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辞曲》 分卷阅读1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 《夕辞曲》作者:梦映瞳 文案: 千秋轮转,万世幻灭。天上人间,沧海桑田。原来仙路不过场宿命的诅咒,将你化为我绕心之愁。bl,道法,人鬼情缘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秋墨,夜璃 ┃ 配角:溯月,清赫,宁玄,风颜,楚灵 ┃ 其它: ================== ☆、初遇 夜寒霜重,围合的几棵桑槐随风飒飒,月笼阴云,朦胧映照伸长摇曳的枝干,形如枯骨,动如鬼魅。 城郊破庙,荒废长达二十几年,庙中阴风习习,木门吱吱呀呀开开合合,带着沉重生锈的铜环,仿似有人轻扣那般。片片墙体脱落破碎,加之受潮的霉斑,墙面早已看不出原先色泽,层层厚重的蜘蛛网挂着灰尘布满高大失色的佛像,晃晃悠悠的粘在了佛像睁大的眼睛上,添几分诡异。 但有少年此时正鬼鬼祟祟的蹲在这白日里都没人敢来的荒郊野岭,侧耳倾听着庙内的响动。 白秋墨是名捉鬼天师,但由于从前总虚度光阴,会想想见之不忘的名画,两会念念山下油炸豆腐的馆子,所以实属学艺不精,简直有辱师门,在外混迹年,件像样的事也没办成,就连手里唯拿得出手的法器,还是当年师父他老人家大发善心直接免了重重考核白送给他的呢。 最近才良心发现的白秋墨终于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鉴于自己能力实在太差,才决定来这口口相传的闹鬼之地碰碰运气,布下了半梦半醒间听的七七八八的束风阵,欲借助阵中微苦带腥,但对小鬼来说是无尚美味的凝魂香,来干件对天师而言,不那么光彩的事,那就是养鬼借力。 白秋墨并不知晓太与鬼相配的阵法,事实上他连真正完整的阵法都启动不了几个,捉小鬼只是为了显得自己并不那么势单力薄,遇到对手了,先将小鬼放出来,金光现,彩烟轻漂,甭提有面子了,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呐,若对手没有被这强大的气场震慑到,那么就放小鬼上去单挑,大可坐山观虎斗,省的自己出生入死的,再不济,让小鬼断后,自己逃之夭夭的速度定比现在强上许,若这小鬼机灵能干,没准他白秋墨白天师的名字就能被广为流传了呢。 正美滋滋想的口水直流的时候,腰间银铃叮铃作响,白秋墨心知是有小鬼经受不住诱惑开始吸食凝魂香了,瞬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抓住法器九节镇灵鞭,颤如筛糠,蹑手蹑脚的挪向庙门。 精神紧绷,每走步都要左顾右盼番,过度的谨慎导致白秋墨脚踩到了自己的下摆,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此刻的他也不顾啃的是泥是草了,生怕有鬼魂趁他之危拿他性命,将摔出去的法器再握于手中,只感觉汗流浃背,虚的瘫软在地。 偏头,束风阵的银光亮如皎月透出门来,白秋墨往前探了探身子,这看不要紧,那阵中端坐捧着凝魂香吸的如痴如醉的,竟是个红衣煞鬼,白秋墨只感叹自己风华正茂仪表堂堂,今日,却要陨落于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路以来对我的爱与支持,前几天刚创建夕辞曲的时候文类型填错了,后来修改就全部被清空了,只能又创立了次。 ☆、束风 白秋墨冷汗涔涔,口又口的咽着唾沫,心慌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不断回荡。 红衣煞鬼怨气深重,属万鬼中杀人如麻的恶灵,以怨念支撑,不入轮回,嗜血腥且以屠活人为快,自古天师遇此鬼皆要大费周章,死伤无数,久而久之,成了能躲即躲的禁忌。 