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权臣》 分卷阅读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 文案 陆莫宁死的时候,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人称陆青天,却也难挡他身残不良于行的事实。 他曾是赵国最年轻的状元郎,鲜衣怒马,前途无量,却被后母陷害,上任之际被李代桃僵替弟出嫁,打断双腿毒哑惨屈后宅三载,即使后来他亲自手刃元凶,为自己洗冤重归朝堂。 可这个遗憾,却伴随了他一生,郁郁而终,英年早逝。 再睁眼,他魂归当年代嫁之际,这一世,他定要把前世的遗憾都一一弥补。 只是,没想到却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陆莫宁:此人该杀。 某人:来来来,莫要脏了爱卿的手,朕来。 陆莫宁:此人当斩。 某人:是是是,当心被血溅到爱卿的身,来朕怀里。 陆莫宁:臣要成婚。 某人:成成成,爱卿觉得何日入宫为吉? 陆莫宁:……臣要娶,不是嫁。 某人:娶娶娶,朕即刻打包入府。 陆莫宁:…… 避雷:生子 内容标签: 重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莫宁 ┃ 配角: ┃ 其它:重生,宫斗,悬疑 第1章 陆莫宁从混沌中醒来,他觉得自己做了许久的梦,梦中杀伐权斗,耗尽心血,疲惫沉重。 而此刻,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小舟上,荡来晃去的,脑袋发沉,手脚绵软无力。 他回顾自己这一生,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一路从尚书郎到一品权臣,他得民心,得君护,人称陆青天,却也难挡他身残不良于行的事实。 想到这,陆莫宁顿感不对,他记得自己昏迷前,耗尽心力,吐血不止,已是弥留之际,怎么还会有意识?脑袋的混沌仿佛破开了一个口,他遽然睁开眼,只是入目的……却是一大片的猩红。 耳边随即传来唢呐声,敲敲打打的,他半睁着眼,双目沉沉,深不见底,像是浸润了数载的老者,死气沉沉,却又透着凌然的锐利。 他试了试,全身像是废了,使不出半点力气。 他垂下眼,视线所及身上也是一片大红色,如果看得不错的话,他身上的这件根本就是喜袍,还是专门用于男子嫁人的喜袍。 头上盖着的名为盖头的东西,流苏随着花轿摇摇晃晃的,眼前的一幕顿感熟悉。 陆莫宁原本死寂的眸仁里,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间异光大亮,他终于知道为何这一幕如此的熟悉了。 这明明就是大赵四年,他被陷害代嫁的那一幕。 陆莫宁,人称陆青天,他弥留之际却只有三十七岁,只因为这短短的三十七载,他却历经了从鲜衣怒马到地狱,再从地狱爬出来,不人不鬼的权倾朝野,却耗尽心血,为了当年那个遗憾,郁郁而终,最终英年早逝。 他这个遗憾,就发生在大赵四年。 当年大赵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当年出了一位最年轻的状元郎,三元及第,却不过十六岁,鲜衣怒马,前途无量,更何况,这位状元郎还俊俏无双,眉眼风流的,当真是一副好相貌。 三甲游街,当年万人空巷,好不热闹。 而那状元郎正是他,陆莫宁。 可也就在那一年,在他三元及第,即将走马上任的前十日,他却被后母陷害,被李代桃僵替后弟出嫁,嫁给了当时晋相爷不成器的二公子晋博宇。 因他大婚之夜拒力不从,被误以为他是后弟的晋博宇打断手脚扔到了后院,自生自灭了三年。 即使后来他亲自手刃后母后弟,惩治了元凶,为自己洗冤,拿回了应该属于自己的官职重归朝堂。 即使后来他双手勉强恢复,可双腿却因为拖得时间太久彻底损坏,不良于行,伴随了他的后半生。 可他没想到,弥留之际再睁眼,竟是…… 他这是……重生了? 陆莫宁从怔愣中回神,他早就学会了不行于色,当年的三载磨难,早就抹掉了他的棱角,无悲无喜,像是一潭死水,再也经不起波澜。 可如今,他回来了,回到了……他郁结了整整二十一年的这一刻。 陆莫宁慢慢攥紧了手,这一世,他定要把前世的遗憾都一一弥补。 陆莫宁闭了闭眼,终于从沉沉的回忆里回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事。 三天前,他刚拿到任命的文书,皇上任命他当江栖镇的七品县令,他母亲难产生下他,父亲陆时忠是世家家主,娶了后母梁氏,后生有一弟陆世鸣,后母对他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了,当年他年幼,为了能够读书,暗暗藏拙,终于蒙混过关,在这一年,三元及第,让后母与父亲震惊不已。 而随后,他就能逃离陆家,彻底与这些人再无瓜葛,可当年他到底太过年轻,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打算离开之际,却被后母算计了,代后弟出嫁,嫁得还是那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相府二公子晋博宇。 那相府的二公子是在一次宴会上看上了后母的嫡子,非要娶了,后母畏惧相府权势,又不甘心让自己的儿子以女子般加入后宅,是以,恶毒的后母竟是相处了这么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把他灌了迷药,当成与他有七分相像的后弟陆世鸣,嫁入了相府。 那相府的二公子是什么人,整一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占全,后宅十几位小妾,每隔几个月都有一位进府。 且二公子男女不忌,不过是看中了陆世鸣的皮相,陆家也算是世家,巨力反抗,也不是不能推拒,可当时让他也诧异的是,后母竟然同意了,他当时正在应试,没多想,可没想到,从那一刻,对方就想到了这么毒辣的计策。 既除掉了他,又取而代之,让他那不成器的后弟,夺了他的功名,去当县令,几年后再回京,两人本来就长得像,谁还会认得出? 陆莫宁想到上一世大婚之夜,自己抵死不从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模样,眼神愈发幽沉狠戾。 他慢慢坐起身,浑身绵软无力,以当年他年幼的心智怕是无法承受这种不适,可经过不人不鬼的那三载,没什么他不能忍受的了。 他如今这般,如同上一世一样,是被下了药,如果他不能再嫁入相府之前证明身份、摆脱这一切,那么他接下来会如同上一世一样被送入新房,被后母送过来的嬷嬷喂哑药,再也不能开口,再抵死不从,被晋博宇打断手脚,囚禁于后宅。 陆莫宁眯眼,眼神沉沉如同鬼魅,后母大概是怕他中途醒来,下的药极为烈性,即使这一世提早醒来了,难道……还是要重蹈覆辙吗? 他怎可能甘心? 此刻,陆莫宁一张清秀稚嫩的面容上,双目死寂无波,他半垂着眼,费力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即使这少许的动作,让他用尽了全力。 陆莫宁无声吐气,吸气,等气息平复下来,捏着玉簪,开始在自己的手臂上划着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 一道道血痕,面无表情,眼神沉寂,衬着这一轿的血色,鬼魅异常。 血很快染红了他身上的喜袍,血一滴滴顺着指尖滴落下来。 陆莫宁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他半垂着眼,想要借着疼痛抵抗一部分药性,只是随着血越来越多,陆莫宁的手臂垂着,自然没瞧见,那源源不断的血本来正顺着手指尖滴在地面上,只是划过他手腕上一串古色古香的木珠时,突然沾染到木珠上的血突然被完全渗透吸收了进去。 诡异的红光萦绕在木珠的四周,只是陆莫宁并未看到,那木珠贪婪的吸收着陆莫宁手臂上的血。 就在差不多的时候,突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手腕上古色古香的木珠,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小手指粗细的小黑蛇,盘踞在了木珠原本的位置。如果不细看的话,还以为依然只是一串木珠。 小黑蛇极狭长的瞳仁慢悠悠缩了缩,扬起尖细的小脑袋,幽幽朝着上方惨白着脸的少年看了眼,吐出蛇信儿,一卷,把对方手腕上的血一点点舔、祗干净。 陆莫宁本来正面无表情地等着疼痛抵抗药性,突然感觉伤口似乎不疼了,触感也不一样,他动作极慢地低下头,就与手腕上的小黑蛇对了眼。 陆莫宁眯眼,蛇?这里怎么会有蛇?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脑海里竟然响起了一声诡异低沉的男声:都这样了还不认命反抗?有点意思。 陆莫宁瞳仁更加幽沉:谁在说话?! 那小黑蛇慢悠悠的继续往上爬,最终爬到了陆莫宁的肩膀上,猩红的蛇信儿吐了吐,一道声音在陆莫宁的脑海里响起,睥睨威严,带着漫不经心的施舍:想不想摆脱这一切?我可以帮你,只是需要代价,愿意吗?愿意的话,那就点头。不愿意,就算是你流尽了体内之血,也无法摆脱这宿命。 陆莫宁还没从诧异中回过神,花轿蓦地停了下来,喜娘一声喊叫:“新娘子到——新郎官来踢轿门,背新娘子入府喽。” 陆莫宁瞳仁一缩,电闪雷鸣间,一双黑漆漆的瞳仁极为幽沉冷静,他重生一世,本就是为了不留遗憾,既然如此,有机会摆脱,他为何不? 陆莫宁沉沉道:“我愿意。” 他答应的太过爽快,反倒是让黑蛇狭长的蛇眸一动:当真是有点意思。 下一瞬,小黑蛇露出满意的笑,张开嘴,露出两个尖细的毒牙,直接咬上了陆莫宁的肩膀,疼痛袭来的瞬间,陆莫宁混沌的脑袋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看不到的地方,随着红光一晃,他的眉心见多了一道火形血痕,只是顷刻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莫宁清醒过来,低下头,手腕上还是那串檀木香珠,那小黑蛇已然不见了踪影。 唯一让他知道先前不是他的错觉的,就是他肩膀上的那两个尖尖的牙印,血涌出来,因为他身上穿着喜服,并不能看清楚。 这时候轿门被踢响了,只是里面的陆莫宁却并未动静。 “新娘子?”喜娘的声音疑惑的传来,喜轿外,相府二公子晋博宇皱着眉头不满地瞧着喜轿,又踢了一下,结果新娘子依然没动静。 晋博宇刚想发火,好在被身边的小厮拦住了,生怕这大喜的日子自家公子又闹事。 相爷可专门嘱咐了,这次可是世家的公子,又是明媒正娶的,可不能像是往日那般胡来。 相爷虽然宠二公子,任着二公子胡来,可这陆家是世家,不仅如此,这陆家不久前刚出了一位新科状元,小小年纪就任命为七品县令,这几年之后,怕是官运亨通,否则,他怎么可能答应自家二子娶一个男子为妻? 就在晋博宇就要踢第三次轿门的时候,轿帘蓦地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给掀开了。 晋博宇瞧着那细长白皙的手指,因为对方年岁还小,是以雌雄莫辩,想到那张清秀招人的小脸,晋博宇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也忘了发火,猴急的就要去牵对方的手。 只是随着戴着盖头的新娘子步出,向一侧一躲,就避开了晋博宇的手。 一旁的徐嬷嬷看到新娘子自己走了出来,愣地浑身一僵,怎么回事? 她不是下了很多迷药,怎么大公子还能走路? 第2章 徐嬷嬷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就看到下一刻,陆莫宁直接手腕一抬,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好看,在徐嬷嬷阻止之前,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 “诶诶,这是怎么回事?新娘子怎么自己把盖头给掀开了?” “就是啊……莫不是这新娘子不愿意啊?哈哈哈……” “……”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让晋博宇回过神,气得脸色铁青,刚想发火,可对上陆莫宁那双淡漠的凤目,对方凉凉睨了他一眼,眉眼底的风情随着面上的妆容,眼波流转间,竟是风骨食魂,让人心尖都酥了。 众看官也愣了,没想到这陆家的二公子陆世鸣,竟有这等好姿容。 只是也有前来的百官以及世家子弟,觉得这陆家的二公子莫名眼熟啊。 晋博宇也愣了愣,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今日的美人竟是比先前看到的还要招人,还要让人蚀骨…… 只是还未等晋博宇又来牵陆莫宁的手,他动作极快的把头上的女子珠钗簪子都扯了下来,随意仍在地上,啪嗒一声,扣人心弦,与此同时,对方一头如缎的墨发倾泻而下,加上冷抿的薄唇,烈焰喜袍,幽沉的凤眸,竟是有种惊艳的孤绝。 一时间,相府四周都静了下来。 陆莫宁目光冷漠地扫向徐嬷嬷,徐嬷嬷抖了抖,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陆莫宁却先他一步,环顾一圈,找到一位眉眼正气的中年男子,走过去,直接躬身行了一礼:“周大人,还望给下官做主,下官有冤要申。” 陆莫宁这话一出,四周原本被他的姿容给惊艳的众人回过神,却又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下官?这陆家的二公子莫不是傻了,无官无职竟然敢在刑部侍郎周大人面前以下官自称? 周大人被陆莫宁这一句给怔住了,“陆贤侄,此话怎讲?你可是遇到什么冤情了?” 周大人很是莫名,他并未见过这陆家的二公子陆世鸣,要真说起来,他倒是见过他的兄长陆莫宁几面,对方毕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皇上也极为看好,有意让那陆莫宁锻炼几年,让他去江栖镇,还是他提议的,那里不怎么好治理,穷乡恶水出刁民,可若是对方能真的治理好,有一番作为,功绩也大,能很快荣升。 与此同时,也能让他瞧瞧,对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个可造之材。 而另一边,围观的同僚,有一多半是因着晋相爷的公子娶妻,虽然是男妻,他们收到了请柬,还是很给了面子都来了。 可没想到这新人突然就来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 了这么一句。 难道对方并不想嫁给这晋家二公子? 他到底见过大风大浪,缓声问了这么一句,只是陆莫宁接下来的话,却是不仅让周大人,也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莫宁道:“下官陆莫宁,今年的新科状元,皇上新任命的七品县令,状告后母梁氏,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对下官下药,李代桃僵让下官替其子陆世鸣出嫁,并夺我任命文书,打算取而代之。” 陆莫宁这句话一落,所有人都傻了。 这……怎么回事? 什么陆莫宁,什么新科状元? 不是说这次嫁给相府的是陆家的二公子陆世鸣吗? 这次前来的,还有不少陆莫宁的同窗,他们刚开始没回过神,此时再看,后脊背蹿上一股凉意,这陆家的情况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这些年陆莫宁为了能念书,可是被梁氏磋磨折腾了不少次,甚至还找人来学堂闹过数次。 他们也见过两次那陆世鸣,想来的确是陆莫宁有几分相像,他们还奇怪,为何陆兄的后弟大婚,他竟是没有露面,没想到这梁氏竟是纯了这般恶毒的心思? 此刻再看这新人,那气质修养一身风骨,哪里是陆家那个不成器的二公子能比的? 周大人傻了眼,“你……是陆莫宁?” 陆莫宁垂眼,遮住了眼底的暗芒:“回大人,下官正是,三日前,下官刚拿到任命文书,周大人还鼓励了下官几句,道‘天下大任,匹夫有责’这八个字,下官谨记在心,本想为江栖镇一展抱负,可未曾想,后母竟是想到如此毒计,下官知晓状告后母不妥,可下官被逼无奈,今日若是成了,下官的仕途也就毁了……”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我家二公子,怎么能这么胡乱污蔑夫人呢?”徐嬷嬷急的不行,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嘶喊出声。 陆莫宁侧过头,冷漠地看了眼,眼底波澜不惊,可这淡定沉稳的气度,莫名让人信服:“是吗?那不如徐嬷嬷你去一趟陆府,去把所谓的‘大公子’喊过来,我们来当场让周大人考验一番如何,这次应试的笔试与殿试的答卷,不如你让他来背一背如何?看看我们到底谁能背出来?” “你,你胡说!”徐嬷嬷急了,她家公子哪里会背这个?这些年被夫人宠的,功课极差,字都记不得很多,更何况是什么殿试第一的卷宗…… 众人观徐嬷嬷这模样,哪里还不明白? 徐嬷嬷扭过头,猛地看向一直盯着陆莫宁瞧的晋博宇,对方瞧着陆莫宁就像是贪着一块好肉的狼,垂涎三尺,眼神带着一抹痴迷,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陆莫宁竟是比那陆世鸣长得还好? 如今一瞧,的确是与先前瞧得不一样,有七八成像,可这气质却是完全不同,尤其是一双眼,瞧见这双潋滟生波的凤目,竟是丝毫想不起来那陆世鸣到底是何模样。 徐嬷嬷扑过去抓住了晋博宇的衣袖:“二爷,我家大公子是心甘情愿替二公子嫁进来的,你别听他胡说,他这是临时反悔了,你可要为我家夫人我家二公子做主啊。不是我家夫人二公子要故意欺骗的啊!都大公子一个人自作主张啊!” 众人撇撇嘴,刚刚不还不承认么?这会儿一看情况不对,就说是心甘情愿的了? 陆莫宁嗤笑一声,直接掀开手腕,露出了上面被簪子扎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周大人,后母与这徐嬷嬷为了防止下官醒来坏事,给下官用了不少的迷药,下官为了能清醒过来,是以自残,若是下官心甘情愿,那我倒是要问问,尔等何以给我下迷药?我体内如今还有迷药,不如让大夫来瞧一瞧如何?” 徐嬷嬷张张嘴,跪在那里脸色惨白,可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夫来!”突然,一个老者走了出来。 周大人这会儿终于回过神,瞧着徐嬷嬷愤怒不已,无知愚妇!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陷害毁了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竟然还想让一个不成器的取而代之? 着实可恨! 周大人转过身,看向出来的老者,心下一松:“田太医,劳烦了。” 徐嬷嬷一听竟然是太医,浑身一软,惨无人色。 田太医对于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有耳闻,年仅十六岁,少年聪慧,殿试一卷心怀大义,绝对是可造之材,没想到差点竟然被毁了。 他上前搭了脉搏,一诊治,神色微动:“陆大人的确是被下了大量迷药,因着他失血过多,加上体内有毒,是以才能清醒过来……” “有毒?”众人一惊,难道这梁氏竟然心狠到这种程度? 陆莫宁敛了身上的戾气,垂眼解释道:“下官想要用簪子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迷药到底强了些,后来马车里有一条蛇,刚好咬了下官一口,这蛇毒解了一部分迷药,倒是让下官清醒了不少,反倒是救了下官。” 田太医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个暂时能缓解毒素,你先吃一颗,等老夫让人给你开个方子,先解了体内余毒,否则会留下病根。”随即转头看向周大人:“周大人啊,要老夫说,这件事怕是要奏禀圣上,今个儿这婚怕是结不成了,开堂审讯,老夫先去开药。” 徐嬷嬷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下了这么多的迷药,对方竟然还能清醒过来。 如今可怎么办? 晋博宇皱眉,结不成?他可不…… “宇儿!”晋相爷终于匆匆赶了过来,大致了解了一番,看到自家不成器的儿子这模样,立刻就明白了几分,这是又看上这陆莫宁了?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这陆莫宁可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给他家当男妻? 这混账是怕他老子在朝堂上活得太久了是不是? “爹!”晋博宇看着陆莫宁,心里痒痒的,如斯美人,他怎么就瞎了眼觉得那陆世鸣好看的? 陆莫宁看了晋博宇一眼,上一世他拜过堂之后在喜房里醒来的,为了自救,他也同样用簪子刺了手臂,不过当时手软脚软,浑身无力,弄得极为狼狈,后来晋博宇醉醺醺的进房,他抵死不从,刺伤了晋博宇,加上当时被毒哑了,根本说不出话,被晋博宇暴怒之下,直接让人打断了手脚,后来为了怕得罪陆家,晋相爷给封了口,关在后院,而陆家却一直未让人来寻,这也是事情一直没爆发出来的原因。 他没想到这一世自己没这么狼狈,竟然被晋博宇给瞧上了。 “休要多言!”晋相爷瞪了晋博宇一眼,平日里他任他胡来也就罢了,这次之所以答应让他娶个男妻,也是因着陆家出了一个新科状元,他这几日频频听到皇上夸赞这陆大郎,若是让皇上知晓他迫了他钦点的新科状元,他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皇上砍的。 这陆家的婚事,怕是不成了,“来人,去陆家请陆老爷、陆夫人过来一趟,这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 件事,老夫要向他们讨要个说法!若是当初不愿这门婚事,老夫还能迫了他们不成?如今来这一遭,莫不是看不上我们晋家?故意落我们晋家的面子?” 晋相爷也是动了怒,丢人丢到了同僚面前,这陆家当真可恶! “爹……你莫不是要退婚?”晋博宇咬牙,贪恋地瞧了陆莫宁一眼,对方大概是迷药的药性又上来了,苍白着脸,眼神迷离,却因为长了一双极好看的凤眼,斜睨着人,就像是一只勾魂的钩子,清俊间自带媚气,却偏偏又被他一身的正气给压制住了,愈发的勾人心弦。 第3章 晋博宇却也知道面前这人是娶不到了,可那陆家有胆子设计他,那也要有胆子承受他的暴怒! “这是自然,吾儿,这事为父定会为你讨个公道。”晋相爷眸色沉沉,刚要摆手让管家去陆家,却被晋博宇拦了下来。 “爹的心思儿子明白,不过今个儿是儿子成婚,哪有半路停下的道理,既然新人出了差错,那就让对的过来,继续拜堂!”那陆世鸣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吗?他还就偏偏娶了! 陆莫宁看向晋博宇,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眼底暗色攒攒,晋博宇这样的公子哥,被下了面子,自然要从源头找回,上一世也是如此,对方知晓被骗,可那时已经过了三载,他心思淡了,并未追究。 可后来,他却一个都没放过这些人。 陆莫宁这会儿却是期待嫁过来的如果是陆世鸣,这晋博宇对怎么对他了。 不过,想到他那后母,他可不信对方就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束手就擒,她那人,最会扮可怜了。 陆莫宁冷笑一声,抬眼时,眼底已然恢复了属于少年的清澈透亮,拦住了晋相爷,压低声音道:“相爷,怕是就这么贸贸然过去,后母不一定会认,反而还会反咬一口,到时候推脱到旁人身上,怕是……” 陆莫宁这时候什么也不能做,可不代表,他不能给他那好后母添添堵,折折寿。 晋相爷在朝堂浸润那么多年,陆莫宁这不动声色的一提点,他就立刻懂了。 盯着不远处颤巍巍眼珠子乱转,明显就不是什么善茬心思活络的徐嬷嬷,晋相爷的脸色当场沉了下来,招招手,先一步低声吩咐了下去。 旁人看到这一幕也并未多想,只以为晋相爷在安抚状元郎,对那青葱一样的少年,愈发怜惜同情。 这可是状元郎啊,还是他们赵国这些年最年轻的状元郎,可不能就这么平白被糟蹋了。 竟然被那歹毒的后母嫁给别人当男妻,这可是官老爷啊,怎么能这样? 一定要讨要个公道! 随后众人听到晋博宇的话,随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既然新人出了错,那就换回来即是。 徐嬷嬷却是白了脸:她家二公子那般好,怎么能嫁给别人当男妻?这怎么可以?! “二爷二爷,这……这不妥吧。”徐嬷嬷跪趴着想求过去。 被晋博宇一脚给踹开了:“滚!”敢让他在大婚丢人,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就要承担这后果! 晋相爷想想也是,如今闹成这样,他相爷府怕是在京城要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了,如今能稍微补救一些的,也就是把原本的人给重新娶进来。 只是想到那陆家敢这般行事,让晋相爷极为不满,可再瞧一身正气的陆莫宁,又到底舍不得结交这位状元郎,皇上对他赞许有佳,往日前途不可估量。 他本来也就是为了结交这状元郎,才应了这陆家的婚事,如今……不就是一个机会? “博宇说的不错,既然如此,管家,轿子重新回去陆家抬人,带上一队近卫,把婚书一并拿上。”今个儿就算是不嫁,抢,人也要给抢回来。 他倒要看看,陆家如何不交人? “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办。”晋管家跟在晋相爷身边三十多年,猜出了晋相爷的意思,立刻带人去了。 “来人,亲自送周大人,陆大公子去刑部,等拜过天地,老夫也会亲自去一趟刑部。这件事,老夫也要向陆家讨要一个说法。”晋相爷朝陆莫宁走去,意思很明白,这件事,他算是维护陆莫宁定了。 陆莫宁转过身离开之际,嘴角扬了扬。 好戏才刚刚开始,后母,希望你这一世也能如同上一世般,多活了那三年。 周大人先一步回了刑部,告知了上峰刑部尚书辛大人,因着近日京城出了一个大案,辛大人一直在外处理,是以推脱了晋相爷的请帖,没想到他刚从定国公府回来,就听到了这件事,诧异不已:“此话当真?这梁氏当真这般恶毒,竟敢陷害朝廷命官?” 这可是大事了,若是让皇上知晓了,怕是…… “下官不敢隐瞒,如今那状元郎正在大堂,稍后陆老爷、陆梁氏就会前来,这件事相爷也知道了,稍后就来。”周大人把这件事大致说了一遍,听得辛大人只头痛。 “胡闹,这梁氏胆子够大,竟敢糊弄皇上,她不怕这欺君之罪?”辛大人这几日为了定国公府的案子,早就急得焦头烂额,结果还出了这等事,着实头疼,“相爷的意思可知?” “相爷是偏向状元郎的,也让人去重新抬了陆家那二公子入府。只是以后怕是……这二公子不会得了好了。” “行了,本官知道了。”既然相爷也不怕家丑外扬,意思也知晓了,他也不担心什么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陆莫宁路上吃了田太医给的解药,又在刑部大堂歇了半个时辰,已经无碍了。 他慢悠悠的走进大堂,步履沉稳闲适,气度不凡,幽黑的眸仁盯着人瞧时,竟让人觉得浑身发凉,可再看,却又觉得不过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他垂着眼,指腹淡漠地摸了摸手腕间的檀木香珠,这珠子他戴了十多年,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自小就戴着。 他脑海里闪过那条小黑蛇,又碰了碰香珠,却再也没听到脑海里传来任何声响。 一声“威武”之后,一身正二品官袍的辛大人从后堂步入,衙役也分居两边,衙棍噔噔噔敲响地面,肃穆威严。 陆莫宁站到大堂正中央,长身而立,淡漠清冷,只是身上那件喜袍,却颇为显眼。 辛大人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下官陆莫宁,新任江栖镇七品县令,十日后前往上任。”陆莫宁功名在身,不必跪地,拱手慢条斯理的行礼。 脑海里自动过滤着这位辛大人的信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为人正直,却能力不足,当不起这尚书一职,可为人却没有半点私心,是个好官,只是可惜了……大赵四年,也就是今年,因定国公府世子被害一案,判错了案子,定了冤案,得罪了定国公,被十三位官员联名上书弹劾,三个月后被下了大狱,流放两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 ,死在了服刑的路上。 而眼前,这位辛大人还不知三个月后发生的一切,他也有意交好这位状元郎:“来人,赐座。” 所以等陆老爷以及梁氏过来时,就看到堂上户部尚书辛大人威严而坐,堂下陆莫宁一袭喜袍侧坐,堂外则是围了不少得到消息前来的百姓,看到梁氏,交头接耳。 “听说这就是那陆家的后母,真是心狠啊,竟然把状元郎给当成男妻替她那不成器的儿子给嫁了,还想李代桃僵,当真是恶毒啊……” “可不是,那陆家二公子除了一张面皮,嚣张跋扈,可没少欺负人,听说书院都没去过几次,这样的,竟然还想当官?” “自家儿子考不上,竟然就肖想别人的辛劳。” “说起来,这陆老爷就不管?到底是自己大儿子,还是状元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了后娘,这可不就有了后爹,你可不知道,我家妻弟也是翠云书院的,他先前就提过,这陆大郎先前一直藏拙,先前考试都是堪堪擦尾,先前中举之后,那陆二郎可是带人去翠云书院闹过几次的,就是不想让这大公子继续,后来连书院先生的银钱都不给了,这大公子就收拾东西回去了,本来以为可惜了,没想到这大公子竟是一举得了状元……” “这梁氏竟是这般狠毒?不是说当年这大公子的生母嫁给陆老爷时,整整一百抬的嫁妆,就算是这大公子什么都不做,也够荣华富贵一世了,怎么连去书院的银钱都没了?” “被克扣了呗,听说这大公子先前在书院,还要给先生抄书赚点笔墨纸砚银钱。” “……”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入陆时忠的耳力,他一张老脸尴尬不已,狠狠瞪了身边的梁氏一眼,早就跟她说过,不要太过苛刻老大,她倒是好,把他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这下子可好了,不仅没讨得半点好处,反而被捅了出来! 丢人丢到整个京城了。 先前他就说了此事不妥,可这梁氏在他耳边吹了枕边风,说这老大一点都对他们不亲近,若是让他真的高飞了,以后若是报复他们,这陆家这么大的家业可就落败了,可世鸣却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刚好能搏个前程,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鬼迷心窍,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结果呢……果然还是失败了吧? 梁氏被陆老爷瞪了眼也不敢吭声,她一张脸极为不好看,他们来时,晋相爷府来人,直接把世鸣给绑上花轿就抬走了,她这会儿才知道露陷了,赶紧下去做准备,甚至都没顾得上世鸣,可一想到她那眼珠子竟是被嫁给人当了男妻,她就觉得一口血梗在了喉间,竟是吐不出来。 如此,对陆莫宁更加怨恨,可如今形式不得不让她低头,泪眼一垂,杨柳风姿,娇弱可怜,竟是开始默默抹起了眼泪。 “咣当”一声,辛大人拍了惊堂木,两人立刻跪了下来。 “堂下何人?”辛大人一瞪眼,极为肃然。 “草民陆时忠,是东街陆家的老爷。” “民妇陆梁氏。” 两人垂眼,因着陆家虽然是百年世家,可传到陆时忠这一代,早就落寞,也顶多就有个名头,可他到底没有功名,只能下跪,可瞧着坐在一侧的陆莫宁,两人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刚开始的时候陆时忠对前妻留下的幼子还很怜惜,可后来有了老二,加上对方对他并不亲近,后来就不怎么喜了,加上梁氏在他耳边说得多了,对这陆莫宁更加厌烦,动不动就是打骂,可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这个少年,已经不是当初任打任骂的老大了,而是……有功名在身的官老爷了。 第4章 “陆时忠,陆梁氏,你们可认识面前这人?”辛大人皱眉,对这突然无声哭哭啼啼的陆梁氏更加不喜。 “回禀大老爷,这人……是草民的大儿子。”陆时忠道,抬头看了陆莫宁一眼,正好对上了陆莫宁淡漠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莫名的,陆时忠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早知道就不听夫人的话了,就算这大儿子跟他不亲近,可到底他是他爹,他还真能弑父不成? 可如今再怎么后悔却也迟了,只希望夫人的办法有用就好。 “陆时忠,新科状元陆莫宁状告后母梁氏,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对其下药,李代桃僵让其替其子陆世鸣出嫁,并夺其任命文书,打算取而代之,尔可知晓?”辛大人目露沉光,让陆时忠心里咯噔一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刚想开口,被梁氏使劲儿拽了一下,提醒他莫要说漏了嘴。 陆时忠深吸一口气,故作惊讶:“什、什么?不是……不是说大郎自愿替鸣儿嫁入相爷府的吗?” “陆时忠你还敢狡辩?!什么自愿,若是自愿,何以对其下药,至其昏迷?他若是自愿,又何以自残,逃离这场婚事?”辛大人对读书人有天生的好感,更何况这还是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这事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也让皇上对他也连带着不喜,一旦让皇上不喜,他这仕途也就走到头了。 “这……这草民着实不知,夫人告诉草民,大郎自愿,他与晋家二公子情投意合,甘愿嫁给那二公子,让草民成全他们,草民当时还太过气愤,觉得他舍弃功名,太过儿女情长,气得把他关进了祖祠,更是不愿见他,可没想到……梁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时忠一声怒喝,心里却没底,这是来之前,他与梁氏商妥之后的办法,若是真的承认了,陷害新科状元,欺瞒圣上,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怎么着也不能承认。 “老、老爷……妾身也不知道啊,这、这都是徐嬷嬷告诉妾身的,妾身当时也被大郎的情意感动,就终于点了头,没想到……怎么突然这样了?大郎啊,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母亲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对你啊?”梁氏与陆时忠一唱一和,泪珠涟涟地看向陆莫宁,她长得娇小,虽然年过三十,因着保养得好,是以还如二八少女,杨柳之姿,纤弱惹人,这么一哭诉,还真的让堂外的百姓信了三成,疑惑的对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陆老爷与这陆梁氏真的不知? 陆莫宁漠然瞧着梁氏演戏,眼底波澜不惊,只是嘴角却是扬了扬,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梁氏的打算,她已然能猜到七、八成,不过是想要让身边的徐嬷嬷认下所有的罪,上一世他后来揭穿她时,她就用过这一套了,如今瞧着,竟是觉得还挺有趣,她自然乐意给他杂耍一番,他就权当个玩意儿,瞧瞧好了。 辛大人眉头一皱:“误会?尔等真的不知?” 梁氏泪珠涟涟,给辛大人磕头,情真意切:“大人,民妇真的不知,民妇也是听徐嬷嬷说言,她是吾儿的奶娘,一向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 宠爱幼子,怕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啊。”梁氏这句话专门提到了徐嬷嬷,让辛大人想忽略这一点都没办法,他沉声思虑,一拍惊堂木:“来人!带徐嬷嬷!” 徐嬷嬷很快就被带上来了,正是先前跟着喜轿的嬷嬷。 她上前,规规矩矩跪下,面容惨白,先是给辛大人磕了一个头:“老奴徐氏见过青天大老爷!” 辛大人:“徐氏,本官且问你,你可认识身边跪着的这两人?” 徐嬷嬷应道:“自然是认得的,是老奴的老爷与夫人。” 辛大人又问:“那么,这位你可认识?”这次辛大人指的却是陆莫宁。 徐嬷嬷飞快看了陆莫宁一眼,就把头深深低了下来:“回禀大老爷,老奴认得,是我家大公子陆……陆大公子。” “既然认得,何以先前在晋相府门前,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家二公子?”辛大人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吓得徐嬷嬷一个哆嗦,脸色也惨白了下来。 “这……这……老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因着出嫁的是二公子,所以才觉得……肯定是二公子,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大老爷给老奴做主啊!”徐嬷嬷突然张嘴就哭嚎了起来,惹来堂外的百姓纷纷朝里看去,不知这到底是哪一出。 这时……梁氏却是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盯着徐嬷嬷:“徐嬷嬷,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先前不是告诉我,说大郎与那晋二公子郎情妾意,所以心甘情愿替二郎出嫁吗?怎么,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氏把一副悲痛欲绝、伤心难过被欺骗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堂外瞧着的百姓也渐渐降低了声音,莫非……真的是他们想错了? 这梁氏……当真一无所知? 徐嬷嬷听到这,突然眼神一晃,明显有情况的模样,嘴里却还是喃喃:“不、不……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这模样太让人怀疑了,加上梁氏的话,辛大人猛地一拍惊堂木:“好你个刁妇,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啊……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说罢,就要从案上的竹筒里抽出令牌,只是他这话音刚落,徐嬷嬷就吓得趴在那里,“招供”了。 “大人不要打不要打!老奴招!老奴什么都说!”徐嬷嬷低着头,陆莫宁漠然地看着这一幕,眉头深锁,少年还稚嫩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说!”辛大人斥声道。 “老奴……这件事……都是老奴一人所为,老爷与夫人,的确是……不知道。”徐嬷嬷趴在那里,浑身发抖,说话的声音也不成语调,陆莫宁却知道,梁氏惯常用这一招,她拿捏着这些家仆的卖身契,这徐嬷嬷是她陪嫁过来的,不仅徐嬷嬷一人的,还有她的夫君,她的儿子,都是陆家的家生子,被梁氏牢牢攥在手里,怕是……梁氏这次,是打算让徐嬷嬷成为一枚弃子了。 “你且详细说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辛大人却是信了几分,目光凌厉言辞迫切。 “这件事,都是老奴一人所为,晋家二公子当日对我家二公子上心,就直接派人上来提亲,我们陆家哪里比得上晋家权势,畏惧之下,老爷与夫人只能同意了,可是二公子是要娶妻生子的,哪里肯同意?可最后怕连累陆家,到底还是认了,只是……老奴是二公子的奶娘,却不肯看着二公子的一生被毁了。就在这时,老奴想到了大公子……大公子因着与夫人有嫌隙,觉得是夫人抢走了老爷的宠爱,就事事与夫人作对,老奴也不喜大公子,干脆就将计就计,告诉了夫人,说是大公子欢喜晋家二公子,求她成全,愿意代替出嫁。等到了出嫁那一日,老奴迷晕了二公子,大公子,把人掉了包,本来想着两位公子长得相像,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这些都是老奴一人所为,求大人莫要冤枉了老爷与夫人啊……他们都是无辜的啊。”徐嬷嬷这话一出,顿时,整个堂外又炸开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这老奴瞒着主子作下这等恶事?” “也说不定,毕竟这老奴自己都认下了……” “不过没想到,这相爷竟然为了自己儿子,逼男子为妻,可真是……没想到相爷竟然是这样的相爷!” “对啊对啊,真的没想到啊……” “……” 梁氏听到堂外的人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很好,只要众人信了是徐嬷嬷所为,她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左右现在已经得罪了晋相爷,倒不如放手一搏,到时候,反倒是能让舆论让相爷放了她的眼珠子回来。 她可不想让鸣儿去给别人当什么男妻,她还等着抱大孙子! 不过梁氏显然高兴的太早了,陆莫宁嘲弄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凉绝地弯了弯,他的确是这种情况不方便开口,毕竟,他是子,面前跪着的,一个是他的生父,一个是他的后母,当今圣上重孝,以孝治国,他即使有理,可由他来说,就是有理,孝字也压了一头。 可如果有别人来说…… 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啊。 陆莫宁推算着时辰,估摸着也差不过了,果然,就在堂外讨论的热火朝天,辛大人也有信了之意的时候,突然,堂外大步走过来数人,为首的,正是一身凛然朝服的晋相爷,满脸震怒之意,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数个家仆,而这些家仆手里还五花大绑着几个人,往大堂这边走来。 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道。 陆莫宁瞧着,慢慢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梁氏:后母,好戏开始了呢。 大概是感觉到陆莫宁的目光,梁氏偷偷瞪了他一眼,只是对上陆莫宁阴测测的凤目,竟是心底一寒,身体一抖,刚想说什么,身后就传来晋相爷一声冷沉的声音:“辛大人,老夫带来了几个证人,不如你先听一听再判好了。” 听到声音,梁氏与徐嬷嬷反射性地回头,可等两人看到被压着的人时,齐齐变了脸色。 第5章 晋相爷压着过来的几个人,正是徐嬷嬷的夫君以及幼子,还有几个陆府的下人,蔫头耷脑的,看到徐嬷嬷与梁氏,抖了抖,把头给垂了下来。 辛大人心里也惴惴的,这晋相爷到底是他的上峰,连他都要敬重几分,这件事牵扯甚广,一个不慎,怕是要得罪晋相爷。 辛大人看向那几个人:“堂下所跪何人?” 几人纷纷自报家门,前头两个,果然是徐嬷嬷的夫君陆老三,以及幼子陆小钟,剩余的几个则是陆家的家仆。 辛大人诧异,视线扫过变了脸色的徐嬷嬷以及梁氏,若有所思:“晋相爷,不知您带这几位过来是?” 晋相爷也不废话:“有那些腌汰的想要利用老夫打压继子,还反咬一口污了老夫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 的名声,这件事,老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尔等且自行说说看,你们都知晓些什么?” 晋相爷这句话一落,陆老三先颤巍巍开了口:“回禀青天大老爷,小人是来为自家婆娘喊冤的!” 辛大人道:“哦?说说看。” 陆老三:“青天大老爷,您可要给小人家婆娘做主啊,我家婆娘是有苦衷的,并未先前所言都是她一人所为,这着实……是受了夫人的胁迫啊,夫人捏着小人与一家老小的卖身契,威胁婆娘若是不一人承担下来,就……就要把小人一家老小都打死了,小人这婆娘不得已才……实则这一切都是夫人一人所为,她想借着这次机会除掉大公子为二公子铺路……” “你胡说八道!”梁氏脸色一变,朝着陆老三怒吼。 “肃静!梁氏本官未让你开口,休要多言,否则,堂法伺候!”辛大人一拍惊堂木,顿时整个大堂再次肃静下来:“陆老三,你继续。” 陆老三深吸一口气,已然开了口,知晓也回不去了,他身体不好,一家老小都要靠着徐嬷嬷,若是她死了,怕是他们一家也活不下去了,更何况,大钟还有把柄在晋相爷的手里,相爷已经承诺了要把卖身契都要过来,他狠狠心,磕了一个头:“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小人有证据!” 辛大人:“是何证据?” 陆老三从怀里摸出一个灰色帕子包裹的东西,双手递上去:“这就是小人说的证据。” 梁氏看到那东西,脸色惨白,弱柳身姿摇摇欲坠,张嘴却对上四周肃然的衙役,攥着手死死咬着牙,只能忍了下来。 师爷把帕子拿过来,递到了案上,辛大人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对玉镯子。 成色极好,显然价值不菲。 辛大人再次看向陆老三:“这就是你所言的证据?” 陆老三又磕了一个头:“回禀大老爷,这正是夫人为了收买小人的婆娘所赠与的玉镯,这玉镯是夫人平日里贴身佩戴的,几乎府里在主院服侍的丫鬟婆子都见过,这件事若非夫人指使,断然不可能自家婆娘一人完成。就说这大公子虽然年岁不大,可到底是个男子,就算是药到了,可自家婆娘要一人扛着,也着非一人所能办到。更何况,还要从大公子的院子到二公子的院子,二公子的院子里可有不少婢女以及仆从,他们就真的看不到?察觉不到?这为实说不通啊大人。” 陆老三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是晋相爷提前交代过的,可他又说得是实情,辛大人看向梁氏:“梁氏,你如何说?” 梁氏抖着手,跪趴在冰凉的地面上,颤巍巍道:“大人,民妇冤枉啊,他们定是被晋相爷收买了才这般胡言乱语!这玉镯的确是民妇的,可半个月前就已经丢失了,这定是被这徐嬷嬷盗走了,还望大人给民妇做主啊!” 晋相爷嗤笑一声,看向一直不言不语的男子:“陆时忠,你倒是娶了一个好夫人,连老夫也敢算计。老夫当日三媒六聘入了你陆家,可是专门请了媒人去的,老夫把那次的媒人也喊来了,不如让她说说看,当日到底是何情景?老夫当日问了你三次,你可愿意?若是不愿,老夫也定不强求。毕竟,你那二子虽然姿色不错,可也当不起老夫家的嫡夫人,可当时你可是很欢喜的同意了,说能与老夫做对家,很是欢欣。怎么,这不过数日,就改了口?” 陆时忠脸色惨白,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刚想开口,却被梁氏给死死摁住了:不能认,一旦认了,这件事老爷并未参与,不过是放任她作为,可她却必定死定了。 陆时忠额头抵地面:“晋相爷,草民当日的确是同意了,这件事……草民并不知晓怎么回事。” 晋相爷冷漠道:“哦?你这是承认并非老夫当日迫了你陆家认下这门婚事?” 陆时忠后背发凉:“这件事自然不是,是草民应下的,并未被胁迫。” 晋相爷:“可老夫却听闻你这夫人,说老夫仗势欺人,逼你陆家良男为妻?” 陆时忠身体一软:“这……是她胡言乱语。” 梁氏哭喊一声:“大人是民妇一时受到惊吓,脑袋乱了,这件事……这件事的确是民妇记差了。” 晋相爷:“是记差了,还是故意想给老夫泼脏水呢?陆梁氏,谋害朝廷命官,污蔑朝廷命官,老夫倒是不知,你这妇人着实胆大啊。” 辛大人也是一脑门的冷汗,这梁氏三言两语,他还差点真的信了:“大胆梁氏,竟敢糊弄本官!着实可恶!来人,先打十大板子,以儆效尤!” 堂外被衙役挡在府衙外的百姓听到这,也忍不住叫好了一声,这梁氏着实太过歹毒,他们差点也信了! 梁氏连忙求饶,却还是被捂着嘴拖了下去,不多时,就响起了板子声,以及梁氏的惨叫声。 陆时忠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陆莫宁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当年他重归朝堂之后,所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害他的人绳之以法,如今再看一遍,还是觉得快意。 却并不如当初那般激动了,多年身居高位,让他性子淡定沉稳。 晋相爷能及时找到这些证据,自然是他告知的,这徐嬷嬷在意一家老小,只要把人拿捏住了,不愁她不说。 拿捏的方法也很容易,这陆大钟虽然年幼,却烂赌,把柄不少,晋相爷在京城自然吃得开,拿到那些赌债自然轻而易举。 一步步都按照他想的进展,他一双黑眸定定瞧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卑微、藐小,再世为人,对他来说,这个人不过是挂了一个名头,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梁氏被打,一众人都受到了震慑,徐嬷嬷很快就交代了,加上有陆府参与这件事的几个丫鬟仆役作证,梁氏是主谋这件事板上钉钉。 等梁氏被打了十板子拖回来之后,已然无力回天。 为了不连累陆时忠,梁氏只能认了,只要老爷没事,她坚信老爷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捞出去的。 可梁氏却忘了,上一世没有晋相爷参与,她都没能逃过惩罚,更何况,这一世她意欲拖晋相爷下水,以晋相爷浸润朝堂多年的雷霆手段,她死得轻了都不行。 梁氏暂时被收押,因着牵扯到两位朝廷命官,需要上报再行定夺罪责,陆时忠因着受梁氏挑唆,知情不报,被打了五十板子,送回了陆家。 陆莫宁身为苦主,在朝堂上一言未发,存在感不高,是以旁人并未注意到他,直到结束,晋相爷因着还要回府处理府中之事,还要进宫一趟,毕竟,传言他相府逼良为男妻,传出去,到底有损相府名声,他需要亲自解释一番。 晋相爷走到陆莫宁身前,也未多言,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老夫看好你,这件事老夫定会给你个交代。”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 陆莫宁拱手行礼:“相爷严重了。” 陆莫宁再回到陆家时,一众下人见到他,都像是见了鬼一样,唯唯诺诺,躬身行礼,丝毫未见往日的怠慢疏懒:“大、大公子。” 陆莫宁表情淡淡的:“老爷呢?” 下人道:“老爷被抬回了主院,大夫正在为老爷诊治……” 陆莫宁嗯了声,就径直往主院走去。 等他走远了,下人才抬头偷偷看了眼,不知为何,总觉得大公子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样,只是那么淡淡盯着人,都让人有种森然的压迫感。 陆莫宁刚踏进主院,就听到一声嘶吼:“滚!滚滚!都给我滚!” 陆莫宁一路走过去,众仆役低着头,贴着墙角不敢吭声。 陆莫宁瞧着陌生又熟悉的院子,还挺怀念,时隔二十多年,再看到这座被他后来早就彻底封了的陆府,幼时模糊的记忆涌上来,随即就化作了一缕青烟,在心底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波澜不惊。 他踏入主厢房,无人敢拦,大公子朝堂上状告生父后母一事,早就传遍了,如今夫人被关,这陆家怕是……要变天了。 陆时忠五十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若非他正值壮年,怕是直接能去了半条命,等大夫刚替他涂抹好药,就看到房间突然诡异的静了下来,他抬眼,就对上了倚着屏风站着的少年。 第6章 陆时忠看到陆莫宁,第一反应就是被噎了一下,想到自己如今都是拜对方所赐,正想发火。 可对上陆莫宁那双死寂黑沉沉的凤目,明明妖冶漂亮,偏偏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陆时忠愣是僵在了那里,好半天,才怒喝:“逆子!” 陆莫宁突然慢悠悠扬唇笑了,少年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么一笑,仿佛一朵艳丽的海棠花,清丽绝然,可又丝毫不女气,反而给人一种逼人的凌美,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凤眸横扫过来,气势袭人。 陆时忠愣是被这一笑给震得浑身一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对方,让他竟是有种瞧见晋相爷的感觉,那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可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镇定下来:“逆子,你竟然还敢来?你个畜生,竟敢告自己老子?看老子不……” “陆老爷,你开口之前,还是好好想一想,我的身份,你的身份。否则,本官不介意再进一趟刑部。”依然是清清朗朗的嗓音,不疾不徐,可正是这样,让陆时忠想到被打的这五十板子,脸色变来变去,到底怕再来一次。 如今梁氏还被关在刑部,怕是难再出来了,他再被打一次,这命当真是没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陆时忠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善,却也没敢再骂人。 “任命文书。”陆莫宁淡漠开口,四个字说明了来意。 陆时忠一怔,这才想起来对方那被梁氏藏起来的县令文书,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是半个字没敢多言,一摆手:“管家,去给他拿过来。” 管家也早就老实了,这大少爷平日里不出手,这一出手竟是就要了夫人的命。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这一次的事都成了对方故意谋算而来的,哪里敢得罪对方,赶紧小碎步跑到内室,恭恭敬敬的双手托着高举递到陆莫宁面前,谄媚笑道:“大、大少爷,您……您的文书。” 陆莫宁面无表情接过来,看也未看陆时忠一眼,转身就走。 “逆子!”陆时忠气得锤了一下床榻,可到底没敢再说别的。 陆莫宁走到外间门槛前,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身,只是微侧过头:“提醒你一句,梁氏的事你莫要再插手,她的命,我要定了。这些年她对我做的事你既然不管,那以后,我如何也跟你再无关联。看在母亲临死都对你念念不忘的情意上,我放过你。只是,从此以后,我们父子情意,恩断义绝,桥归桥,路归路。你若是不甘心,尽管出手,看看我会不会顾念半点父子之情,会不会饶了你。” 陆时忠直到对方离开很久,才回过神对方说了什么,气得大吼一声,可吼完之后,却是满目的茫然……对方的话,让他蓦然想到了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眼神闪烁许久,到底哑了嗓子,慢慢无力地垂下了头…… *** 陆莫宁一路慢悠悠回到自己的院子,空无一人。 他踏进内室,临窗的书案前,还掀开放着一本书籍,正是他昏迷之前正在看的,他走上前,垂眼,瞧着那一页上自己年少时的批注,字迹认真规矩,言语间青涩,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可不过是一日间,天翻地覆。 他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行动见牵扯到肩膀的伤口,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伤,以及体内被黑蛇咬了之后残留的毒素。 陆莫宁走到一旁的暗匣,打开,果然看到里面藏着一瓶金疮药,因着当年时常被欺负,被后母虐待,为了能去书院,他忍气吞声,少不了受伤,所以一直备着的有这些。 他拿了金疮药,先服用了一枚田太医开的清毒丹,这才脱下上衣,露出白皙的上身,肩膀上赫然有两个毒蛇牙印,再往下,手臂上一条长长的血痕,血迹早就干了,成了暗红色,印在他白皙稚嫩的手臂上,格外的显眼可怖。 陆莫宁面无表情看了眼,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走到一旁,打了清水,慢慢擦拭血迹,之后,才涂了金疮药,刚包扎完,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侧过头一偏,就对上了一双蛇眸。 与此同时,那道先前在轿子上只听过一次的低沉男声,再次响起:看来你倒是没让我失望。 陆莫宁漆黑的凤目动了动,很快心底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眼底的一汪死潭:“多谢夸奖。” 黑蛇歪了一下头,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儿:你对我的突然出现,似乎半点都不惊讶,不觉得匪夷所思? 陆莫宁道:“还好。”如果是上一世没经历过后来的事的他,的确会觉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议,可他都能死后重生了,又经历过那地狱般的三载,如今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坦然淡定接受了。 低沉的男声带了几分趣味:有意思,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既然你如今达成所愿,那么先前的代价,是不是该兑现了? 陆莫宁垂着眼,敛了眼底的情绪,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瓷瓶:“你说。” 黑蛇:我需要你助我成人。 陆莫宁饶是再淡定,听到这一句,也讶然不已,猛地抬头看过去,脑海里闪过无数话本里的妖祟:“你……不是人?” 黑蛇:这就不是你能管的,放心好了,我非妖,曾经也是人。 陆莫宁想到自己的遭遇,再看黑蛇,脑补了一下对方大概同自己一般,也许也是被陷害致死,但是不甘心,也得到了某种际遇,他能重生,如果对方也是,不过是没他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 这般好,成了黑蛇,也不是不可以:“我要怎么帮你?” 黑蛇大概没想到对方这般淡定:可会破案? 陆莫宁愣了愣,半晌,才慢慢点头:“嗯。”上一世当了十数年的刑部尚书,不单单是会了。 当年从那般的地狱出来之后,用了手段爬上这个位置,因着不良于行,所以为了能够足够胜任,他花了不少功夫,专门研究案例,殚精竭虑,这也是他过早身亡的原因之一。 黑蛇也不客气:多多破案,你每破获一个案子,增加善念值,我就多一点机会恢复。 陆莫宁皱眉:“增加善念?为何?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过往是个恶人?”也只有恶人,才需要增加善念,从而赎罪。 黑蛇大概没想到对方竟然能猜到,吐了吐蛇信儿,露出尖尖的毒牙:这就不需要你管了,你只需要点头,这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陆莫宁没说话。 黑蛇滑腻的蛇身在他肩膀上滑过,缠住了他纤细的脖颈:你想反悔? 陆莫宁被对方身上的凉意提醒,才回过神,不管对方过去做了什么,可如今增加善念,也算是做好事,他的命的确是对方所救,否则,他怕是还要在那地狱待上三载,想到这,陆莫宁摇头:“不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应了就是。” 黑蛇这才慢慢松开了他的脖颈,诡谲的蛇眸恢复了沉寂:尽快动手。 说罢这四个字,对方大概维持不住了,又重新爬回了陆莫宁的手腕间,等陆莫宁再去看,对方再次成了那串檀木香珠。 陆莫宁垂眼盯着那檀木珠许久,才揉了揉眉心,若非太过真实,他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尽快动手……最近有什么案子是自己能出手的? 突然,如今的刑部尚书辛大人的身形闯入脑海。 脑海里再次闪过这位辛大人的信息——正二品的刑部尚书,大赵四年,也就是今年,因定国公府世子被害一案,判错了案子,定了冤案,得罪了定国公,被十三位官员联名上书弹劾,三个月后被下了大狱,流放两年,死在了服刑的路上。 他站起身,他先前本无意帮忙,这辛大人虽然没有私心,为人也清廉,可到底能力不足,不堪为刑部尚书之职。 若是没大案子倒是还好,一旦有,难免会出错。 可对方既是帮了他,那就权当这一次还了对方的恩义,希望这次能给对方警醒。 只是……他要怎么说服辛大人让自己参与这件案子。 毕竟,牵扯到定国公府,死的还是世子爷,这定国公府出了一位贵妃,正是风头大盛。 定国公府这件案子当年发生之时,他刚好被迫待嫁,囚禁在晋相爷后宅,三年后出府洗刷冤屈,这件案子早就成了陈年旧案。 不过因着牵扯到定国公府世子,后来又判错了案子,牵扯到一位二品大员,自然成了后人津津乐道的例案,被时常翻来覆去品头论足,他后来成了刑部尚书,接待这个位置之后,也仔细翻阅过,是知晓幕后的真凶到底是何人,也知晓从开始审理,到错判,再到刑部尚书被下狱的种种细节。 陆莫宁定了定心思,重新换了一身灰袍,朝府外走去。 当年辛大人之所以会判错,是真凶故意给他了一个看似证据的证据,只是,那证据却是对方故意为之,可辛大人不知,是以得到那证据之后,当真进了对方的圈套。 他如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让辛大人先出了这圈套。 第7章 陆莫宁出了陆府无人敢拦,他慢悠悠沿着陆府的那条街,一条街一条街的往目的的走,不多时,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围着一行人。 “你这贱人,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还敢偷人?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随着这一声爆喝,而来的是男子的怒骂声,夹杂着妇人的哭喊声,还有围观的百姓的交头接耳的声音。 陆莫宁仰起头,看了眼牌匾,许氏当铺。 妇人被打得狠了,哭嚎着:“这不是奴的东西……真的不是!夫君你要相信奴!真的要相信奴,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这男子的玉冠,难道不是你哪个相好的?贱人,你还敢狡辩?”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你这郎君怎的这般狠心?也许你这婆娘真的有苦衷也不一定?怎么不给人解释就乱打的?” 男子怒瞪过去:“苦衷?有什么苦衷的?前几日老子就觉得她鬼鬼祟祟的不对劲了,今个儿专门跟着她,果然就看到她来了这当铺,想要把这个玉冠给卖了?贱人,快说你的姘头到底是谁?看老子不打死他!竟然还敢给对方买这么贵的玉冠?老子辛辛苦苦都没能捞到一个!” 陆莫宁淡漠地站在外围瞧着这一幕,他虽然年少,但是个头不低,刚好能看到里面的情景,着了一袭灰袍,却依然难掩对方少年人的清朗风姿,像是一株挺拔的青竹,自成一股气质,若非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捉奸”上,怕是早就注意到了。 陆莫宁冷冷瞧着,脑海里自动补全了当年看到这卷宗的详细记载:大赵四年初夏,定国公案发半月,某日,许氏当铺,一夫捉奸,偶现玉冠,通体翠红,上品;然,察其乃世子遗物,后,查后宅卞氏…… 陆莫宁看向那男子手里的玉冠,正是红玉镶金边的玉冠,瞧着极为华丽,哪里是这一个普通的妇人所能拥有的? 可这也不过是破绽,为的就是让众人怀疑,随之才好让幕后之人想要让看到的人察觉到罢了。 果然,男子一说这玉冠,众人的视线就忍不住落在了那玉冠身上,当发现这精致的物事,有人觉得这玉冠眼熟:“我怎么瞧着这玉冠这么眼熟呢?像是在那里见过一样。” 有人随之附和:“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眼熟啊。” 几个人都这般说了之后,突然有人惊讶的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这玉冠通体翠红,是波斯进宫的一块珍稀红玉,后来被当今圣上赐给了贵妃娘娘,后来贵妃娘娘去年给了定国公的世子爷,被对方给打造成了一尊玉冠……” 对方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忍不住想起来半个月前,这定国公的世子爷被害,后来传闻这玉冠也不翼而飞,怎么如今却在这么一个妇人的手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章 众人被这人一提醒,纷纷朝着那男子手里原本高高扬起的玉冠看去,原本还只觉得这玉冠样式特别,如今一瞧,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男子瞪大了眼凶巴巴看向先前开口的人:“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什么世子的东西?不要乱说!” “我可没乱说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 ,薛世子没出事的时候,可不少戴着这玉冠招摇过市……”这人嘟囔一句。 他这说的还是轻的,何止是招摇过市? 那薛世子名唤薛仁义,可为人却不仁义,白瞎了这个名字。他是定国公的嫡长子,还有一位当贵妃的姑母,可谓是风光无限,自小荣宠长大,因着自小就被封了世子之位,长着长着却是养歪了。这薛世子最喜的就是与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寻摸哪里的姑娘俏,醉卧柳眠巷,做下不少恶事,可都被他的姑母以及定国公给摆平了,这薛世子也愈发的无法无天。 可没想到,这薛世子半个月前突然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披头散发,满头鲜血,死不瞑目。 这让百姓这半个月津津乐道,是以很多人都清楚细节,知晓这案子是个无头案,不好破,传什么的都有,自然也包括这无故消失的玉冠。 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拽起被打得不轻的妇人,把那玉冠胡乱往怀里一踹:“让、让开!都让开!是我看错了……这婆娘没姘头,走走走!跟老子回去!” 不过对方这奇怪的反应,自然落入了众人的眼底,他们也不傻,很明显这玉冠很有问题啊。 “你这不是心虚了吧?都说这薛世子死的不明不白的,刑部的辛大人如今可在到处找线索,你这婆娘手里怎么会有这玉冠的,别是从何处得来的脏污吧?”有人高声喊了一句,惹得男子大骂一句,松开妇人就要上前就揍对方。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匆匆赶来几个衙役,显然是听说这里有人闹事,前来处理的。 “都让开让开!什么人公然打架?”为首的衙役衣服上一个大大的“衙”字,拨开了围观的众人,走到了最里面。 男子这时显然“慌”了:“官爷小的没打架啊,就是、就是跟自家婆娘闹一闹,闹一闹……”只是对方这边“慌”,却边眼珠心虚地转来转去,手还止不住地摁着胸口的位置。 对方的异样引起了衙役的注意:“你没打架心虚什么?无缘无故打自家婆娘也不行!” 这时有人高喊:“官爷,他这哪里是心虚,是害怕啊!他手里可拿着定国公府被害世子爷凶手的赃物呢!” 对方想的简单,这薛世子死的时候玉冠没了,肯定是被凶手拿走了。 而这妇人手里有这东西,肯定是知道凶手是谁,或者跟凶手有牵扯。 对方这么一嚷嚷,围观的众人也连忙附和,前来的衙役一愣:“怎么回事?什么定国公……” 有人赶紧解释了一番,这为首的衙头眼睛一瞪:“竟有这事?来人,速度把两人绑了!连同证物一起,送到刑部去!” 那男子慌乱的喊了一声:“官爷冤枉啊!” 衙头直接把人绑了,往他怀里一摸,摸出那玉冠,瞧着那成色,顿时就怒道:“冤枉不冤枉可不是你说了算,先走一趟衙门再说!” 这衙头并不是刑部的,可定国公这件案子是交给了刑部的,所以他还要专门带人去一趟刑部,不过,还未等这衙头压着人过去,远远就瞧见一行人往这边来,一顶不怎么起眼的软轿,两边是佩刀的护卫,一个长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跟随在软轿旁,往这边而来。那衙头看到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眼睛一亮,也不再管那一对夫妻,快步走过来,对着软轿一行礼,软轿停了下来。衙头躬身道:“顺天府崔生见过辛大人。” 软轿里坐着的正是辛大人,随行在旁的则是师爷聂忠杰,他这半个月来,每日都会在一个时辰前去定国公府报道查案,只是苦于一直毫无头绪,突然被拦下来,辛大人有些心浮气躁:“何事?” 崔衙头赶紧道:“辛大人,吾等奉命前来处理闹事,未曾想,这两人牵扯到定国公府一案,本想亲自送到刑部去,未曾想在此遇到大人。” “牵扯到定国公一案?”辛大人精神一震,自顾撩开了软轿的帷幕,走了出来,不过一走出来,视线一扫,就看到了不远处仿佛一根青葱似的陆莫宁,一怔,随即眼睛一亮。辛大人对陆莫宁印象极好,毕竟对方是这些年来赵国最年轻的状元郎,皇上还亲自在朝堂上赞许不已,以后前途不可估量。 陆莫宁躬身行礼:“下官见过辛大人。” 辛大人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你且先等着,等本官询问一二再说。”他重新看向崔衙头:“怎么回事?” 众人先前视线也随着落在了陆莫宁身上,随后忍不住眼前一亮,眸底涌上惊艳,好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随后听到对方自称下官,忍不住好奇这么年轻的官爷? 不知谁低低喊了一声“这就是那状元郎啊”“就是被后母迫害的那个”“……”交头接耳的声音低低传来,好奇的目光纷纷朝陆莫宁看过去,陆莫宁像是毫无察觉,不动声色地朝着辛大人走了几步,与之同行到了那一对夫妇面前,成功完成了自然的“偶遇”。 因着先前辛大人的话,崔衙头几人并未拦着。辛大人在那对中年男女面前站定之后,崔衙头已经拿出了那顶玉冠,递给了辛大人:“大人且看,这可是那薛世子的?” 辛大人已经查定国公一案半月之久,自然很清楚这失踪的玉冠,一看之下,眼底都是惊讶:“这是从何处所得?” 崔衙头道:“是这位妇人那道许氏当铺想要当掉,被她夫君当场捉住,以为她找了姘头,闹大了之后被人认出来的……” 辛大人眸色一沉,看向那发髻凌乱,被打的脸色青肿的妇人:“本官且来问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那妇人唯唯诺诺的跪在那里直磕头:“民妇不、不知……这、这是……民妇是捡来的!” 不过对方的话显然不可信,辛大人身边的师爷一声怒斥:“大胆刁妇,还不从实招来?!” 那妇人吓得缩了缩,浑身发抖,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一样:“民妇……民妇……” 这时,原本一直跪在一旁的男子,突然低吼道:“你这愚妇!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是在定国公府当下人,怎么能把那世子爷的玉冠也给拿来了?是不是你偷来的?” 对方这陡然一句,却是再次惊起轩然大波:“这妇人是定国公府的下人?” 辛大人也瞳仁一亮,想到什么,大喜,不动声色地敛下激动的表情:“你是定国公府的下人?” 一旁的陆莫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男子“无意”说出口之后的大惊失色,再被问之后,就怒骂了几句那妇人,那妇人才哭丧着脸,开口回道:“大人,民妇……的确是定国公府的下人,是……定国公府二房三少奶奶卞氏所出大公子的奶娘扈氏。” 辛大人皱眉:“二房的?” 那妇人像是被吓到一样,立刻哆哆嗦嗦道:“回禀大老爷,是二房的……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 ” 陆莫宁瞧着事情按照当年卷宗上所言而进行着,这辛大人某日从定国公府查案回刑部,途中遇到一对夫妇,这偶遇的妇人手中有薛世子死前失踪的玉冠,随即查到这妇人竟是定国公府二房三少奶奶卞氏所出大公子的奶娘扈氏。因着这条线索,辛大人开始查这卞氏,未曾想,却扒出了定国公府的一件丑事。 原来这薛世子竟是与这卞氏有首尾,这玉冠也正是卞氏让这奶娘扈氏拿出去处理掉的,没想到这扈氏贪财,看这玉冠极好,竟想要去当掉,结果在途中被自家汉子以为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当街闹出来。因着这一点,辛大人断定是这卞氏与薛世子通奸事情败露之后,一怒之下杀人,这消失的玉冠就是证据。 这一切本来合情合理,辛大人追查的线索也没问题,可如果……这一切都是被人故意引导着去查去破,这案子自然还内有乾坤,凶手也显然另有其人。 陆莫宁很清楚,若是放任辛大人继续下去,他断了卞氏为凶手,这卞氏为了证明清白,直接一头撞死在了刑部府衙,血溅当场。这件事引起了当今圣上的注意,又派了旁人前去重新审查,后来查出凶手竟是另有其人,而辛大人因为断错了案子,迫人致死,后来辛大人被人联名弹劾,被判了流放,后来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此时的辛大人却不知,这一对夫妻,却是幕后真凶故意找来演的这一场戏,为的……就是借辛大人这把刀,来除掉卞氏。 陆莫宁望着辛大人已经开始亮起来的眸子,知晓对方的方向已经偏了,若是此刻不阻止,怕是来不及了,他定了定心神,才缓缓开口道:“辛大人……” 第9章 辛大人这边正惊喜不已,他这半个月来,自从知道刑部接了这件棘手的案子,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生怕若是不能侦破,光是定国公,怕是就不会让他好过。 如今没想到,不过是途经此处,竟然会有此惊喜,正当他想再多问几句时,传来了陆莫宁的声音。 辛大人对这个后辈倒是极为赏识,不卑不亢,即使被后母如此陷害,竟是淡定自若,那气质让他先前在朝堂上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加上如今心情极好,听到陆莫宁的声音,看过去:“陆大人可是有何高见?” 陆莫宁再过几日就要前去上任,辛大人唤一声陆大人也没错。 陆莫宁垂眼:“辛大人,下官有几句话想要问这对夫妻,只是这件案子……下官怕是不便插手,但是又忍不住想要追根到底,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知大人能不能格外开恩,让下官……” 辛大人立刻就明白了陆莫宁的意思,只是心底涌上一股微妙的感觉,他一向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不过这后生瞧着青青葱葱的,倒是像极了他收的那几个学生,让他有种被崇敬的感觉,倒是也不是不高兴,想了想,对方好歹是皇上钦定的状元郎,给了这个面子也不是不可以:“说什么开恩不开恩的,有何疑问问了便是,本官岂是注重这些虚礼听不进意见的?” 陆莫宁扬唇笑笑,宛若一阵清风,让人心生好感:“下官莽撞了。” 辛大人摆摆手,其实并不觉得陆莫宁能问出什么,无非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案子,忍不住好奇罢了,若是往日,他定不会乐意,可谁让他今日心情好? 陆莫宁看向跪着的那对夫妇,视线落在扈氏的身上:“你道这玉冠是你捡来的,可是在何处捡的?” 扈氏抖了抖:“回、回禀大老爷,这是民妇从、从府里捡来的……” “那你可认识这玉冠是何人所有?”陆莫宁平静的开口。 “这……这民妇不知。”扈氏不明白这官老爷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心里惴惴不安,颇为不安。 “你说谎。”陆莫宁面无表情地朝前走了一步,音色清冷,却陡然拔高,仿佛一块石头,惊然间落入湖中,怦然搅乱一池清水,那扈氏脸色一变。 “民妇没有说谎!民妇是真的不知!”扈氏慌忙道,这不对,这跟她先前被嘱咐的完全不一样,明明对方说她只要刚开始否则,随后不经意的露出破绽,反而会让官老爷追问下去,她到时候再被逼无奈说出“真相”,到时候所有人都知晓这玉冠本来是三少奶奶的,自然官老爷也会查出来三少奶娘与那薛世子的龌蹉事。 陆莫宁厉声之后,突然又低下来:“原来真的是不知。” 扈氏与辛大人等人都是一脸莫名,这状元郎到底想做什么? 陆莫宁先声夺人之后,却又语气缓下来,问了几个寻常的问题:“你是在何处捡的这玉冠?” 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民妇是在二房后院的一角得来的。” 陆莫宁:“那你是何时捡到的?” 扈氏:“三天前。” 陆莫宁:“你今日怎么会有功夫来这当铺?不用当值吗?” 扈氏愣了下,喏喏道:“今日民妇……歇息,不用进府当值的。” 陆莫宁继续问:“为何会来这许氏当铺把这玉冠当掉?” 扈氏道:“民妇看这玉冠成色不错,就、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换点银钱。” 陆莫宁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压根没让扈氏能停下来缓缓:“你家所住在何处?” 扈氏:“是在三条街外东巷路的街尾。” 陆莫宁话锋一转,又问了别的问题:“你家三少奶奶平日对你可好?” 扈氏:“……好,好的。”扈氏心里不定,怎么突然又问这个了? 陆莫宁:“你怎么会放弃东巷路的金氏当行反而来这里?那里岂不是更近?” 扈氏心一乱:“这……自然是因为这里给的价格更高。” 陆莫宁:“你家三少奶奶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襦裙?” 扈氏道:“翠蓝色的束腰襦裙。” 陆莫宁挑眉却是笑了:“哦?可你刚刚不是说,你今日不当值?不用进府?” 扈氏一愣,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被陆莫宁那些毫无头绪的话给打得乱乱的,甚至有些分不清哪些是那人交代的,哪些不是:“这……这大概是民妇记错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有趣,你说你不当值,却记得你家三少奶奶今日穿了翠蓝色的束腰襦裙;你说不知道这玉冠是何人所有,也不知道这玉冠到底值不值钱,却知道来更大的当行,你这汉子更有趣,明明是东巷路街尾卖豆腐的,却能在三条街外偶遇你,抓到你给汉子买玉冠?明明在崔衙头说过这玉冠是薛世子所有,不仅不避嫌,反而说出你是薛府的下人……别人都是恨不得能离薛世子的案子有多远跑多远,你们倒是上赶着贴上来……一件事反常也就算了,可几件事加一块,本官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不是专门受到了旁人的指示,故意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 跑来当掉这个玉冠来嫁祸别人?”陆莫宁越说越快,几件事加一块,让扈氏本来就混沌的脑袋更加绞成了浆糊,加上最后陆莫宁越来越厉的声音,尤其是听到“嫁祸别人”四个字时,陡然吓了一跳,像是被戳中了某块神经,急声反驳。 “没有!没有人指使!根本没有人!怎么可能有人故意指使民妇来当掉薛世子的玉冠?除非傻了!这谁人不知道薛世子有块血玉玉冠?”扈氏反射性的急忙喊出来,可等喊出来之后,却是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吗?”陆莫宁平静地看过去,“原来‘这谁不知道薛世子有块血玉玉冠’,看来你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这是薛世子的玉冠啊?” 扈氏脸色一白,反射性地抓住了身边汉子的手臂,那汉子也神色不定的看她一眼,低着头却是没吭声。 第10章 陆莫宁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咄咄逼人的继续问道:“扈氏,你先前说不知这玉冠是薛世子所有,才前来当铺当掉;可如今你既然明明知晓这是薛世子的东西,为何还要前来?且,你明明知道几乎整个京城都知晓薛世子得了这么一块血玉玉冠,却还专门拿着这玉冠招摇过市,还故意说你是薛家二房三少奶奶的下人,你说你不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旁人,这让本官如何信你?” 扈氏浑身抖了抖,她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那些那人交给她应对的话,此刻在脑袋里完全乱成了一团糟,根本对不上:“我……没有受人指使,民妇本来就是三少奶奶的下人,这是三少奶奶给民妇的!” 陆莫宁瞧着扈氏越来越乱的眼神,知晓自己先前故意问来问去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路。 他知晓那人肯定专门给这扈氏说过,如果辛大人怎么问,她要怎么回答。 他如果一开始就直接点出这些问题,这扈氏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到时候辛大人依然会相信这扈氏所言,要让辛大人相信,那么就要这扈氏自己亲口说出来,亲口说出她自己的话有很多谎言,这才是最有利的证据。 这扈氏被专门培训过,自然想要让她自己说出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让她脑袋里的东西乱成一团,这样才能出其不意的让她顺着自己最后一句话,说出他想要的结果。 ——她是知道这玉冠是薛世子的。 辛大人却是皱眉,对扈氏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听得直皱眉头:“扈氏,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胡乱欺瞒本官,可是要下大狱的!” 辛大人沉下脸,多年养成的官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威严,扈氏更加不安了。 那人明明说,如果按照她说的做,辛大人会感激她提供了线索,会对她极为重视的,可如今辛大人这模样,着实让人心生不安…… “民妇,民妇……你这锯嘴葫芦!你倒是说啊?!”扈氏急了,脑子里被先前陆莫宁给打乱了,根本记不清到底哪些是要说的,那些是说过的,全部都乱成了一团。 “草民……”扈氏的汉子更是低着头,哪里还有先前大骂扈氏的气势,跪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莫宁看差不多了,一针见血的开始半真半假的恐吓:“你们可要知道,薛世子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那可是皇上钦定的世子爷,他死了,一旦抓到这凶手,可是灭九族的罪,而同谋,也是要连坐的,你们确定,要说谎话?可想清楚。” 那汉子浑身一抖,显然被吓到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离灭九族、连坐什么的,明明很遥远,他们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扈氏更是脸色发白,止不住地抖来抖去:“民妇、民妇……” 陆莫宁道:“你若是还想说这是三少奶奶给你的,那你还是省省吧,三少奶奶傻了还是蠢了,竟然会把这要命的东西给你让你去当掉?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薛世子的东西?你既然知道这玉冠的来历?也知道这玉冠一出现代表着什么,可你还是来了,不仅如此,还带着你汉子来引起了这一番热闹,你真的以为你们能瞒天过海……如今本官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要……”陆莫宁慢悠悠的话还没说完,那汉子先抵不住骂出声。 “都是你这愚妇!我说不行不行!你偏要答应,现在好了吧?灭九族的大罪啊,你害死老子了啊!害死老子一家了啊!”那汉子一崩,扈氏再也忍不住了,也扑打过去,反骂出声:“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赌掉那么多银钱,欠了赌坊的债……我为何要铤而走险听那人的话来出卖三少奶奶!” “……”两人开始互相推诿怒骂,倒是让众人看了一场好戏。 辛大人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终于看出端倪了,尤其是那句“故意出卖三少奶奶”,浑身都是一身的汗。 “陆老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辛大人凑近一些,轻声问道。 陆莫宁挑挑眉,怎么也没想到辛大人直接从陆大人变成了陆老弟:“大人,一则这扈氏被这汉子抓着打骂一通,露出的手腕上、脸上却除了脏乱并无半点伤痕,显然先前并没有真的下重手;则是这玉冠她如果真的不知道成色如何,还是捡来的,她定然不敢贸然去当掉,否则被发现落得一个偷窃主家的东西,可是要被发卖乱棍打死的,她竟然不跟自己的汉子商量,着实不合情理;三则,他们是夫妻,一个不得已去当下人,一个去卖豆腐,浑身的衣服上还沾了不少豆腐沫,他们这样的身份,就算是真的找姘头,也决然找不到一个贵公子或者贵老爷,他们束发用的都是绳子一绑,怎么省事怎么来,哪里用得起玉冠这种精细物,可这汉子张口就说是给姘头买的,岂不奇怪?不过是想故意引起注意罢了;而他们舍弃了就近的当行,反而跑到这许氏当铺,怕就是来为了堵大人,让大人看到这一幕……” 辛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陆莫宁点出来,他这才发现先前他觉得合情合理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多不对的地方。 对啊,光是最后一点就不合理啊,一个奶娘就算是找姘头,要么是屠夫要么是赶车的,他们会用玉冠这种东西? 只是为什么要来堵他?莫不是…… 想到这些人说出卖三少奶奶,莫非这三少奶奶跟这薛世子有什么牵扯?否则,对方怎么会有薛世子的玉冠?如果他没发现这些谎言,按照先前的想法去查,真的查出点什么,他岂不是……要断错案? 辛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他差点就着了这两人的套,直接一挥手:“来人!去给本官把这两个胆敢谎报案情的刁民关进大牢!严加审讯!定要查出来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陆莫宁瞧着被绑起来的扈氏两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3 人,薄唇轻抿了下,如今他帮辛大人破了这第一个局,那幕后之人接下来的局,定然也无法施展。 能不能抓出这幕后真凶,就要看辛大人自己的本事了,他到底不便过多插手,否则反倒是有越俎代庖之嫌。 辛大人要回去查案,对陆莫宁再三言谢,如今丝毫不敢小瞧了这状元郎,如果当真是如他先前所想那般,对方这完全是差点救了他啊,想到这,辛大人对陆莫宁愈发热情,直言抓到人就请他喝酒。 陆莫宁笑笑,直到等辛大人的人离开之后,才转身慢悠悠继续往回走。 只是快要经过一处茶楼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熟悉的男声:当心。 陆莫宁反射性地停下了脚步。 几乎是同时,一个盛满酒水的酒坛子在他面前三步外赫然落地碎开,咣当一声巨响,陆莫宁抬头去看,只来得及看到一点灰色的影子,几乎是瞬间,眼前黑影一晃,原本不是何时趴在他肩头的黑蛇蹿了出去。 陆莫宁瞧着这碎裂的酒坛,如果不是对方提醒一句,他怕是要被砸到了。 没想到对方倒是胆大,当众都敢行凶。 只是想到那幕后之人,陆莫宁瞳仁紧蹙地缩了下,薄唇冷抿,并未多言,不顾围上来的众人,抬步上了茶楼。到了三楼这间临窗的包厢,打开,早就空无一人,倒是黑蛇重新回到了陆莫宁的肩膀上,低沉的男声极为不悦:让他跑了。 陆莫宁转过头:“我知道是谁的人,他以后也跑不掉。” 黑蛇尖脑袋偏了下:你倒是比我想的聪明多了。 陆莫宁道:“我该感谢你的夸赞吗?” 黑蛇却是尖脑袋四处转了下:我救了你,不应该感谢一下吗? 陆莫宁愣了下,随即却松了一口气,他不愿欠对方的人情,先前喜轿里一次,他愿意用案子积累善念值助其恢复;这一次,既然对方想要感谢,有实物,总比没有的强。 “你想要什么?”陆莫宁问道。 黑蛇蛇尾一点,懒洋洋趴在陆莫宁身上: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陆莫宁挑眉,却也并未多问他一条蛇能喝吗? 等再下去的时候,掌柜的依然知晓有人竟然在自家的茶楼对新科状元行凶,赔礼道歉之下,听说陆莫宁要买女儿红,直接就要送,陆莫宁摸出一锭银子,抱起来就走了,倒是惹来众人连连称赞,加上先前辛大人的事,不多时,陆莫宁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陆莫宁却是不知,他回到陆家自己所住的偏院,进去时,天色已经渐黑,他走进内室,也不点燃灯火,直接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摆,敲开封泥:“你要怎么……喝?” 陆莫宁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就感觉眼前黑影一晃,那黑蛇直接一头扎了进去。 陆莫宁瞧着酒坛里溅起的一片酒花,脑海里闪过一个词:醉蛇。 第11章 陆莫宁站在酒坛前许久,都未听到里面再有动静,他淡漠的眉眼底到底涌上一丝细微的情绪,抬步朝前走了一步,靠近桌子,探头朝里看去,发现里面的酒水竟是已经下去大半。 陆莫宁:“……” 不仅如此,这酒水还有继续无声无息下去的趋势。 陆莫宁生怕它真的成了醉蛇,探过身就要把酒坛子抱起,结果刚碰到,就感觉眼前光晕一晃,下一瞬,就感觉眼睛被刺目地睁不开,等这道光散去,再朝看过去,发现眼前的酒坛里空荡荡的,也没了黑蛇的身影。 他低下头一抹手腕,那里空荡荡的,原本缠绕在上面的檀木香珠也没了。 就在陆莫宁疑惑这黑蛇是走了还是出事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嗤。” 从喉间溢出的轻笑,带着似嘲非嘲,听起来,却更像是自嘲。 陆莫宁顺着声音抬眼,就看到房梁上,一个墨袍男子横在其上,单手懒散的撑着额头,墨发垂落下来,冷戾的眉眼间,剑眉星目,薄唇冷抿,长挑的凤目一扫,猩红的眼底醉意熏染,盯着他,却并未再开口。 陆莫宁面上淡定,心下却是一惊,他睨着男子近乎透明的身体,眉头深深拧了下来。 虽然猜到是一回事,可真的看到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他紧盯着男子沉俊的眉眼,不知为何,瞧着男子杀伐冷戾的眉眼,竟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你就是黑蛇?” 男子却并未开口,只是转瞬间,从房梁上翻身而下,透明的身体仿佛能穿过去一样,可即使如此,随着男子的迫近,气势霸道十足,高大健硕的身体,竟是比他高出近一个头,朝着他大步走近时,陆莫宁反射性地往后退去。 直到退无可退,陆莫宁的后背抵着墙壁,后背一凉,他才回过神,抬眼,眉头一皱:“你醉了……” “醉?怎么会?”男子猩红的眼底流转间,陡然伸出一直手臂,抵在了陆莫宁的脸侧,把他彻底围在了身前的方寸之地。 陆莫宁不喜与人这么近的接触,尤其是对方还是透明的身体,透过他的身体,他甚至能看到身后的桌椅,已经大开的窗棂,陆莫宁眉头一锁:“让开,醉了就去睡,或者变回来。”以他如今的状态,怕是维持不了多久。 只是男子却是醉得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惺忪的厉眸定定落在他的脸上,靠近了些:“你……又是谁?” 陆莫宁懒得跟一个醉鬼交流:“让开。” 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那种沁凉的感觉很是不适,他迅速把手收了回来,却惹来男子低低笑了起来,低沉甘醇的嗓音从喉咙间溢出,让陆莫宁不知为何心生恼意,眉眼愈发清冷,却又带着逼人的清丽,让男子看得一愣,摇摇晃晃地就要抬头去碰他的脸。 陆莫宁刚想动手,不过对方下一刻,直接光影一晃,直接落地变回了一条黑蛇。 陆莫宁:“……”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然被一只黑蛇调戏了,抬步直接越过黑蛇走了过去。 走到酒坛前,抬起来晃了晃,已经干了。 还真能喝。 只是等陆莫宁出去把空酒坛扔了,回来发现那黑蛇还长条状瘫在地上,明明就是黑蛇状,可陆莫宁莫名脑补了一下男子豪放肆意放在地上的模样,眉心抽了抽,走过去,忍了忍,还是用脚尖踢了踢,黑蛇纹丝不动。 陆莫宁蹲下身,沉思了片刻,才勉强抬起手把黑蛇提了起来,晃了晃,黑蛇尾巴卷了卷,知道它还没醉死,陆莫宁站起身,走到桌前,直接把他扔在了摊开的一本书册上。 黑蛇却是动了动,慢慢向着桌沿向下话,又越来越往下掉的趋势。 陆莫宁去换了一身衣衫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堪堪走过去,把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4 黑蛇重新提了回来,如此几次之后,陆莫宁耐心渐失,直接把黑蛇一缠,打了一个结,让书卷上一放,这次黑蛇终于老实了。 陆莫宁去用了晚膳回来,就把黑蛇给忘了,等翌日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黑幽幽的蛇眸,陆莫宁一怔,坐起身,黑蛇就从胸口上滑了下来,只是依然仰着尖脑袋盯着他。 陆莫宁莫名就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控诉,低咳一声:“早。” 黑蛇:是不是你把我缠成了麻花? 陆莫宁:“……是。” 黑蛇:很好,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我记住了。 陆莫宁:“你确定我不是第一个见到你这模样的?所以我第一个对你有问题?” 黑蛇:…… 陆莫宁瞧着对方的黑豆眼,完全跟昨日那威严肃穆的模样截然不同,他默了默,径直起了身,不再管估计在思考人生的黑蛇。 不过陆莫宁刚走出房间,就遇到了匆匆小跑过来的管家,看到他,弓着腰格外的讨好:“大、大公子……您醒了?” 陆莫宁皱眉:“何事?” 管家赔笑:“大公子,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召见您进宫一趟,您看这……” 陆莫宁猜皇上应该是为了昨日的事来的,昨日两件事,都足以轰动整个京城,传到皇上耳边也是肯定的事,他垂眼,定了定心神:“我知道了,告诉宫里来的人,我稍后就进宫。” 管家又说了不少讨好的话,这才退下了,只是等走到院门前,回头看了眼,看到青松一般卓然而立的少年,让管家终于有种感觉,大公子果真是非池中物……夫人老爷怎么就看走了眼?否则,他们陆家出了一个状元郎,该是多大的殊荣? 陆莫宁回房换了一身素净的锦袍,等整理发冠时,手腕上一凉,黑蛇重新缠了回来,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黑蛇周身的气息有些沉郁,阴测测的。 陆莫宁的动作僵了下:“我不知你为何会变成这样,若是你不愿意跟我出去,可以待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 黑蛇只是幽幽看了他一眼,等他眨眼再看,手腕上已经只有檀木香珠,别无一物。 陆莫宁也未多想,只当是黑蛇这种邪物怕见到帝王,帝王乃是九五之尊,浩然正气,会不会对这邪物有影响? 黑蛇:…… 陆莫宁很快坐了软轿进宫,到了宫门口,他下了软轿,随着领路的小太监,一路往御书房去,从宫门到御书房要走上许久,陆莫宁望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宫景,有些恍惚。 他后来身居高位之后,是能允许坐马车入宫的,只是时隔二十多年,这些宫里的景物来来去去,竟是换了。 陆莫宁也有许久未曾见过皇上了,他后来重病之后就未再上朝,赵帝倒是派人送来不少补品,珍稀的药材。 如今是大赵四年,也就是说,皇上也刚登基四年。 赵国如今的皇帝名讳赵云霁,是四年前登基为帝,不过他算是赵国第三任皇帝,第一任皇帝推翻了前朝,改国姓为赵,第二任皇帝是当年先帝的长子,也是当年的太子,戎马一生,骁勇善战,这赵国的江山一大半几乎都是他常年征战得来的,四年前先帝过世,太子从边关回朝,四年前他才十多岁,对方率三军班师回朝时,他倒是远远瞧见过一面,浑身肃杀血腥,一袭战袍裹身,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只是因为杀戮太多,周身气势太过,一路经过,竟是让不少的小儿吓哭。 后来坊间就有传闻当年的太子赵天戟如同的名字一样,嗜杀,是一把利刃,太过锋芒毕露,怕不是仁君的人选。 这消息不知为何传到那太子耳边,他直接在宫门前,血洗了造谣之人,更加坐实了嗜杀的名声。 只是对方掌管三军,煞名在外,加上是嫡长子,又是太子,继位是无可厚非之事,后来,赵天戟也真的登上了皇位,只是不知是不是他杀戮太过,竟是不过继位一个月,就暴毙而亡,后来被追封为云戟帝。 如今第三任皇帝,也就是他前世忠君了二十载的赵帝,他是赵国第三任皇帝,是云戟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云戟帝生前极为宠信当年的霁王,就算是谈论国事也丝毫不避讳对方,后来赵帝知晓云戟帝暴毙,绝食三天三夜,差点也随着去了,忠心感念了云戟帝的部下,觉得要辅佐主子留下的唯一亲皇弟,他们长跪霁王府门前,请赵帝继任帝位。 陆莫宁脑海里闪过无数过往的事,纷纷攘攘间,最后到了御书房门前。 守在御书房门前的大总管赵贵平先进去禀告了一声,随后出来,就让陆莫宁进去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陆莫宁随着赵公公踏进御书房的瞬间,总觉得缠绕在手腕上的檀木珠越来越紧人,让他有种想要扯断檀木珠的冲动。 第12章 陆莫宁觉得手腕上越来越紧,不得已,抬起另外一只手,直接覆盖在了檀木珠上,几乎是同时,温热的掌心碰到的沁凉,让他心下一怔,差点没忍住松开手,强自覆盖着,不知是不是起了作用,檀木珠渐渐恢复了正常。 陆莫宁松了一口气,这时,也站在了御书房的正中央,低着头也不敢正视龙颜,先行了礼,赵帝让他起身之后,他站起身,这才发现辛大人竟然也在。 辛大人看到他,笑了声:“陆大人。” 陆莫宁拱拱手:“辛大人。” 赵帝也笑了笑,声音温润清朗:“辛卿家、陆卿家,想来你们也见过了,朕这次让人请陆卿家过来一趟,为的正是定国公那件案子。听辛卿家的意思,陆卿家昨日帮了他,让他免于犯错,朕思量一番,决定让陆卿家也加入这件案子,不知陆卿家以为如何?” 陆莫宁垂目恭敬道:“皇上,微臣本因竭尽全力,只是……微臣几日之后就要启程赴任,怕是不便插、手刑部的事,况且微臣相信辛大人的能力……” 赵帝:“诶,陆卿家不必谦虚,辛大人把昨日的事详细告知朕了,朕对陆卿家本就极为看好,只是陆卿家到底资历尚浅,否则,朕倒是会直接委以重任,这次定国公一案委实拖得太久,朕心难安。这样吧,陆卿家在启程上任之前,可以随着辛卿家去一趟定国公府,若是能帮上就帮,帮不上,朕也不会怪罪于陆卿家。如此可好?” 赵帝年岁不大,只有二十五岁,声音温润,微微传来,像是微风拂面,赵帝都说到这种程度,陆莫宁自然也不便再推诿,即使他并不想参与这件案子,以他对这件案子的了解,怕是真的破了,会得罪定国公。 可到底叹了口气,从他先前在许氏当铺前开口提点辛大人的时候,应该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罢了。 陆莫宁拱手:“喏,微臣遵旨。” 赵帝清朗的笑声传来:“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5 陆卿家不要有压力,朕也听说了陆家的是,那梁氏着实心思歹毒,爱卿放心,朕绝对不会姑息这种毒妇,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陆莫宁谢恩之后随同辛大人出来,辛大人却是极为高兴,压低声音道:“陆老弟啊,别怪老哥,着实是这定国公案太难破了,昨日老哥回刑部审问了那扈氏,发现她的主家那二房的三少奶奶卞氏,竟然与那死去的世子爷竟是有首尾,这着实……可老哥听了你昨日的分析,觉得这件案子绝对不是这么简单,你帮老哥分析一下,是不是幕后真凶想要借着这扈氏的手,让老哥断了这卞氏的罪?” 他昨日一夜未睡,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种可能性,越想越心惊,对方几乎是拿捏准了他的心思,若非那时有陆莫宁在,他怕是因着基于想破案,还真的可能会中了圈套,断错了案子。 若是别的案子还好,可那是定国公,死的又是他的嫡子,被亲封的世子,要真的断错了,他这头上乌纱帽丢了是小,老命怕是也……还有一世的英明…… 想来想去,辛大人决定进宫,求见圣上,让陆莫宁从旁协助。 这以前也并非没有特例。 陆莫宁道:“具体的下官并未详知,不过从昨日这扈氏的反应来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辛大人一捶手:“这幕后凶手着实可恶,走走走,陆老弟,先跟老哥回一趟刑部,老哥查了半个月依然毫无头绪,你帮老哥瞧瞧,到底有没有漏掉的……” 陆莫宁听着耳边辛大人的话,视线却是忍不住朝着手腕的檀木香珠看了眼,似乎是从出了御书房,先前那种诡异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只是……这黑蛇为何如此抵触这皇宫? 着实奇怪,莫不是真的是圣上浩然正气,对方这邪物近身不得? 陆莫宁随着辛大人一路去了刑部,辛大人对陆莫宁热情的态度,让刑部的人极为诧异,辛大人解释了缘由,众人虽说很是诧异,可也有听闻了昨日许氏当铺前的事,想到这半个月以来为了定国公一案愁云惨淡的辛大人,倒是生出一丝希望。 陆莫宁瞧见了,跟着辛大人进了书房之后,望着桌前摆放着的几摞案卷,再看向兴致高昂的辛大人:“大人,如果这件案子最后的幕后真凶牵扯甚广,你会如何?” 辛大人一愣:“牵扯甚广?” 陆莫宁模棱两可的解释:“这只是下官的猜测,毕竟世子爷不可能无缘无故被害,若是定国公的仇敌所为,怕是对方身份可不比定国公小,那大人……您会如何?”陆莫宁这一句带着试探,上一世辛大人被派了流放之后,接任的那位雷厉风行惯了,是个狠角,可即使如此,那人最后知晓幕后真凶之所以杀定国公的真相,可依然并未揭露出来,后来他还是看了隐蔽的卷宗之后,才知晓来龙去脉。 可那时,幕后真凶早已身亡,定国公也早已过世,甚至整个朝堂以及各处的世家也早已换了一换,毕竟过了二十多年……那些似乎成了陈年旧案。 可想到二十多年刑场的一幕,还是轻叹一声,这也是为何昨日在茶楼被行凶,他并未继续追查下去,有意放了那人一马。 辛大人显然没想到陆莫宁会问出这么一句,可思索了一下,还真觉得极有可能,一般人光是听到定国公的名头都吓破了胆,更不要说去杀害薛世子了,除非要么有深仇大恨,要么是定国公的世敌,才会如此动手。辛大人沉默了下来,随后重重咬着牙决定道:“陆老弟,你莫要看不起老哥,老哥虽说当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浸润朝堂这么多年,可老哥到底还记得当年踏进刑部时的宏远,为民请命,还大赵一方清平盛世,不过老哥也知道,老哥资质平平,如今只求稳妥,不求险中求,可老哥的壮志凌云还在……如果真的像老弟说的那般,那老哥就是豁出这顶乌纱,也绝不让歹人逍遥法外!” 辛大人的话让陆莫宁一阵,他上一世后来身居高位多年,见多了朝堂内外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何况,后来大赵并不如一开始那般强盛。 当年有云戟帝煞名在外,骁勇善战,可以说有云戟帝在,只有别国怕大赵的份儿,可后来云戟帝暴毙,因着有他先前留下的那些部将,一时间边关固若金汤,可不知为何,后来十多年,这些部将也都一个个莫名身亡惨死,随后又过了几年,大赵气运就开始衰减了下来,直到他后来殚精竭虑身死的时候,大赵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 乌烟瘴气的朝堂,让他也心灰意冷,即使如今回来,他其实心底到底是微妙的,因着他知道二十多年后,大赵气数将尽,怕是过不了多久,到底如何,也未可知。 可他到底不是当年十五六岁,意气风发、壮志未酬的少年郎,他已是经历过生死,甚至可谓是麻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刚当上状元郎,面见圣上时的那种一腔热血抛头颅的愣头青,可辛大人的话,突然让他醍醐灌顶,竟是再次有了当年那种义薄云天的雄心壮志。 “辛大人……”陆莫宁薄唇轻抿了下,喉间竟像是哑了一般,久久未言。 辛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陆老弟啊,老哥看好你,有比老哥有天分,以后前途无限,可初入朝堂,难免畏首畏尾,你不要怕,老哥还是刑部尚书,有老哥顶着,就算真的到时候出事,也不会牵连到你。” 陆莫宁突然撑着额头哑然失笑:“辛大人啊……” 辛大人摩拳擦掌:“陆老弟怎么还这般客气,老哥虚长你近三十岁,若是不介意,就让老哥占点便宜,喊声老哥哥,你帮了老哥大忙,老哥感激不尽,以后有事,尽管来找老哥。” 陆莫宁放下手,认真喊了声:“辛大哥。” 辛大人愣了下,瞧着像是小嫩葱一样的少年郎,忍不住搓了一把脸:“这么一喊,倒是显得老哥怪年轻的,哈哈哈。” 陆莫宁哑然摇头:“那辛大哥要开始查案了吗?” 陆莫宁与辛大人整理了大半日的卷宗,把定国公府的人口关系都仔细排查了一个遍,他虽然知道幕后真凶是谁,可对方之所以杀薛世子的原因也情有可原,既然他重走这一遭,杀人偿命是对,可他也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全了“幕后真凶”的那份绝望与孤注一掷的决然。 所以他才会问了辛大人那么一句,只因为,这薛世子……该杀。 陆莫宁再回到陆家,洗漱之后躺在床榻上,窗棂微开,微风轻送,隔着屏风能嗅到竹香,陆莫宁终于有种他真的回来了的感觉,原本死寂的心,重新跳动了起来,竟是因为这件案子。 昨日之前,他甚至从未想过,他早就麻木的一腔热血,今日竟然是被辛大人给重新点燃的。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既知晓真凶,何必这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6 般麻烦? 第13章 陆莫宁听到这低沉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清晰。他沉默片许,才缓缓开口:“我的确可以直接告诉辛大人幕后真凶是谁,可我想帮帮那人。即使她杀了人,需要杀人偿命,那是这件案子;可一旦抓到了,难保那人杀人的原因会再次被隐瞒下来,既然要做,也不能让那人白白牺牲了自己,换取那么一个纨绔的命。” 黑蛇:这是一件案中案? 陆莫宁嗯了声:“所以……在让辛大人找到凶手之前,我要先把那件当年被隐瞒下来的案子,重新翻出来。”让它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也全了那人这些年的隐忍。 许久,黑蛇都未再开口,陆莫宁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大概是今日听了辛大人的话,胸腔再次涌上热血,竟是很快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他就去了刑部,辛大人早就等在了那里,把他引入刑部的书房,关上门,神神秘秘道:“陆老弟,昨个儿老哥听了你的,专门把不只是近一年来的与薛世子有仇怨的人家翻了翻,还把近十年的都一起翻了,凶手老哥是还没眉目,不过却找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陆莫宁心思一动,知晓自己昨日专门的提点起了作用,不动神色问道:“什么奇怪的地方?” 辛大人快步走到案前,把铺满凌乱的卷宗上翻出一本卷宗,快速翻到一处,点了点,指给陆莫宁来看:“你看这里,我突然发现,两年前,有人状告薛世子害人性命……只是奇怪的是,这状纸递上来不过半日,苦主就撤案了,只说是误会。这里,写了定案,可我翻看了苦主之后,更加觉得怪异。” 陆莫宁的视线在那卷宗上一扫,瞳仁缩了缩,接了过来,从上往下看了一遍之后:“薛良?……嗯?薛世子的三叔?他怎么会状告薛世子?害人性命,害的是谁?” 辛大人锤了一下掌心,探过头,用手指点了点:“陆老弟你继续往下看,还有不少能挖掘的地方,当时那段时间正好是聂中郎出事,朝中几个部都在查这件事,焦头烂额,这薛三爷撤了案之后,加上定国公亲自来了一趟说只是误会,加上当时的确是忙,所以就忘了,盖棺撤案之后,也就忘记了。昨晚我睡不着,把这些卷宗翻了出来,没想到偶然翻到这一页,也就想起来了……昨夜想了一夜,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按理说,一个叔父怎么着也不会去告侄儿,后来瞧瞧死的人,竟然是这薛三爷的嫡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陆老弟你给看看,这可有问题?” 陆莫宁垂眼,肯定是有问题的,他却不能直接说,刚打算从头再看一遍,只是这时手腕间的木珠再次紧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伸出手覆盖在了上面,木珠很快恢复平静。 陆莫宁奇怪:这黑蛇到底怎么回事?上一次在御书房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如今在刑部也出现?莫不是它出了问题? “陆老弟?陆老弟?”辛大人看陆莫宁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连忙唤了声:“你也看不出来吗?” 因着先前扈氏的事,辛大人对陆莫宁谜之信任。 陆莫宁摇头:“这的确有问题,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这薛三爷断然不会冒着得罪薛家大房的可能来状告薛世子。”这薛家一共有三房,大房是定国公最为看重的,这薛世子一被封为世子,更加奠定了大房在定国公府的地位;二房则是次之,有出息的没多少,而那与薛世子有首尾的卞氏,就是出自二房三公子的媳妇儿,虽说二房不如大房,这薛二爷到底在京有个一官半职;这三房却是不一样,这三房的薛三爷薛良只生了两年前遇害的薛四公子薛奕谌一人,三房从商,在赵国,士农工商,虽说薛三爷家产最为富余,偏偏因为地位低,却还要依附于大房,赚来的银钱,大多都被定国公拿来补贴大房。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时日,老哥为了查薛世子被害一案,把这薛家的情况摸得门清,这薛三爷一直从商,不过对定国公府一直都多为照顾,却是从两年前那薛四公子死了之后,就直接分家分了出去,直接在定国公府砌了一道墙,与其余各房隔开了,本来这其余二房没分,三房却先分了出去,定国公竟然还同意了,这着实奇怪。所以,老哥就想让你来看看,这会不会有什么隐晦的事?莫不是,当年这薛四公子的死,的确有问题?”辛大人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陆莫宁在,他觉得自己这两日茅塞顿开,竟然觉得自己聪明了不少。 “怕是的确有问题,辛大哥先前去查这二房的卞氏,可查到什么了?”陆莫宁一步步引着辛大人往前行。 “那卞氏?查出来了,的确是有这件事,她跟那薛世子有龌蹉已经三年多了,那二房的三少爷知道了真相之后,直接一封休书把人休了,如今已经赶回了娘家。不过这卞氏却是跟薛世子的死没关系,当时薛世子死的时候有人证,那玉冠是对方跑去跟卞氏偷情之后不小心落下的,卞氏本想着下次还给对方,结果没想到……对方从她那里出来之后,就死了。”辛大人还挺遗憾,随即也极为不耻,好好的三少奶奶不当,竟然做出这种浸猪笼的事,可偏偏定国公以家丑不可外扬,不让宣扬出去,只说把人休了,要维护死者的声誉。 可那薛世子在京城还有名声可言?简直比声名狼藉还要猫厌狗憎。 “可既然这卞氏与薛世子有三年多的私情了,薛四公子的事发生在两年前,也许……这卞氏知道什么也说不定。”陆莫宁缓缓开口。 辛大人一喜:“对啊,老哥让人去传召那卞氏。” “辛大人不可,如果事情真的有隐情,既然当年薛三爷都被压了下来不得不撤案,如果传出去,怕是很快定国公就会前来找大人,打草惊蛇,怕是不便寻求事情的真相。”陆莫宁缓声道。 “对,对对……陆老弟你说得对,那怎么办?”辛大人头大了,他最怕对付妇人,就拿那拿着玉冠差点让他相信卞氏是凶手的夫妇,他怎么问都问不出什么,他们只道有人花了银钱让他们这么做,却并未见过那人的面容,也不知身份。 陆莫宁凑近了,低声在辛大人耳边说了几句,辛大人眼睛先是一亮,随即黯淡了下来:“这……能行吗?” 陆莫宁颌首:“兵不厌诈,为达目的,偶尔用些手段也不是不可以。” 辛大人一咬牙:“行,那就按照陆老弟你说的办。” 半个时辰后,辛大人一身便服带着两个一手培养可信任的衙役也常服,连同陆莫宁一起,去了这卞氏的娘家。 这卞氏娘家并不是高门大户,只是一个稍微富庶一些的商家女,不过因着这卞氏当年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那二房的三公子对其看中,求了很久,才三媒六聘娶了过去,可未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7 曾想,这还不到五年,对方与那薛世子有首尾已然有了三载多。 陆莫宁等人到的时候,正看到卞家的人把卞氏给赶出了家门,赶人的是卞氏的哥嫂:“……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你为何被休弃回来,我们也不给你张扬,可你这样的,我们绝留不得,你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们把你做的那些丑事都抖露出来!” 卞氏穿着一身旧衣,跪在那里背着一个简陋的包袱哭求,可对方并未心软,扬言要说出来,卞氏大概是真的害怕张扬出去,到时候不仅要被浸猪笼,败坏了定国公府的名声,光是定国公也不会饶了她。 卞氏只能哭的泪眼婆娑的背着包袱亦步亦趋离开了,辛大人要上前,被陆莫宁拦住了。 他们一行四人一直跟着卞氏到了一处偏僻处,才现了身,辛大人沉着脸,威严道:“卞氏。” 卞氏是见过辛大人的,看到辛大人吓了一跳:“大、大大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可要跟我们走一趟?”辛大人黑着脸道。 卞氏被吓到了:“不……我不去衙门。” 转身就要跑,却被两个常服衙役给拦了下来:“你是跟我们走一趟,还是我们把你绑走,你自己选一个?” 卞氏最终还是跟他们走了,到了一处茶楼,辛大人包了一个包厢,把人带了上去,让卞氏坐在那里,也没说话,就这样晾了一会儿,晾的卞氏心惊胆战,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啊,奴家真的没杀世子爷,求求您要给奴家做主啊。” 辛大人看了陆莫宁一眼,陆莫宁点点头,辛大人才冷笑一声:“卞氏,本官且问你,你可知这次是谁要害你吗?就算是本官今日饶了你,你觉得那人会放过你?你怕是……一走出这茶楼,等我们离开,你压根就活不到明日!” 第14章 卞氏被辛大人这句话吓得一哆嗦:“到、到底是谁要害奴家?” 辛大人沉着脸,即使他心里也不知,还是表现的极为稳,反问:“你都做过什么让人不得不杀你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卞氏的神情变了变,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奴……奴家不知,不知……” “真的不知?”辛大人瞧着她心虚下来的眸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杯盏震了震,有水渍溅出,这一声吓得卞氏一哆嗦。 “大人……奴家……” “说是不说?你若是不说,那就现在就走吧,走出这里,你是生是死都与本官无关,本来本官是不想看着一个无辜的性命就这么没了,可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就带着你的秘密去陪薛世子吧。”辛大人也不等卞氏开口,直接一挥手:“送她出去。” “不大人等等!”卞氏跪求地磕头:“不是奴家不愿意说,实在是……实在是奴家怕、怕定国公饶不了奴家啊!”从薛世子一死,她其实就猜出来几分可能性,定国公府的人也许忘了,可她却还记得,记得当年那双被鲜血染红的美目,就那么死死盯着她,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她午夜梦回都会被噩梦吓醒,她这两年受着良心的谴责,一直都是,可她不敢说,不敢……当年定国公都能把事情给压下来,她本来就胆小,否则也不会当初被薛世子强迫了之后也不敢开口反抗半句。 “你且放心,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本官定会护你周全,就算是定国公,也拿你没办法。你且想清楚,是走出去,被幕后真凶给杀了,还是说出实情争取宽大处理。”辛大人按照先前陆莫宁教他说的开口,果然,这卞氏听到“宽大处理”两个字,眼睛顿时一亮,心似乎是定了定,卞氏才磕了一个头,跪爬在那里,不知想到什么,浑身还在发抖。 “大人……奴家若是说出来,真的……能宽大处理吗?” “这就要看你能说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卞氏的身体僵了下,像是决定了什么,慢慢直起身,蹲坐在脚后跟上,抹了一把脸,神情有些凄楚:“奴家说……说……其实奴家也不想的,都是……都是被逼迫的……” 辛大人眯眼,忍住去看陆莫宁的冲动,心思一动:莫非真的是薛四公子那件事? 卞氏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娓娓道来:“其实,奴家早就想到这一天了,从两年前,奴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只是还心存侥幸,可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来了……薛世子一死,奴家就猜到是她终于出手报复了……呜呜呜……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对不起四公子……” 辛大人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卞氏泪眼婆娑:“两年前,薛四公子薛奕谌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被薛世子活活打死的……” 随着卞氏娓娓道来,即使早就知道,陆莫宁端着杯盏的手指也忍不住收紧了,因为用力,指骨泛白,一双清冷的眸光森森冷厉,只是稍纵即逝,随着他垂眼的动作,很快被遮掩了去。 这京城侯门嫡府都会有些腌汰事,可这薛世子却是做的尤其可恶、恶毒。 薛世子因着自小受宠,被定国公养得无法无天,自从知晓人事之后,花街柳巷没少去,可京城那些青楼本来就那么多,等薛世子玩腻了之后,就开始盯上了良家女子,光是被定国公压下来的就有十数人,因着定国公府权势压人,那些被强抢回去的良家女子都认了下来。 可薛世子过了许久又觉得没趣儿,竟是把眼睛盯在了后宅的那些妇人身上,而定国公府后宅,最为出名的两位美人儿,一个就是这二房三公子的夫人卞氏;而另一位,则是三房唯一的嫡少夫人林静怡,这林静怡是正四品礼部侍郎的嫡长女,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不过一开始也不过是外界相传,且这林静怡自小被指腹为婚给薛家三房的薛奕谌,是以并未出过府,不过因着林侍郎执掌礼部,加上林家又是书香门第,是以这林静怡自小被教养规矩,端庄大方,极为贤良淑德,堪为良配。 薛家三房的薛良与林侍郎认识,自小两家就指腹为婚,虽说薛良是商人,可挡不住是定国公府的人,这桩婚事也是门当户对。 加上林静怡与薛奕谌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又是青梅竹马自小认识,是以感情极好,这卞氏嫁进二房时,林静怡才十二岁,还未及笄,自然也未嫁进来,是以卞氏嫁进来的时候,林静怡还未嫁入。 当时卞氏一嫁进来,就被薛世子给盯上了,不过他当时没好下手,后来终于让薛世子给逮到机会给强迫玷污了,卞氏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因为长得好加上薛三公子真心欢喜她,这才不顾门第娶了进来,可到底卞氏胆子小,被薛世子给威胁了一番,加上不想让自家夫君知晓,也就忍了下来,后来三番四次被薛世子给强迫,到后来麻木了,也就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8 认命了。 而就在卞氏嫁进来两载,三年前,林静怡及笄之后下聘,在两年半年嫁入薛家,当时掀开盖头的时候,薛世子也去凑热闹,当时林静怡的容貌彻底面世,惊为天人,这薛世子也就在那时上了心。 可薛家三房把这林氏看护的极为严密,根本找不到机会,加上林氏并不喜外出,只待在三房,平日里有丫鬟仆人看守着,薛世子寻了几个月都没找到机会,最后实在是心痒难耐,就找上了卞氏。 卞氏刚开始自然不愿意,不想助纣为孽,可挡不住薛世子用她的那些事来威胁,卞氏权衡再三,为了自己,最终还是点了头。 她借着在后宅又是身为女子的便利,加上她绣工不错,就逮到一个机会,与林氏见过一面,随后相熟了之后,就频频前往三房,熟悉了之后,林氏对她自然没有设防。一来二去,林氏被卞氏说服着,也会时常去二房走走,刚开始都谨小慎微,可几次之后并无异样,林氏也就放了心,可薛世子知道时机成熟了之后,终于再一次,借着卞氏的帮助,对林氏下了手。 卞氏想到当年自己在薛世子的威胁下做的那些昧良心的事,忍不住呜呜呜哭了起来:“……都是我对不起她,可我也没办法,薛世子威胁我,要把那些事告诉公婆、告诉夫君,要把那些事宣扬出去,我也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可我没想到,薛世子不是人,他竟是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辛大人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来,难以置信:“你就这么放任他这样胡作非为?那畜生对薛四公子做了什么?!” 卞氏哽咽道:“……我不知道林氏当时怀有身孕,真的不知道,薛世子对她出手,她反抗过激,导致孩子没了,当时我冲进去的时候,她就躺在血泊上,那么死死盯着我,我怕极了……可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后来四少爷从铺子里回来知道了,直接就冲去马场去找薛世子了,可没想到……没想到两个时辰后,送回来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我是真的没想到薛世子敢杀人,他竟然是动了杀了四公子后直接把林氏收入房中的打算……那四公子被活生生打死了……当时三爷知道了之后,就去找大房算账,却被定国公给挡了回去,一口咬定四公子是坠马而亡……可那四公子当时被打的血肉模糊,怎么可能是坠马而亡……三爷翌日一怒之下,就告上了刑部,可没想到,不过是半日,不知定国公到底跟三爷说了什么,三爷撤了案……这些年,我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后来每次午夜梦回想到林氏当时躺在血泊里凄厉的目光,我就……我就……” 辛大人气得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暴跳如雷:“胡闹!太可恶了,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那薛世子是他的孙子,四公子就不是?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了,他竟然还要把消息压下来?!” 卞氏哭得泣不成声:“我当时吓坏了,生怕林氏把我供出来,可那林氏当时伤得太重,救了两天两夜才保住性命,只是那孩子没了,那也是四公子留下的唯一可能的血脉,大夫说她以后可能都不能生了,可这一切都被压了下来……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林氏……可我每夜都在受着良心的谴责……可我人言微轻,连三爷都没办法,我更是……” 卞氏到最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可辛大人气得差点没一脚把她给踹翻了,最后被衙役给拦住了。 辛大人怎么也没想到,这薛世子死之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桩隐蔽的秘辛,可想到真的有可能是这林氏动的手,辛大人有种不想继续查下去的冲动了,他揉了一把脸,看向一直垂着眼静静坐在那里的陆莫宁:“陆老弟,这案子还怎么查?难道……要让老哥去抓那林氏……可老哥怕到时候直接把那定国公以及大房的人给抓进刑部!” 第15章 辛大人暴跳如雷,可抹了一把脸之后,却又有心无力,定国公是先帝那时就留下来的老臣,还是三朝元老,经历了先帝,云戟帝,已经如今的赵帝,权势极大,更何况,这薛家还有一位当贵妃的娘娘,正是受宠。 而这件事已然过去两载,就算是有证据,也随着当年薛四公子的死,给直接埋了,如今怕是都成了一把白骨了。 薛世子又已经死了,可谓是死无对证,加上定国公偏心,以权势压人,不愿让薛家留有污点,他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即使有心,还真的不一定能帮的上忙。 陆莫宁看向辛大人:“辛大哥你是如何想的?” 辛大人愣了下:“我?我当年之所以当这个刑部尚书,就是想要让世间一片祥和,没有冤屈冤案,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看来,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有心,就能做到的。” 陆莫宁却是摇头:“也不一定,只要是有心,也许会有水滴石穿的那一刻。” 辛大人望向陆莫宁黑漆漆的眸仁,心下一动:“陆老弟,莫非……你有办法?” 陆莫宁:“薛奕谌当年其实是留下了证据的。” 辛大人一愣:“陆老弟你……怎么知道?你知道薛四公子当年是被人陷害致死的?” 陆莫宁:“我并不知道,可我却能确定。” 辛大人呆呆的:“是、是什么证据?”他为何不知道?这薛四公子压根当年无法预料到自己身亡,否则他肯定会保命不去的,既然是意外被打死,肯定没时间留下证据,可为何陆老弟却说薛四公子留了证据? 陆莫宁道:“辛大哥,我所说的证据,的确是薛奕谌留下的,还是一个铁证。” “是……什么铁证?”辛大人猛地抬头,眼底露出一抹惊喜。 “……他的尸身。”陆莫宁缓声开口,说罢站起身,看向卞氏:“你可愿作证?只要你肯,等事情一了,我保你安然无恙,替你改名换姓送出京城,保证定国公的人找不到你。可若是你不愿,那么,一旦我们开始查当年那桩旧案,定国公为了隐瞒下来,也绝对会斩草除根,他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了。” 上一世也是如此,定国公的权势太大,即使当年那人的确是在卞氏装死之后,重新审了薛世子被害一案,顺藤摸瓜找出了林氏,只是后来,定国公那一段,却是被隐瞒了下来,还是由皇上亲自同意的,他也是后来翻了密卷,才看到的那些并未公之于众的东西。 他估计当今圣上怕是也为了抓住定国公的把柄,虽然隐瞒了下来,却还是让定国公画了押,留下了那些证据。 可那是皇上,如今只是靠着他与辛大人,怕是顶多只能拼着状告到皇上面前,来个先斩后奏,把当年薛四公子的事公布于众,可却不能将定国公真正绳之于法。 卞氏被陆莫宁给吓坏了,听到要告薛世子当年谋害薛四公子,反射性的就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9 要摇头,可听到后半句,动作蓦地僵了下来,泪眼婆娑:“可……可你真的能办到吗?定国公爷那么厉害,他若是知道、知道奴家……” 陆莫宁道:“卞氏,如今你已经没了选择,从你被赶出薛家,被赶出娘家,京城这般的大,少一个人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很快大家都会忘记你这个被贬走的曾家的薛家三少奶奶。” 卞氏突然凄楚的伏在地上呜呜呜哭了起来。 陆莫宁继续道:“这件事了了,我会送你离开,赠你一些银两,你可以自己来选。” 卞氏知道别无他法,从她开口告知他们当年的事,一旦传出去,定国公必然知晓是她泄露出去的,定然不会饶她。 与其等着被灭口,不如绝地而生,也许还能拼出一条活路。 卞氏哭够了,抹了一把脸:“大人……奴家愿意。” 一旁的辛大人从陆莫宁说完那句“他的尸身”就傻了眼,这会儿终于回神,就听到卞氏也同意了,佩服地看向陆莫宁:“陆老弟,干脆你也别去什么江栖镇当什么七品县令了,干脆跟着老哥,你可比老哥厉害多了……”若非对方年纪尚小,无法服众,他都想让位给他了。 “陆大哥,莫要玩笑。”陆莫宁无奈摇头,忍不住嘴角扬了扬,露出了颊边的一对梨涡,眉眼清丽,倒是愈发显得姿容不俗,面容稚嫩,而不是先前一直眼底表现出来的沉稳老成,初看没什么,细看之下,总有种微妙感。 辛大人看得呆了下,忍不住道:“陆老弟,你这……”长得可比女子还要好看啊。 不过这话到底有侮辱之意,辛大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吞了回去:“陆老弟,你先前说的尸身是什么意思?那薛四公子可是已经死了两年了,加上当时匆匆埋了,怕是如今尸身都腐朽,坏一些估计都成白骨了,伤痕都看不到了,还怎么当铁证?” 陆莫宁摇头:“辛大哥此言差矣,只要尸体还在,就算是白骨,也能重现死之前的伤痕。”他上一世后来为了能胜任刑部尚书的位置,专门研究了很多年的卷宗,以及各种疑难杂症,甚至包括验尸之法,其中有本宋慈的《洗冤集录》里,就写了蒸骨之法,只要把死者的遗骸清洗干净,用绳子串好,埋入地窖加以他法,即可将死者死之前所受的伤在骨头上呈现。 辛大人听得目瞪口呆:“此话当真?真的能重现?” 陆莫宁颌首:“嗯。” 辛大人兴奋的一捶掌心:“太好了!我们即可就去查!” 陆莫宁却是阻止了辛大人:“辛大哥,就算是有办法,可目前你却要先考虑两个问题。” 辛大人一怔:“什么问题?” 陆莫宁道:“一则就是即使我们知晓如何能让薛奕谌的尸骨呈现当年死的时候的伤痕,到时候就能证明,他并非坠马而亡,而是被人殴打致死,可我们能证明,前提是,我们要拿到他的尸体,可问题是,我们如何拿?”薛四公子是薛家的人,当年也是葬进了薛家的祖坟,而没有命令,他们无法开棺验尸,既然无法验尸,他们又如何来验证? 辛大人傻了眼:“要不……我去找人偷出来?” 一旁的两个衙役对视一眼,赶紧跪了下来:“大人您可不能乱来,这无亲人准许而开棺验尸,这按照大赵的律法,可是要受罚的,到时候您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辛大人:“可……可本官也不能放任这么一桩冤案就这么……” 陆莫宁却是继续道:“二则,辛大哥你要想清楚,即使我们真的查到了,也让当年薛四公子的死大白于天下,可薛世子如今已经死了,当年隐瞒真相同流合污的定国公,辛大哥你却是没办法惩办,他只推说一句不知,你拿他是没办法的。更何况,他身为重臣,皇上定会偏袒与他,到时候,不过是薛世子被定罪,可人已死,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虽说能帮对方伸冤已经是不易,可在此之前,他还是要把这一点向辛大人说清楚,因为他很清楚,上一世既然皇上偏袒了定国公,那么这一世,依然还会偏袒,对方依然是他的定国公,毫无影响,反而是辛大哥,以后可能会被定国公针对。 辛大人沉默了下来,自然也听出了陆莫宁话里的深意:得罪了定国公,可最后定国公依然安然无恙,对他以后的仕途,怕是会有影响。 辛大人道:“陆老弟你莫不是如此看不上老哥?老哥已经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要那仕途有何用?这般大奸大恶之人,老哥就算是拼着这乌纱帽不要,也要公之于众,否则,那惨死的薛四公子,以及薛家三房那一家,也太惨了。”尤其是那薛林氏,为了给亡夫报仇,不惜血刃仇敌,甚至要搭上性命,他总不能连一位女子的胆量都比不上吧? 陆莫宁: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只是可惜这次不能一举弄垮定国公,可以后还有机会。 就在陆莫宁打算继续开口时,耳边突然再次响起了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慢悠悠的,带着一些意味莫名:你当真想把定国公拉下马? 陆莫宁心头一跳,反射性的四处看了眼,这才慢半拍低下头,就看到缠在手腕上的木珠不知何时再次变成了黑蛇,不过因为对方通体也是黑的,又是缠绕在手腕上,并不明显。 陆莫宁看过去,眼底满是疑惑:??? 男子的声音继续慢悠悠响起:我可以帮你拿到定国公的把柄,让赵云霁厌弃了他,到时候赵云霁自然也不会帮他隐瞒。 陆莫宁更加惊异,想问出声,可又怕惹得辛大人疑惑,背过身去,用口型问:你怎么会知道? 他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上一世身居高位之后,又得赵帝信任,才查看到那些秘密,可它一个连人形都变不好的东西,怎么会知道? 男子轻哼了声: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道,想,还是不想? 陆莫宁几乎只是思考了一瞬,就点了头:想。 第16章 男子的声音却是继续响了起来:不过,我却是有条件的。 陆莫宁一愣,随后问道:什么条件? 男子:上一次我喝的那种酒,再来十坛。 陆莫宁:…… 身为一条蛇,你这么贪杯,没有醉死在酒坛里,还真是可惜了了。 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满: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愿意? 陆莫宁强压下抽搐的嘴角,面无表情:你可知那一坛子酒上次花了我多少银钱? 还要十坛子,他怎么不去抢? 如果是上一世他身居高位也就罢了,自然不差这点子酒水钱,可他如今不过是凭着帮先生誊书才得了些银钱的穷书生,穷状元,上哪儿给他弄十坛酒的银钱去? 男子狐疑的声音响起:你这么穷? 陆莫宁:……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0 两坛,多了爱要不要。 男子:…… 陆莫宁也不出声,与黑蛇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黑蛇尖脑袋一扬,气得尾巴一卷,直接重新变成了木珠,就在陆莫宁以为它一怒之下要反悔时,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两坛就两坛,朕……真就没见过你这么穷的状元郎! 陆莫宁也不在意,难得极为心情愉悦的摸了摸木珠:就这么说定了啊。 两坛子酒钱换定国公一个把柄,超值了。 “陆老弟?”辛大人看陆莫宁许久没出声,担心的开口询问。 陆莫宁转过身,一概先前的淡定,凤眸黑亮,眉宇间神采飞扬,愈发显得姿容清俊逼人:“辛大哥,我得到一个定国公的把柄,也许……我们还能拼一下也说不定。” 辛大人眼睛一亮,上前握住了陆莫宁的肩膀:“此话当真?” 陆莫宁嗯了声:“不过还不确定,辛大哥你先带卞氏回刑部,务必保住她的姓名,在此之前,不要声张出去,我先去拿证据,若是拿得,我自行去刑部找你。” 辛大人自然没意见,而陆莫宁先一步出了茶楼,随后回陆家,等到了他的院子,才对着木珠道:“定国公的那个把柄在何处?” 几乎是瞬间,木珠再次变成了黑蛇,尖脑袋懒洋洋地扬起对着他:京城近郊江河镇,到了那里,我自会告诉你去找何人。 陆莫宁一愣:“江河镇?”江河镇离京城有三十多公里,他若是骑快马也要半日。 黑蛇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提到江河镇,整条蛇周身都是森冷的暴戾与寒意,贴着陆莫宁的手腕,让他打了个冷颤,奇怪地看了黑蛇一眼,不过他离前往江栖镇上任还有几日,在此之前,就要将这件案子解决了,没时间耽搁了。 于是,陆莫宁没多想黑蛇奇怪的态度,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将仅剩的五十两银子带上,骑了府里的一匹快马,直接就出了城。 陆莫宁出城之后,到了快天黑才赶到江河镇,一路行过去,夕阳日落,他拿了路引交给守门的官差,牵着马,一身光芒踏进了江河镇,趁着无人注意,将手腕抬起,薄唇凑近了木珠,轻声问道:“接下来要去何处?” 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冰凉的木珠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莫宁感觉到木珠猛地往后扯了一下,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一步,陆莫宁踉跄了一下,才稳住步子,清冷的眉眼沉沉,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周身威严甚重,一时间,经过的姑娘、小媳妇儿都忍不住频频看过来。 陆莫宁深深睨了木珠一下,怕引人怀疑,牵着马随便找了就近的客栈住下,进了房间,才把手里的包袱帮桌上一放,干脆直接把木珠撸下来,也放在一边,坐在桌前,冷冷道:“你怎么回事?莫不是要反悔?” 木珠岿然不动,半晌,才变回了一条蜷成一团的黑蛇,男子低沉的嗓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擦觉的喑哑:朕……真是急性子,我怎么会反悔?江河镇有一家月白楼,如今还不是时辰,再等半个时辰过去,寻月白楼的白老板。 陆莫宁狐疑地看过去:“为什么要等半个时辰?那月白楼是何地?”竟是还要等天黑之后才能前往。 黑蛇的尖脑袋猛地抬起,蛇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知月白楼? 陆莫宁道:“我应该知道吗?” 男子的声音顿了下,才了然响起:你莫不还是个雏儿吧? 陆莫宁薄唇冷冷抿着,原话反问了回去:“你莫不也是个雏儿吧?” 黑蛇的蛇身骤然执起,男子的声音颇为有些恼羞成怒,咬牙:是我先问你的。 陆莫宁反击:“哦?你先回答我,我就回答你。” 黑蛇蛇尾一甩,半晌,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看来你这书呆子当真是学傻了,那般风花雪月的地方都未逛过,月白楼是赵国最大的销金窟,分部遍布各地,京城的最负盛名,里面的小倌各个千娇百媚,不过无人知晓这月白楼总部却是在京城的这个小镇江河镇,明面上的老板是那位白老板,实则另有其人。 陆莫宁就算是没去过那种地方,可听到“小倌各个千娇百媚”也明白是什么地方了,强压下面上的不适,抿着薄唇:“看来你是很羡慕了,不过可以身为一条蛇,你怕是想去也没福消受。” 黑蛇:…… 瞧着倒是个唇红齿白的美人儿,怎么一张小嘴开口就这么毒? 男子的声音响起咬牙切齿: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那定国公的把柄了? 陆莫宁这才回神,刚被激了一下,就想到上一世他因不良于行,上一世直到死都未娶妻,清心寡欲,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良于行不愿拖累旁人,实则还有就是他当年代嫁在后宅伤得太重,本就伤了手脚,加上并未得到救治,后来并未能再……即使后来身居高位,他也未再多看旁人一眼。 男子这个问题,显然戳到了他的痛楚,让他一向淡定的情绪难得波动了一下。 陆莫宁深吸一口气,觉得不应与对方一般见识,敛下黑眸:“你且继续说。” 黑蛇却是仰着尖脑袋,深深睨了陆莫宁一眼,男子的嗓音才缓缓响起:这月白楼明面上是供人消遣的欢愉之地,实则是幕后东家收集各处消息的联络点,不过四年前,幕后东家死了,这白老板找不到人,自然也就暂时断了消息,可这幕后东家死之前三个月,已然让他去查定国公薛世仁了。 陆莫宁一怔:“既然是四年前了,你怎么确定对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男子:这就与你无关了,你只要知道,我能让你拿到那些证据即可。你去了月白楼,去见那白老板,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怎么让他把东西交出来。 陆莫宁奇怪地看了黑蛇一眼,对方说这句话时,声音太过沉冷,他当了多年的刑部尚书,审问犯人时,也善于观察对方的音气,能感觉到这男子说的是真的,只是对方每次提到定国公,声音都会冷了好几度,他……到底是谁?莫非,他的死也与定国公有关? 不过这些暂时不是陆莫宁需要考虑的,他如今与这黑蛇是一条船上的,自然也不担心对方会骗他。 半个时辰后,陆莫宁揣着仅剩的五十两银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去了月白楼。 只是他往月白楼前一站,那身清冷的风姿,加上少年郎极为清丽的姿容,狭长的凤眸冷淡的敛着,加上那身澹然自若的气质,让经过他身边前往月白楼的恩客都频频转过头看他,有些蠢蠢、欲、动的,都差点直接上前询问对方的身份。 这哪里像是女票客,更像是那千、娇、百、媚的…… 陆莫宁之所以停下来,他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就剩下这五十两了,我若是进去,那白老板不会收我的银两吧?他若是收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1 了,你就酒钱就没了。” 黑蛇:…… 陆莫宁低头对着木珠挑眉:“嗯?” 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黑夜里沉沉响起:要不要我让他反过来救济你一些? 陆莫宁不知为何突然心情颇好:“不必。” 陆莫宁本来以为这月白楼只是普通的楼宇,可站在这栋精致的数层阁楼外,周围旋角上挂着琉璃玉盏,怪不得要叫销金窟,他这五十两估计进都进不去。 陆莫宁压低声音道:“这进去要银子吗?” 男子慢悠悠道:不知道。 陆莫宁:“你都认识这白老板,怎么会不知道?” 男子:认识归认识,我又没来过这种地方,为何要知道? 陆莫宁:“哦……” 他拖长的音调带着莫名的意味,让木珠猛地一收紧,陆莫宁知道对方怕是动怒了,另一只手捏住了木珠,威慑地扯了扯,木珠这才松动了些,男子的声音传来:还不进去? 陆莫宁看站在这里太久,也不耽搁了,抬步朝前走去,因着他长得太好,加上一身气质绝对不像是拿不出银钱的,模样像极了贵公子,守在月白楼外的打手甚至都没说别的,直接放行了。 只是陆莫宁走进去很远,那两个打手还忍不住频频偷看过去。 陆莫宁强忍住不适,皱眉踏了进去,而随着踏进月白楼,原本热闹旖旎的大堂,不经意看过来时,有那么一瞬静了静。 第17章 这月白楼之所以出名,因着这里面的少年都长得极好之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气质不俗,让前来玩乐的恩客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可如今被这少年一比,顿时觉得都是浮云,少年明明清丽稚嫩的姿容却有着一双深邃沉冷的双目,加上周身稳重清冷的气质。 矛盾糅合在一起,却偏偏诱、人得紧。 原本正游走在恩客间的一位月白楼管事,看到陆莫宁也是一愣,不过他到底见惯了美人儿,虽然这少年是他这些年见过姿容最为突出的,却也没表现出异常,快走过去,热情道:“这位小公子,可是有相熟的?” 这少年瞧着面生,与其说像是来玩的,倒更像是来捉.奸的。 陆莫宁对旁人的目光比较敏感,不过他到底沉稳,并未在面上表现出来,薄唇一动,吐出两个字:“找人。” 众恩客八卦之魂顿时起了:难道……这是哪家的小相公来抓人了? 赵国民风开放,男子可娶男妻,只要是自愿并无约束。 陆莫宁这句找人,让他们脑补了一番,觉得这俊俏的少年定然是来找自家老爷的。 管事也是一愣:“不是小公子你是找……?” 陆莫宁定定看他一眼:“白老板。” “什、什么?”管事一愣,大概是没听懂,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莫宁重复了一遍:“我来找白老板,告诉他,旧识。” 陆莫宁这句话直接在整个大堂炸开了:不是吧?这小公子是来找白老板的?莫不是白老板哪个蓝颜知己? 他们忍不住视线在陆莫宁身上打转,顿时都羡慕了起来,真是便宜了白老板,不过这般可人的美人儿,竟然舍得放下不理,真是暴殄天物。 陆莫宁进来月白楼之前就想过这种情况,他一向面不改色,淡定沉稳的目光,睨了傻了眼的管家:“怎么?白老板不在?” 管事愣是被唬住了,对方熟稔的语气,让管事当真以为莫不是老板辜负了这小公子被人找上门来了,坑巴巴道:“在、在的……” “劳烦告诉一声,故人来访,望一见。”陆莫宁缓缓开口道。 管事到底不确定,若是旁人他兴许极回绝了,一则是陆莫宁气质独特,不像是会撒谎之人;二则是陆莫宁言之凿凿,太过淡定,管事哪里敢耽搁,应了之后,就去了三楼白老板专门的歇息处,也该这小公子幸运,老板刚从外地赶回来,正在歇息,不过他也不敢耽搁,禀告了之后,那白老板皱眉凝思,不记得自己招惹过这么一位,可对方道是故人,白老板心道见一见也无妨,兴许还真是故人也说不定,就让管事去请人了。 陆莫宁在一楼的大堂并未等多久就被带上了三楼。 等房间的门关上,陆莫宁朝前方屏风下的一张软榻上看去,男子一袭雪缎锦袍,垂着眼正跪坐在矮几上啜着一杯清茶,大概是刚起,墨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身后,从陆莫宁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清俊白皙的一张侧脸。 等听到动静转过身,陆莫宁倒是诧异这白老板挺年轻的,大概只有三十来岁,模样清俊儒雅,不过气色并不好,面色苍白,透着病态。 白锦荣听到动静偏过头来,视线落在陆莫宁身上,原本就死寂的眸仁更是沉冷:“你是何人?何以欺骗我的管事见我一面?” 陆莫宁道:“我的确是找你的,也是你的故人要见你,不过不是我。” 白锦荣皱眉,觉得这少年话里透着怪异之处,不过只以为对方是认识他的故人,他只是代替故人传递个消息而已:“你所说的故人是何人?” 陆莫宁一直没听到男子开口,不动声色的用手扯了一下木珠。 男子低沉的嗓音才带着一丝莫名响起:告诉他,墨阳一别,已是七载,浮生不见,只愿安好。 陆莫宁听来,着实奇怪,不过这会儿到底不是问的时候,看向白锦荣把这十六个字重复了一遍。 只是陆莫宁的话音一落,原本还在淡定啜着茶水的男子,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须臾间,捏着杯盏的手指开始颤抖了起来,随即就是全身,这一幕让陆莫宁心下惊讶,不过到底面上不显,下一瞬,就看到那原本淡定雅致的男子,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猛地踉跄着从软榻上扑下来,甚至未着靴子,死死抠着陆莫宁的肩膀,红着眼迫不及待询问:“他还没死对不对?还没死对不对?!啊,你告诉我,他还没死对不对?他当年是假死的对不对?对不对……” 白锦荣一连说了数个对不对,仿佛这样才像是说服了自己对方真的还活着一般,可说到最后,嗓音越来越低,踉跄着一步步后退,直到脚后跟抵着软榻,颓然坐下来,白着脸,开始低低咳了起来,越咳却是越剧烈,凄惨的模样,让陆莫宁即使光是瞧着,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悲伤。 陆莫宁张嘴,想劝慰几句,竟愣是开不了口。 他低下头,发现不知何时木珠化作了黑蛇,正盘在他的手腕上,静静瞧着不远处的男子。 可陆莫宁分明感觉到手腕上对方缠绕的力道越来越紧。 就在这时,突然房间的门被大力踹开,一道挺拔的身影大步踏了进来,来人一袭黑袍,高大健.硕,凌厉的视线环顾一圈,落在白锦荣身上,再落到陆莫宁身上,带了杀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2 意。 男子面色沉冷:“你对他说了什么?” 陆莫宁抬眼,眸色澹然:“这是我与他的事,与你无关。” “找死!”男子陡然抬起手臂,腰间的佩剑陡然出鞘半寸,只是还未动手,就听到身后白锦荣嘶哑的声音带着怨怼:“高邑!你敢动他试试看?!” 被称作高邑的男子大掌紧攥着刀柄,一双虎目冷戾,可到底是猛地把刀鞘咣一声重新收合,警告地盯了陆莫宁一眼,这才转身看向白锦荣,走近,居高临下得瞧着咳得面色惨淡的男子,恶狠狠:“都过了四年了,他早就化作了一堆白骨,你何必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不用你管!若不是四年前你拦着,我何以不能见他最后一面?我们十多年的兄弟……若不是你……咳咳……”白锦荣说到激动处,猛地再次咳了起来,瞧着像是风烛残年一般,让陆莫宁皱眉,对方这身子骨怕是损坏的厉害啊。 男子大概是恼了,咬牙:“你让我眼睁睁瞧着你去送死是不是?!行啊,你现在过去,若是你死了,我就给你陪葬行不行啊?” 白锦荣原本的怒意突然就那么偃旗息鼓,怔怔仰着头,眼尾带着红意,陆莫宁不经意瞧见了,竟是觉得对方整个人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媚意,可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冷意:“那你就去死吧。” 男子大概是气急了:“你个没心肝的玩意儿!”说罢,直接把人拦腰抱了起来,就往屏风后走去,刚开始那白老板还挣扎的声音传来,男子低下头就亲了下去,后来就没声音了…… 陆莫宁难得怔愣在原地,整个房间静谧一片,大概是对方带着人去了密室,从这边听不到半点声响,陆莫宁半晌回过神,低下头:“这白老板是你认识的吧?他被这么强迫带走了,你不上去咬那个高邑一口?” 黑蛇垂着尖脑袋,蛇尾却是甩了甩:他们本就是一对恋人,自小一起长大,吵吵闹闹数年了,放心,高邑不会伤害他的。 陆莫宁:“那他们……我们还等吗?” 陆莫宁想到最后看到的那一幕,莫名想到他们此刻去做什么了,原本清丽的姿容染上一抹赧然,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 黑蛇不知何时仰起脑袋:啧,为何不等?你在想什么?莫不是想什么旖旎的事情? 陆莫宁反击:“要不要我带着你前去问问,他们要不要收留你?应该比我尽心才对。” 黑蛇:…… 这么小气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状元郎的? 黑蛇半天才慢慢道:你就不怕长针眼? 陆莫宁挑眉,拖长声音:“哦?你在乱想什么?长什么针眼,莫不是在想什么旖旎的事情?” 黑蛇:…… 个熊玩意儿!这么小气报复心这么重,他怎么不上天呢? 陆莫宁把黑蛇堵了回去,顿时心情极好,加上密室隔音不错,他也听不到声音,这房间檀香弥漫,茶水糕点一应俱全,一旁的角落摆着棋枰。 陆莫宁走过去,捻着玉子,摆盘自己对弈。 不知过了多久,黑蛇再次变了回来,看到兴头,游到对面,卷着棋子:等等,我来跟你对一盘。 陆莫宁看黑蛇一眼,眼神意味莫名,看得黑蛇蛇尾僵了下:瞧什么? 陆莫宁道:“若是要下,不许中途退局。” 黑蛇不甚在意:自然。 只是下了半个时辰,黑蛇终于知道这厮开始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黑蛇蛇尾僵直地卷着棋子从棋罐里爬出来,这样重复了数十次,他觉得尾巴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把棋子搁在棋枰上,蛇眸定定盯着陆莫宁,瞧见少年微扬的嘴角,清丽惑人,却偏偏带着一本正经的不怀好意,黑蛇终于有所觉悟:下次绝对不能跟这人斗嘴了,毒舌还小心眼!不就是嘴贱说了他一句雏儿么?至于记到这时候? 第18章 陆莫宁一直等了一个时辰,才再次听到暗室的石门响了一下,他整理好棋枰,这才站起身,抬眼,就看到高邑抱着人走了出来,白锦荣瞧见陆莫宁,苍白隽秀的面容染上一层赧然,低咳一声,欲盖弥彰:“刚……身子骨不适,是以去医治了一下。” 只是他这话一落,抱着他的男子嘴角扬了下,意味颇深。 白锦荣幽幽盯着他,然后伸出手,在对方腰间使劲儿掐了一把,男子眉头皱也没皱,把人稳稳放在一旁的软榻,这才回到了他身侧站好,只是看向陆莫宁时,眼神带了警告之意。 陆莫宁只当自己没看到对方的眼神,也没看到白锦荣脖颈上欲盖弥彰的红痕。 白锦荣大概是在后面被高邑安抚了,神色淡定了很多,也没有先前的激动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陆莫宁也不瞒着:“京城人士,陆莫宁。” “陆莫宁?这名字有些耳熟……哦?你是那个刚任命的新科状元?赵云霁的人?”白锦荣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眉峰也锐利了下来。 陆莫宁瞳仁有光微微晃过:这白老板倒是有意思,竟然直呼当今圣上名讳。 黑蛇已经变回了木珠,只是男子的声音依然响起:告诉他,那人任命的人并不代表就是他的人。 陆莫宁狐疑,重复了一遍,果然看到那白老板脸色好了不少:“你如何会知道……他的消息?还有你说的那七载未见,是何意?”明明四年前他就已经…… 陆莫宁听到黑蛇的话,怔愣了下,到底还是重复道:“白老板且只记得,假以时日,他必再次归来即可。” 这次不仅白锦荣,连高邑也猛地看过来,眼底攒动着难以置信与惊喜:“他当年……当真是假死?”毕竟他们的确是未曾亲眼见到下葬,皇陵他们也没那个本事踏入。 陆莫宁低下头,瞧了眼手腕上的木珠,无法解释这种情况,垂下眼,轻嗯了声。 这几乎像是一个开关,让白锦荣原本只是红着的眼角迅速涌上泪意,白锦荣把头偏到了一旁。高邑却是更加心细如尘,冷静之后,眸色沉定地看向陆莫宁,询问了几个与黑蛇在世的时候有关的问题,陆莫宁按照黑蛇的话一一道来,彻底让白锦荣与高邑相信了。 陆莫宁就看到那个先前还朝白锦荣道“那人早就死了”的高大男子,也莫名红了眼圈,薄唇紧抿,久久未言。 陆莫宁这才终于信了黑蛇先前的话,他们怕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吧。 两人心情平复之后,白锦荣才哑着嗓子道:“你……他还好吗?” 陆莫宁嗯了声:“应该还不错,就是贪杯。” 白锦荣一愣,随即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对,他的确是贪杯得很。他在何处……我可以不以见他一面?” 陆莫宁低头看了眼黑蛇,心底轻叹:就算是想看,问题是他们也要相信,从他们听不到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3 黑蛇的声音,看来,应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他暂时……无法见人。” 白锦荣也不强求:“那不知陆公子这次前来……是为了?” 陆莫宁开门见山直接道:“我来拿四年前他让你查的关于定国公薛世仁的把柄。” 白锦荣一怔:“你这是……” 陆莫宁简短解释:“我如今与刑部尚书辛大人在查定国公府的薛世子之死一案,发现了其中隐藏的案中案,定国公当年维护隐瞒薛世子残害薛四公子,我想拿这个把柄,将定国公受到惩罚。”陆莫宁很清楚,除非这个把柄是要命的,否则,怕是一次难以把定国公定罪,可暂时让他受到惩罚,无暇对付辛大人就够了。 白锦荣坐直了身体:“你当真……敢出手?你是赵云霁任命的朝廷命官,他若是维护定国公呢?你入朝为官,难道忠的不是赵云霁?” 陆莫宁深深看了白锦荣一眼,道:“我忠的是大义,而非单独一个人。”更何况,他很清楚,二十年后,赵国摇摇欲坠,赵帝……并非一个明君,能力也无法胜任那个位置,可他是皇帝,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辅佐,可在此之前,若是在大义与君王之间,他首先在意的更是大义。 白锦荣与高邑对视一眼,眼底攒动着光:“如今的朝堂,很少有你看的如此明白的人了。” 陆莫宁:“那么,你可愿将这把柄交给我?” “自然。”白锦荣毫不迟疑,拿脚轻踢了身侧的男子一眼:“去拿。” 陆莫宁视线落在白锦荣白皙精致的脚踝,把视线转开了。 高邑大掌捏了捏他玉白的脚背,被白锦荣狠狠一脚踹开,这才无声笑了下,抬步重新走入了暗室,再出来时,把一个锦盒交给了陆莫宁。 白锦荣道:“这里是关于定国公这些年收受贿赂以及他与几位王爷私下交往的证据,能不能用得上,你可以看看。” 月白楼虽然收集各处消息有一套,可到底无法碰触到朝廷的权势争斗,这也是他捏着这些证据四年,却无法施展的缘由,否则,他早就把定国公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给弄死了。 陆莫宁快速翻看了一番,看完之后诧异不已,这里不仅有这几年的,还有定国公四年前与别的王爷或者罪臣有牵扯的书信往来:“定国公竟然是天戟帝的人?可当年……为何还会与享王有接触?” 四年前天戟帝暴毙,是享王所为,后来如今的圣上即位,将享王凌迟处死,享王府的家眷一个未留,斩草除很,众人只言当今圣上为兄报仇,虽说这种方法太过残忍,毕竟几百口人一个未留,却也情有可原,如今已无人多言。 若是这定国公是天戟帝的人,为何还会与刺杀了天戟帝的享王有接触?这岂不是矛盾? 毕竟传言天戟帝与当今圣上是同胞兄弟,关系极好,当年天戟帝突然暴毙,当今圣上差点随了去,后来因国不可一日无主,天戟帝的旧臣请命让当今圣上即位。 定国公是天戟帝的人,如今也忠心辅佐当今圣上,可为何……定国公会与当年的享王有牵扯? 白锦荣望着角落一处,怔怔的,嘲讽道:“他是他的人?也只有所有人都信了,连他也信了……可不是,怎么会是呢,否则,薛世仁那老贼,怎么会……怎么会……” “阿锦,你累了!”高邑适时阻止了白锦荣继续说下去,看向陆莫宁:“我们拿到的关于定国公的把柄都在这里,时辰不早了,这里不是陆公子该来之处,早日回去吧。” 陆莫宁虽然心下犹疑,可既然对方不愿讲,他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告辞。” “等等。”白锦荣突然哑着声音开口唤住陆莫宁:“我这里有几坛上好的花雕酒,你可否,带给他?” 陆莫宁对上白锦荣恳求的目光,轻嗯了声。 陆莫宁提着几坛花雕酒大摇大摆地从月白楼走了出去,恩客目瞪口呆:这公子什么来头?竟然让白老板舍得把珍藏了这么久的宝贝酒送了出去,一送还是好几坛? 陆莫宁回了客栈,把几坛酒摆在桌上,木珠取下放在一旁,打开一坛封泥,顿时酒香扑鼻:“喝吧。” 木珠却是没动,陆莫宁狐疑:“怎么?不喜,可白老板说这是你最爱的。”这可比先前那女儿红好数倍了,绝对是难见的佳酿,这都看不上? 木珠许久才变回了黑蛇,尖脑袋扬起黑豆眼瞧着陆莫宁:若是有一天,你知道你所忠之君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你会如何? 陆莫宁疑惑地看他一眼:“这话我刚在白老板那里已经说了,我忠的不是君,是这个天下,是这天下的大义,如果当今圣上不是个明君,那就能者居之,前提是,对天下苍生好。”若是没有经历过上一世,没有看到二十年后赵国动荡不安的局势,他也许还真的像是这个年纪这般单纯的觉得,君是君,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后来看惯了那些颠沛流离的场景,若是一个国主,却不能让一个国强盛反而日益衰败,那么他忠的又是什么?那百姓期待的又是什么? 尤其是后来看到宫闱那么多□□与黑暗,他殚精竭虑一生,才终究明白一个道理,这赵国,单凭他一人,就是累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黑蛇静静看着他许久,才哑声道:记住你今日之言。 说罢,噗通一声跳进了酒坛里。 陆莫宁深夜睡得沉沉的,却觉得身上像是被压了一个鬼,挣脱不开,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黑夜里,一个影子正直勾勾盯着他,房间里酒香弥漫,不过他一挥手,眼前不过只是一个虚影。 陆莫宁皱眉:“你发什么疯?” 男子醉醺喑哑的嗓音在黑夜里低沉响起:你说你是不是为了省酒钱,才、才搬回来这几坛酒水的? 陆莫宁:“……毛病,爱喝不喝,不喝我明日就全部倒了。”大晚上的,这醉蛇扰人清梦还质问还觉得自个儿有理了是不是? 第19章 陆莫宁上一世殚精竭虑,身子骨并不好,入夜之后就无法安眠,虽然重回少年时期,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可一旦吵醒,却无法再睡着。 于是后半夜,陆莫宁盯着像是游魂一样在他身上飘来荡去的影子,直到后来对方又重新变回了一串木珠,掉在了他的胸口上,陆莫宁把木珠往地上一扫,咬碎了一口银牙:明个儿就给他倒了! 翌日天刚亮,陆莫宁就起身了,洗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卷了衣袖,先是把那几坛酒的封泥都给打开了,顿时满屋酒香像是钩子能勾人一样。 只是大概是没睡好,他周身气质愈发清冷漠然,眉眼却愈发清丽惑人,抬起一坛酒水,就要往木盆里倒。 “你在做什么?”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道慵懒沙哑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4 的男声,大概是刚醒来,化作一条黑蛇,盘在陆莫宁的肩膀上,紧盯着他的动作,蛇眸定定的,周身气势迫人。 陆莫宁动作行云流水:“倒酒。” 男子咬牙切齿:这是我的。 陆莫宁:“可这是我提回来的,白老板只说让我带给你,可没说带给你几坛,昨个儿那一坛,足以。放心好了,等回了京城,我一定、给你、买、那两坛、女儿红!”陆莫宁到最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清冷孤绝的姿容,冰雪初融般冷峻,让黑蛇原本不过是偏头看去,硬是愣了下,蛇眸幽幽一动,满眸都是惊艳。 只是下一瞬闻到沁人的酒香,咬牙:我要你那两坛子女儿红作甚?这是能比的? 陆莫宁面不改色,一坛子已经入了木盆,就开始去拿第二坛,结果刚碰到坛子的边缘,就碰到了一抹沁凉,他低眸,就对上了黑蛇吐出的蛇信儿,猩红威慑,带着一股强势:你敢。 陆莫宁挑眉:“你可以试试?左右这几坛子也不过是省酒钱省下来的,我都愿意给你掏银钱买酒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黑蛇终于明白过味儿,想到这少年的小心眼,蛇尾挠了挠尖脑袋:我昨夜儿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陆莫宁:他还知道啊。 黑蛇瞧着少年冷抿的薄唇,以及眼下的乌青,心虚不已:朕……真是的,你这般……罢了,我给你道歉,别闹了。 他不说最后几个字还行,陆莫宁想到对方昨晚上的可劲儿折腾,嘴角扬了下:“闹?”抬手就要连黑蛇也一并倒下去。 男子头疼不已:你不想惩治定国公了? 果然,陆莫宁的手一顿,清冷的凤眸睨过去:“已经拿到了把柄为何依然无法惩治?这些是假的?” 男子的声音缓缓响起:自然是真的,只是你可曾想过,证据是拿到了,可你要如何交出去?以定国公在朝中的势力,怕是还未递上去,就被人中途拦了下来。 陆莫宁想到上一世定国公的手伸得有多长,眉峰一拢,修长如玉的指尖点了点酒坛的边缘:“你知如何交出去?” 男子:自然。 陆莫宁:“告诉我。” 黑蛇的尖脑袋朝后睨了眼,意味明显,想要办法,就把这几坛留下来。 陆莫宁大手一挥,直接抱着酒坛,连同酒坛上的黑蛇回到了桌前,黑蛇松了一口气,回眸瞧着木盆里的那坛酒水,颇为遗憾:败家玩意儿啊,他的酒啊。 以后看来意识不清时也不能惹了,又小气又睚眦必报,啧。 陆莫宁在桌前落座,推了推那个装着定国公把柄的锦盒:“这要怎么避开定国公交到圣上的手里?” 男子:把它交给定国公的对手,那人必定会竭尽全力打压定国公,到时候两相争斗,自然顾不上那辛大人。 陆莫宁皱眉:“你以为我没想到,可这朝堂之上,你能确定哪个是定国公的人,哪个是定国公的敌手?还要不被圣上怀疑。”如果在此之前,他也许借着上一世还能确定一二,可昨日白老板的话,以及这些罪证上定国公与享王的接触,让陆莫宁却不那么确定了。 还有白老板那句“他是他的人?连他也信了……”他知道第一个他是定国公,第二个是谁?陆莫宁其实有种大胆的猜测,莫非白老板说的另一个他,是指天戟帝?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定国公不是天戟帝的人,那他是谁的人?当年天戟帝暴毙,他又插手了多少? 黑蛇蛇尾无意识的轻轻拍打坛缘:我知道。 谁才是定国公真正的敌手,谁恨不得定国公死,他很清楚。 陆莫宁瞳仁一亮:“当真?你确信?” 黑蛇嗯了声:你可还记得两年前那薛家出事之时,之所以辛大人并未在意是因为当时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焦头烂额才无暇顾及,你可还记得那件事? 陆莫宁道:“自然,当年那段时间正是聂中郎——中郎将聂平出事,朝中六部都在彻查此事,忙的焦头烂额,因着中郎将为人正直根本不像是会做出那般欺上瞒下、贪污受贿、暴戾残害无辜之人,是以等辛大人忙完之时那薛三爷已来撤案,自然未当回事。”陆莫宁说到这,声音却轻了下来,他其实还有事没说,上一世后来他翻看过密案,自然也瞧见了当年这件事,中郎将聂平是被陷害致死的,其中定国公也牵扯在内。 当年看到时,他觉得很是奇怪,中郎将聂平正是四年前天戟帝的旧部,也是当年感念圣上兄弟情义,跪求让圣上登基的旧臣之一,可两年后,却落得那么一个下场,当年未清楚真相的时候,陆莫宁上一世年幼,还真的以为…… 可后来看到那些鲜血淋漓被隐藏极深的密折,陆莫宁才终于恍然,他所以为的圣上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仁慈,他所忠心的君主,也许满手鲜血,也会残害忠良,只是他并不知道那暗地里的污秽罢了。 可那时候他已经为了赵国耗费了所有的心神,加上当年不良于行的郁结,到底没撑过那年冬日。 黑蛇再次提到聂中郎,陆莫宁回过神:“你说的这个人,与聂中郎有关?” 黑蛇嗯了声:聂平当年随同天戟帝南征北战时,救过一介书生,那书生后来入朝为官,如今不过三十余岁,因着是先帝的言官,如今历经三朝,在朝中极有威望。 陆莫宁怔愣之下,诧异不已:“你说的……是裴御史?”朝中唯一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不加入任何党羽,却最年轻的御史大人,为人刚正不阿,严谨肃穆,很得当今圣上信任。 他一直都以为裴御史当圣上的心腹,一直古板直言。 可…… 陆莫宁想到两年前的事,却怎么都无法相信裴御史被聂中郎救过。两年前,凉州出现瘟疫,对方不惜临危请命,前往重灾之地,也就在那时,聂中郎出事,不过是月余,就被定了罪,一家老小,全部被发配酷寒之地流放,若非聂中郎当年战功赫赫,怕是那些当年呈上去的罪证凌迟也不为过。 可当年定罪即将流放之际,裴御史终于从凉州赶了回来,只是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御书房,直言死谏,言聂中郎如斯大奸大恶之人,绝对不能放过,当凌迟而死,不可因其过往之功,放过此等恶人。 裴御史此话一出,满朝哗然,难以置信,因裴御史此言颇有落井下石之嫌,对方跪在金銮殿外三天三夜,圣上竟是同意了,只是因一人做事一人当,直接将聂中郎下旨砍了,不过却也因着杀了聂中郎,就放过了他的家人,由流放改成了贬为庶民,世代不可入京为官。 黑蛇不知想到了什么,许久,才缓缓轻嗯了声,只是嗓子喑哑,偏过头,竟是背过蛇身去:嗯。 “可裴御史当年一力主张重判聂中郎,他怎么可能会帮聂中郎报仇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5 ?”当年虽然定国公提供的证据确凿,可聂中郎战功赫赫,许多朝臣都不信,为他请命的很多,否则,也不可能一开始只是流放那么简单。 黑蛇不知何时转过头,扬起尖脑袋,蛇眸深深睨着陆莫宁: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你可知,聂平当年一家一百七十余口人,若是真的随同聂中郎一起前往流放,下场会是什么? 陆莫宁想到什么,浑身一颤,难以置信:“……” 黑蛇不等他开口,继续道:裴御史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聂平已经救不下来了,可那赵云霁怎么可能让聂平活着?他已经派了五百死士,流放途中,等待他们的,只有全部惨死,一个不剩。聂平在入狱之前,给裴御史流了一封信,信中很简单:以他的命换一家老小周全。 这才后来有了裴御史死谏一事,聂平心知自己活不成了,又何必连累一家老小无辜陪他去死? 陆莫宁却是愣了许久都未回神,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亲手把救命恩人推入死地的裴御史当年跪在那里的三天三夜,得有多绝望? 第20章 陆莫宁上一世并未见过裴御史几面,加上裴御史当年对聂中郎落井下石之事,虽无人敢言,私下名声却并不好,一直独来独往,为人诟病。陆莫宁上一世惨居后宅三载,后来虽然得以重归朝堂,一开始官职并不高,自然是见不到正三品的言官裴御史,等后来他几年后升上来,也不过在朝堂之上见过裴御史两三面,后来就再未见过了。 因为几年之后,裴御史在一次下朝回府途中,为了救一个险被疯马践踏的小孩给踩死了。 后来消息传到朝堂,同僚尽皆不信,觉得这裴御史狠心绝情,怎会这般心善? 当时他得知时,也颇为疑惑,可如今连同这一起来看,上一世见惯了悲欢离合的冷硬心肠,竟也忍不住眼眶一热,他偏过头,久久未曾一言。 陆莫宁既已知晓如何把把柄罪证交上去,也不再耽搁,当日午时赶路就回了京城,他并未直接回府,而是修书一封,托了一稚童守在裴府外,等裴御史出来,把信交给对方,陆莫宁则是去了就近的茶楼,寻了一间临窗的二楼包厢,等着裴御史。 陆莫宁回忆上一世,发现竟是完全记不起来这裴御史的模样,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包厢前,随着他的应答,包厢的门打开,裴御史走了进来。 陆莫宁这才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第一个印象就是瘦,形销骨立的瘦,只剩一把骨头般包裹在空荡荡的青色锦袍里,手腕上缠了一串念珠,眼神死寂,面无表情看过来时,无悲无喜。只是不过是三十余岁,裴御史双鬓竟已染上白霜,瞧着憔悴苍白,只是精气神还算好,陆莫宁想,他大概是存着与定国公等人死磕到底的心思,才坚持到这时的吧。 “是你。”裴御史淡淡开口,嗓音沙哑,并未抬步踏进来。 “裴御史认识下官?”陆莫宁站起身,与裴御史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相望。 “嗯。”裴御史漠然应声,“找本官何事?” 陆莫宁问道:“不知下官可有幸与裴御史喝上一杯茶水?” 裴御史显然不愿多待:“茶就不必了,有话就说。” 陆莫宁紧迫的盯着对方:“裴御史当真要这么说,如果我说……我要讲的事与聂中郎有关呢?” 裴御史大概早就习惯了,瞳仁几乎未动,只是陆莫宁心细,还是看到他的右手负在了身后,面上波澜不惊:“哦?尔与本官说那大奸大恶之人作甚?” 陆莫宁轻叹一声,亲自上前,将门扉关上,这才径直走回去,在矮几前跪坐下来,拿出一个锦盒,往前推了推:“裴御史,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寻你来,不过所谓一事,求你帮个忙。” 裴御史站着未动,只是眸色更加冷淡:“凭什么?凭你是新任的新科状元?你莫不是太看得起自己?” 陆莫宁也不恼:“因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裴御史皱眉:“……” 陆莫宁睨着他,静静开口:“将定国公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几乎是他话一落,裴御史猛地抬眼,瞳仁掠过复杂的光,很快熄灭冷寂,薄唇冷抿:“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 陆莫宁垂眼,打开锦盒:“两年前,聂中郎出事之际,薛世子在马场打死了薛家三房的薛四公子,定国公薛世仁为了给薛世子脱罪,不惜买通上下,借着聂中郎出事朝中纷乱得以蒙混过关。两年后,薛四公子遗孀为报夫仇,以身犯险设计杀了薛世子,而我的目的很简单,让当年之事大白于天下,定国公欺上瞒下,加上这些他这些年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在各地建设府邸拉拢朝臣的证据,应该能让他焦头烂额了。” 裴御史死死盯着那锦盒,陆莫宁每说定国公一个罪证,裴御史死寂的眸仁就亮一下,到最后,裴御史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近前,拿起那些罪证,一页页翻看着,翻到最后,原本死寂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纹,咬着牙,双眼猩红,猛地攥紧了,偏过头狠狠抹了一把眼,又怕真的把罪证给褶污了,连忙松开手,下一瞬,把那些罪证一页页铺平在矮几上,用手掌一点点抚平,却是垂着头,久久未言,只是那么一下下动作着。 陆莫宁跪坐在那里,瞧着裴御史枯瘦的手掌,莫名眼眶一热,喉咙发紧,那些等待时在脑海里侃侃而来的说服之词,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许久,才哑声道:“裴御史,还望保重身体,聂中郎大仇未报,朝堂蠹虫还未清除殆尽,赵国……还需要您。” 裴御史的动作一僵,把那些罪证一点点收拢回锦盒,妥帖宝贝的放入怀中,还压了压,这才撩起衣袍,跪坐在了陆莫宁对面,垂着眼,却并未看陆莫宁,只是手指指了一下旁边搁着的几坛酒:“可以喝吗?” 陆莫宁看向木珠,因为矮几挡着,不知何时黑蛇变了回来,蛇眸瞧着他,极快点了下。 陆莫宁没想到这次他倒是挺大方,直接拿过一坛,敲开封泥,顿时酒香扑鼻,把茶水换成酒水,替裴御史倒了一杯,对方一饮而尽。 大概是喝得急了,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得双眼泛红,眼泪直流,对方却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陆莫宁也一句话未说,就那么给他倒着,直到一坛酒尽了,裴御史一张脸都红了,他的情绪大概终于平稳了下来,在陆莫宁再去拿另外一坛时,却是止住了他的动作:“不必了,这罪证我会交上去,只是当今圣上生性多疑,并不能全部交上,也不能直接交上,否则对方反而不信。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圣上开始怀疑定国公,有这些东西在,两年之内,我定将他……将他……只是暂时,当今圣上为了制衡别的世家朝臣,并不会真的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6 动他,却也不会让他好受。薛四公子的事,容缓两日,两日之后,可以动手了。我会在这两日之内,让皇上对定国公起疑。”皇上一旦起疑,又再次爆发定国公欺上瞒下结党营私拉拢朝臣的事,定会让圣上心里扎了一根刺,这根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直到不拔不行。 他说完,站起身,大概是醉了,下榻时摇晃了一下,走了两步,并未转身,只是偏过头:“我不知你是谁的人,这份人情,我裴钰记下了,没齿难忘。” 陆莫宁在裴御史离开许久都未再开口,黑蛇不知何时爬到了他的肩头:你在想什么? 陆莫宁望着空空的酒坛,指了指心口:“我在想,当年天戟帝暴毙,是不是……并非这般简单。”否则,若是聂中郎是清白的,当今圣上为何非要陷害他?不仅仅是他,接下来的几年间,当年临危请命让当今圣上登基为帝的几位将军忠臣,都会因着各种各样的缘由而死,他先前还未想到,如今细细想来,并不是聂中郎做了什么,而只是因为,他们是天戟帝忠心耿耿的旧臣。 黑蛇大概没想到对方突然说这么一句,僵愣在原地。 陆莫宁偏过头,望着黑蛇,黑亮的瞳仁静静瞧着他:“你莫不是……也是天戟帝的某位旧臣吧?为了给主子报仇,这才含恨而死不甘心化作了这串木珠?” 黑蛇:…… 他为什么要是旧臣?他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位主子? 陆莫宁却未等他开口,抹了一把脸,站起身,喃喃一声:“我大概是闻了酒香也醉了,竟然有这种诡异的想法,你怎么可能是什么忠心耿耿的旧臣,就你这贪杯的醉蛇,还喜喝这么贵的酒水,顶多也就是一个贪官。” 黑蛇:…… 陆莫宁提着剩下的三坛花雕酒往外走,发觉脖颈一凉,偏过头,就瞧见黑蛇蛇眸闪着黑光,亮着尖细的两颗毒牙,正对着他细白的脖颈,陆莫宁挑挑眉,幽幽抬起了三坛酒:“哦?” 黑蛇默默闭上蛇嘴,默默爬了回去,变回了木珠:…… 陆莫宁先去了一趟刑部,告知了辛大人自己已经拿到了定国公的罪证,让他暂且等待两日,这才回到了陆府。 只是刚到府外,就看到府外停了几辆极为精致的马车,陆莫宁只当是府里来人了,他径直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一推开院门,就感觉手腕上的木珠一紧,木珠化作了黑蛇,吐着蛇信儿警惕地盯着前方。 陆莫宁安抚地摸了摸黑蛇,这才抬步踏了进去,抬眼望去,就看到院子的石桌前,坐着一个身着华丽衣袍的男子,男子听到动静抬头,朝他自认为俊朗的一笑,挥了挥手:“大郎,三日不见,如隔三个春秋,让晋某好生想念,食不能安,寝不能寐,着实难熬。” 第21章 陆莫宁神色冷淡得瞧着前方石桌前的男子,晋博宇,晋相爷的二公子,他那后弟陆世鸣三日前刚刚上任的便宜相公。 “原来是晋二公子。”陆莫宁提着花雕酒一步步上前,却是打算直接绕过晋博宇回房。 晋博宇既然来了,哪里肯这般轻易让他离开,起身,风流倜傥地手臂撑在了一颗树干上,另一只手一撩刘海,朝着陆莫宁抛了个媚眼:“大郎,小爷终于逮到机会来看你,你好生无情。” 陆莫宁被对方抽风的模样瞧得头疼,刚想开口,就看到晋博宇突然嘴角抽了抽,脸色瞬间变了,浑身僵硬着,那模样陆莫宁想忽略对方没事都没不行。 陆莫宁眼看着晋博宇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头,朝着自己撑着树干的手掌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哪里趴着一只软趴趴凉丝丝的黑蛇,正对着他吐舌猩红的蛇信儿,尖脑袋对上他恐惧的凤眼,朝着他迅速的一戳,吓得晋博宇“嗷”一声一蹦三尺高,蹭的就蹿上了旁边的石桌上,抖着身板蹲在那里,哪里还有半点的风流倜傥。 陆莫宁:“……”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人能动作快到能出现残影。 黑蛇何时蹿上去的他都不知道,不过瞧见晋博宇此时吓得不轻的模样,觉得莫名挺爽,虽然上一世晋博宇并非针对他,可他屈居后宅三年后来不良于行也是败他所赐。 不过上一世他已经报复回来了,晋博宇的下场也很惨,所以这一世晋博宇还未对他做什么,他也不打算跟他有任何牵扯,可即使晋博宇此刻什么都没做,他对晋博宇也生不出半点好感。只是让陆莫宁没想到的是,成婚当日竟是让对方起了心思,对方如今这模样,他哪里不清楚,却是不想理会,趁着晋博宇被黑蛇缠着,回了房间,放好花雕酒,换了一身衣袍,重新走出来时,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晋博宇玉冠歪了,发丝凌乱,锦袍也脏兮兮的被黑蛇追着跑,手里还抱着一根树枝,好不凄惨,看到陆莫宁,快哭出来了:“大、大大大大大郎,救我……快、快把这蛇赶走,好、好怕怕。” 陆莫宁:“……” 晋博宇不向陆莫宁求救还好,他一开口,黑蛇直起蛇身,一个神龙摆尾,直接就蹿到了晋博宇的头顶上,晋博宇只能看到他头顶上倒挂着一个尖脑袋,蛇信儿幽幽一吐,晋博宇凄厉的尖叫一声,白眼一翻直接吓晕了。 陆莫宁:“……” 黑蛇这才从晋博宇身上慢悠悠爬上来,爬回了陆莫宁肩头,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得意响起:我救了你。 陆莫宁:“你就不怕他把你炖成蛇羹?” 黑蛇:他敢! 陆莫宁:“……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先变回木珠。” 黑蛇莫名:为何? 陆莫宁:“因为来人了。” 晋博宇昏厥前的那道尖叫声太过清晰,引来了原本就在寻找他的晋家随从,他们带着陆管家匆匆赶来,一踏进敞开的院子,就看到混在石桌前地上的晋博宇,晋家的人还未说什么,陆管家身后的陆世鸣先一声刺耳的尖叫:“你做了什么?” 陆莫宁听到这一声,抬眼冷冷朝着少年看去,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比他只小了一两岁,两人的模样的确有几分相似,此刻少年骄纵跋扈的朝着他厉声一喊,眼神带着怨毒与厌恶的恨意。 陆莫宁瞧着陌生又熟悉的少年,多少年没见,陆世鸣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啊。 他眼底的情绪太过清楚,怨恨陆莫宁,如果不是陆莫宁半路醒来,如今嫁进相府,被迫承.欢男子身.下的就是他陆莫宁,而不是他了。 被陆世鸣这一声提醒,晋家的随从也看向陆莫宁,不过到底顾念着对方是新科状元,态度还算是恭敬,为首的男子应该是管家,拱了拱手:“见过大公子,不知我家二少爷这是?” 陆莫宁神情澹然:“晋二公子无意闯入这里,攀谈一二之时,我这里杂草丛生许久未曾打理,不知何时多了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7 一条蛇,晋二公子是被蛇吓晕的。” 晋管家大概是怕晋博宇回门之日闹事,特意被晋相爷派了过来跟着的,对陆莫宁自然恭敬,一听这解释,了然:“原来如此,我家二公子什么都不怕,就怕这蛇虫一类,晋大、晋二,还不把二少爷抬起来,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府给二少爷医治,至于二夫人……可以等晚上在归。”晋管家后半句自然是对陆世鸣说的,却是看也未看陆世鸣,显然没把对方当回事,对陆莫宁恭敬的拱了拱手,就退下了。 晋管家早就想把人带回去了,本来当日两家都闹到了刑部,回门根本就不必,不过是晋二公子非要过来,目的不言而喻。 相爷一向宠溺二公子,没办法只好让他也跟了过来,如今有了借口,刚好把人带回去,至于这“便宜夫人”,爱回不回。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陆莫宁与陆世鸣,后者还站在那里,咬着牙,眼神淬了毒一样,无人瞧着,他也懒得装:“都是你!为什么嫁过去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陆世鸣恶人先告状让陆莫宁嘴角冷冷扬了扬:“陆世鸣,你似乎没搞清如今的状况。” “什么?”陆世鸣以前对包子似的隐忍的陆莫宁辱骂惯了,突然听到对方回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陆莫宁淡淡道:“尔可知,辱骂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责?” “什、什么?” “轻者仗责二十,重则五十。你觉得你这身子骨能承受二十,还是五十?嗯?”随着这一句,陆莫宁朝前走去,明明还是少年往日的模样,可那深邃黑漆漆的眼底,波澜不惊,沉稳冷漠的让陆世鸣竟是骨头缝都开始冷了起来,他进一步,他退一步,直到撞到门扉,才陡然清醒,尖叫。 “你敢!你敢动我试试?我让……我让……” “让什么?让梁氏罚我跪祠堂,还是不给饭吃?陆世鸣,你看清楚,如今梁氏可是在刑部,这陆家再无人会护着你。”陆莫宁一语戳破陆世鸣的希冀,他脸色彻底变了。 “不可能!还有爹,我去找爹,你敢欺负我……我让爹家法你!”陆世鸣被陆莫宁给吓到了。 “陆时忠?你尽管去,看他会不会为了你得罪一个朝廷命官?甚至会不会为了你得罪相府把你带回来。”陆莫宁很清楚陆时忠的性子,在威胁到他的性命安危的时候,他只会六亲不认,这人太过自私,否则,他可也不可能因着梁氏的家世,会眼睁睁瞧着梁氏虐待刻薄他,他当真不知梁氏的举动吗?不过是默许罢了。 陆世鸣脸色变了变,因为陆莫宁戳中了他的想法,他这次趁着回门回来,的确是想要让爹想办法将他从相府给带回陆家。 他这三日在相府过得并不好,梁氏当时在刑部说晋相爷强抢民男的事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他娘如今在刑部他们说不到她头上,他在相府却是没少冷嘲热讽。 这也就算了,他成婚当日,那晋家二公子就欺负了他一通,极尽羞、辱之事,唯一庆幸的就是对方不屑碰他,只是第二日,他就被扔到了后院一个极偏僻的偏院,冷茶冷汤,他哪里过过这种日子,就想让爹把他接回陆家。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这晋家二公子就不见了,爹不能下床,就让管家带人去寻,结果就是如今这局面。 陆世鸣不甘心,恨恨说了些狠话,就去找了陆时忠了,不过果真如陆莫宁所言,陆时忠不仅没同意,反而斥责了陆世鸣一顿,且不顾他的意愿,直接让陆管家把他灰溜溜送回了晋家。 等待陆世鸣的会是什么,陆莫宁很清楚,可他并不想管,前世陆世鸣默认梁氏所做的事,害他惨居后宅三载,甚至欢天喜地的拿着他的任命文书去当了县令,他这一世不会对他做什么,可他倒要看看,即使他什么也不做,陆世鸣会怎么作死。 接下来的两日,一切风平浪静,只是说是风平浪静,坊间却渐渐流传出一个传言,说是定国公府有个藏宝阁,金银玉器,甚至比国库还要充盈,富可敌国。 这消息刚开始还只是随便传一传,可后来,直接被人编成了一首童谣,稚童尽皆传唱,不过两日的功夫,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消息传到赵帝赵云霁的耳中,他直接将定国公给传召入宫。 定国公再三保证,绝无此事,结果,定国公这边刚出宫,那边就有人递了折子参了他一本,说是偶然得了定国公贪污的消息,只是没有证据,不知真假,这参定国公一本的是赵帝的亲信,即使没有证据,加上先前的传言,气得赵帝再次传召定国公。 定国公百般解释,这才让赵帝压下了怒火,可到底,一个怀疑的种子埋在了赵帝的心头。 而就在这时,裴御史传来消息,只有一个字:可。 第22章 陆莫宁得到可以动手的消息,当日就联系了辛大人,由辛大人借着翌日早朝之时,将两年前薛三爷状告薛世子谋害之事捅了出来,他直说这件案子有疑问之处,怕是与薛世子被害一案,有些关系。 明面上辛大人这么一说,是为了定国公府好,毕竟薛世子被害一案,拖得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线索,加上赵帝对定国公这两日的事心存不满,还未等定国公回过神,直接在朝堂之上拍板:“辛爱卿既得线索,需彻查。” 这正对辛大人所求,他叩谢之后,在朝臣面前,安慰定国公:“定国公放心,下官定会找到薛世子到底是被何人所害,只是因着皇上让下官彻查,牵扯到了三房薛三爷两年前独子被害,不知……下官可否开棺验尸?” 定国公这两日本来就焦头烂额,结果一上朝就遇到这等事,恨得牙根都痒了,偏偏如今还在金銮殿外,当着文武百官,他百口莫辩,对方是要帮他找出凶手,皇上也已经允了,他若是强行阻止,莫不是直接告诉众人:当年薛四公子之死就是有猫腻? 定国公想到两年前的事,再看向辛大人时,眼神沉沉:“辛苦辛大人了,只是怕是要让辛大人失望了,两年前四郎是意外身亡,定然不会是老夫的三子动的手,三子敦厚和善,哪里会对亲侄儿下手?不过既然皇上已经开了口,有疑问自然是要查的;可这开棺验尸到底太过惊扰故人,这件事还需经得三子同意,若是辛大人能让三房的人同意,老夫自然是没意见的。” 定国公根本没把辛大人当回事,他知晓这人古板正直,不过却没什么本事,如今自诩正义,可那四郎的尸体如今都化作了白骨,就算是查,又能查出什么? 他如今被贪污、结党营私的传言弄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正想着在幕后之人拿出实证之前截下来,也顾不上辛大人,猛地一甩衣袖,就自行出宫去了。 辛大人瞧着他的背影,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8 咬着牙:他定会让恶人绳之以法的。 只是就是不知陆老弟所谓的“蒸骨之法”到底有没有用,若是能替那四郎沉冤得雪,即使凶手已死,也算是能瞑目了,也不枉那薛林氏不惜以身犯险为夫报仇。 也许他还能在薛林氏暴露之前,查到罪证,如果情有可原,还能法外留情饶薛林氏一命也说不定。 辛大人找上薛三爷时,他就站在薛家商铺前,那么高大的一个儒雅中年男子,突然就红了眼圈,好半晌,才哆嗦着手,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好、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草民这就带大人去……” “老爷!您慢着些,这件事还要通知一下夫人与少夫人,她们若是知道了……”薛三爷身边跟着的应该是老仆,也红了眼圈,搀扶住了差点摔倒的薛三爷。 辛大人也虚扶了一下:“三爷不必着急,本官是刚得了皇上的准奏匆匆赶来的,本官还要去准备一二,毕竟验尸需要有仵作在,一个时辰在薛家的祖坟前,尔等到场即可。” 薛三爷嘴唇哆嗦着,许久都未能说出一句话,只是抓着辛大人的手,就要跪下,被辛大人阻止了,又交代了老仆几声,这才转身走出了薛家商铺,只是走出几步,回过头,瞧着薛三爷与老仆欣喜万分的模样,却也忍不住感慨:这薛三爷大概还不知道薛林氏做的事,一命换一命,只希望……薛三爷不要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辛大人到刑部时,陆莫宁早就等在那里,准备一番之后,一行人就前往了薛家祖坟。 陆莫宁担心定国公之后不认,是以在辛大人一出宫得到消息,就把两年前定国公府薛四公子之死怕是有异传了出去。 定国公府加上先前薛世子之死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又加上薛四郎,不过是半个时辰,就传变了整个京城,等陆莫宁他们到的时候,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不过因着有衙门的衙役开道,他们只能远远瞧着,却是激动万分,难得看到开棺验尸。 这也正是陆莫宁想见到的,毕竟这验尸的机会只有一次,想要击垮定国公,除了那些证据,除了皇上的疑心,还需要百姓的施压与正义,人微言轻,可若是十个、百个、千个……那也绝对不容小觑。 陆莫宁等人并未等多久,薛家三房的人就来了,来的不过就是七八个人,主子三位,仆役四人,为首急匆匆而来的,是薛三爷薛良与他的夫人刘氏,而搀扶着刘氏的女子大概十七八岁,一身素白的罗裙,头上只是挽了发髻,用一根木钗固定住,鬓间一朵白花,衬得她弱柳风姿,眉眼清雅淡定,即使瘦的很,却依然得见风姿脱俗,让人我见犹怜。 只是女子一双眼却是死寂一片,这种眼神,莫名让陆莫宁想到了裴御史,心头一动,等三人靠近时,朝着薛林氏拱手,他的动作很快,甚至都无人注意,可薛林氏却是注意到了,她朝陆莫宁看了眼,眼神里有神情闪了闪,到底什么都没说,却是福了福身,等抬眼时,眼底带着一抹感激与决然。 陆莫宁心头一动,心中却有了答案,薛林氏此番,怕是已经猜到了他们已经知道她就是凶手,她这怕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等人到齐,一切准备妥当,先是由薛家三口前去上香敬酒,之后三人搀扶在一旁,眼圈泛红,却是并未发出一声。 随后由衙役开始掘土、挖棺,等棺材被起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随着棺材被掀开,腐朽的味道扑鼻袭来,尘土飞扬,陆莫宁早就准备妥当,嘴里含了姜片,与刑部早就交代好的仵作一起,开始进行蒸骨之法。 随着一步步进行,到最后蒸煮了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愣愣的瞧着这唇红齿白的状元郎面不改色的把人骨像是仿佛一个深地窖里,看随后泼上酒水、酸醋蒸煮了足足一个时辰,他们很是奇怪。 陆莫宁这完全是按照前世看过的那本先辈宋慈写的《洗冤集录》的蒸骨之法,他也不担心会没用,上一世他就用这种办法试验了无数次,证实过了。 只是在尸骨抬出来之前,陆莫宁却是阻止了衙役,而是朝着众人道:“今日大家既然也在这里,那就替陆某做个见证,这种方法是尸骨检验的一种,是专门为了验证受害人死前有没有受到殴打,如果是被打过,即使肉体不在,经过这种方法,却是可以蒸煮出骨头上被打的痕迹。若是骨上被打过,则是会有红色的微荫,骨断处也会有血晕色;骨上若是并无血荫,则是证明损伤是死后造成的痕迹。” 陆莫宁之所以在此之前说,就是为了怕定国公以后会说这种方法毫无根据,如今他们都为见过这具尸骨蒸煮后的情况,那么,百姓自然会相信他如今所言,只要经过对比之后,他们自然先入为主会信任亲眼所见,到时候即使定国公想要说什么,事实已成定局,他也无法反驳。 众人显然并未见过这种办法,却也知晓术业有专攻,而陆莫宁身边是刑部的仵作,经过仵作确认,他们自然也信了。 陆莫宁这才让衙役把蒸过的尸骨抬出来,随后放在明亮处,迎着太阳撑开了一把红油伞。 众人站得地势高,陆莫宁把尸骨放的位置刚好能让众人看清楚,随着红油伞微微抬起,众人就看到那原本白森森的骨头上,竟是遍布红荫,不仅如此,一具原本完整的骨头竟是数处断裂,骨头缝处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看到血晕色,竟是找不到几乎完好的骨头。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谁这般心狠,竟是竟然……竟然做出这等凶残之事,这明明就是被活活打死的,谁家坠马而亡能全身骨头都断裂了? 陆莫宁动作极轻的拿起两块骨头,让众人去看断裂处的血晕色,“大家帮我们做个见证,如此可见,这薛四公子之死怕是的确是有蹊跷,并非所谓的坠马而亡,而是被毒打而亡。” 众人被这一幕瞧得心底发寒,热血沸腾:“必须找到凶手!严惩凶手!” 随着这一声声呼喊,突然薛三爷与刘氏哭喊一声,跪在了地上:“恳请辛大人为草民/民妇做主!吾儿的确两年前是被毒打致死,而毒打之人正是薛世子!”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难以置信。 可还未等众人没消化掉这句话,薛林氏也直挺挺跪在了那里,给辛大人以及陆莫宁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眼神凄厉坚定:“民妇薛林氏,恳求辛大人为民妇做主,民妇薛林氏两年前惨遭薛世子逼迫奸、污,民妇夫君得知前去向薛世子讨要公道,可薛贼竟是活活将为夫打死……之后定国公为了护其爱孙,不惜拿民妇性命要挟逼迫公爹公婆撤回状纸,如今民妇不愿再忍,还望大人给民妇一家……讨回公道!民妇万死不辞!” 众人彻底震惊了,全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29 部傻了眼瞧着这陡然变了的情景,这……真的假的? 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可还没等众人这口气喘下去,薛林氏直接又砸下第二弹:“……这是其一,其二,罪妇薛林氏有罪,为报夫仇,伺机而动,薛世子正是罪妇所杀。” 随着这一句,薛家三房二老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过去,瞧着薛林氏死寂空洞的双眼,突然就老泪众横:“林儿啊……你这是何苦啊?!” 第23章 薛家祖坟开棺验尸却抛出惊天案中案,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定国公得到消息想要阻止,却已是迟了。 薛林氏以及薛家三房二老都被带到了刑部,因着当时围观的百姓众多,尽皆前往刑部大堂外,辛大人当场开堂审问,随着两年前薛家四郎之死的事情曝光,再次在京城掀起滔天怒火。 世家子弟,堂堂皇上亲封的世子爷,竟然公然强.霸弟妹、残害手足,甚至与后宅妇人苟.且数年,随着卞氏的出场承认,更是让整个京城都震动了,坊间各处都在谈论此事。 众人也终于将两年前的那桩意外坠马案也搞清楚了,薛家四郎哪里是意外坠马而亡,竟是被堂哥欺侮了夫人前去理论,却反而被对方给活活打死。 这可是天子脚下,这定国公不仅事发之后,不亲自绑了那薛世子认罪,反而欺上瞒下,借着当年聂中郎一事买通同僚,当真是可恨、可恶! 声讨之声不绝于耳,定国公本来已经打算前往刑部威压辛大人,结果这刚出府门,看到府外黑压压的百姓,吓得又缩了回去。 至此薛世子谋害一案,也算是清楚了,因着牵连甚广,连赵帝都惊动了,连番召见辛大人,让他全权处理此事。 也不知裴御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是找到当初接受定国公贿赂的同僚,上前请罪指证,不过因着对方有改过自新,加上这次的事牵连甚广,竟是多名朝臣都牵扯在内。 赵帝气得在御书房大发雷霆,直接让定国公闭门思过,半年内不许外出。 接下来的事情因着有辛大人着手,陆莫宁不过是一个新任命还未上任的七品县令,自然没资格去继续参与,他干脆当了甩手掌柜。 只是赵帝并未重罚定国公,这虽然在陆莫宁的意料之中,可得到消息时,依然还是怔愣在窗棂前,久久未言。 黑蛇不知何时爬到了他的肩头,盘坐在那与他一起望着院子里的枯树:有甚可看的?不过是杂树一棵,你若是欢喜,朕……真的等有一日,我得以恢复人身,给你种上一片树林也可。 陆莫宁转过头,深深凝视着他。 黑蛇被他看得颇为不自在:怎么,太感动了?语无伦次了? 陆莫宁却是朝着黑蛇一笑,清丽的眉眼本就雌雄莫辩,格外的好看,加上这么一笑,更是惑人,让黑蛇一僵,可随即下一刻听到对方的话,差点气死了,只听陆莫宁薄唇上扬,慢悠悠吐出一句话:“我今个儿才发现,你不仅贪杯,还聒噪。” 黑蛇:…… 朕好气,好想咬死他。 黑蛇气得尾巴一甩,重新爬回了陆莫宁的手腕上,变回了木珠不理人了:个没良心的! 陆莫宁其实知晓对方是在安慰他,可薛林氏的事他上一世就知晓了,也知道薛林氏蛰伏两年,为的就是等这一次。 薛林氏自从薛四郎死了之后就一直在做准备,她一年前去了奴市,买了一个奴隶,名唤桑培,是个异族人,长得人高马大,力气极大,她对薛家二老说是为了自保,薛家二老并未怀疑,只当她买来当了护卫。 这桑培极为忠心,薛林氏培养了他一年,确认对方没有异心之后,就开始实施她的计划。 她想要杀的人,目标明确:薛世子与卞氏。 当年若非卞氏故意与她交好,让她丧失了警戒心,她也不会惨遭薛世子糟践,也不会失去了孩儿,她的夫君也不会因为替她出头被薛世子活活打死。 是以薛林氏是想杀了薛世子之后,让买通的卞氏孩子的奶娘在辛大人必经之处喊冤,让辛大人发现卞氏与薛世子的奸.情,从而以为卞氏才是真凶,借辛大人的手逼死卞氏。 如此一来,她有仇的两个人都算是报复了。 她并未想过能得以脱身,只要能手刃仇人,她已是心满意足。 上一世,也的确是按照薛林氏所想的那般,卞氏被辛大人误判,不惜为证清白撞死在刑部,后来皇上另派了人前来审查,辛大人因着断错了案子,被判了流放,而薛林氏则是死刑。 他之所以知晓这桑培的确忠心,是因为薛林氏死后七日,这桑培撞死在了薛林氏的坟前,以身殉主。 而这桑培正是先前在酒楼前用东西砸他的那个黑影,他当时没让黑蛇继续追,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桑培上一世的所为,知晓他不过是忠于主子,也感念他这份忠心。 可即使知道,却眼看着这件事继续沿着上一世的剧情走,陆莫宁有种无力感,他能改变辛大人误判的命运,却不一定能改变不了薛林氏的。 陆莫宁瞧着手腕上看似规规矩矩,却时不时收紧一下的木珠,难得走到角落,竟是开了一坛花雕酒,不过这次没让对方直接钻进去,倒了一杯,把木珠放到碗旁:“喝吧。” 木珠却是很有骨气的没有动弹。 陆莫宁单手撑着下颌,端起碗笑意盈盈:“不喝?行啊,那倒了好了。” 他还没动手,木珠就变了回来,一双蛇眸幽幽盯着他。 陆莫宁低咳一声,把碗推回去,不过想到对方醉酒之后的发疯之举,道:“只此一杯,多了没有。” 黑蛇本来正把自己往酒碗里扔,听到这句,偏过尖脑袋:为何? 陆莫宁:“因为你醉了酒说胡话,说你是……” 黑蛇蛇身一僵:是……什么? 陆莫宁乌黑的瞳仁晃了一下:“是天戟帝的马夫。” 黑蛇差点蛇身一滑摔下碗的边缘:什、什么? 陆莫宁不过是开玩笑,捏着滑溜溜的蛇身扔回了碗里:“喝吧,再过几日,就要启程离开京城,怕是要几年也回不来了。” 黑蛇已经把那一碗喝完了,意犹未尽,闻言蛇尖一点:为何?你这次立了功,那……赵云霁让你留京也不无不可。 陆莫宁摇头:“可我不想留。” 黑蛇晃了晃有些略晕的尖脑袋,重新爬到了陆莫宁的肩头,挂在上面:为何? 陆莫宁遥望着窗棂外,轻叹一身:“江栖镇地处偏僻,不好治理,无论是谁去怕是都不易,可我想去试一试。”江栖镇并非不好,而是匪患严重,他既知晓如何能更容易治理江栖镇,为何还要放着不去? 这京城只要上位者一日不换,依然会走上一世的局面,他只能在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0 力所能及之时让天下苍生能少受一些罪。 更何况,江栖镇也是他上一世的执念。 薛家的两件案子,因为有人证、物证,加上定国公被赵帝禁足,破获的轻而易举,不过三日,就彻底查清楚了,递上去之后,因着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赵帝想尽早解决,很快就宣判了。 卞氏虽然有自首情节,举报有功,却不能功过相抵,与人通.奸、伙同薛世子谋害他人,两罪并罚,却念起幡然悔悟,判了十年流放,终身不得回京,即刻行刑。 薛世子则是因着恶名狼藉,直接被赵帝撤了封号,贬为庶民,因其已死,判了鞭尸,尸体挂在城门三日以儆效尤。 而薛林氏杀人有罪,却情有可原,可即使如此,还是判了二十年酷寒之地流放。 这个结果,却已经是最好了,至少薛林氏还留有一命。 卞氏被刑车带走的时候,想要见薛林氏一面亲自道歉,薛林氏却并未见她。 她悔悟了,后悔了,可她未出世的孩儿、她的夫君……却再也回不来了。 离上任之际还剩下两日时,辛大人递来信,说是薛林氏想要见他一面。 陆莫宁心存疑惑,却还是去见了刑部见了薛林氏。 陆莫宁在大牢见到她的时候,因着薛林氏是被单独关押的,瞧着倒是不错,坐在铁栅栏后,精神很好,穿着灰白的囚服,发髻随意束在身后,鬓间却是依然戴着那朵白花。 只是让陆莫宁诧异的是,他在薛林氏的牢房外,却是见到了桑培。 陆莫宁并未见过桑培,可这桑培是异族人,比普通人生的高大很多,陆莫宁鲜少有见到这般高大的,如果算起来,上一世往前几年他年幼时远远瞧见一面的那天戟帝倒是也生得极为高大,高大骏马,盔甲裹身,极为威严肃穆,让人心生畏惧。 只是桑培为何会在这里? 薛林氏在陆莫宁到的时候,站起身,突然在牢房内,对着陆莫宁直挺挺跪了下来,给他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你……这是作甚?”陆莫宁瞳仁有光闪了闪,无奈叹息道。 薛林氏直起身,并未起:“罪妇已从辛大人那里知晓,这次若非陆大人出手,怕是罪妇的夫君难以沉冤得雪,罪妇这次请大人前来,一则,是想给大人道歉,那日因着大人打搅了罪妇的计划,罪妇的家仆差点暗害了大人,这次特意让他给大人亲自道个歉,还望大人能原谅他;二则……”说到这,薛林氏顿了下,这次再次磕头:“罪妇希望大人能收下家仆桑培,让他为大人鞍前马后,罪妇也死而无憾。” 陆莫宁却是听出了话外之音:“你……你想死?” 第24章 陆莫宁的视线落在薛林氏死寂空洞的瞳仁,心下一动,他能看得出薛林氏与薛四郎的感情极深,可未曾想,对方竟是早就抱着一死的决心。 她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不若是薛四郎的大仇未报,如今心愿已了,她这竟然是…… 可到底陆莫宁不能眼睁睁瞧着薛林氏就这般走向绝境:“你可想清楚了,你如今已判了流放而并非死罪,还有薛家二老,你忍心看着他们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薛林氏眼角有泪流下:“陆大人,您就成全了我吧,自从夫君死后,罪妇早已生无可恋,二十年的流放,罪妇知晓自个儿的身体撑不住了,这两年来,罪妇日日夜夜被仇恨荼毒身心, 这具身体,早就千疮百孔,已是强弩之末。罪妇知晓公爹公婆会伤心,可几年后若是罪妇死在外地,他们依然会伤心,可那时,莫不是还要拖累他们前往流放之地为罪妇收尸? 更何况…… 罪妇不想客死异乡,就算这次是罪妇自私一些,四郎已经走了两年,罪妇日日盼着四郎在奈何桥上多等罪妇一些,如今大仇得报,罪妇赶一赶,许是还能在奈何桥上追一追四郎, 罪妇只愿……死而同穴,一尝所愿。” 薛林氏深深给陆莫宁磕了一个头,嗓音嘶哑,额头抵着地面,对她来说,死亡不是死地,而是新生。 陆莫宁薄唇动了动,久久未曾一言。 一旁,桑培在薛林氏跪下的瞬间,也跪了下来,高大的汉子并未多说一眼,薛林氏磕头,他也对着陆莫宁磕头。 只是对方按在地上的大掌,手背上青筋暴起,却依然未多一言。 陆莫宁许久,才偏过头,哑着声音缓声道:“……如你所愿。” 陆莫宁走出刑部大牢时,辛大人匆匆迎上来:“陆老弟,怎么样?她跟你说了什么?” 陆莫宁把薛林氏的话说了一遍。 辛大人呆了许久,才长叹一声:“罢了,本来我也想跟你说的,先前她咳血老夫找了大夫前来,这才知晓对方身子骨早就亏损的厉害,只是一口气强撑着,怕是流放之地对她来说也是……没想到,对方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薛家二老那边,罢了,老夫去说吧。只是可惜了这薛林氏与薛四郎,本是一桩如花美眷,如今却是生死相隔……” 陆莫宁与辛大人又说了一番后续之事,陆莫宁两日后就要启程离京上任,怕是看不到薛林氏与薛四郎合葬,辛大人让陆莫宁务必等他给他送行,这才放陆莫宁离开了刑部。 陆莫宁回到陆府,情绪也未能从薛林氏那里走出,坐在窗棂前,望着院子里的枯树,手腕突然一凉,他低下头,对上了黑蛇的尖脑袋:不过是一个妇人,你莫不是要一直这般?心思这般细腻,你若是去了那江栖镇,见多了那里的情景,怕是有你哭的。 陆莫宁:“……你知不知道有一道菜肴,极为美味?” 黑蛇歪了下尖脑袋:嗯? 陆莫宁站起身,把手腕上的黑蛇扯下来扔到桌上,衣袂滑过,留下凉凉的两个字:“蛇羹。” 他哭,信不信他将他弄成蛇羹,先哭的就是他? 黑蛇:…… 两日后,陆莫宁先是去了一趟宫里面见赵帝辞行,赵帝因着薛家的事专门夸赞了陆莫宁一番:“本来让你留京也是一个好选择,只是那江栖镇太过难治理,朕看得出来,陆卿家你是有大才的,朕只望你不会让朕失望,朕等你凯旋归来。” 陆莫宁从御书房出来,才长吐出一口气,不自然的摸了摸又勒紧的手腕,望着木珠,若有所思。 莫不是先前真的让自己猜对了,这黑蛇当真是天戟帝的旧臣? 否则,为何这黑蛇见到皇上都是这般不对劲? 不过陆莫宁到底没问出声,他先是去了一趟刑部,最后见了薛林氏一面,薛林氏已经劝服了薛家二老,明日,薛林氏会服下□□自尽,到时候由辛大人安排合葬。 陆莫宁答应接管了桑培,却也知晓桑培的忠义,并未直接带他走,而是留他过了薛林氏的头七,随后再让他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1 赶上来。 他之所以会答应,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应下来,这桑培怕是还会如同前世那般,撞死在薛林氏的坟头,以身殉主。 如今薛林氏将他转给他,以桑培的忠心,定然不会让薛林氏失望,也就不会自尽。 陆莫宁明日就要离开,最后同辛大人喝了一杯践行宴,回到陆府,陆管家说陆时忠找他。 陆莫宁跟着陆管家去了一趟主院,即使陆时忠不找他,他离开之前也要去一趟,毕竟,他还有些事要同陆时忠说。 陆时忠被仗责,如今已经能起身了,梁氏的案子已经在走最后的尾声,谋害继子,加上朝廷命官这两桩事,就足以让梁氏讨不得好。 梁氏被判了十年流放,三个月后就会跟着罪妇的囚车前往流放之地。 陆莫宁踏进去时,陆时忠正被人伺候着呆呆坐在床榻前,身边服侍他的,是他的一个姨娘,只是以前有梁氏在,府里的两位姨娘都被送的府中远远的。 梁氏如今在牢中,府里后宅不能没有主事的,陆时忠就提了一个姨娘上来暂时管事。 陆时忠听到动静,抬眼,瞧着风姿卓然的少年郎,瞳仁闪了闪,到底是服了软:“你明日就要启程,能不能去找找辛大人放了你后娘?” 陆莫宁面上没任何情绪的起伏:“陆老爷让我去找辛大人,可知这件事是当今圣上拍板定案的,还是说,陆老爷也想让我也添一桩结党营私的罪名?你就不怕连累了整个陆家?” 陆时忠浑身一震,果然一听会连累陆家就不再提让他放了梁氏的话了,转而道:“那鸣儿……你能不能……” 陆莫宁道:“陆老爷,我先前就说过,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之所以到现在没跟你直接断绝父子关系,你清楚原因。既然以前你不插手她们欺辱我的事,以后我的事也不用你管。梁氏与那陆世鸣你也不要求到我的头上,他们做的这些事,我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客气。” 陆时忠被他周身陡然而生的凌厉之气,生出畏惧,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大儿子这般……气势斐然。 “可……可他到底是你的弟弟……” “他们谋害我取而代之的时候,可想过我是他的兄长?他不仁,你又如何强求我仁义?”陆莫宁抬步朝他走过去,“陆家的事,以后我也不会管,我此行前往上任之地怕是三年五载回不来,你好自为之。我这次过来,只有一条,陆家的一切,我分文不要,我再回京之日,就是你我父子情意彻底断绝之时,陆家的家业我看不上,你自行留着,可娘亲当年带来的嫁妆,却并非是你陆家之物,当年梁氏霸占我娘亲的嫁妆,既然要分,那就分得干净,她卖出去的,你给我原封不动赎回来,按照当年的嫁妆单子,我回来的时候,一件都不能少,否则,我既然能告你陆家一次,就能告第二次。” 陆莫宁说完,懒得再与他废话,从陆时忠默认梁氏如此害他,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也彻底结束。 只是如今他状告梁氏,他是苦主,情有可原。 可陆时忠已经把自己摘干净了,他如今羽翼未满,直接断绝父子关系,怕是会遭人非议,到时候对他仕途有影响,毕竟,赵国还是以孝治国。 梁氏不仁,他状告无碍,可若是这时公然断绝关系,反而就是他不对了。 陆莫宁踏出去时,陆时忠才回过神,气得怒吼一声“逆子”,这却已经跟陆莫宁没什么关系了。 翌日一早,陆莫宁只带了一个包裹,还有剩下的两坛半花雕酒,一匹马,就启程了。 辛大人专门给他来送行了,只是刑部事多,辛大人并未远送。 陆莫宁行知十里亭外,站在亭前,回望那繁华的京城,眼底波澜不惊,蓦地翻身上了马,再次启程。 此去一别,在归来,怕是已是物是人非。 陆莫宁不擅长骑马,骑得并不快,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趴在他的肩膀上,蛇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你倒是还够意思,知道将我的花雕酒带着。 陆莫宁:“嗯。” 黑蛇:不过你这也太落魄了些,至少带一个家仆随行伺候,你就不怕你这么好看,被恶人当做女扮男装的小姑娘给劫了? 陆莫宁:“……” 黑蛇:一看你就是没出过京的,你可知这整个赵国哪里最有趣?要数那塞外风光,绵延千里的…… 陆莫宁听着黑蛇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忍了再忍,最后无需再忍,伸出手去够挂在囊袋里的花雕酒。 黑蛇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警惕:你想做什么? 陆莫宁这才慢悠悠歪过头看去:“再废话一句,我就扔了一坛,总共两坛半,你还有两次半的机会,继续说啊?” 黑蛇:…… 黑蛇尖脑袋几乎都挨着陆莫宁精致的过分的姿容,最后蛇尾一甩,变了回去:他堂堂一个九五之尊,别人想让他废话他都不屑一顾,这人竟敢嫌他!竟敢! 朕好气,好想咬他。 第25章 陆莫宁骑术不好,上一世他少年时倒是学过,不过也是皮毛,后来数载不良于行,自然也用不上马匹,所以,此行前往江栖镇,他走的并不快。 桑培是在半个月后才赶上来的,对方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瘦了不少。 见到陆莫宁,直接翻身下马跪了下来,给陆莫宁深深磕了一个头,只是不说话。 陆莫宁上前把人搀扶起来:“薛林氏既把你托付给我,以后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吧,她心愿已了,如今怕是已经与薛四郎投胎,你的恩情已算是还完,以后为自己活吧。” 他当时应下薛林氏,不过是不想桑培再自尽,却并非真的当他是奴仆。 桑培没说话,他身上穿了件旧袍,灰扑扑的又磕了三个头。 陆莫宁无奈,知道对方固执,可没想到这般固执,他这是听了薛林氏的话,一辈子打算给他为奴为仆了? 陆莫宁只能暂时压下劝服的念头,让他起身,带着他去重新买了身简单的长袍,翌日继续赶路了。 自从桑培加入,万事不必陆莫宁插手,只是对方着实愚忠,看他骑术不精,刚开始竟是马也不骑,非要给他牵马徒行去江栖镇。 此去江栖镇要一个月的路程,对方还真是…… 陆莫宁最后威胁赶路,桑培才老老实实骑马跟着。 就这样一路行走,近一个月后,陆莫宁一行两人一蛇,赶到了离江栖镇还有两日路程的通州府。 陆莫宁递了通关文书,入了府城之后,下了马,对桑培道:“我们在这里住几日。” 桑培以陆莫宁的吩咐马首是瞻,一句废话都不问,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立刻就牵了两人的马往前,去寻价格公道的客栈。 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趴在肩头,尖脑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2 袋对着陆莫宁,却是不说话。 陆莫宁嘴角隐隐扬了扬:“想说话就说,我只是不让你絮叨废话。” 黑蛇:…… 朕岂是你让闭嘴就闭嘴,让说就说的? 陆莫宁没想到对方气性这般大:“我给你道歉,晚上有酒水喝不喝?” 黑蛇:喝。 男子反射性的开口,说完反应过来,又闭上了,可已然开了口,黑眸幽幽瞅着他:你是第一个嫌朕……我聒噪的。 陆莫宁能屈能伸:“我的错。” 黑蛇听到想听的,这才满意了:以后不许拿花雕酒威胁我。 陆莫宁慢悠悠往前走,视线在两边的街道扫过,嗯了声。 黑蛇注意到他的视线:还有两日就要到江栖镇了,为何反而停在州府了?这州府有何好看的? 陆莫宁:“不是州府好看,是暂时不着急去江栖镇。” 黑蛇更疑惑了:我是不是听错了?你不是心怀天下,早去一日,不是早治理一日? 以他这些时日对这少年的了解,他绝对是主动想要拦下这江栖镇的烂摊子的。 这江栖镇为何是烂摊子,原因有二。 一则是穷苦,这江栖镇地势不好,常年干旱,收成不好,自然也就富裕不起来;二则就是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刁民多了,自然也多匪患,打家劫舍为恶不做。 他当年身在军营,并不在意这小地方,不过不代表他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后来他登基了之后,了解这地方之后,本来那时他都打算派兵来直接震慑剿匪,随后找个有才的治理,可谁知道…… 黑蛇想到这,周身的寒意骇人,蛇眸幽幽泛着红意。 陆莫宁本来正观察这州府的情况,就感觉周身一冷,转过头刚想问黑蛇怎么了,就感觉黑蛇突然一蹿,就蹿到了陆莫宁的身后。 与此同时,一道疾风袭过,竟是桑培去而复返,就看到陆莫宁肩膀上爬了一条黑蛇,迅速就直接徒手去抓。 黑蛇反应也够快,直接蹿过去,可桑培动作也快,等陆莫宁回过神,桑培与黑蛇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莫宁:“……” 陆莫宁倒是也不担心黑蛇,桑培手脚虽快,还不一定能追上。 他干脆原地找了个茶寮坐下,打算等他们自己回来。 他喝了半盏茶水,一人一蛇还未回来,倒是不远处,却传来动静。 陆莫宁抬眼朝着动静看去,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踉踉跄跄地朝这边扑来,对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颇为狼狈。 而他身后,则是追着几匹马。 为首的男子,一袭靛蓝色华服锦袍,眉眼俊逸,姿容不俗,瞧着前方那跌跌撞撞跑着的身影,眼底都是浓烈的疼惜,沙哑着嗓子喊道:“阿生,莫要跑了,仔细伤着自个儿。” 那前方的身影充耳不闻,直到撞到了茶寮前的一个卖折纸扇的商贩,被绊了一下之后,摔倒在地,伤到了腿,有血流了出来,还在继续往前跑。 那商贩好心前去搀扶,被男子惊慌失措、疯疯癫癫的给打了几下,凌乱的发髻散开,露出一双恍惚惧怕的双眼,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恐惧的推拒着那商贩。 那商贩不甚被推倒在地,骂了一句,抬手就要打:“原来是个疯子,真是……” 商贩的手腕却被一只手给攥住了。 制伏住他的正是先前骑着高头大马的俊美男子,他不知何时翻身下了马,挡在了疯男子面前,皱眉:“你做什么?” 商贩被对方吓了一跳,连忙告罪:“江、江庄主……小的这是不小心……” “滚!”被称作江庄主的男子一把甩开商贩,随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在他身上。 商贩不敢多言,连忙收拾被疯男子撞坏的油纸扇。 男子这才转身,目光温柔地蹲下身,对疯男子苦求道:“阿生,跟我回去吧,你神志不清,莫要再乱跑了,当心伤到自己了。” 疯男子看到他,嘴里发出凄厉的声音,只是说不出完整的话,像是不认识对方般,不住地往后退,疯疯癫癫的开始扑打男子,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响。 男子被疯男子抓的脸上都是血痕也不还手,只是眼底都是浓烈的伤心,看得人观之不忍。 最后疯男子被男子随行的一个家仆给敲晕了,男子还斥责了对方一顿,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疯男子抱起来,抱上马之前,歉意地朝着四周的人勉强笑了笑,一张俊脸惨白,这才上了马。 等一行人离开之后,陆莫宁瞧着几匹马离开府城,出了城门,随后消失。 邻桌的茶客看完,长叹一声:“可惜了这江庄主,如今守着这么一个疯汉子,江庄主不愧是大善人,即使他这男夫人疯了傻了,依然痴情不悔,真是个好人啊。” 陆莫宁上一世并未来过江栖镇,自然不知这江庄主是何许人。 他抬抬手,让小二又上了一壶茶水,提着茶水走过去:“这位大哥说的这江庄主是什么人?刚刚那位是他的夫人?” 那汉子见陆莫宁长得好,心生好感,也不提防,陆莫宁给他添了茶水,更是憨厚的一笑,笑完摇摇头,遗憾道:“公子瞧着眼生,怕是外地来的吧?” 陆莫宁道:“大哥说得对,小生是来寻亲的,这刚到府城,就见到这一幕,着实心生好奇,还望大哥告知一二。” 汉子道:“你这可问对人了,就刚刚你见到的那位长得极好的公子……是城外十多里石云山江氏山庄的庄主,也是我们府城有名的大善人。” “对对,说起这江氏山庄可是有几百年历史了,是我们这通州这块,最富的庄子了,这江庄主可是个痴人。”有人听到这边的对话,也凑上来八卦。 陆莫宁道:“哦?这位大哥倒是说说,怎么个痴法?” 他也给那汉子添了一盏茶,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开始给陆莫宁说道。 “这江庄主可不就是个痴人,公子刚刚看到了吧? 那疯男子,是江庄主的夫人,应该是五六年前娶过来的,听说这江庄主跟这男夫人是自小定下的亲事,只是刚开始一直没怎么见过。据说这男夫人是江南那边柯家的一位商贾的小少爷,那柯老爷当年无意间救过江老庄主,当时两位老夫人都怀着孕,还以为是一男一女,干脆就定了亲事。 后来,这柯家遭了劫,听说一次外出行商,被土匪劫了,都没回来,就剩下这么一位小少爷了,家产也被霸占了,这小少爷就拿着信物来了这山庄。 江老庄主也早就过世了,江庄主信守承诺,当真是娶了这小少爷,五六年前当时娶进去的时候,可谓是轰动一时,办得热热闹闹的。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陆莫宁顺着问道。 “这江庄主每个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3 月都会拿出一些银两施粥,从江老庄主那时就传下来的,很多年了,只是这江庄主却是个福薄的人,可惜他一生行善,却没落得个好。” 陆莫宁听着围了一圈的人七嘴八舌的说,大概明白了状况。 第26章 这江庄主名唤江玉城, 是这州府附近一个山庄的庄主,为人乐善好施,是有名的大善人, 只是这大善人命不太好, 娶了个男夫人,名唤柯春生。 两人本来琴瑟和鸣,倒是一桩良辰美眷。 只可惜好景不长,三四年前, 这江庄主陪着男夫人回乡祭祖,路遇山匪, 这江庄主为了保护夫人, 替这柯春生挡了一下,被从山上推下来的石头砸了一下, 重伤昏迷数月。 好在当时这江庄主带的护卫够多,侥幸逃脱,可这江庄主却也躺了好几个月,最后终于醒过来了。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只是可惜这男夫人当时被吓到了, 竟是生生吓疯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人发现,随知越来越疯,最后甚至总是趁着不注意从山庄里跑出来,疯疯癫癫的,被抓回去好几次了。 因为闹了十多次了, 这府城几乎人尽皆知,都感叹这江庄主有仁义是个痴心人,只可惜,这夫人是个没福气的,竟是就这么疯了。 可惜了大好的一桩姻缘,如今却成了一对怨偶。 这夫人见到这江庄主就发疯,不是撕咬,就是捶打,每次都趁着人不注意跑出山庄,疯疯癫癫的流浪一段时间,就会被痴心的江庄主给千辛万苦地找到带回去。 可不知为何,每次这夫人都能跑出来,这样几年下来,竟是闹得人尽皆知。 “这位公子你来说说,这世间哪有这般的痴人,要是我?怕是直接找人把这疯夫人给关起来,再另娶了。不过也可惜了,这江庄主当年迎娶这柯少爷时,说终身不纳妾,是以也不知是不是太过重情义了,到如今身边都没个贴心人。” “你自然比不上人江庄主,长得好还痴情,你这要是有了银钱,怕是立刻就休了你那婆娘吧……” “哈哈哈……” 众人越说越往别处歪,陆莫宁却是大致听懂了。 他脑海里闪过那疯男子当时瞧着江庄主恐惧的眸仁,那里面的绝望不像是作伪,且那时他扫了眼,觉得那披头散发的疯夫人眼底露出一晃而过的清明。 这让陆莫宁眉头皱了皱,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还未等陆莫宁想清楚,黑蛇倒是先回来了,凉凉的蛇身缠上陆莫宁的手腕,低沉的男声带着不悦:你这家仆着实可恶,追着朕……真是一路追,若不是看在他对你忠心,我早就一口咬下去了。 陆莫宁付了茶钱,走出茶寮:“回头我会嘱咐桑培。” 黑蛇:这还差不多。 桑培再回来时,蔫头耷脑,也不说话,看到陆莫宁,直挺挺一跪,让陆莫宁无奈:“起来吧,先前忘了告诉你了,那蛇……是我养的,不会伤害我的。” 桑培本来以为自己失职,闻言抬头,漆黑的瞳仁带着纯粹。 陆莫宁知晓他以为自己是安慰他,捏了捏手腕的木珠。 黑蛇幽幽紧了紧手腕,却也瞬间变回了黑蛇,缠在了陆莫宁的手腕上:啧,要不是看这蠢大个对你还算忠心,我是不会搭理他的。 陆莫宁嗯了声,把手腕上缠着的黑蛇递到近前:“起吧,当真没诳你,你动作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唤住你。” 桑培一张憨厚的黑脸难得通红,脸红脖子粗,半晌,轻嗯了声,指尖搓了搓长衫的缝脚,这才起身,老老实实跟在陆莫宁身后,去了先前定下的客栈。 陆莫宁对先前那疯夫人念念不忘,黑蛇卷着蛇尾优哉游哉等着陆莫宁给他倒先前承诺的酒水,结果就看这一向淡定自若的少年郎,难得怔了深,差点把他的酒给倒洒了。 黑蛇游到他的脖颈间,蛇尾一缠,尖脑袋正对着少年光洁如玉的下颌,心神一动,伸出蛇信儿舔了一下。 凉凉的感觉让陆莫宁回神,他垂眼,伸手就把脖子上的黑蛇扯下来,扔进了酒水了:“喝酒。” 黑蛇:好生无趣,经不起逗。 陆莫宁似笑非笑地扬了薄唇,虽然对方答应过不拿花雕酒威胁他,黑蛇莫名蛇身抖了抖,罢了,他大气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等黑蛇意犹未尽喝完,盘在空碗里仰头,看这漂亮的少年郎还在发呆,尖脑袋耷在碗缘:喂,别是我被那蠢大个追的时候,你被哪个小郎君给勾了魂吧? 陆莫宁疑惑地看他一眼:“某个小郎君?为何不是小娘子?” 黑蛇蛇身一僵,突然恼羞成怒:就是小郎君怎么了? 陆莫宁眯眼,突然凑近了:“你生前莫不是个断袖吧?你应该是个雄蛇吧,还是说,你是只断袖蛇?或者其实是个雌性?不如让我给你验验?” 黑蛇尖脑袋咯嘣僵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回神:…… 他为什么有种被一个少年耍了流氓的错觉?这肯定是错觉肯定是的! 陆莫宁也直勾勾盯着他,看到黑蛇突然直接变回了木珠,湿漉漉的搁在空碗里,淡定地把蔫了吧唧的木珠重新擦拭干净,戴在了手腕上,走出去了。 桑培一言不发的紧随其后。 陆莫宁去了就近的茶楼,他上一世并未来过这通州府,也不知晓这石云山,只大致记得几年后这通州府附近的山匪终于被缴了,当时似乎这府城还发生过一件极为轰动的大事,只是当时他刚从晋家后宅得以逃生,加上不良于行以及报仇,根本分不出心思来管这离江栖镇还有两日路程的府城。 倒是后来终于报了仇,因着对江栖镇的执念,对江栖镇倒是极为了解。 可既然心存疑虑,趁着这几日在府城的功夫,倒不如打探清楚的好。 茶楼迎来送客、三教九流之辈混杂,最是容易打听。 陆莫宁找了个角落,要了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米,静坐在那里。 他看似在慢悠悠品茶,实则在仔细分辨四周混杂的声音。 不过他到底长得极好,频频有茶客看过来,可因着他身后站着的一看就不好惹的桑培,倒是无人敢上前。 陆莫宁在茶楼坐了一个时辰,并未听到他想听的。 不过却也对这府城的情况了解了一二。 这府城知府名唤田琨,是先帝在时的两榜进士,如今已在这通州府当了十多年的知府。 只是这田知府没什么大本事,又胆小,一直不敢得罪这周邻的匪患,导致这些匪患气焰这几年愈发嚣张,加上这一带已是三年未曾下雨,收成不好,很是困窘。 这府城他如今瞧着还不错,是因着这田知府与那石云山的庄主江玉城交好,这江玉城又是个心善的,不仅每个月施斋布粥,年年还会送给府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4 衙不少银钱,这让田知府这些年功绩不好不坏,得过且过。 陆莫宁若有所思,如此看来,这江玉城不管内里如何,至少数十年如一次,这江氏山庄施斋布粥,倒当真是心善。 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 陆莫宁走出茶楼,还未走到客栈,就看到不远处原本还行色轻缓的行人在听到一声锣鼓响时,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开始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陆莫宁眯眼,伸手拦住了一个步履匆匆的汉子:“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汉子着急:“江氏山庄招仆役丫鬟你都不知?哎呀不肯你说了,别去迟了选不上了!” 那汉子风一阵跑没影了。 不仅是他,陆莫宁连拦了三人都只是匆匆留下一句,就赶走了。 陆莫宁望着人群聚集的方向,想到自己的疑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黑蛇不知何时趴在了他的肩头:你想做什么? 陆莫宁外头:“这几日空闲,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可好?” 黑蛇:可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莫宁淡定地往回走:“错觉。” 半个时辰后,陆莫宁说服了桑培留在客栈等他,找了一身旧衫换上,稍微抹了脸,让他看起来狼狈一些,墨发松松垮垮的披在身后,眼神清亮,愈发显得年岁不大。 黑蛇无语地趴在陆莫宁肩头只吐蛇信儿:你就不怕那江玉城真是个坏人? 陆莫宁:“那不是正好,身为锄强扶弱的好官,为民请命为民除害本就是职责所在。” 黑蛇:就你这身子骨?别人不除你就算了,为何不带着那蠢大个,虽然蠢了点,但胜在能打。 陆莫宁:“你见过去当杂役还带仆役的?” 黑蛇:…… 陆莫宁:“再说了,不还有你么?” 黑蛇突然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盘坐在陆莫宁肩头:也是,有朕……有我在,保你一世无忧。 陆莫宁没说话,这黑蛇自恋起来,连他自己怕是都怕。 黑蛇顿了一会儿,又问:若是那庄主并无异样,你这一趟岂不是白去了? 陆莫宁:“怎会是白去?一个月二两银子,五日就是几百文。” 黑蛇:……见过贪财的,没见过你这么贪财的。 陆莫宁还以为进这江氏山庄很难,可等他刚拿出通关文书,说是回京途中遇到了匪患,想入山庄一个月换些回程的银钱,那管事只是上下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形容狼狈却也难掩的殊丽姿容,直接就写了名记录在册了。 第27章 陆莫宁本来还以为会受到刁难, 未曾想竟是这般容易。 他强压下心头的疑惑,拿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了一个鲜红的“上”, 他沉了沉心思, 随着领路的一个二等管事上了等在一旁的一辆宽敞的马车。 那二等管事替他撩开马车的帷幕,倒是客气,让他上去了。 陆莫宁笑笑上去了,只是一踏进去, 抬眼,马车里已坐了五六个少年, 皆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长得眉清目秀,即使衣衫破旧, 却也难掩好颜色。 陆莫宁不动声色地在角落坐下,那些少年大概紧张,也不敢贸然开口。 陆莫宁视线不经意一扫,发现他们手里都捏着木牌,除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写了一个“上”, 其余的都是“中”,陆莫宁的视线在包括他在内的七个少年脸上扫过,这才明白这木牌上的意思。 黑蛇低沉的嗓音这时悠悠然响起:倒是有趣得紧,这江氏山庄招仆役倒是有趣,皆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等级竟还是根本姿容的上中下来分, 有趣有趣,这江庄主莫不是个色.胚吧? 陆莫宁低首瞧了黑蛇一眼,用衣袖遮住了身形,并未开口,因为他先前也有这种猜想。 他撩开帷幕朝外瞥了眼,邻着的马车正好一位二八少女提着裙裾上马车,掀开的帷幕下,十来位少女,皆是好姿容。陆莫宁清冷的瞳仁凉凉沉了下来,这江氏山庄果然有问题。 如果一个两个都是凑巧,那么十多位男男女女,想给他找个借口怕是都不行。 很快,马车就开始行使了起来,因着这石云山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先前拘谨的少年郎,开始三三两两攀谈起来。 他身边的少年叫眠生,眉眼长得极好,生了一副男生女相,骨架也娇小,大概还未张开,乌溜溜的眸子满是灵动,他也是唯二的拿了“上”等木牌的少年。 少年走到半路,终于忍不住开始与陆莫宁攀谈起来,三言两语都是对江氏山庄的向往,提起江玉城,少年的面容染上一层薄红,陆莫宁的心更沉了,抬眼扫过去,一个两个少年,皆是兴奋雀跃,眼底含情,显然是被江玉城对柯春生的痴心感动,加上江氏山庄的名头,怕是来意心思不定。 马车赶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才到了石云山上坐落的庄子,江氏山庄是百年传承,这山庄占满了整个山头,极为巍峨气派,只是来来往往的守卫极多,陆莫宁心下一动,怕是想要窥探一二,怕是不易。 可越是如此,陆莫宁越是感觉到这江氏山庄的奇怪之处。 他们七位少年,十一位少女,被管事带到了一个院子,随后由一个身着华服年长的管事开始分配,最后陆莫宁与那个长得极好的叫眠生的少年被分到了春江苑。 眠生一听,眸子瞬间就亮了,激动地握着拳头,看陆莫宁疑惑地看过来,眨眨眼,随后在其余十来位羡慕的目光下,随着管事走了。 眠生走在身后,看陆莫宁神色淡定,趁那领路的徐管事不注意,小幅度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宁弟,你怎么听到要去春江苑都不激动啊?” “嗯?这春江苑有何特别的?”陆莫宁问道。 “你……你不知道?”眠生瞪大了眼。 陆莫宁摇头:“我是刚来通州府城的,是路过此地,缺了银钱,还不太了解,就是来一个月赚些银钱好回京的。” 眠生闻言更是高兴,嘴角弯弯,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原来这样啊,那就更好了,这下子没人跟我争了,先前看到你,我好一阵担心呢。” “担心?担心什么?”陆莫宁不动声色的询问。 “嘿嘿,就是……我这次来,其实是因着江庄主的,你比我长得好,我怕你跟我抢……”少年红了脸,瞳仁却是晶亮,让陆莫宁突然了然:“这春江苑……是江庄主的住处?” “对啊对啊,春江苑是江氏山庄的主院,当年还是由江庄主用了他与他夫人的名字命名的,真是个痴人,哎,可惜江夫人是个没福气的,只是这般好的男子当真是世间难寻,不仅是府城,这一片好多都偷偷慕着江庄主呢……”眠生说着大概是害羞了,捂着脸,嘻嘻笑了声,少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5 年太过年少还不知愁滋味,热烈奔放,义无反顾。 陆莫宁想说什么,察觉到前方看似不经意却听着动静的徐管事,敛下的眉眼沉了沉:“江庄主的确是个好人。” 徐管事这才低咳一声:“你们今晚上好好歇息收拾收拾,明个儿一早去主院服侍。” 眠生脆生生应了声,好生夸赞了徐管事一番,顺便塞了一块银锭子,让徐管事眉开眼笑,对眠生态度更是热络。 陆莫宁被引着往他与眠生单独住的小院去时,朝着不远处那张牌匾去看,上面“春江苑”三个鎏金的大字,龙飞凤舞,极为洒脱肆意,笔力浑厚,可见功力深厚。 陆莫宁不经意问了那徐管事一声,得到这是他们江庄主所提,眉头更是紧锁。 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这江庄主当初为了救那疯夫人,不惜替他挡灾而重伤,这样重情重义之人,真的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还是说,是他多想了? 陆莫宁与眠生住的小院紧邻春江苑,两人一间房,虽然不大,却应有尽有。 