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 分卷阅读1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 《之子于归》痴人大话 文案： 流浪是一件浪漫的事，我以为，归来与离开，只会让情感更生动； 选择是一个人的注解，我以为，劝说或沉默，不会改变别人的选择。 直到我们相遇， 直到我们相遇。 我看见自己的样子，看见渴望战胜偏执，看见情感战胜理智，看见我战胜了你，看见你战胜了我，而我们在一起，是我最好的样子。 ——《之子于归》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一卷 ：齐府案 第1章 初遇（一） 初夏，三更。 邓玉书在衙门口伸了个慢腾腾的懒腰，虽然忙翻了，总算结了一个案子，没白忙。睁开眼，大团大团的乌云将月光稀释得很淡，她心想，这时候真不适合回家。 可今天太多人都睡在衙门，连自己的屋子都躺了三个大汉，总不能跟他们挤成一团听打鼾。所以纵然是个不适合回家的夜，仍是脚下没停，已经出了衙门。 果然，没走几步，就碰见夜巡的了。 邓玉书摸着腰牌刚要掏出来，才看见领头的是蒙硕，他俩今年一起升了官，一起领的新官服，又一起喝了一夜的酒，这会见了竟有些亲切，于是也没费什么口舌，说了几句闲话就各自走开。 蒙硕是女真人，属外族，在这官场里的境地也只比邓玉书这女流稍好一点，所以有些惺惺相惜。邓玉书心想自己该多跟他走动走动，上次他求自己跟徐大人说话自己没收他谢礼，现在他也是个头目了，将来要有封城等事，跟他说一声总能方便些。 她正想着心事，迎面又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少说也有八匹马儿，夜里还这样大排场的，不知是哪个王爷还是世子。邓玉书虽已习惯了跟这些人交道，可能免的寒暄还是想免，于是闪身到一边的阴影里，将路让给他们，等他们过去了自己再走一样。 谁知马车停在自己跟前，一个佩刀侍卫朝自己走了过来。 邓玉书默默叹气，平时最会推三阻四的侍卫，这会竟如此警觉。眼看躲不过了，邓玉书赶紧上前两步，瞅准轿子是卫府的，朗声说道： “见过侯爷，在下邓玉书，刚从衙门回来，不想惊扰了侯爷。” 邓玉书说完，轿帘里探出一只手来，只听一个温厚的男声略不耐烦地说道： “你们老头也真是，怎么净不让你闲着，这会你一个人走路也不方便，干脆跟我去惊雀楼歇一晚。” 卫侯爷坐在车里，邓玉书俯身车下，身子虽然单薄了些，却比好些男人还显得英挺，卫侯爷莫名对她好感。 然而惊雀楼是个烟花之地，邓玉书可很少在晚上拜访。 “谢侯爷好意，但惊雀楼都是爷们消遣的地方，在下不便，且家中还有老母……” 邓玉书虽然谦恭惯了，跟这侯爷也没熟到一起去青楼这种地方，且这侯爷花名在外，所以拒绝的毫不委婉。 空气沉默了一小会，只听那人继续说道： “是我疏忽了，我正好有句话要问你，一会我倒惊雀楼下了，让人送你回去就是了。” 邓玉书稍一思量，就算他有什么歹心，难道自己怕他不成？且他这样一说也是不好拒绝的了，于是答应一声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只是心中忍不住疑惑，到底是什么事呢？自己这样的小官，他纵然有事，也犯不着跟自己说话吧？ 卫侯爷是个年轻男子，本就生的风流，又是玉冠锦带加身，活脱脱一副富贵公子模样，邓玉书不禁感叹，若是每个人内里都跟外表一样光鲜亮丽，大概也少了许多冤案冤魂了。 “衙门里日日没个安生，明日还要早起吧？”卫侯爷倒不急着说事，先说起闲话来。 “也不止我们这样，刚刚碰见夜巡的，他们日夜都要轮班，比我们还不得空呢！” “你倒是会体恤别人，自己也该注意休息，对了，我听说你升官了，怎么不佩刀？” “怪沉的，且现在又不用出城，带着倒累赘。” 邓玉书可没想到他会这样细心，问起这些日常事情。 “是了，你们女孩子大概不爱这样的装饰，”说完又接着说道：“那日喝酒说起私事，听说瑾瑜有了好事了，我实在替她高兴，备了一份礼物，不过不好当面给她，请你代为转交吧！”他先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上一个金属小扣，就是给瑾瑜的礼物了，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翠绿的玉佩，又说道： “你好歹也是官了，纵然不爱这些，也该装饰装饰，这个是前儿喝酒赢来的，我稀罕了两天正想着送人，你先带着吧！” 邓玉书着实吃了一惊，自己不过第一次跟他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上来就说起瑾瑜的私事，还送自己这样大礼，慌忙将刚才的想法驱逐出去，有些愧疚地说道：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侯爷这样大礼玉书可不敢收、、、、、、” 不过她话未说完，卫侯爷抬手止住，说道：“不要推脱，我去年闹了那么大事想必你也知道，虽然风波已过，我也不骗你们，这事也不是空穴来风。再加上我前日跟瑾瑜闲聊，很是畅快，真是想天天跟你们相见才好，只恨早不知道有你们这一班奇女子，改日还想请你们喝酒，你要嫌弃，我没话说，我就收回这礼。” 去年年中，专门培养男妓的暖玉阁死了一个孩子，临死前写了一封书信，信上都是自己如何如何不堪，无颜面对世间，偏偏结尾祝福了卫侯爷，大家便都说这孩子是为了卫侯爷死的。 平日里这些风尘中人最是惹人烦的，偏偏这种自尽的事大家却都爱凑个热闹，这更添上一个赫赫有名的卫爵爷呢，一时间大半个京城都开始讨论这事儿。 于是卫侯爷常逛暖玉阁，又专门祸害男孩子的事儿，整整霸占了一个多月的京城的八卦阵地。 想必这卫爵爷也是好生郁闷，不然也不会跟瑾瑜来诉苦，更不会有了今天来跟邓玉书说话这段故事。 瑾瑜的好事也正是跟一个女子。 瑾瑜呢，便是惊雀楼的老板娘，而邓玉书呢，她跟瑾瑜这里一个姑娘相好一阵，这事儿从前也就瑾瑜自己知道罢了，现在可好，看来这男人也知道了。 邓玉书因听了侯爷说自己的事不是空穴来风，对于瑾瑜擅自将自己的事告诉侯爷也就没那么生气了，且这侯爷确实温柔有加，让人很是舒服，只好一边将玉佩挂在腰间一边说道： “侯爷这样说，玉书只好收下，不过喝酒就算了，这一阵子忙乱的很，不喝酒都晕头转向，喝了酒怕是要误事了。” “无妨，酒可以不喝，朋友还是要交，你即收了我的礼物，可当你是认了我这朋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 了。” 邓玉书觉得好笑，他堂堂一个侯爷，谁不想跟他做朋友呢？不过马上又一阵心酸，即使是一个侯爷，过着跟别人不一样的日子，也是要被非议的。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莫名竟有些心疼他，于是又说道： “我娘要是知道我跟侯爷成了朋友，做梦都要笑醒了。” 卫侯爷哈哈大笑，说道： “想必令堂也是有趣的人，有空我要拜访一下。” 这卫侯爷邓玉书从前也见过几次，跟别的王爷世子比起来，也并没有特别的印象，此刻看来，这家伙不仅没有侯爷的架子，似乎还更加的热情，跟自己这样一个小官儿——且注定没有大前途的小官儿交朋友，有那么高兴么？ 两人又说了一会瑾瑜这么多年难处，又展望了两个女人在一起如何的不容易，又祝福了瑾瑜他们两个以及等等……车子也就到了惊雀楼了。 卫侯爷本想让车子直接送她回去，邓玉书却改了主意，要把礼物给瑾瑜送去，正好他们也好久没见了，聊聊天也好。 惊雀楼里轻歌曼舞，琴瑟悠扬，娇叱嗔笑，酒杯碰撞……永远的歌舞升平。 曾经，这里也藏着邓玉书的“歌舞升平”，然而自当日一别，已经许久没来呢了！ 惊雀楼不是青楼，却也不少风流韵事，这里的歌舞伎表演自是一流，更有各国舞蹈、舞剑、弹词说唱等等，是京城里最热闹的夜晚，是所有贵族子弟们消遣的地方。 又因为他们生意干净，至于许多贵妇人也请他们到府上表演，不过在这样的夜晚，大概只有邓玉书一个女子会出现在这里。 邓玉书来到瑾瑜的房间，屋子里却没有人，她只好将东西放下，又出来了。 也不知她现在在哪，抓了个人让她告诉瑾瑜自己在小亭子等她，就拿了一壶酒到小亭子里独饮。 邓玉书不比这些富贵公子，歌舞升平的夜不过是贵族生活的点缀，这样的惬意的良宵，却是邓玉书很少能享受到的。 一壶美酒，满园歌声，曾经，还有一个牵挂的人…… 她正回忆往事，忽然被一声强弩划破空气的厉响，拉回现实，这声音尖锐刺耳，邓玉书已经将手按在刀柄，紧接着，是金属钉入青砖的钝响，邓玉书张开双眸的瞬间也已展开身形，凭借多年的职业经验，这声响离自己非常之近，正是惊雀楼的一个外墙。 第2章 初遇（二） 邓玉书刚到了半空，还未落到那疑似“出了事故”的墙上，只见一团黑影从身旁飘过，她随即也调转目光，想要跟住这影子，于是伸出右脚，勾住一颗手腕粗的树枝，借着横伸出来的树枝轻轻转了个身，跟着那黑影而去。 只是那黑影极快，只这一换气的功夫就不见了踪迹。 邓玉书不由得愣住，这人轻功很是不错，不过似乎也很熟悉这里，起码比自己熟悉，不然不会如此迅速地在自己眼前消失。 她心中开始犹豫，这人似乎是来找谁的，而这里的人，各个都不好惹，自己还要追么？ 她在官场混迹多年，虽然仍存着满腔热血，可也见了太多的生死，已深知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不再强求什么。 不容她多想，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接踵而至。 邓玉书听见这脚步声整齐有力就知道是官府的人，不过来的太晚了，微微叹了口气，一转身，终于站到了墙头。 “子乔，是你？” “玉书，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邓玉书六扇门的同事，叶子乔。 “出什么事，怎么用上弩了？”邓玉书这才想起来，刚刚的弩剑声定然是子乔放的。 “晚点再说，抓人要紧。” 叶子乔黝黑的脸上蒙了厚厚一层尘土，除了一双眼睛锃亮，眉毛嘈杂胡茬凌乱，嘴唇更是干裂开了，起码有一天一夜没休息过了。 邓玉书太了解这样的滋味，然而稍一犹豫，还是伸手拦住。 “这里可不是咱们抓人的地方，这里都是些什么人你也知道，一时恼了咱们俩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叶子乔哪管这些，只是看向那人消失的方向，说道： “我眼睁睁看着她进来的！” 邓玉书还是将手横在他身前。 私下里，邓玉书跟叶子乔更多像朋友，但是工作上，无论职位还是资历，邓玉书都死死压着叶子乔，他知道自己争不过她，可是他不甘心啊，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换上便服的胳膊，叶子乔咬着牙说道： “我带了十多个弟兄，本来平安无事的回来，谁知路上碰见这么一人，先是害的我们挨训，后来又伤了七八个，刚刚在城门外，还特么打了我一巴掌？捉不到这贼人，我……我怎么跟兄弟们交代？我还没受过这种气呢！” 邓玉书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也好意思说，不过还是替他想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劝道： “你先带人将这里围起来，咱们在外面找找，然后从长计议！” 叶子乔瞪着眼睛咬着牙，虽然没了刚刚的决心，可仍是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不肯走。 邓玉书知道他倔得很，一时半会转不过来，但是这样吵嚷一会就该引人出来看了，若是真有大事也好，不过是子乔自己受了点气，犯不着在这里兴师动众的，搞不好明天还要被徐大人骂，只好耐着自己性子，缓声说道： “这份辛苦我何尝不懂，但这么多人进去肯定不行，这样吧，你带两个兄弟，咱们现在院子里悄悄的查一查，剩下的人只在外面守好，若真想彻查，无论如何要等明早。” 邓玉书的口气不容置疑，也隐隐带着一点愠怒，叶子乔这才松了口，吩咐后面几个人去围住这里，自己带了两个人跟着邓玉书进来。 几个人顺着墙体找了一圈，一点踪迹没有，又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那几个年轻的一脸的“早就知道”的表情，显然已经失败了好几次了，但是叶子乔仍是瞪着眼睛继续。 “你们看这。”众人找了一会，都有些灰心，叶子乔却忽然说道。 众人过去，只见二楼飞檐上有一条踏过的痕迹，不过也难以辨认。 “这是什么地方？” “二楼是艺演堂，再往上是住处，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不好进去。” “玉书！” 叶子乔此时已有一点央求的口吻。 她心里虽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可这京城的治安毕竟属于自己的管辖，且叶子乔这样坚持，自己也不好一直推脱。 邓玉书做了个止住他们的手势，自己拍拍衣服，打算进去。不过仍是谨慎起见，问道： “这人到底是谁，一直追到这了？” “一个劫匪打劫了个当官的，我们也刚好回京复命，正好官道上碰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 着了，这官还好大的气焰，给他说了我们的来历还损了我们好一会，我既然说了是六扇门的又不好不追，一路从濯洲官道上追到京城里，本也想进程也就算了不追了，谁知这小贼倒出来招惹我们，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原来不过是个小偷，邓玉书真想翻个白眼，多少杀人的事还查不清楚，他现在看见小偷还是这么大的火气，也真是刚正不阿的可以了。 邓玉书拍了拍叶子乔的肩膀，沉声说道： “你别总是这么倔着，咱们在衙门里讨口饭吃，低个头没什么，况且你也是个头了，想想弟兄们，该忍的就忍了，下次碰见这种事，若是那不认识的官儿们，你不想理就干脆不理，只让他来报官就是了。” 她说完，看看后面看着俩人的弟兄们，又说道：“我进去看看，不过别抱什么希望，你们听我哨声罢。” 邓玉书整理整理衣服，从大门口进去，上到二楼，找到刚刚那个地方，左右看看，仍是一点痕迹没有，若不是她刚刚看到一团黑影，自己真的要怀疑叶子乔是不是完不成任务来撞运气的了。 不过尽管如此，这人是谁，来这里又是找谁，就算找到了，是否要交出去，也还是个疑问。 邓玉书看着二楼熙熙攘攘的人群，整个二楼几乎没有隔断，只有屏风纱帘等隔出一个个独立的空间，整个二楼五彩缤纷花枝招展，别说进来个黑衣人，就是来来回回传话的下人都能一眼被看见，不过那黑衣人身形敏捷，想要掩藏也不是没有办法，邓玉书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刚走没几步，只听一人说道： “邓大人，我们正说起你，来来来，喝一杯。” 邓玉书微笑着回头，原来是岳大人，赶紧接话道： “大人记挂着我，只管过了街来看看我就好了，在这种地方想起我，玉书可要生气了！” 这岳大人在吏部点卯，从六扇门后门转过去，再过一条街就是吏部了。 邓玉书虽没穿着官服，可也是男装，然而这样娇嗔一点也不违和，英气的脸上也无一点花间女子的俗气，那岳之凉听了果然收起脸上的色气， 笑道： “你想哪里去了，我们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问问，谁敢轻看了你？”说着转向同坐几人，众人当然附和，他又接着说道： “只是听说你来了，想跟你喝一杯酒罢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一会叫人送到楼下亭子里，我这会有事，就不陪了。” 邓玉书说着拿起一个酒杯，自顾倒满，一口喝干，众人叫好，她便微笑着躬身退了出来。 刚出来，又听到： “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原来是今年武状元，也就是卫侯爷的小舅子，成老王爷的女婿，这家伙虽然只是个状元，一向是个霸王，在京城里恨不得横着走，自小就没少麻烦邓玉书，所以一听见他的声音邓玉书就觉得头疼，不过小霸王如今成了大霸王，更是不能不理的，只好说道： “没什么事，只是我来都来了，不过来看看就吃亏了。”邓玉书看他喝的已经面红耳赤，开了句玩笑，又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坐下。少不得也喝了一杯，赶紧也退了出来。 邓玉书左右看看，这里纵然有人，自己也没功夫发现，只好上到三楼，三楼里没有那么热闹，可走廊上站着好些侍卫家丁，邓玉书挨个瞧过去，除了一个老王爷万万惹不起，剩下几个也都是京城里的叫得响的人物，几个熟悉的贴身服侍的也都跟自己点头示意，邓玉书赶紧抱拳几下，干脆又上到四楼。 四楼人更少，可这里都是姑娘们的屋子，这要是谁屋子里藏着个没由来的人，惊雀楼这招牌可也砸了，要么，就是姑娘别活了。 且她也认识几个姑娘，断断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她转身刚要出去，又想到外面等着的叶子乔，那一张憔悴的脸也实在是让人心疼，那小暴脾气更是让人无奈。且自己这样快的出去，他定是不依的。 邓玉书想吹哨让他们散了算了，想来叶子乔也是一万个不肯，干脆晚一点出去，到时候他再不肯走自己也没办法，实在不走就让他们等到明早，到时候这楼里官爷们也走了，姑娘们也起床，这人要是哪个老爷的，也该带走了，要是误打误撞进来，那他也就再藏不住了。 第3章 初遇（三） 邓玉书打定了主意，也不下去喝酒，干脆去看看瑾瑜回来了没，刚刚转了一圈也没见她，应该在自己房里了吧。 一边又不由得叹气，本以为好容易今晚上潇洒一回，谁知到了这里都还摆脱不掉衙门里的差事，真是呼吸里都一股衙门里的气味了。 邓玉书敲了半天的门，瑾瑜才来。 “不在外面巴结老爷们，躲屋子里干嘛呢？” 邓玉书跟瑾瑜熟得很，一边开着玩笑，也不等她让自己就挤进屋里。 不过在她进来的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再一次从眼前一闪而过。 邓玉书深吸一口气，她直觉觉得这人是奔着谁来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人会是来找瑾瑜的。 邓玉书回头看瑾瑜，那目光凌厉如刀，瑾瑜不能地躲闪开，并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说道： “刚听说你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邓玉书显然没在听她说话，只是看着她，一脸的质疑。 瑾瑜一手扶额，哀叹今天也是倒霉，偏偏碰到她在这里，既然她在肯定就瞒不住她的，只好也叹口气，坐在邓玉书对面的凳子上，问道： “听说是六扇门的人在追她，外面是谁？” “叶子乔。” 邓玉书有一点防备，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而是警觉地站着，不过他们到底是老交情，她既然问自己，便也不瞒她。 瑾瑜双手交握，想着如何解释，然而这故事太长，一时也说不清，只好说道： “她是我一个老朋友了，虽然顽劣了一点，但也不是坏人……”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朋友？” 这种事情，换随便一个人邓玉书都不带多问一句的，可她是瑾瑜，几乎是邓玉书唯一的闺蜜了。 “不知道她犯的事大不大，要是能平安过去，你看我面上，帮帮她吧？” “帮她可以，我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 邓玉书说完，径直走近卧房，五指弯曲，像屋里那人喉咙抓去。 果然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一个后仰一个下腰，轻松躲过这一招，一抬手，二指直插邓玉书双目而来。 邓玉书早料到她身手不错，也不怠慢，扭动腰肢向左躲开——她既然知道这人跟瑾瑜有关系，自然也不肯再下杀手，只要知道这是刚刚那个黑衣人便好。 邓玉书这一闪身，那人也向左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 闪身，两人便拉开了距离。 不过那人似乎还未尽兴，一抬脚，又朝邓玉书面门扫来。 “够了。” 瑾瑜看石小请还要动手，抄起床头的鸡毛掸子朝石小清甩过去，瑾瑜可不像邓玉书是想试她身手，这一下打的有准又狠，还带着一点怒气。 石小清虽然还是气鼓鼓的，总算收回了腿，这才算打住了这一场较量。 石小清被她打的直吸气，可也什么都没说，撇了撇嘴，坐在一边椅子上去。 邓玉书早猜到是个女人，不过看清她的脸，还是诧异不已，她见过杀死丈夫的农妇的麻木，见过害死小叔只为争夺家产的寡妇的狠毒，也见多了瑾瑜这样自谋生路的女子的精明，甚至还见过野兽一样的女杀手的敏捷，可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女贼，一双机智的双眼，浑身都是灵气的美貌女贼，既没有那些犯人惯常的狠厉，更没有一个坏人常见的猥琐。 “你是什么人，偷了官家的东西还不快跑，来找瑾瑜想干什么？” 不过她心中最担心的，还是好容易走到今天的瑾瑜被这人牵连。 “你又是什么人，这么晚来找瑾瑜，想干什么？” 石小清看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觉得碍眼，毕竟，她还从来没在瑾瑜的房间看见过别的女人！ 邓玉书先是诧异，马上好奇又看好戏似的看着瑾瑜，这浓浓的醋劲儿，该不会是她的老相好吧？ 瑾瑜这才想起来石小清还不知道自己的事，不禁再次扶额，不过马上说道： “这是我朋友，六扇门里的捕头，我的事稍后再跟你说，我们先说你的事。” “我有什么好说的？” 石小清有些懵逼，自己来这就是为了逃开六扇门的人，怎么这会反倒要跟她解释么？要自己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请求她的原谅？怎么可能，自己做贼做的堂堂正正，才不要跟别人废话。 “你当这里是……”瑾瑜话说了一半，想到邓玉书在这里，马上转口说道：“你要在我这里待着就听我的，不然就别来找我！” 瑾瑜碰见这人，总是犹豫开口，邓玉书不禁开始怀疑起瑾瑜来——她一直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身世让瑾瑜坚持在这楼里，更有刚刚她那随手一挥鸡毛掸子，也不像是一个琴棋书画长大的歌姬所该有的准头。 “好，我改天再来找你！” 石小清看出瑾瑜的为难，想来是自己太莽撞了，既然给她带来麻烦，自己干脆走开就是。 瑾瑜看石小清略显苍白的脸颊，必然是赶了一路第一个到了自己这，此刻又准是赌气才故意要走，于是一把拉住她，说道： “你不这样逞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你现在我这里，我自有办法。你赶紧给我去里面老实睡一觉我明天还有事要你办呢！” 石小清笑了笑说道： “放心，你想明天见我，我自然明天就来。” 这姑娘冷着脸时都还带着一点笑意似的，此刻一笑起来，更是温暖如初阳，即使邓玉书知道邱穆怡的存在，都有点怀疑侯爷今天说的瑾瑜的好事是不是跟这个家伙了。 瑾瑜却一把抓住她领口，咬着牙说道： “以后别这样跟老娘说话，咱们没关系了，也不可能再有关系，我帮你，全看着你我认识多年的情分，你到底懂不懂？” 瑾瑜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盯着石小清的眼睛，她要是不来，自己还以为她早就在自己生命里消失的干干净净，可她来了自己才发现，那么长的感情，岂是说没就没的？ 不过就像她说的，他们再也不可能了，况且她已经有了邱穆怡。所以，更加讨厌石小清这样轻挑的样子。 “不说就不说嘛，犯得着这样，还急了。” 石小清也不躲，也没挣脱，也回看着她，这双眼睛她以为早看透了，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再不是那个最熟悉她的人了，不过她仍是笑嘻嘻地，不想给她看到自己的失落。 瑾瑜一把甩开她，说道： “去歇着吧，在这吵吵嚷嚷怕人听不到么！” 石小清进了这院子就后悔了，往常都是京城外面甩掉了尾巴才朝这来，谁知走的顺路，这次就大意了，刚刚听说是六扇门的人在外面，就打定了主意要走。 于是她笑笑说道： “我真的要走了，不过就是顺路看看你，明天跟人约好了见面呢，耽误不得。” “放你娘的屁，折腾我一个也就罢了，你还嫌不麻烦呢？快闭嘴去歇着，少惹我……”瑾瑜的情绪有些失控，因为这个人，因为往事，也因为自己内心的一点点波动…… 石小清忽然抱住瑾瑜，抱得十分用力，瑾瑜吓了一跳，后面的话也忘了说完。 瑾瑜忽然觉得不对，可也晚了，只见一团黑影破窗而出。 瑾瑜恨得直咬牙，可也来不及骂她，转头跟邓玉书说道： “这人，真不能交出去，不管怎样，你帮我一次。” “到底是什么人，让你这样挂心？” 虽然时间紧迫，邓玉书还是忍不住八卦道。 “是个要账鬼，救了她这次，我也再不让她来了。” 邓玉书转身要走，瑾瑜又拉住她说道： “玉书，她救了我的命，给我安了家，虽然混蛋了一点，可我不能让她在我这被抓住！” 瑾瑜十年前来到京城，那时候邓玉书还在巡逻，时常看见她卖混沌的身影，偶尔也去吃一碗，也算是熟脸。 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再遇见，就是这惊雀楼的老板娘了，虽然她们都未曾提起过，可也都知道，彼此身上发生过许多许多变故。 后来两人渐渐熟了，也一起喝醉了酒，蹭进邓玉书怀里的瑾瑜，嘟囔着骂人，叫委屈，又数落自己，那时候邓玉书才知道，她心里安安稳稳地住过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自己从未见过，也未听过。 是他娶了别人？是他出了事故？或是她不要了人家？从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今天的瑾瑜，却让她想起这事。 看来，就是这个人了。 这个人既没娶了别人，也没嫁给别人，只是，也不会跟定瑾瑜——邓玉书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眼睛里，藏着许多的故事。 第4章 初遇（四） 邓玉书翻身出来，眼看那身影钻进树丛，邓玉书想也没想，长长地呼哨一声。 刚刚喝了点邓玉书送来的酒有些瞌睡的子乔，听见哨声一个激灵起身，拔出长刀带人冲进院里。 石小清躲在树上看外面密密麻麻站岗的人正在找漏洞，眼看着嗖嗖嗖几个身影飞过，好好的布阵就露出了缺口来，正是不明就里，一回头，只见那几个人都站在邓玉书身边，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是她故意给自己漏洞好让自己出去，可这也太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 明显。 她越是这样，石小清偏偏不肯顺着路出去——免得让人她抓住把柄。 石小清于是故意在院子里又贴着墙走了一段，眼看身前的阵势渐渐收紧，身后的邓玉书也带着人追了上来，这才一个缩身闪进假山，又将手中黑猫朝着右手方向甩出去，果然不少人被骗的追去那边，只等这一个空挡，石小清这才朝左手边冲了出去。 然而这一个障眼法哪里逃得过邓玉书和叶子乔的眼睛，邓玉书暗骂她这时候还要卖弄，叶子乔已经到了她身后。 身后一人眼前双刃，石小清知道后面这人更可怕，虽来不及抽刀，仍是提起一口气，朝着眼前二人撞了过去。 邓玉书虽未出手，也追到了叶子乔的身后，只见石小清双拳变掌，由内向外格挡，将两柄长刀生生弹了出去。 石小清这时候倒是不敢托大，忍着手上疼痛，头也不回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 邓玉书跟叶子乔站在墙头，都被石小清这一招给吓了一跳，她俩办案多年抓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空手迎着六扇门的刀阵冲出去的。 邓玉书刚要开口，只听一个声音问道： “什么事这样吵嚷？” 正是卫侯爷。 邓玉书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赶紧下来，俯身行礼， 叶子乔却一挥手，带着大伙也消失在夜色里。 也许是因为瑾瑜的朋友吧，竟然不想叶子乔追到她，不过自己该帮不该帮都帮了，剩下的就看她本事吧。 邓玉书虽然这样想着，心里却直觉她并不会有事。 于是跟侯爷说道： “今儿多喝了两杯酒一时眼花，竟追了一只夜猫，惊扰了侯爷，还望恕罪。” 卫侯爷自然知道有事，不过她这样说，想必不是什么大事，也打哈哈道： “你……你呀你呀，”卫侯爷喝的脸上红扑扑的，忽然笑了，说道：“都是岳大人闹得，等我一会找她算账。” 看着卫侯爷进去，又看看黑漆漆的街道，邓玉书也顺着一条街追过去。 可惜追了半天，总没那人踪影。 邓玉书于是往惊雀楼走，瑾瑜应该不用担心了，正走着，叶子乔就带人回来。 虽然心情没什么波动，看叶子乔垂头丧气的样子，邓玉书也只好装作失落地说道： “反正不是什么大案，明儿咱们还有事情要忙，这事只写个文书备案，以防那不长眼的问起来，也好搪塞一些，不过我看这事多半不会起什么波澜。” 卫侯爷这一出来，再加上叶子乔刚刚又碰到夜巡的，倒觉得自己今儿莽撞了，跟邓玉书说道： “今儿确实胡闹了点，又麻烦你……” 邓玉书早料到他准后悔，不过没料到这么快，又拍拍他肩膀，说道： “明天复命的文书送到我这里来，今儿这事不怪你，这人确实难缠。” “玉书……” 邓玉书不是第一次这一帮自己了，可自己就是不长记性，叶子乔也拿自己没办法。 邓玉书知道他的心思，生怕他忽然婆婆妈妈起来，赶紧说道： “弟兄们受伤的事你也别揽在自己身上，咱们哪年不挂点彩？只是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叶子乔本就不善言辞，今儿又实在挫败，抱了抱拳，便带着人走了。 此时已经四更，音乐声渐渐止住，只有几处烛光依然耀眼，邓玉书回到惊雀楼，这个院子又恢复了往常的惬意，一片歌舞升平。 瑾瑜已经不在屋里，邓玉书推开她房门，坐在刚刚坐着的地方等她回来，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瑾瑜高兴，难过的就是子乔了，子乔去年就该升迁的，到现在还一直拖着没放，平日里没差错还要拿捏着，现在又出了这事，要是倒霉的话，只怕是今年又没指望了。 像他们这样无依无靠的当差着实不易，有时候真羡慕瑾瑜他们自由自在的，想到这里又想到石小清，今天看她样子应该是也受了伤的，可她还是笑得那么开心，这样的人，只在江湖上才有，虽然邓玉书看不上他们游戏人间的活法，然而总有些时候，不得不羡慕他们的活法。 想着想着，邓玉书便在瑾瑜房里睡着了，等她再醒来，天光已亮。 而瑾瑜，还没回来。 邓玉书下楼，原来瑾瑜正在门口送客。 原来这时候的惊雀楼才是最热闹的，门前一辆辆马车，直把整条街都占了。 瑾瑜送人自然走不开的，自己又要赶去衙门，邓玉书只好说道： “没事了，晚饭到我家来吃吧，正好咱们聊聊天。” 离了惊雀楼，街上便渐渐冷清了，白天熙熙攘攘的门市都管着门窗，路上只有邓玉书一个行人，再走一会，就看见前面一个十分安详的身影，安静得仿佛跟这街道融为一体，正是她的母亲，坐在门口等着她。 “怎么坐在这里，早上有些风，别着凉了。”这时候太阳还没冒出来，凉飕飕的，邓玉书说着，拉着她回屋去。 母女两个在街口租了一个小小的屋子，前面是个铺面，夏天卖些糖水，冬天卖些热汤，后面是娘俩的住处，邓玉书刚进屋，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绿豆百合粥，还有两个水煮蛋。 “早起怪忙的，喝碗糖水就好了，不用煮粥。”虽这样说着，邓玉书喝的呼噜噜的。 “多添一把火罢了，”母亲又拿过一叠番薯，坐在她旁边，问道： “听说昨儿抓人了，抓到没？” “没有的事儿，想必是巡逻的吆喝声儿大了点又有人瞎传话，最近太平的很，才没抓人。” 邓玉书忙了一晚上，又没睡好，正是有些发蔫，这时候吃什么都很香甜，一边吃着，只感觉力气又一点点回到身体里，人也精神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说呢，你昨晚让人捎话是在衙门里过夜的，并没有出去，我说你再不会骗我！” 邓大娘笑得十分欣慰，仿佛邓玉书是个宝贝似的看着她。 “没事的娘，今年又添了一些人，城里更管得严了，放心吧。”邓玉书跟母亲相依为命多年，最了解母亲的脾气，只要自己没事，她就最高兴了。 邓玉书吃饭，邓大娘又坐在一边给她剥了个鸡蛋，看她没有带着官服，只穿着一身便衣，于是问道： “你的床褥做好了，明儿拿到衙门里，省着你睡不好。” 邓玉书想了想，自己多数时候都是带着官服回来换的，老太太准是看出了自己没在衙门里睡才故意这样说，于是说道： “昨儿有两个新来的没地方睡，我就让他们睡了，反正我走夜路方便，就想着回家也一样，谁知路上碰到卫侯爷，叫我去惊雀楼歇着，我想反正也跟你说过了，且省了路上口舌，就去那里歇了一晚。” “你到底是女孩子家……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6 ” “我知道了娘，我有分寸的。” 邓玉书不等老娘说完，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剩下的饭，起身回屋去换衣服。 邓大娘为这老姑娘操碎了心，尤其她一个女孩儿家天天抛头露面的，又老是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虽然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可还是担心了十几年，不过一想到她这样劳累也就没了脾气，跟着她身后道： “现在还早呢，你睡一会再走？” “不了娘，东市群殴的案子还没审完，这命案又催得紧，昨儿子乔回来，不知怎么样呢，我得早点去看看。” “我说咱们这日子也够好了，你就不要这样拼命，你看子乔多好，按时交班按时休假，出去一阵回来能休好几天……” “娘我不累，再说我又不喜欢闲着，在家里没事就听着他们唠唠叨叨的，比我抓人都烦，再说这两年也没什么事，左右都在城里，天天能陪着您，多好，等我像子乔似的十天半月不回家，你又要睡不着了。” “哎，你总有理，对了，晚上我炖肉，你叫子乔一起来吃饭。”邓大娘很看好叶子乔，他人憨憨的，跟玉书关系又好，最主要从不沾花惹草的，身边似乎只有邓玉书一个女人，每每提起来都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邓玉书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但跟子乔都有了装作不知道的默契，所以都不理会邓大娘的好意，不过忽然想起自己邀请了瑾瑜，于是说道： “对了，我叫了瑾瑜晚上过来吃呢，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去隔壁要个两个菜。” 邓玉书说着，已经出了门了。 第5章 齐府（一） 邓玉书到了衙门先去后院，先把这些懒虫们叫醒，省的一会徐大人开会东倒西歪的，一整个早上谁都不好过。 叫着叫着就看见叶子乔，就窝在一张长椅上胡乱睡了，邓玉书把他提溜起来，一边看着他洗脸刷牙一边嘱咐他赶紧起来把昨天的事情记录好，一会自己帮他呈给徐大人。 看着大伙都忙碌起来，邓玉书才终于来到自己案前，这才想起今日有早朝，徐大人来的要晚一些，等他来了，想必又有许多旨意下来，邓玉书看着眼前的一堆卷宗，昨天总算结案两个，今儿不至于挨骂罢。 想着又去催促叶子乔，他若是写的快自己够时间再给她添两笔盖个章，到时候就找自己说话了，省着他脾气太差或者东拉西扯说些徐大人不爱听的，徐大人又该找他麻烦。 叶子乔也知道这徐大人看自己不顺眼，平时最不喜欢这些拿笔的工作，此时倒很勤勉，坐在案边一笔一划地写了有大半张纸了。 邓玉书趁这时间又整理了一遍这几天的案子，看着同僚们陆陆续续到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换上官服挂上刀，正穿戴着，前面就响起了钟声，邓玉书赶紧往前头去。 果然，徐治国徐尚书沉着脸坐在上头，邓玉书一边往里走就一边合计，叶子乔这事千万不能提，等下午有空自己再找他说话罢，不然非挨一顿骂不可。这样想着，便跟叶子乔使眼色，叶子乔意会，点点头，表示自己才不往虎口里撞呢。 “子乔回来了？”谁料徐大人这么记挂着他，头都没抬，先开口问起他来，邓玉书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别是又有什么变故吧！ “属下在。” “昨天的事，怎么样了？” “濯州知府让我给大人带了一封书信回来，已经……” “我知道了，我问昨天路上的事，怎么样？” 徐大人说不上叶子乔哪里怪怪的，他长得也算高大威猛，跟自己讨厌的那些娘娘腔一点都不一样，可徐大人也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他就想起年幼时那个偷瞄自己的同窗，这肚子里的火就直往头上撞。 没等叶子乔开口，邓玉书眼看着徐大人这是憋着要撒气呢，赶紧上前一步，说道： “启禀大人，子乔昨夜到了京城，因一路追击贼寇，跟在下在清河街相遇，昨夜之事具已在此，请大人过目。” “嗯，拿过来看看。” 徐大人跟叶子乔都松了一口气，徐大人看邓玉书可顺眼多了，甚至可以说，这衙门里大事小事徐大人唯一可以放心交付的人也就属邓玉书了。 徐大人一边看文书，邓玉书一边看徐大人的脸色。 叶子乔去濯洲抓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去了许多人不过是老徐去给那知府长脸去的，且没有什么差错，断不会让老徐生气，而他这样看不惯子乔，今儿却第一个叫他，想必是昨夜之事被人捅到了朝堂上，现在再看他跟自己怄气似的样子，邓玉书基本可以断定，这次不是子乔惹得，心中又有一点安慰，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邓玉书看过了叶子乔的文书，上面将事情交代得很清楚，也没有故意搪塞之处，且邓玉书又加了几句，果然老徐看完脸色也渐渐缓和，邓玉书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个贼人，几十号人追了一路，再加上你，都没抓到？”如果是别人没追到，那一定是他们蒙混过关，但如果是邓玉书没追到，他就要重新考量这个贼人了。 “是，那人看来不是京城人士，想必是江湖异士，不过此事不在京城发生，属下正想请示大人，是否全力追捕？” 邓玉书能做这么长时间的捕头，也多亏跟这位大人还算相互欣赏相互照顾，彼此之间也有了一定的默契，徐大人如此关心一件本不属于他们的案子，想必是要特殊对待的了。 老徐叹了口气，他掌管六扇门多年，多少杀人放火的大案还管不过来，时常的有些同僚来劳动他管这种莫名的小事，他自然也练就了一身“本领”，像这种不在京城以内，又是偶然的突发事件能过就让他过去了。 偏偏这次那被打劫的官儿是驸马爷的同窗，这驸马也是十分的不识趣，早朝这样严肃的地方竟然就当面问起自己来，偏偏这个驸马是大公主的驸马，皇上一直偏宠大公主，于是也亲自来问他，明明一桩小事，偏偏给变成了不容搪塞的案子。徐治国已经在心里将驸马问候了好几遍。 “接着追。” “是。” 邓玉书答的干脆，老徐也算松了口起，幸好是邓玉书，眼下案子也多，人手不够，她倒话不多，自己也省了事。 徐治国除了早晨来这里给大家开会，剩下的时间也不在这里办公，所以这时候将该问的都问完，他也就走了，于是又问道： “东市群殴一案可结了？” “结了，此事原只邻居口舌，谁知两家都有些家底，便有个泼皮从中挑唆，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就闹得这样大了，咱们府尹也是，想必是两边的好处都收了最后不好裁定，这才闹到咱们这了，好在伤亡有限，两家也有钱，只拘了那泼皮再给伤者赔些钱，此时都听话得紧。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7 眼下只有齐府命案跟这一个劫官的大案，其他的给子乔去办就是了。” “嗯，也好，”徐大人稍一沉吟，又说道：“咱们府尹虽大方，你可别再给大伙要酒喝了，这帮东西不喝酒都不让我省心，给他们吃顿肉也就算了。” 邓玉书也才这几年刚阔绰一些，做捕快的苦日子她是知道的，所以每每卖给哪个当官的面子了，都要给大伙讨一点便宜来，这一次本不是大事，大伙更没指望能有什么，现在听她俩这话就知道又有一顿好吃了，都偷笑起来，邓玉书也笑道： “知道了。” 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大家也都慢慢散了，老徐临出门，又将邓玉书叫过来，颇有些不放心地，又嘱咐道： “虽然命案事关重大，但这个劫匪也要重视，命案实在难破，还是先抓劫匪。” 说完看着邓玉书，怕她不答应似的跟她确认一遍。 邓玉书虽然知道徐大人倚仗自己，但更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捕头，上司吩咐的事，她只能点点头，且知道这是不能随便搪塞的意思，于是说道： “我知道了，叫人继续查办就是。” 徐大人点点头，表示满意。 邓玉书不免心中好奇，到底是有多严重呢，不过是劫匪，犯得着将命案搁置？于是试探地问道： “不知这官到底是谁，听子乔回话，似乎没什么来头？” “也不知是不是皇亲国戚，反正圣上是问过了，能办就抓紧办了，万一哪天再想起来，我不能没话回答不是？” 说起这事，徐大人上心是上心，可也没有好脸色，显然也是不情愿的，邓玉书也更拿准了主意。 “是。我知道了。” 邓玉书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心里掂量，这种被严查的盗窃案，若贼人真是被抓到了，这一次抢劫可能就送了石小清这不长眼的一条命呢！ 然而从她的角度看来，就算这案子再严重，毕竟只是抢劫，自己拖着不办，顶多挨顿骂也就算了，顶多是影响到自己升迁！ 然而邓玉书也不在意这些，毕竟她办案这么多年只是多年的习惯了，从未指望着依此而大富大贵。 不过皇上问过的事，都要格外小心，不可轻易决定，还是先拖一拖，看看到时候是什么口风再做决定。 邓玉书一直将徐大人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马车，回来就叫了几个新人和平时爱偷懒的，也凑齐了十多个人，这个规模也算得上是重视了，再将叶子乔今早写的文书给他们看过，又给他们批了通牒送到各个城门，请他们协助严查，如此一来，这案子就算是有了专门的查办小队，到时候只找他们问话就是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稳妥，于是叫来老邢带队，老邢可是比自己还要老资历的捕头了，这样一来就算是徐大人也挑不出毛病了。 自己则点了几个办案干练的，再加上叶子乔，一起出发去齐府。 齐府命案当日，就是邓玉书亲自带人封锁现场，也一一将齐府的相关人士都提审过一回，不过上一次老邢跟叶子乔都不在，虽然这两天跟老邢商讨了一回，然而所知有限，今儿仍是要到府上去讯问，而且再加上叶子乔，他对勘察一块颇有心得，希望他能有些新的发现，邓玉书照例是先遣人知会了齐大人，自己再带着人准备过去。 第6章 齐府（二） “邓大人辛苦。”齐府管家迎在门口，邓玉书正要问好，他却马上又说道： “今儿我们老太太生日，老爷让我跟您说一声，让兄弟们先来吃酒，案子的事，等晚上再说，屋子一直有你们的人守着，我们府上这人也都在的，您看成么？” 邓玉书听他招呼正要回礼，谁知张着嘴还没出声他就又说了一堆，不过听他这样说，只得转口说道： “这两天事多，我也忘了提前跟你们说一声，那就不打扰了，我们明日再来一样。” “既然来了就请里面坐坐，也省着弟兄们白跑一趟。”那管家全程都是笑脸，让本来不爽的邓玉书也不好发作。 身后更是一片欢乐，都在说正好早饭没吃，这下午饭也省了。邓玉书本不想凑这热闹，齐府虽然不是什么大府，不会碰见些不让人好好说话的大官，可她从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去了也只是赔笑罢了。 她正犹豫，那管家又开口道：“老爷可吩咐了，千万让留下您呢，您要不给这个面子，我可要挨骂了。” “看您说的，我也是想着衙门里事多，既然碰上老太太的好事，少不得讨杯喜酒沾沾喜气。不过我去那街上说句话，您带我兄弟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您有什么事我这里有的是人，吩咐一声就是。” 这管家一团和气，十分讨喜，邓玉书倒有几分喜欢他了，终于露了笑脸说道： “几步路的事，您忙着我马上回来。” 邓玉书哪里有什么事，不过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今年又升到了六品，不好空手喝酒，想着要买个礼盒。 邓玉书也一把年纪，眼看着结婚无望，礼可是送出了不少，母亲还说别这么拼命，那一项不是钱啊！ 她挑着东西，旁边也有两个姑娘在挑，两个人时而商议一下，时而评价一番，时而又低低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好不让人羡慕。 自从跟惊雀楼的姑娘散了，邓玉书也好久没有逛街，想从前，她总喜欢拉着自己买东买西。 邓玉书虽然身材高挑，到底肩膀略窄，而只有她，能帮自己买到合身的男装，外面这件官服就是她改过的，贴身的里衣也是她买的，想到这里，邓玉书忍不住摸了摸领子，可惜她走了太久，留下的气息早已散了。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伤心也好难过也罢，竟然没有好好怀念过她，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是否会想起自己？ 邓玉书深知自己婆婆妈妈起来跟别家的姑娘也没两样，所以总是拼命地工作，难得有时间回味甜蜜，她以为纵然甜蜜已经远去，美好的时光总是清晰地留在心里。然而此时此刻她忽然发现，若不是今天这管家多事，等到自己有空来回忆这段感情的时候，只怕都快将她的样子忘了…… 眼看逛了快半个时辰，邓玉书才往回走。那管家竟然留了一个人专门等着自己，逛了一回街，邓玉书对这新管家的印象好了不止一点，此刻更是感叹：看不出这样的府里还有这样的好管家，只是不知怎么出了这样不幸的事，也真是晦气。 这齐府祖上着实阔过，所以宅子建得极大，虽然一些隐蔽的地方有失修葺，一路看来也是极华丽富贵的。 今儿想是费了大笔的银子，请的戏班子和各种杂耍，这边听着戏，隔水还能望到那边在斗绝活的，席上老爷们吆五喝六地吵嚷着，谁能想到还有一个人冤死在这样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8 热闹喜庆的地方呢？ 邓玉书在外面园子里陪了几杯酒，又到内院跟女眷们说话——这就是她麻烦的地方了，大多数人只应付一面就好，她却两面都不能敷衍。 内院就安静许多，小丫鬟们进进出出不断，但都没大声，只有走近才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邓玉书由一个小丫头带到里面，只见老太太带着姑娘媳妇们在水榭里听曲儿看舞，这曲子好听，邓玉书便站住了听一段，又歪着身子往里看，认出弹奏的有两个惊雀楼的姑娘。想起从前也有人给自己弹过这曲子，不免又有些伤感。 不过已经进来，也不好耽搁，站了一会赶紧再往里走。 齐老太太见邓玉书来了很是喜欢，拉着她跟这些闺女们说道： “这正是戏里说的的女将军呢，今儿你们也见见。”老太太说着呵呵直笑，又忍不住端详她，恨不得抱一下似的。 “老太太说笑了，我们哪里比得上将军，不过是给将军跑腿的罢了。”邓玉书看她眼睛略红，想是出了这样的事，老人家也睡不好，便也跟她逗趣起来。 老太太哈哈大笑一阵，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又问道： “怎么今儿这么有空来喝酒，我可有日子没看见你了。” “我们头儿不肯给我们加人手，忙的什么似的，今儿也是听所老太太大寿才偷偷来的呢。” 邓玉书进了里面便不似在外面那样漫不经心，她一直是很愿意跟姑娘们亲近些的，所以尽量让自己多笑笑。不过在那些女孩子看来，邓玉书身上总是太陌生的气息，都有些怕她似的，有些人甚至只偷眼看她。 “索性吃了午饭再去，难得你得空，也该享乐享乐。” “借老太太的光吧，我们可难得这样享福一天。” 齐老太太说着让人重新上些果子，又问邓玉书爱吃些什么。邓玉书当差这么久，饥一顿饱一顿的惯了，自然不挑食，老太太看她吃的开心，自己也多吃了一点。 一曲舞毕，众人都说这舞跳得不如吹的好，老太太却偏叫那舞姬到跟前来，问道： “听说你是西域来的，怎么我看着不像西域人，别是我们夫人被人骗了吧？” “小女子却是西域来的，只不过是中原人士，自小长在那边，今年父母回来祭祖，这才回到京城。” “我说呢，你这舞跳得很好，长相又不符合，原来是这样一段故事。”齐老太太端详一阵，又问道： “还家去么？” “且听父母安排。”这姑娘低眉顺眼地，倒有几分京城姑娘的娇羞之态，颇为惹人怜爱。 齐老太太跟她说了一会，这才转头朝大家说道： “这西域的风俗，不似咱们这样规矩大，女孩子家也像男子似的到处走动，你们这样千金万金的小姐自是不懂，这样的姑娘如何辛苦。” 众小姐只能点头，齐老太太又转头朝邓玉书说道：“我这些孙女儿们都在家里待傻了，我老太太也不知你们年轻人聊些什么，正好你们认识认识，我看你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总也不如跟女孩儿来的贴心。” 老太太俨然是想引荐她俩认识，邓玉书却只看了那姑娘一眼，嘴唇微动并没出声，而是转头继续跟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说的我都要哭了，到底是咱们女人贴心。” “这位姐姐是做官的？我们西域可没有这样能耐的女人呢。”那姑娘倒是主动跟她搭话，邓玉书这时候细看她，发现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讨喜。 “我们这也就她一个罢了，我去换身衣服到前面跟这帮老爷们说句话，正好你帮我陪着这个姐姐，别让她闷着了，回头给你赏钱，更别让她趁我不在跑了。” 那姑娘点头答应，十分乖巧。 “我听说你们西域公主也是个能人，怎么你说没有女人做官呢”邓玉书看着这人明媚笑容，竟真的心生好奇。 “那是公主，咱们也有公主，也是能人，可这样穿着官服的女人，可不多呢。” 她声音清脆，邓玉书竟听不出半点虚假奉承。 “那也没有女飞贼稀奇，你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就不怕我抓你？” 邓玉书实在忍不住，终于压低声音，跟她说道。 这人正是石小清，虽然换了穿着妆容，虽然昨天只是匆匆一瞥，可那眼角带笑的样子再不会错。 “姐姐说笑了，好端端的，抓我作甚？” “你别给我装乖，昨天你虽不是这样装束，咱们可确实见过，你瞒不了我！” “姐姐说见过自是见过，说不定是在前世，或许那时候咱们是好姐妹呢？” 邓玉书觉得这人有点意思，既然她不承认，便顺着她说道： “我想你若是那朋友也就算了，既然不是，这样的生面孔，抓进牢里问问也不费事。” “若咱们注定有缘，明天就牢里相见又有何不可？” 怪不得瑾瑜那样生气，这人竟是惯会调情的，似乎每句话都情意绵绵，然而每一句话又都生怕你不知她是故意奉承似的。 邓玉书看软的不行，便伸手抓住她手腕，正色说道：“既然如此，干脆现在跟我走一趟，正好今日正事也没办成，了结一桩小案也不错。” 第7章 齐府（三） “我可是府上请来的，你就这样带我走不成？” 石小清虽然手腕微微颤动，更缩着肩膀好似害怕似的，然而那半眯着的眼里却都是得意。 邓玉书于是也面带微笑，不露声色地威胁道： “你在流沙坊跳舞，可有来衙门登记么？即是京城人士，可有京城的户籍？” 石小清眨眨眼，这她可忘了，不过不羞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抓我，不然那天也不帮我了，再说你一看就是好人，就别吓唬我了。” 她忽然说起软话，邓玉书倒没料到，倒不好再说要抓她的话，又感到她手腕热度异常，这才想起来刚刚那颤动是因为自己抓疼了她，赶紧松开了手，又感叹道： “双手挡刀，也算是奇女子了。” “无知者无畏罢了，想想也是后怕。” 石小清自然也知道六扇门的刀阵，不过那天匆忙，竟没发现，若当时知道就是刀阵，只怕没那个胆子也说不定。 这人时而轻挑，时而又分外真诚，邓玉书先前的好奇不禁没打消，反而更重了一层。 邓玉书还想问她昨天怎么逃掉的，可她两个老是低声细语，甚至拉着手腕，旁边的人都有些嘀咕：怪不得老太太让他们俩说话，他们说的话竟然让人听不懂的，这京城里小姐太太也都有往来，还没见过这样两个奇怪的姑娘。 邓玉书于是坐正一点，说道： “我听说行走江湖的人都不将官府放在眼里，不知你是不是江湖人士？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9 ”邓玉书很想警告她，在京城里不要胡来，不过看样子她也不会听，且也没机会说了。 “我们不过跳跳舞而已，哪里算得上江湖人士！” 石小清也坐正身子，恢复细细的嗓音，做一个美丽的舞姬的样子。 正说着，老太太便回来了，石小清起身去换衣服，一会还要再跳一支。 石小清虽然被人追了一路，又打了一架，身上也还带着伤，却是一刻不肯闲着，尤其她在京城待的不多，昨天刚找到落脚的地方，今天听说要到一个极大的府上表演，就非要跟着出来逛逛，见见世面。 这府邸大不大她不知道，顶好看倒是真的，不禁风景好看、建筑好看，连人都比别处的好看，那一个个小姐才是真正的娇滴滴的姑娘，跟西域的姑娘不同，更与流沙坊这些造作的不同，这时候她才知道那说书的不全是假话——一个富贵小姐，哪里懂得那许多事！ 虽然不期而遇邓玉书，但是丝毫不影响她欢快的心情，而且还有些惊喜，她的出现似乎在提醒自己，这京城里有着世上所有最好的姑娘。心中又不由得感叹，这里的姑娘美也美得出奇，羞也羞的出奇，就连厉害的也厉害的出奇，果然这京城是个好地方，怪不得他们都要留在这，自己也要好好玩玩，好好见识见识才好。 所有人都起身迎接齐老太太，邓玉书却看着石小清走出去的背影，也许是这华丽衣衫的缘故，她看起来竟然那么脆弱，跟那天晚上双手格刀出去的背影如此不同。 没一会音乐再起，舞也又开始跳起来，远远地看着，石小清的舞姿倒也不输给其他姑娘，又想昨天她的身手似乎也不错，年纪轻轻的，到也有些真能耐。 石小清在台上，望下来乌压压一片人，不过邓玉书坐在这些千娇百媚的女儿中间，格外的英姿挺拔，而她身上却总有一丝淡淡的温柔，这让她的英气在这些娇态之中也不显得突兀，却让整个画面更加地好看，石小清甚至想让生命永远定格在这一个景象中，眼前有美景佳人，心中了无牵挂，身边更是围绕着欢乐，实在是人生之幸！ 不过这样的时候很多，很多，很多时候她都想，生命就停在这一刻才好。 午饭过后，邓玉书便带人走了，只得等晚上再来府上讯问，干脆给弟兄们放了一下午的假。 她自己仍是回到衙门，石小清今天提起西域的事，这让她想起几年前的一桩案子，许多细节都记不清，她要翻出来再看看。 邓玉书刚打开卷宗，谁知叶子乔也进来了。 “怎么，不回家？” 叶子乔也是个光棍，而且爹娘不在这里，除了邓玉书，就他经常泡在这里。 “我去看过尸体，楚十斗窒息而亡，从伤口来看，是被人从背后生生勒死，按照记录，虽也有几个妇人身材壮实，但个子太高，与伤口方向不符，基本可以断定是男人所为。齐府家丁虽多，但是他死在内院，能到这里的男仆人并不是很多。” 邓玉书也正想找个人聊聊这宗命案，听他提起来，便放下手里的卷宗，跟他一起分析，说道： “我问过经常接触他的人，他为人圆滑，没有仇敌，他妻子也是，老实本分，所以也不是情杀。” “没有仇敌，不是情杀，一个四十岁的本本分分的男人，为什么会被勒死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无力，这种情况下，更多的可能是意外，但是意外，总是最难侦破的案子。 “意外撞破了别人的秘密？”叶子乔接着猜测道。 不过马上，两人都摇摇头，这样一个圆滑的人，在自己的府上，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太有分寸了。 “对了，今天这个管家，你有什么印象？”回忆着今天在齐府的所见所闻，邓玉书忽然问道。 “嗯，没注意。”叶子乔除了办案，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尤其是这样的大宴会上，人越多他越喝的痛快。 邓玉书也猜到他不会注意，于是自己继续说道： “没错，上一次我也没注意，但是今天实在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于是我刚在内院特地问了齐夫人，这管家姓梁，才来了没几年，办事能力很强，楚十斗生前就是他处处帮衬着。” 