但此刻束风阵光芒已亮如白昼,照的那小鬼根根发丝清晰可见,白秋墨知晓已经到了必须要出击的时刻,再有半柱香时间阵法将会爆裂,到时惊动了这阵中困鬼,自己是没分胜算了。 手心的汗水已经浸湿了鞭柄,白秋墨拽起衣襟胡乱擦了两把,从庙门中间的缝隙里蹭了进去。 白秋墨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怕牙齿发颤的碰撞声泄露了位置,紧贴在旁侧的墙壁上遮着眼睛,唯恐那小鬼转头过来是副青面獠牙的形象。 偷偷摸摸行进着,腰上的银铃偏偏此刻叮铃铃响的不亦乐乎,不论是用手捂着还是念咒语,都盖不住它突兀的响声,那小鬼也是受了惊吓,脱手将凝魂香扔到了地上,燃烧的小红点缓缓熄灭,小鬼跪在那抚摸着满地碎香,看起来很是悲伤的样子。 既然今夜与煞鬼相逢,横竖都是死,硬着头皮上吧,抖开镇灵鞭靠到小鬼面前,那小鬼抬起满是泪痕的大眼睛望着他,白秋墨霎时升起了些莫名的罪恶感,转念想,你这孽障,今日要死的人是我,你倒哭的来劲,鉴于这只鬼生的白白净净,也没表现出什么杀意,白秋墨少得以松了口气。 束风阵光芒四射,各个联结点流光溢彩,震天响的崩裂之声吓得那小鬼嗷嗷大喊,鼻涕把泪把的四处逃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猫着。 白秋墨只觉缩在供桌下瑟瑟发抖的家伙惹人发笑,玩心大起,将几个落地即爆的小晶体掏了出来,朝那小鬼扔了过去。 果真吓得他掀翻了供桌,蹲到墙角紧紧捂着耳朵,呜哩哇啦哭的地动山摇,跟受了什么奇耻大辱般。 时机成熟,白秋墨只当上苍恩泽,不仅捡回来条命,还碰到个脑袋不大灵光的煞鬼,但是不管怎么说,放出去总是有震慑力的。 白秋墨每向他靠近步,那小鬼都会抖三抖,连头也不敢抬下。 “大,大人,求你不要吃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日 ☆、收鬼 虽然白秋墨在心里想的是你丫的不吃我就烧高香了,但表面上还是装作镇定,从袖中抽出装鬼的净瓶。 转念想这妖魔鬼怪是阴险狡诈,收服煞鬼哪是这么顺利的事,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八成是装出来的,想趁着做法收鬼之时使出全力反抗,到时这鬼法再加道术反噬,直接就挫骨扬灰回归自然了。 噫,幸亏留个心眼,白秋墨捏了把汗,先把净瓶塞回了原处。 那小鬼坐在地上也猜不出白秋墨要干什么,只紧紧蜷缩着,生怕面前这个怪人不顺心再拿那爆裂的东西砸他。 天师收鬼有千奇百怪的方法,每个门派每个分支甚至每个人都不同,但成千上万种方法里最保险的,还是先用法器极大的削弱鬼魂的实力,在其奄奄息即将魂飞魄散时收入瓶中,便可万无失了。 白秋墨权衡了番,先伸腿踢了脚那蜷成团的小鬼,他只是缩的紧了些,嘿,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2 貌似还挺能忍,你这心机鬼,法器上看你还能不能夹得住狐狸尾巴。 镇灵鞭银光现,登时撕出道血痕,那小鬼看了看肩头的伤口,微微愣神,白秋墨心底略有惊慌,又抬手补了几下,法器的伤害对鬼来说是毁灭性的,道道裂口血迹汩汩而下,具象的灵体也开始变得浅薄模糊起来。 响亮的哭声打断了人鬼僵持的宁静,白秋墨看着面前摁着伤口憋了半天,却只憋出震天响哭声的小鬼,终于确定了他真的是只怂鬼。 “行了,别哭了,大个鬼了,丢鬼不?” “你再哭我真吃你了啊。” 不管白秋墨在那张牙舞爪说着什么,那小鬼就是两眼闭死命的哭,不会就哭的瑟瑟发抖,脸颊通红,喘不过气来,抽抽的简直要灰飞烟灭。 白秋墨焦头烂额,掏出净瓶对准哭的日月无光的小鬼,那小鬼只顾咧嘴哭,完全没有丝反抗,顺利的化为白雾吸入瓶中,白秋墨盖紧瓶塞使劲的摇晃了几番才觉解气,洋洋得意的出了破庙。 