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分卷阅读1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 书名: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燕容闭关三年,出关时发现一切都变了。曾经冷冷清清的穷逼云尾峰竟人来人往,还有钱建了楼阁修缮了住处。那群围着他不靠谱师父喊师尊的陌生面孔是哪里来的?那群追着他师兄弟尖叫的小尾巴能闭嘴么?那个一上来就挑衅的黄毛小子咱俩见过?好好的小透明们说变就变,说好做彼此的天使呢!燕容(冷漠脸):我再闭个关冷静冷静。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平步青云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容 ┃ 配角:原醇玉,朱吟泊,朴山 ┃ 其它:修仙悟道谈恋爱 ================== ☆、第一章 放空自己的三年过去,洞口的草已经过膝。 燕容拨开杂草,望着洞外的天空杵了许久,将自己姓甚名谁有什么认识的人一一想起。 燕容,云尾峰朴山长老门下弟子。 闭关三年,出关时与闭关时一样,闷声不响,无人知晓。 现况,冷门门派,没什么名气的师父,默默无闻的师兄弟几人,默默无闻的生活。 应当是这样的现况才是。 燕容循着记忆御剑而行,迎面遇上几个生面孔,皆身着统一的弟子服。道袍做工看着挺精致,用料也不像什么普通面料,应当不是他们云尾峰的。 “你是谁?”为首的拦在燕容面前,目光上下打量,“在我们云尾峰做什么?” ——我们云尾峰! 燕容皱眉:“请问,如今在云尾峰坐镇的,是哪位长老?” “自然是朴山长老。”语气里几分高傲。 燕容听见一声嘀咕:“哪里来的穷酸小子,竟连朴山长老都不知道。” 燕容身上的道服有许多年岁了,用料粗糙且尽是补丁。与这群人比起来,确实寒酸了些。 燕容退开些距离,颔首道:“多谢。” 正要离去,为首的又拦上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口气凌厉,看上去神气十足。 燕容不喜欢与锋芒毕露的角色打交道,脸上的笑容垮了些。 这人虽是生面孔,却一副把云尾峰当成自己家的霸道神气。大约是新来的弟子。不给个答复,还不让走了。 一向清静的云尾峰竟收了这样的角色……大师兄怕是又要操许多心。 燕容正要答话,忽然听身后一道风声。 “……燕容?” 拦住自己的那几个弟子齐刷刷喊道:“大师兄!” 燕容也转过身来,看着来人,轻声道:“大师兄。” 云尾峰大弟子朱吟泊,是与记忆中一样柔和的眉眼。 与记忆中不一样的…… 新衣衫。 新鞋袜。 眉眼间一抹苦色。 所以看着,陌生了些。 “燕容啊……真的是你。” 朱吟泊抬起手来,目光触及燕容脸上的生色,滞住。 真是许久未见了。 于是燕容把脸靠上去,听见身后一片唏嘘声,以及,朱吟泊微带哽咽的声音。 “真的是你。” “大师兄说的好奇怪,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倒是云尾峰,不那么像是云尾峰了。 在空中御剑的时候,看见下方修了许多楼阁。许多生面孔穿着不像是云尾峰道服的道服在空地上练剑。曾经独属于他燕容的地盘,被别的东西占据了。 “我闭关期间只顾修炼,不问外事,觉得时间真是一晃而过的。”燕容看看自己的破旧衣袖,又看看挨着的朱吟泊的新衣衫,道,“这期间,想必是发生了许多事吧。” “是发生了许多事。这三年,咱们云尾峰可大大的长脸了。”朱吟泊拉着燕容的手,笑道:“你要听,师兄慢慢给你讲。这身旧衣服以后也不必穿了,回头师兄带你换新的,现在么,先去见见师父……哦,你最想见的是醇玉吧。” 燕容道:“不,先见师父。” 原醇玉……先,放着不管他。 朱吟泊的目光停在燕容脸上:“醇玉……不见?” “不见。”燕容漠然道,瞅眼朱吟泊欲言又止的神色,又道,“师兄不要多想,我没有和他吵架,也没有误会。” 见对方仍不放心,燕容郑重道:“话要好好说清楚,对方的话好好听清楚。师兄的教诲,我一直记着。” 朱吟泊一愣,道:“难为你记着。” “师父呢?我想让师父看看我的修炼成果——他不是又在哪睡觉吧?” “没有。”朱吟泊道,“师父现在,忙得很。” 大师兄现在也忙得很。 说好带他去见师父的,却被不知打哪来的小子们喊道,大师兄,该带我们练剑了。 朱吟泊面露难色。燕容就知道,连师父都忙得很,大师兄必定忙得狠。 师兄有事要忙,礼数上应当不再打扰。但三年不见,礼数……暂且忘一忘。 “师兄。”燕容反手拉住朱吟泊手腕。 “怎……” 风声呼啸。师弟们的呼喊远去。 补丁遍布的破旧衣袍在风中翻飞着衣角。 燕容在风中眯起眼,迎上自家大师兄诧异的目光,缓缓道: “我有点,不记得路了。” 燕容打小记性差。 拜入师门一月,问师承何处,记不得师父名讳。 拜入师门一年,仍旧一个人找不到上下山的路。 拜入师门两年,终于有了归属感,于是带新弟子熟悉环境,把自己和新弟子弄丢在林中找不到回来的路。 朱吟泊很习惯。 环顾四周,和蔼道:“燕容,你这是要把师兄带到哪去?” 燕容闷头不说话。 朱吟泊从容笑道:“还是师兄带你吧。” 燕容闷头往朱吟泊身上靠了靠。 朱吟泊站前头御剑,燕容墩在后头看天看地,远远看见朴山长老着一身威风凛凛的道袍,前面围了一圈高矮年岁不等的孩子。 这些孩子叫他师父什么……师尊? “这些都是今年刚拜入门下的弟子。”朱吟泊解释道,“这几年来,新增的弟子不断增加。” “哦。” 燕容纵身跳下,引得那些孩子们伸长了头看他。 燕容头也不偏一下,径直朝朴山走去。 朴山长老虽是长老,相貌上仍是壮年男子的年纪,这几年格外意气风发,看着比燕容上回见到的还要年轻些。 却不知是到底年纪大了记性差了还是脑子里装的多了忘的也多了,朴山望着三年不见的徒弟一步步走过来,愣是想不起怎么叫的。 待到朴山长老的视线在燕容身上黏了半晌,燕容终于等到他口中抖出自己的名字。 “燕……燕容?” “师父。”燕容恭恭敬敬应了。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 多亏大师兄在后面朝师父做口型。 燕容瞥眼松口气的朱吟泊,又看看松口气的朴山长老,道: “师父原本就忘性大,收这么多的徒弟,怕是记不住几个人的名字吧。” “你、你这是什么话!” “师父不是说,不随便收徒的吗。” 朴山长老一愣。 神色茫然,果然,已经不记得了。 燕容便又恭恭敬敬地退开,笑道:“似乎是弟子冒犯了。那师父先忙,弟子不打扰了。” 朱吟泊追上他:“你记性变好了?” “没有,忽然间想起来的。”燕容道,“师兄还有事吧,我自己的房间,应当不会走错,师兄不必带了。” 与朴山的忘性大不同,燕容记性差,却又把些事情记得出人意料的牢固。 连朴山长老自己都早已抛之脑后的一句话,朱吟泊原以为只有自己记着了。不料燕容竟在多年后当着朴山长老都面将它拎出,着实吓了他一跳。 朱吟泊还想问些什么,燕容忽然兴致缺缺,恹恹地一个人走远了。 燕容管不住自己的记性。 师父朴山说的那句话,莫名地记得清楚。 那时的晴朗天气,虫鸣声声,身上穿的刚做好的衣服的粗糙感,触摸到的宽厚手掌上的纹路,也莫名的记得清楚。 记得年幼的自己一声不响,趴在师父朴山的腿上,抓着师父的手指玩。 大师兄朱吟泊则敲着小混蛋原醇玉的头,皱着眉教训:“醇玉又乱跑,忘了上次被困在谷底上不来的事吗?” “哎呀,那次是不小心,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原醇玉嚷嚷着,用手护住头缩着脖子躲闪,往哪里躲不好,偏偏往燕容身后躲,待朱吟泊无奈地收了手,便忽的扑到燕容背上,夸张地在燕容头顶挥舞两手,“你们知道吗,隔壁峰的弟子有那——么多呀!” “那有什么奇怪的,隔壁峰的元英长老可是我们宗最厉害的长老。”朱吟泊道。 “可是,我们云尾峰只有这么一点点人。”原醇玉说着比了比指缝,还打了个比喻,“还不如他们一个指头呢。” 朱吟泊便也道:“说起来,我们峰好像就是整个宗弟子最少的。” “啊?怎么这样!” 原醇玉在燕容背上嚷,嚷得燕容耳朵痒。燕容把他推下去,按着扭得像个蚯蚓的原醇玉一屁股坐上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忽然起了插话的兴致。 “因为师父收不到徒嘛。”燕容说。 燕容说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句怎样的话,只是发觉,看着他们打闹笑得一派慈祥的师父,一瞬间忽然像被什么梗住了似的。 而被燕容压在身下的原醇玉,这时候偏生还顺着燕容的话,一派天真道:“所以我们人少,都是师父没用咯。” “呃……” 朱吟泊给他俩打眼色,打得眼角抽筋。 “咳咳。”朴山长老喉咙里挤出两声轻咳,“胡说什么臭小子,师父不随便收徒的。” “真的?”原醇玉望着朴山长老,眼睛张得可大。 “那是,咱们云尾峰,可不是想进就进。你们看元英他收那么多徒弟,都不一定记得住几个名字。”朴山恬着脸,一本正经道,“你们哪,与别的孩子不同,和咱们云尾峰有注定的缘分。” 那事到底只是朴山脸皮薄,为了挂住面子随口一扯,随后便抛诸脑后。 几个弟子内心雀跃许久,后来也明白了朴山吃不到葡萄硬说葡萄酸的事实,便心照不宣,无人再提此事。 燕容却不知怎么就记住了,记住便没忘记过,总觉得峰内的比峰外的特殊些,郑重些,不随便些,甚至带了些命运的意味。 身上的衣服虽然粗糙,却是朴山一个大男人亲手做成。破了洞,便自己一针一线缝补,即使补丁一块又一块的打,袖口的线东扭西歪,也不觉得就比起其他长老都弟子差人一等。 燕容闭关三年,云尾峰长脸了。 朴山长老广收弟子。 峰内弟子一律穿上崭新气派的衣裳。 气派的,自然不止衣裳。 楼阁修起来。 原来的破屋该换换。 燕容一路走过去,差些以为自己连回自己房间也迷了路。直到在一群新房间瞄见一角默默墩着的小破屋,才长出一口气,觉着双脚终于踏在了正确的方位。 是自己房间。 燕容推开门,听见贴着手面的老家伙熟悉的吱呀作响。 三年不见,里边,应当落了许多灰吧。燕容心想。 却在踏进一瞬,一眼看见床上的人。 余光所见,房间干净得不像搁置了三年。 二者联系起来…… 燕容轻叹一声:“原醇玉,自己的窝不理,你又占着我的房间。” 目光落在床上人的衣服上。 新道服。 却不好好爱惜,新衣上,破了个洞。 ☆、第二章 “哎呀,别看了,怪不好意思的。破烂货用惯了,穿不惯金贵的衣服。”原醇玉哈欠连天从床上翻身起来。 燕容的手指微凉,贴上原醇玉脸侧:“怎么没什么精神?” “在外边跑一天了。”原醇玉戏谑道,“用时这么长,迷路了吧?” “没有。只是稍微有点不认得了。”燕容道。 原醇玉便感叹:“确实,这里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又摸摸下巴,把燕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勾住燕容的脖颈,忽的凑近去,直直地看着,“真是,三年不见,只有燕容你……一点都没变呢。” 手顺着发丝滑上,拍拍燕容头顶,嘴角露出笑意。 “竟然说那样的话,让师父当众难堪。” “我……”燕容轻轻一咳,“你都知道了?” “何止,我还知道你对师兄说不见我,怎么,莫非燕容你怕我?还是说你依然——对三年前的事耿耿于怀?” 燕容自然矢口否认:“没有,已然忘得差不多了。我是想反正总会见到的,不必急于一时。” 也就是,种种情绪还残留着。而前因后果,则都已忘尽。 原醇玉忽的敛了笑意:“也是,以你的记性,还记得我姓甚名谁就感天动地了。” 却因背过了身去,并未被燕容注意到面上的神色。 “没这么夸张吧?”燕容道。 “当然有。”原醇玉转身,挫着双臂朝燕容狰狞着脸,“你难道不知道你记性多差吗?当年把我弄丢在林中一晚上的事你都忘了吗?我可是到死——都不会忘记的!” 燕容被原醇玉挤眉弄眼的逗笑了。 “太夸张了。” 燕容拜入师门两年,终于有了归属感,于是带新弟子熟悉环境,把自己和新弟子弄丢在林中找不到回来的路。 那新弟子,便是刚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 入门的原醇玉。 已是十分久远的事了。那时燕容年纪尚小,记忆糊成一片,印象最清晰的,是原醇玉因惊吓而扭成一团的五官。 如今燕容自认已不会再在门派内走失。至于早已突破峰内跑遍全门派的原醇玉,还会怕区区一片峰内的林子,燕容是绝不相信的。 “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猜。” “要说便说,不说便算了。” “你!……欸,早就跟着了。你和大师兄聊的旁若无人,自然注意不到我。到你见完师父说要回房,我便先回了。本想装作不记得你的,没想到师父竟真的不记得……咳,所以我呢,反倒于心不忍了。” “装作不记得?”燕容顿住,朝原醇玉笑——皮笑肉不笑,喃喃道,“新玩法,不错,确实吓人。” “喂喂燕容,你不是生我的气了吧?我这不是还没实行吗!” “什么生气,你想多了,我记性不好忘了你的事,你也反过来忘了我,不是很公平吗。反正,记不住别人的事,活该被忘记。” 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从小便容易被忘在一边,记不住别人的脸和名字,也难以被他人记住,与故人相逢基本认不出来彼此,之类的,燕容很习惯。 原醇玉却惊道:“果然生气了!好嘛我知错了,没想到你这么在乎。” “没有。” “还说没有,就是口是心非,不然怎么对师父说了那些话。” 原醇玉似乎很得意,眉毛都翘了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就能得意起来呢,燕容不得其解。 燕容道:“那些话,又不是为我自己说的。” 燕容说罢,原醇玉便得意不起来了。 为谁而说,不用燕容告诉他,原醇玉也知道。 不多久,朱吟泊便亲自拿了套新衣服过来。 燕容当场换了。 一直穿着旧衣服反而不觉得有什么憋屈,把新衣一套,才觉出差距。用原醇玉的话来说,便是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了。 原醇玉讲话夸张成性,燕容难得赞同一回。 自从穿上新衣,燕容的抗拒之心便彻底瓦解,对旧道服的留恋万分瞬间转为嫌弃万分。 而原醇玉衣服上的破洞则被燕容暗中嘲讽数次,以致柜中尘封许久的针线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柜是燕容的柜,针线是燕容的针线—— 燕容本想把占着他窝的原醇玉赶出去,没能成功。 原醇玉拿自己仅有的一块地盘换了燕容房间使用权。 在燕容闭关前,偌大的云尾峰稀稀拉拉几个弟子,各自占山为王,在云尾峰里划拉自己的地盘,旁人不得踏入。 然而一群新弟子涌进来,云尾峰各地都被朴山长老用来建新的房舍,以及供弟子修炼。 朱吟泊听师父的。燕容闭关不出。原醇玉丢了大片江山,抱着最后一块地盘不放,在里边守了三天三夜,踏入者通通竖着进横着出。朴山没法,只有随他。 那地方燕容也知道,离他闭关的地方很近。 燕容过去的时候,穿着新衣四处打量,过往的人没几个知道他,都将燕容当做新入门的弟子。 燕容也不恼,反倒觉着有趣,作出一副规规矩矩懵懵懂懂的样子朝那些以老弟子自居喊他师弟的不知情者道师兄师姐,看看那些入门未满三年的“师兄师姐”作何反应。 便有人向他讲起三年来云尾峰的英雄事迹,说这朴山长老如何如何足智多谋法力无边,那门中二侠朱大师兄与原师兄如何如何英勇过人倜傥风流,护着苍生百姓使魔道小人不敢胡作非为。 听着不像他们云尾峰,像是话本里头的虚假故事。 事实上他师父朴山真人不露相,平日憨气十足最爱坦着肚皮晒太阳。 大师兄朱吟泊老妈子个性,催起床催洗衣催吃饭,教训不省心的原醇玉。 原醇玉更不用说,吃饭抠脚被朱吟泊教训多次屡教不改,哪有一点风流倜傥的样子。 燕容憋笑憋得肚疼,还得摆出神往的表情,装作对师父师兄无限憧憬的新入门师弟。 正听到朱吟泊原醇玉联手教训魔道小人的段落,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进来: “他们说的都是编的,是假话。” 燕容低头一看,看到个圆滚滚的脑袋,脑袋上两根冲天辫,像极他大师兄的手笔。 身上穿的布衣,不是云尾峰的弟子服。 “哦?为什么这么说?”燕容俯身问道。 “我亲眼见到的。”小孩昂着头,眸中可见轻蔑,“降妖伏魔哪有那么容易,你们原师兄的伤现在还没好全呢。” 那侃得正在兴头上的“师兄”冷不防被小孩插了那么一句,口气忽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你这小魔头又跑出来胡说八道,不是咱们云尾峰的让你住进来就不错了,哪来的回哪去别在外头晃,不然哪天让人给砍了,也没人为你吊唁。” “我不是小魔头!”小孩瞪着眼嚷。 “呵,大魔头的小孩不就是小魔头?” 听着,像是在欺负这小孩了。 燕容不动声色地将那小孩往身后拦了拦:“师兄,这样子对一年幼的孩童,不太好吧。” “哼,这小孩可不是一般的孩童,他是魔道中人的孩子,缠着大师兄不放才被大师兄带进来的。大师兄也真是,处处护着这小魔头,还为这小魔头被掌门惩罚,多亏师父到处找人说情才没被除出门派。师弟你也小心着点,谁知道这小魔头有什么盘算。” 竟与魔道有牵扯,燕容狠吃了一惊。 大师兄只说这三年云尾峰长脸,却没说还有这等事。林子大了,真是什么样的鸟都有。 正待询问一二,却见一人从空中御剑而下。 “师弟?此人三年前就是门中弟子了,按辈分,你该叫师兄才是。”那人道。 是个知道他身份的。生面孔。 经那人这么一说,被他喊过“师兄师姐”的弟子们都瞪着眼瞧过来,神色或惊诧或质疑。 目光……则都是看骗子的目光了。 这么被揭穿,实在尴尬。 燕容不知如何应付,随手拉了小孩,遁了。 原醇玉的地方偏僻,附近没什么人,燕容在溪边拍了块干净石头坐下。 小孩拉着他问个不停:“花争弦说你三年前就入了门,难道你就是朱公子所说的燕容?你干嘛骗他们?又干嘛逃跑?你是不是怕他们?” 燕容把小孩拉开,垂着眼皮子道:“怕?” “你手都出汗了,你看。” 燕容摊开手掌,手心湿润,被风慢慢吹干。 “这不重要。”燕容甩两下手,干了。 小孩凑过脸来瞧,燕容屈指抵住他的额头,推开。孩子张大的眼睛晶亮的看着他。 “你不是这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 里的弟子,怎么进来的?”燕容问道。 “我……我不记得了,但我答应朱公子,做一个好人。我不是小魔头。” “不记得么……”燕容轻叹,“可怜。” 又问:“是朱吟泊带你进来的?” 孩子点头。 “朱吟泊他,不知道你在这里被人这样说?” “我不知道……朱公子总是很忙。” 身为云尾峰大弟子,竟擅自收留魔修的孩子在身边。怕是,已种下了不得了的因。 燕容摸摸下巴。 “那,我就帮你告诉他。” “不要!……不用了,我不想他担心。” 不想他担心。 魔修的孩子,竟对与魔道势同水火的正道之人说出这等言语。 燕容眯了眼。 “呵……也是。他最爱操心。” 说罢,俯身整整孩子的辫子,瞅着那双澄净的眸子道: “那你便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他担心。人多口杂,随口说出的话,算不得数,那些人说你什么,不要放在心上便是。” 以往的云尾峰人丁稀少,藏什么,都方便。 却不知怎么,变得这么热闹,什么样的人都能进了。 ☆、第三章 好不容易四下无人,燕容将往日所学复习了个遍,收剑便听一人朗声道:“三年闭关,果真修为大进。看来,你修为的瓶颈与心中的瓶颈都已经突破了。” 原醇玉在一旁屏息坐了许久,待到燕容结束才出声。见燕容望过来,便从所坐的石头上一跃而起,朝燕容扑去。 “许久没一起练剑,燕容你想……呃?” 未等原醇玉一句话结束,燕容二话不说,揽了原醇玉将手探入其衣领。 原醇玉软在他怀中面上微红:“燕容,这样,不太好吧?” “你竟也会怕羞?”燕容轻笑一声,安抚道:“我布了结界。” 经过一番练习,燕容手掌偏热,贴在原醇玉肌肤上,从里到外都发烫。 过了一会儿,燕容抽回手,道:“好了。” 见原醇玉没动,便又替他拢了衣襟。 “啧。” 原醇玉捉住他的手。 “就这样?” “不然呢?还要怎样?”燕容捏住原醇玉的手腕,从自己手上提起,扔一边去,“我又不是药修,难道还要我去抢了药仙的灵丹给你?” 原醇玉道:“不敢不敢,燕容少爷给我看伤,在下必须是感恩戴德呀。” 燕容瞅着原醇玉嬉笑的脸,轻声道:“还疼吗?” 原醇玉道:“原本还疼的,被燕容少爷的妙手摸了一把,就不疼了,燕容少爷再摸几把吧,说不定就好了。” 神情,几分轻浮,几分款款深情。 燕容叹道:“你这胡说八道的毛病,都这么多年,也该改改了。” 原醇玉道:“燕容少爷亲亲在下的嘴,这嘴胡说八道的毛病,说不定也能好了。”说着将嘴凑近来。 燕容顿了一顿,勾起嘴角,也缓缓凑近,见原醇玉闭上眼,然后抬起一手——屈指弹在原醇玉嘴唇上。 “唔!”原醇玉捂住嘴,跳开一步,“你!你这——!” 燕容大笑起来,眼中露出奸计得逞的狡黠。笑得,却如同稚子。 既是原醇玉的地盘,又有燕容所设结界,除燕容与原醇玉二人外便再无人踏足,云尾峰的弟子们修炼打闹声全然隔离在外,结界中仅有寂寂风声。 燕容陪原醇玉练了会儿剑,便与原醇玉一块坐在一面石上,喝酒,谈天。 酒是原醇玉带的,据说从隔壁的玹易长老处讨来,费了不少劲。玹易长老性情孤僻古怪,自家东西,不轻易与人。只有原醇玉油嘴滑舌,最擅长讨人欢心,嘴上抱怨着费劲,却什么都讨得到。 谈天,自然也是原醇玉在谈,燕容挑着听。 峰内峰外诸事,大到道友渡劫飞升,小到元英长老家的女儿打了明鹤长老家的儿子而明鹤长老家的儿子没有还手一事,原醇玉都能将前因后果种种细节都摸个透彻。 燕容则不喜与人交际,从不储备谈资,当年他大师兄朱吟泊与隔壁的语晴师姐一事,闹得峰内峰外沸沸扬扬,燕容最后一个才知道。 燕容抿下一口酒,忽然想起那被朱吟泊带回来的孩子。 原醇玉道:“你撞见的那是徐越吧,他父亲被大师兄所杀,留下个小崽子无人抚养,大师兄心软,就给带了回来。也是个有趣的孩子,师父说要收他为徒,算是给个在门中留下的名分,也好留在身边好好□□,他却不肯,非要做大师兄的弟子。大师兄现下不收徒,他便宁愿在此做个小侍童,端茶倒水,也不向长老们拜师。” 燕容奇道:“这是着了大师兄什么魔障?” 原醇玉一个手背过来拍了下燕容的嘴,道:“你这样说,被大师兄听了,定要教训你不可。” 眸中却见得意之色,原来还记着方才被燕容弹嘴,找着机会报仇。 “你知道我不会说话。”燕容抹了把嘴,不甚在意。 原醇玉道:“你这不会说话的毛病,都这么多年,也该改改了。” “咳。”燕容道,“改不了了。” 当年隔壁语晴师姐来他们云尾峰找朱吟泊商量事情,燕容在旁边杵了半天,直楞楞冒出句“大师兄和晴师姐看着好般配”,将二人闹了个大红脸。 后来朱吟泊和语晴师姐成了,朱吟泊送件红衣裳给语晴师姐,二人站在一块,朱吟泊淡青长衫,语晴师姐则穿着朱吟泊送的红裙,人都道真是郎才女貌,真是十分般配,就燕容直楞楞说句“红配绿,赛狗屁。” 此后语晴师姐再没穿过那件红裙。 再后来,朱吟泊和语晴师姐便不相往来了。 “挺好。”原醇玉转着酒杯,点点头,“胡说八道与不会说话,还挺相配。” 燕容举杯道:“我昨日还觉得,你面生了不少,听着你胡说八道,就觉得你还是你。还是,不改的好。” 原醇玉和他碰了杯。 燕容歪在他身上把酒灌了,砸砸嘴,不知又咕哝了句什么,已是口齿不清。一手执着酒杯,一手伸过去把原醇玉搂了,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发着呆。 又过了一会儿,原醇玉感觉到燕容从他身上滑下去半分。原醇玉绕过他的咯吱窝,环腰揽上来,道: “回房吧,别在这睡下了。” 燕容没出声。手里仍执着酒杯,而上下眼皮早已黏在一块,呼吸绵长,神情安逸,似是,已睡熟了。 原醇玉俯了身,贴近燕容耳侧,轻轻唤:“燕容。” 并无反应。 真是睡着了。 便又凝视半晌。 这人,已是一大群人的师兄了,眉眼间却仍有着纯稚之气。 时间在他身上仿佛止水,此时的燕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 容与三年前的燕容无异,三年前的燕容又与三年前的三年前的燕容无异。 许是身边的人少,所以不曾为谁改变。又许是在意的人少,所以不曾为谁操心。 像是,神仙似的。 原醇玉忍不住凑近去,凝视半晌,犹豫半晌。双唇落在燕容眉心,轻轻一扫随即离去。 次日。 燕容对着原醇玉搁在书案上的酒瞧了半晌,摸摸坛身,又敲敲坛脚。摸着下巴,冲着坐在案上的原醇玉道: “你知道我极少做梦,昨日喝了你从玹易长老那敲来的这酒,不知怎么,竟做了个恼人的梦,梦见不知谁唤了声我的名字。那一声听着莫名抓心,不知什么意思,一声后却再无后续,真是莫名其妙。” 原醇玉翘着二郎腿咬着发绳梳头,见燕容对这坛子酒难得的兴趣浓厚,便叼着发绳凑过来,故作玄乎压低声音: “莫不是这酒在地下埋了许多年,酿成精了吧?” 燕容的目光随原醇玉叼在嘴中的发绳晃了晃,捏住绳尾,从原醇玉嘴里抽了。 “不过一场梦,你也能扯。”说完却又道,“兴许,有这可能。” 原醇玉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不过随口一扯,你真信了?” 燕容笃定道:“有什么信不得的?万物皆有灵,酒水亦是如此。” 忽然撩起原醇玉一缕发来:“我闭关三年,你这发,似乎并未长长。” “万物皆有灵么,怕你出来见了不认得,这发它就一寸都不长了。” 嬉皮笑脸,油嘴滑舌。肚子里不知怎么存了这么多不正不经的话,从小到大层出不穷,从未枯竭。讨人欢心的把戏,难不成是天生的。 燕容将发绳递给他。 原醇玉没接,抚着头发道:“我这发为了你都不长了,你却什么表示也没,果真薄情。” 燕容便一手执发绳,一手将原醇玉的发握在手掌中,手指在发上摩挲,道:“你这主人狡猾奸诈,自己有什么,竟赖到头发上。” 说着,将发拨入发绳,细细地绑了。 心细的人于是又有了谈资。 一人道:“原师兄今日绑的发,与平日不同。” 旁边的人便问:“怎么个不同了?” 那人解释说:“原师兄平日绑得草,今日绑得高了些,还打了个花结。” 旁边的人道:“还真是。” “说起来,我上次还看见原师兄自己动手缝衣服。师兄平日里看着随性,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心灵手巧的男子,可嫁可嫁。”那人啧啧道。 便有人说:“不就是缝衣服和绑头发么,多稀奇?” “可那是原师兄啊,云尾峰第二弟子,与大师兄并称双侠。这么一个角色,不仅没架子,还这么心灵手巧,隔壁元英长老那峰的老弟子可个个都趾高气扬,懒气横生,衣服破了便扔,据说还喜欢使唤甚至欺负新来的呢。” 燕容被当作新来的听那人唠嗑,听到这儿其余听众皆一副愤愤然的表情,只燕容漫不经心:“是谣传吧。” 元英长老与朴山长老不和约莫百年了,本人及座下弟子相互质疑抹黑挑衅,燕容已经习惯。 当年燕容一声不吭窝在峰内规规矩矩修炼,对己方的怂恿与对方的挑衅不闻不问,竟也被元英长老的弟子揪出来,想着各种法子抹黑中伤。 强行抹黑燕容没什么感觉,却有一事,让当年的云尾峰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 如今这事已过去许久,元英长老的弟子都已不屑再提。燕容便也将它抛在脑后,却没想到,这事竟有一日重新被人提起,并在人们口中大肆传播起来。 这事被提起,距燕容出关仅有几日 。 在燕容被当做新来的弟子后,又过了些时日,渐渐的混了个脸熟。喊燕容燕师兄的弟子多了起来。 一个谣传,也渐渐在云尾峰内兴起,说当年朴山长老收燕容做弟子,实际上是因为受了燕容家里人贿赂。 这谣传一传,便传了满山。 作者有话要说:  修。晋江为什么这么喜欢吞我的标点并且完全没有吐出来的意思,只好自己凹进去,学会微笑 ☆、第四章 修炼之余,八卦一二。 云尾峰的弟子们爱窝一团侃,不论新近发生的事,还是以往的林林总总,总逃不过人多力量大。 “哎,你们知道么,咱们花师兄今早被师尊点名参加宗内比试,师尊还特意抽出半日来点拨花师兄呢。” “花师兄本就是修仙名门出身,天资又高,说是与当年原师兄的修炼进程都有的一拼,师尊赏识,情理之中。” “可不是,花师兄这云尾峰第三弟子的名号,早晚要坐实。” 说到这,却有人反驳了。 “欸,你这话不对,这花师兄上头不是还有个燕师兄么,燕师兄虽不怎么露面,到底还是三年前就已拜入师父门下了,云尾峰第三弟子,应当是燕师兄,花师兄该排第四。” 这话一出,立即被反驳了回去。 “谁说这排位按拜师先后来的?燕师兄虽入门早,却远不如花师兄对师门贡献大,花师兄领着师兄弟闯青枢门的时候,燕师兄还在洞里呆着呢。” “可不是,宗内比试以往的记录中,朱师兄和原师兄都排在前几名,就燕师兄没排上过什么好名次,大约是资质不好,修炼慢。闭关三年,也不知有没有多少长进。” “毕竟是家里人重金贿赂,师尊才勉为其难将他收了,修炼之事自然比不得师父精挑细选的徒弟。我看这燕师兄拜师虽早,修为也不见得就高过花师兄。也不知燕师兄家到底送了什么,竟连咱们师尊都能左右。” 话题到这,立即被贿赂一事引了过去。 “真有这回事?师尊这般德高望重之人,竟也受人贿赂?” “我前几日听人说起还不大相信,可大家都这么说,怕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当年毕竟比不得现在,师尊这么做,想来也有他的苦衷。” “对,师尊这么做,多半是为了咱们云尾峰着想。” 话虽这么说着,目光交接间到底有了些动摇。 朴山长老一峰之尊者,大忙人,平素难得闲暇。 一山风声灌耳,终于想起自出关起已被晾了几天的徒弟,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催了燕容过去。 以往朴山长老不如现在管事,爱放养着几个弟子自行修习,渐渐的弟子们倒也都有了一套自己的修行方法。被晾着就被晾着了,燕容没觉得有什么不便,修炼照修。 忽然被朴山长老叫去,也不觉得有什么紧张,轻飘飘跟在带路的师弟身后,进了朴山长老的居室。 朴山长老则一点不平静,盘腿坐在软垫上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案角,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 脸色阴沉。 听燕容扣门,紧抿的唇松了松,道:“进来。” 眉头仍旧紧缩。 原本想训话一通,燕容迤迤然推门进房,面色安定,如踏春风。朴山长老一腔火气被燕容目光澄澈地一望,反觉着不好发作,簌簌灭了。 便唉声一叹,招燕容到身边来。 问是否知道传闻一事,燕容点头答是。 问是否知道散播者,燕容道不知。 神情坦然,不见半点委屈。 “唉,你这中心人物怎么就一点不急。”朴山长老又叹一声,“罢了,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燕容就象征性请个罚道:“弟子有错 ,误师父名声,请师父责罚。”不论有错没错,自己请罚的,乖一点态度诚恳一点的,师父多半不罚。 “你这是什么话。”朴山果然松下脸,软和下声音来,“为师又没怪你。” 又道:“只是被人这么说总归不大好,你也该为自己争口气,出出头。你师弟师妹们什么都不知,你又什么都不做任人去说,他们也只能把传闻当了真。” 燕容抬起头:“可……” 这传闻本就,无半点虚假。 当年燕父燕母怕燕容受苦,送燕容上山时特意带了大笔财物,堆着笑往宗内各长老手中送,别的长老心高气傲,拒了礼,只朴山长老和和气气收下,双方恰谈一番,此后燕容便归了朴山长老的云尾峰。 这贿赂一事,确是真的。 燕容瞅着朴山的脸色,把话咽了下去。 “这么吧,你若不想说什么,就用实力告诉他们,我朴山收你,绝不是因为贿赂,而是你确实有入我云尾峰的资格。”朴山一本正经歪曲事实,说罢拍拍燕容,道,“半月后宗内比试,好好比,莫要懈怠了。” “宗内比试的时间不是已经过了么?”燕容特意掐着点出关的,刚好错过宗内比试。 “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这月补办。”朴山说完见燕容焉了脸,便又鼓励道,“知道你不愿参与这一类事情,只是峰内弟子间的切磋你不参与就罢了,左右你师弟师妹们也没几个比得过你的,可这宗内比试是排名次的大事,你可得给为师长长脸,也得给自己长长脸。” 燕容垂眸,道:“……是。” 从朴山长老居室出来,先前那带路的还等在门外。又跟在带路的师弟身后弯弯曲曲过了回廊,往燕容住处走。 长廊七拐八拐,亏这小师弟把路记得清楚。燕容四处打量,觉得四边房屋一摸一样,看不出什么分别,这路这回廊上每道弯,也看不出什么分别,长这么像,非要叫人弄浑不可。 又觉得自己这老师兄,俨然一个新来的。 再绕了一道弯,那师弟道:“这边就是弟子房了。” 燕容道:“我不住弟子房。” “知道。”那师弟笑道,“燕师兄住处地偏,要再远些,只是想到刚刚过了饭点,师兄弟们大多回房休息,路上或许有些吵,给师兄提个醒。” 果真有些吵。 往前走,渐渐的人就比先前多了许多,议论声声,毫无遮拦地扑进耳朵里。甚至有大胆的没头没脑地拦上来,问燕容贿赂一事是否属实,又问前因,问后果。 燕容不擅说谎,又不能实话实说,人一多,视线言语呼啦啦全往燕容身上扑,燕容手心里出了一手汗。没顾着抹,急急地施个障眼法遁了。 房间,原醇玉那块地盘,几天来基本两点一线,遇上的人没这么集中过。来不及想那带路的发现自己不见后怎样反应,挑块没人的地方落了地。 终于与其他地方有些微的不一样,房门廊柱等干净许多,空气似乎也要香一些。 燕容不由得屏了息。轻手轻脚拎出剑,准备去上空探探路。 身侧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些听不清楚。 收剑,隐去身形。贴过去。 听清楚了。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一人道,“难道忘了当年穷困落魄时,我——我们花家是怎样待你的?” “花家于我有恩,云尾峰于我同样有恩。”那声音回道,“你想争,想对燕容做什么我原醇玉绝不干涉,你传流言抹黑师父抹黑云尾峰,我可就做不到坐视不管了。” “当真,绝不干涉?你敢说你来找我就没半点护着那燕容?” “我说了,只要无害我云尾峰,你做什么我绝不干涉。至于燕容……随便你。” 巧。 误打误撞,竟把传这传闻的罪魁祸首找着了。 那便,禀报师父么。 找不着路了。 踏剑,起飞,视线向下,映入眼帘,冲天辫。 孩子蹭蹭跑过来,辫子晃得可爱。燕容停在孩子跟前,收剑。 “你是……徐越?” 没记错的话,原醇玉之前说的,应当是这个名字。 “是。”徐越歪了头,“朱公子的师弟,在这做什么呢?——噢,我知道了 ,一定是来找朱公子的!” 徐越自顾自说着,便要去找朱吟泊。 燕容拉住他,朝先前那房间的方向一指:“这里,住的是谁?” “也是朴山老头的徒弟,花争弦。”徐越道,“先前原公子也住在这的,也就刚建起的时候吧,住了没几天,就跑到别处住了。” 燕容点点头,跟着徐越去了朱吟泊房间。 朱吟泊一峰人的大师兄,难得的闲暇,用来带找不着路的燕容回住处,徐越小侍童屁颠屁颠跟在后头,叹朱公子好不容易的休憩又泡了汤。 燕容道:“你这小童真有趣,方才还一个劲拉着我找你朱公子呢,现在却怪我糟蹋的朱公子的宝贵时间。” 徐越小童撇嘴道:“我这不是想你早点说完事早点走嘛。” 朱吟泊蹙眉:“越儿,不得无礼。”见徐越委屈地耷拉下头来,又软和下脸色,安抚道,“也就一会儿的时间。” 确实只一会儿时间。 朱吟泊御剑,几句话就到了燕容住处。 燕容三年闭关没赶上建新舍,出关后又只字不提搬入新舍的事,因此住处仍是以前的旧屋。 近几年云尾峰焕然一新,旧物拆拆换换,早都被新物取代,也就燕容这住处,还是以前的样子,墩在一群新房舍间的小小一角,看起来格外可怜。 朱吟泊道:“去换间房吧,正好我房间附近还有个空房。” “不用了。”燕容道,“只有这里,我住得惯些。” 破旧的小屋墩在一片新舍旁,安安稳稳伫立,颇有种坚守着什么的意味。 朱吟泊看着,微微恍神。 燕容靠近轻唤:“师兄。” “啊。”朱吟泊一瞬间清醒,牵着嘴角道,“想起以前的事,有些走神。”不知想起了什么。 燕容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 御剑在空中时就在寻思了。 见朱吟泊似有所感,这下便拉了朱吟泊道:“师兄许久没来了,不如坐一坐再走。” 朱吟泊默了一瞬。 “也好。” 说完看着燕容推开门。室内比室外看着舒服许多,桌沿墙角都细细擦过,空间有些逼仄,却因弥漫着淡淡香味显得温馨舒适起来。桌上一个小壶,两只茶杯,和和美美地偎在一块。 朱吟泊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醇玉呢?” 燕容目光闪了闪:“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朱吟泊: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 修。学会微笑(咧嘴) ☆、第五章 朱吟泊一坐下,便呆到了月上柳梢——原醇玉从门外进来,说满山都在找他们大师兄。 既是大师兄,又爱替师父揽事,朱吟泊的日程总排的满满当当。不过该耽搁的都已耽搁的彻底,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朱吟泊不紧不慢地走出去,又拉着出来送他的原醇玉叮嘱了一番。 原醇玉挑部分听,挑部分答。 再回到屋内,燕容已将杯盘收拾干净了,正坐在床榻上翻书。 原醇玉凑过去,见是民间话本,道:“大师兄方才与我说了你的事,你猜,他说什么了?” “什么?”燕容头也不抬。 原醇玉却知道,燕容一对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于是故意慢吞吞地在燕容旁边躺下来,拖着声音道:“大师兄说,你平日安安分分最让他省心……唯一令他操心的,是不求上进。若不被推着走,就一直窝在原地不动。” “哦。”同样意思的话,师父和大师兄先前已经说过许多遍了。 燕容不用猜都知道,朱吟泊说这话前,一定先教育原醇玉,成大事者需沉得住气,可不能总那么顽皮…… 不过,现在,大约已不再这么说原醇玉了吧。 云尾峰双侠,听着,还挺风光。 “欸,你就是太沉得住气,人家都说你配不上做云尾峰的弟子呢,你却还在这看话本。”原醇玉在一旁揶揄。 燕容面色不变:“人家说人家的,与我何干?” “你敢说,那花争弦被人称作云尾峰第三弟子,你就真什么感觉也没?” 燕容轻笑一声,将话本合了,在原醇玉前额轻敲两下:“我若要争这排位,按拜入师门先后来算,你该喊我师兄才是。这第二弟子的名号,可是你抢了我的。” “呃,不说了不说了!”原醇玉哂笑两声,悻悻道,“大师兄让我推推你,你这大仙哪是我推得动的,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了。” 大师兄,倒是对原醇玉的能耐信任得很。 “倒是你,云尾峰第二弟子,这称号听着,觉得怎样?” “还真不怎样。”原醇玉耸肩,“听人喊多头疼,不如美酒美食来得实在。” 这一点,确与燕容性味相投。 燕容把话本翻完了。 次日午时,寻了处僻静亭子,晒太阳,打瞌睡。 不知不觉,陷入梦里。竟回到幼时。 周遭吵嚷着,鄙夷不屑的脸孔冲着他。说他是贿赂进来的孩子,说云尾峰衰败得不行了,说也只有云尾峰那无人问津的小山头愿意收他。 手心里渗出汗来。回云尾峰去。回云尾峰的路怎么走的,找不着了。四周传来笑声,笑这贿赂进的孩子果真笨拙。 最后不知怎么找到走回云尾峰的路,一抬眼,见原醇玉坐在峰口晃荡着腿。 原醇玉脑袋上扎着大师兄绑的冲天辫,拿鼻孔冲着他嚷嚷:“喂,小少爷,他们都说,你是靠你爹贿赂进来的。” 燕容想进峰,盯着前方的路一言不发。 回去的路被原醇玉拦住,进,进不得,退,退到哪里去?只好僵持着。 “真是贿赂进来的?这么没用!”原醇玉朝他呲牙咧嘴,指着他的鼻子大笑。 ——有什么资格笑,师父师兄也不过是可怜你,才将你带进来。 心里冒出这样的话,滚到喉间,却咽下去。 到底,自己对不起人家在先。 况且那孩子,不过逞一时之快罢了。 想虽这么想,心里仍很不舒服。好像霉了一块,阴阴的堵在心里。原醇玉的声音听着越发刺耳,那顽劣的样子看在眼里,打心底生出一股厌恶来。 幼时的燕容遵从了本心,扑上去,照着原醇玉那张嘴就是一拳。 如今的燕容便也循着记忆,将幼时的动作重复——原醇玉毫无防备,被燕容一拳头打得偏过头去。好在机灵,很快反应过来,摆出防备的姿态念起法诀。燕容自然不等他念完,将人整个掀翻在地,踩在脚底。 眼前晃了晃。视线复又清明,该是醒了。 脚下踩着个人,被他砸在地上动弹不得。……生面孔。 “你是?” “云尾峰第三弟子,花争弦!” “噢。”燕容觉得可笑,刻意压住微微上扬的嘴角,收脚道,“没记错的话,如今云尾峰上不得动用术法私斗。”这幻术,虽不属云尾峰一派,也算术法一种吧。 “下回练习术法,莫要施在别人身上了,闹出事来,可要逐出峰的。” 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踏剑回屋。人已走了几米开外,那花争弦约莫是缓过了劲来,挣扎着站起朝燕容喊:“你——你瞧不起我吗——” 听着,火气倒挺大。 瞧不起,倒是没有。只是自称云尾峰第三弟子时眼里那志在必得的执着劲,看着怪可笑,也怪可怜。 入夜时燕容难得首先挑起话头,未等原醇玉开口便道:“你可认得一个人?” 原醇玉立即兴致勃勃地靠过来:“哦?什么人竟然能引起咱们燕容少爷的注意?” 燕容道:“花争弦。” “噢……原来是他。”原醇玉道,“这花争弦现下可是咱们峰内的名人,我自然认得。” 花家乃以幻术闻名的修仙世家,花争弦是花家幼子,天生拥有灵力,且继承花家幻术,拜入朴山长老门下,很给朴山长老长脸。 “花家乃,以幻术闻名的修仙世家……”燕容疑道,“那他为何还要拜入我们门派,呆在花家不好么?” “许是仰慕师父吧,弟子们拜入我门多是这个缘由。”原醇玉奇道,“你一向不关注他人的,怎会注意到他?” “只是看这花争弦对我似乎有什么怨气,觉得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原醇玉调笑道,“你忘了?那日峰内切磋,花争弦本想与你切磋的,你一句暂不参与就把人给拒绝了,他少年心性,又倍受师父宠爱,一定觉得你瞧不起他,面子上挂不住呢。” “只是这个缘由么?”燕容打了个哈欠,隐约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 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便点点头,倒头睡下了。 若说只是这个缘由,自然,是不信的。 原醇玉知晓峰内峰外大小诸事,但他若不愿说,再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嘴。 方合上眼,原醇玉那边动了动,翻身过来,低而轻的声音穿过清寂的空气到达耳边。 “方才收到十竹山庄的请柬邀咱们小聚,可把师父高兴坏了。”声音里带着惯有的狡黠的笑意。 燕容道:“十竹山庄,不是不常与我们来往么。” “许是庄主大人的骨灰终于凉透了吧。乔渊夫人闭门谢客多年,近来渐渐的也有重出江湖的势头了。”原醇玉顿了顿,一咂嘴,饶有兴味道,“元英长老,据说也在受邀之列。” “是么……该有得看了。” 朴山长老,元英长老,乔渊夫人……还是已故的十竹庄主最干脆。 次日朴山长老果真召集弟子,说要带三名弟子往十竹山庄去一趟。燕容,却不在那三名之列。 朱吟泊原醇玉花争弦。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结果。因此燕容得知后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神情间看不出什么波动。 倒是原醇玉一言不发生起闷气,回房便裹着被子闷头躺下。 “生谁的气了?”燕容在一旁坐下。 原醇玉一点儿不婉转:“你的。” “我的?”燕容有些诧异。 “就是你的!”原醇玉翻身坐起,视线在燕容脸上停了一停,又闷头倒下,“你真是什么都不在乎!” 燕容噎了半晌,推推原醇玉,原醇玉拉了被子往里边挪。燕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想说去十竹山庄也不过就是看那三人剪不断理还乱没意思,想说又不是非去不可不如在房间睡觉舒服,想说那花争弦去也没什么争议反倒说是众望所归……想想这不就是不在乎。只得收回手,半晌无言,呆坐片刻,起身离去。 原醇玉说的对,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原本就不过是贿赂进来的,进来云尾峰不过想呆在一个清静的地方不问俗事,被师父忘了名字的微怒早忘得一干二净不剩一点渣子,反正自己也常忘事,云尾峰变得吵了,前些天还在想向师父请求出师的可能。 原醇玉比他在乎。说好不干涉,裹在被子里生闷气。 花争弦也远比他在乎。 燕容想起花争弦自称云尾峰第三弟子时眼里那股执着,当时他还觉得可笑可怜。 他不觉得有什么的,别人却那么在乎,师父与元英长老不合百年,乔渊夫人守着十竹山庄守着那坟百年。可怜可笑。 可……偶尔也会羡慕起,那些可怜可笑不能理解的执着。 燕容发现自己停在师父朴山门外。那日七拐八拐的路,不知怎么就走了过来。燕容在门口杵了会儿,上前扣了门,在开门的弟子讶异的目光中径直朝里走去。 “师父,我想去。”难得未等朴山开口便单刀直入。 朴山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十竹山庄,我也想去。”燕容道。 不知怎么,竟这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凹标点) ☆、第六章 回来的路上落了雨,开始还是零零碎碎一两点,没走几步就下大了。 燕容化出一道屏障遮在头顶,闲着没事晃荡几下舀水玩,途中遇见几个淋成落汤鸡的师弟师妹,还算慷慨地施舍了个避水的术法,又晃荡着头顶的屏障慢慢走远。 “燕师兄,还是挺好的。”燕容听到雨声淋淋中传来不知哪个师弟的声音。 这就是好了么。 燕容转着屏障,仰头看雨水顺着屏障旋转而下。 屏障撑久了,有些疲累,却不愿回去,也没别处可去,只想在路上耗着。 原醇玉不知还在不在生气。 生气也没法子,讨喜的话燕容不会说,师父问的话也不会答,十竹山庄是去不成了。 师父为难的事,燕容也不是不懂,不善也不爱与人相处的徒弟,带出去什么面子也挣不到,被元英长老的弟子说了坏话不懂反驳,只知道闷声不响地杵着。 原醇玉最会说话,可当年原醇玉在燕容面前日日口若悬河,也没能把燕容教会。 原醇玉,不知还生气么,不知……还在不在。 属于原醇玉的那间新屋,看着确比原来气派得多,不知为何竟要赖在他燕容的小破屋,赖了这么久,也该走了吧? 早晚都要回家。磨磨蹭蹭,最终出现在视线中的总归是自家小破屋。 原醇玉撑着伞在门口徘徊。 目光触及燕容,双眼一亮,立即迎上来将燕容一把拉入伞下,好像全然忘记不久前还裹着被子生着气似的,口气急促可见担忧:“你去哪儿了?” 燕容于是卸了屏障,就势靠上原醇玉的肩膀,半阖上眼:“不知。” 原醇玉似乎是松了口气。燕容听见他的呼吸平缓下来,声音里又带上平素惯有的调侃的笑意,在雨声模糊中,听着比平常要温柔些,“又迷路了吧?” 燕容耷了下眼皮:“嗯。” “在峰内也能迷路,亏你还是最早入峰的老师兄。” 燕容阖上眼,嘟哝道:“你知道我记不住。” 原醇玉听完恍然明白了什么,提着燕容进屋去,整个人丢在塌上,见燕容果然翻个身不动了,失笑道:“我找你半天,你倒好,一回来倒头就睡。” 这不是术法维持得太久,稍有些乏力么。 燕容懒得开口,阖着眼听见原醇玉在身边坐下轻轻推了推自己:“起来,把衣服解了再睡。” 说罢,却忽然伏下身来,凑近他耳边吹气,“还是,我替你解?” 燕容睁开眼朝原醇玉看了一看。说着玩笑话的神情,颇像居住在山郊处那类狡猾的妖精。 力气已恢复一些,于是解腰带,脱外衣。 原醇玉的反应耐人寻味。看来要与他一同睡下了,慢吞吞地也开始解外衫,眸中显出试探之色,别有深意地落在燕容身上。 燕容大臂一揽,将原醇玉搂过。 原醇玉便半撑半躺地依在燕容身上,半眯着眼注视着他,忽然道:“那时候的游戏,还继续么?” 燕容思索一会儿,茫然:“什么时候停了?” 原醇玉目光闪了闪:“我以为……”却不再说下去。转而拨弄起燕容的鬓发,语气甜腻得像在撒娇,“我明天去和师父说,你去哪,我就去哪。”听得燕容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那师父该气极了。 本想这么说,原醇玉忽然啃起燕容的脸,从眼角到鼻尖,到唇。 有点痒,燕容痒笑了,抱住原醇玉回啃。 扣门声。巧得气人。只好披衣起身,请外边的人进屋。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9 朱吟泊带着徐越跨过门槛,看看原醇玉,又看看燕容。视线停在燕容身上,朱吟泊温声道:“燕容,你这衣领,不会就这般模样一整日了吧?” 说着对待幼子般,动作娴熟地替燕容将衣领理好。 燕容没吭声,隐约觉得老大不小了仍被当做幼子般对待似乎有些不妥,又觉得大师兄似乎就该是这样。 倒是原醇玉抱胸坐在椅上,神情举止颇有种一家之主的架势,冲朱吟泊道:“大师兄这么晚了过来,难道只为了提醒燕容正衣装?” “自然不是。”朱吟泊道,“除了衣装,其余方面也需多多注意,去十竹山庄,莫要给云尾峰丢脸了。醇玉,你也是。” “什么意思?”燕容一愣。 原醇玉从椅子上跳起来:“十竹山庄?燕容?” “我与师父说了,十竹山庄我想让燕容替我过去。”朱吟泊道,“这一峰的弟子,还得留个人守着才好,再说,留这孩子一人,我放不下心。” 手掌抚摸着徐越的后脑,轻叹,“这孩子,本不该受这许多罪,若不是我……” 徐越乖顺地将小脑袋靠在朱吟泊的手掌上,看上去纯稚如同羔羊。 大师兄说话,比什么都算数。 次日朴山长老果真带着燕容上路,面上并无不满之色,不知朱吟泊在朴山长老面前说了些什么。就连天色,也十分晴朗舒适,一天下来,未遇上任何不便。 乔渊夫人不忘本,向各峰都送了请柬,因此此行诸多峰外同门同行。原醇玉如鱼得水,往人群中一站即是焦点,一路上谈笑风生,气氛活跃得很。 花争弦走在最前方,似乎总有事情向朴山长老讨教,惹得朴山长老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为人师的庄严高贵感,举止都稳重了许多。 燕容一个人呆惯了,便跟在队尾,沉默地听着四处的声音。 原醇玉的声音与他人不同,似乎要更清晰些,混在人群嘈杂声中也能分辨。往往带着一群人笑开,打闹笑骂,与燕容似乎在两个世界。 倒是花争弦偶尔下来传达长老的意思,总似有似无往燕容处瞟上一眼,燕容隐约觉察到花争弦在观察他,不藏也不戳破,任他看去。 第二日午时,原醇玉难得从各峰同门中抽身出来,悄悄窜到燕容身后猛地一拍。 燕容正巧在发呆,不出意料被吓了一跳,原醇玉立即得意得咧开两颗虎牙。 “想什么呐?这么入神。” 燕容将目光一一扫过路旁的草木,出神道:“这地方,我似乎来过。” 原醇玉道:“再往前进了城,不就是你们燕家了么,或许是小时候到郊外来游玩过,有些印象也不奇怪。” 燕容点点头,与原醇玉并肩走了一段,听原醇玉兴致盎然地讲这些天发生的趣事。原醇玉说到一半,忽然道:“对了,难得回去一趟,要不去和师父说说,抽个空回家看看?” 燕容沉默半晌,才道:“只怕耽误了行程。” 原醇玉眯起眼在燕容脸上上上下下瞅了个遍,仅仅瞅见燕容一脸平静。 便不再提起这话题,继续前行。 黄昏时却又落了雨,雨势很大,路上处处是泥泞,加上夜路本就难走些,一行人不便前行,便准备在城里寻一间便宜是客栈歇下。谁知恰逢客房不足,缺四间。 “得有四人要另找客栈了。”元吉长老道,说完便要自己的弟子让出客房,以示大峰风范。 朴山长老自然不肯输给老对头,抢道:“我们师徒正好四人,醇玉燕容争弦,我们另找客栈。” 燕容在门口盯着房梁看得入神,被朴山叫了名字,才移开视线。原醇玉则是寻了个靠窗是位置随意坐了望着窗外的雨,听见朴山的话,视线落在燕容面上。 “不必。”燕容道,“师父忘了么,这里是燕容家乡。若不介意,去我们燕家将就一晚便好。” 朴山摸摸胡子:“嗯,也好。” 却不想燕容许久没回过家,带路带错整条街,险些将人带出城。幸好燕家老奴出门办事,遇上无头苍蝇状的四人,一眼将自家少爷认了出来。 于是燕家上上下下忙活了起来,替自家小少爷接风洗尘,丫鬟们飞快整理了三个空房间出来安置少爷带来的客人,端茶倒水递果盘的随时侍候着。燕容的房间则日日打理着随时等候少爷回来,只消走进去便能住了。 燕容虽不成器,却仍是相当受宠的。燕父把自家儿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把着燕容的手热泪盈眶。燕母彼时正在厨房里教训丫头,听到消息立即迈着闪电般的小碎步冲过来,摸摸燕容的脸,又摸摸燕容的胳膊,拉着燕容坐下来絮叨半天,说我儿子这些年更俊了,天下男儿哪一个及得上我儿子;又说这身子骨轻薄了不少,别是饿着了吧? 哪有呢,好的很,燕容一边应着母亲的话,一边看一家之主的父亲亲手给他削梨。 只可惜燕容大哥因事出远门了,否则可得拽着弟弟好好叨叨一番。 花争弦红了眼:“原来燕师兄家是这么的……这么的……” 丫鬟端着新做的银耳汤来,轻轻放在花争弦面前的桌上,抬手间可见白净的手腕,及手腕上精致透亮的玉镯子。 “毕竟是那么进来的嘛。”原醇玉端起碗啄了一口,舔舔嘴,满足地喟叹,“也只有这样的背景,才能那么进来。” “谁说这个了。”花争弦咬着勺子,撇了原醇玉一眼。 闻名修真界的花家,钱财上从不羡慕他人。 原醇玉知道花争弦瞧不起他,不过毕竟是在燕家,也就没有回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cp:富二代x小妖精。 修。 ☆、第七章 燕容睡下没多久,门口的动静把他给吵醒了。燕容闭着眼听那人蹑手蹑脚朝自己走来,在床前呆立了一会儿……然后爬上床,拱进被子。 “呼,少爷的被子果然与客房的不一样。” 燕容翻过身来,将他揽进怀中:“你这样,我还以为是爹娘给我找了通房丫头。” 原醇玉在他胸口发出几声压抑的笑来:“只有通房小子。” “通房小子可不只是爬进来睡一觉而已。” 原醇玉笑吟吟地瞅着燕容,双眼精亮。 “那,燕容少爷想让我怎样?” 燕容静了片刻。 原醇玉轻笑,凑上来,在燕容嘴上啄了一啄。 调笑归调笑,调笑过后还得安安分分。 原醇玉枕着胳膊躺在燕容身侧,嘀咕道:“回了趟家,也没见你多高兴。” “只是觉得有些生了,不知怎样回应。”燕容道。 岁月在修道之人身上留下的痕迹远比常人要小,尤其燕容几年来几乎毫无变化,自然感觉不到时光流逝。待下了趟山,才发觉时光易老。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0 看着曾经不能再熟悉的人,竟觉得面生,以致生不出什么亲近感来。被这般热情对待,内心依然十分平静,最大的感受竟是惶恐。燕容不禁歉疚万分,不知如何应付那样的热情才好。 “你啊,你知道自己多有福气么。”原醇玉忽然慨叹道。 自然是知道的。燕容想听听原醇玉的说法:“怎么说?” “你娘为你哭过吧?” 燕容想了想:“不止我娘呢。” “简直就是炫耀!”原醇玉在燕容肩上捶了一下。有点疼。 “可怜我从小到大的愿望,便是有谁能为我哭那么一回!” “你这愿望真叫人不敢恭维。”燕容揉了揉肩膀。 “你不懂。”原醇玉装作呜咽着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就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 不等原醇玉呜咽够瘾,燕容直接将原醇玉揽过来,按在身前。 “睡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原醇玉抱住燕容的腰,蹭蹭,不说话了。 原醇玉见过燕容娘亲哭泣的样子。 那时原醇玉还是个流浪街头的脏娃娃,偷了客栈厨房的腌肉躲在后院里吃的满嘴是油,背后传来声响,是住店的客人在窗子那边说话,说那燕家小少爷生了重病,把燕家两口子急得不行,砸了重金四处求医。 原醇玉顾不得擦那一手的油,叼着肉便翻墙进了燕家,燕容的房间他熟的很,桌上总摆着他爱吃的糕点,燕家小少爷迷糊,糕点少了几块也注意不到。 燕夫人在燕容房间里,搬了把凳子守在床边,一遍一遍抚摸着燕小少爷的脸。小少爷睡得昏沉,也不知能不能感觉到,府里下人说小少爷时睡时醒的迷浑好几天了,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效,怕是好不了了。 原醇玉趴在窗前往里瞧,见燕夫人抬起手在脸上揩着什么,又听见声音从燕夫人的喉部和胸腔溢出,凄切可怜得紧。那便是哭了。原醇玉靠在窗前看着燕夫人哭,心里边忽然间好像有又酸又涩的泡泡一个一个冒出来,又一个个炸作一团,一直酸涩到鼻腔。 次日燕容睁开眼,原醇玉已不在,约莫是早起摸回自己房间睡了。 爬起来洗漱,然后舒舒服服地在自家闲散地漫步。后院新栽的花虽不及山上的灵气,却也生长得十分可爱。两棵老树十几年未变,仍旧如燕容幼时攀爬上的那般粗壮沉稳。 在廊上遇见花争弦,两人都未开口,花争弦仅仅在擦身而过时看了他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 看他的眼神怪熟悉的,像小时候常见的那类。 燕容往前走。往前是客房,朴山长老被安排在最靠近后院的一间。里边传来声响。燕容耳力不错,听见是自己父亲在说话。 燕家老爷的声音有着老商人特有的内敛与平稳,即便将送来财物码了一桌,也不见丝毫心虚或谄媚之类的情绪漏出。 面对着燕父,朴山长老将仪态端得十分端庄,袖子一扫,桌上的物件通通收进袖中。 与当年,并无不同。 燕容移开目光,悄然无声地离去了。 或许是再次收了燕家财物的缘故,朴山长老对燕容似乎上心了许多,这日赶路,特意叫上燕容与自己走在一起,不时询问询问燕容的修炼进程,指教几个上等的术法。 花争弦在旁边并排走着,与平日相比,则沉默了许多。 朴山有所察觉,故有意提起道:“途经花家时,要不也让争弦回家看看。” 花家不在最快的路线上,若前去花家,则必然要绕道,朴山此番决定,足以见其对这徒弟的偏爱。 花争弦却忽的沉下脸来,道:“不必。” 朴山长老原本还想拍拍花争弦的肩膀,这么一来,倒不便将手放下了,只有尴尬地滞在空中。 花争弦自知失礼,怕已惹了朴山长老不悦,立即换上一副谦恭乖顺的表情,切声道: “徒儿回家事小,耽误了行程事大,若是因此误了与十竹山庄的约定就不好了。” 目光一瞥,见原醇玉在不远处,便朝着原醇玉高声道: “倒是醇玉师兄,再往前走不久,就是醇玉师兄曾经呆过的地方了,师兄可有什么故人要去拜访,正巧顺路,不碍什么行程。” 原醇玉仅仅抬眼往花争弦处扫上一眼,摆摆手,脱口道:“不去不去不去。” 身边的人劝道:“难得回家一趟,竟要过门不入么?” “回家?”原醇玉伸了个懒腰,一副洒脱模样,“花师弟怎么想的不知道,总之我家就在云尾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寄托了。” 饭后休息时收到一张灵符,是朱吟泊的传声符。 朱吟泊修为高性子又好,在别峰亦吸引了许多仰慕他的师兄弟,只听云尾峰大弟子的声音温润儒雅从符中舒缓地淌出,不出片刻便围了许多弟子过来。待朴山长老与朱吟泊说完,那符便立即被弟子们争抢着夺到手中。 符中传来朱吟泊无奈的低笑:“好了,莫要抢了。” 灵符正落在其中一名女弟子手中,那女弟子拽着灵符,率先抢道:“此番出行,朱师兄怎么不来?” 燕容在一旁安安稳稳地坐着,边喝茶边看原醇玉凑热闹混在其中争抢灵符不得,撇着嘴站在那女弟子身后。忽然听朱吟泊笑道:“邀请名额有限,难得我们燕容想去,还特意跑去师父那央求,我这个做师兄的又怎么能占着位置。” 燕容动作一顿:“师兄。” 话已一字不漏进了原醇玉耳中。原醇玉张大了眼,诧异地朝燕容看去。 燕容别过头,与原醇玉的视线错开,余光所见原醇玉已向着自己这边过来。 只是兴之所至,算不得什么,原醇玉那副又喜又惊的样子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约莫是,又在心里夸大了事情。 燕容不习惯被夸大,最好做什么都隐入虚空。 虚空惯了,忽然在什么人眼中重要起来,就好像欠了别人似的。 原醇玉从围着的弟子中钻出,朝着燕容所在的位置一抬眼:“燕容!你……”——哪还有燕容的影子。 随手拉住附近的人询问燕容的去向,那人指了条路。原醇玉正要抬脚,却听身后一声冷哼,生生止住了原醇玉的步子。 不用回头,也能知道花争弦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原醇玉打了个转,冲着另一方向去了。 那方向两个别峰的弟子站在一块说话,两人平日里与原醇玉交情不错,见原醇玉迎面走来,其中一人挥手邀请道:“醇玉,咱们还要过一会儿再走,要不要去附近逛逛?” 原醇玉此刻正因花争弦郁闷着,无心闲逛,本想找个理由拒绝了,沉吟片刻,忽的目光一亮,爽快应了:“好,这就去。” 三人快步走着,朱吟泊的灵符已经散了灵力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1 ,女弟子们围在一起说笑,笑音声声传入耳中。 “做朱师兄的师弟最好,朱师兄真真是宠极了燕容师弟。” 原醇玉回头望了一眼。 看见同门弟子们相谈甚欢笑容烂漫。 又看见花争弦独自坐在一群笑得烂漫弟子之外,目光落在虚空。可一瞬间似乎察觉了什么,视线猛的与原醇玉的对上。难以名状的窒息感袭来。 原醇玉转过头去。 接着,便听见师父在唤花争弦的名字了。 “醇玉,你去哪呢?那边没什么可逛的,偏僻,去热闹的地方往这边走才是。”同行弟子拉住原醇玉。 原醇玉哂笑道:“你们先逛着,我想去那边……看看风景。” 绕了个弯在指路人所示意的位置走了一会儿,周围果然变得偏僻,人烟渐少。一湖映入眼帘,湖边有老人在假寐,原醇玉蹑手蹑脚走过去,见湖心淌 着一只小舟,一人坐在舟上垂钓,双眼入神地凝视着水面。 原醇玉踏水而过,跃入舟中,伸长了手去捂那人的眼。 “原醇玉。” 燕容轻轻吐出他的名字,握着钓竿纹丝不动。 原醇玉便轻笑两声,在燕容身旁蹲下。 作者有话要说:  凹 ☆、第八章 原来燕容漫步至湖边,见湖边老翁垂钓,一时起了玩心,遂借了钓具安安心心坐在小舟中钓起鱼来。 原醇玉在小舟中左看右看,舟上空空荡荡,原醇玉摸着下巴:“那鱼呢?不会是一个也没钓上吧?” 燕容微微侧头,道:“这里。” 原醇玉闻声朝燕容看去,见燕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笑道:“恭喜恭喜,钓上一条大鱼。” 说完却又道:“不过,这次只能算我这鱼愿者上钩,不算真本事。” 燕容顺着原醇玉的话问道:“那你说说,什么才是真本事?” 话音未落,脖颈忽然感受到一股热气,背部贴上一面隔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的胸膛,手背上也附上了原醇玉的手面。 原醇玉自后方将燕容圈在怀中,握紧了燕容执着钓具的手。 “像……这样。” 说话间,吐息搔得燕容颈子痒。燕容整个人软下来,任由原醇玉摆弄钓具,不一会儿,原醇玉握着燕容的手拉上来一条摇曳着银色尾巴的鱼。 “你还会钓鱼?”燕容望着那鱼咬着钩子扑腾。 “曾经谋生时常做。”原醇玉放下钓具,拎过鱼笑了笑,“不过,现在不需要了。”说罢将鱼取下,用手拖着放回水中。那鱼摆着尾巴,飞快的潜入了水下。 “该回去了,走吧。” 花争弦说,再往前走,便是原醇玉曾经呆过的地方了。 燕容却发现,越往前走,原醇玉的话越发的少,到后来,也不爱到处玩了,只是沉默地走着,仿佛肩头压着什么东西耗去了多余的精力。 朴山长老提议就地休息时,原醇玉则借口天色还早,催朴山长老快快赶路。 这便是到了原醇玉曾经呆过的地方了。根本称不上整洁的街道,房屋拥挤地堆在一块儿,妇女扯着嗓子在街口对骂,街头巷尾嘈杂喧闹,胡乱地堆砌着店面与沿街乞讨的人。 “真邋遢。”燕容皱了皱鼻子。 原醇玉听后,敛了眸,道:“这就是人间。” 一行人被原醇玉催着前行,一路上听路旁人七嘴八舌地谈天。吵嚷的人虽多,却几乎是一个话题,配上惊骇的表情,说那妖怪近来越发猖狂,遇害的人越来越多,真不知如何是好。 修道之人遇上妖物祸害人间却冷眼旁观,这哪像话。 于是长老停下来。于是一行人都停下来。于是询问市民,分配任务,掉转回去搜寻起那作乱的妖魔来。寻妖的道具转了一圈又一圈,收了几只在人间乱晃的小妖,市民皆喜道这下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原醇玉朝几只小妖处瞥一眼,在燕容耳边道:“不是妖魔,估计是堕入魔道的人。” “怎么说?”燕容话音未落,原醇玉 忽然转头就走。 燕容欲跟上,这时朴山长老叫了声燕容。 燕容转回去:“师父。” 朴山长老摸摸胡子,让燕容靠近些,低语道:“我看醇玉那孩子似乎有些反常,你与他走得近,可知道是什么缘故?” “不知,让师父失望了。”自小以来,无论什么事,原醇玉不说,燕容就不问。原醇玉不亲自告诉他,燕容就一无所知。 “无碍。”朴山长老摆摆手,又去唤花争弦。 燕容得了空,再欲跟上,早已不见原醇玉的身影。 若说谁与原醇玉走得近,可以列出一长列名单,不差燕容一个。可方才原醇玉只将那句话说给了燕容听,不见他跟上,不知是否令原醇玉难堪了。 街道上望不见人,燕容估摸着原醇玉大约走的房屋间的小巷,于是随着感觉摸进巷子里。 燕容想的没错,原醇玉确实进了巷子,并沿巷拐入深处,那条路原醇玉十分熟悉,多年前,他便是在这里躲避风雨和死神。 “终于等到你了。”声音在深处响起。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哼。”声音冷笑一声,“是我又如何。” 黑暗处走出一个人来,露出阴鸷的眼睛以及一张丑陋而陌生的脸。但原醇玉依然认了出来,透过那张与幼时相差极大的脸,认出了属于那个人的针对自己的轻蔑。 “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原醇玉怔怔地看着那张脸——一张因持续修炼魔道邪术而透出阴黑之气,肤色则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 苍白的嘴唇吐出冰冷的气息与来自胸腔深处的冷笑:“呵,我也没想到,你竟心安理得地过的如此舒坦,可是忘了,当年死在你面前的人?” 原醇玉指尖一颤,随机收紧十指。 “没有。” “你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现在活得多么逍遥自在!”苍白而冷冽的脸倏地扭曲起来,一双眼睛犹如寒刀逼视着原醇玉,“他对你多好啊,可你呢?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未等记忆浮出水面,原醇玉急吼道:“住嘴——” 那人丝毫不顾原醇玉已沉下脸来,或者说原醇玉越难受越令他高兴,他继续下去:“没有他根本你活不下去,可他落难的时候你除了逃避逃避逃避还会做什么——” “住嘴!”原醇玉羞怒交加,一张久远的脸从记忆中翻出,即便模糊不清也依旧如铁锁紧紧箍住他的整个灵魂。 伴随着难捱的沉重感,视线中扭曲的脸吐出诅咒般的话语:“你就这样看着他死了!——死了!你这个懦夫有什么资格活下下去——” “都说了住嘴!”原醇玉猛的箍住他脖颈。 他在原醇玉手下挣扎,喉咙里冒出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2 :“懦夫。” “那你又如何?”原醇玉冷冷地看着他,“你不也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没有丝毫办法,你生前的叮嘱你做到了多少?他临终时的嘱托你又办到了多少?说到底,他的死,和你也脱不了干系!” “呵,不用你提醒我。”手下的人眯起眼,嘴角艰难地扬起一抹道不清情绪的笑,“我当然知道,你我二人都欠了他。至少,我用这力量替他报了仇,并且……送你去给他陪葬!” 身上倏地沉重了。 原醇玉想要动弹,却无法移动一分,脚下旋开黑色漩涡,他听到漩涡中传来□□,人的,妖的,陌生的熟悉的,曾经恐惧着每日都提心吊胆着的。 原醇玉两脚已陷下去,于是确认面前人的笑确实包涵着某种志得意满的癫狂。有什么可开心的,人死不能复生,却要他也连带着将一辈子搭进愧疚和仇恨中去?可这确实公平,永远无法还清的债用生命来殉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黑色的漩涡浸没脖颈。 记忆中的面孔模糊不清,唯一记得看着那个人咽气时深入骨髓的绝望。大约是染了燕容的忘性,竟丝毫想不起那时作何反应,甚至那个人有没有叮嘱他好好活下去,有没有叮嘱他们彼此照顾,也一点想不起来。 双腿似乎被无数的手抓着扯着往下拽,冰凉的触感爬上面颊,向上延伸,原醇玉闭上眼吸入一口浊气,感到自己整个人陷下去,身体却沉重得连抬一抬手指都艰难。 下陷猛地一停。一只手抓住原醇玉的脖颈,向上拽去,瞬间光线刺目如同刀扎。 “这是什么术法?看着怪吓人。”头顶传来燕容的声音。 原醇玉顾不上回答,感到自己能够动弹的刹那急切地抓住燕容护在他的胳膊:“杀了他!燕容——” 燕容带着些顾虑低头看他,不确定地问:“杀人?” 门中规定,不得轻易杀人,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动,条条框框规定得十分严密。 燕容常年呆在山中,少有跟着前辈实战的机会,连与同门切磋都极少,加之忘性又大,故而种种规则都急需补习。 但原醇玉记得清楚。原醇玉聪明,记性好,一瞬间昏了头,燕容目光澄澈地一低头原醇玉便全都想了起来。想起不得擅自杀人。想起修仙之人忌双手染血。 想起燕容,还未曾杀过人。 因此原醇玉面上一僵。 燕容看着他,等着他的确认。 于是原醇玉沉下心道:“这人已经修习邪术多年,堕入魔道无药可救,继续放任他活在世上只会徒增痛苦——速度杀了他吧,燕容。” 燕容未曾多想,稍一点头,十分干脆地说:“好。” 将原醇玉往旁边一搁,提剑向那魔道之人跃去,丝毫不疑有他。 原醇玉屏息看着,燕容出剑精准迅速,直逼要害。却还是生涩了些,漏了些空子,让对手寻得可乘之机,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原醇玉等不及了。感到力气也已恢复,立即拔剑跳起来,从后方狠狠刺入那人的胸膛。那一下,用了十成的法力,十成的力气。 剑下人张了张嘴,不及说出一句话,即刻软倒在地,当场咽了气。 燕容目睹原醇玉干净利落的动作,目光停在原醇玉面上。 原醇玉才松口气,顺着燕容的目光抹了把脸,抹下一手的血。难得出手这么急,溅了许多在脸上,现在的脸必然可怕的很。赶紧施了术法去了血迹。 燕容依然盯着他的脸,忽然道:“你……没事吧?” 原醇玉故作轻松道:“你看见我有什么事了?” “眼睛。”燕容道,“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凹~ ☆、第九章 燕容不是个多问的人,这让原醇玉松了口气。 然而时间已经耽搁,当地人为报答恩情又特意提供食宿,长老们都决定在此留宿一晚,原醇玉只好随师门留在此地过夜。 夜里,原醇玉睡得极不安稳,一人在房间内翻来覆去半晌。 这回轮到燕容赖过来了。 开头只说来看看原醇玉的眼睛,看过眼睛,又说自己房间有鼠作祟,睡不安生。 燕容会有睡不安生的时候?云尾峰蚊虫扎堆,夏季尤其烦人,只有燕容眼睛一闭就能毫无知觉地睡到日上三竿,被咬了一胳膊的包也不知,一点儿富贵人家少爷的敏感也无。 “你说,眼睛怎么会变成红色呢?”燕容在原醇玉身旁躺了会儿,憋不住嘟囔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 原醇玉听着好笑。 