 “才几步路而已,我这老婆子还没到走路都要人背的地步。”胡老人摆摆手,径自坐下,大气也不怎么喘:“上次你不是说,缝制的棉袄老是脱线?今儿俺来瞧瞧,到底是我教的差呐,还是你没用心学。” “诶嘿,当然是小女子手拙眼花,精进不能啊。”许晚晚俏眼微微一笑:“婆婆,您也真是叫人担心,下次可不能一个人来了,再说,这点儿小事,理当是小辈去您那儿请指教,怎么好叫您亲自来呢?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不懂事儿呢。” 胡老人听着少女一半撒娇一半责备的语气,却是笑的额上皱纹更深:“你这丫头,我好心来指教你,你反倒说起我的不是了。好好,下次我便叫你亲自来接。” “好哇!”许晚晚眼中一亮:“婆婆家里的棉织品肯定完美无暇,到时我看中几样,绝不撒手!” 论刺绣,刘氏与她女儿技艺精湛,比不上江南京都繁盛之地,可在这么一个小村落,却是可以绰绰有余的显摆,惹不少姑娘家争锋相学,但说起缝制的工活儿,还是胡家这位婆婆更拿手。 她得力的不在于花样子和精美,而在于结实精细。 像川成县这些早出晚归的农人猎人们,身上的衣服大多粗简,走动多了,破漏脱线的地方比比皆是,自然更需求胡婆婆这样的能人,缝制更紧实牢靠才是持家之道。 一个上午在胡婆婆手把手的指点下度过,许晚晚的眼睛都乏了。 不愧是千金之躯,纵使她适应了这么久,该怎么累,还是怎么累!可怜她小姐的身子糙汉的命,即使阿力从不要求她学习这些持家的活儿,可许晚晚明白,若想长久,当然要立志不成为对方的累赘。 有什么慌的,英语六级都过了,区区女主人的本领,还能难倒她?! 揉了揉酸胀的眼眶,许晚晚忽然发觉漏掉了什么讯息。 屋子里空荡荡的,谢远去送胡婆婆回家,那另一个人呢? 有一阵没看见李钧彦了。 回味过之前那个恍惚意外的吻,再想到李钧彦早前拒绝的神色,许晚晚惆怅起来。 她已明确自己的心意,是真的喜欢上李钧彦了。 这样一个优秀体贴的人,难怪尹小荷得知他成亲后,依然怀有放不下的心绪。 何况她与他近水楼台,朝夕相处,就算没有恋慕之情,也会不可避免的产生依赖之心。 开解自己后,许晚晚的委屈与不快逐渐平静下来。 没关系,他现在不对自己动心,难保以后不会动心呀?反正她还可以住很久,亲近的日子多着,能打开他心扉的机会,也多着呢。 喜欢就要大声说出口! 不,不仅要大胆说出来,还要用行动表示,她就不信,她如今贤惠又勤劳,还能不让他多看上一眼? 信心十足的许晚晚心情大好,决定午饭之前煎几条小黄鱼犒劳一下懂事乖巧的谢远小朋友和辛勤的自己。 看看时辰,还早,不如先去收拾一下房间。 轻车熟路的打开谢远与阿力的卧房,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不像许晚晚的闺房,还有一扇简朴的屏风遮挡。 其实也没有特意需要拾掇的,床被已经叠好,案几上的书简也摆放的整齐,这两人性子里的自律与规整表里如一,可见一斑。 说起来,她被默许可以进阿力的房间,那要不要以后也默许谢远他们随意进出自己的卧房? 不不,还是不行,女孩子家还是要讲点儿矜持,她以为这是套近乎的热络,搞不好人家觉得她轻浮不知礼数。 拿出两件换洗的外衣准备出去,少女无聊的多瞧了一眼,发现床尾正对的桌面上,随意置放了一筒立轴。 “原来还是有不知收拣的时候嘛......”许晚晚咕哝的声音停在那副逐渐卷开的画作上。 上面绘的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水墨画。 确切来说,画的正是她的心上人——李钧彦。 广袤无垠的青葱草地上,徐风习习,少年将军眉目舒朗,玄甲巍赫,横刀立马,入木三分。 恍似下一秒,就能破画而出。 这幅画惟妙惟肖,让人如临此境,许晚晚甚至能透过画纸,看见刚健英伟的李钧彦正勒着缰绳,在从前遥远的行途中,在她没有接触过的声色犬马里,疏离的扫过眼来。 不知是不是该叹服作画者的神乎其技,竟能惹得她这个对美术见识粗浅,也不会鉴赏丹青的人,心胸腾出无名的澎湃之感。 此画能穷形尽相,可想而知,当亲眼看见这一幕江山少年的壮阔场景时,又该如何的喟叹心悸! 许晚晚拿着画作愣了好一会儿神,幽幽叹息:这位画家和李钧彦定是十分熟识的旧人,否则即使是画出这幅形态,也不会捕捉到少年的传神气韵。 有点羡慕,又滋生出嫉妒。 嫉妒那些曾经和他度过年少岁月的朋友们。 他从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经历过什么,为何甘愿留在这个小小乡村淡泊远志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39 ? 他那双手,是不是本应该提起缨枪长戟,而非握着猎弓求食? 许晚晚默默收起画轴,捧着想了想,将其放进桌上的画筒内,只是这一放进去,不知道磕到了哪里,桌下角落处竟然慢慢凹进去,现出一层暗格。 乖乖,今天不过是一如往昔的给人整理一下房间,怎么接二连三的发现新鲜事儿? 具有好奇精神的许晚晚当然不会放过查个究竟,忙蹲下身就要伸手探去。 “你在干什么?” 一道熟悉之至的男声在门口沉沉响起,许晚晚一惊,急忙收回手,汗颜的回过头。 大概是许晚晚讶异的神色太过失措,李钧彦两大步跨进来,不由分说的攥住她的手,低头察看:“被割伤了?” 许晚晚等着人兴师问罪,结果看人着急的动作,一头雾水。 “没有......那个,里面放的,是什么利器吗?” 男子这才松开她的手,扫一眼暗格,便抬眸定定的直视她。 “姑娘擅闯房间,私动物品,怕是不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说话嘛(°ο°)~ ☆、28 心虚。 怎一个心虚了得。 许晚晚失措的咬唇:“我......一时好奇,所以......” 其实不然,如果是谢远,是尹小荷,是王宽,亦或是任何其他人的私物,她就是好奇心再旺盛,也不会没头没脑的去查探。 但是有关于李钧彦的,她却不可自拔的想要去发掘,去接触。 尤其,在见到了那样一副神采卓然的画卷后,更加不可自抑的想探晓此人的更多痕迹。 “也,也不能怪我好奇,我不过是想塞好画轴,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的机关,这个暗格就冒出来了,理所当然的......就想瞧一瞧嘛。” 少女死鸭子嘴硬的别开眼,总算把话说利索。 半晌没有动静,许晚晚心中骇然,莫非里头是什么奇珍异宝,是格外珍贵的东西,她这一次,真的触怒了阿力? 忐忑不安的抬眼偷瞥,许晚晚松了一口气——李钧彦压根没有在积攒怒气,而是伸手拉出了暗格内的东西。 那物什平平横置,被一褂厚实的红布遮挡着,随着慢慢抽出来的轮廓,许晚晚大概可以猜到这是一样什么东西了。 红绸被李钧彦信手扯下,入眼的,果然是一把冷兵器。 那屏铁铸的刀架座上,稳稳端置着的,是一柄长约七尺二寸的缨枪。 玄色枪身上精雕细琢着一条蛟龙,似游云盘绕,镌刻鲜活,枪尖淬着锋锐,既夺目,又令人不自觉的骇然。 物似主人型,这样一杆长|枪,它的使用者也一定如其一样,锋芒毕露,又能摄人心魄。 此物没有被密闭封存起来,而是放在这容易拿到的地方,想必有人经常耍它。 端详着这挺兵器,许晚晚后怕了一下,幸亏阿力及时叫住了她,否则不明所以的抓瞎进去,这刃口可不是吃素的。 “这是你的吗?”少女发问。 “不是。”李钧彦的双目也随之停留在那把枪上:“是一个朋友的旧物。” 许晚晚循声看向他,男子那凝着的眸光悠悠失散,仿佛透过那支兵器看见了什么故人一般,疏淡的眉宇间,隐约漫出一缕怀念的情意。 但也只是一瞬,李钧彦就撤去了落寞的神色,转首复看许晚晚:“擅动太过危险,所以就把它放进了这里。” 这是在给她解释吗?为什么要解释?难道不该是她先主动道歉吗? 许晚晚面上有一丝茫然,但心底却对男子的这个举动很是受用。 李钧彦覆上绸布,将枪刃重新推进了暗格。 许晚晚私心想摸上一把,不过看阿力郑重其事的样子,只能讪讪的摸摸自己的鼻尖,眨了下鹿眼,乖巧温顺的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呀?” 李钧彦身形一顿,也不急着回应她的话,只是将她搀起,眼中泛过笑意:“你这是在怕我怪罪,所以转开话锋?” 许晚晚大窘,这都被看出来了,看出来就看出来,干嘛还要说出来! “......我知错了。”许晚晚举起手指信誓旦旦:“以后保证不会乱翻你的东西,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得寸进尺的行为,不要生气啦~” 听着自己软濡撒娇的语调,许晚晚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李钧彦按下她的手,声色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和:“你要是想知道,我都可以一一说给你听。” 许晚晚瘪嘴:“那你刚才还凶巴巴的......” “我没有,我只是......” “你就是有,你还义正言辞的说‘姑娘擅闯房间,私动物品,怕是不妥吧’,我来问你,怎么不妥了?” 许晚晚本来只是意思意思反驳一下,可是说着说着,倒真觉得委屈起来,瞬间抑郁不平,拔高嗓门:“我们是夫妻,本该同住一间屋,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怎么不能被我发现?再说了,这房间是小远的,就算我乱动了什么,要恼火的人也应该是他,凭什么是你冲我凶?” “......” 李钧彦表示,这个姑奶奶,他是真的惹不起。 他不过是声音放低了些,不过是面无表情了点儿,怎么就被她理解成凶巴巴了?而且那句话,也并非针对她,他言语素来如此,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改,又有什么必要去改? 但若对着许晚晚,这态度是万万不能的。 男子还在哑口无言,许晚晚却还觉得发泄不够。 “你之前偷走了我的初吻,还没有道歉。” “?”男子一个大写的疑惑。 许晚晚脸红脖子粗:“你、你,看来你是流连花丛已经成了习惯,所以根本不记得上次的事了吧!” 李钧彦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又觉得头疼不已。 难道他该扬言,那次是她许大小姐不小心踩到他,他好心去扶,却被她连累到一并摔倒,顺便让她亲了一口? 这件插曲已经过去了两天,李钧彦心有余悸,以为就此过去,没想到终究被提及,还是以颠倒黑白的方式形容出来,他心里苦到不行。 “许姑娘,那日实属意外,若你不悦在心,我可以赔罪。” 男子这席话丝毫没有宽慰到许晚晚,反倒是火上浇油了一般,少女点着头,扬声道:“好啊,你怎么赔?” “......你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李钧彦看着她,心里的焦躁一点一点在累积。 因他明白,少女看起来跋扈飞扬,问话颐指气使 ,俨然端着小姐架子,但他的眼光何其之毒,分明能看见其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0 中竭力掩饰的失望与难过。 也许还有一份呼之欲出的,同他一样的焦躁。 男子忽然一步走到案几前,许晚晚注意到,案上多了一裹包袱,明显是李钧彦刚才带回来的东西,只见他拆开包裹,露出里面新亮的布料。 难得一见的,许晚晚看见他俊逸的面庞上,似乎出现了邀功讨好般的赧然神色,对她道:“之前我去镇上置办了一些年货,顺便带了两色布匹回来,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许晚晚果真顺着他的话看向那两匹布料,材质竟是昂贵的绸缎! “你花这个钱做什么?我们家——” 许晚晚嗔责的声音甫一响起,一枚发簪咻然落入眼中。 黑檀木簪上镶了一朵幽绿的玉石,形如绽蕊,在光线中悄然渐变,透莹脆亮,古韵留存。 许晚晚惊喜的接过来,爱不释手的端详。 “真好看......”少女咕哝一声,猛然抬头,眸光晶亮:“这是给我的?” 李钧彦也跟着笑了笑:“嗯。” “不过......买这个,大概浪费了很多银子吧?”许晚晚蹙眉,不知道该愁该喜。 被喜欢的人送礼物,当然开心,可是这类女子家的饰物很费银两,不要以为样式简单就不昂贵,一般川成的妇人,若非大户人家,或者年节时拜会长辈,是不会轻易买来奢侈的。 可见,阿力买回来,就是为了让她高兴而已。 “也没有很多......我替你戴上。” 不等许晚晚作出反应,男子落落大方的抽回簪子,眨眼就到她身后,发顶上旋即感到细微的动静。 再一晃眼,李钧彦又到了她跟前,脸上那抹浅淡的笑在粗看了少女两眼后,变得浓郁起来,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许晚晚从未见过阿力这幅温柔小意的模样,一时之间受宠若惊,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这时刻,若男子再贴近一步,唯恐她扑咚促蹦的心跳声就要被发现,许晚晚情不自禁的退后一步。 “好看。”李钧彦笑着说。 只这一句,许晚晚就僵住了双腿,似真似梦,欢喜得连身躯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但打破她这最后一道防线的,却是紧接而来的下一句。 “你喜欢什么,但说无妨,我竭力给你找来便是。” 空气滞了几分,凛冬的朔风不知从哪个罅隙里穿来,掀开了许晚晚的刘海,露出光洁无暇的额头,也撬开了她的唇。 “我喜欢你。” …… 李钧彦差点怀疑引以为豪的听力出了什么问题,直到眼前楚楚可人的少女再次重复了一遍,而这次,是掷地有声的清晰。 “我有喜欢的,我喜欢的是你,李钧彦。” 许晚晚心跳飞快,毫不质疑自己的脸颊此时也红透如熟苹果,然而这些细节终究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居然一鼓作气的告白了! 而一开始,她本没有这个打算的。 虽然告白迟早要鼓足勇气的说,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仓促。 在明明知道李钧彦并不心动自己,还没有让他发现自己的闪光点之前,这样的表意,无疑又要让她难堪一次。 许晚晚啊许晚晚,你怎么这么蠢,人家几句柔情的话就将你诛心了,如此沉不住气,怎堪大任啊! 懊悔也没有用,此话覆水难收,许晚晚强迫自己不要低头,与男子深幽的双瞳对峙,这架势仿佛不是刚刚道出心意,更像是争执了一回。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现在没感觉,不代表以后也不为所动。总之,我会、我会努力让你注意到我的,所以,你现在......不回应也可以,但请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许晚晚一段话说得磕磕绊绊,生平第一次胆气横秋的时刻,竟然是用在这个男子身上,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少女紧张的抿紧了唇瓣,她已将勇气发挥到最大,随时准备应付男子接下来出现的任一种神情。 可能是讶异,皱眉,不悦,也可能是脸红,哑口,与她一样的紧张,甚至可能是厌恶,不耐,与淡漠的离去。 然而她却清清楚楚的看见,李钧彦在稍有的错愕之后,竟缓慢加深了一个悠长隽柔的笑。 “我一直在注意着你啊,从一开始,到现在。” ☆、29 气氛霎时变了。 或者说,许晚晚的一腔孤勇忽然间被无形的力量抽走,两颊晕染上似是委屈又像是羞涩的绯色。 她是真的无法理解李钧彦话中的意思。 唯恐一个妇道人家主动表达了爱意,没有得到回应后生出尴尬,所以才出此言吧?毕竟李钧彦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体贴之人。 她是决计不会联想成对方是因为同样对她有爱慕之心,才说出那句话的。 也不想想之前李钧彦那副惊诧的反应,不是本能的抗拒她都不信! 这一下,话已经说完,心意也表露无遗,许晚晚从方才孤注一掷的勇气里回过神来,猛然发觉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说的“注意”,是几个意思呢? “之前你问我从前的身份,告诉你也无妨。” 李钧彦并没有察觉到少女的窘迫,随意岔开了话锋:“多年前我是行伍中人,王宽和那几位朋友是我旧部的军友,行事比较干练鲁莽,如果哪里冒犯了你,我替他们赔个不是。” 许晚晚不是傻瓜,早就看出他们不是地道的农户猎人出身,普通百姓大多对礼节规矩看得比较重,哪里就肯与她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子一起,待在厨房生火呢。 现在经李钧彦一坦言,许晚晚畅快不少,她骨子里本来也不是这里墨守成规的黎民本性,曾经放在上一世寻常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到了这里,却时时刻刻要受拘束,要恭行谨慎,贤良淑惠,免得一不小心被说好吃懒做,不是一个合格的人|妻。 这些话,她起先是不会在意的,但一想到这番评论会被李钧彦和谢远听见,她便不得不规范起自己来。 因此如今得知李钧彦的朋友是一群不拘小节之人,往后来往估计会轻松许多,当然由衷的开心。 “哪里来的冒犯,我还要感谢王宽教我怎样炸小黄鱼呢。” 许晚晚一摆手,殊不知被李钧彦两句话就带离了窘迫感。 “他的厨艺确实很好。”李钧彦的声音有些闷闷。 “那以后可以让他教我学做菜啦!”许晚晚很高兴。 “可你说过,让我教的。” 许晚晚终于听出了他语气里闷闷不乐的意思,很是得意的挥挥手:“有两个大厨教,看来不日我就要称霸烹饪界了。” 李钧彦一把捉住她的白腕:“二选一。” “选你,选你,当然选你。”许晚晚明白了,此人原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1 来挺喜欢占上风,当即就哄上了。 这下,李钧彦不闷了,眼底带着一抹化不开的笑意看着她,看得许晚晚都要脸红了。 可惜许晚晚不是等闲脸皮薄的人,难得看见此人这幅面貌,少不得要打趣一番。 “刚才看见了一幅画。”许晚晚说着,就势将画筒内的立轴抽出来,凉滋滋的开口:“想不到,你在军中时就有人觊觎你多时,给你画了这样一副神气活现的画作。” 画被展开,李钧彦扫了一眼,神色有些为难:“并非是恋慕之人所作。” “那是谁?” “是一个......画技精湛的画师。” 许晚晚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你认识的厉害的人可真多,什么时候能介绍我认识一下?比如这位画师,那几名旧部好友,还有那位郭先生。” 但她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喃喃道:“其实认识不认识,也没什么的。” 李钧彦正在收画,闻言动作一顿。 “他们和你的感情挺不错,又很了解你的样子,让我很嫉妒。” 许晚晚抬了头,晶亮的眸子看进李钧彦的心里:“我很嫉妒,他们那么了解你,我却什么都不清楚,甚至,连你的名字也是磕磕绊绊才知道的。” 李钧彦轻叹一气,抚掌揉上她的脑瓜:“你想了解什么,只管问来就是。” “好,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我现在开始问了,回答不许太犹豫。” “......好。” “你喜欢甜的还是咸的食物?” “咸的吧。” “喜欢蓝色还是红色?” “蓝色。” “喜欢雨天还是晴天?” “晴天。” “喜欢圆脸还是尖脸?” “圆。” “喜欢夏季还是冬季?” “冬。” “喜欢我还是我?” “你。” ...... 许晚晚捧腹:“中计了吧!” 李钧彦也跟着笑起来。 他每次一笑,都能叫人不能移目,像许晚晚这种定力的,更加欲罢不能,就差把眼珠子黏上去了。 “你说,你一个男子,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为了掩饰没有被美色所惑,许晚晚装模作样的抱怨了一声,信手去拿桌上的年货,又瞧了李钧彦一眼:“不过,我也喜欢漂亮的。” 今天的李钧彦太温柔了,又温柔又亲近,许晚晚有点害怕,怕一出这个房门,一切都是幻觉,比如他抚她发顶时的宠溺之意,比如吐露过往时的寂寥神情,比如此刻毫无芥蒂的笑。 二人还在微滞,房外谢远的声音咋呼起来。 “娘亲,外头又开始下雪了。” 谢远踏着步子进门,乍一看爹娘两个正好从他卧房走出来,刚想问点什么,忽然瞧见娘亲头上一抹惹眼的绿光,登时叫了起来:“娘亲,您头上有根花簪耶!” 许晚晚得意的笑:“好看吗?你爹送的。” 谢远眯着眼瞅了半晌,义正言辞:“还好啦,比起娘亲本人,这根簪子失色多了。” “谢小远,你这哄妹子的技能是怎么学来的?” “没有哄,谢家人不打诳语!” 李钧彦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大一小,默不作声的进了灶房。 “唉,你看看你爹,要是他会你一半的甜言蜜语就好了。”许晚晚盯着男子的背影,惆怅的出声。 谢远忙道:“娘亲,油嘴滑舌的男子远不如俺爹靠谱。” “也是,他要是懂得哄女孩子,不知道会招来多少莺莺燕燕。” “娘亲又多想了,爹爹就算有一张抹了蜜的嘴,也只会对您一人说道。” “反正你就是护着你爹是吧?& “天地可鉴,我还护着娘亲!” ...... 两墙之间的隔间效果差,李钧彦的听觉又非一般的好,几番对话皆被他听在了耳里,嘴角不由扬起笑意。 自许晚晚来到他们家,他展颜的次数多了许多。这个女子总是能令他舒心,也能让小老头似地谢远暴露出调皮的一面。 倘若她有一天离去,他该做何感想? 刹那间,李钧彦竟生出一个念头:她若永远记不起自己的身世,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 荒唐! 只一瞬,李钧彦便荡去了这份卑劣的心思。 在谢远不大的卧房内,许晚晚一面将那些绸缎叠好,一面朝孩子叹气。 “看不出来,你爹花钱的架势很有点土豪风范,我看把一点积蓄用光光了,开春拿什么银子买耕地。” 这些绸缎的花色有浅有深,男女皆宜,虽不是上等,却是川成数一数二的“年节礼”,也就是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裁出来穿的。 她也很喜欢这几匹缎子,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李钧彦花钱这样的大手笔,让她有点儿错以为自己待的是富贵人家,免不了唏嘘几声。 如今谢远的个头蹭蹭往上涨,以前的衣裳穿起来短手短脚,许晚晚琢磨着,既然买都买了,不如用这些料子给孩子添几件新衣裳。 “这些东西,该娘亲受用的。”谢远规规矩矩的端坐在案几前,头也不抬的默字。 许晚晚捻着布料出了会儿神。 以她现在的裁制水平,还不够做出一套拿手的棉袄,幸亏刘婶与胡婆婆都是热心人,如果有她们的帮忙,年前估计能做出两件像样的上衣来。 ......不好不好,别人家年前肯定也有家事忙活,不应该打着依赖她们的算盘。 下定决心自力更生后,许晚晚精神十足的挑出两匹颜色中正的布料,正要过去问一问谢远喜欢哪一种,不期然的看见孩子专注的神情。 人家正用功,还是不要打扰了。 许晚晚默默想着,瞥眼扫向谢远摊开的纸面,上头的字迹工整规范,笔墨有力,正是一手好字。 许晚晚以前也是练过几手毛笔字的,虽然只是初学者的地步,但毛笔字写得如何,还是能品出来的,像谢远这样优秀的,再练上一阵子,保不齐可以写对联贴出去了。 “娘亲,方才您和爹爹在房里作甚?” 谢远稍一侧目,便看见娘亲钦佩的眼,很不好意思的放下笔挠挠头,漫不经心的问上这么一句。 不过一问完,他就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 他虽然只有十三,但也算半大的成人,对男女有别,夫妻恩爱的礼数,平日也被夫子授教过,他爹爹与娘亲的亲昵,自然是不该多问的。 许晚晚丝毫不在意少年的窘迫,坦言一笑:“刚才啊,我对你爹告白了。” “告白?” “嗯......就是表露心迹的意思。”许晚晚摸了摸鼻尖,不知是羞涩还是难为情:“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2 我心悦你爹爹,一时没忍住,就提前告知他了。” 谢远的八卦之魂燃烧了起来:“那爹爹怎样回应的?” “他估计是被吓到了,只说,也在留意着我。”许晚晚怅惘的说完,忽然一拍掌:“对了,你是不是快行成年礼了?” 谢远对这个思维跳脱之迅速的娘亲黑线不已,干巴巴的回:“......是。” 好歹在这里生活这么久,赵国的习俗和礼节,许晚晚还是下了一番功夫来记忆的。 这里的男子以“弱冠”为成年礼,只是这弱冠之龄,不是二十,而是以十四为准,女子的及笄之礼是十三,所以像李钧彦这样年轻就有妻室的,虽然惊讶,也不奇怪,再说人家阿力不显老,孩子长得快,看起来向兄弟,也不足为奇。 当初许晚晚知道这要命的成年礼后,很是义愤填膺了一把,孩子小小年纪还在发育,就要考虑成亲合房,简直摧残祖国的花骨朵啊有木有! 气闷归气闷,人家这朝代祖祖辈辈的规矩,岂是她一人的想法可以更变的? “我去,说好给你做小黄鱼的!”许晚晚再一次发挥了她不可捉摸的思维跳脱,起身匆匆往灶房赶去。 “娘亲,您慢点儿走......” 谢远头疼的看着人,心道爹爹还是对娘亲严厉一点比较好。 少女在即将跨出门槛的刹那,忽然回头看向床尾的桌柜。 “谢小远,你有看见过一副画吗?” ☆、30 要说许晚晚画画的技术,那是能把羊画成牛,画牛绝对像狗,总之一个词,“不敢恭维”。 不过,许姑娘的韧力非常人所及,就和她立志做个烹饪大师一样,对于画画的执着,那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执着。 好在,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绘画虽然没有专业的那般笔底春风,却也不至于像厨艺那样的吓人,如果一丝不苟的下起功夫画来,多少也能惟妙惟肖,安慰了她这颗业余“艺术家”的小心脏。 她画的最多的是q版小人物,聊以怡情,只供自己和朋友们看着玩,是上不了台面的,现在,空闲的时间多了,许晚晚本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可惜梦想依旧是支离破碎的——这年头,文房四宝不好弄到手啊! 就阿力家的那几管毛笔和生宣,是谢远小朋友的功课用具,她可不好意思随意拿了用,而且她也看过那几只毛笔,毫健而尖,笔肚饱满圆润,一看就是上乘的紫豪。 说白了,以阿力的家境,压根儿不会买这等上品。 许晚晚从前看得心痒,自知不会国画,还是不要擅动的好。 不过最近可不一样了,她这个便宜娘得了谢远的默许,只要不是在他功课时,画笔宣纸随意用,大大方方的用,不用太客气。 这部分原因,一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男当家的疼妻子,少当家的疼娘亲,许晚晚被这两人合起来宠,要什么有什么,区区几样纸笔,挥霍了就挥霍了。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谢远的那位郭夫子十分财主。 说到这位郭夫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历,说是个正规的教书先生吧,不像,因他手中只有几名学子,不像书院里的夫子那样收一箩筐,而且他的教学特别会因材施教。据谢远说,当初有一两个学生性子特野,不听管教,上了郭先生的几堂课后,竟被制的服服帖帖,不敢再没大没小。 想想也是,谢远一说起郭夫子,唯诺姿态堪比犯错时面对他爹那样,可见此人有多难相处。 谢远与其他几名学童的教习时间,有时候是错开的,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的交好。同龄的孩子本就容易搭起伴,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郭先生。 那几名学童家世各有不一,家中有当官的,也有做商户的,还有杀猪卖肉的,总之,郭先生收学生不看背景的样子。 此人不像是为了赚钱而教学,并且也不缺银子,因他发给学生的纸笔都是上好的材质,不需学生自备,缺了可以去他书斋里自取,不必通报,所以谢远多备几样回来,他也不会过问。 不过谢远到底是心性耿正的孩子,多取两份前,还特特与郭先生报备了一下,理由也非常实在:家中娘亲识字懂画,可惜太穷,借先生一些纸墨来用,日后必还,听得郭夫子大笑,叫他多拿一些便是。 不过这个事,谢远瞒住了他娘,只告诉了爹爹。 他爹说了,有些事不必娘亲一一知道,免得多思,看看他贯彻的多好! 所以综上所述,谢远的这个先生与众不同。 这一日傍晚,许晚晚依旧赖在谢远的房间里画画。 没办法,家里只有这么一张桌案方便习字作画,她的卧房多了一面屏风,实在放不下更多东西。 谢远照例去了郭先生那里,李钧彦在后院忙活劈柴,她又闲下来了。 她真不是故意要偷懒。 现今,她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家,除了相公有点闷,儿子乖顺,邻居友好,村人亲切,没有什么值得忧心忡忡的,而况她那挂念上一世的情绪被家长里短的日子慢慢压了下去,真正开始的“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李钧彦不去山里后,家里的活儿基本不让她动手了,就上次煎条小黄鱼把手烫了之后,李钧彦说什么也不让她沾油脂了。 教做菜还是教的,只不过是她看,他做,这样罢了。 没有实践怎么出高手?许晚晚不开心,也不去灶间了,寻思着开阔新技能,于是点燃了绘画之魂。 案上摊着一副栩栩如生的画作,正是上次在这里发现的那副立轴。 而许晚晚握着墨笔,手下的画纸上勾勒出一个坐在马上的男子的身影,只是那匹马吧,画的惨不忍睹,与旁边的立轴有着云泥之别。 没错,许晚晚正是在模拟那副神作。 可惜她的火候太差,除了李钧彦的眉眼稍微有那么点儿像,其他地方一对比,简直不能直视。 得了,她还是画她的q版小人儿吧! 或许是李钧彦看出她对这幅画心存芥蒂,索性将这画给了她,由她怎么处置怎么掰,他全然没有爱惜的意思。 也难怪,如果视若珍宝的话,就不会随意撂在桌上了。 咦,这样看来,那位画师与李钧彦的关系不咋的啊? 男子立在门框边时,看到的就是少女一脸若有所思的憨呆模样,好奇道:“在想什么?” 稀奇,这位闷葫芦居然有心情问她想什么,平时都直接开口喊她去吃饭的。 许晚晚当然不会放过调戏老实阿力的好机会——他不说话的时候,许晚晚老在他耳旁唧唧歪歪,说不完的话,逮到他开口了一句,好嘛,更加没完没了。 总之,许姑娘是没有大小姐的那份矜持和安静的。 “想你啊。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3 ”许晚晚脱口而出。 她可没有说谎,也不是贫嘴,想着怎样画好他,不正是在想他吗? 李钧彦:“......” 看吧,一般人听到人家这样赤|裸|裸的告白,总会表示点什么,这人可好,愣是僵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许晚晚挪着镇纸压下画,站起身扯着他往外走:“谢远的弱冠礼需要怎样办啊?待会儿你给我列个章程呗。” 李钧彦并不吃她这一套,直接就问了出来:“你画的是谁?” 许晚晚愣住,她还以为人家站在门口看不见,殊不知李钧彦不仅视力好,夜视能力也是一等一,看个案上的画作算个什么难事。 “......阿力兄,你的目力未免也太好了吧!但是......”许晚晚咬唇,痛心疾首:“但是,你真的看不出来画的是谁吗?” “......” “我画的有那么不像吗?”许晚晚拽着人打量,大有逼着男子违心赞叹“惟妙惟肖”之意。 看少女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李钧彦决定说一次小谎:“其实有几分相似,是我没看清楚。” 然而他的表态终究是迟了,许晚晚冲他瞪眼:“没看清楚你还说相似!” “......” “敷衍!”许晚晚鹿眼一瞪,欲转身去房里卷了那副半成品扔出去,又一想,平白在人跟前发脾气做样子,太无理取闹了点儿,只好怏怏的垂着脑袋叹气:“和那位妙笔生花的画师相比,我的自然不能看。” 眼见少女颓然,李钧彦在脑海里搜刮着词语想安慰一下,却看许晚晚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热情的挽住他的胳膊,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不过没关系,我这样天天看,每时每刻的看,画着画着,说不定就有你的神韵啦。” 许晚晚的呼吸扑在他的下颌,两人实在太近了点儿,但少女浑然不觉,李钧彦在意起来,反而想多了一样。 “你......你为什么要画我?” 许晚晚憨甜的一笑,趁势撒开了手,她也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亲密。 “等到以后我走了,看不见你,又想你的时候,可以把画拿出来,解一解相思之苦嘛。” 许晚晚说的轻松,心里却苦成了黄莲,她要是想起了过往而离开,这辈子大概再也见不到眼前人了。 李钧彦为之一震,半晌,才低声道:“你说的是。” 是什么是,你就不能挽留一下我吗?!许晚晚几乎要难过的背过气去,可转念又发现,用不着自苦。 毕竟对方并不喜欢她,是她在死乞白赖的追人家,他这样的反应无可厚非。 “咦,谢小远怎么还没回来?” 再和李钧彦说下去,估计又要尴尬,许晚晚识趣的岔开了话题,轻快的拐出门。 “娘亲,我回来啦!” 少女穿着厚厚的短袄,一如既往的迎在风中,谢远掀着帘子老远就看出是自家娘亲,欣快的招呼起来。 许晚晚有些愕然,今天的谢远不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奔过来,而是坐在了一辆马车里。 什么情况,阿力家已经富庶到可以雇起马车接送孩子上下学了吗? 在许晚晚惊讶的时间里,那架马车已经行驶到了院门前,车夫甫一打开门,谢远就兴冲冲的蹦下了车,但是却没有直接走开,而是立在一旁规规矩矩的等车内另一人出来。 稀奇,除了她和阿力,谁有本事让谢远中规中矩的候着,乖顺至此? 不,应该还是有一个人的。 许晚晚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却并不确定,直到不速之客施施然下了马车。 那人身披一袭半新不旧的月白色大氅,面若敷粉,凤目含情,端的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 谢远跟在此人身旁走上前,破天荒的朝许晚晚微微躬身一揖,轻声道:“娘亲,儿子回来了。” “......”许晚晚目瞪口呆,她在这门口守了少说有一个多月,谢远小子可从来没有这般小心翼翼的作派! 不消说,她已经肯定此人是谁了! “娘亲,这位是郭先生。” 果不其然! 那位郭先生待谢远介绍了开头,便自己接了下去,朝许晚晚一拱手,笑容怡人:“李夫人,在下郭简,幸会。” 许晚晚也笑笑,慷慨的一拱手:“久仰郭先生大名!” ☆、31 讲真,许晚晚十分庆幸今天挑的是红底茶色的碎花袄,虽然看起来艳俗了点儿,可比起缝了补丁的粗布棉衫来说,这一件好歹体面点儿。 她向来不大挑剔穿衣打扮,来到这里后,更加没有机会给她讲究,胭脂水粉不要妄想,整洁干净就已经不错。 左邻右舍都是像阿力这样的住户,一样的清贫,一样的简朴,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伤害。 但现在,突然来了个翩翩公子站在她跟前,与她这寒碜的模样一对照,此人的穿戴打扮便称得上精雕细琢了。 大氅下崭新的鸦青色长袍,腰带上的半月形玉佩悬垂,鹿靴镶绒,无一不显示郭简的身份非富即贵。 许晚晚本无意对比这些,可郭先生在这贫户地盘上显得格格不入,不由得旁人不注意。 等许晚晚拱手一开口,郭简倒是愣住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妇人家可以如此的不讲究礼数。 这真是冤枉死许晚晚,她自觉礼貌得体的很,连“久仰大名”都蹦出来了,正在琢磨要不要加一句“蓬荜生辉”。 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在郭先生的心里已经被差评。 谢远一看先生的脸色,就知道要糟。 哪里有妇人家接待男宾的说法! 即使真的撞上了,大多女子都是恭恭敬敬的的垂头领人去见男当家,哪里像他的娘亲这样,不仅不带路,还招呼上了,还“久仰大名”! 谢远忧心忡忡,早知道,今天应该嘱咐娘亲不要出来才对。 许晚晚要是知道这其中的礼节和规矩,即使心有不耐,也会照做不误,关键是,她并不知道啊! 阿力家来来往往的是王宽或刘婶那样的人,已经熟络非常,走动频繁,当然十分随意,李钧彦本人也不是一个讲究繁琐仪态的人,再说家里就三个人,既无长辈也无幼辈,不需要做给谁看,所以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些。 郭简眉头一挑,语气有几分冷:“谢远,你爹呢?” 许晚晚抬头,眼带莫名之意的看向郭简,她一个大活人长者站在这里,这人却偏偏只问小辈,想也知道对方没有善意了。 神奇,不过几秒的时间,方才还温温和和的称呼“李夫人”呢,一下子连看都不看她了。 许晚晚心里头嘀咕,一面盯着郭简打量,一面宽慰了自己:自古文人多清傲,他既然是先生,又能制得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4 住谢远,看起来有几分才气,有才气的人性格古怪一点,也是常见的,应该予以理解。 一想通,许晚晚便侧身朝屋里走去,大方的接过话茬:“阿力在烧菜,我去叫他。” 郭简抬步的脚顿了又顿,几乎要呆滞。 这位“李夫人”一口一句“我”,半分斯文没有就罢了,只道村妇人家没有教养好,但她方才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这个实在不成体统! 且不说她已经有了夫郎,就是黄花大闺女,也不敢一眨不眨的,盯住陌生男子的脸庞觊觎良久的! 李钧彦莫不是失心疯了才会娶她? 带着这样的困惑,郭先生进了房门内。 “先生请用。” 谢远给郭简递上热腾腾的杯盏,又准备替他把解下的大氅叠好——土坯墙面灰扑扑的,除了晾熏肉,实在不宜挂衣裳。 郭简拦了一下,自觉的将大氅递给一旁又是车夫又兼顾小厮的家仆。 外人若是看见,定然以为这夫子在嫌弃阿力家,可谢远知道郭先生的脾性,此人向来如此,不作麻烦又多余的事,也没有嫌贫爱富的心,若是有,就不可能收他为学生了,是以也没有说什么。 李钧彦擦着手从灶房出来,看见郭简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眉心反而轻皱了一下。 “有什么事吗?” 跟在后面的许晚晚正捧着汤药一口闷,听到此话一下呛出声。 听听,这是有多不欢迎郭简啊! 李钧彦转过身,轻轻顺着少女的后背,眉头更紧:“慢慢喝。” “咳咳!.....咳,郭先生大冷天的来家访,你这是什么态度?”许晚晚小声的嗔怪了一句。 郭简端着茶水的动作停滞,大为诧异的瞅着夫妻二人。 所谓“秀恩爱死得快”,许晚晚深谙这个道理,急忙退后一步,与李钧彦拉开了距离,冲郭简客气的一笑。 郭先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些,遂不慌不忙的将茶盏放上桌,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可掬。 生平头一回看见李钧彦对女子体贴如斯,那一副温柔小意的态度,半点儿不掺假,岂止让他惊讶,简直是惊吓。 “李兄这话真叫郭某伤心,无事便不能来探望吗?” 李钧彦对此话无动于衷,仍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无事不登三宝殿,郭先生有话直说,这里没有不能听的人。” 许晚晚的视线在两个男子脸上来回扫上一圈,恍然大悟:这二人是老相好,呸,老相识啊! “我也没有让他们退避,李兄这是急什么?” 不得不说,面对靠教书育人为老本行的郭夫子,不需要舌灿莲花,就能让李钧彦变成战五渣。 眼瞧着李钧彦的脸隐约发黑,许晚晚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忙上前打圆场:“既然有事相商,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郭先生不辞辛苦的来访,暂且歇一歇,吃顿热饭再说吧。” 郭简闻言看向李钧彦,对方竟然默许了。 这一下,郭简算是看清局势了,这个家里当家作主的,和其他人家的截然不同。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钧彦这样的人,有朝一日,会对一个女子的话言听计从。 “如此,郭某便叨扰多时了。”有了台阶下,郭简也不客气,他来此,本就不是为了被轰出去的。 晚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只差最后一盘芥菜,许晚晚特别贤惠的去灶房打后手。 其实她平时没这么勤快,左右都是阿力忙活,他也不让她辛劳,许晚晚乐个清闲,可今天那个郭先生对她不冷不热,她才不要和那人待在厅里大眼瞪小眼呢。 “喝完了?”李钧彦铲起菜叶,有条不紊的迅速忙活,趁机问了一句。 许晚晚乖乖的放下空碗:“喝完了,苦。” 李钧彦早知她要说什么,抄起半碗杏花糖水递给她:“润润喉。” “还有没有呀?”许晚晚甜滋滋的啜了两口,笑眯眯的问。 “还剩一碗。”李钧彦回答的很有默契,少女当然不会是问汤药,只能是问糖水。 许晚晚舔舔嘴角:“那剩下的留给小远吧。” 男子顿了顿,忽然转头问住她:“如果我也想喝呢?” ...... 许晚晚大义凛然的将碗捧住,朝男子唇边一送:“那这一碗给你喝。” 能看见闷葫芦开玩笑一回,该多稀奇啊,她是绝对不会扫兴的! 李钧彦上前一步,伸掌托住了少女柔软的手背,低头浅浅的尝了一口。 ...... 许晚晚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是来真的。 男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近在咫尺的薄唇抿下那一缕糖水,半垂的眼睑下,浓密而长翘的睫毛如蝶翼扑扇,把许晚晚看得心荡神摇。 要命,为什么只是喝水的动作,都能看得她脸烧喉干啊! 美色惑人,美色祸人矣! 李钧彦松开手,半笑道:“太甜了,还是你喝吧。” “你不喜欢甜的吗?” “你上次不是问过吗?” “......哦,是!我差点忘了。” 李钧彦老大不高兴的看着她:“不是差点,是根本已经忘了。” 男子的神情并没有变化,可许晚晚就是能感觉出他的不高兴,遂急忙哄道:“但我还记得你喜欢圆脸,喜欢蓝色,喜欢冬天!” 李钧彦的笑重新回到脸上。 要命,许晚晚真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栽在了这个男人手里,心甘情愿的哄着他,哄一辈子也绝无怨言。 这不科学啊,谈恋爱是要女孩子这样哄的吗?! 也不对,时代在变化,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而且她现在的模式是女追男,老规则对她不管用的好不好! “咳咳,看来......郭某打扰二位了。” 灶房门口,郭简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好整以暇的微微笑着,话是说出口了,可根本没打算离开。 以李钧彦的灵敏,不可能没注意到门口有人,可他没出声提醒,根本是把对方当空气处理。 许晚晚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你也知道来的不是时候,还不速速离开?好好的浪漫时刻,又被这厮打扰了! “既然知道打扰了,郭先生还不规避一下吗?” 诶,诶?! 许晚晚惊愕的听李钧彦毫不客气的言语,进一步顿悟: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相爱相杀的友情/基情了吧! 郭简笑道:“我看李夫人大意粗鲁,不知礼数,没想到你却喜欢这类型的,倒是让人意外。” 许晚晚眉目半横,不可思议的拔高了声调:“你说谁大意粗鲁,不知礼数?” 这位李夫人的反应总是比较快,又比较泼辣,实在令郭简大开眼界。 他只以为她被李钧彦宠坏了,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会遵规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5 矩,不敢多言,毕竟,能看上她这样一个山野村妇,是她的福气,批评几句又能如何?万万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敢当着夫家的面,横眉怒目的质问他。 至此,郭简也不可置信了,他看了看许晚晚,又看了看李钧彦,终于匪夷所思道:“钧彦,你是如何看上她的?” ☆、32 好一句“钧彦”,好一句亲热的“钧彦”,好一句熟络的“钧彦”! 她都没有如此亲密的唤过他! 许晚晚醋意大发,不可收拾:“郭先生这话好没道理,就算你和我家夫君交情不浅,也不该这般无礼,当着面儿的指摘我的不是吧。” 末了,她又咬牙补道:“何况,我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郭简并不恼,挑着眉兴味十足:“是在下的不是,理应私下里与李兄说道,不该面对面的冲撞夫人。” 许晚晚怒不可遏,将手中的碗重重一放:“既然知道冲撞了,那你还不赶紧出去?” 郭简的笑意更盛:“不知夫人哪里来如此大的火气?” 许晚晚在心里大叫:当然是因为你叫我家阿力叫的过分亲昵啊! 在一旁看的头都要疼起来的李钧彦终于发话:“郭先生寻来这里,可是有事?” 许晚晚心里更怄,阿力居然默认了郭简的叫法,半点儿不恼的样子! 郭简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气呼呼的少女,移目问向对面的男子:“钧彦,上回我埋在这里的酒酿,在哪一处地儿来着?” 李钧彦想了想,提步准备带人去,许晚晚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我们家还有陈年佳酿啊?在哪儿,我也去品一品!” 出乎意外的,李钧彦竟然不动声色的拨开了她的手,转头抛出一抹温凉的笑:“娘子先去吃饭吧,外面雪冷,不宜出来。”言罢,和郭简一道款步而去。 留下一个委屈至极的俏丽姑娘。 “娘亲,爹爹和夫子呢?”谢远进了灶房来端菜,一眼看去,只有女子娇弱的身影立在后门。 许晚晚转过身:“他们去拿酒了,我们先摆饭吧。” 谢远不疑有他,兴致高昂的拿起铁勺盛汤,侧目对少女道:“娘亲,你去外面歇着吧,我来就行。” 他的话说到半途,猛然停住了,因他发现,少女一向亮丽清澈的眼睛,此刻已经红了一圈。 “娘亲,您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到“欺负”,谢远自己都不相信,这是在自家,前有爹爹后有他,怎么可能会放任谁欺负她?还欺负到她快哭的程度?! 听人一问,许晚晚鼻头蓦地一酸,却很快掩去了情绪:“哪有人敢欺负我?方才是柴烟迷了眼罢了,别大惊小怪的。” 谢远一琢磨,也是,也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于是安心的点头。 枯枝缠雪,远近皆是银装素裹的一片,白茫茫中,隐约透出农户人家灶房里升起的炊烟袅袅。 宽敞的院子一角,成群的鸡鸭挤在一窝取暖,棚户里只传来“咕咕”“咯咯”的禽鸣。 再往左侧看去,一团半尺高的雪人立在后院中央,看起来似乎只是个半成品,没有嘴巴鼻子,徒留两只黑色布团塞上的眼睛,显得突兀又可笑,一侧身子上插了根细树枝,仿佛在朝两位俊朗的男子招手。 李钧彦看着那只小雪人,不知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缓缓浮起笑意。 郭简被这雪人弄得呆了一呆:“她堆的?” 这个“她”是谁,两人都不言而喻,李钧彦点头。 郭简笑了:“不愧是你看上的人。” 李钧彦终于转过身与他对视:“并非我看上她才优秀,她本就十分特别。” “那倒是,不尊礼数是特别,露骨的看陌生男子也是特别,在夫君面前大声呵斥,也算特别。”郭简眼露不解:“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对那位泼辣野蛮的丫头上了心。” 李钧彦不置可否:“她叫许晚晚,不是什么丫头。” 郭简几乎要被眼前这人气晕,但他向来定力好,迅速转开了话题:“上次你成亲,我未能亲自到,实在有憾,不过,你突然娶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难道心安吗?” 李钧彦的眸色与冰天雪地的景致相得益彰,是许晚晚从未看见过的寒凉。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如何不能心安?郭简,这里不是朝堂之上,也并非军帐之中,没有必要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说完,他竟是要进屋的模样,郭简沉沉的按住他的肩:“钧彦,你当真一辈子屈居于此?” 李钧彦拂开他的手,半低着眼:“有何不可?” 郭简一步上前,拦住去路:“谢家一直在寻谢远,你怎么不问问谢远的志向?他如今只是个孩子,再大一点,要是不甘心前程,迟早是要怨恨你的!” 李钧彦陡然抬目,瞳中迸射的寒意之凛冽,令郭简恍若置身当初的营帐中,面前这个人,仿佛顷刻间恢复成了杀伐决断的军帅。 “你以为谢蒙的骨血同那些趋炎附势的世家子弟一样吗?” 郭简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他是有多久未曾见过李钧彦这个模样了。 整个村镇的人都道阿力生了一副好皮囊,虽不大近人情,还算老实巴交,可他们都错了,错的离谱,错的荒唐。 眼前之人是一支不曾上弦的利箭,倘若开弓,便是势如破竹般的冷锐,叫人不敢逼视,无法僭越。 郭简叹了一气:“圣上也一直在......你若有心回来,他便......” 李钧彦大掌一立:“郭先生不必多言。” “李钧彦,你就不怕我一时失察,说漏了你的踪迹?” “你不是一直有这个打算?” 郭简隐隐有了怒气:“好,好,既然你执意与我生分,我也确实高攀不起你这位盖世大将军,只是不知道,那位李夫人知晓你是李钧彦,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知道。”李钧彦平平的回。 郭简不可置信的微微睁大眼:“你说......她知道你是谁?” “是的。” “那......她就一直这样安安分分,不曾问过一句?” “不曾多问。” “不可能!”郭简长袖一甩,大踏步的返回屋内,仿佛要立马验证什么一样。 放眼整个赵国,姓“李”名“钧彦”的,可能会有那么几个重名的,可是那又怎样,全天下都只认识一个李钧彦,只忌惮一个李将军! 他的赫赫威名远播四海,闻名三国!曾几何时,多少名门贵媛的一颗芳心,明里暗里全系在了他身上,盼望寻他为夫婿的望族多不胜数,不论边塞贫户,还是帝都皇族,无人不晓李钧彦大将军啊! 就连小儿夜啼,做娘亲的只要唬一句“再哭,李大帅来了!”孩子便立马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6 噤声。 这样的人,谁嫁给他还能没事儿人一样坐得住?! 郭简不相信,那个许晚晚在听闻她的夫君是李钧彦之后,会傻到以为是重名,会继续安静的同普通人家一样相处!他根本不相信! 若非如此,那女子的心机和城府,不可谓不令人胆寒! “你要干什么?”这下,轮到李钧彦急着阻拦郭先生了。 郭简好笑的看着他:“我能干什么?吃一顿饭而已,大将军心慌什么?” 