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恒与冯雪英》 分卷阅读1 段志恒与冯雪英 作者:远行客 分卷阅读1 《段志恒与冯雪英》作者：节操帝/远行客【完结】 简介： 讲个故事，痴心受和别扭攻的故事。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至恒，冯雪英 ┃ 配角：小红莲 ┃ 段至恒吃过这天的下午茶，正在屋里悠悠哉哉的看报纸，他是个热爱学习，且持有文化的小军阀。上代的戾气腾腾的匪徒气息经过文化的熏陶与阻隔，到他这里淡成了文质彬彬。坐在罗汉床上盘起两条腿，他脸上是有红有白的好颜色。浓眉之下双眼睛随着目光起微微下垂，薄削殷红的嘴唇却讥诮的向上扬着。 他刚看了则通告，是说杨老九纳新妾的。杨老九爱排场，专门为这小妾在南边的宅子里摆了三天流水席，还特地请来城里当红的班子唱堂会。结果头天刚迎新，第二天夜里，醋意大发的姨太太就跳楼自杀了。其实姨太太也没有这么想不开，只是想借着性命的玩笑挫挫新人的锐气。谁晓得晚上露太重，窗台上不住。姨太太穿个花绸子的软睡衣，蝴蝶似的口气直飘进墙根。可落地，再好再娇的模样也都摔没了，血肉模糊团糟，吓得在楼下说好话的杨老九当场就晕了过去。 报纸在段至恒手里翻了翻，外面忽的跑进来个小孩儿，并且路跑路唔哩哇啦的放声大哭，哭到他跟前，鼻涕泡都吹起来了。 “干爹！”小孩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和脸蛋样红，见了段至恒，两只单薄的手掌便向外张，抱住他的大腿哭诉道，“干爹！干爹你快去救救我爸爸呀！爸爸叫坏人给抓去了！” 段至恒收起报纸，把小孩儿抱到自己膝盖上来坐着，又拿出手帕来给他擦脸，边擦边问：“发财小宝贝儿，你先别哭啊，来告诉干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被叫做发财的小孩儿吸了吸鼻子，肿得跟桃似的眼睛里又鼓出两汪眼泪。 “干爹，我爸爸，爸爸叫坏人给抓了！” “哦。”段至恒抱着他轻轻的颠了颠，哄道，“这次又是哪里的坏人啊？来，不着急，慢慢说给干爹听，是不是你爸爸又在赌坊里输的被人扒了裤子啊？还是骗了别个女人的钱，让人家给追上门了啊？” 口中样样细数，他说的都不是好话，发财听，刚收拢的嘴角又往下滑下去了。 “干爹……干爹啊……” 小孩儿说不清楚，两只手轮流在脸上擦着只管哭，这时候外面又进来了人，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白脸长眉，身材婀娜。 见到段至恒，她原本秀美的眉毛立刻竖起来，自己找了桌边的椅子来坐，坐下就把手里的提包捶在桌上，没好气道：“没辙了没辙了！这回我可没辙了！那个姓冯的是自己不想活了！” 段至恒抱着小孩儿道：“怎么了？他又来找你要钱了？” 女人道：“要钱倒是好了！这回是要命，他自己不要自己的命了！” 段至恒道：“钱能解决么？” 女人哼的耸肩，从提包里摸出个信封，拍在桌上道：“你自己看看吧，反正我是管不了！” 段至恒笑笑，低头去哄了两句发财，然后在果盘里拿了个苹果摆在小孩儿手里，把人支到外面找丫鬟去。 再扭过脸来对了旁的漂亮女人，他说道：“小红莲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他没正式的娶你过门，可日夫妻百日恩……” 小红莲听到这里，开口就啐了声，嗓音尖细的说道：“哦，个被窝里睡过就有恩了？那他可死得不冤，烂命条，权当是给别人报恩了！好，这事就这样，明天我再找几个人帮忙把后事办了，保不齐还得来跟段司令你求口薄棺！” 女人越说越小声，先是气话，后来实在委屈，眼睛都憋红了。 往提包里抽出手帕来攥在手里，她眼泪汪汪道：“都是那个不要命的，前阵子在戏园子里给人强出头，现在好了，惹上西市那边地头的管事了，人家昨天绑了他，要我拿出十万块去赎。十万块，是说有就能有的数么？这摆明了就是要他死啊！” 段至恒句句的听，听完了拿起桌上的信封来看，这是张索款通知单，言辞上倒还通顺，只是可笑这帮人嚣张至极，好像勒人钱财也成了桩端得上台面的买卖，可以光天化日的公然进行。 “钱呢，你找到了么？”他问小红莲。 小红莲从手帕里抬起脸，哭腔道：“找？你叫我上哪儿找？” 跟着冯雪英这些年，她就没少在段至恒这里受过接济。段至恒愿意给，是给冯雪英，因为段冯两家上辈有点交情。只是到了冯雪英这代，冯家败落了。而段至恒倒是还风光依旧，靠着点拉兵打仗的本事还弄了点小官当当。当然她也明白，段至恒对这顶可有可无的乌纱毫无兴趣，只是想找个合适合理的名头，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土皇帝。 土皇帝慷慨，但这慷慨值不值十万块，她也没有把握，所以登门就让发财先哭进来，等哭得段至恒心软了，她在把事实说，不管成不成，感情上先抢了大步。段至恒就是再不肯，也不至于看着她们娘俩受难至此，何况…… 没等小红莲继续往下想，段至恒起来了，走到电话机旁边，让人接了德兴楼的线，叽叽咕咕说了两句话。而小红莲眼泪还没干，只管仰着白脸满眼惊讶道：“你给哪儿打的电话？” 段至恒道：“德兴楼，要了几个菜，会儿你跟发财留下来，起吃了再走。” 小红莲道：“走？走哪儿去？” 段至恒抬眼瞟了她眼，抓起两粒花生摆在她茶碗边：“走哪儿，该走哪儿走哪儿。” 小红莲道：“你就不打算救人了？” 段至恒摸摸下巴，不置可否。小红莲急了，含着两汪眼泪水道：“你真不打算救他了？” 段至恒和冯雪英关系好，好到小时候穿个裤衩出门，可大了以后这好就成了别扭。两人见面，饭也吃，茶也喝，好话却说不到两三句，总要互相膈应着找不痛快。只是再不痛快，谁也没真的跟谁红过脸，小红莲就想，他们还是有感情在的，既然有感情，那段至恒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冯雪英就这么死了。她不信段至恒这么心硬。 “你救救他吧，就当这是最后次？”小红莲从椅子上起来，照着地下就要跪，而段至恒也没拦她。及至她两个膝盖全都碰在地上了，段至恒才慢悠悠的眨了眨眼睛，对着底下的女人说：“发财几岁了？” 小红莲眼泪汪汪的愣，答道：“过立秋就五岁了。” “请先生了么？” 小红莲摇摇头。 