燕容又道:“我见过人哭的时候,眼睛会变成红色。” “你不会因为这样,就认为我哭了吧?” 原醇玉随口这么一说,心下觉得还真有这可能。果然燕容听完便奇怪道:“你那时不是要哭了?” “不是。” “不是?”燕容静了会儿,“那是得了什么病?” 和燕容讲不懂。原醇玉无奈地勾起嘴角,叹道:“或许真是病吧。” 悲伤,愤怒,狗急跳墙这类词,对那样平和的生活养出来的心境平和的少爷来说,一定是讲不懂的。 那就当它们是病吧。 原醇玉说完燕容便再没声了,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大约,已经睡着了。他就知道,什么都没法让燕容睡不安生。 原醇玉听着燕容节奏安稳的呼吸,闭了眼,渐渐地随燕容的呼吸声沉入虚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唤醒的记忆在梦境中重现。 原醇玉梦见自己在跑。不停地,不停地跑。 ——不,不是跑,是逃。 身后传来怒骂声,喊他小偷,骗子。无论逃到哪里也逃不过拥挤在身边的一张张嫌恶的脸。小小年纪出来行骗盗窃,家里人也不管管。才多大手脚就这么不干净,这要大了还得了。 这死小孩又偷东西! 男人举着棍子追上来,那棍子又粗又重,在男人手中蠢蠢欲动。打在身上,一定疼的厉害。原醇玉惊恐地想着,听见男人与他的距离渐渐缩短,他想说我没偷东西,可嘴里又分明塞满了本不属于自己食物。 这下原醇玉无话可说了,心里又怕又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呼的都涌上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向他伸出了手。 泪水模糊了眼,伸出手的人看不清楚容颜,只觉得那手异常温暖,一握上去,周围的冷厉的神情言语都一一淡下。 原醇玉瞪大眼,想看清那人的脸,可偏偏泪水糊满了眼睛,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那张脸。 原醇玉揉了下眼睛。 再睁开眼,看见的却是那人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心上涌动的绝望鲜明刻骨,原醇玉知道他要死了,知道是什么让他死了,一切都清晰而深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3 刻,只有那张脸,依然模糊不清。 原醇玉明白了。 并不是眼泪一直挡在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而是那个人死去的太久,那张脸,已经不在记忆之中了。 睁开眼。 摸了下眼角,竟这么不争气,真的湿了一片。赶紧擦擦干净。 燕容卧在身边睡得正酣,睡颜纯稚,仿若婴孩。 或许是燕容的吐息□□逸,原醇玉在燕容身边躺了一会儿,竟又睡了过去,次日醒来时,燕容正趴在床前翻着一卷卷轴。 原醇玉伸了只手过去,抱住燕容腰际。 燕容似乎很高兴,眉梢都较平日挑高了些,侧头对原醇玉道:“我想起来了,昨日那人用的术法不就是那个……” 邪魔之法,以噬食生命为力量源泉。配以仇恨食之更佳。 这术法助他复仇,也拉着他堕落成嗜杀的失魂之人。 在燕容口中,却无任何悲悯或唏嘘,似乎与寻常术法无异。 燕容面上自然流露的纯粹喜悦,原醇玉看着眼里,心中五味陈咋,道:“是这术法。” 燕容便合了卷轴。又捧了原醇玉的脸,要看原醇玉的眼睛。 原醇玉琢磨着燕容约莫是信了病红的说法,好笑道。“已经不再红了。” 燕容仍极认真地对着原醇玉的眼睛看,见原醇玉双眼干干净净黑白分明,这才作罢。 少做歇息后,便该启程了。 至于这地方,经过术法的吞噬已不剩什么过往的阴翳,那就,让它这么继续埋在记忆中。 可原醇玉忽然全都想了起来。 夜里的那场梦将过去原醇玉刻意忽略的记忆连根拔起,连同,那时的绝望。 很小的时候,原醇玉就离开家独自谋生了。记忆中对父母的印象很淡,只记得不是什么体面人家,对他也爱答不理的,因此刻意抛弃或是生离死别,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独自谋生不是什么舒服活儿,每天跟着同样落魄的无家可归者锻炼锻炼偷偷骗骗的把戏,心软的见他年纪小或许不去追究,脾气爆的一棍子就上来了。好在原醇玉目光雪亮,知道什么人好欺负,什么人偷他个把东西也浑然不觉,因此倒也饥一顿饱一顿地挨了过来。 将看人的把戏教给原醇玉的人,是个漂亮的少年。 原醇玉不知道少年属于心软的还是心硬的那边。 最初离家时,原醇玉便撞见少年偷偷摸摸溜进街头王老头子家,从重病将死的老头子家卷走了一大袋银两。原醇玉想,这人一定是个心硬的人。 原醇玉两天吃完了刚咽气的王老头子家的食物,坐在街头饿得头昏眼花,面前摆的从王老头子家捞的小破碗里空空如也。少年从他面前慢悠悠晃过,腰间钱袋叮当响。 响得原醇玉心痒。 原醇玉初次偷钱袋手法蹩脚,未将钱袋扯下已被捏住了手腕。 少年却丝毫不气恼,摸了摸钱袋往他碗里放了一小块碎银,笑吟吟地告诉他如何偷人钱袋不易被人发觉。原醇玉想,这人或许是个心软的人。 原醇玉用那角碎银买了两块包子做午饭,舔干净了嘴角的渣子,盯着路上行人的钱袋蠢蠢欲动。 心痒没多久,便耐不住性子了,照着少年教的法子去摸人钱袋。 可仍是被发觉。那人上来拉着原醇玉狠打了几下,愤愤地将他甩到地上。原醇玉磕得脑袋瓜子发懵,懵着眼往不远处一瞧,见少年抱着双臂倚在墙角看热闹。原醇玉想,这人果然心硬。 可后来,少年又上前来将他抱起,给他上药,告诉他怎样挨打不那么疼。 几回下来,原醇玉就闹不清楚,少年到底是心硬还是心软了。 少年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也或许少年从未告诉过他他的名字。原醇玉一直跟着另一个黄毛小子,喊少年作:哥哥。 少年有个弟弟叫阿鹦。不是亲弟弟,只是偶尔遇见,长得稍稍像少年已经入土的小弟。刚好那弟弟一见着他,便喊他哥哥,向他讨食。便很自然的,纳入羽翼下了。 “那我呢,你对我好,又是因为我像你谁?”原醇玉追着他问。 “你……”少年笑了一下,笑得很艳,“童养媳。” 原醇玉和阿鹦熟了,就常常拿弟弟和童养媳比对来比对去。阿鹦说,论地位,当然是弟弟重要。原醇玉反驳说,童养媳比弟弟重要。 阿鹦不和他比对的时候,原醇玉常常自个儿在心里比,比来比去,觉得童养媳到底不如弟弟。 阿鹦病重的时候,少年日夜守着,守不住了就让原醇玉代他守着,自己去巴结有钱人家的少爷弄些银两。 阿鹦不知道哥哥是怎么个巴结法,原醇玉知道,原醇玉偷偷跟去,看见那少爷将他按在树干上,将他的衣服扯下。他毫不反抗,眼角流露出媚意越发的风情万种,他说:我爱你。 可如果真是爱,又怎么会流出眼泪。少年为之雌伏的人分明听不懂他说的爱,他说我爱你,一遍遍说我爱你,那少爷兴奋起来,可面上流露出的分明是暴虐而不是……原醇玉瞪大眼睛,耳边是少年的哀叫,他看到他湿了眼眶,泪水在脸上纵横。 原醇玉忽然明白少年口中的爱并非对身上这人所说。少年回来的时候很冷静,眼泪已经干涸,只是看上去疲惫不堪。原醇玉后来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哭。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少年才会这么做。原醇玉身体出奇的好,从未生过什么差些挺不过来的重病,故这实在没办法的事从未发生在原醇玉身上。 少年偷偷告诉他:咱们醇玉比阿鹦强多了。 原醇玉为这句话偷偷高兴了好一阵子。 可其实不是的。 童养媳到底不如弟弟。 所以他病倒的时候,连场小病都无法独自挨过去的阿鹦变得什么都能做了,挺过种种大病小病的原醇玉,却什么都不敢做了。 少年从未生过那样大的病。躺在草铺的地上气息微弱,连动弹都很难。 阿鹦说,他见过很多活蹦乱跳的人,都挨不过一场病。 所以即使少年用着干哑的嗓子叫他们不要求人,更不要求……那人。阿鹦还是去了。原醇玉也去了。 原醇玉怕得厉害,跟着阿鹦去,只是不愿承认童养媳到底不如弟弟。 可童养媳到底不如弟弟。 往日所有的比对只稍一考验,便变得毫无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河蟹很迷啊为什么吐息□□逸也会变成口口啊握草 ☆、第 10 章 原醇玉记性好,小时候来过十竹山庄一回,竟还记得路,环顾一圈,朝身边同门道:“前方就是十竹山庄了。” 十竹山庄闭门多年,庄外显出萧然之色,本就不是靠近市镇的热闹之地,如今更是人烟稀少,草木横生,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4 往日的进庄之路早已看不出原样。也不知原醇玉怎么就辨认了出来。 元英长老叹了口气:“不过十数年,已有如此变化。” 朴山难得附和着元英长老点了点头,一众弟子跟随着朝前走去。 不一会儿风景渐好,林木后现出几角庄内的房檐。元英长老面上一喜,率先来到正门外,朴山长老则轻哼一声,紧随其后。 庄前守着两名童子,其中一名上前接了请柬看过,道:“几位先进去歇着,夫人过会儿就来。”便引他们进内厅歇下。 内厅已有许多来客,都是十竹山庄曾经的人脉。趁长老们忙着与其他门派的尊者寒暄,燕容偷偷摸了话本来看,引得原醇玉伸了脑袋凑过去,一众别峰弟子也都伸了脑袋凑过去。修仙弟子平日里没什么机会下山,一群人围在一起看得入神,正到兴头上,燕容忽然抬头。 正在攀谈中的朴山长老身形一滞,猛的看向门外。 一只黑布鞋跨过门槛从外踏进。黑色的衣摆未带起丝毫风声。整个人悄无声息连一件饰物的碰响也无,黑如墨的发顺在身后简单束着,额发下那张冷得十分锋利的脸,便是乔渊夫人了。 一众弟子从话本中抬起头来,目光聚集过去,又纷纷缩回来。 极简的一身黑,气场却很足,乔渊夫人扬起嘴角,端庄而大方:“让各位久等了。” 燕容悄悄将话本藏进袖中。同门飞快整理了衣裳在桌前站的规规矩矩,朝乔渊夫人俯首作揖。 燕容慢了一些,站起来的时候乔渊夫人早已轻描淡写地略过他,与一众旧友寒暄起来。 “唉呀。”原醇玉忽然叹了一声。 燕容侧过脸去:“怎么了?”阴阳怪调的。 “乔渊夫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原醇玉颇为惋惜地嘟囔了句,拉过燕容朝乔渊夫人走去。 原来乔渊夫人正朴山长老和元英长老叙旧,花争弦早已走到朴山长老身后,元英长老身后则恭恭敬敬地站了一列弟子。 原醇玉拉着燕容在朴山长老身边站定。 乔渊夫人与朴山长老、元英长老是同门师兄妹,据说年轻时关系极为亲密,如今久别重逢,朴山长老与元英长老内心都极不平静,反观那位乔渊夫人,却从容地很,倒显出几分冷酷来。 “师兄,别来无恙?”乔渊夫人道。 朴山长老喉间一哽,上前一步道:“托师妹的福,一切安好。” “那是师兄自己的福气。”乔渊夫人轻叹一声,“我一介寡妇人,哪有什么福气可托。” 朴山长老面上一僵,怕自己已是触到师妹伤心处。元英长老从背后敲了他一下。 乔渊夫人自己反倒是笑了,端出一副和颜悦色的姿态望向一众弟子:“这几位便是师侄了吧。” “正是。” 或许是多年不食烟火与世隔绝,乔渊夫人眉目清冷,一身不易接近的气质,一众弟子对上乔渊夫人皆是十分拘谨。 也只有原醇玉一勾唇,开口遍道:“多年不见,夫人真是越发的仙姿卓绝了。” 乔渊夫人摇头:“这些年无心整理容妆,哪谈得上仙姿卓绝,况且我这脸上,怕是已显老态了。” “夫人还年轻得很呢,哪有丝毫老态,再说寻常女子哪有夫人的姿态气度,夫人不必梳妆打扮也自有风情,师侄一路过来,就没见过哪个小姑娘有夫人一半风华的。” “这么能说会道,你定是醇玉了。”乔渊夫人将原醇玉稍一打量,蔼声道,“我记得你。与那时相比,当真是变了不少,短短十数年已有这般修为,又如此聪敏,便宜了师兄。” “咳、咳咳。”朴山长老呛了口水,捂着胸口道,“师妹竟是这般看我的?” 元英长老在朴山长老背上拍了拍,低笑道:“你想师妹怎么看你,尊者,你是什么底子,别人不知道,我和师妹还不清楚?” 朴山长老拍开元英长老的手:“你!” “呵呵。” 燕容眨了眨眼。 乔渊夫人的两声轻笑极为短暂,但一瞬间确与自出现在这大厅起就维持着的客套端庄不同,那一瞬间……竟隐有少女的神色。 原醇玉候在一旁不语,燕容想瞧瞧他脸上的神情。乔渊夫人忽然转向燕容。 “那么,这是……”审视的目光停在他身上。乔渊夫人压下眉头。 燕容抓了把袖口:“燕容。” 乔渊夫人喃喃道:“燕容……?” 朴山长老伸手过来拍拍燕容的脑袋,对乔渊夫人道:“当年也带来过,我这徒弟性子比较闷,爱一个人躲在一旁,你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原来如此。”乔渊夫人依稀想起朴山长老往日来山庄时确实带有一个小童,不声不响的,故而没什么印象。 花争弦哦了一声:“原来燕师兄自小便是这样的性子了。” 燕容未出一言,原醇玉忽然将手搭在他肩上,燕容听他朝乔渊夫人笑道:“都说十竹山庄风景别致,可晚辈除去年幼时来过这一回再没有机会一览山庄风光,那时来了也只顾着玩,甚是可惜,如今十竹山庄终于重新打开大门,不知夫人介不介意我与燕容四处逛逛?” 乔渊夫人看了眼燕容,道:“师侄不必拘谨,我十竹山庄既然迎你们进来便不会多加束缚,就怕这些年山庄疏于打理,不如传闻那样好,若是师侄喜欢,随意游览即可,只是山庄里有些禁地,还请师侄避开。” “谢夫人提醒了。” 说罢极为欢快地将燕容拉出大厅。 “你记得位置?”燕容在后头问。 “怎么会不记得,我又不是你。” 燕容跟上去,待到人少处,原醇玉往他手下一摸。 “怎么出汗了?” 方才燕容抓了把袖口他就猜到如此。 燕容抽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原醇玉了然。燕容的老毛病,接触生人就容易出汗。 “乔渊夫人咱们曾经见过的,你忘啦?”原醇玉侧头一瞧,果然见燕容一脸迷茫。 “当时你我还有师兄一块儿随师父来这儿的,你那时候就十分怕生,跟在师兄身后也不说话。那时十竹庄主还在,乔渊夫人也不似如今看着生冷,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啊。”原醇玉回忆着,面上一副慨叹的神色,“可师父说她幼时活泼大胆的很,嫁到十竹山庄后受丈夫影响,性情才温和了许多。十竹庄主,那可真是个心情平和宽厚之人。” 原醇玉慨叹得十分动情,燕容想了一会儿,却道:“依稀记起了一点儿,那时你拉着我爬上房顶,结果在上边跳得忘我,踩坏了瓦不说,还险些拽着我一块儿摔下去,幸亏我情急之下抓住房檐。” 原醇玉一个趔趄。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转过来,语气分外温柔地捧住燕容的脸大肆揉搓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5 :“你怎么尽记得这些事儿,一个人在院子里迷路的事儿都忘了?若不是我来找你,不知要瞎转悠到什么时候。” 燕容一副任君□□的神态摊着脸:“唔唔……” 原醇玉气笑了:“你这——” 燕容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隔开原醇玉的手,将整个人往身后一揽。 “什么人?” “嘁,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还没出手呢。” 树丛后跳出一个锦衣少年,眉目漂亮凌厉,动作语气十分有气势,只是脸上沾了泥巴,看着颇具喜感。 “哎呀,那真是可惜。”原醇玉在燕容身后朝少年调笑道,“那我们重新来过?” “不必了。”少年挑起下巴拿着眼角将原醇玉与燕容上下打量,走上前来,“喂,你们就是朴山老头的徒弟?也不过如此嘛,还吓出了一手的汗?虽然我娘是可怕了些,也不用如此畏惧吧?” 原醇玉道:“小兄弟,你别以偏概全,出一手汗的是我身旁这位,不包括我。” “嗯,是我。”燕容早就坦然,“你是何人?” “连我的身份都无法识别,还做什么朴山尊者的徒弟?大名鼎鼎的朴山尊者竟教出如此弟子,真替他可怜——还是说这朴山尊者,也不过如此?” 言语这般露骨,迟钝如燕容也清楚意识到,这摆明了是在挑衅——不是针对他们两个,而是整个云尾峰的挑衅。 原醇玉从燕容身后走出来,迎向那少年,勾起带着分寒意的笑:“真是牙尖嘴利的孩子,如此狂妄,想必你就是如今的十竹山庄庄主了。啧啧啧,想来也真是可怜,这一任十竹山庄的庄主大人,连上一任一半的气度也无。” 竟将那少年生生吓退了一步。 燕容听见那少年微不可闻的低估一声:“反正十竹山庄,早已没落……”可下一秒又伸直了脖子,撑着气势朝他们俩道:“那也好过你们云尾峰,总之,你们云尾峰的休想从我们十竹山庄带走什么!” 还是个小鸡团,就这般护崽的模样,燕容觉着好笑:“那就要看师父的意思了,云尾峰要不要带走什么,一个早已没落的地方,又如何能守住?” “……”原醇玉回头看他,神情复杂,“燕容啊燕容……” 燕容猛的意识到又犯了老毛病,果真在外多说多错。再看那小庄主,已是涨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进入存稿期。……嗯,之前好久没更,感冒了好久,就自我放假……天天肝阴阳师……沉迷我狗美色……我错了,原地反省30s。期末考试回来就日更啦。 ☆、第 11 章 山庄某处。各门派聚作一团。 乔渊夫人看得出作了一番打扮,从主位上站起来,朝立在擂台上的年轻弟子抚掌。 “不愧是元英的徒弟。” 元英长老朝朴山长老得意地一挑眼,气的朴山长老呲牙咧嘴:“若是吟泊来了,今日的胜者必在我云尾峰。” 燕容懒懒地翻了一页话本。 不知谁提议的,说难得各门派聚这么一次,就在十竹山庄内比试了起来,乔渊夫人还表示支持。 燕容向来不爱参与这类事情。花争弦个性积极,上去挑下了几个别的门派的弟子,方才被元英长老的大弟子给挑了下来,原醇玉朝元英长老的大弟子挤眉弄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弄得那人十分尴尬。 “师父之命不可违……” 乔渊夫人道:“说起来吟泊不在,还真有些怪,师兄以往不是最爱带着那孩子么,怎么这回没来?” “吟泊啊,说什么师父走了不放心,得留下来看家。嗬,我见过的年轻人里头,就数他最爱操心。”朴山长老摇摇头,唏嘘道。 小庄主正坐在乔渊夫人身边嗑桃子,乔渊夫人就随手在他头顶抚摸了一下。 “那孩子像槲生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懂得持重了。师兄找徒弟的眼光确实独到,旁人羡慕不来。” 这小庄主便是先前寻衅的少年了,小庄主名槲生,刚满十六,平日缺了管束,又是无拘无束的年纪,顽得很。听了乔渊夫人的话,当即皱了眉头,嘟囔句:“庄外的有什么好的。” 元英长老的声音将那嘟囔盖了过去:“师妹,你这么说,未免偏颇了吧,方才是谁把谁打下去的众人可都看在眼里。我看吟泊师侄来了,也不见得能胜过我峰弟子。” “师兄竟计较这个?”乔渊夫人好笑道,“师兄如此名望,无需找徒弟,好徒弟自己就找上门了。” 朴山长老不甘心:“论名望,如今我也不输元英。” 小庄主刷地站起来,面色已十分不耐。冲乔渊夫人道:“娘,山庄里难得来客,槲生也想与各位侠士哥哥比试一番。” 小庄主嗓门大,又是坐在主位旁边,话一出口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只有燕容依然埋头翻话本。原醇玉推了推他,燕容才慢吞吞将话本收起。 乔渊夫人看着清冷,对儿子却纵容得很,当即扬声道:“看来诸位的比试太过精彩,连小儿都跃跃欲试了,只是不知诸位是否介意小儿胡闹?” 听者自然回答:“能与十竹庄主比试,是小徒的荣幸。” 小庄主却一抬手,直直指向一个人:“槲生想与那个人比试。” 那方向静了一秒。 “燕容?” 燕容听人唤自己的名字,慢悠悠张开半阖的眼,看见同门皆讶异得看着自己,喉咙里冒出一个完全不在状况的音节:“唔?” 燕容不爱比试的场合,方才原醇玉叫他收了消遣的话本,他就开始发呆。 “小庄主邀你比试呢。”同门好意提醒道。 燕容兴致缺缺,脱口便是:“我还是……” 朴山长老清了清嗓子。 燕容:“……” 朴山长老大力清了清嗓子。 燕容:“……” 朴山长老十分大力地清了清嗓子。 燕容:“……能与十竹庄主比试,是我的荣幸,只是在下修为浅薄……” 朴山长老恨铁不成钢道:“让你比你就比吧。” 燕容颔首:“是,师父。” 虽不愿参与比试,要燕容当众拂了师父的面子,却也是不敢的。何况是在乔渊夫人和元英长老面前。饶是燕容再缺乏感情,也知道这对朴山长老伤害多大。 只好乖乖提了剑,运起气跃上擂台。 “等等。”朴山长老传音给他,“记得……莫要涮了那孩子的面子,凡事留些手,让一让他。” “怎么个让法?” “让你不会?唉呀,就是随便打打,不可伤了那孩子。也不可随随便便分出胜负,伤了那孩子的心,你就纠缠一番,做出点艰难的样子。” “我懂了,师父。”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6 燕容照着朴山长老所说摆出一脸艰难比试的神态,与小庄主从擂台这头纠缠到擂台那头,从擂台那头纠缠回擂台这头……然后在小庄主一波剑气袭来的瞬间,手一松,从擂台上倒了下去。 全场哗然。 “朴山尊者的弟子竟被十竹山庄的小庄主击落了剑,还被逼到摔下擂台!” “听了外界传闻还以为朴山的弟子多大能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燕容睁开眼,直直看着十竹山庄顶上的天空。燕容看着天的时候耳畔传来同门的嫌弃声:“竟败在毛头小子手上,丢咱们宗派的脸。” 视线中冒出原醇玉的脸。 “真难看,亏我还在下面给你加油。” “谢谢。” “师父过来了。” 朴山长老从位子上跑下来,一把将燕容从地上提溜起来,压低了声音痛心疾首地数落道:“哎呀,我让你让着他,不是……” 燕容低着头,乖乖听师父数落。 朴山长老长叹一声,替燕容整理好衣服,排干净背上的灰,缓下声来,哄道:“这次就算了,以后还得多带你去见识见识你师兄弟是怎么办事的,咱们如今是大峰了,不能光顾着修炼,那些小角角也得学着些,啊。” 燕容点头:“是。” 耳边闲言碎语不停。 朴山又安慰道:“师父知道你不差,回头多锻炼锻炼,那些弟子准没一个及得上你。” 燕容低着头,心里头小得意,紧接着便听朴山长老语气坚决道:“此番回去师父就给你安排些差事,可不能推脱了。” 燕容:“……是,师父。” 朴山长老回了位置,面色尴尬地向乔渊夫人祝贺。小庄主则站在擂台上,面对众人的恭维,一脸神气十足的笑。 原醇玉跃上擂台,径直落在小庄主面前:“这次我来上,把云尾峰的面子挣回来。” 说完回头朝燕容朗声道:“好好看着,我给你把他挑下去。” 燕容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原醇玉办事比他圆滑,应当心里有数。再说,师父有什么吩咐,会自己与他说的。 燕容朝朴山长老看去,朴山长老此时正一脸郁卒地听着元英长老的调侃。此时的朴山长老看着有些可怜,毕竟是自家师父,燕容内心好歹也有了丝不忍。但即便如此…… 燕容的目光在擂台上定住。 比试开始。 原醇玉以极快的反应占得先机,一道术法过去,小庄主堪堪躲过,原醇玉顺势使出第二招……直接把小庄主给打趴了。这两招十分迅速,观者未来得及惊叹,胜负就已经揭晓。 小庄主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愤然下了擂台。 原醇玉下来就直奔燕容:“你故意的。” 燕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那就真是故意的了。 “怎么忽然这么玩,吓得我还紧张了一会儿,我说这小子看着分明修为不高呢。” 原醇玉围着燕容转了一圈,忽然凑近来,盯住燕容的眼睛:“难道是故意让师父挂不住面子?莫非你……在怨他?” “没有。”燕容别过脸去。 “那你为何?” 燕容沉默了一会儿:“……只是不想他太风光了。太风光的师父,就不是师父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无比认真。 原醇玉的喉咙里抖出一声笑来。他蹲下来,笑得整个人抖个不停。燕容轻轻踢了原醇玉一脚。原醇玉把脸仰起,笑得脸都红了,勉强憋住笑,艰难地陈述:“燕容,我认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是这么可爱的人。” 笑得声音都在抖。有这么好笑? 燕容自认为没什么不对,意识中认为正确的事便要去做,否则心里就像憋了什么,虽然不疼不痒,但就是这样轻微的不舒服才令人在意。 原醇玉夸张的笑笑得燕容不太自在,燕容退了几步与原醇玉隔开些许,忽然见一个女子急匆匆跑来。 “夫人,不好了!”约是十竹山庄的侍女,越过他扑到乔渊夫人脚边。 乔渊夫人拉她起来:“什么事?莫慌。” 侍女急道:“庄主不见了!” 庄主不见了还比什么比试?一团人帮着找小庄主,山庄上下大大小小在庄内庄外乱窜,过了一会儿仍无小庄主的下落,便有人道,看见小庄主往禁地的方向走了,兴许是入了禁地。 这禁地按理说是不许进入的,庄内上下从小就被长辈叮嘱远离此地,也不许旁人进入。据说有极凶的妖兽被镇压在里面,无人踏入,便能相安无事。 “你说这小庄主莫非是被我气昏了头?”原醇玉胆战心惊地征询燕容的想法。 “多半是。”燕容道。 “那我不就成了罪人?” “多半是。” 原醇玉捶胸顿足:“你就不能不这么实诚吗?” 小庄主先前寻衅那般神气,却被原醇玉两招打趴,想必不比燕容败后的朴山长老舒服多少。只是再怎么气,进这禁地做什么? 燕容见原醇玉已抬脚往里冲了,不多想从后边追上去,道:“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前爬上来再码一章……怎么越到考试越勤的节奏…… ☆、第 12 章 “你听到没?刚刚那人叫我们出去。”原醇玉回头看了一眼。 “没注意。”燕容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旁,“所以呢,你出去么?” “当然不。”原醇玉弯下眼角,燕容便知道他肚子里自有一番盘算,燕容只当他好奇,见原醇玉饶有兴味地环顾四周,嘀咕着“十竹山庄的禁地,不进白不进。”便眯了眼,:“你在意的果然不是那小庄主。这禁地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没什么,只听了一些传闻,说什么……十竹山庄的人如此紧张这地方,它就一定不简单。你想知道传闻都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满足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 燕容奇怪地看向原醇玉:“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应当知道,我不吃这一套。” 原醇玉无奈地笑笑:“是是是,我知道,你燕容只吃大师兄的套。” 燕容噎了一下,心里头些微的堵:“倒也不是。” 原醇玉却再没搭话,原醇玉无话燕容更无话,沉默着走了半晌。禁地里景致与庄内无甚差别,只是草木更茂盛些,舒展些,铺开一大片阴翳,看着较外面的少了分雅致多了分妖媚肆意。好在现下还是青天白日的,没什么妖魅小鬼出来闹腾,空气安详静谧得仿佛能听到脚下的土地沉睡的呼吸。 原醇玉忽然道:“这么走下去怕难以找到那孩子,咱们俩分头找吧。” 燕容侧头,狐疑地看他:“原来你还有找人的意思?” 原醇玉道:“探探传闻真假只是顺便,主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7 要的当然是找人。” 原醇玉这话说得毫无信服力。燕容没说破,心想原醇玉若是无心找人,由他来做也无不可。燕容当即说好,半点犹疑也没有,反而带了些隐约的欢快调转了方向。听见原醇玉在后边道小心,于是又回了声好,迈开步子走远了。 反正,在外面呆着也尽是生人,不自在。呆在满腹心思的原醇玉身边,也不大自在。 信步走了一会儿,前方传来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压塌了草木,燕容拨开横在面前的枝叶,还真看见了满身泥巴的小庄主——虽说衣衫凌乱又糊了一身泥那张脸也脏得不成样子,但这身形,应当是小庄主……吧? 这追着小庄主不放的兽物是…… 闭关前背过的百兽图鉴,如今只零零落落记得几只最有特征的,咋一见这兽物,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知如何针对,先救了人再说。 眼看着那兽物就要把小庄主的小身板拍在掌下,燕容飞身出去捞人就跑,那兽物扑上来,燕容在手上加了个大力咒,勾着它的肚皮一掀,那兽物在空中打了个转,脸着地,砸地声听着不是一般的酸爽。燕容心里道了句抱歉,见那兽物翻身起来似乎还有追上来的趋势,随手扔了个缚身术去供那兽物磨爪子,提着小庄主先走为上。 待到察觉不到任何兽物的气息,燕容将小庄主搁在树脚下,准备回身试探试探。 还未催动术法,小庄主忽然从地上跳起来兔子似的扑进怀中。 “……”燕容头一次给外人这样投怀送抱,沉默了一会儿,憋出句话:“你没事吧?” 这小庄主将泥巴扑了他一身就算了,还在他怀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或许是方才与那兽物纠缠了一番,身体紧绷得近乎僵硬,磕在燕容身上还有些疼。 这幅模样怪可怜的,燕容忍着没推开,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庄主从他怀里抬起头,整一个泪人。 燕容想起原醇玉不久前塞了他一个帕子,在袖中掏了一把,没找着,掏出一打符纸。 燕容捏着符纸:“……擦擦脸?” 一炷香后。 “……”小庄主蹲在一块石头上,红着眼眶将符纸摁在鼻翼上擤了把鼻涕。 “……”燕容站在一旁,看溪水混合着眼泪与污泥淌向下游。 耳畔响起小庄主极具反差感的鼻音:“那什么……” “燕容。” “我知道你是燕容。”槲生半张脸埋进符纸里,干咳两声,尴尬道,“燕容,你并非没有本事,干嘛要藏着掖着” “并没有刻意藏着掖着,只是不喜欢比试罢了。” “为什么?”槲生从符纸里抬起脸看他。 “因为不需要。”燕容抱胸站着,面无表情的侧脸看上去淡漠而懒散,“或许在你们看来,以比试排位来确定自己的成果天经地义,可我觉得修炼是自己的事,无需靠相互比较来确认。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不然呢。” “可与人比试,总是会想赢的吧?总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输给对手而毫无感觉吧?” “比试总会有输有赢,一方赢了,必定是另一方输,是输是赢,有什么不同?”竟是天经地义的语气。 槲生怪异地瞧着他:“哈?你这是什么理论。” “先不说这个。”燕容终于转过头来,“你知道怎么出去么?” “你这么说……”槲生干笑两声,“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燕容的神情让槲生连疑问的语调也懒得上扬了。 燕容不认得路,迷路成为惯常因此早已能够心平气和,往常总是习惯了原醇玉来找他,领他回去。但与十竹山庄的小庄主一块儿迷路,就另当别论了。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燕容从溪边的石头上跳下来,道,“我去探探路。” 槲生猛的站起来,符纸在他手里捏得发皱:“你还会回来么?” 燕容点头:“放心,不会将你丢下。”见眼前的少年仍是惴惴不安的望着他,便走上前来,执起他的手。 槲生眯起眼,未将手抽出,只是警惕地注意着燕容的一举一动。燕容挪开槲生手中的符纸,在他手心里画了几笔。 “这是追踪术。” 槲生的手心热了起来,好像抓了一簇火苗在掌中。那是燕容的法力。 槲生盯着自己的手心,道:“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进来么?” “为什么?”燕容问这三个字的语气很淡,一如他整个人的气质,仿佛随时可在虚空中散去似的。 槲生听不出燕容是敷衍客套还是真的想知道。可他忽然就是想说。 “父亲去世后,十竹山庄就此沉寂,如今在江湖上已不具有什么名气。”槲生叹道,“这禁地原本是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是提升修为和孕育灵兽的极佳之地,先辈都极为重视。虽然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变得极为忌讳,可历代庄主依旧守护着此处,从未搬迁过。我,……不想让十竹山庄没落,才来此寻求答案。” “所以,你有答案了吗?” “……没有。”槲生不甘地咬牙。 燕容将手放入袖中,退开一步道:“在比试中输给了原醇玉后,不曾考虑放任十竹山庄就此没落?” “自然没有!”槲生抬起头,目光是这个年纪的孩子特有的倔强。 用那样古井无波的声音说着那样残忍的话,槲生听在耳中,脱口而出的话忍不住带了些火气。 燕容仿若未闻,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方才被那兽物扑打,难道不曾想过放弃吗?” “自然!也没有。” “你看,输赢并无不同,原醇玉在擂台上打败了你,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改变。你未曾打败那兽物,对你也无甚影响。” 槲生一愣。怎么又说起输赢之事了。 却见燕容嘴角仿佛泛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来。 “我去探路了。” “燕容。” 槲生忍不住叫住他。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燕容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迷茫的眼神。 似乎,应当,真是不记得了。槲生想。 便是连自己的记忆都已模糊,这个风轻云淡的人,对于年幼时举手之劳救下的孩子,想必连记住也不曾。 练字时写下燕容二字的宣纸早些年岁仿佛还看见过的,近几年不知丢去了什么地方,到现在已是听到名字只剩生疏木讷,然后,这个人便来了,稀薄的记忆振动起来。 便想起来,那时体味到的感觉实在非比寻常,令他从未那般渴望记住。分明是头一次见面的人,却生怕忘了而在宣纸上一遍遍写下他的名字。 那时他顽劣,爬上树下不来,他在树下看到他扒着树根颤颤巍巍,用术法从树上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8 他托起载下。 他用的的术法并不入流,槲生学了许久也未学到,后来在下人手头一本杂书上翻到,原来是玩笑用的伎俩,父亲死去母亲宣布十竹山庄对所有来客闭门不见前,槲生见过江湖术士用此术法蒙骗无法不懂此道的百姓。 他想那时爬上树下不来怕被人笑话他因顽劣吃了苦头,没想到他也不似看起来那般乖顺反而爱修些旁门左道。 他想这旁门左道能迷惑无知百姓也并非没有道理。他真的被迷惑了,将他托起的法力那般纯澈,而救下他的那人的神情又类似传说中的神仙,恍惚间竟仿佛连一切情绪都忘却。 直到脚在地上落稳了,才想起不知不觉烟消云散的惊惶。 那人已经转身要走,他鼓起勇气上前叫住他:“我叫槲生。” “嗯。”他果然不为所动。 “你,是神仙么?”他又上前一步。 “不是。” 他一瞬间有些遗憾,心里清楚神仙哪有这般容易见到,可那人的法力那般不同寻常,即便已被收回他的半截身体仍有种仿佛在世间静止的错觉。那人又要走,他在后头问:“你是谁?” “燕容。” 他得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回来码字——日更第一天! ☆、第 13 章 燕容前脚刚走,槲生正准备打坐,就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动静。 槲生环顾四周,却不见什么异常,心想或许是自己神经紧张了。闭了眼,方定下神,耳畔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并隐隐有妖气在虚空弥漫。 这妖气愈来愈重,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叶片颤动的厉害。 槲生绷紧了神经,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靠近,在一脚的距离站定后,摆出防御的姿态,将覆盖的大片叶子一掀。 入目一张明媚的笑脸。 “咦,原来庄主大人与我们燕容是见过面的。” 竟是原醇玉! “你——你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槲生惊道。 原醇玉嘿嘿一笑:“庄主大人千万不要多想,我没来多久,庄主大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我是一眼也没见过。” 分明是全程都看的分明了! 原醇玉见眼前的少年瞬间涨红了脸,笑意更盛:“真想听听那时的情况,是怎样的相遇,庄主大人竟到现在还记得。正好现下这株花缠得我不好动弹,与庄主大人聊聊天也可打发时间。” “我可不想陪你们云尾峰的打发时间。”槲生冷哼。 原醇玉歪头奇怪道:“哦?方才不是与我们燕容说的可来劲么?” 槲生一时语塞:“那是……他救了我。”槲生不想与他多说燕容的事,目光落在原醇玉的背后,“说起来,这株花是怎么回事?” 从方才开始原醇玉就一直在扯着背上的花,这花颜色艳丽,从原醇玉背后的衣领中伸出来,饶是原醇玉换了各种动作角度力度去尝试也仅仅只是摇晃了几下,仿佛在原醇玉的后背牢牢扎了根。刚才传来响动,正是因为原醇玉拔花的动作太大。 原醇玉欲哭无泪:“这是你们十竹山庄的花,庄主大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若是你在禁地里招惹上的,就不能怪我们十竹山庄了,我们应该一早就告诉你不可靠近禁地了吧?”槲生的面色严肃起来,禁地危机重重,已多年无人进入,有什么样的妖物在里边生长繁衍,连身为庄主的槲生都不知。 原醇玉此时已放弃将花拔下,见槲生口气严厉,可怜巴巴道:“我好歹是为了庄主大人来的,庄主大人不慰问一番就算了,没想到竟如此冷淡。” “我可没让你来找我!” “可我担心庄主大人遇到危险啊。”原醇玉作委屈状,从后伸出的花摇摇晃晃,显得十分可怜。 槲生诧异,挑了眉道:“你会担心我有危险?” 原醇玉便作出一副真诚的样子,毕恭毕敬道:“毕竟是我害庄主大人当众出丑的,庄主大人若在此遇险,害庄主大人想不开的我难辞其咎。” 这话戳中了槲生的痛处。 “我才没有想不开。”槲生气道。 “是是,庄主大人心胸宽广。” 原醇玉眯了眼,垂下头来,槲生瞟他一眼,见他嘴角勾得愉悦,分明在偷笑。 槲生又羞又恼,正要开口,原醇玉在槲生手上瞥了眼,忽然道:“诶呀。” “怎么了?”槲生一颗心提起来,警觉地绷起身子。 原醇玉道:“我们燕容的那番理论,有意思吧?” 却只是说这个。 槲生吐了口气,想起燕容与他说的输赢论:“不敢苟同。” “这是自然的。”原醇玉将手伸向脑后,抚了把花瓣。既然拔不下来,原醇玉也不强求了,暂且与这花和睦相处,随手把玩一番这里的妖花也不算白白到这禁地走一遭。 槲生皱了把眉:“怎么说?” “他与我们不同嘛。”原醇玉道,“你是庄主,背负着作为十竹山庄庄主的责任,而我什么都没有,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向上走。燕容不一样。” 原醇玉说着撑了把下巴,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见槲生目不转睛地看着,便朝槲生笑了笑,继续道:“燕容不一样,他这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必担忧,从小养尊处优,受尽疼爱,家里又有兄长撑着,不必为继承家业忧心,想做什么就能做。在师门又来得早,不必争抢什么,师父和大师兄都会给他。所以许多人在意的事,对他来说都难得往心里去。” “这人太幸福了,所经历过最艰难的事也不过因贿赂一事被同门嘲笑。” 原醇玉说到后头,话里头便带上了些轻讽意。 “……” 槲生沉吟半晌,看原醇玉饶有兴致地摆弄起背后的花来,憋了又憋,瞧了又瞧,终于是憋不住: “你和燕容是什么关系?” 原醇玉放过那妖花,奇怪道:“不就是同门师兄弟,怎么忽然问这个?” 槲生道:“你和他似乎很要好,可我有时候又觉得……你似乎在恨他。” “哈哈哈哈,恨,庄主大人啊……”原醇玉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捂住脸去笑得前仰后合。 槲生有些尴尬,又觉得自己仿佛在原醇玉面前又占了下风,尽管自己也说不清这下风是怎么来的。槲生嘴硬道:“你就当真没半点恨——” 原醇玉的笑声截然而止。 他面上依然是笑的,甚至声音也温柔到入骨。槲生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丝毫的怒气,指尖却止不住的发颤。 “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足够了。”原醇玉身体前倾,注视着槲生目光平静到冷冽。他低声絮语,犹如女子入梦前在丈夫耳边亲密呢喃,他说:“最好连心里知道的也马上忘记。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19 要是不小心说出来,说不定,就引来了厄运。” 槲生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猛的想起寻衅那会儿原醇玉带着分寒意的笑,那瞬短暂的,短暂到他完全抛诸脑后的笑。 与燕容自始至终的平淡无味不同,这个人的笑脸并不稳定,危险被藏在亲和圆滑的表面,看上去快活实则犹如深渊。 而现在,槲生感觉到自己一脚踏在了深渊边缘。 另一边。 燕容站在树梢上,摸了把下巴。环顾一圈,四周林木茂密,与天交接。 绕不清楚方向。 跳下树,选了个最入眼的方向往前走。前方的林木看着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似乎见过,又似乎不是见过的那个。 燕容停了脚。 越发觉得不是见过的那个。 倒不如找这儿的生灵问问路。可四面八方,也不见有生灵出没。 燕容闭上眼,探了探这地方的妖气,隐约听到一声兽物的嘶吼。又过了一会儿,嘶吼声大起来,似乎愈来愈近,周围原本细微的妖气忽然躁动。 这不是有生灵么,原来一直藏着。 燕容正要捉住一个问路,身后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燕容别过脑袋,看见一只庞然大物扑上来。 燕容觉得有点眼熟。不及多想,麻利地抬手抵住那兽物的肚皮将其掀翻在地。那兽物摔在地下挣扎了一下,意欲弹起,燕容很从容,抄起剑横在那兽物上方。可眨眼间从兽物身上猛的爆发出一股妖力,竟将注入法力的剑连剑带人生生振开。燕容方一站稳,那兽物便立即扑过来与他缠斗。 燕容觉着吃力了,这下才开始后悔将符纸都给了小庄主糊眼泪鼻涕。 这时周围妖力波动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要从黑暗中冲出。燕容折腰躲避那兽物的时候看见天空不再明亮,已是昏沉而浑浊的颜色了。 若不速战速决,生出什么变故来,与小庄主的约定怕是要食言。 原本仅仅只是想镇住这兽物,却不想它性子这么倔,不怕疼不怕受伤,一股子冲劲一心要把他撕碎。那便只好把它打趴下了。 燕容估量了一下,调出七成的法力,那兽物扑过来,燕容也不躲了,径直将七成法力打出,击在那兽物腹部。燕容方才摸过,这兽物腹部柔软,应当比背上更易造成伤害。 自己这边的代价则是……燕容闭了下眼睛,根本来不及抵挡,上半身的猛地一痛——这一下仿佛五脏六腑全都移位,连骨头都震颤起来——禁地妖兽的一掌真不是盖的。 燕容自己生生挨了那兽物一掌,摇晃着向后跌了几步。睁开眼,见这兽物被自己打飞出去,咬了把牙追上去,一鼓作气将这兽物击落在地。 燕容落在这庞然大物震起的灰尘中,忍不住咳了两把,感觉到温温热热的液体从喉咙里涌出来。 正要吐出来,视线中那兽物微微动弹一下,似乎还有再站起来的趋势。燕容将嘴里的一股脑吞下去,戒备地盯住那兽物。 灰尘落定,那兽物趟在地上喘息,身形与方才看来小了许多,看着略有些眼熟。 燕容缓步靠近。 兽物动了一下,微弱的哀叫道:“别别,不来了。” “原来你会说话。”燕容瞧着这兽物,越瞧越眼熟——不就是之前追着小庄主的那个。 方才是个庞然大物的身形因此没认出来,这下小了回去,便很好认了。 “会说话就好。”燕容俯视着脚下的兽物,喉咙里哽着血,声音听起来格外肃杀。 会说话就好? 那兽物见燕容冷着脸抬起手来,以为燕容该让它交待遗言了,缩了下身体,绝望地阖上眼。 脑袋上传来柔软的质感。 那兽物悄悄张开眼,见燕容将手放在自己脑袋上。 燕容的手在它脑袋上抚摸了一下。 “你生在这里,应该认得路,知道怎么出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第二天——空空撸过代码以后整个文案都顺眼了好多啊再也不是原来那一坨了tut ☆、第 14 章 会说话也好,也不好。 坑了他一颗灵丹作为将它打伤的补偿不说,这兽物皮糙肉厚耐打,恢复了气力后话就多起来。 “您莫不是化成平凡修士下凡来拯救苍生的哪位仙君?莫不是是渡尘仙君吧?” “不是。” “真不是渡尘仙君?” “不是。” “也是,仙君的仙丹想必不会这么寒酸。” “……” “不是仙君也没关系,你打败了我,即使是凡人,要真想带我走,我也就跟你走了。” “没事,你留下。” “我这么好的灵兽也不带走,你还是不是修士了!” “……” 接下来燕容便听这妖兽滔滔不绝地推销自己:“外面的灵兽可不比我们这儿的灵兽强,我又是这里最厉害的,在这里修炼了好久,你方才见到的小妖见到我都要跑……” 燕容说:“哦。” “你真不想带我走?” “不想。” “……真不想带我走?” “不想。” “您带我走吧!” 这妖兽性子随了皮肉,又硬又执拗,一路上就听它在旁边叽叽喳喳地求燕容带它走。 燕容正寻着方位,被它嚷嚷得脑壳疼,操着修仙门派常用的调调,勉强堵了它句:“时候到了,自然有人带你走。” 这妖兽想离开也情有可原,禁地外下有禁制,里边的生灵通被困死,千百年呆在一处,难免憋闷。而燕容说的,倒也并非敷衍。 十竹山庄布下禁制,自有十竹山庄的道理,况且这禁地确实古怪,燕容还没有鲁莽放肆到随意带走其中的兽物。 仙家信奉天行有道,燕容从始至终便只打算带出闯入其中的小庄主,至于其他事情,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但小庄主…… 燕容先前施下术法与小庄主相联系,现下准备回头领了小庄主再叫这兽物带路出去,原以为小庄主会在原地乖乖等他,可一感应,却发现小庄主的位置频频变动,十分不安定。 怕是又遇上了危险。 燕容本就容易走岔,即便知道方向也不能很快做出判断,事情一紧急,燕容就没法子了。 身旁这兽物依然在嚷嚷,燕容的目光落在它身上。 据这兽物说,被燕容抢走猎物后内心十分憋屈,因此日头往下偏了,禁地中妖气一起来,这兽物就吸饱了妖力来找燕容报仇。 燕容问道:“你方才是怎么找着我的?” “带……嗯?寻着味道找的呀,你这人身上味道浅,还好我鼻子灵。” 鼻子灵。这词说的燕容心里一动。 “能帮我找个人么?” 这兽物竟还提要求:“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0 你带我走我就帮你找。” 燕容便也道:“你帮我找人我就不打你。” “……” 皮糙肉厚的禁地妖兽一副怂样低下了头。 有了本地妖兽带路,燕容只需将感知分享给这兽物,剩下的便是跟着跑了。不必再辨认方向,顿时觉得身心都舒坦了许多。 再见到小庄主,果然又在被妖物追打,这一次比上一回厉害,上一回是一个,这一回是一群。燕容冲进去捞人,一眼看见护在旁边的原醇玉。 燕容打了道剑风过去将原醇玉前面的妖物削去一片。 原醇玉本是紧绷着表情,燕容一过来他不看也知道,缓下眉眼朝着燕容展颜一笑:“等你好久了。” 燕容正要说些什么,原醇玉背后挥出个胳膊——仿佛拥有吸妖体质的小庄主身上已扑了一把小妖,小庄主一边拼命扒拉着一边面目崩溃地喊:“你们别忙着久别重逢师门情深,赶紧把这些妖精解决了!” 好在这些妖物看着多,打倒是不难打,都是些修为不高的小精怪。三人合力,不过一会儿便清了场。 槲生沦为精怪的目标,打得最辛苦,见周围安全了,直接闭上眼摊在地上气喘吁吁,忽然前额一痒,仿佛有绒毛扫过,一睁眼,对上一对兽目。 “呜哇!” 槲生向后一个跳起,差点跌在地上,燕容在后头扶了一把,解释道:“不怕,它是来带路的。” 小庄主站稳了,咳了咳,勉强道:“其实我也没有多害怕。” 嘴上虽这么说着,末了还是悄悄把燕容一拽,低声质疑道:“就这么让这只妖兽来带路?没问题吧?” 燕容不敢肯定:“应当。” 燕容说话时见原醇玉拍打衣服,背后伸出的花随之摇晃:“刚才就想问了,你这花是怎么回事。” “这花自己缠上来的,没办法。”原醇玉扭头看了眼花,神情颇为苦恼,“只好出去请长老尊者们看看了。” 燕容靠近那花,欲伸手触碰,原醇玉半路拦了,将燕容的手抓下:“莫碰,这禁地的花不是我们峰内的小娇花,稀奇古怪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邪门东西。” “它都长在你身上了,你不是还好好的。”燕容不以为意,抽了手又要去碰。 原醇玉便直接将燕容的手捞到手里撺紧了。 “你这般儿戏,我可是吓得要命,现在没事,保不准下一刻就一命呜呼了。” “总要一命呜呼的,我便是和你一块儿一命呜呼,也不碍什么事。”燕容说得坦然,但原醇玉攥紧他的手,燕容手一动原醇玉便向下拉。 “你们莫急着一命呜呼,怪吓人的 ,活着走出去前说什么丧气……话。”槲生心里发怵,急于说些话来鼓舞士气,目光一瞥看见两人握在一块儿的手。 视线上移,这两人嘴上说着一命呜呼,两张脸上则毫无紧张之色,反倒像闲庭信步。 槲生默默闭了嘴,再不做声了。 原醇玉看在眼里,嘴角浮起一抹轻佻的笑。又在燕容手心捏了捏,挨过头去朝燕容耳廓吐气:“你就这么离不开我,一命呜呼也要一起” 燕容知道原醇玉是即便死到临头了也开的起玩笑的性子,偏了把头,冷淡道:“若是你不愿,那就算了。” 燕容说完便感到握着他的手紧了一下,目光朝旁撇去,原醇玉抿了唇,笑意淡下。 原醇玉沉默半晌,语气竟罕见的认真:“我不愿,我想你好好活着。” 燕容哦了一声:“当真即便你一命呜呼了,我依旧好好活着” 一瞬间原醇玉感觉到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 ……不。 仅仅如此是绝不甘心的。 如果一命呜呼,绝不甘心身边的人依旧好好活着。想让他为他难过,为他悲痛,为他嗷啕大哭。想让他不再风轻云淡,只因无法习惯于没有他的生活,终日消沉度日。想像十竹山庄前任庄主套死乔渊夫人那般,将身边之人死死套住,永世无法挣脱。 可这是不能说的。 能说出口的,也就只有“好好活着”罢了。 于是原醇玉道:“当真。” 三人跟在一兽后头在林间穿梭,周围景色变换,随夜幕降下,妖气更甚。小庄主惶惶不安,勉强作出一副镇定的姿态,嘴里催促着前方领路的妖兽加快速度。 “我不碰你的花,可以放手了?”燕容悄声说着,动了动指头。 原醇玉攥了一路,燕容几次抽手未果,打量了原醇玉一路,也不见原醇玉有什么异样,心想或许这妖花只是指望着跟着原醇玉出去,燕容便也放弃了扒拉那花的打算。 原醇玉却丝毫不放松,道:“我哪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打什么主意,还是这么保险。” 燕容正要反驳,原醇玉忽然悄声道:“你看。” 入目一片翠绿,根根劲挺。 “竹” 前方是一片竹林。 “喂。”小庄主停下来,“真是这么走的?我来时并未看到竹林,确实是往这儿走?” 那兽物道:“没错,这条路是近道……” 声音消失在燕容拔剑的瞬间。 “你走你的,不必在意。”燕容道。 那妖兽抖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待到几人跟着入了竹林,妖兽忽然卯足了劲朝着竹林深处喊道:“大人,我把十竹山庄的庄主给您带来了!” 竹林中烟雾缭绕,深处一道影子若隐若现。随着这句话的喊出,林中妖力猛的增强,仅仅是站在原地也能感受到剧烈的妖力波动。 “小心!”燕容提剑欲冲过去,原醇玉却在后头拽着他的手一步也不动。 那妖兽在妖力环绕下重新变大,反身叼起小庄主,朝竹林中的黑影掠去。 燕容看见那道黑影微微动了。即便被妖力形成的烟雾遮挡,但燕容清晰的感觉到,那黑影张开了眼睛。 “为什么?”燕容转头,看见原醇玉丝毫不为所动的脸。 “这原本就是十竹山庄自己系的铃,却一代又一代地逃避,前代留下的锅,这代庄主担责,理所应当。” 见燕容依旧看着他,原醇玉便知道燕容在等他往下说,故意停住话头,双眸中闪现出狡黠之色来:“想知道我所了解的故事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原来原醇玉早已将十竹山庄的种种旧事也打听清楚,只等这一刻了。 燕容只得道:“好。” 原醇玉的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来,燕容平日里软硬不吃,这回终于吃了他的套。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第三天——啊啊定时定错了,更的晚了,在看文的悄悄吱一声,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第 15 章 原醇玉便要将前尘往事道出。见燕容一手被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捏了诀,啧啧奇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1 道:“这么担心他?” 燕容道:“他遇着危险,我答应了不丢下他。” 燕容先前施下的术法也属旁门左道,为一男子追踪爱慕的女子所创。本是原醇玉在朴山长老房中偶然看见当笑话说与燕容的,燕容听得有趣,当即学了去。 燕容现在捏的这诀可辅助术法,若术法以此诀催动,不但能定位还能闻声。如此一来,那边的种种情形便都能通过声音揣测一二了。 便听那兽物脚步声停,小庄主的声音通过术法传过来。 “你就是先辈留下的珍宝?”听着竟是惊喜多于惊吓。 原醇玉在旁边蹭燕容的术法,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一下,燕容见他饶有兴趣地咬了下下唇。 对方的回应是一道低沉的声音,仿佛面对腐肉似的,带着分鄙夷将那二字吐出:“珍宝。” 那声音似乎根本不想理会小庄主,径直转向那兽物,冷哼一声,似是有些薄怒了:“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把这孩子给我?” 原醇玉幸灾乐祸地挑了眉,道:“说珍宝,其实倒也没错。民间流传,初代十竹山庄庄主身边常带有一匹灵兽,这灵兽生在十竹山庄灵气最盛之地,生来便十分厉害,被那时的庄主驯服后,便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庄主身边,助庄主成就了许多传奇。庄主亦对此兽十分重视,曾倾尽家财为它治病,后来又舍弃一半修为助它渡劫。只是……” 只是天妒英才,庄主未修成正果便意外去世,常伴在庄主身边的灵兽也从此失去了踪迹。有传言说,那灵兽另觅宝地修行早已修成仙兽,又有传言说,灵兽在主人死后便随主人下了黄泉。很少有人知道,灵兽哪儿也没去,而是回到了出生的地方,再没出来过。 它不出来,不是不想出来,而是无法出来。 将它困在其中的,正是十竹山庄的人。 小庄主被晾在一旁有些尴尬,又不放弃地继续说道:“此处被视作禁地,是因为先人在此留下珍宝,后人代代守护,随意不得进入,遂传出禁地危险的讳言。如果你真是先人留下的珍宝,如今十竹山庄没落,愿意为我所用么?” “我并非珍宝。”那声音终于肯好好回答,却只听它自嘲道,“珍宝当为灵兽,我一身妖力,你难道分辩不出?” 庄主去世后,灵兽本欲离去,以庄主夫人和少庄主为首的山庄中人以血为祭,画下死咒,只有十竹山庄江氏嫡系血脉能解。自此,修炼宝地变为禁地,灵兽被困其中,再不得见天日。 久而久之,生出怨气,为山庄人囚禁在此处的灵兽化为妖兽,禁地中生灵受妖力影响而纷纷化妖。山庄中好奇心重的年轻子弟误入其中,便会被其中妖灵迷惑捕食。 这禁地,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禁地。 “夫人和少庄主为何要将它困住?”燕容不解。 “这就不得而知了。”原醇玉道:“我猜,是人的感情在作祟吧。” 燕容又问:“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前半部分是听人说的,后半部分。”原醇玉笑了笑,“花说的——别碰。” “你越要人不碰,反而让人越想碰了。” 小庄主所说果真与原醇玉叙述的故事相符:“我知道你。庄内讳莫如深,但庄外传言初代庄主身边常伴有一灵兽……或许传言有差池,其实是一只妖兽?你修为这么高,又常年在我山庄禁地中,你一定就是当年庄主身边的那妖兽了——” “我从前确实是灵兽。”声音冷冷地打断他。 那声音似乎不想再听他讲下去,语气颇不耐烦,燕容听在耳中仿佛能看到对方轻蔑地睥睨他。 “天真。庄人讳莫如深,你就没想过为何如此?竟然信了珍宝的谣言。趁我还不想食人,带着你的朋友从我面前消失。” 小庄主不甘无功而返,又挣扎了几句。燕容和原醇玉隔着雾气,听见术法传来一声:“聒噪。” 周身气流忽然波动,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在禁地入口。 小庄主也站在不远处,怔怔地望着禁地深处,不发一言。 原醇玉传声给燕容:“后半部分的故事,莫要透露出去,尤其是这小庄主。” “我答应你。”燕容传回,“只是为何?” “留着以后有用。那么现在,我要说我的条件了。” “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什么时候!” “你方才说‘莫要透露出去,尤其是小庄主’,我答应了。” 原醇玉没想到一向不设防备的燕容就这样钻了他的空子,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燕容迎上原醇玉幽怨的目光,嘴边勾起一道从容而欠扁的笑。 这一笑,直笑得原醇玉咬响了牙。 “燕,容!” 原醇玉咬牙切齿扑过去,追打着扑出禁地。 禁地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明亮而聒噪,人的气息铺天卷地地袭来。 小庄主不知哪根筋不对忽然添油加醋,说多亏燕容不计前嫌救他于危难,又说燕容败给他定是意外,直说得朴山长老喜笑颜开。 燕容抹了把手汗,悄悄遁走了。 朴山长老四处找不着燕容,便对道友说:“我们燕容就是心性好,不轻易被诸事影响。” 花争弦对朴山长老尊敬有加,候在一旁听了许久,忽然顶嘴道:“那燕师兄败给槲生庄主又是怎么回事?” 朴山长老心里一虚,口吻就不由得带了些责备:“败一次又怎么了,世事偶有意外又何必揪着不放。” 花争弦闭了嘴,闷闷走开了。 原醇玉寻了个空当悄悄拦了朴山长老,偷偷问道:“对于燕容,师父心里是怎么看的?” 朴山长老便道,燕容这孩子心性确实是好,只是经历的少。 可正因为经历得少,一旦劫数到来,怕是难以维持现在的心性。 “燕容也有劫数?” 朴山见自家徒弟面上的讶异不像是装的,好笑道:“自然。”顺手拍了拍原醇玉道肩。 原醇玉拜入门下时还是个面黄肌瘦的小矮子,如今已窜得很高,朴山抬高了手勉强能抚摸燕容头顶,而对原醇玉就只能拍拍肩背了。 朴山便忽然生出些感慨,仔仔细细将原醇玉看了遍,语重心长道:“师父知道你吃了很多苦,这是你的劫数,你挺过来,便是过了这劫。” 朴山又想到徒弟中最省心却最难以预料的燕容,道:“你有劫数,人皆有劫数。别看燕容这孩子什么都不愁,命里总有劫数在等,只不知是什么时候。” 燕容此时正在十竹山庄安排的客房睡得没半点知觉。 禁地中受的伤疼得厉害,燕容吞了几颗出发前朱吟泊塞给他的丹药,打了会儿坐,便觉得眼皮耷拉得如重千钧,全身也都疲累得如重千钧。燕容躺下就睡着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2 了。 晚饭时下人来叫他,燕容迷迷糊糊将人打发走,又在床上摊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爬起来。 出来房间,外头似乎格外热闹,问了人才知道,乔渊夫人已宣布将庄内事务全权交给儿子。那便是说,毛头小子是个名副其实的庄主了。 隔壁是原醇玉房间,燕容正要扣门,里边两个人的气息让他的手在门前止住。 燕容回到房间,捏了诀,听见花争弦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要护着他!” “是。” “花家对你施以恩惠,你这是要忘恩负义不成?” 术法传来原醇玉的冷笑。 “花家的恩惠……花家对我最大的恩惠就是让我更加清楚地看清这个世界的残忍,况且,花家施了多大的恩惠,也轮不到你来说话吧。” “你!” 花争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狼狈,而原醇玉则似乎在冷眼看着他。 花争弦道:“你当年对我的承诺,都是不作数的吗。” 原醇玉冷然道:“我当年已经护过你,现在又放任你如此,已是仁至义尽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事捅出来!” “……” “你倒是对他在乎得紧,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像你在乎他那般在乎你。” 碰的一声,花争弦摔门而去。 术法传来轻微响动,燕容又听了一会儿,再没了声。便收了术,推开隔壁的门,见原醇玉趴在桌面上。 原醇玉抬起头,目光落在燕容身上。笑道:“你睡得好沉,饭点已经过了,你饿不饿啊,我给你留了吃的。” “饿。” 燕容走过去,看原醇玉拿出个盛了饭菜的盒子,燕容接过去揭开盒盖,盒子里的白米饭冒着热气。 “我怕它冷掉,用法术给你温着了。这食盒是借的厨房的,你吃完把食盒给我,我等下去还给厨房。” 燕容就坐下来吃,原醇玉坐在旁边看着他吃,看得燕容怪不是滋味。燕容吃完提了食盒,说要自己还去,原醇玉笑他别又迷路,眼睛看着他仍是那看得燕容怪不是滋味的眼神。 燕容提着食盒出了门,没走几步撞上小庄主。 一觉醒来,小庄主看着仿佛比之前沉稳了许多,真是一副庄主的样子了。燕容问了去厨房的路,小庄主忽然道:“你说它为何不愿助我?” “不知。” 那后半截故事,说好瞒着他。 燕容走几步回头看了眼,见小庄主扣门进了原醇玉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原醇玉:感觉自己绿绿的,但还是要微笑(扯起嘴角) ☆、第16章 或许是白天睡过,加上伤口作祟,晚上竟罕见地睡不安稳。 燕容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上一阵一阵的疼,疼得他捂在被子里抽气。夜深人静时终于有了睡意,陷入半真半假的梦中,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掀了他的被子,身上冷下来,便蜷起身子。 那人将他翻过身来,撩了鬓发和衣服擦额前颈间和背心的汗,重新给他搭上被子。那手触碰到皮肤些微的凉,略过伤处时疼痛有些变味——变得不那么疼,还莫名的痒。 燕容知道那人是原醇玉,很放心地摊着任他摆弄,自己继续难得的睡眠。嘴唇附上一片柔软的时候,燕容醒了。 燕容醒了仍闭着眼,感觉到原醇玉撬开他的嘴,往里边塞了个东西。然后身侧一沉,原醇玉在他旁边睡下。 嘴里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丹药,轻薄的柔软的一片,燕容味道都没来得及尝,睡意铺天盖地涌上,沉沉陷入深眠。 次日睁眼已经日上三竿。 燕容精神奕奕爬起来,身上伤痛全无,全身上下轻盈又有力,走起来脚底下生风。 原醇玉懒在床上,顶着黑眼圈眯着眼看燕容活蹦乱跳地洗漱练习御剑出去满天空乱飞,打了个哈欠,又恹恹地睡下。 燕容回来的时候原醇玉刚起,正对着镜子拾掇自己,别过头朝燕容露出鬓角的小花。 “好看不。” “该叫那些景仰你的人看看。”燕容道,“原醇玉少侠对镜拈花的样子。” 原醇玉听出燕容在笑他,不太高兴地瞥他一眼,手指抚过发间的花:“这花可是我熬夜炼化的,你就说好看不。” 燕容略过原醇玉望向窗外的山光树色:“好看。” 原醇玉跳起来,将燕容按在床角。 燕容这下不得不正眼看他了,原醇玉的脸本就好看,衬着发间的花更加明艳,只是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危险。 燕容动弹不得,这才正正经经道:“好看。” “你怎么受的伤”原醇玉忽然道。 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果然危险。燕容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发怵,怕原醇玉又把程度夸大,故意轻描淡写道:“昨天在禁地里,和里面的妖怪打了一架。” “受伤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小伤,不碍事就没说。” 原醇玉眯起眼,逼近道:“小伤你昨晚疼成那样。” 燕容莫名心虚:“我……不知道晚上会这么疼。” 原醇玉气道:“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这般儿戏。生命是很脆弱的东西,自己不爱惜着,难道我帮你爱惜么?要是哪天不小心……” 原醇玉声音忽然小下来,不小心什么?燕容没听清,原醇玉忽然阖上了唇。 ……要是哪天不小心死掉了,一直以来做的这些事,不就像个笑话么。 “醇玉?” 燕容还想再问。燕容年幼时确实体弱多病,但自修炼道法以来身体渐好,原醇玉拜师那时燕容已经力能扛鼎,原醇玉忽然一句身体不好说得燕容有些懵。 但原醇玉不等燕容问出,就拉了他出去练习,看样子不准备在此事上纠结了。燕容也就松了口气,把喉中的话咽了,专心陪原醇玉练习。 可。 燕容提剑挡了一把,将原醇玉的剑锋隔开。原醇玉眼神一凛,又是一组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燕容闪身躲过,气息乱了一拍,差点被捅个对穿。 原醇玉以往与燕容练习不动杀招,这回却时不时往他要害试探。燕容满腹狐疑地与原醇玉对了会儿招,原醇玉又是一招刺向燕容的太阳穴,燕容这招不躲了,原醇玉的剑尖贴着燕容的皮肤停下来。 “怎么不动?”原醇玉拿剑指着他。 “躲不过。” “躲得过。” 原醇玉收了势,再次向燕容袭来。 燕容这下明白了原醇玉的意思,与原醇玉的对练较开始时认真了许多。 待练习完毕,脑门上出了一圈汗,回到房间扒着水壶咕噜咕噜往喉咙里灌水。 原醇玉端了早点和新筛的茶水过来,往燕容嘴里塞了个馒头。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3 “躲不过就乖乖站着,真不怕死。” 燕容咬了一口,捂着馒头口齿不清,原醇玉凭着从小到大的了解听懂了燕容夹着咀嚼声的话:“我见是你才站着的。” “你就不怕我真想杀你?” “不怕。”燕容答的理所应当,啃完馒头,抬眼问,“你昨晚给我吃的是什么?” 原来醒着。 原醇玉一瞬间有些窘迫。看燕容神情并无异样,似乎没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有任何难为情,反倒是原醇玉自己老脸一红 ,显得很不淡定。 燕容道:“我昨晚迷迷糊糊,感觉你给我吃了个什么东西。” 原醇玉松口气,半是安心半是惆怅道:“这花化妖前是一株灵草,我给你吃的它的花瓣,治愈效果比我们门派的丹药好。” “就是这个”燕容瞅着燕容发间的花,“我现在能碰碰它了吧?” 原醇玉忙挡着头道:“不行!” 燕容这次铁了心要碰这花,原醇玉躲闪不及,被燕容扑在地上,就这么在地板上翻滚扑打成一团。 二人打闹时,扣门声响起。原来是花争弦受师父之命过来喊人去大厅,说有要事宣布。 花争弦说话时瞟了眼原醇玉,瞟了眼燕容。 燕容和原醇玉整理着衣服双双走出房间,随花争弦前去大厅。 到大厅时,厅里已站了一圈人,原醇玉一圈扫过去,十竹山庄的宾客中各门派势力全都到齐了,乔渊夫人面色凝重地站在其中。 “这是要做什么?”原醇玉在人群中瞧见槲生,拉了他询问。 槲生悄悄告诉他:“我娘此番邀请的人脉,本该昨日就全部到齐的。你们路程远,也一早赶到了,可缺了一个门派至今未到。今早收到那门派的传信,我也不知里面说了什么,不过我猜把我们都叫来应该和这事有关。” “噢。”原醇玉点点头,站回朴山长老身后,发现燕容站在后面不自在地蹙着眉头。 燕容不习惯呆在人多的地方,人一多就冒汗,原醇玉塞了张帕子到燕容手上 ,燕容抓着帕子擦手,一边挪一步过来挨着原醇玉站。 “你和花师弟有什么小角角没”燕容忽然传声给他。 “我和他能有什么角角”原醇玉传声回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 乔渊夫人的声音响起。 燕容的传声中止了。 乔渊夫人宴请的宾客中有个门派名扶叶阁,位置距十竹山庄不远,且与十竹山庄交好,是最早收到邀请函的。 扶叶阁的人原本早就该来了,可前些天传信致歉说在路上遇妖为非作歹或许会迟些,叫乔渊夫人不必等他们。此后,便再无音讯。 这日早上,十竹山庄终于收到扶叶阁的信件,却是封染血的信。 扶叶阁一行人杀妖不成反而落入陷阱,阁主连同随行高手音讯全无,原地待命的弟子也受到袭击,匆匆派了信件向位置最近的十竹山庄请求救援。 乔渊夫人将此事陈述完毕,宾客纷纷表示愿意前往扶叶阁遇难之地铲除妖邪,朴山长老亦表示愿携弟子前去。 “师父。”原醇玉轻声探道,“燕容也去?” “有什么问题么?” 原醇玉犹疑道:“燕容根本没有经验,如何应对扶叶阁阁主也应付不来的妖邪,去了怕是连自保也难。” 花争弦站在朴山长老身边听着,冷不防道:“我赞成师兄的,燕师兄若毫无经验,去了也只会拖后腿罢了。” 朴山长老听得直皱眉头,拂尘一甩,止了花争弦的话头,闭上了原醇玉半张的嘴。 “唉呀,吟泊就罢了,怎么连你们两个都婆婆妈妈的。”朴山长老道:“所以才要积攒经验嘛。你看你们刚开始下山斩妖除魔的时候,不也是笨手笨脚的么。” 又对原醇玉道:“况且,你们两个昨日在禁地不是表现得很好嘛。争弦不信他就算了,你和他一块玩到大的,连你都不信他,还有谁能信他。”说着拿拂尘敲了把原醇玉的脑门,摇着头侧过身去。 “师父——” 原醇玉还想再说些什么,朴山长老摆了摆手,往乔渊夫人处走去了。 朴山长老个性散漫,钻起来又执拗得很,但一旦认认真真决定的事情,任人说破了嘴也一定要让它完成。 