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他》 分卷阅读1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 书名: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文案 “诶,你头发颜色会不会太张扬?” “我喜欢的。” “你还纹身了?” “喜欢啊。” “我说什么你能不说喜欢?” “就是喜欢。”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喜,嗯不喜……x,你亲我干嘛?” “因为喜欢。”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冉,陈卓 ┃ 配角:陆南风,杨初南,凌喻安 ┃ 其它:重逢,甜文 ================== ☆、迟来的信 又下雨了,不大,零星飘着几颗,天色却昏昏沉沉,看了让人压抑。 清早打电话回去,老妈还兴冲冲告诉他:“前几天就晴了,正好给你把床单被套收洗了晾上,怕铺出来又落灰,放衣柜里了,你回来自己理理,我懒得再跑一趟。” 陈卓那会儿在候机大厅,厚重的玻璃墙外,阳光耀目,看得久了,有些晃眼。想起公司的事,问:“老程来过没?” 老太太先是笑,一会儿又嗤了一声:“昨儿打电话找我拿钥匙,正好约了你王姨打牌,我寻思他来来回回也麻烦,干脆去你那儿取了给他送去,说一样不少,夸老太太办事利索,兔崽子全凭一张嘴,哄得人为他当牛做马。” “您不喜欢那样的吗?” “再喜欢也是别人家的,我往后还指着你养活。” 陈卓沉声笑笑,登机口已经乌泱泱排了长队:“我挂了啊,开始登机了。” “行,晚上过来吃饭,小诚回来了。” “陈诚?” “啊,工作调过来了,你小婶乐坏了。”顿顿,又交代他,“叫上那几个崽子一并过来,老头难得下厨,都过来尝尝,老念叨着要找肖小子下象棋,一举好几得。” 不过几句话的当口,队伍去了大半,陈卓悠悠起身,拎着电脑包排到最末:“我陪他下不行?” “人嫌你技术不行,侮辱了象棋。” 陈卓撇嘴:“行吧,正好回公司一趟,晚点带他们回去。” “还有初南那小媳妇儿别忘了啊。” “知道。” “还有啊……” 机票放在电脑包夹层里,单手摸了几次,也没能拿出来,失了耐心,皱着眉:“我下飞机再说,您先忙。” 老太太倒也干脆,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撂了电话。 像是掐着点,算准他下机的时间,才打上车,胡乱抓了几把微微沾湿的乱发,老太太又打过来:“今天陪你爸上老城那边看朋友去,还见到那小邮局了,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你高中那段常去那儿寄信取信的。” 陈卓一怔,有些意外:“不是规划的时候说要拆的吗?” “不在原来那处,搬到四五条街开外,老李头也还在,你别说啊,老李家那闺女,长得是真俊呐,我一看就很喜欢,你说你……” 不想听这些,捡了自己想知道的问:“您刚才说小邮局怎么了?” 老太太砸砸嘴,说他不像话,却也没再继续那茬:“我们那时候搬家,也没给人留个新地址,号码也换了,说是积了小一堆信件,本来是要返回去的,想着你会去取,老李头都给你留着呢。” 信…… 陈卓眯眼想了一阵,猛地坐直身子:“收信人是谁?” “你啊?还能有谁?你别是坐飞机坐傻了吧。” “您看信封上写的是什么?” “仨英文字母,你搁家里那一摞不都是这样?” “确定?” 老太太冷声冷气的:“爱信不信,都给你拿回来了,放你以前那屋,晚上过来都掳走,和你那堆破信过一辈子去!” 果真是她。 不知怎的,沉沉地舒出一口气,又靠回椅背,眸底漾着溢彩流光:“我马上过来。” “你不回公司了?” “不回了。” “博衍他们……” “我打电话让他们自己过去就是了。” 许是他决定反常,那端老太太放心不下:“你没事吧。” 垂了眼,入目是膝盖上微微颤抖的指尖。什么啊,就是个十年未见的小姑娘罢了,值得这样激动慌乱?何况仅仅是几封信件。 五指收紧,舒展眉眼,偏头望向窗外,雨水冲刷过的玻璃窗上,是蜿蜒曲折的水迹,雨势渐大,泛起迷蒙雾气,恍惚间,少女恬淡的笑颜在脑海渐次清晰。 陈卓轻笑:“没事,很好。” 没有什么,比知道祁冉的消息,更好的了。 挂了电话,重新给司机报了地址,又给杨初南去了电话,说了晚上吃饭的事,那边应下,想拉他谈几句工作的事,他也兴致缺缺,胡乱应付几句了事,支着脑袋出神。 许久没有这样清晰地想起她了,梦里常见,年岁渐远,也只剩一个模糊轮廓,与几句听不真切的呢喃细语。 细算算,已经十年有余。 去深圳出差之前,肖博衍偶然还提起过她:“祁冉到底多大能耐,一个瘦巴巴的病姑娘,也能让你念念不忘这十来年?” 他翻着策划,头也不抬:“关祁冉什么事?” “那你单身到现在?阿姨可说了,让我们多帮你看着点儿,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介绍,你都拒绝多少次了?下回我们可没脸上老太太那儿吃饭去,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利索。” “我不喜欢那一型。”答得轻描淡写。 肖博衍抻着办公桌,伸着脑袋凑近,盯着他左右打量:“你别是喜欢男的吧?” “滚远点儿!” 那哥们儿嘿嘿笑笑,靠坐在桌边:“我知道,你喜欢祁冉那种的,问题是没有啊,现在的姑娘,个顶个的开朗伶俐,想找祁冉那种孤高冷傲的,做梦呢吧?” 陈卓掀起眼皮瞧他,重申:“说了和祁冉无关。” “你还有别的理由?” “才二十六,着什么急,我还想自由几年。” 肖博衍白眼翻上天:“二十六还小?老程女朋友都换一打了,初南昨儿才买了求婚戒指,我和我们家那口子下个月就两周年,再瞅瞅你,一把年纪还跟愣头小子一样玩纯情,怎么地?还想把初恋留给未来老婆?” 合了文件,端过瓷白茶杯,含了半口茶水,微苦,皱着眉咽下:“有什么不妥?” 对方一口咬定是祁冉的缘故,语重心长:“真的,你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着?祁冉就算了吧,了无音讯七八年了,要出现早出现了,没戏的,趁早收了那份心,找个值得的姑娘,也好让叔叔阿姨省心。” “说完了?” “算吧。” “门在那里。” “……” 他自己其实不常提起祁冉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 ,倒是哥几个时不时聊起。 人呐,自己过得幸福美满了,恨不得身边所有人都脱离“苦海”。 咸吃萝卜淡操心。 出国喝了两年洋墨水的陈诚也没少管闲事,闲来无事考了本心理咨询师资格证,想着不能浪费,也拿他练手:“老哥,你坦白告诉我,为什么不找女朋友?” 他当时大概脑子短路,配合了一出:“不想找。” “理由。” “就是不想。” 也不知道兔崽子哪儿得出的结论,一拍桌子,玻璃杯都颤了两下:“肯定是因为祁冉!” “……你继续编。” 陈诚得意洋洋嘬着吸管,皱着脸把最后一口橙汁咽下肚:“这是心病,没得治,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过祁冉这人,怕是再也见不着了……不要灰心,幸亏你有我这么个靠谱的老弟,多来几次心理辅导,保准你茅塞顿开。” 陈卓淡笑,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转身上楼。 又听他问:“你还喜欢她吗?” 还喜欢她吗? 这问题问得妙,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出租车拐入小道,前面是占去半条道的骑车少年,司机鸣笛,陈卓回神。 正是放学时候,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三两一排,各自打着伞,有说有笑。年轻女人一手拎菜,一手牵着步子不稳的孩童,站在站牌下等雨停。 祁冉今年,也该二十五了吧。 她现在,又是怎样的? 还喜欢看书吗?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不爱和人交谈说笑?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或许还是喜欢一个人,带着路边捡到的猫猫狗狗,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或者和方才的女人的一样,早早嫁做人妇,改了年少时的观念,心甘情愿做起相夫教子的小女人…… 如果再见面,不知道能不能再认出她来。 十年,浑浑噩噩,忙忙碌碌也过来了,再回头看,却是走了很远很远了。 老太太早早等在小区门口,撑着能容三人的黑色大伞。瞧见他,老远挥着手走过来。 付了车钱,陈卓拖着行李箱急走了两步,接过伞柄,并排往里走:“说了不用下来,到处都是积水,等会儿鞋湿了又要怨我。” 然后被拧了耳朵:“兔崽子怎么和妈妈说话?我好心下来接你还没个好态度,是不是给你脸了?” 陈卓稍稍弯身,方便老太太上手,面上却是笑着的:“知道您想我,这不是来了吗?” “还好意思说,还告诉我昨天回来,菜都买了又说不回来,糊弄谁呢?” “您以为我乐意?那不是工作需要?” “诶哟喂,就你忙,那几个崽子忙还知道给自己把终身大事解决了,就你一个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也不见给我带回只母苍蝇。” 走得快,裤脚湿了大半,贴在小腿上,难受得紧:“上回带过来的衣服还在这儿吧?” “少转移话题!”揪着他的耳朵又来回拧了几圈,老太太仍是答了,“都是正式场合穿的,怕你着急穿,洗了给你送回去了,就剩些你读书时候的了,也一样,个子都在那时候长完了,肯定还是合适的。” “我都说了自己来拿,您老是这样,两头跑也不嫌麻烦。” “得了吧,两趟公交的事儿,我去找你王姨不比这近,到时候别个说我不关心儿子,有理没处说去。”收了手,挽着儿子的胳膊,缩着肩膀提防伞上滴落的水溅到身上,“让你通知小杨他们,话带到了吗?” “说了,等会儿就过来。” “喻安她们那几个丫头呢?” “不都是一起的?好得跟连体人似的。” 老太太斜眼看他,意有所指:“看看现在请个人吃饭还要准备双份了,就我家这个没出息,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在人家情侣堆里混。”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喜欢请收藏~~ ☆、她回来了 进屋连打了两个喷嚏,被老太太赶去洗澡。 天凉,明天还一堆事等着,感冒发烧都耽误事儿,随手从衣柜里拿了套暗色的运动服,进了浴室。 擦着头发出来,老太太正好拿着一小塑料盒子进来找他:“也不多,十来封吧,之前邮局清信,老李头都给拿回去收着了,一搁就是好几个年头,说是上个月又来了一封,是同一个地方寄来的,他才想起来。” “上个月?!”手上动作一顿,陈卓急走了几步,接过小盒。盒子是透明的,头一封是洁白崭新的信封,字迹与习惯格式,是祁冉无误。 心脏漏了半拍,情绪里甚至带了些许的不知所措。 老太太看出一二,不便打扰,踮脚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我出去帮老头准备晚饭,你完事儿出来帮忙。” “嗯。” 再看了他两眼,摇头叹气地迈步离开。 盯着信封上的字迹半响,回神时,自己都觉得好笑,拎着毛巾再在头上揉了两下,在小床上盘腿坐好。 小心翼翼取了信出来,将小盒搁在一旁。像是按时间顺序理好的,信封的新旧程度也截然不同,一目了然。 收件人:max。后面跟了一个表情愁苦的小人,指甲盖大小。原先怕非本名邮局不让取,商量着做得记号。 是啊,祁冉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唇角上扬,略显苦涩,抽了最下一封泛黄的信件,顺着封口小心拆开。 信纸折了两道,中间是稍有硬度的相纸,他才取出来时,便滑落在腿上。入目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田,与湛蓝无云的天空。背面用签字笔写了小字:“2011.03.15,摄于罗平”。 明明说好,等见面了和他一起去看的。 心里这样想,脸色却是柔和许多,骨节分明的长指动作几下,展开条纹信纸。是祁冉一贯的风格,寥寥几句,占去大半纸张。 她说:“马上就要高考,母亲怕我压力过大,说带我出去散心。想起正是油菜花开的时候,便去了罗平。我从不知道黄和蓝,能这样和谐,我想你会喜欢,将照片一并寄去了。本来答应和你一同去的,又食言了,希望不要觉得我是一个满嘴谎话的人才好。见信回。” 反复看了几遍,也没觉得不对,再捻起照片欣赏一阵,这才后知后觉。 一一年高考? 认识的时候,她已经高三的,比他还要高一年级,怎么还晚了他一年? 或许与她一年多的消息全无脱不开关系。陈卓猜测。 接连又拆了几封,期许能找出一星半点的线索。 “我可能去不了北京了,成绩不理想,第一志愿报了厦门大学,应该能录上。不是突发奇想,高考前看了今何在先生的《悟空传》,想了许多许多,实在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 佩服,也想感受这位大师曾学习过的环境、生活过的地方。不知道你现在念的大学是不是符合心意,如果你真的去了北京,我必须和你说声抱歉了。见信回。” “到厦门了,坐得火车,四十多小时,却不无聊,一路都是宜人的景色,很美。学校也很美,和姐姐去了旁边的南普陀寺,爬了山,久不锻炼,腿脚酸疼了两个日夜。以往你都是立马回信的,因为我无故消失这一年多,在生气吗?见信回。” 怎么会生气呢? 陈卓轻轻摇头,又拆开一封。 “给杂志社投了稿,说我文笔构思都不错,打算长期合作,我果然还是要靠写东西维持生计的。下个月去北京,杂志社编辑说有事要见面详谈,三天,如果你在北京的话,我去看看你,虽然真的见面我可能局促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或许真的是一个很笨的人。见信回。” “闲来无事在网上连载了小说,昨晚网站编辑联系到我,有意签约,本来是随便写写的,没想那么多,既然有机会赚点外快,何乐而不为,你说是吧?见信回。” “小说人气超出我的预估了,出版社和责编那边已经商量好了,我觉得也不错,签约出版了。或许你无聊看书打发时间时,能看到它也说不定。见信回。” 或许久不见回信,她也像曾经的他一样开始慌张无措,写来的内容,不再单纯分享心情与趣事。 “你很忙吗?或许你在别的地方念大学,收不到我的信吧。看到的话,记得告诉我新的地址,要是有意回信的话,一月之前,都寄到厦门大学吧,收件人写祁冉,是我的名字。说来,认识你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姓名,也未曾见过你的长相,如果再也联系不到的话,或许是一辈子的遗憾。见信回。” “很多事情,都有契机,相遇如此,离开,也必定如此。我向来不是强求的人,最近也在想当初坚持着不见面是不是正确的,毕竟你是第一个,除了缘缘之外,我愿意毫无保留吐露心声的人。我想见见你,亲爱的max。见信回。” 最后一个土黄信封里,是一张没线的纸,寥寥几字: “我找不到我的max了……” 或许她自己也没谱,一贯挂在信尾的“见信回”也没有了。或者干脆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收信地址也写得龙飞凤舞。 然后,便没有再写过了。最新一封,也没给他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简单苍白的几个字:“下个月,去s市,久居。” 并不是真的想给他写信。陈卓想。 祁冉厌恶这个地方,若非迫不得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踏上半步的。也许也和当初与他一墙之隔吐露心事一样,情绪急需合理的宣泄口,才寄出来的。回信与否,她已经全然不在乎。 无碍,知道一点消息,总还是好的。 将信一一收好,又放回小盒,与换下的脏衣裤搁在一处,打算等会儿一并带回自己的住处。 小祁冉啊小祁冉,扰人心绪的事,倒是做得信手拈来。 无声笑笑,踢着拖鞋下楼帮忙。进厨房,正好与冰箱顶上伏着打哈欠的橘胖子对上眼,拖了凳子坐下,拍拍大腿:“过来。” 体型不容小觑的橘猫掀了掀眼皮,难得给面子,几个跳跃,稳稳落在陈卓腿上,挪着肥硕的身子找了舒坦的位子,躺下舔爪。 陈卓伸手,耐心地顺着毛,眸底布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又长胖了吧你?” 洗了山药端进来的老太太听了,冷哼一声:“成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好吃懒做的,它不胖谁胖?和猪搁一块猪都要甘拜下风!也不知道你当初打哪儿请回来这么个祖宗。” 陈卓不在意,橘猫倒是听懂一般,斜着眼瞅了老太太一眼,懒洋洋又趴回去。陈卓乐了,捏了捏小家伙的耳朵:“我自己喂的时候可不这样,每回送过来给您带几天都能胖一圈。” “那能怎么办?圆不隆冬的,还挺可爱,看了又忍不住对它好,我真是……算了算了,吃完饭赶紧带回你那儿去,成天伺候他吃喝拉撒的,这周牌都没怎么去打。” “知道了。”又垂首拿额头蹭了蹭橘胖子的脑袋,声音很轻,“大黄啊,你妈妈可能回来了……” 远在料理台边忙活的老太太竖起耳朵:“你刚说什么?” 陈卓抱着猫起身,又出了厨房:“没什么,下楼看看老程他们过来没有。” “说清楚,谁的妈?大胖的?你是不是瞒着我谈女朋友了?” 充耳不闻,拿过还在滴水的大黑伞,抱着大黄拉门出去,优哉游哉晃荡到小区楼下,寻了个能避雨的地方坐下。 s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毫无根据想找到个把人,比登天还难。也或许哪天陪老太太出门逛个街,就遇上了也说不定。 见面之后,说什么呢? 质问她为何突然断了联系,还是解释自己没回信的前因后果?或许祁冉已经不是那个祁冉了,也可能他喜欢的,仅仅只是记忆里那个恬淡美好的少女。 这算什么啊,从头至尾本就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搞得像分手多年的情侣考虑复合一样。 毕竟祁冉,连他姓甚名谁、模样身高都不知道,她想见的,只是一个亲密而陌生的max,陈卓之于她,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吧? 自己胡思乱想一通,又勾着唇角自嘲。 能不能遇到还是个问题,倒不如先担心明天的新人面试,关心关心公司的未来发展。其他的,都听天由命罢。 “阿卓!” 他抬眼,看到顶着西装外套往这边跑的肖博衍:“你媳妇儿呢?” “车上呢。”在他边上站定,叉腰平复呼吸,“怀了孕不敢让她淋雨,我媳妇儿现在可娇贵着呢,伞给我,我这就去接人。” 陈卓递了伞过去:“老程和南哥呢?” “后面呢,我这不忙回去接老婆呢吗?没和他们一道,先过来了。” “嗯。” 肖博衍接了伞,觉着他情绪不对,掀起眼皮细细再看了他几眼:“你怎么了?丧着个脸,还抱着你家大胖子。” “她来s市了。”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心底到底还是带起几丝异样。 肖博衍摸不着头绪:“谁?” “大黄的妈。” “……” “……” 反应了好一阵,肖博衍眼睛瞪得溜圆:“祁冉啊?” 陈卓点头。 “卧槽!” ☆、情不知所起? 第一次见祁冉,是雨后艳阳天。 正值盛夏,文理楼中间的老槐树上,蝉鸣不断。 课上和肖博衍插科打诨,被老刘头抓到阳台上罚站,肖博衍嘴闲不住,被罚了仍站在他旁边嘀嘀咕咕,一个人也说得热闹起劲。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 陈卓只不时附和两句,目光不觉停在对面教室阳台上的小姑娘身上。 七八米的距离,不远不近,视力也超乎常人的好,模糊能瞧见那人脸上浅淡的笑意,阳光洒在她的肩头发梢,浑身像绽着一圈淡淡的光晕。 小姑娘套着蓝白的校服外套,松垮垮挂在身上,更显小小一个。双手交叠,搭在阳台栏杆上,头微微冲下,看往来行人,或者在看雨后草坪。他不清楚。 右手捏了白色的耳机线,一只还吊在栏杆外,被风吹得左右摆动。她也不管,安安静静站着,置身事外的模样。 “诶,和你说话呢,发什么愣?”肖博衍曲起胳膊肘,撞了撞他的。 陈卓莫名心虚,退了两步,撑着闲置的单人桌轻轻一跃,坐得稳稳当当,却没有收回视线的打算:“你说什么?” 肖博衍也不在意,原模原样又给他重复一遍:“段小玲啊,三班那个,上回给老杨表白,也不知道跟老杨那儿受了什么刺激,转眼和五班的蒋鑫好了,活脱脱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的,毫不夸张。” “以貌取人不好。”他笑笑地回了。 肖博衍乐了一阵,又想起什么,问他:“黎荷你觉得咋样?” “黎荷是谁?” “不是吧老弟?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你就没一点儿印象?” 陈卓摇头,确实是没印象的。 肖博衍勾着他的脖子,说他:“傻了吧唧的,成天就知道盘算你那点儿破篮球,上回和三班打比赛,人小姑娘一事不关己的,还巴巴地跑来给你送水,就前两天的事儿,你真不记得?” 还是摇头。 肖博衍连连咋舌,恨铁不成钢:“你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楞木头,黎荷啊,理科楼楼花,看上你了你还正眼不瞧一眼,不得了,老杨那万年朽木都说好,你要是感兴趣,试试也不是不行。” “不试。” “嘿哟我的老弟,你别是月考考多了脑袋秀逗了?青春嘛,全靠浪,不疯狂,枉青春!” 陈卓嗤了一声:“我又不是你。” 肖博衍被他轻飘飘的语气激得跳脚:“我怎么了?我将来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英语都干不掉的人,还想干大事?” “……我晚上要在你泡面里投毒。” 对面的姑娘直起身,再看了楼下两眼,缓缓收了耳机,胡乱揣进衣兜里,走路也是缓缓的,五六米的阳台,也走了一分多钟。进了教室,不与人搭话,也不在任何一处停留,径直顺着过道去了最后,隐入死角,再看不见人影。 “那个女生……” 话到一半,肖博衍急吼吼打断,顺着他的视线张望:“哪个哪个?说出来,哥哥保准给你把她幼儿园小情人都给你打听出来!” 陈卓垂眼,盯着地板:“没什么,对面几班。” 肖博衍转头看他,见鬼一般:“不是吧老大,高二了你不知道对面几班?” “不知道。” “高三文尖,问这个做什么?”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抱怨上了,“他们班风水好,仨老师请病假,逍遥一上午了,你说老刘头身体怎么就这么硬朗?记性也好,还记着上周罚我那三千字的检讨,我现在才完成三分之二,本来学业就很忙了,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你说你也是,抄作业也不知道带上哥哥,让没做作业的站起来那会儿,好家伙,简直万花丛中一点绿,我算是丢脸丢大发了……诶,和你说话呢,又想什么?” 下课铃响,陈卓跳下桌面,拍了拍那哥们儿的肩:“我突然想起来,下午华姐要抽查英语模拟卷的后面四套,包括作文。” “你说什么?”肖博衍笑容僵在脸上。 “啊,还有,黄小波的物理卷子好像是下节课检查,你好自为之。”然后,插兜回了教室,留肖博衍一人风中凌乱。 周六哥几个约了去骑车,陈诚小他们一岁,脑子好使,已经在高三蹦跶,这种活动,是不大参与的。倒是杨初南带了他的小青梅过来。 小姑娘爱玩,又操心累成小山的作业,路过图书馆那会儿无论如何也不肯继续走,去图书馆奋斗去了,交代他们回来时候记着去接。 杨初南是妹控,即便对方只是邻家妹妹。 骑了没两圈,就说要去给人辅导功课。剩三两个人,玩得也不尽兴,气温也高,都兴致缺缺,一并都去了。 下午五点多,阳光已经柔和许多。 窗边坐着短发的姑娘,褪去肥大的校服,简单的白色衬衫,倒衬得人愈发气质迫人。浅橘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少女身上的清冷感淡去一些,清雅又可爱。 手边是一摞黑色封面的小说,家里书架上摆了一套,父亲看的,他没碰过,却也知道是余华的作品。 像是她会喜欢的东西。 凭着仅有的两面猜测他人喜好,简直莫名其妙,自己也觉得不大像话。 “看什么?堵在门口。” 第二次了,被一个小不隆冬的女生唬住。动了动嘴皮子,想丢个一言半语和程牧扬搭几句,以证自己思路清晰,逻辑在线。 无果,被程牧扬推搡着去了凌喻安那桌。 杨初南喜欢凌喻安,明眼人都知道。 哦,除了凌喻安。 即便嘴上念着“你什么能把脑袋里的水放一放”,手上仍是一刻不停,在纸上推理演算,生生将一堆字母符号算成阿拉伯数字。 凌喻安便支着下巴等,眼珠子转了几转,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都跟着发亮:“周一学校请了f大知名的汉语言老教授过来做讲座,在大礼堂,地方大,本来只要高三的去,后来把我们高二文尖的也带上了。最后老教授提了几个问题,摆明是为了显摆自己水平高,挑了几个学生回答,点背儿,挑到个顶厉害的转学生,硬是把老教授堵的说不出话,临了临了还挑了两个错,你们是没看到,当时老头的脸那个绿呀,啧啧。” 自诩万事通的肖博衍觉得稀奇:“转学生?我怎么没听说?” 凌喻安冲窗边的女生努努下巴:“喏,那个就是了,是不是看不出来?” 有话哽在喉咙口,程牧扬先他一步问了:“这么牛掰?叫什么名儿?” “祁冉,耳朵旁那个祁,冉冉升起的冉,简单好记,寓意深刻。” “什么来头?” “听说是教师子女,诚哥他们班上的,都知道教师子女可以随意选班的,大概心里不平衡吧,班上没几个待见她的,还有人嚼舌根说人家走后门。上回月考,好家伙,直接年级第一,超了原本那个扛把子林苏整整七十五分,七十五分啊,什么概念?继续保持,北大有她一席之地,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初南拿笔尖敲了小姑娘的脑门:“你能搞清楚几种圆锥曲线的区别我更佩服,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 解出来了,听着。” “哇,你好厉害啊!” “少给我贫,这套卷子做不完今天就在图书馆过夜了。” “人家图书馆十点就闭馆的。” 叫祁冉啊…… 不自觉笑弯了眉眼,又多看了那人两眼。摸了卷子出来,不经意抬眼,对上肖博衍和程牧扬探究的眼神。 不大自在,轻咳一声:“看什么?” “该问你吧?看什么呢?” “没。” 肖博衍环手坐着,看破一切的样儿:“那神情,分明是惦记上哪家姑娘了,说出来,哥哥们给你把把关。” 陈卓耸肩,从杨初南笔盒里顺了支钢笔过来:“没有的事你让我说什么?” 程牧扬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打进门就怪里怪气的,就是那边那位呗,还想瞒过谁?” 凌喻安埋头做题也不忘掺和一脚:“祁冉啊?想不到卓哥喜欢这种调调。” “做题做题,八卦什么?” 肖博衍却一拍桌子,一脚踏上木椅,继续他的青春理论:“喜欢就去追啊,趁年轻,划船不用桨,全靠浪!不疯狂,枉青春!” 被程牧扬捂着嘴巴按回座位上:“轻点声儿,又想被人请出去?” 杨初南摇头,眼睛盯着复杂难解的几何图:“把那点儿歪心思放学习上,就不会老被请去办公室喝茶了。” 肖博衍掰开哥们儿的手,不服气:“我不照样在尖子班呆着?天赋这东西,羡慕不来的。” 杨初南但笑不语。 消停没两分钟,肖博衍又咬着笔头瞅陈卓:“不是,你真看上她啦?” 陈卓没答,笔却没再动过。 程牧扬便笑他:“一见钟情,可真够俗套的。” “没文化了吧?”肖博衍干脆搁了笔,大有好好上一课的架势,“《牡丹亭》看过没?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阿卓这年纪,对个把姑娘上心,也是正常的。” 陈卓说:“少他妈胡说八道,做你的作业。”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程牧扬扬扬眉梢,提醒:“不是最好,教师子女,少惹为妙,别到时候成绩下来了还怪你头上,有理说不清。” “……知道。” ☆、奇怪的她 “祁冉啊,是个奇怪的人。”堪堪保住文尖班最后一个名额的陈诚,这么评价他的新同学。 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陈诚话痨本性尽显,美名其曰活跃餐桌气氛,其实只是将学校的奇人罕事串一串,一股脑都抖落出来,过过嘴瘾。 陈卓被老爹支使去端盘拿碗,最后一个落座,困扰他近一周的名字,轻飘飘飘进耳朵里,入口的椰汁瞬时索然无味。 指腹摩挲玻璃杯壁,低头与大花盘里的蒸鱼大眼瞪小眼,状似无意:“怎么说?” 有人搭话,陈诚自然是乐意的,拉了凳子,做到他哥边上,撸起袖子,大有谈他五毛钱的意思:“她来我们班也个把月了,从不主动和人搭话,有人找她聊天吧,也只是敷衍应付两句,真的就两句,毫不夸张。说是清姐的女儿吧,其实长得一点儿不像,好像关系也不好,从没听她喊过一声妈。” 又摇着头自我否认:“不,不对,好像也正常,别说喊妈,就是说话也不常有,有两次课上点名,起来答了两句,声音还蛮好听,挺独特的,一下就记住了。不过说来也怪,你弟我这交际能力,她能一个多月不和我说话,也是能耐。” 陈卓掀起眼皮,瞅了猴孩子一眼,并没有多余想法,那人却扔了筷子表示不服:“什么眼神?你不信?不说同班同学,就门口那几个老头,也和我熟络,迟到那么几回不被拦下的,就说你还见过谁?” “您厉害行吧?” 陈诚说他不走心,又叨叨了两句,话题绕回祁冉:“不过那女的真挺厉害的,课不怎么来上吧,月考成绩还高得要命,你是没瞧见林苏她们几个的嘴脸,那脸绿的哟,早看不惯那群拿成绩充老大的,大家伙都喜闻乐见。” “不怎么来上课?”撇去冗长的描述,陈卓挑出疑惑。 仰头喝去半杯可乐,陈诚鼓着腮帮子点头,着急说话,咽得狠了,呛得面红耳赤,好一阵缓和下来,也收不住嘴:“是呀,尤其她老娘的课,就见她来过两次,说来也怪,人家月考分儿最高的就是语文,一百四十七,作文满分,都扣在阅读上了,还是因为有不成文的规定,阅读和诗词分析不让打满分,你就说牛不牛?诶,我们高三的难度,你们高二的小鬼头怎么能理解?” 陈卓本不想和他争,又看不过他那嘚瑟的样儿:“那么能耐当初不选理科?” “你怎么一把年纪还有这种偏见?老觉着我们文科死记硬背就能拿高分,就问你权利和权力的区别你能答上来不?三圈环流是什么你知道不?怕是朝代也只知道唐宋元明清吧?” “……您继续,我安静呆着总行?” 陈诚冷哼,得意忘形,再含了半口可乐又呛了一遭,咳了一阵,仍不知道消停:“不过都说她老娘私底下给她透题了,好多人在人背后说闲话,其实细想想,都站不住脚,就是语文她真提前背了答案,人家数学还一百四十五呢,总不能说数学老师是她爸。”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尽听混小子在耳边聒噪了。 陈卓随便扒拉了两口,就说要赶作业去,拿了罐冰可乐上楼回房。 陈诚紧随其后,趴在书桌边,眼巴巴望着他:“哥啊,卓哥,和你商量个事儿,周五那套高三统一的英语卷子,我知道你们高二理尖也留了一份,你看是不是……嗯?” 陈卓侧过身,自笔筒里抽了钢笔出来,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不予理睬。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 陈诚眼珠子转转,主意张口即来:“我看你对祁冉的事儿挺上心的,我和她一个班,给你送送小情报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笔尖停顿,轻薄的白色纸张印下浓重的黑点,晕开小一圈墨色。 “你就不想知道她每天是怎么过的?又有怎样的小故事小习惯?真正的性格如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关于她一切的一切……”伸着脖子打量他哥的神色,知道那话奏效,再接再厉,“其实吧,我和她同桌,挺熟的,你不知道,她来班上这么久,唯一搭过话的人,就是她那个小同桌,考虑一下,嗯?” 陈卓默了默,眸色沉沉。 “真的,反正你早做完了,给我瞅两眼,举手之劳的事儿,但我可以给你送一学期情报,怎么看都是你占便宜,有什么可犹豫?” “包里。” 陈诚没缓过神:“啊?” “卷子,在书包里,自己拿。” “得嘞,感恩!”又凑过来,抱着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 他哥的脑门,响亮地吧唧了一口,颠颠跑去小床边翻包。 厌恶地抽了湿巾,擦拭被混小子亲过的地方,也没心思骂他恶心,转着转椅,抿唇想了想,主动开口索要酬劳:“现在,我要第一份情报。” “不是吧老哥,你真看上她了?” 陈卓没回,静静地看着他。 陈诚摆手,妥协:“中午午休,她一般不回家,据小道消息,都是在顶楼看书,你要实在想创造机会认识认识,可以上顶楼试试。” “还有呢?” “别的我真不知道了,本来也没关注过她,在班上就跟隐形人一样,我又不喜欢那样的,没道理四处打听人家的事,明天上课,我找人问问再告诉你,或者你想知道什么,和我说,我差人问去。” 脑袋空空,干脆搁了笔,单手支着脑袋,盯着埋头抄作业的人:“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手上不停,陈诚仍是抽空古怪地瞧了他哥一眼:“真打算追啊?” “你先回答我。” 陈卓问得认真,陈诚也重视起来,含着笔盖想了好一阵,不大确定:“说不好,都说她奇怪不合群,其实人家也没怎么,可能单纯喜欢一个人吧,桌上教材不常见,倒是常常看到一些名家大户的作品,路过的时候偷瞄了封面,作家我是认得的,书没听说过几本,肯定人人皆知的那些都看过的,才找了别的来消磨时间。中学生没几个静得下心读书的,总之,感觉,嗯……反正就是特有文化的感觉,总是安安静静呆着,考了高分也不像林苏她们爱显摆,挺低调一人,我还是很欣赏的。” “就这些?” “还不够?我又不是闲着没事成天琢磨人家姑娘,那不和变态差不多德行了?” 陈卓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平时也没看你正常过。” “……我们断绝关系吧,真的。” 尖子班是有特殊规定的,比如,提前二十分钟早读,比如,能在高三月考后立马拿到考卷测试一回。 周一一早安排了语文模考,提前半个小时,早上两节语文课都占去,课间也不放人。 语文,原来可以难到这种地步吗? 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仍是清脆刺耳的蝉鸣,更叫人心烦。 诗词鉴赏,就短短二十个字,外加一题目和作者,不认识的字就六七个,完全没法下笔。 做题进度都差不多,不时能听着几声无奈叹息,或恼怒揉搓纸张的响动。 一百四十七……祁冉,大概是神吧。 胡乱安了个修辞手法填上,笑笑地翻了页,到后面实在精神缺缺,不会的,都空着,会的,没心思写,也空着。反正也无关紧要,索性趴着拨弄书脊。 下课铃响,都叫唤着交了卷子,身心俱疲,要么,趴在桌上闭眼养神,要么,三两凑在一处抱怨吐槽。 “这就是高三吗?我果然还是赶紧回家卖红薯吧!” “什么鬼?分明都是送命题。” “我头一次觉得英语那么可爱,真的!” 肖博衍和程牧扬下楼买了面包垫肚子,顺路给他和杨初南带了两份,聚在一处边吃边闲聊。 到底还是学习氛围浓厚的班级,话题里总逃不开考试作业这些。 程牧扬啃着面包,和着冷牛奶艰难咽下:“我那会儿还说人家文科生都是进不了理尖才退居二线的,现在想想,脸皮都要挂不住了,那学姐真够牛的,一百四十七,佩服佩服!” 杨初南本不大参与涉及女生的话题,也破天荒开了口:“听说比我们要小两岁,脑子好使,跳级了。” “不是不允许跳级吗这会儿?” “政策还没出吧那时候,应该是小学跳的,再说人家智商够,没必要浪费时间。好像也不是s市的人,外省来的,政策不一样也正常。” 肖博衍咋舌:“不说别的,就这难度,人家能接近满分,说实话,就是真给我透题我也考不了,那些说风凉话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上午给了他们一个实打实的下马威,下午可亲可敬的小花老师又带来二次伤害。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年轻女人抱着大摞打印纸进教室,交代班长人手一份:“你们的作文,都看了,四十七八都难得,更别提五十以上,本来是要给你们找找学长学姐的观摩观摩,都知道这次出了满分作文,我看了,再一对比,都没意思,只印了你们祁冉小姐姐的,仔细看看,学习学习。那些现在还能写出‘鸡蛋像鸭蛋’这种比喻的,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我学生。” 有人私下里打听过的,知道一些:“什么小姐姐,人家只是读书早,再晚生两年,当花姐您的闺女都不嫌大。” “我倒希望她是我闺女,长脸。”胡侃了几句,也不多呆,踩着细高跟,扭腰出去。 他的同桌小黑皮一目十行,眨眼功夫已经开始感慨:“同样三千常用字里挑挑拣拣,怎么人家随便凑凑就这么高大上?想拜师,求认识。” 程牧扬将作文纸卷成卷,不时轻敲桌面:“别想了,听说是个木讷孤僻的四眼妹。” 四周一阵哄笑。 陈卓只盯着满面的漂亮字体,看得认真仔细。 肖博衍凑过来,啧啧称奇:“不是吧,你真在看?” “怎么?有问题?” “你不老说别人的东西看了也没用?合着把我们都洗脑了,自己又改主意了?” “不一样。” 当然是不一样的,纸张顶头那个娟秀的名字,就有着足够致命的吸引力。 ☆、你愿意成为我的max吗? 陈诚是靠不住的。陈卓再一次用实践证明此结论毋庸置疑。 顶楼是不常来的,只知道年前文理科分开,各占一楼,却没想过相接的顶楼正中也竖起高墙。密密麻麻,写满学长学姐的毕业留言。 枉费他花了大把时间在穿衣搭配上,还耐着性子听老爸讲完追妻八十一难。 是青春期躁动太过强烈了吧?导致了连日来的精神恍惚乃至行为异常。 都什么跟什么啊? 自己想想,也觉得可笑。摇头叹了两声,脚尖擦地,转身,打算下楼。 “你好?” 声音软糯,和着燥热的夏风,滑入耳道。陈卓站定,微微错愕,试探地回了:“你、你好。” 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祁冉,只知道心口那块突然发烫,一路直上,烧到了耳朵根。 原来,私下里打听了她许久,却连她的声音也辨不出。白白借着找陈诚的旗号偷摸去看了她那么几回。 “你要走吗?”她问。 陈卓抿唇,思量几秒,摇了头,即便对方看不到:“不,我才来。” 那头的人轻笑了两声:“陪我说说话吧。” “好。” 他从不知道自己能紧张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7 到这种地步,何况对方还不一定是祁冉。无果,一贯的游刃有余忘得一干二净,每往墙边跨出一步,心脏都跟着揪紧一分。 她沉默许久,像在思考合适的话题,他屈膝坐下,安静地等。 “你还在吗?”她又问,语气里透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在。” “嗯……” 那个中午,便是这样度过的,到最后,她也没和他提起什么,只不时问问他在不在,是不是要走,像是极度不安,每回得到肯定回答,都能听到清浅的叹息。 临近上课,她问他:“你明天还过来吗?” “来!”答得坚定迅速,连自己也吃了一惊。 “那我明天还在这里,你还是在那边,就这样陪我坐坐,也是好的。” “好。” 她语气带笑,评价他:“你一定是很温柔的人。” “谢谢……” 躁动不安地坐了整个下午,上课内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熬到晚饭时间,在食堂门口堵到陈诚,把人拉到隐蔽拐角,劈头就问:“今天,祁冉去顶楼没有?” 陈诚莫名,拍着他哥的手:“我上哪儿知道去?你松开,衣领子都要抓变形了!”过会儿反应过来,瞠目结舌,“你、你真去了?” “啊,不是你给的情报?” “我随便乱说的,我也没谱,上回听班上女生聊天,说有人偷摸跟去看过,我当时就觉得没可能,哪有人那么闲干这种跟踪人的事儿,你说是吧……”声音渐小,偷着眼打量他哥的神色,“我不是故意耍你,是当时真拿不出合适的情报交换,卓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有人。” “啊?” “我今天上去,顶楼有人,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她。” 陈诚眨巴着眼,接收此重要信息,一巴掌呼在他哥肩膀上:“行啊老哥,行动派啊,说去就去啊?厉害厉害!” “所以我问你,她今天午休,上去没有?” “如果是女生,十有八.九就是了,别的女生上个厕所还成群结队,哪能一个人去顶楼那种流传过鬼故事的地儿?” 陈卓还不放心,勾过混小子的脖子,小声说:“我得确认一下。” “怎么确认?” “她过来了,你上去搭话,我听了声音,就能知道是不是她。” 陈诚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不是吧老哥,她要是不理我,食堂门口人来人往的,多没面子?” 陈卓却管不了那么许多,余光瞄到瘦削的身影靠近,推了人一把,自己躲进小道,探着脑袋观察情况。 被挡了去路,低头看路的女生,也抬头微微疑惑地看了冒失鬼一眼。 陈诚挠着脑袋,好一阵尴尬,憋了半响,干笑着搭了话:“那、那什么,祁冉,你好,来吃饭啊?” “……” “别误会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说都是一个班的,见面了打个招呼也正常,你说是吧?呵呵呵……” 祁冉应该挺无语,静静看了他一阵。 陈诚面上挂不住,暗戳戳往边上挪了挪,让出地方,陈卓也觉得没谱,冲人招手示意撤退。 “你好。” “嗯?” 祁冉双手插兜,毫不吝啬,冲陈诚弯了弯唇角:“打招呼。” “啊哦哦,打招呼……哈哈,打招呼。” 女生偏了偏脑袋,或许还是觉得奇怪,也没多留,插着衣兜走远。 果真是她! 心头异样,带着未可知的愉悦,直达神经末梢,眉眼舒展许多,带起浅淡柔和的笑意。 陈诚皱着脸靠近,斜眼看他:“看来是了,笑得少男怀春。” “干得不错,这一顿我请了。” “我要吃大排骨。” “行。” “正好饭卡没钱了。” 陈卓心情颇好,步伐轻快许些,走在前面。陈诚冷不丁开口:“不过啊,她刚才是笑了吧?你看到没?” “有什么奇怪?”第一次见她,便是微微笑着的。 “我认识一个多月,还是头一次见,还别说,那双眼睛近看还真挺好看,不戴眼镜勉强也能算小美女一枚。” 陈卓只笑,并不搭理。 “说话啊,夸我嫂子好看呢。” “……” 陈诚说祁冉中午是不去食堂吃饭的,下课便不见人影,怕她等久了,陈卓也放弃去食堂的念头,随手抓了袋牛角包,拎了瓶饮料就上楼了。 肖博衍说他神神秘秘,他也没理。 过去的时候,祁冉是在了的。爬楼太过着急,呼吸又重又急促,想来动静不小,才贴着墙边坐下,那边便说:“来了?” “嗯。” “不去吃饭吗?” 拧了瓶盖,灌了大口饮料,分几口咽下,回答:“不想吃食堂,带了面包垫垫肚子,你呢?这么早就上来。” “带了便当,我也不喜欢食堂的饭菜。” “为什么不喜欢?”没话找话。 祁冉也没觉得不对,一一回了:“太淡了,不合胃口,在云南生活了十来年,喜欢吃辣。” “云南,一定很美。” 祁冉只是笑笑,话锋突转:“昨天,谢谢你。” “谢什么?”无功不受禄,他还是懂得的。 祁冉没细说,问了不相干的:“你喜欢看书吗?” “喜欢吧。”如果这样能多一点共同语言的话。 “都看什么?” 书是看过几本的,不过突然被问起,一时想不起来,默了默,自己也没什么谱:“《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还有……如果金庸古龙也算的话。” “当然,当然算的。” 他发现她说话时,语气总是暗含笑意的,或许习惯如此,或许在笑他打肿脸充胖子。 抿抿唇,脑子里左翻右找,终于挑出点儿像样的:“我还知道泰戈尔,没细读过他的作品,也还是知道几句名言的。” “说来听听。”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卓有些紧张,像准备不足却不得不上考场的学生:“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然后,沉默,持续许久的沉默。 他猜想这话让她想起什么了,又不自信,每过一秒,心里的石头就沉下一分,终于还是问出口:“我,背错了?” “没有。”祁冉又笑,语气却沉了些,说话也缓缓的,“你觉得,是生如夏花好,还是死如秋叶直接快意?” 并不能确定她真正想问的,陈卓不大敢张口就答,想了想,又还回去:“你觉得呢?” “我有时候想,倘若有选择权,我不愿来到这个满是麻烦纷扰的世界,但是离开,是可以选择的。” 这话的意思是…… 眉心拧紧,陈卓偏头,想看看她此刻何种神情,入目却是满墙的花花绿绿,斟词酌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8 :“我其实对这些是不太了解的,知道也仅仅是知道而已,但凭我大概理解,二者是因果关系,如果不能生如夏花般绚烂,或许死如秋叶的静美也是不存在的。” “说得有理。”答得云淡风轻,甚至有些敷衍的成分。 陈卓是不大满意的,追问:“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没绕弯子,祁冉说:“因为,活得很痛苦啊。” “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等我想说的时候,就告诉你。” “好。” 不同于第一天的安静无话,祁冉今天和他说了许多,事无巨细,他一一记下。 下晚自习回去,到家九点多,又赶了会儿作业,十点半。洗了澡出来,毫无睡意,精神抖擞地开了电脑。凭着大致记忆,在搜索栏敲下一串字母,还是会员专享,兴冲冲又充了会员。 陈卓啊,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因为祁冉说:“我很喜欢看动画电影,最喜欢的一部,叫《mary and max》,我羡慕那两个黏土小人,他们有可以互诉衷肠的人,即便只是笔友,也是最亲爱的陌生人。” 后来,她小心提议,仔细听,还能品出些许的不好意思与迟疑犹豫:“你愿意成为我的max吗?我们不要互通姓名,不见面,周一到周五的这个时候,都在这里,分享彼此的心事和秘密,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也不大和人来往,完全不必担心你的秘密会泄露出去,虽然这样的要求怎么看都有些过分,你不同意也没……” “好!” “谢谢你,你真的是很温柔的人。” 这没什么的,所以,不用老是说“谢谢”也没关系…… ☆、橘猫大黄 《mary and max》是一部很有“深度”的电影。 耐着性子看到最后,陈卓只能勉强给出这样的正面评价。 为什么,祁冉会喜欢呢? 辗转反侧到半夜,第二天一早顶了对黑眼圈上饭桌,老爸看报之余,还是知道关心一下家里的独苗苗:“昨晚上做贼去了?” “《mary and max》,我记得您之前看过吧?” 男人点头,眉眼带笑:“我儿子突然这么感性,知道看这种片子了?” 陈卓屏蔽调侃:“您觉得怎么样?” “很好,几近完美。” 陈卓拧着眉,望进男人墨黑的眸子,黑黝黝一片,望不见底。 拍了拍他的脑袋,他爸说:“看法不一也没什么,你现在还小,不能理解也正常,当然,我更希望你一辈子不理解。” “什么意思?” “有同理心的人,才会喜欢吧。” “那您为什么喜欢?” 男人难得正经一次,敛去笑意,答得认真:“内心的孤独。”然后,被他妈拎着锅铲敲了脑袋。 孤独吗? 祁冉的话,或许是吧。 照常六点半出门,天已经大亮,阳光照在身上,微热。 骑车七拐八拐,抄了近道。一路在想祁冉的事,走神得厉害,熟悉的身影飘进眼睛,才元神归位。 行动快于脑子,跳下自行车,推着车子,龟速跟在那人身后移动。 祁冉像是不急着赶路,走得很慢,是她一贯的作风。戴了白色耳机,右手手指勾着拳头大小的一袋包子,书包上的小挂坠随着步子左右晃荡着。 这条道人不多,何况是这个时间点,一路也就遇上两个外出晨练的老太太。听说前两天一高一男生下晚自习走这边,被人抢了钱包手机,揍成轻伤。再一看祁冉瘦巴巴的小身子板,不由担心。 再走了一段,前面的人站定。陈卓以为露馅,正思量要不要上前搭个话,或者假装事不关己擦身走人。 那人却没回头,悠悠蹲下身,半个身子探进草丛,小心翼翼捧了什么在手心里,也不顾地面灰尘满布,盘腿坐下,将小东西搁在腿上,扯了小块包子放在手心。 是一只橘色小奶猫,像是饿极,奶声奶气直叫唤。 祁冉低头看猫,目光柔和,侧脸也能看出心情不错,笑容弧度增大几分,隐隐还能瞧见浅浅的酒窝。 陈卓怔怔看了许久。 “阿卓!” 肖博衍…… 陈卓扶额,跨上自行车,那人自后方追上:“等我呢?真是感动。” “你要这样以为,我也没办法。”踩上踏板,目不斜视,从祁冉旁边经过。她应该是没抬眼瞧他们的,她总是这样,事不关己,便都不理不睬。 肖博衍倒是回头看了好几眼,拐了弯,不见了人影,才咋咋呼呼:“那不是祁冉吗?!” 陈卓一声不吭。 “我去,你玩跟踪呢?” “把我当什么了?” 肖博衍却充耳不闻,兀自下了定义:“你果然喜欢她!” 是喜欢的吧,超乎寻常的关心与在意,除了喜欢,也没有别的合理解释了。 想着,不觉扬了唇角,期待着中午的顶楼“会面”。 祁冉今天话倒不多,说是带了村上春树的书,就差一点了,想中午看完。 他不便打扰,啃了面包,靠着墙壁打手游。 一点四十多,陈卓困意上来,伸着懒腰打算盖着校服小睡一觉。祁冉冷不丁开口:“挺好看的,你感兴趣的话,我放在这里,你下午跑一趟,过来取走吧。” 瞌睡顿时走了大半,陈卓猛地直起身:“好、好啊。” “马上要月考了,你好好复习吧,要是没时间,月考结束再过来也可以的。” “没关系,带资料过来复习也是一样,在教室还嫌吵闹,静不下心。” 祁冉赞同:“我也觉得。” 她又说:“中午老是吃那些东西,不好,实在不喜欢吃食堂的话,让你家里给你准备便当带过来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敷衍了事。” 突如其来的关心,像天上掉的馅饼,把陈卓砸得晕头转向:“额嗯,好。” “你喜欢油菜花吗?”她突然问。 跟不上对方跳跃的思维,陈卓只觉得这问题实在出的诡异,莫名好笑:“突然问这个?” “云南有个地方,叫罗平,油菜花是出了名的美,我妈妈和我姐姐四月初去了,拍了照片,我看了,很漂亮,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我也想。” “那毕业的时候,我们见面,一起去看吧?”祁冉提议。 出乎意料,陈卓有些吃惊:“见面?” 那边声音立马小了大截:“好像太自说自话了,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没、没!我没关系,还以为你不想见面……” “本来是不想的,想到毕业之后可能各奔东西,再好的朋友,疏于来往之后,都会形同陌路的,你很好,所以,我想见见,即便最后也会变成点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9 头之交。” 陈卓笑弯了眼:“好,那就见见。” “你今年高几?” 他老实回答:“高二。” 祁冉想了想,告诉他:“可是我高三了。” 陈卓轻笑,因为她难得的为难纠结:“那是你毕业,还是我毕业呢?见面的时间。” “还是等你毕业吧,我或许需要点儿时间好好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他不懂。 “我其实不喜欢和人来往交流的,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我喜欢一个人,也享受一个人的自由舒坦,日子久了,慢慢变得不善与人交往了,称得上的朋友的,也就那么三两个人,所以……” “行,都听你的。” 祁冉说他好说话,只是不知道缘由在于他喜欢她。 肖博衍是行走的喇叭,他知道的新鲜事,保准不出俩小时,朋友圈子里的人都能绘声绘色描述一遍。 早晨“跟踪”祁冉的事,不出意外是被程牧扬他们知道了的。 在顶楼呆了个把小时下楼,被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都直勾勾盯着他瞧。 程牧扬对教师子女是有严重偏见的,因为上学期追了老刘头的闺女,隔天被请了家长:“都说了别和她走太近,当耳旁风了?” 陈卓心说我倒是想和她走近,面上也不露声色,拆了包薯片垫肚子:“没有,少听他胡说八道。” “你从实招来,这几天中午都不和我们一块吃饭,是不是背地里勾搭姑娘去了?” “我说你们一群大老爷们还跟小女生似的爱八卦了?” 肖博衍斜眼睨他:“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我没做贼虚什么?” “那要问你,都什么关系啊?你连这点儿事都瞒?说出来,大家伙搭把手,保准你抱得美人归。” 陈卓嗤笑,不以为意:“不给我添乱就烧香拜佛了。” 杨初南支着下巴,笑笑地看他:“那就是有了。” “有什么?” “喜欢的人。” 胡乱应付了几句,说没有也没人会信,干脆闷声不吭气,随他们闹腾去。 肖博衍倒也还有点儿分寸,只和哥几个爆了祁冉的大名,关系一般的,只含糊其辞说他青春期骚动,并不知道那姑娘是何方神圣。 勉强还算靠谱吧。 下午老刘头和几位科任老师商量着,安排了理综模考,两个半小时,写写算算就过了,周五晚上是没有晚自习的,老师也破天荒同意交卷就能走人。 应付小考试,还是绰绰有余的,提前四十来分钟交了卷,和哥几个打了暗号,先走一步。 先去了文科楼,爬了八层楼,取了素色封面的小书,又悠悠下楼去。想起老妈的交代,顺道去了二楼高三文尖班,直接去了后门。混小子上课不老实,死活不愿意坐前排,最后一桌,是坚守了一年多的。 眼睛还尖,没等他找人进去喊一声,甩着手就蹦跶出来:“卓哥,找我?”又贼兮兮压低声音,“还是找别人呐?” 陈卓上脚就要踹,那人灵活跳开:“今晚上我家吃饭,小叔和小婶海南旅游去了。” 陈诚瞪着眼,怒气上涌:“什么?!放着高三的儿子不管不顾,自己出去逍遥快活了?” “这不托我们照看你了吗?气什么?” “搁你你不气?” 陈卓说不气,下意识偏头冲里看,三两男生聚在后面空处打闹,女生三五成群坐在一处谈天说地,动静都不小,左后方靠窗位子上伏着的女生,却一动不动,像是睡熟了。 陈诚看看他,又瞅瞅教室里的姑娘,扯着嘴角笑:“喜欢就追呗,偷偷摸摸的,做贼呢?” “你懂什么?” “我当然不懂,我又没有看上的姑娘。” 不想和他废话,陈卓迈步离开,挥了挥手:“六点准时开饭,自己看着时间。” “知道。” 照常走了小道,经过茂密的花丛,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猫叫声。不知怎的,在路边停下了。 站了一会儿,暗骂自己果真行为异常了,挠挠后脑勺,仍是蹲下,拨开枝叶,看到蜷在草丛里的小小一团。 小东西眼睛圆溜溜湿漉漉,也在看他。 “……” 妈的!冲他委屈个什么劲儿? 大眼瞪小眼,约莫两三分钟,敌不过这种生物超强的杀伤力,败下阵来,探着身子把小奶猫捧在手心:“算你走运吧,遇上我……” 又怕祁冉找不着猫担心,周到的留了小纸条——猫,我带走了。 回家是被老妈训了的,说流浪的猫猫狗狗身上都是跳蚤细菌,什么都往家里带,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什么的。 到底还是亲妈,和他怀里的小家伙对上眼,脱口即来:“娘哟,冲我委屈什么?!” 然后,劈手夺了去,全然不顾方才说过的跳蚤细菌:“还是先洗洗吧,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明儿我得空了带去宠物医院瞧瞧。” 陈卓扒着浴室门框看,甚至已经开始哼歌的女人头也不回,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临场编了一个:“大、大黄?” “你是不是瞎?这分明就是橘猫!” “您随意……” “算了算了,大黄就大黄吧,大橘也不好听。” ☆、我陪着你 祁冉很喜欢看书,每三两天,带上顶楼的书都不一样。她还习惯看完给他留在那端,让他取了回去看。 从第一本《挪威的森林》开始,就没让他还过,她说:“你留着吧,我那里已经放不下了,往后的,你也都留着。” 家里是有人喜欢看书的,爷爷奶奶没出国和小姑定居之前,便有两架子书。父亲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吃过晚饭,也是要在书房呆上个把小时的。去年还因为藏书颇丰,又增了两个大书架,另腾了一间屋子,专门放置。 说他也高中了,是该看书的年纪,给他也留了一个稍小的。书架给他留出来,到认识祁冉之前,是只摆了几本漫画的,空空荡荡,被老妈堆了些杂物。 渐渐的,也多起来。有的,是祁冉给的,有的,是自己同父亲一同上书店精挑细选的。 祁冉习惯在书前面的空白页上写几句小感悟,她说带了引号的,是书里摘下来的,没有的,就是自己胡编乱凑的。 《挪威的森林》到手时,他破天荒和老爸一起征用书房,霸了一个小角落,一坐就是四五小时。 他爹挑着眉,意外得很:“不是叫着高中学业繁忙,没时间看书?” “朋友送的。” “那更稀奇了,那几个小子还真没看出哪个是看书的料。”伸着脖子凑到他身边,观望一阵,干脆伸手,“给我瞧瞧。” 陈卓递过去。 男人随手翻了翻,不知是赞赏还是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0 什么,点了点头:“你的小朋友字挺不错。” “什么小朋友?和我也差不多年纪。” “摘的句子,也正是我喜欢的那句,改明儿请人来家里吃顿饭吧。”将书递还给他,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我觉得我和你的小朋友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嗯……起码比你这个书架空空的人要多很多。” 陈卓不耐挥手:“走开走开,少妨碍我看书。” 男人却来了兴趣,挨着他坐下,揽着他的肩膀:“你上次突然看那部黏土小人的电影,也是因为这位朋友?” “算是吧。” 他爹忽然眼睛一亮,和肖博衍要八卦前的神情一样一样的:“男的女的?” “……女的。” 一巴掌呼在儿子肩头,男人异常激动:“行啊我儿子,看上啦?” 陈卓默默坐远了些,默不作声。 他爹也不坚持,撑着木地板起身,回了自己的宽敞地儿,半响,冷不丁开口:“她很信任你吧。” “我上哪儿知道去?” 像是自说自话,男人又点了点头:“我和你们这帮小屁孩一般大的时候,和她性子大概也差不多,误打误撞认识你老妈了,谁知道呢,后来就有了你。” 陈卓狐疑地瞅了人两眼:“她的性子我都没摸透,您怎么看出来的?” “和你说过的,同理心,她应该,很孤独吧,我猜。” “莫名其妙……” 虽然莫名其妙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从暗含消极意味的“选择离开”,到村上春树的“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都印证了这点。 像她说的,活得很痛苦。他不能理解透彻,只是想起她时,隐隐带了担忧与心疼。 年少时的情感,纯粹而执拗,总发生在不经意间。 意识到时,已经为那人变化了许多许多。 比如,看书的负担渐渐转为放松享受,比如,对无感的猫猫狗狗爱心泛滥。 大黄这名字,也算不得信口胡诌。聊天时候,她偶然提起过:“贱名好养,我养过许多,也没什么取名字的天分,偏黄的田园犬养了好几只,就都叫大黄,中间去了几只,我也记不清天天喊着的,是第几任大黄了。” 说来,大黄来家里也有些时日里,精气神好了很多,每天早上,都蹲在鞋柜上舔爪,斜眼看他出门。 如常和大黄打了招呼出门,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不免烦闷,抿着唇折回去拿伞。 不喜欢雨天,以前,因为不能肆意上场打球,现在,还要操心中午短短两个小时的顶楼聊天。连着四节早课都郁郁不乐,同桌小黑皮和他玩笑搭话也无心附和,只含糊应付了几句。 祁冉不会去吧,下这么大的雨。 心里这样想,仍是打着伞,拎着《人间词话》和老妈起早准备的便当,上去碰碰运气。 那是他第一次见祁冉哭,不,该这样说,听到她哭。 一时无措,话在脑子里兜兜转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也只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祁冉没回,像是压抑了情绪,抽泣声陡然小了大半。 她不说,他便不问。 对着墙壁定定站了一会儿,隐忍的哭声传入耳道,刺激敏感的耳膜。一路滑到心头,连带着呼吸都困难几分。 叹了一声,收了伞,习惯性地屈膝坐下,裤子晕湿大块,他也不管:“我陪着你。” 祁冉在顶楼呆了整个下午,陈卓也陪了整个下午。 中途情绪稍有平复的女生,还颤着声音和他说:“你下去吧,上课了。” 他说不用,事后再补假条就是了。 “谢谢……” 雨后初晴,远处挂起双彩虹。 美好的事物,总还是有点儿治愈人心的本事的。 祁冉平淡如常,说出的话,也是淡然的:“我想回家。” “嗯?” “原先一直和妈妈住在滇东南的小镇上,身体不争气,看病吃药都是不小的开销,去年,到了要做手术的地步,想着s市条件好些,就把我送来和老头一起住。他不常回去,在s市买了一套大房子,却也没想过把我们都接过来,很多事情,都变了。” 陈卓安静听着。 “他说术后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好,给我联系了新的学校,说是找得朋友帮忙,带着所谓的朋友上家里吃了几次饭,那之后,我没叫过他爸。