入夜之后,陆莫宁因着有眠生在,不便开口,只是睡到后半夜,突然被一道凄厉的嘶吼声给惊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一双眸子沉沉冷冷的,还未等他坐起身,就看到对面床榻的少年趿拉着软靴抱着软枕一路小跑了过来,偷偷蹲在陆莫宁床头,不安道:“宁、宁弟……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这眠生瞧着小,却已经十七岁了,比陆莫宁还年长一岁。 陆莫宁掀开身侧的位置,只是掀开的时候,手腕上的木珠紧了紧,陆莫宁往一旁让了让,让木珠离少年远一些,眠生兴奋的跳上来,却也不敢离陆莫宁太近,一双眼亮亮的:“可吓死我了,要不是你,我怕是今晚上都睡不着了。” “怎么?刚刚那什么声音?”陆莫宁猜想怕是这眠生知晓些什么。 果然,眠生神神秘秘的凑近了些,道:“宁弟啊,我偷偷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讲啊。” 陆莫宁嗯了声,眠生继续小声道:“这江氏山庄听说……闹鬼啊。” 几乎是眠生话落,耳朵另一边传来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嗤。 若非带着不屑,陆莫宁还会夸一声好听。 他偏头,对上了黑蛇黑溜溜的蛇眸,正趴在他玉枕旁,蛇尾一拍一拍,不经意撩起他的一缕发丝,有些发痒。 陆莫宁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眠生:“闹鬼?怎么回事?可有确切的说法?” “不知道……这还是我刚刚贿赂那徐管事,他偷偷告诉我的,说不让我去后山,说那里闹鬼,每个晚上都会鬼哭狼嚎的,吓死人了。我每晚……能不能都跟你一起睡啊?”眠生最后眼巴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黑蛇立刻滑到了陆莫宁的脖颈间,威胁:你敢。 竟敢让他堂堂九五之尊跟人同榻共眠,一夜还能忍,要是夜夜如此,他保证咬不死他。 陆莫宁淡定的抬起手,捏着黑蛇的尾巴,扔进了锦被里,这才看向胆小的眠生:“这世间并没有鬼神……”只是说到一半,感觉到手腕上凉凉丝丝的感觉,想到这个不人不鬼不蛇的东西,陆莫宁接下来的无鬼论,愣是一个字吐不出来了,半晌,才默默道:“先睡吧。” 眠生还巴巴等着一堆话,结果就这三个字,不过看出陆莫宁不愿多言,突然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冷了几分,赶紧抱紧锦被闭上了眼。 翌日一早,陆莫宁醒来,眠生已经满血复活了,叽叽喳喳的在他身边绕着,换上江氏山庄小厮特有的青袍,愈发显得年纪小。 陆莫宁重生前已过而立之年,喜暗色,模样清冷老成,如今换上青袍,往那一站,嫩葱一般,模样愈发殊丽,不仅不像是小厮,反倒像极了矜贵的小少爷。 眠生忍不住看呆了:“多亏阿宁你对庄主没兴趣,否则……” 眠生到底不好意思说下去,陆莫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头的瞬间,发现黑蛇不知何时也变了回来,蛇眸盯着他,看到陆莫宁看过来,尖脑袋歪了下:嗯,的确还可以。 陆莫宁:“……” 陆莫宁与眠生到春江苑时,江玉城已经起了,正在书房见一众管事。 他与眠生规规矩矩守在书房外,不多时,书房门打开,一众管事走了出来,徐管事这才带着陆莫宁两人踏了进去。 陆莫宁抬眼睨了眼就垂下了眼,只一眼,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江玉城长了一副好模样。 江玉城也不过日常询问了几句,声音低沉温柔,谦逊有礼,让人心生好感,身边的眠生已经红了脸,紧张得揪着衣角,离得近,陆莫宁能听到他的喘气声,看来这江玉城在通州附近的声誉当真是极好,也极受敬慕。 第28章 江玉城似乎是被眠生的模样给逗笑了, 愈发温柔:“你叫什么?瞧着年纪这般小,怎么就出来做事了?”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轻柔,眠生更加紧张, 脱口而出:“我、我叫眠生!春晓天刚亮时出声的, 因爹说那时正是困顿之际,是以就叫了眠生。” 等说完了之后,眠生赶紧低下头,只是一张雌雄莫辩极为清秀的面容, 红得滴血。 江玉城却是愣了下,神色怔怔的, 眼神惆怅下来:“眠生吗?与阿生……竟是、竟是……”说到哽咽处, 轻叹一声,“你们二人就留下来吧, 徐管事,安排好了,他们年纪不大,你多照顾着。” “诶!庄主放心,老奴都安排好了。”徐管事也笑眯眯的好说话, 像是没看到眠生欲言又止感动的神情,禀告道:“庄主,过几日又到每月施斋的日子了,你看这……” 江玉城似乎因着提到了春生心情低落,强撑着耐着性子,俊脸发白的嘱咐:“今年每个月都多施布一些吧, 给阿生多祈祈福,保佑他早日能识得我。这个月月底的上香也一并办了吧。” 后来徐管事又说了不少,都是江庄主吩咐下去的一些好事,陆莫宁瞧着身侧的眠生几乎一双眼都直勾勾落在了江玉城身上,里面都是满满的倾慕与敬畏。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正是情窦初开之际,这江玉城年轻俊美,又痴情多金,这样的人,还洁身自好,即使只有一位疯妻,也痴情不悔,若非看出这江玉城不对劲,他要是当真是这般年纪,也会生出些许好看。 手腕上的黑蛇突然冷冷压低着嗓音嘲弄:虚伪。 陆莫宁不动声色低下头,却是忍不住无声轻笑了下。 他自己倒是无意识,却听到一声脆响,抬起头,就看到江玉城正看过来,对上他精致殊丽的眉眼,眼底有惊艳一闪而过,不过却也很快敛了心神,温和一笑:“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事与徐管事相商。” 陆莫宁与眠生乖巧地出去了,眠生并未注意到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6 先前那一幕,一出去,就忍不住捧着脸兴奋道:“天啊,江庄主果然如传言那般温柔深情,只是因着我与江夫人名字差不多,竟是那般难过,要是真的能陪伴左右,就算是无名无分我也愿意啊……” 陆莫宁并未多言,首先江玉城名声在外,又是这眠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若非有确切的证据,他若是说出来,眠生不仅不信,反而会怀疑他的动机,从而打草惊蛇; 更何况,如今这眠生泥足深陷,即使说出来,怕是也…… 陆莫宁只能按下心思,尽快找到证据。 先前在书房内,陆莫宁几乎是确定了这江玉城绝对有问题。 一则,他在听到眠生这两个字时,演得太过力,真正伤心到极致,反而无法表达出来,而他几乎是瞬间俊脸就白了,反倒是演得苍白多了,有种为了演戏而演戏的感觉,少了点真情实意,不过是当着这眠生的面卖痴情人设罢了; 二则,就是对方故意在他与眠生面前说出就近的计划,他们刚来,甚至还未在江氏山庄带上一日,这种在密事,他说说出口就说出口了,与他在山门四周布满了守卫可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他刚来,难保江玉城会找人监视,陆莫宁当日规规矩矩的在外守门,倒是眠生在书房内伺候,时不时传来眠生惊呼的声音“庄主你好厉害啊”“这个字原来这么写啊”“庄主我也能学这些吗”等等,听得陆莫宁都麻木了。 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可要我帮你去查查? 陆莫宁摇头,用唇形无声道:暂时先别动,免得打草惊蛇。 更何况,这整个江氏山庄太大,难保它一条蛇不会迷路,他虽然身后不错,可三拳难敌四手,谨慎些没问题。 谁知,黑蛇却嘴贱:怎么?担心我? 陆莫宁低下头,抬起手就要提蛇,黑蛇蛇尾一摆,直接变回了木珠。 陆莫宁守到天黑,就换成了另外两位模样不错的少年,他等了会儿,眠生并未从书房出来,陆莫宁就先回去了。 陆莫宁是在一个时辰与江庄主用过晚膳后才归的,面容绯红,羞答答的倒是更像是女子了,他看到陆莫宁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才走过去:“宁弟,你是不是笑话我了?” “怎么会?庄主欢喜你是好事,只是到底还是别太亲近了,否则会被人看低的。” 陆莫宁并未从江玉城那边劝慰,果然,他这么一说,眠生懊恼地拍了自己的脑门:“我就是、就是……太欢喜庄主了,庄主可真是个好人,一个人掌管这么大的庄子,宁弟你不知道,庄主听说我不会写字,还亲手教我,真是个大好人啊。” 陆莫宁拉着眠生,不动声色道:“江庄主的确是个好人,只是先前你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 “我正要同你说这个,我今个儿听人八卦说,这庄子真的闹鬼的,而且吧,只是后山闹,昨儿个那尖叫声你可听到了?老吓人了!”眠生拍拍胸口,显然吓得不轻。 “哦?许是江夫人发病时喊得呢?”陆莫宁自然听得出昨夜那声音浑厚很多,而且,像是痛苦嘶吼的发狂声,不细听,倒是真的像是鬼哭狼嚎。 “自然不是,江夫人被关在主院的东院,有专人守着呢。 而且吧,江夫人挺惨的,他发了疯之后,不让任何人靠近,还把自己的舌头给咬坏了,就说不出话来了,所以肯定不会是夫人喊的…… 而且我肯定不是胡说,听说啊,那后山以前吧,有不信邪的下人闯进去,可都没能出来,找都找不到,可吓人了。”眠生凑近了神神秘秘道:“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每个月庄子里都会重新招人?” 陆莫宁听到自己要听的,本来挺高兴的,可听到后半句,瞳仁却是沉了下来:“庄子里会失踪很多下人?” “是啊,听说光今年失踪了七八个了,好可惜,不过庄主是好人,不仅没有追究他们乱跑,还给了他们家人不少的银钱,还是庄主仁义,只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也太吓人了。”眠生抓着陆莫宁的手,“我们可不能乱跑啊,就老老实实待在主院,安全!” “嗯……眠生啊你帮我继续多打听一些后山的事好不好?”陆莫宁耐下心思,不动神色的开口。 “咦?你也好奇啊?嘿嘿,我也好奇,放心吧,都交给我了……”眠生拍着胸脯保证,大概是得了江玉城的亲近,眠生这般老老实实自己睡了,睡得极好。 陆莫宁翌日一早与眠生去当值,等傍晚的时候,眠生依然被留了晚膳,陆莫宁用过之后,晃悠着就在庄子里转悠。 他长得好,被拦住了,就朝着守卫“羞涩”的一笑拿出木牌表明身份,那些人被笑得心驰荡漾,就不拦着了,嘱咐他别乱跑,就走开了。 这样几次之后,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怕被发现,钻进了陆莫宁的衣襟里,蛇眸凉凉的:不过是几个小喽啰,你不要节操了?竟然色.诱! 陆莫宁已然恢复了清冷淡漠的表情,与先前那模样截然不同,睨了黑蛇一眼:“这是兵不厌诈,这才不容易引起怀疑。” 坦坦然然的,即使被江玉城知晓了,也只当他是好奇心作祟。 黑蛇吐了吐蛇信儿,哑口无言,可刚才瞧见陆莫宁那笑,就是不舒服,这个小气鬼都没对他这么笑过!却对别人笑了! 陆莫宁很快就按照从眠生那里听到的信息,绕到了离后山极近的一个路口,藏在一个假山后,远远看过去,他眼力极好,果然发现在山前山后分界的路口,守了近二十个守卫。 几乎将整个后山守卫的密不透风。 陆莫宁彻底冷下了脸,这江氏山庄果然有问题。 他刚要站起身离开,最后扫了一眼,却也是这一眼,正好一个守卫看了过来,露出了整张脸,那人极为警惕,看过来时一皱眉,借着火光,对方脸上的一道刀疤极为清楚,吼了一声:“什么人?” 陆莫宁却是瞧着那张脸,脚下一顿,大脑恍惚了一下,等他要回神时,却已然来不及躲避了。 就在那守卫跑近时,一道黑影瞬间蹿了出去,吓了刀疤脸守卫一跳,看清楚是一条蛇,还可能是条毒蛇,抬起手腕拔出腰间的佩剑,刀剑出鞘,陆莫宁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下,黑蛇却是蛇身一扭,就跑得没影了。 刀疤脸守卫骂了几句,这才刀剑入鞘回去了。 陆莫宁等确定刀疤脸守卫没看过来,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等回到房间关上门,陆莫宁才看向手腕上重新回来的黑蛇:“下次不能这般鲁莽,他若是杀了你怎么办?” 黑蛇:就凭他? 陆莫宁却是没说话,皱着眉看他,黑蛇一甩蛇尾:好了好了,听你的就是了,你莫不是……担心朕……我吧? 黑蛇蛇眸幽幽,蛇尾却是拍着他的手背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7 ,极为得瑟。 陆莫宁:…… 黑蛇怕这小气鬼记仇,尖脑袋一歪:你认识那刀疤脸? 第29章 陆莫宁听到黑蛇的问话, 沉默了下来,没说认识,却也没说不认识。 他没想到会在江氏山庄看到那刀疤脸。 陆莫宁上一世见过那刀疤脸, 这也是他终于想起来, 上一世后来几年通州府发生的一件大事到底是什么。 几年后,皇上终于派了人开始围剿这边的匪患,随之把一件官匪勾结的案子给捅了出来,甚至还牵连到了一桩买卖人口的案子, 皇上盛怒,直接将涉案的官员以及为首的匪患给绑到了京城。 陆莫宁之所以记得这刀疤脸, 是因着那时他刚从后宅逃出来, 只当了一个小官,他是在这些匪患押送进京的囚车上见过这刀疤脸一面。 对方脸上的这块刀疤太过醒目, 让人见之难忘。 可他没想到,他提前的几年过来这里,竟然……在江氏山庄见到了这刀疤脸。 这刀疤脸既然在这里,那江玉城与这些匪患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涉案的官员,莫非正是这通州知府田琨? 黑蛇看他脸色变了又变, 蛇尾一卷,就缠上了他的脖颈:到底怎么了? 陆莫宁不知要怎么跟黑蛇说上一世的事,简短道:“我曾见过那刀疤脸,他……是个山匪。” 黑蛇黑眸一沉:山匪?当真?莫非这江氏山庄与山匪有勾结? 陆莫宁摇摇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陆莫宁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确定上一世并未听到任何有关江氏山庄的事。 如果这江氏山庄当真有问题,为何当年连田知府都抓到了, 这刀疤脸也抓到了,这江氏山庄却并未有任何异样? 还是说,在此之前,这江氏山庄就出了事? 可到底出了什么事? 眠生这一晚回来的尤其晚,那时陆莫宁就要歇了,眠生红着脸飞快洗漱就钻进了对面的被褥里,可即使他动作极快,陆莫宁还是看到了他一闪而过露出的脖颈上红痕。 不过看眠生动作正常,江玉城怕也只是逗逗并未真的下手,可若是那刀疤脸与几年之后的买卖人口有关,想到先前眠生说得闹鬼一说,还有那些失踪的少男少女,加上江氏山庄招来的都是一水的姿容不俗的男女,那么对方干得什么勾当也不难猜到。 陆莫宁等不下去了,可若是当真这通州府官匪勾结,以及牵扯到江氏山庄,以江氏山庄在通州府的名声,怕就算是他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反倒是……会倒打一耙。 这江氏山庄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办。 如今,若是要让人信服,就要有证据;且还要有实力能与整个通州府对方,否则,田知府一句话,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拿这通州府依然没办法。 陆莫宁抬起手臂的,挡在了眼睛上,耳边这时传来男子低沉极轻的声音:可要帮忙? 陆莫宁嗯了声,侧过身,黑夜里,与玉枕上的黑蛇面对面,声音压得极低,为了怕眠生听到,陆莫宁干脆掀起锦被遮住了一人一蛇。 温柔的呼吸拂在冰凉的蛇身上,黑夜里,陆莫宁并未发现黑蛇陡然僵下来的蛇身:“你在这通州府,可有认识的大人?或者,有能信任的?人品信得过的?” 黑蛇却是没说话:…… 陆莫宁疑惑地看过去,在黑夜里伸手摸了摸,只是还未碰到,黑蛇蹭的一下往一旁躲了躲,低沉的嗓音带着奇怪的喑哑:有。 言简意赅,完全不符合黑蛇以前得瑟的人设,陆莫宁却未多想:“何人?” 黑蛇:这通州府紧邻秣州城,离这里有两日的路程,秣州城的知州蔺戈是当年天戟帝的亲信,天戟帝死了之后,他被贬到这穷乡僻壤当知州,但是他手上有三千能人可用,你怀疑这官匪勾结,即使你拿到证据也会被灭口? 陆莫宁嗯了声:“可如今我出不去这江氏山庄,你……还有可信之人吗?” 黑蛇道:并无,不过,我有办法。 陆莫宁眼睛一亮:“当真?” 黑蛇深深看他一眼:你当真确定这田琨与山匪勾结? 陆莫宁道:“肯定。”他自然肯定,上一世他是亲眼见过的。 黑蛇道:你既确定,那我就走这一趟。 陆莫宁愣了下:“你就不怕我说错了让你白走一趟?” 黑蛇蛇眸睨了他一眼:那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自然让你还回来。 陆莫宁:“……” 黑蛇:不过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陆莫宁道:“何物?” 黑蛇长出一口气:一封信,一封……让蔺戈相信的信。 翌日一早,陆莫宁以生病为由,请了半日的假,趁着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他执笔,黑蛇默念。 只是当末尾落款的名讳时,黑蛇却是自己上了。 陆莫宁瞧着黑蛇蛇尾一甩,剑锋般凌厉力透纸背的一个“矛”字,愣了下:“这是你名讳的字?怎么这般……”陆莫宁瞧着黑蛇那个字,默默把“难听”两个字给吞了回去。 一个矛,一个戈,还真是…… 好在黑蛇并未听出,收回尾巴,在陆莫宁拿着的白帕上蹭干净了,这才让陆莫宁将这封信卷成了一个圆形,放入了一个不到小拇指大小的竹筒里,用嘴巴咬着,看了陆莫宁一眼:只需三日,等我归来。 陆莫宁被这八个字说的一愣,眼睁睁瞧着黑蛇从窗棂口蹿出去,莫名的,认识黑蛇这么久,陆莫宁终于有种一人一蛇是真的融为一体的感觉。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是孤独的一个人,身边没有能够依靠的,他能凭仗的就是他自己。 上一世,他憋了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个残废;这一世,他想要借助上一世的预知来改变一切,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与他并肩而行,给他依靠,这种感觉很奇怪,却莫名陆莫宁觉得胸口有些涨涨的,竟是哑然失笑。 窗棂外竹叶摇曳,映着那明媚惊艳的笑容,竟是世间难寻的殊丽姿容。 陆莫宁迟了一个时辰,再到主院时,按照先前那般站在了书房外守着,只是细听并未听到里面传来眠生的声音。 陆莫宁正奇怪眠生去了何处,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吵闹声,伴随着徐管事的急吼“还不快抓回去”“你们怎么办事的”“让庄主知道了少不了你们一顿板子”…… 陆莫宁瞳仁一沉,身后书房的门扉在这时打开,江玉城快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陆莫宁抬步跟了上去。到了近前,管事、守卫看到江玉城,让开道,跟在江玉城身后的陆莫宁以为是江玉城带来的,并未阻止。 陆莫宁随着江玉城上前,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正给四五个守卫压在地上,还在挣扎的男子。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8 男子二十三四的模样,身着华服,这次因着墨发梳理整洁,露出了一张极为让人惊艳的半张脸,另外半张脸眼下有一块不大的疤痕,生生破坏了这张极为出色的姿容。 男子疯狂的挣扎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被死死按着,江玉城连忙过去,一迭声心疼的“阿生”,随即就推开守卫,呵斥他们怎能这般粗鲁,就把男子给抱住了。 疯男子看到江玉城靠近,嘶声的尖叫更加刺耳,挣扎的也愈发的厉害,张嘴就要咬,守卫正要将这疯男子给从身后砸晕,却发现有人动作更快。 一双修长的手指快速捏住了疯男子的下颌,将一块洁净的锦帕塞进了疯男子的口中,阻止他继续伤人。 江玉城愣了下,抬眼,就看到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逆着光站着,清亮的视线无辜纯善,对上他的视线,嘴角弯了弯,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殊丽的姿容惊艳落入眼底,让江玉城竟是忘记了反应:“庄主,你……没事儿吧?” 江玉城这才反应过来,勉强回神,拦腰将还在发疯的男子拦腰抱起:“还不赶快去唤大夫过来?” 说罢,才对陆莫宁笑笑,“这次多亏了你了,阿宁对不对?我先送阿生回去。” 陆莫宁道:“我跟庄主一起吧,我家里以前也有发疯的,后来用了药好了,一直都是我照顾的……” 江玉城听到“用了药好了”,眼睛一亮:“当真?” 陆莫宁颌首:“是啊,当时吃了好久的药的,只是庄主别怪我多嘴的好……” “怎么会?既然如此,阿生也跟着过来吧。”江玉城做戏做全套,既然痴情人设都摆好了,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当着众人的面不管这疯夫人,抱起来就往东院而去。 陆莫宁跟在身后,一双眼黑黑沉沉的,敛下了眸底的暗色。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疯夫人开了一剂药,直接喂下去之后,这疯夫人就晕了过去。 江玉城守了半日,这才走了出去,面容惨白憔悴,嘱咐徐管事:“照顾好阿生,莫要亏待了他。” 徐管事应声,陆莫宁则是跟着江玉城回了主院书房。 陆莫宁本想守在书房外,却被江玉城唤了进去。 陆莫宁迟疑了下,就踏了进去,他进去时,江玉城已经“颓然模样”坐在那里,抬眼,就看到陆莫宁边走边轻轻拿修长如玉的手指挠着脸。 江玉城关心道:“阿宁你这是怎么了?” 陆莫宁恭敬禀告道:“一到春日,这柳絮就闹得脸皮会过敏,老毛病了,让庄主见笑了。” 说着,又忍不住挠了下,他年纪还小,小脸白嫩,水嫩嫩的看得江玉城一时有些痴怔。 第30章 陆莫宁抬眼, 就看到了江玉城这模样,不动声色地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冷色。 江玉城随后又关心了几句, 还专门找大夫拿了过敏的药膏亲手递给了陆莫宁。 只是递给他的时候, 不知道这江玉城是有心还是无意,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碰触到他的指尖,不过稍纵即逝。 陆莫宁没抬头,却是觉得反胃得很, 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可在江玉城看来, 却是少年“娇羞”了,忍不住低低沉闷的笑了声, “阿宁你先前说的有治疗疯病的方子,当真是有?” 陆莫宁却没直接说肯定,否则以这江玉城谨慎的性子,怕反而不会相信。 从这两日他观察之下,就发现这江玉城办事极为谨慎, 从后山的守卫来看,对方即使派了重兵把手,却也不放心,还让人传出了闹鬼之事。 世人对鬼怪之说较为畏惧,如此一来,不仅打消了庄子里的人去后山的想法, 那些失踪的少男少女也有了解释,另一则,还起到了警示的作用。 说江玉城谨慎,是因为当日第一眼见到他时,他明显感觉到江玉城对他的兴趣大于眠生,可对方这两日却只是让他守在了书房外,反而对眠生更加亲近。 原因怕只有一点,这眠生就是通州人士,怕是对方早就打探清楚了,而对于他,江玉城并不放心,是以这两日怕是稍微打探了一下。 不过他倒是不怕,他一路从京城而来,路引也是京城那边的,至于他是新任的江栖镇七品县令,圣旨这会儿还未到,通州离京城有一个月的路程,消息传到这边,也需要很久,他怕是确认了他是京城人士,在眠生那里知道已经完全拿下了,这才对他开始下手。 陆莫宁有种预感,江玉城怕是……忍不住要下手了。 “不确定?你先前不是说你家里有人也唤了疯病,却是好了?”江玉城询问道。 陆莫宁“绞着手”,像是颇为紧张:“的确是有的,不过在此之前,却是吃了许多偏方,再说了,这方子没经过试验,万一吃坏了夫人,可怎么办?” 江玉城却反而信了:“阿宁不要担心,我也是着急了,可只要想到阿生有希望能复原,我就……我就……” 江玉城声音低哑下来,俊脸苍白,情真意切的痴情模样,让人为之动容。 陆莫宁冷漠地扫了眼,垂眼:“庄主莫要伤心,不然……就试一试吧,只是,只是我并不确定,庄主还是要让人查一查的,不过这药方还要配合一种头部按摩,一时半会儿怕是教不会别人,我手法也熟练,要不然……我照顾夫人一段时间可好?” 陆莫宁飞快抬眼,眼底的“羞涩”让江玉城看得瞳仁发亮,隐隐有兽性的红光闪过,他上前“感动”的握住了陆莫宁的手,嗓音喑哑哽咽:“阿宁……我该如何谢你?” 陆莫宁垂下眼:“……能帮上庄主,我已心满意足了。” 江玉城保证:“阿宁你放心,我不会亏了你的。” 又安抚了几句,这才让陆莫宁下去了。 陆莫宁回到房间,眠生还未回来,估计被江玉城故意派出去了,否则,怎会这般凑巧,刚好不在? 陆莫宁嫌弃的用清水洗了三四遍还觉得不舒服,瞥见角落的牛皮囊,是为了怕那黑蛇馋了,临走的时候装的一些花雕酒。 陆莫宁干脆走过去,倒出来一半,细细把十指认真清洗了一番。 眠生是快天黑的时候才回来的,陆莫宁一问之下,眠生才含羞带怯的小声道:“庄主说我衣衫太过陈旧,仆从的衣袍又不好看,就让管事带着我下山去买了两套新衣。宁弟你可千万别同别人讲啊?” 陆莫宁应了下来,心底却是沉了沉。 江玉城心思诡谲,既然暂时还想避着眠生,那么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对他出手,可他既然答应了他去照顾柯春生,自然需要让他对他死心塌地。 最方便的方法,莫不是……果然,入夜的时候,陆莫宁本来就没睡着,他先是感觉到外面传来熟悉的一声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39 男子嘶吼痛苦的尖叫声,只是刚起就被堵住了,房间死寂一片,外面细微的声响也愈发清晰。 陆莫宁装睡,不多时,他鼻息一动,就嗅到房间里有迷香传来,陆莫宁头一偏装晕。 过了小半个时辰,大概是确定他与眠生睡熟了,才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传来,走到近前,直接把陆莫宁连锦被一起扛了,飞快就往外跑,不多时,陆莫宁紧闭着眼,感觉到一亮,身体就被放在了一处软榻上。 随即就传来一个中年男子压得极低的声音:“老大,人扛来了,你可是要……”对方最后一句话,带着腌臜的嬉笑,意味深长。 江玉城的声音传来,也带了几分轻佻的不正经:“先让我玩玩,少不了你们。如今他你们还不能动,这小东西知道治疯病的方法,先让他治一治,万一让他把那丑东西真的治好了,我们要的东西,也能到手了。” “可就他……能成么?老大你还是太过小心了,要我说,怕是……东西根本就不在了,否则,这都好几年了,都还……”那中年汉子压低了声音,嘀咕道:“老大,夜长梦多,不如直接……” 江玉城的声音阴沉下来:“不行,我们废了这么久的功夫安排,可不是为了弄这么点东西,那人还不肯招吗?” 中年汉子道:“不肯,每日都打得皮开肉绽的,可就是不肯……若非那疯子疯了,抓到那人跟前,怕是……” “不许胡来,那丑东西还有用,他暂时不能死。” “老大你就是太谨慎了!怕这怕那,这都好几年了,再不招,干脆弄死直接翻山得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东西不在江氏山庄,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江玉城声音沉下来:“继续逼问,等那柯春生清醒了,从他下手,我就不信,他能挡得住那些手段,若非他突然疯了,那些手段对他没用,老子早就动手了。” 江玉城阴测测笑了声,“好了,下去吧,过两日这个月该动手了,这次的品相都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格。” 中年汉子搓搓手:“嘿嘿,老大还是你有办法,这些嫩东西,那些人可都喜欢,就是这么多人,却每次只能弄去一两个,着实可惜……” “你懂什么,万一一起失踪引起注意,才是真正砸了!” “还是老大聪明,嘿嘿,老大你先瞧着,我给你守门……” “啧,想听墙角?多少年的臭毛病了,竟是还改不掉?”江玉城不正经的笑骂一声,一脚踹过去,把人赶了出门,门关上,陆莫宁心却是沉了下来。 毕竟他先前猜到是一回事,可真的确定了这江氏山庄真的在做这等买卖人口的事,还是让他怒意陡生。 只是与此同时,一个疑问也涌上心间:还不肯招? 谁不肯招? 江玉城到底在江氏山庄找什么? 他是这江氏山庄的庄主,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疑惑在陆莫宁的心底蔓延开,久久不散,突然,灵光一闪间,陆莫宁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想到晚上那凄厉的男声,浑身一凉。 与此同时,江玉城已然到了床榻前,瞧着裹在锦被里的少年,望着那一头柔顺的墨发,嘴角扬起一抹猥琐的笑,硬生生破坏了那张俊美的脸,低下头,指尖掬起一缕墨发凑到鼻息间,深深吸了一口,就揭开了遮住少年殊丽姿容的锦被。 只是一揭开,整个房间硬生生死寂了好久,随即,就传来江玉城阴测测的低吼:“给老子滚进来!” 原本还待在外间的中年汉子一听,搓了搓手,嬉笑着道:“老大你这可从来没有让人围观的喜好啊,这怎么就……额,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江玉城一张脸阴沉沉的,指着陆莫宁满脸的红点,赶紧偏过头,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这……这属下也不知道啊,这白日里不还好好的?”那中年汉子挠挠头,畏惧地偷瞄了江玉城一眼。 江玉城沉着脸,突然想起什么,皱眉:“他先前说他一到春日就过敏,这可是过敏了?” 中年汉子连连应道:“肯定是了,过敏就是出红疹子,这……这老大你看这?你还用吗?” “用个屁,你下得去嘴?”江玉城嘴角抽了抽,“送回去,等他好了再说!” “可明日,他就要去照顾那丑东西,万一……” “万一什么?不是都查好了,的确是从京城来的?错不了,先送回去,别打草惊蛇了!”江玉城什么兴致都没了。 中年汉子偷偷瞧了眼:“老大,其实还是能看的……你瞧着一身肌肤,水光滑嫩的,就是脸……你这见不得一点瑕疵的毛病何时才能改了啊,要不然……” “老子没动过的东西,你们敢试试?”江玉城冷笑一声,那中年汉子不敢再多嘴,连忙卷巴卷巴把陆莫宁一扛,又重新送了回去。 第31章 陆莫宁直到被中年汉子扛回房间, 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手里一直紧攥着的一瓶药才悄然收回。 他等房间的门无声关上,才坐起身,摸了摸过敏的脸, 痒得很, 可为了不暴露出来,才一直强忍着。 这时下了床榻,寻了解药涂抹一二,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翌日一早, 他装作头昏脑涨,日上三竿才要眠生一起慌慌张张去了主院, 江玉城并未责罚他们, 甚至安抚一二,让眠生更加感动。 陆莫宁脸上过敏, 再次被江玉城给安排在了书房外,不过稍后不知江玉城如何与眠生说的,他带着陆莫宁去了东院柯春生的住所。 陆莫宁跟着江玉城,因着脸上布满了红点,颇有些“羞涩”:“每年都会这样, 怕是污了庄主的脸。” 江玉城声音依然温柔,视线却分明不去看陆莫宁,生怕辣眼睛:“无妨,可需要大夫给你瞧瞧?” “不必了,我带着药呢,老方子了, 每年都要涂抹。” “阿生这身体,可当真有办法?”江玉城态度冷淡了许多,目前比较关心的很显然就是如何将柯春生的疯病治好。 “这还要看过夫人的情况,不过庄主,我需要一包银针,若是能制服住夫人,就有希望,否则怕是……”陆莫宁露出犹疑之色,他昨夜已经确认这江玉城太过谨慎,太过热心反而会让他多疑。 果然,江玉城一摆手,并未起疑:“这无妨,你且试试看,别有压力。” 说罢,抬手就要拍一拍陆莫宁的肩膀,只是就在要碰到时,扫见对方那玉白小脸上的红点,硬是把手收了回来。陆莫宁垂下眼,扯出一抹讥讽,这假的江玉城还当真是…… 不过也亏了这一点,否则怕是…… 想到柯春生,陆莫宁心底叹息一声。 江玉城带着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0 陆莫宁到了东院,院外守着四五个大汉,手里提着一个男子手臂粗的木棍,走来走去;进入院内,也有四五个大汉守着,看来,这假的江玉城为了得到他要找的东西,看守的极为严密。 推开门一进去,陆莫宁就看到一个黑影扑了过来,陆莫宁直觉就是柯春生,立刻挡在了江玉城的面前,几乎是瞬间,黑影就被扑倒在地,披头散发,正是柯春生。 仰着头,张着嘴发出凄厉的吼声,疯癫猩红的模样让江玉城着实吓到了,他很快就淡定下来,目露哀伤:“阿生,你还不能认出我吗?我是你的玉哥啊。” 柯春生回答他的就是“啊啊”的嘶吼声,像是困兽一般,眼底混沌癫狂。 陆莫宁看到那制服住柯春生的汉子就要手刀劈下去,快速拿出银针包,取出几根银针,插在指缝间,迅速在柯春生脑袋上的几处关键穴位上扎下去。 上一世他后来为了破案,专门像老者学过人体构造,也顺便学了几招,这一招并非治什么疯病,而是能让人心神宁静,暂时昏迷不醒。 果然,他这一针扎下去,柯春生身体一软,就昏倒在地。 这一幕让江玉城等人惊呆了,江玉城愣愣的:“阿宁,这是……” 陆莫宁关心地看向江玉城:“庄主你没事儿吧?” 江玉城第一次瞧见这柯春生睡得这么快,在没有暴力干预的情况下,他神色复杂得瞧着陆莫宁,眼底闪过兴奋,怕是已经信了九成:“阿宁,你这一手……着实不错。” 陆莫宁故作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我还担心没用呢,看来是有效果的,不日……怕是夫人就能醒来呢。” 江玉城眼底精光更浓:“太好了,阿宁,你帮了我大忙!” 陆莫宁故作“娇羞”:“能给庄主排忧解难,是我的福分。” 江玉城“感动”道:“那这些时日,就辛苦阿宁了。” 江玉城演戏,陆莫宁比他更能演,加上先前那一招,彻底让江玉城信了他的确有本事能治柯春生的疯疾。 江玉城大概很急切治好柯春生,直接就给陆莫宁安排住在了东院,还派了两个嬷嬷,明面上是协助陆莫宁,他知晓怕是监视。 陆莫宁只当不知,当日尽心尽力服侍柯春生。 柯春生睡到天黑才醒来,又发了疯,陆莫宁这次继续给他扎了银针,却是换了穴位,只能让他暂时躺在那里手脚发软。 陆莫宁指使那两个嬷嬷去倒热水服侍柯春生沐浴,他则是看着挣扎着要发疯却动弹不得的柯春生,动作极快的从里衣的缝隙里,拿出了上任文书,直接展开落在了柯春生的面前。 柯春生本来正眼神迷茫癫狂的努力无声嘶吼着,突然看到落入眼底的东西,神情很快一变,只是动作又极快的变回来,开始继续装疯。 陆莫宁知道江玉城一向谨慎,自然不可能只派了嬷嬷监视,怕是隔墙有耳。 谨慎起见,陆莫宁“嘘”了一声之后,将柯春生搀扶了起来,半躺在床头上,这才在一旁的矮几上,用手指沾了茶水,快速写道:我知这江玉城是假的,我是江栖镇新上任的七品县令,途径此处,察觉有异,这才前来,先前给你看的是我的上任文书。 柯春生显然谨慎的很,依然没任何动作,陆莫宁想到这知州田琨也与这假的江玉城又牵扯,怕是这柯春生并不信官爷了。 陆莫宁头疼,继续写道:我知你是装疯,你若是不信我,且也耐着性子等待,这几日莫要动作,我已想办法托人去寻了秣州城蔺戈蔺大人,三日后他会带人前来营救。 柯春生看到“蔺戈蔺大人”时,终于有了反应,原本混沌痴症的瞳仁终于恢复了清明,看着陆莫宁,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啊……” 陆莫宁莫名看得心口一涩,不过却也知晓对方终于信了他:你信蔺大人就好,我想知道真正的江庄主可还在世? 柯春生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沾满了脸颊,一双凤眼浸润的清澈透亮,却满是绝望,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突然努力想要挣扎着伸出手去握陆莫宁的,却没力气。 柯春生张嘴,无声地发出凄切地恳求: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陆莫宁从他的唇形大致分辨出来,重重颌首:你且放心,我定会救出他。 只要江庄主还活着就好,他继续写道:可是后山那个每晚会痛苦嘶喊的那个人? 柯春生眼泪掉得更凶,动作极缓地颌首,张嘴,满眼都是悔恨,薄唇动了动,喃喃无声: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 陆莫宁取了银针,柯春生手脚恢复了力气,这才拼着一股子力气,将山庄发生的事写了出来,陆莫宁这才彻底知晓,这江氏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他先前猜想,如今这江氏山庄的“江玉城”果然是假的。 他本名於云虎,是离通州府百余里外一个叫饥云山山头的土匪头子,杀家劫色、无恶不作,这饥云山离通州这边不远,因着这边常年干旱,是以收成不好,极为穷困。 不少人趁乱占山为头,为非作歹。 六年前,柯家行商,途径饥云山,就是被饥云山的山匪给抢了,带头的就是於云虎,当时他正是这饥云山山匪的老大,只是当时刚刚落山头,这是他们干的最大的一票,也沾了血。 柯春生当时因着长得好,被这於云虎给看上了,拖到了一个草丛里打算行不轨之事,被柯春生挣扎着给敲晕了跑了,后来他竟是当真侥幸逃脱了。 柯家当时全部都遇难,他怕回去柯家被这山匪找到,想到指腹为婚的那桩婚事,不得已拿着唯一的信物去了江氏山庄。 可他没想到,一来到这江氏山庄,当被带到他自小指腹为婚的江庄主面前,柯春生傻了眼,这不就是那山匪头子於云虎吗? 这是柯春生与江玉城第一次见面,直接就将江玉城破了头。 后来柯春生才知晓,自己打错了人,这於云虎竟是与江玉城长得有六七成相像,只是气质截然不同,可若是乍眼一看,却又是相像的。 后来解释之后,经过相处,两人互生了好感,真的打算按照约定成婚。 江玉城更是为了给柯家报仇,派人去报了案,不过这田知州是个怕事儿的,根本不敢动手,江玉城没办法,只能亲自组织了百余人,当真捣毁了饥云山的山匪。 可柯春生没想到的是,祸患就是从那里开始种下的。 他以为於云虎死了,没想到这於云虎不仅没死,反而在看到与他模样相像的江玉城,就动了心思。 加上当时江氏山庄是几百年的产业,是通州这片最为富裕的庄子,还有传言,江氏山庄有一个取之不尽的巨大宝藏,只有历任庄主才知晓。 於云虎与手下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1 就动了这个心思,花了一两年的时间,彻底潜伏进了通州,通过各地打探,竟是开始学江玉城的举止扮相,最后真的让他学得几乎能以假乱真,於云虎甚至还暗地里威胁买通了知州田琨。 在三年前,江玉城陪着柯春生回乡祭祖的时候,他们守在山头,往下砸下了石头,江玉城为了救柯春生,被石头砸晕,昏迷不醒。 最后传言说是侥幸逃脱,其实并未逃掉。 於云虎杀掉了当时所有前去的守卫,让他的手下扮作了江氏山庄的守卫,护送当时的昏迷不醒的江玉城,以及被他们用迷药控制住的柯春生,一路回了江氏山庄,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囚禁逼供。 他们如今之所以还未被杀,只是於云虎还未得到他想要的宝藏。 江玉城一日不吐出宝藏的所在,他们至少性命无忧,可是三年日日夜夜的囚禁折磨,根本是常人无法能够承受的。 柯春生泪流满面: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 若非为了他,怕是……玉哥肯定不会撑这么久,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第32章 陆莫宁看着柯春生这模样, 只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什么,很难受。 他最终只能哑着嗓子拍了拍柯春生的肩膀:我会救出他的,你放心。 因着嬷嬷很快就会回来, 陆莫宁让柯春生在她们回来之前, 伪装成疯癫的模样,大哭大笑,那两个监视的嬷嬷倒是也没发现异样。 就这样待了两日,陆莫名推算着黑蛇回来的时辰, 此去秣州城需要两日的路程,黑蛇若是能搭上顺风马车还好, 若是不能……怕是还需两日。 这日一早, 陆莫宁走出东院想回偏院一趟,刚走到院门口, 就看到眠生欢欢喜喜的背着一个包袱,看到陆莫宁,少年眉眼弯弯,天真烂漫:“宁弟宁弟,我要走啦!” 陆莫宁心里咯噔一下, 只是四周有守卫,他不便多说,只是犹疑了下:“走?你不是在庄主身边伺候着的么?你不待在庄子里了?” “自然不是,庄主让我去守另外城外的一处庄子。”眠生说到这,少年还稚嫩的面容飞上云霞,愈发显得雌雄莫辩, 轻声道:“庄主以后也会去的。” 这模样陆莫宁哪里不知,怕是以前那些被於云虎用痴情人设给骗过来的少男少女,是不是也是这般被骗了,随后要么以闹鬼被失踪了,要么就是像这样被骗走了? 陆莫宁想到先前说的施粥与上香,难道就是今日? 陆莫宁攥紧了手,却不便说什么,只能“笑”着道:“那挺好的,眠生你也当心着些。” 眠生羞涩的笑笑:“宁弟,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 眠生还想说什么,管事已经开始催了,陆莫宁转过身去看,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掀开的帷幕露出另外两个姿容姣好的一对男女,与眠生同样的年纪,被带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偏偏他们还不知,以为得了重视,或者与眠生一般,以为飞上枝头当真是被“江庄主”看上了。 陆莫宁平静地看着马车驶走,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坐在床沿前,蓦地重重锤了一下,第一次重生之后生出一种无力感。 可他不能随意行动,否则,就会坏了原本的计划,若是让於云虎提前知晓,整个庄子怕是都会…… 可蔺大人还有至少两日才到,眠生他们去…… 陆莫宁再回到柯春生那里时,已经敛了情绪,不愿让柯春生知晓这些事,可柯春生望着外面的热闹,张张嘴,指了指陆莫宁,指了指窗外,在矮几上沾了水写道:是不是又有人被带走了? 陆莫宁嗯了声:三个。 柯春生道:我知道他们先被带到了哪里,暂时前几日他们还不会被带走,你且放心。 陆莫宁疑惑:你知道? 柯春生垂下眼,抬起手,动作极慢地摸了摸眼下的那块疤痕: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办法,可除了装疯卖傻之外,别无他发,为了躲避受到那恶贼的……我只能毁了容。 刚开始一年,我根本逃不出去,后来……我先前之所以对你那般不信任,就是因为我第一次逃出去,为了救他,就是去找了田知州那狗官,可我没想到、没想到…… 竟然会看到田知州与那恶贼竟然在合谋利用便利骗一些模样姣好的去庄子里,随后选出姿容最出色,然后贩卖到富裕之地,培养成……扬州瘦马送给那些富商或者高官…… 陆莫宁眉头深锁,他自然也猜到了,这於云虎选出来的都是姿容一等一的,怕是目的不单单只是为了简单的卖出去,怕就是为了这个。 不仅一本万利,以为人少,反而不易被发现。 上一世后来他见惯了那些腌臜事,此刻听来,竟是恍若回到了上一世,他咬着牙根,深吸一口气,就看到柯春生继续写:当时幸亏我看到了,否则,一旦我当真见了那狗官,怕是装疯也就暴露了。 陆莫宁想到前世后来并未见到江氏山庄的事暴露,想到一种可能性:你……是不是打算与於云虎同归于尽? 柯春生的身体猛地一颤,突然偏过头,哑了声。 陆莫宁知道自己猜对了,突然庆幸自己为了掐着那个时间点过去江栖镇而停留在了通州这里,否则,怕是也不会刚好撞到柯春生,提前揭发了江氏山庄的事。 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上一世,怕是后来江氏山庄出了事,於云虎怕是也死了,否则,那於云虎的手下刀疤脸也不会离开江氏山庄,搭上了田知州,最后并未提及江氏山庄。 随后从柯春生的话里,陆莫宁知晓对方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他上一次跑出去,并不是想跑,他知道根本跑不掉,这里到处都是於云虎安排的眼线,他这次并不想跑,而是做了跟於云虎同归于尽的打算,他买了□□,竟是打算同归于尽。 整个庄子分为前院、后院,以及后山,平日里,於云虎怕暴露,一般都是与他那些伪装成守卫的山匪待在后院以及后山,所用的也是后院的那口井水,柯春生经过这几年的观察,打算直接在井里投毒。 柯春生抬起手,遮住了眼,无声的泪滴落在鬓间,许久,才慢慢写道:三年了,我看着玉哥日日夜夜的被折磨,我受不了了……与其让他这般,倒不如共赴黄泉,等到来世,说不定还能再续前缘…… 陆莫宁嗓子发干,他不知道柯春生上一世多么绝望之下,才做出杀了江玉城让他解脱的这个决定。陆莫宁当晚回到偏院,躺在那里,久久无法安眠。 不知过了多久,后半夜的时候,万籁俱静,陆莫宁却是察觉到细微的动静,他愣了下,难道於云虎还不死心? 陆莫宁屏住呼吸,不多时,就听到窗棂极轻的动了下,随即就是一片死寂,只是细听之下,还带着嘶嘶的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2 滑动声,陆莫宁意识到什么,陡然睁开了眼。 不多时,脖颈上一凉,陆莫宁偏过头,黑夜里借着微弱的月光,果然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蛇眸,男子低沉疲倦的嗓音肆意的响起:怎么?看到我这么激动? 陆莫宁抿了下薄唇,不动声色的坐起身,摊开手掌,黑蛇轻哼了声,却还是爬上了他的掌心,盘成一团。 陆莫宁凑近了,这才看到黑蛇身上有不少细微的伤口,还脏乱不堪,沾了不少的灰尘。 陆莫宁瞳仁动了动,没多说话,动作极轻的下了榻,沾湿了白帕,动作极轻地替黑蛇擦拭身上的灰尘。 黑蛇歪着头看他,心情似乎极好,时不时蛇尾拍打一下桌面,轻微的咚咚声,像是能敲进陆莫宁的心底。 他垂着眼,将柯春生以及假的江玉城的事说了一遍,随后忍不住低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黑蛇道:刚好遇到一个连夜赶路前往秣州城的商人,乘了一段时间快马,也就赶了回来。 蔺戈明日午时后会到,明晚子时攻山,他带了一千精兵,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明日,你仔细护着自己的安危即可,不过有我在,你也不会有事。 黑蛇并未多提他怎么赶到秣州城的,可陆莫宁知道怕是没这么容易,张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黑蛇瞥他一眼:这么感动?那还不快把我的花雕酒呈上来? 陆莫宁想到先前被他洗了一半的花雕酒,眉心跳了跳,想着还能倒一杯,就走过去拿了过来。 拿了碗倒出来,谁知这黑蛇精明的很,盯着陆莫宁的动作,察觉到倒酒的声音不对,迅速缠到了陆莫宁的手腕上,蛇眸幽幽的:我酒呢?怎么少了一半? 陆莫宁瞧着黑蛇这一副说不出个理所当然就要怼的架势,简略解释了一下:“被於云虎摸了几下,我嫌恶心,就用烈酒洗了手,回头下了山再买别的赔给你。” 结果陆莫宁说完,却发现黑蛇僵住不动了,周身蛇鳞在黑夜里闪着森冷的光,陆莫宁挑眉:不是这么小气,一点点酒就要闹脾气吧? 结果,还没等陆莫宁说什么,就看到黑蛇咬着酒碗,蹭蹭蹭地拖到他的面前,蛇尾大力拍了一下桌面,像是极为生气,低沉的嗓音阴测测的:再洗! 陆莫宁:…… 陆莫宁觉得这黑蛇毛病,都两日了,再洗有用? 不过被这黑蛇死死盯着,只能洗了,不过难得奇怪这黑蛇酒痴的毛病好了? 竟舍得平日宝贝得紧的花雕酒给他洗手。 翌日,江氏山庄一切风平浪静,却又暗藏波澜。 陆莫宁白日里过去东院时,告知了柯春生蔺大人的计划,柯春生当时就红了眼,捂住了脸,陆莫宁却知道这是喜极而泣。 入夜,陆莫宁在快到子时时,提前出了偏院,去了东院柯春生的院子,提前将他带到了偏院,怕一旦蔺大人攻庄,於云虎会提前把人带走。 午夜子时的时候,果然,外面突然喧闹一片,打得热火朝天,十余名士兵前来接应陆莫宁与柯春生,极快地把他们护送到了江氏山庄一处荒废的院子。 这一场仗打了半宿,最后整个江氏山庄的山匪包括於云虎在内,一网打尽。 第33章 陆莫宁与柯春生一直待到天灰蒙蒙亮起来, 外面才彻底静下来。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柯春生突然无声哭了起来,哭够了, 突然站起身, 噗通跪在了陆莫宁的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陆莫宁起身将他扶起来:“你这是作甚?” 柯春生摇摇头,他后来装疯之后,於云虎怕他将江氏山庄的事说出去, 将他毒哑了,因不知道他会写字, 只是商户的小少爷, 并未对他动别的,否则, 柯春生只怕是会更惨。 他张张嘴,哑然用唇形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江玉城也被救了出来,只是情况并不好,直接被蔺大人派了几个守卫抬下了山, 尽快去医治。 柯春生踉跄着跟了过去,陆莫宁看到柯春生踉跄着扑倒了盖着白布的担架前,仅仅握住了那露出来的一只伤痕累累的手,紧紧攥着,又怕攥痛了,又很快松开。 陆莫宁望着渐行渐远的担架, 久久未言。 整个庄子的人被分成了两拨,一拨是山匪,一拨是庄子里的下人,因为大多都在前院,压根不知道这三年来,他们所以为的庄主根本就是个假的,一脸懵逼地站在那里,许久都没能回过神。 庄主是假的? 还是个山匪假扮的?夫人没有疯? 真的庄主就是那个所谓的“鬼”? 直到那与江玉城长得有些像的於云虎被压上来,跪在地上衣衫凌乱,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气质? 蔺戈转过身,他大概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身官服,长得极为高大,周身气势冷漠凛然,带着煞气,这是真正见过血的,听说这蔺戈当年是天戟帝的旧臣,是天戟帝的马前锋,后来天戟帝甍了之后,如今的皇上登基,他就收了兵权,被贬到了秣州城,当了一个州府,不过因为这边苦寒,怕是过得并不好。 蔺大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陆大人?” 陆莫宁拱手行了一个礼:“下官见过蔺大人。” 蔺大人嗯了声,神色复杂道:“跟本官来。”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偏院,房门关上,蔺大人眸色凝重看向陆莫宁,展开先前那封信:“这可是你的写的?” 陆莫宁嗯了声:“是。” “这落款的人,此刻何在?”蔺大人眼底闪过一道亮光,这让陆莫宁想起第一次见到白老板时的目光,却又是不同的,这蔺大人更为克制,可是依然带着莫名的激动,若非一向自持,怕是这会儿就像是白老板那般握住他的肩膀逼问了。 陆莫宁道:“他此刻不在这里,暂时还不能见你。” 蔺大人摇摇头:“不可能的,当时我明明……明明……”可垂下眼,瞧着末尾那个字,又忍不住心存希冀:“他当真还活着?” 陆莫宁的视线扫过手腕的木珠:“嗯,只是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不方便见你们,假以时日,必将归来。在此之前,还望蔺大人莫要泄露了出去。” 蔺大人喃喃:“自然自然……” 蔺大人的态度随后截然改变了,再三嘱咐陆莫宁定要好好照顾对方,若是有需要尽管开口,一副老婆子不放心再次叮咛,让陆莫宁头疼不已。 等蔺大人终于放人,陆莫宁把从柯春生那里知道的眠生被带往的地方说出来之后,这才下了山。 刚走到山脚,就看到桑培正等在那里,双眼猩红,怕是几日都未睡好。 黑蛇看到了,哼了声:你这仆人还算忠心,我回来时,他就在那边山坡下守着,看样子不眠不休守了几日了,放心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3 ,我好心提醒了,要不然,他怕是早就闯上山了。 陆莫宁走过去,拍了拍桑培的肩膀:“辛苦了。” 一歪头,就看到黑蛇吐着蛇信儿,极为不满:明明我最为劳苦功高,为何夸他? 陆莫宁:…… 他不甚在意的摸了摸蛇的尖脑袋:“也辛苦你了。” 只是摸完之后,就发现黑蛇蛇身僵在那里,男子低沉的嗓音难得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你……你不知道男子的头不能乱摸么? 陆莫宁挑眉:“不是你让我摸的?” 黑蛇:肩膀跟头能一样么? 陆莫宁幽幽看过去,从尖脑袋一顺溜儿看到蛇尾:你有肩膀那东西? 黑蛇:…… 陆莫宁赶了大半日的路,在天黑之后回到客栈,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不用担心晚上被於云虎的人迷晕袭击,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发现身上沉得像是鬼上身。 陆莫宁推了推,感觉手臂像是穿过什么,凉凉的,冻得他头皮发麻,迅速睁开了眼,就对上了黑暗中一双黑沉幽深的凤眸,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半实体虚化,就那么压在他身上,醉眼惺忪地扬起一边嘴角:小美人儿长得不错,陪爷来喝酒。 陆莫宁:……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戳向男子半实体化的身体,的确是比以前好一些了,看来的确是积累善念值对他恢复人身有用,就是不知道这次能恢复多久。 陆莫宁偏过头,果然看到桌上摆着几个牛皮囊,里面都空了。 也不知这酒鬼到底喝了多少。 只是还未等陆莫宁将人推开,突然看到男子嘴角扬了扬,莫名笑了声,低下头,就在他细白的脖颈上亲了口,不过他只是半实体,陆莫宁只能感觉到脖颈被冰了一下,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抬起脚,一脚把人踹下床了。 “咚”的一声响,男子歪歪斜斜躺在地上。 如果有人这时进来,怕是能吓得尖叫出声,半透明的男子,醉眼惺忪的嘟囔一声,揉了揉被撞到的头,就那么趴在地上睡着了。 陆莫宁:…… 翌日,陆莫宁淡定的起身,听到外面乱糟糟的,他知道怕是田知州与江氏山庄的事暴露了出来,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淡定的梳洗之后,一垂眼,就发现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正缠在他的手腕上,蛇脸懵逼地用蛇尾摸着肿了一个包的尖脑袋:我脑袋怎么肿了? 陆莫宁淡定道:“早上起来看到牛皮囊空了,你大概是醉酒自己撞的。” 黑蛇狐疑:当真? 陆莫宁垂眼:“不然呢?” 黑蛇被他那一眼看得莫名心虚:大、大概吧。 陆莫宁走出客栈,身后跟着一向沉默的桑培,果然看到沿途都是难以置信议论纷纷的百姓:“天啊,竟然……江庄主竟然是假的,我们这些年看到的……竟然是假的庄主……” “可不是,听说真的江庄主被抓起来关了,假的是个山匪,就是那江夫人当年全家被害的那帮子山匪!” “真是丧尽天良,这要是没有蔺大人,怕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就是就是,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这般相像的人……” “像什么啊,我看到囚车里也就是几分像,都是人靠衣装打扮出来的,哪里有江庄主的好心肠,想到这些年我们被这个杀家劫色的山匪给骗了就觉得……” “……” 议论纷纷的声音挤满了道路的两边,远远的,几辆囚车驶来,为首的关着的就是一身囚服的田琨,他大概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败露了,直接被摘了官帽,被蔺大人的人压着往京城去。 随后就是那些山匪,於云虎披头散发的坐在囚车里,一脸茫然,突然看到了陆莫宁,猛地直起身,尖叫了一声,就被守在囚车旁的将士刀柄往里一伸,直接给打蒙了:“坐好!” 於云虎愤恨地坐在那里,陆莫宁淡漠得瞧着,他知道这些山匪的下场,就像是上一世那样,被斩首示众。 只是这一世,提前了好几年…… 而囚车后,则是一行被解救出来的男女,他们红着眼,到现在大概还懵着。 而过往这几年被弄走的,还需要时日确认解救,暂时是无能为力了。 陆莫宁望着激动的百姓开始拿着菜叶臭鸡蛋砸向田琨以及这些山匪,第一次庆幸自己的重生。 除了弥补了上一世的遗憾,他大概能做的就是借着上一世的预知,力所能及的尽自己的一份力,即使无法改变这个朝代,却能让不该死的人得以新生。 陆莫宁离开通州的时候,见了柯春生一面,是在一个客栈里。 柯春生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眉眼噙着温柔的笑,凤眸明媚,精神很好,看到陆莫宁,真诚地鞠了一躬:谢谢。 陆莫宁看向屏风后的人影,也笑了:“看来江庄主的情况恢复的很好。” 屏风后,男子沙哑的声音传来,很是温柔,即使经过了这般非人的折磨,对方似乎并未对人生丧失信心:“阿生已经告诉我了,这次多谢陆大人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陆莫宁摇头:“我只是尽了我的本分。” 男子一愣,轻轻笑了,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也不便见人,声音还有些虚弱:“江栖镇有陆大人,以后定会兴盛起来。这次来,是想送给陆大人一份礼物。” 陆莫宁愣了下:“嗯?” 柯春生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过去。 江玉城温声解释:“这就是我江氏山庄所谓的宝藏,大人收下吧。” 陆莫宁摇头:“这万不可。” 江玉城却是笑了:“大人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陆莫宁对上柯春生还憔悴却精神气极好的含笑眉眼,疑惑地打开了,可等真的看清楚了,却是哑了嗓子。 於云虎大概根本没想到,江氏山庄所谓的宝藏,竟然是……这个。 陆莫宁垂着眼,瞧着瞧着莫名红了眼,锦盒里,江氏山庄所谓的宝藏,不过是一张家训,上书八个字:莫失初心,莫忘初衷。 第34章 陆莫宁哑着嗓子看过去, 柯春生也红着眼,只是眼底却噙着苦笑。 江玉城嘶哑的声音缓缓传来:“陆大人,这就是我们江氏山庄的‘宝藏’, 今日送给大人, 不过大人放心,这八个字,早就刻在我们心底了,永生难忘。” 陆莫宁张张嘴, 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家的先祖当年写了这八个字,是让江氏后人莫忘大意, 仁慈纯善, 江家后人的确做到了,一世行善, 仁慈大义。 可大概江家先祖没想到的是,这乱世间,人心难测,这些竟是成了恶人觊觎的“宝藏”,险些害了他们的性命。 陆莫宁瞧着屏风后的江玉城, 三年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4 的时间对方经历的怕是一生的噩梦,即使对方未露面,可喑哑难听的嗓音,却昭示了对方过去三年受到的折磨,可即使如此,对方依然温柔纯善, 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陆莫宁突然有些难过,却又有些欣慰,经历了这些,他们依然还保持着最初的坚持,让他心里像是梗了什么,最终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柯春生看懂了陆莫宁的神情,却是摆摆手,用手比划着用唇形道:我们已经很知足了,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陆莫宁走出客栈时,嗓子有些哑,可就像是柯春生所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蛇尾勾了一下陆莫宁的手背,陆莫宁垂下眼,对上黑蛇漆黑的蛇眸,突然心定了下来。 两日后,陆莫宁带着桑培到了江栖镇外,只是陆莫宁与桑培进了不大的镇子之后,却并未直接去衙门,陆莫宁先嘱咐了桑培几句。 桑培并未多问,立刻就办了。 倒是黑蛇愣了下: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陆莫宁高深莫测道:“自然有用。” 黑蛇一摆蛇尾:神神叨叨的,你莫不是受打击了,要改行去当神棍吧? 谁知,陆莫宁扬唇一笑,殊丽的姿容被身后碧蓝的天空映着,要闪瞎黑蛇的蛇眸:“是啊,本道掐指一算,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极佳,正是占卜算上一卦的好日子啊。” 黑蛇:…… 黑蛇接下来半个时辰,怔愣得瞧着陆莫宁当真换上了一身道袍,一桌一椅一卦摊,卦幡招展,上书:有缘一卦。 只是陆莫宁眉清目秀的模样,不像是道士,倒像极了白面书生,他的卦摊一直到天堪堪要黑还未开张,倒是围观的百姓不少。 这江栖镇靠山吃山,虽有不少田地,却因为这整个通州几百里三年未曾下雨,颗粒无收,极为穷困,百姓各个面有菜色,突然出现一个光鲜水嫩面生的道士,成了稀罕物,路过的就会围观一二。 就在天擦黑之际,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不过却是一个衙役,为首的男子长得不低,一身戾气,脸盘粗犷,可比之桑培却是低了大半个头,那衙头皱眉,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衙服,正中央一个“衙”字,灰扑扑的,周边洗的发白。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衙役,面色不善,却以这人为首,其中一人道:“哪里来的小崽子,来爷的地盘来混吃骗喝?” 为首的衙头一摆手,那三个衙役就不敢吭声了。 那衙头拉开卦摊前的椅子,扯开了坐下,大刀阔斧的将腰间的佩刀搁在了桌上,发出“咣当”一声。 身后的桑培立刻上前一步,被陆莫宁看了眼,这才退回去。 黑蛇也不知何时变了回来,被陆莫宁安抚地捏了捏蛇尾,黑蛇蛇身一僵,仰头看他一眼,盘成一团,却并未再次变回木珠。 陆莫宁朝着衙头扬了下嘴角:“官爷可是要占卦?” 男子瞧了眼卦幡一眼:“有缘一卦,那道长瞧着我可有缘?” 陆莫宁也不恼:“有。” 男子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哦?那就占一卦好了。” 陆莫宁道:“可。不知官爷想问什么?姻缘?升官发财?” 男子扬了下英挺疏朗的眉眼,肩背舒展,慢条斯理道:“都不是。” 他四人过来时,四周已经围聚了不少人,显然认识这四人,面露畏惧,尤其是对坐在陆莫宁身前的这个显然看起来像是衙头的男子。 陆莫宁也不着急,回以淡定的一笑:“哦?那官爷想测什么?” 男子捏了捏拳头,戾气横生:“既然道长说我与道长有缘,那就帮我卜一卦我此刻所思之事可好?” 陆莫宁笑笑,拿出一张纸,一根笔:“可,劳烦官爷写一字瞧瞧。” 男子也不客气,执笔狂草般写了一个字:洪。 陆莫宁瞧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让四周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心想,这小道长长得可真是好,就是不知为何要做这等骗人的营生。 他们江栖镇穷困潦倒,入不敷出,大多勤勤恳恳脚踏实地,不过难免还是会有偷鸡摸狗之辈,前来混吃蒙骗。 是以在他们看来,这些歪门邪道不劳而获的就是骗子。 所以从陆莫宁出现至今,自然无人会来卜一卦。 最后看他一直不走,直接就去找了衙门的人来驱赶。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陆莫宁一直等的就是这位。 陆莫宁瞧着那个“洪”字,觉得开张大吉啊。 细白的手指点了点那个洪字,用指尖从第一笔划到最后一笔,随即一点,在左侧圈了一下:“看来官爷近日所求的,是这个水字啊。” 男子挑了一下眉,随即忍不住冷笑:“哦?既然如此,那道长不如顺便算算看,我所求的何时才能如愿?” 陆莫宁薄唇抿了下:“这就需要算一卦了。” 男子双手环胸,扯着嘴角,看着陆莫宁摸出了几枚铜钱,他身后的三个衙役忍不住嘲笑出声:“洪哥,我怎么没听说这占卜是用铜钱的啊?他连个龟壳、卦签都没有,怎么占卜,用这张小白脸么?哈哈哈!” 陆莫宁抬眼,淡淡瞥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不知为何,莫名竟是被这少年郎周身沉冷威严的气势给摄了一下,摸了摸脑袋,刚想再说两句,就看到那少年随意把手里的几枚铜钱一撒,落下之后,随意拨了两下,开口道:“明日午时一刻,官爷所求之事即可应求。” 陆莫宁这句话一落,以男子身后的三个衙役为首的百姓就开始哈哈哈笑了起来,都笑骂陆莫宁是个骗子,他们江栖镇这方圆数里,已是三年未下半点雨水,如今天空晴朗燥热,怎么可能会下雨? 对方岂非天方夜谭? 陆莫宁却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让桑培收了卦摊,只是深深看了男子一眼:“既然官爷不信,又何必前来占卜?” 男子冷笑反讥:“既然无能,又何必污了旁人之眼?” 陆莫宁眼底笑意更深,鱼儿终于上钩了啊:“哦?那若不然,我们打个赌如何?” 男子眯眼:“什么赌?” 陆莫宁道:“若是我算的卦准,从今往后,你唯我是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绝无二话;否则,反之,如何?” 男子眼底嘲弄的笑意更浓:“我要取你的性命也可?” 陆莫宁道:“自然。” 男子站起身,大掌拿起桌上的佩刀,往腰间一插:“可,那就等明日一见分晓!” 男子带着三个衙役嘻嘻哈哈的走了,显然压根就不信陆莫宁的话。 百姓也瞧着陆莫宁忍不住摇摇头:这小道士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去惹那些人呢? 黑蛇这会儿终于琢磨出一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5 二:你认识此人? 陆莫宁道:“江栖镇衙门衙头洪广平,县衙一霸。” 为人不好不坏,身手极好,却一根筋,极难收抚。 先前数任县令都被他给折腾个半死给驱赶出江栖镇,因这人幼时突遭横祸,他的父亲也是江栖镇的衙头,为人正直,却因为刚正不阿,却被江栖镇前任县令所害,他幼时生出偏见,认为官官相护,当官的没一个好人。 上一世后来他因对江栖镇生出执念,对江栖镇的事了如指掌,自然也知晓江栖镇何时会有雨水,也知道这洪广平上一世后来连连驱赶了数位县令,上一世陆世鸣拿着他的上任文书来了之后,就被洪广平给压制住,成了一个傀儡县令。 后来直到他揭穿梁氏做的事,陆世鸣受到了惩罚。 可随后派往江栖镇的几任县令皆被这县衙一霸给把持,极难对付,直到后来才被揭露出来。 如果陆莫宁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掌管江栖镇,擒贼先擒王,而这江栖镇的“王”,自然也就是这县衙一霸了。 陆莫宁将洪广平的事说出来之后,黑蛇并未怀疑他到底是如何知晓的,却是狐疑另一件事:你不会当真知晓何时会下雨吧? 陆莫宁挑眉:“知道啊,不然怎么坑他?” 这洪广平就像是一把未开封的利刃,用得好用得不好,只在一念之间。 黑蛇:…… 你的仁义道德,你的之乎者也呢? 说好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呢?说好的书生最是迂腐呢?瞧瞧他先前面对的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酸儒,他觉得心口被戳了好几刀。 黑蛇默默盯着陆莫宁,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第35章 黑蛇一直等天黑还在考虑这个想法,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年他身边能有这么一位不满口仁义道德的大酸儒,又聪慧又精明, 还不拘泥于世俗, 不玩忠臣那一套。 奸诈又不失良善,这完全就是他曾经心目中最最最最期望的臣子啊。 于是,陆莫宁入夜躺在客栈的床榻上,就感觉浑身毛毛的, 像是被人一直盯着瞧。 他闭上眼,又蓦地睁开, 果然就对上了黑蛇黑暗里热烈的像是要把他吞了一样的眼神, 陆莫宁想到那晚黑蛇变成人身那句“陪爷喝一杯啊小美人”,反应过来之前, 一把扯起蛇身扔飞了出去。 黑蛇:…… 翌日一早,陆莫宁洗漱之后,换上道袍,神采奕奕,只是走出客栈时, 终于想起被他忽略的一件事。 他低下头,摸了摸木珠,木珠勒了勒,转了一圈,把带着绳结的那端背过去,显然要冷战到底。 陆莫宁挑眉:这能怪他? 任谁睡得好好的, 被他那么盯着,自然以为他又醉了,毕竟,他是有前科的。 虽然他忘记了花雕酒早就喝完了,不就扔一下? 黑蛇闹脾气,陆莫宁淡定地收回手。 黑蛇本来等着陆莫宁来哄他几句,结果!他就这么不吭声了! 黑蛇:…… 好气啊,但是还要保持木珠身。 陆莫宁到昨日卦摊前的位置时,没想到洪广平竟是早就等在那里,江栖镇不大,加上天旱苦收,闲人很多,县衙因为换了县令,前一任县令得到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跑了,如今衙门只有洪广平坐镇,可不成了老大? 他这次带着一众衙役过来,不过也不多,只有六个,加上洪广平也只有七个。 洪广平双手环胸,站在那里,嗤笑:“你当真还敢来。” 陆莫宁:“官爷都不怕,我怕什么?” 陆莫宁不怕这几位煞神,桑培一根筋更不怕,直接把扛着的桌子椅子摆好,卦幡一扬,迎风招展,陆莫宁玉人一般坐在那里,与四周的画风截然不同。 洪广平抬眼瞧着晴空万里的日头,嗤笑:“到了午时一刻若是无雨,别怪我这刀锋无眼!” 洪广平咣当一声把腰间的佩刀再次压在了上面。 陆莫宁淡定得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官爷也莫要食言而肥。” 四周摆摊的小商贩倒是忍不住频频偷看过来,觉得这位小道长长得可真是水嫩,压根不像是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倒是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偷看陆莫宁的视线太多,黑蛇本来变成木珠正生闷气,结果察觉到这些视线,木珠的尾端动了动,飞快绕来绕去用眼神的凶光去震慑那些偷看的视线,不过因着赌气就是不变回来。 结果,陆莫宁就奇怪地看到手腕上的木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转着,一圈圈的,陆莫宁头疼,干脆直接掌心一探,直接将木珠给摁住了。 木珠感觉到陆莫宁掌心的热意,突然就僵了下来,蔫哒哒的,觉得浑身竟是越来越热。 陆莫宁被烫得抬起手,奇怪看他一眼,看木珠老实了,也不甚在意。 午时到的时候,已然晴空万里,热得人浑身冒汗,洪广平身后跟着的六个衙役频频抬头,肚子饿了,反观那小道长,模样清清爽爽的,比娘们儿长得好水灵,忍不住多看了眼。 突然就觉得手背上像是有什么滑过,他低下头,吓得嗷尖叫一声:“蛇!蛇蛇蛇!” 洪广平手起刀落,却被陆莫宁阻止了:“我的蛇。” 洪广平冷笑:“我倒是不知,道士还养这等畜生。” 陆莫宁看他一眼:“万物皆有灵,没有贵贱之分,官爷这话说的,难道你身为衙役,就比这里的百姓高一等?皮肉就精贵半分?” 陆莫宁这话把洪广平堵得哑口无言:“牙尖嘴利!一刻就要到了,我看你等下还能不能这般厉害!” 陆莫宁低下头,将不知何时变成的黑蛇提回去,背过身时,咬牙:“也不怕直接成了两段。” 黑蛇幽幽的蛇眸奇怪地瞅他一眼,脑海里闪过“我的蛇”三个字,低沉的男声带着奇怪的音调,幽幽道:我是我的。 陆莫宁凤眸一睨,潋滟生波,薄唇动了动:有病。 什么你是你的,你不就是你的? 黑蛇被这一眼瞧得又变回了木珠,软哒哒地挂在陆莫宁的手腕上,彻底老实了:突然觉得身上酥酥的,朕定然是病了。 午时一刻一到,洪广平大掌猛地拍在了卦摊的桌上:“雨呢?” 桑培立刻警惕地站到了陆莫宁身侧。 可就在这时,随着洪广平这句话一落,上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就阴云密布,几乎是眨眼间变幻,一滴雨水也啪嗒落在了洪广平拍在桌上的手背上。 洪广平感觉那滴东西像是滚烫的热油,让他嗖的就收回了手,难以置信地仰起头,瞪大了眼,整个人像是傻了一眼。 不仅是他,还包括所有的其他的衙役与百姓,都像是傻了一样,仰起头,瞧着那突然阴云密布的天空,一滴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6 滴雨水像是甘露般啪嗒啪嗒落在了他们额头上,眼睛上,脸侧…… 他们却像是被定住了身形,虔诚的仰着头朝拜一般,突然就傻了。 不知谁先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欢呼声,像是带动了所有人的情绪,喧嚣的欢喜爆竹般炸开,几乎要掀翻了陆莫宁面前的卦摊。 饶是桑培也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大人是胡说的,已经做好了也誓死护住大人的准备了,结果……竟是真的下雨了? 且分毫不差? 真的是午时一刻,大人这真是……莫非真的是神机妙算? 当真是仙人? 等众人欢舞庆祝三年来的第一场雨的时候,洪广平饶是再克制,也忍不住红了眼,有的已经喜极而泣。 他转过头时,就看到不知何时,那高大的仆人已经撑了一把油纸伞,遮住了少年殊丽的姿容,眉眼清透淡定,仿佛看透了世事的生生死死,哪里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眼神? 洪广平愣住了,瞧着陆莫宁,怔怔的。 不知何时,一条黑蛇爬上了少年的肩头,青色的道袍与黑蛇交织在一起,愈发衬得少年一张脸白得晶莹剔透。 雨幕之外,仿佛隔绝了一切,让洪广平待在那里,雨水冲刷着他的脸,竟是浇熄了这么久的愤恨与世事不公的执拗,他紧盯着少年,薄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那原本懒洋洋的黑蛇,突然直起蛇身,朝着他不悦地吐了吐蛇信儿。 洪广平这才竟然回神,迅速垂眼:“道长……当真神机妙算。” 陆莫宁心情极好,屈起手,敲了敲卦摊:“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一句。” 洪广平倒是也痛快,抱着刀拱手:“洪广平以后唯命是从,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一旁激动不已的衙役终于回过神,看着陆莫宁就像是瞧着一个金娃娃,难以置信:“洪哥,这简直……太神了!真的下雨了啊,三年了……三年的第一场雨啊!道长你莫不是真的是哪位路过的仙人前来拯救我们江栖镇的?” “就是啊,太好了!道长你帮我算算,我何时才能娶上媳妇儿?” “还有我还有我……” “还有我……” “……” 七嘴八舌的声音,众人也不躲雨了,都纷纷伸出手要找陆莫宁算卦。 陆莫宁淡定地站起身:“只卦有缘人。今日无缘,几位官爷还是早做准备,这场雨……只有一个时辰,如今耽搁了这么久,怕是给极为官爷储存雨水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陆莫宁这句话一落,众人赶紧散开了。 洪广平拱了拱手:“拜谢!” 陆莫宁到了客栈不过半个时辰,雨水当真是停了。 陆莫宁掐着时辰,吩咐桑培收拾行囊,怕是不多时,那洪广平就要来请人了。 果然,桑培刚收拾好,那洪广平带着一众衙役,身上的湿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就来请陆莫宁去县衙住。 陆莫宁瞧着洪广平以及一众摩拳擦掌欢喜不已的衙役,嘴角扬了扬:“好啊。” 莫名的,众衙役被陆莫宁这一下笑得浑身毛毛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莫宁随着洪广平去衙役的时候,整个江栖镇消息都传开了,镇上来了一位算得极准的道长,被官爷请去了县衙。 围观的人极多,陆莫宁踏进破败的衙门,仰起头瞧了瞧那掉了漆的“江栖镇县衙”五个字,踏过高门门槛,上一世的那种遗憾与执念,顷刻间化作了云烟,他怔然望着这破败的一切,却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身后跟着的衙役忍不住蛊惑:“洪哥,要我说,我们江栖镇根本不需要劳什子县令,那些个白斩鸡一个个什么都不会,就知道之乎者也讲道理,哪里懂我们这里的困苦……不如让大仙儿当县令好了,我们一定听他的!” “就是就是!” “我们先前给那县令准备的辣椒油老虎凳等都好了,就等着那县令一来,就能上手了,保证能把人给折腾走!” 其中一位衙役赶紧上前示好:“仙儿你放心,我们保证让你把这个位置做得稳稳的,什么七品县令,不能为我们做实事,还不如让……仙儿你怎么突然笑得我这么毛毛的?” 那衙役被陆莫宁突然挑眉一笑,明明好看得要命,可他为什么后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陆莫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大堂的主位上,背过身,身后“明镜高悬”映衬下,他朝着一众一知半解的洪广平以及众衙役笑了笑:“辣椒油?老虎凳?嗯?” 众人:“……额,是、是啊……”怎么了?为什么他们这么想跑? 陆莫宁:“……不巧,本官就是你们新任的七品县令——陆莫宁。” 众衙役:“……” 洪广平:“……” 第36章 一炷香后, 以洪广平为首的衙头带着一众衙役,一群懵逼脸拿着扫帚、抹布等东西开始恍恍惚惚的打扫县衙。 等他们老老实实地动了一会儿,才恍然回过神, 猛地站直了身体:他们是谁?他们此刻在哪儿…… 他们为什么竟然真的这么听话打扫县衙? “洪、洪洪哥……不是吧?这小白脸……呸, 这仙儿……”那衙役嘴秃噜了一下,打了自己一巴掌,才把舌头伸直了,可双眼无神欲哭无泪:“这仙儿怎么能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呢?这可咋办?他都知道我们要辣椒油老虎凳对付他了?” 他们这以后还能落得好? 洪广平也是一脸懵逼, 好在他为了保持住在兄弟面前的威严,愣是绷着面皮, 可心里已经群魔乱舞了:小道长是大人? 大人是小道长? 他是要弄这个新任县令的, 但是县令成了小道长,他就不能弄了? 不仅不能弄, 他还要对县令言听计从? 洪广平:……他在哪儿,他是谁?他为什么觉得从先前那一场雨之后,他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洪哥?”那衙役看洪广平也不说话,忍不住不安地喊了声。 洪广平终于慢悠悠回过神,幽幽瞅他一眼:“费什么话?干活!” “可、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弄……” “弄什么弄?你是不是皮痒了?觉得活得太长了?”另外一个衙役赶紧踹了他一脚:“你可别连累我们啊, 你想想看,仙儿……呸,是大人大人!大人都能让说降雨就降雨了,让我们暴毙还不是玩儿似的?” 那衙役这么一说,其余的浑身一抖,赶紧各个跟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 掏了老鼻子力气开始吭哧吭哧干活。 洪广平拿着一根长扫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啊? 他停下来,抬头去看,就看到县衙的枯树下,不知何时搭了一把长布伞,而新上任的陆大人,正背脊停止地坐在石桌前翻着过往的旧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7 卷宗。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上湿漉漉的,落了一地沾了水的树叶,很不好清理,潮湿的凉风吹过,洪广平竟是觉得一切似乎哪里不一样了,让他恍若隔世。 只是,这时,陆莫宁抬头,朝着挑挑眉:“洪衙头这是在偷懒?” 洪广平反射性地摇头:“不……”回过神自己这么怂,不行啊,低咳一声,拿出当衙头的架势,“大人,这又没有日头,你何以要弄这布伞?” 莫非是怕晒黑了,这也太娘们兮兮的了。 众衙役支愣着耳朵,边乖乖打扫,边挂着耳朵偷听。 陆莫宁像是没听出洪广平话里的深意,嘴角扬了扬,高深莫测道:“哦?有问题?本官何时说是为了避日头了?这县衙怕是有十来年没打扫过了吧?诸位怕是要整夜不歇了,本官为了亲民,自然是要陪同的。不过么……” 众人不知为何,莫名抖了抖。 洪广平也有种不祥的预感,嗓子眼颤了下:“不过什么?” 陆莫宁慢悠悠道:“不巧,天黑的时候,还有一场雨,不长,半个时辰,诸位加油哦。” 说罢,慢条斯理的继续翻着卷宗喝着清茶,悠然自得,而不远处,七位身着衙役服的衙役七脸懵逼:“……” 大、大大大大人,您确定不是小心眼报复那句“辣椒油老虎凳”? 大、大人这不是让他们冒雨打扫吧……但是,真的还会下雨? 等天刚擦擦黑,雨滴落下时,众衙役已经麻木了,手里的扫帚抹布舞得虎虎生风,但是也深深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人,会很惨。 他们这就是血泪的教训! 黑蛇趴在陆莫宁的肩头,难得一扫过往的浊气:哈哈哈,终于有人与朕一样了,得罪这小心眼的,不弄你们弄谁? 因为有陆莫宁坐镇,加上先前两次“预言”的震慑,一个衙头六个衙役那跟老鼠见了猫,把整个衙门打扫的焕然一新。 翌日等百姓经过时,都一脸懵逼,忍不住驻足瞧着溜光水滑的门扉牌匾,虽然掉了漆,但是这……这么干净莫不是被仙人施法了? 忍不住赶紧停下来拜了拜。 只是,下一刻,一身官袍的陆莫宁,像是一根青葱一样,白白净净地站在衙门口,身后跟着蔫哒哒的六位,加上一位懵逼脸的洪衙头,让众人傻了眼:这还是称霸江栖镇的七霸么? 这还是县衙一霸么? 怎么突然像是打霜的茄子,蔫哒哒的? 而且……为什么仙人会穿着一身官服? 这……这不是以前他们县令穿的样式么? 就在众人拜到一半时,就看到那好看得不行的仙人开了口,嗓音轻轻脆脆的,极为悦耳,但是说出来的话,他们觉得大概被仙人蛊惑了,他们竟是听不懂了,只听仙人道:“正式介绍一下,本官就是你们这一任新任命的县令陆莫宁,这里是新买的锣鼓,若是有冤情,尽管前来,县衙皆受理为尔等伸冤,这是其一; 其二,本官再次解释一番,本官初来乍到,给众人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本官并非仙人,与尔等一般,不过是普通人。 至于那些预测下雨的言论,不过是总结的一套预测罢了,若是尔等愿意,本官会将这些预测的方法教给大家,以后何时下雨何时天气出现异样,众人都能预测一二。 这世间泱泱众生,不存在鬼怪一说,大家切勿乱传乱信。” 陆莫宁之所以说这些,他是想借着这件事来收抚洪广平,却也不想让有心人借着这些来蒙骗众人。 更何况,他也没乱说,后世十余年,曾有一位老者总结了一套预测的方法,也很简单,蚂蚁倾巢而出、或者蜘蛛把丝垂吊……以及,小溪里的鱼虾水中跳跃,这都是下雨的前兆。 不过自然是没他预测的这么准,他是得了上一世的便利,不过这些让百姓相信却也足够了。 “至于第三,就是先前本官与洪衙头打了个赌,若是本官胜了,那么他将对本官唯命是从,众人作证,希望洪衙头不会食言而肥。”陆莫宁说到这,看向一脸懵逼的洪广平,“洪衙头觉得呢?” 洪广平终于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了,感情……他这是被坑了? “大人你……提前就知道会下雨?你这是……” 洪广平一张脸憋得通红,可张嘴却哑口无言,赌是他自己要打的,还真怪不得别人。 他怔怔望着陆莫宁,对上对方清澈透亮的眸仁,到了嘴边的怒言,就像是被冷水浇了一下,滋滋地冒着烟,却愣是发不出来。 他到底说不出不认账的话,双手一拱:“属下自当唯命是从,一效犬马之劳。” 另外六个衙役也是懵逼脸:“……” 他们头儿被坑了? 还是被一个小白脸给坑了?不对……他们所有人都被坑了啊?他们干了一夜的活儿啊。 可如今…… 他们想到被“辣椒油老虎凳”支配的恐惧,默默耷拉脑袋:“吾等愿效犬马之劳。” 他们如今只需要默念一句:陆大人是个小气的,陆大人是个笑面虎,整人都不带见血的。 他们就会觉得…… 咦,好像听话还错呢。 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只能坚强的笑着撑下去呀。 众人全程:“……”还、还能这样? 陆莫宁一抬手,桑培将木槌放到他的手里,陆莫宁一身官袍,抬起手臂,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咚”的一声响,敲响了县衙外的锣鼓:“县衙报案——正式开启!” 随着这一声,像是让众人终于回过神,忍不住怔怔看向洪广平,洪广平扫了他们一眼:“陆大人说得,就是我要说的,尔等有冤就来伸。” 说罢,第一个抬腿转身回了衙门里,其余六人恍恍惚惚地跟了进去,只是一进去,就看到那背对着他们的少年郎,单手负在身后,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着那几百斤重的石椅,点了点:“桑培,那石椅放的位置不对,放到那颗枣树下,遮阳。” 随即,七人就看到那寡言的大个子,直接就走到那石桌前,马步一扎,轻轻松松地将石桌给举了起来。 过了头顶,稳稳当当地走到了百余步外的枣树下,稳稳放好了。 他所行过处,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原本还想找陆莫宁询问个一二作甚骗他们的七人,默默对视一眼,各个把到了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陆莫宁这才转身,看向欲言又止的七人,挑眉:“有事?” 七人齐刷刷摇头:“没!” 陆莫宁凤眸一沉,威压甚重:“那还不去巡逻?” 七人立刻站直:“是!” 转身,急吼吼的小跑着跑出了衙门去巡逻了。 于是,接下来一整日,整个江栖镇的百姓就瞧见,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8 原本跟爷似的六位衙役,除了坐在茶摊上不知在想什么的洪广平,皆都是笑脸相迎,一个挨着一个的询问:“有没有人闹事啊?有事找衙门啊,童叟无欺,老少欢迎啊。” 众人吞口水:“……” 好像……真的哪里不一样了啊,但是为什么他们觉得浑身毛毛的呢? 陆莫宁用了五日才把过往的卷宗都翻了一遍,有的是十多年前的,有的更久远。 不过毫无意外,这几年的却寥寥无几。 他将每十年有问题的卷宗整理出来,随后分出一小摞之后,再逐个筛选出来,最后只留下了十桩有问题的旧案,其中一起最为严重是通.女干杀人案,其余的倒是不痛不痒的案子。 陆莫宁让桑培将已经完全看完的案子放回存档室,他掀开那桩至少有十五年以上的杀人案。 黑蛇不知何时爬到了他的肩头,扫了眼,低沉的嗓音缓缓而出:……裴氏有一女,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啧,有多美?能有陆大人你好看? 陆莫宁幽幽看他一眼,黑蛇蛇尾摆了下,想了想他这睚眦必报的性子,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陆莫宁已经翻过几次这本卷宗,对里面的案子了如指掌。 这案子发生在十五年前,这裴家是江栖镇西街末尾的一户,小门小户,生得一子一女,长女年方二八,姿容不俗; 幼子却只有五六岁,这裴家当家裴雄是猎户,平日里进山打打猎,因为身手了得,倒是过得极为富足。 只是十五年前开春的一日,却被邻居报案说这长女与一有妇之夫通.女干,通.女干的那户人家姓石,两家离得不远,且两家都是猎户,平日里倒当真来往甚密。 十五年前当时的县令唤作昌荣欢,是一位两榜进士,与他的情况差不多,十多年前还是先帝在任,这江栖镇一直以来都极难治理,于是就将这昌大人派了过来。 这昌大人来了之后,刚开始两年治理的的确是不错。 只是功绩不好不坏,想要真的升迁,还需要再熬几年,只是这时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之所以当时极为轰动,是因为当时这件通.女干案死了太多的人,轰动一时。 当年,昌大人得了报案,去查这裴家与石家,并未找到蛛丝马迹,可这时,却发现这未出嫁的裴氏女竟是怀了身子。 如此一来,就像是证据确凿一般,算是铁证了。 当时通.女干罪极重,刑罚也极为残忍,当时这昌大人直接按照大赵的铁律判了下来。 只是案子一判,这裴家与石家两家跪在了县衙前请命,说绝无此事,裴氏女有孕是三月前被人女干.污,并非通.女干所生,他们本来已经打算去报案了,只是没想到却传出这般的言论。 可昌大人让这裴家说出是何人所为时,他们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昌大人坚持维持了原判,只是因着这裴氏女怀有身孕,可以等孩子生出来再行刑,可未曾想,这裴氏女在牢房里伤心过度,竟是流产,酷刑直接判了半月后,这裴氏女不甘受此酷刑,直接将自己吊死在了牢房里,一证清白。 石家当家石大力刚过而立之年,正是壮年,竟是也随之自尽,一证清白。 石大力死了之后,这还未造成太大的影响,没想到这石家留下的孤儿寡母,竟是因为怨上裴家连累了她,带着孩子火烧了裴家。 随后一大一小吊死在县衙门口,身上的白孝还未脱,上书一个用血写成的“冤”,当时震动了整个江栖镇,轰动一时。 这昌大人草草结案,大概是受不了这江栖镇,掏了银子买通了上级,直接调任去了别处。 当年在县衙当衙头的还是洪广平的父亲,他当时觉得事有蹊跷。 这石大力正值壮年,既然这裴氏女为了证明清白自尽了,闹开了上头定然会查,可他一个汉子,竟然也学会了吊死。 当时据洪广平的父亲洪老衙头觉得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就要去查,可没想到出了裴家被石家火烧灭门一案。 洪老衙头觉得更不对,觉得这石俞氏就算是真的要随夫君而去,却也断然不会带着年幼的孩子一起,更何况还带着孩子去火烧灭门,这也太过残忍。 后来他拦住升迁的昌大人,结果对方并未理会,也不想蹚这个浑水,毅然决然地走马上任了。 洪老衙头觉得这么多人命不能白死,就打算越级上报,结果却在前往府城的路上被山上掉下的石头砸死了。 洪广平觉得这一切都是昌荣欢的错,若是他不是怕事,不是官官相护让他升迁,江栖镇也不会无人管,他爹也不会冒险越级上报,他爹也不会死。 是以就将这比血债算到了江栖镇县令的头上,觉得当官的没一个好人,事到头上就会临阵退缩,逃跑了事。 等他后来也当了衙头,对县令都有偏见,来一个驱赶一个,江栖镇也成了最难管理的地方。 黑蛇看到这卷宗末尾,也愣了下:死了八个人?就这样算了? 陆莫宁嗯了声:“十五年前,因为一桩通.女干案,最后却死了八个人。可最后这案子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你不觉得奇怪?” 尤其是,陆莫宁上一世并未见过这桩案子,要么就是年代太久被人遗忘了,可后来的每一任县令前来,却都未查看提及,所以先前整理卷宗看到时,愈发震惊。 洪老衙头当年分析的不错,大赵的铁律对于通.女干罪的确是酷刑,却只是针对女子,男子虽然也会判死刑,但绝对不会让人忍不住宁愿先一步自尽。 更何况,那石大力还有妻儿,断不然就这么先一步离开,留下这么一对孤儿寡母。 这桩案子,石大力的死是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就是这石俞氏放火灭门一案,这验尸单上写了,石俞氏年约二十六,身长六尺四,比他也低了不止一个头。 县衙外的房梁,他先前专门目测了一下,至少九尺,而就算是加了凳子也差得多,她断然不可能自己把自己吊上去; 更何况,还有个疑点三…… 黑蛇听完陆莫宁的分析,忍不住问道:疑点三是什么? 陆莫宁缓缓道:“你瞧这里,‘这裴家与石家两家跪在了县衙前请命,说绝无此事,裴氏女有孕是三月前被人女干.污,并非通.女干所生,他们本来已经打算去报案了,只是没想到却传出这般的言论’。” 黑蛇: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陆莫宁道:“裴家当年说裴氏女是被人女干.污,才怀有身孕,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可却无人去查。若此事当真,既隐瞒了三月有余,为何会突然在这里爆出来?” 黑蛇一怔:为何? 陆莫宁瞳仁沉沉:“你看这句‘他们本来已经打算去报案了,只是没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49 想到却传出这般的言论’,有没有可能,女干.污裴氏女的人,知晓他们要去报案,故意派了这邻居前去污蔑?为了早一步消灭罪证?裴氏女死了,死无对证。哪里这般巧,孩子没了,这邻居就刚好瞧见他们通.女干?在石俞氏与裴刘氏都在的情况下,这两人如何暗地生出腌臜?” 黑蛇:为何当初那昌什么县令没看出来?八条人命! 陆莫宁眸色沉沉:“这件案子,就算是人死了,可这盆脏水也不能让他们永远带到地下去。” 黑蛇:你要怎么做? 陆莫宁深吸一口气:“重审此案。” 说是容易,可是想要重审一桩十五年前的案子多难,陆莫宁极为清楚,首先他就要证明,这案子的确是有冤情的,他先就要找到证据。 还要找到当年的证人,以及那位昌荣欢昌大人。 陆莫宁翌日一早,走出去瞧着冷冷清清的衙门,几个衙役看到陆莫宁立刻站了起来,齐声道:“大人好!” 陆莫宁嗯了声,看向洪广平:“洪衙头,随本官来,本官有事问你。” 洪广平瞧着陆莫宁严肃的面容,竟有些神情恍惚,捏紧了腰间的佩刀,抬步跟了上去。 只是等随后一炷香之后听到陆莫宁所问之事,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说要查哪件案子?” 陆莫宁道:“洪衙头,你听清楚了,十五年前,裴氏女通.女干一案。” 洪广平的额头有青筋跳动,咬牙:“不行。” 陆莫宁道:“这是命令,本官打算重审此案,你身为县衙衙头,有必要配合本官。” 洪广平冷笑一声:“大不了这个衙头老子不当了!” 他直接把腰间的佩刀往桌上一放,咣当一声响,吓得外面的衙役齐刷刷站好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陆莫宁也不怕,澹然道:“就算你不当,你也逃不掉。几日前,是洪衙头你当着整个江栖镇百姓的面,亲口打得那个赌,从今往后,对本官唯命是从。” “你……当初是你坑我!”洪广平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吱咯吱作响,桑培已经挡在了近前,被陆莫宁挥退了。 陆莫宁:“洪衙头,本官不想逼你,这件案子能不能重审,首先需要你心甘情愿帮本官,否则,绝无从下手。” 洪广平深吸一口气,蓦地转身:“想要我帮你查这件案子,休想!” 只是在他的手挨着门扉时,陆莫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洪衙头,当年洪老衙头一身正气,他所为的难道真的只是强出头要一个名声吗?他不是。他只是不想让江栖镇,不想让他眼皮子底下,出现冤案,当年这桩案子,死了八个人。那是八条人命,其中还包括两个不过五六岁的孩童。这大概是他唯一的遗愿了吧,你难道想让这桩案子,这个执念成为他永生的遗憾吗?” 洪广平想直接抬手拉开门扉,只要拉开了,他就能走了。 可他的身体却像是定在了那里,竟是动弹不得。 陆莫宁掀开他手写的这件案子的疑点,推过去:“这是本官写的,可能会有出入,还需要一一证实,但是能确定的一点是,当年这件案子绝不是这么简单。你的父亲,也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山崩而亡。” 几件事连起来,自尽、火烧灭门、吊死,以及最后洪老衙头的砸死,单看其中哪一件也许都不会有疑问,可几件事加起来,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怀疑。 陆莫宁的话让洪广平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此话当真?” 陆莫宁道:“并不,但是不查……你的父亲就白死了。” 不查,这件案子就永远会成为一桩悬案,这怕也不是洪老衙头想要看到的。 洪广平突然大步走过来,桑培像是狼一样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看他只是拿过那份单子,才收回手。 洪广平从上往下看过去,一目十行,看完了,猛地攥紧了:“若是我帮你,你真的能破了这件案子?” 陆莫宁摇头:“不确定,但……事在人为。” 不做,才是真的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 洪广平狠抹了一把脸,深深看了陆莫宁一眼:“好,我帮你!” 洪广平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让黑蛇极为疑惑:你不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他怎么这么速度就答应了? 陆莫宁抬头:“你确定只是几句话?” 黑蛇蛇尾摆了摆:不然? 陆莫宁道:“攻人攻心。洪广平此人虽然专制霸道,却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对官有偏见,可不代表他真的不想报父之仇,不想完成他父亲的遗愿。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手,他也不信。既然要让他相信,那就拿出证据来,那几点,虽然只是几个字,但是却足够让他相信,我的确是看了想了查了……” 黑蛇不解:这就行了?他怎么知道这几个疑点是不是你胡说的? 陆莫宁看他一眼:“当年洪老衙头既然敢去越级伸冤报案,如果他手上没有证据,怎么敢?” 可这些证据却没了,可没了不代表真的就没有别人知晓了,而洪广平身为洪老衙头唯一的后人,怕是当年是知道的。 他不过是赌一赌,没想到当真赌赢了,看来……当年洪老衙头的确是查到了点东西。 洪广平大概是回了一趟家里,等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张泛黄的宣纸,一张脸依然黑沉,薄唇冷抿,但是情绪间可见起伏的波动,并未出声,但是把宣纸推向了陆莫宁。 陆莫宁疑惑:“这是?” 洪广平:“你想要的东西。” 陆莫宁心思一动,打开,上面字迹极为潦草,像是谁急忙之下誊抄下来的。 字迹保存的极为完整,只是纸张陈旧泛黄,怕是已经存放了数年。 等看清楚了上面写的是什么,陆莫宁坐直了身体:“这是当年那石俞氏几人的验尸单?可本官查看了卷宗,里面有几张……” 洪广平咬牙:“那昌荣欢改了验尸单,他怕自己官职不保,耽误他升迁,草草结案!若非是他,我父亲当年何必跑那么一趟?这是他当年匆忙之下誊下来的,这才是真正的验尸单,那石俞氏脖颈上有掐痕,的确如大人所写的那疑点,她并非自尽,而是先被人掐死之后再吊死的。” 但是当年那狗官怕传出去影响他升迁,愣是给压了下来,匆匆结了案。 “当年父亲不愿这八口人冤死,不惜……只可惜,他到底还是没能替他们伸冤得雪,还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当时年幼,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更何况,洪老衙头死了之后,他娘为了养活他,替人浣洗衣服,身体垮了,他还没当上衙头让她过上好日子,就没了。 所以,从当上衙头的那刻起,他就恨所有的官…… 可他没想到的是,官也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0 是不一样的。 陆莫宁道:“本官会还他们,会还你父亲一个公道的。” 洪广平深深看了陆莫宁一眼,突然单膝跪地:“陆大人,属下已然知晓通州府的事,您既然能冒险深入险境,入那江氏山庄救出江庄主,那么您一定是与那些官不一样的,属下信任你,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次,他是真的信服了,如果先前被坑了一把是被逼迫的,可先前他回去途中,得到消息,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也许……一切都能不一样了也说不定。 陆莫宁没想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你是如何知晓的?” 洪广平道:“通州府派了人来,沿途宣传大人的功绩,属下先一步得了消息,通州府的人怕是稍后就到,还带了新任州府的嘉奖。” 陆莫宁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般快,看来蔺大人这是有意提携自己,否则,他大可不提自己做的事。 洪广平继续道:“大人,属下知晓的也就是这些,这是父亲当年匆匆留下的,可想要翻案,没这么容易。更何况,当年那位最先报案的邻居,从出事之后就消失了,死无对证,单凭这些,远远不够。” 陆莫宁嗯了声:“本官知晓。” 先要找到证据,那么首先,当年那位报案的邻居,当年验尸的仵作,以及那位昌荣欢昌大人,都要一一到场,可这三位,怕是不容易啊。 陆莫宁派了洪广平先去寻最容易找到的那位老仵作。 洪广平应了下去了,果然通州府的嘉奖也到了。 陆莫宁亲自去迎了前来的人,嘉奖是一百两纹银,陆莫宁坦然手下了。 黑蛇在他肩头忍不住道:你们文人不是一向不喜这些银白之物么? 陆莫宁睨了他一眼,眼神意味颇深:我凭本事得的银子,作甚不收? 黑蛇:这么说,也有我的一半了。 他好歹也跑腿儿,不,跑蛇了。 陆莫宁:……没有。 黑蛇:为什么? 陆莫宁:白纸黑字,写了,只嘉奖给陆莫宁陆大人。 黑蛇瞧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点在那几个字上,觉得视线竟是有些收不回,可等回过神对方的意思,吐了吐蛇信儿,咬牙:你干脆改名叫陆女干诈得了。 陆莫宁:那也等你先改了再说。 黑蛇:我改什么? 陆莫宁的视线从他细长的蛇身顺了一眼,用唇形道:黑小虫。 黑蛇:…… 陆莫宁心情极好地收下了银两,前来通传的师爷看到这,眼珠子一亮,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推给了陆莫宁:“陆大人,如今您的名声可在通州地界都打响了,这不是……我们新任的知州大人,就有事求到您头上了。” “哦?不知何时?”陆莫宁看了那信封一眼,却并未打开。 “大人当真不瞧瞧?”师爷奇怪,方才瞧这陆大人不是挺喜欢这些银白之物的么? 陆莫宁往后倚了倚,姿态闲适,他长得好,即使做这般的动作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还是先说吧,否则,万一是陆某力所能及之外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那师爷笑笑:“这件事,怕也只有大人您能办到了。” 陆莫宁挑眉:“哦?” 师爷:“大人可听说了这几个月宁州府发生的那件案子?” “宁州府?”陆莫宁皱眉,“什么案子?” 师爷倒是挺诧异的,不过想想也是,对方从京城而来,怕是还真不一定知道:“这次我家知州大人刚好求到了新任知州那里,凑巧属下在那,就跑了这一趟。” “你家知州大人?可是宁州府的知州?”陆莫宁道。 “可不是……我家大人与新任的通州府知州是同窗,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听闻了通州府的事,这不,小的就亲自跑了一趟。”师爷愁眉不展,“我家大人也着实没办法了,这才短短几个月,都死了六七个了,再死下去,怕是……我家大人的乌纱帽都不保了。” “有这等事?死了六七个?什么案子?”陆莫宁拧眉,坐直了身体。 这师爷也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们老爷还没查出来,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事,看手法,都像是一个人所为……我家老爷也是为民请命办实事的好官,这要不是害怕再有百姓出事,也断然不会求到大人这里来。” 陆莫宁道:“本官也不过是凑巧罢了,哪里破得了这等人命案子。” 师爷笑道:“大人谦虚了不是?谁不知道您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庄主夫人有问题,而且一句话就能预言下雨,如今您名声在外,传得可邪乎了呢。” 这师爷大概是得了命令,赶紧拍陆莫宁的马屁。 陆莫宁并不愿插手别的州府的事,一则,他只是一个七品县令,越级查案,查好了也就罢了,查不妥,怕是会惹麻烦;二则,身为一个知州,自己管辖的地盘都无法治理好,要他何用? 陆莫宁直接站起身:“桑培,送客。这件事怕是陆某无法帮忙了,这位官爷还是请回吧。” 说罢,直接抬步就走。 那师爷急了,却被桑培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陆大人陆大人!别啊,您看看那信封,保证您看了就会心动的,只要能将这件事了了,我们昌大人说了,绝对不会让您白跑这一趟的。” 陆莫宁已经走到县衙大堂门槛的步子突然就那么顿了下来。 不怪他多想,他如今想着裴氏女的案子,对昌这个姓氏,极为敏感。 他转过身,摆摆手,桑培听话的退开了。 师爷本来已经绝望了,看到陆莫宁转过身,欣喜:“陆大人你改变主意了?” 陆莫宁却是答非所问:“昌大人?你们宁州府的知州全名是什么?” 师爷奇怪地看了陆莫宁一眼:怎么突然想知道他们大人全名了? 不过如今有求于人,这师爷态度极好:“陆大人这么说起来,我们老爷与大人还是本家呢,我们大人多年前也在这江栖镇当过县令呢。” 这师爷这话一出,刚走进大堂想要禀告什么事的洪广平听到这一句,突然脚步一顿,仰起头,黑脸沉沉地看向了那师爷。 那师爷还没看出异样,攀关系道:“陆大人刚到这江栖镇,大概是没印象了,我们大人叫昌荣欢,十多年前在这江栖镇当过两年县令呢,可不就是本家了?大人这次你可要帮这个忙啊,否则……喂喂喂,什么人?你做什么?” 突然这师爷被洪广平直接就那么提着后颈拽了起来,抬起手,就要把人给扔出去了。 陆莫宁看了桑培一眼。 桑培立刻上前,手劲一用,直接将这师爷从洪广平的手里解救出来。 陆莫宁瞧着惊魂未定的师爷,突然露齿一笑,让师爷惊艳不已,却只听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1 对方嗓音凉凉道:“……这件案子,本官帮了。” 昌荣欢,还真是……巧呢。 第37章 这师爷得到陆莫宁愿意帮忙的肯定答复之后, 欢欢喜喜的先一步回宁州府回去报信了。 洪广平被桑坪制伏住,全程脸色黑沉,直到那师爷出门, 陆莫宁坐在县衙大堂的守卫上, 桑培才放开了他,洪广平黑沉着脸,扫了眼那信封,咬牙切齿:“我本以为你与他们不同, 未曾想,也不过尔尔。” 陆莫宁淡漠地啜了一口茶水:“哦?本官以为经过先前一事, 尔能堪大任, 未曾想,也不过尔尔。” 陆莫宁反讥了回去, 听得洪广平一愣,混沌的脑子,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陡然清明了下来。 他怔怔然地站在原地,思前想后, 才想明白,一张黑脸顿时红了:“属、属下……” 他们如果想要查那件旧案,势必是要这昌狗官配合的,如今对方自己伸出手,他们为何要舍捷径而走偏道? 他竟然犯蠢的以为,大人真的贪了那银白之物, 才会答应帮昌荣欢。 洪广平握着佩刀,单膝跪地:“属下知错,望大人惩罚!” 陆莫宁喝完杯中的茶水,搁在一旁,站起身经过洪广平身边时,脚步未停:“明日本官即将启程前往宁州,若是你想真的查清楚那件案子,让洪老衙头得偿所愿,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沉得住气,至少,你见到昌荣欢,半点异样不能露出来,打草惊蛇,只会坏了本官的事,本官断不会带你过去。” 留下这句话,陆莫宁抬步就离开了。 翌日一早陆莫宁随着桑培走出房间,就看到站在门外的洪广平:“想通了?” 洪广平垂眼:“大人放心,属下绝不会再鲁莽行事了。” 陆莫宁的指腹在身侧轻敲了敲:“若是有下次呢?” 洪广平:“单凭大人惩戒。” 陆莫宁:“惩戒就不必了,若有下次,裴氏女一案,你就别参与了。” 洪广平猛地抬眼:“大人!” 陆莫宁:“若是你不会再犯,你又担心什么?” 洪广平唇动了动,到底低了头,服了软:“……是。” 坐在前往宁州的马车上,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你训人倒是有一套。 陆莫宁倒是极为淡定:任谁上一世见惯了牛鬼蛇神,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被生吞活剥了。 黑蛇:你确定你这么带着那莽汉过去,他见到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人,不会直接扑过去? 陆莫宁:“不会。” 黑蛇:话说得这么满,当心被打脸。 陆莫宁突然弯了弯嘴角:“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 黑蛇被笑得莫名浑身抖了抖,想起来洪广平如今被那个“赌约”支配的恐惧,立刻摇头,变回了木珠:不! 他除非疯了跟这个小心眼的家伙打赌,走一步下个套,指不定何时就自己钻进去了,被卖了还要给他数银子。 那洪广平可不就是个例子? 陆莫宁遗憾地咂舌:可惜了,这一路的乐子又没了。 宁州城离江栖镇只有三四日的路程,他们是在第三日到的,直接就去的州衙。 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一行人站在那里,为首的男子身着知州官服,站在那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到他,立刻就迎了上来:“这位就是陆大人吧,不愧是吾大赵最年轻的状元郎,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陆莫宁笑笑:“大人客气了,下官不过是侥幸罢了。” 昌荣欢显然不信,却也不会点出来,八面玲珑的将平日里官场那套都用到了陆莫宁身上。 不过陆莫宁四两拨千斤都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让昌荣欢惊讶之下忍不住愈发坚信这陆莫宁绝对有两把刷子。 坐在州衙的大堂上,昌荣欢挥退了众人,只留下那个师爷,终于说到了重点,先是叹息一声:“陆贤弟啊,这次若非万不得已,老哥也不会求到你头上,着实这次的案子……太难,上头已经知晓了,让老哥三个月内破案,可这案子都半年了,还是一筹莫展,这……不得已,只能望贤弟帮老哥一把了。” 昌荣欢直接套近乎,亲亲热热的称呼之下,让站在陆莫宁身后的洪广平数次握刀。 可想到陆莫宁的话,到底忍了下来。 陆莫宁为难:“昌大人你看这……着实非下官不愿意帮,实则是还未清楚情况是一则;这二则吧……” 陆莫宁欲言又止。 昌荣欢心头一跳:“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陆莫宁清润的视线惋惜地落在昌荣欢满脸横肉的面容上,最后落在印堂上,欲言又止百转千回,看得昌荣欢莫名想到了,先前对方掐指一算就预测通州府雨水的事,脸色更加变了又变,压低了声音:“莫、莫不是……贤弟预测到了什么?” 陆莫宁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昌荣欢更急了,却并未发现盘在陆莫宁手腕上的木珠蓦地转了半圈。 陆莫宁身后的洪广平,嘴角抽了抽:大人这是……又要坑人的前奏啊。 陆莫宁道:“本不想泄露的,但是昌大人都唤下官一声贤弟了,下官不得不提醒一二了,昌大人这……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洪广平默默望房梁,不知为何,他突然一点都不气了,反而有点同情这昌狗官了。 昌荣欢不知,他吓得半死:“不、不是吧?” 虽然他也得到消息,听到了陆莫宁对百姓的解释,可他们压根不信? 谁能随便一推测就这么准? 连何时结束都能一清二楚? 昌荣欢坚信不疑,愈发迫切:“贤弟可要帮老哥啊!” “帮是可以,不过……下官还未窥探到这血光之灾所来何处,若是查到一二,怕是要耗费心血……这……”陆莫宁犹疑。 昌荣欢明白什么,眼睛一亮:“陆贤弟放心,只要能帮老哥这次,想要什么尽管说。” 陆莫宁摇头:“倒是也不难,不过……昌大人当真愿意?” 昌荣欢哪里不懂,撑着肚子笑了:“贤弟啊,你这是信不过老哥啊。罢了罢了,老哥还能坑你?师爷,去,拿纸笔来,今个儿老哥就给贤弟一个定心丸。” 陆莫宁:“昌大人你看这,下官绝无此意啊。” 洪广平默:大人你若是拦一下就更显得诚恳了呢。 师爷连忙去拿了过来,这师爷就姓师,留着八字胡,一副精明的模样,还想提醒昌荣欢,被他一瞪,后者赶紧拿了过来。 昌荣欢提笔刷刷刷写了一句:今诺江栖镇县令陆莫宁一事,永久生效。 落款为了让陆莫宁放心,写上他的名字不够,还拿来知州的印章刻了下去。 洪广平瞧着那红艳艳的印泥,好半天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2 没回过神:这……就妥了? 他哪里不懂陆大人的意思,下套让昌狗官以为他所求的是银白之物,让其应了,实则却是为了裴氏女一案翻案做准备,因对方亲口许诺,无法抵赖,到时候这件所谓的“事”,自然也就成了翻案的许诺书。 洪广平瞧了眼还欣喜不已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的昌荣欢,默默低下头,却是止不住手指的颤抖: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啊……父亲! 昌荣欢的确就是那么想的,他虽然相信这陆莫宁有几把刷子,可到底看他太过年轻。 这样的年纪,最是经不住诱.惑的时候,尤其是权势、银钱,所求的也不过这一二,所以他才这么痛快地写下这承诺书。 陆莫宁接过昌荣欢递过来的,扫了眼,眼底翻滚着一道光,抬眼朝昌荣欢笑了眼,笑得昌荣欢愣了下,只听对方道:“大人果然好魄力,那这案子……下官绝对竭尽全力,不让大人失望。” 昌荣欢被笑得有些眼晕,觉得这少年郎长得可真是好啊,不过也心里更加确定,陆莫宁所求的不过是银白之物。 陆莫宁直接将承诺书交给了身后的洪广平:“收好了啊,丢了本官可唯你是问。” 洪广平垂着眼,几乎是克制着手抖接了过来:“……喏。” 昌荣欢这才注意到陆莫宁身后的洪广平:“这位是?” 陆莫宁道:“这是下官县衙的捕头,这次带了他过来州府,见见世面。洪衙头,来打个招呼。” 昌荣欢听到“洪衙头”三个字,陡然坐直了身体:“洪衙头?” 陆莫宁一直紧盯着他的视线,当扫见昌荣欢眼底一闪而过的神情时,瞳仁沉了沉:“怎么?有问题?” 昌荣欢表情变幻的很快:“没,就是……想起一个故人。” 洪广平电光石火间已然得到了陆莫宁的真传,黑脸爽朗的一笑,拱手,“真诚热烈”道:“昌知州莫不是想到家父了,小的十多年前年幼时,还见过大人几面呢,当时家父每次回家,都会夸赞大人是个好官,为人刚正不阿,乃是百官楷模啊。” 昌荣欢被这么一顿夸,本来眼底的疑虑消散殆尽,尤其是洪广平眼底的钦佩与敬慕,让他极为受用:“你……你莫不是洪老衙头的……” 昌荣欢说到这,忍不住哽咽了下,“只可惜老衙头当年……” 洪广平上前你来我往,端得是相遇之后叙旧的钦佩与感慨,半点异样都无。 黑蛇看得蛇脸懵逼:…… 戏精,特么的都是戏精。 他终于明白何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明明前几日这衙头还一副见了那狗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模样,如今……真是,他蛇生果然太年轻了。 就在昌荣欢打算拉着洪广平将过往十多年都仔细询问一番时,突然大堂传来脚步声,步子沉稳有力。 到了近前,大堂内的众人抬眼,就看到一男子逆光而来,一身墨色镶银纹的男子抬步跨入大堂,单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神情淡漠,抬眼间,俊美的一张脸极为出色,薄唇动了下,嗓音一如神情:“父亲。” 陆莫宁的视线落在男子脸上,扫了一眼,难得多看了两眼。 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扬起尖脑袋看到这一幕,尖脑袋动了动,吐了吐蛇信儿,突然有些不满,蛇尾一摆,就顺着陆莫宁的衣袖,钻进了他的衣服内。 陆莫宁的手腕被蛇鳞一冰,低下头,单指准确无语地摁住了蛇尾,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昌荣欢:“昌大人,这位是?” 昌荣欢大笑一声,极为自豪道:“犬子昌文柏,如今任州衙的捕头。来,文柏,见过陆大人。” 昌文柏视线终于落在陆莫宁身上,眼底闪过诧异,显然没想到对方这般年轻:“你就是那破获江氏山庄真假庄主案的县令?” 陆莫宁挑眉,对着昌文柏印象倒是极好:“是。” 昌文柏定了定神,神色寡淡,倒是眉眼真诚了几分,拱手:“见过陆大人。” 对方态度截然相反,让陆莫宁扬了下眉,不过很快就懂了。 怕是这昌荣欢结交的官不少,却为这昌文柏不喜,昌文柏一来问的就是江氏山庄那件事,知晓他是陆莫宁,态度就变了,这昌文柏……倒是有点意思,与他这父亲截然不同。 昌荣欢松了一口气:“文柏你来的正好,陆大人已经答应协助父亲破这件连环杀人案了,这次你配合陆大人,先带陆大人去停尸房去看看尸体,告诉刁仵作一声,让他也尽力配合陆大人。” 昌文柏嗯了声,退后两步,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陆莫宁拿到了他想要的承诺书,抬步朝外走,他也想瞧瞧,这半年死了七个人,到底是何人所为? 陆莫宁这次来就带了两个人,桑培与洪广平。 当然了,还有一条蛇。 陆莫宁想到还被他捏着蛇尾的黑蛇,松开手,黑蛇从袖口钻了出来,露出的尖脑袋上两颗黑漆漆的蛇眸幽幽的,男子低沉的嗓音极为不悦:你敢捏我? 陆莫宁挑眉:只许你找茬? 黑蛇:我怎么找茬了?我是怕你年纪轻,被好看的面皮迷惑了神智。你若是想看,我生前的模样更是不错。 陆莫宁:…… 见过自夸的,没见过不这么不要脸的。 黑蛇以为他心虚了:你莫不是真的对这木头桩子感兴趣吧? 陆莫宁忍无可忍,直接不动声色地将黑蛇打了个结,往袖袋里一放。 黑蛇:…… 果然是心虚了,突然觉得蛇生无可恋了。 朕这是怎么了,一定是病了。 陆莫宁随着昌文柏去了州衙的停尸房,一踏进去,顿时感觉腐尸味扑鼻袭来,饶是洪广平在衙门见惯了尸体,也忍不住捂住了口鼻,觉得不好闻,可去看陆莫宁,却是淡然自若,仿佛没闻到这味道。 昌文柏看他一眼:“大人不觉得难闻?” 陆莫宁看他:“昌捕头不也没觉得?” 昌文柏似乎笑了下,让眉眼的冷淡缓和了不少:“陆大人请。” 