原醇玉心里叹了口气,本该在神游的燕容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在原醇玉耳边道:“你为何不让师父带我” 原醇玉心里一突,转过脸嬉笑道:“你不是一向不爱除妖魔只爱闭门修炼吗?” “那是我的理由,我问的是你,你为何不让师父带我” 燕容淡淡地看着原醇玉,目光沉静如水。这样的神态表示问话者并没有动气,仅仅是简单询问原因。可常人的神态在燕容身上难以寻到,原醇玉一时分辨不出燕容这话是否含了别的意思。 “你别误会了。”原醇玉勾了燕容的脖颈,“我当然是因为担心你。” 燕容道:“我尽力不拖后腿。” “不是。”原醇玉捏了捏燕容的脸,“你别逞能,能跑就跑了吧。这次的事……” 原醇玉吐了口气,喃喃道:“我总觉得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更新啦——本来想坐车的时候多码点的鬼知道我怎么一坐下来就犯困一睡睡到终点站orz响应加更!明天多码一章!求评论求花fa花fa~ ☆、第17章 临行前槲生眼巴巴地跑到门口来送行。 据说这小子原本也想去的,找乔渊夫人求了许久,只因年纪小修为不足,被乔渊夫人拦回去了。 槲生往燕容手里塞装着符纸和丹药的锦囊,眼巴巴道:“保重。” 仿佛这是要一去不回似的。燕容心里觉得小题大做,又不好拂了人家庄主的意,收了锦囊跟人道别。 “多谢,你也保重。” 见槲生仍是一副可怜的神态,觉得该鼓励一下,便道:“你在山庄勤加修炼,下次就能一起去了。” 朴山长老在前边催,原醇玉过来拉人,搂过燕容的肩将他带了走,钻进一群身着云尾峰道袍的弟子中,云尾峰的弟子挤进其他门派的人群,不见了身影。 槲生一直对朴山长老和元英长老抱有敌意,连同对二人的门下弟子也没什么好感。二十多年前槲生的父亲从他们手里抢走了他娘亲,如今父亲骨灰已凉,娘亲重开门户,将他们宴请来。 槲生心里警铃大作。十竹山庄已经中落,这两人就算要从他们十竹山庄夺走什么,他又有什么力量保护? 槲生便没日没夜地修炼,战战兢兢等着宾客到来的日子。又不愿承认自己在害怕,跑到那两人的弟子面前虚张声势地挑衅。 燕容败在比试擂台上,朴山长老塌了笑脸,他总算得意,又忍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4 不住有些失望。 小时候遇到的燕容看起来分明是那么的厉害,可如今遇到的燕容却毫无名气地隐在同门弟子中,差些让他认不出来。 从禁地出来后,槲生找到原醇玉。原醇玉告诉了他两个故事,一个关于禁地的过往,另一个则关于燕容道过往。 原醇玉说燕容那时确实是很强的,一度惊艳了宗派首座,师父师兄都看好他。后来却忽然有一天不愿再参与宗派内的比试,甚至故意输掉比试惹师父气得跳脚。 再后来,这个曾让师门十分得意的弟子越来越懒散,也越来越不愿与人接触,什么也不再争取,什么也不再参与,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我看得出燕容关心你。” “他这人性子闷,从小没什么朋友。” “你若是做他的朋友,我们师门也可松一口气。” “不过,仅限朋友。与燕容朋友以上的关系,通通是我的。” 原醇玉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玩笑般的神情,让槲生辨不出真假。 路上。大太阳,光束嘈杂地铺了一路。 燕容将发汗的手收进袖中,陌生的脸在身边晃来晃去。 “你现在可是十竹山庄的恩人了。”那陌生的脸上一张嘴冲着他,嘴角带着莫名其妙的亲近。 燕容不太自在:“不敢。” 看衣着是同门。看脸压根不认识。这些天一同出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说没眼熟,也不好不理。 “禁地里面是怎样的?” “你想进去” “……咳,不想。”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莫名其妙亲近的语气道,“你进去过了,觉得怎么样,吓不吓人” 燕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硬,回道:“白天还好,越到黄昏,周围越诡谲,妖灵扎堆。” 那陌生的同门道:“真不知道十竹山庄怎么千百年来守着这么个地方,自己把自己困死。” 燕容不知如何接话了。 对方又道:“昨日宴席你不在真是可惜,欸,你知道吗,昨日乔渊夫人宣布将庄内事务全权交给儿子,结果庄主刚掌了权就宣布撤出禁地周围的咒术和结界,开放禁地,简直胡来,结果嘛当然是遭到全山庄的人反对。这屁大点的小孩做什么庄主,还是乖乖呆在娘亲羽翼下安生。” “抱歉。”燕容打断道,“我不觉得是这样。” “啥?” “槲生庄主会是一个好庄主,即便现在年纪尚小,但已有觉悟,解除禁地我也不认为是错误的决定。况且十竹山庄的事,我们外人并没有置喙的余地吧?” 说完见那同门面色尴尬,燕容颔首:“失礼。”但燕容自己并未觉得说错什么,这话题就此打住,身边散开的议论,燕容全当没听见。 燕容是忽然想起来的。 那禁地他曾经进去过一次。 当年随师父做客十竹山庄,结果在山庄中迷路,迷途中遇到个男子,站在一处林地前朝里瞧。 男子瞧得好奇怪,燕容好奇心起,走过去探了脑袋也跟着往里瞧,这林子却不知怎么进不去,脚向前一踩就被弹开,神奇得很。 那男子便蹲下来,伸出一只手,问他想不想进去。 这男子气质温润,不似外边人处处是棱角,燕容很高兴地抓住那手,手底下有着硬硬的茧子,与想象中不同。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人,摸上去却是硬的。 男子拉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竟没再被弹开。白天的林子里十分静谧,初看与外边景致并无不同,越往里走越多奇形怪状的植株,燕容看得入神,男子却拉了他说,该离开了。 燕容见前方仅是一片山庄外随处可见的竹林,便也不留恋。 那男子告诉他,这儿往日竹林悠悠,一大片一大片的竹,苍翠劲韧,山庄人以竹叶入茶,茶味清润,以竹制成乐器,奏瑟鸣笛。而现在,仅剩此一处竹林,只可远观,不可走近。 燕容便问,那些竹林怎么没有了呢? 男子道,全被这竹林中的兽毁去。这兽曾发过一场大怒,将周边竹林尽数毁去,仅留自己所在之处,从此沉睡于此。 男子道,竹是君子风度。人皆说这兽至凶,我却觉得,它留下周身的竹,必是心中对这竹仍存着无法割舍的感情,有如此意念,说是灵兽也不错。 男子道,这竹与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你救下小儿,我悄悄带你如我山庄禁地一游以作答谢,今日之事,切莫说与他人。你好友来寻你了,莫让他等急。 燕容站在禁地之外,看见原醇玉喊着他的名字四处翻找,燕容叫了声醇玉,被原醇玉扑过来抱了个满怀。原醇玉一边笑他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回走,燕容转头看向身后,男子已不见身影。 燕容不大理解感情之事,与原醇玉回到师父身边,十竹山庄之行抛头就忘。 男子说的话,不知怎么就这么记了下来。 抛开十竹山庄的话题,身旁的同门又说起别的,燕容勉强能搭话,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说话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变成三个。 前方暗暗观察着的朴山长老有些意外地摸摸下巴,又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那孩子身边竟也有人搭话了。” 原醇玉走在一旁,与朴山长老一道看着,插嘴道:“燕容已经不是孩子了。” “什么不是孩子了,在为师面前,你也是个小娃娃。”朴山长老拿拂尘点了一点原醇玉道前额,故意板下脸来,并不严厉地教训着自己年纪轻轻就已十分世故的小徒弟。 原醇玉当然知道朴山长老的意思,捂住额头作乖巧状道:“是是。” 朴山长老便又满意地点头,充满慈爱地看着原醇玉:“吟泊说得不错,那孩子只跟着你的步子走。” 这话原醇玉不答是。 原醇玉道:“你们一个两个总让我推推他,难不成燕容一辈子就这么推着走么?” 朴山长老叹口气,“可燕容这性子你也知道,油盐不进的,也只有你来了以后才有了干劲。” 原醇玉在燕容之后拜入朴山长老门下。 原醇玉拜师前,燕容和现在一般懒懒散散毫无追求。原醇玉拜师后,对燕容说了一句话。 此后燕容开始奋起,在比试中连连进阶,震惊了师父师兄—— 原醇玉说,我要在比试场上把你打趴下。 燕容说,你试试。 对话时两人扭打在一起,鼻青眼肿分不出谁是谁。 此后朴山长老和朱吟泊便常将原醇玉与燕容扯到一块儿,想到这原醇玉有些憋气:“动不动那是燕容的事。我走我的,他走他的,我一个大活人,又不是他的跟宠,才不要被绑在他身上。况且……” 况且燕容早已不会因他动摇了。 起初燕容还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5 会和原醇玉撕打,渐渐的原醇玉的挑衅再难以挑动燕容的情绪。 原醇玉任何话语和举动,燕容都完美地无视,偶尔瞟过一个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原醇玉心里憋气却无可奈何。 燕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直到有一天原醇玉想到一个主意,对燕容说: 玩个游戏吧。 那日原醇玉难得好言好语,燕容也难得的带着分好奇竖起耳朵听原醇玉说话。 然后燕容说: 行。 回忆停止。 朴山长老在耳边叨叨:“他那时候样子,你难道不期待么。” “师父,那时候已经过去了。”原醇玉带着分决绝打断朴山长老的话,撇过头去。 燕容认真比试的样子,是很耀眼。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原醇玉生出了与燕容一致的想法,变得和燕容一样安于现状,或者说……希望燕容安于现状。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爆肝!看完别跑留下花花!说好的等下有加更!啊对啦小年快乐!下一章发出来前给这章留花花的小天使发红包好了w ☆、第18章 燕容身边的生面孔从三个变成四个的时候,原醇玉朝燕容招手,把燕容从人群中拐了走。 原醇玉道:“师父在前面,你倒好,撇下师父混进别峰弟子中。” 燕容听的无辜,他只是照例站在最后面,忽然就背了这锅。 “我也不知今日走在后头的人怎么忽然变多了。” “那是他们亲近你了。”原醇玉又道:“他们亲近你,不过是因为你在禁地表现好,他们觉得你要混出头,就开始套近乎。” “你怎知” 原醇玉操着朴山长老的调调,故作老道地敲燕容的前额:“我当然知道。我也是从一个无名小辈混到小有名气,这些小角角再清楚不过。”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越往后便有越多人和你亲近,但他们都只是套近乎,却难有一个真心对你之人在其中。” 原醇玉说得无奈,燕容却觉得原醇玉分明与那些套近乎的都混得熟络,这下两相矛盾。 燕容没趣道:“这样我还是不要往后了。” 随原醇玉走到前边,朴山长老果然一个人甩着拂尘解闷,身边无一名弟子随同,竟孤寂到偶尔与旁边的元英长老搭话。 燕容疑道:“花师弟去了何处”以往这花争弦总是亦步亦趋恭恭敬敬地跟在师父身边,像个影子似的。 “花师弟说要与玄月宗的人交流道法,师父就让他去了。”原醇玉拉着燕容上前,朝朴山长老道,“师父,我把燕容给您带来咯。” 朴山长老转头见燕容被原醇玉从后头拉到前面来,眉开眼笑地招呼燕容到身边去。 “头一次去除妖,可有些紧张” “还没有。” “好。”朴山长老道,“此去虽危险,不过你头一次来,也无须做什么冒险事,就在外边守着,等到下一次,再带你亲自上。” 燕容颔首应了。 背上攀上一只手臂——原醇玉又搂了他的肩背,看起来像整个人趴在燕容背上。 燕容不太舒服,原醇玉一个人半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倒还撑得起,最重要的是这么一来就不必再与生面孔搭话,便由着原醇玉来。 “你听到师父说的了么。”原醇玉悄悄附在燕容耳边,“我觉得师父对这妖道也没什么底气。” “毕竟是连扶叶阁也没法子的妖么……”燕容不太了解扶叶阁,似乎是个挺厉害的门派。 扶叶阁遇到妖物横行的地方距十竹山庄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 当地人受妖道祸害已久,殷切地给一行人指路,说这妖道最爱将根骨佳的孩子掠去,天生便有灵力的这妖道最为喜爱。 那便是一心追求力量的妖道,操之过急,走了歪门邪道。因其妖力莫测,对付起来需极为小心。 当地人指路到一处洞口,便畏缩地不敢向前了。 便由朴山长老在内身手好修为高的修士进洞,其余的留在外头护法望风。各门派掌事者叮嘱留在外头的,若进洞者迟迟没有出来,立即回信给师门。 燕容,原醇玉,花争弦一并蹲在了外面。 原醇玉嘴里叼着随手拔下的狗尾巴草,郁闷道:“怎么把我也留在外面。” 燕容道:“师父说这外面也并不十分安全,让留个修为高些的看着。” 却分明是朴山长老的私心。自己的弟子通通留在外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什么意思。 原醇玉叹口气道:“师父总算不和元英长老争了,元英长老把弟子全带进去,师父把弟子全留在外头。” “师父向来胆小么。”燕容仰起头,乖乖望风。 修为高强镇得住场面的这会儿都不在,余下的小辈守在洞口,未等多久,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风萧萧滚过草从,妖异地窸窣着响动。 小辈们便围成一团,互相说起故事来。 一人道:“我弟弟早夭……” 一人道:“我家人被妖物害死……” 一人道:“我家里发大水……” 燕容听得脊背发凉,心想怎么忽然说起这类故事,说故事的说着说着落了泪,听故事的听着听着脸色也阴沉下来,仿佛罩着什么不祥之物在头顶,气氛愈加沉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轮了一圈,到燕容这一排。 原醇玉先轮到。 风簌簌地扫过,草面浮动如流水,原醇玉垂下头回忆往事,发丝在脸侧飘得很萧瑟。 “很小的时候,我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人在外面流浪,流浪的生活很苦,要忍饥挨饿,还要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拳打脚踢。” “但后来我遇到一个人。” “他真是一个漂亮的人,不管是相貌还是行事作风,都漂亮得让我心生憧憬。” “他教我如何漂亮地填饱肚子,漂亮地对付欺负自己的人……教给我我赖以生存的东西。” “后来……他病了。” 原醇玉的声音开始有了一丝颤音,燕容推了推他,但原醇玉仍坚持着说下去。 “他病的很重,但我们没有钱,我和他弟弟就一起去求人。我知道有个人一定可以救他,但那个人……说请他做事需付出代价,那些代价……” “我做不到……我很害怕,害怕得站立不住……我逃了,一直逃回藏匿的地方,然后……看着他死去。” 原醇玉将脸埋进手掌中。 燕容心下奇怪,原醇玉从未和他说过这些,即便是对极为亲近的人,也不曾诚实地袒露自己的心绪和过去的经历。 但原醇玉此时的反应是燕容前所未见的,不像是随口编的故事,反而像是自己自觉地把自己的伤口揭开,掀给在座的人看。 而且,不止原醇玉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6 ,所有人似乎都是如此…… 花争弦接了下来。 “我生在修真世家的花家,兄弟姊妹都是资质优良的好根骨。而我是家中庶子,且资质平平,我很努力,用尽力气修炼,可学什么都不快,即便使出浑身解数钻研道法依然落了同辈一截。家主对我失望,兄弟姊妹也瞧不起我,自小受尽白眼,日日受人欺凌。” “我……恨这个地方。恨极这个地方。” “我无数次想过离开,却不知去哪里。” “这个时候,有个人来了。” “我被兄长欺负的时候,第一次有人帮我。” “我想留住他,可我太不懂与人亲近了,连道谢的话也说不出口。我长那么大,学到的只有修炼和恨。” “他在花家做杂工,我便一直偷偷观察着这个人,终于发现他的弱点,于是利用这个弱点要挟他留在我身边。” “他果然同意了。之后的日子里,他保护,给我讲花家以外的世界。我想有这个人在,永远留在这个地方也并无不可。” “我以为他会如承诺的那样,永远在我身边。” “可后来,这个人却逃走了。” 花争弦的目光死死盯着原醇玉,结束了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这是加更的份,字数比较少,都是蠢作者昨天晚上睡过去了tut 今天的更新依然是三千字,晚点再发 ☆、第 19 章 半晌无言。 “下一个是谁了?”有人嚷嚷。 燕容默默低头,装作不存在,花争弦一拱手把燕容供出来:“燕师兄,请。” 燕容:“呃……” 谁知道是说这样的故事,早知道就不坐过来了。原醇玉也没告诉他降妖还有这么个仪式,人人都不约而同揭开伤疤诉说遭遇,平日看的话本此时一个完整的也想不起来,能想到的悲惨遭遇都被前面的人说光,连随口扯一蒙混过关也不行。 燕容没有故事,支吾半晌,勉强想到一个。虽不能说得热泪盈眶,好歹是个遭遇,又有一圈人盯着,便硬着头皮说: “我这事也发生在幼时。那是日头偏西的时候,我被兄长拉出门去街市上游玩,不慎在街市上与兄长走失,又不知回去的路。街市上街灯明灭,人人不知什么原因皆戴副面具遮在脸上,脚步匆匆如同潮水。那时还是个孩童,或许是因为街灯,或许是因为夜色,光影变幻下只觉得行人异常高大,交错时隐约有青面獠牙的暗影。我吓成一团,根本不敢上前问路,又不敢待在原地,就一个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不知不觉远离了人群。” 燕容说到这又没了声。 便有人催促:“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燕容道,“下一个。” 下一个不依,追着燕容问:“这就没有了?不是才刚刚开始?远离人群之后呢” 众人都等着燕容说那远离人群之后的事,燕容无可奈何,绞尽脑汁回忆,还真叫他想了起来。 “远离人群之后么,就走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不见了灯光,靠着一点月光辨认东西,伸出手来不见五指,只知道周围草木很盛,扎得身上痒,嗅到青叶的气味。然后听到一个声音细细的不知在哪里响,问我是谁,从哪里来的。我看不见对方的人影,却反而一点儿也不觉得怕,反问那声音是谁,从哪来,声音却不说话了,只听见微弱的振翅声在一个方向响,我便追着那声音去,追着追着前方又出现灯光,我看到人影攒动,便不敢上前了,蹲在那地方歇息,那振翅声一直在不远不近地响着,仿佛在陪着我似的。我原地坐了没一会儿,前方的人影忽然向我扑过来,我一时害怕要跑,那人叫道‘找着孩子了!’” “原来是兄长找不着我回去告诉父亲,父亲便请了许多人一道来寻我。我跟着父亲回去的时候那振翅声已经停了,我不经意间看到一旁的树干上停了一只知了,后来才知道遇到了知了精。” 燕容说到这自我感觉不错,一时间对这个故事充满信心。 可忽然就群情激奋起来,方才还安安静静听故事的众人纷纷一副义愤填膺状对着他。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就这事还好拿出来讲,是不是压根没故事!啊?” “这人被保护得太好了!” “是啊!根本就没什么好讲的嘛!” 场面因此闹腾起来,一直笼罩在洞口的压抑的气氛竟瞬间烟消云散。 燕容捂了渗出汗的手心,问原醇玉要帕子,原醇玉却依然捂着脸坐的如同塑像——燕容差些以为原醇玉真坐成了塑像。扳起原醇玉的脸,原醇玉半阖着眼睛,眼中无光:“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好,你有什么事知会我一声。” 燕容心下道怪,一时之间寻不到答案,只好放了原醇玉,继续警惕着周围风吹草动。 一道守在外边的继续打闹了一会儿,便又安静下来,眉目间现出颓疲之色。日头正往下坠,长老们迟迟不出来。守在外面的开始急了。 有人开始准备赋信,有人胆大些便商量着要不进去探探。 燕容转了一圈,忍不住往洞口里面瞧了一瞧,黑洞洞的幽深狭窄,看不见光。 一人推推燕容的臂膀:“我们进去看看吧?” 燕容不为所动道:“长老们吩咐了,让我们在上面等着,好随时向门派通风报信。” 那人的眼明晃晃的对着他,在微暗的天色下仿佛两叶烛火,明灭间显出一丝妖冶诡谲:“可他们都下去那么久……”声音消失在燕容抬手的瞬间。 “妖道。” 燕容不声不响地将人缚住,收回手时术法完成,燕容压下声音,仿造话本的角色施以威胁,“潜入此处有何企图,说出来饶你不死。” 那‘人’一愣,干笑道:“这玩笑开得可真吓人。” 燕容淡淡道:“你方才露了妖气。” “……”燕容如此干脆,那‘人’便也不再隐瞒,反而威胁道,“你杀了我,里面的人可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里面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那人勾唇一笑,“下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引诱我。”燕容眯了眼,施加在妖物身上的束缚紧了一紧。 妖物呲牙道:“你真的不想下去看看?你的同伴可都沉不住气了。方才坐在那边的小哥长得还挺俊俏,不知他此刻在我的玄机洞里玩得可还尽兴,我洞里头那么几个年轻小妖对人界细皮嫩肉的俊俏小哥可是饥……” 饥渴得紧…… 话音未落,被燕容一把拽起,飞身进了洞。 ……人。 潮水般的人,人声鼎沸的闹市,燕容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淹没于人群中,四面八方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7 视线叫人无所遁形。燕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声音都如浪潮在耳边喧嚣。 手心湿润。 手里本该抓着什么,现在却只剩下汗。 燕容想起自己本该带着捉到的妖物进洞寻人。可怎么到了闹市。抬起头,潮水般的人,一眼望不到头。 “我们进去看看吧?”洞口处,一人推推原醇玉的臂膀,“方才你们师门那弟子看着没什么表情,对这里面可是好奇的很,也不知道此时在里面有没有遇到危险。” “你说燕容?哈。”原醇玉摇头走开,“他啊,别的没什么,就是听话,师父让他在外面等着,就绝不会去别的地方。 那人不以为然,在后头道:“是么?可他方才听说你们师门那原醇玉进去后,半点犹豫也没有就进去了。” 原醇玉停了脚。沉吟片刻,转过身来。 “醇玉。”花正弦叫住他。 原醇玉往洞口走。 “我就进去瞧瞧,去去就回。” “若是进去就再回不来呢?” 原醇玉顿了顿,叹道:“燕容与你我不同,他经历过最艰难的事也不过因贿赂一事被同门嘲笑。” “你便是要为这么个人豁出命去?”花争弦讶然,“你往日胆子很小。” 原醇玉道:“我为此后悔过许多次。” 花争弦说得没错,原醇玉往日很胆小,便是时至今日也依然胆小,这是即便经历再多也改变不了的扎根在灵魂里的畏惧。初入师门由燕容领路迷失在山林中时甚至害怕得缩在丛中一步也挪不动,紧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眼泪鼻涕纵横如瀑布。 “争弦,你忘了么,我也曾为你豁出命去。” 原醇玉苦笑,向前几步,隐入洞中。 原醇玉那时落魄,颠沛流离四海为家,途径花家时饥肠辘辘又带着伤,一个跟头栽倒在花家后门,被打扫的伙计发现。像这样无父无母不知底细的流浪者,倒在家门口便是晦气,一般人家是不敢用的,好在原醇玉吃苦耐劳,长得也还算干净,便在花家讨到个做杂活的工位混口饭吃。 一日去偏房干活时遇上花争弦被嫡子欺负,原醇玉彼时虽历经坎坷却仍有一腔热血,再加上才吃饱了饭忘了苦滋味,遇上这般不平之事自然上前劝解,结果连累着被打得鼻青脸肿。 原醇玉鼻青脸肿惯了,还想着安慰那被欺负的孩子,那孩子却不领情,原醇玉好心安慰竟爱答不理。原醇玉心道没劲,便也不再费心讨好那孩子。后来知道,那孩子是花家的庶子,名唤争弦,性情古怪孤僻,整日没个好脸色。 原醇玉觉得可怜,做工时便悄悄给那孩子留些东西,帮些小忙,算是积德换来世报。 不久后花家添了个男孩,男孩的生母并非正室,却因容貌美艳受尽宠爱。孩子出生后原醇玉隔着花圃远远看过,那初为人母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抱着爱子,神情举止间可见依恋。婴孩在母亲怀里呼呼大睡,惹人怜爱得紧。 原醇玉再见这孩子,却是在大夫人怀中了。 大夫人悄悄召集亲信仆从到房中商量事情,原醇玉因手脚利索心思伶俐,得了这个机会。 大夫人抱着孩子,柔声道:“谁能将这个婴儿处理了,这锭银子就是谁的。” 四面寂静,无人站出,仅听得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起伏。 原醇玉开口时声音颤了颤:“……我可以。” 他抱着婴孩,紧张到心脏狂跳声如擂鼓,头脑则异常冷静,一步步条理分明——借采买悄悄裹住带出,到无人处卡住脖颈将其勒死,丢到荒山野岭任其被豺狼猛兽吞食。 这是原醇玉第一次杀人,对方手无缚鸡之力,柔软香甜如新叶嫩笋,还眯缝着眼朝他笑朝他摇手。 一瞬间,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中跳动的温热了,一瞬间,没了。 原醇玉抖着手转过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看见花争弦站在不远处。 原醇玉感觉到自己的心冷下来,手指不再颤动,僵硬如同死尸。 花争弦凉凉地看着他,唇齿开合:“我可以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但有一个条件——” “做我的人,永远呆在我身边,保护我。”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又……打手手。空空说什么十分钟400字,说得这么轻松我都忘了自己是个半小时不一定有500的咸鱼。【摊】我已经是一把废刀了,啊,让我摊……要抱抱才能起来 ☆、第20章 天地万物,强则为尊。魔道衰微,清修者不知何年何月得以大成——如今便是妖道的天下。 息甘是这一带最为强大的妖修,四方小妖前来依附,息甘收了几个入眼的,其余尽数吞吃入腹——吞食修为,不论是修为高强者亦或是恰有好根骨的凡人来者不拒,息甘便是靠着如此修炼得以成为强大的妖怪。近来又有修道者自投罗网,仿佛生怕他缺了口粮。 夜色渐浓,息甘舔舔嘴巴皮子,算算洞中的口粮该在幻境中浸泡得十分美味了,腹中正好饥饿,优哉游哉晃进洞中。 洞中有他布下的法阵,阵中人痛苦狰狞的神情令息甘十分满意。 同样的资质,同样的修为,心中越多痛苦则力量越强,越多恨意则滋味越醇。如此食粮吞噬下腹,更有益于息甘的修炼之道。 息甘正欲抓起一人吞食,一道剑风凌空而来,息甘扔了口粮急急避开,那人悄无声息藏在其中,息甘竟丝毫杀气也不曾察觉。 息甘回身挡住剑刃,看清那人的脸。 “是你——你的故事是我听过的最乏味最不动人的故事。” 燕容道:“哦。” 说着剑锋往前送了送:“你是何时混入的?如何解这阵法?” “你们踏入我的领地,我自然要好好观察观察我的客人。这幅皮囊也是可怜,主人被我吞食这么久,同门中竟无人发觉。”息甘讽笑道,“你问我如何解这阵法,莫非觉得将剑指着我我便会害怕得乖乖告诉你了吗?” 又打量起燕容,见燕容面色不变,息甘道:“你不知如何解这阵法,又是如何出来的?” “你这幻境平平无奇,我就站着没动它就自己消失了。” “什么?”息甘不可置信,“你这人就这么没故事。” 息甘在领地内施下妖术,这些人早在洞口便中了他的术,因此围坐一块儿时不约而同将心底的伤处道出,却只有燕容讲了个不痛不痒的故事,息甘只当他修为较高未中妖术,便引他到洞中阵法处,这阵法为息甘苦心钻研数年所成,便是修为再高也必陷入其中。却原来燕容并非修为高超——而是真的没有故事! “没关系,若是没有故事——今日便一起制造故事。” 息甘调动妖力,向燕容迎去。 这妖口中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8 的故事怎么听怎么不是个好故事,燕容心里嘀咕着,催动术法调出法力迎战。 “不必了,从前没有故事,以后也不会有。” “这可由不得你!” 几番试探下来,燕容发现…… 打不过…… 息甘吸食修为已久,妖力强大,攻击时充满力道,燕容躲躲闪闪,勉强周旋了一轮,被息甘一道妖力砸下带着整个人软趴趴地砸进地去,在地上凹了一个人形坑,燕容喘气如牛,息甘拎他起来,很是怜悯地瞧着他。 “很多人在我面前说大话,最后他们都进了我腹中。”息甘道,“你这么急着送死,我便成全你,还要多谢你勤加修炼,助我修得正果。” 燕容艰难地撑开眼皮,眯着眼看他。见息甘运气妖法,鼓起双颊,一股吸力从息甘的丹田处生出,燕容的修为便涌流般涌出燕容的身体,燕容的目光落在息甘的丹田。 息甘正在吸食他的修为。 法力涌入息甘的身体,融入息甘的丹田。就是此处。 息甘神情一变,忽然感到丹田处仿佛开了一个缺口,修为从缺口溢出,争先恐后地钻进燕容的身体——他原本想吸食燕容的修为,如今这修为却倒流了。 息甘急忙后退一步,欲切断与燕容的联系,燕容身上的吸力却较息甘更胜,令息甘无法断开。 “怎会如此?”息甘惊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从前也曾吸食过人的修为。” 燕容确实打不过这妖物,可论修为,燕容发觉这妖物的修为并无预想中高强,甚至还不及自己。不过一会儿,燕容感到体内已盈满这妖物的修为,一个拳打在息甘腹部,将息甘打飞在地,一人一妖间的联系才算断开。息甘抽搐着,趴在地上呕出一片污物。 “阵法如何破解。”燕容的声音在息甘头顶响起。 话音未落,燕容发觉息甘匆忙从那呕吐物中捡起了什么——怕突生变故,燕容一剑削过去,欲逼息甘松开手里那物事,息甘却不躲闪,生生被削去五指,手中的物事落在地上,仅是一块石头,在地上碎成两半。 燕容将其中一半捡起,见息甘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抓起另外的一半将其吞吃入腹,随即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喉咙里发出夹杂着呜咽的嘶吼。燕容心道不妙,趁息甘仍在地上挣扎的机会将息甘缚住,束缚刚刚完成,转瞬破碎,息甘捂着肚子抬起头来,双眼发红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你的缚一点儿也不牢固。” 燕容手里捏着另一半石头,这石头乍看之下十分平常,握在掌心则有着醇厚的质感,纯粹而清冽的法力从中透出,即便未曾见过也知道有世间罕见的力量浑涵其中。 “难怪你如此修为却在人间为祸至今,原来是得了这石头。” 息甘看着燕容新奇地摆弄手里的石头,冷笑一声,喃喃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自从吃下这石头,息甘的妖力便在增强,不但轻松粉碎燕容的术法,原本被削去的手指也重新生长出来。燕容戒备地运起法力,注视着息甘的动息。 息甘道:“我看方才你将我五指砍去时眼都不眨一下,原来不是被保护得太好,而是心中根本无情,无情便无爱恨,更无所畏惧。” “世间怎会有完全无情之人,这不可能。” 身后忽然骚动,阵法中的修士哀嚎如濒死,却双眼紧闭仍困在幻境中无法挣脱,燕容听见原醇玉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看见原醇玉也在其中,抱头呜咽着什么,燕容细细听了,原醇玉仿佛在向谁哀求:“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息甘忽然笑了:“世间果真没有完全无情之人。” 燕容心中暗骂一声,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息甘道:“我说过要为你制造故事,便不会食言。” 虫在盘中蠕动。 “怎么样,是不是可爱得紧?”青年兴奋而发颤的声音在他耳畔滑过。 原醇玉楞在盘前,胃里阵阵翻腾。 “怎么不动?”青年的看戏似的笑脸在眼前晃。 “我……做不到。”原醇玉畏缩道。 青年垮了脸,啧啧道:“欸,连这点事都做不到,还想着救人?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孩子,胆小如鼠的杂耍人,可怎么令人开心。” 一只手伸出来,往盘里一抓,抓了一把白花花的虫子。原醇玉知道,那是阿鹦的手。侧头一看,阿鹦大张着嘴,那手便将虫子尽数送进阿鹦的嘴中。 青年兴奋地叫好:“对对对,这才是勇敢的孩子。” 原醇玉忍不住抿紧了嘴,胃中阵阵恶心。 “该你了。”青年忽然转向他,“本少爷说话不会食言,让我开心了,我便救他。” 阿鹦闭着眼睛吃,嘴里塞满了虫子。 原醇玉一狠心,闭上眼在盘里抓起一把虫子,虫在手中蠕动,扑簌簌从指缝里掉落。原醇玉的脑海中便止不住地浮现出手里这些虫的样子。 耳边是青年的叫好声。他知道青年在期待着他吞下这些虫的表情。这样,就能让这个人开心,就能……救他。 阿鹦的吞咽声很响,几近狼吞虎咽。 原醇玉将手中的虫子送往嘴边。脑海中浮现出虫在喉间蠕动的样子,原醇玉忽然想要呕吐。 再往前送一点点,就能救他。就能…… 嘴唇碰到柔软黏滑的肉质,浑身的鸡皮疙瘩炸起,原醇玉惨白着脸,拔腿就跑。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连这点事也做不到。为什么连这点勇气也没有! 瘫倒在街头干呕到身体抽搐,恶心的感觉爬了满身。泪水一滴滴落下来,仿佛爬虫爬过脸颊。 前方一道冷冷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原醇玉擦干眼泪抬起头,看见阿鹦捂着肚子站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要跑。” “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临阵脱逃,哥哥现在就有救了。” “回去。” 原醇玉颤声道:“回哪里啊?” 阿鹦鄙夷地看着他:“回去继续求他。求到他愿意救哥哥为止。” 他明白,阿鹦吃完了所有的虫子,可因为他的临阵脱逃,阿鹦所有的挑战就此白费。 他知道该回去,低声下气地求那少爷原谅他的过错,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于是原醇玉跟着阿鹦回去,低垂着头,忐忑地站在青年面前。 “最近他不在,我无聊得紧。”青年打了个哈欠,“你,裤子脱了。” “呃?” “本少爷没那么多耐心,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裤子脱了,趴下。” 原醇玉便把裤子脱了,趴下。他听到青年的脚步声近了,他猜到青年要做的事。他知道只要乖乖听话就能就他。 可怎么就挣扎起来,怎么就反抗起来,怎么还打了人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29 ,怎么……怎么就跑出来了。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身后梦魔般的回音拖着他的脚步。 “如果不是你临阵脱逃,哥哥现在就有救了。” 做不到…… 做不到…… 做不到…… 原醇玉捂住脸,跌坐下来。 一个声音忽然唤道:“醇玉。” “醇玉?” “醇玉——” 原醇玉听出那声音。无比真实的将身后梦魇般的回响盖过,在耳畔鲜明地换他的名字。 原醇玉睁开眼。 在现实和幻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映入眼帘。 燕容。 燕容! 原醇玉伸出手去——快很准地掐住眼前人的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感冒了……明天不知道更不更新……【摊】【废刀脸】 ☆、第 21 章 “难得的好仙缘,可惜了,野心太大。” “竟想要缚神。” 它听到别人这么议论他。 …… 它拱了几下那人的腰,听到那人笑了,拍拍它的背部。 “我怕是上不了天宫了。若是我有幸再入轮回,还得拜托你位列仙班时,莫要忘了往日情谊,多多照顾我些。” 它不肯,也不愿放他走,巴巴地追在他身后,他轻叹一声。 “此去凶险,只有这回,你不必跟着我去犯险。我对他做了那般不君子的事,我自当弥补,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你无关。” 它便知道他心意已决。 然后那人走了。 那人已受两道天劫,离飞升不过几步,却在这时堵上舍弃一切功亏一篑的可能,去做那本不该由他来做的事。 他从不做傻事,而这一次,他似乎要把以往没犯的傻一次性犯下。 它拦不住。只听到他与魔族同归于尽的消息,便果真再未见他回来。 是否有幸留下魂魄入了轮回,它不知道。它最终未能位列仙班,做了十竹山庄的井底之蛙。 十竹山庄的缚天下第一,它曾经引以为豪,却不想这缚终有一日被庄人用在自己身上。 它怒极,将庄中竹林尽数毁去,周身一片却无论如何都毁不尽。 它疲惫不堪,在竹林中陷入沉睡。 再睁眼,周身妖气弥漫,群妖往来,仿佛妖域。 它想起来,自己本是一只妖。 …… “厉害是厉害,可惜是个妖兽,若你生为灵兽,我或许就将你收作灵宠了。” 他苦恼地摸了摸下巴,在它咆哮着扑过去的时候一跃而起,它扑倒在地,感觉到他往自己身上砸了什么东西,便无法动弹了。 趴了许久,桎梏渐渐消失,它爬起来。 他连杀它也不屑。 它明白过来,只觉得受到莫大的羞辱。 山中灵气充沛,它日日汲取灵气,化入体内,将自己的妖气压下。它将自己扮作一匹灵兽,在他眼前略过。 他果然中计,将它携在身边,后来又带它出入险恶之地,一人一兽出生入死,共渡难关,他曾倾尽家财为它治病,又舍弃一半修为助它渡劫。 平安归来后,它便化作人形与他煮酒烹茶,抚琴鸣笛作乐。 他神容温润,轻嗅杯口,道声好物,将杯中水浅浅抿下,一派谦谦君子的风度。目光却直直望着天上层云,眉眼间闪现出轻狂之色。 他是这样的人,人前做出一派谦和的样子,却有着莫大的野心。身边伴宠该是最好的灵兽,修炼之地该是灵气最盛的宝地,腰侧的剑该由最好的灵石玄铁打造,往后该拥着最曼妙的女子,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世间。 “你说我的缚,最厉害能做到什么地步?” 彼时他的缚已能缚住修为高强的妖修和魔修。它道:“到那时,人间最厉害的修士,也不在话下。” “人间?”他搁下茶盏,“若生而为人,眼光便只看到人间,那又修仙做什么。” 他要做人间最厉害的修士,缚六道众生。 那它便伴他身边做最强的灵兽。 它这么想着。 渐渐地忘了初衷,忘了自己曾为妖兽。 …… 它终于忆起一切,想起自己原本呆在他身边只是想看他发现它身份时惊愕的神色。 他再无法知晓了。以人类之躯与魔族一战,怕是连魂魄也被撕碎,连轮回也入不得,就此整个消散。 而它则被最亲近之人布下结界,永世不得踏出结界一步,就此散了仙缘。 它将自己困在仅剩的竹林之中,终日沉眠以打发漫长时间,连人形也懒得维持。 结界中生灵纷纷化妖,吞噬不慎闯入的山庄中人,此处是以被称作禁地。 有个仙人来了,在禁地中转了一圈,带走许多妖灵。 那仙人靠近它,它扑过去,仙人只伸出一手轻轻抵住它前额,它失了力气。 “你想不想出去?” “不。” 仙人露出悲悯的神情,携一众生灵离去。 为什么拒绝了那仙人的救赎,它后来想了一想,或许是因为看到那仙人身上同样带着缚,连自己都无法解救,却还扬言解救万千生灵,觉得可笑至极。 …… 它不记得又在那狭小的林子里呆了多久,因终日停滞而失去时间,日升月落中流失的东西变得细微而不可见。它犹如一座木雕,心境沉下,仿佛睡眠一般失去了动静。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闯进来。 那人静悄悄的,只在外面看看竹林,能看上好一会儿。 它抬头看了他一眼。它知道他能感觉到它道目光,但他依然静悄悄地站在那,目光遥遥望来,不走近也不后退,直到惊动禁地中的妖灵,才护着自己退出去。 遇上紧追不舍的,就地打一顿,分明修为远高于借它妖力化形的小妖,却仍是小心翼翼,不愿将生灵打散。 妖灵对他失了防备,懒洋洋地看着他走进,不冒头了。 他便光明正大地站在竹林外看它。 不是那个人,像极那个人。 温润如玉,眼含春风,真正的谦谦君子。 可不是那个人。 它睁开失了睡意的眼,伸了个懒腰,决定赶他出去。 于是他们有了第一次对话。 “抱歉,打搅你安眠,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缚住自己?” 哪个没事做的自己缚着自己玩? “我没有,也没理由缚住自己。”它不高兴,“山庄中人如今已大不如前了么,连有缚没缚都看不出来。” 或许是这次说重了话。 后来。 那人再没来过。 它听禁地外围的小妖灵悄悄议论,说常来的那男子是如今的庄主,娶了个连魔道尊者也驯服不了的女子作夫人,可终究无福消受,生了重病,连床也下不来了。 禁地中寂静了很长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0 一段时间,这期间再未有人踏足。 直到…… “大人,我把十竹山庄的庄主给您带来了!” 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妖兽叼着个小孩跑进来。 那小孩也是个不长眼的小孩,见着它满身妖气却脱口就道:“你就是先辈留下的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番外我终于把它撸出来了tut没有剧透的番外不是好番外(忧郁脸) ☆、第 22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三百六十度磕地道歉,这两章锁文原因是……蠢作者本来打算存稿的结果手一抖发出来了不得不自己把章节锁掉,什么大妖怪当着燕容的面日醇玉啊燕容当着醇玉的面被大妖怪日啊什么的臆想一下就好了hhhh……咳,前面的章节先锁在那以后放个小番外在里面,更新从这章开始。 再次三百六十度磕地道歉。 燕容没想到唤着原醇玉的名字竟真的将人唤醒了,只是原醇玉一睁眼就扑上来掐住他的脖颈,燕容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燕容从原醇玉放大的瞳孔中看见自己——仅仅自己一人。 息甘惊呼一声,随机咯咯笑起来,似乎从这意外之喜中得到了巨大的乐趣。 “没想到,真没想到。” 燕容扭住原醇玉的手腕将他掀翻在地,听息甘啧啧叹道:“没想到你在意之人,竟是这样恨你。” “这是怎么回事?”燕容急促道。 息甘笑道:“不是很明显吗,他恨你啊,恨到一见你就想杀了你,恨到不论倒下多少次……” 一剑袭来,燕容截下原醇玉的攻击,将他再次搁倒在地,。 “都会爬起来与你相搏。”息甘抱胸看着,舒舒服服作壁上观。 原醇玉攻势不停,燕容边躲边挡,好几次与原醇玉贴近又退开。贴近的时候,燕容听见原醇玉咬牙的声音。 就这般恨么? 燕容不知爱恨,隐隐羡慕起全身心沉浸在恨意中的原醇玉来,息甘的阵法并非完全无效,燕容确实陷入幻境,幻境中行人往来,他置身人群中,周身视线仿佛都集中在身上,燕容惶惶无措,手心冒汗,镇定下来想起此行该捉拿的妖怪,便闭上眼竖起耳朵,全心全意感知起周围的妖气,人的气息渐渐淡去,妖气愈来愈重,燕容打开眼帘,人群不见,自己站在石洞中,脚下踩着法阵,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人。同来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昏迷,怎么也唤不醒,神情却看的出仍有意识,锁着双眉,捏着手心,不安稳地压挤眼皮,大约与他方才一般陷入了幻境。 这些人的幻境,不知是怎样的。 燕容想,方才看似唤醒了原醇玉,却大约并未打破他的幻境,原醇玉或许依然在幻境中,不知将他当做了什么人。 原醇玉拜师前是个人人喊打的小骗子,跟着他的骗子师父靠一些不入流的法术坑蒙拐骗,原醇玉幼时历经坎坷,朴山长老念在他是走投无路才跟了他的骗子师父,天赋不错又有悔改之意,便将原醇玉收入门下,此后原醇玉的路才渐渐顺了。而在此之前,原醇玉恨过许多人。 燕容这么以为着,可看着原醇玉眼中映出的自己的脸,又不知怎么十分心虚,好像自己真的欠了他什么遭致原醇玉生出如此恨意。 燕容听见原醇玉咬牙道:“讨厌你。” 燕容躲过去,又听见原醇玉道:“凭什么你得到所有!” 燕容听到这里,有些沉不住气了,原醇玉道: “什么都不做,师父,师兄,家人……一伸手全都是你的!” “凭什么!” 竟没把他当成别人。 燕容心情复杂:“你真是这么想的?” 息甘凉凉道:“这人所言非虚,我设下的术能使人被内心最深的恨意笼罩——前提是,心中确有恨意。” 息甘说罢,从地上拎起一人来,吐舌道:“你们慢慢打着,这些人的修为和命,我就先收下了。” 燕容隔开原醇玉的剑,冲息甘奔去欲阻止息甘,原醇玉复又缠上来,燕容一晃神,背后就给原醇玉戳了个窟窿。 息甘嗅到血气,见燕容不得不回身应付原醇玉的狼狈样,拎着手里的人猖狂地大笑几声。 “一心一意才能做好事情,你三心二意,可是两边不讨好。你要与他僵持,我便会一个一个吃尽其他人,你想救人,又不愿伤他,可他现在意识不清,完全被对你的恨意驱使,只要还能动便会无休止地对你发起进攻。要想救人,除了让他再不能动,别无他法——你能踏过他的尸体吗?” 燕容捂着伤口,剑刃在原醇玉身上划了道口子,原醇玉完全不知疼痛似的,不顾伤口继续与燕容缠打,果然如息甘所说,只要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便会无休止地迎上来。 息甘道:“怎么样,这个故事,可比你方才讲的动人多了,你该感谢我,让你拥有了这么动人的故事。” “这么喜欢这故事,你就自己留着用。” 燕容的攻势强起来,原醇玉也愈战愈勇,燕容往原醇玉身上又添了几道口子,勉强将他压制。 息甘拍手道:“好好好,同门相残的戏码,百看不厌。”忽然目光一凛,喝道,“谁在动我的法阵!” 原来是灵渊门一名弟子解开了自身的幻境,摸清楚了情况,便开始试着破解息甘的法阵,助其他人脱离幻境。 息甘走过去,一把抓起那名弟子,冷然道:“你这么不安分,我便先从你开始。” 说罢便要吸食那弟子的修为。术法催动半途,燕容整个人撞过来,坏了息甘术法不说,还抓起息甘当盾牌用,横在自己与原醇玉中间,原醇玉欲伤燕容,对横在中间的息甘自然毫不留情,一剑戳了个大口子。 息甘气急,见那弟子又在破坏他的阵法,反手抓过燕容朝原醇玉推过去,又要去捉那不安分的灵渊门弟子。 燕容没拦住,原醇玉的攻击扰得他想不出办法,燕容知道若是解不开法阵所有人都会被息甘吸尽修为而死。心里一急,对原醇玉的招式一下失了情面,调动法力将原醇玉扣到地上。 这一下似乎真的打疼了原醇玉,原醇玉撑着身子抬起头来,看着燕容的目光忽然可怜得紧,嘴角挂着血丝,声音发哑。 原醇玉道:“我在你心里,当真不算什么。” 燕容一愣。 松懈的当儿,原醇玉爬起来对着兜头一击。 那灵渊门的弟子叫到:“小心!” 燕容脑子发昏,见那弟子与息甘打了起来,明显处于下风。 燕容重新提起剑来,迎上原醇玉的攻势。 此时的原醇玉与方才似乎有些不同,招式灵巧了许多,却仍在幻境中并未清醒。燕容忽然嗅到一阵花香,香气馥郁,令燕容一瞬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1 间陷入懒怠的氛围中,燕容掐着手心让自己清醒过来,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片花瓣和许多伤口。 原醇玉什么时候学了这样的术法?这人……真是原醇玉么? 燕容满腹狐疑时,忽然间看到一个影子出现在原醇玉背后,那影子仅出现一瞬,便再无踪迹。但燕容感觉到了,原醇玉身后确实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不等燕容好好观察,原醇玉一招上来,燕容竟头昏眼花看不真切,待到看清楚了,已失去躲避的余地。 躲不开。 燕容这么判断着,动作停下来,一瞬间脑子里冒出就这么结束的想法,耳边传来的惊呼让燕容清醒过来。 那灵渊门的弟子被息甘提起来,修为正被息甘吞食。 燕容忽然改变了想法。剑锋对准原醇玉,原醇玉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大约与燕容同归于尽也不会令他退缩。燕容吸了口气,朝原醇玉攻去——瞬间爆发的法力令狭小的石洞颤动起来。 原醇玉倒在地上,猛地苏醒的疼痛感刺激着全身,他缩成一团在地面翻滚,意识回潮,他觉得自己仿佛一条濒死的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燕容的身影,他觉得自己从未这般可笑。简直就是个笑话。 原醇玉这么绝望地想着,意识再度远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原醇玉已躺在云尾峰内自己的房间,朱吟泊守在床边照顾他。 便听说默默无闻许多年的燕容在这一战中崭露头角,给云尾峰大大地长了脸,那妖怪最终被制伏,交由朴山长老带回门派处置,而燕容一时之间风头大盛,连修真界众门派中排名前五的灵渊门也对燕容青睐有加,那一战结束后,便向燕容发出了邀请。 这是好事,原醇玉想,从此以往燕容这人就不再需要他推着走了,师父和师兄那边,也再不会常常对着他念叨燕容的名字了。 从此以后,大约与燕容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这是好事,燕容不在的云尾峰,他原醇玉便是货真价实的第二弟子,师父师兄的目光便能更多的放在他原醇玉身上,或许他也能忘了燕容这个人,忘记他在这个人身上尝到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忘了他因燕容而沦为一个笑话。 还未向燕容道出的条件,如今……也无需再费尽心思寻找说出那条件的机会。 原醇玉蜷起身子,脑海中忽然冒出很久以前的对话。 门派中有这么一个规矩,便是每个拜入门下的弟子,都需回答师父一个问题:为什么要修仙。 原醇玉在燕容之后拜师,一日忽然想知道燕容是如何回答的,便向燕容询问。 燕容道:“清净。” 原醇玉才不信这人修炼只为求个清净:“还有呢?” 燕容果然道:“成仙。” “还以为你真是无欲无求,原来是想成仙!” 燕容便道:“我总觉得好像到天上去过似的。” “不得了,前世约莫是仙人。”原醇玉调侃着,凑上前去,“你要撇下我到天上去么。” 燕容想了一想:“我陪你轮回。” 说什么陪他轮回。 好笑死了。 ☆、第 23 章 燕容去了灵渊门,原醇玉心里怪不舒服,附在身上的花灵比原醇玉更不舒服。原醇玉在屋里躺着,花灵不安分地动动,原醇玉能爬起来了,花灵不安分地动动,原醇玉裹了衣服出去修炼,花灵不动了,悄悄伏在原醇玉耳边犯嘀咕。 “你这人真是一点不可信!” 原醇玉心平气和道:“行,你要是不想跟着我,我明天就把你塞回去。” 花灵乖乖消音。 这花灵便是那从十竹山庄的禁地中带出来的老妖花,原醇玉骗燕容说将其炼化,实际上却将这花带在身边做了灵宠,禁地中的生灵不可随意出入,原醇玉带它出来,它助原醇玉修炼,你好我好大家好,偏偏自打从那名为息甘的妖怪窝里回来,这花灵就犯起了别扭。 原醇玉那日并非完全没有意识,知道自己和燕容打了一架,这老花灵是从犯。 那息甘老妖怪其实比老花灵年轻许多年,修为甚至不如当时在场的大修士,但大家齐怂怂地全都困在那妖怪设下的幻境中。原醇玉听到燕容声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中了幻境,他睁开眼睛看见燕容,忽然就一股无名火起,无法控制地攻上前去。 和燕容打斗的时候,脑海中依然一个个片段和话语不断往外冒,仿佛仍在环境中似的。 他看到燕容的娘亲伏在燕容床边呜呜地哭。看到走失的燕容被父亲冲上去捂在怀里,看到阖家欢乐的场景中燕容不以为意的脸。 看到很久以前,朱吟泊也是这么守在床边照顾他,给他端茶,喂药,擦拭他的面颊。燕容从门外进来,朱吟泊便离开了。原醇玉看到燕容脸上的表情,燕容其实从来不会掩藏过自己的情绪,即使燕容什么都不说,原醇玉也知道燕容憋在心里的话:你不过是因师父怜悯才被带回来的。 原醇玉便拼了命的努力,拼了命地证明师父将他带回并非只是怜悯,他起早贪黑地修炼,找着各峰的优秀弟子切磋学习,在门派正式比试排名节节攀升,声名鹊起。师父褒奖他,然后对他说;多亏了你,我们燕容从未这般积极过。 就连朱吟泊也说:“燕容也就你来了以后才有了干劲。” ——这算什么。 燕容哪里有他努力,可师父师兄的口中从不缺少燕容的名字。 “你们俩同龄,走得近些,凡事多照顾着彼此。” “燕容性子沉闷了些,这些年来,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同龄朋友。” “燕容他那性子也只有你能处得来……” 都怪师父师兄不停在耳边絮叨,幻境走到最后,不知不觉便全是燕容。 原醇玉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燕容道:“好。” 燕容道:“这个游戏,还继续么?” 燕容道:“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不是浪费光阴么。” 燕容道:“人这一生,未免有些可怜。”…… 然后原醇玉找不着燕容了。他想燕容怕是不知又迷路到哪里,找遍云尾峰每个角落却无功而返,回来的路上遇上朱吟泊。 “燕容闭关了,他没有告诉你吗?” 原醇玉一愣,忽然懂了。 “你倒是对他在乎得紧,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像你在乎他那般在乎你。”花争弦甩门而出前留下这么一句话。若是他回头,便能看到原醇玉想要反驳却束手无措的神情。 “燕容早已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原醇玉忽然觉得委屈。 他能抓住许多人,可唯独燕容这人他抓不住。他从未想过杀死燕容,只是想打他一顿,打到他不得不卸下那副风轻云淡不看凡尘的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2 嘴脸。 后来怎么就动了杀意,他不知道 罢了。 反正,那人已不在。 正这么想着,往常修炼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原醇玉脚步一滞。 “醇玉。”正要移步,那人已经看见他,朝他走来。 “你没去灵渊门?”原醇玉身体一僵,不自在道。 “已经去过了,刚回。”燕容道,“他们想收我作弟子,被我回绝了。” “哦。”原醇玉声音里带了分疏离,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燕容在背后唤了他一声,原醇玉当没听见,落荒而逃似的走了。那日师父说人的生命中总有劫数,他挺过来,便是过了这劫。原醇玉心里清楚,这劫仍留在他的命中,从未真的渡过。 朴山长老睡得正憨,被人叩响了房门。 打开门,得意弟子原醇玉站在外头,迎面就是一句:“师父,我想闭关。” “闭关”朴山长老摸着下巴,“若是燕容那孩子我倒能理解,可你这是为何?” 原醇玉垂首道:“徒儿……心中困惑,无法抛却杂念,影响了修炼,才特来向师父请求闭关自省。” 朴山长老点点头,摩擦着指腹转了把茶杯。 “醇玉,你善于吸取他人的经验。燕容刚刚出关,较闭关前确实有所突破,可他生性排斥外人,一个人呆着反而能参透些平常无法领悟的东西,你与他是互补的性子,若效仿燕容……为师不认为燕容的方法也适用于你的路子。”说罢拍拍原醇玉道手背,往原醇玉手里塞杯热茶,“我看你此次来的匆忙,再静下心仔细想想为好。” 原醇玉抿唇,接了茶,袅袅热气从茶水中浮出,原醇玉发觉自己的指节冷如冰块,贴在茶杯上,才渐渐回温。 茶水的温度抵达指节,原醇玉胸腔里那颗不安定的心沉下来:“我已经想好了。” 朴山长老道:“若你真的觉得闭关对你的修炼更有助意,为师自然应允,但有件事还需要交给你,你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想必完成此事不成问题,待这件事结束,回去你就可以准备准备闭关的事宜了。” 得了应允,原醇玉半是舒心半是惆怅。 “听师父吩咐。” 朴山长老便道:“在十竹山庄我便说过把燕容拉出去练练,你做事有经验,又和他相熟,由你来带他,为师认为最适合不过。几日后我门派弟子去山下除妖,你和燕容一起。” 朴山长老吩咐完,原醇玉却没有马上应话。 朴山长老觉得奇怪,催道:“如何?” 原醇玉回神:“好。” 朴山长老一皱眉,瞧着他道:“你与平日似乎有些不同,是因为受伤,还是和燕容有了什么矛盾?” “没有。”原醇玉心里干笑一声,提起精气神扯道,“我好的很,燕容也好的很,天地万象千变万化的,自然日日都与前一日不同。” 朴山长老知道原醇玉正经话不肯说,胡话说得溜,讨巧卖乖会糊弄,扬扬手放他走。瞧着原醇玉一只脚踏出门,又叫他停。 “你这身上隐隐有妖气浮出,或许是上一回除妖时染上了什么东西,你自己处理时若有什么问题,一定过来和师父讲。” 原醇玉回身切声道:“知道了。” 原醇玉从朴山长老处出来,见周边弟子叙说着新捉住的妖怪,还有那低调多年如今终于崭露头角的燕师兄。 原醇玉撇撇嘴,往关押那妖物的妖牢走去。 妖牢为门派中重地,坐落在主峰,由各峰派弟子一同守着。云尾峰原本不具有把守妖牢的资格,近几年才派来弟子,由原醇玉负责,花争弦主动担了这职后,原醇玉就不干了。 息甘单独关押在一间石室,交由云尾峰弟子看管,门外的弟子见了原醇玉齐刷刷喊原师兄。 原醇玉刷脸进了妖牢,沿着阶梯向下走,听见下方动静,敛了动作轻轻跃下,竟见四五个弟子围在息甘身前极尽羞辱之事。 原醇玉发现时,那几个弟子正将烙铁置于息甘面颊旁。而息甘被锁妖链桎梏着,施展不出妖力,只能徒劳地挣扎在重重链条中,不久前还嚣张跋扈的一方大妖竟沦落到任人欺辱的地步。 “你们在做什么?”原醇玉喝道。 那几个弟子一见原醇玉全没了方才的气焰,将刑具收在身后吞吞吐吐。 原醇玉冷笑:“我门弟子虽有惩妖除魔的义务却绝不该仗此欺侮虐待妖物,你们这等行径,哪里是我门强调的正道之举。” 那几名弟子仍抱着侥幸的期望,恬着脸谄笑:“我们只是看这妖物性子倔得很,才想着吓吓这妖物,绝无虐待的意思。” “那这是什么?”原醇玉护在息甘身前,目光落在息甘身上细碎的伤痕上。 “这……”那几名弟子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了。 “师门派你们来看守妖牢是信任你们,不是让你们来撒气。”原醇玉审视的目光扫过几人,厉声道,“知错的,自己向师父领罚去。” 几名弟子见原醇玉不吃他们的讨好,焉着头瑟缩着出了妖牢。 原醇玉摸出药膏,抹到息甘的伤口上,又喂了一粒丹药。 息甘躲了一把,没躲过,见原醇玉真的给他搽起药来,意外地看着原醇玉在他身上抹药膏。 “没想到你是这般宅心仁厚之人。” 这话听着稍显讽刺。 原醇玉挑起他的下颚。 “那我该是什么样的人?” 息甘仰起脸,望进原醇玉的眸子。 “我以为,你心中应当充满恨意,其程度远甚于刚才仗势欺人的小修士。” “那个时候,你可是放肆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燕容:虽为主角,专注划水 ☆、第 24 章 原醇玉默了一瞬,收起药瓶,垂眸看着息甘。 “满口妖言。” “你利用人的感情,挑起人心中的恨意,妄图走捷径获得力量,早已恶名在外,如今不过是你自作自受。到这个地步,竟还不知悔改,妄图以妖言挑拨。方才几人那般对你,想必也不过是你自己口无遮拦的后果。” “妖怪,人心这一块,最碰不得。特别是埋在心底不愿触及的东西。” 息甘听罢,只是垂下头苦笑,闷声道:“你不懂。” 任何生灵一开始都是什么都不懂的状态,渐渐由于各自的经历有了自己懂得的事情。 原醇玉直起身来,在息甘身边踱步一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息甘:“那天晚上,所有人都讲了自己的故事,唯独你。” 若非自己的经历中有着恨入骨髓的事情,如何掌控别人心中的恨意?眼前的妖怪有这般世间罕见的妖法,必然经历过非同一般的历练。 “能和我补上你的故事么,我很好奇,那是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3 一个怎样动人的故事。”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脸让息甘的指节猛的一紧。息甘涩然道:“难道我说了,你就能放我走?” “我没这个权力,不过……” 原醇玉勾起嘴角,“若是你的故事好听,我说不定可以帮你拿到半块石头。” 息甘抬起头来,想了一想,又摇摇头。 “怕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吧?” “当然。”原醇玉道,“以防你再生杀念,石头还是那半块石头,只不过里边的灵力会被取出,到时候,它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对某些的人来说,它依然是特别的珍宝。” 息甘轻笑一声:“呵,你不会真以为我已经可怜到为了一块石头而自揭伤疤?” 此时的息甘,依然有着一方大妖骄傲不驯的目光。 但被囚禁在寂静的空间中,时间仿佛静止,回忆便会开始磨人。妖牢便是这样不见血腥,从性情到魂灵慢慢将被困其中的妖怪杀死,到最后,即便一件小小的物事也如同救命稻草。 原醇玉带着些怜悯地看了息甘一眼,转身而去,抛下一句话给重重锁链中的息甘。 “什么时候有了说故事的心情,可随时邀我一叙。” 息甘望着原醇玉的背影,这个人的背影潇洒而镇定,说话时眸中闪现出睿智的光,不像是执着过往放不开手的人。 那时却深陷回忆无法挣脱。 息甘想起他在幻境中时的呓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这人经历坎坷,走到现在却并非以恨为支撑,不是恨么,他的动力竟是…… 畏惧。 妖牢一事肇事者受到惩处,花争弦自知失职,自己领了罚思过,因其态度诚恳,又有朴山长老作保,保住了职位。 次日朱吟泊给原醇玉和燕容打点了行装,送两个宝贝师弟下山。 原醇玉瞧瞧朱吟泊身后:“怎么不见你那小跟屁虫?” 朱吟泊笑道:“他也不总是跟在我身后的。” 此行去一处乡镇,那镇子原本安定无争,忽然之间多了许多小妖作祟,镇中人心惶惶。 路上原醇玉照旧走在前面,与其他长老座下的好友混在一块儿,燕容习惯了默默跟在最后面,却被同门弟子围了一圈,不知不觉被裹挟着走到中间。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一回燕容与周围的弟子说话时顺溜了许多,虽说依然记不住脸,分不清谁是自家弟子,谁是别峰弟子,含糊着倒也能蒙混几下。 女弟子三三两两地往燕容这边跑,在燕容身边偷偷不知笑些什么,一人道:“燕师兄可真是帅气极了,我听云璧峰的弟子说,上一回除妖遇到的大妖怪,那妖怪的阵法稀奇极了,燕师兄第一个走出来,若不是燕师兄,大家都得栽在那儿。” 直将功劳全归到他燕容身上了,这夸法夸得燕容内心干笑不止,燕容惭愧道:“不敢当,阵法是灵渊门的人解的,我只是在旁护法。” “燕师兄不仅厉害,还谦虚呢。”围在旁边的女弟子脱口道,高兴的神情看得燕容莫名其妙。 怎么他除个妖,这些人喜滋滋的。 一人又道:“燕师兄毕竟是师尊首席弟子之一,自然厉害,人也特别好,之前我们出门遇上大雨,燕师兄还施法给我们罩着,燕师兄你还记得不?” 燕容:“……举手之劳。”还真不记得了。 “说起来,灵渊门后来还邀请燕师兄来着,能进前五的门派是多大的殊荣,师尊也同意,这么难得的机会,燕师兄都给拒绝了,莫非是在门中有喜欢的人?” 这话一出,引得身边的女弟子们兴奋起来,叽叽喳喳猜测着燕容喜欢的人。 大胆的憋不住,直接就凑上来眨着热切的眼问燕容喜欢哪个师姐。 燕容憋出一句:“不是师姐。”身边又炸开了锅,那人更激动地抖着手问燕容到底是哪个姑娘。 燕容有些头疼,难道他要说不是姑娘么。 原醇玉说,这些人亲近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表现好,他们觉得自己要混出头,就开始套近乎。 一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套近乎呢。 燕容不愿和人套近乎了,随口找个理由到前面去,听见身后人道燕师兄这是害羞啦。 原醇玉在前面和人说着什么。 燕容走到原醇玉旁边,原醇玉却不搭理他,拉着说话的朋友加快了步子扯开几步,继续说说笑笑,好像没看见燕容似的。 燕容心想或许原醇玉正说到兴头上不便搭理,便不再上前,自顾自地跟着。 旁边走着的大约是元英长老的弟子,见燕容走在旁边,冷不防嘀咕句:不过是出了一次风头,说到底还不是贿赂过来的。 原来贿赂这事还有人记着。 燕容暗自感叹这人记性真好,体贴地换了个位置,转头看起两旁风景。 看着看着,就看到了镇子里。 弟子们被派往不同的位置搜寻妖物,原醇玉较有经验,跟着掌门的大弟子去妖怪窝打大妖怪。燕容跟着元英长老的得意弟子在镇中行动,也不知安排的人是无意还是有意。 元英长老的弟子么,扎在身上的眼刀的多了些,传到耳中的冷嘲热讽响了些,也见怪不怪了。 好在妖怪一出没,弟子们就渐渐散开来。燕容原本安安分分跟着自己那一队,跟到后头,队里的弟子四处追妖怪,不知该跟谁,干脆走到哪算哪。 小妖怪打得没意思,燕容一剑戳倒一个,戳到后面越发觉得无趣,一边寻着妖气一边在手里哗哗转剑玩,转得周围元英长老的弟子提心吊胆,生怕燕容手一滑把剑飞出去割了自己的鼻子。 这时掌门弟子来要人,说妖怪窝人手不够,说话时一双眼睛看着燕容故作安分地收剑——燕容反应得慢了些,手中转剑巡镇的模样被人家掌门弟子瞧了个正着。 燕容被掌门弟子带走的时候,听见身后一片舒气声。 掌门弟子比长老弟子尊贵,走在前面学师父教育弟子,燕容在后头点头认错,掌门弟子说你剑法不错,道法也不错,燕容在后头虚心受教,掌门弟子说要不我去和掌门师尊说几句提拔提拔你,燕容说不劳烦。 套近乎到目前的程度就好,再提拔提拔还得了。 便见原醇玉带着另一批人走过来,掌门弟子点了人数,说应该够了,于是两批人合作一批,跟在掌门弟子和原醇玉后头去妖怪窝。 镇子依山而建,靠山的一处灵气最盛,最适合生养妖怪,便是所谓的妖怪窝了。 燕容修为不低,到底是第二次跟着师门除妖,掌门弟子特别叮嘱了几句,在山路前将燕容交给同峰的原醇玉带。 原醇玉比掌门弟子放心,挑了几只妖怪,问燕容是否应付得来。 妖怪窝的妖怪比藏匿在镇中的妖怪要厉害许多,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4 燕容在心底掂量一番,觉得不成问题,如实回了。又是几剑戳死面前的妖怪,再回头,原醇玉不见了踪影。 果真是同峰的,对他这般信任。 燕容单枪匹马一路打过去,终于找着原醇玉,原来在与掌门座下大弟子并肩作战,搁倒一只妖怪与掌门大弟子说几句话,听着越发像……套近乎。 燕容又单枪匹马一路打出去。与几只稍稍棘手的妖怪缠斗到一处院落,在房顶一剑戳倒最后一只。 院落中一男一女两名弟子不知因为何事在争执,旁边的妖怪已蓄势待发,这两人仿佛全然不知,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火热。 燕容推了道术法过去将那妖怪挑出,跳下房顶一剑了结。那两人才如梦初醒,面色尴尬地停了嘴,看燕容拎起那妖怪,塞进装载妖物的法器中。 正不知说什么,那女弟子眼睛一撇望见院落口一袭弟子服,丢下那男弟子就往门外跑,气火火地甩下句:“我和师姐一起!不和你一起!” 飞快地跑出去跟着她师姐走了。 那男子叹了口气,在台阶上坐下。 “你不追?”燕容立在台阶前,看这男子整个人耷拉下来。 “现在她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男子一手撑头,郁闷地凝视着地面。 燕容不解:“这人怎么就生气了?” “觉得我不在乎她呗。”男子道,“生气哪,无非就是几种情况。” 不在乎。 燕容隐约想起原醇玉在息甘的洞中似乎说过类似的话。 原醇玉方才不搭理他,莫不是也生气了? “这可如何是好。”燕容沉吟道。 “倒也没事,我和她老是拌嘴,也习惯了,回去哄哄就好。” 男子仿佛自己想通了,一拍大腿从台阶上站起来。 倒是燕容兀自思索着,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问题中:“怎么算是在乎呢。” 男子撇过头来,瞧了瞧燕容,恍然悟了:“哈,兄弟,你这样子,难道也和媳妇吵架了?” “不是……” “嗨,别藏着掖着了,我之前看见你们云尾峰的在说你心上人。虽说你师父和我师父关系不是太好,不过你是个好人,看你收妖的利索劲,应当也不是贿赂进来的。” 燕容一听,明白了,原来是元英长老的弟子。 又听这男子道:“怎么说我也是哄女孩子的老手,你刚才又救了我和我媳妇一命,我这就给你说说哄心上人的法子。” “如果她认为你不在乎她,你就要以实际行动表达你对她的在乎。” “在乎,便是她不在你身边一刻,你满心想见她;在一起的时候,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她遇到危险,第一个冲出去保护她;无论什么遭遇,都能替她承担;……” 这人絮絮叨叨了许多,燕容听得有些浑。 “明白了?”男子说完,舒了口气。 燕容浑乎乎道:“似乎有些明白。” 其实基本忘了个干净,进了脑子的不过三四句。 男子点点头,欲潇洒离去,燕容忽然也恍然一悟,道:“那你师父和我师父彼此生气,难道也是觉得对方不在乎自己?” “噗——”男子一个趔趄。 燕容收拾尽附近的妖怪,脑子里装着从男子那听来的几句话,沿原路寻去。 在乎,便是他不在你身边一刻,你满心想见他。 燕容边走边环顾四方,终于眼睛一亮,找着原醇玉。原醇玉此时正与掌门大弟子合力对付着几只妖怪,并未注意到燕容。 燕容记着,在一起的时候,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这便拎了剑过去,漂亮地扫了道剑风,原醇玉与掌门大弟子的目光齐齐投向燕容身上,燕容又飞快地送出剑身,连续舞出几剑在妖怪中间穿梭,身边妖力浮动,感官清晰地送来群妖的动息,燕容调出法力,施术,封印。 燕容听到有人喊道:“好!” 燕容回身,见掌门大弟子赞许地看着他。 原醇玉却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别开头,一剑斩尽落网之鱼,然后与燕容擦肩而过,奔着下一个妖怪而去。 燕容欲追过去,踏出几步,望着原醇玉的背影,脚步慢下来,停住。 原醇玉的背影太决绝,燕容忽然泄了气。 作者有话要说:  呜噢噢噢!被地雷炸出来!抱住大佬!给大佬递文!谢大佬氪金!