他的朋友,是高中教师罢了,吃穿用度,却不比豪门太太少一分半毫,我妈,却在小小的乡镇上,想念着独自在外打拼的成功丈夫,或许心里还在自豪,谁知道呢……后来,老头的朋友怀孕了,兴高采烈地找上门来,抱着老头宣布了属于他们的喜讯,那时候,我还在吃饭,桌上有我妈妈寄来的炸肉,我原本十分喜欢的,却难以下咽。” “老头和我妈离婚了,甚至没有亲自见上一面,打电话说的,也没有解释,只说会继续照料我们,我站在书房外,隔着厚重的门板,似乎也听清了我妈在那头的歇斯底里,她原来,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我妈最后还是让步了,只有一个条件,我,得留在s市,她想给我更好的生活,因为我还在念书,我是她钟爱的小女儿。可她不知道这里的空气令人作呕,她女儿高中的班主任,便是那个夺走她一切的人,我也不敢告诉她了,这样的事实,无论如何,都太残忍。” “年初那女的生了儿子,老头每天都能抱着那个孩子笑出一脸褶,他们的幸福,越来越完满,我的情感有了缺口,那份对父亲的爱,无处可放,于是渐渐的,也舍弃了。他们的喜悦,刺伤了我的眼,我不想今后都只是一个满怀恨意的、无念无想的人,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我割舍了很多,放不下的,也很多。” 顿了顿,她轻笑了两声:“所以我,不厌其烦地和你道谢,因为你,陪我坐了那个下午,这个地方,也少了一桩鬼故事传说。” 原来,她是真的想过那事的,并非单纯情绪消极。 陈卓感到后怕,即便离她,只有一墙之隔,他说:“好好活着吧,希望你好的人,还有很多。” “所以啊,我想回到她们身边去。” “你要回的家,是云南吗?” 祁冉答是,又轻轻笑了笑:“我的家,很美,楼低路窄,四季凉爽,秋天时候,打开窗就是满目的金黄灿烂,邻里和睦,夜不闭户也是常有的,夏天的夜里,在院子里摆上木桌,抬头就是晴朗星空。还有我最好的朋友,也在那里,她说等我回去,一起去看花玩水,学校后街新开了一家小店,都是成群结队去的,就她每回孤零零一个。我已经离开太久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私心是希望她留下的,陈卓都清楚,却也不忍心劝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1 她再想想:“那就回去吧,好好的,回到你爱的人身边。” “会的。” 晚上陈诚又过来蹭饭,吃完饭缠着他要打游戏。陈卓兴致缺缺,仰躺在小床上,双手垫在脑后:“祁冉今天……” 没等他问完,猴孩子一拍大腿:“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今早上和她老娘吵架了,难得见她来上一次语文课吧,被点名起来,清姐就问了句‘养育之恩与生育之恩,你觉得哪个更重’,好家伙,那么小小的个子,竟然一脚踹翻了桌子,都一脸懵逼,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然后清姐说要带她回办公室去,人理也不理,直接就出去了,可牛气了。” “难怪。” “难怪?你知道内情?说出来给我听听,今儿都云里雾里的,好奇心简直爆棚了!” 陈卓翻身侧躺,不理不睬。 陈诚闹了一阵,没人配合,也没了兴致,瘫在床边,发表意见:“其实多大点事儿,都看得出来和她老娘关系不好,都是一家人,也犯不着这么剑拔弩张的,每回见面都跟见了仇人一样,家庭矛盾嘛,只能调和,总不能真断绝母女关系不是?我就不一样,我爸妈待我就跟垃圾堆里捡来的,我不也坚强地挺过来了?” “你不是她,所以才能这么大言不惭。” “所以你真的知道原因?” “门在那边,自己看着滚吧。” ☆、你喜欢她什么? 临近期末,祁冉让他好好复习,为下学期分班做准备。 陈卓说没关系,他有十足把握。祁冉也不同意,说之后几天不会过来,让他下学期开学再过来。 这才后知后觉,假期是见不到她的。 高中假期一个赛一个的短,听说高三就到年初七。他们还好,多个十来天的。或许祁冉以为他不会去,算准高三开学的日子去顶楼候着时,祁冉是不在的。 卷子还积了几摞,想着过去也找不着人,干脆就在家呆着了。 紧赶慢赶,在假期最后一天将作业收尾。想想第二天又能听到祁冉软糯的小嗓音,心情好了好几个度。正好老爸下班去书店买了几本新书,他翻了翻,有余华的,便顺了一本回房,看到凌晨四点多。没看完,带去学校了,顺便想中午时候和祁冉探讨一下读后感悟。 开学头一天,都精神萎靡,陈卓头天熬了夜,更是不在状态,趴在高高累起的书山后边,睡了个昏天黑地。 下课铃响却精神抖擞,变了个人似的,抓过小说和便当就往后门冲。 肖博衍跟出来,探着个脑袋冲楼梯口吆喝:“又去找你的天台女神?” 然后是哥几个的调笑,他充耳不闻,两步并一步,爬楼爬得气喘吁吁。 祁冉是在的,说话也不似平时平缓无力,他猜想她心情不错:“我要回去了。” “什么?”他猝不及防。 “下周我妈妈过来接我,这是我最后一周在学校上课了,我妈给我联系了市里的学校,因为我成绩还不错,那边同意我直接跟着高三读,我最好的朋友也在那个学校,往后也有人陪我说话了,我很高兴,max。” 她叫他max…… 陈卓微怔,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他知晓她的音容笑貌,甚至了解她的许多秘密,于她而言,也只是一个能说说话的陌生人max罢了。 还能说什么呢?陈卓笑得苦涩:“高兴就好。” “我给你一个地址,我们往后互相写信吧,像mary和max一样,你还是我的max,你写给我,收信人就写mary,我姐在邮局上班,我知会她一声。要是怕非实名不让取,我做个标记,你取的时候能对上,应该就能取的。 “好。” “你觉得什么标记好呢?” “那就大致画一个max的苦瓜脸吧。”反正她也总是叫他max。 祁冉没异议,给他念了收信地址,陈卓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她又说:“我们见个面吧。” 她声音很小,顶楼风大,旁边学区房在施工,机器运作的声音也吵得人不得安宁。陈卓惊讶于自己能在一片嘈杂里,准确地听清她的每一句话:“可以吗?” “可以的,我总要看看,你是什么模样的。” 陈卓沉声笑笑,说没问题。 祁冉便定了时间:“周五中午吧,还在这里,你过来吧,我正好有东西给你,这几天我可能不会过来了,很多东西要收拾,中午是不在学校的。” “那你还来上课吗?”他对过两班课表,体育课,时间是对得上的,场地也在一处,虽然不知道高三体育课能上几回。 祁冉没立即回答,可能自己也不确定,反问他:“你希望我来吗?” “希望。”能多见几次,也是好的。 “那我就来。” “谢谢……” 陈诚说祁冉最近像吃错药一样。 本来不想搭理他的,那人又偏偏提了祁冉,不自觉竖了耳朵:“怎么说?” “她竟然每天都来上课了,每一天!并且没有缺席任何一堂课,你说蹊不蹊跷?” “本来也是学生,来上课有什么稀奇?”心里却很不要脸地以为是自己的缘故,笑意偷摸爬上唇角眉梢。 “可能成绩下降了,她自己也开始紧张了吧。” “成绩下降?祁冉?”他转着椅子回身,终于给了他弟一个正脸。 陈诚歪在小床上,端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滑着屏幕:“啊,前天第一次模考成绩出来,被林苏超了四五分吧,本来也没什么,还是年级前几名,就是和上学期比,退步太多了,班上又有人说人家上学期考试是作弊来的,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陈卓呢喃:“不可能啊……” 陈诚掀起眼皮瞅他一眼,嗤了一声:“怎么不可能?你女神就必定十全十美?人无完人嘛,高三下学期压力大也正常,何况她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调整调整就好了嘛,人家智商高,不在乎这点闲言碎语。倒是最近看着精神状态也不大好,病恹恹的,虽说初春气温还没完全回暖,大中午也挺热的,很多姑娘都换上飘逸的小裙子了,就她成天捂着校服外套,实在奇怪。” “人家怕冷不行啊?” “得,说一句也不行,明儿体育课,您自己看看去,我是不是胡说八道。” 陈诚或许是对的。 那天气温飙升到二十七八度,他下篮球场跑了两圈,热到要蒸发的地步。后半节课都躲在看台阴凉处,喝着冰可乐,看着她。 离得很近,那一片就他们两个人。 祁冉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蓝白外套穿得板板正正,拉链一路封到下巴颌,捂得严丝合缝,可她额角明明也冒了一层细汗的。 双腿并着,曲着膝盖,手上是三毛的《撒哈拉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2 的故事》。她说过很喜欢这本书,来回看了十来遍。 脸色也是不正常的白,整个人看上去蔫儿巴巴的,没有半点儿精神。 最后一口可乐下肚,他拎着空瓶走远,即便还想在她边上坐坐,毕竟离得那样近,近到能嗅到她发尾淡淡的柠檬香气。 招手把陈诚叫到隐蔽处,劈头就问:“她怎么了?” 陈诚摊手:“我哪儿知道?” 抹了一把脸,他又问:“她最近怎么样?” “心理是没法知道了,身体也就那样,你也看到了,开学时候就发现了,瘦了小一圈,本来也够瘦的,现在看上去干巴巴的,看得人不忍心。也还是那样,对人爱答不理的,倒是偶尔路上遇上,定定望我好一会儿,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会轻轻笑笑,和我打招呼。” “她和你打什么招呼?”他有些不爽。 “上回,给你打探消息,我不是说了什么同班同学见面最好打个招呼啥的,可能她记下了吧,就是可能记性不太好,一阵一阵的。大概觉得我比较友好吧,能被祁冉主动打招呼的,除了她那小同桌,就我了,可把我厉害坏了!” “……你可以滚了。” 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周五转眼就来,倒不如先操心操心见面的事儿。有什么,都等到那时候再详细问吧。 周四晚上,陈诚倒是火急火燎跑了两条街过来找他,横冲直撞的,一脚踹开他的卧室门,气儿没喘匀,却不影响声音的嘹亮:“祁冉要走了!” 陈卓云淡风轻瞥了他一眼,又将身子探进衣柜,翻找合适的衣服。 “我说,祁冉要走了,就在下周,你什么反应?”抓过书桌上的玻璃杯,自个儿动手倒了大半杯白水,一饮而尽,“不会你早知道了吧?” “嗯。” “早说啊,枉我找她的小同桌套了半天话!” 陈卓忽略他弟的抱怨,拿了两件白衬衫在身上比划:“这两件,怎么样?” 陈诚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又不是相亲,整得跟小姑娘似的,还怎么样?诶哟哟,我的老哥诶!” “……” 他又拎着两件衣裳,赤脚下楼,也不敲门,拧了门把就进书房去,站在他爹面前:“这两件,哪件更合适?” “额,你这是……” “别问那么多,给出您的建议就行。” “右边那件?” “会参考的,您继续。”然后,默默又退出去,站在浴室门口,问忙着给大黄洗澡的母亲。 他妈应该挺无语的,随便看了两眼,胡乱指了一件:“走开走开,看不见我正忙着呢吗?” 陈诚站在二楼栏杆边,啧啧称奇,托腮看着又拿着衣服上楼的人:“你这是,见祁冉去?” 果然还是祁冉厉害,光提一名儿就能让他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不是,真去见啊?” 陈卓点头:“有什么奇怪?” “不觉得太晚了?她都要走了,就是见了也没可能了吧?” “就是见见而已。” 陈诚跟在他身后进屋,环手站在门边看着:“这算什么?告别?” “或许吧。” “凭什么啊?她说不想见就不见,现在说要见就见?她现在,连你名字都还不知道呢吧?要不要这么不公平?” 哪有什么公不公平?先动心的人,注定是要迁就的。 陈卓笑而不语。 陈诚三两步靠过来,在他边上蹲下:“你究竟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什么呢?他也想问。 “我不知道。” 陈诚撇撇嘴,调侃:“纯情少男啊纯情少男。” ☆、原是旧人来 文科楼不是第一次来了,算上来取书的次数,也数十次了。 以往都恨不得能长翅膀直接飞上去,今天却脚步沉重,期待也迟疑。几层楼硬是走了二十来分钟 。 见面了说什么? 她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表现出一星半点的舍不得来? 她说有东西给他,会是什么呢? 如果她愿意,能不能给他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 又摇着头自我否认,肯定是不会的,不然也不会让他书信来往了,或许她连他叫什么都没兴趣知道…… 陈卓啊陈卓,该说你什么好呢? 勾着唇角自嘲一阵,下了决心一般,握着门把的手使劲,缓缓将门推开。 空无一人。 凉风贴着侧脸吹过,像在嘲笑他方才的纠结小心。 这算什么? 他一晚上辗转难眠,惶惶不安了整个早晨,甚至早起一个小时试了几身衣裳,借了老爹的发泥捣鼓了个看得过眼的发型……她说不来,就不来了? 空地上给他留了字条,没解释缘由,三两行字,一串地址,说给他的东西都在那里,让他得空记得去取,一句道谢,仅此而已。 祁冉,走得干净利落。 陈卓在顶楼坐了许久,脑子里乱作一团,像是想了很多,又像什么都没想。 也许是心情的缘故,天色看起来也灰蒙蒙的。 抿着嘴唇,盯着字条,眼神失了焦距,看什么都模糊一片。 果然,还是要见一面才像话吧…… 闭闭眼,忍下复杂情绪,又深呼吸几次,摸出手机给陈诚打了电话,要了李清的手机号。陈诚一早做好支援准备,捧着手机巴巴等着,是以立马调了号码发给他。 甚至开场白都没想好,就按了拨号键,那端接通,他只说是祁冉的朋友,找她有事。 女人轻叹一声,告诉他:“那边提前来人了,机票改签,她爸刚把人送去机场,四点的飞机,现在估计在机场了。你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和我说也是可以的,她爸回来,我让他转告一声。” “不必,麻烦您了。”也不等对方回话,挂了电话,捏着纸条就往楼下跑。 下午全校停课,有人匿名把学校补课的事告到教育局,停课整顿。两边的出口,是锁了的。他拍了一阵没人应,回身又去了三楼。 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或者压根就是大脑短路,纵身从连接文理楼的三楼长廊一跃跳下。 摔折了腿…… 在医院好吃好喝的养了两周。 陈诚拎着果篮,代表家里工作繁忙的大人过来看他。坐在床尾瞪了他好一阵:“因为祁冉啊?” 陈卓啃着苹果,摇头。 “啧,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她没去你受刺激了呗。” “你都知道还问个什么劲儿?” 陈诚斜眼看他:“那以后怎么办?一别两宽?老死不相往来?” “写信。” 陈诚伸着小指,象征性挖了挖耳朵:“或许我最近耳朵不太好使。” “写信。”他耐性颇好又重复了一遍。 “老哥,现在二十一世纪!你不说我都想不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3 起来还有这种落后的通讯方式好不好?拜托长长记性好不好?祁冉爱怎么是她的事,没可能的事,你就别坚持了行不?算我求你,放过你自己吧,啊?” 陈卓置若罔闻,自顾自交代:“你回去记得去邮局看看,兴许她已经寄了第一封过来,收信人写得max,不出意外,后面应该跟了个小表情。” 陈诚连连摇头:“无可救药了你。” 无可救药的事,却不止这一件两件的,出院第二天,恰逢周末,他顺着字条上的地址找了去。 开门的,是李清,找陈诚的时候在他们班上见过一两次。 这是祁冉最讨厌的人呐…… 自己想着,连带着,对满面笑意的女人也生了偏见,自觉失了礼数,咳了咳,别开视线:“祁冉说有东西给我,我过来取。” 高瘦的中年男人闻声过来,招呼他进去:“去冉冉房间吧,客厅都是些小孩玩意儿,没地儿落脚了。” 陈卓自然是乐意的。 房间倒也是祁冉的风格,干净整齐,一尘不染,没有花哨的装饰物,只窗台上摆了两盆小绿植。 男人也不像祁冉口中那个三心二意的负心汉,笑起来温润和蔼,眉宇间同祁冉还有些相似之处。 人不可貌相? 陈卓轻轻摇头,抹去满脑子的不着边际。 男人说:“你先坐,冉冉早就提过的,有朋友过来拿东西,本来应该尽早收拾出来的,等了一两周也不见人来,还以为你不来了。” 过会儿出去,拿了几个大纸箱子进来,在墙边的大书架前忙活:“马上就好,我让你阿姨给你端点儿果汁进来,或者要吃什么水果?” 陈卓摇头,单脚跳过去说要帮忙。被男人搀着又回了小桌旁:“腿伤了就好好歇着吧。”眸色暗了暗,语气轻了几分,“冉冉许久没让我帮忙做什么了,既然她开口,我势必是要布置妥当的,起码让我这个父亲看上去,还有点儿用处。” 陈卓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本想安慰几句的,开口却丢了个直线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男人错愕,眼神慌乱,步子也有些不稳,急急又回了书架边,背过身去:“冉冉啊,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看书,看入迷了,谁叫也不搭理,从小就这样,也不见交什么朋友,她阿姨还说她交际能力有问题,这不,你来了,她也无话可说,我女儿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我知道。” 陈卓本不是刻意戳人痛处的人,想起祁冉曾经因为这些事儿差点儿寻死,又不甘心,说起话来也夹枪带棒:“她愿意搭理猫猫狗狗,也不想和你们过多交流,细想想,您还担得起父亲这个称谓吗?” 男人站起身,低着头,默了默,旋身要出去:“我去看看她干什么呢?也不知道招待客人。” “不用忙活,我不是为这些来的,取了东西便走。” “这样啊……” 那人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仍是低着头,瞧不清情绪。 陈卓自觉过了,正欲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听他问:“她还和你说什么了?关于我,关于我们这个家。” “她说她不喜欢这里,她想回云南小镇,您该明白,没人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地方,根源,无非在人和事。” “是我对不起她们。” 陈卓偏头,看祁冉书桌上摆着的全家福,那上头,她笑得灿烂美好。 他年纪还小,没结过婚,对感情琐事也还懵懵懂懂,原先只人云亦云,以为没感情的人,分开是最好的了。现在,却不切实际地希望着时光倒流,眼前的男人能念及妻儿的情分,守住原本完满幸福的小家。 他的小祁冉,原来肯定是喜欢笑的,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漂亮地笑着。 “您现在幸福吗?” 话问出口时,刚把孩子哄睡下的女人正好端了果盘上来,就站在门口,就站在那人跟前。 陈卓以为他会立马肯定的,男人沉默一阵,却是轻轻地摇了头:“我搞砸了所有事,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还以为李清在听到这样的答案后会激愤难当,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再不济,也会摔门离开。 都没有,她只是站在那里,眸光泛泪,微微笑着。 实在是奇怪的一家子…… 陈卓想不通,也不想深想,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的人,是是非非,都事不关己。 祁冉的东西,除了书,也别无其他了,足足装了三大箱。祁父给他叫了车到楼下,和司机一道将箱子都搬到车上,又把他送上车,站在路边冲他挥手:“去吧,路上小心。” “谢谢。” 周一杵着拐去学校,一路被人行了注目礼,认识的,都送上几句“早日康复”,他一一笑着应了。 肖博衍几人给他买了早餐,聚在他桌边吃,还不忘说他:“你是没脑子还是缺根筋?那可是三楼,少说也六七米,运气好才摔折腿,点背儿我们可就少一哥们了,真的是,能不能长点儿心?” 陈卓原话奉还:“不疯狂,枉青春。” “我让你谈恋爱去,谁让你跑去跳楼了?” “就说了不是跳楼。” 胡侃了一阵,不知谁起的头,话题终于从他身上绕开,陈卓暗地里舒了口气。 小黑皮说:“高三文尖班有个女生,听说被班上同学怀疑考试作弊,二话不说抡起椅子就上,嘴贱那男的,胳膊上拉了一大口子,缝了七八针呢。” 陈卓冷嗤,咬了口肉包子:“现在女的都怎么回事?” 小黑皮抬头望天,嗯了好一阵,一拍大腿:“想起来了,好像叫祁冉还是什么的,就是经常给我们贡献小作文的学神小姐姐!” “……” 他当时想:老子看上的女人,真他妈酷! 然而,酷到没朋友的女人,时隔十年,穿着一身职场小西装,语调平平,甚至带了那么点儿云淡风轻,就坐在他对面,轻描淡写说道:“祁冉,籍贯云南,二十五,非应届,爱好看书看电影,无不良癖好,对贵公司业务不算十分了解,但擅长写作,题材创意、脚本设计这一块,稍加学习的话,应该可以胜任。” 陈卓差点儿惊出句“卧槽”。 ☆、没事找事 华灯初上,商业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周缘缘兴致高昂,拖着祁冉穿了几条街道,货比三家,犹豫再三,又拉着她回了第一家。 “把我刚才试的那两套拿出来,我再看看。” 店员颇有职业素养,微微弯身垂首,莞尔:“好的,请您稍等。”然后,踩着细高跟走远。 祁冉摘了帽子,嘬着吸管,又嫌奶茶甜腻,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搁在矮几上没再碰过:“选婚纱这种事不带你老公,非拉我过来受罪。”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4 “他忙完就过来。”周缘缘靠坐在椅子扶手上,翻阅杂志,“你今天面试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结果也不外乎两种。 “表现还过关不?” “那得问面试官。” 面试遇上长得好学历高的,纯属点儿背。 “父母对古诗词小有研究,偏爱易安居士,那位的词里常出现梧桐二字,干脆撇了姓氏,用梧桐做名。” 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人,就坐在她旁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显气质涵养。香水也不似之前休息大厅碰上的浓妆艳抹的女人,是淡淡的水果香气,甜而不腻。 是个有品位的女人。第一印象,是不差的。同性都这样觉得,更别提对面清一色的男面试官。 体型富态的中年油头男人,眼睛就没移开过,仿佛她与一旁的眼镜姑娘,是不存在的:“白居易的词,我也是常看的。” 祁冉看得明白,加之简历不如人家丰富体面,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简要答了几个问题,安静坐着,等待结束。 听了男人的话,还是轻轻抬眼,将人细细打量一遍。 想起周缘缘的话:“肚子里没墨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不懂装懂的蠢样儿,老祖宗知道了怕是再上一百个人也压不住棺材板!” 或许梧桐也挺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才轻轻地“嗯”了一声。除了那个单音,确实也找不出更合适的应答了吧。 祁冉收了视线,继续研究桌上木纹。 一味偏袒,不是明智之举,何况他边上,还坐着两个层级高的。中年男人兜兜转转,止了与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打算,捏着几页a4纸来回翻阅。 像是没有可以说的话题,豆大的眼睛使劲瞪了瞪,又翻了两遍,终于如释重负:“原来祁小姐,在xx附中读过?听说杨总和小陈总,读书那会儿就是附中风云人物,不知道祁小姐听说过没有?” 祁冉摇头,直截了当:“应该是没有的。” 男人面上挂不住,额上冒出虚汗,余光偷摸瞄了两旁的年轻男人,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怎么没有呢?时间是对得上的,杨初南,陈卓,你再细想想,估计时间久了,你记不清了。” “也有可能。” 有台阶,那就下吧,对双方都好。 梧桐倒是抿唇笑了笑,葱白细指掠过耳畔,勾起几缕散落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流畅自然,温婉美好:“几位学长的大名,流传的传奇故事,附中学生,应该都是知道的,我在分校,又比学长们晚几年,却也常常听人提起。二月回学校看老师,还听老师拿这些事儿激励学生呢。” 祁冉不善交际,不懂圆滑,认识的人都这么说。一个没有印象,一个早有耳闻,立见分晓。 也不大在意,这份工作并不是迫切需要的,至少相较旁边两位青涩的应届毕业生,是不需要的。 家里老太太上了年纪,总看不上没规没律的自由职业,念叨了有些时日,大姐也帮着劝,没有法子,当着俩人的面,在求职网站上随便抛出几份简历。非应届,长相算不得出众,更谈不上工作经验。本来是没抱希望的,投出去也没管过,昨儿阴差阳错接了陌生电话,通知来面试,自己也恍恍惚惚。动画制作,倒也有点儿意思,清早开车送周缘缘上班去,顺道过去了一转。 没事找事。 倾身自架子上也抽了本杂志捧着,对“没事找事”的结论还挺满意,小弧度点了脑袋。 周缘缘说她:“你就是太有钱了,不稀得给人打工,听人指挥去,早说了去面试要忘记你是富婆的事实,一上去摆着个无所谓的态度,谁敢用你?” “不用就不用呗。” “你还真打算一辈子靠写东西过日子?” 祁冉耸肩,并不在意:“如你所见,我现在,过得还不错。” “成天黑白颠倒就叫不错?哪天把身子累坏了,有钱也没处使,有你后悔的!” “累坏了就拿钱看病去,哪有没处使的说法。” “哦,你还挺骄傲?”恨铁不成钢,周缘缘把杂志往矮几上一扔,搂着人捏来掐去,“你就使劲儿跟我这儿倔!下个月老子就结婚,再来个三年抱俩,你就眼巴巴看着,不定肠子都悔青了,抱着你那两条傻狗后悔没出去勾搭男的。” 祁冉也不挣扎,任人捏扁搓圆:“我悔什么?人兢兢业业一辈子不就图个安稳日子,我现在轻松自在的,找个男的?累赘。” 周缘缘咂嘴,松开她:“说不过你,我他妈要是有你这么些钱,老子也单身,天天花钱如下雨,想想都爽。省得担心死男人出去乱搞,要么上个夜班回来出车祸啥的,下辈子都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卧槽,晦气晦气!”对着地面呸了三声,“我可是马上就要进婚姻坟墓的人,少拿你那堆单身主义论来忽悠我,到时候姜皓讨不到老婆,不得把你屋顶掀了?” “我会告他损坏私人财产的,放心。” “嘿我说你这人!” “衣服来了。” 周缘缘一跃而起,三两步蹦到店员姑娘面前:“我就说还是这儿的婚纱称我,贵是贵点儿,结婚嘛,可不得把自己打扮得风风光光,不能让别的妖、艳、贱、货抢了风头!” 祁冉不予置评,目送人兴高采烈进了换衣间。 那人扯着嗓子吼她名字:“你赶紧的,挑身儿喜欢的伴娘服,我可提醒你,姜皓同事里一堆大帅比,你也不差钱,找个好看的小白脸养着,看着舒心。” “滚蛋!” “怎么说话呢?不都是为你好?”又尖声尖气嚎了一声,“慢点慢点,最近长肉了,勒得慌!” 门边站着的小姑娘闻声赶来,客客气气的:“小姐,看伴娘服的话,请和我这边来。” “你给我麻溜点儿!老子的伴娘可就你一个,要是敢掉链子,到时候劈了你,谁说话都不好使。” “……知道了。” “要是搭周小姐选得婚纱,这几套最合适,这边三件,是长款,稍微有点挑身材,当然祁小姐身材好,完全没问题的,这几套过膝,露一截小腿,不如长的隆重,但不至于喧宾夺主,二位身材体型都相当,礼服挑选上,还是要费点儿心的,别到时候闹出些尴尬事,都不愉快。”店员温言细语,一手挂了三四件礼服,看她没反应,以为不合心意,都搁到桌上,“不喜欢的话,仓库还有,昨天才到的新货,我去给您取过来看看。” 扫了眼桌上一字排开的老款式礼服,想来周缘缘也不接受,于是点了头:“行吧,要是有新到货的婚纱,也都拿出来,给周小姐看看。” “可是新品一般……” 比较贵? 祁冉明了,看着人似笑非笑:“嫌麻烦就别拿了吧,我们是无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5 所谓的。” 小姑娘惊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没有那个意思,主要刚到货的婚纱,是国内一流大师的作品,纯手工制作,不外租,只出售,就是价格上,稍微的……不是看不起您二位的意思,主要弄坏了,我们担待不起。” “所以我说了你可以不拿。” 年纪稍大的女人听着响动,踏着矮跟小皮鞋靠近:“这里我来,你去门口守着。” 小姑娘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被女人一瞪,机灵地冲祁冉鞠躬道歉:“实在对不起,还请祁小姐不要介意。” 女人挥挥手,小姑娘跑开,挂起职业笑容,解释:“新来的,不懂事,眼界也低,无意冒犯的,再说姜先生在大公司上班,又是高层,不在乎这点儿小钱,我这就去给您拿来,您稍等片刻。” 祁冉想说不用,那厢周缘缘已经换好出来,站在全身镜前悠来转去。女人眼珠子转转,立马笑弯了眼:“周小姐真是漂亮,衣服都是沾了您的光,才想起来昨儿到了新货,手工制作,忙糊涂了,都不记得这回事,周小姐要是有时间,不妨试试?” 周缘缘耳根子软,眼巴巴看着她:“冉冉你决定。” “又不是我结婚。” “那……我试试?” “好的好的,您先进换衣间把这身换下来,我取了给您送进去。”女人笑容满面转身,已经迈出去几步,怕人反悔似的。 周缘缘伸着脖子交代:“好看的伴娘服,也拿几身出来,我们家冉冉必须得穿得漂漂亮亮的。” “好的,您二位稍等。” 罢了罢了,小事一桩。祁冉弯唇冲姐们儿笑笑,靠在桌边等。周缘缘再转了几圈,拎着裙摆又跟人进去,细高跟踏在木地板上,声音也是轻快的。 知道她今天面试,家里来了短信询问情况,祁冉含糊回了,过会儿房东又打电话过来,问她们几时搬走,好与新住户定时间。门口有响动,店员一拥而上,卖力推荐,祁冉嫌吵闹,拉了玻璃门到侧边庭院回话。 房东是个精打细算的卷发女人,不知周缘缘那个嘴巴漏风的和人唠嗑又说了什么,搬家的事儿让她提前知道,隔三差五就来个电话打探口风,生怕空出来那几天损失她百八十万似的。东西多,最近陆续也都装箱了,本来要等周缘缘嫁了再联系搬家公司,被人催得烦了,倒没了耐心。 给了个准信儿,房东也不好多打扰,或者是忙着招呼新住户去了,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祁冉叹了口气,习惯性伸手进小包摸索,料想的方形触感久久没有传来,依稀才想起出门顺手扔鞋柜上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也记不清。粗略想想,似乎也有些年头了。 开心时,难过时,单纯发呆时,都喜欢点上一支,吸几口,看着剩下半支燃完。缭绕的薄烟缥缈向上,淡淡的烟草香气在唇间鼻腔流窜,隔着一层淡白,看什么都朦胧虚无,不知怎的,心里能平静不少。 去年大姐生了孩子,回老家住了小半年。老人小孩的,不敢胡来,慢慢的,也收敛不少。本来是没有瘾的,也谈不上戒不戒,只是带烟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掉。 想起上回周缘缘多管闲事,骗她出去见了个所谓精英人士,属狗一样,她才坐下就皱着眉:“你抽烟?” “嗯,经常。” 男人立马接了一句:“我不喜欢女孩子抽烟,戒了吧。” 周缘缘坐在隔壁桌冲她挤眉弄眼,祁冉垂着眼睑,手里捏着小勺,不时搅动着香气浓郁的咖啡。带起几个旋转的小圈,看得人头晕眼花。 她以为自己会给周缘缘与眼前的陌生人一点面子,也仅仅只是以为。 “可我生下来,又不是为了讨谁喜欢的……” ☆、皮囊好看的男人 晚上姜皓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周缘缘来s市不过一年出头,大多是点头之交,算得上朋友的,也就祁冉一个。 说姜皓叫了好多人,不肯一个人往人家朋友堆里扎,软磨硬泡,让她一起过去。 那种场合,祁冉是不喜欢的,空气里都蔓延着无言的尴尬气息。到底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看人委屈巴巴抱着她的胳膊又摇又晃,于心不忍,点头应下。 一个含着金汤匙落地,一个小镇姑娘,朋友圈子是截然不同的。围了一长桌的年轻人,男的都西装革履,女的皆名牌加身,非富即贵。 祁冉同周缘缘往那儿一坐,个子瘦小,t恤破洞裤的,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祁冉是无所谓的,见一面吃个饭,路上碰着连客套寒暄都嫌多余。到周缘缘那儿,总归要顾虑许多,一向大咧咧的姑娘,也局促无措,小心翼翼。 以往中国人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成长环境差别过大,三观、眼界、生活方式都大不相同。别人只说周缘缘嫁了好人家,并不知晓她为融入姜皓的生活花费多少精力。到头来还战战兢兢,生怕做得不够。 打一开始就摆出低人一等的姿态,委屈的,终究还是自己。 周缘缘自己也不是毫无怨言,上回生日,凌晨两点多从外面疯回来,又抱着酒瓶子拉着她乱说一气:“我以前总不喜欢张爱玲写的东西,现在想想,真他妈说得贴切,我现在为了他,真的是低到尘埃里了,还满心欢喜等待开出朵花来。早知道当初就该狠心到底,管他是淋大雨生重病,还是出车祸半身不遂,现在可好,进退两难。” 她那会儿抱着自家大黄,撸着狗毛,只安静听。 周缘缘扔了酒瓶子,往沙发里一摔,捂着眼睛叫嚷:“电视剧都他妈是骗人的,什么爱情能克服一切,到头来,原来最没用的,就是爱情。” “那你还嫁?” “总归是要嫁人的,嫁姜皓是嫁,嫁别人也是嫁,何况,我还喜欢他。”又长吁短叹,“他要是和我们一样,是小乡镇出来的,就更好了。” 周缘缘很喜欢姜皓,因为喜欢,常常衍生出不着边际的想法。酒醒之后,又没事人一样,把自己收拾妥当,陪他去见眼神怪异的亲朋好友。 下个月结婚,姜皓和周缘缘无疑是饭桌上的主角。一伙人都是熟识的,简单问候玩笑之后,话题弯弯绕绕,还是绕到她们身上。 祁冉垂眼,瞧见周缘缘搁在腿上的双手握了拳头,微微颤着。 “祁小姐,也在姜皓公司上班吗?” “没有,今天才去别的公司面试了。” “那多麻烦,直接让姜皓和人事部打声招呼,安个一职半位,不在话下,小缘姐也在,好有个照应。” 一番话说得推心置腹,眼底,又分明闪着鄙夷的暗光。祁冉料知一二,对方是指桑骂槐,暗指周缘缘进姜皓公司的事儿:“不必。” 几个女的面面相觑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6 ,又笑开来:“别呀,听小缘姐说结婚了房子要退掉,她倒是有姜皓哥养着,祁小姐今儿才去面试,想必待遇也好不到哪儿去,要我说,也别不好意思,自己人,给点儿好处也是应该的。” 指腹摩挲杯壁,祁冉莞尔:“不劳挂心。” 一时无话,突然的沉默,气氛都变得微妙。 周缘缘瞅瞅她,出言维护:“冉冉只是不露富罢了,这点小钱,是不缺的,房子早买好了,原先是考虑离我上班的地方远,才一直住这边的,现在我要结婚了,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住那点巴掌大的地方。” 正好姜皓接了电话回来,看一桌人神色各异,揽过周缘缘,半开玩笑:“一群没长脑子的,又惹嫂子生气了?” “了解一下小缘姐的朋友也不行?我发现你这人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姜皓扬着唇角,却不像笑:“有什么问我,我老婆嘴笨,说不清楚。” 都是职场上摸爬滚打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没有刻意掩饰的警告,都听得一明二白。 倒也是个会拿捏分寸的人,既维护了周缘缘,又保住了朋友的脸面。一群人嘻嘻哈哈,笑闹着转了话题。 总算告一段落,祁冉暗地里松了口气。烦闷压抑,心头不快,拿过随身小包,站起身:“去趟洗手间。” 周缘缘拉着她的胳膊,不大放心:“冉冉……” “顺便到走廊吹吹风,一会儿回来。” “行吧,菜来了叫你。”周缘缘过意不去,收了声,嘴皮子动动,说了“对不起”。 道什么歉呢?本来也不是冲她来的。 祁冉嗯了一声,拍拍好友的肩,出去了。 洗手间是没去的,来的路上顺道买了一包女士烟,没成想在这儿派上用场。走廊尽头划了吸烟区,方才上楼,标志醒目,一眼就记下了。 大多数人,都是直接在饭桌上点烟的,不会为此特意跑一趟。不是明文禁止,吸烟区这种地界,纯属摆设。 落地窗边,黑色正装的年轻男人,长身而立。 匆匆一瞥,祁冉移了视线,低头看路。 是个皮囊好看的男人,五官是亚洲人里少有的深邃分明。眸色幽深,映着墙壁上柔和的灯影,明明灭灭,汇做一点,在昏暗里泛着微寒淡光。 只一眼,她也惊讶能看得这样清楚细致。 擦身过去,嗅到男人身上的烟草气味,散在晚间的热风里,淡去许些。 角落摆了几张桌椅,偌大的地方,只有她和年轻男人,一站一坐。 他在看她,有一会儿了。 或许没见过女人抽烟。祁冉猜想,自己也觉得不大可能,轻笑了声,打火,点烟。 女士香烟秀巧细长,吸一口,就能燃去小一半。薄烟缥缈缭绕,徐徐向上,隔着烟雾,男人的脸,变得模糊难辨。 却也不是真的长了个金鱼脑袋,眯着眼想了想,终于找到一点由头。 是见过的,数小时前,在emougo面试大厅,他就坐在她对面。 莫非,他记得她? 眉心微蹙,略略疑惑,又瞧了人一眼。 他说话了,眉眼含笑:“祁冉。” 声音温润微沉,和着窗外风吹树叶的响动,滑入耳道,心情微妙地变好。 “陈先生,好记性。” 陈卓扬扬眉梢:“彼此彼此。”缓步靠近,拉了椅子,在她对面坐定,“正好,工作上的事,想找你谈谈。” “我以为,我搞砸了面试。” “说的都是实话,我们还是讲点道理的。” 祁冉微微笑着,弹了弹烟灰,静待下文。 他说:“你写的东西很不错,我和老杨面试结束后找了一些来看,无论小说,还是短文,都无可挑剔。还是那句话,单纯写作,和脚本设计区别挺大,你个人风格太强,要转的话,没个三五年,是不行的。我们的意思,人力部门还有空缺,我看了,你大学学的就是人力,专业挂钩,上手也容易。要么,我那儿还差一个助理,也不干什么,理理资料,查查错漏,工资和脚本作家是没法比的,三千起底,奖金另算,你意下如何?” 祁冉没正面回答,想到什么似的,垂首,看着他指间忽明忽暗的一点星火:“去面试脚本作家的,有多少人?” “二十几个。” “梧桐,也是其中一个?” “和你一同进去的,都是。” “你们用她了?” “嗯。”等了一阵,不见祁冉说话,陈卓怕她多想,眯着眼吸了口烟,补充,“梧桐写东西才两年,写作水平和你没法比,但写过剧本,终归和脚本设计沾点儿边,算一拨人里比较有经验的。像你面试时候说的,单凭一部《浮沉》打出的名声,要想吸引有经验有能力的专业人士是远远不够的,来面试的,也多是你们这样的网络写手。与其请一尊大佛回来供着,不如自己培养几个,经费投入,也差不了多少。” 祁冉点头,若有所思:“两个名额,还有一个,给了谁?” “职业学校出来的,专攻脚本设计,创意、写作方面欠缺点儿,至少熟悉模式,往后少不了改版热门漫画和小说的,他应该能搞出点儿名堂。再看吧,不行再说,现在,主要是你的决定。” “你们,很缺人吗?” 问题转得突然,陈卓也愣了一愣,迅即回神,随机应变:“只是觉得你合适。” “合适?”祁冉喃喃重复一遍,像听了笑话一般,笑意扩大几分,“我和戴眼镜的小姑娘,拢共说了不超过二十句话,你们怎么看出合适来的?” 看来是对面试有意见了。 陈卓按息烟蒂,瓷白的烟灰缸底,霎时蒙了小一团黑污:“你觉得我们的面试有失公正?” “至少不该让一个连易安居士和白居易都分不清的人担任主面试官。” “黄经理文学常识是差点,专业素养还是具备的。” 祁冉耸肩,评价:“为人处世,确实够圆滑世故。” “看来是不愿意和黄经理共事了,那么助理的事,你考虑一下。” 手机震动,想来是周缘缘打来找她。祁冉没接,挂断,再抽了一口,余下的半截烟身,都扔进烟灰缸里。站起身:“你就当我早上没去面试吧。” “你是非脚本作家不可了?” “我只是对其他的不感兴趣。”然后,迈步离开。 目标明确,行事干脆,倒也是祁冉一贯的作风。持续小半日的躁郁难安,因为微乎其微的熟悉感,得以抚平。 祁冉就是有这样撩人心绪的本事,无论十年前,还是现在,功力只增不减。 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陈卓收了视线,无声笑笑。再坐了几分钟,回了包间。 一伙人吃过一轮,瘫在椅子上有一搭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7 没一搭胡扯乱聊。 肖博衍掀起眼皮瞧他一眼,拿筷头敲了敲深口大碗:“给你留了俩大猪肘子,够哥们儿吧?” 他没理,开了一罐啤酒,坐到杨初南边上,仰头喝去大半,状似无意:“脚本作家,多个把人也无关紧要,你说是吧?” 杨初南心知肚明,也不戳破:“你自己决定。” “嗯。” ☆、臭不要脸 某些时候,某些人,见过一次之后,就会接连再遇见。 祁冉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至少她自己,是有类似经历的。比如,小学时候每天会在十字路口碰到的眼镜小男生,比如,附中那位笑声嘹亮的同班同学。 学校那种巴掌大的地方,频繁碰到个把人,可以归结为出门时间差不多、习惯路线一致等等。陈卓其人,两天里见了三次,除了巧合偶遇,似乎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 天色微暗,傍晚下了小雨,气温降下一些。空气里带着湿气,夜里起了小风,也湿意拂面,凉爽宜人,不似前几日燥热难忍。 周末周缘缘是不在的,去了姜皓的住处。 祁冉在家呆了一整天,打包搬家的物件,忙得脚不沾地,一晃就到饭点。只她自己,也懒得大张旗鼓开火洗灶,打算下楼打包份稀粥凑合,顺道去超市补些生活用品。 楼下是狭窄的小巷,两人并排都嫌挤,店铺小摊那些,都在巷口稍宽敞的马路两旁安营扎寨。 她低头走着,提防坑坑洼洼的石板小路。 到巷口,不偏不倚,正好七点。 有些年代的路灯,挣扎着连闪了十几下,终于亮起,昏黄的灯光,洒在树梢路面,影影绰绰,放眼望去,是一片模糊扭曲。 陈卓,就坐在老橡树下,不细看,能被树影没去。 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暗灰的休闲衣裤,头发也不像昨天精细打理,软哒哒搭在额前脑后,看上去容易亲近一些。 马路上空荡荡的,祁冉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迈步过去。 男人眉眼含笑,漆色的眸子,在昏暗里也漾着不易察觉的溢彩流光,看着她,轻轻唤了一声:“祁冉……” 又是这样的语气,自然得过了头,有着说不出的亲密感。 祁冉微怔,顿了脚步,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陈先生,过来见朋友?” “来接我妈。”他扬手,拍了拍身侧的空处,“坐,正好有事和你谈。” “这话……” “怎么?” “好像昨天也说过。” 陈卓稍稍倾身,手肘搭在膝上,垂眼,不经意扫过女人左手中指上的饰物:“和男朋友一起住?” 祁冉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知道他何出此言,轻轻弯了眉眼,浅浅的酒窝嵌在颊侧:“花戒,戴着玩的。” “嗯。”分明是松了一口气的,陈卓敛神,不着痕迹撇去复杂情绪,女人在身旁坐下,才又开口,“本来交代他们明天打电话通知你的,既然遇上了,索性我一并说了,有问题你也好直接问。” “好。” “公司每年一次的核心制作团队外出,为期一个月,开早会的时候,临时决定脚本作家一并过去,不远,就在s市周边,蓝泥小寨,下周一出发。”顿顿,打量她神色,一切如常,又补充,“要是时间安排不过来,晚两天过去也行。” 祁冉一字一句细细斟酌,确保没有一丝一毫的理解偏差,偏头看他:“我以为我昨晚上态度过于强硬,应该彻底没戏才是。” “人才,到哪里都有优待。” 人才? 祁冉垂首,聚了一口气,鼓起双颊,又徐徐吐出,猜测:“因为我在附中的时候成绩突出?” “你倒也清楚自己声名远扬了。” “我并不是张扬高调的性子,长相也平平无奇,念书的时候,总有很多人能认出我,我猜,除了成绩也没什么可供谈论的。” 还有很多,只是你不自知。陈卓摸了烟盒出来,自己抽出一支,又将烟盒开口那端冲向她:“抽吗?” 祁冉摇头:“味道太重了。” 陈卓便收回去,自己点了:“无不良癖好?” 这话是她昨天面试自我介绍时说过的,祁冉悟了悟,知道他在调侃她昨晚毫不避讳当着他的面吞云吐雾:“烟酒都会,现在渐渐也不碰了,没有瘾,算不上癖好。” 陈卓点了点头,不知是赞同还是敷衍,想起什么,笑意渐浓,看着对面忽明忽暗的老路灯:“小你一届,但大你一岁,都知道高三文尖班有位神一样的学姐,每回月考,都能听人提起一些,你的作文,一篇不落都看了的。也是白费功夫,不是自己的,看几百遍也就那样,纯粹欣赏字体和文采罢了。” “可我最讨厌的,就是写作文。” “怎么说?” 祁冉无聊,晃着脚尖,看暗红的指甲片在暗光下微微发亮:“尤其材料作文,给一段模棱两可的小故事,非要你写个八百来字的‘读后感’,说是自己审题立意,其实也有范围,压不中,就当离题处理,有两回,老师说偏得离谱,直接给打了零分。可我反复再读那几十个字,还是只能看出那些东西,偶尔能得高分,只是凑巧碰对了参考答案上的立意。” 她抿抿唇,评价:“就像有人告诉你,这件事你随便做,我不掺和,你费尽力气弄完了,把成品展示给他,他却义正言辞说你错了,我觉得,这样特没意思。” “可你最后还是坚持写作。” “不一样的,我写东西,都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偶尔有书迷在文下留言,说希望怎么怎么样,那个情节应当如何如何,我也没管过,一味的迎合,是写不出好东西的。” 陈卓挑眉,吐出几缕白烟:“其实脚本作家,也像写作文,很多东西,是既定的,有时看投资人意愿,有时要征求导演意见,改版就更麻烦了,大多原作者是不希望大改的,还得细细揣摩他们的意图,如果你一直本着这样的观念,或许真的不适合做脚本作家。” 祁冉耸耸肩,脑子转得飞快:“你自己也说了,写作和脚本设计,差别很大。” “反应倒是快。” 祁冉没辩驳,问了具体事项:“下周一,什么时间出发?” “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嗯?” “他们今早上都去了,我约了客户,晚去几天,自己开车过去,正好捎你一程。” 该说他考虑周到,还是乐于助人? 祁冉算是听明白一些事情,也不扭捏,当面就问了:“所以你也是临时决定的,录用我?” 陈卓悠悠说:“也不是,还是想了一晚上的。” “……” “都不重要,先说你周一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定个时间,你到公司楼下来,我在那里等你,或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8 者我过来接也行,你决定。” 祁冉开口就是拒绝:“你把准确地址给我,我自己打车去,就不麻烦了。” “那地方太偏,没车愿意去,今天包的两辆大巴,还是看我们价给得高,几次踩点都是我领人去的,熟门熟路的,保准把你安全送到,往后都是同事,犯不着客气。” 或许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 想了想,她又说:“我东西太多,恐怕不方便。” 男人毫不在意,叼着烟,目不斜视,称得上一脸坦荡:“我东西少,走哪儿都是一小破箱子搞定,你就是想自己带张床去,还嫌绰绰有余。” 盛情难却,祁冉借口匮乏,再多说就矫情了,闷头算了算,给了确定时间:“早上九点,我在公司楼下等。” “嗯。”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已经掀起惊涛骇浪,陈卓抽了口烟,平复下来,沉声提醒,“电脑记得带,要写点儿东西,毕竟是招你们做脚本作家。” 祁冉点头应下,端正坐好,四处看了看,只几家小商铺亮着灯,偶尔路过三两下班晚归的年轻人:“你等的人还没来?” “老太太好打牌,估计今天手气顺,收不住了,我等会儿打个电话催催。” “那我……先走?” 时间不早,陈卓也不多留,掐了烟:“周一见。” 祁冉起身,说了再见,踢拉着拖鞋走了两步,又顿住:“早点回去吧,这边治安不太好,晚了不安全。” “好。” 唇角上扬,目送人走远,直到看不见为止。又啐了一口,伸着右手猛地揉搓侧脸,无济于事,笑意不受控制,爬满眼角眉梢。 真是没一点长进,照这走势,估计再过十年二十年的,还是会因她的三言两语或喜或悲,到哪天,指不定被她牵着鼻子溜着走。 给老太太去了电话,催了几句,那端不耐烦的挂断。天色墨黑,蚊虫聚在树周,不堪其扰,他找垃圾桶扔了烟头,回车上等。 没一会儿,肖博衍打进来,说了去蓝泥小寨的事:“我这边忙完了,你是明天出发吧?让我搭个顺风车。” 陈卓漠不关心,懒洋洋又点了一支烟:“开你自己的。” “老子昨个儿出去应酬,回去时候眼睛起花,直愣愣往树桩上撞,妈的,车头都凹了,拖去修了。” “帮不了你,我周一才走。” 肖博衍声音陡然拔高,愤愤不平:“占着自己是公司元老,无法无天了是吧?时间是可以说改就改的东西吗?” “见客户。” “神他妈见客户,就一难缠的老李头还是我替你去见的,你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 骂起人来不外乎这几句,陈卓早听惯了,不痛不痒:“老杨和喻安明天走,你找他们。” “我去,人家这如胶似漆的,我去了开夜车都用不着点灯。” “你怎么知道,我这边就是形单影只?” 肖博衍默了一阵,品了品那话里的深意:“祁冉啊?” 陈卓笑而不语。 “你也和她说要见客户,才拖到周一的?” “嗯。” “……臭不要脸!” 肖博衍骂骂咧咧,他不气也不恼,悠然自得,那边气得脸红颈胀,呼吸都不稳。稍平复些,砸砸嘴,问他:“这架势,是要追了?” 他答不上来,也估不出有几分胜算。昨晚辗转难眠,想了一夜,纠结迟疑,天边鱼肚翻白时,才咬着牙决心不去想她。 或许今晚没在这处遇到她,头脑发热,祁冉这个人,又会就此从他生活里抹得一干二净。 余情未忘也好,心有不甘也罢。祁冉像一束光,使得他的所有愁苦黯淡,顷刻拨云见日。她一笑,他苦心建设的心理防线立马土崩瓦解。 他想留住她,却不敢深想。祁冉太美好,好到,连偷偷喜欢都成一种奢望。 肖博衍等了许久,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恨铁不成钢:“追啊!怂了一次就干等了这十年,你还敢怂第二次?” 陈卓默不作声,抬眼,白衣黑裤的小个子女人,恰巧从车边经过,面容沉静,气质清冷。微一恍惚,眼前的身影与站在阳台上浅笑的少女重叠交织,有些不同,又像什么都没变。 “你就说你还喜不喜欢她?” “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写完了,存稿全部放入存稿箱,日更,每天早上八点定时更新。笔芯~~ ☆、早点回来 祁冉说自己带的东西多,也不是信口胡诌,光家里寄来的小食特产,就占满一个二十四寸的箱子。好在是夏天,衣服裤子都料子轻薄,估摸着够用了,还能在空余处放进一些日用品。 林嘉麒忙完学校的小组挑战赛,趁周一上午没课,抽空过来看她,正巧被抓去当苦力。看不过他姐那风一吹就要倒的小身板,索性都拎过来,一手推一个。 凌晨下了大雨,青石板上水迹未干,冒了青苔的路面,滑滑溜溜,稍不注意就身形不稳。祁冉提着电脑,跟在后面,走得小心缓慢。 “出个差搞得跟搬家一样,你也不嫌麻烦。”高个儿男生头也不回,推着行李箱也丝毫不影响速度,三两步就把人甩开四五米。 “是要带这么多的,去一个月,回来妈寄的东西都不能吃了,凉被枕头也要带自己的,不然晚上睡不好。” 林嘉麒摇了摇头:“能行吗?都半生不熟的,就要和人在外边住一个月,你不是最讨厌这种?” “我倒也不想,人家就是这么安排的。”又交代他搬家的事,“下周六你要是没事,就过来和你小缘姐一起盯着,去了新家那边,记得自己录个指纹,密码是瑞宝的生日,往后去我那儿,也自己开门进去,我现在上班了,不会随时在家。” “挺好的,那边治安好,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你自己住,我们也放心些。” 祁冉皱着脸,拨开散落脸侧的碎发:“歪打正着,买的时候也没想会在附近的公司上班。” 林嘉麒嗯了一声,听人声音越来越小,停了一会儿,等人跟上,才继续前行:“九月初嘉麟有公休,能回来一趟。” “他和我说了,我想,他难得回来,又碰上瑞宝生日,干脆回老家一趟,一家人聚聚,你那边要是安排得过来,就和学校请个假,我们一起回去。” “没问题。” “爸的忌日也在那几天,正好,可以去墓园看看他。” 林嘉麒微怔,禁不住偏头,看着身侧的年轻女人,目光柔和:“好。” 她初来家里的情形,林嘉麒已经记不大清了,或许祁冉自己也没印象。 只依稀记得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姐姐,安安静静跟在面容姣好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19 的女人身后,定定盯着一处,一声不吭。 父亲是个老实憨厚的小镇男人,说话办事都谨小慎微,他总是对所有人都一脸热诚,即便对方,是新妻子同别人的孩子。 祁冉并不经常同他们一起上桌吃饭,每天都是大姐姐端了清淡的食物进屋,有时,她一口不碰,继母和大姐姐就抬着凉透的汤食,坐在一处唉声叹气。 那时候,他和林嘉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小毛头。模糊记得再小一些的时候,母亲撇下他们哥俩,上了陌生男人的车,再没回来过。上了小学,某天回家,又看到局促拘谨的陌生女人,同他们的父亲站在一处,笑得温婉。 那个年纪,是不大弄得清离婚、再婚这些概念的,后来,便都在一处生活了,多几副碗筷,也并不放在心上。 和邻家孩子弹玻璃珠的时候,林嘉麟无意提起:“家里新来了一个不爱说话的小姐姐,总是呆在房间里,从来不找我和嘉麒玩。” 小光头吸溜着鼻子:“我妈说了,你姐姐生病了,才会这样。” “胡说,哪有什么病会让人不说话的?” “有的,只是我们还小,不知道。” 嘉麟很喜欢新来的小姐姐,逢人就夸:“我姐姐会认好多字。”然后把两手分得老开,“她有那么多的书,都能看懂,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所以,他不容许别人诋毁他小姐姐一言半语,当即摔了玻璃珠:“你姐姐才有病!” 晚他几分钟出生的弟弟,眼泪却比他多很多,瘪着嘴就泪眼婆娑,抽泣着跑远了。父亲叮嘱他照顾好嘉麟,于是也无心玩耍,跟着离开。 父亲还说,不能打扰新来的姐姐,她很累,需要休息。他们谨记于心,真的从来没有靠近那扇小木门半步,每天都只远远站着看几眼。 或许那孩子气极了,他进家门的时候,嘉麟正哭喊着拍着老旧的门板。 他也生气,几步上前,把弟弟拽到一边,大声质问:“你干什么?” 林嘉麟只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随时能抽过去的样儿。 “爸说了不能打扰姐姐,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不、不是……” 门口有响动,俩人都吓了一跳,做错事一般,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她站在那里,逆着光,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是不常见的清浅笑意。 林嘉麟抽抽搭搭小声唤着:“姐姐。” 他以为她不会答应的,印象里,只听过一次微不可闻的“叔叔”。 出乎意料,清瘦的女生跨出房门,蹲下身,细白的手指拂过嘉麟满是泪痕的侧脸,声音软糯平和:“谁欺负你了?和姐姐说。” 林嘉麟破涕为笑,一头扎进小姐姐怀里:“我就说,我就说我姐姐没病,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林嘉麒愣在原处,相比林嘉麟,他一向观察入微,何况,那人白皙胳膊上的几道疤痕,触目惊心,并不难发觉。 她拍着嘉麟的背,轻声安抚,或许以为他也受了委屈,扬了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他们都不在,我给你们讲故事吧?或者,你们饿不饿?我去做好吃的。” 他们选了前者,头一回,踏入她隐秘的小空间。 她没来之前,原本是堆放杂物的屋子,现在也打理得整整齐齐,入目都是一沓一摞的厚书,墙边的小桌上,摆着方格日记本,匆匆一瞥,便被她收到架子上去。 那之后,他们常常找她听故事,有时大姐姐和继母忙不过来,会交代他们端饭菜进去,他们也尽职尽责,看她皱着眉吃下小半碗才罢休。 “我觉得姐姐不开心。”某天睡觉,林嘉麟翘着脚,盯着天花板悠悠飘来一句。 林嘉麒深有同感:“你说是为什么?” “不会是讨厌爸爸吧?我从来没听她叫过爸爸。” “爸爸说了,本来就不是姐姐的爸爸,所以叫不叫都没关系,姐姐开心就好了。” “可是她不开心啊!” 林嘉麒托着腮想了想,拿不定主意:“那你说,我们做什么,她才能高兴?” 林嘉麟苦恼地连连摇头:“我不知道。” 脑子里兜兜转转,素色封面的方格本子跳入脑海,他猛地坐起身:“你说,她会不会都写在日记里,就像你,少吃了一颗棒棒糖也不开心,都记在日记里。” 林嘉麟觉得有道理,撺掇他把日记本偷出来看看。 周一,父亲早早上工地干活,大姐姐也上班去,继母带小姐姐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去。贼心贼胆齐齐增大,他把门放风,林嘉麟潜入行动。 带去了学校。 原本只是想偷摸看看,林嘉麟说上面没写什么,大多是数字,甚至写到三位了,某一页上写了一小排字,也认不得几个。两人一合计,索性带去学校,找无所不知的班主任。 平日里笑口常开的黄老师,表情却严肃异常:“这是谁的日记?” “我姐姐的。” “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什么?” 黄老师将本子递还回来:“你们的姐姐,还好吗?” 还好吗? 应该是不好的,昨天去她屋里,林嘉麒还在她手腕上看到两条微浅的红痕。 林嘉麟吓得抹眼泪:“我姐姐真的生病了吗?” “她现在,肯定很痛苦……” 过了很长一段,他们也依旧不知道小姐姐生了什么病,她还是那样,温言细语地给他们说故事,教他们读书认字,微微笑着,瓷白的肤色,在阳光下,反着病态的淡光。 她慢慢愿意和人交谈了,偶尔也会到小庭院,和大家一同吃饭乘凉。 他们升四年级的那天,大姐姐上班回来,抱了小一摞教材和一套黑白校服,说小姐姐要读书去了,考高考,上大学。 高中在市里,是要坐车去的。他们一大家子拎着大袋小袋,把人送到路口,她同喜欢说话的小缘姐站在一处,聊着什么,不时弯着眉眼笑。 车在路口停了十分钟,陆续上去许些学生,祁冉插着兜,微微低头,站在父亲跟前,声音很小:“爸,我走了。” 她转身上车,车子绝尘而去。 他回头,看到顶天立地的男人红了眼圈,继母和大姐姐跟着车子走了一段,拥在一处低低抽泣。 他和林嘉麟当时不懂,只当是离愁过深。 年岁渐长,懂得的多了,也认了许些字。偶尔想她,会去她屋里坐坐。 再翻出纸张泛黄的方格日记,恍然明白了大人们的忧心与释然。 一页一页的阿拉伯数字,数到第二百七十一时,她写道——米氮平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然后,又继续往后数数,画下的痕迹越来越重,一眼看去,能看出明显凹陷。 还好,都熬过来了,谢天谢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0 地。 林嘉麒深深吸了口气,呼出,再偏头看了他姐一阵,突如其来的后怕,终于消散一些。他瞧向远处,浓厚的暗色云层后透出几缕微光,雨过天晴。 “姐。” “嗯?” “早点回来。”平安的,健康的,回到他们身边。 祁冉轻轻扯着他的衣袖,提防摔倒,酒窝深陷:“好。” 作者有话要说:  米氮平片,抗抑郁药物。 ☆、心里有鬼 乌云散尽,天空碧蓝,才多云转晴,阳光并不毒辣。 祁冉打车到公司楼下,才下车,就看到倚在车旁的男人。像是等了有些时候,正无聊地转着车钥匙。瞧见她,先是一笑,将钥匙揣进裤兜,迈步过来,扫了眼她脚边的两个大箱子,挑了挑眉:“东西是挺多的。” “我说过的,你自己说没关系。”她反手将刘海往后一抓,扣上棒球帽,挡去刺目的阳光,眼睛舒服一些,舒展眉眼。 他耸肩,不以为意:“是没关系,给我。”伸手去接,祁冉下意识退开两步。 “我有那么可怕?” 自知失态,祁冉抿抿唇,小弧度晃晃脑袋:“不是,我自己可以。” 不由分说,陈卓直接覆手过去,拇指擦过她细嫩的掌侧,不出所料,对方立马松手,负手看他。 该说她自我保护意识太强呢,还是他长得太不值得人信任? 心底暗叹,面上不露声色,一本正经:“有些时候,适当依赖一下别人,并不会怎么样。”故技重施,轻而易举将另一个箱子的拉杆也握在手里,“况且,被依赖的人,似乎是很乐意的。” “……” 是个奇怪的男人。祁冉想。 行李箱太大,后面放不下,另一个,是放在后座的。祁冉别无选择,坐进副驾驶座。 陈卓分明是笑了的,因为她方才的纠结犹疑。 祁冉听到了,也无心多说,摸摸鼻尖,系好安全带,靠着椅背,脑袋微偏,看路旁快速掠过的绿植。 车窗开着,习习凉风拂面而过,连带着,心情都舒畅了许多。拐上高速,远处是望不见边的海浪,水天一线,在晨光照射下呈浅黄色,带起一丝暖意。 嘴角噙着笑花,祁冉干脆侧过身,看得认真仔细:“那边的小岛,是开放的吗?” “我以为你要沉默一路。”他笑着说。 “你好心载我一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不识好歹。” “你看上去,并不怎么乐意搭理我。” 