陆莫宁抬步走进去时,就看到整个停尸房摆放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皆用白布盖着,一个老者正坐在唯一的桌前打盹儿。 听到动静,也只是掀了掀眼皮,眯缝着眼,扫了眼昌文柏等人,又重新闭了下来。 昌文柏对老者态度倒是极好:“刁仵作,这就是父亲说的陆大人。” 这刁仵作却并未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尸体,半分未动。 昌文柏眉头皱了下,重复了一遍:“刁仵作,父亲让你协助陆大人验尸。” 刁仵作大概是听出了昌文柏话里的不悦,直接翻了个身,冷哼一声:“嗤,如斯小儿,怎当大任?知州胡闹,尔也如此,州府要衰啊,要衰啊。” 陆莫宁挑眉:这是被刁难了?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3 洪广平眉峰一厉:“你怎么说话呢?” 桑培直接就撸了袖子。 陆莫宁挥挥手:“退下。” “可……”洪广平咬牙,可还是退后了两步。 昌文柏大概也没想到这刁仵作竟然会当着陆莫宁的面刁难,头疼:“刁仵作,你莫要胡说,陆大人既然能得到父亲的认可,那就是有能力破获此案。” “那又如何?小老儿不愿意与小儿为伍。”刁仵作直接一拍桌子,这下子睁开了眼。 陆莫宁撩起衣袍的下摆,在一旁落座:“哦?那刁仵作要如何才能与本官这‘小儿’为伍?” 陆莫宁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让刁仵作抬眼看了过去,瞧着对方清隽的姿容,面容稚嫩,愈发觉得不堪大任:“要如何?嗤,除非你能接住小老儿的考验。” 陆莫宁挥了挥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土:“什么考验?” “大人,跟他费什么话?直接让我……”洪广平插嘴,被陆莫宁凉凉看了眼,就闭嘴了。 不知为何,洪广平突然对上陆莫宁的视线,莫名抖了抖,这眼神有些熟悉,好像刚刚他就见过一次,在坑那昌狗官之前。 刁仵作看陆莫宁没脾气,更加觉得他没甚本事,抬起手,枯瘦干瘪的手指指向一具掀开的尸体:“你若是能说出那具尸体的死因以及死亡时辰,那小老儿就勉强觉得你行。” 陆莫宁也不恼:“行啊。” 于是他抬步,径直走到了尸体前,桑培紧随其后,递过去一张白帕,陆莫宁摇摇头。 掀开白布看了眼,这大概是刚抬过来不久的一具尸体,陆莫宁的视线在他身上的尸斑上看了眼,再落在他的手指上,随后检查了一下瞳孔,直接道:“死亡时间是今日卯时之前。” 那刁仵作听完陆莫宁的话,笑了起来:“果然是无知小儿!这尸体刚送来不到一个时辰,尸斑才刚片状分布,并未大面积出现,根本连两个时辰都未到,怎么可能会是四个时辰之前?” 昌文柏也是一愣,缓声道:“陆大人,这尸体的确是刚送来不久,为何你会说是卯时之前?” 陆莫宁道:“刁仵作说得其实也不算错,按照尸斑来算,一般尸体死后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出现尸斑,不过这只能是一般,不代表还有特殊的情况。” “特殊的情况?”这下子,不仅是刁仵作,连洪广平也好奇地看了过来:“什么特殊的?” 陆莫宁道:“冰冻过的尸体,自然死亡时间也就推迟了。” 刁仵作道:“怎么可能?这尸体可是报案人直接从家里抬出来的,怎么可能冰冻过?你莫要胡说?” 陆莫宁:“有没有胡说,刁仵作可以问问昌捕头,这死者瞳孔已经完全扩散没有反应,手上泡胀发白,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仔细嗅到鱼腥味,此时正是初夏之际,对方怕是做鱼肉生意,为了防止腐败,这样的人家家里怕是有冰窖,这尸体发现的时候……应该是在冰窖吧?自然会延迟尸斑形成时间。” 昌文柏睁大了眼,显然没想到陆莫宁只是看一眼竟然能知道这么多。 刁仵作看到昌文柏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他说的是真的?” 昌文柏嗯了声:“刁仵作,尸体抬来你就把人都赶出去了,还未来得及告知,这死者家里的确是大量鱼虾肉营生,运往外地谋取差价,是以家里有一个冰窖,存放这些,据家属所言,前日接到了一桩大生意,昨夜死者就一直呆在冰窖验货查看,原本以为他查完就回去了,可谁知翌日醒来,发现对方死在了冰窖了,这才前来报案。” 刁仵作:“……” 昌文柏无奈,这刁仵作仗着经验丰富,平日里极难相处,如今杀杀对方的性子也好,只是没想到这陆大人这般厉害,只是瞧上几眼,竟然能看出这么多,也许……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对方当真有办法? 刁仵作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败给一个小儿。 他快走几步,仔细去看那死者的手指,嗅了嗅,果真是如陆莫宁所言那般。 他转过身,咬牙:“我要跟你比试!” 谁知,刚刚还好说话的陆莫宁却是扬了扬嘴角:“本官为何要与你比试?” 刁仵作气得不行:“你不是想要让我协助你么?那你至少要先获得我的认可!否则,小老儿不服!” 陆莫宁道:“不服?不服是你的事。可服从上级的命令,难道不是刁仵作你应该做的?还是说,这州衙的知州是你做主了?昌捕头,对于这种不服管教的,你们州衙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刁仵作:…… 为什么不跟他比试?难道他不应该怒气冲冲证明自己么?竟然用官威压人?好气。 但是,为什么他更想一较高下了? 洪广平默默望天:……他就知道,没有人能躲过大人埋下的坑。 第38章 昌文柏显然也没想到陆莫宁这般不按常路出牌, 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服管教一次,言语警告;两次, 仗责十下;三次则留职查看, 若是超过三次,直接除名。” 陆莫宁点了一下头,看向刁仵作:“看来刁仵作还有两次机会。” 刁仵作瞪圆了眼:“你这小儿这是何意?” 陆莫宁却是径直朝前走去:“半柱香之前,刁仵作你已经违抗上级命令一次;当然了, 刁仵作你还能违抗两次。” 陆莫宁这句话,愣是把刁仵作到了嘴边的话哽住, 硬是自己又咽了回去, 气得他吹胡子瞪眼,觉得果然是如斯小儿, 太过不尊敬长者! 只是抬眼一看,就看到陆莫宁径直走到了几具尸体前,他猛地站起身,小碎步就跑到了近前:“你做什么?” 陆莫宁有意思地抬眼:“自然是验尸。” “这是小老儿的尸体,谁都不能动!”刁仵作伸手去拦, 眼珠子一转,“除非,你肯跟小老儿比试。” 陆莫宁已经摸到白布的手,利落的一松:“哦,那就不动了,洪衙头, 这几日赶路,甚是困乏,不如……找家客栈歇息吧。” 刁仵作:“……” 这不对啊,你这小儿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不是应该求着他比试然后他才勉强让他验尸么? 昌文柏嘴角抽了抽,冷漠的面皮幽幽看了刁仵作一眼,赶紧拱手:“陆大人,刁仵作是跟你开玩笑的。” “是……吗?”陆莫宁拖长声音,看向刁仵作。 刁仵作觉得他活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被坑得这么惨,他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梗着脖子,气呼呼道:“捕头大人说得对,小老儿!是跟大人!开玩笑的!的!” 气得他重重又重复了一次! 气死他了,为什么不跟他比试为什么? 洪广平看得直爽,这可比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4 他平日里直接武力镇压解气多了,只是…… 他凑近了,压低声音问道:“大人,你为何不直接将这刁仵作的拗性给都磨平了?” 他看大人刚刚那一手,绝对验尸的实力在这刁仵作之上。 看这刁仵作先前对这昌捕头的态度,平日里怕是完全不将他看在眼里,怕是仗的就是他是这州衙唯一的仵作。 否则,这昌捕头是那昌狗官的公子,怎么着也不至于敢这么不客气。 陆莫宁:“本官为何要帮昌荣欢调教仵作?他又不是我的仵作?” 洪广平:“……”大人说得对! 凭什么帮那狗官调教人? 白便宜他了! 洪广平顿时挺直了背脊,打消了打算暗地里威胁这小老儿的打算。 大人说得对,这不是他们的仵作,不管! 黑蛇正努力在袖袋里把身上的结给解开,突然就听到这么一句,气得咬着蛇尾瞪:他的仵作?刚刚他还说他是他的蛇?他到底还有个多少个“他的”? 刁仵作老实了很多,掀开了就近的一具尸体:“喏,这就是前几日刚送来的第七具尸体,其余六具存放在州衙的冰窖存着。” 尸体被掀开的时候,洪广平就站在陆莫宁身后,他探头看了眼,可一眼看过去,视觉地冲击力让他赶紧转开了头,差点没吐出来。 这……这凶手到底跟这死者什么仇什么怨? 竟然将人弄得这般血肉模糊,这也太惨了点。 他甚至能想到其余六具尸体,估计更加…… 想到那画面,洪广平又想吐了,赶紧看了眼陆莫宁,对方眉眼淡定,眸仁波澜不惊,让洪广平有种莫非自己大惊小怪了? 刁仵作遗憾地看了眼陆莫宁:本来想吓唬这小儿一下,没想到对方比他想象中要强不少。 刁仵作哼了声:“要继续看吗?” 陆莫宁嗯了声,并未看向刁仵作,皱着眉头瞧着那具脑袋几乎被敲掉一半的尸体,瞪大着眼,脖颈往下也是血痕遍布,浓郁腥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作呕。 可陆莫宁习惯了,并未觉得不妥,他抬起手,掀开白布,露出了死者赤.果的身体,从上往下仔细看过去,神情极为凝重。 黑蛇终于将他的蛇尾上的结揭开,探出脑袋,就对上了一具果尸:…… 随即想到陆莫宁此刻也正在看,顿时觉得心里一股不郁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仰起头刚想说什么,却在对上陆莫宁凝重认真的神情,突然心尖尖像是被触动了一下,让他直觉不想打扰对方。 黑蛇幽幽的蛇眸落在对方殊丽的姿容上,扫过他紧锁的眉心,竟是有种想替他抚平的冲动。 黑蛇到底什么都没做,蛇尾一卷,缠在了他的手腕上,化作了木珠。 这一幕是顷刻间变成的,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具尸体上,倒是并未有人察觉。 陆莫宁看完之后,看向刁仵作:“验尸单可还在?” 刁仵作嗯了声,不知是不是被陆莫宁的情绪影响,竟是没再开口,直接走到一旁的仵作箱里,拿出一叠验尸单:“这是这半年来这七具尸体的验尸单,从下往上,最上面是这具的,你可以看看。” 陆莫宁嗯了声,接过来,视线极快地从验尸单上扫过,一张张看过去,神情越来越凝重。 这件案子比他想象中的要麻烦很多,他还未见过另外六具尸体,无从考究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所为,但是从验尸单上尸体被毁坏的程度,以及手法残忍、干净利落来看,一人所为的可能性极高。 陆莫宁看完之后,放在一旁,看向刁仵作:“可会解剖?” 刁仵作诧异不已:“这死者死因一看就极为清楚,还需要刨开尸身?” 一般来说,他们当仵作的很少会需要用到解剖尸体,毕竟入土为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死者的家属是不允许的,除非极特别的情况。 比如连环杀人案,像是这七具尸体,都已经得到了家属的同意,可这第七具尸体的死因以及死亡时间是没有问题的,是不需要的。 陆莫宁道:“嗯。” 刁仵作哼了声:“你最好是能查出什么,否则,白白浪费了小老儿的功夫。” 刁仵作虽然喜刁难人,但是手法倒是极为娴熟老道,洪广平看不得这个,与昌文柏站到了一侧,难得桑培也有些不适,只是因着想陪着陆莫宁,坚持站着。 陆莫宁看他一眼:“退下吧,你在一侧先歇着,你我虽是主仆,也不必无时无刻守着。这里并无危险,他已经是一具不会动的尸体了。” 桑培纠结不已,可到底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了陆莫宁,退后几步,站得笔直。 陆莫宁等刁仵作准备妥当,也含了姜片,燃烧了苍耳以及艾叶,戴上手套,刁仵作看了眼陆莫宁,后者一挥手,刁仵作动作极为速度地将尸体划开了一道口子。 黑蛇不知何时从桑培退后之后就变了回来,一抬眼,就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陆莫宁低头,就看到对方蛇脸懵逼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黑蛇仰起头,男子低沉的嗓音颇有些恼羞成怒:你还笑? 陆莫宁也不恼,难得没觉得黑蛇聒噪将他团吧团吧扔回袖袋,他看出来黑蛇本来是想陪着他的,不过大概不知道他压根不需要。 上一世当了十几年的刑部尚书,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尸体,对他来说,这些尸体就像是一件普通的杯盏木椅般,丝毫影响不到他。 黑蛇:你就不觉得……恶心可怕? 陆莫宁摇头,甚至还笑了笑,抬起手,朝着刨开的内脏朝刁仵作指去:“这里划开,看看胃里残留的东西。” 一般看到这,能推测出死者死前到底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能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刁仵作不傻,立刻就听出他言外之意,眼睛一亮,难得赞赏地看了陆莫宁一眼,手下动作很快,哗啦一刀,极为利索。 黑蛇:…… 不知为何,突然他觉得自己瞎操心了,这厮哪里是只小白兔,他就是一朵行走的凶残霸王花啊。 外表艳丽,内里残暴。 黑蛇莫名抖了抖尾巴,默默变回了木珠。 既然来了,陆莫宁接下来的半日,全程指导刁仵作将这具尸体以及冰窖的六具都全部解剖出来,重新写成了七张详细到让刁仵作以及昌文柏目瞪口呆的验尸单。 结合上一张验尸单的死亡时间,伤口程度,以及身上的衣物,加上的鞋,从上往下,按照死亡的时间点,将七具尸体的死亡的时间,死前吃的食物,死前去过何地,细枝末节,一一都写了出来。 详细到昌文柏天黑的时候,瞧着那一张张验尸单,压根都不相信,他们半年来所查的东西,竟然对方一下午就搞定了。 他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5 默默看了陆莫宁一眼,平日里淡漠的眼神,多了欲言又止。 不过最高兴的莫过于刁仵作,经过一下午,他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让他惊喜不已,再看陆莫宁,简直像是瞧着一本行走的验尸典录,混沌的眸仁闪闪发光:“小陆啊,你看这当县令其实也没什么前途的,还要熬资历,不如……你弃官从仵,跟小老儿当仵作怎么样?小老儿保证将平生所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都告诉你啊,好不好?” 陆莫宁:“……” 洪广平:“……” 他怒目而视,再也忍不住了,提着刁仵作的后颈,就将人给提到了不远处的椅子旁,按坐了下来:“你休想!我家大人是不会看上你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还教他们大人,刚刚到底是谁还需要他家大人指点的?想得倒是美! 陆莫宁:…… 不知为何,总觉得洪衙头你这话哪里怪怪的。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昌荣欢一得到完全验完的消息就出现了:“陆老弟,辛苦辛苦,明日再看明日再看,今晚老哥给你专门在家里摆了宴,为你接风洗尘。 可不要推迟啊,否则可就不给老哥面子了。 晚上也别寻什么客栈,跟老哥去府里,你嫂子已经收拾妥当了客房,这几日就委屈你了,住在老哥府里,没问题吧?” 陆莫宁求之不得,他可没忘了这次来的目的,可是为了裴氏女一案,推脱两句之后,欣然同意。 刁仵作瞧着手里的验尸单:不是啊,怎么这就走了?说好得殚精竭虑不破不休彻夜达旦呢? 这陆大人的画风,让他委实捉摸不透啊。 陆莫宁一行人随着昌荣欢回了昌府,昌夫人大概早一步得了消息,提前在府外迎他们,到了宴席上,昌文柏已经换好了一身青袍过来了,愈发显得一张脸俊美儒雅。 陆莫宁几人看过去,也觉得眼前一亮。 黑蛇皱眉,磨着牙,甩着尾巴,只遗憾自己不是人身,否则……这人怎么还在盯着看?不就长得小白脸了些? 昌荣欢已经迎着陆莫宁坐上了首位,看到昌文柏踏进膳堂,先是眼睛一亮,随后落在他身后,看到空空如也,眉头一皱,却并未开口。 昌夫人替他开了口:“柏儿,你夫人呢?” 黑蛇蛇尾一挑:夫人? 顿时觉得心底先前的郁气一扫而空。 陆莫宁不经意低头,就看到黑蛇不知为何心情极好,蛇尾一甩一甩的,让陆莫宁莫名想到了上一世养得一条大狼狗。 被对方的蛇尾晃得眼花,陆莫宁淡定地抬起手,摁住了蛇尾。 黑蛇回头,幽幽瞅他一眼,不过难得没发火,把尾巴努力叼回来,变回了木珠。 另一边,昌文柏拱手行了礼,刚要落座,听到昌夫人这句,愣了下,随即轻声解释道:“回禀母亲,衣儿身子骨不好,刚喝了药已经歇了,改日,她身子骨好些了,儿子亲自带她去拜见陆大人。” 陆莫宁道:“不必这般麻烦,既然身子不适,还是好生将养得好,我此番打扰已是不安。” 昌夫人笑笑:“让陆大人看笑话了,这媳妇儿嫁进来几年来,身体一直不好,并非不待见陆大人,陆大人莫要多想。” “自然不会。”陆莫宁笑笑,昌夫人看了昌文柏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到底当着外人的面不便多言,热情招呼陆莫宁。 昌文柏在陆莫宁身侧落座,似乎松了一口气。 陆莫宁与昌荣欢推杯换盏间,猜测,怕是这昌夫人与这昌文柏的夫人关系并不好。 几杯过后,陆莫宁以明日还要去查案为由推拒了昌荣欢的劝酒,很快告辞,前往昌夫人为他们三人准备的别院。 洪广平哪里睡得着,一想到这里是昌狗官的府邸,想到这里可能藏着他父亲有关的真相,他就觉得热血沸腾。 在别院里舞刀,陆莫宁听到动静走出来,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落座:“怎么?睡不着?” 洪广平提着刀在一侧落座:“大人,属下想去探查一番,这里……” 陆莫宁看他:“不妥,你身份本就让昌荣欢多疑。” 洪广平欲言又止:“可……”可他太想去了。 陆莫宁道:“你不能去,但是本官却是能去。” 洪广平眼睛一亮:“那属下跟大人一起?” 陆莫宁摇头:“你歇了吧,明日怕是有的忙。” 明日要去第七个死者的家里了解情况,不仅是这个,还有半年内死的那六个死者,都要一一查看过。 洪广平到底怕被昌荣欢瞧出异样,老老实实地去歇了。 陆莫宁带着桑培以消食为由,在别院沿着石子小道随意走着,果然途中遇到几个姿色姣好的婢女,也不怕人,嬉笑着跟他打招呼,看他不过是消食,就笑盈盈地离开了。 怕是离开之后,就是前去禀告昌荣欢吧。 陆莫宁也没打算走远,走了小半个时辰,没察觉出别的异样,就打算回去,只是走到半路,却是迷了路,他不说,桑培一向跟木头桩子一样,也跟着他走。 途径一处凉亭时,突然有争吵声传来,声音压得很低,有些耳熟。 朝前又走了两步,站在一处假山后,陆莫宁听出了争吵的两人,竟是那昌夫人与昌文柏。 陆莫宁本打算离开,就听到那昌夫人大概怒极了,咬牙:“……你是我生的,难道我还不能做主给你纳个妾了? 她晁非衣不过是贱籍,若非我儿看上了她,她也就是一个下人! 嫁进来几年了,一无所出,她凭什么还要霸着少奶奶的身份不肯让位?不让也就算了,为什么也不肯让你纳妾? 娘就是想要个孙儿,怎么就这么难?” “娘!”昌文柏一向淡定的声音难得带了颤音:“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是儿子明媒正娶进来的,更何况……当年若非她,儿子早就死了!” “那又如何?我昌家好吃好喝供着她这么多年了,已经足够了,娘不管,娘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妾室你不纳也要纳! 那徐家的姑娘人品姿色哪里不如她了?就算是家世也好,给你当正室都足够了,好在人家不嫌弃,就是真的看上你了,这才愿意牺牲一下给你当小,你还嫌弃什么?! 那晁氏既然不能生,娘也知道你念旧,我们昌家是欠了她,那就让她继续当正室,可这纳妾,不能再推了!否则,你等着给娘收尸吧!” 昌夫人猛地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带着婢女离开了。 昌文柏张嘴还想说什么,白着一张俊脸,到底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哑然无声,颓然坐在凉亭的石椅上,许久都未动弹一下。 陆莫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不过想想这昌文柏是捕头,身手应该不错,想了想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6 ,走了出去,上了凉亭,坐在了昌文柏的面前。 昌文柏眼底果然没有诧异,显然察觉到了,他抬眼,眼睛红通地看他一眼,抹了一把脸,垂下眼,神色萎靡:“让陆大人看笑话了。” 第39章 陆莫宁摇头:“昌捕头不怪本官听到了这些, 已是客气。” 昌文柏勉强笑了笑:“大人是偶然逛到这里的,我能听得到。” 只是当时他正与母亲吵到激烈处,也不愿将陆大人给牵扯进来, 是以并未反驳, 要是往日,怕是吵得更凶。 陆莫宁扫了眼面前的酒盏,猜测对方大概是一开始在凉亭饮酒,被昌夫人寻来, 才有这么一遭。 昌文柏似乎还未从先前昌夫人的话从回过神,揉了一把脸, 满眼痛楚, 抬起手,倒了两杯酒水, 推给陆莫宁一杯:“大人可介意与我喝一杯?” 陆莫宁嗯了声,抬眼对上昌文柏纠结痛楚的眉眼,道:“借酒浇愁愁更愁,昌捕头这般,并不能解决办法。” 昌文柏苦笑一声:“可我没办法……陆大人介意听我絮叨几句吗?” 他实在是找不到人诉苦了, 州衙的兄弟不行,他身为捕头,要以身作则,要保持形象,更何况,怕是无论找谁去说, 这世道男子纳妾不过是寻常事,可…… 可他不愿,他很清楚,若是他真的纳妾,那人怕是根本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陆莫宁看昌文柏抬手一饮而尽,替他又倒了一杯:“说吧,能帮上,本官就替你出出主意,帮不上,昌捕头不如从根源着手。” 昌文柏摇头:“解决不了……母亲想要一个孙儿,可衣儿她,根本不能生了。” “哦?能说说原因吗?”陆莫宁轻啜了半杯酒水,甘醇的酒香入鼻,果然就感觉手腕上一凉,本来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的黑蛇,一甩蛇尾变了回来,拱着脑袋嗅着酒香站直了蛇身。 陆莫宁:…… 他一个手掌把蛇摁了回去。 黑蛇在他掌心挣扎着,与此同时,昌文柏的声音苦涩的传来:“衣儿她,几年前为我受过重伤,伤到了根本,所以嫁进来几年,一无所出。 其实刚开始我就知道,我问过荆大夫,她当时因为那伤伤到了根本,无法再受孕。可我当时娶她,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根本不是所谓的…… 刚开始两年,母亲因为她救过我,对衣儿还算好,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这个消息传到了母亲的耳边,她勃然大怒,非要我纳妾,被我婉拒了。 这两年,母亲隔一段时间就会提,刚开始因为并没有合适的人选,她都被我劝服住了,可这次……那徐姑娘我不过见过一面,还是巡逻之时遇到惊马,我不过伸手扶了一下,可未曾想……她竟是愿意给我当妾。 我已然当面拒绝,可这件事被母亲知道了,她就……亲自去找了那徐姑娘,这才……她以死相逼,我实在没办法了。” 昌文柏撑着脑袋,哪里还有白日里的淡漠俊逸,满眼的愁苦让他整个人颓败萎靡。 陆莫宁抓住了关键处:“少夫人是如何想的?” 昌文柏身体一僵,嘴角的苦涩愈显:“她不在意的……不在意的……” 昌文柏喃喃低声,娓娓道来。 陆莫宁这才清楚来龙去脉。这少夫人曾经是奴籍,被卖到昌府为奴,几年前刚好分到昌文柏身边,对方长得娇小玲珑,却极为能干,只是沉默寡言。 昌文柏本就对方极有好感,后来四年前那件事,让他决定将对方留在身边。 四年前昌文柏追捕一个凶犯,捉到了之后,被对方的兄弟报复,那兄弟竟是潜入了昌府,意图谋刺昌文柏,当时情急之下,少夫人替昌文柏挡了一箭,射中了腰腹,后来就如同昌文柏先前所言,就不能生了。 照顾之际,昌文柏对对方愈发上心,干脆就直接表明了心意,要娶她为妻。 “我能感觉到……衣儿已经对我上心了,可是、可是……”昌文柏摇摇头,抬起头,眼神迷离地询问陆莫宁:“陆大人,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过昌文柏还未等陆莫宁回答,就已经醉倒趴在了石桌上。 桑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询问陆莫宁的意见。 陆莫宁让桑培扛起了昌文柏,这才转身打算寻个仆役将人送回去。 只是刚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正徐徐走来两人,为首的女子个头娇小,着了一身素白的衣裙,走得极慢,时不时拿起锦帕掩唇低咳一声,压制的咳嗽让她瞧着弱不禁风,身后跟着一个婢女,时不时搀扶她一下,被她摇摇头婉拒了。 女子抬眼,就看到了陆莫宁一行人,她清亮的眸仁动了动,猜测到陆莫宁的身份,福身行礼:“大人。” 对方的嗓音并不如寻常女子那般清亮,有些哑,大概是四年前伤到了。 陆莫宁并未走近:“少夫人来了就好,昌捕头醉了,劳少夫人寻几个仆役,本官不便随少夫人前去。” 女子也未靠近,只站在一株梨花树下,盈盈行礼:“多谢。” 直到少夫人离开,不多时,有几个仆役前来,恭恭敬敬的给陆莫宁道了谢,就抬着昌文柏离开了。 陆莫宁转身要回,走了几步,才发现桑培并未跟上来。 他回身:“嗯?” 桑培还盯着那株梨花树,闻言才回过神,连忙摇头,挠了挠头跟了上来。 陆莫宁难得看到桑培这模样,“怎么?” 桑培难得开了口,犹豫道:“那少夫人的婢女……会武。” 陆莫宁倒是轻笑了声:“莫不是一直再想这个?一般后宅为了贴身保护,都会寻一两个手脚不错的女子当婢女,为了特殊情况仆役无法跟随保护。” 桑培挠了挠后脑勺,朝着陆莫宁点头。 陆莫宁一行人回去之后,洪广平还未睡,得知并未寻到什么,遗憾地回去了。 翌日一早,陆莫宁刚走出院门,就看到昌文柏正不自在地站在那里,看到陆莫宁,俊脸红了下:“昨夜……让大人看笑话了。” “无妨。昌捕头酒可是醒了?”陆莫宁调笑一句。 昌文柏倒是没这么不自在了:“醒了。昨夜衣儿……” 昌文柏俊脸红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拱手:“多谢大人,我想通了,会找母亲再好好说说的。” 陆莫宁猜测大概是那少夫人与他谈了一番,给了昌文柏信心:“走吧,本官并未帮上什么忙,心结还要昌夫人自己想通。” 陆莫宁接下来一行人按照昨日的打算,去了第七个死者的家里,路上,陆莫宁询问昌文柏:“这第七位死者家里是什么情况?” 昌文柏大概是昨夜与陆莫宁喝了一顿酒水,关系亲近不少:“这王庆是个杀猪的,平日里就在街道前弄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7 了个棚子卖猪肉,与邻里关系不错。 据周围邻居说,他平日里还挺好相处的,对家里的妻儿也挺好,只是这王朱氏平日里并不常出来,性子也软。 前几日这王庆死了之后,我们去家里询问,这王朱氏吓得只知道哭,什么也没问出来。” 陆莫宁想到这王庆血肉模糊的半个脑袋:“他平日里与四邻可有仇怨?” 昌文柏摇头:“并无,听说这王庆还挺好说话的,也大方,见了谁家困难,会多给一些,周邻对他极为夸赞,可惜这样的人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 陆莫宁想到看到的那几张验尸单,若有所思:“先去看看吧。” 他们到了王庆家,是一个破旧的小院,离王庆的猪肉摊子很近,几乎是站在猪肉摊前,就能看到小院。 昌文柏看到陆莫宁神情有异:“大人,可是这猪肉摊有问题?” 陆莫宁摇头,从猪肉摊所搭的架子看过去,有一个旧坑,这架子被挪动过,显然挪动了之后,能更好的看到院门。 陆莫宁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到了王庆家门前,昌文柏带人去敲门,不多时,王朱氏才惨白着一张小脸前来开门,抬头飞快看了他们一眼,神情畏惧,缩着脖子,畏畏缩缩胆子果然很小,嗓子都在发抖:“你、你们……你们还、还来……做、做什么?” 昌文柏身后的衙役直接将只开了一条缝的门扉给推开了:“你夫君的案子还没查完,你说我们来做什么?快开门,例行询问!” 那王朱氏像是被吓到了,红了眼:“他死了……我们尸体都不要了,不、不要再来问了……” 说罢,就要强行去关门,只是她力气小,哪里能挡得住人高马大的衙役,直接被咣当一声将门大开:“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他是你的夫君,你这般,莫非他是你杀的?” 衙役故意吓唬这王朱氏,王朱氏果然被吓到了,缩在门边不敢吭声。 不多时,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踉踉跄跄地跑到了王朱氏的怀里,被王朱氏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母子两人畏惧得瞧着一行人,这孩子吓得浑身发抖。 陆莫宁一直没吭声,视线在母子两人的反应上扫过,再看向门内,瞳仁眯了眯,抬步挡住了衙役继续的动作:“行了,先进去说罢。” 那衙役立刻恭敬道:“陆大人说得是说得是。” 一行人进了院内,陆莫宁环顾一圈,王朱氏母子两个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离得很远,那孩子大概四五岁,浑身都在抖,抱着王朱氏的腿一直没抬头。 陆莫宁在堂屋前站定,突然转身目光凌厉地看向王朱氏:“王朱氏,王庆死了,你何以不挂白绫?” 陆莫宁突然这么一声,吓得王朱氏的脸一变,抱着她腿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却也像猫崽子叫一般细细若若的,听着极为可怜,嘴里嘟嘟囔囔的喊着什么“不要”“不要”…… 王朱氏赶紧蹲下身,把瘦小的孩子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抚着。 陆莫宁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心里的推算验证了一大半,走过去,蹲下身,眉眼柔和下来,摸了摸那孩子的头,细弱的脖颈,一下接着一下的安抚:“没事儿了,哥哥刚与你开玩笑的,不打你。” 大概是陆莫宁温柔的嗓音起了作用,孩子竟是止住了哭声,偷偷抬眼飞快看了陆莫宁一眼,大概是看陆莫宁长得好看,小声抽噎一下,抖着肩膀小声道:“真、真的……不打吗?” 声音也细细若若的,身上瘦的只剩下骨头,显然营养不良。 陆莫宁嗯了声,伸出手将瘦弱的小孩抱起来。 小孩犹疑了一下,眸子瞅着陆莫宁好看的眉眼,被泪珠子浸润的眼眸格外的清澈:“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王朱氏本来还紧张得瞧着,看到孩子不哭了,松了一口气,可瞧着陆莫宁,紧张不已:“虎、虎子还不快下来……” 陆莫宁却是看向王朱氏:“随本官进来吧,本官并无责备你的意思,白绫不挂就不挂了。” 陆莫宁这奇怪的反应让昌文柏几个衙役也极为摸不着头脑,不过听对方提到白绫,才转头去看,发现果然这院子里并没有挂白绫,竟是什么都没有。 一般家里死了人,不说灵堂了,至少白绫都是要有的,这王朱氏倒是奇怪,竟是什么都没挂。 莫不是……大人这是看出来这王朱氏有猫腻? 莫不是……这王庆是这王朱氏杀的? 可也不对啊,这王庆是在离这里好几条巷的地方被杀的,还有王庆那身板,这妇人能做得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虎子大概是感觉到陆莫宁对他没敌意,乖巧地搂着陆莫宁的脖颈被他抱了进去,王朱氏没办法,只能垂着头小碎步跟了过去,到了近前,想靠近却又不敢:“大、大人……” 陆莫宁指了指一边的位置:“坐下吧,本官有话与你说。” 王朱氏哪里敢:“不、不用……民妇……” 陆莫宁接下来的一句,却直接将王朱氏吓蒙了,不仅是她,连刚踏进来的昌文柏几人都懵了。 陆莫宁道:“这王庆……不是你夫君吧?” 王朱氏本来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将虎子抱过来,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吓得脸色大变地猛地抬起头,眼底露出惊恐,随即退后两步,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 那虎子看她这样,嘴一咧也吓得哭了起来。 陆莫宁抱着虎子,拍着他的背止哭,无奈地看向王朱氏:“你怕什么,本官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这假王庆到底是何人?” 王朱氏听完这,哭得更厉害了。 昌文柏以及几个衙役却是一脸懵逼,昌文柏道:“陆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王庆不是王庆,又是何人?” 陆莫宁道:“本官之所以怀疑,是因为三个原因。” 几人齐刷刷得瞧着陆莫宁,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什、什么原因?” 陆莫宁道:“一则,是外面的猪肉摊子,原本的那架子并非在那处,而是被重新抬起深埋,重新搭建的位置,刚好能将整个小院收入眼底,这着实奇怪。” 昌文柏:“也可能是……是这王庆担心自己的婆娘,这才……” 陆莫宁道:“如果单看这一项,的确是,二则,昌捕头先前说这王庆与周邻的关系极好,甚至还会照顾周邻困窘的人家,但是,他却并不关心自己的妻儿,尤其是自己的儿子,瘦小营养不良不说,妻儿两人都不许出门,这正常吗?怕是平日里买菜都不许出去吧?” 昌文柏几人迅速看向王朱氏与虎子,先前不觉得,如今一看,的确是挺怪的。 这都说这王庆是个大好人,可为何却刻薄自己的孩子? 还有这王朱氏,说起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8 来,的确是没听说过她出门过,只因为这王庆说身体不好,可如今瞧着这王朱氏,虽然畏缩胆小,但是瞧着还挺健康的。 至于这第三条,他们不用陆莫宁说,就猜出来了,第三条,怕就是王庆死了,他的婆娘不仅不设灵堂,甚至连个白绫都未挂,这王朱氏头上也未戴白花,就像是……根本家里没死人一样。 昌文柏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王朱氏,就看到对方哭得浑身颤抖,突然朝着陆莫宁磕头:“大人……求为民妇做主……为亡夫做主!” 对方这句话,证实了陆莫宁的猜测,让昌文柏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人这简直神了! 他不过来了一炷香不到,竟然抵得过他们来了数次了。 从王庆死了之后,他们来了不下与七八次了,却什么都没看出来。等昌文柏几人随着陆莫宁从死者家里出来,都几脸懵逼。 陆莫宁并未猜错,这死者的确不是王庆,而是一个贼子。 具体是何人王朱氏也说不清,只知道几年前他们一家搬来这里,刚几日的功夫,没想到猪肉摊子还没弄起来,有一晚家里遭了贼,屠夫王庆与贼人搏斗时,直接被杀了。 那贼人本来也想杀了王朱氏与虎子,可瞧着王朱氏长得不错,竟是动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刚好王庆一家刚来州城,四邻并不熟悉,那贼人刮了胡子之后,拿了真王庆的身份,就蒙混了过去。 为了防止王朱氏泄露出去,白日里他将王朱氏与虎子绑在家里,猪肉铺子是买的上一家一位屠夫的,就建在不远处,他干脆挪了地方,刚好能看到整个院子,为的就是能刚好看到整个小院,监视王朱氏。 至于虎子,因为不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不在意,几年不见人,王朱氏与虎子自然也就养成了怕人的性子。 王朱氏怕假王庆,也恨他,他被人杀了,她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替他戴孝? 留下的衙役在王朱氏的带领下,在院子里果然挖出了一具尸体。 这案子的急剧变化,让几个衙役懵逼地抬着第八具尸体懵逼脸,一直到州衙,昌文柏终于回过神,赶紧快走几步询问陆莫宁:“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这假王庆是某个通缉的犯人?” 回来的时候,陆莫宁直接让他去查这几年追捕的惯犯,他着实不解。 陆莫宁转过身,进了验尸房,拿出七张验尸单,点了点,看向昌文柏:“你看这七个死者的身份……可看出什么了吗?” 第40章 昌文柏看向那每一张验尸单上都多了一行的地方, 仔细看过去,先前没注意。 如今被陆莫宁这么一点出来,发现其中三人, 竟都是杀过人的通缉犯, 先前他们以为刚好凑巧,并未注意,毕竟其余四人可都是良民,如今若是这假王庆真的也是…… 那岂不是说明另外三个, 或者这七个死者……都是该死之人? 昌文柏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匪夷所思:“陆大人……这不可能吧?” 一个也许只是偶然, 若是这七个死者都是通缉的要犯, 那这幕后的凶手杀对方,莫非是想要为天行道? 可这手段也太过残忍了些, 按照那三个人所犯之罪,斩刑绝对是没跑了,他完全没必要还需要手上沾血来杀人,只需要来报案就好了啊? 陆莫宁也对这一点不解:“先去查吧,也许是本官猜错了也说不定。” 而事实证明, 陆莫宁不仅猜对了,还一举直接破获了十多年前的几桩无头悬案,对比下来,抽丝剥茧,竟然除了那三位确认的,以及假王庆, 另外三人竟然也都是…… 昌文柏带着几个衙役奔走了几天几夜,等完全确认了之后,一个个脸上完全不见疲倦,都是欣喜:“这陆大人太厉害了,竟然只是因为这假王庆,能推算出来其余的几个也可能都是要犯,这十多年前的杀人案,都多少年了,这下子知州大人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一连破获了几桩案子,这报上去,指不定明年知州就能升迁啊。 昌文柏神色淡淡的,可细看之下也能看出他很高兴,他当年之所以想要当捕快,就是想为民伸冤昭雪,如今能破获,他抹了一把脸:“别废话了,赶紧把这些人犯过的事,都整理出来,说不定陆大人能从中找出什么端倪,将那幕后真凶找出来。” 衙役道:“还找什么啊捕头,这可是做好事啊,干脆直接不查了得了……行行行,捕头说得对,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衙役被昌文柏看了眼,吓了一跳赶紧去继续办案去了。 一连破获几桩旧案,最高兴的莫过于昌荣欢,他想到自己即将升官发财,得到消息,当晚就设了家宴,比陆莫宁来的头一晚还要丰盛,还将陆莫宁迎上了上宾:“陆老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这杯酒,一定要喝,不喝就是不给老哥面子!” 坐在下首的洪广平差点没把手里的酒水泼到对方脸上:狗官,白瞎了这么多好事都让他赶上了,好气啊。 不过想到接下来对方被陆莫宁坑的事,又强忍了下来,让这狗官再多得瑟几日,等裴氏女一案的事爆发出来,够他好好喝上一壶的! 昌文柏来得比较迟,他走进来时,洪广平就感觉对方今晚上感觉有些不一样。 平日里瞧着这昌公子冷冷淡淡的,此刻却是眉眼都掩不住的温情,让洪广平觉得奇怪,往后一瞧,就恍然大悟。 昌文柏身后跟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双十年华,被身边的婢女小心搀扶着,抬起的帕子遮了半张脸,到了膳堂,上前一步,俯身行礼见过昌荣欢、昌夫人,随后就是陆莫宁。 她一直垂着眼,温婉恭顺,刚行完礼就被昌文柏扶到了位置上,态度亲昵。 陆莫宁以为按照先前昌夫人怒斥昌文柏让他纳妾,对这少夫人应该横眉冷待才对,未曾想,昌夫人竟是对待少夫人极为热情。 从这晁非衣落座,就开始指挥昌文柏替她打点一二,让昌文柏先是诧异之下,随即眼底闪着亮光,大概是以为昌夫人终于想通,不愿意再逼他纳妾了。 陆莫宁事外人却看得分明,从昌文柏的反应来看,这昌夫人先前对这晁非衣绝对冷冷淡淡的,如今反常,怕是有妖啊。 陆莫宁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与昌荣欢推杯换盏到一半时,昌夫人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朝着还专心对着晁非衣低眉温言的昌文柏道:“柏儿啊,为娘算过了,后日是个即日,是下聘的好日子,虽说是纳妾,但徐家的姑娘到底是大家闺秀,为娘是打算按着娶正室的三媒六聘来迎娶进来的,你应该没意见吧?” 昌文柏原本还温润的眉眼冷凝下来,难以置信地抬眼,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59 半晌才怔然道:“母亲,你说什么呢?什么纳妾?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 “柏儿,什么说好了?为娘说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好在非衣识大体,已经同意你纳妾,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娘这是为了自己吗?这是为了我们昌家……你爹也同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 “母亲!”昌文柏骤然将木箸拍在桌上,大概是觉得自己莽撞了,声音压得低了些:“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根本就是……” 他说到一半,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像是会想到刚刚昌夫人说了什么,他一怔,眼底闪过错愕,猛地偏过头,看向苍白着脸,却神色澹然的女子,死死盯着,俊逸的面容上都是呼之欲出的难以置信。 晁非衣垂着眼,动作极慢地将手里的汤碗放了下来,略微哑的声音缓声道:“这……的确是我同意的。” 几乎是同时,整个膳堂都陷入了死寂,昌文柏死死捏着木箸,额头上青筋浮动,他咬着牙,“哗啦”一声站起身,木椅发出刺耳的声音,猛地甩开了手里的木箸,大步转身离开了。 昌夫人与晁非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昌夫人的脸色沉下来,想发火,可顾忌着陆莫宁,只道了句:“这孩子……” 昌荣欢瞪她一眼:“行了行了,当着陆老弟的面,让人看了笑话,陆老弟来来,让他们妇道人家去操心,这与我们无关,今晚不醉不归啊。” 陆莫宁的视线从晁非衣的身上转开,对方一直垂着眼,只能看到发顶,以及长长的睫毛,大概是被周围的气氛影响,动作无声无息地起身:“父亲,母亲……儿媳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昌夫人表情淡淡的:“嗯。” 晁非衣朝着陆莫宁福了福身,被婢女搀扶着离开了。 整个膳堂突然就静了下来,陆莫宁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啧”了声:愚妇,自己的男人都能让?以后还有什么不能让的? 陆莫宁低下头,正好对上黑蛇幽幽的蛇眸,对方哼了声:喝独酒是会一醉不醒的。 陆莫宁挑眉:那就一醉不醒吧。 黑蛇:…… 他不是应该恼羞成怒,为了证明他没有喝独酒,吃独食转而分他一杯吗? 陆莫宁淡定地抬手,一杯清酒入口,甘醇香甜,让黑蛇生无可恋地摊成了一条死蛇。 陆莫宁一顿家宴被昌荣欢多劝了几杯,本以为是清酒,未曾想这酒后劲儿还挺大,走到一半,陆莫宁有些醉酒,看到不远处的凉亭,去坐下吹风醒酒。 黑蛇不知何时趁着夜色又出现了:醉了?啧,你那点酒量真是……当年我在边境时喝最烈的酒,连喝三坛都不带眨眼的。 陆莫宁挑眉:“哦,你就是说翻了天,我也不会再让你喝的。” 上一次被“鬼压床”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黑蛇:…… 他怎么就能这么讨厌呢?他是那样的人吗?他会为了一口酒大半夜陪一个酒鬼废话吗? 陆莫宁一双眸仁清亮:你会。 黑蛇:…… 洪广平不知从何时又冒了出来,酒宴结束之后,他突然就没影了,此刻在凉亭对面落座,凑近了,双眼发光,八卦道:“大人你猜刚刚属下偷听到了什么?” 他这话让陆莫宁身后的桑培多看了他一眼,鄙视之意难得明显:偷听还得意了? 洪广平被他这眼神噎了一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看什么看?老子凭本事听到的,怎么就不能八卦了?你凭什么鄙视老子?” 陆莫宁单手撑着额头,被洪广平吵得头疼:“……什么八卦?” 洪广平陡然气焰一熄,神神秘秘道:“属下刚不是多喝了两碗汤,就去放水……结果经过一条小道时,就听到那昌文柏与那少夫人争吵。 没想到这昌公子瞧着冷冷淡淡的,还是个情种。 大人你猜怎么着,原来这少夫人嫁给他的时候,压根就不喜他,完全是因为为了救这昌文柏伤了身子骨,加上情急之下被昌文柏看了后背什么的,后来大概是感动了什么,这才不得不嫁给了对方…… 这少夫人大概是完全不在意这昌文柏的,所以才不介意对方纳妾,可这把那昌文柏气坏了,说她要是敢,他就敢出家! 没想到这昌捕头还是个烈脾气,不过属下总结了一个道理……这长得好看也没用,婆娘的心都拿不下来,真是可怜啊。” 陆莫宁:“也不一定。” 洪广平一愣:“不一定?不一定什么?” 陆莫宁道:“那少夫人的心……” 他觉得这晁非衣并非对这昌文柏没有感情,只是对方为何突然会同意纳妾? 若是被昌夫人所迫,可两年前昌夫人就开始提议,怕是也找过对方,可显然对方没有同意,如今为何…… 陆莫宁大概是真的醉了,一想就头疼,站起身,摇晃了一下,就又坐了下来。 洪广平一看,凑过来:“大人你醉啦?要不要属下背你回去?” 本来正独自生闷气的黑蛇听到这,嗖的一下直起了蛇身。 作者有话要说:  十点有二更哒~笔芯~ 第41章 黑蛇吐了吐蛇信儿, 幽幽地从陆莫宁的手腕上直起身,从石桌的边缘探出一个尖脑袋,蛇眸凌厉地盯着还没察觉到他的洪广平。 洪广平看陆莫宁还撑着额头, 又问了句:“大人?你这是睡着了?要不……让属下抱你回去也行啊。” 洪广平搓了搓手, 见到陆大人的第一面就被对方压得死死的,难得看到大人这般脆弱的模样,这让他隐隐有种兴奋感,想着大人在怀的模样, 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陆莫宁本就长得好,如今醉了, 半敛着双眸, 白皙清秀的面容显得更加青涩,墨发有几缕拂落在石桌上, 让洪广平有些手痒,唤了声,看陆莫宁没回答,就要去帮对方撩发。 桑培皱了下眉头,余光一瞥那一团, 默默偏过头,收回了手。 果然,下一刻,就传来洪广平“嗷”一声尖叫声,低下头,就看到手背上两个牙印, 要不是他退得快,怕是都流血了。 “这哪里来的蛇?” 洪广平刷的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刀,却被桑培给挡住了,难得开了尊口,警告:“这是大人的蛇。” 潜台词:大人的蛇,打蛇也要问主人。 洪广平抱着手:“大人的蛇?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他抬眼不经意对上那执起蛇身,朝着幽幽看过来的黑蛇,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像是下一刻对方就会扑过来,再咬他几口解恨。 他怎么了? 他什么也没做啊? 这蛇也太护犊子了吧? 桑培并未多言,只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要不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0 挡着,以这蛇的速度,怕是咬得他几天下不来床,到时候反倒是耽误了大人的事,否则,他才懒得挡下来。 这洪衙头竟敢对大人动手动脚:该。 洪广平哪里知晓此刻在场的一人一蛇的想法,他搓了搓手背:“那你说大人这样怎么回去?” 黑蛇也转过头,看向醉眼惺忪的陆莫宁,吐了吐蛇信儿,突然心里涌上一股遗憾,若是他此时还是人,是不是……就能将人给亲手抱回去了。 对方单薄的身体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额头贴着他的脖颈,墨发垂满胸口手臂,折腾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往下是衣襟下的胸膛…… “啊,这蛇怎么流血了?不是我,我可没动大人的蛇,它才是咬伤我了!”洪广平突然喊了声,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大人这么小心眼,万一让他知道他伤了他的蛇,还不天天给他挖坑? 桑培也皱眉看了眼那黑蛇,他其实也只见过几面,刚刚不还好好的? 于是,洪广平与桑培就瞧见那蛇听到了之后,蛇身一僵,突然用蛇尾抹了一把,溜溜滑了下去,顺着陆莫宁的手臂就滑到了他的肩膀上,蹲在了上面。 洪广平突然一抖,默默挪到了桑培的身后,嗓子有些抖:“那、那个……桑培小兄弟,你、你跟着大人的时间久,你说……这蛇刚刚不会是能听得懂我们的话吧?” 否则,怎么他们一说,这蛇竟然会自己抹鼻血?这不是成精了吧? 桑培看神经病地看了他一眼,洪广平被他看得干笑两声:“哈,哈哈哈……我胡说的。” 黑蛇听到洪广平犯蠢的话,却也不担心,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一条蛇内里住着的是一个人。 他慢悠悠盘在陆莫宁的肩膀上,突然开口。 陆莫宁昏昏欲睡之际,就听到耳边有人一直在聒噪,随后刚静了下来,他半梦半醒间,突然就听到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伴随着往日噩梦支配的鬼压床般幽幽传来:小美人儿,快快醒来啊,再不醒来,我可是要亲你了…… 陆莫宁脑海里闪过某人半夜压过来的身影,身体比脑袋更快一步,直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拽,团吧团吧卷成花卷蛇,扫到了地上。 黑蛇:…… 洪广平:…… 桑培:…… 黑蛇还没回过神,洪广平回神,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桑培小兄弟我现在信这是大人的蛇了,哈哈哈,瞧大人这手法多利落,肯定平日没少弄,哈哈……我怎么觉着,这蛇还懵逼着呢?” 黑蛇:…… 陆莫宁被洪广平这一笑,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一双眸仁还带着醉酒后的惺忪,顺着视线看过去,就对上了一条蛇脸懵逼的“花卷蛇”。 一激灵,酒醒了大半,对着黑蛇幽怨的眼神,不知为何莫名心虚。 黑蛇幽幽道:你还说上两次不是你将我半夜摔下去的? 还说他是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尖脑袋才肿的? 骗子!大骗子! 陆莫宁淡定地站起身,蹲下身,抄起还在叨叨叨的蛇扔进了袖袋里,按住了挣扎的黑蛇,任他叨叨叨:“时辰不早了,回吧。” 洪广平默默与桑培对视一眼,低声道:“……为什么我刚刚感觉到大人很是心虚?” 桑培睨了他一眼,直接走人了。 洪广平:“……”这人真是比哑巴还哑巴,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洪广平走到一半,忍不住快步跟上桑培,想到自己八卦才说了一半,忍不住想攀住了桑培的肩膀,发现对方比他还高半个头,比划了一下,干脆抱着手臂道:“你说这昌捕头的夫人……不会命不久矣了吧?” 桑培看他一眼:“……” 洪广平也不介意,继续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听说这少夫人可奇怪了,平日里找大夫,别的大夫不让看,就那一位叫什么荆大夫的。 听说当初受重伤,除了昌捕头,还有她身边那个婢女,别的婢女都不让近身,如今后院服侍她的也就那么一位,这昌狗官也不穷啊,竟然给自己的媳妇儿就找一位婢女…… 还有啊,听说昨个儿这少夫人又发病了,那荆大夫来了之后,今晚上就同意什么纳妾,这可不就是命不久矣所以托孤?不对,托夫?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桑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少乌鸦嘴!” 陆莫宁这时突然转过头:“你说这少夫人身边只有一位婢女?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位?” 陆莫宁不知为何莫名想到桑培先前说这位婢女身手不错,是习武之人。他先前并未在意,毕竟官家的少夫人身边跟着会些拳脚的婢女,比较方便,可若是只有这么一位,就颇有些奇怪了。 洪广平道:“是啊大人,怎么了?” 陆莫宁慢慢摇头,回了偏院。 翌日一早,陆莫宁带着洪广平到州衙后院的停尸房外时,刚好看到昌文柏神色萎靡地走过来,看到陆莫宁拱了拱手,勉强打起精神道:“陆大人。” 他双眼猩红,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 陆莫宁看了眼他身上褶皱的捕头服:“进来吧,今日还有的忙。” 昌文柏应了声,洪广平偷偷比划:大人,属下打包票昌捕头昨夜是睡在州衙的。 陆莫宁淡淡看他一眼,洪广平不敢开口了。 经过一棵高树下时,突然桑培手臂一抬,就握住了一株树干。 与此同时,头顶上的大树上几米高的树杈上探出一个脑袋,连连道歉:“抱歉抱歉,属下没看到大人,这树遮了光,属下修剪一下……” 那衙役连连解释,陆莫宁摇头:“没关系,继续吧。” 那衙役这才松了一口气,桑培放下树枝,足足有一人高。 陆莫宁抬眼,这树大概有百年了,占了院子近一半,高耸入天际,的确是遮了不少光。 陆莫宁等人抬步进了停尸房,昨日已经知晓这七具尸体都是在逃的通缉要犯,还需要再行检查一番。 陆莫宁又看了一番尸体,发现毫无头绪。 这杀人的凶手手法虽说凶残,但是极为老道,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的痕迹。 只是看过昌文柏递过来的新的七张关于这七人的卷宗,陆莫宁皱眉。 发现这七人皆是犯过很久的案子的杀人犯,几乎都是十多年未查出来的悬案,有被通缉潜逃的,还有隐姓埋名的,另外四个就是以假王庆一样,杀人劫货取而代之冒充别人的身份活下来的。 昌文柏一并将找出当年通缉的单子,递给陆莫宁看。 “这些都是上一任知州留下来的,时间太久远了,不过都是通缉过很多年的,后来父亲接了这些,却也毫无头绪查不到,没想到……这一次竟是一举查获了好几起。”昌文柏瞧着,忍不住感慨道。 陆莫宁摸着那些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1 泛黄的纸张,嗯了声,比对了一番,瞧着这些卷宗以及这些通缉单子,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什么,可等他去想,却已经抓不到了,可心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衙役嬉笑探进来一个脑袋,喊了昌文柏一声。昌文柏嗯了声:“何事?” 那衙役暧昧地眨眨眼:“头儿,嫂夫人来了啊,说是给你送了换洗的衣物,别绷着了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嫂夫人这么娇滴滴的,头儿你怎么忍心啊?” 昌文柏身体一僵,薄唇紧抿,却是没动弹。 那衙役大概察觉到不对劲儿,干笑了声,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陆莫宁停下翻卷宗的手,看向神色萎靡的昌文柏:“……逃避并非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昌文柏身体僵了下,轻嗯了声,到底还是不忍心,走了出去,只是不多时,外面传来昌文柏低低的轻吼声,大概是怒到了极点,难得失了理智。 陆莫宁皱眉,站起身,抬步也走了出去。 第42章 陆莫宁走出去时, 就看到昌文柏握着晁非衣的手臂,怒极了,却也只是压抑着低吼:“……为什么?明明以前说好的, 是不是娘逼你了?是不是娘让你来威胁我的?什么叫做不纳妾就要与我和离?晁非衣, 是不是四年的时间,还是暖不了你的心?你说啊?” 晁非衣垂着眼,即使头顶上方的男子此刻像极了一头狂狮,她还是往日那般, 小脸惨白,一副病容。 闻言, 也只是淡淡道:“你若是不愿和离, 休了我也可。” 晁非衣这话一落,原本还怒吼着的男子陡然身体一僵, 声音与愤怒戛然而止,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离了,猩红着眼盯着她,许久,才哑着嗓子, 喃喃一声:“这么多年了,果然……你还是不喜是吧,行啊,你想要休书可以,我这就写给你!” 大概是怒极了,昌文柏一点点松开了她的手臂, 咬着牙,一步步向后退。 周围的衙役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大概是先前被昌文柏怒吼过一次。 “头儿,你别意气用事啊……”衙役不安的小声道。 昌文柏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转身就要当真却写休书。 就在这时,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呼:“小心!” 陆莫宁反射性地抬起头,就发现先前那棵百年的参天大树往下掉落下一大丛树枝,直勾勾地就朝着晁非衣砸去。 还未等那不远处的婢女动作,昌文柏已经反射性地转过身,拉过晁非衣的手臂,直接将人给护在了身下,后背朝上。 不过那一大丛树枝并未砸到昌文柏,在即将撞上他后背的瞬间,被晁非衣的婢女给单手硬生生握住了。 随即,猛地向后一甩,竟是直接甩开数米远,可见臂力惊人。 陆莫宁原本抬步上前询问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那婢女,桑培已是力气惊人,没想到这婢女的身手也不遑多让,那一丛树枝,带着枝桠,足足有两人高,目测有百余斤,她竟是单手就能挥开了。 不过此刻却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众人上前,赶紧去看昌文柏两人。 昌文柏这才俊脸苍白的松开手,他怀里瘦弱的女子一直垂着眼,只是不知为何,身体在微微颤抖,绞着帕子,久久未言。 昌文柏张嘴想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松开她,深深看了眼,抬步就走了。 “夫人。”那婢女上前,扶住了晁非衣。 晁非衣这时抬眼,朝着昌文柏的方向看了眼,许久,才无声地朝着陆莫宁福了福身,转身,却是走了。 直到回到停尸房,洪广平才回过神:“好家伙,那婢女瞧着瘦瘦弱弱的,这力气可真不小,扛起一个成年男子怕都不在话下。这少夫人到底从哪里找来的,真是厉害。” 陆莫宁眉峰却是深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却又想不到。 陆莫宁并未再见到昌文柏,不过昌文柏在那种情况下,反射性地护住了晁非衣,对方之所以离开,怕是……休书一事也就歇了。 可陆莫宁还是觉得奇怪,总觉得这晁非衣的态度,太过奇怪。 对方若是无心,两年前昌夫人提议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一幕,更何况,她身边的荆大夫也应该四年前出事的时候就告诉过她,她身体的状况。可对方还是嫁给了昌文柏,如今……却因为这说出和离的话? 怕对方是第一次提,否则,昌文柏那般淡定的人,也绝不会反应这般大。 陆莫宁的视线一扫,落在那七张通缉单子上,有些已经尘封了许久,都落了灰,灰扑扑的,泛黄陈旧。 突然,陆莫宁的视线一沉,落在那些陈旧的通缉单上,猛地坐起身,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这些通缉单,是因为他先前提了,昌文柏才专门找人在州衙的卷宗库房里找出来的,因着这些通缉单都是十多年前的旧案了,早就被尘封了。 可为何……凶手会知道这些人? 连州衙的衙役都不知道这些人曾经十多年前犯过案,对方又如何会知道的? 陆莫宁站起身:“走,去州衙存卷宗的库房。” 洪广平奇怪,不过他知道大人一向有主意,也不敢多问,抬步就跟了上去。 衙役寻了一圈没找到昌文柏,不过陆莫宁是知州专门吩咐下来的,他们连忙带着人去了存放卷宗的库房。 守门的衙役见到陆莫宁身上昌荣欢给的令牌,赶紧打开了。 “陆大人,不知道你要找什么卷宗,告知属下,属下帮你找。”那老衙役大概一直守着这些,佝偻着背跟着陆莫宁,看他走过一排排的架子,询问。 “前几日昌捕头寻过几份通缉单,十多年前的,你且带本官去那处。”陆莫宁直接开口道。 那老衙役大概记性不怎么好了,仔细想了想,才缓声道:“属下想起来了,是在这里……超过十年未曾破获的卷宗,都堆积在这处。” 老衙役带着陆莫宁朝着相反的一个角落走去,等到了最末尾的角落,指了指堆积在那落满了灰尘的架子上,“大人,都在那里了。” 陆莫宁让老衙役离开之后,这才走了过去。 他的视线从那排架子上看过去,堆放的都是落满了灰尘的卷宗,一摞接着一摞放在架子上。 他抬步走过去,随着标记的年份,一排排走过去之后,最后落在被烦乱的一摞上,随意翻了翻,果然就是十多年前的卷宗。 大概是昌文柏先前寻的时候烦乱的,不过陆莫宁的视线却并未在那一摞看过去,而是看向其余的几个架子。 一个接着一个走过去,果然,每一层,都会发现落满灰尘的架子上,有不少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对方大概是专门拂落了自己的手印,可最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2 上面一层,却是干干净净的,哪里像存放了许久的卷宗? “大人,怎么了?可是看出什么了?”洪广平看对方也不看卷宗里面的内容,就是一个架子接着一个找,还以为他没遇到自己想找的卷宗,打算帮陆莫宁找。 陆莫宁摇头:“走吧,我已经知道了。” 洪广平:“???”已经知道了,大人知道什么了? 陆莫宁走到门口,看到老衙役,年纪已经大了,“老人家,你在衙门多久了?” 那老衙役精神头还好,就是佝偻了背,记性也不怎么好了:“四十多年了,大人,可是有什么要问的?” 陆莫宁道:“老人家,这库房平日里来的人多吗?” 老衙役笑着摆摆手:“自然不多了,谁没事儿会来看这个?除了昌捕头来,很少会有别的衙役来的。” “确定没别的人了?”陆莫宁问。 老衙役摇摇头:“很少有人来这里……昌知州怕这些卷宗会丢,一般只会让昌捕快来拿,或者送过来新的。” 陆莫宁:“那老人家你好好想想,半年前,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什么事?”老衙役愣了下,认真想了许久,缓缓摇摇头,“也没什么事啊。” “那可有除了昌捕头的人来过这里?”陆莫宁问道。 老衙役:“……没有吧,不过,”老衙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半年前这库房的钥匙曾经丢过一回,不过后来昌捕快帮属下找到了,这……算是发生的事吗?” 老衙役有些不安,生怕惹上什么事。 陆莫宁黑漆漆的瞳仁闪了下,不动声色的笑笑:“没事儿,老人家别担心,本官就是例行问问罢了。” 陆莫宁安抚好了老衙役,这才抬步走出了库房,到了停尸房,重新拿起了几张通缉单,眸色沉沉。 洪广平一直跟在身后,不解道:“大人,到底怎么了?” 陆莫宁看向桑培:“你先前说昌少夫人那婢女武功不低,若是她制服一个成年男子,可容易?” 桑培道:“先前不确定,可刚刚她露那一手来看,制服两三个,不在话下。” 陆莫宁:“那要是扛着一个成年男子来往与巷与巷之间,可容易?” 桑培:“容易。” 洪广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压低了声音:“大人,你莫不是怀疑那婢女?” 陆莫宁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看向洪广平:“你别惊动任何人,去查一下那婢女的来历。若是可以,连那昌少夫人也一并查一查。” 洪广平眼睛一亮,随即却是犹疑了:“大人,这七个人本来也该死,要真是……这也算是为天行道了,岂不是……” 洪广平的话因为陆莫宁幽幽看过来的一眼,而戛然而止,低咳了声,赶紧抬抬手,“行行行,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陆莫宁等洪广平离开了,看向桑培:“你去喊一趟昌捕头前来,就说我有话与他说。” 桑培应声出去了。 刁仵作不知去哪儿了,此刻整个停尸房就陆莫宁一人,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挂在他肩膀上,疑惑不解:你如何知晓那婢女可疑的? 陆莫宁早就习惯了黑蛇的神出鬼没:“不是那婢女可疑,而是她最有可能。” 黑蛇蛇尾摆了下:如何说? 陆莫宁道:“这七个通缉犯人,潜逃了十多年,早就再州衙成为了悬案,这些通缉单也被存放在库房十多年无人问津。 可半年来,这些人却再次被成为了谋杀的对方,却还这么瞧,都是州衙通缉的犯人,除非…… 是有人专门寻到库房,先找出的这些通缉的犯人,一个个寻找出来,再一个个除掉的。 而能拿到这些通缉单的,对州衙这么了解,那很可能是州衙之人。” 黑蛇:可你为何会怀疑那婢女?而不是别的衙役? 陆莫宁:“这几日,我看过了,这些衙役虽然手脚还行,但是不足以不动声色的制服住那些穷凶极恶的贼人,他们手上都是见过血的,就拿那假王庆,他能徒手举起一头几百斤的猪,这样的人,可不是单单这些衙役能制服得住的。” 黑蛇了然:所以这婢女最有可疑,她能单手扛得住百余斤的树枝,身手也不错,她更是那昌少夫人的婢女,那昌少夫人是昌文柏的夫人,看那衙役先前来的模样,看来这昌少夫人绝不是第一次来州衙看昌文柏,也最有机会,我说得对吗? 陆莫宁挑眉,殊丽的姿容被窗棂外的光照得泛着光,让黑蛇尾巴有些痒,想要去碰一碰那些在他脸上跳动的光辉,只是到底没敢。 黑蛇甩了甩蛇尾,把心头那些酥酥麻麻的感觉都甩掉:可原因呢?那昌少夫人为何要费尽心思杀这么多的人?杀这些人莫不是真是为天行道?为民除害? 陆莫宁摇头:“这就要等洪广平查出来的结果了。” 只是桑培并未能把昌文柏给请过来,陆莫宁正闲适的与黑蛇交谈时,州衙外再次乱了起来。 陆莫宁皱眉,觉得出事了,抬步打开门,就看得到州衙内乱成一团,以及昌文柏踉踉跄跄往外跑去的身影。 陆莫宁一皱眉,上前扯住一个面露焦急的衙役:“怎么回事?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衙役急得不行:“陆大人,出事了!嫂夫人出事了!” 晁非衣? 陆莫宁瞳仁一闪:“出什么事了?” 那衙役道:“先前嫂夫人与头儿不是吵了一架么,然后出去之后就去城外的千佛寺上香,只是在路上马车受惊了,没想到……嫂夫人的马车直接就冲进了悬崖下,如今怕是……” 那衙役没敢继续说下去。 陆莫宁眉头紧皱,看向不知何时回来的桑培:“去看看!” 陆莫宁与一众衙役到出事的悬崖下时,并未看到昌文柏的身影,衙役告诉陆莫宁,悬崖下除了马车和那匹受惊的马之外,并未看到嫂夫人与随行的婢女的身影,生死未卜,昌捕头去四处寻找去了。 陆莫宁皱皱眉,走到散了架的马车前,仰起头瞧了瞧悬崖边,悬崖不低,这惊马直接被摔死了,他蹲下身,仔细瞧着这死马。 身后是唯一留下来看着现场的衙役的感慨:“太惨了……怎么就除了这种事?头儿与嫂夫人瞧着郎才女貌的,怎么就……不知道是不是掉到了不远处的河里被冲走了,头儿这么……要是让他找到了嫂夫人的尸体,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陆莫宁听着衙役絮絮叨叨的声音,手指顺着这死马的皮毛往下摸,等摸到一处的时候,果然在上面摸到了凸起,他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拨开,果然发现了这死马臀部被人用尖锐的东西刺得血痕斑斑,看来并非真的惊马,而是人为。 他为了确定,又去了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3 悬崖上方一趟,果然看到开始惊马的地方。 离悬崖还有一段距离,晁非衣身边跟着的还有那个婢女,以那婢女的身后,想要在坠马之前,将晁非衣从马车里带出来,怕是轻而易举。 陆莫宁垂眼:莫非……晁非衣早就知道自己可能败露,这次故意设计了这一切,想要潜逃? 陆莫宁直到回到州衙,昌文柏也没回来,没找到尸体,他带着衙役还在悬崖下寻找。 陆莫宁坐在停尸房内,瞧着桌上摆满的七张通缉单,他如今几乎有七成的把握这件事与晁非衣脱不开关系。 可……理由呢? 晁非衣杀这七个通缉犯的原因呢? 他先前去看那些存放的卷宗,除了这些人,那里还摆着很多通缉的杀人犯,可为什么不选他们,却单单选了这七个人? 陆莫宁不理解,干脆又去冰库看了那七具尸体,那七具尸体被毁坏的厉害,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且对方怕是早有准备,半点信息都未留下。 陆莫宁揉了揉眉心,又重新回到了停尸房,四周空荡荡的,洪广平去查那婢女了,桑培按照他的吩咐留在了悬崖下帮忙。 此刻整个州衙空荡荡的,陆莫宁低下头,瞧着那七张验尸单,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想要寻找出这七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竟然会让晁非衣不惜去杀这七个人。 理由呢? 陆莫宁不知何时提起笔,在另外的宣纸上写下有可能的原因,不知何时,他皱着眉,回过神去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是将晁非衣的名字写满了整个宣纸。 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声,自己一定是傻了,写人家的名字做什么? 被昌文柏看到了,怕会误会什么。 只是还未等陆莫宁将这张宣纸给揉掉,突然,一条黑蛇不知何时游到了宣纸前,不满地用蛇尾勾住了他手里的狼毫笔,歪了下尖脑袋。 男子低沉的嗓音不悦道:晁裴,这是哪个男子的名字?你没事儿写这么多他的名字做什么?不会是你哪个…… 陆莫宁一把扯掉被缠得紧紧的狼毫笔:“你没事儿胡说什么?什么男子,这名字明明就是……等等,”陆莫宁突然回过神,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眸仁死死盯着黑蛇:“你刚刚……说什么?” 黑蛇以为陆莫宁强词夺理,心情极为不悦,什么什么,你还否认,你要是不是心里想着这野汉子,怎么会写满了这么多的名字?晁裴,哼,一看就是不温柔的粗鲁汉子,就你这小身板…… 只是下一瞬,黑蛇就看到陆莫宁突然一双眼亮得惊人。 低下头,盯着黑蛇,激动不已,看得黑蛇声音戛然而止,蛇尾一僵,浑身被他盯得酥酥麻麻的,他、他突然这么盯着他看做什么? 陆莫宁却是难得失了平时的淡定,捧起黑蛇,额头重重抵了抵他的:“你太厉害了!” 说罢,还没等晕陶陶的黑蛇回神,就直接被陆莫宁扔到了一旁。 黑蛇回神,就看到陆莫宁动作极快地将这七张通缉单全部都一一摆好,拿狼毫笔将这些通缉单上这些通缉的要犯杀人的时间,全部都一一写下来。 随后,按照心里一个绝无可能的时间一一排列,等终于排列好,陆莫宁将那些时间点都圈出来,竟是真的分毫不差。 他眼神飞快转动着,嘴里喃喃有声:“不对……不对……年龄对不上,那晁非衣明明是双十年华,如果真的是裴氏女,怕是已经……不对不对……晁裴,裴晁,晁裴……裴晁……男子的名……不像女子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莫宁浑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颓然坐在那里,竟是突然撑住了额头,久久未言。 黑蛇并不知道昌文柏的夫人的闺名,他写的时候都是竖着写的,是以才会将晁非衣看错了,直接后两个字连成一串,看成了晁裴。 如果晁非衣不是裴氏女,也不可能是,对方当年在狱中自尽,根本不可能还活着,那从年纪上来看,就只有……只有…… 陆莫宁突然哑了嗓子般,撑着额头,黑蛇爬到他肩膀上,蛇尾勾了勾他的手腕:你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陆莫宁摇摇头,直起身,长叹一声,刚好这时,洪广平敲门回来了。 他得到陆莫宁的应声回过头,就推开门,刚想说什么,一抬眼,就对上了陆莫宁直勾勾的眼神,对方在烛光下,殊丽的姿容极为迫人,尤其是这样盯着人看,让洪广平身板抖了抖:“大、大人……你怎么突然这么盯着属下?” 大晚上的,怪吓人的,像是勾人的精怪一样。 陆莫宁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很:“洪衙头,我且问你,你可还记得……当年裴氏女一案中,裴家十五年前的那个男娃叫什么?” 第43章 洪广平愣了下, 显然没想到陆莫宁会突然问这个:“额……大人你这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可是裴家那个案子有什么线索了?” 陆莫宁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洪广平看,看得他浑身毛毛的, 抹了一把后脑勺, 仔细想了想:“这么多年了,还真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不过大人你这么一问,还真问对人了, 说起来,属下小时候七八岁的时候, 还见过那小孩…… 老头儿那时喜欢给我弄皮子的衣服, 那裴雄是远近闻名的猎手,打得一手好猎。县衙与裴家当时就在一道街上, 老头儿那会儿带我去过两三次,不过…… 就因着这点子交情,那老头儿在裴家这案子上也算是尽了老鼻子心了……连命都……” 洪广平说到感怀处,揉了一把脸,偏过头, 不让陆莫宁看到他红了的眼眶。陆莫宁也没打断对方,听对方继续说:“……大人不提,我都快忘了那小孩了,也算是可怜,才五六岁的年纪,活到现在也弱冠了。 不过我还真对那小子有点印象, 主要是长得太不像裴家人了,瘦瘦弱弱的,听说是在娘胎的时候没养好…… 生出来就身子骨一直不好,那裴雄没日没夜进山打猎,听说就是为了给他买药吃…… 要说名字,全名我还真记不住了…… 不过,好像听过几次那裴雄喊过他‘朝朝’还是‘吵吵’的,隔了这么多年,真记不得了……” 若不是当年之后老头儿为了裴家的案子死了,他自小没了爹,他也不会反反复复回忆起裴家人,也不会记到现在。 陆莫宁嗓子有些哑,坐在那里许久,才哑着声音纠正:“是晁。日兆晁。” 洪广平懵逼看过去:“啊?” 大人这是怎么了? 突然想起来纠正他名字了? “咦不对啊,大人你怎么知道是什么字?” 他都不知道呢,也就当年挂了一耳朵,因着对那年的事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4 念念不忘,回忆起来才有点印象。 陆莫宁深吸一口气:“因为……我还知道他的全名。” 洪广平瞪大了眼,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大、大人……你莫不是……真的是精怪什么都吧?你真的算出了这孩子叫什么?能跟死人沟通?” 陆莫宁:“……”他被洪广平的蠢硬生生将那点子情绪都打没了,揉了揉眉心:“本官先前就说过,本官不过是胡说,这世间哪里来的鬼怪之所。” 洪广平瞧着陆莫宁在烛光下的模样,心想:大人你这模样说是也有人会信的啊。 “那……大人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陆莫宁道:“我不仅知道他全名叫裴晁,我还……见到他了。” 洪广平这下子真的被吓到了,蹬蹬蹬退了两步:“大、大人……你不能这样吓唬属下啊。” 已经死了十五年的人,大人他见到了,他还说自己不能跟鬼怪沟通? 陆莫宁:“你也见过他。” 洪广平嗖地扭头就开始看着四周,双手合十:“小鬼莫怪莫怪,我洪广平保证,一定会为你报仇,为你裴家伸冤得雪,一定会……” 陆莫宁:“或者说,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晁非衣。” 洪广平的动作一顿,莫名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啊,突然想到先前大人让他查的人,猛地脖子一僵,嘎吱嘎吱地转过去,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莫宁,嗓子眼都抖了:“大、大人,你说的莫不是重名重姓的?” 晁非衣,那是昌捕头的媳妇儿,是个女的啊。 只是洪广平对上陆莫宁沉沉的清眸,突然天灵感一阵醍醐灌顶,想到了某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猛地睁大了眼:“大人……不、不是吧?” 他难以置信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喃喃有声,他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不、不可能的啊,若是晁非衣就是裴晁,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个裴晁,可他是男的啊,昌捕头跟他成婚了四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男的?” 陆莫宁站起身:“也不难理解,要么,晁非衣以身体不适为由,四年来并未与昌文柏同房;要么……从一开始,昌文柏就知道他是男子。” 洪广平瞠目结舌:“……” 陆莫宁道:“你先前不是八卦说,听说四年前是少夫人救了昌捕头,昌捕头感激之下去照顾,不小心看到了少夫人的后背,所以才以毁了对方清誉为由,才娶了对方吗?”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很可能那时昌文柏就发现了什么,只是……昌文柏到底又知道多少? 洪广平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想到陆莫宁先前猜测的,可能是少夫人的婢女杀的那七个人,如果这少夫人真的是男的,那么,很可能对方也参与其中。 如果晁非衣是裴晁,“理由呢……他为什么要杀这七个人?这七个人难道还跟当年裴氏一案有牵连不成?”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吧? 就算是裴晁要报仇,第一个要杀的也是那昌狗官吧?更何况还是嫁给仇人的儿子? 当年若是哪怕昌狗官仔细查一查,也不会弄成冤假错案。 陆莫宁将摊开的那七张通缉单一一把画出来的,点出给洪广平看:“你把我画出来的这些都念出来,看看有什么异样没有。” 洪广平从第一张开始看,喃喃有声:“……年……月……日……” 他一张张念过去,发现从第一张开始,到最后一张,那些人被通缉的犯人犯案的年份以及时间点都被一一标注了出来,组成一起,竟是一个完全的年份,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某某时,那不是十五年前么…… 随着继续往下,这个日子越来越熟悉,他曾经翻看过无数次,如今对上,他猛地抬起头,浑身都在发麻,后脊背蹿上一股寒意:“这……这七个犯人全部都是十五年前杀人劫货被通缉的贼子,这些分割出来的日子,组成正好对上了十五年前裴氏女一案中裴家满门被灭的那一日啊!” 陆莫宁瞧着那些被标注出来的时间,指腹极轻地摩挲着:“你不是想知道裴晁为何要杀这七个人吗? 那我就来告诉你原因,他从半年前,或者从裴家与石家被灭门开始,或者他活下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复仇,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以他微弱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昌荣欢,所以,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决定犯一个大案,一个轰动整个宁州地界甚至整个大赵的大案。 七条人命,手段血腥残忍,凶手都是同一人,这造成的效果绝对是轰动的;如果,等轰动了之后,再将这些线索都抛出去,让人猜出来…… 若是有心人细查,这案子是在昌荣欢管辖的地界犯的,还有当年轰动一时的裴家火烧灭门案,很容易就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凶手在喊冤…… 就算是最后无果,七条人命,一桩悬案,查不到凶手,也足以让昌荣欢如今这个知州的乌纱帽不保。” 可到底裴晁的心没有那么狠,所以,他选择宁愿麻烦也要用该死之人的命来完成这一桩“悬案”。 他借着便利,频繁前来州衙来看昌文柏,借机拿到了钥匙。 随后拿到了同样十五年前被通缉的犯人,再将钥匙交给昌文柏,告诉他是自己捡到的,由昌文柏还回去…… 洪广平向后难以置信地退后几步,蹲坐在椅子上,“他……竟是打算用自己的命来用这种方式喊冤吗?” 陆莫宁嗓子有些哑:“……嗯。” 他刚刚得知的时候,甚至在想,如果他能早一点重生,如果他能早一点来到江栖镇,如果……如果……千种万种可能性,如今都化作了遗憾。 到底,还是迟了,从半年前,或者更久之前,裴晁开始真正动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决定他回不了头了。 洪广平抹了一把脸:“他可是裴家最后一个人了……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如果他再等等,他们已经来了……” 可裴晁不知道,他孤军奋战了十五年,或者也不是孤军奋战,可到底…… 洪广平:“可大人,他当年到底是怎么逃生的?当年裴家被火烧灭门,当时的确是除了裴氏女之外三具尸体的,还有一个孩童的,只是因为当时烧得面目全非,并未有人怀疑。可如果裴晁还活着,那烧死的孩子是谁?” 陆莫宁道:“这个答案,裴晁会亲口告诉我们的。” 洪广平:“大人……你不是真的要抓他吧,他太可怜了啊,这七条人命,他怕是……” 陆莫宁摇头:“我今日与你说这些,是让你有个准备,接下来……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裴晁对这件案子的了解,绝对比我们要多得多,所以……” 洪广平:“所以?” 陆莫宁神色一沉:“并案。但是只能你知我知,未免打草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5 惊蛇,这一点谁也不要告诉。” “可大人,那裴晁现在掉下悬崖生死未卜……还怎么问?”洪广平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坐直了身体。 陆莫宁摇头:“他没死……以那婢女的身手,足够让马车掉落前将他拉出来。” 洪广平睁大了眼:“大人的意识是他要跑?或者打算假死?” 陆莫宁摇头,他想起来先前洪广平的话,县衙离裴家并不远,如果裴家是远近闻名的猎户,打得皮子自然也是极好的,洪老衙头都心动了,更何况是昌荣欢,那么……当年昌文柏也只有七八岁,他有没有可能也见过裴晁? 陆莫宁转过头,静静看着洪广平:“你可还记得白日里发生的事?” 洪广平不解:“大人,是什么事?” 陆莫宁:“当时少夫人差点被树枝刮到,以那婢女的身手,是昌文柏的动作快,还是那婢女的动作快?” 洪广平:“肯定是那婢女了啊,不过估计那婢女是吓到了……” 可说完,洪广平自己都愣住了,若这件事真的是裴晁与婢女两人所为,那婢女特么都敢杀人了,还会被这小树枝吓到? 洪广平揉了揉脑袋,想不明白:“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那婢女能救,为何要把机会让给昌文柏? 让对方英雄救美? 可救了之后呢,结果他假死遁了? 陆莫宁却是撑着额头,久久未言。 洪广平不安:“大人……怎么了?” 陆莫宁:“接下来不论我做什么,都不要说出晁非衣的真实身份,可记得了?” 洪广平对陆莫宁迷之信任,连这都能看破,自然以陆莫宁马首是瞻,猛地一拍胸脯:“大人放心,属下绝对什么都不说!” 陆莫宁交代给洪广平另外一个任务,让他秘密去查另外一个人,随后等人离开了之后,陆莫宁坐在那里不言。 黑蛇不知何时盘在他的肩膀上,蛇眸静静看着他:人各有命,既然这是他选的,那么代价,是他早就清楚的。 陆莫宁道:“嗯,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还是意难平。你说,昌文柏会按照他的计划上钩吗?” 果然还是让他当初猜对了,裴晁对昌文柏到底还是上了心吧,否则,他不会为对方做这最后一件事。 白日里那一幕,就算没有树枝的意外,怕是也会有别的,让他完成最后与昌文柏的一抱,至此……再难相见,亦或者,天人永隔。 黑蛇蛇尾动了动:不知道,就看着昌文柏对他到底有几分真情了。 陆莫宁道:“……如此,那就让我帮他推一把吧。” 第44章 一直到天亮昌文柏一行人才回来, 不过如陆莫宁所料,在悬崖底找了一夜,一无所获。 甚至昌文柏顺着河流往下寻了数里, 也没找到人。 最后若不是众衙役看昌文柏情绪不对, 将他死活拉了回来,对方怕是还会一直找下去。 陆莫宁听到动静前去前堂,就看到昌文柏浑浑噩噩地坐在一块石板上,低垂着头, 浑身脏污凌乱,发髻也散了, 哪里还有平日所见的清俊干净, 浑身都透着一股苍白的死气。 陆莫宁走过去,看向不安地站在一旁的衙役:“人没找到吗?” 衙役摇头:“陆大人, 我们将整个悬崖底都翻遍了,甚至想着可能掉下来时,顺着河流下去了,就一直顺着河流去找,头儿几次潜入水里, 也都没找到……陆大人,你劝劝头儿,这……” 他们大概不敢说节哀顺变,怕再刺激到昌文柏,只能希冀陆莫宁有办法。 陆莫宁挥挥手:“你们先去忙吧,本官劝劝他。” 几个衙役眼底一亮, 应了声,这才推攘着走了。 他们寻了一夜,也浑身没力气了,这会儿刚好能去换身干净的衣衫,也帮头儿准备一套,等稍后万一劝好了,赶紧换上,否则昨夜那般浸凉水,是要病的。 衙役离开之后,前堂就剩下桑培与陆莫宁、昌文柏,陆莫宁让桑培也下去歇息,桑培只是摇摇头。 陆莫宁知道他的固执,倒是也没在说什么,坐在长石椅的一旁:“昌捕头,本官知晓你心中难受,不过可能有句话不知道本官当讲不当讲。” 昌文柏像是失去了意识般,只是恍恍惚惚地坐在那里,垂着眼,瞧不见眼神,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一样,恍恍惚惚的。 陆莫宁继续道:“本官先前检查过那马车,回来之后,想到了一件事,昌捕头你想过没有,也许找不到少夫人与那婢女的尸体,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少夫人还活着呢?” 这句话终于被昌文柏听了进去,他猛地抬起手,露出了一双悲痛猩红的双眼,眼底死寂一片,苍茫空洞,干裂的薄唇动了动,许久,才嘶哑着嗓子:“当……真?” 眼底终于有一丝抓着救命稻草的希冀闪过。 陆莫宁肯定道:“有七成的把握。昌捕头你可还记得昨日少夫人来的时候,差点被修剪树枝的衙役剪掉的树枝给砸到了,当时昌捕头你还护着少夫人来着,当时那婢女一手就握住了那百余斤的树枝。当时洪衙头还惊呼婢女手臂惊人,怕是力气也不小,就算是扛起一两个成年男子也不在话下,不知……本官说得对不对?” 昌文柏脑子乱乱的,可陆莫宁说得这些关于婢女的,他却是听了进去,喃喃道:“对,大人说得对……阿秋的确是力气很大,那会儿衣儿说能贴身保护她,看重的就是对方伸手好,对,大人说得对……” 陆莫宁看他神情恍惚,一直喃喃有声,知道他怕是如今难以思考,继续道:“所以本官就去了悬崖上看,发现从马惊开始,离悬崖还有一段时间,既然这阿秋力气这么大,把少夫人从马车里救出来,再跳马车,是不是很容易?只是有一点,本官却是不理解,这都过了一日了,若是少夫人没死,为什么不回昌府呢?” 陆莫宁的话,终于像是一盆凉水浇灌到了昌文柏的头上。 他原本恍惚猩红的双目,终于从混沌中,一点点清醒了过来,他动作僵硬地慢慢转头,看着陆莫宁,许久,才像是又哭又笑道:“大人……你说衣儿当真活着吗?” 陆莫宁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蜷入广袖内,温和的笑道:“是啊,只是这一点本官一直想不通,所以,这才不确定,昌捕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少夫人被先前纳妾之事闹得心情不好,这才故意躲着昌捕头呢?” 昌文柏像是醍醐灌顶,或者又像是只是抓着这一丝希冀:“都怪我……我不该生她的气的,她本来就是被我强行留在府里的,我不是早就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些……对,都是我,我去找她,我给她道歉,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6 昌文柏喃喃说着,突然抬起手臂挡住了眼。 陆莫宁薄唇动了动,声音压得更低:“昌捕头,你别着急,也许少夫人只是去散散心了,你说的强留在府中,是什么意思?” 昌文柏像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摇头:“没……没事……” 他猛地站起身,勉强露出一抹笑,“大人,我先去找衣儿,等找到了,带着衣儿给你道谢,我……” “昌捕头不要急,既然已经确定少夫人没事,你先让她消消气,等她气消了,说不定就回来了。刚好我昨夜研究了一下,突然找到了一些证据,那凶手的具体身份,有了点眉目,昌捕头你对这州衙最为了解,你帮我分析分析。” 说罢,陆莫宁不由分说地拉着昌文柏朝着后堂去。 昌文柏被陆莫宁拉着,本就有些恍惚,竟是当真被拉着走了,等他回过神,已经被拉到了停尸房。 就看到陆莫宁拿出那七张通缉单,先前标注出的痕迹,被他抹去了,他点着这些通缉单,将先前告诉洪广平的话,又说了一遍:“……昌捕头,你说这凶手,怎么就会知道这些十几年前犯过事儿的犯人呢?这些人的通缉单以及卷宗当时可都封存在库房的,怎么就知道了?所以,本官有个大胆的推测……” 昌文柏这会儿终于回过神,还心急找到晁非衣,站起身,“陆大人,要不我先去找衣儿,等回头……” 他声音有些轻,陆莫宁点着那些通缉单,突然抬起头,一双瞳仁黑漆漆的,让昌文柏的声音莫名戛然而止。 就听到陆莫宁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昌捕头,本官已经询问过看守库房门的老衙头了,他说半年前,库房的钥匙的确是丢了一次,还是昌捕头还回来的,所以,本官推测,怕是这凶手,很可能……就是衙门中人。 还有可能,跟上一次的库房钥匙丢失有关,昌捕头你捡到的钥匙,是你捡的,还是别人交给你的?” 陆莫宁最后一句话,像是一击闷雷让原本心神不宁的昌文柏猛地抬起头,他怔怔的:“你……你说什么?” 陆莫宁盯着他的眼,又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昌捕头,本官怀疑,杀死这七个死者的凶手,很可能就是衙门中人。 只有他们才最有可能接触到这些尘封的卷宗,甚至很可能与半年前库房钥匙丢失有关,老衙头说半年前昌捕头曾经还回过一次钥匙,你是自己捡到的,还是……有人交给你的? 若是后者,是谁交给你的?” 昌文柏浑身一激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猩红的双眸一点点睁大了。 浑身先是过了电一样,猛地拿过那七张通缉单,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一张一张飞快地翻看着,看到最后,手指死死地扣着几个自己,浑身都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张张嘴,望着那通缉单,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像是沙哑痛苦的低吼,却因为嗓子经过一夜凉水的浸泡,哑的不可思议,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陆莫宁一点点攥紧了手指,声音轻缓平和,仿佛不解道:“昌捕头,你怎么了?可是想到什么了?这可与本案至关重要,昌捕头你说说看?” 昌文柏却是一点点摇摇头,嘴里像是要说什么,却是猛地将那几张通缉单猛地扔了下来,飘落在地上,也死死盯着,像是怕被烫到手一般,飞快抬头,声音说的很快:“大、大人……我,我想起来还有事,先……先走一步了……你说的钥匙,哪、哪里是谁交给我的,就……就是我自己偶然捡到的……没有人的……你怕是多想了,怎么可能是衙门中人,哈,怎么可能?” 他一步步往后退,突然猛地转身,就开始往外跑。 桑培并未阻止,他奇怪地看着疯了一样往外跑的昌文柏,转过头,就看到陆莫宁正慢慢蹲下身,动作极慢的一张张将散落在地上的通缉单,一张张捡起来。 黑蛇不知何时变了回来,叼着一张通缉单,到了他的手边,陆莫宁看了看黑蛇,没说话,掸了掸通缉单上的灰尘。 瞧着那通缉单上被昌文柏抠出印子的几个字眼,刚好就是十五年前的时间点…… 看来,他果然没有猜错。 昌文柏怕是……真的知晓裴晁的身份。 裴晁设计这最后一局,果然是为了昌文柏。 裴晁怕是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幕,他出了事昌文柏这般的反应,怕若不是设计这一局,昌文柏会犯傻做出什么事,无人能够预料到。 接下来两日,陆莫宁都未再见到昌文柏,只听衙门的人说,他又去了悬崖底,一遍遍寻找尸身,甚至坚定晁非衣已经死了,连同那个婢女,肯定是死了的。 桑培似乎有疑问,他当时是听清楚的,明明当时这昌捕头信了少夫人没死,可这是为何? 不过他看陆莫宁并未说什么,也沉默了下来,只当是不知道。 而第三日天将要黑的时候,陆莫宁突然以商议这件案子为由,将州衙的几位衙役留了下来,因为一连三日都未见到昌文柏,并未通知到他。 等天黑之际,突然州衙的一处传来咚咚咚的锣鼓响,还伴随着老衙头的呼喊声:“抓贼啊!抓贼啊!” 众衙役一听,赶紧蜂拥而出,就朝着库房的方向冲过去,竟然有人敢偷到他们州衙?不要命了! 只是等陆莫宁他们到的时候,桑培已经先一步控制住了那个黑衣人,揽着对方的一条手臂,按跪在了地上。 库房外的院子,被老衙头点燃了油灯,照得亮堂,指着黑衣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我们州衙的卷宗?” 陆莫宁他们到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那几个衙役一听这还得了,掳了袖子就要揍人,结果有人上前,刚扯掉那黑衣人的面罩,看到露出的一张俊挺的面容,都集体傻了眼:“头、头儿?” “这……这怎么可能?” “头儿,是不是我们眼花了,你偷卷宗干什么?” “……” 陆莫宁也走到了近前,故作讶异道:“昌捕头,你这是做什么?” 昌文柏垂着眼,没去看陆莫宁,突然从袖口里拔出一把刀,就要刺向,不过被桑培迅速给制服打掉了。 昌文柏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仰起头,瞪向陆莫宁:“你不是都猜到了吗?你不是猜到凶手是衙门中人吗?你猜对了,就是我……半年前就是我偷了钥匙,拿了那些卷宗,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他们该死,他们逃了这么多年,隐姓埋名就以为我抓不到他们了?我这是在替天行道……我没有错!” 众衙役傻了眼:“……”头儿这是在说什么啊?什么杀人? 陆莫宁叹息一声:“昌捕头,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陆莫宁没想到昌文柏真的来了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7 ,还一步不差,就真的按照裴晁一步步踏了进来。 也是,相处了四年,对昌文柏最了解的,也莫过于他了吧。 昌文柏被单独关押了起来,由桑培亲自看守,昌荣欢得到消息之后,匆匆赶了过来,挥退了所有人,压低声音:“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查凶手查到我儿头上了?” 陆莫宁道:“昌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是在演戏。” “诶?”本来急得直冒汗的昌荣欢一听这,傻了眼:“演戏?演什么戏?” 陆莫宁将分析到的可能是衙门中人的事说了一番,不过隐瞒了钥匙一事,“我与昌捕头分析之后,就觉得凶手很可能是衙门中人,但是我们又不确定是哪一个,所以就演了这么一出戏,让对方以为凶手已经抓到了,他放松了警惕,我再一一排除,就能抓到凶手了。昌捕头这是为了配合我,没提前告诉昌大人,是下官的失误。” 昌荣欢松了一口:“原来是这样,吓老哥一跳,既然是这样还好,我去见见柏儿……” 陆莫宁却是阻止了对方:“这不可,大人,如今那凶手就在州衙里,这万一被发现了,怕是……不妥,容易打草惊蛇。所以大人你不仅不能去看昌捕头,还要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这样才会让对方相信。” 昌荣欢到底还是信陆莫宁,加上他相信自己儿子的人品,绝对不会杀人,也就信了。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儿,可三言两语被陆莫宁一说,也就不怀疑了,当晚找了州衙所有的衙役,发了一通火,解释了陆莫宁的怀疑以及昌文柏的嫌疑,让他们不要靠近嫌疑犯,在众衙役吃惊不已的目光下,这才回去了。 等一切平歇,已经是后半夜,陆莫宁让衙役散了去,由桑培守着单独的一处牢房,与洪广平离开了州衙。他按照洪广平这几日得来的一个地址,前往那处。 走到半路的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陆莫宁走得极慢,洪广平打着一把油纸伞,等终于走到一处极为偏僻的近乎荒废的院子时,洪广平推了一下门,竟然直接推开了。 陆莫宁与洪广平走了进去,走进去,抬头,一眼就看到正对着的正堂的大门敞开着。 一人正畏冷地缩在门前的毛绒毯上,独自倚着一方矮几,听到动静抬眼,隔着水雾,陆莫宁清楚地看到对方清亮的眸仁波澜不惊,有些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你来了。” 第45章 陆莫宁望着对方清亮的眸仁, 看来果然如他所料,对方一直在等自己,他在他矮几一侧的毛绒毯上坐了下来, 这时已经是五月初, 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对方似乎极为畏冷,身上还盖着薄毯。 裴晁将所有的发髻都束了上去,用玉冠箍着, 可即使如此,他身量极为纤细, 面容苍白清秀, 依然给人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洪广平看到气质截然相反的裴晁,脑海里闪过只见过一两面的少夫人, 瞠目结舌:若非亲眼所见,他到现在都不愿相信,昌捕头的夫人竟然真的是个男子。 不过他到底没说出声,知晓陆莫宁与裴晁有话说,自顾去了外面房梁下守着。 一时间, 整个大堂只有陆莫宁与裴晁两人。 裴晁抬起手,执起茶壶替陆莫宁倒了一杯清茶:“陆大人比我想象中来得快。” 陆莫宁的视线落在裴晁苍白消瘦不盈一握的手腕,嗓子有些发哑:“抱歉,本官来晚了。” 即使如今说这些,聊胜于无,可他看到裴晁, 还是想说一句。 裴晁没说话,只是握着茶柄的手一紧,指骨根根分明,可见对方有多瘦。 陆莫宁叹息一声:“我这次来宁州,就是因为翻看江栖镇过往卷宗发现十五年前裴氏女一案有问题,想要查昌荣欢,刚好对方递了手,我就接了。可没想到……这么巧,却又这般迟。” 裴晁的呼吸一顿,惨然笑了声:“大人,你或许不知,我从未后悔,从我开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从未后悔过。 从十五年前,我就在想,也许下一任县令,会是一个好官,他会发现端倪,会还家姐公道,会为裴家、石家洗脱冤屈,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岁月早就磨掉了我心底的希冀,从十年前,我就开始谋划了,不早不晚,这也许,就是命。 惩罚我脏污不堪的心,沾满鲜血的双手……” 陆莫宁摇头:“于法,你错了;可于情……你没错。你不用如此……” 站在房梁下的洪广平高大的身影晃了晃,仰起头,瞧着房梁的瓦片像是线珠滴落的雨滴,他突然后悔了,他不该因为一己之私,觉得老头儿是为了裴家的事死的,不该有偏见,挡了那么多的县令。 可即使真的发现了,这世间又哪里有一位陆大人,能真的力挽狂澜不畏权贵? 裴晁摇头:“大人,你没有揭穿我,已是万分感激。既然大人今日来了,那么我也就不瞒着了,大概大人还有一些疑惑,那么,我就一一从头到尾告诉大人好了。” 屋外是连天的雨幕,屋内是裴晁轻缓的嗓音,不疾不徐,却莫名让人觉得苍凉。 陆莫宁也就是在这时,终于知道,裴晁当年是怎么逃掉的。 十五年前,在裴氏女案发之前,裴晁就依然认识了昌文柏,只是那时昌文柏只有七.八岁,与洪广平一样的年纪。 裴晁的父亲裴雄是远近闻名的猎户,连洪老衙头都忍不住攒了银钱给小洪广平买件皮子做衣裳,更何况,是当时的县令昌荣欢。 昌荣欢也去过裴家一两次,昌文柏那时就见过那个瘦瘦小小的小裴晁,只是因为昌荣欢不许他与这些人家来往,他也谨遵父训。 “……那时我身子骨不好,父亲不许我去学堂,我就趁机偷偷前去,趴在那里偷听,一来二去,就被昌文柏那时看到了,后来……就熟悉了……只是……并未告知大人,若是告知了,怕是也不会让那般的官家小公子与我这种……”裴晁苦笑了一声。 后来虽然认识了,但是也不过是下堂之后抽空陪他一二,后来裴氏女被污,裴家的人并未告诉过小裴晁,也是,小裴晁那时只是五六岁的年纪,就算是告诉他,他怕是也不懂。 直到事发,裴氏女被抓,裴家陷入了阴云密布之中,后来裴氏女被判刑,不忍受辱自尽,裴家乱了套,无人管小裴晁,他这才隐约觉得家里发生了什么。 那天裴家出事的时候,小裴晁的舅父听闻了裴家的事从外地赶了过来,他带着一子一女,一子与小裴晁年岁相当,一女年幼,当时小裴晁刚好生了病,小裴晁的舅父就带着女儿去给他抓药,小裴晁那时刚好听到裴父与裴母商议这事怕是不对劲,要告状…… 不能让吾儿白白死了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8 ,还有石家的人,是他们连累了对方,若是昌大人能相信他们就好了。 就因为这句话,小裴晁记住了昌大人,想到昌文柏,就想着去找昌文柏,他趁着天黑偷偷跑了出去…… 也不知怎么当真让他摸到了昌府,只是他不知道昌文柏在哪儿,就跑去了他们常常约见的后门,他躲在那里想等昌文柏出来,结果,就让他看到昌荣欢神神秘秘的送一人出来,那人带着几个手下,身上有同色的腰带,因为好看,小裴晁当时还多看了几眼…… 他等了一夜都未等到昌文柏出来,等翌日他醒来回去,裴家已经出了事。 陆莫宁嗓子有些哑:“死的……是你舅父的孩子?” 裴晁眼圈泛红,大概是已经隔了太久,回忆了无数次,神情麻木了:“嗯,我那时年纪小,加上病得重,摇摇晃晃地走出昌府的后门,就听到外面都在说什么‘石家的妇人当真心狠,竟然灭门火烧,可怜那裴雄一家,竟是’……我那会儿不懂,可爹爹的名字还是记得的,就拼命往家里跑,到了半路……被舅父给拦了下来。后来的事,陆大人应该也猜到了,我们隐姓埋名远离江栖镇,只为报仇。” 陆莫宁却抓住了裴晁话里的重点,问道:“当年那件案子,与昌荣欢有关?” 裴晁垂着眼,似乎想到过往那件事,即使过去了十多年,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昌荣欢那个狗贼,从始至终他对这件事都是一清二楚的!” 裴晁咬着牙,“舅父当初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缺了一剂药,他去了省城去拿药,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因为周围的街坊邻居不认识他,他沉寂在废墟中寻了寻,只来得及抓到一片没烧掉的镶金的腰带一角。 那腰带,我见过…… 就是当夜躲在昌府后门那里瞧见的昌荣欢送走的那个人手下腰间带着的,可当时天太黑了,我根本没看清对方的面容……” 裴晁攥紧了手,咬着牙,磨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否则他何必等这么多年,他当时就找到凶手手刃对方了。 陆莫宁瞳仁黑沉沉的,深吸几口气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我会帮你的,只是……你暂时不要出现了,那个人,我会替你找出来的。” 裴晁抬头,双眼猩红,咬着牙,攥着膝盖上的锦袍:“……大恩不言谢,陆大人,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是,我罪有应得,可……阿秋是无辜的,求大人放过她!” 陆莫宁深吸一口气:“阿秋就是你舅父那个小女儿吧?你舅父,是那位荆大夫吗?” 裴晁眼底闪过诧异:“大人你……怎么知道?” 陆莫宁轻叹:“这般的深仇大恨,若非是值得信任的,你断不会再惩治了凶手之前告知他人。” 除非,这两位,正是当年也牵连在内的受害者。 丧子之痛,丧兄之痛,对荆大夫与阿秋来说,也是永难忘记的深仇大恨。 裴晁眼底有泪光闪过:“是我们连累舅父一家。舅父是个大夫,表兄当年替我而亡之后,舅母……没能忍住丧子之痛,翌年就去了……若非是因为我……” 陆莫宁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你当时在那里,也不过是多添了一条冤魂。” 裴晁哪里不知,可他就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裴晁怔怔摇头,“大人,阿秋与舅父他……” 陆莫宁道:“我会尽量保住他们的,你且放心。” 荆大夫只是知情者,阿秋却是难办了一些,但也不知没有办法。裴晁眼睛一亮,终于松了一口气,犹疑之下,才再次缓缓开口:“……怕是大人也猜到了,昌文柏他……不该死。” 他咬着牙,到底说不出第二句为仇人之子求情的话,可到底,他最后做的一件事,却是保住了对方的性命。 “大人应该很好奇我为何会成为昌家的少夫人,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本来,我是要让他昌家家破人亡,永不安宁,可是……”裴晁抬起手臂,挡住了泛红的眼,“昌荣欢该死,可昌文柏是无辜的,他对昌荣欢做的那些事,一无所知。” 他明明是去报仇的,五年前,从他男扮女装卖进昌家为婢女开始,一切就是计划,他怕自己与家姐长得太像,又是男子,恐引起昌荣欢怀疑,所以干脆男扮女装,至少年龄上对不上,昌荣欢绝对想不到。 只是越接触,一年的时间,随着越来越了解,他越是对昌文柏下不了手,干脆就改变了计划,他故意设计了一场刺杀,成了昌文柏的救命恩人,不仅如此,在知晓了昌文柏对十五年前的他心怀愧疚还在缅怀时,他故意在养伤的时候露出了后背上的胎记。 果然……对方上钩了。 即使知道他就是当年幸存的裴家人,可对方并不知道昌荣欢做的那些事。 以为他因为裴家出事才成了孤儿,才不得已卖身为婢,对方愧疚之下,承诺要弥补他,要一生照顾他。 为了打进昌家内部,他故意引.诱对方一步步对他动心,最终以强硬的态度求娶了他。 他这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就是当年无辜替他枉死的表兄;另一个,就是昌文柏,他利用了他的感情,却无以为报。 所以,他只能在开始实行计划的半年前,加入了那最后的一场戏,让对方从钥匙与卷宗,以及那些时间点知道他就是凶手,以为他假死逃离。 果然,那个傻子把所有的罪责都承担了下来,跑去认罪去了…… 裴晁苦笑,“他多傻啊,我一直都在利用他,他最后明明都知道了,竟然还是去了……大人,你说他傻不傻?” 只是笑着笑着,却是有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 陆莫宁抬手,递过去一方帕子,裴晁摇摇头,一滴泪珠混着浓烈的感情与绝望滴落刚好滴落在陆莫宁的手腕上,刚好砸在木珠上,有极快的红光一闪而过,只是在场的两人都各自沉淀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察觉到这点异样。 裴晁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让大人看笑话了,其实也不太麻烦,大人只要让他相信他成功让你相信他就是凶手了,一直那么关着他就好,否则,我怕他……会做傻事。等事发我行刑了之后,还望大人劝慰他几句,我相信大人。” 陆莫宁久久未言:“……事情还未到那一步,也许,还有办法也说不定。” 裴晁知道对方只是宽慰他,七条人命,即使对方该死,他也不该越俎代庖。 可裴晁却没有遗憾了,当初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做这件事的,可陆大人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才让暴露的计划提前了,他也很清楚,以陆大人的聪慧,他那些伎俩怕是也拦不住对方太久了,可他在赌,赌对方能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69 不能看出来,赌他会不会帮他们。 可他没想到,对方来宁州,竟然就是为了昌荣欢,竟然就是为了当年那场旧案…… 十五年了,即使死了,他也知道那场冤案中死去的人,终究会真相大白,会沉冤得雪的,因为……有陆大人。 第46章 陆莫宁走在街道的石子路上,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凉风一吹,整个天幕静得出奇。 身边执伞的洪广平从裴晁那里出来就一直没再开口, 陆莫宁能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 水帘像是隔绝了整个世间的烦杂:“你想说什么, 就说吧。” 洪广平的嗓子有些哑,许久,才垂着眼,遮住了自己泛红的眼圈:“……大人, 我一直在想,如果, 如果我能早点……或者我能如大人这般明察秋毫, 或者当初能按照老头儿留下的线索查询一二,或者能早点找到他们, 是不是就……就……” 说到最后,洪广平捏着伞柄的手死死攥着,指骨发白。 可即使有再多的或者,如今也是迟了,已经是回不去了。 陆莫宁:“这是他选择的道路, 即使知道前途是绝境,却甘之如饴。” 他有他的执念,那么多条人命,像是一道枷锁,从五岁开始,就压在他的身上, 让他即使不惜改变自身,也要报仇。 他忘不了他们离开时裴晁站在被水帘遮住的眉眼,不如第一次他见到的“少夫人”那般周身都透着的病态与死寂,那一刻,他是轻松的,从身体到灵魂都是轻松的。 他不想骗昌文柏,可他却骗了;他不想利用昌文柏,还是利用了…… 这几年来,他或者有迟疑,可从半年前,他开始动手开始,他就知道,只有彻底放下仇恨,否则,他与昌文柏之间,只有欺骗与利用,甚至仇恨。 所以,脱下“少夫人”这个称呼,他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洪广平知道陆莫宁说得对,可他就是觉得可惜,“……大人,我看裴晁他的身体似乎不好,会不会出事?” 他隐隐有种不安,怕这裴晁为了报仇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不好的…… 毕竟,在成为少夫人之前,他可还当过一年的婢女,这都没被发现,是不是……很奇怪? 这是洪广平从知道裴晁是男子之后就一直疑惑不解的,对方是女子时还不显,骨架娇小的女子不怎么引人注意,可如果是男子这就……太过瘦弱了些,倒是有些像那种还未开始发育的雌雄莫辩的小少年。 他是见过裴雄的,印象中对方人高马大的,即使这裴晁出生之后身子骨不好,可也不至于……当真如同女子这般。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夫人时从未怀疑的缘由。 陆莫宁沉默许久,直到快靠近昌府时,才叹息一声:“他大概是……服了药。” 洪广平一愣:“服药?” 陆莫宁其实也是猜的,可既然荆大夫是裴晁的舅父,那么拿到那种药也不是不可能。 大赵国既然有男男成婚的,自然除了有青楼,也就会有小.倌.馆,一般这种地方,为了保持少年身量的柔软,延长受欢迎的年限,会从开始变声开始或者更小的时候就服用一些药物,抑制自身某个方面的成长。 荆大夫既然是大夫,去那个地方拿到那种药物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怕是荆大夫怕他身子骨本就不好服多了那种药物对身体不好,给他的比较适量,所以他的嗓子还保持着变声期之前,却又是不同的。 这也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觉得那“少夫人”声音虽然纤细,却有些哑的缘故。 洪广平听得目瞪口呆:“那他……岂不是,他以后会不会……” 洪广平想问他以后都这样了,到底算是男子还是女子,毕竟男子哪里有身量这般娇小的,比女子还……不过想到若是等这件案子彻底爆出来,对方是生是死都不一定了,还问这些还有什么用? 陆莫宁摇头:“荆大夫应该给他服用的年份不长,从他变声期开始,也就是五六年前,药量如果适量的话,停用之后,也许还会恢复……只是……”他已经没有机会等了。 最后那句话,即使陆莫宁没说出来,洪广平却也是懂了。 直到回了昌府那个偏院,好在昌荣欢知晓他最近在查那个案子也没问什么,只当他是刚从州衙回来,也未多想。 入夜,陆莫宁躺在床榻上,雨水已停歇了,偶尔垂落一两滴雨声,陆莫宁做了一个噩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十五年前,回到江栖镇昌府的后院。 看到小裴晁一个人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等小昌文柏,可他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个看不见脸的男子,朝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陆莫宁就是在这种呼吸不畅中回过神,猛地睁开眼,就看到黑暗中一个黑影正压着他。 陆莫宁反射性地抬脚就踹了过去,结果却是被握住了脚踝,就听到某个熟悉低沉的嗓音,在黑夜里慢悠悠响起:“你以前……是不是就是趁着我喝醉这么踹我的?嗯?是不是?” 尾音轻哼一声,说不出的闲适,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陆莫宁:“…………” 陆莫宁突然躺了回去,轻哼了一声。 赵天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手劲大了伤到了这皮.肉细嫩的家伙,赶紧松开了手,紧张地靠过去:“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力,我帮你揉……” 只是赵天戟这句话还未完,就听到“咚”的一声响,赵天戟直接被陆莫宁一脚踹了下去。 这次因为没有防备,踹的很利落,摔得姿势也很豪放,即使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陆莫宁听着那“咚”的一声就觉得解恨。 赵天戟大概没想到陆莫宁会使诈,半躺在地上,后脑勺还抵着桌腿儿,回过神,大掌在后脑勺上摁了下,疼得他差点变了脸色:“你……”亏他还以为的对方疼了,结果…… 果然,他这辈子走过最远的路,就是陆大人的套路。 他怎么就这么招人恨呢? 陆莫宁慢悠悠坐起身:“看来你‘鬼压床’的毛病,不管是清醒还是醉酒,都一样改不掉。既然如此,让本官帮你醒醒。现在可清醒了?” 赵天戟慢慢站起身,重新走到床榻前,身高体长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瞧着坐得笔直的少年,明明瞧着好欺负的很,可真的碰了,才发现全身都是刺。 “你就不怕你这一脚再把我踹回黑蛇?”赵天戟倒是也不恼,觉得这人还真是一定都没变,随心所欲的很,他很期待等他拿回皇位的那一刻,当对方知道他曾经把皇上从踹下床的模样,他可是相当的期待啊。 想到这,赵天戟心情莫名很好,俯下身,透过外面微弱的光,望着少年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0 在夜色里如玉的姿容。 陆莫宁道:“你这是能变成人了?那边是门,自己走吧。” 赵天戟:“…………” 他难道不应该很担心自己跑了少了一个同盟么? 这么直接赶人,真的大丈夫? 他不应该很担心把自己踹坏了,先着急询问一番? “你这是下磨杀驴,你别忘了先前假庄主那件案子,我废了多少的功夫?” “帮你恢复人身了不够?” “不够……谁说我恢复了?”赵天戟转身点燃了烛火。 光芒亮起来的时候,陆莫宁抬手挡了一下眼,等眼睛适应了光,他慢慢睁开眼。 就看到不远处三步外,赵天戟居高临下得瞧着他,修眉凤目,面容英挺,周身气势全开,极为迫人,垂着眼那么静静瞧着他不说话,颇具威严,也让陆莫宁望见的第一眼,怔愣了下,总觉得对方很眼熟。 只是对方一开口,就让陆莫宁把先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东西给打散了,再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被我的姿容惊艳到了?可比那昌文柏如何?是不是觉得还是我长得好?”先前看那昌文柏的目光那么起劲儿,如今还不是看他看傻了眼,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对比的吧? 陆莫宁:“……” 他直接无视了对方的话,视线落在赵天戟身上简单的衣袍上,即使最简单的衣饰,却难掩眉宇间的戾气,是那种真正见过血的。 不过想到对方是云戟帝的旧部,那云戟帝是马上打的江山,对方怕是以前也一直在疆场上的。 只是对方先前说需要很久才会变回来,这才几次,这是真的变回来了? 陆莫宁的视线落在赵天戟的身上:“你这是完全恢复了?” 