这么多雷渣刀真是……今天的字数就是炸成烟花的我! ☆、第 25 章 第一天圆满收工,镇中人感激不已,对前来除妖的修士们杀鸡宰鹅盛情款待,清出房间作为宿处。 原醇玉寻了间面山的房间歇下,窗外悠悠飞来一只雀鸟,拿喙敲窗户纸。原醇玉打开窗户,拎那雀进来,手中雀鸟一变,化作张符纸。 “如何?”朱吟泊的声音从符纸中传出。 原醇玉阖上眼,轻快道:“放心,我早说了,他自己能做到。今天……他做的很好。” “没我在旁边,也会和身边的人说话了,除起妖来也很利落。咱们的峰里蹲,已经翅膀硬了,能自己飞了。” 晚饭在当地住户家解决,饭桌上摆满山珍野味,自酿的酒一坛坛墩在桌脚。 燕容从房间出来,被同门拉到大厅,见原醇玉已在饭桌前坐下了,想必掌门大师兄晚饭还是和掌门弟子一桌吃,套不到近乎。 与世隔绝的山头头上难得如此伙食,普通弟子们粗茶淡饭糙馍馍不比寺庙里成天斋素的和尚好多少,遇到热情好客的镇民都有些兴奋,拔了酒坛塞便一个个举着杯碗伸长了胳膊。 填饱肚子又得了酒,就开始推杯换盏,燕容推了人家的酒,埋头吃饭,原醇玉放的开,喝酒喝得爽快,在燕容那热脸贴了冷屁股的转而将酒杯推到原醇玉面前,原醇玉来者不拒,接了杯一饮而尽,饭桌上一片叫好声。 正待再饮一轮,手中的酒杯被夺了去,只听饭桌上一片惊呼,便见燕容现在原醇玉身边,手里执着本该在原醇玉手中的酒杯,闷头灌入喉间。 一杯饮下,燕容在一桌人的视线中舔舔嘴皮子。 “嗯,还不错。” 素来不食人烟的燕容竟然喝了酒,而且觉得还不错! 桌上又闹腾起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插进原醇玉微冷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唔。”燕容将第三杯酒饮尽,拿眼角瞥了下手中没了酒杯的原醇玉,“掌门大师兄方才不是叮嘱你别喝高了,明天还要进山。” 原醇玉道:“我自有分寸。” 燕容淡淡道:“再喝怕就没了。”话音未落,忽然撑着原醇玉的肩膀靠下来,指尖划过原醇玉的面颊,“你看,你的脸已经红了。” 原醇玉的气息忽的一乱。燕容面上酡红靠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5 在他身上,饮下的酒仿佛都进了原醇玉的腹中,这时酒气上头,先前饮下的酒一下子热烘烘地在脾胃肝脏中燃烧起来。 原醇玉一摸脸,确实热乎。 “醇玉。” 一桌醉汉群魔乱舞中,燕容的声音不大真实地从头顶传来。 “人为什么要套近乎?” 原醇玉捉住燕容搁在他身上的手,摸了燕容手中的酒杯扒到自己手里,面对一个个堆出讨好的笑向自己伸出酒盏的面孔,抱歉地笑笑,将燕容搁回位子上。 “套近乎。”原醇玉喃喃念叨着,“无非为了欲望。你自然不懂。” 欲望。 好像没有这东西,就什么都不懂似的。 酒在口中失了滋味,燕容索然无味地坐在位子上,看自己桌的人套近乎,又撇过头,看别桌的人套近乎。 人声嘈杂。人影交错。 燕容本想替原醇玉挡酒,结果和原醇玉双双烂醉,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回了房间。 燕容在烂醉中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满世界寻找要杀的人,梦境色彩浓稠,燕容将这些人从深渊般的潮水中一个个揪出,确保他们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可每当杀死最后一个人时,那人的背后总会牵扯出另外的人,燕容不停地杀,渐渐疲惫不堪,要杀的人却怎么也杀不尽。 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重,什么东西拖得身体昏昏沉沉,燕容一挣扎,醒了,见黑压压的夜色笼罩着世间,房间内暗沉无光,原醇玉一身酒气躺在一旁。 燕容捂着胃部跑出去,撑着树干哇地吐出来。 “燕师兄?”女子的嗓音。 燕容抹了嘴侧头一看,弟子服,他们云尾峰的。 “喝多了,不太舒服。”燕容道。 那女弟子噔噔走了,不过一会儿,又噔噔跑到燕容门前,端着碗给燕容送醒酒汤。原来方才是借厨房给燕容做醒酒汤去了。 那女弟子红着脸,将醒酒汤捧在手里递给燕容:“若是不够,厨房还有多的。” 燕容谢过,接了醒酒汤,指节碰到那女子手心,温凉软嫩。 “劳烦你了,天还未亮,赶紧去歇息吧。” 燕容柔声说话的时候与平日那副冷淡模样不同,看起来纯良又软和。 那女弟子蹭地红透耳尖,怔怔地看了燕容半晌用不知什么调子嗯了声,同手同脚回了房。 醒酒汤喝下后舒服了许多,窗外晨光熹微时,燕容想起那女弟子说的话,便动身去厨房给原醇玉也捎了一份醒酒汤回来。 燕容端着汤碗推开门,原醇玉仍然睡着。日光落入窗中铺洒在床上,原醇玉躺在其中显得十分静谧。 燕容将碗扣在桌上,朝原醇玉走去。 光影彼此推挤着微微晃动。燕容伸出手去,在原醇玉发间摩挲。 “你是什么东西。” 无人应答。 “不回答,我就把你收进法器了。” 光线中的影子动了动,现出形来,竟是个貌美男子,肤色白嫩水滑,身段柔若无骨,抬眸间媚眼如丝,一派妖魅风情。 那男子楚楚可怜地伏下,求饶道:“大人饶命,我不过附在主人身上伴主人修行,未曾有过丝毫祸乱人间的念头。” 燕容不改容色,一面审视面前这妖物,一面问:“你是十竹山庄那花妖” “正是,大人那时的伤,也是我所医治。” 燕容又问:“我那时见你还是妖灵,这会儿却没了丝毫妖气,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原本只是普通花灵,沾染了那位大人的妖气才与禁地中的灵物一块儿化妖,主人替我洗去妖气,带我在身边修行。大人莫要不信,主人这么做,全是因为那时大人伤得重,主人心疼大人,为了给大人疗伤,才一夜将我身上的妖气洗去。” 那花灵掏心掏肺地答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燕容的神色,却依然不见他丝毫动容。 燕容最后问道:“他原本的气息中未有任何杂质,如今身上的妖气,又是为何?” “这……我真的不知道!” 花灵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立时从地面爬起来,扑到燕容膝边,恳切地望着燕容的眼睛。 “或许是替我洗去妖气那会儿不小心沾染上的,大人莫不是以为是我做的吧?主人将我带离那牢笼许我伴他一块儿修炼,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害他!” 花灵可怜巴巴地在燕容膝边瞅着燕容的脸色,见燕容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暗暗松口气。 燕容抬手在这花灵的头顶抚摩了一下。 “我便信你这一次。”燕容道。 “你若害他,我必叫你魂飞魄散。” 花灵倏地出了一身冷汗,头皮阵阵发麻。偷偷瞄眼燕容,喏声道:“主人快醒了。主人不想别人发现我伴他修行,还请大人替我隐瞒。” 燕容一点头,便飞快地隐去了身形。 不一会儿,原醇玉果然□□一声,捂着前额从从床上翻身起来。 燕容敲敲桌沿,示意桌上的碗道:“醒酒汤。” 原醇玉复杂地看他一眼,端起桌上的醒酒汤,碗壁犹有温度,看来是用法术温着了。 原醇玉喝了一口,见燕容脸上有些疲态,便问:“你几时醒的?” “半夜。” 燕容这人竟没有一觉睡到天大亮,而是半夜醒了,稀奇。 燕容道:“昨晚做了个噩梦,再睡不着了。” 原醇玉喝完,将空碗执在手中,披衣出门。 走前朝燕容道:“今日我们进山,或许有些危险,不必所有人都进去,留些人在外边,你可以在镇子里歇着。” 燕容点点头。 在乎是,他遇到危险,第一个冲出去保护他。 于是集合时,燕容穿戴整齐,在众同门中站得端端正正,原醇玉正与掌门大弟子商量这进山事宜,一眼看见队中立着的燕容。 一得空,原醇玉便冲到燕容面前:“你怎么来了?” 燕容胸有成竹:“师父让我跟着师兄师姐好好历练,掌门大师兄也觉得我有本事进来,我怎么能推脱。” 原醇玉被噎了下,无法,没好气道:“跟紧,莫要走散了。” 山中妖气更盛,弟子们进入山中不久,便都扒出剑来忙着应付扑面而来的妖灵,边往妖气最盛的地方寻去。 原醇玉却悄悄走离了队伍,往一处妖气稀疏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原醇玉猛一回头,见燕容就跟在自己后头。 原醇玉皱眉:“你跟来做什么。” 燕容无辜地看着他:“你要我跟紧,莫要走散了。” “我是让你跟紧掌门大师兄。”原醇玉冲过去推着燕容道,“趁他们现在还没走远,你赶紧追过去。” “不必了。”燕容将原醇玉的手推开,“山中危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只当我不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6 存在便好。” 原醇玉一愣,心中纷繁情绪绞作一团。 “我第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 燕容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 那日在息甘洞中,燕容对息甘说,从前没有故事,以后也不会有。 后来燕容与息甘纠缠,灵渊门弟子解开阵法,长老们合力将息甘制服。息甘不曾对长老们作任何言语,却死死地盯着燕容说: 若非无情,就一定有故事,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息甘说那话时意有所指,燕容明白他指的什么。 燕容自然是不信的。 从前没有故事,以后也不会有。燕容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燕容:嗯,我开撩了 —— 下一章就是v章了。 给不愿氪金的小伙伴安利一篇文,互攻,强强,痞里痞气腹黑帝王攻x笑里藏刀贵气女王攻,特别好看!但是,作者她,沉迷游戏,不想更文,请帮我催催她!!谢谢!北天燕归来虽然现在叫同撩之谊但果然觉得原来的比较好听tut ☆、完结倒v开始章节 既要原醇玉当自己不存在, 燕容自己便很入戏地隐住气息,将自己当做一缕空气。没想到这么跟在原醇玉身后走了没几步,原醇玉就缴械投降。 原醇玉回过头去将燕容拉到身边,拉牢了,又解了燕容的术法,明明白白地感觉到燕容在身边,这才呼出口气, 心里总算踏实。 “怎么又让我跟着了?” “左右都要被你跟着,你那样飘忽地跟在后头,我心慌。” 这么一来, 总觉得身后的人一不注意便会消失似的。 燕容心里一想,觉得身后隐隐约约跟着什么东西确实渗人得很,便满意地将自己当回大活人,与原醇玉并肩而行。 “你这次又是什么事情”燕容随口一问, 心里边估摸着原醇玉这回又该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原醇玉有什么事向来喜欢藏在心里,燕容偶尔问问, 从不期待正儿八经的回答。 原醇玉却真的正儿八经道:“你感知一下这四处的气息。” 燕容闭上眼,山中妖气沉沉,妖气冗杂中却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 “是魔道的术。”原醇玉道。 燕容却忽然有了一个鲜明的意识—— 魔族的气息。 人间不乏修仙者、修魔者,而真正的神仙与魔族却鲜少现身人界。燕容不知素未谋面的魔族是如何令自己识得他们气息的, 又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脑子里一时有些混乱。 再费心思索也是毫无头绪,燕容便随潜意识,将这问题抛诸脑后, 一如以往遇上的那些困扰而不得解答的问题。 只看现状,这道气息正来自原醇玉寻去的方向。 “我方才就觉得奇怪,那些妖怪如此轻易就被我们发觉,就好像——故意与我们撞上似的。”原醇玉道,“你不觉得这情况有些眼熟么?” 燕容茫然地看着他。原醇玉一看便知,以燕容的记性,遇上什么情况都是新的经历。 “我们去十竹山庄的路上不是也遇到了修魔者么。”原醇玉替燕容回忆,见燕容神色舒朗,似乎是想了起来,又道,“那个镇子里也如现在这般忽然出现许多妖物,我那时就觉得,这些妖物轻易被我们抓获,就好像是为了逃离什么人而故意落入我们手中似的。而在历史上,妖道就曾为魔道所控制。” 燕容懂了:“你是说,这些妖物为了逃离一个令他们害怕的东西,宁愿被我们抓获。而这个东西,很可能与魔道有关。” “不错。” “既然如此,那时为什么不告诉师父这一次你也不曾让掌门大师兄与你一道寻那修魔者。” 原醇玉没有马上回答,看着燕容抿唇笑了半晌,一抬胳膊勾过燕容的颈子就咬人耳朵:“能立功的事,我向来不透露给别人,更别说与人同享。你是第一个例外,也是唯一一个。” 有此殊荣,燕容想自己该十分庆幸,可内心却毫无喜悦,反而觉得原醇玉勾住自己脖颈的胳膊变得沉重。燕容忽然明白了套近乎的意思。 原来这就是套近乎。 不管与多少人套近乎,都并非真的与人亲近。 原来眼前这人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套近乎。 一直以来,这人看似朋友无数,实则不论机遇与危险,往往孤身一人单打独斗。 原醇玉自己不觉得这么有什么不好,拉着燕容只顾寻那气息去。 燕容道:“你知道么,大师兄老是劝我广交朋友。” 原醇玉不曾多想,笑道:“这不是从小念到大的事嘛,你总是自己一个人呆着,不见与谁亲近……怎么,准备听大师兄的话,广交朋友了?” 不等燕容插话,原醇玉便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那经验之谈:“不是我说,现在那些巴结你的人根本靠不住。交朋友要找自己欣赏的,你总是走在后头,那些有能力的却喜欢走在前头,所以你遇不到欣赏的人很正常。交朋友,还是应当在前面找。” 可大师兄说朋友便是一块儿分担心事,分享机遇,不计较身份境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你这样,根本不是在交朋友。 你是在利用那些把你当做朋友的人。 燕容一向直言直语,看着原醇玉那副自信的模样,言语却憋在心里头沉得说不出话来。 寻气息而去,果真在山腰遇到一处房舍,两个魔道残党藏身其中,一个被原醇玉堵在屋中抓获,另一个趁两人大意逃了出去。 那逃出的魔修对山林十分熟悉,原醇玉紧追其后,在路上被摆了好几道,燕容跑得慢些,远远跟着。 行至一处林木繁杂处,那魔修潜入灌木中,原醇玉紧紧跟上,却一脚踏空,跌了下去。 原来这枝叶覆盖下竟是断崖! 原醇玉踩空后直直向下坠去,慌忙之下只记得向上伸出手。 手被抓住,然后腰际一紧,接着脚下出现把剑来。就这么被燕容按在了怀里。 下方是万丈深渊,风在身边呼啸而过,隔着衣料与燕容相贴,原醇玉安下心来,又觉得心脏依然在胸腔里砰砰直跳,跳得酥麻一片。 “你总是跑这么快,我差些追不上。”燕容道。 像埋怨,又像撒娇。 原醇玉暗想自己怎么有了这样的错觉,平复下胸腔里那家伙,动动发虚的指头,指指下方一抹暗色。 “在那。” 燕容揽着原醇玉踏剑而行,继续追那魔修。却仍是耽搁了,那魔修早已与二人拉开距离,钻进山谷中不见了踪影。寻人未果,燕容只好先带原醇玉落了地。 原醇玉缓下气,愤愤地垂了把岩壁。 “之前只是大意,这次必能将其捉拿。” 便又踏上剑去不甘地在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7 山谷环视。 正欲再找,周围却忽然扑出许多妖物来。二人不得不与妖物纠缠,而那魔修的气息被浓烈的妖气覆盖,变得难以寻觅。 正被周围的妖物们纠缠得头疼,燕容一抬眼,看到一群衣袂翩翩的人御剑而来,为首的是掌门大师兄,领着身后同门向群妖列出法阵。 掌门大师兄一来,原醇玉立即褪去满脸愤恨,松了燕容的手,嬉皮笑脸迎上去。 掌门大师兄板起脸,在原醇玉凑上来的时候一拍原醇玉前额:“你们两个怎么忽然不见了?” 这是亲昵的动作,脸上虽气着,心里却不见得疏离。便是掌门大师兄也为原醇玉嬉笑的脸所蒙蔽。 原醇玉将寻魔修一事修修补补地道出,隐去自己欲独吞功劳一事,只说自己和燕容发现异样怕漏掉线索,不及说与同门便自行追寻去。 掌门缓下脸色,不疑有他。 “你们忽然不见,大家都很是担心,寻了你们半天。后来发现这边妖气忽然聚集,就赶紧赶了过来,你们果然在这。”掌门大师兄说完,看看原醇玉,又看看燕容,训道,“你们自己注意安全,以后有什么发现,先告知与我,千万别自行离了队乱跑了。” 原醇玉乖顺地低了头应了,燕容点头道:“是。” 群妖在法阵中嗷嗷叫了半天,最后全都焉下来,被弟子们收尽。掌门大师兄给原醇玉和燕容一人塞了一颗丹药,然后领着师弟们封锁山谷好寻那逃匿的魔修。 原醇玉收了丹药回到燕容身边。燕容望着掌门大弟子领着师弟们发号施令,冒出句:“掌门大师兄当真信任你。” 原醇玉却嗤的一笑,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我们师父有名望了,我们云尾峰有名望了,不然,他才懒得搭理。” 燕容手里捏着丹药,不发一言。 原醇玉瞥了眼那丹药,道:“你别因为他给你颗丹药就觉得他好了,掌门弟子的丹药法器要多少有多少。他现在对我们好,是因为咱们俩其中一个或许便是以后坐镇云尾峰的长老,与我们交好对他以后做掌门有好处。他曾经也曾试探过大师兄,大师兄是公正之人,待他依旧与旁人无差,他便一改往日态度,处处与大师兄较量。” 见燕容依旧闷声,原醇玉拍拍他的面颊:“我这么说,你看不顺眼” 燕容抬眼看他,不高兴道:“我才不愿做什么长老。” 竟对长老之位一脸嫌恶。 原醇玉笑出声来,瞧见周围无人注意,悄悄伸了手抱住燕容腰际,凑到燕容鬓侧耳语。 “好,那我做了云尾峰的长老,就给你开辟个清秀之处专门给你在里边清修。” 师父师兄盼着燕容惩妖除魔,扬名立万,这人却打小就只想窝在一个无人吵闹的地方自个儿修炼自个儿的。 燕容却道:“大师兄呢?” 原醇玉语塞。大师兄还在一日,以后坐镇云尾峰的长老就非大师兄莫属,这事原醇玉竟一时忘记。 燕容这一提醒,提醒得原醇玉有些吃味。 这时一人喊道:“发现那魔修了!” 声音出来的那刹,燕容感觉到原醇玉放在自己腰侧的手一下子没了。 分明还未回答呢。 燕容看向出声的地方,原醇玉已朝那大喊的弟子奔去,速度之快只剩了个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感谢组织!!啊啊啊啊啊啊 ☆、第 27 章 燕容跟着闻声而去的同门一道追去, 原醇玉追在最前方,早没了影。 追至一处山涧,听见前面一声极凄厉叫喊:“别过来!他在此处设下咒法!” “是大师兄。”燕容听到身旁那人道。 大师兄,哪个峰的大师兄 那弟子说完便急匆匆奔去前面,同样听见那声音的弟子有的仍在原地犹豫,有的已跟着那弟子冲去了前面,那几个毫不犹豫过去的, 看着似乎都是主峰弟子。 那便是掌门大师兄了。 连掌门大师兄都应付不了的咒法,贸然前去不是送死么,怎么连犹豫都不曾就去了。 这便是在乎么, 他遇到危险,第一个冲出去。 留下的人中最有话语权的站出来控制局面:“我们……先在原地见机行事,不要贸然行动。一有情况,立即回报门派——燕容” 燕容听见那人喊他, 脚步不停,跟着前面的人追去。 山涧中竟是一片□□。 举目望去, 咒法布满整个山洞,掌门大师兄全身陷入一道淤泥般的漩涡中,斑斑血迹从漩涡中透出,他仰着头, 训斥着后来赶去的师弟。 “不是叫你们别来吗,你们这是送死!” 近身一看,一向威严的掌门大师兄竟红了眼眶。 “醇玉呢?”燕容拎了剑过去。 方才他环顾一圈,并未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醇玉。 掌门大弟子一愣:“在里面。”燕容冷着脸眸中无一丝波动地俯视他的时候竟仿佛神明, 让他不由得咽下口中劝退的话。 燕容往深处走,山洞中遍地咒术和陷阱,燕容将剑横在身前,横冲直撞地往里闯,便看到前方光芒大盛,术法相撞你来我往。原醇玉正与那魔修斗法,两人都已负伤,但原醇玉反应极快,并未落在下风,反而渐呈主导之势。 燕容松了口气,听见脚边呼救。 里面零落地倒着些弟子,身上皆缠上咒术,□□着求他帮上一把。 燕容便蹲下来替那些弟子解咒,却不知为何,一旦触碰到那些咒术,胃中便阵阵恶心。燕容忍下这不舒服的感觉,边解咒边注意着原醇玉与那魔修的动向。 “兄弟。”手下的人开口叫了他一声,燕容低头看向他的脸,觉得自己为之解咒的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这人已是十分虚弱,却指指不远处的女子:“我暂时没事,你快帮她解咒。” 燕容看看那女子,心下一想,不正是昨日吵架的那对男女。 便顺了男子的意先救那女子,解到一半,发现那女子的泪水已纵横了满脸。 燕容不知这女子怎么忽然就哭了,替她擦了脸,温声安抚道:“别怕,马上就结束了,都会没事的。” 战况果然马上告终。 原醇玉招式凌厉又动作极快,那魔修敌不过,被逼得退无可退,口中吐出血来,不甘心地瞪视着原醇玉。 “我分明已经用妖怪掩人耳目,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你一个修仙之人,如何对我魔道的术式这般了解” 原醇玉嗤笑道:“我自几年前便不断研究对付你们魔道的法子,如今的你们不过只剩下一些死灰,而我们从未放松过对魔道的警惕,你们想要死灰复燃,简直是痴心妄想。” 魔修滑坐下来,原醇玉将他缚住,向着外面朗声道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8 :“我抓获他了!” “不对。”燕容猛地站起来。 原醇玉分明未再伤他了,那魔修坐下后却全身开始淌血,那血流得极快,转眼间竟布满整个山涧。 燕容心里咯噔一响,失声道:“小心!” 这魔修竟以命为术发动术法,山涧中的咒法加快速度运作起来,转瞬间山摇地动,石崩地裂。 手下的女子忽然挣扎起来扑到旁边的男子身上,以己身将其护住,却触及男子身上的咒术,眨眼间,两人化作尘灰飞散,只余紧紧相拥的情景残存在燕容的眼眸中。 在乎便是,他遇到危险,第一个冲出去保护她;无论什么遭遇,都能替他承担。 血水在脚下蔓延,魔修的低笑在晃动的山涧中回响。 “别自大了,道修,你们的容身之处早已在我魔道的天罗地网中。” 山崩地裂中,燕容只来得及跃至原醇玉身前,以法力将原醇玉推出。 四目相对又渐渐远去的刹那,原醇玉听到燕容的动着唇形,无声地说着什么。 岩块崩落,水流飞溅间,却能看见山涧外山清水秀,风光明丽的景色。分明是如此曼妙多姿的山水,若能悠闲地漫步其中,尽情观赏,本该是一番闲情逸致。 可惜。 燕容痴痴地望着动荡之外,山水兀自秀美,而土泥坠落,岩块从头顶砸下来。 视线封死。 黑暗延伸。 原醇玉瞪大了眼睛,一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来,自己跌坐在地上,双眼死死张着,目眦欲裂地盯着面前高高大大的土石堆。水从石缝中泄出,因携了人的血液而鲜红无比。 不—— 不! 原醇玉扑上去,拼命地搬凿起岩块。手中被砾石和岩块的棱角弄得血肉模糊,他仿若不知。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将他拉扯,桎梏他的双手,原醇玉蛮横地挣脱开,一个劲的扑回泥石边。 他看见了。 “我……在乎你。” 燕容说,在乎他。 燕容以往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不知跟谁学了这样花俏的言语。 燕容原本是一点都不会说话的,幼时将他丢在后山林中,找到他也不知安慰几句,只拉了他的手便要走,见他仍旧瑟瑟发抖,才解下外衣替他披上,将他抱在怀中捂暖和。 便是后来他受了伤,也不多说一句小心,只是将手探进他衣内的伤处,用自己的法力探看疗治一番。 便是动作轻柔地替他绑发时,口中说的也是他奸猾狡诈,不曾有过一句温言软语。 便是见他生闷气偷偷找了师父请求一块儿出行,也不曾告知与他,让他知道他心中所想。 学着他说些不正经话,也就是老套地在小舟上垂钓,将他寻来说作愿者上钩的鱼儿。 好不容易在禁地中憋出一句不咸不淡的“总要一命呜呼的,我便是和你一块儿一命呜呼,也不碍什么事。”,却又接上句“若是你不愿,那就算了。” 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语态,叫人觉得他什么也不在乎。 怎么能就这样没声了。 他好不容易才听他说句在乎。 岩土沉沉挡在眼前,巍峨得令他害怕。即便一刻不歇地用法力穿凿轰炸,却依然高大屹立。未失效的咒术攀着他的手指缠绕上来让他浑身难受几欲作呕,而双手的感觉已然麻木,法力和体力渐渐不支浑身酸痛。 怎么就……这么没用!自顾自地洋洋自得,实际上却什么也做不到!连与他一块儿一命呜呼也做不到! 原醇玉伏在岩石上,全身绞痛中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似乎说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说,便是这样一个幻觉似的声音,原醇玉心里喃喃念了声好,觉得意识忽然远了。 一片浑浊中,他听见身后传来惊叫,同门在身后想拦住他,这时大约看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纷纷向后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就是想撸个金字塔,晚上更个一千字的会不会被打…… 燕容:撩汉完毕,领盒饭去了,作者说羞耻play可加鸡腿,神特么在乎 ☆、第 28 章 脚下流水扑打岸礁, 钻过桥洞奔腾向下。燕容认出这是黄泉。 怎么认出的,甚至来没来过,不知道,反正就是认出了。 燕容沿河岸走了一会儿,看见一个男子在打听块石头,那男子乍一看仿佛罩在云里雾里看不清面容,只知道衣衫飘逸, 不像是普通的死人,仙气得很,打近一看, 果然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男子见了燕容,眉间似乎一喜,便如同之前问其他人那样问燕容:“这位小哥,你可曾在哪里见过一块仙界的石头?这么大, 这么圆,和人界的石头有些像, 但灵气外溢,修道者一眼就能看出。凡人食之可涨修为,妖魔食之可增妖力,提道行。” “见过。”燕容道, “我门派中刚从妖怪手中得了块石头,因在人间前所未见,已交到门派中有声望的长老们手中共同看护,不知是不是仙人所说的那块。” “听你这么说, 我就觉得是它了。”男子喜道,“真是帮了大忙。” 燕容一颔首,告别了男子便要去走那桥上,男子拦住他。 “小哥,你去那边做什么,不回门派么” “回。”燕容回过头来,“可我不知如何回去。” “走那边可就错了。”燕容一只脚已踏在桥上,男子将燕容从桥上拉回来道,“看你不熟悉路,正好我要去你门派中取石头,就顺道捎你同去,当做你帮我这忙的回报。” “你这一世,在哪个门派修行来着?” 这话问得奇怪,燕容想了想,道:“太荒山,长生派。” 说罢一睁眼,见严严实实遮盖了天空的房顶,阳光绕道从窗子透进房间,晒得身上的被子绵软喷香。 燕容在床上呆了片刻,想起自己姓甚名谁,诸事前因后果浮出脑海。 从床上爬起来,脚步虚浮,身上关节咯吱作响,皮肉痛中带麻,最要紧是心里堵得难受。 扶着墙出了房间,不知面目何其恐怖,竟把门外弟子吓得呆若木鸡。 暂且不管面目如何,抓了那人便问:“原醇玉在哪?” “锁,锁魔塔……” 好,锁魔塔。 锁魔塔哪里走,燕容从未如此清楚地记起过,只觉得脚下要生起风来。一迈步,却从脚背疼到脚心疼得脚趾头蜷成一团,走起路来是一步一挪慢成龟行,龟了许久仍被身后那弟子的大喊震得耳朵疼。 “燕师兄醒啦——!” “燕师兄爬起来啦——!” “燕师兄爬出来啦啊啊啊——!” 都是些什么话,他记得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床上的棉被,不是棺材板板吧 燕容一摸手背,有皮有肉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39 有骨头,看着虽苍白了些,里头确实淌着血液,是真的人手。 总算挪到锁魔塔前,在守门弟子僵硬的脸前飘过,一瘸一拐上楼梯。 被背后的视线戳得脊背痒痒,终于有人哽出句话来。 “师兄,你真要进去” “原醇玉不在里面” “在。” “嗯,要进。” 燕容继续哼哧哼哧上楼梯,半天上了一层,下面早开始鬼哭狼嚎,喊得他耳朵酸胀。 “燕师兄过来啦——!” “燕师兄爬上锁魔塔啦——!” “燕师兄……” 丁零当啷,铁链声响了一响。 声音压过下面的哭嚎传入耳中,在燕容的脑中形成鲜明的路径。 燕容走到一扇门前,费力地掰开门把手。里面漆黑一片,声响集中的地方嗅到不知是人是魔的气息。燕容往里走了没几步,那人扑过来,将燕容整个人箍过去箍紧,燕容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上骨肉疼得厉害,疼得心尖尖都抽起来。 “燕容。”那人唤他。 燕容看不见他的脸,知道是原醇玉没错了。 燕容忍住抽气,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怎么好不容易把你救下,你就把自己整进锁魔塔了。” 说完想起自己再怎么扯嘴角,原醇玉也是看不到的。原醇玉这么抱着,好像要将他整个揉进他身体里似的,燕容觉得有点好玩,回抱住原醇玉往他身上钻。可若是钻进这人的身体,就看不到他了。 燕容想看看原醇玉,挣扎两下却被原醇玉按住抱得更紧。 “燕容。” 不许再这样了。 求你。 我什么都听你的。 只要你别说一命呜呼就一命呜呼。 我知道错了。 心里有这么多的话要倾吐而出,把人抱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音在喉中却像凝固了似的,只能艰涩地发出“燕容”二字。 “我在。”燕容道。 话一出口,原醇玉心里一把绷紧的弦松懈了,连同绷紧的身子也软下来。 燕容终于能动动胳膊,抬手拨开原醇玉的发,好好看看那张脸。 燕容捧在那张脸左瞧瞧,右瞧瞧,道:“眼睛怎么又红了。” “我自作自受。”原醇玉垂下眼帘,“燕容,我骗了你。” 燕容凑上去,在原醇玉眼睛边上啄了一下:“你说的谎话还少么。” 眼睛边上软乎乎的吻一下来,原醇玉就觉得胸腔里的家伙烂成了一片。 原醇玉道:“那些人和你说话,套近乎,不一定全是想利用你,是觉得你厉害,人好,才愿意和你亲近。” “嗯。” “掌门大师兄是个好人,那颗丹药是他注意到我们身上有伤,才从自己的丹药中哪了给我们。” “嗯。” “我故意在你面前诬陷,就是为了让你误会他们。” 燕容安静地看着原醇玉,目光纯澈。便是这样的目光,一直让原醇玉既喜欢,又害怕,甚至难以忍受。 原醇玉痴痴地凝视着这双眸子,越发觉得难堪:“我……看不过你身边围满了人的样子。” “那我就不去人群里。”燕容道,“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原醇玉目光闪了闪:“你不必迁就我。” 燕容说得坦然:“我不迁就任何人,只是做我想做的。” 如此理所应当地待他好,好到原醇玉无法挣脱。 原醇玉常常想自己应当了解任何人的心绪,而不为任何人束缚。即便朴山长老待他再好,在其他长老面前依然可以毫不愧疚地讨好。即便那些朋友再趣味相投,该舍弃时必不会手下留情。 可不知什么时候,对燕容的在意在他的控制之外了。原醇玉故意对燕容冷淡,想结束这个失去自己控制的游戏,燕容只肖一句话便将他套了回去。 原醇玉涩然道:“我如今已育出心魔,那天我将你挖出时,你闭着眼睛,全身是血,我甚至……想杀了所有人给你陪葬。” “那不是你。”燕容安抚地蹭了蹭原醇玉道鬓角。 “我认识的原醇玉,在云尾峰安家,护窝似的护着云尾峰。” 花争弦传燕容贿赂一事的流言时,原醇玉还因他抹黑朴山长老抹黑云尾峰一事阻拦过,燕容若不是偷听,还真不知道爱在外头耍的原醇玉对云尾峰如此依恋。 燕容一说,原醇玉忽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被他遗忘的心绪。 原醇玉自小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同门归家探望亲眷的时候原醇玉便呆在云尾峰哪也不去。云尾峰是他唯一的家。 原醇玉的第一个师父并非朴山长老,而是江湖间一个不知名术士,仗着会些唬人的术法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原醇玉跟了他混口饭吃,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后来朴山长老下山时遇上,揭发了那江湖骗子的把戏,在场者人人称快,将他师父就地正法。 解决了师父,自然要管管徒弟,原醇玉无路可走,还未逃出大门就被人给堵了。那些人抓了人便要打他,被朴山长老拦住,将他带出去,原醇玉提心吊胆了半天,朴山长老却问他愿不愿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原醇玉点头说,好。 朴山长老便真的给了他这个机会,将他牵回门派,给他清洗,疗伤,教他法术和义理。 那时原醇玉每天早晨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朱吟泊,朱吟泊年纪轻轻已有一副师兄样,给他绑头发,缝补裂开的弟子服。 原醇玉依旧记得朴山长老牵他回云尾峰时宽厚的掌心,以及朱吟泊将门派中那些在云尾峰山口嘲笑他是野孩子的弟子赶跑时的高大感。 原醇玉想到这笑了笑:“对。” 燕容却没了声。 蹭过原醇玉鬓角后,竟然就这样将头靠着原醇玉的肩膀,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 睡在这里…… 原醇玉胳膊一动,燕容滑下来,被原醇玉弯了臂弯揽了。手脚连着锁链,他一动就响。 被这样子锁着,可没法送人回房间。 原醇玉叹了口气,搂着燕容席地而坐。 燕容苍白着脸在他怀中睡着,重伤后的身体还很虚弱,削瘦的肩膀搁在他像搂着块排骨,在这么个阴渗渗的地方,睡得倒是舒坦,呼吸平稳而规律。 也是命大。 原醇玉深深地看着燕容许久,俯下身,在那唇上轻轻咬了咬。 整个人硌手得很,也就这唇,怎么样都软乎。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原醇玉抬起头,看见朱吟泊从门外拐进来。 “睡着了。”原醇玉轻声对朱吟泊说着,将燕容抱起,交到走到他面前的朱吟泊手中。 “亏他能在这里睡着。”朱吟泊接过燕容,无奈道。 “你怎么样”朱吟泊看向原醇玉。 “我……”原醇玉指节紧了一紧,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0 “师兄,我不想就这么打散修为。” “我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把你拉上重生台的。”朱吟泊一字一句,坚定道,“醇玉,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了,二更了,二更了,给你们吃糖,不啾啾作者么! ☆、第 29 章 燕容重伤昏迷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拖着残破的身体去找原醇玉, 却不想受到重创的身体比以往行动得更加迟缓,步履蹒跚地走到锁魔塔已十分疲惫,撑着眼皮与原醇玉说了一会儿话便按捺不住睡意。 再睁开眼,便是在朱吟泊背上。 “师兄,我重不重啊。”燕容动了动。 朱吟泊道:“轻得很。” 应当不是说谎。腹中空空如也,手脚发虚,轻便得仿佛立马就能飞升。师兄说不重, 干脆就继续趴着了。 “饿了” “嗯。” 朱吟泊背燕容回房间,将燕容在床上安置好,便去厨房端了碗粥来。 燕容捧了粥, 喝两口,朱吟泊还没有走的意思,燕容从粥碗里抬起头来。 “你不忙了么。” “你伤成这样,我哪有心思忙什么别的。”朱吟泊抚摸着燕容的脑袋,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怎么照顾你了。” “让师兄担心了。”燕容道, “我现在觉得已经大好,大约过不了多久就又力能扛鼎。” “说什么胡话,学醇玉的?”朱吟泊嗔怪道,“你和醇玉一个两个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上一次是醇玉,这一次是你。师父平时怎么嘱咐的?” “打不过就跑。” 燕容实在惭愧,原醇玉那次不是别人,正是他打伤的。不过这次他替原醇玉受过, 算是打平。 朱吟泊道:“你好好记着,莫逞强了,我听人说掌门大师兄中了咒术叫你们不要过去,你还一个劲往那跑,喊都喊不住。回来就昏迷不醒,躺了十数天,多亏那渡尘仙君给你渡了口仙气才将你从鬼门关救回。仙君现在正在门派中逗留,你好些以后我带你去见仙君,好好谢过他。” 渡尘仙君这名听着有些耳熟,仿佛在哪听过似的。 正说着仙君,门外便传来了个陌生的声音。 “也是我家那孩子不对,顽什么不好,偏偏将天庭的石头放进我袖中,这回落在人间,稍有不慎或许便酿成大错,我已罚他思过,只是这石头,我还得寻了带回去才行。” “实在对不住,我门无能,未能将仙石保管好,竟在仙君寻来的时候不慎,令这仙石失窃。”这是朴山长老的声音。 “无碍,正好听说你们这将举行门派比试,本仙君颇感兴趣,便在这呆到比试结束,你们就趁着这时机慢慢找。”那声音温声道。 朴山长老谢过仙君,随即道:“这就是小徒房间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朴山长老迎着一人走进来,那人衣袖飘飘,无风自动,浑身仙气萦绕,燕容上下一看,正是梦中在黄泉边四处询问石头下落的仙人。 燕容放了粥碗起身谢过,渡尘仙君拦了,按住燕容坐回床上。 “小哥不必行此大礼,像那时一样与我随意说话便好。” 那时,哪时黄泉边么。 渡尘仙君平和道:“我听说你刚醒能便往外跑了,当真有活力。” 朴山长老在渡尘仙君身后请示道:“仙君可要单独与小徒说话” 渡尘仙君摆摆手:“不必,本仙君只是来看看救下的人恢复得怎样,目前看来已无危险,不久便能活蹦乱跳。只是这一遭实在凶险,小哥往后还是要小心行事些,身上的仙骨,切莫一时大意将它打碎了。” 渡尘仙君这话一出,朴山长老与朱吟泊惊得面面相觑,朴山长老颤声道:“仙君方才说,我这徒儿身上有仙骨” “正是如此。”渡尘仙君看着燕容道,“好好修行,将来我或可带你到天界游玩上一番,保不准以后便是同僚了。” 燕容却道:“不必。” 渡尘仙君奇道:“怎么,对人界还有留恋” “……是。” “这都几千年了。”渡尘仙君这声叹息虚无缥缈,化进虚空里。 什么几千年,燕容觉得奇怪,朴山长老和朱吟泊却都似没听见似的。 “什么几千年?” 渡尘仙君只道:“你身上的缚。” 说罢悠悠踱步而出,渡尘仙君踏出房门,朴山长老和朱吟泊才似忽然回过神来,露出如梦初醒的困惑神情。 太荒山长生派来仙人了。 仙人给云尾峰的燕容渡仙气了。 仙人说云尾峰的燕容有仙骨! 这事在全门派炸开了锅,人人盼着见那仙人一面,让仙人验验自己有仙骨没有。有仙骨的燕容在门派中扬名,贿赂一事仍有弟子稀稀拉拉地翻出来摆弄,更多的则是希望和这将来或许能做神仙的同门打成一片。 “嗳呀,似乎给他添麻烦了。”渡尘仙君颇为苦恼地摸了摸鬓角,“他若回来了或许要为这事找我理论……不过,他这么大度,应当不会放在心上” 馥郁香气扑面而来,一片花瓣从半空降下,引起渡尘仙君注意,渡尘仙君将花瓣捏在手里,眯了眼。 “嗳呀,好久不见。” 虚空中显出个人形来,是个妩媚的男子,男子颇为大胆,径直往渡尘仙君身上一倚,风情万种地向仙君抛送秋波。 “好久不见,没想到千年未见,你竟成了这‘渡尘仙君’。不知‘仙君’身边,还缺个伴身美人不。” 渡尘仙君微微一笑,竟丝毫不顾‘仙君’之名,轻佻地挑起男子下颚,露出欣赏之色。 “千年未见,你越发的美艳了。” 方赞叹,却放下手来,惋惜道:“可我若随身带个美人,家中小孩必然要闹腾,闹腾起来又必然是我头疼,还是不带了罢。” 说罢,抬首望向半空。 “嗳呀,我家小孩。” 半空中飞来一只蜻蜓,在渡尘仙君周身盘旋两圈,竟开口说了人话。 “师父,你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那蜻蜓发出幼童的声音。 渡尘仙君柔声安抚:“已经有了线索,马上就好,你在台阶上蹲累了,可去院子里看看树上的花开得怎么样,结果子了没有。” “嗳呀,我不要看树,院子里的树百年来都是一个模样,一动不动,你若找着石头了就赶紧回来。” 蜻蜓说完话,噗的一声消失了。 男子见渡尘仙君神情柔软,嘁了一声,从仙君身上起开,阴阳怪调道:“你已在天界安家,都不来看看我们这些困在十竹山庄里不得出来的老朋友,神仙果真薄情。” 渡尘仙君忙澄清自己:“嗳呀,我也是没办法的呀。” “都是‘渡尘仙君了’,连将我们渡出那地方也无法么?”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1 渡尘仙君无奈道:“你也知道,我不是真的渡尘仙君嘛。我这千百年都是代替仙君做这神仙,连一身神力都是仙君给的,哪能真的随随便便动用神力,只敢勤勤恳恳替仙君履职。” 男子眼珠子一转,凑到渡尘仙君跟前去:“那原本的仙君呢?” 一说到这过往因果,渡尘仙君便头疼不已:“还不都是十竹山庄那歇不住的……” 说到这里,却嗳呀嗳呀打起哈哈,不愿再说下去了,男子缠着要问出个因果来,渡尘仙君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神仙都这一套,男子腹诽着,不愿就此放过,欲再追问,渡尘仙君却架上云去。 渡尘仙君在云上问:“这云尾峰不好玩,我去别的峰溜溜,你要来么?” 便是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男子没好气道:“不来。” 眼看着渡尘仙君驾着云飘没了影。男子寂寥地撩了撩垂在胸前的长发,也散去形体,只余一抹虚无缥缈的香风。 渡尘仙君在门派各处游玩顺便享受各峰弟子热烈欢迎的时候,燕容正打着隐身符哼哧哼哧往锁魔塔跑。 锁魔塔,顾名思义,是关押魔物之地,关押在其中的有为恶人间的魔修,也有修仙不诚堕入魔道的修士。因此修士最怕的东西,便是诱人入魔的心魔。 正道与魔道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为心魔所困的修士大多进了锁魔塔,诚心悔过后踏上重生台,被打散修为和记忆后重新来过。 重生台,即予人新生之地。 燕容年幼时曾跟原醇玉跑去看过长老们在重生台前为一名刚刚堕魔的弟子施展重生之术,只见那弟子全身修为被抽出,在偌大的重生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皆是徒劳,直至术法完成,那台上之人瘫倒在地,眸中失去光彩,仿佛死了一般。 后来再见那弟子,已是法力全失,空洞着目光在门派中干那下等人做的活计。从重生台下来的弟子,总是比诚心修炼者多那么一份看异物的目光。 原醇玉那时就很怕这重生台和重生之术,分明吓得缩在他身上瑟瑟发抖又非要睁大了眼去看。回去便扒着师父师兄可怜巴巴地嚷:“我不要上那重生台。” “好好,不上。”朴山长老抚着原醇玉道脑袋瓜子,安抚了许久。 朴山长老自打带原醇玉上山,对他便是数不尽的怜惜和疼爱,即便原醇玉顽皮犯错也不曾像别的师父那般恶狠狠惩罚徒弟。 从前如此,如今依旧。原醇玉在锁魔塔中关了数十天,朴山长老便顶着来自各峰的压力将安排原醇玉上重生台一事拖了数十天。 更多的压力则是来自峰内自家徒弟提心吊胆的言语,往日跟在原醇玉屁股后面嚷嚷原师兄好帅的弟子们在原醇玉进锁魔塔后变了味,催着师尊早日送原师兄解脱,催得朴山长老耳朵疼。 与朴山长老统一战线的,朱吟泊,燕容,以及…… 燕容看着在锁魔塔门口发愣的那人,解了隐身符走过去。 “思过完了?” 花争弦回过神来,看着他点点头。 “早结束了。” “那从此以后便该恪尽职守,我看你在锁魔塔前呆了许久,别忘了你负责的是妖牢。”燕容一瘸一拐地朝妖牢走去,“早些回去,莫要再出像上次那般的纰漏了。” 虽走得十分艰难,看着眼里却自有股潇洒在里头。 花争弦咬了咬牙,冲燕容道:“你知道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吗!” “不知道。”燕容道。 燕容不见丝毫犹豫,一脚踏进锁魔塔。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的更新量仿佛打了鸡血 ☆、第 30 章 朱吟泊和隔壁语晴师姐好上的时候, 忽然对峰内的事不太上心了。 ——当然,所谓峰内的事,无非侍候师父,照顾师弟,缝缝补补,将顽到不知哪个旮旯角的原醇玉从别的峰拎回去。 那段时间,朱吟泊则成天与语晴师姐腻在一起。 身边忽然没了人收拾鸡毛蒜皮的事, 饶是燕容也上了心,让藏在朱吟泊身后林木中行跟踪之事的原醇玉挪个位置给他。 “全门派都说大师兄和语晴师姐是天作之合。”原醇玉窥视着大师兄与语晴师姐在无人之处互啄对方的脸皮子,忽然道。 燕容挤着原醇玉, 透过枝叶看去::“他们干嘛啄来啄去,人的脸皮很好吃么。” 原醇玉一本正经道:“喜欢一个人,当然想吃了他。” 怪。 树叶搔得鼻头痒痒,燕容打了个喷嚏。 一喷嚏震得朱吟泊和语晴师姐猛然惊醒, 朱吟泊亲自动手,将两人撵了回去。 …… 次日。 燕容道:“他们干嘛摸来摸去。” 原醇玉道:“这叫腻歪, 喜欢就要腻歪。” …… 次日的次日。 燕容压低了声音惊呼道:“哟,亲亲。” 原醇玉道:“你不会要问他们干嘛亲亲了吧?” 燕容道:“不问,喜欢就要亲亲,我晓得。” 原醇玉道:“你晓得” 燕容道:“我……晓得。” 说着晓得, 分明一副不能理解的神态。 …… 次日的不知道多少个次日。 燕容道:“语晴师姐打了师兄一巴掌,这也是因为喜欢么。” 原醇玉语塞道:“情到深处自然……” …… 次日的不知道多少个次日的次日。 终于停下跟踪之事,在峰内喘口气,燕容闲闲地在藏书阁翻了本书搁在床头鼓捣。 原醇玉推门进来。 燕容道:“今天师兄没和语晴师姐一起。” 原醇玉道:“他们断了。” 燕容道视线从书卷上移开:“断了断成几截了?” “哎唷, 什么断成几截,怪吓人的。”原醇玉跳上床,在燕容旁边蹲下,凉凉道,“断了,就是不喜欢了。” 燕容狐疑地看他一眼:“不是前几天还喜欢得要吃了对方么,怎么忽然不喜欢了?” 怪。 既不喜欢了,为何师兄看见语晴师姐目光躲闪,回云尾峰后整日消沉。 燕容道:“喜欢,真怪。” 可人人仿佛都知道什么是喜欢。 门中男女互诉衷肠,说着喜欢,承诺非对方不娶不嫁。 师父和元英长老也说喜欢,大老远跑去十竹山庄抢亲,被早已心系庄主乔渊夫人赶了回来。 原醇玉忽然道:“玩个游戏吧。” 燕容对玩乐不太感兴趣,懒懒得撇了他一眼,敷衍道:“什么?” “你不想知道什么是喜欢么。”原醇玉凑近来,“那就假装我们彼此喜欢,做彼此喜欢的人做的事。” 燕容想了想,觉得有点意思。 “行。” 说罢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2 将书搁下,在原醇玉微愣的目光中一抬首,往原醇玉的脸上咬了一口。 瞅着原醇玉脸上的牙印,燕容砸吧砸吧嘴:“还算好吃。” “这不是喜欢,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原醇玉却道。 那什么是 原醇玉俯下头来,带了分青涩气在燕容嘴角啄了一口,痒痒。 燕容摸着嘴角,看见原醇玉耳朵尖红了。 那一点点红,后来燕容很少看见,原醇玉脸皮越来越厚,与其他峰的弟子勾肩搭背一道去试探门中的女弟子,原醇玉如鱼得水,往往将门中漂亮的姑娘逗得咯咯直笑。朱吟泊管不得,对着原醇玉直叹祸水。 原醇玉糊了一身胭脂回门派,燕容替朱吟泊问他:“你喜欢她们么?” “漂亮的女子,自然讨人喜欢。”原醇玉附在燕容耳边,“我喜欢她们,自然也得让她们喜欢上我,这才是公平。” 燕容方推开原醇玉,原醇玉又黏上来,搂了燕容道:“我也喜欢你,你若不想我喜欢她们,我就不喜欢她们。” 喜欢原来是如此轻薄的东西。 燕容索然无味地看着他,淡淡道:“这个游戏,还继续么。” 原醇玉一愣,没有回答。燕容便也不再言语,卸下原醇玉搭在他肩上的手,转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儿时的记忆已然蒙尘。燕容忘得干脆,年少时的游戏只对原醇玉耳尖那点红有点印象,全峰人早习惯原醇玉在各峰奔来跑去。 原醇玉记性好,过往种种细节一个不落全都记下,在锁魔塔中无所事事,过往的记忆便一个个冒出来,又想到上了重生台便要抽去修为,记忆全失,便一阵恐慌。 “你看,你的性情哪一点像清秀者,懦弱,贪婪。”脑海中的声音如是说道。 “不正是适合魔修的性情。” 外面传来脚步声。 燕容又来看他了。 这几天燕容频频到他这来,有时正大光明地走进来,有时只是隐去身形在外面看着他,分明自己的伤还没好,却总是往阴深深的锁魔塔中跑得前所未有的积极,叫原醇玉一不看见他,就觉得周围格外空旷。 也是奇怪,燕容一来,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便都瘪下去。 原醇玉拍拍身边的位置,朝推门进来的燕容露出笑颜。 “昨天才来过,今天又来” 燕容道:“你若不愿我来,我这就走了。” 原醇玉拉了燕容的手腕把人拽下来。 “不准走,坐着不准动。” 燕容就坐着不动。 原醇玉叹了口气:“你总是说这样的话,当真绝情。再过几天,我保不准就上重生台了。” 燕容哄道:“你不想上,我回去就拆了那重生台。” “那怎么行。”原醇玉身子一倾,靠到燕容身上,“燕容,忘记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说不清楚。”燕容将原醇玉一揽,揽到一胳膊拴着原醇玉道铁链。 原醇玉道:“你记性这么差,若是我把什么都忘了,你又什么都不记得,过去那些事不就像被遗弃了似的么。” 燕容没想过这样的事。发生的事情往往随缘,从不刻意挽留,记住了便记住了,忘记了便忘记了,从未想过什么遗弃不遗弃。 原醇玉这么一讲,倒真觉得那些被忘记的事情有些可怜来。 原醇玉便拉了燕容,两人凑在一块拼那过去的事情。 燕容说原醇玉第一次学会道术法,兴奋地屋内屋外跳了一天。 原醇玉说第一次和燕容打架,看着那么文静孱弱的一个人,打起架来毫不含糊,脑袋上的包疼了好几天才消。 燕容说原醇玉刚进门派时浑身带刺,竟也如峰外弟子那般就燕容贿赂拜师一事出言寻衅,他自然要出手教训一番,叫他知道云尾峰生存之道。 原醇玉说那其实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只是燕容完完全全给忘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街道上,燕容与仆从失散,找不着回家的路,手里捏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在街头乱转 原醇玉刚好流浪到那一阵子,看了糖葫芦嘴馋,晃晃悠悠走过去,欲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窃。 不料还未出手,燕容先按了他的手,说我看你在附近转悠挺久,你带我去城南燕府,糖葫芦要多少有多少。 原醇玉被吓住了,第一次鲜明地感觉到什么叫豪气。 燕府出手阔绰,尤其对有关小少爷之事毫不吝啬。原醇玉将燕容交到燕府,得了沉甸甸一块金子,放在衣服里压得胸口疼。 后来原醇玉成了燕府的常客。自然,原醇玉是墙上君子。熟悉了燕府的路径,原醇玉便发现许多事。 原醇玉发现燕容小少爷迷糊,桌上的糕点少了一整盘也浑然不知。 原醇玉发现燕容小少爷不喜与人交际,常在重要宴会上偷偷跑出来,与墙上的知了说话,原醇玉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装作那知了接燕容小少爷的话。 原醇玉发现燕容小少爷不爱出声,总是没什么存在感,常常被下人无意识忽略,便是忽然发起烧来也一声不响,原醇玉不得不悄悄摸快石头飞过去提醒提醒在门外打瞌睡的侍女。 原醇玉发现燕容小少爷真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伤了不喊疼,病了不喊难受,也不见他为什么伤心哭鼻子,侍女奇怪道桌上的糕点是不是少了一盘,小少爷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说不必理睬。 燕容笑了一声,听笑话似的。 “太久远了,不记得了。” 原醇玉又说,燕容一声不吭就去闭关,一闭关就是三四年,原醇玉等了三四年,追在他身后的莺莺燕燕他一个都不曾碰过。 他每日要去燕容闭关的地方溜一圈,看燕容是否出关。魔道在外头兴风作浪,不出关也好,多少弟子在与魔道作战中一命呜呼。 原醇玉没有说完,燕容扑上来,按着原醇玉一通乱吻。 燕容吻得毫无技巧,原醇玉抱了燕容的脖颈,将主动权抢到自己手中。 “那个游戏,还继续么。”趁着间隙,原醇玉喘着气,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燕容。 燕容只道:“什么时候停了。” 原醇玉抵着燕容的前额,双眼半阖,呼吸热腾腾地扑在脸上。 “这个游戏,如果我忘了,你替我记着。” “关于喜欢,还有一件事,我现在告诉你。”原醇玉低吟道。 原醇玉抓过燕容的手。 燕容忽然觉得手上一阵酥麻一直窜到心窝里。原醇玉身上的铁链子又丁零当啷响起来。 丁零当啷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呼吸乱了一拍,便再难以稳下。 情丝入魂,便是一场春宵。 “燕容。” “燕容。” “我不想上重生台。” 原醇玉瘫软在他身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3 下,目光迷离时,嘴上如是说道。 “那就不上。”燕容俯下身,啄去他眼角的泪滴。 —— 意识回醒,燕容脸上潮红未褪,扑了把清凉符在脸上,才出了锁魔塔。 正琢磨着重生台一事,撞见有段时间没在大师兄身后晃悠了的徐越小童。 燕容四下打量,趁无人注意,随手把人拐了。 小童在燕容臂弯里呜呜叫,燕容手一松,这小童就跳到树后,防备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不要紧张,我问你个事。”燕容把人捉回来,自觉和蔼道,“你是魔修的孩子,上那重生台的事你可还记得” 徐越松了口气,摇摇头:“公子,我下了重生台,已前尘尽忘,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重生台,真就那么厉害。”燕容思忖着,又问,“便是长老们如何施咒的也不记得了?” “那重生之术怂人得紧,我只记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疼,哪有什么心思去看长老们如何施法的。”徐越道,“倒是这重生台的创建者现在不就在门中么,公子去问渡尘仙君便是,渡尘仙君创建了重生台,自然对重生台了解的一清二楚。” 燕容哦了一声,徐越便要走,燕容手一伸又将人捉回来:“你是如何知道渡尘仙君便是重生台的创建者的” 徐越目光闪了闪:“我读书读来的。”说罢挣脱燕容的手,道还有要事在身,急匆匆地跑了。 一个未入门的小孩有何要事。 跑得倒是很快。 燕容瞧他跑远,抬脚往渡尘仙君的住处去。 渡尘仙君却不在住处,燕容扑了个空,听临时过来侍候仙君的弟子道,仙君说要在太荒山中游玩一番,也没交待什么时候回,只叫他无需等他做自己的事即可,就这么走了。 燕容原地呆了一会儿,召出剑,御剑往天上飞去。下面的弟子嚷嚷燕师兄什么,没听清,被燕容抛在身后。 饶各峰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山旮旯里找到赤着脚挂在树上的渡尘仙君。 “嗳呀。”渡尘仙君从树上翻身下来,清风徐来,衣袂翩翩,渡尘仙君的神容平和端庄,一派仙气,“小哥好得真利索,这么快就能御剑了。” 燕容便也当没看到方才的一幕,落在渡尘仙君跟前,直截了当道:“那重生台可是仙君创建的” “你这话,想必是为你那锁魔塔中的道友问的,我早就听说这些天你往锁魔塔中跑得勤。”渡尘仙君说完却叹道,“可这重生台并非由我所建,只因我效命于他,替他管下界之事,竟为人误解。你若问我重生台的事,我其实并无所知,实在惭愧。” “不知创建这重生台的是哪位神君”燕容问。 渡尘仙君却道:“嗳呀,天机不可泄露。” 燕容皱了眉。渡尘仙君拂了把袖,又道:“不过以你的修为和仙根,要毁去重生台并非难事,若真想毁了重生台救你道友,你大可一试,只是……” 作者有话要说:  原醇玉:撩撩撩撩个鬼,通通边去,撩汉我来!撩汉究极大法biubiubiubiu—— (作者一个人似乎玩得很开心) 今天二更啦,看字数!看字数!又发了糖!快来啾啾啾啾啾啾我!或者让我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明天……不知道更不更,修文不更新,更新不修文,发现前面吞了好多标点符号啊忍耐着bug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真爱来,举个爪让我蹭蹭 ☆、第 31 章 “只是你想清楚了。” “这小门派好不容易成长起来, 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可是根基依然不稳,若是这时候遭遇打击,恐怕前功尽弃。我听说你闭关了三年,那三年发生的事,你可曾向人了解过” “况且,你这么做, 真的就是救你道友么?心志动摇,便生出心魔,放任他如此只是徒增痛苦。有些事情, 还是忘记的舒坦。这重生台,便是给人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 …… 他这辈子总是忘事。 可他记得,原醇玉起早贪黑练习法术,短短几月从一个只会些杂耍的小不点变得令他感到难以招架。 他记得原醇玉在各峰之间奔来跑去, 跟在各峰的优秀弟子身后揣摩学习,又讨好各个长老只为求得一句点拨。 他记得原醇玉与人切磋总是鼻青脸肿的回来,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第三天如此,渐渐的身上的伤越来越少, 比试中排名节节攀升。 便是这样看在眼里,他记得自己不起波澜的修炼,第一次有了冲动。 原醇玉看不惯他总忘事,说忘记, 是因为从未将什么放在心上。 原醇玉什么都能记得,燕容不知他如何将这么多事放在心里。 若是全都抹去,想必心里会空出一大片罢。 “我并非想毁去重生台。”渡尘仙君架云载燕容回云尾峰,燕容坐在云上,如是说道,“只是这事非插手不可,还望仙君莫要阻拦。” 门派内比试如期进行,原醇玉上重生台的时间被安排在比试结束后。 看守锁魔塔的弟子将这事告诉了原醇玉,说罢看着囚室中狼狈的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人曾是门中受尽景仰的师兄,在讨伐魔道的一战中立下无数功劳,如今却被囚在锁魔塔,多讽刺。 若他不曾生出心魔,在这场比试中,他必然是万众瞩目的主角了。 可惜…… “师兄,怎会生出心魔呢?”喃喃出声的时候,那弟子才惊觉自己在本人面前问出了口。 竟真的得了回答。 “欲望。”原醇玉的声音从胸腔中闷闷地传出,干涩而失真。 那弟子见原醇玉抬起头来,凌乱的发丝下,削去了棱角的昔日英才,此时的目光十分的柔和。即便双目仍然泛红,却不让人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心疼。 他不忍再看,轻轻阖上门,转头走了。 那弟子前脚方走,后脚又有人来了。 原醇玉起初以为是燕容,却并未听见开门的声音,已感觉到眼前站了个人。 原醇玉猜到来人身份,俯首道:“听说是仙君救下了燕容,小人感激不尽。” 渡尘仙君道:“便是这个时候,仍然不肯将你的面具摘下么。” 原醇玉一愣:“请仙君明示。” 渡尘仙君道:“你说说,你的心魔因何而起。” “我心生嫉妒,诋毁同门,看不得别人比我好。急功近利,无法平和待人,懦弱,贪婪……” 原醇玉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渡尘仙君却摇摇头,道:“你所说的这些,到底是心魔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的话” “门派比试的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被什么困住,生了心魔。” 渡尘仙君一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4 挥袖,原醇玉便感到身体一轻,从重重桎梏中脱离出来,变得轻盈无比。 “在这时日你可自由走动,凡人看不见你,你同样也无法触碰活物,若还无进展,上重生台前,一切将回归原样,你只当做了一场梦。” 原醇玉伏地谢了,没忘了问:“不知仙君单单帮我一人,是否有什么原因?” 渡尘仙君一噎,面露不满。 “你这人防备心真重,别人得我一助,往往只记得感激,你却还要问原因。”却转身又道,“我帮你,确实是因为需要你解一道缚。” 原醇玉不解,他虽对缚有所钻研,但也仅仅是小辈,远不到惊动神仙的地步,要说集大成者,还属十竹山庄对缚一类最有研究。 便听渡尘仙君道:“这道缚因你而起,也只有你能解。” 渡尘仙君说到此,也不说是怎样的缚,缚了何物,便在虚空中隐去了身形。 原醇玉一琢磨,都说这渡尘仙君下凡是为了寻块石头,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并非仅仅如此。 朱吟泊进了燕容房间,见燕容在写着什么。 “好久不见你拿笔了。” “记着点东西,怕转头就忘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常常这么记东西。”燕容晚饭没到,朱吟泊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燕容桌上,“到时候比试,醇玉不在,你上了场好好比,莫要让师父失望。自然……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燕容仍在写着,头也不抬道:“师兄自己也应当小心,那么多人可都盯着师兄的排名。” 朱吟泊笑了笑,道:“我知道。” 目光仍停在燕容身上。 “燕容。”朱吟泊目光如水。 “便是师兄不在了,你也该好好照顾自己。” 燕容打了个哈欠,靠到朱吟泊身上蹭了蹭,端起食盒。 “好好。” “都听进去了?” “都听进去了。” 分明一副没上心的敷衍样,叫人放心不下。 朱吟泊回到房间,徐越在门外等他,夜色沉沉,小孩手里把着灯笼柄将灯笼支在两条腿间就打起瞌睡。 朱吟泊抱了人进去,孩子的脑袋拱在他胸前,嘴巴里嘀咕着似是梦呓。 “公子……” “等你出师了,就收我做徒弟,说好了的。” 朱吟泊把人在床上放好,被子捻好。 “世上那么多人,怎么就巴紧了我做你师父。”傻得可怜。 徐越喉咙里咕噜一声,翻了个身,睡沉了。 当真傻得可怜。 朱吟泊便想起一年前,他捡了这魔教的孩子回门派。 这小孩坐他膝上,嚷嚷着要吃梨。 朱吟泊就给他削梨。 同门见他当真削起梨来,笑道:“你干嘛还真给他削了,反正这小魔头就算吃了你的梨,也不记得你的恩情。” 朱吟泊削好梨,放到小孩手中,问他:“等会儿有个台子让你上去一会儿,你愿意不。” 徐越说:“我要上。” 周围弟子哄堂大笑。见过躲着逃着死都不上重生台的,却没见过赶着上那台子的。 朱吟泊摸摸这孩子的脑袋瓜子:“等会儿上了那台子一切就能重新开始,可能会有点儿疼,挨过去就好。” 小孩儿抱着梨啃,一边啃一边鼓着腮帮子说:“朱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朱公子的。” 看着是个机灵鬼,啃梨时整个傻乎乎的模样。 孩子不知道魔道许多人都死在朱吟泊剑下,自愿上那重生台,抽去修为,抹去记忆。 比试第一日。 燕容站在比试场外纠结了一会儿,见各峰弟子一片一片地来来去去,时不时被输家的哀嚎灌耳。 燕容本就不喜欢比试一类的事情,曾经为了搁倒原醇玉在比试场上努力过,比着比着,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不知将光阴花费在搁倒别人上到底有什么意义。光是眼睛一瞟到场上,就感到懒意横生,越发觉得比试不如回去睡觉。 可大师兄叮嘱了好好比,反正要分个输赢,速度过了。 上场,下场,花争弦的目光黏在他身上,不必回头看也知道必然是燃着战意的目光。 燕容左思右想,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挑起花争弦战意的事来。 花争弦这人修为不及他,在比试时倒很有一套,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法子。 若和他遇上,不知花争弦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他。除去这点猜测,整一日毫无趣味。 燕容在比试场煎熬时,原醇玉在云尾峰内溜达。 心魔说他懦弱,贪婪,原醇玉自己觉得很对,仙君却让他再好好想想,原醇玉就不知怎么做了。 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了一会儿,在燕容最爱窝着的小破屋停下。 原醇玉眼尖,一踏进屋就看到桌上的簿子。 原醇玉翻了翻,是个空白的簿子,只有第一页写了字。重生台,原醇玉,修为,记忆。修为二字被圈了起来。 便是他原醇玉将上那重生台失去修为和记忆,可这圈是什么意思。 原醇玉合上簿子,又想起燕容曾经常用簿子记事以防自己忘记。心里一动,手已拉开屉子,熟门熟路地摸出一本显出老旧的簿子来。 燕容闭关时原醇玉悄悄翻过,反正什么都要忘了,悄悄地再翻一遍,即便燕容发现,再见到他时也不好找他理论。 翻过半本,笔迹断在中间,后半本就都是空白了。 原醇玉物归原处,出了燕容房间,又转悠了一会儿,在朱吟泊房间前停了一停,又在朴山长老房间前停了一停。 想起小时候常常在朴山长老房间内翻到各色杂书,后来又拉了燕容上船,朴山长老床板下一本话本上的某一面仍留着燕容的口水。 原醇玉把云尾峰转悠完了,准备下山看看,走到峰口想起这日门派内大比,脚步一转,走向主峰。 作者有话要说:  打鸡血的两天让渣作者忘记自己其实是个时速500的手残竟然青天白日浪了起来结果被看不过的母上大人喊去干活结果晚上码了一点点根本更新不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中带泪。关于修文我怀疑我打开了假文,标点符号仿佛一会儿没一会儿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可能我是个假的,学会微笑。宝贝儿如果你们看到bug求捉虫,跪谢 ☆、第 32 章 渡尘仙君在上面看着, 比试的弟子格外卖力。 青天下,剑光闪动,剑气腾腾。 二人皆是全力以赴的架势,交战间几次现出分晓之势又多次回旋,将一场比试打得精彩绝伦。原醇玉遥遥望着,台上二人衣袍翻飞,扬起的衣带撩得原醇玉一阵心痒。 原醇玉叹了口气。 元英长老的弟子胜。 胜负分出的刹那, 掌声一片,原醇玉跟着抚掌。听人喊道,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5 下一场是那有仙骨的。 便看到燕容飞身跃上, 在台前立稳,向对手抱拳。方报了名姓,忽然头一偏,目光似瞥向原醇玉处。 原醇玉一惊, 见燕容好好地看着对手,方才的一瞥仅仅只是随意地扫了周围一眼。 他如今并无躯壳, 自然无人能够看见。 燕容率先出手,动作极快,对面那人摆着防备的架势眼睁睁看着燕容一套剑招袭来,冲破自己的防守刺向自己的脑门, 而自己竟避无可避。 “云尾峰,燕容胜。” 一招结束。 这一幕让原醇玉想起曾经被师父拉上去比试的燕容,因不喜与人比试,遇到能一击杀的对手从不留到第二招, 开头就使出全力,好尽快结束比试。 而若是遇上需要纠缠个几回合的,燕容一招过后动作就会变得拖泥带水,勉强应付几下就自己认输了,叫人直道可惜。 原醇玉走到前面看了眼排位。以往到某个位置,就差不多该败下阵势来了,而现在,燕容的排位好巧不巧就在这位置附近。 原醇玉见燕容收剑走下,心里更似猫抓。 果然不过几场,燕容的开头一击再杀不出胜负。燕容却并未如以往那样松懈,而是慢条斯理地与人磨起来,仿佛展示自己一般将学到的招式一个一个从容不迫地施展出来,动作流畅,虽不显凌厉,却将人逼迫得节节后退。 “云尾峰,燕容胜。” 燕容潇洒地收剑。 “承让。” 与以往不同了。 “燕师弟以往有这么厉害” “燕师兄再胜一场,排位就超过花师兄了呢!” 原醇玉怔怔地看着,竟见燕容一抬头,脚尖点地,跃出比试台,不往朴山长老处去,却飞快地朝自己跃来。 这是看见了…… 下一刻,燕容略过他冲了出去。 “妖怪冲出妖牢了!” 身后传来同门弟子的惊呼。一阵震山响,原醇玉回头一看,妖牢处群妖涌动,冲破妖牢向外涌出,一时间群妖乱舞,妖气冲天。 妖牢破了。 妖牢破了还比什么,长老们移至妖牢外修补结界,弟子们唤出法器捕捉群妖,原醇玉跟过去,听见妖牢中传来阵阵悲鸣。往其中一探,息甘拖着碎裂的锁妖链从牢室里爬出。 “石头……我的石头……” 偏偏在这个时候! 息甘的目光锁在原醇玉身上,朝原醇玉扑过去。 “你说会把石头给我,我的石头呢我那一半石头呢?” 扑了个空,息甘不死心地逼视着原醇玉,断裂的锁妖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鸣响。 “你挣脱了锁妖链” 不可能。千万年来无一妖能自行挣脱锁妖链,唯一解开锁妖链的方法便是由无一丝妖族血脉的道修发动特定的术法。 原醇玉朝牢室中走去,果然见牢室中有打斗的声响。 却是燕容与花争弦。 从室门外看去,燕容勒着花争弦的脖颈,将花争弦猛地一摔。花争弦整个人砸在墙上,震落一身墙灰。 花争弦挣扎爬起,燕容冷眼看着,移至花争弦跟前拎了花争弦的衣领便要将他再度扔出。 花争弦并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在燕容揪住他衣领的刹那抓住了燕容的手腕猛地一折,便听到骨腕折断声。 但燕容并未叫出声来,面容从头到尾平静得仿佛折断的并非自己的手腕。 在比试场上,或胜利,或败落,或千钧一发,可决胜负的重要关头,对手已面目狰狞,燕容则永远一副淡淡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如今也丝毫未变,即使被花争弦反身压制在墙上,拳头雨水般地落在身体各处,燕容的神情却仿佛花争弦的拳头仅仅如同少女的粉拳,全然没有理会的必要。 花争弦越发气愤,推出一道术法,将燕容轰了出去。墙上被破开一个洞,洞沿冒着烟。 原醇玉松了口气。就在花争弦的术法挨上燕容的刹那,燕容终于用剩下那只手给自己捏出了个罩体的法诀。 花争弦踏过冒烟的墙洞,原醇玉紧跟出去。 妖牢外,群妖盘旋,与赶来的弟子撕打在一起,黑色的妖气与白色的道袍混合成一片。 燕容却不在外面。 花争弦目光四面寻去。原醇玉一抬头,看见燕容在房顶坐着,头顶是嚎叫的妖物,却无一妖被惊动下来攻击燕容。 燕容悠闲地交叉着双腿望着满目狼藉和群妖中的花争弦,捏着自己脱位的手腕扭上几下,自己掰直了手腕。 花争弦的目光寻来的刹那,燕容倏地跃下,箭一般地冲向花争弦。只听一声剧烈的砸地声,花争弦活生生被摁进了地里。 燕容的剑尖抵在花争弦鼻尖。 “我赢了。” 燕容俯视着花争弦的脑门,以不由分说的口气说道,“石头。” 