所以目前看来，这个接替管家位置的男人，是最明显的嫌疑人了。 “可是这也构不成杀人啊。” 叶子乔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管家的位置而杀人。 “可是线索有限，这人嫌疑很大，而且我总觉得这人怪怪的。”邓玉书一边说着一边在本子上记录。 叶子乔不大同意她这样无缘由的猜测，不过他也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说道： “我也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叶子乔摊在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刚刚我们喝酒，我不知吃错了什么，去找茅房，碰到一个小孩儿，茅房就十几步了，他却在甬道上撒尿，看样子也有十二三岁了，既不像下人又不像少爷，于是我去问他是谁叫什么，为什么在这撒尿，他却只是傻笑，看起来呆呆的。” “不过是一个奇怪的孩子，也并不比管家的嫌疑大啊！”虽然这样说，邓玉书还是停下笔，专心听他继续讲。 叶子乔也坐了起来，认真地讲道： “更奇怪的是，出来一个老婆子，也是极奇怪的，她走过来时候我只觉得这人和蔼可亲，等走近了我一抬头，好家伙那眼睛看人可真是够凶的。” “这样奇怪的两个人，你没追过去看看？” 邓玉书也被她提起了性质。 “我跟着他们一直到一个月亮门，那老婆子似乎很警觉，他们刚进去就上了锁了，我想人家府上，也不好莽撞。就没再追，不过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那眼神太吓人，总觉得这两人奇怪。” 叶子乔说完仍看着邓玉书，等她发表意见。 邓玉书隔着桌子拍拍他肩膀说道： “这个乖学得好，咱们虽然要查的是些杀人防火的事，但面对的大多是好人，还是要礼貌周到，不过这两人确实有些奇怪，身材怎样？” “都不很高，但是两个人连起来，勒死一个人应该绰绰有余。” “反正线索有限，一起查查，剩下的我让老邢再好好盘问几个人。” 两人分析完了，叶子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 “晚上不知道要到几点，我先去睡会。”刚要走，又转身跟邓玉书说道： “你也好好歇歇吧，瘦点就算了，看你那大黑眼圈，虽然你嫁不出去了，可是办案也要养足精神啊！” 眼看邓玉书拿着一本书要砸她，赶紧溜了。 邓玉书按着正常的下班时间回家，一进家们，邓大娘就笑着说道： “也就是家里来人她才能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0 这个点救回来，不然这时候回来多半都是晚上有事。” 邓玉书也无奈地笑了，不过仍是说道： “娘，今天晚上也要出去的，你别等我了。” 邓大娘听了只忍不住叹气。 第8章 齐府（四） 邓玉书一进门就看见叶子乔跟瑾瑜都在，不过多了一个邱老板。 “今天可真是热闹，白天去齐府蹭了一顿好伙食，晚上家里又这么热闹。”邓玉书一边放下挂刀摘了帽子，一边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什么日子，瑾瑜拿了一只烧鹅过来，邱老板拿了两盘狮子头，今儿借子乔的光，我可真是有口福了。”邓大娘说着已经笑开了花。 邓玉书默默翻个白眼，老娘老是想把自己许给叶子乔，真是乱点鸳鸯谱，好在子乔跟自己有了默契，这才不至于尴尬。 “这可不是我的光，瑾瑜肯定是有事找玉书，她才想不起来我呢！”叶子乔虽然是瞎说，却说对了。 “她怎么想不起来你呢，你过生日请酒，那酒水可是轻易能得来的？”邱穆怡对于瑾瑜的事简直了如指掌。 “那你怎么不说她大晚上叫我给她找人去呢？可见着你们两个好了，净帮着瑾瑜说话。”叶子乔也嚷嚷道。 “哎呦，这时候伶牙俐齿的，前儿碰见……” 瑾瑜话说了一半，邱穆怡拍了她手一下，打断她道：“去帮大娘拿菜了，就顾着说话了。” 被邱穆怡这样一打断，瑾瑜才想起来叶子乔那一见帅哥就便傻的事情不该现在拿出来说，赶紧接着邱穆怡的话说道： “你怎么不去帮呢，净指使我！” 瑾瑜虽这样说，还在邱穆怡脑门点了一下，不过仍起身去厨房帮忙。 她刚要走，邱穆怡也起身，颇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 “你们吃吧，我还要回店里，改天一起来我店里吃。” 叶子乔正想着该何如挽留，邓大娘却已经听到了，赶紧从厨房出来留她，拉着她非让吃一点再走，不过此时正是饭点，邱穆怡店里最忙的时候，再说两下里也不远，邱穆怡实在推脱邓大娘也就没有使劲留她，而是给她拿了一盅糖水，让她带回去吃。 邱穆怡拿了糖水，却在门口停了一下，似在犹豫什么。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自然逃不过邓玉书的眼睛，赶紧拉着自己娘亲让她去隔壁借一点米酒来，一会可以喝一点，叶子乔看了看平时活蹦乱跳此刻却暗暗嘟嘴的瑾瑜，也机灵地说自己要去找谁说话，话没说完人已经出了门了，邓玉书于是也躲去厨房，好让她们两个腻歪一下。 瑾瑜虽然早知道她只能坐一会，不过此刻她要走了，仍是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邱穆怡却只看着瑾瑜那泛起红血丝的眼睛一阵阵心疼，拉着瑾瑜的手，悄声说道： “我看大娘做了银耳羹你多吃一点润一润，晚上少喝点酒，不然眼睛又该肿了。”瑾瑜也说道：“知道了，今儿一天都犯困，晚上只好偷懒了，”瑾瑜双手握着邱穆怡空着的手，看了又看，揉搓了又揉搓，满心里想把这手的主人拉到自己怀里抱紧了才好，不过此时此地太过招摇了，只能这样勉强拉着，说道：“你也是，早点关门，好好睡觉。” “好，明早来找你。”邱穆怡自然知道她想什么，笑着在她耳边说道。 两人离得不远，能见的时候却不多，只想到明早腻在一起的时光，心里才泛起阵阵甜蜜。 “等你。”瑾瑜笑着，心情也终于好了一点，只是仍看不够她，终于拿起邱穆怡的手，在唇边轻轻擦过。 送走了邱穆怡，瑾瑜也来到厨房。 “你们两个也够忙的，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吧。”想到他们一个白天走不开一个晚上走不开，邓玉书也替他们难受，不知为何，有情人总是坎坷多。 “哎，不说我们了，”此刻邱穆怡的温度还留在自己手上，瑾瑜的心里只有满足，于是转口问道：“昨天那家伙呢，没抓到么？” “放心吧，她有能耐的很，今儿还碰见她，混在流沙坊的歌舞伎里，倒不辱没了她的样貌。” 说起石小清，邓玉书竟也有几分佩服呢，这家伙就是有这样的能耐，只可惜是个安定不下来的人。 瑾瑜虽听到了她平安的话，仍是不由得叹气，说道： “我也知道是白担心，可是昨日那样吵嚷，也实在放心不下……”瑾瑜一边说着一边又想到这事其实不止邓玉书一人经手，于是问道：“子乔……？” 叶子乔也不知躲去哪里了，这会还没回来，瑾瑜说着还朝外面看了看。 “放心，跟谁也没说过，他不知道的，他们昨天虽然追了那么久，也没看见她脸。” “那我就放心多了，子乔这家伙最喜欢抓人，我真怕他盯上她。” 石小清昨天没被抓到，总算是躲过了一劫，可瑾瑜不得不担心，这里是京城，她又知道六扇门这几个人的脾气，说不定哪天她就又闯了祸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开脱才好。 邓玉书自然知道她为何频频叹气，不过她刚要安慰—— “诶，邱老板这么快走啦，”叶子乔进门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干脆也来到厨房，看她俩这气氛有些沉重，又问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不会是你们有什么秘密吧？” 他虽然这样问着，但也没放在心上，只专心在厨房里翻找吃的。 邓玉书却想起石小清那天也误会了她跟瑾瑜的关系，无奈地说道：“你啊，吃饭就吃饭，哪有那么多话说，我跟瑾瑜真有什么事，还轮得到你们来监听？” “就是，瑾瑜是大老板，找我们玉书能有什么事，倒是子乔，你在衙门多照顾照顾玉书。” 邓大娘也回来了，听见他们的对话自然也要参与一下，不过一看见叶子乔就忍不住开心，眼睛笑得弯弯的。 叶子乔刚觉得邓玉书反应有些奇怪，却只得跟邓大娘笑嘻嘻地说道： “大娘，我倒想照顾她，只是我自己太笨，让玉书不跟我操心就不错了。” 说完赶紧溜出了厨房。 “好了娘，快开饭吧，大家都饿了。”邓玉书生怕老娘继续这个话题，赶紧催促道。 “对对对，光顾着说话了，吃饭吃饭。” 果然邓大娘开始张罗开饭。 今天饭菜十分丰盛，人也够多，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好不热闹。 “对了，这两天事多，我不按点回来就别等我了。” “怎么，又有什么大事啊？”邓大娘虽然这么多年习惯了她天天忙，可也总是跟她第一天去上班时候一样的不放心。 叶子乔知道邓玉书不跟母亲说这些，只是低头吃饭，不说话。 “齐府的命案催得紧，得赶紧办了，还有一些新人要培训什么的，反正没什么大事，就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1 是忙了点。” 幸好邓玉书在安慰娘亲这方面也是有一套了。 “对了，我们今天还去给齐老太太过生日，那府上可真大，也真热闹，玉书以后做了大官，也建个大院子，我也借借光！”叶子乔笑着说道。 “今天正是热闹得太狠了，不然今儿也不用加班到晚上。”邓玉书说着又叹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们惊雀楼的姑娘，跳跳舞喝喝酒，吟诗作对的多好。” 瑾瑜还没说话，邓大娘不干了，赶紧说道： “别胡说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官家的人自然娇贵，你们辛苦些应该的，晚上就别回来了，我再给你带一床被褥，带点吃的……” “不用了娘，今儿没那么多人，我有地方睡。” “要我说还是做厨师好，你看这街上生意换了多少，只有邓大娘这甜品铺子和邱老板这饭馆开的最长，我看瑾瑜也该改改行，省着昼夜颠倒的人都老了。”叶子乔颇有见地地说道。 不过没等大家对他关于做生意的看法发表意见，瑾瑜先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老了？我看你倒是老不结婚苍老了不少，还是自己保养保养吧。” “子乔就是老实，不会说话，哪有你这样说姑娘家的！”邓大娘看似批评他，嘴上却是笑呵呵的，还给他夹菜，瑾瑜只得默默翻个白眼，心想，自己老了时候一定不要去管孩子的恋爱。 一餐饭吃的热热闹闹，叶子乔因为没帮上忙做饭，于是抢着去洗碗。 邓玉书拉着瑾瑜去房里坐坐，给她泡点花茶喝，瑾瑜却又担心起石小清的事，问道： “她这案子，就算结了吧？” 邓玉书想了想，说道： “正是呢，刚说了一半的话，你不提起来我都忘了。她这事情若是过去也容易的，不过现在上头有意要严查，今天已经在各个城门加派人手审查进出人口了，等过几天这边命案理出一点头绪来，上头要是不再过问还好，要是还不肯松口，到那时候全城搜查也说不定，”邓玉书不过想到哪说到哪，却看瑾瑜眉头皱起来，赶紧又补充道：“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了，况且也有日子没全城搜查过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第9章 杂乱（一） 六扇门办案瑾瑜是知道的，更何况玉书，她这办案效率在全京城也是有口皆碑的，看瑾瑜低头思索，玉书接着说道： “其实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担心她性格太张扬了，在这城里怕是也不老实呢，刚刚的话也只是猜测罢了，我看这事多半就算是过去了，不过你要看见她，还是让她低调些，别再因为别的事情惹到官府就好。” “说的正是呢，我就是怕她这性格惹出乱子来，她自己总是没深没浅的……” “玉书，一起去衙门不，还是我先过去？”叶子乔洗完了碗，大声问道。 “等等我，一起去。” 邓玉书回答完叶子乔，拉着瑾瑜要走，可是又忍不住跟自己这闺蜜啰嗦道： “你呀，也真是太担心了，也不怕邱老板吃醋？” 瑾瑜何尝不担心呢，然而只是摇摇头，满脸无奈，她心里也怕邱穆怡知道了不高兴呢，可是这个冤家也是不能不管的啊！ 两个人说着一起出来，邓大娘又叫玉书过去，原来是邱穆怡拿来的食盒，让她一起带过去。 邓玉书拿了食盒要走，邓大娘看见她又不由得感叹道： “这个邱老板也真是，老是神神秘秘的，来了两次了都没吃饭，是不是我们招待的不好不太高兴。” 邓玉书明明还有许多正经事等着做，他们一个一个却偏偏还要来烦自己，可是又不得不跟他们解释，只是瑾瑜跟邱穆怡这关系解释起来可为难了。又想邱穆怡哪次来不是看瑾瑜来的，自己这娘亲也真是自作多情的。 不过邓玉书想了想，只好说道： “她太忙了娘，不是还说让咱们去她饭馆坐坐呢，她不是那样挑理的人，上次还跟我说您给给她拿的甜品比她那的厨师做的都好，要跟您学学呢。” 邓大娘听她这样说，马上又高兴起来，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想着她人也不错，别是咱们怠慢了。” 邓玉书看着娘亲笑了自己也笑了，只是她刚要走，邓大娘又说道：“我就是觉得可惜，她人真的不错，好像跟瑾瑜特别要好似的，我看那瑾瑜可不怎么喜欢她，而且那瑾瑜到底是……做那个生意的，聊得来就聊，聊不来又何必自讨没趣？” “好了娘，咱们只管自己的事好了，人家的事咱们不好插嘴的。” “我不过跟你说说，你倒教育起我，你快去吧，一会子乔等着急了。” “早就要走了，都是你拉着我说东说西的。” “好了好了，快走吧。” 邓大娘说着推她出去。 总算是出了门，邓玉书想着回到衙门又要等一会才出来，今天又不知什么时候能收工了，谁知三个人刚出了门，迎面正好碰上六扇门的人。 叶子乔见他们穿戴整齐走过来，心想正好不用再去衙门找他们，邓玉书却是纳闷，今儿怎么忽然这么积极了？ “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加班都这么积极？” 邓玉书出来家门笑脸就不那么容易见了，此刻见了同僚，刚还弯成月牙的嘴巴马上又变回日常的嘴角向下。 “嘿嘿，老邢想跟子乔学学验尸勘察，听说子乔在这吃饭，这不来堵他了？”小六子是个吃货，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将老邢从众人中间拉了出来。 叶子乔听说老邢要跟自己学习，赶紧穿过邓玉书直接走到老邢跟前，一手搭在老邢肩膀上说道“ “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邢捕头这么谦虚起来了。” 老邢却白了小六子一眼说道：“小六子那嘴除了吃东西，有一句可信的话，我不过是来看着你们，别给我惹祸罢了。” “是是是，谁不知道子乔是您教出来的啊……”小六子赶紧补救道。 “嘿，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是你说的！”叶子乔自然知道老邢跟自己学习是开玩笑的话，不过还是被小六子东一句西一句的气的直笑。 小六子确实是个孩子，今年第一年当差，大伙都当他是小弟弟似的照顾着，每天看他胡闹惯了，大家也只哈哈大笑就算了。 邓玉书跟在大家后面，出去办差本应该排好队好好走的，不过现在也不算上班时间，想想还是算了，就让他们闹着好了，一会到了齐府再给他们立规矩。 这回到了齐府，俱已准备妥帖，门口燃着好几个火把，那个梁管家仍是站在门口亲自迎接，一路往里面走，路上都是灯火通明，直似白昼一般，看来府上还是很重视这个案子的，想必也很想抓出凶手。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2 那梁管家总是笑意很浓，邓玉书猜不透他，于是一边走一边跟她搭话，说道： “怎么今天不见楚夫人？” 死者叫做楚十斗，楚夫人既是死者妻子。 “因她悲戚太过，又刚生了孩子，老太太特意嘱咐让她搬到别院去休息了，省着在这里睹物思人再落下病根。不过月钱还是照给的。” “你们府上倒是仁义。” 邓玉书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的反应，真是一点破绽没有。 “老太太听说死了人，连生日也不想过，这不今天也就热闹半天，下午紧着把人赶走，晚上好给你们查案方便。” 这管家总是彬彬有礼，语调平稳，不管说什么，都波澜不惊似的。 “对了，我今天看到一个小孩子，你叫她来，我要问话。” 叶子乔忽然出现，也不看着主管，直愣愣说道。 不过这自然是他们的“战术”了，叶子乔来的突然，梁管家自然就看向叶子乔，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人就可以好好盯着他的表情了。 不过邓玉书认真盯着梁管家的脸，仍是毫无破绽，一点惊慌和愤怒都没有，只是惯常的被麻烦了的无奈和推阻。 “我们这里没什么小孩子，想是这位官爷看错了。”梁管家说着，且仍是笑着。 邓玉书于是想：也许他不是装作镇定，大概只是一个真的修养很好的人。 邓玉书于是给旁边的老邢使个眼色，让老邢将子乔拉走，既然管家真诚，自己也跟他直说就好，于是说道： “我们今日这样晚才来，府上如此兴师动众的接待，我看府上也都十分挂心此事，我们也无意探听什么消息，只是希望尽快还给死者一个交代。” “正是呢，此事闹得人心惶惶，我们脸上也不好看，老爷少爷今儿吩咐了好几次要好好配合你们，今天白天让你们白跑了一趟，很是过意不去。” 那管家态度仍是很好，不过也仍是推阻着。 这里毕竟是齐府，府上还有自己的同朝为官的同僚，人家不肯，邓玉书只得淡淡地说道： “好，我们尽快。” 看着管家松了一口气的背影，邓玉书却忽然心血来潮，问道： “您夫人也在府上？” “鄙人才刚定了婚事，还没来得及过门呢！” “恭喜恭喜。” 邓玉书问起亲密的人，希望能看出他更多的情绪起伏，不过说起这婚事他虽然由衷地开心，笑容里多了一丝温度，但也仅此而已。 此时六扇门的人已经开始依次审问，邓玉书刚想过去看看，齐少爷就走了进来。 “果然是玉书在这里，我听说是你在这办案，想着过来看看，我们家里下人多没规矩，你有什么不便之处，只派人来跟我说就是了。” 这齐少爷就是邓玉书的同僚，而且跟大多数同僚不同，这齐少爷是邓玉书乐于见到的那种——彬彬有礼，又不虚伪奉承，跟他交谈只让人如沐春风。 “不会，梁管家准备的很妥帖，方便得很。”邓玉书说着看向梁管家——那管家看少爷进来，自己也只好又回来，此时邓玉书看他，他只是尴尬一笑。 “那就好，这次的事就有劳你了。” 齐少爷说着微微施礼，邓玉书自然双手扶他，两人客套了几句，这齐少爷终于拉邓玉书到一边，颇有些忧心地说道： “这事没出了几天，已经满城风雨了，现在多一半都知道我们齐府里死了人，我也知道你们那事儿多，只看在我奶奶面上，把我们这先结了，你们那若是有什么事，我自愿过来帮忙。” 齐少爷现在锦衣卫里当差，在这城里办事方便得很，而且以他的官职是不用如此跟自己客气的，不过既然他这样好说话，邓玉书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趁机说道： “今儿你这样说了，少不得往后来麻烦你，你也知道我们，时不时的在城里抓人，要是有你帮忙，可就方便多了。” “尽管放心。” 邓玉书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也说道： “你也放心，我们头儿叮嘱了好几次尽快破案，何况咱们关系，自不会怠慢了。” “我也知道，只是老人家惦记着，我只好来了，那你们忙着，有事只管叫我，就在后头。” “知道。” 这齐少爷也算是少年才俊，邓玉书还记得几年前谣传齐府要变卖家产，好在这齐少爷忽然高中，齐府才又喘了一口气。他在这些京城里也算是有点名气，尤其是礼数周到，再没第二个这样不差分毫的公子，甚至徐大人也曾提起过，自己那小子有这样一半懂事就好了，不过齐府这几年大概运势不济，刚刚缓过一点，又出这样的事情，也怪不得他们想尽快结案。 邓玉书终于跟他们应酬完了，叶子乔跟老邢也转去了别的地方，邓玉书于是也往后面去，只见后院里乌压压的人等着审问，自己不在，便是老邢忙前忙后的，邓玉书也乐得躲开这些大半无用的差事——只等着回去看他们的审问结果是一样的。 第10章 杂乱（二） 邓玉书于是出了这边院子，顺着小路再往后面走，后面就是内院，应该就是叶子乔说的小孩子跑去的地方。 虽然这时候已经晚上，各个门上仍是有上夜的，邓玉书要进到里面，便有一个老婆子上来拦她，直说后面是女眷不准过去等等。 邓玉书知道自己穿着官服八成就被认成了难得，于是柔着声音跟她解释了半天自己是个女人，齐府后院也去过的等等。 邓玉书说了一会那老婆子便反应过来，不过反倒好奇起来，一手舞足蹈地说上一次就有个女官人过来，她忙着没见着，没想到这会碰到了，一边很新奇地围着邓玉书看，好像在参观一件稀罕东西似的。 邓玉书看她脾气不错，又很爱说话的样子，干脆站着跟她聊起来，问了几句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上夜辛苦不辛苦，家里人都在哪里等等，邓玉书看她越聊越聊得开，接着就问起那小孩子跟老婆子，他们时常都做些什么，住的是什么地方等等。 说到这些，那老太太便不再侃侃而谈，且很警惕似的，只是闭口摇头，想了一会，又说些别的想要岔开话头，邓玉书再问，她就要走了。 邓玉书看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便跟她说自己再去里面走走，那老婆子刚也说道今儿衙门要来问话，他们都多么多么认真回答，且也知道了自己就是衙门的，可仍是很犹豫似的，支支吾吾不肯放行。 她这样一犹豫，邓玉书当然更要进去，正想如何说服她，忽然梁管家从拐角里出来，一边招呼着一边走过来。那婆子看见梁管家只跟看见救星似的，刚等那管家走近还没走到跟前她就走开了，梁管家倒没在意，只是将邓玉书拉到一边，悄声说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3 道。 “这后院确实有个小孩子，也是下人的孩子，因他年纪尚小就没了父母，老爷就收留了他，本想让他做些杂活，谁知道顽劣不堪，只是闯祸，又不好不管他，只让他在那里闲带着，多一双筷子罢了。”管家说完，看她只是静静听着，接着又说： “因我刚来一直就是这样，也不懂其中缘故，所以你问我也不好说，刚刚去问过老爷，他说若是您问，他是信得过你的，不过总不是什么好事，希望不要写进文书里。” 邓玉书不知道是真的老爷吩咐过，还是他忽然又想开了才来告诉自己，不过也通情达理地说道： “不过是例行公事问几句话，我心里有数就好，无需记录在案。” “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如此，可否带我去看看？” 邓玉书看他犹豫，于是说道： “这会大家都忙着，我只一个人过去看看，这事虽然不需写进文书里，总要稍作了解，将来万一有人问起来我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管家似是很无奈，但是邓玉书也说的很明白了，他只好前面带路，邓玉书跟着他又过了一道不高不低的木门，这才走到一条甬道，顺着甬道又走了一阵才来到院子前，那管家却在门口站住，只让她一个人进去。 这院子远不似外面灯火通明，甚至十分的漆黑肃静，满院子的树影森森却只有月光照亮，一走进来，邓玉书就觉得这里格外阴凉。 这院子树木很多，空间被挤得很小，只一条小路直通到房子，小路旁边放着一个水缸，只见一个小孩子正靠着水缸用舀子一舀一舀地往身上浇水洗澡。 邓玉书又往里面走一点，原来屋子前还有一个老婆子在做针线。 邓玉书进了院子这两个人只跟没看见一般，仍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直到邓玉书快走到那孩子跟前，孩子才停了下来，却也没有看向邓玉书，而是看向那老婆子。 那老婆子却仍是低着头，在手中的活计中摩挲。 然而奇怪的是，这婆子虽然什么都没说，那孩子却好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接着开始洗澡。 “还没睡呢，明儿不上课么？” 邓玉书看得出这孩子是听那老婆子话的，不过还是打算先问问这小孩，看看他是一个怎样的孩子。 邓玉书试开口跟他说话，他便又看了看老婆子，那老婆子仍是没有反应，那孩子才说道： “没。” 邓玉书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一个问题，更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孩子声音浑浊仿佛一只蟾蜍在他胸腔叫唤，听了让人喘不上气似的难受。 “虽是夏天，这时候洗澡也怪冷的，你不冷么？” 邓玉书感到自己的靠近让他很戒备，于是尽量将声音柔和下来，又看他是个小孩子，拿了旁边的毛巾来想帮他擦身，来拉近两人的关系。 果然她这个举动让孩子有了反应，只是他却像被打了似的，一把夺过毛巾跳得离邓玉书远远的，并喊道： “你走！” 他这一喊，将邓玉书吓了一跳。尤其他行动敏捷，力大无穷，邓玉书简直吃了一惊，这一动一静宛若两个人似的。 这呼喊似乎喊醒了门口的老婆子，她终于站起来，拉着孩子让他进屋，那孩子便跟个东西似的，任由她拉着走。 这实在很奇怪，邓玉书便想进去看看，然而她刚迈步，那老婆子一把关了门，自己却站在门口，说道： “你是六扇门的吧，来这里是来审我们的？” “我本来要去老太太哪里，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邓玉书看得出这婆子也是戒备十足，于是想尽量冲淡这种敌对的气氛。 然而那老婆子似乎怨气很深，不管外界发生什么，她都是怒气冲冲的，这时候更像是邓玉书冒犯她了似的，什么都没说，拉着凳子坐在门口。 邓玉书是不喜欢用自己的身份压人的，且她俩个又是孩童和老妪，所以即便这老婆子如此，邓玉书仍是更加柔和地问道： “这孩子几岁了？” “18岁。” “看样子只有十二三岁似的？” 邓玉书又吃了一惊，十八岁的孩子，早不应该有这样懵懂的双眼了。 那老婆子就不再说话。 邓玉书虽然脾气极好，可终究是要办案的，看她实在软的不吃，只好清了清嗓子，说道： “今天也晚了，不方便说话的话，我想明天白天让他来衙门一趟，您看是您跟他一起来，还是我派人来接他？” “我们不杀人。” 邓玉书当然没想带他回去，不过试探一下，谁知这老婆子虽然老了，声音忽然清晰起来，倒比那孩子还清脆响亮，不过是一样的简洁的说话方式，然而老婆子也更有力一些。 “你们……这是您的孙子？” 那老婆子一直很凶狠的脸上忽然露出厌恶，似乎邓玉书终于惹怒了她，她再忍受不下去了，干脆想转身回屋。 邓玉书当然不会让自己空手而归，于是说道： “不过是问几句话，这屋子周围的人都去问过话了，何况他都这么大了，也该去说说。” “你问什么，在这问就是了。” 那老婆子也知道邓玉书要是坚持的话她自己也没辙，终于肯妥协，且子乔去把那孩子提溜出来，不过仍像拿着一件东西似的塞到邓玉书面前。 邓玉书看那孩子，全没了刚才的害怕，这一短短的时间里，他竟然有些睡眼惺忪，又好像第一次看见邓玉书似的懵懵懂懂地看着她，满脸都是疑问。 “府上死了人，你知道么？”邓玉书终于意识到这孩子大约精神不太正常，更加柔和着声音问道。 那孩子浑身一抖，仿佛克制着自己害怕的情绪，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你在干嘛？” 此刻邓玉书可以肆意盯着这孩子的脸问话，可这脸却比管家的更让人捉摸不透，比起刚刚的管家，甚至邓玉书宁愿管家是那个凶手，自己可能更快地找到线索。 “洗澡，睡觉。” “那你听见前面响动了对不对？” “没有。” 这一次却答得极快，很反常，却又很像是真的，邓玉书于是又问道： “那你知道人是怎么死的么？” 那孩子回头看了看老婆子，又摇了摇头。 “楚管家，是被勒死的，”邓玉书却不管老婆子难看的脸色，仍是跟那孩子说道，而且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他的反应，“被人从后面用绳子套在脖子上……” 邓玉书还没说完，那孩子满脸都是愤怒，不过他既没大吵大叫也没说话，而是忽然向后一缩，直缩到老婆子身后。 邓玉书看他的反应很不寻常，心中疑惑更重，谁知那孩子又忽然再冲出来，照着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4 邓玉书脸上就是一拳。 纵然邓玉书身形极快，可她一心都在观察这两人身上，万万没料到忽然被袭击，脸虽侧了过去，肩膀却重重挨了一下。 这时候她才可以肯定，这个孩子是真的精神不正常——起码是个有些精神障碍的孩子，如果他真的是凶手，自己可有的苦头吃了。 邓玉书揉着肩膀正想要不要继续吓唬他看他还会有什么反应，却听那孩子说道： “你走，你走！” 说着，又朝自己挥了挥拳头，又试探着要向前走，仿佛准备好来打她。 “别闹！” 那老婆子喝了一声，孩子这才站定脚，却仍是愤怒地盯着自己。 “邓大人，时候不早了，前面大概问的差不多了吧？” 梁管家想必听到了里面吵闹于是出声打破僵局，不过他却仍是不肯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说道。 梁管家说的没错，自己已经耽搁好久了，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不过仍是故意跟老婆子说道： “我明天再来，你们早点歇着吧。” 果然，那婆子亦是满眼怨恨，跟那孩子几乎一样的神情。 第11章 杂乱（三） 邓玉书跟着管家出来，管家急急忙忙把她往前面带，她却想着如何跟管家多问点这孩子的事，只是还没开口，一行人提着灯笼过来，一个小丫鬟迎上来微微施礼，脆生生地说道： “邓大人，我们老太太请你去坐一坐，不知道有空不？” 邓玉书还未反应，管家却终于松了口气似的，先站开一点，巴不得赶紧离开她似的。 邓玉书只觉得自己在这府里各种不受欢迎，不过齐老太太叫自己，肯定是要过去的，于是说道： “当然，老太太请我自然有空，请带路。” 邓玉书被带到了齐老太太这边，只见齐老太太歪在榻上，神色十分疲惫，想来是等了半天了，邓玉书赶紧上来行礼。 邓玉书问好完，老太太还是没睁眼，小丫鬟就上来拉住她，让她在椅子上坐下。 邓玉书这才看清，老太太原来已经有些睡着了，这会才清醒过来，只见她坐起来，慢慢说道： “真是辛苦你们了，我本不想让你来回跑了，不过刚刚听说你去了小院子，我想他们跟你说你必定不信，我只好亲自跟你说吧。” 邓玉书虽然被府里人推来阻去有些不耐烦，但是对齐老太太仍是敬重的，于是客气道： “老太太有话叫人传过来就好，等到这么晚，叫玉书过意不去。” 齐老太太却没答话，反而再坐直身子，喘口气接着刚才说道： “这个小孩子命苦的很，虽然脾气古怪，但是极胆小的，别说杀人罢，就是杀一只鸡他也不敢。” “哦，老太太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只是我看这孩子也不大爱说话，且孩子最易移性，我想他有了什么变化也未可知，且刚刚跟他说话，不知怎么得罪了他，竟然动手打我，我看他力气也很大，又很喜欢动手打人的样子。” 老太太还未开口，先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正是这样才怕你误会，这孩子坏就坏在这脾气古怪上，经常肯做出打人的样子来，然而他最有轻重，像你们官家，他出手就重，像我这些丫鬟，他也时常比划，可那手落下来，总是轻的许多，且他虽也曾打到过别人，但每次打了别人，自己回去又要打自己的。” 老太太说着又叹气道：“我也是搞不懂这孩子，可我总信他是个好孩子。” 话说到这，邓玉书已经明白了，与其说老太太跟自己介绍这孩子，不如说实在说服自己相信这孩子。 不过，按照老太太的说法，他只是做做样子要打自己，又能拿捏得刚好的力度，那可更奇怪了。 邓玉书正不知如何跟她说出自己的疑惑，老太太却看穿她心思似的，又补充道： “他虽然痴呆呆地，有时候又极聪明，有些日子看不见我出去，他就折些院子里的花儿送来……” 老太太说着，又是心疼似的。 邓玉书看她样子实在是跟这孩子有些感情，再者老人家心软也是有的，自己只好安慰她吧，于是说道： “您放心，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挨个问过，并没有针对他，既然您如此说了，我心中有数，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按理说你们是我们请来查清真相的，理应处处帮衬着你们才是，不过这孩子真真是让人心疼，哪怕是你审理我那亲孙子，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看您说的，我们做的就是挨个问话而已，今儿我把老太太都问了，正是再找不到的好事，您要这样谦虚，我可坐不住了。” 老太太看她这样说，也笑起来，说道： “我知道你最通情达理的。既然这样我也不打搅你了，老太太我先谢过了，改日再请你来听曲儿，今儿就放你去忙吧。” 此时已经很晚，说完这事邓玉书也不多留，马上便出来了。 果然前面也已经审问结束，老邢也问过了管家，邓玉书于是带着大家打道回府。 难得今晚三人都在，叶子乔拿了酒来，又去厨房找了一点小菜，大家围桌夜话。 “那齐少爷倒是很不错的人，真真的公子模样。”老邢见惯了眼睛都长在头顶的少爷，不由得感慨这个齐少爷。 “要说这府上也算是诗书传家了，我跟齐老太太也算是见过几次，是个顶仁厚的人。” “我说你们是聊天去的么，净说这些没用的。”叶子乔不由得抗议道。 “好好，来说案情，今儿你可是掌控全场了，有何高见？” 听老邢问他，叶子乔先是倒了半碗酒，一饮而尽，才说道： “家具没有动过，摆设没有动过，没有打斗的迹象，简直不像案发现场，连血迹也没有。” “所以呢？”邓玉书问道。 “所以，肯定是跟死者很熟的人，而且是毫无防备，或者是无力反抗的人。” 老邢说道。 “他妻子怎么样？”邓玉书一边问，一边在纸上记录。 “今天没见着，且今儿事也多，就没去问。” “剩下这一对孤儿寡母，孩子还那么小，也不知怎么过活。”邓玉书跟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各种辛酸最能体会。 “谁想到这样本本分分一家子人，摊上这样的一桩事情。” “咳咳，又来，你俩要聊天，我可睡觉去了。”叶子乔有些无奈地说道。 “说起这楚夫人，齐府一个老人说：她自己弟弟不成器，楚十斗父母又走的早，前一阵子两个人还说要把丈母娘接过来孝顺，她还没告诉自己老娘，结果人就这么没了。” “世事无常罢了，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咱们也只能抓出凶手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5 了。”叶子乔也终于略有感慨，不过马上又问道： “你问过那孩子没，他们可有过节？”叶子乔对这孩子始终是不肯放心。 不过没等邓玉书说话，老邢先说道。 “据府里人说，楚十斗虽然身位管家，事情极多，对这孩子倒是照顾有加，甚至比别人都要好些，而似乎很多人都不肯说起那孩子，有几个人肯说两句，也都是说那孩子虽然看着凶，其实胆小得很。” 邓玉书微微一愣，这却是她没料到的，又想起齐老太太的话，于是也说道： “这倒跟齐老太太说的对上了，这孩子着实是奇怪的，可是他的奇怪又让他显得不那么可以，而且齐老太太也没必要隐瞒什么，而且她老人家虽然不大爱说话，看人的眼光可一丝不差。”说着看向老邢。 老邢想了想，说道： “我看那些人听我问起时候虽然也吃惊，但是也都答的诚恳，而且也都是年纪大的，想必也熟悉他。” 然而这孩子终究是让人不能忽略，邓玉书叹道： “我听了齐老太太的话，虽然也想放心，可是总觉得这孩子跟死人脱不开关系。” 叶子乔这才来了兴致，问道： “你亲自去问过了，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没错，如果排除这些人的担保，我肯定也要怀疑他的，而且我可以肯定，他力气很大。” 叶子乔颇为满意地点头，说道： “起码可以肯定，他有杀死楚十斗的能力，对不对？” “我这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我看是你俩有偏见吧。”老邢补充道。 邓玉书听了老邢的话，于是说道： “既然他们府上都认为他是好人，这边且放一放，梁管家那边怎么样？” “这新管家是前几年到的京城，原来是护院，会功夫，剩下的事他就不大肯说，不过人缘是极好的，大家也都肯夸他。”老邢说完，又补充道：“这府上也算是极简单的地方了，怎么看着都是不该出这种事的。” “目前来看案情还是不够明朗，老邢明天再去楚夫人那里一趟，问问死者再之前的事情，是否有什么旧仇，再问一些梁管家跟这孩子的详细的事情，问的仔细一些，她若是情绪不好，缓一缓再去，不要太逼迫着她。” “好。我也正好想到这里。” “子乔就去查查这个梁管家，去到齐府外面经常跟他来往的人，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还有，看他最近是否有什么麻烦，需要用钱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之类的。” 叶子乔不由得感叹：“又有的忙了。”说着已经摩拳擦掌。又问道： “那你呢，你做什么？” “眼看到了年中，我又要写总结了，而且还有好几个没结案的，我得看着他们都结完了，一拖起来就不知拖到哪里去了。” 叶子乔撇撇嘴，说道：“这些官老爷就是事多，抓到人了还不够，老是总结总结，又要看报告，我看他们就是闲得慌。” “好了你，明天还要早起，快去睡吧，今天就先这样，这两天我都在衙门，你们回来有事随时来找我。” 叶子乔先出去，邓玉书却拉住老邢问道： “那小飞贼怎么样，有线索没。” “哪里有什么线索，只是写个好看的报告罢了。”说起这事老邢也是无奈，又说道：“子乔也是，竟惹这些没用的事，也不是新人了还这样莽撞。” 邓玉书却笑了，老邢也只肯跟自己吐槽罢了，心里是真的把叶子乔当徒弟一般，当着别人的面，更是恨不得将叶子乔夸上天的，于是只说道： “有你的文书我可就放心了，这事还真是赖子乔，改天咱俩让他请酒。” “正是呢，这家伙也好久没孝敬我了。” 老邢说着也笑了。 第12章 杂乱（四） 今天又有早朝，徐尚书照例要来给大家开会，不过也只是问问闲话，工作还是由邓玉书安排的，所以会议结束老邢跟叶子乔就各自带人走了，邓玉书开始整理最近的所有案子。 老邢手上还有一个误杀，叶子乔也有一个买卖纠纷导致出了人命的案子要处理，邓玉书知道这俩人一分散注意力就顾头不顾尾的，只好自己帮他们结了。 误杀案是个老头，六十多岁，邓玉书一看他眼睛就觉得一阵寒意，又翻看案卷，若不是年纪太大，这种程度的重伤，谁也不会想到是误杀吧。 然而老邢已经审理差不多了，只剩量刑，邓玉书只好给他多判了一些。虽然最后要徐大人再次核准，多半是更看重自己的意见的。 买卖纠纷的事情更复杂一点，死者是个壮年，养着一家老小，只好多判了一些银钱赔偿，服刑便少判了一些。 两个人都算配合，原告方也过了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也很快就搞定了。 天又黑了，邓玉书从卷宗上抬起头，发现已经很晚了，再低头，才发现纸上的字迹已经十分模糊，几乎看不清了，不过反正看得差不多了，今天就这样吧。 地上已经睡了两个人，老邢的官服也堆在旁边椅子上，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走的，叶子乔估计也去睡了。 邓玉书关好门，决定回家去睡。 邓玉书一个人走夜路，想起上一次碰见石小清的事情，这家伙也不知走没走，这时候天又快黑了，更不知她会不会趁着夜色做些见不得人的事。邓玉书正想着，却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分明是邱穆怡。 “这么晚去找瑾瑜？”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瑾瑜请客，走，跟我去蹭一顿。” 邓玉书来不及推辞，已经被邱穆怡拉着走了。 邱穆怡可很少这样热情洋溢的，邓玉书不禁好奇道： “什么事这样开心？” “我也不知什么事呢，不过瑾瑜好容易晚上有空，你也是难得碰见，咱们正好玩个通宵。” 邓玉书确实很久没好好高兴过了，甚至很久没有好好喝一顿酒了，心中竟然有些向往。 瑾瑜虽然大部分时间住在惊雀楼里，但那地方毕竟太喧哗，于是在旁边给自己租了个院子，虽然很小，到底有些家的味道。 邓玉书每次来这里几乎都要喝醉了才走，今天也一样，邱穆怡一边敲门，两人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小丫鬟刚来开门，邱穆怡就等不及提着裙子蹬蹬蹬地跑了起来。 邓玉书也只跟那丫鬟点点头紧跟着邱穆怡往里走，日常向下的嘴角也泛起笑意。 然而一进屋邓玉书就发现，自己的出现不在计划之内。 此刻，瑾瑜拉着邱穆怡的手，似有责怪地看着她。石小清也离了席正朝自己的方向来，不知是不是来拦自己的，而梁管家已经离席走到靠墙的大花瓶旁边，看样子正要离开，只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6 有一个人坐着不动，邓玉书要没记错，正是流沙坊的老板，对于此人，邓玉书也只大概知道她，就算猜对了也并不记得她叫什么。 一时间大家都愣了一下，只有流沙坊的老板微微露出笑意，似乎在看一场好戏。 时间停滞了一下下，瑾瑜到底是主人，赶紧过来拉着邓玉书，笑道： “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这几个都是老朋友了，这个是梁玉，这个是齐小环。” 那梁管家原来叫做梁玉，听瑾瑜这样说，他才走回来，笑着说道： “我们也算熟识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梁玉说着，递一杯酒给邓玉书。 邓玉书看了看梁玉递过来的杯子，并没有接，而是说道： “原来是你们老友相聚，我还是不打扰了。” 既然自己的到来让他们尴尬，还不如干脆就跟他们划清界限——只一瞬间，邓玉书意识到瑾瑜并不是自己熟悉的瑾瑜，但这感觉清晰明了。 邓玉书虽然总是板着脸，却从未如此严肃地跟瑾瑜说话，瑾瑜一时间被她的样子惊住，不知如何接下去。 石小清却不理会她们之间奇怪的气场，只是等他们主人客人打完招呼，这会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于是终于跳过来拉住邓玉书说道： “来都来了，哪里跑，我还有事要问你。” 石小清这人最爱热闹，跟瑾瑜又不分彼此，几乎当这里是自己家了，而上次邓玉书差点抓到自己，而又救了自己，还有那次齐府偶遇，让她对邓玉书产生无限的好奇，此刻有酒有肉，正是交朋友的好机会。 她一边说着又将梁玉刚刚拿的杯子硬塞给邓玉书，也不管邓玉书什么反应，自己跟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邓玉书刚刚几乎是生气了，上一次石小清的事情已经让她觉得瑾瑜太没原则，这一次竟发现她跟梁管家也私教甚好，而且明显是想瞒着自己，只觉得自己错看了她！ 然而被石小清这样一闹，竟也不好马上走开。 又看她将杯子直塞到自己怀里，也不等自己拿好，石小清就已经喝光了。自己再走，好像就显得太小气了。 且这时候梁玉跟瑾瑜等都已经坐下，只看着她和石小清，都等着他们说完好继续呢。 邓玉书虽不好就走了，可是不说些什么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她端着被子刚要说话，却听石小清说道： “要不我替瑾瑜罚酒三杯，她这一晚上只想着去催邱老板就忘了你，我也忘了提醒她，该罚该罚。” 邓玉书不由得微微皱眉，明明就很尴尬的一次出现，可偏偏被她说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且不等自己说话，瑾瑜也说道：“谁用你替我，你只管喝你的，我跟玉书喝酒什么时候用你替了？” 说着又让丫鬟去后面窖里再拿一壶爵爷送来葡萄酒来。 齐小环这才终于开口道：“果然藏着好的呢！” 石小清又倒满了酒，俨然是要喝个三杯，邓玉书按住她杯子说道： “不必如此，若是介意我也不来了，只是想着你们老友相聚，我在怕不方便，既然瑾瑜还有好酒，我可得等着喝呢！” 她这一开口，大家才都松了口气，纷纷笑了起来。 瑾瑜又好像是从前的瑾瑜，气氛也好像是从前这院子常有的气氛，邓玉书看着自己的杯子，听着大家的笑声，也终于露了一点笑意。 石小清看她终于松口，终于拉着她到自己旁边坐下。 只是刚刚一进来那种热闹一去不回，此刻的大家都斯斯文文地聊天。 梁管家依然是彬彬有礼，那齐小环也是不露声色，瑾瑜跟邱穆怡即使不说话也带着默契，虽然跟大家坐在一起，俨然他们直接有一个别人不可进入的小世界。 只有石小清是那么高兴，拉着邓玉书问东问西。 “你怎么不高兴么，是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好吃，你若不喜欢瑾瑜这葡萄酒，只管说喜欢喝什么，我马上给你弄来。” 邓玉书微微皱眉，先是帮着石小清骗了叶子乔好让她脱身，现在瑾瑜又跟梁玉认识，那万一他是杀人凶手，自己怎么办？明知道自己是六扇门的，瑾瑜还跟这些人往来，难道自己不该不高兴么？ “是工作的事，酒菜很好。” 石小清惯常喜欢哄女孩子的，此刻如此说话也只是想逗她笑一笑罢了，可是看她不仅没笑且更低沉。 于是托着腮稍微沉默一会给自己醒酒，想她跟别的女孩子到底不一样，这才说道： “对了，你那天追我，真是好身法，我明明看着你要出去的样子，忽然就转身过来，” 邓玉书仍是不说话。 “真是吓死我了，幸好你没追来，不然我当时肯定束手就擒。” 石小清却偏不肯识趣地走开，且说着说着还举起双手卖萌。 邓玉书无奈地看着石小清，石小清也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且笑得像宛若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邓玉书终于被她的快乐感染，想自己这样生气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既然已经坐下来干嘛不开心一点？于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像石小清一样一仰脖子，一饮而尽，这才笑笑说道： “你以为我凌空转的呢，那不是有棵树，我借势转过来的而已。” “那也够快的，我一直听人说官府里都是好吃懒做的人，我可再不信了，这官府里不仅有美人，还有厉害的人，往后真是要小心些。” “你现在拍我马屁也没用……”邓玉书话说了一半就后悔了，想她这样坦诚跟自己聊天，自己不该扫兴，然而忽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好在石小清并没介意，只是说道： “你这戒心倒是不轻，放心，我绝不贿赂你。” 第13章 嫌疑（一） 邓玉书舔了舔嘴唇，后悔自己这样说话，明明自己平日里不是这样喜欢怄气的，今天好容易有个开心的姑娘，自己干嘛非跟她过不去呢？ 于是也有些关心石小清地问道： “我以为你是那种习惯跟官府打交道的，竟然从没见过官府的人？我可要将你列为重点人物了！” “那倒不用，我的本事平常得很，不过是我不总在一个地方带着，等他们想起我来，我早走了。” 邓玉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道： “你也放心，我绝不偷袭你！” 两人视线相对，知道这话说着像是开玩笑，却也都带着一点真的，于是都笑了。 邓玉书主动拿起壶给两人倒满酒，终于两人这次步调一致地一起喝完。 “你跟瑾瑜认识很久了吧，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在这街上了。” “你可别误会，瑾瑜虽然跟我认识久了，她可从没像我一样干这些事。” 邓玉书心里微微一颤，没想到她天性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7 开朗又能这样心细，倒是也对得起瑾瑜的关心，不过自己可没有过多探听的意思，于是又关心地问道： “我看你性格也好得很，何必跑来跑去的，像瑾瑜一样安定下来不好么？” 邓玉书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吃惊了，她见得罪犯多了，一向是最懂得劝人无用的，也许是被石小清传染了，想着什么就说了什么。 不过石小清丝毫没有那些惯犯被劝解时候的敷衍，而是认真地说道： “瑾瑜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罢了，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况且现在有了邱老板，真是意外之喜了。” “你们，是在西域认识的？” “诶，果然聪明，我们四个，都是在西域认识的。” 邓玉书也不是完全无意提起往事，然而她心里很矛盾——很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愿意听到肯定的答案。 “对了，听老梁说，齐府的案子审了好几回了，怎么样，抓住凶手了没？” 石小清竟然主动提起凶案，邓玉书不由得心头一紧，可看着石小清毫无戒备的眼睛又觉得不可思议。 邓玉书还没来得及更多的思考，只听一个声音说道： “你们说什么呢？” 原来是邱穆怡听见瑾瑜的名字，凑过来问道。 “正说到瑾瑜也没好好给我介绍，我是管你叫姐夫，还是叫嫂子呢？” 石小清看着邱穆怡，仍是笑嘻嘻地开着玩笑，仿佛刚刚问起杀人案的不是她。 邓玉书不再觉得石小清是个不经世事的姑娘，于是不再说话，端着酒杯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两个交谈。 不料邱穆怡却对这样的问题有些厌恶似的，虽然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嘴角却也不经意地瞥了一下。 果然石小清虽然性格开朗，观察却最细致，赶紧说道： “这些称呼也太不适合，我看也叫你亲姐姐好了，怎么样？” 邓玉书实在佩服她的反应，忽然之间亏她想得出来。 “咱们又不是亲姐妹，为何这么叫，再说，亲姐妹也没有叫亲姐姐的！” 邱穆怡虽然有些不快，但是也被她的提议吸引住了兴趣。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有趣，怎么样，亲姐姐？”石小清马上便叫了起来。 “有你这么好看的亲妹妹，我也不吃亏，你喜欢就好。” “我可不白叫的，我可还没有叫过别人姐姐，你做了我姐姐，我以后没处去可就去你家了。” “你要叫我姐姐，又要把我这当家，那我可免不了要管管你了，你可别指望我像瑾瑜一样好脾气，什么都由着你胡来。” 邱穆怡也适应了一点她的脾气，也跟她说笑起来。 “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既然说起了，就这么说定了。” 几个人说的热闹，瑾瑜也凑了过来，听他们说道姐姐妹妹的，干脆给她两拿过酒杯，就让他们结拜的意思。 他们四个聚在一起，梁玉跟齐小环也都看着他们。 石小清本来只是灵机一动随口说的，可没想当真，谁料这会大家都等着她俩喝酒，梁玉跟齐小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连邓玉书也拍手叫好。 石小清无法，只好喝了，不过马上说道： “从前瑾瑜就不好糊弄的，这下再加上你，可是没人能欺负你们了！” 众人都说她得了便宜又卖乖，难得大家这么高兴，石小清也哈哈一笑没说什么。 齐小环跟梁管家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笑着看他们闹，而且只邓玉书坐下来这一会的功夫，丫鬟来找了齐小环好几次，而大家问她是谁，她又不说，只是笑而不语。邓玉书更加好奇起来，她一进门就已经十分好奇这几个人，一个冲出六扇门刀阵小飞贼，一个在齐府做上了管家的外地人，一个在京城开起第一个西域歌舞坊的流沙坊的姑娘，甚至包括瑾瑜在内，这个据说只是帮着别人看店的小老板，邓玉书甚至都不知道她所谓的幕后老板，是否真的确有其人。 尤其此时此刻，他们笑着，说着，甚至不笑不说话，在他们中间也有着一种特殊的默契似的，不仅将自己排除在外，甚至瑾瑜跟石小清齐小环说话的时候，邱穆怡那平日里跟瑾瑜亲密无间的气场也不再明显。 邓玉书越来越觉得这几个人有趣了，一边跟石小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一边观察着他们。 终于，在那小丫鬟不知来了几遍之后，齐小环起身告辞，邓玉书于是也站起身说自己也要回去了。 然而石小清好像看穿了邓玉书心思似的，邓玉书一说完，她便嚷嚷着要去门口看看到底是谁催促得这么紧。 齐小环却不在意似的，只微笑着自顾自地走路。 邓玉书于是同大家一起跟到门口去看，只见一辆华盖大车，也没挂牌子，不过马儿跟马夫都是绫罗绸缎裹着，这倒是出乎邓玉书的意料。 “我也见过好些车了，这车可真不认识。”瑾瑜的感叹也说出了邓玉书的疑惑。 “可是的，我竟也认不出。”邓玉书也实在觉得奇怪，要说是哪个富贵人家的，邓玉书好歹也分辨楚一二，可这车子竟然一点印象没有。 “这狐媚子不知又把谁勾上了，希望是个大官儿吧，不然非被她吸干了不可！” 石小清笑嘻嘻地打趣道。 瑾瑜这一晚上都以为邓玉书的到来而心里打鼓，石小清偏偏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瑾瑜忍不住朝她脑袋上打了一下，说道： “你怎么竟不说好话，今儿中了什么邪了，我看就该让人好好治治你！” “我这是夸她手段高明，是你自己太污，不知都想些什么。”石小清可不心虚，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跟邓玉书这冲突的身份，而且总想跟邓玉书亲近些才好。 石小清说完，便拉着邓玉书一溜烟跑进了院子，说这么晚了夜路不好走，瑾瑜这里虽小也够他们住了，瑾瑜又打趣她替自己留人等等，这时候已经很晚，众人又说了没几句便也都去睡了。 邓玉书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忍不住想起齐府案的扑朔迷离，想跟石小清遇见的晚上也是一夜不能安睡，又想这么多年来瑾瑜的为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瑾瑜，然而这一切纠缠在一起，实在难以理出头绪。 这时候，她想起父亲也曾经跟犯人们做过朋友，又想起漂泊在外的哥哥不知做些什么…… 她意识渐渐模糊刚要入睡，又忽然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 她本就心里不静，有了响动当然要起来看看。 “给你，不用谢。” 石小清正将一个什么东西交给梁玉，然而邓玉书不敢靠的更近，生怕被他们发现，所以也看不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也真是，来喝喜酒就是了，非要送这么个大礼。” “咱们的交情，我可嫌不够大呢。”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8 “最近城里不太平，你来的也真不是时候，不如去别处逛逛，等中秋或者过节再来，咱们再聚一样。” “我不看着你平安，怎么可能走呢，放心，我自有办法。” 这时候的石小清声音低沉而平稳，丝毫没有宴席上好动爱调笑的影子。 “我也知道你不会听，不过随口说说，怎么，这么多年了，还不想安顿下来？” 这时候的梁管家也不似平日里皮笑肉不笑的彬彬有礼，眼神里满是真切的关心。 “你们都有个牵挂了，我又没有，安顿下来跟官府过么？我还是这么漂着，不管漂到哪里，知道你们在这，也就够了。” 他们说话没有故作神秘，更没有压低声音，可让外人也实在听不出什么信息，邓玉书直觉这里面藏着什么阴谋，这机会实在不容错过，于是一手从腰间抽出藏着的软鞭，疾风一般甩出直奔梁玉右手，一手朝着石小清面门，毫不留情，劈头就打。 第14章 嫌疑（二） 邓玉书下了狠劲，又在暗处，幸好她刚喝了酒手上差了一些，石小清将将躲开，只被然而掌风擦过。 虽然只交手过一次，石小清却断定在这人就是邓玉书，心中实在诧异，刚刚还聊天聊得好好的，这会就下死手打自己，真是错看了她！ 邓玉书虽然手下没留情，毕竟是应对两人，而且石小清更多是希望她别阻碍自己，所以石小清虽没打到，梁玉的手可没挣脱，邓玉书也不管跳开的石小清，一回手，将管家的小布包拿在手里。 只是她还未及打开，石小清又来抢夺。 