祁冉终于回身,笑笑地看他一眼,取下肩上的小包,搁在腿上:“你知道周国平先生的《风中的纸屑》吗?” “看过一点。” 祁冉轻笑了声,继续看窗外景色:“或许我同他一样,天性不宜交际。” 陈卓握着方向盘,食指轻点:“所以,现在是觉得我乏味,还是怕我觉得你乏味?” “都怕,我原本就不太喜欢与人交流来往,年岁渐长,身边的人都说我该试着多交朋友,他们说我活得不快乐,根源在于太过孤僻,多出去走走看看,会豁然开朗。” “你就真的去了?” “走过很多地方,看过无数风景,也能和陌生人侃侃而谈,有时,在路边一坐,就是整个下午。可我最快乐的,仍然是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我可以想很多事,读喜欢的书,看看电影,也是开心的,原来他们以为的不快乐,仅仅只是他们以为。” 陈卓目视前方,眼神灼灼:“所以你,选择继续一个人?” 这话问得不够仔细,祁冉辨了辨,分不清他的真正意图,还是问了:“你指哪方面?” “离开家乡,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生活,还有……不谈恋爱。” “算不上陌生。”祁冉说,“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两年,有些小地方,现在还能叫得上名,这里,有我记恨的人,也有我惦念的人。” 惦念的人里,或许有一个max…… 想法才冒出头,他立马扼住,怕又是自作多情:“为什么突然回来?” “不是突然,原因很多,说不清楚,总之,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 陈卓点头,并不深究:“那么恋情方面,又是什么打算?” “当然也想过的。”她实话实说,“家里大姐都生二胎了,老太太难免着急,陆续让我见了几个男的,都是所谓年轻有为的精英人士,硬着头皮应付了几次,再也不想去了。小时候肤浅,以为帅气多金的最对胃口,现在想想,还是觉得精神契合最重要。” 想了想,还觉得不够一般,重重点了脑袋:“嗯,精神的,超高度契合!只要满足这点,别的都不重要。” 这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车子进了隧道,前面发生事故,都堵在一处,一时半会儿疏通不开。陈卓开了顶部的小灯,转头,看见女人长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一圈阴影:“你境界太高,那样的男人,恐怕是不存在的。” 许是等得无聊,她点了一支女士香烟,车窗大开,冲着外面吐了几个漂亮的烟圈:“所以我,做好单身一辈子的打算了。” 陈卓自然是不赞同的:“或许你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就是遇到了,我也不大可能和人在一起。” 几乎是她话音才落,问题就脱口而出,急切又慌张:“为什么?” 心里有鬼,才会这样。 他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不想答也可以。” 祁冉却不在意,没觉出他的不对劲,心情不错,也乐于和人聊几句:“不觉得很可怕吗?过度地在意一个人,他不在身边,就会担心很多,怕他出事,怕他背叛,怕他生气,怕很多很多,伴随而来的,应该是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你这么说,是喜欢过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陡然收紧,心跳都快了几拍,他自己也说不上在紧张什么。 明明,昨晚才决定好只是默默陪伴的。 “那倒没有,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和她男朋友在一起挺久了,到现在,她还是这样患得患失。” 手上放松,陈卓套了她方才的的话:“你没经历过,或许你以为的不安恐惧,也仅仅只是你以为。” 祁冉没反驳,竟然很认真地评价:“有点道理。” 陈卓莫名松了口气,下一秒,又听她不紧不慢开口:“不过,我不生孩子,能接受的人,肯定不多。” 原因,不用问,他也大概是知道的。 还是小姑娘的祁冉,站在高墙的另一端,语气平淡如常:“我不让他/她看到这个世界的是是非非,我那未曾谋面的孩子,应该会感谢我的。” 是个人选择,除了尊重没有别的选择。 他那天回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1 去,吃饭也心不在焉,被老妈拧着耳朵吼了两声,堪堪回神,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如果我以后,不要孩子,你们怎么想?” 那时候,他才十六。 女人挥着筷子,差点笑岔了气:“你倒是先给我领个媳妇回来瞧瞧?臭小子,净想些有的没的。” 回忆涌现,陈卓眸色漾了漾。 原来十六岁的陈卓,是比他勇敢许多的,至少他还敢憧憬着娶祁冉为妻,很多个难眠的夜晚,甚至在脑子里同她携手走完了这一生…… 年轻真好。他暗暗感慨。 到落脚的地方,太阳悬在正空,农家小院里,种了几颗果树,也都蔫儿巴巴垂着叶子,更别提凉床上躺尸的几个老爷们儿。 肖博衍耳朵尖,车子还没停稳,就伸着脖子张望。 陈卓才领人进大门,就听到那人抑扬顿挫的叫喊:“哟,带了个美女过来!” 明显感觉身边的小个子女人脚步顿了顿。 陈卓闭闭眼,恨不得抽他一嘴巴子:“其他人呢?” “女的在屋里,男的,四处乘凉去了。” “哪里还有单独的屋子?”祁冉不喜欢和人共用卧室,他是知道的。 肖博衍眼珠子转转,怪里怪气的:“怎么的?嫌我们碍眼,还想和我们小美女另辟安静处?” 杨初南端着冰啤酒,看出女人的不自在,踹了口没遮拦的人一脚,朝侧边的单间小屋努努下巴:“知道你不喜欢睡大通铺,特意给你留的,随你处置。” “谢了。”拉过祁冉的箱子,看了女人一眼,她低着头,留个发旋给他,“跟我过来。” 祁冉小声应了,紧紧跟着。 屋子很小,土夯的墙壁,木制的地板,除开右边墙壁上的小窗口,和不足两米高的小门,都封得严严实实。 墙边摆了一张小木床,花底床单,很是接地气,闪了陈卓的眼,把行李箱归置好,他询问她的意见:“我那儿有没用过的床单被套,不介意的话,拿来用着。” 祁冉坐在床边,打量四周:“不用,我带了的,你留着自己用。” 小屋并不透风,他就呆了几分钟,身上都出了层薄汗,抿唇想了想,问她:“要不睡里间?摆了一台风扇,多少起点儿作用。” 祁冉摇头。 “寨子的另一头,是别的组,那边条件要好点儿,不如送你过去?” 祁冉还是摇头。 陈卓看了她一会儿,作罢:“你先收拾,需要帮忙再叫我。” “嗯。” 往门边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还是去那边吧,这么热怎么住人?” 祁冉把屋子看了一圈,终于抬眼看他,语调平平:“这里,我只认识你而已。” 这是……被依赖了吗? 陈卓恍恍惚惚,说起话来都有些口齿不清:“你、你忙,我去收拾我自己的东西。” “好。” ☆、傻人有傻福 小寨风景不错,来的时候,祁冉就想四处转转的。 把行李都收拾妥当,戴上帽子,拎着小包就要出门。 那几个男人还聚在小院凉床上,看到她,先出了声:“出去啊?” 祁冉回以客套一笑:“嗯,出去走走。” 摇着蒲扇的男人拧了眉心,砸砸嘴,告诉她:“老陈刚去那边交代事情去了,你要不再等会儿,让他领你去,他来过几回了,认路。” “不用,我就随便看看,差不多时候就顺原路回来了。” “那你六点之前回来吃饭啊。” “好。” 一来二去又回了两句,男人没再多说,挥着胳膊目送她出门。 寨子很美,远处山峦叠嶂,山腰上环绕着莹白雾气,入眼都是绿油油一片。路应该是新修的,水泥小道四通八达。陈卓提过,是旅游规划区,基础设施建设都是齐全的,就等着正式宣传了。 应该是自给自足的寨子,过了居民区,是大片大片的稻田和果蔬用地,稻子结穗,青果挂枝头,各色蔬菜排得有条不紊。小风刮过,似乎还带着清甜的香气。 和云南老家有些相似,前几年土地都被划作工业园区,陆陆续续竖起几间工厂,这等田间美色,也是许久没有见过了。 田埂上站着几个赤膊小孩,拎着小桶,满身泥水,却笑容满面。 祁冉在路边站了半响,看他们摸鱼捉虾。这些事,她很小的时候,似乎也都干过,呼朋引伴,赤着脚在宁静的村子走来跑去,到鱼虾成熟的季节,拿着筛子,在田间水沟,一捞一个准。有时是在某家和小伙伴一同做来吃,有时拎回家,也能炒两盘荤菜。 童趣这东西,果然只存在于孩童时期。 像是大丰收,几个孩子微斜着肩,有些吃力地拎着小桶朝这边来。到她跟前,还露着整齐的大白牙冲她问好:“姐姐过来玩吗?” 她点头说是,蹲下,往小桶里望了望:“都抓了什么?” 皮肤黝黑的男孩咧嘴一笑,特别得意:“几条大草鱼,比菜市场卖的都大!拿回去,清蒸、红烧,水煮,糖醋,总之怎么着都好吃。” 说起菜市场,方才在屋里收拾东西,还听到外面的人商量晚上去哪里凑合。她特意去工具房瞧了一眼,锅碗瓢盆都应有尽有,角落还放了两大袋白米,想来是没人会做饭。 祁冉吃不惯外头的饭菜,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向小朋友打听:“你们这儿的菜市场,在哪儿?” “姐姐想去吗?” “嗯,买点儿吃的。” “正好,我家就在那附近,带你去。”个子稍小的小男孩拎着他的成果,赤着脚就在前面领路。 祁冉说了谢谢,弯身接过小桶:“我帮你拎。” 小孩子乐得轻松,转身同朋友挥手告别,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甩着手在她边上跳来蹦去,心情很好的模样。 寨子不大,菜市场却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比起超市里的,称得上物美价廉。其实离他们的住处不远,祁冉没多买,只买了今晚的量。想着调料那些应该也没有,旁边正好有家小超市,进去了一趟,都补全了。 领她过来的小男孩送了她两条分量很足的草鱼,说是感谢她不辞辛劳拎了一路,祁冉想着不能占小朋友便宜,抽了一张五十的递过去。小孩子耿直,缩着手不肯接:“就是不要钱的,我抓的时候也没给谁钱。” 祁冉拗不过他,正好包里还有几颗软糖,都给了他:“这个拿着,回去问你妈妈你能不能吃,她说可以,你再吃。” 小孩挠着后脑勺,迷迷糊糊:“没听说有人吃奶糖过敏的。” “那也要问过之后才可以吃,记下了吗?” “记下了!”再一看她两手提得满满当当,还很热心:“姐姐,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实在可爱,祁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2 冉腾出手,摸了摸他微湿的短发,再说了几句,估摸着时间不早,顺着来时的路,悠悠又走回去。 到住处,已经五点四十多,男男女女都穿戴整齐,聚在小院里谈天说地。 祁冉拎着东西进去,戴眼镜的小伙子立马上来帮忙,她问:“你们要出去啊?” 小伙子打开袋子看了看,有些吃惊:“老大说了出去吃,你买这些菜,主要是没人会做。” “我会。” “可是也没有灶台电磁炉什么的,你看这……” 祁冉把东西都搁在凉床上,微微喘息:“墙角堆了砖,在院子里搭一个凑合就行,我看了,那边大棚膜下盖着的,都是劈好的木柴。” 陈卓正打电话找人,半天不见人接,听到外面有响动,跟着肖博衍一并出来瞧了瞧。意外得很:“自己做,会不会太麻烦?” 对方语气平平,像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稀松平常:“去几个男的搬几块砖过来,我去放个东西。” 肖博衍狐疑,有些信不过:“你确定你会做?” 祁冉说:“这种东西,有点智商,再稍微加点动手能力,就会的。”然后,信步回了她的单人小屋。 “我感觉她在嘲讽我。”肖博衍托着腮,表达看法。 “我也发现了……” 祁冉的话,却也不是说说而已。临时搭造的露天灶台,在微暗的天色下冒着火光,米饭在深口锅里冒着阵阵清香,农家小院终于有了点人气儿。 那边的同事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回事,菜都上桌了鬼影没见着一个。 肖博衍正襟危坐,亲眼看着完好的胡萝卜在刀下变成均匀细丝,感叹小学姐出神入化的刀工。冲着手机就是一阵得意:“老子们有厨神,爱吃地沟油你们可劲儿吃去!” 挂了电话,又探着脑袋,半个身子都挂在陈卓身上,继续观摩。 这群人呐……祁冉撇撇嘴,不置可否。 做饭,打小学就会的,熟能生巧,一桌子做下来,前前后后拢共花了两个钟头。盛夏,天黑的晚,那会儿天边还挂着暗红的晚霞。 从工具房里拿了大圆桌出来,在院里摆上,开了屋外悬着的白炽灯,一片亮堂,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盛了饭围坐在一处有说有笑。 梧桐和另一个脚本作家也在,虽说早她几天过来,到底还是新人,坐在人家朋友堆里,还是束手束脚,放不大开。 这么一看,她似乎也还好,半桌子的人是附中出来的,或多或少都知道她一些,聊点儿学生时代的往事,还算有共同话题。 不知谁起了头,焦点落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肖博衍喝了几口白酒,微醺:“阿卓啊,上学那会儿老牛气了,长得好成绩佳,本来在学校名气也不小,高二那年,无端端跑去跳楼去,摔断了大长腿,搞得全校皆知了,好家伙,你们是没见着,排着队到我们班门口等着慰问的小姑娘,都快排楼道去了。” 听过的都耳朵起茧,反应不大,没听过的倒是津津有味:“卓哥年轻时候还干过这种事呢?” “就说他傻不傻?”也不等人附和,自己一敲碗边,下了结论,“傻!” 陈卓早听惯了,面不改色,开了一罐冰可乐放到祁冉跟前,继续埋头吃饭。动作一气呵成,水到渠成,怎么看怎么不像头一回。 祁冉也是一怔,略过几双暧昧的眼神,小声问了:“这是做什么?” 那人却文不对题:“啤酒没了,喝这个凑合。” 祁冉:“……哦……” 长发大卷的姑娘,坐在她左边,低低笑了两声,和她聊了别的:“那时候就总听老师同学提起祁冉学姐,都等着看你高考为校争光呢,突然转走了,好多人还可惜了好一阵子。” “也就那样,最后还是没考好。” “说来,你比我还小一岁,老是叫你学姐好像不太好,往后就直呼其名吧,你就叫我喻安。” “嗯。” 凌喻安看看小口吃饭的姑娘,又瞅瞅默不作声的陈卓,舔舔嘴唇,旁敲侧击:“我听南哥说了面试的事,卓哥在附中那会儿,可是小有名气的,哪回下场打球,场边小姑娘都是一波一波的,你真没一点儿印象?” 祁冉老实巴交的,毫不犹豫,甚至称得上笃定:“没有。” “啊,看来对这些事不关心呐。”凌喻安看那哥脸色沉了几分,想了一阵,想问点别的让人平衡一点,“也正常,你本来也是被人仰望的对象,在附中呆的时间那么短,恐怕也没记下几个人。” “还是记得两个的。” 肖博衍趁热打铁:“都有谁啊?” “班上同学,一个,是我同桌,还有一个,是男生班长,好像也姓陈。” 好像……也姓陈? 说完自己也摸不着头绪,为什么多余说最后一句? 零七级文尖班的男班长本人,小半辈子没当过什么班干部,唯一一次,恨不能昭告天下,稍微有点儿交情的,都是知道的。 凌喻安嘴角抽了抽:“陈诚啊?” 祁冉含着筷头回想了会儿:“好像是叫这名字。” 杨初南难得好奇,开口问了:“怎么记下的?” “是个有趣的人。”顿顿,又补了一句,“还有一点……傻兮兮?” 傻人有傻福?陈卓嗤笑一声,一句“妈的”差点没憋住。 祁冉被他这一笑搞得莫名,偏头看他:“怎么?” 肖博衍乐得脸色通红,隔了大半张桌子,贴心地答疑解惑:“傻兮兮他,是陈卓的堂弟来着。” “……无意冒犯。” “没事,我也觉得他不是一般的傻。”不光傻,现在想想,似乎还有那么点惹人嫌。 ☆、跟小姑娘似的 住在山脚,早晚风凉。 祁冉洗了澡出来,还冷得一哆嗦,打算回屋再加件薄外套。 说是出来学习深造,其实更像换个舒适安宁的环境继续工作。才吃完饭,就陆续都散了,各寻了一处清净地,或抱着电脑冥思苦想,或捏着手机正经谈合作,各司其职,一丝不苟。 梧桐搬了一颗竹椅,在大屋的木墙边敲键盘,神情严肃又认真。 她洗澡出来正好碰上,抱着换下的脏衣服和大毛巾在栏杆边站了一会儿,寻思着给人打工,还是积极主动点儿好,于是迈着步子靠过去,简单打了招呼,切入正题:“脚本作家的任务,都分下来了?” 气质颇好的年轻女人笑盈盈的,轻声细语:“一来的时候就分好的,肖总负责的,说要探探我们的底子,让做自己最拿手的,他好安排下一步。” 最拿手的…… 祁冉沉吟片刻:“你们是做什么?” “我是写剧本,邹宇直接做脚本设计,没有现成的小说做参考,都要自己构思编写,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3 已经第四天了,我才两三千字,也不知道能不能交上。”未了,还忧心忡忡叹了几声。 祁冉宽慰了两句,又问:“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 “回市里之前能交上就行,但是要保证质量,不能瞎糊弄,关系到三个月之后能不能留下。” 三个月,原来是有试用期的。 祁冉一一记下:“行,我晚点儿去找他,打扰你了。” 梧桐笑着说没事,再说了两句,低头忙自己的了。 也没耽搁,回屋放了东西,头发吹到半干,抱着电脑就要去大屋找人。 开门,和扬手准备敲门的陈卓撞个正着。 猝不及防,祁冉吓退了两步,绊到门边摆着的书桌脚,踉跄着就要往后摔去。 陈卓眼疾手快,扼住女人皓白的手腕,稍一使劲,体重堪忧的人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看着瘦瘦小小,手下所及之处,却是温软的。 离得极近,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沐浴乳香气,撩得人心猿意马。片刻失神,只觉覆在她腰上的掌心发烫,一路烧到耳朵根。 曾经遥不可及的清冷少女,正乖顺地伏在他怀里,肌肤相贴。满足感渐次堆积,溢满整个胸腔,陈卓几乎要喟叹出声。 身后响起煞风景的口哨,然后是更煞风景的调侃揶揄:“你俩,演偶像剧呢?” 陈卓闭闭眼,忍下一口气,松开她,垂首,声音很轻:“没事吧?” 她低头看地,刘海耷拉着,投下小片阴影,遮去小半张脸,瞧不清情绪,只轻轻摇着头。 气氛莫名,想也知道那姑娘是如何的不自在。陈卓轻咳一声,假装未曾发生,看了眼她怀里的东西,了然:“找老肖去?” “嗯。” “那组出了点问题,他过去了。” 抱手看戏的江桥转转眼珠,说:“可能要很晚才回来,有事就和老陈说,本来脚本作家这块,是他俩一并负责的。” 她点点头,目光乱窜:“我看梧桐和邹宇都在写东西,所以,想问一下具体的工作内容……你要是不清楚的话,我就等肖总回来再问。” 她恐怕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陈卓猜测,相当善解人意地往后退了两步,离她远些,分明听到几不可闻的松气叹息。 “就是看看你们的水平,你之前是写小说的,自己琢磨着写个八万十万字的交过来,时间很宽裕,你慢慢写,仔细修改润色,到满意为止。” 谈起正事,气氛缓和不少,祁冉平复一些,习惯性伸手,将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陈卓高她许多,稍一低头,女人耳后的小巧纹身尽收眼底,微微吃惊。 他还以为,她不会喜欢这些。 “有什么特别要求吗?”她问。 “故事交代清楚就行,题材随你喜欢,写完随时可以交。”说着,自兜里摸了张字条递过去,“这是老肖的邮箱。” “好。”她接过,两颊微鼓,眼睫轻颤,像是犹豫不决。 陈卓耐性颇好,也不催促,插兜立在她对面,安静等她开口。 “刚才……” “嗯,刚才。”他附和,笑得温柔。 “谢谢。” “举手之劳,用不着放在心上。” “……” “……” 江桥看不下去,扔了烟蒂,抬脚拧了几下,跨步过来:“喻安她们商量着晚上找电影一起看,你要是有空,就去里间和她们玩会儿,或者你喜欢打牌喝酒的话,和我们凑一桌也行。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反正早了睡不着,凑一块乐呵乐呵解解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卓抬脚就踹:“少把你那身江湖习气传给她。” 江桥灵活跳开,笑着揶揄:“你是人家什么人啊,就学着护短?” 祁冉却说:“正好,我带了两瓶玉米酒,酒香醇厚,味道甘甜。” 陈卓无言以对。 祁冉,变得不一样了。他喝着所谓香醇甘甜的玉米酒,看着跪坐在凌喻安身侧喃喃低语,巧笑嫣兮的女人,有感而发。 她不喜欢交际,这点毋庸置疑。但也不会像年少时那样处理得简单粗暴,不喜欢便独来独往,特立独行。也不知她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自己扔在人堆里同人聊天说笑的。 早该料到的,哪有人,能十年如一日? 心里仍是空了一处,自第一天见到她毫不顾忌地在他跟前抽烟,动作娴熟,吐出的烟圈甚至比很多男人还要漂亮完好,到今天不经意瞥见的暗色纹身,都提醒着他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祁冉,他已经看不透。 想当然用以前的认知,自以为是地为她考虑。现在看来,都是多此一举。 十五岁的祁冉不需要他的维护,二十五岁的祁冉,肯定也是不需要的。 自作多情是病,必须改! 电影过半,他心不在焉,靠坐在窗沿上,点了第四支烟。 她在和凌喻安说着什么,离得稍远,听不真切,只看到淡粉的唇瓣在屏幕反射的淡光里翕动张合,杏眼因有趣的话题弯成两弯月牙,酒窝也由浅至深。总之,心情很好的模样。 想不通。 无论谁看,都是平平无奇的姑娘,怎么就让他无可救药了? 肩上搭了一条手臂,然后是杨初南的哂笑:“好看吗?” 他想了想,竟然很认真的评价:“很可爱,但算不上多好看。” 杨初南挑着眉,调侃:“问你电影,谁和你探讨姑娘了?” “滚蛋!” 摸了手机出来,看了眼时间,对方煞有介事:“一个小时零七分钟了,你跟尊雕像似的,看着她。” 果然,病入膏肓。 他猛地起身,靠在他身上沉迷电影的肖博衍没有防备,浑身一激灵:“妈的,不好好看抽什么风?吓老子一跳。” 祁冉循声看过去,不期然撞进一双漆色的眸子。屋里没开灯,外面倒是亮着一盏,透过半开的小方格木窗照进来,光影交错,投在男人精致的面庞上。 虽然本来就知道是个长相出众的男人,现在一看,似乎格外好看。 “我跟你说啊,摩根.费里曼的电影,我还喜欢……” 她恍惚回神,收了眼,对上凌喻安亮晶晶的眸子,为自己的走神感到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凌喻安不疑有他,原封不动地又重复了一遍。 雨声淅沥,离电影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祁冉早看过的,剧情一般,并没有多大兴趣。倒是许久没有感受过乡间的雨天,兴致盎然,下了大通铺,踢着拖鞋出去了。 雨点不大不小,极速下坠,砸在青石板地面上,绽开细小的水花。庭院正中搭建的小灶,火光尽灭,在黑暗里升腾着袅袅烟气。 祁冉拢了拢外套,往后退退,提防飞溅的雨滴溅到身上。 不经意偏头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4 ,看到走廊尽头倚靠在栏杆上的男人,犹豫了会儿,缓缓靠近。 他就那么靠着,不避不让,右半边衣襟淋了半湿,颜色转深。瞧见她,反应也不大:“怎么出来了?” “雨水凉,淋了容易感冒。”她说。 陈卓只是笑,目光平静:“没事,反正还没洗澡。” “你心情不好?” “不是,想点儿事情。”他矢口否认。 祁冉不信,伸手,探进雨幕,看雨水在手心汇集,又从指缝漏出,沿着不平的弧度,流到弯曲的手肘处,最终滴落在脚边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一淌水迹。 面无喜怒,眉眼舒展,嘴上却淡淡评价:“怎么跟小姑娘似的,翻脸堪比翻书。” “……” 或许夜晚就是容易让人多愁善感,陈卓同她在屋外站了一会儿,看她回了自己的小屋。 洗了澡,拉过被子蒙头就睡,一觉起来,心无旁骛。 洗漱完到院子里透风,见到灶台边忙活早饭的女人,熟悉的欣喜照常涌上心头,起床气都不见了踪影:“早啊。” 祁冉头也不回,拿着筷子拨弄满锅的面条:“早。” “需要帮忙吗?” “不用,马上就好,你坐着等。” 于是他就真的坐在凉床边等,端着半杯凉白开。 蓦地,女人开口:“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说。”他支着脑袋,斜在小桌上,对着杯缘轻抿一口。 “突然想起来,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好奇。”顿顿,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们男的,真的每天早上都会晨|勃吗?” “噗——” ☆、我想把她留在身边 “进入生理发育期,一般身体健康的男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每天都会的……” 答是答了,但大清早和心尖上的女人讨论这样的私密问题,陈卓多少还是有些膈应,一顿早餐吃得恍恍惚惚。 反观始作俑者,风平浪静地哦了一声之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微微笑着,接受四面八方涌来的厨艺赞美。 甚至还很贴心地指了指罐装的家乡美食,给有心学习的人答疑解惑:“这个啊,云南那边叫酸辣子,辣红椒剁碎,加盐、糖、酒、韭菜花或者碎藠头,拌匀之后静置几天,多拿来炒菜用,下面条也不错,可以放很长时间。” “藠头,是什么?”凌喻安求知心切。 “就是像蒜瓣又不是蒜瓣的一种蔬菜,南方种植比较多,也有别的腌制方法,比如……” 陈卓无声笑笑,自碗底翻了一块煎蛋出来,喂到嘴里。 祁冉其人,果然画风清奇,与众不同。 地点定在蓝泥小寨,并不是一时兴起。年初签下ip热门的小说,准备改版投入制作。据原作者透露,环境描写是以这处宁静的小寨为蓝本的。几个领头的一合计,索性外出时一并取些景回去,给背景设计提供点儿素材,于是敲定下来。 趁早上小风和煦,阳光温和,江桥领着几个人,扛着设备,到田间地头拍照取景。陈卓他们要去和另一个小组开会,吃过早饭也出门了。热闹的庭院,稀稀拉拉剩了三两个人。 祁冉也不得空闲,出版社已经打电话过来催,小说还差七八万字才收尾,同凌喻安等人收洗了碗盘,钻回小屋专心码字。 昨晚睡前辗转反侧,出版社那边确实不能再拖,却也腾不出时间应付他们交给的任务。左思右想,u盘里存料颇丰,届时交一篇没有预约出版的稿子给肖博衍,要是不过关,干脆就交现在写的这篇。 掉马甲事小,违约事大,衡量一番,还是出版迫在眉睫。 她写小说有些年头,换过几个笔名。最早出名的,是专写爱情故事的“花间”,几乎首篇成名,同网站签了五年合约,陆续出版了几个系列,都畅销大卖,每年版税也还凑合,大三时候卖了其中几本的影视版权,大赚了一笔。 无聊时候逛了男频,不乏军事历史、科幻未来那样的优秀作品,头脑一热,占着自己知识面广,和编辑商量着在男频开了新马甲。到底是有功底的,小半年就挤进热门作家榜单前三,随着《盛世》得到越来越多历史专家的认可,“白驹”这个名号,也逐渐被人们所熟知。 三年前合约到期,她拒绝续约,开了新的微博账号,id“栖鸦”,写文却从不间断,陆续尝试了很多类型。日积月累的,书粉也攒了七八百万,有出版社看准商机,接连来电话表明希望合作的意愿。比之在网站时的收益五五分,要划算太多,于是决定长期合作。 写简历的时候,也没多想,只以为人家看中大学专业,在人力资源管理那块浓墨重彩。写作这点,在兴趣爱好那栏粗略留了一笔,笔名,只提了“花间”一个,其他并未多说。 陈卓说她风格单一刻板,想来只找了“花间”的作品,别的,并不知晓。 也不知道他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大吃一惊。 想起早上被她的突发奇想搞得略显惊慌的男人,不由好笑,脸色柔和许多,自己却不曾察觉。 在书桌前坐了一早上,十一点多,凌喻安来敲门,说他们就要回来了,也有意和她学做菜,目光灼灼,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小围裙,板板正正挂着身前,倒有几分样子。 梧桐和金小苗也搁了手边的事,坐在凉床上帮忙择菜。 女人凑在一处,除了吃穿打扮,多半离不开男人这个话题。 凌喻安前几天才和杨初南领了证,对方又是俊朗有才的年轻精英,少不得招来初入社会的小姑娘的艳羡。 凌喻安自己倒不怎么在意,说起来也平平淡淡:“打小就住一四合院里,他穿开裆裤的模样我都见过,还以为是沉稳可靠的邻家哥哥,高考那会儿,我分数不理想,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把第一志愿改成我报的那所了,被他爸妈知道了,吵得天翻地覆,脾气还倔,叔叔阿姨怎么说都不听,铁了心一样。” 说着,眼睑微垂,面上羞赧:“没办法,老两口说他和我关系好,让我劝劝去,我开始以为他也没考好,一问才知道考了七百多分,把我吓够呛,见面就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人家面不改色,轻飘飘瞅我一眼,说是怪我不争气。我也不是傻子,多少明白一点,也没敢明问,死磨硬泡的,缠着他把志愿改了,最后看到北京来得通知书,才松了口气。” “后来他还是每个周末坐几个小时的高铁回来看我,你说一个执着痴情的大帅比,搁谁谁受得了?就是石头都能捂热了,一来二去的,他也没正式表白过,反正就和别的情侣一样了,牵手接吻,一样不落,我偶尔会说他没诚意,连个像样的告白都没有,他就说我事儿多,在一块二十多年了,跟老夫老妻一样,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5 懒得整那些虚的。真的是,浪漫细胞死绝了!” 两个小姑娘捧着下巴,眸光微亮:“就这你还不满意?” 凌喻安仔细地择着豇豆,眉眼带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二十多年了,他什么脾性,我都一清二楚,与其费时耗力去接触、了解一个陌生人,还不如和他在一起来得舒服自在。” 金小苗推了推圆框眼镜,趴在桌上,看灶台边忙活的女人:“祁冉姐呢,有没有男朋友了?” 祁冉摇头说没有。 凌喻安来了兴趣,掺和进来:“喜欢的人呢?” “也没有。” “考虑一下卓哥呗,年轻有才,有车有房,脾气还好,谈恋爱的话,肯定对女方好得没话说。” 陈卓? 祁冉眉心微蹙,除开同事这一层,完全没想过会有其他交集:“不考虑。” “为什么?我看他现在就对你挺好的。”金小苗说。 祁冉咬牙,费力把煮米的锅端到地上,摆了平底锅到小灶上,半真半假回了:“从人力资源管理的角度来说,一般不支持办公室恋情。” “……” 默了默,金小苗微扬着头,似是回忆:“说来,我进公司也快一年了,还没见过小陈总带女朋友去公司,就连秘书助理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凌喻安偶然也会听别的同事提起,更有甚者,怀疑起她卓哥的性向。若不是知道有祁冉这一出,估摸着她也会人云亦云了。 再一想方才祁冉毫不迟疑的“不考虑”,忽而觉得惋惜,砸砸嘴:“他只是,一直在等适合的人。” 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适不适合,转眼,也等了这十年。 她偶尔也会为他不甘,还曾向杨初南抱怨过:“卓哥这样有什么意思?人家祁冉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说他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这么折磨自己的?” 杨初南勾着唇角,却不像在笑:“自欺欺人吧。” 他们亲眼见过陈卓在朋友聚会上喝得烂醉,意识迷糊时才敢轻轻喊出埋藏心底的名字,也见过他抱着家里的橘胖子,在阳台上,一坐就是整个下午,看着远处,眼神失焦。 可是他从不主动提起,他们也不便多问,怕说多了,反倒揭人痛处。 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一点盼头,他也装作漠不关心,曾经为她做过的种种,都闭口不提,也不准他们说。 前几天突然半夜找上门来,拎着几瓶烈性酒,说好久没和哥几个聚聚了,可他们明明头一天晚上还在一处吃饭。 四个大老爷们在她家饭厅里坐了一宿,她和肖博衍的妻子,就在客厅坐着。 陈卓那天没怎么说话,喝到天际泛白,醉醺醺的,往桌子上一倒,声音很轻:“我想,把她留在身边,就是每天看看她,也是好的。” 肖博衍平时大大咧咧的糙汉子,也红了眼圈:“你就直接告诉她以前的事,说不定她一感动,就答应你了!” 他低低地闷笑几声,给得理由同样让人心疼:“她会困扰。” 很在意,所以宁愿卑微。 都不忍再说什么了,毕竟,他都已经那样了…… 陈卓没有祁冉,像丢了半条魂。祁冉没有陈卓,却充实自在。 谁也怨不了,都是自己的选择。 凌喻安眼周酸涩,眨眨眼,挤出一抹笑,看着刀工熟练的年轻女人:“祁冉,你觉得陈卓这个人,怎么样?” 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祁冉手上动作一滞:“很好啊,怎么?”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才是真正适合他的?” 祁冉微低着头,笑容恬静:“他喜欢的,必然就是最好的。” ☆、我最亲爱的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朝阳轻和,洒在肩头发梢。 她站在百花丛中,彩蝶环绕,万鸟齐鸣,轻轻哼唱着软哝小调。花海尽头,虹光悦目。 顷刻乌云蔽日,虫飞鸟散,花叶凋零。 雨,漫天的大雨。 一片墨黑里,暗红涌动,血腥扑鼻。她站在原处,恐慌无措,哭喊低吼,无人应答。雨声大动,一袭月白长裙的少女,蜷缩低泣。 天旋地转,唢呐与哀怵声声交错。白布素衣的长队,踏过泥泞小路,泥水飞溅。 湖面如镜,竹筏顺流飘远。少女头戴花环,丝绸覆身,鲜花为铺,宁静安详…… 祁冉梦中惊坐,呼吸急促。 雨声潺潺,和着风吹树叶的响动,传入耳道,刺激敏感脆弱的耳膜。 凉风从半开的窗缝钻入,脸上湿意难掩。像是没有察觉,她怔怔抻着床板坐了许久,眼神涣散。 旁边睡着数小时前找她聊天逗趣的凌喻安,半梦半醒,拍了拍她的后背:“做噩梦了吗?” 是噩梦,挥之不去,缠身多年。 她闭了闭眼,平复呼吸,缓缓躺下,开口时,声音都是颤着的:“没事,睡吧。” 那人困极,翻个身,贴着墙壁重新进入梦乡。 双手搭在凉被上,困意全无。指腹滑过左手手腕,交错的疤痕,仍盘布在那处,并未随时间流逝而淡去。 轻叹,在黑暗静默里也突兀清晰。右手抚过银镯,往下顺顺,遮去触目惊心的淡色红痕。 凌晨五点左右,雨势渐小,天色逐渐放亮。祁冉就那么侧躺着,盯着透着微光的小窗到天明。 公鸡打鸣,凌喻安还睡得香甜。她轻手轻脚下床,端着洗漱用具,出了小屋。 雨后初晴,山腰云雾缭绕,顶上却铺着金黄晨光。祁冉站在庭院里,呆呆看了一阵,蓦地,又是一声叹息。 她突然想起墙那端的少年,用温润清透的声音,轻柔地安抚她:“好的,不好的,都会过去,只是时间问题。” 那时候,也是雨后天晴,天边还挂着罕见的双彩虹。 是一个和彩虹一样,让人自在安心的少年。 max,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早知道,当初无论如何也该在离开前见上一面。总不至于一句当面的“谢谢”,还拖欠至今。或许,还欠了他解释和道歉,因为“无故”消失的那两年。 “在想什么?” 陈卓总是起得很早,无论头一天睡得多晚,每天早上见到的第一个人,都会是他。 祁冉没回头,过几秒,边上便多了个健硕的身影:“我看你在这儿站了很久了,大早上起来发呆?” “以前的事,最近时不时会想起来。” “你心情不好。”他断言。 祁冉没否认,说话仍是徐徐的:“小的时候,我一直不相信电视剧里演的那种,隔个三五年,什么事都记不清了,后来我读书,小学毕业的时候,班主任说联系方式就不留了,反正最后都会忘记的,我还愤愤不平,自信能记住每一个同学的姓名长相。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才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6 上初中,很多人,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偶尔我朋友和我提起旧同学,都要回忆好一阵,最后也只是模糊知道有过这么一个人……” 陈卓微皱着眉,定定看她:“你想说什么?” “我在别人的生命里,或许也是这么无关紧要,偶然被提及时,也只是一个学习很好的孤僻女孩,没有什么特别,其实也正常,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很艰辛,哪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挂念不相干的人,你说是吧?” 猜不透她的真正意图,陈卓没法赞同或否定,干脆便不答,安静等待后文。 “有的人,转身就是形同陌路,但不觉得惋惜,还有的人,可能最后也是形同陌路,偶尔想起来,会很舍不得,如果一辈子不能再见,应该会很遗憾。” 说完,不等他反应,又自我肯定地加了一句:“一定会的。” 又是这样自说自话,这一点,倒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陈卓想附和两句,脑子里转了千百个弯,还是没一点头绪。索性自暴自弃,闷声不吭气。 对方似乎也不在意他回应与否,抬脚,将青石板上的小石子踢进菜地里:“我其实不想到s市来,这里有我很讨厌的人,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造孽了,一下飞机就碰上了,那时候的心情,简直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她摇着头笑了笑:“其实也不是,知道不得不来的时候,我每天都像在吃苍蝇,后来想想也还好,起码还有朋友和亲人在这边,糟心的人和事,不去想的话,勉强能当做不存在。还有很重要的人,没有见到,在这里分开的,或许也只能在这里找到,主要,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 莫名觉得嗓子干涩,他艰难地咽着口水,五味杂陈:“什么重要的人?” 祁冉看着远处,露着标志性的小酒窝,眼里闪着水光:“我最亲爱的,陌生人。” 亲爱的……陌生人? 应该知足的,起码她想起他的时候,是笑着的,他小心翼翼的期许,总算没有落空。 深呼吸几次,控制不住想知道更多的心情,陈卓握紧拳头,掩藏指尖的颤抖:“怎么说?” “你知道《mary and max》吗?” “恰巧看过。” “我和他的关系,就像那两个黏土小人,互不相识,但一直默默扶持,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帮助到他,但他,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她垂了眼,眼睫掀动,耸了耸肩:“这么说可能你不明白,但是我打心底里把他当成好朋友,虽然我不知道他的长相,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许哪天在路上擦肩而过,我也认不出。” “他对你,真就这么重要?” “非常重要。”答得笃定,毫不迟疑。 陈卓定定神,决定追根究底:“为什么,断了联系?” 祁冉却不愿说了,端着小盆去了水龙头那里,挤着牙膏:“你去帮我拿几根木柴吧,该生火做早饭了。” 话说一半留一半,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看着已经心情放松,哼起小曲的女人,心口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郁郁难受。终于还是作罢,去墙角捡了她要的柴火,主动把火生好。 姑且算作她还记着他吧,怎么着,都比被归入毫不相干,错过也无关紧要的那类强。 祁冉煮了小米粥,满满一锅,热气升腾。 昨晚别组有两个一同过生日,聚在他们这边庆祝,闹到后半夜才散了。偌大的院子,只有他和祁冉。闻着香气,陆续爬起来几个,有几个酒劲没过,还睡得不省人事。 是以今天的早餐不像平常热闹,稀稀拉拉坐了五六个人。住一起两个多星期,祁冉渐渐也能提起兴趣和人主动搭话,熟悉起来,相处自然了许多。 祁冉吃饭的时候,习惯坐在他边上,十多天了,一直如此。 无意识的小依赖,也足以让他乐上半天。 想起前几日,江桥那边人手不够,拉他过去凑数,太阳没升就要出门。那时候,她是起了的,坐在凉床上,看他换外出的鞋子,抿着嘴巴,欲言又止。 他在院子里悠来转去,检查出门要带的设备,她就眨巴着大眼看他。他一大老爷们,硬生生被看得脸红心跳:“一直看我做什么?” “你又要出去?” 一个“又”字,隐隐带了抱怨委屈,陈卓自己戏很多的脑补了一阵,有些飘飘然,面上不露声色:“啊,就这几天,我正好没事,过去搭一把手。” “你总是不在……”她小声说,坐在那里,小小一个,惹人心疼。 祁冉就是这样,撩起人来,毫不心慈手软。自然,也只是他单方面这么觉得。 留她在身边,是正确的决定。他想着,笑意偷摸爬上眉梢。寡淡的小米粥含在嘴里,也见鬼地尝出了甜味。 太阳高升,温度瞬时增了几个度,那些个懒骨头,见不得光似的,端着碗四处乘凉去了,陈卓雷打不动,坐在凉床边,身侧是晃荡着细白小腿的女人。 猝不及防,脚侧贴上莹白小巧的脚掌,陈卓一口气没提上来,卡在喉咙口,吃惊又疑惑。愣愣地看过去,对方只留了一个云淡风轻的侧脸给他,语气毫无起伏:“大了好多。” 她收回脚,淡然喝粥。 陈卓暗骂自己没出息,视线回到粥碗里,差点没把小米粥盯出朵花来,轻咳一声:“正常吧,毕竟身高体型就差了不少。” “就是突然想看看究竟大了多少。” “嗯……” 妈的,心跳如雷! ☆、我有什么好看的 s市今年夏天雨水奇多,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又住在山脚下,四处湿气弥漫,惹得人心浮气躁。 祁冉的小屋被淹了。 当晚接连下了两个小时的大暴雨,小屋门槛和外面青石地面齐平,雨水顺着门缝涌进去,一觉醒来,已经没去小半条桌腿。 凉风窜起,凉被因为坐起身的动作,滑到腿上,只着一件单衣,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缓了缓神,披上薄外套,蹚着水去开门。 陈卓站在门口,右手握着黑色大伞的伞柄,长裤下半被雨水溅湿,湿漉漉贴在小腿上。无暇顾及,低头看了看她泡在水里的脚踝:“收拾东西,到里间去睡。” 祁冉昨晚上嫌天气闷热,坐在桃树下,和凌喻安平分了一打啤酒,聊到半夜,变天了才各自回屋。躺下还没一会儿,突然被人叫起,现下有些晕晕乎乎,不在状态,心态却很好:“不碍事的,淹不到床上。” 男人应该挺无语,瞅了她一眼,不等招呼,把伞立在门边,迈步进去:“看了天气预报,还要下个三五天的,保不准小土房都要塌。” “天气预报也不是回回都准的。”她抬脚,踩住漂到脚边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7 的浅蓝拖鞋,穿好,拍了拍脸颊,打起点儿精神。 “以防万一。” “里间够睡吗?那么多人。” “横贯屋子的大通铺,我们外间躺了六七个男的还嫌绰绰有余,徐佳和薛安安转到另一组去了,就你们四个女的,你就是想横着睡也足够了。”说着,已经弯身折起被褥,不消一会儿,枕头凉被那些,都码得整整齐齐。 “你带伞了没?”他问。 祁冉点头:“带了的。” “你自己打了过去,我给你拿这些东西。” 雨势变大,门大敞着,接连又涌进许些浑水。祁冉不再坚持,到抽屉里翻找折叠雨伞:“你先过去吧,我拿点儿东西就来。” “行,你动作快点。”抱着东西走到门边,又转头交代她,“拿上电脑手机那些,别的先别管了,等天亮雨小了再来收拾。” “知道。” 外间还亮着灯,祁冉进去的时候,烟味呛鼻,几个男的都精神抖擞,倚着墙壁,不时低声讨论什么,手上动作一刻不停,快速在键盘上敲打游移。 瞧见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继而低头继续忙活,表情严肃异常,像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陈卓也不像平时悠闲自在,拿着手机翻找着谁的联系方式,头也不抬:“里面都是女的,我进去不方便,你自己整理一下,没问题吧?” 他心情不好。 方才小屋灯光昏暗,她没瞧清楚,隐隐觉得这人今天语气冷淡了些。现在面对面站着,亮光垂直打下,男人眉心的褶皱都看得一清二楚。 陈卓不常动怒,是以表情稍有变化,就能觉察出来。 屋里气氛也非比寻常,祁冉机灵,知道这种情况不宜打扰,点头应下,自己跑了两转,把东西都运进里间。 凌喻安也没睡,靠在床头,心事重重。 她跪坐着打理床铺时,正欲问问,对方先叹息一声,开了口:“遇上大麻烦了,前期准备都快完成了,王|八蛋版权说不给就不给了,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祁冉捋了捋话里的深意,不大理解:“这样算违约吧?” “要是能算也就好了,损失还能弥补一点。”凌喻安坐直身子,愤愤不平,又怕扰了两个姑娘休息,临了临了压低声线,“派去协商的人和原作者有交情,那会儿他人不在s市,让公司那个替他签了,我们的人也是猪脑子,以为十几年的朋友,不会出岔子,没严格按程序走,现在那位死不认账,一口咬定非本人签署,我们无凭无据的,有理也说不清了,还怕他反咬一口。” “好端端的说不卖就不卖了?” “听说有大公司出了三倍价钱,那混蛋见钱眼开,十几年的朋友都不要了,半夜直接打电话到牧扬哥手机上,公司那边也乱成一锅粥了。” 确实不是小问题。 emougo成立有些年头了,近两年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但终归还是中小企业,又处在转型阶段,丁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伤及要处。 祁冉默了默,把枕头扔到靠墙一端:“买的谁的作品?” “时雨的,《浮生若梦》,上中下三部都买了。”想是越说越气,揪着头发低咒了两声,“还特意为了背景设计贴近小说描写,团队外出都定在蓝泥小寨,公司上上下下尽心尽力准备了这小半年,说没就没了……” 外面雨声大作,陈卓在走廊上打电话,隐约能听到几声怒不可遏的训话。这与他平时温和好脾气的形象大相径庭,看来事态确实严重。 祁冉思忖片刻,伸手探了探衣兜,触到方形小物,撑着床边滑下去:“我出去一下。” “外面下大雨呢,怪冷的。” “没事,我去去就来。” 经过外间,余光瞥见矮几上的打火机,也不问是谁的,顺手揣进兜里带了出去。 陈卓站在栏杆边,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抻着木栏杆,身子稍稍前倾,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语气缓了不少,敛去怒意,仔细交代着什么,说到最后,或许自己也没把握,声音很轻:“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重新来过……” 祁冉没有回避,径直过去,站在他身侧,双手交叠,搭在栏杆上。 许是没有料到,陈卓略略疑惑,偏头看了她几回,和那头说:“先按我说的去做,有情况再联系我,挂了。” 话音才落,不等对方反应,兀自挂断了。也没有按习惯立马把手机放回裤兜,而是握着手心,不时转动着:“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你。” 陈卓勉强扬了扬嘴角,笑得力不从心:“我有什么好看的?” 她没答,摸了烟盒和打火机出来,放在他手边的栏杆上:“我只有女士烟,不嫌弃就点一支,心里多少能平静些。” 他看看香烟,又看看她:“你就是这样?难过了,伤心了,自己点一支烟,慢慢平复心情?” “不一定,有时还会开一瓶红酒。” “烟酒对身体不好。”他说,却还是抽了一支细长香烟,夹在指间,微偏着头点了。吸了一口,评价,“烟不错。” 祁冉拢了拢外套:“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首要当然是稳住投资方,其他的,再想办法。” “如果都行不通呢?” “东拼西凑,弥补损失,继续走下去。” 祁冉点点头,欣赏对方的态度:“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陈卓暗暗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毕竟她的好奇,从来不懂得拿捏尺度:“什么?” “一一年的时候,你们也还是大学生而已,怎么想起来要自己创业的?” 闻言,男人舒展眉眼:“自小一起长大,在一处野惯了,年轻气盛吧,不愿看人脸色、受人约束,也不知道是谁先提的,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说干也就干了。穿上西装那天起,才知道他妈还不如给人打工。” “那也好好的走过来了。” 提及往事,陈卓不吝于分享,弹了弹烟灰,轻笑了声:“我们几个家境算不错,问家里拿了点儿,又找银行贷了一笔,那会儿大学生创业国家有政策支持,反正最后稀里糊涂也办起来了。起先就十来个人,办公地点还是老程他爸赞助的,电脑设备什么都是省吃俭用买的,人手不够,应酬、技术、管理都是自己来。都是半吊子水平,又年纪轻轻,别说拉投资,免费给人负责一个部分人家都看不上。” “也不知道老肖怎么办到的,拿到盛安的案子,没日没夜忙活了大半年,到期把负责的项目交了,那时候是真熬不下去,吃饭都成问题,别说经营公司,本来还打算着,要是盛安不认可,干脆申请破产一了百了。谁知道呢,返回来的消息出乎意料,慢慢的,也在圈里站稳脚跟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8 祁冉莞尔,侧耳听着。 “后来人手不够,寻思该给公司注入新血了,在网上挂了招牌信息,都穿戴得整整齐齐,紧张得一晚上没睡,生怕没人会来,没想到还是来了二十几个。和大公司合作多了,情况逐渐好转,就是有病,见不得好一样,拿着那点资本立马开始作妖,野心勃勃要自主制作,其实自己也没谱,话撂在那儿了也收不回,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耸耸肩,状似无谓:“又熬了四年,《浮沉》竟然也真被做出来了,反响不错。功夫不负有心人,老祖宗诚不欺我。” 祁冉单手支着脑袋,眉眼带笑:“原来我就觉得奇怪,公司不大,还左一个杨总,右一个陈总的,现在看来,都是公司元老级的人物。” “都是瞎叫的,那会儿麻烦事一堆,也没有确切分过哪个负责哪一块,哪里缺哪里补,公司多是技术人员,对职级称呼也不敏感,就这样叫开了。” 祁冉挑挑眉梢,不大赞同:“这样下去没问题吗?公司已经壮大不少了。” 陈卓抽着烟,语气随意:“大多都是年轻人,怎么方便怎么来,条条框框多了,大家都不舒坦,也不见得有条有稳的公司就能一帆风顺。” “看来是我多虑了。”她直起身,收了香烟和打火机,转身就要走。 陈卓品了品那几个字,心头一暖,还是佯装不知:“多虑什么?” “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这点困难,肯定眼睛都不用眨就能解决。” “当然,如果失败也算一种出路的话。” “烟都抽了,还说什么丧气话?” 陈卓低笑出声:“你的烟是灵丹妙药?” 她没回,踢着拖鞋回屋,心无杂念,拉过被子裹着就准备入睡。 旁边凌喻安还端坐床头,一双大眼睛在黑暗里闪耀迫人,定定盯着她:“怎么出去一转心情还好了?” 她文不对题:“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我倒是想睡。” “都会解决的,只是时间问题。” ☆、妖孽横生 下雨天,总是睡不安稳。 梦里场景几经变化,最终仍是以一片血红收尾。 祁冉猛地睁眼,入目是不见五指的漆黑,神情恍惚,一时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捏着被角的手指紧了紧,额上冒着虚汗。 手上覆上温软的掌心,凌喻安低声说:“你刚刚梦魇了。” 祁冉眨着眼,缓了缓神,翻身背对她,侧脸贴着枕头,湿意明显,她扯过被子,胡乱在脸上抹了抹:“没事,一会儿就好。” “经常这样吗?”至少她短短两周就见过两次。 “认床吧。” “我看你哭得挺伤心的。”凌喻安往她那边凑了凑,“你看,现在还在抽泣。” 她随口应了一句:“可能梦到我在s市买豪宅了,喜极而泣。” 凌喻安便不再深究,笑着拍拍她的背,又躺下了。 祁冉睡在墙边,同外间仅一墙之隔,细小的键盘敲击声,轻轻的讨论声,累极的呼噜声,杂在一处,却听得一清二楚。 身旁凌喻安睡得快,呼吸清浅均匀,或许心里不安,睡得也不舒坦,没一会儿就要翻动一下身子。 眼睛逐渐适应室内的黑暗,模糊也能借着外面照进的月光瞧清一些东西。她咬着下唇,盯着白墙上的几点污迹,脑袋放空。 “收拾收拾,明天提前回市里,老程那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杨初南的声音,飘到耳朵里。 陈卓说:“回不了,有几处塌方了,正封路疏通,少说也得两三天。” 然后是几声低咒,无可奈何又不甘认命。 “就这样吧。”杨初南叹了一声,“估计回去也是干坐着,最坏也不过损失一笔,这几年都攒了点儿积蓄,老办法,哥几个先拿出来垫着。” “开什么玩笑?我们那点儿,三分之一都凑不到!我这边马上要生孩子,你下个月又结婚的。”肖博衍讪讪的。 “那就贷款。” “估计悬,上回的还没还上,还差两个月就到期。” “妈的,兔崽子长得人模狗样,偏不干人事儿,就为那一本破书,还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取素材,都他妈白费力气。” “算了,先睡吧,天快亮了……” 屋后是一个小池塘,下过雨,蛙声一阵接一阵。本来是祥和自在的乡村生活,现在听来,只觉得心浮气躁。 隔壁屋子渐渐也没了声音,门缝透进的亮光,灭了有一会儿。她拿过枕边的外套和手机,赤脚下床,摸索着穿上鞋子,轻手轻脚又出去了。 视野最好的走廊尽头,铺了一层水迹,适才大雨倾斜进来所致。湿漉漉的木地板上,被雨水打落的深蓝色蝴蝶扑棱了两下翅膀,归于宁静。风吹过,漂亮的翅膀随着轻轻曳动,恍惚又像随时可能升于半空,翩飞起舞…… 所谓静美,大抵不过如此。 她拉了竹椅坐在灯下,外套松垮垮搭在肩上,摇摇欲坠。 扬起左手,两个银镯顺着倾斜弧度往后滑了一截,发出细微的响动。刀痕凌乱,交叉刻在腕子上,最深的一道,凝结凸起,在皓白的手腕上醒目突兀。 这样的痕迹,身上还有几处。有的,随时间流逝淡去许多,只留下几道白于肤色的印子。有的,蜿蜒可怖,刺了纹身盖去。 至于为什么要遮掩,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精美的图纹下面是什么样的,她心知肚明,欲盖弥彰的举动,显得多余徒劳。 浑浑噩噩的两年,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具体经历已经记不清了,偶尔入梦,恐惧不安却清晰如昨日,颇有些折磨人。 这个月第八次了。她皱着眉想。 脚步声近了,她抬起头,看到端着两杯热饮的陈卓。 他没穿上衣,头发半湿,支棱着翘了几撮。肌理紧实平滑,腹部整齐排列着六块腹肌,身上有未干的水迹,顺着肌肉起伏蜿蜒向下,没入休闲长裤的裤头里…… 妖孽横生。 她收了眼,把玩着手机挂坠,如实评价:“身材不错。” 男人低笑两声,递了一个瓷白马克杯到她跟前,祁冉接了,咖啡香气浓郁扑鼻:“这个点喝咖啡,是不打算睡了吗?” “反正也睡不着。” 她捧着杯子,轻呷一口:“在想公司的事?” 陈卓拿脚勾了一颗小凳过来,坐到她边上:“睡眠浅,小李呼声震天,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停。” 祁冉有些过意不去:“是我占了你的地方。” “反正现在也淹了。”他不在意,腾出一只手,抓了抓凌乱不堪的发,“你呢?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赏雨?” “雨已经停了。” 他抬眼望了望,灯光所及之处,零星还飘着一些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29 雨丝,却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一争高下,顺着接了:“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能晴开。” “或许会有彩虹。” “出太阳的话,就会,山里雾气重。” “嗯。” 一时无话,各自寻了一处,看着出神。却不尴尬,心里出奇的安定平静。 咖啡的热气袅袅向上,从眼前掠过,视野有些微的扭曲模糊。 杯子见底,祁冉伸着舌尖,舔去不慎沾在唇瓣上的香醇液体,偏头,对上男人灼灼的目光:“我们一起等日出吧。” 陈卓愣了愣,不知是因为那个“我们”,还是心心念念的“一起”,避开视线,不敢再看对方毫无杂念的眸子:“好啊。” “可能会等不到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她弯着笑眼,把杯子放在椅脚边:“我去过很多地方,每到一处,都习惯特意看好时间,等待日出日落。印象最深的,一次,在新疆,漫天星辰里,太阳就爬上山头了,感觉很奇妙,太阳、星星、月亮都清晰明朗,让人分不清昼夜。还有一次,在厦门鼓浪屿,清早的小岛静谧无人,沿着海边走,能听到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大海一望无际,在遥远的海天一线上,太阳是耀目的火红色,染红了一片海域,美得像画。” 屋子侧前方种着一棵不知名的高大树木,淅淅沥沥滴着水,声音不大,一声一声,似有节奏。 陈卓握着杯子,指腹因受挤压而微微泛白:“一个人?” “有时和朋友,有时和家人,大多时候,是我自己。”她想了想,继续说,“也不是回回都那么走运,那次去西藏,公路崎岖,遇上大雨,山上滚下几块大石,险险的避过了,没成想开出去一段,又遇上山体滑坡,前后都堵了,一伙人就在雨里生了火,唱歌跳舞,相互鼓励,因为地段太偏,救援也困难,被救出去的时候,好几个男的脸都饿绿了,到边防站歇脚,差点没把人家一天的伙食吃干抹净。” “那太危险了。”陈卓拧着眉心。 “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祁冉不以为意,捡起飘落脚边的树叶,“觉得值得的话,经历再多苦难都不会有怨言,虽然命悬一线,最后也还是得偿所愿,见到美不胜收的景色,如果不走那一遭,日后想起来,肯定会留有遗憾。趁现在年轻,条件也允许,我想四处看一看、走一走,等老了,再回想起来,就不觉得这一生只剩忙碌。毕竟人是生下来享福的,来得匆忙,总不能走得也匆忙,想做的,有机会做的,都该尝试一遍。” 分享了人生价值观,她兴致不减:“你呢?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又经历过什么样有趣的事情?” “去是去了,都是家庭旅行,除了拎东西当苦力,帮家里二老拍照留念,便一直在开车,偶然有人提起时,才能想起自己原来也去过。要么就是出差,即便去了好地方,也只顾得上工作。” “那也不错,可以陪陪家人。” 他抿着唇,思量一阵,开口时,有些犹豫:“自己去的,倒也有过一次。” 祁冉眼睛微亮:“哪里?” “云南罗平,看油菜花。” 陈卓定定盯着女人的侧脸,期许看出一星半点的松动。徒劳无获,她就像一尊会笑的瓷娃娃,微微弯着嘴唇眉眼,弧度都像精准测量过一般,丝毫没有破绽。 “那里很美,我去过很多次,今年三月回老家,还去了的,怕游人太多破坏整体美感,起了个大早,让旅店的老板开车送去的,你去的时候,人应该也很多吧?” 陈卓闷闷的,还是点了点头:“嗯。” 祁冉没察觉他的情绪变化,热心地邀约:“明年三四月,要是时间都对得上,我们一起去,天一亮就出发,或者再早一点,去看花海上的日出。” 这是她第二次约他去那个地方了。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就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只是中间不再隔着留言杂乱的高墙,他能看到她说这话时的欣喜与期待,心情变得微妙。 原来,她当初的心情,同他是一样的。 整晚的郁结焦躁彻底消散,笑意自心底蔓延,眉梢都带了喜色:“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日出是没等到的,天大亮,天上乌云密布,黑沉沉的。 祁冉有些惋惜,和他说:“今天是没可能了,改天再看吧。” “好。” 她又笑:“我说什么你能不说好?” “因为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 “卧槽!!”屋里肖博衍突然抽风,紧接着是一阵赛过一阵的嘹亮笑声:“天不亡我!” “妈的,大早上发癫。”江桥不爽。 “老程说,南风主动联系他,《蓝泥小调》可以低价卖给我们,投资方那边一听是这位,都稳下来了,蓝泥小寨没来错,素材都能用!” “卧槽,真的假的?” “假的老子直播吃翔,一群懒骨头,睡你麻痹,麻溜起来冲山头嚎两嗓子!” 消息突然,陈卓一时没缓过神,微怔:“他刚刚说什么?” 