花争弦方才还未反应过来,燕容的声音落在他耳边,花争弦才从震愕中惊醒,眉头一拧,气狠狠地挣扎了一下。 碎石从衣领中落出,燕容一脚踩在他肩上把他踩回去。花争弦的鼻尖被剑锋戳出血来,一滴一滴掉落。 “石头。”燕容又说了一遍。 “我没有。”花争弦冷然道。 剑面贴在了花争弦脸上,燕容垂眸,鬓角的发从耳际滑下,遮住燕容半张脸:“你莫要唬我。” “我说了没有,爱信不信。”花争弦虽灰头土脸地戳在地里被燕容拿剑威胁,往日的神气仍是一分不少。 “若你行事清正,你一身妖力从何而来” “我看守妖牢,自然沾上些妖气,分明是你不曾弄清楚却口口声声说我使妖力。” 燕容似是动摇,剑端从花争弦脸颊前收回来。 原醇玉却发现形势不妙,脱口喊道:“燕容!” 燕容没有听见。 群妖从身后靠近,对着燕容一扑而上。 剑光大盛。 燕容提肘出剑,靠近的妖物纷纷被劈落。即便生受燕容带了法力的一剑,倒地的妖物仍在地上挣扎着哭嚎着不肯罢休,而倒地的妖物后,下一批妖物蜂拥而上。 就在燕容被群妖困住的时机,花争弦拨开土石,从地下跳出,提剑向燕容刺去。 燕容轻叹一声,剑气扫过身前的群妖,回身抵住花争弦的剑锋,垂下的发丝随动作扬起,使原醇玉看清燕容眼中的——悲悯。 有如看待叫嚣的蝼蚁一般的目光激怒了花争弦,花争弦剑势更猛,燕容推剑格开,身前有花争弦剑势凶猛,身后是群妖攒动。 燕容动作有些跟不上,身上渐渐多了细碎的伤口,但并未显出力不从心的趋势,招式丝毫不乱,招招精准流畅,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比试。 这场比试并不为输赢,一招一式,都仿佛在展现给什么人看。 “嗳呀,一团乱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6 。” 原醇玉回头,看见渡尘仙君从妖牢内走出。看到原醇玉,渡尘仙君朝原醇玉笑了一笑,又注意到燕容与原醇玉的打斗,笑容敛了一敛。 渡尘仙君却并不准备插手,架上云直往天上去了。 长老们已控制住局面,弟子们将群妖收归结界,重新锁住,余下的妖物集中在燕容和花争弦周围。 掌门面色沉沉地立在后面,朴山长老冲上前来拨开妖物,见自己两个徒弟这场混乱中一力不出,竟自顾自地自相残杀,当即气得横到中间给两个徒弟一人来了一掌。 二人受了师父一掌,震开数丈远。 沉浸在战意中的花争弦这才收了杀气,惶恐地跌坐在地上,瑟瑟道:“我……我怎么做了这样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朴山长老严厉地看着两人。 燕容足尖擦着地面立稳,喘了口气将剑收起,拂去衣上的尘灰,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花争弦。 “花师弟要与我一战,竟不让我走了。” 花争弦惊惶道:“徒儿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动了杀意,徒儿对燕师兄本无怨无悔,方才忽然不受控制,生了杀心,师父,徒儿根本不想如此啊!” 花争弦这么一说,朴山长老心中就有了答案,目光软下来,伸手拍了拍花争弦的肩。 “我徒儿素来尊敬师长,在同辈中也有着好名声,不可能忽然变了性子。此次事情,必然是由那妖物引起,师兄可还记得那妖物,就连我们都曾载在他手中。” 朴山长老话音刚落,息甘就有如一摊泥水一般被弟子拎出来。 “报告掌门师尊,这妖物挣脱了锁妖链,方才已被渡尘仙君制服。”那弟子将息甘带到掌门面前,俯首道。 朴山长老护着徒儿,心中自然而然将过错全归结到妖物上,向众人道:“上次燕容坏了他的诡计,这妖物必然有心报复,才诱惑我徒儿弑杀师兄。” 花争弦忙道:“必然是这妖物所做!我看管妖牢时常注意这妖物动静,或许不知什么时候被这妖物下了妖法,弟子不竟曾察觉。” 息甘别过头看了花争弦一眼,低垂下头,默然不语。 掌门点点头,又道:“我门素来行事公正,不冤枉一个弟子,只是锁妖链缚着的妖物使不了妖术,若这妖物是罪魁祸首,又是如何挣脱锁妖链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新……今天早上爬起来发了(不要吐槽10还是早上什么的哈哈哈哈哈作者现在还在床上咸鱼摊) 新坑求个预收 ☆、第 33 章 “仙君这次要袖手旁观么?”旧友花枝招展地在眼前晃悠, 欲窃取天机。 “一切自有因果,顺天意而行,即是最好的结果。”渡尘仙君摘了把果子在石板上坐下,慢条斯理地剥着皮,“吃果子不” “不吃。” 渡尘仙君将剥好皮的果子往自己嘴里一塞,道:“我今日就走了。” “你不是说呆到比试结束” “比试已经结束。”渡尘仙君拍拍手道,“家中小孩催得急, 那仙石我已有线索,待到时机成熟,事态明朗, 我还会再来。” 方跳上云去,便听旧友戏谑的口气道:“时机成熟,事态明朗,多么高高在上的口气, 你还真是一副神仙的做派。” 渡尘仙君伸了把懒腰,叹道:“做神仙, 也是诸多不易啊。” 便是面上窥破红尘大局在握般地地说着看时机,顺天意,渡尘仙君内心却也是没什么底气。 云团浮起,腾空, 脚下群山渐渐缩小,渡尘仙君望着云尾峰小小的一点,想起不久前自己还在黄泉边看着那男子过桥。 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很多次。 “您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他次次这么问他,却从未得到回答。 但这一次, 男子踏过桥头的那一刻,给了他一句话。 “这一世,我就把缚解了,让一切了结。” 男子的身影在桥头渐行渐远。 他站在后面望着,听见一声轻叹,如薄纱笼下。 …… 眼前一晃,原醇玉在头晕目眩中一伸手,摸到冰冷的铁链。 躯壳的桎梏重回感官,晦暗的空间中传来熟悉的带着腥气的潮湿气息。是锁魔塔中囚他的牢室。 门把吱呀一响,看守的弟子从外面进来,押起他往外走。 “这就要去了……”原醇玉喉间发出干哑的嗓音。 那弟子不忍道:“妖牢出了大事,长老们怕再生变故,比试暂且取消,师兄你上重生台的时间也因此提前。朱师兄虽极力反对……” 锁魔塔外的光线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刺得他的眼睛一瞬间流下泪来,原醇玉闭上眼睛。 架着原醇玉的弟子见一向骄傲的师兄竟就这么哭了出来,惊惶地唤:“师兄” “无事。走吧。” 原醇玉半睁开眼睛,眨了一眨,适应了外界光线,看见花争弦在前方台柱前站着,神情恍惚地注视着他。 原醇玉垂下头,弟子架着他从花争弦身边经过。 “我从未见你哭过。”花争弦喃喃道。 原醇玉咳了一声,清了嗓子:“你别误会。是太阳太辣。” 喉中干涸,清了嗓子不见丝毫作用,依旧沙哑如初。 老远便看见重生台前人头攒动,诸位长老在重生台各个角上就位,只等原醇玉上去。 被架了半路,好不容易重新适应了沉重的躯壳,原醇玉蹬直了腿,撑直脊背一步一步走进众人的视线中。 他看见许多熟悉的师兄弟,往日他为磨炼道法剑术没少追在他们身后,后来终于将他们一个个超越。如今他们看着他踏上重生台,往日的努力终成一场空,目光落在他身上或怜悯或幸灾乐祸。 ——甘心么? ——最后的记忆竟是这样的目光。 原醇玉踏上台阶,赤着足站上台面,脚下石面被太阳晒得发烫。 长老们摆出捏诀的姿势,半阖着眼立于台角,过去露出赞赏之色的脸孔,如今看在眼里显得冷漠而麻木。 ——甘心么? ——修为全失,重新做人云尾峰第二弟子,门中人人景仰的原师兄,修仙界名声大振的原醇玉,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就此归零。 ——甘心么? 不如彻底堕入魔道,至少保全日日积累下的修为,好过修为与记忆全失,沦为一个无知的凡人,被修真界众人当作笑柄…… 原醇玉指尖一颤。 燕容隐在人群中,视线恍惚地仰头看着天空,并未注意到他已经出现。 燕容旁边站在朴山长老,从他的视线寻找着熟悉的脸孔时,朴山长老已经注意到他。 朴山长老在重生台下看着他,当年回山路上握着他的手捏成拳在袖摆下若隐若现。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7 师父是否怪他不争气,竟折在区区心魔上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当年师父力排众议将江湖骗子的徒弟收入座下,那一刻在原醇玉心中即是重生之日,新生之时,如今这珍贵的新生就这么在这面石台上消散,他不舍。 师父说他顽强,因他幼时波折,便教导他渡过劫数方迎来新生,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如此强大不必比修为高强者卑微,应当以过去为骄傲才是,他便一直不愿辜负了那句骄傲,发誓要做门派乃至道界第一,他很争气,比任何人都努力!他还未应了那句骄傲,还未兑现当年的誓言,他不甘。 余光触及人群边缘,朱吟泊被掌门弟子拦在人群外,向来温雅的朱吟泊似与人发生口角,周边的弟子大为惊异,人群从那缺了个口,朱吟泊拨开掌门弟子直向重生台上奔来。 “吟泊!”朴山长老的厉声呵斥终是让朱吟泊停了脚。 朱吟泊的指节紧了又松,站在重生台的阶梯上青白着脸。门中弟子们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朱师兄,目瞪口呆地看着僵在台阶上的朱吟泊,视线齐刷刷扎在他身上。 “师兄……”原醇玉哑声唤他。 朱吟泊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弟,自责道:“师兄对不起你,师兄无能,答应你的事却没能做到。” “师兄本不必答应我,那原本就只是我任性之言,师兄无须放在心上。”原醇玉摇摇头,反倒安慰他起来,见朱吟泊眉头未松,十分萧索地杵在台阶上,心中不禁一酸。 “师兄从前就喜欢揽事情,不是自己的责任非要怪到自己身上,我性子顽劣,没少让师兄收拾。师兄爱替别人操心,忽略的总是自己,我又怎会不知晓,可仍旧仗着师兄好脾气依赖着师兄。这么多年,我有句话一直舍不得说……师兄当多为自己着想,便是自私一回又如何,别人如何与师兄无关……我如何下场,亦不是师兄的过错。” 如今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以争气努力为理由不愿面对过错却只想着逃避,终于将心魔亲手喂养长大。 原醇玉从未有过这般乖顺的神态,朱吟泊怔怔地看着他,被掌门弟子拉离了重生台。 掌门道:“看来你已经知错了,今日之后,你便能重新来过。” 长老们双手捏诀,在掌门的带领下吟起术法。 预想中的疼痛还未袭来,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空骤然一亮又猛地暗下,一时天地间一片漆黑,只听得弟子们惶惑的惊呼和乱成一团的脚步声,掌门弟子奔走在人群中稳定秩序高喊着莫慌。长老们的术法仍未中断,吟念声传入耳中,修为被什么人吸走了—— 并不是被起死回生之法抽去,而是被什么人吸走了! 原醇玉挥出一掌,被一只手抓住,糊了一手的汗。 那人另一只手臂绕过他背后搂住他的腰际将他禁锢住,传音至他脑海之中。 “修为以后还你。你失了修为,等会儿再装作失去记忆。” 原醇玉一惊:“此事太冒险!若被发现……” 那人只道:“你那日告诉我的我记不住,没法替你记着。” 动作不停,就着障眼之法源源不断地将他的修为吸出。 吟念声乍然停住。 只听掌门高喊一声:“破!” 黑暗破开,亮光涌入天地之间,滚滚雷鸣忽然失了声,天空重回平静,湛蓝如水,温顺如羔羊。 “怎么回事?” 摸不着头脑的弟子视线回到重生台上,视线中多出一个人来。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重生台上的人。 燕容暴露于众人眼中,收回手的动作慢了一拍,吸取修为的瞬间众目睽睽之下被看得确切明白。 “失败了。”燕容遗憾地收回手,抹了把嘴。 掌门弟子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手中的剑锋发着寒光,闪得燕容眼睛花。 “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小呆在门中,怎会这邪魔之道的术法”掌门厉声叱问,“若不是花争弦告诉我,全门派之人都对你毫无防备,险些让你得逞。” 灵渊门的阵天下第一。 十竹山庄的缚天下第一。 花家的幻术天下第一。 花争弦。 燕容明白了。那日息甘的幻术,以己身之力解开的还有一人,那人脱离幻术后并未马上显露除来,而是静静地在一旁观望,——幻术世家出身的花争弦,怎会被幻术绊倒,必然早已察觉,在息甘吸取修为之前就已解开了幻术,将燕容反吸走息甘修为的场景一五一十瞧了个明白。 花争弦从人群中走出,道貌岸然一拱手,沉痛着脸道:“燕师兄,你败就败在显露得太过。往日成绩平平,如今在比试中却突飞猛进,叫人如何不怀疑我悄悄跟踪,竟真的瞧见燕师兄在后山吸食山中生灵的修为,便立即禀报给了掌门。设此一计,果真引了你出来。到了这个地步,师兄还是乖乖交出偷走的石头,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待清楚的好。” 胡说八道,扯得还很溜。 燕容没话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21章已解锁番外~ 新坑求收藏~新坑走专栏可见~ —— 《快穿之丢你一脸花花》 老板让周斟在各个世界蹲点, 助老板的小情人度过生死劫。 美人只能看,不能吃, 当护花使者还有什么意义。 周斟很乖很怂,不吃就不吃吧…… 但总有人辣手摧花害他被老板骂。 周斟:你,没事干嘛欺负我(老板)家花花! 摧花狂魔挑起周斟下巴:我乐意。 怂货护花使者x辣手摧花狂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不填攻受,反正不让开车……不让开车……开车…… 第一个世界:巫蛊玄学play 第二个世界:牢狱刑罚play 第三个世界:药物幻觉play ☆、第 34 章 “师兄, 可还有什么好说的?”花争弦好整以暇地抱剑立于掌门身侧,目光落在燕容身上。 分明也是个被命运摆布的凡人,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惹凡尘的姿态,三番几次用看蝼蚁似的目光看他,如今他便让他尝尝被蝼蚁绊倒的滋味。 燕容看不起他,可偏偏栽在他花争弦手中,这么有趣的故事, 够他回味一辈子。 花争弦等着燕容悔不当初,燕容却并未显露出丝毫惊慌甚至恼怒,反而一副恍然大悟, 豁然开朗的样子:“你在妖洞中见死不救,原来脑子里在策划着这个。” “你!” 这话正中花争弦心虚处。 众人被息甘困于阵法中陷入幻境中时,他确实挣脱了幻术,意识一清明便听到打斗声, 紧接着便看到燕容被息甘的妖力砸到地上。 花争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8 弦不敢轻举妄动,一面在旁观望, 一面为燕容先于自己走出幻境而嫉恨。可是先出幻术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那妖怪打得还不了手,心里边这么想着,便见息甘拎起燕容要吸食他的修为。 花争弦这下觉到事态不妙, 心急如焚时,却看见息甘神色一变,猛地挣扎起来,竟是吸食不成反而被燕容吸去了修为。 连修道者也吸食修为还算什么正道之士, 斩妖除魔平祸乱再多也敌不过修习邪魔之术令人注目。 花争弦本欲报告朴山长老,却怕引出自己见死不救之事,不由得后悔没有早早站出来。 花家收纳了各类幻术,那催动幻术的阵法他不一定解不出,若当初由他解开阵法,那灵渊门弟子的功劳就是他的。如今不仅没有功劳,连燕容修习那邪魔之术的事也说不出口…… 正不知如何讲述,灵石被盗一事给了花争弦想法。 他本不欲就这么扣他这污名,只怪…… 妖牢中撞破他的秘密,就不得不除了。 “争弦,他说的是怎么一回事?”燕容面上不见一丝心虚之色,对花争弦说的那句话,口气舒畅得很,反倒是花争弦神情有异,掌门板过脸,向花争弦询问。 花争弦切声辩解:“小辈不知师兄在说什么,怕是狗急跳墙,欲图胡乱栽赃乱人耳目罢。当下之急,是尽快将人拿下,问出仙石下落,早日给仙君一个交待。” 渡尘仙君忽然离开是掌门心口一块疙瘩,渡尘仙君想要的那仙石原本好好搁在密阁,谁知仙君一来就不翼而飞。掌门便发动门派上下寻起那石头,却迟迟没有音讯,又好巧不巧在这时候发生了妖牢那事,谁知仙君怎么看他这门派。 不等比试结束就自行离去,怕是对他这掌门和整个门派都失望至极了。 “你的事回头再说。” 掌门对着燕容和原醇玉,扬起袖摆,“把人拿下!” 将二人团团围住的弟子们立时催动剑阵,十来把剑旋转着靠近二人,剑气凝聚着化作剑缚。 原醇玉脸色刷白:“不妙。” 这剑阵本就难解,如今他又在重生台上,重生台用专克魔道的玄石打造,显露魔气之人站在重生台上便使不出法力。他现下形同废人,更谈何解缚。 燕容的声音在耳际响起:“这术我不会破,只能硬闯了。” 燕容抓住原醇玉的胳膊,另一手也召出剑来,准备强行冲破剑缚。 蓄势待发之时,只听一道破空之声,剑阵被法力从外部破开,所有的剑瞬间向外飞散,叮叮当当洒落在重生台台面。 围住二人的弟子被一股大力振开,跌出好几步。 “朴山!” 掌门看着横在二人前面的人,眉头一皱。 众长老中就属他这师弟最溺爱徒弟,因其过去拜入门下的弟子寥寥无几,对仅有的弟子过分宽容。便是如今座下弟子成群,过去的习惯怕也很难更改。他正是怕他这师弟包庇自己的弟子,才在花争弦悄悄找来时,叮嘱这孩子勿要告诉他师父。 不料这朴山竟胆大到这地步,徒弟都被抓了个现行,还要插手他执行门规 掌门当即沉下脸来。 朴山长老对上掌门师兄的目光,扬声道:“我徒儿犯错我这做师父的自当处理,不劳师兄动手。” 说罢衣袖一振,反手朝燕容胸口拍去,一掌将燕容打翻在地。 燕容猝不及防,在地上滚了两圈,两眼冒出金星,胸腔疼痛欲裂血气直涌,一张口就从胸腔里呕出一大团血。 “燕容!” 燕容听见两声惊呼。 眼中金星散去,燕容发觉自己被原醇玉抱住,原醇玉满眼惊惶让他忍不住想起这人小时候被他弄丢在后山林中的样子,燕容抬手拂过原醇玉的面颊。 “没事。” 喉咙里不争气地又往外冒了团血泡。 燕容抹去嘴边的血。 前方还站着个人。 是他大师兄的身形。 朴山上前一步。 “师父住手!”朱吟泊拦在燕容前方,半步不退。 这大弟子平日最听他的话,竟也当众和他对着干。 朴山长老压下眉角,训斥道:“吟泊,你身为我云尾峰大弟子,难不成要包庇罪人么?” 朱吟泊目光一颤:“什么罪人,燕容什么心性师父还不明白么?” 朴山长老冷哼一声。这三人全都是他从小带到大的,有能耐了,竟一个两个赶着在全门派弟子面前令他难堪。 “你懂什么。”将人挥到一边,又拦过来,朴山长老干脆将人定在一旁。 朱吟泊在身后喊师父,朴山长老不愿理会,头也没回,移步至燕容面前。 原醇玉抱着人,跪在地上哀求地看着他,却也是一副戒备的姿态。 朴山长老目光略过原醇玉,冷冷地看着燕容道:“这吸人修为之术,你是从何学来” 燕容按着原醇玉的肩把原醇玉从身前推开,撑着地面直起身子,捂住嘴咳了两声,仰起头来,目光一分不偏地望进朴山长老眼中。 “师父明知故问。” 朴山长老心头火起,又起一掌。 原醇玉扑过来,朴山长老一掌打在原醇玉肩头,竟是带了醇厚法力的一掌,原醇玉心里一凉,知道朴山长老动了真格。 那一掌击得原醇玉整个人掀过身去,原醇玉跌开几步,半跌在地,用膝盖支着躯体才没有扑在地上。 原醇玉爬起来,重新拦在燕容身前。 不显山不露水百余年,朴山长老随性而为,懒散度日。魔道猖獗,朴山长老不执一件法器独自闯入魔修千伏宫,一掌打死老魔修,让一宫魔修失了头领。 这一掌只用来匡扶正道—— 朴山长老看着倔强地挡在自己脚边的逆徒,冷然道:“我本不欲如此处置你,你就这么想被为师亲手打死么?” “一切因我而起!” 原醇玉嘶吼出声,捂着肩头,凄然地看着朴山长老。 “燕容吸食修为本是习得我寻到的卷轴,习得此术不曾害过别人,如今也不过是因我不愿失去修为和记忆。” “这一掌本就是我应得的,师父要打,也该是打我。不论多少下,我也当受着。” “我多年刻苦修炼,不肯接受因为心魔所困便一朝修为尽失。” “我狭隘自私,明知是我自己生出心魔,上重生台理所应当,却央求师兄和燕容,说不愿上重生台。” “我执着于地位和名声,便是为了这两样东西不肯放下执念,贪婪如此以至于生出心魔,却不愿承认,眼看着它越长越大。” “是我自作自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打算以后周二周五周日更文,字数不定,一更至少3000【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49 捂脸】 继续凹新文,这次学乖了好好存稿tut三月开文,日更,求收藏么么哒~ —— 快穿之丢你一脸花花 老板让周斟在各个世界蹲点, 助老板的小情人度过生死劫。 美人只能看,不能吃, 当护花使者还有什么意义。 周斟很乖很怂,不吃就不吃吧…… 但总有人辣手摧花害他被老板骂。 周斟:你,没事干嘛欺负我(老板)家花花! 摧花狂魔挑起周斟下巴:我乐意。 怂货护花使者x辣手摧花狂魔 ☆、第 35 章 便是要在这重生台上散去全部修为, 也是应当…… “就只是这样?” 原醇玉回过头,燕容捂着嘴站起来,不容置疑地抓起他的手,裹住原醇玉的手背。 手心贴上蜿蜒的纹路,剑在手中成形。剑身流光浮淌,令原醇玉心中猛地悸动。 “你所在乎的,怎么可能就只是地位和名气?”燕容呼出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扑在原醇玉的脸上, 纯澈的眸子里映出剑光,原醇玉怔怔地看着,那双眼睛让他一阵目眩。 “燕容,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原醇玉苦涩道。 或许是常年独自一人,燕容的世界简单而纯粹,不曾有过怀疑和揣测。 原醇玉知道,燕容向来信任他。 他要燕容杀人燕容也不曾犹豫。 他对燕容说看不过他身边围满了人, 燕容也不曾疑他怕这云尾峰第二弟子的风头被他抢了去。 他说不愿上重生台,燕容也丝毫不疑他为心魔所惑诱他犯下罪孽。 “不愿失去的, 怎么可能只有这两样东西。” “你总是喜欢夸大,不过是地位和名气,真的有这么厉害?” 便是这么一个人,手中剑柄上流淌的法力才是如此纯净, 挥剑时可以不带丝毫杀伐之气反而如闲庭信步。 “你拿着剑的时候,站在比试擂台上的时候,与人相谈的时候,为人赞赏的时候, 所见所闻如何用地位和名气概括。” 握着他的手滴下血珠沿着他的手背滑下,唇齿开合间扑来鲜血的气味,只有望着他的眼睛里一股干净纯粹的执着令原醇玉忍不住战栗。 燕容向来清浅飘淡的眸子里极少出现这样的执着。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原醇玉竟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立场来。 “被我打倒又站起来的时候,被那些人打倒却又站起来的时候,小时候流浪各处,把生鱼冷肉吞吃入腹的时候,原醇玉,你究竟为的什么在坚持?” 为何四处求生,为何倔强地不肯一命呜呼,为何不停地倒下去又爬起来,为何执剑……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原醇玉恍然捕捉到一句话,一句被他忘却许久的话。 “我想好好活着。” 那些人说,他这样的孩子,必然活不了几日。 他便证明给他们看,他这样的孩子,也能活得长长久久。 那些人说,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便是活在世上,也必活不得安生快活。 他便想,不旦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把人世间所有美好的滋味都活一遭。 他做了很多不能说与人听的事,仅仅想好好活着。 他很努力地活着,与相依为命的人分享温暖。 “即便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能活得很好吧。”少年曾不经意间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时他仍想证明并非不如阿鹦,扑到少年身边,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少年死去,阿鹦和他一刀两断的那天,他终于承认,告诉自己,“我想好好活着。” 不愿为回忆束缚,于是抛下一切离开——也并没有什么可抛弃的——在各个村镇漂泊。 直到朴山长老给了他新生。 纵使畏惧着过去的种种不堪,害怕着被揭穿的一天,他告诉自己不能被任何回忆绊住脚。 他执剑,因为想执剑,剑在手中的感觉令他振奋。 他执剑站在对手面前,他想胜利,漂漂亮亮地胜利,与对手目光交汇的刹那并无太多想法,其实仅仅只是追求胜利。 他喜欢被人赞赏,过去被否定了太多次,因而每一次肯定都令人激动不已。 与人相谈是个很有意思的事,起初虽是为了自己,渐渐他沉迷于捕捉人们的一颦一笑和面上划过的微小情绪,探知每个人背后的故事。 好好活着。 如今不再挣扎于求得生存,竟连一直渴望证明的话也不知不觉中忘却。 “朴山,还愣着做什么!你再犹豫,师兄就替你动手了。”掌门见朴山长老迟迟不动手,不耐地催促着。 朴山长老在犹豫什么,掌门隔得远看不分明,燕容却是知道的。 燕容越过原醇玉,对朴山长老说道: “我虽学得此术法,却不曾轻易使用,更不曾吸食山中生灵修为。我这些天并未突飞猛进,只是醇玉不在,我既已答应师兄替他比试,自然不敢怠慢,令师父烦扰。” 花争弦一惊。 话音落下的刹那,燕容极清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没别的意思,仅仅只是,怜悯。 “我也不曾盗取仙石,仙石不见的那几天,我还在阴曹地府做客,师父当清楚得很。” 朴山长老并不动摇。 “仙石如何不见还有待商榷,但你应当知道重生台意味着什么——” “昨夜那人是我。” 朴山长老的声音僵住,他回过头,看向插话者,不自然地开口:“吟泊,不得包庇,你连这罪也要替你师弟揽?” 朱吟泊敛下略显阴柔的眸子,唇齿开合,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徒儿不肖,昨夜欲毁重生台的人,正是徒儿。” 原来原醇玉上重生台前一天夜里,朱吟泊便欲毁去重生台了。可这重生台坚固得很,朱吟泊的术法非但没有在台上留下一丝划痕,反而触发重生台的结界遭到反噬。朴山长老闻声而来,朱吟泊无力应付,只好勉强交手几下,借着夜色施下障眼法遁去。 朴山长老没见着人脸孔,只觉得对方对自己的招式熟悉得很,今日燕容又破坏着起死回生之法被抓了个正着,朴山长老便自然而然误认为夜里那人是燕容了。 朴山几个大步走到朱吟泊面前,伸手一探,果真探得朱吟泊体内真气紊乱,背后一处伤口与他昨夜留下的无异。 朴山长老又惊又气:“你!——孽徒!” 原醇玉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朱吟泊真的去毁重生台:“师兄本无需替我做到这个地步。” 朴山长老扬起一掌时,朱吟泊感觉到定着自己的术法忽然松了。 但朱吟泊依然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乖顺地闭上眼,一副任他打骂的样子。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0 朴山长老梗了半晌,那一掌终究没有落下,泄愤般地挥在虚空。 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未来,朱吟泊却听朴山长老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即便盗仙石和毁重生台之事都没有做过,修习此等术法并欲图扰乱重生之术已是不争的事实。” 竟根本不打算理睬他了。 “是我所做之事,我认。”燕容道,“但万千术法皆有存在之道,若说我做错,我不认。” “执迷不悟。”朴山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好,你不知悔改,为师打到你悔改!” 原醇玉身上的铁链忽然节节崩断,手中召出一剑劈开朴山长老的法术,拎起燕容退开一大步。 竟能在重生台上使用法力!重生台下一众弟子哗然一片。 掌门见事态有变,当机立断领着弟子围过去,其余长老见势亦前来助阵,却都被原醇玉一道剑气格开,那剑气清醇凌厉,剑身光芒忽盛,不仅不见一丝魔气反倒比从前更加纯粹。 “一切因我而起,若因此连累他人,我亦不认。”原醇玉剑锋一横,明眸映剑辉,夺目非常。 方才思路顿开,竟在这关头突破了闭塞多时的瓶颈,真气在体内融会贯通,顿时四体舒畅,经脉通达,丹田处发热,天地灵气涌入其中,稍微一发力,就将身上束缚多时的铁链根根振断。 众人诧异的视线中,原醇玉横剑护住前方,在燕容耳边促声道:“走。” 燕容会意,二人从空中的破口处御剑而出,掌门及长老欲拦下二人却被朱吟泊施法拖住,云尾峰第一弟子虽没有与长老抗衡之力,却也成功拖延住时间,长老们眼睁睁看着燕容原醇玉二人在眼皮子底下越来越远,冲出结界。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朴山长老大怒。 “我知道。”朱吟泊以剑撑着跪倒在地,“任凭处置。” 朴山冷哼一声,不与他多言,脚下极快地冲向上空追了出去。 跟着原醇玉出了结界,在一处僻静山林间落脚。 燕容从剑上下来,脚步一虚,扶了把树干没让自己摔在地上。 “燕容?” “无碍。” 原醇玉二话不说把燕容捞了,探了探燕容的伤势,皱起眉头。 “这时候逞什么能。” 说着将手附在燕容伤前,运起法力暂且替燕容止血。 原醇玉叹:“师父这次似乎是动真格的了。” 燕容却抬眼看他:“你的眼睛。” 原醇玉摸了摸眼睛。 “不红了。”燕容道。 燕容一眨不眨地看着原醇玉的眼睛,于是原醇玉在燕容澄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眼睛。 原醇玉莫名发赧:“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燕容默了一瞬,道:“你怪我么。” 原醇玉奇怪地瞧着他,燕容黯然道: “这么一来,你的寄托之处便再难称作寄托之处了。” 不怪你。 原醇玉话未出口,燕容忽然崩起了身体,警惕地看着他身后。原醇玉刹那也感觉到了,头疼地转过脸去。 朴山长老穿过林木,径直向两人跃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害怕!不要多想!这是个甜文!确实是个甜文!(怂) ☆、第 36 章 最了解徒弟的莫过于师父, 原醇玉用什么术法往哪里躲闪朴山长老心里有数,原醇玉提剑迎上来,朴山长老一阵风似的到了原醇玉身侧,手心擦着原醇玉的胳膊抓住原醇玉手腕轻轻一折,原醇玉手里那剑就从原醇玉手中滑落,落到地上。 朴山长老食指抵住原醇玉的眉心,原醇玉便失了力道。又一手抵住燕容冷不防袭来的剑端, 将燕容的剑挥到一旁,五指顺着燕容的经脉滑至丹田。 朴山长老边制伏燕容边对原醇玉道:“为师方才看过,你身上魔气已消, 可见你已降服自己的心魔。如今你无需再上重生台,只需将燕容带回去处置,你便是门派的骄傲。” “不可能。”原醇玉斩钉截铁。 朴山长老语气凉薄:“为一个人放下所得的一切,醇玉, 不值得。” 所以就应当为了保住所得的东西放弃重要的人? 原醇玉掰住朴山长老的手:“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 “冥顽不化。” 朴山长老手一挥, 将原醇玉甩出去。 又拎过燕容,五指在燕容经络各处游走。 燕容本欲抵抗,感到朴山长老指尖注入一道真气涌上他的心脉,便垂下手不再动作。 心口阵阵发麻, 来自朴山长老的那道真气在体内游走了一番,滞涩在心口的东西忽然消解了,燕容喉间一痒,提袖掩住嘴, 忍不住压下喉咙,又听到朴山长老的声音响起。 “别吞。” “吐出来。” 燕容牙关一松,又是一大口血涌出。脚下虚软,眼前却是清明许多,不再阵阵发黑。 原醇玉被折了手腕松了剑又被扔到一边,咬咬牙调动体内气息,不死心地捏诀运剑,却见燕容在朴山长老脚边磕了一头:“谢师父。” 原醇玉一愣,剑端在朴山长老身后滞住。 朴山长老看着燕容点了点头,随手捞起剑柄,手中稍一发力,剑从他手中飞出,擦过原醇玉的衣角扎入他身旁的泥土中。 “不过是破了一道瓶颈,和为师交手,还早了一百年。” 原醇玉心下明了,到燕容身前一探,燕容的伤果真被朴山长老修复,原来师徒相残竟都是试探。原醇玉当即收了剑,喜上眉梢。 “徒儿哪能和师父比,不过是网中鱼的心态,徒劳挣扎罢了。”原醇玉展颜笑道,“我就知道,师父是天底下最开明的师父。” 这番恭维朴山长老很受用,摸了把原醇玉的脑袋,嘴上不饶人:“油嘴滑舌。” 虽欲拿出冷脸对着二人,看两人乖顺的样子,又软下神色,拉了两人起身。 朴山长老叹道:“为师想护你们,可我一人在门派中力所能及,你们闹了这么大的事,为师也只能让你们离开。” 朴山长老掏出身上的钱币给二人作盘缠,原醇玉推却了两下,朴山长老不由分说地塞进原醇玉袖中,又替燕容拍拍衣服。 “你们走吧,这些年我不曾刻意教你们什么,你们自行探索修行之道,早已形成自己一套修行之法,即便离开门派,也无需担心停滞不前。” 原醇玉捂着袖中盘缠,依依不舍地看着朴山长老道: “我不甘心。” 朴山长老气得拍了把原醇玉的脑门。 “燕容都没不甘心你倒不甘心了!” 拍得原醇玉捂着脑门不说话了,朴山长老道, “还记得为师说过什么吗,世间生灵命中皆有劫数。” “能独自战胜心魔者少之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1 又少,因而为师替你感到欣慰。” “心魔已不再是你的劫。” “为师不希望培养你长大的师门成为你下一道劫。” 朴山长老背过身去:“所以有多远滚多远,莫要让为师再看到你们了。” “师父。”燕容在后头唤了一声,唤得朴山长老脚跟一抖险些跌上一跤。 “你也不甘心?” 燕容道:“那本卷轴,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朴山长老默了一瞬,摆摆手:“或许是从哪个魔修手中抢来忘了销毁罢。”往事如烟,正好仗着年岁随口敷衍,“老了,不记得了。” 实际上朴山长老修道百年,不见掌门长老一辈的刻板,顶着一张俊美男子的脸,行事许多时候倒像个孩童。 最了解徒弟的莫过于师父。 朴山长老平日没事,喜欢开着术法,偷偷看自己徒弟究竟在做些什么不能告诉师父的事情。 吟泊翅膀大了,背着他勾搭了隔壁峰的语晴小师妹,还以为他不知道。 醇玉小子又惹祸,掉进他玹易师叔的大酒缸里,朴山长老的法力跨过两座峰在玹易长老的大酒缸下开了个口子,玹易闻到酒香提了他家烂醉的醇玉小徒弟出来,估计该找他理论了。 燕容小娃娃像他,不好好修炼,趴在太阳底下咕噜噜睡得香甜,稍一修炼就进步很快。 燕容小娃娃睡醒了,没修炼一会儿就去翻书阁的书。 燕容爱看书,原醇玉爱四处翻找,混小子竟然溜进他房间,翻出了些什么,他自己都有些记不得。 卷轴看着眼熟。 醇玉叫来燕容一块儿做贼,不就是想被抓包时多个陪自己挨罚的。燕容倒也不拒绝,很有兴致地狼狈为奸。 燕容翻的卷轴,朴山长老想起来了,是食人修为的术法,不好,不好。 一个鲤鱼打挺从吊在两棵树间的吊床上跳下来,冲回房间拎了两个调皮蛋除了,一人敲一脑袋。 “这术法不许练了。” “好。” 燕容小子说好,他一颗心就落下来,这孩子不撒谎,说不练就真的不练,他知道。 朴山长老空手回了山。 两个孽徒不知悔改,冥顽不化,被他逮着,自尽了。 说这话时朴山长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掌中淌下的血丝泛着光,被朴山长老拿了帕子抹了把手,抹得干干净净。 朱吟泊被禁足在房间。 徐越在门口闹了半天,守在门口的修士屹然不动,有了数次整个人被拎出去的经历后,徐越绕道后院,翘着屁 股趴在窗前一颗老树的枝干上小声和朱吟泊说话。 朱公子看起来不大开心,徐越呲牙咧嘴逗他开心。 朱吟泊催他下来,提心吊胆半晌,小家伙果然身子一歪要往下掉。 一只宽厚的手掌把人扶住了。 朱吟泊看着来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师父二字在喉咙里卡住,堵得发涨。 守在门口的两座山终于弯下腰挪了步子,朴山长老跨过门槛。 朱吟泊垂着眸看着地面。 布鞋压在木板上发出轻响。朴山长老的鞋尖出现在视线中,继而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知道毁去重生台意味着什么吗。” 用陌生的语气说出来,听着不像是真的。 “知道。”朱吟泊道, “我打小在门中长大,看着师兄师姐上那重生台,又看着师弟入魔。” “那你应当知道,是什么让你那些为心魔所扰的师兄弟得到解脱,保证我门不受魔道所惑。” 朱吟泊捏紧了十指。 “解脱……” 他合上眼睛,眼前略过重生台上下的一幕幕,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们走上重生台,在重生台上死去——虽留下躯壳,没有过去,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为了抵御所谓的魔,就自作主张地将整个人的所有经历也一并抹杀。” “只因生了心魔,便要否认过往的一切么。” 朴山长老冷哼一声:“不过是在为袒护师弟寻找理由,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我并非只为袒护醇玉。”朱吟泊皱眉,“师父难道就觉得那重生台夺取人的过去是理所应当么!” “你什么都不明白。”朴山长老斥道。 “千年前魔族肆虐,六界不宁,神仙大战魔族后,又有魔修为祸人间,百姓日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修仙者从魔道手中保护了这个人间,先辈留下法器和术,以免人间再遭千年前之灾,但魔道仍然经久不息。” “你的经历不过是魔修作乱,而整个魔道,远比你所知道厉害。” 朱吟泊道:“千百年来并非没有修仙者被心魔所困又战胜心魔,我们何必如此依赖区区一座重生台,却不愿相信人自己——” “若你师弟彻底堕入魔道,失去人心,你能手刃他么!”朴山长老打断大弟子天真的幻想。 “不忍亲手了结,那就只有将苗头早早掐灭,好过不得不你死我伤的关头却下不去手。” “我们不过是小门派,没有人同时拥有大修士的力量和果决,即便是掌门,修行百年也不过一介凡人,做不到放下心中的个人感情亲手杀死堕入魔道的弟子,只能依赖重生台。” 所以掌门和长老能够看着得意弟子走上重生台,能够眼也不眨地发动术法夺去自己弟子的修为和记忆,因为彼此间已形成宽容的默契,相互理解彼此的懦弱。 作为师父,总是溺爱自己的弟子的。 即便抹去过去,只留下躯壳,只因那个人还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所以绝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听说不停安利新坑会烦……好吧我最后一次安利新坑求预收,求完这次就等开坑再来了(怂) 燕容原醇玉:沉迷八一八日渐消瘦。 ☆、第 37 章 当着徒弟的面揭了门派的底, 朴山长老心里微堵,叹了口气,甩袖出门。 门派里的事,还有的忙。 几十里外。 一处郊野。 燕容打坐完毕,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一睁眼,见原醇玉生了火在烤山鸡,鸡翅膀在他手中翻转, 已经烤得喷香。 “好香。” 原醇玉转过脸来:“觉得如何了?看你精神得很。” “已经无事了。”燕容为证实确实无事,还拍了拍胸口,“你看。” “哦” 原醇玉招燕容过去, 待燕容坐下,忽然伸出指头在燕容伤处戳了一把,燕容立即抽起气来。 原醇玉瞥他一眼:“装。” 又偏过头抬了抬下巴,示意燕容看地上的野果。 “吃些果子, 刚摘的。” 燕容扫了一眼地上的果子,并不伸手去拿, 而是慢慢倾下身,和原醇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2 玉的距离缩短。 原醇玉手上翻转的动作慢下,看着燕容进一步动作。 “我觉得大好了。”燕容在原醇玉耳边轻声说着,大臂一张揽过原醇玉, 凑近原醇玉的嘴唇。 原醇玉心中忽的悸动,睫毛微颤,垂下眼帘。 手中的翻转彻底停了,戳着山鸡的木棍僵在手中, 任凭火焰烤得鸡肉滋滋作响。 温热的呼吸扑到脸上,彼此吐息交错。蓦地呼吸急促起来。 却觉得燕容的呼吸仍然平稳,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恬淡,不由得有些恼。 唇角碰到燕容的。 不再深入了。 双唇被一股力道挤开,一道淡淡的光流涌入原醇玉的五脏六腑,聚入丹田。 “之前取走你的修为,我现在还你。”燕容翁声絮语。 修为化在丹田,原醇玉的身体一层一层升起暖意,脚边火舌向上直窜,肌肤贴着燕容的手臂,暖意一寸一寸化为燥热。 燕容的手擦过原醇玉的指节,悄悄摸走原醇玉五指间戳着山鸡的木棍。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贴近的脸忽然拉远了。 ——烤好的山鸡到手。 燕容张开嘴朝手中滋滋冒油的山鸡咬去。 还未下口,后脑勺被原醇玉的手掌按了,强迫他转过脸去。原醇玉的脸压过来,一口堵上了他的嘴。 “唔……” 鸡…… 原醇玉抱着他的脑袋,指节胡乱地揉搓他的耳朵,燕容攥紧木棍防止山鸡从手中滑落时,原醇玉已得寸进尺地压上燕容的小腹。 燕容一手撑地,支着原醇玉半个身子的重量,被吻得有些发昏。 木棍在手里滑落了一截,堪堪抓握在手心。 胸腔里有些闷,渐渐透不过气来。 原醇玉终于放过他。 燕容喘了口气,原醇玉把脸埋进燕容颈窝里,抓着他的衣带过了好一会儿,指节紧了又松。 燕容抓着原醇玉的手挪到一旁。 “忽然间怎么了?” 原醇玉抬起头来,又往燕容唇边凑过来,燕容含了一大口气,以为原醇玉又要和他来场方才的较量,原醇玉却咬在燕容的唇瓣上。 挺疼的。 燕容磨牙,准备咬回去。 却见原醇玉喉间一动,道:“你真没吸食过其他人的修为?” 像是憋了很久的一句话,燕容听在耳朵里,磨牙一下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 “自然。”燕容底气很足地看着他,“你不会真以为我行不正之事?” 原醇玉眯了眼,目光停在他身上半晌:“我觉得你做得出来。” 被原醇玉这么一觉得,燕容底气短了一截。原醇玉打小练出一对慧眼,看人一看一个准。 本就记性不好,思索一番,还真想不起做了还是没做。 不想了。 燕容吸溜着舌头,调侃地斜了眼原醇玉:“你都不确定我做了没做,就这么带我逃出来” “若你真做了,按门规要被打断骨头,戳在瀑布中间吊个七天七夜。” 原醇玉说话吓人,燕容本没打算往心里去,看原醇玉的神情却不似寻常的轻佻。原醇玉肃然道:“你若做了,掌门长老非废了你不可,我必然不能留你在门派。” “你好好想想,是做了还是没做”原醇玉逼视着,非要燕容想出个结果。 燕容便也忍不住严肃起来,在脑海中认认真真地搜刮一翻,老实说道:“没做。” 原醇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好,我信你。” 燕容狐疑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 原醇玉从燕容身上退开,嘿嘿一笑,抬手转了把手中的木棍——山鸡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原醇玉手中。 果真狡猾奸诈! 燕容扑过去抢夺,原醇玉抬高了手,被燕容在腰际作弄了两下就崩不住了,哧哧笑着软下来,和燕容两半分了。 燕容就着野果啃山鸡,啃得一嘴油。 原醇玉经过与万物争食练就了一手好手艺,可惜在云尾峰这些年不愁吃穿,只顾着往人精修炼,不再为自己烹制食物,以至于燕容和原醇玉同一个窝过了这么久,竟是第一次吃到出自原醇玉手的晚饭。 原醇玉洋洋得意,笑他富贵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失了人间诸多乐趣,往后……说到往后,原醇玉微不可见地一顿。 “往后你若感兴趣,我教你几招一日三餐的招式。”原醇玉弯了眉眼,曲起食指揩去燕容嘴角的碎滓。 吃饱餍足,困意袭来,燕容眯在火堆旁烤火歇息。 仅他们两人露宿野外再加上原醇玉的反应有些蹊跷,燕容虽然心大,到底留了个心眼,吊着丝神识留意周边的动静。 火堆里噼啪噼啪响得很催眠,火焰在脚边发着热,暖烘烘地侵蚀着意识,听了会儿虫鸣,便觉得睡意滚滚,燕容艰难挣扎,睡意翻涌。 濒临睡死的前一秒,身旁衣角动了动,燕容一个激灵,意识清醒了。 原醇玉悄悄起身,翻了翻火堆下的枯枝,蹲在原地暖了把手,然后站起来,整理了衣服,束好发,离开了火堆。 没走几步,听见草皮响动,一回头,燕容站在身后,苦恼地看着压在脚下就发出细碎声响的一簇草。 见原醇玉已经发现自己准备跟踪,燕容也不解释了,直奔主题:“你去哪。” 原醇玉亦脸不红心不跳,从容道:“我到处走走。” 燕容几步走到原醇玉身前:“我跟你一块儿。” 原醇玉却不走了,站在原地默了半晌,道:“我打算回云尾峰。” 原醇玉这么打算,燕容一点不惊讶,只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原醇玉,想知道原醇玉非要回云尾峰的理由。 “既然没有做错什么,就这么夹着尾巴逃了,不是很没道理么。”原醇玉道。 你后悔了? 燕容想这么问,话到嘴边打了个转,燕容点头:“确实。” 嘴上虽附和着,神情却一点儿不像觉得没道理的样子。 分明应该是最委屈的。 “算了。”原醇玉伸了把懒腰,挪回去躺下,“睡觉。” “你不回去了?”燕容在他身边蹲下。 “不去了,好不容易出来,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回去做什么。”原醇玉拉了燕容的肩把人拉下来,往旁边按了,“你也睡。” 燕容却没了睡意,大睁着眼睛在身旁对着原醇玉瞧:“你不是觉得很没道理么,就这么躺下睡过去” “我还没想好。”原醇玉望着天顶,徐徐叹出一口气,“离开了云尾峰,又该去什么地方。” 那一口气叹出,原醇玉展开眉,翘起腿,胳膊塞到脑袋下枕了。 “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决定要走,那就走得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天大地大,总有比云尾峰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3 更好的地方。”不知是说给燕容,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燕容也转过眼看那天顶,星子很亮,扎在广阔的天宇间,让人想起群峰间那一角小小的峰头。 次日燕容是被一阵打斗声惊醒的。 原醇玉的剑和对方的刀碰撞在一块,振碎了郊野的宁静,受惊的鸟儿从枝丫间跃起,扑棱扑棱扎进树林深处。 那不速之客的招式奇异诡谲,属魔修的术法。 燕容刚做了个噩梦,揉着脑袋站起来,鼻翼间魔族的气息勾得他一阵反胃……又是魔道残党。 燕容莫名烦躁,提剑冲上去和原醇玉两面夹击,几个回合下来那魔修身上便挂了彩。 那魔修本想趁二人熟睡偷袭,不料还未靠近就有一人察觉,前面醒的这人他尚且能敌,可没过几招,第二人也惊醒,气势汹汹地杀上来。见不敌二人,魔修撒腿就跑。 魔道残党被人追杀许久,逃跑的本事练得极好。原醇玉反应极快,踏上剑紧追在后。 燕容慢了些,在后头远远看着两人朝太荒山的方向飞去。 正要追上,魔修身上掉下的一封信件吸引了燕容的注意。 燕容拾起信件,信件被魔道的术法封印着,要破解得费些心力。 便暂且将信件收好,也踏剑跟了过去。 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蹦出上一回遇到的魔修的话—— “别自大了,道修,你们的容身之处早已在我魔道的天罗地网中。” 容身之处,是指…… 作者有话要说:  噫噫噫拖了这么久才更真是对不起等更的小天使(怂成一团)在和隔壁末水孤辰大大比赛断更(不)和隔壁末水互相催更又互相安利最后却一起浪了起来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捂脸)偷偷的不要让隔壁末水太太的读者知道(不)噫噫然后周二要上军事理论课了以后周二的更新不知道能不能更上,一波考试也要来了我也很绝望啊qa□□手速渣的作者怂兮兮地建议读者养肥到……大概20w的时候追起来(现在说已经太晚了吧)然后投雷投手榴弹的小天使渣作者对不起你萌qa□□完结前本文不v,希望能顺利走到完结(然而现在说好像还太早)(怂) ☆、第 3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证明存活!天热撸我竟然断更了一个多星期,罪过罪过(然而依然忙于考证并不能加更) 关于上一章被锁原因蠢作者也不知道qa□□□□□□q真的只是吃了个鸡什么都没做!绝望脸! 燕容寻着气息追去, 追到太荒山山脚下,总算在镇子里追上了人,却不见了原醇玉,只看见人群里一片魔修的衣角。 燕容脚步滞住,犹豫了一瞬,按捺下心里的不适。 长年正魔不两立的理论渲染占了上风,燕容钻进人群, 欲追上前去把那魔修从人群中揪出来。 一双手捂住燕容的口鼻把燕容往后拖了一把,隐入店面中。 燕容侧头一看,原醇玉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燕容会意, 咽下到了嘴边的疑惑隐了气息。 接着便听到原醇玉的传声。 原来原醇玉有心装作被那魔修甩掉,以获得魔道的情报。先前遇到的魔道残党一旦被抓获便争先恐后地自尽了,以致剩余魔修的踪迹仍然成谜,给无数道修心中留下一块疙瘩。 原醇玉这回不把人逼紧了, 看这魔道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这招叫——欲擒故纵。” 原醇玉眼尾上挑,山中的妖精下了山, 依然是狡猾的妖精。 燕容从怀中掏出捡到的信件。 “刚才打斗时把那魔修的衣服划破了,掉出这么个东西。” 原醇玉眼睛一亮,边用余光注意着魔修的动向,边按了按燕容的手背。 “你收好它, 我去盯人。” 燕容重新收好信件,悄无声息地跟在同样悄无声息的原醇玉身旁,见那魔修四处张望着,出了镇子, 直往山中走去。 踏上的那条山路,正通往云尾峰。 原醇玉在山路前顿了顿,拦住燕容道:“你在山下等我。” 也不等燕容应答,飞身跟上前面的魔修。 燕容斟酌一瞬,看看山下,望望山头,隔着衣料摸摸怀中的信件,觉得这事不能答应,便一声不吭跟在后面,顺着山路上了山。 可到了门派的结界前,两个人的气息都飘忽了,燕容不过一眨眼,不见了那魔修和原醇玉的影子。 云尾峰内,笼罩着令人不爽的低压。往日叽叽喳喳的弟子们安分了许多,也不见三五成群聚在一块侃天侃地了,人人脸上好像都糊着一层阴云,对近来发生的事情三缄其口。 亭台间打杂的几个弟子耐不住寂寞,拄着扫帚搭着抹布,压低了声音说起新近的大事。 头一件大事,自然是轰动了全门派的重生台一事。 说到这重生台上的主角原醇玉,便不得不赞叹一番,原师兄不愧是云尾峰第二弟子在重生台上未经重生之术,以一人之力除了心魔,还一口气进阶了修为。 又啧啧叹道,可谁知还没来得及给朴山尊者长脸,就这么带着那食人修为的燕容跑了。 说到燕容燕师兄,那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默默无闻那么久,才崭露头角,没风光一会儿,就胆肥到上重生台劫人,竟还修习邪魔之术,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擦柱子的弟子听那扫地的弟子说完 ,搔搔脑袋道,可燕师兄看着也不像心怀邪念之人,虽说平日里沉默了点,可对同门师弟师妹也不乏关照,是个好人。 好人什么是好人?不过给你们遮了次雨指导了几句术法,就是好人了?之前是谁说贿赂进来的师兄绝不承认的? 当事人蹲在檐上,听两拨人就这话头争了起来。 临到动手边缘,一道冷风吹来,吹到脸上一个激灵。二人止住话,疑神疑鬼地四处望了望。 “花师兄不在。” “我总觉得花师兄在哪看着。” “你太多心了,花师兄不在。” “花师兄不在……” 花师兄不喜欢师弟们谈论重生台上之事,燕容和原醇玉被朴山长老亲手解决,朱吟泊被关禁闭,花争弦活像直接从不乏争议的第三弟子跃升成了云尾峰的首座,一时间权势极盛,很有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一旦听到那两人的名字,花师兄必然不会让谈论者好过。 降下温,两边各退一步,再不敢提那两人的名字。扫地的用扫帚在地上糊了几下,擦柱子的用抹布在柱子上抹了几下,又说起大师兄朱吟泊来。 大师兄朱吟泊欲毁重生台,气得朴山尊者直接把人关了禁闭,到现在还没放出来。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看不到大师兄出来了。 只是关禁闭,已是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4 轻的了,毕竟做下那样的事……便是护师弟,护成那样,也太过…… 檐上刮过一道风,吹落了一捧灰尘。 燕容蹲在亭子顶上偷听师弟说话时,原醇玉已追着人进了主峰。 那魔修一进门派就更加警惕,且动作较之前更为诡谲飘忽,追踪这魔修丝毫马虎不得,原醇玉跟得吃力,一边还得隐藏身形和气息,差些把人跟丢。 原醇玉抹了把额角的汗,一抬眼,见那魔修往妖牢而去。 妖牢是主峰重地,由各门派弟子一同看守。自那次群妖涌出后,长老们在妖牢各处加固了结界,又增加了看守人员,如今妖牢戒备森严,掌门派了座下修为高强的得意弟子亲自把守,寻常人等轻易不得进入。 ……理应是这样。 原醇玉眼皮一跳,见那魔修一溜烟似的飘进了妖牢。 “……” 原醇玉尾随过去,蹑手蹑脚地沿那魔修的路线踏入妖牢,果然那处结界薄弱。 这一块是他们云尾峰负责的。原醇玉心情复杂,脑子里冒出个人名来,原醇玉把它掐灭了。 魔修跑得飞快,原醇玉踏入妖牢的那刻只剩了个衣角,原醇玉的目光揪着那衣角,脚步随之踏出。 忽然几道剑意从身后而来。 原醇玉一惊,转身避过。 一队身着弟子服的修士在妖牢入口巡视,为首的掌门弟子目光凌厉地穿过虚空,落在原醇玉身上:“谁?” 原醇玉隐身的术法还维持着不曾散去,抱着丝侥幸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装作一团空气。 掌门弟子显然没耐心等他露出马脚,祭出三张符纸在虚空一点,淡黄的微光照亮了照亮了妖牢入口。原醇玉心里拔凉,在这微光中显出形来。 “原醇玉,你怎会在此!” 弟子们骇然,那日朴山尊者手刃二徒,如今这原醇玉却好端端地站在他们主峰的缚妖重地中。 既然如此,那燕容多半也安然无恙。 “先别急着抓我。”被一群执剑的修士团团围住,原醇玉还算镇定。 自己和不少掌门弟子都有过交情,面前这人恰好就在这&不少人&中,如今情况紧急,也只能拿往日的交情堵一把,看他信不信自己。 原醇玉目光落在妖牢黑洞洞的深处,压低了声音:“如今门中潜入了魔修,我一路追踪,见他进了妖牢,此时应当还没走远。”说罢,眼尾瞥向那掌门弟子,“比起我,妖牢里这位应当更有抓获的价值吧?” “潜入魔修门中可是有大大小小数十层结界,魔修如何潜入而不惊动一人!”弟子们显然不信。 掌门弟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魔道猖獗之时亦奉师门之命与魔修交手,知道其诡谲狠辣。事关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掌门弟子抬手止住身后师弟的质疑,叫师弟们噤了声,缚住原醇玉,便往妖牢深处走去。待确认了真假,再叫这原醇玉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这处入口归云尾峰的弟子看守,如今过道上悄然无声,连一丝交头接耳也无,就连群妖也没有任何躁动,仿佛不约而同进入深眠。 原醇玉等人往内走去,长明灯幽幽地发着光,照亮各自驻守的一小块墙壁。 一名弟子踢到了什么,弯下腰探去,猛地一声抽气。原本看守在内的弟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惨淡的灯光下,面容十分安详,仿佛已静悄悄地死去。 “只是睡着了。”掌门弟子探过一人的鼻息道,众弟子俯身查看,果真只是睡着了。当即松了口气,平复下惴惴不安的心情,跟着掌门弟子继续前行。 整条过道十分安静,每隔一段距离都可见到摊睡在地上的看守弟子,直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突兀地插入这一片宁静。 弟子们听着声音面面相觑。 这魔修穿过重重结界潜入他门中,就是为了做这等破事 “又是那妖物。”一名弟子皱起眉。 声音传出处,关押的可不正是前些日子挣脱了锁妖链作乱妖牢的息甘。 这么一来,那日息甘的锁妖链断裂,便也有了解释。 “看来原师兄说的没错。”那弟子过去也曾仰慕过原醇玉,这会儿一双带着分隐隐期望的眸子看向原醇玉,却见原醇玉眉头微锁,神情异样。 “原师兄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原醇玉一语不发,闭着嘴摇了摇头。 掌门弟子再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眸间一凛,腰间的剑出了鞘。剑光一闪,掌门弟子提剑率先冲了进去。 原醇玉全身被缚着,见几个身手敏捷的弟子嗖地窜进了牢室。 不过一瞬,便听见惊呼。 “花师弟!竟是你!” ☆、第 39 章 惊呼一出口, 余下的话断在了腹中。掌门弟子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尖。 剑尖淌着血从自己的胸膛穿出。握着这把剑的不是眼前的人。却正是从自己身后,由自己师弟的手握着。 “为什么……” 花争弦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刻的冷笑:“你不明白么,他恨你啊……” 阵法的光晕在牢室中流转,手中剑颓然地掉落在地面,闯入其中的修士们失了神,陷入幻境。 从息甘那得来的力量充盈体内, 花争弦望着虫蚁般彷徨的闯入者,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夹着酸涩的喜悦,在幻境中他们显得那么弱小, 弱小又无助,可笑得紧。 同门。 花争弦忍不住笑了,这些人实在太好笑,他笑得几近癫狂。 忽然, 笑声戛然而止。 外面还有一个人。 不知是哪个胆小如鼠的做了缩头乌龟,没有跟着师兄弟上阵, 却想临阵脱逃。 花争弦追出去,那人已越过他一干昏迷在地的师弟,距门口不过一步之遥。 花争弦手捏法诀,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一头撞上了结界, 那人痛哼一声,顺着结界滑到了地上。痛哼出口的刹那,花争弦脸色一变,冲上前去一把拎起那人。 那一下撞得那人七荤八素, 一时没缓过气来,在他手里如一条死鱼。花争弦心中一紧,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拨开那人散落在面颊前的发:“你没死……” 原醇玉绕开他的手轻笑,挑起眼尾视线瞥到他脸上:“有你在,我怎么放心就这么死了。” “你……”花争弦不由得手一松。 你如何保住的性命?如何又回来了?这些日子可经历了什么?将来作何打算,可还愿意回来做云尾峰的原师兄? 千言万语涌上,腹部却猛的一痛,花争弦仰面向后摔去,趔趄着稳住身形,身前的衣料上多了脚鞋印。 原醇玉已借力跃出,脊背抵靠在墙壁上,目光粲如星辰,说出口的却是:“你在我云尾峰胡作非为,我怎么能就这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5 么死了。” 千言万语都被那一脚踹了去,余下的一点痴念,也被那半点情面也没有的言语浇了个干净。 花争弦心下一沉,从一瞬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咬牙道:“你是为了他回来的。” 听花争弦提到那人,原醇玉眸中一凛:“我是替云尾峰回来的。” “别狡辩了!”花争弦吼道,“若不是为了他,你如何会回来!” “我便是护他又如何,好过护一个白眼狼。你滥用职权,伤害同门——甚至庇护魔道,真是云尾峰的好弟子。”原醇玉唇舌如刀剑,眸中泛出寒意,“枉师父这般信你。” 花争弦只是死死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眸中显出怨色。 “怎么,我说错了?”原醇玉睨着他。 花争弦不怒反笑,目光落在原醇玉身上的缚上,那缚缚着原醇玉的双手,因此原醇玉现在只有两条腿和一张嘴能用。无法捏诀,亦无法执剑。 只消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重新将他捉到手中。 “不过逞一时口快,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境地。” 花争弦几步迈至原醇玉面前,原醇玉戒备地变换着步子,被他逼到避无可避,花争弦横手截住他的去路。 花争弦嘲笑道:“你这般为云尾峰,却反而被同门绑缚,无法动用法力,我做什么,你又有何能耐阻挡我?” 他说着一把抓起原醇玉跃至方才的牢室,视线在牢室中一扫,眉间尽是得意。 “你看,就连掌门特意挑选出的精英都无法抵御我的术,你牺牲自己把他们引来又如何?不过徒劳一场罢了!” 方才还整肃地巡逻的修士们现下全都失了威风,清净修行出的淡然出尘的气质被幻境一扫而空,面容扭曲与当初为息甘阵法所困时如出一辙。 而此时的息甘却被困在锁妖链中,低垂着头颅,发丝散乱,身上遍布不堪的痕迹,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知觉。一身妖力,如今几不可察。 原醇玉皱眉,嗤道:“我道你怎么忽然厉害了这么多……你这是走的什么歪门邪道?” “这妖怪被锁在妖牢里半死不活,体内的仙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借我一用。可惜已被他炼化,无法直接取出,我只好与他双修,将他的妖力引出,再将其中的灵力吸收,虽费了好一番功夫,好在成果没让我失望。” 花争弦满意地抬起手,一股清冽的气流淌过他的经脉,汇聚在他的掌心。 “顺便学去了这妖怪的能力,如今的我,便是胜过大师兄也不在话下。” 原醇玉瞥过花争弦的掌心,鄙夷道:“走了这等歪门邪道,你觉得门派还能容你?” “燕容能练吸人修为的术法,我为什么不能练这纵人心念的术法?若不是我,燕容必然还是云尾峰的燕师兄。” 花争弦迎上原醇玉惊奇的目光,指节温柔地抚过原醇玉的面颊,学着燕容作出怜悯的神情,缓缓道,“只要我将罪名扣到你头上,说门中逆徒原醇玉回来报复,杀入妖牢欲放出群妖祸乱天下,师兄弟不敌,重伤而死,我勉强将其捉拿——到时候我依然是云尾峰第三弟子,不,迟早,我将会是云尾峰大弟子——而你又能奈我何?” 花争弦的好胜不比原醇玉少,燕容屡屡挫伤他的好胜心和自尊心,从修为到比试……以及原醇玉,燕容从不应战,却往往让花争弦生出一种被踩在脚下的卑微感。 而原醇玉……则是一直戳在他心中的刺,他试图拔除,却连抓到手中都无法。 现在,花争弦用着与燕容一般怜悯的神情看着原醇玉——这让花争弦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花争弦沉浸其中,越说越兴奋,面颊染上一抹酡红,像喝醉了酒一般。 “醇玉,你多可笑,好不容易出去却又回来,还不是只能看着我为所欲为?” 原醇玉不买他的账,花争弦怜悯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只是一缕残风,原醇玉被花争弦抓着衣领按在牢室门口,偏过头看着他,他双手被缚,无从抵抗,他本应当是狼狈的,却并未显出落了下风的姿态。 “你作弄得了一时,却瞒不住一世,我来,正是为了揭穿你。”原醇玉道。 话音未落,原醇玉身上的缚忽然脱落,一道剑光直抵花争弦眉心。 花争弦险险避开,闪到一旁:“你是如何——!” 原醇玉手捏剑诀,眉眼间十足的意气:“区区一个捆手的缚,我还不放在眼里。” 剑光一闪,剑锋又至。花争弦心道大意,亦捏出术法,幻境中的修士被他操纵着,纷纷站起身充满敌意地对着原醇玉,落在地上的剑尖鸣着回到手中。 花争弦又得意起来,看着原醇玉被自己曾经的同门包围起来:“你只有一个人,而我却有着这一室精英弟子,眼下他们全将你当成了恨之入骨的人。醇玉,你若求我,我或可救你一救。” —— 妖牢中危急乍起,朱吟泊房前倒是平静得很。 燕容在树梢上落脚的时候,徐越小童正匆匆忙忙地从朱吟泊房中跑出来,不知落了什么事。燕容脚尖下点,蹲在树梢上托着腮往里看,见朱吟泊在房中打坐,桌上摆着一本道德经,被风吹动,自如地翻着页。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 燕容探头看了没一会儿,忽的觉出不对。 一回头,朴山长老出现在身后。 “……” 燕容自知自己这隐身术忽悠不过自己师父,从树上跃下:“师父。” 朴山长老又惊又吓,为自己傻徒弟的胆子惊叹,放到面上,就成了张板起的脸孔。 朴山长老板着脸将燕容拽到自己房中,阖上门便劈头盖脸:“为师不是让你不要回来了么,找死?真当为师不会把你就地正法?” 燕容丝毫没被唬住,很有底气地低眉道:“事出突然,我们在路上遇到魔道残党,一路追踪至门派中,这是他掉落的物件。”燕容从怀中掏出那封信。 朴山长老缓下声,面色却更是肃然:“魔道?” 燕容轻轻一点头,朴山长老便知道事情假不了。 正要拆信,忽闻一声浑厚的钟声。朴山长老神色一变,燕容抬起头,侧耳听去。 是主峰的钟声。那钟声响起,就有阵阵钟声在各峰间回响。 主峰的钟平日一声不发,一旦响起,必有紧急事件。 朴山长老和燕容对视一眼,眨眼间两人都已在房间外,如一片轻云,朝主峰掠去。 —— 几乎是钟声在耳边响起的同时,花争弦感到自己的结界被破开了。 修士们从妖牢外涌入,清冽的剑意惊醒了熟睡的群妖和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看守弟子。 花争弦难以置信地看着奔入牢室内的修士们,目光落回原醇玉身上,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6 终于明白原醇玉方才往外跑,并非想逃,而是去触碰妖牢内的结界以触动警报,引门中的修士前来。 “我以为我可以在这儿扎根。”花争弦看向原醇玉的目光里带上些无措。 一名修士朗声道:“不好意思,我们门派容不下你。” 这话在花争弦心里扎了一下,花争弦压下眼中的无措,愤然望向那修士。 “醇玉,你以为这样就能胜我么。”花争弦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不管来多少,都逃不了我的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了!这次应该真的恢复更新了!应该…………我……还是不随便立flag了(忽然怂成一团) ☆、第 40 章 随着花争弦捏诀的动作, 阵法的光晕将妖牢里里外外整个笼罩了起来,花争弦虽有了仙石助阵,到底修为差了些,一时撑不起来,脸色忽的一白,花争弦拍了几张符咒作辅,总算将阵法完成。 明眼人便道:“他修为撑不住, 坚持不了多久!” 花争弦心下不服,正要看看是谁,却被一道浑厚的真气直取面门。花争弦躲闪不及, 迎面看着掌门向他掠来,人还未到,威压已让他软了腿,花争弦就势一跪, 让出身后的位置,几名已昏昏然到不知什么是死活弟子拎着剑冲向掌门, 硬是让那道真气打了个转,散了大半的威力。 掌门心性坚定,区区此等阵法暂且克不了他,但对着自己门派的弟子, 多了许多顾忌,便有些束手束脚了。 掌门避着自己徒弟们的剑锋,远远地朝他道:“争弦,解了阵法, 回头是岸!” 可那句说他撑不住的激起了花争弦的好胜心,花争弦心道我不仅撑得住这妖牢内外的阵法,还撑得住更大的。遂又使了几张符,将阵法扩大到整个主峰。体内的真气调转到极致,花争弦脸色又白了几分,神色却更是得意。 钟声在整个门派中飘荡。一时之间,妖牢内的弟子们由亲密的同门变成了彼此最憎恨的敌人,在妖牢中大打出手,从牢室里打到妖牢外。赶来支援的别峰弟子一脚踏进阵法,不少入门未满一定年岁的弟子当场就翻脸,对着自己同门一阵乱劈。 原醇玉位于阵法中心,心神一晃,眼前的事物就变了。熟悉的事物在眼前重现,久远的回忆一瞬间鲜活起来,仿佛这么多年从未从他的记忆中褪色。 原醇玉有时会痛恨自己的好记性。 但这回,他很快想起来自己是在幻境中,并未任自己沉沦。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原醇玉这下总算能把自己的意识从幻境中拽出来。 意识一清明,原醇玉便看到妖牢内外流动的法力,以及打作一团的同门。 “你疯了!发动这么大的阵法!”原醇玉格开扑上来的修士冲过去,用布满掐痕的手去拉花争弦,过去花家的受气包今日仿佛无所畏惧了,眼睛里含了分你死我活的决绝。那双眼睛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此时的花争弦,什么都做的出。 原醇玉又急又气,道:“你想死,别拉着门派给你陪葬!” 花争弦痴痴地看着他笑,生生把他还很年轻的脸笑出了几分凄然:“我不想死,醇玉,我原本能做师父的好徒儿,长生派的好弟子,云尾峰的好师兄,你逼我至此。” 花争弦苍白的脸与幼时可怜巴巴的模样重合,若不是手中正捏诀布阵,引他同门相残,倒是惹人怜惜。 这世上竟有人比他还会胡说八道。 “我从未逼你,是你自己逼的自己。” 原醇玉把自己那一丝不该有的心软碾碎,一剑刺向花争弦捏诀的手,花争弦本就极力撑着,闪避时撤了力道,只觉得眼前一花,嘴角立时溢出一道血线。 可惜修为不够,花争弦不得不承认。他心道,若是会燕容那食人修为的术法,必然不会是此等境地。 原醇玉为制住花争弦也顾不得那拿他当仇人的许多修士了,身上顿时多了许多口子,原醇玉扑到花争弦面前,花争弦没怎么反抗就被他抵着腹部压在妖牢的墙壁上。 原醇玉按住花争弦的两手,剑端横在他脖颈前,喘着气道:“你若真是云尾峰的好师兄,就把阵解了。” “可我不想做云尾峰的好师兄了。”花争弦语调轻快,“就这么解阵,岂不是一点儿痛快也没有?” “解阵!”原醇玉的剑端贴上花争弦的脖颈。 花争弦不为所动:“你杀了我也没用,阵已成型,若是没有人解阵,整个门派的人都会一直自相残杀,直到无人存活。” 原醇玉垂眸:“你想要怎样?” 花争弦道:“醇玉,你若好声好气地求我,我说不定可以为了你收手。” 原醇玉压下心头的厌恶,柔声道:“争弦,把阵解了。” 花争弦忽然仰头亲上去,他一靠近,原醇玉手中的剑便往回缩。花争弦面露笑意,在原醇玉的唇瓣上深深地吮了一口。 原醇玉猛的推开他,花争弦整个人撞到地上,就着仰躺在地的姿势看着原醇玉笑道:“你是不是下不了手啊?” 