管家也出手来夺，一时间竟是谁也不肯相让，三人打作一团，邓玉书正想他俩若是联手来打自己，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他们却一心一意只是争夺这个小布包，更是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三人正是不可开交，邱老板忽然出来，叫道： “大晚上你们打架呢，这样扑腾扑腾的？” 邱穆怡这一出现，谁都不想被她看见，三人同时住手，邓玉书跟梁玉虽停了手，目光却仍是在较量，面无表情地较量，石小清却看着只着里衣的邱穆怡想，肯定是坏了她的好事，笑着说道： “我们闹着玩呢，你们继续，我们就睡了。” 转头又跟邓玉书说道：“咱们好歹刚喝过酒，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就放了我们，将来大家也好见面。” “想不到，齐府还有这样好身手的人。”邓玉书却只是看着梁玉说道。 “想不到，六扇门做事就是细致，咱们刚一起喝了酒，这就要抓我了？”梁玉跟邓玉书也见了几次了，却是这一刻才认真地看着邓玉书，在齐府里只觉得这女人比个老头还不苟言笑，今晚才觉得生动起来，像个姑娘，然而此刻，他又觉得这女人其实比衙门里的老头还难缠。 “你给他的是什么？”邓玉书却又转头跟石小清说话。 “我们定情信物，不行啊？”石小清刚刚被无视，心里不大高兴。 “你别听她胡说，”梁玉忍不住翻白眼，这家伙根本就是不了解状况瞎捣乱，又说道：“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职责所在，但我想这东西对你也没什么用处。” 石小清看梁玉就要将东西给邓玉书，伸手来阻拦，梁管家却不理她，直将东西送到邓玉书面前——他是不希望跟邓玉书起争执的。 “那就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邓玉书伸手刚要接过来，石小清却拉住梁玉的手，问邓玉书道： “你是真的怀疑我们杀了那个什么管家，以为我们在交接赃物？” 听石小清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梁管家仔细看着邓玉书的反应，只见她眼神更加凌厉，果然，她在怀疑自己，梁玉不禁后背一阵寒气，莫非自己真的被他们锁定了？ 不过他仍是把东西递给邓玉书，说道： “因为我一直都没户籍，最近要结婚了，所以托她弄个户籍，我想，这不能构成我杀人的证据吧？”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邓玉书虽如此说，经过今晚一夜交谈，心里却对梁玉的不信任更重了一些，干脆问道： “你也是西域来的？” “是。” 邓玉书十分好奇，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不远千里从西域一起聚在京城，又是否为了什么事情，还是纯粹的巧合？ 邓玉书的怀疑已经不加掩饰，梁玉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石小清也自然知道兵匪不两立，可在这之前她只当邓玉书是个有趣的姑娘，直到现在才感受到，这个有趣的姑娘，是个衙门的姑娘。然而，他们总不能一个把另一个抓起来。 “我们……像不像奸夫□□？” 石小清干脆搂住梁管家，问道。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自己这样冲动。邓玉书懊恼自己的莽撞，刚吐槽了叶子乔自己竟也忽然像个愣头青了！ 幸好还有石小清，她好心给大家找台阶，邓玉书马上也笑着说道： “好了女侠，这次算我抓错了，正好上次我放了你咱们扯平了。” 虽然笑得很勉强，总算是不再剑拔弩张。 虽然她是衙门的，不过她终究还是有趣的，石小清总忍不住想跟她调情，于是说道：“你倒大方，这样就扯平了，我还想着怎么好好谢你呢。” 石小清又变成了那个热情洋溢的石小清，邓玉书也变回那个进退有据的邓玉书。听石小清这样说，她也半真半假地说道： “你别在这闹事就算谢我了！” “这话才像是朋友说的，”石小清说着又搂住邓玉书肩膀往两人房间走去，背对着梁玉挥挥手，就算道别，接着说道：“说真的，你那天放走了我，我可就把你当朋友了，我昨儿还买了个玉佩，正想送给你，你不会嫌弃吧？” 仿佛刚刚打在一起的不是她俩，刚刚剑拔弩张的也不是她俩，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似的，她说起这些竟是那么自然。 邓玉书虽然告诉自己要防备这个人，然而他们确实刚刚一起喝过酒，一起聊了很多事，还聊得不错，而邓玉书很久没跟人好好聊天了，现在又很需要好好跟人聊聊，根本想不出应该拒绝她的理由，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也想在这个人身上探听些什么，于是笑着说道： “我倒不是嫌弃，只是我们也不让带着，你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就算了，你若当我是朋友，来找我喝酒就是了。” “那可是说定了，我可真要来找你的。” 邓玉书点点头，来就来咯，反正自己一天没事也要见八百个人，她不怕来衙门，自己还怕不成？ “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就现在吧，反正这么晚了也睡不好，咱们干脆再喝一点。” “现在？”邓玉书又被她的出其不意给惊到了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19 。 “等着。” 石小清轻车熟路地找到瑾瑜藏的好酒，又敲开了邓玉书的房门。 “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今天又不醉不归，往后就不离不弃。” 邓玉书已经觉得石小清不简单，自己想套她的话，想必她也想套自己的话吧！所以也不怎么吭声。 石小清却毫不在意似的，只顾自己叨叨叨，邓玉书都不用说话她一个人就能不停地说话保证不冷场，于是干脆一言不发，跟她干杯就好。 “我一向最讨厌穿着官服的人，直到那天你放了我，嘿，还没有哪个官府的不是一看见我们就破口大骂的呢，你是第一个！” 然而她既没有说起任何敏感的话题，也没有提到两个人都关心的那件事，这絮絮叨叨的感觉，有点让人昏昏欲睡，也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给她跟哥哥喝酒，喝到两个人开始话多，就不再让他们喝了，并且告诉他们，再喝就醉了，喝酒只许喝到这样。 “我小时候老是被打，所以看见别人好的招式就想学，为此也算下了功夫，自认为小有所成，不过从来不曾想，还有姑娘也爱好这个。” 石小清又说了一会自己的往事，邓玉书终于也忍不住了，说道： “我也是不得已的，我父亲就是捕头，本来他一心□□我哥哥……”然而说了没几句邓玉书就摇摇头，这些往事她还没有跟别人一起回忆过。 石小清却没继续自己的话题，也没有打断她，等着她继续。 风声那么轻，石小清那么安静，邓玉书只停了一会便很自然地接着说道： “反正，后来他就只好教给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天赋，虽然不很想学，却学的比谁都快。” 虽然邓玉书微微笑着，却有一点伤感，石小清那拳头打了她肩膀一下，说道： “有空咱们得切磋切磋，他们都说女人打架就是薅头发，咱们拿着刀打一次？” “我可不喜欢跟人切磋，不过今天这酒不错，我答应你了。” 说起父亲和哥哥，又加上今晚喝了不少的酒，邓玉书干脆歪倒在椅子上，朦胧着双眼，放松自己。 “你这酒量，也是真好，我都有些晕了。”石小清看她歪倒了，自己也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说道。 邓玉书却忽然有了说话的兴致，没接石小清的话茬，自己继续说道： “我一直想去关外看看，去长城，可惜总也走不开。” “我倒是路过过，不过那时候天气太冷，一心只想找吃的，什么也没心情看。”石小清不想回忆苦难，马上想起现在的惬意，又说道： “我一直想来看看京城的繁华，这次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你看到的是繁华，我看到的却是熙熙攘攘，好人，坏人，生活的艰难。” “生活操蛋，那些麻木的人不可敬，那些凌驾于生活之上的人也不可敬，只有你这样，看到这些狗血，却不逃走，我最敬佩你这样的人。” 这一刻的石小清，仍是笑着，却不轻挑，认真的模样竟然闪过一丝沧桑，邓玉书才意识到，她的热情，她打圆场，她跟自己说那么多话，都不是无意识的，忽然就觉得这人无比珍贵。 “逃走又何尝不是勇气，我也羡慕你，漂泊的滋味，又是几个人能承受的呢？” 而石小清早就知道，她偶尔排斥自己，她偶尔声色俱厉，她甚至在打梁玉的时候对自己也不会手下留情，但她仍然是一个温暖的人，是一个能温柔面对全世界的人。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竟有点相见恨晚。 “今天刚认了个姐姐，不然真想跟你结拜。” “今天聊得畅快，不过我可不敢跟你结拜，哪天咱们兵戎相见，省的我下不了手。” 邓玉书说的是真话，接触的越久，自己似乎越想要了解她。 石小清哈哈大笑，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样性格，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落在你手上。” “一言为定。” 第15章 嫌疑（三） 第二天一早，邓玉书拉着老邢跟叶子乔，问他们这两天的情况。 “我还是觉得那小孩子可疑，保不住是那小孩子藏着什么秘密，被楚十斗发现，这才遇害。”叶子乔仍是对那个孩子耿耿于怀。 邓玉书当然也觉得那孩子奇怪，但她觉得管家同样嫌疑很大——即使瑾瑜跟她是好友，即使跟石小清聊得还不错，即使管家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就像叶子乔怀疑那孩子一样，邓玉书执着地怀疑着梁管家。 “怎么，查的不顺利啊，没有可靠的线索？” 虽然邓玉书同意她的看法，但是叶子乔明明在查梁玉的事，心思竟然还在那个孩子身上，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我叶子乔出马，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叶子乔扬了扬眉毛说道。 “不错嘛，我看了上一次做的讯问记录，这人可是心思细密，一点纰漏都没有。”邓玉书这两天虽然都窝在衙门，可也没闲着。 “何止，简直脸不红心不跳，我看他有点道行。” 经邓玉书一提，老邢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如果真是这人，那自己也要佩服他的胆魄了。 “为了这么一个人，也真是累死了，我昨天去查一个杀手，差点跟到他们据点去，幸好我机灵闪得快，不然就被他们切了。” “得了，这故事以后再说，说重点。” 邓玉书敲了他脑袋一下，赶紧打断他，叶子乔这家伙一根筋得很，查案子是这样，卖起关子来也是没完没了的。 叶子乔也打了邓玉书一下，不过回到刚刚的话题，说道： “重点就是，这梁玉梁管家，是西域过来的，虽然看着像中原人士，各种生活习惯都有西域人的影子。” 邓玉书自然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跟他再确定一遍，问道： “是不是，从京城去了西域的，近几年才回来？” “正是，我问过给齐府供货的几个商铺，他时常会要一些西域特产的香料和奶酒，有些平常的日子也去买些饰品或者布匹之类，说是给自己过节。” “从西域忽然回来，那就更可能是仇杀，怎么样，楚夫人怎么说？” 邓玉书此刻已经完全忘了昨天跟梁玉一起喝酒的事，只关注这案子本身。 “楚夫人说他自小就长在齐府里的，从前也不可能当上管家，只是这些年齐府越来越不如从前了，从前那管家儿子又都做了官，那些老人年纪也大了，便就放他们出去了，这才给楚十斗当上了管家，要说有什么大过节的，倒是也想起来两个，只是都是陈年旧事，连这府上好些人都忘记了。” “哦，是什么样的事情？” 一听有新的线索，叶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0 子乔认真地问道。 “一个是年轻时候，他学人家风流，跟别府里一个小厮不清不白的，后来有一夜他两个一起出去，那小厮不知怎么被打死，他一个人回来，那小厮的父母要告他，是齐大人给了点钱打发的。” “还说什么老实人，也这么风流的嘛！”叶子乔颇有些鄙夷。 邓玉书却笑了，这家伙一直有贼心，只是没贼胆，所以这话天然带着一股酸味，于是问他道： “你是羡慕还是嫉妒？” “他是恨吧！” 老邢也呵呵笑道。 叶子乔被他们打趣惯了，只是催老邢快点说。 老邢这才接着说道： “还有一次是他当了管家之后，本是罚一个侍女，谁知那侍女刚刚流产过，在日头底下活活晒死了，当时惶惶了几日，可也不知那孩子生父是谁，总没见着，渐渐也就把这事忘了，直到最近，楚夫人才又想起此事。” “都是人命，有人寻仇，也就不奇怪了。”叶子乔总结道。 “这梁管家年纪虽比楚十斗小一些，但是算起来……难道就是那孩子的父亲？”老邢说出自己的疑惑。 “也可能是被人收买的杀手，西域杀手可是出了名的。”邓玉书这两天终于翻出了那桩陈年旧案，当年的满城风雨正是西域杀手惹出来的。 “这个可能不大，一个杀手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潜伏这么久。”叶子乔对江湖上的事也有一点研究。 叶子乔说得对，邓玉书也觉得这样的仇恨不足以一个顶尖杀手潜伏这么久，然而她比叶子乔和老邢更多地知道梁玉的过去，仍是谨慎地说道： “事实难料，这些人如今又找不到了，也是难以对证。”不过也不肯放过其他线索，忽然又问道：“关于那小孩子，楚夫人说了什么没？” “楚夫人也说，那孩子不大可能，还要我不要因为他脾气古怪就冤枉好人。” “诶，这个我可有第一手资料了。” 叶子乔说完，等着她俩都转头看自己，才煞有介事地说道： “这孩子根本不是什么下人的孩子，那李奶奶本是齐夫人陪嫁过来服侍的，我虽然还没查准，但这孩子指不定是哪个齐家少爷的孽种，跟齐家有着血亲的关系。” “或许只是私人，人家不想说罢了，并不能肯定跟案子有关。”查到现在，老邢也觉得子乔的方向不太对。 邓玉书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算盘——毕竟她的脑子里还有着多出来的一条线索，一个有案底的石小清跟这个梁管家可是关系密切；而她也是唯一一个跟这对奇怪的小孩和老太太亲自接触过的人，这孩子的奇怪也仍是自己知道的最清楚。 虽然她对这孩子也有些怜惜——毕竟石小清都能让她动了恻隐之心，而每次看到这个孩子，更是让她觉得既难过又无可奈何，似乎这孩子来到人世就是为了分担世间的苦难。 说起世间的苦难，正经历着巨大痛苦的还有一个人—— “楚夫人怎么样？” 邓玉书虽然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还是不由得会替那些遇难者的家属难过，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份悲悯之情让她对缉捕凶手更加执着。 “比第一次见瘦了些，精神也好了一些，不过仍然有些呆呆的，但是可以正常对话了。”老邢知道邓玉书细心地关心没一个人，不过也不想她过多地惹自己伤悲，于是只淡淡地说道。 这时候厨房来人问他们要不要吃早饭，叶子乔昨儿睡在这里此刻早就饿了，一听说开饭也不管他俩自己先走了，邓玉书跟老邢讨论了半天也觉得一大早该放松下心情，于是也各自走开。 邓玉书回到自己书房独自坐着，想叶子乔所说的话，想那个奇怪的孩子，不仅奇怪，还有些神秘的孩子，他跟齐府的凶杀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 直到叶子乔吃完了饭，老邢也弄好了自己的事，又都回到邓玉书这里，看她是怎样的安排。 邓玉书一看她俩进来就说到： “如果一家人真的藏了一个秘密，又藏了这么久，忽然被别人发现，冲动杀人，是有可能的，但是我看这府上风气很好，不禁齐家三代都很不错，连下人也都通情达理，应该不会为了这个秘密而杀人，况且这秘密已经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了，只是瞒着我们这些外人而已。” 邓玉书虽然说的肯定，却是在征求两个人的意见。 叶子乔也觉得她的说法有道理，不由得点点头，可是心里扔觉得这孩子奇怪，沉思着说道： “只是那孩子的眼神我总忘不了，看着有些呆愣，那眼睛里又好像藏着什么，我总觉得他知道什么事，可是他那样子也实在不像会撒谎的样子，也真是奇怪。” 叶子乔仍是满是疑惑地自言自语似的，邓玉书却被他这句话启发，忽然间有些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自己也老是想起他来，一直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正是这样的感觉了！” “嗯”？ 叶子乔却忽然愣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观点么？ “那孩子跟这案子的关系，也许并不是凶手，而是目击者！” “目击者？”老邢却被他俩忽然的“发现”搞得一头雾水。 “也许……也许吧。”邓玉书也觉得这个猜想太大胆了，接着说道：“他一定是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些什么，所以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看咱们去好好诱供一下，肯定会有收获。” 老邢却被他俩忽然的想法惊到，说道： “这也太玄乎了，就算他智力有问题，杀人这种事总该分得清吧！” 邓玉书却坚信自己的想法，自顾说道： “今天这样，这小孩子我去查，子乔去齐府问问楚十斗这些纠葛之人还有哪里能找到，今天老邢家里坐镇，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小孩子我去查，这楚十斗的事你去找，这孩子可是我惦记了好久的！” 叶子乔早就想去查这孩子，忽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了，当然要自己去。 “好好，这个给你记功，不过那孩子在内院，我去方便一些，怎么样，等这案子结了请你喝酒。” 这种时候邓玉书可不相让，甚至还有点小得意，不过给还是给叶子乔开了一个不错的条件。 “好吧，我要喝好酒，还要找人陪我。”叶子乔知道拗不过她，而且她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只好趁机要顿酒和。 “都行，听你的。” 这时候卯时已经过半，他们要抓紧时间了，于是也不再啰嗦，都开始准备出门。 “我刚碰见齐少爷的轿子回府，子乔换身衣服再去？” 老邢今天不用出去，一边看着他们忙活一边还不忘开叶子乔的玩笑。 叶子乔仍是翻个白眼，不吭声。 还记得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1 第一年当差，他第一次一个人过年，而且是在陌生的京城，那天喝了许多的酒，说了许多的话，那是他唯一一次喝醉，也是唯一一次说起自己大闹别人拜堂的事情，那天只有邓玉书和老邢，他那时候还没把他们当朋友，甚至还没确定要在这里做很久，但是第二天，两个人非但没有不理他，反而十分热心地给他介绍朋友。 老邢虽然看起来是个大老粗，又有点怕老婆，邓玉书老是冷着脸，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但叶子乔知道他们都很关心自己，比自己还怕自己没恋爱过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在他们开这样玩笑的时候，总是什么也不说。 “你们也是，都老大不小的了，干脆凑合凑合一起过算了。” 这话倒是老邢第一次说，邓玉书跟叶子乔都是一愣。 第16章 嫌疑（四） 却听一个声音说道： “老邢你还操心他们呢，这两天回家晚，嫂子又不让你上床了吧？” 邓玉书跟叶子乔循声望去，原来是瑾瑜来了。 “他们没说话，你倒不干了，敢是你看上他们两个谁了？” “我倒看上你了，等了你好几年了，可你就是一次没来过呢！” 瑾瑜说着用拇指食指搓了一下老邢的胡子，老邢虽知道她是故意想捉弄自己，还是赶紧后撤身子，说道： “你可真是姑奶奶，怕了你了。” 老邢说着就跟叶子乔邓玉书摆摆手出去了。 “怎么来这了，有事？” 瑾瑜可没怎么来过这里，邓玉书不知她是什么事，于是拉着她到一边说话。 “没什么事，这一大早就没见石小清，我看是不是让你抓起来了，好给她送点饭。” “我还想跟你说呢，这家伙再撞到我眼里，我可真要抓她了。昨儿喝酒喝的进尽兴，别以为我就徇私枉法了。”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怕人听，出来说罢，我也走咯。” 叶子乔说着也挂刀出去了。 “我也不知她要干什么，往常来也就一两天就走了，这次反倒三天里有两天都找不到她，不知在搞些什么鬼。” “我说呢，是来看看我抓没抓到啊……” “我说刚刚看着一个人过去像你，还真是你，怎么来这里了，出什么事了？” 邓玉书不由得发笑，这邱穆怡也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偏偏对着瑾瑜就像一块牛皮糖似的。 邓玉书刚要出去跟她说话，瑾瑜却拉住她低声问道： “她是不是杀人了？” 邓玉书没跟老邢他们说起梁管家和石小清的事，但是她心里总觉得这事要是梁管家有份，石小清也脱不开关系，现在瑾瑜问起来，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看邓玉书一脸为难，瑾瑜更急了，说道： “你说她偷了官银，我也无话可说，给她开脱算是我厚着脸皮来求你，可杀人这种事她是不做的，不管多久没见，这事我总信她！” 最近也是奇怪了，总是有自己信任的人肯给别人担保，而这些人偏偏都是不那么可靠的人，邓玉书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好在邱老板走了进来，一边说道： “玉书，我听说你最近案子多，给你送点乌鸡汤来补补。” 虽然话是跟邓玉书说，显然是想引起瑾瑜的注意。 邓玉书也看着瑾瑜，看她是何反应，可惜瑾瑜仍是面无表情。 邱穆怡接着说道： “我看你最近瘦了很多，有空来我店里坐坐，我们新晴了一个厨师，你来长长？” 瑾瑜这才机械地说道： “对了，你有空，常去走走。” 邓玉书只好说道：“一定。”又不想被他俩伤及无辜，赶紧拿起鸡汤，说道： “正好我要出去，这鸡汤你们先喝，我就先走了，改天去你们店里尝鲜。” 然而没等邓玉书走，邱穆怡说道： “正好我也有事，我先走了。” 邓玉书还没出去，邱穆怡倒先走了。 邓玉书只好停下来，有点担心地问道： “你们……吵架了？” 瑾瑜也很无奈，说道： “不管她，”虽然心里也惦记邱穆怡生气，可还是继续问道：“石小清的事，你到底怎么说？” 邓玉书若有所悟，看来是因为石小清这家伙两人闹别扭呢。 “瑾瑜，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也是信你的为人，就算没有杀人，我看你面上也已经三番五次放走她了，不过别说是你的朋友，就算是我的朋友，若是真的惹到麻烦事，只要在这京城里，我是一定要揪出来的！” 邓玉书说完，就要出去，一边摘下长刀一边说道： “你呀……我也知道你那两年怎么过来的，可是邱老板真的是个好人，你别……” 邓玉书正想着怎么措辞。 瑾瑜说道： “我知道的，这家伙从来也不这样，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天天跟我生气。”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平时什么时候肯来衙门里，这石小清才来了几天，你都来了衙门两趟了，昨儿老邢还问我是不是有事。” 说着，又低声跟瑾瑜说： “石小清的事我可没跟他们说呢，你再这么老往这跑，只怕我不说，这俩人猜也猜出来了。” 瑾瑜也很无奈，说道： “我也是怕啊……” “对了，前儿一个衙门里的兄弟去流沙坊，还提起来有个新来的姑娘没来登记呢，你也知道，这些外来的姑娘们都没有正经户籍，我们惯常要在这些人身上捞点油水的，要是再给人知道你来这也是为了她，可是不愁她不被盯上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好。” 瑾瑜说着，又问道： “我是不是真的很过分，姓邱的从来没这么爱生气过。” “她也算是好肚量了，要是我，哼哼，非得把你绑起来好好审审不可。” 瑾瑜撇撇嘴，确实自己也知道不该过多关注石小清了，只是一天留在京城，自己这心里就一天踏实不了。 不过经邓玉书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对邱穆怡也太混蛋了一点。 “我问你啊，” 邓玉书看她神神秘秘的只好又停下来，听她说话。 “算了算了，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去了，改天再说。” 虽然邓玉书好奇，可她确实还有正事，便出去了。 邱穆怡是个闷葫芦，即使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不管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现在又跟石小清置气，更是不肯跟自己说了，瑾瑜只好过来找她。 邱穆怡从姑姑手里接过这个饭馆，也有好几年了，因她从家里逃出来的，姑姑又没有结婚，所以她一门心思全都在这饭馆上。 瑾瑜每每进来，都感觉这里清新干净，又充满热闹，其实她也很喜欢来这里，只是实在走不开，今天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2 也是牺牲掉自己的睡眠时间跑出来的呢。 邱穆怡一见她进来，就往后面走去，瑾瑜不禁暗骂，连假装招呼我一下都不肯么，真是没礼貌，不过她也只有对自己才这样了，于是咬咬牙也跟了过去。 厨房里乱作一团，瑾瑜就在门口站着，邱穆怡虽然手上一直忙着，可也看见瑾瑜被呛得直捂鼻子，她心里正不好受，想呛她一下也好，可眼看着另一个锅里油已十足热了，一个伙计端着辣椒就要倒下去，终于朝门口走过来。 “脏兮兮的，来这里干嘛。”说着推她出去。 邱穆怡带她来到一间没有客人的雅间，看她眼睛都熏红了，又打开窗子让她站在窗口。 瑾瑜看她这样也觉得自己过分，忽然抱着她说道： “我们住一起吧，好不好？” 她两个开着窗子，邱穆怡正想推开抱着自己的瑾瑜，忽然听她这样说，问道：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早就想了，只是想等你说的，谁知道你一点都不急。” 邱穆怡被她逗乐，看她嘟着嘴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说道： “小清的事你也别太担心了，玉书就是这样的工作，她自然有她的看法，你又说了你肯相信小清，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瑾瑜撇撇嘴，这家伙吃醋都吃的比别人时间短，自己才哄了一下下就好了，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说道“ “不光麻烦玉书，现在害的你也为我担心，等我让她好好出点血。”瑾瑜说道这里停了一下，看邱穆怡笑了又说道：“咱们总是有了事情才有时间，我想着，要是住到一起好歹早晚常见。” 邱穆怡当然也想这样，只是她的顾虑更多，何况瑾瑜的身份摆在那里，两个人若是住在一起，更加惹眼了。 瑾瑜自然知道她的犹豫，也知道她真正担心自己，更感激她肯相信自己，自然，也就体谅她的难处，又说道： “我让人在那小院旁边又租了一个院子，紧挨着惊雀楼，离小环那院子也近，”说到这里瑾瑜停了一下，有点得意地说：“我想你要是肯过来住，我就把现在那个退了，我只说去跟小环借住，然后在那院子里开出一个小门，这样我从小环那里三五步就走过来了。” 邱穆怡没想到她悄悄的就把这样一件事情安排好，连细节也想的周到，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你都安排好了，我怎么会不去，到时候我就在家里煮好了宵夜，等你回来。” “不要，我回来都不知什么时候，你睡着就好，等你第二天走的时候叫醒我就是了。” 两人只说到未来的生活已经觉得甜蜜，心中满是向往。 “你晚上都不得睡，白天再叫醒更睡不好了，还是我等你……” 两人只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而现在正在一个饭馆里，只好停下来深呼吸一会。 过了一会，邱穆怡说道： “这事慢慢再研究，先想想新院子怎么收拾收拾才好。” 第17章 变故（一） 邓玉书刚要走，小六子跑过来说道： “徐大人找你，在前厅立等呢，你快去吧。” 小六子仍是吃着包子，从没见谁吃包子吃的跟他一样香的，邓玉书忍不住抢了一个过来，问道： “今儿也没早朝，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说了是什么事么？” “没。” 小六子还没吃饱，不甘心就将自己的包子拱手送人，瞅她不防突然将邓玉书手里的包子又抢回来。 “这么抠？” 邓玉书没想到自己咬过了她还要吃，简直惊呆了，小六子却抢回了什么宝贝似的，一边笑着跑开一边说道： “你快去吧，徐大人可等着你呢！” 邓玉书书一边走着一边琢磨，这几天衙门里也没什么事，想必又是哪个府上来给他们找麻烦了，只看着能推就推了吧，实在不行就交给小六子他们去办，齐府这才刚有一点头绪，这时候耽误了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邓玉书一进门，就看见徐大人沉着脸踱来踱去地转圈，看见她进来才停下来，马上问道： “这么些天了，那小飞贼还没抓到？” “这几天齐府的案子有了些眉目，正在全力查这个，这个小飞贼的事情老邢带着人查了两天，我也交了官文给守城的让他们协助调查，他们倒也配合在各个城门都有严加搜查。” “齐府这事确实要快点结案，现在大半个京城都知道齐老爷家里死了个大管家，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邓玉书句句在理，齐府案确实也是拖不得的，徐大人又开始背着手直转圈，想了一想又接着说道： “但是这个小飞贼也不好搪塞，我也知道你们手上好些案子，我也不是没给你们时间，总之这两个案子都要查，你今天就别去齐府，给我好好抓住这个贼，一个外地来的人，带着大笔的银子，我就不信还就抓不到他了！” “是，玉书这就去办。” 邓玉书了解徐治国的脾气，若不是真的推脱不掉他也不会亲自来跟自己说，既然如此，只好再加紧一点了。 “哎呀，还不快去。”徐大人看她说完还站在，又催促道。 邓玉书好久没看见他这样失态了，想劝他不要这样急躁小心身体，不过看他这样子肯定听不进去的，于是赶紧出来。 一边又想，石小清真是给自己找麻烦，这次追凶是要自己出马了，齐府这案子只好先靠老邢和叶子乔了。 邓玉书于是来到后面，把家里的弟兄全叫上，算起来也有十几个人，又让他们都带上乌纱配上长刀，又吩咐人去准备马匹。 大伙不明所以，这么大阵仗，肯定不是去抓没名没姓的人了，只是最近也没听说谁犯了事啊！ 看大家疑惑的样子，邓玉书只说道： “前儿子乔路上碰到一个贼人，想必你们也知道，然而这贼人直到今天还没抓到，实在拖得久了，今天就由我带着大伙去把他揪出来了。” 众人先还以为什么大事，这样骑马挂刀的以为免不了又要大动干戈，原来不过是出街巡逻，又都高兴起来，他们最喜欢这差事了。 邓玉书先来到最繁华的一条街，去了最大的一家店，浩浩荡荡地搜了一圈，可疑的人没抓到，倒搜出两个面熟的土匪来，只好顺便抓了，也不算白出来一趟。 她虽然怀疑石小清没干好事，但也不想因为偷东西这样的小事就把她抓起来，毕竟监狱这种地方不该是女孩子去的，甚至不该是哪怕还有一点点选择的机会的人去的。她还是希望在证据确凿的时候再抓她，在不得不抓她的时候再动手，起码，不会让自己后悔。 所以今天出来，不过做做样子而已，这样在城里大张旗鼓的转一圈，转的人都知道了，徐大人也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3 知道了，那不知什么来头的大官也知道了，瑾瑜也知道了，石小清也知道了，就好。 从店里出来，又来到另一家旅店，搜出两个带兵器的，有没有来历说明，又是生面孔，于是也给抓了。 这一条街眼看要到头了，谁知走着走着，一个小捕快忽然拦住一人。 “我看你面生的很，姓什么叫什么？” “石小清。” “石小清？哪家的？”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邓玉书真想一掌劈死她。 不过不得不说，她里三层外三层地穿着姑娘家的衣服，确实有些惹眼，也怪不得那人一眼就看出她是个生面孔。 石小清看看邓玉书，邓玉书也看着石小清。 邓玉书的眼里有一丝愤怒，这愤怒让石小清心虚，他们那天才说好了的，不给彼此惹麻烦。 而石小清的眼睛里有一丝惊慌，不过很快过去。但是邓玉书还是对她这一点点惊慌感到满意。 “流沙坊的。”石小清的视线从邓玉书身上移开，也并没去看那个问她话的人，眼神飘向别的地方回答道，似乎在逃避心里的想法。 “来衙门登记了没？”那人明显有些不满，又往她跟前站了站，石小清的样子让她感觉自己威严不够。 石小清刚要开口，邓玉书故作不耐烦地说道： “登记过了。” 一边说着还故意不看大伙，转头看了一眼别处，又转回来看着石小清。 这时候虽然人多，却只有他们两个没错过彼此之间转头的细节，显然，他们心里都在萌生着什么东西，却又都在逃避着。 邓玉书乐于看她害怕，害怕，是她该学会的，不过听她声音有些不自然，这倒是她没料到的，她本以为，石小清该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总是能化解各种危机，忽然这样乖巧起来，邓玉书却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忍不住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让她不要担心。 石小清虽然略有感激，却更多地觉得冤枉，她不过是心里有事，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这样一个喽啰也想吓唬自己？再说了，邓玉书还在，她才不信这个心软的姑娘会抓自己！ 那人却不解地看向邓玉书，不明白她这样是什么意思。 邓玉书于是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道： “他们老板懒得要死，前儿一起喝酒就把钱给我了的，我这几天忙忘记了。” 这意思就是，老板已经“上供”过了，不过是进了邓玉书的腰包，所以让他不要再追究。 好容易今天有机会出来“捞钱”，这人本想抓住她捞一笔罢了，谁知被邓玉书截了胡，不过邓玉书什么时候这样“中饱私囊”了，连请客都没请，真是不够意思。不过也只好闷不吭声地走开。 这小插曲就算过去了，邓玉书骑着马继续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邓玉书坐在马上从她身边走过，故意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觉得我抓不到你是不是？现在看到了吧，在这京城里她六扇门想要抓人，有的是名目。” 不过石小清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觉得她这昂首挺胸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威风！ “哎！” 喧闹的街刚要掩盖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又将他们拉回到刚才。 邓玉书听出那是石小清的声音，不过故意没去理会，她正琢磨石小清今天乖得反常，生怕她马上就要惹出什么事端来，自己还是赶紧离她远点才好。 “邓玉书！” 谁知，她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邓玉书恨得咬牙，这样大庭广众，她可别向瑾瑜家里那样话唠才好，虽然有些担心，不过也只好停下马。 “齐府出事了，一个姓叶的叫人找你呢！” 众人不解地看着邓玉书，这人到底是谁，不仅让老大给她走后门“上供”，好像还跟她很熟的样子。 “叶子乔？”邓玉书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石小清竟也看不出她是生气还是担心，还是什么。 “瘦高个，大长脸，穿着跟你们一样的官服。”不过她既然搭话，石小清就继续自己的话题。 “大人，这人……” 小六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样大街上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直呼邓玉书的名字不说，还管叶子乔叫姓叶的，他们俩好歹也有官衔的啊，这样被一个草民叫来叫去像什么样子！ 邓玉书却一摆手，打断小六子的话，开口说道： “先不管这人，八成齐府出事了，我们去看看。” 虽然这样说着，邓玉书心里恨不得给石小清一个嘴巴，她可真是会给自己惹麻烦。不过心里也在下定决心——如果这一次她骗了自己，那可不能怪自己抓她了。 六扇门的人可纳闷了，这样大张旗鼓地出来不好好捞一笔，忽然被一个路遇的陌生女子支开，而且说出某某某出事了这种话，不把她抓起来问问，倒真的要去齐府看看？ 不过谁让她是老大呢，只好跟着她调转马头，朝齐府去了。还有人特意多看了石小清两眼，以后要多留意她，没准能有什么惊人发现，或者，能解开一些谜题也说不定！ 第18章 变故（二） 他们骑着马穿着官服，快马加鞭没一会就到了齐府门口。 小六子等人本还怀疑石小清是否是逗他们的，然而到了门口就打消这念头。 只见齐府看门的小哥各个庄严肃穆，不仅没有往日调侃神情，看忽然来了这么多人，都戒备地站了起来，脸上也都是警觉的模样。 邓玉书看着情形也不跟他们废话，翻身下马直接掏出腰牌，前面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终于有认识邓玉书的人过来说她常来的，这才放行。 仍是那间屋子，叶子乔已带人团团将屋子围住，然而三三两两围了不少齐府的下人窃窃私语。 梁玉正挨个把他们赶走，邓玉书只看了他一眼，直接奔向里面。 然而眼前的一切，让正是疑惑中的邓玉书又吃了一惊。 那小孩穿着一身红衣，身上鞭痕密布，衣服挂在身上只想一块块布条飘荡着。 如果说从前那孩子呆呆傻傻让人心疼，这一刻的景象只让人感到惨绝，谁会对一个本就不健全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呢，这死相甚至比楚十斗还要凄惨几倍。 “怎么回事？” 在这间屋子里，邓玉书第一次感觉气息不畅，声音也更低沉了几分。 “昨天晚上死的，也是窒息而死，但是死的就没那么轻松了，看他脖子上这勒痕，很可能反复几次才最终断气。” 叶子乔也很谨慎，一边说一边指给邓玉书看。 “手法呢？” 叶子乔抬头，看着梁上那一根绳子，幽幽地说道： “没有痕迹，没有血迹，只有一根绳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4 子。” 跟楚十斗的死法一样。 “是同一个人？” “是。” “这人就在门外，可我们就是没有证据抓他！” 叶子乔没有意料中的愤怒，而是出奇地平静。 这孩子的死无疑让大家都有些自责，尤其邓玉书，她是亲眼见过那孩子怯懦的眼神的，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有着那样的眼神，常人是难以想象他经历过什么的，邓玉书也无法想象。而如今又突遭横祸，直接将他凄苦的人生以更加残忍的方式结束。这一段生命的旅程，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邓玉书知道叶子乔又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责，然而案子发展成这样，也并不是他们的错，不过也并没有开口劝他，只是拍拍他肩膀。 如果梁玉是因为旧仇杀了梁管家，那么杀一个小孩子又是为什么呢？ 这孩子忽然的死亡，让刚刚有些明朗的案子又回到了毫无头绪的阶段。 邓玉书一来，就有人去通知了内院，转眼，齐忠良就来了。 “玉书，你可来了……” 邓玉书却没有往日的热情，她纵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也实在没心情敷衍别人。听他招呼只是点点头，便不再理会。 两个死者身上能发现的共同点实在太少，显然叶子乔也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而邓玉书也想不到什么靠谱的可能性，不过说起这孩子，她马上想到那个老婆子。 管家的忽然死亡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好容易想到这孩子可能知道真相，这小孩子又死了，也许这个跟他形影不离的人会知道些什么。 齐忠良此刻也不似那天倜傥，神色十分疲惫，不过仍是打点精神，想要跟邓玉书说些什么。 “玉书，我奶奶……” 邓玉书忽然想到那老婆子，也不去管齐忠良要说些什么，自己腾腾腾跑出来，抓到一个人就问：“跟这小孩形影不离的老婆子哪儿去了？” 那人也忽然才想起来似的，说道： “我说怎么感觉少了些什么，这一上午一直也没看见她！” 听人这样说，邓玉书更加要找到她，也许，她可以打开这一切的秘密。 邓玉书招呼一声，齐忠良、梁玉、叶子乔都过来，她只吩咐道：“跟着这孩子的老人家呢？马上叫来。”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平时这两个人也不大出来，也没人注意那老太太是否还在，此刻经邓玉书提起来，大家才忽然想起来，这人哪去了呢？ 邓玉书看着团团乱的齐府，只怕大半人都慌了神，干脆自己去各个门上问问。 终于角门上一个小厮说起来：“李奶奶只说出去买个谁家的纸钱，说是跟我们也说不清，她时常也自己出去买东西的，就干脆让她自己去了，我想她老人家……” 那小厮还要说些感慨，邓玉书也没空听，只是问道： “往哪边走了。” 那小厮朝右边一指，邓玉书却马上想到，那是出城的方向。 邓玉书叫人牵马，刚要上去，却又看见石小清。 “怎么样，死透了没？” 邓玉书稍微一愣，不过这时候实在没空理她，只说道： “你管好自己的事吧！” 石小清却不依，拦住马儿问道： “这孩子死的很奇怪是不是？” 邓玉书深知这人难缠，只好说道： “我在追一个老太太，你帮我追到了，我就告诉你。” 邓玉书实在没多余的时间来思考如何摆脱她，但很自然地想起来，这家伙轻功了得，这才脱口而出。 “哦，我知道了。”石小清一脸得意地说道。 石小清却没拔腿就跑，而是翻身上马，一下坐到她后面，也没问问邓玉书肯不肯，自己拍马就走。 邓玉书还没来得及抗议，石小清已经翻身下马，又是一眨眼，只见她腋下夹着一个老太太，连扯带拽地走过来。 石小清在京城带着无聊，没事就到处转悠，而京城一共也就认识这几个人，自然也没少来齐府找梁玉，刚刚也是因为叶子乔带人来了她才走。 谁知半路又碰见邓玉书，她又忍不住好奇，于是又来了。不过这一次她只在外面转悠，于是恰好，李奶奶出门，就给她看见了。 “是这个么？” 邓玉书办案一直有礼有节，忽然看她这样夹着一个人就过来，还是一个老年人，只觉得脸上发热，也忘了跟她算刚刚的账，干脆也下马来，说道： “你还不快放手，有你这样拉人的么？” 石小清却不以为然，撇撇嘴，说道：“我一松手她可就跑了。” 邓玉书无法，只好自己过来拍掉她的手。 又问那老婆子道: “刚死了人，你跑什么，不怕人家说你畏罪潜逃么？” 老婆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说道： “我们不杀人。” 这老婆子也真是倔得可以，看来想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也要费些力气了，还是先回到齐府再说，于是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进府去说。” 石小清还想跟他们一起，邓玉书却伸手拦住她，说道： “今天谢谢你了，不过这只有一匹马，总驼不了三个人。” 石小清不情不愿地抱着手，想着怎么她也能让自己去就好了。 邓玉书却笑道：“一会给人看见又要被问，登记了没，小心被领回去给你记录在案。” 石小清听她关心自己，高兴的什么似的，笑着说道： “那你怎么谢我？” “那你怎么谢我呢？” 邓玉书只是没心情跟她纠缠，尤其她跟这案子还没撇清关系，此刻只希望她快些离开罢了。谁知她这样没眼色，竟然还想要自己谢她，分明自己刚刚也救了她呢！ “那我想想，晚上再来找你。” 邓玉书既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看她不再纠缠，便跟那老婆子走了。 石小清也发现了不寻常——此刻的邓玉书虽然也笑着，眼睛里却有一团团的迷雾，每天都要面对死了的人，需要忧虑的事情也很多吧，而且齐府上人口众多，估计很棘手吧！ 邓玉书跟那老婆子再回到府上，不禁老邢跟叶子乔，连小六子他们都变得沉重起来，再加上齐府本来就已经人人自危的气氛，整个府上都笼罩着一层乌云似的。 叶子乔跟老邢仔细检查过尸体，邓玉书看着人录了口供，邓玉书本想去安慰下齐老夫人，谁知老太太悲戚太过，竟然晕倒了，一家人忙前忙后地给老太太瞧病，邓玉书只好带着人走了。 “你们两个跟这一老一少接触过，这老太太的嫌疑，有多大？”老邢问道。 “她对那孩子很好，虽然凶了一点。”邓玉书说道。 “而且这老太太没有杀死这两个人的能力，尤其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5 那孩子，玉书也说了他力气很大。” “没错，那老太太……”邓玉书本想说石小清轻易就能捉住她，不过改口说道： “那老太太刚刚被我扶回来的，她虽然表面看不出来，我看她眼睛口舌都通红的，也是着急得很。” 三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 叶子乔还在对着尸体细看，几乎贴在尸体上面。 “这孩子虽然长相粗苯，可这眉骨和下巴的形状，还有这抬头纹，真是像极了齐大人，他们在府里待得久了，很难不发现吧！” 邓玉书端详一阵，确实很像，如果这是齐大人的骨肉，那么，他跟一个管家惨死在齐府，会是为了什么呢？ “这孩子眉眼长得像极了齐老爷，只要在府里待上一阵子想必也能猜到他的身份，莫非，是朝着齐府来的？”老邢疑惑道。 “也有可能，像子乔猜的那样，这孩子是因为真相才遇害！” 现在，邓玉书仍是参考着更多的可能，她已经分不出是不是自己的私心希望这案子跟梁玉没有关系。不过，这孩子会帮着谁守住秘密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李奶奶又怎么会逃过一劫呢，那孩子不管瞒着谁，也不会瞒着那老太太吧！”叶子乔却提出一个疑问。 “会不会是，他们都知道，只是瞒着我们呢？” 邓玉书看着门外人来人往，提出大胆的猜测。 “不可能，没有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老邢习惯了邓玉书的严谨，可还是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了。 邓玉书点点头，她也只是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罢了。也是有些无力罢了。 “今天就先这样，带着李奶奶回去，剩下的你跟老邢在这再处理一下好了。” 第19章 变故（三） 邓玉书刚回衙门，徐大人就到了。 “齐府又死人了？” “是大人。” “这才几天，一个府上就死了两个人，这可……哎，查的怎么样了？” 邓玉书摇摇头。 徐大人团团转了两圈，又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不喜欢催你们的，也知道你最是尽心尽力的，只是城里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再这样下去，只怕有人趁机作乱。” 邓玉书何尝不急，死一个人时候大家乐于八卦，死的人再多起来，就有人开始害怕，害怕的人一多，就要找人出来泄气的，到了那时候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办案的了。 “现在线索还很有限，我看先贴个告示为好，大人要审理的话，还要再等明朗一些，不过凶手就在齐府，这还是可以断定的。” 这是安抚民心的好办法，徐大人也赞成道： “好，那就先贴个告示，你今晚拟好了，明天拿来给我盖章。” “是。” 本来邓玉书就急，被徐治国这样一催，也不再等李奶奶平复心情，干脆直接过来审她。 她知道李奶奶不大喜欢自己，于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你不说，小少爷就白死了。” 李奶奶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除了惯常的怒意，似乎多了一点感动，也许是因为，除了她自己从没人把那孩子当做少爷吧。 不过她的态度才算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这孩子，真的是齐府的少爷，只是不知道，是齐老爷的，还是齐忠良的。 邓玉书这才想起来，今天齐忠良要跟自己说话，自己竟没理会，忽然有点后悔。 “他今年十八岁，看样子还小，还没上过学吧。” 邓玉书继续循循善诱，想勾起她内心里柔软的东西——这样倔强的老太太可是问不出什么的。 果然，李奶奶虽然仍是梗着脖子，垂下的眼帘却若有所思。 “他是你一个人带大的？” 那李奶奶虽然表情越来越爱上，然而半天也没说一句话，邓玉书无法，只好先出去了，看看老邢他们回来了没，是否有什么进展。 无奈老邢他们也没回来，看来又要等到天黑了，自己干脆回家吃点饭，给老太太带点好吃的来，再跟她套套近乎。 谁知刚出门，又碰见石小清。 邓玉书想装作没看见她，走过去。 石小清这没眼色的当然没放过她。 “邓大人，这么敬业啊，都这么晚才回家，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回家吃。” “我是有正事想跟你说，真的。” 邓玉书本以为她只是无聊，却想到，她似乎对案子特别关心，终于站住，说道： “我可告诉你，除了家属，这么关心案情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凶手，一种就是知道自己也有被害危险，所以，你是哪种？” “正是呢，反正你也是怀疑我，我躲着也没用，干脆来凑个热闹。” 石小清就是这样心直口快，邓玉书也很无奈，不过说开了也好，于是说道： “现在只是我一个人怀疑你，你就在这晃悠，等一会大家都怀疑你了，那更热闹了，想必你也更喜欢了？” 邓玉书现在心里除了李奶奶就是梁玉，所以虽然石小清笑得很好看，可还是看她很讨厌。 “原来是怕我这个宝贝被别人盯上了啊？” “你脸皮这么厚，”邓玉书说着，还比划了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你自己知道么？” 邓玉书想她既然不识趣，自己也不必客气，怼她就是了。 石小清却好像没发现似的，笑嘻嘻地说道： “你笑起来才好看，”石小清说着，用两个食指比划出两道弯弯的月牙，好像在画她的眼睛。而且学着她的样子，又学着邓玉书的语调说道：“你自己知道么？” 邓玉书真的很生气，甚至生气她这样轻挑的样子，可是看着她，却又发不出火来。 石小清眼看她刚刚露出微笑的嘴角又变成了朝下的方向，知道又惹了她不高兴了，刚要补救自己的轻挑，却听邓玉书说道： “那你就在这晃悠吧，我去干活了，祝你好运。” 说完就走了。 似乎也没有生气，但是，也没有任何表示。 京城真的是个好地方，但是这里的人都太难搞了，石小清本来以为自己是很会讨女孩子开心的，可是邓玉书却总是能让自己碰一鼻子灰。就连瑾瑜也是，以前就算分手了，调戏几句也没什么，这一次自己说什么她都要展开一番教育，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邓玉书没回家，等老邢他们回来又晚了，今天只好睡在衙门。 然而躺在湿冷的床上，心思又离不开案子，除了跟老邢他们讨论过的一切，又开始琢磨，石小清是否跟这案子有关，是否要跟老邢他们说起来呢？ 越想越睡不着，干脆去审李奶奶。 邓玉书悄悄来到牢房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6 ，守卫们都睡了，李奶奶却在偷偷抹眼泪。 那张平时凶神恶煞的脸，竟然满是悲苦。 “我想来想去，你急着跑，是因为知道是谁杀了小少爷吧？” 也许是因为夜晚，也许是因为她正伤心，意外地，没有了平时戒备又抵触的神情，邓玉书再接再厉，打开牢门，坐在她身边，说道： “我看得出你担心小少爷，可现在人都走了，你还顾虑什么呢？” “不是我不说，只怕我说了，也没人信，即使有人信了，你们也抓不到他。” 邓玉书心里咯噔一下，笑道： “六扇门抓人，还没有抓不到的。” 李奶奶仍是苦笑，说道：“我只是个老婆子，虽没几天活头，活着还能给他们烧烧纸，若我死了，只怕这世上连惦记他的人也没了。” “即使你不说，我们也要抓出来这个人，才没几天你们府上就死了两个人，满城里闹得人心惶惶，不管这人是谁，都难逃法网。” “我说了，你可信么？” “自然。” 李奶奶下了好大决心似的，说道： “齐忠良。” 齐少爷？ 看邓玉书面露疑惑，李奶奶又苦笑道： “你们自然不信，他乃朝廷命官，皇榜登科，又是齐府嫡子，从生下来就是好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些勾当！” 李奶奶声调平静，似有怨恨，又似乎在说一个故事一般，没有过多的感情。 这更让人怀疑她说这话的目的。 “您有看着他行凶么？” 邓玉书本来很期待老太太的证词，可是当她指认这么一个人的时候，邓玉书又开始怀疑这个一直很奇怪的老太太。不过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礼貌，继续问她。 李奶奶却不再说话。 “我并没有不信任的意思，只是希望得到更多细节，这样我们也好缉捕他。”邓玉书希望她再多说一些。 李奶奶仍是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邓玉书只好说道：“只有这样一个简单的指控，我们是没办法抓人的，只能将他列为嫌疑人之一。”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李奶奶说完这些便一言不发，邓玉书只觉得越来越混乱，这前前后后的死亡、逃跑、证词，线索好像忽然多起来，又好像更少了。 邓玉书觉得又需要找老邢跟叶子乔商量才行，只好说道： “我会再仔细查验，如果真的是他，放心，我们自会将他绳之以法。” 邓玉书实在是想不通，只好去找子乔。果然子乔也没回家，不过已经睡了，邓玉书有些生气，这时候已经宵禁，又不能查案，又不能回家，都怪石小清。 第二天一早，老邢刚到，就被邓玉书拉着来开会。 邓玉书将昨天李奶奶的话说了，果然两人跟她一样的吃惊，不过很快，这个人物就给他们打开了新的思路。 叶子乔先说道： “如果是他，没有打斗迹象，就不难理解，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这个弟弟根本没有跟他争抢的能力，而一个管家，又怎么会威胁到他呢？” 老邢回忆着供词，说道： “楚十斗死的当晚他在书房看书，小孩死的当晚，他在同僚家里赴宴。一个下了班还在书房苦读的人，一转头就去通宵赴宴，这种人，也并不是很多呢！” 邓玉书仍然是不肯放过一个疑点，说道： “虽然这只是老太太的一面之词，但她是关键人物，所以这个齐忠良一定要查。” “但是，那梁管家……” 叶子乔前两天还坚信那小孩的嫌疑更大，这两天亲自去查了梁管家的事，也觉这梁管家疑点重重。 “梁玉当然还是要查，但是这个齐忠良也不能放过。” 邓玉书当然不肯放过一点线索，但是也不肯被一个线索牵着走。 “我看是子乔搜集到了什么新情报吧？”老邢敏锐地说道。 “正是呢，这个梁玉跟西域杀手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还没有像样的证据，我正想着，要不要继续查下去，毕竟这个查起来真是耗时耗力。” 说起这种神秘的组织，三个人都犯了难，老邢跟叶子乔都看着邓玉书。 邓玉书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今天就老邢跟子乔一起去看看，我就去找找这齐少爷，一切等明天开会讨论。” 三个人准备出门，出门前邓玉书又嘱咐道： “现在案子影响越来越大，咱们也是拖不得了，不行就都提回来审一审，不管你们查到了什么都注意记录一下，审讯时候好用。” 第20章 变故（四） 邓玉书又在外面跑了一天，心情十分疲惫，想着今晚怕是又不能回家，赶紧回来吃个晚饭。 刚到了家里，邓大娘又是等在门口，一看就她就迎了出来。 “我还想你也该回来了，吃饭了没，我刚烧了热水，你好好洗个澡解解乏。”邓大娘一边说一边拍她身上尘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有个姑娘等你好久了，说是你帮她什么忙来着，非要给你送点东西，我也不知她拿的什么稀罕东西，让她去你屋里等着了。” “一个姑娘？你让她一个人待在我屋里？” “哎呀，她跟我聊了一会天，我看她好像很累似的就让她睡一会，你屋里又没什么金银财宝，怕什么？人家来了半天了，快去快去吧。” 邓玉书觉得疑惑，除了瑾瑜和邱老板，还有哪个姑娘会来找自己？当然，曾经有一个姑娘经常出现在这里，不过邓玉书知道不会是她，或者说，她不敢奢望是她，然而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不过一进屋心就放了下来，自己屋里赫然坐着石小清。 “石小清，你在这京城里怎么胡闹都算了，你怎么敢到我家里来？”邓玉书压低了嗓音，但是语气十足的威胁，继续说道：“你要是敢在我娘这里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我让你永远消失信不信！” 石小清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怎么睡过，趴在她这桌子上本来做着好梦，然而邓玉书一进来就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她马上清醒，立正站好说道： “你这么厉害我哪里敢胡说八道，不过跟大娘唠了一会嗑而已！”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你现在可还背着案子呢，我见你一次就应该多抓你一次，你老在我眼前晃，让我觉得是在挑衅。” 邓玉书可以跟侯爷世子讲荤段子，也可以跟三教九流交朋友，但是在老娘面前，她永远是个乖女儿，也一定要是一个乖女儿——自己的工作已经够她担心了，再扯进案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邓玉书真怕自己会把娘亲气死。 石小清一直知道她是不想抓自己所以才敢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的，但却是第一次想到，她是应该抓自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7 己的，也更清楚地感觉到，这次自己真的把她惹生气了。 石小清也后悔自己来的太突然，于是稍微正色，说道： “我并没有跟大娘说什么，只是想来跟你说句话，说完就走。” “说。” 邓玉书仍是皱着眉，不高兴的样子。 本来石小清想说完就走，却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义务逗她开心，于是说道： “我知道是是谁杀了那孩子，不过一句话说不清，你听不听？” “说完了？慢走不送。” 石小清眼睛一转，朝着外面喊道： “大娘，玉书受伤了，你快来看看。” 邓玉书一愣，没想到她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生气地抓住她胳膊说道：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是不是，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到今晚的星星？” 石小清被她抓的生疼，可也不能做声，因为邓大娘正走进来，她也不知道如何做声，因为现在的邓玉书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邓玉书，显然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会让她生气。 石小清疼的直吸气，幸好邓大娘及时赶来。 “怎么了怎么了，都好久没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邓玉书终于放开石小清，然而仍用目光威胁着她。 邓玉书努力平复表情想怎么跟老娘解释，不过仍是掩不住怒气，更想不出该如何开口跟老娘说这事。 “我看看，怎么了？” “没事……”邓玉书话没说完，只见石小清轻轻挽起袖子，拉着邓玉书手说道： “你就别瞒着大娘了，虽然是点小伤，可也上点药好得快啊！” 石小清狠狠咬着牙才终于恢复了平日的说话腔调，邓玉书却不可理喻地看着她，她本以为石小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要将娘亲扯进来，然而她却仍然说着自己受伤的话，可是自己又没受伤，她到底想怎样？ 石小清却不理会她的怒目而视，自顾撩起邓玉书的袖子，一边给邓大娘展示一边说道： “也不知在哪撞到了，我刚碰下她就说疼，我看还是上点药好，大娘你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你这整天跑来跑去的，这一点小伤不管，再撞到就成大伤了。” 邓玉书看着自己淤青的胳膊，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弄到的，是那天出街巡逻不小心碰到的？还是之前跟他俩个拉扯时候留下的？ 对了，应该是那天晚上吧，那梁玉虽然脸上笑着，手下也没留情，手劲可大得很，当时隐隐作痛来着，只是这两天事多，就没顾上。 “我跟她说抹点药她还不肯，大娘的话你总该听了吧？” 石小清跟邓大娘说这话眼睛却看着邓玉书，眼里还有得意。 果然邓大娘也说道： “她啊，没半点像女孩子，要是有你一半细心就好了。” 邓大娘说着就赶紧去给邓玉书拿药。 邓玉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受了伤都不知道，不过仍是担心她捣鬼，虽不知道如何说她，却只是怒目而视表达自己的不满。 石小清却也不甘示弱，心想自己也没做亏心事，何必觉得对不起？ 两人正是叫着劲怒目而视眼看又要凑到一起打起来，幸好邓大娘拿了药来。 石小清马上说道： “我帮她抹吧，她一只手也不方便。” 邓大娘笑眯眯地说道：“哎呀，有劳你了。”看着邓玉书那淤青不小，又说道： “她这一伤胳膊就肩膀疼，我去给她弄点膏药来贴贴。” 说着，又赶紧出去给她买药去了。 石小清拿着邓大娘拿来的药膏开始抹药，邓玉书虽然不习惯别人上药，可看她那么自然的样子，觉得自己打断也太矫情了，石小清一心只在她胳膊上，也没注意到空气安静的快要裂开了似的，邓玉书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话说，只好说道： “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石小清眼睛虽盯着她的胳膊，不过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 “除了说起证据，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比如谢谢我？” “你真的有证据就赶紧拿出来，哪那么多废话，”邓玉书看她不吭声，于是默认证据只是她找的借口而已，说道：“你一会跟我娘说有事赶紧走吧，你要找我也不能来家里，不然我可真的翻脸不认人了。” 石小清已经深刻认识到今天的邓玉书是怎么都不会高兴了，干脆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邓玉书以为她放弃跟自己纠缠，石小清却忽然说道。 “我不杀人，尤其不杀好人。” 虽然手上没停，仍是稳稳地给邓玉书抹着药膏。邓玉书感觉到空气里有落寞的味道。 这时候邓大娘开门回来，石小清也给她抹好了药，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 “大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石小清站起身要走，邓玉书却拉住她袖子，问道： “你认真的？” 石小清微微一愣，才想到她是问自己不杀人的事，于是点点头，也停下了脚步，等着她说话。 “怎么这么快就走，再坐一会啊。” 听说他要走，邓大娘加快了脚步。 然而邓玉书什么也没说。 石小清却仍是不死心，又问道： “我只问你，那孩子，是不是死的奇怪？” 这时候邓大娘已经过来，将膏药放在桌上，跟石小清说道：“没怎么见过你呢，以后常来玩啊。” 石小清笑着答应，邓大娘看她笑起来十分温柔，更喜欢了。 邓玉书却说道：“娘，你帮我把膏药弄一下，我去送送她。” 石小清暗暗翻个白眼，还真是假装留自己一下都不肯假装，只好继续走了。 直到了门口，邓玉书才低声说道： “那孩子，死的确实奇怪，死前应该是被打了很久，但是都没有致命伤。你要有什么线索，还是来衙门找我。” 石小清不由得牵起嘴角，刚要说话，邓玉书却转身走了。 邓玉书刚进屋，正在弄膏药的邓大娘就抱怨道： “你怎么也不留人家吃饭，你有空多叫她来家里玩啊，不要老是跟老邢他们混在一起，跟姑娘们一起聊聊天也好。” 邓玉书虽觉得无奈，也只答应着，不多说什么，任由老娘给自己贴膏药。 邓玉书却在想石小清的话。 她知道是谁，那八成就是梁玉了，可是她肯告发梁玉？ 她有证据么？ 她为什么这么做呢？ 邓玉书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如果谁知道了杀人凶手，都是应该来告官才对的，可她心里又不得不想，石小清，她是要做一个好人么？ 那么…… 再往下的事，她就真的不敢想了。 第21章 结局（一） 第二天一早，邓玉书刚进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8 自己这边屋子，徐大人也进来了。 一进门就问起石小清的事。 “那个小飞贼，还是没有下落？” 这次因为同一间屋子死了两个人，邓玉书也想好了推脱。 “这事无头无尾的，人也没看见，兄弟们倒是抓到几个惯犯，可也没有搜到刚好脏银，也让人查了最近黑市交易，也有几桩大宗的买卖，可都是那些有来头的老人了，没什么可疑的人物，我看这位大人也是点背，若赶到空闲时候，立马追查下去也就罢了，此时齐府的事人心惶惶，这件事拖得越久也越难办了，我正想着，实在不行给他个说法算了，咱们也实在不得空。” “哎，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只是……” “禀告大人，李奶奶死了。” “你说什么？”徐大人直接从脚踏上站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道。 “齐府带回来的李奶奶，死了。” “死在咱们六扇门？” 徐治国一副要掐死那人的样子，那人不敢说话只看着邓玉书。 “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死的，当班的是谁？”邓玉书也觉得纳罕，可马上一连串问道。 “今早交班时候发现的，一刀封喉……” “一刀封喉？当班的是谁？”邓玉书再一次问到重点——以六扇门的防卫如果没有内鬼是不可能有人打破的。 “小石头和小六子，也死了……” 那人说着，已快哭了。 “咱们的人也死了？”徐大人干脆走到他跟前，盯着他问道，看他欲言又止，又恨恨地骂道： “你是死了娘么这样呜呜咽咽？你能不能一下把话说完？” “凶手……也死了，小石头……凶手被咱们□□射中，眼看跑不掉，就自尽了。” “伤了多少人？”邓玉书仍是声音平稳，耐心地问道。 “十……十几个人吧，小六子，死了……” “账上支十两银子去，到太医院把李大夫请来，就说这里有重伤，无论如何请他走一趟。” 邓玉书自觉没有这样大面子，可是这么多人受伤一般大夫处理不来，不如干脆请一个能人来。 “就说我请他来，改日请他喝酒。” 徐大人虽然越来越懒散，倒底也是一点点爬上来的，听说兄弟们受伤也是难受。 那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请大夫一事，听他们吩咐完赶紧爬起来又蹭蹭往外跑。 邓玉书跟徐大人于是赶紧往监狱去。 邓玉书盯着徐大人的朝靴，他走一步自己就跟一步，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不能想象小六子竟然死了，他怎么会死呢？他那么开心，他不吃包子了么？ 到了监狱，里面人人慌乱不已，徐大人微微拔起后背，邓玉书也努力镇定自己，她知道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并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把梁玉抓回来。 邓玉书看那一身黑衣就是一愣，黝黑黝黑又泛着若隐若现的光泽，俨然不是京城常见的不料，再看他眼深鼻高，毛发微黄，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是个外族人！”徐大人也跟他们问过一些案情，如今亲眼见到一个西域人，也颇为感叹。“总算没有白费力气，这事竟然真的跟他们有关，齐少爷昨日来催我，还怪我不该让你们费劲去查这些事情。” 徐大人正说着，外面回报李大夫来了，徐大人只好出去陪他。 临走前还跟邓玉书嘱咐，如果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自己，今天一天都在衙门。 邓玉书看着这许多尸体，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艰涩沉重，幸好这时候老邢跟叶子乔也都来了。 “这事若是真的扯上西域人，那管家一定是最大嫌疑了。”老邢淡淡说着，虽然没看邓玉书，邓玉书却觉得背上灼热。 老邢说着又看了看躺在这西域人旁边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咽了气还一脸愁苦，看了不禁让人觉得难过。可是，谁会杀死一个这样的老太太呢？于是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道： “只是这管家杀死管家是仇杀，杀死小孩子是因为目击，那么杀死老太太，又是为什么？” “且这李奶奶死前，指认的是齐少爷，并没有任何话语提起梁管家，他为什么要杀她呢？”叶子乔也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试着跟上老邢的思路。 “也许这正是西域人的阴谋，也许除了仇杀，他们还盯上了整个齐家，先是杀死了小少爷现在又嫁祸给齐忠良。” 邓玉书说出这些时候自己也是心惊，不过这个想法在她心里盘桓许久了，虽然每当看见石小清就让她打消这个想法，不过只要一回到衙门，一想到她们一个是劫匪一个是杀手，这个假设就挥之不去。 “可李奶奶不就是齐府的人，她为什么要害齐府？”叶子乔强调道。 以石小清的“能耐”，说服一个老太太实在不是难事，不过邓玉书也没办法给他们解释更多，只好说道： “无论如何，这事情跟西域杀手脱不开关系，而此刻我们唯一知道跟西域杀手牵连颇多的人就是梁玉，我们只好请他回来问问了！” “被利用的人，没了价值当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老邢忽然将一个布包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李奶奶身上被搜出来的，小子们扣下了一点，所以也没有及时交上来。” 邓玉书跟叶子乔打开来看，赫然是许多首饰和银钱，价值不菲。看来是被收买了的，怪不得她要逃跑。 “看来他们没少破费，只可惜他们低估了咱们六扇门的守卫，这老太太还没说什么，这杀手自己败露了一切。” 案子忽然明朗了起来，叶子乔也终于不再阴云笼罩，口气轻快了一些。 “这些西域人真是胆大包天，虽然他们的杀手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可一个人来闯六扇门，也太自信了。” 邓玉书也自然想到了石小清，那个仗着身手不错胆大妄为的姑娘，也是胆大得很。 叶子乔伸手把他头转回尸体上，自己说道： “我看这下咱们该把管家请回来好好审审了。” 齐府已经够惹眼的了，而且咱们才刚刚押了李奶奶回来，人又死了，不知大家又要传出什么话来，这次押梁玉干脆低调一些，我亲自去罢，子乔悄悄带人从小路过去等在后门就好，听我哨声行动。” 邓玉书一向是将审理等事交给老邢的，不过此时此刻，她自觉要承担许多的责任——隐藏了石小清的犯罪，又没有说出梁玉的过往，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亲手将梁玉□□。 邓玉书一个人来到齐府，府上已经没了以往的耐心，这一次连齐忠良也没出现，且梁管家不出意料地并不配合，邓玉书只好强行将他带了回来。 从中午将他带回来，邓玉书就没闲着，刚慰问过伤员就开始审他，直审到太阳下山，这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29 家伙就是不肯松口，且什么都不肯说，连西域的身份也不肯供认，而那个石小清也真的给他弄到了户籍身份，竟然毫无破绽。 “即使你不肯招认，只要证据确凿，一样可以定罪，我们既然能查出你的来历，自然也能找到你的所有，不过时间越长，你的罪名也许就越多，你好好想想吧。” 邓玉书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回家，既然这家伙嘴硬，自己就跟他耗着，看谁能耗过谁。自己干脆回家吃个晚饭，换个心情也让娘亲安心。于是告诉人不要给梁玉送饭，只等着自己回来继续审他。 谁知刚出了六扇门，迎面撞上石小清。 “我要举报，梁玉杀人。” 石小清穿着短衫，一本正经地架势，很像是真的，好像已经准备好带她去抓人了，不过邓玉书微微一笑，说道： “可惜晚了一步，我们已经将人抓了。” 显然石小清也不惊讶，继续说道： “但是，你们没有证据吧！” 竟然还知道要证据，邓玉书忽然对她刮目相看，问道： “你有证据？”她自认为没那么了解石小清，但也不觉得石小清会真的要举报梁玉，尤其她刚刚还费大力气给他弄了户籍。于是问道：“就算你有证据，你为何现在才来举报，而且，证据似乎也没有带来嘛？” 石小清也知道她不信任自己，于是正色说道： “此事不易泄密，求大人回府详谈。” 邓玉书看她忽然抱拳说话，更是戒备，又问道： “你有证据拿过来就是了，装腔作势的干什么？”她见过石小清认真严肃的样子，那天跟梁玉夜谈便是，不过第一次这样跟自己说话，邓玉书只觉得有些别扭。 “那么请大人跟我走一趟，这证据，可是拿不过来的。” 石小清抱拳过后，又将手背到身后，严肃的样子一点都不含糊。 邓玉书忽然想到叶子乔所说的杀手组织，她很想赌一赌，自己救了几次的石小清，是否真的会害自己？如果只是自己的人身危险她也许会尝试，可这毕竟涉及到整个案子，邓玉书那严谨的性格并没有让自己这么做，而是说道： “既然这么麻烦，那也不劳烦你了，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告辞。” 邓玉书说着也像她似的一抱拳，然后就走。 意外地，石小清竟然没追上来。 邓玉书到了家里，心中反而不安，石小清这样卖力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而且有了上次李奶奶死在六扇门的事，邓玉书匆匆吃了一口饭，赶紧又往衙门走。 这时候快要宵禁，不少挑着空篮子的人赶着出城，道两旁的店铺也都开始关门，邓玉书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想这案子，如果不快快结案，只怕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她正想着心事，忽然一人大呼抢劫，紧接着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邓玉书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邓玉书刚进了小巷，还没看清人影，迎面一个包裹扔了过来，邓玉书赶紧向后一躲，她这一往后退，马上又感到耳后一阵疾风，邓玉书暗叫不好怕是中了圈套，赶紧又向上跃起，不过到底是分了神，刚刚跃到半空中，只觉后脖颈一痛，一下就晕了过去。 第22章 结局（二） 邓玉书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忽然额头一痛，才终于醒来。 她马上抓住那只打痛自己的手，跟着翻身跃起，将那个罪魁祸首压在地上。 不出所料，正是石小清。 “我几次三番放过你，你倒抓我来了？” 邓玉书实在很生气，气她这样忽然出现又忽然不知去向，气她有一张极具迷惑性的脸，气她总是这样直视着你的眼睛却一点什么都不透漏出来，更气自己被她蒙蔽! “我真的有东西给你看。” “好，拿出来啊！” 邓玉书松开她一只手，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石小清却只是稍微挪了一下肩膀，让自己躺的没那么难受，然后气定神闲地说道： “就在这里面。” 石小清伸出手指向远处指了指。 邓玉书这才发现， 远处的一点光亮，和萦绕不去的鼓乐声来自暖玉阁，她她本以为石小清会将自己带到城外，跟自己做些交易来换取梁玉，却没想到这漆黑的地方并不是在城外某处，竟是城内最繁华的所在。 邓玉书手上的劲松了一点，不过仍是不肯放了她，而是继续说道： “你要有证据最好现在就拿出来，不然明天的这个时候，以及明年的这个时候，你都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我说真的，齐忠良就在那里，只要我带你过去看看他做些什么，我们就能知道是不是他杀了那小孩子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石小清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邓玉书仍是生气，然而那双眼睛看着她，那眼睛里明明一片清亮，却又怎么都看不透，邓玉书想自己也许永远都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不过她知道，如果不探个究竟，她会一辈子都只剩下好奇。 那清亮的眼睛里到底藏了什么呢？如果有什么，就今晚来揭晓了吧！ 邓玉书终于打了这个赌。 于是松开她，说道： “好，反正也不差这一晚上，我倒要看看，你这样三番五次来凑热闹，到底是因为什么！” 然而石小清仍然毫无愧色，好像毫不在意即将发生的一切——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她主动找上门来探听案子的事情，而只要问完了她的问题，马上又能像是这案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无辜地杵在那里。 邓玉书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 而石小清呢，她甚至没有仔细听她说了什么，只是揉着自己的肩膀，心想邓玉书认真起来还真吓人，上次打自己面门就十足十的力气，这次摁住自己也是一点不惜力呢！ “你怎么知道是他？” 两个人一边偷偷摸摸地往暖玉阁靠近，邓玉书试探地一边问道。 不过让人失望地，石小清不禁没有故弄玄虚的痕迹，甚至有点得意地说道： “你们只看过白天的他，我可是去里面看过的，那家伙……有些不正常。” 石小清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不过是自己“陷害”她在先，也不好开口抱怨什么。 邓玉书却忽然想到上一次石小清的追问：那孩子是不是死的很奇怪。 难道真的会是齐忠良？ 不过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不能再被她牵着走了。 邓玉书跟着石小清后面，两个人走走停停，因为这里实在太多人，也因为石小清太调皮短短一段路，走了有两刻钟。 从暖玉阁出来，两人不知道往哪里去好，于是跳到一颗树上，躲过夜巡的人。 “可有用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0 么？”从暖玉阁出来，石小清关心地问道。 “有一点吧，不过还要想想办法。” 看到了里面的一切，邓玉书也相信了石小清的猜测——楚十斗的死法他们没查出什么，就忘了注意那孩子的死法，那样奇怪的死法自己竟然没有过多地注意……再加上之前李奶奶说过的话，甚至联想起那孩子奇怪的反应，这一切都更加可信。而此刻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西域杀手这件事时，再想李奶奶在齐府待了这么久，攒下一些金银首饰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还是不能洗脱梁玉的嫌疑。 “虽然如此，可死在六扇门的杀手，可真真切切是个西域人，齐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别说是跟西域杀手来往，就是跟西域人有来往也是十分不现实的。” 石小清眨了眨眼睛，说道： “这事我告诉你是不怕的，可是你不能当做证据。” “说来听听？” 邓玉书更加疑惑，想不出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 “那个杀手确确实实是齐忠良雇佣的，不过这事情不可能留下痕迹，我能告诉你的，只有雇佣这样一个‘换命’的杀手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以齐忠良的花销习惯，这笔钱肯定是跟别人借的，或者是挪用的。”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是啊，既然这事不会留下痕迹，她石小清为什么又知道呢？ “西域杀手的事，我确实了解一点，梁玉以前也确实是他们中的一员，而我呢，是梁玉转行之后的搭档，再之后，就是他连梁上的事情也不做了，所以我不相信他会忽然再去杀人，而且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也许你也真的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当然是真的，”石小清瞪着眼睛为自己申辩，不过马上又说道： “他是真的雇佣过杀手，也是真的有些变态，这个你总看到了，至于他是不是杀了所有人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梁玉肯定没有。” 邓玉书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整理来龙去脉，不过今天实在累了，而且当石小清站在自己跟前的时候也没有自己想起她的时候那么可恶，于是也不再那么生气，脸上的神情柔和许多。 一看就这样的邓玉书，石小清又不自觉地心情好起来。 “所以真的是他咯？”看邓玉书不说话，石小清接着说： “我也是猜的，没想到就猜对了，你说，我是不是也有当捕快的天赋？” 邓玉书笑笑没回答她，而是问道： “现在也不好回家也不好回衙门，可去哪里歇着呢？” “瑾瑜家里住着个邱老板，不然倒是可以‘借住’一晚。”不过石小清没说出来，她其实心中还有一个更好的地方，一个专门在夜里收留‘过客’的旅店，不过她现在很注意不在邓玉书面前提起一些让她反感的事，想了想才说道：“齐小环给了我她住处的钥匙，不过她家现在没人，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借住一晚。” 邓玉书自然猜到她的心思，说道：“既然是你朋友的地方，就打扰了。” 于是两人等着巡逻的过去，贴着墙一直走，终于来到一处宅子。 石小清悄悄进去，跟门房的打过招呼，开了小门再让邓玉书进来。 “她这房子虽多，可都没住人，只有这一间我偶尔来住的有人收拾，委屈一宿吧？”石小清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她脸色。 “这大半夜有的住就好了，哪里还挑三拣四的。”邓玉书说着，开始脱掉外面的长衫。 石小清这才关门，又觉得自己应该尽地主之谊，于是点灯、倒水、挪凳子……开始忙活起来。 “都这个点了，你别忙了，收拾收拾好歇着了。” 石小清站在床前，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正想着怎么开口跟她说要同床呢？ 邓玉书却说道： “我晚上要起来的，你睡里面吧。” “哦。” 邓玉书的满不在乎终于冲淡了石小清的暧昧心情。伸了个懒腰，石小清也开始脱掉外衣。 两人终于各自背过身去换好了衣服，并且洗漱完毕，全程一声不吭地躺好。 然而桌上的蜡烛还没吹灭，两个人都发现了，可又都装作没发现。 石小清侧躺着，后辈紧紧贴着里面的围栏，闭着眼睛，想今晚上安静躺在黑暗中的邓玉书，想第一次在黑暗中矫捷如鹰的邓玉书，想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邓玉书，想偶尔的时候，神色温柔的邓玉书…… 邓玉书则仰头躺着，她也闭着眼，一只手放在外面的床沿上，摩挲着几乎没有痕迹的纹路。她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从何说起呢？瑾瑜一定也劝过她的，甚至自己也亲耳听到过梁玉挽留她…… “当捕快怕是来不及了，不过你若是想安定下来，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京城毕竟比别处繁华一些。” 邓玉书的声音清晰又绵软，像一个真正的朋友那样，好像贴住了你的心在说话。 石小清刚刚虽然随口一说，却也是带着一丝明知不可能却又打消不住的向往，只是没想到这样天方夜谭一样的话，邓玉书也留了心。 石小清睁开眼睛，烛光映照下，邓玉书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 “我有在跳舞啊，就是没什么人买账，跳得不大好。”石小清说着，将蜷缩的身体舒展开一点，也将后背从围栏上挪开，像邓玉书似的，平躺在床上，一起盯着床顶上的雕花。 “那以后，你就算是流沙坊的人了，我要不明天给你登记一下？”邓玉书忽然侧过头，关切地问道。 “好啊。” 石小清其实不愿意，可是她那样看着自己，答应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齐小环威逼利诱好几次都被自己拒绝了，她要是知道自己忽然被登记了，会不会要砍了自己？ “还……还是算了吧，我……”石小清不知今天怎么了，好像嘴巴不听自己使唤似的，忽然又反悔了。 邓玉书却笑了，说道： “我刚想说呢，你们齐老板可还欠着我们人情呢，我就这样给你登记，兄弟们以为我又收了好处，可要来找我讨酒喝了！” 是的，这才是那个熟悉的邓玉书，可石小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呵呵笑了两声。 邓玉书也只是因为今夜忽然的温柔就说了那句像是挽留的话，不过飘渺的温柔转瞬即逝，她也马上就后悔了自己透露楚的软弱，幸好，石小清拒绝了，现在才是皆大欢喜的答案。 邓玉书起身去吹熄了拉住，说道： “不早了，睡一会吧，明天还要去衙门呢。” 第23章 结局（三） 石小清给的线索可以说是“来路不明”，所以这件本该是叶子乔去办的差事，只好邓玉书自己亲自去了。 邓玉书悄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1 悄来了衙门，又悄悄出去，直到很晚才回来，叶子乔跟老邢正在她屋里喝酒，看她进来叶子乔嚷嚷道： “你可算来了，那梁玉真是个死鸭子，死活就是不开口，老邢又不肯对他用刑，我看又有的耗了。” “带人，去齐府。” “怎么了？” “抓人。”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齐忠良被叶子乔架着，一脸惶恐。 “齐少爷您是个明白人，何必在这里声张？”邓玉书“一脸为难”地说道。 “你……”齐忠良心虚，回头看了看他爹娘，又看着邓玉书说道： “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少爷自以为这场杀戮天衣无缝，却忘了，你杀死的，到底是你爹的亲儿子！”邓玉书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眼看着齐忠良眼里升起恨意，这才接着说道： “你父亲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要不是你拿了齐大人实在贴心的东西，他想必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你也是他的儿子。” 齐大人看着齐忠良被抓起来，一时间激动不已，只是捂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齐忠良忽然笑道：“我齐家终于有此一劫，终于有此一劫。” “良儿……” 齐老太太很痛心地叫了他一声，他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跟自己的父亲说道： “父亲……”齐忠良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笑意，可又悲痛万分似的，脸上颇为扭曲，声音也不似之前洪亮，只听他说道：“父亲，孝儿对你来说，甚至不如您的一张书画，我若早知道这样，真该早就杀了他，也省的他这样日日夜夜受苦！” “你住口……你……”齐大人这时候以由别人扶着坐下，脸上一片惨白。 齐忠良却好像没看见似的，继续沉浸在自己那好似悲痛又好像终于爆发似的强烈而奇怪的情绪中，仰着头说道： “我齐忠良活了这么多年也算赚了，我也痛快过也快活过，只可惜孝儿，我该早些让他离开。” “孽子！孽子！”齐大人锤着扶手，喊道：“你们快把他带走！” 老邢跟叶子乔还在一片震惊之中没反应过来，听齐大人这样说，又听到齐忠良认了罪，就要上来将他带走，邓玉书却还没有得到全部需要的信息，一摆手，阻止了他们。 “齐少爷，其实您父亲什么都没跟我说，您即是生他的气，其实何必要杀死您的弟弟呢？” 齐忠良俨然没料到自己竟然中计，更没料到这人给自己设了圈套还要自己拆穿，不过这时候已经无可挽回，而且邓玉书又正好问到他的痛处，不过他终于不再是那么癫狂的样子，而是冷笑一声，接着说道： “邓大人果然是六扇门的奇才，可惜，即使您办过那么多案子，一定也没见过我们这样的一家人。” “孽障啊……孽障……”齐老太太说着，拄拐离去。齐夫人似乎也不忍看这父子相残的场面，也跟着老太太走了。 “你到底还想怎样？”齐大人吃了下人拿来的救急药，此刻终于站了起来，怒目而视齐忠良。 “怎么，现在知道急了，怎么当初孝儿跟你哭闹只看不到你有丝毫的反应呢？” 齐忠良也提高了声音说道。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是他杀了人，还不快把他带走！”齐大人朝着邓玉书等叫嚣。 齐忠良却一摆手，说道： “你们放心，这三个人就是我杀的，这罪我都认，不过我一定要让大家看看，这个人的嘴脸！” “你……” 齐大人气的吹胡子瞪眼，回身去找东西。 “反正我弟弟也死了，我也要死了，我要告诉这世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说到这里，齐忠良又好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说道： “我死了，只是给李奶奶和楚管家偿命，我弟弟，呵呵……”说到这里好像颇有些安慰似的，低声说道：“我弟弟他终于回家了，他在家里等着我呢。” “你个孽障！”齐大人实在找不到什么，只好拎起自己刚刚坐着的椅子，要朝齐忠良打来。 叶子乔看邓玉书看了自己一眼，赶紧跳出来说道： “齐大人稍安勿躁，他已经认罪伏法，咱们且听一听他有什么话说。” 齐大人却说道：“他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手，他说的话还有什么可信？” 齐忠良却好似胜利了似的微微冷笑，娓娓道来： “我弟弟自幼聪慧，从小跟着我学东西，我学得会的他都学得会，有时候老师为难我，他到帮我解围，所以我们俩个关系很好。” “直到有一天……”齐忠良哽咽着，不过仍是说下去：“他……他说父亲跟叔叔做游戏，他也想跟我做游戏……” 齐忠良终于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地说道： “我那时候才十几岁，她才八九岁……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啊……” “混账东西，你什么都不懂怎么懂得胡闹？” “都是你，都是你！”齐忠良又恢复刚刚的愤怒，朝着齐大人吼道：“要不是你从来不来看看我们！要不是你只知道整天教训他！”齐忠良说到这里，好像被谁打了一下似的，狠狠晃了晃脑袋，也不再手舞足蹈，然而仍是撕心裂肺的声音说道：“要不是你发了疯似的打他，要不是你发了疯似的辱骂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养不教父之过，你们亲兄弟如此胡闹，我自然要好好教导你们！”齐大人也是终于从愤怒中被他带回到了往事，也有许多话要说，“我本以为你们长大也就懂得了，谁知道你为长不尊，竟然还要不停地跟他干出这些勾当，这么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你们有一天自己明白，谁知道你不但不知悔改，竟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齐忠良也冷笑道：“呵呵，你想想你多久没去看他了？你还不肯让母亲和奶奶去看他，你跟人说他有病，那你自己就没病么？你这么多年……你就没良心不安过吗？ “够了，这都是你一面之词，分明就是你行为诡异，异于常人，出口狡辩！”齐大人这时候已经嘴唇苍白，跟邓玉书说道： “你们要么赶紧将这人抓走，要么赶紧滚出我家，在这里看热闹吗？” “齐大人不要误会，我们也是希望确认这三桩命案出自一人之手，况且他是朝廷命官，所以格外慎重，既然他现在全部招认，我们就先带走令郎了！” “老头子，你作孽多端，我们兄弟给你赎罪，你好好享福吧，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时间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齐忠良带走。 邓玉书却想着自己跟齐忠良认识许久，齐老太太也算和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2 蔼可亲，想要慰问一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终究是自己把他孙子带走的。 她正想着，齐夫人通红着眼睛，送来一个锦盒一张纸条。 邓玉书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十二个字：“家门不幸，万望相助，永世不忘。” 邓玉书将纸条揣在怀里，将盒子递回给齐夫人，说道： “此事一定快快结案，各种细节不会透漏半点，这也是我分内之事，不敢言谢。” “我们也不指望能救他出来……” “夫人不必多言，玉书不过是一个捕头，再多的事也无能为力了！” 邓玉书说完，也不等齐夫人再开口，便走了。 叶子乔还在震惊之中，问邓玉书道： “你怎么知道是他，咱们白白查了这么久，再怎样也没想到这里，这可真是比什么都意外。” 邓玉书说道： “我能知道也是意外罢了，我意外知道这家伙流连暖玉阁，又知道他有些特殊的癖好，再想起那孩子身上的痕迹，今天审问梁玉的时候就顺便问了问齐家的财务状况，又知道这家伙让梁玉帮着在他爹那拿了些东西。” “哦，还顺便问了他两父子的关系，我还以为你为下一步的审讯准备，原来是自己有了主意了！” “真是意外之外，”老邢也不禁感叹。 这件事实在让大家都震惊，邓玉书说完自己侦破的过程，大家就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叶子乔说道。 “这事算起来，也不知终究应该怪谁。” “怪老天爷吧，”邓玉书叹道：“这两个少爷且有个因由，楚管家跟李奶奶才是突遭横祸！” “人生真是艰难，有时候瞒着什么酿出大祸，有时候说出什么又酿出大货，老天爷啊，你可让我们怎么办呢？”看着家人反目，叶子乔自然也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也想到了自己逃出来这么久，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怨恨自己，于是叹道。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只努力做对的事就好了！” 邓玉书拍了拍叶子乔的肩膀，叶子乔也拍了拍邓玉书的肩膀。 齐忠良或许是这么多年压力太大，在监狱里再不是一副禁欲的样子，反而时常嘻嘻哈哈，也一口气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包括第一次错手杀死楚管家，是因为他劝说自己不要这样对弟弟，他说自己当时太生气了，还有后一次杀死李奶奶，那时候他知道已经无路可退，所以想做的干净一些，也想到了能度过便度过去，度过不了，自己也不再杀别人了。 第24章 结局（四） 好久没有齐府案这么多死者的案子了，一时结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徐大人也给大家放了半天假休息。 邓玉书早打算好了给自己放个假，不过一大早就在自己书房里写文书，想着干脆把其他也都整理一番，整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好好出去玩一玩，或者时间充足的话干脆去瑾瑜那里喝杯酒。 徐大人看着小子们蜂拥而出，却没见邓玉书身影，就知道她又在做事，于是来到她书房找她。 “这些事也该教给他们做了，这些家伙都被你惯坏了。” “本来是子乔在做的，不过这一阵忙太狠了，他做起来又太慢，所以干脆我自己弄弄好算了。” 邓玉书一边说话，手上没停，一直在写着。 “你的字也越发好了，越来越有样子了。”邓玉书也算自己半个徒弟，徐大人看了颇有些自得。 邓玉书笑笑，说道： “也是好久没拿笔了，许是心境不一样了，字也正了一些。” “嗯，也有关系的。” 看了一会，徐大人又说道：“你也该自己多歇一歇，查案这种事有时候太紧迫了反而想不清楚的。”徐大人说着，才想起来正经事，说道：“对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那小飞贼追不到就算了，实在不行就找个人顶罪吧，咱们这事多人少，这事又拖了这么久，也算很给他们面子了。” 邓玉书稍稍停笔，不过马上又继续，想来是上面不再追究了，徐大人也不再抓着她不放。 于是点头说道： “我还想这事越拖下去也是越没指望的，正好现在有这个空挡，想着要不要下功夫搜城呢，既然这样也省了事，更省的耽搁下别的事情。” “我听着这两天又有些不太平，只求别出什么大事才好，不然又有的忙了。” “哦，又是哪家大人出事了不成？” 徐大人摆摆手，说道： “不说也罢，只等着看吧。” 说完就走了。走到门口又转身说道： “案子虽然结了，这西域杀手还没个交代，虽然搪塞过去，但咱们自己心里有数。” 邓玉书终于放下笔，说道： “我也是想着这件事，就算您不提，小六子也提醒着我呢。” 徐治国不由得叹气，说道： “哎，我就知道你肯定挂在心上，说出来不过是让你别压在心里，这事急不得的，慢慢来吧！” “放心。” 邓玉书难得在衙门里安安静静一个下午，没人来找，也没突发状况，所有的文书都比预计的时间提前顺利完成。 且这时候才刚刚中午，邓玉书干脆骑马出城。 这时候正是午饭时间，街上很是热闹，但是出了城门就很冷清了，一直走到亭子边，才看见几个人在那里期期艾艾地分别着。 邓玉书好久没出来了，城外的树林已经郁郁葱葱，野花也遍野遍山地铺满了视线。 邓玉书就这么任由马儿走着，走到了更远的城外，一眼望去一个人影也没有。 邓玉书这才下了马，在小溪边坐着，晒太阳，晒着晒着就躺倒了，直快要睡着。 “要不是看着你的脸，我可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有空出城！” 邓玉书睁开眼睛，眼前赫然是石小清。她听着声音就是她，可看见她的脸之前，她也不敢相信，这样的时间地点竟也能相遇。 “你要走了？” 邓玉书抬起头，看见多了一匹马儿，于是问道。 石小清没说话，而是坐下来。 邓玉书也坐起来，好奇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竟然是真的什么都没藏的，邓玉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一双眼睛，然而她竟然是一个贼，这是老天在捉弄自己么？ “本来是要走的，可是我帮你结了齐府的案子，想着你还没谢谢我，正想找你去呢！” 邓玉书复又躺下，说道： “打劫的事呢，我这可还没结案呢！” “我统共也没拿几个钱，况且帮你找到了凶手，不如你放我一马，咱们就扯平算了。” “是你先说起来要我谢你的，”邓玉书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再说你这么上心地抓齐忠良全是为了梁玉，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3 我可不欠你这人情。” 石小清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这样算起来，竟然还真是自己欠着她的人情。 于是笑笑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走了，留下来把你这人情还完再说。” 邓玉书当然没指望她“报答”自己，不过她提起来自己随口一说罢了，但是她说话颠三倒四的，邓玉书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走了，还是马上就要离开了，所以什么都没说。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邓玉书忍不住问道： “你跟瑾瑜他们告别过了？” 石小清也沉默了一会——她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留下来。 “走得急，竟然忘了。”石小清甚至说完，又说道：“反正现在不走了，幸好没有告别。” 她的声音那样平静，一点不像说出这些话时候该有的情绪，此时邓玉书望着天，只听着她的声音，又让自己迷惑了，自己到底是搞不懂她的。 然而石小清最近其实做了很多反省，也有了很多计划，试探地说道： “我想着，要是留在京城里总要找点靠谱的事情做，这舞我可真是跳不来，不知道邓大人能不能给我推荐推荐？” “唔，我可没什么好推荐的，何况我还记着你的仇呢，而且你在流沙坊登记都还没去，你倒真敢来找我？” 石小清虽然有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然而她心里不知怎么就已经滋生出一种期待来，真的看到邓玉书这样漠不关心的样子，还是让她伤心。 石小清叹了一口——好像松了一口气，也好像泄了气似的，也躺下来，说道： “好吧，只是以后我在京城了，咱们更要多见面了，我还要跟你请教刀法呢。” 两人并排躺着，草地绵软、阳光温暖，又听她说要留下来，这让邓玉书想起那些两人独处的时刻，于是也有些开心，说道： “好啊，上次就说要找我切磋切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每天这样会惹事！” 此刻的石小清心情复杂，她认识许多的姑娘，却只谈过一场恋爱，那一场恋爱还给瑾瑜留下十分不美好的回忆，而邓玉书不是那些对她巧笑倩兮的姑娘，也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瑾瑜，她好像自己永远都弄不懂的那个人，又好像自己认识了好久的那个人。 她想靠近，却每靠近一点都会更加害怕，她想走开，可只离开一点就让自己更加难过，可是当自己离她这样近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总是搁着许多石子似的，不得安宁。 她于是又站起来，说道：“嗯，那我们后会有期。”就要走了。 邓玉书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情绪低落，但是每看到多一面的石小清，总是让自己更高兴的事。 她是不习惯挽留别人的，于是也说道： “后会有期。” 邓玉书看着她去牵马，忽然觉得太阳也不那么温暖了，自己肚子也有点饿了，于是说道： “我也要回去了，一起吧。” 于是两个人就牵着马，慢慢地走着。 虽然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其实情绪已经在不停地流动，自己的担心和犹疑，她的担心和犹疑，不用过多地表达，都在彼此的心里。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一下子被解决，感情，也不可能忽然就那么真切。 “上次你说想去关外的事，有空我们一起去啊，不过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其实都没想过真的会去，”邓玉书于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说道： “而且那也太远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在城外找个地方安静的住几天就知足了。” 石小清这时候还没意识到，在京城里安定下来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说走就走了，何况是关外，此刻她只想着邓玉书所说的城外—— “我知道一些山里会有猎人用的木屋，有空去打猎也不错！” “我也听说过，只是从来没见过呢，你要真留下来，看来我是有的玩了！” “那当然，我可不想整天整天都在城里。” 邓玉书其实很好奇，她在流沙坊里多少姑娘环绕着，难道还不开心？不过这话难说，因为太容易被误会是自己在吃醋，所以抿了抿嘴，说道： “才待了几天，就烦了？” “那倒没有……”石小清脑子里很自然地就想到：有你在当然不烦。不过靠的他越近，越说不出这样轻挑的话来，于是说道：“可能是我太闲了吧，也许多出去跳跳舞就好了。”石小清忽然想起高兴的事，说道：“昨天还有人夸我比刚来时候好多了呢，不过认真学起来也是满难的。” “我也觉得你跳得不错啊，等我发了月钱来给你捧场。” 虽然只是恭维的话，不过邓玉书说出来，仍是让石小清开心地大笑。 接下来，两人便只聊一些日常，一起走回了城里，便又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本来是想一章一章地发好攒人气的，但是这数据实在是太差了，所以把存稿全发出来，冲下新晋榜（也不知能不能上去），所以如果有不那么合理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见谅。 2、本人手速齐渣，存稿发完肯定没有日更了，起码要等到十一才可能重新开更。 3、我回头看了看，可能是信息太多我文笔又差大家看的不太明白，所以后面会少些人物，多加些感情戏。 第二卷 ：道士案 第25章 风起（一） 石小清既然留下来，就又开始在流沙坊“充当”舞女，不过她跳舞真的太外行，京城的客人又挑剔，她的生意简直是流沙坊最糟糕的，不过石小清本来就不愿意赔笑脸，如此一来更乐得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有事没事就往瑾瑜那跑——希望可以继续偶遇邓玉书。 邓玉书是那种极慢热的姑娘，石小清知道只能一点一点地敲开她的心防，可即便知道如此，想念的心情总是不能抑制。 有时候看见一个姑娘大笑，便想到邓玉书那难得的微笑，有时候看见一支玉簪，就想邓玉书戴上不知是什么样子，有时候什么也没看见，只是望着天空发呆，也想起邓玉书那淡然的气质，让人心安。 只可惜邓玉书一如既往地忙，石小清虽然看过几次她从惊雀楼的门前走过，有时候穿着官服骑着马，匆匆而过，有时候刚从衙门去往回家的方向走着，没等石小清找好理由去她家拜访，她又从家里的方向走回了衙门……总之，终究是没等到她有空的时候，除了去衙门，似乎没有别的地方能找到她了，可是她肯定不想在衙门见到自己！ 这天天刚擦黑石小清就在惊雀楼门口站定，不过这几天全京城的娱乐生意都越来越差，今天更是连惊雀楼都门前冷落，石小清不由得跟站在门口的乔月姑娘感叹道： “正是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4 盛夏，新鲜的果子也多，院子里花儿也开的好，姑娘们更是客气，怎么就客人越来越少了呢？” “听说是京城里出事了，我正想着今儿有什么贵客来能问问呢。” 石小清却想：京城里出了事，不知道是不是又落在了邓玉书的头上？ 天色渐暗，还是没什么人，意外地，倒等来了叶子乔。 “呦，子乔兄好雅兴，上来坐会。” 石小清待了一阵子，瑾瑜身边的朋友她也认识的差不多了。尤其叶子乔，他两个都是心直口快，石小清很喜欢跟他聊天。 “怪不得玉书自己不来非要让我来，你就这么抹得跟鬼似的站在门口？”叶子乔不过是想打趣石小清，却正说中了石小清的心事。 “你这个……”石小清死断袖刚要出口，想到这里到底临街，于是改口说道：“你不会欣赏就算了，还敢口出狂言，干脆别进去了，东西放下就走吧。” 石小清说着堵住门口，叶子乔本来拎了个食盒来的，听她如此说便两手捧好食盒，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给你的，玉书让给瑾瑜的，我得送进去呢！” 话没说完，叶子乔仗着自己身手敏捷，一闪身，就绕了过去。 叶子乔只顾着绕过石小清，却不妨前面正有人下楼，一时没有停住，差点将那人撞翻。 “谁家的奴才，这样莽莽撞撞的！” 只见那人锦衣华服，气势不凡，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叶子乔却最看不惯这种人，虽然收手收脚站在一边，眼神里却满是嫌弃。 石小清自然知道叶子乔的脾气，赶紧将他拉到身后，自己跟卫爵爷说道： “这小鬼给瑾瑜跑腿的，爵爷别跟他一般见识。”眼看叶子乔仍是不吭声也不动，又接着说道： “瑾瑜姐姐没在楼上么，爵爷怎么下来了？” “今日没什么人嘛，我去别处转转。”卫爵爷虽然跟石小清说话，眼睛也是瞄着叶子乔，这家伙看着有些眼熟嘛，似乎是跟邓玉书的？ “正是说呢，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人，敢是谁家请了高人来了，都不来我吗惊雀楼了？” 听石小清这样一说，卫爵爷倒笑了，说道： “你不好好在流沙坊当班也就算了，怎么这倒成了你家了？现在还操心起人家的生意了？” “原来这家那家的，爵爷分的这么清楚，怪不得前儿听说还去了暖玉阁呢！” 卫爵爷摇了摇头，眯着眼直笑，说道： “怪不得老在这里，你这嘴快赶上瑾瑜的厉害了。”说着又回头看叶子乔，那家伙呆愣愣的样子，既不似身边下人唯唯诺诺，更不似这些风月场上伶牙俐齿，虽有些呆，却又透着倔劲儿，倒很有趣的样子，于是问道： “他给瑾瑜跑腿，是这里的？” “我的玩笑话罢了，人家也是做官的呢，虽比爵爷小得多了，可也是正经人呢。” 