李钧彦沉吟道:“原本不想提的,但是,你不能无故惊扰她——她失忆了。” “什么?” “她忘记了以前的事,连父母都记不起,更何况一介不相干的旁人的名声?所以,不必去惊吓她。” 郭简听完,静立片刻,忽然轻笑起来:“没想到,李大将军也有动凡心的一天。” 李钧彦握了握拳:“不要在她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 郭简兴致盈然:“哦?什么是不该说的?” 李钧彦默然无语。 郭简摇摇头,无奈叹气:“钧彦,你未曾尝过情爱,如今沾一点,自然颇觉新鲜,但你可曾想过,等到她发觉,本可以过上锦绣富贵的日子,被你这么一瞒,固执的一推再推,她会不会烦你怨你?” “......她不会。” 郭简迅速打断他:“你怎知她不会?你很了解她?你与她才生活多久?即使她现在不会,以后遇见了对比,慢慢也会变的。世间不贪名利,不苟富贵者,终究不占多数。” 他二人在院门外你一言我一语,许晚晚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光是看两人一会儿肩并肩,一会儿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她就越发惆怅。 谢远盛了一碗肉汤给许晚晚,瞅着娘亲把筷子戳得老响,再看老爹和郭夫子并立的身影,满意的点点头:原来娘亲连郭先生的醋也吃,可见恩爱不同寻常啊。 “二位,有什么要事边吃边谈嘛,菜都要凉了。”许晚晚终究忍不住,直起腰杆扬声。 郭简朝房里看了一眼,笑道:“李夫人确实很特别,毕竟寻常人家的内人,怎敢催促夫君?”说完,便一脚跨入了房门。 李钧彦顺手关上房门来到桌前,发现圆桌委实小了些,平时三人在一起吃饭挨着,不觉得有异,现在多出一个人,显得有些挤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空间不够,许晚晚不等大家反应,一把挽住李钧彦的胳膊将他带到自己的座位上,甜滋滋道:“夫君,我给你布菜~” 她才不管有没有旁人看着,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给喜欢的人献殷勤有什么不对! 郭简嘴角一抽,他感觉平时保持的好形象好定力,全毁在了这一次的访客上。 李钧彦握住她的小手,待要起身:“你先吃......” “我吃好啦,也吃饱了。”许晚晚身体力行的夹了两筷子菜放进男子的碗里,侧头冲郭简甜甜一笑:“郭先生愣着干什么?也吃呀。” 李钧彦无可奈何,看许晚晚红扑扑的脸蛋,不忍扫她的兴,她要作,由着她好了。 才送入嘴里一口菜,少女含笑的声音又响起。 “诶,你们说的陈年佳酿呢?” “......” “......”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忘记更新...... ☆、33 天光晕黄,暮色悄然降下,晚饭已用,这个时间点,其实应该留客的。 不过阿力家前前后后左不过两间卧房,请人留宿的话,未免太勉强。 况且郭简有自知之明,李钧彦是不会留他的。 院内那匹驾车的骏马低低的喷了两鼻子气,似乎有点不满主人将它晾在外头冻这么久。 “多谢二位的款待,外面天寒,尊夫人请留步。” 郭简如来时那般,站在门前拱手微笑,提步转身。 许晚晚巴不得此人快走,尽管她是有那么点儿迟钝,但也切切实实的注意到,在饭桌上,他与阿力你来我往的交谈中话中有话,言辞甚为拐弯抹角,阿力虽然表情冷淡,但应答自如,明显不是真的对郭先生反感。 不是说他们像老朋友一样的相处让她烦闷,她还没有那么小气。 阿力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有个人能和他多多交流,她还是很宽心的,可是,这种像局外人一样插不上话,整个屋子里仿佛就她一个是格格不入的,被忽视的滋味,尤为让她难受。 这种感觉不止一次的滋生,比如在看见卧房里那柄□□时,比如看见那副画卷时,或者更早,在成亲那天的酒宴上时,一一冒出来过。 她是不是太贪心了?喜欢一个人,都是和她一样的心理吗? 希望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比所有与他亲近的人更为亲密。 跟在郭先生身边的小厮尽职的替人打开了车帘子,郭简正要抬脚,忽而转头:“你那位娇娇夫人的身体,似乎不太爽利?” 李钧彦被这句“娇娇夫人”弄得哭笑不得,他家那个许姑娘懂事着呢,怎么就成“娇娇”了?于是摆出一脸不大赞同的表情回了话:“她是有些体弱,好在买了些补药回来调养着,怎么?” 郭简瞧着老友的面色,不由笑了笑:“我还说错了?别家妇人就是挑水劈柴都做得,你家这位却要你费心费力。” 李钧彦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既是我的娘子,断没有让她操心受苦的道理。”再说,人家迟早是要走人的,又不是真的一辈子做下堂妻。 郭简的笑忽然涌上一层狡黠:“如此,看来下回来访时,务必要送上几幅补品了。” 李钧彦皱眉:“谢郭先生好意,不过往后不必来了,内人不喜欢你。” 郭简笑出声:“她当然不应该喜欢我,她要是喜欢我,咱们李兄可不得怄成什么样子。” “......” 李钧彦总算明白许晚晚巴不得此人赶紧走人的心情了! 郭简看他吃了瘪,心情甚好的登车关帘,也不作中规中矩的告辞,扬手示意小厮驾马而去。 然他坐在车内作闭目养神状,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从前,他觉得李钧彦就如一块铁石,刀枪不入,心无所往,是以他来过三番五次,却不曾说服他分毫。 而今来一趟,却有巨大的收获。 李钧彦确实还同曾经一样,沉静内敛,固执不变,让人无从下手,但现在,这些都没有关系了,李将军还是那个李将军,他不必去动那个人,只需动摇李钧彦身边的那一位,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想到此,郭简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许晚晚那张怒目瞋视的小脸,不由得微微摇头。 这丫头哪里来的天大的福分,居然做了一位将领的妻子,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7 更匪夷所思的是,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李钧彦居然能纵容她。 罢了,一个黄毛丫头而已,等新鲜劲过了再作打算。只要李钧彦能够重归朝堂,世间女子不都能尽揽他怀中么,何况一个“娇娇夫人”。 冬夜总是漫长又静寂,不知化雪几分,落雪又有几时。 这样的霜天雪夜里,床榻上的少女在被窝里蜷成一团,想翻个身,却又生生止住。 许晚晚假寐了半晌,幽幽睁开眼,弓身搂紧了冷冰冰的膝盖,再往下摸摸脚心,更是成片儿的寒气。 不论身上盖了几床被褥,睡到半夜,总会被活生生冻醒,就连翻身也不敢,免得仅有的一簇暖气也被翻走了。 她许晚晚何曾度过这样的冬夜呢? 曾经家住南方,虽然潮冷,可晚间睡觉从来没有受冻一说,没有空调也有电暖器,没有电热毯也有暖手宝,怎样都不可能冷到夜半冻醒的地步。 寒冬腊月的天是一日比一日冷,早前还能迷迷糊糊熬一夜,现在却不行了。 她最近几日冻的天天早起,就着微亮的月光一针一线的缝制采衣,以这个时间和速度,等谢远成人礼的前两天,这几件用作冠礼的服制也该做好了。 看来她为人娘亲,还是很称职的嘛! 许晚晚得意的揩了揩鼻尖,一不小心,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春天,什么时候过年,又是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受冻。 半睡半醒间,院子里的打鸣声此起彼伏,把许晚晚的最后一点困意给叫没了。 她摸索着穿上衣裳,心里愁苦:穿着袄子觉得冷,钻进被窝却更冷,真是没谁了! 也不知道雪化了多少,不会又开始下了吧? 抱着这样的思虑,许晚晚撑开了半张窗户——雪已经停了,月光铺在无暇的白色上面,更显幽谧。 停了就好。 若是以前,许晚晚肯定叫嚣着让雪下更大,可是再漂亮的雪,多到怨声载道,就属天灾了。 她们这边还好,听闻西北地区因着这场大雪折损不少的牧场,若是那边儿的百姓不好过,边塞往北的游牧民族更加艰难,免不了来年又是一阵掠夺。 这些时事,当然不是从刘婶那里听来的,妇道人家再豁达,也不会去关心这些,她们忙活的是针线农活儿,操心的是孩子丈夫,八卦的是邻里左右,成天儿的听来,倒是有些腻味。 这一类概况,是王宽和另外几个阿力的老友走访时说道的。 他们多少看出许晚晚在李钧彦心中的份量,当着她的面嚼这些,李钧彦并无二话,那就是可以任她听,再来,他们似乎十分笃定,妇人家听了这些也不懂些什么,更不会感兴趣罢了。 许晚晚确实没有闲心感兴趣远在西北的家国大事,她只是希望早日化雪放晴,赶紧暖和几日,让她睡饱几天! 瑟缩着哈了几口气,许晚晚裹紧了身上的被角,正要取出针镂,眼风略略扫过院落,忽然顿住。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皆可以看出是男子,他们各提着一样东西,径直往远处的浅水湖边走去。 许晚晚愣了愣,赶忙撤下被子,披过外衣跟了出去。 那两人是谁,她怎么可能认错,分明就是她家的阿力和谢远! 奇了怪,天才微微亮,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许晚晚不敢跟得太近,她知道李钧彦的耳力极好,所以只得保持一大段的距离,时而看花眼。 跟了一会儿,她还是失去了二人的踪迹,反应过来,猛然发现自己进了湖水后方的林子里。 由于时逢冬季,放眼尽是交错的枯木枝桠,在似暗非暗的天光中显得尤为阴森,冷的许晚晚打了个寒战。 那二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急于一探究竟,将心中的恐惧压了下去,兜兜转转好一会,忽然听见兵刃相碰的鸣声。 这更加勾起她的好奇,循着声音一深一浅的踩过去,绕开一株株老树粗干,许晚晚终于看见了她所担忧的那两个男子。 此情此景,她将在往后,不止一次的有幸得见。 谢远此刻的装扮,与往日大不相同,他一身黑色的劲装,尽展茁壮挺拔的身材,手中一杆长|枪正舞得风生水起,招招如闪电,直刺他父亲的面门。 而他对面的李钧彦却一昔如昨,仍旧是短袄粗布束身,只是,他手中所持之物,却是许晚晚很有几分眼熟的东西——正是那柄搁在暗格内的玄色长|枪! 那柄沉重瑰丽的枪在李钧彦的手中宛如活龙,每每眼见谢远就要一招得手,击中要害之时,那杆长|枪横挑一寸,竟又拉开了谢远与掌枪者的距离。 一来二去,许晚晚大致看出了其中的微妙,谢远的每一招都十分尽力,可相比他的对练者而言,还是太过不堪一击。 但见孩子如此认真,眉宇间都带了同李钧彦那般的肃杀,许晚晚咬唇轻叹,又有些懊恼:谢小远即使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恐怕也不可能了。 以李钧彦这样的教育方式,没有几个孩子不懂事,不突出的。 少女这一声叹息怎逃得过李钧彦的耳朵?尽管还在对战,可并不妨碍他的洞察力,他稍一侧目,便看见了那张熟悉娇丽的脸庞。 谢远早已被挑得斗意激昂,双目赤红,他爹这么一分心,令他的戾气与少年不甘一并而发。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溢满血丝的双瞳迸出愤怒,一声高喝:“谁?!”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枪脱手,冲那隐在暗处的少女疾射而去。 许晚晚嘴里的“谢小远”三个字僵在了唇角,她忽然想起,比练正盛之时,旁人不应随意打扰,扰乱习武者心智。 可惜她的思过太晚,那支普普通通的枪点着寒雪之刃,飞速刺来。 谢远侧过头,看清了他投掷的目标,霎时,他浑身的血液都被凝住了。 ☆、34 千钧一发,莫过于此。 “乒——”,离少女额面只差一米的距离,那支不分青红皂白的枪被拦腰挑断。 许晚晚定住的身体被一只冰寒的手掌扣进了怀中,接着,头顶乍然响起一记怒喝。 “谢远,我就是这样教你收放自如的?!” 谢远僵住的四肢百骸在看见李钧彦截断那柄枪之后,终于有了知觉,被爹爹史无前例的一喝,竟也没有生出委屈,只是低头猛地朝许晚晚跪下。 “娘亲,孩儿知错!” 连着两声把许晚晚惊着的魂喊了回来,她一抹额头,发觉冷汗沁了一层,心道睡觉时不出汗,这会儿倒全补上了。 “你有什么错,是我惊扰了你们爷俩,活该这一吓。” 许晚晚摆摆手,虚惊一场后露出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8 了个宽慰的笑,她动弹不得,发觉搂住她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李钧彦承认,他平生从未像此刻这般慌乱至此。 即使身陷敌阵,纵然背水一战,几番生死,也不曾似方才那样,心口紧揪,几近窒息。 “你怎么样?” 头顶上男子的声音在微颤,许晚晚被他从后面抱着,想仰头看看都觉得费劲,只好罢休:“没事。” 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许晚晚试图从李钧彦的怀抱里出来,可对方好像吃定她掰不动他的胳膊似地,纹丝未动,不曾咯着她,却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谢小远,你做什么,快起来!”许晚晚有些懊恼,这孩子平时顶听她的话,这会儿像一头犟牛,怎么也不肯起身。 大冷天的,膝盖陷在雪壤里该有多冷啊,看得许晚晚心疼死了,忙不迭大叫:“你连娘亲的话都不听了吗?我让你起来!” 李钧彦的声音缓缓响起,不闻情绪:“就让他跪着吧,他是应该长长记性。” 此言让许晚晚勃然变色,她半侧着身气急:“长什么记性?他方才只是失误而已,要说错,也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不声不响的出现,误导了他的判断。” 李钧彦置若罔闻,揽住许晚晚就要往回走。 “你、你这个人,你是怎么当爹的?让孩子跪在雪地里,亏你也能狠得下心!”许晚晚使劲推开他,却徒然。 谢远垂着头,低声道:“娘亲,我知道您为孩儿好,不过,爹爹自有他的道理,您快些回去吧,别冻着了。” 许晚晚愣了愣,不再挣扎:“是啊,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你们只不过把我当作外人,我就不该发神经的担忧,也不该跟着你们找出来,更没有资格做你的娘亲。”说着,竟乖乖的随李钧彦一道返身。 “娘亲,我不是这个意思!”谢远红着眼,惶恐的想要起身。 许晚晚却连头也不回,推搡了李钧彦一把,径自往回走。 这一回,李钧彦没有禁锢她,松开胳膊由得她走了几步,少女的两声清咳敲在他的心房,他没有办法。 他只能妥协。 “起来吧。”李钧彦轻声对谢远吩咐。 谢远得到大赦,一个箭步冲去许晚晚身旁,搀着她一同回去。 李钧彦立在原地站了良久,平整了一下呼吸,握紧玄枪,拽开步伐。 今日起,他明白了一件不知该愁还是该喜的事实——但凡是许晚晚要求的,他没有办法不听从。 即使嘴里说的再坚定不移,不肯退让,胸腔里却像攒着一团火,无从发泄,只想低头吻住她。 好在他的定力不错,没有酿下大祸。 本就惹得少女发了火,再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轻薄,大抵这辈子也不必得到对方的原谅了。 许晚晚坐在榻上,手脚冰凉,旁边凳上的谢远正在被强制泡脚。 他这个娘亲说着什么“寒从脚下起”,愣是烧了一盆热水让他暖和。 “你们两个,连这个也要瞒着我。”许晚晚十分无奈:“我就这么不值当你们信赖吗?练武能强身健体,是好事,就算我知道了,也不会多嘴什么,何必事事瞒我,好像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一样。” “娘亲,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只是我们起得早,不便打扰到您而已。”谢远像知错的孩子,回答的小心翼翼。 许晚晚淡声笑笑,将一碗热腾腾的糖水捧给谢远:“唉,你正在长身体,家里却没有多少增加营养的食物......诶,要不然,改明儿捉两只鸡鸭上桌?我们养的那一群又产崽了,应该不碍事......” 谢远喝了两口热糖水,全身都暖和了起来,听娘亲絮叨的尽是关于他的事,心下大受感动:“娘亲,您对我真好。” 这一句,确是感自肺腑。 他懂事没多久就失去双亲,被李钧彦一个没有教育经验的男子拉扯到现在,关怀和照顾有是有,但始终没有再次体会过母亲的宠溺之意,虽然许晚晚也不像一个合格的娘亲,可她的关心和疼爱,都是真情实意的,这足以让谢远倍加珍惜。 “我不对咱们家谢公子好,还要对谁好呀?”许晚晚笑眯了眼。 李钧彦提着枪无声无息的跨进门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 他很想插上几句话,不过很显然,许晚晚并没有打算理他的意思,一看他进门,就转身去了灶房。 “爹爹,不要愣着,追过去呀!”谢远眨巴眼,冲李钧彦可劲儿的使眼色。 李钧彦一愣,果真搁下兵器紧随少女其后。 再过一会儿,谢远就要去上学了,平时孩子的早饭是几块干巴巴的烙饼,她看着心疼,可也无能为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像阿力那样拿手的烹饪手艺,没有食材,也只能翻着花样做饼子罢了。 许晚晚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没能大展身手,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暗里佩服了李钧彦一把,因他走路向来稳健,可是不想让人察觉时,也能做到无声无息,再一想到方才和谢远练手的场景,更觉此人谨慎得很,从不显山露水。 饶是她再不懂武,也能看出谢远的招式是行家手法,寻常人未必能舞得出谢远那般的力气与敏捷,可李钧彦却只凭着躲闪就破了他的招式,可见本人的实力不能小觑。 诸此种种,却叫她越发困惑,这样优质有能力的人,不是身居庙堂,就是江湖高手,怎么会一心雌伏在这种地方呢? 罢了,不多想,她自个儿的身世都是未解之谜呢,哪有闲心管别人的? 李钧彦已经与她并侧,看她不发一言,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像是生气,心中微微放松,试探着询问:“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许晚晚沉默片刻,抬头看他,眼眉中笑意盈然:“有,这些面饼子要过多久再翻一遍?” 少女的笑容撞进李钧彦的瞳中,不似往常看见的那样令他心安,反而叫他紧张起来:“只是这个问题吗?” 许晚晚想通了,既然人家有意隐瞒,一定有他的苦衷,他不愿意告知,她自然不会勉强,总有一天,她能打开他的心扉,让他主动把烦恼和快乐统统与她分享的吧。 总有那么一天的。 开解自己后,许晚晚的语气便轻快许多,对着阿力也有了好脸色,没想到这反而让对方不安起来。 “不然呢?”许晚晚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会逼你非要说出点什么来应付。” “对了,过些日子是谢远的冠礼,那位郭先生要来主持,我们需要提前去拜会一下他吗?” 少女的声音不断,似乎要找点什么话题,冲散这会儿古怪的氛围。 李钧彦声音沉闷:“不必。”说着,上前一步,似是要接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49 替少女烙面饼的位置。 许晚晚当仁不让,掐着腰努嘴:“你休息一会呗,刚才陪谢远练手,有没有伤到哪里?”她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不过凡事总要问清楚才放心。 李钧彦摇摇头,忽然向少女投去疑惑的眼神:“你最近都起得这样早?” “......是的。”许晚晚悻悻一笑:“你们都起的那样早,我一个人睡太晚,多不好意思。” 李钧彦不置可否,之前她睡到日上三竿,可没有半句觉悟的意思,现在突然转了性,真有点说不过去。 莫非他们每日清晨去习武,吵到她了?不可能,不说地方距离那么远,就算真的吵到什么,也应该提前发觉,不会拖到现在。 “你不相信?”许晚晚扁扁嘴,斜睨他一眼:“你当然不愿相信,毕竟我好吃懒做的形象已经深入骨髓,哼。” 李钧彦并不与她胡闹,他只是忽然伸手,握住了许晚晚的手背。 如他所料,少女的五指凉入骨髓。 “......冷醒的?” 许晚晚愕然抬眸,他是如何做到一针见血的? 看见少女这个反应,李钧彦知道自己没有判断错:“是我考虑不周......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晚晚抽回了手,表情分外不自在:“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何必麻烦你......” “夜夜受冻,不是要紧的事?” “也没有那么夸张,过了这寒冬腊月就好了。” 李钧彦目有不悦:“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问,你打算永远不告诉我?” 许晚晚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脑中忽而想起一些片段,语气不自觉的强硬起来:“当然,我为什么要事事告知于你?我又不是你的谁。” 李钧彦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娘子。” ☆、35 川成县由刘岗镇,川成村,十里村以及其他几座小村庄组成,在赵国算起来,是一片不算小的地域,若是放到江南或条件稍微好一点儿的地方,地方官当差者大多过得不错,贪不贪暂且不说,地理环境就足以堵得上百姓怨声载道的嘴了。 可惜,川成这地方属于西北往下一带,虽然没有西北那块儿长年的风霜雪寒,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凌冬一场浩浩荡荡的雪,不仅牵连了边疆的生计,连他们这边的日子,也越发艰难了起来。 虽然还不必囤粮食,吃喝能将就,可就算想未雨绸缪,也没有这个条件。大雪封山,人灭鸟绝,即使千辛万苦的上了山,也逮不到猎物,只能指望来年的耕田,然而按照这个霜冻的架势,也不知何时才能播种长活物。 听说朝堂已经开始拨款开仓,赈济西北,节奏倒是不慌不忙的,听在许晚晚耳里,她不禁信口嘀咕:“不知道这朝廷有几分清廉刚正,别一层层发下去,民脂民膏搜刮得只剩渣子皮儿了。” 与她一道忙活布置案几的李钧彦,生生被这一句说的停下动作,侧目望向她。 看来他家娘子确实是大户千金,并且是高官大户的得意子女,否则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辞,又是哪儿听来的?更甚者,可以推断出,她的父亲大约是一名两袖清风的官员,否则,也不可能有这种忧心忧国的碎碎念。 要是被许晚晚知道阿力的想法,估计会大竖拇指,赞叹此人的脑补能力之高深,似乎不输于任何一个脑洞大的奇葩。 今日是谢远行成人礼的日子,连村长也要来捧捧场面,夫妻两个自然不会大意,一早就起来准备。 “方才那些话,不要对外人提及。”李钧彦继续动作,嘴里还是叮嘱了一句。 许晚晚讶异,她刚才不过咕哝几句,这都能被捕捉到,看来以后不能在背地里说阿力的坏话了。 令她好奇的是,李钧彦居然一句疑问都没有,一般这个时候,不都应该来一句“你怎么会这些话,谁教你的,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之类的吗? 哦,最后一句还是别问了,她依然什么都没有想起。 许晚晚真心觉得,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忆起原主的家世了。 想不起来也挺好呀,现在这种日子虽然贫苦了点儿,可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苦是不能忍受的?然而转念一想,这具身体的亲友可能还记挂着她,还在担忧她的生死未卜,她霸占了人家的身体,却不行孝道,实在可耻! 乱糟糟的思绪塞满许晚晚的脑海,外面刘氏的一声喊,将这些担忧全部锁进了心底,抬着眼去打量穿整齐全的谢远。 谢远的个子彻底拔高了起来,隐约朝李钧彦的身高长去。少年着短褂裤,缁布为衣,脸上露出少有的赧然。 许晚晚瞅着自己日夜赶制出来的衣裳穿在了孩子身上,心里那个得意,那个欣慰,忽然明白“天下父母心”究竟是怎样的一颗心了。 她虽然比谢远大不了很多,不像母亲,更像是姐姐,并且最开始,她打心里是有一点儿抵触的,凭什么年纪轻轻就让一个陌生男孩喊“娘亲”?而今,这些芥蒂烟消云散,她以后要是能生养出如同谢远一样的孩子,简直是福气了。 “诶呀,看看我们家谢小远,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青出于蓝,才貌双全,人中龙凤,万里挑一!”许晚晚心满意足的连连点头:“当真是个小大人了呀。” 谢远的俊脸更红:“辛苦娘亲了。” 许晚晚大度的摆手:“为了我们家长男,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刘氏见惯了阿力家娘子的言行,当机立断的不再任许晚晚耽误下去,急忙告知了时辰。 这家女主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忘记正事,心眼儿大,马马虎虎,言辞怪异......不能再数了,再想下去,刘婶发现尽是缺点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出多少优点的年轻妇人,将阿力相处了几年互不干扰的邻里,在几个月内,一股脑的混熟了。 院子里的热闹,犹如婚嫁当日。 那时候,大家是奉着村长的面子,大多是来吃个酒,看看热闹的态度,如今,却都是来真心恭贺的,到底是不一样。 今日天气也好,日头暖烘烘的晒化了雪,照得大家脸上璀璨生辉,精神抖擞。 冠礼本应该在宗庙举行,可是这村子穷如破落户,许多要事典礼,一般都是在自家院宅办,要讲究一些,还要去镇上的宗庙请人,麻烦得很。 很显然,阿力家并不属于有能力多讲究的。 委屈谢远了。 许晚晚一放眼,观礼座上的郭简正巧也望过来,朝她微微一笑。 ......李钧彦的朋友都是这般养眼的么? 许晚晚还要再瞧,面前一尊高个挡过来,一抬头,李钧彦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要开始了。” 她点头应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0 着,目不转睛的黏着男子。 李钧彦今日换下了平时粗简的短褂衣裳,着了一件洗得泛白的藏青色直裾,比往日看起来还要高挺几分,加上他又没什么表情,一贯淡色的脸庞染上几分肃然,更叫人只敢远观,不可近看。 不过,这远观的人里面不包括许晚晚就是了。 久违的花痴属性在见着李钧彦的刹那燃烧起来,许晚晚恋恋不舍的看了又看,才把目光从男子的脸上挪去谢远身上。 冠礼仪式虽然简单,但步骤稍微繁琐,而且算是赵国人意义非凡的日子,所以,即使像许晚晚这样,对三拜九叩礼节向来不喜欢的人,也认真严谨了起来。 她端坐在高堂席面上,不动声色的一扫,发现其他几位受邀的妇孺,时不时的睇向正在开礼的李钧彦身上。 许晚晚暗自得意,是嘛,方圆百里,不,像她的夫君这般面貌的,实属人中龙凤,整个川成县,恐怕也没有能与之匹敌的。不要说那些没出过县城的村妇,就是她这样朝夕相处,日日面对阿力的,也时常对其美色把持不住。 想要不引人注目,实在太难了。 难怪阿力鲜少与人交流,否则长得好看不说,又和蔼可亲,估计说媒的人可以排出村口,根本轮不到她嫁过来了。 眼下,李钧彦一开口致辞,众人皆为之惊讶。 平时没怎么在意,今天一看,阿力这小伙子,也忒英锐逼人了吧! 正宾座上,郭简微微眯起了眼,朝许晚晚遥遥看去,但见少女盯着李钧彦,面有痴样,他便轻轻摇头。 这样一个村野丫头,心志极易受惑,怎堪做李钧彦的伴侣? 他定要让李钧彦看清,此女与其他乡中闺妇所差无几,并不值得多加呵护! 三加三拜后,谢远礼成,从今日起,他就是家中独当一面的儿郎了。 然而,他这份感慨还未在心中叹完,他那位可亲可爱的娘亲就挽着一件短袄往他身上披:“冻着了没有?哎,进屋去喝碗汤暖一暖。” 谢远哭笑不得:“娘亲,我不冷。” 他说的是实话。他幼年时体弱多病,养在府里怎么补都不见长进,后来跟李钧彦一道走南闯北,打磨了身子,反倒健康了起来,现在安居在川成,又被老爹教导武技骑射,身体更是比同龄孩子健壮许多。 这样的冬季,又没有大风大雪袭击,哪里觉得多冷呢? 但他心神一转,立刻明白,是他家娘亲自己觉得冷,便当所有人同她一样罢了。 想到这里,他又记起身上几件仪式装,都是许晚晚紧赶慢赶做出来的,也不知眼睛伤成了什么样子。 由此种种,谢远心内一阵酸涩,握住少女的手笃定道:“娘亲,等我成才立业,定不会让您再受这样的苦!” “......啊?”许晚晚还在云里雾里,被少年攥住的手即刻由另一人抽了出来。 她一转头,是刚刚送完宾客的英俊阿力兄。 谢远满头黑线,看不出来,他家爹爹的醋劲儿真是一日比一日大。 做李钧彦的儿子,要懂得识趣,谢远深知这个道理,是以恭恭敬敬的一弯身,笑道:“娘亲,爹爹,我去卧房温一下书。” 温个鬼的书啦,忙了一上午,应该先吃饭啊! 许晚晚想要阻拦,然而这一回智商上线,及时住了嘴。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根本没人有时间做饭罢了! “你去吧,没必要那么刻苦,休息一会儿才是。”许晚晚揉了揉眉心:“等饭菜做好了,我喊你。” 这边刚目送谢远进房门,那头一个声音就冒了进来。 “李兄,今次又叨扰了。” 许晚晚循声而望,不止看见了正在发声的郭简,更被另一人吸引了目光。 跟在郭先生后面的,是一个娉婷袅娜的少女。 柳眉细裁,双目含情,只是戴了一层薄软的面纱,若隐若现的脸庞不用猜,也知道有几分亮丽的姿容。 不知怎么,许晚晚一眼看见她,总觉得哪里见过。 可是过了一遍记忆,除了尹小荷,还真没有几个未出阁的女子有这样的身段的。 李钧彦看见郭简还未离开,倒是有些吃惊,却也客气的容人进了窄厅。 “郭先生哪里的话,您来一趟,当真蓬荜生辉。”许晚晚高兴,总算把“蓬荜生辉”这个词用出去了! 郭简轻轻一笑:“李夫人客气,听闻夫人体弱,郭某特意攒了几幅进补的食材与补药。”他说着,竟也不等夫妻二人接话,侧脸对那名身后的女子吩咐:“呈上来吧。” 女子点头抬目,恰是此时,与紧紧盯着她的许晚晚打了个照面,随即便迈步出了门。 许晚晚蹙了蹙眉。 是她的错觉吗?那女子与她对视的瞬间,竟流泻出一股蔑意。 ☆、36 简陋质朴的厅房里,放置了大大小小的礼盒,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拥挤不堪。 许晚晚缩在角落的木凳上坐着,面露为难。 看来这位郭夫子真是个大土豪,或者说,有钱没处花吧。 她以为人家不过意思意思,送一两盒药草便罢,结果对方出手阔绰,挑来了两担礼品,不仅有只有大户人家才舍得买的名贵中药,还有丝绸布匹,以及胭脂水粉。 这就有点问题了,俗话说,礼下于人,将有所求,可郭先生看起来根本用不着求阿力啊,他都这么有钱了,还能有什么搞不定的? 许晚晚偏头看向阿力,男子的脸色也有一丝不悦。 “郭先生这是何用意?” 郭简负手而立,笑如春风:“李兄,你说过,尊夫人身子不大爽利,我作为你的朋友,自然要关心一下。” “我的人,我自己会关心,不劳郭先生费心。”李钧彦毫不领情。 郭简还是笑:“是吗?可我看,如李夫人这般的珠玉相貌,不论衣裳打扮,都过于逊色,甚至......比不上我身旁的这一个侍女,当真是浪费了这幅娇容,所以,郭某才送上几幅女妆,好让尊夫人不必自惭形秽。” 这一下,不止李钧彦,连许晚晚也听出不对劲了。 此人竟然当着夫君的面儿调戏她? 许晚晚风中凌乱,她以为郭简是个恪守礼教之人,没想到这个人大胆起来,居然这样放肆,他此番言语,不止在戏弄于她,更是在挑衅阿力! “你哪里看出我在自惭形秽?”不等阿力反应,许晚晚当即为自己辩护起来:“我乃天生丽质,无需施粉黛,也配得上阿力。” “......” “......” “......” 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想到她会如此的语出惊人,一时无言以对。 许晚晚看了看一地的礼盒,继续发话:“郭先生的心意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1 ,我们一家也看出来了,今天要是拒收您的好意,似乎有点儿不妥。” 郭简闻言,目露精光:看吧,”娇娇夫人“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原形毕露的许晚晚装模作样的摩挲着下巴,慢条斯理道:“这样吧,药材一类我们会收下,不过这些胭脂丝绸,还是换其他的吧。” 郭简愣怔,下意识的问道:“换成什么?” 少女晶亮的眸光闪进他的眼里:“换成文房四宝啊。您也知道,我这个做娘亲的,时不时会浪费谢远的纸墨,既然都是要送礼,不如换成笔墨纸砚,也算先生您的提拔了。” ......事情,好像不应该这样发展吧? 看一眼滞住的郭简,李钧彦的眼底隐约有笑意攒动,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位老友如此吃瘪的神情。 “怎么,郭先生不愿意吗?”许晚晚眨着眸子,表情分外纯良:“还是说,不舍得了?” 郭简无言以对,却又不得不答:“夫人说笑了,本就是馈赠之物,怎会有舍不得一说?既如此,下一回,郭某便依夫人所言。” 他顿了顿,艰难道:“只是这些东西,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许晚晚神色淡淡,语气也是淡淡:“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的收下了,多谢郭先生。” 郭简身旁的女子诧异的望了许晚晚一眼,似是惊叹对方的贪婪,又讶异对方的应对自如。 从头至尾,李钧彦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根本没有费口舌的机会。 他家夫人游刃有余的化解了郭简的别有用心,谁还敢妄自断言他的娘子只是一介没有教养的农妇呢? 待郭简与那侍女神色复杂的离开后,许晚晚才冲着他们行驶的马车,不客气的轻哼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把这些都退回去。”李钧彦环顾一圈周遭,对着许晚晚眼含笑意。 许晚晚努嘴:“本来是应该无功不受禄的,但是,他讲话那样难听,收了这些,就当是他失礼的补偿吧。” 话到这里,许晚晚猛然发觉,方才的事都是她作主,阿力会不会不满她管的太宽? 于是,她诺诺的抬起眉眼,轻扯着阿力的衣袖:“夫君,今日似乎得罪了你的朋友,你......你是不是有些介意?” 李钧彦将她的一举一动收进眼里,扫着她顺毛似地小动作,声色平平:“是有些介意。” 许晚晚大惊失色,仰头急切道:“虽然我逾越了,可先不客气的是他,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么?朋友也不是这样做的。”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是我错了,凡事以夫为天,你还没有站出来发话,确实轮不到我。”许晚晚说这话时,心底格外抑郁。 原来,不论这个男子有多么优秀,有多大作为,生在这个时代,再宽容大度的人,思维依旧局限在男尊女卑的条条框框里。 李钧彦不知道少女的眼中何以露出那般怅惘的神色,他最是不愿意看见她这样,便收起玩笑的心思,温声回应:“也不是。” “不是吗?”许晚晚瞪大眼,不明所以:“那是在介意什么?” 亏她还惆怅了一下下,结果人家压根没有秉着大男子主义作风的意思! 李钧彦无奈的伸手,将少女颊边的鬓发撩去耳后,幽幽道:“我只是,不大喜欢你总看着郭简。” 许晚晚噎住,顾不上李钧彦这个暧昧的动作惹得她有那么点儿脸红,义正言辞的辩解:“他长得漂亮,耐看嘛。” 李钧彦的表情竟呈出一丝委屈:“你也承认喜欢看他吗?” 许晚晚一个头有两个大,万万没想到,讲理的人突然不讲理起来,那真是谁也招架不住的。 “我看他,又没有深情款款的意思在里面,虽然他人是长得不错,不过比起你嘛,还是差了一丢丢。”许晚晚一把握住李钧彦的手,郑重其事:“不要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嘛,我还是最喜欢你的!” ......糟了,一不小心又表白了。 罢了,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不要慌,稳住,反正之前也已经丢脸丢尽了! 李钧彦的笑意复又展露:“你说的,最喜欢我。” “嗯,我说的!”许晚晚随口应着,觉得阿力今天特别的孩子气,笑吟吟调侃:“怎么,夫君如今对我越发上心了,连我看看其他男子也不乐意呀?” 这次,李钧彦没有回避她的笑语,干脆的点着下颌:“诚然。” “那是不是说明,你也挺喜欢我的呀?”许晚晚大为讶异,再接再厉。 “自然。” “......?!” 讶异沦为震惊,许晚晚杏目圆睁,结结巴巴:“你、你没有在开玩笑?” 李钧彦颇有点无奈:“这种事,不好拿来说笑吧。” 然而少女的吃惊霎时又转为将信将疑,眉心紧蹙,狐疑的盯着他,看得李钧彦许久不曾出现的焦虑又窜了上来。 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虽不是一日两日才萌芽的情思,但细水长流,时至今日,他已能断定,许晚晚的存在于他心目中有独一无二的份量。 这样明显的情义,她居然丝毫不信?! 李钧彦哑着嗓子,张了张口:“难道......你先前所言的心悦于我,只是一场玩笑吗?” “那倒不是。”许晚晚极快的摇头,她平复了一把情绪:“总觉得......你是在安抚我,同情我,所以才这样说的。” 李钧彦简直要风中凌乱了,什么时候他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他不知道,在他不小心亲到她时,那淡定的神色;在三番五次的对话里,他绝口未提的爱意;甚至在更久前,她戏谑的问出他是否是暗恋她时,他不解的神情,无一不断绝少女旖旎的心思,给予许晚晚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打击。 自己种下的误会,跪着也要说明白。 李钧彦颇有些哭笑不得:“李某从不会因怜悯或者其他心思,而去随意扬言爱慕之意。” 听到“爱慕”一词,许晚晚的心猛地急跳了一下。 眼前这个男子,是在说爱慕她吗?她不是还在梦里吧? 惊喜来得太快,炸得许晚晚神思不清,混混沌沌,直到院门口刘氏的声音响起。 “小远他娘,瞧我这记性,上午准备给你的绣品又掂回去了,幸亏走半道上想起来......” 刘氏大剌剌的直走进院子,厅门大敞,她一眼就看见地上大大小小的红礼盒,还没来得及问上一二,顿觉屋子里的小夫妻气氛怪异,便也停了口。 “你们这是......吵架了?” 许晚|晚干咳一声,踢开脚边的礼盒子迎过去:“哪有,婶婶说点儿好的嘛。” 刘氏见李钧彦好整以暇的屈身收拾礼品,方缓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2 了缓神,扯着许晚晚进了卧房,摸着胸口道:“哎呀,妮子,有时候真挺佩服你的。” 许晚晚不明所以的看她。 “你不知道,咱们村里人一见你家阿力就犯怵,也不知怎的,他就算不说话,只人站在那里,婶婶我都不敢轻易上前。”刘婶越说越摇头:“我家男人也说,每回看见阿力,虽然想亲近,可老觉得他和咱们不是一路人,这不好几年了,要不是你嫁来,还不知道阿力家和村里人陌生到几时呢。” 许晚晚抿笑:“他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吧。” 刘婶拍了下她的手背:“所以才说佩服你啊,也就你胆大,不怕他就罢了,还敢嫁给他。婶婶问句不该问的,他......他没有暗地里委屈你吧?” 虽然平时瞧着他对许妮子千依百顺,粗活一样不舍得她干,可谁知道是不是做给旁人看的。 许晚晚听着刘婶堪忧的语气,霎时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开。 “你这孩子,问正经的呢,笑什么。” “婶婶,他能怎么委屈我呀。” 刘氏听此言,又看少女并无半点掩饰做作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然而她没能松快一分钟,晃眼便看见了少女床榻上的汤婆子,面色登时大为难看。 “......你们......竟然还没有行房?!”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断更了...... ☆、37 汤婆子这种东西,对于川成百姓而言,只有未出阁的女子才会用,而且是有钱有讲究的少女才会买。 再者,川成女子不似江南水乡里将养出来的娇女,大多能吃多劳,说的不好听点儿,叫皮糙肉厚,穷山恶水的,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季候,自然耐寒经冻,犯不着买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何况夫妻同寝,又何来冷得睡不着一说? 是以,刘婶一看见汤婆子,就实打实的明白,这小两口肯定还没有同房! 这本不该她操心,可和许晚晚熟识到今日,已经将这少女当成了她的半个闺女,哪里能视而不见? “妮子,你老实说,是不是阿力不喜你,不稀得你服侍?” 许晚晚正倒着一杯热水,听刘氏这话,险些把茶壶打翻。 “不是,他没有不喜欢我......”他刚才还对朕告白了呢!许晚晚在心内大嚎。 “那......他是不是......”刘婶压低了声音:“他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许晚晚将茶水递给妇人,困惑不已:“什么难言之隐?” 刘氏接过茶杯,轻跺了一下脚,这妮子平日里看起来挺机灵,这会儿咋迟钝成这样? “嗐,就是......他是不是不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迟钝如许晚晚也该明白过来了。 造孽,她怎么知道他行不行,他们根本八字没有一撇好不啦?! 许晚晚自诩是个开放的现代人,这会儿却也情不自禁的红了脸:“婶婶关心这些干嘛?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儿。” 唉,人家才表露了心意,光这一样,就足够她高兴好久了,还真没来得及考虑更进一步的发展。 “你这孩子,这事儿咋叫不要紧?这关系到阿力家的香火延续,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啊!” 刘氏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看许晚晚不以为意的态度,不得已拽住少女的臂膀,语重心长:“不是婶婶要管太多,只是你们家没有个长辈留神,我刘婶实在看不下去,好好的一个妮子嫁过来要受这个苦。且不论你俩不在一起的原因,事到如今,可不能再拖下去了,祖宗在天之灵,可是要怪罪的!” 刘氏一句一句,说得许晚晚阵阵汗颜,没有啪啪啪就是在受苦吗?祖宗还管后辈的啪啪啪吗? 这都是哪里来的逻辑嘛...... “婶婶,这事急不得......” “什么叫急不得?既然是夫妻,这件事就是天经地义的。”刘氏言辞认真,不再有玩笑的意味:“你说说,是不是阿力对你不好,你不敢言明?你放心,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就算婶婶不能替你作主,还有村长和村里这些人呢!” “......婶婶,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晚晚越发觉得,今日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上刘氏的忿忿不平,出了这个门,阿力恐怕就要被扣上一个大罪名了。 “那是怎样?”刘氏心里气闷,语气自然差了很多。 她是真喜欢许晚晚这个妮子,若说前些时候看见他们不同房是害羞,是隔阂,是生疏,是有苦衷,可已经过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不自在都应该消除了吧。 那个阿力倘若对许晚晚真的不好,她就算心有畏惧,也会大着胆子给许妮子求个公道的,夫妻之间,怎么能这样相处呢? 她活了这几十载,还没见过二人这样的,但凡已经分房的夫妻,老早就维持不了表面上的和平了,哪里像阿力,成日里对许晚晚多体贴似地。 真是城府极深的小伙子啊! 要是李钧彦知道刘氏这般愤恨的脑补他,饶是他再淡定,也要站出来为自己说几句公道话了。 许晚晚支支吾吾的编着理由:“其实,不是他对我有意见,是我没允许。” 刘婶目瞪口呆:“啥子?你不让?” 她随即反应过来,又好笑又生气的轻轻拧了一把许晚晚:“你、你这妮子,想什么呢,就算夫家再宠你,你也不能由着性子啊!”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许晚晚硬着头皮继续扯。 这话倒是不假,她岂止没有做好准备,她压根没想到那方面去! “你你你,你让我说什么好?上一回你说没有准备好,到了现在,你还要推阻?这种事需要准备什么,眼一闭就过去了!” 刘氏说的直白,饶是许晚晚这样厚脸皮的人也觉得为难情。 见鬼了,她们是怎样扯到这个事上来的?这算不算白日宣淫啊?! “哎,你这么说,似乎也对......确实是需要准备一下。”刘氏心领神会的一笑,捧着许晚晚的手腕笑得莫测:“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忘了提点,的确应该好好准备一下。你等着啊,明儿婶婶就教教你。” 什么鬼,原来古人如此开放吗? 许晚晚言语不能,由着妇人左一句右一句,好不容易才言归正传,将那缝缝补补的手法又演练了一遍。 看许晚晚学习女红很认真热情的样子,外人会以为她多热衷这个,但刘氏与她同处一室,又是亲手指点,她深知,少女并不喜欢这些活计。 至于许晚晚对什么感兴趣,她也看不大出来,只知道妮子喜欢去灶房打打下手,偶尔画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3 问画些什么,说来的也是她听不懂的词,什么“披萨”“电视机”“冰淇淋”,大概是妮子的家乡话,听不懂也正常。 “我说妮子啊,不要怪婶婶多嘴,你一个妇道人家,没必要练字画画,咱们不兴这个。”刘氏与少女扯着家长里短,一不小心,就搬出了长辈的那一套。 许晚晚对此话深有领会。 川成县别说女子,就是五大三粗的男子,也是大字不识几个,官衙的通告都是官署派人来村里颁布。识得全字的,除了村长和一两个出入村外做贩卖生意的伙计,大概只剩王宽那一家,和阿力这一家了。 刘婶再和蔼可亲,也是这个时代的妇孺,秉持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好几次,看见许晚晚肆无忌惮的写写画画,她有意提醒,碍于阿力和谢远在场,只好撂下心思,这会儿,终于逮到一个说辞了。 “其实,妮子啊,男人呢,有时候并不喜欢咱们知道的太多,管好家里的事儿就好,做什么去动君子的文房四宝呢......” 许晚晚捻针的皓腕滞住:“识字作画是我的意愿,没有给家里添乱吧。” “话是这样说,可阿力要是不喜欢你这样呢?你听婶婶一句,既然为人母亲,还是多多矜持贤静一些,和谢远娃娃学习的东西扯点什么,总是不好,不但浪费了那些个笔墨,还......惹出些闲话来。” 前面几句,许晚晚不为所动,最后一句,却把她惊了个实在:“爱好而已,怎么会有闲话?” “今日冠礼,咱们都瞧见谢远的夫子了,不愧是深入简出的先生,那一身的气度,我不说,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就那样吧。”一想到谢远那般针对她的举止,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人家和你有仇啊。 刘氏叹气:“是吧,你再转个弯琢磨琢磨,你会识字,那位郭夫子又是那般俊朗,你二人会不会......暗通曲款?” 许晚晚一针扎进了食指,鲜血细细的沁出。 “哎呀,瞧我这说的,吓着你了吧?”刘氏慌慌张张的找巾子敷上去:“婶子也不是故意的,但是......难免有人私底下这样猜度啊。你想想,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家,怎么会识得字,又是谁教你作画的?据乡里人所知,阿力这两样,可是从来不做的。” “......太会脑补了吧,这脑洞我给十分啊。”许晚晚按住布襟,皱眉道:“认得字和画画,当然是我......是从小家里教习出来的呗。” 刘氏点头:“婶婶知道,我晓得你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家,可是,我相信有什么用呢?” 许晚晚轻笑,一双眼清明剔透,正含笑望向妇人:“知道婶婶疼我,替我着想,晚晚很感激。不过,外人说什么,与我又有何干?只要阿力不疑我,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刘氏瞠目结舌。 眼前这少女,所思所想果真与她们这些人不尽相同。 也难怪她能和阿力好生相处到现在,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容忍丈夫一成不变的脸,与闷声冷淡的态度呢? 刘氏这般想着,又觉得许晚晚不同凡响了几分:“妮子说的不错,只要所爱之人信赖,管它什么流言蜚语!” 许晚晚吃吃的笑起来。 所爱之人?不,她在李钧彦的心中远没有达到多爱的程度,不过她会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的。 刘氏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爱许晚晚了。 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这份勇气是她这种老实本分的人半生也积攒不出来的,许晚晚想干什么,都随她的意愿去做了,即使真有什么不妥,那个会责备她的人,却半分脸色也不曾给她摆。 刘氏默默大叹。 也不知是许妮子生来命好,碰上这么一个男子,还是该叹她被保护的太好,过于天真简单。 但无论如何,她的那位阿力,是不容许她受丁点儿委屈的。 ☆、38 深冬霭霭之雪,总算是化开了。 院落里几棵矮树上,压枝的雪棱悬垂滴落,汇成一股浅浅的水流滑入沟壑。 暖阳高照,大晴的天色万里无云,湛蓝之下的土坯房屋一角,正娉娉婷婷的站着一名少女,捏着一杆竹板拍晒被褥,动作生涩。 许晚晚喘了几口气,停下手中的薄竹板,暗自嘀咕:“果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 她还以为这种家务活不需要费什么劲,结果眼下,后背都冒出一层汗来。 “啾啾......啾啾!......” 一阵微弱的鸟叫声断续传来,许晚晚本不以为意,继续晾被子,可耳边那几声啼叫越发无力,甚至夹杂出凄惶之音。 这就怪了,大冬天的,怎会有鸟儿啼鸣? 许晚晚疑惑的沿着鸟鸣声找过去,终于在一处傲然挺立的树干下看见了一只小鸟。 她不认识这是什么雀鸟,却也知道这是一类留鸟。 南雀无法南飞迁徙,这种冷雪天里大多栖息在早就铺就的窝里,怎么会...... 许晚晚抬头扫视,这棵已经光秃秃的古树上明显不能筑窝,但是再细心的一观察便会发现,离枝干一尺的距离下,有一处半开的缝隙,里面正是一方温暖的窝巢。 