祁冉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宽慰:“很好啊,不用着急回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陈卓眼睛稍稍睁大,一瞬不瞬看着她,像是难以置信,下一秒,忽而倾身,把瘦削的女人抱得紧紧实实,嘴上解释:“我想我现在有点儿激动。” “我理解,但是能不能先松开。” “我可能需要抱着人平复一下心情。” “可是我没穿内衣。” “……” “……” ☆、小红花 一夜的暴雨,脆弱的小灶不堪生活坎坷,宣告阵亡,砖块散得七零八落。 祁冉本来想去睡一觉的,人都被肖博衍几嗓子震醒了,陆续起来洗漱,聚在院子里有说有笑,还很贴心地把灶台重新搭建起来,硬是用湿柴在潮湿的地面上生起了火。 或许是那杯咖啡的作用,反正也没半点儿困意,于是作罢,有条不紊的烧水、煮面、煎蛋。 人多了,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以往家里寄来的炸酱咸菜那些,自己和周缘缘要吃个把月,到东西变味儿了才能堪堪消灭。来的时候带了满满一箱子的瓶瓶罐罐,除开味道怪异的腌草果,都陆续见了底。 肖博衍属于得点儿好处就要给人回报的类型,没有实质性的奖励,口头称赞却没断过:“我感觉我爱上你们云南的美食了,祁冉你也真是个人才,怎么什么都会做?要不是我那口子有孕在身,铁定让她过来学学什么才是做菜,上回给我做了盘牛肝菌,她自己倒机灵,一点儿没碰,妈的老子大半夜被拉去医院洗胃,我家那小宝贝差点就成遗腹子了。” 祁冉莞尔,弯身捞面:“他们说菌中毒会见小人,你见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0 着没?” “见着了,穿得花花绿绿,在我眼前飘来飘去,载歌载舞的,看着可欢乐。” “云南每年很多人菌中毒住院的,弄不好会出人命,不会做的话,还是少吃。” 肖博衍接过冒着热气的面碗,说了谢谢:“那之后再没敢买过,我媳妇儿也怕守寡不是,现在天天给我吃青菜,把我当牛养。” 杨初南冷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就是嫉妒,你家凌喻安锅碗瓢盆都分不清,我起码还有青菜吃,你连中毒见小人的机会都没有。” “并不需要那种机会。” 肖博衍悻悻地嗤了一声,突然把战火引到安静帮忙端面上桌的陈卓:“也比阿卓强点儿,左右也算有个女的暖被窝,这小子成天没日没夜的工作,身边清一色雄性,不定女人长啥样都快忘了。” 陈卓白了一眼,不予理睬。 金小苗本来埋头吃面,一听提到这个,好奇心也上来:“不过说起来,小陈总条件那么好,什么女的找不到,为什么一直单身?” 江桥吸溜着面条,赶忙嚼了咽下:“这个事儿我肯定是要说两句的,妈的,公司刚成立那会儿,混小子成天和我黏在一起,别个都以为我俩是一对,本来有几个小姑娘对我有好感,都以为我性向有问题,溜得比猴儿还快,我到现在还娶不上媳妇,他要负主要责任。” 陈卓入座,侧身帮祁冉拉了椅子,漫不经心应了一句:“要不要和你去荷兰领个证?” “别,我还是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 金小苗咬着筷子:“其实忽略性别的话,小陈总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一桌子人笑开来,陈卓充耳不闻,伸长胳膊拿了调料盒,先偏头问祁冉:“你要盐吗?” 祁冉早饭吃得清淡,摇头拒绝了,或许是被一伙人带歪了,问他:“听喻安说,你家里开始给你安排相亲了,没想过找一个安定下来?” 他倒是想,问题是她愿意吗? 陈卓语塞,轻笑着应付过去。 不明真相的吃瓜小苗看不出几人面色异样,砸砸嘴:“是啊,也老大不小了,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身边优秀的女孩子也很多,就没有看上眼的?” 邹宇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我看祁冉姐就挺不错的,做事踏实,能吃苦会做饭,往后都在一个公司呆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接触机会也多,我看你俩现在关系就挺好的。” 凌喻安一口水愣是没咽下去,呛得咳嗽不止。 引火烧身,祁冉心下后悔,面上也不好表露,权当没听到,淡然吃面。 肖博衍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瞅瞅这个,望望那个,见没人搭腔,干咳一声,出来打圆场:“这种事情讲究缘分,就是臭小子真有那想法,人家祁冉还不一定愿意,那么好一姑娘,配他可惜了。” 当事人都漠不关心,再胡侃了两句,谈论别的去了。 后来凌喻安去小屋,同她一起收拾落下的东西,耐不住好奇,问了:“说起来,还没听你说起过哪个异性,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祁冉蹲在大木箱边拧着被雨水浸湿的衣物,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缓缓答了:“我自小就很喜欢三毛,也羡慕她和荷西的爱情,兜兜转转,终于遇到一个能理解她所有疯狂的人,如果是我,不论对方品貌如何,也愿意仅用一把香菜做饰,嫁做他的新娘。” “你遇到了吗?” “还没,若是遇到了,必定不是现在这番模样。”她耸耸肩,并未挂心,“不过不重要,知己难求,何况还要心灵相通,我早就不抱任何奢望,一个人也挺好的,我这样的性格,其实更适合一个人,洒脱自在,无忧无虑,想去哪里背起行囊就走,不用顾忌其他,如果有了另一半,或许就再也不能了。” 凌喻安沉吟,抿紧嘴唇,把玻璃罐小心翼翼放进纸箱,小声评价:“你太固执了,说不定遇到合适的,也错过了。” “要是真的合适,便不会错过。” 傍晚的时候乌云散尽,湛蓝天空飘着几丝虚无的云彩,太阳没落山,阳光浅橘,洒在屋顶树梢。 晚饭吃得早,因为计划临时变更,很多事情等着重新安排,都忙得晕头转向,吃过饭都蔫儿巴巴的,说什么也没心思继续对着电脑埋头苦干。一合计,索性出去走走转转,当饭后消食也是好的。 都没异议,拾到拾到三三两两的出门了。 杨初南和陈卓有公事要谈论,凌喻安喜欢和祁冉聊天,莫名其妙的,四个人并排走了一路。 凌喻安说:“刚才小苗一说菜市场我才想起来,菜钱一直是你自掏腰包,早前卓哥就提醒过让我把钱给你,我这个人忙起来丢三落四的,拖到现在才想起来,实在是不称职,管个帐都管不好。” “不用,这边菜便宜,几毛钱一斤,花不了几个钱。” “用的,一码归一码,这一屋子好吃懒做的,总不能再白吃白喝,回去你给我报个数,我带了现金,数了就能给你。” 祁冉说记不清了。 凌喻安坚持得很:“不行!必须算清楚了,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才来我们团队,没道理让你吃这哑巴亏。” 祁冉拗不过,摇头轻笑:“行吧,我好好回忆回忆就告诉你。” 凌喻安满意,勾着她的胳膊往她肩上蹭了蹭,这姑娘喜欢身体接触,小半个月相处下来,祁冉是习惯了的。又听她问:“你的小说进度怎么样了?” “现在就可以交。” “这么快?” “以前写的,修修改改,也还过得去。” “任务提前完成了,接下来准备忙什么?” 祁冉顺了顺被风拂乱的头发:“忙给你们做饭啊,一天三餐,生火煮米炒菜收拾,半天就没了。” 凌喻安咋舌,有些过意不去:“辛苦你了,不过卓哥说了,等回去,给你颁一个最佳贡献奖,奖金一万,再给你发一张大奖状。” 前面低头发微信的肖博衍冷不丁搭腔:“你要是喜欢,还可以在上面印几朵小红花,我们公司很人性化的,优先考虑员工的喜好需要。” 小红花…… 祁冉嘴角抽了抽,只当是玩笑话,没放在心上。倒是想起件要紧事:“我们什么时候回市里?” 陈卓说:“八月七号,怎么?” “我朋友八月五号结婚,我是伴娘来着,我小说也提前完成了,所以我想能不能……” 陈卓了然:“哪天走?” “八月四号,我朋友那边的亲人朋友从老家过来,她可能没时间招呼,我得帮着照看。” “行,正好公司有事,我也那天走,送你一程。” 这种事,杨初南和肖博衍还是头一回听说,偏头看了面容坦荡的男人一眼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1 ,面面相觑,不予置评。 凌喻安察言观色,暗暗思忖,不动声色挪到杨初南边上,拉着人慢走了几步,落在后面。 祁冉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连连摇头:“那天正好是周末,我弟弟不上课,可以过来接我,你忙自己的就好,不用管我。” “顺路的事,何必麻烦你弟多余跑这一趟?” “这……” “何况这边路不好走,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公路都是悬在山腰上的,连个护栏都没有,他头一次过来,总归是不安全的。” 祁冉表情松动,挠挠后脑勺,妥协:“谢谢,每次都这样麻烦你。” 祁冉啊,真是意外的好糊弄。 陈卓偏过头,假装欣赏墨绿稻田,提防没绷住露出马脚,语气暗含笑意:“没关系。” ☆、叫人心疼 后面几天天气晴好,每天太阳高照,温度却适中,山间小风吹着,清凉舒适,工作起来都心平气和。 祁冉却病倒了,因为连续两个晚上熬通宵。把小说收尾,又由头至尾检查错漏,公鸡报晓那会儿才算大功告成,给出版社编辑发了成稿过去,顺便把公司要求的那篇也发到肖博衍邮箱里。 聚精会神盯了电脑整晚,闲下来时,眼酸颈疼,脑袋也隐隐发胀犯晕。自己还不注意,身上出了层薄汗,觉得浑身不自在,一早就进浴室冲了凉。 出来遇上刚洗漱完的陈卓,对方一眼就看出她脸色不对,皱着眉问了:“昨晚没休息好?” 她先摇了头,嗓子干涩,开口时,嗓音低哑无力,说的什么也听不真切,只能连蒙带猜。 陈卓面上染了几分薄怒,不由分说伸手覆上她还沾着水迹的额头,另一手捏了捏女人冰凉透寒的小臂,目光停在还在滴水的半长发上:“自己生病了不知道啊?还敢跑去洗冷水澡!” “不打紧。”她摆摆手,吞了吞唾沫润嗓子,才又继续,“我带了药,等会儿烧水冲一杯喝了,睡一觉就能好……”说到最后,声音尽消,剩了模糊不清的气声儿。 男人低头瞪她,身高差异,这么居高临下的看下来,让人压力倍增。 祁冉莫名心虚,手指在大毛巾下绞了绞:“锅里煮了稀饭。” 对方仍是一言不发。 祁冉抿着唇,也无力解释。 莫名其妙同人对峙了三分多种,她脚下虚浮,本来就精神萎靡,现下还要应付男人随时可能爆发的怒气,有些吃不消。 挠挠脑袋,暗暗往门边挪了两步,自以为不动声色,正欲抬脚迈进屋子,被人扼着手腕又拉回去:“站好!” 她就乖乖站着。 手里的大毛巾被人抢了去,搭在脑袋上,动作称得上粗暴,擦个头发也能把人弄得左摇右晃。祁冉本就晕晕乎乎,抓着男人的衣襟才勉强稳住。 眼前垂着毛巾一角,挡去视线,瞧不清男人的情绪,却也知道现在招惹不得。 或许他平时过于温柔的缘故,毫无防备这么一凶,她倒被唬住了,一动不动的任人捏扁搓圆。 男人把毛巾扔回她手上时,她还在暗忖自己不必那么听话,又听那人语气不善:“换衣服,带你去诊所。” 她舔舔干燥的下唇:“这地方有诊所吗?” “有,早和你说过基础设施是完备的。” 她又嫌麻烦:“去什么呀,吃个药躺一躺就好了,去医院就要挂水,输液对身体不好。” “现在又知道爱惜身体了?” “你轻点儿声,我听得到。” 他默了默,果真缓和了语气:“烧得很重,估计过三十八度了,还是去看一看,这么拖着,不定拖成什么炎症。” “你还是先去吃早饭吧。” “……” “主要是我想吃。” 陈卓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任谁看都是很不爽的状态,却也深呼吸几次,压下火气和躁郁:“进去把头发吹干,我盛了给你端进来。” “我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来……”对上那人怒意暗涌的眸子,声音小了又小,“也可以的。” 最后仍是听了陈卓的,抱着毛巾回里屋。 凌喻安偏巧起来开窗,前后瞧了个遍,递了吹风到她手上,掩着嘴笑:“卓哥生起气来是挺吓人的,南哥和老肖他们都要给几分面子,别放在心上。” 祁冉倒不介意,插上电源,按了开关,调成热风,不紧不慢吹着:“就是个小病小痛的,非要大动干戈。” “人家那不是关心你吗?总比那些只会让人喝热水的靠谱。” “我都明白,但还是觉得麻烦。” 金小苗睡眼惺忪,裹着被窝看她:“祁冉姐病了啊?” “嗯。” “那还是听小陈总的,去看医生总会好得快些,那小诊所干净卫生,我上回痛经去了的,值班的医生也和气温柔,还有个超好看的大帅比——扯远了扯远了,早去早回,有小陈总照顾你,我们就不瞎凑热闹了。”说罢,还偷笑两声,抛了个暧昧的眼神给她。 祁冉眼睛泛花,精神恍惚,也看不清楚,由着她了。 竹帘外的人扣了扣门框:“方便进来吗?” 金小苗麻溜下铺穿鞋:“方便方便,都起了的。” 陈卓也不耽搁,掀了竹帘进来,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红糖稀饭。看到窗边磨磨蹭蹭的女人,顷刻冷了脸。把东西往窗台上一搁,夺了秀气的白色小吹风,调到最大档,另一手娴熟地拨弄着头发,表情严肃。 凌喻安砸砸嘴,摇头:“你温柔点儿,人家病着呢。” 不懂怜香惜玉! 陈卓瞥她一眼,继续手上动作。 凌喻安噤声,跳下大通铺,同金小苗、梧桐交换了眼色,各寻了理由出去。 祁冉累极,眼皮耷拉几下,头晕得厉害,软哒哒把脑袋抵在男人胸前,喉咙里低低的呜咽了两声:“轻点,我难受。” 早前肖博衍和他们聊家里那口子,回味一般,笑得没了眼:“女人呐,本来就是招人疼的生物,尤其生病的时候,脆弱又可怜,惹得人保护欲泛滥,妈的,可爱。” 他怀疑,要不是当时有异性在场,那混球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说出下两个粗陋低俗的字眼。 话糙理不俗,如今他也算亲身体会了。 眸光漾了漾,喉结微动,暗骂自己禽兽不如,手上动作轻了许多。 女人披着宽大的休闲外套,难受地捂了脸,毫无防备伏在他怀里,手上是对方软和的细发,鼻间流窜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真够要命! 胸口不觉发烫灼烧,也不知是她额头温度过高,还是自己心意迷乱所致。 头发全干,正好窗边的稀饭晾凉了,入口刚好。 刚才还念着想吃的人,吃了没两口就没了胃口,扬手推开他喂到嘴边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2 的木勺:“不吃了,想吐。” “再吃点儿吧,还剩这么多。” 她软绵绵往床上一倒,拉过凉被裹上,蜷成一团,含糊不清:“你吃了吧。” 怕是烧糊涂了。 陈卓以为幻听,还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笑意浮面,也不在意对方发烧感冒,就着方才喂她的勺子把一碗稀饭吃得干干净净,还变态地觉得很是满足。 妈的,果然禽兽不如了! 却也没有时间让他好好反思自己的人品道德,放下东西,倾身去拍了拍女人的脊背,喊了两声没人应,仔细一瞧,才发觉已经昏昏沉沉睡熟了。 叹了一声,俯下身,连人带被卷进怀里。 小诊所不大,一个会诊小厅,两间病房。供当地人治个头疼肚子痛的,寨子人不多,平时还嫌宽敞空余。 夏天病人多些也正常,今天却尤其多。病床都占满了,走廊里还坐着小一溜输液的孩子与陪同家长。 穿白大褂的小医生告诉他:“会诊室后门出去是小天井,阴凉处有一张藤椅,你女朋友看起来需要休息,那边安静一些。” 陈卓和人道了谢,抱着迷迷糊糊的人去了后面。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那对银镯下的可怖景象。 扎针的年轻医生也是一怔,翻过女人的手腕细细瞧了瞧,问他:“怎么弄的?” 陈卓摇头,同样不知情。 “你这男朋友也太不称职了。”医生推了推眼镜,翻过白皙的手背,用镊子夹着棉球擦碘伏:“这种伤法,不可能是意外所致,有两种可能,要么,小时候学人家非主流玩自残,要么,抑郁症发作,痛苦不堪想一走了之。” “抑郁症?”陈卓喃喃着重复。 医生头也不抬,专心扎针:“看着不像新伤,有些年头了,你平时留意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痕,非意外所致的那种,要是有,多半就是了,往后多上点儿心,毕竟这东西不像发烧感冒说治就能治好,复发可能性也大。当然,我也只是一种猜测,或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他突然想起还住老城区的时候,楼上一个打小玩在一起的哥哥。年前他母亲来家做客,偶然问起,两鬓染霜的老太太顷刻红了眼:“去了,走了好几年了,抑郁症,不吃不喝,也不肯睡觉,那天照常去叫他起床,门从里面反锁,他爸踹门进去,身子都僵了。” 然后掩面痛哭,情绪失控:“我就让老头子把刀都藏好,都藏好!他就是不上心……” 后来他妈告诉他:“高考没考上,家里又天天吵闹,估计孩子受不了,本来也是个敏感的孩子,唉。半夜走的,拿了他爸放在浴室的刮胡刀,取了里面的小刀片,往脖子上拉了一个深口,听你王姨说,去看的时候,满床满地的血,又说那孩子走得安详,唇角还带着笑呢。” 他那时候还感慨:“或许对他们来说,离开更是一种解脱。” 又想起多年前去顶楼,一墙之隔的少女,也曾想过纵身跃下,一了百了。 心口不由揪紧,以致呼吸困难。 许是看他情绪不对,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医生,单手端着托盘,另一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也不一定,你就当我胡说八道,最近老是值夜班,说几句胡话也不是没可能。” 陈卓勉强挤了抹笑:“去忙吧,谢谢。” “嗯。”那人又看了看他怀里的人,轻轻叹息,摇着头踩上台阶,进了会诊室。 小祁冉啊小祁冉…… 你一出现,就注定让人不得安生。 他扬手,指腹掠过女人秀气的眉眼侧脸,没入墨黑的细发,轻轻摩挲。像是不堪其扰,祁冉缩着脖子往他怀里又钻了钻,低低的哼了一声。 垂首,吻上女人微蹙的眉间。 太叫人心疼了,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怜惜爱护才好。 ☆、公主抱 肖博衍给他发短信,说祁冉文笔了得,一篇不到十万字的小说,看得人意犹未尽,强烈推荐他也看看。然后给他发了一份文档,提示音响,他却不为所动。 手里捏着的另一个手机,方才震动了几下,来电人——周缘缘。 是她最好的朋友,十年前,他便知道的。 犹豫的间隙,对方已经挂了。恰好实习护士过来通知他,床位空出来了,可以抱祁冉过去躺一躺,也便没放在心上。 祁冉还在睡,睡得很沉,边上跑过几个打闹的孩子,也没睁眼瞧一瞧。 他坐在床边守着,挂到第二瓶水,祁冉的手机又响,还是周缘缘,他思量片刻,有些事情亟待确认,于是接了,怕扰了祁冉休息,踱步到走廊上听的。 没料到会是男声,那边顿了顿,诧异:“这不是……冉冉的手机吗?” “嗯,我是她朋友。” “瞎说,她哪个朋友我不认识?更别说还是个男的!” “公司同事,emougo。” 对方恍然大悟,哦了好一阵,开口时,语气隐隐透着八卦气息:“怎么冉冉手机到你手上了?她可向来最讨厌别人碰她手机。” “她病了,正休息。”他言简意赅,直入主题:“九年前,或者更久之前,祁冉是不是得过什么病?” “胃里长了点儿东西,做手术割除了,你放心,过去这么几年了,绝对不影响正常工作,我以我的人格和美貌做担保。” “除了这个。” “除了这个啊……”周缘缘多留了个心眼,反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想找借口找上面参我们冉冉一本,我可告诉你,她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份正经工作,你走你的阳光道,我宝过我宝的……” “不是。”他打断,耐心解释,“今天送她过来打针,看到她手上的疤痕了,顺口问问。” “不是你操心这么多干嘛?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除非她自己和你说,甭想从我这里探口风,等她休息够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我俩有要事要谈,挂了!” 然后,干脆地撂了电话,留一阵忙音给他。 这性子,够风风火火的。 他撇撇嘴,手机拿离耳侧,锁屏是金黄灿烂的麦田,麦田尽头的小土丘上,绿草茵茵,立着一棵挂着青涩果实的茂盛树木。 构图简单,却诗情画意,是祁冉会喜欢的东西。 在医院一晃就到下午,一伙人中午没饭吃,穿过半个寨子到菜市场旁边的小食街找东西垫肚子,吃完顺道过来看了一眼,给他俩打包了两个盒饭。 祁冉中途醒了两次,恹恹地掀起眼皮看了看他,像是放下心来,阖了眼又继续睡。后面被热醒了,出了一身汗,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了,靠坐在床头边,双眼无神,懵懵的。 陈卓打开饭盒,问她要不要吃点儿,她摇头说诊所味儿太大,没胃口。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3 他倒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交代她自己看着针水,他去走廊上吃了才进来。那会儿她正盯着滴管里的点滴出神,他猜想她心里一定在跟着数数。 她是一个懂得自己消磨时间的人,即便那些事,在别人看来,比无聊本身更为无聊。 在旁边小店买了份瘦肉粥,卖相不怎么样,闻着却香。他打开,拿勺子上下翻搅散热:“吃点儿清淡的,一天没吃东西了。” 祁冉精神好了点儿,只是嗓子照常干哑:“一天还没过完呢。” “病好一点就有心思开玩笑了?” 祁冉看着他笑,晃荡着脚尖:“今天麻烦你了,那么忙还要费心照顾我。” “知道以后就自己注意点儿,我也不是每回都有时间。” “不过你早上真的很凶。” “……关心则乱。” 她伸手,自己接了塑料小碗和勺子,小口吃着,嘴上调侃:“以后交了女朋友,记得不要在人家生病的时候发脾气,本来身体不舒服就很难受了,还要受这种委屈。” 陈卓往后一靠,脊背贴着椅背,笑笑地看她:“所以我早上让你受委屈了?”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突然想到,随口提的,女朋友毕竟不一样,要小心对待才行。” “可我没打算交女朋友。” 除非是你。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祁冉低着头,吃得认真,咽下,才回了他:“你也不打算结婚?” “也?” “嗯。”她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不是很多吗?不婚主义者,我或许就是其中一个。” “或许?所以你自己也不确定。” 祁冉含着塑料小勺,想了想,轻笑了声:“周国平先生说‘可以没有爱情,但如果没有对爱情的憧憬,哪里还有青春’,我思来想去,人果然还是要有青春的,不然生命不够完整。” 他抱着手,评价:“看来对周国平中毒至深。” “不是,想法很多,只是有时候拙于言辞,你刚好问了,便用能说清的方式让你明白。” “那么你憧憬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他盯着她,一如既往的目光灼热。 祁冉毫无所觉,脑袋微偏,像在认真思考。在陈卓以为得不到答案准备就此打住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在他身边,我能达到内心的安定,所有的不安恐惧都能抚平,就足够了。” “别的都不重要?” “都不重要。”她垂首,看着自家里带来的浅蓝色凉被,笑得很温柔,“钱我会赚,车子房子我自己买,洗衣做饭我也会,我憧憬爱情,但不奢求能从中获得什么,抛开这些不考虑,那份感情应该能趋于纯粹,那才是我想要的。” 后来她问他:“你呢,你心目中完满的爱情,是怎么样的?” 陈卓看着女人恬静的侧脸,微微笑着,目光揉进所有柔情深意:“我喜欢的她,也喜欢我,我就很满足。” “这不是很简单吗?” “但愿是这样。” 回到住处,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祁冉还是蔫儿巴巴的,吃了药继续躺着。 肖博衍在竹帘那儿探头探脑,啧啧称奇:“你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的?先前老杨和阿卓只说你是言情大户,没想到写悬疑幻想也这么带感!不愧是常年给广大学生贡献优秀作文的学神,佩服得五体投地。” 祁冉侧着身,没有睡意,同他聊了两句:“怎么说写东西也十来年了,这点水平还是要有的。” “你这跨度也太大了,我前儿还捧着你写的小甜文回忆我和我媳妇儿的甜蜜时光,妈的,今天直接一个大跳跃跟着惊心动魄了!等南风这个做完,下次策划我头一个提你的作品。” “我的版权可不便宜。” 肖博衍一咋舌,说她见外:“这什么话?大家往后就是同吃苦共患难的好战友,自己人,要多点儿也正常。” “我以为你更希望能给你们点儿优惠。” “这怎么成?我们也是搞创作的,版权这块看得重,在哪块省钱都不能怠慢了脑力劳动者。” 被陈卓拎着耳朵丢回外间:“少打扰她。” “嘿,你个没文化的,我们这儿探讨文学艺术呢,边儿待着去。”然后是一声吃痛的闷哼,没一会儿,肖博衍又扯着嗓子嚷嚷:“这么多年兄弟白做了,你竟然真的动手了,妈的妈的,兄弟情简直难以维持。” 凌喻安盘腿坐在她边上,手执凉扇,一下一下耐心给她扇着:“他们哥几个就这样,时间长了就见怪不怪了。” “感情真好。” “打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玩在一处,矛盾恩怨早磨没了,想不好都难。”凌喻安弯着眉眼笑笑,又往她这边凑了凑,“不过啊,今早上卓哥抱你上车的时候,那姿势,那力道,看得我奄奄一息的少女心都回魂了。” “抱出去的?” “啊,你不是睡着了吗当时,还是公主抱咧。” 公主抱了啊…… 祁冉心如止水,面上却不受控制的热了热。蓦地,早晨毫不避讳地把脑袋搭在人家怀里的画面,闯入脑海。 生病误事! 躺久了头晕目眩,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热度退下许多。傍晚时候,还是披了件外套出去做了晚饭。 今天倒都挺清闲,聚在凉床边帮忙择菜洗菜的,做起来轻松许多。 金小苗向来问题奇多:“不对啊,时雨头天晚上才提了解约,第二天一早南风大大就知道我们公司出事主动伸出援手了?” 肖博衍切着洋葱,泪流满面:“说是在公司有熟人,和他提了两句,他手上正好有《蓝泥小调》,就打过来问问。” “熟人是哪位啊?” “不知道,他没说,反正他昨天亲自去了公司一趟,和老程把合约签了。” 凌喻安感慨不已:“做好事不留名,深藏功与名啊!你们往后记着对下属好点儿,说不定emougo还卧虎藏龙呢。” “帮忙帮到这种程度的话,是真爱了吧。”金小苗托着腮,猜想。 真爱?! 祁冉眼角抽了抽,默不作声。 ☆、阿卓的小仙女 周缘缘的婚礼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站在红毯的另一端,白衬衫黑西裤,臂弯里挂着熨烫平整的西装外套。逆着光,轮廓淡去许多,但身形出众,站在那里,便知道是他。 祁冉有些吃惊,下意识去看身旁光彩耀目的女人。周缘缘呼吸不稳,轻放在姜皓手心的指尖,都微微颤着。 姜皓肯定也看到了的,套上婚戒,并未松手,稍稍使劲,踩着恨天高的女人脚下踉跄,跌到怀里。他低头,带着不可忽视的侵占意味,在殷红的唇瓣上,辗转轻舐。 祁冉只觉头疼,暗道这婚结得一波三折。 婚礼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4 纯粹就是走流程,按部就班。走红毯、宣誓、戴婚戒,然后亲吻,就这样千篇一律,还万般小心的进行了彩排。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销声匿迹那么些年的人,会在这节骨眼上出现。 哄闹过后,宾客陆续散去,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谈天说地,坐等晚宴开始。 他们还站在那里,隔着十来米的桌椅区,静静对望。 也不知姜皓怎么想的,原先覆在女人肩头的手,往后滑了滑,五指稍稍使劲,在新娘子腰上轻轻推了一把:“去吧。” 周缘缘眼睛圆睁,难以置信。 男人安抚地摸了摸她的侧颊,笑的平静:“我知道你想见他,不过,下不为例。” “好……” 祁冉站在台上,看盛装的好友,红着眼,走得很慢很慢,向着那个笑容如初的男人。 蓦地,场景服饰在眼前交错掠过。恍惚间,看到校园一角,花团锦簇的蓝花楹树下,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一站一坐,一紧张一平静,少年抬手,轻轻拂去女孩头顶的蓝紫花瓣。 他们平静的对望着,唇畔带笑。 她站在二楼的栏杆边看,听到周缘缘温软的声音,很轻,很小:“我喜欢你,莫琛……” 莫琛这个名字,承载了周缘缘的整个少女时代。 不知道她走向他时,可否看见自己果敢豁然的青春岁月。 姜皓就这么看着,看着自己的新娘被人轻柔地拭去泪痕,看着方才还同自己山盟海誓的女人哭得像个稚幼的孩童,看着心尖上的姑娘,被别的男人牵手带离…… 他的表现出乎祁冉意料,毕竟是占有欲如此强的一个人:“你不介意?” “自然是介意的。”男人低头,看着满地的彩带花瓣:“可是不让她去,又能如何?” “姜先生,真是意外的大度。” “她为我付出太多,总不能,连这点小小的遗憾都不能帮她弥补。” 他应该需要一个人静静。 祁冉没有多留,进了宴会大厅。 婚礼定在海滨酒店,富丽堂皇的高大建筑后方,是碧蓝澄澈的大海,风景优美,氛围浪漫。 二楼稍安静些,偌大的落地窗外,就是一望无垠的壮阔海景。 祁冉从侍者的托盘里端了一杯红酒,悠悠踱步上楼。 她今天真好看。 陈卓坐在光线暗淡的角落里,微醺。 平日里看惯了她t恤破洞裤的穿搭,又随时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稍一打扮,倒颇有几分美艳不可方物的意思。 头发半挽,脖颈线条优美好看。微仰着头,暗红酒液滑过玻璃杯壁,流入红润饱满的唇瓣,远处残阳红光,透过厚重的玻璃板,映在年轻女人身上,吞咽间喉部的细微滑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视线往下,轻薄半透的礼服半遮半掩,诱人的弧度随着略重的呼吸微微起伏…… 真够要命! 他靠着沙发背,有气无力,视线却坚定不移,心口灼烫。 程牧扬摆了杯冰水在他面前,力道很大,洒出少许,溅到他自己手上,又骂骂咧咧:“不行就别硬撑着,明知道我稍后就到,傻不愣登空腹灌下那么几杯,自己酒量什么样儿心里没点儿逼|数?是把自己当救世主了还是当我是死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啊呸,妈的晦气。” 自己絮絮叨叨小半日,无人应答,觉得没劲,踢了那人的小腿肚一脚:“回魂了,你小仙女都在你手底下办事了,还敢明目张胆看别的女人。” 陈卓不堪其扰,悠悠吐出两字:“祁冉。” “我知道你小仙女是祁冉,用不着刻意强调。” 他抬手指了指窗边的女人,重复:“祁冉。” 程牧扬噤声,嘴巴微张,在陈卓和女人之间来回看了一圈,不大敢相信:“她?我未来的弟媳妇儿?” “没影的事,少他妈胡说八道。” 程牧扬充耳不闻,啧啧称奇:“你小子眼睛够毒啊,早几年就看出人家是潜力股。”又理了理领带和衣摆,一阵手忙脚乱:“你瞅瞅,我现在看着咋样?” 陈卓垂眼,轻轻按压酸涩的眉心:“别添乱。” “怎么能是添乱?我去和我弟妹打个招呼碍着你什么事?” “程牧扬!”他低喊,语带警告。 程牧扬一巴掌呼在他肩头,恨铁不成钢:“这近水楼台的你还怂?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没一点长进,不敢追把人家弄进公司干嘛?看着流口水?” “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就是不占理,还敢挑我的刺。”冷哼了声,不屑一顾地瞥了眼精神缺缺的人,又怒从心起,拿话激他:“你不去我去了,就说有个蠢蛋男人默默喜欢了她十年,还心怀不轨把她弄到身边带着,手段之低劣,令人发指,还有……”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察觉边上人突然打起几分精神,目光熠熠,静观其变的姿态。他循着看过去,窗边不知何时多了三五个年轻男女,品貌不俗,想来是富家少爷小姐。都直挺挺站着,栏杆边姿势随意自在的女人,倒又显得娇小了许些。 他轻快地吹了声口哨,拿胳膊肘拐了陈卓的上臂:“老弟,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 陈卓说:“先看着。” 离得稍远,对话是听不清楚的,断断续续能听见几个俗陋的词句,来自领头找事的卷发女人。 程牧扬探着脖子,竖起耳朵,也听不出个所以然,硬是拉着他往热点中心靠了靠。 后劲上来,他头晕目眩,撑着石柱勉强站立,忍去腹间的绞痛,提不起程牧扬那般的高涨热情。 趾高气扬的卷发女人,讲得一口流利漂亮的英语,语速飞快,用词粗陋晦涩。高出祁冉一个头,说话时,环手俯视,笑容挑衅。未了,得意的扬了扬眉:“听得懂吗?农村出来的土包子!” 陈卓冷啐,不爽。 却看祁冉神色如常,轻轻晃动所剩不多的红酒,开口,语气凉薄自傲:“我知道你是个bitch就行了。” 程牧扬听得激动亢奋:“妈的,酷!” 人多嘴杂,看戏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们站在后面,身高优势,也能瞧得一清二楚。人群里是细碎的讨论声,陈卓本无意去听,就在耳朵旁边,也三三两两听了个大概,捋了捋,理清前因后果。 新娘子婚礼上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新郎的朋友咽不下这口气,找了新娘的朋友讨说法。如果他没有因为醉酒腹痛导致思维混乱,事情应该就是这样。 猪脑子,神逻辑。他撇嘴,下了定论。 祁冉说:“姜皓身边怕也不缺这样的女人,他同别人暧昧你们就装瞎,怎么缘缘和老朋友叙个旧就被你们说得如此不堪?” “谁不知道你们是穷山僻壤出来的村姑?成天穿着地摊货招摇过市,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5 好不容易巴上姜家的大公子,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了。再说男的这样正常,张爱玲还说一个男的一生至少有两个女人,皓哥本来就优秀,有几个女的投怀送抱不也正常?” “你可能忘了自己也长着女性生|殖器,才会这么义正言辞地维护那种男人。”她笑了下,眼神淡漠:“有件事你们最好给老子记清楚,四年前,是姜皓主动追得周缘缘!进公司,也是你们那位姜总监擅自安排的。你说她穿地摊货,偶尔穿了名牌戴了名贵首饰,你又会说她势利爱财,说句什么样的,她就是真喜欢钱,我也养得起,犯不着把自己扔在你们这堆人渣里委屈受气!” 油头粉面的男人抱着手,冷哼:“住着三十平米的小平房也敢打肿脸充胖子?” “我就是全身穿着不到一百,天天都吃路边摊,每一个铜板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乡下人脸皮薄,比不了各位回家戴起围兜含着奶嘴就能伸手要钱。” “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遍!” “闹什么?”一声低喝,闹剧戛然而止。 姜皓站在楼梯口,神情不悦,扫视一圈,目光森冷,迈步过来。 不想引火烧身,看戏的陆续散了,几个男女面面相觑,有些无措,仍是站在那里。 祁冉本就只是上来看风景,没理由避让。倒是眼神一晃,看到石柱边脸色不佳的熟悉身影时,疑惑地蹙了蹙眉。 陈卓深呼吸几次,压下痛楚,回以清浅一笑。 姜皓心情本就不好,又看人闹了这么一出,周身气压都跟着降低,走近,给人压迫感十足。卷发女人瑟缩了下,低头不语。 站定,看了眼事不关己的祁冉,几不可闻地叹息,怒视一群没长脑子的:“又作什么妖?不知道这是你们小缘姐最好的朋友?” “什么小缘姐。”卷发女人小声嗫嚅,“她都敢在婚礼当天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就你傻,还把她当块宝,早就和你说过,家境太不一样,谁知道那种女人以前都干过什么勾当。交的朋友也不三不四,出口就是粗鄙不堪的字眼,人穷精神世界也匮乏。” 姜皓冷着脸,瞪了那人一眼,对方嘟嘟喃喃又说了什么,最后也安静下来,别过脑袋生闷气。 姜皓敛神,略带歉意地看向祁冉:“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娇生惯养的,说起话来不懂拿捏分寸。” 祁冉回:“一群智商欠发达的傻|逼玩意儿,生气都嫌多余。” ☆、天上掉馅饼 后来新娘子上楼,一群人表情不一,却也碍于姜皓在场,陆续找了借口离开。 气氛莫名,周缘缘观察力本就是一等一的。换下累赘的白纱和细高跟,一身精致旗袍,轻盈秀美的平底绣花鞋,走起路来带风一般,又快又急。 祁冉没留意,那时正站在额冒虚汗的男人面前,轻轻踮脚,嗅着那人身上浓重的酒气:“喝了很多?” 动作亲昵自然,她浑然不觉,陈卓和围观众人都是一惊。 周缘缘补了妆,气色好了许多,一看姜皓也在,脸色几经变换,垂了眼,掩去多余的心绪。弯了弯嘴角,一把拉过肆意撩人的姐们儿,救陈卓于水深火热之中,分明听到男人小声的舒气。 “你干什么呢?”周缘缘问。 祁冉倒还疑惑,退了两步,仔细打量她的神色:“你还好吧?” 表情微变,周缘缘眸光漾了漾,恢复如常:“问你刚才离人家大帅哥那么近居心何在呢,好你个祁冉,离开我一个月就勾搭上这么个大帅比,够能耐啊。” “公司同事。” “同事你差点亲上去?一点不矜持!” 陈卓缓缓呼了一口气,平复下来,笑容得当:“emougo,陈卓,祁冉的同事。” 同事? 周缘缘品了品这两个字,怎么想怎么觉得是在欲盖弥彰。又皱着脸将西装笔挺的俊朗男人打量一遍,蓦地,同几天前电话里的男声对上了号:“你不是那天那个……同事?” 姜皓听得莫名,插兜站在新婚妻子身侧:“你认识小陈总?” “上回给冉冉打电话,她不是病了吗?是个男的接的,我当时还和你说过的。”又把陈卓上下扫了一眼,颇为满意似的点着脑袋,再看看旁边久久未从震惊中回神的男人,“这位是?” 程牧扬轻咳一声,甩了甩头,试图将刚才疑似调情的一幕自脑海剔除:“emougo,程牧扬,和姜总监谈过几次合作,承蒙看得起,有幸来喝这一杯喜酒。” 周缘缘眼珠子转转,计上心头:“这样,楼下酒席摆起来了,既然是冉冉的朋友,又和姜皓有生意往来,干脆和我们一桌?” 姜皓反应也快,立马接过话茬:“正好桌上有几位圈子里说得上话的,值得一见,份子钱都随了,也别白来。” 想必这俩就是来应酬的。看那人已经脸色惨白,还笑着应下。说不上什么感觉,祁冉不大痛快,只觉心口堵了口浊气,呼不出,咽不下。 陈卓身体不适,坐在靠窗一侧,借着凉风清醒头脑。习惯使然,祁冉换了衣服下来,看他边上还空着位子,不经思考便坐下来。 被撇下的周缘缘眼睛一瞪,砸砸嘴,凑近她耳边,捏着她的耳尖低声说她:“见色忘友!” 祁冉这才后知后觉,顿时如坐针毡,都坐下来了,再起来更显突兀奇怪,舔了舔下唇,唇彩微甜,自舌尖蔓延,扰得人心浮气躁。 周缘缘却不管她,笑得意味深长,挽着姜皓去了长桌的另一侧。 她便捏着方才擦手的湿巾,低头懊恼。 背上覆上温热的手掌,她猛一抬眼,看到陈卓略带安抚地笑着,虚弱无力的笑:“还在想刚才的事?” 就当是那样吧。祁冉没吭声,算作默认。 疼痛难忍,陈卓眉间的褶皱更深,呼吸跟着加重,肩背也不似平时开阔挺直。搭在她背上的手,微不可微地轻颤着。 祁冉不由担心:“你还好吧?” 他收了手,一手抻在椅侧,一手用力按着腹部,笑容都变得勉强:“没事,等会儿吃点东西就行。” “你一天没吃东西?” 昨天大雨倾盆,山里封路。他们今天才从寨子出来,时间紧张,祁冉在公司门口下车,紧接着就让林嘉麒开车送她过来,又是换装又是化妆的,她也是到仪式开始前才稍微吃了小块蛋糕垫肚子的。 想来这人又公司婚宴两头跑,估计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空腹喝了那么些酒,也难怪把身子糟蹋成现在这幅德行。 看陈卓还理所当然地点了头,祁冉过意不去,把一半原因归到自己身上,若不是自己忙着赶回来,他也不至于饿着肚子出来“应酬”。 “去医院看看吧?”她小声提议。 陈卓闭着眼缓神,顾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6 左右而言他:“那种人,往后不搭理便是,让你朋友自己也留意点儿,都不是省油的灯,接触了有百害无一利。” “我知道附近有家医院,开车二十分钟就到。” “别人骂你的那些话也别放在心上,她们不知道你有多好,才会睁眼说瞎话,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陈卓!”她不悦,语气稍稍强硬起来。 陈卓一时没了话,看着她,笑容莫名。她听他说:“还是第一次,你叫我的名字。” 不知怎的,她隐约从那句话里听出欣慰的意味。 她一时慌神:“是吗?我没发觉。” 正巧饭菜上桌,祁冉没再看他,将湿巾装回小袋,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垃圾桶的踪影,又装回随身小包里,拆了干净的碗筷,碗碟分离,准备饱餐一顿。 陈卓却也没有多余精力拿她逗趣,靠着椅背,咬着后槽牙忍下一阵赛过一阵的绞痛。程牧扬不放心,往他这边凑了凑:“等会儿就别喝了,有我抵着,这波结束就送你去医院好好查一查。” “傻缺,你喝酒了送什么送?” “找代驾,要么让小孙来接。” “行吧。” 满桌的油荤,陈卓毫无胃口,拎着筷子左右看了看,也就眼前一罐骨汤还看得过眼。盛了一小碗,喝得很慢。 旁边程牧扬已经换上圆滑生意腔,明说他不大舒服,有人嘘寒问暖了几句,陈卓含糊应付过去,都交由程牧扬打理。 身边的女人起身,他偏头看了一眼,那人闪身进了隔间,稍久。他再喝了几口汤,女人已经行至身旁,拉了椅子坐下。与此同时,眼前多了碗白花花的大米饭。 陈卓怔愣了会儿,骨汤咽到一半,卡在喉咙口,颇为艰难地咽下。看看若无其事的女人,又看看颗粒饱满的白饭,说受宠若惊也不为过:“给我的?” 祁冉说:“吃点饭可能会舒服一些。” “哦。”眼睑半耷,他把盛汤的小碗往边上推了推,捧着白米饭,心头雀跃,好心情跳入眸子深处,喃喃的,又重复了一声:“哦——” 她还说:“我有驾照,等会儿送你去医院吧,我弟前两天打篮球脚伤了,正好去给他拿一些外用的药。” 也不知道她的“正好”,是不是同他的一样掺了假。无论如何,都像天上掉馅饼,把他砸得七荤八素。 这样的心情,十年前也不少有。 祁冉说和他在一起自在舒服的时候,祁冉约他一同去看罗平油菜花的时候,祁冉突然提出想见面的时候…… 很多很多,类似的情绪,他以为只存在天真烂漫的少年时代。 原来,与年纪无关,关键看人。 唇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几乎费尽仅有的力气,才压下马上就要溢于言表的欣喜若狂。他故作镇定:“麻烦你了。” 祁冉没有人情世故要打理,只顾闷头吃饭,桌上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兴致高昂,她已经搁了碗筷。看陈卓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剩下半碗白米饭,直接拿着包和外套起身:“走吧。” 陈卓没有犹豫:“你去和你朋友说一声,我和老程打声招呼。” “好。” 在酒店门口碰的头,外面就是一块开阔的停车场地,造型独特的路灯光下,豪车整齐排列。陈卓带着她,往右边车位走。把钥匙递到她手上时,还略显担心:“倒车没问题吧?” 祁冉站在主驾驶车门那头,弯身脱高跟鞋,半开玩笑:“放心,刮蹭了我来赔,不会讹你。” “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看不起女司机了?” 陈卓没有立即否认,倒是兴致盎然,挑着眉梢,略带痞气:“那么这位女司机,驾照考了多久?” “十八岁考的。”她坐进车里,自手提袋里拿出一双平底的换上,将高跟鞋装进去,侧身放到后座,悠悠补了一句:“各科目成绩优异。” 那碗米饭还算起点儿作用,起码现在疼痛减轻不少。陈卓关上车门,拉过安全带系上:“似乎,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又是这样的语气…… 祁冉发动车子,从狭窄的停车位成功倒出来,拐入平坦宽阔的大道,右手食指轻轻点着方向盘:“你总是这样说话,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了似的。” 陈卓一瞬惊慌,迅即恢复如常,伸手去放音乐,狭小的空间里,音乐声舒缓流窜,总能掩去很多东西:“一个月,也不算短。” “不是,更久之前,才见面的第二天,你就是这样,喊着我的名字,声调平平,可我总觉得,仿佛这两个字,你叫过很多遍一样。” 女人的第六感,真能要人命。 陈卓看着窗外,十几米一个路灯,车子平滑驶过,光线也便忽明忽暗:“可能,你名声太响,我那时候私底下常和别人谈论起你。” 祁冉轻声笑着,熟门熟路地拐了弯:“还是小时候纯粹,单凭成绩,也能服人,如今,沾染了满身铜臭味,看人的标准都变得单一。好比结婚,大多数人第一反应是那两人般不般配,评判的标准,就是经济实力,其次是样貌,个中缘由,外人不知道,却也不愿深究,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向如此。” ☆、大黄和大黄 “在想傍晚的事?”陈卓猜测。 “不是,在说今天的新郎新娘。”她目视前方,盯着路况,徐徐说着:“我妈妈是个温吞柔和的女人,没有棱角,逢人都是温言笑语,我还小的时候,她便告诉我,吃亏是福,忍耐能省去很多麻烦,我没信过。我大三那年,住宿舍总睡不好,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单间,被贼惦记了,那天淋着雨跑了八百米,夜里发低烧,迷迷糊糊听到撬门锁的声音,过程我也记不大清了,被隔壁住着的学长救下的,只知道那会儿内衣都被扯下一半……” 陈卓听得心里一紧:“没受伤吧?” “没有。”她说,“就是吓得够呛,后来都不大敢一个人住。那天在派出所,那渣滓说的话,我现在也记得清楚——你一个又穷又丑的玩意儿,劫财都不见得有人愿意,还劫色?别他妈让人笑掉大牙了……那王|八蛋是惯犯,事发之后判了八个月,我觉得判轻了。那个学长告诉我,他是当地的地头蛇,没人敢招惹,让我别再追究,他当时也说吃亏是福。后来我去监狱,见了那人一面,还是那样的趾高气扬、流里流气,没有丝毫歉意,言辞里都是粗鄙的贬低鄙夷。他出狱那天,我出了一笔钱,雇了几个不怕事的,就在监狱门口,把他的胳膊和腿打断了。” 陈卓默。 等红灯的间隙,祁冉转头看他:“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 “那倒没有。”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偏激就是了,却也是大快人心的事。 “我本来也不想生事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7 ,可能最后越想越气吧,我想我是一个吃不得亏的人,也不喜欢受委屈,别人让我受的,我定会找机会加倍奉还。明明读过那么多书,还是学不会那些道理。那天,我站在远处的树荫下,看那个人在雨里疼得龇牙咧嘴,我心里,是很平静的,没有任何不安,或许还有几丝报复的快意。后来我想明白了,人活着,就该这样,只知道忍耐,为难的,还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 “嗯……”不知作何评论。 祁冉做事,一贯如此,十年前那个嘴贱诬蔑她考试作弊的,最后不也进医院了。比起果敢,更应该是个冲动行事的人。 “大概因为我性格如此,所以看到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敛去脾性,甘愿忍耐的时候,会觉得很了不起。如果付出了那么多,却没得到应有的回报,那应该是莫大的委屈了。周缘缘现在,是飞蛾扑火,她自己其实也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姜皓,愿意试一试,等哪天她的忍耐力触顶了,这段感情,差不多也到尽头了。” 陈卓不赞同,单手支在脑袋侧边,按下车窗:“别的我不知道,只一点,姜皓对你朋友,是真心实意的。” 祁冉并不否认:“我知道,可是除了这份心意和优渥的生活,他便什么也拿不出了。单单一群嘴碎的朋友,他也处理不好,缘缘本来是性子火爆的人,这几年,为了讨好迎合姜皓的亲友,脱胎换骨似的,一定程度上,她成功了,可我知道,她不快乐。其实有一瞬间,我希望她今天直接和莫琛离开,至少,在莫琛身边,她不必如履薄冰,提防丁点儿不留意就被人拿放大镜揪着不放。或者我干脆希望她就是那些人口中物质拜金的女人,别人的指责揣测,她也就有足够厚的脸皮坦然应对。” “以后都会变的。” “是啊,可能变好,也可能变坏,谁知道呢。” 后半程,一直无话。 播放器里是卓然具有穿透力的女声,《了不起的盖茨比》插曲——《young aiful》 祁冉跟着轻轻哼唱,嗓音一贯软糯,旋律从她喉间发出,别是一番滋味。透过燥热的晚风,飘然传到他耳朵里。 祁冉原来一直是那个祁冉,因为她不愿意为任何人改变。 最近,却常常觉得眼前人陌生而遥远了。不是祁冉变了,只是,原本就未曾了解透彻过。 他们之间,隔着的,远远不止那堵留言墙,无法逾越的高墙壁垒,多不胜数,只是他以前选择性忽视了。 祁冉要的精神高度契合,可能他真的一辈子无法企及。 后来他坐在休息椅上,看领药窗边向值班护士客套微笑的女人,突然想到——或许他现在便在忍耐,周缘缘起码还同那个他结婚了,忍耐不是一无所获。他和祁冉,却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轨迹上,努力奔忙。 但愿哪天他的忍耐也到了头,能给无休止的单恋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一个人的小确幸,一个的伤春秋,都太折磨人了。 可是当祁冉拿着塑料小袋,仔细低头核对药单,然后笑容纯粹地望进他眼睛时,他的精神构架轰然崩塌。 他又想:去他妈的句号,在那之前,总要经历几个逗号问号感叹号! 无论如何,祁冉这个名字,往后提起的时候,不希望只是可有可无的“校友”和“同事”。 总还是要发生点儿什么吧?他热切地想。 陈卓出示了门禁卡,保安放人,祁冉一路将他送到私人车库。 于情于理,都该请人进屋喝杯热茶,即便他家里没有茶叶,冰箱同样空空如也。 祁冉本来是要拒绝的,虽然还没说出口,他看她未语先笑,便知道那之后会是拒绝的话。 大黄神出鬼没,眼睛在黑暗里闪着诡异的绿光,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蹲坐在车头上,直勾勾看着车里的人。 祁冉眼睛亮了亮:“你还养猫啊?” “嗯,养了有十年了。”一个月不在家,今天送完祁冉绕了远路去父母家里接回来的。或许是想他了,平时正眼不肯瞧他,今天却格外黏人。 托大黄的福,祁冉赏脸光顾了他的住处。 独成一栋,带花园泳池,装修独特有格调,地板家具干净整洁。嗯,无可挑剔。 应该,是无可挑剔的吧? 虽然知道她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压根不在意他这个人。陈卓还是捏了把汗,目光随她的视线游移,确保万无一失,才手忙脚乱地拿了两个沙发靠垫到她就近的单人椅上放好:“先坐一下,我去给你拿喝的。” 祁冉抱着无比乖顺的橘胖子,露着小酒窝:“好。” 大黄是不肯让陌生人近身的,嫉陌如仇,有时他离家久了,连他也碰不得。 要么,它还记得祁冉。要么,猫随主人。 被自己的猜想噎了一下,陈卓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拉开储物柜,拿了两瓶常温饮料出去:“只有这个和红酒,等会儿你开我的车回去,酒还是别碰了,喝这个凑合。” 祁冉接了:“谢谢。”葱白的细指不厌其烦地顺着同一方向给大黄顺毛,眼神仍在四处打量:“你一个人住?” “嗯,偶尔我父母会过来一起过周末。” “很干净。”和她预想中独身男人的住处,反差极大。 “我妈有洁癖,见不得脏乱,被她念叨久了,自己也养成习惯了。” 她嗯了一声,把瓶装饮料放回桌上,双手握着猫的前肢下缘,大黄呈双脚站立,与她目光齐平。她喜欢得紧,凑过脑袋去蹭了蹭小东西的耳朵:“它叫什么名字?” “大黄。” “也叫大黄?” 姑且也能算作是她间接取的名字,那个“也”字,在预料之中。陈卓咽下酸涩的柠檬饮品,还是按正常反应问了一句:“也?” “我养的小土狗,也叫大黄。”她笑了笑,双手把大黄圈在怀里,下巴抵在橘猫的头顶上,“不过其实是白色的,刚捡到的时候,全身脏兮兮的,看上去黄黄的,伤好了给它洗澡,才发现原来不是黄狗,但也叫了个把星期,它都记下了,就没再改过。” 陈卓在靠墙的长沙发上坐下,搁了自己的饮料,伸手去拿她的,把瓶盖拧得松动,又放回去:“你朋友结婚了,往后不就是一个人住了?” 祁冉扮着鬼脸逗猫:“嗯。” “那边治安不好,会不会不□□全?” “搬家了,上个月中旬搬的。” “中旬你不是在蓝泥小寨?” “让缘缘和我弟帮忙盯着的,我也没来得及回去看一眼,可能还乱作一团,今晚要收拾到半夜也说不定。” 他了然点头,握着微凉的瓶身,状似无意:“搬去哪儿了?” “二十五栋。”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8 “什么?”陈卓脑子一时空白,以为听错。 祁冉继续逗猫,轻描淡写:“你的对门邻居,二十五栋。” 实在出乎意料,陈卓微眯着眼接收此重要信息,半响,抓了把头发,笑弯了眉眼:“真够巧的。” “我也是到门口才发现你是二十六栋,挺好的,以后有个照应,离公司也近。”她忽然笑了下,在大黄脸上亲了一口:“找时间,让你的大黄,和我的大黄见一面,说不定能成朋友。” ☆、十七岁想嫁的人 第二天是周五,陈卓说一同去小寨的同事都是周一上班,她一个新人,暂时也没什么要紧工作交给她。索性连着周末一起,给她放了个小长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整休整。 祁冉家里还一堆东西等着收拾打理,答应下来。 前前后后忙活了七八个小时,才算把家具行李都归置齐整。下午三点多,才得空去周缘缘那里一趟接大黄小黑。 姜皓不在,公司那么接了一个大案,最近都早出晚归,原先计划的新婚旅行也泡了汤。莫琛的突然到来,让周缘缘心不在焉,倒也冲淡了计划改变的失落沮丧。 拉着她,开了一瓶红酒,在后院秋千上并排坐着。 “姜皓什么也没问,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看看我过得好不好,顺便彻底告个别,也让我和那段荒唐的青春挥手说再见。”周缘缘单脚屈膝,另一脚悬在秋千前,前后晃荡:“想的真周到,是吧?” 祁冉开车过来的,红酒一口没碰,一直端在手里:“他没说当初为什么突然消失?” “没有,但我大概猜到了。”她耷拉着脑袋,下巴抵着膝盖,“高三的时候,他就说过想当兵去,昨天见面的时候,走近一看,很深的一道疤,擦着眼睛过去,没入发根。他牵我的时候,手心里都是茧子,皮肤也晒得不成样子,但还是帅,站在我面前,就像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周缘缘喜欢用“英雄”来形容莫琛,情窦初开的时候,她沉迷《大话西游》,看了无数遍,常常趴在书桌上幻想:“我的意中人,肯定也是个盖世英雄。” 然后,莫琛便出现了。 或许女人都喜欢把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强加在初恋身上,懵懵懂懂,对感情二字也只是一个模糊概念。少女时代,几乎每个女生心里,都藏着一个虚幻完美的白马王子,第一次动心的对象,至少,也能同心里的那个有某些相似的特质。 周缘缘喜欢英雄,在她看来,莫琛势必也具备某种英雄的特质,才会让她在学业繁重之时也迷得神魂颠倒。 祁冉翘着脚,目光定格在白色栅栏边的果树上,硕果累累,青木瓜层层叠叠,簇拥着,争相长大。 云南老家有吃凉拌青木瓜的习惯,味道又涩又酸。 祁冉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下:“可是最后驾着七彩祥云来娶你的,另有其人。” 周缘缘也笑,往后一靠,伸手覆在眼上,遮去刺目的阳光:“我昨天在婚礼上哭得一塌糊涂,我那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哭什么,我还想到微博上看到那个故事,自己也分辨不清,我是因为太幸福了,还是因为没有嫁给十七岁想嫁给的那个人。” 祁冉安静听着。 “我现在不过二十五岁,要说还有大把的时光等我去浪,我却选择了结婚,那时候还说什么要多交往几个看看,看自己究竟适合什么样的。或许我是天生长情善良,做不来辜负伤人的事,莫琛也好,姜皓也好,在一起,就没想过分开。我和莫琛在一起三年,分开这么久,要说感情,早就磨得差不多了。可我一直在等,原先是等他回来,和我说对不起,然后我们重归于好,后来,便只剩等他平安出现,当面给我一个交代。分手都是靠一张破字条代劳,他也实在是不负责任。” “姜皓,当然也是爱到骨子里的,昨天,我也知道自己做法欠妥,但是莫琛突然这么出现,我着实措手不及,又怕他再一走了之,我等了这么些年,就为了再见他这一面。”重重地叹了口气,她仰头喝酒,一饮而尽,“有些遗憾和不甘,势必要有个人来解开心结的,对谁,都是好事。” “姜皓知道你的想法吗?” “应该知道吧。”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却摇摇脑袋:“不重要,他让我受了这么多委屈,也该让他吃点儿苦头,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祁冉轻轻摇头,问她:“如果没有姜皓,你会回到莫琛身边吗?” “会!”周缘缘答得笃定,酒杯已经斜躺在草地上,直接拎着暗色瓶子大口猛灌:“除了他,我再找不到对我这么好的男人了。过了这么些年,我时不时还会想起,那个下雨的早上,他气还没喘匀,头发也滴着水,傻乎乎地从卫衣兜里拿出两个热乎的包子递到我跟前,他看着我笑,我那时候就想,我以后会是他的新娘。” “他什么都好,就是胆小,总怕我受了什么委屈,他那时候就担心以后养不起我怎么办,让我跟着他受了苦怎么办,和他谈恋爱我学习下降了怎么办……还有很多很多,他总是不安,即便我说了不介意。或许他去当兵,也是怕我一个人心惊胆战,才一句话不提,做起恶人角色的,谁知道呢,如果真是这样,我心里会好受很多。” 都只是自以为罢了。祁冉看了眼手机,徐徐起身,整理着衣摆:“珍惜眼前人吧。” “自然是会的,那一个,自此也该安心放下了。”周缘缘也站起来,把酒瓶搁在秋千上,勾着她的胳膊送她出去,“姜皓虽然缺点奇多,可我知道我爱他。” 祁冉放下心来,把狗狗牵上后座,自己坐进驾驶座。 周缘缘站在路边,冲她挥手:“路上小心。” “好。” 她发动车子,正欲离开,那姑娘又朝这边急走了两步:“想起件事,你那个同事,那天问我你九年前是不是生过病什么的,我没敢说,你自己掂量着,看要不要告诉他。” “哪个同事?” “陈卓啊,昨天和你卿卿我我的那个。” 卿卿我我?祁冉撇了撇嘴角,不愿听她胡说八道:“先走了,有时间自己过去,我以后上班,不能随时过来看你。” “知道了。” 驱车离开,后视镜里的人影越缩越小,直至看不见。 祁冉抿唇想了一路,猜不透陈卓的用意。 牵着狗从车库出来,那人的车也正好熄火,站在后备箱旁取东西。视力颇好,微一侧头,就看见了她,扬手冲这边挥了挥。 祁冉思忖了会儿,挠挠后脑勺,还是牵着大黄小黑上前:“才从公司回来?” 陈卓朝后备箱努努下巴:“去接老太太回家,刚从那边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知道我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39 不会下厨,扔了一堆有的没的给我,你要是还没吃,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拿回去凑合吧。” “你吃了吗?” “还没,赶着回来喂大黄。” 祁冉大致算了算,说:“那你一个小时后过来,我做了一起吃,这个月麻烦了你这么多,是该好好请你吃一顿。” 陈卓自然是乐意的,又怕表现得太过明显,忍下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一个“好”字,客套了一句:“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她扯了扯狗绳,把试图跳上后备箱的小黑拉回来,“我先带它们回去,你回去冲个凉,喂一下大黄,应该刚好。” “好。” 目送祁冉连拖带拽把狗带进家门,陈卓在原地呆站了会儿,冷不丁笑了两声。 看上去一定很傻。他很有自知之明。 祁冉做的饭菜,这个月也是吃惯了的。除开早饭,一般都重油重盐重辣,她说是老家那边的做菜习惯。 开始那两天胃是受不住的,s市饮食偏甜,那几天个个辣得面红耳赤,人家任劳任怨做了那么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大餐,也不好意思挑刺,显得矫情,于是都闷着了。吃多了,倒也觉得还好,也可能是她带去的朝天椒用完的缘故。 今天倒做得清淡,一盘辣椒炒肉还是用得甜椒,再看看酱油碟里直接剁碎扔进去的小米椒,陈卓暗地里吁了口气。 祁冉盛了饭递给他,唇角微微翘起,无意带起几丝调皮的意味:“其实我知道s市能吃辣的人少,但是我妈妈特地做了酱料寄过来的,不吃完总觉得浪费。” 所以是故意的吗? 