上一次醉酒还是半透明的状态,如今瞧着,却像是真的实体了。 赵天戟正经了些:“不知,不过我变了有一炷香了,还未变回去……”除去醉酒的几次,这是绝无仅有的。 只是还未等赵天戟的话落,赵天戟的身体再次变得透明起来,对方眉头一拧,凤眸沉沉的,倒是气势有些吓人,抬眼,眼底带着可惜:“看来要让你失望了,还是不行。” 陆莫宁嗯了声,本来还想劝慰对方两句,就听到对方继续道:“可惜不能让你继续看看我的英姿,省得你惦记那些姿容不如……” 陆莫宁眉心跳了跳:“你还是赶紧变回蛇吧。” 赵天戟却是突然俯身靠近了些,单手撑在了床榻上,另一只手却是握住了陆莫宁的手腕,“这般绝情可不好,好歹我们也……” 只是随着这一句,陆莫宁已经打算将他挥开,只是动作的瞬间,却看到赵天戟原本已经开始透明的身体,竟是再次变回了实体。 陆莫宁:“……” 赵天戟:“……”突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第47章 赵天戟的凤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突然就那么灼亮了起来,灼灼而动,熠熠生辉, 让陆莫宁无语地挣扎了下, 却没挣脱。 他感觉到紧贴着掌心的大掌越来越烫,耳边还传来某个男子低低的笑声:“怎么办?我的陆大人,好像……这下很麻烦了啊。” 陆莫宁再傻也觉察到了不对劲,这厮以前变成蛇就是成为木珠, 紧贴在他的手腕上。 如今刚刚还是透明的身体,突然因为靠近他, 摸到他的手腕, 就重新变成了实体。 莫非,这是关键点? 只是就算是这样, 耳边这人笑得让他也极为不自在,清冷的姿容如同冰雪高原的雪莲,即使内心狂躁,面容已然淡定:“放开。” “不放。”赵天戟不仅不放,还反而靠得更近:“陆大人, 先前可说好的,我帮你,你帮我。如今我的身体还未复原,难道陆大人不要对我的身体负责吗?” 陆莫宁:“……”什么叫做对他的身体负责? 好好的一句话,他就不能说正经一点? 陆莫宁深吸一口,抬眼, 眸仁凉凉的:“我何时说过不负责了?” 赵天戟挑了下眉,这才慢慢直起身,松开了陆莫宁的手,只是松开的时候,忍不住指腹摩挲了下。 明明都是男子,为什么这少年的肌肤就比他滑腻这般多,有种让他爱不释手的感觉,真……不想松手啊。 赵天戟极为遗憾,但是也知晓,逗得很了,这少年可是要咬人的。 赵天戟退后两步,在桌前落座,身高腿长的,即使落座,比先前低了,可还是压迫感十足。 陆莫宁尽量忽略心底不适的感觉,他并不喜欢与人靠得这么近,若非对方值得信任,怕先前就不单单只是踹下床这般简单。 赵天戟看他不言语:“陆大人想要如何负责?” 陆莫宁薄唇动了动:“等。” 赵天戟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深意:“可以。” 陆莫宁的意思很简单,如今他们先前所思所想不过是猜测,到底是不是还需要验证。 先前赵天戟变身一炷香左右开始重新变回透明的状态,如今只需要再等一炷香,若是碰触他之后依然可以变回实体,那么,他们的猜测也就成了事实。 陆莫宁既想他们的猜测是真的,又不希望。 想是因为如此代表着这人正在恢复中,等彻底变回实体,他就能彻底离开;不想,也就是代表如果事情真的如他们所料,他往后将会有一段时间,与这人形影不离。 可这人……具有太强的侵略性,让陆莫宁不自然。 这种感觉很微妙,对方是黑蛇时还不明显,一旦变身回来,这种情绪会很明显的影响他的思维。 就像是此刻,这人明明什么也没做,就那么盯着他看,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陆莫宁抬眼,清亮的眸仁对上了男子黑漆漆的凤眸:“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让你等就等。” 赵天戟单手撑在身后的桌上,懒洋洋的姿态,闲适慵懒:“陆大人,我这好不容易变成人了,刚从蛇变成人,自然对同类极为好奇,多看看不行?而且,陆大人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嗯?” 陆莫宁:“……”他果然不应该跟无赖讲道理,对方怎么都会有道理。 对人好奇?感情他以前不是人么? 赵天戟被对方紧抿的薄唇吸引,觉得这少年离近了瞧好看,离远了也好看,怎么瞧都好看。 当然,如果能像刚才碰一碰摸一摸就更好了,这是他过往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新奇不已。 陆莫宁干脆随意寻了一本书卷来看,努力忽视对方的存在,好不容易当他沉浸在其中,就听到男子呀了声,陆莫宁抬眼,就看到对方不知何时搬了凳子靠近了,离了不到一步的距离。 此刻正懒洋洋颇有些欠扁地看着他,看到陆莫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1 宁抬眼,耸耸肩:“陆大人,你看……这可怎么办?” 他的腿已经开始半透明。 说罢,在陆莫宁不郁的模样下,摊开大掌,让陆莫宁有些咬牙切齿:“劳烦陆大人纡尊降贵,请。” 陆莫宁望着对方摊开在身前的大掌,竟是比他先前他主动握上来还要让他不适。 可偏偏,是他说的要等,如今对方的确是谨遵君子之礼,他若是说了,怕是正中对方下怀。 陆莫宁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对上赵天戟促狭的目光,突然笑了下,他本来就长得好,这么精致的眉眼舒展,颇有些惊心动魄的殊丽,赵天戟愣了下,还没回过神,就感觉掌心一痒,等他怔怔垂目去看,对方已然淡定的收回手。 赵天戟瞧着已经变回实体的身体,颇有些心痒痒的:“你身为县令父母官,怎能这般小气?有你这样当父母官的,故意引人注意力看向别处,再耍赖,有这样的么?” 陆莫宁淡定道:“难道这不算验证?” 赵天戟被噎了下,咬牙:“……算。”心里却暗自思量,一炷香一次,给他等着。 结果,陆莫宁直接站起身,将书卷放好,淡定道:“约法三章,既然是我负责,那么就要由我来,我会掐着时间让你恢复人身,否则……”陆莫宁转身,一双男子幽黑的凤眸:“那就还是变回蛇身好了。” 最后一句直接将男子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他想了想,忍不住单手撑着脑袋,瞧着陆莫宁,凤眸一眯,笑了:“陆大人就是陆大人,这脑子就是好使,见招拆招玩得不错,我认输。行了,就按照陆大人的意思来吧。” 不过么,文人有文人的招,他们武将也有武将的办法。 陆大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夜已深,倦意来袭,就朝着床榻重新躺了去,结果刚躺上去,就看到赵天戟也躺了上来。 陆莫宁:“……下去。” 赵天戟占了一半,只是床榻本来就不大,对方有身量极高,躺在身侧,让陆莫宁头皮发麻:“再说一遍,下去。” 赵天戟:“我……不。”看陆莫宁要恼,慢悠悠道:“陆大人你好生残忍,我变成蛇这般久,好不容易能当一次人堂堂正正这样睡觉,你莫不是……当真这般狠心?” 陆莫宁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本官就是这般残忍,要么下去,要么变回去,你自己选。” 赵天戟却是直接翻身压在了陆莫宁身上:“陆大人,你说过要对我的身体负责的,莫不是……当真要当负心汉?” 陆莫宁:“……”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就在这时,赵天戟还想说什么,突然就凤目一凌,身形极快地掠下地,陆莫宁坐起身,就看到对方几乎是飞掠到房门前,陡然打开了房门。 陆莫宁随即就对上了洪广平呆愣的面容,对上赵天戟阴沉的俊脸,赶紧手忙脚乱的比划道:“大、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就是看到你房间突然亮了光,还以为你还想公事,就……就……大人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绝对没听到你霸占了别人的身体不打算负责要当负心汉……不、不是……” 洪广平傻了眼,突然一拍脑门:“大人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说罢,直接跑了。 陆莫宁:“…………” 而另一位主角却是依着门框抱着手臂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得陆莫宁咬牙:“还、不、进、来?” 赵天戟拖长了声音诶了声:“……冤家,你终于要负责了吗?我这就来给你暖床!” 陆莫宁:“…………”他还是去当蛇吧。 洪广平跑到对面的房间,迈过门槛时听到这一句,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咣当赶紧关上门,一张黑脸面红耳赤:没、没想到,陆大人竟然是这样的陆大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陆大人不仅是个断袖也就算了,那小身板竟然还是……还是…… 洪广平脑子乱糟糟的,是以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们是一起回来的,对方到底是怎么跑进的昌府还没被他察觉到的? 赵天戟大概真的看出陆莫宁隐忍爆发的怒意,乖乖变回了蛇。 只是翌日一早,等陆莫宁醒来时,就感觉胸口有些喘不过气,他皱眉从睡梦中醒来,一歪头,就对上了男子冷峻的眉眼,没睁开眼时,薄唇冷抿,气势威严,此刻一条猿臂正搭在他的胸前,正是让他喘不过气的罪魁祸首。 陆莫宁愣了下,好半天没回过神,等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嘴角抽了抽。 他刚想挥开对方的手臂,男子慢慢睁开了眼,一双凤目先是眼底闪过一抹肃杀的冷戾,对上陆莫宁清亮淡漠的眸仁,下一瞬,神情顷刻间散尽,转而就是眼底的戏谑,甚至收了收手臂:“陆大人,早啊,昨晚暖床暖的可还满意?” 陆莫宁朝着他笑了笑,笑得赵天戟有些毛毛的:“你最好是别再变成蛇,否则,本官最擅长的……就是给蛇打结了,保证你能成为世间最花的一条。一结……连着一结,结结生花。” 赵天戟默默喉结滚动了下,手臂一收:“咳,玩笑罢了。” 陆莫宁:“还不起来?” 赵天戟挑眉,却是忍不住慢悠悠笑了:“诶!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陆大人的呢。” 陆莫宁淡定的起身,只是着装好出去时,想到昨夜洪广平的目光,不知为何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一走出去,就看到洪广平一脸欲言又止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正神色怔忪的看着这边,愣愣的。 陆莫宁:“……” 他刚思考着怎么解释,身后就传来了赵天戟的声音:“别走这么快,等下离了远了,可让我怎么办?我不能离了你的。” 陆莫宁:“……” 洪广平:“……”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然会被陆大人先撒了一把狗粮。 洪广平看到赵天戟,还未等陆莫宁开口,直接嗖的站起身,随即,猛地对着赵天戟深深鞠了一躬:“陆夫人好!” 赵天戟:“…………” 陆莫宁:“…………” 陆莫宁嘴角抽了抽,只是听着那一声,突然转过身,清亮的眸仁里难得闪过一抹笑意:应啊,怎么不继续应了?昨个儿不还应的挺欢? 不过,陆莫宁显然低估了某人不要脸的程度。 赵天戟只是怔愣了那么一瞬间,在洪广平直起身时,道:“诶!” 那一声,中气十足的,听得陆莫宁却头皮发麻,有点腿软,想扶着墙默默沉思面壁一回。 一炷香后,等陆莫宁回过神,洪广平已经从赵天戟的祖籍询问到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陆莫宁刚回神,就听到赵天戟一本正经的面瘫着一张脸扯皮: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2 “……我的名字,很好记的,以后别喊陆夫人了,毕竟,这不是……还没成婚?我叫贺涉,加贝贺,水步涉,以后就是兄弟,别这般客气……” 洪广平:“怎么还没……” 想起来昨夜听到的那句“不负责”,洪广平看了陆莫宁一眼,那眼神活脱脱就是看渣男的眼神。 陆莫宁:“……”贺涉?他干脆直接叫黑蛇诨号得了,真是活脱脱的一条黑心蛇。 陆莫宁干脆直接打断了两人的话:“洪广平,本官与这人并无你以为的关系,他是本官寻来的衙役,暂时接替桑培的。” 赵天戟欲言又止地看了陆莫宁一眼,朝着洪广平苦笑一声:“陆大人……说得对。” 洪广平不认同地看了陆莫宁一眼,显然压根不信,嘴上应付道:“……是是,大人你说得对。” 陆莫宁:“都给本官准备一下,去州衙!” 两人:“是!” 赵天戟心满意足地跟在陆莫宁身后,琢磨着时辰差不多了,碰了碰陆莫宁的手,陆莫宁刚想甩开,想到对方的身体状况,默然了。 洪广平刚好回头,看到这一幕:陆大人……当真是口是心非得紧呢。 陆莫宁:“……”这真是一个不美好的误会。 陆莫宁带着洪广平与赵天戟去了州衙,对于赵天戟的出现,陆莫宁给出的解释是代替桑培的,先前有事没过来,昨夜刚到。 众衙役并未怀疑,只除了瞧这贺涉模样出众,给人的气质也不俗,诧异不已。 对方并不像一个仆役,反倒是像哪家的贵公子,还是上年居于高位的。 可陆莫宁这个七品县令也是一副好模样,两人站在一起,倒是也不觉得赵天戟太过特殊了。 众衙役其实还想问陆莫宁关于昌文柏昨夜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昨夜知州大人都来了,可最后也走了,他们也没这个胆子询问更深层的,对方只解释还在查,他们也只能按压下心底的疑惑。 陆莫宁带着洪广平与赵天戟回了停尸房,洪广平忍不住问道:“大人,如今想要破案,洗刷裴氏女与石家的冤屈,需要找到当年那个女干.污裴氏女的凶手,可这天南海北要怎么着?难道要问昌荣欢那狗贼不行?” 昨夜裴晁说的话洪广平在堂外也听到的,自然也听到了那段,昌荣欢在后门送那贼人离开,后来荆大夫在烧完的废墟里找到的那一段腰带,足以证明昌荣欢当年之所以那般潦草结案,怕是知晓对方的底细,也知晓对方是谁。 可如今难就难在,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让昌荣欢心甘情愿说出口,或者找出那个人! 前者太危险,一旦让昌荣欢提前知道,那么他们如今做的事都暴露了,并非可取的办法;可后者……怎么找? 陆莫宁的目光沉沉,并未开口,他昨夜从裴晁那里回来,想了一夜,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那个当年女干.污裴氏女的人,是关键。 可……怎么找? 陆莫宁道:“可以从昌荣欢当年升迁开始查。” 昌荣欢既然当年草草结案之后就得以升迁,此间怕是有关联,更何况,若是对方身份不够,昌荣欢也绝不会冒这个危险,所以对方的位置绝对在他之上;或者,身份地位让昌荣欢得罪不起。 “对对,大人你说得对,得从那里着手,但是怕是不好查,毕竟十五年了……”时隔这么久,如果要翻当年的提点昌荣欢的卷宗,至少要比更高的位置。 陆莫宁嗯了声,眉峰紧皱,其实蔺大人也是知州,也能查,但是他如今压着那一帮匪患去了京城,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赵天戟突然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陆莫宁与洪广平抬头朝着赵天戟看去。 赵天戟对上陆莫宁清亮的眸仁,湿漉漉黑漆漆的,少年姿容长得好,此刻专注地盯着他瞧,像是猫儿一样在他心头挠了下,酥酥麻麻的。 他低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心底的情绪,道:“其实还能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考虑。当年那人为何会去江栖镇,阿宁你可有考虑过?” 陆莫宁一愣,好半天没回过神。 他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话里延伸出来的深意,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赵天戟话里的意思;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对方那句“阿宁”,听得他极为不自在。 可看对方一副极为坦然的模样,当着洪广平的目光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默认了这个称呼。 洪广平却是没听懂:“不、不是……大人这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那凶手去江栖镇还有什么缘由? 陆莫宁解释道:“这一点的确是我没考虑进去。我们从后往前推,我们先前推测到,对方地位不低,在当年昌荣欢之上,且,对方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将昌荣欢想办法弄为知州,要么就是知州以上的大人或者是贵不可及的贵人,让当年的知州都畏惧没办法,可这样一位贵人,当年为何会去江栖镇?” 一个名不见经传又穷困潦倒的地方,对方绝非是为了昌荣欢,若是昌荣欢早就认识对方,绝不会在江栖镇待了那么多年,那么只有可能是昌荣欢想借着某个点,来讨好拉拢那位,不过没想到,却出了事。 对方为了堵住昌荣欢的嘴,干脆将他调任了上来。 洪广平疑惑道:“有什么让对方惦记的……江栖镇穷乡僻壤,哪里会有什么?除非……” 想到什么,洪广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到有什么了。 当年江栖镇极具特色的一样东西,还是有拿得出手的,那就是……裴雄在深山老林打来的。 当年,甚至他家老头儿在世的时候,以及昌荣欢那狗贼也经常关顾裴家正是因为那个…… 洪广平声音抖了下:“是……为了皮子?” 陆莫宁面容凝重的颌首:“……嗯。怕是当年昌荣欢得了裴雄手里的皮子,因为裴雄手艺不错,大概得了好皮子,就讨好贡献了上去,对方可能刚好是位对皮子极为稀罕的,就干脆亲自屈尊降贵过来了一趟,只是没想到……却在裴家看到了裴氏女,上了心,离开了之后想办法……” 后来得知他们想要告状,干脆先下手为强。 洪广平颓然坐在椅子上,恨得咬牙切齿:“那贼人!昌荣欢那狗官!” 如果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赵天戟就站在陆莫宁伸手,看陆莫宁神色莫名,也伸手拍了拍陆莫宁的肩膀,陆莫宁身体僵了下,到底没躲开。 洪广平在一旁瞧见了,抹了一把脸:“好在现在有了一个线索,不过……贺涉你行啊,竟然能想到这,果然不愧是大人的人,比我们强多了!” 陆莫宁:“……” 赵天戟听到那句“大人的人”,莫名觉得这小子看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3 着顺眼了不少,通体都舒坦。 第48章 如今知道了一个皮子的线索, 只要顺着这条线下去,既然对方喜欢皮子,当初不惜屈尊去那等穷乡僻壤, 可见对方是真的喜爱。 这种喜爱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所以,他们只要能找到更加特别稀有的皮子,就能将对方给引出来。 “可大人……我们要怎么找到特别又稀有的皮子?”洪广平忍不住遗憾,如果十五年前对方还能为深山老林的皮子感兴趣, 如今过了这么久,怕是不是特么稀有独特的, 根本入不了对方的眼。 可那种皮子, 要么就需要银子砸,要么就需要再次探入深山老林, 甚至更深处,可好的皮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前者他们没银子,后者,他们根本没时间了。 陆莫宁垂眼, 眉头深锁,赵天戟双手抱胸,嘴角扬了下:“所以……这还要靠我了。” 闻言,陆莫宁抬眼:“你有办法得到皮子?” 赵天戟被对方专注的目光看得有些心痒,连手指也忍不住痒了起来:“嗯,办法是有, 不过怕是有些远,离这里有三四日的路程,一来一回,怕是要近十日的功夫。” 陆莫宁瞳仁亮了下:“这没问题,本官来想办法。” 只是解释一番,昌荣欢为了尽快破案,自然不会阻拦。 赵天戟被对方这模样给逗笑了:“大人,那……你要如何奖赏我?嗯?”尾音上扬,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只可惜,他这是给瞎子抛媚.眼,对方完全感应不到他的脑电波。 陆莫宁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多给你买几瓶酒?” 赵天戟:“……我要那有何用?” “那你要什么?”陆莫宁突然伸出手,摊开掌心,五指修长如玉,陪着一本正经的端正姿容,正气地让赵天戟想要怀疑对方有别的想法都没有。 他无奈地握了一下:“行了行了,先攒着吧,以后再说。” 所谓的奖励就是一炷香时间到了,让他碰一下? 他要这个有何用? 算了,好歹是摸到一把小手了。 洪广平瞧着两人这互动,默默幽怨地咬着唇:“大人,贺涉,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怎么能在他面前这么虐他呢? 都当着他的面握上小手了,啧,以前怎么没发现,大人竟然还这么会玩,瞧瞧招招手,贺涉都乖乖给他握了,以后他要是也能找到一个这么听话的媳妇儿就好了。 贺·媳妇儿·涉:“……”早晚惊呆你的双眼! 陆莫宁以找到一条线索前去查凶手为由,向昌荣欢请了十日的假,昌荣欢欣然答应了。 不过为了怕出意外,陆莫宁将洪广平与桑培留了下来,两人独自寻了一辆马车就启程了。 到了城外,陆莫宁与赵天戟寻了一个地方,让车夫继续赶车马车去一处,他们则是上了马,不过陆莫宁并不擅长骑马,起得很慢,赵天戟驱马上前:“不如到了下一个镇子,我们共骑一乘如何?” 他不等陆莫宁反对,继续道:“一则,我一炷香需要碰你一下,赶路还要掐着时间,太慢了;二则,你的速度不行,完全拖慢了行程,我先前算三四日是按照我的行程来,你这速度,至少要七八日才能到。” 陆莫宁并不喜与人身体接触,可想到裴氏女这个案子,还有裴晁、昌文柏,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了,坦然道:“嗯。” 赵天戟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还愣了好久,等下一个镇子,陆莫宁主动爬到了他的身后坐好了,赵天戟明显心脏扑腾了一下。 陆莫宁真的挨着了,倒是淡定多了,挑眉:“还不走?” 赵天戟嗯了声,嗓子有些喑哑,驱车赶了下,还没等他说别的,就感觉陆莫宁手臂从伸手环住了他的劲腰,赵天戟猛地坐直了身体,惹来身后陆莫宁皱眉:“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还不能碰了?你速度这般快,万一将我颠出去如何?” 赵天戟:“……没,你抱好了,随便抱,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只是他为什么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给自己找了罪受? 而不小心经过的路人,走出很远之后,摇摇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街上都开始男男搂搂抱抱,城会玩啊。” 这样疾行了三四日,最终赵天戟带着他越来越靠近越州城,陆莫宁问道:“你这是要去越州城?你找的那个人,在越州城?” 赵天戟也不瞒着他了:“嗯,越州城的段劲松,他几年前是户部尚书,后来自己请辞了,随后就去了越州城。” 这越州城正好是各地的一个交汇口,四通八达,极为富裕。 陆莫宁自然是知道这段劲松的,当年这段尚书是主管户部的,管的也不错,就是抠门,那会儿他当户部尚书的时候,云戟帝还是太子,据说云戟帝那会儿要批一笔银钱办事,结果这段尚书死活不给,气得当时太子直接说,世间就没见过他这么抠的户部尚书。 结果,段尚书直接辞官不干了,后来那云戟帝暴毙,更是没了这段尚书的消息,没想到,他竟是来了越州城。 “可,他不是当初被云戟帝赶走的?你是云戟帝的旧部,他会理你?”陆莫宁极为怀疑。 赵天戟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胸腔震动,连陆莫宁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都感觉到了,莫名觉得怪怪的,刚想收回手,未曾想,赵天戟直接伸手按住了他要松开的手:“别乱动,这段路不好走,当心颠下去。” 陆莫宁当真是没动了:“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说起来,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云戟帝身边有个将士叫贺涉的?” 赵天戟道:“你觉得这是我的真名?真名自然不会告诉你,否则,吓坏了你可怎么办?放心好了,当年不是云戟帝将他赶走的。云戟帝这人吧,外人看来极为残暴,其实是一个特别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赵天戟特别不要脸的开始给自己刷好感,“你是不知道,云戟帝这很久以前,就觉得将赌注全部压在一处不妥。 于是,那时他就想培养一部分心腹散出去,银钱肯定是少不了的,所以,他就看中了段劲松,这人够小气,够抠门,就算是云戟帝将自己的银钱都给了他,他也不会乱花,最保险。 所以,云戟帝当时与段劲松演了那么一场戏,随即段劲松拿着云戟帝给的本钱,就来了越州城做生意,当了商贾,他现在是越州城的首富,找他准没错。” 陆莫宁愣了下,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过还真让云戟帝猜对了,否则,怕是就算是他还活着,没有银钱没有兵力购置马匹兵.器,怕是也难成事。 只是…… “如果真的按照你说得这般,段尚书这般抠门,他会花那么多银钱给你?”陆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4 莫宁琢磨着,如果对方不肯,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如今看来,也的确是这段尚书最有实力了。 赵天戟轻笑一声:“这点你放心,别人要不给,我要……他就是心疼掉眼珠子也会拿出来。” 毕竟,那可全都是他的银钱,段老狐狸那可是给他打工的。 陆莫宁狐疑: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他不记得云戟帝身边有这么一位将领,难道,当真是心腹? 陆莫宁心思都被调动了起来,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也没注意到,前方的男子,时不时瞄一眼还按在某人交叠的双手上的大掌,心情好得几乎要飞起来。 看来转移话题还是好的,这不就没注意到这点? 陆莫宁与赵天戟进入越州城之前,是打算易容的,怕被察觉出异样。 可是等陆莫宁等了一个时辰,瞧着递到面前的衣服,凉凉扯了下嘴角:“你别告诉我,你要穿这个?” 赵天戟心虚,但是心虚却不能怂,一本正经道:“怎么会?一看这衣服的尺寸就不是我穿的。” 他说着,上前一步,挺了挺健硕的胸膛,显得愈发的挺拔,比陆莫宁高了近一个头。 陆莫宁仰起头,退后两步,慢悠悠看着他,冷笑:“休想。” 赵天戟耸耸肩:“阿宁你可想好了啊,只有扮演小夫妻富商才不引起注意,否则,万一被注意到了……可怎么办?到时候一旦消息泄露出去……” 陆莫宁冷笑:“你说得其实也对。” 赵天戟眼睛一亮,指腹勾了勾手里捏着的女装:“那么……阿宁你这是答应穿了?” 陆莫宁却是一挑眉:“我?怎么会,你也说了,扮演小夫妻富商最不容易引人注意。所以……” 赵天戟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 陆莫宁道:“也可以是你穿这个啊,对不对,我的……好、夫、人!” 赵天戟:“…………” 第49章 赵天戟压根没想到有朝一日, 他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默默盯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居高临下的幽幽瞅着他:“你说真的?” 陆莫宁挑眉:“你何时见过我说玩笑话?” 赵天戟被对方噎了下, 就看到对方讲那件女装接了过来, 他还专门比照着他的身量以及腰买的高腰裙。 谁知对方淡定的铺陈开,就开始在他身上开始比划了起来。 赵天戟:“…………”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于是,赵天戟蓦地往后退了一步,开始装傻, 打死他也不穿,他堂堂八尺男儿, 怎么能穿这等女子衣衫? 陆莫宁瞧着他背过去的身影, 嘴角扬了下,慢悠悠开口:“怎么, 本官穿得,你就穿不得?” 赵天戟被噎了下,详装淡定地走到马前,把玩着马缰:“怎么会?就是这衣衫买的不合身,是专门给阿宁你买的, 我比你高这么多,自然是不合适的。再说了,我这一炷香就可能变回去,万一在街上突然变身,会吓到那些百姓的。” 陆莫宁:“这不用担心,我会掐着时间的, 更何况,我们共乘一骑,你又担心什么?” 赵天戟默默仰头看了下天际,咬牙:“我就不穿,打死也不穿。”这人故意的吧! 陆莫宁:“当真?” 赵天戟:“当真!” 谁知,下一刻,陆莫宁将手里的女装慢条斯理地叠起来,边道:“本来吧,我是打算你牺牲了一次,等这件事完了,以后我也穿一次给你看,省得你觉得不公平,可既然你不愿意穿,那就罢了。还是按照以前的……” “等等!”赵天戟却是陡然转身,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他:“你说……你以后也要穿一次给我看?” 陆莫宁耸耸肩:“对啊,以后,穿一次给你看。” 他中间两个字说得极慢,慢悠悠的带着深意,偏偏处于激动中的赵天戟完全没注意到,脑海里闪过陆莫宁穿女装的模样,唇红齿白盈盈往那一站,让赵天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浑身热血沸腾,咬咬牙:“既然都要穿,何必……非要让我穿一次?” 陆莫宁淡定道:“可我觉得不公平,为何只有我穿?你到底穿不穿,不穿就罢了。” 赵天戟脑海里进行着天人交战,最后一咬牙:“穿就穿,但是以后你穿给我看时,得我选衣服。” 他本来以为陆莫宁肯定不愿意,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很痛快:“行啊,以后,我肯定穿你选的。” 赵天戟于是,决定牺牲一下,但是,这衣服肯定不行,太小了,本来就是专门为陆莫宁准备的。 赵天戟抓过衣服,一咬牙,直接留下一句“等着”,随后就跑了。 这次赵天戟的动作倒是很快,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捏着一件纯黑色的女装,不过有些宽松,可即使如此,下摆也是长裙,赵天戟不甘心,却为了一睹某人的“风采”,咬着牙换了。 只是等出来之后,即使赵天戟买了最大的女装,还是差点将这衣服快撑爆了,那模样……要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偏偏陆莫宁出了他出来的时候嘴角强忍的抽了抽,随即全程淡定,违心道:“……还不错。” 赵天戟狐疑:“当真?” “自然……”陆莫宁干脆直接上前,让赵天戟低下头,赵天戟刚想说什么,随即就感觉到陆莫宁修长的手指在他发丝间穿梭,指腹不经意擦过头皮,让赵天戟浑身都僵在了那里,浑身酥酥麻麻,让他觉得竟是呼吸都忍不住渐渐粗重了起来。 陆莫宁摆弄完,退后两步,满意极了,随即奇怪地看向赵天戟:“你做什么?这就站不住了?” 赵天戟莫名背过身去:“……没事,你别忘了答应我的!” 陆莫宁:“自然。” 只是在赵天戟翻身上马时,嘴角却是止不住扬了下。于是,接下来,两人驱马进了城,而随着进城之后,赵天戟莫名觉得只要是经过的百姓,明明已经走过去了,突然猛地转过身朝着他们死死盯着看,傻了眼。 而两边的商贩不经意看到了,完全傻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 赵天戟皱眉,微侧过头:“你做了什么?” 这些人的反应绝对不是被他的容貌给惊艳到了,这完全是受到了……雷劈一样的惊吓。 陆莫宁淡定道:“你想多了,他们就是觉得没见过这么壮实的女子罢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过。” 赵天戟狐疑,但是此刻也没铜镜,他只能一直驱马往前,最后停在了段府前。 按理说作为越州城第一首富,段府应该是很气派的,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段府可以说极为潦倒了,只是一个三进的宅院,门前的一对石狮子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掉漆断尾,耳朵还各自少了一只,瞧着别说威严了,简直是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5 ……蠢的不行。 赵天戟嘴角抽了抽,下了马,看到经过的百姓还在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虎目一瞪,因为声音没办法伪装,只能不开口。 可这一眼,吓得那人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娘诶!” 随即撒丫子就跑了。 赵天戟:“……” 饶是陆莫宁,也忍不住嘴角噙了笑,帮他把一半的发髻又往下垂了垂,遮住了大半的脸。 赵天戟幽幽瞧着他:“你到底做了什么?” 陆莫宁淡定道:“还有什么比穿女装更怎么样的么?” 赵天戟想想也是,以他的姿容,就算是女装也绝对难看不到哪里去,朕就是这般的自信。 随后指了指破败的门。陆莫宁嗯了声,正了正表情,朝着那个破败的朱红色的门走了过去,敲了敲扣环。 等了许久,才有一个瘸了腿的老者打开了门,仰起头眯了眼,还侧了侧耳朵,扯着沙哑的嗓子:“找……谁?” 陆莫宁:“……”他现在信了先前说段大人抠门的事了,这何止是抠门? 赵天戟耸耸肩:他就说吧。 那老者大概眼神不好,并未注意到赵天戟,又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陆莫宁也尽量将声音大了一些:“我们来找段老爷,他可在府上?” “你们……找谁……?富商,哪里的富商?”那老者耳朵往外侧的更狠,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赵天戟觉得嗓子有些痒,但是为了保持自己“女子的仪态”,他愣是忍住了,就看着陆莫宁倒是颇有耐心的说了好几日,这样的陆莫宁让赵天戟忍不住看怔了。 也不知这少年到底是怎么长的,哪哪儿都合他的心意,几乎能让他的心都化了。 终于,老者听清楚这是来找他们老爷的了,佝偻着背,晃悠悠晃悠悠得让陆莫宁与赵天戟在这等着,就去回禀了。 只是,老者显然忘了关门了,这记性…… 不过陆莫宁倒是也没进去,只是等了很久,也没见人出来,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极为惨烈。 陆莫宁眉头一皱,与赵天戟对视一眼,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就抬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一路走进这段府,到处都单调得很,甚至都无人看守,他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最终直接到了后宅,发现所有的人此刻都围聚在一个小院子里,七八个人围成一团,女子的尖叫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老爷……妾身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啊!”女子的哭泣声伴随着惨叫声传来,陆莫宁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赵天戟看他这模样,直接就拨开了人,大步走了过去,直接就握住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手腕,指骨一用力,那人手上的鞭子直接就掉了下来,不住的喊疼疼疼…… 只是抬头对上赵天戟凌厉的凤目,莫名吓得一哆嗦,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而其余的七八个像是仆从老妪的人则是齐齐向后退了几步,对上赵天戟的模样,有胆子小的嘶声尖叫了一声:“啊,黑寡妇来了!” 赵天戟本来正处于盛怒之中,听到这眼神一凌,黑寡妇?什么鬼? 他们这么一哄而散散开,倒是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陆莫宁对上赵天戟不解的视线,莫名有些心虚,眸色却是极为淡定地看向面前着一身黑罗纱裙的高大健壮男子,身材魁梧,只能从散落一半的墨发间,看到一双凌厉的眸仁,偏偏发髻另外一边,挽出了蜘蛛髻,给人一种凶神恶煞雌雄莫辩的模样,可不就是活生生的杀人不眨眼的黑寡妇。 陆莫宁绝不承认自己小心眼坑了对方一把,就因为对方特不要脸的竟然敢让他穿女装,但是他是绝不会承认的。 视线直接一扫,落在了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一眼,再看向不远处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一个面留八字须的男子,男子极为瘦弱,只是一双精目直勾勾盯着陆莫宁看:“尔等何人?何以闯入老夫的宅院?尔可知私闯民宅是何罪?老夫能告得你倾家荡产,面临牢狱之灾?” 男子这么一怼陆莫宁,赵天戟不干了,转过身,直接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段劲松,凉薄的凤眸带着似笑非笑的凌厉:“行啊段老四,谁给你的胆子,敢骂爷的人?” 那懒洋洋不郁的低沉嗓音,熟悉至极,加上一阵风拂过,刚好拂起赵天戟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发,露出了一张极为俊美的脸,让原本因为对方的声音就怔愣住的男子,难以置信的一点点睁大了眼,随即猛地站起身,浑身都止不住的开始发抖起来。 第50章 段劲松哆嗦着嗓子, 张嘴嘴唇也动着,想说什么,却因为嗓子发哑堵着, 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腿一软, 竟是直接要跪下来,却被赵天戟的目光一沉,就变成一屁股蹲坐回了太师椅上。 可蹲坐下的一瞬间,眼底迸射出一抹狂喜与难以置信:“你……你……不、不……老……” 段劲松声音变来变去, 最终像是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天子面前落座,赶紧迅速站起身, 站直了:“爷!” 众仆役本来就因为赵天戟的模样哆哆嗦嗦往后退, 结果这也就算了,他们一向眼高于顶的老爷, 竟然对着一个黑寡妇喊“爷”? 老爷莫不是傻了? 这人虽然嗓子粗了点,可穿的可是女装啊? 赵天戟淡漠的嗯了声心情才好了点,警告地看了段劲松一眼之后,这才几步就走了回去,走到了目光狐疑看过来的陆莫宁身边, “大.鸟依人”地搂住了陆莫宁的手臂,大脑袋一耷,愣是以极为诡异的姿势愣是把脑袋搁在了陆莫宁的肩膀上。 还请“锤”了一下,极为辣眼睛的来了一句:“冤家,你别怕,有我在, 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众仆役:“……”这到底谁欺负谁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段劲松还未从突然见到死去天子的冲击力回过神,脑子乱糟糟的,就对上这一幕,这才注意到对方穿着的衣衫,女子装束也就罢了,皇上这是什么画风? 竟然还喊……喊一个男子冤家? 段劲松吓得一哆嗦,腿一软,直接从太师椅上而滑作在了地上,噗通一声,吓得离得近的管家赶紧上前将人搀扶了起来:“老爷诶,您这是怎么了?” 谁知,段老爷却是突然盯着那“黑寡妇”,眼含热泪,一副欲言又止苦涩自责,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感情,让管家吓得一哆嗦,莫非……老爷跟这位“黑寡妇”过往有一段不可描述的私情? 如今这旧情人找来了,还嫁给了别人,老爷这就受不了了? 众人对视一眼,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事情的真相。 忍不住默默看了眼跪在地上也目瞪口呆忘了哭泣的罗姨娘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6 ,还有一旁的两位姨娘…… 没想到啊没想到,怪不得老爷这些年不肯娶夫人,感情,这口味这么奇特呢,莫不是再等这一位? 段劲松却是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既是欢喜又是自责悲痛欲绝,欢喜的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活着,四年前传言皇上暴毙,他不信,专门回了一趟京城,可宫里根本无法进去,却还是借着旧交见了一面抬着的棺樽,当时的确是…… 可若不是对方这张脸这熟悉的称呼,以及那称呼,段劲松还真的会以为是有人假扮的,可世间都说皇上觉得他抠门,他一怒之下辞官,两人水火不容,就算是要假扮自然也不会来找他。 更何况,他跟在皇上身边几年,自然是极为清楚,这就是皇上! 皇上他……回来了啊! 段劲松双眼发红,却又忍不住悲伤的睨着皇上,皇上这如今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竟然还扮作女装? 莫非……是被这人逼迫了? 段劲松腿一软,差点又跪了:皇上受苦了! 赵天戟头皮发麻,被这段老四的眼神看得嘴角抽了抽,瞪了一眼:“坐好了,好歹是一城首富,你瞧瞧你这院子破败的?能住人么?你瞧瞧你身上这穿的什么?手里那么多银子都白赚的?嗯?” 众仆役听到这一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谁都知道,银子就是老爷的命啊,谁跟他提都是要了他的命,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他们已经预见到下一幕老爷跳脚的模样。 结果,就看到他们平日里刁钻小气劲儿十足的段老爷,竟然陪着笑,缩着肩膀,眯缝着眼竟然笑得一脸褶子都绽放成了菊花:“爷……这位夫人说得对说得对,换!必须换!过两天就换!” 说罢,就站起身要过去,只是腿还有些软,双眼发红发亮,就差一双眼都钉在赵天戟身上了。 赵天戟薄唇抿了下,神色间也闪过一抹怀念:“你啊……真是多年的老毛病,改不掉了。” 陆莫宁却是奇怪地看了眼,若是刚才听得不错,这段老爷喊黑蛇“爷”吧,莫不是黑蛇真实身份的官比段老爷还大? 可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不过陆莫宁四年前年纪还小,他身处京城,对军营的武将并不了解,也许是天戟帝的旧臣,莫不是还未册封上来就死了? 否则,对方怎么会变成一条蛇被封在木珠里? 陆莫宁压下疑惑,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赵天戟直接拉着他到了段老爷身边,段老爷直接站到一边,把太师椅给让了出来。 赵天戟直接将陆莫宁摁在了位置上,随即直接揽住了陆莫宁的肩膀:“段老爷是吧,介绍一下,这是我家老爷,来见礼。” 陆莫宁想要起来,却被赵天戟给摁住了,他就眼睁睁看着段劲松原本红通通的小眼睛突然嘎嘣定住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视了一圈,突然老泪纵横了:有生之年啊……没想到他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皇上承认有夫人…… 他死了也能对得起先帝了! 这进一步就是未来的皇后了啊! 段劲松腿一软,又要跪,被赵天戟一瞪,这才收敛了。 陆莫宁被段劲松说下来就下来的眼泪给噎了一下:“……” 等段老爷终于恢复了正常,陆莫宁不自在的动了动,仰头看了眼赵天戟:你什么意思? 赵天戟低眉:让你坐下就坐下。 段老四给他见礼下跪都是可以的,更何况只是让给位置? 陆莫宁无奈,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随后视线一转,就落在了还跪着的两人身上。 被先前鞭打的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妇人,长得极为娇小玲珑,眉清目秀,只是此刻后背上多了好几道鞭痕,有血丝渗出来,跪在那里,隐隐抽泣。 而她的身侧则是跪着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正偷偷瞄着陆莫宁,看陆莫宁看过来,嘿嘿笑了笑,却给人一股猥琐劲儿,眼神也不够正,四处游移,显然心术不正。 陆莫宁想到先前的模样,看向段老四:“这是怎么回事?段老爷可否说上一二?” 这是家务事,要是别人,段劲松压根不会理会,可这是未来皇后啊,段老四站得笔挺挺的:“回禀夫人……” 被赵天戟一瞪眼,立刻改了口:“回禀小老爷,事情是这样的……” 陆莫宁:“……”小老爷是什么鬼? 赵天戟一向:小老爷?他是大老爷,对方是小老爷,配对,没毛病。 赵天戟赞赏地看了段老四一眼,后者简直喜上眉梢,说起来的自己小妾给他戴绿帽子的事也眉飞色舞的,看得众仆役嘴角一抽一抽的:老爷啊,您头上都绿的一片草原了,你这兴奋的跟说书似的,这也……心太大了吧。 陆莫宁听完,沉默了下来,事情倒是不复杂:面前跪着的是段老爷的一位小妾罗姨娘还有一位家仆,这段劲松抠门,没娶夫人,直接买了三位姨娘,平日里也没什么门第等级,这罗姨娘一直规规矩矩的,性子也温和,段老爷倒是平日宠着一些。 可没想到,这罗姨娘竟然背着他,跟府里的家仆勾搭上了,段老爷本来也不是通情达理的人,可偏偏这家仆说他们是两情相悦,都是被段老爷给拆散了,说罗姨娘平日眉梢说段老爷如何如何,这可把段老爷气坏了,直接一怒之下就动了家法,然后赶出家门。 陆莫宁听到这,却是多看了陆劲松一眼,对他改观了一些,别人听只觉得这段老爷心狠,说打就打,可他却听出了对方虽然恼怒,但足够心善。 他动了家法,却只打算私了,赶出家门,并不打算报官,毕竟,罗姨娘是他的妾室,告到官府,这属于通.女干,罪名可不轻…… 可对方显然没打算这么做。 陆莫宁轻吐出一口气:“段老爷,我可否询问罗姨娘与这罗庆几句话?” 段老四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尽管问尽管问。” 陆莫宁莫名看了赵天戟一眼,后者心虚地默默仰头:别看朕朕什么都不知道,你再看朕,朕会以为你是看上朕了。 陆莫宁却是觉得不合理:“罗姨娘,我且问你,你可与这罗庆认识?” 两人同姓,更何况,他能看出来段老爷虽然小气却心善,这罗姨娘据说跟着段老爷四年了,据说是段老爷刚到越州城时,刚好遇到这罗姨娘的前夫死了她的婆家人竟是心狠的以无所出要发卖她入那腌臜地,刚好段劲松经过就把她救了,用十两银子买了下来。 对于这种情况,她不觉得一个姨娘会舍得放弃一个老爷反而跟着一个一无所有的家仆,除非另有隐情,或者,这怕是有猫腻。 罗姨娘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才沙哑着嗓子先给陆莫宁磕了一个头:“回禀这位爷,奴家与罗庆是同乡,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7 但是在此之前绝无牵扯,奴家十多岁嫁到越州城,家乡已无人,以十多年未回,半年前这罗庆前来段府应聘,奴家感念对方与奴家同乡,就多说了一二……至此就再无牵扯,可未曾想,对方一口……” “你可别听她胡说,她这是看事情败露了,才这样说的,她没嫁人之前可就把身子给我了……要不然她婆家为什么要发卖了她?还不是她不知廉耻……” “闭嘴,我问你了吗?”陆莫宁直接横扫了一眼罗庆。 他虽然年轻,可到底上一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威压极盛,这么看过去,硬生生让罗庆打了个哆嗦,竟是真的乖乖闭了嘴。 陆莫宁这才看向罗姨娘:“你继续。” 怕是先前罗姨娘想要解释,都是这样被打断了,陆莫宁越发确定这人有问题。 如果是女干夫,为了怕被送官,哪里会这么淡定一口咬定他们之间有关系,而且还是十多年,生怕别人不信? 罗姨娘眼圈更红了,哆嗦着嗓子继续道:“奴家当真只见过他几面,可今日一早,他说罗家村的村长来信,说是祖坟被动了,奴家心急,就跟他单独见了一面,只是还未等奴家说什么,老爷与众人就进来了……奴家真的没有……老爷,你信妾,妾真的没有……老爷当年救了妾,妾当牛做马报答都来不及,怎么会……怎么会……” 说到这,罗姨娘眼含热泪,不住地磕头。 段劲松的表情变了变,大概是终于因为见到赵天戟之后,先前的怒意冲淡了,清醒了不少,此刻看着罗姨娘,皱眉,看她磕得头都出血了,上前扶了一把,却嘴硬:“怎么?还想磕坏了,让老夫给你花银钱请大夫不成?” 罗姨娘被怼的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知道他心疼银钱,到底是没再继续磕,只是无声的摸着眼泪。 陆莫宁不动声色的将几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若有所思,突然看向段劲松道:“段老爷,我可否与你单独说几句话?” 段劲松自然没意见,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小老爷……您……” 陆莫宁直接站起身,拉着段劲松的衣袖就去了角落,赵天戟知道对方怕是看出了什么,也不打扰,只是瞅着对方拉着段劲松的衣角,还是不舒服,轻哼了声,吓得众仆役低着头,不敢说话。 陆莫宁很快就回来了,段劲松一脸莫名,随后就看到陆莫宁直接看向罗庆:“你说你与这罗姨娘已经暗度陈仓十余年?” 罗庆嬉笑一声:“这位爷您说呢?要不然这娘们怎么会让奴才进来这段府?” 陆莫宁继续问道:“你说过,她第一次嫁人前身子就给你了?” 罗庆道:“当然了,爷你不知道,这娘们在床……” 陆莫宁直接打断她:“既然你们已经认识十多年,怕是你对她身体也极为熟悉,那么,她后背上的一处极为明显的胎记,你应该极为清楚了?告诉我那个胎记的形状是什么?否则,你就是并未与罗氏有牵扯,不过是冤枉人,我就将你送官查办。” 那罗庆一听急了,“这位爷这完全冤枉啊,她……她后背上的胎记形状……就是那么一大块青色的,可明显了,并没有什么形状啊,真没有特别注意到是何形状,但是有胎记绝对没跑了,奴才记得呢。” 罗庆一咬牙,直接开口道。 他这话一落,段老四的表情更加诡异了,他皱着眉死死盯着罗庆,再瞧着跪在那里文弱哭泣的罗姨娘,恍然明白了什么,咬牙:“你个混账!老夫的人也是你随便污蔑的?!” 说罢,上前,中气十足的一脚将人给踹翻了。 “老爷冤枉啊,奴才说得可都是真的啊……”罗庆边躲边喊道。 陆莫宁在一旁解释:“是吗?可你说你与罗姨娘有关系,还这么多年,为何你都不知道她背后并未有什么胎记?我不过诈上一诈你就自己露陷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肯说到底是谁买通的你对付罗姨娘的? 不管那人到底多了解段老爷,知道对方心善,不会将人送官查办,可我不一样,我心可狠着呢。 你若是不说出幕后之人,我这就将你送官查办,想必污蔑主子府上的女眷,加上收受贿物做假证,我可以让段老爷花点银子打点,保证让你将牢底坐穿,你若是不信,我们可以试试看。段老爷你可舍得?” 段老四一挥手:“自然舍得!敢糊弄老夫,弄不死你!” 陆莫宁瞧着身边一脸认同的赵天戟,真是什么样的上峰什么样的下属,太粗鲁了,不过……挺解气的。 那罗庆被吓到了,最一秃噜,就招了…… 原来,因为段劲松这一年来对罗姨娘比较上心,大概是对方太过尽心,一心为段老爷着想,也不求回报,反而让段劲松上了心。 这就让另外两位姨娘不满了,刚好半年前,这罗庆在罗家村呆不下去来到了越州城,刚好进了段府,罗姨娘因为念着是同乡,就多说了一两句,这倒是让那两位姨娘上心了,就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她们以段劲松心善不会真的送官为由,让罗庆答应了下来,也就有了如今这一幕。 段劲松听完,勃然大怒,直接将那两位姨娘一并罗庆都给赶走了。 那两位也是这两年偶然救下来的,只是年纪还小一些,大概心思不定,也好吃懒做,但是也没出什么幺蛾子,段劲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对方竟然心思歹毒到这种程度,这绝对不能留。 段劲松处理完这件事,就赶紧让人去请大夫,让人给罗姨娘上药,随后恭恭敬敬的将赵天戟与陆莫宁送到了主院,非要把主院让出来。 被赵天戟一瞪,也就怂了,亲自收拾出一个偏院,让两人住了进去。 不过说是偏院,却只有一间房,一间大堂,所以两人只能住一间。 赵天戟满意地看了段劲松一眼:不错。 段劲松迅速眼睛发光,明白了什么:“两位远道而来,怕是舟车劳顿,先歇息一下,老夫先让人准备些膳食。” 说罢,直接走人了。 陆莫宁:“……” 赵天戟将门一关,就朝着陆莫宁看去,薄唇扬了扬,笑了起来,迈着长腿,撩了撩辣眼睛的长发:“阿宁啊,你可还记得先前答应过我什么?嗯?” 陆莫宁淡定的将包袱放下,坐在了唯一的床榻上,隔着一段距离,挑眉:“答应什么?” 赵天戟:“女装啊?你可是说了,我若是先穿,你以后就会按照我的意思来穿一次的,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如何?” 赵天戟搓着手,脑补了一下,觉得鼻子就开始热了。 陆莫宁却是极为淡定的抬眼:“那可不行,我说了以后,那就是以后。” 赵天戟脑补中断:“为、为什么?反正都要穿的,为何不能是今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8 晚?” 只是视线对上陆莫宁颇为包含深意的模样,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皱眉,默默将当初他与陆莫宁说的对话过了几遍,才终于揪出了对方话里的陷阱。 赵天戟嘴角僵了僵:“你……你骗我?” 陆莫宁嘴角噙着笑,无辜耸肩:“哪里?我的确会按照约定,‘以后’会穿一次女装给你看。不过,似乎很可惜,我似乎是忘了说以后到底是多久以后了,我刚刚想了想,一百年如何?一百年以后,我定然履行承诺,当然……只要你能等得起。” 赵天戟:“……”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年,难以相信自己堂堂一个皇帝,竟然!就这么!被耍了! 竟然……就这么!被耍了! 赵天戟默默抬起手臂撑住了额头:“……” 还有没有同盟情了?!……他这么善良,这么天真,这么正直……他到底是怎么忍心欺骗他的?心痛的无法言喻。 第51章 入夜, 段府的主院内,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进去。 正焦急等在里面的段劲松走来走去的动作,随着对方的身影掠入原本的就敞开的窗棂。 段劲松看到对方进来, 先过去谨慎地关好了窗棂, 随即回头,看到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眼眶一热,直接咣当一下跪在了地上:“皇上……” 只是两个字出口, 段劲松就哑了嗓子,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红着眼圈, 匍匐在地上, 浑身颤抖,却又忍不住眼底涌上的希冀:“苍天有眼啊……皇上……皇上您没事, 真是……苍天有眼啊……” 赵天戟原本淡定的面容,因为段劲松沙哑悲凉的嗓音,听得嗓子也有些发干,薄唇动了动,上前, 将他扶了起来:“一别五载,段卿家,你可一切都好?” 段劲松眼泪刷的就下来了:“皇上……是老臣无能,当年竟是没瞧出霁王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可怜聂中郎、蔺将军他们那些过往的忠臣,被害的被害, 被贬的被贬……如今朝堂之上,尽皆都是霁王的人,老臣……老臣……” 段劲松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见到皇上,如今瞧着皇上还如当年那般模样,止不住再次升腾起希冀,“皇上啊!” 赵天戟将段劲松搀扶起来,听着对方口中的霁王,也就是如今的赵云霁,赵帝,他的胞弟,他一母同胞的胞弟。 因为母后只生了他们两个,自小他就将对方护在羽翼之下。 不让他见到任何血腥,以及宫廷内外的那些黑暗,为护其一世安康,他不惜自小就入军营,杀伐数载,成为大赵最凶神恶煞的煞神,三军在手,嗜杀成性,权势滔天。 他对这个胞弟从无任何怀疑,就算是谈论国事也从未避讳对方,可没想到,最后他扫清了一切阻碍,却没能防住对方渐生的野心,他最不设防的人,最后却害了他。 想到自从恢复意识来的这几个月得到的信息,蚀骨的怒火几乎将他掩埋,恨不得将之食肉寝皮,可即使如此,却也换不回那些兄弟的性命。 赵天戟死死抿着薄唇,眼眶也有些泛红,咬牙:“段卿家尽管可以放心,他们的仇,朕……会一一讨回来!” 从对方起了谋害之心,从对方对他的那些忠臣过命的兄弟下手时,他就没有那个胞弟了,他面前的,只有一个仇人——赵云霁! 段劲松红着眼圈,“皇上,当年老臣得知您已经……已经……根本无法相信,如今见到皇上,老臣终于放下心了,皇上,老臣这些年为皇上积攒了不少家底,幸亏当年皇上有先见之明,如今这些金银……定然能让皇上卷土从来…… 还有那些被贬的将军,他们这些年都在密谋,想要寻找机会给皇上报仇……如今、如今有皇上在了,我们都有主心骨了……” 段劲松说到这,老泪众横,明明还不到半百的年纪,双鬓却已泛白。 赵天戟嗓子发哑:“是朕……连累了你们。” 若是他能早一步窥探到赵云霁的狼子野心,也不会连累了这么多的兄弟…… “皇上你莫要这般说,当年连老臣都未看出来,更何况是您,只是……皇上您既然没事儿……这些年为何……”当年那些将军手上权力还在,只要皇上出现,绝对能将霁王斩杀于宫门前。 赵天戟长叹一口气:“朕当年的确是被对方害死了。” 段劲松怔怔的,半晌都没回过神:“可皇上你如今……” 赵天戟掐着时辰,深深望了段劲松一眼:“等下你就知道原因了。” 段劲松疑惑,只是不多时,等看到赵天戟渐渐变得透明的双腿,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这世间竟是有这等玄而玄之的事情:“皇……皇上?” 赵天戟道:“爱卿可看清楚了,不是朕不出现,而是……朕已然不是人。若非偶然获得机遇得以重生,怕是……朕如今已是白骨一堆。” 段劲松哑然,神色悲痛欲绝:“皇上……您受苦了……” 赵天戟却摇头:“大仇为报,朕心难安,待肉.身恢复,尔且等着,赵云霁当年从朕手上夺去的,朕必将……重新讨回!” 赵天戟嘱咐了一些事宜,先前因为他无法维持人形,并未联系当年的旧臣,如今有段劲松在,刚好能借着他联系对方。 只是……赵天戟想到一旦他真的开始着手复仇,怕是就会离开对方。 他不舍得连累对方陪他一起受那份颠沛流离的罪,却又舍不得离开对方,更何况,他还不确定他何时才能完全恢复。 陆莫宁从赵天戟离开就并未睡着,他躺在床榻上,背对着门,默默推算着时间,已经过了一炷香,对方依然没回来。 陆莫宁皱眉:莫不是真的生气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阵窗棂轻微响动了一下,随即一道黑影就掠上了床榻,陆莫宁迅速闭上了眼。 他就感觉到黑蛇的气息拂在后颈,偏凉的呼吸让他后颈的肌肤有些发痒,强忍着没动弹,下一瞬,就感觉放在身侧的手被攥住了。 陆莫宁身体一僵,想挥开对方的手,可偏偏他在装睡。 身后,赵天戟握住心心念念的手,瞧着自己已经半透明的身体渐渐恢复实体,才嘴角扬了扬:不是装睡么? 欺骗了他脆弱幼小的心灵,自然是需要补偿一二的。 不过下一瞬,就看到陆莫宁直接转过身,挥开了他的手。 赵天戟:“……”要不要这么小气? 赵天戟瞧着正对着他,已经睁开眼的少年,想到先前被这么欺骗,必须给对方一个惩罚,他堂堂一个帝王,怎么能这么随便就被骗到了? 于是,赵天戟倨傲冷淡地扬起下巴,慢慢躺下来,背过身去了。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79 陆莫宁:“……” 一炷香后,某个打算冷战的帝王又默默摸了一把小手。 陆莫宁面瘫着一张脸:“……”有本事你别摸啊? 翌日一早,陆莫宁醒来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某人死死搂在怀里,他嘴角抽了抽,还未等他将人的手臂拿开,身后的某人却是自动先收回了手臂。 坐起身,看到陆莫名看过来,凤目斜睨,薄唇冷抿,下颌倨傲的一扬,径直转过身,竟是先一步下了床榻。 陆莫宁:“……” 只是赵天戟下来之后,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竟是还穿着那件黑寡妇装,嘴角抽了抽,直接打开房门,喊了声:“段老四!” 几乎是瞬间,段劲松迈着小碎步就冲了过来,手里抱着两套崭新的服饰,恭恭敬敬的:“两位公子,可要请小厮过来服侍?婢女也行的……” 只是这个婢女两个字刚出口,段劲松就被赵天戟幽幽扫了一眼。 段劲松立刻站好了,觉得自己这是被皇上重生的狂喜冲昏了头脑,他竟然要给皇后找婢女!服侍! 他这是公然…… 段劲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口误口误,要是陆公子愿意,老夫亲自服侍也是可以的。” 赵天戟:“你想服侍阿宁,当我死的?门都没有。赶紧去置办个新宅子去,这么多银钱也不知道你藏着放着是能放出一朵花来是不是?” 段劲松哪里敢说半个不在,赶紧去置办了。 陆莫宁疑惑地看了眼,他怎么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奴才与主子? 只是还未等陆莫宁多想,一个妇人却是过来了,正是昨日见过的罗姨娘。 罗姨娘看到陆莫宁福了福身:“昨个儿多谢陆公子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妾做了一盅参汤,陆公子先垫垫,稍后早膳已在准备……” 陆莫宁还未说话,赵天戟嘴角先抽了抽,这罗姨娘怎么回事?对他的人这么热情算什么? 于是,赵天戟直接退后一步,揽住了陆莫宁的肩膀,“依偎”过去,杜绝别的女人给他的人做的汤:“冤家,你怎么能喝别人给你煮的?是不是嫌弃我了……” 陆莫宁:“……”他还是继续冷战吧。 罗姨娘最后被重新喊回来的段劲松给带回去了,段劲松看到赵天戟这模样,忍不住眼含热泪:皇上受苦了!为了大业竟是这般隐忍…… 于是,众家仆就在膳堂看到自己老爷边哭边瞧着那对奇怪的夫妇,更加确定了这“黑寡妇”是老爷的旧情人,求而不得,这是伤了心了! 只是,没想到这“黑寡妇”竟然亦男亦女! 老爷口味真独特啊! 陆莫宁被众人盯得这顿饭能吃噎着了,膳后直接说明了来意,段劲松自然没意见:“陆公子放心,这件事交给老夫,保证妥妥当当的。” 陆莫宁颌首:“只是还要劳烦段老爷随后寻到皮子之后,随我们去一趟宁州府,由段老爷出面,怕是更易让对方相信。” 段劲松自然没意见,随后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段劲松果然不愧是越州城首富,动作极快,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就收了不少稀罕的皮子,直接装了三大箱,抬上了马车,就以出售皮子为由,带了罗姨娘与一位老仆就启程赶往了越州城。 陆莫宁则是与赵天戟同时启程,不过他们是骑马,动作更快,这次因为段劲松给他们换了一匹良驹,不到三日的功夫,当夜赶回了宁州府。 他们一回到昌府,昌荣欢就赶紧过来了:“陆老弟,你这趟出去了几日,可是寻到了什么东西?” 陆莫宁故作遗憾道:“本来以为追到了一条线索,没想到赶过去一看,却又断了。” 昌荣欢道:“不知可否透露一二给老哥,让老哥也提前做点准备?毕竟,如今柏儿被关在州衙,家里那婆娘见天吵吵嚷嚷,这老哥……快顶不住了。” 陆莫宁回来的路上早就有了应对之策:“这次去了一趟其中几位通缉犯的家乡,还以为能查到什么,找到共同点,结果还是一头雾水……怕是,怕是下官也有心无力了。” 陆莫宁垂下眼,颇有种要撂挑子的打算。 昌荣欢哪里敢再问别的:“老弟老弟,你可不能不管,这……这上面又催了,老哥这也是没办法了!下次若是再有这种事,老弟尽管告诉老哥,让老哥派人出面,保证办得妥妥当当的。” 陆莫宁应了之后,昌荣欢这才放下心。 而另一边,段劲松以越州城第一首富的名头,大手笔在宁州府开始宴请当地的富商以及贵人,连昌荣欢也去了,不过两日的功夫,闹得沸沸扬扬,热热闹闹。 第52章 段劲松等时候差不多的时候, 按照陆莫宁的意思,将他带来的几箱皮子给宣扬了出去,其中有几件最为稀有, 他将会在三日后, 举报一场拍卖会,若有同好,能来一观。 不过段劲松为了噱头,并未说到底是什么皮子。 加上他是越州城第一首富, 拿出来的东西也必然不俗,倒是吊起了不少富商以及官绅的兴趣, 打探这段老爷带来的到底是什么稀罕物。 只是打探来打探去, 却都没能打探出来。 而就在这时,段劲松直接大手笔包下了宁州府最大的一间茶楼, 连包时日,拍卖会当日,前来的宾客必须先交纹银一百两。 这么一宣言出去,几乎整个宁州府都传遍了。 觉得这段老爷莫不是疯了,一百两纹银, 他怎么不去抢? 可偏偏,越是如此,越是弄得他们心痒痒的。 宁州府这几日抓心挠肺的,茶余饭后都是这场拍卖会,而主角段劲松此刻却是恭恭敬敬的站在赵天戟的面前,忍不住道:“陆公子这方法不错, 像是我们这种地位的,这种不在乎这点银钱的……越是如此,他们越是为了面子会来上一来。就算是不稀罕,那些乡绅富商高官,也会过来一趟,赚了这个面子。” 赵天戟看他一眼,挑眉:“不在乎这点银钱?” 他扫了眼段老四这刚换上的华服,若非这次他盯着,对方还打算将他那些破袄烂衫继续拿出来。 段劲松低咳一声:“老夫这是节俭……” 只是在赵天戟意味深长的笑容下,倒是说不下去了,干脆视线一转,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莫宁身上:“陆公子,可是有不妥之处?” 陆莫宁摇头:“谁说这个方法能将对方逼一逼,可若是对方不上钩……” 那么他们的计划也就失败了。 赵天戟却是掐着一炷香的时间,顺势握住了陆莫宁放在桌上的手:“阿宁,做大事者,就要不计后果,但求没有遗憾……” 陆莫宁睨了他一眼:“你说得对。” 赵天戟凤目一亮:难得阿宁竟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0 然会认同他的话啊。 “但是……你何时打算放开我的手?”陆莫宁眯眼:他这是扮演小夫妻扮演上.瘾了? 赵天戟颇为遗憾的收回手:阿宁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淡定的强词夺理:“我这是不得已,一炷香了。” 段劲松本来被皇上这无赖样给闪瞎了眼,结果,听到这一句,立刻点头:“对对对,不得已的,一炷香到了……为了保险起见,怕是还需要再摸一摸。”他作为一个臣子,势要捍卫皇上的幸福。 赵天戟赞赏地看了段劲松一眼:段老四,不错,有进步,朕心甚慰。 段老四: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老臣的本分。 陆莫宁:“…………”他总有种养了一只狼,招来了一只狈。 他们两人脸上就差写着四个字:狼狈为女干。 拍卖会当日,一品茶楼人声鼎沸,热闹喧天。 几乎整个宁州府,以及周邻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百余位加上仆役,竟是将整个茶楼一楼大堂坐的满满当当的。 段劲松早就招了不少小厮,送上一品毛尖,以及各色小点心,都是一等一的,让这百余位都觉得没白来。 而在这些人进来之前,陆莫宁与赵天戟带着易装成女子戴着兜帽的裴晁来到了茶楼的三楼。 从三楼那个位置看去,能将楼下所有人的面容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有十五年前你记忆里熟悉的身影?”陆莫宁其实并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十五年前,裴晁才五六岁,当时天色又黑,他当时又害怕,对方处在阴影里,自然并未看清楚,除了那特有的护卫腰间装饰。 可对方自然也不是傻子,在当地杀了人,自然不会再留着那些东西。 如今只能凭直觉来寻了。 果然,裴晁摇摇头:“记不得了,是是而非,瞧着都像又都不像……”那人在时隔十五年之后,这些年午夜梦回都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可一直都像是蒙着一层纱雾,根本无法看清楚。 陆莫宁道:“不急,先看着吧。” 拍卖正式开始。 段劲松这次下了血本,带来的自然也都是好东西,作为一个商人,段劲松虽然舍得下本,但是也没打算吃亏,是以这场拍卖,要是弄的好了,他也不亏。 果然,因为他拿来的东西不错,段劲松先一步弄了几个自己人进去,开始争相拍下。 这么一带动,有好面子,自然也就不落下风。 不过两个时辰,段劲松带来的那两箱子宝贝皮子都拍卖了出去。 段劲松摇了一下手里的铃铛,上了台阁:“如今……就剩下最后一件了,这可是今个儿的重中之重了,保证让诸位不枉此行。” 某乡绅:“到底是什么啊,我们这次来,可都等着看段老爷你的宝贝啊……哈哈……” 某商贾:“就是啊,段老爷你这可不够意思,应该最先拍卖,好歹不让我们惦记了不是?” “……” 众人七嘴八舌,段劲松却是极为淡定:“这可不行,若是先拿出来,这别的可都成了鱼目了,你们还肯要?那老夫这一趟,可就血赔了啊!” 众人嘻嘻哈哈之下,倒是更加热闹。 段劲松一挥手,也不卖关子了,东西立刻拿了出来。 等红布掀开的一瞬间,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一块不小的雪狐的皮子,通体雪白,竟是一根杂色都没有。 雪狐不难求,可难求的是一根杂色都没有,毕竟,一整块狐皮,或多或少,都有会那么一些杂色,可段劲松拿出来的这一块,却当真是稀有。 众乡绅富商都看直了眼,他们既然能来着皮子拍卖会,自然是爱好这东西的。 顿时就有心急的,开始了喊价。 直接从一千两飙到了一万两…… 却是速度慢了下来。 毕竟虽然皮子珍贵,但是用几万两买一块皮子,却也让不少人犹疑了。 裴晁瞧着那块通体雪白的皮子,眼眶泛红,久久未言。 这块压轴的皮子是陆莫宁要求的,先前交谈之下,裴晁曾经提过,当年他父亲裴雄进了一趟深山,因为他身子骨不好,需要要钱,所以那次裴雄去的久了些,没想到真的捕捉到了一头稀罕的雪狐。 当时陆莫宁想到可能是为了皮子之后,就来找了裴晁,对方回忆之下,就想到了这一段。 对方既然当年能为了一块雪狐皮,不惜跑到江栖镇。 那么对方……就很可能也忍不住想要将这一块收入囊中。 只是,裴晁瞧着台下叫喧的人,一个个摇头,不是,不是……感觉不对…… 陆莫宁的眉头也皱紧了:难道……这次真的要无功而返吗? 段劲松感觉差不多了,抬头朝着三楼的方向不经意地看了眼,随后就要喊,如今出最高价的是一万三千五百两,是宁州府下管辖的一位小官,没想到对方倒是舍得。 陆莫宁望着那个兴奋不已的县令,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对方显然不可能是。 若是对方有当年那般将昌荣欢给提上来的本事,他也不会仅仅是一个县令了。 昌荣欢这次也来了,只拍了一件普通的皮子,此刻看到那皮子,忍不住怔愣了下,好久都没回过神,随后很快低下头,端起茶水喝着,只当是没兴趣。 就在段劲松喊第一次,第二次……堪堪将要喊第三次的时候。 突然,茶楼的门被大力从外推开了。 一个华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玉冠锦服,身材高挑,只可惜一双眉眼太过细长,给人一种阴险奸诈的感觉。 他身后跟了七八个小厮,直接推开了第一排正中间位置的昌荣欢。 昌荣欢本来正不郁,可抬眼看到对方,腿一软,连忙点头哈腰的退到一边:“三爷,没想到三爷竟然也来了,请坐请坐……三爷能来,真是大驾光临啊……” 陆莫宁低下头,瞧着那年约四十的男子,看向裴晁:“三爷,你可认识?” 裴晁盯着对方,咬着牙:“蛇鼠一窝,薛家如今当家的亲弟弟,人称薛三爷。” 陆莫宁听到这个称呼眉头皱了皱,毕竟他对薛这个姓氏,比较敏感,让他忍不住想起了薛四郎与薛林氏。 “薛家?”陆莫宁来了宁州府之后就一直在查案,对这些并不怎么了解。 “这薛家是宁州府的地头蛇,与京城的薛家是本家,薛氏的祖祠在这里,这宁州薛家的二老爷与京城的那位定国公是亲兄弟,加上前几年,这薛家出了一位贵妃,更是风头无限……不过也是他们碰到钉子了,听说前段时间京城薛家出了事,这位大概是处理那些事,没怎么出来过。如今,怕是已经解决了。” 裴晁在昌府的时候,见过昌荣欢巴结薛家的人,还不止一次的主动示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1 好,可偏偏人根本就不搭理他。昌荣欢每次大寿去请薛家的人,恭恭敬敬送上请帖,人也不过来个管家送上贺礼,根本没人前来。 陆莫宁皱眉,看来还真是撞上了,这都能碰上京城薛家本家的人。 陆莫宁盯着这宁州所谓的薛三爷,眉头紧锁,看裴晁看到对方并无任何反应,看来是对方的可能性极低,而且对方的年纪也对不上。 只是对方这个身份……如果是与京城薛家有牵扯的本家…… 对方倒是有能力掩埋当年那件事。 可……有可能吗? 第53章 陆莫宁深深看了这薛三爷一眼, 询问身边的裴晁:“这薛三爷可像那人?” 裴晁摇头:“不是他,个头对不上,我这几年见过这薛训灿几面, 不是他。” 裴晁之所以这般肯定, 是因为这人的身高与记忆里的并不符合。 他当年虽然年幼,也未看到那人的模样,但是当时那人在后门出来时,却是与昌荣欢站在一起的, 当时那人的比昌荣欢高出半个头,而这薛三爷薛训灿, 他以前见过几面, 却是与昌荣欢个头差不多,所以, 并不是他。 陆莫宁沉思了下来,随着裴晁将宁州府薛家本家介绍了一番,他终于对这整个薛家有了个了解。 楼下大堂来的这位,是薛家二房的薛二老爷的嫡次子,在薛家排行第三, 人称薛三爷,他的兄长,也就是二房的二老爷的嫡长子薛训庭,正是如今薛家本家的当家。 这薛家在宁州府屹立百余年了,这薛家当年分出了三支,一支去了京城, 是薛家大房,当家也就是如今的定国公; 一支留在本家,另外一支则是去了边境,其中一位还入了军队,当了不小的武官; 而留在宁州府的这薛家二房,从商,积攒了不少的家底。 如果说段劲松是靠着赵天戟给的银钱起家的,那么薛家是靠着数百年的基业起家的。 只是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低,所以到了定国公之前那一辈,就让他们去考功名,定国公年轻的时候,还真的考上了,就由他的父亲薛二老太爷带着那一脉去京城发展,后来还真的成了事。 只是相较之下,虽然定国公位份高,但是到底还需要银钱支撑,这也就少不了留在本家的薛家二房,这三房如今混成一股,筋连着筋,骨连着骨。 陆莫宁眉头拧了起来,他对定国公的家事并不在意,自然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没想到,定国公竟然还有另外两房一个在宁州府,一个还在军营,这让陆莫宁心底涌上一股不安。 他突然想到先前裴晁的那句话:先前因为京城那边出了事,所以这薛三爷如今才出来,怕是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 定国公那件事,如何解决了? ……莫不是,已经重新复宠? 那辛大哥岂不是危险了…… 陆莫宁攥紧了手,看来,想要彻底解决了定国公,将其彻底绳之于法,首先还需要断了其本源。 不仅陆莫宁,赵天戟的眉头也拧了起来:薛家?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的确有一位将军是定国公的宗亲,前些年跟着他征战的时候出了不少力,因为当年并未怀疑过定国公,他对这人也极为信任,后来定国公背叛了他,暗地里勾结了赵云霁,害他惨死。 如今归来,他倒是差点忘记了这么一个人了。 陆莫宁看他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赵天戟解释道:“他说的三房那一脉,的确是出了一位将军,先前跟着云戟帝打了不少胜仗,是正三品的前锋参领,后来,一直留守边境,如今……”他顿了顿,眼神沉了下来,“是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 陆莫宁明白了赵天戟的意思,如果单单只是定国公,赵帝还不会如何,若是如今边境有那么一位,加上先前他猜到的一些信息,定国公怕是与赵帝谋害云戟帝有关,如果定国公参与了,也就是说赵帝有把柄在定国公手里,怕是……赵帝根本就不会真的动定国公。 陆莫宁薄唇冷抿,眼神噙着冰。 赵天戟明白他的担心:“蔺戈去了京城,我会让人递信过去,至少先保住那位辛大人。” 陆莫宁颌首,暂时只能如此,可只要有赵帝在,就算是如今保住了又如何? 那些忠臣,被冤死的又何止一二…… 整个三楼包厢的气氛顿时凝重下来,裴晁听不懂他们二人的话,但是也听出怕是事情有了难处。 “可是有问题?”裴晁的声音这些时日未再吃药,已恢复了些沙哑。 陆莫宁摇头:“我先前来江栖镇当县令之前,办了个案子,牵扯到京城薛家的定国公与那薛世子,怕连累了一位旧识……” 裴晁讶异,随即难以置信的眼睛灼灼发光:“那薛世子害人被撤了封号,贬为庶民,判了鞭尸,是……大人您?” 陆莫宁也未瞒着他:“嗯,是我与如今刑部的辛大人一起办的,他为了护我,一人应了下来,但是目前来看……是我低估了定国公的势力。” 裴晁道:“大人若是担心,可以先去救辛大人,我这边,还能撑一段时间。如今凶手还未找到,还不着急。” 陆莫宁心底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可见过薛家别的人?” 裴晁心头一跳:“大人你是怀疑……” 陆莫宁没吭声,他只希望不是。 可今日所来的人,排除了一圈之下,也只有这薛三爷薛训灿最有可能,他个头对不上,可若是……他来拍下这东西,并不是为自己呢? 几乎像是证明陆莫宁的想法,楼下大堂的薛训灿此刻缓缓开了口:“……三万两,这皮子,爷要了。” 听到他这话,众人先是一愣,之后开始恭维,谁不知道这薛家跟京城的薛家有牵扯,虽然前段时间出了事,如今看这薛三爷有春.光满面,怕是那件事对京城的薛家并无任何影响啊。 于是恭维之声几乎将这薛训灿给淹没,他愈发的得意:“爷不喜欢这皮子,但是爷兄长喜欢啊,过几日兄长寿辰,自然是要送份能拿得出手的贺礼。本来这些时日挺忙的,刚好听说这里有上好的皮子……诸位应该不会与爷抢吧?” “自然不会,三爷您出手就是大方,我们可不敢,薛当家这是要过寿辰了?怎么没听说,早说啊,我们也备上寿礼过去祝贺一番。”有人赶紧道。 那薛训灿遗憾地咂嘴:“也不知道哪个小皮子,竟然敢惹上我们薛家,这不……兄长可是处理了好多时日,都说这次要低调办一办,这怎么行?我们薛家的当家,这寿辰自然要轰轰烈烈的,你们请好了,寿礼都准备着,过两日,爷给你们发请帖……都来都来啊!” 顿时一番热热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2 闹闹,那薛训灿拿着雪白的皮子用贵重的盒子一装,大摇大摆的走了。 陆莫宁将掀起一角的竹帘慢慢放了下来,心底隐隐沉着,看向不远处神情恍惚的裴晁,神色凝重道:“这薛当家……你可了解?” 裴晁摇头:“不了解,这薛当家很少出现,即使是寿辰,一般也不大办,昌荣欢虽然每次都去,但是都不敢带家眷,回来也是谨小慎微,不敢多提。不过这薛当家为人极为低调,且很有手段,只要经过他手的生意,都能翻上数倍,他接手薛家十几年,将整个薛家家业扩大了很多倍。” 他并未见过这薛当家,也从未怀疑过对方,毕竟听说这人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身边只有一位夫人几个姨娘,他自然更加从未怀疑过对方可能是那等女干.邪之人。 楼下有还未离开的乡绅商贾的声音传来,“……三爷竟然送这等稀罕的皮子给薛当家,没听说这薛当家还喜这等物事啊?”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别看薛当家如今稳重威严,整治薛家极有一套,可当年年轻那会儿,可是极为叛逆,可是有名驱马遛狗的纨绔,只是后来薛家要选当家,那老太爷被对方气得不行,都打算换人了,结果这薛当家突然就变好了,把过往的习惯都改了,也不喜欢那些华贵稀罕的物件了,这才逐渐又重新让薛家重视,这不,顺顺当当当了薛家当家,如今已经十多年了,眼瞧着,这薛家是越来越好了。” 陆莫宁听着这话,与赵天戟对视一眼,他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若当年那人真的是这薛当家薛训庭,怕是……难办了。 裴晁的脸色也随着这话变了,身体摇摇晃晃,往后退了两步,蹲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没能回过神,垂下眼,眼神里有猩红的愤怒与恨意涌现,久久不消。 陆莫宁与赵天戟回昌府的时候,昌荣欢也刚从茶楼拍卖场回来,还处于兴奋中,他这次只拍了一件小玩意,却也足够了。 看到陆莫宁,忍不住道:“老弟,你这是去哪儿了?本来想带你去拍卖场瞧一瞧的,结果怎么都没找到你。” 陆莫宁道:“去查看了一些那七位死者的现场,怎么了?” 昌荣欢并未怀疑,激动道:“你不知道,薛家,就是宁州府最厉害的那个薛家薛当家,三日后要过寿了,老哥刚得到的消息,也见到了那薛三爷,对方点名要让老哥去,你给老哥出出意见,送什么寿礼好?” 陆莫宁不动声色地敛下眉眼:“薛当家?以前没听说过啊,很厉害吗?” 昌荣欢拍了拍陆莫宁的肩膀,让身后的赵天戟差点没忍住扭断这厮的手臂,好在知道陆莫宁有打算,强忍了下来。 昌荣欢将薛家好生吹捧一番之后,陆莫宁疑惑道:“昌大人与这薛当家很熟吗?” 昌荣欢像是想起什么,遗憾道:“其实也不怎么熟悉,就见过几面……不说了不说了,老哥要去准备寿礼了。” 陆莫宁却是笑着拦了下来:“昌大人这么一说,倒是让我也好奇了,大人可方便带我一起去?毕竟,难得的机会……” 陆莫宁修长的手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昌荣欢的肩胸,“大人你说呢?” 昌荣欢被陆莫宁这一笑给笑得晃了一下眼,随即明白陆莫宁的意思,也忍不住挤眉弄眼:“老弟啊,你这是终于开窍了啊!以前就是太死板了,这人啊还是需要知道变通,老弟放心,一切都包在老哥身上,到时候一定为老弟引荐引荐!保证你以后仕途亨通八达……” 陆莫宁笑而不语,只是转过身时,眸色沉凝,如今只希望那贼人不是这薛当家了。 只是一回到房间,刚进去,赵天戟突然就讲陆莫宁给压在了门板上,皱着眉,握住了他的手,还十指纠.缠。 陆莫宁眉头一拧:“你发什么神经?” 赵天戟垂眼:“一炷香了。” 陆莫宁甩了甩,“那摸一下就够了。” 赵天戟直接开始转移话题:“……你要去薛家看看那薛当家?” 陆莫宁嗯了声。 “可要带着那裴晁一起?” 陆莫宁摇头:“不能带他,我怕他到时候万一激动之下暴露了。” 更何况,这裴晁长得与裴氏女有几分像,真的让薛当家瞧见了,若对方正是那贼人,虽然对方想不到对方会是男子,可即使当时不会心生怀疑,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不带他去的好。 他不能让裴晁冒这个风险。 不过裴晁显然想去,他当晚就递了消息进来,陆莫宁让洪广平传信拒绝了,表明了他见过之后,会将那薛当家的模样画下来给裴晁看,以及对方的身高。 三日后,陆莫宁带着稍作易容的赵天戟,随着昌荣欢一起,去了薛府。 薛当家这次的寿辰果真是办得极为低调,只请了十多位,地位都不低,还热热闹闹的请了戏班子以及歌.姬舞.姬。 陆莫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薛当家,长得极为英武俊朗,眉眼舒展,颇为稳重,大概是习武,瞧着不过是而立之年,实则早已年过不惑之年。 昌荣欢带着陆莫宁前去引荐,陆莫宁不动声色的对比了一下昌荣欢与这薛当家的个头,竟是真的高出半个头,陆莫宁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克制隐忍。 也当真明白了何为衣冠禽.兽,从这薛当家的面容来看,对方完全不像是会做出那种女干.污.杀人之事。 这薛当家似乎很忙,很快就去招待旁人,八面玲珑,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陆莫宁几乎能确定,对方是当年那人的可能性有七.八成,他面容不动声色,脑海里却已经开始想着应对之策。 寿宴很快开始,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歌.姬舞.姬,一幕幕出场,陆莫宁并未上心,只想尽快离开。 只是陆莫宁却未想到,就在寿辰接近尾声的时候去,却是出了意外。 当最后一场压轴舞开场的时候,陆莫宁并未在意,可等看清楚上面一袭红裙,扮作舞.姬,一曲惊舞的精致美.艳少女时,对方回旋转眸间,少女精绝之容,让人满眸惊艳,可那姿容明明是……陆莫宁清冷的瞳仁瞬间一缩。 第54章 陆莫宁强压下心底的波澜, 瞳仁急促地缩了缩,他清冷的目光落在台阁上身段妖.娆的少女身上。 对方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随着赤果的脚踝上叮铃作响的铃铛, 蹁跹起舞, 飞掠回旋间,身姿轻盈,翩若惊鸿,让人满眸惊.艳。 不仅如此, 对方一张精致清绝的姿容,被特意描绘过, 浓妆让他寡淡的姿容鲜活起来, 嘴角上扬,妩.媚的眉眼顾盼生辉。 一颦一笑, 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低声惊叹。 对方呈现出来的少女,鲜活、美.艳,宛若十五六岁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3 灵动的少女,既像裴晁却又不像裴晁。 或者说,他此刻表演出来的, 是十五年前,如花一般年纪的裴氏女。 当年裴氏女也是这般的年纪,宛若一朵含苞谷欠放的娇.花,只可惜,还未绽放,就被采摘毁掉。 如果说裴晁只与裴氏女有几分像, 此刻经过妆容,几乎是像了九成。 陆莫宁的视线看向首位正中央落座的男子,对方原本正不甚在意的端着一杯清茶,大概是抬眸间,被对方的姿容给惊住了,忘记了动作。 甚至连茶杯倾斜,有茶水滴落到了他的衣袍下摆也未发现。 不仅是薛训庭,在场的人的目光都盯在那台上妖.娆而舞的少女,目露贪念的光。 只除了三人,陆莫宁以及赵天戟,还有脸色黑沉的昌荣欢。 别人认不出裴晁,可裴晁当了五年的晁非衣,还嫁给了昌文柏四年,昌荣欢见过对方数次,刚开始也许没认出来,可随后瞧着那张脸,怎么都觉得眼熟。 更何况,晁非衣死了却没找到尸身,如果没见到也就罢了,真的见到了,怕是只当是对方不过是假死。 昌荣欢咬牙切齿,可到底这里是薛家,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陆莫宁不动声色的将薛训庭的反应收入眼底,如今,几乎是确定,当年那人,正是薛训庭。 对方瞧见裴晁时,眼底是满眸的惊,并没有同旁人一般的惊.艳,可见对方还记得这张脸,记得这个人,记得当年他亲手毁掉的这个如花的少女。 裴晁一舞很快结束了,弯腰行礼之后,娇.媚巧笑嫣嫣的回身就去了后台。 而陆莫宁再去看,薛训庭已经恢复了正常,接下来一一亲自将他们送出薛府。 而昌荣欢也难得没上前攀谈一二,一出了薛府,就朝着薛府的后门而去,被陆莫宁给拉住了:“昌大人,你去做什么?” “老弟你也看到了,那明明就是……就是……”昌荣欢大概是拉不下老脸,毕竟任谁去别府祝寿,竟然发现自己已故的媳妇儿突然变成了舞姬,怎么都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陆莫宁自然不会让昌荣欢前去,他道:“大人还是别去的好,如今这里是薛家,真的闹大了,不过是让人看笑话。 除非,大人你想让人都知道,先前那舞姬,正是你的媳妇儿? 如今情况还未定,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岂不是……不妥? 更何况,昌捕头还在牢中,这要是让他知晓了,怕是坐不住的……倒是岂不是坏了先前的计划?” 陆莫宁三言两语说服了昌荣欢,末尾,劝服,“昌大人也别急,下官让手下的人去瞧瞧,暂时先别暴露了少夫人的身份再说,可好?” 昌荣欢抹了一把脸:“暂时只能如此了,老弟你说得对,的确不能鲁莽。” 陆莫宁朝赵天戟看了眼,眼底意味极深。 裴晁此举太过莽撞,可他也不能放任对方出事,他在薛训庭面前露了面,难保对方不会找他。 赵天戟应声,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很快就离开了。 昌荣欢答应了陆莫宁暂时不提这事,全权交给他,这才回了昌府。 陆莫宁却是早一步去了先前的旧院子,待了没多久,黑蛇先一步回来了,直接缠上了他的手腕,下一瞬,变成了一袭墨袍的男子。 不多时,裴晁也回来了,站在院门口,却是不敢进来,垂着眼,神情莫辨。陆莫宁坐在大堂的位置上,望着对方如此,到底是心软了:“你……这是何苦?” 裴晁的身体晃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眼底泛红,他已经褪去了妆容,此刻面容苍白,单薄的身体摇摇谷欠坠,大概是为了更加像女子,这两日,他怕是又吃了不少的那种药。 陆莫宁头疼,“你莫不是……真的不要这个身体了?” 裴晁缓缓走近,嗓子沙哑:“对不起……可、可我没办法,一想到那人可能是杀害家姐,杀害全家的凶手,我就……我就忍不住…… 这是先前就与舅父商量好的,我们先前设计了两个方案,其中一个就是用七个通缉犯的惨死方法将当年的事暴露出来,还有一个,就是这个…… 大人可以放心,这是我们几年前就准备妥当了的。 是想着若是能找到凶手,就以舞姬的方法进入凶手的府中,手刃凶手。 我如今的身份是没问题的,是这戏班子班主的幺女,只是年幼多病,并未露面,几年前已经死了,刚好舅父帮他的夫人看过病,所以对方答应隐瞒了小女儿已死的消息,只说是送到了乡下。 如今我回来,那贼人暂时是查不到的。” 就算是有所怀疑,也想不到他会与当年的裴氏女有关系,毕竟,他是男子,当年裴家满门都死了。 “大人,我是真的等不下去了……我之前想过了,若是这薛训庭不是那贼人,这次来的这么多人,都是贵不可言之人,对方总会出现的,那么这一扮相也会让对方露出异样,我们也就能看出来了;如今也确定了,那薛训庭当时的模样,几乎是肯定了!他就是当年害了我姐姐的贼人!” 裴晁咬牙切齿,他等了这么多年,他是真的一日也等不了了。 陆莫宁哑然,许久,才叹息:“罢了,已经如此了,如今只能尽快着手想办法拿到薛训庭当年谋害的证据了。” 可想要拿到证据,何其难? 裴晁红着眼:“大人,对不起……” 陆莫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暂时先不要出去了,让班主说你身体不适为由,暂时不要露面,昌大人那里,我帮你压下来了,他暂时不会去找你。” 裴晁感激不尽,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陆莫宁与赵天戟这才回了昌府。 回到房间,陆莫宁一夜未眠,赵天戟也赔了他一夜。 “你想怎么着手?如今既已知道了是何人,可这薛训庭,可不好对付。”他是薛家的家主,他身前有一位定国公,身后有一位二品大将军,他自身在宁州府拥有很大的势力。 陆莫宁道:“想要翻出当年旧案,一则,是需要重审,这件案子,当年是由昌荣欢审理,需要他同意才可,这点我们可以稍后再议; 若是昌荣欢同意了,那么想要将薛训庭绳之于法,需要人证、物证,还要薛训庭亲口承认,这三条缺一不可。 人证,昌荣欢算一个,他是当年的直接知情人,可承认了也就让他认了罪,怕是他不会愿意; 除了他,还需要别的人证,那就需要找到当年执行薛训庭命令的那些带了那些腰带的手下,只是时隔这么多年,那些人怕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他今日观察了一下,发现薛家的护院以及守卫都没有带那种腰带的,怕是在这十五载中,薛训庭身边的人早就不知道换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4 过几波了。 如今只希望那些人都没被灭口,否则,才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赵天戟道:“物证可以找裴晁,他当年说他的舅父也就是荆大夫,在裴家烧尽的废墟找到了半条腰带,只要找出那些人,若是有人留着那腰带,就能作为证物了。” “嗯,可如今难在,如何找到那些人……以及,如何让薛训庭认罪,还有昌荣欢,对方怕不会轻易作证,也不容易重审那件案子。”那等同意直接承认他自己当年草菅人命,办案不公,与贼人同流合污。 摘掉乌纱帽是小,杀头怕也是可能的。 赵天戟看他眉头深锁,想了一夜,他一双眼红通,让赵天戟心头像是堵着什么,心疼不已,没忍住,指腹轻轻碰了一下他精致的眉眼。 陆莫宁一愣,反射性的抬头,赵天戟收回手,低咳一声:“快到一炷香了。” 陆莫宁不自在的摸了摸的额头上对方碰过的地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走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他用手不自然的搓了搓。 可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裴晁的案子,并未注意到别的。 洪广平这时匆匆走了进来,隔着半开的窗棂,赵天戟看到了洪广平,突然想到什么,凤目一亮:“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办法。” 陆莫宁嗯了声,抬眼:“什么?” 赵天戟道:“那薛训庭昨日见到了裴晁,自然心神不宁,若是对方当年没有除掉那些人,疑虑之下,会不会对那些人下杀手?” 陆莫宁:“你想去偷听墙角?” 赵天戟道:“对。” 陆莫宁:“……”你堂堂一个武将,这么坦然的说出自己要偷听墙角的话,心里就没有半点压力么? 不过虽然于理不合,但是他也从不是拘泥于这些的人,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陆莫宁想到对方的蛇身:“薛训庭可不是一般人,他的书房定然重兵把守,你……确定能全身而退吗?” 这件案子要破,可他也不想他出事。 赵天戟凤目晃了一下,突然靠近了些:“怎么?你担心我?我就说,以我绝无仅有的姿容,你是不是已经……” 只是等赵天戟还未说完,就看到陆莫宁已经起身了,“喂,你去哪儿?” 陆莫宁挥手:“去州衙。” 赵天戟不满的跟上去:“我都还未说完。” 陆莫宁:“是是是,你帅的惊天地泣鬼神行了吗?晚上按照你说的意思去,只是若是有危险,以安全第一。” 赵天戟虽然觉得这厮对他太过应付,可听到对方承认他帅,心情还是很好的:罢了,口是心非就口是心非了,谁让朕心疼他呢,真是没办法。 陆莫宁去了一趟州衙,因为担心薛训庭万一查到什么对裴晁不利,所以,将看守昌荣欢的桑培换成了洪广平。 而桑培则是被他派去保护裴晁。 天刚黑之际,赵天戟变回了黑蛇,悄无声息的趁着夜色,潜入了薛府。 入夜,薛府的书房灯火通明,管家敲响房门,半晌才听到里面传来薛训庭的声音:“进。” 男子沉稳冷漠的声音极为沉冷,只是仔细听起来,却也有些心神不宁。 管家听到这声音,端着杯盏的手顿了下,不知老爷这是怎么了,从昨日寿宴之后,就一直不怎么对劲。 他推门进.去的瞬间,因为心思过甚,并未注意到,他前脚踏进.去,一条巴掌大小的黑蛇,无声无息地顺着游了进.去,在书房里唯二的两人不注意的功夫,滑.进了离门口最近的一个花瓶里,悄无声息的。 管家端了杯盏进.去,看到薛训庭坐在主位上,手里提着一支笔,半天未落下一字:“老爷,可是庄子铺子发生了什么问题?” 薛训庭这才回神,面无表情的放下笔,沉声道:“先前让你去查的,可查到了?” 管家放下杯盏,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回禀老爷,查到了,那少女唤作殷月莲,是那戏班子殷班主的小女儿,自幼体弱多病,这次为了给你祝寿,提前一个月就让他们着手准备了。 只是不巧前几日,这戏班子的台柱子练舞的时候扭伤了脚,这殷班主没办法,回了一趟乡下,将这小女儿给拉过来顶替了。 这小殷氏的娘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舞姬,这小殷氏尽得真传……老爷,你这是……” 管家一琢磨,觉得莫不是老爷对这小姑娘上心了? 毕竟,难得老爷主动询问一个妙龄少女。 只是管家的还未说完,就被薛训庭沉沉的眸光给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开口了。 薛训庭半晌,才冷声道:“去将宗列喊来。” 管家不敢多言,很快就退出去,顺便将门关好了。 薛训庭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突然朝着黑蛇走了过去,黑蛇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水底。 随即,他就感觉花瓶似乎被转动了一下,与此同时,对赵天戟来说,极为熟悉的机关声响起。 第55章 赵天戟一直沉入花瓶的水底, 直到听到脚步声,才缓缓从水底探了出来,露出半个尖脑袋, 往前一看, 刚好堪堪看到将要闭合的墙壁。 他蛇眸幽幽盯着,他没想到,这薛府里倒是还有机关,因为不了解里面的情况, 赵天戟并未冒然跟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薛训庭再次从密道走了出来, 手里这次多了一个册子。 赵天戟盯着那册子, 蛇眸一亮,又悄无声息地潜回了。 薛训庭打开册子, 翻到其中一页,将上面的名单一一誊抄下来,随后,再次进了一趟书房,出来时, 管家已经带着那位宗列等了一会儿了。 那宗列随着管家进来,薛训庭挥挥手,管家走了出去。 这宗列是薛训庭养得打手,一家都在他手里捏着,拿出那个名单递给他:“一共十五个人,按照这上面的名单, 以及地址,去给老夫杀了,一个不留。事成之后,老夫给你两万两,保你一家老小下半辈子安枕无忧。” 宗列愣住了:“老爷,这……” 薛训庭眸色又深又沉:“你自己想清楚,老夫既然告诉了你,你若是不接,那么老夫也不会留你活口。你自己选,是生,还是死。” 宗列几乎是没考虑,单膝跪地:“属下这条命是老爷救回来的,万死不辞!” 赵天戟一直等宗列与薛训庭离开,又等了许久,久到天快亮之际,外面的守卫正是昏昏谷欠睡时,他动作极轻地游了出来,用蛇尾费力的推着花瓶,打开了密道,飞快游了进.去。 陆莫宁在昌府等了一夜,直到天际大亮,才听到一声东西滑过树叶的声音,陆莫宁扭头看去,就看到黑蛇正费力地咬着一张纸,费力地朝他游来。 陆莫宁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摊开手,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5 赵天戟蛇眸一亮,伸.出猩红的蛇信儿,舌忝了一下他的掌心。 陆莫宁:“……” 原本等了一夜的焦躁与不安,被这不要脸的蛇给完全打消了,他将黑蛇提了起来,几乎是接触的瞬间,面前的黑蛇化作了身材高大的男子。 一变回来,就朝着他依了过来,脑袋搭在他的颈窝上,蹭了蹭,在陆莫宁说话之前,幽幽道:“好累……为了将这名单拖回来,我两颗毒牙都酸了,蛇身都磨破了。你都不心疼我吗?你若是不信,我解开衣服给你看啊?” 陆莫宁:“……” 陆莫宁到底是没推开对方,都是男子,也没这么多计较的。 他打开名单,看到上面记录的十五条信息,瞳仁亮了起来:“这是当年那些守卫?” 赵天戟道:“我厉不厉害?” 陆莫宁清眸灼灼,顺着道:“厉害。” 不过,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名单上,却没看到身边依偎着的人,嘴角露出一抹颇具深意的笑。 赵天戟怕被发现,只撕了那册子上的这一页,所以,他们要尽快动手,否则,怕是会被薛训庭发现。 那宗列已经开始前往,他们一定要赶在对方走之前救下这些人。 他们可都是证人。 赵天戟几乎是立刻喊来了段劲松,让他立刻飞鸽传书,按照上面十五人此刻各自待着的地方,分别联系了各地的旧臣。 没有的,就通知离得近的,能救下一个是一个。 只要有这些人证在,那么至少能让薛训庭哑口无言。 赵天戟对段劲松的办事效率还是很有信息的,加上当年他本来就怕万一朝堂不稳,所以并未将所有的势力都压.在京城,分别在各地留了人脉。 而这几年,段劲松自从知晓云戟帝已死,为了给云戟帝报仇,也为了以后揭竿而起,招兵买马,与赵天戟的心腹旧臣都有联系,各地也都安插了眼线人脉,赵天戟一吩咐,几乎是立刻各地立刻有人去办。 不过十日的功夫,十五个人,一个不少的在宗列行动之前,全部都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秘密接了过来,为了怕对方耍花样,段劲松让人都给为了软筋散,全部控制在了一处宅子里。 陆莫宁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看着赵天戟,带着探究:“你们到底有多少同伙?” 赵天戟挑眉:“阿宁你猜。” 陆莫宁道:“你们打算……反?” 陆莫宁猜测到了他们的心思,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赵天戟没想到他能这般淡定的说出来:“你……不觉得这么不妥?” 陆莫宁却是摇头:“赵帝如今的帝位本来就是从云戟帝那里抢来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只是,云戟帝暴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拿着云戟帝复活的名义,怕是会给赵帝把柄说你们是假冒的。” 赵天戟却是凤眸发亮,突然上前握住了陆莫宁的手:“阿宁,我以为,你会觉得我们是叛臣贼子,没想到……你这么担心我。” 陆莫宁望着他的手,嘴角抽了抽:“你发什么疯?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你们一个不慎,再被暗害了。” 他上一世是三年之后才出来的,后来又经过了多年才爬上刑部尚书的位置,之后,他才接触到那些秘辛。 那时候,很多云戟帝的旧臣已经被暗害了,如今只是刚开始而已,如果已经知道了几十年后赵国摇摇谷欠坠的情况,他倒是希望云戟帝能重新归位,至少,那些忠臣不必再被相继杀害。 数年后,百姓也不必因为赵帝的一己之私,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他重生归来时,并未想过,他竟然还有机会知晓云戟帝的事,上一世并未有云戟帝的旧臣出现,或者是他死了之后?亦或者,他们失败了? 陆莫宁眉头深锁,眸底的担忧流露出来,让赵天戟怔愣之下,握着他的手更加紧:“阿宁,你且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再出事了。” 他不在的时候也就罢了,他们都是他的忠臣,他决不允许赵云霁再借着他的名义对他们迫害。 陆莫宁不擅长情绪流露,此刻也被赵天戟的情绪感染,薄唇动了动,谷欠言,身后传来脚步声,陆莫宁迅速甩开了赵天戟的手。 赵天戟简直是幽怨地瞪着匆匆赶来的洪广平,一踏进院子,就对上了赵天戟幽怨的眼神。 洪广平心里咯噔一下:“怎、怎么了?” 他这莫不是……得罪未来夫人了吧? 好在陆莫宁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洪衙头,可是州衙出事了?” 洪广平回神,摇头:“不、不是,大人……昌文柏要见大人。” 陆莫宁眉峰一拢:“怎么,他可是察觉到什么了?” 洪广平犹疑了一下,道:“对,昌捕头先前看到桑培离开又换成了属下,就询问了一番,之后,他询问了为何还不开堂审问,等等……他对刑讯的流程很了解,怕是察觉到不对劲了。” 陆莫宁想了想,“我知道了,稍后我去一趟州衙见他一趟。” 洪广平离开之后,赵天戟问他:“你打算让昌文柏去劝昌荣欢?” 陆莫宁道:“嗯,如今与先前的预料的情况不同,那人是薛训庭,对方如今还未发现,看一旦那宗列发现人都消失了,一回禀之下,怕是就会露陷。所以,我们要在薛训庭出其不意时,将所有的证据都收集完成,包括,翻案。” 这个翻案,需要昌荣欢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昌荣欢能指正薛训庭,这对他们逮捕薛训庭有极大的帮助。 陆莫宁与赵天戟去了州衙,见了被关押了不短时日的昌文柏。 对方与上一次相见憔悴了很多,坐在单独的牢房里,眼下青黑,显然这些时日并未睡好。 昌文柏抬头看到陆莫宁,视线扫过他身旁的赵天戟,随后视线又重新落在了陆莫宁的身上:“陆大人,我是杀人犯,你为何不开堂审讯?为何不提审?” 陆莫宁直接开门见山:“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凶手。” 昌文柏的表情极细微的变了变:“陆大人你这是什么话,先前不是说了,我是凶手。我也承认了,你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陆莫宁望着他,神色沉定:“因为我知道,凶手是你的夫人晁非衣,”在昌文柏变了的脸色上,他继续道,“且,我也知晓,他就是十五年前江栖镇裴氏一门被灭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裴晁。” 随着最后两个字吐露而出,昌文柏再也无法掩饰心底的慌乱,猛地起身,到了近前,紧紧攥着栏杆:“大、大人……你肯定是弄错了,衣儿……衣儿……衣儿他明明已经死了,他掉下悬崖了,你看到了对不对?他死了,怎么可能是凶手?” 昌文柏眼神慌乱无依,让陆莫宁嗓子发哑心底发酸: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6 “昌捕头,我已经见过他了,这……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包括当年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知道了,也知道,他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替死去的家人伸冤得雪,一切……我都知道了。可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说一声抱歉,我来迟了。” 昌文柏死死攥着栏杆的手背上,乍然青筋暴露,双眼泛红,像是脱力般松开手,踉跄着一步步往后退,嗓子沙哑:“他怎么能……怎么能都说出来……他怎么能这么傻?明明我已经认罪了……他那么恨我……我替他去死,他不应该……不应该……” 陆莫宁摇头:“他不恨你,相反,他很感激你。甚至,将你抓进来,一开始,也是因为,他想让你脱离这件事之外,护你周全。” 昌文柏难以自信地抬头:“……不、不可能的,他明明……” 陆莫宁叹息一声:“人都是有感情的,即使五年前,他踏进昌府时,的确是存了利用之意,可你对他的心,他不是看不到,只是……无法回应罢了。” 第56章 昌文柏大概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 半晌都没发出声音,双眼泛红,薄唇动了动, 却是半个字都没能吐露出来, 猛地抬起手臂,撑住了额头,遮住了脸上动容的情绪。 直到过了许久,昌文柏狠狠抹了一把脸, 垂着眼,陆莫宁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听到他沙哑难掩的声音:“陆大人……衣儿他, 这是他……告诉你的?” 陆莫宁轻嗯了声:“所以你不必如此,你的付出, 并没有白费。” 至少裴晁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到底还是再次为他再次打开了心扉。 昌文柏不知是哭还是在笑,连连点头,哑着嗓子再次冲到栏杆前,紧紧攥住了, 红着眼紧张道:“大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莫宁道:“我这次来,正是为了他的事而来……” 昌文柏听完陆莫宁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大、大人,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人,是薛家主?可这、这怎么可能, 薛家主并没有……” 昌文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对薛家的人并不了解,只知道这些年父亲与薛家有些往来。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父亲想要攀附薛家,毕竟薛家是宁州府的地头蛇。 再往上,京城那边薛家出了一位定国公,出了一位贵妃,可他没想到……可能竟然是那般的原因。 昌文柏身体晃了晃:“……我父亲……当真参与了当年裴氏女被害一案?” 陆莫宁嗯了声:“这也是裴晁无法接受你的原因,因为……你是他的仇人之子。” 昌文柏脸色惨淡无色,他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顺着墙壁一点点滑作在地上,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苦笑了一声:“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以为他怨我这些年没能找到他,害他吃了这么多苦……怨我没能在他家人你家那事情上帮上任何忙……” 他一直以为他恨他,恨他强迫他留在了昌府,可他没想到,这冷淡与仇恨之下,竟然还有着这层牵扯。 他更不知道,一直教他仁义道德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刽子手的帮凶!这何其匪夷所思? 可如果联系到一起,却又发现多么的合情合理。 怪不得十五年前父亲突然能够从一个七品县令调任上来,一切若是有薛家那位出手,自然是轻而易举了。 昌文柏垂着头,许久知道,才哑着嗓子:“大人……你找我,是不是我能做什么?” 陆莫宁叹息一声:“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可如今,凶手是薛训庭,他怕是快要知道有人在查这件旧案,所以在他知晓之前,我希望你能劝服昌大人,同意翻案,并且作证指认薛训庭。” 可这何其难,昌荣欢一旦指认,那么也就承认了他当年明知石雄并未与裴氏女通女干,却依然误判了,还收受贿赂作为帮凶,那么等待昌荣欢的,轻者丢乌纱帽重判;重者就是砍头了。 昌文柏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头,如何不知这一点,白着脸,许久都未说话。 许久,他慢慢抬起头,看向陆莫宁:“大人……我懂你的意思了。” 如果这世间还有人能够劝动昌荣欢,那就只有他了,否则,昌荣欢不会冒险。 昌文柏慢慢撑着墙壁站起身,眼底带着坚韧:“大人……你放心,这是我们昌家欠他们裴家的,就算是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偿还他的。裴家的四口人,石家的三口,一共七条人命……这是我们……欠他们的。” 陆莫宁直到走出地牢,嗓子还有些哑。 洪广平看到他出来,心里着急:“大人,如何?” 陆莫宁微微偏过头,狠狠眨了一下眼,才恢复了正常,回头,轻嗯了声。 洪广平眼底一亮:“那大人,属下还要守在这里吗?” 陆莫宁摇摇头:“不必了。” 他走出很远,回头看了眼牢房:如今摆在昌文柏面前的是大义与亲情的抉择,即使他点头的爽快,可他知道,昌文柏心里怕是不好受。 昌文柏虽然答应了,可陆莫宁还要考虑进.去昌荣欢不愿意翻案的可能性,虽然当时他来的时候,设计让昌荣欢答应了自己一个要求,但是前提是他并不知道昌荣欢也参与在内了,如今怕是那个要求昌荣欢不一定会答应。 所以,若是昌荣欢不同意,他们还需要别的筹码。 “你想做什么?”等回到昌府,赵天戟问道。 “找同盟。”陆莫宁缓声开口道。 “同盟?”赵天戟眯眼,“你想找与我们一样想要对付薛训庭的人?” 如今时间这么紧急,怕是不容易。段劲松是用飞鸽传书将消息递出去的,那些人也是十日内日夜不休送过来的。按照那宗列的脚程,给他们的时间怕是只剩下三到五日。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容易找到也想要将薛训庭拉下马的人? 更不要说,还要说服对方对付薛训庭。 陆莫宁眸色沉沉道:“是,而且这个人选,我已经想到了。” “谁?”赵天戟倒是挺好奇的。 “薛家四房的人。”薛家当年先辈分出去三支,大房去了京城,为权;二房坐镇本家,为财;三房则是出了一位大将军,为势;而唯独留下来的,就是四房的人……他屈居于二房之下,当了薛训庭的帮手。可偌大的薛家,陆莫宁就不信,四房的人从未心动过。 赵天戟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打算:“的确是能从这边着手,不过还是先查一下薛家二房与四房的关系,这一点……就让段劲松去办。他们是商人,在商言商,对方也会信一些。” 否则,牵扯到案子,为了薛家的利益,对方反倒是会退缩。 陆莫宁嗯了声:“我也是这个打算。”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7 赵天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靠得有些近:“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段劲松说那些人愿意作证,可若是薛训庭拒不承认怎么办?还有一点,裴晁怎么办?” 他这些时日也算是明白了,这少年最是嘴硬心软,明明长了一副寡情绝心的模样,可偏偏一副纯善的心肠,他怕是会不遗余力的保护裴晁的性命。 陆莫宁望着赵天戟,却是不答反问:“云戟帝……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赵天戟嗯了声:“……是。” 陆莫宁道:“那么……你们又有几分的把握,能够成事?” 陆莫宁这句话让赵天戟挑了下眉,“阿宁,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都说忠臣忠君,你就不怕……你也牵扯进.去,成了乱臣贼子?” 陆莫宁却是道:“你说错了两点。” 赵天戟更好奇了:“哪两点?” 陆莫宁道:“天下大义,江山以民为本,所以,忠臣忠的是民,而非君,这是你错的第一点;第二点,你错在,你们并非乱臣贼子,若是云戟帝未死,那么,如今的赵帝……才是真正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随着陆莫宁的话,赵天戟的一双凤眸越来越亮,突然抱住了陆莫宁的脸,在他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阿宁,你简直太让……我惊喜了。” 陆莫宁嫌弃的推开赵天戟:“你疯了是不是?” 少年难得变了脸色,一张殊丽的姿容上染上薄红,恼羞成怒地盯着他。 赵天戟松开他,掩唇低咳了一声:“抱歉,就是太高兴了,我以为……你会觉得……不妥,没想到你竟然会这般想,我们在军营的时候豪放惯了,下次你若是不允许,绝对不乱来了……阿宁,你可是生气了?” 赵天戟眼底止不住的灼灼光芒,让少年脸色更加红,抿着薄唇:“莽夫!” 赵天戟心情好,一一应了:“对对,就是莽夫,所以……阿宁别跟莽夫一般见识了?” 陆莫宁睨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行了。” 赵天戟松口气:“我们继续说,这裴晁的事与我们的行动有关系?” 陆莫宁嗯了声:“若是能保住裴晁的性命,哪怕是再重的刑罚,只要你们能成事,那么……他就还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赵天戟一愣,虽然想到一件事,怔愣道:“阿宁你说的是……大赦天下?” 陆莫宁颌首,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紧了,上一世,大赵在几十年后江山社稷摇摇谷欠坠,他如今重活一世,本就不是迂腐之人,很显然云戟帝才是能者。 毕竟,对方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当年云戟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大赵的国基是日益趋稳,更何况,有云戟帝在,保住那些有大才的能者,不怕江山不稳,百姓不兴。 若是云戟帝真的能重归朝堂,那么必然会大赦天下……到时候,身为罪犯的裴晁,也许就能免于刑罚。 赵天戟眼底攒动着亮光,随即想到什么,眼神又凝了下来:“可目前的问题是……如何救下裴晁的性命,七条人命,虽然对方都是通缉犯,可他到底是杀人了。” 陆莫宁薄唇抿紧,许久,才缓缓开口,眼神里带着一抹坚定:“……可这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次,就让我赌一赌,让民意来定裴晁的生死好了。” 赵天戟一怔:“民意?”要如何让民意来让裴晁免于死刑?毕竟为了达到效果,当时裴晁将那些人弄得死的太惨,要如何扭转这种局面? 两日后,赵天戟终于知道了陆莫宁话里的“民意定生死”是何意了,只是在此之前,昌文柏无罪从州衙放了出来,他一身黑衣神色凝重的踏进了昌府。 第57章 昌荣欢早一步得知消息的时候, 激动的亲自带着昌夫人在门口迎接,还准备了柳枝、火盆。 看到昌文柏走过来,两人激动的攥紧了手, 昌夫人先忍不住红了眼圈, 别昌荣欢瞪了一眼:“儿子好不容易出来,是大喜事,怎么能哭呢?” “老爷,妾身这是高兴……高兴……只是可惜了那晁……” “闭嘴!等下不许再提那女人!”