看来,这只幼鸟正是从里面不小心栽下来的,也是它命大,这么冷的天,这么高的树干,竟然没有一命呜呼。 许晚晚忙不迭的冲进屋里扯出几抹棉布,瞧了瞧外头树木的高度,咬咬牙,使力拖出一架木梯出来。 这木梯看起来不重,没想到还不轻! 小心翼翼的用棉布裹住小雀,许晚晚气喘吁吁的围着树木察看一圈,找了几处稳定点,便将梯子搁立上去。 不管怎么,这会儿家里没有男子,也只能靠她了。 “今天算你幸运,以后再乱扑腾掉下来,可能就碰不着我啦。”许晚晚一手托着羸弱的鸟雀,一手扶着梯子攀上去。 李钧彦和郭简正并排走着,老远一望,便是这样一副叫人提心吊胆的场景。 那架木梯的脚跟磨的不大平,李钧彦平日里用得惯,自当小心使着,未出差错,但许晚晚丝毫不知情,何况这么一个脚滑的雪天,那梯子能稳稳的立住才是怪了! “乖乖,回家喽。”许晚晚轻手轻脚的将小东西放入巢穴,脸上漾开一记笑意,然后发觉哪里不对。 她的身体怎么在不由自主的倾斜?! 许晚晚大惊失色,慌乱之中匆忙躬身,抓住了脚下的木梯做倚仗,可坠落的速度之快,令她面无血色,一声闷响之余,她柔弱的躯体已然触地。 李钧彦早已迈开步伐,但即使他的身形快如疾电,也不可能从百米之遥的地方顷刻间闪到少女的身旁。 他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4 甚至不希望自己的目力太好,好到亲眼看见许晚晚一头栽倒,却无能为力。 他方才为何婉拒郭简提议的骑马而行呢?否则,以他驾马的速度,也能早一步来到许晚晚的身边。 然而,现在怎样懊悔都无济于事了,这一回不像上次在骡车上,她一动作,他就能近在咫尺的接住。 这一次,他没能接住她。 许晚晚摔得胸口大痛,喉头腥甜,已经分不清天南地北,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搀了起来,似是又怕触伤她哪里,竟也不敢挪动。 许晚晚吞下口中的腥意,勉力睁目,恰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我好像......又给你添乱了。”少女吃力的开口,随即,额角缓缓淌下一汩红,看的李钧彦触目惊心。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许晚晚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三步并作两步赶来的郭简即刻蹲身:“我来检查一下。” 李钧彦立马默许的稍稍侧身,容他察看少女的伤势。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有别,他二者都是战场上混迹过来的人,李钧彦虽然略略知道一些伤患的处理方法,可他毕竟不会医术,郭简却是一枚万金油,上阵杀敌他只够得上勉强,但看护病人,却是他做惯了的。 由着郭简托腰握手,磕叩抚摸,一阵兵荒马乱的检查后,他才转头对上李钧彦:“脚踝崴伤,腰部也有拉伤,可能还有挫伤,另外,有轻微的脑部磕损,其他并无大碍。” 什么叫“并无大碍”?!难道这些个伤痛还不够少女受的么? 李钧彦听到并没有骨折这一类伤势后,一把将许晚晚抱起,径直朝卧房走去。 郭简盯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这许姑娘一阵子不作妖就不得安宁,这一回,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他虽不喜许晚晚,可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毕竟这也是他朋友的妻子。 “郭简,劳烦你跑一趟,去请大夫来。” 李钧彦低头放少女在床榻上,头也未回,话里没有半句客气的意思,若是一般人听了,也许会生出怒意。 但郭简的心头却是一喜。 要知道,越是不熟的人,才越客气礼貌,李钧彦先前的每一句“郭先生”,都让他觉得,以往的友谊再不可寻觅,但现在,李钧彦突然恢复成从前唤他的性子,可见是真正的失了方寸,顾不上考虑他们之间的嫌隙了。 “好。”郭简当即要走,忽然回头多问了一句:“她方才......在梯子上作甚?” 他的视力不及李钧彦,显然十分困惑,无缘无故的,寻常女子可不会做出这样难登大雅的事情来。 李钧彦好看的眉峰终于聚在了一起:“......送一只雀鸟回巢。” 郭简哑口无言的愣了一下,面色古怪的提步离去。 床褥上,许晚晚紧颦的眉心微微舒展,痛劲总算缓了过来。 亏得没有直接摔晕过去,说明她还是很强韧的嘛,不过......意识清醒的感受着一阵阵的痛感,滋味不可谓不“销魂”。 许晚晚半睁着眸子有气无力,任由李钧彦拧着湿帕替她擦净额上的血迹。 男子紧抿的唇线与隆起的眉头似曾相识,恍惚间,许晚晚仿佛回到初次与男子相识的那一晚。 那时候,李钧彦一如这般小心翼翼,只是当时,他蒙着双眼,她浑浑噩噩,气息间只余陌生与惶惑,而此刻,李钧彦的眸光牢牢的钉在少女的脸上,二人呼吸混淆一体,分外暧昧。 可惜,这不是一个可以暧昧的时刻。 李钧彦将少女的鞋袜掳了下来,揉着冷湿巾敷上去,引得许晚晚大叫一声。 “忍一忍。”李钧彦缓了缓力道,轻声。 许晚晚咬牙,果真一言不发的不再痛哼。 李钧彦稍一抬目,便看见许晚晚紧闭双眼,因忍耐疼痛而苍白的脸颊。 什么叫“痛在她身,疼在他心”,李钧彦这辈子总算领略到了。 “实在痛的厉害,还是......喊出来吧。” 许晚晚眼也不睁,回话的声音低弱:“没有很痛,还行......大夫什么时候来?” “快了。”李钧彦匆忙低头,不敢再看她。 他怕再多看两眼,心里的焦躁会喷薄而出,由不得他控制。 “诶,你和我说说话,我就不痛了。”许晚晚的声音还是又轻又低,却断断续续,不曾停歇。 李钧彦仍旧低着头,一心敷脚:“你想听什么?” 许晚晚的声线幽幽拔高:“讲真,你这样木讷,是把不到妹子的。”她顿了一顿,十分严肃的补刀:“也把不到基佬。” 虽然听不大懂她的“家乡话”,可李钧彦和她朝夕相处的久,马上判断出这话是什么意思,遂接道:“我不需要其他的姑娘。” “那是因为你已经有了我呀。”许晚晚得意忘形起来,翘着嘴角哼哼了一句。 她也只是趁机开开玩笑,这种受伤后被喜欢的人紧张至此的地步,她还是头一次享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李钧彦忽而扬起头,依旧是那张毫无情绪的脸:“是,既然知道我心系于你,为什么总要让我担忧?” ...... 长久的沉默后,还是少女甘拜下风。 “......我不是故意要让自己受伤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大的伤势嘛。” 许晚晚一面为自己辩解,一面又觉得委屈:她都受伤了,阿力还黑着脸训她。 李钧彦看惯了她这套顺毛的方法,却一再屈服于她讨好般的口吻下,索性不再理她。 男子平日里对许晚晚顺从得习以为常,从未这样板起脸冻着她,搁在旁人身上,向来被阿力冷淡惯了,所以不以为意,可许晚晚却不是。 她可是一直被李钧彦温柔以待的,他这次猛地一冷淡,便生出突兀的冷硬氛围,让许晚晚不敢贸然开口,只愣愣的看了他好久。 但许晚晚于男子心中总归是不同的,他才生威了几秒,就感觉不合适。 李钧彦喉口将开,却被少女温润的嗓音抢在了前头。 “阿力,你不要不理我呀。” 只此一句,李钧彦的心底便柔软一片,愧疚顿生。 这个时候,他应该安抚她,宽慰她,何以给她脸色看? 他当真觉得自己脑袋如她所言,木讷生锈。 许晚晚看男子还是不应声,心下有些慌,忙支起半身仓促道:“我不知道那桩梯子磨坏了脚,你不要生气啊,当时我......” 李钧彦盯着那张喋喋不休的粉唇,它多说一分,就愈增加一分他的愧疚。 终于,他下定决心让它闭嘴了。 许晚晚兀自解释着,突然间,李钧彦俊逸风华的脸庞被逐渐放大,待她怔住时,唇上覆来了一张冷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5 薄的嘴。 许晚晚知道李钧彦的嘴唇如何冷凉,毕竟有那么一次意外之吻,但她此刻才感受到,男子的薄唇到底有多冷。 他唇齿间的气息宛若高岭冰花,令许晚晚禁不住瑟缩着后退,可腰间一掌牢牢的扣着她,将她带回了他的唇畔。 李钧彦在吻她! 这个讯息瞬间炸响在许晚晚的脑中,她还不知道要作出怎样的情绪时,已经有人打断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了。 “钧彦,大夫来了。” ☆、39 “哎呀,落错了!” “错了也不能改,落子无悔!” “......小爷又没说要改!” “你不是准备要说吗?先前都悔三次了!” 这一大一小一边争执,又一边下棋的二人,其中一位就是许晚晚,而另一位,则是一个锦衣玉面的陌生少年。 郭简近日来阿力家越发勤快,连带着几名学生也偶尔来访,这位面皮白净,唇红齿白,与谢远颇有一番姿色相争的少年,正是知府何学忠何大人家的小儿子,何义。 许晚晚自那日伤了脚,闪了腰,本来就轻松的日子变得更加悠闲,李钧彦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一般供起来,她说什么,他应什么,她指东,他绝不往西,言听计从,只差插一根香烛拜一拜,就能升天了。 当然,凡事有两面,喜的是李钧彦对她更好,越发欢喜,糟糕的是,那个郭夫子借着探病的由头,三天两头往阿力家跑,惹得许晚晚不厌其烦,奈何人家是李钧彦的朋友,她也不好摆出闭门不见的借口。 好吧,其实还有个更不爽的原因,郭简每回来都带上那个戴面纱的侍女,他二人谈天说地时,那名眼眉好看的侍女就在一旁把盏,许晚晚有伤在身,当然服侍不了他们,所以只能在另一间房里干瞪眼。 因着这一堆不大不小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伤的是郭先生家的夫人,所以,外面的蜚短流长可想而知。 不过这些,许晚晚关在家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只是烦郭简一来,阿力就要去招呼他,再加上,郭简和她说话,总有一股子阴阳怪气的感觉,让她生不出好意。 她大概知道郭简对她是个什么看法,一个送鸟回巢却不幸摔下来的小妇人,不用猜也知道,他对她的评价有多么不屑。 谢远在一旁噙笑,看着娘亲和知府之子对弈,心里的赞叹和讶异不可谓不大。 在这个女子三从四德的世界里,他接触的女性,纵然如记忆中的生母那样识大体的,也不会博弈这等高雅之技啊。 今日这围棋,是何义擅自带出来玩儿的,他每回都要带来一些玩意儿给学堂里的几位“长见识”,什么斗蟋蟀啊,踢蹴鞠啊,覆射啊等等,都是这个公子哥儿带来的玩法,谢远也跟着丰富了一把富贵人家的生活作风。 这个知府家的小公子打小被惯大,欺弱凌强倒是没有,骄纵任性却是绰绰有余,不过何义这样的外向性子,与谢远倒是有几分谈得来。 何义很少来谢远家里,这是很容易理解的,毕竟一个家徒四壁的地方,什么好东西稀罕物都没有,来一两次,也算给好朋友一个面子,不能再多,可最近,他却是很喜欢跟着谢远过来厮混。 说厮混似乎不大好听,但事实上就是厮混。 何义在这落魄的土坯屋子里,仿佛找到了又一人生知己,虽然这位知交比他大一些,又是个娇弱的女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忘年之交! 不为别的,只因这位谢远的娘亲,和他一样贪玩! 但凡他带来的玩件,许晚晚都能给他露一手,他早听谢远说他这个娘亲与众不同,没想到能与他这么合拍! 许晚晚穿越来的年纪本就不大,放回曾经的世界,也是有诸多爱玩闹的心思的年龄,只是来了这里时刻压抑自己,又以李钧彦和谢远做榜样,努力营造出一个好母亲的形象,更加循规蹈矩,收敛许多。 而今不同了,来了一个何义小子,简直大大暴露她的本性,一来她不宜走动,正缺人陪伴开怀,二来,何义丝毫不拘束她的性别问题,对她十分随性,她也觉得自在。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保守的地方,她一显出什么特别的,就被外人看的可疑诡异,仿佛女子天生就不应该沾染某些东西一样,比如会画画识字,也要被人扯上不三不四的说法,真是微醺。 虽然,和一个半大的孩子甚为投缘,是有那么点儿让人发笑,可有什么关系,她过得开心就好。 最重要的是,她在乎的那两个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是以,许晚晚与何义的革命友谊,一日比一日深厚! 今日,何义是想与谢远对弈一番,赢了就炫耀棋艺,输了干脆去教教许伯母,让她开开眼界。 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出手,便立刻落败了——许晚晚原是懂围棋的。 即使这朝代对弈的些微细节不一样,可大体方法是没有变的,难不倒许晚晚,她一个大学生,好歹也是会围棋象棋五子棋飞行棋什么的,只是不大精通罢了。 然而就算不甚精通,对付一个学会不久的少年还是很有信心的,何况这年轻人老喜欢悔棋,看的许晚晚很有点自得。 悔棋都难以赢她,哼,小样儿! 在谢远的认知里,琴棋书画,当然包括了博弈这等技艺,别的县郡他不清楚,可在川成县,却是只有知府这样的地方一等官才玩得起,也玩得来的风尚。 他的娘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居然连这些都会呢? 早在他知道娘亲识字的时候,他就知道娘亲不是等闲妇人,但此时此刻,他才发觉,娘亲知道的东西,也许还有更多。 其实谢远把许晚晚看的比较厉害了,她许晚晚哪里就有那么大的能耐? 偏偏她运气好,这赵国的字体与汉隶十分类似,也就是众所周知的繁体字,许晚晚不会写,却会认,日子一久,她也能写出一些了。 这对弈,也是一样的。 许晚晚暗自庆幸,幸好这下棋的规则和她所熟识的围棋一个模式,要是稍微改一改,她肯定就摸不着头脑了,哪有机会让人高看呢? “不下了!” 何义努嘴一甩袖子,弈盘上的棋子“哗啦啦”一片掉落在地。 谢远正要低身去捡,许晚晚清咳了一声,淡淡道:“谁弄掉的谁去捡,我们家没有下人。”而后斜睨一眼何义小公子:“不下就不下,做什么大喘气儿。” 何义这公子脾气,可不敢放在许晚晚这里撒泼,不是因为他怕她,只是他不想真的惹怒她,再来,说句没出息的,他怕的是阿力。 他真是不知道,谢远怎么会有那样一个锐利迫人的爹。 何义是官家公子,贵胄世家是怎样的仪态与声势,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6 他是耳濡目染的,几乎形成了一种本能的判别。 就像第一次看见谢远,他就知道这位姓谢的小子与他是同类,一样的嚣张狂放,气势凌人。 但他的张狂是明面上的,谢远确是十分低调内敛的,直到他看见谢远的爹爹,那个大家只知道唤做“阿力”的男子,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 那个男人看起来一贫如洗,落魄老实,但无论他怎样千方百计的掩盖,何义仍觉得他气势汹涌。 所以,这也算是他不怎么喜欢来谢远家的原因之一,谁喜欢和一个一走进就压力颇大的人待在一处? 可是,许晚晚伯母打破了这个压迫感,她一颦一笑自在明晰,分毫不受任何气场的影响。 高手啊! “我又没说不捡!”何义窘着脸,矮下身去拾落子。 与此同时,许晚晚扶着床角,也蹲身帮忙一一捡起。 谢远一愣,随即明白娘亲的做法,不由钦佩,忙俯身帮忙。 “我、我没让你帮忙,你快歇着吧,免得待会儿先生看见了,又要训我。”何义话是如此,可心里却是担心女子一个不小心,又扭伤了哪里。 许晚晚“诶嘿”一笑:“朋友掉了东西,当热要帮忙收拾啦。” “朋友”二字,把何义唬的脸通红。 谢远瞧着何义的模样,心里不知怎么,有那么一丝不安,转瞬听着娘亲的话,又抛诸九霄。 “再说,要训你,也是我夫君来训,关郭先生什么事?谁让你这么没礼貌,在别人家胡乱摔东西?你这么任性,何大人知道吗?” 许晚晚说的一板一眼,何义也听得一愣一愣。 三人还在插科打诨,郭简的脚步声便已传来。 “夫人气色甚佳,想来也快将养好了。”郭简勾着那双桃花眼,含情而笑。 许晚晚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在下......小女子好的差不多了,郭先生日理万机,往后不必多来了。” 郭简忍俊不禁:“若是能令夫人好的更快,郭某多来几趟,也是值得了。” 鬼才稀罕你多来啊! 闻见二人说道,李钧彦满心只想下逐客令。 他知道郭简对许晚晚没有其他意思,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如今相看两厌,往后却未必不会顺眼。 就像曾经,他替她驱散药力之时,不也一样心无旁骛吗?可现在看见她,又是怎样的情绪呢? “先生,下次我们什么时候来?” “你想什么时候?” “明天啊。” “来得这么勤密,不怕惹人烦么?” “怎么会,伯母根本不烦我好吧!” 许晚晚听着他们几人渐行渐远的声音,探窗望向外面。 何义与郭简走在一起,只低了半截脑袋,在院门送客的谢远,与何义的身高相差无几。 再一联想到这些日子,不停有登门而来的媒人,许晚晚头都要大了。 男子成年便可以先说亲订亲,成亲可以晚几年,但说人家,却是不能太晚的。 许晚晚大叹一气,直挺挺躺回床上:“看来,有生之年,要见证种好的白菜被猪拱的那一天了。” “什么被猪拱?” 门口,李钧彦祈长的身影伫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每回这样看她,她都要心跳快几分。 “呃......我在考虑谢远的婚姻大事呢。” 李钧彦一怔,随即化开笑意:“他的事,你这般操心,我的事,却未曾见你关心过。” 许晚晚呆了呆:“你有什么事?” “郭先生替我荐了一门捕役的差事,若我有意,年后便要去任职。” ☆、40 冬末寒意凛凛的化雪天里,川成村迎来了除旧布新的年节。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往日里再清贫的人家,这时刻也往门边上贴了春条,添出几分喜庆,爆竹声,孩童们的欢笑声,乡里四舍见面道贺的声音,一日比一日沸反盈天,再冷的天儿,也冻不散老百姓们对于新年的期待和喜悦。 这是许晚晚来到这里的第一个节日。 阿力家人口不多,主要是上无老人侍奉,下不需要看护幼小,规矩比其他人家少了很多,除了扫尘祭祖这一类需要提前忙活的要事,竟然在人人忙活的时间里闲了下来。 李钧彦端着一摞年糕进卧房时,许晚晚和谢远二人头也未抬,一人一方案角,手执笔墨,专心致志的涂画着。 “爹,您看!”谢远勾勒完最后一笔,胸有成竹的抬头,冲李钧彦自表成果。 画上翩翩然一副落雪无声图,笔墨浓淡相宜,把个簌簌霭霭的雪天院落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图绘的正是自家小院,尽管笔触稍显生涩,但谢远并不是常年专业学画的,塑造出这样一副图景,还算入眼。 许晚晚伸着脖子扫去,顿觉生无可恋。 连初出茅庐的儿子都比她画的好,她学了这么久的画,还是进步平平,所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永远比不过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啊! “欸,娘亲,您是不是也作图了?”谢远乐不可支的转过头,期待的看向许晚晚。 许晚晚老脸一红:“不及你十分之一。” 她本想说“不及万分之一”,可转头想想,又觉得不该妄自菲薄。 她的描绘与谢远的一对比,虽然相形见绌,却也不应认真计较,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一路画风。 许晚晚别扭着展出图纸,把一大一小的两个男子看得目呆身定。 那宣纸上墨染的,不是什么山水美景,更谈不上赏心悦目,上面几笔勾勒的,是三个小小的人儿,头大身子小,一张脸做大笑,一张扮鬼脸,还有一张则是生气的模样。 不消说,这是许晚晚的拿手杰作,q版小人儿。 “哎,这个是我!”谢远扯过画纸,兴冲冲的指着那个扮鬼脸的小人。 许晚晚得意的笑道:“不错嘛,你还认得出来。” 谢远也笑:“我还看出来,这个乐呵呵的是爹爹,这个怒气冲冲的是娘亲你。” 虽说画技不咋地,但一家人是什么特征,许晚晚把握得很好,所以谢远不难分清他们。 “不过......娘亲你怎么画了个生气的模样呢?” 许晚晚捏着毫,点向自己的下巴,一脸严肃:“那是因为,娘亲要把一年份的不愉快都发泄在这张脸上,来年,我就再也不用生气了!” “娘亲说得是!”管它是不是,谢远一昧赞扬了再说。 “依此类推,希望咱们家的阿力大朋友明年不再板着个脸,谢远小朋友能更闹腾一点儿。” 谢远黑线:“娘亲,家里有一个能闹腾的就够了。” 许晚晚莫名:“家里有人闹腾吗?” 谢远:“...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7 ...” 李钧彦:“......” 许晚晚:“我承认,我平时是不务正业了点儿,不过,那也是你们惯的!” 谢远笑哈哈:“我们乐意!” 许晚晚睨向李钧彦,男子本不欲出声,一看少女斜眼飞眉的样子,忙不迭开口:“我愿意。” “谢远,你听到啦,你爹愿意嫁给我了。”少女轻哼一声,平日里的娇纵故态复萌。 谢远正要笑,瞥眼自家爹爹愣愣的神情,甚觉新鲜。他还从来没有听见有人敢开他爹的玩笑,也鲜少看见李钧彦露出懵懂的模样,可只要娘亲在,就能发掘他爹不同寻常的一面。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李钧彦不反驳少女的玩笑,只淡淡道:“吃点儿年糕垫垫肚子吧。” 许晚晚叹气,冲谢远比眼色:“你瞧瞧你爹,让他说点儿哄女孩子的话就这么难,秒转话题。” 谢远“嘿嘿”笑了笑:“因为爹爹从来说不过您嘛。” 许晚晚抿嘴一笑,皱皱鼻尖去看李钧彦。 暮色笼下的余晖投进灶房,男子宽厚的背影隐没其间,诱人的菜香从里头悠悠散出,叫人有片刻的恍惚与满足。 从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惴惴不安,到现在的入乡问俗,邻里和睦,似乎过了不是几个月,而是好几年的光景。 “娘亲,你又看爹看的出神了。”谢远铺开几条对联,习以为常的打趣。 许晚晚吃吃的笑,起身上前帮忙:“谁叫他长得那么秀色可餐呢?” 谢远噎住:好一个“秀色可餐”,不知道阿爹听到她这样形容,会露出怎样鲜为人知的表情。 “咦,这几幅对联上的字迹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许晚晚托起一条细看,蓦地记起,这上面的笔迹和平时案台上的笔记如出一辙,当下明了:“原来是我们家小远的真迹呀。” 谢远脸色一红:“我的书法实在拙劣......郭先生要我多练练,还说从今年开始,家里的贺联都要我来写......”说到这里,少年的眉头皱成一道沟壑,愁苦得很。 许晚晚点点头:“郭先生也算一番苦心......不过,你这字哪里拙劣了?我看这些对联都写得挺好嘛!” 谢远的字在看她看来,端方清正又有力,就算按照这个朝代的审美标准来说,暂时够不上书法家的精湛,可是贴出去完全不丢脸的好伐?! 那个郭夫子和李钧彦不愧是朋友,对人严苛的态度简直毫无二致! 谢远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听到娘亲的夸赞,他也十分受用,咧嘴笑问:“那娘亲看看,这几对儿里最喜欢哪一幅?” 少年问着,索性将书案上的几张对联摊开,七零八落的铺了一地。 “门迎百福福星照,户纳千祥祥云开。” “冬去春来,莺花撩我;年终岁始,岁月催人。” “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 ...... 这些常见的贺词被谢远几笔落成,皆添上与众不同的风姿,许晚晚斟酌半晌,若有所思:“每一样都很好,不如一周换一副吧。” “......” 谢远忽然有些理解郭先生为何不大待见娘亲了,像他娘亲这样跳脱的人,委实不大适合与中规中矩的人切磋。 “娘亲,待会儿吃饭,您可不能贪杯。” “诶呀,有酒啊?那必须要来几杯嘛,不然太不给你爹面子了。” “......爹爹也不会让你多喝的,喝酒伤身。” “那你和你爹还经常陪那位郭先生煮酒八卦。” “八卦?没有啊,我们不参占卜,也不谈阴阳易学的。” “我的意思是......算了,解释起来好麻烦。” “娘亲又在用家乡话吗?你们那里的措辞好奇怪。” “哪里奇怪啦?都一样是中国语言。” “什么国?我只听说过楚国燕国和咱们赵国,没有听说过......是了,许是我见识寡闻,不曾知晓。” 娘俩个在门框外糊对联,絮絮叨叨的你一句我一句,往年阿力家冷清的气息,在今夜除夕被一扫而光。 从今往后,再不必看着家家户户的亲人们谈笑热闹,徒留他们父子二人,面对一轮孤月而空落了。 天色终于彻底昏暗下来,整个川成村的房梁下,皆挂了几盏大红灯笼,屋内长辈笑语吟吟,合家围坐,院外童子耍着炮竹,嬉闹一团,无一不透出喜庆。 不得不老老实实佩服一下阿力,她虽然早知道阿力烹饪的手艺不错,但没想到他一认真起来,入嘴的味道又能上一个档次,让她胃口大开,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好吧,平时她也没客气过...... 都说年饭吃的越久越好,不过他们家没有这个讲究,尤其今儿还是大年夜,吃到什么时候都随意,反正接下来是要守岁的,有足够的时间消食。 “嘭——!啪!” 外面脆响的爆竹声断续入耳,吸引了吃撑的许晚晚的目光。 不知是哪一户有钱的人家买的烟花,一簇窜天盛放,零星的亮在夜空里,说不出的璀璨。 尽管论颜色和亮度,远没有许晚晚曾经见过的惊艳绝伦,但在川成村的夜空中,却算是一朵新奇高调的庆贺方式。 这还是她在赵国看见的第一束烟火呢。 许晚晚盯着空中转瞬坠落的星火,恍然间想到父母。 不知道在这一年没有她陪伴的除夕,他们是怎样度过的,身体安康吗?依然在牵挂她吗?还是已经忘记有她这个女儿了?有没有人在代替她照顾他们,安抚他们呢? 哎呀,想这么多作甚,大过年的感怀个什么啦! 许晚晚吸了一下鼻子,大彻大悟:不管在哪里,她的亲亲爹妈都会希望她过得好的,这才是让他们放心的方式! “娘亲,你怎么啦?”谢远凑过来,一眼瞧见许晚晚亮晶晶的瞳孔,还以为她哭过。 许晚晚揉揉眼眶:“想家了嘛。” 谢远愣住:“您......您是说,你记起了......” “嘘!不是,没有。”许晚晚慌张的竖起食指,小心翼翼的探头梭巡,还好还好,阿力在灶房收拾,大概没有听见。 谢远的心霎时揪起,如果娘亲真的记起所有,岂不是要代表离开...... “不要总怀疑我记起身世了嘛,你们就这么希望让我走吗?”许晚晚没好气。 “那您为何......说想家?” 许晚晚望着谢远费解的眼,一股冲动涌上喉口:“其实......”如果她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阿力一家会如何反应? “其实是回忆起曾经节日里的模糊氛围,有感而发罢了,至于具体细节,还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8 是一无所知。”她到底不敢打赌,怏怏敷衍:“所以,此种小细节,还是不要让你爹知道得好。” 无精打采的倚在窗框,许晚晚轻声补道:“不然,他肯定又要计划赶我走了。” “不会。” 沉闷而熟悉的声音在许晚晚背后响起,她转过头,诧异的看向李钧彦。 男子高大的身影一下拢来。 “我不会赶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留个言嘛! ☆、41 “阿力,你喝多了吗?” “......没有。” “你是不是领略到我的心灵美和外表美,决意不放我走了?” “......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啊?” “等你记起以前的事,我陪你一起回去。” 短短几句问答,把许晚晚高兴的一塌糊涂。 李钧彦的意思,就是不再将她当作外人,而是作为名副其实的妻子看待了! “哎呀,夫君终于开窍了。”许晚晚乐不可支:“我们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你先前那样一意孤行的要将我送回去,是冷酷无情的想法!还算你有良心,如今终于想通了。” “......是为夫错了。” 谢远瞅着二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的氛围,实在不好打扰,他在心里盘算,是时候搬出去求学,不要碍着爹娘的革命友谊了...... “咳,孩子看着呢,做什么无端对我放电。”许晚晚板起脸,来个“恶人先告状”。 李钧彦无辜得很:“夫人易被美色所惑,乃是心志不坚,非我之过也。” “爹爹说得对!”谢远嬉笑的附和两声,识趣的溜进灶房收拾残余家务,留下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咱们家谢远太懂事了。”许晚晚不知是满意还是赞赏,咬着唇低叹。 李钧彦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少年的身影:“的确,他打小就比旁的子弟安分一些。” 一直憋在许晚晚心底的困惑,冷不丁宣之于口:“他娘亲......是个怎样的人?” 李钧彦收回目光,笑睇着少女:“是个很好的人,知书达理,贤惠得体。” 尽管知晓李钧彦与谢远并非亲生父子,可听见李钧彦这般大度的夸赞另一个女子,许晚晚心头那股醋劲儿酸溜溜的涌出来,但她面上还强撑着若无其事。 “那......你和谢远,不是,你和她是......不对,咳。”许晚晚语无伦次,一开口便暴露出她的窘迫。 李钧彦好脾气的接过了她的话,顺势跨步坐在她旁边的木椅上。 “你是想问,我是为何收养了谢远的?” 许晚晚点点头,继而愧疚的垂头,像个认错的孩子:“抱歉,我老介怀这件事,我......我是有些斤斤计较,可我就是压抑不住自己。” “不必压抑。”李钧彦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柔软的发顶:“若你对此毫不在意,我反而不知该怎么办了。” 李钧彦的声音有些微的暗哑,许晚晚仰起脸,一丝淡薄的酒气从男子唇齿间溢出,她正要笑吟吟的说话,头上那掌手忽而流连向下,一直抚到了她白皙的脸颊。 许晚晚愕然,李钧彦现在是怎么回事?突然胆大包天的动手动脚了? “你......你真的喝多了吧?” 李钧彦的笑是缓慢加深的:“嗯,有一点醉。” 他往日里隐约透出的冷峻和距离感,此时此刻尽数瓦解,这笑容,在幽亮的油灯里别有一番风姿绰约,看得许晚晚如痴如醉。 他平日里对旁人不笑,唯独对她,笑容和温和皆是毫不吝啬的。 许晚晚以为自己早应该适应了这样的阿力,早能够抵御这种款款笑意,但如今一见,依旧为之神魂颠倒。 都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丝毫不假,何况,他本就好看的让人忘乎所以,为之沉醉,也不算丢脸的事吧。 许晚晚兀自安慰,张口便道:“既然醉了,那我们去睡觉吧。” “不是还要守岁吗?” “小憩一会儿再起来,也是一样的。”许晚晚说着,起身揉了揉脑门。 其实这话是对她自己说的,许晚晚不胜酒力,幸而李钧彦在旁边注意着,没让她多喝,才免了上次在王宽家那样的出糗,不过此刻仍是觉得头重脚轻,想找方软枕靠一靠。 李钧彦跟着一同直起腰板,上前来搀她:“原来夫人如此期望与我一道同寝啊。” 耳畔幽幽话语一下惊醒许晚晚,她侧头想辩驳,恰逢李钧彦低首,猝不及防,唇瓣相印,蜻蜓点水般划过。 许晚晚下意识捂住嘴,退开一步,李钧彦见此,面上倍加受伤:“夫人这般嫌弃我么?” “......” 谁,是谁说李钧彦老实巴交的?眼睛是瞎到爪哇国去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同寝了?!”许晚晚直觉今天的面子不挽救回来,今年一整年都要被眼前这个男子牵着鼻子走了! 李钧彦眉头一挑:“方才夫人不是说,‘既然醉了,那我们去睡觉吧’?夫人的记性果真很差。” “......我又没说一起去!”许晚晚据理力争。 “我们是夫妻,自然是要一起的。” 什么,什么情况?他今天这样伶牙俐齿,直教许晚晚额头出汗。 但只僵持片刻,许晚晚便淡然了:此人从来只敢说说而已,不敢真刀真枪上阵的,不必慌。 是以,许晚晚笑眯了眼,一把挽住李钧彦:“你说的是,那咱们就一起休息会儿呗。” 往常被许晚晚调戏的够多,李钧彦确实是想借着酒力扳回一局,但他总是忘记一点,自家小娘子是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搁在成亲那一日,他或许会自乱阵脚,而今心头的滋味却大不一般。 怀里这一个,是他心慕已久的女子啊! 许晚晚当真把李钧彦当成了雷打不动的“柳下惠”,舒舒服服的蜷在他身旁闭目安睡,恬淡的呼吸扫在李钧彦的胸膛,蜜意直扑他心口。 也让他苦不堪言。 不管他李钧彦有多么正人君子,多么非礼勿视,那是因为不是怀中的这一位。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醉意冲脑不说,少女身上的馨香荡入他的四肢百骸,哪能做到知音在怀不心动? 不过,他此刻还真没有动,只搂着少女的纤腰沉下心,晦暗不明的眸子端详着怀中人。 他本想做一辈子的山野猎户,隐居在此,安度平生,但老天似乎嫌他过得太乏味,硬生生将许晚晚推入他的怀抱。 许晚晚大概是个富贵人家的姑娘,再不济,也不可能是靠打猎混日子的家境,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59 否则何以不曾学过操持家务?但她又不似寻常高门的娇娇女,不然为何不懂女红,还要劳烦乡里教学?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李钧彦早年见过的莺莺燕燕何其之多,不会以一面取人。 何况,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他都只会更喜欢。 所以,他才会一反往常的答应了郭简的推荐,混个官吏提高一下籍户,若他做得好,真到和许晚晚回乡之时,也不至于身份太过粗鄙。 他已经开始替他们的将来做打算了。 “娘亲......”谢远捧着一堆青枣欢欢喜喜的进厅来,望着卧房大敞却恩爱的两人,匆忙将喊叫吞进肚。 不错不错,他爹爹很会抓准时机嘛,才留给他们一会儿时间,这都发展到床上去了! 谢远恨不得为他爹掬一把辛酸泪,这么久了,终于,终于跨出了转折性的一步,有了质的飞跃! 咳咳,此景虽好,少年不宜多看,他还是去洗枣子吧。 静夜绵长,床榻温暖,脚底的汤婆子无用功之处,早已被许晚晚的脚丫踢到一边去了。 既是浅寐,许晚晚只一小会儿便睡不着了。 掀开眼帘,她悄悄的看向李钧彦,男子俊逸的脸庞就在呼吸之间,近的她心头狂跳。 李钧彦闭着眼,鼻息均匀,似乎已经睡着,许晚晚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发现他毫无醒来的意思。 是以,许晚晚开始肆无忌惮的端详他,一寸一寸扫过这张日日相对,却又看不腻的脸庞。 李钧彦的睡颜虽然沉敛,但阖了那双目露锋锐的眼,便少去许多肃冷,添上了几分儒静。许晚晚的视线缓缓下挪,扫过英挺的高鼻,顿在他那畔薄凉的嘴唇上。 许晚晚是尝过这张唇的温度的,当时她退避不及,此刻却点起葱指,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摩挲。 他的手掌是温暖的,胸膛是温暖的,看她的目光也颇有温柔之意,只是她总觉得,他的心底有一处地方,始终被冰冻着,如同他这张苍凉的唇瓣一样。 许晚晚愣神的功夫,停在男子唇侧的素白的手指被大掌包裹起来。 李钧彦的手心干燥温暖,上面有一层厚茧,是习武之人常见的结茧之处,与许晚晚柔嫩白皙的手有着鲜明的对比。 “夫人,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说给你听。” 李钧彦淳厚的气息撩在少女的心头,令许晚晚不自觉的往后挪了去,却被男子搭在后腰的手按了回来。 察觉到许晚晚的动静,李钧彦颇为委屈:“你不想听我说话吗?” “......我觉得,我们应该起床再议。”许晚晚心虚的吭哧。 “我觉得,我们这样正好说事。”李钧彦一双笑眼看着她,一反常态的没有依从。 许晚晚的厚脸皮境界毕竟不是瞎吹的,想想美男在侧是一种享受,她又不会少一斤肉,这等便宜,现在不占,留到何时?于是大大方方地朝男子靠拢:“那你说吧,在下,哦不,小女子洗耳恭听。” 李钧彦揽着她,好似拥着一怀珍宝,她又不知死活的凑近来,更搅得他情不自禁,呼吸都乱了几分。 借着朦胧的酒意,他蓦地钳起许晚晚的下巴,朝着朝思暮念的那一片软唇上覆去。 ☆、42 赵国能在三国鼎立中占有一席之地,乃因它地广人多,占据的是隔山沿海的绝佳位置。 多年前,楚燕两国也曾结盟,联合攻打赵国,只是关隘防卫充足不说,守防线的还是当时鼎鼎有名的谢氏一族,所以,三番两次的进攻收效甚微,兵粮补给增多延长,致使后来,楚燕二国不得不无功而返,不敢轻易得罪过来。 说到战功卓越的谢氏一族,其祖辈是开国功臣,和开国国君是一同上过战场的生死之交,所以其族氏能够手握兵权多年,直到谢蒙这一代。 说来也是帝王之心作祟,谢氏虽手握兵权,可自封侯以来,一不曾与朝堂势力同流合污,二不曾滥用职权僭越,其心可鉴,忠义两全,天下皆知。 但自古帝王多薄情,饶是功臣再没有越界的心思,也保不齐帝王心中的那个“万一”。 当届皇帝本就不放心谢氏一族的权威,加上朝中有奸佞小人煽风点火,皇帝的疑心病更甚,正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治一治谢家时,绝好的时机来了。 开春大雪,游牧民族冻死不少牲畜,其中的北漠蛮族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边境洗劫。若气候没有那么恶劣,抢掠次数不会多,权当土匪烧杀,但今年无奈,雪灾蔓延的太长,若不挥兵掠赵,饿死冻死也是死,因此这次,北漠军声势浩大,大有攻城占地的架势。 出征迎战的,正是谢家的顶梁柱,谢老将军的长子——谢蒙。 谢蒙自幼勤苦好学,跟着谢老将军练就了一身驰骋沙场的好本领,十六岁就能上战场刃敌,继承了老将军“常胜将军”的名号。 只是,说到谢蒙这位英杰,就不得不提到李钧彦这位副将了。 李钧彦自懂事起,就生活在谢府,他是谢老将军的故友托付而来的孩子,也是一个孤儿,除了名字,亲生父母什么也没有留给他,身世也算凄苦。不过,他与谢蒙同吃同喝,不是亲兄弟,更胜亲兄弟,而况他二人的兵法谋略都是谢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所以,家中已经把他当作第二个贵公子。 只是,李钧彦对兵权更有天赋,不必太用功,就能比下谢蒙的勤学苦练,闹得谢大帅各种不甘心,暗中较劲。他二人彼此激励,又彼此进步,关系太铁,皇帝便封了个副帅的头衔给李钧彦,左右都表意,他始终是要低谢蒙一等的。 帝王手段如此,他人怎能置喙? 他二人对此名利之声不作评论,只并肩上阵,屡建战功,在谢老将军归天后,谢蒙不仅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李钧彦也由副将之位提拔成独领精兵的一方大帅。 优秀的人始终要名垂青史的。此后几年,“李将军”“李罗刹”“李冷面”这一堆外号,赵国百姓无一不知,楚燕将领无一不晓,边境蛮族无一不闻。 可惜,几乎朝夕之间,骁勇善战多年的谢氏一族颓败了下来,全因那一场令赵国百姓愤怒的北漠侵扰。 那一战有多凶恶,有多残酷,有怎样的血洗之夜,皆被一语带过,因到最后,回来的不是凯旋的常胜将军谢蒙,他再也没有扬笑拍马归来。 那一战本不应该败的,或者说,应该不会败得那样惨烈,惨烈到连谢蒙将军也身死沙场,之后,谢家又因“通敌”的罪名被一举打入大牢,好在经多方查明,据理力争,勉强保下了谢氏的第二子,不曾出仕的谢昧一家。 谢蒙一家势力瓦解,战败之因众说纷纭,此事在当时轰动三国,事后也只能当百姓的私下闲谈,说是私下,是因为皇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0 帝下了诏令,不得拿此事胡乱造谣生事。 也是,一国大将身败名裂,实为国家的惊天丑闻,怎好光明正大的说道? 这借口能敷衍天下人,唯独敷衍不了李钧彦。 他因着受牵连,虽然保住一条命,种种职权却被全部收回,贬为一介庶人,多少黎民替他可惜哀叹,多少正直之士替他奔走游说,他却并无所谓。 他为之奔波探求的,不过是谢蒙之死的原因罢了。 他与谢蒙虽然驻兵在天南地北,已有许久未曾相会,可他知道谢蒙的德行,和“通敌”二字是无论如何挂不上勾的。 然而李钧彦的努力还未付诸行动,谢蒙的妻子便找来了。 “这是阿蒙与妾身唯一的孩子,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将军你能将他视如己出。” “家中会为小远办一场葬礼,讣告是暴病。陛下总是希望我们谢氏一家死得越多越好的。” “带着小远走吧,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来京城这种地方,妾身宁愿小远一辈子做个无忧的普通百姓,也好过像他爹爹那样的下场。” 字字句句,声声泣血,饶是李钧彦久经沙场,心如铁石,也不得不为此郑重一诺——他会好好照顾谢蒙唯一的血脉——谢远,从此再不踏入帝皇与权力的中心,护佑孩子一世平安。 这不仅是对一个母亲的誓言,也是他对已作白骨的挚友的承诺。 “所以,你就这样和谢小远一起,一直在这里生活着?” 仿佛听完了一个漫长又惊心动魄的故事,许晚晚趴在李钧彦胸口,忍下心中涩意,启唇开口。 “开始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决定在这里久住的。” 李钧彦的声音一如往常,全然听不出他方才和盘托出了让人无限唏嘘的身世。 “难怪你从不提自己的名字,任由别人阿力阿力的叫,恐是怕大家心生疑问,透露了你和小远的行踪吧?” “夫人聪明。” “那你有想过回去吗?或者是替谢蒙复仇?” “......复仇,倒是没有机会了。”李钧彦的唇畔勒出一丝讽意:“我归隐后,听闻朝中越发乌烟瘴气,边境多有骚乱,本以为江山会因此风雨飘摇,没想到,先帝猝然驾崩。新帝上任后,任贤革新,整饬纲纪,不久下令重审谢氏一案,因而谢蒙一家得以沉冤昭雪,复立封号。” “诶,这新帝是个眼明雪亮的嘛,那先帝老儿要是早挂一步就好了。” “......此话大逆不道,切不可对外人言。” 少女半晌没有声响,李钧彦以为她是又困了,谁知刚替她把背后的被褥捻严实,许晚晚兀的抬头,险些撞上他的下巴。 她眸中盈泪,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坚毅:“钧彦,你受苦了!” 李钧彦被她这架势唬的一愣,旋即展颜刮刮她的鼻梁:“夫人说说,我是个怎么受苦法?” 许晚晚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上面一层厚茧尤为清晰,似乎在昭示眼前人曾经刀口舔血的日子,看的她一阵心酸。 “你本该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将军,如今却只能窝在此地做个猎户,壮志未酬也罢了,还没有做父亲的经验,却拉扯大了谢远,其中艰辛,我懂得!” 此话把李钧彦逗笑:“那倒是,不过福祸相依,若我没有此番经历,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遇见你?” “你说得好对......” 许晚晚浑浑噩噩的点着头,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句怎样肉麻的情话,心里登时甜成蜜糖:“以前我觉得,来到这里是人生最坑爹的事,现在想想,最幸运的事,莫过于来此地。” 许晚晚自觉此话也算一番告白,理应能感动一把男子,可惜李钧彦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开口便问:“坑爹?” “......我的家乡话啦,有意想不到的欺骗的意思。” 李钧彦沉吟半晌才道:“如此看来,你或许不是赵国人,但是,据我所知,燕和楚也从未有你这样的言辞,北漠南蛮几族与我多有交手,他们也不曾说过类似的话,可能,你是某个边境小族里的......” 也不对,那种名不见经传的落后族部,又怎会调|教出许晚晚这般的谈吐?她虽然不会女子常见的手艺,可也懂得识文断字,既是小部族,不培养女子家务常识,反而教她这些派不上用场的,实在诡异了一些,除非...... 不,没有除非,倘若她是细作,天下女子估计都可以当作细作了,毕竟,没有哪个细作连斟酒也不会的。 李钧彦兀自笑笑,是他太过多心了。 他如今又不是人人皆知的大将军,谁会派个图谋不轨的人在他身边?一无金山玉石,二无滔天权势,媒婆都不好意思介绍他。 许晚晚摇了摇出神的男子:“怎么不说下去了?我还等着你说我是外星人呢。” 李钧彦倏而一笑:“外星人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六宫粉黛无颜色”“千树万树梨花开”,在李钧彦的这一清朗笑意中,许晚晚深有感悟。 “就是......就是地球外,咳,就是我们天上的东西。”许晚晚恍恍惚惚,话也说不清了。 “你是指,神仙?” “不是,诶,是......也不是,反正,反正就是你没有看见过的物种,我也没有看见过!”许晚晚不想和他扯这些,只盯着他的脸淳淳善诱:“你应该多笑笑,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啊!” 李钧彦不以为意:“好看有什么用?” “诶,好看怎么能说没用呢?就你这颜值,以后带兵上阵时,把头盔卸下,只要站在城墙上微微一笑,六军尽卸甲,不攻自破!”许晚晚又开始胡说海夸起来。 李钧彦便又笑:“这个方法我倒真没想到,尚可一试,不过,以后上战场恐怕要带上娘子你了。” 许晚晚眨巴眼:“为什么?” “除了娘子你,世上还真没有几人,能令李某开怀的啊。” ☆、43 大年初几的日子里,川成村,刘岗镇,十里村,村村户户走访拜会,阡陌交通往来频繁,一时好不热闹。 就连阿力家也有客来访。 不消说,除了王宽郭简等人,何义这纨绔子弟竟也来凑热闹,带了好些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的零嘴来。 许晚晚非常欢迎他,特别欢迎他,毕竟,谁会和吃的过不去呀? “今儿初二,你们不用去串门子吗?”何义一面嚼着豆沙松糕,一面在屋内环视一圈,俨然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半个主子。 许晚晚嘴里也没有闲着,口齿不清的回:“你不是客人吗?哪有客人来了还出门的道理。” 其实她惦记的压根不是这个规矩,而是何义带来的糕点罢了。 然而何义显然听了进去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1 ,信以为真,异常高兴道:“这么说,你很欢迎小爷来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许晚晚随口应着,心下腹诽:如果再带多一些好吃的,就更喜闻乐见了。 她自来到这里,所谓的零食小糕点,还真没有见识过几次,因此此回有点儿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下里巴人,瞧着何义送来的吃食样样新鲜,更加好奇那些王公贵族,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又是什么待遇。 何义乐呵开心,一旁的谢远却分外不待见似地,往二人中间一站,一板一眼道:“娘亲,今天晴好,咱们出去逛逛也行。” 许晚晚不大喜欢动弹,不过前阵子伤了脚,在家里懒了好些时候,是应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遂起身拍拍下摆:“好吧,既然我们谢远小朋友都开口了,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今天李钧彦不在家,村里一两个识字的汉子都被喊去县里听调令,听闻开春要分派各村各县的耕田亩地,这才各村派出了不止一个代表。 要是以前,大家就算想推荐阿力也不敢,毕竟他那个冷面摆在那儿,可如今大不相同,自从他娶亲后,虽然脸面还是淡漠,奈何有个咋咋呼呼爱热闹的媳妇儿,他们家那些婆娘多少和许晚晚有交情,都道好相处,性子平易近人,想来阿力也是个面冷心热的,就是想生分,也生分不起来,所以这一回,大家也就不畏惧,想推荐就推荐出来了。 说不定出去还能碰上李钧彦,打着这样的算盘,许晚晚拾掇的很迅速,换了一身花里胡哨的短袄,走起步来格外轻快。 何义跟在后头,望着莹莹日光下顾盼生辉的许晚晚,连那身艳俗的花袄,都被她穿得俏皮可爱,她又蓦地回眸冲他一笑,嘴里似乎在唤着让他快一些,却让他的脚步更虚浮飘忽了。 何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以前只知道跟着夫子朗诵,对其意懵懵懂懂,此刻,却恍然大悟。 李钧彦一行已经领了村里的通告,正欲返回,只是路上在驿馆旁,忽然碰见郭简,不得不停下来寒暄一顿,是以让村里其他几个男子先回去了。 其实,李钧彦不是多事的人,本不欲留下,可郭简盛情难却,再加上,有一个外人在这里,他也不好拂了好友的面子。 这个外人是驻守在川成县边城的守军将领谢景,大过年的,他这个主将也终于轮空,有几日可以休息。 谢景打量了李钧彦几眼,越看心下越惊涛骇浪,可他还是掩下胸中的猜疑,端着酒盏冲李钧彦敬酒:“早听闻川成村里有个冷面热心的阿力兄,今日有缘,幸会幸会。” 李钧彦亦不动声色的一饮而尽:“谢将军客气。” 他做过什么,竟然能让驻军将军有所耳闻,实在不妙。 是以,他略略侧头,扫了郭简一眼。 郭简心内大叫“冤枉”,微微摇头。 虽然多年来,他希望李钧彦能够再度出仕,可两人的情谊摆在那里,好朋友不愿意,他断不会勉强,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透露李钧彦的讯息,所以,只可能是章岳本人知道些什么。 李钧彦看郭简的动作,明白这位知交不会说谎,便也不好再胡乱猜测,开门见山道:“我竟不知,自己这一身得罪人的名头还传到了谢将军耳里,实叫人惊讶。” 谢景暗道“不好”,他糊里糊涂的露出马脚来了,遂讪笑:“我也是道听途说的,阿力兄别见怪。” 也是奇了,但凡有个一官半职的人物,架子都摆得可大,这位谢将军不但不摆谱,还隐约有些唯唯诺诺的趋势,叫李钧彦更加匪夷所思。 李钧彦当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他曾经是一名将领,只可能人人记住他,他却不会擅长记住别人。 谢景便是这记住他的人之一。 谢景是京都那赫赫有名的谢蒙家旁系的一出庶子,同李钧彦一样,十几岁从军,但不是人人都如李钧彦一样是天赋异禀之才,所以混了多年,虽然勤勉得很,却也只是李钧彦部中的一名屯骑校尉,待李钧彦革职后,他又摸爬滚打了几年,这才派来担任川成县的边防将领,实属不易。 他对李钧彦的记忆犹新,并一直将对方当作钦佩向上的目标为此奋斗,他也有自知之明,虽然毕生不可能如李将军那般英勇无双,却也好过从前浑浑噩噩的日子。 只是李钧彦自谢蒙事件后被革职贬庶,从此再无踪迹,本以为世上又少了一个为国为民的良才,不料今日突然看见故人,还要装的很镇定,不古怪才有鬼了! 何况,看李钧彦的样子,是根本不记得有他这么一号人,他便有些惆怅。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若是失踪已久的李钧彦还活着,那他主家那一位销声匿迹的小侄子会不会...... 谢景往深了一想,顿时大惊,再不敢多说一句惹得对方怀疑。 李钧彦不愿多留,客气几句就要离开,谢景知道此时不应打草惊蛇,尽管他特别想问问他那小侄子的下落,可他也知道,主家寻觅了那么久都没有探出声讯,肯定是因为对方不愿意让他们找到,他可不能犯了忌讳,把这唯一的希望给弄丢了。 