段至恒说：“会儿出去跟刘副官要两百块钱，给发财请个先生，要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段志恒与冯雪英 作者:远行客 分卷阅读2 教好，别教坏了。”说完，他起身就往楼上去，也不管小红莲还跪着，边走边道，“念点书总是好的，起码比他那个不像话的爹要好。” 小红莲仰着头，看他走过了拐角又上楼梯，白绸的裤管子眼看没影了，才收起眼泪从地上起来。 段至恒不肯救冯雪英，她却不能不救，冯雪英虽有百样的不好，却没有样是十恶不赦的真坏。他的嘴是很会哄人的，眼神也是温柔情的，小白脸上生得眉眼如画，看她眼，哄她两句，她也就记起他的可爱之处了。 擦干眼泪，小红莲收起方才段至恒看过的信匆匆离去，她准备再去小姐妹那里碰碰运气，十万块讨不着，有个千八百的也算办法。她这走头也不回，只把儿子发财留在了段家，而小孩儿在丫鬟的陪伴下玩了不会儿，又哭着闹着要找妈妈了。 丫鬟哄不住，索性领着他去见段至恒，段至恒正在打电话，丫鬟把发财放在地上就出去了，发财就顺着床沿爬到了段至恒脚边，然后小猫小狗似的，团起胳膊腿，安安静静的睡了下来。 差不到傍晚的时候，发财睡醒了。醒来第件事就要找爸爸，结果咕哝咕哝的吵了两句，让段至恒把给抱起来了。屋里没有别人，他就脸贴脸的亲了亲小孩儿的脑门。发财长得好，圆脸大眼睛，像颗小苹果。密匝匝的睫毛眨了两下，看到段至恒，他就笑了，笑起来露出两边酒窝，神气里跟冯雪英很有几分相像。 段至恒抱着他在屋里走：“发财啊，还想爸爸吗？” 发财摇摇头，似乎是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哭着来的。于是段至恒又问：“那你想干爹吗？” 发财点点头，小孩儿不记事，却能记好坏，段至恒对他好，他就记得。 “那干爹好，还是爸爸好啊？” 问题出，发财的脸蛋当即就皱了起来。因为爸爸也是喜欢他的，喜欢得每天都要抱着他上街买糖吃，吃了糖又带他到处走，爸爸爱他啊。 时之间难以抉择，他就选择了彻底闭嘴，两只手捂在眼睛上，害羞似的往段至恒颈窝里躲进去。段至恒再叫他他也不应。 这时丫鬟又上来了，说是冯雪英冯先生来了，在楼底下等着呢，德兴楼那边也把酒菜送过来了，就等着问问段至恒什么时候开桌吃饭。 二 冯雪英在这天可以说是经历了场生死浩劫的大风波，那几个彪形大汉往板车上绑他的时候他是真怕了，虽然嘴上还作贱，腿肚子却是阵阵发软，好在他坐着不是着，腿抖了脖子硬了人家也看不出来。 绑他的人他不大认识，只听说过，是西市那边的流氓头子。西市那块地界前阵子划给了法租界，虽然地面上没什么变化，底子里的内容却足以拿出来媲美改朝换代。 冯雪英赌也赌，嫖也嫖，但从不是个兴风作浪的人物。要问绑票事件的起因，是无从说起。他不过是替那个唱落子的漂亮女人说了两句好话，怎么就成了公然挑衅了呢？说起来当时说话的也不止他个，人模人样的纨绔子弟，就数他最不值钱也最软蛋。可偏偏人家就挑中了他这颗软蛋来捏。 捏二捏，他也没脾气了，手里捧着茶碗直出神，他还在想那几个是怎么绑的自己，又是怎么不给自己饭吃。段家佣人给他送上来的糕点早让他吃了大半，及至段至恒抱着发财从楼上下来了、，他嘴上最后点白糖沫子也没来得及擦下去。 “爸爸！”发财落地，小短腿噔噔的就往冯雪英跟前滚。冯雪英抱起他来，摸着头脸说：“想爸爸没有？” 发财把小红嘴巴撅，说：“不想！” 冯雪英探着脑袋正要亲他，听他这句，脸就假模假式的板起来：“到底想没想？” “不想！”发财伸出薄薄的手掌，软乎乎的摸在他嘴角上：“爸爸不乖，偷吃东西，不乖！” 冯雪英见他摸了手糖，当即脸红，张嘴就把小孩儿粗粗短短的手指含住了。只用嘴唇包着，要咬不咬，五个小手指依次的啃过来，吓唬道：“不想就吃了你！” 发财在他怀里扭头，高声叫道：“干爹！爸爸要吃我！” 冯雪英抬起脸，看了眼段至恒，也不知道什么表情，总觉得心里臊得慌。其实不说也明白，他肯定又欠了段至恒的人情。 冯雪英没什么可惦记，心头肉唯有发财这么个宝贝儿子，儿子是小红莲给他生的。 原来冯家有钱的时候，他也娶过七八/九个大小老婆，但个个的光抱窝不下蛋。有阵子他想儿子想疯了，就天天趴在女人肚子上听动静。听着听着，他就没钱了。本以为钱财散尽缘分也就各自终了，可没想到还有个小红莲。他跟小红莲只睡过次，那次是段至恒带他去个小地主家赴宴，回来晚上喝高了，稀里糊涂就跟人睡到了起。 段至恒吩咐佣人进来摆桌子，这时候德兴楼那来的菜差不已经上齐，冯雪英也不客气，不等段至恒开口，自己就先坐到桌子边，发财让他抱着摆到另把特制的小椅子上，两条腿从横档底下伸出来，不安分的踢动着。 段至恒叫来丫鬟，伺候爷俩洗了手，刚坐下来开吃，就听发财撒娇似的嚷起来：“干爹！”他往桌子对过向段至恒伸出手，“我要跟干爹起坐。” 冯雪英眼看着自己笼络不住儿子，不由自主醋意大发，抬眼看了看段至恒，发现段至恒依旧是那副表情，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张脸木木的，除了好看之外，再没有别的意思。 搬起凳子，他把座位换到发财的小椅子旁边，挨着发财坐下了，却始终都没有看这头的冯雪英。 而冯雪英端起饭碗狠狠的扒了两口，心想，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段至恒并不是什么好脾气，他的好脾气是装出来的。冯雪英见过上任的大段司令，红黑脸膛，大张飞胡子，开口闭口吊长卵蛋短。而段至恒作为耳濡目染的小段司令，估计也不会文明到哪里去。虽然他总是而再再而三的教训自己，说自己活得没个样子，但冯雪英心里清楚，他不怕段至恒骂他，他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段至恒也不愿意管他了。 所以他才故意活得游手好闲，睁眼闭眼的看着日子天天从脚板上无声无息的趟过去，就跟做了场永世不醒的梦似的。 冯雪英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大事，最大的件要数五年前跟着个赶车的跑了趟炮火连天的万通县。 当时段至诚正在万通跟个小军阀打得难舍难分，大炮来大炮去的相互轰了小半个月，时大意，小段司令让人给困住了。 冯雪英就是在这个时候冒着枪林弹雨钻进去的，为了掩人耳目，还涂脂抹粉的扮成个小媳妇。 屋里盏大灯亮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段志恒与冯雪英 作者:远行客 分卷阅读3 得明晃晃，照出段至恒脸目瞪口呆，看见他，那张脸都绿了。 