昌文柏想到薛府看到的那一幕, 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他们昌家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她竟然假死攀高枝儿, 害得他们儿子这么伤心。 “行行行, 不说了不说了……”昌夫人迎过去,搂住了昌文柏。 昌文柏在州衙的地牢待了数日, 此刻青色的胡渣遍布下巴,眼底猩红,瞧着格外的憔悴倦怠,让昌夫人愈发的心疼不已。 昌文柏却是直勾勾盯着火盆后站着的昌荣欢。 昌荣欢本来正激动着,莫名被昌文柏这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文柏, 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爹?” 昌文柏深吸一口气,才压抑住心底止不住的苍凉。他垂下眼,没说话,任柳枝沾了水打在身上,跨国火盆,却是并未用膳, 而是在经过昌荣欢身边时,道:“父亲,跟我去书房,我有事与你讲。” 昌荣欢奇怪的皱眉,觉得对方这态度不对,不过想着也许是案子的事,难道是案子出了事? 昌荣欢安排好昌夫人,就径直去了书房。 只是等书房的门一关上,昌荣欢抬眼,就看到昌文柏站在他书房里题着的“大义仁心”四个字。 忍不住嘴角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子,“吾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大牢待了几日,有什么深刻的顿悟不成?” 昌文柏却是没有动,他静静望着那四个字,哑然开口:“父亲,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常常指着这四个字,教导儿子什么吗?” 昌荣欢也看向那四个字,忍不住心生感慨,“为父自然记得,当初我指着这四个字,告诉你,以后你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为一个有仁有义的好官,不畏强权,无愧于心。” 昌文柏眼眶发热,心底的苦涩蔓延开,让他狠狠眨了一下眼:“那么……父亲你这些可做到了吗?” 昌荣欢显然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片恍惚,许久之后,才道:“吾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显然是不想回答。昌文柏却是偏过头,锐利的眸仁定定落在昌荣欢的脸上:“父亲,你告诉儿子,这四个字,在你的一生当中,你做到了吗?” 昌荣欢皱眉,显然不喜昌文柏这态度:“文柏,你怎么回事?” 说罢,就要转身,“陆大人到底与你说了什么案子,若是没有,就赶紧去膳堂,你母亲为了迎接你归来,特意准备了不少的……” “父亲,你做到了吗?”昌文柏却是打断他的话,又问了一句,这次,未等昌荣欢回答,就继续问道:“若是如今儿子面临的,有违背这‘大义仁心’四个字,那么,父亲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8 你来告诉儿子,儿子该怎么选?儿子选择了大义,选择了仁心,就要灭亲……这是父亲你当年告诉儿子的,一个字一个字教儿子的,如今,你来告诉儿子……儿子该怎么选?啊,你告诉儿子……我该怎么选?” 昌文柏最后嘶哑痛苦的声音,让昌荣欢已经握到门框的手骤然顿住,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大,随即慢动作般,难以自信地转过头,看着难受地蹲下.身,撑着额头,痛苦不已的男子。 明明早已成家立业,可此刻的男子,宛若十多年前的少年,那么弱小、无助,痛苦的像是困兽一般低低嘶吼着,让他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你、你……知道了什么?”昌荣欢嗓子发哑,抖着手指着昌文柏,眼底露出一抹恐惧。 昌文柏抬起手臂,撑着额头,挡住了眼底喷涌而出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地牢的时候,面对陆大人,他没哭,可如今面对这四个字,在这里,是他的父亲,教导他那些大道理,他也的确是按照那些去做了,可是呢……可到头来,也是这个人,教会了他大义仁心,却也是这个人……彻底毁掉了这一切。 他毁掉了他心中高大的父亲的形象,让这一切成为泡影,他一直以为的能撑起一片天空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女干诈卑鄙的小人,他教他不许当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教他成为一个忠心纯善的人,可他自己呢? 却双手沾满鲜血,满口仁义道德,却做着最让他不耻的事。 昌荣欢瞧着这一幕,颤.抖着身体,也忍不住红了眼,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扶住了昌文柏的手臂:“你说啊,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告诉我!说啊 !” 尖锐的声音,让昌文柏终于慢慢抬起头,双眼红得滴血,他就那么仰着头,眼神悲切,“父亲……十五年前,裴氏女通女干一案中,你到底知不知道裴氏女是被陷害的?这件案子,你到底插手了多少?” 随着“裴氏女”四个字,一点点涌入耳际,昌荣欢脑子像是炸开了一般,他双眼慌乱无神地盯着昌文柏,眼神游移,猛地松开手,却被昌文柏死死攥住,不许他退缩。 昌文柏慢慢直起身,像是一头猛兽,一点点向着昌荣欢施压过来,两人最后完全颠倒了一个个儿,成了昌荣欢蹲在地上,被昌文柏半提着肩膀:“父亲,你自小教我这些,可是……你做到了吗?七条人命,甚至还包括两个稚童,父亲……你倒是怎么忍心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说啊?!” “不——我没有!”昌荣欢像是终于回过神,猛地挥开昌文柏的手,像是被惊到一般,眼神慌乱,“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父亲……你听得懂,你知道儿子在说什么,当年……你如何不顾裴氏女含冤受屈,你不顾那石家老小,不顾裴家满门……你为了头上的乌纱帽,为了能够高升,你背弃了你的良心,你的原则……父亲,这是儿子最后一声喊你。当你与薛训庭同流合污的那一刻,我心中那个高大、英伟、满身正气的父亲……已经死了。” 昌文柏慢慢松开手,站起身,慢慢抹去眼底的泪意,望着昌荣欢难以置信的双眼,瞧着他眼角的皱纹,心底泛酸,事情为什么就到了这一步? “你……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不可能……” “昌、大、人。”昌文柏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唤道,“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坏人没有受到惩罚,不是时间久了,他就没有罪了,只是……正义来的迟了些。这是昌大人这些年教我的,已经刻入了我的骨血,所以……如今,我选择了大义。 昌大人,如果你良心未泯,那么,就亲手写下翻案书,递交上去,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还有我、有整个昌府与你共进退,若是你继续选择与薛训庭同流合污,那么,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我也不会退缩。 昌大人……这些年,你午夜梦回,你会怕吗?怕裴家的的人,怕石家的那些冤魂吗?” 昌文柏的最后几个字,像是触痛了昌荣欢心底这些年掩藏的黑暗与恐惧:“你懂什么?!你又懂什么?当年若是我不那么做,你以为他会放过我?放过我们一家老小吗?你以为我愿意吗? 十五年了……我夜夜都会梦到裴氏女吊在我的面前,拖着长长的舌.头……双眼流着血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可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当年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那薛训庭却是宁州府薛家的嫡系子孙,还是最受宠的,薛家,那根本不是他得罪的起的…… 昌荣欢低吼出声,像是软了身体,蹲坐在地上,垂着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你让为父怎么办?薛训庭当年将的一万两银票和写好的升迁文书与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摆在一起,让我选,你当年才几岁,我能怎么办? 昌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你以为我不想当一个好官…… 你以为我不想无愧于心,若是不是存着一份为民请命的心,当年我何以顶着两榜进士的名头不留在京城,反而跑到那穷乡僻壤一样的江栖镇。可等到了那里,一切都跟我想的不一样……是,我退缩了,这些年我日日夜夜受着煎熬,所以我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我教你大义,教你仁心…… 是因为我怕,怕有一日,你会与我一样,面对那么艰难的抉择,上愧对天子,下愧对百姓……文柏啊……父亲也是被逼无奈的啊。” 昌荣欢老泪横流,这些年,他竟可能将宁州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可不管他再什么努力,烙在他背后的那些人命,早就洗不干净了。 所以,他只能一边与那些人攀交,一边尽可能做些实事,可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事发了。 昌文柏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双手颤.抖:“如今机会来了……只要你愿意,那么还能赎罪,写下翻案文书,指正薛训庭,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与父亲你共进退的。” 昌文柏蹲下.身,认真按住了昌荣欢的肩膀。 昌荣欢愣住了,下一瞬,却连忙摇头:“不、不行……我们根本的斗不过薛训庭的,根本斗不过他的……” “就算是斗不过,也要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如果世间所有的官都这么畏畏缩缩,那么只会被一直这样压下去,父亲,你难道想让儿子跟你一样,有一天,成为连自己都讨厌的那种满口仁义道德,却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昌文柏一声声响彻在耳边,昌荣欢却是摇头,这么多年了……他根本做不到当年刚来江栖镇时的雄心壮志了,他的一颗心,早就被啃噬了,满目苍夷,早就回不去了…… 昌文柏看着踉跄着起身,就要往外走的昌荣欢,哑着声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89 音道:“父亲,你真的……要永远不肯面对现实吗?你真的……要这样吗?别让儿子看不起你,儿子给你三天的考虑,三日之后,我们父子情意到此结束,下次再见,就是对簿公堂了。父亲……儿子拜别。” 说罢,昌文柏咣当一声跪了下来,那一声,让背对着他的昌荣欢心头一撞,死死攥住了门扉,就听到身后的昌文柏给他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 昌荣欢到底还是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撞到赶过来的昌夫人,只是看了眼,就继续疾步匆匆离开了。 昌夫人朝着敞开的门扉看过去,看到跪在那里的昌文柏,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一动,身后的丫鬟不解的问了声,昌夫人深深看了眼,却是带着人也匆匆离开了。 陆莫宁得到昌荣欢并未同意的消息时,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很清楚,昌荣欢当年既然答应了,那么就代表他有所顾忌。 他在意的东西太多,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为了一腔抱负,就毅然而然请命前往江栖镇的昌大人了。 不过,他倒是很期待一天后昌荣欢会不会改变注意。 赵天戟看他还笑得出来,忍不住担心道:“他若是不同意,我们想要斗败薛训庭,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陆莫宁道:“不急,如今不过是给昌荣欢提个醒,那么就再加一把力罢了。” “你想做什么?” 陆莫宁:“自然是让昌荣欢知道,即使他不做什么,这件事……也瞒不住了。就像是当年一样,逼他再次做出一个选择。” 赵天戟随后就知道了陆莫宁要做什么,他听完之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莫宁:“亏你还是个县令,先前装道士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扮鬼都扮上了……” 陆莫宁嘴角噙着笑:“只要方法有用,为何要拘泥于那些礼法?” 这可是目前最有效也最快的办法了。 更何况,这个办法,也有助于让众人更迅速的知道裴家的冤情。 赵天戟虽然这么说,却是笑了,瞧着陆莫宁嘴角的笑,有些心痒,想去碰一碰,可想到先前激动之下亲了对方额头一下都让他炸了,若是再来,怕是直接能被踹出去。 赵天戟很快就去办了,而另一边,段劲松已经私下找到了薛家四房的嫡长孙,薛岭奉,如今是薛训庭手下的得力助手之一。 但是段劲松不信,四房真的就这么心甘情愿屈居人下,果然,不过是稍加试探,就让段劲松试探了出来。 段劲松这边进行的很顺利,而赵天戟晚上则是变成了黑蛇,开始了装神弄鬼,于是,不过是一夜的功夫,整个宁州府就开始传,宁州府有一个女鬼,竟然可能悬空飞掠,会飘的…… 大晚上的吓死人了…… 吐着猩红的舌.头,眼角流着血泪,吓死人了…… 而且身上还写着一个时间点…… 白日里几乎整个宁州府茶楼都开始传来传去,最终,不知道是哪个突然将这个时间点与先前骇人听闻的七个通缉犯联系到了一起,发现,那些人被通缉的时间点,正好与写着的这个时间联系到了一起。 众人更是毛骨悚然,越传越邪乎,最后…… 不知道谁又多了句嘴,将这个时间点,定在了十五年前宁州府周边最著名的那件裴氏女通女干一案,因为当时死的人太多,也太过邪门,所以离江栖镇不远的宁州府也有所耳闻。 于是……不过是两日的功夫,几乎整个宁州府都传遍了,十五年前冤死的裴氏女化作厉鬼回来报仇了,那七个该死的通缉犯就是对方给他们的警告。 吓得一时间,整个宁州府人心惶惶,惊恐万分。 第58章 消息传到薛家, 薛训庭听到管家递过来的消息,一张脸黑沉:“此话当真?外边当真这般传的?” 管家回禀:“老爷,的确是这样, 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而且,对比了一下时间,还真是邪了门了,那七个通缉犯十五年前被通缉的时间点, 当真是与那裴氏女十五年前被害的时间点一模一样……老爷,你说, 这莫不是这世间真的有鬼祟一说?” “你胡说什么?!”薛训庭怒吼一声, 脸色更加难看了,吓得管家不敢多嘴了。 薛训庭坐在主位上, 神色变幻莫测,许久,一咬牙:“宗列可回来了?” 管家道:“那地方离的太远,还未到地方……不过会尽快的。” 薛训庭不知想了什么,嗯了声:“去, 递个信儿给昌荣欢昌大人,让他过来一趟,就说老夫找他。” “啊?老爷可是有事?要不要让老奴通传……” “让你去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薛训庭眉峰一沉,格外的阴戾,管家吓了一跳, 不敢再多嘴,赶紧走人了。 昌荣欢这两日也被外面的消息吓得惨无人色,想到先前昌文柏的话,更是心神不宁,一脸两日都没睡好。 薛训庭的消息传来时,昌荣欢猛地站起身,更加心神不宁。 昌荣欢换了衣服,走出去的时候,经过内院,就看到昌文柏正站在一棵柳树下,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一双猩红的眼睛,静静盯着昌荣欢,让昌荣欢眼神飞快地转开,许久都未说话。 可到底昌荣欢见了薛训庭,没说出昌文柏说的话,他怕……怕薛训庭会斩草除根,大概是薛训庭看到昌荣欢被吓的这么狠,也信了对方毫不知情,才放心将人送了回去,让他若是有消息,就离开前来禀告。 昌荣欢应了之后,薛训庭也放下心来,只是还不放心,让管家去催促宗列尽快办完事回来。 而另一边,昌荣欢当夜坐在床榻边,愣愣的,望着一处,浑身都在发颤。 昌夫人也是几夜未睡,躺在那里,许久,坐起身,喊了声:“老爷。” 昌荣欢像是被惊到了,猛地转过身,看到黑暗中昌夫人那张熟悉的脸,才哑着嗓子道:“夫、夫人……你怎么还未睡?” 昌夫人沉默许久,才叹息一声:“老爷,你……是不是与柏儿发生什么事了?” 昌荣欢眼神游移了下:“夫人你莫要多想,文柏就是因为那晁氏死的事心生不安罢了……你……” 不知为何,昌荣欢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昌夫人仰起头:“老爷?” 昌荣欢突然颤.抖着嗓子,问道:“夫、夫人,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你有没有觉得、觉得……那晁非衣……长得像什么人?” 以前还不觉得,因为晁非衣一向素装,病怏怏的模样,他也从未太过在意过,可那日在薛家时,对方突然那么盛装之下,他当时就觉得眼熟的很,只是因为太过盛怒对方攀高枝儿,假死欺骗他儿子的感情并未多想,如今听到裴氏女……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0 这两日被这件事闹得心里不安,突然像是拨开了让他这些年一直忽视的裴氏女一案,竟让他想起来,似乎那日所见的人…… 太像了,太像了…… 昌荣欢想到这,浑身都毛骨悚然了起来。 莫非……那人并不是晁非衣,而是……而是真的裴氏女冤魂回来报仇了…… 昌夫人看着昌荣欢心神不宁的模样,终究叹息一声:“老爷……你怎么,这时才发现呢,哎。” 昌荣欢脸色一变,“夫人……你知道什么?” 昌夫人苦笑一声:“老爷,你莫不是这些年都不明白……为何妾身会这般不喜那晁氏?就是因为,她长得……太像当年的裴氏女了。” 她当年见过几日裴氏女,她们都是女子,同情可怜之下,她自然记忆犹新。 更何况,同样身处后宅,她自然对着晁非衣更了解,或者,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从她第一眼见到晁非衣,就心神不宁,可后来……当儿子要娶对方的时候,她知道终于还是…… 可她尝试过阻止,却阻止不了。 后来,她瞧着昌文柏越陷越深,她终于害怕了,尤其是发现了一些秘密…… 她更是再也忍受不了,干脆逼着儿子纳妾,可……到底还是他们欠了裴家的。 昌荣欢变了脸,“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晁非衣……真的是裴氏女的鬼魂变的?” 昌荣欢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昌夫人却是哑着嗓子,慢慢摇头:“老爷,你怎么就从未想过,这晁非衣并不是女子,而是男子呢?你莫不是忘了……当年裴氏女死的时候,还是妾身给她整理的衣衫。她的确是死了,晁氏的确是像裴氏女,可他并不是,他是……裴氏女的胞弟,当年的裴晁。” 昌荣欢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会知道?可那裴晁不是死了吗?” 昌夫人哑然失笑:“老爷,你莫不是觉得妾身真的是……那般刁钻恨不得自己儿子得不到好的妇人?否则,当年妾身就不会同意他娶一个丫鬟了……一年前,那段时间,荆大夫时常进出后院,妾身担心是不是晁氏身体出了问题,就私下注意了一下,后来……没想到让妾身发现她喝的药……竟然是那种抑制男子……妾身去打探了之下,才慢慢猜到对方是男儿身。后来想到对方的容貌……妾身才猜到的。” 她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自然也猜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当年江栖镇那么小,人手不够,是她帮忙整理的裴家与石家的那些尸体,虽然年岁相当,可当年那稚童的身量与裴晁差了一些,她看出来了,却没敢说出来。 这也是为何她非要让儿子纳妾,非要将他赶出去…… 可到底还是迟了。 昌荣欢的脸色惨白无色,突然想到什么,:“夫人你……你知道当年裴家的事……是、是……” 昌夫人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老爷,妾身与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不惜从京城来到了江栖镇,妾身懂的你的抱负……只是当年那段时间,你日夜睡不着,妾身都看在眼里,加上那段时间薛家的那位公子爷前来…… 后来你在升迁命令下来之前,就一脸喜色的告诉我,你要升迁了…… 联想一下,妾身就懂了……儿子不懂你,我懂。 你是怕……连累了昌家一家老小。可老爷……十五年了,我们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这十五年来,老爷心底压着的石头妾身都懂,只是……如今既然有机会将这块石头搬离,老爷为何不.试.试呢? 如今外面都在传,怕是有人在背地里施力……怕跟那位聪慧的陆大人有关,他身为状元,却不惜来到江栖镇。跟当年一腔热血打算投身那片热土的老爷很像呢……” 昌夫人嗓音莫名温柔了下来,跪在床榻上,靠近了,抱住了浑身颤.抖的昌荣欢:“老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妾身心底的英雄,即使你的确做错了事,可老爷……如今,你愿意改正这个错误吗?不管生死,妾身都愿意跟着老爷共进退,还有我们的儿子,老爷……别让柏儿失望好吗?” 昌荣欢许久都未说话,突然,低低的悲怆哭泣声从嗓子里发了出来,这么多年了,他背负着心底的自责与愧疚,压得他日夜无法安寝,他没想到,并不是无人知道,只是夫人选择了隐瞒下来,让他保留颜面,不那么狼狈不堪。 这让他终于崩溃泪流满面,许久之后,昌荣欢才仅仅抱着昌夫人,哑着嗓子:“夫人……对不起,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你说得对,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只是……若是我去了,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他比他老子强。” 至少,对方坚持住了,不像他当年……还是退缩了。 陆莫宁得到昌文柏送过来的翻案文书,看着上面昌荣欢亲笔书写的文书,瞧着上面鲜红色的印泥,虽然拿到了他想要的,可心底却并不好受。 赵天戟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扶住了他的肩膀:“放心吧,他虽然犯了大错,只要他肯指认薛训庭,会免于一死的……” 只要他能撑到他重登大宝,大赦天下之际,就是他们一家团聚之时。 只是如今唯一担心的是,裴晁能不能保下性命。 陆莫宁攥紧了那张文书:“就看明日了。” 翌日一早,陆莫宁起身,穿的极为正式,将七品县令的官袍也穿上了,经过三日的发酵,如今十五年前裴氏女一案,被传的沸沸扬扬,因为他们的推波助澜,裴氏女怕是受冤而死,被传的沸沸扬扬,大多数都在同情裴氏女,觉得怕是裴家石家当家惨死怕是也有猫腻。 裴晁也被接了过来,此刻正一身素白的站在院子里,静立在那里,望着陆莫宁,却是嘴角带着笑,即使他今日想要奔赴死地,可他却是心甘情愿的。 那种轻松的笑,让他整个眉眼都舒展开,却莫名让陆莫宁心口发酸。 就在这时,洪广平却是匆匆走了进来,看了裴晁一眼,快步走到陆莫宁近前:“大人……昌捕头想要见裴晁最后一面。” 陆莫宁愣了下,看向裴晁,裴晁显然也愣住了,神情恍惚了一下,许久,才抿着唇,轻嗯了声。 陆莫宁与赵天戟,以及洪广平走了出去,果然看到昌文柏正一身黑衣地站在那里,除了俊脸憔悴一些,难得精神极好。 陆莫宁朝着昌文柏点了下头,就看到昌文柏的瞳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亮了起来,几乎是动作极快地越过陆莫宁走了进.去,只是越过之后,转过身,又朝着陆莫宁深深鞠了一躬。 陆莫宁站在那里,许久没开口,大概过了一炷香,或者更短,裴晁红着眼圈走了出来,走到陆莫宁面前,戴上准备好的兜帽,随着他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1 们走了出去。 随后,整个宁州府的百姓,就看到不知何时,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郎,一身素白地站在最繁华的街道正中央。 在众人诧异不解的围观的时候,少年郎苍白着脸,突然将身上的披风的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写满了鲜红字迹的白衣,那一字一划,鲜红的字迹,让众人一愣,就看到少年郎额头上绑上一个冤字,竟是就那么跪了下来。 对方一个字未言,却是开始三步一跪,往前而行。 那一声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久之后,才有人猛地惊醒过来,开始随着那摇摇谷欠坠身子骨孱弱的少年郎,喃喃念出对方后背上所写,竟是一份泣血的状纸:“草民裴晁,乃十五年前江栖镇裴家……” 随着有人一声接着一声的念出来,当念到对方为了不惜替家人报血仇,不惜男扮女装混入昌府…… 最后到血刃七位通缉犯,只为了让人重视到当年那场冤案,众人已经红了眼圈…… 到最后,当看到幕后之人,竟然是薛家家主薛训庭时…… 众人傻了眼,都傻了,这怎么可能? 薛家主怎么可能会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 这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可就在这时,众人看到一道高大的黑影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径直走到了满头鲜血的少年身后,隔了几步的距离,竟是随着少年三步一跪,模样虔诚而又沉默,让众人怔愣之下,认出这人竟是州衙的昌捕头时,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众人本来不信,可随着昌文柏的加入,众人傻眼了…… 当念到当年江栖镇的县令昌荣欢被薛训庭以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不得已误判时,不知何时已经早就等在途中的昌荣欢,摘下了乌纱帽,从身后走了出来,也一步步跟在了身后。 一时间……街道两旁,明明站满了围观的人,却皆尽哑然失声。 众人就那么呆呆瞧着为首的少年郎,三步一跪地朝着州衙的方向而去,愣是那么看得红了眼圈,他们瞧着.娇.弱瘦小的少年郎,有心肠软的,泣不成声。 十五年前,对方不过是五六岁的稚童,却背负血海深仇,男扮女装,隐姓埋名…… 如今瞧着昌知州,他们哪里还不懂,怕是……当年这事,竟是真的。 一时间,众人声讨薛训庭,支持裴晁的声音此起彼伏,竟是一时间,让整个宁州府万人空巷,同仇敌忾。 消息传到薛家,薛训庭刚好拿到宗列传来的消息:人皆失踪,下落不明。 八个字落下,让薛训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着匆匆而来的管家禀告外面的情况,薛训庭浑身一僵,颓然坐回到位置上,久久未能动弹一下。 第59章 薛训庭怎么也没想到, 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败露了。 十五年了,他甚至都忘记了那女子的模样…… 一晃而过,早就随着这些年身居高位带来的荣耀与地位, 烂在了心底, 仿佛早就随着这些年他在外的好名声而销声匿迹,从未存在过。 可那日,随着那舞姬的陡然出现,再次掀开掩埋的过往, 将那一幕幕不堪重新揭开,那时即使发现并无异样, 可他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怎么会? 他低下头, 瞧着宗列传来的那八个字,眉头皱得紧紧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浑身都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几乎是抖着手打开了书房的机关,动作极快地走近密室,可等看到完好无缺的册子时, 薛训庭松了一口气。 也许那些人失踪不会是凑巧,怕他会报复,否则,怎么可能有人在不过十多日的功夫,做到这一切,要是对方有这等本事, 怎么可能会等了十五载? 更何况,昌荣欢那废物,也没这个本事。 可余光一瞥,看到那撕掉的一角,薛训庭保.养得极好的一张脸,几近扭曲地猛地打开了那一页,看到上面被撕掉的残页,薛训庭浑身一软……勉强撑住了暗格,才稳住了身形。 就在这时,密道外的书房,传来管家再次惊慌失措的声音:“老、老爷……不好了!州衙来人了,说、说是……以十五年前女干污杀人案让老爷去一趟州衙!” 薛训庭哑着嗓子,睁着眼,眼底几乎涌出血意,死死盯着那本册子,猛地一拳头砸在了暗格上,咚的一声巨响,吓得书房外的管家面无人色。 州衙外,不知何时早就围了很多的百姓,他们哑着嗓子瞧着远处,那抹浑身血红的少年,愈发衬得对方苍白的姿容孱弱惹人怜惜。 众人沉默不语得瞧着对方三步一跪地朝着他们走来,等到了近前,都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 裴晁早就泪流满面,尤其是这一路听着四周为裴家、为他声讨薛训庭的声音,伪装了十五年的坚.硬外壳,终于裂开了一条缝,开始噼里啪啦的碎裂,让他死死咬着唇,才防止有哽咽声传出来。 恶人还未得到惩治,他还不能倒下来…… 他到了州衙前,慢慢站起身,因为跪得太多,额头上有血留下来,与泪意掺杂在一起,格外的狼狈,他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摇晃了一下,被身后红着眼圈的高大男子给扶住了。 裴晁红着眼,并未拒绝对方的搀扶,只是借着这力道,慢慢转身,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这才义无反顾地踏进了州衙。 一步步朝着那“明镜高悬”的大堂走去,州衙的衙役站了两排,都是静默无声。 裴晁边走边道:“草民裴晁有罪……大赵……杀害七名……” 随着这一声声,身后也无声抱着乌纱帽跟过来的昌荣欢也早就红了眼,他望着眼前互相搀扶的一对,心口闷闷的像是被砸了一下又一下。 他脑海里闪过十五年前裴氏女跪在堂下的模样,颤.抖着雪白的唇,泪眼婆娑地摇头:大人,民女无罪……真的是被人女干污的…… 他当时到底怎么忍心为了一家老小选择了视而不见?他有罪……有罪啊…… 昌荣欢哑着嗓子:“吾乃宁州府知州昌荣欢,吾有罪,先帝……吾因一家老小受薛家如今家主薛训庭威胁,不得已同流合污,误判裴氏女通女干,害得裴家、石家家破人亡……唔有罪……吾昌荣欢,罪该万死……不配当这父母官……” 众衙役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幕,都傻了眼,若非他们大人,他们捕头亲口承认,他们也不会相信……可如今听着看着,他们出了哑声,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堂外的百姓随着裴晁等人也走到了州衙外,听着昌荣欢的声音,想说出斥责的话,可偏偏瞧着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方该死,因为是他误判,才害得裴家、石家这么惨,可偏偏对方又是被薛训庭威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2 胁的,情有可原,却又太过冷血心狠,毕竟,裴家石家也是人命啊…… 于是,最后众人心底无法发泄的怒意,在被带过来的薛训庭的到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若非有衙役拦着,薛训庭怕是早就被打得面目全非了。 薛训庭大概是第一次被这么辱骂,一群群被拦着的百姓以他曾经没有听过的词骂着他,让他一张脸黑沉可怖,可到底一个字也没吭声。 挺.直着背脊,一身威严冷漠地踏进了州衙,当看到站在堂下一旁的昌荣欢,眼神更是带着淬了毒的冷狠。 昌荣欢根本没有看他,只是抱着乌纱帽垂着眼,瞧着身前的跪着的裴晁与昌文柏。 他眼前似乎还有些恍惚,脑海里似乎闪过裴晁的爹,那个身手极好的猎户,一脸纯善敦实,每次他过去买皮子,对方都是选了最好的让他拿,可就是这样,他当年到底是怎么忍心因为一家老小,害了他们? 这十五年,他受尽了内心的煎熬,却又一步步被世俗同流,他罪孽深重,就是一头撞死了也不可惜,可文柏……文柏……他的妻儿是无辜的…… 若是裴晁死了,怕是他儿也不会独活。 这都是他犯的错,为何要让他们来偿还? 昌荣欢死死攥着乌纱帽,悔恨不已。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堂上一身官服的陆莫宁,终于吐出一口气,他突然庆幸自己当初让人去请了他,虽然对方将他掩藏的最深的秘密揭露了出来,可对方同时也让他彻底解脱了,不必背负那些枷锁,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昌荣欢突然抱着乌纱帽,心甘情愿地跪了下来。 按理说,他如今只是嫌疑,他功名在身,根本不必,可他还是跪了…… 他罪孽深重,当真,罪该万死。随着昌荣欢这一跪,众人心口也被敲了一下,反观罪魁祸首的薛训庭,却是倨傲地站在那里,动也未动,嘲弄地看了堂上的陆莫宁一眼,眼底翻滚着冷漠与不屑:“老夫到时不知,何时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倒是能越俎代庖审问五品的知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要审老夫,你还不够资格,让比昌荣欢更大的官来,否则……别怪老夫告你一个越俎之罪!” 对方这一句,让守在堂外的百姓,气得忍不住喧哗起来,被衙役慢慢压制了下来。 陆莫宁淡漠地看了薛训庭一眼,突然嘴角弯了弯,让薛训庭皱了皱眉,就听对方清冷的嗓音,仿佛攒攒流动的冰水,在心尖尖上滑过,带起一阵不安的战栗:“哦?本官何时说过要越俎审理了?薛家主莫非也太过心急了些。” 说罢,在薛训庭怔愣之际,一道身影从后堂缓缓走了出来,一脸沉默的铁面无私,让对对方有所耳闻的薛训庭怔愣住了。 “怎么,薛家主以为本官可有资格审问一位五品知州?”男子年过半百,却中气十足,浑身带着骇人的煞气,微微仰着下巴,一双虎目冷漠得瞧着薛训庭,让薛训庭浑身发僵,许久之后,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难以置信:“骆巡抚……不知何时到的宁州,未曾远迎……” 男子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废话不必说了,本巡抚就问你一句,本巡抚代一个知府审问一个知州,够不够格?嗯?” 薛训庭浑身有种脱力的感觉,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般点背竟然会遇到这么一个硬茬,若是新帝的人,还好说,偏偏这位……是当年云戟帝的旧部。 赵帝这几年还不想闹得太僵,慢慢得势之后,开始一点点以各种理由收回这些人的兵权,而这位当年就是云戟帝身边的正一品的禁军都督,被赵帝好不容易用理由给他弄了一个权力不怎么高的巡抚,兵权收走了一大半,对方倒是也没捏着,可就算是如此,即使没了虎符,这骆巡抚手里的兵,依然只听他的,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当初京城大房那边递过来的消息中,一共有八名如今不能得罪被贬的主,这骆巡抚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最铁面无私的一位。 前些时日定国公出事,他派人去了一趟,花了不少银钱好不容易搞定了,定国公让他最近低调一些,可未曾想,却在这个节骨眼,那件事暴了出来。 薛训庭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希望……他来之前递到最近的军营的消息,能撑到对方赶来。 陆莫宁也没想到段劲松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将这一位给请了过来。 他本来以为对方说的会找来一位给他撑腰的让薛训庭哑口无言的,顶多是一位知府,不过以他所知,如今管辖宁州府的知府与薛家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没想到…… 陆莫宁瞧着上方一脸正气的骆巡抚骆钊,颇有些恍惚,眼底也带了几分遗憾。 他上一世也听闻过这骆大人的名声,只可惜,他当时从后宅出来的时候,对方以与一年前病故。 算起来,也就是一年多之后病故的,他上一世本来并未怀疑过,可如今瞧着对方中气十足的模样,以及那些对赵帝的怀疑,如今再看……怕是对方后来病故,怕是也有猫腻。 赵天戟看他神色不对,轻戳了戳他的衣袖,眼神示意:怎么了? 陆莫宁看了眼对方易容过后戴着的大胡子,莫名有些想笑,压下心头的怅然,摇头:稍后再说。 因为有骆巡抚的出现,薛训庭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辞,于是,十五年前裴氏女一案随着昌荣欢递交出来的翻案同意并认罪文书,直接就开始翻案,直接越级审理,等宁州的知府知晓的时候,压根来不及了。 看着一脸匪气的骆巡抚,那宁州府的知府压根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是面对那十几位人证、物证,薛训庭依然不肯认罪……闭口不言。 若是别人,怕是因着畏首畏尾,怕得罪定国公不敢动薛家的人,可骆钊是何人,他这辈子除了云戟帝还真没怕过谁,直接拿着人证、物证,还有昌荣欢交代出来的具体案发之间,甚至还拿出了当年薛训庭威胁他时的书信,以及那个升迁文书,书信是薛训庭当年的亲笔所写,还有他的印章。 当年薛训庭不过二十多岁,并未想过这会成为他致命的证据。 当那烧焦的腰带拿出来时,薛训庭傻了眼。 甚至那十几当年带过去的薛家的旧打手,有的早就娶妻生子,被段劲松连同一家老小也绑走了,反过来威胁之下,他们哪里不指认对方,也怕被薛训庭后来灭口,干脆连当年薛训庭收买他们的银钱都拿了出来。 交代了当初薛训庭如何在去裴家买皮子时,如何看上了裴氏女动了歪念头,到后来,逮到机会蒙面将其女干污之后,后来回到薛家,因为当时薛家正在选出下一任家主,正巧当时他处于关键期,又得到消息裴家竟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3 是要状告。 薛训庭怕事情败露影响了他当家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给灭门了,还威胁买通了昌荣欢,弄死了石家三口却陷害他们火烧了裴家。 随着当年细节一点点暴露出来,堂外的百姓听得目瞪口呆,随后将薛训庭绳之以法的呼声几乎振聋发聩,让薛训庭站在那里,强维持着镇定,也无法掩饰他早就变了的脸色。 薛训庭后来依然不肯认罪,说他当时案发的时候在薛家,并且还有人证在,就是他的妻妾。 不过这时候,被段劲松说通的薛家四房却突然冒出来作证,说那时候对方并未在薛家,还主动用私权蛮横的动了薛府里的库房,拿出了当年那件雪狐皮子交了出去,简直让薛训庭目瞪口呆。 大房的人都被薛训庭突然杀人被抓给惊住了,都想办法去打点去了,哪里想到府里会有这等事。 等得到消息时回来时,压根就迟了,简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后来还看了一场薛家二房与四房的骂战,可偏偏四房一口咬定了薛训庭那时没在宁州,那块皮子就是证据,这让薛训庭根本无法辩驳。 如此一来,即使薛训庭强撑着不肯认罪,面对这么多的人证、物证,还有他亲笔书写给昌荣欢的威胁书,包括当时为了让昌荣欢升迁而打点的那些银钱收据,以及薛家当年的账单支出,薛家大房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拿到的…… 全部摆出来的时候,骆钊根本不给薛训庭机会,以据众证定罪、脏状露验理不可疑,直接以女干污杀人罪成立将人给关押了起来,三日后斩首示众,让堂外的百姓一阵欢呼。 薛训庭听完之后,当场发飙:“凭什么,老夫乃薛家家主,就算是真的有罪,也应该三堂会审,而非这般轻易就结案!老夫不服!” 骆钊扫了他一眼:“三堂会审?你想得美,本巡抚问你,你可有官职在身?可有功名在身?可有历代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 随着对方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薛训庭被问的哑口无言。 当年薛家这三支分的很清楚,他们二房当的是一个“商”字,他虽然银钱在手,却只是一介商贾,哪里会有什么功名在身? 免死金牌这东西,连定国公都没有,更何况是他? 骆钊惊堂木一拍,气焰嚣张:“尔等一个下贱商贾,本巡抚堂堂从二品,还不能直接定一个草民的罪?你当你是昌荣欢一个知州?他倒是要往上报,至于你……大家说一说,无官无职无功名,本巡抚有没有权力直接定罪?” 外面的百姓齐声,正聋发聩:“能!” 骆钊一拍惊堂木:“来呀,关进大牢!三日后斩立决!要是让死囚犯跑了,本巡抚唯尔等是问!” 众衙役此刻也被百姓的情绪感染,精神气十足,直接制服了薛训庭,堵了嘴,直接五花大绑一绑,直接带走了。 薛家二房的人要闹,骆钊吊梢眼一横:“哦?尔等可想清楚了,本巡抚可不是那般好相与的,本巡抚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可不用直接报,能直接关的……” 薛家二房的,哪里敢再多言,急得抓心挠肺,却根本没办法。 反倒是四房的,跃跃谷欠试,二房一倒,可杀人罪又不祸及薛家,到时候总归要重新选出来一位接管薛家的家业,到时候为了薛家的稳定,到时候薛训庭一死,大房与三房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奈何? 不过,随着薛训庭被斗败关押,同时,裴晁虽然有自首情节,可到底杀了七个通缉犯,虽然七人满手鲜血罪大恶极,可对方也不能越俎代庖杀人,也被同样抓了起来,容后再审,以及昌荣欢,摘掉乌纱帽,以受贿误判被关了起来,因为对方是五品知州,需要往上报,最后报到大理寺由上级定夺。 至于薛训庭,为了防止京城定国公府的人前来营救,三日后斩立决。 到时候人死了,骆钊还真不信,他定国公如今自身难保,还真的敢跟他硬碰硬。裴晁到被将被打下去时,还没想到,有一日,他裴家的血海深仇真的能够报…… 他眼底一直强忍的泪意终于无法承受滴落下来,被昌文柏给死死攥住了手,眼底也露出一抹欣慰却又悲伤的笑。 裴晁低下头,抹了一把脸:“这是好事……我不应该哭,等死后……我就有面目去见家姐,去见双亲……还有被牵连的……” 昌文柏死死咬着唇,才没能同样哭出来,他红着眼,低着头,额头抵着裴晁的:“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是我昌文柏的妻……唯一的妻。” 裴晁身体僵了下,许久都没说出一个字,抬起手臂挡在了额头上,哑着嗓子轻道:“……对不起。” 说罢,不敢再看昌文柏,转过身,让衙役戴上了镣铐,匆匆离开了。 昌文柏等裴晁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撩起衣袍的下摆,对着昌荣欢跪下磕了三个头,却是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千言万语尽在这一跪之中。 昌荣欢却是噙着泪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啊,为父要谢谢你,你让为父卸去了十五年的枷锁,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为父应该承受的,你比为父强……行了,好好照顾你娘,为父……对不起你们!” 说罢,狠狠搓了一把脸,被衙役戴上了镣铐,步履轻松背脊.挺.直地离开了。 一时间,堂外鸦雀无声,看着这一幕,竟是说不出半句指责的话,可想到好人被关,到底还是心里难受。 而隐在百姓中的段劲松,朝着早就买通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突然从堂外跑了进来,快走几步,到了大堂外的空地上,陡然跪了下来,高声呐喊:“吾等小民,愿为裴晁裴公子请命……请求免除裴晁裴公子死罪!” 随着几人这一句,众人像是清醒过来,有还红着眼的,也跑了过来,随之跪了下来:“吾等也愿意为裴公子请命,对方虽说杀人罪大恶极,到底情有可原,又有自首情节,所杀之人罪大恶极,并未无辜之人,且对方是为了报仇,还望大人法外恩情……只求免除一死!” 又有人过来:“求免除一死!” 越来越多的人围聚过来,为裴晁请命,乌压压的堂内外跪了一地,甚至连州衙外挤不进来的,听闻此言,也跪了下来…… 一时间,宁州城竟有近万人替裴晁求情。 骆钊也未想到会看到这一幕,看向不远处的段劲松,了然地点了一下头,再次询问之下,得知对方当真愿意,写下万人请命书,如此一来,他就算是免除对方死罪,上头也无话可说。 虽然这个主意是陆莫宁出的,可真的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眼眶热了,听着那一声声,攥紧了手,更加坚定了支持云戟帝重登帝位的想法。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4 否则,几十年后,百姓流离失所的场面与如今的热血沸腾对比,让他更加不愿意看到。 手掌突然被紧紧攥住了,对方的大掌一点点掰开了他险些攥出血印的手掌,陆莫宁愣了下,偏仰头去看,正好对上了赵天戟隐隐噙着笑意的双眸,声音低哑却温柔:“这是好事,别太自责了,这一切都跟你无关。” 陆莫宁竟是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被对方身后灼目的日光晃了下,他竟是觉得对方整个人仿佛都泛着一层金光。 赵天戟被对方这样直勾勾地瞧着,心头一动,突然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调侃:“怎么,觉得爷帅的惨绝人寰,让你想要以身相许?” 陆莫宁原本心头涌上的感动瞬间冷凝下来,扯开他的手,冷淡道:“帅没看到,只看到一个邋遢鬼,你这大胡子哪里买的?可真丑。” 赵天戟还没抛出去的得意眼神:“…………” 他瞧着陆莫宁毫不留恋离开的身影,转过头看向还激动的用衣袖抹眼泪的段劲松。 段劲松突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来,循着目光看过去,被赵天戟幽幽的眼神看得心里咯噔一下:“……”皇、皇上为何这般看着他?他没做错什么啊? 赵天戟动了动唇,结果发现胡子太多挡住了他好看的唇形,完全无法彰显他的形象,他眼神更幽怨了,看得段劲松身板一抖,默默挡住了眼:没看到没看到,他没看到皇上的目光。 陆莫宁亲自去见了骆钊,骆钊从段劲松口中得知对方的事,拍了拍陆莫宁的肩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随即,看到随即走进来的段劲松,突然站起身,大步走过去,使劲儿抱住了段劲松的小身板,拍了拍段劲松的后背,差点将段劲松给拍吐血了。 “哈哈哈哈,你这小儿终于舍得露面了,得了你的消息,老子跑废了六匹马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赶了过来,终于让老子赶到了,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没想到你这厮离开官场这么久,竟然还管起来这等事了……哈哈哈哈……” 骆钊中气十足爽朗的笑传来,陆莫宁瞧着这一幕,直到他们怕是有话说要叙旧,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只是陆莫宁并未走远,掐着时辰,一炷香贺涉要是变回蛇了,他还要将人提回去。 而另一边,段劲松看到陆莫宁走了出去,想了想,走过去,将门关好了,再抬眼,看向还笑着的骆钊,几年前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对方还是满头黑发,如今却已双鬓发白,他们都老了。 骆钊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心头一动,狐疑地盯着他:“你这小儿多年不见,怎得突然这般见外?这般瞧着老子……” 只是随即,就听到一声叹息声。 熟悉的嗓音仿佛穿透了几年前的时光,再次一点点呈现在了骆钊的面前,让他竟是有一种恍惚,他此刻还身居当年先皇在世时的朝堂之上,嬉笑怒骂、恣意畅谈…… 他脖子僵硬地慢慢转过头,看向了一直站在角落他并未在意的大胡子高大男子,就看到男子对上他的虎目,熟悉的眉眼,伴随着男子一点点揭开下半张脸的胡髯而露了出来。 骆钊的虎目慢慢睁得像是铜铃,许久之后……突然失控。 陆莫宁本来站得并不远,突然隐约似乎听到了大哭声,粗犷恣意的男子仿佛幼儿一般突然嚎啕大哭,听得陆莫宁一怔,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走廊尽头的房间,怔怔望着天际,半晌,还是没忍住一步步走开了。 坐在州衙的一片空地的石椅上,洪广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大人。” 桑培也无声无息回来了,守在他身后,一字未言。“我没事儿,就是有些感慨。” 若非经历这一遭,若非遇到黑蛇,他根本从未想过,他上一世心目中虽然无能但至少是个仁君的赵帝,原来……竟是一个弑兄篡位、谋害忠良的刽子手。 陆莫宁一直在石椅上坐了一个时辰,竟是还未看到赵天戟回来,皱了眉,这厮是不怕自己蛇身暴露了? 而另一边,骆钊终于平复了心情,单膝跪在地上,直.挺.挺.的:“皇上……是老臣等人瞎了眼,没看清那女干贼的真面目,在皇上甍了之后,竟然还跪请对方继承大统,皇上惩罚老臣吧!老臣等人……太愚不可及!” 若非这几年察觉到不对,本来还以为只是对方如今在那个位置久了,心大了,可未曾想,从一开始……就是对方心太狠,算计了他们。 赵天戟将骆钊扶了起来:“不怪你们,朕何尝又不是愚不可及?将一只白眼狼养在了身边这么多年,是朕对不起你们……是朕害了聂中郎他们……” 骆钊摇头:“皇上,是那女干贼太过狡猾,你护弟心切,哪里会知道对方心存歹意!” 骆钊想到什么,一抹脸,咣当一声再次单膝下跪:“皇上,如今既然你还在世,老臣愿意再为马前锋,第一个冲进京城去砍了那狗贼的头颅给皇上献上第一滴血!这大赵的江山都是皇上您亲手打下来的,如今不过是再打一遍……” 赵天戟愣了下,他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陆莫宁殊丽的姿容,心思一动:“朕……” 骆钊看出他的犹疑:“皇上,您莫不是还顾念兄弟情义?” 赵天戟摇头:“自然不可能,那逆贼谋朕性命,陷害忠臣,从他动手的那一刻,朕就没有这等狼心狗肺的兄弟……只是,骆卿家怕是不知,朕如今的身体……怕是不妥……” 一旁也眼含热泪的段劲松也连连点头:“你不知道,皇上这身体不是以前的了,他现在一炷香就会变一次,除非一直……嗯?” 突然想起什么,段劲松一愣,怔怔看着赵天戟:“皇上,从陆大人离开这会儿多久了?” 他怎么觉得这会儿早就过了一炷香了? 赵天戟经过对方这么一提醒,也是愣了下,快速看了眼一旁放着的沙漏,心头一动,竟是过了快一个时辰了。 段劲松也顺着赵天戟的视线看过去,激动的一拍掌心:“皇上!您这是好了?终于啊,只要由您在,这江山还不是……” 赵天戟脑袋嗡嗡的,可瞧着眼前热血沸腾的旧臣,还有那些被害的臣子,赵天戟攥紧了手:“朕知道了……只是这一切还需从长计议。段卿家、骆卿家何在?” 段劲松、骆钊立刻跪地,双手抱拳,激动道:“臣在!” 赵天戟:“段卿家,由你为中心,开始通知朕当年埋在各地的暗线,买下将要所用的粮草兵.器马匹,聚拢旧臣;骆卿家,裴氏一案,十日内迅速结案,昌荣欢交由大理寺审理,由你通知裴御史,让你斡旋一二,保住昌荣欢性命,随后联络兵将,三个月后……朕将会在边境出兵,灭女干贼,重归朝!” 段劲松、骆钊:“喏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5 !臣谨遵圣谕!” 陆莫宁发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到底还是没忍住,让洪广平等人留下,去了一趟房间。 刚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段劲松与骆钊一脸喜气精神十足地走了出来,看到陆莫宁,主动招呼:“陆大人来找……贺涉?” 大概是对方的名字有些绕口,两人说的时候都是一顿。 陆莫宁并未怀疑,拱手恭恭敬敬道:“不知他可在里面?” 段劲松一脸茫然:“没了啊,他好像早就回去了,陆大人没看到他?” 陆莫宁想到什么,摇头:“还未,那下官再找找好了,两位大人慢走。” 两人倒是也未推辞,低头匆匆离开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走到回廊拐角的时候,似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怪怪的。 对上陆莫宁的视线,还露出一个笑,点点头,随即就快步离开了。 陆莫宁抬步走进了房间,奇怪对方去哪里了:“贺涉?” 他刚开口唤了几遍,突然一道身影蹿了过来,一条黑蛇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尖脑袋在他锁骨上蹭了蹭。 蛇身滑滑凉凉的,让陆莫宁极为不自在,提着蛇尾巴就拽了下来:“你怎么变回来了?” 男子碰到他的瞬间,又变了回来,只是依然没有松手:“一时间忘了时辰,等快变的时候,就冲了出去,只是已经变了,又不好乱出去,就躲了起来。” 陆莫宁嗯了声,他被赵天戟紧紧握着手腕,不自在的甩了甩:“已经变了回来了,可以松开了。” 赵天戟却是没像往日那般听话的松开,反而越攥越紧。 陆莫宁抬头想要让对方松开,却在对上赵天戟极为深邃的凤眸时愣了下:“你怎么了?” 莫不是见到了以前的同僚,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他已经落在赵天戟手腕上的手动作一顿,下一瞬就被赵天戟给抱住了,陆莫宁眉头一拧,就要推开,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赵天戟极为沙哑的嗓音:“阿宁,若是我走了……你可会想我?” 陆莫宁身形一顿,他似乎并未想过这件事,此刻听对方这般一说,神情恍惚了一下。 说起来,他们竟是在一起几个月了,他垂下眼,想了想:“是云戟帝那边传来消息,要动手了?可你不是还未完全变回去吗?” 赵天戟:“我……打个比方,是还未变回去。” 陆莫宁道:“嗯,那就到时候再说。” 赵天戟似乎是轻笑了声:“阿宁……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毕竟,若是没了我,以后谁给你暖被窝?谁给你偷名单?谁给你鞍前马后对不对?” 陆莫宁:“……”真是说他喘,他还真的喘上了? 陆莫宁抬脚,面无表情地踩了下去。 赵天戟吃痛果然放开了对方,陆莫宁抬步打开门走了出去:“别废话了,赶紧回去了。” 赵天戟被逮到人,瞧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嘴角噙了笑,嘴硬心软的小东西,等你以后知道了朕的身份,还敢踹朕踩朕…… 真想看看他到时候的表情啊,一定很好玩。 只是……想到即将来到的分别,赵天戟垂下眼,俊美的姿容上染上了一抹黯然。 到底……还是舍不得啊,这一开战,怕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决。 虽然只是过了四年,可这四年来对方削弱了他不少的旧臣,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心腹,加上当年云戟帝暴毙众人皆知,对方只要一句他是假扮的,足以让他重归朝堂的道路上增加不少险阻。 若是以前他无所畏惧,可如今…… 赵天戟瞧着那道身影,心口酥酥.麻麻的,让他根本不愿意放开哪怕半分。 可国恨家仇,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等大业再成,他重归朝堂,定会……定会…… 赵天戟随即摇头苦笑,可他如今竟是连表明心意都不敢,他何时竟是这般怂了? 接下来的十日,陆莫宁发现赵天戟这厮突然变得格外的缠人,他走到哪儿他必定跟到哪儿,虽然以前这蛇也缠人,可到底不是无时无刻像是一块粘糕一样,粘在身上就撕不下来。 闹得洪广平一看到,就忍不住开玩笑捂着眼:咦~没眼看了,大人你这是一天天撒狗粮,这还让不让属下活了? 第60章 而随后三天, 薛训庭即使再不愿意,还是被骆钊直接砍了,当日对方被斩首时, 万人空巷, 因为裴晁是苦主,骆钊法外开恩,让对方前去观看。 裴晁因着无功名在身,本来应该也判斩立决, 不过因为对方杀人情有可原,加上那七人皆是有罪在身, 以及有万人为其联名请命, 是以,十日后骆钊宣判, 对方留下一命,被判了终身苦寒之地流放。 不日即将启程前往发配之地。昌荣欢因为有官职在身,需要压往京城重新由上面定夺,暂时还被关押。 这件迟了十五年的裴氏女一案,终于落下帷幕, 陆莫宁与赵天戟等人也即将告辞离开宁州府,陆莫宁在离开之前,与赵天戟一起,去见了裴晁一面。 裴晁被单独关押在先前昌文柏待的那间地牢里,昌文柏白日里一直陪着他,虽然两人脸色都很不好, 只是精神气却不错,昌文柏正在给裴晁喂药。 看到陆莫宁与赵天戟,昌文柏放下手里的药,起身给陆莫宁磕了一个头,裴晁也随即跪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未曾想竟还能保住一命,如此已经是万幸。 他们知道肯定是陆大人做了什么。 陆莫宁将他们搀扶了起来,认真看向裴晁与昌文柏:“你好好用药,你年纪还很轻,以后身体还能养好,只是流放之地苦寒,好好照顾好自己。” 昌文柏揽住了裴晁的肩膀,相视一笑,看向陆莫宁:“大人放心,我已经跟娘说好了,也询问过骆大人了,他说父亲也很可能被发配到阿晁被流放的地方,大概会有二十年。我们打算随着一起举家搬迁到那里,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陆莫宁嗯了声:“你们……好好活着,以后会好的。” 一旁的赵天戟看向相依偎的两人,轻轻吐出一口气:“尔且放心,最多再等五载,天下大赦,你们必定能重获自由。” 陆莫宁愣了下,诧异地扭头去看赵天戟。 裴晁与昌文柏也愣住了:“大赦?”莫不是当今圣上要大婚? 赵天戟却是看着他们自负的一笑:“尔且等着……在此之前,保护好你们的性命,会有重归自由的那一日的。” 裴晁与昌文柏眼底隐隐浮掠出一抹希冀的光,再次给两人磕了一个头:“就算没有那一日……我们也已经很知足了。” 至少,他们还有命活着,不必天人永隔。 陆莫宁随后亲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6 自看着裴晁被压上了囚车,随同先前被判了流放的囚犯一起被押走了。 裴晁被送走时,很多百姓出来一直将他送到了城门外,裴晁瞧着这些热情的淳朴百姓,在囚车里跪了下来,给他们认真磕了一个头,就此拜别,以后恐难再见。 陆莫宁望着裴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城门的尽头,肩头突然被揽住了,他侧过头去看,发现赵天戟的视线正直勾勾落在他的身上。 陆莫宁:“你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赵天戟挑眉,“能有什么事?” 陆莫宁上下看了他一眼,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可你……”怎么突然这么缠人了? 以前还不觉得,这几日,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正直勾勾盯着他发呆,这还不缠人? 赵天戟却是嘴角一扬,给了他一个蛊惑的笑:“看来小陆大人是被爷看得心口小鹿乱跳了对不对?想让爷多看你就直说嘛,你不说,爷怎么……唔!” 赵天戟这次直接被陆莫宁踢了膝盖,对方小腿毫不客气,疼的赵天戟抿紧了薄唇,才把痛呼声压下去。 等他单腿跳着转过身去看,身子.挺.拔修长的少年郎已经走远了,他忍不住咧了咧嘴,“真是最毒……少年心啊。” 只是望着陆莫宁的身影,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留恋。 此去一别,怕是没有三年五载根本见不到,这个他从重归人世间就一直陪伴着的少年郎,他看着他从最落败的境地,到如今的肆意,不知何时,对方的音容面貌早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他的心底,留下了再也无法消抹的痕迹。 翌日一早,陆莫宁一行人拜别了骆钊骆大人,对方还要押送昌荣欢进京,倒是没见到段劲松段老爷,询问之下是先一步离开了。 陆莫宁倒是也未多想,不过这次裴氏女一案能够解决的这么顺利,也多亏了段老爷的相助,所以以后有时间,还要亲自去谢谢对方。 随后,拜别了骆钊,陆莫宁带着赵天戟、洪广平,以及桑培就启程返回江栖镇。 只是第一晚歇息的时候,陆莫宁就感觉额头上隐隐发烫,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只是等他再去看时,又并无任何异样。 是夜,陆莫宁觉得额头上又是隐隐发烫,他自己并未看到的是,他额头上一道极浅的红痕若隐若现,隐隐泛出红光。 而他身边的男子则是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浑身也散发着越来越浓烈的红光,只是最后陡然变回了黑蛇,悄无声息。 如此往复数次,最终停歇。 陆莫宁起床时,发现不知何时赵天戟再次变回了黑蛇无声无息地趴在那串木珠上,陆莫宁抬手碰了碰,对方并未变回人形:“你怎么了?” 陆莫宁拽着他的蛇尾晃了晃。黑蛇似乎这才慢慢仰起头,极为倦怠,蛇尾勾了勾他的手腕:困。 陆莫宁皱眉,眼底露出担忧:“你没事儿吧?” 黑蛇摇头,尖脑袋略微仰了起来:……能有什么事?还是阿宁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要见见爷那张帅的…… 随即,黑蛇就直接被陆莫宁的衣袖给完全遮住了,上方传来少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你还是继续当蛇好了。” 难得意外的是,黑蛇听完了低低笑了声,竟是当真那般卷缩着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陆莫宁离开客栈上马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发现黑蛇还在继续睡,眉头皱紧了。 不过他倒是也没多想,想着大概是这些时日对方累着了,等回到江栖镇,再仔细询问一番。 洪广平看到陆莫宁一人下来了,着实奇怪:“大人,贺涉呢?” 贺涉不是跟大人一个房间么?怎么大人下来了,贺涉却是不见了? 陆莫宁垂着眼上了马:“他有事先回江栖镇了,赶路吧。” 陆莫宁都这么说了,洪广平也不好多问,桑培更是从来不怀疑任何事情,陆莫宁做的事情,那就是对的。 赵天戟觉得自己自从那日发现自己可以即使脱离了陆莫宁,也能自行变身之后,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这两日直接达到了极致,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总觉得浑身像是要灼烧了一般。 可想到能完全自行变身,赵天戟觉得应该是快要完全恢复的缘故,倒是也未多想,干脆就变了身贴身缠在了陆莫宁的手腕上。 再过不久,他就要离开了,能多留在对方身边一刻是一刻。 如此又走了一两日,却是出了意外。 一行三人一蛇行至一处峡谷时,突然从上方开始砸下了无数的石块。 这发生的太过突然,陆莫宁脸色一变,三人迅速驱马躲避,只是到底身下的马有躲避不及,被砸伤了,他们干脆弃马往回迅速跑。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山上怎么会突然落下这么多石头?”这也没发生什么山崩一类的? 桑培则是直接扛起陆莫宁,徒手用手臂挡住了一块砸下来的石块,对方力气大,臂力十足,竟是直接将石块给挥开了。 可到底他不过是血肉之躯,这般几次,他手臂上已经有血渗出来,不过好在他们刚进入峡谷不远,三人退出去时,虽然受了伤,到底保住了命。 桑培带着陆莫宁,护着洪广平往后退,陆莫宁不知想到什么,却是突然指着一个小道:“从这里走,快跑!” 这山上突然砸下石块,数量还这么多,并未发生山崩,绝对是人为。 对方的目的很简单,致他们于死地。 陆莫宁并未与人交恶,唯一的就是先前刚解决的裴氏女一案,而在这个案子中,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切的,也就是薛家的人。 陆莫宁心里隐隐不安,只希望不要是那个人。 他竟然是没将那人算进.去,毕竟时间太短,不过是十多日的功夫,对方想要从军营赶过来…… 可当时骆大人跑废了六匹马也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了,对方如果在意薛训庭,那么势必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赶过来。 是他大意了,竟是忘记了这一茬。 桑培对陆莫宁的命令唯命是从,他直接带着陆莫宁就往前方崎岖的小道跑,从这个峡谷往那是一片丛林,他虽然不明白大人为何如此,却还是跑了。 洪广平跟在身后也狼狈不堪,“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他刚问完,不用陆莫宁回答他也知道了。 因为从后方他们先前冲进来的小道尽头,突然传来了马鸣声,随即,就是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至少有百余人,洪广平脸色变了。 陆莫宁对自己的体力有自知之明,只是时间久了,桑培手臂流着血,到底是难以撑住,身后的人弃了马越追越逼近。 陆莫宁轻叹一声:“桑培,放下我。” 桑培难得梗着脖子没说话,像是一只蛮牛一样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7 往前冲,不顾四周的荆棘将他身上的衣服给划破了。 陆莫宁:“桑培!将我放下来,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下去,我们三个人都会没命。” 洪广平跟在身后,边跑边往后看,听到这一句,脸色也变了,“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陆莫宁:“当年云戟帝的前锋参领,如今的辅国大将军……” 洪广平浑身一颤:“那位骁勇善战的薛将军?薛训崇?薛训庭的堂弟?” 陆莫宁嗯了声,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这人身为一个将军,胆子竟然真的这么大,真的敢没有命令就离开军营,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刺杀朝廷命官。 洪广平也想到了这一点,咬牙切齿:“他.娘的!老子跟他拼了!大人你们先跑……属下去断后!” “不行!”陆莫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在军营这么多年,以一挡百不在话下,你过去,就是送死!” 这薛训崇是真的刀尖见血的,洪广平待在江栖镇,虽然是里面一霸,可到底没真的见过血,连薛训崇手底下的兵怕是都不可能是对手。 “可大人……难道让属下眼睁睁看着大人你去死吗?大人,江栖镇还需要你,大赵……也需要你啊!”洪广平红着眼圈,死死咬着牙,看向桑培,根本不给陆莫宁机会:“带大人跑!” 说罢,抽出腰间的大刀就冲了过去! “洪广平!”陆莫宁脸色大变,想从桑培身上下来,却被桑培梗着脖子死死摁住了,直接就抱着往前冲。 赵天戟这两日因为身体的不适昏昏沉沉的,处于半梦半醒间,压根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陆莫宁等人此刻遇到的危险。 陆莫宁的吼声没能制住桑培的动作,陆莫宁扭头看去,根本无法想象洪广平这么一去,怕是根本没有机会回来了。 陆莫宁狠狠闭了闭眼,既然左右逃不下来,倒不如放手一搏:“桑培,你回去帮他!我自己跑!” 桑培的脚步一顿,他似乎是背着陆莫宁回头看了眼,他长得高,棕色的眼珠刚好就透过树枝的缝隙,看到为首的将士一刀就砍在了洪广平的肩胛骨上,被洪广平躲了一下,血溅了出来。 桑培瞳仁一缩,将陆莫宁放了下来,陆莫宁被放下来之后,为了让桑培相信,迅速自己往前跑:“快去救他!” 桑培终于相信了,扭头就去救洪广平。 陆莫宁松了一口气,到了前面一个拐角,又从另外一条布满荆棘的小道上拐了回来。 如果注定有这么一劫,注定躲不过去,他为何还要连累两个无辜的人。 陆莫宁到近前的时候,就看到洪广平与桑培满身是血,背抵着背,正在与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人厮杀。 陆莫宁绕道外面,突然站在了拐角的一处,朝着为首的一身盔甲却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中年男子喊过去:“薛训崇,你要找的是我……放过他们!” “大人!”洪广平与桑培脸色大变,想要冲出去,却被四周的士兵围堵的严严实实的。 薛训崇一双冷目带着凶残的狠意,慢慢转过身,长靴踩在杂乱的荆棘上,朝着陆莫宁一步步走了过来:“你就是那七品小县令?” 陆莫宁没吭声,只是负在身后的手攥紧了。 薛训崇却是越走越慢,一双凶狠的目光,带着悲天悯人的嘲弄:“不过是一个小东西,竟然能将他给弄死了,你可问过本将军?我们薛家的人,就算是死,也轮不到你插手!” “你想如何?给薛训庭报仇吗?血债血偿?”陆莫宁开始往后退,目光紧紧锁着薛训崇。 后者大概是压根没把陆莫宁看在眼里,毕竟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徒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你觉得呢?你的命,本将军要了,送你归西,也好随了去给他下去陪葬!”薛训崇一手就开始去抓陆莫宁,虽知道,对方仗着身材瘦弱,极为灵便的一闪,随即,手里的一把干裂的泥土就洒了过去,准确地洒进了薛训崇的眼睛里。 “该死!”薛训崇大概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县令竟然会用这般卑劣的手段,被洒个正着,薛训崇咬牙切齿,脸色狠戾,“给老子追!抓到立刻砍死不论!本将军给他论功行赏!” 几乎是一道令下,以薛训崇为首的将士开始朝着陆莫宁追过去。 桑培与洪广平脸色大变:“大人——” 只是两人伤得太重,根本就无法再追上去,只是依然搀扶着,踉跄着想追过去救陆莫宁,即使只是强弩之末,却也不肯放弃。 陆莫宁边跑,感觉着四周的荆棘在脸上身上划过,疼的他浑身都麻木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脑子乱糟糟的,只是脑袋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跑得至少远一些,至少能少死一个算一个了。 只是,不知为何,脑海里这时竟是闪过赵天戟的脸,嬉笑的,冷漠的,狡黠的,痞笑的…… 陆莫宁摇了摇头,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木珠,幸亏他不在,否则,他这是刚活下来死里逃生得以重生,就又要被他连累了。 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莫宁没发现他手臂上被荆棘划破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淌,最终血珠子流入了手腕上的木珠上。 而与此同时,有红光在他指缝间隐隐泛光,只是被他手臂上的血痕给遮挡,并不明显,与此同时,他眉心的一道红痕越来越明显。 终于,陆莫宁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后背上被重重踹了一脚,陆莫宁一个踉跄,扑到了前方,双手按在了荆棘上,血顿时流得愈发的凶,身后追逐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随即传来薛训崇嘲弄的冷笑:“跑啊,还继续跑啊,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能跑,放心,等老子先弄断你的双.腿,看你还怎么跑!” 陆莫宁手臂撑着身体刚起身,就听到这么一句,上一世不良于行的恍惚袭来,陆莫宁猛地转过身,一双清冷的凤目沉沉盯着薛训崇。 薛训崇被对方狼崽子一般的眼神给惊了下,随即慢慢抽出自己腰间的剑,抵着陆莫宁:“行啊,不服?陪他玩玩,别让他死的这么痛快,记得先砍了双.腿,看他还怎么跑!” 只是,就在众将士围上来的同时,陆莫宁突然扯过用早就抓在手里的荆棘缠住了就近的一个士兵,猛地一转,在对方吃痛的同时,将他手里的剑给抢了过来。 直接对着对方劈了下去。 那士兵一个不慎,还真的被陆莫宁给砍到了,随即,就怒了,直接朝着陆莫宁一圈砸了下来。 只是这一圈并未砸到陆莫宁的身上,对方的拳头愣是被一双有力的铁掌给死死攥住了,随着“咔嚓”一声,愣是将对方的一条手臂给扭了下来。 那士兵愣是对上了一双血目,伴随着身后昏暗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8 的夕阳,骇人得紧。 赵天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昏睡了几日,一睁开眼就嗅到了血腥味,当阴测测的视线对上不远处坐上观的将军,一双冷目像是染上了冰渣:“薛训崇,多年不见,你倒是出息了,我的人……你都敢动了。” 随着这慢悠悠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原来还不以为意的薛训崇皱着眉头站直了身体,对方周身的煞气愣是让他攥紧了手里把.玩的剑柄,皱眉,这人……好生熟悉的一双眼。 只是下一瞬,对着对方站起身,抬头,露出的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薛训崇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你……你……” 赵天戟将陆莫宁扶起来,整个挡在了身后,一双厉眸恶狠狠地盯着薛训崇,像是一只发怒的狂兽:“这些年当赵云霁的走狗当的不错,怎么,连你主子都忘了吗?” 赵天戟将陆莫宁一揽,直接护在了胸前,让他的整张脸都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在陆莫宁想要动作的时候,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别乱动,当心被血溅到了。” 对方这一声太过温柔,与先前的狠戾截然不同,陆莫宁果真是没有在动,只是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可他知道自己如今是累赘,只能尽量减少对方的负担。 赵天戟却是已经夺过一把剑,看也未看四周的将士,一双凤目盯着变了脸色的薛训崇,一手抱着陆莫宁,一手手腕一翻,手起刀落,动作极为凌厉的将挡路的士兵给砍了,一刀毙命,正中命门。 随着倒下的将士越来越多,还恍惚震惊中的薛训崇拼命摇着头:“不、不可能……你明明死了,我是当年看着下葬的……不可能……” 可瞧着那双熟悉的厉眸,那种周身都像是煞神一般的凶兽,除了那人,还有哪个能拥有这么凶残的手段。 他培养的这些心腹,对方这么轻而易举的给解决了,除了那人……除了那人…… 可怎么可能,他明明亲眼看着对方下葬的。 皇上亲自将对方的尸身送去皇陵的,还追封为云戟帝……可对方是怎么回来的? 不对,他刚刚是怎么出现的?仿佛就是那么一瞬间…… “你、你不是人?你是鬼?”薛训崇盯着他那双仿佛被血浸染的双目,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还是以前你的手下吗?该死,都给本将军挡住他!杀啊,都傻了是不是?” 随着薛训崇这么一声,众将士开始动手。 只是他们哪里是曾经在马背上厮杀数年的铁血煞神? 薛训崇瞧着越来越少的手下,脸色更加惨无人色,握着手里的剑,视线一转,当落到赵天戟怀里的陆莫宁时,抖着嗓子道:“给本将军杀他怀里的人……快!” 果然,因为要专门护着挡下那些围攻,赵天戟的动作慢了很多,薛训崇脸色摇头不信对方真的还活着,肯定就是一个长得像的人……肯定就是这样…… 薛训崇提起剑,趁着赵天戟被众将士围攻的时候,待着对方护着陆莫宁的机会,从后背围攻,朝着他的后背砍去。 赵天戟警觉地一转身,抬起手臂就要挥开对方劈过来的剑,只是薛训崇刀锋一转,竟是朝着他怀里的陆莫宁刺去。 赵天戟挥手去挡,不过另外一只拿着剑的手臂愣是被其余的士兵给缠住了。 眼看着那一剑就要刺到陆莫宁的身上,赵天戟厉眸一沉,猛地转过身,愣是用血肉之躯挡住了薛训崇的那一剑。 刀锋划破他背后的肌肉,露出了深可见骨的血肉,薛训崇像是杀红了眼,兴奋的哈哈笑出声,只是下一瞬,就看到某人像是突然爆发的困兽一般,手臂一抬,竟是直接猛地气沉丹田,手臂上因为动作用力,肌肉遒劲,直接一刀朝着一排的士兵刺去,刀锋过处,竟是直接一剑将十余人给串成一窜定飞向了身后的一株大树,齐刷刷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众人被对方这蛮狠血腥的一幕给吓到了,都愣住了,只是随着这一动作,赵天戟后背上的伤口也被带动了,血喷溅出来,血腥味太过浓郁,陆莫宁看不到,可闻到了:“贺涉,你怎么样?” 赵天戟却将他的头按得更紧:“别乱动,快好了……等我带你走!” 赵天戟提着染血的剑,浑身浴血,愈发显得一双泛着红光的双目鬼魅森然,天色完全黑沉下来,随着对方一步步走过来,剑上的血滴在枯叶上,吓得那些将士一步步往后退。 薛训崇是见过对方凶残的一幕的,脑海里天生的畏惧让他腿发软,如果先前只是怀疑,如今几乎是肯定……他回来了!那个煞神回来了! 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薛训崇随着赵天戟提着血剑一步步靠近,他一步步后退,最后眼底随着那仿佛狼一样在夜里会发出光的双眼吓到了,不……他不是人……他根本就是魔鬼! 薛训崇终于吓到了,率先猛地转身,就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往前跑! 群龙无首,他跑的瞬间,他带来的那些人也开始疯了一般往前跑……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似乎沉寂了下来,只有哗啦啦的风吹过树叶的声响,赵天戟终于确定对方不会再回来了,猛地脚下踉跄了一下,这才单手用剑撑着身体,放开了怀里一直护着的人。 陆莫宁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到赵天戟还好好的,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才发现手指有些发软:“你……没事儿吧?” 他出声,才发现声音哑的不可思议,双目泛着担忧的光,让赵天戟忍不住带着满脸的血笑出声:“我厉不厉害?” 陆莫宁看他还能开玩笑,轻吐出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吐完,就发现赵天戟就那么双眼灼灼盯着他,朝着他压了过来。 陆莫宁被他带了一下,哪里撑得住他的身体,直接被压.在了地上,陆莫宁鼻息间都是血腥味,他推了推赵天戟,发现对方根本没动静,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身上,他推了推,最后不得已,拍了拍他的肩膀:“黑蛇?快起来,你太沉……” 只是声音在下一瞬戛然而止,当陆莫宁摸到一手的黏腻的血时,霎时间变了脸色。再去摸赵天戟的额头,发现他浑身滚烫得可怕,双目紧闭,只是单手还撑在地面上,维持着一个保护的姿势,陆莫宁瞧着,咬着后槽牙,却也忍不住红了眼圈:“你真是……真是……” 等陆莫宁终于从他身下钻出来,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他后背的伤口,彻底变了脸色。 陆莫宁撕开赵天戟后背上的衣服,解下.身上的外袍撕成一条条替对方简单包扎了一下,怕薛训崇的人去而复返,并不敢在原地多呆,费力一点点撑着赵天戟,愣是将他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边走边掩埋血迹,不知过了多久,陆莫宁终于找到一个野兽的山洞,将他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99 抬了进.去。 用去寻了清水替他擦洗血渍,只是这里没有伤药,对方怕是…… 可偏偏他又不敢出去,若是薛训崇在密林外守着…… 夜色越来越深,赵天戟在后半夜开始浑身越来越趟,陆莫宁用泉水替他一点点擦拭身体降温。 到了后来,对方的身体竟是开始在人身与蛇身之间转换。 不仅如此,对方变成蛇身的时候,随着越来越高的体温,竟是开始蜕下蛇皮,陆莫宁瞧着这一幕,终于慌了神。 就在陆莫宁决定冒险出去找药的时候,赵天戟终于恢复了人身,浑身的温度也开始渐渐褪去,只是神智依然不清,就在陆莫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对方全身开始泛红,红得诡异,连带的陆莫宁手腕上的那串木珠,竟是也开始发出了红光。 随着“嘭”的一声响,陆莫宁手腕上的木珠竟是就那么断了,一粒粒珠子掉下来,在山洞里四处滚落。 陆莫宁怔了下,反射性地就蹲下.身,开始去捡那珠子,只是捡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劲,他抬起头,就发现赵天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半垂着眼直勾勾盯着他看,看到陆莫宁看过来,还朝着他弯唇笑了下:“阿宁。” 低沉沙哑的嗓音格外的清晰,只是也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陆莫宁顾不上捡珠子,靠过去,半跪在那里,探手去摸赵天戟的额头,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你怎么样?” 赵天戟因为伤在了后背,是趴在那里的,只是侧过脸刚好对着陆莫宁。 陆莫宁的手探过去时,他的手指刚碰到对方的额头,就感觉肌肤烫得惊人,他刚要收回手,突然就被赵天戟给攥住了手。 陆莫宁怔了下,随即开始挣脱:“贺涉,你放手,我去给你找大夫,你这样不行……你又发热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 陆莫宁不想让对方死,脑海里只闪过这一个念头。 只是赵天戟却是趴在那里不动,手下的力道一点都未放松,瞧着陆莫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阿宁,你长得……可真好看,比姑娘还好看。阿宁,以后……你给我当娘子好不好?” 陆莫宁一愣,随即无奈,这真是烧傻了:“你先松手,这事等以后再说,我先出去给你找大夫。” “阿宁,你觉得我可能当你夫君?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给我当娘子吧,好不好?”赵天戟依然没动,只是固执地一遍遍喃喃,手腕突然一用力,陆莫宁本来就半跪在他面前,直接被拉着朝着他身上趴去。 陆莫宁怕按到他的伤口,根本没敢伸手去挡。等他再回过神时,竟是被人带着压.在了身下,男子撑在他的身侧,一头墨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山洞里本来就微弱的光,陆莫宁只看到对方一双凤目灼灼发光,泛着盈盈的红光。 对方低喃的嗓音随即传来,带着吃吃的低笑:“阿宁……你看,今晚上是你我大婚之夜,我很高兴……朕心悦你……很心悦……” 陆莫宁被对方的话完全给惊住了,并未注意到对方先前说了什么,大婚之夜? 什么意思? 随即他终于回过神,对方怕是根本就没恢复意识,还以为自己这是做梦呢? 陆莫宁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哑着嗓子道:“黑蛇……你先放开我,等你清醒了,我们再好好……唔!” 只是,陆莫宁的话根本没有说完,已经早就没有清醒意识的男子,完全将这当成了是梦是幻的美梦,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 十指纠缠,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深情的缱绻:“阿宁……阿宁……朕……心悦你……无法自己……你可心悦朕?……哪怕……万分之一?” ………… 翌日,赵天戟从混沌中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头痛谷欠裂,尤其是后背上的伤口,疼得难以抑制。 只是即使浑身都在痛,他却觉得身心满足,他觉得自己昨夜做了一场梦,终于夙愿得逞,即使是梦,却一切像是真的一般……仿佛…… 赵天戟上扬的嘴角在感觉到怀里的感觉时,突然浑身一僵,他慢慢睁开眼,等看到怀里躺着的近在咫尺,眉头深锁的少年时,猛地坐起身。 他动作太大扯动了后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血丝渗出来也没回过神,死死盯着怀里躺着即使动作这么大都未醒来的少年。 少年眉头深锁,满脸潮红,额头上都是冷汗,像是沉浸在痛苦中。 赵天戟的视线往下,等看清楚两人的状况时,昨夜的一切涌入脑海里,赵天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恨不得弄死他自己,他低下头瞧着自己的双手,难以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他……做了什么? 随即,低吼一声,一圈砸在了不远处的石壁上,血溅四溢,却已然无法挽回。 陆莫宁再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客栈里,浑身清爽舒适,只是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他长长的睫毛眨了下,日光在他脸上跳跃了几下,他混沌的脑袋终于慢半拍的回过神,脑海里闪过昏迷前的一幕,薄唇猛地紧抿了,咬着牙,眼底流转过一抹恼羞成怒。 随着眼波微转,他眉心处一道极浅的红纹清晰像是鲜活了起来,将他原本殊丽的姿容更添几分绝色。 “吱呀”一声门响了起来,陆莫宁反射性地转过头,就看到一人逆着光走了进来。 陆莫宁清冷的眸底有光微微攒动,只是等对方看到他睁开眼惊喜的喊出声时,陆莫宁连自己都未发现,眼底的光黯淡了下来,垂下眼,敛了眼底的情绪。 洪广平已经小跑着跑了过来:“大人,你终于醒了!” 他手臂上还缠着绷带,难得活蹦乱跳的,不像是平日里的模样,“属下去喊大夫!” 随着洪广平又重重跑了出去,随后,段劲松带着一名大夫就进来了,却是把洪广平给赶了出去。 陆莫宁被检查了一番,确认已经退热无恙了之后,陆莫宁的视线转了一圈,依然没看到那道身影。 他想到对方先前后背上的伤,脸色一变:“段大人,贺涉的伤怎么样?” 段劲松原本正嘱咐大夫的动作一顿,手脚一僵,等打发了大夫,才对着陆莫宁哈哈哈干笑了两声,随即莫名有些心虚不敢乱看陆莫宁,犹豫了一下:“这、这个……他没事儿,好得很,小陆大人不必担心,不必担心,哈哈……” 只是陆莫宁却觉得对方像是完全笑不出来一样。陆莫宁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当真?” 段劲松连连点头:“自然自然,老夫骗谁也不敢骗小陆大人对不对?” 陆莫宁确认对方眼底没有任何担忧,只有一些莫名的不敢直视他。 陆莫宁随后又询问了桑培,这才知道,当日,他引走了薛训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0 崇等人之后,洪广平与桑培因为伤得重没能赶上去,后来就跟不上他们了。 桑培伤得比较重,洪广平稍微轻一些,就去搬救兵去了,刚好没想到还真的碰到了得到薛训崇出军营赶来的段劲松,只是一行人找了一夜才找到陆莫宁与赵天戟。 而洪广平因为有伤并未前去,随后就是养伤了。 陆莫宁嗯了声,就听到段劲松道:“陆大人放心,这薛训崇竟然敢伤了大人与……我们一定饶不了他!” 陆莫宁瞧着段劲松游移的小眼神,终于还是没忍住,询问出声:“段大人,他到底怎么了?” 他不信那个那夜一遍遍在他耳边诉说情意,声声情话的人,突然就在他醒来也不来看他。 段劲松被陆莫宁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给怔了下,许久,才心虚地抹了一把脸,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突然快走一步,塞到陆莫宁怀里:“陆大人你自己看吧。” 说罢,就匆匆飞一般跑了。 陆莫宁瞧着胸前的那封信,信封上龙飞凤舞的“阿宁亲启”四个字,让陆莫宁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慢慢打开,当看清楚上面的字迹时,薄唇抿紧了:国之动荡,女干臣当道,临危受命,等吾归来。 陆莫宁瞧着那十六个字,直到所有的情绪冷凝,他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慢慢将信一点点给撕碎了,随后洒了,随着那雪花般的碎片洒落下来,陆莫宁静静瞧着,直到一片不剩,而他眼底的光也随之一点点散尽。 不告而别?你可真是……好样的。 第61章 十里长亭外, 一行人就站在那里,为首的男子身后骏马高扬着头,不时喷着鼻响, 男子一身盔甲, 将高大的身形衬得愈发.挺.拔威严。 只是此刻男子双目泛红,布满了血丝,像是几夜未眠,对方单手负在身后, 视线却是遥遥望着城中的方向。 身后的几人一个字都不敢开口,直到一阵马蹄声响起, 马背上的将士到了近前, 翻身下马,单膝下跪:“爷, 段大人递来消息,陆大人……已然醒了,让爷安心上路。” 赵天戟捏着马缰的大掌一紧,站得早就僵硬的身躯却是并未动弹,他身后的骆钊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皇上, 走吧……薛训崇已经知道了您的存在,我们务必要赶在他回禀那恶贼之前回到营地。陆大人那里,有段劲松在,不会有问题的,属下派了数十位精兵沿途保护,保证万无一失。” 许久之后, 男子才沙哑着嗓子道:“每隔一个月,派人将他的消息一五一十回禀到朕面前。” 骆钊躬身颌首:“喏。” 赵天戟这才翻身上了马,只是离开前,到底还是没忍住,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城中的方向:阿宁……等我回来…… 五年后,京城最大的茶楼一品楼内,宾客满座,说书人高谈阔论,热闹非凡。 “……说起我们皇上云戟帝,那可真是一个奇人啊。当年云戟帝还是太子的时候,那可是一人能抵万军啊,骁勇善战,乃是一员悍将,铁血战神,我这大赵的江山近乎一半,那可都是皇上从马背上打下来的。” “可这还不算是最神奇的,说起来最为匪夷所思的,就是我们皇上死而复生,这绝对是得了上苍天神的庇佑……有吾君主在,大赵必将繁荣昌盛……” 说书人说道兴奋处,却是被下面听书的人给打断了:“什么啊,明明就是逆贼霁王谋害皇上,将皇上关了十年,皇上好不容易逃了,才揭竿而起,重新攻打了回来的。哪里来的死而复生,先前皇上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前往皇陵开了棺樽,里面可是空无一人的!” “就是就是……” “老孙头,你这还行不行啊,不行要不要我们帮你上去说,你免了我们的茶水钱啊哈哈哈。” “……” 喧闹声调笑声此起彼伏,颇为热闹。 这与几个月前,却是截然不同,毕竟,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信,还以为这所谓的“云戟帝复活”才是真的逆贼。 毕竟,一个死了四年的皇帝,突然说活了就活了,怎么看都像是假的吧? 当时他们还很支持赵帝,不过如今已经被逼宫退位降为霁王稍后再行定罪了。 三个月前,死而复生的云戟帝攻入皇城,城破,众人不得已怀着戚戚然的心情前去围观,可瞧着那为首的高头大马上的俊美男子,一身盔甲威风凛凛,将所有原本以为国破的百姓都傻了眼,也震惊住了。 这特么……真的是云戟帝啊! 毕竟,当年还是太子的云戟帝班师回朝时,他们可是好多人都亲眼见过的,竟是有种回到了当年的错觉……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更不要说,他们还在队伍中看到了很多曾经云戟帝的旧部,包括那些他们曾经耳熟能详的忠臣良将,只是这些年后来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他们这是才知道,原来“赵帝”才是反贼,谋害胞兄篡位□□,甚至还害死了那么多的忠臣良将,一时间众人义愤填膺…… 恨不得亲自上手将霁王拉下来。 他们光是看着云戟帝那张脸都信了一半,后来一想,都忍不住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怪不得这些年好多好官都不见了,竟是被霁王给害了,如果再迟一些…… 那整个大赵国…… 百姓于是在朝夕间,由国破的恐惧变成了欢呼,不过是三个月,竟是京城重新恢复了繁华,热闹极了。 如今的云戟帝才是真正的实至名归。 “你们想说……我老孙头还不给你们说,别闹了,且听老孙头继续道来……说起来我们云戟帝,那才是真正的明君啊,若非皇上怜惜我们,怎么会每攻下一个城池,都不伤百姓半分,若非如此,怕是皇上早就重归皇城了……” 哪里还需要五载。老孙头不愧是这茶楼有名的说书人,说得极为煽情,什么云戟帝为了揭穿霁王的丑恶嘴脸,不惜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说得众人都湿了眼眶…… 说到最后,竟是有人开始低低饮泣,不过这样倒是也彻底洗刷了当年赵天戟刚当皇帝时煞□□头,如今反倒是更容易被接受了。 不过这也只是表象,毕竟还是有人半信半疑的,可到底成王败寇,他们也不敢胡乱非议,只能称颂。 “不过,你们听说了一件大事了没有?” “什么大事?” “就是皇上打算再几日后的登基大典上,打算将大赵的国号改为赵宁国,这是何意?” 改国号他们明白,毕竟先前霁王登基的时候,也改了,如今皇上虽然实至名归,却到底还是需要重新改一改的。 这个赵宁国的“赵”他们明白,可这“宁”是什么意思? 老孙头这时赶紧一拍桌子,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1 “哼哼哼,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还是让我老孙头给你们指点一二,所谓宁者,安也……这是皇上的心愿,只望吾大招过安宁祥和,再无征战。” “对对对,这么一说的确是有道理……”众人连忙符合,只是这时,坐在茶楼最里面一角的角落里,一个戴着帷帽的男子,露出的一只手,指骨修长如玉,莹白的像是上好的白玉,格外的好看。 对方听着这喧闹的关于“赵宁国”的各种推测,握着杯盏的五指慢慢收紧了,再也听不下去,无声无息地站起身。 他一动作,坐在他里侧乖巧地坐着的一个精致漂亮的男娃就仰起头了。 小男娃梳着总角,只是稚..嫩的小脸上,却是不言笑,抿着小.嘴,清冷的凤眸却因为年幼,显得瞳仁又黑又圆,肉呼呼的小脸,粉嘟嘟的,这样一幅小大人的模样,反倒是更加反差萌让人萌得心肝都颤了。 小男娃早就被人发现了,不过却没有人乱看。 一则因为说书人关于云戟帝的事让他们极为好奇,另外就是这小男娃的身边,跟着一个气质极为清冷的男子,虽然对方戴着帷帽瞧不见姿容,可周身的气度却让人莫名有种不敢逼视的威严,更何况,对方身侧还守着一个人高马大的仆役,一瞧就不怎么好惹。 此刻那粉雕玉琢的小男娃瞧见年轻的男子突然起身,停下了正一本正经啃着干粮的动作,仰起头,稚.嫩的嗓音规规矩矩唤了声:“父亲?” 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的男子回身,周身清冷的气质柔和了下来,俯下.身,动作极为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髻,屈起指腹蹭了蹭他粉雕玉琢的小脸:“你先前不是想吃糖人,爹爹去给你买。桑培,看好阿穆。” 人高马大的仆役认真颌首:“是。” 小奶娃绷着小脸不喜不怒的嗯了声,只是到底年纪太轻,眼底听到糖人掩饰不住的雀跃,愈发显得小男娃姿容出众,足见长大之后的风采。 瞧着这般精致好看的小娃娃,有离得近的茶客,忍不住视线落在那戴着帷帽离去的男子身上,不知这父亲到底何等的姿容,生出这般漂亮的娃娃。 而那边,说书人还在继续:“……不过说起来,这皇上自从三个月前攻打下来这皇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连降三道圣旨,请那江栖镇七品县令陆大人回京任命正二品刑部尚书。” “嚯!”有茶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那七品县令,不就是五年前那位大赵国最年轻的状元郎?这才五年的时间,从七品到二品,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有人也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陆县令是什么人啊?为何皇上竟然连降三道圣旨请他回京?” 老孙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若是旁人,我老孙头倒是还不认,可这陆县令,我老孙头却是服气的。毕竟,皇上怕是也招贤若渴,说起这陆县令的事迹……那怕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我老孙头也不卖关子了,就跟你们说说几件你们耳熟能详的事好了,你们可知五年前那定国公府的薛世子谋害薛四郎一案,是谁破获的?” “不是说是刑部的辛大人么?”有人开口道。 “错……辛大人三个月前亲口承认了,当年是为了护住年纪尚轻、实力还不够的陆县令,这才隐瞒了下来,其实当年能破获,可完全是因为这陆县令……” “不是吧?那时候这陆大人才多大啊。” “这可跟年纪没关系,这是其中一桩,老孙头再说一件,那通州府真假庄主案,你们可知是谁破的?” “这……这我知道,听说是一位路过的县令,不会……也是这陆大人吧?” “说对了,还真是的他。” “我的天啊,他怎么走哪儿哪儿……”有人忍不住嘀咕一句。 有人不高兴了,“你说这什么话,这是人陆大人有本事,要是你,怕是睁眼瞎什么都不知道吧?”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老孙头,你快说说,还有什么?” 老孙头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要说的,最为有名的一件,那就是……五年前宁州府,十五年都未破获的裴氏女一案,这个,你们可都有所耳闻吧?” 众人都傻了眼,这个他们自然知道,听说一位小小的县令,竟然扳倒了一位知州也就算了,竟然还扳倒了薛家在宁州府本家的薛家家主。 因为当时有骆钊骆巡抚,所以他们倒是忘了这位县令,如今被这老孙头蹿起来,众人难以置信……也忍不住心生敬佩。 这陆大人……果真是实至名归啊。 更何况,后来老孙头还说了关于如今的江栖镇,五年前,那江栖镇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穷困潦倒匪患严重的小城镇,可如今呢? 这位陆大人管辖不过五年,修路治理旱灾,想办法南水北引,亲力亲为,带着百姓齐心合力,愣是将匪患解决了不算,还将那江栖镇如今成为了四通八达的一个中转商贸城心,颇为富裕繁华,这也就算了,那江栖镇最近两年,极少出现案子,家家夜不闭户…… 这样的功绩,这样的能力,别说是刑部尚书,就是再高一些,也是当得的。 更何况,如今皇上刚刚回京,正是招贤若渴的时候,这陆大人正是皇上所需要的人才啊。 如今只希望这陆大人不是个迂腐的人,万一不回京可怎么办? 而另一边茶楼角落里,本来正乖巧啃着干粮,啃一口,自己拿胖乎乎的小手捧着杯盏喝着的小少年仰起头,认真瞧着人高马大的男子:“桑苏苏,他们是在说爹爹吗?” 桑培嗯了声:“小公子且听听就好。” 小少年认真点了点头,只是爹爹已经来了啊,他们为什么担心爹爹不会进京? 就在小男娃还想问什么的时候,突然茶楼另外一边,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茶楼的喧哗:“毒死人了……毒死人了啊……” 这一声,让整个原本还热闹的茶楼顿时陷入了慌乱中。 就在众人六神无主围着出事的一角时,小男娃突然从长凳上跳了下来,一溜儿烟就朝里面挤了进.去。 桑培无声无息跟了上去,不多时,一个仗着小个头,一个仗着人高马大,就那么挤了进.去。 小男娃睁着乌溜溜的凤目,绷着小脸,认真瞧着正躺在地上捂着喉咙,面色潮红抽搐地蹬着腿的汉子,他的同伴正抱着他,吓得不轻。 小男娃认真颠了颠脚,爬上了长凳,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这才重新爬下来。 看向一旁的桑培:“桑苏苏,这人不是中毒是噎着了,你将他倒过来,将他喉中噎住的吃食给拍出来。” 小男娃稚..嫩清脆的嗓音在喧闹中格外的清晰,本来正哭嚎着急的众人一怔,随即回过神,那抱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2 着出事的汉子的同伴道:“你这小孩子胡说什么,这明明就是……”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人高马大的男子,直接将还扒着喉咙的汉子给倒转了过来。 桑培用了巧劲儿,那么拍了几下,找准了位置,果然,不多时,就有一粒花生米,从地方的嘴里被拍了出来。 与此同时,众茶客就瞧见原本还几乎要死的喘不过气的汉子,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也不抽搐了。 桑培将人再次平躺着放了下来,那汉子原本涨红的脸,随着呼吸顺畅之后,脸色已经恢复了,只是因为恐惧与刚才的惊慌,胸口还在激烈的起伏着,只是显然已经无碍了。 众人傻了眼,随即等终于回过神,那同伴确认了汉子没事儿,才忍不住想要扑过去抱住小男娃的手,不过对方并未碰到小男娃,就被人高马大的男子给挡住了去路。 那同伴搓着手:“哎呀,你这小娃娃真聪明,谢谢你啊,我刚刚险些就冤枉人了,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噎住了,而不是中毒?” 他瞧着很像是中毒的症状啊。 小男娃从男子身后踱步出来,小脸绷着,小大人的模样,只是声音稚.嫩,让人忍不住脸上带着笑意,就听小男娃三言两语,声音稚.嫩却吐字清晰,条理清楚的讲解这人不过是吃东西呛到了罢了:“很简单,因为一则,你们吃的是花生,这等小东西最容易被呛到了;二则,你们共桌同食却只有他一人中毒,这着实不妥;三则,对方死死扒着喉咙,面色涨红,这明显是喘不过气,而非中毒的脸色铁青、嘴唇发紫,从上所述,对方必然是噎着,而非中毒。” 那同伴与其余的茶客连连应是,同伴道:“对对对,我们明明吃的一样的东西,看我这脑子,一着急,竟然忘了这一茬了……” 众茶客也纷纷称赞小少年,询问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小小年纪,竟是这般厉害。 小少年这时被桑培托在了肩膀上,看到了戴着帷帽刚归来的年轻男子,连忙挥舞着小手:“爹爹。” 桑培立刻走了出去,众人让开了一条道,年轻男子瞧着围堵的众茶客,眉峰一拢,扫了一眼,大致了然,接过桑培肩膀上的小男娃,抱在了怀里。 小男娃立刻乖巧地搂住了对方的肩膀,当年轻男子递过糖人时,抿着的小.嘴忍不住小幅度翘了起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颈,抱着糖人吃了起来。 就在年轻男子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就有几个衙役快步赶了过来。 他们就在附近巡逻,刚好听到这茶楼出了事,就匆匆赶了过来。 年轻男子本来打算离开的步子,在看到匆匆赶来的几名衙役为首的中年男子时,脚步就停了下来,望着中年男子,竟是久久未动。 刑部的人快速走过去,等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为首的男子原本紧绷的面皮松懈了下来,环顾一圈,当看到被抱着的小男娃,忍不住走了过去。 年轻男子这时动作极轻的将小男娃放了下来,中年男子走到近前,蹲下.身,满脸欣慰地摸了摸小男娃的头:“不错不错……” 只是视线一转,当顺着小男娃看到他身后身姿修长的年轻男子时,怔怔落在对方戴着的帷帽,再视线向下,就那么视线刚好落在了对上的手腕上。 他怔怔瞧着那有些眼熟的木珠,愣了下,随后想到了什么,眼睛蓦地睁大了,刷地站起身,激动得瞧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你、你你……” 年轻男子慢慢将头上的帷幕拿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殊丽的姿容,曾经雌雄莫辩的少年郎如今完全长开,隽秀俊美,不会再让人误会成女子,却多了让人灼目的气度。 陆莫宁望着神情激动的中年男子,薄唇动了动,眼神里也带了动容:“辛大哥……我回来了。” 同一时刻,京城皇宫,御书房。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俊美男子威严地坐在御案后,沉冷的听着心腹说着几日后的登基大典。 赵天戟听到这,想到当初答应过的事,加了一条,低沉的嗓音带着睥睨的孤傲:“登基的同时,大赦天下,至于大赦的人,大女干大恶之人,绝对不可姑息……” 等心腹商议完成离开之后,只剩下了两位心腹,一文一武,赫然正是当年的段劲松与骆钊。 两人看皇上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皇上,第三道圣旨两个月前就送过去了,也得到消息陆大人已经启程,不日怕是就要到达京城,皇上您……只许再多等几日,就能见到对方……” 赵天戟放在御案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不安。 五年了,他终于能见到对方了,可先前下了两道圣旨对方都回绝了,这让赵天戟想到当年的不告而别,心底更加心虚与不安,只是想见到对方的迫切渴望,若非他是君,不得不坐镇皇城,他怕是早就不惜一切代价亲自去一趟了。 “可知到哪儿了?”赵天戟哑着嗓子开口。 段劲松与骆钊对视一眼,摇头:“皇上您也知道,陆大人一向……有主心骨,派过去的人,压根就跟不上他,不过对方一个月前就开始启程了,应该是回来了。” 皇上直接已经派了一位新的县令过去,这陆大人是不想回来也得回来啊,只是想到那件事…… 段劲松莫名有些心虚,他们瞒了这么多年,怕是……终于要瞒不住了啊。 只是想到皇上对小陆大人的心思,万一让皇上知道那件事,怕是……怕是…… 他们当年得知的时候,压根不敢告诉皇上,只能这些年隐瞒了下来。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小陆大人竟然这般决然,竟然直接就…… 想到那个与小陆大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娃娃,段劲松与骆钊对视一眼,默默吞了吞口水,能瞒一日是一日好了,否则,怕是面前这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就在赵天戟坐立不安,恨不得亲自出城迎接的时候,突然御书房外传来总管太监的声音:“皇上,派出城的探子回来了。” 原本周身阴郁沉沉的男子突然凤眸一亮,猛地坐直了身体:“让他们速速进来!” 两位探子弓着身体进来,单膝下跪:“回禀皇上,陆大人一炷香之前,出现在京城一品楼。” 段劲松与骆钊还未回过神,就感觉眼前明黄色的影子一晃,就没了赵天戟的身影,两人回过神,连忙追出去:“皇上!皇上!您好歹换一套便服啊……” 只是等赵天戟换了便服,一路匆匆赶到一品楼的时候,却是扑了个空。 当得知陆莫宁随同如今还暂代刑部尚书的辛大人回了刑部时,又一路赶去了刑部。 辛大人得到皇上亲临的消息时,吓了一跳,赶紧前去迎接,只是等先前只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3 在金銮殿上瞧见的帝王竟是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臂,声音极为柔和的问道:“辛卿家,陆大人呢?” 辛大人被对方吓得浑身抖了下,这……这是那个金銮殿上说砍人就砍人的皇上? 辛大人一抖:“走……走了,已经走了……” 等眼前人影又一晃,哪里还有皇帝的身影? 辛大人呆愣地站了好半天,才摸了摸脑袋一脸茫然:皇上怎么会亲自来找陆老弟?怎么回事? 陆莫宁的确是跟辛大人回了一趟刑部,不过叙旧之后,陆莫宁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辛大人也不知道。 赵天戟连扑了两次空,等他急匆匆赶到他为陆莫宁准备的京城地理位置最好的陆府时,陆莫宁压根就没出现过。 于是,随后的半个时辰,过往的行人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静静站在这新建的陆府前,许久都未动弹一下,像是一尊雕塑。 赵天戟若是到现在还没发现陆莫宁在躲他,才是真的枉为帝王了。 赵天戟仰起头,瞧着他亲自题字写下的陆府,怅然若失:阿宁这是……还在生他的气? 身后跟着的探子不敢的上前,拱手禀告道:“爷,可还要继续追查陆大人的所在?” 赵天戟摇摇头:“不必了。” 人既然已经来到了京城,他已然心满意足,对方左右是要上朝的。 阿宁不想见他,他若是用了这般手段,怕是对方更加不想理他。 赵天戟猜得不错,三日后,陆莫宁果然拿着上任文书去刑部报道了。 辛大人早就有退意,他不是当刑部尚书的料,这些年不过是怕这个位置被有心人霸占了,一直强撑着,如今终于能解脱了,他求了一个同样是二品的闲职,去了大理寺去当文职去了,落得一个清闲自在。 当日就进宫去见面见了圣上,谢主隆恩。赵天戟在陆莫宁去刑部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他这三日坐立不安,根本没睡好觉,想着他们在同一个京城,却不得相见,他就觉得自己与阿宁就是那一年见一次的牛郎织女,太可怜了。 等陆莫宁已经进宫的消息传来,赵天戟难得失了分寸。 他站起身,开始整理龙袍,又觉得自己穿着龙袍会不会吓到对方,赶紧询问段劲松:“段老四,朕要不要换一身常服?会不会吓到阿宁?” 段劲松其实心里扑腾扑腾的,生怕那个秘密暴露出来,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可偏偏他一下朝,就被赵天戟给逮住拉了过来,对方下了朝,就开始折腾那些常服,换了一身又一身,让段劲松此刻都麻木了,他真想来一句:皇上诶,您换再多套也没用了啊,小陆大人连娃都有了啊,您没机会了啊! 只是,他能说吗? 他肯定不能啊,万一皇上这一失恋,连登基大典都推迟了怎么办? 这可是大事,所以……务必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乱子啊。 于是,段劲松露齿一笑,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瞧着紧张不已的帝王,认真道:“皇上,您穿龙袍是最英武的,龙袍加身,这是帝王的象征,权势的象征,没有哪个男子没有宏图霸业,您这模样……绝对能将小陆大人给迷得不要不要的。皇上,放心吧。” 段劲松在心里谷欠哭无泪,这么不要脸昧着良心夸奖的人,肯定不是他! 他这是为了他们大赵的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啊…… 赵天戟听着这一句,终于放下心,威严端正地坐在那里。 等殿外随时禀告的探子禀告说还有半柱香就到的时候。 赵天戟又重新整理了一下龙袍与龙冠,正襟危坐之后,扫了一眼段劲松,觉得这段老四太没眼力劲儿了。 段劲松觉得自己一直被赵天戟瞪,忍不住缩着脖子小声道:“皇上?” 赵天戟终于忍不住了:“段老四,你不觉得……这御书房里多了什么吗?” 段劲松格外的茫然:“多了什么?” 赵天戟:“……”他半天,咬牙切齿:“段卿家,你不觉得两两成双对,却多了一个么?你不回家陪婆娘,在朕这里碍眼算什么?” 段劲松:“!!!” 说实话,面前这位要不是皇上,他真的能跳脚骂人了,还骂一天不带重复的。 但是他怂,他不敢,这是皇上诶…… 于是,段劲松陪着笑:“哎呀,皇上说得对,老臣的确是该回去陪夫人了。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只是转过身时,想到皇上那句“两两成双对”,心虚道:皇上诶,的确是两两成双对,是老臣与夫人诶,您与小陆大人……那中间还隔着一个小陆大人孩儿他娘呢! 陆莫宁穿着刑部尚书的官服慢慢靠近御书房时,抬眼,瞧着不远处巍峨的宫殿,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等快到御书房门前时,陆莫宁抬眼,就看到了段劲松,他眼底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拱手:“段大人。” 段劲松看到陆莫宁就怂,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他们大赵国终于要有皇后了,谁知道后来皇上直接那啥就跑了,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吧…… 要是搁在谁身上,那都是不可原谅的。 但是吧,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不给人留后路啊。 那会儿皇上虽然去打仗了,但是心里还放着小陆大人,专门让探子每隔一段时间就禀告小陆大人的消息,一五一十的从不落下。 只是刚好那会儿打的如火如荼,他与骆钊就在这时,突然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小陆大人突然带回了一个婴儿!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也许是小陆大人救回来的,可等他拿到那婴儿的画像,对比了一下陆莫宁的模样,顿时心凉了半截。 皇上诶,您这是后宅失守了啊…… 小陆大人在你走后那是连娃都有了啊。 那会儿战况吃紧,霁王愣是说皇上是假的,还拿了不少旧臣威胁,皇上这一路其实并不容易,他与骆钊做主将这些给隐瞒了下来,干脆直接换成了陆莫宁收养的一个义子报到了皇上那里,想着能瞒一日是一日。 没想到……竟然真的瞒到了现在。 段劲松看着陆莫宁淡定的模样,心里更加心虚,他早知道对方聪明,怕是……对方这些年已经渐渐猜到皇上的身份了吧? 段劲松却是想错了,陆莫宁不是猜到的,而是在突然得知自己竟然怀了身孕时,某日偶然午夜梦回醒悟的。 因为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黑蛇满身鲜血,身穿盔甲,转身猛然看过来时,那张脸,突然就与记忆力只见过一面的云戟帝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他那时才惊然想起来。 怪不得黑蛇第一次变身时,他总觉得对方的模样有些熟悉,原来……早在冥冥之中,他就见过对方一面。 不管他当时得知的时候心里有多惊讶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4 ,此刻的陆莫宁,淡定的让段劲松瞧不出情绪,还有种莫名的想逃的错觉。 段劲松干笑了声:“小陆大人啊,这么久不见,小陆大人真是愈发的好看了啊……” 只是段劲松这刚夸奖了一句,御书房内就传来某人不悦的低吼:“段老四,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太闲了?” 他的人,他竟然敢撩起来了? 段劲松头皮一麻,赶紧一溜儿烟跑了。 陆莫宁站在原地,转过头,瞧着步履匆匆的段劲松,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五年前,对方也就是这么将那封不告而别的信封递给他,也是这么匆匆逃跑了。 他慢慢转过身,瞧了一眼紧闭的御书房,垂下眼时,周身的气质愈发的清冷漠然,让等在御书房外恭恭敬敬的御前总管王德贵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王德贵在赵天戟是太子时,就是他身边的大太监,后来他登基了之后,就是他身边的御前总管,只是后来赵天戟出事,他也没过多久就落败了,成了一个老太监,被人落井下石。 