陈卓意外挑眉:“这就是你成天折磨我们胃的原因?” “不全是,每次饭桌上都是一半清淡一半重口,我知道有几个是一点辣都不沾的,还是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的。至于那几个忍不住吃了又靠胃药抵着的,就怪不得我了。” “说明你厨艺精湛。”习惯饭前喝汤,他把饭往边上挪了挪,盛了一碗排骨汤,喝得很慢,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你做菜这么厉害,专门学过?” “原来就会一些,后来自己出来住了,吃不惯外面的,时间也多,买了几本菜谱,变着法给自己改善伙食,慢慢的,也掌握了很多。” “挺好的,干净卫生。”他咽下一口鲜美的浓汤,脑子一转,想起躺在家里茶几上的邀请函,“你之后去附中看过吗?” 祁冉说没有。 他又说:“下周二百年校庆,有没有兴趣一起回去看看?” “没兴趣。” 答得干脆果断,却也是意料之中。 陈卓无谓耸肩,五指拢着碗缘,把米饭放到面前,也没有多想,就是顺口提了几句:“听说有校友捐款建了新的教学楼,老的那两栋过几个月就拆,那一块规划成图书馆了,说来也怪,一个百年老校,竟然连个图书馆都没有……”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不经意抬眼,看到那人心不在焉,咬着筷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他伸手过去,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 祁冉堪堪回神,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看上去懵懵傻傻的。 不期然被人这么直勾勾盯着,不由有些窘迫,埋头吃饭,顺手把煎蛋往那边推了推:“这个,你尝尝,冷了腥味重。” 看来也不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 陈卓垂着眼睑,眸底笑意涌动。 知道她面子薄,断然不会主动改主意,不咸不淡扔了一句:“还是去看看吧,到时候喻安也在,也好有个伴。” 她抿唇瞅了他半响,像是纠结犹豫。 最后仍是小声叹了一声,百般不情愿似的:“……那就去看看。” ☆、小尾巴 周一上班,八点要到人事部报到,顺便领个工作证。 在蓝泥小寨的时候,偶然听凌喻安提起过,公司的停车场需要申请通过才能使用,想着离得也不远,走路不过二十来分钟的事儿。又怕估算失误,特地早起了半个小时。 阳光还没带起温度,她已经穿戴整齐锁门出去。 招呼她的,是体型微胖的年轻女人,三十出头的模样,说起话来和和气气:“公司是很重视脚本作家的,每一个都单独留了私人办公室出来,本来说好只录两个的,后来又改三个了,决定突然,办公室安排上出了岔子,也不好怠慢了,和上面反应了。小陈总好说话,当即就拍板了,说他办公室旁边正好有一个空着,让人重新布置了,倒比另外两个的宽敞舒适许多。” 祁冉客气地应付了两声,跟人进电梯。 女人又说:“不过你也别担心,小陈总不笑的时候虽然看着高冷有距离,其实私底下待人很和善的,从来不端架子,很少发火,耐心也好,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不必费劲往楼下跑,直接找他就行。” “嗯。” “主要啊,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也从来不和女人暧昧纠缠,一看就是洁身自好的三好男人。” 话题转得突然,祁冉一时无话可接,不尴不尬地笑了笑,附和了句:“我想也是。” “我听说你是他破格招进来的,去蓝泥小寨的同事在群里都说了,他对你挺好的。”女人弯着眼睛,意有所指,“这天时地利的,小陈总能不能就此脱单,就看你了。” 他对谁都挺好的。 祁冉理了理侧边的头发,不大自在:“您别乱说,不可能的事。” 女人只当她害羞,掩嘴笑了几声,提示音响,等门开,领着她出去:“说起来,你和小陈总年纪也差不多,听说都是附中出来的,也算一种缘分。”说着,抬手指了指暗棕色的单扇木门,“就是这里,门还是不久前新换的。” “嗯,谢谢您带我过来。” “往后大家都是同事,用不着客气,你快进去瞧瞧,我就不去了,底下还一堆事等着处理。” “好,麻烦您了。” 女人无所谓地摆摆手,转过身去,走出两米,又扭头提醒她:“等会儿小陈总过来,你记得主动过去打声招呼,虽然公司氛围轻松,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 祁冉微微颔首:“我记下了。” 女人满意,在电梯前站了一阵,许久不见上来,索性进了楼梯间。 祁冉暗暗松了口气,对方的过度热情与不着边际的话,让她有些吃不消。敛敛神,拧动门把。 比料想的要大许多,布局简单大方。一套办公桌椅,一条长沙发,一张矮几,两个单人椅。门边就是两盆长势良好的室内盆栽,宽大的叶片干净墨绿,像是精心擦拭过。 墙角有个创意书架,随意摆放了几本漫画和小说。细致到桌上的电脑笔纸,都排列整齐,她甚至看到一盆缓解视觉疲劳的豆瓣绿。 够走心的,难怪能留人才。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0 在门口打量一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脑袋。 听到脚步声,下意识转头去看。 男人一身正装,从百叶窗前走过,光影绰绰,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几点光斑,漆色的眸子,在晨光里,涌动着道不明的光泽。 原来男人穿西装,可以这样挺拔有型。 他适合站在光下。祁冉想,光下的他,总是格外好看。 待人来到身前,祁冉微垂着眼睑,眼底笑意流转:“早,陈总。” 陈卓一时诧异,觉得生疏,差点脱口拒绝这样正式的称呼,转而一想,在这地方,似乎直呼其名也不妥当,也便由着她了。 抬手,扫了眼腕上的表:“没带手机?” “嗯?”祁冉莫名。 “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 她立马去掏手机,屏幕一亮,明晃晃九个未接来电浮现眼前:“静音模式,没留意,你有要紧事找我?” “本来想顺路带你一程。” 祁冉摇着头,把手机又放回包里,不疾不徐:“申请已经递上去了,那个同事说下午就能批下来,我以后自己开车上班,就不麻烦你了。” 他倒是巴不得被麻烦。 陈卓不着痕迹抿了抿嘴,视线一转,将办公室扫了一圈。看到交代的绿植已经到位,心下满意:“还行吗这地方?” “挺好的。” “要是有什么缺的,就来找我,我让他们给你补齐。” 应该是不缺的。就连看着毫无用处的砚台毛笔都端端正正摆在桌上了。 祁冉还是嗯了一声:“你去忙吧,有需要我自然会找你的。” “有两件事要交代给你。”他说,“公司请了圈内有名的脚本作家,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在二楼的三号会议室,给你们上课培训,下周开始,持续两个月,也就是到试用期截止,你们要拿出像样的脚本设计,到时候有专人评判,要是不合格,要么直接走人,要么调到别的岗位,你自己看着办。还有一件……”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些卑鄙无耻,顿了顿,厚着脸皮开口:“老肖那边事多,三个人都扔给他负责太不厚道,你以后,由我负责,有什么直接来找我,老肖那边就不用去了,省得你楼上楼下的跑。” 祁冉看他犹犹豫豫,知道他话未说完,应答的话便含在嘴里,等着他一并交代完。 那人飞快地瞥她一眼,清了清嗓,看着别处:“我后天去厦门出差,三天,见几个圈里的厉害人物,其中就有叫得上名的脚本作家,我想,你要是有时间,就随我去见见,一来,和人学习学习,二来,你在那边读大学,也可以给我当半个向导,一举两得,你说是吧?” “后天?”祁冉随口一问。 陈卓做贼心虚,急急接话:“当然,不方便的话,我带助理去也一样。” “方便。” “嗯?”他怔住。 祁冉耐性很足地重复了一遍:“方便,什么时间出发,我好收拾行李。” “下午三点?” “你在问我?” 陈卓噎了噎,莫名觉得口干舌燥,扯了扯领带,故作镇定:“看吧,那天就不用来公司了,时间不紧张,下午晚上出发都行。” “那就下午。”祁冉解释,“我得把大黄和小黑安置一下。” “行,我现在让人订机票,定下来告诉你具体时间。” “好。” 他绷着脸,严肃异常:“去忙吧,有事再叫你。” 祁冉不疑有他,迈步、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寻不出半点拖泥带水的踪迹。 被晾在门口的男人,不怒反笑,心情忒美,吹着口哨,优哉游哉进了隔壁间。 凌喻安和杨初南带了两小箱蜜桃过来,一箱给陈卓,一箱给她。 “我们在乡下住的那间院子里的,反正钱都付过了,任我们处置,想着要捞回点儿本,回来那天摘了一个上午,人手一份,特意给你和卓哥留了。”凌喻安如是说。 祁冉打开看了看,个大饱满,半边红透,熟度正好。砸砸嘴,有点可惜:“你拿回去吧,我后天要出差去,拿回去也吃不完了,放坏了浪费。” “出差?”凌喻安敏感地抓住关键词,顺手拿了个桃子递给祁冉。 祁冉接了,四处翻找,竟然真在抽屉里找到小巧的水果刀。 “嗯,和陈总,去厦门。” 老奸巨猾! 凌喻安咋舌,同情又欣慰:“去厦门啊,厦门挺好的,见完客户,还能四处转转,吃点儿当地美食,是份美差,去几天啊?” “好像是三天。” 臭不要脸! 凌喻安砸砸嘴,忍住想戳穿的心,看向仔细削皮的祁冉:“三天啊,三天就更好了,时间宽裕,想怎么玩怎么玩,诶,厦门不是有个地方叫鼓浪屿?你们可以上去住一晚,感受一下小岛风情,悠然自得。” “不知道了,看他想怎么安排。”祁冉递了削好的蜜桃到凌喻安手上,又拿了一个,低头忙活。 凌喻安定定神,啃着脆桃:“明天附中百年校庆,你去不去?听说可多有意思的节目了,傻兮兮本人,也会过去,正好你们老同学叙叙旧。” 祁冉头也不抬:“去,几天前陈总就和我提过的。” 动作倒是够快的…… 一时摸不透那厮的想法,凌喻安百思不得其解,作罢,拿胳膊肘碰了碰祁冉:“叫陈总多生疏啊,我以为你俩够熟的了,在蓝泥小寨的时候,不还成天跟条小尾巴似的围着他转?” 小尾巴?祁冉轻笑出声,说:“习惯了,在人堆里,下意识会依赖相对熟悉的人,你们之中,我最早认识的是他,自然而然就那样了。你这样说,可能我给他造成不小的困扰了。” “困扰什么困扰?他……”高兴还来不及! 及时打住,干笑着换了说辞:“卓哥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乐于助人,你不用放在心上。” ☆、野鸡 这一周,祁冉是没有实质性工作安排的,周一周二都是在办公室呆着,自己找了些脚本设计的资料和视频观摩学习,瞎琢磨着把以前写过的小说拿出来改编了千八百字。确实不同于写作与剧本改编,初来乍到的,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进度缓慢。 晚饭是在附中外面人气爆棚的小餐馆吃的,和陈卓他们一起。那会儿正是学生吃饱散去的时候,陆续空出几桌,嫌楼下吵闹,在二楼找了张圆桌坐下。 凌喻安拉着她的手,闲聊:“还是学生的时候,最喜欢吃这家的东西,偶尔不想去食堂吃,就约上几个朋友一道过来,前几个月回来看老师,还特意过来吃了一次。糖醋里脊是招牌,总之和别家的很不一样,等会儿你一定要尝尝。” 祁冉侧着身,方便老板娘收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1 拾脏碗盘,笑着应了:“好啊。” 陈卓点着烟,和肖博衍几人聊着工作的事,另一手则轻轻搭在她后背上,提防她不留意摔了。 动作自然亲密,当事人没有察觉,围观者却看得有滋有味,暧昧地扫了几眼,也不戳破,继续未完的话题。 隔壁桌子空出来,立马有新一波客人落座。祁冉坐在靠墙一端,稍一抬眼,就能看到正在说笑的三男两女。 她不认得他们,他们的谈话里,却提到了她。 “听说根本不是清姐的亲生女儿,清姐嫁的那个男的,是二婚,祁冉是她爸从乡下带来的,我那时候就觉得奇怪,大家都年纪相仿,相处起来应该很容易才是,就她一个人天天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怕不是觉得自己是小地方出来的,自卑了吧?” “本来云南也落后,她还是乡镇上的,妥妥的农民,没跑了。” “难怪瘦得皮包骨头,那时候同学聚在一起还讨论过,说她生了什么怪病,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家里穷得没饭吃,才饿成那样的。” 祁冉握着玻璃水杯,神情自若。 他们这桌霎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凌喻安容易冲动,把纸巾往桌上一摔就要上前找人理论。 祁冉扯着她的胳膊,语气平和:“菜上来了。” 闹了这么一出,饭桌气氛都变得微妙怪异。祁冉虽不明说,也不难看出情绪不佳,看样子是不愿和人计较,他们也不便多管闲事。十来个菜上桌,都闷头吃饭了。 那桌的笑谈还在继续,话题也未从她身上绕开。 长发黑直的女人笑容温婉,说话也轻声细语的,语气却透着鄙夷凉薄:“那时候还说什么百年一遇的天才,夸得神乎其神,其实谁不知道,都是作弊来的,高三下学期就露出马脚了,肯定是她自己也心虚,才转走的,什么学神,估计最后在二三本混日子呢。” 短发女人即刻接话:“可不是?谁不知道那时候成绩最厉害的是你林苏,她一来,弄虚作假的,文科这边被她搅得一团糟。要我说,这种基本诚信都没有的人,就是考了好学校,也没好公司收她,和人交流也成问题,估计也就在这种小餐馆端盘子洗碗最适合她。” “我那时候就看她不爽,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成天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死样子,自命清高,看得人呕得慌。估计她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中清姐工作稳定,又是s市户口,死乞白赖缠上去的,我们清姐单纯又善良,三言两语就被他哄过去了,还带了个拖油瓶。清姐对她那么好,都能在课上直接踹桌子翻脸,不懂知恩图报。也是清姐心大,还给别人带孩子,要是我,有这么个闺女,早掐死了,谁知道以后出来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赵朗胳膊上的疤,现在还触目惊心……” 言辞愈发过分,桌上一片死寂。 肖博衍觉得不行,干笑着扔了个话题缓和氛围:“晴姨手艺精进不少,这鸡做得很不错,大家都尝尝,等会儿我一个人吃完了可别赖我。” 程牧扬眼神乱飘,胡乱应和:“哈哈,是挺不错,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改明儿给家里二老买一只送过去。” 两个二货。 陈卓颇感头疼,踢了肖博衍一脚,对方噤声,安静地啃着鸡腿,味同嚼蜡。 “野鸡。”祁冉淡淡道。 程牧扬没听清:“嗯?” 祁冉就再重复了一遍:“野鸡,没人教养的那种,最野的鸡。” 敢情是在指桑骂槐。 她方才一言不发,都顾忌她的情绪,一顿饭吃得小心翼翼,这会儿终于给了点反应,倒都松了口气,三言两语的搭起话来。那桌菜也上来,话少了不少,耳根子都清净了。 有人快步上楼,皮鞋踏过木台阶的声音,沉闷暗响。 陈卓头也不回,咽下一口冰啤酒,凉凉道:“傻子来了。” 祁冉狐疑看他:“你说什么?” 陈卓看着她笑了笑,没再应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热情嘹亮的男声从楼梯拐弯处飘上来:“一群缺德玩意儿,说了等我一起自己先吃上了!” 在楼梯口站定,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她脸上,热情满满地咧着嘴笑,迈着大步就要过来。在那桌被人叫住:“诶,阿诚,看不见我们啊?” 陈诚眯着眼回忆了下,和学生时代那几个对上号,又是一阵客套寒暄。未了,不明真相,还兴冲冲指了指他哥旁边坐着的女人:“说来你们肯定好久没见过祁冉了,正好遇上,一起打个招呼去?” 祁冉唇角微弯,却不像笑:“真巧。” 几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背后嚼人舌根,还被抓个正着,怎么好意思装作若无其事再上去虚伪叙旧? 林苏尴尬地捋了捋头发:“不了,我们马上吃完了,一会儿就走。” “别呀,都是老同学,见面聊几句不是应该的吗?” “不用不用,不打扰你们吃饭。” “嘿你这人,跟我这儿客气什么?” 陈卓扶额,搁了空啤酒罐,冲不知放弃的傻大个喊了一声:“滚过来。” 像是听习惯了,陈诚不恼不怒:“不说了不说了,我哥喊我呢,回头再聊。”然后乐颠颠朝这边过来。相当自来熟,拉过隔壁桌的空椅,硬是把他哥往边上挤了挤,坐到老同学边上。 笑眯了眼:“祁冉啊,真是好久不见,听我哥说你还记得我,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 应该是个笑口常开的人。祁冉看着他眼尾的几条细微,这样想道。 面色缓和不少,也露着小酒窝和人说了几句。 老板娘送了一副干净碗筷上来,陈诚接了,顺口夸了头发花白的女人两句,嘴上抹了蜜一样,哄得老太太笑得没了眼睛。 饿极,埋头扒了两口米饭,又转头看她,拿筷子指了指那桌安静无话的人:“那几个你还有印象没有?” 祁冉摇头,毫不犹豫:“完全不记得。” “林苏赵莹莹她们,当时班上学习挺好的几个。” 祁冉继续摇头。 “也是,论学习,谁比得过你。” 陈卓拿筷尾敲了他弟的手背,微咬着牙:“换个话题聊行不行?” “我们老同学讲话有你什么事儿?”哼了一声,仍是听话的换了话题,“听说你现在在我哥他们公司上班,还习惯吧?” “还行。” “他们那公司老穷了,也不知道能给你几个工钱,这鬼地方什么都贵,你一个人生活,能不能行?” “还好,有版税收入撑着。” 陈诚开了一罐啤酒,先往她眼前递了递,问她要不要,祁冉摇头,他便自己仰头喝去大半:“那时候就觉得你往后能靠写东西混口饭吃,听说出版了好几本了,叫啥名儿,我得空买几本回来珍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2 藏,支持支持。” “算了,都是些小女生的玩意儿,你可能不喜欢。” 凌喻安吃饱喝足,抱手坐着缓神,顺口接了一句:“我听说你们在网上写东西,一般有好几个马甲,还是你就专攻言情类?” “军事历史,也还是涉及一些的。” “说来听听?” “《盛世》、《绝处逢生》,还有《暗影》,这几本卖得比较好。” 几个男的动作一滞,齐刷刷转头看她。 凌喻安神经不够敏捷,一时没反应过来:“《盛世》的话,是连载了五个系列的那本吗?” 祁冉答是。 “不是拍成电视剧了吗?上个月才播完,我还追了的,听说收视率破三了。”又猛然回过神,眼睛睁得溜圆:“难不成……白驹?”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没错。” 这种事,是怎么用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的? 凌喻安啧啧称奇:“那应该赚了不少。” 祁冉微抬起眼,看着对桌埋头心虚的人,不紧不慢,音量拿捏正好:“是啊,毕竟要买房子,光靠端盘子洗碗,是远远不够的。” ☆、多大点事 高中办的晚会,不如大学节目繁多,内容丰富。 高三是不用想了,新竖起来的教学楼,最上两层都亮着灯,下课时候,倒是不少学生站在走廊边眼巴巴张望。高一高二都去了,穿着深蓝白条的校服,模样青涩,中规中矩坐在划分好的班级区域。 校友则坐在两侧边,来得人不少,偌大的礼堂,也坐得满满当当。 陈卓他们在外面遇上以前的班主任,和人聊得兴起,让两个女的和陈诚先进去,随后就到。 老刘头那会儿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们几个偏爱和人对着干,没少被收拾。小时候看不开,暗地里还记恨了许久,时光仓促,再回头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倒生出几丝怀念。 陆续又过来几个任课老师,把猴年马月的囧事趣闻翻出来聊了个遍,天色渐暗,时间将至,才说笑着一并进去。 他们来得晚,前排早占尽了,凌喻安和陈诚,在倒数第三排,一左一右端坐着,认去一排。 陈卓四下看了看,不见祁冉的踪影,找凌喻安问了,对方说:“出去了,说去个地方,马上就回,也没说具体去哪儿。” 想来是去了顶楼。他猜想。 也没有兴致看演出,旋身又出去了。 新教学楼建起来不久,学生也是前几天才换了教室,旧楼这边,还有几间教师办公室亮着灯。进了文科楼,走廊的声控灯也还是好的,走路发出一点响动,反应灵敏,立马亮起光,光线有些昏黄就是了。 拐进楼梯间,往台阶上走了两步,蓦地,想起同祁冉约好见面的那个下午。 也是这个楼道,三楼出去,就是他头脑一热不计后果往下跳的那个长廊。 细想想,年少时候,为祁冉干过的荒唐事还真不在少数。 至少比那时候好吧。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步两阶,步子加快。 现在,就是祁冉不在那处,他还有别的渠道可以寻着她的踪迹。起码不会因为一次错过,再白白等上下一个十年。 握上门把时,还是像当年一样迟疑犹豫,手心都出了层薄汗。 他暗骂自己没出息,嘴巴紧抿,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看到栏杆边倚着的熟悉身影时,缓缓呼出。 应该没料到会有人找过来,祁冉猛然回头,看清是他,脸上的惊诧淡去一些,看他行至身侧,才轻勾唇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卓微倾着身子,学着她的样子,两手交合,手肘搭在栏杆平面上,看远处接连亮起的霓虹彩灯:“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总不会无聊到过来吹风。” “我这个人,有些时候确实挺无聊的。” 祁冉没和他周旋,也不在乎他的来意,右手扬起,按住被风拂乱的头发:“你带笔没有?” 陈卓耸了耸肩膀:“也不是回学校就会把学生时候的装备带齐全。” “我要的也不是那种笔……”她抿抿嘴,眸光流转,自包里掏了一支圆管出来。 “那是什么?” “口红。”她笑了下,直起身,定定看他,“我们来留言吧。” 他想说留了也没意思,下个月就拆了,看她难得兴致盎然,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轻轻嗯了一声,随她去了墙边。 说要留言的女人,拔了口红盖子,眼前就是小一块空白,却迟迟没有下手,咬着下唇,眼睛在左上角扫了几圈,仔细认真。 陈卓顺着看过去:“在找什么?” “以前留的。” “你以前还干过这种事呢?”他觉得稀奇。 祁冉闻言,古怪地瞧了他一眼:“很奇怪?” “我以为你会觉得这些事无聊幼稚。” 她低低笑着,没有应答,稍踮起脚,拿手机灯照亮那一片,指尖滑过各式字体和语句,在不起眼的黑色小字上顿住:“在这里。” 陈卓双手插兜,抬眼。 祁冉说——max,谢谢! 年岁久远,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费了些劲,才勉强辨认出是哪几个字。 他心头一颤,不是没想过会同他有关,真正应验的时候,仍是禁不住感触动容。 她把手机递到他手上:“帮我照一下。” 他便依言举着手机给她照亮。 她写得认真,一笔一画,小心谨慎,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适才的清浅笑意已然不见了踪影,深棕的眼瞳里,映着说不清的情绪。 她收手,将口红递到他眼前:“你来写吧。”然后拿回手机,有来有往,替他照亮一块没有字迹的角落。 陈卓没有想法,没接,说想不到写什么。视线往上一移,胭色的小字,轻飘飘滑入眼睛里。 他微微怔愣:“对不起什么?” “因为失约了。”她把膏体拧回去,重新盖了盖子,随手揣进外衣兜里,关了手机照明。七点多,天没黑尽,依稀还透着些许天光。 她低着头,看地:“不过,我想他大概不会看到,过去这么久了,或者根本记不起这些陈年旧事。何年何月何日,在什么地方,救下一个无关紧要的姑娘,都只是一段微乎其微的过往,过了也便过了。” 要是真能过了便忘,倒省事多了。 退开两步,陈卓靠墙站着,怕意志不够坚定,把模样可怜无助的人抱个满怀:“救下是什么意思?” 祁冉也不绕弯子:“抑郁症,活着比死更可怕。” 他默不作声。 “这地方,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是带着那种心情来的,甚至精心挑选了位置,就在那里。”她指了指斜侧方的栏杆,下端,还累了几块砖头: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3 “每回站到那里,又因为放不下的东西太多,想起我妈,我姐,我在老家的一切一切,便又退回来。” “那天,老头和那女人……”她撇撇嘴,怕他不知道,换了说法,“就是我爸和他后面娶的那个,不知道抽什么疯,把我妈放在那个家的东西烧了,我和他们吵了一架,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当时是想了很多的,现在也没印象了,只记得我站在那个位置,一只脚已经悬空,只等着闭上眼睛,身体失衡,自己坠下去。我宁愿别人提起时,我是失足坠亡,而不是因为抑郁症,选择逃避,抛下所有,那样,爱着我的人听了,肯定会失望透顶。我知道她们会失望,因为我自己,也无法原谅。” “我讶异于自己在那时候还听觉敏感,也庆幸我听觉敏感了,本来是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我也听得一清二楚。”说这一段时,她微微笑着,眼睛在深蓝的夜色里,熠熠生辉,“所以我很感激他,不仅仅因为他愿意听我吐露心事,陪我挨过那个难熬的夏天,更多的,是沉重的救命之恩,我能活到现在,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max功不可没。我想见他,把未能当面说出口的谢谢和对不起,郑重地告诉他。” “为什么,断了联系?”这话是他第二次问,不同于第一次的迫切急躁,其实答案如何,已经昭然若揭。 “病情加重。” “你起码该给他留个联系方式。”他有些激动。 祁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倒也没发觉哪里不对:“不敢留。” “为什么?”他逼近她,近在咫尺,居高临下,死死盯着她。 祁冉眼眶微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脑袋一耷,额头贴在男人胸前,声音闷闷的:“怕他打电话过来,听到的,是我的死讯。” 陈卓一时无言以对,嘴巴微张着,再说不出责备的话语。 她都已经那样了,怎么忍心再因为一己私怒让她受了委屈? 手垂在身侧,暗暗握紧拳头,他问:“后来呢?怎么熬过来的?” 祁冉沉吟。 陈卓等了一阵,想着这样追问实在过分,逼着人把伤口重新撕开,再对着血肉模糊把那些痛苦的过往描述出来。怎么看,都太残忍。 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柔和许多:“算了,当我没问,上面风大,吹久了容易着凉,我们下去吧。” 祁冉没动。 他便挺直身子供她倚靠。 良久,她仍是开口,缓缓的:“吃不下,睡不着,睁着眼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备受煎熬,精神恍惚的时候也是常有的,那时候,便只剩离开的念头。可是不忍心,我妈和我姐,每天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我,陪着我,她们看我的时候,眼睛永远是湿的,她们说,希望我永远陪在身边。为了保持清醒,只能在身上划口子,有时刀片划过就能打起精神,有时要深见骨血,才能转移心里的苦楚。寻死,也是有过几次的,手腕上的刀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住了几次院,勉强把命捡回来的……这种病,别人帮不了,只能自己咬牙克服,我有一个本子,专记日子的,写到五百七十二天,让我妈联系了学校,一切重回正轨。” 陈卓听着不是滋味,正欲开口安慰两句,那姑娘往他怀里拱了拱,细白的胳膊环上他的腰身,问得理直气壮:“你为什么不抱着我?” “……” “我难受。” 好吧,那就抱吧。 他松开压抑的拳头,犹疑片刻,轻轻的,把十指搭在她的腰侧。 在顶楼站了许久,或者说,抱了许久。或是触景生情,或是往事痛苦不堪,祁冉缩在他怀里,小声哭了。 衣襟半湿,凉风吹过,在心口也带起一片湿意。 陈卓扬起右手,轻轻给她顺背,小心安抚。 他有时会埋怨她,既然不喜欢,就不要让他这么心疼,每每想走远的时候,总能毫不费力把他拉回身边。然后,继续不冷不热的相处,甚至朋友都算不上。 埋怨过后,是无念无想的释然。 罢了罢了,多大点儿事,能再见,已经是老天爷莫大的恩情。 ☆、金龟弟妹 去厦门的航班是下午三点二十的,全程不过两个小时。 见面地点就定在落脚的酒店,东西一搁,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便差不多到约定见面的时间。 陈卓今天不大在状态,昨晚陪她在顶楼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回家床没捂热,又被程牧扬一个电话叫回公司,处理紧急情况,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落地就忙公事,着实有些伤精费神。 祁冉晕机,说话都有气无力,再一看那张白得病态的脸,也便打消了带她去见那几位的念头。来的路上在药店买了些纾解症状的药,盯着她服下,又钻回被窝里,他才安心下楼,到二楼餐厅候着。 说是出差三天,其实办正事,不过个把小时的事,一并过来的助理小王,签完合同就带着文件资料赶去机场,当天往返。 陈卓在酒桌上喝了几圈,又疲惫困顿,散场时,人都是恍然飘忽的。 纵然如此,还是记挂着楼上不舒服的人,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式,准备打包带走,怕她不吃,又在附近的小店买了份味道微甜的稀饭,一并带上去。 门边的女人穿着素雅及膝的睡裙,发梢还挂着水滴,肩背的薄透布料晕湿一片,隐隐透着底下如雪的肌肤,门口的小灯昏黄,她站在光晕里,说不出的朦胧魅惑。 陈卓动了动喉结,赶忙别开视线,把袋子递过去:“有饭菜和稀饭,你自己看吃什么,要是都不喜欢,就打电话点几个自己想吃的,大该三十分钟就能送上来。” 祁冉揉着眼睛,才睡醒一觉,眸子里泛着水光,说起话来低声细语,有些含糊:“你拿回去吃吧,刚才在飞机上垫吧的那几口都吐了,我怕吃了这个,半夜还得折腾。” “吐了?”他拧着眉。 “吐了倒舒服了,不然一直胸闷犯恶心。” “还是吃一点,胃受不住。” 淡淡的香气自袋子里飘出,嘴巴不觉分泌出口水,祁冉砸砸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谢谢,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不用。”他眼睛往下一瞟,看到细小肩带下的暗色纹身。在锁骨下方,一半没入蕾丝缀边的睡裙,但特征明显,不难看出是花的图案。 那下面,应该盖着难以言喻的伤痛。 他默了默,嗓音柔和几分:“吃了早点休息,明天精神好了出去四处转转,或者你想去鼓浪屿,就上去住一晚上,正好,把上次没看成的日出补上。” “你想去吗?”她反问。 陈卓勾了勾唇角,笑得随意:“看你,要么你想回母校看看也行,我初来乍到的,全听你的安排。” 祁冉乐了:“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4 你是上司,倒听起下属的来了?” “我让你跟过来的,现在又是头晕又是呕吐的,我得付一半责任,作为补偿,理应如此。” “是个体恤员工的好上司。”她弯着眼睛说。 换了人就不一定了。他暗想。 余光看到三两个西装男勾肩搭背从电梯口走过来,酒味浓重。他下意识去拉门柄,只留了条门缝,又侧着身,占着身形高大健硕,把里面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待人过去,又因为不分场合的黄腔不悦皱眉,低头看她:“记得吃了东西再睡,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到对门找我,别人敲门不要理,女孩子自己住一屋,要小心谨慎。” 祁冉扬扬眉梢:“我也不是头一次住酒店。” 他堵了堵,悻悻地看她一眼:“记得锁门,在门边放把椅子,睡觉惊醒点儿,机灵点儿,出门在外的。” “我记下了。” “嗯,我回房了,你先吃东西,等会儿放凉了不好吃。” “好。” 他退了两步,插兜站着。等她合上门板,听到咔哒的落锁声,才抓了把头发,瞥了眼蠢蠢欲动的下腹,自嘲一笑。 最该防的,不就是他这个“衣冠禽兽”? 低低叹息,刷卡进门。 夜色作掩,又头脑混沌,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一闭眼,就是方才起伏有律的弧度,秀美白皙,在轻薄的布料下,半遮半掩…… 妈的! 他啐了一口,血液暗涌,冲向身下某处。 太喜欢了,也是一种折磨。 翻身侧躺,强迫入眠。 那晚,他做了梦,春意旖旎。 瘦削孱弱的女人,乖顺地躺在他身下,婉转娇吟,眼神魅然。温软的胳膊,挂在他肩上,肌肤相贴,连温度香气都清晰可感。 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里,只有他一个,单单,就他一个。 巨大的满足感盈满胸腔,他加快频率,腰下一沉,埋入深处…… 梦中惊醒,腾地坐起身,裤裆濡湿一片。 “我x!”他低咒一声,呼吸粗重,脸上余韵未消。 连忙翻身下床,在行李箱里一顿翻找,称得上手忙脚乱。烟盒没摸着,倒是手边的电话突兀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肖博衍,这个点打过来,想来是十万火急,他没多想,即刻接了。 “出什么事了?”嗓音喑哑低沉。 那边愣了愣,开口时,一惊一乍:“老弟,你不是在撸吧?” “滚蛋!” 却也没什么要紧事,告诉他小王回去了,连夜把合同送到他那里,同他报备一声。未了,八卦兮兮压低了声音:“你和祁冉,这孤男寡女的,是个机会。” “龌龊玩意儿。”他骂。 对方毫不气恼,给他支招:“就带她去鼓浪屿,到时候浪漫风情一渲染,小海风一吹,文艺气息一上来,俊男美女的,夜里坐在海边礁石上,聊人生聊理想,月光下你看着我,我望着你,情意暗生,她小眼神这么一瞬,你再强势地那么一搂!得嘞,拾到拾到我们也该准备喝喜酒了。” “站在说话不腰疼。”在夹层里翻出找的东西,正好剩了最后一支,打火点上,站在窗边冷静平复。 “不是,祁冉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我老弟这长得人神共愤的,有车有房收入稳定,她还看不上?” “不奇怪,我有的,她一样不少。” “总还是有点儿差距的吧?” 差距,自然是有的。 陈卓笑了笑,轻描淡写:“这么跟你说,我那套房子,还有两年贷款要还,她买下我对面那栋,一次性付清,今年房价涨了不是一星半点,你自己掂量吧。” 肖博衍一时无话,半响,砸砸嘴:“看样子,你给我找了个金龟弟妹啊老弟……” 一阵胡侃乱聊,倒打了几个哈欠,后半夜睡得踏实。 早上十一点多,祁冉拎着吃的过来敲门,才悠悠转醒。一阵惊慌忙乱,也算穿戴整齐,洗漱干净,清清爽爽地去开门。 许是等久了,女人低着头,脚尖擦地,微微鼓着双颊。他一开门,即刻抬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出去了一趟,买了些当地小吃。” 陈卓挠挠脑袋,接过分量不轻的两个大塑料袋:“你吃过了吗?” 她摇头,扎高的马尾在脑后左右晃了晃,发梢微卷:“没有,不喜欢在那样的场合吃饭。” “那进来一起?”他侧身,让出地方。 祁冉也不客气,捏着小包的带子,迈步进去。到底是进男人的房间,不由拘谨,四处打量一圈,站在衣服散乱的沙发前,有些无措。 陈卓一个头两个大,放了东西,又忙去顾那边,把换下的衣服胡乱往行李箱一塞,竖到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 拿了两个靠垫端正放好,确定万无一失,才弯着眉眼站到一旁:“坐,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祁冉依言坐下,手压在腿下,看他忙活:“你现在才起?” “嗯,昨晚睡得晚了点。” “换了地方睡不习惯吗?” “嗯——算吧。” 总不能说,梦到和你翻云覆雨难以平静。 想法一出,倒把自己弄得不自在,把桌上的东西都摆放整齐,拿过茶几下备用的抹布闪身进了浴室。 冷水扑面,他深深吸了口气。暗骂自己禽兽不如,数不清是这两个月第几次。 梦境过于真实,即便知道是梦,看到祁冉毫无防备的面容时,仍是负罪感十足。做了亏心事一般,战战兢兢。 以至于面对面坐着吃饭时,招来祁冉的疑问:“我们好像,不是第一次这样单独吃饭了。” “嗯?”他心虚不已,盯着一碗花生汤目不转睛。 “你好像很紧张。”她淡淡评价。 “有吗?我没发觉。”附赠几声干笑。 祁冉便不再深究,拆了一盒油炸小食,往他那边推了推:“去鼓浪屿吧,酒店出去就是brt站点,快一线直达码头,上岛看看风景,散心也是好的。学校那边要进去还排长队,天热,没有耐心。” 陈卓没有异议:“听你的。”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他义正言辞:“你的地盘,当然要你罩着我。” ☆、你很像他 上岛的时候,下午三点多,阳光毒辣。 她不大认路,虽然来过几次,但里面弯弯绕绕的小道至今记不清楚,怕找酒店还浪费时间,订酒店时,特地定在沿海一片,沿着外面一圈,走个一两千米就能看到旅店招牌。 5a级旅游景区,又各种名头加身,闻名而来的游客多不胜数,虽然烈日炎炎,路上仍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登记入住,都出了一身的汗,各自回房洗澡散热,换了身清凉装扮,锁门下楼。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5 陈卓没穿太正式,t恤加休闲短裤,一双款式简单的男士拖鞋,较之正装加身时的挺正严肃,多了几分散漫痞气,平增了些亲近感。 祁冉则是一身碎花洋裙,外面罩了件牛仔薄外套,木拖鞋踩在地上啪嗒作响。头发披散着,柔顺地压在编织草帽下。难得有闲功夫,出门前还敷了一层精致的淡妆,看上去比平时成熟柔和不少。 陈卓不吝啬夸赞,一见面就轻快地吹了声口哨:“你今天真好看。” “人靠衣装。” “不,你平时也好看。”他改口。 祁冉心情不错,酒窝深陷:“挺会哄女孩子高兴。” 他也笑:“那你高兴吗?” “托你的福。” 时间还早,没立即往美食街去。沿着最外面的路一直走,有一处人工沙滩 ,风景却不错,祁冉提议去走走,陈卓本来就事事随她,自然没有异议。 天热,过来的人却不多。倒是不时有玩水上项目的人从眼前海域飞驰过去,带起一片水花,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 海风吹着,闷热散得差不多。赤脚站进水里,海水冰凉,寒意入骨,无端自足底升起一阵冷意,却也是舒服的。 各自拎了鞋,并肩走着。 “我喜欢看海,可能是住在内陆的原因,每次去海边,看着海水清澈莹蓝,听听海浪涌过的声音,不知怎的,心里会很平静。”她低着头,透过透明的海水,看自己颜色艳红的脚趾甲,“我想等我老了,会找一个人少的海边小镇住下,安静宁和,平平淡淡地走完余生。” 陈卓看着远处,碧蓝一望无际:“s市就是山环水绕的,看海,也不过两个小时车程,你房子都买了,住那儿不是刚好?” “不好,s市生活节奏太快,去哪儿都是看到行色匆匆的脸孔,住着压抑。房子的话,本来也不是买来自己住的,以后我弟毕业了,有意向留在s市,车房都是给他留的,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在一个地方定居,还是到处走走看看,最自在痛快。” “男孩子都要面子,就是你有心给,他还不一定要。” “倒是被你说中了。”祁冉扬起空余的左手,按住草帽,提防被海风吹飞,“挂名的时候是要直接挂他的,他死活不肯,没办法我才记在自己名下。其实都是暂时的,等他出去吃够了苦头,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尊严脸面,便都不重要了。” 陈卓嘴角扬着弧度,很浅:“要对他有信心,才二十出头,没什么来不及。” “信心自然是有的,我来s市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看他凭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等他能独当一面了,我才能安心。只不过,我向来不惧怕做最坏的打算,也习惯提前预估所有可能的结果,做好万全准备,才不会在紧要关头手足无措。” “因为你足够强大,才能应对自如,说得如此轻巧。” 祁冉微偏着头,若有所思:“当然,在大多数人看来,有钱,就等于强大。” 陈卓泰然:“现在社会来说,是这样没错。” “所以才要拼了命的赚钱,才不至于在被人贬低嘲讽时,毫无还击之力。”她轻笑了声,讪讪的,“我以前是不大在意别人的看法的,总是置身事外的模样,我那时候还小,总以为长大了只会越来越成熟、越冷静,谁知道却是变得浮躁小气,睚眦必报。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却不讨厌报复后的痛快怡然,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矛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这样莫名其妙了。” 又来了,她的跳跃性思维。 陈卓暗叹一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仔细听着。 “我喜欢读书,读书能让我平静,读到华丽的,或者觉得十分有道理的语句,都会暗暗感叹,然后铭记于心。后来我无聊刷微博,看到人家说自己认为有价值的思想,都是别人往脑袋里灌得水,我当时晃了晃脑袋,仿佛真的听到有水声回响。” “你真可爱。”他笑着评价。 祁冉斜他一眼,继续:“后来我去旅行,走遍大江南北,也去过国外,看过荷兰风车和郁金香,也闻过普罗旺斯的薰衣草香气,感受过马尔代夫的浪漫美好,不厌其烦的转机、坐车、游走,收集了很多明信片和邮票,本来是想寄给我的max的,却并不知道寄到哪里去。我习惯和他分享一切,只有他!去了那么多地方,也心情愉快,记忆繁多,只是想找个人说说的时候,便只剩茫然若失。兜兜转转,也就兴趣淡然,虽然还是喜欢去外面走走看看,已经不如以前狂热了。” “或许他也在想你。” 他还很爱你。他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 “你和他真像。”她突然说。 陈卓淡定的笑容定格在脸上,猝不及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压制了结巴磕绊:“哪里像?” 祁冉莞尔,微仰着头,看到他深刻分明的侧脸:“说不出的像,我在你身边,总是抑制不住想说很多的冲动,大多时候,其实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都是突然想到的,想说也就说了,没有逻辑可言。我那时候,隔着墙,也是这样的突发奇想,你的反应,和他差不多,都是寥寥几句,要么干脆不搭腔,就那么听着,不时轻轻笑出声。或许是你太像他了,我才会下意识依赖你。” 看着她恬静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向她坦白,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 他知道她在找他,思念他,心里自是高兴满足的。 私心作祟,总希望她看他时,不掺他想,只是因为他是陈卓。让她信任依赖的,让她欢笑愉悦的,让她看到他时第一个想起的称呼,都是陈卓…… 总之,不要是那个虚无有距离的max。 或许心底里,还是期盼着能名正言顺地同她携手一生的,才会如此介意那份感情的纯粹真切。 如果是因为那份沉重的感激,不要也罢。 有些时候,人执拗起来,是连自己都看不透的。 非要说他这个人活得矛不矛盾,至少在涉及祁冉时,他不敢断然否认。他喜欢她,却不敢靠得太近;他想要她,却怕玷污了清冷无暇的姑娘;他想追求她,每次一有动作即刻反悔犹疑。 活了这么二十几个年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胆小纠结。 爱而不得,本来是苦闷烦愁的事情,也因为小小的陪伴和谈笑,感到见鬼的满足心安。 耳边是她小声的呢喃:“你要真是,也就好了……” 他动了动嘴唇,只字未提。 太阳西沉,橘黄的夕阳下,有女人白纱裹身,巧笑嫣兮,男人西装笔挺,满眼宠溺,依偎在一处,薄唇相贴,闪关灯接连亮起熄灭,美好得以定格永记。 祁冉微眯着眼,恍惚借着柔和的阳光,看到他们的长长久久。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6 重新低头,往前走了小一段路,猛然回神,才发觉那人没跟上来。疑惑地回头去看,男人抬着手机,正对她的方向,眉眼含笑。 “你干什么?”她觉得好笑。 他只是挥了挥手机,漫不经心:“来了这么美的地方,当然要拍照留念。” “可我觉得你在拍我。”毫不留情的拆穿。 陈卓坦然自若,收了手机上前,在她跟前站定,抬起右手,替她正了正帽子:“美景要拍,美人,自然也值得拍。” “你今天真会说话,像吃了蜂蜜一样。”她半开玩笑,掩饰突如其来的心悸与躁动。 “去吃饭吧,晚了。”他说。 “好。” 依然并着肩,缓缓往路边走去。 吃饱喝足,回了旅店,站在顶楼的栏杆边看厦门的夜景。 天气晴朗,夜里星宿明明灭灭,散布在辽阔的夜空里,点缀着漫无边际的黑色幕布。 她突然转头,看到他眼睛里。 对方不避不让,仍是直直盯着她瞧。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星河灿烂,不亚于满天星辰。她看过去时,他眸子里的光亮了亮,仿佛她就是那众星捧月。 那种情愫,名为喜欢。她看得明白 。 ☆、你不要喜欢我 没有在岛上久待,半夜程牧扬给他打电话,说投资方那边又出幺蛾子,公司乱成一锅粥,让他抓紧回去搭把手,追姑娘的事再往后延延。 陈卓嘴角抽了抽,闷闷应了一句。 心道要是真敢追也不至于这么谨小慎微了,低叹了一声,编辑了短信给祁冉发过去,几句话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了。 夜已深,小岛归于宁静。耳边只隐隐响着海浪拍击石壁的声响,竟觉得有些悦耳动听。 今晚是没得睡了,他随手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开机。 输密码的空档,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他没空理会,视线一扫,“祁冉”两个字轻飘飘飘到眼睛里,在触摸板上敲了一下。伸手去拿手机时,心里说不出的雀跃,带了七分期待,也说不上来这见鬼的感觉从何而来。 一如既往的干脆简洁,他盯着那个方正的“好”字半响,讪讪笑了,正欲把手机扔回去,那人接连发来两条。 一条,告诉他最早的轮渡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打车到机场大约三十分钟,考虑值机安检那些手续,最合适的航班是九点四十那趟。 另一条,与先前的话题毫不沾边,完全让人摸不着头绪。她问——你觉得max的脸,该是什么样的? 陈卓:…… 所以半夜三更不睡觉,是在考虑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吗? 他删去那个同样干脆简洁的“好”,长指动作灵活,回了——明天记得早起,赶最早那趟轮渡下岛,机票我来定,把你的身份证号发过来……关于第二个问题,我没有想法。 隔壁房间的人回得也快,只是没再多说,意义不明的一个“嗯”。 自说自话是坏习惯,或许她该改改。 他撇撇嘴,冲虚空深深吸气吐气,平复无端拂乱的心境。 天际泛白,楼下路人往来的脚步声交谈声混杂在一处,他从忙碌里抽身,转了几下脖子,闭着眼缓神。 一夜未眠,眼白布着血丝,又酸又疼。 无暇顾及,滑下小床,快速洗漱完换了身干净衣裳,将东西胡乱塞进不大的行李箱,用力按压几回,勉强扣上。 又进浴室,抓过迷你的一次性塑料梳子往湿发上捣鼓两下,摸了摸新冒的青胡渣,对着镜子左右照照,暗道今天状态实在太差。 四下打量一圈,确定没有遗漏的物品,取了房卡出去。在祁冉门前站定,要敲门的手鬼使神差缩回来,在头上抓了两把,又拍了拍疲态尽显的侧脸,挤了挤眼,好一番忙活,才挂起和善温柔的笑容,曲起两指在门板上扣了扣。 扣下去时,他其实在想——真是够了,陈卓。 “稍等一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像是刚起,嗓音不似平时软糯清甜,带了些许的沙哑,却更撩人。 那夜的荒唐梦境稀里糊涂涌上心头,他甩了甩脑袋,撇去。 最近,欲念似乎强烈过头了,她没出现之前,明明清心寡欲到让哥几个怀疑取向和性|能力的地步。 他低头,又是一声轻叹。 祁冉今天没穿裙子,招牌一样的白体恤破洞牛仔裤,脚上踩着经典款的板鞋。任谁看了都像十八.九的小姑娘,区别只在她面容上毫无破绽的淡定从容。 他自觉伸手:“我来吧。” 祁冉拉着拉杆往后退了退,避让开,理由也一板一眼:“我自己可以。” “下了楼我再给你。”他指了指略有些陡峭的木楼梯。 祁冉摇头,不容商量的语气:“走吧,晚了要多等半个小时。” 她今天,有些古怪。 陈卓掀起眼皮,细细地瞧了两眼,没说什么,往前迈了一步,身高臂长,稍一伸胳膊就把开关上插着的房卡卷到手里,收手时,顺手揣进裤兜:“我先去退房。” “嗯。” 弯着好看的大眼睛冲他笑了笑,这么一看,似乎又同平时没什么差别。 还是自己做贼心虚,太敏感了吧。他寻思着。 事实证明,关于祁冉的反差,他的直觉堪比女人的第六感。 二十分钟的航程,前十分钟里,她一言不发,乖顺地伏在船尾的安全桅杆边,垂首看着后面余下的碧波白浪,眼睫几乎半分钟才掀动一次,模样认真,不知在思量什么。 他狐疑地看了几回,又好奇又担忧,摸摸鼻尖,看着远处:“在想什么?” 女人被他的突然出声惊扰了,浑身轻颤一下,有些茫然地看过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有心事啊?” “不是。”她矢口否认,而后又抿唇不说话了,酒窝倒是意外因为脸部用力若隐若现。 骗谁呢? 陈卓默了默,斟词酌句:“因为突然改了行程,没玩尽兴?” 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祁冉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断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斤斤计较。但头脑混沌,再想不到别的可能。 不出预料,祁冉先轻轻地摇了头,却没再沉默,悠悠呼了口气,不紧不慢开口:“我其实,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嗯?” “生活也好,工作也好,与人交往也好,除开骨肉至亲和几个珍惜的朋友,别的,都是权衡利弊之后,才会做出最利己的选择。”她扬了扬嘴角,“我最好的朋友也说我是精致的利己主义,事实也是如此,我做事,向来最先考虑自己的,有时看中利益,有时看中心情。之前大学有个同学,交情不深不浅,前几日联系到我,说公司救急,向我借一百万。我不缺那点钱,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7 当时也是想答应的,我举着手机,听她在那端又慌又急的解释,突然想到她那时背后同人议论我时候凉薄的嘴脸,一口回绝了。一件小事,也记到如今……” 陈卓不明所以,直觉话题最终会让人失望郁闷,紧了紧眉心:“正常反应,换我我也会这样。” 祁冉看了看他,又将视线投向悦目的莹透海水:“大学的时候,一个男生追我,他没明说,但我看得清楚,我当时忙着写书,课没去过几堂,他负责点名,我便没有点破,那段关系,暧昧不明,持续到考试周。甚至不是正式约出去和他摊牌,只是去图书馆的路上偶然遇上了,他手上提着豆浆和一袋生煎包,是给我买的,他看着我,笑得羞涩憨厚,说正好要去宿舍楼下找我。我冷着脸,语气有多疏远,至今还记得清楚,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别再白费力气……类似的事情多不胜数,回头想想,实在是个自私又糟糕的女人。” “你想说什么?”他表情肃穆。 “我是一个贫乏的人,除了可观的收入,和一个无人能看透的精神世界,一无所有。”她舔了舔下唇,语调平平:“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敢轻易爱人,也不值得人爱的。” 陈卓默然,下面的话,多少猜到了。 她顿顿,忽而轻笑了声,似嘲人,似自嘲:“所以,你不要喜欢我,有一丁点的念头,即刻抹杀,你很好,值得更好的更合适的女人来陪伴爱护。” 呵!拐弯抹角,原来是为这个。 放在兜里的右手握紧成拳,面上却风平浪静:“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我感觉,你快要喜欢上我了。”她说,语气稀松平常,像在陈述事不关己的小事。 事不关己的……小事? 他沉了脸,讪笑:“如果我最后还是喜欢你了呢?” “最好不要。”这话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女人收起一贯的沉静闲适,难得认真,“目前的生活状态,我很满意,我不想改变。” 言下之意,坦白之日,就是离别之时。 陈卓不傻,听得明白。 依她说一不二的性子,肯定说到做到,绝不含糊。 可是,喜欢了这十年,又当如何? 一路无言,下了船,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到候机大厅,中间也隔了四五个位子,像是触手可及,却遥不可期。 祁冉这人,狠! 机票是他订的,原先想着反正一同过去,和人说一声,安排在一处就行的。祁冉却早在官网上选了座,意图如何,一目了然。 他抹了把脸,给肖博衍发短信,让人按时到机场接。 那人不知道这边是怎么一副光景,巴巴地询问进展如何,是接吻了还是直接一步上垒。勾得他心火直冒,甩了句“多管闲事”就没再搭理。 祁冉一直低头看书,却像精通读心术一样,他正欲开口说肖博衍来接机的事,女人先开了口,淡然平和:“等一下我弟来接我,会和他一起吃午饭,下午再去公司。” “……嗯。” 指腹摩挲着手机背面的磨砂硬壳,心口堵得慌,本想之后找机会再谈的,躁郁得不到纾解,沉默半响,仍是在检票乘机的广播声里,问了一句:“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 祁冉已经提着电脑包起身,从他跟前走过。声音很轻,却重重砸进他的耳膜,一路直下,予以心脏沉重一击。她说:“我是为你好。” 我是为你好…… 为你好…… 循环往复,那话在唇舌间咬了几次,酸涩无比。 少他妈自以为是了! ☆、去我家吗? “我去,你真这么和他说的?”电话那头,周缘缘情绪激动。 祁冉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周缘缘咬着牙,喘气声透过听筒传来,略微粗重。她恨铁不成钢:“人家怎么你了你要急着摊牌?这以后就在一层楼呆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他因此怀恨在心,以后给你小鞋穿你怎么办?或者人家干脆就没那意思,是你自己神经敏感也说不定,往后相处该多尴尬?” 她没想那么多。 “趁事态严重之前,先下手为强。” 周缘缘气乐了:“事态严重?让你谈恋爱又不是让你打战去,再说我看他对你也挺好的,有车有房有颜值,冉冉,听我一句,这一波不亏,悬崖勒马,现在还来得及。” 祁冉不以为意,斜斜地窝在沙发里,嫌热,蹬了身上覆着的小被子:“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你还真打算和你那破电脑过一辈子?陈卓不错了,你也喜欢跟着人家,依你的性子,能遇上一个这样的男的多难呐,要求放低一点,老实说你那精神层面,我俩认识这么二十来年,我也没参透过,你不能指望人家一个月就和你精神契合,都得慢慢摸索着互相了解不是?”还嫌不够,煞有介事的补了一句,“错过他,有你后悔的。” 她觉得好笑:“后悔什么?没男人就活不下去?” 周缘缘不和她争,气顺了大半,语气缓下来:“你老实告诉我,他对你这么好,你真没一点感觉?” 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祁冉想了想,评价:“他是个好男人。” “那不就结了?多相处一段,你对他有感情了,看对眼了,再磨合一阵子觉着合适,扯证结婚,不合适就再找呗,多简单的事儿,到你那就非得死在摇篮里?” “就是因为太好了,不忍心这样对待他。”她低低叹了口气,“在蓝泥小寨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回公司也很照顾我,做人不能不识好歹,人家做到这个份上,我还存着那样的私心,就不对了。” 周缘缘嗤笑,想也知道在那端白眼翻上了天:“那人家还喜欢你呢,你怎么不顺理成章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没结果。” “哈!这可有意思,都没试过,你打哪儿知道的?” “我和他,太不一样。” “你就是死脑筋一个,前面南风对你有意思,你说两个人太像了,在一起会很累,现在遇到个不像的,你还不满意?你究竟想找个啥样的?干脆也别在男人堆里找了,找个女人吧,女人总比他们能了解女人。” 祁冉侧身躺着,摸了遥控器出来,按下红色键,电视屏幕亮起,七点整,新闻联播准点开始。她挠挠侧脸,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甚至觉得刚才的无意提起是多此一举:“我明天下班过来接大黄小黑,今天太累了,不想两头跑。” “行吧,正好姜皓出差去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多留它们陪我一晚也好。”周缘缘咋舌:“说起来,你那个神秘朋友,找着没有?” “没。”她忽然又不确定,“或许遇到过,只是彼此认不出。” “唉,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8 你这都什么事儿……” 女主持人咬字清晰,正说着某领导下乡走基层的事儿。祁冉觉得无趣,又按了电源键,屋里瞬时安静下来。 许久没话,她躺正身子,盯着天花板出神。 “喂,和你说话呢,睡死了?”周缘缘抓着手机吼她。 祁冉猛然回神,眼睫颤了颤:“说什么?” “问你呢,如果找到了,打算怎么办?” “就……见一面,吃个饭,聊聊天,当面道个谢。”其实她还没想好。 周缘缘说她没有浪漫细胞:“青春挚友,久别重逢,多棒的设定,搁脑洞大的手里,都能编出七八十集的狗血爱情剧,你就想这么敷衍了事?” 祁冉沉吟片刻,补充:“要是他有困难,我能帮肯定会帮。” 不知想到什么,那头的人偷偷笑了两声,笑声自指缝漏出:“要是他啥也不缺,就缺个媳妇暖床生娃,还非就看上你了,你怎么办?” 祁冉心道哪儿那么多如果要是,随口应了一句:“那我就嫁。” 周缘缘咯咯地笑,说想不透她的脑回路:“要是那个人就是陈卓呢?” 天底下哪儿那么巧的事? 祁冉抿抿嘴,漫不经心:“那我也嫁。” 东拉西扯聊了些有的没的,周缘缘说她老公打进来,才收了线。 那会儿天色尽黑,祁冉还没吃饭。 昨晚在岛上没睡好,傍晚从公司回来,萎靡困顿,在沙发上小睡了会儿,紧接着好友的电话就打进来,到这个时间点,肚子早瘪了大截。 出去了两天,冰箱里没有存货,伸了懒腰,躬身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桌面的车钥匙勾在手指上,打算去一趟超市,顺便去宠物店补两袋狗粮。 有些人,越想回避,就越会碰上。 祁冉推着购物车,拐进调料区,一眼便认出身形不凡的年轻男人。 他举着手机,眼睛在货架顶端的一排各色调料里流连,像是拿不定主意,低声又冲那边问了什么。 她想默默遁走,那人却隐有不耐,随手抽了瓶老抽扔进手推车,脑袋一偏,就瞧见了她…… 祁冉顿在原处,进退两难。 或许周缘缘是对的,这件事,她处理地有些糟糕。无言的尴尬自脚底漫布全身,她心底蓦然升起一丝悔意。 “我等会儿再打给你。”他挂了电话,不靠近,也不走远,隔着一个长货架的距离,静静看着她。 气氛变得微妙。 祁冉挠挠眉梢,遵从本能,要从这令人不适的场合逃离。握着把手的十指紧了紧,稍稍用力,带着购物车暗戳戳往后退了两步。 “呵!”他冷然笑笑,语调平平,“现在直接是连我这个人都不想见了?” 她无言以对,怕徒增误会,站在原处,硬着头皮,接受对方目光的洗礼,在低沉的气压下,又是无言地摇了摇头。 自觉语气过了头,陈卓按按眉心,冷静一些,朝她那边走了几步,也不多,真的就几步,到说话不觉得费劲的距离便停下,不远不近,视线在她购物车里稍作停留:“还没吃饭?” “还没……”她转头,看着满架子眼花缭乱的瓶瓶罐罐。