所以,谢景咬咬牙,并未挽留,郭简倒是调侃了一句:“怎么,急着回家去见你的娇娇夫人?” 谢景有些惊讶:他的偶像都娶亲了?! 提到许晚晚,李钧彦的心情大好:“你也说了是娇夫人,自然要多腾出时间去哄着。” 这一回,谢景目瞪口呆,然而让他更加不可置信的还在后头。 “谁是娇娇夫人?谁又要哄了?” 三人回转目光,驿站门口处,浩浩荡荡的立着三个人,领头的许晚晚面颊酡红,气势汹汹,瞪着李钧彦,怒中有娇,一声嗔喝。 李钧彦大步朝许晚晚走去:“你跑步来的?” 少女点点头,一团白雾从气喘吁吁的嘴里腾出,还带着糕点的几分香甜。 “我们有约,谁先到这座驿站牌子前就是胜者,输了的两人要各答应赢家一件事。” 李钧彦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小子,果不其然是谢远与何义。 谢远也就罢了,只是这何义......最近是不是来他们家的次数太多了?知府就这么放纵他家公子? “那,是谁赢了?”李钧彦明知故问。 许晚晚一拍胸脯,却把自己呛了一口:“咳!咳咳......咳!当、当然是我赢啦!”她也不怕羞,分明是那两人有意让她,她也不谦虚一句。 “你身上的伤才好,不要乱跑,小心又磕到了哪里。”李钧彦说着,淡淡瞥了谢远一眼。 谢远吐舌,爹爹这是在怪他没拦着娘亲,可娘亲那个性子......倔脾气上来,唯有李钧彦才拦得住啊。 这一家三口的互动,郭简看在眼里见怪不怪,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2 可谢景是头一次撞见,感觉三观都被颠覆了。 从前军中人都道,李将军那种人,要是性子风流,去风月场上玩一玩还行,可要想和哪个姑娘家长长久久,怕是难于上青天,他虽长得好,可惜不近人情,姑娘们看见他都战战兢兢,只生敬畏,哪敢生出思慕之情?再来,身为一军之将,他手中杀戮太多,罪孽繁重,大家多少有点儿迷信,总觉得姑娘家跟了他,也是要连累受灾的。 诸此种种,由此可见,李钧彦大将军声名在外,可是却注定要孤独一生喽。 然今此一见,实在是他们想太多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当真不是说着玩儿的。 不过,等谢景仔细端详了将军夫人的面貌后,就觉得“美人”这个词,不应该随便用。 至少,在将军夫人和李将军之间,“美人”这个词合该形容在李钧彦身上,才是当之无愧的。 也不是说许晚晚长相太差强人意,只是,谢景是从京都过来的人,当年也是跟着李钧彦走街串巷,打马巡城,看尽国色天香,赏透沉鱼落雁之人,论姿容,许晚晚当然比不过皇都里那些精心妆扮过的贵女们。 况且,她对将军......也太放肆了些。 “都不要站着说话了,进来歇歇吧。”郭简在里面招呼一声,看向许晚晚:“娇娇夫人,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千里寻夫了?” 迎着郭简揶揄的语气,许晚晚信手挽住李钧彦的臂膀,冲郭先生甜甜一笑。 “自然,一秒不见我家钧彦,诸事不顺,一刻钟不见他,抓心挠肝,半日不见,生无可恋,若是一整天不见啊,便已经悬梁自尽了。” ☆、44 “这边请。” 阿力一家与郭简,跟着领头的小厮拐过一进的院门,一路匆匆打量,终于到达了知府的内宅。 比起常日里瞧见的土坯平矮房,这座知府宅子构建的相当斯文,虽然没有许晚晚想象中假山流水那般大户深宅的气派,却也规整干净,兼有偏厅正堂。 如此看来,川成县还真是穷,连知府的房子都只有一进的四合院大,真是比不得江南那边官户,哪个府中不是自带小花园的? 正厅房门大开,对眼望去,一匾“孝廉方正”的行书体横在正墙之上,显出几分格调,门口则有个精神矍铄的中年人着一身紫色常服,披一件李子色的外衣,挂着笑迎来。 不用猜,这中年人正是何义的父亲,川成县的父母官何学忠是也。 郭简正要开口,何知府率先寒暄:“几位终于来了,何某恭候多时,里边请,里边请。”言辞之中,半点不摆官架子。 许晚晚跟在男子身后,偏头看向何义,那小子也正好在望她,还带着满面春风的笑,许晚晚只瞥了一眼,也不回笑,就将目光转开了。 她会冲何义笑才怪呢!她压根不想大老远的来什么知府家里好伐! 此事还得从郭简举荐了李钧彦去衙门当差说起,何学忠这任知府,虽然做不到知人善任这种贤明的事,但他知道,有事儿没事儿听一个人的策略准没错,那背后诸葛便是郭简。 何学忠此人与他那油嘴滑舌的儿子截然相反,他忠厚老实,在政治上有那么点儿小小的才干,但那才能也仅限于治理这边陲小县了,而且还得是在安定的时候,但凡动乱起来,他就有些束手无策,而郭简,正是帮他平复所有问题的能人。 他是领教过以郭简的才华的,知道此人帮他管治一个小小县城实在大材小用,几次想举荐他去外地谋仕途,可郭简一概推辞,潇洒得很,大有视名利为粪土之意,三番五次试探后,何学忠也就死心了。 人家说不定就喜欢这里的朴实安定,不行吗?何况,多一个幕僚何乐不为? 何学忠虽然是这样想,却从来没有把郭简真正当作幕僚看过,反而当上宾相待。因郭简给他谋的人才,都很有担当,各司其职,各展所长,所以川成县虽然又穷又落后,还有蛮子夹杂生活,却至今也没有发生过暴动和纷乱,所以他对郭简信赖得不得了。 这次,郭简又给他推了个人,一个小小衙役而已,干得是看门巡夜捉拿犯人跑腿的活儿,他倒是奇怪,郭简还没有给他找这么无足轻重的职业的人来,这样一个小差役,还需要郭先生专门引荐? 很快,他就明白,是应该招那个阿力来见一见了。 因为他那不务正业的儿子成日里念叨的谢远家的娘亲,正和郭夫子推荐的那人是同一家! 他还暗自道,什么样的妇人那般古怪,原来古怪之家必出能人吗? 是不是能人,何学忠暂且猜不着,但他站在门口略略一扫,就知道这一家各个是美人。 这次,名义上是何义邀请的谢远,郭简邀约李钧彦去拜谢知府大人的提赏,事实上,分明是何义借着由头把许晚晚请来宅里观赏一番,顺便解一解他那不可名状的心思。 果不其然,何大人与李钧彦、郭先生在正厅里相谈甚欢,自然不好由着妇人和小子们旁听,便打发何义领着二人去偏厅坐坐,何义哪肯乖乖听话,七拐八拐,就带谢远和许晚晚到了后院小池塘。 现下冬季,塘水结了一层薄冰,日头罩在上面宛若金镜,也许是池水温度低的缘故,四周还有堆积隆起的雪壤,看起来寒意深深,赏心悦目。 许晚晚正要赞叹一声,忽然发现池边上还有一物,更为惹眼。 那是一团半人高的雪人,两根树杈插在身侧坐举手状,正憨态可掬的面向许晚晚,比她上次毛毛糙糙做出来的那只活灵活现多了。 “诶呀,这是谁做的?”许晚晚当即也不看湖了,径直弯腰在雪人跟前。 何义得意的一扬下巴:“当然是小爷我啦,你以为还有谁喜欢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为你堆个雪人?” 许晚晚惊讶的抬头看他:“为我?” 何义被这一问弄得哑然,失态般红了脸,仿佛被人撞破了什么龌龊的心思。 许晚晚不知道他脸红个什么劲,自顾自点头:“也是,看在我允许你悔棋那么多次的份上,确实应该巴结巴结我。” 何义的脸由红转黑,无言以对。 谢远将这一幕全然看尽了眼里,心知不好。 他那心似顽童的娘亲恐怕不知道,何义比他大两岁,早已不是什么懵懂小儿,而是名正言顺的成年男子。 他才过了冠礼,就已经有媒人前去烦扰他娘亲,可想而知,何义这个年纪,就是娶妻生子,也是使得的。 更不要提何义以前还喜欢调戏黄花闺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以为何义有多尊敬娘亲,没想到竟生了这种晦暗的心思! 谢远攥拳,恨不得上前给何义一下,让那混账小子知道,他的娘亲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3 可不是由人随便肖想的! 然而许晚晚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根本不明白何义此番举动的深意,不过是给她堆了个好看的雪人而已,能有什么莫须有的联想呢? “娘亲,这里凉飕飕的,咱们还是回屋里去吧。”谢远盯着何义,一字一句道。 被人一提醒,许晚晚打了个寒颤,这池塘边儿上还真冷,有阳光照耀也不融雪,确实不应久待,她还没忘记自己这个身体畏寒呢。 何义看许晚晚搓了一下胳膊,解着披衣想殷勤护花一次,谢远却一把揽过少女肩头,狠剐了何义一眼,掉头就走。 何义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都说阿力家的儿子聪慧眼明,难不成方才被看出什么来了? 稍事休息后,正当晌午,许晚晚的肚子有点饿,也不知李钧彦那边何时谈罢,便打着看看情况的心思看向正厅。 这一看不得了,那往日里跟着郭简的面纱女居然也在厅内。 只见那少女冲三人稍稍一拜,便揭下面纱,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粉面来。 许晚晚一下站起,胸前被一股气堵得七窍生烟。 她认得那女子,虽然事隔许久,但那姑娘往李钧彦身上那一靠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 没错,那面纱女正是曾经去买鸡鸭时,与李钧彦撞个满怀的小姐。 何义跟出门,也看见了屋内的几个人,“咦”了一声:“阿姐怎么出来面客了?” 阿姐,阿姐?! 那面纱女是知府的女儿?! 就算许晚晚曾经不知道古人的规矩,但生活这么久,也耳濡目染了许多,知道有外人拜访时,未出阁的少女不应随意出来露脸,除非是有意相亲介绍,再或者家有意外,无人招呼客人才不得已出来,否则,便是失礼于人。 好个郭夫子,好个郭大先生,好个知府千金,居然欺瞒了她这么久,把个花容月貌的未出阁少女成日放在李钧彦的身边晃悠,她竟一无所知! 难怪那女子头一回看她时,会有轻蔑之意,分明是将她当不足为惧的情敌了罢! 许晚晚几乎要冲出去对两人大喝一声“你们还要不要脸,有夫之妇还敢合谋勾搭?!” 这时,那千金盈盈一笑,低眉对着李钧彦不知说了什么,李钧彦背对着许晚晚的一面,不知晓他的神色,再看那小姐,优雅的替他斟了一杯酒,而后施施然坐在了他旁边。 这一幕看的许晚晚肝火大盛,一想到那女子前些天就是这样对着李钧彦暗送秋波,眉目传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糟糕的是,她还不知道李钧彦的反应,会不会李钧彦其实早已知道面纱下的人是谁?会不会他心里也很享受? 越想越乱,许晚晚不愿吓自己,一马当先的拔腿走向正厅。 在许晚晚胡思乱想的片刻里,李钧彦不知说了什么,令几人的面色皆难看了起来。 “钧......阿力,有何不可?”郭简皱着眉,万分不甘的劝问。 何学忠的语气也不善了起来:“我家闺女难道还配不上你阿力兄?” 郭简闻言,冲何学忠微瞪一眼,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可无礼。 何学忠有些凌乱:搞什么,此人有什么能耐?还让他一个知府敢怒不敢言的委屈自己? “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门口,许晚晚清泠的声音兀的传进:“是我允许不允许的问题。” 这一下,屋内几人脸色皆变,李钧彦转过头,眉梢隐有笑意的望向她。 “你,你这话好生没道理,难不成,你不允许,阿力哥哥便不能纳妾娶亲了?”知府小姐听见许晚晚的话,忍下满肚子的恶声恶气,委屈道。 许晚晚惊诧的看向她:“哦?小姐,你肯做妾啊?” “当然不能!”知府小姐兀的站起,脸色铁青。 “那不就是了?”许晚晚轻笑:“所以你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是根本没可能的问题。” 郭简此时也轻笑出声:“原来,许姑娘以为自己是阿力兄的正妻了?” 这个郭简,当真是要与她撕破脸皮,连“李夫人”都懒得喊了,那她还客气什么? “这是自然,我是他八抬大轿娶过门的,不是正室那才奇了怪了。” 郭简还要再说,许晚晚却不留他机会,一鼓作气道:“另外,就算他想要纳个妾,我们家也养不起,没这个条件!” 其实她想说的是“就算他要纳妾,本姑娘也不准!”可是临到头,她却没有了那股气干云霄。 在这个朝代,要一个男子终生只守着她一人,这样的誓言,她到底没有把握去赌。 气氛一时凝结,许晚晚甚觉尴尬,却不懊悔方才说出的话。 李钧彦站了起来,他扫一眼满屋的人,朝何学忠一礼:“何大人,多谢您抬爱,只是此事,打一开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顿了一顿,随即掷地有声:“李某对发妻用情至深,奉为至宝,此生只望她一人,再无暇顾及旁人花落谁家,还请知府大人与郭先生,不必做那无用之功。”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45 日落薄昏,炊烟袅袅时分,阿力一家三口才回家,左邻右舍偷眼观望,看看这一家人被邀去知府宅里有个什么新鲜。 被知府相邀耶,这是何等的殊荣?他们村里去县城的都没有多少,更不要说被当官的记挂,可不是天大的稀奇吗? 然而,待几个嫂嫂们老远瞅见许晚晚一人走在前头,阴沉着脸径直跨进屋内,把个卧房门关的砰砰响时,就知道这一趟大概不如意。 谁惹了许妮子这么大的火气?平时许晚晚只要看见她们几个妇人,一口一声“嫂子”喊得可甜,今儿定是受了不得了的气,瞧瞧那脸蛋冷得,都快赶得上她家男人了。 这般一琢磨,几人再看,后头跟着的,不正是阿力和他儿子?他两人脸色也不大好,也不知是怎样吵了一顿。 隔壁一个胆大的百濮妇人叫住了谢远:“谢小郎,你家娘亲咋的了?我看她脸色差得很呢,是不是身子不适?” 谢远回看一眼他爹爹,李钧彦正往屋里去,顺便把门也阖上了。 “谢阿婶关心,我娘亲她......正生爹爹的气呢。” 谢远也郁闷,早知今日会弄得大家这么不快活,他肯定不应何义的邀约。 那百濮人还要再问,旁边一个妇人阻了一把:“这夫妻嘛,偶有拌嘴是常事,让你爹爹好好哄着啊。”说着,就放谢远进了门。 “刚刚拦我做什么?等我问问那阿力做了啥子,也好替许妮子出出气。”那百濮人很是不高兴。 妇人连连摇头:“出什么气,夫妻吵架,外人掺合更坏事儿,俺瞧着阿力小哥儿是个会疼人的,没想到也会惹小娘子不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4 高兴,合该要闹这么一出。” 几个妇人想想也是,便也不再议论指点,各自散了。 而另一厢,阿力的家里气氛格外压抑,这可算是许晚晚进了这个家门以来,最安静沉闷的一天。 许晚晚的卧房门紧闭,谢远冷眼看着自家爹爹在门前待了良久,踟躇着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那知府一家,姐姐觊觎他爹爹,弟弟觊觎他娘亲,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然而更令他气愤的是,他爹爹一开始就知道那个蒙面女子是知府小姐,竟没有戳破,由着她在旁边献殷勤,也难怪娘亲会怪罪了。 卧室里,许晚晚一手撑头,一手捏着李钧彦送的那支朴素的簪子,愣愣出神。 她想的并非谢远担忧的那一茬。 李钧彦一早知道面纱少女是谁而不点破,没有特别生气的必要,反正他的心又不在那位知府千金上。 但郭简此番示意的种种,让她一向混沌的思考顿时开了窍。 她可算知道郭简为什么会提拔李钧彦了,只有一步一步位高起来,那位知府千金嫁给他,才当得上门当户对,而知府肯让千金下嫁,也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培养李钧彦的。 不,李钧彦何需培养?他本是韬光隐晦的一个人! 郭简这样做,无非是希望李钧彦再次出仕,再看李钧彦,已经无声的接受了他朋友的安排,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自身也是希望出人头地,不想再窝在川成村了! 但他们所有的决定,全都瞒住了她,她郁闷的是这个。 李钧彦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要敲门,不想忽的一下,房门突然打开了。 许晚晚拉开门,一眼看见李钧彦杵在门口,倒把她吓了一跳:“站门口干什么?当门神吗?” 李钧彦细细看她,发现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清脆,神色也没有不悦,放心了一把。 “我去......” 他后面的半句“做饭”还未出口,就被许晚晚截住:“哪儿也不许去,你进来。” 谢远幸灾乐祸的看着爹爹愣了一下,乖乖进了娘亲的房间,便折身去灶房。 “老实说吧,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许晚晚板着脸,李钧彦坐在床沿,她却站得笔直,俨然拿出了教育小孩的架势。 李钧彦无辜极了,张口便道:“娘子明鉴,过往的来历我全无隐瞒,如今,更没有欺瞒的必要。” “是吗?是吗?我跟你讲,我最不喜欢身边的人凡事自作主张,自以为替我着想,替大家着想,然后自顾自的做决定。”许晚晚咬牙切齿:“其他人也就罢了,他们什么心思,我并不关心,但是你不行!” 李钧彦故作讶异:“为什么我要例外?” 他本是开个玩笑,在许晚晚听来,却是对她的情谊分毫不以为然,把她气了个实在:“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要例外?还不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他是她心里顶重要的人。 许晚晚蓦地停住,忽然想起脚伤那段日子,郭简偶尔也有单独对她嚼口舌,她却都左耳进右耳出,没几句当一回事。 “你应该知道,世俗讲究“门当户对”,钧彦是不介意,可是不代表你的家人不在意,所以他才答应我的引荐,试试从衙役做起。” “多亏了你,他终于心有所动,我才能说服他。” “不知你这个娇娇夫人能做到几时?” 李钧彦见少女神思恍惚,知她多想了,忙出言打断她的思绪:“娘子,我真的没有隐瞒你任何事,若你心有疑惑,何不明明白白说出来?” 是了,他先前答应郭简去当差,也是提前告诉过她的,今日这一出知府的荒唐剧,却是两人始料未及的,她不应该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推。 “那我问了,你答应郭先生,是因为......是想重入庙堂吗?” 李钧彦大惊:“娘子何以有这个想法?” 许晚晚也是惊讶:“那就是没有?” “......自然不会存这个心思。” “那你为什么......我听说,以前郭简三番五次的劝过你,你从来没有答应,为什么这一回......” 李钧彦荡开一缕笑,忽的将许晚晚扯进怀里:“我竟不知,娘子喜欢想这么多。” 被猝不及防的拉上人膝盖,许晚晚别开眼不去看他含情的眼,生硬道:“赶紧说!” 李钧彦低笑一声:“你想了那么多,却连这个也想不通吗?” 许晚晚愣怔,瞪着眼看向他。 李钧彦缓缓握住她的手,慢慢分开她的五指,将自己修长的手指扣在了一起。 这番动作令许晚晚脸红心跳,即使是大年夜那天,他们那绵长的吻,也比不过这五指相扣的柔情蜜意。 “我只是希望,能让你过得更好。你本该有更好的生活,却只能在这里受苦。” 李钧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以前我还想着,总归有一日要放你走,而今看来,你往后怪我自私也好,怨愤我也罢,我是决计要陪在你身边的。” 老天,今日一连听到两次情意绵绵的表意,让许晚晚不知作何反应,怔忡不已。 李钧彦也不顾她有什么反应,顺势扬卾,递上一记轻柔的吻,而后撤开淡笑:“今天在知府的那一出,我确实没有料到,虽然早就知道那名女子并不是侍女,却没想到她是知府之女。郭简有他的打算,希望我能借着知府一家早日混出头,却不知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郭先生为你可真是操碎了心。”许晚晚酸溜溜道:“他那么想当官入仕,他自己去不就好了?” 李钧彦笑:“你对他似乎有点敌意?” “不是我对他有敌意,是我们之间相看两厌。”许晚晚翻了个白眼。 “这是为何?” 一提到这个,许晚晚精神气便来了:“他和你是革命老战友,总自以为很了解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漂亮更温柔的,难道我不温柔不漂亮吗?” “哦,他还喊你钧彦,也不怕被别人听到怀疑你的身份,叫那么亲热干什么?我都没有叫过。” “最可气的是,我才是你的夫人,他不和我统一战线就算了,居然老想着拆散我们,今天安排知府千金,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叫来什么公主郡主来打我的脸?” 李钧彦听着,越发开怀,想不到在他不曾注意的时刻,他那位好友和许晚晚已经过了这么多招了。 而越是这样,他越明白,郭简对许晚晚并不是真的怀有敌意。 “你怎么不喊我钧彦?” 许晚晚大吐苦水完毕,本以为李钧彦能安慰一下,或者说句重点,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 “喊什么喊,露馅了怎么办?” “世上叫李钧彦的不止我一个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5 ,怕什么。” “可世上只有你一个李钧彦被所有人知晓,我才不会冒这个险!” 李钧彦有意要逗逗她,不依不饶的问:“能有什么险?” “......似乎没有......不对,你把谢远带走了,那谢家人不是着急死了吗?” “我倒没有娘子这般傻,自然会留书说明。”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夫人为什么要把自己也骂进去?”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 他二人三言两语化干戈,没来及更亲热,门外谢远的声音响起。 “爹,娘,郭先生来了。” 许晚晚一听,从李钧彦膝头跳下来,猛地打开房门,劈头便是一句:“他来干什么?” 不想郭简正站在屋内看着她,闻言不疾不徐一拱手:“自然是来向李夫人赔礼致歉。” 作者有话要说:  安静更文不说话 ( # ▽ # ) ☆、46 “哦?郭先生来道歉?道的什么歉?” 许晚晚立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可见她今日气得不轻,连面子上过得去这种事也兼顾不上,也不想兼顾了。 本来就是,既然此人存心想拆散她和阿力,她何必又步步退让,显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好欺负? 郭简见状,也半点不生气,淡淡道:“李夫人倒是让人出乎所料。” 许晚晚微微一笑:“过奖过奖,比起郭先生,我不过是胡乱发了一通脾气罢了,哪里像您,体贴至微,替我家夫君把未来妾侍都物色好了。” 郭简看了看屋里头:“李夫人,当真不让郭某进去?” 许晚晚大有“一夫当关”的意思:“不是我不让,您也知道,村里有人捏造出了你与我的谣言,说什么咱两关系密切。俗话说,众口铄金,你还是和我们家保持一段距离,莫再让他人得了把柄嚼口舌,你的名誉怎样倒也罢了,我是新妇人,还是要清誉的,免得被夫君嫌弃。” 郭简汗颜,这姑娘不说则以,一针对起来,倒是满嘴的振振有词,委实让人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消停没几秒,许晚晚又咄咄逼人的伸手:“你说要赔礼,礼呢?” “......咳。”郭简哭笑不得,他不过嘴里说说而已,哪里真带了什么礼! “晚晚。”身后,李钧彦终于开口解难。 以前,他还有点担心许晚晚和别人相处,会不会常常吃亏,今日看来,似乎是他多虑了。 “不要为难郭先生了,他今日好心办坏事,想来也是焦头烂额。” 李钧彦一语中的,郭简的面色更为难看。 许晚晚幸灾乐祸道:“是么?那位知府千金所求不得,为难夫子了?” 郭简苦笑:“她还不敢。” 笑话,人家堂堂川成背后的父母官,知府都让着几分,哪里会让知府小姐得罪了?只是,他这件事情,到底办的不漂亮,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许晚晚的态度,会那么强硬。 说到底,他确实还不够了解这位李夫人。 李钧彦是个心宽的,也不想朋友难做,只道:“往后,你不弄这一出,自然也没有这么多麻烦。” 郭简大有感悟的意思:“郭某深受教训。” 他说着,看向许晚晚,郑重其事的一拱手:“是郭某考虑不周,未能体会到李夫人对李兄的一片真心,才做出这等浑事,万望李夫人原宥。” 许晚晚愣了一愣:“没有体会到是什么意思?......是说,根本看不出来我对夫君有多欢喜?” “这......” 郭简看看许晚晚,又看看李钧彦,一时答不上来。 能坦然说出“欢喜某人”的,此处,恐怕也就只有许晚晚一人了。 “算啦。” 许晚晚叹了一口气:“平心而论,在很多方面,我确实比不上那位何小姐,但是,我会的东西,她也未必懂啊。” 李钧彦带了笑意看她:“哦?你会什么?” 许晚晚自得的清咳一声:“我会的东西多着呢,琴棋书画,我也不算很差嘛,咳......是有一点点差,但是,她会算术吗,会英语吗,会背元素周期表么?” “......” 一瞬间,李钧彦感到了差距,和他家夫人之间莫大的人生差距......。 “李夫人会的东西......”郭简琢磨了一下:“我倒没有听说过。” 许晚晚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郭夫子闻所未闻的东西,恐怕还多着呢。” 郭简瞅一眼肩膀上的手,腹诽在心:方才还说要与阿力家保持距离,免得外人误会,这会儿倒自己破了规矩,开始“动手动脚”了。 李钧彦可没让两人“亲密接触”的机会萌芽,他不动声色的拽回了许晚晚的手,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既然郭先生无事,那便不远送了。” 郭简:“......这就告辞。” 目送郭简离开后,许晚晚大松一口气,这才发现手还被李钧彦抓着。 “夫君呀,握够了没有啊?” 李钧彦不慌不忙的松开了她的手,慢吞吞道:“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 许晚晚扁嘴:“说的轻巧。倘若你的朋友们都如郭简这般,对我不满,那以后我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 “郭简对你并无恶意,只是世间男子惯来三妻四妾,他想帮我谋取一个高户人家,作为朋友,倒是煞费苦心。” 此话虽有道理,可在许晚晚听来,又是另一层意思,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你、你的意思是,以后也要学别的男子那样,来个三妻四妾?” 李钧彦哭笑不得:“我只是举个例子,未曾这样说。” “可是,你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了,肯定也会干得出来!” 李钧彦一个头两个大:“不会,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许晚晚可不依:“现在说得好听,以后我为你操劳成黄脸婆,那个时候,人老珠黄,也没有人会看中我了,你就可以在外头宿柳眠花了!” 李钧彦忽然明白了,他家这位娇娇夫人是又开始作了。 “夫人莫不是心有他人,所以期望我早日纳娶别人,不要每日来烦你?” 许晚晚戛然:“没有的事!” 这回,李钧彦却没有饶她:“那为何,你对我纳个三妻四妾很期待的样子?” 许晚晚连连摆手:“哪里很期待?我那是在抗议!” “原来夫人对李某的信任半分也无......”李钧彦的面上尽显落寞:“我原以为,夫人与我一样,对彼此颇有信赖,钟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6 情不二,白头到老,恩爱不疑......” 许晚晚简直怕了,谁说的阿力老实?他还起嘴来一等一的熟练好吗! “......我错了,在下甘拜下风!”许晚晚拱手抱拳。 李钧彦拢住她的肩头笑了一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许晚晚白了他一眼:“以后,万一,你要是真的想纳妾,那也很好说。” 李钧彦望了她一眼:“怎么说?” 许晚晚伸出二指:“两个顺序,第一,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写一封休书,让你成为自由身,第二么......乖乖站好,本姑娘打断你的腿!” 李钧彦仍旧是笑,许晚晚则贴心的解释了一通:“你那么想娶那个人,这说明,你们一定非常相爱。俗话说,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包括缺陷啊缺点啊之类的,到时候我打断你的腿,帮你考验一下她对你的真心,也算作为前妻的义务吧,不收费。” 许晚晚胡扯了一堆,回过头来看,李钧彦好脾气的笑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傻笑什么?” 李钧彦委屈:“夫人以前说我笑得好看,要多笑一笑,现在我笑了,你又道我傻......” 许晚晚抬头望屋顶:“哎呀,耽搁好久了,晚饭还没有做呢!” ☆、47 “人参一钱,白术二钱,甘草五分,生姜三片,加水两杯,煎制一杯,饭前温服。” “开胃化痰,以半夏五钱,人参二两......” 日头高照,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今年的春天仿佛提早来打了招呼,连续几周万里无云一片晴。 这日下午,许晚晚便听着尹小荷默诵的声音眼皮子直打架,昏昏欲睡。 尹小荷抬眼看她,叹气摇头,从煎药坊中摸出一件外衫盖在了许晚晚身上。 年后这些日子,川成村慢慢恢复了往常的作息,县里分配出了荒田开垦的份额调配,大家都忙活了起来。 跟着一起忙开的,也包括阿力一家。李钧彦要去镇上的衙门报道,自然不能再同年前那般经常陪着许晚晚;谢远过了冠礼,每日的行程更加忙碌。 说起来,不知道那位驻军将军谢景咋那么空闲,三五不时的来找李钧彦喝酒叨嗑,说什么“郭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看起来特别自来熟。 李钧彦向来应付不好这种莫名热络的人,但是谢远和他倒是很投缘,虽然年龄上隔了一点儿辈分,可这并不妨碍他们革命友谊的加深,一来二去,竟允诺让谢远去他们校场锻炼。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许晚晚早看出来谢远有李钧彦行军打仗的天赋,可惜没有什么发展的路子,只靠李钧彦的训练和指点总是不够的,要给他一个大一点的环境去感受,去领略,方能成气候。 这下可好,既然谢远很对那位驻军将军的意,以后走走后门有何不可? 如此,李钧彦和谢远都成了大忙人,唯独许晚晚成了半个闲人。 除却烧火做饭一类的家务活,她还有大把空闲时间,而且她一忙活家务,李钧彦就老大不高兴,一再叮嘱她不要累着,放着他回家来做就好。 有这样一个相公,夫复何求? 好在,人要找事情折腾,那是分分钟就能捣鼓出主意的。 刘婶看许晚晚闲的发慌,巴不得教她打络子贴布绣,许晚晚好不容易学会针线缝衣做做样子,却是死也不想沾女红这一类的了,可是又不好明着拒绝好心的刘婶,只好成天往镇上溜达,自然而然就到了王宽那家医馆里打发时间。 耳濡目染几日,许晚晚就有了学习中药的心思,王老大夫虽然允了,可忙着出诊,这个艰巨的任务便落到了尹小荷身上。 尹小荷对许晚晚的芥蒂,还是有的。 可已经细水长流了这么久,阿力对许晚晚的态度越发疼惜,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家是再不可能插|进第三个人了,她也就熄了这份心,况且人家是来学艺的,不应对她掺杂私心偏见。 “许晚晚,醒醒。”尹小荷锁好一排药柜,到廊下推了推睡得香甜的少女:“该回家了。” “唔......几点了?” 许晚晚揉着惺忪的眼起身,迷迷糊糊的绊了一脚板凳,尹小荷急忙扶住她:“什么几点?” “嗯......什么时辰了?”穿堂风笔直吹来,许晚晚一个激灵,清醒许多。 “酉时了。” 尹小荷拉着她出了馆子,医馆里的其他学徒早已回家,只需收拾一番,大门落锁,领着人就走。 许晚晚亦步亦趋的跟着,特别乖顺,尹小荷有些奇怪,这小娘子平时可没有这般安静,于是转头看去——许晚晚半闭着眼,也不怕跟错了人,就这么走一步点一下头,昏昏沉沉的迈步,她今天穿得多,衣裳还是草绿色,活像一颗圆白菜,看起来滑稽极了。 尹小荷“噗哧”一下笑出声,把许晚晚又给惊醒一次,这回,一丝睡意也没有了。 “怎么了?”许晚晚泛着水雾的眼眨出莫名之意。 尹小荷收起笑:“没什么,走吧。” 许晚晚朝蜿蜒的道路两旁一番梭巡,忍不住问道:“王宽怎么没有来送我们?” 她两个前几日都是王宽不厌其烦的赶着骡车相送,今次例外的没见着,许晚晚免不得要问上一问。 尹小荷头也不回,只是加快脚步:“今儿王大哥有事,不能及时回来,所以叫咱们提早关门,赶在天黑前回去。” 许晚晚回味过来,愣声问:“走回去呀?” 尹小荷知道这位是娇惯了的,看她这般不乐意,勾唇笑道:“那不然怎样,让阿力大哥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你?” ......好嘛,走就走喽。 出了镇子是一段稀疏的小树林,平时坐车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行了十来分钟,许晚晚发觉,此林子还真有点儿大,幸好现在冬季,所有树木都光秃秃的,骡车还能勉强走一走,到了春夏,成片儿的枝繁叶茂掩映,就只能步行了。 正专心致志的赶路,前头的尹小荷猛地停下脚步,得亏许晚晚及时刹住,免去撞成一团的磕绊。 尹小荷紧张的观望四周,轻声问道:“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许晚晚张嘴就要“没听见”,恰时,一道细微的声响从左侧几棵枯木中传来,再仔细一听,似乎是谁在呻|吟。 许晚晚大松一口气,听这声音微微弱弱的得瑟样儿,显然不是什么猛禽野兽,这就不必惊慌了。 可尹小荷面色苍白,一把拽过许晚晚:“你听见了吧?这......会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要自己吓自己。” 许晚晚安慰着,默默汗颜:看不出来,平时面对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7 恶心的脓包血腥的创口都面不改色的尹医士,居然会怕莫须有的东西。 “那、那咱们快走吧!” 尹小荷匆忙迈步,左边林子突然一道咳嗽声响起,硬生生唬住了她向前的脚步。 “要不然,咱们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许晚晚虽然不想多管闲事,可骤然想到,上次救下的那只小雀,虽然人鸟声色迥异,可发出的无力感半斤八两,会不会那边也是一个遭遇不测的人? 想着,许晚晚便朝左侧走去,尹小荷心里直打鼓,却也没有拦她,跟在她身后踟躇着。 许晚晚猜的没错,在一棵粗大的树干后面,半倚半躺着一个受伤的男子。 许晚晚扫一眼,急叫道:“小荷,快过来!” 听到人这样喊,定是确认没有危险,尹小荷便大步赶上,看一眼便呆住。 她还从未见过,川成村里有谁会是这样显贵的打扮。 那受伤的男子一身绛紫的锦袍,外罩一层描金纱衣,头顶一枚镶玉的冠环,在她印象里,能够有资格戴冠,还是这样上好玉冠的,非富即贵。 只是她匆匆瞟了几眼,也没心思再琢磨,蹲身细看起伤势来。 此男子中的是箭伤,半截箭尖正入右边肩胸,但箭羽部分却被削掉了,一团夺目的血色从胸膛上蔓延开来,浸染了大半个右身。 很明显,此人中箭后肯定还剧烈活动了一段时间,否则不会削掉碍事的箭尾,更糟糕的是,此伤本来不算危重要害,得到及时救治不算重伤,可被他这么一折腾,已经不知道深入哪里,伤及何处的筋骨了。 “小荷,发什么呆呀!” 许晚晚在尹大夫飘忽的眼前晃晃手,随即轻手轻脚的要扒拉开男子的襟口,却被尹小荷捉住了手腕:“你做什么?” 被“质问”的许晚晚比尹小荷还困惑:“什么做什么,不露出伤口,怎么救他?” 然而尹小荷面露难色,半晌没有动作,许晚晚凝眸看她,蹙眉低声问:“你不打算救他?” 尹小荷紧盯那男子,吃力道:“荒郊野外,我们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这般,未免太过唐突。” 许晚晚险些呛出口水来:什么鬼,不都说医者父母心吗,现在人命关天,怎么还会想这些无关紧要的? “依你这样考虑,那难道不救了?” 尹小荷似乎在内心挣扎着,许晚晚却没有她那些墨守成规的教条,忙不迭的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是救人,又不是轻薄他,想他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会与救命恩人斤斤计较?” 尹小荷神情一松,想来也是。 “若是王师父见此情形,不论男女老幼,情势如何,他定不会袖手旁边的。”许晚晚再加一记重锤:“因他是一名医者,医者,父母心也!” 尹小荷脸色一变,稳稳点了个头:“......是我拘泥了。”言罢,卸下肩上的医包,动起手来。 许晚晚嫣然一笑,轻声道:“放心,有我作证,尹大夫断没有对这小子动手动脚。” 尹小荷嗔了她一眼:什么“小子”,人家一看就比她大好嘛。 这当口,那“小子”竟然转醒了,不甚清明的眼,幽幽扫向二人,最后落到许晚晚身上。 “……你?你不是……?” 男子半眯着眸光盯住许晚晚,虚弱的脸上满是惊疑,因仍旧提不上劲,这一声叫人费解的问话被略过,吃痛的皱紧眉骨。 许晚晚被他那句不见下文的话弄得不知所云,听男子那语气,似乎是认识她的,但此刻,伤者额上冷汗涔涔,痛色灼灼,下一刻便要昏死过去,已经不好再问,只一心剪开肩膀上的衣料,替尹小荷按住他的手臂,好上麻药拔箭。 尹小荷不愧在王大夫手下学医多年,到底是练出胆气来了,这会儿半点不见刚才疑神疑鬼的踌躇之色,截穴点脉,摸准了箭尖深度,头也不抬的对许晚晚嘱咐:“按住他,不要动。” 许晚晚心道:这人已经疼晕了过去,就是不按,人家也任由她们上下其手喽。 她心里虽然腹诽,手脚却沉着麻利的将男子制住,心底闪过疑虑。 这男子瞧着眼熟,好像记忆中真有这么一个旧识,可到底是谁,有怎样的交情,仍旧丝毫记不起。 ☆、48 晚风拂掠,暗鸦惊起,最后一丝余晖沉入山头。 许晚晚抬头望向天际,头一回发现,暮色原来四合得这样快。 不知道谢远这会儿回来,看见饭菜没做好,会不会嚷着饿。 是了,这孩子必然不会这样的,他从来比其他孩子安静懂事一些。 也是托了李钧彦的福,让她这“厨房魔手”多少学会了几样家常菜,也是因为食材太简单太重复,日复一日就那么几样,所以才让她熟能生巧。 一想到李钧彦,许晚晚忍不住在心头甜了一遍。 果然,坠入爱河的人,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有那么点儿神思恍然。 距尹小荷离开,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且说她们二人替不知名的男子治了伤,止了血,可天寒地冻,若是不将此人安顿好,由他在林子里躺个上半夜,估计下半夜就没活气了。 两个姑娘商量一会儿,无奈,她们二人加起来,就算能挪动这男子,也要将此人折腾个半死,所以,只好让尹小荷趁着天没大黑,先回村里去,再找人来此处带伤者回去。 因此,许晚晚这才有空对着夜色和篝火七想八想。 这会儿,男子发起热来,许晚晚有心让他降降温,可旁边生着火,实在降不下去,再说也不能真的让他曝在寒夜中,只好将两双冷凉的手轮流往他额头上搁。 许晚晚的这幅身子一直体弱,虽不多病,却易生寒气虚,显然,这么一架微弱的火堆是暖和不了她的手,不过寒也寒的有所值了,这不是派上用场了吗? “帅哥,你可要撑住啊,小荷大夫好不容易救下你,给个面子,可不能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啊,不然,真是对不起本姑娘耗这半天的时间吹冷风。” “这风也太厉害了,什么叫刀刮,我算体会清楚了。” “小荷怎么还不来……糟了,她该不会和我一样不认识路吧!” “啊嚏——!” 许晚晚的碎碎念就没停过,实怕这一停,听到林中怪风呼啸,更觉悚然。 大概,今晚是她来这里做的最大义凛然的一件事了,不仅帮忙救下一个人,还能在漆黑阴冷的林中留下来陪着他,虽然这作用……聊胜于无吧。 天知道她上辈子加这辈子,从来没想过会在森冷寂静的树林子里过夜,对象若是李钧彦还好,偏还是个半生不死的陌生人…… “啊嚏!” 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许晚晚揉了揉鼻子,默默惆怅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8 :上次诓来郭简的药才补了一段时间,虚寒的体质稍有改善,今天这番,恐怕又打回原形了。 身旁男子轻哼一声,大约药力快消失,他要被痛醒了。 许晚晚无比同情的看着他,此人打扮的光鲜,别是有一堆讨债的或者是仇家追着他吧?看他伤成这样,很难不叫人猜度。 这般无所事事的大补脑洞时,周遭渐渐有了人声,火把的光线昏昏暗暗的照了过来。 李钧彦一步当先的冲着那堆篝火之光疾去,他已是心急如焚,若再寻不着许晚晚,恐怕要对尹小荷生出莫大的怨怒。 然他终于看见许晚晚时,却更为怒积于胸。 闻见四方动静,许晚晚撤下按在男子额面上的手,喜形于色的想要起身,小腿却僵了一僵——坐麻了。 她再想努力一把时,李钧彦已经近到身前,将她挟腋起来。 许晚晚对着李钧彦憨头憨脑的投以一笑,把他心头那点火给灭了个七八分。 他二话不说,用一面镶绒的大氅裹住许晚晚,竟是看也不看那地上的男子和其他跟来的人一眼,揽着少女往回去的方向没入。 闻讯赶来的王宽和几个村民,正在尹小荷的指挥下将伤者抬上骡车,回头要招呼李钧彦,一看,漆黑长夜里,哪里还有那对小夫妻的身影。 凛风漫朔,出了林间,风声更加肆掠,刮在许晚晚耳边,听来甚为阴寒吓人。 不过,也只是听起来可怖罢了,毕竟她整个人拢在厚大的氅衣里,被李钧彦牢牢托在怀中,脑瓜又被扣进他坚硬的胸膛,就是想任性的感受一下夜风,也没有那个机会。 今次原本能大开眼界一回,他俩能走在骡车前头,全倚仗李钧彦一身绝好的功夫,飞檐走壁几个起落,村口的红灯笼便在视野之中,即便带着一个她,速度也不在话下。 可惜,她没能领略兔起鹘落的感觉太久,就安安分分窝在人怀里不敢动弹了。 冥思苦想,百思不解,李钧彦分明在生气,就是在生气,但他为毛生气? 许晚晚苦着眉头思索再三,愣是没有想明白。 她大公无私的救了一个人耶,好歹也要夸赞一下嘛,从看见她那会儿起就黑着脸,算怎么回事嘛。 飘忽晕眩中,许晚晚感觉脚下有了实地的触感,按在她后脑的那只手也松开了,然而她还没有落稳脚跟,就被李钧彦带进了房门。 屋内空无一人,想也是,谢远这会儿肯定跟着骡车在赶路,也不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回来。 “你果真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许晚晚被人拉到床缘坐下,还没缓过神,就被李钧彦冷不丁的这一句给说懵了。 “......什么?” 李钧彦如玉的脸庞更添霜寒,连温婉的油灯光照也掩不了他凉飒飒的眼神。 许晚晚被他这般盯着,莫名惶然,心底竟生出害怕之意,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结结巴巴:“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瘆得慌。” “现下知道害怕了?”李钧彦不为所动,依旧在她跟前站定:“那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尹小荷记不得路,今夜无人找到你们,反是凶兽撞见了你,该当如何?” 许晚晚呆了一呆:“小荷的记性比我好,应该......应该不会的......” 李钧彦又道:“假如,那名伤者并非知恩图报之人,看你独身在侧,生出不轨之心,又当如何?” 许晚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当时,她哪里会考虑到这些,只以为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沾沾自喜,此刻冷静下来,听李钧彦的一席话,感到阵阵后怕。 “......我知错了......”许晚晚惭愧的低头,咕哝道:“但是......救人也没有错啊。” 李钧彦淡漠的轻扫她一眼,转身一脚跨出了门槛。 许晚晚被留在卧房内,两眼呆滞,说不出的抑郁。 原来,李钧彦不是不会发脾气,乃是他不能轻易动怒,否则,依照刚才那个架势,她真的会被没骨气的吓进被窝里,她现在能顶住,是知道李钧彦只发了一小通火而已。 李钧彦生起气来,变得又陌生又冷峻,令她情不自禁的想退缩,想逃跑。 这冷意,不是平日里寡言少语,却潜藏温存的平和感,而像一剑锋芒,横扫之下令人生畏惊惧,实乃典型的不怒自威之态。 许晚晚总算知道,大家为何会觉得李钧彦不可亲近了。 而后,她又难过起来。 若是李钧彦待她向其他人一样,近不可亲,拒之千里,现在生威,倒没有什么心理落差,但一个对你整日和馨展颜的人,猛然冲你发怒,这才叫人心塞难受。 许晚晚怅惘的解下大氅,寻思着待会儿怎样开口将这贵重的物料还回去,这时,李钧彦居然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 他将铁盆放在许晚晚的双脚旁,蹲身无比自然的握住少女的一只脚踝。 许晚晚几乎要惊慌失措起来,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你、你干什么?” 李钧彦的眉峰早已展平,抬起无辜俊逸的一张脸:“泡脚。” “我自己来就行!” 此时不收更待何时?许晚晚说着,慌慌张张的把脚抽了回来,殷勤的替自己脱下鞋袜,生怕李钧彦不知道她能动手一样。 李钧彦也不勉强,只站直身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许晚晚敢说,这是此生泡的最艰难的一次脚丫子了,边儿上有个人形制冷器一丝不苟的监督她,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许晚晚不说话,李钧彦更不是主动的人。 “你......你不用去外面接应一下谢远吗?” 终究还是许晚晚沉不住气,她快被这沉默的氛围给压抑的不能呼吸了。 李钧彦似乎在想着什么,许晚晚这一问,将他放空在少女脚背上的目光聚拢,移到了少女秀丽的面庞上。 “你在害怕我?” 这答非所问的一句,让许晚晚身体僵了僵。 一语中的,她确实在畏惧他。 他能忘记上一刻冷硬的情形,许晚晚却还心有余悸,根本做不到没事人一样对他笑哈哈。 “不要怕我。” 许晚晚骤然一惊,这一声已然落在了她的耳畔,她掀眸抬眼,发现李钧彦不知何时来到了床侧,与她挨得极近。 “我没有......” 许晚晚话音未落,李钧彦居然侧坐伸臂,想要将她抱一抱,但他拥人入怀的举动没能成功——许晚晚的双手抵在了他胸前。 李钧彦的眼里瞬间有了受伤的情绪,他不屈不挠,身向前倾,许晚晚哪里是他的对手,须臾间,就落进了男子的怀中。 “想不到,我也有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69 强迫人投怀送抱的时候。” 李钧彦嘴角上扬,噙上一股自嘲,看得许晚晚心情复杂,一时恶向胆边生。 心动不如行动,许晚晚一把攥住李钧彦的领口,借力昂头,兀的啾上男子的唇畔,而后退开,中气十足道:“是,我是害怕,但架不住更喜欢你啊!” 许晚晚顿声,舔了舔唇瓣,直视李钧彦:“其实,被喜欢的人伤害一下,也是值得的,况且,你无非还是担心我,哪里算得上伤害。” 佳人近在咫尺,李钧彦看着许晚晚粉润的嘴唇,又被这样的话袭上心头,心猿意马,几乎意动,但他这个念头才一闪而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诶呀,他们回来了!” ☆、49 一大早,许晚晚就拉着尹小荷往镇上赶,原因无他,就是想看看昨夜那位伤患如何了。 昨晚的骡车直接驶进了王大夫的医馆内,一来诊治就近,十分方便,再来,几位去帮忙的汉子都有家室,容不下一个陌生男子,认识的,只有王宽那处医馆是空闲的,不得已凑合着用。 “你急什么,有师父在,那人合该死不了。”尹小荷话听起来磕人,语气却十分温和。 经过昨夜,她算领教到许晚晚的胆量了,别看其人娇小柔弱,内里却很有几分胆魄,着实令她刮目相看,至少,换成她尹小荷,是决计不敢天黑时等在树林子里的。 等她们到了医馆,发现前堂和往常一样,两名学徒给人问诊切脉,井然有序,只是往侧门再走,满室的药味苦了一鼻子,房间里不仅有那位伤者,还有王大夫和郭简。 “师父,那人......”尹小荷话刚起头,王郎中微微摆手,和郭简一道关了门帘走出来,然后才不疾不徐的回应:“幸好你们及时止了血,虽然拔箭时略有偏颇,但伤处不及要害,好生疗养着,便不会落下病根。” 两姑娘闻言,相视一看,面上皆有喜色。 那可是她们同心协力救回来的人,当然有一股自豪感。 “只是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不然,还可以叫他亲眷来照看一下。”王大夫掳了一把短须,若有所思。 说到来历,许晚晚心里“咯噔”一下,此人昏迷前似乎认得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得神志不清,看花了眼,这个细节要不要告诉大家呢? “李夫人,尹姑娘。” 许晚晚没顾得上理会郭简,郭简倒在一旁给二人打起招呼来。 奇怪,大白天的他不去教学,跑医馆里来作甚? 秉着有疑惑就问的原则,许晚晚开门见山:“郭先生怎么来这儿了?是身体有恙?” 旁边王大夫似乎有点不满许晚晚对郭简的盘问,率先替人回:“因着这人打扮可疑,我让郭先生特来看一看的。” 打扮可疑?除了穿得富贵了点儿,怎么可疑了? 这些问话,许晚晚是不敢随便问的,只讷讷应了一声,打算和王大夫去前堂,可郭简却出言:“李夫人,尹姑娘,关于这名男子,郭某还有话要问,烦请二位多留片刻。” 两姑娘看向王大夫,王大夫和颜悦色的一扬下巴,示意二人随郭简去。 “劳请两位再与我详尽说一说,当时发现这男子的情况。” 三人在后堂煎药处一落座,郭简就发话了。 尹小荷便把当时的情境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许晚晚发现,小荷妹子还挺有点儿说书的天赋,本是很索然无味的经过,被她讲的绘声绘色,不夸大也不错漏。 她甫一说完,郭简便看向许晚晚:“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晚晚一愣:“小荷说的句句属实,没有需要补充的。” 郭简耐心道:“我问的是,你对这男子认识你的事,没有一点儿印象吗?” 许晚晚摇头:“我不认识他,哦不,你们也知道,我记性不大好,可能以前见过他,但现在是没有丁点儿印象了......说不定是他眼花,看错了也有可能嘛。” 郭简沉吟半会儿,也无奈道:“确有可能是看错,一切只有等此人醒了再议。” 他说着,正要越过她们往外走,许晚晚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你真的不知道此人的来历?” 郭简扫了一眼被扯住的袖口,露出一个满面春风的笑:“不知。” “......要你何用。”许晚晚嘀咕着,放开了人。 等郭简阔步而出后,尹小荷扯了扯许晚晚,皱着眉提醒:“你已嫁为人|妻,怎么还敢与旁的男子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得亏外人没看见,不然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 许晚晚懵了一遭,随后了悟的点头:“明白,我以后绝不在外人面前掉链子。” 