而冯雪英撕着头上的红花绿帕，开口第件事就是跟人讨水喝，边讨边从鼓囊囊的胸脯里掏出两个大白馒头，自己吃了个，剩下个递给段至恒，问他，你吃不吃？我捂了天夜，还热着呢。 段至恒脸色铁青，咬着牙攥紧了两个大拳头。 他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玩儿来了。 段至恒斥道，这也是你玩的地方？ 冯雪英不生气，侧着半边身子看他的小段司令，看着看着忽然问了句：你想我么？ 段至恒不跟他玩了，冷着脸扭身就往外面去，等他带着热水回来，冯雪英已经小狗似的，蜷在被子边睡着了。 也就是在万通之后，冯雪英有了小红莲。 最起初，小红莲看不上他，要不是后来生了发财，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看上。而即便是有了发财的现在，小红莲依旧是看不上他。冯雪英觉得自己应当同她结婚，虽然小红莲的出身也不好，但好歹是给他冯家续上了香火。想他当初这么辛勤耕耘都没得来的种，偏在这女人身上生根发芽了，难道不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缘分么？ 可这个想法冒头，小红莲就啐了他脸唾沫，说就你也能娶老娘? 冯雪英顿时心虚了，红着脸讪讪的爬到床上去看发财，发财正睡得香，小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嘴巴抿弄，脸蛋上还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冯雪英又高兴了，摇头晃脑的躺倒在儿子身边，看眼笑眼。 冯雪英没有酒窝，小红莲也没有，所以看到发财的酒窝，他就想到了段至恒。 段至恒也是有酒窝的，只是他很少笑，尤其是对着自己的时候，几乎是能不笑就不笑。 饭桌边，吃得满嘴流油的发财忽然咯咯的笑起来，段至恒伸手给他擦了擦嘴巴，也跟着笑了下。 冯雪英瞪着眼睛腮帮子嚼得鼓起来。 低头对着小孩儿，段至恒宠溺道：“好好吃，不许笑。” 可发财不听话，脑袋摇来摇去的还在笑，段至恒放下筷子，冷不防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胳膊大脖子小，下就把发财夹得动弹不能了。手在桌子上夹了个虾仁来，段至恒喂给发财吃，发财乖乖吃了，也就不闹了。 冯雪英看着这大小，黑湿的眼珠子里波澜阵阵，段至诚看他两眼发直，便道：“你看什么？” 冯雪英咕咚咕咚，咽下嘴食物，微微的把脑袋向小段司令探过去。中间隔着个发财，所以他这探几乎有些笨拙的蠢相。对着段至恒也是嘿嘿笑，他满心期待着能再看看对方脸上的酒窝。 可段至恒把脸别开了，还骂他句：“傻气直冒！” 冯雪英自讨没趣，吃完饭就带着发财回家了，他要先去找小红莲，因为段至恒告诉他下午小红莲来过了，来了之后又急匆匆的走了，估计是四处筹钱找人救命去了。 冯雪英听到这里，颇为感动。他没想到小红莲会这么惦记他，于是抹着眼角对段至恒说，你说她心里是不是有我？ 段至恒还是在看白天的那份报纸，又把杨老九和姨太太的事情看了遍，然后往报纸上抬眼，给了他声冷笑。 冯雪英缩脖子，含着舌头也不讲话了。临走了，他让发财先到门口等着，自己回到段至恒那里去。 段至恒在屋里，屋里灯光微弱，冯雪英就在门口跟他隔空传音。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他知道段至恒能听见，隔着扇布帘门，他说，阿霖啊，这次谢谢你了。 阿霖是段至恒的小名，很少有人这样叫，而冯雪英这么叫，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对方都好受点。他想他们关系好，这好里是有感情的，他冯雪英虽然混蛋，但也是个知好坏懂恩情的混蛋。要是他心里没有段至恒这个人，又怎么会冒着粉骨碎身的危险跑进万通县去呢？ 段至恒在屋里没吭声，冯雪英等了会儿，只听见里面隐隐的传来女人唱歌的声音，唱的是花好月圆。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 冯雪英在月亮地里听，周围这院里种了高高低低的许绿色植物，风吹起来沙沙响动，响得歌声也虚飘飘的，越飞越高，越飞越轻。 轻到最后什么也听不见，冯雪英扭头，红着眼睛便也走了。 他想，是该走了，饭也吃了，恩也谢了，外面发财还在等着他呢，他该走了，找他的小红莲去。 三 小红莲走的时候，带走了冯雪英的副玉镯子跟两个金耳环，这都是冯雪英送给她的，虽然玉的成色很般，金也不是纯金，但小红莲依旧宝贝似的珍藏着。全都穿戴整齐了，天没亮，她跟那个年轻伙计搭上了辆马车，然后起乘着还未淡去的月色，天涯海角的远走高飞去了。 冯雪英领着发财去找她，没遇上她在家，只遇上要债的老太太。老太太说她是房东，小红莲欠了她半年的租金没有交，现在连人也找不到了。 冯雪英不相信，拎起儿子就往院子里跑，果然看见小屋的门上横了个大铁锁。小红莲的这间屋子只有个半空高的小窗户，窗户生的太高了，冯雪英看不着。 看不着，他也不信小红莲真走了，也不顾房东再说什么，领着发财就在院里坐下来。 院子里开了大片凤仙花，是小红莲种的，每年花开成红云粉团的时候，她就会采下花来染指甲。 发财在株凤仙花底下，个子还没有花高，眼看着半空里飞来两只大蝴蝶，他高兴得脸都红了，两个眼睛又黑又亮，指着蝴蝶对旁的冯雪英说：“爸爸，你看蝴蝶！蝴蝶呀！” 发财追着蝴蝶去，房东太太又绕到了冯雪英跟前，看了他会儿说：“你是她的相好吧。” 冯雪英不理她，扭头调了个方向。老太太又说了，这次脸上带着点不明所以的笑：“你不认也罢了，她的相好这么呢。这次是跟同福洋行的伙计跑了吧。我早就看他们眉来眼去的要出事，看吧，果然跑了。”转头望向院内，她看着正在满地追蝴蝶的发财摇了摇头，安慰似的说，“不过也不会长久，那样的露水夫妻啊，怎么会长久，估计到了外面就要各自散的，露水夫妻呀……” 冯雪英不愿听她继续，起来高声的喊了句：“发财！我们走了！” 爷俩大的牵小的，脚步不停的走到大街上，发财忽然说：“爸爸，小红莲妈妈呢？” 冯雪英说：“她不在家。” 发财说：“那我们明天再来吧。” 冯雪英说：“明天也不来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段志恒与冯雪英 作者:远行客 分卷阅读4 ，明天爸爸带你去东边大街上看杂耍。” 