耳朵很灵敏,男人一声隐忍的鼻息,也听得一清二楚,顷刻低眉顺目,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她第二次看他生气,根源在她。第一次,她生病迷迷糊糊,倒也还好,不觉有多恐怖骇人。这次,都清醒相对,又是她主动挑起事端,不由心虚,连带着,呼吸都带了几分的小心翼翼。 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果真比成天怒气冲天的人要可怕许多。她暗想。 “对面有一家不错的菜馆,专做云贵川的菜式——去吗?” “我菜都买好了……” “留着明天吃!”他不悦地拧着眉毛。 “我等会儿还要去买狗粮,恐怕没时间。”是实话,不知怎的,却下意识偷眼打量他的神色。 那是什么委屈巴巴的表情? 陈卓自觉已经算是生气时最和颜悦色的一次,看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也收了利爪,顿时觉得自己表情管理有待加强。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挤了一抹笑:“我也没吃,正好一起。” 笑里藏刀! 祁冉舔舔干燥的嘴唇,还是摇头,顺带还摆了摆手:“家里没人,大黄小黑没人照看,我不能离开太久。” “好像你平时上班有人照看一样。”毫不留情,戳破。 祁冉暗暗又退了退,声音含在喉咙里,模糊不清:“我不想……” “什么?”他微偏着头,一度怀疑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我不是很想,和你单独吃饭!”她如是说。 很好。 很好! 陈卓脸又沉下一截,嘴皮子来回掀动,脏话无声在嘴边绕了几圈,到底保持着对女性的基本尊重与涵养,虚搭在把手上的手用力过度,手背小臂青筋暴起:“明天,陈诚生日,在我家聚餐,大家都去,你来吗?” 去他家?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合适。 “不去了吧,约了朋友了。” “哪个朋友?” “唔,周缘缘,上次结婚的那个。” 他勾了勾右边唇角,笑容淡漠:“姜皓刚才还在群里说明天回来接他老婆去夏威夷度假。” “可能是临时决定的吧,缘缘还没和我说。”确实没还没和她提,只不过,也没约她明天见面就是了。 他不说话,定定看她。 祁冉坐立不安,挠挠后脑勺,头发洗了没梳开,蓬松微乱,被她抓着翘起几撮:“我觉得,你现在,好像需要时间一个人冷静冷静。” “……” “再说,那种场合,我去了也不合适,本来是你们一群朋友私下聚餐,我和你们,也不是一伙儿的,所以……” 算了,不去就不去罢。 怕再说下去她能说出些什么气人的话,今天心情本就躁郁,一点就着。陈卓无力摆手,重重叹息:“我去结账,需要等你吗?” 分明看到那人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笑着冲他扬了扬手指上挂着的车钥匙:“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行,明天公司见。” “好。” “……” 看着对方轻快的背影,陈卓郁郁更甚。 几年不见,气人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正巧老太太电话又打进来:“让你买的都买齐没?小诚回来第一个生日,含糊不得。” 他语气没掌控好,冷声冷气的:“买了,一样不少。” 那头比他更燥:“兔崽子吃枪子儿了敢吼你老娘?” “……我的错。” ☆、自作聪明 林嘉麒和同学有调研要做,要去邻市。距离不远不近,几个学生一合计,有驾照的人也多,索性自己开车去。 祁冉家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49 住得近,上班便没开过去,把车留给她弟了。 大黄小黑还在周缘缘那里,她想着下午下班再去带回来。在网上找了份视频来学习,分上中下三部分,加起来足足五个多小时,不喜欢半途中断,索性都看完了才关电脑准备去一趟城东。 投资方出问题不是小事,不少人加班,办公楼灯火通明。锁门时特意看了眼隔壁办公室,门缝里黯然无光,想来离开有一会儿了,她不觉松了口气。 自作聪明! 自我责备一阵,乘电梯下去,出了大楼,才发觉大雨倾盆,地砖缝隙间雨水汇集,小溪一般朝马路边的下水口涌去。 她没带伞,出租车不在大楼这边停,拦车要走四五百米到树荫下的公交车站。懒得等雨停,把外套帽子戴上,冲进雨幕。 不知是低估了距离,还是低估了雨势,在遮雨棚下站定时,衣裳半湿,有几处湿意明显,贴着身上,触感冰凉,她冷得一哆嗦。 刘海半湿,一簇一簇黏在额头脸侧,连带着,秀气白净的脸上也淌着几条蜿蜒的水痕。看上去狼狈又孱弱。 站牌边早已经拥挤不堪,雨来得突然,都没有防备,有的面色不佳,有的低声咒骂。公交车久不见踪影,陆续都招手拦车,着急回家。 祁冉后面来的,也不愿争抢,索性站在一旁,抱着胳膊耐心等待。 “祁冉!” 她循声望去,凌喻安坐在黑色suv的副驾驶座上,自车窗里探出手和她打招呼。 祁冉回以一笑,算作回应。 车子在她不远处停下,凌喻安扒着窗框:“我们去卓哥那里聚餐,你去吗?” “不了,还有点事。” 凌喻安以为是陈卓没通知到:“卓哥最近挺忙的,只是在我们的群里说了一声,可能忘了通知你了。阿诚生日,你去的话,他肯定很开心,大家也挺久没一起吃饭了,正好今天都有空,你也别客气了。” “没,他昨天和我说了。”她拢了拢衣襟,即便上面湿冷不堪,“我和他说了的,今天去不了。” “什么事非得今天去办啊?”凌喻安见说不动,干脆推开车门下来,走近一看,才发觉她浑身水汽氤氲,蹙了眉,“楼下大厅有公用伞的,怎么淋成这样?” “是吗?我没留意……” 周缘缘打电话过来,手机在小包里叫嚣,她抱歉地冲凌喻安笑笑,接起:“怎么了?” 周缘缘说:“姜皓回来了,本来说带我去夏威夷度蜜月的,他家里知道,非让先回去吃个饭再走,我等了好久不见你来,带着大黄小黑一并过去了,你明天再来吧,这边怪远的,雨下得大,不方便。” 离得近,凌喻安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咧嘴笑了笑:“现在没事了吧?” 祁冉看了眼不见小的雨势,犹豫片刻,还是随她钻进后座。 杨初南简单同她打了声招呼,驱车开入主干道。 凌喻安递了干净的薄毯过来:“快擦擦吧,等会儿别感冒了。” “谢谢。”她接过,摘了连衣帽,先擦了头发。侧头一打量,才发现方向正相反,愕然:“不是……去陈卓那里吗?” “哦,是在卓哥爸妈那里,叔叔厨艺好,打小就经常过去蹭饭的。” “……” 她还想打着如意算盘,搭个顺风车,下车往家里一钻一了百了。 凌喻安毫无所觉,兴致勃勃:“阿诚的父母和考察队去西安了,要一个月才回来,他小时候便经常在卓哥家里寄宿,叔叔阿姨当半个亲儿子养着,关系好,说过生日这种大事,马虎不得,二老非要亲自操办,昨儿卓哥还加着班呢,阿姨一个电话过来,把他使去买油盐酱醋,今天提早一小时走的就为送那些东西回去。说起来,叔叔做菜的手艺,比你还精湛一些,今晚你可得好好尝尝。” “嗯。”祁冉笑不出来,思量片刻,还是打了退堂鼓,“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我还是不去了,浑身湿漉漉的去别家人做客不好,再说,也没带什么生日礼物。” “没事,我们也没带,就是找个理由聚一聚。”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诶,有什么不好的?”凌喻安给她拉了拉毯子,裹好,“你去了,卓哥肯定会很高兴的。” 那就不见得了…… 祁冉无话可说,如坐针毡。 凌喻安却神经大条,揽着她津津有味:“你刚才发觉方向不对,难道知道卓哥的住址,去过了?” “嗯,我是他邻居。” “邻居?”凌喻安惊呼,大眼圆睁,“你也住江芙园?” “当时手上正好有两个闲钱,就买下了。” “买下了?!” 祁冉盯着渐次陌生的街道,心头忐忑,嘴上应着:“当时一个做投资的朋友推荐的,说那块地界好,过几年就能翻一番。” 凌喻安啧啧咋舌:“老天,你是真有钱!卓哥那套,要不是叔叔阿姨坚持,他打死也不会买在那里,现在还有两年房贷要还。” 她笑了笑,大致说了一些:“留够一家人生活用的,想着扔在银行也是浪费,索性四处投了点儿,买车、买房、炒股、投资,这几年,也赚了点儿,我不在跟前,家里老太太总是担心,说女孩子家家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让她挂念操心,年纪也大了,总要随她的心意做点事情。” 不光凌喻安,杨初南也意外地挑了眉梢:“投资?做哪方面?” “文化传播,影视行业,都有涉及,之前卖影视版权,怕他们搞砸了,自己改了剧本,又投了一笔,所幸收视不错,阴差阳错也分到不少。” “所以你写过剧本?” “嗯,写过几本,之前的《曲终人散》,后面的《盛世》,现在《绝处逢生》和《暗影》也被买断了,陆续要开始写了,下半年有得忙。” 凌喻安抱着她摇来晃去,直呼公司捡到宝了。 杨初南顺着夸赞两句,认真开车。 车子拐入完全陌生的街道,祁冉放弃挣扎,身子也放松下来,暗暗吁了口气,自暴自弃。心情放缓,也有兴趣闲聊了:“听说公司投资方那边出了问题,如果对方坚持撤资的话,我那里,其实还有两千万闲置着,年初都投出去了,剩的不多,要等年底才能陆续收回。我是说,如果公司这边急用,我可以出一份,算借的,不收取利息,拟一份合同,合适的话我就签字。” 杨初南神色严肃,没有立即回话。 凌喻安嘶了一声,拍拍她的脸颊:“不能因为我们认识就占你便宜,两千万不是小钱,你考虑清楚。” 寒意渗体,祁冉往凌喻安身上靠了靠,吸吸鼻子:“虽然我对动画制作不是十分了解,但也知道制作一部动画电影的投入不是小数目,两千万,只是皮毛而已,我这边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0 没有多的了,给家里人留了一千万,我大姐的大女儿马上要读书,存了一笔做教育资本,小女儿还小,吃穿用度比大人还费,我弟读大学,也要用钱。” “你们家三姐弟呢?” “四个,重组家庭,我妈带了我大姐和我,那边是对双胞胎,大的在f大念书,小的在新疆当兵,关系都不错,互相帮衬着。” 凌喻安有些羡慕:“我俩都是独苗苗,我小的时候就一直希望有个妹妹,可以天天给她扎小辫儿,想想心都要萌化了。” 祁冉连连点头:“我以前对小孩无感,我大姐生了第一个女儿之后,发现真挺可爱,什么也不做,坐在床边看她睡觉,也能看一下午……” 杨初南安静听着,笑而不语。 准备下车的时候,才喊住祁冉,表情严肃,一丝不苟:“你刚才提的事,我一个人没法做决定,明天去公司,早上八点,我们几个有例会,到时候你过来,在阿卓办公室。” 祁冉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好。” “你们先上去,我把车停顺就来。” 凌喻安点头应下,领着她轻车熟路进了楼。 一层一户,陈卓家,在八层,电梯出去就是贴着对联的防盗门。 祁冉在电梯口站了会儿,手藏在外套袖口里,攥得死紧。凌喻安伸手按了门铃,又过来牵她:“没事的,叔叔阿姨很和善的,和我们小的能打成一片。” 除了周缘缘家,她还是头一次这样到别人家里造访。甚至比不上那时候,毕竟现在的她,怎么看怎么像只落汤鸡。 开门的千万别是陈卓。她默念。 有句话说得在理——想什么来什么。 甚至没有一点防备,心理建设还在建造过程中,那人已经踏着拖鞋,立在门口。本来即刻要转身进去的,瞧见是她,微一吃惊,侧过的身子,又板正了,垂首看她。 一时无话。 凌喻安瞅着气氛不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路上遇到了,她一个人在路边等车,一并捎过来了。” 祁冉低着头,呼吸都变得不畅快。 陈卓愣了愣,片刻回神,侧过身:“快进来吧……” 陈妈妈正端了才出锅的红烧肉上桌,笑眯眯地往门边瞅了一眼:“小喻安来啦……带了新朋友啊!” 老太太把盘子一撂,几个箭步上前,亲切地拉着姑娘的手嘘寒问暖:“怎么还淋湿了?快跟小卓进屋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裳,阿姨给你熬姜汤喝。” 祁冉一时慌乱,下意识去看陈卓。 陈卓眼明反应快,把他妈隔开些:“您忙您的,我来招呼。” “你会招呼个什么劲儿?傻不愣登的笨竹子,边儿玩去!” “她怕生,您吓到她了。” 老太太即刻收敛了些,抚了抚她微凉的手背:“哎哟,还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害羞好,害羞讨人喜欢,阿姨就喜欢这样的姑娘,我真是越看你越喜欢,模样生得真俊俏。” 祁冉弯唇笑笑,带起可爱的小酒窝:“谢谢阿姨。” “哎哟哎哟,还有酒窝呢,酒窝,酒窝看着喜气,阿姨就喜欢有酒窝的……” “妈!人家湿着呢。”陈卓打断,捏着祁冉的胳膊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被他妈拧了耳朵:“湿着你不知道照顾人家?赶紧带去洗洗!” “没有衣服呀,我也没带多余的。”凌喻安转头问沙发上和肖博衍浓情蜜意的女人,“老萱你带没?” “没,带了也不合适,我怀孕呢。” 陈妈妈笑逐颜开:“没带好啊,小卓小时候好些衣服裤子没穿过,找一套新的,凑合穿穿,都是朋友,不介意这些的,是吧?” 老太太眼神期待,隐隐闪着说不清的光亮。祁冉被看得六神无主,鬼使神差摇了摇头:“不介意的。” 陈卓晦暗不明地瞧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带她拐进走廊,进了右边屋子。 ☆、赌一把 他半跪在衣柜前翻找衣物,祁冉站在旁边等。 “你不是不来吗?”陈卓语带笑意,眉目温和许多。 “我以为是去你那里。” “想搭顺风车回去结果落空了?” “……” 那就是猜中了,陈卓撇撇嘴:“那几个混球成天想着上这儿来蹭吃蹭喝,就你,请你还不乐意过来。” 昨天才把话说到那种地步,怎么可能心安理得跑来你家吃饭?还顺道见了“家长”。祁冉腹诽。 他又说:“别担心,等会儿都是认识的,就肖博衍那媳妇儿你可能没见过,叫乔萱,乔瑞臣他妹,上次去小寨,他在别的组,你也见过两次的,他和江桥随后过来。再不济,不还有我呢吗?” 祁冉没细听,转着脑袋打量宽敞别致的房间。一张大床,一个书桌,两把椅子,墙边竖着三开门的大衣柜,角落堆了一些旧玩具。上方粘着四个挂钩,挂了四个样式不一的篮球。 祁冉一一看过,视线定格在第三个球上,透过网兜线,依稀看到几点墨色印记。她迈步过去,双手扣住两侧,翻过来瞧了瞧。 字迹潦草,自成一派,辨认不清,她却模糊有点印象。 陈卓自衣柜底翻出一套还挂着标牌的灰色运动服,初中时候买的,那时候个子不高,身形也还偏瘦,应该能合她的身:“这套小点儿,你看看可不可以,不行我再找找——你在看什么?” 祁冉歪了歪脑袋,微一回忆,告诉他:“这个球,我好像记得,在附中的操场上,见过两次。” “……你记性真好。” 陈卓嘴角抽了抽,敢情一颗破球都比他有记忆点? “没,这个签名太丑了,记得比较深。” 陈卓默。 祁冉倒是轻笑了声:“看着有些年头了,那时候也不像新的。” “我四岁生日,我爸送的礼物,名字是那时候写的,字也不认识,胡乱画了几笔,你总不能期待那个年纪的孩子能写出朵花来。” 她点着头,收了手,若有所感:“竟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陈卓站起身,行至她跟前:“你看这套行不行?” “可以” “你倒是看一眼啊。” “我看了一眼了。” 陈卓失笑,想抬手摸摸她毛躁的头发,又怕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毁于一旦,微微扬起的手转了个弯,把衣服递到她手上:“等着,我去给你拿吹风。” “头发,不是出来再吹吗?”她不解。 陈卓扬手,从衣柜顶拿下方形盒子:“里面有插座,贴身衣物,穿湿的应该不太舒服。” 她掀起眼皮瞧他:“……你想得真周到。” 男人无谓耸肩,指了指浴室方向:“快去洗吧,生病就麻烦了,开关在浴室门口。” “好。” 女人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1 穿着他的拖鞋,脚小,小一段路也踉跄了几回,还不悦地瞪了地板和拖鞋几眼,同死物较劲的模样,有些戳心。 浴室门合上落锁,陈卓坐在床边,忽然笑了下,往后一倒,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出神。 实在神奇,曾经以为再无瓜葛的小姑娘,毫无征兆又闯进他生命里。肆无忌惮地惹人怜爱,让人气愤,甚至伤人于无形。 祁冉还是太美好了,想法一成不变。美好到,带来的伤痛,都让人想小心珍藏。 妈的,变.态! 他啐了一口,笑意半分未减。 她现在,穿着他的拖鞋,用着他的浴室,等一下,还会同他的父母共桌吃饭……搁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事情发展严重超出预估轨道,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既然,她都看出他喜欢她了,何不干脆豁出去赌一把? 他咬咬牙,决心难下。 合眼,放空脑袋,平复不定期躁动的心。 理智告诉他保持冷静,情感却不受控制,每每见到她,便欢呼雀跃,呼之欲出。大概因为这样,才叫她瞧出了端倪。 喜欢的女人太聪明,不尽然是件好事。 小祁冉啊小祁冉,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或许用不惯别人的私密空间,不过二十分钟她便穿戴整齐,划船似的,踢着大拖鞋出来,抱着换下的脏衣服和红黑色吹风。运动服是他年少时候的,那时候便嫌买小了,没穿过,套在她身上,倒还大了一圈,裤脚挽了两圈,才勉强露出小半白嫩的脚踝,衣服松松地挂在身上,活像偷穿了男朋友的衣服。 男朋友…… 他抿着唇品了品这三个字,心情陡然好了两个度。 祁冉扯了扯到手肘的衣袖,小声说:“太大了。” “这是最小的了,还是你太瘦小了。” “你初中时候到底多高,能穿这么大的衣服。” “一米六几该有吧,高中才开始猛长的,大学又窜了几厘米。” 她瘪了瘪嘴,不服气的模样,却也没说什么,问他要了袋子,把衣服装好,又说:“有没有小点儿的拖鞋,这个不好穿。” “我去我妈屋里给你找找,你在这儿等。” “嗯。” 他步子迈出去,手握上门把,又听她轻轻补了一句:“快点回来。” 心头一软,天大的怨气也消失殆尽。这样无意识的依赖,或许不仅仅因为他是熟悉的人,有些深层次的东西,悄然生根发芽,只是她未曾发觉。 想到这一种可能性,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出去走了一圈,在角落里找了双粉蓝色的小号拖鞋,在众人暧昧调笑的目光,神赳赳气昂昂又进了屋子。 祁冉下楼,男的在客厅围了一桌,打牌,女的坐在旁边围观。陈卓问她要不要一起,她摇头说这样不好。 “那你要干嘛?”陈卓问。 她寻思了阵:“你带我去厨房吧,总要帮点忙心里才能舒坦一些,但我可能没法和你的父母单独相处。” 她大概招架不住老太太的热情相待,看她实在不安心,也不忍拒绝,右手虚搭在她肩上,带她进去。 厨房很宽敞,再进来一波人也不在话下。 祁冉是饱读诗书的人,待人处事方面,是不必担心的。不待他开口介绍,女人已经乖顺地开口问候,带着闲适有度的笑容:“叔叔、阿姨好。” 他爸在厨房忙活了半响,方才客厅的动静,是没听见的,只听妻子提起喻安丫头带了个姑娘过来,她想说给他们家陈卓什么的。 再一看自家混小子没规没矩的手,明白了什么,推了推眼镜,笑得慈爱和气:“怎么进来了,出去和他们玩去,厨房油烟味重。” “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陈妈妈惊得赶忙放下熬姜汤的木勺,过来拉她,又是上下一阵打量,喜欢得紧:“小姑娘肤色生得白,要好好养着,这女人呐,年轻时候不注意保养,老了就没脸见人啦,再说你是客人,哪有客人动手的道理?” “没关系的,我不喜欢打牌。” 陈卓搭腔:“她做饭厉害,上个月在蓝泥小寨,整组的伙食都是她一人包办的,说不帮忙心里不安,硬要进来的。” “还会做饭呐!”陈妈妈爱怜地摸了摸她滑嫩的脸蛋,“这年头会做饭的年轻人不多了,客厅里那群和我们家兔崽子就不会,做饭好啊,自己做的健康,吃得放心。” 陈卓给他爸使了眼色,老爷子反应快,即刻从冰箱里拿了一小捆芦笋出来:“姑娘会处理芦笋吧?” 祁冉点头:“会,在老家常吃。” “那就好,你帮我把它择了,要是实在无聊,那边还有个电磁灶台,也做两个让我们享享口福。” “好。” 陈妈妈斜眼看自家老头:“还使唤上了?怎么能让客人动手?” “没关系的阿姨。”祁冉赶忙接过芦笋,转头问陈卓:“在哪里处理?” 陈卓四下看了一圈,没有主意,看他爸妈,原模原样把问题又扔出去:“在哪里处理?” 老太太一下火了,一巴掌呼在他宽厚的肩背上:“要你干点儿什么能成?那么大张桌子在这儿你看不见?麻溜出去搬两颗凳子进来,和人家姑娘一起帮忙,好吃懒做的,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玩意儿。” 又转头看她,恢复笑意盈盈的温和模样:“姑娘别见怪,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点,其实我儿子挺好的,能吃苦,能力也强,读书时候啊,还拿过……” “姜汤滚了。”他咳了咳,打断母亲的滔滔不绝。依言去外间拎了两颗凳子进来,给祁冉摆正放好:“坐。” 老太太看得满意,也不打扰他们,回了自己的小锅边,继续搅着。 陈爸爸切着肉丝,有一搭没一搭搭话:“姑娘哪里人?” “滇东南,靠近越南那边。” “云南好啊,山清水秀,风景秀丽,混小子还小的时候带他去过大理,苍山洱海,都是难得的奇景。” “相比其他地方,我也更喜欢大理,每年回老家都会去一次。” 陈爸爸赞许点头:“不错,懂得生活。”顿顿,又问:“几岁了啊?” “二十五。” “那就小我们小卓一岁啊。”陈妈妈搭腔。 陈卓有样学样,拿着小刀,跟着她的动作走,模样笨拙,却也不算“一事无成”,似乎也从中找到了乐趣,抿着唇做得认真仔细。 “有男朋友没?” “没有,还年轻,想玩两年。” 陈妈妈点了点头,没有反驳:“玩两年也不错,太早结婚都不成熟,容易闹矛盾,不过要生孩子的话,还是二十八岁以前结婚比较好。” “妈!”陈卓唤了一声,朝他妈摇摇头,示意不要提孩子的事。 陈妈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2 妈是牌桌上摸爬滚打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察言观色,立即会意,正好姜汤晾得差不多,舀了一小碗端给她:“赶快喝点儿,驱驱寒,最近病毒性感冒,得上了不容易好。” “谢谢阿姨。” “诶,嘴真甜,要是我家臭小子有福,能讨上你这样的媳妇儿就好咯。” 祁冉低头喝姜汤,眸色漾了漾:“陈卓挺不错的,追他的女人不在少数,会遇到更适合的。” 陈卓脸色暗了暗,却没说什么。 陈爸爸看得一清二楚,挑挑眉梢,话里有话:“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祁冉怔愣。 这话似曾相识,几周之前,在蓝泥小寨,凌喻安问她什么样的女人适合陈卓,她便是这样答的。 不曾想,原是夸到自己头上了。 想着,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边上人却皱着眉横她一眼,也全然不顾长辈在场,开口就是怨气满满:“我身上有毒还是有味儿?” “……” 陈爸爸看得乐呵,把肉丝都装到盘子里,准备上锅:“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老是姑娘姑娘的叫,不太合适。” 祁冉咽下温热的姜汤,缓缓答了:“祁冉。” 啊,叫祁冉啊…… 祁冉?! ☆、我知道这是喜欢 陈诚饭点才到,用他自己话说,寿星要最后登场才显得隆重尊贵。 尊贵的寿星先生,还很贴心地买了条素白缀花的小洋裙给老同学:“我在群里看人说你淋了雨,正好路过女装店,也不知道你喜欢哪样的,参考店员的意见,拿了这条连衣裙,你肤色白,穿起来肯定好看,嘿嘿,不管怎么,肯定比我卓哥那套运动服合适。” 然后被他卓哥瞪了两眼。 祁冉摇头说不能收。 那人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拿出一个袋子:“这是搭配的鞋子,素雅精致的小高跟,鞋码找喻安姐问过了,肯定没错!” 祁冉:?? 陈诚却突然把脸一沉,软的不行来硬的:“老同学那么多年没见,我隆重的二十六岁生日典礼你也不给面子,素面朝天就要参加吗?你看看萱姐,挺个大肚还舍身化了妆,穿着并不是现在size能塞下的美裙子来赴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心有点痛。” 想来是想让她在陈卓父母跟前留个好印象。祁冉看破不说破,这一屋子人眼巴巴望着自己,人家生日,也不好扫兴。 接过了:“钱我之后转到你账上。” “客气什么?老同学送点儿礼物不是应该的吗?” “要的,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你还有点玻璃心。”她揶揄。 陈诚脸皮何等的厚,腆着脸就是附和:“玻璃心就对了,有小仙女,就要有小仙男不是?我也是为了社会平衡献身。” 不是对手。 祁冉不想逞口舌之快,看向陈卓:“我去哪里换?” 凌喻安积极地跳出来,拉着她就进客房:“你说巧不巧?我出门就习惯带化妆包,正好给你都上齐了,我化妆的手艺,不说第一,也低不了第二……” 目的不纯,手段拙劣,明眼人都看得出玩得什么把戏。 帮倒忙! 陈卓扶额,横了小仙男本男一眼:“少他妈给我添乱。” 陈诚却冲他挤挤眼:“放心老哥,我可是有心理咨询师资格证的,保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江桥叼着烟,冷静评价:“妈的智障。” “是我想说的。”程牧扬搭腔。 陈诚听惯了他们的揶揄调侃,或者说冷嘲热讽,早就不痛不痒,哼了一声:“等着看吧,等会儿她出来,某人可别喷鼻血。” 说得煞有介事,陈卓差点就信了。 效果却是不错的,祁冉底子不错,只是不爱打扮,平时不施粉黛也不输别人分毫。虽然他曾大言不惭地说过人家不好看,顶多算得上可爱。 腹有诗书气自华,她往人群里一站,就是不说话,又瘦瘦小小一个,也让人忽视不了。 凌喻安手巧,干别的不行,编发美妆是有一手的。给祁冉编了两个蓬松的小辫,刘海微卷,衬上略带婴儿肥的鹅蛋脸,说不出的俏皮可爱。一身洋装也搭得走心,不过分暴露,也算不得十分保守,曾几度让他失控的完好弧度,勾勒得恰到好处。 是适合和长辈见面的装束无误。 陈卓吞了吞口水,不敢再看。 陈诚斜眼看他,满脸得意:“就说我老同学气质出众,这小辫,嗯?这身段,啧啧!这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往后谁娶了谁有福咯。” 祁冉安静站着,看她可亲可敬的老同学说单口相声。后背不期然被人轻推一下,鞋跟不稳,踉踉跄跄倒到陈卓身上,那人条件反射,伸手扶着她的腰把人稳住。 哄笑声口哨声接连响起,祁冉面上一阵羞赧,借着他的胳膊急忙自己站稳,往后退了两步,又跟到凌喻安身后藏着。 他掌心灼烫,透过薄薄的布料,连带着,她的耳根也烧着了。 这顿饭吃得实在艰难,她冲虚空吁气,盼望着饭局尽早结束。 饭桌上倒是其乐融融,陈诚是个活宝,看着不靠谱,其实说话办事分寸拿捏得很好,颇有种大智若愚的风范,和读书时候那个单纯耍酷玩笑无聊的少年相比,倒是成熟稳重不少。 人大多是见过的,就是长辈在桌上,她很难不拘谨。话也是别人问一句答一句,并不主动搭腔。 都开车来的,没人喝酒,一顿饭,至多个把小时就结束。祁冉和凌喻安帮着收洗碗筷,几个男的又摆了几张牌桌出来,四处找麻将和扑克。 二老不掺和小年轻的业余活动,吃晚饭就说上楼看电视,让他们尽情玩。 中途陈卓进来,问她:“多玩会儿,散了一起回去,还是你着急回去,我先送你过去也行。” 这来回一趟少说也两个小时,祁冉不愿给人添麻烦:“就再玩会儿吧。” 他笑了下,挺满足:“好。” 人一出去,凌喻安立马靠过来:“一起回去?听着可真暧昧。” “哪里暧昧?”她开了水,接了满满一池的清水,漂洗第二道,“隔壁邻居的,分开走还嫌麻烦。” 正好,还有事要问问清楚。 凌喻安掩嘴偷笑,撞了撞她的肩:“卓哥的车,是迈巴赫s级,你坐着感觉咋样?” “还行,开着也挺稳。” 凌喻安砸砸嘴,想到另一面:“你的车是什么?” “宝马七。”她顿顿,“不过不是给我的,我弟考了驾照,给他提的,他嫌开去学校太张扬,一直放我那儿,我上班见朋友的,用得比较多。” “人生赢家啊。” “谁?” “你。” 祁冉莞尔,轻声说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3 :“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不容易,该享受的时候就得享受,钱堆在那里也不会生小钱,花也便花了。” 凌喻安把杯子倒放在架子上沥水,感慨:“这是人和人的差距了,我当初也瞎写了几本小说,合约都没签上,你从一出道就声名远扬,花间也好,白驹也罢,都是响当当的名号,即坚持了喜好,又得到丰厚的回报,一举两得,除了羡慕,也不剩什么了。” “和我从小看书也有点儿关系吧,看得多了,思维就广,写出的东西总能有那么一两个闪光点吸引读者,读者多了,出版,卖版权接踵而至,一笔一笔,都是小时候不敢想的巨款,就这么到账了,慢慢倒也习惯了。” 她低低叹息,“写书勉强可以算作兴趣,后面卖影视版权,改剧本,投资,炒股,很多很多,都单单是为了钱而已。我想人就是这样,越长大越世俗,但是越世俗,才活得越痛快。很俗的一句话——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如果没有其他的伟大抱负,那钱,会是最完美的选择。” 凌喻安点点脑袋,十分赞同:“我要是能凭自己的本事赚这么些钱,做梦也会笑醒的,有些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或者说,敬佩更合适一些。” “年纪都差不多,说敬佩就受不起了。” “你还真就受得起,我家那位,活了这把年纪没遇到过几个欣赏的人,那天突然和我提起,也说你活得豁然自在,有点超脱尘世的感觉。” 祁冉拧了洗碗巾,擦拭料理台上的脏污:“那不成尼姑了吗?” “所以啊,赶快找个好男人嫁了吧,证明你还在人间游荡。” 这也能扯到这上头。 祁冉挑挑眉毛:“我满身的铜臭味你没闻见?还需要什么别的证明?” “说真的,你觉得卓哥这人,怎么样?” “你问第几遍了?” “你老实回答我就行。” 祁冉把洗碗巾洗干净晾好,偏着脑袋认真想了想,没有敷衍,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才华横溢,绅士有涵养,有责任心,能吃苦不怕累,会顾及别人情绪,在他身边,让人觉得安心舒服。是一个很好的人,好到,让人不忍伤害。” “你完了,这分明就是喜欢。”凌喻安半开着玩笑。 “我知道这是喜欢。” 突如其来的耿直坦率,凌喻安一时没有防备,被堵了一堵,良久,才回过神:“既然如此,干脆在一起算了,现在算怎么回事?双向暗恋?” “就是因为喜欢,才会选择逃避。”她抽过纸巾,擦干手上的水迹,旋身就要出去。 凌喻安急急拉着她的胳膊:“什么意思?” “喜欢,就会露怯。” 害怕,哪天她又扛住,一了百了,徒留他一人孤零零在这世上,思念成灾。 他对她越好,她便越怕。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没人理解。主流价值观里,事情只会越来越好,她的小心怯懦,只会变成杞人忧天。 她习惯评估最糟糕的结果,如果不能承受,便就此打住,一贯如此。 倘或陈卓和大学那个三心二意的男生一样,她也大可以同他试试。 可他不是…… 她总是这样矛盾,期待纯粹无杂质的爱情,真正来了的时候,却不敢要。 凌喻安还想深问,祁冉已经不愿谈了,拉着怔愣的人出了厨房,没事人一样,聚在桌边看人打牌吵闹。 陈卓转头问她:“要不要试试?” 她摇头说没带钱。 “用我的。” “输了怎么办?” “算你的奖金。” 两人换了位置,一个细致指导,一个认真侧耳听着,画面和谐,他们之间,明明有某种默契,是别人无法企及的。 这样合适的两个人,偏是要命倔强的性子。 凌喻安托腮看了许久,歪着脑袋靠在杨初南肩上。 “怎么了?”杨初南问。 她垂着眼,情绪复杂:“在看两个别扭鬼。” 杨初南了然,大手覆在她脑袋上轻抚几下:“顺其自然。” ☆、偏偏是他 下过雨,车胎压过水渍未干的路面,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晚上十一点多,车流早已散去,道路畅通无阻。夏末,天气已然不似前段时间燥热,晚间的风里,带了凉意。 祁冉一手搭在车窗上,支着脑袋,另一手轻抚小包不平的表面,面无喜怒,看不出真正情绪。 “不舒服吗?”陈卓关心道。 “没,想点儿事情。” “嗯。”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他抽空侧身拿了后座上的西装外套,递到她眼前:“披上,天凉。” 祁冉眼睛渐渐聚焦,讷讷看他一眼,伸手接了:“谢谢。” 陈卓靠回驾驶座,重新上路:“怎么了?吃饭的时候就怪怪的,还是他们和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你别多想。”她微微直起身披上外套。 “行吧,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祁冉揪着衣服两侧,脸缩了缩,小半没入衣领,她侧过头,小心打量他,在暗黄的路灯光影里,男人与少年的身影,恍惚重合。 她隐约记得,是在附中的三号篮球场。 体育课,男生下场打球,女生聚在旁边观看低声交谈。 她不感兴趣,坐在场边看台第二阶上,书目也还记得清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正读到经典名句——人不是在该死的时候死的,而是在能死的时候死的。 她忽然想到少年的“先有夏花绚烂,才有秋叶静美”,于是怔愣失神。 速度不减的球体擦着她的侧脸掠过,带起几缕碎发,她悠悠回过神,撞到上排阶梯上的篮球沿着倾斜度滚下,落在她脚边,不轻不重地又跳了两下,慢慢滚远。 没戴眼镜,微眯着眼,勉强瞧见潦草难辨的字体,写得这样张牙舞爪,也是难为下笔的人了。 视线跟着滚动的篮球走,看到肌理分明的手臂,下一刻,篮球稳稳落入张开的五指里。道歉声随后就到:“不好意思,手滑,你没事吧?” 声音很轻,很和气,很……熟悉。 她每天中午要听上至少一个小时。 max啊,在这里遇到了。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顺了顺被篮球拂乱的发丝,抬眼。 少年逆着光,才在球场上跑了几圈,呼吸又重又急,脸藏在光晕里,看不真切。确定人没事,抱着球又跑远了。 有人应声:“就让你别带你的破球过来,手感都不对劲。” 他冷嗤一声:“有得玩就不错,能耐自己器材室借去。” “多麻烦。” “那就闷着!” 那是唯一一次,同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4 他面对面说话,或者,听他说话。 第三天,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她便匆忙离开。 要说遗憾,大概就是那日阳光底下,没能瞧清少年的面容。现在来看,却不必要了…… 祁冉定定神,看着窗外:“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去罗平看油菜花?” “嗯?” 她又重复一遍。 陈卓顿了顿,自己也不太肯定:“突发奇想吧。” “你为什么,会去看《mary and max》?你的性格,应该熬不过十分钟才对。” “偶尔也想冷静一下。”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你看完了吗?” “……” 你看完了吗。 她这么问,是发现了什么? 陈卓不敢妄下定论,心里七上八下,些许不安心虚。 问话却还在继续。 “你家里,是不是有很多扉页留言的私人藏书?” “你为什么突然决定录用我?甚至人事部都是后来才把我的名字添上去的。” “你为什么,可以对才认识一个月的人这么好?” 陈卓一个也答不上来,准确的说,能答,却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持续了近十分钟。 祁冉指尖滑过质感细腻的西服,眸色沉沉:“你喜欢我,因为我是祁冉,还是因为你年少记忆里的那个mary?” 又一个路口,陈卓被那话惊得思绪打结,提示灯亮红,传入视网膜,他急忙踩了急刹,惯性影响,两人均猛然超前倾身,又弹回去。 背上酥麻,却无暇顾及,他转过头,眼底写满疑惑。 不等问出口,祁冉便笑了笑,云淡风轻:“我说过,我记得那颗篮球,在附中的操场上。” 陈卓默然。 祁冉小声打了个喷嚏,不放在心上,盯着他略显慌乱的侧脸,追问:“我和你提过那么多遍的max,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啊…… 她今天问题可真多。 陈卓掀了掀嘴角,却笑意全无:“你自己也知道了。”发动车子,拐入右边路道。公司大楼亮着几个窗户,毫不费力闯入视野里。 没想过他会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回应,祁冉倒被噎了一下,眨眨眼,压下即将爬上脸庞的委屈,开口,声音却微微颤着,无意带了些控诉指责的意味:“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对不起。”他说。 呵,这算什么? 她酝酿一路的“谢谢”和“对不起”,因着冷淡漠然的反应哽在喉咙口,如鱼刺,吐不出,咽不下。 没有搭话的欲望,祁冉偏过头,看路边街景,躁郁烦乱。 车子熄火,停在他的楼下。 都没有下车的意思,靠在座位上,各寻了一处盯着发愣。 陈卓按亮顶部的小灯,灯光柔和,照明效果并不理想,不细看,仪表盘上的图标字样都扭曲模糊。 他握着方向盘,怕松开了,手无处安放。食指一起一落,敲在上头,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不明显的触感自指腹传来。 和祁冉比耐心,是自讨没趣。 陈卓再等了等,对方确实没有主动搭腔的意思,于是抿抿唇,态度良好:“需要我解释什么吗?” “解释了又能如何?”语气冷硬,算不得友善。出口便后悔了,懊恼脾气来得莫名,缓了缓,“你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不想见面,也是正常的,是我多事。” “想见。” “……” “但不是用mary和max的身份,我希望,是陈卓,和祁冉的相识相知。” 祁冉下意识想问为什么,却多少也预料这话一出口会牵扯出许多她暂时没法应对的话题,于是不再言语。 陈卓观察力是一等一的,断不会看不出对方的逃避心理,何况,她表现得不算隐晦。 无端牵起几丝怒意,他脸色不大好看:“所以呢,现在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谢谢。”她轻声说。 猝不及防的道谢,陈卓早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生生堵在嘴边,无法发作,瞪着眼睛看她,难以置信:“就这样?” “不止。”她低着头,看膝上蕾丝缀边的裙摆,“关于突然断了联系的事,虽然和你提过,我还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那时候吃饭睡觉都成问题,虽然也想过继续给你写信,提了几次笔,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趣事可以分享,抑郁症的事,我不想你知道。我很诊视你这个朋友,你也不厌其烦地每天听我说一些有的没的,我想,你应当也是重视我的,这样让人担心的事,不提也罢。” “后面我姐辞了邮局的工作,我也不大出门,写是写了一些的,反复看了,都是些悲观厌世的内容,不适合寄出来,便一直自己收着了。后来能正常生活了,给你写过几封的,你没回信,我以为你生气不愿再搭理我,后来也再没写过,不久前来s市,特地去那个收信邮局看了,发现地址变了,或者是这样,你才没有收到,关于这件事,我还是该和你说声对不起。” 陈卓眼神动了动,解释:“没,我也有责任,太久没收到你的信,以为你不会再寄了,搬家的时候,也没和邮局的熟人说一声。”他清了清嗓,“不过那些信,都收到了的,上个月,已经读过了。” “所以你知道我叫祁冉?” 他摇头,话说到这份上,隐瞒也没必要:“我一开始就知道是你。” 祁冉微睁大眼,有些讶异,静静等待下文。 “你才转来附中没多久,我就知道了的,关于你的消息,都是找陈诚打听的,他说你经常一个人去顶楼,我才上去的,那次,其实不是巧合,谋划已久……” 声音渐小,脸上的难堪羞涩一闪而过,咬咬后槽牙,心一横,索性全抖落出来:“我喜欢你,在成为你的max之前,就很喜欢,我听你说你的秘密心事,私心其实是为了更了解你,我风雨无阻上去找你,不是真的有那么多读后感要和你分享,就是想每天听听你的声音,和你独处,仅此而已。” “我不喜欢看电影,因为你提了,我每部都会下下来珍藏,我也不喜欢看书,唯一的几本还是我老爸拎着棒子押着我看的,因为想和你多点儿共同语言,也硬着头皮看了。关于泰戈尔,也仅仅知道学过一篇他的小诗,有这么个人存在过罢了……后来你出现,我承认我是藏了私心,才临时又把你放进名单的,甚至办公室安排,都是精心策划过的,去厦门也是动用私权多留了几天,和你去了鼓浪屿,因为你说过喜欢那里的日出日落,我想陪你去看。我也是个自私的人,也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多看自己两眼,能对自己多些好感,所以我背着你做这些,无所不用其极。” 他偏头,心下忐忑,看祁冉脸色由平静到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5 慌乱,适时拉住想解开安全带落荒而逃的女人,落了中控锁:“是你先提起的,就得负责听完!” 祁冉挣扎着要缩回手,往门边靠了靠,期许能离他远些。男人却加大力道,扣得死紧,被握着的一圈被压得泛白。 这和她想象中的相认场景不太一样,俨然和吃吃饭、聊聊天偏离不是一星半点,她毫无准备。 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 她局促无措,整张脸都快皱到一起,许是惹得他失了耐心,男人倾身上来,把她按在椅背上,动弹不得。 她又急又怕,猛地抬头,望进对方怒意渐盛的眸子,突然安静了,急急又避开视线,咬着下唇,下巴因而刻了几道褶皱。 陈诚沉声低叹,松了些劲:“别怕,我只是,想一次把事情都讲清楚。” “嗯……”细若蚊吟。 ☆、我们交往试试吧 舌尖在上颚顶了一圈,陈卓思量了会儿,声音平和:“我知道突然和你说这些你可能接受不了,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月而已,仓促突然,可是之于我,已经困扰了十个年头。” 他扯出一抹笑,安抚女人的情绪,又靠回去,右手仍握在她白皙的胳膊上:“你让我不要喜欢你,我也想过保持距离,给你时间和空间慢慢冷静考虑,我昨晚生气,不是因为你把话挑明,而是你那个点还没吃饭,身体又不好,我担心,才会这样,如果吓到你了,我道歉。” 他突然低笑了两声:“我想我是没救了,你没了消息之后,其实也想过交个女朋友试试,却提不起兴趣,这几年身边朋友陆续都结婚了,家里也着急,我试着见了几个女的,始终没法定下来,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根本原因,就是你祁冉。” “我甚至想好孤独终生,你突然出现,我也慌了手脚,我一早就想过把你留下也可能没结果,只是浪费彼此的精力和时间,那晚去你家楼下,说是接我妈,其实也不尽然,我看了简历,知道你住那一片,所以把车停在那里,没想到真就遇上了。要不要录用你,我也反复纠结了好几次,那天见到你,又觉得没什么比天天能见到你更好的了,也是私心的缘故,才带你去了蓝泥小寨。” 祁冉脸色微变,指尖都跟着颤抖。 陈卓继续说:“人都是利己的,所以你也不用把自己想得如此不堪。我做这些,也只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而已,并没有问过你的意见,而且不知满足,一开始决定好的只是默默陪伴,到后来,愈演愈烈,想把你占为己有的想法日渐强烈,连我自己都害怕。我想要你,不光你的身子,更重要的,是你能回以同样的感情。我知道你不反感我,也习惯依赖我,所以我想……” 他沉吟了会儿,开口时,变得小心翼翼:“如果有可能,我们不妨,交往试试?” 祁冉没有回话,低着头,眼睑微垂,像是沉思什么,又像放空出神。 陈卓眼神希冀,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于心不忍,不想逼得太紧,松开手,开锁:“你回去吧,我给你时间,你想好了,再给我答复。” 祁冉坐着没动,眼睫在光下颤了颤,眼下小扇般的投影跟着跳动。他知道她听进去了,不放心,又补了一句:“不过,别让我等太久,这种等待,实在够磨人的。” 对方一言不发。 他忽然没谱,深深吸了口气,挠挠头发:“就算拒绝也没关系,我不会因此为难你,大不了,也就是回到同事关系。不过,不要因为反感而疏远我,也不要自作主张一声不吭就离开,这一次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大概会疯。” “……” “……” 陈卓微扬起头,看着暗色的车顶,被她的反应弄得没谱,方才的“视死如归”消失得干干净净,平复下来,倒有几分后悔涌上心头。为求心安理得,语气都带了恳求:“说句话,祁冉。” 祁冉快速眨了眨眼,五指没入发根,稀薄的刘海被撩上去,露着光洁好看的额头:“我没想过会是这样,我现在有点乱……” “我知道,所以我不逼你。” “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她喃喃,像自言自语。 陈卓觉得好笑,紧张冲淡一些,笑起来眉眼微弯,看着和善可亲:“那你以为,我凭什么,对一个仅见过两面的姑娘照顾得无微不至?” “你对谁都挺照顾的。” “对你,总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她并不是迟钝的人,他以为,她多少能看出一些。 “所以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却没想过会有这么深的渊源。” 十年,这份情感太过沉重。贸然接受或拒绝,都不够慎重。 她还以为,他只是一时新鲜劲儿上来,昨天才那么不留情面的把事挑明,期许他能自己打退堂鼓。现在想来,实在草率鲁莽,伤人太深。 又冷不丁想起周缘缘那通电话,自己那未经思考的回答,也在脑子里千回百转——那我就嫁…… 她有些头大,取下身上的外套,递到陈卓手上,侧身去拿后座的袋子,解了安全带,右手扣在车门拉手上:“我还是考虑考虑。” “行。” “嗯,明天见。”慌忙下车。 陈卓跟着下去,女人已经跨过沥青路,站到那边的人行通道。他想了想,还是叫住她,问:“给我个最后期限,我心里好有个谱。” 祁冉没回身,不消一会儿,回答他:“明天吧,早会结束。” 但愿不是快刀斩乱麻。 谈恋爱在她心目中,绝对算不得一件容易简单的事,他知道。 他点了点头,即便她看不到:“好,我等你,你知道我的想法。” “嗯……” 一夜无眠,两人皆是。 一个紧张惴惴,一个心乱如麻。总之,翻身叹气,几个来回,晨光已经照进卧室。 在公司停车场还遇上了,搭乘同一趟直梯上的楼。 看出她心绪不宁,他心痒难耐,也不好追问,只提了几句无关紧要的:“睡得好吗?” 祁冉胡乱点头,盯着上方跳动的红色数字。 “看你脸色不太好,等会儿开会打起点精神,两千万不是小数目,还是谨慎点好,不会白拿你的,利息按以往合作方里最高档次给的,你主要看这个,不合适的话,我们再协商。” “好。” “大家都是认识的,用不着拘谨,有条件尽管提,不要碍于面子委屈自己,你的钱也是自己辛苦挣的,多为自己谋利益是对的。” “我明白了。” 提示音响,打破莫名的氛围,祁冉先一步出去:“我回办公室一趟,八点准时过去。” 陈卓暗叹,还是应下:“嗯。” 杨初南和程牧扬来得早,已经翻着文件在讨论什么。几人关系铁,办公室的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6 钥匙,都是人手一把的,看到他们,也不奇怪。 程牧扬抽空看他一眼,微微吃了一惊:“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都快拉到下巴颌了。”转而一想,突然贼兮兮冲他挤眼睛,“还是昨晚开荤了,春宵难耐啊?” “滚蛋!”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卓径直朝窗边的办公椅去,摔坐进去,长腿一伸,横在桌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不应该啊,昨晚打牌时候看你俩还挺和谐的,祁冉那性子,估计也和人吵不起来,还能惹你不高兴咯?” “高不高兴都以后再说了,情况太复杂,现在没心情给你八卦。” 杨初南往后翻页,淡淡笑着:“和人告白了?” 太阳穴酸胀,他扬手按了按,自喉咙里发了个单音,算作应答。 “我去,行动派啊老弟!”程牧扬声音拔高,很是激动。过一会儿,又敛了神色,“这反应,别是人家拒绝了吧?” “还没。”估计等会儿拒绝。他有气无力地勾勾唇角,有些许的凉薄嘲意。 “那就是还有机会,你丧什么脸?没出息的东西!” “站着说话不腰疼。” 程牧扬被他冷淡的语气刺激了,哼了一声:“越活越回去!一次不行多来几次呗,她祁冉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总有被感动的一天。” 陈卓懒得应付,敷衍地笑了一声,嘴角弧度一瞬即逝。 杨初南本不大参与这些事,这回也难得搭腔了:“老程说得对,祁冉的性子,是会顾虑很多,或许有什么她介意的,你还没发觉,再过段日子,摸清楚了,希望还是有的。” “你也觉得这次不会成?” “一半一半吧,看你运气如何了。” “头疼啊……” 要是祁冉是个单看颜值财力的小姑娘,倒简单多了。 他撇撇嘴,按压太阳穴的手越发使劲。 谈起工作,却是公私分明的,抛开私人情感,双方都认真仔细,毫不含糊。 祁冉说:“合约期,延长吧,我知道公司还有一笔贷款没还,投资方那边多半成不了,时雨那件事是emougo处理失误,违约金估计也拿不到,说不定还被人反咬一口。做最坏打算,撤资的话,公司受的影响非同小可,考虑意外因素,一年,可能太短了。假定你们要等《蓝泥小调》上映才能盈利,那便到最宽裕的时候再还,我这边,并不着急。” “你确定吗?从头开始,至少也要两年,何况还要做好重新找投资的准备,资金不到位,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启动这个企划。”程牧扬坦白交代。 “不会,南风的名气,都知道的,《蓝泥小调》是两年前的新作,书粉少说也几百万,相比真人拍摄,动漫制作接受度更高,emougo这几年也逐渐发展了,只要不是敷衍了事,最后肯定口碑票房双丰收,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值不值得投。”她哂笑,“现在的投资商,大概是脑子有坑,其实你们也不必多和他们周旋,这种没商业头脑的,有钱也别让他们赚,两千万,多少能抵一阵,足够你们找到更合适的投资人。” 杨初南笑意渐显,欣赏之意溢于言表:“正有此意,已经陆续在和盛安、天域几家公司接头了,只等你这两千万进账,解了燃眉之急。” 祁冉点点头,想起昨晚牌桌上听到的:“你们有意充实公司的作品数据库?” 陈卓把没动过的一盏茶推到她跟前,十指交叉:“可能要往后延一延,和新投资方敲定合约再说。” 程牧扬动动眼珠:“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周末有一个作家研讨会,要去北京一趟,能见到不少圈内名家,我想,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顺便和他们提一提,有几个和我交情不错,也不怎么在意价钱的,或许能行。” “都有哪些人去?你说几个来听听。”杨初南含笑看她。 祁冉大致回忆了下,不疾不徐报上几个大名:“南风,小野,江月夜这几个差不多,都是有剧情有文笔的,这几年赚得钵满盆满,手上却还有几本不错的,时雨就算了。我之前在网站呆过,和责编还有联系,她手上有一批初露锋芒的女频写手,如果你们有兴趣做青春爱情类的,我也可以联系看看。” “我去——”程牧扬眼睛圆睁,不可思议,“上次南风所谓的朋友,不会是你吧。” 祁冉颔首轻笑,默认。 “妈的!”那人笑咧了嘴,一拳挥在陈卓肩上:“你小子眼睛确实毒啊,请了一尊转运佛回来。” 陈卓同样意外,眉梢微动。知道花间和白驹这两个笔名都是响当当的,却不想私下还有这种人脉。 既然她开了这个口,他们也便不客气。程牧扬定定心,和颜悦色的:“也不是别的,就是前年火遍全网的《风起云涌》,南风和栖鸦合著的那本。” 祁冉:…… “有难度啊?还是这栖鸦太难搞?” 祁冉摇头否认:“这书,按说还缺下部,但可能不会有了,你们买了来,只做上部?还是怎么说?” “为什么不会有了?” “南风在写自己的系列文,没个三年五载是完结不了,栖鸦那边,也打算开新文连载,又忙着写剧本,学习新的东西,时间凑不上的话,只能不了了之。” “你对圈内的事这么了解呐?”程牧扬咋舌。 “不是,因为我就是栖鸦。”她平静陈述。 三人默…… ☆、确定关系 太阳高起,窗外虫鸣鸟叫,好不热闹,与办公室里的静谧无言形成鲜明对比。 祁冉捧着瓷白茶杯,拇指抚过杯缘,樱粉的唇印被抹去,在指腹留下一抹淡红。她低着头,思量如何开口。 陈卓一手把玩桌上的小摆件放松,一手放在腿上,手心出了层薄汗,学着她的样子,盯着桌上的木纹,安静等着。 焦虑。 无奈。 到心如止水。 “如果没想好的话,就再想想,我不着急。”摆件归还原位,他坐直身子,看向她,“或者想拒绝也没关系,我知道一个月对你来说,太突然了,不用顾忌过去的情分,怕伤害到我,怎么着也是一米八几的老爷们儿,扛得住。” 怕她还不放心,宽慰地扬扬嘴角,诚意十足。 妈的,明明他才是被动的那个! “不用,我想好了的。”她嗫嚅。 陈卓微皱着眉,把含糊不清的字眼在脑子里转了转,拼凑成完整的句子,才算成功接收信息:“嗯,你说,我听着。” 祁冉收了手,放在桌下,绞着手指,语调起伏不大:“老实说,我没想过你就是max,在你身边,确实也能求得心里安宁平静,要说感情,我对你也不是全然没有好感……你家里的情况,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7 我也知道一些,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昨天和你家里人见面,看得出他们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老人家也很想抱孙子,所以我想,如果你只是想找个女朋友谈两年玩玩的话,我们就试试,到你想结婚安定的时候,再分开……” 陈卓脸色一沉:“你觉得我像只想和你玩玩?”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舌尖扫过干燥的唇瓣,她声音小了些,“如果你是以结婚生子为目的的,那我们,就没有开始的必要。” 所谓的想好,就是这么个结果? 陈卓不悦,眼神黯淡下来:“说完了?” 对方确定地点了脑袋。 他攥了攥拳,怕一个不受控制掐上她细嫩的小脖子,忍下一口气:“不生孩子我知道原因,也能接受,现在是婚都不愿意结了?也是恐惧不安?怕我出去被车撞死,还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让你担惊受怕?或者你觉得只要不结婚,我怎么样你都无所谓?” “当然是有所谓的,不过分开的时候,能省很多麻烦。” “呵!”他冷然发笑,“都没开始过,你就在想结束的事?” “这是我的决定,二选一,我也给你时间考虑,你想好了再找我谈也行,或者你现在已经有答案了。”话抛出去,倒没有顾虑了,一早的纠结不安抛诸脑后,她语气平淡。 在陈卓看来,更像事不关己,不由恼怒:“这算什么?一辈子纯谈恋爱?” “不是。”她详细再补充了几句:“你可以结识不同的女人,如果你觉得可行,在和她暧昧不清之前,先和我明说,我们和平分手,你们再开始,我绝对不会纠缠不放,如果有必要,让我就此离开也行。” “你倒是大度。”他悻悻然开口。 “也不全是,倘或你在和我摊牌之前,先和她确定恋爱关系,或者发生性|关系了,当然结局也是分开,只不过会撕破脸,我不希望变成那样。”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三心二意没责任心的男人?” “不是你的问题,人之常情。”祁冉伸展五指,无声叹息,悠悠回应:“一段感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接近触顶,过了热恋期,激情褪去,彼此的缺点不足暴露无遗,也缺乏一开始的包容和耐心,矛盾积少成多,有人选择隐忍度日,假装一切如常,有人吵得天翻地覆,一别两宽。等有一天,我们互相不那么喜欢了,我不希望你委屈了自己,还是那句话,人生下来是为享福的,犯不着为了个把人和三两件事执拗苦熬,无论对哪一方,都是折磨。” “这只是你的看法。” “没错,只是我个人看法,但事实大多如此。”她耸耸肩,状似无谓,“况且,你现在是想和我谈恋爱。” 陈卓怒极反笑,曲着食指,扣在桌面上:“你呢?你也不间断的结识不同男人,觉得合适了,在和他上|床之前,一脚把我踹开?还是忍耐到极限的时候,找我摊牌,要么干脆拍拍屁股走人?” “我本来就不大在意这些,或许你不和我提,我这辈子都不会考虑,你的假设,是不存在的。我也不会主动提分手,到你想分开那天为止,我会尽到一个女朋友应尽的所有责任,关于这点,你完全不必操心。” “如果我说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呢?” “那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这又叫什么话? 陈卓发觉自己最近情绪管理有些糟糕,对方轻而易举就能挑起他埋藏至深的怒意:“那么话绕回来,既然你愿意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结婚?” “给彼此留条退路,等你腻烦的那天,会感激我的。” 他烦躁地抹了把脸,有些无力,“我喜欢了你十年,祁冉。” “错了,十个月,我在附中的九个月,加上重逢后这一个月而已,中间九年的空白期。” “……算得真够仔细。” 祁冉扯扯嘴角,笑意浅淡,甚至酒窝都没能挤得出来:“我下午三点的飞机,飞北京,可能周日晚上回来,你想好了,就打电话给我,或者发短信也行,电话我不一定能接到,研讨会有两天,会后会和南风见一面,商谈《风起云涌》版权的事。” 她静默了会儿,又说:“我知道我给的选择都太强势了,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既然决定这样,便不会改了,我不是青涩稚幼的小姑娘了,考虑事情理智居多,虽然你可能理解不了,但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才敲定下来的。我不缺什么,和你经济实力也相当,更不会觉得低人一等,犯不着在感情里委曲求全,任何结果,我都能承受,主要看你自己。” “还有一点,我得提前和你说清楚,我独来独往惯了,也没谈过男朋友,和异性来往也不怎么密切,如何当一个称职的女朋友,是不太懂的,或许在一起了,我也还是那样,我不苛求你为我改变什么,自然,也不会勉强自己迎合你的喜好。我陆续要开始写很多东西,需要足够的个人时间空间,不会花太多精力在感情上,可能确定关系了,也仅仅是确定关系而已,关于这一点,我不想骗你。” “……” “我抽烟喝酒,你是知道的,现在不大这样了,偶尔因为情绪问题,也还是会碰一些,我知道大多男人是不喜欢女人做这些的,但我不会改。我脾气也不好,不过不会无缘无故冲无关的人发火,顶多三两天不理人,我妈也说受不了我这样,这是我发泄情绪的习惯,很奏效,我也不会改。至于刚才提到的女人的事,我家里的事你也知道,对我影响很大,我最痛恨的,便是不忠的男人,如果你自己也不能保证,就用不着考虑别的了……大概这些,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不强求,当然,如果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和我提,我会考虑。” 一气说完,好整以暇看着他,等待回应。 陈卓听得仔细,一字不漏,脸色不佳,到最后一句,才稍有缓和,若有所思:“这些我都不介意,要说条件,只有一点。” “你说。” 他掀起眼皮瞧她,目光灼灼:“到你足够信任我的时候,我们结婚,把关系彻底定下来,如何?” 祁冉微微蹙眉:“为什么执着于一纸证书?在一起的话,吃饭、外出、回家,都可以一起,我也不是保守的人,上|床、同居都行,这样的生活状态,和结婚有什么两样?” “你有你的顾虑,我有我的执着,我不要你现在答应,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能考虑一下,我就很满足了,如果你没意见,我们现在就确定恋爱关系,再拖着彼此都不痛快。” 更怕她回去胡思乱想之后,又改主意。 他滑动喉结,直勾勾盯着她:“你觉得怎么样?” 祁冉思忖片刻,也不是喜欢拖沓的人,当即点头应下:“好,就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8 按你说的。” 