如今赵天戟回来,亲自将他从后宫找了回来,再次一飞冲天。 王德贵身为赵天戟的御前总管,这三个月来,足以他看出一些异样,皇上对这位他还未曾见过的陆大人……很不同。 如今一见,王公公对陆莫宁愈发恭敬:“陆大人,请。” 王德贵亲自给陆莫宁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陆莫宁垂着眼,瞧着这朱红色的殿门,瞧着这门槛,抬步,踏了进.去。 身后的殿门缓缓关起,整个御书房内,顿时沉寂无声。 陆莫宁垂着眼,抬步走了进.去,一步一步很稳,甚至连迈着的步子都大小不差。 而坐在御案后的赵天戟,却在陆莫宁出现的第一时,视线就绞在对上身上收不回来了。 他痴痴凤眸灼灼地盯着对方,生怕错过哪怕一分一毫,五年了……一千多个日夜,他终于再次看到只有午夜梦回才能看到的人了。 陆莫宁站到御书房内正中间的位置,垂着眼,拱手行礼:“臣陆莫宁,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晰悦耳心心念念的嗓音却带着淡漠的疏离与恭敬,直接浇了赵天戟一个透心凉。 赵天戟怔怔望着眼前的男子,长高了,姿容也更加出色了,可对方眉眼底的疏离与淡漠,却让赵天戟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攥着,难受得心肝都疼了。 赵天戟薄唇动了动,哑着嗓子轻唤:“阿宁……” 陆莫宁拱着的手纹丝未动:“皇上,君臣有别,皇上休要折煞微臣。” 赵天戟:“……”他即使早有准备,看到这般疏离的人,还是耷拉下脑袋,像是一个落败的大型犬,苦着俊脸怔怔瞧着陆莫宁,猛地站起身,大步朝着陆莫宁走了过去,陡然握住了陆莫宁的手腕。 后者却是连半分挣扎也无,只是垂着眼,面无表情:“皇上这是作甚?” 赵天戟低下头,低沉的嗓音带着亏欠与歉意:“阿宁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的身份,也不该不告而别……你别这样,我难受……” 陆莫宁垂下眼,又黑又密的睫毛动了动,退后一步,嗓音依然清晰淡漠:“皇上,微臣不懂您的意思,皇上金贵之躯,微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何时见过皇上了?” “我……”赵天戟被对方堵得哑口无言,突然抬起陆莫宁的下颌,“阿宁你看看我,我是黑蛇啊?” 陆莫宁清冷的目光却一直低垂着,压根不看他:“皇上莫要玩笑,皇上圣颜,岂容微臣窥探一二?” 赵天戟到这时还看不出对方就是故意不认他才是真的蠢了,他可怜兮兮地握着陆莫宁的肩膀:“阿宁,好阿宁,我给你道歉,不管你打我骂我都好,别不认我好不好?” 不过,赵天戟显然低估了陆莫宁的气性,对方软硬不吃,拱手挥开赵天戟的大手:“皇上还请慎言,微臣绝不敢做这等大不敬的事。” 赵天戟:“……” 一别五年,再见心尖尖的人突然装作不认识他了,怎么破? 第62章 段劲松到底还是担心出事, 在宫门口绕了一圈之后,又暗搓搓蹭了回来。 躲在御书房外不远处的圆柱后,不多时, 就看到陆莫宁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清冷殊丽的面容上,半点起伏都无。 段劲松心里愈发不安,于是,低咳一声, 像是有事禀告,匆匆又到了御书房前。 对着王德贵嘘了声, 把耳朵贴在御书房的门扉上, 仔细听了听。 若是旁人,王德贵自然不会让对方这么做, 可段劲松、骆钊这些却是皇上的心腹,王德贵也就没出声。 只是段劲松这边正听得高兴,突然御书房的门从里被猛地拉开了,段劲松猛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脑子扎进.去。 等踉跄了两下终于稳住了步子, 段劲松蹲在地上,仰起头,就对上了赵天戟居高临下往下看的黑沉俊脸:“段老四,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段劲松吓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完蛋了,完蛋了……皇上这莫不是已经知道了? 段劲松像是蔫了的鹌鹑跟着赵天戟进了御书房,就看到段劲松双目游移, 心虚不已。 赵天戟眯了眯眼:“段老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段劲松心里咯噔一下,只是强撑着:“没、没有啊……” “当真?”赵天戟眯眼。 段劲松不敢去看赵天戟,心里起伏不定,皇上这是知道了试探自己,还是别的?不过想想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若是真的知道一别五年心上人跟别人都有娃了,他铁定直接被一脚踹出去了。 于是…… 段劲松谨慎道:“臣绝对什么都没瞒着皇上,就、就是刚刚遇到了陆大人……看陆大人脸色不好,这不是怕皇上跟小陆大人万一吵起来……” 果然,赵天戟一听到陆莫宁,周身的气息就蔫了下来,垂着眼,苦笑:“吵起来?吵起来倒是好了,阿宁他不肯认朕,只秉持着君臣之礼,不越雷池半步。” 段劲松心想:谁要是当年敢那啥完他就不告而别跑了,他能废了他那啥…… 不过对面这个是皇帝,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 于是,段劲松低咳一声:“其实吧,小陆大人心这么软,皇上只要耐心等等,等小陆大人气消了,也就会理皇上了。” 前提是,皇上别发现那个秘密,否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跟骆钊了。 赵天戟如今也只能等了,只是好不容易见到阿宁,却只能每日见一次,这让赵天戟极为不爽,可偏偏如今皇城还不稳,他还需要清除余孽。 赵天戟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始问正事:“朕且问你,霁王的那位逃走的世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5 子还没找到吗?” 段劲松也正色了起来:“还没有……蔺大人已经全城搜索了,不过过了这么久都未找到,怕是已经蒙混逃出城了。蔺大人打算过两日开始往外追查。” 因为皇上不想扰民,闹得太大,他们都是私底下找的,所以慢了些。 赵天戟嗯了声:“祸不及孩童,抓到了,不要伤到了。” 赵云霁心狠手辣残害手足,可到底孩童无罪,他不打算赶尽杀绝。 段劲松道:“喏。” 可虽说赵天戟打算慢慢来,可翌日上朝的时候,赵天戟还是忍不住一直盯着陆莫宁发呆。 文武百官低垂着头,原本还没发现,可这样几次之后,就发现不对劲了,皇上这怎么一直问这位新上任的陆大人,声音……还每次都这么怪怪的? 听得他们莫名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老臣忍不住对视一眼,想到几年前皇上在位的时候,就没心思纳妃,如今这入驻皇城三个月,都一直待在御书房,后宫被彻底封了起来,也没见对方宠幸哪个女子,这……莫不是…… 他们脑海里闪过陆莫宁那张殊丽隽秀的姿容,心口一咯噔:皇上不是吧…… 这陆大人可是栋梁之才啊,虽然长得比女子还好看,但是皇上您不能连属下都不放过啊,这太禽.兽了吧? 于是,有老臣没忍住,等朝堂之事差不多了,谨慎进言道:“皇上啊,您看过几日就是登基大典,这……皇上是不是该大婚了?” 赵天戟立刻就精神了,只是想到人还没追到,大什么婚? 于是,赵天戟幽幽盯着陆莫宁,道:“朕的后位人选已经有了合适的人,众爱卿就不必费心了。” 文武百官一喜,随后有朝臣询问道:“那不知……后宫先前霁王的那些妃嫔,可要如何处置?” 赵天戟这些时日忙朝堂的事都焦头烂额了,哪里想到那些后宫的女人,直接一挥手:“让她们自己选,要么集体去冷宫,要么各自回娘家。” 不过这些女人大部分都是霁王也就是先前的赵帝为了拉拢朝臣而收进宫的,赵天戟将城门攻破之后,直接对霁王的那些不服的心腹臣子,该关的关,该杀的杀,怕是她们也没所谓的娘家回去了。 这些时日后宫被封着的时候,就有后宫的妃子闹着要见赵天戟,被人直接给挡了回去。 陆莫宁一直垂着眼,瞧不出喜怒,只是一张姿容清爽干净,周身气质温润,莫名让人觉得他心情极好。 赵天戟退朝的时候,到底还是忍不住假公济私,低咳一声:“那个……陆爱卿,朕还有些与大赦天下有关的事宜与你商议,稍后下朝之后,你随朕去御书房。” 陆莫宁垂眼:“喏。” 众朝臣:??? 大赦天下有关的?不是先前陆大人去刑部之前就已经商议完吩咐下来了吗? 是他们忘了,还是皇上忘了? 不过他们可没这个胆子敢提醒皇上错了,只能老老实实离开了金銮殿。 而另一边,等同僚走完了之后,陆莫宁揣着笏板,面无表情地跟在了赵天戟的身后,错开三步,不远不近。 而跟的更后的王德贵弓着身子,抬头的瞬间,莫名瞧着为首的帝王,虽然不言不语,只是垂着身侧的手指欢实地在身侧的龙袍上点着,显然心情极好。 只是这份愉悦宁静,却被走到半路上,被一位冲出来的披头散发的女子给破坏了。 那女子冲出来的很快,直接就扑着跪在了赵天戟的身前:“皇上……求你饶了臣妾吧!” 陆莫宁原本跟在身后,听着这一句,眉头立刻拧了下来。 赵天戟也是皱眉:“王德贵?这是谁?” 臣妾什么,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妃子? 王德贵却是认得对方:“皇上,这位是霁王先前的贵妃,薛贵妃……” 薛? 赵天戟眯眼,“你是薛家的人?朕不是说了,要么去冷宫,要么出宫回娘家,你胆子不小,朕可是撤了所有女人的封号,你还胆敢自封为妃?” 大概是赵天戟周身的冷意将薛贵妃给冻住了,她扬起小脸,露出了一张极为美.艳的脸,泪眼婆娑地看着赵天戟:“皇上……臣妾……不,奴婢错了,皇上留下奴婢吧,奴婢愿意给皇上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皇上……” 王德贵一看就知道这薛贵妃是看霁王倒了,这是想要美色祸主,想要勾.搭上皇上啊。 赵天戟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瞧着薛贵妃,突然阴测测笑了笑:“你这么的美人儿,端茶倒水可惜了……朕给你一个去处好不好?” 陆莫宁听到这一句,终于有了反应,朝着赵天戟的背影看去,清冷的眸仁沉沉眯了起来。 不过下一瞬,赵天戟就在薛贵妃眼底一喜时,残忍道:“薛贵妃既然不愿意出宫,冷宫也不适合这般的大美人,薛贵妃也这么喜欢伺.候,那就……送去青灯古佛伺.候那些上神好了,也算是造化了。王德贵,拉下去!还有那些放薛贵妃进来的,全部杖毙了!” 说罢,冷哼一声,完全不理会直接傻了懵逼着脸的薛贵妃,直接拉起陆莫宁的手就往前走。 陆莫宁倒是没想到这情景还能峰回路转,愣是忘记了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直到感觉手背上被一个毛手忍不住搓了搓,嘴角抽了抽,迅速将手抽回来:“皇上自重。” 赵天戟摸到了小手,美滋滋的:“哎呀,朕手误了,原来是陆爱卿啊,瞧瞧朕……王德贵你就留在这里处置吧,朕亲自带陆爱卿回御书房。” 王德贵哪里不知道赵天戟的心思,强压下嘴角扬起的笑,连忙应声,随后挥了挥手里的拂尘,立刻有暗卫上前,堵住了还要求饶的薛贵妃的嘴,直接将人给拉走了,半分机会都没给。 有薛贵妃这一遭在前,后宫的妃嫔哪里还敢再乱来,直接就卷着包袱乖乖出宫了,顿时,整个后宫就清净了。 而另一边,陆莫宁随着赵天戟去了御书房,一进御书房,赵天戟还是没忍住再次表明了心意,握着陆莫宁的双手,垂着眼,将人抵在殿门上:“阿宁,这几年,朕真的很想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陆莫宁长长的睫毛动了下,就在赵天戟觉得有门的时候,男子清冽淡漠的嗓音,不含任何情绪的传来,依然是那句话:“皇上自重。” 陆莫宁依然油盐不进,赵天戟格外的无奈,又怕逼急了,人再次跑了。 只能苦哈哈的按捺下心思,开始当真说起了他言之无味的朝政,明明阿宁没回来的时候,他不眠不休数日与朝臣谈论都不觉得没滋没味。 “朕已经让人先一步递了消息去苦寒之地了,等过几日朕登基时大赦天下,就将昌荣欢一家给放回来,朕这几年让人关注着那边的消息,裴晁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6 的身子骨因为没再吃药,加上荆大夫调养得当,已经好了很多了。到时候等昌文柏回来,能去刑部给你帮忙。” 等赵天戟絮絮叨叨说到这的时候,陆莫宁终于有了点反应:“嗯,荆大夫这些年有给臣写信。” 裴晁这几年还长了个头,刚开始虽然难熬了些,后来身子骨好点了之后,因为在苦寒之地做了不少体力活,反倒是身体更加结实了。 其实赵天戟不知道的是,荆大夫在送裴晁一家去了苦寒之地之后,后来专门去了一趟江栖镇感谢他,也就是那个时候,荆大夫说穿了他有孕的事,那时他已经怀了七八个月,他本来就清瘦,加上当时天寒,穿的有多,他还以为自己是胖了,未曾想…… 后来干脆就借故引开了赵天戟派来守护他们的人,再快要临产的时候,离开了几个月,而替他接生的……正是荆大夫。 这些赵天戟一无所知,想到刚知道自己以男子之身身怀有孕的事,陆莫宁望着面前的男子,一双清眸愈发幽幽沉沉。 看得本来正说到兴头上的赵天戟,莫名被看得头皮发麻:“阿、阿宁?” 陆莫宁站起身,拱手:“皇上还是唤微臣名字的好,这声阿宁微臣当不起。皇上登基大赦天下,万民之福,微臣在这里先替昌捕头拜谢皇上了。” 赵天戟却是觉得陆莫宁心情又不好了,小心脏扑腾一下,听到这,忍不住苦笑嘀咕:给他当皇后就是最好的拜谢了。 可陆莫宁并未消气,赵天戟只能软豆腐磨刀子,慢慢来了。 只是他这追妻路路漫漫其修远兮…… 赵天戟看陆莫宁已经有退意,问出了今日的目的:“阿……陆卿家,朕赐予你的府邸你何以不住?” 陆莫宁拒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回禀皇上,臣有地方住。” 赵天戟早就想到了这个,慢悠悠道:“爱卿不必替朕节俭,爱卿是吾赵宁国的栋梁之才,也是朕三道圣旨请来的良臣,连段老四他们这般的功臣都有一座朕专门赐住的府邸,爱卿作为朕的救命恩人,又功绩这般卓著,若是让百姓知道陆卿家住在那等破旧的地方,岂不是要让天下百姓念叨朕太过小气?竟然对陆爱卿这般的好官也如此苛刻,怕是对朕会有怨言……陆卿家也不愿朕成为百姓口中的那种昏君吧?” 陆莫宁:“……”多年不见,行啊,嘴皮子功夫倒是利落了不少。 陆莫宁最终被赵天戟磨得不行,知道不答应下来,这厮能天天借着这个机会让他来御书房诉衷肠,陆莫宁干脆就应了下来。 赵天戟凤目立刻笑眯了起来,顺杆子往上爬:“隔日不如撞日,陆卿家明日就搬过去好了,刚好朕明日无事,前去替陆卿家搬家好了。” 陆莫宁嘴角抽了抽,直接拒绝了:“不必了,微臣的行李还未带过来,不过是一个包袱,三个人,不劳皇上大驾。” 就算是劳烦,也挨不着他堂堂一个皇帝替他搬家。 对方那点心思,他怎会不知? 赵天戟颇为遗憾,不过也不敢强求,不过对方不让他去,不代表他不能自己去。 不过赵天戟却是没听出陆莫宁话里三个人的深意,以为只是两个仆役,想想阿宁身边跟着的那个大个子还有那个洪衙头,这一别,的确是许久未见了。 陆莫宁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上了等候在宫门口的软轿,直到走出很远,陆莫宁还是没忍不住撩开帷幕看了眼巍峨的换公公,怔愣间,不知想到什么,又猛地放了下来。 望着软轿里空荡荡的一处,右手的指腹不经意的摩挲着手腕上的木珠。 木珠有些地方带着年代久远的划痕,串着念珠的绳结却是很新,像是重新串起来的。 当初在山洞的时候,木珠随着那些褪下来的蛇皮裂开,等他再醒来时,就只看到被重新收集起来的木珠,陆莫宁想到赵天戟的不告而别,心底升腾而起的那一点心软,又被他压了下去。 闭上眼,许久,抿着薄唇,不再言语。 摆在他们面前的,如今又强加了一条。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当今圣上,云戟帝……赵天戟…… 当年他写给蔺戈蔺大人的信时上面那个落款,笔锋力透纸背的一个“矛”字,他竟是没看出来。 当时他还想对方这名讳着实难听,可如今一想,戟可不就是古代一种合戈、矛为一体的一种兵器吗? 蔺大人从戈,他从了一个矛字,也算是隐晦的一种暗号。 也只有他蠢到当时并未想到这一点,甚至后来段劲松段大人对他唯命是从,他也愣是未曾多想,如今想来,当年竟是处处都是破绽。 陆莫宁回到刑部时,发现洪广平已经带着几车的行李从江栖镇来到了京城。 洪广平跟了他这么多年,也熟悉了,他在江栖镇也是一个孤家寡人,干脆带来了刑部升值当了这边的衙头。 不过陆莫宁到来的时候,洪广平正与一人比武,陆莫宁站在门外,众衙役看到他刚要行礼,陆莫宁摆摆手,众衙役就没吭声了。 与洪广平打斗的是一个穿着普通衙役服侍的中年男子,不过他先前却是这刑部的衙头,是当时辛大哥在任时的衙头。 不过陆莫宁来了之后,发现这人手脚不干净,有收受贿赂,只是并不多,辛大人当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莫宁却是不能忍受这样的行为,干脆直接降了职,刚好洪广平要来,就升了洪广平当衙头,将对方降为了普通衙役。 洪广平还未来,就顶了这人的职位,这前衙头自然不服,这不,洪广平这边刚到来找陆莫宁,一报上名讳,就直接被这人上来就揍。 洪广平身为江栖镇一霸,怎么会服软,直接就打上了。 这前衙头压根不是洪广平的对手,不过是百余招,就被洪广平给踩在了脚下,脑袋一扬:“还有谁不服,直接来!老子奉陪!” 开玩笑,自从当年太弱差点连累大人救他们,死里逃生之后洪广平这五年可是专门找了人好好修习身手,不说太厉害,对付这些衙役绰绰有余了。 众衙役连忙上前赔笑,恭恭敬敬拱手:“见过洪衙头!” 洪广平这才看到陆莫宁,赶紧放开就朝着陆莫宁走来。 陆莫宁带着洪广平去办了交接手续,正式让他在刑部认了职位。 也说了昌文柏将要来京城的消息,到时候两人刚好能一起管制。 洪广平一捶手:“好家伙,贺涉当真是说话算话,还真的把人给弄回来了……不过,大人,你来到京城这么几天了,可有见到贺涉?属下专门找人打探了,怎么就没听说过皇上这身边有个叫贺涉的将军?” 陆莫宁嘴角抽了抽:“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洪广平也没细问,有点手痒的让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7 陆莫宁赶紧吩咐案子。 刚好陆莫宁昨日刚翻看了卷宗,发现了最近的一桩有些奇怪的案子,找出卷宗递给了洪广平:“这几日,你专门就先查这个案子。” 洪广平接过来翻了翻,等看清楚是什么,气得脸都红了:“这谁这么欠揍,竟然敢绑孩子,不要命了?等抓到了,废了他!” 陆莫宁给洪广平的这个案子,是一个月前开始出现的,是一桩失踪案。 只是奇怪的事,都是四岁到十岁左右的男童的,光是皇城这边这一个月就接到了五六起,不仅是京城内,还有京城外,也有十多起,着实奇怪。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更何况,有赵天戟这个刚打进来的武夫在,一言不合就砍人,可这个关头,却有人敢冒着危险去绑这些男童,着实奇怪。 陆莫宁翻看了卷宗,先前辛大人就让人一家一家的询问了,发现对方同谋怕是不少,丝毫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却也有唯一的特点:那些失踪的男童,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丢了的还皆是富裕的人家,小公子都养得细皮.嫩肉的。 这才是让陆莫宁最为奇怪的地方。 洪广平因着这些年亲眼瞧着小阿穆长大,最见不得这个了,一拍胸.脯:“大人放心,交给属下了,立刻带人一家一家去排查。” 这些年洪广平跟着陆莫宁,学了不少东西,绝对能独当一面。 陆莫宁也放心,让他先去办了。 一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翌日下了早朝之后,赵天戟难得没留下陆莫宁,不过他一回到御书房,就立刻换了便装,带着王德贵以及抓着段劲松就一起出宫了。 去的地方很简单:陆府。 美其名是给陆莫宁搬家,作为一个合格的君主,臣子要搬家,他怎么能袖手旁观的? 段劲松听着赵天戟这冠冕堂皇的话,忍不住嘴角抽抽:皇上诶,话这么漂亮,老臣搬家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积极啊。 当然,这话段劲松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明面上眯缝着小眼睛,直夸赞:“皇上圣明……陆大人见到皇上,一定非常之惊喜。”只怕是有惊无喜啊皇上。 而另一边,陆莫宁昨夜就直接已经搬好了,提前阻止了赵天戟借口来陆府的要求。 这一整天都打算去忙案子的事,洪广平与陆莫宁去出案子,照顾小阿穆的事情也就落在了桑培的身上。 好在桑培平日里也都照顾着小阿穆,倒是也习惯了。 难得来了京城,陆莫宁就给桑培拿了些银子,让他带着小阿穆出去玩。 桑培抱着小阿穆去了茶楼听说书,听完了之后,小阿穆想去刑部看阿爹,桑培就打算带着小阿穆去。 只是路上刚好看到有捏糖人的,小阿穆觉得有趣,就指了指糖人,桑培就停下来,让小阿穆选了一个,捏糖人的老者就动作极快地开始捏了起来。 而这时,就在一大一小站在糖人铺前等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抓贼啊……有人抢荷包了!” 桑培转过身去看,刚好看到不远处,两个人抢了一位妇人的荷包就跑,那妇人慌慌张张的去追,摔在地上,手里的药包洒了一地,拼命咳嗽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救命钱。 桑培眉头皱了皱,小阿穆也看到了,拍了拍桑培的肩膀,让他将他放下来:“桑苏苏……你去抓贼吧,爹爹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桑培在江栖镇的时候,那里被陆莫宁治理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偶尔遇到事,桑培也会上手帮一帮,也没多想,嗯了声,将小阿穆放在那里,嘱咐小阿穆别乱跑。 小阿穆挥着软乎乎的小手,乖巧道:“桑苏苏你快去吧,我在这里乖乖等你。” 桑培摸了摸他的头,就快速追了过去。 小阿穆则是乖乖等在糖人铺前,很快,做糖人的老者就将糖人给做好了,递给了小阿穆。 小阿穆抱着糖人,转过身,也不跑,就那么乖乖站在那里等着。 不过他长得好,小小年纪精致的像是白玉雕琢的瓷娃娃,眉眼尤其精致好看,粉嘟嘟的小模样让经过的妇人老者忍不住频频看过来,都夸几句小阿穆长得好看。 不远处,两个叼着茅草的混混对视一眼,吐出来,从巷子口的角落里走出来,一左一右的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而同一时刻,一行三人则是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为首的男子即使一身便装也难掩周身凌厉威严的气势,他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个头极小,却长得一副极为精明的模样,再身后则是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赫然正是打算来给陆莫宁搬家的赵天戟、段劲松以及王德贵三人。 三人是朝着陆府的方向而去的,本来赵天戟也没注意到小阿穆,他长年征战,对于不喜的人,多看一眼都不愿。 段劲松却是不一样,他走南闯北惯了,看人极准,尤其是那些眉眼不正的,他首先注意到了那两个明显不怀好意的混混,不动声色地顺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那个抱着糖人粉雕玉琢的小人时,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还未等他看清楚,赵天戟的视线也扫了过去,一眼就瞧见了那站在那里乖巧的不行的小奶娃,明明一脸稚.嫩,却抿着小.嘴,绷着小脸,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可他手里的糖人却出卖了他,不过这种反差萌,愣是让赵天戟莫名觉得极为喜爱。 更何况,这小男娃长得太好看了,还莫名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看之一眼,就觉得心生好感,想要抱在怀里好生揉捏一番。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赵天戟忍不住朝着小男娃走过去。 结果,刚走了两步,就注意到了那两个混混。 赵天戟凌厉的眉峰迅速拧了起来,周身的气质也沉冷了下来。 而小阿穆那边,那两个吊儿郎当的混混已经走到了他身前,其中一人蹲下.身哄骗道:“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你爹爹让我们来接你,他刚刚帮人抢回了银钱之后,就压着那偷儿去衙门了,就让我们带你一起过去,你跟我们走吧。” 对方说得冠冕堂皇的,小阿穆抿着唇,却是没理他们。 那两人看一招不行,又开始继续劝道:“小家伙,你再迟了,可就来不及了啊。” 小阿穆嫌他们烦,这才开了口,声音奶声奶气的,却极为条理清晰:“第一,我不认识你们也不会跟你们走;第二,桑苏苏不是爹爹,你们不是爹爹派过来的;第三,你们不是好人,走开,否则,我让我爹爹抓你们去大牢。” 两人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家伙给怼了,看四周已经有人围过来,干脆直接就想打算抱起这漂亮的奶娃娃直接抢跑了。 只是这两个混混的手还未碰到小阿穆,直接就被一只铁掌给攥住了手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8 腕,对方力道极大,直接一扫,那混混竟是直接被对方拽着胳膊给抡飞了,噗通摔在不远处的地方,压根就直不起身,直接晕了过去。 另一个吓的一哆嗦就要跑,直接被王德贵一脚给踹趴下来,爬不起来了:“爷,别脏了您的脚,让老奴来。” 赵天戟不再理会那两个混账,难得蹲下.身,瞧着这粉雕玉琢的小男娃,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等蹲下.身离得近了,赵天戟瞧着这还不到他膝盖的小东西,那张小脸怪不得眼熟,这小东西竟是与阿宁长得好像。 赵天戟一愣,几乎是瞬间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陆莫宁小时候的模样,莫非……阿宁那会儿也是这般可爱? 忍不住就想要去捏一捏小男娃的脸,小男娃却是绷着小脸,极为警惕。 可因为他帮他打跑了坏人,倒是也没躲,就那么睁着大眼好奇地瞅着赵天戟,竟是也不怕。 赵天戟更加喜欢,忍不住对身后的段劲松道:“段老四你快来看看,这小东西长得可真像阿宁……” 段劲松本来还没太细看,注意力都在那两个混混上了,突然听到声音,顺着视线看过去,可这么定睛一看,段劲松差点吓得腿一软就倒在地上。 忍不住赶紧扶住了身边刚走过来的王德贵,浑身都在冒汗,直当做听不到,背过身就想跑,只是一转身,就远远看到那个人高马大的桑培正大步捏着一个荷包朝着这边走,段劲松腿软的几乎要跪:娘诶,不是……这么凑巧吧? 桑培帮那妇人抢回了荷包,刚递给那等着的妇人,抬头,就看到糖人铺这边围了不少人。 桑培心里咯噔一下,不顾妇人的连声感谢,赶紧拨开人群,就走了进.去。 小阿穆看到桑培,眼睛一亮,抱着糖人就朝着桑培跑了过来。 桑培看到小阿穆完好无损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人抱起来,挂了一耳朵,听到众人说的刚刚发生的事,大概了解了一些。 只是等那一直背对着他的男子站起身时,竟是跟身材跟他不相上下,只是对方模样更加俊美张扬,桑培却是愣了下:“你……” 赵天戟看到桑培也是愣了下:“怎么是你?这是你的孩子?” 赵天戟的视线忍不住再次落在小阿穆的脸上,不知为何,看到桑培心里莫名怵了一下,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突然一队衙役回刑部的时候看到这边的事赶了过来,为首的男子一身官袍,姿容出众,极为招人。 百姓忍不住让开一条道,小阿穆被桑培抱着站得高,看到陆莫宁,软软喊了声,探出了两只小短手:“爹爹~” 陆莫宁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小阿穆与桑培,顺势抱了过来。 随即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陆莫宁慢慢转过身,仰起头,刚好撞入了赵天戟有些怔愣的凤眸里。 而与此同时,赵天戟硬生生看到一大一小两张几乎一个模子般刻出来的脸转过来,视觉的冲击力让赵天戟觉得头有些晕,他薄唇动了动,愣是说不出违心的话,说脑海里那个想法……绝对不可能的意思。 赵天戟:“……”晴天霹雳! 一别五年,等再相见,心尖尖上的人突然连娃都有了,心都碎成渣渣了。 赵天戟恍恍惚惚地跟着陆莫宁回了刑部,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难得一脸懵逼的模样,让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明明长得这么俊的男子,怎么这眼神有些飘呢?别是个傻子吧? 段劲松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跟在段劲松身后,想跑,但是瞧着皇上这模样,又不敢。 这万一皇上想不开出点什么事,可咋办啊? 段劲松谷欠哭无泪:完了,天要塌了! 皇上这一副受到雷劈的模样,果然噩梦成真了! 到了刑部,陆莫宁却是忙了起来,先将小阿穆交给桑培,让他先带赵天戟与段劲松去刑部的大堂,他则是先将那两个混混审问一番,以及先前拿到了一些关于失踪男童的消息。 而另一边刑部大堂里,赵天戟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那么恍恍惚惚的坐在刑部大堂的首位上。 一双凤眸愣愣盯着桑培怀里抱着的小阿穆,视线一瞬不瞬的,直勾勾的,盯得小阿穆怪怪的,睁着乌溜溜的大眼,一边吃着糖人,一边好奇地瞅着赵天戟,瞅一眼,再赶紧侧过脸趴在桑培肩膀上。 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地瞅过去,对方那小眼神,尤其是跟陆莫宁极为相似的脸,愣是让赵天戟心莫名软了下来,慢慢眨巴了一下眼,终于从打击中回过神。 他慢慢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嘎巴嘎巴的,听得缩在一角的段劲松心虚不已,头几乎要低到胸口:皇上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赵天戟望着段劲松,慢悠悠的嗓音听得段劲松浑身抽抽:“段、老、四!你就没什么话、要、说的吗?”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几个字,听得段劲松猛地站起身:“老臣有罪!老臣从实招来!” 赵天戟看了眼小阿穆好奇看过来的小眼神,觉得心肝又疼了,但是又怕吓到了小阿穆,直接站起身,提着鹌鹑似的段劲松那小身板:“跟我来!” 胆子大了啊,五年了! 他相信段老四,他竟然!敢瞒着他这么久! 很好!相当好! 去他的义子?这长得这么一模一样,是哪门子的义子? 段劲松被赵天戟带到了一边,心虚不已,干脆直接就全部交代了。 赵天戟全程听得一脸懵逼,“没有见过……是什么意思?” 段劲松谷欠哭无泪:“这、这老臣也不知道……就是小陆大人离开了两个月,回来就带了这么一个娃娃,别的人……都没见过的。” 赵天戟:“……”也就是说,他当初离开之后不到一年这小奶娃就出世了? 阿宁途中消失了两个月,从时间推算,也就是说,可能是他离开之后不到两个月就怀上了? 这……这阿宁莫不是被哪个妖精给迷惑那啥了吧? 否则,阿宁怎么可能同意啊,再说了,若是真的有个一二,以阿宁的人品也不可能不负责啊? 于是,等陆莫宁忙完一回来,就看到大堂外傻愣愣站着一个委屈的像是大型犬耷拉着脑袋的男子,看到他,更加委屈了:“阿宁,孩儿……孩儿他娘呢?” 陆莫宁一愣,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随即慢慢抬眼,难得直勾勾地盯着赵天戟,清澈的瞳仁里却是暗波流转,幽幽带了一丝窥探不明的暗色:“哦,跑了。” 陆莫宁轻描淡写意味颇深的一句话,让赵天戟再次懵了:“……”第二道晴天霹雳!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竟然……被抛弃了! 赵天戟心痛地捶胸口:“哪个不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09 长眼的,竟然……竟然……”他讨都讨不来的,竟然有人这么瞎! 陆莫宁淡定挑眉:“对,不仅不长眼,可还相当的可恨呢。” 赵天戟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突然一抹脸,像是决定了什么,上前一步,就握住了陆莫宁的手:“阿宁,以后让我当孩儿后爹吧!” 陆莫宁嘴角抽了抽:“……” 突然,就对着心情忐忑不已的赵天戟笑了笑,莫名笑得赵天戟毛毛的:“阿、阿宁?” 陆莫宁瞳仁幽沉沉的:“但是可怎么办?阿穆不缺爹,缺个后娘啊。” 第63章 赵天戟显然没想到陆莫宁会有此一说, 想到自己当初那么禽.兽,在山洞的时候,没有顾念着阿宁的意愿……虽然当时他神志不清, 可到底是他对不起他。 听到这, 赵天戟更蔫了…… 果然啊,阿宁是不喜欢男子的吧? “后娘啊,不能后爹么?”赵天戟不死心,握着陆莫宁的手死活不愿意撒手, “阿宁你放心,后爹比后娘贴心, 你给朕当皇后好不好?朕保证像是对待亲生子一样好好照顾阿穆的。” 陆莫宁本来听到前半句的时候一愣, 想到朝堂之上赵天戟那句在就有了人选,原本还以为……他说的是他? 只是听到后半句, 那句“会像是对待亲生子一样”,陆莫宁想到这五年这人不仅怂的不敢露面,甚至连封信都没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异样, 原本眼底的怔愣也慢慢淡定下来,看得赵天戟莫名心头一跳,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总觉得阿宁又生气了。 就听到面前的男子,慢慢将他的手给慢慢抽了出来:“皇上金贵,阿穆是我的孩子, 可没这个福分当、皇上、的、亲生子。” 一字一顿的字眼,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赵天戟:“……”为什么有种阿宁想要生吞了他的感觉?他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而躲在大堂墙角偷听的段劲松,一拍脑门,觉得皇上打仗是一把好手,怎么到了陆大人这里就不会撩呢? 他当年是瞧着陆大人在醒来之后,并未真正发火,反而是询问了皇上的情况,可见当时陆大人并未生气,如今这般,怕是……根本在意的就是皇上不告而别的那五年吧? 皇上这……罢了罢了,还是让陆大人好生消消气,否则,他再掺和进.去,只会越乱。 赵天戟一行三人被陆莫宁后来以办案为由给送出了刑部,赵天戟无奈只能回宫了。 回到宫里之后,还是没从先前的打击中回过神,幽幽盯着心虚不已的段劲松,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皇、皇上……这件事吧,着实不能怪老臣啊。 当时老臣得到消息的时候,您正在战场,这万一您跑回去,让人察觉到小陆大人对您的重要性,这是会给小陆大人招来祸患的,所以……老臣与骆大人一商议,决定,还是隐瞒了下来。 本来想找个机会说的,可这五年一直都在…… 所以……就没找到机会……先前老臣还跟骆钊商议,怎么告诉皇上,没想到,皇上倒是先一步知道了。” 段劲松强调了好几遍骆钊。 终于将战火成功的引到了骆钊的身上,赵天戟怒不可知:“好啊,连骆钊也有份,段老四,你们一个个真是能耐了!去,将骆钊给朕喊来!” 最后骆钊又承受了一番雷霆之怒,最后跟鹌鹑一样的段劲松被罚了两年的俸禄,心疼的段劲松差点出来挠了骆钊一个满脸花。 于是,这一日宫里的宫人就看到一向好的跟哥俩儿的段大人与骆大人,突然一言不合就在宫门口“厮杀”了起来,看得他们心惊胆战。 而另一边,赵天戟没能想到让陆莫宁不生气的办法,愣是睁着眼到天亮,翌日恍恍惚惚的去上早朝,盯了陆莫宁一个早朝,觉得真是哪哪儿瞧着都心水,心想,怎么才能让阿宁改变主意,将这后娘给改成后爹呢? 只是还未等赵天戟想出一个好办法,反倒是王德贵得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赵天戟坐在御书房前,闻言慢慢抬起头:“你说什么?” 王德贵也颇有些不安,躬身垂眼:“回禀皇上,老奴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本来这几日已经有苗头了,只是无人当第一个,也就一直没行动,不过一个时辰前,邱太傅的夫人托了交好的姐妹去了陆府,这一下子,好几位府中有适龄女子的大人就赶紧都派了媒人前去打探消息了……” 王德贵昨日是见到皇上那六神无主的模样的,哪里敢瞒着,段大人两人不就是例子? 于是,王德贵一得到消息,就赶紧过来禀告了。 赵天戟脑袋慢了几拍:“他们去陆府……打探什么?” 王德贵低咳一声,不敢抬头,却也能明白皇上这会儿怕是还难以置信,也不说破,直白道:“皇上,陆大人如今不过是二十多岁,却已经是二品大员,前途无量,又模样俊俏,一等一的好,可是这京中权贵的佳婿人选啊。” 赵天戟怒不可知,猛地一拍御案,凤眸沉沉:“可阿宁是朕的!” 王德贵:可皇上你不说谁知道啊? 不过这话,王德贵没这个胆子说。 王德贵小心翼翼赔笑:“话虽然这么说,可众大人这不是不知道么?皇上你看这怎么办?这会儿怕是媒人都已经到了陆府了。” 赵天戟这哪里还坐得住,昨个儿阿宁还说要给小阿穆找个后娘,今日就有人送过去小姑娘了,这万一阿宁一个动心? 赵天戟腾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只是到了殿门前,脚下一顿,蓦地转身,一双深深沉沉的凤眸盯着王德贵。 不知为何,王德贵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听到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幽幽道:“阿宁昨日是说想给阿穆找个后娘是不是?” 王德贵默默吞了吞口水:“回、回禀皇上……是的。” 赵天戟一双凤眸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亮了起来,那贼亮的程度,差点闪瞎王德贵的眼,下一句,就听到赵天戟缓缓开口道:“王德贵,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将朕……” 而另一边,陆莫宁压根没想到,他不过才来京城不过半月,竟然就有人来给他说媒了。 偏偏还不是一家,还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只让在刑部得到消息的陆莫宁头疼:“来了几个?” 洪广平颇有些激动:“哈哈大人你这下子可出名了,不仅有太傅府上的,连相爷府上的,只要是府里有适龄待嫁的,都恨不得一股脑都拉到大人你面前让你相看……大人你这行情不错啊,以后可是不缺媳妇儿了!” 陆莫宁嘴角抽了抽:“废话别多说了,先回府看看再说。” 也不能让那些媒人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0 、贵妇就那么待在陆府外。 陆莫宁先一步让人回去将众人迎到了大堂好生招待着,只是等他回去,就看到府中大堂坐了两排的贵妇,皆不认识,正自夸的热火朝天。 因府中人手不够,连桑培都上来端茶送水。 陆莫宁让桑培先下去看顾小阿穆,别让小阿穆知道了。 小阿穆虽然一向乖巧懂事,也从未问过自己娘亲的事,可到底如果真的给他弄个后娘,怕是他一时根本接受不了。 更何况,他也没这个心思。 于是,陆莫宁整理了一下官袍,踏步走了进.去。 而他一进.去,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陆莫宁上上下下,越看越满意,年轻有为的刑部尚书,前途无量,听说还跟皇上身边的几位心腹大人都认识,这以后绝对是板上钉钉的大红人啊。 于是,一哄而上,七嘴八舌的开始夸起了托他们来说亲的人家,直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陆莫宁被她们吵得头疼,幸亏他早一步让桑培将小阿穆带去了后院,否则,怕是那孩子虽然嘴上不说,怕是又要默默偷偷一人难受了。 虽然小阿穆自小就很听话,也从未提及他的亲生娘亲,可陆莫宁知道他还是想有个亲娘亲的,只是对方太乖,从不肯开口罢了。 可他如何告诉他,他是他生的? 陆莫宁忍不住摸了摸额头上已经随着生下小阿穆消失的红痕,对那人愈发的咬牙切齿:不告而别已然可恶,竟然还敢骗他隐瞒身份,罪加一等。 陆莫宁瞧着说得口沫横飞的媒人,终于端起一杯茶水,啜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诸位先静一静。” 几乎是对方清冽的嗓音出声的瞬间,众人就停了下来,直勾勾瞧着陆莫宁。 陆莫宁开口道:“诸位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只是,在此之前,我想告诉诸位的是,诸位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怕是诸位还不知道,我有一个孩子。不能让诸位口中这般贤良淑德的贵女一来,就当后娘,所以,这件事就此作罢,诸位还是请回吧。” 不过,很显然小阿穆的存在她们早就打探清楚了,众人连忙摇头:“没事儿没事儿,这事我们知道,小公子天真可爱,喜欢还来不及,不介意当后娘的……” 众人七嘴八舌又开始喧闹了起来,陆莫宁头疼不已,刚想补充别的他根本没有娶妻的打算时,突然就听到大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夫君~奴家不过是外出一段时间,夫君怎么能突然要纳妾呢?是奴家做错了什么么?” 就在陆莫宁以及众人被几乎能激起人鸡皮疙瘩的声音听得呆愣至极,一个身着华服束腰高裙的高大女子就那么飒飒风姿地走了进来。 柳眉凤目,额头上红玉压.在眉心,冷艳又高傲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不过对方下半张脸用面纱挡住了,可只是那一双凤目着实漂亮,狭长蛊惑,此时含嗔带怨得瞧着陆莫宁。 这一幕饶是陆莫宁也完全僵愣在了当场,惊得手里的杯盏差点扔了。 好在他很快就透过那双凤眸瞧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狠抿了一下唇:!!! 众媒人却是傻了眼,茫然地看过去,就看到大堂口,以为身材极为高……高挑的女子吧,抱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男娃。 小男娃也是一脸懵逼,眼里包着两泡泪,小手紧紧揪着女子的衣襟,显然也没回过神,就那么被抱着缓缓朝着他们走来…… 众人本来想不信的,可偏偏这“女子”一双露出的凤眸着实与小男娃的眼睛极像,除了一个呆愣一个凌厉,一个因为年幼瞳仁又黑又大显得稚.嫩可爱,而另一个则是凌厉的美.艳,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却足以想见这面纱下的姿容多么的惹人遐思…… 再观这小奶娃姿容,几乎跟陆大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们对视一眼,想到这夫人口中的纳妾,忍不住想恼,她们所求的可是二品正夫人的位置,可不是妾室啊,但是想想又不敢得罪陆莫宁:“陆大人,你、你这有了夫人怎么没早点说?这怕是误会了误会了……” 说罢,不等陆莫宁说话,连忙告辞了,虽然她们不介意这陆大人有个娃,但是……这娃的娘在,让她们姑娘来当妾室可就另当别论了。 陆莫宁:“……”他有夫人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大堂的人迅速走得一干二净,跟在“高大女子”身后的桑培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也以为对方真的是小阿穆的亲娘。 陆莫宁慢慢稳住手里差点扔了的杯盏,放下来,才幽幽朝着前方看去。 望着还朝着他眨巴着眼的“高大女子”,不知道这次是谁给他装扮的,原本的剑眉直接剃光了,用眉笔描摹成了柳眉,额头上坠下的钿红玉石,将他一双狭长的凤眸给衬托的格外的美.艳凌厉,挡住了半张脸,还真的足够以假乱真。 这也就罢了,胸口不知塞了什么,鼓鼓囊囊,这怎么看都是个除了长得有点高得过分的美娇娥…… 陆莫宁咬牙切齿地盯着赵天戟,薄唇紧抿,从齿缝间蹦出两个字:“黑、蛇!” 赵天戟看到终于将媒人都赶走了,正暗想自己的这个主意果然一劳永逸,随即听到这一句,抱着小阿穆就上前,满目惊喜:“阿宁你终于认我了……” 陆莫宁站起身:他不仅要认,他还要…… 只是还未等陆莫宁出声,原本赵天戟怀里抱着的小奶娃,突然嚎啕哭了起来。 陆莫宁还是第一次看到小阿穆哭得这么凶,哪里还顾得上赵天戟,连忙上前就抱了过来,赵天戟也有些慌,手足无措:“我,我……乖乖你别哭啊……” 赵天戟怕是自己手劲儿大是不是不小心碰着小东西了,凤眸慌乱,又不敢碰,只能围着陆莫宁乱转,对方这仿佛大狼狗一样的蠢模样倒是让陆莫宁今日心底的气消了大半。 陆莫宁抱着小阿穆哄了一会儿,众人让小东西止住了哭。 小阿穆乖巧地趴在陆莫宁的肩膀上,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瞧着可怜极了,呆呆看过去,就突然忍不住噗嗤笑了声,笑出了个鼻涕泡。 陆莫宁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赵天戟蹲在地上学蛙跳逗小阿穆。 大概是被陆莫宁看到了,有些抹不开脸,低咳一声,撩了撩裙袍站起身,凤目四处游移:“咦,玉佩呢?我玉佩呢?”随即就是乱摸。 陆莫宁瞧着他这模样,就算是有再多的气也生不出来了。 摸了摸小阿穆的头,帮他擦干净眼泪,才温声问道:“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被她们吓到了?” 小阿穆摇摇头,只是趴在陆莫宁的肩膀上,半垂着眼,视线却是落在赵天戟身上。 赵天戟趁机扮了个鬼脸,逗得小阿穆咯咯咯直笑,等陆莫宁看过来时,又迅速地转过头,仰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1 起头去看大堂的房梁。 陆莫宁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瞳仁有微光闪了闪,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小阿穆吸了吸鼻子,大概是觉得哭得不好意思,害羞地把小脑袋埋在陆莫宁的脖颈上,蹭了蹭,小声问道:“爹、爹爹……她……真的是阿穆的娘亲么?” 对方的声音很轻,却是带着掩藏不住的雀跃与希冀。 陆莫宁偏过头看去,就对上了小阿穆被泪水浸润的格外黑亮的瞳仁,心一软,愣是说不出不是的话。 他忍不住朝着赵天戟看过去,就看到对方朝着他比划着:是是是是是! 他决定了,后娘就后娘了! 别说是后娘,就是后奶娘他也愿意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奶娃一哭,他心都要碎了,只想将小娃娃抱过来好生亲亲安抚一番。 陆莫宁瞳仁动了动,谷欠言又止,却又不知如何言来,许久,才垂着眼,在小阿穆眼底希冀的光下,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嗯。” 谁知道,下一瞬,小阿穆嗷一声哭得比先前还厉害了。 这下子把赵天戟给吓到了:“哎呀,小东西你别哭啊,要是……要是你不想让我当你娘亲也……也行……你别哭了……” 小阿穆趴在陆莫宁肩膀上,仰起头,眼底包着两泡泪,泪汪汪瞅着他,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赵天戟急得不行,想着不行他就先回宫吧,这下子可搞砸了。 只是一转身,却发现衣袖被拽住了。 他低下头,就顺着瞧见了一只肉呼呼的小软手正拽着他的衣袖,看得赵天戟突然瞳仁一亮。 迅速转过身,老老实实在陆莫宁身后站好了,忍不住弯着嘴角偷偷握住了小阿穆的小软手,顿时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陆莫宁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去看赵天戟,望着对方瞧着小阿穆时眼底真诚的欢喜,抿着唇,到底没说什么。 于是,等段劲松与骆钊得到消息从宫里急匆匆赶过来时,就看到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一袭辣眼睛的女装,这也就算了,皇上!竟然!蹲在地上!就那么蛊惑陆大人的儿子喊他“娘亲”。 段劲松与骆钊听到对方那声“阿穆乖宝,喊一声娘亲听听”时,他们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段老四啊,”骆钊抖着一把嗓子道:“你听听,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眼睛也出现问题了,为什么,我看到这个女人这么像皇上呢?皇上怎么可能会让人喊他娘呢?” 这么辣眼睛的肯定不是他们皇上! 他们肯定是在做梦! 段劲松谷欠哭无泪:“骆老三啊……你往旁边瞅瞅。” 当骆钊看到角落,默默望天,揣着手只当是自己是聋子是瞎子的王德贵时,他们默默对视一眼,就顺着墙根站到了王德贵身边。 三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默默仰起头开始望天:今个儿天可真好,风好大,闪了耳朵,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陆莫宁本来就是得到消息匆匆回来的,因为刑部有事,就暂时带着洪广平回去了。 于是,此刻院子里除了“暂时眼瞎耳聋”的三人组,只有不远处还未回过神的桑培…… 他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为什么觉得小主子这个“娘亲”这么眼熟呢? 赵天戟却是真心喜欢小阿穆,尤其是对方跟陆莫宁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爱屋及乌之下,让他一看到小阿穆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陆莫宁,简直不能更耐心。 只是他逗了小阿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忍不住问出了先前那一句:“阿穆乖宝,喊一声娘亲听听呗?” 自从赵天戟觉得不要他自己的脸了之后,他觉得找到了让阿宁接受他的办法,他就不信了,搞不定大的,他还搞不定一个小的? 小阿穆垂着眼,白胖的小软手揪着赵天戟给他编的一个蚱蜢,听到这,却是摇头:“不要。” 赵天戟凤眸一僵,忍不住挠了挠小阿穆的肚皮:“为什么?为什么?” 小阿穆被挠的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眼底都笑出了泪,小手紧紧搂着赵天戟的脖颈,却是在他怀里直打滚。 在赵天戟耐心哄了好一会儿时,小阿穆才小声道:“你抛弃了阿穆跟爹爹……你是坏娘亲,不要……” 赵天戟愣了下,瞧着小阿穆乖巧地惹人疼的模样,抱紧了,重重亲了他一口,不过隔着面纱,小阿穆被扎得直乐。 赵天戟心想,阿穆这么可耐,这么乖,那个“娘亲”太瞎了也太可恨了,他不要阿穆他要! 于是,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给骂了的赵天戟就毫无心理负担的哄道:“娘其实不是有意的,你看,娘亲这不是回来找你们了……所以阿穆跟你爹爹说说,让娘回来好不好?” 不远处的段劲松与骆钊抖了抖:皇、皇上诶,您……是不是戏精上身了?回来?你回哪儿去?你不是要嫁进陆府吧……不要吧! 小阿穆趴在赵天戟怀里好久没吭声:“爹爹不喜欢……” 赵天戟却是觉得有门:“那阿穆喜欢娘亲么?” 小阿穆没点头也没摇头,却是偷偷看了赵天戟一眼,凤眸乌溜溜的,看得赵天戟心软得一塌糊涂。 小阿穆没吭声,赵天戟干脆逗他举高高,将原本一个小大人模样乖巧的小陆大人变成了一个小疯子。 段劲松与骆钊默默望天:皇上啊,论作死技能,您真是绝无仅有啊。 陆大人培养的乖巧宝贝到了你手里画风都不一样了啊。 于是,等陆莫宁忙完案子回来,还未走进院子,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小阿穆的笑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小阿穆与普通孩童那般单纯的笑,让陆莫宁一时有些恍惚,好半天没回过神。 洪广平是听说小阿穆的娘回来了就赶来看好戏,结果一进.去就傻了眼:“不、不是,陆大人啊……这阿穆的娘是不是……长得太壮实了点?” 没想到大人口味这么特别啊? 这忍不住让他想起来贺涉,呸,应该说如今是皇上了…… 他那日知道皇上就是贺涉,贺涉就是皇上,吓得差点腿没软了。 当初他竟然敢怀疑皇上是他们大人的夫人,真是……真是…… 不过,瞧着这身材高大壮实的女子,洪广平忍不住抖了抖:话说,他为什么觉得这“阿穆娘”的背影这么像……皇上呢? 莫不是大人其实对皇上……觉得跟皇上不可能,所以找了个跟皇上相像的女子? 洪广平莫名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把自己的都感动的哭了。 “大人……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洪广平拍了拍陆莫宁的肩膀,说出这么奇怪的一句。 陆莫宁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他莫不是这几日办案办傻了吧? 赵天戟一听到声音,迅速抱着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2 小阿穆转过身,就看到了洪广平搭在陆莫宁肩膀上的手,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洪广平的面前,凤眸一横,抬着下巴:“你手放哪儿呢?” 洪广平瞧着这“未来夫人”愣愣的:“大、大人……属下怎么觉得夫人这声音……有些沙哑呢?还有点……像、像像像像……”皇上呢? 洪广平默默吞了吞口水,再定睛一看,这露出的一半眉眼也像! 娘诶! 洪广平吓得腿一软,突然视线扫见不远处的王德贵三人,瞧见王德贵,洪广平想到这有皇上的地方就有王德贵,有王德贵的地方就有皇上……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皇皇皇……” “皇什么?起来吧。”赵天戟气势全开得让洪广平怂的不行,一转头,看向陆莫宁,瞬间变脸:“阿宁,阿穆很乖呢。” 陆莫宁自然看到了,他将小阿穆接过来。 小阿穆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只是视线却忍不住巴巴瞅着赵天戟。 赵天戟感动地勾了勾小阿穆的手指,知道适可而止,谷欠言又止看向小阿穆:“阿穆啊,娘亲明日再来看你好不好啊?” 陆莫宁:“……”他还没完了是不是? 他扫了某人一眼,不过后者特不要脸的只当是没看到,特别真诚!依依不舍! 小阿穆哪里受得住,小眼神巴巴看向陆莫宁,只是陆莫宁没说话,他也没吭声。 陆莫宁头疼,幽幽看了赵天戟一眼,看得赵天戟莫名后脊背一凉,朝着他格外无辜地弯了弯凤眸:“阿宁,好吗?” 陆莫宁只能同意了,于是,就看到某人辣眼睛地伸开手臂就要抱过来,结果被陆莫宁幽幽一看,手臂一转,就搂住了小阿穆,重重隔着面纱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直亲的小阿穆一脸懵逼,随后害羞地转过头,把小脑袋埋在了陆莫宁的怀里。 不过陆莫宁显然感觉到小阿穆的欢喜,陆莫宁能感受到,赵天戟是真的欢喜他……小阿穆也喜欢赵天戟。 他瞧着面前不惜甘愿当“女子”的帝王,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只是,如何告诉对方……他却是根本开不了口。 陆莫宁头疼的想:那就如此顺其自然好了…… 赵天戟得到明日能再来的肯定,心满意足地走了。 赵天戟这边无所畏惧,一路上惹来无数双惊愕的目光…… 身后跟着跟幽魂似的幽怨的三人。 王德贵倒是淡定多了,毕竟,他是亲眼见到皇上上妆的……就算是再大的冲击,他也能很淡定地接受了。 段劲松与骆钊却蔫蔫对视一眼:皇上这眉毛,明日还怎么上早朝?他们都觉得愁得慌。 等到了御书房的时候,赵天戟好在还知道回宫之前先把这一身给换了,只是一回到宫,就开始让王德贵开始准备小孩子的玩具,以及准备小宫殿,一副不日那一大一小就要入住的架势。 段劲松终于没忍住:“皇上啊,您……是不是应该先考虑考虑您的眉毛?” 他瞧着好好的剑眉变成了无眉,这也太辣眼睛了。 赵天戟这才摸了摸,无所谓:“段老四,你不是太闲了?朕自有办法,难道……你觉得一双眉毛换一个皇后一个娃不划算?嗯?” 最后的尾音太有威胁性,想到自己已经被扣了两年俸禄了,段劲松几乎是瞬间站直了:“怎么会?皇上您不知道您穿女装多么的艳冠四方,把小陆大人给迷得不要不要……” 只是话说到一半,就对上了赵天戟深深的目光,段劲松莫名不安:“皇上?” 赵天戟对着段劲松一笑:“段老四啊,作为这么多年的兄弟,是不是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段劲松心里更不安了:他并不想有皇上这个兄弟啊,他们是君臣啊,皇上你这么说,老臣心虚啊…… “唔……皇上您说得对。” 赵天戟意味深长道:“所以……朕觉得朕都作为表率穿了,段爱卿是不是?骆钊啊,你监督监督,回头跟朕禀告一下,朕就免了你罚的两年俸禄了。” 骆钊眼睛一亮:“喏!老臣遵旨!” 搓着手就提着段老四往外走。 段劲松:“……”皇上,您这么见色忘臣……是会失去老臣的啊。 还有罗老三,“身为兄弟……罗老三你为了两年的俸禄就出卖了兄弟,要脸不?你自己说要脸不?” 骆钊:“脸……那是什么?不要了!” 段劲松:“…………”他大概是遇到了一个假皇帝和一个假同僚。 翌日一早早朝的时候,文武百官却发现他们皇上突然额头上带了一块明黄色的绸缎,刚好遮住了眉毛额头,有大臣下了朝,忍不住互相嘀咕:“这皇上是怎么了?病了?还是伤了?” 可是谁敢伤皇上啊,不要命了? 询问了一圈却是无人知道,有人看到陆莫宁,忍不住问道:“陆大人,你可知道?” 陆莫宁一愣,显然没想到会问到自己,摇头:“本官也不知。” 只是视线落在一处,想到昨日那画面,再想到赵天戟如今的模样,连他自己都未发现,嘴角隐隐扬起了小幅度。 随后就出了宫回了刑部。 陆莫宁刚到刑部,洪广平就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过来:“大人,先前抓到的那两个混混在撒谎。” “嗯?”陆莫宁皱眉,“怎么?” 洪广平口中的那两个混混,正是先前想要抓到小阿穆的那两个混混,当时那两个混混被赵天戟给掰折了手臂,陆莫宁当时还在查男童失踪案,就暂时将人关押在了刑部,让下面的人例行审问。 那两个混混倒是交代的痛快,他们是瞧见小阿穆一个人,又长得好看,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就想骗走了,哄骗家人拿出些银子。 案子很好破,只是这两日忙,陆莫宁还未看卷宗,这会儿洪广平提起这个,陆莫宁眯眼,看洪广平的神色,怕是这其中有别的事。 洪广平随后跟着陆莫宁去了刑部的书房,一进.去,洪广平就将带来的卷宗翻开新得的消息的那一卷递给了陆莫宁:“大人你看这里,本来两人交代的痛快也没继续审,不过属下按照你的吩咐还是去排查了一遍这两人平日里结交的人……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 “嗯?这些名单是什么?”陆莫宁从一长条的名字看下去。 洪广平道:“大人,这些都是平日里与那两个混混有接触的,属下排查了一遍……发现这些人里,有近一半的人在我们先前在查的那五六个失踪男童的附近,你说这巧不巧?” 陆莫宁抬头,瞳仁一沉:“确定?” 洪广平嗯了声:“大人,你说……这两个混混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陆莫宁站起身,拍了拍洪广平的肩膀:“有进步,走!去会会这两个混混!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3 ” 洪广平被夸了,重重诶了声,就跟了去。 等陆莫宁与洪广平再次从地牢出来的时候,陆莫宁眉宇间都是凝重,洪广平脸色也不太好,“大人,这两个混混如果说的是真的……怕是这案子真的难办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大手笔的,只要是绑了一个男童,就会得到一大笔银子,彻底消失在京城。 这两个混混盯上小阿穆,也不是因为什么看他独自一人,而是刚好小阿穆长得极为符合他们要抓的男童的标准,五岁到十岁之间,细皮.嫩肉,看起来像是精贵的小少爷,又长得极好……所以他们才打算赌一赌。 “继续查,想办法找到那些得手已经离开京城的人的去想。” 这些人都是不务正业的混混,他不信对方拿了银子真的会这么甘心只做一单就离开,必然会有人想要再贪一次银子,而暗中会再次动手。 洪广平眼睛一亮:“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陆莫宁眉头深锁,这幕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一个男童一万两银子,这早就超过了正常的价格…… 对方,怕是另有目的,可这个目的是什么? 天黑的时候陆莫宁从刑部回到陆府,一进.去到了主院外,就看到守在那里的王德贵,陆莫宁一愣,这才想起了差点将赵天戟今日要来的事给忘了。 “王公公。”陆莫宁客气的招呼,“为何不进.去?” 王德贵垂着眼,对陆莫宁颇为恭敬:“杂家在这里守着即可,已经送来了晚膳,陆大人赶快进.去吧。” 陆莫宁知道赵天戟在这里,王德贵怕是也不会越矩,只能抬步走了进.去。 结果,等一进.去,就看到赵天戟与小阿穆正在院子里打水仗,一大一小弄得浑身湿漉漉的,小阿穆眼睛亮晶晶的趴在赵天戟的后背上,赵天戟正将他抱下来,看到他身上的湿衣服,就要剥下来。 陆莫宁看到这一幕,本来还被先前那一幕给怔愣住了,随即想到什么,突然快步走过去,将小阿穆给抱了过来,阻止住了赵天戟剥小阿穆衣服的动作。 赵天戟看到陆莫宁愣了下,随即凤眸一亮,站起身:“阿宁。” 他今日穿的是男装,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小阿穆解释的,对方丝毫没有怀疑。 陆莫宁觉得自己先前的动作有些突兀,抿着薄唇,看赵天戟并未怀疑,才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先带他去换衣服,皇……你也去沐浴更衣一番吧。” 赵天戟瞧着陆莫宁匆匆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阿宁果然嘴硬心软,明明还是担心他的。 第64章 陆莫宁匆匆带着小阿穆回了内室, 确定锁好了房门之后,将小阿穆身上的湿衣服给脱了下来。 当看到小阿穆胸口那个盘旋的蛇形胎记时,陆莫宁即使早就熟悉了, 还是忍不住愣了下。 脑海里闪过五年前山洞的那一幕, 赵天戟的胸口上也存在着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陆莫宁不清楚这胎记跟皇家有没有牵扯。 可刚看到赵天戟要脱小阿穆衣服时,他反射性地想要隐瞒下来。 小阿穆乖乖等着陆莫宁给他脱衣服,看到陆莫宁发愣, 跪坐起来,小手摸了摸陆莫宁的手臂:“爹爹, 是不是阿穆做错事了?” 陆莫宁回神, 摇头,摸了摸他的头, 帮他把干净的衣服穿上,摇头解释道:“阿穆没做错什么,是爹爹忘记告诉阿穆了,以后除了爹爹,不能让别人脱你的衣服, 知道吗?” 小阿穆睁着大大的眼,很茫然:“娘亲也不行吗?” 陆莫宁一愣,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不是不愿意喊娘亲的么?嗯?” 小阿穆脸蛋一红,害羞地把小脑袋拱进了陆莫宁的怀里,小声道:“爹爹你笑话阿穆。爹爹真坏。” 陆莫宁却是忍不住轻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头:“暂时……别让你‘娘亲’知道, 以后……再说吧。” 陆莫宁说到那两个字时,莫名嘴角抽了抽,只是说出口了,倒是容易多了。 他能感觉的出来,小阿穆对赵天戟越来越依赖,只是……赵天戟到底是个帝王。 他根本不确定以后会如何,小阿穆的身份,他又要如何告诉赵天戟? 他又会怎么看他,一个男儿身却能生孩子? 赵天戟一直站在内室外的回廊,时不时朝里看去,如果刚开始只是因为爱屋及乌对小东西生出欢喜之情的话,如今接触之下,他是真的挺喜欢小阿穆。 这孩子乖巧的让人心疼。 “皇上,您也换身衣物的好,若是病了,就不能再陪小公子玩闹了。”王德贵在身后恭敬劝道,他并未直接劝,而是从小阿穆着手。 果然,赵天戟一拍脑门:“对对对,王德贵你说得对,朕去把湿衣服换了。” 只是,匆匆走了一步,又转了回来,突然,低咳一声,朝着王德贵招招手。 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撩,太对不起他自己了! 于是,等陆莫宁从内室出来,就发现外面已经不见了赵天戟的身影,连他自己都未发现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小阿穆倒是表现的明显,小手紧紧搂着陆莫宁的脖颈,小眼神四处游移:“王伯伯,娘……呢?” 王德贵听到这一声,脸上绽放了一抹笑:“小公子,主子去沐浴更衣了,等稍后再来陪小公子玩。” 小阿穆这才松了一口气,没走就好,他还有好多爹爹给买的小东西没给娘亲看呢。 王德贵哄好了小阿穆,这才恭恭敬敬看向陆莫宁:“陆大人,主子这次来没带换洗衣物,您看要不……拿您的一套衣袍给主子送过去可好?” 陆莫宁倒是没想到这点,想了想嗯了声,暂时将小阿穆放了下来,让他去找桑培先玩。 陆莫宁回内室重新去找了一套宽大些的衣袍,只是拿到手里这才想起来他与赵天戟那蛮汉的身材根本不符,这衣袍对方怕是根本穿不上。 只能又重新走出去去向桑培讨了一件新衣袍,好在这次来京城,他专门让人给他们几个刚做了几套新的。 只是等陆莫宁拿着新衣袍回来,发现耳房外已经没了王德贵的身影。 陆莫宁拿着衣袍站在耳房外,也未多想,只是不想进.去。 就在他站在外面犹疑未定时,里面传来赵天戟低沉的嗓音:“王德贵,衣服呢?” 陆莫宁抿了下薄唇,抬步还是走了进.去。 耳房并不大,这陆府他并未让别的仆役过来,也只是他、桑培,加上一个洪广平还有小阿穆,所以耳房直接让他做了浴房,他一踏进.去,就被周围氤氲的热气给蒸腾的站住了。 不知是不是房间里的热气太过浓郁,熏蒸的他觉得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4 陆莫宁深吸一口气,淡定地朝前看过去,就看到浴桶内,某人正背对着他,往日高高用玉簪束起的墨发如今披散在身后,倒还真是从背影来看,有几分雌雄莫辩的味道。 大概是听到开门声,男子抬起遒劲有力的手臂,搭在了浴桶的边缘,水珠被带起,哗啦啦的响动声,被氤氲的热气一蒸,画面格外的…… 陆莫宁瞧着,一时间竟是被对方的手臂给吸引了,上面水珠一滴滴滚落下来。 只听男子喑哑着嗓子道:“王德贵,给朕擦擦背。” 陆莫宁抱着衣袍的手一紧,刚想开口说他不是王德贵。 就听到赵天戟又开口了:“你动作快点,等下晚了,阿穆就要歇了……就不能给他讲故事了。朕答应要给他讲征战沙场的趣事。” 陆莫宁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愣是吞了回去。 他有些怔愣,想到小阿穆被桑培抱下去时巴巴的小眼神,一咬牙,就将衣袍搭在了一旁的屏风上,走到赵天戟身后,拿起了矮几上放的皂角与湿巾帕,开始给对方擦起了后背。 只是他并未碰对方的身体,只是专注在两条手臂,后背被墨发挡着,也碰不到,他干脆无视了。 可偏偏某人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趴在前方的浴桶上,懒洋洋地将头扭到了一边:“后背。” 陆莫宁直接无视了。 结果,对方直接将墨发一撩,直接露出了整个后背与…… 陆莫宁往下一看,顺着氤氲的雾气就顺着那古铜色的后背向下…… 他迅速转开眼,咬牙,干脆偏过头,速战速决。 只是他不看,擦拭的力道要么轻了要么重了,某人又懒洋洋开口了:“王德贵,你这力道不行啊,要不要朕教教你?嗯?” 说罢,还未等陆莫宁开口,突然拿着湿巾帕的手腕就被握住了。 下一瞬,一阵天翻地覆,就直接被人给拉进了浴桶里。 陆莫宁溅了一身的水渍,等他抹去脸上的水,就对上了对面某人狡黠的凤眸,熠熠生辉满眸生光,只是原本的玩笑在对上陆莫宁被水完全打湿紧贴在身上的衣袍时,看直了眼:“阿、阿宁……” 陆莫宁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咬牙切齿,尤其是听着对方喑哑的嗓音,气得恼羞成怒:“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赵天戟默默吞了吞口水,瞧见陆莫宁真的发火了,默默将头偏到一边,装傻:“不、不知道啊。” 陆莫宁阴测测一笑:“是吗?” 赵天戟总觉得自己怕是撩过火了,低咳一声,刚想解释一句,就听到陆莫宁突然道:“皇上是不是想让微臣给你擦背?” 赵天戟默默觉得不应该点头,但是瞧着陆莫宁突然噙着笑意的殊丽姿容,被蛊惑的脑子一热,慢慢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阿宁你……愿意给朕擦?” 陆莫宁眯着眼笑了,笑得赵天戟心脏乱扑腾:“当然,让臣好好服侍服侍皇上。” 只是半个时辰之后,陆莫宁淡定地抖了抖身上湿透的衣袍就出了耳房,他出去时,先前消失的王德贵又默默回来了。 经过王德贵身边时,陆莫宁淡定道:“王公公回宫的时候,记得嘱咐你主子上药。” 王德贵身体一抖,不解:“陆……大人?” 陆莫宁捏了捏手骨:“不巧,手劲大了点,怕是……擦破皮了。” 王德贵默默吞了吞口水:“……是。” 结果等赵天戟再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王德贵担心不已,这水都要凉了,差点都要冲进.去了。 赵天戟默默打开耳房的门走了出来,只是莫名的,王德贵觉得迎面就是一股凉气扑来,王德贵一愣:皇上不是洗的热水澡么?怎么变成冷水了? 他大着胆子抬起头,就看到自家主子爷的俊脸也红得很,很是怪异。 而等赵天戟走路的时候,就发现对方走一步,停一步,还整理一下肩膀,再继续走。 王德贵不安的在身后躬身询问:“爷,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后背出疹子了,等回了宫,让御医给朕开点伤药。” 赵天戟哑着嗓子说完,最后还是忍不住朝着内室的方向看了眼,心想,果然时隔五年他竟然忘了,这厮就是个小气鬼,还是有仇必报的小气鬼。 这下子撩汉不成反被撩,洗了一把冷水澡也就罢了,这后背估计也几日不能见水了。 赵天戟明明走一步后背疼一下,偏偏像是吃了蜜般,凤眸发亮,嘴角噙着笑:虽然被挠了几把,但是想到阿宁软乎乎的手在背上游移,赵天戟觉得他回宫大概还需要再洗一次冷水澡。 想到后背上的擦痕,赵天戟痛并快乐地抖了抖:追媳妇儿难啊,有个会反撩的媳妇儿更难啊,一不小心就容易溃不成军啊。 王德贵茫然地望着自家爷怪异的走路姿势:出疹子为什么会需要伤药?皇上这是被陆大人不小心到什么程度了? 第65章 陆莫宁翌日一早上了早朝, 直接就出了宫,没有给赵天戟将他再留下来的机会。等陆莫宁回到刑部,就看到洪广平一脸喜色的冲了过来:“大人, 终于让属下抓到了!” “嗯?怎么回事?”陆莫宁一怔, 随即眼底也闪过亮光,“抓到其中一位了?” 洪广平颌首,先前从那两个混混口中得知,以前的那些抓到男童的就拿一万两离开京城的混混被他终于等到了一个, 那混混月余之前,为了那一万两, 弄走了一位孩童, 也拿到了幕后之人给的一万两之后就离开了京城。 不过此人好赌,拿了那一万两之后虽然离开了京城, 但是他不过月余就将那一万两给全部都赌输了进.去。 没了银钱之后,那人就动了心思,打算回来再干一票,骗一万两再离开。 于是,他就回了京城, 还聪明的易容了一下,不过就算是他再易容,一进皇城就被躲在暗处的洪广平眼尖的给看出来了,不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洪广平是在对方去了一个暗巷子里逮到的。 “大人,如今人就关在书房里, 属下没敢泄露出去。”毕竟,他这些年跟着陆莫宁谨慎惯了,这皇上刚打胜仗,还未好好清理朝中的文武百官,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所以,这次的事他们明面上查,可这寻人却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陆莫宁跟着洪广平去了书房,果然就看到里面有一个大胡子男子正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了一个凳子上,嘴里堵着一块破布,看到陆莫宁,神色都变了。 洪广平关上门,陆莫宁走上前,到了近前,搬了个凳子坐在了这混子的对面:“本官问你,你只管点头还是摇头即可。” 那混子却是警惕的没开口。 陆莫宁也不管他:“本官且问你,这一两个月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5 皇城内外失踪的那些男童,可是尔等所为?” 那人却是丝毫不开口,只是在陆莫宁提到那些男童的时候,眼神躲避了一下,显然是心虚。 陆莫宁也不急:“你不说也无用,我们已经知道钱家的那个小孙子就是你拐走的,如今你猜本官将你交出去,你拐卖孩童的罪责,够不够要了你的命?” 那混子脸色微微变变了,想到什么,神色间带着微微的恐惧,死命摇头,依然没点头。 陆莫宁猜想,这幕后之人既然肯拿一万两一个孩子来换,怕是当时这些人离开之前,被警告了什么。 陆莫宁知道怕是不动点真格的,这混子是不会说什么的。 陆莫宁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站起身,招来洪广平,让他去准备一些东西。 洪广平愣了下:“大人,这……行吗?” 陆莫宁道:“你尽管去准备。” 等东西拿来了,刚开始这混子不以为意,可等洪广平将人绑得严严实实,嘴里堵了破布,脱了破鞋,在脚底板拿着羽毛挠了不过半个时辰,那人又哭又笑,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格外恶心人,可最后到底还是招供了,说出了一个名字:金凤阁。 说他们只知道拿孩童去金凤阁换一万两,除此之外就不知道了,对方警告过他们,若是敢说出去,就是天涯海角也将人给挫骨扬灰。 陆莫宁听到金凤阁三个字时,眼神里露出一抹疑惑看向眼睛都亮了的洪广平:“金凤阁是什么地方?” 洪广平哎呦一声,搓了搓手,突然就嘿嘿嘿笑了起来:“大人啊,你不是京城人士么,怎么还不知道这金凤阁啊?” 陆莫宁挑眉:“这金凤阁很出名?” 洪广平走过去,锤了一下陆莫宁的肩膀一下,一副哥两好的表情,搂着他的脖子:“大人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当看到陆莫宁眼底的疑惑,才忍不住吃吃笑了笑,表情莫名有些别样的猥琐,看得陆莫宁眯了眯眼,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抽了抽:“青楼?” 洪广平哈哈哈笑了起来:“大人你别是……没去过青楼吧?” 随即想到对方十六岁就成了状元郎,后来就直接去了江栖镇,他们那后来被大人整治的简直不能更……说起来大人还真没去过。 陆莫宁想到他其实还是去过一次的,不过却不是青楼而是小倌楼,月白楼。 当时还是跟赵天戟一起去的,陆莫宁睨了洪广平搓着手跃跃谷欠试的表情:“洪衙头,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了?” 洪广平看出陆莫宁眼底的正色,连忙站好了:“属下错了!” 陆莫宁嗯了声:“认错态度不错,那么,晚上我们去一趟金凤阁。” 既然这混子说金凤阁是当时他们交接的地方,他倒是要去看看,一个敢开在京城的青楼,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等营生。 洪广平差点蹦了起来:“可以可以可以,属下这就去准备!” 陆莫宁幽幽看他一眼:“我们是去办案的,若是让本官知道你有什么心思,那本官就换个人带着去。” “别介啊大人,属下真的是去办案的,嘿嘿,顺便见识见识。”洪广平挠了挠头,“属下也没去过啊,真的……属下就是来了京城之后听那些衙役说的,挺好奇的,真的就见识见识!大人带属下去吧,属下保证不乱来,再说了,大人你这细皮.嫩肉的,到时候别被占了便宜,属下皮糙肉厚的,让她们都来欺负属下吧!” 陆莫宁:“……”你确定不是反占便宜回去? 不过陆莫宁最后还是带着洪广平去了,不过为了不被人看出来,他与洪广平是稍作易容过去的。 而另一边,御书房那边,赵天戟等批改完奏折,这才召唤了王德贵进来:“什么时辰了?” 王德贵恭敬道:“回禀皇上,已经酉时三刻了。” 赵天戟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御书房里也点燃了琉璃灯。 他嗯了声,站起身,想到这会儿刑部也早就没事了,干脆一挥手:“准备准备去陆府。” 王德贵连忙应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赵天戟一身便装带着几个随行的暗卫就出了宫,目的地正是刑部。 他担心陆莫宁会还呆在刑部,就拐弯先去了一趟刑部,结果赵天戟在刑部扑了一个空。 衙役告诉赵天戟,陆莫宁一个时辰前就回府了。 赵天戟坐在去陆府的马车上,惊讶不已:阿宁何时这般准时回府过了?这莫不是今日的日头是从西边升起的? 不过想到稍后就能见到陆莫宁了,赵天戟倒是颇为有些激动。 尤其是想到昨夜对方反撩他时细软的手,明明是男子,却让他觉得碰一碰都能软到心尖上去了。 结果,赵天戟想的很好,到了陆府,却也是扑了一个空,他瞧着一脸面瘫抱着阿穆的桑培:“不在?刑部的人说他早就回来了。” 小阿穆看到赵天戟伸.出小手,赵天戟将小东西抱过来,边逗着边询问出声。 桑培言简意赅:“回了,又出去了。” 赵天戟狐疑,不过随即一想,也许是刑部有事,刚好走岔了,左右这里是他的府邸,是要回来了。 于是,赵天戟就耐心开始逗弄小阿穆,小阿穆被逗得直乐,等桑培下去准备晚膳的时候,赵天戟就听到小阿穆奶声奶气的询问:“娘亲,金凤阁是什么地方?好玩么?” 赵天戟本来不甚在意,不知想到什么,高大的身板一僵,凤眸瞪圆了,愈发的跟小阿穆几乎一模一样。 王德贵不经意看过来时,微愣了下,随即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多想了,陆大人本就长得好看,许是小阿穆的亲娘也是凤眼,所以倒是凑巧像了些。 皇上都不在意,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赵天戟默默吞了吞口水,坐在石凳上,让小阿穆坐在他腿上,面对面认真问道:“阿穆,谁跟你说的金凤阁,是谁要去啊?” 小阿穆倒是没多想,问什么就说什么:“是洪苏苏说的,是他跟桑苏苏得瑟的……我听得可清楚了,洪苏苏说金凤阁可好玩了,他跟爹爹今晚上就要去的……娘亲,金凤阁很好玩么?阿穆能去么?” 赵天戟脑子懵懵的:阿宁竟然!去!青楼!了! 等桑培端着晚膳回来时,就看到赵天戟正一双凤眸幽幽盯着他,盯得桑培浑身毛毛的,再一看小阿穆,想到什么,解释道:“皇上可是有事要问?” 赵天戟好在智商还在线,想来想去觉得阿宁不可能无缘无故去什么青楼,还带着属下去?这更不可能了,强行耐下心思,终于等到桑培了,才哑着声音道:“阿宁与洪广平去金凤阁做什么?” 桑培心想:果然。 摆好晚膳,恭恭敬敬道:“回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6 禀皇上,大人与洪衙头最近在查一件案子,得到消息联络点在金凤阁,所以大人就与洪衙头去打探一番消息。” 赵天戟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去办正事的,这就好这就好! 只是下一瞬,又忍不住绷住了神经,可万一……阿宁一个没把持住! 不过又不敢真的去找人,万一打扰了阿宁办正事,他这媳妇儿更跑得远了。 还是要赶紧将媳妇儿哄到手里好啊,否则,这京城眼花缭乱的,万一以后被哪个小妖精给拐跑了怎么办? 于是,赵天戟一边派了两三个暗卫去金凤阁外接应陆莫宁,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扰,另一边,低下头瞧着小阿穆,薄唇一扬,露出一个笑容,像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阿穆啊,以前娘亲做错了事,小阿穆想让娘亲与爹爹和好如初吗?” 小阿穆立刻嗯嗯点头,赵天戟就凑过去开始决定先从小的小手了。 全程目睹这一幕的王德贵默默望天: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第66章 而另一边, 陆莫宁与洪广平易容了一番之后才去了金凤阁。 陆莫宁是当年的新科状元,加上如今又是刑部尚书,这一段时日, 他时常出案子, 难保不会有人能够认出他,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与洪广平装作了一个土财主的模样。 不知即使如此,以陆莫宁的姿容, 即使穿的像是一个暴发户,带着八字胡, 依然没能挡住一踏进金凤阁, 那些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这次还真多亏了洪广平,对方一进了金凤阁, 如鱼得水。 将一众姑娘哄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嬉笑着捶打洪广平的肩膀,被对方握住了小手,顺便说了一些荤话,惹来姑娘.娇.羞不已。 等陆莫宁终于使银子得了一个包厢, 进.去之后,洪广平满面红光,坐下来就对上了陆莫宁狐疑的视线,嬉笑一声:“大人,怎么样?属下就说,你这次带数下来, 绝对不亏。这不,要不是属下拼命挡着,你刚刚可是要被那些姑娘给活吞了!” 陆莫宁:“洪衙头,你确定你是第一次来青楼?” 洪广平骚包的抹了一下额头的发丝:“是不是不像?大人,你不知道,属下在脑海里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有朝一日一定要来京城最大的青楼来逛逛,如今终于心满意足了,属下死而无憾了!” 陆莫宁嘴角抽了抽:“你从何时开始想的?” 洪广平比了一个数字。 陆莫宁皱眉:“二十?” 洪广平:“错,十二岁……” 陆莫宁:“……”果然,流氓是不分年纪的。 很快,老鸨就带着两个姑娘前来了,陆莫宁被两个姑娘给动手动脚的着实应付不来,干脆让洪广平应付这两个姑娘,他则是出去走走。 不过,等陆莫宁逛了一圈,好不容易甩开围上来的姑娘,却是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这金凤阁是京城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少都是淸倌,只是这样的,却都是在后院,若是想去,需要先拿到名帖,或者掏得起银子,排队等着。 陆莫宁环顾了一圈,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目光,怕是这前堂的确是没任何问题。 那么,那些孩童,怕是就关在了后院某个地方,可要怎么不打草惊蛇又准确的进.去,却难办了。 陆莫宁逛了一圈,看看不出异样,又怕惹来怀疑,就回去了。 只是等陆莫宁回到包厢,发现洪广平已经喝醉了,还在与那两位姑娘闹腾,醉眼惺忪的,显然醉得不轻。 陆莫宁掏出两锭银子给了那两位姑娘打发了对方还要往他怀里探的手,等两位姑娘遗憾的离开之后,陆莫宁瞧着醉得五迷三道的洪广平直头疼。 他如今信了洪广平当真是第一次来,他难道不知这青楼的酒水不能乱喝吗? 他掀开喝光的酒壶,嗅了嗅,果然在里面嗅到了某种味道,不过因为分量极轻,倒是没什么大影响。 只好直接将人扶了起来,搭在肩膀上,勉强将人给搀扶了出去。 等陆莫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洪广平给弄到了金凤阁外,刚想寻一辆马车,就看到两个男子出现在了近前。 一人接住了摇摇谷欠坠的洪广平,其中一人拱手道:“是赵爷让吾等前来接应公子的。” 陆莫宁对这两人有些印象,正是赵天戟这几日出来身边带着的暗卫,嗯了声,把洪广平交给了两人。 只是随着两人回陆府的时候,却是疑惑,那厮得到他来青楼的消息,竟然没有直接冲过来?改好了? 只是等陆莫宁回去之后,就知道对方为何没冲来了。 因为……对方直接将他的儿子给拐走了! 陆莫宁咬牙切齿,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只有王德贵揣着手笑眯眯的等着:“陆大人,皇上说了,若是您回来可以随杂家进宫接小公子回府。” 陆莫宁瞧着笑得只露眼缝的王德贵,咬牙:果然都是一群狐狸! 不过到底陆莫宁还是舍不得小阿穆,怕这厮胡乱跟小阿穆说什么,将醉醺醺的洪广平交给了桑培照顾,嘱咐桑培给他弄点醒酒汤,里面加点泻火的药草。 桑培应了,单手拖住了洪广平,不过洪广平醉酒了之后,格外的闹腾,站得歪歪扭扭的,直往桑培身上爬,还嘴里不干不净地喊着:“小翠啊,来再喝一杯……” 陆莫宁看得直头疼,不够以前在江栖镇的时候,洪广平偶尔醉酒也是桑培照顾的,他倒是也没多想。 而陆莫宁随着王德贵朝外走去,而在陆莫宁转身的瞬间,桑培瞧了眼还闹腾得紧的男子,直接弯腰将人给拦腰抱了起来,转身往后院走。 陆莫宁上了停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回身不经意看了眼,瞧着桑培稳稳抱着洪广平回去的模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倒是也未多想。 等陆莫宁进了宫之后,直接被带到了养心殿,他进了殿内,里面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身后的殿门被王德贵给关上了,他皱了皱眉,抬步往离去,绕过屏风,就看到明黄色的龙榻之上,正盘腿幽怨地坐着一人,并没有小阿穆的身影。 陆莫宁瞧着赵天戟幽怨的小眼神,心莫名动了下,抿着薄唇环顾了一圈,的确是没有阿穆的身影:“阿穆呢?” 赵天戟瞅着他也不说话。 陆莫宁直接转身:“微臣自己去找。” 只是刚踏出一步,某人在龙榻上就是一个饿狼扑人,从背后直接将陆莫宁整个给环住了,大脑袋从后背搭在了陆莫宁的肩膀上,铁臂死死箍着陆莫宁的腰不放人:“阿宁你好狠的心。” 陆莫宁挑眉:“皇上,这于理不合,放开。” “不放……放开你就又去金凤阁了,那里的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7 姑娘好看么?”赵天戟小心脏抽抽的,先前他没进宫之前,他翻来覆去生怕他还真的留在金凤阁了。 陆莫宁不知为何听着他委屈的嗓音,嘴角隐隐勾了勾,声音却依然清冷淡定:“哦?想想还.挺.好看的。” 赵天戟:“……”感觉到赵天戟迅速僵硬下来的身体,陆莫宁莫名心情好了不少,本来来的之后还想找他算账,如今想想也就罢了。 等身后某人终于不满的呜咽一声,手臂搂得更紧:“阿宁你是朕的……她们都没朕好看。” “是吗?可微臣觉得……”陆莫宁故意逗对方,等差不多了,才拍了拍他箍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松开,微臣去金凤阁是办正事的。” 赵天戟终于满意地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解释,凤眸发亮:“朕知道……” 否则,他早就跑过去将人抢过来了,哪里还会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 “既然知道就将阿穆还给微臣,宫门快禁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赵天戟凤眸却是亮了下,低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这个……怕是不行了。” “嗯?”陆莫宁以为阿穆出了事,脸色一变,挣脱掉某人的手,迅速转身,盯着赵天戟:“阿穆呢?” 赵天戟看他急了,也不瞒着了:“阿穆没事儿,就是先前他想听故事,朕跟他讲了一个时辰,他如今……在偏殿睡着了。有专门的嬷嬷与宫婢守着,你别担心。” 陆莫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微臣去看看。” 赵天戟快步跟上去:“阿宁,他刚睡着,抱回去会惊醒的。” 这要是抱回去了,他今日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如今夜里还凉,他也不舍得小东西受罪。 很显然陆莫宁也心疼小阿穆,皱皱眉:“微臣先去看看。” 陆莫宁到了偏殿,果然小阿穆正睡得香甜,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听到了心心念念的故事,或者是因为这个说故事的人是他的“娘亲”,他难得睡着的时候不是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板一眼,而是嘴角噙着笑,看得陆莫宁怔愣之下,又有些心疼。 只是看了眼,就无声无息退了出来。 陆莫宁道:“既然他睡着了,那就让他留在这里一晚上,微臣先回去了。” 他信赵天戟的人品,的确在宫里是最安全的,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 赵天戟跟在他身后,听到这,凤眸动了动,压低声音开始用激将法道:“阿宁,睡一晚上而已……还是说,阿宁你怕了?” 果然,陆莫宁猛地停下步子,外头看了眼,就对上了赵天戟挑衅的目光:“阿宁,你一直在躲朕,你是不是……也对朕……” 陆莫宁:“微臣没有。” 赵天戟却是垂着眼,一步步逼近:“那阿宁……你又怕什么?你若是担心朕,你住在这里,朕可以去睡别的寝殿。如何?” 陆莫宁敛下眼,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到底还是被赵天戟激将了:“既然皇上已经安排妥当了,微臣……却之不恭。” 只是陆莫宁很显然还是低估了赵天戟的不要脸程度,明明睡着之前,某人的确是去了别的寝殿,只是等半夜的时候,陆莫宁在听到养心殿寝殿的窗棂动了下,随即,一道高大的身影就跃了进来,爬上了他的床。 陆莫宁:“……” 守在养心殿外无语望天的王德贵:“……”杂家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绝对没有看到皇上大半夜不要脸的翻窗爬床。 第67章 陆莫宁压根没想到赵天戟真的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所以等窗棂动了一下的时候,他还神色恍惚了一下,等回过神的时候, 某人已经终身一跃爬上了他的床。 陆莫宁反应过来, 在对方直起身靠过来时,直接一脚踹了下去。 赵天戟大概是没想到陆莫宁还醒着,直接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踹下了龙榻。 赵天戟:“……”他大概是赵国历任皇帝里第一个爬床被踹下龙榻的皇帝了。 赵天戟不死心的爬起来继续往上爬, 低沉的嗓音带着委屈:“阿宁,别的寝殿的床榻太硬了, 朕睡不惯……我们挤挤。” 陆莫宁会信他这话才怪:“哦, 那微臣去睡。” 赵天戟直接将人被搂住了:“不行,阿宁你身.娇.体弱的, 朕可不舍得让你去睡那种木榻,还是龙榻比较软和,对不对?” 陆莫宁:“……”论不要脸,他只服对方。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身.娇.体弱的? 只是陆莫宁刚一挣动,赵天戟就“嘶嘶”的喊疼:“阿宁, 别动,疼疼疼……” 殿外默默守着的王德贵:“!!!”他是不是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他……会不会被皇上明日给灭口了?! 陆莫宁面皮一红,忍不住咬牙:“……你乱喊什么?” 赵天戟从背后环着人,心满意足地长手长脚的都缠住了,不撒手:“朕后背还疼着呢,阿宁好狠的心, 朕后背到现在都是一道道的血痕,大概是要留疤了,以后朕是讨不到皇后了,阿宁你要把自己陪给朕当皇后好了。” 陆莫宁:“皇上你这么死皮赖脸,你的大臣知道吗?” 赵天戟嬉皮笑脸:“知道啊,阿宁你不就是朕的大臣么?这不是看得听得真真儿的?朕不管,只要阿宁你点头给朕当皇后,就是让朕在大臣面前丢份子,朕也是愿意的。” 他死过一次,自然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虚面他根本不在意,更何况,他是帝王,谁敢真的当面敢笑他? 陆莫宁愣了下,许久没出声,听出了对方嗓音里的不在意,却是用生死来换来的,心一软,到底是没再将人给踹下去。 好在赵天戟也真的只是抱着他睡,并未动手动脚,陆莫宁这才安心睡去了。 只是翌日,他迷迷糊糊的醒来,就感觉有一只毛手在他脸上撩拨,陆莫宁警醒,一睁开眼,就对上了赵天戟放大的俊脸,对上陆莫宁的双目,在陆莫宁反应过来之前,捧着他的脸,在薄唇上印下一亲:“阿宁,早。” 陆莫宁:“……” 于是,某人作为一个帝王,一大早不要脸的调.戏人不算,还再次被踹下了龙榻。 而在寝殿外捧着龙袍等着赵天戟上早朝的王德贵,刚站到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响,下一瞬就是小陆大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离得远听不清,随即就是自家皇帝压得极低的哄劝声。 王德贵:“……”他大概一直服侍的都是一个假皇帝。 陆莫宁终于下了早朝,因为怕被人发现阿穆,王德贵亲自抱着阿穆去了宫门外的马车里,而陆莫宁在宫里歇了一夜的消息,直接不胫而走。 所以一下了朝,就有同僚明里暗里询问,陆莫宁极为淡定地解释:“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8 哦,最近有件比较棘手的案子需要商议,结果宫门禁了,就歇在了偏殿。好在皇上如今后宫没有妃子,否则本官就要歇在走廊了。” 众人连连应是,也就没在多想了,毕竟,陆莫宁一脸正气,怎么着也不像与皇上会有情况的样子。 陆莫宁走出皇宫,才轻吐出一口气,他抱着小阿穆先去了刑部,想到洪广平昨夜醉酒,今日怕是来不了,干脆就打算直接将小阿穆先安放在刑部里。 只是等马车停在了刑部,陆莫宁下了马车,就看到刑部另一边,却是停了另外一辆马车。 陆莫宁经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尤其是赶马车的女子有些眼熟,随即认出对方之后,陆莫宁停下了脚步。 就看到马车的帷幕此刻掀开了,露出了两张熟悉的面容。 裴晁的面容如今完全长开了,不服用那种药物之后,身量也长了不少,这五年来因为锻炼,倒是结实了不少,只是因为长得清秀,不细看已然有几分雌雄莫辩的味道。 而他的身边,则是一脸温柔笑意的昌文柏,看到陆莫宁,拱手认真道:“陆大人,我们……回来了。” 陆莫宁没想到昌文柏一家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想想也是,赵天戟既然答应了他,怕是早在给他下旨让他回来的时候,就派人去赦免了昌荣欢与裴晁。 虽然还未大赦,可到底赵天戟一道圣命就能将人先提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裴晁倒是不便露面。 他带着兜帽在昌文柏的搀扶下,随着陆莫宁去了刑部的大堂。 一落座之后,裴晁却是直接起身,给陆莫宁跪了下来。 陆莫宁:“你这是作甚?” 说罢,就要将裴晁搀扶起来。 昌文柏在一旁缓声道:“大人,你就让他磕吧,他念叨了五年了,非要亲自谢谢大人你,若是没有大人,怕是……”怕是他们早就天人永隔,怕是这一世无缘相守了。 他们如今的来的这一切,都是陆大人的功劳,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更何况,陆大人还给阿晁报了仇。 陆莫宁望着裴晁泛红的双眼,到底是没再拒绝。 裴晁给陆莫宁认真磕了三个头,才松了一口气般,站起身,笑着瞧着陆莫宁,对方眼底没了五年前见到的阴郁与哀伤,如今整个人仿佛温润的能透着光,姿容更加出色:“大人,这次回来……我们就不走了,以后,文柏就在你手下讨生活了。” 昌文柏倒是听话,直接上前:“拜见大人。” 陆莫宁看他能开玩笑了,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只是视线落在陆莫宁身边一直乖巧跟着没说话的小阿穆,忍不住一愣:“陆大人,这是……” 陆莫宁抱起阿穆:“这是我的孩子,阿穆。阿穆,喊叔叔。” 小阿穆乖巧地喊了两声苏苏,虽然不知道这两位长得很好看的苏苏为什么要跪阿爹,但是阿爹对他们笑了,他也要对他们笑。 裴晁与昌文柏看到软乎乎小大人一样乖巧的阿穆,忍不住心软得一塌糊涂,心里虽然奇怪大人怎么这么快就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不过到底也没问出口。 荆大夫当初替陆莫宁接生之后,就离开了,不过对方显然没将这个秘密说出去,裴晁与昌文柏并不知晓。 而这次来的,除了有昌文柏一家之外,还有荆大夫一家,包括荆大夫的女儿阿秋。 阿秋就是当年在昌府跟在裴晁身边那个臂力惊人的婢女,也是他的表妹,当年在裴氏女一案中,存活下来的。 陆莫宁先前看到赶车的女子就是阿秋,时隔五年,阿秋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依然木讷,却也依然一身的力气。 昌文柏三人先一步回了京城,荆大夫则是与昌荣欢等人随后带着行李赶来。 陆莫宁带着他们一起回了陆府,结果到了府外,陆莫宁敲了半天门,才看到桑培前来开门。 陆莫宁奇怪桑培今日动作怎么慢了不少,不过却没多问,只让桑培收拾出陆府的东院、西院暂时让昌文柏与随后赶来的荆大夫、阿秋两家住,等他们找到了住所再行搬出去。 桑培应了,陆莫宁想到醉酒的洪广平:“洪广平可好些了?今日就让他别去刑部了,我已经给他批了休沐,改日再补回来即可。” 桑培听到陆莫宁的话,却是表情莫名怪异了一下,随即垂眼颌首:“他醒来……会告知的。” 陆莫宁诧异,还未醒? 不过想想昨个儿对方喝了那么多酒,到底担心:“昨夜他去青楼误喝了一些添了药的酒水,虽然量小,不过你可熬了泻火的药给他……” 桑培不善撒谎,垂眼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陆莫宁怕洪广平出事,安排好昌文柏一行人之后,就去了一趟后院去看看洪广平。 结果,他进.去的时候,发现洪广平已经醒了,穿戴整齐地坐在床榻边,却是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双眼灼灼盯着,只是看到来的是陆莫宁,愣了下,想要起身,却是动作踉跄了下,险些摔倒。 陆莫宁伸手要去扶,却有人的动作更快,直接揽住了。 洪广平的脸色更加不好看,狠狠剜了他一眼,这才笑着看向陆莫宁:“大人,怎么了?可是没去刑部的事……属下感觉头疼的厉害……” 陆莫宁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将先前与桑培说的话说了一遍。 洪广平这次松了一口气:“那属下就放心了,保证明日生龙活虎的去刑部。” 陆莫宁道:“你昨夜醉酒误喝了一些药,我给你看看可解了。” 洪广平不知想到什么,一张黑脸莫名红了:“不、不必了,大人我已经完全好了,半点事都没了。” 陆莫宁看他反应强烈,也就没看了。 因为刑部还有事,陆莫宁就打算离开,只是转身的时候,余光刚好瞥见洪广平一脚朝着桑培踹了过去,还连踹了好几脚,桑培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随他踹。 不过最后洪广平差点自己将自己给扳倒了,桑培直接拦腰将人抱了起来,洪广平刚开始好像踹他,只是踹不到了,最后直接的揪了他的耳朵:“老子能自己走!” 桑培:“不方便……” 洪广平一张黑脸更红了:“不方便你大爷!” 陆莫宁慢慢眨巴了一下眼,突然恍然大悟…… 随即又忍不住匪夷所思。 桑培与洪广平跟在自己身边五年,他竟是没发现,怪不得当初要回京城时,他虽然是准备带着洪广平走的,只是还未提前开口,那时一直沉默寡言的桑培第一次找他询问可否能带着洪广平去,说对方来无牵无挂想闯一闯。 如今来看,怕压根就是桑培自己的意思吧? 不过再看洪广平的反应,怕也早就有意。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19 陆莫宁摇摇头笑笑,倒是也未点破。 陆莫宁回去了刑部,忙了一日,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踏进膳堂,就发现里面静得出奇,他一进.去,果然就发现赵天戟又来了。 陆莫宁:“……”你一个帝王这么闲,真的不会被文武百官诟病吗? 第68章 不知赵天戟到底是怎么哄的小阿穆, 是怎么告诉对方他怎么是个皇帝的,陆莫宁踏进膳堂时,小阿穆正乖巧地窝在赵天戟的怀里, 仰着小脑袋, 一口一个软乎乎的娘亲。 而某个不要脸得瑟的,一口一个“诶”,还拖长了嗓音,听得围了一圈鹌鹑似的众人, 表情微妙,浑身发僵, 那么浑浑噩噩地坐在那里。 昌文柏与裴晁最是懵逼, 大概还没反应过来,贺涉竟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竟然是小阿穆的娘亲! 莫非大人把当今圣上给…… 他们莫名抖了抖, 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到陆莫宁,表情更加诡异了,甚至还带了某种敬佩, 连皇上这么人高马大的都下的去口,连皇上都给推,敬陆大人你是条汉子! 陆莫宁望着恍恍惚惚的众人,忍不住撑住了头,你们难道不是先好奇为何男子会怀孕么?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某人生的吧? 赵天戟看到陆莫宁,先挥了挥手, 殷切道:“阿宁,来来,你回来的刚刚好,快开晚膳了,过来坐。” 陆莫宁嘴角抽了抽,到底皇帝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默默走了过去。 只是他刚走过去,就感觉某人特别积极的将他的碗箸都摆好了,怀里抱着软软的小阿穆,对着他笑的像是一条大狼狗,很是敦厚老实。 陆莫宁瞧着,不知是不是被琉璃盏的光晃了眼,竟是觉得格外的温馨和睦,心思也有一抹暖流缓缓流淌而过,让他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陆莫宁之所以说是错觉,因为…… 某个敦厚老实的狼狗吃到一半,不要脸的将爪子放在了他的腿上,还一点点往上移。 陆莫宁:“……” 他慢慢将木箸放下来,转过头,就看到某人特别“老实”的喂着小阿穆吃东西,“母子”和谐。 只是如果不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腿上某个毛茸茸的爪子越来越往上,他特么还真的信了! 某人是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脸,特别无辜地眨了眨凤眼,贴心问道:“怎么了阿宁?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一桌的人也齐刷刷正襟肃穆地看过来。 陆莫宁嘴角抽了抽:“……” 他幽幽看了赵天戟一眼,朝着他突然弯唇笑了笑,笑得赵天戟心花怒张就差抱着亲一口。 众人连忙低头垂眼:看不到看不到,没想到陆大人你是这样的陆大人,撒□□粮来简直不要不要的。 陆莫宁满意了,这才朝着赵天戟无声咬牙:给我等着。 赵天戟一怔,随即迅速将头转过去继续逗小阿穆: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而晚膳结束了之后,陆莫宁搓了搓手打算好好算账的时候,赵天戟直接跑回宫了。 陆莫宁:“……” 抱着他腿的小阿穆仰着头,小脸白生生的,“阿爹,娘亲怎么不跟我们一起住在这里?” 陆莫宁将小东西抱起来:“他有事,白日再来陪阿穆。” 小阿穆疑惑:“那阿爹我们不能也跟昨晚一样跟娘亲住在那边吗?” 他软软的小手一指,正是皇宫的位置。 陆莫宁:“……”这要不是那厮教的,他立刻自己洗干净了把自己送进宫去。 陆莫宁:赵天戟!你给我等着! 而另一边坐在马车里的赵天戟,忍不住喜滋滋的哼了起来:阿穆啊娘亲以后的幸福可就交在你手里了,一定要好好哄好你爹爹啊。 他已经忍不住要将一大一小赶紧打包带进皇宫了。 马车外赶车的王德贵听着赵天戟的声音,默默望了望天:皇上您怕是……高兴得太早了。 陆莫宁将小阿穆哄睡着了之后,这才去找了昌文柏与裴晁。 两人待在东院的石椅上,两人还没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看到陆莫宁进来,连忙起身:“大人!”随即表情颇为复杂。 陆莫宁垂下眼,解释道:“阿穆乱喊的,孩子不是皇上生的。” 昌文柏与裴晁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否则,他们怕自己会震惊的睡不着了。 陆莫宁嘴角还是抽了抽,忍住了,要是让他们知道阿穆是自己生的,怕是也睡不着了。 陆莫宁低咳一声,在昌文柏与裴晁问他与赵天戟的关系之前,迅速转移话题,看向昌文柏:“衙头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以后你与洪广平一起当衙头,刑部里的衙役都交给你们管了。” 有他们两个在,也不怕再出现衙役不服管教的事。 两人可都是管理衙役的老手,绝对是一把好手。 昌文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应了之后,想到什么,转头看了裴晁一眼,缓声道:“大人,属下先前听洪广平说了一件事……” 陆莫宁愣了下:“嗯?” 裴晁这时开口了,站起身:“大人,洪大哥也是随口说说,毕竟文柏明日也要上任了,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陆莫宁:“金凤阁的那件案子?” 他望着裴晁如水的眉眼,突然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神色一凝,直接就拒绝了:“不行。” 他明白了裴晁的意思,他们两人从洪广平那里得知了金凤阁的事,他白日里还在考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混进金凤阁,那么只有找到一个女子混进.去,且要姿容不俗,且又面生,还是他们这边的人,只是这样的女子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 可他没想到,洪广平竟是直接跟裴晁说了,裴晁生出了这个想法。 裴晁也不着急,缓缓劝道:“大人,如今文柏是你的手下,也是要办这件事的,我是文柏的夫人,他的事也是我的事,更何况,我扮过女子五年,绝对可以以假乱真,虽说现在身材改变了一些,但是大人放心,我不会露陷的。” 陆莫宁自然不担心裴晁无法胜任,只是:“这件事太危险了,既然你知晓了,怕是也应该清楚,这些人都是混子,穷凶极恶,且幕后之人到现在也不知晓对方的打算,你贸然前去,若是出了事,我如何安心?” 裴晁却是摇头:“大人,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我已经与文柏商议过了,他也是同意的。” 昌文柏揽住了裴晁的肩膀,点了点头:“大人你放心,属下已经想过了,可以让阿秋跟着阿晁一起进.去,阿秋这几年身手极好,若真的有情况,绝对有能力将阿晁安然无恙的带出来。” 裴晁道:“大人,你就答应了吧……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0 我听了那些失踪孩童的事,就想做些什么。我与文柏这一世怕是没孩子了,我当初为了报仇,手上沾了血,也是想赎罪的……刚好帮了这些孩子,也算是赎罪了。大人,你就同意了吧……” 裴晁与昌文柏到底还是最后说服了陆莫宁:“一旦有个不对劲,以保命为主,先立刻回来知道吗?” 裴晁攥紧了昌文柏的手:“大人放心,我与文柏好不容易在一起,也不舍得放他一个人。” 陆莫宁这才松了口气:“这件事我先去安排妥当,会给你找个新的身份,在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昌文柏与裴晁应了。 陆莫宁想了想,还是连夜进了宫,新的身份的事还是由赵天戟去办最为稳妥,他也想寻一些暗器,确保阿秋能够真的安然无恙的将裴晁带出来。 赵天戟得知裴晁的打算,立刻就召来了段劲松,让他去办身份。 暗器则是早就准备好的,赵天戟从暗格里拿出一个护腕一样的东西,递给了陆莫宁:“这本来是给阿宁你准备的,不过先给阿秋好了,这瞧着就是装饰,不过这里面却暗藏玄机。” 赵天戟找到一个暗扣,打开,那护腕从中间露出满是银针的内里,“这银针看起来不起眼,却是用最烈的迷药浸泡了七天七夜,一根就能让一个大汉昏睡一夜,所以,阿秋带着这个,至少出事绝对能将裴晁带出来。” 他做这个,是为了防止陆莫宁为了破案会深入险境,先一步给弄好的。 不过如此,这次刚好能用得上了。 陆莫宁愣了下,瞧着那些寒光闪闪的银针,赵天戟一解释,他哪里不知对方这东西到底是给谁准备的? 陆莫宁眼底有光闪了闪,怔愣了好了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赵天戟看到这一幕,凤眸闪了闪,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光,嘴上一本正经道:“阿宁,朕先给你戴上.试.试,若是大小不合适,再让人改一改。” 陆莫宁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赵天戟托起了他的手,动作小心认真地将护腕戴了上去,只是……对方那毛手从上往下不知道是不经意还是无意,几乎将他的手摸了一遍。 要是不经意碰到一次也就罢了,随着对方越来越不要脸…… 陆莫宁:“……”这厮是不是真的就觉得他真的看不出来他在占自己便宜? 第69章 段劲松办事效率极高, 几乎是连夜进了宫,将裴晁的新的身份文书递给了赵天戟。 赵天戟嗯了声,接了过来, 翻看了一下, 文书上的身份为了符合落魄贵女的身份,选的是赵帝也就是如今的霁王先前的旧臣的一位侥幸跑出去的官家小姐。 为了救父不惜委身青楼,凭借才艺与姿容来勾.搭上高官从而将她父亲救出来,这怎么看都够凄惨够让金凤阁的老鸨放心。 更何况, 这个罪臣是真的,这个新身份也是真的, 唯一不同的, 就是这个身份的女子也被关押了,只是外人不得而知罢了。 赵天戟夸赞了段劲松一句, 段劲松小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臣办事,皇上只管放心……咦,皇上你手背怎么红了?” 段劲松本来正想得瑟一番,突然就看到赵天戟翻着文书露出的手背,红了一大块。 他忍不住探过头去看。 赵天戟原本淡定威严的表情一僵, 不动神色地收回手:“哦,刚刚不小心撞到桌角了。” 段劲松狐疑:“……”是吗?他怎么觉得这么像是巴掌印呢? 大概是感觉到了段劲松狐疑的小眼神,赵天戟低咳一声,声音沉下来:“段老四,你是不是太闲了?宫门都要关了,你还想让朕留你一夜不是?” 段劲松莫名一抖:“微臣不敢……” 只是为什么小陆大人能留?都是臣, 皇上偏心! 只是想到皇上求而不得的心思,再想到自己回去能抱着软乎乎的夫人,段老四挺了挺小身板:“咳,那微臣……就先告退了,翠娘还在府里等微臣,微臣就不叨扰了。” 翠娘就是先前的罗姨娘,段劲松赶走了另外两位姨娘之后,这几年上了心,干脆直接让罗姨娘当了正室夫人。 赵天戟:“……”为什么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被属下当面洒了一把狗粮? 翌日一早,陆莫宁下了朝就拿到了裴晁的新身份,他出了宫,交给裴晁之后,将藏着暗器的护腕交给了阿秋,再次叮嘱了裴晁之后,才看着裴晁稍作易容之后,就一身素装的带着阿秋踏进了金凤阁。 裴晁身段柔软,又扮了这么多年的女子,加上舞姿精彩绝伦,果然,当裴晁跟老鸨说了之后,她只想寻个大官救他父亲出来,赚来的银钱分文不要,老鸨想也未想就同意了。 光是对方这模样、这舞姿,绝对不到三个月,就能成为他们金凤阁的头牌啊。 赵天戟怕陆莫宁担心,除了阿秋内应之外,也派了他的心腹十位暗卫守在了金凤阁外,只要有异动,就冲进.去救人。 如此安排妥当了之后,当晚,金凤阁来了一位新娇娘芍药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当晚一舞倾城直接名扬整个京城,不过三日,就成为了金凤阁的头牌。 陆莫宁等了三日,觉得差不多了,当晚就打算带着昌文柏去一趟金凤阁,赵天戟听闻了之后,上次就担心的要死,这次怎么能再让阿宁去青楼那种都是妖精的地方? 于是,赵天戟喊来王德贵,再次易容出了宫。 好在这次赵天戟没作妖,不过为了不被发现身份,他直接给自己弄了一个大胡子,加上他身高腿长又宽肩窄腰的,这么一弄,倒是有几分异域人的错觉。 陆莫宁刚出了陆府,就看到迎面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胡子男子朝他走来,陆莫宁瞧着他满脸的胡髯,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抽了抽。 赵天戟还以为陆莫宁没认出来,擦肩而过时,就想上手去撩,结果,还没碰到,就听到陆莫宁直接一声:“文柏兄,有流氓。” 昌文柏也是易容过后的,闻言,直接一个手刀就过去了。 赵天戟:“……” 赵天戟连忙退后数步,堪堪躲开了昌文柏的攻势。 陆莫宁看逼退了某个不要脸的,才淡然开口:“文柏兄,走吧。” 昌文柏这才警告地瞪了赵天戟一眼,随着陆莫宁走了。 赵天戟:“……” 在角落赶车的王德贵,默默望天:“……”他绝不承认刚刚那位是皇上。 陆莫宁上了马车,随后,昌文柏紧随其后,等赵天戟不死心的上来,陆莫宁在昌文柏动手之前,止住了他的动作:“刚刚是玩笑的,这人我认识。” 昌文柏并未认出赵天戟,一则,他与赵天戟根本不熟,知晓了对方是皇帝之后,更是不敢直视圣颜;二则,如今赵天戟一身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1 诡异的异族服饰,还弄了个大胡子,加上又是大晚上,视线本就不明朗,只要赵天戟不出声,还真没认出来。 赵天戟上了车之后,就听到了这一句,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想让昌文柏知道自己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这么…… 于是,全程陆莫宁就瞧着某个不要脸的拿眼神使劲儿瞅他,想开口又怕被看出他的身份丢了面子。 陆莫宁淡定地看向马车外,就是不理会对方。 赵天戟:“……”媳妇儿又生气了,要怎么哄?急! 等到了金凤阁之后,陆莫宁一行人倒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主要是即使稍加易容,但是三人本就容貌出众,赵天戟虽然弄了个大胡子,但是身材在那放着,加上周身的气场,让人莫名不敢得罪。 陆莫宁直接“财大气粗”地拿出了几张银票,点名了要见花魁芍药。 老鸨喜的眼睛都眯缝的看不到了,让人带着去了包厢,不多时,一身华服的裴晁就出现了,推杯换盏间,等时候差不多了,裴晁将这三日打探到的具体的位置告诉了陆莫宁。 当夜,赵天戟回宫之后,就连夜端了金凤阁,抢出了孩子,不过虽然这里算是老巢,一对比了一下这几个月丢的孩子,发现少了好几个。 赵天戟眸色沉沉:“怎么会少了几个?” 陆莫宁也站在一旁,瞧着对比之后的名单,眉头深锁。 段劲松也直挠头:“按理说全部都搜查了一遍,裴公子给的消息可靠,只全部关押在了那个位置,所以……以微臣猜测,怕是这几个孩子,一开始就并未关在金凤阁,怕是对方还有一个窝藏点。” 赵天戟与陆莫宁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拿来那叠早就整理好的画像,将那些失踪的四五个孩子的画像挑拣了出来。 先前都胡乱放在一起还不明显,等真的挑选出来了之后,陆莫宁拿着那几张画像,眉头一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段劲松也探头看了过来,看到那五个孩子的画像,奇怪的喃喃一声:“好生奇怪,这几个孩子的眉眼……怎么长得这么眼熟?”他怎么觉得有点像小阿穆? 他们是见过小阿穆几面的,本来娇养出来的小公子就长得白生生的,胖乎乎的很是可爱,不细看都是包子脸,唯一突出的就是精致的眉眼了,可这五个孩子,却又像的有些怪,不过也不是特别像,只是眉眼相像,都是凤目,因为年纪小,瞳仁又黑又圆,格外的好看,打眼一看很容易看错了。 赵天戟听到段劲松这一声眼熟,瞧着那几个孩童,眉头深深拧了起来,想到什么,眸色也沉了下来,捏着的拳头咯吱咯吱作响,阴测测的声音带着狠戾:“朕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段劲松与陆莫宁这下子一起看过去:“皇上知道?是谁?” 赵天戟咬牙:“薛训崇,或者说……是赵云霁。” “霁王?”段劲松低呼出声,“可霁王如今不是被关着么?