尹小荷还是不放心:“什么不在外人面前,在任何时候都应该注意分寸。之前我就想说了,昨晚你留守那名伤者时,把手放在他额头上作甚?当时要救人,大家不曾多想,可往后你不内敛一些,便会有流言蜚语了。” 许晚晚莞尔:“流言蜚语从来就没有少过吧,不过多谢提醒,以后我再不这样了。” 临近晌午,医馆里冷冷清清,王大夫就着这点时间给许晚晚讲解了一下草药禁忌,而后几人随意烧了几个面疙瘩,饱腹了事。 李钧彦与谢远中午都不回去吃饭,许晚晚乐个清闲,偶尔在这里蹭个饭,有时候也会起早做些饼子带来分一分,反正怎么简单怎么来,短短一周的时间,人瘦了不少。 要是从前,李钧彦看在眼里,定是要心疼一把的,可年假刚过,衙门里又是招新又是整顿,他一个新人,自然不能懈怠。况且,他还只是供人差使的小吏,许多事情更要亲力亲为,每日忙得晚上一回家就洗洗睡觉,没有什么心思去观察许晚晚。 草草吃罢饭,王大夫照例出门看诊,留下尹小荷几人看馆子,一时没有上午那般忙碌。 之前,还有王宽帮忙照看,最近这小伙子不知忙什么去了,也不帮忙看铺子,成日的早出晚归,和李钧彦有的一拼,所幸走一个,又来一个许晚晚,人手也算够。 “你果真在这里!” 许晚晚正在后堂小院里捣药,一人兴高采烈的声音兀的响起,抬头一看,居然是何义。 他今日穿着光鲜照人,与以往去阿力家的装束截然不同,想来也是怕在穷乡僻壤太过惹眼不妥,现在回了镇上,想怎么装扮怎么装扮,再不用顾忌。 “你怎么来了?”许晚晚将何义上下一打量,发觉此人已然是个成年男子的气度了。 何义正要开口,领进门的尹小荷比他更快,不冷不热道:“这位公子说是你的好友,有事找你,我便带他进来了。” 何义不明所以的看向尹小荷:这小妮子平白抢什么话。 许晚晚却知道尹小荷的用意,方才她才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0 耳提面命了恪守妇德之类的教诲,不出几个时辰,就来了一个未婚青年来找她,不可谓不打脸。 许晚晚有些窘迫,她才答应了人家守规矩来着,现在私下与何义说话终究不妥,便没让尹小荷离开,客客气气的问少年:“是谢远有什么事儿吗?” 中间杵着一个尹小荷,何义不痛快的很,可又不好意思直白的叫人家走开,只好干巴巴回话:“一定要他有什么事儿我才能找你吗?” 许晚晚被问住,好奇道:“那你有什么事儿呀?” 何义不假思索:“你来这里帮工都不和我说一声,我问谢远,他个小气鬼,也不告诉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这儿,你怎么开口就像下逐客令似地?” 这孩子又犯公子哥儿脾气了,许晚晚看着想笑,好声哄道:“最近实在太忙,忘记了嘛,别介意别介意。” 何义看一眼她手中的捣药杆,分外不屑:“忙这个做什么?”说到这,他便兴冲冲的倾身凑近许晚晚:“我最近看了几场牵丝戏,可带劲儿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哎呀,有好玩儿的! 许晚晚险些就要来一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余光一瞥,见尹小荷一张俏脸黑成什么样了,只得按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委婉道:“我这会儿正忙呢,还是下次吧。” 何义哪里甘心就这么被打发,急忙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这个......” 许晚晚还在想何时能凑出空闲来,尹小荷打断了他们:“许晚晚,捣完这些药,还有三个章节的药书要看呢,你手脚麻利点儿。” 言罢,瞪了许晚晚一眼,扭头进了屋内。 “......不好意思,还是下次再说吧。”许晚晚朝少年讪笑,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赶他走。 不想何义大胆惯了,伸手便扯许晚晚:“小爷我不辞辛苦来一趟,就为了让你陪我一会儿,这些东西,有什么要紧的?” 许晚晚何曾见过他如此纠缠,当下也着恼,使劲儿抽手,却抽不出来,只好厉声:“什么陪不陪,我又不是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东西,给我放手!” 然而,何义这等逍遥惯了的公子哥儿,孟浪起来是不容分说的,他钳着许晚晚的腕子不仅不放,还一脚踹开了捣药罐:“现在你不用干活儿了吧?跟我走!” 许晚晚火冒三丈,不可置信的瞪向何义:“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何义被她如此一吼,即刻清醒许多,再一看许晚晚红着个眼,不知是怒还是伤心,心里一下就软了:“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这样还说不是故意的,那你故意起来还得了?” 许晚晚怒火中烧,从前以为何义只是调皮一些,青春期的孩子嘛,现在看来,哪里是调皮,分明是顽劣! 何义僵在那里,不甘心走掉,又不肯再哄人,只这一瞬,一道熟悉的声音乍然吼起。 “放开我娘亲!” 谢远一身学子儒装,清俊挺拔,正立在门口,对何义怒目而视。 他这一吼,何义看去,竟从这位好友的身上看出了些他爹爹的气势,顿时心中悚然,手掌已不觉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jj真是什么词语都要和谐啊! ☆、50 暮色沉沉漫开,镇上行人越发稀少,王宽赶着骡车回到医馆时,室内不似往常的气氛,有些沉闷。 不明所以的走入后堂,王宽一眼看见尹小荷低着头,默默地握着许晚晚的手肘,正往那只素白的腕上涂些什么药膏。 他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口,有个稀客忽然从角落里站起来,喊了他一声“王大哥。” “小远?你怎么来了?”王宽很是诧异。 谢远笑笑:“今天课业提早完成,夫子让我回来休息一下。” 那厢,许晚晚两人也站起来整理衣裳,收拾一下准备乘上骡车。 王宽看三人气氛仍旧不对,要知道,许晚晚一看见谢远就要没话找话的逗他,今天这样安静规矩,叫人匪夷所思。 “李夫人,你的手怎么了?”王宽的眼力虽然不如李钧彦,可方才那粗略一看,也知道是受伤了。 许晚晚大窘,总不好说被登徒子捉淤青了吧。 “没什么要紧。”谢远体贴的为其岔开了话题,对着王宽一礼:“近日来,多谢王大哥照顾娘亲。” 王宽一愣,猛然发觉,以前屁颠屁颠跟在他后头跑的小子,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再一想,冠礼都行过了,也是该拿看成人的眼光去看待这孩子了,遂朗声笑笑,用力拍了拍谢远的肩:“你知道就好,但亲人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许晚晚在一旁听着,大为感动,是呀,虽然不是一家人,可已经有许多人可以当作亲热来看待了。 “醒了!” 三人感慨中,侧室里的尹小荷探出头来招手:“他醒了!” “他”是谁,几人心知肚明,急忙都赶进房间,放眼一看,那救回来的男子已经悠悠转醒,正茫然的望着周围。 尹小荷自觉的沏了一杯热水,由王宽端着扶起那男子,递去他嘴边润了几口嗓子,男子这才艰涩的发出声音:“多谢几位相救。” 王宽朗声笑:“哪有几位,左不过两位罢了。” 男子四下里望开,果然看见了那一日仗义搭救的两名少女,他先冲着尹小荷报以感激的一笑,竟把小荷妹子给看红了耳朵。 大约是他生得漂亮,常人着实挨不住他这虚弱又温雅的一笑,但许晚晚可是成日里对着阿力美人相顾的,所以,那男子看向她时,她不慌不忙的友好微笑。 可男子却不是要对她表达感激的,他出口的第二句,叫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许小姐原来没有死。” ......喂,哪有一醒来就咒救命恩人的? 许晚晚黑了脸,知道此人定是认识她,但听他的语气,以前的交往应该不怎么深。 王宽看向许晚晚:“您认识他?” 许晚晚正想摇头,脑海里隐约显现出那男子熟悉的脸,她努力回想,却被震得后勺大痛,捂头低哼了一声。 “怎么了?”尹小荷扶着许晚晚往门边的椅子上坐下,面有嗔怪的瞪向王宽:“她要是知道,早就开口了,还轮得到你现在盘问?” 王宽自知多嘴,任由尹小荷训斥,旁边的谢远冷眼看着伤者,淡淡问:“你认识我娘亲?” “娘亲?!”那人甫一听到这句,惊得绷直了身子,险些要把伤口撑裂:“她怎么会嫁人?” 众人看他的反应,心知不好,此男子与许晚晚定有不同寻常的交情,否则不会一听说她嫁人,就露出不能接受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1 的样子。 许晚晚这时却出奇的镇定,直视那人,面不改色的问:“我怎么不能嫁人?” 男子略微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许晚晚会这样反问他,而后十分忧心道:“婚姻大事,媒妁之约,岂可儿戏?” 许晚晚心中大怒,嘴里却很平静:“好笑,我乃人家明媒正娶的娘子,且两情相悦,真情实意,轮不到你来谬言什么儿戏。” 此言一出,男子的震惊更上一层,他惊愕的打量着许晚晚,感觉少女脱胎换骨了一般,口出狂言,言辞大胆,竟能教训起他来,全无曾经半分的婉约娇涩。 “你......你是谁?”男子皱紧眉峰,下意识的问。 许晚晚大惊失色:糟了,忘了此人是旧识,方才一番言语,莫非这么快就被他看出破绽了?! 其实许晚晚想多了,男子并非质疑她的身份,只是恍惚间觉得,他认识的许小姐断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陌生得他怀疑是不是只是样貌相同。 尹小荷看不下去,旁人她不清楚,可她却是知道许晚晚有个失忆症的,李钧彦为此事可没少操心。这男子说话不中听,未免把许晚晚的症状给激化,她便大胆一回,挡在了许晚晚身前,冷冰冰的问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我们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吗?” “......是我唐突了。”男子低眉,不再言语。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各怀心思,却又不知如何起头。 许晚晚想问那人,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又是她的谁,怎么会中箭?可疑惑一一困在心头,就是不敢贸然开口。 “砰、砰”,屋外的叩门声响起,许晚晚一众皆是一惊,这个点了,还会来哪位不速之客? 王宽前去开门,看清屋外的人之后,心里霎时轻松下来,忙带着人一同进来。 “爹?”“阿力大哥!” 谢远和尹小荷看见来人,惊喜之余,齐喊出声。 李钧彦朝二人温和的点着头,目光却探向许晚晚。 许晚晚被那伤者的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还没调整好情绪,连李钧彦进了门也不甚察觉,直到他走近,她才恍惚的抬眼看他。 “爹,您怎么来了?”谢远问道。 李钧彦逐一扫向几人,言简意赅的解释:“今日差事不多,我回去得早,可你们却晚了半个时辰,还未回来,我担心有事,只好过来看看。” 看来,上次两姑娘林间救人的行为给某些人添了很大的忧心忡忡啊。 当李钧彦看向那受伤的男子时,忽的停顿了声音。 那男子已经坐直了身,他早已看到了李钧彦,由上一刻的震惊转为了隐约的笑意。 许晚晚见两人“含情脉脉”,誓要打破这个气氛,那榻上的男子却抢先一步。 “李将军,真没想到,能在此地见到你啊。” 众人面色大惊,今天的惊讶可比得上一年份的诧异了。 李钧彦冲人淡然一揖:“陈小侯爷。” 什么,什么鬼?侯爷?! 众人的脸色不能以“惊讶”来形容,已经全都呆若木鸡了。 “侯爷?”许晚晚抓住李钧彦的胳膊:“我没听错吧,这厮是侯爷?” 侯爷会来这穷乡僻壤之地,会中箭伤,会一个侍从都没有? “这厮”一词让那小侯爷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主动回道:“侯爷不敢当,家父健朗,只是托了父亲的鸿福,才妄称一句小侯罢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晚晚眼冒昏光,脑海内这位小侯爷的面庞稍纵即逝,再要深想,便是头痛欲裂,脚下踉跄。 李钧彦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侧首揽住许晚晚,观她神容异常,大惊失色:“晚晚?!” 许晚晚从未听过李钧彦这般喊她,皱着脸勉力看了一看,抽气道:“头疼......” 尹小荷知道,定是方才那什么小侯爷的一席话,让许晚晚强行回忆起了什么,刺激到她,不容分说的走到门旁:“后堂有软塌,过来让她躺一躺!” 虽只有一人不适,可几人颇有点手忙脚乱的架势,一众都出了去,霎时只留下那位陈小侯爷。 陈勉怔在床上好半晌,才促然失笑。 想他堂堂世子,竟也有朝一日落个不被人问津的时候,当真前所未有。 后堂几张软塌其实并不软,铺的硬梆梆,堪堪只能让人缓个小半刻,这都是给病人稍作休息的,自然没有侧室里的那张床绵软,但也足够济事了。 尹小荷往一碟香盘内燃起一柱药香,香气飘飘袅袅弥盖一室,令人神思松弛,清心静气。 许晚晚便是在这一簇香薰中,渐渐平稳了鼻息,茫然的望一眼坐在边上的李钧彦,缓缓入睡。 “待她小憩片刻,心神便静了。”尹小荷宽慰一干人等。 谢远对尹小荷点头致谢:“还是小荷姐姐想得周到。” 尹小荷被他一夸,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又思感许晚晚的性子,微微叹气道:“你娘亲向来有些大意,我便只好做几次好人了。只是......不知她这失忆症,何时能好起来。” 李钧彦目不转睛的看着许晚晚,少女睡颜无虞,令他方寸大乱的心绪跟着安宁起来。 “爹,您怎么知道那人是谁?”坐在一旁的谢远忽然轻声问。 王宽也疑惑,他跟着李钧彦少说也有好多年,怎么以前没有看见过那什么陈小侯? 李钧彦收拢神思,漫不经心道:“早年间与这位陈世子有过几面之缘。”他顿了顿,看一眼王宽:“后来我常年在外驻守,自然没有更多交情,即使回京,他却在外求学,所以,你不曾见过,也是情有可缘。” 后面几句是解释给王宽听的,他们三人了然于心,唯独尹小荷一头雾水,回味几番,终于开口:“......阿力大哥,那人喊你李将军,是......何意?” 李钧彦欲言,榻上的许晚晚惊喘一声,陡然睁眼。 她惶惑的脸上竟还带了抹恐惧,看得李钧彦胸间一抽,俯下身去想要安抚她。 然许晚晚的动作比他还快,她猛地昂起身,拽住李钧彦手端的袖口,惊怕道:“钧彦,我不要回京!” ☆、51 陈国侯府的嫡子陈勉,从小被管治得严,因此做不了一般的纨绔子弟,因他纨绔起来,实乃陈老侯爷也无可奈何。 自他求学回京来,京中的名门贵女,无一不对陈世子绕道而行,不是不喜欢他,实是因为太过喜爱,便不敢去招惹。 凡与陈世子有点私情的姑娘,最后都抑郁不得,他陈世子不过逢场作戏,可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却容易假戏真做,以为他真对自己有那么一些不同,最后闹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姑娘们得了教训,从此相互告诫,防着陈世子,免得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2 又丢了真心,错付真情。 当今国子监的掌印许文昌大人之嫡女,许婉,也正是与陈勉藕断丝连的贵女之一。 可惜这个许大小姐太不识时务,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她却认准了死理,纠缠不放,惹得陈勉不胜其烦,无比厌恶。 更荒唐的是,许婉见陈勉有意冷落,心有不甘,一时不知搭错哪根神经,竟一股脑的捅到了陈国侯面前。 这就不好收场了,陈勉花名在外,只要不往府里招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却惊动了整个京城,连圣上也知晓了此事,不好好给个交待,怎能平息许家的愤怒。 于是,为息事宁人,陈国侯府赶紧拟了一条奏书,上表恳求圣上赐婚,愿世子与许文昌之嫡女共结连理,享百年好合之福。 皇帝是个明白人,这等府内腌臜之事,他又怎会放在心上,随即一道圣旨下了,做了个成人之美。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个亲,到底没能结成。 中秋节那天,各家小姐夫人都欢欢喜喜的出来游赏,大街小巷一时热闹非常。 那许大小姐因要嫁给心上人,暗自高兴,那一夜多饮了几杯酒,出来赏玩之时,正撞上陈勉从酒楼出来,她要上前,陈世子却不愿见她,掉头就走,许婉上前去追,便与家仆们走散了。 再回神,许婉已经追着陈勉来到一家张灯结彩的楼前,她正眼望去,乖乖,居然是一家青楼! 饶是女子再厚颜,见状,也只得伤心的离开了。 许婉独自一人走在湖畔岸边,醉意熏然,心中怅惘,脚步虚浮,又想到好不容易能与心爱之人厮守,那人却宁肯去青楼,也不愿多看她一眼,那是有多厌弃她啊! 如此,跌跌撞撞不多时,一不小心就栽进了水里。 幸而旁边总算有人,虽然是个人牙子,那总比没人看见得好。那人牙子王氏恰巧是个会凫水的,一看出了人命,也没有思索多久,便一个猛子扎进去救了人。 等救起来再看,这姑娘衣着光鲜,芙蓉粉面,又是在京城这种地方,肯定是哪家的小姐,便打定主意将人送回去,好好得一笔谢礼。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许大小姐失忆了,王婆子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只好在京中多多转悠,看看谁家有千金失踪的消息。 那些许家的家仆们弄丢了小姐,正慌不择路,只好禀了老爷,贴了觅人令。 告示一出,全城人都知道许大人家的嫡女失踪了,可此时,王婆子却不敢领着人上门去领赏了。 因有人比那告示更快一步,给王婆子堵死了出路。 王氏带回许婉后,从未藏着掖着,喜欢多领出去晃悠晃悠,期待谁能认出这个娇娇女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有人认出来了,此人也是个娇娇女,可眼神里,分明有着一股阴骘。 这是许大人家的庶女,许姣。 当日,她走进许婉时,许婉看她的眼神分外莫名,叫也不叫一句,王婆子以为机会来了,献殷勤般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许姣只带了一名贴身侍女,听完,气焰却是完完全全的展开,一改之前的温言细语,把王婆子吓得六神无主,全没了做生意时的狡黠。 她说:“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找我这个姐姐,可我并不希望她被找到。” 她说:“把许婉带得远远的,沉塘沉湖抹脖子,随便怎样都可以,只让她一死了之,这些银票,便是你的了。” 她说:“你若敢将她带去见我爹,让她在京都露面,被人发现,那便好,我就说,是你拐走了家姐,推她落水,又害得她失忆,我要拦住,没来得及,刚想上报,你怕事败,胆子小,就自己领着她回来了。” 她又说:“须知,残害贤臣亲眷的罪名,轻则打入大牢,重则砍头,不知你这样的,又有几颗头可以砍呢?” 她最后道:“我可是国子监掌印的二女儿,金枝玉叶,贤惠得体,你却是不知轻贱的人牙子,你说说,世人会相信哪个?” 王氏再无他法,拿着票子仓皇而逃,带着许婉一路西走回老家,途中几番寻思要不要下手,何时下手,可杀人这种事,她王婆子就算干过再黑人的勾搭,也没有想过啊! 况且,就这么真的照那许姣的吩咐给办了,她始终有一口恶气憋在心里。 许婉这死丫头,早不失忆,晚不失忆,偏偏现在失忆!王婆子有心刁难她,虐待她,最终回了川成,与人一合计,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 杀人她做不来,可害人,她还是有办法的。 就是那一夜,冬风料峭,她将许婉随意扔在了阿力家院里的草垛里,拧着笑便走了。 殊不知,少女在那一夜里,早已香消玉殒,许晚晚阴差阳错的成了许婉,这具身体的命运,就此大为不同。 许晚晚感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名叫“许婉”的高门千金,她又梦见了陈勉,又梦见了王婆子,最后,她终于看见了李钧彦。 那些人都可以是幻境,但李钧彦怎么可以是梦境呢? 一想到那个繁复惊人的梦,一想到京城里有许姣那样的蛇蝎女子,一想到她和陈勉居然被赐婚,许晚晚就本能的喊出了“不要回京”的话。 尹小荷上前来,举着一枚香包在许晚晚鼻下晃了一晃,又扣住她的手腕给她诊了一脉,最后柔声问:“许晚晚,你认得出我是谁吗?” 许晚晚定定的看着她:“你是尹小荷啊。” 此话一出,许晚晚忽然清醒过来。 原来,方才那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这脑海里储存的记忆啊! 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许晚晚转过脸来。 李钧彦的眼角眉梢皆带忧,别的人是看不出他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什么变化,可许晚晚却是再明白不过。 “头还疼不疼?” 李钧彦的问话,潜藏柔情,许晚晚鼻头一酸,摇摇头:“不疼了。”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李钧彦对她浅浅一笑,那笑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疏淡的容色,偏首像是问王宽,却更像在问屋内所有人:“那支断箭,你们可有人存了下来?” 什么“断箭”,大家一听便明白,尹小荷低声道:“拔出箭后,我便......随手扔在原地了。” 王宽立马接话:“属下......咳,当时把人抬上骡车后,我找了一圈,捡回来了。” 李钧彦露出一个赞许的眼锋:“可看出什么没有?” 王宽仿佛来了精神,字正腔圆的回:“虽只有半截箭头,但我不会认错,那是百濮人狩猎时常用的箭。” 李钧彦闻言,轻蹙眉角,不再问话,王宽说道:“会不会只是将那陈世子当作了猎物,一时看走眼?” 他才说完,便懊悔起来。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3 果然,李钧彦抬目盯住他,冷然道:“那是一只断箭。” 王宽面有赧色,低了低头。 确实不会是“看走眼”的缘故,若是错射,陈世子何必要忍痛,把那箭羽给削掉?况且他身上还有其他伤势,必是为了对付某些人,迫不得已,把碍事的长端挥断去应敌。 然而这些话,在尹小荷与许晚晚听来,不解其意,一脸茫然。 “既然他醒了,就事不宜迟吧。”李钧彦说着,回了一眼许晚晚,放轻声调哄道:“你和谢远先回家,我晚点再回去。” 许晚晚虽然平日里娇纵,但今次却很听话,乖顺的点着头,起身整理了起来。 偌大的医馆,不多时只剩下李钧彦,王宽与陈勉三人。 外面车轱辘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李钧彦才正色问向床榻上的世子:“小侯爷,能否将当日中箭的情形同我细说一遍?” “你就是不要求,我也正要与你提这个事。”陈勉靠在床头,打量了李钧彦几眼,忽而笑了笑:“还是叫我名字吧,什么世子小侯爷,多见外。不过这许多年了,李将军一开口,就是要事,当真丝毫未变。” 李钧彦舒展眉宇:“小侯爷也是,即使受伤,也依旧风流倜傥。”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陈勉难以置信的睁大眼:“我还道你没有变,原是我错了,你竟然会这般打趣人了。” 王宽在一旁插嘴道:“那是世子没有见过夫人,她那才叫打趣,咱们将军一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提到许晚晚,陈勉心底颇为复杂,迟疑再三,索性还是问了出来。 “你......你当真娶了那许婉?” 作者有话要说:  困到要死......! ☆、52 待李钧彦从医馆议事回来,已将近亥时。 各家各户歇灯闭门,唯余村口几盏南瓜大小的灯笼指路。 他裹挟着一衣的风霜悄然进门来,许晚晚的卧房门像有感应似地,也轻轻打开。 “你回来啦。” 门扉那边,许晚晚明澈的眼含笑将他望着,李钧彦脚下的步伐就被她引了过去。 “怎么还没睡?” 男子清冷的声调里,偏带出几分温润,听的许晚晚格外受用,嘴快道:“等你呀。” 李钧彦露出一个意味姿然的笑:“我去洗漱。” 许晚晚点点头,放人走了,然后看一眼谢远的房门,摸着下巴愁眉。 谢远如今正是德性与身体跃然成长的时刻,像李钧彦这般,每夜不定时回家,都会扰到那孩子的睡眠,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他白天的课程。 这两天,许晚晚便思量,等李钧彦领了衙门里的月钱,就买一张床添到她房间里,让谢远独用一间房。那么大的孩子,不应该再与别人挤一处地方,还是让李钧彦与她凑合吧。 主意打定,她握了握拳,转身一骨碌趴上床,辗转反侧好半天,迷迷糊糊的闭了目。 待李钧彦推开房门,撞进眼的便是许晚晚踢开了半边被角,汤婆子歪去了一边,浑然不觉的受着冻。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息,将许晚晚不安分的脚蹄子放入被中。 许晚晚未曾睡熟,总觉得哪里凉的慌,就是不愿醒来,等李钧彦动了她,她才勉强转醒,氤氲着困意看了看人。 “吵醒你了。”李钧彦歉然。 许晚晚看他一会儿,起身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李钧彦愣了一下,随即展颜微笑:“你都记起来了?” 许晚晚被他的笑迷得神魂颠倒。 这厮在旁人面前不苟言笑得很,怎么到了她跟前,笑起来跟不要钱似地,明知道她最不能抵御他的风姿。 难怪那知府千金得知他成亲,依旧无怨无悔的投怀送抱,就冲他这幅皮相,委屈一下自己,也是值得的。 想到此,许晚晚答非所问,张口便道:“你以后,不准笑给别人看!” 李钧彦怔住,完全不知道他的娇娇夫人在发哪门子神经。 “快回答!”许晚晚看他默不作声,不满的摇了摇他的胳膊。 李钧彦的一个“好”字顿在喉口,反手轻握住许晚晚的手肘,眉峰俨然蹙起。 “怎么弄的?” “......” 瞬间,许晚晚的娇态任性烟消云散,讨好的递去一张故作坦然的笑:“不小心磕的,没事啦,已经擦过药了。” 李钧彦的手掌往下一挪,指腹在那圈淤痕上轻轻摩挲,头也未抬:“你不愿说也行,明日我去医馆里问一问就是。” “诶——别!”许晚晚着急的攀住他的手臂,生怕他现在就要动身似地:“我说就是了。” 李钧彦这才抬头看她。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就是跟何义玩儿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许晚晚无辜道:“你也知道,他一个孩子,难免没轻没重的嘛。” “他不是孩子,他比谢远还要大两岁。” 李钧彦今日并不吃她这一套,她解释什么,他就反驳什么,弄得许晚晚不知要作何反应。 “好吧好吧,我和他争执了一下,那朋友之间闹个矛盾,也是常有的嘛,干嘛大惊小怪,像审犯人一样问我。” 许晚晚语气不善,她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甚至谢远那里,她也准备去叮嘱叮嘱。 旁人都说谢远这样年纪的,已经是大人,可她从未这样觉得。十四岁而已,即使再大个几岁,放到她以前的世界,也是正当莽撞的成长期,一时头脑发热,错把母爱啊友谊啊感激和愧疚什么的,当作|爱|情一样看待,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 她不想因为这样一件事,就让何义心理蒙上一层阴影,他总有一天会认识到,“喜欢”这种感情,并非一定要加在男女之情上才会产生,等他再懂事成熟一些,自然能分辨出来,也认清了心意。 在那之前,她会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却也不必拿这件事小题大做,故意让他倍加敏感,让他下不来台。 李钧彦听她声音里有些不耐,沉吟片刻,缓缓道:“我小时候,虽然同受谢家公子那样的待遇,却知道自己并非谢家人,到底和他们不一样,所以,尤不能辜负谢老将军的栽培,因此凡事都尽心尽力,苛求完美,全然不把谢蒙的嫉妒放在眼里。而今该我尝一尝这嫉妒的滋味,想来,当年应该让一让谢蒙,否则,现世报也不会来得这样快。” 此话听的许晚晚有点懵,仰头茫然的看他。 “你觉得何义如何?”不等许晚晚转过弯,李钧彦又抛出一句问话。 许晚晚眨了眨眼:“少年心性,虽然有点儿意气用事,但心肠不坏。” “那陈勉呢?”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4 怎么扯到那个陈世子了?许晚晚不明其意,因受记忆的影响,对陈勉的印象不怎么好,可人家明显和李钧彦认识,还是说得厚道一点吧。 “明显是个高富帅嘛,很有良才之潜力。”许晚晚随口道。 李钧彦闻此,眼光微动,墨玉般的深眸锁住许晚晚,看得她毛骨悚然。 好一阵,李钧彦终于敛下眼睫,声音沉闷:“也是,没有理由不对他们有好感。” 许晚晚听到这一句,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正要说上两句,却听李钧彦沉声道:“但不管他们对你有怎样的心思,你却是我李钧彦的妻子。” 闻此一言,许晚晚喜出望外,她还担心李钧彦知晓她的身世后,会以各种理由又将她推开,吓得她在心里找了好几个理由以便赖在他身边。 不想,李钧彦还有下一句:“所以,若要我今后不对其他女子言笑,你也不能与他们相谈甚欢,更不准......” 他停了停,咬牙道:“更不准把手放在他们的额头上,也不许答应和他们去赏什么戏班子。” ......喂,这也太霸道了吧!这些醋吃的有点莫名其妙吧?还有,他是怎么知道她和何义的那一出的? 是了,想不知道也难,那天何义涨红着脸被谢远斥走的时候,陈勉啊小荷啊还有几个学徒,可都看见了,动静忒大。 “诶嘿——”许晚晚醒悟过来,眯眼怪笑,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伸出了食指勾向李钧彦的下巴:“我算知道你怎么突然无缘无故说起‘嫉妒’这个词儿了,原来阿力大朋友也有吃醋的时候呀。” “正是。”李钧彦坦坦荡荡,任她点着下颚。 没想到人家就这么毫不掩饰的承认了,许晚晚多少有些愕然,李钧彦却趁机揽上她的纤腰,慢悠悠道:“夫人,夜深了,我们这便就寝吧。” “啊?你在这儿睡?” 李钧彦何其无辜的望着她:“那夫人的意思是,让我睡地上吗?” “......不是,一起睡就一起睡嘛。” 许晚晚忍住把他赶去谢远房间的冲动,安抚自己道:本来就是夫妻,睡在一起天经地义,何况李钧彦那么正人君子,又不会对她怎样! 果不其然,李钧彦掀被与她挨在一起,仰躺不动,气定神闲,倒把许晚晚给弄得多想了。 其实......是她压根没有魅力,所以李钧彦才会坐怀不乱吧?要是换成知府家的小姐,那玲珑有致的身段,那含羞带涩的脸蛋,没有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吧! 天哪噜,看来还是她的吸引力不够! 许晚晚堪忧的翻了个身,又想到,第一次见面时,李钧彦就能蒙着眼对她上下其手,却能够不作他想,到如今,他还是心如止水,丝毫未有改变,这算不算攻略失败了呢? 许晚晚在那一头唉声叹气,殊不知李钧彦在这一头忍得异常艰难。 天知道他根本没有少女想的那样无欲无求,他又不是圣人! 在许晚晚又一次转了身之后,李钧彦忽然伸过手,贴在了少女的腰腹上。 他忍无可忍,不想再忍,决定要治一治这个总是扰他心神的小姑娘。 许晚晚正翻身到与他面对面,对他这个动作倒不怎么意外。 乃是因为她每月癸水来时,李钧彦都会给她揉一揉肚子缓解疼痛,所以有些习以为常。 但今天她没有来大姨妈呀? 她正想出言提醒一句,倏忽间,李钧彦浓密的长睫扫了过来。 熟悉清冷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李钧彦弦月般的薄唇覆了上来,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 许晚晚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她虽从未与其他男子接过吻,可听小说里描述的,都道一双唇温暖湿热,李钧彦的怎么就不尽相同呢?是因为他的心是冷的吗? 如此旖旎时刻,她居然也会走神,李钧彦不满的轻咬了一下许晚晚的下唇,加深了这个绵长的亲吻。 不知怎么,许晚晚脑海里无端蹦出李钧彦曾经描述过的身世,语气那般平淡无奇,仿佛不像在述说自己,而是他人的生平一样。 那个时候,没有一人伴在他身旁,度过漫长的漂泊与失意,他又是怎样熬过来的呢? 李钧彦已然放开了少女,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乖一点,不要再动了。” 许晚晚的内心一片柔软,听话的点个头,搂住他的腰,挤进他怀里。 ☆、53 城西一座四合院内,今日少了朗朗读书声,只有春风飘摇,把院中晾晒的儒袍旧衣微微带起,吹开满树的花苞。 一侧屋檐下,大门紧闭,一方规整的“静心”二字挥就在牌匾内,笔迹潇洒姿然,若是熟悉的,一看便知是郭夫子的手迹。 这处书院,正是郭简平日教习学子们的地方,不过于华贵,却也不至于简陋,远离街市,正居近郊,是能静心温书的好去处。 今天给学生们放了假,郭简却没有闲着,邀了几人前来做客。 说是做客,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 “依我看,他们迟迟没有搜查,一来,是他们自身要引人耳目,不能将动静闹大,二来,也许,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准备暗地里下手。” 说话的,正是席坐上停杯的郭简。 另外两人低眉凝思,其中一人换去了锦衣,着一身朴素的长衫,相看之下,会以为他与郭简一样是教书先生,只是他眉宇间的风流不羁,却更为突出。 此人正是伤势大好的陈勉。 “第二个原因更有可能,或许,他们说不定也在查你们的踪迹,但迟迟查不出个所以然,是以不敢轻举妄动。”陈勉说着,玩笑般扬了唇。 “我们不也只查出他们是北漠人么?”郭简摇头:“若幕后真是百濮与北漠人勾结,倒也并没有多难办,但是......直觉没有这样简单,北漠人若真缺少兵器,万不可能在冬季便开始抢夺骚扰,供给兵粮未全,就敢动手,实是背水一战,可他们也没有到非战不可的地步,没有理由。” 陈勉又笑:“郭军师什么时候靠直觉来分析问题了?” 郭简干咳一声,闭口不语。 一直一言未发的另一男子淡声开口:“百濮人的那种利箭,楚国也有制造。”这人便是李钧彦。 “你怎的知道?” 此话才问出,郭简就觉得自己愚钝了,惹得陈勉也笑出声:“郭军师莫不是老了,连和李将军一同征伐过哪些地方就记不清了。” “就你陈世子是明白人,行了吧?”郭简也笑,笑完眉心蹙得更紧:“北漠也是常年侵扰楚边界的,他们怎会好意将兵器贩给敌人?......也许并没有楚国参与其中,毕竟我们只查出冰山一角。” 三人陆陆续续又议了其他,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5 直至日上三竿,终于有要离开的意思。 陈勉啜了最后一盏茶,正色看向李钧彦:“李将军,大好前程唾手可得,为国效力乃匹夫之志。当年我景仰你,而今亦如此,为何不抛却过往,一心重归庙堂?” 郭简闻言,拍着羽扇笑道:“你有所不知,他那颗心早有所归,已不再留恋朝堂之上,沙场之中了。” 陈勉不以为然:“当真是为了许婉?” 他本想不屑的侃几句“儿女情长”不是有志男儿所牵绊的,但李钧彦在此,他却不敢多加造次,毕竟人家李将军早年疆场驰骋时,他还在背酸腐儒书,实在没资格议论人。 郭简听出陈世子语音里对许婉的轻蔑,别有用意道:“许小姐乃要员之女,早年与世子您有过姻缘之约,想必是因她温柔淑慧,惊艳四方吧?” 陈勉哪里听不出郭简话里的意思,只笑道:“温柔淑慧么,我是不知,这个你当问问李将军。” 郭简噤言,心道那个许晚晚,不要说温柔淑慧,没有让李钧彦鸡飞狗跳已经算大大的善心了,但她确实有那么点儿小聪明,那点聪明全用在折腾李钧彦身上了。 李钧彦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而今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一介白衣,当不起这声尊称,世子还是唤我名字吧。” 陈勉微愣,不甘心道:“李将......李兄,绝非我有意诓你,那许小姐虽然是一介大家闺秀,可你们才相处不久,并不知道她的真实秉性。” 李钧彦狭长的眸光幽幽扫向他:“世子所言,她是什么样的秉性?” 陈勉一时语塞。 他想到的是当年许婉大闹府邸,惹得全京议论纷纷,不仅彻底败坏了他小侯爷的名声,还不得不娶她,这样鲁莽又不知轻重的德性,怎么就和李钧彦相处得好? 可他转念思索,当初若不是他先招惹许婉,许小姐也不会要死要活的。 然而不管怎样,这许婉的性格着实不讨喜。他横了横心,有意借此报复一下,便收了笑一本正经道:“李兄,你是当真不知许小姐的手段,何不回去问问她,当年是如何被圣上赐下陈许两家婚亲的?” 顿声须臾,陈勉又道:“先不说别的,只我与许小姐被赐婚一事,恐怕就是一笔糊涂账。早前大家都以为她不在人世,如今寻到了她,我总是要带她回京,重新张罗婚事的。” 其实,陈勉压根没有娶许小姐的心思,但事态至此,他也不得不先考虑这种糟糕的后果。 李钧彦闻言,不疾不徐道:“内人何时回京,当由她说了算,就不劳世子操心了。” “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 谢远的卧房内,一副刻意压低了的公鸭嗓正在诵读早课,端的是一丝不苟,专心致志。 在许晚晚听来,不禁又欣慰又好笑。 谢远正当变声期,声音怎样刻意,都有一种尖沉不定的噪感,他有些暗恼的放下书册,坐直了身体,清咳几声再念,然而还是难听得紧,他又使劲儿咳了几声,再诵读,嗓子却嘶哑了起来。 房门敲了三下,许晚晚端着一碗豆浆笑吟吟的进门来。 “谢小朋友,来润润喉咙。” 谢远微红了脸,低着头捧起豆浆。 “你嗓子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娘亲呀?” 一碗豆浆见底,许晚晚冷不丁发问。 谢远闷声闷气道:“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不麻烦......” 许晚晚抢白:“麻烦,怎么不麻烦,早上给你烙饼子麻烦,白日给你洗衣服麻烦,帮你整理书桌也麻烦。” 谢远抬脸,目光怔怔。 许晚晚软下声调,拉过少年的手:“世上哪有不麻烦的事?但大家组建一个家庭,相互扶持,不就是亲人吗?亲人之间没有麻烦一说,只有生疏而已,你如今连这种小事也不愿主动告诉我,是想与我划清界限,生分起来吗?” 谢远心有所感,很想开口解释,许晚晚却低落的皱眉,不等他辩解。 “其实我知道,虽然,我名义上是你的娘亲,但我并没有育儿教养的经验,做你的娘亲,算是白捡了大便宜。” 谢远隐隐笑开:“娘亲,您真是多想了,既然我喊您一声娘亲,就是真把您当一家人,没有别的生疏,我不告诉您,是因为......。” 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养成有苦就说的习惯,这种小事,连困难和挫折都不是,更无须对人倾诉。 “行了,你别说了,越说越气。”许晚晚虎着脸,大气凛然的一摆手:“你看看你爹把你教育成什么样儿了,好好的一个娃,都快成小老头了!” 谢远忍俊不禁,但他一笑,那副恼人的嗓音又显出来了,他自觉尴尬,许晚晚却振振有词道:“你现在这是变声期,要注意保养,诵读时间不要过久,不要过度喊叫,少吃辛辣的刺激性食物,知道吗?” “......知道了。” “诶嘿,咱们家儿子最听话了。” “......不过,娘亲,您这话都是谁教给您的?” “......自学成才。”许晚晚硬着头皮开了个玩笑,心里却“咯噔”一下。 不知道身世前,她平时的插科打诨可以用“家乡话”来搪塞,现在明明白白的昭示着她是京都名门之后,那要怎样解释她一连串的怪异言行? 想到李钧彦之前还猜测她是哪里的部族儿女,现在他又会怎么想? 想曹操,曹操到。李钧彦跨进门的瞬间,正好看见房内母子两个,握着手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 谢远只在瞬间,就敏锐的感觉到,对门的父亲正用一道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他,他莫名的巡视了一下自己,即刻明了,随即,迅速抽回了那只被许晚晚拉在掌心里的手。 与此同时,他更加下定决心,什么时候找个理由搬出去,不然日复一日,不是他被父母的恩爱闪瞎,就是他被爹爹醋到飞起。 谢远还是很有些吃惊的,他没想到,曾经待人不冷不热的爹爹,有朝一日如今天这般,对一个女子上心至此。 “诶,今天回来的好早。”许晚晚惊喜的站起身,刚迎上前,后面拐出一道青葱色的人影。 定睛一看,居然是陈勉。 陈勉这身虽然少了几分贵气,却仍旧掩饰不了他的风姿博雅,他见许晚晚只看着他,既不行礼也不寒暄,只好主动微微一笑:“许小姐。” 御赐的亲事,即使没有完婚,从古到今,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她却成了亲,如此一来,倒是一笔算不明的帐,左右,还是龙椅上那个人一句话的事,所以,他暂且不会喊她“李夫人”。 “呃,你好。”许晚晚不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6 咸不淡的回了话。 ......这就完了? 陈勉讶然失色的睁大了眼,看得许晚晚莫名其妙。 许晚晚自然不知道,以陈勉这样的身份,许家还是高攀了的,因此见到他,怎么着也要礼一礼,就算是熟人,那也要口头上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句“世子爷”。这许小姐好歹也是名门出身,这点儿规矩也忘了?还是说,因为他世子的身份没有暴露,所以故意把他当个普通百姓对待? 那头,陈勉还在纠结,这边,李钧彦已经说开了话。 “世......陈公子身体恢复得快,今日天气不错,所以打算同他出去走一走,也好活动一下筋骨,这便回来告知你一声,兴许会晚归。” 李钧彦话音未落,许晚晚挽住他的胳膊举起一只手,精神抖擞道:“我也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54 晴光正暖,山风犹像它们连绵不绝的曲线般,朗朗吹散在疏林阔野间。 许晚晚抬头看一树剥丝抽茧般露出的新芽,心里无限赞叹:大自然造物真是神奇,救下陈勉的那一天,也是走的这片林子,那时候还是光秃秃一派萧索,现在却已经将春意盈然在枝头了。 不远处,各牵着一匹马的李钧彦和陈勉二人,正在浅草畔交谈着什么,许晚晚折身回去,听到一句“大半年不见,许小姐的性子确然变了很多。” 有此感叹的,显然是陈勉。 李钧彦不置可否,他已经将目光投放到了转身而回的许晚晚身上。 许晚晚走路颇带些兴冲冲的劲头,李钧彦不禁想到以前一次,平地不仅摔了一摔,还将他也给带倒,免不了叮嘱:“慢些走。” 素闻李钧彦大将军铁面无情,心如寒石,这些传言好似真的只是传言,至少在陈勉看来,李钧彦对他的妻子温柔小意着呢,哪里有传闻中不近人情的冷言冷语。 “依陈公子而言,我这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许晚晚上前来,就问了一句让陈勉哭笑不得的话。 “自然是越来越好。”陈勉客客气气的回。 许晚晚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心里很不痛快。 她的心上人平时都抽不出什么时间陪她踏青游玩,这个世子真是好福气,一来就抢走了李钧彦,真是烦得很! “许小姐,还没有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陈勉仍旧客气:“以后小姐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陈某,我愿尽绵薄之力帮忙。” 许晚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娇丽的脸上透出朦胧的狡黠,冲他光华四射的笑了笑。 “这个嘛,救命之恩是应该报一报。” 其实许晚晚本来想老实一些,说几句“你的命是尹小荷救的,要感谢也是去谢她,没有她许晚晚什么事”,但陡然间,福至心灵,毫不谦虚的承了这个谢。 陈勉也没想到少女会大大方方的收下他的谢意,意外的定眼望向许晚晚。 少女那张明艳动人的容颜一如当初,他从前总觉得这张脸让他不胜其烦,但今日细细端详来,觉得也没有那么讨厌。 何况,这张脸在从前,是必不会笑得这样随性活泼,已经超出了闺秀“笑不露齿”的标准。 更重要的是,他自打醒来,就没有从少女的眼中看出丝毫对他的恋慕。 短短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许婉移情别恋的这样快,性子又如此陌生呢? 但只片刻,陈勉又释然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深入的接触过许小姐,哪有资格评判她有没有转变?兴许,人家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他一开始不愿意接受她,所以没能发现她另外的面貌。 “那,许小姐意欲何为?” 就是等他这句问话! 许晚晚肃起嬉笑的神态,一字一句道:“希望你回京后,对皇帝提出解除婚约,这便报了此恩了。” 陈勉挑眉看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许晚晚略加斟酌,补充道:“当然,届时我也会一并提出来,如此,两情不悦,我又已为人妇,相信皇帝也能体谅。” 千算万算,陈勉就是没有算到,许家大小姐会提出这个条件。 他不免拿困惑的眼神去看李钧彦:他有的英俊潇洒,他陈世子也有;他没有的达官显贵,他陈世子也有,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李钧彦了? 罢罢,反正他也想解除婚约,他又不喜欢许婉! 眼见陈勉半天没反应,许晚晚急了:“陈公子怎么说?答应不答应啊?” 陈勉回神,干笑:“这个......自然会答应。” 许晚晚眯眼开怀,转头像邀功请赏般望着李钧彦,满脸写着“快夸我机智”。 李钧彦笑不可闻,举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却换来她的一句喝斥:“停手停手,发型都乱了!” 陈勉瞧着二人视若无人的恩爱小动作,一丝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闷在胸间。 “今天风大,等过段时间,到了阳春三月,咱们可以来这里放风筝。” 许晚晚兴奋的建议着,陈勉却轻笑道:“许小姐,风筝可以放,只是那时候,不应该在这里。” 许晚晚环顾一圈浅草覆没的宽敞地带,没有反应过来:“不在这里?这里挺好的呀,虽然那边有个树林子,但我们可以不去那边儿......” 她兀自说着,李钧彦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许晚晚霎时明白过来。 “......你是说,回京?” 陈勉故作诧异:“怎么,难道小姐不愿意回去给许大人报平安么?” 许晚晚哑口无言。 “之前你失忆,没有想起回家,不是你的错,但如今你记起来了,便不可在川成久留,总要回去给许大人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你到底是如何失忆,又是怎样流落到这里来的。” 陈勉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许晚晚。 她还抱着小儿女情怀的心思,自觉不回京就能不露马脚,可仔细想想,这是不可行的,且不说对那许姣有一口恶气没有出,还没有拿王婆子是问,就连她和李钧彦的亲事,也要得到父母的祝福才圆满啊。 她既然延续了这幅身体的生命,就要对它负责,更应该给死去的许婉一个交待! 李钧彦安抚般拍了拍少女的手背,轻声道:“不要怕,我陪你。” 对啊,她慌什么,李钧彦不是答应过,只要她想起来,就陪她一起回去吗? 被这句话大受鼓舞,坚定信心的许晚晚神采飞扬了起来:“也是,大不了咱们一起私奔!” “咳咳!咳......!”陈勉掩住半张脸呛声,实觉得这个许婉变化也忒大了点儿,许家难道教过她说此等忤逆的话? “诶呀,陈公子身体没大好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7 ,不能老见风,我们把他送回去吧。” 许晚晚借题发挥,巴不得陈勉赶紧走,不要浪费她和李钧彦的独处时间。 李钧彦无奈,歉然的看了一眼陈勉。 陈勉只得顺应着少女,骑上马去。 天,又要上马! 许晚晚犹豫的盯着两匹骏马,心里可尴尬。 之前出门时,她可是出了大糗,看电视里主人公上马腾跃,那叫一个轻松潇洒,她倒好,蹬着马镫就是上不去,最后还是李钧彦抱了她上去,难为情得很。 现下,李钧彦又要抱她,许晚晚却阻了一下:“耽搁二位一点时间,我觉得,还是学一学骑马比较好......” 陈勉愣了愣:“你以前不是不喜欢马术吗?” 他犹记得,最初与她情意缱绻时,他带她去看骑马射箭杂玩之类,她却一脸反感,直道闺阁之女不应来看这些粗野节目,闹得二人不欢而散,如今,倒真像变了一个人似地。 “你也说了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都这么久没有见我了,自然不知道我如今的喜好。” 许晚晚说着,冲他挤挤眼,拉过李钧彦就要他指导。 “不要直压在马腰上,马也是有灵性的,它会知道你是初学者而不肯配合你。” “切忌蹭到马臀。” “很好,挺直腰杆,目视前方,不要放松缰绳。” 许晚晚到底不笨,试了两次,虽然姿势狼狈,却也能勉强跨坐上去,李钧彦看着她笑:“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认真,左右有我带你。” 许晚晚却不笑:“话是这样说,万一哪天你腻烦我,不辞而别,我还能骑着马,千里追夫呢。学会了是好事。” 李钧彦但笑不语。 斜阳熠熠,云蒸霞蔚,细碎的光影罩在男子挺拔的身影上,他笔直而立,眼中万般柔情,全揉进高大骏马上的少女心中。 陈勉望着远处的两人,似觉那是一对不出世的恩爱眷侣。 他又极目看向许晚晚,少女瞳中宛若落了一星金光,她本是一本严肃的,而后,不知听马旁的男子说了什么,转而露出清甜的笑脸。 一瞬间,陈勉忽然明白,如李钧彦那般似钢如铁般的人,为何会成绕指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断的差点停不下来...... ☆、55 “什么,你要搬出去?去哪儿?” 简陋的土坯房内,几道拔高的声音惊走了停在窗框上休憩的黄鸭,室内,少女叉着腰,姿态俨然如泼妇,正瞪着眼如临大敌的看着谢远。 “夫子那处院落还有好几间空房,我搬过去也不会添太多麻烦,况且......” 谢远说到一半,头疼的看向自家爹爹,可李钧彦似乎并不站在他这一边,对他的眼色视而不见。 “你是不是嫌我时不时去你房间,动你的案桌,用你的毛笔,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了?” 许晚晚此刻毫不讲理,连娇带纵,把谢远说得有口难开。 “娘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搬走?我做的菜不好吃吗?” 呃,好像是不好吃...... 许晚晚及时换一句:“房间打扫的不干净吗?卧室收拾的不整洁吗?” 说着,许晚晚鼓着腮拉住谢远的手:“儿不嫌母丑,我长得也不算丑哇?” “......” 李钧彦终于看不下去,把许晚晚伸向谢远的魔爪拽了回来,温言道:“孩子大了,本就是求学的年纪,让他出去跟着郭先生见识,也算他的福气。” “什么福气!”许晚晚猛一侧头,怒看李钧彦:“那郭简又刻薄又自傲,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干,就那般倨傲为难人,我可不能让谢小远跟着他学坏了,每日去他那里听课不够,还要学习他的为人处事之作风吗?” ...... “实没想到,在李夫人眼里,郭某竟这样德行败坏。” 安详的风徐徐吹过,室内静的能掉下一根针。 许晚晚僵着脸回头,冲房门口的郭简干巴巴挤出一抹笑。 所以说房间简陋窄小,就这一点最不好了,一进院子就能听到主人家的谈话!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郭简的笑如沐春风,握着一枚折扇,就这么大剌剌走了进来。 谢远对这位夫子很是尊敬,当即挪来一面竹凳:“先生请坐。” 郭简眼也不转,直盯着许晚晚轻声曼笑:“夫人以为,郭某是怎样的自傲刻薄法?” “我还夸了你有才干呢。”许晚晚心虚道:“你不能只记得前两句......” “那郭某有何才干?” 这厮似乎不想放过她,许晚晚求助的望向李钧彦,可他却木头人一般回看她,完全不给反应。 许晚晚硬着头皮编瞎话:“你的才干,不是一般人能使出来的,比如......能让堂堂知府千金跟在你身后,当作丫鬟差遣,又比如,像何义那样顽皮的学生,也乖乖听你的话,实在不简单,在下佩服,佩服。” 郭简心知她在暗嘲,却也不着恼:“今日你这般对我讲话,我是钧彦的朋友,所以不会与你计较,来日,等你相公封侯拜将,你也能如此大大咧咧么?” 许晚晚愕然。 李钧彦锁眉:“郭简,不要胡说。” “我有没有在胡言乱语,你应该比我清楚。”郭简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回头看向许晚晚:“许小姐,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有些话,不妨摊开来说。” 许晚晚看到的郭简,一向是三分带笑,并不严肃,此刻看他敛容,一改往日的懒散侃意,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我想,钧彦的过往,他都与你一一说开了,你应该知道,他有怎样的遗恨。”郭简微微眯眸,神容漠然:“你是许文昌大人的女儿,迟早要回京,倘若你相公陪你一道回去,你是开心了,可曾想过之后的事呢?” 许晚晚茫然之余,又觉得抓住了一条线索,这当口,李钧彦神色自若的放了话:“你不要吓唬她。” 郭简挑眉:“哦?难道我还说错了?你可知,你若回京,京都多少人见过你?圣上若是一道旨意下来,不放你走,又当如何?还是说,你已经坦然的放下过去,决定要为朝廷卖命了?” 郭简后面几句虽刻薄,可还真期望李钧彦能如后者一样。 “答应过谢夫人的话,我不会食言。”李钧彦平平道。 郭简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么回去探亲完再回来,要么就分道扬镳?” 至于和谁分道扬镳,大家心知肚明,许晚晚却懵懂的问:“什么分道扬镳?” 李钧彦面有薄怒,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8 他鲜少有此刻这样,真正怪罪人的时候,可此时,郭简虽然也觉得犯怵,脸上却分明的写着“话已说开,看你如何收场吧。” “和谁分道扬镳?”许晚晚又问了一遍。 满屋的人闭口不言,她愣了一愣,嚼了嚼他们方才的话,千回百转间,忽然一切都明白了。 李钧彦原来早就打着要与她分开的心思。 她是京都贵女,无论嫁给谁,那人都要出来面见许家大族。旁人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被提拔,可李钧彦隐居多年,为的就是守诺,不再踏入政治中心,不将谢远卷入帝王之都。 圣心难测,谢蒙一家早年踏错,而今这唯一的血脉,可不能再错下去了。 所以,他们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安安静静的回去,认亲之后,继续隐姓埋名,远离京城,但倘若许晚晚归家之后,眷恋亲友,贪恋富贵生活,他李钧彦也绝不会为难,更不会有一言阻挠,各自分开就是。 原本,他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个远在天涯,一个近在温柔乡,能得这半年的温存,也是好的。 想明白一切关节的少女,霎时白了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钧彦。 好一个“陪着她”,原来到最后,被放弃的,还是她啊。 李钧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能解释什么?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并不需要再掩饰。 许晚晚等着李钧彦给她一个回应,哪怕只是哄哄她呢? 可男子漠然抿唇,只字不发。 顷刻间,许晚晚发觉,他们二人的距离似乎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的心境,纵她千娇百媚,他全然不在意。 许晚晚心中一痛,堪堪扶住桌角,声音倒也平静:“好,即使你是这样打算,你不图名利前程,可是你有问过谢远么?他潜力无穷,不应当白白隐匿在......”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他出去闯荡,等上面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当年谢家是如何假扮的葬礼,然后这欺上瞒下的罪名,最后由谢远来承担么?” 李钧彦几月来的温柔尽数褪去,他眼角眉梢都似泛着霜寒,陌生和冷厉让许晚晚胸间生惧,仿佛他天生就是这般,宛若上位者,冷瞥座下的众人。 饶是如此,许晚晚此刻绝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分毫的怯意,不甘示弱道:“当年不是已经平反了吗?既然是冤假错案,那......” 郭简慢吞吞截断少女的话:“冤案是冤案,圣旨仍然是圣旨啊。许小姐,帝王的权利不是你这样天真就能领会的,纵使他下旨错杀,那也是他的权力,宁肯事后全盘否定,也不容许第三人违抗他的旨意。今日你族能抗旨,来日会不会举兵造反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许晚晚从不知道,帝王权术如此之复杂,等闲人何能看透? 郭简又道:“不过,当今圣上贤明,谢家也在暗地里寻找小远,若是圣上能网开一面,大可令谢远认祖归宗,只消换个远亲的身份罢了。” 如此一来,既不会有损皇威,也不会让谢远有所遗憾,更是弥补了谢家,何乐不为? 然而此间种种,全凭龙椅上那人的一句话,稍有不慎,事态可能就没有这般如意了。 李钧彦不会冒这个险。 “我明白了......”许晚晚白着一张脸,心里难受又愤怒:由始至终,她在李钧彦的心底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没有重要到宁愿为了她,涉险留在京都,更不会为了和她厮守,让谢远的身份暴露。 郭简沉着脸看向许晚晚,心有懊悔。 也许,他不该这么早道破,至少,不应该让少女大受打击。 谢远握拳:“爹,您不必为了我......我们何不赌一赌?圣上不是先帝,岂能重蹈覆辙?倘若睚眦必究,这样的皇帝,还不如......” “住口!”郭简怒目:“我平日就是这样教你口出狂言,大逆不道的?你这番话若说出去半个字,是不是要这一屋子的人跟着你搭上性命?!” 谢远醒悟,却似有不甘,垂头用余光瞥许晚晚,总害怕娘亲一个不稳就倒了......爹爹竟然能狠心至斯,莫非上过战场的,都如他一般心如铁石么?那可是娘亲啊! “我明白了。”许晚晚缓缓点头,谢远要上来扶她,她却轻轻拂开,抬眼不舍道:“谢小远,你爹说的对,是我糊涂,没有把你的安危考虑在内。” 谢远摇摇头,刚要开口,许晚晚却犹自一笑:“你们放心吧,即使我回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都知道。” 她这笑带了七分落寞,深深看进李钧彦眼底。 “李钧彦,你也不必为难,这件事,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以摆平。”许晚晚抬起手,拢了拢耳垂边的碎发,心神皆稳,一字一句的开了口。 “这无非是看我的情义够不够深罢了。若我放不下你,纵使你去了天涯海角,我也会追随至此;要是我能放下,不必用荣华富贵来诱我,我也未必会和你走。” “这些,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既然都是看我的选择,理应让我知晓通透才对。” “但无论如何,我算明白了一件事,不论我做哪一种抉择,你终究是不打算挽留我的。” “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太忙,忘记更新了.......... ☆、56 川成县开春以来的治安秩序稳妥极了,衙门公差办事效率尤佳,连一向扯不清的百濮人与赵人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一一尽快解决,着实让川成老百姓神清气爽。 听说是因为衙门里来了个得力衙役,人都叫“阿力”,是个惯会管事儿的差爷,上到冤假错案,下到偷鸡摸狗,没有不被他处理的服服帖帖的,因而知府大人将他提点成县丞,更乐个清闲。 只是有一点不好,那阿力官爷,是个冷面人,看起来忒不好相与,平日也就罢了,最近更是脸黑,周身三尺像冒寒烟似地,吓得手下人办事更加勤勉,都怕被提到他跟前问话。 差役们个个猜测,准是在家里受了气,焉知这位阿力兄哪个都不放在眼里,除了他家那位娘子。 只是近日,时不时来送饭探望阿力办差的那位夫人,已经有一周没有来了,这可算是稀奇,阿力家恩爱的美名已经远播川成县,说两人轻易就闹了矛盾,还真不可信。 这日休沐,衙门内除了执勤的差役,比平日里寂寥许多。 何学忠踏进署内书房时,正见到一个身姿祈长的男子伫在书架旁,他还未换下官服,绿袍枣靴穿在此人身上,更显威仪,难怪衙门中人都怕他。 听闻声响,男子放下案架上的资料,转过身来,正是何学忠要找的人。 “可算找着你了,李贤弟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79 。”何学忠笑眼一眯:“今儿休沐,怎的还跑来这里?你如此勤勉,倒显得我这个父母官不够用心了。” 李钧彦听惯了何大人的这般话语,冲他揖礼:“不知大人要来,有失远迎。” “哎呀哎呀,私下里就不要如此客气了,多见外哪。”何学忠虚扶了男子一把:“那个......老弟啊,你看好不容易咱们都有空,不如来本府喝一盅?” 何学忠抱着被男子拒绝的心理准备,已经将劝说的草稿打了满肚子,只等对方开口。 李钧彦略一沉吟,点了下头:“好。” 何学忠大感意外,随即满脸堆笑:“那咱们这便走起吧!” 晌午日头正盛,然深林中枝叶已经全部长开,铺天盖地拢在穿林小径上,映出一片凉意。 “这是鸡头黄精,你看,根茎横走,圆柱状,结节膨大。” 层层林叶中,少女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出,对着另一位女孩轻声讲解。 二人一人携了把小镐头,各背了一篓竹筐,里头已经攒了小半篓的草药,相互照应着继续朝林子深处前行。 正是许晚晚和尹小荷两个。 她二人已经换下了冬装,春日常服虽还是有些臃肿,但在行动上轻便许多,并不妨碍割草采药。 “这一类有补脾,润肺生津的作用,大多长在贺岭一带,不过山路崎岖难走,我们一般不深入,只在岭外摘采一些就足够。” 尹小荷带了许晚晚一段时间,发现教人的同时,自己也在进一步的学习,因此对许晚晚还挺上心,也难怪王大夫会让她带新手,其实也在锻炼自己的责任心和谨慎求学的态度。 “嗯,记下了。”许晚晚将镐头别在腰綴上,拿着一根炭条在草纸上写写画画,一阵记录。 这木炭条儿虽然比不得墨笔,可总不能一边走一边蘸墨吧,只好将就。 尹小荷凑上来一看,那粗糙的纸上画了一颗黄精,还别说,真有那么点儿像。 “看不出来,你还会画画。”尹小荷酸溜溜道。 许晚晚勾唇一笑:“那是,本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嘛。” 幸好借着谢远的名义多练了几次绘画,否则她现在画的草药,可能连她自己都认不清。 尹小荷拍了拍手中的草沫灰尘,几步走到一处凸起的岩石旁,将竹篓卸下后,便一身轻松的坐了上去,然后冲许晚晚拍了拍旁边空出的半块。 许晚晚会意的坐了过去,才要取出油纸包的圆饼,却被尹小荷嗔止:“你方才摸了些什么,还敢不净手就吃东西?” “......”许晚晚惭愧又委屈的瘪嘴:“都一上午了,肚子好饿。” “再忍忍,我们歇一歇就下山。”尹小荷抬头,透过树叶的间隙瞅了瞅天气:“下午不来了,今天放你半天假。” 许晚晚眼睛一亮:“真的呀?师父大人最好了!”说着就要扑上来抱尹小荷。 尹小荷一脸嫌弃的截住了她,一时头脑发热,酸不溜丢的问了一句:“你平时也是这样冲阿力大哥撒娇的?” 话没问完,尹小荷就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许晚晚的动作被怔住,她慢慢坐直了腰板,若有所思的低眉想了想,又抬眼看向尹小荷:“你——你现在还很喜欢李......阿力吗?” 尹小荷摇头:“以前确实有暗自恋慕过,但是这么长的时间,我也认清了,阿力大哥即使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我。虽然难受过一段日子,可如今时过境迁,对他,已当不上喜欢二字了。” 面对许晚晚,她有过嫉妒,也有过厌烦,尤其是王师父要她教导许晚晚时,她更是心烦意乱了好几天,但是朝夕相处总会有改观,这份不甘心,慢慢变为释然。尹小荷想,总有一天,她也会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一个人,也能似许晚晚和阿力一样,羡煞旁人吧。 “好一个时过境迁。”许晚晚喃喃:“也许我这一走,就是沧海桑田了,到时候,他记不记得我,都很难说。” 尹小荷看少女颇有点神思恍惚,不免担心:“你......你不要胡思乱想,阿力大哥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付出了真心,怎么会轻易将你忘记?” 许晚晚幽怨的瞥她一眼:“你又了解他了?” 尹小荷理直气壮:“好歹也做了多年的乡邻,他为人如何,我还是有底气担保的。” 许晚晚忽然堕下泪来:“是啊,他对你们都好,对我也好,所以我才觉得,自己于他心里,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尹小荷傻眼。 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 而况,她看许晚晚一向没事人般,无邪开心得很,上午才打趣过王宽,之前又拿她开涮,却不知少女心中原来堵了满腔的委屈。 尹小荷手足无措,想要给人揩泪,可惜手中染了一掌的灰泥,只好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来哄人:“你、你别哭呀,是阿力欺负你了吗?别怕别怕,咱们去告诉我娘,啊不,告诉村长去,让他们给你作主......你不要哭啊,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许晚晚原本十分伤心,听到这么一句,居然破涕为笑:“小荷师父,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哄人,谁做你男朋友,真是被你吃的死死的了。” 尹小荷看她一会儿泪水潸然,一会儿偃旗息鼓,哭笑不得:“男朋友是什么人......我看你才是真厉害,想来眼泪就来眼泪,想吓人就吓人。” “诶嘿。”许晚晚赧颜,胡乱擦了擦颊上的泪痕:“那还不是因为,小荷师父心地慈悲,所以,我才敢毫无芥蒂的放声嚎啕呀。” 她说着,弯腰欲去收拾竹篓,被尹小荷拽了胳膊。 “你......你什么时候去京城?” 许晚晚贼兮兮的笑:“小师父,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尹小荷最受不了她这幅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当即甩了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行程后,好好布置一下你每日的学习课程。” “什么,难道不是给我做点儿好吃的当临行礼吗?” “美得你!”尹小荷撇嘴起身,看着重新背好竹筐的许晚晚,忽然问:“你回去认亲后,还会回来吗?” 许晚晚莞尔:“你要是不给我布置太多作业,我就回来。” “......” 尹小荷拿这厮没办法,说她是个女孩儿,平日里说的话,简直赶得上流氓无赖,得亏许晚晚不是男儿身,不然铁定要成一个小地痞。 尹小荷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蓦地有一声惊叫:“停下!”她惶然的止步,一动不动的侧头。 许晚晚喊出那一声后,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来,低头一看,松了口气,抬头就冲尹小荷噼里啪啦:“你看看前面是什么?再走一步,脚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0 就要废了!” 尹小荷被弄得虚惊一场,闻言回头看去,只见一架森寒的捕兽夹隐在丛丛草叶中,张着骇人的利齿,看得她头皮发麻。 得亏许晚晚站的远,角度恰好,被阳光一照显出了铁器的寒芒,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否则......尹小荷不敢再往下想。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捕兽夹?”惊心过后,尹小荷便是匪夷所思。 许晚晚不以为然:“川成县本就是靠狩猎为生,这有什么奇怪的?” 尹小荷皱起眉,缓缓摇头:“不对,贺岭一带猛兽较多,常闹出人命,上次衙门里就放出布告,不准大家进来冒险狩猎,即使采摘植物,也只敢在外缘一带活动,比如我们现在站的这处地方。” “说不定这里就有猎物呢?”许晚晚没能听明白。 尹小荷正色:“即使这里有,可这里离川成远呀。你想想,既然上头已经下令不准来,大家就会去比较近的林子里活动,谁会大老远跑来这里吃力不讨好?倘若真要猎个什么,那便要往深林里去,深林里又有猛兽......” “哦,我懂了!”许晚晚一拍掌:“也就是说,除非有人住在这里,不然是不会大老远跑来放捕兽夹的,对吧?” “其实也不对。” 阴骘的男声陡然响在两个少女身后,许晚晚回头,障木间两名高大的男子露出身影。 其中一名率先走了过来,他每走一步,二人就后退一步。 “再退,你们就真的要踩上那玩意儿了。” 男子懒懒的一提醒,尹小荷惊觉,慌忙顿住了脚。 “你是谁?”许晚晚挡在尹小荷身前,她心里也有点瘆得慌,这林子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问别人来历前,姑娘不该先报上名字吗?” 许晚晚打量他几眼,发现他的穿着是百濮人打扮,她有一个百濮邻居,这么一想,心里放下很多戒备,便友好的笑笑:“幸会,我叫许晚晚,你......你也是来采药的?” 男子一愣,猛地笑开,他一笑,便露出一颗小虎牙,俊秀的脸上霎时少了刚才的阴冷,很是阳光无邪。 “原来李钧彦的女人,也会亲力亲为的出来采药。小娘子,可见大将军对你,不怎么上心啊。” ☆、57 阴凉的林风自山间袭来,吹的许晚晚有片刻的寒战。 “李......李钧彦?”尹小荷咀嚼着这个响当当的名字,百思不得其解。 李钧彦可是曾经叱咤天下的大战将,此人无端提起他的名号作甚?等等,什么叫做“李钧彦的女人”? 尹小荷脑内九转十八弯,忽然哑声盯住了许晚晚。 “阿、阿力大哥,他是说阿力大哥是......?” 那陌生男子冷冷淡淡的瞧着两人的反应,轻嗤:“嗬,不错嘛,李钧彦这不显山露水的手腕,足够应付整个川成县了。” 他凉凉的扫向许晚晚:“今天出来一趟,收获还不小,作为李将军的老朋友,理应去拜访拜访,不过么,我还没有准备充足,小娘子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哪有朋友是这种语气?许晚晚警惕顿生,狐疑的盯着男子,心中七上八下。 李钧彦的朋友,她是见过的,不论是气势还是神容,都不应当是此人这个样子,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和这男子多作耽搁了。 另一名男子皮相不如眼前这一位惹眼,年纪也大一些,此刻,他上前来,冲年轻人耳语几句,便又退后,看起来,像是一仆一主。 “我们该回去了,公子告辞。”许晚晚强装镇定,拉着尹小荷就要离开。 她总感觉此人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就如第一次看清李钧彦时,身上的那份肃杀之气一般,让人亲近不起来,倍感压抑。 尹小荷虽有满肚子疑问,却也知道此刻不是提问的时候,也想早点从此人眼前脱身。 然而许晚晚将将踏出一步,男子却一步当先,近身拦下,眼有戏谑的睨着少女:“我还没有说让你走,娘子这是急什么?” 许晚晚隐有暗火,纵声道:“谁是你娘子?好好的不会叫人名字么?” 男子好笑的看着她:“哦——晚晚,我与你夫君是旧友,你这般不礼貌,怕是要惹他生气吧?” 这句“晚晚”把许晚晚喊得一口老血闷在心里,她横眉瞪他,心知不应再与他多说一句,免得更加被占便宜,索性绕开他,扯着尹小荷径直侧身。 尹小荷低着眼,没有多话,顺从的跟着许晚晚几步绕过了男子,她心下一松,以为那人就这样放过她们了,谁想眨眼之间,手心温度蓦地消失,牵着她的许晚晚竟被那人扣在了身旁!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许晚晚没料到此人这样大胆,居然直接将她押到了胸前,她挣脱未遂,只得抬头看他。 男子箍着她的手腕,好整以暇的笑:“既然晚晚这么急不可待的想了解我,那我就告诉你。”他忽的低下头,与许晚晚鼻尖只隔寸许。 少女犹不知惊慌,只呆呆看着他。 “阿古达木。”男子俯首靠近她的耳畔,喷洒出灼热的气息:“我的名字。” 许晚晚一头黑线,说个名字还要这么暧昧,这么神秘,有病吧! 想着,她便趁其不备,猛推那阿古达木一把好脱离桎梏,孰知人家纹丝不动,她自己借着推力反冲,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 “哈哈哈哈哈哈!......” 阿古达木爽朗的一面大笑,一面弯腰要拉许晚晚,许晚晚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挥开人的手,自己爬起身,草叶也顾不得拍干净,拽起尹小荷撒腿就跑。 但她俩并没能跑多久,甫一停下来喘口气,阿古达木便咻然出现在树干上,笑吟吟望着她们:“晚晚,这里是我的地盘,不需要我带路吗?” “不用!”许晚晚恶声恶气的又要拔腿,跟前一人兀的闪现在眼前。 她心中骇然,脚如千斤重,愣愣的看着阿古达木的那个手下朝她走来。 尹小荷看清那手下拿着一柄弯刀后,惊叫:“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树上,阿古达木还是吊儿郎当的笑着:“都说了,我还没有准备好,不能让李钧彦知道我想拜访他,可好巧不巧,被你们两个发现了。”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缓步踱近许晚晚:“虽然晚晚有那么点儿有趣,可惜我们不能进一步做朋友了,没关系,黄泉路上,还有你身后这位小娘子陪着,应该不孤单。我对你好吧?” “好个屁!”情急之下,许晚晚竟把许久不曾蹦出的粗话都爆了出来。 “别生气呀晚晚,我这名部下下手干净利落,保证不让你感觉到一丝痛苦。” 那名老成的随从弯刀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1 轻划,比了个漂亮的起头,伴随阿古达木悠然的声音,一并向她挥来。 “啪——!”弯刀在半空挥了五寸之远,并未砍上许晚晚,反是不堪重负般,掉在了地上。 瞬息万变间,许晚晚分明的看见,一支利箭破开了密林青叶,直中那随从的手腕,这才险险救了她一命。 她疑心是李钧彦,侧过头望去,却是满头大汗的谢远和王宽,那举箭的,正是王宽。 尹小荷此时的反应比许晚晚总算快了一拍,拉住她就往王宽的方向撤。 “娘亲,你没事吧?”谢远接应着审视人一番,再放眼,王宽已经追着阿古达木过了三招,只是那随从一只手废了,却还上去夹攻,王宽应付的吃力起来。 谢远有心去帮忙,那随从忽然发力,动作加倍迅捷,王宽被他一掌逼退几步,犹豫要不要追上前,阿古达木却冷笑一声:“有空与我纠缠,不如去看看你们的将军夫人怎么样了。” 说罢,扬手大臂一挥,一阵迷眼的白烟扑洒进空中,等稍有能见度再看时,那二人已消失在密林里。 “娘亲,你有没有哪里不适?”谢远将阿古达木最后那句话听进了心里,忙不迭的问。 王宽疑心此话只是那人的障耳法,好平白让他们分忧紧张,尤其是让李钧彦紧张,便也没有多加放在心上,只是这二人身手不凡,掌法颇有些似曾相识,且来历不明,还是提早回去通禀一下好。 “没有。”许晚晚摇摇头,她的身体并没有感觉异状,兴许真是那人虚张声势吧。 今日,医馆里的病人有些多,王宽好不容易放个假,却被拖着来帮忙,心有无奈,暗自计较尹小荷回来的时辰,可正午都要过了,两人还没有回来,王大夫不放心,让他去找找。 王宽正不耐烦待在医馆做下手,得了嘱托乐得其所,恰好在路上碰见练骑射归来的谢远,把情况一说,谢远连弓具都没放回去,就跟着一道来了,也是幸运,及时救了许晚晚一命。 四人相互问询一番,各怀心事的摸索着出了林。 王宽知道兹事体大,分道要去知府府上,顺便把尹小荷给护送了回去,谢远便和许晚晚一起回了家。 “娘亲,你......真的没有不适?” 谢远总是不放心,一路上问了好几次,到进门前,他又重复了一遍。 许晚晚耐心十足的回:“要是有事,早该不舒服了,没事啦,别被那人吓到了。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我来吧。”谢远赶忙卸下弓箭。 许晚晚看了他一阵,把他看得十分心慌:“......怎么了吗?” 少女了然一笑:“没事,那你去做吧。” 其实她想说,是该让他们父子恢复她嫁进来之前的生活作风了,毕竟,她快要离开了嘛。 不过今天大家心里都惴惴,不大开心,她还是不要说这些既定的事实,来徒添伤感好了。 知府偏厅内,何学忠意外的一改往日心宽体胖的轻松神色,愁眉思量着什么。 李钧彦则坐在他对面,神色如常,正啜着一盏温茶润喉。 安静的室外,门旁匆匆走来一名家仆躬身开口:“大人,门外有一位叫王宽的男子求见,说是有要事相禀。” “让他进来。” 王宽一进门,看见李钧彦正端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意外,简单问候一下便将许晚晚今日在山中的事一五一十的汇报了。 何学忠甫一听完,大感意外,侧头看向李钧彦:“李贤弟果真料事如神!” 王宽有片刻的懵,困惑的看了看二人:“何大人此话是何意?” 何学忠刚想回答,李钧彦陡然站起,绷着脸问王宽:“你方才说,那人叫阿古达木?” 王宽茫然:“是啊......”他默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情不自禁道:“这个名字怎么有那么点儿耳熟。” “你确定许晚晚没有事?” “我离开时,夫人是安好的。” 李钧彦长眉敛聚,盯得王宽肃然起敬,心中却惊讶:什么时候起,将军对夫人的称呼这般规正了? 何知府站起身,劝慰般发话:“嗐——要是真担心,贤弟不如回去亲自看一看。” 王宽附和着点头。 “哦对了,那阿古达木离开前突然说,与其和他纠缠不休,让我们去看看夫人有没有什么不适......我们瞧着,夫人好得很呢。” 他的话卡到最末,耳旁风声却已掠过——李钧彦大将军如脚下生风,疾步出了院门。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快完结啦! ☆、58 炊烟袅袅,日落西山,空气里弥散着菜香的味道。 许晚晚撑着腮的手肘猛滑一下,惊醒了自己。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院子里,陈勉的声音悠悠响起,仍旧三分带笑,款款而来。 不用说,这一位,又是来蹭饭的。 自打知道了李钧彦会做饭后,这个陈世子像听见天大的秘辛似地,放着知府里的好鱼好肉不吃,特特跑来尝一尝李大将军的手艺。 许晚晚起身堵在门口,凉飕飕道:“客官,不好意思,今儿不是李钧彦做饭。” 陈勉笑的欢:“没关系,谢远做饭,我也吃得惯。只要不是你做的就行。” ......几个意思啊! 许晚晚像见阶级仇人似地瞪他,陈勉心态良好,只拨开她拦路的手,径自跨进屋内。 “后天就要启程了,许小姐不想着露一手,巴结巴结我就罢了,看见我还像世仇一样,这可不好。”陈勉环顾一圈家徒四壁的房间,转过头来:“你想想,不论早赶晚赶,到达京城,最少也要十多天的路程,我觉得吧,我们应该好好培养一下友谊,免得一路上相处的不愉快,彼此煞风景,岂不痛苦?” “说得好有道理,我差点就信了......”许晚晚无可奈何:“别看了,行囊我已经打点好了,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陈勉轻笑,片刻才忽然问:“你真的不要李钧彦同你一起回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问,让许晚晚恍神:“我......我再想想。” “还需要想什么?你若中意他,就让他同你一起面见家人,不让他去,不就是决定放弃他?” 许晚晚怒了:“什么叫我放弃他?明明是他先放弃的我!” 陈勉古怪的看着她:“他是把选择权交给你罢了。” 许晚晚愣怔,发起呆来。 可能她就是小女生心态吧,李钧彦已经做的够合格了,他把去留的权利放在她手中,似乎并不想让她为难。 可她就是觉得不甘心,觉得委屈,他凭什么不能为她特别一回?连要不要继续相互喜欢,都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2 是单方面让她决定,说白了,只要她选择放手,他也会毫不留恋的离开,这算什么? “你......你别想太多,李钧彦那样的人,从来不拘这等儿女情长,对你,他已经算特别例外了。”陈勉不忍太过打击她,斟酌着劝了一劝。 许晚晚哀叹一声,转瞬精神起来:“也是,是我太矫情了。即使他的情意少一些,没关系,我的多一点就行了嘛。” 她说着,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陈勉望着她,发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亲近过许小姐。 她的一言一行,好像一个脱胎换骨的陌生人,而绝非曾经的许婉会拥有的脾性。 陈勉忽然怅惘道:“若是我能早一些找到你,就好了。” 许晚晚别了他一眼:“你微服出巡,怎么游荡到这么偏远的地区?这可不是贵公子喜欢玩儿的地方。” 陈勉也斜睨她:“什么微服出巡,还不是因为你的事。因为大家在河边找到了你的鞋子,却又找不着你的尸首,大张旗鼓的把京城翻了个遍,后来疑心你是真的淹死了,只好发丧,但许大人不甘心,仍旧暗中遣人在寻,我过意不去,所以沿着调查的线索找了这么远,只是没想到你在川成。” “什么线索?” 陈勉回忆道:“似乎是哪户人家隐约看见一个外乡人带你出来晃过几眼,但没多久,那家人就从京城搬走,不知去向,听口音是这一带的方言。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走一步,是一步,找到这里来了。本世子关心你吧?” 他说到这里,竟用那把常不离手的折扇,轻挑的点了一下许晚晚的下巴,以求看见她羞恼的嗔责。 谁知,许晚晚大咧咧的扒拉开他的扇子,若有所思:“那绝对就是王氏了......” 陈勉哽噎,不要这么不当回事吧,她还到底知不知羞?莫非她经常被人这样调戏,所以不以为然了? “许小姐与从前,当真是大大的不同。”陈勉慢慢道。 许晚晚泰然自若:“当然,你要是溺一次水,又被人贩子拐的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最后还来个失忆,这般飘摇一番,感知完人间疾苦,我相信,你的变化比我的更大。” 陈勉无言以对。 “娘亲,谁来了?” 谢远听见前屋的动静,探头粗略看了一眼,见是陈勉,他也有点不大欢迎的意思。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他单纯不喜欢娘亲和除了爹爹以外的男子待在一起罢了。 他正奇怪,今日爹爹休沐,怎么还不见回来,院门口就响起了疾奔的马蹄声。 许晚晚与陈勉一同朝院子看去,着实惊愕。 那一路挥鞭打马而来的男子,甚至连官袍都没有换下,直至看见了立在门框旁的许晚晚,才猛地紧勒缰绳。 许晚晚还没有见过李钧彦如此紧张的神色。 一见来人,陈勉便颇为自觉的退开几尺,与许晚晚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 李钧彦纵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许晚晚面前,上下打量她好几圈,问道:“有没有哪里不适?” ......又是这句话!难道她看起来很像命不久矣的人吗?! “没有......”回完话,许晚晚就词穷了,也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僵硬的定在那里,委实尴尬。 但李钧彦可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他仍旧端详着少女:“那阿古达木有没有碰过你?” 许晚晚想了一想,摇摇头。 李钧彦似乎放下心来,又道:“午后我请王大夫来给你看一看。” 许晚晚“呃”了一声:“不用麻烦了,我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定要检查。”李钧彦语气强硬,眉宇中那一丝紧张的神情也消失无影,恰如这些天他面对许晚晚的脸色,更如那一日谈崩之后的情形。 许晚晚显然被他冷硬的态度给怔了一怔,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一点也使不出来,只会愣愣的望着眼前人。 “咳,我看,确实应该好好察看一番。”陈勉适时的开了腔:“听闻那阿古达木惯会使用蛊毒之术,且手段高明,像你这样粗心大意的,被施了毒也没有感觉很正常,所以,还是请王大夫来一趟比较好。” 许晚晚偏过头瞪他:“世子爷,不带这样诅咒人的。” 陈勉笑成一朵花:“这声世子爷怪好听,再叫一声来听听?” 许晚晚佯怒:“你还想不想留下来蹭饭了?” 陈勉笑得正开心,不期然的察觉一道寒如冰凌的视线正盯着他,他随着目光巡过去,果真是李钧彦。 也是,任哪个男子看见自家内人和旁的男子嗔怒嬉笑,都会大为光火的。 “王大夫日理万机,要看,还是我自己去吧,哪里需要专门请他老人家一趟。” 许晚晚不再看李钧彦,仰着脖子还挺累的,真不知道以前她每次看他,都是怎样耐着性子的。 她往灶房方向走了两步,顿声道:“对了,当时小荷是与我一起的,也应该去检查检查,下午我去知会她一声。” 望着少女娇小的背影入了灶间,陈勉忽道:“不知怎么,竟有些不想退婚了。” 他这话是自言自语,明面上却是说给李钧彦听的。 果然,李钧彦侧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陈勉毫不示弱的回望,片刻轻笑:“你不必这样看我,分明是你自己伤了许小姐的心,还不让别人安抚一下她么?” 见李钧彦沉默不语,陈勉缓缓道:“她之前决意,不要你陪她回京都,恐是有了与你一刀两断的心思,你可知道?” 李钧彦面色一僵。 “我就知道,她没有告诉你。”陈勉摇头“啧啧”两声:“你现在也该尝尝,被人蒙在鼓里,是何感受了吧?” 李钧彦依旧没有答话,只紧抿着双唇,眸色晦暗不明。 “晚晚——!” 这当口,某位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儿高叫着,冲进了阿力家的院子。 何义一进门,就钉在了门口,他委实不知道,屋里有两个派头挺大的男子当门神。 李钧彦的眉一下皱起来了:“晚晚”?这是何公子能够称呼的吗? “干嘛呀?” 许晚晚挽着袖子出了灶房,一看屋内三个大老爷们,居然一个都没有去厨房帮忙的意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可真热闹,都是来蹭饭的?那我要好好计算一下伙食费和劳动费。” “......什么费?”也就何义还算识趣的搭她的腔。 许晚晚叉着腰,朝他伸出手臂:“给银子!” 何义愣住:“我、我......我没带银子。” “那你来干什么?” 何义十分内伤,他想问许晚晚为什么突然要走,又想豁出去对她倾诉些别的什么,可现下有人杵在这里,他来此的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3 目的,一样也实现不了。 恰在此时,李钧彦一步上前,扣住了许晚晚伸在半空的小臂。 “这是什么?” 男子的声音格外森然,听得许晚晚心中一骇,下意识往自己的手臂上看去。 她那只皓白纤细的素手上,一条清晰可见的乌色痕印,赫然绕了手腕一圈,仿佛刺青般刻上去,不见狰狞,却暗藏毒厉。 陈勉看了这痕迹几眼,沉声道:“这是一种百濮人才会使的毒,名叫青萝丝。” ☆、58 “噌——!” 校场一处的射击场上,谢远连发十靶,箭无虚发,正中靶心,引得围观的兵士暗自佩服叫好。 “小远,你这当真称得上突飞猛进了。”谢景也在围观人群中,等少年垂下箭矢,他便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 谢远被夸的腼腆起来:“若不是将军给我提供这般好的场地,我的进步哪里能如此之快。” 围观的兵士自然不好意思承人情,都笑笑几声,各自散开训练,留下正好有话要说的谢景。 “时辰不早,谢将军,我要回去了。”谢远一拱手:“今日多谢照顾。” 谢景&诶&道:“小远,你......你没考虑过来参军吗?以你的能力,多加培养,假以时日,一定能出人头地。” 谢远站定:“当初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 谢景咬咬牙,冒冒失失的问:“难不成是因为你母亲的遗托?” 谢远诧异的愣住:“你是如何知道的?” “......”谢景哑然:糟了,一时心急,说漏嘴了。 看着少年狐疑的脸,谢景犹豫了没几秒,坦然道:“算了,你早晚也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小远,除去长辈的压力和遗令,难道你......一次也没有萌生过,回京城谢家的想法吗?” “呼——”许晚晚大松一气,挺直腰身对着绳索上晾晒的衣裳满意的点了点头:“完工!” 不得不说,她如今做家务的效率还是挺快的,没办法不提高,干完这些,她还要默写今日的偏方单子。 尽管,让谢远回来后看见这些劳动成果,不会对她感激在怀,反而会被他无可奈何的念叨一遍...... “啾啾——!”近处的树桠上,响起清脆的鸟啼声。 许晚晚放眼看去,院子里那棵逢春的枯木,抽丝剥茧般长出了新嫩叶,虽不够葱葱郁郁,却也罩出一片青色。 那是曾经救下小雀的树木,如今已经脱胎换骨了。 许晚晚走进几步,发现巢穴已经转移了方向,已经架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她仰着脖子,循着头顶上那只出去觅食的鸟雀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当初救下的那一只......”感慨一声后,她又没所谓的撇撇嘴。 转身拿空盆时,许晚晚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忙不迭的及时扶住了树干,缓神做了几个深呼吸。 这么定了定,心悸的感觉慢慢消失。 微不可查的叹气后,许晚晚掀开了臂上的袖口——那条乌色的中毒痕迹似乎比昨日更深。 她听陈勉所言,“青萝丝”是一种慢性毒,令中毒者受不得颠簸,经不起风寒,在体内蛰伏的时间可以漫长到好几个月,且一日比一日加剧。如要解开它,不仅得看中毒的份量,还需要很长的解毒时间,因解药不能一次性彻底解开,需每隔一段时间解一次,慢慢才能除去余毒。 且不说这解法复杂,单找到解药,就难上加难。 此毒虽是百濮皇族人士独有的,但后来归顺赵国之后,连秘方也被带了回去,因此宫中有御医在研究这一类□□。可惜,因这毒的特性,许晚晚现在是不能经历长途颠沛的路程了,就算她千辛万苦的赶回去,未必就能被赐下解药。 因此,陈勉便快马加鞭,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 但愿他能争取到时间吧。 许晚晚总觉得那阿古达木有点神里神经,既然是让她不好过,为什么不一了百了,来个即刻毙命的剧毒? 难不成,是当时手里没有其他□□?或者他很变态,就是喜欢看别人缓慢痛苦的死去? ......越想越觉得是这些可能,许晚晚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晚晚——” 一听到这个拖长的音调,许晚晚就头冒黑线——何义小公子又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 何义兴高采烈的脸上,霎时焉成一朵败花:“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啊?” 许晚晚斜眼睨他:“何公子大驾光临,草民岂敢不欢迎。不过,你好歹规规矩矩喊名字,什么‘晚晚’,听起来让人误会。” 何义只是笑:“你是怕谢远的爹醋吗?” 许晚晚正要发作,他却轻嗤:“那种人,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我看他都不曾为你的毒担心,今儿还看见他在衙门里尽职尽力呢,也不说去找一找解药,或者去抓捕那个百濮人......依小爷看,还不如那位陈公子!” “都说那解药难求,施毒者难抓嘛,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许晚晚把“皇帝不急太监急”给咽了下去。 何义自知再与她争辩,她也只会明里暗里的替那人找借口,索性转了话头:“你忙完了没有?” 许晚晚亮出铁盆:“草民今日诸多要事,恐不能陪何公子取乐了。” 何义愁容满面的哀叹一声:“那今天我是要死了。” 许晚晚绕过他往屋里走,本不欲理会,奈何他凄凄切切的模样实在可怜,太过逼真,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瞅准这狐疑的一眼,何义赶紧趁热打铁:“你不知道,今儿爹爹安排我与一姑娘去酒楼相会,我不想去!” 许晚晚皱眉:“这就要你想死了?” 何义期期艾艾:“只单见一面倒也罢了,可这回是去说媒的,听说那姑娘虎背熊腰,一次能吃十个馒头!” 许晚晚笑开:“拉倒吧,你堂堂知府公子,说媒对象怎样都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姐,再说啦,就算真有那么夸张,你也不必以貌取人嘛。” 何义顺坡爬着回:“那是,所以这不就请你和我一起去见一趟嘛。” “......我才不去!” “你不是晾完衣裳了吗?” “除了这个,难道我不能有其他的事情吗?” “第一次去那种场合,我心里很慌的。” “谁不知道何小公子调戏人来顺手的很,何来心慌?” 二人相持不下,许晚晚自觉再与他纠缠下去太没意思,扭头就进屋。 何义一把扯住她:“这两日,你夫君常来我府上,我家阿姊也经常在厅内晃悠,你就不吃味吗?” 许晚晚凝住身,却仍不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4 转头:“吃味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信任他。” “信任是一回事,防微杜渐又是一回事。” “......你说得好对。” 是了,仔细想想,她与李钧彦不就是日久生情,近水楼台吗?不行不行,她最近虽然有气闷在心里,对李钧彦有颇多意见,可还没有到放弃他的时候,绝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这和你去相亲有什么关系?” 一看有戏,何义这才不慌不忙的松了手:“你就不想知道他最近为了什么忙忙碌碌?何不与我一道出去看看?方才我出门那会儿,他正要去巡城,我家阿姊可是巴心巴肝地要跟去呢。” 许晚晚讶然的张了张唇:“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弟弟,忍心破坏姐姐的姻缘。” 何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我撮合他们,然后趁你伤心时,趁虚而入?嗯,这个点子甚是不错。” “......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县城内忙碌如昔,商贩叫卖声与行人交谈声混杂在一起,让川成县在春日中显得越发生机勃勃。 许晚晚出来时,街上唢呐鞭炮声嘈杂,正是一户人家娶亲,架势犹如她曾经嫁出去那般风光。 因着喜轿要通过,两旁路人不得不让避一下,许晚晚被何义护到一处卖首饰小玩意儿的摊上,不免瞧了两眼。 何义察言观色,殷勤的问:“喜欢哪一样?随便挑。” 许晚晚摇摇头。 何义以为她看不中这些地摊货,忙不迭道:“前面有一家胭脂水粉店,咱们去看看。” 许晚晚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何公子,你是钱多的没处花呀?” “......”何义忿然:“你看看你头上就一根木质的簪花,像什么样子,女人家要多打扮打扮,才能留得住夫君的眼!” 许晚晚摸了摸头上的饰物,是那枚李钧彦送的簪子。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说辞?郭先生平时难道就教的你这些?” 许晚晚揶揄的盯着他,何义干咳了两声,一时竟没了伶牙俐齿的架势。 熙攘人群中,他们又往前走了两步,只觉得今日的街道还挺拥挤。 余光兜转间,许晚晚一眼就认出了熟悉的身影。 李钧彦同样避让着花轿,正背对着她,似乎与随行的巡职衙役交流些什么。 许晚晚思索要不要招呼一声,前方人群忽然吵嚷起来,一声惊呼从人潮中冒了出来:“有人落水啦!” 霎时,各路行人纷涌而去,许晚晚在众人的推搡中,几下就与何义分散开,随着人流一道跟来了事故中心。 她大概的看了看地形,便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落水了。 这一处街巷只有一侧是居民住户与商贩房屋区,另一侧稀稀拉拉几栋房屋挡不住后边那一池湖水,再加上川成本就没有什么亮眼的风景,干脆就让一侧街道空出来,栽上绿荫,也好充一下江南风光。 不想今儿这路实在太堵,大家退让着没留神,一时不察跌进湖里,也是情有可原。 “有没有、有没有人救救我们家小姐啊?来人、来人啊!” 岸边一个侍女趴着叫唤,再那湖中女子,扑腾着没两下,眼看就要不行了。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这刚经冬的湖水才融冰,跳下去可不是好玩儿的,况且自己也被冻在了水里,岂不是得不偿失? 正当口,忽的有人纵身一跃,大家正暗叹谁如此勇气可嘉时,人群中的几个衙役都慌叫出声:“县丞!” 因官家人带了头,众人顿时颇受鼓舞,水性好的几个,即刻脱了衣裳也跟着跳了下去。 几个衙役见状,赶紧摆开阵势拦住了更多人下饺子。 许晚晚立在岸边,心急如焚,她不会游泳,自然不会自不量力的下去,但此刻,她却十分懊恼自己为什么不会! 那带头“扑通”下去的,可正是李钧彦呀! ☆、59 才破冰的湖水寒彻骨髓,纵使李钧彦这样身强力壮有武傍身的体魄,也不免被冻了一个激灵,更何况那娇弱的溺水女子。 是以入水没几下,何莲便扑腾不起来,冻得哆哆嗦嗦,直往下沉,四面八方的冷水灌鼻而入,如洪水猛兽,令她由窒息转为五感尽失,意识混沌起来。 待李钧彦将人带上岸后,那溺水的女子面无血色,唇色青紫,已经没有了呼吸。 李钧彦不死心,将她放在屈膝的大腿上按了几下背部来排水,可何莲并无反应。 这么试了几下,似乎只能放弃了。 众人摇头连叹可惜,那侍女更是伏在小姐身上哭哭啼啼,没了方寸。 何义拨开人群探头一瞧,霎时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冲向那女子:“阿姊!” 这位可怜的落水小姐,正是那日日对李钧彦暗送秋波的知府千金,何莲。 何义大脑一片空白,蹲跪在何莲身边愣了一愣,随即怒不可遏的转手一巴掌扇向那哭泣的侍女,嘴唇哆哆嗦嗦,连教训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让开!” 何义悲愤交加,头顶冷不丁响起他心念的少女的声音。 许晚晚二话不说,推开围在旁边碍事的何义与侍女,掰开何莲的唇,伸指在嘴里捞了一捞。 “你、你干什么?!”何义大惊。 一截水草从何莲嘴里被挑拨出来,许晚晚深吸一气,跪坐在何莲旁边,平复了一下情绪:“也许你姐姐还有活的希望。” 许晚晚说完,便扣住何莲的下颚,抚上她的额骨,低头一口气渡了进去。 围观群众皆目瞪口呆。 连李钧彦也被许晚晚前所未有的大胆举动给惊怔住。 许晚晚也紧张,她虽然曾经学过家庭急救方面的知识,可到底从来没有在活人身上实施过,而且这何莲......也不知道此刻算不算活人了。 万一徒劳无功...... 许晚晚咬咬牙,抬起头比划了一下何莲的心胸位置,直起腰杆抚掌按压起来。 万一徒劳无功,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得好! ...... 草木无声,唯有风动。 不知多久,众人恍觉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许晚晚更觉度秒如年。 “咳!咳咳——!” 在又一次按压后,何莲的嘴里猛然呛出一口浑水,身体终于有了动静。 何义大喜过望的守过去,围观百姓皆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最为欣慰的,莫过于许晚晚本人。 天知道方才的急救没有效果时,她心里有多害怕:是不是按的深度不够?是不是她的动作不够标准?是不是救晚了一步? 好在老天爷还挺眷顾她,让她死马当活马医的成功了一回。 “还在这儿干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5 什么,还不赶紧送医院......送医馆!”许晚晚喘着气,吩咐只顾着高兴的何义。 