石小清看卫爵爷眼神不对，赶紧拉着他往外走，又回手弹了叶子乔脑门一下，让他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这叶子乔虽笨，石小清可看出来卫爵爷的意思了，这卫爵爷人虽然不错，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风流史说也说不完，叶子乔倒也没有很让他挂心，不过他处处照顾邓玉书，石小清便觉得自己也应该保护他。 又回头继续跟卫爵爷说道： “您既然去意已绝，我也不留您了，正好今儿没人我们也歇歇。” 卫爵爷还没碰见过赶自己的，且他对叶子乔有了一点兴趣，这时候反倒不想走了，站住说道： “你刚刚不是好奇怎么没人，我这有个故事，你听不听？” “这可巧了，乔月姐姐刚还说等你来了问问你呢，咱们楼上去说？”石小清不过是想化解他跟叶子乔的尴尬，当然不想赶走瑾瑜的生意。 “我讲故事，这酒可要你请！” “请爵爷喝酒，也算我有面子呢，楼上请！” “可有作陪呢？” 石小清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明白——他是惦记着叶子乔才留下来，叶子乔虽然长得粗犷了些，到也算是星目剑眉的，这侯爷也算有眼光，然而叶子乔可不是暖玉阁那些孩子，怎么玩怎么是的，想了想说道： “乔月姐姐也算是爵爷的老朋友了，怎么样？” “你既知道我常去暖玉阁，也知道我要的不是乔月姑娘了！” 石小清没想到卫爵爷这样不遮掩，自己却不好再推，只好说道： “我这确实有个人，只是笨得很，怕不合爵爷心意！” “聊天而已，聊不来也打不起来！” 卫爵爷这样说，就是不打叶子乔的歪主意了，石小清虽然不大喜欢这种情史太多的男人，可认真替叶子乔筛选起来，也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这才转身去楼上找叶子乔。——毕竟这家伙也确实该找个对象了，不然非变成老处男不可！ 瑾瑜跟叶子乔正说话—— “这莲子羹是她常送的，怎么多了一碗肉？” “谁知道呢，许是让你补补的，”叶子乔看了看那肉块色泽诱人，又说道： “你要不喜欢我替你代劳了？” “原来躲在这里偷吃，也不给我知道？” “这个食肉的来了，这羹汤归我，这肉你跟子乔吃吧，不过回头你们去谢玉书，我可不管。” 两个人一看见肉哪里还管那么多，先吃再说。 一碗肉很快见底，石小清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这才说道： “楼下有个帅哥，一起来喝两杯？” “得了吧，我有那功夫还不如去暖玉阁！” “嘿嘿，我保证这个比那些小伙儿都帅，就你刚刚撞那个！” “谁啊？”瑾瑜问道。 “卫爵爷。” 瑾瑜也说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去吧去吧，我给你们打折。” 叶子乔虽然口上说着不愿意，心里确实也是寂寞难耐，眼看瑾瑜跟石小清都鼓动自己，瑾瑜说道后面直接推他俩出去，于是也半推半就跟石小清下去了。 卫爵爷四肢纤长蜂腰猿背，长得却是白白净净，虽然养尊处优举止庄重，说起话来却是言谈带笑，刚开始叶子乔还很排斥这种见面——好像自己是被待价而沽的货品一般，不过聊了一会，便觉得他可亲可敬了。 “我也不说是谁府上，总之在咱们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大约半月时间，几个小姐都莫名死亡，且又不让六扇门插手，只说是自己家事，然而几天的时间，现在都传说是冤魂索命。” 卫爵爷煞有介事地说着，说完却看向叶子乔，叶子乔于是点点头，说道： “我们自然也听说了，只是各个府上都不肯我们插手，又没有一个好惹的，我们今天说起来，还怕闹大了到时候不知如何跟上面交代呢。”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5 怎么死了人又不让衙门插手，这可奇怪了！”石小清想到的却是，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想让邓玉书去查案？ 叶子乔接过她的话答道： “他都说了是莫名死亡，而且都是小姐，你想想就明白了。” 石小清恍然大悟，必是死的不清白了！又觉得纳罕，于是叹道： “原来如此，只是，这采花贼也听说过，来京城里兴风作浪的可没听说过呢！” “奇怪的可不在这里。”卫爵爷说完故意喝酒。 叶子乔最先等不及，问道： “还有什么事呢，你倒是快说。” 叶子乔听谁唠叨都是一样的等不及、不耐烦，卫爵爷被他催倒也不恼，娓娓说道： “奇怪的是，他们请了道士作法，然后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本来想写悬疑的，但是写的太渣，所以后面不再有大篇幅的案情描述，以感情戏为主。 2、前面做的一些小的铺垫可能不会再有后续，但是主要人物和主要情节不会有影响。 3、本来是想写成大长篇，但是好像喜欢的人很少，所以现在想写三卷或者四卷就完结，总之再发一些看看情况吧！ 4、今天三章，三号开始日更。 第26章 风起（二） “这必定是道士搞的鬼！”叶子乔在衙门待得久了，自然不信这些鬼怪之谈。 “我也这样想，可他们偏偏就吃这一套呢！”卫爵爷也说道。 “难道做法之后，就好了么？”石小清虽然长在江湖，这些事情都有耳闻，可在京城听见这样的事情，总觉得很是奇怪！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的。”卫爵爷本来就是想跟叶子乔再见见才跟他们说这些事，此刻自然是希望他们都当做笑谈而已。 “这样奇怪的事情他们又不肯我们插手，只怕越来越多的人因此丧命！”叶子乔忽然忧心忡忡起来。 卫爵爷是这里最能理解这些家属的人，于是解释道： “他们哪一个不是威名赫赫，出了这种事当然能不声张就不声张，毕竟人已经死了，也就无可挽回，声张出来，可是一家子的声名都赔上了！” “女人啊女人，连死了都比男人更轻贱。”石小清想到的，却又是另外一处了。 卫爵爷不知道如何搭话，叶子乔不管那么多，直说道： “战死沙场的可都是男的呢，连个全尸都没有呢！” “你们拼个死好歹有官做，我们拼上多少命也没用呢！” “你们不用拼死，只要加个好人家，伸伸手就什么都有了！” “你这就是抬杠，这样说来，你要是愿意嫁个好人家，也什么都有了呢！” “好了好了，正说着死人的事，你们倒争起来了。”卫爵爷开口相劝。 石小清听完了故事，又看他俩越来越聊得来，便觉得无聊，干脆说道： “我去倒点酒来，顺便看看瑾瑜干嘛呢，你们聊着。” 今天的惊雀楼真是有些冷清，石小清一路上来，歌声寥寥欢笑也少，倒是难得的安静时候。 然而推开瑾瑜房门，经验竟然不在。 不知道是她看生意不好干脆溜掉了，还是她最近老是这样溜掉所以生意越来越不好了。 一想到瑾瑜，就想到她正在热恋，于是石小清又想起了邓玉书。 她回家了还是在衙门呢？ 会不会跟别人在外面“闲逛”呢？还会有别的人能陪着她在夜里闲逛么？ 她送的肉会是给自己的么？瑾瑜不爱吃肉的，除了自己，在惊雀楼是否还有别的跟她相熟的姑娘么？或许只是个巧合，她吃不完，便送过来了？ 倚着二楼的栏杆愣了一会，石小清更觉得无聊了，干脆回房睡觉算了，这样惆怅下去，非得相思病不可！ 惊雀楼里养着许多的姑娘，衣食住行自是方便的，然而石小清偏偏喜欢在街边的茶水铺等地方吃晚饭。 从惊雀楼到六扇门，这一条街的摊位几乎都光顾遍了，哪一家的茶水最敷衍，哪一家的馄饨最足料，她都一清二楚。这条街已经成了她在京城最熟悉的一条街，也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街。 这条街上还有一个姑娘，身材高挑步履矫健，穿着官服的样子让人忘了她是个姑娘，眉头紧缩的时候更是让人生畏，而她瘦削的肩膀却撑不满官服，石小清只想在她面楼忧愁的时候，给她解忧。 尤其是现在，早晨的时候，她多是迈着方步，优哉游哉地跟人调侃，等晚上下班，多是微蹙着眉若有所思。 只可惜，今天并没有碰见那个姑娘。 就当是无聊吧！ 或者是路过？ 一直走到了衙门口，石小清也没想清楚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出现，所以看见大门紧闭的时候，有那么一丝丝庆幸。 然而更多地是失落——念而不得，思而无果，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石小清靠着门口的狮子站着，这时候天快黑了，也没人来管她，于是安静地站在这里放空—— 要怎样才会有结果呢？ 要多努力，才能想瑾瑜那样安定下来呢？ 要多用力，才可以守住自己想要的呢！ 这个话不多又冷冰冰的姑娘，总是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然而却是让石小清想了很多。想象一个属于自己的屋子，想象这屋子里两个人一起的生活，想象吃饭睡觉都有人陪着…… 然而这样的生活那么遥远，石小清也知道，自己只是想想罢了。 石小清站着站着，似乎老天也发愁了，一点点细细密密的雨丝飘落下来，石小清干脆抱着胳膊站定了。 在她过往的生命里，只要她站定了，即使没有屋檐，这也是她的“地盘”了，安静的，只有她自己的一个小天地。 只是此刻她站着的地方，牵连着一个姑娘，那姑娘让她心驰神往，生出许多跟从前不一样的想法，比如现在，她竟然想要一个更温暖的地方。 这时候街上几乎没人了，最后几个行人匆匆跑过，更让石小清开始觉得有些冷了，他们都回家去了，这密密麻麻的街道，总有一扇门里藏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温暖，自己就只有惊雀楼了。 想到这里，总算是一点安慰。 可忽然一声轻咳，像是幻觉，又那么真切。 石小清不敢奢望地一回头，竟然真的是邓玉书。 “你怎么在这？” “想你了，来看看呗。”石小清的笑意已经漾开了，弯起的嘴角，舒展的眉毛，不过咬了咬唇，将这句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说道：“路过，在这歇一会。” 邓玉书虽然什么都没说过，甚至还对自己凶巴巴的，但她能感受到邓玉书看自己时不一样的眼神，不同于看着别人时候那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6 样冷漠，也不似看着瑾瑜那样自然，因为那眼神里藏着的心思，也是自己的心思。 也明白她为何不愿意更多地靠近自己，因为她的担心，她的害怕，那也是她自己的心思。 也是为什么，石小清不再那样轻挑。 “快宵禁了，还到处乱跑。” 邓玉书却觉得稀奇，自从上次城外相遇，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忽然有了多愁善感一面，这时候更是——这家伙明明是在等自己，竟然会否认，而从前，就算不是，她也会说是才对！ 然而这样“委婉”地示好比她那些调笑更显出几分真诚，也不枉邓玉书这几天惦记着她！ “说的也是，乡下待惯了，老是忘了宵禁的事儿。”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衙门口，好像老友相聚似的，不痛不痒地对话。 邓玉书却不太擅长这样的“谈话”，两个藏着心思的人，是没办法好好做朋友的，那忍耐的滋味让人很难拿捏分寸，更不能好好滴把握自己。 邓玉书本能地想离开这样的环境——她不喜欢太复杂的事情。 可是腿脚却不听话，沉重地站着，不肯挪动一步。 石小清也好像睡着了似的，竟然没有喋喋不休，这让空气很安静，也很躁动。 邓玉书终于又开口问道：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呢？” “没有要去哪里，就是闲逛罢了。” 石小清多想说说自己有多想她啊，多想问问她这几天做了些什么呢，多想告诉她自己无聊时候的那些想法啊！ 多想，亲近她啊！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或者说，什么都不敢说。她怕自己要失望，更怕自己让邓玉书失望！ “要不，你睡在衙门吧，今天只有当班的，总比外面晃荡着好些。” 石小清雀跃得心猛地跳了一下——她这几天这样忧愁，是因为那天城外相遇的时候，她隐约明白了邓玉书的期望，明白了她想要什么样的感情，也之所以才这样小心翼翼，而她虽然越来越愿意约束自己，可她自己甚至也不信任自己，她不怕自己被拒绝，只怕自己让邓玉书伤心。 可是当邓玉书这样问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只要邓玉书不推开自己，或者只要她稍微鼓励自己，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呢，还有什么不能的呢？ “也好，这会下雨，又要宵禁，好难走的！” 石小清声音低低的，不同以往那张扬的语调，柔柔的声音，竟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 “我带你进去。”邓玉书说着给她开门，又说道：“我给你找好房间，但是你别乱跑，晚上被人问起来也睡麻烦。” “嗯，你不在衙门么？” 石小清失望的样子让邓玉书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不过还是说道： “我当然回家去，放心，我给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没人来打扰你。” “别啊，你陪我吧，这可是衙门，吓也吓死我了！” 石小清又恢复了从前那漫不经心的样子，邓玉书也不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调侃道： “你还懂害怕？” “当然害怕，你要不留下，我可不敢一个人住。” 一看她耍赖，邓玉书当然不肯再留她，干脆说道： “那就算了，我要回家，你自己找地方去好了！” 然而外面下着雨，又要宵禁，邓玉书这样说不过是想报复她，报复她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在给自己出难题，报复她总是暧昧地调侃却从来不多进一步，报复她那天明明要离开，可是忽然就不走了，可明明不走了，这么多天过去，又一点消息都没有…… 石小清却不识相，也倔强地说道： “要不算了，反正我穿的方便，偷偷走小路回去好了。” 第27章 风起（三） 邓玉书的怒气已经快要升起——气这人生性薄情却又要自作多情，自己又没有再留她，她倒好像很为难似的？ 可是更多赌气的话还没说出口，两人对视一眼，都听到了巡逻的脚步声。 邓玉书自然想要闪回衙门，石小清却转身就要出去…… 邓玉书想也没想，一下子将这个又可恨又可恶的家伙手刀侃晕，也许是太生气了，也许是忍了太久的情绪忽然爆发，石小清闷不吭声地就倒了下来，可也来不及查看，把她拖到一边，夜巡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幸好来人是蒙硕，邓玉书跟他聊几句也就算了。等他们走过，又将石小清搬到自己办公的地方，看着她被打过的地方通红一片，又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渐渐现出淤青，心里又有愧疚又觉得解恨。 也许是对她一直胡闹的惩罚，也是是上一次巷子里设计自己的一箭之仇，总之心里是有些畅快了，气也消了，也不想跟她计较了。 不过自己下手似乎比她的还重，这么快就青了，估计要疼好久了。 邓玉书看着晕过去的，安静的石小清，心里又泛起波澜。 如果那天她走了，一切也就结束了，这最多是一次有趣的相遇，也许在她以后的人生里，偶尔想起这样一个姑娘，潇洒地经过过自己的生活，她也许会设想，如果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那该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错过，总会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可现在她留了下来，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邓玉书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才留下的，因为彼此之间的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驻足，却又让两人都不知所措——一个捕头，一个贼。 她们该怎样让这感情生长呢？她们会让这感情长久么？ 邓玉书发了一会呆，终于开始给石小清揉着后脖颈，又揉着太阳穴，让她气血通畅起来。 石小清终于慢慢转醒过来。 “真疼啊……” 石小清醒来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一切，才知道身在何方，感受着邓玉书暖暖的充满力量的手指，看着邓玉书月光下毫无表情的脸，嘟囔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重，过几天就好了，正好省着你每天到处跑。” 邓玉书看她醒过来，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走到一边去。 石小清于是也坐起来，看她也脱了长衫，只穿着里衣坐在榻上，虽然只是隔着一定距离的看着，可是这样的感觉也很温馨。 “想请你吃饭都找不到人，怎么不来瑾瑜这里玩啊？” “你在瑾瑜那里？不是登记在流沙坊的？” “所以你是去流沙坊找我的么？” 石小清欣喜雀跃的语气让气氛忽然就暧昧起来，邓玉书只好说道： “我不过是问问罢了。” 然而私密的空间让两人之间的暧昧更加无处躲藏——虽然邓玉书试图用为所谓的语气冲淡这种气氛，可是石小清的眼神，可是邓玉书的眼神，都在若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7 有似无地试探，又在若无似有地躲闪…… 邓玉书虽然说的很无所谓似的，石小清听来却很俏皮，反而笑了。 邓玉书一时不知再说她什么好，只好去给她找点药膏，塞给她自己就回到另一边榻上，准备躺下。 石小清丝毫没想到邓玉书是在报复自己，但是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点伤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而且最重要的，她的榻离着邓玉书只有几步的距离。 虽然邓玉书紧紧裹着被子躺着，甚至面朝了墙壁不看自己，可石小清满心里都是她愠怒或俏皮的表情…… 石小清揉着脖子不说话，邓玉书也不说话，家具不说话，月亮也不说话，石小清觉得这一刻安静而安心，却也喧闹又躁动…… 石小清有点抱怨又带着撒娇地说道： “瑾瑜还说你对姑娘可温柔了呢，全是骗子！” 邓玉书也感觉到密闭的空间和不安分的月光将气氛变得暧昧，尤其在石小清说了这句话之后。 她拖着长腔慵懒的声音，让邓玉书不敢想象这是从石小清口中说出来的。 “你要是话少一点，我也许就不记仇了。”邓玉书又往被子里锁了一缩，仍是面朝着墙壁，声音不大地说道。 嗯，她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心软的狠，石小清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而且她凶的时候也不多，绝大对数时候，都是一个温柔的姑娘。 而且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分明在告诉自己，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那个打破她那礼貌做成的外壳的人，心里一颤一颤地，高兴，也紧张。 “这是你的被子？” 石小清借着月光，认真地低着头对着镜子给自己抹药，忽然发现自己盖着的被子比邓玉书的好看也干净，不禁问道。 邓玉书不想继续烘托这个气氛，假装自己睡着了，不去理她。 “虽然下手重了一点，幸好我也是被打大的，这点小伤实在不算什么。” 邓玉书努力抑制着自己说话的冲动，然而石小清可不，即使没有回应，她也继续说道： “你的伤好了没，我应该没有梁玉那么手重，快好了吧？” “幸亏你当了官，不然你这么好的姑娘，肯定早被人娶走了。” 高兴起来的石小清，才不管邓玉书想要冲淡气氛，又开启了话唠模式。邓玉书也见识过的，知道她一高兴起来打也打不住。 “少拍马屁，你虽然有了落脚的地方，可也该小心点，一会在流沙坊一会在惊雀楼就算了，那天都被我们拦住了，现在还穿着男装到处晃，要不是最近事情多，早有人把你抓起来了。” “担心我啊？” 邓玉书感觉到，石小清站在了自己床边，不过她仍是面对着墙壁，说道： “想得美！” 石小清听她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心就软的不行，说道： “你送的红烧肉，可真好吃！” 邓玉书咬住自己的嘴唇，倔强地想：谁说自己是送给她的了？不过终于转过来，戒备地说道： “你跑这么近干嘛，想行凶啊？” 石小清感觉到她微微的排斥，也许，那是她最后的防备吧！于是蹲下来跟她一样的高度，双臂放在她榻上，看着她的脸，说道： “我嘴巴现在还有肉味呢，你要不尝尝？” 这借口真是烂透了！ 可是邓玉书何尝不想念她呢？紧张的案情，枯燥的文书，周围的无聊男人们……都让她想起这个有趣的姑娘，而今晚的气氛又暧昧的一点杂质都没有，此时此刻，石小清声音又那么轻柔，甚至有着微微的颤抖，全不似平日轻浮调笑时的混账样子。 然而她这弱弱的样子正击中了邓玉书的神经，更何况只要看着她那清亮的眼睛，邓玉书一大半的理智就全都跑走了，甚至没经过大脑，将唇凑了过去。 两个人都很小心，柔嫩的唇瓣刚刚挨到，甜蜜便滋生出来，然而邓玉书马上瑟缩着向后，石小清自然不肯，不自觉地就跟上去，但也没有很远——她不敢太放肆。 幸好邓玉书又回来，这一下总算紧紧地贴在一起，她感觉到邓玉书的力道突然又坚定，也不知为什么就哆嗦起来…… 石小清刚刚张开双唇，想继续这个美好而甜蜜的瞬间，然而邓玉书张开嘴咬了她一下，便离开了…… 唇齿分开，邓玉书又缩进被子里，甚至不去看她，可石小清却不肯走，仍是赖在她的榻边。 石小清听到了邓玉书也有些喘气，可是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显然不可动摇。 石小清还想抱抱她，或者摸摸她的脸也好，可是她这样一动不动，她也不敢动。 直到邓玉书柔声说道： “快去睡吧，明天可要早起出去的。” 石小清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来拨了拨她的头发，看她没有阻止，又忍不住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邓玉书仍然没有阻止，她其实也想跟她亲近些，再亲近些，可是她心里有个坎，过不去。 直到石小清将这吻从额头蔓延到眉毛，从眉毛蔓延到眼角，又从眼角蔓延到腮边……眼看又要烧起火来，邓玉书又往里面去了一点，说道： “你不要闹了，去躺好了咱们说说话。” 石小清站起来，又蹲下，满心里都是想把邓玉书搂在怀里好好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可邓玉书明显没有这个心思……蹲了一会，终于开口道： “在衙门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邓玉书差点笑出声，现在这样故作潇洒，刚刚也不知谁抖得跟筛子一样的。 不过看着石小清还是踌躇在自己身边，拉过她的手在嘴上吻了一下，算是安慰她，说道： “快去躺下，一会着凉了。” 说着石小清便打了一个喷嚏，又说道：“真是天不助我！”——好像她是被老天爷逼迫着走开一样，不情不愿地爬上床。 第28章 风起（四） 石小清又想起自己有好多话想跟她说，那些灵光一现的小想法，还有无处不在的想念，可是现在她就在身边，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心也那么近，却似乎说什么都很多余，再没有什么话语比得上这样待在一起时候的美好。 邓玉书的世界总是被各种案子填满，甚至空闲的时候，心里也是各种线索来回穿梭。可是只有跟石小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虽也还有着案情，却没有那么杂乱，那些死尸或者血迹，都只是静静地搁在那里，而邓玉书更能感觉到自己，感觉到自己躺在温暖的床上，想要做一个好梦，感觉到夜的安静，每一根神经都应该休息了。 似的，夜很深了，也很沉静，可是谁都睡不着。 终于石小清开口说道： “流沙坊的饭好难吃，倒是街上的好吃些，你们衙门的怎么样？” “凑合吃吧，每天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8 忙的脚打后脑勺，赶得上饭就很好了。” 邓玉书只知道吃饭是一天里必备的一个项目，却从没想过，今天的饭菜最好是些什么。 “怪不得总也见不到你！” “嗯？”邓玉书微微一愣，她找自己有事么？马上想到了她是在抱怨，心里颤了两颤，自己该跟她有些约定么？ 不过她还没想好，石小清又试探地问道： “我来给你送饭吧。” “不行！”邓玉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本来暧昧的气氛，忽然僵硬起来。石小清觉得这时候不该再说什么了，可是情感里一旦有了向往，理智就不那么管用了，也是没经过太多思考，脱口说道： “怎么，怕我被抓啊？” “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 邓玉书虽然很介意她的身份，可她也知道不该过多地提起，于是低声解释道。 她声音里的心虚，自然没逃过石小清的耳朵，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石小清第一次没有接过话头。 邓玉书虽然介意，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对她的喜欢，自然想办法要安慰她，于是又说道： “我来流沙坊找你吧。” “哦。” 石小清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没什么好解释的，也没什么能要求的，只好哦了一声，算是同意了邓玉书的提议。 美好的气氛一旦有了瑕疵，就让人如履薄冰——谁都不想破坏，却又都不知道如何才能重新拾回刚才的感觉。 邓玉书想了想说道： “睡吧，很晚了。” 虽然不太完美，到底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石小清走在清晨凉飕飕的街上，还是不住地回味着。 嗯，天还没亮，石小清就被邓玉书赶了出来。不过邓玉书软语温柔，而且有匆匆吻别，总算是将昨天的美好重新找了回来。 清晨的街道竟然异常干净，空气里也都是好闻的味道，崭新的一天，让人如此开心！ 这开心真想找邓玉书分享，可是起码要等到晚上才能见到她吧，她说了来找自己，自己也就不用纠结到底是去家里还是去衙门找她了。石小清这样安慰自己，觉得还算是不错的开始。 她正想着，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平日里连背影都目中无人的身影，这会竟贴着墙角前进，以石小清的经验来看，要么是自己认错了，要么就是这家伙做了什么亏心事！ 于是赶紧紧走几步，走近一看果然，正是叶子乔。 石小清自然不放过八卦的机会，一下跳到他身后，本想拍他肩膀吓唬吓唬他，谁知道他比石小清预想的反应还大，直接一下子跳开了。 “不是吧，这么大反应？”起止是做了亏心事，简直是魂不守舍！石小清想不出是什么事情让这个跟卫爵爷都白眼翻上天的捕快这样慌张。 叶子乔看见是她，这才放松下来——不过他双手环胸护住自己的样子自然没逃过石小清的眼睛。 这样一个动作，难道不是女子被侵犯时候才常用的么？石小清再看叶子乔，这会虽然挺胸抬头站着，然而既不打招呼，也不开口说话，眼睛只看着别处躲躲闪闪的样子，石小清一下就猜到是发生了什么，半是猜测半是打趣地说道： “嘿，良宵美景哦？” 叶子乔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看住她，自己是写着头上了么？那岂不是人人一看见自己就知道了？ “你你你……” 石小清看他害怕的样子，自己都害怕了，赶紧说道：“我我我，我猜的！” 叶子乔又前后左右看看，心里更慌了，怎么一猜就中呢? 不过还是嘴硬地说道： “你别胡说！” 石小清看他这样戒备的样子，更觉得有趣，笑着说道： “人家爵……”石小清本来想说：人家爵爷都不介意你介意个什么劲？然而话没说完，叶子乔冲上来捂住她嘴，将她后半截话全截住，又恐吓十足地说道：“都说了你别胡说，你还提！” 石小清被她掐的疼死了，想要挣脱又十分费力，想要说话又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最后只好拼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直到她都快把头摇断了叶子乔才松开口。 石小清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说道： “至于吗，你好歹也是个官儿，至于怕成这样？” 叶子乔也不指望她能理解自己，不过还是解释道：“正是因为吃的这口饭才不敢胡来呢，一不小心就要丢了饭碗的，所以你千万别胡说，我要因为这个丢了饭碗，非跟你拼命不可。” “有这么严重？” “你是不会理解的，但是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别当耳旁风！” “好好，知道了！” 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她忽然想到邓玉书，她这样胆小，也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吧！ 想到邓玉书，石小清这才没了打趣的心思，反倒有些心疼，也小声一点说道： “放心，放心。”说着还捂住了嘴巴。 叶子乔却又看了一遍街上，确实没人，这才终于放松下来，不过又强调一遍： “你可得保密！” 看他还是不放心，石小清更压低了声音，认真地说道：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可是混江湖的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叶子乔倒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他第一次跟别人有了关系，心里乱七八糟的，担心有，害怕也有…… 这时候才发现石小清这么早就在外面，又一眼看穿自己，肯定也是从哪个闺房出来，于是叹道： “你倒是潇洒的很，只怕人家姑娘哭的时候，你又去了别家了！” 石小清想，邓玉书可不会被自己惹哭，只怕将来也是自己要被她惹哭的，不过打哈哈地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么花心了，我可专一的很，你别老跟我过不去！” 叶子乔也发现自己猜对了，果然这种心情让人愉快，于是说道： “既然这么专一，哪天带出来见见啊，我给准备份见面礼！” “哼哼……”石小清想了想，还是不要说出邓玉书，于是说道：“你不让我说，你也别给我说，怎么样，咱们互相保密。” 叶子乔反倒高兴起来，他对别人的八卦可没那么多兴趣，他更担心自己的事被别人知道，不过不想石小清这样轻易地走开，故意说道：“那可不成，我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呢，怎么保密？” 石小清却笑了，说道： “正是呢，你都不知道呢，我看咱们这交易也难成了。” 叶子乔赶紧说道： “别别，咱们还是互相保密，啊。” “好了，放心吧。” 石小清回到流沙坊，一片寂静，也没个人跟自己说话，只好坐在院子里逗弄雀儿。 她平日里最讨厌小动物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39 ，今天却发现他们的可爱之处，好像懂得自己的心思似的，给自己唱着欢乐的歌儿。 不禁又想到叶子乔，他跟卫爵爷的感情，大概跟自己和邓玉书差不多吧，而且他们两个反应都这么大，看来对他们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吧。 也许自己应该多理解邓玉书？也许吧！ 石小清只觉得这一天漫长极了，而且没有邓玉书的一天是那么平淡无奇，那么多姑娘没一个比得上邓玉书好看…… 好容易到了晚上，却又觉得太快，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去见她。 石小清是习惯穿着短衫，穿长靴的，那样让她更舒服地行动，但是最近也添了许多裙子，浅色的，花色的，繁复的，新式的……她在京城里待了这么久，多是穿着裙子的，穿着裙子倒也让人开心，可是邓玉书第一次救自己的时候，自己还不是一个待在京城的人，而她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讨论穿着的时候，所以也分不清邓玉书更喜欢哪一种自己。 眼看快要宵禁，邓玉书也该来了，石小清这才选了一件鹅黄色的纱裙穿上，她倚在三楼的窗口，这里能看见街上来往的行人，邓玉书只有一出现在街上，她一眼就能看见。 然而一直到楼下的马棚挤满，流沙坊已经闭门谢客，邓玉书也没由来。 然后第二天也没见到，第三天也没见到…… 第29章 警觉（一） 石小清的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最后，就开始生气——她就是随便一说吧，也许是自己太当真了。 石小清一旦逃离了“邓玉书”这个魔咒，便又开始思路活络起来——她在流沙坊跟着人家出去跳了几次舞，走过了几个府邸，这才知道，原来京城的繁华，街上只占三分，各个府上才更精彩呢。 石小清今天来的是吴家，早听姑娘们说了，这吴家本不是什么大官，可是这府邸却也高楼层叠，奇珍林立，石小清只看这表面就知道，这府上定然藏着许多了不得的宝贝。 于是中场休息的时候，忍不住悄悄跑出来“偷窥”府邸风光。 她之前进出齐府时候就已经留意了，像他们这样大的府邸，虽然风险很大，可若是能得一样东西，保管一整年都吃穿不愁，或者跑到江南、关外，都不成问题。 只是她观察了许久，终究没有合适的机会——或者说，邓玉书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而现在，邓玉书这么多天都不露面，石小清自然而然就又开始谋划起来。 石小清踌躇着踌躇着，觉得还是不要冒险，毕竟是还没计划好的事情，更何况，邓玉书的吻，还隐隐温暖。 于是赶紧往前厅里走。 谁知正走到小花园，迎头两个官差就要绑自己。 石小清心中纳罕，难道在京城里，想想都是犯法的事？还是这些官差干脆是玉皇大帝派来的？ 虽然如此想着，却也不敢怠慢，只是这时候穿的累赘，想跑是困难极的，可束手就擒也实在不是她的性格。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府上请来的！” 石小清想来想去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柄落在过别人手上，于是站定了，强撑着说道。 “抓的就是你们，过来。” 那官差伸手来抓她手腕，石小清虽然心里犹豫了一下——抓的就是你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她还没想清楚，多年的本能反应还是战胜了理智，手腕一转手掌变拳，将那人伸过来的手打了出去。 那人先是一愣，伸手抽刀口中呼哨，一气呵成，石小清只听七八个人朝这边跑来。 石小清只是不想马上被捉住，却没想到还有这个后续，岂不是更多的人要来抓自己了？于是更着急了——这府上深宅大院的本来就难跑，现在又来了这么多人，自己又穿成这个样子，及至想到自己还在流沙坊挂了名了，又想到邓玉书…… 对了，邓玉书，这些人是六扇门的！ 石小清刚想着怎么让他们去找邓玉书来就好了，却听到： “石小清，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人……”那两个人闻声望去，显然有些惊讶邓玉书竟然认识这个人。 原来邓玉书正好路过，听见哨声，便先一步赶过来，一看是石小清，便跟后面赶来那些人一摆手，说道： “没什么大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打了呼哨叫人过来那个直涨红了脸，可也无可奈何，只好甩了甩自己手腕，自言自语道： “都说流沙坊的姑娘跳舞好，可没听说跳舞的力气也大啊。” “我要举人的，当然力气大。”石小清一看见邓玉书马上忘了刚刚的窘迫，得意地跟那人说道。 邓玉书却除了一开始看了她一样，再没理她，只是跟那个打呼哨的人说道： “带她去前面吧，跟姑娘们关在一起就是了。” 邓玉书说着便要往后面去，继续自己该做的工作了。 石小清本来就有好多话想跟她说，这会又如神兵天降救了自己，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回救了自己的了，石小清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于是说道： “大人，我有事要说。” 邓玉书回头看她，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事，可是她现在可没空跟她卿卿我我，不过强硬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忽然心软——石小清那急切又期盼的眼神反而让她在烦乱之中获得一丝安静。 于是稍微缓和着声音跟她说道： “你跟他们先过去，一会我要来问你们话的，到时候再说不迟。” 邓玉书虽然只是瞟了自己一眼，但石小清也看见了她的柔情，虽然一闪而过，可是在邓玉书那张冷冷的脸上，任何一丝丝的柔情都格外明显——或者，只是对石小清来说明显。 石小清也算得到一点安慰吧，也不再说什么，跟着那两个人走了。 走了两部，又忍不住回头看邓玉书，她已经转身往别的地方去了。 石小清心想明明是个可爱的姑娘，却总是跟个老头一样——严肃，不苟言笑。看她把这些人吓得，这两人刚刚跟自己说话时凶的什么似的，一看就她简直比耗子见了猫儿还奥乖！ 不过看他们这么大阵仗，石小清又好奇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难道又死人了？可惜邓玉书现在也不能回答自己，石小清只好将肚子里的话说给官差们了。 “谁死了，严重不严重？” “我请你们喝酒好不好？” “我请你们来流沙坊坐啊，反正我这个月赚的多，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真的？” 那两个人俨然对于刚刚的变故十分不满，他们吹了口哨，却又让弟兄们白跑过来，又被邓玉书白眼，正是心里不爽，所以也不理她，直到她说道请客，那个手腕被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0 打的两眼放光，终于接话。 然而没等石小清忽地啊，那人就被另一个年纪大些的瞪了一眼，赶紧站开了一点。 石小清虽然话唠，可是对着邓玉书话唠，好歹还有一张好看的脸让她有兴趣施展，这两个人实在很无趣，她也实在话唠不下去了。于是三个人默默走着。 石小清被带到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里全是流沙坊的姑娘，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家的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当时正在最前面，还偷看了她们几眼，那个小姐最好看的，谁知道一转眼就没了！可见妈妈说的不错，长得好看的姑娘就是命薄，像咱们命苦许能多活几年，可做了小姐享尽荣华，总是不长命的。” 石小清可不同意这话，但她也没心情跟他们争论这个，只想知道为啥又死了人。 怪不得邓玉书总是没空，这些人也真是的，杀人有什么好？这么有本事，把这府上搬空啊，那自己就很佩服她们了！ 石小清是有几分鄙视杀人的人的，她虽然也是很辛苦才活过来，但她绝不会为了自己活命就去杀掉别人，再说就她知道的几个杀手，都是些性格扭曲的人，这种人确实有些怕人。 “我听说这府里之前做过法事，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说的冤魂索命啊！” 好几个姑娘吸气的声音，石小清也凑了过去，问道： “怎么京城也有冤魂索命的事？” “是啊，咱们那里听得惯了这种怪事，谁知道这里也有呢，想是咱们那种地方事情少，知道的也少咯。” “我听说前几天也死了一个呢，不知道是不是也被索命！” 又是姑娘吸气的声音，石小清也是见过死人的，此时倒是被她们吓到了。她也见过许多离奇的事情，但是邓玉书这样一身正气，肯定不会被不好的东西盯上吧，它们也会怕她的吧！ 可是她只是这样安慰自己，毕竟她自己是很怕这些东西的，一时担心起来，又不想再听它们说些什么。干脆坐远一点。 可是心中又难以平静，忍不住在无力来来回回地走着。 想着一会邓玉书来了，自己要好好跟她叮嘱叮嘱，可是她不会信吧，自己这样胆小，会不会被她嘲笑？ 又想，门外本来五六个人把守，来时候路上也全都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他们出去。 石小清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毫无邓玉书的影子，于是坐在一边吃他们拿来的果子茶水。一紧张起来，又忍不住一边在心中描绘这府上的地图，仅自己所到之处，都比流沙坊还要大了，见过的人更是比流沙坊多…… 她最近一直努力克服自己这样的眼光看世界，谁知道今天偏偏总是想起来，只好又站起来走动，让子自己想些别的事情。 她正在屋里转圈，外面来人说道： “给各位姑娘备了马车，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请回吧！” “这就走了？” “怎么，你有事情？”那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石小清想自己不该生事，可是又不死心，说道： “你们……” 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跟着大伙上车走了。 车子一层一层门走出来，许多家丁来回跑着，许多官府的人吆喝，终究没有邓玉书的身影。 之后的一天，邓玉书没由来，之后的第二天，邓玉书仍是没有来…… 京城的夜很精彩，京城的夜也很无聊。 精彩的是每一扇门里，充满了温情的故事，最美好的人间烟火，无聊的是每一扇门外，空荡荡的街，还有没被关进门的人。 比如石小清，在这繁华的京城，没有她的记忆，没有她的往事，虽然有了一些期待，可这期待总是落空，这实在是难过的事情。 第30章 警觉（二） 自然而然地，她又想起那些踏着夜风，顶着月光，掠过一个个屋顶，像猫儿一样去找些“食物”来“填饱肚子”的日子，虽然总是有些落魄的时候，可每次成功之后都是满满的欢快，而且，那些等待甚至不比现在这样更煎熬，更让自己无所适从，况且，那是她熟悉的生活方式。 想着想着，石小清就打开自己的箱笼，掀开最近新添的那些光亮的长裙，在最底部，是那件黝黑黯哑的短衫，它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在控诉自己的“遗弃”。 石小清伸手摸了摸，质地粗糙，却让人踏实，而且手指一触碰到它，夜里的浓雾和泥土沉重的气息马上笼罩了自己，那些疲惫的夜里，疾奔如飞的自己，那些闪耀的夜，肆意挥霍的自己，多畅快啊！ 当这些场景重新回到脑子里，石小清的嘴角扯开一个轻蔑的微笑，那样的日子，多潇洒啊，那鸟儿一样不停歇地流浪着的才是自己啊！ 石小清拿起衣服正要抖开，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石小清停下手中的动作，会是谁呢？ 齐小环？ 瑾瑜？ 乔月姑娘？ 敲门的声音又没了，石小清便想也许是楼里的哪个姑娘想找自己说话，听见没人应门便走了。 可是她刚要再抖开衣服，敲门声又传过来。 也许是有事情呢？ 石小清终于关上箱子，松了松脸上的肌肉，摆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这才打开门。 她知道不会是自己期望的那个人，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赌气，如果有一个好的借口不让她闯入黑夜，她也愿意试一试。 门一开，是个小丫鬟，通常是给人传话的，石小清自然以为是她找错了，所以等到那姑娘说是有人点名找她的时候，石小清哈哈一笑，只说她肯定搞错了。 石小清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不仅是个新来的没人气，功底也不好，跟着别人后面瞎胡闹还差不多，怎么也有粉丝了么？ 可是那小姑娘却坚持自己没搞错，石小清只好又跟她确认了一遍，是不是看错了是别的姑娘，那小丫鬟也没了耐心，便报之以不屑，只说：我来这里的年头比你多三倍都不止，连这也弄错早就被赶出去了。说完也不等她说什么，一转身扭着细软的腰肢就走了。 石小清不由得笑出来，这里的生活虽然少了一点刺激，但是一点都不无趣，因为这里几乎囊括了世界上最有趣的姑娘。 她想了想清凉的夜色，又想了想楼下纸醉金迷的夜生活，这个忽然来的“小粉丝”更加让她感兴趣了，于是去到楼下看个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少爷呢？还是一个惆怅的老头？ 于是赶紧装扮起来。 流沙坊的楼层比惊雀楼还高，石小清感觉有翻了一座山那么远才来到指定的房间，不过打开房门的一刻，她觉得就是再烦一座山也值了——里面坐着的，竟是邓玉书。 “邓大人这么好性质，你要发财了我单独给你跳啊，对咱们两个都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1 好。”石小清虽然是调笑的话，却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满满都是抱怨。 “听说你生意冷清来给你捧场，你要不愿意，我也正好有事呢……” 一听邓玉书如此说，本来只想矫情一下的石小清真的生出了几分火气，也许这人真的就是把自己当成了流沙坊的姑娘吧！ 干脆一把拉开帘子，说道： “大人有事也不必勉强，反正这流沙坊总在这里，又跑不了，大人等有空再来就是了。” 邓玉书还是第一次看见石小清这样娇嗔满面的样子，不过是想逗逗她，况且她那么爱开玩笑，哪里想到她就生气了呢！ 又想到自己上次说了来跟她说话总也没来，那天在吴家宅邸想起来时候她也早就走了……总之现在的情况，邓玉书是不能奢望石小清再嬉皮笑脸地来跟自己示好了，只好自己走过来，将门关上，拉着她手说道： “来都来了，总要坐会，你也坐会。” 石小清虽然生气，可也不想她真的走，又看她拉自己，便也坐下，只是不说话，看她说些什么。 “我来是想找你帮忙呢，可不知道我这面子够不够大！” 石小清看她这样“谦虚和善”，总不好再呛她，勉强地说道： “说来听听？” “最近几家京城富户女眷频频遇害，我们前两天已经开始警告不要相信陌生人，但是今天还是有一个人遇害，我们现在怀疑的对象是一个道士，或者说是一个道观，每一次出事都是这个道观做法之后，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所以，我想请你去这个道观查查。” 邓玉书说完，试探地看着她，好像很怕她不答应似的。 石小清看她这样小心，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不过仍是冷着声音问道： “原来你们六扇门这么不强势的么，还有你们不能去的地方？” “我跟子乔还有老邢，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所以我们怀疑他是使用了什么巫术，迷惑这些女子，这种事不好宣扬的，而且我们去了他们毕竟警觉。我想你是闯江湖的，这种事应该也比我们懂一些。” 邓玉书说的正经，石小清也没心情再摆脸色，也认真起来。 可没一想到是这种事，又开始犹豫起来，这种邪门的事儿她也是见过的，平时都远远地绕着走，现在要凑上去看看么？ 当然，如果是邓玉书好声好气在求她的话。 “我去查查倒是可以，不过这也不是简单的事，可不能白帮忙！” 石小清又看见邓玉书用她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然而若隐若现的舌头刚过了牙齿就退了回去，每次自己让她为难的时候，她就会这样不自觉地舔唇，石小清实在觉得这动作诱惑极了。 她一说，邓玉书就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再看她一副痴呆相，更加确定了。 若是平时，邓玉书肯定就走了，可是自己确实慢待了她，只好好声好气地说道： “你帮我了我，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就我们两个人，时间你定？” 石小清明显不满，可是她也确实没有跟邓玉书好好吃过饭呢，于是勉强地说道： “那我就帮你去看看，不过查的怎么样，我可不保证。” “好，你就去看看就好。” 石小清那一张常笑的脸，纵然生气，也带着几分可爱，邓玉书笑道： “不要生气了，生气就不好看了。” 石小清看邓玉书笑了，自己这脸，这鼻子眼睛嘴，全都想笑，可自己明明在生气，笑了实在破坏气氛，可是想绷着也绷不住，终于笑了出来。 邓玉书站着，石小清坐着，邓玉书看她笑了，这个本来很熟悉的笑脸，竟然好几天不见了，于是不自觉摸了摸她的下巴，石小清却顺势抱住了她。 邓玉书先是不自然地后撤了一下，可是看着石小清无赖样，也想到了自己这几天的担心，于是说道： “我最近实在是忙，也不知什么时候有空，你有空就去跟我娘说说话，我有时候会回来吃晚饭。” 之前还不让自己去找她，现在这是示弱咯？ 而且，这是在让自己去她家里等她咯？ 果然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就这样不肯让自己知道？ 石小清一想到她这样温柔，心情好的不行不行的，便想拉她坐在自己身上，好好抱抱她，亲近亲近。 邓玉书却死活不肯——她实在不习惯这样。 石小清只好站起来，将她揽在怀里，邓玉书倒是没有抗拒，可是再想亲亲，她就不肯。 石小清无奈，只好又坐下，邓玉书于是也坐下——拉开两人的距离。 石小清心里生出一个想法，虽然很突然，还是决定说出来。 石小清说道： “我看你们家旁边有个空屋子，我在这里住着也不方便，我想租下来，你帮我问问好不好？” 邓玉书听到她这想法，只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看她明明是认真的表情，张了张嘴，想问的话没问出口——既然她想住过来，就住过来的吧，管她是为什么呢！ “只是那房子好久没忍住了，要打扫好久……” 邓玉书没有拒绝，石小清就觉得开心，哪里还管房子到底什么样呢！心中喜悦，人就不自觉又粘上来，搂着她脖子说道： “没关系啊，反正有你帮我呢！” 邓玉书皱皱眉，自己可没时间帮她，不过还是说道：“我尽量。” 石小清看她只是不让亲亲，抱着她倒是没反应，干脆自己坐她腿上，贴着她耳朵说道： “不怕我翻墙啊？” 她贴过来，邓玉书便微微侧头躲避，却又伸手搂住她腰身怕她掉下去，听她这样说，撇撇嘴说道： “反正你要是敢捣乱，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知道了，大人。”石小清说着抚上自己的脖颈，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行了你，都多少天了。” 石小清委屈巴巴地不说话，用无声来抗议她的话，邓玉书看她好像真的很疼似的，于是也抚上她脖颈，不过什么也没说，只是给她揉了一会。 石小清干脆将头靠着她肩膀享受着贴心的服务，心想她那么冷冰冰的样子，其实也并不排斥自己，只是她担心的太多了吧！ 揉了几下，邓玉书说道： “好了，再也没什么事，我也要回去了，一会又不好走。” 第31章 警觉（三） 石小清却没答话，想了想，直接吻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终于习惯了这地方，也许是因为慢慢地拉近距离更让她容易接受，也或许，是她终于放弃了继续拒绝的意志力，选择了跟随自己的想法，总之邓玉书不再反抗，反而积极地回应着，终于将这个吻酿得绵长…… 分开的时候，石小清已经有些恍惚，屋子里烛光摇曳，外面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2 已经起了打更声，于是说道： “干脆……” 她想邓玉书留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起睡着也好。可是话一出口，石小清就想到邓玉书肯定不会同意的！石小清于是把“住下”两个字咽回去。 她虽然很想满足自己亲近的想法，可是更看重邓玉书对自己的看法，咬咬牙，改口说道： “干脆再待一会，邱老板好像也在呢，你俩一起走好了。” “我要是没记错，这里是流沙坊吧？” “哎呀，我都忘了。”石小清恨得拍自己脑袋。 邓玉书显然被这个吻打乱了思路，石小清这样明显突兀的转开话题并没有引起邓玉书的怀疑，反而听到邱老板的名字，自然就想到了邱老板，于是问道： “对了，我听子乔说他们要搬新居了，是真的？” “对啊对啊，这两人忙的开心死了，人影也看不见。” “那瑾瑜要请客了啊，这样不吭不响的。”邓玉书也替他们高兴，又说道：“对了，怎么子乔忽然很喜欢往惊雀楼跑似的，难道他忽然开窍，来找姑娘的？” 石小清暗暗吐槽叶子乔自己都要说漏嘴了，还自己替他保密，这种事情怎么瞒的住身边朋友的嘛，不过还是没跟邓玉书说什么，只是说道：“我也说呢，瑾瑜跟邱穆怡都快成老夫老妻了，婚礼不能有，咱们好歹蹭个饭吃。” 邓玉书没等答话,，石小清又说道： “而且咱们还得送点礼才好，这样就感觉更真实了，对不对？” 邓玉书看石小清又开始话唠起来，心情也好了很多，更有点舍不得她，然而总是要走的。 于是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说道： “你想的倒是远，人家还没说要请客呢。” 石小清看她站起来自是要走了，也没心情再说别人的事，只是拉着她的手，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房子的事，我让娘亲帮你看吧，你有空去问她就好了。”邓玉书抓着她手用力捏了两下，然后就放开了她往外走。 石小清自然还是不舍，到了门口又拉着她袖子不动，又说道： “我去找大娘，可以蹭饭的，你哪天回来看见我，可别吓一跳。” “放心，哪里见到你都不会吓一跳了。” 邓玉书也跟她站在门口，有些依依不舍。 石小清也看出她眼中情谊，便又凑上去要吻，邓玉书却一偏头，自己吻在她脸颊，说道： “我要走了，你别送了，给人看见也不好。” 石小清显然不满，然而也没办法，邓玉书说不让送，她简直没力气去争辩，可是心里到底是不情愿，便可怜巴巴地抱着门框站着。 邓玉书看她这样子，也觉得好笑，明明还是在众人围困时候双手格刀的那个人，明明还是舞台上神采奕奕的那个人，这会却又跟个小孩子似的委屈极了，却又不得不让自己心软。 “等你搬过来，我就常来看你了。” “真的？” “你都住到旁边了，就算我不来看你，总挡不住你来找我了。” “哼哼，我才不要，就等着你来找我！” 邓玉书也想说自己不要找她，可这样纠缠下去，真怕自己就走不了了，于是说道： “好，你等着就是了。” 邓玉书说完，便挥挥手走了，石小清站在门口，直看着她走下楼梯，这才关上门。 这才发现，这屋子竟然这么大，少了一个人，好像换了一间屋子似的。 又忍不住到窗口来，这会路上没什么行人，可是这条街上有惊雀楼、流沙坊等娱乐场所，这会反而很多车马过往，倒也不冷清。 过了一会，邓玉书终于从惊雀楼的门里出来，将黑的天空下，邓玉书单薄的身影仍然是那么俏丽，可是来来往往的马车各个张灯结彩，邓玉书就不那么显眼，但石小清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分辨出她。 虽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可石小清仿佛能看到她那一丝不苟的面孔，又在想着衙门里的事情了。 