怎么……”再说孩子明明长得像小阿穆啊,跟霁王有什么关系,皇上是不是…… 突然想起什么,段劲松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刚刚怕是说错了,这五个孩子不是像小阿穆,而是像……霁王失踪的那位世子啊。 皇上与霁王本来就是兄弟,自然眉眼有几分相似,且都是标准的凤眼,极为狭长好看。 单看倒是不明显,但是单独看眉眼却是像的。 他先前还真的没注意到……因为这些时日,他就只见过小阿穆,倒是第一反应是比较像小阿穆……等等,段劲松突然脸色微微一变,不对啊,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为什么他第一眼会觉得小阿穆像那位赵苓世子? 或者……为什么小阿穆会像皇上? 段劲松有些晕,之后随后想想,也不对,小阿穆长得更像小陆大人,只是一双凤眼与皇上刚好对上了,也许……小阿穆的娘亲真的跟皇上一样是凤眼? 段劲松有些恍恍惚惚的,心里有个诡异的想法蠢蠢谷欠动,但是又被他给死死压了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 段劲松的异样赵天戟与陆莫宁并未发现,陆莫宁看到画像的时候,心里本来一咯噔,看赵天戟并未怀疑,才松了一口气。 第70章 而另一边, 赵天戟攥着那些画像,想到自己猜到的那个可能性,眸色沉冷:“赵云霁他倒是为了留下自己唯一的血脉,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薛训崇当年在密林一战之后, 对方见到他的真容之后就直接跑了,这些年并未露面,连军营也未回,他以为对方是怕他报复跑了。 等他一直攻打到了皇城, 才知道这五年来,对方一直躲在皇宫里, 这次就是他带着赵云霁还剩下的那位皇子如今被贬为了世子的赵苓离开的。 这些时日, 他一直派了人去找那赵苓都一直没找到,未曾想, 赵云霁却是早就提前想好了后路。 他抓这些孩子的目的很简单,找到与赵苓模样相似的,将其推出去当成“赵苓”,被处决,若干年后, 再卷土重来。 赵天戟嗤笑一声:“他倒是想得挺美的。” 就凭赵苓?就凭薛训崇?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赵天戟一解释,陆莫宁也明白了,怪不得先前他看这孩童的失踪案,觉得奇怪,毕竟对方抓的都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却并不是为了绑架, 还一出手一个孩子就是一万两,绝对不像是普通的拐子,如今这么一说……倒是对得上了。 因为对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银钱,而是为了一个与赵苓相似的孩子。 可别的孩子又何其无辜? 赵天戟眸色沉沉,他本来就没打算祸及孩子,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赵云霁……他倒是一如往日的那般心机深沉,对别人妄加猜测。 当年对他就是如此…… 他一心一意护着的胞弟,到最后,却是亲手捅了他一刀,理由竟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怕他以后会容不下这个胞弟?何其可笑! 当夜,赵天戟第一次去了单独关押赵云霁的天牢,第一次去见了这个……他从小护着的,如今根本激不起他半点同情的胞弟。 赵云霁自从破了城之后,赵天戟甚至都懒得去看他一面,不管赵云霁怎么喊着要见他,他都未见对方。 因为整个皇城还未完成整顿好,那些赵云霁的心腹还未一一盘查清楚,所以只是暂时关押,还未开始判刑。 赵云霁大概是被关了三个月,到底是怕了,且他根本就不信,不信那人还活着……当初明明是他亲自将他毒杀的,甚至还是他亲眼瞧着将其放入皇陵的。 可到底为什么对方的尸身在时隔多年之后,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赵云霁不信,他一直都觉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2 得对方肯定是假扮的,就是一个假的。 直到……随着层层单独关押的石门一道道打开,赵云霁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束缚,他本来以为依然是前来刑讯的人,只是随着那张他曾经午夜梦回见过无数次的俊脸出现在眼前时,赵云霁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疯了一样疯狂地晃动着手脚的铁链,却无法挣脱开。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是假的……肯定是假的……”赵云霁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嘶吼出声。 不过这天牢就关押了赵云霁一人,重重石门隔声效果本来就好,赵天戟也不担心会有人听到。 赵天戟一步步朝着赵云霁走过去,瞧着他身上的被鞭笞出来的伤口,那张这些年保.养得极好的面皮此刻脏污不堪,发髻凌乱,此刻只有一双眼凤眼,与赵天戟极为相似,因为惊恐圆睁着。 随着赵天戟的一步步靠近,对方沉冷如同鹰隼一般凌厉的眉眼,加上那周身熟悉的气场,让赵云霁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无色:“不……不可能的……你不是人,你是鬼!你不是人!明明当时你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你死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赵云霁语无伦次,就算是薛训崇说了多少次,他也一直不肯信,毕竟当年他下了那么多的□□,那尸身他专门找人看了,死得透透的,可为什么在皇陵里尸身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面前这个人,仿佛这九年的时光从未在对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赵云霁瞧着这个仿佛隔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又像是一道枷锁压下来的高大男子,威严、沉冷,让他惊恐畏惧:“不……哥!哥我错了!你放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想的……他们都说你以后当了皇帝以后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我这个亲弟弟……我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真的忍心杀了我吗?哥,你忘了母后临死前的话了吗?她让你照顾我……好好照顾我……” 赵天戟眼底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这些年你又做了什么?你杀朕,朕当时只是震惊……可你不该,不该将朕手下的那些忠臣一个接着一个的除掉,他们这些年流的血,都是刻在朕心口的一道道烙印,放了你?你让朕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他们? 他们跟着朕上战场出生入死,生死一线,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了……朕亲手养大的一只畜生手里,你觉得……他们如何还在世,会放过你吗?” 赵天戟的声音,一字一句像是浸着血,鲜血淋漓地砸在赵云霁的耳边。 赵云霁彻底慌了,“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只是怕他们知道了真相会杀了我……他们是你的人,我……” 赵天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明明这人的表演这么拙劣,可当年他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信了这么一个黑心玩意儿? 赵天戟:“你是不是这些年一直都在气,气为何父皇封我为太子,而不是你?” 赵云霁原本正苦求的嗓音停了下来,抖着嗓子,却是没敢抬头。 赵天戟慢慢扯开了胸口:“你不是想知晓朕为何会死而复生吗?那朕就让你知道知道。” 随着胸前的衣襟扯开,赵云霁睁大了眼,瞧着那胸口露出的黑蛇,盘旋而上的图腾,栩栩如生,像是下一刻就会飞掠出来,咬断他的脖颈。 赵云霁莫名看得心头一震:“这……这是什么?” 赵天戟道:“吾赵家百年得一真龙天子,唯有此图腾才能得以继承大统,才情谋略皆是最佳……有这个印记的,就是命定的皇家人选,天命所归。你就算是用手段得了这江山又如何?你以为你就守得住吗?赵云霁,你难道就没发现这九年来,从你接手之后,赵国的根基日益衰减,怕是不过数载,赵国将会覆灭……到那一日,你就是亡国之君,依然……” “不!你说谎!我不信!明明我比你更加合适,我会是个仁君,可你呢?你满手鲜血,你就是一个恶魔!一个恶鬼!”赵云霁话虽然这么说,可眼神却是慌了…… “我满手鲜血,我是恶鬼?赵云霁,若是没有我满手鲜血,如何换得你安享太平?若是没有我当这个刽子手,你觉得你还能这么安安稳稳当你的霁王?你又可知我不羡慕你?” 他自小被当成太子培养,十多岁上战场,他以为他想双手沾满血腥,他不想干干净净的当个纨绔的贵公子,整日闲情赋诗,逗猫遛狗? 可他身为未来的储君,他有他的责任,他从一生下来,就是为大赵国而活,丝毫不敢懈怠,否则,等待他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有要守护的国家,有要保护的胞弟,有要护着的臣子…… 可最后却得来了最亲近之人的一杯毒酒。 赵云霁眼神猩红,哆嗦着唇,最后竟是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我错了……哥,你就不能再饶我一次吗?就想以前小时候一样,再原谅我一次……” “朕饶了你,可谁将朕的那些被你弄死的臣子还回来?” 赵天戟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凤眸里几谷欠喷火:“朕若是没有赵家的这个机遇,怕是如今不过是一具白骨,你当年动手时,可曾心软过?可曾放过朕?” 赵天戟深吸一口气,明黄色的广袖一甩:“你犯的罪,罪不可恕,只能一死偿还。本来朕是没打算这么快了结你的,但是你就算是要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为了达到你的私谷欠,你竟是要将那些无辜的孩童而替代你的儿子,赵云霁……你果真如以前那般自私自利。你若是哪怕了结朕半分,就会知晓,以朕的心性,绝对不会迁怒与无辜之人,更何况,那只是一个孩童。不过,朕如今……改变主意了。” 赵天戟瞧着赵云霁瞬间变了的脸色,倒是失望透顶,转身,到了石门前,望着前方,对守在外面的蔺戈道:“朕不想再看到他了,秘密行刑了吧,对外说是重病暴毙而亡。” “可再过几日就是皇上你的登基大典……” “秘不发丧,之后再行追封。”人死了,再多的荣华他也无福享受了,却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蔺戈道:“喏,微臣遵命!” 石门一点点关上,渐渐隔绝了赵云霁不甘心的哭嚎恳求声…… 赵天戟一步步麻木地走回了御书房,只是随后一整日都未出来。 王德贵急了,派人去找了陆莫宁。 陆莫宁得知了消息之后,直接就进了宫。 到了御书房前,王德贵双手合十,指了指御书房里,随即将一盅参汤递给了陆莫宁。 陆莫宁嗯了声,推开御书房的门,踏步走了进.去。 御书房里很昏暗,只能透过微弱的光看清楚坐在御案前的男子,闭着眼,直.挺.挺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大概是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3 听到了动静,对方并未睁开眼,只是哑着声音道:“王德贵,出去。” 陆莫宁站在那里却没动。 赵天戟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睁开眼,当看到陆莫宁时,猛地站起身:“阿宁,你……”随即,声音愈发喑哑,“你怎么来了?” 陆莫宁走过去,将托盘放下,静静看着他:“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天戟仰着头,凤眸望入陆莫宁的眸底,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示弱的哑声开了口:“阿宁,赵云霁……死了。朕亲手下令杀的。”他在这世间再也没有亲人了。 可赵云霁该死,他不可能会再放过他。 可赵云霁的死,却让他想起了过往,想起了已故的母后。 那个临死之前还对年幼的次子念念不忘,谆谆教诲,拉着他的手,让他护着弟弟,可最终,她却不知,数年后,她心心念念的次子,却手刃了嫡兄,骨肉相残。 第71章 陆莫宁听完赵天戟喑哑的喃喃叙述, 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莫名的心疼笼罩。 他垂着眼,望着赵天戟半垂着的眉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晦暗, 此刻的这个人, 不是一个帝王,也不是那满手鲜血征战沙场的煞神,他只是一个茫然的儿子。 他做到了答应母后的事,做到了护他皇弟一世, 可到头来,为什么, 却成了这般? 陆莫宁的手忍不住摸上他的侧脸, 赵天戟抬起头,凤眸底都是茫然的不确定, 陆莫宁知道,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陆莫宁认真看着他:“皇上,你从未做错什么……你做到了为人子,为人兄,只是你唯一没有能预料的, 就是人心。 人心之外还有一个贪字,赵云霁承受了你给予的好,给予的盛世太平,可等你历经万难登上那个位置,他却在这繁华盛世的太平中,生出了一个‘贪’字, 他看不到你年幼时的隐忍,看不到你成年之后的出生入死,他只看到了你登上皇位时荣华黄袍加身,所以他生出了贪念,他想,为何登上那个位置的不是他? 所以,不是皇上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他生出的贪念错了。所以,不论你之后做得再多,在他看来,依然是不够的……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就算是先皇后在世,也绝不会怪你分毫。” 陆莫宁温柔的嗓音像是一股暖流,一直从赵天戟的眼底暖到了心底,他眸仁攒动间,似乎隐隐有光闪过,在陆莫宁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他突然伸.出双臂,将陆莫宁紧紧抱在了怀里。 陆莫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伸手想要推开,当时手掌快要碰到对方的肩头时,脑海里闪过对方一闪而过的脆弱动容神情时,到底是软了心,而是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搂住了对方。 陆莫宁并未说假,这个人做到了他应该做的,他一出世就身负未来储君的职责,他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学习他应该学的,只因为他担负着那份职责。 因为他太过强势,他太过铁血,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可他知道,他的心是温热的,被戳痛了,也会疼。 那个人到底是他自小护着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那人却毫不犹豫地拿剑在他背后刺了一件,鲜血淋漓…… 甚至为了这个国,他双手沾满血腥,即使得以重生,却也先要洗刷掉那些血腥才得以复生,可他却从一开始就从未抱怨过什么,若是他,被人这般对待,怕是一颗心早就黑透了,可对方没有,依然保持着最初的稚子之心,抱着对一切的热忱,重新入世,这样的君主…… 他有信心,绝对不会再有上一世的落败,以及多年后赵国的覆灭。 因为面前这位帝王,心底有这个国,有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有那份赵帝没有的怜悯之心。 御书房内沉寂了下来,谁都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陆莫宁以为对方睡着的时候,他感觉到原本紧紧环抱在他腰间的双臂突然动了动,陆莫宁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对方的大掌突然从腰间后背的地方一点点往下挪动,落在了他腰下的位置……捏了捏。 陆莫宁:“……” 陆莫宁一巴掌糊在了对方的后脑勺。 赵天戟委屈地抬头:“阿宁……” 陆莫宁幽幽盯着对方无辜的凤眸:“看来皇上已经没事儿了,那把参汤喝了。” 赵天戟:“谁说的,朕心口还很痛很痛的,要阿宁揉揉才会好。” 陆莫宁捏了捏指骨:“行啊,那微臣就好好替皇上揉揉。” 赵天戟:“……” 他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声响,快速端起那碗参汤,一口饮尽,乖乖坐好,那双与小阿穆极为相似的凤眸无辜地眨巴了一下:“阿宁你刚刚说什么?” 陆莫宁:“……”果然他刚刚脑补的对方小可怜的模样,都是错觉吧? 赵天戟很快满血复活了,死活非要跟着陆莫宁回去看小阿穆,陆莫宁想着他如今呆在皇宫怕是也会胡思乱想,于是就带着赵天戟出宫了。 王德贵看到又一脸得瑟的帝王,终于松了一口气,突然有些庆幸如今皇上心里多了一个人,否则,怕是即使皇上不在意,可到底那人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他是早些年就跟在皇上身边的,自然也清楚这些年皇上为了霁王能够安枕无忧所做的牺牲,只是……霁王最终还是失去了本心,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而另一边,段劲松得知赵天戟密旨下了杀赵云霁的事已经是很久之后了,听闻了赵天戟将自己关在御书房的事,就赶紧进了宫,只是到了御书房门前,并未看到王德贵,也没看到赵天戟。 询问之下,才知道皇帝出了宫,段劲松一想,就问了先前是不是陆大人进宫了,得到肯定的答复,也就知道皇上去了哪儿了。 段劲松立刻马不停蹄地去了陆府,果然,跟着桑培去了内宅的后院,还未踏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皇上特有低沉噙着笑意的嗓音,以及小阿穆清脆的声音。 段劲松踏进.去,先是行了一个礼,赵天戟却并未看到他,他驮着小阿穆正在院子里转圈,一大一小哈哈哈嬉笑着闹腾着,赵天戟俊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落寞,都是纯粹的欢愉。 他是真的喜欢小阿穆,爱屋及乌,只要想到这个人是他心上人的血脉,他就生不出半分不喜,更何况,越是与小阿穆相处,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喜爱根本遮都遮不住。 段劲松并未在院子里看到陆莫宁,只有疯玩的像是孩童般的一大一小,还有一个跟木头桩子一样的桑培,段劲松找了个石椅默默坐了下来。 视线不经意又落在了赵天戟与小阿穆的身上,尤其是不经意一大一小转过头时的眉眼,噙着笑意弯成了月牙,更是一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4 模一样,看得段劲松总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先前被他强压下去的那种疑惑,愣是又回来了。 段劲松一瞬不瞬地盯着,越看越觉得皇上与陆小公子越看这凤眸越一样,他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五花八门的想法给甩飞了出去,觉得自己一定是多想了,看这仆人桑培淡定的模样,这位可是一直跟着小陆大人的吧?他都没任何反应,看来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赵天戟后来嫌段劲松在这里碍眼,他好不容易空出来机会陪小阿穆,听说段劲松没事,干脆直接将人给赶走了。 段劲松跟着桑培往外走,快到门口时,段劲松还是没忍住唤住了桑培:“那个,桑小兄弟啊,我问你一件事。” 桑培停下脚步,回身,嗯了声:“段大人说。” 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段劲松张张嘴,想问桑培有没有觉得皇上跟小阿穆长得很像,只是觉得这样问也不对,明明小阿穆长得其实更像小陆大人,他挠了挠后脑勺,最后摆摆手,“没、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桑培奇怪地看他一眼,就将人送了出去。 段劲松一直等回到府里,还有些心神不宁,这情况一直蔓延到晚上,翠娘给他捏着肩膀,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垂着眼,轻声问:“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段劲松啊了声,回身,又蔫蔫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人忍住,主要是这件事他只是自个儿怀疑瞎捉摸,跟骆钊说吧,那人又是个大老粗,万一跟皇上一多嘴,这万一不是…… 他非得被皇上再扣两年俸银不可,所以…… 段劲松咬咬牙,小声道:“翠娘啊,你说……我就打个比方,若是有个公……不对,有个姑娘跟一位公子成就了一番好事之后,却转头不过两个月,就怀了别人的孩子……” “嗯?老爷,你是不是想错了,怎么可能一女.侍.二.夫?” 段劲松被噎了下,胡乱一摆手:“还没成婚没成婚,翠娘你就当能吧……先前这姑娘跟这公子是某种不得已的情况才那啥的,但是吧,这转头就怀了一个陌生人的孩子,这是不是不对劲儿?” 段劲松不好说是男子,转头让别的女子怀了孩子,只能这么问了。 翠娘更是一脸懵逼,不过她想了想,问道:“那这个姑娘跟别的有婚约吗?” 段劲松要啊哟头:“没有。” 应该是没有吧,毕竟没听说小阿穆有娘亲? 他愣是都没见过,也查不出来。 翠娘继续问:“那……先前可认识数载?” 段劲松摇头:“没有。” 翠娘:“那这位姑娘性子如何?” 段劲松道:“冷,就是一个字,性子听淡的,很难与人亲近的那种。” 翠娘道:“那就绝不可能了,老爷你也说了,这姑娘性子清冷,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在相差这么短的时日与另外一人有牵扯?除非也是发生了意外……”不过这种可能性就微乎及微了。 段劲松听到翠娘的话,突然醍醐灌顶,对、对啊,小陆大人性子这么冷淡,怎么可能会…… 再说了,当时在山洞与皇上有牵扯之后,后来醒来,他记得陆大人当时并未生气,反而还.挺关心皇上,显然不是对皇上没有心的,那么……以小陆大人的人品心性,怎么可能转头就…… 那么,这么一切的不合理,唯一能够站得住脚的,那就只剩下最为不可能也最为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了:小阿穆是小陆大人…… 第72章 段劲松浑身打了个哆嗦, 脑子都嗡嗡嗡的:不、不可能吧?这太匪夷所思了点,男子……怎么可能有孕啊? 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段劲松这一晚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可偏偏有“男子不得受孕”这一条压着, 他愣是不敢相信那种最为合理又最不合理的可能性。 只是这种不对劲,在翌日,他去御书房时,更加在脑海里扩大再扩大, 压都压不下去了。 段劲松翌日上完早朝之后,跟着骆钊去御书房, 就发现小阿穆竟然也在御书房。 赵天戟抱着小阿穆, 眉眼噙着笑,不说还真像是父子两个, 眉眼越发的合拍,连骆钊禀告政务的时候,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开玩笑说阿穆小公子越来越像皇上了。 皇上则是笑笑:“自然,这是朕的儿子。” 那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得来小阿穆亲了亲脸,“阿穆本来就是娘亲的儿子啊。” 惹来赵天戟更是爽朗的一声笑,段劲松站在那里,缩着脖子跟个鹌鹑一样,先前没怀疑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父子面相, 如今一瞧,就觉得哪哪儿都像。 骆钊有事先离开了,段劲松因为心存怀疑,愣是磨蹭到了正午时分,等王德贵询问要不要传膳的时候,赵天戟看到突然跟个游魂似的心神不宁的段劲松,以为他是有事禀告,干脆让他留下来一起用膳。 段劲松因为心里藏着事,也就没推迟留了下来,这么一留,段劲松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尤其是观察了一下,发现小阿穆与赵天戟有时候不经意讨厌的菜色,也出奇的亲合,虽然不多,但是一旦这个苗头种下来,段劲松脑仁一嗡,突然猛地站起身。 赵天戟抱着小阿穆,抬头奇怪地看他:“段老四,你作甚?” 段劲松吭哧了一声:“那个……皇上啊,微臣突然想起来一桩旧案,想要差点古籍资料,但是宫里东边的藏书阁不全,微臣想去西边的,不知道能不能?” 段劲松说的西边的藏书阁,不对外开放,因为里面有一半藏了皇家秘辛,除了历任帝王,是不能前往的。 不过赵天戟对段劲松并不设防,他一向秉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直接一挥手:“去找王德贵那钥匙,让他陪着你去。” 段劲松诶了声:“微臣去去就回。” 段劲松向王德贵说了时候,就匆匆去了藏书阁,在里面一直待了两个时辰,才终于从最上层落了灰的古籍里,找到了一段关于赵家先祖的传言…… 当看到其中一句时,睁大了眼,觉得匪夷所思,又顿然松了一口气。 段劲松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王德贵锁好了门,让暗卫守好了,这才跟了上去。 赵天戟已经将小阿穆哄睡着了,正待在御书房里批改奏折。 段劲松激动地直接冲了进来,赵天戟抬眸,眉峰微皱:“段老四,你这莽撞的性子何时才能……” “皇上!”段劲松却是激动的小眼睛熠熠生光。 赵天戟还是难得看到对方这模样,一怔:“你夫人怀了?你这般高兴?” 段劲松也不理会他的调侃,赶紧谨慎的关上房门,抱着那本古籍就冲了过去,翻开其中一页,指给赵天戟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5 看:“皇上,你可还记得赵氏先祖一直说是流传着一个秘密?” “秘密?的确是有一个,但是后世传来传去,并不知晓到底是什么了。” 唯一流传下来的,就是那个蛇腾为储……这还是他父皇告诉他的。 只是段老四怎么突然想起来询问这个了? 赵天戟垂下眼,顺着段劲松指着的那一句看过去,喃喃出声:“赵氏子孙,蛇腾为储,天命所归,死而复生,男子当孕。” 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喃喃出声,当看到那句“蛇腾为储,死而复生”时,赵天戟完全愣住了…… 天命所归……死而复生…… 他一直都知道赵氏有个秘密,他以为只是有蛇腾图腾的是天命所归的储君人选,没想到,竟然还有后半句……死而复生,男子当孕…… 如果不是他真的死而复生了,他看到这句话,怕是会当成一句笑谈,可如今…… 赵天戟望着那句“男子当孕”完全愣住了,男子当孕?是什么意思…… 段劲松却是激动的手都抖了:“皇上,你看这最后一句,臣觉得……” “皇上!末将有要事禀告!”突然,御书房外传来骆钊急匆匆的声音,打断了段劲松的话。 赵天戟听骆钊声音不对,抬眼:“进来!何事?” 骆钊匆匆推门进入,“皇上,找到薛训崇的老巢了,陆大人已经带着衙门的人先赶过去了!” “什么?”赵天戟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秘密了,迅速调集了禁.卫军,亲自穿了盔甲,带兵前往围堵。 等赵天戟的人马到郊外十里的一处深山老林时,陆莫宁并未进.去,而是聪明的守在了外面,赵天戟看到完好无损的陆莫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翻身下了马,快步走到陆莫宁身前,检查了一番,才道:“阿宁你吓死朕了。” 陆莫宁看他一眼:“微臣又不是那般鲁莽的人。” 赵天戟揽住了他的肩膀,“是是,阿宁不像朕,太性急了。” 陆莫宁幽幽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毛爪子给挥开了,赵天戟低咳一声,这才看向骆钊:“怎么样?” 骆钊道:“回禀皇上,已经派了禁.卫军从四面八方围堵了,怕是很快就有结果了。” 骆钊没想到这薛训崇竟然怂到躲在了这深山老林里,怪不得他们追查了三个月,都没找到对方的下落。 还以为对方跑去别的地方了,结果倒是好,这厮直接猫在了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还真是应了一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不过还是陆大人聪明,顺着金凤阁抽丝剥茧,终于还是发现了这处地方,先前陆莫宁就是怕人跑了,带着昌文柏以及洪广平等衙役,就先一步守在了必要的关口围堵了。 不过不清楚薛训崇到底带了多少人,所以,并未贸然进.去,等着救援到来。 陆莫宁等人等了没多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打斗声,不多时,骆钊就带人出来禀告:“皇上,围堵住了,只是那薛贼绑了五个无辜的孩童作为人质,没办法突围,他扬言要见你,皇上你看怎么办?说是见不到你,半个时辰就杀一个孩童当垫背的。” 赵天戟骂了一句畜生,直接翻身上了马,让陆莫宁再次等候,陆莫宁哪里等的下去,如果是往日,他并不担心对方的身后。 可如今薛训崇拿捏着那些无辜的孩童,赵天戟的性子他很了解,他不可能不顾那些孩童的生死,所以怕是会冒险,他根本等不下去。 “皇上,微臣跟你一起去。” “阿宁,莫要胡闹。” “微臣跟你一起去。”陆莫宁却是坚持。 赵天戟想了想,到底是不忍拒绝陆莫宁,直接伸.出手,“已经没多余的马匹了,爱卿若是要前去,怕是只能与朕共乘一骑了。” 赵天戟原本以为以陆莫宁面皮薄的性子,怕是会直接当场拒绝。 可没想到,陆莫宁却是想也未想,直接伸.出手臂握住了赵天戟的大掌,借力一撑,直接翻身上了马,坐在了赵天戟的身前。 赵天戟:“……”突然软香在怀,好、好……不习惯。 陆莫宁目视前方,薄唇紧抿,感觉到身后之人的怔愣,眸底闪过一抹恼羞成怒:“还不走?” 赵天戟这才回过神,铁臂一收,朗声诶了声,一甩马缰,直接就冲了出去,那欢实的一声,听得段劲松与骆钊嘴角一抽:太没眼看了…… 不过,他们也不敢耽搁,迅速翻身上马也追了上去。 等到了包围的地方,发现薛训崇就躲在一个山坳口,里面有个山洞,他带着的有十几个心腹,一人抱着一个孩童,用剑抵着脖颈,薛训崇则是站在为首的位置,手里也抱着一个被堵了嘴,哭得凄惨的男童。 薛训崇穿着盔甲,看到赵天戟与陆莫宁一起出现,突然眼底迸射出一抹亮光,等两人齐齐下马,咬牙切齿:“云戟帝,你终于肯出现了!” 赵天戟朝着薛训崇看去:“朕来了,放了他们。” 薛训崇嗤笑一声,表情诡谲:“放?你以为我不知道,放了他们,我肯定就死无全尸了!他们可是我的保命法宝,你觉得我会放?” 缓了缓,突然视线在赵天戟与陆莫宁身上一环,“当年我就觉得你们不一般,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在一起呢?其实呢,让我放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很简单,皇上你来换他们啊?这位陆大人是不是?你来换他们啊?你们一个不是明君,一个不是刑部尚书吗?你们不是爱民如子吗?你们拿你们的性命来换这些孩子的命行不行啊?哈哈哈……” 陆莫宁瞧着薛训崇已经接近崩溃癫若疯狂的模样,说话激动间手抖着,孩子细.嫩的脖颈上,有血丝渗了出来,陆莫宁皱眉,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赵天戟给拉住了。 赵天戟对着陆莫宁摇摇头:你不能去。 他的性命比他还要重要,一旦阿宁身临险境,会让他失去判断的。 陆莫宁神情动了动:可你去就不危险? 赵天戟望入他的眼底,突然咧嘴笑了笑:“阿宁,你担心朕?” 陆莫宁抿着薄唇没说话,眼底浮掠的光,让赵天戟恨不得现在搂着人好好亲一口。 他低声道:“朕派了弓箭手在四周准备着,由骆钊下令,不会有问题的。” 他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没有完全的准备,怎敢随意乱来? 更不要说他穿的盔甲刀剑不入,以他的身手,薛训崇完全伤不到他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下章掉,还有个重要情节没走,下章一起~~笔芯 第73章 陆莫宁还是担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咬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心思,环顾了一圈, 突然想到什么, 握住了赵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6 天戟的手腕,在他身后薛训崇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指在掌心划着:让他将孩子聚在一起,那边山洞上方侧边正对着一前一后, 有两棵歪脖子树,稍后我吩咐骆钊等孩子被赶到这里的时候, 用树枝阻隔了那些杀手, 你趁机杀了薛训崇。 赵天戟余光一瞥,果然也看到了, 一左一后,错开不过一人左右,却足够那些孩子被阻挡在正中间。 确定了赵天戟知道了之后,陆莫宁就往后退开了,由赵天戟在前开始引秀薛训崇, 另一边,则是有陆莫宁开始悄无声息地开始朝着骆钊打手势。 赵天戟一步步朝着薛训崇走了过去,就在薛训崇捏紧了手里的剑,死死盯着赵天戟的步子,只要他能成功拿下云戟帝当人质,他不仅能成功逃出去, 也许还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也许他还能将世子推上那个位置也说不定! 只是,等薛训崇死死盯着赵天戟的步子,就在快要靠近时,赵天戟却是停了下来:“朕突然想起来,若是朕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过去了,若是你不放人可怎么办?那朕岂不是白白过去了?” 薛训崇被对方说的一愣:“你、你想怎么样?” 赵天戟表情太过淡定自若,反观薛训崇则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朕不想怎么样,为了公平起见,你将那五个孩子全部都带出来,到时候,朕一人换他们五个。” 薛训崇咬牙:“不行!” “不行啊?”赵天戟朝着他突然扬了扬嘴角,笑得格外的让薛训崇毛骨悚然,长腿一转,就要转身回去:“那行啊,朕不过去了,只为了一个孩童,朕想了想,觉得不值啊。你若是说什么明君为民,这里全部都是朕的人,朕就算是不过去,等到时候灭了你们全部的口,谁又知道朕到底做了什么?” 赵天戟说的薛训崇一愣一愣的。 而另一边,骆钊得了陆莫宁的指示,已经亲自无声无息上了山洞那个拗口的上方,两边的树枝悬挂在那里,为了确保到时候能完全一举拿下,骆钊几乎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 赵天戟不经意看了上方一眼,薛训崇刚好背对着,自然没看到后上方的情景,赵天戟这才继续看过去,周身气场全开,盔甲裹身,凌厉的眉眼,瞬间让薛训崇想到了当年战场上那个铁血煞神,抬手间就能将敌人逼退数步外,一人挡百,让敌人闻风散胆。 瞧着这样的赵天戟,早就在当年给赵天戟当前锋时刻入骨子里的畏惧与服从让薛训崇脸色变了,若非真的恐惧,五年前,他也不可能只是因为见到对方那一面,就慌不择路的连军营也未回,就躲到了皇城里。 如今赵帝已被抓,他唯一能依仗的只有世子,可如今他与世子也被包围了,唯一能依仗的……就只剩下了抓住云戟帝当人质。 薛训崇想了想,一咬牙,抬手,让手边的人将那些孩子给驱赶了过来。 薛训崇则是死死抱着怀里的那个孩子,生怕赵天戟有个动静。 随着那些孩子被驱赶过来,赵天戟也开始一步步朝前走去,陆莫宁瞧着准备妥当的骆钊等人,可即使知道已经准备好了,即使知道他会没事…… 可他依然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挑着,双眸间甚至只剩下那道高大的身影,一步步朝前走去,随着轰然倒塌的两根树干,他一双清冷的眸仁里清楚的倒映出对方飞掠而起的身影,手里的长剑蹁跹若虹,游离间,借力发力,毫无悬念的一剑将薛训崇毙命。 另一只手,则是迅速搂过那惊慌失措的孩童,陡然间旋身落地,朝着他扬唇一笑。 几乎是同时,骆钊等人从山洞上方跳下来,一方人马将薛训崇的人生擒,另一方人马几个飞掠,到了两棵大树中间的缝隙,将四个孩童给抱了出来。 陆莫宁的一双眼却只能看到那道身影,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他完了…… 他真的完了,或者从五年前,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赵天戟转身的瞬间,就对上了陆莫宁怔愣恍惚的双眸,那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满心满眼仿佛只有他一人,赵天戟愣了下,随即将孩子交给身边的禁.卫统领,突然大步快走过来。 陆莫宁随着对方一步步靠近,心脏越跳越快,明明他知道自己应该收回视线的,可方才那一幕仿佛在他脑海里无数遍的回放,将他小时候喜欢看到话本里的英雄描绘的淋漓尽致,仿佛就是面前这个人,金戈铁马,惊然回身,风华满身,朝他而来…… 直到这个身着盔甲的英雄,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将他完全搂住。 陆莫宁这才惊然回过神,可方才的神情却依然被赵天戟分明看入眼底,下一瞬,刚想低头,却被某人噙着笑意的凤眸蛊惑,眉眼流转间,对方已经逮着机会,直接亲了下来。 顿时,四周鸦雀无声…… 不知谁率先回过神,起哄的吹了一声口哨,顿时,整个深林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叫好声响起…… 陆莫宁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张脸随即涨得通红,就在赵天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地推开他时,谁知,陆莫宁突然破罐子破摔地直接揽住了赵天戟的脖颈,并未退缩,直接回亲了回去…… 赵天戟先是一愣,随即眼底迸射出一抹异光,几乎要闪瞎人的眼,与此同时,一手揽着陆莫宁的腰,另一只手向后一摆,顿时叫好声几乎喧嚣而出,振聋发聩,简直像是某种狂欢,他们仿佛又深处军营而不是这个规矩束缚的皇城,一时间,群鸟飞腾而起,叫好声冲破云霄…… 等赵天戟终于放开人,一张俊脸几乎笑得看不到眼了。 段劲松与骆钊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这么开心,段劲松忍不住又起哄的吹了一声。 赵天戟揽着人,朝着众人爽朗的大笑出声,随后,瞧着面容薄红,但是并未露怯的青年,恨不得此刻就搂在怀里,再好好亲昵一番。 随后凤眸一抬,就对着第一个吹口哨的段劲松:“罚俸禄半年。” 敢笑到皇帝头上?该罚。 还吹得兴起的段劲松:“…………”还有没有君臣爱了,有了皇后就忘了臣子的“昏”君! 赵天戟握住了陆莫宁的手,忍不住心潮澎湃,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还得了心上人的心,这简直比他过去这么多年那一日都过得要开心开怀:“阿宁,回去朕就昭告天下娶你为后!” 陆莫宁先前虽然是冲动,但是并不后悔。 但是他不确定是不是要将小阿穆牵扯到皇家,甚至还不知要如何与赵天戟说小阿穆的事。 干脆抬眼,认真看向赵天戟:“这个啊……皇上你先转过身去,微臣让你回头你再回头,微臣就告诉你答案。” 赵天戟一双凤眸熠熠生辉,几乎是瞬间就背过身去,还用手捂住了眼。 段劲松与骆钊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7 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就看到一向清冷的陆大人,突然朝着他们嘘了一声,随后牵着一匹马,安抚着朝后走去,翻身上了马,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赵天戟伸.出在惊喜中,只以为是禁.卫军送孩童离开。 只是等了半天都未等到动静,“阿宁?” 等赵天戟默默转身,哪里还有陆莫宁的身影?早就跑了。 赵天戟:“……” 段劲松与骆钊默默转身,开始掰着一棵柳树,“咦,段老四,你看这柳树都不绿了呢?是不是三月早就过了?” 段劲松:“对啊对啊,你不知道,现在早就过了四月了……” 骆钊:“是吗?我这过日子糊涂了,竟然连日子都忘了,我们要不要先去山洞看看那位世子在不在?” 段劲松:“这感情好,我们不如一起去吧……” 赵天戟幽幽从身后冒了出来:“朕倒是觉得,三个人一起去,更好。” 段劲松与骆钊这才转身:“哎呀,皇上你怎么还在呢?不是跟小陆大人一起回去了吗?” 赵天戟:“……随朕回宫!” 段劲松与骆钊瞧着被“抛弃”的皇上,忍不住嘴角咧了咧:皇上啊,当年您跑得利索,这就叫报应不爽啊。 不过虽然陆莫宁跑了,可对方的反应却是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所以赵天戟回到宫里,就一直嘴角笑得拉都拉不平,陆莫宁回刑部让失踪的那几位亲人来领孩子,暂时没回宫,段劲松跟着回宫了,一路过来,都觉得没眼看。 直到赵天戟身上盔甲沾了血,让王德贵去准备汤浴时,段劲松惊然间想起了自己先前没说完的话,望着笑得像是要傻了的一样的皇帝,决定干脆一起给个大大的惊喜好了。 他如今几乎能确定,小阿穆就是皇上的亲生子。 小陆大人今日那反应,绝对没跑了! “皇上,小阿穆估计该醒了,不如一起沐浴啊……”段劲松提议道。 赵天戟一听,想到陆莫宁,觉得已经半日未见小阿穆,还真想了,就让王德贵将已经醒了正找他的小阿穆给抱了过来。 小阿穆看到赵天戟,就张开了小手,赵天戟已经褪下了染血的盔甲,伸手将小阿穆直接扛着了肩膀上,在后殿转了一圈:“阿穆跟娘亲一起洗白白好不好啊?” 小阿穆刚想答应,突然想起来陆莫宁的话,就立刻抱着赵天戟的脖颈,拼命摇头:“不行,阿爹说过不能让别人脱阿穆的衣服。” 赵天戟瞧着白白软软的小阿穆,愈发疼到了骨子里,将人从脖颈上捞下来,晃了晃:“但是娘亲又不是别人。” 小阿穆咬着手指歪头想了想:“可娘亲是女子,阿穆是男子汉,也不能跟女子一起沐浴的……” 赵天戟嘴角抽了抽:“……” 段劲松与王德贵在一旁笑得憋气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赵天戟没办法,只好握着小阿穆的小手,往胸口一放:“阿穆啊,其实娘亲一直没告诉你,娘亲其实……是男子。” 小阿穆愣愣的,小手摸了摸,随即软糯的嗓音呆呆的:“原来……娘亲你是平胸啊。” 段劲松:“……”不行,他不能笑,否则他两年的俸禄就又没了,又没了…… 赵天戟默默瞅了一眼角落缩着脖子低着头的两个,看得咬牙切齿,最后使劲儿抱着小阿穆亲了亲,“行不行行不行?不行娘亲就继续亲了啊……” 小阿穆被他闹得不行,“哈哈哈哈……行行行……娘亲不带这么耍赖的!” 赵天戟看到小阿穆同意了,这才笑着将人放在龙榻上,开始边逗小阿穆,边开始解他身上的小衣服。 段劲松因为本来就存了心思,所以忍不住一步步偷偷挪了过去。 他走到赵天戟身后时,刚好看到赵天戟揭开最后一层里衣,随着里衣揭开,就露出了小阿穆胸前盘旋的小蛇形图腾,与赵天戟身上的一模一样。 赵天戟本来并未注意,正与小阿穆说着什么,惊然间图腾落入眼底,他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脑袋里嗡的一下,像是完全炸开了。 第74章 赵天戟怔怔望着小阿穆胸口与他一模一样的蛇形图腾,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他几乎是瞬间猛地扯开了自己胸口的衣襟, 露出了比小阿穆身上大了数倍的图腾。 一模一样的图腾, 甚至连纹路都一模一样,赵天戟脑海里嗡的炸开了一般,图腾……小阿穆身上的图腾……跟他的一模一样…… 段劲松先前的话冲入脑海里,赵氏子孙, 蛇腾为储,天命所归, 死而复生, 男子当孕…… 他傻了一般瞧着这两个图腾,他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阿穆是他的孩子……阿穆, 竟然是他的孩子? 他刚开始听到段劲松说那句话的时候,所以的关注点都在了前半句的死而复生上,因为他就是死而复生的,所以他完全没想到后面这个可能性,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了, 他也不敢信。 可如今所有的情况摆在眼前,他甚至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赵天戟瞧着小阿穆,悬在半空中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双眼莫名泛红:阿穆……是他的儿子,阿穆竟然……是他的儿子…… 阿宁给他生的孩子…… 段劲松虽然确定了,可真的看到了, 这冲击力却又是不一样,不仅是他,连王德贵也傻了眼,随即想到什么,赶紧走过去,将寝殿的殿门关上了,拒绝了任何人进来。 小阿穆本来正跟赵天戟玩得高兴,突然就看到娘亲跟被定住了一样,还双眼通红地盯着他看,看的小阿穆也忍不住停下了动作,他瞧着赵天戟的胸口,探过小脑袋,轻咦了声:“娘亲,我们这个蛇蛇一样哦……” 小阿穆稚.嫩的嗓音终于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赵天戟反应过来,双眼泛红的将小阿穆整个搂进了怀里,嗓子发干,完全说不出一个字。 低下头,不断地亲着小阿穆的眉眼,额头,小阿穆完全被赵天戟吓到了,随即仰起头看到赵天戟双眼发红的模样,突然也小.嘴一撇哭了起来。 赵天戟心疼坏了,抱着小阿穆不住的哄着,只是泛红的眼圈却止不住他心底涌上的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亲手下令杀了赵云霁的那一刻,他是做好了准备的。 那人该死,即使他是他世间唯一的亲人了……赵云霁也该死,他手里沾满了他那些兄弟的血,他万死也不足以弥补。 那时下令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这世间他再也不会有亲人,可此刻他才知道,他不是,他原来……还有一个儿子……他不是一个人了……原来,这世间他还是有亲人的…… 陆莫宁处理好那些孩童的事情之后,这才进了宫,只是到了御书房并未看到赵天戟。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8 他奇怪地往寝殿而去,只是一踏进.去,陆莫宁就觉得怪怪的。 因为整个寝殿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宫女小太监都没有,平日里这宫殿里少说也有百来人守着,直到到了寝殿外,他才看到王德贵与段劲松跟罚站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一左一右还挺像门神的。 只是听到动静,两人刷的一下齐齐看向陆莫宁,瞧着他的模样颇为奇怪,眼神也……颇为复杂难掩。 陆莫宁低下头,瞧着自己身上的官袍,还是原来那一身,有什么问题么? 还是说被先前那些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的父母感激之下跪地给抓皱了? 陆莫宁走到近前,拱了拱手:“段大人,王公公,皇上可在?” 王德贵嗓子有些发干,瞧着陆莫宁,就觉得双.腿发软,面前这个……可是未来的皇后啊,以前他虽然确定,但是也没有今日的冲击力这么大。 好在王德贵要跪的时候被段劲松迅速给撑住了,段劲松嘴角抽了抽,哈哈干笑了声:“那,那个……小陆大人啊,皇上在呢,小阿穆也在……你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说罢,迅速推开了门,等陆莫宁狐疑地踏进.去之后,迅速将寝殿的门给关上了。 陆莫宁奇怪地回头看了眼,收回视线,抬眼看去,就看到屏风后,影影绰绰倒映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他深吸一口气,想到先前在密林时的情景,忍不住面皮一红,他定了定心神,却是没有后悔。 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与赵天戟说小阿穆的事,干脆直接跑开去处理这些孩童归家的事。 一则也算是让赵天戟也尝尝撩完就跑的滋味,先前忙得很了倒是忘了,此刻寝殿的门一关,就剩下他们之后,陆莫宁总觉得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只是绕过屏风之后,一抬眼对上龙榻上正一大一小红着眼,巴巴瞅着他的父子,陆莫宁心脏一抽。 赵天戟正红着眼盘腿坐在龙榻的边缘上,直勾勾盯着他,薄唇抿着,那小可怜的模样看得陆莫宁本来已经高高悬起的心,莫名又沉了下来,竟是莫名有些想笑。 而他盘腿上坐着小阿穆,也红着大眼泪汪汪地瞅着他,看到陆莫宁,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哇——爹爹,娘亲没了……为什么娘亲变成爹爹了?哇——” 陆莫宁虽然先前看到这一幕早就有预感,可听到这,还忍不住心疼不已,赶紧走过去,将小阿穆从赵天戟怀里抱了起来,顺便幽幽瞅了赵天戟一眼。 赵天戟本来被小阿穆一哭有些手足无措,被陆莫宁这么一瞪,更是反应过来。 搂着小阿穆亲了亲:“哎呦,心肝宝贝,娘亲没变爹爹,娘亲还是娘亲……” 赵天戟哑着嗓子哄着小阿穆的模样,让陆莫宁一愣,随即忍不住突然就释然了。 他其实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怕赵天戟会因为他是男子生子而生出来的那么一点惶惶不安完全被此刻手足无措的男子给打消的无影无踪。 他突然忍不住笑了,殊丽的面容,带着温柔的眸光,看得赵天戟浑身像是被电击打了一下,突然就傻在了当场,嗓子又哑又抖:“阿、阿宁……” 握住了陆莫宁的手腕,指腹不住地摩挲着,却不知怎么开口。 只想这么一直待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他都再无遗憾。 陆莫宁挣了挣没挣开,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放开。” 赵天戟怔怔摇头,怀里还搂着已经不哭的小阿穆,只是红着眼一抽一抽的,陆莫宁无奈,唤了王德贵进来,让他暂时先带小阿穆下去洗洗脸。 王德贵全程低着头,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小阿穆倒是听话,得到赵天戟那句娘亲还是娘亲这才红着眼,乖乖跟着王德贵走了。 寝殿一时间再次沉寂了下来,先前有小阿穆在还不怎么样,如今整个寝殿只剩下了两个人,再被人这么直勾勾像是狗看到了肉骨头一样的模样盯着,陆莫宁也忍不住脸红了。 低着头,挣了挣没挣开,干脆就那么站着:“你作甚胡乱与阿穆说?他虽然一直没说,但是挺.想有个娘亲的……” 赵天戟慢慢眨了眨眼,突然长臂一探,就收拢了手臂,将人给揽了回来:“阿宁,阿穆是不是我的孩子?” 陆莫宁没注意,差点直接趴到他身上,直接撑住了他的肩膀,恼羞成怒:“不是!” 赵天戟却是嘿嘿嘿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宁你连撒谎都不会……我都知道了……” 陆莫宁一愣,随即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突然一个大脑袋直接埋在了他的腰间,低哑的嗓音从下方传来,很低,很轻,却带着喑哑的音调,让陆莫宁的动静止住了:“阿宁,我真的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赵天戟什么都没有说,可陆莫宁懂。 他突然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不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天戟搂着陆莫宁许久,久到陆莫宁腰有些发酸的时候,就感觉原本情绪还低沉的男子,那毛爪子就顺着往下去了。 陆莫宁身体一僵,迅速掰住了对方的手腕,就将人直接要甩开,但是哪里是赵天戟这厮的手劲儿大,直接就被人搂着直接倒在了龙榻上,随即,一个翻身,陆莫宁就感觉自己变换了个位置,仰起头,就对上了赵天戟红通又灼灼发亮,就差泛着绿光的眸仁,来一个饿狼扑食了…… 翌日一早,陆莫宁再醒来时,就感觉浑身发酸发软,他的意识还未恢复,只是觉得腰间发沉。 他探过手摸了摸,就摸到了一条手臂,陆莫宁浑身一僵,立刻想到了昨夜的情景,懊恼自己真是就不该心软,结果被对方巴巴可怜的像是大狗一样的眼神瞅着,就…… 此时,耳边传来一声喑哑欢快的嗓音:“阿宁一大早好热情啊。” 陆莫宁浑身一僵,转过头,就对上了赵天戟熠熠生辉的凤眸,单手撑着脑袋,墨发铺陈了一床,两人的交织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对方巴巴瞅着他,精神极好。 不知道这厮是睡晚一大早就醒了,还是压根就没睡。 赵天戟看到陆莫宁看过来,眼睛更亮了,指腹撩开他的发丝,刚想说些流氓话,只是突然看到什么,轻咦了声,指腹凑过去,在陆莫宁眉心间摩挲了一下:“咦,阿宁你额头这里怎么多了一道红印,是不是昨夜不小心……可朕昨夜明明很小心……” 陆莫宁看对方提到昨夜,恼羞成怒地捂住了他的嘴,只是随后一愣,“你、你说什么?” 赵天戟刚想说什么,不过下一瞬,被突然反应过来的陆莫宁,直接,一脚给踹下了龙榻。 赵天戟:“……” 第75章 陆莫宁压根没去看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29 一脸懵逼的赵天戟, 直接迅速找了自己的衣服穿好,赵天戟惶惶跟在他身后跟个陀螺一样:“阿宁……” 他这是做错了什么么? 阿宁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陆莫宁穿好了官袍,回头看到赵天戟, 幽幽瞅他一眼:“别跟着, 我先去冷静冷静。” 赵天戟薄唇动了动谷欠言又止,但还是没敢吭声。 陆莫宁走出寝殿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赵天戟扒着门框,幽幽瞅着他, 让他颇有种当年一觉醒来赵天戟已经跑了的感觉,陆莫宁心一软, 可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红印, 咬牙硬着心肠跑了。 等陆莫宁回到房间,一照铜镜, 果然发现多了一道红印,大意了,昨夜被那厮软磨硬泡的,当时心一软…… 就在陆莫宁坐在铜镜前,心想要怎么解释的时候, 房间外传来了桑培的嗓音:“大人?你今日不去刑部了吗?” 陆莫宁应了声:“去,稍后去。” 桑培应了之后,离开了,陆莫宁松了一口,只是这口气还没送完,桑培再次去而复返:“大人, 荆大夫他们进京了,已经快到府外了,裴晁公子去府门外了。” 陆莫宁:“……” 陆莫宁望了眼铜镜里的身影,额头上那一道其实不细看并不怎么明显,却也不能不见人,只是荆大夫若是看到了…… 可人来了,他也不可能不见人,陆莫宁硬着头皮,出门去接人。 荆大夫与昌荣欢夫妇是一起进京的,时隔五年再见到昌荣欢,对方大概是这五年瘦了点罪,瘦了,但是人也精神了,反而有些儒雅的书生气了,看到陆莫宁,先是一愣,随即拱手深深给陆莫宁鞠了一躬:“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陆莫宁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昌大人客气了。” 昌荣欢笑道:“哪里还有什么昌大人,若是陆大人不嫌弃,还像当年唤一声昌大哥好了。” 昌文柏是得到消息一起过来了,“爹,你这么一弄就差了辈分了,儿子比陆大人还大,却生生落了一辈。” 惹来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荆大夫走过来,“都在门口说什么,先进.去进……” 只是声音落到一半,视线落在陆莫宁眉心的红印,一愣,表情立刻就变了,被陆莫宁轻轻摇了摇头,荆大夫这才强压下心头的疑问。 等陆莫宁安顿好荆大夫以及昌荣欢夫妇,荆大夫寻了个机会将陆莫宁给喊了出来,两人单独去了大堂,到了那里,荆大夫眸色深深望着他眉心的红印,好半天,才无奈叹了口气:“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你忘了当年的事了?当年你在江栖镇,那里好躲,你这次要怎么躲?” 陆莫宁垂下眼:“抱歉,这……是意外。” 荆大夫道:“你……你不用跟老夫说抱歉,你这身子骨就不是正常受孕的,上次就够危险的,你……你别告诉我,这孩子还是阿穆那个亲爹的?” 陆莫宁垂眼,却是嗯了声。 气得荆大夫吹胡子瞪眼:“你啊你啊你。”他点着头半天,“你又见到他了?他不是去打什么仗去了?” 陆莫宁顿了下,表情愈发的微妙:“……是,他回来了。” “那他可知道了小阿穆是他的孩子?他可有说什么?”荆大夫因为当年裴氏女一案,对陆莫宁极有好感,加上后来因为小阿穆出世的事,两人接触之后,几乎是将陆莫宁当成了亲儿子,如今看到这,这才忍不住发火,却又忍不住担心,“他要是敢说什么不好的,或者不认……你告诉老夫,看老夫不骂醒他!” 陆莫宁原本的担心在听到这一句时,忍不住完全放松下来:“荆大夫,你放心,他没说什么……他……很高兴。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世间再没有亲人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其实当年他并非有意离开的,我来的这段时间也惩罚他了,他一开始不知道小阿穆是他的孩子,也视如己出,所以……” “所以你就心软了。”荆大夫气哼哼的,不过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哼,还算那小子有良心,你如今都是刑部尚书了,他还敢对你动手动脚?” 陆莫宁噎了下,低咳一声,也没打算瞒着荆大夫,毕竟,以赵天戟那性子,怕是今晚上就会跑过来了,到时候,荆大夫自然也会见到了。 陆莫宁想了想,才缓声道:“他比我……职位高。” “高?他倒是有本事,才几年的功夫,跟着那云戟帝倒是.挺.……他现在是什么职位?”荆大夫心想,就算是再高,等见到了人,他也要好好说道说道,怎么就能再怀了呢? 结果,下一瞬,就听到陆莫宁默默看了他一眼,才缓缓开口道:“……他就是云戟帝。” 荆大夫:“!!!” 陆莫宁猜得不错,赵天戟没等到晚上,就抱着小阿穆从宫里出来了,身后还抬着四五箱小孩子玩的小玩儿意,小阿穆坐在赵天戟的肩膀上,一大一小,又一模一样的凤眸,不仔细看还真的瞧着一副父子相。 一踏进来,原本内院还热热闹闹的说话声,顿时将静了下来。 昌文柏等人是见过赵天戟的,荆大夫却是并未见过,只是看到小阿穆一口一个“娘亲”,嘴角抽了抽。 不过再看赵天戟与小阿穆相处的情景,倒是也没真说出什么话来,毕竟对方是皇帝,他也没这个胆子,也分得清,只是……依然没有给赵天戟好脸色。 赵天戟已经查到了怕是当年荆大夫给陆莫宁接的生,毕竟当时那段时间,刚好荆大夫在江栖镇,也恰好在陆莫宁失踪的时候也不见了,如今知道了,稍加推测就明白了。 赵天戟倒是对荆大夫的态度极好,让荆大夫原本黑沉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而另一边,陆莫宁不知道要怎么跟赵天戟说额头红印的事,干脆这两日刑部的事情也忙,就干脆躲着人了。 结果等赵天戟寻了两日没抓到人,加上后日就是登基大典,也忙,只是这两日见不到人,抓心挠肺的,后来一想,坐在御书房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阿宁为什么从那夜之后就不肯理他了?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也没有啊,明明晚上的时候还还好的,翌日醒来,阿宁就把他给踹下了床。 难道……其实是他技术不行,让阿宁不舒服了?所以……他这是被嫌弃了? 赵天戟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性。 他早些年都在战场,后来刚回到繁华的京城,才登基就被弄死了,那些事也就是军营的时候听兄弟间开荤段子学会的,第一次他在山洞压根就没意识…… 第二次…… 难道……真的是他被嫌弃了? 赵天戟被雷劈了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很可能,猛地转过头,表情诡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30 异地盯着王德贵。 王德贵本来正低着头,突然被赵天戟盯得毛毛的,揣着手行礼:“皇上,可是茶凉了,要换一换?” 赵天戟摇头:“……” 王德贵一连说了几个,赵天戟都是慢慢摇头。 最后王德贵干脆直接跪了下来:皇上诶,您也给个痛快话啊,您这到底是要什么啊? 赵天戟低咳一声:“你先起来,是这么回事……王德贵啊,你看朕这早些年啊,也没遇到可心的人,对不对?” 王德贵一脸懵逼:“……是。” 皇上这是怎么了? 赵天戟再咳:“所以,现在……有心讨好但是有心无力,所以……你去帮朕去藏书阁瞧瞧,有没有那什么书。” “那……什么书?”王德贵更是一脸懵逼。 赵天戟一张黑脸莫名红了红,不过王德贵不敢抬头,也没看到,赵天戟幽幽瞅他:“就是男男的书!”这厮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王德贵终于听明白了,身板一僵,差点没笑出声,好在憋住了,嘴角抽了抽,恭恭敬敬回道:“喏。” 立刻起身去找了。 赵天戟在御书房里转来转去,难得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就等着王德贵回来,结果王德贵还没回来,先等来了段劲松:“皇上诶!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大吼小叫的,段老四,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赵天戟赶紧坐回去,低咳一声,正襟威严道。 段劲松迈进御书房的脚步一踉跄,默默站到一边,瞧着淡定的赵天戟,心想看你等下还淡定得了,随后默默道:“哦,回禀皇上……老臣有要事禀告,有关陆大人的。” 赵天戟坐直了身体:“什么事?” 段劲松:“……哦,有人上陆府提亲了。” 赵天戟:“!!!” 于是,段劲松淡定得瞧着他家皇帝下一瞬如同一阵风一样飞掠了出去,这才优哉游哉地慢慢跟上:“哎呀,都多大的年纪了,怎么能如此心急毛毛躁躁呢……” 陆莫宁得到消息就赶了回来,一踏进大堂外,就看到院子里摆了满满堂堂十几抬上面绑着红绸结的聘礼,他嘴角莫名抽了抽。 绕过一众人,抬步踏进了大堂,一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男子,背对着他站着,看不出模样。 一边站着一个媒人,看到陆莫宁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后就咧开嘴笑开了:“哎呦,这位就是陆大人吧,真是长得够俊的……” “下去!”还未等陆莫宁开口,突然一道低沉阴鸷的嗓音先响了起来。 第76章 媒人被突然像是黑面煞神一样出现在陆莫宁身后的男子给吓到了, 不知道这人是何时出现的,几乎是眨眼间就出现了。 陆莫宁听到声音也是一愣,回头, 就看到某人猩红着眼, 死死盯着那媒人,像是要将人活吞了。 手臂一探,直接揽住了他的肩膀,有种宣告主权的意思。 陆莫宁嘴角抽了抽:谁告诉他的?他这消息够灵通的啊? 陆莫宁这边淡定, 赵天戟却是根本淡定不下来,先前他男扮女装扮作了小阿穆的娘亲之后, 就没有女子敢打阿宁的主意了。 如今倒是好, 女子没了,变成男子了! 赵天戟凌厉的视线, 刷的一下射向了还背对着他们站着的高大男子身上: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在老子的头上动人? 大概是听到了赵天戟的声音,男子慢慢转过身,露出了一张俊俏的脸,只是眉眼风流, 颇有纨绔贵公子的意味。陆莫宁第一眼见到男子,觉得有些眼熟,随后眯眼:“是你?” 男子弯了弯嘴角,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的眨了眨:“很荣幸陆大人还记得我。” 赵天戟本来只觉得这人眼熟,随后想起什么,一张俊脸彻底黑沉了下来:“你胆子倒是不小, 连爷的人也敢抢!” 来人扫了眼赵天戟护犊子一样的姿势,陆莫宁并未拒绝,不过还是弯了弯唇,笑了:“男未婚,男未嫁,为何不能?” 陆莫宁望着面前的男子,晋博宇…… 当年他差点被李代桃僵嫁的那位,晋相爷的二公子。 没想到时隔五年,对方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原来是晋二公子,你怕是想多了,就算是男未婚,男未嫁,本官也不可能会嫁给你。” 赵天戟听到这,心情突然就好了,懒洋洋斜睨了晋博宇一眼:哪来的赶紧滚哪儿去。 不过因为陆莫宁没有再开口,所以,赵天戟虽然张扬了些,并未过多干涉。 谁知,晋博宇却是嘴角弯了弯:“谁说小爷这次来是下聘的,小爷这次来……是来自荐的。如今我已经不是相爷的二公子了,我孑然一身而来,是来……入赘给陆大人当妻的,陆大人……可愿意?” 他这句话一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天戟:“……” 莫宁:“……” 晋相爷因为是辅佐赵帝的,虽然当年云戟帝的事并未参与,但是后来直接请辞了,如今晋相爷已经不是相爷了,这晋博宇自然也不是相爷的二公子了。 他先前听到过晋家的事,只是并未过多关注,可没想到,晋博宇会突然前来陆府,还要嫁给他? 晋博宇怕是觉得刺激不够,又朝前走了一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给人一种多情而又深情的错觉:“阿宁,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我想娶的,想嫁的,可都是你一个……你既然不愿意嫁,那我就入赘好了?” 赵天戟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入赘?那你迟了一步,他已经是爷的人了。” 晋博宇的视线落在赵天戟身上:“可他没答应嫁给你不是吗?还是说,你愿意嫁给他?” 赵天戟眯眼,凌厉的视线如同小刀乱飞:“谁说爷不敢的?” 他说罢,直接转身,看向陆莫宁:“阿宁,你是娶他,还是娶朕?你若是点头,朕立刻打包入府!” 赵天戟这句话一落,不仅是陆莫宁,晋博宇也愣了下,这次啊认真看了赵天戟一眼,想到当今天下能自称“朕”的人,脸色微微变了变,只是输人不输阵,到底是不甘心,紧紧盯着陆莫宁。 刚匆匆跑来的段劲松等人,一过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差点直接吓死了:“……” 皇上诶……您这是一日不闹点大动静是不是心里就不舒坦诶? 您难道这是打算成为大赵国第一个嫁人的皇帝吗? 陆莫宁望着赵天戟莫名认真又恍然不安的凤眸,愣了下,随即嘴角抽了抽,扫了眼浑身僵住的段劲松,直接拉着赵天戟,将人给推过去:“先送皇上回宫。” “阿宁?”赵天戟哪里愿意,他要在这里瞧着,万一阿宁被这个男狐狸精给勾.搭走了怎么办?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31 陆莫宁莫名抬起手臂撑住了额头:“皇上,莫要胡闹,微臣没打算嫁人。” 顿了顿,在对方幽怨的小眼神下,又加了句:“也没打算娶。” 赵天戟这才松了口气,只是随即想到阿宁这不愿意嫁也不愿意娶,岂不是连他也包括在内了? 顿时心又提了起来。陆莫宁:“你先回去,稍后微臣自会进宫告知皇上。” 赵天戟这才依依不舍地被段劲松给带回宫了。 陆莫宁这才看向晋博宇:“我们单独谈谈。” 晋博宇还是那风流倜傥的模样:“乐意之至。” 陆莫宁带着晋博宇单独去了前院的一处凉亭,站在栏杆前,望着前方的池塘,平静道:“晋二公子,虽然不知道你出于何目的前来陆府,但是你怕是要失望了。别说本官已经有心上人了,就算是没有,本官也绝不会与你有任何牵扯。” 他这些时日回到京城之后,一直都未打探陆家的事,可陆家的消息还是偶尔透过他去办案时偶尔听来的,知晓陆家在他走后,早已落败了,如今不过是一个有着陆家祖宅的空壳罢了。 陆世鸣两年前与晋府新娶的小妾争宠,结果不小心被小妾推下台阶,摔断了腿。 后来回到了陆府,再之后一直都未从陆家出来。 这些消息他当时也只是挂着耳朵偶尔听到,听到了也就听到了,从他当年走出陆家之后,那里的一切都再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如今随着晋博宇的出现,前世的事再次连带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有些恍惚。 但是看开了之后,他发现前世的那些执念,随着他前往江栖镇,随着赵天戟的出现,随着小阿穆的出世,竟是早就散尽了。 如今前世的那些,竟是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事,午夜梦回想起来,只是有些恍惚,仿佛黄粱一梦罢了。 晋博宇大概没想到陆莫宁拒绝的这么彻底,愣了下,却是突然撑着额头低低笑了起来,笑到最后成了大笑。 倚着柱子,许久才放下手,满脸的洒脱:“虽然早就知道是这种结局,但是走之前,还是不甘心,想来试一试,如今知道了答案,莫名松了一口气。只是,你确定是那个人吗?他可是帝王,你知道,他的身边以后可绝对不可能……” 陆莫宁却是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就是我与他的事了,不牢晋二公子操心。” 晋博宇耸耸肩:“好吧,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随父亲回乡安享晚年……这一别,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晋博宇收起眼底的不正经,面色正色得瞧着陆莫宁,五年前惊鸿一瞥,颇为惊.艳,如今恍惚一别,竟是五载,知晓对方再归来之后成了刑部尚书。 当年那些年少轻狂的执念忍不住又重新回笼,可此刻再看,他才发现,这些年,唯一还停留在原地的,原来只有他。 晋博宇从怀里摸出一张休书,递给陆莫宁:“这是给陆世鸣的,你给他吧,我不想再看到他。” 当年硬要娶陆世鸣,不过是年少时的一股气,他越是不愿意嫁,他非要娶,即使摆着看着,他也乐意,只是如今随着这段时间晋家失势,他却是看透了很多,也成长了不少。 “虽然当年是他最先挑起的恶,但是我当年做的也不对,所以……五年了,一切一笔勾销。如今这封他最想要的休书给他,他重获自由身了。” 陆莫宁并未接过来,晋博宇无所谓的耸耸肩,放在了凉亭的石桌上,“当年他害你如此,你若是想困他一世,也可以不给……” 晋博宇眨眨眼,依然是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纨绔,只是眼底,却还是多了些什么。 晋博宇走了之后,陆莫宁瞧着那封休书,许久都未动,直到一阵风起,在将那封信卷起时,陆莫宁还是将信捏在了手里。 陆莫宁最终还是回了一趟陆家。 他到陆家府外的时候,瞧着破败不堪的陆府,脑海里闪过前世的重重,他后来将陆世鸣他们绳之以法之后,陆家也曾经经历过一次这种情景,只是那时的心境与此刻的却又完全不一样。 他面无表情地抬步走了进.去,整个陆家只剩下满地的落叶与落败,连个仆人也没有,他站在那里,一步步往前走。 踩着落叶上,发出的声响传入耳畔,直到前方出现了两道身影,陆莫宁停下了脚步。 前方,陆时忠推着一脸阴郁的陆世鸣朝着这边走来,轮椅咯吱咯吱地碾过一地的落叶,陆时忠似乎在低头跟陆世鸣说着什么,陆世鸣像是不耐烦的一挥手,面色阴戾的说了句什么,陆时忠身体一僵,没再吭声了。 直到陆时忠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了陆莫宁,浑身僵住了,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陆世鸣察觉到了陆时忠的异样,也慢慢抬头,当看到不远处的陆莫宁,突然猛地就要转身,让陆时忠将他推走。 陆莫宁站在那里没动,不过五年,当年与他容貌相似的少年,此刻却完全长成了另外一种模样,低着头,满脸的阴鸷,抬眼时,恶狠狠地盯着人,整个人消瘦、阴郁,哪里还有半点少年时的模样。 大概是陆世鸣也察觉到这样躲避有些可笑,猛地停下动作,仰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第77章 陆莫宁如今已经完全放下了上一世的执念,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陆世鸣:“你觉得,本官还需要看谁的笑话吗?” 大概是被陆莫宁这句话给噎住了,陆世鸣满脸的狼狈, 咬着牙:“既然不是, 那滚啊,谁许你来这里的!” “鸣儿!”大概是听闻了陆莫宁这些年的功绩与如今的地位,陆时忠生怕陆莫宁真的会报复,连忙斥责出声。 陆世鸣咬着牙, 大概是如今这模样连他自己都嫌弃,破罐子破摔:“怕他做什么?他要是想报复我们早就报复了, 再说了, 我如今这模样,不都是他害得?” 陆莫宁面无表情朝着他走过去:“我来纠正你的话, 你如今这模样,是因为你娘的狠心与你的贪心铸就的,当年若是你娘不是存了害我的心思,直接回绝了晋家这门亲事即可,可她想害死我想让你取而代之, 这才造就你如今的下场。我这次来,为的就是两件事,一则,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说过,我再回来时,会来拿回我娘的嫁妆, 陆老爷,你应该没意见吧?别的陆府的,我分文不要。” 陆时忠愣了下,眼底闪过一抹愧疚,许久才哑着声音道:“你想要……那就拿走吧,这几年陆家落败了,那些嫁妆……我没动,你抬走吧。” 陆莫宁嗯了声,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他这才低下头看向陆世鸣。 后者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咯噔,就看到陆莫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二则,受晋家二公子所托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32 ,这是他给你的休书,他言当年之事,你有错他也有错,如今……他明日会离开京城,这封休书,还你自由身。” 陆莫宁不再看陆世鸣,将那封休书放到他的怀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只是走到拐角,倒是还是回头看了眼,就看到陆世鸣低着头,颤.抖着手瞧着那封信,突然竟是低低捂着脸如同困兽一般哭了起来,不经意抬眼间,发红的双眼里带着不知所措与难掩的情愫…… 陆莫宁看得一愣,随即难以置信地眯起了眼。 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时隔五年,陆世鸣竟然对晋博宇上了心…… 多么讽刺,当年他为了不嫁给晋博宇,不惜让他成为替身,结果最后,他竟然爱上了最初他自己最不想嫁的人。 上一世他们害他这么惨,后来他出来之后将陆世鸣、梁氏以及晋博宇绳之以法,这一世他并未进入晋府,晋博宇还未来得及对他做什么,他也并未将对晋博宇上一世的仇恨带到这一世,上一世已经随着晋博宇的绳之以法而了结,这一世他只是漠视了这一切的发展。 只是,冥冥之中,果然善恶有报。 上一世,陆世鸣害他不良于行,这一世,他什么都未做,他却反而承受了他上一世的不堪。 上一世,晋博宇以权势压人,这一世,他冥冥之中依然失了权势,只能随父归乡。 陆莫宁快走到陆府门口时,陆时忠跟了过来,在陆莫宁就要离开时,匆匆唤住了他。 陆莫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陆老爷,还有事?” 陆时忠垂着眼,干枯的双手搓了搓,这五年来他过得并不好,功名利禄,这五年也看得一清二楚,有些没想通的事,如今竟是都想通了。 陆时忠深吸一口气:“阿宁,这些年……是爹对不起你。年轻的时候,爹被功名利禄,被繁华眯了眼,如今想来……爹不仅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陆莫宁面无表情的嗯了声。 陆时忠:“过些时日,我会卖了祖宅,你若是想……” 陆莫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就说过,我只要娘当娘的嫁妆,陆府的一切,我不要。” 陆时忠嗓子有些哑,抖着嗓子最终还是抬起头,恳求地看着陆莫宁:“阿宁,是爹对不起你……爹过些时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以后……大概是无缘得见了,你能不能……最后喊我一声爹?” 陆莫宁望着陆时忠,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有些伤害造成了,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够磨平的;有些错,不是他认了,就能弥补的。 他娘亲弥留之际,何尝不想得到这一句,却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上一世的他,想得到这一句,最终力竭而亡时,也没有机会能听到。 不是他道了歉,他就要接受。 陆莫宁回到陆府之后,就让桑培带人去了一趟陆府,将他娘的嫁妆给全部抬了回来,至此之后,他与陆家彻底没有任何牵扯了。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并未放下心底的执念,可今日见到晋博宇与陆世鸣之后,他发现他对陆世鸣竟然再也起不来半点恨意了,前世带给他的那些不堪与伤痛,似乎随着这一世的改变而彻底被尘封在记忆深处了。 陆莫宁进宫之后,赵天戟待在御书房,虽然提前回来了,但是怎么也不放心,让王德贵派人随时关注动态,知道晋博宇随后很快就离开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后来知晓陆莫宁去了一趟陆府,想到他先前知道的关于陆府的事,忍不住一阵心疼。 等陆莫宁踏进御书房之后,刚踏进来,就被赵天戟直接给抱住了,头顶上随即传来赵天戟安抚的声音:“阿宁你别伤心,他们不在意你,朕在意你……” 顿了顿,觉得似乎这样有些肉麻,赵天戟又加了句,“还有阿穆。” 陆莫宁忍不住嘴角弯了弯:“我没伤心。” “真的?”赵天戟松开人,确定陆莫宁真的脸上没有半点伤心难过,才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王德贵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寝殿的门给关住了。 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忘了告诉皇上,那些书他已经找好了,直接压.在了砚台下。 赵天戟看陆莫宁没伤心,这才揽着人往御案走,他都两天没逮到人了,好不容易今日逮到了,结果还遇到了晋博宇那厮竟然胆敢在他头上动人,要不是这厮明日就要离开了,他非要好好教教他怎么当一个好纨绔! 陆莫宁:“我与晋博宇并未牵扯,他不过是了却一个念想罢了,明日就离开了。” 赵天戟嗯了声,从身后环着陆莫宁:“朕知道,阿宁,以后别躲着朕了好不好?你不理朕,朕心里飘飘然的……” 赵天戟像是一个大狗一样从身后环着陆莫宁,脑袋干脆耍赖的在陆莫宁后颈上乱蹭,格外的不要脸。 陆莫宁:“……” 赵天戟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阿宁,朕刚刚写了个东西,给你一个惊喜!” 陆莫宁眯眼:他为什么总觉得会是有惊无喜? 赵天戟从陆莫宁身后探出手臂,在御案上翻了翻,想找到他先前写好的册封陆莫宁为后的诏书拿给他看,只是随着他一翻动,突然带动了一个砚台,砚台下压着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陆莫宁本来还不以为意,但是那几本书封面着实太过下流,陆莫宁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赵天戟本来也没发现,就感觉怀里的身体突然僵了下,他奇怪地顺着陆莫宁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那几本封面格外.露.骨的书卷…… 等他回过神那是什么的时候,想要去遮,却依然是来不及了,陆莫宁已经拿了过来,顺便还翻开了。 赵天戟突然有种坐立不安想要跑路的冲动:“……”为什么这种书会出现在他的御书房! 王德贵:“……”皇上诶,这难道不是您让老奴找的? 显然这时候赵天戟脑子已经乱了,完全忘记了,他急忙道:“阿宁你听朕解释,这不是朕……” “不是你什么?行啊,看来皇上真是‘日理万机’,那么!微臣!就不打扰了!” 瞧着那一本比一本露.骨的书,上面五花八门的姿势让陆莫宁一张脸长得通红,咬牙切齿,猛地站起身,将书直接拍在了御案上,就广袖一甩,猎猎生风的走了,走了…… 赵天戟:“……” 等寝殿的门关上再开启,赵天戟才从懵逼中回神咬牙切齿:“王、德、贵!” 陆莫宁回去之后这才想起来赵天戟先前给他说的惊喜,看赵天戟的反应,应该不是这种书,那惊喜是什么? 不过让陆莫宁再回去,他是死活不愿意的。 不过翌日一早上早朝的时候,陆莫宁却是知道了对方所谓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了。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33 赵天戟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王德贵念了一道圣旨,一道……封他为后的圣旨。 陆莫宁当场都懵了,他怎么回去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同僚看着他的模样,那叫一个复杂啊…… 赵天戟怂的干脆这一整日都没敢出宫。 陆莫宁咬牙切齿:等着! 赵天戟这一道圣旨,直接在朝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陆莫宁只当是不知道文武百官的联名上书,淡定得很。 有些老迂腐,尤其是对于赵天戟圣旨上那句“废弃后宫”,简直像是打了鸡血上书:帝王不可无后,坚决反对立陆莫宁为后。 不过翌日,赵天戟将这些奏折,拿到了朝堂上,亲自一封封念了出来。 不知为何,众朝臣被念得额头上冷汗直冒,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天戟终于念完了,殿下也跪了一地。 赵天戟托着脑袋,遗憾道:“看到这么多位爱卿不许朕娶陆大人为后,朕仔细想了想,的确是不妥。” 文武百官一愣,眼底一亮,难道…… 只是段劲松他们这些老臣,默默望天:你们高兴的太早了。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赵天戟慢悠悠继续开口道:“既然不能娶,但是朕又着实心悦陆大人,这样好了,朕突然觉得嫁人也.挺.好的,不如……朕要不嫁到陆府好了。左右诸位爱卿反对的是不能娶陆大人为后,但是没说朕不能下嫁对不对?行,那就这么决定了,王德贵……” “皇上!”众朝臣懵逼了:“……”皇上你这么做是会失去我们的! 但是偏偏听着上方皇帝那威胁的声音,谷欠哭无泪,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娶陆大人为后了啊,不过,想到上面这位万一一咬牙,真的成为第一位下嫁的皇帝…… 他们默默的跪地:“微臣请旨立陆大人为后!陆大人仁心仁德,堪当一国之母。” 有一位男皇后,总比有一位下嫁的皇帝要好看得多啊,这事情,还是要有对比的,这样一想,陆大人当皇后简直不能更好了! 陆莫宁:“……” 段劲松:“……”皇上可以的! 第78章 赵天戟终于满意了:“哦, 差点忘了说了,吾赵家真龙天子,命定太子, 有使男子受孕的能力, 不巧……陆大人的嫡子陆穆乃是朕嫡亲的血脉……的也会是以后的储君。” 赵天戟的话一落,一身明黄色皇子袍的小阿穆被抱了上来,端坐在赵天戟的腿上,被赵天戟掀开胸口的衣襟, 露出了赵家皇太子特有的蛇腾。 众朝臣:“……”他们完全懵了,这真的假的? 可那太子图腾他们是认得的…… 可, 谁能来告诉他们, 为什么陆大人的孩子成了皇上的儿子? 这……莫非,这孩子是陆大人生的? 赵天戟看着一脸懵逼的众人:“众爱卿,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众朝臣:“……”突然好想摔了笏板不干了! 不过下了早朝之后,赵天戟在朝堂上多得瑟,到了御书房求陆莫宁原谅他先斩后奏就有多怂:“好阿宁,亲阿宁,别气你别气, 朕这不是……怕有人再跟朕抢你……” 赵天戟死赖着不肯松手让陆莫宁离开。 陆莫宁咬牙切齿:“皇上大能,微臣甘拜下风!” 赵天戟直接拿过板子递给陆莫宁:“阿宁你要是生气就打朕板子好了,也别气到了自己……朕是真心想娶你的,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担心这皇家的权势争斗会让阿穆牵扯在内。但是朕能保证,你入宫之后, 朕会废了后宫,这后宫之内,只有你我,还有一个小阿穆,我们一家三口……像是普通人家一样,好不好?你不信别人也要信朕,朕可是你一手救下来的……阿宁……” 赵天戟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低低的恳求,他只要一想到以后能时时刻刻跟他们在一起,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莫宁愣住了,瞧着面前的人,到底是生不出半点的气,可对方不罚以后还不翻了天?“行啊,大婚之前,皇上不许再来陆府。” 陆莫宁道。赵天戟眼睛一亮,随后又蔫了:“那朕想阿宁想阿穆的时候怎么办?” 陆莫宁:“……凉拌。” 赵天戟:“既然如此……那朕先一饱眼福好了。”低头就亲了下来。 陆莫宁:“!!!” 赵天戟翌日又跑去了陆府,等陆莫宁询问他的时候,赵天戟一脸无赖道:“咳,答应阿宁的那个是皇上,也答应了阿宁皇上是不能再来陆府的,但是我不是皇上,我是阿穆的娘亲,对不对小阿穆?叫娘亲?” 陆莫宁:“……”不要脸的程度,他果然甘拜下风。 不过赵天戟还就这么蒙混过关了,赵天戟接下来几日在陆府过得如鱼得水,唯一不对劲的,就是那位为陆莫宁接生的荆大夫,时常给他黑脸。 这样数次之后,赵天戟还是没忍住,偷偷哄着小阿穆:“阿穆啊,娘亲问你,那位荆爷爷是不是不喜欢娘亲啊?” 小阿穆想了想:“对,荆爷爷说娘亲不要脸,尽是欺负爹爹,以后万一生小弟弟小妹妹的时候再不容易,就要给娘亲你下药干脆不那啥了……娘亲啊,不要脸是不是娘亲你长得不好看?荆爷爷说阿穆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以后是不是就有人陪阿穆玩了?” 赵天戟却是一脸懵逼彻底傻了眼,抱着阿穆蹲在那里好久都没能站起来:“……” 小弟弟……小妹妹…… 阿宁这是…… 他突然猛地站起身,想到了那夜醒来他询问阿宁眉心的红印,当时阿宁脸色就不对,直接就将他踹下床了,他一直以为是他技术不行,难道……阿宁是因为知道自己又怀了才…… 赵天戟突然猛地站起身,将小阿穆交给不远处的桑培,就跑了。 等陆莫宁的晚上从刑部回来时,发现整个内宅都静得出奇,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踏进.去,就感觉不对劲。 他皱眉,视线朝着一角看去,刚想喊谁在那里,等借着微弱的余光,看到了蹲在墙角的人是谁时,撑住了额头:“皇上,你这是作甚?” 他无奈地走过去将烛火点亮了,等晕黄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他将门关上,再看,就看到某个高大的男子像是个一个小可怜一样蹲在墙角,后背上还背着荆棘,手边还放着柳条,露出健壮的后背,听到动静,头垂得更低了:“阿宁,你打吧,朕对不起你……” 他当时知晓阿穆是他的孩子之后太高兴了,竟然忘记了他先前的举动可能再次让阿宁受孕。 从阿穆口中知晓了之后,他去找荆大夫确认了,当确定了之后,恍恍惚惚的就只想到了这种办法。 他大错特错…… 当年先不告而别是一错,如今是二错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34 。 陆莫宁一愣,仔细想了想,就猜到了大概是小阿穆说漏了嘴,头疼地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行了,你好歹还是一个皇帝,让人看到了像什么话,我又没生气……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再说了,他已经踹过了,气也出了,如今知道赵天戟知道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赵天戟还是觉得自己太不对,翌日等陆莫宁去上刑部之后,就去找了荆大夫,昨个儿震惊太大,完全没顾得上问别的。 荆大夫正在小院子里摆弄药草,听完之后,一挑眉:“皇上你想知道如何避孕?办法是有一个,不过……就看皇上你舍得还是不舍得了。” 赵天戟立刻道:“荆大夫你说,只要是朕能办到的,绝对没二话。” 荆大夫道:“很简单啊,想要避孕,那么只要皇上你喝下终身绝子的汤药就行了。自然阿宁也不会再有孕了。你也知道,这男子受孕本来就不合清理,对他的身体损害也.挺.大的。” 赵天戟等荆大夫说完,几乎是没有犹豫,直接道:“朕喝。” 这反倒是换成荆大夫愣住了:“你确定你愿意?你可想好了,你喝了终身绝子的汤药,以后,可就没别的孩子了。” 赵天戟凤眸底都是认真:“朕已经有阿穆了,如今阿宁肚子里也有一个,已经足够了。” 荆大夫也许不知,他其实早些时候是做了终身无子的打算的,如今有阿穆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荆大夫这才满意了,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药:“行了,刚刚是骗你的,这种药半个月服用一次,能暂时让你不能让阿宁受孕,若是以后想要孩子,停了就行了。但是以后你若是敢负了阿宁,老夫不管你是不是皇帝,第一个饶不了你!” 赵天戟:“荆大夫放心,朕也第一个饶不了自己。” 不过这件事赵天戟还是让荆大夫瞒住了陆莫宁,怕他会多想,荆大夫更满意了,还顺便赠送了不少养胎的姿势以及怀阿穆当时的一些事,听得赵天戟意犹未尽。 封后大典也随即递上了日程。随着刑部的事情告一段落,基本上赵帝在位时的那些旧臣有问题的都判了,而赵天戟与陆莫宁随后开始着手关于当年被赵帝陷害的那些忠臣的翻案。 他们首先第一位要翻案的,就是聂中郎聂平。 七年前,云戟帝死后两年,赵云霁为了防止聂中郎发现他的阴谋诡计反叛,开始借定国公薛世仁之手罗列污蔑罪责,最终以欺上瞒下、贪污受贿、暴戾残害无辜之人判了聂中郎全家一百七十余口发配酷寒之地。 只是赵云霁当时却派了杀手在途中,只等着将聂中郎在内的一百七十余口人全部杀.戮殆尽。 聂中郎当年为了保下一家老小,被抓之前,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留下一封信给曾经对其有救命之恩的裴御史裴钰。 裴钰当时正在前往凉州瘟疫之地,得到消息赶回,为了保住聂中郎一家。 裴钰归来之际,跪在御书房前三天三夜,以聂中郎如斯大女干大恶之人,绝不能轻易放过、功不抵过为由,死谏其应判为死刑。 聂中郎最终判了死刑…… 而如今,时隔七年,当年那桩冤案,也该是沉冤得雪的时候了。 既然决定翻案,那么首先要见的,就是裴御史裴钰了。 时隔五年,陆莫宁在御书房再次见到了裴御史。 比其五年前所见,裴御史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先前他回京之后那段时间,因为裴御史一直称病未曾上朝,陆莫宁如今再见对方,瞧着对方这模样,不知为何,竟是想到了当年弥留之际的自己,耗费了所有的心血,不过三十七岁,已然垂垂老矣。 只是裴御史大概是知道了要为聂中郎平冤,他眼神里灼灼的光,让陆莫宁莫名眼眶发热,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死死攥着,才勉强克制住。 裴御史怀里抱着一个锦盒,只剩一把骨头的身躯包裹在空荡荡的朝服里,比五年前竟是还要瘦弱,原本只是发白的双鬓,此刻满头银丝。只是他眼底的光却是极亮,从锦盒里拿出这些年他从各处得来的证据,一张张拿出来,规规整整的铺陈好…… 陆莫宁瞧着,再也没忍不住背过身去,赵天戟嗓子也发干,许久,瞧着那些证据,再看着裴钰:“是朕……对不起他们。” 若非他轻信了赵云霁,也就不会给了对方可乘之机,让他有机会残害他的忠臣,他的兄弟。 裴钰摇头:“他从未怪过皇上,若是他自己的亲兄弟,也不会防备……如今他能得以平冤,得以恢复名誉,微臣很高兴……也没遗憾了……” 就算是死,也有脸下去见他了。 赵天戟许久都未说话,捏着那些证据,以雷霆之势开始为聂平平冤。 不过五日,因为证据确凿,公告天下,彻底为聂平平冤,追封为护国大将军。 当年被赵云霁驱逐出京的聂家一门全部被接了回来,享受世袭爵位;定国公证据确凿、残害忠良、罗列污证,被判了斩立决…… 定国公被砍头那日,同时公布了赵云霁暴毙而亡的消息。 那一日正是聂平的忌日,陆莫宁与赵天戟一身便装去看了。 他们站在人群外,仰起头时,看到了裴御史。 对方站在阁楼上,空洞的双眼,让陆莫宁有种对方即将油尽灯枯的感觉,心里一阵难受,被赵天戟揽住了肩膀:“阿宁,对他来说……也许这才是解脱。” 他当年跪在那里三天三夜,求的却是心上人的死。 那三日,他就是一具尸体了,若非这些年他想要为聂平报仇,强撑着一口气,怕是早就去了。 赵天戟并没有说错,七日后,传来消息,裴御史过世。 赵天戟与陆莫宁去了裴御史的府邸,他们一步步走到了对方的房间,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锦盒,是嘴角噙着笑离世的。 那锦盒里放着一个披风,像是很多年前了,极为陈旧,但是很干净。 裴钰一生未娶,聂平也是如此。 赵天戟七日后,在裴御史的头七之后,下令将两人合葬。 赵天戟与陆莫宁在两人合葬的那日一起去了,瞧着棺樽合上,被尘土一点点掩埋,陆莫宁嗓子有些哑,却是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赵天戟死死攥住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无言中。 两人给他们一起上了香,瞧着那合并的墓碑上的两个并排排列在一起的名字,赵天戟哑着嗓子道:“他一生所求,怕也是如此了,如今心愿已了,能安息了……” 赵天戟将一杯酒倒在两人的墓碑前,“……走好!” 愿下一世,他们能得偿所愿,一世无忧。 陆莫宁与赵天戟回宫的时候,两人双手掩在宽大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35 的衣袖下,却是十指紧扣,赵天戟侧过头朝着陆莫宁看去:这通往皇宫的道路,有阿宁为伴,即使前途满是荆棘,他也甘之如饴。 他定会护他一世,安享无忧,一世荣华。 陆莫宁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吾心如君心。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一世相随…… 第79章 番外1 赵天戟梦到了他被赵云霁毒杀的那一日。 他的尸体躺在御案前, 临死前都没办法相信,他的胞弟竟然会杀了他。 这个他从小护着,不舍得让他沾染半点血污的皇弟, 杀了他。 他的魂魄飘在御书房的上方, 看着赵云霁瞧着他的尸体,表情悲悲切切,突然无声仰头笑了起来。 赵天戟觉得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森冷,可这还不是最让他死不瞑目的, 他看到接下来,赵云霁利用他这个身份, 让他的那些旧臣信了他对他这个皇兄的死极为悲痛。 赵天戟眼睁睁瞧着他的那些兄弟跪下请旨让赵云霁登基为帝。 他恨啊, 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他只是一缕幽魂, 只能在上方飘飘荡荡的瞧着,于是,赵天戟干脆趴在了赵云霁的身后,成为了一个背后灵。 他想要日日夜夜让对方沾染上鬼气,也许, 他就能死了…… 可随着一日日趴在赵云霁的身后,看着他与那些佞臣讨论如何陷害,如何残杀他曾经的兄弟,他的旧臣。 赵天戟从最初的狂躁暴戾的怒吼,到最后无能为力的麻木,到了最后, 蚀骨的恨意,让他周身的鬼气愈发的浓郁弥漫,赵天戟觉得也许他变成厉鬼好了。 他不是曾经双手沾满了鲜血吗? 他为什么没有变成厉鬼,至少他能撕碎了赵云霁,就算是魂飞魄散,只要能拉赵云霁下地狱,他也愿意。 可他的愿望没有达成,他在赵云霁身后飘荡了十年,当了整整十年的背后灵。 直到有一日……他在朝堂之上往下看时,看到了那个青年。 一张脸殊丽清绝,可眉眼底却又散不去的阴郁。 赵天戟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对方竟然是个不良于行的臣子。 赵天戟后来才从赵云霁与旁人交谈中,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十年前最年轻的状元郎,却被后母陷害……屈居后宅三载,如今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了刑部尚书,开始能上朝。 赵天戟本来不以为意,可每日早朝,他趴在赵云霁的后背上,瞧着那个眉眼精致的青年,即使端坐在轮椅上,却依然背脊挺得笔直,他瞧着对方,竟然生出了一种对方这背脊如果弯下时是何等的模样? 大概是他执念太深,盯的目光太过灼热,他发现等下朝的时候,他竟然不知不觉从赵云霁的背后灵成为了这青年的背后灵。 于是,在死后的十年,赵天戟第一次走出了皇宫,随着这个青年,走出了那个森然威严的皇宫,他回头看了眼,望着那宫殿,想着有朝一日,它将会如何倾塌…… 这十年,他看得太透,赵云霁不是当皇帝的料,多疑、善妒、狠心,他容不得人。 后来,他知道对方唯一容下的,是这个叫陆莫宁的刑部尚书,不过也是因为……他身残,不良于行、迂腐刻板,却又忠心无二,对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因为没有威胁,所以才重视。 随后的十年,赵天戟跟着这个陆青天,看着他殚精竭虑,看着他为百姓操碎了一颗心,看着他日夜达旦,只为了找出一个线索,即使那个人……根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百姓,可在他心里,似乎人人平等,并没有贵贱之分。 他跟着这人,瞧着他一步步走上了权臣的道路,瞧着他的身体日渐衰败,赵天戟终于急了,尤其是看到对方终于在宫里看到密旨,看到那些被残害的旧臣时的眼神……那种难以置信的悲痛,让他的心竟然疼了起来。 明明他是鬼,怎么还会心疼呢? 只是他一次次伸手想要去碰触对方,却一次次穿过去…… 那人日夜忙于案子的时候,他想对方好好休息,可真的当对方行将就木病重躺在床榻上将养时,他却开始怀念那个生龙活虎的对方了。 如果休息是用这种情况来换,他宁愿一夜夜陪着对方翻看卷宗…… 可他到底还是跟着那人到了尽头,那人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漂亮的一双眼越来越没有焦距,在对方终于油尽灯枯之际,赵天戟终于知晓了自己的心思,十年,他陪了对方整整十年,也将自己的一颗心赔了进.去。 可对方却从未知晓他的存在,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他的执念太过强,在对方终于闭上眼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朝着对方扑了过去,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嗓音,飘飘然忽远忽近:想要重来一世吗?以善念值洗刷你满手的血污,即将重归于世…… 赵天戟还未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发现他被那人手碗里一直带着一串木珠给吸了进.去。 吸去之前,他看到那人的双眼缓缓合上了,带着不甘的执念与遗憾…… 赵天戟突然就释然了:那就重来一世吧,来让他弥补他的不甘,弥补他的……遗憾。 …… 赵天戟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沉重的黑暗让他觉得自己会一点点坠落下来,直到坠落入无边的深渊。 就在这时,他猛地睁开眼,额头上都是冷汗,呼吸间都是滚烫的热意,他坐起身,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可等回头再想自己做了什么梦,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就在赵天戟还想继续想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端正正经的少年手里拉着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奶娃朝着他这边走来。 小奶娃手里抱着一个陈旧的锦盒,搂得紧紧的,死活不撒手,少年一拿,对方就憋着嘴,双眼泪汪汪的,奶声奶气道:“蝈蝈坏坏……这是哇找到的,就是哇的……” 少年边带着小奶娃往这边走,边跟他讲道理:“这是从母后那里找到的,是母后的东西,宣弟不许乱拿。” 小奶娃包着泪,泪汪汪的,就挣脱了少年的手,踉踉跄跄地抱着锦盒朝着赵天戟扑过去:“父、父皇……蝈蝈欺负……窝的……这是窝的……” 说罢,迈着小短腿儿就要蹬上龙榻,却够不着。 赵天戟心底柔软一片,笑着托着小奶娃,将人抱了起来,这才看向少年。 少年正是长大的阿穆,恭恭敬敬的小大人一般行礼:“父皇。” 赵天戟道:“阿穆做得对,行了,你弟弟朕来教,你先去接你母后,稍后一起用膳。” 少年颌首:“喏。” 赵天戟头疼,小时候还软软的包子,怎么长大了严肃的简直让人头疼,随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36 即低下头,就看到一个小哭包,委屈巴巴:“才……不错……爹爹坏!” 赵天戟哈哈哈笑了声,拿下巴蹭他的小脸,逗得小阿宣很快就笑了起来,一大一小闹腾了起来,小阿宣一不小心就将锦盒给不小心踹掉下了龙榻。 赵天戟心疼是陆莫宁的东西,赶紧伸手去捞,却发现晚了,锦盒掉在地上,就撞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掉了下来。 赵天戟本来正弯腰去捡,可看到这锦盒里是什么东西时,一双凤目却是忍不住灼亮了起来。 陆莫宁晚上从刑部回宫之后,就看到一大两小坐成一排直勾勾盯着他看,等用过晚膳,陆莫宁跟着赵天戟回宫之后,就发现这人一路上都对着他的背影痴汉笑,笑得陆莫宁浑身毛毛的。 他猛地转过身,就看到某人正关上寝殿的殿门,随后就对他一个饿狼扑食,直接将他拦腰抱起,给抱到了龙榻上。 陆莫宁以为这厮又要胡闹,刚想说道,仰起头就看到对方对着他嘿嘿笑着,随即摸出一封用东西重新粘好的信,上面痕迹斑斑,显然曾经被撕碎过,后来又重新被粘了起来。 陆莫宁看到这信,一怔,随即眉心跳了跳。 果然,看到对方又摸出几个褪掉的蛇皮,靠近了,朝着他脸上吹热气:“阿宁,这是什么啊?你怎么藏起来了呢?还好几个,咦瞧着也有点眼熟,让朕想想,这莫非……是我们第一次那晚在山洞朕褪下的蛇皮?没想到阿宁竟然还专门回去捡了回来,阿宁你莫不是……当时就对朕……” 某人得意的眨巴着眼,就差尾巴翘上天了。 陆莫宁瞧着那蛇皮,随即朝着某个得瑟的家伙笑了笑,笑得赵天戟七荤六素,只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怀里被塞了一个瓷枕,直接咣当一声,被关在了寝殿外。 赵天戟:“……” 赵天戟吓了一跳,糟糕了,得瑟过头了,忍不住扒着门,小声道:“阿宁好阿宁开开门啊,朕错了……真的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了!阿宁……” 这时,王德贵刚好路过,赵天戟迅速站直了身体,抱着瓷枕低头瞧着地面,“咦,朕的枕头呢?” 王德贵嘴角抽了抽,知道怕是皇后又把皇上赶出来了,连忙直接脚下一拐,直接转过身,只当是没看到了。 等王德贵走远了,赵天戟松了口气,继续扒着门:“阿宁,好阿宁开开门好不好……” 第80章 番外2 裴钰弥留之际时, 回顾这一生,他已然了无牵挂,唯一的遗憾, 就是七年前在那人临死之前, 依然没说出那句话:从我十岁到十八岁,一直在追随你的脚步;从我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我的眼里心里,这一世唯你一人, 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他到底没能说出来,他怕他走得不安心, 怕他难受……他还没给他报仇, 怎能……可如今,大仇得报, 他了无牵挂…… 他终于能再见到他了,终于能说出口了…… 他叫裴钰,出生在大赵边陲之地凉州管辖下的一个小镇,凉州那边长年征战,死伤无数, 稍不留神都可能被殃及丢命。 他六岁的时候,父母就是这样没的。 他从六岁开始就跟着一个可怜他的老乞丐四处流浪,后来十岁那年的冬日,太冷了。 老乞丐冻死了,他也冻得半死不活。 只是那一年,大概是个暖冬, 因为……他再次睁开眼时,却看到了冬日的日光,暖的他几乎睁不开眼,想要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那时的那人才十几岁,即使顶着一张青涩的少年面容,却在战场混了好几年了。 他当时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少年爽朗的笑容,少年看到他醒了,一双眼都眯了起来,笑得像是月牙,好看的让他以为暖阳成了精。 后来他才发现不是,他是一个人,一个长得好看的不可思议的人,一个大了他八岁,特别厉害的前锋,他们都说他是个大官,可他只看到对方眼底缀着的星光,让他无时无刻都忍不住追随。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刻,少年用披风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抱起来的模样,他整个人从未那般暖过,暖得让他的一双小手死死攥着他胸前的衣襟,舍不得放开。 可到底少年只停留了三日,少年不过是途径此处,是班师回朝回京的,那个千里之外,他根本想都无法想到的地方。 少年离开前,给他找了一户好人家安放他,他呆呆看着少年将他交给了那对心好的夫妇,朝着他挥着手,翻身上了马…… 等马蹄声响起时,他终于回过神,他疯了一般大哭着从妇人怀里蹭了出来,就开始往前追。 可他那小胳膊小腿儿哪里赶得上,他很快就摔了,整齐的马蹄声隔绝了他的哭声,军队渐行渐远,终于……再也看不到了。 他在那条官道上待了三天三夜,终于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想要再见到对方,他只能一直沿着这条官道追下去。 八年后,他终于成功踏进了那个繁华热闹的京城,成了那一届的两榜进士,可他并未见到对方,那个已然长成一个高大的男子,成了太子的左膀右臂,他们在战场厮杀保家卫国开辟疆土…… 他知道,还不够,还不够,他废了很多心血留在了京城。 从一个小官一步步往上爬,他等了两年,终于在阔别十年之后,他再次见到了那人。 他后来耍了手段,在那人班师回朝之后,故意在他回府的途中,撞碎了他一块美玉,与他身量相当的青年依然是一脸的爽朗说着不必了,可他坚持。 因为他所求的……从来就只是单单擦肩而过。 可那时他并不知晓,不知晓自己对对方的心思,以为只是年少时对救命恩人的孺慕之情。 直到后来,养父母过世,他在丧期,已然成了至交好友的青年前来吊丧,当时他就跪在棺材前,青年难得没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笑意,满眼哀伤地走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搂住了他:别难过,你还有我……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肮脏不堪的,想要将其困锁一世的卑微又忍不住偏执执拗的心思。 可他不敢,他怕说出口之后,连对方的面都再也见不到。 好在,对方执迷于征战与保家卫国,一走就是几载,根本对成婚之事不上心,虽然几年才能见到几面,可他竟不觉得难过。 他卑微而又虔诚的祈求他不要娶妻。 否则,他不知道若是这人成婚,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那人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他大概也没想到,他尽心辅佐的太子如今的皇上,刚登基不过数月,竟突然暴毙而亡。 他第一次见到那人那般伤心的模样,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日不休的饮酒,痛不谷欠生,他忠的君,甍了…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重生之权臣 作者:且拂 分卷阅读137 …他的抱负,他的天甚至都塌了…… 他过去的时候,对方醉得一塌糊涂,抱着他哭嚎,哭他没有保护好皇上,哭他以后大赵的江山要怎么办?哭那些可怜的黎民百姓…… 他劝慰了很久,瞧着抱着他的腰肢哭得恍若孩童的男子,突然觉得天地间,都不如这人的一颦一笑来得重要。 后来,几个云戟帝的心腹商议让云戟帝的胞弟霁王即位,他当时已经位极人臣,他想要辅佐谁,他就帮他。 可后来他才知道,这件事,是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如果知道那赵帝狼子野心,如果知道那赵帝心存歹念,他就是拼着与他决裂,也要阻止。 即使他会失去他,也不愿他最后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可当时他不知道,他助赵帝即位,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终于再次展露的笑颜,觉得心满意足。 可这般的轻松却随着后来两年发生的事,越来越不对劲…… 随着越来越多云戟帝的旧臣被贬,他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心焦,可却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而他对他的心思,也达到了鼎盛,他怕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可瞧着他日益紧锁的眉峰,却不忍心。 不忍心给他徒增烦恼,所以,他想着,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那时,凉州出现了瘟疫,因为灾情严重,朝堂之上无人敢前往,那人不舍得百姓遭受此等灾祸,毅然决然想要前往,他怎么舍得? 于是,在他开口之前,临危请命,最终这件差事落到了他的头上。 那人盯着他瞧了许久,眼神里谷欠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到底什么都未说出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 他看到对方眼底那一瞬间只有他一人,觉得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甘之如饴。 可他那时却不知,这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就在他走了不过月余,那人突然在京出了事。 他被定国公诬告欺上瞒下、贪污受贿、暴戾残害无辜之人,一桩桩一件件的伪造证据,甚至已经跨越两年之久,证据确凿,满朝震惊,赵帝震怒,不过是数日,就直接定了他的罪,一家老小,全部被发往苦寒之地流放,而聂中郎虽然罪当凌迟,却因为过往战功赫赫,赵帝免其死罪。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然迟了,他还是疯了一般从途中往回赶,路上跑死了几匹马,可等他赶到时,却被那人的副将拦在了城外。 那副将跪在地上,双眼发红,双手捧着一封信:御史大人,这是大人……留给你的信。 他几乎是抖着手瞧着那信上熟悉的字迹,一字一字往下看,看得瞠目谷欠裂双眼血红,当看到最后一句话时,到底没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道:阿钰,哥求你最后一件事,用哥的命换聂家一百七十余口人的性命。 瞧着那末尾的平绝笔三个字,他怎么可能亲手将那人送上死地? 他吐血的模样将那副将吓到了,看他打算继续往前,副将死命抱住了他的腿:御史大人,你难受我们都知道,可我们哪个不难受?可能怎么办?女干臣当道,当今圣上听信佞臣,非信了大人有谋逆之心,赵帝已经派了五百死士等在流放的途中,等待大人与一百七十余口的,是全灭啊……御史大人,大人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可那是他的家人,若是他们出事,您就算是保住了大人的命,你觉得大人会独活?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府里的,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夜。 翌日,他抹了一把脸,一件件将朝服穿在身上,他这次上早朝,没有坐软轿,他一步步走了过去,从后半夜走到天亮,他一步步走向那条将他逼近思路的皇道上,直到……终于剩下最后一步,他跪在了御书房前。 他听到自己冷静清晰的声音,残忍而绝望:臣……恳请皇上将聂中郎聂平处以极刑,如斯大女干大恶之人,绝不能放过,当凌迟处死,不可因其过往之功,放过此等恶人。 他跪在了御书房外三天三夜,一动不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看到来来往往的同僚对他指指点点,他麻木地跪在那里,早就听不到看不到任何声响,耳边只一遍遍响彻着那人过往的音容面貌,否则,他怕自己根本坚持不下去,他怕自己就立刻冲向天牢,就算是死,也要将他抢出来。 那是他仰望了十八年的人,结果……却是他最后将他送往死地。 聂平,你怎能这般残忍? 他坚持了三天,赵帝终于同意了,不过还是虚伪的道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最后只判了他斩首,他的家人则是由流放改成了贬为庶民,世代不可入朝为官。 他从宫里被抬出去时,望着那天际,大睁着眼,无法闭上,他保住了他的家人,却最终……没能保得住他。 …… 裴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仿佛又看到了那人,一身意气风发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依然是少年时的模样,朝着他纵马而来,身后的朝阳,耀眼得夺目,他在对方爽朗的笑容中,慢慢闭上了眼。 聂平,奈何桥上,可否等一等我? …… 只是裴钰再次睁开眼时,他想自己应该还在弥留之际,否则,他为何会正站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为何他似乎又重回了当年他来到京城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一刻,他瞧见那人如同当年那般,一身华服,迎着日光朝着他走来,鲜活的音容正与身边的将士侃侃而谈? 对方擦着他的肩膀走过的瞬间,衣袖拂动间,对方腰间的美玉坠落在地,他瞧见青年转身望着他,讶然地挑挑眉,随后爽朗一笑:不必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裴钰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又颤抖,嘴角带着笑双眼却泛红着道:可我想赔你……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好不好? 分卷阅读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