何义醒神,连谢意都没有表达一下,急急忙忙抱起何莲就拔腿而去。 瞧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围观的行人也渐渐散了一些,这般松懈下来,许晚晚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才发现自己也紧张了半死。 她拍了拍裙裾上的灰尘,踉踉跄跄的站起,即刻有人扶住了她。 许晚晚侧扬了头,看清是李钧彦后,心中蓦地一暖。 “还好吗?”李钧彦揽着她,不出意料的发现她又瘦了一圈。 许晚晚搀着他往前走,她想开口回应一句,偏又只能点头以作回答。 李钧彦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然而他还未察看清楚,许晚晚却已经忍不住喉头的腥热,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王氏医馆今日生意大好,前头刚有一溺水的女子登门,后面就送来了一位中毒的姑娘,把馆中人忙得七晕八素,焦头烂额。 饶是方圆百里号称“神医”的王大夫,也大感棘手。 落水的那位倒是安稳下来了,搁在侧室里休息着,棘手的却是中毒的许晚晚。 “唉。”王大夫诊完脉,皱眉连番摇头。 尹小荷将许晚晚的胳膊盖进被子里,望着榻上人惨白的面容,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谁能想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一姑娘,眨眼就成病秧子,还得感谢这青萝丝发作不算凶急,否则以许晚晚这样的体质,没折腾两回就歇菜了。 其实青萝丝的解药并没有那么难解,其他几位药,厉害的大夫能够尝试解出几味,唯有药引,独独掌握在百濮皇族手中,所以此毒用来折磨人最好不过,既可以不必整死,也能让你度日如年。 “老夫只能称出一副药方暂且缓解毒性,若要彻底解开,一来需要知晓药引与剂量,二来需要多次疗程,实在难办。” 王大夫一个劲的叹气,面前的李钧彦一言不发,从官袍中掏出了一页纸递给他。 “这......这是?!”王大夫细看一遍上面的字,顿时惊愕的抬头。 纸上潦草的记载着解青萝丝的药引。 王大夫愣怔只片刻,便领着尹小荷匆忙去后堂抓药开方。 一直在旁静观情势的郭简,终于从竹凳上直起了身:“从何而来?” 李钧彦抿唇默了一默:“天明时分才弄到手,没来得及送来。”说完,他转眉黯然的看向床上的许晚晚。 若是他不急着先带人搜剿贺岭,能早一步将药方带回来...... 郭简无奈的摇摇头,拖了靠椅过来,示意李钧彦落座:“可有受伤?” “......小伤而已。” 只言片语间,郭简已经理了个大概。 这几日李钧彦对许晚晚倍加冷落,一来,是不想让阿古达木一行人探出许晚晚的重要性,越是搁置,阿古达木心里越没底,不知有没有赌对,二来,也是忙着暗中调查药引的去向和阿古达木的目地,委实抽不开身。 可怜“娇娇夫人”还以为李钧彦是要与她划开界限,对她冷酷无情,殊不知,人家在暗中为她奔波劳碌成什么样儿了。 郭简心知这好友的性子,一旦上了心,恐怕是再也放不开手,索性省掉自己的唾沫,亏他以前还想着拆散他俩,实在是天真至极。 “你为她做这些,好歹让她知道,否则她心里不知道该如何的怨你。”郭简拿出了自己捉襟见肘的情爱忠告。 李钧彦茫然,复而摇头:“不行,告诉她只会让她想太多......我不想让她担心。” 郭简恨铁不成钢:“那让她疏离你,就是好的对策了?” 李钧彦靠近榻边,垂眸沉吟半晌,幽幽开口:“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留她在身边?” 此话才落,榻上的少女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你——说什么?” 许晚晚艰难启唇,声音低哑,眼中湿雾氤氲,却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李钧彦。 她这一看,把李钧彦看出十二分的心虚来。 郭简不忘幸灾乐祸的补话:“他方才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和你做夫妻呢。”言罢,扯开一个无声的笑,扬长而去。 狭窄的耳室里只剩下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的,偏偏躺着的那个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人,一句话也没有,气氛好不尴尬。 “你好些了吗?”万没想到,这一回打破沉闷的,竟然是李钧彦。 许晚晚没有理他,支起上身挣扎着要坐起来,李钧彦躬身要扶,却被她一手挥开。 “如果你要断了一个人的念想,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不论何种境地,都不要来怜悯她,关心她!” 许晚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句,过激的情绪引得喉头干痒,猛咳了几声。 李钧彦见状,仿佛心尖有千根针在扎,但他竟生生控住了想要伸出去的手,沉声道:“确该如此,但......即使不是夫妻,也算是朋友,没有理由不来探问。” “谁跟你是朋友!咳咳——!”许晚晚眼眶发红,嘴里却咄咄逼人:“像你这样,忽远忽近,忽冷忽热,明明你也是对我动容过的......我以为可以再靠近你一点,没想到适得其反。是不是......是不是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只是一昧的同情而已?” “不是。”李钧彦低着头,不敢再看许晚晚,他怕再看下去,又要体验一回“情难自禁”,但回应却十分干脆。 许晚晚半躺着倚在床头,露出的半截胳膊上乌痕浓烈,她看了一会儿,轻声问:“如果那一晚,在你院子里的是小荷,或者是任何一名女子,你都会将她带进屋相助吗?” 李钧彦张了张口,未等到他回话,许晚晚便带着骄横的口吻打断:“我没有猜中开头,也不想去猜结果,但是你第一次见面就把我全身摸了个遍,一定要负责!” 李钧彦近乎要瞠目,可榻上的少女不知哪里来的精神气,深蹙着眉提高了嗓音,一字一顿道:“不管你是同情还是真的喜欢,我都要跟着你,不许你再看上别人,对,我就是这么霸道,你后悔也没用了!” 这番掷地有声的宣告不仅把李钧彦震住,连室外的尹小荷等人也惊动,纷纷探门看情况。 “怎么了怎么了?” 这会儿连办差回来的王宽也在门口急吼吼的问,倒把许晚晚弄得有些无措。 李钧彦转头望向门口一众,他的眉梢眼角氲着还未褪去的笑意,恰如雾霭般的荧光,令人为之倾醉。 “无事,夫人在撒娇罢了。” ☆、60 川成县自古以来融合过不同的族群,上有北漠,下居百濮,还有其他不足以构成威胁的部族混入,因此民风与赵国内陆有着显著的差异。 是以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6 ,许晚晚那已嫁作人妇,却仍旧大大咧咧,颇有点彪悍粗鲁的行事作风,只能当作流言蜚语供人茶前饭后消遣,并不会真的被三从四德的律法扣上有违妇德的罪名,也算是她穿越的福气。 自打何学忠上任以来,他就致力于怎样友好和平的融合民族发展,早前是要求百濮人统一学习赵国文字,然而不奏效,后来实施各族礼法统一的规章,也没能推行下去。 没办法,虽说百濮族归顺了,可他们骨子里不愿束缚的野性难以抹去,尽管人口不多,可每一个百濮人不仅能歌善舞,还弓马娴熟,身强力壮,威慑力十足。 这样的民族,不能任意繁衍,却又不可以再造屠戮,把个何学忠几乎愁白头。 好在,后来郭简来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百濮人有烈性,这是不能随意抹杀的,可任由他们壮阔下去,或许百年左右,他们便可以强到反抗和侵占赵国的地步,这也是需要提防的,但是,既然大人身上行不通,不如换个角度,从下一代起好好培养。 从前,何学忠只会强硬的搬出法令令人遵守,这自然给人打击压迫的感觉,不仅百濮人,连川成本地的老百姓也不乐意,而今,在郭简的指导下,川成县实行了通婚往来,淡化了种族血统的矛盾,还实行公办学堂,入学者不拘赵人亦或百濮北漠,同等待遇,同样开蒙。照此两代下去,百濮族中有赵人的亲眷,自然不会实行反抗,赵人对百濮人有了进一步的接触与理解,也不会再带有偏见与歧视,何知府头疼的问题,就这样被轻易化解。 如此种种条例下来,改变乃潜移默化。而今,百濮虽还保持着自己一族的礼法,却愿意与赵人做邻居,也是一大进步。 学堂里收纳的百濮孩童越发多了起来,孩子的心性最是无邪,才不管你在哪一族出生,只要能在一起耍个两次,便无隔阂。尽管还是有些孩子被大人告诫不得与百濮人多接触,但时间会化解这一切。 这些方案被何学忠报去了京都,果然得到施行的许可,不仅如此,还大大褒奖了他这知府一顿,弄得何学忠心虚不已。 他倒是不想把郭简的成果给据为己有,可郭简谦虚的让他坐享其成,何学忠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领受就领受吧! 只是这一切安民的良策,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复国道路上的荆棘阻碍。 阿古达木乃百濮旧朝最小的一名皇子,百濮归顺之时,没有杀尽皇族之人,有些恭顺的还被赐个侯爵安度余生,也算仁至义尽,但没想到还有残余的野心者蛰伏了这许多年。 这一事的端倪,从冬末时北上的边防战开始就可寻到蛛丝马迹。 郭简不愧为当世之才,即便蜗居在这种小地方,对各地的时局依然了如指掌,可见他结交的潜在势力有多庞大。 北漠与赵国开春之际总是要打上几回,那些蛮子也不大过分,抢掠了足够的东西就走人,但今次与以往不同,那些北漠人不知哪里贩来了许多精良的兵器与粮草,竟让边防军节节败退,好在防守的将军并非纸上谈兵之辈,战局很快便僵持下来。 问题在于,那些北漠人哪里来的武器与粮草,既然有粮草,为何还要出兵掠夺? “你是说,那些辎重都是由潜伏在贺岭的百濮复国人运过去的?” “正是。” “可他们常年隐在贺岭,出行与寻常的百濮百姓无二致,你是如何发现的?” “早前,我在官府档案中发现,百濮皇族遗漏了一个小皇子阿古达木的行踪,那名皇子骁勇善战,曾与我在战场上交过几次手,后来百濮族归顺,赵国也曾暗地里搜寻他,但都没有下文,没想到,是藏在这样一个地方忍辱负重。” 床榻之上,许晚晚的面色依旧呈出一股病态的白,但精神状况已然好了许多,这会儿正迫不及待的刨根问底。 李钧彦对她旺盛的好奇心并未感到一丝不耐,她想知道什么,统统知无不言。 “可是,那么多的兵粮,运输途中,难道不会被查出来么?” 许晚晚嘴里才说完,唇边就被李钧彦递上一勺汤药,浓苦的药味扑鼻,她却不得不咬牙喝下去。 看少女难得乖顺的服从,李钧彦心情更是大好:“他们当然不会一次性传输引人注目的份量,借由商贩的途径,每次积攒一些,直至现在,已经是不少的数量了。” 许晚晚恍然大悟:“那个阿古达木是想趁边疆动荡,他再从川成县下手,引起内乱,如此一来,出其不意,即使复国不能一举成功,也能由此壮大他们的队伍,还能打伤赵国的元气,是吗?” 李钧彦点头,吹了吹勺中的汤药,再次喂向许晚晚嘴边。 许晚晚苦不堪言道:“你这么个喂法,是在让我持续性受罪,不然让我一口闷了吧,长苦不如短苦!” 她说着伸手就要夺碗,奈何李钧彦移开手肘向上微举,她便够不到了。 “还很烫。” 许晚晚闻言,看了看李钧彦,有片刻的恍惚。 他这会儿待自己如同旧时一般温和,好像心结打开后,她就真的走进了他的心扉一样,然而一想起前几日他对自己无异于冷若冰霜的态度,又五味杂陈。 她还没有睁眼,就已经隐约听见了郭简的那番话,尽管李钧彦做的都是为了保护她,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她得知了这阵子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份不对劲的感觉终于拔地而起,让她意识到一件事。 即使她刻意努力不做一个累赘,她却依旧是别人拿捏李钧彦的弱点之一。 这一次,她中毒后哪里也不能去,李钧彦自然也要守着她,替她找解药,为她闯贺岭,无暇阻碍阿古达木的下一步计划,那以后呢?难道以后只要碰到与李钧彦作对的人,她都会变成一个软肋般的存在? 许晚晚再一次温吞的咽下解药,艰难的开口问道:“你所说的小伤在哪里?” 李钧彦微微一愣,尔后不以为意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别担心。” 许晚晚扯住他的腕:“那需要多重的伤,才能让我担心?” 她清澈的眸子蓄了一层盈盈的泪光,看得李钧彦惊心动魄,嘴拙词穷。 再说下去,又要徒添烦恼,许晚晚只好换了个话题:“这一味解药,你是怎样拿到的?” 李钧彦唇线一抿:“假扮百濮人潜入贺岭,探得阿古达木的老窝后偷回来的,不过,在撤退时被他们察觉出来,所以才慢了一些时候。” 许晚晚听得心惊胆战,这短短几句话,被男子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天知道其经过有多叫人后怕! “阿古达木为什么要牵住你的行动?我记得......你现在只是个县丞而已。”许晚晚镇定了一下容色,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7 放开了李钧彦的手臂。 “不,他现在可不止是县丞。” 立在门框边接话的,是笑若春水的郭简。 李钧彦见状,眉梢微不可察的皱了起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郭简和盘托出。 许晚晚闪烁的杏眼冲李钧彦瞪了瞪,无声的谴责了他总是瞒住关键的事态,随即,她正襟危坐,客客气气的问:“郭先生,此话怎讲?” 郭简被许晚晚这一装模作样的姿态逗笑,从容的在袖里摸出一样暗金的物什,往她怀中轻轻掷去。 许晚晚的反应虽然不够迅速,但旁边的李钧彦不是摆设,一下眼明手快的接住那物件,摊开手来让许晚晚过目。 那是一块金玉虎符。 “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漠贼扰我北上,尔援古今颇牧,兹特授尔为镇西上将军,威振蛮夷,则另加丕绩,钦哉。” 郭简一字一句诵得极其悠然,李钧彦听来眉目更蹙,至于许晚晚,她只听懂了几句而已,大概理解出,这是一道圣旨,还是一道封命李钧彦去前线的圣旨。 果然,郭简优哉游哉的念完,望着他们夫妇二人道:“那则诏书正在我的书房内,这半截虎符,也在这里。圣上已经知道昔日鼎鼎有名的上将在川成,往事只字未提,只有这道圣旨而已,想必你也应该体谅一下圣心。” 许晚晚脑内如浆糊,懵了又懵:“怎么会......皇帝怎么会知道钧彦在这儿?.......不,圣旨是什么时候传来的,怎么村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许晚晚的印象里,传圣旨都是太监公公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未曾见过这样不声不响就封官加爵的,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当然,她也只是暗暗吐槽,此话要是没头没脑的说出口,又要被郭简定个口出逆言之罪。 显然,李钧彦深谙许晚晚狐疑的眼色,了然解释:“若是圣旨的消息宣扬开了,阿古达木那边也会有消息。” 郭简轻笑一声:“如今这形势,他那边恐怕早已得到了消息,所以才会对许姑娘下手的吧。” 尽管许晚晚知道自己是个拖累,但特意被人信口提出来,心里多少不大畅快。 “钧彦,已经第三天了,若再不动身受命,可是抗旨啊。” 郭简向来从容有度,此刻却禁不住带了一份焦灼的语气。 其实,他这般作态,自知是打动不了李钧彦,不过没关系,他本就不是来说服好友的,他自会让另一个人说服李钧彦。 果不其然,从未见过郭简这般口吻的许晚晚,也不由自主的涌出愧疚:若不是为了争取她的解药,李钧彦又怎会拖延至此? 许晚晚不负郭简的期望,开口劝道:“皇命不可违,既然我的毒已经解了,你就领旨,去办自己的事吧。” 李钧彦的眉间皱起阴影:“谁说你的毒已经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休假了,可以好好更文了。 ☆、61 “娘亲,你这是......?” 谢远一眼就看见许晚晚在清点衣裳,走进一瞧,稀奇,他与爹爹的衣裳向来撂在一起,这会儿却被少女整理分开,不由有此一问。 “你爹估计要远走一阵子,我提前把衣物清整出来......” 许晚晚下意识的应了两句,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后,回过头对着谢远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啊?你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娘亲了吧?你怎么不去直接从军,把营帐当你家啊?” “......我错了,娘亲。”谢远闷头道歉,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娘亲的骄横,以前还是领教过的。 挺拔的少年比她高出一头,此刻在她面前却甘心俯首软言,许晚晚的气便消了一大半,哼声叉腰:“你认错认得倒挺快,就是没看见你改过!” 也怨不得许晚晚恼火,自从谢远搬去了郭简的院中,回家的时间便越发的少,今次已经有好几天未归了。 “娘亲,我以后......以后隔天回来一趟?”谢远试探着问。 瞅着少年小心翼翼的模样,许晚晚“噗”笑一声:“我们家谢小远有出息,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去阻碍你前进的步伐呢?” 谢远默默腹诽:你方才还生着气呢,什么叫高兴还来不及?!他抬头一板一眼的纠正:“娘亲才不是阻碍的因素,我学文通武本就是为了保护您,守住这个家。” 许晚晚一怔,被少年直白的话语给震住。 她忽而想起,这孩子从小就无父无母,身世坎坷,他心中渴念的,大概是有个圆满的家吧。 许晚晚心下一柔:“傻小远,我安康得很,你不用总是顾虑家里,有想做的,就去做吧。” 谢远沉吟,随后缓缓道:“娘亲,前两天,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回京认宗室,后来发现,这件事的决定权并不在我手上,而是在皇帝的手里,一旦那位想岔,便是赶尽杀绝了。” “赶尽杀绝”四字狠狠敲醒了许晚晚的警钟,她乍然想到,既然皇上已经知道李钧彦在哪里,说不定也顺藤摸瓜知道了谢远的踪迹! “从小我便知道自己的身世,生母曾留遗托,不准我再入京都,尽管如此,我却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认祖归宗。” 少年的声音不带情绪,听来让许晚晚隐约感觉有李钧彦的气息。 许晚晚不知如何开口,谢远又道:“我与爹爹的命半点不由人,可是,娘亲你不同,你是掌印大人的女儿,生来就该享尽富贵,不问忧思,如今你已经想起过去,我们就该遵守最开始的诺言,放您离开......” 少年的话说到最后,被许晚晚冷冷的截住:“你的意思,是让这个家分散吗?” 谢远略一吃惊,却轻轻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娘亲平时糊里糊涂,很好糊弄,现在却心如明镜似地,一下听出他话里有话。 没错,他希望许晚晚尽快离开,免得与谢家纠缠不休,惹祸上身,况且,如今已经有祸上身了,如果不是因为爹爹的身份,寻常女子哪会倒霉的中毒呢? 既然有第一次,以后就有无数个危险蛰伏在他们身边,与其这样,不如趁早让许晚晚与他们断绝情谊,安保下辈子,他娘亲堂堂高官大小姐,要什么样的夫君没有呢? 半晌没有声响,谢远疑惑的抬眼,只见许晚晚的指节攥得泛白,杏目圆睁,被气得不轻。 “好你个谢远,关键时刻居然不和我站同一战线!” 许晚晚的撒泼模式彻底开启,恼怒的红着眼喝道:“你让我去哪里?毒都没有解完,就急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8 不可待的赶我走吗?你爹爹把我当包袱,你也是这样,行嘛,我就不应该出现在你们面前!” “......” 谢远十分抑郁,他早该料到会这样,不过他还没有忙着安抚一下少女,许晚晚就偃旗息鼓,摆着一张冷然的俏脸,扬着下巴道:“走,我是会走的,你们不用赶,但我既然成为李夫人,那就是一辈子的李夫人。你不知道吗?你爹爹被封了将军,我现在是将军夫人,为了这个威风的诰命称号,我也会赖在你爹爹身边的,你们就死心吧!” ...... 院门外的车轱辘声缓缓盖过来,引去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马车上下来两名侍女,躬身抬手,一名丰姿绰约的少女扶住她们,款款走进。 何莲虽然依旧戴了一敷素白的面纱,许晚晚却可以一眼认出她来。 开玩笑,这妹子在自家夫君跟前晃悠过那么多天,名正言顺的情敌,不记清楚一点都不好意思眼红! 只是这回,何千金再不是丫鬟的打扮,她修身的烟罗绮云裙,被罩在一褂褐黄的氅衣里,把那份大小姐的端庄姿态拿捏的十分到位。 许晚晚眼看她一步一步跨过栅栏走进院子,怀疑她是不是搞错了方向。 这位何大小姐来找屋里的谁? 旁边一个丫鬟见屋内的人分明是看见了,却还不出来,显而易见的怠慢,禁不住喝道:“知府千金到,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那丫鬟一吆喝完,何莲就转头怒瞪她:“多嘴!” 许晚晚不情不愿的跟在谢远身后,她才一脚跨出门框,那何莲竟一把拽住她胳膊,泪珠簌簌的往下掉,啜泣道:“多谢李夫人慷慨搭救,此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亲自登门拜谢!” 她说着,竟然要双膝落地,吓得许晚晚花容失色,直冲谢远道:“拦住她拦住她!” 谢远一个箭步提拉住何莲,因着许晚晚那一惊叫,他还以为这何莲大为无礼,顺手就将她甩回了那群丫鬟怀里。 何莲被阻得一个趔趄,险险的跌进身后仆从的人堆中,哭声却更甚:“李夫人不受何莲这一拜,莫不是对小女子心有怨怼?若真如此,何莲该如何与爹爹交待,与自己的良心交待!......” 许晚晚被谢远扶住,被哭声扰得烦躁:搞什么,看这何莲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虐待人呢,有这么言谢的吗?她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吧。 “......你,你停一停。”许晚晚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些天事情多得上火,额头都要长痘了。 那何莲仍旧梨花带雨,许晚晚无奈:“别哭了,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先进来再说吧。” 她这一松口,不得了,那马车上稀稀拉拉抬了几大礼箱下来,直往屋子里送。 许晚晚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再一想,这些东西应该就是谢礼,那敢情好,收了就一了百了,也不必再承何莲的谢意,于是也不考虑去拦着。 倒是谢远不得其解,困惑的望向自家娘亲。 许晚晚这才想到,她大义凛然救人的事情还没有给他大肆渲染一番呢,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李夫人,这些是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何莲垂眸轻声说着,许晚晚因着她细弱的声音打量人一番,心道这个千金胆子是不是有点小,连头也不敢抬。 但再一想,这何莲敢自降身份去勾搭李钧彦,又不像是胆子小的人。 她是不知,女子家一言一行都是规矩,尤其何莲这样有身份的女子,更要把礼数刻进骨子里,自然软笑轻语,哪里像她,活脱脱被李钧彦惯成了任性撒泼的性子。 许晚晚友好的笑笑:“成敬意,成敬意,何小姐不辞辛苦来一趟,实乃蓬荜生辉。” 何莲诧异的微微抬眸,看了许晚晚一眼:“李夫人救了小女子,这点礼品怎能报答您的大恩......家父命小女子前来言谢,但更希望夫人你能去府中一聚,聊表歉意。” 许晚晚听何莲一口一个“小女子”,大感闺阁女子的辛苦,随即想到去了知府府上,也要如此装腔作势,急忙道:“不了不了,我,小女子,本夫人......呃,我最近忙得很,实在抽不开身,多谢知府大人的好意。” 这般推辞着,也不见谢远来帮她说话,许晚晚转头一看,谢远居然在憋着笑!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娘亲局促成这样,免不了只想当个木头人围观。 “李夫人这般,是不想接受莲儿的谢意么?” 何莲眸中荧光闪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把许晚晚弄得大惊,正准备答应,门口一道声音漠然传来:“我家夫人近日身体有恙,应酬不来。” 三人都转首望去,只见李钧彦一身便装,正跨在门槛,疏淡如霜雪的眉目在看见许晚晚的刹那,变得柔曼似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开新坑............... ☆、62 长夜静谧,月色显出恰如其分的柔,覆在川成村错落不一的瓦梁上,照进许晚晚半撑开的窗棂内。 她那张勉强不硌硬的床榻上,正躺着自家俊眼修眉的夫君。 今日晚饭桌上,李钧彦意外的与谢远对饮不说,竟还喝得有些醉。他惯来酒量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有了诸多心事,才“酒不醉人人自醉”。 许晚晚捏着湿帕俯身在床沿,给男子拭了拭微醺的脸颊,收手的刹那,却被李钧彦握了个正着。 “不准走。” 李钧彦说这话时,带出一腔鼻音,全然没有白日里严正以待的肃然,反倒添出稚童的无限撒娇之意,听得许晚晚心头微颤。 原来他喝醉时,有这样可爱。 许晚晚拍了拍他的手背,轻轻挪开:“我不走,只是关一下窗子而已。”虽是春季,夜风依然冷如露,他又喝了酒,实是不能再受凉。 李钧彦不为所动,仍旧匝着腕。 许晚晚无可奈何,轻叹一声:“你再用力,我这条手就要废了。” 李钧彦迷蒙的双目愣上一愣,掌指已不自觉的撤开。倏忽间,他好像清醒了许多,乖乖的躺在木板床上,目光随着少女起身关窗的动作而游移。 背后宛如实质的视线一直紧紧的黏着许晚晚,她折过身,索性坐在床缘,嘴角带笑的打趣:“夫君怎么啦?莫不是被小女子的温柔体贴给感动得无以言表了?” 李钧彦看她半晌,慢慢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许晚晚呆了呆。 李钧彦看她不明所以,也不点破,仿佛真似醉得不轻,漠然的阖上眼。 他无非是因为她中毒一事而感到歉疚。 大概是感知到两人分离之际近在眼前,许晚晚今夜的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89 思维忽然灵便许多,人也变得小鸟依人起来。 看李钧彦睡意朦胧,不知今夕何夕的醉态,许晚晚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缓缓摩挲几下,便将五指扣在了一起。 现在不触碰一下他,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她虽然盛气凌人的说过,她不会放弃李钧彦,但天意如刀,所爱之人又心如铁石,一旦分别,前途便不可琢磨。 何况,她总觉得,若不是她死缠烂打,李钧彦其实并不会将她放入心底。 “钧彦,你应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许晚晚憨笑两声,轻言细语:“主要是,你对我从来都亲近温和,所以那次,偶尔那么一次,忽然待我冷冰冰的,我就有点犯怵了。” 少女柔淡的声线漫入李钧彦耳中,他虽紧闭着眼,意识却愈发清醒。 “有时候,我很讨厌你有事瞒着我,可是仔细想想,即使你把烦恼告诉我,我也无能为力,甚至都不知道要怎样劝解你......罢了,你也不需要什么劝解吧。” 少女垂眸神伤,犹自怅然,殊不知男子已经睁开幽深的眼,倾露道:“我确实不需要什么劝解。” 顿了一顿,男子又温吞似水的开口:“但我需要你。” 许晚晚的不可自抑的漏跳了几下,一抬视野,便撞进男子墨玉般的瞳孔里,霎时有些移不开眼。 五指相扣的小动作让许晚晚赧然,她思量着到底是先别开头,还是先抽回手,还是干脆不要矜持,趁机继续调戏一把。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床上那人果断。 李钧彦只微仰头,长臂低扣,便让许晚晚伏身送了一个吻。 少女无措的趴在他的胸口,清甜的呼吸与淡薄的酒气混淆在唇齿之间,呼吸之间,仿佛整个卧室变得旖旎而朦胧。 许晚晚浑浑噩噩的僵在李钧彦的胸膛,反应过来的她挣扎了一下,效果颇佳,李钧彦还真放开了她,但眨眼间天旋地转,一个瞬间,她竟被男子压回了身下! “休想趁喝醉占便宜!” 许晚晚一张脸气鼓鼓,喘着气抵住男子的胸口。 李钧彦挑起一记拨云见日般的笑意,前所未有的温柔罩得许晚晚晕晕乎乎,再也说不出什么反抗的言语。 他在许晚晚的眉心落下一痕吻,柔声说:“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就每天笑给你看。” “打直球是犯规的......” 许晚晚的声音漾在李钧彦温凉的唇间,她印着那张薄如弦月的唇瓣,訇然中开。 去他什么山遥路远,不可未知,她就是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许晚晚犹如开窍般,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她知道李钧彦的唇总是冰冰凉凉的,而今,她便要把他周身的寒意拂开,牢牢驻扎在他心尖。 尽管许晚晚自诩很开放,可她到底是没有经验的少女,几个段数下来,又被李钧彦夺得了掌控权,亲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深深浅浅的吻从少女白皙的颈间酥麻的落下,扣在许晚晚腰间的手不安分的动了起来,不知不觉已解下了她的外衫,少女这便略微缓过神来,急急的叫了一声。 李钧彦即刻停下动作:“弄疼你了?” 许晚晚短促的“哼”了一声:“......看不出来,你好像很有经验,以前是不是经常流连花丛中?” 李钧彦眸光微眯,璨如流星,鼻间逸出笑来:“娘子冤枉,我从前的确见过诸多花容月貌,但......唯有娘子能让为夫心如擂鼓,欲罢不能。” 这这这,这人居然厚着脸皮与她打起黄腔来了! 许晚晚还要再张唇,耳垂上□□的濡湿令她噤了声。 耳鬓间,李钧彦沉如凝玉的声色轻轻响起。 “晚晚,留在我身边。” 许晚晚蓦然抬头,李钧彦一弯春晓般情意的双瞳,横冲直撞进她的心扉,令她飘忽熏醉,任由他摆弄起来。 李钧彦虽是极其能忍,但平生夙梦就在他怀中,甜香的气息无时不刻在腐朽他的神经,饶是他自制力惊人,此刻也瓦解了意志。 何况,他本就想要将这个旖旎的梦拆吃入腹的。 春情摇曳,月色半掩,一室的低喃粗喘都被隐进暮色之中,散进春风里。 日头高照,暖阳扫洒而入,可怜阿力家没有帘子能挡住光线,再浓厚的睡意,也被白光晒醒。 许晚晚揉着酸疼的腰,几乎不能翻身,更别说下地。 枕边早已不见昨夜那人,完全属于吃干抹净就跑路的风格! 由此一想,许晚晚不禁愤怒。 那个李钧彦,平时看起来正人君子,一脸禁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来不需要索求欲望,没想到,一上床来,立即化身禽兽! 开头还挺温存,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哄得她神魂颠倒,结果被他进入后,便不知疲倦和轻重,弄得她哭着求饶,还是没肯放过。 是不是因为多年不沾荤腥,一沾就不能自拔了啊?那她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儿吧! 少女愁肠百结,房门被轻轻打开,神清气爽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见李钧彦,许晚晚怒不可遏的发了一个音,就哽住了。 她被折腾的好惨,连声音都嘶哑了......今天不能随便出去见人,否则旁人一看到她脖上的痕迹和虚浮的身体,不知道会有多少联想。 李钧彦面有愧色,大清早就熬了一锅红枣莲子羹,很有负荆请罪的意思。 许晚晚开口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拿着一双娇滴滴的瞳眸瞪着李钧彦,分毫毕现的敦促着他好好反省。 李钧彦一手捧着碗,一手将浑身酸乏的许晚晚揽了起来,让她稳妥的靠在枕上后,他才舀着羹品不慌不忙的吹气。 许晚晚郁卒,她又不是病秧子,看来他只晓得讨好,还没有反省的意思,因此,在李钧彦递来一勺甜羹时,少女傲慢又造作的撇开了头。 李钧彦并未撤回汤勺,只含笑无奈道:“娘子若是不喜欢,我也没有办法了,家里暂时只有这些。” 许晚晚听他声音极其无辜,果真动容,回过头抿抿唇,顺从的咽下一口莲子羹。 这般平和的喂完一碗甜羹,李钧彦方撤下汤勺,凝看向少女。 他眼中似有难言的不舍,即使粗心如许晚晚,在瞬息之间,捕捉到了这份不安。 果真,李钧彦肃面正色,在她跟前少有的郑重其事起来。 “晚晚,我要走了。” 许晚晚卷睫轻颤,丝毫不觉得意外:“皇命不可违,你去吧。”默了一瞬,她勉强扬起一个让人安心的笑:“我等你就是了。” 李钧彦心中涩痛,伸臂将她扣入怀中,陈述般娓娓道来:“阿古达木原本不想这么早反动,但是郭简同化两族的效果惊人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0 ,他怕再这样下去,复国的希望更加渺茫,所以计划加快,这才让谢景有迹可循,搜出了一批兵器。上次围剿中,那伙百濮人大多转移了驻地,除了贺岭,川成县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供他们隐藏,所以,他们一定是去提前援助北漠,着力击溃北上军队。” 男子低润的声线尤其好听,许晚晚一个字一个字听进耳,又被他这样妥帖的抱着,有一瞬间,竟希望一直这样依偎下去。 “你的余毒还在,不能再拖,我也绝不会让人再把你当作靶子。那王氏已经找到,日后你认回身份,她会帮你作证,陈勉也将你的情况告知了许掌印,现下,他们正在派人前来替你解毒。” 许晚晚将脸埋进李钧彦宽厚的胸膛:“没想到会麻烦这么多人,有劳他们了。” 李钧彦抚着她的肩,低低一笑:“一个是你的家人,一个......是你的旧识,你有危难,他们本应出力。” 许晚晚五味杂陈,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许多事情已经铺好后路,没有一件让她忧心。 她咻然抬卾,仰着面庞明眸映照,冲李钧彦伸出小指:“李大将军,答应我要早点回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这古怪的手势和说法,李钧彦自是从来没有听过,但他从善如流的伸出了小指,往少女葱白的指节上勾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码字要一口气,隔太久会断线!o_o ☆、63 北上关隘从来都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从前有谢蒙大军驻守,北漠人轻易不敢来犯。后来,谢氏冤案爆发,北漠趁机横行霸道两年之久,越发猖狂,侵扰更加肆虐,边境人民苦不堪言,奈何那时候先皇忙着搞内部分裂,暂时无心管治北疆防线,随便派了一位老练的将领去镇守。 到底还是被占去了三城,饶是老将军再厉害,与北漠交战的经验却并不多,何况力不从心,三战不利,只得退回内线,由攻转守。 新帝登基后,重新编整了谢蒙残余的军队,而后遣去驻守,倒也没有再失过一城一池,可也没有进一步夺回占去的城池,僵持到今年开春,北漠人不仅越发张狂,比起往年,兵粮竟从未断绝过,再不能结束战争,边境百姓遭的殃要更多了。 面对北漠人的强横粗蛮和骁勇,向来有谢氏军应对,因谢蒙一族被先皇迅速斩夭,朝堂之上,竟一时无良将能够匹敌那群蛮子,虽有善战之才,却也只能做到守住防线,却不能将北漠人彻底击溃,夺回城池。 此番种种,先皇造下的孽,皆由百姓的血肉之躯来承担,何以不让人愤怒?新帝只得千方百计地搜寻谢氏残留下来的一切关系,尤其是当年随之隐退的国士郭简,谢蒙的儿子,还有威震天下的李将军。 四月芳菲,桃花开尽。 自然,川成县这种地方,是看不见多繁盛的春景的,不过近日捷报连连,大伙儿喜庆的桃花面也算一道祥和的风景。 说出去多有面子,他们村的阿力竟然就是李钧彦大将军,那个赫赫有名的年轻将领!难怪当初瞧着他就觉得与众不同,果然,他一亮出身份去北上,士气大振,防线重新固守,由守转攻,开辟了新格局。 况且那位从前一直跟在谢蒙身边郭军师,也在他身边助力,更是如虎添翼,战无不胜。 这在旁人眼里,身为李钧彦妻子的许晚晚,该有多骄傲多自得,可事实上,许晚晚已经上火到起了两个额痘。 “好一个谢景,把我儿子整编进军队受苦就罢了,竟然这么晚才告诉我!” 许晚晚拍着桌上的信纸,气得七窍生烟。 尹小荷也是愁容满面:“王宽大哥也是,要去北上,竟连个告别都不给我......给我们!” “什么,王宽也走了?” 尹小荷垂着眼点头:“可不是,你没看见这些天赶骡车的换成别人了吗?” 许晚晚清咳两声,她还真没怎么注意,光是李钧彦和谢远的事情,都已经够让她头疼了。 她没有见过战场,更不清楚换回每场战争输赢的代价,但她知道刀剑无眼,介胄之间便是马革裹尸,她甚至都不敢想象李钧彦驰骋沙场时的模样,纵然威风凛凛,也掩不去四处伏击的危险! 现在又来一个消息,说谢远已经被编入行伍,虽然那孩子暂时还待在川成县的驻军队伍中,可将来又是要抛头颅洒热血的命运! 许晚晚可不是什么深明大义之人,她毕生所求,无非是一家人和和美美,什么报效国家,匹夫有责,她还没有这样高尚的觉悟。 但她并没有挽留李钧彦。 她知道那是他一个未完的梦,他半生都属于那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将领。 她喜欢他,不论他做怎样的抉择,选择怎样的道路,她都会留在他身边,尝试去理解。 他说让她等,那她就等。虽然她平生最厌烦等候,但来到这里,有些秉性似乎被慢慢磨合,比如耐心,又比如信赖和包容。 “是馆里哪位学徒帮忙相送吗?”许晚晚捻着扇子扇了扇药炉,问的漫不经心。 尹小荷摇头:“那几位离县城远,不让咱们送他们都算不错了......是知府大人雇来的车夫。” “啊?” 尹小荷嗔了许晚晚一眼:“啊什么啊,你上次不是救了何小姐一命吗?” “哦!” 尹小荷无可奈何:“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又没有听进去。” 许晚晚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要去感谢一下何大人?” “人家本就是要谢你的,你还谢回去,一来二去,不就成死循环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 “诶诶,来人了。”尹小荷急忙夺过许晚晚的扇子,冲她眨眨眼:“可别让他们看见我在支使将军夫人,那罪名可就大了。” “你使唤的还少吗,尹大夫?” 许晚晚吐槽完迎出门,医馆内两名御医恭恭谨谨的坐在正厅,一看见她,都忙不迭的起身要拜。 天,要两位叔叔爷爷级的人给她鞠躬,是要折寿的吧! 许晚晚赶紧一手虚托一个:“有劳两位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青萝丝的毒解起来疗程漫长,中毒者又经不得颠簸疲累,想来那阿古达木以为她留在这里,李钧彦也会迫不得已留下来,这个算盘也不知道是低估了李钧彦还是朝廷,简直傻到没边。 只是辛苦了两位年过三十的老御医奔波而来,为此,连知府大人都腾出空院给二位住宿。搁在其他地方,兴许还有顶高级的酒楼接风洗尘,然而川成县自古淳朴贫简,有个空地接待就不错,不吹奢侈之风。 “依微臣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1 诊查,夫人的余毒已是去了三分之二,每日按时服药,再坚持一周,就能彻底清除了。” 许晚晚听着御医的汇报,苦大仇深的皱起眉来,想想那解药的味道......再想想还要尝一周,想死的心都有了! 远在千里重山之外的渝州。 煦日朝风,巡哨齐整的脚步声来回,烈烈旌旗上迎风而乱的“赵”字赫然醒目。 这已是守下渝州的第三日,明日,他们便可拔营,重整待发,彻底展开追击,进行下一步夺回失守之地的准备。 大帐之中,案几之上,铺叠了好几面军报传书,李钧彦正着军装,一样一样的折开来看。 当初谢蒙在驻的时候,何曾丢过北上防线的一城一池?今朝,他要替故友一个一个拿回来。 他稍一失神,又想到了在心头萦绕不去的女子,一股愧涩便在心底漫开。 明知许晚晚还有毒伤在身,他竟可以抽身而走,放她一人在偏远之地担惊受怕。 先前还有谢远可以照看,如今,连那孩子也入征,家中独留她一人,而她连家常菜都做不来几样......又有谁帮她劈柴烧水,替她洗衣做饭? 李钧彦心知不能再放任自己想下去,否则,当真要不顾一切的赶回许晚晚身边。 他正收拢神思,帐外有人通报道:“将军,外面有一车人马要求见您,但他们主子不肯下车,已被我们拦下。” 李钧彦用镇纸压上地形图,阔步而出。 那行车马也是有趣,虽然看起来不富阔,却规规矩矩站了两侧人马,看起来像训练有素的家养兵。这里正值硝烟之际,寻常的达官贵人和走贩,必不会贸然来此地趟浑水,所以,这家主子绝非普通人。 虽说如此,但世间还有几位显赫之人敢摆这样大的架子,令镇西大将军亲自去迎见呢? 李钧彦手一扬,阻拦的兵戟立即撤开,值守的卫兵目不斜视的后退一步。 一旁面如傅粉的随从眼见李钧彦来了,竟对他露出一个笑来,而后替马车上的人掀开了帘子。 在瞧见那随从的一笑后,李钧彦便知道车上那人是何等的九五至尊了。他单膝落地,按下腰间的兵刃,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 “不知御驾亲临,有失远迎,末将请罪!” ☆、64 “虽然皇帝亲自去了渝州,但听闻与镇西将军一言不合,分道扬镳,军中副将为保护皇上,竟然违了李将军的命令,分拨前去护送圣上了。” “可不是,能合得来才怪呢,谢蒙将军的枉死,搁在咱们听来都觉得抑郁,更何况是至交好友!” “不是说陛下是专程去道歉的吗?怎么就震怒了?” “我看阿力......李将军平时就倨傲得很,哪里会真的服从陛下。陛下去那里,大概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话可别瞎说,若只是做样子,也太以身涉险了。” “唉,这下可好,被围困在龙佘谷那里,都已一日了。” 王氏医馆内七嘴八舌的声音就没有断过,前来就医的病人你一言我一语,殊不知尽数被后堂誊写笔记的许晚晚听了个实在! 什么叫分道扬镳?什么叫围困,是谁被围困? 许晚晚心乱如麻,就要冲出去问个究竟,却被一旁的尹小荷按住:“不要听他们胡说,小道消息,空穴来风而已。” 许晚晚抿唇,佯作乖顺的点了点头,可心中却不以为如此:若没有一丝风吹草动,这些谣言如何会传播四方?! 这几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梦中尽是李钧彦的面容,一会儿看见一柄刀刃当胸穿过他的身体,溅出的鲜血染红整个梦魇;一会儿又看见他笑意连连,温柔的朝自己走来。 如此惊忧未定,白日里连诊方都弄错几回,王大夫只好让她去将所谓的“心肺复苏”法详尽的展叙几遍,不敢再让她“草菅人命”。 说来,许晚晚真是头疼不已,那次救下何莲之后,县城里居然将她勇气可嘉的作为传开了去,说什么只要她渡一口仙气,死人就能复活,传得跟真的似地,吓得她只好找王大夫商量。 王大夫对她那“复活”的方法也很感兴趣,知道其中定然有医学道理,也乐意为她解愁,当即就宣言那法子是祖上医学世家传下来的诊术,并非怪力乱神之作,只是这技艺断绝许多年,鲜有人知,这才引起轩然大波的,如此,许晚晚才得以解救。不过,她仍要将这急救的操作方法和原理解释开来,还要细数其中利弊,让她惆怅不已。 她又不是真的医生,这种专业整理的表述好像是发表医学论文,而且还要解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名词,更何况,就算她磕磕绊绊说出来,以现在歧黄之术的落后,会更加质疑她的说法。 是以,她在来这里之后,又不得已多说了一个谎:此法是以前在怪诞书集中看见的,与玄学道家颇有渊源,她看不懂其中玄妙,只是记下了方法而已,实在惭愧,王大夫这才死了心。不过即使这样,王大夫还是很不甘心,愣是要她把方法誊写了好几遍才罢休。 也幸好这些事情烦着她,令她勉强打起精神去应付,否则,李钧彦的身影就像鬼魅一样,在她心里安营扎寨,没有一丝可以透气的时刻。 “今天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给你熬几幅安神的药,看你这两天精神头不大好。”尹小荷絮絮叨叨,一面忙活一面对许晚晚道:“就算听到什么,也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你想想,李大哥南征北战那许多年,不都毫发无损的平安归来了吗?要相信他。” 许晚晚叹气:“话虽如此,可我这颗心啊,现在完全不听我使唤了。” 尹小荷动作一顿:“你说得......也是。” 王宽以前经常在医馆里转悠,有事没事都能看见他,如今他这一走,医馆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可尹小荷却被影响到了。只要手头一闲下来,她眼前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王宽的身影,随之便不可控制的去想王宽在干什么,有没有朋友在他身边照应,今日午饭他和谁一起吃的,吃的什么? 她跟随王大夫学医多年,似乎早已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随处照应,而今他不辞而别,竟让她心里空落落的。 不,其实他并非不辞而别,他还是与王大夫知会了一声的,只是没有与她专程告别罢了。 算了,他以前就是那样大大咧咧,她何必计较许多,显得自己多在意他似地! 尹小荷心中“在意”二字一冒出,便摇摇头,将那股不自在的情绪强压了下去。 许晚晚眼尖的瞅见她的动作,嘿笑两声:“我看你才应该吃点安神的药,你不也成天念叨王宽吗?” 尹小荷讶然:“我、我有吗?” 许晚晚笑得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2 更欢:“当然有,而且还很明显,跟不见了情郎似地。” “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应该去问问刘婶婶!” 尹小荷像被踩中猫尾般炸了毛,执扇敲过来,许晚晚偏身躲开,后退两步正要再揶揄几句,不料背后一堵,有怀抱任她撞了进去,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肘。 许晚晚大喜,满面希翼的转过头去,正眼一瞧,来人竟是陈勉,霎时,失望不言而喻。 她还以为是李钧彦回来了。 想想也是,李钧彦现在正在千里开外,说不定在点兵,说不定在操练,也说不定......在浴血奋战! 总之,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她不可能心愿顺遂,想见就能见到。 陈勉见少女看清他后,慌不择路的拉开距离,心里着实有点不是滋味。 他从前倒很乐意许小姐如此自觉,现在却有点羡慕李钧彦。 到底是怎样的潜移默化,才能让许婉的性情变成如今这样,半点没有曾经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许晚晚见了他,还是如此直白。 陈勉定了定神,侧身让开人身,现出医馆门口一老一少的两人。 许晚晚随之看去,少的那个她认识,是驻边将军谢景,而那位中年男子——一身宝蓝色的华贵绸袍衬得人尤为清贵,虽然明显是风尘仆仆的赶来,面有疲态,却掩盖不住矍铄的精神气,而况,他一看见许晚晚,居然主动露出笑意,和蔼的容颜令少女愣了又愣。 许晚晚觉得这中年人面貌有一股熟悉感,但她确定肯定没有见过此人,正疑惑中,陈勉充当了介绍的桥梁,从容的扬唇:“许小姐,这位是......谢【】大人。” ......谢远的叔叔?那位逝去的英将,谢蒙的弟弟?! 许晚晚被这两个讯息冲击得晕头转向,踉跄了一步,尹小荷急忙托了她一把,而此刻,尹小荷也惊惶失措,不知道是该跪下拜见还是退出去避开。 幸运的王大夫早已出诊,永远不必受到来头不小的不速之客的冲击,也就她比较坑爹...... 难怪这人眼熟,细细一看,可不是和谢远有几分相像么! 许晚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一时失语,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甚至忘了行礼。 谢x毫不在意屋里人的无礼与沉默,径直走了进来,朝许晚晚笑得更加亲切:“李夫人一直以来对谢远的照顾,某感激不尽。” 这一句似乎让许晚晚如梦初醒,她超谢x不伦不类的拜了一手,慢慢道:“谢大人言重,我本就是谢远的母亲,母亲教养儿子乃天经地义,何来感激一说?” 她不知道谢远是否知道谢家人已经找来,也不知道此人的来意,但首先,她的立场是一定要表明的。 谢x怔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料到当年温婉恭顺的许家嫡女会这般冷静自持,除了见到他瞬间的惊讶之后,面上不见惶恐,也没有娴静举止,与早年印象中的贵女形象大相径庭。 但这都无碍,他此番亲自前来,并非要与她心生嫌隙的,他还要靠她去说服谢远,带回大哥的血脉。 月色西沉,戎马嘶鸣,篝火荡跃在星汉之下,映出兵士们生寒的铠甲。 龙佘谷虽地势险要,南面环崖,北面缓坡,可以阻挡一时的进攻,但不出半日,他们就已经被崖下重重的北漠骑兵包围,即使背水一战,也无法拼杀出一条血路,何况,他们这一伙本就不是大部队,不论是兵力还是地利,都不够挣扎。 但谷中大营内,坐镇的李钧彦好整以暇的捻着一副画欣赏,似乎分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敌人的囊中之物。 郭简在一旁驻足而观,不由笑道:“夫人的这幅画,也算别有风味。” 闻言,李钧彦冷峻的眉角微微一挑,许久不曾展颜的脸上晕出一丝笑:“诚然。” 那画上,是三只身如豌豆脸如铁盆的q版小人儿,正是许晚晚年节挥就的“全家福”,不知怎么竟一直被李钧彦带在身边,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欣赏”几眼。 郭简以为李钧彦还要再说点什么,可对方良久不语,他只好轻叹一声:“这一仗过后,没人能再逼就你了。” 是的,这一仗等于对皇室的冰释前嫌,对他本能的妥协。 他从来不是一个隐士,也做不了隐士,谢蒙的在天之灵,也不会乐意他当一个猎户。既然皇帝能屈尊降贵前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于他,赋予全然的信赖,他也没有理由再对过往耿耿于怀,滞足犹豫。 “我想回去看看她。” 营帐里的安静被划开,郭简怔然的听着铁骨铮铮的好友这一句,忽然间不想再劝慰他。 他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这礼数不全的女子还是挺勾人念想的。 