发财说：“不行，明天定要来，花都开好了。” 冯雪英低头看看儿子：“什么花？” 发财眨眨眼睛，长睫毛抖出脸纯真：“凤仙花呀，小红莲妈妈最喜欢用凤仙花涂指甲，涂了指甲，指甲就红啦。”他把自己的小薄手掌来回翻了翻，“好看，红红的。” 冯雪英顿了顿，弯身把儿子抱起来了。抱着发财直往大街上走，他说：“明天不行，小红莲妈妈也不在。” “她去哪儿啦？” “她去找凤仙花了。” “为什么啊，这里不就有吗？” 冯雪英说：“这里的花不够好，涂的指甲不够红，配不起你小红莲妈妈。” “哦。”小孩儿点点头：“小红莲妈妈最漂亮。” “所以她找漂亮的花去了。” “哦。” 发财疑惑了会儿，似乎对爸爸的话有点难以理解，但是很快，这种疑惑便消失了。隔着几辆洋车，他看到了段至恒，段至恒正从他的小轿车上下来，身边还跟了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 发财远远的叫了声：“干爹！” 声音还没散播出去，当即被冯雪英捂住了嘴。换个方向继续走，他问笑着儿子，发财，要不要吃糖葫芦啊？ “唔唔唔！！！”发财扭着小脑袋，还在往刚才的方向看，冯雪英又说，发财，你看那边街口上新挂了两个广告牌啊，爸爸带你去看吧？ 东拉西扯的哄儿子，偏偏儿子哄不住，还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口，小孩儿叫道：“我要干爹！” “要个球！”冯雪英笑不出来了，用力制住怀里乱挣乱扎的儿子，低声骂道，“整天要干爹要干爹，到底谁他妈的才是你亲爹！啊？再敢这么没完没了的，小心我把你扔到城外头去！叫那些狼来咬你的屁股！咬烂！看你还找不找干爹！” 发财惊恐的瞪着大双眼，粉红的小嘴巴微微张开，他被彻底骂傻了。 爸爸怎么会骂他啊？爸爸从来不骂人。 楞了两秒，小孩儿咧开嘴就哭，哭声惊天动地，引得无数路人侧目，冯雪英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抱着儿子匆匆逃走。 接下来的个月，冯雪英直在想件事情，他想自己不能再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发财。 段至恒给发财请的先生上门，教的算数和写字，冯雪英时找不到差事，就搬个凳子坐在旁边听。 他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冯段两家合请了个先生，放他们两个在个屋里学习。那位先生是个老学究，白发白胡子，胡子还老山羊似的留了那么长。说话的时候就爱摇头晃脑，边晃还边摸他的长胡子，冯雪英看烦了，就小声的对段至恒说，我要给他剪子。 段至恒不理他，他就殷勤的凑到段的耳边去，嘴巴吹着对方的耳廓说，你看着，我真要给他剪子。 话还没说完，段至恒哆嗦，带着屁股底下的椅子也倒出去，哐当声，连人带书滚在了地上。 前面打瞌睡的老先生立马被这声音惊醒了，睁着两只微微发浊的眼睛说：“成何体统！” 冯雪英叫道：“先生，是椅子，椅子坏了！我前天就看着椅子不对劲了，今天还真就坏了！还把我们阿霖给摔坏了！” 说着，他起来就要拉人，而段至恒手捂着耳朵，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脸颊上酒窝时隐时现，显然是副羞得不行的样子。 于是冯雪英又说：“先生，你看啊，我们阿霖都被这破凳子给气死了！脸这么红！” 四 冯雪英半夜里醒过来，发现怀里的儿子病了。浑身上下火炉子似的发烫，脸蛋通红的满嘴说胡话，会儿说凤仙花让风吹去了，会儿说有狼来了。 冯雪英抱着他使劲的叫名字，小孩儿也毫无反应，叽叽的只是哭，皱着眉头，痛苦无比的样子。 冯雪英急了，几乎也要跟着哭，打来凉水不断的给发财擦着额头手心，他也不敢擦得太勤，怕水湿了衣服，又让发财着凉。 家里备着些药丸，是之前小红莲留下的，这女人虽然不在这里住，但偶尔来趟也样打理的井井有条。 冯雪英喂着发财吃了几粒，再拿瓶子的时候发现药瓶子竟然是空了。 回到床上抱起儿子，他怔怔的想，小红莲走了有这么久了？是够久的，算算日子，差不已经过去两个月。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没有去找过段至恒，他给自己找了份新工作，在洋行里帮人家跑腿。 新工作必然是琐碎的，甚至还有人因着他过去的身份故意刁难他。他也是风风光光的富裕过的，可明珠样的个人，却硬生生把自己混进了鱼眼珠里。跟着大伙计四处收账，他没少挨白眼，遇上某些难以伺候的主户，他还要用张笑盈盈的热脸去倒贴人家的冷屁股。但是苦啊累啊，他都忍过来了，再又不高兴的事情，回家看到发财就全都好了。 但是现在发财病，他就六神无主。搂着儿子不断的亲吻额头，他感到自己的嘴唇越来越冷。冷得眼泪又从眼眶里涌起来了，抛沙似的往下滚。他抬起袖子擦了下，又擦了下，却止不住喉咙里呜呜啊啊的声音。他怕啊，怕死了。 发财……发财？他拍了拍小孩儿的脸。 发财紧紧的咬着牙，通红的脸蛋绷得快要抽搐了似的，冯雪英刚把他抱到电灯底下，就看小孩儿的眼皮子起了道缝，缝里颗黑眼珠直直的向上顶进去，只露出底下小点渗人的眼白。 冯雪英吓得当场就嗷嗷的叫起来，边叫边疯了似的哭，小棉被把儿子裹，火急火燎的直奔司令府。 段至恒得到消息从楼上跑下来，冯家双父子正双双晕在客厅里。 发财由几个经验丰富的姆妈伺候着，冯雪英则是被佣人架到了沙发上，清凉油的罐子在他鼻尖底下晃了又晃。段至恒自己过来了，接过佣人手里的清凉油，扭身吩咐道：“给白医生打电话了么？” 佣人说：“打过了，司机也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再有个三五分钟就该到了。” 段至恒说：“你们把发财带到我屋里去。” 佣人跟着姆妈上楼，沙发上便只剩下了段至恒与冯雪英，冯雪英哭得满脸泪痕，幽幽的醒转过来。 “阿霖……”他皱着眉头，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个轮廓。及至扶着沙发坐起来了，他才忽的想到发财。 “发财……我的发财呢！”失魂落魄的四处看，他张白脸上血色全无。段至恒攥住他的胳膊叫他往下坐，他也不肯，只是焦急而可怜的喊，“我的发财，我的发财他病了！