石小清想，等两人像瑾瑜和邱穆怡那样住在一起，自己就可以抚平她那总是皱起的眉毛了。 不过这事情很是遥遥无期，眼下，还是先搬到她隔壁就很好了。 第二天开始，石小清便经常去邓大娘那里，生怕去的晚了，那房子就没了。 不过据邓大娘说：那房子朝向不好，所以很久都租不出去了。 邓大娘本是怕他反悔——毕竟这屋子确实不大好，所以一直空着，尤其到了秋冬，潮湿阴冷。 石小清却只是在想，所以邓玉书所说这屋子不好并没有骗她，她同意自己住过来，也并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虽然她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这会更加确定了，还是让她开心无比。 石小清虽然一心一意张罗搬家的事情，忙的不亦乐乎，可也没忘了邓玉书让她去找人的事。 虽然不很情愿，可邓玉书说了，她自然也是要去的，只是她心里总有些芥蒂——这些人也算半个同行，自己抓他们怕是要遭报应的，所以道观虽去了也没很留心，除了人来人往的信众不绝，就只记得厨房伙计烧的牛肉特别好吃。 更多的精力，仍是放在搬家上面。无论这房子如何破旧，这可是她的第一个要停留的地方，又离着邓玉书这么近，满心里都是兴奋不已的激动。 买床买家具，买衣柜买碗筷，所有的一切都新奇不已，又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向往，再加上有邓大娘帮忙，这屋子的感觉，让她觉得离邓玉书已经很近很近，甚至从前跟瑾瑜，都没有现在跟邓玉书这样让她心安。 而邓玉书也没让她失望，自从她住到邓玉书的旁边，虽然邓玉书还是一样的忙，很难见到。但毕竟就在隔壁，很多时候即使路过，她也会进来找自己说说话。 大多数时候都是早晨，石小清还没起床，邓玉书要去衙门，从自己门前路过，顺便就进来。 这时候已经初秋，早晨的空气开始凉飕飕的，她一进来，就带进来许多冷风。但石小清还是开心，哆哆嗦嗦地都要起来跟她一起坐着，说说话也好，坐一会也好，有时候街上还没什么人，夜色还很浓重，亲亲抱抱的，就更好了。 有时候邓玉书会坐在她床边，不让她起来，石小清便朦胧着睡意，听她说这些道士又怎么样神神叨叨地吓唬人了，衙门里谁谁谁又惹祸了，这个时候，她就会拉着邓玉书的手，在手里任意把玩，偶尔拉到嘴边亲一下，，也有时候石小清裹着被子跟她一起坐着，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一边跟她说些有趣的想法，逗她开心一会。 也有的时候，邓玉书会给她带点早餐过来。多半是邓玉书已经迟到了的时候，干脆就再晚一点，耐心地催促石小清起床，又看着石小清吃掉早饭，又催促她赶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3 紧起床去流沙坊——石小清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惯了，这会住的远了，更是乐得不去，邓玉书却总是要嘱咐她多去流沙坊。 石小清不过是懒散了一点，有邓玉书催她，她也就勤快一点，而且虽然两人不能同路，可是一起出门迎接太阳，也是开心的事情。 总之每一个早晨都让人期盼——当然，也有邓玉书不来的时候，那么石小清就会在傍晚去跟邓大娘蹭个晚饭，不过这时候基本上很难碰到邓玉书的，就算碰上了，她们也只能聊些没有温度的话题。 不过这些都好，最无聊的是夜晚的时候，她们住的虽近，却不能一起相拥而眠，甚至连个晚安吻都没有。这实在是美中不足的事情，又让石小清不能抱怨，只能自己消化掉了。 所以，曾经最精彩的夜晚，忽然变成了最无聊的时刻，石小清还不太能适应，总想找些事情来做，可是她一个人，实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天，石小清从流沙坊回来，洗过澡，脱了裙子，穿着里衣在屋子里晃荡，翻找着前几天齐小环送给她的糕点。 一个人的晚上，除了吃吃吃，实在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若是夏天，她还有心思看看刀谱，看的入迷就找个地方耍一耍，可这时候的傍晚已经吹得汗毛全是凉气了，她宁愿坐在床上吃点东西看看月亮，或者过两天去买几本新出的小说，她发现流沙坊的姑娘很喜欢看那种书，自己也该尝试尝试。 第32章 警觉（四） 她正到处翻找，邓玉书就推门进来。 邓玉书一直都是推门就进的，然而这天是晚上，石小清没想到她会来，听见推门便很警惕。一手扶着桌边，一手放在身侧，两脚分开侧头倾听，俨然随时准备动手的姿势。 邓玉书一进门就看见她诧异的眼神，再加上这警惕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在等人？” “大晚上的，你吓死我了！” 石小清一看是她，这才放松下来。又开始在抽屉里找那糕点，也许是刚刚太不专心，竟然没看见，那糕点就在自己眼前而已。 石小清见到是邓玉书便又恢复往常的样子，邓玉书却很狐疑，石小清最近真的很乖，乖得简直不像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人，这让邓玉书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再看见她手上的糕点，半开玩笑地问道： “你这点心可不像是这样人家常吃的，不会真的在等人吧？” 石小清看她不满的样子以为她吃醋，有些开心，不过很认真地解释道： “齐小环送的，你看我这里冷冷清清的，怎么可能买这么好的糕点，你看看这纸，跟我这屋子都不搭。” 她可不想邓玉书误会自己是个花心的人。 邓玉书看她说的认真，而且也很有道理，自己也不好再问什么，可是坐在桌边，却忍不住打量这屋子，窗户是关好的，一切摆放也都是原来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出现，她露出的四肢上也没有破损或者淤青…… 邓玉书虽然只是扫了几眼，可石小清也有着敏锐的嗅觉，马上就猜到——她忽然出现，是来查岗的，而且不是查“女人”，是来“查案”的。 可是邓玉书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好解释什么，然而那惊喜的感觉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委屈。于是只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邓玉书看她这样反常，觉得很奇怪，于是问道：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啊？” 石小清很想像往常一样粘着她，跟她逗趣，可是心中总归是难过，于是不软不硬地说了一句： “你这样会审视别人，你猜啊？” “你……” 两个人都直视着彼此的眼睛，又都不肯让步，忽然就僵持住了。 终于邓玉书看着石小清微微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于是说道：“冷不冷啊？” 虽然不是关心地温柔发问，可眼神透漏出关心，石小清更觉得自己委屈了，也更明显赌气地说道： “不冷！” 邓玉书于是拿起搭在一边的衣服，给她披上。 邓玉书给她披上衣服，顺势抚着她的肩膀，石小清也没有躲开。 虽然问题还在，可气氛总算缓和一点，也都不再下巴扬的比鼻子还高，都微微低着头，或者别过脸去。 邓玉书觉得这终究是自己的不对，虽然自己没说，可是她那么懂得自己的心思，自己哪怕是直接问出来，也不该这样偷偷地“观察”她，心中觉得心虚，便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说道： “职业病又犯了，对不起。” 石小清一看她舔唇的动作，心就已经飘起来了，再听她道歉，心中的气也就消了。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子该说什么才好，况且道歉的邓玉书，还真是不知如何面对才好，于是只坐着不动。 石小清虽然不说话，可表情已经缓和了，脸上又是娇嗔的样子，邓玉书于是坐在她身边，说道： “我跟娘亲说去值班了，你要是不理我，我只好真的去值班了！” 听她这样说了，石小清也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不过仍是埋怨道： “我每天不是在瑾瑜这里就是在你娘亲这里，我都缠上你了，难道还要跟你作对？” 邓玉书却只想着，这姑娘最近可是越来越娇俏可爱，不由得笑了，说道： “你怎么就缠上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的邓玉书虽然混账，可是此刻又格外地温柔，石小清蠢蠢欲动的心情又开始膨胀起来，沉着声音说道： “原来你竟不知道我缠上你了，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怎么缠上你的！” 邓玉书只见她平日里惯常耍无赖撒娇而故意蹙眉嘟嘴的一张俏脸忽然舒展开来，那眉毛竟然也浓密而英气十足，那嘴角竟然也上扬而邪气外露。 邓玉书一点点失神，马上下巴就被那人掌控在手里，继而润泽的双唇也被人压住。 这是一个慵懒十足的吻，温柔和爱意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不肯漏掉每一次呼吸。 石小清仍是俯身看着邓玉书，邓玉书却只感到自己心跳加快，多久没这样的感觉了？ “就算你现在让我去死我都不会犹豫一下。” 邓玉书本来沉浸在甜蜜和惊喜之中，却不料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会有这么扫兴的人？ 邓玉书马上推开她，脸上是不满的表情。 可石小清也很委屈，她说的是真的。 邓玉书却没了继续温存的心情，于是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问道： “最近有去道观么？”不等她回答，又马上说道： “我们结合几个被害人的身份，锁定了一个人，这人叫吴文羽，你留意一下他，看他每天都在弄些什么。” “吴文羽，哦，我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4 听说过这个人。”石小清只象征性地看了一眼那小册子，马上又盯着邓玉书——她的脸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邓玉书却仍是看着那册子，问她： “怎么样？” “是个还比较正经的道士诶，我还见过一次，长得也还不错” 邓玉书对她的关注点实在不敢恭维，可是又不死心，继续问道： “还有呢？” “还有……”她总不能说厨房的肉很好吃？ “还有，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些了？” 邓玉书一回头，对上她热烈的眼神，赶紧说道： “哦，该睡觉了，我睡榻上。” 石小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可是邓玉书那坚定地眼神显然不可动摇，两人又对视了一会，石小清只好妥协，毕竟睡在一个房间里也是好的。 石小清给她找了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虽然只是简单的纯色睡衣，可是她散着头发，脱去一切的武装，穿上这样一件简单的衣服也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石小清蹲在脚踏上，双手和脑袋趴在她榻边，虽然不说话，可是满脸哀怨地看着她。 邓玉书于是也就垂腿坐在榻便，不肯躺下。 两人僵持了一会，石小清说道： “我们就躺一起，好不好，又不是没躺过。” 邓玉书还是不动。 “都是女的，而且你那么厉害，我又怕你，打又打不过你。” 石小清似乎吃定了自己吃软不吃硬的性格，频频跟自己示弱，可是她偏偏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姑娘跟自己示弱的状况，只好说道： “不许胡闹。” 石小清马上举起手来说道：“我保证。” 两人盖着一条被子，石小清往邓玉书那边挪了又挪，终于轻轻地贴到了。 邓玉书虽然背对着她，可她贴上来的时候明显僵了一下，但是石小清没有停，马上伸出一只手臂，放在邓玉书腰间，便不再动。 邓玉书看她没有更多动作，也渐渐放松下来。 “可惜，已经半夜了。” 是啊，已经半夜了，如果早一点躺下，他们就可以这样抱着一整夜了，虽然邓玉书懂得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她什么都没说，因为自己就这样跟她抱在一起，就是对她最好的回应。 “冬天也可以这样睡就好了。”石小清果然又开始自己将谈话进行下去，说着又问道：“你冬天怕不怕冷？” “还好。” “嗯，你功夫那么好，身体肯定也很好。” 邓玉书仍是没答话，石小清继续说道： “明早我帮你梳头吧，我们换簪子带，怎么样？” “好。” “你困了么？” 邓玉书停了一会，说道： “在想案子的事情，睡不着。” “很复杂吧！” “每天都这样，总要想很久才能睡着。” “那我给你唱歌吧，不打扰你思考，又可以跟你一起睡着。” 邓玉书喜欢她唠唠叨叨，可是这会真的被她暖到，忍不住翻身过来，颇有些深情地看着她的脸。 然而一直说话不停地石小清此刻已经一脸朦胧，显然已经半睡着状态。 邓玉书看她既然已经意识不清，于是便吻上去，没等她反应过来又马上离开。 所以当半睡半醒的石小清终于清醒过来想继续的时候，邓玉书又躺好，说道：“睡吧，不用唱了。” 然后邓玉书就真的靠在她身边，睡了过去…… 石小清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睡着了！ 第33章 怀疑（一） 自从石小清搬过来，邓大娘也觉得热闹多了，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现在起码有石小清经常过来，而也许是多了好朋友，玉书也回来的更多了，石小清虽然做家务蠢蠢的，说话倒是好听，总之是个让人开心的人。 石小清则更是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人生——每一天，热腾腾的三餐，每一天，见到熟悉的人，他们跟自己问好，看自己穿的少了会告诉自己加衣服，要去买衣服或添家具也会问自己的意见；每一天，固定的路线，出门，回家…… 她曾经想象过这样的生活，曾经向往过这样的生活，可想象中也没有这样美好。 每天天刚亮就起来赶工的人们在晨风里搓着手，虽然辛苦，脸上都是希望，有时候后面追着妻子或母亲，想再给多装上一个热气的腾腾烧饼或是添一件衣裳，他们便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们回去，明明是怕他们麻烦，却好像嫌弃他们的婆婆妈妈似的，到了晚上收工的是很厚，人们懒洋洋的聊着天，互相交流着自己的收获，再晚一点吃过饭，暮色里小孩子声嘶力竭地吵嚷，用最喧闹和朝气的方式告别这一整天，这一切都在迎接着自己…… 这一切新鲜又有趣，这一切安静又温暖，这一切让石小清觉得自己又长大了一次。 跟邓玉书不同，邓大娘是个温柔又热情的人，跟石小清想象中的母亲很像——什么事情都有办法，又很喜欢唠叨。 比如昨天晚上一个小孩子在店里吵闹，年轻的母亲怎么都劝不好，邓大娘哄了两下就哄好了，石小清实在很佩服。 石小清想，邓玉书肯定是像她的父亲，一个呆板了老捕头，不苟言笑。也幸好有个邓大娘这样温柔的母亲，邓玉书到底还是温柔的，如果她跟自己一样这样乱七八糟地长大，八成比现在还更像老头，一张脸上估计一点表情都不会有。 石小清觉得邓大娘也挺喜欢自己，因为她总是怕自己一个人太孤独，经常让自己留下跟她一起睡。 今天邓玉书又没回来，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石小清洗完了碗刚要走，邓大娘又说道： “要不留下睡吧，天气渐渐冷了，你住这里，还能省下一份火炭。” 石小清最喜欢独来独往的，除了邓玉书，现在，她甚至也愿意跟别人拉近距离，且邓大娘也留了她好几次，于是便答应了。 然而邓玉书躺在离着邓大娘不远的地方，总想站起身走出去，这大概跟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有关——她的行踪总是越秘密越好，尤其在晚上，最好谁都看不见自己，可她实在想不出理由跟邓大娘解释为何半夜忽然要走，更不可能直接就走了，只好努力地闭着眼睛，希望可以安睡。 然而一整个晚上，石小清都是半睡半醒，好容易到了清晨朦胧着睡去，邓大娘又叫她起来吃饭，石小清真想再睡一会，看着软糯香浓的白粥还是爬了起来。 不过邓大娘跟她说些什么她就没注意了，只填饱了肚子就赶紧回家，她要好好补一觉。 石小清推开门时候甚至没发现门只是虚掩着，径直奔着床就要躺倒。 “去哪里了？” 身后的邓玉书一开口，吓了石小清吓了一跳，不过等看清是邓玉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5 书，看她站在早晨的阳光里，俏丽挺拔，石小清忽然觉得自己眼光实在是好！想必将来的艳福也是不浅！然后就看着邓玉书傻笑。 邓玉书却对她嬉皮笑脸的样子十分不满，且更觉得不安，那满足的笑容，仿佛刚刚偷吃完的猫儿。 “我问你呢，流沙坊不在，家里没人，你干嘛去了？” 声音凌厉，语气低沉。 石小清这才感到气氛不对，不过她想自己总没惹到她，肯定是在生别人的气，于是好声好气地说道： “你来多久了，去流沙坊找过我了？”石小清说着，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要抱住她。 邓玉书却只觉得她是在转移话题，一把推开她，又加重语气地说道： “我问你去哪里了？” 石小清被她推开，也觉得不爽，不过仍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在你家睡的啊。” 邓玉书看她眉毛皱起，也觉得她好像真的很无辜似的，不过还是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又说道： “真的？我一会回去可要问我娘亲！” 石小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当成了“嫌疑人”，正在接受审问呢！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莫名其妙就开始怀疑自己，石小清一直以来的不满终于再压不住——自己一直等着她，等不到就搬到这里来等着，可她呢？飘忽不定的是她，理直气壮地生气的也是她！ “你这么不相信我，干脆把我抓起来啊！动不动就怀疑我一下，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现在没被抓起来，是因为什么？” “好啊好啊，干脆现在就把我抓起来，也省着你每天惦记着，每天都跟防贼一样的防着我！” “是我防着你，还是你自己问心有愧？” “我问心有愧？” 这大概是两人第一次争吵，谁都不肯相让，石小清想，就算自己问心有愧，这时候也不能败下阵来，再说了，邓玉书也只是凭空怀疑而已！ “我看是你巴不得我问心有愧，你也不用三番几次捉我了，干脆咱们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碍着谁！” “你……” 邓玉书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度了，没有计较她从前的事，也没有让她交代过往，所以觉得自己这样提防着也没错，可从没想过，竟让石小清这么大反应，且两人从前也提起过，她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她自然地认为这件事情不能随便搪塞的，可忽然石小清就去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你干嘛？” “省着你看我碍眼，我还是该去哪去哪的好。” 石小清收拾着收拾着就觉得心酸，自己等了这么久，就这样走了？于是邓玉书一开口，她就停了下来。 邓玉书看她眼圈发红的样子，不自觉地又心软了，自己今天确实太凶了，石小清虽然看着糊里糊涂的，却很是细心的人，自己一定是伤了她的心了。 “我不过就是问问，就这么大脾气？” “好啊，现在是我脾气大咯？” 石小清看她态度好了一点，气焰便又高涨起来，直问到邓玉书脸上。 邓玉书却觉得她这样靠近自己的时候，比刚刚收拾行李的时候更“可爱”一些，于是，拉了她袖子一些，说道：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问问，哪里就要阳关道独木桥了！” 石小清却更是生气了，若是平时，邓玉书这样软着声音说话，石小清笑也笑死了，可此刻却觉得她们之间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邓玉书在逗着自己玩呢！ “你不过是问问？你都问了几次了？你有话直说就好了，犯得着这样三番五次旁敲侧击地说？” 邓玉书更心虚了，她上一次就反省过自己了，只是仍是没有直接问出来——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介意了，可事实证明，这事一天不问明白，自己一天就不能安心。 邓玉书终于下定决心，看着石小清愤怒的双眼，平静地问道： “那我就问一次，就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就住在这，就待在流沙坊，不再去别的地方，做别的事情了？” 邓玉书问的那么平静，问的那么轻声，好像自己是个小孩子，她大声一点，自己就会吓跑似的，石小清的怒火终于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心虚。 “是不是啊？” 看她不说话，邓玉书心急地催促道。 石小清忽然抱住邓玉书，将脸埋在她脖颈里，一口气说道： “我不走了，不走了，我都说了几次了，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走了。” 石小清撒娇似的的样子让邓玉书很想逗逗她，笑着说道： “那天也不知谁说的要缠着我呢，现在看来，我要是说了让某人什么不顺心的话，可是马上就要走呢？” “都不顺心了干嘛不走，又没有金山银山等着老子来拿呢！” 石小清也知道自己今天又是炸毛又是撒娇的逊毙了，又看她打趣自己，干脆不再抱着她，站开一点，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告诉瑾瑜，饭局取消了，只说是你要走了，我只好等着别人来请客了。” 石小清忽然愣住，问道： “什么饭局？” 邓玉书本来是不想说明的，她怕石小清这家伙万一知道自己这么心急，只怕更加地“无法无天”了，可现在忽然说出来，她却又不懂，真是让自己无语凝噎。 跟瑾瑜一起吃个饭？正式公开她俩的关系？ 石小清觉得自己猜的没错，可没等她说话，邓玉书又说道： “不过你都要走了，也不用知道了，一路顺风！” 顺尼玛的风！老子现在不想走！ 第34章 怀疑（二） 石小清暗自吐槽，不过她发火也发完了，邓玉书也不再阴阳怪气了，而且看样子，以后也不会阴阳怪气了，自己可不想真的走！ 可是，说点啥呢？ 又忍不住抱怨邓玉书——你都要请客公布关系了，那咱俩好歹也算情侣了，就这关系，就不给个台阶让自己下么？ 沉默了又沉默，对视了又对视，终于邓玉书说道： “你穿着短衫还挺好看的。” 邓玉书不想承认，但是石小清那张脸似乎对自己有魔力一般，只要看着她 ，自己就不觉得想要相信她，想要靠近她，还想对她再温柔一点…… 邓玉书终于开口，石小清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说道： “你还是穿着长衫好看。” 邓玉书看了看自己的官服，这是说自己这样不好看？ 不过两人吵了一早上，都不想继续这样浪费力气下去，邓玉书说道： “好了，这房子可真够冷的，我来给你放进点阳光来。” 石小清的房子朝西，昨天又没住人，早上就更是有些冷了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6 ，这会气氛还残留一点尴尬，邓玉书说着真的去打开窗户。 石小清看她自然而然地动作，心里暖暖的，虽然老是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可也只有这一件事情让他们争吵，其余的所有时间，邓玉书都是那么善解人意。 于是也不再倔在那里。又想她一大早跑来跑去，肯定饭也没吃过，于是一边翻找抽屉一边问她： “吃早饭了么，我这里好像还有一点点心。” “没呢。” 邓玉书说着，在桌子旁边坐下，满脸期待地等着她找出些什么。 “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嗯……”邓玉书忽然不好意思笑了下，说道：“都试试吧！” 邓玉书难得这样孩子气，石小清也笑了，说道： “我跟你一起试试。” 说着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此刻的甜蜜让石小清错觉刚刚吵架的完全是另外两个人。 石小清将好几种点心打开，邓玉书于是问道： “对了，你你有再去道观么？” 幸好石小清是去过的，说道： “这道观里人也太多，事情也多，有要炼丹飞升的，有要诵经布道的，还有见人就要双修的……反正呢，今天看着各个都可疑，明天又看着各个都是好人，我看这事我做不来，怎么办，反正我也没收钱，要不你另请高明吧？” 邓玉书本来找她也只是碰碰运气罢了，更多地是想找个理由来看她，而且最近案情越来越复杂，更怕她好容易安静下来，又缠在这些事情里，听她如此说，便说道： “那就算了，我们最近又加派了人手，你还是不要去了。” 道观的事石小清本就不上心，邓玉书不再提，石小清自然而然地却想起另外一件事，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吃饭的事，是真的？” “我问你的事，你说的也是真的？” 石小清忽然被反问，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想到，是那些走不走做不做的事情，于是说道： “当然是真的！” 眼看石小清又准备着炸毛，邓玉书笑了下，也说道： “当然是真的，我刚刚根本没去流沙坊，去告诉瑾瑜今晚吃饭而已。” 石小清很想矜持一下，比如微笑着说些委婉的话，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也不顾刚刚还酝酿着横眉冷对的情绪，马上咧着嘴谄媚地说道： “就知道你最好了！” 邓玉书却没说更多，只是将自己手里的点心塞到她手里，低着头微微笑了。 吃了几块点心，也该走了，石小清却只能送她到门口，而且现在大早上，邓玉书也不许她太过分地亲近，虽然说了一会话，只觉得意犹未尽。 虽然经常能见到邓玉书了，虽然这样偶尔见一下也充满了浪漫的小细节，可终究没有大块的时间互诉衷肠也是一种煎熬，今天不禁能一起吃个晚饭，也许还能相拥而眠——当然这算是奢侈的事，可就算睡在一间屋子里，那也是美好的事。 瑾瑜跟邱穆怡显然比他们两个和谐多了，除了石小清刚出现时候的一点小矛盾，两个人简直就是好好恋爱的典范，所以他们同居了没多久，就决定要搬到一起终老。也终于在附近买下一个小院子，就算是两个人的家了。 石小清一直为了不能跟邓玉书亲近而苦闷，忽然发现他们这个地方，于是死活让瑾瑜把吃饭地点定在了他们的院子里。 石小清还想多请一些人，比如，叶子乔？齐小环？ 她站在流沙坊三楼的楼梯上，正想着要不要多请几个人，忽然看见齐小环迎面走来，还先声夺人地说道： “嘿嘿嘿，背着我偷人是不是，说，哪个小贱人勾搭你了！” 石小清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谈恋爱会写在脸上么?她怎么看出来的？不过嘴上仍是说道： “去去去，怎么说话呢，你才是小贱人，我们玉……我女票比你漂亮还比你正经，你休想占我便宜！” “诶呦呵，居然因为一个女人骂起我来了，看来还挺认真啊！来，带出来给我见见。” 齐小环忍不住围着石小清直转圈，这家伙前几天魂不守舍自己就觉得不对劲，这两天更是春光满面的，没想到才来了没多久就恋爱了,还谈的挺起劲！ 石小清被她盯得直发毛，一口回绝道： “等着吧，等你考核期过了我就带你见她。”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那个……” 她刚要说出邓玉书的名字，石小清马上捂住她嘴，说道： “不许说，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别人不能知。” 齐小环一把拍掉她手，摇摇头说道： “重色轻友，你也就这点跟我像！” 两人一言不和，互相哼了一声，一拍两散。 然而转了一圈，又在五楼相遇，两个人隔着楼梯站着，齐小环说道： “说正经的。” 石小清忍住跟她翻白眼的冲动，想这家伙难得跟自己说正经事，于是说道： “说。” “算了，没事。”齐小环却又反悔了。 石小清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于是问道： “是不是想带你女票来见我们啊，终于要露面了？” 齐小环被她猜中，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说道： “算了，还是再等等，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呢！” 齐小环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尤其在感情上——准确的说，齐小环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所以看齐小环忽然这样犹犹豫豫的，石小清也正经起来，问道： “到底怎么了，这样欲说还休的？” 齐小环能说话的人也不多，石小清既然问，她也不隐瞒，说道： “疑心病吧，大概我一认真恋爱起来就这样。” 石小清不禁想到了邓玉书，也是个疑心病很重的患者，赶紧问道： “不会是你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了吧？” 齐小环却忽然十分嫌弃地说道： “我有什么把柄，是她自己有问题！” 听到这石小清可就不再担心了，反而笑了，说道： “得了吧你……”石小清本想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你秘密多啊，不过看她确实是担心的样子，于是转口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就放心吧，谁能骗得过你的眼睛？” 果然这后一种说法让齐小环更受用，脸上也不再那么忧愁，带着些微微笑意了。 石小清却在想，她跟邓玉书的感情，其实也没那么牢固呢，与其告诉越多的人让更多的人担心，不如就想邓玉书安排的那样，只跟瑾瑜他们吃个饭就好了。 瑾瑜这里虽然只是小小一个院子，但是两个人决定了相守一生的地方，所以收拾的十分温馨，跟瑾瑜曾经那个竭力显出大而空旷的院子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7 不同，这里每一处地方都不肯放过地藏了两人的小心思。 在这个满是别人甜蜜的院子里，石小清觉得自己多余极了。只想邓玉书赶紧出现，然后他们一起逃离这里，而且再也不要一个人来他们家了！ 然而等了很久，邓玉书都没有出现。 直到月挂中天，石小清实在熬不住了，死劝着瑾瑜跟邱穆怡先去睡吧吧，他们才终于散了。 邓玉书显然不是那种做完决定又后悔的人，虽然有一种被当众放鸽子的不爽，可是习惯了邓玉书经常出现，忽然定好的事情又不来，禁不住地开始担心她。 她还记得第一天晚上的惊心，虽然被追的是她，可也是刀光剑影的，况且他们出门常常带着兵器，正所谓刀剑无眼，邓玉书又总是跟些亡命之徒打交道，保不齐就要被别人伤到。 想着想着又觉得晦气，邓玉书好歹是打过自己跟梁玉两个人的，况且他们都是一群人一群人的出去，哪里就这样容易被人打伤了？自己都没打过她呢！ 第35章 怀疑（三） 石小清喝了不少的酒，有些晕晕的，可又不愿意睡去，今晚月色很好，风也好，如果在城外，可以在山上继续喝酒，或者干脆去纵马奔驰。 她之前还说要跟邓玉书去长城，现在看来邓玉书说的没错，连打猎都没时间，不，是连出去骑马都没时间。 石小清想着想着总算快睡着了，只是吱嘎一声，门开了。 一开始石小清以为自己想邓玉书想太多在做梦，知道邓玉书走过来抱住自己，馨香的气息充满鼻腔，石小清这才醒过来。 “怎么不脱衣服就睡了，喝了多少啊？” 邓玉书软语温柔，冰凉手指抚上石小清的脸庞，石小清闭着眼睛享受这样的“款待”，邓玉书只摸着她滚烫的脸颊，觉得她是喝醉了，看她傻笑也没多想。 自己脱了官服，将石小清从倚在上抱起来，又小心地放在床上。石小清耍赖似的搂着她脖子不肯放，邓玉书也只是轻轻地拿下她的手臂，没有猜到这家伙是在装睡。 石小清就这样眯着眼睛，看邓玉书散开头发，看着她洗手洗脸…… 终于，邓玉书收拾完自己，过来石小清也脱去外衣，石小清简直用了自己所有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跳起来抱住这样的邓玉书，可邓玉书给她脱完外衣，又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就要走——她又要去榻上睡了。 石小清这才抱住她，嘟囔道：“不要走嘛！” 邓玉书回身看她——这时候石小清就不敢眯着眼睛了，于是邓玉书看她耷拉着脑袋，却抱着自己的胳膊，于是摸了摸她额头，也没有发烧，应该只是喝的多了一点，于是挪开她的手，又要走。 石小清看自己装醉已经没用了，只好睁开眼睛，说道： “不要走嘛，一起睡吗，好不好？” 邓玉书看她脸颊仍是红扑扑的，可明显清醒得很，又想到她老是闭着眼睛却能抱住自己，于是问道： “怎么不装醉了？” “没有装啊，就是……就是有点没睡醒吗！” 石小清万分可怜地看着邓玉书，邓玉书就很无奈了，自己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啊！ “两个人睡不舒服，我去榻上睡。” “哪里不舒服了，你这么瘦，我也这么瘦？” 邓玉书刚刚在那洗啊涮啊的也在想，石小清躺了一会的床上，该是温暖的吧！不过还是矜持战胜了自己，决定自己睡。 然而现在石小清又这样邀请着她，再说他们也躺在一起过来——距离这个东西就是这样，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总司很难，但是一旦打破，马上就会习惯。 石小清眼看着她舔了舔嘴唇，心想这是成了，谁知道，邓玉书却又要走。 石小清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可拉着她的手却没放开。 邓玉书于是说道： “不走，我吹灯。” 邓玉书吹熄了烛火，这才摸索着爬上床。 石小清便扑上来抱住她。 邓玉书虽然觉得她应该有好好睡觉的觉悟，还是以防万一地说道： “睡觉。” 石小清虽然很想，可邓玉书认真起来，她也不敢唐突，也学着邓玉书的样子说道： “睡觉！” 只是声音里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石小清伸出胳膊放在枕头旁边，邓玉书便躺在上面，果然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娴熟了很多，邓玉书躺下还稍微调整了姿势，让自己睡得更舒服。 这样亲昵的动作，无疑更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虽然石小清知道他们的心早就在一起了，可是感情的事那么复杂，她更愿意享受些更真切的感触。 石小清仍是伸手搂住了邓玉书，把她整个笼在怀里，这才感觉到自己拥有她。 虽然说了睡觉，可一躺下来，石小清还是忍不住想说说话——自己等了她那么久呢！ “要是在城外就好了，喝过酒，还可以去遛马。” “嗯。” 邓玉书还是不怎么开口，但也不肯让她觉得自己不愿回应。 “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邓玉书不答，石小清便自问自答道： “我那时候有个小伙伴，不知哪里捡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马，我们慢慢给它养大，我是第二个学会骑马的，我那时候一心想做个马夫，幸好老板嫌我瘦小，骗他是男孩子她也没收留我，不然也见不到这样的花花世界了。” 石小清已经习惯了她不爱说话，邓玉书也习惯了在她话唠开始之后自己也说几句，于是轻轻开口说道： “我小时候爸爸就是捕头，他一有空就教我骑马射箭，有时候妈妈把我抓回去绣花，爸爸就一个人喝闷酒，后来妈妈就不管了，我就这么一直跟着爸爸，直到慢慢长大，衙门的人都熟悉了我，后来父亲趋势，我就也进了六扇门。” “你爸怎么会想教你这些？”石小清印象里，父女的关系似乎不该是这样，不过马上又说道：“有这样的父亲真好……” 她话没说完，邓玉书说道： “本来他一直教给哥哥的，可是哥哥跟人私奔了，他就开始教我。” “那，他有回来么？” 邓玉书摇摇头，说道： “我跟母亲这两年才搬到城里来，他回来了，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石小清本想说，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自己就过得很好，可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虽然没有兄妹，无法体会各种滋味，可是邓玉书声音那么低落，她希望自己可以体会，就算不能，自己也该更好地安慰她，于是说道： “你这么厉害，你哥哥也会很厉害的，也许他只是太忙，或者是个路痴，所以还没有找到你们。” “嗯。” 邓玉书还是淡淡地，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8 但是将她的胳膊从自己腰肢拉上来一点，将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 邓玉书温热的皮肤贴在手掌上，石小清只觉得比云彩还柔软，比春雨还细腻，比草芽还清新动人……于是也更凑近了些，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她翻动身体所以微微抬着头，正好看见她沉睡似的侧脸，又忍不住亲了一下。 “我总也不回去，你没事多去陪陪我娘。”邓玉书仍是淡淡地说道，好像没注意到石小清已经蓄势待发似的。 “知道了。” 石小清看着一动不动的邓玉书，真是安静极了，如果自己再做些什么，她会不会也是这样安静呢？ 石小清这样想着，便也这样行动了，这一次将唇更向下一点，贴在了她的唇上。 然而只是一个不深不浅的吻，她刚想再亲下去，邓玉书便一抬手将她头摁了下去，说道： “快睡了，一会天都亮了。” “哦。” 石小清只好安慰自己，按照这样的进度，他们也快追上瑾瑜跟邱穆怡了吧！ 也许吧！ “今天是什么事，耽搁这么久？” 邓玉书一直不喜欢说自己工作的事，石小清也一直都不问，可是这个晚上，她真的很担心，这个晚上，邓玉书也真的很温柔，所以，她终于问了出来。 “那个道士还是没抓住，今天忽然皇上又问起来，于是就加了夜班。” “你偷偷跑了？” “我让别人带班了，”邓玉书说着，又在她手上蹭了蹭，说道： “这几天大约早晨也不能来看你了。” 石小清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可是邓玉书躺在自己的怀里，疲惫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自己实在是应该大度地表示没关系，让她安心地办案，也许这阵子过去，就好了吧。 “没事，反正我总在这里等你。” 邓玉书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跟她在一起，总是暖暖的。她这样想着，便翻身过来抱住了石小清。 邓玉书细软的胳膊搭在自己腰上，石小清便伸手搂住她肩膀，两个人形成了一个更紧密的姿势。 “我这么晚没来，他们有没有打趣你？” “没有啊，他们都怕我无理取闹，跟我说你多忙啊，多不容易啊，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 邓玉书不由得笑出来，说道： “谁让你老是跑走呢，你要是一直待在这里，以后他们就都偏向你了。” “不要，还是偏向你吧，他们都偏向你，你就会对我更好一点，” “谁说的？我对你不够好，还要再好一点？” “你看，第一次别人追我，你救了我吧，后来你们六扇门那个人欺负我，你有救了我，但是呢，你看没人欺负我的时候，你就欺负我！” 邓玉书 没想到她是在控诉自己，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说道： “你自己的事情可忘得快，怎么我只要说你点什么，你这记性就这么好呢？” “说明我重视你啊，再说了，也不止是说我，某人可是打了我呢！” “你要认真算起来，是谁先设计暗算我的？骗我追小偷，也真有你的！还有第一次在瑾瑜那里，瑾瑜拉着我来救你，你还要打我呢？” 邓玉书听她提起往事，本来不想计较的事情全被翻了出来，而且想起她的混账更是睡意全无，干脆趴在她身上，俯视着她，跟她算账。 石小清却没心思计较，只觉得朦胧月光下，她的微微牵起的嘴角都显得笑意那么浓，她故意压低嗓音说话，可又忍不住抬高音调的声音那么可爱，还有她披散的头发拂在自己脸上，痒痒的，让人浑身酥酥麻麻的！ 邓玉书甚至没发现她什么时候吻了上来，只觉得她的吻很轻很轻，好像怕自己被碰碎似的。 邓玉书被她吻得越来越没有力气，最后只能伏在她身上喘息。 “睡觉睡觉，都快亮天了呢！” 石小清能感到邓玉书跟自己一样动情，可就算她不说，也知道她不想再进一步的心情，于是只抱着她安慰道： “就抱着呢，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明天还要去衙门呢，还有那个该死的道士还没抓住，怎么能不睡呢？今天的案情还没捋顺…… “你说。” 邓玉书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点危险，从她身上翻下来，只把头搁在她肩膀，说道。 “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就在衙门外面，我们一起吃午饭。” “好吧，但是我要带着子乔一起。” “可以。”石小清说着，在她头上又吻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能过考察期啊？” “什么叫你过考察期，难道你不想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子么？” “我很满意啊，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高兴起来就嘴巴这么甜，不高兴的时候也不知谁老抱怨呢？” “好好，都是我不好，咱们就慢慢来，慢慢等……” “睡吧。” 第36章 怀疑（四） 衙门口的小贩，跟邓玉书他们都熟得很，看邓玉书过来，赶紧讨好地问道： “大人怎么亲自出来了，他们若是忙，让人招呼一声，我们送过去也好的。” 邓玉书只是淡淡地说道： “你们也怪忙的，这时候又是饭点一来一去要耽误你们挣钱的，反正出来走走也好，”邓玉书说着，掏出铜钱摆在台上，说道：“两碗馄饨，带走。” “大人最近忙着女孩子们的案子是不是？” 邓玉书微微皱眉，说道： “你也在这做了几年了，规矩还不懂？” 那伙计确实在这做了几年了，虽然按规矩是不能跟这些衙门的人说起案情的，但凡问起来的八成都要进到衙门里被审讯一阵，可这规矩到底也没几个人遵守，于是又说道：“小的不敢，只是那边有个姑娘，坐了半天了，又说起什么流沙坊也不安全的，我看她八成知道点什么。” 邓玉书一回头，正是石小清么，本来严肃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怒气，说道： “街头巷尾谁不议论几句？只是你们议论就罢了，怎么问起我了？” “大人说的是，小的今儿吃多了香油，嘴巴也闭不上了。” 这邓玉书虽然不爱说话，可跟人是顶客气的，伙计才多嘴几句，谁知道今儿刮了什么风，竟然这么冲，只好自己打趣自己一句，起身去后面忙了。 邓玉书昨儿一高兴就答应了跟石小清一起吃饭的事，可今儿到了衙门，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妥，这会自己出来吃饭，也只是想跟石小清碰个面，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故意爽约而已。 不过这时候邓玉书忽然想到，这伙计主动跟她提起石小清，倒是个自己跟石小清搭话的机会。 而且她走过来的时候，也许是没看见叶子乔，也许是石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49 小清自己觉悟长进，竟然没有扑上来跟自己说话。 这本来该是高兴的事，却又让邓玉书有些失落。 邓玉书看着馄饨还没好，又跟小贩说道： “我去问她两句，馄饨做好就放在这吧。” 石小清眼看着那伙计跟邓玉书嘀嘀咕咕，虽然听不大真切，可也知道了大概意思，心里虽觉得好笑，可只好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 这会邓玉书走过来，故意很吃惊似的，只看着邓玉书不说话。 “一会帮我把馄饨端进去。” 说完也不等石小清答应，自己便走了。 石小清跟着到了窗口，故意走在邓玉书后面，说道： “大人有话在这说吗，进了衙门，怪怕人的！” 邓玉书背着手在前面走着，石小清端着馄饨碗在后面跟着，一直进到邓玉书书房，石小清刚站定，邓玉书赶紧回身关门。 今天也不知刮得什么风，一向只在食堂吃饭的邓玉书非要出去吃，叶子乔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事，于是就在她书房里等她，此刻，叶子乔正坐在邓玉书的椅子上，腿翘在书案上寻思邓玉书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听见脚步声，叶子乔低下抬得老高的下巴，就看见石小清走了进来，也来不及看她手里的馄饨，只是跳起来叫道： “你怎么来了？” 他一看就石小清就想起那天早晨被她抓到的事情，不由得一阵心虚。虽然邓玉书跟老邢还是不停地开他玩笑，可他还没将这事告诉邓玉书呢，要是石小清告诉了邓玉书，再添油加醋的，以后邓玉书还不更变本加厉取笑自己？ 石小清看他这慌张样子跟那天早上如出一辙，就知道他担心什么，赶紧说道： “你们大人让我帮着端饭进来的！” 邓玉书领她进来，本想跟她说几句话，谁知叶子乔竟然在这，她还没将石小清的事告诉他呢，而且，更不知道他们两个这么熟，只好说道： “谢谢你了，你出去吧。” 石小清还想说什么，邓玉书已经重新又开了门，把她推出去了。 叶子乔跟邓玉书几乎是没有秘密的，除了侯爷的事，所以没等邓玉书说什么，叶子乔就先岔开了话题，邓玉书因为瞒着他石小清就是害他惹上一连串麻烦的人，自觉是自己骗了他，所以也没跟他提过石小清，现在他主动岔开话题，自己也乐得说点别的。 只有石小清觉得，简直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虽然这衙门简直匆匆经过，但这可是邓玉书第一次领着自己进去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石小清高兴着高兴着，忽然就想到了新办法来继续两人的约会。 于是第二天，叶子乔就有了追求者。 第二天石小清带了热腾腾的饭菜，在衙门口苦苦哀求衙役，让她进去见见叶子乔。 按照规定，那当然是不行的，可叶子乔是谁啊，著名的单身汉，竟然有个姑娘穿的金光灿灿画的唇红齿白，说起话来还低着头不肯看人，可就这么羞涩的模样，还不肯走！ 大伙一合计，当然得给叫啊，不禁得找到叶子乔，还得把这姑娘带进去。 邓玉书听着院子里吵闹半天还没有安静的趋势，自然要出来看看，一出来就看见石小清在这，正要生气，叶子乔赶紧跳过来拉着邓玉书，说道： “玉书作证，我们俩就是朋友关系，普通朋友！” 大伙当然不信，异口同声地表示了不满。 “切……” 众人虽然不信，可还是等着邓玉书如何对答。 邓玉书本来就是让大伙不要喧闹的，此刻一看石小清在这“扭捏作态”更加碍眼，干脆说道： “吃完饭都没事了是不是，没事了去把牢房打扫了！” 邓玉书生气大家当然走了，可谁不知道邓玉书跟叶子乔关系好，她这样，自然是给叶子乔打掩护，大家虽然一哄而散，还是不忘嘘两声羞羞叶子乔。 “你你你……你到底想干嘛？” 叶子乔看着远去的一群背影只觉得自己有口难辩，一回身，直问道石小清脸上。 “放心，我对你才没想法。”石小清说着，就朝邓玉书走来。 才走两部，石小清就发现邓玉书脸色不好，难道是不想叶子乔知道？上一次吃饭，只肯叫瑾瑜跟邱穆怡，石小清也还耿耿于怀呢！ 且昨天说了要带叶子乔一起吃饭，叶子乔也没去，也许就是邓玉书反悔了呢？ 可是现在才担心显然已经晚了，自己已经站在这了，邓玉书真的不要给叶子乔知道，自己要怎么跟叶子乔说呢？难道真说自己暗恋他？ 叶子乔虽然迟钝，那也是他不在意这些事情罢了，现在两人就摆在眼前，石小清的满脸委屈，邓玉书的一脸不满，再想起上一次石小清说起保密的事，还有最近邓玉书喜怒无常的情绪……他自然也能猜到了！ “你们……？” “好了，也省的我费口舌，一起吃点东西吧。” 叶子乔这一问，邓玉书可终于松了口气。 走过来拉住石小清的手，接过食盒，牵着她往里面走。 原来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石小清只觉得心里生出一种甜蜜，满世界的阳光都金灿灿的。 “好啊，你们俩拿着我做幌子，还要我看着你俩撒狗粮……” 三个人一起吃饭，但邓玉书跟石小清简直都快成连体婴了！ 没想到邓玉书竟然还是跟叶子乔的关系更好一点——邓玉书从来没这样不避讳地在外人面前跟自己亲近。石小清喂她，她就接过去，石小清伸着脑袋要她筷子上的东西吃，她也就给自己递过来，石小清真是开心极了！虽然叶子乔一张臭脸有些煞风景，但丝毫不影响石小清爱屋及乌地喜欢他，还跟他开玩笑： “我也可以帮你啊？要不要我去……” 叶子乔赶紧拿起一块萝卜塞在她嘴里，说道： “你快吃吧！” 石小清觉得这俩人可真墨迹，这有什么好瞒住的，而且怎么可能瞒得住？ 干脆说道： “你俩真是够了，怪不得邓大娘觉得你俩有一腿，你们又不是一对，有什么好瞒着的？” “你……”叶子乔从昨天邓玉书带着石小清进衙门就想着怎么跟邓玉书说这事呢，可就是没想好，现在好，他自己不说，显然石小清就要替他说了，于是说道： “那个……我……”叶子乔想来想去，怎么说都怪怪的，干脆说道：“卫爵爷一直说要请你吃饭，我想咱们也挺忙的……” 邓玉书虽然觉得将叶子乔跟卫爵爷联系在一起有点奇怪，但她更奇怪的是：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见过而已……” 叶子乔赶紧撇清自己的关系—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0 —外面那群人误会他跟石小清就算了，邓玉书可千万不能误会！ 石小清却觉得他这样只会越描越黑，自己说道：“我介绍他跟卫爵爷认识的，仅此而已！” “看来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吗，嗯？” “我倒想告诉你，你也没空听啊！” “你都追到衙门了，还怕我没空？” “是啊，就是因为你没空，我才追到衙门呢，什么时候给我通过考核期啊？” 石小清说着，又将自己咬了一块的肉喂到邓玉书的嘴里。 …………………… 这让刚刚还觉得自己会被针对的叶子乔发现，在恩爱狗的世界里，自己的存在感大约只比零多一点点。 第37章 发现（一） 恋爱等同魔咒，既能让沉默的人变得话唠，也能让懒散的人变得活力十足，而石小清，忽然变得抒情起来，是的，那天邓玉书领着她从衙门口进去，石小清便觉得她们的恋情进入了甜蜜期，而之后的邓玉书，也确实温柔可亲，石小清于是很想写诗——虽然她其实不会写几个字。 但是她有纸笔，甚至一整套文房四宝。 石小清都翻出来铺在桌上，看着洁白的宣纸，只觉得满心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于是认认真真地写道： 晓月枝头，红蜡床头。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石小清就忍不住笑起来，且笑得根本写不下去，因为再往后的事，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写出来。 这时候，她仿佛都能看到自己痴汉般的笑容。 等她脑补够了，就开始批评自己：俗，俗不可耐！ 然后将纸扔掉。 想了想，该写的文雅一点，于是写道： 轻云掠指间，暖风和团团。 这样看起来就好多，石小清握着笔，仔细端详这几个字。 嗯，看起来清新又美好，可是——明明已经想好不写这个了，怎么又写这些？虽然委婉了一点…… 石小清咬咬牙，又批评自己道： 俗，俗不可耐！于是又将纸扔掉。 想来想去，自己这心意是写不成诗的，太龌龊。 干脆写别人的吧，于是又铺了一张纸，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写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嗯，这个还差不多，逃之夭夭，灼灼其华，正是邓玉书的样子。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句意思虽也有，可就不甚贴切。不过这好歹是别人的诗作，且这几个字写的也端正，先放在一边，又拿出一张纸，写道：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仍是那样，前一半很符合她从前的心意，只是后一半就不那么贴切。不过仔细想想，这样的 石小清终于放下笔，托着腮想：自己要是好好读书就好了，邓玉书那样严肃的样子，自己写个情诗给她，她肯定喜欢的！ 她正想着，忽然有人推门进来，石小清第一反应就是邓玉书。可这时候她应该还在衙门才对。 然而意外之喜，竟然真的是邓玉书。 石小清想这一定是自己相思太苦，老天爷帮着自己的，赶紧站起身迎上去。 搂着邓玉书腰肢，半好奇半娇嗔地说道： “怎么这么早。” “我路过流沙坊，本来去看看你，小环说你不在，我就想看看你在哪里。” 邓玉书很高兴自己每一次出现都能让她这样开心，可又觉得对不起她，自己一定是让她等了很久很久，所以才这样开心吧，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她最近动不动就迟到早退，徐大人都问她是不是家里有事了，她真的尽力了！ “不会是因为担心我吧？” 石小清也觉得奇怪，她最近真的来的好勤快呢！ 虽然也是有担心，幸好也不全是，邓玉书拿起手上的食盒，说道： “你不是说流沙坊的伙食不好，我们今天炖肉，给你带一点。” 石小清甭提多开心了，不过还是不忘先亲邓玉书一下，这才结果食盒，又去找来碗筷，开始大快朵颐。 邓玉书早就不用她招呼了，自然地就坐了下来，像是半个主人似的。 她一般都是听着石小清说话，或者跟她聊些什么，此刻石小清却口舌无闲，邓玉书便又大量起她这屋子，这里虽然地方够大，只是显得冷清，她也没好好拾掇过，许多该添的东西也没有添，邓玉书总想着两个人有空的时候，一起帮她添好了。 她打量了一会，才发现哪里不对，原来是桌上铺着两张洁白的纸，她自己的书房里总是纸张满桌的习惯了，竟然才发现这个异常。 邓玉书看这纸上满是字迹，毛笔也没收在笔筒，砚台里还浸着浓稠的墨汁，这可是从来没在她这里见过的景象，很是好奇，说道： “竟没想到，你这字写的还不错。” “马马虎虎。” 石小清想自己那枝头、红蜡、轻云、暖风的都已经扔到纸篓里了，不会给她看见，大概不会影响她对自己的印象，又听她是在夸自己，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也没有多搭话，只是吃着碗里的肉。 邓玉书看这几张纸，字迹不很惊艳，却很是端正，心中很喜欢，又觉得很稀奇，这家伙真是时刻给自己惊喜呢。 于是又朝她桌上看去，想不到她不禁字写的不错，原来桌上还堆着许多东西，之前竟没注意，于是一次翻看过去，有两本杂书、几页刀普，也有一些下流的图画…… 邓玉书自以为也见识过许多东西的，可这两个女人的春图让她看了也不禁脸红，虽然画的隐晦，但是也表达的够清楚了，她竟然就这样跟这些摆在一起！ 