陈卓长吁一口气,眉眼终于舒展,喜形于色:“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你自己说的不会主动提分手,可别中途变卦。” “我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我当然相信,还有刚才答应的事,不能忘了,到时候来个死不认账什么的,我有理没处说去。” “好。” 他笑眯了眼,拍拍大腿:“过来。” 祁冉眼神防备:“做什么?” “让你男朋友抱抱,缓解下激动的心情。”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祁冉置之不理,拿着签好字的合同起身,冲他摆摆手:“循序渐进,切勿操之过急。” “我就抱一下怎么了?在蓝泥小寨也没少抱,还有一次你没穿内衣……” 轻轻斜他一眼,祁冉无奈叹了一声,摇着头出去了。 ☆、谈一辈子恋爱 陈卓中午要去盛安一趟,没时间同她一起吃饭,也不能送她去机场,万般叮嘱她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注意个人安全。 祁冉也不是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左耳进右耳出,兴致缺缺。 男人瞧她心不在焉,紧了紧眉心,骨节分明的手指越过矮几,捏在她软嫩的侧脸上:“你听没听?” “听着呢。”她伸手拍下,继续低头和周缘缘发短信:“缘缘明天要出发去夏威夷,大黄小黑没人照顾,嘉麒要留在学校准备调研报告,方便的话,能不能放你那里?” “话不好好听,使唤起来倒是顺手。” 祁冉置若罔闻,自顾自说着:“她等会儿送过来,你看是放在我家里,你下班牵回去,还是直接放你屋里?” 陈卓寻思了下:“放你那里吧,我怕大黄和它们合不来,没人看着,能闹翻了天。” 祁冉没异议,锁屏,看了他一眼,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行,密码是140706,找时间我给你录个指纹,以后找我直接进去,用不着提前通知,嗯……周末还是提前说一声,我弟可能会过来,我怕你吓着他。” 才确定关系不到三小时,就拿到对方的门锁密码,陈卓有些受宠若惊:“这样就把密码给我了?” “迟早会知道的,早给晚给都一样。”她不在意。 陈卓绕过矮几,挨着她坐下,长臂一伸,把人圈到怀里,下巴摩挲着柔软的发丝:“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作为交换,我的也告诉你,090613,我第一次见你的日子。” 灵活的指尖稍一停滞,祁冉轻笑了声:“记得真够清楚。” “你的事,我都记得清楚。” 祁冉扁扁嘴,眉眼带笑:“还说没谈过姑娘,哄起人来,可一点不像生手。” “不知道,可能遇到你,就无师自通了。” “油嘴滑舌。”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盯着笔记本上的办公界面:“不是说下周给你们找专家辅导,自己就写上了?” “先写一些,周一见了老师,直接拿给他看,哪里不足,再改就是了,我估计另外两个也是这么干的。正好没事做,总不能在办公室忙自己的私事,闲着也是闲着,就瞎琢磨着写了一点。” 一点?他瞟了瞟左下角:“你的一点,都上四位数了。” “写了这么多年的书,这点速度当然是要有的。” 他垂眼,看到女人长翘的睫毛,轻轻扇动,弧度卷曲,像是自发延长,延伸到他心里去,每眨一下,都撩得人心痒。 “我这样抱着你,你会不会不自在?”他突然问。 祁冉原模原样把话还给他:“在蓝泥小寨的时候,你也没少抱,还有一次,你没穿上衣,我没穿贴身衣物……” 陈卓沉声笑笑,指尖滑过白皙滑嫩的侧脸,爱不释手:“像做梦一样,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你却这样亲昵地靠在我怀里,兜兜转转,还是遇上了,缘分这东西,真挺奇妙的。” 祁冉但笑不语。 他又说:“明明之前也没和你在一起过,后来重逢,我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在蓝泥小寨的时候,环境也不熟悉,每天睁眼就能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总觉得不真实。那天你突然把脚贴上来,我整个人都僵了,活了这把年纪,头一遭体会到什么叫心乱如麻,惊慌失措,毫不夸张。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除了你祁冉,也没别人了,我还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处于被动局势还心满意足。” 祁冉抿唇笑笑,酒窝一直挂在脸上,扬手摸了摸他的下颌,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想了两个晚上,没有头绪。 “我也不知道,发觉的时候,已经很喜欢了。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场景,你站在教室的阳台上,微低着头,看楼下,带着浅浅的笑意,沐浴在阳光里,整个人美好得不得了。或许我那时候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正是青春期骚动的时候,明明是一个木然普通的小姑娘,也觉得美到不像话。” “原来是个外貌协会的。”她玩笑道。 陈卓把她抱紧了些,轻吻落在细软的发丝上:“不是,我喜欢你的所有,你的沉默寡言,你的博学多识,你的任性莽撞,好的不好的,都很喜欢。” 她微垂着眼,笑意流转,眸子里流光溢彩:“上次缘缘和姜皓的婚礼上,我和人吵架对峙,你看到了的,是吧?” “嗯,怎么?” “我在附中的时候,出手伤了一个男生,想必你也听说过。” “动静不小,人尽皆知。” “这样的我,你也觉得好吗?” 陈卓微抬起眼,回忆一阵:“我不关心你说脏话还是打人,我只关心你是不是受了委屈,能自己讨回来,是种本事,我很欣赏。不过说句实话,你骂人的样子,够不留情面的,刀刀致命,我想那几个人应该气得够呛。我还以为,你这样的性格,是不会骂脏话的,那时候是挺出乎意料的。” “本来就常说的,在老家的时候,方言骂出来解气,后来来了s市,大环境没了,普通话骂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威慑力也不够,况且也懒得和人计较,慢慢也便搁置了。就说了那么一次,还被你撞见了。” “挺好的,不吃亏。”他默了默,又加了句,“不过往后放聪明点儿,人家人多势众,别傻乎乎就往枪口上撞。”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这点道理,还是拎得清楚的。”敲下最后一个句点,她保存文档,关机,“我得回去了,行李还没收拾。” 他看了眼手机:“还早,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你去吃饭吧,等下去盛安开车小心。” “一起下楼?” “忙你自己的去,一早上跟着我,也不嫌腻味。” “第一天就腻味了还得了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59 ?”陈卓笑道。 祁冉拍拍男人的小臂,示意他松手,另一手已经够了小包到膝上,抓了两把被人揉乱的头发,随□□代:“狗粮在厨房的柜子里,你找一找,可能得开一包新的,天热,它们喜欢睡地上,你负责喂一下就行,要是嫌吵闹,扔后院里让它们自己玩耍,天黑了再领进屋。不过小黑最近体重超标,你要是不嫌麻烦,吃过晚饭带他们出去转转,没时间就算了,不过提防你的家具,精力充沛的话,它们有时候不太淡定,我那里已经报废两个沙发了……” 陈卓微一扬眉毛,松开她,前后站起身:“边走边说。” “你不去拿资料?” “不用,老肖会带。” “行吧。” 她把包挂到肩上,弯身去拿笔记本电脑,被男人抢先一步,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有男朋友了,这种苦活累活就用不着自己动手了。” 她耸耸肩,跟着他出去:“你这角色倒是进入得快。” “基本的自觉。” 祁冉摇头不语。 “你就这样走?”她坐进驾驶座,准备拧钥匙发动车子,男人却插兜站着,居高临下望着她。 “……不然呢?” “一走就是两天。” “……” “才刚在一起就要分开。” 暗示如此明显,祁冉也不是嘛事不懂的纯情少女,身子往窗边探了探,冲男人招招手。对方会意,微倾下身,把俊朗的侧脸凑到她唇边。 祁冉扬手,勾住那人的脖子,稍一转头,淡色的唇印,印在对方微勾着的唇角上,拿手指给他抹了,嘴上却说:“你果然跟小姑娘似的,在意这些。” 陈卓眸色微暗,直起身,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气息犹存的嘴角:“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约了嘉麒一起吃饭,他会过去接我。” “行吧,晚点见。” “嗯。” 车子扬长而去,他站在原地,看着出口,指腹抚过温凉的唇瓣,冷不防低笑了几声。 “走了,老弟,恩爱秀到这地步差不多得了!”肖博衍从对面的suv里探出脑袋,调侃揶揄。 真是要命,昨天还愁容满面,转眼就春风得意了。 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笑着想。 迈开长腿,朝那台车子走去,钻进后座:“开车吧。” “操!开你的豪车去,我刚刚被虐到了,不想载罪魁祸首。” “我昨晚没睡觉,不想疲劳驾驶。” 肖博衍啧了一声,手上动作还算麻利,车子平稳开出,上了主道,才笑眯眯评价:“不过你这回是真捡到宝了,不光媳妇有了,又帮公司解决了两个大麻烦,找机会,得好好请人家吃一顿,当面道谢才行。” “她生日快到了,正好聚一聚,正式给哥几个介绍介绍。” “诶哟喂,用得着介绍吗?打十来岁就听你念叨到现在,耳朵都起茧子了。” 陈卓开了旁边座椅上的牛皮纸袋,抽了一份资料出来查阅:“也是,那便不麻烦了,正好过二人世界。” “过个屁的二人世界!”肖博衍自后视镜里横他一眼,颇有种烂泥糊不上墙的挫败感,“都到这份上了,还拖?麻溜扯证造人啊,真以为年纪还小?等两年公司壮大了,都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来时间整这些事?” “不要孩子,结婚待定。” “啊?”他作势在耳朵旁拍了拍,“我刚刚可能听力有点儿问题。” 陈卓淡然翻页,一目十行:“没听错,就是这么决定的。” “我去,谈一辈子恋爱啊?” “如果她想的话。” “……” ☆、小乌鸦 八月的北京,热气未消。 飞机落地,手机开机,南风的电话就打进来。让她从二号出口出来,他已经等在那里。 倒也省事,明天研讨会一开就是数个小时,结束聚餐,认识的另外几个肯定也要跟着,谈版权的事反而不方便。上次欠了大人情,寻思着今天也一并还了。 于是答应了。 陆南风身高迫近一米九,又有健身的习惯,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白衬衫,黑西裤,袖子半挽,插兜站着,小臂肌肉紧实,条理分明,隐有青筋凸起。看着她的方向,唇角微扬,眼睛藏在墨镜后面,想也知道含着怎样从容闲适的笑意。 外形出众,气质迫人,引得不少路人几度回头。 乍一看,没有一点儿舞文弄字的儒雅书生气,更像事业有成的商业精英。 或许年长他们几岁的缘故,阅历广了,比陈卓要多几分稳重冷静。 许久不见,像是瘦了。 祁冉莞尔,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腾了一手朝人挥了挥。 那人摘了墨镜,看她由远及近,笑容弧度扩大几分:“航班延误了?” “没。”她站定,“等行李,你等很久了?” “还好。” “那就好,我还以为……” “两个小时而已。” “……” 陆南风沉声低笑,拉过她的行李箱,敛了玩笑话:“逗你呢,我也刚到,走吧,车在外面。” 祁冉瞅他一眼,小跑了几步跟上:“诶,我请你吃饭吧。” “小乌鸦请客,自然是鸿门宴也要去的。” 他一直叫她小乌鸦,第一次合作著书时,没有详细打听过“栖鸦”这号人,误以为是“漆鸦”,久而久之,也便叫成了习惯。 祁冉纠正了几次,对方无意更改,也就由着他了。 “上次的事,一直没机会当面谢谢你,还麻烦你跑一趟s市,当时人在山里,也没能请你吃一顿,现在补上,应该为时不晚。” “半夜三更打我电话,还以为是十万火急的事,两年不见,倒不知道你还乐意管别人闲事了。” 祁冉揪着小包带子,同他并排走着,腿不如人家长,走得急,声音都变得不稳:“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公司才小有名气,遇到这种事,也是始料未及,能帮也就帮了。” “你也就遥控指挥一下,还大言不惭上了?”陆南风配合她的步子,放缓速度,“也就是你出面我才这么好说话,换做别人,不讹他个千八百万的都对不起那晚的美梦中断,帮到这份上,也不说打个电话好好说一声谢谢,冷冰冰丢一条短信过来,打发谁呢?” “忙忘了,这不赎罪来了?” 陆南风侧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平日里不是挺硬气,今天怎么还听出阿谀奉承的味道来了?” 祁冉转转眼珠,嬉笑了一下,含糊其辞:“有吗?” “没有吗?”他反问。 “有……” 意料之中,陆南风无奈晃了晃脑袋,在黑色保时捷前站定,先给她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0 等着,等会儿谈。” 祁冉俯身进去,那人不再管他,绕到后面,将行李箱放好,坐进驾驶室,驱车驶离。 正是晚高峰,进入三环简直堪比龟爬,有得等。 陆南风耐性颇好,眉毛都不动一下,跟着车流一动一挪:“说吧,时间完全充裕。” 祁冉也不兜圈子,嫌车里闷得慌,按下车窗透气:“之前我们合写的那部《风起云涌》,emougo感兴趣,价钱再商量,暂时不买,等这段缓过去,资金宽裕了再考虑,你要是愿意合作,就给他们留着版权。” 这可有意思。 陆南风笑容平和:“你都决定了,还跑来问我?” “当然,里面有你一半心血。” “是你自己的主意?” “什么?”祁冉没转过弯。 “找我谈这件事。” “算吧,正好来北京,一并解决。” 陆南风有些微讶异:“这公司我看过,是有发展前景,但目前还马马虎虎,真就凭几个高中同学的交情,你愿意做到这份上?” “我自己也不清楚了,今天才签了合同,给他们投了两千万。” 陆南风品了品,臆测:“那就是上司有人格魅力了。” 手机震动,祁冉去翻小包,顺口答了一声:“可以这么说。” 陈卓的电话,未语先笑,接了:“刚到。” “住的地方订好了没?” “订好了,这会儿先和朋友去吃饭,晚点回酒店。” “什么朋友。”语带警惕。 “南风,他过来接我。” “……男的。” “嗯,人家上次帮我们这么大的忙,要好好感谢才行,你们都脱不开身,只能我代劳了。” 陈卓没说什么,交代她:“早点回去,注意安全,到酒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忙。” “嗯。” 寥寥几句,挂断,也不收手机,顺便给林嘉麒去了条短信报平安。 “男朋友?”陆南风问。 她怔了怔,不大习惯这个称呼,却也是不争的事实,点点头:“嗯。” “小乌鸦长大了,要谈恋爱了。”操纵方向盘,拐了弯,道路稍通畅些,车速提上去,他有一搭没一搭问着:“做什么的?” “陈卓,emougo负责人之一。” “看来是近水楼台了,认识多久?” “一个多月,嗯……十年。” 陆南风侧眼看看她,无声笑笑:“一个月和十年,可差了不少。” 祁冉按下发送,把手机握在手里,无聊转着:“之前和你提过的,max,就是他,阴差阳错的,就遇上了。本来只知道他喜欢我,没深想,后来知道了,也不忍心拒绝,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也不知道能走多远。” “你喜欢他?” “喜欢。” 陆南风噎了噎,有些不是滋味:“你这毫不犹豫的‘喜欢’,够伤人的。” 祁冉耸耸肩:“你自己也说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算了,在一起多久了?” “今天早上决定的。” “……够随性的。” 额角冒了细汗,祁冉拆了一张湿巾,擦脸:“也不是,或许他是max的缘故,相处起来自然舒服,莫名的,像是朝夕共处了很久一样,默契也是有的。” “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比他自己的事要上心。” 陆南风点了点脑袋,似有所感:“我还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辈子,不远不近,朋友以上,恋人未及,相互扶持走完庸碌的一生,不想你却中途步入正轨了。” “就是谈个恋爱,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他一定很好,才让你改变主意。”他说。 是事实,祁冉自是肯定的:“嗯。” 男人突然自哂:“至少比我强,敢于抛开所有顾虑,和你在一起,挺好的,以后有个人疼你爱你,我也安心些。” “南风……” 晚餐是在一家装潢高档的餐厅吃的,西餐,吃不惯,味道也一般。聊了些工作的事,陆南风没兴趣,说全权交给她负责,签字的时候再联系他就是了,祁冉便没再提,转而聊生活和准备开写的小说。 写作方面陆南风是前辈,尤其她现在写的类型,正是他最擅长的。他把她当半个学生看待,写作技巧,文章构思这些,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细了,又牵扯出些别的旁枝末节,他也不嫌麻烦,一一都同她说清讲明。 结账出去时,天色墨黑。 离酒店不远,陆南风不放心她一个人打车,开车送她过去的。 夜风习习,吹散一路的奔波疲累。 车停在楼下,陆南风轻喊了她一声,说:“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的max,我势必就要反对了,从你以往对他的形容描述,我猜想他必定是个可靠温柔的人,你也喜欢他,那便不要再迟疑反复,好好和他过下去。我们这样的人,遇上感情的事,能跟随心意大胆一次不容易,错过他,很难再有下一回。好好珍惜他,小乌鸦……” 祁冉默不作声。 “我了解你,万事开头难,谁的感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你现在迷茫无措,是正常的,慢慢磨合吧,他甘愿等你这十年,耐性肯定是足够的,所以你不要怕,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想,他都会包容疼爱的。倘或他欺负你,或者辜负了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我只怕你为了顾及他,委屈了自己。” 眼周一酸,蓦地红了眼眶,她眨眨眼,将液体又憋回去:“我都明白的。” “我不敢同你在一起,因为我们太像,我说像对着镜子生活,其实不是,因为我自己就活得很累,我知道你也是如此,你不需要一个能懂你心境的人,你需要一个,能让你放松的人,我不是,所以我不靠近。你愿意接受他,说明他是适合的,他可能不够了解你,你只管在他身边过得轻松自在,那就足够了,这小半辈子过得够愁苦了,是该慢下来的时候了。” “那你呢?” “我?”陆南风掀了掀嘴角,一贯从容的浅笑,“或许哪天,我也能遇到一个能真正让我放松下来的姑娘,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再怯懦。选择和你一样,所以,你不必为自己的选择游移不定。” “没有游移不定。”她撇嘴。 “特地跑我跟前晃悠一圈,不就为了让我给你吃颗定心丸?研讨会在你眼里,又值多少斤两?” 祁冉突然松了口气,积在胸口的一口浊气,终于烟消云散,她弯着眉眼,小酒窝爬上侧脸:“我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他也喜欢你,就是最好的事了。” “是啊,谁能想到,孤苦煎熬了小半辈子,还能遇上这样好的事,不幸中的大幸……”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1 ☆、宝贝 研讨会,她确实不感兴趣,该见的人见了,该谈的工作谈完了,想听的话也听到了,研讨会露了个面,中途便兴致缺缺,不声不响地退出大礼堂。 回酒店洗漱一番,无意多呆,订了返程机票。 s市又在下雨,飞机降落时,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受力向后拉长许些,手指般长短,交错横布在玻璃表层。 林嘉麒还在学校忙活,不便打扰。难得周末休息,也不想麻烦陈卓过来,自己打了车回去。 别墅区安保森严,外来车辆不让进去,她走回去的。 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却无济于事,雨如瓢泼,浑身湿了个彻底,也没有躲避的想法,拖着行李箱,优哉游哉在雨中漫步。 二十几栋,少说也几千米,站在自己门前时,衣服都在滴水。扬起手看了一眼,十指被雨水泡的发皱泛白,心想指纹开锁是不现实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手指放入感应区,结果和预想如出一辙。 去按密码,连按了两次,也没有反应,她握着门柄用力拧了两下,却是连门板都没颤动一下。 轻叹一声,作罢,下了台阶,去按了对面的门铃。 时间还早,不到睡觉的点。楼里灯火通明,没让她久等,约莫两分钟,门就被人自里侧拉开。 头发半湿的男人,光着臂膀,下身一条居家休闲长裤,身上水汽氤氲,想来才从浴室出来。 瞧见她,一脸吃惊:“提前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她把右手翻面,摆到他眼前晃了晃:“指纹识别不出,密码锁也没反应,估计是出问题了,晚了,等物业过来估计……” “快进来。”陈卓拧着眉毛,扼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进屋,又替她把行李箱放到墙角归置好,搂着人就要上楼。 祁冉眼尖,看到伏在沙发边上假寐的大黄小黑:“等等,我还没和它们打招呼。” 被陈卓半拖半抱拉上了楼,不由分说推进浴室里:“先洗着,我去给你拿干衣服。” 祁冉扒着门框,眨着眼看他:“行李箱里渗水了,应该都湿了。” “那穿我的。” “内衣内裤怎么办?” “想穿就给你找吹风吹干,不想穿就不穿,反正我不介意。” 你倒是不介意了…… 祁冉挠着脑袋:“你这里有合适的衣服吗?” “都是我平时常穿的,给你找件t恤,权当裙子穿了。”说着,又伸手把她往里推了推,“先洗着,我找了给你送进来。” “我洗着你怎么送进来?” “有帘子,你拉上,我给你放外间。” “毛巾呢?” “你右手边的柜子里有,还是我帮你拿?” 祁冉砸砸嘴,摇头拒绝了:“你去找衣服吧,我有点冷了。” “好。” “还有吹风,也一并送进来吧。” 陈卓突然低声笑笑,低头看她:“你不是不保守吗?” “不保守也不能堂而皇之在男人家里不穿内衣裤,多难为情……” 没再逗她,男人抬手,在她湿发上揉了揉,没再耽搁,帮她把门带上,旋身去找东西了。 祁冉的小身板,穿什么都是不合身的,陈卓也懒得挑三拣四,自衣架上扯下件暗色的运动t恤,怕她淋了雨受凉,顺手拿了一条新的薄毯,叠得整整齐齐,顺序得当地给她摆在外间的椅子上。 他进去的时候,女人还谨慎地停了动作,关门再次响起,才又开了水。 装什么大方开放,不过是嘴上唬唬人罢了。 他靠在门外,也不动身离开,声音提了几分:“你吃饭没有?” “在飞机上吃了点儿,没吃完。” “带你出去吃,还是自己做?” “你吃过了没?” “吃了泡面。” “……泡面对身体不好。”这句是小声嘟喃的,含着嘴里,模糊不清,又侧着头冲外面喊,“我等会儿做了一起吃,你冰箱里还有菜吧?” “有,我妈早上才来过,买了很多东西过来。” “嗯。” 然后,暂时无话。里面水声淅沥,听得人心情愉悦。 陈卓偏头笑了下,觉得自己现在看着肯定很蠢,扬起右手捂了捂脸,笑意只增不减,不了了之,贴着门板滑下,屈膝坐着。 没话找话:“怎么突然回来了?” “研讨会没意思,不想浪费时间,南风说《风起云涌》都交给我处理,合同出来了他亲自来一趟,不过下部,我们都没把握能给准确时间。” “没事,多等几年也没什么,或者只做上部也行,稍加改编,故事能讲清楚就行。” “嗯。” 水声停了有一会儿,隔着门板,细小窸窣的响动断断续续,然后是吹风的声音,一阵一阵,反复几回,终于归入平静。 门后有响动,他回头去看。 女人毫无防备,被他吓了一跳,披着薄毯往后退了一步:“坐在这里做什么?” 他撑着地板起身,转身面向她,笑笑地伸出手:“等你啊,过来牵着。” 祁冉奇怪地看他一眼,没有作声,侧身从他旁边的缝隙里钻出去,半长发随着动作在灯光下一跳一跳,发梢微卷,可爱得紧。 陈卓长臂一捞,没什么重量的人一个趔趄,跌跌撞撞落入他怀里,被抱得紧紧实实,面上一红,耳朵尖都跟着灼烧:“突然干什么呢这是?” “让我安静抱会儿。” “我还做饭呢,你到底吃不吃了?” “吃。”他环着女人细弱的腰身,迈开步子,搂着她往前走。姿势怪异,像两只笨拙的企鹅蹒跚学步。 侧边是全身镜,微一侧脸,就能瞧见动作的亲昵自然,和男人脸上的宠溺爱怜。祁冉没来由的紧张,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伏在她耳边,气息温热,嗓音喑哑微沉:“想你了,宝贝。” 热气喷洒在她耳朵上,祁冉浑身瑟缩了下,眼睫微颤:“不要这样叫。” “为什么不?你是我等了十年,爱了十年的珍宝,有什么不妥?” “你不要说……” 陈卓低笑,身体紧贴,后背就贴在他胸前,胸腔的震动,毫不费力就能感知到,祁冉低着头,头发松松垂下,挡去半张脸,她暗暗深呼吸,平复慌乱的心绪。 提前回来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男人的薄唇贴上她耳垂时,她这样想。 “今晚留下吧,嗯?”他语带魅惑。 祁冉缩着脖子躲开些,揪着薄毯的手下意识收紧:“不留下,我也没地方可去。” “不,就在这间屋子。” “这样太快了,陈卓……”她很为难,低头看地,“我需要时间适应。” 男人却说了不相干的:“我喜欢听你叫我名字。” “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2 我和你说认真的。”她正色。 陈卓垂首,飞快又在她颊侧亲了一口,松开她,站到两步远的地方,似笑非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近距离了解一下,男人是不是每天早上都会晨|勃。” “我也并不是那么的求知心切,况且……”她目光往下一扫,踢拉着拖鞋往门边走,声音轻轻的:“它现在似乎也不安分。” 陈卓瞥了眼裤裆,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缓步跟上。 祁冉吃饭讲究荤素搭配,他坐在桌边都听到她肚子的小声抗议,那人却还是不慌不忙地洗菜切菜,神情自若。 嫌妨碍动作,薄毯早扔在客厅沙发上,t恤堪堪遮去下臀线,细直的双腿,在灯下白得晃眼,随着主人动作,衣服底下的风光若隐若现,撩拨勾人。 陈卓看了两眼,不敢再看,趴在桌上,脑袋埋入臂弯,平复呼吸与急剧充血的某处。 要命! 偏生绝顶聪明的女人,在这方面迟钝得很。赶在这个空档上同他说话:“狗你记得喂了吗?早晚各一次。” 声音软糯,淋了雨,隐隐带了鼻音,气息淡哑,听得人□□。 太喜欢了,果然是一种折磨。 他暗啐了一口,答:“喂了,按你的要求。” “脚本设计,我完成上卷的改写了,你审脚本也好多年了,吃过饭帮我看看吧,时间还早。” “嗯。” “两个西红柿会不会太多?我觉得吃不完,一个又太少了,等下吃不完看着不舒服怎么办?”这次是自言自语,小声咕哝。 过会儿,又冷不丁问他:“怎么不见你们家大黄?” “书房里躺着。” “说起来还没去过你的书房,我的书你都还留着吗?夏目漱石的作品我后来又想找来收藏,缺了一本《旅宿》,总是找不到满意的翻译版本,还是觉得年少时候看得那本最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祁冉?”陈卓出声打断。 “怎么了?”女人不明所以。 “我劝你最好安静呆会儿,我现在憋得慌。” “憋什……”话到一半,回头瞧见趴在餐桌上喘粗气的男人,瞬间明白过来,咬着下唇,果真不吭声了。 良久,陈卓低叹,无奈又隐忍:“你要我等多久。” 祁冉偷眼打量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青椒肉丝上桌,盛了两碗米饭,递了一碗给他:“先吃饭吧。” “吃了之后呢?” “你自己看着去冲个冷水澡什么的。” “……” ☆、你不要这么爱我 陈卓的书房很大,满满当当摆了几架子书,都是带玻璃推门的,他说是为了防尘。 光是她留下的,就占去一个书柜。保存仔细小心,竟与十年前新旧程度差不了多少。 指尖缓缓掠过一排书脊,定格在暖色封面的小书上,倏地弯了弯好看的眉眼:“这是我送你的第一本书,我还记得。” 陈卓站在她身后,扬手把柜子顶上露出一角的纸箱往里推,眼睛一低,瞧见一排小字,轻轻笑了笑:“托你的福,头一次看书看得面红耳赤。” “就因为里面的性描写?” “不要用这么揶揄的语气,我那时候,才十六岁而已,倒是不知道比我小一岁的小姑娘会看这种。”他想了会儿,像在回忆,“当时带去学校了,就摆在桌上,语文老师看见了,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古怪,我记得她当时当着全班的面,说不适合我这个年纪看,后来班上同学起哄,说我青春期躁动,偷摸看小黄书,就这点事,还传到别的班去了。” “是他们境界不够,越是不懂的人,越喜欢嘲笑别人,如今,说不定正感慨落后你那么许多。” 祁冉继续挪步,视线跟着手指游移:“村上春树的书是这样的,总会有那么几处,我头一次看的时候,还没进入青春期,也就懵懵懂懂,看过便过了,再长大些看,觉得庸俗鄙陋,后来再找出来,才读懂其中的无奈和孤独。你们老师的话其实也没错,适合的年纪,看适合的书,如果没有机会再看第二遍第三遍甚至更多,那也只能当个无聊故事看看了,其中的深意与乐趣,是体会不到的。” “现在是在和我分享读书心得?” “没,突然想起来,顺口一提。”她视线往上一飘,仍是色彩纷杂的书脊,一排排整齐有序,分类得当,“都看完了吗?” “嗯,高三那会儿,每两三天能看一本吧,都是一目十行,囫囵吞枣,觉得有意思的就仔细看,不感兴趣的就跳着看,有的看简介就不顺眼,只看了你在扉页写下的读后小感,到如今还是没往后翻过。”繁重的学业压力下,能抽空看几本课外书,也算忙里偷闲。 “难为你了。”对不喜欢读书的人来说,确实是枯燥无味的。 陈卓抱手靠坐在窗台上,看她恬静的侧脸,脸上笑意挥之不去:“没办法,那时候就对你中毒至深了,硬着头皮也是要看的。” “看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不感兴趣的话,徒增烦恼。” “为了去顶楼的时候,能和你多说几句话,有的其实看了也一头雾水,查了几篇读后感胡乱串一串,第二天就能献宝似的,和你讨论有关的内容,我发觉提及看书的事,你心情会稍微放松一些,不喜欢,也便做了。”他指了指最上一排的一角:“你要的书,在那里。” “哪里?”转头看他一眼,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了然地勾勾唇角,踮着脚,稍费了些劲,才拿到手上,前后翻了翻,勾画的痕迹清晰如初,几处折角也还未抚平。 熟悉感扑面而来,感触颇深:“这书是我妈妈送我的。她是个只有小学文凭农村妇女,也不像班上有些同学的家长那样蛮横强势,她从不逼我们姐妹做任何不甘愿的事,只有一件,要好好读书。打我记事起,她就常挂在嘴边的,除了读书,我们没有别的出路,好在读书并不费事,倒让她省心。知道我喜欢看书,每月花在买书上的钱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那时候我上初中,住校,她怕我饿着,此后都是她领了微薄的工资,买了放在家里等我回去,再带去学校。” “她也不知道什么书好,我姐告诉我,每次同她去书店,她都要找老板精细地打听,问到人家不耐烦了,才精挑细选带走其中两三本,那时候家里还有两个老人要照顾,我姐上职业学校,隔三差五就要考证交钱,我在学校的生活费也是不小的开销,全凭她一个月的两千块钱撑着,家里有田有地,大米蔬菜都是自给自足,只要没人生病,也还勉强过得去。我才一岁的时候,老头就来s市打拼了,每月能寄回去一千,我妈说那是他省吃俭用才拿出来的,不能乱花,都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提及往事,百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3 感交集,汇做一声冷笑,她把书抱在怀里,行至窗边,轻轻一跃,坐在他身边:“小时候,父亲是活在照片里的,有一次班上要交全家福,我竟拿不出。老头一年回去一次,二十九回去,年初二就走,回来了也不怎么同我们聊天,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手机,笑得很傻。他也从不带我们来s市,他说落脚的地方太小,没有住处,我妈也信了,她是一个耳根子很软的女人,我姐提醒过她几次,她都说不会,那是她决定托付一生的男人,不会看错。我病重,在老家没有好的条件,她捧着电话苦苦哀求,那男人才不甘不愿地露了面,把我接过来的,我看到那栋一百多平的大房子时,才知道我妈有多傻。她爱了半辈子,想了半辈子,唯独没有怨,没有恨。” 她低着头,目光清明,悠悠又补了一句:“真的很傻很傻……” 陈卓安静听着,伸手拉过她微凉的右手,捏了捏,以示安抚。 “我和老头,其实是没有感情的,没见过李清之前,我还能心平气和叫他一声爸爸,后来,干脆连称呼都省了,他们撕破脸的时候,我妈在电话那头嘶声力竭,最后还是抛下尊严面子,求他把我留下,那笔昂贵的医疗费,她是拿不出的,老头答应了。后来我半夜打回去,哭着告诉她我宁愿死,也不要留在这个地方,她一遍一遍喊着我的小名,说对不起,她说她只有我和我姐了,只想看我们都平安健康的长大,在这吃人的世界上站稳脚跟,她说她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了。对着那样一个濒临崩溃的女人,如何也说不出辩驳的话了,于是活得憋屈隐忍。” “老头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当年看准滇东南那片的创业政策,才过去的,我妈说他们结婚的时候,那人说她质朴可爱,要携手一生。可是他们离婚的时候,他却嫌弃她出身平凡,大字不识几个,没有共同语言,两种说辞天差地别,或许说的时候,都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心不在了,再伤害践踏个把人的尊严,已经无关紧要。李清靠关系把我弄进附中,老头的父母说她会办事,拉着我的手让我喊她一声妈,当着一屋子的富贵亲戚,我把整个果盘砸在那女人伪善的脸上。或许他们之间是真的有爱,可在我看来,只是伪善。” 冲虚空吁了口气,她面色冷然:“后来患上抑郁症了,他们也没有察觉,正欢天喜地等待他们爱的结晶降临。孩子出生那天,我站在医院顶楼,第一次有了自杀的念头,看着楼下车来车往,行人匆匆,突然觉得都没意思,跳下去,倒清净了。我妈正好打电话进来,说寄了书给我,因为我生日就要到了,我恍然惊醒,跑得很快,像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着一样。收到的,就是这本《旅宿》,我前后读了无数遍,不是真的喜欢,只为了提醒自己,不计后果的离开,会给那个傻乎乎的女人带去致命一击,但,活得很痛苦……” 陈卓听得不忍,双手把人圈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侧脸,轻声安慰:“都过去了,不要再想。” “不是突然想起的,今天从北京回来,在飞机上遇到了,那孩子,已经到老头腰那么高了,一家人和乐融融,笑容不断,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她叹了口气,脑袋软哒哒靠在他肩上,“要不是我妈后来再遇良人,估计我现在还会为她不值。”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妈熬过这么多苦难,说不定就是为等更好的人出现。” “确实是个好人。”脑海里勾勒出男人黝黑憨厚的国字脸,突然欣慰,她莞尔,“虽然没什么文化,却比老头那种自诩博学多才的货色强了不知多少倍,知道我胃里长东西的时候,我亲生父亲还嫌带个拖油瓶麻烦,李清就更不愿意给别人养孩子了,天天板着个脸,离婚那会儿是勉为其难留下我的,所谓绅士精英,所谓为人师表,也不过如此。” “那人却不一样,他每天辛苦上工,工资都是日付的,每天能拿回来一两百块钱,也都交给我妈,说我病着,不能受了委屈,我两次自杀,躺在病床上,他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那时候就想,这才是人,所以我愿意喊他一声爸,也把他的孩子当做亲弟弟看待。后来赚了钱,想着的就是让他和我妈过上好日子,他却走了。” “我当时人还在厦门,连夜坐飞机回去,赶到病床前,他已经奄奄一息,硬是拉着我的手说了最后几句才咽气。他说我妈最担心就是我,让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让妈妈伤心;他说他尽力给我一个温暖的家,他觉得自己做到了,可以安心的走;他说他很爱我妈,不想看她掉眼泪,送他的时候,就不要让她跟着了;他说他为我骄傲,我是最让他自豪的孩子。” 最终还是掉了眼泪,偏着脑袋往陈卓的颈窝里藏,晕湿了小一片衣襟:“我很感激他,也感激他的两个儿子,所以我对嘉麒和嘉麟那么好,他们需要的,想要的,我想给的,都必须是最好的,他们把我当家人看待,陪我度过最难挨的那段日子,很多东西,早超越了血缘,在我心里,和我妈我姐是同等重要的。” 定定神,她微仰起头,指尖抚过男人的侧脸:“我一直不是乐观的人,我没把握能一直陪你到最后,我遇到过形形□□的人,他们之中,大多是林苏她们那样不明真相就乱嚼舌根的人,真正温柔的,是少有的。你是其中之一,所以我舍不得你难过,如果是因为我,那更是走了也不能安心。” 她小声抽泣着,声音微颤:“所以,你不要这么爱我,我担不起这份深情。” “笨蛋。”陈卓手臂收紧,大掌覆在她脑袋上,轻轻揉着:“我但愿你能自私一点,把我彻底划为你的私有物,像别的女生一样,难过了找我哭闹,生气了冲我发火,高兴了抱着我撒娇,不准我看别的女人也好,一天要查手机短信八百遍也罢,我统统认了。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也没关系,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我既然认定你,这份深情,必定也只有你能担得起,也只有你能担。” “你不要怕,你的max,以后都在你身边了……” ☆、看不起你男人?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薄毯上投下几处光斑。 狗狗在门外挠门讨食,低低呜咽。 身后的人不堪其扰,翻过身去,扯过被子蒙头继续睡。 祁冉动动眼皮,眼睛撕开一条缝,半眯着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多,腾地坐起身。毯子滑落,胸前一片凉意,低头一看,还能看到暧昧淡红的印记。 一时羞赧,怕惊扰了男人,到时候赤诚相对的,没有黑夜庇护,肯定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女人,还是太感性了,三言两语就感动得一塌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4 糊涂,主动献身了。 她如是感慨,嘴角始终噙着浅淡笑意。赤脚滑下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抱着进了浴室。 初次,痛楚难忍,过了一夜,仍觉得不适,清理时眉头紧蹙。又想起昨晚痛极,在男人背上挠了好几下,肩上也咬了两口,没个轻重,想必留下抓痕和牙印了。 情深意浓时,他伏在她耳边,声音暗哑,低沉醇厚,散在旖旎的黑暗里,撩人心弦:“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会是唯一。” 这倒是没有预料过的,在蓝泥小寨时,和男同事插科打诨,讲起荤话可一点不像新手。昨晚他也紧张,覆在她肌肤上的手都微微颤着,倒真是第一次会有的表现。 他还说:“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没法勃|起。” 是个固执的男人,固执得,有些可爱了。 笑意更浓,她关了水,裹着大浴巾出去,路过床尾,还小心看了一眼,对方侧着身,眼睛紧闭,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不知怎的,舒了口气,轻手轻脚拉开衣柜门,扫视一圈,也不好胡乱翻动,就近拿了件白衬衫。 褪了浴巾就套上,谨慎地把扣子一颗不漏系上,里面什么都没穿,浑身不自在,转身时,还把衣摆往下扯了扯。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亮的眼,怔在原地。 那人却吊儿郎当吹了一声口哨,语气也不正经极了:“早安福利不错。”说着,掀了毯子就要下床,毫不避讳。 祁冉面上一烧,慌忙又背过身去:“能不能穿上衣服再说话?” 男人却答非所问:“你里面什么也没穿。” “我才洗了,出来拿吹风。” “那么麻烦,干脆别穿了,反正也都看过了。” “……” 听到轻微的穿衣响动,她才又转身,拿了床头柜上的吹风进浴室去,陈卓紧随其后,挤了牙膏站在她旁边刷牙,心情不错的模样,动作都麻利许多。 祁冉顾忌在别人面前处理内衣裤,稍侧着身,挡去他的视线,才按了开关,颇有些鬼鬼祟祟。 陈卓看了,本来想打趣两句,知道她面子薄,也收了心思,谈了别的缓和气氛:“等下带你出去吃?” “不了,没衣服穿,简单做几个菜凑合一下,等下借你洗衣机用用,我把脏衣服和行李箱里的那些洗一洗,傍晚应该能干,得回去了。” “住这儿不好?” “住不习惯,和我那儿差别太大了。” “常住就习惯了,你自己说的,同居也没问题。” “……再过段日子吧,最近都那么忙。” 陈卓微一诧异,扬扬眉毛:“不就是因为忙才要住一起?不然一天也见不了几面。” 祁冉摇头:“不好,我陆续要写很多东西,需要安静的空间。” “我保证不吵你!” 祁冉还是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总之,想一个人安静呆着,你说过会给我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的。” 他稍微回忆,发觉确有此事,悻悻的:“那你以后也准备这样?做完,再回去睡?还是把我从你那儿赶回来?” “几步路而已。” “你倒不嫌麻烦。” “况且,你周三不是就要出差去吗?” “那又怎么?” 嫌效率低下,她调到最大档,换了热风:“一走就是三个星期,我就是搬过来,和独居又有什么分别?” 陈卓觉得有理,退让一步,继续协商:“我回来你就搬过来吗?” “恐怕不行,九月初嘉麟从新疆回来,我要回老家一趟,七八天吧,正好现在把假和你请了。” “你这行为,属于走关系啊。”他玩笑道。 祁冉把轻薄的布料在手里捏了捏,已经半干,也不讲究,把吹风关了,弯身就套内裤:“你自己说的,我由你负责,我以为请假也包含在内。” 陈卓含了水漱口,一会儿,才回她:“你现在是公司债主,我不敢得罪。” “油嘴滑舌。”撇撇嘴,往里走了几步,躲到帘子后面,撩了衣服穿内衣,“最近股市不景气,一百多万全打水漂了,手上那几股都卖了,这玩意儿风险太大,不适合我。” “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帮你分析,你一个门外汉,跟玩儿似的,亏这点算少的。” “不过我买彩票中了五万,还是头一次中奖,平衡了。” “五万和一百万,你怎么平衡的?”他觉得稀奇。 “心里感觉不一样,这几年炒股其实也赚了不少,都是跟着南风投的,他眼光毒,也肯下大手笔,这次是阴沟里翻船,没见他失过几次手,我现在没了保底的两千万,突然觉得拮据了,不敢乱玩了,还是踏踏实实码字挣钱最靠谱。” “你还拮据了?”他拿冷水扑脸,胡乱洗了几把,扯了毛巾来擦,“不是前几天才新书发售?安心等着收版税不就行了。” “我得买车啊,现在嘉麒用车的频率多了,还共用一辆,不方便。” 陈卓不太满意,扯了帘子,对方正好放下衣服整理,横了他一眼,迈着步子就要出去。他跟上:“你买什么车?我在的时候和我同出同进,我出差了,你开我的,都这关系了,你还想那些多余的?” “不多余,我也想有自己的车,如果不是临时给公司投两千万进去,说不定今天都去提车了。” 他微一思量,说:“行吧,看上什么了?我给你买。” 祁冉抿抿嘴,不同意:“不好,这东西太贵重了,收了心里不安。” “我乐意给你买,你只管收着就是了。” “我不乐意要。” 他迈大步子,在厨房门前把人逮住,抱着怀里揉了揉,愤愤的:“看不起你男人?” “你前阵子不是把钱拿去弥补公司亏空了?账户上还剩几个零自己清楚,我本来不是想靠你养活才和你在一起的,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大男人。” 陈卓乐了,捧着她的脸,在额上落下轻吻:“我想对你好就是装大男人了?” “适度就行,不用太好,没你的时候不也好好过来了。”她挣开他,到冰箱前站定,开了冰箱门,上下打量,游移不定:“炒土豆和土豆汤,你想吃哪个?” 他胡乱选了一个,拉了椅子在桌边坐下,支着脑袋看:“你这样说,好像有我没我没多大差别,挺伤人的。” 祁冉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又很认真地回答他:“还是有差别的,至少现在还要应付某人的生理需求,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合着我就是个累赘?”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意见。” 陈卓啧了一声:“伶牙俐齿。” 合上冰箱门,她抬着小菜盆在小水池边忙活,蓦地,脑袋一偏,想到什么,征询他的意见:“过年和我回老家一趟吧。” 出乎意料,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5 陈卓瞬时来了精神:“什么打算?” “见见我家里人,我们是打算长期交往的,我妈也一直希望我带男朋友回去给她看看,过年你不是正好有时间吗?二月份,罗平油菜花早的一批已经能看了,顺便一起去看,约了你两次了,总不能每次都失约。” “所以是要带我去见家长了?” “就是见一面,没那么复杂。” 陈卓唏嘘:“万一她问起以后的打算,我怎么回?” “她不会问的,我会和她说清楚,她一向尊重我的决定,能交男朋友,已经很让她欣慰了。”说着,又觉得没谱,舔舔嘴唇,问他,“那你家里呢?知道你和我的事吗?” “知道,昨天我妈过来,顺口和她说了。” “她知道我们不结婚不生孩子的事吗?” “错了,是可能不结婚。” “嗯,她知道这些吗?” 陈卓点点头,坐不住,缓步行至她身旁,自身后把人环住,下巴抵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知道,她没反对,我爸向来不操心这些,自然也是默许的,你不用担心,只管安心和我在一起就是了。” 祁冉仰头看他,他顺势低头,同她接吻。浓情蜜意一阵,稍分开些,祁冉说:“所以我们算是没有任何顾虑了?” “你走运呗,遇着我这么个会办事的。” 祁冉扁着嘴瞅瞅他,不予评价,说了别的:“我感觉你爸妈好像之前就知道我,你和他们提过?” “还用提吗?那时候家里半屋子都是你的东西。” “你这少男心事,倒是一点也不隐秘。” “可能我太喜欢你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伸手,握住女人微凉的双手,一同浸入水中:“我帮你。” 祁冉干脆回绝,把他往桌边推:“你安静呆着,毛手毛脚的。” 他坐下,顺势一拉,把人扯到腿上抱着:“我摸我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能是毛手毛脚?” 抱在一处腻歪了一阵,在那人没分没寸地把手探入衣服里时,及时打住,从他腿上跳下,警告地瞪了人一眼:“想不想吃饭了?” 陈卓靠着椅背,笑笑地看她:“明天你生日,带你出去和他们聚聚。” 祁冉说不想,本来也不怎么庆祝生日。 “带你见个人,你认识的。” “谁?” “你去了就知道。” ☆、我们会好好的 投资方铁了心要撤资,emougo已经私下和盛安谈妥条件,找好退路,也便不再和他们周旋。陈卓和杨初南亲自出面,同对方协商后续问题,天没亮就出发去邻市,他说为了赶在傍晚前回来给她过生日。 祁冉也跟着早起,把人送到楼下,车子绝尘而去,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早晨风凉,胳膊上都起了一层小疙瘩。她打了个冷颤,将外套裹紧一些,转身回屋。 过什么生日呢?麻烦又没意义。 她和他提了不下三遍,都被义正言辞地拒绝,拗不过,便随他了。 倒是不知道一个大男人还在意这些。 她无奈摇头叹息,掀了被窝又躺回去。床上还留有余温,和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她往那处挪了挪,忽而觉得踏实安心,合上眼,微扬着嘴角,不消一会儿,竟然睡熟了。 一觉起来,外头已经太阳高起。 是周一,但陈卓准了她上午的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下午准时去上培训课程便是。想着去公司也是坐着打字,还两头跑,就没和他客气,心安理得睡到这个点。 下楼,一眼看到霸占猫爬架一二层的大黄小黑,橘胖子倒是不见踪影。陈卓说过,多半是自己跑出去玩了,饭点会回来,不用管。她也便没放在心上,去晾衣房收了干透的衣服,拿了干净的换上,别的都收进行李箱,又折回楼上,取了笔记本电脑和《旅宿》,招呼狗狗过来,准备回家。 站在客厅正中环视四周,确定门窗都关好了,万无一失,才往门边走。 站在玄关处换鞋,听到门外按密码的响动,倏然停了动作。 不可能是陈卓,这会儿定然还在邻市,他倒提起过他母亲隔三差五会过来看看。 祁冉顿时坐立难安,急急把鞋子套上,端正站好,有些拘谨无措。门才拉开一条缝,看清是前几日见过的老太太,立马乖顺地问了好:“阿姨。” 对方也没料到会在这儿见到她,短暂愕然,眯着眼回忆一阵,恍然大悟,笑得和蔼可亲,把几大袋子果蔬肉食随手往鞋柜顶一搁,过来拉她的手:“我那会儿就觉得你是好姑娘,陪我家兔崽子正合适,正打算找机会撺掇他把你拐进家门,没成想臭小子还挺争气,转眼就抱得美人归了。” 祁冉抿嘴笑着,有些不好意思:“他挺好的,话挑明了,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 老太太眼睛一低,看到她脚边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和两条田园犬:“这是……吵架了?” “不是的阿姨。”祁冉摆手,解释:“刚出差回来,我那儿门锁出了点问题,在他这里小住几天,找人来修了,现在回去放东西。” 陈妈妈舒了口气,双手拢着她的右手,爱怜地抚了抚:“回什么回?这屋子大,离公司也近,你只管住着,你们才好上,要多在一处呆着,培养感情才是,两头跑还麻烦。” “不远的阿姨。”她抬起空余的手,指了指对面的楼栋,“我就住那儿,主要我的狗太闹腾,留在这儿怕咬坏了家具,把它们带回去,环境稍熟悉一些,能安分一点。” “哦,原来还是邻居啊,你说说这缘分。”陈妈妈连连咋舌,笑眯了眼睛,“小卓都和我说了,今天你生日,本来我和他爸合计像上回小诚生日那样,在家给你办的,请些你们的朋友过去聚聚,他非说怕你不自在,正好他翎哥从国外回来,说带你去见见,他打小就爱跟在小翎后头转悠,小翎对他也照顾有加,见见是应该的。正好,接风洗尘和庆祝生日,一举两得,你们年轻人玩得开心,我们老头老太太自己找乐子就是了。” 翎? 她认识的人里,却不曾有带这个字的。陈卓又说她认识,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没细究,她后知后觉:“那个,阿姨,不嫌弃的话,去我家里坐坐吧,陈卓现在也不在家。” 陈妈妈眼珠一转,拎过鞋柜上的几袋子,把门又敞开些:“那老太太我就去喝口水,也不久待,约了他王姨打牌,去看一眼就走。” “打牌?城东那边?” “诶,小卓连这也和你提?” “不是,他上次去那边接您,碰上了。”祁冉拉着行李箱跟人出去,又扯了扯狗绳,把留恋猫爬架的大黄小黑往外拽了拽,“我等会儿要去f大给我弟弟送东西,可以顺路送您过去。” “不用不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6 用,几站公交就到了,不好麻烦你。” “不麻烦,是要路过那边的。” 离得近,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开门进屋。 陈妈妈站在门口,四下打量,干净整洁,门口摆着的观赏树叶子都一尘不染,是个讲究人。颇满意地点点头:“需要换鞋吗?” “不用不用,您直接进来就好。” 把行李箱扔在墙边,解了狗绳,带着老太太进客厅:“您坐,我烧点热水泡茶,普洱,我家里寄来的,陈卓说您二老喜欢,正打算找时间让他带些回去给您二位尝尝。” 陈妈妈眼睛亮了亮:“生茶还是熟茶?” “熟普洱,生的太烈了,老人喝多了不好。” “嗯,是个细心的孩子。”坐下没两分钟,跟着又起身,进厨房看了一眼忙得脚不沾地的姑娘,“你不用紧张,只把我们当家里人看待,小卓的朋友打小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不把自己当外人,你现在是他女朋友,就更没道理小心翼翼了,我和他爸都是开明的人,你们的决定,我们是不干预的。” 老太太宽慰地笑笑,拉过祁冉微微颤着的手,拍了拍手背:“虽然他不让我们在你跟前提这些,怕你多想。你们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观念不一样了,你的事,小卓多少也和我们提了一些,你做这样的决定,我们都是理解的,不生孩子也好,等两年老头从公司退了,我们两老云游四海去,不用操心给你们带孩子,倒也省事。你不要因为这点事,就心存愧疚,只管好好和小卓过日子,混小子要是欺负你,或者对不住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收拾他!” 祁冉蓦地红了眼圈,小锅里水开冒泡,蒸腾的热气直直向上,冲入眼睛,酸涩的液体硬是没盛住,顺着脸颊汇在下颌处,接连落了几滴在料理台上,汇做小一淌水迹。 “诶诶,你别哭啊。”陈妈妈慌了手脚,扬手给她顺背,“混小子要是知道我把你惹哭了,回来不得找我算账,那个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东西。” 祁冉笑了笑,胡乱拿袖子擦了脸:“谢谢。” “谢什么哟,我和他爸才该谢谢你,把那麻烦蛋领走,往后有你照顾他,我也可以安心打牌了,用不着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你是好姑娘,是兔崽子走运了。” “没,您别这样说,他挺好的。” “诶哟诶哟,还护起短来了。” 陈妈妈和她说了些陈卓小时候的糗事,两人在客厅坐了一阵,茶才喝去小半,老太太的牌友就打电话来催。 祁冉拿精致的纸袋子装了两个茶饼,递到陈妈妈手上,老太太也不客气,怕推来推去倒难看了,爽快接了,又指了指茶几上的东西:“这些你拿去冰箱里吧,小卓也不会做,你做好了喊他过来吃两口垫吧垫吧肚子就成,放他那儿倒可惜了。” “嗯,好,谢谢阿姨。” “快别说谢谢了,往后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好。” 锁门出去,自车库里取了车,周到地给老太太开了车门,看人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七拐八拐,出了别墅区。 陈妈妈告诉她:“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他那会儿才十六,心里藏不住事,成天神神秘秘的,我和他爸就知道有情况,怕影响他学习,还明里暗里提醒过他几次。却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成绩也稳定,还爱看书了,他爸觉得没问题,我也就没再管过。后来有天傻不愣登从学校三楼跳下来,给我吓坏了,跑医院去把他一阵骂,臭小子当场就掉了眼泪,虽然从小娇生惯养的,却不是眼泪软的人,缠着他问了好几天,才把你离开的事和我们说了。” 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陈妈妈掩嘴低笑两声,继续道:“我那时候还取笑他,跳下去你就能回来吗?你猜他怎么回我?”清了清嗓,学着自家儿子那硬邦邦的语气:“我就是想见她一面,要是这腿够争气,早见上了……我那时候才知道,他是认真的,不是什么青春期萌动,那段时间他过得挺消沉的,成天精神萎靡,直到你寄了第一封信过来,才多云转晴。” “后来断了联系,他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再后来就搬家了,他没再提过你的事,却常常会看着你留下的书出神,接连让他见了几个女孩子他也说不感兴趣,其实都知道,他就是一根筋,还记挂着你呢。我和他爸都做好看他单身一辈子的打算了,兜兜转转的,你还是出现了,我们都挺开心的。”陈妈妈转头看她,笑出一脸细褶,慈爱亲切,“要说谢谢,也是我们说才对。” “谢谢你,祁冉,把我心爱的儿子,又救活了。” 这些事,是陈卓不曾和她提过的,提起“跳楼”的事,他也只说是一时大脑抽筋,却不知道竟和她还有关系。 祁冉心惊,嘴唇翕动几回,终是组不出完整的句子,心口一悸,霎时软得一塌糊涂。 把人安全送达目的地,临下车前,陈妈妈还握着她的手,和颜悦色的:“你好好和他过,女人呐,这辈子能遇上一个一心一意疼你爱你的人不容易,也不要有负担,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我和他,一定会好好的。”她保证。 还好。 还好她熬过了所有苦难,牵到了他的手。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她想。 ☆、亲爱的少年 祁冉在附中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陈卓算一个,另一个,叫舒昀。 记不清初见是如何的场景了,多年不见,脑子里只剩一个模糊的身影,依稀还记得是个清瘦高挑、肤色健康的姑娘,眼尾有一颗小痣,倒不难辨出。 只是不曾想陈卓和舒昀是认识的关系。 时过境迁,却没怎么变化,一如既往的秀气清冷。看到她时,才稍稍弯了眉眼:“祁冉——” 祁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微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恍然:“是你啊。” “坐我旁边来,许久没有见你了,有很多话要聊。”舒昀拍了拍身侧的空椅。 祁冉没有多想,微微点了头,就要过去。被陈卓揽着腰在人对面落了座:“算了,翎哥等会儿就到。” 年轻女人面色一滞,道不明的情绪在眼底转了几圈,稍纵即逝,摩挲着右手小指上的花戒:“小气,多说几句都不肯了?” 陈卓笑着耸肩,并未搭腔。 舒昀也不介意,隔着大半张桌子问她:“你的max,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从陈卓手上接了小半杯温水,轻抿一口,她笑了笑,双手捧着水杯,“只是没想过你一直知道这些。” “我也是后来听他们说的,开始只知道他对你过分关注。”舒昀单手支着下巴,笑意盈盈:“说起来,那时候给你带的水果零食那些,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7 很多是陈卓赞助的,我是沾了你的光了。” 这倒是没有料想过的,祁冉偏头,看了眼事不关己的男人,对方回以浅淡一笑,继续同江桥聊投资的事。 “不止这些,你偶然提起过想收藏川端康成的书,我顺口和他提了一句,第二天早自习他就把包装好的大纸箱扔我课桌上了,还有很多,大多是他买的,我那时候穷得叮当响,我送的,就一本雪莱的诗集,无端冒领了这么多年的功劳,也是时候坦白了。” 祁冉眉梢微扬:“都一样,最后也都回到他手上了。” 舒昀低头看手机,动着手指给人回信,嘴上没停:“你后来去北京了吗?那时候常听你说想去北京读大学,看故宫,爬长城。” “没考上,故宫和长城倒是去过几次了。” 出乎意料,舒昀抽空抬眼看了看她:“没考上?以你的成绩,不是十拿九稳吗?” 她轻描淡写道:“生病了,休学两年,落下别人很多,去了厦大,挺不错的,闲暇时候可以去看看海。” 程牧扬浅笑:“某人可是为了见你一面,拼了命考出个省状元,爱情的力量啊。” 所以是真去了北京了? 祁冉看着陈卓。 那边谈话正好告一段落,陈卓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别这样看我,我也是为了自我发展。” 肖博衍冷哼:“你就扯淡吧。” 