发烧，烧得……烧得跟火炭样……” 边说，他眼睛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段志恒与冯雪英 作者:远行客 分卷阅读5 里又红起来，段至恒看不得他这样子，便安慰道：“他没事，我叫佣人把他带到我屋里去了，会儿医生就来，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边冯雪英挣开袖子，阵风似的往楼上跑去。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还在拐角上狠狠的摔了跤，不过他也顾不上疼了，起身又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卧室里飞奔进去。段至恒在楼下，手里还拿着那瓶清凉油，冯雪英却是彻底不见了，只能隐约的从楼上听到他的声音，哭似的叫发财。 白医生很快就到了，给发财打了针退烧的针剂，趁着孩子熟睡，他开始给那几个姆妈讲解不同种类药的吃法。 冯雪英在旁边听，发现药瓶子里有个跟家里小红莲留下的模样。白医生说这都是德国来的新药，除了他这里，没人开的出来。 冯雪英知道白医生是个很有些本事的人，这样的人跟小红莲是绝对不会有交集的。那小红莲的药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他想起房东说的那句话，她的相好着呢。想着，心里不免有些悲哀。小红莲虽不是他们眼里的好女人，但样有爱人的权利。这就好像段至恒有资格同总督的女儿谈恋爱样。 人到了这样的个年纪，如果不爱个什么人，那定是要寂寞的。寂寞的滋味他尝够了，不愿意段至恒也去尝。 小红莲走了，他不是还有发财么，虽然总有人在背地里笑他这个小崽子来路不正，但他毫不在乎。他养的发财，发财就该是他的儿子。好像儿子就是他在这世上除了段至恒之外，唯值得炫耀的财富。 冯雪英守着儿子不肯睡，坐就坐到了天亮。而段至恒被抢了卧室之后也没再继续睡。冯雪英在楼上，他就在楼下，抽了晚上的烟，抽得小几上的烟缸都满了。 等到送早饭的姆妈把人从楼上换下来，段至恒总算是又看到了冯雪英，他看着丑极。眼窝子底下青得吓人，眼皮却是微红的肿着，两颗眼珠里点神气都没有。 “雪英。” 听见段至恒的声音，他动作缓慢的抬起脸，回魂似的眼神里，慢慢的映出对方的脸。 “阿霖……”他应了声，精疲力竭的样子。刚走到段至恒面前，脑袋就重重的垂下去了，靠住面前的肩膀，他把两只手也从人后背上绕过去。 段至恒身烟味，几乎熏得他眼睛疼。太疼了熬不住，他索性哭起来，哭得整个人瑟瑟发抖，眼泪水滴滴答答，湮湿了段至恒的衬衣。 他说：“阿霖啊，我还以为他要死了。” 段至恒静止不动的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红莲走了？” 冯雪英点头。 段至恒又说：“……要不要，我再去帮你找个？” 五 段至恒说要给冯雪英再找个女人，不出半个月，果然就领着个大姑娘上门了。 当时冯雪英没在家，发财个人在院子里洗衣服，肥皂泡冒得老高的洗衣盆比他人还大。 刘副官领着串饼干糖果，笑眯眯的问他，发财，你爸爸呢？ 发财抬脸，鼻尖上朵小白云。 “爸爸上洋行里给人帮忙去了。” 刘副官掏出手帕，给他擦着脸，段至恒和大姑娘走到院里来了。大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张了个银月似的圆脸盘，脑袋后面条油亮亮的大黑辫子，绕过肩头直垂到胸脯前来。 姑娘见了发财，面上有些羞涩。而发财盯了她微红的脸颊几秒之后，忽然问旁边的段至恒：“干爹，这是你女朋友嘛？” 段至恒愣，说：“什么？” 发财脸认真：“我爸爸给我说的，说干爹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 段至恒摇摇头，否认道：“她不是。” 刘副官进屋去帮忙张罗了阵，端茶倒水的好顿伺候，期间发财直腻在段至恒身边。 自从上次病好之后，冯雪英就没再带他去过段家，所以这时候见面也分外粘人。 大男人和小男人玩的不亦乐乎，剩个小女人有点余。坐了会儿实在忍不住，大姑娘就走到院子里去了。 及至发财把他新学的诗词全都背了个遍，刘副官又进来了。段至恒给发财剥了个糖球，边喂着吃边问，衣服洗完了？ 刘副官笑笑说：“春花洗着呢。” 春花是大姑娘的名字，名字和人样新鲜标志。 段至恒听着外面的水声，说：“手脚还挺勤快？” 刘副官道：“那能不勤快么，给人家做正经老婆，不比在乡下给老地主当妾要好？” 刘副官是个直性子，偶尔话就有点口无遮拦，加上春花也实在面目可爱讨人喜欢，他这么说，语气里实在有点娘家人的自居。 段至恒扫了他眼，道：“还傻着？” 刘副官愣神。 段至恒道：“你有时间我没时间，有功夫管闲事，还不快去洋行里把人找回来？” 段至恒来，本来就没打算急着走，他是很乐意逗逗发财的，然后留下来喝壶热茶，再慢吞吞的等到日落西山，看着冯雪英的影子点点的挪进院子里来。 他很习惯等待，小时候就等惯了的。 冯雪英不爱念书，总是念着念着就跑出去了，段至恒就总在书房门口等他，搬个小凳子边看书边等。等到太阳落山，冯雪英回来了，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各种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发白的石子，有时候是两头尖尖的小鸟蛋。还有次带回来小块黑炭煤，摆在段至恒面前的时候，冯雪英的两个手心全黑了。 段至恒嫌弃得皱眉，身子微微的往旁边避开去，生怕冯雪英巴掌抱上来弄脏自己的衣服。可刚避开点，他又脸无奈的探回去点，怕冯雪英因此不高兴，再也不找他玩了。 “你干什么去了？”他问，目光警惕的审视着对方手里的黑煤块。 冯雪英哈哈哈的笑，笑得两颊红红的，薄嘴唇里露出两排细小的白牙。 “我上煤场里摸宝去了！” 段至恒瞪眼，说：“什么？” 冯雪英把煤块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这个，我摸来的！” 段至恒知道西郊有煤场，经常有些穷孩子上那里扒车皮，说是扒，其实就是偷，成群结队的，专门偷运煤车里的煤。不过他没想到冯雪英也会参与其中。早知道他会跟那帮偷煤小贼混在起，他就不替他在先生那里说谎了，不会帮他抄字帖！冯雪英的字七扭八歪的特别难学！ “生气了？” 冯雪英看着自己的小竹马气得脸色发白，只好讪讪的笑，边笑边伸出黑乎乎的手要去摸他的脸。 “我的小阿霖，我错了还不行吗？”他举起只手摆在耳朵边起誓道，“我，冯雪英，知道摸宝不对，以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段志恒与冯雪英 作者:远行客 分卷阅读6 后再也不去了！” 段至恒不接茬，冯雪英挤眉弄眼的表情看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把怀里的书往他身上甩，拎起脚边的小书包就走了。 冯雪英还在后面追他，阿霖长阿霖短。路从后院追到前门，在丛绿茸茸的小树边，冯雪英“哎呦”声，忽的滚倒在了地上，嘴里叫道：“阿霖……阿霖啊！” 段至恒扭头，冯雪英正抱着膝盖朝着他的方向，十个黑手指，指甲缝里都是黑的。 冯雪英的双手生得极其好看，白，手指还长。指甲盖是整齐而圆长的淡粉色，从根里浅浅的涨出半圈圆弧形的白。这双手往段至恒面前摆，段至恒就心软，软得忍不住想要怜惜他。可真折回去扶他了，冯雪英又笑起来，笑得两个眼睛里亮晶晶的，双黑手伸过来抱住他的脖子，然后恶狠狠的，照着他脸上就是口亲。 段至恒脸红，羞得当即就要推开他，可冯雪英不让他推，搂着他的脖子哈哈的笑，边笑边怪里怪气的说：“谁啊这么坏！瞧把我们阿霖给气得，脸都红啦！” “干爹！”发财轻轻的拍拍段至恒的后背，“干爹，你带我骑大马好不好？” 发财最喜欢让段至恒背在背上，因为段至恒的个子高，背着他四处走，他就有种新奇而高级的好享受。仿佛高了这么截距离他就不是小发财了，是大发财，大发财虽不及干爹，但也样威风潇洒。 段至恒点点头，往后抓住他两条小短腿，两个人大小的就这么走到院子里去。 院子里大姑娘已经洗完衣服了，件件的往树底下晾起来。扭身发现了段至恒的视线，大姑娘脸红，走到另面，让湿衣服把自己挡起来了。 段至恒在太阳地里，看半透的布料里映出个曼妙的身形，便问发财：“发财，想你的小红莲妈妈么？” 发财说：“不想了。” “为什么啊？” 发财说：“爸爸不让我想。” 段至恒默了默，又问：“那你看那个会洗衣服的姐姐漂亮么？” 先前段至恒来，发财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干爹身上，至于大姑娘的长相，他实在也没仔细看，好在他还小，分不出女人同女人的区别，只因为大姑娘跟着段至恒起来，便含糊的答道：“漂亮。” 段至恒说：“那让她做你的妈妈好么？” 发财愣，马上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小红莲妈妈还要回来的。” 段至恒说：“谁说的她还会回来，她不会回来了。” 发财还是坚持：“那也不行！” 段至恒拍拍他的小屁股，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正要继续劝说，却不知道冯雪英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在门口动也不动，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和发财。 段至恒也住，回过身去看冯雪英。 有这么几秒，院子里的时间仿佛彻底静止了。 直到后面跑进来个气喘吁吁的刘副官，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冯雪英说：“冯家老爷，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呢！我就买个东西的工夫，转眼你就走得没影了！” 冯雪英微微扭身，脸上又有了笑容，抬眼看了看院子里的大姑娘，和气道：“来了？” 六 冯雪英领着几个人进到屋内，发财很快被刘副官带走了，屋里剩下两男女。女的坐在椅子上，和冯雪英只隔了几个茶杯，而作为媒人的小段司令则是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屋内的大床。 大姑娘害羞，对待冯雪英是个想看又不敢看的态度，冯雪英只开口问了她几句老家的事情，她轻轻的点头，脸下就红了。 冯雪英笑笑，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段至恒。段至恒在玩发财丢在床上的木头小手枪。 大马金刀的坐姿，他半边身子扭到侧去，手里拿着那把木枪也不知道要瞄准谁。而冯雪英暗暗的朝他递眼色，他也不接，赌气似的只是玩，仿佛执意要把这灯泡的角色做到底做到绝。 冯雪英忍不住了，终于开口道：“段司令，你要是没什么交代的……能麻烦给我们俩腾个地方么，我有些话要跟春花姑娘讲。” 段至恒顿了下，没说话，起身就往屋外走。身姿笔挺的背影走到门外，连面也没转，直接往后伸出两只手，哐当下，把门给关上了。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角落里种了两株小花小草，花草低矮显得段至恒身高腿长。在花盆边，他眯着眼睛看看天，然后慢慢的扭过身，看着主屋的那扇大窗户。 心想，狗日的！ 小段司令讲文明，不会轻易骂人。但是想到屋里那样的场景，他又忍不住。 冯雪英大概是很中意这位叫/春花的大姑娘，并且中意到有些迫不及待，不然不会话都没讲上两句就这么着急把他赶出来。 攥着两枚大拳头，段司令很不高兴，他觉得刘副官带发财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了，又觉得冯雪英这座小院子的院墙有点矮了，还有那些长不大的花花草草，耷拉着副稀稀拉拉的惨淡模样，还不如不长来得清净！ 皱着眉头在院子里直打转，转过两圈，段至恒耐不住了，掉头就往大门紧闭的主屋走过去。 走到门前，抬脸，那两扇木门却是毫无预兆的自行打开来，里面露出冯雪英的张白脸，惊讶道：“怎么了？” 段至恒的表情微微抽，低声道：“口渴，我要喝水。” 冯雪英了然的笑笑，指着院子里的井台说：“要喝水不会自己打？” 段至恒顺着他的白指头向后看，瞬时瞪大眼睛又惊又怒道：“你让我喝井水？” 冯雪英道：“有什么区别，反正我家又吃不起自来水，茶水也是井水热的。” 段至恒并不理会他胡搅蛮缠，推开就往屋里走进去，进去才看见大姑娘在桌子旁边，也不知道冯雪英跟她讲了什么，竟是两颊片绯红，见到段至恒，她小声的喊了句：“段司令。” 