而且自己在这里翻看，她竟然一点都不阻拦，还吃肉吃的津津有味，邓玉书想了想，她正吃着东西，也不好跟她说什么，便把这几张图放在旁边，等她吃完了好好羞一羞她。 邓玉书又继续翻看，翻着翻着，又翻到一张图纸，这张纸质地跟桌上的一样，显然是她自己画的东西，却是很细心地用两个竹板夹好了放在那里，邓玉书这时候只觉得这图画看来没什么美感，可是马上发现这并不是什么画作——虽然这是一个园子的结构，但是上面做着许多标记，也许第一眼不容易发现，可是这时候邓玉书已经猜出这是干什么用的了，一时间竟然呆愣住了，她以为石小清住到了这里，又每天都在流沙坊里待着，便不会再去做这些让自己为难的事情，其实然而，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只是她的权宜之计罢了！ 不过他们最近的感情真的培养的还不错，邓玉书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等她吃完再问她，可是这难过与失落却难以忍住，还没经过邓玉书的同意，两只手已经将这纸拿到石小清的跟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1 前，只是，质问的话仍是没想好要怎样出口。 石小清正沉浸在肉汁的醇厚之中回味无穷，直到邓玉书走到跟前才发现气氛已经不对了，不过她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下糟了。 邓玉书看她呆愣的样子，心中已是一凉，显然这不再仅仅是自己的猜疑了，这就是她的“杰作”无疑了。 可是她还是心存侥幸，希望石小清给出一个让自己惊喜的解释。石小清顿了一顿还是没开口，她就还是站在这里瞪着她开口。 石小清呆愣了一会，也看出她是在等着自己解释，可这能怎么解释呢？这种图纸，摆明了就是用来……可是这也只不过是一张画纸而已，自己又没做过什么。 也许是邓玉书最近太温柔，就算此刻她看起来很生气，可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威胁，她也“恃宠而骄”，且之前两人谈过那么多，她又说了会相信自己，于是嘴硬说道： “画的不好……”石小清说着咂咂嘴，虽然无力，也看出邓玉书的失望，不过还是继续说道： “所以不打算画了，这不写字呢？” 说着还拿起写字的纸，好像这能证明自己是个文艺女青年似的！ 除了有一点想冲淡这样敌对的感觉，邓玉书只能看到她那玩世不恭的笑，可是显然这，种事情邓玉书是不容搪塞的。 邓玉书咬了咬牙，她其实也知道解释清楚是奢望，除非自己没有看见这张纸。可心里总不愿相信，于是再问道：“没了？” “还有什么，你都说了会相信我……” 石小清知道自己应该说些更有用的话，可是，她竟然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什么！ 邓玉书看她这样无所谓，心中那一点期待终于也消失无踪，果然她还是这样，自己又何必为了她煞费苦心，于是便往外走。 “诶……” 石小清想叫回她来，可是邓玉书头也不回地走了。 石小清想追出去，又怕显得心虚，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 “不就是一张纸吗！”石小清朝着邓玉书的背影喊道，但这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石小清摸着鼓鼓的肚皮，肉味已经消失殆尽，满心里都是难过失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去把邓玉书哄回来。 她坐在椅子上正好看着那张图纸，只觉得越看越生气，干脆将图纸揉成一团，心想都是这东西坏事。 可是手扬起来，又不能扔掉，扔掉了，自己又要重新再画！ 然而终究是看着生气，于是转了个方向，扔到床上。 第38章 发现（二） 石小清自以为游戏人间惯了，而她也早就晓得如何讨女孩子欢心，且也一直是周旋女孩子之间，爱也爱得，潇洒也潇洒得，跟瑾瑜情到浓时，也是恨不得为她去死，等到分开之际，一转身也就看得出别人之美。可这邓玉书，真是让人为难。 她明明是爱自己的，却又总不肯亲近，她明明不肯亲近，却又对自己百般关怀，自己呢，自然也是爱她的，得不到，也肯等着，可如今就要得到了，怎么却步了呢？ 是的，她不懂自己了。 因为这事情显而易见，石小清也清楚明白，她自己是该道歉的那个，是该解释清楚的那个，可是每当她想去的时候，又有什么拉住她，不让她去。 她甚至劝说自己：本来就是自己画的，当然应该自己去解释。况且邓玉书一直担心就担心这个，说也说了好几次了，现在又被她看到“证据”，当然需要自己去解释了。 她越想越乱，干脆就走出家门，既然想好了去道歉，怕什么呢？这条街走了无数次了，怕什么呢？ 她在街上走着，只觉得呼呼地风声不停，好像脑子里起风了，拉着自己，不让自己去。 这是怎么了呢？ 这条街上有一个姑娘，她穿着官服的样子挺拔俊秀，虽然瘦削的肩膀撑不满官服，可是谁都不会觉得她是个软弱的人。甚至她藏着满满的心事，可是只要稍微笑起来，就是最温暖的阳光，而自己抱着她的时候，不是最快乐的时候么？ 这条街上，也充满了和她的回忆——自己被六扇门捕快拦住的那个门口，她在马上笑着，有点威风，又那么温柔，自己跟她一起藏身过的大树，还是那么的安静，独自伫立着。 然而街角轻轻打开的一扇门，那一扇窄窄的已经发黑了的红木门，门开了，人却没出来，但石小清知道，那里面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人们都以为他是一个可怜人，可其实他家里藏着祖传的宝贝，那宝贝白天黑夜地闪着光…… 石小清再转身，那一个长衫玉冠的三十多岁的公子，骑着高头大马不知又要去那里，其实已经败光了家产，除了剩下一个空宅子，什么都没有了…… 石小清再转身，还有那一个待嫁的寡妇，在门前张望着等着她的情人，其实她的情人正在骗她的钱财，昨天刚刚骗了她一只前朝的玉镯拿去卖了…… 石小清终于知道是什么在拉住自己，就是这些人，这些东西，这些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意识，他们拉住自己，不让自己靠近邓玉书。 这么长时间，石小清看清了这条街，也看清了邓玉书，她是那样正直死板的一个人，她救了自己那么多次，就是希望自己远离这一切，希望自己跟她一样是个堂堂正正走在街上的人。 可那是自己的过往啊，这样活了二十几年，眼睛所看到的，心里所想到的，耳朵所听到的……全为了这一件事。这条街再熟悉，也是为了离开的那一天，没有什么能绊住自己。 而现在，邓玉书就快要绊住自己了。 是在害怕她捉住自己么？ 不，不是。 自己明明已经决定不走了…… 是了，自己为什么还留着那图纸呢？不，准确的说，自己为什么还在继续画那张图呢？ 因为自己从没放弃过那件事啊，甚至因为瑾瑜也没有!当初，不也是以为自己放下了么？ 石小清跌跌撞撞回到那间小屋，她终于知道了，她怕自己辜负了邓玉书。辜负了那个总是救下自己，甚至在怀疑自己这个本来就是小偷的小偷之后，还会轻声跟自己道歉的姑娘。 她本来以为自己爱她，自然就不会再做这些事，可邓玉书拿起那张纸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骗过了邓玉书，也骗过了自己，可事实上自己一直没有放弃！ 而终有一天，自己会辜负她的吧！ 不，自己爱她，有什么不能改变的呢？这图纸，也不过是…… 这图纸已经画了许久了，等着邓玉书的时候，无聊的时候，发呆的时候……自己都是用这图纸来打发时间的！ 就像她跟瑾瑜那时候一样——两个人都以为自己会跟她一起定下来，可终究，自己还是不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2 辞而别。 既然如此，不如就这样走了，不用像自己跟瑾瑜那样历经劫难才分开，给彼此心里都留下许多伤疤。也不用多年过去，仍是彼此心里都放不下的一份牵挂。 毕竟自己是要去流浪的人啊——从生来就注定了流浪，从自己开始第一次骗别人就注定了流浪的人，而流浪的人不该有牵挂，更不该让别人牵挂。 这京城再好，终是要离开的！ 可是，也不舍得。 这一整个夏天，在这街上来来回回，从第一见面的争斗，到后来将她抱在怀里，邓玉书变了那么多，自己也努力了那么多！ 现在走了，就一切都没有了！ 甚至连跟瑾瑜的情谊都不会有，自己跟邓玉书就要形同陌路？她不舍得，她跟许多人都是死别，也就更受不了这种生离！ 然而不走，她要怎么跟邓玉书相处呢？ 她要如何改掉这样的习惯呢？这些跟了自己日日夜夜的习惯…… 石小清一时在屋子中间转圈，一时在床上仰天长叹，一会又敲打着桌子想要平复思绪，终于…… 她去了爵爷府，找到那块日思夜想的夜明珠，传说中的夜明珠。 没有空手而去，也不算白来一趟京城，就当做是郑重的告别吧！ 可是拿到这东西的一瞬间，不禁是往日的欣喜和谨慎，更多地是失望——自己也太高估了这里，这爵爷府竟然比她想象中顺利得多得多。 也许是这想法太招人恨，于是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爵爷府里灯火通明，整齐的脚步声忽然响起。比惊雀楼里还亮的烛火照亮整个夜空，比六扇门还威严的兵士包围了这里——石小清想象过，自己如果被抓会是多么狼狈不堪，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亮如白昼，会是这样声势浩大！ 更没想过，抓她的人里，第一个出现的，竟然是邓玉书！ 是的，她那么聪明，又看了自己的图纸！ 然而邓玉书甚至没看他，石小清只看见她消瘦的背影微微躬身，朗声跟爵爷说道：“这夜明珠是朝廷的，石小清奉命收回。” 石小清虽然身临大敌，到底也是经过些风浪的，心中仍是盘算着逃走的路线，可是邓玉书这一举动，直接让自己无法思考。 可还来不及想更多，爵爷背后竟然闪出了皇上。 “邓玉书徇私枉法，错过多起大案，来啊，将她就地□□！” 眼前清晰明了的一切，忽然因为这句话模糊起来，石小清不由得抱住脑袋，呆愣在原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邓玉书为什么会在这？ 可也不容她多想，在众多模糊的场景里，邓玉书清楚无误地被人绑了。 石小清看看自己，看看邓玉书，自己该救她吧！ 可脚下却是灌了铅一般，一步也挪不动！ 又见邓玉书回头说道：“你走吧。” 走吗？石小清多少个日夜积累的本能，这样的情况当然要走，可被绑住的邓玉书呢？她怎么办？ 石小清正觉得头痛欲裂，忽觉额头一凉，她本能地抬起袖子来擦——邓玉书的血溅得自己满脸都是。 石小清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好像是一只苍蝇似的，被狂乱的大风吹来吹去，又好像是一只破鼓，被无数个鼓槌不停捶打！ ——好像没办法停下，又好像没办法挪动！ 石小清想哭，可怎么吸气都觉得气息不稳，石小清想叫，张着嘴吧却发不出声音——终于，石小清醒了过来。 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用袖子胡乱地擦干脸上的汗水。 看着午后沉闷的天空，耳边仍是街头叫卖不觉，好久才平静了自己的心慌，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自己？ 自己该走了吧！趁邓玉书还没死，趁自己什么都还没做。 石小清洗了把脸，开始收拾东西，温柔乡里待得够了，自己也该走了，这一份柔情蜜意已经是老天赐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再贪图下去，只怕害人害己。 上一次出城，绵延的树林还是郁郁葱葱，这一次再走到这里，已经落叶满地了。枝头枯叶凋落，光溜溜的枝桠却仍是向着天空延展，虽然落寞，倒也有别样的好看。 西域这时候已经很冷了吧，低头看自己穿着的长衫，不知这精织的布料在沙漠中是否会被吹得猎猎作响？ 石小清觉得自己聪明的话，就该备好棉袄回去，免得自己冻死在半路。 可是，这城里有着太多的感伤，让自己的心里露了个窟窿似的，站都站不稳，还是快点离开为妙。 刚走出城门的时候，石小清觉得轻松多了，可离着城门越远，石小清越觉得难过。凄冷的夜风，野兽的嚎叫，那些日子里，自己不是最渴望一杯热酒，一壶热茶，一个温柔的姑娘么？ 可拥有过这些之后，自己仍是想要回到夜里。 是自己不得不回去，还是自己想要回去呢？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石小清就摇了摇脑袋，不肯再多想。 然而不知不觉地竟调转马头，从小路走到官道上，再往回走，一直走到上一次遇见邓玉书的小溪了。 溪水还是缓缓地流动着，只是跟夏天的清澈比起来，这时候的小溪里也铺满了落叶，一切都是如此萧瑟！ “跟瑾瑜告别过了么？” 邓玉书的问题还在耳畔。 自己跟瑾瑜，从来都没有告别的习惯，来就来，走就走，对于自己来说，是轻快的启程，可对于瑾瑜来说，每一次都是难过吧，也怪不得她总是咒骂自己。 也许是因为对邓玉书的不辞而别，让石小清觉得自己太混账，她决定，起码跟瑾瑜告别一次。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邱老板送瑾瑜过来，还没离开。 石小清笑嘻嘻地说道： “嘿，我要走了，再回来，可以吃喜酒哦！” 瑾瑜看了又看，似乎有话要说又不忍心。 石小清想也许是要挽留自己，于是说道： “不要太想念我……” “啪。” 瑾瑜右手扬起，结结实实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脸！ 石小清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甚至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都没注意，只是不可思议地盯着瑾瑜，并且意识到，若不是邱穆怡拉住她，她还想再打自己！ 第39章 发现（三） “你发什么疯！” 石小清觉得自己对瑾瑜已经很忍让了，平时唠叨自己也好，甚至抱怨自己也好，也从不跟她计较，可是现在，她竟然当着邱穆怡，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前，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真的生气了。 “你发什么疯？” 瑾瑜却比她还声嘶力竭！ 石小清想自己也不知是惹到哪位神仙了，最近自己碰到的姑娘都这么凶，还不让人说话！ 然而石小清还没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3 酝酿好再一次的怒吼，就发现瑾瑜的眼角渗处泪花来。 又听她说道：“你总是这样忽然来了又忽然走掉也就算了，我也知道你的性格，也从没说过你，可你这次忽然停下来，招惹了玉书，又要跑？从前我们的事我不跟你计较，我遇见了邱邱，我们很好，可是玉书呢，你现在走了，你要她怎么办？” “我要她怎么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石小清万万没想到她会提起邓玉书，本来不提她自己都够乱了，一提起来，石小清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也没仔细去听瑾瑜说些什么，只是嚷道。 瑾瑜看她这样无所谓，自然是更气了，质问道： “你不知道怎么办，怎么知道招惹别人呢？” 她也知道石小清是这样的性子，说她也是没用的，于是又抬起手来要打她。 这样的瑾瑜，连旁边的邱穆怡都有些吓到了，邱穆怡跟瑾瑜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走过了许多风雨，许多事别说是吵架，甚至争论都不用就能够解决，她虽然也见过瑾瑜对石小清凶巴巴的样子，可从没想过，瑾瑜竟然也是个会暴跳如雷的姑娘。 不过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还是让瑾瑜更加镇定一些，于是邱穆怡挡在两人中间，跟瑾瑜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有话好好说，到底是大庭广众的，咱们去里面说。” 邱穆怡虽然脾气很好，也偶尔撒娇，可也总是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瑾瑜看她凑过来，便让自己靠在她身上让自己平静一点，不过还是跟石小清吼道： “说什么说，你赶紧滚，我再不要见到你，你走就走的干干净净，再不要出现在这里！” 石小清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纵然觉得自己委屈，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狠狠看了瑾瑜一眼，转身就下楼。 一边走一边想，正好自己本来还怕牵挂太多，现在好，谁都不待见自己，走个干干净净，她只顾自己怄气，就没注意脚下，直撞到人了才停下来让路。 谁知撞的正好是乔月姑娘，看她这样急吼吼的，自然拦住，问道： “怎么了这是，这样气急败坏的？” “是呢，我就是个丧家之犬你也快点离了我，不然连你也要倒霉了。” “这可真是……”乔月姑娘也听到楼上吵嚷才过来看看，虽然她不是这里老板，可这里也像自己家里一样了，家里有人吵架，少不得她要出来劝解劝解，如今无缘故被她这样对待也只好耐着性子说道： “撞人的是你，你倒埋怨齐我来？” 石小清只好说道： “今儿你被我撞了，也是实在倒霉，对不起了。” 说着就要下楼。 乔月想她这样出去惹到了楼下的哪个大爷不是一顿好吵，可自己又拉不住她，正想着，邱穆怡蹬蹬蹬跑过来拉住石小清，说道： “刚吵完架往哪里去，还不跟我回屋去消消气呢，一会出去非跟人打起来不可。” “正是呢，现在最好来人跟我打一架，也省着我这五脏六腑都快炸了似的！” 乔月跟石小清也认识许久了，知道她口无遮拦性子随意，可也没见她这样大火气过，又看邱穆怡劝她不住，于是跟邱穆怡道： “我说你们又是演哪出呢，楼下都问楼上是不是有人欺负姑娘，要叫锦衣卫来了！我好心好意来看看，你们竟也不理我？” “没有的事，劳烦姑娘跟大伙说一声，姐妹们吵架，扰了大伙雅兴，一会瑾瑜亲自送茶来给大家。” 乔月虽是跟邱穆怡说话，却看着石小清反应，看她终于安静一些于是说道： “我倒没什么，就是怕惹了这些爷们，既然如此，我就去说了，你们赶紧也收了神通吧。” “有劳有劳。” 石小清听乔月说了些别的事情，终于也安静下来，声音还是要做的，自己这会下去也确实不好，又听邱穆怡说道： “还不快跟我上楼，等着让人看笑话呢！” 石小清虽然仍是生气，也知道这会下去必定又是不得安生——大伙都不安生，只好跟邱穆怡又上楼去。 邱穆怡拉着她来到一间空屋子里，先叫人烧茶送过来，自己又焚上一把清香，看石小清还站在那里，又将她摁在作为上，希望她渐渐平静下来。 直到茶水送来，石小清脸色终于不再铁青着，可仍是一脸郁闷。 邱穆怡于是一边给两人斟茶，一边说道： “我们昨天碰见玉书，脸色很不好，虽然问了她也没说什么，但是我们猜测大约你们吵架了，谁知道你今儿就来辞行，”邱穆怡说道这里停了一下，看石小清没吭声，就当她默认是吵架了，于是接着说道：“你这时候要走，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瑾瑜也太激动了。” “瑾瑜一直说你这次停了这么久，准是不走了，想着好好撮合你跟玉书，只是我们都没空，竟也没时间将你们叫到一起。” “我知道瑾瑜是关心我，只是……”石小清想到这里不由得低下头，转口说道： “跟邓玉书吵架，也是我的不对，总之，我还是走了的好！” 石小清说着，又站起来。 邱穆怡赶紧拉住她，说道： “瑾瑜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跟你生再大的气，也当你是最好的朋友，至于你跟玉书，既然知道是自己不好，去道个歉也就罢了，干嘛非要走呢？” 是啊，干嘛非要走呢？ 以防万一？ 石小清觉得这种事是没办法跟别人说的。 “你们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瑾瑜也从来没说过，不过你看小环和瑾瑜现在都很好吗，你怎么就偏要走呢？” 石小清还是不说话。 “虽然认姐姐的是玩笑话，可是瑾瑜这么惦记你，我也是一样的心情，就算是没有你跟玉书的事，或者哪怕你们终究不能在一起，我们也希望你能定下来。” 她知道这是瑾瑜的心情，可是终于说出来，石小清还是一阵阵的感动，只觉得眼眶发酸，干脆埋头趴在桌子上。 邱穆怡干脆由她对面转而坐在她身边，娓娓说道： “你也知道瑾瑜没有亲人，我也不比你们好多少，况且咱们这样的人，也不能有家室的了，不跟朋友们在一起，难道真就流浪一辈子么？” “我……” 朋友就是这样的人，你明明不想跟她说，可是她就坐在那里，也不问，终究，你还是忍不住要跟她说。 石小清擦了擦鼻涕，说道： “我本来也这样想的，只是……” 邱穆怡递给她手绢，又给她倒了茶，只是静静地等着她说话。 “我本来也这样想，但是那天……”这么多天，石小清想了这么多事，唯独不愿意回忆那天，可终究说道：“那天邓玉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4 书看到我画的图纸，她拿着那图纸，我感觉……我……我觉得，自己也并没有那么喜欢她吧！” “那也没关系啊，感情的事，也不好勉强，你既然不喜欢她，我相信她也不会为难你。” 她也不会为难我？她为什么不来为难我一下？ 邱穆怡又说道：“你也不用逃走这么夸张吧？” “我……” 我好像也不是因为这个逃走的！ 石小清忽然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走了，为什么呢？想了想，于是说道： “也许，我怕她不喜欢我吧？” 邱穆怡看她眼圈和鼻孔都亮晶晶的，偏偏又一副认真的表情，觉得搞笑极了，于是说道： “还真是个孩子呢，既然没想清楚，你就慢慢想好了，总之不要走了，忘了我说过要帮你讨老婆了么？你要走了，谁还给你说媒呢？” 石小清终于抬头看着邱穆怡，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又把头低下。可是现在不说，以后还跟谁说呢？ “那你帮我跟邓玉书说说？” “嗯？” 邱穆怡看她抬头又低头，一副犹豫的样子，正想她是不是还是想走，忽然没反应过来，直看到石小清一脸不好意思地扭着手绢，才知道“说说”是说媒的意思。 还说自己不喜欢人家？ “所以你逃跑，就是不敢去道歉？” “我……” 当然不是！可是这也没办法解释，石小清只好咬咬牙，什么都没说。 瑾瑜其实跟自己说过许多石小清的事，虽然经过自己抗议瑾瑜终于不再提了，但是她还是隐约能猜到，石小清为了什么才走，于是说道： “我就问一句，你喜欢邓玉书更多，还是喜欢流浪更多？” “我……”石小清想不出喜欢哪个更多，但是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流浪，“我不是喜欢流浪……” “对，你不喜欢流浪，却又一定要走，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石小清一直不喜欢提起往事让自己无措的一面，甚至跟邓玉书说起来，都只是轻描淡写，好像那很搞笑似的。 “因为偏执。”邱穆怡却寸步不让，因为如果她一直不肯面对，她就会一直逃避下去。 “你……”石小清喜欢别人有话直说，可是，自己真的是偏执么？“我……” “坚持一个自己毫无用处的习惯，就是偏执。”邱穆怡仍是不肯照顾她的情绪，只是继续自己的“游说”。 毫无用处？石小清轻笑，这对一个幸福长大的孩子来说，也许是毫无用处吧！ 邱穆怡却继续说道： “瑾瑜心疼你，不肯说，我今天一定要说，曾经你没得选就算了，现在你有的选，何必要一直坚持这条路？” “我……”石小清没想到的是，邱穆怡竟然每一句话都直指自己的痛处，更指出了问题所在。 “你不渴望我跟瑾瑜一样的生活么？不喜欢在这里被朋友围绕么？不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么？” 石小清低下了头，她当然想，但是，那太难了！ “你不想要邓玉书么？” 石小清终于有些愤怒了，她当然想！邱穆怡看见她抬头的一瞬间，有危险的光芒闪过，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想要，就自己去争取，这不就是你的法则么？” 是么？ “对，想要就去争取，用你不熟悉的，但是喜欢的方式，去争取！” 可是…… 当然，这有点难，但是，瑾瑜相信她，邱穆怡也相信她，看着呆愣的石小清，邱穆怡只是拍拍她肩膀，说道： “就算没有邓玉书，你也该停下来了。起码现在，我跟瑾瑜有了家，你也就有了家。” 这一刻，石小清真是对她又敬又恨。 “歇一会吧，我去看看瑾瑜，告诉她一声你不走了，省着她担心。” “谢谢你。” 邱穆怡焚了香，本就疲惫的石小清也觉得有些困了，于是躺倒床上，她想着自己该捋一捋思绪，可是抵不住睡衣来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石小清从满头大汗的梦里醒来，庆幸那只是一场梦。 石小清捂着砰砰跳的心脏，回忆起来—— 她又梦到自己去了爵爷府，找到一块见都没见过的夜明珠，可是马上爵爷府里所有人都来抓她，她又想，这次自己终于被捉住了，可又觉得似曾相识，邓玉书呢？她怎么没在这里。 于是邓玉书马上出现，她跟爵爷说，这夜明珠是朝廷的，石小清奉命收回。 石小清正要得意，谁知道皇上也来了，说邓玉书徇私枉法，要把她就地□□。 邓玉书却只跟石小清说：“你走吧。” 石小清忽然不认识邓玉书似的，只觉得这夜明珠又大又亮，于是就走了。 可她刚走两步，只觉得额头一凉，邓玉书的血溅得自己满脸都是，一回头，就看见邓玉书倒在地上，她拿着夜明珠，不知如何是好！ 几乎一样的梦，可这一次，石小清从沉重的梦里醒来，她想——邓玉书救了自己这么多次，自己如果走了，才是真的辜负了她吧！ 第40章 发现（四） 京城的秋天来得很快，夏日里瓦蓝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浅蓝，干净的发亮的浅蓝色，让人心情愉悦。只是虽然黄昏时分，却看不见天边的晚霞。 石小清喜欢那些景象——通红的太阳烧红了云彩，烧成红色，还镶着金边，烧成橘红色，铺满大半边的天空，有时候甚至烧成浅紫色，妖冶魅惑，她喜欢那些热烈的颜色。 但是这条街也有这条街的好——是的，她又走上这条街，纷纷扰扰的街，杂乱无章的街，但也只是一条街而已，自己走过那么多街道，还未有如这条街一样真切的一个。 邓大娘的糖水铺子不用提了，除了好吃的糖水，还有热腾腾的三餐，还有那些街边的铺子，早晚不忙的时候，看见自己走过也会打招呼，还有那天跟邓玉书约好的馄饨摊，那个伙计似乎很后悔“状告”了自己，再之后总是不停地跟自己说笑…… 这一切对石小清来说都是新鲜的，有好几次她觉得，曾经那个自己已经远去，而现在这一个，就像街边喧闹的小孩子，是从小长在这里的另一个自己。 现在想想，真是幸好，自己终于没有放弃这些。这个好不容易的开始，不应该就这样放弃了，就像邱穆怡说的，自己总要战胜自己，除非真的要去流浪一辈子。 石小清一直走到衙门口，刚要进去，便看见浩浩荡荡一群人忽然涌现出来，虽然都穿着官服骑着马，却没有往日的威严，反而吵吵嚷嚷的，完全不是印象里六扇门该有的样子，石小清虽然疑惑万分，也只能跟众人一起向路边靠拢，给他们让出路来，又看着他们一股脑涌入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5 衙门里。 是不是出事了？还是抓到了凶手呢？ 看着衙役们着急又着慌的样子，石小清终于退出来，等等看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样不寻常的六扇门，自己还是不要进去为妙。 石小清从衙门口的第一家店面，逛到了这条街最后一家店面，邓玉书没有出来，叶子乔也没有出来，仍是只有那些衙役们进进出出。 石小清站在马路中央，想这时候已经快黄昏，邓玉书不回家，叶子乔也总要回家的吧，干脆再等等，便去旁边一家茶水铺坐着，然而一直等到快宵禁，人家茶水铺也要关门了，石小清也没等到他们。 石小清自以为等了邓玉书很久了，从她们认识开始，在惊雀楼等她，在流沙坊等她，在衙门口，在这间小房子里……前几天她以为终于不用再等了，现在却发现，这等待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也许会一直伴随自己？ 石小清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不禁又担心起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应该不会吧，他们是朝廷，能出什么事呢？ 这时候石小清忽然明白了邓大娘的唠叨，这样没有消息的时候，真是让人担心，除了找个人说说话，还有什么更好的缓解办法呢？ 这几天内心的翻江倒海，再加上一直愧疚的心情，都让石小清想赶紧见到邓玉书，于是第二天一早，石小清就来到衙门口。 今天虽没碰见大队人马，可门口的衙役也比平日吓人多了。 不过石小清这次没走——今天不见到邓玉书，她就不走了。 “还真是你在这，干嘛来了？” 石小清耗走了两拨衙役之后，终于等来了叶子乔。 石小清也没空跟她寒暄，直接问道： “你们这怎么了，这样吓人，抓到人了？” “没，你有事么，没事快走吧，已经够烦了。”叶子乔说着就要走。 叶子乔额头上三道纹，看起来确实很烦，石小清却更担心了，拉住他问道： “玉书两天没回家了，是不是出事了？” 这会简直忙翻了天，叶子乔谁都不想搭理，可想想衙门里的邓玉书，只好将她拉到一边，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们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哪里分手了，就是怄气罢了！” “那也肯定是你太气人了，玉书这会受伤了，不能回家，也不去医馆，她受了伤我就更走不开，我说要叫你来，她又不肯，非要一个人在衙门里待着呢！” “怎么会受伤呢？叫了大夫没？你快带我进去！” 叶子乔想了想，邓玉书也没说不能带她进去，可是想想邓玉书的脾气，还是谨慎地问道： “你们真的，只是怄气？” “你……”石小清也不确定邓玉书是不是怄气，可是这会怎么解释得清楚？于是说道：“要不要我给你重复一遍现场？” “行行，怕了你了。”叶子乔刚要转身，又说道：“对了，玉书还让我去跟大娘说一声好让她不要担心，我送你到门口吧，反正你也认得路。” “别啊，就这几步，你送我也不费事……” “还说只是怄气，怎么不敢一个人去呢？” “得得，我自己进去还不行吗，您忙您的！” 两个人都不想被邓玉书“横眉冷对”，终于是石小清妥协了——她可没工夫跟叶子乔周旋，自己去就自己去。 石小清已然轻车熟路，一路上也都脸熟她，于是她径直走到邓玉书书房窗下，只见她坐在书案旁边，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只是她好像没发现自己进来，似乎精神不济的样子，于是石小清又看，只见她桌上摊着许多书，但是双手放在下面，脸色也有些苍白，再看，才看见桌上放着一盒打开的药膏。 石小清忽然想到自己的梦，邓玉书难道真的流血了？ 光是想到那场景心又砰砰猛跳了两下，赶紧走进来，拿起桌上的药膏，是生肤膏，于是问道： “哪里被切到了？” 邓玉书昨天确实流了很多血，这会当然精神不济，虽然请了大夫来看过，只是饮食上也没好好调养，本来将要睡着，又被她惊醒，只觉得头昏眼花，看了半天才确定是石小清在这里。 石小清却已经来到她旁边，上下打量她一会，猜测是伤在腿上，于是伸手去要掀开长衫下摆。 邓玉书这可没有犹疑，一把抓住她手腕，沉声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石小清只是想看看她伤的重不重，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子乔出去了，让我进来看看你。” “没什么事，你出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石小清知道她还是生自己的气，可她也还是想看看她伤的怎么样。 于是笑了笑想，更加柔声地说道: “我对外伤还是有点研究，帮你看看？” “大夫看过了。” 邓玉书仍是铁青着脸说道。 说着，还只将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将手臂探出来一点放在身前，显然是防备着石小清再擅自动手。 石小清自然知道邓玉书生气了，却没想到一点埋怨和嗔怪都不带地，这样将自己当做陌生人一样。只好也淡淡地说道： “看过了就好。” “还有事么？” 她想自己之前真是冤枉邓玉书了，如果那天邓玉书已经冻死她了，现在的邓玉书简直就是冻着自己，又不让自己死。这滋味就好像两个人被一层厚厚地冰墙隔着，看得到彼此，却碰不到彼此。 但是石小清知道她其实心软的很，自己只要找到方法，她就会对着自己笑了。 石小清咬咬牙，说道： “厨房在哪，不介意蹭个早饭吧？” “厨房还没开呢，街边有个包子铺还不错，你去那里吃吧。” 她才不是真的想蹭饭，而是邓玉书嘴唇干裂，想必这两天过得很不好，这里又没人照顾她饮食…… “我扔了。”石小清忽然蹲下身，仰头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邓玉书，低低地说道。 “我很忙。”这几天，邓玉书也想了很多，石小清就是那个会让她心动的人，她逃不掉。所以她虽然一直担心，但也一直跟她继续，可现在她知道了，自己虽然逃不掉，但石小清会走，既然如此，就等她走好了，等她走了，自己就不会为她挂心了。 邓玉书这样冷淡的反应，石小清觉得害怕，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我什么都没做过，只是画了图而已。” “所以呢？”石小清一定是吃定了自己心软，以为只要哀求自己，自己就能原谅她的一切，她也真是错看了自己，而自己也真是错看了她。 “所以，你不要误会我，不要不理我……” 石小清的声音越来越低，邓玉书却仍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6 是那样坚定，声音毫无起伏，一丝丝波动都没有。 “这几天比较忙罢了，等忙过了这阵，我来找你。” 来找你，一样的话，同一个人嘴里说出来，但这一次石小清知道，这一次她说的来找自己，自己不用等了。 “我会等你。” 石小清眼巴巴地看着邓玉书，她直直地看进邓玉书的眼睛，希望她看到自己并不是开玩笑，即使她不来，自己也会等。 果然，邓玉书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可是—— “好。” 邓玉书眨了两下眼睛，又挪开视线——她并没有自己展现出来的那样坚定。石小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微微一笑，再接再厉地说道： “就在那个小屋里。” “好。” 这一次，邓玉书看着她的眼睛答道。 但是石小清也看到了，她是真的不会再来找自己，自己也真的不再是她眼里那个特别多的，有很多很多特权的人，但是，自己还是可以影响到她，也就是说，她并没有想让自己看到的那样将自己判了死刑。 “对了，我来是想跟你说，吴文羽看起来还不错，我想问问，还有其他可疑的人么？” 石小清想来想去，大概只有这件事还适合此时的彼此讨论吧。 然而也不出所料地，邓玉书说道： “这件事现在不好透露，之前跟你说是我的不对，只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提起来了，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好吧，”石小清拼命想找些话来说说，可是她自以为的伶牙俐齿，竟然什么合适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好说道： “那我以后再来看你。” “不要来衙门了，这里不方便。” 石小清很难过，也难受，可是现在她只希望邓玉书相信，自己是真的喜欢她，自己不会走，自己只是一时糊涂……于是仍然笑着说道： “嗯，不进来。” 她知道邓玉书不再那样在乎子的一言一行，可还是希望她哪怕给自己一个稍微有一点波动的表情。 然而没有，邓玉书甚至都没有告别，只是默许了她的离开。 石小清走出衙门的时候，感觉冷极了，这样的冷，让她想起塞外的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冷风吹得人走不动路，每迈一步，都要先站稳了身子才行。冷风直吹进骨头里，直到让人想忘掉这冷，只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停下来。 邓玉书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她已经坐了两天了，可还是要继续坐着，自从当差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狼狈，她不想将这归咎给石小清，可是她骗不了自己，若不是那天自己太莽撞，也许现在案子都结完了。 因为受害的家庭都牵扯到十几年前的一桩大案，所以在各个府上也留了心，那天正好袁府做法，邓玉书就带了许多人一起看着。 没想在小姐房里真的等来一个人，虽然没看清，但邓玉书的直觉，就是那个吴文羽。 然而他穿着漆黑的衣服，身形矫健地出现，石小清的影子就在邓玉书的脑海里不停地闪，如果不是被打乱了心思，她该等等再出手的，虽然这人手法奇特，又善于用毒，邓玉书如果再小心一点，就算不能完好地抓住这人，自己总不会被她伤到。 然而事已至此，邓玉书能做的，就是在他下一次行凶之前抓住他了。 是的，如果不是这一段时间自己三心二意，如果不是总惦记着石小清的行踪，如果……案子早该结束了。 现在也是时候将心思都放在案情上了。 第41章 选择（一） 邓玉书跟叶子乔商量了一个新的计划，好几天才终于取得徐大人的同意——因为上次已经动用了很多人，结果无功而返，这一次一定要更慎重才行，而且这一次是在驸马府。 邓玉书身体稍微好些，就跟叶子乔亲自在驸马府里布置，一连忙了两天一夜，总算是将人员安排妥了。 而明天，就是收网的时候。 邓玉书坐在驸马府的门卫里休息，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抓住这人，自己腿伤虽然隐隐作痛，但不影响活动，只要小心一些，肯定没问题的。更何况驸马府上十分配合，调了许多的人帮忙。 邓玉书正想着，叶子乔从外面进来。 “好了好了，万无一失。” “上一次是我大意，这一次，你可别松劲了。” “你也太紧张了，谁还没失手过呢，”叶子乔说着坐在她旁边，有说道：“今夜我守着好了，你也该回去看看，大娘一个人在家，说不上怎样担心呢。” “算了，反正也担心了好久了，干脆等明天忙完再回去好了。” “就算明天抓到了人，审起来也够麻烦，且各个府上还要派人来说话，徐大人也要亲自来的，说不上又推到什么时候，快回去吧。” 叶子乔说的也对，可是邓玉书还是有些犹豫。 “快走快走，这会还能骑马 ，一会宵禁你就只好走回去了！” 叶子乔说着直推她出去，又吩咐人去牵马来。 “来不及了，我走着就好。” “那可不行……” “你到底让不让我走了？” 邓玉书在衙门口伸了个慢腾腾的懒腰，想今夜可真不适合回家，这边府上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娘亲估计也快睡了，而且就快宵禁，可她真的有些想念自己的老娘了，这段日子除了案子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被石小清占用，更加没空陪她，这几天干脆早晚也不回去了，娘亲不知怎样担心自己。 邓玉书一边想着一边往家里走。 正走着，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你躲着我？” 这声音意外地闷闷的，不过那怨气十足的调调，再错不了。 邓玉书还没准备好面对她，尤其是带着娇嗔的她，于是也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那脚步声也不停，一直在自己身后。 走了一会，邓玉书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这时候走夜路都要好好想想，你就这么喜欢……找麻烦？” 邓玉书本想说“给我找麻烦”，可是现在她心里已经没了石小清的地方，也就说不出这样的话。 石小清只看着邓玉书忽然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一地啊嘲讽，本来准备好的质问被噎了回去，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石小清的性格邓玉书也是知道的，虽然总是笑嘻嘻地，也看着很温柔似的，可她认定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放弃，干脆跟她说清楚。 “石小清你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次，我们不合适，聊聊天也罢了，再多的，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邓玉书冷的像个陌生人。 “不就是一张纸……”石小清鼓起勇气跳到她身前，说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7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合适。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你不是也问过，什么时候过考察期么，现在我告诉你，你的考察期结束了，因为咱们就到此为止。” “我等了你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就因为一张纸……” “石小清，你现在是想怎样，想要博取我的同情？” 石小清是真的喜欢邓玉书，才肯这样低声下气，才肯在她“婉拒”之后还来挽回，可她万万没想到，邓玉书会有这样绝情的一面，这样冷酷又无情的一面，这样，无情地嘲讽自己。 她有些怀疑，眼前的人，真的是邓玉书么？ “我不信，你明明喜欢我……” 看着石小清眼泛泪花的样子，邓玉书心里仍是习惯性地抽搐，可她也绝不会对着这样一个人心软。 邓玉书搜肠刮肚地想——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情呢？ 然而没等话音再起，两人又同时听到了夜巡脚步声，夜巡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他们争吵，正加快脚步往这边来， 石小清看见邓玉书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好像松了一口气，好像又有些惋惜——她马上意识到，邓玉书希望自己消失在她眼前，而且，是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一开始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石小清还想自己又得救了，就像上次一样，可看着邓玉书微微躲闪着的目光时候马上明白，这一次她不会救自己了。 可是想走，却来不及了，夜巡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原来是邓大人，这位是跟您一起的？” 邓玉书看着蒙硕，笑了笑，说道：“问路的。” “不好意思姑娘，跟我们走吧。”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石小清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切都是假的吧，她甚至没有任何挣扎地被夜巡的人绑了起来。 蒙硕将石小清捆起来，刚要跟邓玉书寒暄几句，却只看见她潇洒的背影渐行渐远，心想今天邓玉书可真冷，一点不像平时那个笑脸相迎的人，不过最近六扇门也够烦了，估计她也是心思太重了吧。 石小清被推搡着关进牢房，三面墙壁一面铁锁锁住的门，没有窗户，满地泥土，角落里还有各种虫子爬来爬去…… 自己一定是中了邪，邓玉书上一次已经表明了态度，自己还要去自讨苦吃，现在好，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她是邓玉书啊，真的就这样互不来往，自己怎么做得到呢？ 石小清虽然违法乱纪的事情做很多，被关进监狱还是第一次，所以短暂地抱怨感情之后，终于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 除了邓玉书谁也不知道自己被抓了，会有人来救自己么？ 那些抓了自己的人也没理会自己，自己更没带钱，贿赂他们会管用么？ 小时候听了许多进了监狱就莫名死掉的事情，自己会不会碰到呢？ “喂，有没有人，我身上的荷包不见了，你们看到没有？” “官爷，我是流沙坊的啊，你们过来，我给你们跳舞啊？” 石小清喊了一会，毫无动静，可是喊着喊着自己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邓玉书再讨厌自己，也不会看着自己死的！ 这时候一只老鼠跑过，石小清一下踩住它的尾巴，看着它吓得乱跑。老鼠忽然停住装死，石小清就松开，可老鼠刚要跑，她就又踩住…… 这样玩了一会，有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她就经常这样玩，尤其下雨天，老鼠大概被冲毁了洞穴所以四处逃窜，而下雨天自己也经常找不到吃的，感觉跟他们同命相连…… 现在看着这些老鼠，觉得自己当时可真可怜。 石小清松开脚，放走了老鼠。 脑海里浮现出邱穆怡的话——你现在有了选择。 石小清将眼睛紧紧贴在手臂上，忍不住哭起来。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刚睡着，石小清就开始做梦，她梦到一个姑娘，对自己很好，可是自己跟她一点都不熟，她对自己好，也不因为他们一起共患难过，也不因为自己救过她的命，她就是愿意对自己好，石小清觉得这梦太美好，美好的让人害怕，于是想要逃离，可逃离了这一个，马上又开始另一个梦，梦里总是有人追着自己，几次将自己追到悬崖，她却只是笑着，然而自己听不清她说些什么，而自己说话她也听不见似的，于是自己仍是害怕，仍是不停地奔跑，有许多瞬间她似乎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就是醒不过来，只是不停向下掉落…… 终于狱卒大声呼唤着，终于把石小清惊醒。 石小清一睁开眼睛，仍是漆黑的监狱里，不过马上看到了瑾瑜，再往后，还看到了邱穆怡，再有，就是狱卒了。 石小清想要挤出一个笑脸，却是自己也觉得笑得太难看，干脆放弃，想要开口似乎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任由邱穆怡和瑾瑜搀扶着出去。 邱穆怡雇了一辆马车，三个人一出来就上了车，而上了车石小清发现，齐小环也在。 第42章 选择（二） 邓玉书虽然没有制止蒙硕捉走石小清，还是忍不住告诉蒙硕石小清是流沙坊的，去跟齐小环敲一笔。 不过她到底不了解齐小环的为人，于是又去告诉瑾瑜石小清被捉去了哪里，要准备多少钱等。 所以，齐小环跟瑾瑜都来了。 “小环今天请客，一起去吃饭。” 一上车，瑾瑜先说道。 “不去，我要回家。”石小清觉得丢脸极了，自己行走江湖数十年，竟然被几个小喽啰抓住。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今天见的可是郡主。” 瑾瑜他们丝毫没有提起邓玉书，也没提起自己为什么会在监狱，而且还找了话题来聊，石小清终于也不再“怨气深重”，问道： “之前来接你的，还有你说有问题的那个，是郡主？” “嗯。” 虽然齐小环假装高冷，可谁都看出了她那一点点得意的神情。 “怪不得不给人见，原来这样娇贵。”瑾瑜也打趣道。 “那个捕……”齐小环话说一半赶紧打住，可谁都听出了她说的是谁，齐小环只好干脆说完，“还不是没给见过？” “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见。”瑾瑜赶紧接过话头，又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今儿有什么好吃的，你可难得请客。” “说的我多抠门似的？” 邱穆怡跟瑾瑜强撑着聊天，石小清只看着窗外发呆，耳朵里虽听着他们说些什么，心却早就飞走了，不过车子终于到了齐小环家门口，石小清却看见，一个黑影掠过眼前。 石小清马上回头看了一眼齐小环，齐小环也正看向掀起帘子往外看的石小清，两人相视一眼，石小清质问，齐小环无辜，好像是说——很稀奇么？ 石小清一想也是，齐小环真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8 的乖乖做生意才有鬼。 瑾瑜跟邱穆怡自然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在齐小环家里参观着，几个人又聊了一会，还是不见贵客，瑾瑜不禁问道： “我们可是听说有贵客才来的，这茶水都快喝完了，客怎么还不来？” “就是，等得我饿死了，别是有事不来了吧。”石小清也催促道。 “好好好，我们先吃吧，她一天也是事多得很，不等她了。一会一起喝点酒算了。” “不好，等是要等的，只是别有什么事吧，要不派个人去问问？” 虽是瑾瑜抱怨，却是她看齐小环神色不安，这才问的。这会齐小环听了瑾瑜的建议，果然马上派人去看看。 石小清看她起身，却是自己也跟了出来。 “你搞什么鬼？这流沙坊还不够赚，你又招惹些什么人？” 齐小环却说道： “有钱送来难道还让我推出去？放心，姐姐心里有数。” “这里可是京城，光是衙门口就好几个！更别提……”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办事什么时候出错过？”齐小环说着又感叹道：“现在好，连你也跟瑾瑜一样啰嗦了！” “瑾瑜说的对啊！”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您快请回去坐着，我去问问这人怎么回事，马上就来了。” 齐小环回来没一会，只听一个充满磁性的女声朗朗说道： “该死该死，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早知道我就不等他们送东西自己先过来拜见几位才是。” 众人听她声音已知就是郡主，赶紧起身行礼，那郡主便亲自一一扶起来，又赶紧让人将螃蟹抬上来，又解释她去跟人要了一点螃蟹，这才晚了。 “这螃蟹下酒最好，今日只有螃蟹，改日我再准备一点水酒，另请大家一回。” “好了好了你的饭以后再说，今儿这饭菜可好了半天了，我们先慢慢吃着，这螃蟹先蒸上，一会去后院坐在水榭里喝酒正好。” 小郡主穿着特别定制的华服，远远看去宛若一个贵族公子，然而举止文雅，言谈有趣，并不惹人讨厌。 “虽然初次相见，其实早就期待许久了，我跟小环也认识了……蛮久了，”她说道这里，石小清跟瑾瑜都忍不住责怪地看着齐小环，这家伙保密措施做的还真好，齐小环只是抿着嘴笑，不吭声，只听小郡主接着说道： “很高兴她愿意把我介绍给你们，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还请多多指教。” 喝了一回酒，客套了一会，也就渐渐熟络起来，瑾瑜跟齐小环就相互开起了玩笑，看着她们四个其乐融融，石小清只有不断地喝酒。 瑾瑜看她闷闷不乐，于是问道： “我跟瑾瑜商量，帮你开个饭馆，她那里有厨师可以借给你，或者先买个小院子，有个地方住着也安心一些，你觉得呢？” “饭馆怕是弄不来，不过院子就不买了，我可不是富婆，只想着卖些什么吧！” 听她这样说，邱穆怡跟瑾瑜相视一笑，颇为欣慰。 瑾瑜又低声在石小清耳边说道：“玉书是个倔驴，但也心软的很，你放心，我帮你追回来。” 经过这次监狱之旅，石小清实在没脸再去找她，可也不忍心拂了瑾瑜好意，于是只笑笑，没说话。 “在说做生意的事？正好我们旁边有一家正在出兑，你要不来隔壁好了，我们这里姑娘又多，你卖些胭脂饰品都好。” 齐小环听见他们说话，也过来建议道。 “嗯，我再想想。” 今天的石小清十分沉默，除了肯跟郡主应付几句，跟他们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石小清虽然喝了很多的酒，只是不肯醉，看着眼前人影晃来晃去，只觉得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自己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齐小环看她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又一声不吭，便知道她是醉了，起身叫小郡主帮自己将她抬回去，等架起她的时候，只见她眼角滑下泪水…… “这是怎么了，要不还是就在这里，咱们陪着她吧？”郡主看她这一晚上都很悲伤，不由得建议道。 齐小环却知道石小清一喝醉万万不肯吭声的，于是说道： “让她一个人吧，没事的。” 石小清躺了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早就起床出去。 这一晚上石小清都在想，做生意，不求赚多少钱，只求先聚集些人气吧！ 石小清是有那么一点点迷信的——她以为自己情场失意，在生意上总会多一点运气，然而老天爷并没有眷顾她，在感情上打击了她之后，在这生意上仍是让她感到自己的无力。 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齐小环这样的富婆吧！ 石小清一边准备店面，应付各种狡猾的商贩而不得已花了许多冤枉钱的时候，一边这样安慰自己。 对于从来没做过这些的石小清来说，这可真是个自讨苦吃的差事，而她甚至也有一点点后悔自己做了卖胭脂这个决定。 虽然胭脂是不多的，只需要一个不大的铺面的生意，可她从没想过胭脂还有这么多学问…… 虽然困难重重，石小清终于还是开业了，她将店铺就开在了邓大娘的糖水铺旁边——齐小环那边店租实在太贵，她虽然有些积蓄，但比不成齐小环那么阔绰。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店铺开在这边偏一点的地方，虽然偏了一点，可人也还是蛮多的。 石小清也没给大家发请帖，也没选日子开业，就把自己的货架摆满，挂了一个牌匾，就开业了。 她自己搬了个梯子，挂好牌匾，端详着清馨阁三个字——在瑾瑜打了她一巴掌的那个晚上，她想到的名字还是书馨阁，现在只好用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总是觉得怪怪的。 她挂好了牌匾，正要下来，只听下面一阵吵嚷，一队差人打着“肃静”“回避”，没一会，就看见一顶官轿过来。 再后面，正是押着吴文羽的囚车。 石小清没想到真的是吴文羽，这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竟然干出这种事情，不其然地，邓玉书就闯进眼帘。 她骑着高头大马，跟叶子乔并排走着。 叶子乔似乎指了指自己这边，邓玉书却只是瞟了一眼，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马上又转头去叶子乔哪一边，跟他靠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石小清愣了一下，她是故意在躲避自己的目光么？还是她不想自己看见她的眼神？ 不过马上又晃了晃脑袋，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了，赶紧下来，趁着今天热闹好好做生意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郡主其实是公主，本来是有交代的，但是因为这一卷所有的案情相关的事情都删掉了，所以也没法特别再介绍她是公主，所以在后面她就忽然之间变成公了。。。我也想过直接这时候就说她是公主好了，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59 但是齐小环能认识公主也是有些奇怪，所以还是这样预告一下好了。。。