未等原醇玉回答,花争弦忽然莫名多了一股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伸脚勾在原醇玉的腿上。 原醇玉一个趔趄向下扑去,花争弦的手伸向他的身后,勾住了他的脖颈,竟当着全门派的面压下他的脸吻上去,原醇玉扑腾了一下,花争弦压着他一个翻身,两人便变换了位置,原醇玉欲制住花争弦,又被花争弦不知打哪来的力气摁回去,两人在地上滚团似的滚了几圈,原醇玉锋利的剑刃重新架上了花争弦的颈前。 花争弦喘着粗气,嘴角的血液溢出更多,方才那一番动作为花争弦苍白的面颊补上了几分血色,艳丽又妖娆。 “醇玉,我喜欢你。”花争弦絮语着。 原醇玉架在他颈前的刀刃颤动了一瞬,花争弦细白的颈子上了多了道红痕。 花争弦恍若不知,往日盛气凌人的眸子里温柔得不像是本人。 花争弦道:“我以为你死了。可你没有,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下黄泉了,我用你最在乎的云尾峰——以及全门派给你陪葬,如何?” “疯子!”原醇玉骂道。 原醇玉的气急败坏让花争弦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轻松,可心中却还不爽快,仿佛离那一股畅快还堵着一条路,需得把这条路打通才好完全纾解这些天的烦闷。 堵着那条路的,必然是那个人。 长明灯在打斗的碰撞中熄灭,四周光线昏暗,花争弦眸子里隐隐发亮:“燕容呢?你在这里,燕容是不是也在他是不是没有死?是不是也回来了?” 花争弦看着原醇玉,心中竟升起一股期盼。 若是那个人看着自己从小成长到大的门派因为他花争弦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那身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7 毁不去的从容淡定是不是终于可以瓦解。当自己用与他如出一辙的怜悯目光注视着他时,这人内心是何滋味,可会觉得挫败?可会觉得自己输得一塌涂地? 原醇玉冷然道:“他不在。” —— 花争弦的脑袋里冒出燕容这么个人的时候,燕容已经半个身子进入了主峰的上空。 朴山长老速度极快,从云尾峰到主峰不过眨眼。燕容被朴山长老抓着领子提下,一头几天没有梳理的毛发在劲风中彻底失了贵气,看上去既不像个富家少爷,也不像个清雅的正派修士,倒像是个落魄的江湖散人。 燕容顾不得打理,四下看去,主峰一片混乱,精心修建的房舍被砍塌了房顶,不少房柱更是惨烈地断成两截。 重生台尤为惨烈,从中间凹下去形成一个深坑,数不清的裂口从那坑向外蔓延,四角都已无法站人,碎石四处乱飞。 朴山长老倒抽一口气,奔至台前,极为痛心看着眼前眼前这幅模样的重生台,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台子竟是如此遭人厌恶。” 可寻常弟子如何毁得去重生台。要打下这么大一个深坑,必然是修为极高的修士全力的一击。 朴山长老未在重生台前作过多的留恋,凝神一探,便往妖牢而去。燕容正要跟上,朴山长老却回头一指四周的阵符。 “把这些符解了。” “是。” 主峰四周布满了阵符,不像是他们云尾峰的符,燕容看着觉得有些眼熟。提剑挥去,薄薄的一张纸片竟仿佛成了金刚之躯,燕容的剑片挨在符纸上,愣是没把符纸挥动半分。又附上法力削去,这回不仅没挥动,甚至挨都没挨上,就被符纸周围一股力量弹开。 燕容对着四处的阵符一一试上一遍,皆是如此。 这些符形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阵,要解下这些符,想来还是得先破阵。破阵第一找阵眼,阵眼……在妖牢。 所以到头来,还是得去妖牢。 燕容便收剑去了妖牢。 妖牢内人更多,且多是主峰的装束,燕容隐着身形穿过混乱的修士们,越发觉得这同门相残的戏码似曾相识。 燕容的脑海中蹦出一只大妖怪的脸。那妖怪关在哪来着? 燕容踏过阵法的流光,踏过落在地上不知哪位仁兄的剑,踏过摔了一地的长明灯的尸身,修士们忙着根本不存在的报仇,愣是没注意到身边走过了一个四处张望的人。 燕容找着息甘的时候息甘正被几个修士围着揍,偏偏被锁妖链缚着,毫无反抗之力。 燕容在脑袋里转了半晌,才把眼前这被揍得软趴趴红彤彤几乎要显出原型的妖怪和当初洞中那张狂的大妖怪联系起来。 脑袋里转完,燕容刚好缴下那几个修士的凶器,把妖从那几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中拖出来。 燕容觉着这恨之入骨不是凭空的。 “这不是你的术么?” 息甘奄奄一息地摊在他怀里,燕容输了一缕真气推入他全身经脉,息甘这才缓过劲来,狠狠地抓住燕容的手。 “花争弦那个疯子……窃取了我的术!” 作者有话要说: 燕容:亲妈。 —— 昨晚本来想更文的!渣作者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想着眯一会儿爬起来发文,谁知梦中惊坐起就发现第二天早上了…… ☆、第 41 章 朴山长老方才叫燕容在外解符, 内里其实是不愿让燕容掺和进来,谁知在妖牢前被元英长老一剑戳得心烦意乱,眼一晃,便看见个人影晃进了妖牢,可不正是本应在外面解符的燕容? 那小崽子的隐身术骗骗师弟还行,在任何一个长老面前晃上一晃,准被看得一清二楚, 竟就这么披着个毛毛躁躁的隐身术闯了过来。 朴山长老顿时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拨开元英长老追着自己那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小崽子冲进妖牢,几十把剑扑面而来, 后方元英长老的长剑扫来,若是躲闪那元英老狗的剑势必要让前方一干小辈遭殃,朴山长老顿时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就跟燕容那崽子一样披个隐身术再来了。 事已至此, 朴山长老只好抬掌准备和元英长老来个硬碰硬。朴山长老屏气凝神,运气于掌。元英长老的剑转了半圈, 无刃的半边挨着朴山长老的袖子扫了过去,打落一干拦在入口的后辈。 朴山长老:“……” 元英长老捋了捋袖子,走进妖牢:“走吧朴山,事态紧急, 别再浪费时间了。” 朴山长老:“……”刚才谁二话不说就提着剑来拦上他的路的? “老狗……”朴山长老正要笑他轻易就中了一个后辈的术法还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元英长老略有深意目光落在他身上:“方才进去的是你徒弟?” 朴山长老笑不出来了。 燕容被息甘抓住手时朴山长老刚好踏入牢室,一眼见着自家徒弟怀里抱着个妖怪,那妖怪还很眼熟, 仿佛是不久前挣脱了锁妖链闹得群妖大乱的罪魁祸首。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和这妖怪搅和上的? 燕容被息甘一把抓住了手,正要询问前因后果,忽觉身后一阵威压,一回头,就见朴山长老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燕容,我不是让你解符么?”朴山长老说完瞥见被息甘抓住的手,眉头一皱。 燕容诚恳地看着朴山长老:“解不开。” 燕容说完,在息甘愕然的目光中,朴山长老一掌朝他天灵盖拍下。 然后燕容忽的凭空消失了。 “谢师父。”空中传来燕容的声音。 原来燕容毫发无伤,连位置都并未移动分毫。方才那一掌,朴山长老不过是往燕容身上拍了个隐身咒,做了个气势汹汹的样子想吓他一吓。 燕容非但没被吓到,还胸有成竹道:“解符需先解阵,此处正是阵眼。” 燕容说完把息甘往他师父怀里一搁,双手捏起法诀。 朴山长老诧异地看着他:“你会解这阵?” 燕容沉默了一会儿,略显犹豫地一点头:“会。” 之前在息甘洞中时,灵渊门的弟子解过这阵,那时燕容有意无意分出神来关注那弟子的安危,顺便把他解阵的动作也查看了一二。 既然是同一个法阵,解法应当相差不大。 片刻后……燕容放下手。 法阵毫发无损,幽幽地泛着流光。 “这阵怎么解?”燕容看向息甘,罕见地看上去有些赧然。 朴山长老:“……”就不应该相信他这好徒儿的记性! 息甘此时的修为看不见燕容,只听到燕容的声音,息甘张了张嘴,一口气没提上来。 燕容又往息甘体内输入一道真气,息甘幽幽道:“花争弦在我的阵法中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8 融合了花家的术法,如今的阵法不可同日而语,解法自然也有所差别。” 燕容忽然想起来了,花争弦虽在云尾峰修习道法,却仍喜欢用花家的幻术,燕容刚出关时还被这小子用幻术摆了一道。 主峰四周的阵符燕容一开始只以为是魔修的符,细细一想,又觉得和花家的符纸确实有些相像。 燕容仍觉得奇怪,他此行回峰是为追那魔道,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解花争弦的阵?那魔修呢? 一时弄不明白,燕容把这问题跳过,当务之急是解阵。 燕容解不出阵,指望着叫息甘自己把这阵解了,燕容问话的时候,已经在心里罗列出一系列软硬兼施的法子,可息甘借着他的真气软趴趴地说出一串话,却根本没有说到如何解阵。 燕容有些急,又催了道真气给他:“所以你……” 息甘道:“我不会解。” 燕容:“……” 朴山长老:“……” 朴山长老内心十分想把手中没什么用的妖怪扔回给同样没什么用的徒弟。 燕容顿时不赧然了,连仗着这阵法横行的大妖怪都不会解。可心里仍然不大愿意相信:“你真不会?你不是这术的主人么?不是大妖怪么?之前不是还用这阵用的很顺手么?” 语气了便带了点嫌弃。 息甘欲反驳:“我说了,花争弦把——” 燕容却忽然把真气收回,息甘话断在嗓子里,愣是吐不出来,只得奄奄一息地憋回去。 燕容叹道:“可惜没有讲解阵法的书籍能够参考。” 说罢便又捏起诀来。 息甘心道都说了花争弦变换了阵法,还捏什么诀,这不是做无用功么。可惜没有说话的劲力,梗在胸口憋得慌。 体内再次涌入一股真气,息甘呼出口气来,舒坦了许多。 那股真气比燕容的更为醇厚,息甘侧头看去,见朴山长老一手抵在他后心,不等息甘开口,朴山长老道:“你在这里,可曾有见过一个魔修?” 息甘摇头道:“我醒来的时候,法阵已经在运作,我只看见你们道修在阵中。”说到此处,花争弦愤恨地看向牢室之外。“若不是花争弦……我也不会毫无意识。” “你的妖力怎会一丝也无?”朴山长老瞥了眼息甘的神情,瞬间明白了。 朴山长老叹了口气:“能否告诉我,孽徒都做了什么?” 息甘的脸上浮现出屈辱的神色:“他拿我作炉鼎,以我的妖力助他自己修习,我一身伤痕都是他干的好事,你是他师父,竟什么都不知道么?” 朴山长老一时被息甘说得有些羞愧,道:“我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可知争弦在哪?” “你当真对自己的徒弟下的去手么?”息甘说完朴山长老不语了,息甘也知道自己撒气撒错了地方,这朴山长老为他输入真气虽是为从他口中获得消息,却到底是在帮他,息甘闭了眼,道,“他在外面,和你徒弟原醇玉在一块儿。” 原醇玉去追那魔修却迟迟没有消息,燕容心里也有些忐忑,一听到原醇玉的消息便从解阵的法诀中回过神来。原醇玉竟和花争弦在一块儿,那么那魔修又在什么地方?和花争弦有什么关系? 见燕容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息甘道:“怎么,终于放弃了?” “世间万物皆有相通之理,花争弦的法阵从你的法阵演化而来,其解法与原来的解法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试一试总能出来的。” 燕容不死心,又试了一试,法阵依然好端端地耀武扬威。 息甘看燕容试了半天,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燕容抬眼看他。 朴山长老已经走了,息甘靠着朴山长老输入他体内的真气撑着一口气坐在一旁,极其缓慢地运转着周身的气。 “变换法阵,我倒有些经验,只是我现在心有余力不足,这样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催动法诀。” 息甘一说完,燕容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你试试。”燕容道,“我借你法力,不要耍花招。” 燕容行事干脆,话刚说出口,燕容已经搭上息甘的经脉,法力从脉门一路涌入丹田,推着体内的真气流转。 息甘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渐渐顺畅。 “你放心,不会对你们门派做什么。我如今只想做一件事。” 息甘阖上双眼,感知着阵法的动向,沉浸在法阵的搏动和无数微小的震颤中,随着感知捏诀,吟念,描摹着解阵的法咒。 燕容见息甘进入了状态,自己反倒除了给他输送真气保证法力的周转行使,就没有什么事了。 琢磨半天的东西一消失,脑袋一下子空了起来,燕容便又想到原醇玉和那魔修。朴山长老已经前去寻人了,不知找到了没有。 息甘沉浸在解阵中没了动静,燕容有些急,又不知还能做什么,分出一部分精力传声给原醇玉。 “你追那魔修追得如何了?” 原醇玉没让燕容久等,马上便传回句话:“跟丢了。莫要担心。” 燕容便定了心神,专心替息甘护法。 不知过了多久,燕容忽然感觉到息甘运转法力的速度倏的加快了,燕容竟收不住,身上的法力如江水奔流直下被息甘手中的诀召去,潜入法阵的阵眼。 好像有用。燕容想着,息甘忽然喉间梗出一口血,手中动作一滞。息甘体内的真气消耗得极快,燕容不得不赶紧补上。 燕容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却又不想放弃,眼见着息甘的面色也是苍白如纸,燕容探道:“继续?” 就在方才息甘还坚定这阵法解不了,现在却和这它死磕上了。 “继续。” 一刹那,息甘削瘦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已经消失许久的,大妖怪的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忽然想知道有人这个点还没睡么 ☆、第 42 章 燕容自己修炼的时候, 真气往往在体内缓慢循环,平稳地抵达四肢经脉,回归丹田。 而此时,体内真气的周转达到前所未有的速度,为撑起法力破坏笼罩着整个主峰的巨大法阵,丹田几乎要被掏空,从前日积月累的修为到了重要关头, 只觉得少的可怜。 为维持术法运作,燕容只得加快真气运行的速度。他平时一个人窝在云尾峰自己修自己的,从不追求速度, 修行倒像是一种闲情逸致,这回却是紧赶慢赶,手忙脚乱,真气横冲直撞, 难以控制,走岔了好几回。 燕容好几次都陷入一种走火入魔前的失神中, 又硬生生地把走岔的气拉回来,催命似的推入息甘的体内,将息甘从遭到反噬一命呜呼的趋势中劫回。 如此几次下来,竟在极快的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59 周转速度中隐隐品得几分真意, 渐渐能够把握住快速运行真气的平衡。 燕容琢磨着那平衡感,不知不觉沉浸其中,陷入一种丧失了速度的境界中。体内的真气依然以极快的速度运行,燕容却恍然间感觉到静止, 那真气的运行成了最鲜明的感知,于此同时,周围的事物都变得缓慢而清晰。 从自己体内流走的真气忽然像是成了自己的感官,由内而外的运行中,燕容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体验。 燕容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已十分空虚,他压榨出的余下的真气,将这余下真气利用到极致,他感到万物相生,外界的气流与体内的真气周旋相融,丹田内渐渐有真气回流,输出的真气竟也能支撑住息甘。 感官仿佛由阵眼延伸到整个主峰,燕容隐约感觉到那巨大法阵的脉络,主峰的脉络,甚至整个太荒山的脉络都在脑海中隐隐闪现,虽身在一方小小的牢室里,燕容却知道,主峰周围的阵符已然松动了。 —— 花争弦丹田枯竭,再爬不起来了,摊在地上歇息,原醇玉手中执剑,却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样。 如花争弦所说,法阵已发动,花争弦是死是活,法阵都不会停下。 二人陷入僵持,原醇玉把目标对准了妖牢边的阵符。花家的术法不外传,阵符自然也只有花家自己的弟子知道解法。原醇玉绞尽脑汁用尽十八般武艺,阵符屹然不动。 “没用的,醇玉。”花争弦翻身看着他,眼中的笑意看得原醇玉满腹郁闷。 愤愤地提剑砍下去,原醇玉猛地抬起头来,惊诧地看向阵符,眉间攀上一抹喜色。 花争弦也顾不得歇息了,双眸倏地张大,两手微颤着朝法阵摸去。 阵符松动了。 他花费几年时间在门中布下的法阵——天衣无缝的法阵,竟松动了。 花争弦忙从丹田中搜刮出方才歇息时回复的法力,修补法阵的松动处。 原醇玉自然不会乖乖站着等他修补好,弹开花争弦捏诀的手,扰乱了花争弦的术法。 花争弦几番被原醇玉打断,望向原醇玉的眸子里竟带了丝祈求:“醇玉,你和我一起死,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原醇玉毫不留情地掰过花争弦的手腕,翻手便是一道缚朝花争弦打去。 花争弦却又是不知哪来的一股大力,反手扭开原醇玉的手,原醇玉手中一痛,那缚便又消失了。 花争弦心里担心着法阵,不欲与原醇玉纠缠,手下的动作便狠了些,将原醇玉一下磕在墙壁上,又匆匆忙忙探了探法阵,阵眼处已然开始瓦解,花争弦刚把法力输进去,便有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 花争弦心说原醇玉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肩头便附上一面手掌。 “争弦。”朴山长老的声音落在花争弦耳中。 —— 妖牢,牢室中。 燕容感到从法阵诸多脉络中的某一处入口,一股法力涌入,与他的彼此相抗。 “是花争弦。”息甘的眉心闪过一丝厉色,借着燕容的法力猛地穿入,花争弦的法力散去大半,仍欲阻拦,却后继无力,在法阵中缓缓散去。 法阵终于是破了。 阵眼一旦破坏,巨大的法阵不过强弩之末,随法力的穿透而片片瓦解。 法阵的流光晃动片刻,便犹如被火焰逐烧一般,一片接一片地暗下,妖牢中顿时一片黑暗。 息甘知道这法阵便算是解了,收回精力调转起燕容的真气在自己体内流转一周,感到自己的体内又充盈了起来。 息甘无声地笑了一笑,一阵风似的从妖牢中飞出。 而燕容仍沉浸在那由极速的真气流转而出现的静止的境界中,雕像似的静坐在原地,对牢室中发生的事恍若不知。 他仍披着朴山长老给拍的隐身咒,有如虚空一般,与他所在的那一片黑暗似乎已融为一体,不辨你我。 从幻境中猛然惊醒的修士们不知牢室中还有这么个隐了身形的人,面面相觑片刻,彼此确认了身份,又想起自己此行是来支援主峰,方才却不晓得都干了些啥,便各要去找各峰师父。 一名修士在黑暗中行走,一脚眼看要踹上静坐中的燕容。 倏地一道虚影闪入一旁。 修士浑然不觉,走出了牢室。 燕容摸了摸鼻子,方才感到有人靠近,意识一下子从那境界中窜回到自己这方躯壳之中,一睁眼便看到个鞋尖迎面而来,实在是险。 一面庆幸自己醒得及时,一面又忍不住遗憾,方才的境界十分新奇,仿佛一瞬间成了天地的一部分,太荒山的土便是他的四肢百骸,万物生灵盈满天地,又触手可及,十分玄妙。 牢室内有人重新点亮了完好的长明灯,燕容借着光四下看去,法阵已然解开,息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方才搜刮尽丹田内的真气,燕容一站起来就有些发懵,在原地打坐片刻,方才起身出了妖牢。 —— 息甘一刻不停,第一件事便是要找到那害他吃尽苦头的花争弦。 妖牢外聚集着诸多修士,息甘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脚步如风掠过妖牢的门柱,而体内盈满真气,息甘只觉得这真气用起来比自己的还要轻便许多,与人擦身而过,那人还浑然不觉。 息甘脚步一点跳上妖牢的房顶,一眼便看见了花争弦。 闷了许久的屈辱和愤怒猝然迸发,息甘顿时眼红如轰然大火,聚起法力朝花争弦击去。 花争弦方才被朴山长老一巴掌拍醒了,正焉着脑袋等惩处,知道自己这下必死无疑,再无翻身之日,不由得悲从中来。 耳边忽然一阵劲风,花争弦循声看去,便见息甘朝他飞来,而一道妖光则已然到了眼前。 花争弦先前把息甘折磨得奄奄一息,只吊着息甘一口气供他自己作炉鼎用,哪里想得到这息甘会活蹦乱跳地从锁妖链中爬出来找他报仇,花争弦一下子懵了神。 原醇玉眼疾手快,把花争弦往自己身后一拽,那妖光擦着衣服飞了过去,在地面轰然炸开。 花争弦心狂跳不止,不禁拉住了原醇玉的衣服。 原醇玉还端着那副不近人情表情,只是将花争弦拦在身后,花争弦拽着他的衣服,原醇玉倒也没急着拍开。 花争弦鼻子一酸,眼眶一热:“你果真……” 原醇玉正注意着息甘的动向,凉凉地打断泫然欲泣的花争弦:“在你跟师父和掌门交待完之前,我得留你一张嘴,你别自作多情。” 息甘一击不中,又见原醇玉将人护在身后,心中不免憋火,冲道: “我是来找那花争弦报仇的,劝你别多管闲事,你若是还要包庇他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我连你也杀了,省的你们门派多养一个妇人之仁的瞎眼人。” 也是花争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0 弦倒霉,朴山长老方才去找掌门,谁知前脚刚走,后脚这复仇的就杀来了。 这息甘他之前在牢室中见到时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天知道怎么忽然就能跑能跳能拿妖法炸人了。 “我师弟确实犯下打错,我无话可说,也并不包庇。只是他现在还不能死,等到尘埃落定,要杀要剐随便你。” 原醇玉说着朝息甘露出个彬彬有礼的笑来:“在那之前,还请你先回妖牢呆着……” 嘴角分明仍挂着笑,手中飞快地运起法术朝息甘缚去。仇人还在眼前,息甘哪里甘心就这么被缚住,运起真气,以气为屏障挡了一道,又滑步闪过原醇玉祭出的下一道缚。 息甘脚下运气,一番动作身轻如燕。 息甘躲闪的时候,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他既然又有了一身法力,为何还要乖乖被这门派的人关进妖牢 方才他一心只想着向花争弦复仇,不欲与无关之人多做纠缠,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息甘便觉得自己能做得还很多。 息甘看着施法做缚的原醇玉,手中一动,便向原醇玉袭去。 原醇玉当即准备应战。这时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原醇玉只听息甘发出了一声闷哼,眨眼睛,便如一滩烂泥软了下来。 原醇玉不明所以,忽然虚空中传来燕容的声音。 “你此次算是有功,我回头在师父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能给你一个重新做妖的机会。” 燕容顿了一顿, “乖,把手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了!今天更的早,没有二更,早睡!(啾一个晚安吻) ☆、第几章来着 主峰。 大殿。 花争弦踏石阶而上, 在掌门及诸长老前屈膝跪下。 掌门立于阶前,目光威严地落在他身上。 “争弦,我问你,你与魔道,可有牵扯?” “小辈不知道什么魔道。” “那你对那妖怪所使用的术法,出自何处?” “……魔道。” “你不知道什么魔道,又为何瞒着你师父和师兄弟研习那魔道的术?” “……” 花争弦半天不言语, 掌门又道: “魔道之术,向来为正道不齿,你身为我门弟子, 触碰禁术,强迫妖怪与你修习,你可知罪?” “……” 花争弦沉默半晌,众人皆以为他在反省时, 花争弦忽的抬起头来,看向朴山长老, 朗声道:“燕师兄能,我为什么不能?” 此话一出,殿中一片哗然。 “那燕容不是已经被朴山尊者打死了么?” “当时原醇玉也说被打死了,如今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 那燕容,谁知道有没有死呢?我看哪,原醇玉既然好端端地站在这,那燕容多半也没死。” “可原师兄本就没有过错, 朴山尊长放原醇玉一马合情合理,你看原师兄此番为了追捕魔道回门派,却不见燕容回来,燕师兄……大概是真的死了。” 殿中的弟子如此猜测着,对燕容的是生是死你一言我一语。花争弦忽然又高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为什么燕师兄可以,我不可以!” 这一回,花争弦并没有看着朴山长老,而是将目光落在虚空,乍一看仿佛是对着掌门和诸位长老所说,细细看来,却又不像说给台阶上的人听。 倒像是对着虚空说话。 掌门闭目静了片刻,忽然身形一动,跃至殿中一处伸手捞出个什么来。 那边的弟子吓了一跳,以为魔道就潜伏在其中,后退几步后纷纷朝着掌门手中看去,却并不见掌门手中有什么东西。 掌门做着拿捏的姿势,一手虚握。 不一会儿,掌门身前现出个人形来。那人被掌门捏住了衣领,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众弟子定睛一看,竟是那方才还不知是死是活的燕容。 “朴山。”掌门抓着燕容重新跃上阶前,见朴山目光在房顶漂浮,便唤了他一声。 “花师侄问,为什么他燕师兄可以,而他不能,你合该给个回应。” 朴山长老被问得心虚不已。不久前他才装模作样地在手上倒了血回来,亲口对门中众人说,他将原醇玉合燕容两个孽徒手刃。 如今原醇玉和燕容两个本该被他手刃了的孽徒一个接一个出现在门派中,朴山长老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着两个孽徒一道塞回去。可当着门中各峰弟子的面,又不能一走了之。 “争弦哪,你学什么不好,学你燕师兄,还青出于蓝……”朴山长老抖着拂尘叹了口气,“你燕师兄至少没敢做出个什么来,你倒好,闷声不响,做出这么个事来。” 朴山长老在诸位长老中没什么特色,倒是以护徒弟闻名,花争弦这孩子他也护过,却没想到这孩子这回竟将全门派都牵扯了进来。 花争弦被朴山长老说得又没了声,只用分外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朴山长老却正色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争弦,你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然后跟我去妖牢。” 花争弦一怔,目光中那一点期盼黯下。 燕容没那么多情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被掌门抓着衣领。 自己说不上什么话,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犯了门规就是犯了门规,燕容便抱着死到临头的坦然,在这众人关注的时刻闭上眼回忆起在牢室中那一场忽然显现的静止来。 说完了花争弦,朴山长老又道: “掌门师兄,燕容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的,他虽无意学了这术,却并未拿它来伤害什么人。况且这一次能够破阵,燕容功不可没,不如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谁知道妖牢里那没什么用的妖怪和他那同样没什么用的徒弟竟阴差阳错就这么撞了狗屎运,试出了破阵之法。 朴山长老说完这句话,又看看掌门身旁沉浸在回味中的燕容,顿时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糟心感。 “朴山说得不错。” 诸位长老中站出一人。 话音刚落,殿中又是一片哗然。 那名长老不是别人,却正是与朴山长老连着两峰弟子都争锋相对的元英长老。 元英长老道:“此次危机,诸峰弟子多束手无策,反倒是这燕容冒着暴露的危险,以自身真气将法阵破解,说是我门的大恩人也不为过。” 掌门点了点头。 燕容好巧不巧这时候从回味中回神,听了元英长老的话,便十分自然地自己把自己的台——连同他师父和元英长老的台一道拆了。 “我不过是提供法力,破阵的法子是那妖怪试出来的。” 元英长老:“……” 朴山长老:“……” 朴山长老忽然很想把自家徒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1 儿的嘴缝起来,把这人扔进妖牢和那磨人的妖怪作伴去。 这时,殿外响起一阵喧闹声。 “报告掌门师尊!” 几名主峰弟子踏入大殿入口,掌门招了人进来。 那几名弟子上前便拿出个布包。 其中一人道:“我等在放置仙石的密阁中找到了这个。” 几名弟子以眼神询问掌门,见掌门点了头,便将布掀开。 那布中包裹着的赫然是一张符纸。 那符纸质地十分特别,又有着独特的印章在附在纸面。掌门只肖瞧上一眼,便辨识了出来:“错不了,是花家的符纸。” 花争弦一振,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布中的物事。 “贼喊捉贼。”掌门拿起那符纸,放到花争弦面前。 “你还有什么好说?” “掌门,不是我盗的仙石!”花争弦还想否认,掌门摆摆手,长老们会意,运起法力将花争弦缚住。 掌门道:“给你三天时间,你什么时候悔过,愿意说出实话,我再来见你。在此之前……”掌门抬首望了望殿前所刻的先人的教诲,“你好好呆在这里看看我门的道义。” 燕容循着掌门的目光看去,殿中所刻字迹大气磅礴,四面录入了各祖师的慧语,正中央则刻着万象归一四字。 这些语句燕容从来记不住,经历了那样玄妙的静止后,看着这些字句竟觉得有了些体悟。 “燕容虽误学邪术,此番回峰确是救下许多弟子。既然元英都替你说话,那……” 燕容听掌门说起自己,将视线从殿中字句上移开,一转头,掌门两根指头就迎面而来,在燕容眉心戳了一下,燕容一个激灵便要退开,掌门拽了燕容回来,二指迅速点过燕容身上几处穴道。 燕容感到经脉有些堵,看向朴山长老,不见朴山长老有什么动作,燕容便由掌门去了。 片刻后,掌门放开燕容,燕容觉着经脉里有堵塞之感,在体内运转了一遍真气,堵塞感被冲淡,舒服了许多。 除去这一点堵塞,便没有其他异样感了。 掌门道:“你修习邪术,是不争的事实,我既然知道,就不能放着不管。方才我在你身上打上咒术,好监视你体内真气动用情况,若是你走了邪门歪道,此术必让你生不如死。你若心在正道,此术有或者没有,并无区别。” 处理完这一切,弟子们从殿中涌出,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太荒山中处处是紧张的氛围。 魔道在门中横行,却没有留下一丝踪迹,叫人毫无察觉。着实可怕。 众人散去后,花争弦仍不得不跪在殿中,对着那些无从捉摸的字句,口中喃喃: “为什么燕容可以,我不可以。” 燕容刚刚走出去,又跑了回来,正好听见自己的名字从花争弦口中念出。 燕容听得怪不舒服,道:“你分明知道你我不同,何必费心拿我和你比较。” 花争弦的声音一滞,抬起头来,见燕容的目光扫过殿中的文字,又一脚迈出了大殿。 “人各有道……” 燕容的声音从殿外飘进来,不知是说给花争弦听,还是纯粹只是念一句刻着殿中的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样了,晚上出去挑战自我,祝我活着回来…… ☆、第 44 章 众人从殿中鱼贯而出的当儿, 掌门拿拂尘在朴山长老肩头点了点。 &你过来,我有事与你说。& 朴山长老心里暗暗哀叫一声,在臆想中把两个徒弟翻来覆去鞭笞,一边思忖着将脑海中的演练付诸实践的事,一边梗着脖子跟上了掌门。 燕容不知道自己已被自家亲师父在臆想中碾成了泥巴,只觉得莫名背后一凉。 站在台阶上四处望了望,见元英长老被一干弟子簇拥着踏上了离开主峰的路, 燕容搓了搓手,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掌门抓出来,早就濡湿了手心。 燕容搓着手望着元英长老腾空而起, 领着座下弟子浩浩汤汤地准备回峰,燕容才卯足了劲跳下台阶,朝元英长老追去。 却被个人一胳膊拦在前方。 &你有胆,真有胆, 披着个隐身诀就敢掌门面前站,把自己犯门规这事给忘了?我都快被你吓死。&原醇玉的胳膊勾上燕容的肩头。 燕容推了他的胳膊仍要往前跑。 &这是要去哪呢。&原醇玉扯了把燕容的衣带, 差些把衣带扯掉。 &回峰……&燕容含糊着,把衣带从原醇玉手里抽回来。元英长老在空中缩小成了一个点。 回峰? 原醇玉顺着燕容的目光看去,了然。 &好,回峰。&原醇玉勾着燕容往云尾峰去, 没走几步哼起了小曲。 燕容被原醇玉带着走,就这么回了峰。 一踏进云尾峰的地界,燕容忽的松下气来,才感觉到原醇玉的曲子跑了调, 本人恍若不知,搭着他的肩自顾自走神。 正常,又不太正常。 &你不是追那魔修呢吗?怎么追到花争弦那边去了?&燕容说着想提一道真气探探原醇玉的状况,丹田里搜刮一通,愣是没提出来。 破阵把他的真气耗得七七八八,又被息甘那妖怪拿去乱用了一翻,燕容虽坐在妖牢里一动不动,却好像绕着整个太荒山爬了七八圈,松下气来,就觉得乏力得很。 &追到妖牢就不见了,正好撞上花争弦。妖牢里只有他一个神志清醒的,那魔修在妖牢乱窜,估计和他脱不了干系。&原醇玉揉了揉燕容的脸颊,&虽然追丢了原本要追的人,不过倒是替你报了仇。& 报仇。燕容心里念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燕容清闲惯了,如今回了门派,掌门和师父又没有给他交待什么事情,也就乐得把魔修一事全扔给门派,自己窝在峰内修炼。 待到丹田内重新盈满,燕容才从修炼中回过神来,窗外霞光满天,已是次日黄昏。 燕容望着橙红的天空呆了片刻,起身朝外走去,在峰口转了一圈,便见原醇玉提着几坛酒坐在树叉上。 原醇玉遥遥地望着燕容,朝他挥了挥手。 燕容走到树下,原醇玉正好要往下跳,那几坛酒有些碍事。燕容伸出手,示意原醇玉把酒扔给他,原醇玉立时会意,拎着酒坛子就往燕容身上跳。燕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把原醇玉抱了个满怀。 原醇玉轻轻笑了笑,垂下波光盈盈的眸子,目光与发丝一道落在燕容脸上,痒得很。燕容松了手。 原醇玉这人漂亮,不像修士,反倒像是妖精,笑起来尤其如此。 &走吧。&原醇玉抱着燕容的肩,一手将酒坛子塞到燕容手中。 燕容便和原醇玉一人一手酒坛出了峰。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2 &你知道我要去哪?&燕容疑道。 原醇玉信口道:&不是主峰就是青鹏峰嘛。& 云尾峰隔壁青鹏峰,两峰弟子互不往来,势同水火,云尾峰弟子不上青鹏峰,青鹏峰弟子不上云尾峰。元英长老坐镇青鹏峰,与云尾峰的朴山长老是一辈子的老冤家。 &以你的性子,必然不会去主峰。你看,去青鹏峰的礼品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原醇玉扬眉道,&若不是元英长老,掌门不一定就这么放过你,这样的大恩,可不能两手空空过去。& 所谓礼品,便是那几坛子酒了。 &可我听闻元英长老素来好茶,不怎么喝酒。& &听闻的总是真假参半,常做的,不一定真那么喜欢,不常接触的,不一定不喜欢。就是因为不怎么喝酒,所以对元英长老来说,酒可比茶珍贵。& 原醇玉是个人精,早把云尾峰的沟沟角角摸得通透。虽说那番话燕容没怎么懂,但提着酒去,约莫是没错的。 云尾峰弟子不上青鹏峰,青鹏峰弟子不上云尾峰,两人开这先例,不由得都有些玷污潜规则的兴奋。 二人怀揣着这微妙的兴奋踏进青鹏峰,被青鹏峰弟子拦了下来。 &你们云尾峰的来我们青鹏峰做什么?&青鹏峰的弟子提着剑,咄咄逼人。 原醇玉不接话,小施障眼法,拉着燕容遁了。 元英长老座下的弟子毕竟不是吃素的,不一会儿便又追上来,团团围聚在两人身边,口中喊着云尾峰的从他们青鹏峰滚出去。 &我们又不是来找你们的。&原醇玉身形灵活,带着燕容跑得飞快,说话的间隙还有空回过头朝身后的那人做鬼脸,气得那人脸都红了,偏偏还不能拿他们俩怎么样。 燕容道:&明明可以悄悄进来,引了这么多人,怪麻烦的。&尤其还抱着酒坛子。 原醇玉却道:&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进来,最好让元英长老知道我们来了。& &这是什么理?& &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当然光明正大进来。既是来找元英长老,闹点小小的动静,正好知会元英长老一声,不是正好。& 仿佛是这个道理……燕容见原醇玉跑得顺溜,探道:&青鹏峰这么大,你知道元英长老在哪?& 原醇玉一点儿不谦虚:&你尽管放心,门中还没有我原醇玉不知道的事。&说罢一抬头:&喏。& 燕容随之看去,眼前赫然便是元英长老的居所了。 &我就保驾护航送你到这了。&原醇玉将酒全数给了燕容,&你去吧,我在外面替你把门。& 原醇玉这么说,倒不是不愿和燕容一块进去,而是元英长老座下弟子太多,已然将二人堵住。原醇玉手头空了,摸出剑来给燕容开了一条道,拦在燕容身后替燕容挡着剩下的人。 燕容没什么阻碍便到了元英长老居所的大门,手挨上门把,还未推门,那门自己就开了。 果真和原醇玉说的无异,二人公然闯进青鹏峰闹的动静,已经让元英长老知道。 燕容后脚踏过门槛,那门便又自己阖上。 原醇玉见燕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对面前的青鹏峰弟子高高举起一只手喊停。 &怎么,知道怕了?&青鹏峰弟子自然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 见到云尾峰弟子必然要刁难一番,已成了青鹏峰弟子公认的优良传统。 既然是陪着燕容来道谢的,原醇玉这回既不准备和青鹏峰弟子耍嘴皮子,也不准备在元英长老门外大打出手。原醇玉打断道:&诸位回神,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之间的恩怨也该告一段落了。& &什么意思?& &你们还没注意到么?你们元英长老和我们朴山长老已经私下和好了,咱们还在斗,岂不像个傻子。& 青鹏峰弟子皆是一愣:&这……你怎么知道?& &昨日元英长老不是还替我们云尾峰说话么,若是元英长老和我师父还在斗气,昨日在殿上元英长老落井下石还来不及,怎么会替我师父说话,护我云尾峰弟子?& 青鹏峰弟子一听,觉得挺有道理,可刁难云尾峰弟子已成习惯,总觉得就这么放过明目张胆闯进他们青鹏峰的云尾峰弟子不是他们的风格,况且追人追了一路,就这么顺着云尾峰弟子的话头下来也十分没面子,一时打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醇玉沉吟片刻,道:&你们要实在没什么事干,咱们就……& 门外青鹏峰弟子与原醇玉彼此僵持,这厢燕容已穿过前院,畅通无阻地进了内院。 元英长老站在内院,似乎专程在这等他。 燕容知道元英长老已经觉察他来了,便也不往前走了,站在院前远远的行礼:&晚辈谢过元英长老。& 元英长老缓缓道:&你不必感谢我,你救下我峰弟子,如今劣徒已去,无法再报你恩情,便由我这做师父的替他们还你恩情。& 元英长老语气平和,燕容却从这话中听出一丝沉重,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道:&长老请节哀。& 元英长老的弟子燕容记得,是除妖时遇上的男女。都是是明媚的性格,以至时至今日,燕容这破记性竟仍然记得。 燕容记得那男子方与女子争吵过,便大言不惭教他什么是在乎。在乎,便是她不在你身边一刻,你满心想见她;在一起的时候,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她遇到危险,第一个冲出去保护她;无论什么遭遇,都能替她承担…… 燕容那时对在乎一词依旧没什么概念,直到后来在山涧中,女子的泪淌在他手上。 原醇玉说过,他从小到大的愿望,便是有谁能为他哭那么一回。燕容那时不懂,如今想来,原醇玉想要的,或许便是那样的在乎。 &他们……令徒教会我许多。&记忆里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化灰而散的瞬间在脑海中复苏,一下子梗在燕容喉间,燕容垂眸,&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他们。& &你这孩子瞎愧疚什么?&元英长老摇摇头,&你自身难保,如何救得了别人。这便是小徒的命了。为正道而死,也不算白活一世。如今你也得了答案,便去了吧。& 元英长老说罢,便要往里走。 &长老且慢。& 燕容说着忽然朝元英长老掷了几样物事,元英长老回过身将宽大的袖子一揽,将那几样物事一一接过,原来是几坛子酒。 元英长老轻轻一嗅,讶然:&这是?& &谢礼。& 元英长老好笑道:&我说了是替小徒还你恩情,你还给我谢礼?& 拿都拿来了,再抱回去好不麻烦。燕容这么一想,强行解释道:&这是云尾峰的谢礼。& 说罢,这才向元英长老告辞。 元英长老抱着酒坛子驻足片刻,缓缓揭开坛塞,提起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3 酒坛,一仰头,酒入喉间。 他与茶相伴,极少饮酒。 此番难得纵酒,足足饮了一坛。唇齿间的涩意被酒香冲去,酒意涌入胸腔烧得滚烫。 正魔……势不两立。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标点会变成这样……修! —— 朴山长老:淦!哪个小兔崽子偷了我的酒??! ☆、第 45 章 燕容从元英长老的居所出来,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原醇玉一人抱着胸背倚墙面叼着草叶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神,燕容悄悄走到他旁边原醇玉一点也没发觉,直到一只手伸进他袖中,原醇玉才猛的惊醒。 “怎么跟魔怔了似的,那些人呢?”燕容半个身子贴在原醇玉身上,手在原醇玉袖中掏弄了几下。 原醇玉颤了颤, 痒得直笑,顺势靠进燕容怀中咬燕容的耳朵:“走了,许是觉得没意思吧。” 燕容揽住原醇玉的腰, 从原醇玉袖中摸出个酒坛来。 “我说怎么少了一坛,果真被你偷偷藏下了。” “好不容易偷一回酒,自然要给自己留两坛。” “偷的” “你以为以师父的个性,能光明正大地让我们取酒给他老对头” 原醇玉说完, 燕容便听见一阵剑鸣,揽在原醇玉腰间的手一松, 却又被原醇玉按回去,接着脚下便是一空。 “走了。”一柄巨剑出现在虚空之中,原醇玉带着燕容跳上去。 “去哪?” 原醇玉在前方御剑,燕容乐得轻松, 抱着酒坛在原醇玉身后坐下来,偏过头看原醇玉站在剑柄上捏诀。 剑行得愈加地高,头顶着广阔苍穹,脚下是土石沟壑, 林木万千,原醇玉立在剑端,转头见燕容坐在剑身上望着自己,心中莫名战栗。 勾勾手指,从坛子里引了一道美酒入口,入喉,入胸腔肺腑,任凭昏了头的话语被美酒勾出: “天涯海角。” 好一个天涯海角。 原醇玉一腔昏头的酣畅感染了燕容,燕容便也抬起酒坛,一仰头,张嘴接住潺潺流出的酒水。 “喂喂喂,你别喝多了,怕你酒上头一脑袋栽下去。”原醇玉在前方喊停他。 于是两个脑子里妄想着天涯海角的人,却在太荒山一个旮旯角落下来——为了分享这一坛从自家师父门前偷的酒。 那原本是朴山长老给自己酿的酒,预备囤到冬天来时从地里挖出来,就着酱肉慢慢享受,再用融雪酿新酒。 幼时原醇玉偷偷见到,趁朴山长老喝得烂醉,顺走了一壶酒,偷拿了一块酱肉,酱肉啃了一块,人先醉死过去,摊在地上打酒嗝。 燕容刚巧路过,走得入神没注意周围,被横在前面的原醇玉绊了个大跟斗,沾了原醇玉一身酒味,正好被醒酒后寻来的朴山长老看见,连带着收拾了一番。 许是过意不去,从此原醇玉偷酒喝,都有燕容的一份…… 一坛子美酒量足味醇,香气四溢,两人在林子里喝酒撒酒疯,吓走一片禽鸟走兽,次日睡眼惺忪地从山人捕兽的陷阱里爬出来,在冰凉的溪水里涮了一通,才彻底清醒过来。 “燕容。”原醇玉替燕容拢好衣服,“走,我带你去人间。” 燕容奇怪地看着他:“你还没醒酒?我们何曾出过人间,醉到梦飞升了?醒醒,还早着呢。” “这里不算。”原醇玉装模作样清咳两声,半是故作恳切半是故作神秘,“你上重生台救我,为表感激,出了门派,我带你去看真正的‘人间’。” 燕容有些畏缩,见原醇玉说到“人间”时眼睛里熠熠生辉,隐约预感到原醇玉所说的“人间”必然十分火热和闹腾。原醇玉喜欢往热闹的地方跑,燕容偏偏对人来人往的场景没辙。 原醇玉知道燕容畏缩什么,却不由分说地拽着燕容下了山。 远远便听见市镇中的吆喝,叫卖,各式各样的人在街道上流动,燕容跟着原醇玉在街上走,差些和在人群里乱撞着冲来的男子撞个满怀,原醇玉拉了燕容一把,避开那横冲直撞的人,让出条道来。 “正遇上赶集的日子,人多,你小心些。”原醇玉叮嘱着。 燕容想窝回云尾峰里了。 “不是说去天涯海角么。”话说出口,听在原醇玉耳朵里便带了些像是撒娇的埋怨。 原醇玉好笑道:“你倒是说说,天涯海角在哪?” 燕容没声了。原醇玉买了袋炒栗子,捏出个栗子剥了外壳塞进燕容嘴里。讨人欢心对原醇玉来说不过小事一桩,燕容啃炒栗子啃得高兴了,便也不再计较人群。 原醇玉一下山就浪得没边,拽着燕容逛遍了附近的镇子。 一袋栗子啃完,手中又被原醇玉塞了其他东西,燕容跟着后头拎着原醇玉一路买下的奇巧物件,等原醇玉进店面的空当,抱着东西站在店面门口歇脚。 店门口一个同样抱着东西的男人竟把燕容当做有妇之夫,凑过来便道:“小兄弟,也是陪夫人出来采买呢” 不等燕容说话,便自顾自说起自家夫人来。 “夫人上了街,见了心仪的东西,那是十头牛也拉不住,你看我这一手的大小物件……诶,你抱的也不少呢,不过这些物件,倒是些寻常姑娘不爱买的。” “我夫人……爱寻觅些新鲜玩意。”燕容对着夫人一词咀嚼了半晌,原醇玉一个耍剑招耍得虎虎生风的大男人和“夫人”二字似乎有些不搭界。 可听那丈夫夫人夫人地唠叨半天,渐渐地也就把原醇玉和“夫人”对上号来。又听那丈夫说着家妻如何爱逛街,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亏她一天下来也不嫌累,燕容心下略有感慨,便忍不住接了嘴道: “大抵天下夫人都是如此,夫人要出来逛,咱们也只有陪着抱东西的份。” “可不是!”那丈夫说完见自己妻子从店内走出来,掏了腰包付了账,便与燕容道别。 燕容往店内张望了下,肩上却攀上一只手。 “夫人噗,是说我吗?”待燕容有些尴尬地侧头看过来,原醇玉弯下眼角十分勾人地一笑,凑近燕容耳边喃喃道了声,“相公。” 那一声相公叫得燕容酥透了半边骨头,燕容脸上有些发热,夫人本是叫着玩的,没想到被本人听去,厚颜无耻地反过来逗了他一把。 燕容不甘示弱,想挑一把原醇玉的下巴,却抱着东西腾不出手,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崩着脸带了带手里快要滑落的东西,视线斜斜地与原醇玉对上,正色道:“夫人忽然靠这么近,就不怕为夫当街吃了你” 虽没挑上下巴,这一番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的不正经话仍是让原醇玉猝不及防地红了把老脸——或者说正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说出来的话更具有冲击力,骇得原醇玉差点咬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4 上燕容的耳朵。 燕容兴致正浓,又见原醇玉神色松动,不禁觉出其中趣味,兴致更甚,当即得寸进尺,学着原醇玉的调调耍起流氓,用小臂蹭了蹭原醇玉的腰侧:“夫人怎的这幅神情,难道……竟是害羞了?” 原醇玉内心惊骇不已——不过才下山多久,这人竟已能够把山下的流氓话活学活用,信手拈来! “你这些话跟谁学的!”原醇玉抖着手指着燕容的鼻子,骇然道。 燕容一眨不眨地看着原醇玉。 就差没说句“可不就是你”了。 原醇玉:“……” 原醇玉盘缠带得足,夜间二人分外豪气地在附近最好的客栈里叫了间上房,燕容盘腿在床上打坐,原醇玉坐在桌前摆弄白天买下的物件,将之分门别类装好。 原醇玉全部分装好,摊向床上,燕容仍在一动不动地打坐。 原醇玉只看一眼,忽的觉出不对,燕容这会儿额角竟有一串一串汗珠淌下来,忙唤道:“燕容。” 燕容猛地睁开眼睛,随即脱力地弯下身子,原醇玉撑了他一把。 “怎么回事?” 燕容靠在原醇玉身上喘顺了气,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汗,道:“没事,一时不慎,走岔气了。” “你一向运气平稳。”原醇玉皱起眉,“为何会走岔气” 燕容闷声道:“不晓得。”要是知道哪里还会岔气。 脑袋里仍想着周身气脉,越想越糊涂。那日运气快到极致反而静止的感觉实在玄妙,可之后却再没出现过,燕容越是提速越是难以驾驭,不论怎么钻研都无法再找到那日的感觉。 “小心些啊。”原醇玉一敲燕容的脑门,不放心地叮嘱道。 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师父朴山所说的劫数论,人皆有劫数,哪怕是从小顺风顺雨的燕容……亦是如此。 燕容没心没肺地笑道:“你怎的和大师兄越发相像了?” 原醇玉一噎,把燕容的脑袋按到枕头上。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出城。” 燕容躺在客栈的床上,窗外传来人声,打更声,听着原醇玉计划次日的行程,这才真切地意识到原醇玉和他是真的离了门派要去“人间”了。 “怎么之前还半夜爬起来要回门派,现在一声不吭就要走” 原醇玉理所当然道:“这不一样,之前是被当作门派的耻辱不得不逃出去,现在是光明正大地出去,咱们走得堂堂正正。” 作者有话要说:  燕容:害羞了? 原醇玉:不……明明是把持不住了! 于是这一章揭示了我玉隐藏的强迫症噗, 于是我,我为什么又断更了,我,噫,要不我全文存稿回来再更?一断一断的我也很绝望…… ☆、第 46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的我却控制不住更新的双手,永远的建议囤肥……这一章很甜,很甜,很甜,谁再说憋屈我就!我就!我就,我就尬糖(怂) 次日二人出城, 原醇玉买了匹马,把分袋装好的东西搁在马背上,牵着马匹边走边在沿途将东西变卖,换足了盘缠,仅留下最喜欢的几样。 燕容跟着原醇玉学买卖,看原醇玉如何把一两银子的东西以十两银子卖出,顺便跟买家唠嗑时套几条江湖消息。 江湖上大大小小事情就没断过, 燕容当故事听,偶尔听见说他们长生门的,也尽只当故事听, 倒是十竹山庄的消息让燕容有些在意。 听闻那十竹山庄闭门数年,如今渐渐在江湖中又活跃了起来,在各大修士聚集处,偶尔也能遇上几个十竹山庄的弟子。又听闻十竹山庄的新庄主还是个毛头小子, 带着个妖兽在江湖上到处跑,把沿途各个门派的弟子都挑战了一遍, 不知是真是假。 有消息的,必然不是空穴来风。过了两城,还真让原醇玉和燕容碰上个十竹山庄的弟子。 那十竹山庄的弟子在山庄中时与原醇玉比试过,庄主后来又时不时念叨下燕容, 路遇扮作平凡商人自称燕玉醇和原容的两人,那弟子一眼就认了出来。 交谈一番,才知道不过数月,十竹山庄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十竹山庄的各项事务大部分都已移交给槲生庄主, 小庄主起初还难免生涩,如今已渐渐上手,乔渊夫人放心地从管事者的位置上下来不久,槲生庄主就大着胆子解除了禁地的缚,还从禁地里带了个妖兽出来。禁地里的妖怪出来想在庄中作乱,还是那妖兽镇住的。 又问了槲生庄主的近况,得知小庄主活蹦乱跳,在庄外亲自巡查十竹山庄在各地设下的分点。便与那十竹山庄弟子分别,往下一个城镇行去。 燕容感触道:“就连那孩子都为山庄奔走,咱们把诸事抛在身后,就这么下山出走,是不是……” 原醇玉挠了挠燕容的手心:“偌大的门派,少了谁不能转不过一个魔道残党,还不至于威胁到我们长生门,那时候可比现在激烈得多。” 事实上那弟子说了这么多,没透露他们小庄主出庄巡查也只是顺便,主要目的是寻人。与燕容和原醇玉一分别,就急忙飞了只纸鸽给庄主。 没心没肺的二人且行且玩,把路上的说书先生和戏班眼熟了个遍,到客栈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方入夜,原醇玉又把燕容叫出来逛夜市。 燕容扣着房门不放,对夜间的街市本能地抵触,当初在息甘洞外说故事时还拿出来和人家天灾人祸的遭遇放一块儿。 原醇玉也想了起来,把那时候的事拎出来说,戏谑道:“你这人的遭遇还真是惊人,你是小孩儿么?”未等燕容反驳,又道,“说小孩也不对,上街市哪能算遭遇,寻常人家的小孩一到街市上就跟疯了似的,哪里顾得上走失不走失的,离了大人照样玩得起劲。” 燕容噎道:“那时候看着周围人山人海的,全是高头大马的样子,又是夜晚,什么都看不分明,好像有什么在人群中,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忽隐忽现的,难道不可怕么?” 原醇玉把燕容的五指从房门上一个个抠起,不由分说地拉了燕容出去,指着街景道: “那你看看,还高头大马,忽隐忽现么?” 夜市正兴,一串串灯笼挂在摊前,透着光,照亮街市上行人说笑的脸,行人已不是高头大马的样子,男男女女携手而过,喧闹声中混着摊饼子的香气和少女的撒娇。 燕容还在往客栈方向挣扎:“虽然没有,但……” 濡湿的手中钻进原醇玉的指节,那钻入的手指把燕容握紧的手撑开。交握。 “看不分明,倒是真的。”原醇玉扣住燕容的手,忽然笑得像个偷腥的猫,上扬的眼角隐入垂下的鬓发中,半明半暗中越发像个妖精。 燕容一恍惚,原醇玉就拉着燕容钻进人群中。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5 “醇玉。”燕容不禁唤道。 “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原醇玉回过头来,在燕容眼前道,在拥挤的人群中,几乎挨到了燕容的鼻尖。 两人在人群中慢慢走,交握的手隐在垂下的袖摆下,原醇玉感觉到燕容攥着自己的手紧了一分。 “燕容,看看周围。” 燕容有些僵硬地照做了。 “你看到了什么?” “人。” “这里才是人间。”原醇玉道,“四处皆是人的七情六欲,每个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故事,过去和现在都藏在最普通的喜怒哀乐中,你看。” “那女子在给那男子挑穗带,那男子在给那女子买发饰,你猜猜他们碰面了会是什么反应” 燕容道:“惊喜” 却见那女子嫌弃那饰物一点儿不好看,男子作势要扔,又被女子抢到手中。 原醇玉道:“那是一对新婚夫妇,丈夫糙男人一个根本不懂什么饰物是好看,那女子虽嫌弃,可抢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却像把它当个宝似的。” 燕容道:“倒真是有趣。” 原醇玉又道:“你看那卖豆腐脑的一家人,孩子在店前和母亲一起招揽客人,父亲从对面回来,带着给孩子买的点心。卖豆腐脑不挣什么钱,孩子平日里不怎么有机会吃点心,这时候格外开心,你看他明明想要狼吞虎咽却舍不得下嘴的样子。” 原醇玉说着笑了笑,燕容也渐渐入神,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攥着原醇玉的力道松下来。 “不论三六九等,既是人,便有血有肉有魂灵有感情。”原醇玉忽然转向燕容,问道,“燕容,你为什么怕人呢?” 燕容正看一群姊妹笑闹,原醇玉忽然发问,将燕容道注意猛的拉回来。燕容沉默许久,望着行人茫然道:“我也不知。” “我以前一直想让你看看人间,分明是这么有趣的地方,你却连出峰都不愿,白白浪费了好时光。”原醇玉一边嘀咕着,指节在燕容手心蹭了蹭,忽然呀了一声。 “怎么了?”燕容警觉起来。 原醇玉拉起燕容的手:“没出汗了。” 燕容一愣。此时手心干燥,原来方才不知不觉,竟不再发汗。可现在注意一回来,手心又起了薄薄一层汗。 燕容忽然想起这一路上原醇玉总在有意无意地触碰他的手心,原来竟是在探他有没有发汗。此次诱他下山,莫不是为了让他克服一遇上人群就发汗的毛病 原醇玉拉着燕容继续在夜市中闲逛,燕容没了一开始的紧张,却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手心蔓延,想着人来人往中身边牵着这么一个人,便觉得十分意外和奇异。 —— 二人从夜市上回来,远远听见客栈内传来骚动。踏进门槛,见一锦衣男子手持符纸将一个店小二打扮的男子困在术中。 原醇玉目光落在店小二身上,一愣,神色微恙。 那店小二哀叫着在术中挣扎,隐隐显出花株的形状,围在客栈中的人惊惧万分,都怪叫着退到客栈门口去。 不过一会儿,原本只是面目清秀的店小二竟变作一个妖媚非常的男子,瞪向那锦衣男子的眸中秋波流转,冶艳动人,直叫原本退到客栈门口的众人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大家也都看到了此物的原型,这店小二不是一般人,掌柜的,我说的不错吧?” 那掌柜的早已吓得软倒在柜台前,抖着嗓子急道:“请道长快快将其捉拿!要多少钱我都付!” 锦衣男子听罢,略一颔首,道:“得罪了。”便取符施术,要将那仍在挣扎的花灵制伏。 花灵叫道:“我不曾害人!那些事不是我做的!”见众人无动于衷,不由白了脸色,眸中微微一沉,便想干脆来个你死我活。 目光一转,却见客栈前两个熟悉的身影。花灵立即求救地望着那两人。 原醇玉早有动作,正要上前,一道黑影忽然窜出,将那锦衣男子的术生生截断。 那花灵见了那黑影一惊,接着眉间闪过一丝喜色。 “大人!” 那黑影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解了花灵的束缚,横在了花灵和锦衣男子之间。方才那黑影动作极快,又转瞬停下,众人这才看了个明白,原来是个身着黑色外衫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剑眉入鬓,姿态沉着地立在中央,像长辈看孩童似的看着那锦衣男子,双目半合,神情微倦。 “你是何人”锦衣男子道。 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来,替那黑衫男子答道:“我们从十竹山庄来,不知花公子何故要为难我十竹山庄的花灵” 锦衣男子了然道:“原来是槲生庄主的侍灵,得罪。我路过此地,见这非人之物化作人形藏匿在人群之中,为防万一,便想将他揪出。既然是槲生庄主的侍灵,那便交由槲生庄主处置,告辞。” 说罢,那锦衣男子便一阵风似的带着随从的人离开了客栈。 ☆、第 4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作者可以日更几天(噫)补完权游以后大概可以好好码字了,嗯,一定是这样(想到隔壁作者还在点家追大长篇而我已经更新……并不应该忽然兴奋,啊,良心好痛(趴) “花公子……”槲生对那锦衣男子的称呼让燕容有些在意。 “唔, 花家少主。”原醇玉道,“不知怎会经过此地……”看他行去的方向,竟像是…… 燕容和原醇玉说话时,两道身影同时向二人扑来。 “主人!”那花灵扑向原醇玉。 “燕容!”槲生在燕容跟前刹住脚。 原醇玉把那花灵从自己身上拎下来,故作惊讶:“什么主人?” “主人莫装了,我晓得主人心里是有我的。”那花灵十分羞涩地贴上原醇玉的身侧,“我看出来您要救我了。” 扫到原醇玉脸上的为难, 又道:“燕容大人也早就知道了。” 原醇玉一愣,看向燕容。燕容平静无波的眸子也看向原醇玉。 “这……这妖物……”客栈内的客人打断几人的相叙,想要上前又碍于妖物不敢靠近。 “诸位, 这男子原是我石竹山庄中的花灵,不论它做没做过什么,还请大家看在我石竹山庄的面子上谅解它这一回。”槲生抱拳道。 那掌柜的从柜台旁爬起来,槲生见状, 从袖中掏了一袋钱币,放到柜台上。 “这段时间多有麻烦, 不知掌柜的能否将这花灵交给我带回” “不麻烦不麻烦!”那掌柜的抖着手将钱袋收入袖中,立即挂上一副看贵客的小心翼翼的谄笑。 将众人安抚好,槲生才重新走向燕容和原醇玉二人。 “当真许久不见了!” 原醇玉揉了揉眼。这是那时候那上来就挑衅的毛头小子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6 真是十分有庄主的样子了,燕容暗道。便看那黑衫男子踱步过来, 目光落在原醇玉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槲生道:“这是昭涯,我镇庄之宝。”说完便被那昭涯拧了耳朵,哎哟哎哟地叫唤着认怂。 昭涯轻叹:“什么镇庄之宝。” “好好好我乱说, 真是,炫耀一下都不行么。”槲生揉着耳朵,委屈兮兮。 原醇玉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才是我认识的小庄主啊。” “喂!你什么意思!”槲生正要冲过去,被昭涯压着脑袋按了回去。 “久违。”昭涯道。 ……久违 啊,对,“槲生庄主就大着胆子解除了禁地的缚,还从禁地里带了个妖兽出来……” 那时遇上的十竹山庄弟子,是这么说的。大约这昭涯便是那妖兽了。 “久违。”燕容道。 原醇玉打量了昭涯好一会儿,这会儿便也紧随着燕容开口,面上浮起他惯用的讨喜的笑:“久违,这位……大人。” 花灵笑得比原醇玉更讨喜,几乎可以称得上崇拜地扑倒在昭涯脚下,一句感谢大人抖了好几下才吐出来。 顺便谢谢了昭涯身边的槲生。 原醇玉忍不住犯起嘀咕,既然这么崇敬这位昭涯“大人”,当初何故还要巴着他不放求他携带出禁地。转念一想,这昭涯毕竟是禁地老大,禁地封闭的漫长岁月里,其中的生灵可说是都被这昭涯的妖气养着。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倒是槲生心梗不已,原来禁地中的生灵虽都属他十竹山庄,可明显都把昭涯当主子。而昭涯呢,则更是让他深感挫败。自打出了禁地,对他就像带崽子似的,虽说昭涯是活了许久了老妖兽了,可与他脑海中一人一兽并肩作战的场景也相差太远,那些生灵对他的态度也活像是……禁地之主的少主子似的。 十竹山庄的庄主心梗着,蹭到燕容身边求安慰。 燕容也看出这一庄之主和镇庄之宝的关系不太像字面意义所示,一边觉得好笑,一边照顾着槲生摆出一副眼瞎状装作什么也不知。 “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燕容揉了揉槲生的脑袋道。 槲生神情一滞,心中复杂,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槲生不久前来找过二人一回,原本只是想探望一番,却正碰上二人在重生台上闹那一遭,一上山就听闻朴山长老弑徒归来后闭门不出——那犯事出逃后被朴山长老亲手打死的二人正是原醇玉和燕容。 槲生当即闯上云尾峰直奔朴山长老房中大闹了一通,闹一半被昭涯提下山,便在这附近徘徊,想着至少找到两人的尸首。尸首没找着,却又听闻这犯事的二人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立功赎罪了。 槲生便又准备上山看看,进了云尾峰给朴山长老赔了罪,坐在云尾峰迟迟等不到人——那两人竟又走了。元英长老也毫不知情,只知道那两人偷了朴山长老一壶酒,次日,隔壁元英长老那峰的弟子送了盒茶叶来,打开盒子取出盒内藏着的原醇玉留的字条,才知道人走了,也不知去哪了,还会不会回来,几时回来。 槲生便在元英长老大发雷霆时溜出了云尾峰,在山下四处找寻二人,却毫无消息。经此波折,槲生心灰意冷,已经计划着回石竹山庄,却收到庄内弟子传信,得知燕容和原醇玉消息,便一刻不停打马过来了。 这回倒没让他难寻,直接在客栈中碰上了。 “就是这样。”槲生说罢一抹脸,冲坐在桌前一脸无辜的燕容崩溃道,“你们可真是能跑!” 他原本只是想来探看,到后来,找人都成了执念了。 燕容默了半晌,斟酌再斟酌,道:“……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 回得意外走得匆忙,燕容根本来不及听说槲生来云尾峰的消息,这些天燕容也仿佛把过去没经历的波折全给补上了,这会儿听槲生把这几日寻人的遭遇一股脑倒出来,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此时燕容带槲生和昭涯进了房间暂时歇下,原醇玉在一楼给石竹山庄的庄主和镇庄之宝准备房间住下,花灵巴着原醇玉不放,也跟着下来了。 这花灵被他从石竹山庄禁地内带出来,还没有多久,他便进了锁魔塔,原醇玉不忍耽搁那花灵修炼,便叫它自己珍重,让这花灵自己下了山。 花灵下山后便一直在山下徘徊,打听着原醇玉的消息。如今原醇玉没事儿了,便又巴上了原醇玉。 这花灵先前用得顺手,原醇玉也就乐得它巴着。 安置好两尊大佛的房间后,原醇玉便靠在柜台上,放低声音跟那掌柜的唠嗑起来。 “听这花灵说你们对它如此嫉恨,是误认为它犯下杀孽,不知是怎样的杀孽” 花灵隐去了身形附在他身后,委屈地蹭他的脊背。 那掌柜的看不到灵,又见原醇玉生得十分亲切,被原醇玉诱了几句,便放心地凑近道:“其实最近这儿发生了几件怪事,官府迟迟查不到人,后来便传出风声,说那几样事非常人所为。” 原醇玉颇感兴趣:“哦掌柜的能否细说” 那掌柜的抠了抠柜面的凹凸,道:“这事儿啊,还得从那天说起……” 原醇玉在外面转了一圈,买了些吃食,若有所思地爬上楼梯。 花灵趴在他背后嘀嘀咕咕:“我说你不是喜欢那燕容么,怎么还有闲心在外边磨蹭?” 原醇玉好笑道:“我喜欢他和我在外面磨蹭有什么关系” “明眼人都看得出槲生庄主觊觎他,现在他们俩呆在一块儿,你还不紧不慢,不怕抢了你的人啊?” “他不会,也不敢。”原醇玉颇有自信,“况且,燕容自己都说了,他在乎我。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长这么大,还从没对别人说过这句话。” “呃……” 花灵欲言又止,迟疑道:“你确定他说过在乎你” “自然,我记得那时你也在的,咱们还被当时那魔修摆了一道,实在气人。不过也多亏他……” 花灵默了一瞬,不忍道:“你听错了吧,燕容那时候说的……明明是‘我想在乎你’,不是‘我在乎你’。” “……”原醇玉半天才把话从喉咙里卡出,“你说什么!” 房门被大力推开,发出备受欺凌的嘎吱声。 昭涯不知去了哪,槲生正给燕容涛涛不绝地讲他离开石竹山庄后所发生的事,忽然被这可称刺耳的推门声打断,槲生和燕容都转头看向门口。 “房间给你们备好了。”原醇玉肩膀抵在门上,开始赶人。 槲生恋恋不舍地被赶出房间,店小二候着门外引他去房间。 原醇玉走进来,吃食甩在桌上,一只手抵在桌沿,一只手圈住燕容的脖颈:“燕容……”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7 ,槲生在外面拍门:“原醇玉!只有一间房是怎么回事!” 原醇玉不耐烦地抬起头冲门外道:“上房只剩一间,你和你镇庄之宝难道还要两间?” 门外的人接收到声音里隐隐的怒气,瞬间没声了,带着一肚子怨气乖乖回房间。 房间之上,被原醇玉无情甩开的花灵暗戳戳地爬上房顶,暗戳戳地在黑衫男子身边坐下。 黑衫男子目光慵懒地看着街边的人来人往,视线跟着人流而上,遥遥飘向几座城之外太荒山。 花灵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已经去过了?” “去过了,变化挺大,没认出来。”昭涯轻飘飘道,“不过,还是太小了,没什么长进。还不如灵渊门。” 花灵悻悻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尖。长生派和灵渊门,哪能放一起比的。 ☆、第 48 章 刚赶走十竹山庄庄主的房间内, 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怎么了?”燕容顺手抱住原醇玉环在自己肩上的胳膊,仰头看向一脸委屈的原醇玉。 原醇玉口气强硬:“我问你,你在乎我么?” 活像个蛮横的莽夫,一旦答得不称他心,便会被他环在身前的手卡住脖子。 燕容心下暗忖,明白了。 这是小媳妇撒娇。装腔作势。 燕容笑了笑,指腹磨蹭原醇玉的手臂:“在乎。” 原醇玉便软下来, 靠在燕容身上。 语调也软下来,轻轻地,带着分缠绵地落在燕容耳畔。 “喜欢我么?” 燕容耳尖一痒。 从耳尖痒到耳根, 痒到颈侧。是原醇玉的唇舌顺着燕容的颈线下移,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酥麻的战栗。不安分。 挨上燕容锁骨的刹那,燕容扳过原醇玉的下颚,堵住了他的嘴。 师兄和语晴师姐为什么喜欢啃来啃去, 他算是知道了…… 间隙原醇玉这妖精还想说话,但咬字含糊不清。燕容知道他想问什么——“喜欢我么?” 燕容咬了咬他的唇瓣:“喜欢。”力道不轻不重, 刚够表达喜爱。 说出口的刹那燕容感到原醇玉轻轻一颤。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燕容的大腿上。 燕容搂着原醇玉的腰,被他潋滟的眸子看得有些燥热,脑子里免不得就想起了锁魔塔中……那一番胡来,原醇玉引着他一步步开拓那神秘之处。 原醇玉呼吸有些急促, 微烫的手擦过他的指尖,滑到他腰带上,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块儿,两个人不约而同解起衣服。 但冷不防被原醇玉抱起的时候, 燕容意识到这一回和锁魔塔里那次不大一样。 燕容有些忽然想起,在锁魔塔里那时,他似乎把原醇玉弄哭了。 所以现在被原醇玉按在床榻上胡啃乱啃,也无话可说…… 况且,虽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他却微妙地觉得原醇玉此时是高兴的,既然他高兴…… 手沿着原醇玉的脊背滑入他发间,被原醇玉抓下来,在手背上咬了一口。原醇玉欺下身,低低地威胁:“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 小媳妇撒娇……装腔作势。 装腔……作…… …… 雀鸟啄了好几下窗子,在窗外飞来飞去。无人理会。 原醇玉用实际行动证明并非装腔作势。 次日燕容睁开眼,起—— 没能爬起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窜上来,燕容一脑袋又栽下去了。 原醇玉满脸餍足,十分有精神地蹦起来,洗漱穿衣完毕,从外面打了稀粥回来。 燕容有点后悔任他高兴了。 待缓过劲来,燕容慢吞吞地爬起床,眼角挑到窗缝间一抹不太起眼的颜色。 燕容打开窗子。 那一个猛子把自己扎进窗缝的纸鸢终于重见天日,摇头晃脑地抖了几抖,才得以把自己摊开成一张符纸。 符文上光芒流转,光彩四射,朴山长老暴跳如雷,震耳的吼声从云尾峰传来。 “——小兔崽子!” “招呼不打一个就走!翅膀硬了啊?还不理会为师!