李钧彦将手中陈旧的画纸折叠好,抬眸之时,方才的柔意烟消云散,一瞬间又化身为那号令万军的常胜将领。 他傲然抿唇,云步蹬出,瞳中尽是不化的冷寒。 “是时候揭晓,到底谁才是囊中之物了。” ☆、65 一封封捷报羽书正飞快的传至赵国各州郡。 渝州战况一夜之间,情势陡转。 本听说皇帝隐秘的与李将军汇合,结果李将军不领情,不知哪里开罪了圣上,气得当日就返回龙佘山,预备回京。孰知,北漠军率先得知消息,竟将圣上围困在龙佘山,准备一网打尽。 然而兵不厌诈,事实上,这是一份假的不能再假的消息。 潜伏在龙佘山的,并非赵国的皇帝,而是李钧彦手中训练有素的谢家军。 龙佘山的确是一个经不得做困兽之斗的地方,但要看怎样利用。尽管已经四月,但北疆边防之地从来都是霜寒经久不散的气候。之前年节大雪纷纷攘攘,在那山崖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直至现在,也未曾有化雪的迹象。 那一夜的北漠军以为势在必得,天亮就能擒获这赵国的最高统治者,怎能不心潮澎湃?然那自信,在乍然望见头顶上坠落下来的雪块时,便荡然无存。 想那些北漠军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本来极具地形优势的他们,顷刻之间颠倒过来,如困兽般被霭霭厚雪砸得丢盔弃甲。 崖坡上的谢家军个个力大威武,将盾牌深埋于雪壤之中蛮力一推,流沙般的积雪压枝折木,浩浩荡荡倾泻而下,汇集奔涌中带动了崖山上其他雪堆,缓缓形成一股不大不小的雪崩,须臾间冲散了北漠军整齐的队伍。 李钧彦玄甲熠熠,宛若神袛般在山崖之上望了底下一眼,渺然的杀机在他眼中滚动。 这场雪崩将将散尽,北漠军已经四散奔逃的找不到主将,还未缓神,南坡上马蹄声震荡,迎面竟冲杀来声势威赫的赵国军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3 队。 两军短兵交接,还没有怎么动手,北漠军已然溃不成军,一路直退至大本营,惨败而去。 这还没完,都言“穷寇莫追”,但郭简并非那纸上谈兵的军师,直谏必须趁胜追击。果不其然,紧接着几场交手,赵军士气大振,连战皆捷,失守的城阙被逐一夺回! 不过这些喜讯,还不足以冲散川成县此刻的厄运。 时疫如石击水,迅速在川成县笼罩起一层阴影,自发现之日起,上吐下利,心慌转筋者愈发甚众,知府下令康健者搬挪县城,以免感染。 这场春瘟来得太过迅猛,就连知府的小儿子也未能幸免于难。 床褥上,何义闭着眼睡得极不安稳。 他方才服了药,此刻额头上却已经渗出涔涔冷汗,床沿边的许晚晚正挽着袖口,一下一下替他擦净。 昔日健朗俊秀的少年,短短数日形销骨立,躺在被中面目苍白,直视而看令人不忍。 知府府中未感染的仆从家眷,包括何学忠本人,都一一撤离这座宅院,留下的皆是同样染了瘟疫的病患,以及不得不待在这里诊治的医士。 偌大的庭院,在春意盈然中竟显出萧条之感。 许晚晚对于身陷囹圄中,开始并没有太大的感受,毕竟她从未见识过瘟疫的厉害之处,直到她看见每一日都有尸体从隔间病床上抬出时,才意识到时疫的可怕。 这些天,由她照顾的,便是何义小公子。一看见那吊儿郎当的少年气若游丝般缠绵病榻,她心里就难受得紧,甚至不能想象下一个冰冷的尸身会是他!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死! 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照看,许晚晚已经无暇顾及衍生对旁人的愧疚心情。那两名替她解毒的御医也是倒霉,才准备回京,就爆发了春瘟,这下也不能走了,只得秉着职责操守留下来帮忙诊治,每日也是忙碌的辛苦。 “爹......娘亲......” 拧干湿帕的动作顿了一顿,许晚晚侧过头,听着何义浑浑噩噩的□□,将手握了过去。 “娘亲......”何义正在低烧中,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断断续续的发出呓语。 许晚晚轻柔的回应:“娘亲在这里呢。” 何义迷蒙的睁开眼,仿佛在盯着一个陌生人,许晚晚拍了拍他的手背:“安心睡,娘亲陪着你。” 此话好像一剂定神药,何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好似真把许晚晚当成了自己的娘亲,安然闭目,沉沉睡去。 而在百米开外的川成县城门下,严密的官哨与一队官兵似乎起了争执。 “谢将军,不是属下故意为难,实乃川成县春瘟肆虐,现在必须要严防紧守,不得放任一人随意进出。” 守城的卫兵头领面布难色,执意不肯放行。 谢景牵着马,转头看了谢远和谢昧一眼,也是左右为难。 那官兵看他们不为所动,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倘若你们入了城,感染上疫病,属下失职事小,将军性命攸关事大啊。” 谢远银牙咬碎,望着那高耸的城门,心中一阵懊恼。 若非他急于表现自己去入伍,丢下娘亲一人在此地,也不会闹成现在生死不知,两相分离的处境! 谢昧在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个多年未曾谋面的大侄子,他比较幸运,找到许晚晚的隔天就急不可待的去营中面会谢远,不成想才几日的功夫,就听闻城中闹起瘟疫,这才急吼吼的前来一探究竟。 望着谢远的背影,谢昧忽然发现,这慢慢长开的少年身形,与年轻的大哥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和他记忆中白白胖胖的调皮小侄相去甚远。 一眨眼,已经物是人非这么多年了啊。 “没有见到娘亲平安无事,我怎能离开!”谢远的倔脾气一上来,和李钧彦如出一辙。 谢景已经无计可施,他也不想入城去寻刺激,可他也不能得罪谢远,不,确切来讲,他不敢得罪的,是这远房的谢氏主族谢大人。 谢昧上前一步:“小远,还是与我回营中静候吧。” 猛听到这一句“小远”,谢远心中滋味复杂,也不看这位远道而来的叔叔,只对那卫兵道:“你只需放我一人进去即可,他们不会入城添乱。” 卫兵心道:瞧这话说得,好像你进了城就不会添乱似地。 谢昧又上前一步,这一下,正与谢远比肩。他侧身正对谢远,盯着少年平平道:“你若能进去,我们自然不会拦住你,但是眼下规章有令,这些卫兵若私自放你入城,事后被发现,定是活罪难逃。” 谢远默声,他倒要听听,这位传闻中叔叔是怎样的巧舌如簧。 谢昧乃文士出仕,不像他大哥那样精骑善射,更不懂调兵遣将,他虽然武不过关,但好在满腹经纶,也是一个良才,如今执任翰林院士官,平时动用嘴皮子和文笔的地方多的是,要说服一个心智未熟的少年,当是胸有成竹。 不过,眼下的谢昧更想以一个叔叔的身份来规劝人,言辞中,他将朝堂之上的那份精睿尽皆抛去,言辞恳切:“即使你不在意这些小卒的身家性命,也要替李夫人......替你的母亲想一想,此时若被怪罪下来,定要治她个不慎管教之罪,何苦来哉。” 闻言,谢远的脸色果真大变。 谢昧心平气和,继续道:“当然,李将军如今立下大功,这类小事,上头要是听闻你们乃一家人,大概也不敢多管,适逢用人之际,即使有人弹劾,圣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谢远,你难道真的忘了,你的生父是怎样教导你的么?” 此句犹如一记炸雷,震得谢远目露锐光,直射谢昧。 谢昧却仿佛没有接收到少年不友好的视线般,轻轻扯出一个笑:“谢氏家训,纵揽人臣之位,断不行专权霸税,阿谀亲佞之事。你身为谢家子孙,专横霸道,不听劝诫,连累父母,累及无辜,若是入了这个城,没有染病还好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李夫人该当如何,你亲生父母泉下有知,又当如何面对你这样意气用事的儿子?若是李将军在这里,你还会如此行事么?” 谢远一言不发,他没有一句可以反驳的话,叔叔的每一句都是板上钉钉的质问,令他不知该羞愧,还是该难过。 “枉你跟谢景学了这么久,身子骨是壮实了,处事却没个轻重。”谢昧摇摇头:“我由你前来探望,也知道你放心不下,现在既然知道了李夫人还很平安,就不要拘泥于此,想一想下一步该怎样尽快祛除病况才是紧要,哪有你这般莽莽撞撞就要冲进城的?” 短短几句,让谢远彻底意识到自己的勇中不足,他皱了下眉:“您......您是如何知道娘亲安然无事的?” 谢昧温和的笑笑:“病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4 逝的邑户被一一作了登记,先前我翻了翻册子,上面没有李夫人的名字。” 谢远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远处青黄交接的城道上,疾驰而来一匹快马,上头行色匆匆的信使利落的下马,给谢景递上一书快报。 谢远打量了一下通传的士兵,心生疑惑,有是紧要的事情竟需要亲自来找将军,而不是第二日呈书上报。 紧接着,他发现扫完羽信的谢景勃然色变,睁目惊骇,情不自禁地把讯息透露了出来。 “不好,三万燕军已围伏至防线外围,离刘岗镇不到一百里!” ☆、66 岭山旭阳高照,层林尽染艳色,不仅飞禽走兽蛰伏其中,还有两抹轻灵的身影混入墨色里。 一身鹅黄春衫的尹小荷扶着腰喘气,望着远处空茫的山隙,几乎要头晕眼花。 连她这样长期登山采摘的体魄都气喘吁吁,更不要说在下方歇息的许晚晚。 尹小荷回过头,看了看斜坡下的少女,吩咐道:“这样吧,我先去山头,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有力气了再跟过来。” 许晚晚仰头看她,不甘心的应下。 到底还是拖累人了。 许晚晚多次坚持与尹小荷一同上山,不但是为了熟识草药,也是为了能锻炼一□□格。她穿过来之前,爬八楼可是妥妥的,喘个气就能呼吸匀畅,到了这里,这幅娇娇身体让她吃了不少亏,若不是因为有李钧彦宠着,放到任意一家,估计要被嫌弃死。 此次来贺岭,是为了虎耳草这一味药引,此草药生用吐利人,熟用则止吐利,对瘟疫的疗效别有效果。这些日子以来,川成县的疫情渐渐得到了控制,可能因为有两位御医级别的大夫出力,这场春瘟消散的比往年都早,只是草药服用过快,诸多医士不得不外出身体力行,此番便轮到尹小荷这一行了。 许晚晚倚着药篓提出水袋咽下一口,又捶了捶自己不中用的腿,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不认识上山的路! 这就坑爹了,难不成坐在这里等到天黑? 许晚晚极目望向那山头,觉得也不是特别远,兴许自己可以跟上去。 千回百转间,心绪再次闲静下来,她又不可自抑的想到了李钧彦。 前几日得到消息,李钧彦的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但收复了三座失守的城池,还将北漠匪徒逐回本土,只是局势暂且不稳,需大军驻守一段时日才有敕令,但不消说,那群北漠人这一回吃了大亏,下一次起兵,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这是好消息,可好消息从来不成双,坏消息倒是没完没了。 北上边境才稳定下来,与此同时,燕国大军居然趁赵国还未喘息定下,夹攻中南边境——也就是许晚晚现在所待的川成县极其周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燕国打的什么主意,新帝在位,政局势力还不稳固,北上既然开了战,更没有余力管辖其他防线,能趁虚而入打他个措手不及最好,实在不行,也能重新搅起浑水,毕竟战争就是劳民伤财的罪魁祸首。 川成县被封锁数日,消息不够及时,等许晚晚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为时已晚——她那懂事乖顺的谢远小朋友,在对燕作战中冲杀奋勇,立了头号功勋,被封为宣守校尉。时人都言,不愧是谢氏遗子,李钧彦教养出来的少年! 然而这对许晚晚来说,宛如一个晴天劈劈。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她心爱的男子不知归期,她宝贝的孩子浴血沙场,竟一个也不是她规划过的未来的模样。 许晚晚揉着眉心叹气:这一大一小,没一个让她省心。 可她除了白白担忧,也不知道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也许照顾好自己,在瘟疫中帮把手,就算是自己的价值了吧。 许晚晚的自艾自怜夏然而止,她隐约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声响不似走禽窸窣,倒像是......兵器砰地声! 她猛地站起,背上药篓退到一棵大树后面,悄悄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可下意识的,她总觉得不太妙。 那疏林中走出来几个人,个个身着软甲,手执□□大刀,也有背着弓箭的,面容有些狼狈。 许晚晚伸着脖子瞧了个真切,一时庆幸自己躲得真及时。 那领头的俊俏男子,可不就是阿古达木!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打了败仗无路可走?还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回到这里一时也没人找到? 许晚晚一边暗暗揣度,一边揩了把汗,心道自己真是倒霉得有一定境界,贺岭这么大,如此都能狭路相逢,今日果真是不宜出门! 她缩回脑袋,打算等那群人走远了再出来,这么一收视线,霎时让她立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动。 离她十米不到的一截树墩旁,一只斑斓大虎正炯炯有神的盯着她,无声无息,仿佛要伺机而扑。 这可真是“前有豺狼后有猛虎”。 豆大的汗珠从许晚晚光洁的额上滴落,她在想,是被阿古达木逮住惨一些,还是被老虎扑倒惨一些,更或者......两者都不会放过她,阿古达木在一旁看着她被猛虎撕裂,这个场景的发生率无疑最高。 许晚晚大气也不敢出,勉强站稳的身体僵硬而发直,虽说她觉得自己胆子并不小,可面对这样一只生猛的走禽,靠双腿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难道说,她避开了瘟疫和战争,最终要死在这么一只野兽嘴里? “殿下,我们应该择另一条道的,这条路上次被剿过,万一有人在此处设防,可就不妙......” 其中一个跟在阿古达木身后的男子粗声粗气的说着,立马被另一人打断:“这条好歹是捷径,殿下受了伤,走那条路岂不是徒增脚力?” “会有谁来这里设防?此地野兽众多,哪个敢侵?再说了,那燕军已经兵临城下,怎有多余的精力想到咱们。” 几个部下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了许晚晚耳里,惊动了眯着眼打量猎物的虎兽。 那些蠢蛋,咋咋呼呼的小心把老虎引过去了! 许晚晚刚想完,那只老虎果真放开了紧盯她的目光,踏着静谧的步伐,将身形转向了阿古达木一伙人。 “殿下,小心!” 精壮的猛虎没有片刻的犹豫和观察,似乎在瞬间感知到了对方的威胁气息,乍然间一蹴而就,蹬地扑向那一干人等。 纵然那几人身有兵器,这一纵扑之间,几人纷纷避散躲闪,又因着恐惧惊疑,竟有两人不慎落下了武器,仓惶而退。 许晚晚稍一晃眼,一声凄惨的嚎叫响彻林间,惊起鸟雀扑翅,也让她面如土色。 一名百濮士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5 兵已经倒在猛虎的身下,喉间溢出的鲜血染就一地草叶,刺鼻的腥气在须臾间弥漫在空气中,愈发让人心生惊惧。 挡在阿古达木身前的一名将士从呆愣中清醒过来,搭起弓箭瞄准老虎,一箭中的,刺上了虎的前肢。 他这一举措,倒是惊醒了另外几人,可他们一检查自己的武器,又都懊颓不已——有弓箭的远程只有阿古达木身前的那个家伙,其他人只有刀枪,虽说也能拼一拼,可他们的速度定没有那只老虎迅速,贸然上前只会白白丧命。 许晚晚也看出了他们的窘迫,毕竟不是每个军士都如武松那般生胆有魄,且不畏死。 他们还在踟躇,那只虎却不会等人,何况它现在已经咬死了一人,血腥气更加刺激了肉食动物的本能,它森绿的眼睛盯住了下一个目标,正是勇敢的站在阿古达木身边的壮士。 虽然与阿古达木的立场是不甚友好的,但许晚晚此刻还是为那一群人捏了一把汗,她可不希望眼睁睁看着这几人死在自己眼前,可除了干着急,她却无法急中生智,想出能驱逐野兽的妙计。 等等,如果有火把的话...... 环顾一圈四周,许晚晚悲哀的发现,钻木取火的工具还真是挺难找的。 “噗呲——!” 长弓拉响,另一支羽箭射向了老虎,但那猛兽何其伶俐,偏巧一跃,不但躲开了那支利箭,还带倒了那位拉弓的壮士! 糟了!许晚晚暗叫一声,探出身来。 匆忙之中,阿古达木瞥了她一眼,似是有些诧异。 但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对面是敌是友还是无辜路人,那只咄咄逼人的猛虎已经扑下他的护卫,咬杀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伏身!” 斜坡之上,一句熟悉的声线端凝清冷,直贯阿古达木的耳中。 刹那间,他下意识的照着那句吩咐屈身,几乎是同时,头顶倏然荡过被利箭劈开的破风声。 那枚翎箭宛若流火,在密林切割的光线中炫如飞星,疾速不减,眨眼钉在了猛虎的眉心。 野兽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濒临死亡的嚎叫,就已经笨重的倒地。 阿古达木心内充满感激,急不可待的直起身,回头去看那位救命恩人,却在对上视线的瞬间,惊愕交加,瞠目顿步。 与他同样震惊的,还有许晚晚。 那低矮的坡面上掩映着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伫在林叶之中,连战马也乖顺的停止了喷气。 为首的男子玄甲未卸,他就在那高处傲然抿唇,英挺的身姿恍若从天而降的战神,铁甲上的熠熠寒光甚至冰冷了雀跃的暖阳,肃杀直掠人心。 “李钧彦?!” 阿古达木终于动了一下,他退后一步,警醒的望着高处那人。 他是见过李钧彦在战场上厮杀的模样的,那般冷凝睥睨的模样,同此刻绝无二致。但他忽然发觉,李钧彦的眉目在瞬间缓和了下来,他顺着李钧彦的视野回看,身后那处站着的,是妍丽的青嫩少女。 阿古达木心中一动,能否全身而退,似乎就看这位李夫人了。 李钧彦在军中从未笑过,以往在川成县见过他笑容的王宽,看着上峰恢复到几年前从容不迫,却铁面无情的姿态时,多少有些惆怅。 而在此时,他跟在李钧彦的斜后方,分明的看见将军的眼中溢出了淡淡的碎光,面目温润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就知道,一定是夫人在这里。 李钧彦将那柄弓箭往后一抛,有人迅速的接了去,他正要策马而下,面色却忽然一变。 许晚晚还从未见过身着铠甲的李钧彦,她还在欣赏心上人是何等的潇洒威猛时,手臂被人掣肘,一把大刀架在了她的脖颈上,头顶传来阿古达木的恶声:“不许下来!” 许晚晚抽了抽嘴角,低低的开口:“大兄弟,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我夫君方才可是救了你一命啊。” ☆、67 踢踏连声的战马驰骋在空旷的沙石上,黄色的土雾被带起,呛得许晚晚连咳了几声。 她正被阿古达木桎梏在怀里,因为双手被绑住,平衡感差到极致,好几次快要堕下马来,都被阿古达木捞了回去,胃里翻江倒海,不可谓不受罪。 “已经出防线了,还不放我下去吗?” 许晚晚忍住吐意,有气无力的问道。 阿古达木可没有那么怜香惜玉,尽管他已经看出许晚晚被颠簸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没有把她放走的打算。 “到前面的驿馆处,我就放了你。”阿古达木冷冷一笑:“现在若是放走你,李钧彦保不齐还是会追上来,我可是见识过他的毅力的。” 许晚晚不再说话,默默忍受眼前发花的景象。 阿古达木没有察觉到少女的状态,也许是察觉了,但并不在意,他加快了疾驰的速度,大声道:“不如,我干脆就这样带着你一直去北上,去大燕,去李钧彦找不到的地方,你猜他会不会锲而不舍的来找你?” 他停了一停,等着怀中的少女回话,不想一低头,看见许晚晚神色难忍,知道她这是忍不住要吐了。 啧,麻烦! 做人质也这么娇滴滴,不知那李钧彦平日是怎样忍受的! 阿古达木勒住了缰绳,这一动作迅猛而意外,连他自己也大惊失色。 前蹄高抬的马匹长嘶一声,阿古达木知道是自己大意,急忙紧住绳索调整力度,堪堪将自己稳在了鞍上,不想怀中一空,他胳膊夹去,却没能捞不到人。 事故就在一瞬间,少女翩然的裙裾在黄沙中扫出一片花,继而如同抛球般连滚几下,最后落在沙砾上,一动不动了。 阿古达木的骑术并不算好,他是百濮人,长期散居在高山密林中,哪里需要长期策马奔波?是以,这高估的能力导致了致命的疏忽。 两侧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怀里的少女意外堕马,一时之间,纷纷停下行进,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下马去看看。 离阿古达木百米开外的李钧彦的队伍,同样也看见了这一幕。 将军夫人堕马了! 所有人还在愣神惊骇的时候,李钧彦已经如离弦之箭,直奔许晚晚而去。 阿古达木面容惨白,他看着少女好像一片枯叶隐落在地上,却不能轻易动身去扶她。 他并非要许晚晚死,他本意不该如此! 眼看将领已经不再与那群百濮人保持距离,做兵士的哪有呆立不动的?李钧彦身后的那队人马浩浩荡荡一拥而上。 阿古达木深深的看了一眼许晚晚,调转马头喝道:“走!” 事已至此,除了仓皇而逃,别无选择。 李钧彦几乎是踉跄着下了马。 一众将士从未见过李将军如此慌乱的时候,纵然在沙场上长刀相向,兵器已经逼到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6 毫厘之间,他们的李将军依旧果敢英猛,游刃有余的应付,而现在,那张漠然安定的脸上,已尽是惶然。 李钧彦半蹲在许晚晚身边,不知要如何抱起她,才能不伤到她。 少女的裙衫被碎石沙砾割出破损处,甚至额上也有一处划伤,面无血色的容颜毫无生气,身上虽不显血迹,但内里不知被撞成了什么样子。 “将军,夫人伤势耽误不得,我们尽快将她带回去吧......”旁边一小将轻声提醒。 这一队人马被李钧彦训练的配合默契,一侧前去继续追捕百濮人,另一侧则留下来,小心翼翼的将许晚晚抬上马背,扬长归去。 傍晚的斜阳映出两人一马的长影,王宽敞着臂膀,抻紧缰绳徐徐来到医馆大门前,他一跃而下后,伸出手来接下了尹小荷。 二人不紧不慢的进屋去,发现馆内忙得不亦乐乎,那些学徒一个也没有按时回家,更无暇招呼进来的他们。 没道理忙乱成这样,莫非又增添了疫病患者? 想到这,王宽急不可耐的扯住一名药童问话,那药童愁道:“您有所不知,镇西将军的夫人从马上摔下来了,伤势危急,耽误不得。”说罢,药童提着炉子就去忙碌,把刚回来的两人听得震惊不已。 怎么就一下午的功夫,许晚晚变成重伤了?! 尹小荷急忙转进后堂,侧室前却有两名兵士拦阻,告诫房间里有伤者正在医治,不得闯入。 不用问,里头定是许晚晚了。 尹小荷紧着眉头退在后堂走廊,一眼看见了李钧彦。 男子低着眉目呆立在一侧,俊逸的面容如昔日般疏冷,只是容色憔悴不堪,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人是何时归来的,为何会在这里? 尹小荷由同情瞬间明白过来,她颤着声音问:“她是因为你才受伤的吗?” 李钧彦恍似没有听见她的问话,八风不动。 尹小荷怒意更盛:“不是让她流泪,就是让她受伤,李将军就是这样保护心爱的人吗?” 李钧彦猛地抬头,他布满血丝的的双目几乎赤红,格外渗人的看了眼前人一眼,惊得尹小荷后退一步,踩上了王宽的脚。 她从来不知道,老实木讷的阿力大哥可以这样陌生,凌厉的眼锋就能让她感觉到可怕。 “她什么时候哭过?”李钧彦声音嘶哑。 知道尹小荷隐怕,王宽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了一步,为女子挡了一挡李钧彦的视线。 尹小荷低下头:“之前......有一次和她采药的时候。” 李钧彦不再开口,王宽趁势将尹小荷拉了出去,搭把手的同时,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一馆的人忙进忙出,直到天色黑沉,几位医士才疲惫的从里间走出。 幸而那马匹不是在疾行中,否则许晚晚这会儿估计要魂归西天了,现在只是腿部折伤,头身震荡,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尹小荷一口气没松下来,几位大夫又道:“虽是暂时度过危险,但夫人能不能醒来,何时醒来,臣等并无定数,只能竭力。” 两位御医说着,当即给李钧彦跪下,一副请罪的模样。 王大夫愣了一下,也匆忙一跪。他差点忘记,面前的熟人已经一跃恢复成将军的身份,再不是默默无言的阿力小伙了。 李钧彦也不去扶,只道:“有劳几位先生。” 尹小荷从侧后方看过,再一次发觉,自以为熟识的阿力兄原来是这般陌生。 男子本不是倨傲的性子,但一言一行,皆不怒生威,给人冷傲的上位者错觉。 可笑全村人都以为他是木讷沉默的一类人,其实不过是没有遇见对的人罢了。若是许晚晚在他眼前,他的眉目定会柔软起来。 尹小荷叹息一声,侧头吩咐王宽:“今夜几位大夫定要留下来察看,我们去把后堂收拾一下,腾出休息的地方来吧。” 王宽愣愣道:“我们不用进去看护夫人吗?” 尹小荷眼风一扫,王宽会意的看去——堂口哪里还有李钧彦的影子,人早已进去照顾伤者了。 众人接二连三的歇下,直到医馆恢复到往常的安静时,已到灯火徒留星点的亥时。 死寂的房间内氤氲着浓烈的药味,唯有烛芯微跳的声响时而乍起。 榻上的许晚晚呼吸浅弱,稍不留神,似乎就要湮灭声息。 她原本是肤白胜雪的一个妙人,眼下却面色灰败成一具将死之人。 灯火映得李钧彦的眸光璀璨深邃,衬得他经过风雨洗礼呈麦色的肤色如玉,若是许晚晚醒来看到这一幕,定是被色相迷得鬼迷心窍,神魂颠倒。 李钧彦掠开少女颊边湿贴的鬓发,他在想,从马上坠落的那瞬间,一定很痛。 他尝过沙砾嵌肉的绞痛,也领受过皮开肉绽的刀割利器之伤,所有这些,他都能咬牙扛住,一声不吭,唯独不能忍受这种伤出现在许晚晚身上。 豁然之间,他仿佛想开了从前纠结的许多问题,继而攥住了少女纤弱无力的手掌。 只要她醒来,只要她醒来就好。 什么都依她,只要她能够睁开眼,世上事再没有困难所言;天涯海角,平民高官,将军猎户,粗茶淡饭,山珍海味,只要她开口,他尽数满足。 春夜露深,王宽辗转了一会儿,坐起身来。 紧挨身旁的榻上是尹小荷,她睡得也不如意,眼睛虽闭着,却和王宽一样翻来覆去了好几回。 王宽抬眼看去,侧室里的灯火依旧亮堂,今夜,将军定是不可能睡得着了。 他从前以为,像李钧彦那样的男子只懂得纵横疆场,儿女情长之类,于将军而言是天边月。 孰想到,天边月有一日竟落到将军的心里了。 倘若这轮月......又要高悬天际,离将军而去呢? 陡然想到许晚晚的一颦一笑,王宽心里也难过起来。那样的女子,理应该被保护得好好的,怎会出这种意外。 “你说,跟在你们将军身边,是不是常常要受这样的苦?” 身侧的尹小荷不知何时起身平坐,幽幽问道。 王宽愣了一下,想了一想,竟不能决然否定她。 尹小荷又道:“即使被看护的安然无恙,你们每出征一日,家里人定是一日也不能安心吧。” 王宽的嘴唇翁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无话可说。 这时刻,尹小荷却微微一笑:“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要是彼此心悦的话,这些都可以不必计较了。” “去日苦多,能够厮守的时候,又何尝不去珍惜。” ☆、68 川成县的瘟疫在持续了整个深春后,压抑的氛围终于烟消云散。 x国公陈世子与传旨使者回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时,此地已经开垦出不少荒地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7 ,梯田一派青葱,绿意盈然,生机勃勃。 一干人浩浩荡荡还未入城,何学忠便领着一众官吏在城门口接见。 陈勉亮着眼在人堆里搜寻一阵,心下沉了沉。 他早听闻镇西将军的夫人受伤,不能轻易挪动,只能留在川成休养。左右前线暂且安稳,皇帝便特敕李钧彦领假回乡,朝中无一人敢不服。 毕竟人家可是在危急时分力挽狂澜,驱逐了鞑虏的功臣,皇帝又器重非凡,即使是见缝插针的文官,也不好妄说什么。 何况,最主要的是,李将军压根不会听旁人的置喙。 陈勉心下一沉,既然李钧彦没有出来迎接他们,说明许晚晚的伤势不容乐观,也难怪圣上会把那样珍贵的宝贝送过来了。 而不容乐观的许晚晚,正在床上做一个冗长而幸福的美梦。 她看见了久违的父母,还看见了往昔的朋友们。大家正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她听不清周围的对话,身体隐隐发出不明所以的痛感,但心里却是很开心的。 好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聚餐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欢笑,似乎在等着她说点什么。 她确实想倾诉一下,但喉中无法发出声音和身体上的疼痛一样,让她感到压抑和困惑。 她总觉得,这些人群中,似乎还少了谁,可她又确实记不清能少了谁。 “娘亲——!” 一声熟悉的音色跌进耳里,许晚晚迟疑着回转身,发现空茫的身后站着两个人。 一高一矮,面容清瘦憔悴,可是却极为英俊夺目。 许晚晚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有什么记忆在心底呼之欲出。 “娘亲......” 低微的轻唤在谢远的喉间滚动一番,终是无奈的咽了回去。 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抛弃他和李钧彦一样,床榻上的女子已经躺了整整五天,从前苗条的身姿更为骨瘦如柴,让人不忍再看。 房门被推开,面色如常的李钧彦一手夹着打了水的脸盆,一手搭着干净的衣裳进门来。 “爹。”谢远了然的站起身,十分贴心的关上门出去。 这几日,照顾许晚晚的活儿都是李钧彦亲力亲为,更不用提擦身这等细活。 许晚晚白皙的胳膊上青筋明显,捧起来轻如鸿毛,李钧彦心中一痛,擦手的动作颤了颤。 想他那阵子忙碌起来,点兵集将,游走四方,确实未曾来得及顾上许晚晚的细微变化,现如今他倒是想在意,可少女却未必要给他将功赎过的机会。 如此一想,李钧彦忽觉身心俱疲。 若她真的就此一睡不醒,他所求又有何意义? “爹——朝廷来使。”门外,谢远的脚步立在那里:“说是......要您出来接旨,赐您一样宝物。” 李钧彦心思转念,之前他一路追剿北漠军,发现阿古达木一伙果然在其中,但跟了几日,北漠军已经撤出边防线,阿古达木却消失无踪。 是以,他便派人再查,稍一捉摸,又发觉阿古达木是有迹可循的,当即就只带自己的亲兵南下去堵,果真在贺岭瓮中捉鳖,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那厮竟会拿许晚晚做人质,这才颠簸折腾成如今的境况。 这一路下来,他都没能亲自去京城回禀要事,全由郭简一手打理。 莫非圣上是因此龙心不悦,特来问罪的? 他虽心底揣摩,手下却已经收拾利落,跨门而出。 川成县这快地域,在短时间内迅速成为了一处风波不断的地方。 先是发现失踪多年的李钧彦将军在此地隐居,后又找到谢氏长子一脉的骨血,那谢家后人着实是天纵英才,刘岗镇对燕一战显出他的天赋异禀,后又征伐边域,一举封为上将军,小小年纪便大有作为,前程似锦,秉承了谢蒙的风骨,谢大将军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这些都罢,最意外的是,听闻那李钧彦将军往年铮铮铁骨,却不知被哪位红颜佳人降为绕指柔。他的赫赫威名添上一股情致,在坊间又编出别样的精彩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今的川成县人民,上到何学忠这样的父母官,下到学堂里的百濮孩童,无一不战战兢兢,言行都拘着紧。 实在是因为来了一个朝廷使者不说,还来了一位世子爷,那位传令的使者完了事,倒是麻利的走了,偏偏那一身风流蕴藉的陈世子暂住在了知府府中,直把县里大大小小的姑娘们望花了眼,时不时就要在府门前溜上一遭,以期博得名流世子的一眼。 可惜她们都没有想到,陈勉这双眼,最近都在将军夫人身上。 这日,他整了衣裳一派潇洒的迈着步子,还没进阿力家的院子,就已经看见院中两抹倩影,正坐在一处交流着什么。 “黄芪,五味子,白术,这一类是补气的,枸杞,当归,何首乌这一行,是补血的。” 他走进院门,听见尹小荷絮絮叨叨的声音:“照着这几位方子煎,一日三顿不准落下,知道了吗?” 她那略显命令式的语气,引得陈勉颇有怒气,许晚晚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还真是反了天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们尹大夫今日辛苦啦~” 陈勉的怒意还未消,就被许晚晚撒着娇的这一句给生生抹去。 是了,他认识的李夫人从来就不拿身份去计较这些,他就算生气,又有何资格插手别家的事? 但他留下来,一来是遵循许掌印许大人的嘱托,代家人来探望她,等养好了,再把她接回去;二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没有看见许小姐完好康建,心中总是不安。 最近,朝中因为北上与大燕的战火忙得不可开交,虽然战乱已经平息,但安置难民,重修城业等诸事要务,各项马虎不得,许掌印身为朝中要员,一刻不等闲,再者,那许姣因为东窗事发,没了名声,府中又是一阵闹腾,需他裁决惩处,若非如此,许氏夫妇又何尝不想抛下一切,来看看他们一直在外受苦的嫡女呢? 究其种种,最后还是让陈勉劳驾了一趟。 一见着陈勉,尹小荷心里就犯嘀咕,受伤的是阿力大哥的妻子,这个外人三五不时就跑来探看一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家娘子呢。但她面上却是不显,恭恭敬敬的起身来,冲男子规规矩矩的行一道礼。 “既然记下了,我就告辞啦。” 瞧着尹小荷匆匆忙忙丢下话就走,许晚晚哭笑不得。 拜托,川成县已经这么开放了吗,之前刘婶告诫她的男女有别之礼都是白费口舌了吗?徒留外家男子与已婚妇女真的可以吗?! 陈勉不等尹小荷走远,十分自觉的在尹小荷方才坐过的靠椅上大方落座。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本世子?” 许晚晚抽了抽眼角,一脸虚弱:“哪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8 里哪里,小侯爷每日准备报道,实在欢迎之至啊,只是本夫人身体有恙,不能起身行礼了。” 她哪里是不能,根本是仗着最近大家都依她,惯坏了。 陈勉不以为意的笑:“原来你身子还虚着啊,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着今日风向正好,去放放纸鸢也挺不错......” “我突然觉得身体大好,精神倍儿棒。”许晚晚挥了两下拳头:“世子爷一个人出去玩儿也是无聊,不如带我一起去?” 天知道自打她睁开眼,就没出过院门,头顶都快憋出青苔来。 陈勉只是望着她笑,目光投到了她的身后。 许晚晚顺着他的视线回望,李钧彦端着一碗隔老远就能闻见苦味的黑汤从灶房出来,径直走到她跟前,神情自若的递上了碗勺。 “......待会儿再喝嘛。”许晚晚本是想撒娇的,奈何一瞧见李钧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语气就变成了求饶。 李钧彦倒也没有逼她,应该说,他已经习惯了对方每回喝药都要讲条件的前奏。 他这才转头看陈勉,陈勉已经施施然行了个礼。 李钧彦看他一眼,再看了看许晚晚,像是首肯般开口:“若实在想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 许晚晚又惊又喜,惊的是今天太阳打西边起,李钧彦居然同意她出门,喜的是终于可以不用闷在屋里了! 她欢叫一声,撒腿就转进屋内拾掇自己。 院子里,陈勉收起了笑脸,恭谨道:“李将军,待许......待李夫人再调养几日,不若尽早启程,回京都复命吧。” 他这番说完,发现李钧彦的视野还停留在屋内,回答得漫不经心:“好。” 陈勉也跟着看去。 恰逢许晚晚粗略的洗了把脸重新出来,一身水红的薄衫衬得身姿婷婷袅袅,她冲李钧彦弯眸一笑,一瞬间说不出的温柔秀美。 陈勉心中微动,想到曾经那位不可一世的许小姐在嫁人后,不仅模样,连性子也变得讨喜起来,他竟有些吃味。 是否当初他若娶下她,她也能变得像如今这般一团和气而可爱? 陈勉旖旎的心思还没有萌芽,就被许晚晚的动作给湮灭在心底。 少女美目盼兮,款款而来,轻巧地挽住李钧彦的胳膊,声悦心愉。 “李大朋友,咱们走起——?” ☆、69 直至昏时,许晚晚跟在李钧彦身后亦趋亦步的归来,他两个才走到院门口,正好看见一位婆子与一个丫鬟。 一见到李钧彦,那二人即刻恭恭敬敬的垂首要拜,许晚晚觉得让那么一位老人家行礼太折寿,正要去虚扶一把,脚下却绊住,踉跄的险些要摔倒,一旁的李钧彦拽了她一下。 许晚晚好不尴尬,她一看李钧彦,发现他脸黑得很,心里直打鼓,当即也不敢再做多余的小动作,由着李钧彦打发了二位。 这两位侍从是随着陈勉而来,照顾养伤的许晚晚的,听说都是许府里的家生子,恭顺忠心,只不过有李钧彦,这两人倒显得有些多余,贴近许晚晚的事情她们几乎没能沾手,平日里就只能打扫房间喂养鸡鸭,干些简单的粗活而已。 今日也是忙活完了就走人,秉持着绝不打扰将军与将军夫人浓情蜜意的原则,早早就撤了。 其实阿力家这房子简陋,要说收拾,也实在无需太多讲究。按李钧彦如今的身份,迟迟没有搬走的原因,无非是许晚晚的身体还不宜动劳,况且这个地方她住习惯了,竟没有曾经的抱怨,还有些舍不得。 只是她就算再不想离开,也是时候离开了。 两人进屋一瞧,那仆子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简单的几盘家常菜做得色香味俱全,竟是比李钧彦还要拿手。 吃完喝饱又是一阵洗漱,夜色已经黑沉沉,许晚晚倚在床榻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一动也不想动了。 自从她醒后,李钧彦待她更上一层楼,她说东他绝不往西,她喊北他绝不走南,可是许晚晚老觉得心里瘆得慌,李钧彦是待她很好,可同样的,逼她吃药时的黑脸可是一次也不曾落下。 她这算待遇更好,还是差了呢? 说来,她能从生死边缘痊愈过来,还要多谢那位远在天边的皇上,要不是他及时送来一枚化腐朽为神奇的丹药“玉金丸”,她可能生死不明,不管怎么说,都要回京亲自谢谢那位老人家。 “脱衣服,上去睡。” 许晚晚还在兀自掂量,李钧彦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她“啊?”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当着李钧彦的面,开始毫不避讳的解衣裳。 李钧彦有些哭笑不得,他家娇娇夫人果然把他当成了自制力极好的正人君子了么? 虽然她伤势渐好,可经此一难,体质更虚,不知要养多久才如闺阁女子那般康建,因此,两人虽同床共枕,李钧彦却不敢碰她,这给了许晚晚一个错觉,以为她家的夫君纯清如水,心如磐石,所以平日里相处,也生不出杂念来。 然而眼下,少女白皙的脖颈随着衣物卸落,香肩微露,情姿顿生,李钧彦的呼吸粗了一分。 许晚晚余光一扫,讶异道:“你不脱吗?” 这话问得好,脱,他怎么能不脱? 李钧彦解衣服的姿势比许晚晚从容优雅许多,许晚晚不羞不臊的看他一会儿,忽然道:“我以后不和陈世子出去了。” 李钧彦的动作未停:“哦?这是为何?” 许晚晚吃惊道:“原来你不吃醋吗?” 李钧彦掀开被角,钻了进去,许晚晚发觉揽在腰间的手滚烫,不由覆上男子的额头:“你发烧了?” 李钧彦轻轻一笑:“没有。” 他每回这么一笑,许晚晚都要暗暗赞叹自己真是厉害,拐了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人回来。 李钧彦看她神色有些痴,叹息一声,隐去心中那点心思,拨了拨她稍显凌乱的发,将她带入怀抱侧身躺下。 “早些睡吧。” 许晚晚闷闷道:“晚安。” “......晚安?” 许晚晚抬起眸咧嘴笑:“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李钧彦想,果然他是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这个词就罢了,更不能理解它是表达爱慕的意思。 半晌没听见李钧彦的声音,许晚晚老大不乐意的在他胸膛画着圈圈:“朋友,我都说喜欢你了,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李钧彦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别乱动,快睡觉。” 许晚晚有些低落。 她还记得,睁开眼的那瞬间,一眼就看见了李钧彦,当时,他一茬青须在下巴上冒出寸许,满脸倦容,但在望见她的刹那,古井无波的眼底像被搅动了一般,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仿佛历经生死的不是她,倒像是他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99 在脱胎换骨。 但除了那一次,实实在在的领会到自己于他心目中的份量后,李钧彦又恢复如初,一样的平淡性子,一样的波澜不惊。 想到这里,许晚晚忽然开口:“钧彦,要是我再也没有醒来,你......” 许晚晚的话没能说完,腰间一股大力攥紧了她,令她戛然而止。 她微微仰头,李钧彦的眉宇竟乍然荡出一股戾气,但在撞进许晚晚的瞳中时,又收敛得无声无息。 “如果你没有醒来,我就继续去追阿古达木,找到他之后,杀了他。” 他那个“杀”字说得轻描淡写,在许晚晚听来,心中却一阵哆嗦。 李钧彦摩挲着她的修眉,神色黯然下来:“然后就请旨去北境驻守,再也不回来。” 许晚晚愣怔,李钧彦却笑了:“若你走了,纵天下之大,何以为家?不如就战死沙场,或者老死边疆,也算不错的归宿。” 许晚晚眼眶酸涩,握紧他的手:“不许胡说,我这不是好好活下来了吗?” 李钧彦注视着她:“是啊,你留下来了。” 蓦地,他将少女揉进胸膛:“在你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就想,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这样,才能与你多共度一日。” 许晚晚轻笑:“那是当然,你也看到了,要是你不在身边,我连走路都会绊倒。” 李钧彦也笑:“我在你身边,你不是也马马虎虎?” 许晚晚的眸子流光溢彩,诚挚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就在旁边呀。” 李钧彦抚着她腰肢的手动了动,忽而俯上少女的身子,凑上一个吻。 许晚晚惊愕,她这是说了哪句话,拨动了男子的哪一根欲望之弦? 月高风不止,烛光在燃完最后一缕芯火后归于暗静,室中千娇百媚的□□压抑着流泻在窗棂之内。 赵国平元六年夏至,谢氏谢蒙将军的残部与镇西大将军所部合并,重新整编,发往北境,自此北上防线固若金汤,北漠一族上表请和,退居本土,打通了商贸往来。 这几次战事中,脱颖而出的军士得到镇西将军的提携与栽培,悉数作为后备军培养,赵国军力添新。 谢氏遗落在外的嫡系长子谢远,因在抵御大燕的进攻中才能突显,战功不断,很快被朝廷重用,然他却主动请缨,去驻守川成西南防线,与谢景将军相得益彰。 此番动荡尘埃落定,谁也不知大赵王国会走向一个怎样的太平盛世。 ☆、尾声 六月伏天,暑气四溢,京城镇西将军府中上上下下却是心中一片冰凉。 原因无他,只因将军夫人今日的午膳又剩了半碗,食欲不佳,昏昏沉沉就去午休了。 他们都知道,将军宠起夫人来,那简直是无法无天的,若是又听到夫人只勉强吃了一点,虽然也不会刻薄的拿他们这些下人怎么样,可那冰碴子脸再英俊,也是能冻死人的好不好! 不过,他们的忧愁并没有持续多久,王副统领的夫人挺着大肚子登门拜访了。 这下可好,这位王夫人与夫人最是投缘,又是一位医士,保不准开导夫人两句,夫人的下一顿就能多吃两碗了。 阴凉的厅房内,许晚晚与尹小荷一人剥着一颗葡萄大嚼特嚼,婢子们在一旁打着扇,察颜阅色中,全都佩服起王夫人来,果然只要王夫人一出马,夫人的脸色就好很多了。 “听说你近来食欲不振,小半碗饭还能剩下?”尹小荷捏着一枚葡萄,不紧不慢的问。 她从来都长得水灵,自打嫁给王宽后,日子越发好过起来,而今在京城安了家,再不似穷乡野户里出来的妇人,一举一动更像个大家闺秀。 此刻,尹小荷这么一问,倒像是姐姐在盘问妹妹一样,把许晚晚噎了噎。 “也没有......就是天气热,没胃口。”许晚晚瞧着尹小荷凸起的肚子,很快转移了话题:“你这都五个月了,还随便走动,也不怕王宽急得慌。以后要是想使唤我,我亲自去就是了。” 尹小荷斜睨她一眼:“快别提那负心人,成日里就知道关注他的刀枪和将士,一眼也不肯多看我!” 许晚晚翻了个白眼:“尹大夫,王夫人,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前天火急火燎为你满城搜罗石榴的是谁喽?这又不是有大棚一年四季养殖的时代,你倒也会折腾王宽小伙子。” “什么大棚?”尹小荷转念又一挥手,不以为意,许晚晚稀奇古怪的词汇经久不息,她也见怪不怪,随即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李大哥生一个白胖小子?千金也行啊。” 许晚晚哑然,她能说,因为早年坑爹的际遇,能否有孕一切看天意了吗? 尹小荷默了默,许晚晚的身子,她是最熟悉的,多年来她帮着调理不少,怎会不知其中愁绪?这一问,竟是自己唐突了。 “诶呀,急什么,我这不是马上就有小侄儿了吗?”许晚晚伸手去抚那半凸的圆肚。 两人调笑一阵,许晚晚又觉得困乏,尹小荷临走前还是不放心,硬是给她把了一脉。 这一脉,叫尹小荷目瞪口呆。 “你......” 许晚晚心中着慌,生怕自己又中个什么莫名其妙的毒:“怎、怎么了?” 尹小荷眨巴眼,嘴角眉心露出欣笑:“你有身子了!” “......啊?”许晚晚痴傻了一般,怔怔的瞪着眼。 “啊什么啊,作为大夫,我要郑重的告诉你,你有身孕了!”尹小荷轻敲了一下许晚晚的脑门。 许晚晚从恍惚中惊醒,不可置信,脱口就是一句:“你不会诊断错了吧?” 被质疑医术的尹小荷忍无可忍:“你当我是你这半调子哪?” “......也是哦......那、那怎么办?” 尹小荷几乎风中凌乱:“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告诉李大哥,然后安心养护啊。” 许晚晚点点头:“此话很有道理,不过他两日前出发去北境,一时半会儿,连飞鸽传书也回不来......” ...... 赵国的京都到了夜间甚为繁闹,有搭台唱曲儿的,点灯吟诗的,饮酒助兴的,直道“宝马雕车香满路,一夜鱼龙舞”,全然不似川成县那般有着乡村静寥。 许晚晚在这样迷离璀璨的夜景中,被李钧彦带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近郊。 远离喧嚣的街道,她听从李钧彦的吩咐闭上眼,由着男子将她小心翼翼的带去一方空旷的缓坡上。 “可以了。”李钧彦温润的声音自颈间传来,他环抱着许晚晚,轻手拂过她微隆的腹部,眼底满是平生的温柔。 许晚晚依言缓缓睁眼,入目恍若一片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将军萌萌哒 作者:路鹿林 分卷阅读100 流火群星,美的不似在人间。 高缓的坡面上,燃起了大大小小,不尽相同的孔明灯,它们背着西风渐次升腾,于广袤的黑幕中亮起一片彩舟,幽亮的光火恰如星河鹭起,画足难图。 许晚晚被这番绝伦的景致弄得哑口无言,实在是语言匮乏,一时竟想不出美好的词汇来赞赏,只觉得想出这个点子的李钧彦实在是厉害,一夜之间开了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了。 许晚晚目不暇接的仰看天际,李钧彦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而在坡面的斜下方,谢远与何义相互挤在一簇灌木丛中,探眼看了又看。 何义抓耳:“怎么还不抱在一起......” 谢远瞪他一眼:“你眼花了?爹爹不是在后面抱着娘亲了吗?” 何义却哼哼:“我说的抱,又不是这个抱......” 谢远白了他一眼,不再与这个风流胚子说话。 要不是因为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实在无法做到一次性点燃这些孔明灯,他才不会考虑让何义帮忙呢! 不过,何义倒是仗义,除却他早些时候对娘亲的心思,现在长了两岁,那份思慕之情终于得到化解,不再执着了。 何义能来这里帮忙,目地与谢远的一样,都是想让许晚晚能更开心一点。 不过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想他平日里也挺会撩妹,怎么当初就没有想出这一招来俘获女子的芳心呢? 良久,许晚晚终于注意到男子的目光,难得含蓄一次,害羞问道:“夫君怎么这般看着我呀?” 她是希望李钧彦能就着她的话夸一夸她,比如“我眼里只有你一个”,再比如“因为你在我眼中比灯花更美”这之类的话。 谁知李钧彦根本无视了她的问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许晚晚很难想象,这样的李钧彦居然会想出如此浪漫别致的方法来庆贺生日。 “老实说,这漫天的孔明灯是挺好看,不过......”许晚晚歪着脑袋睨他:“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 李钧彦的耳根居然染上一片红:“不是......是郭简的主意。” ......好一个郭军师,上懂横扫千军之道,下懂撩妹哄人之流,很抢手,很强势。 “你不喜欢吗?”李钧彦低声问。 许晚晚闭了闭眼睛:“喜欢,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希望看见你每次回来都能毫发无伤。” 李钧彦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颇为愉悦:“等北境前线稳定,我就回来带孩子。” 许晚晚瞪大眼:“什么,难道不是回来陪我吗?” 李钧彦差点语塞:“当然也是回来陪你。” 许晚晚“哼”了一声:“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回去川成!” 李钧彦哭笑不得:“你这是连孩子的醋都开始吃了?” “谁喜欢吃醋了,我更喜欢吃酸的......” “今早的酸辣蛋花汤还有一些,回去再......” “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呆头呆脑的,你那些属下知道你这样吗?” “......你不就是喜欢我的呆么?” 霭霭幕空下,点缀的繁星与灯火交织成辉,映出两抹重叠的身影,意合缱绻,流连于长夜。 分卷阅读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