还有她的驸马在大约这个时间死掉了，但是驸马这个影响也不大，就是跟你们说一下。。。 末卷：凛冬 第43章 选择（三） 秋风萧瑟，吹着吹着，就吹出了雪花，早上更冷了，石小清在买香烛的时候顺便也买了些手炉，京城的女生都喜欢捧着。 石小清的生意在瑾瑜和齐小环的共同努力下，终于也好了起来， “这个是偏橘红色的，最适合姑娘这样白透的皮肤了，显得娇嫩。”石小清说着给她打开，又递到她跟前，说道：“而且有着淡淡的桂花香，这香气咱们这边少见，但是清新的风格很适合秋天，而且有一丝丝甜气，最适合年轻的女孩儿了。” “真的不错，可是有点贵呢。” 姑娘照着镜子看了半天，已然是相中了。只是捏着荷包，似有难处。 石小清看姑娘貌美，且今天生意也不好，干脆说道： “姑娘这样的样貌常来店里也算是给我们做招牌了，我给您让利一点，就当交个朋友。” “真的，太好了，我们走了这许多店铺，就你这里东西齐全，我们肯定会再来的。” 石小清送走了两个姑娘，看见外面有人在看手炉，赶紧出来。 “买给心上人啊，都是新式样的，可以配个盒子包起来……” 石小清看那人抬起头，话音消失在空气中。 这淡蓝色官服的“青年”竟然是邓玉书。 “放心，我不会跟你杀价，这种鎏金有没有圆形的？” 邓玉书只看着老板娘是个笑盈盈的人，心思还是放在货品上面。听她忽然没了声音，也只当是自己穿着官服，人家店家不大爱接待。 “有……有个椭圆的，我去拿。” 石小清拿了一个新的手炉出来，也整理好了心情，笑吟吟地说道： “不用杀价，我也要给你打折啊！” 邓玉书疑惑地抬头，这才看清，这个穿着大红色长裙，围着披肩，画着淡妆，迈着碎步将步摇甩的一闪一闪的女人，竟然是石小清。 “我……”邓玉书来不及尴尬，只是为她的变化感到吃惊，“我竟然没认出！” “日子□□逸，最近又胖了些……”石小清说着摸了摸肚子，这里攒了好多的肉呢！ “怪不得一团和气呢？” 谁也没想到，重逢，竟然是这样轻松愉悦的气氛。 石小清接过邓玉书选好的手炉，自然地去拿盒子，又问道：“我这里好多种包法的，你送的姑娘，喜欢什么颜色，我大方一点，送你个南边来的丝绸包一包。” “我自己用。” “我以为你不怕冷？” “书房里不总烧火，自己备着点。” 石小清莫名地开心。 “我开业这么久，都不肯来照顾我声音，忽然来了，竟然还是走错了！” “实在是忙，现在知道了，肯定要常来咯。”邓玉书又觉得太不矜持，补充道：“只是可惜，我能用的少。” “我这里各种精装都有，送人也是好的。” “那等我放了月钱吧，再来给你捧场。” “先谢过了。” 石小清说着，鞠躬下去。 虽然还是淡淡的，石小清也觉得满足。 一开始，邓玉书刻意去忘记她，后来，就真的忘了，可是忽然重逢，竟轻易地勾起自己的回忆。 而这时候正是冬季，大多是一些小案子，不是这家的粮食被偷了，就是那家的粮垛子出了一个窟窿，更有这家的狗子被谁吃了等等一些琐事，邓玉书一直是不喜欢这些的，所以能偷懒则偷懒。 这天跟叶子乔到郊外调解两个村子年年都要发生的械斗，因为轻车熟路，所以早早地就回来，叶子乔半路就去了爵爷府，邓玉书便骑着马在街上晃，她手上一直抓着缰绳，可马儿终究是走到了清馨阁的门口。 “放了月钱？” “你怎么知道？” “听见银子声儿了。” “我想要个送给四十岁左右妇人的，嗯……皮肤微微偏红，你看看推荐一个？” “四十岁左右？”石小清想不到是谁，只好根据她给的信息，拿了一盒珍珠膏，说道：“胭脂可不好推荐，要不试试美白产品？” “看起来不错。” “效果也好，而且很润，皮肤偏红的话，多半也有些干燥。正好冬天，滋润些总没错。” “听起来很专业呢？” 两个人正说着，梁玉竟走了进来。 “真是稀客，怎么今儿这样空？” 梁玉手里拿着信封，可是看见邓玉书，又犹豫着收了回去，说道： “一点私事，明天再来找你。” 石小清好容易跟邓玉书又亲近一点，伸手去拿，且说道： “搞得这样神秘，给我看看再走。” 梁玉却打定了主意不给她，向后一闪。 却不料正有人进店来。 邓玉书眼看他收不住了，伸手想拉他一把，梁玉却偏偏不肯，一闪身，又错了过去。 那两个姑娘刚开始没注意，这会见里面动手动脚，不由得赶紧走了。 石小清想追梁玉，也来不及了。 “不知为啥这样神秘。” 石小清真是生气，无缘无故又给邓玉书误会了。 邓玉书也看出她懊恼，可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心，于是半开玩笑地安慰她道： “放心，这下我不会怀疑你们有□□了。” 她本意当然是想安慰石小清——自己并不介意。 偏偏提起往事，两个人都想到了彼此那段暧昧的时光，也是因为跟梁玉的交手所引起来。 眼看着暧昧的气息冉冉升起，石小清赶紧找个话题，说道： “你可以擦些偏粉色的胭脂，看起来俏皮些。” “受不了这香味。” 邓玉书低头摆弄眼前的货品，漫不经心地说。 “我就知道。”石小清笑着说道：“跟我来，看我准备了什么。” 邓玉书跟她绕过柜台，来到后面一点点隔出来的小货仓。 石小清拿起一个天青色的瓷盒，打开了在手上沾了一点，自然地在邓玉书两颊抹匀。 石小清看起来真的专业极了，邓玉书却止不住有一点点心跳，偏了头，轻咳一声。 这里空间更小，暧昧更加无处躲藏，邓玉书赶紧很正经地问道：“怎么没味道？” 石小清也忽然发现自己唐突了，赶紧拿着盒子，带她到前面来，两人站在柜台边，石小清才说道： “我想着你总是跟叶子乔他们一起，带着香味必定被他们调侃，就跟他们定了一些没有香味的，没想到，竟也有一些姑娘喜欢无香味的，销量还不错呢。” “嗯……没想到还挺会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60 做生意。”邓玉书舔了舔唇，又压低一点声音，说道：“这个，给我拿两盒吧。” “不，先送你一盒吧，用完了好再来。” 石小清将粉盒递给她，一手支在柜台上，将邓玉书半包围住，邓玉书倒也不排斥跟她亲近，只是这速度超过了她的预期，微微闪身——却又不很远，看着旁边的一副远山小溪图。 “开始画山水了？” “还可以吧？” 石小清摊开旁边几张，邓玉书一个一个地看着。 忽然，又看见两个竹板夹着的一张纸。 脸色陡然一遍。 再看石小清有些闪躲的目光，邓玉书马上收回了手。 “我娘等着我吃饭，先走了……” 邓玉书转身就走。 石小清只好自己拿出来，放在她面前。 “画的不好……” 这纸上分明是一个女子，弯弯的眉眼，粉面带笑，有几分像自己，却有着自己从来没有的气质，这是自己在她心里的样子吧？ 石小清看她不动，又凑近一点，说道： “我的心上人都被你看到了，好难为情啊……” 他这样哪里是难为情的样子？ 不过邓玉书想了想，也打趣地说道：“眼光还不错。” “没了？” “哦，我会告诉你心上人的，她可是个慢性子，怕你等不及呢。” “都等了这么久了……” “我娘前两天还问起你来，说你要是过年也在这里，就来我家过年吧！” “邓大娘说的？” 邓玉书想摁住她恨恨地吻她，可这显然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于是在她肚子上打了一拳，说道： “我说的，来不来？” “来。” 石小清想好歹自己穿着裙子呢，非要这样粗鲁？ 邓玉书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又在打过的地方揉了揉，不过只揉了两下，就说道： “我先走了……” “哦。” 石小清又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虽是哦着，明显是不满。 “月末我休息，来我家吃饭吧。” 邓玉书说完也不等她答话，自己就走了。 石小清的生意终于有了起色，邓玉书竟然也忽然找上门来，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沉浸这重逢的喜悦，梁玉忽然来辞行。 而且只留了一封信，信上也没说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只是让她多去自己家里照看，自己不日归来。 石小清看着这封没来及亲手接过，现在只好静静躺在桌边的信，心里翻江倒海。然而还没来得及捋顺思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 一开门，竟然是邓玉书。 “怎么了？” 面对邓玉书一大早的拜访，石小清甚至没空打趣——邓玉书的脸色十分不好。 “我想还是告诉你吧，不然瑾瑜肯定又要怪我！” “到底怎么了？”石小清也没空理会她想撇清关系的谨慎，直接抓住她双臂，紧张地问着。 “你们那个朋友，流沙坊那个，惹到麻烦了。” 石小清刚要冲出去，邓玉书一把拦住她，说道： “你去了也没用，只是给她捎个信，我们本以为她的靠山是个小人物，把她抓出来就算了，谁知水深得很，竟然抓不到，不过，那个小老板怕是躲不过了，你让她想想办法吧！” “什么水深的很？什么小人物？你说清楚一点啊！” “你去告诉她，衙门在查了，就好了。” “好，谢谢你。” 石小清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真挚，邓玉书本来决定好了的事情，又开始动摇。 ——为什么，她总是有着左右自己的能力？ 石小清，总是搅动邓玉书的思绪，让她觉得不安。 “你之前说，梁玉是杀手是不是？” 石小清终于绷不住，真真切切地担心泄露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邓玉书看她神情不一样，终于注意到桌上的信封。 石小清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拿起信封给她，说道： “他忽然要走，你有忽然来问，到底怎么了？” “你从来没做过，是不是？” “真的没有！” “那就好！” 邓玉书转身要走。 石小清当然不肯，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只有自己不知道，若是别的也罢了，看他们的反应，分明不是什么一带而过的事情。 “你说清楚，是不是梁玉出事了？” “是齐小环，梁玉的事我只是刚好想起来，问一句。”邓玉书看她着急，又提醒道：“你还是赶紧去告诉齐小环吧。” 石小清当然要去告诉齐小环，可梁玉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邓玉书已经走了。 她虽然店开了没多久，可全副心思都在这些胭脂水粉上面，忽然又提起从前的事情，竟毫无头绪。 石小清一大早来到齐小环这里，大门紧闭，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人来。 石小清刚走进去，公主便急匆匆从里面出来，看样子，不仅很急，还很生气。 莫菲是吵架了？她发现了齐小环的小算盘？石小清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往里走。 初冬的天气，齐小环就穿着单衣站在院子里。 “吵架啦？” “嗯。” 齐小环脸色很不好，眼睛也通红的，虽然仍是眼神凌厉，也能看出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很很不满意。 “是不是你那小生意，出事了？” “没事。” “这是不打算告诉我咯？” “没事，会好起来的！”齐小环就站着不动，面无表情，俨然也没有让石小清进屋的意思。 齐小环一直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肯露出惊慌的神色。 不过，齐小环也一直都很有办法。 “你不说我也没办法，但是梁玉走了，今天邓玉书又来跟我说，他们在查你的案子了。” 齐小环微微皱眉，这倒是她没想到的，不过牵了牵最近，说道： “那家伙会弄好的？” 石小清转身要走，可走的很慢，她仍是担心。 “放心吧，本来就已经在准备了，现在还有人通风报信，我大概也知道他们进行到哪了，更有了对策，放心吧。”齐小环终于挪动身体，走到石小清身边，说道：“再说了，你还不知道我？我可是宁愿出卖你也不愿意自己去死的，你还怕我自投罗网？” 石小清只得无奈地看着她，齐小环又说道： “咱们虎口里都夺过食的，不到咽气，总不能放弃！” 石小清不由得翻白眼，只好说道： “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这胭脂铺子开不下去我就得重拾旧业，那可就得指望你呢！” “你放心，姐姐不止自己没事，还要照顾你的生意呢，这几天忙着也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61 没顾得上你，过两天我招呼楼里所有姑娘给你捧场去。”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石小清看她轻松了些，又忍不住打趣她，说道： “如果真这么轻松，那你还气什么？” 齐小环撇撇嘴，觉得自己敷衍她，她肯定又要担心，于是说道： “她刚刚差点就动手打我了！” 原来是这个！ “嗨，她……”石小清心想你这样会惹祸，就是欠打，可也只好说道：“她也够忙的，你也别太在意。” “哼。” 第44章 选择（四） 石小清这两天生意很不好，许是受了自己心情影响，自己总是飘忽不定的，邓玉书跟梁玉都没有消息。 石小清没办法，只好去看看梁玉老婆。 这个大嫂跟小郡主可不一样，对于梁玉的事情一无所知，石小清无功而返。 石小清在被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天还没亮，她却再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睡也睡不好。 眼看着天空渐渐放亮，石小清迷迷糊糊就要睡去。 然而邓玉书推门进来。 石小清出着一颗脑袋，笑着问道： “今天这么早……” 邓玉书的脸色很不对，非常不对，石小清翻身下床，问道： “是不是梁玉出事了？” 邓玉书却摆弄她桌上一只茶壶，说道： “是出了事，不过……我来带你回衙门。” 石小清先是一惊，马上想到是她跟自己开玩笑，于是说道： “我累死了，要不你背我去？” 邓玉书却将她衣服拿过来，继续说： “一个叫刘忻雨的，你认识么？” 石小清听见这名字脑袋嗡的一声，他竟然还活着，而他怎么知道自己还活着呢？ “看来真的认识，他供出你有参与杀手集团。” “我跟他是私仇，我没有做过杀手。” 石小清淡淡地说。 邓玉书点点头，没说什么。 石小清也没说话，她已经疲于解释。 石小清起床穿衣服，邓玉书看着外面的锦衣卫，这些人，应该肯通融的吧。 “你……不用太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石小清也听见了外面很多的人，起床来看。 她不知道邓玉书为什么这样说，不过这样的时候，她很高兴听见这样的话，于是说道： “所以你救我出来，要干什么呢？” 邓玉书忽然很喜欢她这样的笑容，可是自己真的笑不出来，避开她的目光，说道： “等出来再说。” 邓玉书的温柔真是久违了，这让石小清没注意到她故作轻松的一面，仍是说道：“顺便帮我照顾生意，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我认识六扇门的大官儿，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别人知道她跟自己熟识，大概也不会受这牢狱之苦，不过这些事情，说出来也无益，邓玉书只是尽量缓声安慰她道：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产的。” 石小清一边穿衣服，邓玉书一边跟她说些被审讯时候的事情，让她不要慌张，不要害怕，只当跟平常说话一样，如果说错了就改正，如果一定不能说的事情，就咬死不要承认…… 石小清当然没心情记得那么清楚，只是趁机狠狠地抱了抱邓玉书。而邓玉书没有挣扎，石小清又匆忙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赶紧匆匆出去了。 看着石小清被带走，邓玉书说不出的难过——她那天来问石小清是否又参与的时候，案子还在六扇门，而那天得到石小清的回答之后，她马上就将这案子转交给了锦衣卫。 而在转交之前，作为毫无用处的一句正词，她本应该将石小清这个无关紧要的部分，在案情整理的时候就一笔勾掉，但是她没有，她有些赌博似的心情——跟自己打赌，石小清是个好人。 然而赌博从来不讲道理，她昨天听锦衣卫的人说，有人认为这石小清跟自己关系匪浅，而某人曾请求自己放过齐忠良一马。 虽然邓玉书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个人，但是她知道，石小清被抓起来，一定是有人故意要抓她。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救她出来。 监狱的日子并不好过，潮湿阴冷，而且常常没日没夜的审，有时候忽然醒来，甚至记不清自己刚刚到底说过些什么。 也没有人能进来探望，也送不进东西来，石小清庆幸齐小环没有遭此一劫，她最近在京城娇贵多了，她身体又不如自己好，再这样折腾下来只怕没等人家宣判要怎么惩罚他，她在监狱里就熬不过去了。 因为邓玉书说过会接自己出去，石小清也就没有很担心，所以在接到充军通知的时候，怔住了很久很久。 梁玉走了，齐小环有公主帮忙打点，邓玉书又确认了她的部分万无一失，所以谁都没想到出事的会是石小清。 所以等石小清被抓起来之后，就是公主也无力回天。 不过她还是在关键时刻帮上了忙，帮着石小清没有被划分到军妓那里。 不过看到石小清那一刻，公主还是后悔了，她应该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也许能救她出来，虽然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是看着那个快乐的姑娘因为清瘦而眼窝深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黯淡无光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责怪自己。 他们都是第一次送别，悲伤的心情在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传递。 终于是齐小环最先走过来，拿出手绢，擦着石小清被泥土铁锈和血迹汗水弄得粗糙皲裂的手——她不忍心抬头看她的眼睛。 “你也收收心吧，公主那么好，不要把她气跑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 齐小环终于抬起头，虽然努力想微笑一下，终于还是憋着嘴，说出了关心的话。 石小清却笑了，用额头碰了她额头一下，说道： “三五年还不见我，给我立个牌位吧，清明年节的给我烧烧香。” 齐小环刚要打断她，石小清接着说： “你我都知道这一路必然没有机会，跟瑾瑜又说不得，我只能跟你说了。” 齐小环只好点点头，说道： “我自然也知道，只是仍是那句话，咱们虎口里夺过食的，不到咽气，总不能放弃！” 齐小环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攥的生疼，仿佛现在就怕自己放弃似的，石小清只好看着她眼睛说道： “自然。” “我现在也算是成家了，不管别人如何，我总是在这里的。”瑾瑜一手拉着邱穆怡，一手拉着石小清。 “放心，我一回来，肯定先来找你”石小清却惦记着另一个人，说道：“梁玉走时候让我照看大嫂，现在我也走了，你们有空去看看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62 他们吧！” “放心，我记得的。” 也许是离别的关系，石小清忽然成了那个长大的人，嘱咐着这些话语。 “一直想跟你说，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好了，都要走了。” 叶子乔吃惊地张大嘴，这很想表白的开场白，可是，邓玉书都憔悴成这样，她不喜欢邓玉书了？ 想着，还回头看了一眼邓玉书，邓玉书也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 “对不起？” “那天你追我的时候，我不该打你。” 叶子乔想来想去，想不起来她在说什么。 邓玉书却想起来了，于是说道： “那天惊雀楼里找的人，就是她。” “你……”叶子乔很想生气，自己可是第一次被人打巴掌，可面对这样的石小清，他只好说道： “现在才告诉我，故意的吧，放心，等你回来我肯定找你算账。” 邓玉书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眼泪就湿了眼眶。 公主于是招呼官差们去一边喝茶，瑾瑜等也都到一边去，让他们俩个说话。 两个人看来看去，找不到合适的话，终于还是邓玉书抱住了她。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克制，可是这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样，趴在石小清耳畔低声道： “我等你。” “我可花心得很，而且要去多久都不知道，八成要喜欢别人的。” 邓玉书一口咬在脖颈上，恨恨地说道： “我说了等你，你就算喜欢别人，也要带回来给我看看！” 回来，还真的是，从没有哪一次离开让她有这样的不舍，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石小清想让她别等自己了，等待的滋味多难受啊，可是邓玉书忽然这样动情，虽然她也曾抱着自己，却从未这样让自己感觉被她包围住，虽然她也曾要求自己，但从未这样霸道，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石小清实在开不了口，只好说道： “那你帮我好好照顾胭脂啊，折价卖出去也好，不然都打水漂了。” “放心，我会让我娘照看的。” 石小清很想亲亲她，很想好好地亲亲她，将她馨香的气息吞进自己的胃里，可这里这么多人，此刻搂抱已经引人侧目了，而自己虽然走了，邓玉书还是这里的捕头呢，只好摸了摸她头发，又拍了拍她肩膀， “保重。” 邓玉书想给她擦擦脸，给她梳梳头发，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而长路漫漫，这些也都没有用了。 “保重。” 充军，谁都知道这是一条没有返程的路，谁都知道这一去必定客死他乡，然而带着亲人似的牵挂死去，带着朋友的祝福与期待死去，总算没有白来人世一场。 第45章 重逢（一） 再归来，仍是凛冬。 石小清坐在马车里，身上围着斗篷，手里捧着火炉，这里比塞外暖和多了，可寒气仍是无孔不入。 她让车夫在大街上转了一大圈，六扇门的大门新漆过了，街上的店铺没几个认识的，邓大娘的糖水铺子没了，自己的胭脂铺子也关着门，曾经住过的小屋看不见，但想来是空闲着的，这个天气，那朝向的屋子更是没人住了。 惊雀楼和流沙坊仍在，只是一闪而过的几个姑娘都不认识了，也没看见瑾瑜和齐小环，只有邱穆怡的饭馆好好的，且换了更大的牌匾，也加租了一层，看来生意是很不错的。 石小清转了小半天，这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 她早早让人在这里收拾好了院子，因为那边的店铺出了点状况所以拖了几天才到，这时候年节将近，要赶紧找店铺开业，趁着这时候把生意做起来才好。至于那些老友，等等再去问候她们吧。 石小清将店址选在惊雀楼不远的地方，这一条街上除了金银首饰就是玉器文玩，虽然店租贵了一点，也是值得的。 “少奶奶来的可真是时候，几年也不知怎么了，什么生意也比不上咱们这参茸好，还没过节就快脱销了，我们昨儿还商议着要去北边进货，现在可好，您来了可省着我们跑过去了。” “刘老板真是客气，我才刚来就照顾我生意，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哈哈哈，少奶奶还是这样豪爽，今天可得不醉不归。” “您跟我念叨了几次说山东的酒好，我这次路过，叫人抬了一路的上好高粱酒，就等着您呢，里边请。” 刘老板是京城的大客户，也有亲戚做着高官，石小清将她送进去，却又再出来。 一来这京城里的客商将就多，自己不出来像是怠慢似的，而来，她也想多看看这街。 虽然许多房子又高了几层，街上的面孔也不认识，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里亲切，比她待了七八年的塞外亲切得多。 虽然忙着招呼来道贺的同行们，石小清没忘了往门外看着。 一匹匹马儿过去，一个个衙役过去，总没有邓玉书的身影，不知，她是否过得好呢？自己死里逃生都逃了出来，她做了捕头这么多年，应该不会出事吧！ 然而邓玉书早搬出了这里，她母亲年纪大了，再支撑不了糖水铺子，两人便也在城郊一点的地方买了院子，邓玉书也就不走这条街了。 而且徐大人也退休了，新来的官儿年轻又气盛，邓玉书虽然忍让许久也仍是合不来，再加上老邢退休，叶子乔也被侯爷调去了自己府上，邓玉书干脆就出去跑任务。 这几天，正在旁边的州郡里追一个要犯，不知何时能回来呢。 石小清忙碌了好几天，撒出去不知多少银子，不过生意总算好起来，想想当初开一个胭脂铺子都门前冷落的时候，那时候真是一窍不通呢！ 渐渐安静下来，心里也平静下来，也该去看看瑾瑜他们了。 人参鹿茸这些大补的东西，瑾瑜他们也还不需要，石小清便只带了几颗今年新采的有年头的灵芝。 走了半路石小清才想到，看那街上的光景，邓玉书已然是搬走了，也不知瑾瑜那院子还在不在了。 果然，院门重新换过，门前挂着叶宅，石小清想了想，还是叩响了门。 瑾瑜过来开门，眼前赫然是个中年妇人，穿着藏青色大氅，挽着发髻，是个寡妇模样，然而衣着华贵，气质淡然，印象里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你是？” “在下姓杨，来找邱穆怡！” 来找邱穆怡？瑾瑜微微怔住，邱穆怡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女人？ 石小清看她表情，已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这一笑，瑾瑜自然也看出是她，可又想到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且听见她说自己姓杨，又看她身后跟着马车，便招呼道： “杨大姐，里边请。” 瑾瑜让小丫头带着马夫去休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63 息，将石小清一直让到里屋，邱穆怡正端着烧好的菜往桌上看，却见瑾瑜带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进来，也诧异道： “这位是……” 瑾瑜紧紧抓着石小清的手领她进来，石小请便也越来越开心，这时候走到屋里，瑾瑜立马关了门，石小清笑着说道： “我的亲姐姐，怎么不认我了呢？” 邱穆怡也是微微一愣，又马上叫道： “天啊，你怎么，你……”邱穆怡实在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的震惊，干脆走过来抱住她，叫道：“你可算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这些年，虽然大家不说，但是都以为她死在外面了。 瑾瑜也抱住他们，不由得，吊起眼泪来。 “你这是，嫁人了？” “骗人的罢了。” “刺字呢？” “本来那边逃跑的就多，塞外人也不像这里这样惧怕官府……” “先坐下，坐下，咱们慢慢说。” 瑾瑜说着，拉她坐下。 邱穆怡瑾瑜一左一右紧挨着她，邓玉书终于觉得自己安全了似的，仿佛又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女了，嘿嘿一笑，说道： “那我喝口酒，这屋子可真暖和。” 瑾瑜看她拿起酒杯，赶忙拦着了，拿起热水温着的酒壶，说道： “这都凉了，大冷天的，喝点热酒。” 石小清热乎乎喝了一口酒，只觉得七窍清明，说不出的舒服。 “还是先吃饭吧，这时候凉的快，今儿别回去了，说什么要住下，咱们慢慢说话。” 邱穆怡跟瑾瑜一起围着自己，石小清说不出的开心，可她刚搬回来，不好在外面过夜，于是说道： “要赶着宵禁前回去的，明儿你们来我那吃饭” “已经住下了？” “是呢，在这边开了店铺，今冬就在这过了。” “真是想不到……” “都开了店铺了，才想着回来！” 瑾瑜说着，打了她一下。 “早年也想回来的，只是这京城里各个都是三只眼，我也不敢呐。” “说的也是，现在叫什么来着？” “杨小云，吴杨氏，他们都叫我少奶奶！” “真有你的的，果然小环说的不错，你就是个太平日子过不好，偏偏要绝处逢生的家伙。” “她怎么样了，还做那些事？” “你走了没多久，公主跟卫侯爷结了婚，叶子乔跟齐小环便都走了。” “一起走了？” “子乔让小环跟她回趟老家看看父母，后来又被卫爵爷接了回来……说起来他们也够曲折的，总之现在他们都住在一起，去年公主跟卫爵爷又生了孩子，小环一直逼着他们分开住呢！” “就是，这才是小环的性格啊！” “想想从前的齐小环，这几年也是为难她了。” 该说的都说了，就只剩下邓玉书，瑾瑜看看邱穆怡，邱穆怡又看看瑾瑜，终于邱穆怡开口说道： “你，一个人回来的？” “一个人，先前就忙着逃命，后来，就莫名其妙开始做买卖了，好容易才弄了这么个身份，马上就回来了。” 瑾瑜于是说道： “玉书前两年救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才二十岁，哭着喊着要追玉书，等玉书终于同意了，她又去追别人……玉书虽然说早知道早点同意了，其实也是动了情的了。” “没想到，她也这样命苦。” “那女孩子，眉眼有些像你。” “性格比你还淘气。” “你走那年……”邱穆怡喘了口气，瑾瑜接着说道：“你走那年，我跟小环在官道上把她截回来，”石小清怔住，是自己想的那样么？瑾瑜接着说道：“我跟梁玉小环都研究过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我想她也该知道。” 邓玉书竟然为了自己想打劫官府？ “好久的事了，倒有点想她。” “反正你回来了，慢慢总要见到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石小清早没了当初那样的心情，可是这寂寞蚀骨的滋味，也让她怀念那时候的心情。 邱穆怡也看出她的担心，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哪怕你们终究不能在一起，我们也希望你能定下来。” 瑾瑜也说道： “对，这些虽然都是往事，可往日的情谊总还在的。” “我这些年也认识好些人，只是再没有跟你们这样合得来的！” 瑾瑜又抱住她，说道： “咱们早就绑在一起了，无论你走到哪里，我家就是你家！” 几个人又擦了一回眼泪。 第46章 重逢（二） 石小清刚刚将生意拉上正轨，就空出一天时间，请了所有人，然而邓玉书还是没有来。 “玉书出城半个月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叶子乔竟然也有了些翩翩公子的风度，穿着鹅黄色棉袍，靠在火炉旁烤火，也许是这几年养尊处优，竟然面皮白净了许多。 齐小环仍是不爱说话也觉得她盛气凌人，不过到底年纪长了一些，多了一丝丝沉稳的气息。 只有瑾瑜和邱穆怡，这么多年过去，两人还是那样淡然自若，虽不说话也仿佛带着笑意，可就算笑起来，也不似别人那样闪着耀眼的光芒，石小清再次感叹，瑾瑜找到了邱穆怡，真好。 此时快要年节，卫爵爷跟公主去宫里赴宴，不过公主还是跟齐小环一起来了，见到石小清左看右看，终于开口说道：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这就好了，省着齐小环天天拿这事念叨我，”转头又跟齐小环说道：“咱们晚上算账！” “切……”齐小环一偏头，表示不屑，不过公主也不在意，仍是笑盈盈地走了。 “给我立了牌位没？” “立你妈个头，就算要立，也等我死了，让我儿子立，到时候就跟你的立在一起，正好离这死鬼远点。” “怎么还是这么大气性？” “这家伙就是嘴硬，没看儿子儿子的叫的多亲。”叶子乔替她说道。 “就你话多！” “出来可真舒服，这驸马府里真是憋死人了！” “那你怎么不在六扇门里了？” “那时候只怕两个人见面不方便，哪里想到天天见面这样烦，然而等我后悔，徐大人已经不再了，那新来的比徐大人还讨厌，我宁肯烦着也不想回去了！” “倒是你呢，当初你那胭脂铺子多惨淡，如今竟做了这么大的生意？” “我也是当初只想着逃命，谁想到歪打正着，竟做成了。” “流沙坊也转手了，惊雀楼也不做了，我也天天偷懒起来，也就只有玉书还做着本来的事。” “她跟那大人还合得来？” “还成。” 过了一会，叶子乔拉着石小清说道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64 ：“玉书虽然不肯表露，我却是知道她的心情，自你走后她更不爱说话，从前虽也跟我一样不喜欢那些人，好歹还肯应付，现在却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了。” “我知道你们感情的事也复杂，可你那一走，却是是她的心结，你若有空，去圈圈她吧。” “我让瑾瑜去六扇门送了请帖的，只是没有回信。” “她最近不大在城里，想是还没回来呢。” 众人吃了午饭，天色也渐渐晚了，石小清将他们送上马车，自己也叫来马夫。 胭脂铺子的门关着，自己曾经那间小屋的门也关着，石小清就站在门外，想起那时候天真烂漫的自己，每天早晨迷迷糊糊地还没醒来，就想着邓玉书。每天生意那么不好，坐在门口，还是想着邓玉书。 自己用了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只怕是一下子都用光了，那时候只想遇见她大概是耗光了所有的运气，却不曾想，自己喜欢她，才是耗光了所有的力气。 那天瑾瑜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回来，她其实因为不是一个人，所有才一直没回来，那个人还在关外，在不知那个山涧里埋伏着，只是再也埋伏不到自己，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她其实也很好，甚至比邓玉书更好一点，也不像邓玉书那样冷冰冰的，自己也喜欢跟她一起，也喜欢抱着她，可就是没办法在她惹自己生气后那么轻易地原谅她。 有人说，这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人说，这是因为人不对。 石小清很多时候都在想，邓玉书大概是能给自己答案的那个人，然而她回到这里之后发现，离着越近，自己反而不那么想见到她。 也许自己怀念的，只是那个曾经的自己吧！ 或者，她真的怀念邓玉书，但也只是曾经的邓玉书！ 叶子乔蓄了胡子，齐小环也不那么花枝招展，邓玉书大约还是冷着脸吧，穿着那身跟她一样冰冷的官服，这样的冬天里，想想都觉得冷呢。 石小清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眼角，不知道她是否也长了皱纹？ 石小清直站到脚冷，直站到更夫出来催促行人，是啊，这里仍是夜夜宵禁的，石小清终于钻进了马车里。 第47章 重逢（三） 石小清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很有女人缘，虽然他们后来都不喜欢自己，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对自己似乎都比别人多出一点善意。 比如现在，她明明是一个少奶奶，还是一个寡妇，甚至这些老板们都没有人打她的主意，可是竟然有老板的儿媳妇跟她暗送秋波。 京城的生意说好做也好做，起码石小清在积累了一些客户之后来到京城发现，这里的生意比别处的其实更好做。 刘老板跟王爷家里还有点亲戚，石小清有幸认识了一个真正的郡主。 这郡主是刘老板的儿媳妇，年龄跟石小清差不多。 也许是因为娶了郡主，他家里又是几代经商，阔绰得很，这刘老板家里比驸马府也不遑多让。 那刘老板的儿子想来也是个风流公子，不常在家，这小郡主没事就叫石小清过来说话。 今天又在家里摆酒，也叫上石小清。 “父亲从南边请来的越剧先生，杨老板品鉴品鉴？” “我连京戏也听不大懂，别说这南边的……叫什么来着？” “越剧，出在吴越之地。” 那小郡主说着，将自己撕好了的葡萄递给石小清。 她倒是很喜欢跟好看的女孩子玩在一起，可这毕竟是个有夫之妇，她可不想惹上麻烦，赶紧推辞道： “不敢劳烦，我自己来，自己来。” 那小郡主叹口气，说道： “我若也能像杨老板一样抛头露面就好了，咱们去戏园子里听去，多少清净自在。” 石小清吓得葡萄汁呛进气管，不住咳嗽起来。 这小郡主许是胡说，可这种事说出来也够让人吃惊的了，她这是想要跟自己一样成个寡妇？ 看来自己不要贪这便宜，离这些皇亲国戚远些为好。 那小郡主又来拍她后背，嗔怪道： “怎么这样不小心，跟个小孩子似的！” 石小清本来已经好些，又吓得她不敢不继续咳嗽，因为她早就懂得一个道理——一个女人嗔怪你傻，多半是想用她的聪明才智拯救你，一个女人若是嗔怪你是个小孩子，多半是想用她的“温柔如水”霸占你。 这还不算，石小清咳嗽过了才感觉到，她一手拍着自己背懒洋洋的，另一手抓着自己手腕摩挲着，可是情意绵绵的。。。 “没事没事，我想起店里新来的货物要亲自清点，不然，就要被人哄骗了。” 石小清说着，赶紧跑了。 她想自己只不过跟她说说话，怎么就要上手了？ 虽然她关外那女朋友也没几下就把自己拐上床了，可她以为京城里的人都是含蓄的？何况她还是人家的妻子！ 肯定是邓玉书误导了自己，该死该死，幸好自己跑得快，不然非误事不可。 可她刚从刘家“逃走”第二天，刘家就出事了！ 街上都传着，状元郎流连烟花之地，郡主受不得这委屈，要毒杀亲夫呢！ 石小清虽然听得面不改色，心里却不住打鼓——这小郡主不会跟自己来真的吧？ 早不毒杀晚不毒杀，偏偏这时候要毒杀，石小清一阵阵后怕，幸好自己走得快，差点就留下把柄了！ 然而没几天，六扇门就来传唤自己。 石小清虽然做贼心虚，可也没有坐实此事，想着一定要义正言辞才行，这种事决不能搅进来，不然自己的名声可就完了！ “杨老板，那日可是受少奶奶之邀来到府上？” “正是。” “你跟少奶奶，从前可认识？” “不，我跟刘老板认识，少奶奶因与我年纪相仿，这才偶尔聊几句。” “现在，有人指认你跟少奶奶有□□，你可承认？” “这位大人，虽然民妇初来此地，可也不容你如此侮辱！民妇守寡五年，向来清白，大人现在如此言论，可是要至民妇与死地？”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也是为了查明案情。” “敢问大人查的什么案？” “咱们郡马大人刚刚将自己吃剩的大半碗茶赏了狗儿，谁知狗儿到底不起，这会郡马也昏迷不醒，郡主的丫鬟说看见你跟郡主有染，我也是一时心急，冒犯了您，给您赔礼了。” “那也不必如此，我这些年也习惯了，只是还请大人对别的妇人宽厚些，那脸皮薄的，可受不得这些话。” “您请您请。” 那官儿本来不知来的就是杨小云，杨小云刚来就将这些官员都打点了一遍，她 石小清第一次因为没碰见邓玉书而感到庆幸——如果是她，一定看得出自己的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65 心虚吧！ 然而她正往外走着，就听门外一阵吵嚷，接着，郡马领着一队人就进来了。 这时候里面也接到通报，爵爷来了，里面的官儿们跟许多待审的都出来迎接。 那官儿一看了卫爵爷，顿时矮了几分。 石小清站在人群中，却一眼就看见了邓玉书，还是那身官服，脸上却没有皱纹，而是更加坚硬，比卫爵爷这个男人的脸还要棱角分明。 邓玉书无意识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看了一眼，可终究没看出自己，石小清只能猜测，她那唯一一个皱眉的表情，是不是因为自己呢？ 也是，也不是。 邓玉书只是习惯性地看一眼人群，人群中有个女人，而这女人也同样看着自己，让她有些诧异。 过了一会，邓玉书总觉得那边一束目光吸引着自己，终于走过来。 她也不知道过来干嘛，可就是走了过来。 石小清不敢看她，是不是多少次相见，都逃不脱这样的敌对关系？而是不是只要是这样的敌对关系，她就会是那样严厉的表情？ “卫爵爷，咱们六扇门办案，自有自己的章程，您这样横插一脚，我可难办了。” “楚小子，咱们都一起长大的，你也别跟我打哈哈，这事就算你查出来……” 卫爵爷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状元郎不信他，不过人家好歹是个官儿，这样驳人家面子总不好，于是打断他说道： “楚大人您也知道我妹夫这个脾气，今儿就算我不来，他也得找别人来跟你说，再说了，谁不知道他的脾气，您又何必计较这个，况且也就这一次，您给个面子，回了六扇门，还不是你说了算？” “卫爵爷，您也知道我的难处，现在连皇上看我都不顺眼，我要是哪天让个女人给我顶了，我还见不见祖宗了？” “这案子一时半会也结不了，我明天还要出城，交给别人吧。” 邓玉书说完，也不管别人答不答话，就走了。 “嘿，我说……”状元郎千辛万苦把她请来，谁知说走就走，可是邓玉书那气势，显然也是拦不住的。 “既然如此，就劳烦大人了。” 卫爵爷也被邓玉书的反应吓了一跳，可还是跟那楚大人客套一句，这才追了出去。 “怎么了？” “这案子我查不了。” “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不关案子的事，是我自己，对不起了。” 石小清一直跟在邓玉书后面，一直又到了城郊，这才轻唤道： “玉书。” “真的是你？” 邓玉书不敢相信，这个一身青黑的人，竟然跟那人有着一样的亮晶晶的眼眸。 她一定不是，邓玉书想。 可她那眼睛总是闪着光，总是像看进自己心里，这眼神，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我啊。” 邓玉书虽然一直没回头，但是石小清感觉得到，这一路上，邓玉书都故意地放慢了马儿走着。 邓玉书紧紧握着几次想要开口，又都咽了回去。 “我变化太大了。”石小清摸着自己的脸，也有些难过。她因为去除刺青试了太多药物，皮肤老化太快，也怪不得她不认识了。 “你……怎么能？” 石小清却笑了，说道： “你怎么还是这样古板？他们说你找个小姑娘，我还以为你会开朗一点。” 看见她舒展的容颜，邓玉书也笑了，也终于下马，说道： “没被气死就算好了，真是再也不想碰见这样的人。” 石小清也慢慢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马儿，想着要说些什么。 邓玉书却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就算他们没有曾经的悸动，有这样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我娘还一直惦记你，去我家里坐坐？” “虽然我应该客气一下，但是，我真的挺想坐坐的。” 邓玉书扶着石小清先上马，自己再上来。 石小清穿着长裙不好骑马，只侧身坐着，邓玉书便伸手扶着她，却发现她抱着手炉，于是问道： “塞外冻坏了吧，这时候就怕冷了？” 石小清摸了摸她的手，证明自己并不是怕冷，这才说道： “整天装少奶奶，当然装全套的，还是你的手比较冷。” “小飞贼竟然成了少奶奶，也真是奇闻了。” “不是要去你家？”走了一会，石小清发现已经出了城了，终于问道。 “去狩猎，要去么？” “当然要去。” 石小清这些年时常感叹自己要步入少妇行列，可今天这样被别人抱着，忽然少女心爆棚，说道： “好久没骑马了，骑快点。” 邓玉书就真的催着马儿，跑了起来。 到了木屋，邓玉书忙着生火，石小清就在屋子里东看西看。 “这里有一套衣服。” “我总不能穿着官服。” “怎么办，我总不能穿着裙子。” “我看你现在娇生惯养的很，明天我去打就好，你就等着吃吧。” 邓玉书简直不让她做任何事，也对自己的懒惰没有任何意见，石小清看着走来走去忙个不停地邓玉书，忍不住问道： “我一直在想，你那天那样激动，现在又这么好，是不是你一时疏忽让我被抓的？” 邓玉书认真地想了想，回问道： “你想听？” 石小清看她仍是这样严肃，倒不忍心，于是说道： “不想，我不听，你就一直内疚着吧。” 邓玉书倒不是想故意隐瞒她，只是这种事说出来也无益，自己既然已经放在心里这么多年，干脆就再不要提起的好。 终于屋子渐渐暖和起来，外面也落了太阳，两人躺在火炕上，准备睡觉。 又是并排躺着，邓玉书问道： “怎么逃出来的？” 石小清躺了半天等着机会，这会听她开口，终于转身抱住她——这动作竟然还是那么自然。 “我们编成的小队，越来越少人，那天，终于都被杀死了，就剩我和另外一个人，他虽然一直在京城，但是生在塞外，也没有亲人，他要回塞外去做土匪，也不要再在这里当炮灰，于是我俩将本来就面目模糊的尸体肢解了……” 石小清说着，停顿一下，邓玉书在她后背摩挲一会，她才继续说道：“本来我俩满身是血，后来一路走，等走到有一点人烟的地方，人家都以为我们穿的兽皮……” 石小清笑了两声，算是给回忆的凄惨部分画上句号，接着又说道：“然后我就跟他去采人参，他是个超级老实的人，许多人让他跟着自己收人参就好，但他不干，在松花江边喜欢上一个打渔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66 女，就拿着人参当聘礼，跟人家成亲了。” “你大概做了许多好事，才有这么多人都帮着你。” “你呢，你那么喜欢抓人，怎么不爱在六扇门了？” “待在京城抓来抓去难得碰到几个真正的坏人，大多数都是小偷小摸的，这样跑在外面虽然辛苦，可每次抓到了，就能救下好多人的命了。” “嗯，我说呢。”石小清很满意似的叹了口气，又说道：“你果然好暖和。” “嗯，谁不暖和了？”邓玉书忍不住打趣她。 “嘿嘿，你先说，你那小朋友，怎么走了呢？” “碰到了好看的小姑娘呗，谁不喜欢年轻的啊？” “嗯，我不喜欢年轻的。” “因为你老了啊！” “好吧好吧，咱们老年人赶紧睡了，明天还要打猎，起不来饭都没得吃。” 抱着邓玉书的感觉踏实极了， 第48章 重逢（四） 两人拿了二十只箭，谁先打到了，就不用煮饭生火。 石小清许是太久没摸这些东西，竟然几次都射不准，有意让着她的邓玉书最后出于两人不要被饿死的考虑，终于出手拿下一只兔子。 而石小清用光了剩下的所有剑，只拿到了一只山鸡。 邓玉书就真的不帮忙，只是在那边磨剑头。 石小清经过一天的“锻炼”似乎也找回了曾经那个风餐露宿的自己，很快收拾好了野味，又在锅里烧了水，放了些生姜八角，将野鸡放在里面煮上，再将兔子切开，分成几份架在火上烤着。 邓玉书闻到了肉香才终于挪动。 坐在火炉旁，帮着石小清翻动肉块。 “喜欢嫩一点还是老一点？” “嫩一点吧。” “这兔子可真肥，一直滴油下来，火都烧得滋滋响了。”也许是郊外让人安心，也许是邓玉书让人安心，石小清又开始话唠起来，说完，又起身走到锅台旁边，说道： “也不知这只鸡怎么样。” 自己开了锅闻了又闻，说道： “还不错，香。” “你整个煮的？” “对啊，”石小清将锅盖盖好，又添了火，说道：“今天太赶了，不然用盐巴腌一下才好，那样煮出来更香。” “尝一口。”邓玉书将烤好的一块肉递给她。 “哇，真是不错，好吃。”石小清大口嚼着，又说道：“要是有满头就好了，塞外的大馒头可甜了。” 酒足饭饱，天也快黑了。 “真舒服啊……” 石小清大字躺着，邓玉书忽然就伏在她身上。 桌子上的烛火摇曳，摇着摇着，就将她的心思摇回到了从前…… 石小清想抱住她，想在她耳边低语，可她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她还不明白邓玉书到底是什么意思，万一自己会错意，邓玉书马上就会跑了。 “还没说，谁不暖和呢？” 邓玉书却忽然来到炕上，双手支在她脑袋两侧，整个人悬空在石小清上面。 “好几年的事了。”虽然已经尘封，石小清也并不想现在提起来。可邓玉书忽然柔情似水，时光晃了石小清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七年前那个小屋里，那时候的邓玉书在看着自己似的。 石小清的声音又变成了很轻很轻的，不再是那个胸有成竹的杨老板，不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奶奶，而是那个总是将床榻靠在窗前，等着自己的傻姑娘。 “那你……” 石小清刚刚还想邓玉书虽然热情起来，却总哪里怪怪的，这时候她知道，死板得可爱的邓玉书才是她熟悉的邓玉书！ 石小清于是起身搂住她，吻了一下，邓玉书终于也软下双臂，跟她贴在一起，一起加深这个吻，只是邓玉书舌头探出去一点，石小清又哆嗦起来。 说好了都是老人家了，还是抖得跟筛子似的，邓玉书终于拉过被子，将两个人盖住，这衣服虽然暖和，可也不能总穿着…… 醒来的时候，邓玉书还是两只手搂着自己。 石小清想这一夜等了多久啊，这一夜是在补回来吗？自己才刚回来，邓玉书不怕自己走了吗？ 石小清微微一动，邓玉书也醒了。 “嗯……” 石小清看她翻身，自己就贴上去，吻住她。 吻得很深很深，邓玉书好容易喘口气，说道： “饿……” 石小清显然不满。 “真的饿，我们早点回去，晚上来找你。” “真的？” 邓玉书拿额头碰她额头，然后顺势起身，说道： “起床了。” 邓玉书确实变了很多，她自己也知道，从石小清出现，自己的神思就乱了，等到石小清离开，她的魂也丢了，她在许多个夜里痛恨自己，又在白天开始期许，终于石小清又回来了，虽然彼此都变了很多，可老天给了他们重新相遇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就丢掉了。 石小清就更加心神难安——邓玉书很不一样，不禁不那么矜持，甚至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谨慎，她是在补偿自己吗？ “你那天忽然走了，是因为看见我嘛？” “怎么了？” “是不是我走之后，影响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走了？” 两人回城的路上，石小清终于开口问道。 “怎么我想通了，你倒这么多虑起来？” “只是……不太习惯。” “不习惯，还是不喜欢？” “喜欢。” 石小清将她转身靠在树上，霸道地吻着，现在的邓玉书，虽然热情，可那外壳也太坚硬，她想要那个虽然倔强，但是偶尔会很温柔，偶尔也很顺从的邓玉书。 她以为肌肉的记忆会唤起一些什么，然而这个吻并不美好，在自己的舌头刚刚探进邓玉书的嘴唇时，她就生硬地闯进了自己的嘴巴，等她肆虐够了，才勾着自己回来，任她吸允。 石小清于是伏在她身上喘气。 邓玉书便耐心地抱着自己。 石小清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忐忑，邓玉书看起来更热情，在刘府时候也更愿意相信自己，可是，自己却离她的心更远了。 不，是她自己，离她自己的心更远了。 自己的离开，她一定很自责，可是她又不是会徇私的人，无论怎么想她也想不出自己错在了哪里——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可她偏偏又要找出“罪魁祸首”，于是将自己至于左右为难的境地，怪不得所有人都觉得她变了。 “放心，我会来找你。” 邓玉书还是这样贴心，她一定以为自己过得很不好，这样安慰着自己，自己当然也过得不好，可自己从不曾像她一样会为难自己。 “没关系，反正我总等着你，你喜欢怎样都好。” 邓玉书愣了一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之子于归 作者:痴人大话 分卷阅读67 下，想到她说的是那件事，虽然这里左右无人，可到底是露天的地方—— “还是这样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石小清更抱紧她一点，说道： “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说了也只有你听到。” 邓玉书又看看周围，确实，这里只有两个人，她摩挲着石小清的头发，喃喃道： “我从没想过，你会梳这样的发髻。” “不喜欢？” 邓玉书犹豫了一下，虽然自己不喜欢，可这对她来说，更方便吧！ “喜欢。” “我可以，到晚上再换一个。” “那我一定要来了。” 邓玉书终于决定去救石小清的时候，怀着满腔的爱意——除了律法，除了人伦纲常，她感到还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催促着自己，她想那是不可磨灭的情感吧，她甚至做好了一起殉情的准备。 而瑾瑜将她拽回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差不多是个活死人了。那些律法和人伦，无法说服自己一直这样活下去。 石小清等了许久，邓玉书都没来，直到半夜。 邓玉书落在窗前，石小清打开窗子，邓玉书夹着一身的雪花进来。 “是不是去那间小屋了，该死，我才想起来……” “没事，反正我走夜路方便一点。” 石小清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又加了炭，让火烧的更旺。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 石小清将她手藏在自己怀里，自己倒在她身上，说道： “怎么还是这样傻呢？” “你呢，怎么反倒这样忧愁了呢？” 她那样容易发现自己的忧愁，却看不见她自己的忧愁！ 石小清想来想去，是自己让她这样难过的，让她每天看到自己开开心心的，她就会好起来吧！ 于是说道： “我想那小木屋，过几天我们再去，好不好？” “我……要出城了。” “那就等你回来，我们再去。” 石小清果然换了发髻，笑开了眉眼，那样子好看极了，邓玉书不自觉吻上去，就这样吻着吧，爱就爱了，躲也躲不开，就溺死也好。 “你那天，到底为什么走了？” 邓玉书无奈，从前猴急的可是她，现在倒是不急了？然而邓玉书可有些着急，她走后的许多日夜，她都后悔，她都怀念，都在畅想…… 邓玉书不想说太多话，于是回答她道： “不想查就走咯。” 石小清却抱住她，说道： “邓玉书，是不是昨天，也是一时兴起？” 邓玉书被石小清这求知精神终于搅的性质缺缺，也问道： “你也知道害怕？” “邓玉书！” 石小清叫了一声以示威胁，紧接着就埋首下去，果然，邓玉书为了阻止她，说道： “虽然你还是很可疑，可一直以来，你都没有骗过我，与其不停地怀疑你，不如相信你。” 石小清觉得无法反驳，却又觉得这一点都不邓玉书。 “直到你真的骗了我，再怀疑也不迟。” 听到这一句，石小清终于笑了，说道：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可是有没有证据，只好勉强不怀疑我咯？” “也不算勉强，我还是乐意相信你的。” “反正也不是让人开心的事。” 石小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再捣乱，邓玉书终于开始工作…… 直到邓玉书折腾够了，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直到这时候，邓玉书那凝重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疲倦的慵懒，一丝石小清熟悉的味道。 石小清一点点吻着她，邓玉书似乎不大情愿，偶尔又轻轻咬她，对她的入侵表示不满，不过任她如何，石小清总是很温柔，终于，邓玉书不再那么大的反应，任由石小清的舌头在她嘴巴里跳动。 虽然有情人，过了好久，鼻子里终于溜出一声轻吟，很轻很轻，好像来自天外一般…… 石小清这才向下，开始认真的品尝。 石小清总是那么小心翼翼，邓玉书终于想起来，曾经，石小清那么爱撒娇，爱耍赖，但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只要自己一点点不肯，她就绝不再进一步，邓玉书终于放松下来，任由石小清摆弄…… 面对放松下来的邓玉书，石小清只有更加地温柔细致，然而也更放肆，甚至不让她缓一缓，喘口气，直到实在累极了，邓玉书按住她的手，汗津津的脸颊窝在她脖子里，哼唧着不肯，石小清这才罢休。 然而心满意足——邓玉书，也终于回来了。 “快亮天了。” 邓玉书嘟哝了一句，就睡了过去。 石小清不由得微笑，还是那样心满意足就会倒头就睡，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石小清仍是小心地搂紧她，感受她鼻息吹在自己的汗毛上，酥□□痒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石小清醒来却发现，邓玉书不见了。 里外找遍，真的没有！ 石小清出门，迎面撞上叶子乔。 “找人呢？” “人呢？” “看你急的，人活了，去查郡马案去了！” 分卷阅读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