还,还偷酒!” 小兔崽子分外无辜:“走时留信了。师父,酒饮多伤身,我们给您换了茶。” 虽说都是原醇玉一个人的主意。他在庭中见元英长老的时候,原醇玉就在外面和人比划,赢了元英长老的弟子,便要元英长老的弟子替他送茶兼送信了。 后来原醇玉告诉燕容,直说得乐不可支,猜测这事可传:云尾峰弟子竟使唤了青鹏峰弟子后一走了之。 “还有理了你!”朴山长老还能再吼一通,却只听见燕容的声音,少了一个小兔崽子让朴山长老骂得十分不爽,“醇玉呢?” 原醇玉在一楼被暴跳如雷的槲生缠上了。 槲生跳着脚,要求和原醇玉决斗,一个猛冲过去被原醇玉抬腿踹翻在地,拱了拱身子,没爬起来。 昭涯不忍直视地走过去,把人拎起来夹咯吱窝里带走,爬上楼梯迎面遇上燕容。 槲生自觉没脸见人,在昭涯咯吱窝里装死。一开始塑造的好形象一瞬间崩塌殆尽,小庄主心如死灰,不愿面对,十分绝望。 燕容在走廊上看完了全程,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撇过头喊原醇玉。 “嗯?”原醇玉依然心情大好,猫儿似的打理着刚才稍稍弄乱的毛,燕容一喊,就十分乖顺地跑上来。 “师父找。”燕容只说了三个字,原醇玉脸上的笑容垮了。 客栈房间,两人一符。 小兔崽子们齐了,对着符纸一声不吭乖乖挨训。 “师父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位置的?”原醇玉偷偷嘀咕,把手伸进衣服里翻找。 朴山耳尖地听见了:“为师看着你们长大的,还不了解你们那点花花肠子” 原醇玉却已在背后摸着了一个法印。 “师父你!竟下了追踪印!什么时候下的!” 朴山长老修行已久,修得面皮十分厚实:“为师不给你下追踪印,如何逮得到你老实交代,你们在哪,没搞什么事吧?” 待小兔崽子们一五一十交待清楚了,朴山长老一点头:“行,就呆在那儿别回来了。” 燕容和原醇玉对视一眼,朴山长老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静,照朴山长老素来的尿性,二人还以为师父已经骂够了消气了,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一时都有些发懵。 却听朴山长老接着说道:“给你们个任务,完事了随便野。要说此事……此事重大,不可怠慢——都给我竖起耳朵听!” 正在抠那印记的原醇玉和津津有味地在一旁看着的燕容顿时回神。 “现在已经知道半块石头落入了魔道手中,四大魔宫被消灭后,魔修分散在各地,隐藏起来休养生息,如今得了石头,必然蠢蠢欲动,这是将他们肃清的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8 好机会。如果那信是真,你们现在所在之地就藏着魔修的余孽。” 原醇玉眼皮一跳:“等等,半块石头在息甘体内,半块石头在魔修手中,那争弦……” “争弦夺走的是息甘的妖力,密阁内的符纸应是魔道故意为之。那魔修在夺信的时候暴露,毁了信,自尽了。可惜那信还未解读完就被毁去,否则还能知道得更确切些。至于花争弦,他确实与魔道勾结,掌门废去他修为,但他什么都不肯说,花家来领人,我们也不好扣着。不过听说花家的人来了他倒是紧张得很,愿意交待些东西了,却只说门中藏着魔道。潜入门中的魔修已死,自然也就没什么用。至于更深的,就无从得知了。” 朴山长老叹道:“那些的魔修似乎还与魔族有些瓜葛,还好发现得早,及时把苗头掐灭,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醇玉,事关魔道……我相信你。” 原醇玉神色复杂,连背后的法印也忘了理会,肃然道:“徒弟知道。” 便是再顽,涉及正魔之事,也不敢怠慢。特别是经过三年前忽然燃起的恶战…… 燕容随未经历,被一股肃然道气氛感染,也不由得正了正神。 朴山长老吩咐完毕,符纸失了光彩,干巴巴地落下来。原醇玉接了塞到怀中,当即便要行动。 燕容本想跟着去,偏偏腰酸背痛,酸爽难言——折腾了一晚上的后遗症。被原醇玉按到床上,温言软语地哄了几句,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原醇玉备上符纸法器出了门。 原醇玉温言软语好听得紧,态度却颇为强硬,叫他在客栈好好呆着。 燕容没别的事可做,在床上打坐调息。先前打坐时岔了气引得原醇玉好一番在意,燕容有好一阵子没在原醇玉眼前尝试,原醇玉不在,燕容有些心动,稍稍加快些速度,再加快些速度,再…… 毫不意外又乱了阵脚。 燕容摊在床上,瞅着房梁百无聊赖地走神。 不知是被魔道之事扰了心神,还是在修炼上屡遭挫败,往常一个人总能自然而然地进入修炼状态,此时却莫名烦躁,直想爬起来做点什么。 此时,原醇玉心中也不平静。 朴山长老说的话让他很是在意。获知魔道动态算是一桩喜事,而花争弦……花争弦可说是被花家抓回去的,难怪在客栈中碰见花家少主,想必正是在前往云尾峰的路上。 他不知道花争弦是怎么离开的花家,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想必不会好过。 不必想也能猜到,花争弦那会儿必是央着师父留下他,才愿说出事关魔道的秘密。 云尾峰当然不可能留他。 也算是自作自受。 原醇玉想起一年前,他们长生门在修真界初露锋芒,云尾峰的名号渐渐响亮。花争弦在第一批慕名而来的弟子之中,喊了他第一声原师兄。 “原来这么些年,你到了这儿。” “我叫你一声原师兄,你可得帮我。” 花争弦有底子,又肯努力,渐渐成了师父倍受喜爱的弟子,成了云尾峰有头有脸的花师兄。 他对外宣称自己是云尾峰弟子时,脸上掩不住的自豪。 谁知道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魔道。 必然是魔道。若不是受魔道引诱,他哪会…… 原醇玉握紧了拳,随即一怔,意识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在为花争弦开脱。 作者有话要说:  ooc小剧场—— 被关在塔里啪啪啪(雾)的那段时间,原醇玉惊觉燕容他喵的竟然是个老司机。 燕容: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并重温了一遍自己的私人藏书x ☆、第 49 章 追踪魔修不算什么难事, 修魔比正规修真确实要快上许多,但途径邪门,只需循着异常之处寻找即可。 回忆掌柜的所说的几桩怪事,原醇玉已然有了眉目,不一会儿便寻到城中一处普通的市井小户。 原醇玉屏住气息在房顶暗暗观察,住户是极普通的一家四口,一家之主不过是个屠户, 在家附近卖肉,却有两个貌美的娘子,在家洗衣做饭兼务些杂活, 带一大一小两个儿子。 原醇玉不眠不休在房顶的夹层中窥视了一宿,没看出什么异常,临近早晨时,那小儿子爬起来哭着喊着要吃肉, 屠户一语不发,提着刀便出了门, 两个女子按着小孩儿好言好语地安慰,劝道:“阿欢忍着点啊,等会儿就有肉吃了。” 那小孩儿不知哪来的力气,两手把那两个女人一推, 竟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朝原醇玉跑来,一脸馋样地攀着柱子往上爬。 原醇玉一惊,猛地窜到一边, 而原来趴着的那根房梁转瞬间已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要是慢上一步,自己也要连着被扎成刺猬钉在房梁上。 那大儿子看着不过十四五岁,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缓缓道:“没事,只有一个。” 原醇玉这才发现那男孩阴沉冷郁的目光正黏在他身上,像一条伺机而动的蛇。 女人轻轻笑了,把小孩从房柱上抱下来,轻声细语地哄道:“等着,这就给你煮肉吃。” 原醇玉一点没意外,崩起身子躲过女子猝然投出的暗器。煮给那小孩吃的“肉”说的果真就是自己了! 原醇玉还有闲心得意,整个长生门在他那一辈他原醇玉说身手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区区暗器还—— 腰上乍然搭上个莹白的手,修长妖娆的指甲扣在他腹间,原醇玉梗着脖子回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也跃上了房梁的另一个女修挑起他的下巴。 “这小哥,长得还真俊俏。” “姐姐!这可是个道修!”底下的女修冲她道。 这被唤作“姐姐”的修为显然更高,原醇玉不敢轻举妄动,坐在那女修怀中调笑道:“这位姐姐也是真真漂亮。” 女子都在意自己的容貌,魔修能够肆意妄为的那些年,魔道女修更是明目张胆地为永葆容颜说杀人就杀人。 原醇玉这番取悦,那女修显然十分受用,掩住嘴笑得妩媚。前一刻还在笑着,下一秒说翻脸就翻脸,那扣着原醇玉腹部道指尖瞬间下扎。原醇玉调笑归调笑,坐在魔修怀中一刻不敢怠慢,当即抓住那女修的手腕折下。 “姐姐!”下方抱着孩子的女修忽然叫道。 那姐姐惊叫一声向下栽去,凭空出现的一把剑方才正对准了她的后心。一缕青丝被削了下来。 原醇玉卡住她的脖颈,仍是张调笑的脸,却分毫情面不留,下手已是处处杀机。 就如那少年所说,自己只有一个人,魔修群攻下必然在劣势,只能求巧求快。这女修修为高,当第一个解决。 这女修也不是吃素的,被他打伤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与原醇玉交起手来。 原醇玉方才坐她怀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69 中一副好欺负的样子,真正交手,却让那女修暗暗心惊,明明是一板一眼的道修,年纪轻轻却能有如此修为,只能说天分……好在,再有天分也只有一个人! 原醇玉一面与面前的女修交手,一面注意着下方那抱孩子的女修的暗器,对那十四五岁的少年难免失了提防。 少年出手时原醇玉没听到丝毫响动,待到有所注意,已避无可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醇玉一时拿不定主意,而本被他制住的女修则挂在房梁上困住了他的手脚,束住了他的剑。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将原醇玉抱离了原地。 强大的威压从那黑影身上散发出来,涌动的妖力弥漫至四壁。 “不是一个……”少年喃喃着,那张仍然稚嫩的脸上刻意表现出的沉着冷静瞬间瓦解,一下子既不阴沉也不冷郁了,取而代之的是从骨髓中战栗出的恐惧。 妖风阵阵将屋内的锅碗瓢盆掀翻在地,窗柩不堪重负,嘎吱响个不停。 孩子忘了哭饿,抱着孩子的女修身子止不住颤抖着,张大瞳孔望着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房梁上的女修不知自己是怎么松开原醇玉的,怎么从房梁上掉下去的,怎么连挣扎都没有重重地摔在地上的。她唯一的反应,是从地上艰难地翻起身子用尽气力打开了门。 “快……走!” 其余几人拔腿就跑,抱着孩子的女修先迈出了门槛。 那十四五岁的少年却在门口停下来,合上门栓,转过身来紧紧盯住屋内的不速之客,竟是要背水一战的架势。 分明依然恐惧得不行,手脚都战栗不止,呼吸冒出冷气,整个人打着哆嗦。 魔修有这么团结有爱舍生忘死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么一来,倒像是他们正道欺负人了似的。 原醇玉侧过头看了看昭涯,昭涯虽从禁地中出来了,自打见面起却给他一种仿佛依然沉浸在漫长沉睡中困慵感,即便站在众人面前,视线掠过眼前的苍生,但意识是仍在沉睡似的。 而这一刻,他在昭涯脸上看见了一丝杀意。一丝轻描淡写,但却真实确切令人禁不住胆寒的杀意。 那少年方祭出法器,法器就在昭涯的妖力中绞得粉碎,紧接着那少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得向后砸去,正好砸在方才被他拉下的门栓上。 “等等。”原醇玉急道,“别杀他。” 妖风静止下来。 昭涯收回了妖力,屋内重回宁静,锅碗瓢盆的碎片散落在地,开门的女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她被他重伤,又从房梁上直直坠落,血浸透地面,凶多吉少。 少年摊在门边,喘着粗气,身体骨骼有些扭曲,已经没有还手的可能。他若不制止,他估计连喘气的机会也没有,就和他的法器一样被绞得粉碎了。 原醇玉拎起这少年拨开门栓,外面已经不见了女修和孩子的踪迹。 “你知道他们会去哪么?” 少年阖上眼,一声不吭。 原醇玉柔下声,安抚道:“你告诉我,我不杀你。” 少年睁眼看了他一眼,复又闭上了眼。 “我也不杀他们。” 少年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原醇玉眯起眼,蓄势待发。 “你这样抓着我,我怎么告诉你?” 方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这就愿意说了。原醇玉笑了笑,松开手。 少年在前面一跛一跛地走了几步,原醇玉拉住他,叫上昭涯。 “这边。”说着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没几步,迎面一片暗器直往面门飞来,面前浮起妖力凝聚成罩,噼里啪啦震落了一片暗器在脚下。有传说级别的妖兽跟着,果真方便。 “果然在这。”原醇玉嘴角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话音未落,一张爆破符送上,把隐入身形的魔修炸了出来。却只见那女修,不见了孩子。 那女修竟还想出手,被昭涯打到再无反抗之力,死死地瞪住二人,嘴角淌下鲜血,竟就这么咬舌自尽了。 原醇玉懊恼地蹲下来检查女修的尸身,死得很透。撇过头看向那少年,打算再套些消息,却见那少年歪着头,一动不动,一探,竟也自尽了。 “啧,这些魔修怎么都这么不爱惜生命。”原醇玉叹了口气。 “看来这些都是听命魔族的人。魔族也算是群生生不息的家伙了,麻烦得很。”昭涯嫌恶道。 原醇玉抬眼看他,奇道:“你怎么在这?不跟在你们庄主身边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出来,可不是为了把他护成一个废物的。”昭涯说这话时很有一种养崽子的既视感,原醇玉不禁产生了一种昭涯才是主子而槲生则是跟宠的错觉。 暂且不谈这对人兽,原醇玉道:“孩子跑了,估计会去找那屠户,得在那屠户带孩子离开前追上才行。” “屠户?” 嗯……昭涯还没见过之前出去的“一家之主”。原醇玉一时不知道怎么快速有效地解释,便道:“总之,先找到孩子。他们不惜自己留下送死也要拖延时间让孩子离开,那孩子一定不简单。” 正说着,便见一人走了过来——怀中正抱着那孩子。 原醇玉看清那人,惊呼道:“燕容!” 让他惊呼的不是燕容怀里的孩子,而是染了燕容半身的血迹。血迹把他怀中抱着的孩子的衣服都给染红了,燕容抱着孩子一步一个血印子地走来,活像个索命的魔鬼。 行人看不见他——结界早就铺开,人们在鸡鸣中起床,熟视无睹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开始一天的劳作。 “你别那么看着我,不都是我的血。”燕容把孩子往原醇玉怀中一扔,就地坐下,开始打坐,临入定前想起一事,道,“遇上个魔修,看他护着孩子护得紧,我就把这孩子带上了,孩子没什么事,就是太吵,被我弄晕了。不过那魔修估计快死了,你快去看看,不远……” 远字飘散在空中,燕容已经闭上眼,进入了状态。 原醇玉更是惊讶了——说是惊吓也不为过,燕容打小不喜人群,修炼前必找一处无人的清净之地,而现在,他竟然在人来人往处旁若无人地坐下来打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有皮肤了,想把阴阳师下回来 ☆、第 50 章 燕容此时却并不轻松, 甚至可以说是强撑着神识运转起真气的。 刚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恶战。燕容不知道魔修是怎样的实力,但单单作为一个修士,他所遇上的那个魔修各方面都可称强大,燕容几乎找不到他的破绽。 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赢过的,挡在面前的身躯轰然倒塌前,他仿佛已经死去过无数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0 次。但一股莫名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意志支配了他,让他一次次爬起来, 攻击,直到确认对方再也睁不开眼睛。 他胃中仍泛着恶心,身体疲惫至极, 却并不影响豁然开朗的喜悦充盈他的精神。 从感觉到那气息开始,便好像有一个线头从他的脚底伸出来了。这线头告诉他该往哪走,该如何做,茫然无目的的二十几年仿佛一下子有了方向。 他坐下来, 沉下心,觉得从客栈出来后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 又恍然错觉过去的许多年才是梦境,只有那段短暂而漫长的经历稍稍真实…… 燕容是半夜从客栈出来的。 留了字条在房间,槲生和他一起,一边琢磨忽然有了消息的魔道一边大街小巷到处寻人。 在那之前槲生接到十竹山庄的信, 魔道的消息经由长生派发起的密会传遍各大正道门派,各大门派都已采取行动。半夜槲生推开了燕容房间的门,镇庄之宝被他派出去至今未归。 漆黑寂静的夜色里寻人多有不便,槲生和燕容对魔道一无所知, 燕容一场闭关错过了魔道兴风作浪的那几年,槲生则在山庄中与世隔绝,两个毫无经验的正道一时都不知该如何着手,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晌,在路上绊了好几下。 燕容站在街头,闭上眼。 城中遍布人的气息,凡人和外出的修士挤满了这个热闹的城镇。 便是在这么一个包容着各色人等的城镇中,藏匿着魔道的落网之鱼。燕容猛的睁开眼睛。 时隔数月,他再次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族的气息。 气息很淡,稍不留神便会放跑,燕容不得不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循着气息前行,槲生被他示意噤声,紧张兮兮地跟在后面。 找到人时天已蒙蒙亮。燕容看一眼就确认了,不是魔族,不过是一个沾了魔族气息的魔修,正要对一个凡人出手,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难怪气息这么淡。 燕容有些失望,又猛然想起此行正是来寻魔修。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恍惚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在寻的是一个魔族。 他怎会觉得自己在寻的是一个魔族。 不及多想,眼前这魔修不战反逃,身法诡谲,一溜烟掠去老远,燕容和槲生两面包抄也没能截住他。燕容追在后头,渐渐被他拉大了距离。 晨光熹微,早市却已经开了起来,这魔修专往人多的地方跑,狡猾地隐进人群。 槲生半途跟丢,此时不知在哪。燕容举目望去,自己置身人潮,要追的目标不见了踪影,一不注意,立即被人撞了满怀。 孤身一人在人群中停下脚,燕容手中湿润,几欲遁走,勉强压抑下拔腿就跑窝回客栈的冲动,强迫自己静下心在人流中捕捉那魔修的气息,但人的气息太重,举目皆是人的身影,人呼出的气流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将魔修的踪迹遮挡得严严实实。 燕容头晕脑胀,每走一步都可说是在跋涉。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也曾这么穿梭在人群中,寻找隐藏在其中的什么人,这感觉十分鲜明,仿佛经过不断重复已形成了身体的本能,深深刻在了灵魂的记忆里。 这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毫无头绪,也毫无追溯的想法,燕容只想赶紧把那人从人群中揪出来,然后…… 他沉下气,缓慢地移动,与身边的人擦肩而过。他回忆着原醇玉拉着他在夜市中闲逛的感受,那时他是如何不知不觉忘记了出汗,一心沉浸在原醇玉指给他看的“人”的动作中呢? 燕容呼出一口气,一个个人看过去。他们,有血有肉……不高头大马,冷静下来望去也不算人山人海。 早市是商家与买家往来的场景,小贩一边叫卖一边招呼着过往的客人,来早市的客人不像夜市那般有闲情,只是水流一般在商贩前流上一遭,便带着挑选好的物品匆匆回家,因此不像夜市那般杂乱无章,反倒隐隐显出一股循着某种规律前行的命运感。 而他置身于这流动的行人中,窥探着人们脚下的脉络,接连不断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他虽在前行,置身其中却又仿若静止。 仿若静止…… 脑海中灵光乍现。 忽然之间仿佛摸到了某个脉络,再看去周遭人们便仿佛是排好了队按部就班地行进着。 拦在周围的人的吐息所成的屏障转而仿佛变成了他的手脚,燕容探出真气,轻易便顺着脉络延伸出去。 抓住了。 脚下一动,燕容倏地窜了出去,即便前方人影交叠,他顺着脉络从行人间的缝隙间滑出,一点阻挡也无。他像一缕风,不,像一缕空气,与人们的吐息混在一块儿,从人旁经过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魔族残留的那一点若隐若现气息也顺着脉络传来,越发鲜明地从人群中剥离出来,只肖伸手一捞,就能…… 被躲过了。 燕容不急,错开行人追过去,人未到,缚从脚底升上来,魔修动弹不得,眼见着燕容从人群中钻出来。 他打的好算盘,无非是觉得人群中方便藏身,且正道向来喜欢自称正人君子,顾及这些无辜群众,必然不会轻易出手。谁想效果比预料的还好,原本追在后头的人被他引进人群后便停下了脚步。 可他以为自己已经顺利摆脱了,正打算尽快回去准备迁往别处,那正道却忽然从背后钻了出来。 那魔修不禁皱眉:“你怎会……!” 燕容一个手刀落下来。这里实在不适合谈话,还是先把人打晕带走—— “嘶……”手中忽然一阵刺痛,燕容触电一般猛地缩回手,抬手到眼前一看,手面青紫一片。 “你的缚不行啊。”那魔修转瞬已到他身后,“根本什么都缚不住。” 燕容以为他会趁机给自己背后来一下,全身心注意着他手中的动作,他却转身就跑。 这魔修一直在逃,却不正面应战。 是不想惊动人群么。 打坐了一整天,燕容丹田内十分充盈,运转起真气向周遭铺开,顺着脉络凝成结界。 魔修逃跑的功夫当真练得极好,燕容几次以为把人逼到死路,他一个大男人却总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溜走。 若是原醇玉在,必然不会让他有机可乘,可原醇玉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交错的脉络间,忽然有个什么东西穿过川行的人流。是一个孩子,恰从他身边跑过。那孩子边跑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流露出看糖饼似的渴望。 然后孩子伸出去,牵住了那魔修。 与此同时,燕容抓住了孩子的衣领。 刀刃在空中发出一声铮鸣,划破空气砍向燕容的手腕,他终于出手,与燕容的剑刃相撞。 此时已经出了早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1 市的范围,再没有人群给他障眼。 燕容直觉道:“你和魔族有什么关系?” 得到的回答是逼近的刀光。 一瞬间燕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在追捕魔族的人。眼前的魔修不过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摆平的小喽啰。他想格开刀刃——理应十分轻松——燕容手上用力,手背暴起青筋,猛的清醒。 他怎会错觉理应十分轻松。 可即便事实摆在眼前,指尖压迫到泛白,十指几乎要碎裂,他依然有个意识错误地杵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过一个魔修,并不算什么。”他几乎魔怔似的在心里默念。 孩子被甩到一边。虽是甩的动作,但却十分温柔,看得出那魔修在刻意控制力道。空出手后便一刀朝燕容碾下,转瞬间竟如千钧重,燕容接下后猛的一窒,手面的刺痛朝全身蔓延开,胸口闷痛无比—— 不是这力道所致,而是顺着刀刃传递而来的强烈的杀意! 这魔修一出手,便是真的想杀了他。是因为他抓了那个孩子的衣领,还是他问了这魔修和魔族的关系? 燕容分开一丝注意看向那甩在一边的孩子。孩子被甩开后便乖巧地呆在一边,不哭也不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他落了下风,眼中贪婪之色更加赤裸。 活像他是块糖糕似的。 接下来燕容便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自己长得是不是真的像一块糖糕了,面前的魔修身法迅疾,力道又十分大,出招狠戾无比,不多时燕容的身上便多了几道血口子。 他几乎找不到这魔修身上的破绽,只能调动全部的真气用在攻击上和他硬碰硬,而若不是方才在人群中悟得的一点道意,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面对每一个动作都蕴藏着杀机的对手,燕容不得不把神经紧绷到极致,即便如此依然跟不上对方的速度,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落在了下风,好几次甚至逼近死亡。 燕容是死过一次的,望着青山绿水转瞬失去意识和清清楚楚地感觉着逐渐消耗的体力在生死之间挣扎全然不同。 他撑着身体运剑刺入对方腹部,背上一痛,便留下一个大口子,与原来的伤口纵横交错。 燕容被甩在地上,四肢僵硬滞涩,大刀从头顶挥下,他一蹬腿从刀下滑出,却明显感到手脚渐渐地难以控制,眼前和耳边都模糊起来。 形势不容他细想,鬼魅般的身影与刀刃同时袭来。 ——不过是个下等魔修。 燕容咬牙站起来,腿脚不住打战,结界中的气流扭曲起来,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结界中的空间,他看着那魔修震惊地淹没在其中,一下子脱力了,摊在地上不住地痉挛,胃中犯呕。 当然会脱力,方才他不知怎的就用了目前还没资格使用的法术,一下子抽干了丹田。 大概是魔怔了,竟错觉这法术自己能轻易驾驭。 燕容摊在地上抬起手摸了一把脸,七窍竟都在流血,擦下一手黑血,手面的青紫往内蔓延了许多,不知是什么咒什么毒。 但他一点儿也不慌了。燕容垂下手,听见身下大地的律动,气流在结界中咆哮着寻找出路,燕容打开脉门,真气浊气一下子涌进体内,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痛苦,但转瞬感官放大开去,痛感便小了许多,结界内的细微动静都传达到感官。那魔修也伤得不轻,趔趄着重新提起刀朝他挥来。 燕容一下子抓住了刀柄,四肢的滞涩感原来都是那什么毒什么咒搞的鬼,方才他将真气往外那么一放,倒是将经脉冲顺了许多。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名字呼之欲出。燕容一愣,道,“长生派云尾峰,朴山长老座下弟子,燕容。” 朴山长老弟子燕容,拜入师门一月,问师承何处,记不得师父名讳。 方才险些又忘了。 那魔修拧眉看他,一副闹不清楚燕容是个什么鬼玩意的神情。 “你又是什么人”燕容反问,末了又憋不住加上一句,“和魔族有什么关系?” 回答只有冷哼一声,燕容话音未落,那刀便是一压,逼得燕容撒了手,这魔修分明也伤得不轻,力道却分毫不减,砍下来切在剑身上,剑身震颤不已,虽挡在燕容身前,燕容半截身子仍然是麻了一半。 刀刃贴着剑转半圈,向着燕容颈间削去,燕容大气不出一个,看着那拿刀的手,手中暗暗发力,剑尖往上一挑,直挑上那魔修的经脉。这一下既快又准,刀瞬间脱手,被燕容捞了个正着,反手翻了个面推出。 不知是怎样邪门的兵器,对主人也无情得很,以致那魔修竟放过燕容,被自己的兵器逼得退去。 “喝——” 两面兵器在虚空中停住,同时回到各自的主人手中,锋刃闪了闪,滑过刃口的亮光还未收尾,刀与剑已随着双方主人的移动重又交织在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从某点转了一圈回来!安利一个隔壁大大安利的某点大长篇《儒道至圣》, ☆、第 51 章 他总是在寻找。 年复一年, 日复一日,永无休止。几乎认命般地重复着这样的寻找。 “你累不累啊,我帮你。” 声音传入耳中,他恍然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人,那人的脸模糊不清,只知道望着他的目光十分温柔。 “你想做什么?” 那人答非所问,却嬉笑道:“我想和你生生世世, 永不分离。” 不,不对。 他伸出手去,想抓住那个人, 全身上下却都被缚住,他撕扯着身上的缚,一抬头,那人不见了人影…… “唔, 咳,咳咳咳!”胸肺间一阵压力把他惊醒, 燕容头一歪,立即伏在地上呕出一滩污物。 眼前被人递来张手绢,燕容拿过手绢抹了把嘴。 “中了毒还运气,想死么?”原醇玉按着他的肩把水壶塞进他嘴里, 一下把燕容呛到了,燕容按住原醇玉的手,托着壶底喝下几大口。 舒坦。 抬眼,见原醇玉面色不善。 “我……忘了。”方才只记着趁热修炼, 身上那点不舒服全被抛到了脑后。 “忘了?”原醇玉怒极反笑,狠狠戳了把燕容的脑门,“要不是我带着这花灵,你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也说不定。” 被原醇玉在脑门上这么一戳,燕容彻底给戳醒了。 四下望去,自己已经被搬运回客栈,花灵温顺地伏在床头,方才被原醇玉提到,此时正一脸邀功的神情看着他。 “多亏你了。”燕容朝花灵笑笑,看向原醇玉,“那魔修呢?” 原醇玉见怪不怪:“死了。自尽死的。”末了嘟囔道,“倒像是我们欺负了他们似的。” “又是这样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2 。” “不过也并非毫无进展。”原醇玉道,“你带回来的那孩子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虽然什么也不肯说,倒是好好地活着,肯吃肯喝,来者不拒。” “确定是魔道的孩子?” “是,刚才还想跑,使了招魔道的术法,被我缚住了。” 那孩子正五花大绑地被安置在凳子上,幽幽地看着两人。 不多久,昭涯把在外头不知走到了哪个旮旯角的庄主拎了回来。槲生眼巴巴地围着燕容东问西问了半天,被原醇玉赶到一边,又去逗那魔修的孩子,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四目相对着做了半天鬼脸。 待到原醇玉赶人时,槲生责怪地瞟着他道:“你们是不是故意饿着他没给他吃的,这小孩一副馋鬼样,看我跟看鸡腿似的!” “喂吃的没用,放着不管就行。”此话一出,原醇玉立即在槲生心目中塑造出一面冷血残酷的形象。 “喂!” 槲生甚至想为那魔道的孩子打抱不平了,原醇玉又道:“喂这小孩寻常食物不解馋,只有新鲜人肉能填饱他,你莫非……呵,我等着膜拜你的自我牺牲的精神了,庄主大人。” 不等原醇玉膜拜他的自我牺牲,槲生已是寒毛根根立起,想到方才还对着那孩子做鬼脸,顿时面如菜色,灰溜溜地回了房间。 原醇玉还真不是唬他,这小孩嗜食新鲜生灵,修为越高,他看着越馋。 原醇玉和燕容给朴山长老报了进程,休息了一夜,次日便要带这孩子回峰复命。槲生接手庄内事务不久已对滥用私权十分娴熟,立即以庄务为由跟了上来,美名其曰顺路。 原醇玉有些吃味,他们燕容不善言辞,不知道这小庄主黏糊个什么劲。便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人,看他们能聊出什么来。 这一看,原醇玉便发觉,燕容这举手投足,言语措辞,怎么越看越像学着自己呢…… 出客栈没几里,便有一人叫住了他们,说要感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燕容不记得人,见了也压根没在意,直到槲生无奈地提醒燕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不久前从魔修手里救下的人。 不过是顺手救下,燕容也就没往心里去。 槲生婉拒了谢礼,只报上十竹山庄的名号,整套说辞十分讲究,一看便是练过。燕容则十分潇洒地摆摆手拒绝了人家谢恩的请求,转身就要走。那人又在后面问他少侠大名师承何处。 “长生派云尾峰,朴山长老座下弟子,燕容。” 这回算是说顺溜了。 无意中替自己找了个小师弟不说,临近太荒山,却遇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正午的日头辣人得很,几人找了家面馆坐下吃面,原醇玉则去光顾了一家小酒坊,打算买些酒回来,顺便带些回去给朴山长老赔罪。 酒坊主人进了酒窖取酒,原醇玉便在外面打量着周边的陈设,半晌,那酒坊主人飞也似地跑了出来,手中拎着酒,面色却有些难看。 原来取酒时酒窖中传来动静,酒坊主人以为有鼠,觅着动静寻去却什么也没有寻到。 “不定是有妖怪藏在里边吧?”那酒坊主人思忖着,见原醇玉一身道服,俨然是附近那长生派的弟子,便将方才的事说与他听。 原醇玉点了点头,颇有兴趣,当即进了酒窖,转了一圈,停在一墩酒桶旁。在酒窖中闹出动静的不是鼠,却是个大活人,大热天把自己闷在酒窖中不知有什么毛病。 原醇玉把人从酒桶里揪出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愣了。 花争弦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看着他,障眼的符咒从破烂的衣衫上掉下来。 “嗝……醇玉……” 原醇玉甩手便走,花争弦一个打挺抱住他腰,一只手扯开另一只手上来,黏黏糊糊地拽着他不放,最后连人带桶翻了个底朝天。 原醇玉拿眼角瞥了一眼:“啧。” 一碗醒酒汤下来,花争弦意识清明了,手上安分了,抱着膝盖坐在酒桶上和原醇玉相对无言。 原醇玉倚在桶盖上,埋头抠着桶沿,指节泛起青白,本人恍若不觉,神思发散,说点什么起头,你怎么会在这?呸,这不废话,一眼就看得出刚从花家逃出来,无处可去。 “你能理解我吧。”花争弦忽然道。 原醇玉指腹一下刮到木屑,倏地缩了手:“不能。” “你……”花争弦一下有些上火,目光落到原醇玉身上又软下来,花争弦直直看着原醇玉,咬字极重,斩钉截铁,显出一副有了底气的样子,“我修习那术法的理由,和你一样。” 原醇玉撇过头,带了些探寻地看他。花争弦忽然抬高了音调:“我是听说你在云尾峰才拜的师,也是听了你的死讯,才——” “所以呢?”原醇玉打断他,眼尾流露出一丝讽意,“你觉得我该为你做什么?” 花争弦捏紧了十指。他看出原醇玉准备笑话他了。 “你该理解我。”这话说得既强硬,又委屈。他本不想露出委屈这么软弱的情绪,可一下没收住,原醇玉这人精一定听出来了。 原醇玉没笑话他。也没说话,只是寻思着什么似的瞧着他,打量着他。 “你不也是为了往上走什么都能做吗,你不也想变强么。”他抬高了脖颈,原醇玉的眼中映出他执拗的样子。 “我和你不一样。” “一样,这一点就是一样。”花争弦道,“我也想往上走,我也想有更高的修为,我……”想到进入云尾峰之前的日子,他瑟缩了一下,“我不能回去。” 至少在原醇玉面前,他应当昂首挺胸,掷地有声——他拼尽全力做出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 全身上下却无一处不透露出:这个人,狼狈可怜。 将花争弦狼狈可怜的细微处尽收眼底,原醇玉整个人仿佛糊了一层燕容式的冷淡:“你不想回花家,云尾峰又容不下你,这一次,我是没理由也没能力帮你了。” 在花家,他护了这可怜巴巴的小崽子,反被抓住把柄。 后来他替这小崽子顶罪被一顿好打,赶出花家,小崽子看在眼里一声没吭,甚至最后一面也没来见他。 再遇着时小崽子大了,爬上了云尾峰,有了意气风发的少年神采,原醇玉则早已看开过往种种,念着过去熟识对他有许多关照,没想到,却叫偌大的门派都险些栽在这白眼狼手中。 过去原醇玉怜惜他,如今则再没有理由怜惜他了。 花争弦脸色一白,原醇玉这话说得绝情,却也不容辩驳。 他亲手断了自己在云尾峰的路,那放纵狂戾的一天现在回忆起来,他依然觉得缥缈而难以置信。 却不得不信了。 “魔道……”他喃喃着,垂下的捷羽也不再颤动,脸上浮上一抹绝望的灰暗,“真是奇妙……”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3 原醇玉眸中闪过一道寒芒:“你不会是还想沾染魔道的东西” 这小狼狈货敢说一声是,他现在就抹了他的脖子。 花争弦对原醇玉腰间那把蠢蠢欲动的剑浑然不觉,抬手抹了把脸,苦笑道:“我晓得,都是我自己的错。你厌恶我还来不及,我怎么会奢望你为我做什么。” 他原本是那么意气风发。他原本还计划着在云尾峰扬眉吐气,扬名四海,让花家那些高傲自大的人看看他这么个杂种也能发光发亮。 “代价我尝到了,修为我也散了,我……竟成了这样。”花争弦捂住脸,“好不容易跑出来,还什么都没有证明,怎么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 他把脸捂得密不透风,喉咙紧涩,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险些呜咽出来。 他怎么能在这个人面前呜咽出来。 “争弦。”原醇玉钳住花争弦的手,把他的手从脸上摘下来,“别沾染魔道。” 花争弦抬眸,眸中黯然。他如今连魔道也指望不了,魔道拿他做饵,他则供出魔道消息,他们早已撕破脸皮。 他费尽力气从兄长身边逃出来,躲在这闷热的酒窖不敢出去甚至不敢动弹。 可就算出去,又能去哪…… 花争弦恍然想起当年终于鼓足勇气偷偷溜出花家,举目四望,毫无方向。 是风声为他带来了方向,他寻觅着云尾峰第二弟子原醇玉的名声上了云尾峰。 这一次一如当年,张惶四望,不知所措,那时的方向,如今却成了死路。 原醇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这是最后一回,争弦。散了修为还能重新来过,你想要这个机会,就答应我,潜心修炼,莫再碰歪门邪道。” 他没有理由再怜惜他,却依然忍不住怜惜他。 燕容曾说,那花争弦像他。 是像,越看越像,他小时候人人看他都是一副没心没肺搁哪都能存活的野草样,他自己知道,挫败和不知方向是一件多让人难过的事。 燕容状似漠不关心,却是第一个真正认识他的人,所以才一眼看出花争弦像他。 他曾经迷茫,憋屈,凭着一股不甘咬牙生存,直到被朴山长老带上云尾峰,他才真正体验到有了用武之地的畅快,从此再不是飘无定所的无家可归者。 花争弦说得对,他想往上走,这一点一样。是一样。他并非完全不理解,却绝不能认同。 师父说,人都应当有个用武之地。 他便再给他这个机会。 花争弦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意识到原醇玉说了什么,立即挪了屁股从酒桶上滑下来。 “我答应你。” “十竹山庄。”原醇玉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十竹山庄的弟子,你修行的第一天,便是成为十竹山庄弟子的第一天。你我再无瓜葛,我们……从不相识。” 当初在十竹山庄槲生找他要故事,答应他一个条件以作交换。如今小庄主得了镇庄之宝,也是时候履约了。 再无瓜葛……从不相识。 花争弦动作一滞,原醇玉是真的想和他划清界限了。 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 花争弦艰难地挪动舌头:“好。” 这个字落下地来,他不再是花争弦,他和这个叫原醇玉的人,这个他爱慕过的人, 从不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初恋这件小事2333 ☆、第 52 章 “阿嚏——” 槲生擦了擦鼻子, “母亲又在念叨我呢?” “庄主出来这么久,夫人自然记挂。”一旁十竹山庄的弟子探道,“庄主预备几时回去?” 槲生道:“就这几天吧,等我和朋友道个别。” 槲生此时不在面馆,方才和燕容一块儿等面上桌的时候他听见外面一阵骚动便跑了出来,寻声跑去一看,不过是个小偷, 槲生还没来得及逞个英雄,几个年轻人就一块把它制伏了。 好巧不巧,那几个年轻人里正有他十竹山庄的弟子。 在十竹山庄里窝了许久, 弟子们都熟得视觉疲劳,十竹山庄的大门一开便撒开脚丫子跑了出去。在庄外撒了一波欢,渐渐的也有些思乡情怀上来,庄人遇庄人两眼泪汪汪地蹉跎了许久, 免不了说起常回家看看。 这么一说起,槲生便想, 确实该回去了。 他原本在外游荡不过就是为了找人,如今人已经见到,在外东奔西跑的执念已有了个了结,他也能心里面踏踏实实地回山庄了。 当下便琢磨着, 要怎么和燕容原醇玉道别。道别时邀请他们得空来十竹山庄看看,反正把那孩子带回门派后有大把的空闲,槲生颇有些炫耀似的想着,他们十竹山庄如今种植了大片的竹子, 他已经学会了用竹叶吹奏乐曲,虽然昭涯总说他不及他上一任主人,连吹奏也及不上……竹杯焖饭当真好吃,开春后还有新鲜的春笋。 虽不及当年……他总会让十竹山庄盛比当年的。 槲生脑中演练着道别场景正在兴头上,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拍了把肩。 “哇!”他跳出老远,定睛一看,却是原醇玉。 “这么吓人有意思?”槲生放松下来,视线被原醇玉身边的布衣男子引了去。 “你朋友?”那男子跟在原醇玉身边,脸上犹带些稚气,槲生估量了下,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可眉眼间却毫无少年人的神采,衣着是普通的粗布衣,面容也是毫无特色。真不知原醇玉这等风光的角色怎么会和这人走在一块儿。 “过去说话,这里不方便。”原醇玉颇为神秘地指指墙间的窄道。 “什么事?”槲生看了眼原醇玉所指的地方,满腹狐疑,但仍是朝庄中弟子挥了挥手,示意那人先走。 “神神秘秘的。”槲生跟着原醇玉进了窄道,纳闷道,“有什么事不能传声么。” “交给你个人。”原醇玉道。 “他?”槲生看了看那跟在原醇玉身边的男子。 原醇玉点了点头,被房顶和墙面遮挡去光线的窄道尽头,那男子抹去脸上的药粉。 槲生惊得张大了眼睛。 “他是?” “他没有名字。”原醇玉道,“你可以给他起一个,庄主大人。” 原醇玉缓缓弯下眼角,槲生顿时毛骨悚然。 槲生立即意识到,这不是赠礼,而是个□□烦——一个他不得不接下的□□烦。 “等等,他到底是什么——” 话说一半,原醇玉的手忽然抬了起来,按着他的肩膀轻轻一推,槲生整个人撇到一旁,擦着墙面向后倒去。 “人……” 槲生愣怔地张了张嘴,原醇玉闪着寒光的眸子被一抹灰白的影子挡去,尖利的爪子掠过槲生的小腿,朝原醇玉的腹部飞速掠去。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4 下一刻,便要将横在它面前的人整个贯穿撕碎。 附在原醇玉背后的花灵蠢蠢欲动。 比花灵更快动作的是那布衣男子,他从袖中抬起的手,夹着符纸飞快地抵住那一抹灰白。 爪子有了片刻停滞,剑光闪过,那爪子断成两截,连同灰白的虚影一道消失在空中。 剑回到原醇玉手中。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更多的灰影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包围了窄道中的三人。 不止是这个窄道,窄道之外,尖叫的人声铺满了街道。 “是恶灵!” “怎么会有这么多恶灵!” 原醇玉将剑横在前方,护住自己和身边的布衣男子。 “把脸遮住,符纸收起来,我们冲出去。”原醇玉递出药瓶。 那布衣男子便是花争弦,原醇玉帮他改容易貌以躲过花家的搜寻。而此时的花争弦修为尽失,不使用符纸,就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你……”花争弦恨恨道,“不过是区区恶灵,如果我没有失去法力,怎么可能连这些恶灵都不能祛除!” 原醇玉喝道:“别被怨气影响!”一剑又砍去一个靠近的恶灵。 “这里怎么会忽然出现恶灵,难道是……”原醇玉皱了皱眉,脑海中浮出一个答案。 “你们没事吧?”此时槲生也拔出了腰间的剑,一边挥剑抵挡一边试图用法术缚住周围的恶灵。 他已经缚住了两只,却激怒了更多的恶灵,一时竟连抵挡也十分费力。 原醇玉啧了声,把这话还给槲生。 这些恶灵比他往常遇到的竟要厉害许多,而他要护花争弦,似乎还要助槲生脱困。 却听槲生道:“我没事!我能,哇!” 原醇玉:“……” 一阵妖风刮进窄道,衣衫的猎猎作响中,窄道中的恶灵纷纷被风撕裂,须臾,窄道中已是干干净净。 昭涯从房顶跳下来,捞起槲生又跳上去。 “下面这么窄,你们也能打。” 原醇玉和花争弦跑出窄道,街道上,恶灵游荡,人们争吵不休,张惶四窜,山下的修士们拿出法器祛除恶灵,原醇玉注意到,许多恶灵都向一个方向涌去。 槲生被昭涯拎着从房顶下来,他在房顶看得更广,整条街道遍布着恶灵,其中一处聚集的恶灵较其他地方更多更密。 他看见原醇玉望着那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 “孩子!”原醇玉唇齿间迸出这两个字,拔腿往那方向跑去。 燕容所在的面馆,正是在那个方向。 “这些恶灵想带走那个孩子!”原醇玉道。 黑色的火焰烧穿了面馆的屋顶,滚滚浓烟直逼苍穹。 元英长老安排着长生派的修士们保护街道上的百姓,在面馆外严阵以待。 面馆内,火焰爬满了桌椅。二楼的房间里一方结界罩着几个来不及离开的凡人,燕容站在结界前,举剑对着面前的孩子。 漆黑的火蛇一寸寸吞噬着孩子身上的缚,而孩子毫发无伤,仰着头带着丝讽意看着燕容。 火焰明灭间,孩子对着燕容缓缓勾起嘴角: “久违了,我的老朋友。” “你是谁?”燕容瞧着他,从小到大可与他称朋友的屈指可数,绝无这么个古怪的孩子。 “这是专克魔道的缚,你怎么……” 连原醇玉的缚也缚不住,那火焰到底是什么? “会被区区人类的缚缚住的也只有你一个罢了。” 毫不掩饰的轻蔑出现在‘孩子’的面庞上。他望向窗外,蔑视着苍生, “我已经设好了棋局,你却还困在人类的缚中,连打倒一个下等魔修都如此费力。再这么下去,你就要输了……呵,不过你总归是要输的,早早认输,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是你这么消极怠工,我倒少了许多乐趣,难得跑来看你,你却越来越无趣,不好玩啊。” 自说自话地开什么棋局,还说他无趣,实在是莫名其妙,况且…… “我不参加你的棋局。”燕容道。 “既然如此。”孩子瞥了他一眼,眼角含着令人不舒服的戾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把这人间收入囊中了。” 空中气流却猛地一变,剑意猝然逼近,他几乎看见那剑破开火焰钉进他的蝴蝶骨将他钉入墙面的场景。 “呃!”一阵刺痛。 悄然铺开的感知骤然集中于一处,燕容无声地运转着周身的气流,拨开火焰一纵剑身。 “我会掀翻你的棋盘。” 况且之前还不曾觉得,现在看来,这‘小孩’浑身都散发出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直与燕容印象中的气息重合。 “魔族。” “呵……呵呵……”稚嫩的童音滑过耳畔,激起人一阵鸡皮疙瘩。燕容绷紧神经,准备随时应对他的下一个动作。 ‘孩子’挣扎的动作忽然停了,蜷缩起身子呜咽:“好疼啊……” 燕容一愣,走上前去:“你……”燕容将手伸向那孩子,想要扶起他。 黑色的火焰倏地攀上了燕容的手窜上整条胳膊,燕容猛地甩开,用水符裹住自己的手臂,袖子已经被火蛇吞噬得只剩灰烬,手臂大片烧伤,几乎失去了知觉。 “悲悯,不,怜惜?你怎会懂得怜惜?”孩子抬起头来,玩味地看着他,“你若是怜惜,可不该饿着我啊。” 他一伸手拔下燕容的剑,脚步转瞬跃至结界前。 数道符纸挡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坚硬的壁障,却在他的火焰下破碎成灰,结界中皆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一旦结界破开便会成为他一顿美餐。 燕容出现在他身后,再次举剑逼近,这一次再没有一丝怜惜。 ‘孩子’却一侧身,踩着窗户跳了出去。 “人间美味。”他掠过地面从修士中捞起一人卡着脖颈跃上虚空,在恶灵的簇拥下看着冲到窗前的燕容,舔了舔嘴唇,一只手探向那人的心脏,“果然还是修为高些的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燕容:这货谁??? —— 明天没有更新,大家好好准备考试嘞(然而只是个借口)(存稿箱:感觉自己被掏空……卟……) ☆、第 53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隐藏属性,其实是正太控啊 ——悄悄爬上来更一章,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数道剑气腾空而上, 修士们仰头看着半空的孩子,火焰在他身边燃烧,并向街道蔓延。 “小心!这火不一般!” 结界铺开在街道,但黑色的火焰却逐渐啃啮着结界,随着结界的后退一点点蚕食着人间。修士们不得不加紧修补和加固结界,保护街道上的人们,攻势不由得弱下了几分。 孩子的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5 面庞上露出高高在上的讥讽, 望着被恶灵和火焰侵袭的人间颇有几分气定闲神。 但他并非全然不怕人界的法术,加上许久没有进食,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 便在恶灵的守护下预备拿刚刚抓到的人界修士补充法力。 “咦。”那修士挣扎间魔族往下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个人,“是他,你把他救回来了?” 燕容没有回答, 站在窗口专心牵制他的动作。 但一阵强劲的妖风打断了气流,也切断了燕容延伸出去的感知, 风夹杂着修士们的术法,卷着空中的水汽和恶灵扑向火焰,恶灵被风撕碎,发出怪叫不甘地消散。 黑衣男子从人群中现出, 驭着风穿过恶灵扭曲的残影直抵那魔族身边,随着骨骼的哀鸣,那被魔族当做食物的修士从空中坠落,一同坠落的还有半截手指。 蕴含着怒气的强大妖力让魔族有片刻的僵硬, 疼痛袭来的同时,也让他看见了来人的面目。 “你……你这保护不了主人的妖兽。” “我现在就替他报仇。”昭涯道。 强大的妖力与魔族的法力碰撞交织,轰鸣声响彻整个城镇,人们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躲在结界中祈求神明的守护,就连修士也没了出手的机会,支撑着结界以防人们被一魔一妖的对战波及。 两道闪电般的身影在半空战得难解难分,一时谁也看不出谁占了上风。槲生在下方看得焦灼无比,正要问原醇玉看出了些什么,却见原醇玉望着面馆二楼的窗子。 燕容站在窗前,距离那一魔一妖极近,法力交撞带来的震荡让这有些年月的建筑摇摇欲坠,燕容撑起的结界极度收到波及,震荡不已,几欲破开,但他很快加固,一面照顾着结界,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交战的两道身影。 忽然,窗前的身影消失了,不过片刻,原本站在槲生身边的原醇玉代替燕容出现在了窗内,接手了燕容的结界,跟着他一起上去的还有几个云尾峰的修士。 而燕容则从窗内闪出,直朝昭涯的身后跃去,与他一同奔赴的还有方才一直在观望的元英长老。只见元英长老朝那魔族袭去,而昭涯退后几步,被正好跃上的燕容扶了一把,再次向前袭去,动作却是几不可见地慢了些许。 接下来,槲生便再也看不见什么了。下方的修士们也再无法看见什么了。一大片白光与黑色的焰雨同时降落下来,最终火焰融化进白光中,转瞬间,白光和火焰都消失殆尽。 地面上落满了灰烬,卷轴四散在灰烬之上,被无知的人们捡起。 元英长老大喝一声:“不要碰卷轴!”并抱着孩子落下地来——那孩子多处烧伤,双眼紧闭——正是那魔族所用的躯壳。 一旁的弟子注意到元英长老脚步虚浮,忙上前搀住。 “师父?”“无碍。” 燕容和昭涯紧跟着着地,槲生提心吊胆地看了许久,这会儿撒腿便奔过来。 “没事吧?” 在那一片白光散开前一直是昭涯在与那魔族对招,因此槲生便更多地注意着昭涯了。 昭涯也想像元英长老那般道声无碍,他落地时很稳,一身黑衣往地上一站便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气场。不料徐越直接往他袖子里一摸。血迹在袖中蜿蜒而下,落了昭涯一手背。 “哎!那个花灵呢!”槲生唤道。 “用不上。”昭涯说着自己给自己止了血。花灵惭愧地显出身形,以他的道行,魔族的术暂且无法完全治愈,他仅所能做的,昭涯自己也能做。 原醇玉也带着二楼的人们下了楼,领着云尾峰几个弟子护着人带离到不远处,身后便传来剧烈的声响,那依靠结界和法术苦苦支撑的面馆轰然崩塌。 “燕容!”原醇玉转头见着燕容,而身后那几个下山办事的师弟师妹则惊喜地喊着燕师兄朝他靠拢来。 “回峰。”燕容打断他们即将涌出地问话,那张总是风轻云淡的脸上此时此刻却罕见地皱起了眉,“回云尾峰!” 那几个弟子怔了一怔,他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却从未见燕师兄如此焦急。见原醇玉真已经踏上了剑,也不敢耽搁,当即御剑回峰。 燕容却没有出剑,而是等着原醇玉运剑,攀上原醇玉的剑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那魔道不是被打败了么?”原醇玉一边御剑,一边回头看他。 几个师弟师妹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他是自己倒下的。”燕容道。 在致命的一击到来前,那魔族却先被自己的火焰吞噬了,竟像是支撑不了自己的力量而遭到了反噬。 他最后使用的那个法术,便是急剧扩张的火焰,而现在,火焰聚成无数的卷轴散落在方圆百里内。 燕容捡了一张,坐在剑上打开看了看,道:“魔道的术。” 下方,元英长老已经安排弟子们寻找各处卷轴并当场销毁。 “我们至今遇到的魔修哪个不是自己倒下的。”原醇玉倒是没觉得意外,他比较在意的是最后那白光和漫天的火焰,“方才他用的是什么术?真是稀奇。” 原醇玉俯视着地面,卷轴很快被修士们销毁。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把这些卷轴都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我也不知道。”燕容沉吟片刻,忽然道:“醇玉,你知不知道……魔族。” “当然,修真界谁不知——”原醇玉一顿,“你是说,魔族?魔族插手人界?” 众所周知,就如神仙呆在仙界几乎不插手人界一般,千百年来魔族一直呆在魔界,或者说……被禁锢在魔界。 自从千年前仙魔大战魔族败北后,人界便一直是修士们彼此闹腾,修仙的和修魔的互相看不顺眼,仙界的和魔界的却是互不来往,从不干涉人界的正魔之争。 “不可能不可能,魔界要插手人界,当仙魔大战白打了呢?” 燕容把他飘过来的眼神捉了个正着,原醇玉不能接受,燕容倒是坦然:“有过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啊?师师兄,你可别吓人啊!听你说我心里发慌!”一干师弟师妹跟在旁边慌成一团,有个本就不怎么稳的踩在脸上脚一滑,生生把剑晃出了几道剑影。 燕容一捏诀给他稳住了,安抚道:“也不必慌,魔界有动作,仙界也不是任他动作的,要真来一次大战,打他们就是。我们人界也不乏修为高强的修士,不慌。” 燕容搬出仙界给几个师弟师妹吃了颗定心丸,脸上已经敛去了方才的焦急,气定闲神地给师弟稳住剑端,竟真的让人心里踏实了,一瞬间甚至冒出魔族也不算什么的怪念头。 原醇玉适时地插入一句:“所以好好修炼呐你们!” “是,师兄!”弟子们应着,朝云尾峰疾行而去。 原醇玉心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6 里犯起嘀咕,燕容方才和那魔道打斗,此时的状况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游刃有余。分明连御剑都气力也没有了,嘴上倒是说得很好听。 另一边,槲生见燕容原醇玉急匆匆走了本也想追去,脚一动正想跟上忽然想起似乎忘了什么。 一转头见原醇玉托付给自己的那人站在一地狼藉中望着远成几个点的云尾峰弟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他穿着一身不能再普通的装束,要不是槲生记性好还真没法一眼把人找着。 “你想跟过去吗?”槲生走到他身边。 那人愣了愣,点了点头。 槲生回头看了看昭涯征询镇庄之宝的意见,昭涯摆了摆手,这意思便是随他去了。 于是槲生叫了马来,把人牵到马上就追着天上的黑点去了。 槲生倒也想御剑,只是以他目前的能耐先不说法力能不能撑到云尾峰,光是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是个大问题。 自打从山庄出来昭涯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如今昭涯受了伤找地方歇息了,放他一个人在外边跑,还捎着个需要保护的人。槲生一时有点虚,同时还有点真正当家做主的激动,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 “欸,怎么称呼啊这位大哥?”槲生驾着马,朝身后的人说话。 那人抱着他的腰,道:“我……没有名字,你起。” “哦……”槲生眨了眨眼睛,“原来的名字是?” “……”那人沉默。 “不愿说么……好吧,等你愿说了我再问。”槲生也不逼人家,脑子里开始想着给人起什么名字好,起名字着实是一件大事,他想着各种各样的寓意拟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可又觉得都不好,一个一个地掐了。 就这么想了一路没想出个好名字来,就这么上了云尾峰。 云尾峰上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槲生在半道被拦住了,说是逮到个魔道,正在处理。 “谁啊?”槲生问道。 “一个孩子。”那人说。 ☆、第 54 章 云尾峰有个魔道的孩子。 人人都知道这事, 人人都不以为意,就这么放他在门派里安安稳稳好吃好喝自在了三年。 现在好了,苗头没给他掐灭,现在反咬了恩人一口。本以为这孩子抽去修为和记忆能重新开始,熟料修为和记忆是没了,心依然是向着魔道,放了他们魔道的人里应外合, 偷了仙石,栽赃陷害给自己恩人峰的得意弟子。 如今背锅的给赶了出去,魔道那孩子靠着那仙石修炼得仙模魔样, 修炼时被恩人峰的坐峰尊者逮了个正着,才知道这孩子记忆已经恢复,吃着喝着恩人峰的背着恩人峰不知道做了多少事。 云尾峰的弟子们严阵以待,把那小魔道身边围得密不透风。 小魔道攥着仙石, 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目光落在被他打伤的修士身上, 浑不在意似的抬起头,一时之间云尾峰的修士们都想起被混乱中被毁去的重生台。 小魔道抬起头看向了赶来的恩人峰大弟子。 众所周知,这大弟子是那小魔道的准恩人,当年从正魔混战中把这孩子抱回来, 拦下所有扬言要斩草除根的正道修士,跑遍门派给那小魔道求情,又顶着争议护了那小魔道三年周全。 这次再没人觉得正魔和睦相处可能有什么转机了,恩将仇报, 魔道做得出。 “我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还是小小的一个。”朱吟泊看了徐越半晌,叹道,他还是像几年前那样,说话的时候眉眼和嘴角都带着纵容似的温柔,“现在,镇不住你了。” 徐越不言语,只摇头。 这孩子总是听他的话。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做出来的事让他吓一跳。 就和以往任何一次做错了事的情况一样,朱吟泊稍倾下身,探寻地问:“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偷这石头?” 徐越觉得朱吟泊至少得打自己一顿。 他憋了太久,压抑渴望不过是为了呆在这个人身边。但他不愿再压抑了,魔道的人护他周全,替他盗石,替他寻回记忆和修为,然后一个一个地,死在他眼前。 他出生时便被给予了为所欲为的权力,魔宫覆灭,他把这权力交付给了重生台。 如今他想把这权力找回来了。 “我想……变强。我想修炼。” 徐越道。 朱吟泊没打他,说着他的话往下问:“想强到什么程度?” 徐越从自己想做的事里挑了一条出来,和眼前人有关:“你被软禁的时候,不必顾及那些人,可以去看你,带你出来。” “哦?”朱吟泊了然地点头:“那么你是觉得我弱吗?” 徐越没想到朱吟泊会这么理解,急于辩解,一句“自然是强的!”脱口而出。 朱吟泊接着问:“可我若是强,又如何被软禁这么久?” 这一下就抓了徐越言语中的漏洞,把徐越憋得一哽,徐越自然不可能承认由朱吟泊推着自己的话引导出的结果,在他心里朱吟泊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以一己之力撑起了云尾峰的一片天,撑起了自己的一片天。 说不过他,徐越几乎是用耍赖的语气反驳着:“那是朱公子自己愿意听从,朱公子想出来自然可以出来!” “你信我?” “嗯。” “好。”朱吟泊笑了笑,又说了声,“好。”看起来似乎一点儿没生气,还有点儿高兴。 “我也信你。”朱吟泊道。 徐越还没明白朱吟泊这句话的意思,便又听朱吟泊道:“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有什么意思,你若觉得我强,不靠这石头,就跟着我修炼,如何?” “朱公子……”徐越心里边燃起一簇小火苗,“你不是说出师前不收徒?” “嗯。”朱吟泊按着徐越的肩膀,“所以等我出师,就收你为徒。或者说,你不愿?觉得我没用?” “才没有!”徐越咬了下唇,“朱公子不是在唬我?” “不唬你,你想要我这个师父吗。” “想。” “那石头还要吗?” 徐越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飞快地将石头放入朱吟泊摊开的手中。 朱吟泊笑着摸了摸徐越道脑袋。 众弟子讶然。不愧是大师兄,几句话就让小魔道乖乖交出了仙石! 只是这小魔道……竟然这么好骗?几句话就能骗到他们何必兴师动众喊打喊杀? 徐越期期地唤了声:“师父……”他知道自己刚刚交出去的是什么,心下止不住忐忑。 朱吟泊手中攥着他的底牌,道:“现在还不行。” 徐越一愣,立即反应到被骗了。果真被骗了,连朱公子也骗人。他交出了石头,如今重生台被毁,朱吟泊拿什么保住他,正道凭什么放过他。他哪里等得到他出师!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7 却见朱吟泊转过身去,面向朴山长老,朗声道:“师父,徒儿在此,请求出师。” 一片寂静,这回轮到云尾峰的弟子们反应不过来了。 朴山长老看着徒弟长大,瞬间从朱吟泊一反常态的强硬的姿态中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想出师,然后呢?”朴山长老逼视着他,目光中几分压迫。 “带他下山。”朱吟泊没有一丝犹豫。 “胡闹。”朴山长老斥道,“这几天关你还没把你关明白?吟泊,你是云尾峰的大弟子!这阵子你很不对,除魔卫道才是你的本分,你却三番四次地心软,是准备妇人之仁到什么时候?你……!” “师父。”朱吟泊执着地看着他,“恕弟子无法胜任云尾峰大弟子的名号,弟子自认学有小成,还请师父……允许弟子出师。” “朱吟泊!你不过是被这小孩迷惑了,为师当初就不应当把他放到你身边。”朴山长老语气急促,朱吟泊已经在念咒捏诀了,朴山长老喝道,“拿下这魔道,连着你们大师兄一并拿下!” 弟子们冲上去,还未近身却一个个变成了没头苍蝇,在朱吟泊身边团团乱转,却根本碰不到人。朱吟泊不知什么时候施下的阵,踏入他周身的弟子全给困在了阵中。 朴山长老穿阵而过,越过朱吟泊直接欺近那小魔道,朱吟泊闪身挡在徐越身边伸出一掌拦住他。炽热的焰气中,掌面拦截掌面,师徒俩当即斗起掌法。 可甚至不用几个来回的对招,朴山长老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掌法,朱吟泊已经吃透,而且青出于蓝了。 没有任何犹豫的应对,熟练的见招拆招,以及恰到好处的还击。一瞬间朴山长老被席卷而来的无力感笼罩。 云尾峰的朴山尊者,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徒弟压制,一时竟找不到破解之法。 众弟子惊愕。朴山长老更是惊愕。 朱吟泊掌上强势凌厉,面上仍是温润如水的样子。 他的眉眼依然是柔软的,声音依然是和和气气的,听着便叫人如沐春风,叫人想起融雪后缓缓起着涟漪的浅潭。 他便是这样用柔软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师父,用融水般的声音在朴山长老的心上扬起,朔雪。 “师父,你太勉强了。” “你总是说,要让云尾峰弟子满天下,要让云尾峰扬名修仙界。” “可是云尾峰很小,太小了,几乎装不下什么。师父交付的重任徒弟自知无法胜任……” “师父,你也是。” 朱吟泊心思细腻,朴山长老见过很多次大徒弟遇上无力阻止的悲剧后用哀伤的眼神看着他,以往他会在徒弟的脑袋上揉几下,脸上揉几下,揉掉他软弱的表情。 而现在,他最得意的弟子在用这样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师父,否定自己的师父! 朴山长老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吟泊,云尾峰将成为长生派第一峰,为师会让它成为长生派第一峰,修真界本该有它的名号。你不信你师父?你不信我?你也不信你自己?你能够胜任大师兄的角色,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为师不明白你在怀疑什么。” “可这才多少人就让我们手忙脚乱了!门内比试我们云尾峰弟子根本没有多少排得上名次,一旦有什么变动总是我们云尾峰弟子首先乱成一团,更别说多少弟子心术不正在山下败坏师门名声,这些师父你解决过吗?” 朴山长老一愣:“你是不满我” “我是不满我自己,我累了,也不想再和元英长老的弟子比较,我认输。”朱吟泊叹了口气,“师父,从去年我就在想了。我想出师,然后收一个徒弟,到一个适合的地方一心一意地教导他。” 朱吟泊动了动,掌风吹刮得衣袍翻飞,这一掌有十成的力道,朴山长老早有准备,覆手迎上。 刹那间巨大的逼迫感同时笼罩了两人,到底是朴山长老更加老辣,朱吟泊整个人被劲力震开。 朱吟泊落地后却没有再迎上,他被震出的方向正好是朝着退到安全地带的徐越,鞋底还未触到地面便勾起手臂抱起徐越跑得飞快。 剑与法术齐飞,朱吟泊带着孩子穿梭其中,看在众修士眼中,朱吟泊分明是落败而逃,却偏偏逃出了一阵锐不可当的气势。 一时之间,不少人额角都沁出汗来。 “怎么办?拦不住啊!”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上空忽地一阵剑鸣,原醇玉的声音随之而来,“哎,师兄这是……” 朴山长老沉着脸,语气中倒没有多少怒气:“把你师兄带回来。” 他方才和大徒弟打了几个来回,手里攥着方才大徒弟放在他掌中的仙石,怒气已经消去,此时是痛苦多于愤怒。 他为师多年送走一个个徒弟,朱吟泊陪他最久。过去那些小家伙该出师他便让他们出师了,可朱吟泊性子软弱,朴山便总觉得还应当留他在身边再练一年,两年,三年,再练个很多很多年。 转眼已有很多年。 朴山不确定自己那句话里某些慌不择路的意味原醇玉听进去没有。 原醇玉已经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在作者正太控的三观下,本文所有人都是正太控(不) ☆、第 55 章 没人会否认朱吟泊确实是一个天才, 琐事缠身的这几年,虽耽误了修为的精进,却也让他找着了方向。 徐越被他抱在怀里,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周身的剑影,因为激动而涨红着脸,隔着衣衫传来心跳声声。 朴山长老没有追来。 朱吟泊不确定他是不是对自己失望透顶,很久以前朴山长老长老就说他太过软弱, 被元英长老的弟子欺负也不还手。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对他刀剑相向,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是个软弱的性子, 只将迎面而来的攻击一一化解,细致地护着怀里的孩子,也不还手。 这让云尾峰的弟子们有些想哭。 他们的大师兄,现在要为了一个魔道离开他们。 他们的大师兄是很厉害的, 门内比试能把青鹏峰的弟子打到丢盔弃甲,与师父对招也不遑多让。可即使是这样, 他们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人从大师兄那领受到一点小伤。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朝朱吟泊喊道:“就不能留下来吗!大师兄!” “对啊大师兄,不要和师父置气了, 留下来吧!”有的弟子还很天真,以为大师兄不过是被师父禁足一时置气。 方才朱吟泊和朴山长老打斗,有的弟子离得近,依稀听到了几句, 这会儿便哐当一声扔了剑:“大师兄!我们以后一定听你话,再也不偷懒了,你别走好不好” 当朱吟泊是对他们失望才走的。 朱吟泊笑了。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8 “对不起。”朱吟泊歉疚地说,但他嘴角的笑容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大师兄也想追寻自己的修行之道,和师父、和大家都无关。师父对大家寄予厚望,今后我不在了,云尾峰,就拜托大家了。” 云尾峰的弟子已经打得敷衍,即使是泄愤般地打过去,看似发狠的攻击也不曾落到他的要害。朱吟泊带着徐越到达半山腰时,场面不知不觉变成了云尾峰弟子和别峰弟子的互殴。 别峰弟子奉命阻拦朱吟泊带走魔道,云尾峰弟子则纷纷倒戈朱吟泊,使绊子打断那些威胁到朱吟泊的攻击,气得和朱吟泊交情不浅的语晴师姐都飙了几句脏话,然后头也不回地领着师弟师妹甩袖回峰。 