段至恒点头，过去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喝，他喝的是冯雪英刚喝过的那碗，口气喝干了，心里头却还是气得要死。 几个人简单的吃了点饭，饭是刘副官从馆子里叫来的，吃饭之前冯雪英就带着大姑娘在各个屋里看了遍，告诉她什么东西摆在什么地方，又说教书的先生每个月什么日子来，叫她提前做好准备。大姑娘边听边连连点头，遇到新奇有趣的就捂着嘴轻轻的笑，而冯雪英在她旁边，仿佛被她的笑感染了似的，吃吃吃的也是笑。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情投意合，旁边爱管闲事的刘副官脸欣慰。唯独段至恒抱着发财，脸上就跟冻了霜样冷。看着那对小男女在自己面前奔来走去，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段至恒挑上春花，其实是随意而为之。他以为冯雪英不会看上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段志恒与冯雪英 作者:远行客 分卷阅读7 这种其貌不扬的乡下丫头。 先前的小红莲漂亮啊，比起她，春花简直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可他还是高估了冯雪英。 心里不高兴，小段司令连这天的晚饭也不肯吃，差不了，就叫刘副官带上春花准备走人。冯雪英却道：“还走么，你们走就行了，春花就留下来吧，刚好家里有现成的空屋子，她个大姑娘，总是住在司令府里也不是办法。” 段至恒没料到他会如此性急，匪夷所思的看了眼大姑娘，没想到大姑娘也不要脸，竟是垂着脑袋轻点默许。 小段司令彻底生气了，眼神里的匪夷所思瞬间转入愤怒，但低头，长睫毛又把这种愤怒给彻底掩埋了。抱过发财摸摸头，他扭身就走，边走边说：“随便你们！” 刘副官跟在段至恒后面小跑阵，可段至恒走得太快了，他追不上。好不容易追上了，条巷子也走到了口，冯雪英住的这块地界没有路灯，只有青白的月光，流水似的照在这片屋瓦之上。 段至恒说：“你把车开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 刘副官以为自己听错，便啊了声，段至恒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 说着，他往条巷子里拐进去，刘副官不放心，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在巷子外面几步的地方远远的看了会儿，又往路口的牌子上看，心想，司令有朋友住在这里面？怎么以往没见他来过啊？ 刘副官看不见，而段至恒走到片彻底的黑暗中却是停下了脚步。没人看见，他就偷偷摸摸的大哭了场，不出声音只是哭，哭得自己脑袋疼。 等到脸上差不干了，眼睛也涩得快要睁不开，他整了整衣服终于往外面走回去。 走到路口，该转弯了，他用力眨眨眼睛，从黑走到亮地里，暖黄的路灯光线也变得刺眼了。 路上没有人，刘副官开着汽车也早走了，段至恒就盯着自己的黑长的影子慢慢步行。走了两步，地上又了道人影，跟他的影子走成个前后并列，接着，熟悉的声音也来了，是冯雪英在叫他，阿霖。 段至恒走不停，咬着牙头也不肯回，冯雪英追上来，气喘吁吁，又叫了声阿霖。 段至恒说：“干什么？” 冯雪英拦住他：“你跑什么？” 段至恒说：“我没跑，我回家！” 冯雪英看看他，上来就要抱他，段至恒说：“你又要干什么！春花不是给你了？还不赶紧的回去卿卿我我去？！” 冯雪英伸手来抓了他的袖子，几个手指抓得可怜巴巴，段至恒住了。 冯雪英说：“我不要春花，不要他。” 冯雪英的声音不大，仿佛是单为了说给段至恒听似的，段至恒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说：“小红莲回不来了。” 冯雪英问：“怎么了？” 段至恒犹豫了下，低低的答道：“她跟那个伙计起在河沽码头搭的船，那船是要去香港的，可半路遇上海难，船的人全死光了。” 冯雪英听着他讲，眼睛越睁越大：“死了？” “嗯。” 冯雪英的头慢慢的低下去，手却攥得紧了。 段至恒以为他要难过，就想掏出手帕来给他用用，但是掏到半手又不动了，那手帕刚擦了他的眼泪，还没干呢，怎么拿得出来。 于是他象征性的伸出手拍了拍冯雪英的后背，不料冯雪英胳膊缠，整个把他抱住了。颗脑袋埋在他身上，冯雪英咕哝咕哝的从嗓子眼里出哭腔，段至恒却有些无可奈何。 冯雪英说：“那我只剩下你跟发财了。” 段至恒想了想答道：“不是还有个大姑娘么？” 冯雪英道：“大姑娘也不在了。” 段至恒说：“什么？” 冯雪英点点头：“我给了她点钱，放她走了。” 段至恒问：“走？走哪儿了？她个乡下逃婚上来的小丫头，举目无亲的，能走到哪儿去？” 冯雪英说：“她有个相好的，住在隔壁罗云镇上，下午关门，她就跪下来求我了，叫我放她条生路。” 段至恒听着，表情里若有所思，他真是搞不懂女人这种生物。不过懂不懂都跟他没关系，横竖他又不喜欢女人，不需花时间去了解。于是抱着冯雪英摸了摸对方的发顶，他的语气又柔和下来，低声问道：“那你怎么办？” 冯雪英说：“还有得选么？” 段至恒脸黑：“选什么？” 冯雪英说：“选人，选媳妇。” 段至恒口是心非：“……我再叫刘副官帮你看看吧。”本以为这就可以搪塞过去，可冯雪英在他怀里抬了头，目光直统统的，盯得他心里顿发慌。 “……你又要干什么？”他不耐烦的说。 冯雪英沉默片刻，表情认真而严肃，他说，阿霖啊，你跟了我吧，我有儿子，会洗衣服，还有洋行里的工作……你跟了我好不好？ 七 冯雪英求完婚，段至恒还傻着，及至厚脸皮的冯老爷不知道从口袋里摸出个什么东西，然后抓着他的手，个手指个手指的往上套，他才彻底醒过来。可醒，脸就红了，瞪大了眼睛要把手往回抽，冯雪英却用力的攥住他。 “别动！求你了先别动！会儿，会儿就好！” 段至恒吸了口气，昏黄的路灯底下，他看见冯雪英的脸也是红了，不但红，还慌的很，攥着他的手不停的抖啊抖，段至恒看清楚了，他拿着个金戒子呢。因为不知道该往那个手指上带，所以挨个的使着尺寸。 “这是什么？”段至恒心里阵蜜淌似的甜，甜得快要晕过去，可脸上还是绷着。 冯雪英吞了口唾沫，有点怯怯的说：“传家宝。” “什么？” 金戒子终于套进去了，套在段至恒的小指上。 “我妈说了，以后谁进我冯家的门，就把这个给他。” 段至恒举起手，对着路灯光照了照。戒子是好戒子，当然手也是好手。