凌喻安插了一句:“那时候还想自己办个出版社,好像因为你和他提过以后想写书还是什么的,用情至深呐,就因为你一句话,把自己折腾得够呛,还好你回来了,不然都不知道要有多惨。” “不过挺让人羡慕的。”乔萱抚着鼓起的肚皮,突然感慨。 肖博衍立马警惕起来:“羡慕什么?你男人对你不够好?” 对方但笑不语。 肖博衍:?? 一段小插曲,倒活跃了饭桌气氛,笑声四起,和乐融融。 “聊什么?这么开心。”低沉磁性的男声,突兀响起。 循声看去,俊朗英气的男人,穿着随性,一身休闲,插着兜,斜斜倚在门边。头发也未经精细打理,略微凌乱,却不影响,只一眼,也知道这人气场不凡。 四下静了静,肖博衍最先反应过来,嗤了一声:“说了是阿卓小仙女的生日,你还迟到,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小仙女…… 祁冉默。 陈卓则是喊了声“翎哥”。 甚至听到程牧扬酸溜溜的揶揄:“就他是哥,我们几个年纪都是虚长的?” 祁冉冲人扬了扬唇角,对方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视线在屋里绕了一圈,在一言不发的女人身上定了定,缓步过去,坐下:“堵车,多余跑了趟星泽区。” “你去什么星泽——”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肖博衍砸砸嘴,摆手:“不用说,懂了,懂了……” 江翎环着手,似笑非笑。 早前还神色自若的舒昀,未曾再搭过一言半语,靠着椅背,眼睑微垂,发丝落下几缕,挡去右边侧脸,也不嫌不舒服,任它垂在那里,面无喜怒。 祁冉看出些门道,却不爱多管闲事,移开视线,顺着凌喻安的问题答了几句。饭菜不见上来,正好去趟洗手间。 同陈卓低语了几句,才站起身,对面的舒昀跟着有了动作:“去洗手间?一起啊。” “好。” 想了想,祁冉旋身拿上随身小包。 并不是真的想上厕所,连续几个小时的培训课,外加课下同老师交流探讨,颇有些伤精费神,打下班那会儿就不大在状态,出来洗把脸醒醒神。那位就更不是了,想也是因为她身旁的男人。 祁冉抽了两张面纸,擦干脸上的水迹,冲走廊尽头努努下巴:“去那边透透气?” 舒昀没有异议,紧随其后。 已经入秋,傍晚又下了小雨,小风吹过,带了湿气和凉意,倒真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祁冉靠在窗边,自包里摸出烟盒,往她跟前凑了凑:“要吗?” “你——”舒昀短暂惊诧,偏头瞧她,却没拒绝,抽了一支夹在指间,“现在还抽啊?” 祁冉自己拿了一支,烟盒扔回兜里,拿出打火机,眯眼点上,把打火机递给对方:“偶尔烦闷的时候,这几年不常碰了,一包能放两三个月。” “嗯。”打火,点烟,吸了一口,吐出白雾。舒昀眉眼放松一些,将打火机递还给她:“不过还真挺奏效的,你给我的第一支烟,我回去偷摸躲着抽了,呛得直流眼泪,抽完心情竟然舒畅了许多,不过后来也不常抽了,慢慢没了这习惯。” “因为有人不喜欢?”祁冉猜测。 舒昀沉吟片刻,没承认,也不否认,而是问她:“陈卓在意你抽烟喝酒吗?” “他自己都那样,不占理。” “总还是会介意一点的吧。” “不知道,在一起的时候明确和他说过的,是习惯,不会改,他没反对,就一直带在身上了。”思忖了会儿,又说,“可能介意的吧,每次我做这些,他脸色算不得好,大概我不经常干,他才没制止。” 舒昀把头发别到耳后,轻笑:“他真的很爱你吧,才会包容你的一切。” “错了。”祁冉摇头,弹了弹烟灰,“都是对等的,在一起,是互相包容的,他也不是毫无缺点,偶尔固执得要命,也会毫无根据的吃醋生闷气,遇到事情喜欢憋着,自以为是为我好,不让我操心,其实根本不懂得表情管理,心里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更让人不放心。” 她转身,面向窗外,微低着头,看楼下往来的车流:“陈卓对我很好,我对他却也不赖,公司先后两次出事,我能帮的都帮了,额外还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这样就挺好的,互相帮衬着,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求的是心灵上的慰藉,别的,都可有可无。” 舒昀看看她,又看看手上的一点猩红,嘴角噙着笑:“其实挺奇妙的,我那时候看他毫无怨言为你做那些事,到头来你连他名字长相都不知道,说走也就走了,我以为他多少会对你感到失望,哪知道拖着伤腿来学校的第一件事,是找我要你留给我的笔记。我那时候觉得他挺傻的,真的,很多人都说他年纪还轻,等以后长大了有他后悔的,其实我也那么想过,尤其你最后消息全无,我们都以为不会再有后续了。” “他就那样傻乎乎地等,虽然他不说,可大家都知道他在期盼什么,造化弄人,晃眼就是一个十年,这几年他怎么过来的,朋友们也都看在眼里,虽然没明说,却也能看出他过得不痛快,一个结,在心里堵了十年,任谁都不会觉得舒服。好在你出现了,你的少年,也依旧执拗深情,这样的结果,是最完满的。” “我想也是。” 舒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8 昀侧头看她,目光微恙:“祁冉,你现在,看上去很幸福。” 祁冉轻笑。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裹着宽大的校服,瘦瘦小小的,也不怎么愿意和人接触,你说你喜欢一个人,可我看着你,总觉得你不开心。你对什么都是冷淡漠然的,即便笑着,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可我今天再见到你,才算在你身上嗅到一点人味儿,我突然有点后悔,那时去机场送你,应该把陈卓就是max的事告诉你,白白让你错过了这几年。” “告诉了没用,那时的祁冉,是不懂爱的。”她不以为意。 烟身燃去一半,舒昀没继续抽,掐灭,扔进垃圾桶带的小烟灰缸里:“他那时候和我说,你看着让人很心疼,刚好他很会疼人,他觉得你们会很般配;你喜欢看书,他却厌恶得很,他又说这样刚好互补,你带他看书,他游戏打得好,正好可以教你;你走了,他没能见上一面,他还是很乐观,说什么距离产生美……总之,是一个很傻的男人,傻得让人不忍心,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我才说这些,你们都很好,这样好的两个人走到一起,除了幸福,没有其他可能了。” 祁冉答是,伏在窗边,微微抿着唇笑:“你呢?” “我?” “你特意出来,恐怕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以后再说吧,剪不断理还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祁冉也不坚持,再吸了一口,按息烟蒂,扔了,拍拍手:“你自己决定,我不了解个中缘由,不好贸然评价给建议。” “我知道。” ☆、47 傍晚天色还灰蒙蒙的,没想到晚上竟星空晴朗。 陈卓喝了酒,祁冉开的车。吃饭的地方离家不远,不过十五分钟车程。 男人微醺,靠着椅背,闭眼缓和。 祁冉把车停进车库,开了顶部的小灯:“要不要上楼给你煮碗醒酒汤?” 陈卓没睁眼,勾了勾唇角:“没到那个地步。” “下车吧。” “我再靠会儿。” “……” 久没听见回应,陈卓掀起眼皮,伸手去拉她的,握着手心轻轻揉捏:“生气了?” “没。”她单手解了安全带,“晚了,早点休息,明天还上班呢。” “你不和我上去?” “不了,大黄和小黑还在家里。” “就让你别牵回去了,你先上去,我给你带过来。” 祁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没有作声,抽回手,侧身去开车门。 陈卓挠了把乱发,跟着下去,在车尾把人截住,拥着人不让动弹:“舒昀和你说什么了?打那会儿开始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 “没有,我在想事情。” “想要不要嫁给我?”他半开玩笑。 祁冉点头。 笑容僵在脸上,陈卓有些恍惚,以为醉意过剩,出现幻觉了,定定神,稍推开她些,低头看她:“你说什么?” “开玩笑的。”她把他推开,站开一些,抬手指指楼上:“去休息吧,忙了一天了。” 陈卓不恼不怒,牵起她的左手,往外走。 “去哪儿?”祁冉不解。 “陪你走走,今天夜色不错。” “突然走浪漫路线了?”她调侃,却没松手,任他牵着,沿着人行小道,慢慢走着。 影子在路灯光下,被拉得很长。 几近凌晨时分,四下无人,静谧悠然。 夜风微凉,手心里,却是灼烫的。 她忽然很满足,往他那边靠了靠,展开五指,与人十指相扣。 陈卓垂首与她对视,她踮起脚,在他唇边轻吻一下,然后分开,看着他笑。 陈卓弯身,额头贴着她的,左右摩挲几下,轻轻叹息,直起身,继续往前走:“你要怎么样才肯嫁给我?” “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情。” “与其说在意,不如说是恐惧。” “怎么说?” 他低头,看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在光下反着晦暗不明的淡光:“我是真怕了,你出现到现在,快两个月了,我总是没有实感,偶尔做梦,还是你决然离开的背影,醒来时,能惊出一身冷汗。你不知道自己对我多重要,才不理解,我想,如果结婚了,至少你不想和我过的时候,不是提起行李箱就走人,有一张证书绑着,多少心安一些,保住我最后的知情权。” 祁冉心里触动,五指紧了紧,把他的手抓牢:“你真是我见过最胆小的人,现在人就被你牵着,也保证过你不提分手,就会陪你到最后,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个遍,这样的状态,和普通夫妻有什么区别?我虽然答应你的事没有件件办成,至少这个,我知道轻重,说出去了,就不会食言。” “你胆大的话,干脆豁出去,和我把证扯了?” “我也胆小啊。”她微昂着头,看远处忽明忽暗的路灯:“我姐说,老头没去上海的时候,和我妈很恩爱,人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也就那样了,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万事总喜欢留个万一,如果哪天,你遇到一个喜欢的不得了的女人,你和我分开,去到她身边,没结婚的话,顶多算分手,要是结了,我就要承受翻倍的痛苦。或者哪天我抑郁症复发,往手腕上再拉几个口子,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别人只会说——啊,你看那个人,他前不久死了女朋友。女朋友和妻子,分量终归还是不一样的,我希望这样,到时候你受的伤害能减少一些,即便只是微小的,也还是抱着这样的希望。” 陈卓顿了脚步,恰好站在路灯下,光垂直打下,额前的发细碎耷着,在脸上投下小半阴影。祁冉抬头,却看到满目的心疼与星星点点的怒意。 他说:“别说这种话,我会担心。” 祁冉只是微微笑着,一如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我其实还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原本就想,我那么喜欢你,又没把握和你走到生命的尽头,应该离得越远越好才对,可是内心是清楚的,我想留在你身边,那天你说喜欢我,我一晚上没睡,思来想去,给你提了两个条件,我想你当时一定觉得我疯了。我这样做,是给你反悔的机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我的任性自私,我也给你一次自私的机会,我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你记到心里去,如果你喜欢谁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毫无怨言的退出,做到不打扰,祝福的话,恐怕是做不到的。” “你就这么笃定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不是,我希望她出现,因为我想你过得轻松幸福,和我在一起,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也不希望她出现,因为我很爱很爱你,我希望你的眼睛,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人。” 她往前凑了凑,环着男人结实的腰腹,脑袋搭在他胸前:“你可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69 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好看,被它们注视着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真切的幸福,那时候我会想,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了,有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地陪着我,从小就为我干了许多的蠢事,所有人都说他傻得无可救药的时候,也还是那样喜欢着我,等着我。” “我原本是和s市的出版社签了长期合作的合同,过来看看的,缘缘和嘉麒也在这里生活,我想着能不能在这里遇上max,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想在这里住上一两年就离开的。简历也是随便投的,那天面试还是因为恰巧路过进去了一转,我从来不相信缘分这一说,能和你重逢,除了缘分,却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要是我没来s市,或者那天真的就那么把车从公司门口开过,我不敢想……” “哪儿那么多如果要是。”陈卓轻轻帮她顺着头发,声音很轻:“你就是想太多,就算真错过那一回,也总有遇到的时候,我等了这十年,还怕再多等你一阵?” 祁冉往他怀里拱了拱,难得黏人:“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知道。”他沉声笑着,帮她拉了下滑的衣襟:“回去吧,等会儿该受凉了,我马上要出差,可没时间伺候病号。” “我也不是真的弱不禁风。”嘴上这样说,还是站直身子,并肩往回走。 “可是,你为什么喜欢我呢?”她问。 陈卓嗯了一阵,像在思索,却没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很好啊,值得喜欢。” “就是这样的道理。”看她打了个喷嚏,无奈摇头叹息,脱了外套给她披上,一手搂过她的肩:“我那么喜欢你,在我心里,你肯定是接近完美的存在了,我愿意为你做这些,自然也是因为你值得我这样做。” “真的?” “真的。” 祁冉微蹙着眉:“不过你追个人动静够大的,我们确定关系到现在才几天,知道以前那些事的人,见到我头一件事就是让我和你好好过,你妈妈是这样,舒昀也这样,今晚吃饭你那几个哥们又提了一遍,好像我随时会弃你而去一样,我就那么让人觉得不靠谱?” “你看,别人都知道除了你我不会找别人过,就你死脑筋。” “没和你说这个。” “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结婚的事。” 祁冉扁扁嘴,静默。 陈卓以为她不想提,扯了扯嘴角:“我喝了酒,胡言乱语,你不想听就当醉话处理。” “十年。” “什么?”他思绪打结。 “我们在一起十年,到那时候,如果我还健康活着,你还是这样爱我,我们就结婚,不用下聘,不用办婚礼,所有形式化的东西统统不要,简简单单的,领个证,照常过日子。” 陈卓便笑:“领证就不是形式化的东西了?” “是,但是你想要。” “婚礼都不办,不觉得草率吗?我还想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不用,麻烦又铺张。” “好。”他点头应下。 祁冉稍稍意外,揉揉发痒的鼻尖:“我以为你会和我讨价还价。” “讨什么价?” “十年,我怕你觉得太久。” 陈卓无所谓地挑眉:“没有你的十年,我都熬过来了,以后有你陪着,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都可以忍受,我还怕时间走得太快,不够我们相爱。” 祁冉笑着听完,作势去扫胳膊上虚无的鸡皮疙瘩:“你是不是背着我看狗血爱情剧了?” 被人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往家的方向去:“早和你说过的,这些东西,无师自通。” “我男朋友真有才。”她摸着他的脸。 “你发现得很及时。”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噜,还有四五章番外的样子,感恩看到这里的小伙伴~~ ☆、番外一:他的二三事 祁冉和陈卓吵架了,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已经开始着手写剧本,需要大量的个人时间与空间,于是顺水推舟,回了自己的屋子,在公司遇上了也爱答不理。 陈卓最近也忙,有时早上出门,夜里十一二点才能回来,每回见到她都是欲说几句,被助理喊了两声,回神又略恼怒地瞪她一眼,无声控诉她的不善解人意。 他们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闹矛盾,祁冉想,这是个机会。与其三天两头床头吵床尾和,不如彻底来次冷处理,让他收敛些,以后过得安生点。 于是在心里定了个期限,打算把手头的事告一段落再找他把话说开。 可能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惹恼了,男人脾气也上来,谁也不理谁,都憋着股劲儿,就等谁先忍不住。 祁冉忙起来是专注认真的,不相干的事都抛诸脑后,每天脚本设计、剧本、小说连载轮番轰炸,即便工作内容相对简单,也忙得晕头转向。 稍稍闲下来时,后知后觉距离上次给他做饭已经一月有余。 陈卓没说什么,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幽怨就是了。 倒是他那几个哥们儿先坐不住了。 一早在公司停车场碰上肖博衍,那人锁了车,立马小跑追上她,挠着脑袋,先是笑了两声,说:“阿卓打小就这德行,死要面子,他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别往心里去,都说女的心理年龄比同龄男的大三岁,他就大你几个月,按说心理是不如你成熟的,偶尔耍耍小孩子脾气,也在情理之中。你是大度的人,甭和他一般见识,臭小子从小被惯坏了,也不知道主动服软,让他吃点苦头是对的,但这都一个月了,你看……” 祁冉有些意外:“他让你来的?” 肖博衍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自己来的,这不看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因为些小事闹掰了倒不值当,你说是不是?你千万别和他说我找过你,混小子会生气。” “……好。” 中午没回去,约了凌喻安在公司附近的西餐厅吃饭,遇到程牧扬和他的新女朋友。男人招呼她们过去,围了一桌。 水还没上来,程牧扬便讨好地冲她笑笑,舔舔嘴皮子:“阿卓没谈过恋爱,不太懂怎么和女孩儿相处,看得出来他为了你也努力学了不少,但毕竟还是新手,怎么哄姑娘还不熟练,偏偏又是一根筋,不知道主动认个错什么的,一闹就是个把月,我是说……你们在一起也一年多了,动不动吵架冷战的,大把的时间花在这上头,实在可惜,在一起不就图个开心快乐?我回头说他,让他给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回?” 她答:“我会考虑。” 第二天到杨初南办公室,谈《风起云涌》版权的事,她是个直接的人,丢出一个价格,对方觉得能接受,敲定。 “那你先让人拟一份合同,好了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70 发我一份,我觉得没问题,就联系南风过来签字,我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你办公了。” 杨初南捏着钢笔,轻轻敲着桌面,欲言又止。 祁冉抿抿嘴唇,主动抛出话题:“你也想和我说陈卓的事?” 对方笑笑,竟然真的点了头:“他最近其实挺忙的,两个难缠的客户都在他手上,白天上班,晚上应酬,忙得昏天黑地,虽然都习以为常了,但这样和你僵着,他心里始终不是滋味,身心俱疲。又是个好面子的,想和好也不明说,自己瞎折腾。既然在一起了,就相互理解包容些,都不容易,不要因为些感情琐事再给彼此增加负担。” “我知道了……” 接着,不怎么有交情的乔瑞臣和江翎遇到她,也都如出一辙,明面上责备陈卓不懂事、脾气倔,实则是在替他说好话,劝她主动言和。 实在奇怪。 祁冉百思不得其解,在太太群里扔了个问题——怎么我和陈卓闹个别扭,你们的男人比他本人还着急? 随喻而安:你不知道? 祁冉:知道什么? 老萱是辣妈:卓哥小时候长得漂亮水灵,性格也好,就连小名都是‘果果’这种萌味十足的,后来上学,别人的绰号一个顶一个的凶狠难听,就他一个画风清奇,男的女的都管他叫‘小漂亮’、‘小可爱’啥的,毫不夸张的说,真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同学老师家长朋友都疼着宠着的。那几个哥哥实打实的弟控,如今卓哥虽然二十好几了,还是忍不住对他好,总之,是蜜罐里泡大的孩子没跑了。 天边一朵昀:说起来,我是高二到他们班上的,那时候和江翎关系就挺不好的,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他第一次和我正式谈话,就是因为陈卓。我那会儿想自己搞个乐团,陈卓架子鼓和电吉他都玩得挺溜,想着把他拉过来,被江翎知道了,放学把我堵在宿舍楼下,义正言辞地警告我谁都可以,就是不准打陈卓主意。哦哦,陈卓当时是班上的吉祥物来着,大家都这样叫他,也喜欢逗他,反正我看着人缘挺好的,是那种天生讨人喜欢的存在。 随喻而安: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卓哥当时想自己搞出版社,就是怕他们几个插手,偷偷摸摸搞的,被发现的时候,都在物色地址了,及时拦下了,我头一次看他们哥几个发那么大火,还是冲着卓哥,那是我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看到他们超过两天没有理卓哥。后来卓哥拗不过,才放弃了的,跟着哥哥们做了这一块。 漂亮的小红花:乔瑞臣和我提过一些,本来陈卓的专业是极其不对口的,想把他安排去分分文件啥的,就是那种不用动脑子的,公司才办起来那会儿,频繁出问题,有回应付不过来,陈卓偷偷去应酬了,听说头一次喝酒就是那时候,老乔和老肖得了消息,半夜三更骑着小摩托把人接回来的,第二天把人骂了一顿,可是私底下还是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啧啧啧,迷幻。 祁冉:他从来没和我说过这段。 老萱是辣妈:可能怕你知道了,面上挂不住吧,小时候不懂还好,见面还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喊得人心都要萌化了,到青春期,知道要面子了,好像挺反感被人说可爱的,慢慢的,都是学着别人喊老杨、老肖啥的,因为这点儿事,肖博衍那货还闷闷不乐了好一段时间。 随喻而安: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上周南哥本来因为公司的事一直低气压来着,那天回来,突然笑得如沐春风,我以为是问题解决了,一问才知道卓哥时隔好久又喊了他一声哥,高兴得咧。反正宠到这个程度,我是有点看不懂了,当初我就一直有那种想法,就是卓哥看上男的,他们也能二话不说把那可怜虫绑到卓哥床上,要么干脆舍身从了卓哥,咦,说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不过啊,我最近怀疑,其实我南哥别是喜欢男的吧,娶我只是为了打个掩护? 祁冉:你怕是想得有点多…… 天边一朵昀:反正时间长了,你自然会发现的,虽然成年之后收敛不少了,但是那种疼爱像是融入骨子里了,陈卓一说话,肯定都即刻行注目礼的,带着那种笑容,就是那种,你知道吧,有点欣慰,有点自豪,又有点宠溺的那种,妈的,我在说什么?怎么感觉怪怪的?? 祁冉: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我再不和他和好,还会有人接二连三找上门来替他说情? 随喻而安:看来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就再给你举几个例子。他们自己学习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不允许卓哥成绩下滑,稍微掉了一两名,立马把他的卷子拿过来分析,轮流给卓哥补习讲课,盯着他做作业。他们自己打架跟家常便饭似的,却从来不让卓哥到场,放风也不让他去。你回来的时候,看出来卓哥对你还有意思,偷摸建了个群,没把卓哥拉进去,我看了聊天内容,都是琢磨怎么帮他把你追到手的计策,那程度,真的开公司领导会议都没那么认真。 老萱是辣妈:23333,听说卓哥从厦门回来,他们觉得到了给他全面科普性知识的地步了,下班全聚在牧扬哥家里,带卓哥看了人生第一次小黄片,不行了不行了,怎么觉着这群男人有点可爱,我去笑个五毛钱的再上来。 一闪一闪大眼睛:天哪,这些事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莫名戳中萌点了,不行,今天江桥下班回来我要详细问问。 天边一朵昀:还是主动言和吧,我就给你大致报个数,对你家陈卓照顾有加的好哥哥,不下十五个,你自己掂量。 祁冉:唉…… 身心俱疲,祁冉也不再端着,为了以后的清净日子,主动敲了男人的办公室门。 没料到是她,陈卓还略略吃了一惊,嘴巴翕合几下,像是想起还在冷战,低低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果然是被宠坏了的男人。祁冉叹息一声,挠挠下巴,主动搭腔:“那个,我下班要去超市,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外卖吃多了不好,晚上一起吃饭?” 陈卓悻悻然笑了:“现在才知道关心你男人的身体?” “我不想和你吵,去不去你给个准话,不去我就让缘缘和嘉麒过来吃。” “谁说不去了?”陈卓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把她扯进怀里,语气缓和不少:“往后别那么长时间不理我了,嗯?” “我写东西啊,正好双方都冷静冷静,你一直没来找我,我以为你也是这个打算。” “每次都是我先低头,难得想硬气一回,你比我还倔!” 祁冉抱着他的胳膊,轻声细语的:“我以后不这样了,嗯……果果?” “卧槽!哪个杀千刀的告诉你的?”陈卓怒目圆睁。 “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挺可爱的。”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71 “不准说我可爱!” ☆、番外二:执 这个月第十二次了。 舒昀看着课桌上包装精美的长崎蛋糕,渐渐升起股无力感,再看了眼窗边若无其事的高个少年,拒绝的话如鲠在喉,咬着吸管,和着鲜豆浆一起咽回肚里。 她想说祁冉其实不喜欢吃甜食,怕说了明天桌上多一堆口味多样的各色零食。 把包往椅背上一挂,她坐好,顺手把蛋糕盒放进桌洞。少年状似不经意在和人聊天时偷瞄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舒展了眉眼。 是个固执得出奇的人。 江翎照常踩着上课铃进来,那时候早自习已经开始了十来分钟。像是没睡好,精神缺缺,随手把包往桌上一扔,枕着一条胳膊又睡过去。 她撇撇嘴,把越界的文具盒默默拉回自己这半边桌面。 第一堂课是生物,性子温和的中年女老师,对学生上课睡觉这种事一向视而不见,站在讲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识扔出来,下课铃响,一刻不留,抱着教材抬头挺胸就走出去。 课间有二十分钟,学校难得人性化,多留了十分钟给他们解决早餐。 程牧扬和肖博衍架着不情不愿的吉祥物,呼朋引伴打算下楼买吃的。路过她的书桌前,还和边上蒙头大睡的人打了声招呼:“你要不要吃点啥?”肖博衍问。 江翎脑袋埋在臂弯里,含糊不清:“随便。” 陈卓抿唇看了会儿,眼神飘过趴着的人,看向她:“你要不要?” 舒昀摆摆手:“不用,早上在食堂买了的。” “嗯。” 伏在桌上的人却阴阳怪气冷哼一声,语调平平:“你不关心你哥,跑去关心不相干的人?”说罢,还掀起眼皮,讪讪地看了眼被人簇拥着的白净少年。 陈卓面不改色:“最近有事麻烦她。” “啧。”江翎直起身,没两秒,又靠向椅背,姿势随意,一如既往的痞里流气,扬手,在靠坐着的少年头上揉了揉:“去吧,记着给我拿瓶冰的。” “好。” 程牧扬拧着眉毛,搂着人往外走:“操,怎么他说话你就听?以前可还一口一个牧扬哥哥喊得顺口,现在算哪门子事?青春期叛逆?” “滚蛋!” “哟呵,你瞧瞧他现在没大没小的,小时候还哭着喊着要和哥哥们一起上幼儿园,你就说我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样对我?你现在必须给我说清楚咯,不然……” 打闹声渐远,男生去了一半,教室霎时安静许多。 她暗暗叹了一声,抹了把脸,翻开数学课本往后预习。 “他又给你送东西了?”边上人问,看着窗外。 舒昀以为他同别人说话,没有搭理。 那人动了动,又趴回去,拿了支笔,在手指间灵活转动,转了几圈,猛然定住,手一偏,笔盖一端轻轻敲在她小臂上,不痛不痒,他又问了一遍:“和你说话,阿卓又给你东西了?” 她嫌弃地缩了缩手,那人也把笔收回去,继续把玩。 “不是给我的。” “我知道。” “……”本不想多说的,想起少年晶亮纯粹的眸子,又看不透,手指捻着书角,斟词酌句,“这个月都好多次了,从知道我和祁冉认识之后,隔三两天就换着花样让我捎东西过去,祁冉本不太在意这些,才没有起疑,倒是他,快高三了,这样下去能不能行?” 江翎只是笑:“今天又是送什么?” “蛋糕,祁冉压根不碰的。” “正好,你吃了呗。”他半开玩笑。 “我说认真的,以我对祁冉的了解,她对早恋这种事完全没有兴趣,也有自己的规划,过几个月就高考走人,他到时候怎么办?” 笔尾滑过一摞书脊,江翎语气淡淡的:“你不了解他,从来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觉得自己该做的,便不遗余力去做,结果如何,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 说完,几不可闻地叹息。 想起少女寡淡清冷的侧颜,舒昀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你们不是疼他吗?劝他早点收手,或者换个人喜欢也行,祁冉,真的没戏。” 又嘟喃了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都是三分钟热度……” 江翎抬眼,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未了,嗤了一声,哂笑:“你以为你多大年纪?那么了解男生?” 舒昀无言以对,又觉得今天和他对话比原来超出太多,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将视线移回书本。 不多时,十来个男生笑闹着又进来,变声期,嗓音又哑又沉,混杂一处,让人听得心浮气躁。 皱着眉头翻页,眼前,冷不丁又多出一袋水果,苹果、梨子、葡萄应有尽有,上头,还有几盒牛奶。 舒昀默,抬头,看到少年眼底跳跃着的几点光芒。 他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都买了点,你拿去和她一起吃吧。” 她沉吟片刻,想把话说得尽量委婉,不那么伤人:“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吃别人送的东西。” 陈卓却无所谓地耸耸肩,低头拆面包袋:“那你吃了吧。” “……” “哦,你明天下午还去见她吗?《资治通鉴》的精装版,我弄到手了,她一直想要的。” 真是执着得可以。 舒昀觉得头疼,把那袋水果往他那边推了推:“祁冉和别的女生不一样,送东西是没用的。” “我知道。”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在松软的面包上咬了一口,咀嚼咽下,“只是想送给她。” 我知道……只是想送给她? 她想不明白,话在嘴里转了几圈,终于问出口:“你究竟喜欢她什么?” 无论如何看,都像两个世界的人。 话一出口,围在桌子另一头说笑的人顷刻没了声,都看向这边,似乎都挺好奇的。 陈卓却没有答,弯起眉眼,笑得人畜无害,从后面绕过,站到朋友堆里,将面包往江翎嘴边递了递:“刚到的新货,味道不错,你尝尝。” 江翎就着咬了一口,对甜食无感,嚼得很慢,眉心微不可微地收紧,却没像对待别人那样直白粗暴,艰难咽下,还赞同地点点脑袋:“是挺不错。” 然后是大型争宠现场。 肖博衍嚷嚷:“凭什么就给他吃?哥哥眼巴巴看了这么久,你是看不见呢还是装看不见呢?” 程牧扬随后跟上:“你今天不给我吃一口,老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告诉你!” “天呐,小漂亮主动投食的对象竟然不是我,变了变了。” “那么喜欢早说啊,我家超市里全是,明儿给你搬一箱过来!” “太不像话了,哥哥也不叫,面包也不给吃,我的心,哇凉哇凉的。” …… 舒昀见怪不怪,把一袋水果挂在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72 中间横杆的挂钩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继续预习。 她和祁冉,傍晚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会见一面。 拎着大袋小袋过去,瘦削的少女,已经等在大榕树下,捧着本小书,看得入神。 陈卓他们几个就落后她几步而已,说话的声音还清晰入耳。 她站了会儿,朝祁冉小跑过去:“不好意思,老师多留了几分钟。” 祁冉合上书,仰头,莞尔:“没事,我也才过来。” 几个男生从她们身旁过去,陈卓一如往常被哥几个护在最中间,抿着嘴唇,微微笑着听边上人说着什么,眼神却止不住往这边飘。 祁冉稍一偏头,便急急转头,装作未曾发生。 这算什么呢? 这么点大的男孩子,学人家玩什么默默守护? 明明是那样倍受宠爱的人,做这些也能心甘情愿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把他拉过来,正儿八经把他给祁冉介绍一下,不论最后怎样,起码以祁冉的记性,能记住他个三年五载的。 “舒昀……” “嗯,啊?”她蓦然回神,干笑两声,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爸今天来看我,给我带了好吃的,等会儿吃完饭我们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不完。” 祁冉摇了摇头:“不用,你留着,回去和你室友分享。” 意料之中。 舒昀又是一声轻叹,敛敛神:“先进去吧,等会儿再说。” “好。” 回教室,离晚自习还四十来分钟,一群男生聚在她的桌椅前,插科打诨。她缓步过去,小黑皮起来让她,她顺势坐下,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摆,结果显而易见。 端坐在前排桌子上的少年眸色暗了暗,稍纵即逝,神色自若地扭头和揽着他肩膀的杨初南说话。 舒昀看着他,对方似有所感,略略不解地瞥了她一眼,她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她不吃,我早说过的。” 陈卓淡淡应道:“哦。” 然后便没了后话,几个男生分了,上课铃响,都散了。 江翎得了软骨病似的,往前一倒,轻描淡写:“我爸妈让你今天回去住。” “和我说话?” “你住校,他们不放心,说要看看。” 舒昀心说有什么可不放心,面上不露声色,应下了。 走读生晚自习只上两节,住校生三节,且最后一节一个小时。 她去办公室找了两次班主任,都没找着,打电话也不接,拿不到出门条,保安是不放人的,她想着算了,和江翎说:“晚了,你先回吧,我周末再去。” “让你干点什么能成?”那人站起身,高出她一个头还多,没说什么,迈着长腿从后门出去。十来分钟,捏着一张单子回来,扔在她桌上:“走吧。” 看了眼签字人,是年级主任。 无话可说,背起双肩包,拿着出门条跟上。 江翎今天没骑车,家离得不远,和她一路走回去的。 她和他向来没什么话说,一前一后走着,出校门,看到拎着书包站在门口等人来接的祁冉,以及,四五米开外模样鬼祟的陈卓。 江翎显然也是看到了的,插兜在原处看了一会儿,没过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舒昀本想上去搭话的,又怕因为自己突兀出现,把少年这点小心翼翼的“偷看”权利也剥夺了,索性跟着江翎走了反方向。 本来也不是爱谈论别人八卦的人,但陈卓连续几个月的行为异常,着实让她好奇心爆棚。想了想,还是轻轻喊了前面的人一声。 “说。”那人头也不回,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陈卓打算一直这样吗?” “看样子是的。” “以后呢?” “他说他想考北京的大学。” “嗯?”她莫名。 江翎抬脚,踩上斑马线,不咸不淡的:“因为祁冉,想去北京。” “……” 又过了两个路口,站在亮着光的蛋糕店外,她忽然想起最后进了肖博衍肚子的长崎蛋糕,停了脚步,看橱窗里琳琅满目的模型。 “跟上。”脾气不好的人隐有不耐。 她没动,喃喃:“十六七岁,真的懂什么是爱吗?” 江翎等了一阵,不见人跟上,又折回来,揪着她的书包带强制前行。 她那句话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她以为他没听到。 玉兰花形状的路灯在头顶闪了两下,灭了,周围一圈霎时暗下来。 黑暗里,她听见他说:“哪有什么爱不爱,他知道自己想对她好,不就够了?” “单方面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当然是因为值得,才有执着坚持的底气。” ☆、番外三:我们之间 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陈卓还在小会议室开领导会议。 本来是要关机的,祁冉不在身边,总是不放心,生怕错过一两个重要电话,委屈了他家小仙女。 哥几个知道他的德行,也由着他,并没有干涉。 电话倒是挺重要的,内容不是那么让人开心就是了。 “你快去看看吧,我这边脱不开身,嘉麒和同学参加暑期实践去了,冉冉现在人还在b城派出所。”周缘缘这么和他说的。 他二话没说,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夺门而出。 头脑空白地开车上了高速,才渐渐冷静一些。 她还说什么来着? “冉冉一个人住酒店,夜里闯进来个醉鬼,动手动脚的,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被冉冉一台灯撂那儿了,现在硬说自己是进错房了,闹着要赔偿,现在在派出所协调,对方家属胡搅蛮缠,冉冉不想和他们计较,让我过去看着处理了,但是我人还在外市,所以……” 陈卓眯了眯眼。 担心之余,心底升起一股火气,越烧越烈。 在派出所看到坐在办公桌前一声不吭、若无其事的女人,心火更甚。三两步上前,把人从椅子上提溜起来,上下打量几圈,确定人没受伤,心里大石落地。 祁冉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搞得晕头转向,愕然地睁大眼,瞧清是他,才舒了口气,脸色恢复如常:“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她竟然问你怎么来了! 陈卓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肚子脏话遵循大脑指令,一路直上,看到女人沉静的脸,发作不得,堵在喉咙口,一时竟无话可说。 “祁小姐的家属?”做笔录的小警察扶了扶眼镜,看着他问。 祁冉掰开他的手,揉捏被大力握过的肩膀,又坐下,抱手翘脚,很是不耐烦。 陈卓压下火气,在她边上坐下:“我是她老公。” “可是……”小警察手指顺着谈话记录往下一滑,定在页面下半部分,“祁小姐说,目前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73 未婚。” “那就是未婚夫!”他无意多呆,手指敲着桌面:“没事我现在就带她走。” “本来祁小姐不想追究的,那家人吧,啧——”小警察拿笔的一头敲了敲脑袋,给了他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一直不肯放人,现在被大队长拉进里屋教育了,不过他们一口咬定只是进错房间,祁小姐毕竟动手伤了人,酒店走廊监控恰好坏了,没有证据,这事儿有点难办。” 祁冉看着地面,呼吸更重。 想也知道憋屈又生气,陈卓伸手,把微凉的手握进手心,轻抚手背以示安慰。看向小警察:“他们要多少?” “算上医药费,一共一万二。” “那就给他,权当打发乞丐了!” “问题不在这里。”小警察摆摆手,冲不时传出几声叫嚷的小办公室努努下巴,“那男的媳妇儿,一口咬定祁小姐是她老公在外面的姘头,现在正闹着呢,又哭又喊的,把派出所搞得乌烟瘴气,唉,害得我们也跟着加班。” 抬眼看了看他,又咋舌:“不过等会儿出来瞧见您,应该就没话说了,谁会搁着这么个大帅比跑出去找个没皮没脸的二流子,又不是有恋丑癖。祁小姐也是点背,偏就碰上这等晦气事,不过好在没出事,人也打了,算出了一口恶气,我们也想逮人,但这没凭没据的,没办法,还请您二位见谅。” “走,当面找那个狐狸精对质,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女人尖声尖气的,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女士,这里是派出所,麻烦您不要大吼大叫。” “老娘的男人都被人抢了,谁他妈管你是派出所还是戒毒所!” 小警察闭着眼捂了捂耳朵,不堪其扰:“又来了……” 祁冉拿过玻璃水杯,猛灌了一口,用力将杯子砸在桌上,动静不小,四下静了一静。她站起身,兀自转身往外走:“签字的时候再叫我。” 泼辣的女人不依不饶又追上去,被两个女警架着回了桌前。披头散发,骂骂咧咧,操着一口b城方言,语气恶劣,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陈卓被吵得头疼,没日没夜的处理公司事务,本就精神不佳,还来应付这一出,着实让人身心疲累,不耐地按压着眉心,等人冷静下来。 那女人转头,瞧见他,狐疑地上下看了两眼:“你是谁?” 小警察替他应了:“刚刚那位祁小姐的未婚夫。” “你——”女人表情一滞,眼神愕然。 陈卓淡定漠然,语调毫无起伏:“私了,一万二我来出,再闹就法庭见,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耗,要是出不起律师费,我可以替你们出。” 小警察察言观色,适时劝了两句:“赶紧答应吧,人家不想追究才吃了这哑巴亏,你自己男人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再闹下去未免吃相太难看。” 女人狠狠刮了眼脚边跪着的男人,清了清嗓:“说得轻巧,人被你们打成这样,不定留下什么后遗症,一万二就想解决?打发叫花子呢?” 小警察往后缩了缩,心说人家就是这么打算的,还是舔舔嘴唇,苦口婆心:“李女士,做人要讲点道理,你老公深更半夜闯进人家女孩子的房间,就是打人了也算正当防卫,要说证据也不是完全不能找,只是人家不稀得和你们计较,见好就收,你未必真想把你老公送进去。” 女人表情微动,仍不松口:“最少五万,少一个子儿免谈。” “行。”陈卓干脆应下。 对方又是一阵错愕。 陈卓冷笑了声:“后悔要少了?” “没、不是。” 都是些什么事?协调签字的时候,陈卓暗想。 祁冉东西还在酒店,作者会也结束了,不乐意再住,取了东西连夜回s市。 她点了烟,一手搭在车窗上,压着被风带起的乱发,心情躁郁,一支烟三两口就没了,悻悻然又点了一支。 陈卓心里憋着气,也不管她,凌晨时分,道路畅通无阻,速度提上去,路边街景只是一闪而过,甚至来不及看清。 遇到红灯,他猛踩刹车,轮胎滑过沥青路面,声音刺耳突兀。惯性作用,两人均朝前倾了倾身,又弹回去。 祁冉心气不顺,扭头瞪他:“你他妈有病?” 陈卓闭闭眼,硬是没忍下:“你冲我发什么火?出这么大的事你宁愿找在外市的周缘缘也不肯找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他妈永远是个外人?” 没料到他会在意这些,祁冉一时怔忪,嘴唇翕动几下,也没解释什么,低头负气。 “说话!” 祁冉没吭气。 绿灯亮,他斜了她一眼,重新上路。 “我们在一起三年了,祁冉。”他目视前方,轻声说。 祁冉安静听着。 “你如果一直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我们和没确定关系之前又有什么两样?我以为你说和我在一起,是真心实意想和我过日子。”他顿了顿,压下蔓延的负面情绪,“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会一直幸福快乐,而不是三天两头吵架冷战,坦白说,这样的日子,我厌倦了……” “你要分手吗?”她冷声问。 陈卓一个头两个大:“我他妈要是舍得和你分手就不和你折腾这几年!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我们在一起三年,期间有摩擦有欢笑,我说过我要照顾你一辈子,那句话是认真的,你也说过会依赖信任我,可是你自己想想,你又是怎么做的?” “生病了自己死扛着,半夜去医院挂水也不和我说;你弟受伤了,你要去看他,你甚至不和我商量,收拾了行李就往新疆跑;你想去张家界,你也不提,上飞机前才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就连这次,我就怕你一个人出门出什么事,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开会都带着,你呢?这次又是什么?还是因为不想打扰我工作?你遇到这种事,还是别人转告我的,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是亲密无间的,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 祁冉不为所动:“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必须谈!”他态度强硬,难得对她沉了脸:“就是平时太惯着你,才让你这么没分没寸。我是说过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改变什么,至少,你也该稍微顾虑一下我感受,我疼着你宠着你,不是为了让你得寸进尺、对我视若无睹的,如果你觉得我就是这么可有可无的存在,当初何必一口一个喜欢我?现在算什么?觉得我们不合适了?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开心了?有什么都说出来,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解决,老是拖着矛盾只会愈演愈烈。”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祁冉掐了烟,把车窗又开大一些散气,头冲外:“公司出问题你藏着掖着,我问喻安才能知道你在忙什么,说什么加班太累懒得两头跑,明明是跑出去应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74 酬喝得半死不活,你生病了又有哪次告诉过我?还不是躲着我自己扛过去的?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难道我就真那么没心没肺,不懂得将心比心?我做这些就是自私自利,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做就合情合理?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抱着你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总该有个轻重缓急,像这次的事,是该隐瞒的吗?”他皱着眉,底气不足。 “公司还那么大一问题等你们解决,我再告诉你这些,你能静得下心?” 陈卓语塞,腾出一只手去拉她,祁冉缩了缩,躲开了:“别碰我!” “对不起……”他道歉,语气缓下来。 祁冉泪腺一酸,眼眶霎时红了,说起话来也带了哭腔:“你道什么歉?你能有什么错?” “你别哭啊。”他慌了手脚,下了高速,忙在路边停靠,把人搂在怀里又拍又哄的。 祁冉很少哭,偶尔因为提及以前的事,情绪不受控制,偶尔因为受了委屈,心里不得劲儿,今天纯粹因为后者,一个快奔三的女人,硬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你有怨气?我遇到这种事了你一句安慰没有,上来就找我说些有的没的,身为男朋友一点基本的觉悟都没有,我要是不喜欢你,当初费那么大力气说服自己和你在一起?还答应以后会和你结婚?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吵架也不是我乐意的,本来就是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她抽抽搭搭,揪着他的衬衫抹眼泪:“我给你做饭洗衣,陪你接吻做|爱,公司有亏空了能补多少就出多少,本来那么讨厌和人交际的人,为了你也硬着头皮和你的亲友打成一片,我图什么?我又不是脑子有坑无端端做这些事为难自己。我知道我现在做得还不足,我性格就那样了,独来独往惯了,再过个三五年,没准也还是这样,你自己说过都会理解的,再说那些事,说不说我都是要去做的,和你商量了结果也一样,充其量也就是通知你一声,我自己都能应付,何必让你跟着瞎操心?” 陈卓皱着眉,轻轻给她顺头发:“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我们还是分开住吧。”她推开他,自包里抽出纸巾擦脸。 “你说什么?”他瞪着眼,不敢相信。 “现在看到你就来气,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祁冉!” “你还想吵?” 妈的! 他啐了一口,倾身过去,把人按在座椅上:“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样?” 她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陈卓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静静看了她一阵,二话不说覆唇上去,噙着樱粉的唇瓣吮吸舔舐,怀里人呼吸不畅、握着拳头反抗得厉害时,才稍分开些。离的很近,说话时,唇瓣有意无意扫过她的:“以后还敢说分居的话吗?嗯?” 祁冉又气又急,张嘴就要反驳。 男人警告意味十足地盯着她,沉着声:“要是敢说不,我他妈绝对现在就办了你!” 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又回去了,祁冉不甘不愿的点了头。 陈卓满意,坐回去,发动车子离开。 “我们以后别再这样了。”他真诚地建议。 “你每次都这样说。” “……” ☆、番外四:在一起的那十年 身体交缠,喘息交织。 一室的黑暗旖旎。 情盛时,陈卓俯首,含住女人瘦削的肩头,轻轻啃咬。腰下一沉,不觉用力,在滑嫩的锁骨上方留下浅浅的牙印。 女人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报复似的,在他背上挠了几条淡红的抓痕。 事毕,他伏在她身上平复呼吸,五指穿插在身下人汗湿的发根里,似安抚似撩拨。 祁冉有气无力,攀附在男人肩背上的胳膊无力垂下,碰触到软和的床垫,还弹起两下:“你先下去,我喘不过气。” 情|欲未消,陈卓声音喑哑暗沉,气息温热,喷洒她耳畔脸侧:“抱你去洗洗?” “不,你先,我再躺会儿。” “体力不行啊宝宝。” 祁冉不悦地拧着两条眉毛:“别那样叫我。” 陈卓拢着她的腰身,翻身,位置互换,把小个子女人稳稳当当抱在身上,右手习惯性抚着她才剪的短发:“有什么不好意思?都叫了这么十年。” “不好,我都三十五了。” “你就是五十三了我也这样叫。” “……” 他伸长胳膊,按了床头小台灯的开关,灯光柔和暧昧,打在女人白皙的裸背上,留下一片勾人的暖黄。他下意识动了动喉结,扯过薄被,把人盖得严严实实。 “不过我倒想起件事。”黑眸在暗光里闪了闪。 祁冉漫不经心,指尖滑过隐隐刺痛的咬痕:“什么?” “明天你生日了。” “嗯,不过了。” “不是过不过的问题。”他正色,捧起女人仍带红晕的脸蛋,目目相视:“十年了,祁冉。” 祁冉一时没转过弯,不明所以:“是十年啊,二十五那年跟的你。” “你不记得了?”他恶狠狠盯着她,仿若她敢说个不字,立马就能怒火攻心,把人就地□□。 应该……记得什么吗? 祁冉被唬得一愣一愣,谨慎了些,抿着唇笑得乖巧。 他盯。 她笑。 他继续盯。 她继续笑。 僵持不下,陈卓重重叹了口气,把她讨好的笑脸按回结实的肩胸部位:“记性都喂给大黄小黑了?” ——十年。 ——我们在一起十年,到那时候,如果我还健康活着,你还是这样爱我,我们就结婚。 好像,依稀,似乎,对他做过这样的保证。 祁冉微眯着眼,笑了:“过去太久了。” “这种事你也敢忘?我可是天天扒着手指头过日子。”他控诉。 “就跟你说没必要那么麻烦,不领证不也过得幸福滋润。” “你还想反悔?”声音陡然拔高几个度。 祁冉撑着他的胸膛,坐在他腰腹间,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好:“等我忙完这一阵,前段时间都在忙脚本设计的事,小说断更好几周了,留言清一色的催更,我要闭关两个星期,一次都写完了,下半年想过得清闲些。” 他也坐起来,圈着她的细腰,连人带被抱着下床,径直往浴室去:“领个证能要你多长时间?有时间和喻安舒昀她们出去喝下午茶,遇到我们的事就可以随意处置?” “十年都过来了,还在乎多等十来天吗?” 陈卓撇撇嘴,不打算和她争,把人放在盥洗台上坐稳,弯身在浴缸边调试水温。 祁冉晃荡着两条细腿,看丝滑的灰色布料在动作下轻轻晃动:“那我把房子卖了吧。” “嗯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亲爱的他 作者:落杳 分卷阅读75 ?” “嘉麒去北京发展了,那房子一直空着,一年还七八万的物业费,亏了,正好这几年房价高得要命,这时候脱手,能狠赚一笔。” “你自己决定。” 陈卓开了水,站在花洒下冲洗身子,闭着眼,在脸上抹了两把,把头发往后顺,三两下完事,过来抱她,扯掉遮羞的凉被,赤诚相对,满意地将布满印痕的胴体流连一圈,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身材似乎变好了宝宝。” “神经。”她轻骂,背过身去。 听过无数遍,陈卓不痛不痒,手指挑起几撮红粉的发丝,挑眉:“这发色,够张扬的。” “皮肤白,能拿得下。” “诶,你们女的,为什么老爱染头发?” “喜欢呗。”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一移,看到她右边肩胛骨上方的一排英文小字,再往下,是腰侧一个色彩纷杂的文艺图案。她左边锁骨上还有一朵姿态飘逸优雅的墨菊,他了若指掌。 指腹抚过,能摸出些微的起伏不平。 她说下面盖着的,是可怖蜿蜒的疤痕。 他敛敛神,看她已经转身跨进浴缸,扬手关水,跟着坐进去,把人捞到身前抱着:“纹身的时候,痛不痛?” 祁冉往后一靠,脑袋搭在他肩上,仰头看他,抬手,摩挲他微微冒青的下巴:“背上还好,锁骨和腰侧那块,愈合的时候又痒又疼,本来还想再纹几个的,受不了,就没继续了。” 在他下颌上轻啄一下,脖子酸疼,放弃令人难耐的亲昵姿势,老老实实低头闭眼养神:“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没有别的理由。” “哦。” 右手食指滑过才补完色的工整字母——everything is go 他有一瞬间的晃神怔忪:“纹这个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祁冉说他今天问题奇多,却也一五一十答了:“上大学之前的那个长暑假纹的,才走出来不久,自己没信心能一直保持下去,可能情绪低迷得太明显,当时纹身师是个美国人,让他看着随便纹一个,他给我留了这么句话,还是挺管用的,算一个心理暗示,难过的时候,煎熬的时候,都在心里默念几遍,好像真的都会过去一样,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所以到现在还坚持给它补色。” 收紧胳膊,他再次把下巴抵在她头顶。 祁冉发现他很喜欢这个姿势,才在一起不久就发现了,问过,他说这样抱着,想让她更有安全感。看人一本正经,她也没好意思说出“这样抱着很不舒服”这样煞风景的话,久而久之,倒成了习惯。 “如果当初,我足够有勇气,早一点站到你面前,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不知道了。”她偏着头,想了想,半开玩笑:“或许现在我们就是二十年了。” “那样也好。”陈卓低头,亲了亲她湿漉漉的头发,“要说我现在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你病重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每次看你云淡风轻地说那一段,都很心疼。” “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就足够了。”她拉过他贴在她腰侧的手掌,把手轻轻放进湿润的掌心:“你总是摆出一副愧疚亏欠的样子,我也常常会不知所措,明明是我该说感谢的。” “因为太爱你了吧,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你怎么……”她没来由的羞赧:“一把年纪还成天把爱不爱的挂在嘴边。” 陈卓便笑,侧脸相贴,爱怜地摩挲着:“我年纪还小的时候也想和你说,只是那时你还不知道我别有用心,我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 “有什么奖励吗?” 男人微硬的短发随动作不时擦过敏感的脖颈,祁冉缩着脖子躲开,转过身,正对他跪坐着,视线齐平,她弯着杏眼:“我想起来明天缘缘要陪姜皓去香港出差,我有时间。” “所以?”陈卓佯装不懂,手不安分地拢上弧度完好的柔软。 祁冉拍掉胸前作怪的手,下一刻,又因为对方直白不避讳的眼神感到不好意思,伸手覆上那双墨黑的眼:“民政局,其实也并不远,我们早上去,下午还能回公司继续上班,你觉得呢?” “啧,害羞什么?都老夫老妻了。”他把人往怀里揉了揉,“说好了,就不能再反悔。” “我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她不服气。 “一个罗平油菜花到现在还没带我去看,从你十五岁说到三十五岁,你也好意思大言不惭。” “那不是……忙嘛。” 他笑而不语。 祁冉砸砸嘴,拿下手,乖顺地躺在他臂弯里:“年底我们一起去旅行吧,正好你有休假。” “听你的。”他轻咬她透红的耳垂。 “哦,《风起云涌》下部南风那边已经开始写了,大纲已经讨论出来了,我这篇完结立马开始我负责的部分,估计明年就能出版,这版权你们还要吗?不过你们现在是大公司了,不能像上次那样寒酸,得多给点儿。” “当然,自己人是要多照顾的。”手顺着微微凸起的脊骨一路向下。 “我把房子卖了,那些东西,你这儿堆得下吗?”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煞风景的?”唇瓣相贴,说话也含糊不清。 祁冉横了条胳膊在他胸前,身子后仰:“我还没说完,你别……” “水冷了宝宝。”抱着人起身,跨出浴缸,大步流星。 猝不及防,祁冉勾着他的脖子提防他手滑把自己扔出去:“干什么?” “干点有益身心的事。” 祁冉愤愤不平:“十年了你就不能有点长进?满脑子黄色废料。” 男人答非所问,淡淡道:“没事,我会帮你洗的。” “谁和你说这个了?!” 【完】 分卷阅读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