朱吟泊心里明镜似的。 再往前,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燕容和原醇玉在前面等着他。 “师兄。”燕容朝他点了点头。 朱吟泊眼神一软,刚想说点什么,原醇玉忽的一抬手,手中剑脱离了剑鞘闪出寒芒。 “听说师兄被小魔道拐走啦。”原醇玉道,“我和燕容奉师父之命带师兄回去。” 燕容便也摆出了出招的架势。 徐越原本扒在朱吟泊胸口,闻言扒得更紧。 朱吟泊抱着他,目光闪了闪。 “这孩子有资质,不该就这么耽误。”朱吟泊又道,“是我欠他。” “师兄啊。”原醇玉叹。 燕容没等他叹完,出招干脆利落,将一众同门震开几米远。 “装够没,赶紧送师兄下山,等会儿还要向师父复命。”燕容说。 于是朱吟泊抱着徐越,看着原醇玉一边抱怨燕容打断他的气势一边挥剑给他开了一条道。 “你们……” 原醇玉道:“师兄,以往都是你照顾我们,如今我们替你护法。” 这俩逆徒自作主张,明目张胆,一个挡下同门弟子,另一个一路护送他到山脚。 朱吟泊站在山口,依依不舍:“我走了。” 原醇玉上前抱他一下,退开朝他笑:“师兄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我保证替你看好云尾峰,好不好” 朱吟泊摇头:“醇玉,我最不放心的,是你。” 朱吟泊借着林翳间的光线最后细细地把原醇玉看了一遍,一句“照顾好自己。”仿佛总结了过往的许多年。他缓缓转身,沿着山路快步走远。 徐越牵着他的手喊“师父。” 朱吟泊低下头去看他,徐越脸红扑扑,眼睛像两盏灯。 “师父,好厉害!” 朱吟泊好笑:“怎么就厉害了?” “就是厉害嘛。”徐越拽着他的手掌一晃一晃,“我以后要像师父一样厉害。” 朱吟泊攥着小徒弟的手,软乎极了,朱吟泊弯下眼角,道:“好,那你可要认真修行。” 朱吟泊这一走走得突然。 云尾峰的弟子们回去细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事其实早几年就有苗头了。 徐越那小魔道虽在那重生台上重生了一回,却一直未曾拜师,反倒给朱吟泊做侍童做得不亦乐乎,差遣他做事,只要扯上朱吟泊,总能差遣得动。 时间一久,云尾峰的弟子也习惯了峰内有这么个小孩子跑来跑去,渐渐的也有不少人忘了这孩子来自魔道,没事儿逗弄逗弄,教几个简单的法术。 问他为什么不拜师,答曰,朱公子说了,出师前不收徒。 这孩子就很乖地等着,等朱吟泊出师的那一天。 朱吟泊偷偷摸过他的根骨,跟同门说起,叹道,是个好苗子,可惜。 这些是众所皆知的。 原醇玉知道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悄悄说给了燕容。 燕容闭关那几年,是他们云尾峰扬名的年月。朴山长老一掌解决掉了魔宫的首座,惊艳了整个修真界。 小魔道的父亲来头也不小,是魔宫一个响当当的护法,人头算在他们云尾峰头上。朱吟泊给他的最后一剑,那魔修临死前死死抓着朱吟泊的胳膊,嘴里鲜血直冒,含糊着没人听得清楚的言语。 鬼知道朱吟泊怎么就听明白了。 那魔修一咽气,朱吟泊就冲进里间,抱出来一个孩子。 一个魔道的孩子。 朱吟泊手上被那小魔道抓的血淋淋,小魔道被他敲昏了抱在臂弯里,一路上就没放下来。 朱吟泊夜里辗转难眠,原醇玉拎了酒来打断他换着姿势在床上翻滚的动作。 朱吟泊灌了一壶酒,定下心来,靠在窗前远远望着来时的方向,告诉原醇玉那句没人听清楚的话。 朱吟泊听懂了,因为那魔修卯足了力气只为重复一句话,他反反复复地强调,血从喉咙里涌出来糊了一脸。 朱吟泊这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原来魔修也是会在临死前,低声下气地求人放过孩子的。 这个被人喉咙里涌着血双手死死抓住胳膊的记忆让朱吟泊好几个夜晚辗转难眠,连梦里闪过都都是那样的画面。 关于原醇玉顶着睡意陪了他好几个晚上原醇玉没说,但朱吟泊确实从原醇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人能及的强大。 从那以后朱吟泊就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把肩上的重任卸下去了。 这是原醇玉也不知道的。 这个想法挺不负责任,所以朱吟泊没和人说过,只是粗略地和朴山长老提了一提,说醇玉挺好,是不是能让他多负责一些东西了。 朴山长老说那孩子天天在外面跑,整天没个影。 说完还是准备找原醇玉谈谈。 就是那时候原醇玉强占了他预备开辟为弟子练功之处的一块林间宝地,死活不肯让,气得朴山长老打消了念头。 原醇玉把朱吟泊那糗事悄悄说给燕容的时候,他们俩跪在殿前思过。 明目张胆地和师父反着来让朴山长老十分没有面子,燕容和原醇玉复命完,朴山长老当即罚两个人跪下思过,原醇玉主犯,燕容从犯,不知为什么都罚了跪。 两个没骨气的乖乖跪着,趁没人注意偷偷咬耳朵。 师父那该讨好还是要讨好的。 原醇玉心思活络,跪完就去给朴山长老捏肩捶腿,朴山长老一放松,就多说了几句。 朱吟泊离开的那天不知怎么的演变成了各峰弟子互相殴打,公报私仇,这事一过,各峰长老都陷入了沉思,怎么自己家的弟子使唤起来就是这么个样子。 “咱们是小门派嘛。”原醇玉给朴山长老捏着肩膀,谄媚地笑,说出来的话却一下扎了朴山长老的心。 “甘心”朴山长老瞥他,“吟泊是不指望了,难道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的想法” “当然不。”原醇玉轻轻地说,“所以师兄走了,其他人留了下来。” 原醇玉又说:“师父信不信,我们能让它从小门派变成大门派,灵渊门来了也挖不走人的那种大门派。”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79 原醇玉说的“我们”,但朴山长老听着觉得他只是在说“我”。 朴山长老凝视了他半晌,心下忍不住想,朱吟泊的离开,这一切都是他面前这个徒弟计划好的。 朴山长老把这糟糕的想法掐灭了。 原醇玉接手得很快,他在朴山长老的桌上找到朱吟泊留下的小册子,小册子上记录了云尾峰各弟子的信息,从优势缺陷到解决方法,一条条罗列,细致到婆妈。 原醇玉借此很快掌握了后辈们的现状,快狠准地揪出一批浑水摸鱼败坏师门的老鼠屎替朴山长老踢出师门,在师弟师妹中建立了大师兄一般的威信。 至于朱吟泊,后来给燕容来了一封信,报喜: 我出师了。 “师兄早就能出师了。”燕容反应很平常,忘了恭喜,即便不恭喜,也丝毫不影响朱吟泊喜上眉梢。 朱吟泊早就能出师了,朴山长老也是明白的。 但出师嘛,差了个仪式,就不正经了。 朴山长老是不情愿给他补这么个仪式的,但到底师徒情分占了上风。 这个决定朴山长老做得很慎重。 他灵识出窍,附上纸鹤,在沿途布上法术,把徐越这小孩考验来考验去。朱吟泊察觉后也不动声色地配合他考察自己的小徒弟,配合之默契,以致徐越到最后也浑然不觉,傻乎乎地朝朱吟泊感叹修行果真艰难。 徐越性子里有一些魔道的狂,但朱吟泊教他是非善恶,教他为人处世,徐越都听进去了,记得很明白。 朴山长老拿捏一番,觉得朱吟泊教徒弟确实比自己好上那么一截,便也把掌门师兄不放过一个魔道的叮嘱抛诸脑后,同意由朱吟泊来带这小魔道。 很奇怪,小门派的修士总是想朝大门派看齐,轮到抉择时,却总是忍不住任由自己继续小门派的那点毛病,假装不记得那些规矩守则。 于是朴山长老附在纸鹤上现出半身的形影,朝朱吟泊宣布: “你出师了。” 朱吟泊很高兴,浑身上下都看得出来的高兴。 “今后须得刻苦修行,更要好生教育弟子,不论如何,我仙门弟子当消灾解难,匡扶正义,不得欺负弱小,不得助长歪风邪道。”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朱吟泊跪下来,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大师兄作者还可以叨叨一个章!但是因为懒(划掉)因为种种原因,大师兄的叨叨放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番外(遁) ☆、第 56 章 朴山长老陷入了沉思。 他最称心的大弟子跑了。朱吟泊一走, 云尾峰首席弟子的位子空得让人心慌。 朴山长老拿剩下的两个扛把子一比较,有点愁。原醇玉和燕容都是他亲徒弟,燕容的心性和修为在云尾峰是无出其右了,就是不大爱理人,自顾自修行得欢。 原醇玉倒是心思活络,然而心性略有些浮躁,真把云尾峰交给他, 风险大。 原醇玉已经私下里找他暗示过,燕容这边虽毫无动静…… 朴山长老还是公平以待,权责均分, 两个徒弟一起练,剩下的看造化。 燕容不太情愿,找朴山长老推拒。 “行,那把你大师兄找回来吧。”朴山长老轻飘飘一句话, 把燕容噎得没了声。 燕容从朴山长老处出来,看见槲生蹲在石板上逗他们云尾峰的灵兽玩, 一陌生男子在一旁看着。 生面孔,并且没穿云尾峰的弟子服,远远见了他,目光闪了闪, 没有说话,轻轻推了推玩得正起兴的槲生。 “哎!燕容!”槲生拍拍衣衫站起来,欢欢乐乐地迎燕容过去,向燕容讨要云尾峰的灵兽。 燕容脑子里想着方才朴山长老问他愿不愿意负责妖牢这一块儿, 顺口便道:“妖牢里的要不要,都挺活泼可爱的。” 他从小看着门派的人把一个个妖怪往妖牢里堆,早就心痒痒,想清一清妖牢。 槲生立即严词拒绝,又把生面孔拉过来给燕容介绍。 “刚入我十竹山庄的弟子,还没起名,你看他这面相起什么名字好?” 燕容道:“我不会看面相。” “那看看骨相嘛,你们招人时不老说什么骨骼清奇有什么什么之相吗?我们十竹山庄从不搞这些,不懂你们这一套。” “我没招过人。”燕容说完却像憋了什么似的,默了半晌,终于憋不住,“其实多半是瞎说的,相随心变,要是一开始能看出来还要修行做什么。” 燕容拆自己门派的台拆得特别顺手,一看就没少干这种事。 槲生便也放弃了让燕容给看面相骨相,话题飞快地转到天南地北,他出十竹山庄也没多少时候,跑了几个地方就很兴奋,反反复复地说。 生面孔似乎是松了口气,默默地呆在旁边不说话,燕容觉得他几次动了动喉结是想插话,却不知为何又自己憋了回去。 燕容估计人家本来是健谈的,只是自己在旁边,碍着了人家,便随口扯个理由走人。 果然走了没多远,就听身后传来人说话声。 “不是,坐镇白衣观的道长不是大饼脸,庄主一定是认错人了!” “啊?那是什么脸?” 槲生和那十竹山庄的弟子在云尾峰呆了不久,燕容便感觉到云尾峰内多了一股妖力。 循着妖气过去,果真是昭涯来了。原醇玉正和他谈笑风生,对着修为和岁数都百倍于自己的大妖怪不见谈笑如常。 昭涯来了,不把他们家庄主领回去,反倒要了间空房。 “看这架势,十竹山庄的贵人们是准备在我们云尾峰长住了?”原醇玉调笑道。 昭涯在这事上随他们庄主的心意,槲生听说不日将有仙人来访,预备参观……瞻仰一下仙人再走。这便仗着亲娘和朴山长老熟,自己和朴山长老两个徒弟熟,安安稳稳地赖了下来。 朴山长老既然同意了,做徒弟的自然不能有要赶人的意思,不仅不能赶,还得给人家吃好喝好。 原醇玉心里急,怕夜长梦多,催了槲生几趟,槲生这回脾气硬得很,任他威胁哄骗,就是不挪地方,嗷嗷叫着看了仙人再走,看了仙人再走,看了仙人立刻马上麻溜走! 原醇玉拗不过他小孩子脾气,日日盼着仙人来,夜夜盼着仙人来。 渡尘仙君在槲生和原醇玉的日盼夜盼中姗姗来迟,仙石再度失窃,气饱了长生派的高层。 朴山长老最气,因为妖牢里有个妖怪和仙石一块儿消失了,时间恰好是云尾峰弟子值班的那会儿。 门派上下齐心协力,把人查了出来。 一名云尾峰弟子。 朴山长老这亲弟子很有一套宁折不弯的脾性,把头一昂大大方方地告诉在座的各位确实是自己把仙石给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0 了那妖怪。 但他觉得这不过是物归原主。 因此就算被抽着打了一圈,依然对仙石和妖怪的下落守口如瓶。 刚把妖牢事务交给燕容负责就发生如此要不得的失误,朴山长老差一点当场撤除燕容的职务,堪堪控制住自己。 朱吟泊一走各处都很委屈。朴山长老准备把燕容叫来盘问盘问。 奉命寻人的弟子跑到燕容修炼的地方,喊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一圈新来的弟子在外边练习剑法,告诉那弟子燕师兄听闻妖怪跑了早往妖牢去啦。 那弟子从云尾峰跑到妖牢,不见燕容影子。看守妖牢的弟子道,燕师兄过来看了一眼就走了,好像是要去捉拿那妖怪。 那弟子没法,耷拉着脑袋回到长老们议事处,却见燕容就在殿前,手里还提着只妖怪。 都是老熟人了。息甘这妖怪不安定,聪明,善于迷惑人心,仙石失窃一事熟识的修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不过息甘这妖怪,燕容熟。先不说脑子里那些念头,至少这妖怪的肉体,燕容熟得不能再熟了。 燕容借真气给这妖怪还是前不久的事,对这妖怪的妖气敏感得很,息甘那一套妖法正好又对燕容没用,燕容循着妖气不费多大力气就把妖抓了回来。 燕容把这妖怪往掌门和长老们面前一搁,自觉找朴山长老领罚。 朴山长老仍震惊于徒弟的效率中,象征性地教训了几句,撤职的打算烟消云散。 于是燕容挥了挥衣袖准备退场,朴山长老也倍有面子地放徒弟退场。 这下终于有个交待,掌门与各长老皆是松了口气。 却只有那偷石放妖的弟子不高兴,哆哆嗦嗦地看了看息甘,见那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又看向燕容。 “燕师兄,你的心真是好冷,这里的人心都好冷。” 燕容原本已经告退,闻言又止住了步子。 “师父,各位师叔师伯,此人是我云尾峰弟子,能否由晚辈处理?”燕容回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在云尾峰,这弟子属于妖牢的看守者,妖牢又由燕容负责,朴山长老本就有心历练燕容,与掌门和其他长老彼此交换几个眼神,便道:“那好,你带他走吧。” “谢师父,师叔师伯,晚辈告辞。” 燕容提了人,径直来到了山口。 燕容把人放下,道:“你走吧。” 那弟子停了挣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燕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觉得这里的人心冷吗。”燕容指着山下,“那里。那里的人心是热的,你去吧。” “等等,燕师兄……” “去啊。”燕容看向他,眼里看不出情绪,似乎并不生气,却也根本没有挽留他的心思。 “我……”那弟子开始慌了。 就在这时,上空忽的传来一阵笑声。两人齐齐抬头看去,只见原醇玉在剑上朝燕容道:“我说燕容,你怎么忽然有兴趣唱起黑脸来了?” 燕容道:“我不唱黑脸,也不唱白脸。” “好好,你只肯唱你自己的脸。”原醇玉落下地来,“不过……这就赶人了?” “只许你清人,不许我清人?”燕容道,“再说,他自己不愿呆,不愿呆就走。” “我不是!”那弟子不太敢看燕容,“原师兄,我没有不愿呆!” “那你为什么以公徇私,破坏门规?”原醇玉却好像忽然与燕容一条阵线,他近日清理门户清得狠,那弟子心里那点希望的火扑簌簌地灭了。 这时原醇玉却又像遇到的什么好玩的事,噗嗤一声笑了,勾了燕容的肩,道:“这孩子我有点兴趣,别赶走了嘛。” 燕容皱眉,心道不妥。倒不是赶不赶人的问题…… “他是我的人。” 原醇玉诧异的神情撞入眼帘。 燕容陈明这一点,才道:“人愿留就留了,但罚还是要罚。” 说罢,便又拎了人上山,罚了一堆东西,对那弟子道:“我们云尾峰不缺人,你自个儿好生考虑。” 留下个决绝的背影,修炼去了。 还是留了注意在原地,听见原醇玉对那弟子道: “你燕师兄确实心冷,不过你说这儿的人心都冷是个什么说法?你快给师兄说说,什么是心冷,怎么样才不是心冷了?” 那弟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原醇玉便也没在这问题上折磨他,换了话题,问道: “你觉得你所做之事不过物归原主?” “正是。” “说说吧,那妖怪怎么和你说的。” 原醇玉骨子里有着摸爬滚打来的狡猾,同时身上还有点朱吟泊带出来的温润。 所以即便他近来清人清得狠,一旦好言好语和人说话,几乎没人能够拒绝。 待引着那弟子楞呼呼地一五一十交待完,原醇玉道:“你想不想再见见你放走的那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回来竟然日更了! ☆、第 57 章 原醇玉夜里被子一裹, 照例要给燕容讲一讲峰内峰外的鸡毛蒜皮。 其实燕容也并非全然不知,朱吟泊走后,原本带的师弟师妹就在朴山长老的授意下给燕容和原醇玉对半分了,这些师弟师妹整日在说些什么,燕容多少知道一些。 燕容存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照例装作什么都不知,听原醇玉给他讲。 原醇玉说, 这妖怪狡猾啊,给那孩子讲了个故事,就把他感动得稀里哗啦。 “不会吧?” “怎么不会, 妖怪只是有意无意地开了个头,就勾了那孩子的魂,小傻子,整日便往他那跑, 那妖怪就一天讲一点,竟煽动他偷了仙石, 打开了妖牢。” “哦?到底是怎样的故事?” “不过是话本里常见的戏码,估计没见过什么世面,竟被骗得团团转。那妖怪谎称石头是他至亲所留给他保命之物,现在倒是弄清楚了, 仙石是那妖怪和他兄弟一块儿从别处偷的,不过他兄弟偷石的时候不幸失去了性命,倒是便宜了他。” 原醇玉又说,他带那糊涂师弟找到渡尘仙君时, 仙君正被槲生缠着给他们十竹山庄的新弟子起名,仙君起了个“新味”,寓意新生之意,槲生便欢欢喜喜地叫上了。那被起名的弟子,反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原醇玉忽然神神秘秘凑近燕容耳边道,又说起糊涂师弟和息甘来: “你不知道,那妖怪的原型竟是只兔子,它被你打得维持不了人形,竟在大殿上现出原型,熟料正好是仙君喜欢的款,原本该回妖牢永生不得放出,现在却被仙君看中带到身边修行。” 燕容道:“得以在仙君身边修行,它应当潜心修炼,不会再说谎了吧?” 原醇玉不以为然。 “呵呵,仙人撒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1 了多少慌,又有谁知道呢。” 他发出两声笑音,不见得真有笑意,倒有些冷然。 “燕容。”原醇玉的手环了上来。 “嗯?” 叫了他,却半天无话。 燕容等了半天,眼皮耷下来,昏昏沉沉将要睡去时,察觉到原醇玉往他脉门里探入了一丝灵力。 原醇玉依然有所保留。 他带那糊涂师弟见了仙君,看那妖怪和他糊涂师弟坦白。 临走时仙君叫住他,催他解缚。 那日,渡尘仙君使他灵体出窍,是以为燕容解缚为代价。 原醇玉后来便常常观察燕容,果真会在燕容动用法力时,偶尔看见他被什么东西缚着。 原醇玉对缚感兴趣,研究过人间千千万万的缚,却从未见过燕容这样的。 近来看得越发清楚了。 原醇玉心中疑惑,忍不住便问了:“燕容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过的,他有仙骨。”渡尘仙君道,“他本不属于凡尘。” 渡尘仙君又说:“你是聪明人,应当懂我这么说的意思,解缚以后,就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 原醇玉追问:“既不属于凡尘,又是谁能给他下缚?为何由我给他解缚?” “此属天机,不可泄露。” “若是擅自窥得天机,更改天数,会怎样?” “必遭天谴。” 原醇玉嘴角浮出笑意:“若是我到天帝庙,说渡尘仙君并非渡尘仙君,仙君您也会遭天谴吗?” “……”渡尘仙君道,“小兄弟,你到天帝面前胡言乱语,若是触怒了天帝,本仙君可不会保你。” “方才在大殿,‘仙君’本不必理会那个叫息甘的妖怪,直到十竹山庄的三个客人跑来,‘仙君’才下定决心。您似乎很在意他们,可区区凡间生灵,有什么特殊的呢?他们三个一个法力全无,一个只不过是个不成熟的黄毛小子,最强的也只是个被人类缚了大半辈子的妖。” “‘仙君’不喜欢我这么说他?呵呵,我方才才敢确认,您忌惮着那位妖兽大人,现在看来,其实您还很敬重他。槲生庄主缠着‘仙君’起名时,‘仙君’本不情愿,可一看到那位昭涯大人,您就改变了主意。天界的渡尘仙君,会这样重视一个还未修成正果的凡间的妖?” “‘仙君’,我是不是胡言乱语,我想天帝大人自有判断。” “……” “还有那些仙石,其实也不是普通的仙石吧?据我所知,拿到这仙石的人都有了影响一方生灵的能耐,如此大的威力,却偏偏对燕容无甚影响,燕容的来头,在下着实很好奇……” 原醇玉枕在枕上,摸着脖子,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心眼很多,心思很多,猜测很多,原醇玉靠这些心眼逼‘渡尘仙君’讲了个故事。 话本里常见的戏码,都听腻了。也不知真假各占多少。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妖被困在了人类的缚中,路过的仙人救了它,为报答仙人,小妖许诺愿为仙人做任何事。 仙人很信任小妖,他将要下凡历劫,便让小妖代替他继续履行他的指责。 临走前仙人将自己的灵力都化为石头,交给小妖,以便小妖能够有与他的岗位相应的能力。 小妖只是暂且代替仙人,所以仙人,终究是要回去的。 可是,仙人却在凡间不慎被一个凡人下了缚。那凡人缚得格外的紧,竟然让仙人不得飞升,只能一次又一次转世。 而终于在某一次转世,仙人和那下缚的凡人,终于再一次相遇了。 小妖必须帮助仙人,在这一次转世,让一切都了结。 原醇玉侧过头瞧着已经睡得一塌糊涂的燕容,脑子里想着那故事,心道多大的深仇大恨,竟缚得人家不得飞升,连涛涛仙法都不得解。 这一世竟同床共枕,亲密无间,以致他……都不愿放这仙人回去了。 窥天机,改命数,该遭天谴的,竟是他原醇玉啊。 原醇玉当初答应了解缚。 可这一解,又是解了许久。直到‘渡尘仙君’催到懒得再催,云尾峰恢复如常,朱吟泊存在的痕迹渐渐变浅。 其间各门派除魔卫道进行地如火如荼,清除魔道余烬数处。 燕容也被朴山长老塞了许多要务,越发熟练起来,渐渐在同道中打响了名号。 什么冷面善心,什么沉默的靠山,听得燕容乐不可支,人前还硬要装作一缕清风,越发显得心智坚定,稳如泰山。 其实手汗照流不误,从小到大的毛病,原醇玉研究了许久,愣是没给他整好。 “燕师兄回来了!” 原醇玉睡梦中惊醒,燕容一脚踏进房间,解下外衫搭在椅背上,舒了口气。 “吵醒你了?” “正好在等你。” 原醇玉刚醒懒得动弹,朝燕容勾勾手指头,把燕容勾了过来。 燕容坐在床沿,窗外柔光打在他脸上,越发显得眉眼柔和。原醇玉忍不住欣赏了一会儿。 “何事?”燕容问。 “新消息。”原醇玉正了正神色,“近来许多孩子忽有被魔族附身的迹象,似乎是魔族在人间诞下的子嗣。很久以前也有类似的记载,但很久不曾发生……人间,怕是要生变了。” 燕容点点头。他回程途中已经听闻此事。 “师兄知道这事吗?” “已经知会了。” 朱吟泊离开后虽不管云尾峰的事了,但云尾峰的消息仍然关注着,与熟人们也还有书信往来,彼此告知近况。 “醇玉,你对云尾峰……”燕容想了想,“有信心么?” 原醇玉扬眉:“自然。” 燕容便弯下眼角,放心了,捋了捋原醇玉的鬓发,道:“我也信你。” 朴山长老掐指一算,算个劫数出来,打算把挑选云尾峰一把手的事情提上日程。 他考虑了个把月,结论仍旧没有成熟。 燕容是越发可靠了,只是并不积极,对继任长老一事看起来全然没有热情。 原醇玉倒是热情得很。清人依旧清得狠,如今云尾峰的弟子们多半都有些怕他,也不知是好是坏。 这个当口,却是燕容找上来了。 燕容先是恭恭敬敬地给朴山长老递了杯茶,一派历经磨洗终于开窍的成熟风度,朴山长老很是欣慰地呷了口茶水。 接着燕容向朴山长老请求出师,请出了朴山长老咽一半的茶。 “噗——咳咳,你说什么!” 燕容很实诚,很坦然。 “弟子不想管理妖牢,不想参与修真界议会,也不想指导新入门的师弟了。弟子在别处找到一处宝地,想要在那儿修炼,以求得更大的进益。”话一出口,觉得太直接,又道,“师弟师妹中有不少出类拔萃之人,师父可多多提拔。” 一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2 句话概括:师父安排的琐事耽误了弟子修炼,弟子不干了。 朴山长老被他的直接和婉转噎到,梗了半晌。 修士想寻得进益,无可厚非,比想要教导一个小魔道理由靠谱多了。 朴山长老想起不久前离去的大弟子,叹了口气。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朴山长老欲言又止,半晌道:“就……这么撇下醇玉那小子一个人?” 燕容倒是放心,话出口干脆得无情:“他扛得起。” 困扰朴山长老许久的纠结和犹豫忽然都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原稳的 ☆、第 58 章 有人说他不问凡尘一心求道果真天外之人, 有人说他为升仙丢下一堆事务撒手就走无情无义,好的坏的,燕容都当耳旁风。 朴山长老一同意,燕容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原醇玉接手了所有事情,然后给他送行。 两人干了一壶酒,神智一半清明一半沉沦。 原醇玉拉着他的袖子道:“不是说我做了云尾峰的长老,就给你开辟个清秀之处给你在里边清修的么, 怎么这么急着走?” 燕容凑上去咬他:“在你身边,我还能清修?” 原醇玉咬回去:“你就这么想成仙?” 原醇玉都想好了,管他什么天谴, 只要燕容一句话,他就把他缚着,一直缚着,生生世世轮回。 可偏偏燕容说:“想啊。” 燕容想升仙, 他怎么能阻他的路。 原醇玉恨得牙痒痒,借着酒劲给了他一锤:“好哇, 你就这么想成仙!” 燕容当他玩笑,笑得开怀:“想啊!” 原醇玉把他整个人抵在墙上,贴在他面前问:“你说,为什么想成仙?” “就是想啊。”燕容软软地咬他。 咬得原醇玉心都化了。 “你别走。”原醇玉央着, 清醒了几分,“你别急着走,我跟你说个事。” “说呗。”没了一堆事情缠身,燕容快活得很。 “我以前给你下了个缚, 一直没解。”原醇玉道。 “嗯?”燕容很惊讶的样子,“你什么时候下的,我都没发现。” 原醇玉扯开一抹笑来:“那当然,我这么厉害,肯定不能让你发现。” 燕容伸手揉他的脸:“嗯,厉害。” “要不现在给你解了?” “解吧。” 原醇玉摸着他的经脉给他解缚,他近来探得勤,灵力轻易触及到缚,稍一用力便松动了。 原醇玉停了片刻。 燕容问:“怎么了?” 原醇玉道:“我忘了怎么解了。” “你再想想?” “好。” 原醇玉想了许久,想顺天意方可得天助,逆天意不得好死。 想他今生最在乎这个人,若是为了他,逆天又有何不可。 想他自己怎样都好,但这个人,这个人向来得天助,怎能因他误了。 原醇玉再一用力,把那缚解了。一瞬间原醇玉感觉到联系在他和燕容之间的什么东西永远地断开了,不由得鼻尖泛酸,心中的瓶瓶罐罐倒了一地。 燕容倒是愉悦,说好到了给他传信,又答应给他埋酒随时恭迎大驾,便将包裹一拎,干净利落地跃上剑,挥挥手飞远了。 原醇玉原地端着酒瓶子愣了许久,心想这涛涛仙法也无解的缚也不过如此,竟这么轻易便让他给解了。 燕容这一走,不知还会不会回来。会不会他去看燕容时,仙人已经恢复记忆回到天界。 他分明广交朋友,可燕容一走,原醇玉忽然觉得,在云尾峰,自己好像就变成了一个人。 原醇玉又想,不能让他走了。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想到这里,原醇玉立刻丢了酒瓶,踏上剑去,他在广阔的天宇间俯瞰,仰望,环顾四周,已看不见燕容的影子。 不久后,燕容果然来信,告知原醇玉自己已经到达,一切安好。 原醇玉心里挂念着,一得空便去了。 燕容寻的那处宝地十分偏僻,原醇玉寻了许久才寻到,燕容果然埋了酒,怪他来得早,不好喝,请他吃了果子。时候不好,果子没熟透,仍怪他来得早。 原醇玉说那我走了,说罢果真抬脚就走。 燕容勾起嘴角捏了个诀,轻轻松松拦了他的路,道来都来了,莫急着走啊。 说罢扑过去,在原醇玉身上嗅嗅,道:“终于看到个熟了能吃的了,你跑不了啦。” 燕容把人吃干抹净后,一脸餍足地撑着脑袋侧躺在原醇玉身旁打瞌睡。原醇玉惊觉他进益飞快,估摸是没日没夜在修炼,果真想成仙得紧。 “凡间不好吗?”原醇玉道。 “好。”燕容道。 又道:“终归不是那么好。” 原醇玉道:“你怎知天界就是好的?” “我不知啊。”燕容道,“但成仙以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就知道哪里最好了。” 原醇玉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什么都入不了你的眼,原来想着这么大的东西。” 又道:“你若能上天入地了,不要忘了我。” 这话好像在说“苟富贵,勿相忘”,但燕容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一点话本里常见的意思。 燕容说:“嗯,不忘。” 后来原醇玉又来过几次,渐渐的事务愈加繁多。 风声传来远方的讯息。朴山长老于某一个平常的日子忽然之间不知所踪,原醇玉在掌门的授意下当上最年轻的长老,带领云尾峰与老对头青鹏峰并列成为长生门第一峰,云尾峰名声鹊起。又风闻这原醇玉不得了,将来能坐上掌门的位置也不意外。 燕容埋好的酒终于变得滋味醇香的时候,原醇玉已经许久不来了。于是那酒便一直埋着,变得愈加醇香。 燕容修炼得很顺利,不知不觉,天劫将至。 燕容封了山,布下结界,窝在一处洞口,挖了坛酒出来放在洞内的石板上给自己壮胆,准备迎接天劫。 死他向来不怕,但怕一点功亏一篑,和一点别的东西,一点对过往的留恋。 燕容抱着坛子嘬了一口,顿觉辣得整个喉咙都发烫,这时候第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天雷把结界劈了个稀巴烂,燕容忙着修补结界,没注意到封好的山破了口,没注意到有人上了山。 天雷劈得人头昏脑涨,燕容动作慢了一拍,心想这回能体验一把外焦里嫩的感觉了,却不见预想中的天雷劈到位。 一睁眼,见未来得及修补上的结界好端端地就在眼前。 许久不见的人正赶着这会儿来了,此时施法助他抵挡天雷,脚下堆着不少法器,似乎还是有备而来。 “这是我的天劫。”燕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3 容看着他说道。 神情活像那天原醇玉拦着他赶人时说出那句“这是我的人。” 原醇玉忍俊不禁:“好好,你的天劫。” 几分纵容,几分固执。 说罢接着替他加固结界。法器翁鸣,结界震荡,天雷打得震天响,燕容匆忙间瞧了他几眼。 这是他的天劫。 眉眼还是相似的眉眼,只是有了些变化,变得大气些,妖精似的的狡黠从眉眼间淡去,眼睛里闪烁的光或许该叫做睿智了,施法间的细致和沉稳,真像是大门派一把手的做派。 他的,天劫。 燕容忍不住想。 想把这个人揣在手中,好好瞧瞧他,摸摸他。 他琢磨着,这样的念头,或许就是想他了。 后来的事燕容记不太清,只记得他的天劫略胜一筹,把他和身边这位云尾峰长老都劈了个外焦里嫩。 分明是他的天劫,这人偏要来凑热闹,被劈得外焦里嫩也怪不了谁。 燕容清醒过来的时候原醇玉已经不在了,一同不见的还有他搁在洞中的酒。 什么大门派一把手的做派都是他燕容瞎了眼,原醇玉果然还是个狡猾的妖精。 燕容受了第一次天劫,好好休养了一阵子,忽然想去人间看看。 他萌生一次这样的想法不容易。 在深山老林里窝了这么久,合该去人间添点烟火味。顺便去看看朱吟泊,看看云尾峰。 燕容出了山洞,便一个人在附近的地界游荡,游山玩水,走访名城,寻觅美食和美人。 人间确是好的,虽然不是那么好。 走到十竹山庄脚下,槲生从庄中飞奔下来,带他玩遍了附近。这小少年个子窜得飞快,转眼已有他高。 转到朱吟泊隐居之处,一进门就见个半大孩子舞剑舞得虎虎生风,见了他便朝他行礼喊他燕师叔,原来是徐越。朱吟泊从房间内拐出来,神情安宁祥和,气质越发沉静。 又打几个弯转到云尾峰脚下,在熟悉的街道中穿行。燕容改了容貌,行人没有认出他,当他是前来拜师的小伙,拦住他说改天来吧,这段时间长生派乱着呢。 “那云尾峰呢?” “云尾峰啊,乱,那长老忙着处理峰内的事,这些天都不见客。” “那就不便打扰了。” 燕容朝云尾峰远远望了眼,飞了封信给原醇玉,便结束行程,回去了。 回信没有收到。倒是有个人在他修炼之处跪着,不知跪了多久。 燕容觉着奇怪,走上前,低头瞧着他:“你是谁?为何跪在此处?” 那人抬起头来,竟是个熟悉的面孔。 “燕容……燕师兄,你修为这么高,一定可以救他!燕师兄,求你救他!”两眼竟淌下泪来,低声下气,惹人心疼的模样,谁能想到会是当初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子。 燕容看着花争弦此时的模样忍不住唏嘘:“救谁?” “原醇玉。” 燕容一怔:“所以,你是为他哭的?” “他遭人陷害,性命垂危,燕师兄!求你了!师父如今不知所踪,能救他的就只有你了!”花争弦匍匐在地,声声恳切,这个骄傲的男子竟是真的在求他。 这人后来去了何处,又是如何得知原醇玉的消息,这些燕容通通问不出口了。 燕容怀中有绢布,他并不掏出,只是继续看着眼前的人声泪俱下,满面水痕。 原醇玉一直想有人能为他哭,这回终于得偿所愿,可惜他本人无法看见。 “说吧,我该怎么做?”燕容道。 作者有话要说:  莫怕莫怕,老哥稳的 ☆、第 59 章 阴风扑面, 扑得人脊柱发凉,入目皆是魂灵漂浮于半空。走在前面一袭黑衣一袭白衣的两男子,便是黑白无常。 燕容跟着魂灵们飘,一边低头瞧脚下。上回没有注意,脚下空荡荡的还真奇怪。 燕容瞧着脚下,脑袋里想着花争弦的好主意,偷梁换柱。行这主意似乎还是用的魔道的术, 这些年魔道虽隐匿了,术法仍流传于世,愈加完善。 魔道的术法毒, 施这术去了花争弦十年寿命,才让燕容得以成功蒙骗了鬼差,替原醇玉走这一遭。 如今他给原醇玉当替身,被黑白无常勾到了阴曹地府, 等到了黄泉边,就找管事的申冤, 说抓错了人。 倒是轻松。 燕容已经看到黄泉了,正往桥上去着,孟婆在桥头给人盛汤。 孟婆汤,自然是不能喝的。 燕容准备申冤, 孟婆忽然停下了盛汤的动作。 桥上推推搡搡,鬼魂们朝燕容这边挤过来,鬼差拦着桥尾,燕容看见锃亮的刀斧在鬼差们手中舞得赫赫生风。 此时燕容已经感觉到黄泉的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摆, 接着整个身子落入水中,被水淹没了口鼻。 燕容挣扎了一下,隐约看见岸边的鬼差朝他伸出了手,没能拽住,黄泉转瞬吞没了燕容的头顶。 原来魂灵一旦沾到黄泉水就会变得沉甸甸的。 水面越来越远,燕容低头,看见无数的骷髅漂浮在望不见底的黄泉深处。 地府也会有人骨? 燕容隐隐约约想起一些事。 地府是没有人骨的。 黄泉里沉的,应当是仙骨。 那是仙界与魔界一场争夺之战,以六界为战利品,战火燃烧了百年。 无数天兵天将与魔族一同陨落,沉入浩荡黄泉。 那时的仙界战神,亦是如此…… 战神死的那日,他出世不久,还不被允许参战,只能蹲在仙府前眼巴巴地等着战神归来。 蹲啊蹲啊,便听见小仙官报喜,说这场大战结束了,仙界赢了。 又说多亏战神那舍命的一战…… 后来,后来就不再有战神了,自然也不再有人称他战神之子。 他去了天帝府,请了旨,便下了凡间,奉旨守护六界。 仙界赢了,魔族空手而归,从此不再踏足六界。 可他依然在六界看见魔,六界上上下下,到处都是魔。 他便不停地除魔,不停地寻找,天地间,魔无穷无尽,他便永不停歇。 只因为他是战神之子,战神从魔族手中夺来六界,他便要从魔手中守护六界。 后来。 后来他认识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修士,已经受一场天劫,临飞升前发觉自己对人间还有留恋,于是停止了修行在人间四处游玩。 那人说,等在人间玩够了,再去天上。 他在人间四处寻魔,杀魔,那人则在人间四处游玩。 于是他在人间总是碰到那人。 那人总是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好仙君,咱们又碰面了。”他便总是略一点头以作回应。 一来二去,渐渐有了几次攀谈,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4 便与那人渐渐熟识。 “每次见你都这么忙,仙君真是尽职。”那人调侃他。 “你累不累啊。”那人又道。 “我帮你啊。”那人道。 他说:“不必。” 那人还是成了他的帮手,帮他寻魔杀魔,帮他取得六界交界处的灵石,助他筑成重生台,使人间心魔回炉重造。 那人和他愈加熟识。 他也学会了调侃那人:“你一直在人间转悠,也不修炼,还想不想成仙了?” “当然想了,你是我第一个仙友,可要照顾着点我啊。”那人说,“不过现在,我是你在人间唯一的……朋友,你这么忙,我得照顾你。” “那你怕是不得修炼了。”他苦笑,“我发现,魔似乎是除不尽的。” “当然,人间心魔源自人心。有人,便有魔。”那人道,“你要除尽人间魔,便要除尽天下人。” 他摇头:“我是仙,守护六界的仙,若图自己轻松而杀人,那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可你现在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魔无穷无尽,杀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源源不断!” “这是我的职责。” “这是什么职责?”那人忽然扬起声调,“分明是负累,是束缚。你来人间这么久,从来忙于除魔,何曾好好看过你所守护的人间一眼?何曾得空去了解你所守护着的人间生灵?你……你是真的想守护他们吗?还是,只当他们是冷冰冰的职责?” 他不做声,心想,这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黄泉里还沉着战神的尸骨,不知道这人间,这六界都是战神和无数天兵天将舍命换来的。 他怎可放任魔玷污这六界。 那人和他很熟识了。 就,没必要再熟识了。 走前那人问他愿不愿意放下职责随他一同游玩人间,他没有点头,冷眼看着那人眼里的期待一点点熄灭。 后来,他听说那人回去修炼了,似乎没有遇到什么瓶颈,却一直没有成仙。 后来,后来那人又来找过他,依然喊他好仙君,朝他打招呼,他也依然点头回应。 他问那人,为什么还没有成仙? 那人道,你不也还没除尽天下的魔。 那人同他讲修炼时的趣事,他也同那人讲自己除魔的近况。 他讲到魔族竟与人类诞下子嗣,在人间兴风作浪,讲到自己不日将前往魔界,与那玷污人类的魔族一战。 “仙界已无战神,又有什么战神之子。”那人叹。 又问他:“你累不累啊。” 他意识到了什么:“你想做什么?” 他发觉自己被缚住了。 那人笑:“我想和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笑得那般不正经,说得那般不正经。 那人转身走了。 他挣脱那人的缚,冲出去找他。一切都和多年前一样,人间的修士四处报喜,说那大魔头终于得到报应,说多亏十竹山庄那位与他同归于尽…… 他还是对那人更熟识了。 修炼了那么久,离仙界只差一步,在此时为他赴那一战,然后魂飞魄散? 何其狡猾,何其狠辣! 这人图什么,他不明白,他在脑子里过着那人的一幕幕言语举动,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他想起那人来时问他:“人间算什么?人间生灵算什么?人间熙熙攘攘,分明都与你无关,凭什么耗得你不得解脱。” “哪有不得解脱。”他反驳。 “你现在就叫不得解脱,你不觉得六界就像缚一样把你缚住了?” “那你呢,你又是被什么缚住不得飞升?” “你不明白么。”意有所指。 他想起那人最后又问他:“你累不累啊。”神态语气竟与多年前重合。 “我帮你啊。”多年前那人一身洒脱肆意,陪他耗进永无止息的寻找和追杀。 图什么呢。 画面停在那人转身离开的时刻,那人笑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后来,他让身边的小妖暂代他做这神仙,自己则擅离职守,甚至不再理会魔与魔族。寻遍六界,终于找齐他三魂六魄。 他也借此给自己下了一道缚,生生世世,必陪那人轮回转世,除那人外,六界任何生灵不得解缚…… 十竹山庄的缚,天下第一。 六界皆以为十竹山庄的先辈胆大包天,竟敢缚神。 原来如此。 原醇玉所知,竟也不是全部。 燕容清醒过来,渐渐想起自己姓甚名谁,水声中夹杂着呼喊愈加清晰,燕容向上扑腾了下,忽觉身轻如燕,竟一鼓作气扑腾出了水面。 鬼差手忙脚乱拉他上岸。 燕容在岸边喘了口气,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什么,原来是块石头。灵力在石中涌动,仿佛要喷薄而出。 一抬头,果然见渡尘仙君站在岸边,俯身对着他。 “仙君。”‘渡尘仙君’唤他。 “原来不是梦。”燕容心道。 他曾在烂醉中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满世界寻找要杀的人,他不停地杀,渐渐疲惫不堪,那些人却怎么也杀不尽。原来他所杀的竟不是人,而是魔么。 “仙君既已解缚,那便随在下回去吧。” “等等。”燕容道,“我这辈子还没完。” 说罢朝一旁的鬼差招手:“我要申冤!” “什么!”这替身一听就急了,“嗳呀,仙君!既然解缚了就赶紧回来吧!还申什么冤呐!” 燕容道:“我还没死,我要回人间。”竟很是坚决。 这替身噎了半晌,困扰了许久的想法实在咽不下去:“仙君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职责,还是在人间太久,不愿回来了?” 这话一下子把燕容打回刚才的幻境中。 可哪有什么职责,战火已灭,战神已死,便再没有什么战神之子,他得了封号渡尘仙君,不过一个虚职。 “这一世还没有完,我不过是一介凡人燕容。”燕容依然道。 “可人间怕是等不了仙君寿终正寝了。”他替身面露忧色,望着他像看一个千古罪人,“魔生生不息,当年庄主以性命将那魔族之子打入轮回,如今新的魔子即将成年,人间还有谁能替仙君……” 燕容忽而笑道:“十竹山庄的凡人可以,长生派的凡人又有何不可?” “仙君就这般自信,觉得他这一世也愿冒这险?” “谁说要劳烦别人了。”燕容道,“我是说我自己,凡人燕容。” “当年我不好处理那魔族诞在人间的孩子,是因为那孩子命数未尽便仍属于人间生灵,仙不能杀人,可人能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为什么又断更了,大概日更什么的说出来就变成了flag吧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5 ☆、第 60 章 凡人燕容夸下如此大口, 终于被他替身放走申了冤。 一忽儿回了神,见林木葱郁,天宇广阔,便是又回了人间。 眼一瞥,瞥见槲生怒目圆睁。花争弦低头不语,任对方在面前气得跳脚。 “这是怎么了?” 槲生乍一喜,转眼又怒目圆睁:“还说怎么, 你们做这些事,从来不告诉我!从来——不告诉我!” 去了云尾峰,看见妖力弱了一截的昭涯, 燕容才明白。 原来十竹山庄的镇庄之宝也掺了一脚,趁燕容替原醇玉走那一遭的时候把自己百年修为拿出来给原醇玉续了命,叫他小庄主心疼坏了。 更甚者,这镇庄之宝还不许任何人说与他们庄主, 因而从原醇玉几近一命呼呜到花争弦到处求人救命,再到昭涯霸气地分了百年修为, 这些槲生全然不知。 直到原醇玉捡回条命来,槲生惊觉他镇庄之宝修为薄了一截,找到燕容修炼之处,花争弦才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原醇玉也是我朋友你们凭什么瞒着我!”槲生浑身冒着火气骂了一通。 仍是气不过, 自个儿憋在房间里生闷气,花争弦自觉对不起他们庄主,在房门外守了一天。 入夜后燕容跑来瞧了眼,见他仍在房门外守着, 遂拎了件衣服来给他。 花争弦从燕容手里接过衣服愣了半晌,听见燕容道:“夜里凉,冷了就穿上。” 他猛然抬头,想问燕容不恨他么,话未出口心里先受了挫,于是到了喉咙口的话又给吞下了。 燕容眼里一如既往平静无波,仿佛给他递衣服不过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花争弦便明白他闹出的那点乱子确实没能让燕容把他放在眼里。 花争弦披上了衣服。听燕容道:“十竹山庄是个挺有意思的地方,对吧?” “呃……嗯。”花争弦有点不明所以。燕容头一次主动和他说话,听起来似乎只是在闲聊。 燕容又道:“听说花家的人去了十竹山庄,被你们庄主关在山庄外关了半个月?” 他忽然顿住,“你知道我是……” “是什么?” 花争弦支吾了一会儿,心思七绕八绕猜测揣摩,觉得燕容应当还不知道,又觉得燕容似乎什么都知道。 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花争弦想得头大,却从燕容眼里瞧出了一点笑意。 “我不知道啊。”燕容说。 “走了。”燕容知会他一声,拂了拂衣袖,抬脚要走。 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花争弦看着他背过身去,心里某种冲动穿过挫败和弯弯绕绕冲上头,把本已咽下的话又给冲了出来。 “你就不恨我?” “还可以吧。” 还可以是什么意思?花争弦一头雾水,又听燕容说:“你哭得不错。” 花争弦猛然一噎,脸上登时就红了,心想燕容竟然把这般羞人的事情拿出来说!果然是恨他的! 夜间裹挟着凉意的风慢慢给他降了温。花争弦忍不住有些感慨。 他这回跟他庄主来云尾峰,发觉这小山峰变了许多。 燕容这人,虽然看上去没有多少变化,但确实也和他们一块儿变了,至少这次,花争弦没遇上过去总在燕容眼里看见的悲悯。他独自窝在人迹罕至的山头修炼,越发飘飘欲仙,花争弦这回见他,却反倒觉得他没有以往那么遥不可及,反而,多了些人味。 正想着,槲生一把拉开门把人拉了进去。 花争弦道:“庄主可愿原谅我了?” 槲生甩上门:“你有错吗?” “我不该瞒着庄主。” “就这个?” “啊?” “哼。”槲生道,“到底我是庄主还是他是庄主?” 花争弦懂了:“自然您是庄主。” “那你听他的不听我的?” “哪里的事,我怎会不听您的?”花争弦有些好笑,他这些年也摸清了这小庄主的脾性,又道,“您和昭涯大人,我必然是先听您的。” “那你以后不准瞒着我。” 花争弦颔首应了。 应了却又道:“庄主当知,昭涯大人总是为庄主好的。” 槲生嘴一撇:“呵!” 花争弦道:“此事非同寻常,昭涯大人也是怕庄主一时冲动……庄主难道不知昭涯大人是宁可被您厌恶也不愿让您涉险的么。” “你净会说他好话!”槲生道,“那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您才在他面前大吵了一通,昭涯大人这般强大的妖,性子难免骄傲……” 槲生瞧着他:“我听说,你过去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你怎么肯一直等在我门外?” “过去那不过是因无知而起的狂妄罢了。”花争弦苦笑,“我这般卑贱的人又怎么好意思骄傲。” “停停停!”槲生觉出不对,带了些威胁的气势欺近他,“你如今觉得卑贱,莫不是认为做十竹山庄的弟子不如云尾峰的花师兄了?” 花争弦摇摇头,从小庄主的气势中看出些外厉内荏来。十竹山庄闭庄的许多年小庄主被他母亲关怕了,最怕看到人黯然神伤的样子。 “如今我只愿侍奉在庄主身边,仅此而已。”花争弦道。 时过境迁,云尾峰的弟子依然爱嚼舌根。燕容在云尾峰一圈遛下来,就把云尾峰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听了个遍,其中原醇玉的大小事占去七八成。 原醇玉总是话题中心,做了长老后更甚。服他的,不服他的,加起来能把他鸡毛蒜皮都添油加醋扯出许多花样。 近日一名在江湖上闹得风生水起的年轻魔修把原醇玉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的事,更是被传得纷纷扬扬。 半道遇上原醇玉身边的花灵,好歹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原醇玉这次差点一命呜呼也是因为那魔修。燕容掐指一算,近日才出没,方成年,能把参研魔修数十年的云尾峰大长老打到毫无还手之力还差些被黑白无常勾了魂。 “渡尘仙君”所说的魔子,跑不了了。 燕容行至山口,一道人影在前方的夜幕中若隐若现。 燕容朝那人影道:“昭涯大人愿来送行,燕容感激不尽。” 燕容喊他“大人”,没想到昭涯反手一记“仙君”作为回礼:“仙君难得来此一趟,不看看他再走?” 燕容一时觉得挺有意思,也不推脱,道:“正好有事,回来再看吧。” 除了云尾峰大长老原醇玉和在江湖上一夜打响名号的魔修殷稚,出师后就不知在哪个天涯海角修炼的燕容忽然到访,也成了云尾峰弟子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因此原醇玉一出房门就知道燕容来了。可人人都见过燕容,人人都不知燕容在何处,弟子们东一嘴西一嘴,说得燕容这人越发神秘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6 。 他家花灵在他身后嘀咕:“燕容大人一向清修,不问世事,昨日听见修士们议论魔子殷稚后却在修士间四处打听他的消息,莫不是要出山了!” 原醇玉脚步一顿,打转回房,收拾行李,一气呵成。 次日燕容就在茶肆遇上了原醇玉。 “一壶清茶。”原醇玉一甩拂尘在他对面坐下来,装模作样地端起道貌岸然的姿态,“燕容道长,好巧。” 燕容一点儿也不觉得巧:“你怎么来了?” “听闻魔修殷稚竟在此处劫掠民舍,修建魔宫,我来除魔卫道。”原醇玉撑头瞧着他,唇角先憋不出了,向上翘起几分,“还有,找你。” 燕容也勾起嘴角:“才把自己搞得差点去地府,刚捡回条命就出来除魔卫道了,长老好精神。” “咳……那不是意外么。”原醇玉脸上挂不住,干笑两声,打算含糊过去,“反正你也是冲着那魔修殷稚去的,一起呗。” 原醇玉如此死皮赖脸,燕容神态不变,轻描淡写地撵人:“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回去。” “你说什么?” “你,回去。” 原醇玉没想过自己好不容易见上燕容一面,竟会以争吵为结果。 燕容当然争不过他,只数落了他一句“差点一命呜呼”就败下阵来。 原醇玉自小牙尖嘴利,记得又清楚,燕容从小到大的齅事信口拈来,原醇玉道:“你不也被埋在山疙瘩底下差点一命呜呼?要不是我把你挖出来,你自个儿出得来么?指不定现在还睡在里边!” 燕容在事实面前无话可说,即便如此仍然执拗地觉得不该把原醇玉牵扯进来,脑海里报喜的声音萦绕耳边挥之不去,说魔族败了,人间为纪念谁又修建了什么宫什么庙,多亏那谁舍命…… 燕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人群中总是冷汗涔涔,倒不是害怕,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生出的愧疚太过强烈,以致随着一次次轮回也没能消散,反而留存在意识深处,让他一听见人声就止不住心虚。 燕容说不过原醇玉,只道:“这是我的事。” “什么你的事,这是天下人的事。”原醇玉说完忽然明白了。他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冷汗涔涔,“你想起你是谁了?” “知道了。” 原醇玉这时候有点轻微的耳鸣,接着他发觉那声音来自自己的心脏,心脏在胸膛里震如擂鼓。 原醇玉深吸一口气:“这殷稚确实实力强劲,或许是这百年来第一魔修,即便你曾是仙人,如今的你不过凡胎肉体,又拿什么对付他?” 燕容不言语,摆出出招的架势。 燕容从来说不过原醇玉,伶牙俐齿的家伙,老办法,打一顿就好。 燕容道长与原长老说打就打了。 燕容和原醇玉久违的比试,用时不足一炷香,以燕容提着原醇玉的剑架在原醇玉颈侧终结。 然后燕容把剑还给了剑的主人,送剑的主人回程。 次日燕容又遇上了原醇玉。 与前一日不同的是,燕容卡在山间的夹缝中,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着魔修的缚。原醇玉从缝上那一方小小的天空间露出头来。 “噗。” 原醇玉接收了燕容暗含杀意的目光,勉强摆正神态,把燕容从缝隙里拉上来。 燕容心情复杂,放弃了摆出某个表情的想法,摊着脸被原醇玉拉上地面。 “你就这么喜欢山啊?”原醇玉一面给燕容拍着衣服上的土,一面笑话他。 “……一时不慎。”燕容道,“若不是失手被他们缚住,殷稚的人头已经没了。” “你不要把殷稚想得太简单了,近百年来的最强魔修不是浪得虚名的,那么多修为高强的修士前来除魔,结果不是落败而归,就是再无消息。”原醇玉道,“你知道师父是怎么失踪的?” 燕容道:“你弟子说,你为了当上云尾峰长老,设计陷害了自己的师父师兄,接下来准备对掌门动手。” 原醇玉抽了抽眼角:“你信?” “谁知道呢。” 原醇玉大惊失色,痛心疾首:“你变了!燕容!你竟然变得这么坏!” 燕容笑而不语。 原醇玉对着燕容咬牙半晌,既打不过,更舍不得,最后只在燕容脸上搓了一把。 “师父失踪前接到魔修出没的消息,走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我查到,殷稚那时便是在师父所去的地方行动。我与殷稚一战,也是为了问得师父下落。” “原来如此,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着实不像你的作风,那么,你有师父的消息了吗?” 原醇玉默了半晌:“我……一时不慎。” 燕容忽的笑道:“好,你也一时不慎。” 原醇玉干笑两声,又默了半晌,道:“昨日分别后,我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我昨晚又梦到你被压在山底下。” 燕容看了眼原醇玉的手,这手自从给自己拍完灰就一直攥着自己的衣服。 燕容道:“不会了。你等我,我去把师父的消息问出来。” 原醇玉却皱眉:“我实在不放心你。” 燕容尝试着动了动,发觉自己被缚住了。他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仿佛陷入永无止境的连环梦境。 “醇玉!”燕容失声道。 “嗯?”原醇玉终于把手拿开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莫不是怕了?” 是怕了。 燕容觉得原醇玉似乎要站起来,又似乎已经要走了,燕容脑子里嗡嗡作响,几乎带了几分央求:“一起,一起去。” “这才对嘛。”原醇玉狡黠道,“我才知道,你修为这般深厚,怕人就罢了,竟还怕缚。” 燕容吐了口气。两人一前一后,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 原醇玉道:“这殷稚不仅自己很强,身边更是聚集了许多魔修中的精英,你有把握么?” “只要解决了殷稚,那些魔修自会散去。” “好,我带你去。” “你知道殷稚在何处?” “我在殷稚身上下了缚,他未曾解开。” “你的缚真可怕。”燕容心有余悸。 殷稚的宫殿建在山岭之上,由半空中漂浮着的术法托载,魔修掠走山下百姓鞭策他们日夜赶工,此时宫殿已初具规模。 殷稚在宫殿内打着瞌睡,忽觉一阵杀意自屏风后升起,抬起眼皮,瞧见屏风后人影幢幢。 殷稚抬起手,欲以哨声叫来宫殿各处的魔修,一道寒光忽的从颈间擦过。一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错呀。”殷稚放下手,“你竟然没死,还偷空下了缚。还……带了帮手。” “我不是帮手,他才是。”燕容握着剑柄,“你就是殷稚?有什么遗言,我或许可以帮你带给你父亲。” “原来是你啊。”殷稚还有闲情调侃,“听说你是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7 我父亲的老朋友了?奈何不了我父亲,所以找他儿子下手么。” “你若告诉我那些失踪的修士在何处,今后安安分分地做个凡人,我可以不杀你。” 殷稚叹道:“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屏风忽的破开,一蒙面魔修从屏风的破口跃入,虎视眈眈地盯着燕容。 殷稚抬眼,从容道:“你当然能杀了我,但杀了我的人,我的死士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杀死给我陪葬,即便如此,你还要杀我么?” 说话间,原醇玉随之跃入,横在燕容与那魔修之间。 原醇玉道:“燕容,这人是……!” 殷稚饶有兴趣地看着原醇玉:“哦嚯已经认出来了?该说是感觉敏锐,还是师徒情深呢?” 那魔修袭向原醇玉,原醇玉的动作却犹豫了。打斗间面罩落下,露出朴山长老的脸。 燕容一颗心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殷稚道:“重生台让我们那么多魔修失去记忆和修为,如今我让那些拥护重生台的老头们也体会一把成为魔修的爽快,你看,他成了魔修,不必再隐藏杀意,修为也突破了瓶颈。都说堕魔易,改邪难,你说,若是他们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会乖乖到那重生台上去吗?” 殷稚见燕容沉默了,更是愉悦,竟主动将脖颈往燕容的剑刃凑得更近:“从小教养你们的师父如今在我这边,你们现在还敢杀我么?” “有何不敢?”说这话的却是原醇玉,“燕容,我来。” 燕容喝道:“这是我的事!” 可原醇玉的剑已经贯穿了殷稚的胸口。燕容不得不挡住朴山长老向原醇玉劈来的掌法。 “每次你说这是你的事的时候,都像是自己在给自己下缚。”原醇玉叹道。 “你说这是你的事,那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就是千年前祛除魔子的修士,灵兽昭涯的主人——所以昭涯愿舍弃修为救我,所以我又成了修士,又正逢魔子之乱。说到底,这是我的事——千年前是我的事,千年后也是我的事!” 原醇玉抽出剑来,殷稚软软地倒进血泊中,没有了气息。 “它不是!”燕容想驳他,可朴山长老的攻势忽然变得强硬,竟强行突破燕容的防线,将燕容振开,朝原醇玉攻去。殷稚说得不错,修魔后,朴山长老的修为确实久违地增进了,且比过去的任何一个时期都增进得更加迅速。 原醇玉却不躲,迎上朴山长老的攻势。 “你没听见吗!你杀了他,师父会杀了你!” 原醇玉挡得吃力,仍是冲着燕容道:“即使决断错误,镇峰长老在决断时也不该有所犹豫。师父他收我为徒时是这样,让大师兄出师时也是这样。你看,你一犹豫,就被我抢先了。” 燕容又听他说道:“师父予我新生,便是由他取走我性命也好。若我不幸,你一定要带师父回去,要让他想起他的抱负,是让云尾峰扬名!” 燕容提剑冲去,脚下却仿佛千钧重,他朝原醇玉喊:“那你呢!你不是怕死吗!你的抱负呢!你不想扬名了吗!” 原醇玉朗声而笑:“我方才不是已经做了最能扬名的事情么?” 原醇玉的笑被朴山长老的掌风打断,朴山长老一掌推得原醇玉从窗上翻了出去。 燕容正欲追出,忽然听见一阵啧声,接着本该已经死去的殷稚从血泊中爬起,燕容拎起殷稚:“你没死?” “是啊,我父亲将他的生命分享给我,使我得以与他一同永生。”殷稚道,“所以仙君你,其实也奈何不了我。” 燕容道:“重生台是我让他们建的,把这些入魔的修士放了,我马上销毁重生台。” 殷稚笑道,“可是已经晚了,这仇,非报不可。千千万万魔修的仇,和我的仇,一块儿报!” 燕容揪着他的衣领,语气里已带上从未有过的狠意:“你不要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说罢带着殷稚跃出殿内,却见朴山长老一掌拍在原醇玉胸口。 原醇玉被拍飞出去,朴山长老提住他的衣领,将他扔下浮阵。 “好!好!”殷稚抚手称快。 燕容顾不上殷稚了,也顾不上朴山长老了,他冲下浮阵,四处寻找,山岭间一片黑暗。 当夜,浮阵上的魔宫被拆除殆尽,四溢的真气与魔气引得附近的生灵彻夜难眠。修魔者间传言,魔族魔君在那夜出没,保住了魔宫的主人魔修殷稚。 而后来百姓间则传言,一名修士在那夜毁去魔宫,救下被掳走的百姓,魔修殷稚不敌那修士,魔君借魔修殷稚之躯与那道长一战,也被打散元气。至于殷稚为何没有死,而是至今逃亡于修士们的追杀,传言是因为那日的修士仅仅只将殷稚打伤,最后却将他放过。 …… 长生派。云尾峰。 “长老回来了!长老回来了!” 报信声响过不多久,便有一道长乘着风来,领着两个御剑的弟子落在了石阶上。 弟子们停下手中的事情向那道长——他们的镇峰长老行礼,长老抬了抬手,让弟子们继续各自未完的事情。 于是练剑的继续练剑,修习术法的继续修习术法,跑腿的继续跑腿。间或朝先前御剑的弟子瞥去艳羡的一眼,或偷空望向他们长老,眼里闪着景仰。 他们长老,仙风道骨,风采卓然,一身法力浩荡无边!但他无需使用法力!仅凭智慧就可降服妖魔鬼怪,使百鬼万妖任他调遣! 前长老忽然消失后,云尾峰迎来了史上最年轻的长老,青鹏峰的元英卸任清修,他们云尾峰名正言顺成了长生派第一峰。 他们长老的传奇,那是十个话本也写不够! “长老……”先前御剑的弟子之一站在长老身后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年轻的云尾峰长老覆手而立,闻言微侧过身,嘴角轻扬:“想要?” 那弟子眼眸亮了几分,点头。 长老从袖中掏出一物,敲中那弟子的前额,敲得那弟子哎哟一声捂了额头:“你就安心修炼吧!” “哎哟,长老!”长老没用一分力道,那弟子偏生作出一副疼的模样,眼睛里头登时水光潋滟。 “先保管在我这,等你破了瓶颈,再来找我拿。”长老道。 装疼的弟子瞅了瞅长老手中的话本,又瞅了瞅先前御剑的另一名弟子,吸吸鼻子。换来对方一声冷哼。 这另一名弟子性子直,不太好相处,早些时候犯了大错,差点被那时候管事的燕容道长逐出师门。是长老帮了他。 那时长老与燕容道长对半分了云尾峰的职权,长老问他:“什么是心冷,怎么样才不是心冷了?” 他没答出来。但长老仍然帮了他。 后来长老又与他说:“你说得对,修仙修得越久,越闻不见人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8 情味,我想壮大门派,但我不希望我们和那些大门派一般冰冷,你能助我么?” “自然,必尽我所能。”他说。 “张泷。”回忆散去,长老在唤他。 长老悄悄往他怀里塞了那话本。 “莫再被人顺走了。”长老道。 长老竟知道这是他的物件!张泷捧着话本,想跳崖。 “呵呵。”长老慨然叹道,“一看到你们俩,就想起我和……” 后面的话张泷没听到,长老已飘然离去。 云尾峰声名远播,长生派日渐壮大,云尾峰长老依然居住在峰内偏僻之处的一墩小破屋。 长老从窗口一眼看见熟悉的身影在外面耍玩,安下心来。 “说什么百鬼万妖任调遣,不过只有一个昭涯而已,他们这般夸张,随了你吧?” 撤去术法,镜内出现那张依然不曾被岁月改变多少的,属于燕容的脸。 云尾峰这些年变化很快,燕容代替原醇玉做这云尾峰长老的几个月,总觉得朴山长老的气息已经淡了,云尾峰上上下下都是原醇玉的影子。 他想再过个一年半载,会不会原醇玉的影子也淡了,云尾峰竟变成燕容味的云尾峰。 可惜燕容不过是个假长老,收敛起燕容的习惯,易容成原醇玉的样貌,学着原醇玉的举止,拿捏着原醇玉的语气情态,替原醇玉暂管这云尾峰。 真正的长老原醇玉正在窗外的草皮上耍玩,一会儿扑蝴蝶,一会儿钻上树,燕容摸出记事情的,照着原醇玉在上面画小狗,画猴子,越看越像那么回事。 窗外那身影停了一会儿,忽然扑倒在草地中,半天不见起来。燕容看了会儿觉出不对来,忙推门出去。 原醇玉蜷缩在草地上,大热天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冷汗直冒,目光呆滞。 燕容把人从地上捡起来,拍去衣服上的泥土。 “怎么了?”他柔声问,多的是耐心。 原醇玉抓住他的袖子,五指扣得太紧,指面泛了白,他抖着手把燕容的袖子抓得皱巴巴。 “我杀人了。” “你杀了什么人了?”燕容一边问一边试图把袖子从原醇玉的魔爪中拯救出来,顺便把原醇玉的魔爪从他自己的蛮力中解救出来。 没能成功。 原醇玉死死拽着他的袖子。 “他那么小,那么小。”原醇玉一边说一边拿另一只手比划,“抱在手里跟白面馒头似的,又软又热乎。” 啪嗒一滴水掉下来:“……可是随随便便一捏就没有了。” 水痕在燕容袖子上出现了一秒,很快消失不见。 接着又出现第二滴,第三滴。 燕容抬头看了看天,大艳阳天,晴空万里。 燕容慌了一阵,很快镇定下来。 不是他弄的,是原醇玉自己。燕容想。原醇玉自己把自己给弄哭了。 燕容不会安慰人,原醇玉哭成这副傻样燕容心里纹丝不动,强打精神没话找话:“好好一个白面馒头,捏他做什么。” “他不过是一个白面馒头!”原醇玉忽然高声道,“他不过是一个白面馒头,有什么资格与人争命?” 原醇玉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啪嗒啪嗒掉眼泪,掉得越发密集,两条小河似的往下淌。 燕容擦了一把,小河源源不断,遂作罢。 原醇玉说,想有个人为他哭。他总是想要别人为他哭,自己却从不为自己哭一回。即便小时候被燕容打得鼻青脸肿,也没为自己掉过眼泪。 原醇玉终于自己把自己弄哭了,燕容把人搂了,看原醇玉在他怀里痛哭流涕,哭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他早该在那时候就这么哭一回的,在他随随便便把白面馒头捏没有了的那个时候,他忙着争命,没空哭。花争弦说那个时候的原醇玉冷静到近乎残忍,他的手藏在袖子里面抖如筛糠,脸上镇定地谄媚,央求他替他保守秘密。 事情过去那么久,原醇玉磕傻了脑袋,终于想起来补上那一回哭,缩在燕容怀里哭得直打嗝。 “你就哭吧,趁着想起来多哭会儿,再没白面馒头给你捏了。”燕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儿,“行么,往后你好我好,都好。” 好不容易哭累了睡着了,抱到床上安静了,燕容感受着天地灵气踱步转圈,在辽阔的天宇间发出悠悠一声长叹。 燕容这般耐心,结果被原醇玉哭得乱了心神。 可燕容现在替原醇玉做着一个云尾峰的长老,再不能闭关闭到忘却一切,也不能拍拍屁股下山游荡,从山脚下走到天涯海角。 燕容交待完事情,在山下晃荡了一会儿,准备回峰。 一群修士浩浩荡荡从燕容眼前略过,挨家挨户找一个魔修。 那魔修受了伤,被燕容循着味找着,竟是熟人。年轻有资本,才被他打得差些一命呜呼,这会儿就活蹦乱跳被修士们满地追杀了。 燕容蹲在一棵参天大树上俯瞰,看殷稚给自己包扎伤口,冷不丁飘下一句:“亡命的滋味不好受吧?” 对方抬起头瞪他:“若不是你们这些闲得慌的修士,我用得着如此憋屈?” “所以啊年轻人,劝你还是别修魔了,没前途。” “前途会有的。”殷稚昂起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燕容反倒笑:“你说得不错。正魔争了这么久,可永远无法将对方彻底清除,永远争不出个唯一的赢家。” 殷稚奇怪地瞧着他。 燕容道:“替我同你父亲说说吧,魔界若是有心言和,或可与六界同等。” “我父亲被你害得元气大伤现在还没缓过气来呢。”殷稚嘀咕着,忽而冲他道,“你真真是个神仙!” 燕容苦笑。他知道殷稚道意思。他能动用仙法将魔君打回魔界沉睡,却无论如何不能杀死魔子殷稚。 那日魔君替他儿子殷稚与他交战时,对燕容道:“你杀了那么多魔,就该料到有这一天。那十竹山庄的小子杀了我儿子,更该死千千万万遍。我终于等到我儿轮回,我儿还是这么让他的父亲骄傲,还亲手报了自己的仇。这一世,为父给他强健的身体,无尽的生命,让他能在世上为所欲为,你若杀他,” “我能为我儿子出兵六界,你能么?仙君,你能违反天条么?” 燕容回答:“能。” 可最后剑却停在殷稚心口一寸的地方,无法再前进一分。 他果真是个神仙,即便轮回转世,也无法杀死凡人。 帮他的那人不在,他竟寸步难行。 燕容逗留不久,惦记着峰内的事情和人,早早回了峰。 处理完事情,回去看人。 人睡得不安恬,做着噩梦,蜷成一团,燕容以术法安抚,平静下来。 原醇玉自从醒来就没了记忆,燕容把这大长老当小孩子养在屋内,日日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 作者:刀魂尾生 分卷阅读89 须得看护。不记事的原醇玉完全回复小时候的顽性,倒也天真可爱。只是近来渐渐有过去无所依靠的记忆冒出来,越发需要安抚,还老爱抓着人不放。 “那些事都记起来了,师父捡回你以后的事怎么就记不起来呢?”燕容撑着头在床边瞅他,“你忘得这么干净,莫非指望我替你记着?我记不住,我哪有你那记性。” 燕容管不住自己的记性。 好多年了,没点长进。 燕容忽然想起原醇玉蹲锁魔塔的时候,他去看望,原醇玉拉着他追忆往昔,还被重生台唬得掉了眼泪。 原醇玉还说:“你记性这么差,若是我把什么都忘了,你又什么都不记得,过去那些事不就像被遗弃了似的么。” 原醇玉那时候估计吓得神志不清了,他抵着燕容的前额,把呼吸全吐在他脸上,竟说:“如果我忘了,你替我记着。” 可原醇玉自己也说燕容记性差,转眼又让他记事。 燕容想,反正那时又没有答应。 想了片刻,翻了纸笔出来。 燕容开始记录了。 虽然那时没有答应,但燕容依稀记得在别的什么时候,他答应过原醇玉一句“若能上天入地了,不要忘了我。”之类的话。 燕容依稀觉得自己还答应过原醇玉什么,想半天没想起来。 倒是想起自己以前也记录过一段时间。闲来无事翻箱倒柜,还真找出了那本簿子。他将这簿子尘封了许久,如今拿出来却干净如新。 簿子上有翻过的痕迹,其中一页还流下了一个手指印。 燕容捏着簿子瞄了眼原醇玉,心道好小子,偷着看也不打声招呼。 便随手记下: 「家养原醇玉,要小心其偷看。」 燕容记得很慢,簿子还是一页一页变厚了。 「原醇玉其人,脑子里空了大半,三寸不烂之舌倒是依旧,说得院里的小妖跑来找我告饶。」 「带他下了趟山,立刻跑得没影儿。他这么爱热闹,一个人是寂寞了些,好在有这些妖精兽物替我陪他。」 「不慎让他单独跑了出去,差点露陷,竟不告诉我是如何解开结界的,趁机略施惩罚,叫他扫了后院。」 「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怕得卷作一团,他是这么胆小的?」 “停笔停笔,这事怎么能记下来!”一只手按住了笔杆,“这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长老?” 那手捏着笔杆在纸上写: 「没有想到,本道不过失忆了一会儿,燕容其人变得如此狡猾,占了我的山,叫我扫后院,还在纸上说我坏话。」 落款:「真人原大长老到此一游。」 燕容一转头,见握笔弄乱他簿子的这人,眉间笑意,狡黠依旧。 “方才想起什么了?”燕容抱臂问他。 “没想起什么,只是想到你说要走,觉得挺怕的。”原醇玉搁下笔,“你不是说要成仙么,怎么没走?还津津有味地做起了云尾峰的大长老。” 燕容道:“你好不容易做到长老的位置上,若我不帮你,一下让别人接了你的班,你不会又哭鼻子吧?” “你别总惦记着我哭鼻子!”原醇玉面上赧然,又问,“那你还走吗?” “不走。” “不成仙了?不想上天入地了?” “想啊。”燕容看着原醇玉的神情变了又变,笑道,“不过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以前好像答应过……要陪你轮回来着。” 分卷阅读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