他说：“我还没答应你。” 冯雪英几乎有点委屈了：“你不跟我？” 段至恒抿嘴，不说跟不跟，揽着冯雪英就往回走。 而冯雪英慌里慌张的被他带在胳膊底下，还在抬头问：“小阿霖……你……” 段至恒说：“发财睡了没有？” 冯雪英点点头：“睡了。” 段至恒说：“好，我晚上就睡那间空屋子。” 冯雪英说：“你不回去了？” 段至恒说：“不回去了。” 冯雪英高兴起来，两只眼睛里盈盈的闪了光，喜气洋洋的说：“好！” 回到家，冯雪英很快就在厨房里烧来了盆热水，殷勤的端到空屋里，段至恒已经躺下了，胳膊底下垫了个大枕头，正在看他从洋行里带回来的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段志恒与冯雪英 作者:远行客 分卷阅读8 报纸。 冯雪英笑眯眯，放下脚盆就往床边蹭，边蹭着边卷袖子，说：“我帮你洗脚？” 段至恒打了个哈切，道：“不要你。” 冯雪英把干毛巾摆在他手边：“那你自己洗？” 段至恒说：“不洗。” 冯雪英点点头，想了片刻走出去把门关上了，然后坐回床边，开始脱鞋脱袜子。 段至诚坐起来了，伸出只脚蹬在他屁股上。 “你干什么？” 冯雪英把两只光脚丫子往热水里浸：“我洗洗。” 冯雪英哐当哐当洗得热闹，段至恒继续声不吭的看报纸。但眼睛看着，内容却不往心里去。他总是忍不住越过报纸去看冯雪英。冯雪英的脸很白，眉毛和眼睛的颜色却生的很浓。 段至恒这边看着他的侧影，冯雪英的嘴角是微微上翘的，他知道他在偷笑，并且笑得很不高明，有点犯傻。 段至恒想，这个狗/日的小王八蛋。 及至冯雪英把两只脚都洗干净了，端起脚盆又脸欢喜的跑出去，隔了不会儿，才颠颠的跑回来。 段至恒看他换了身新衣服。 “你换衣服干嘛？” 冯雪英嘿嘿笑，脸是有点红的，跳到段至恒所在的床上，他撅屁股，开始脱裤子。 段至恒有点慌了，瞪着眼睛叫道：“冯雪英！” 冯雪英嬉皮笑脸的应他：“嗳！” 个嗳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动听得很是肉麻，段至恒只觉得脑袋里嗡的声响，司令架子就有些端不住了。他习惯了在冯雪英这里装模作样，是因为不想对方看出他怕羞。小时候只要他怕羞，冯雪英这个老流氓就会愈发的没羞没臊。不是抱着他亲嘴亲脸，就是搂着他上下左右通乱摸。 他还记着有次两个人半夜里偷跑出去玩，刚翻过墙就让冯家的大管家给发现了。管家领着佣人提了灯笼四处找他们，他们就窝在墙角边的大蓬绿草红花里。 冯雪英挨着他，他也挨着冯雪英，因为太过于紧张，他都没有发现冯雪英目光定定的在看他。看了会儿，冯雪英感叹道，阿霖，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段至恒嫌他靠得太近了热得慌，巴掌推在他脸上，说：“你离我远点，热！” 冯雪英把他的手抓住了，掰开手指在手心肉里亲了口，笑嘻嘻说：“小阿霖。” 段至恒走个神的工夫，冯雪英已经爬到他身上来了，询问似的在他衣服上摸来摸去，还脸对脸的小声叫他。 阿霖。 段至恒垂着眼睛，看那十个细白的漂亮手指战战兢兢的爬到胸口。 冯雪英说：“阿霖啊，你跟我好，我定好好对你。” 冯雪英的眼睛有点红，声音里哆哆嗦嗦，满是兴奋与感动。 段至恒压住他的手，说：“去把灯关了。” 冯雪英想，也是，两个大男人，真要锣对锣鼓对鼓，那场景未免也有些尴尬，于是乖乖的很听话，跳到地下关灯去了。 关了灯，再返回床上，他了几分踌躇，嘴里低低的唤了两声阿霖，双手小心翼翼的复又摸过去。 这回摸到的不是衣服，而是个活生生的段至恒。 冯雪英有些紧张，故而摸也不敢乱摸，感觉差不该碰到对方的皮带了，又小声的问了遍：“……阿霖？” “嗯。”黑暗中，段至恒答得简洁短促，不等冯雪英再开口，段至恒就把他整个抱住了，抱起来摁在软被上，热的嘴唇覆过来就是顿狠亲。 冯雪英躺在底下，很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段至恒亲得他直蹬腿，可蹬了两下，他的腿也被抱起来了。 因为早就厚着脸皮脱了长裤，他身上只留下个四四方方的底，段至恒手动，他就光了屁股。冯雪英急了，两只手伸到下面，捂了鸟和蛋，又挡住屁股缝说：“你！你！” “怎么了？”段至恒咬他口，咬在嘴唇上，然后低声道，“难道你还想干我？” 冯雪英被他口气里的讥讽揭了短，结结巴巴的狡辩道：“不，不是，我经验比较丰富……” 话刚出口，段至恒啪得打了他的白屁股，肉厚屁股大所以声音特别响，响得冯雪英瞬时就呜咽着闭了嘴。 段至恒骂道：“别把你哄女人的那套用在我身上！” 冯雪英很委屈，可又怕再挨打，只好抱着对方的脖子，讨好似的亲亲。 “阿霖……”他想了半天，终于说，“……你，你轻点……” 刘副官是在第二天早上风风火火的赶来的，天还没有亮，他就头热汗的冲进了冯家。主屋里只有发财个，小孩儿还没睡醒，被他惊天动地的呼声吓得打了个哆嗦。 刘副官说：“发财！你爸爸呢！” 发财揉着眼睛，点点的从被子里蠕动出来：“爸爸……”他也四处找，找了半天找不见，嘴角垂就要哭。 刘副官最看不得小孩儿哭，走上来哄他。这时候只听隔壁屋里阵听令哐啷，刘副官想起来了，难道冯家老爷就这么心急，都等不到拜堂，直接就把人大姑娘给办了？ 想着，他都有些替冯雪英脸红。 哄好了发财走出主屋，他还打算继续去找小段司令，可刚走到院子里，小段司令自己就冒出来了，衣服裤子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梳得服服帖帖的，并且面色红润，心情极佳。 看到刘副官，段至恒点头，和颜悦色道：“来了？” 刘副官赶紧跑上去，再探头往隔壁空屋里瞄了两眼……这…… 谜团雾团层层环抱的绕住他，他困惑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及至段至恒上了车，他才在后视镜里发现段的小指上了个金戒子，看着款式样子还是个女人用的，便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司……司令……” 他举起只手，动了动小拇指。 段至恒低头看了眼，便低低的笑了，对着车窗外的日光，他又把戒指照着看了几遍，半晌才说：“这是冯家老爷送的。” 刘副官目瞪口呆，想啊又不敢啊，段至恒又开口了，洋洋得意道：定情信物。 fin 分卷阅读8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