净瓶中是片澄澈的天地,水汽幽幽升腾,青山绿水翠竹林,不过小鬼可全无欣赏之意,被摇的七荤八素无神的趴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可能沉溺于种悲伤或种感动,怀着感恩的心,做好自己该做的切,我相信有心人天不负。 ☆、取名 白秋墨住处简单幽僻,所茅草屋,片小院子,牵牛花攀附着篱笆墙,粉中带紫开的正盛,蜜蜂蝴蝶留恋于四周野花之间,也颇有番醉情山水之意。风景皆为次要,若居于繁华之地,今日摘叶成金,明日摆阵做法,实属惹人眼球大有不便之处。 虽说再狠厉的鬼魂放于净瓶中十日也能得片刻宁静平和,但白秋墨不愿冒险,硬是拖到了半月后,才动了开瓶的心思,适逢艳阳高照,白秋墨挑了个阳光最盛的地方着,将净瓶放在屋檐那狭小阴影之下,这回谅他有滔天本领也是掀不起什么波澜。 轻念咒文,净瓶塞起,却是没了后续,白秋墨郁闷至极,花样百出的摇晃之后,抓起净瓶倒置,对着瓶底顿狠拍,团雾气方才凝成具象而出。 强烈的眩晕感退却,迷迷糊糊间看到白秋墨的身影,小鬼吓得连着后退了几步,直挺挺的贴到了门板上,白秋墨刚靠近步,他便浑身瘫软屁股坐了下去。 “我不吃你,就是问几个问题罢了,你叫什么?” 那小鬼眼泪汪汪,露出颗小虎牙紧紧咬着下唇,思索了半天,长睫扬,憋出句:“不知道。” “那你从哪来?” 依旧长久的沉默,而后又句:“不知道。” 白秋墨强忍住抽法器的冲动,耐着性子再问:“那你是怎么死的你总能知道了吧?” 小鬼搓着身上的红衣暗纹,摇摇头:“不知道。” 白秋墨在心里问候了他十八代宗亲:“你都成煞鬼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骗傻子呢?” “煞鬼是什么?是不是很厉害的?那我都会些什么?”小鬼眼眸清澈如林涧溪泉,光泽流转,盈盈动人。 “煞鬼就是跟你样最蠢最笨什么都不知道的鬼。”白秋墨没好气的又添句:“你会哭啊。”小鬼扁扁嘴低下了头。 “那这样吧,以后你就叫不知道,我供你凝魂香,你听我的话,行吧?” 小鬼皱了皱眉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知道。” 白秋墨朝他脑袋上拍:“有你不同意的份吗?” “那你叫什么?” 白秋墨脸奸诈:“我姓主,名人,记住了没?” 小鬼反应了半天才知道又吃了亏,眸中升腾起层雾气,眼看又要嚎啕大哭,白秋墨眼疾手快的拿起净瓶将他收了进去。 “这绝对是掉河里淹死的吧,哪这么眼泪。” ☆、稚气 日落西山,种了天地瓜的白秋墨累的腰酸背痛,恨不得趴地下伸舌头喘气,不禁慨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回屋换了件干爽的衣服,马马虎虎做了几碟小菜,恍然想起不知道已经半个月没有进食了,虽说不可能再饿死他,但总归不大人道,遂拿出香炉燃起束凝魂香放于对面。 白烟腾起,露出不知道那双哭的跟水蜜桃似的眼睛,白秋墨不耐烦的抬眼瞥,不知道立刻停止了抽抽搭搭,低下头贴门边着,副受气包样。 凝魂香气息袅袅,不知道捂着肚子咽了口唾沫,偷偷瞄了眼白秋墨,只见那人抱着根胡萝卜啃的脸都变形了,自是没有注意到他,沮丧的蹲了下来,捡起根小棍写写画画,分散些饥饿感。 白秋墨将切看在眼里,憋笑憋的快要抽搐,才拍拍桌子叫他:“你过来坐。” 不知道听这话,立刻撒丫子飘了过去,捧起香炉大快朵颐,几口就吸个八分饱,才心满意足的放下。 对面的白秋墨吃着黄米饭配上碗素炒竹笋,不知道瞧着对面人津津有味的样子,对这饭食生出了无限的好奇。 恰逢群飞鸟落于院子中觅食,白秋墨着急的连筷子都没放下便去驱赶,不知道趁机赶紧凑到热气腾腾的饭菜旁吸着精气,听见脚步声才仓皇的坐了回去,别说,这饭菜的味道比凝魂香还胜上筹,不知道眼眸眯,偷偷笑着。 “群杀千刀的秃鸟。”白秋墨气鼓鼓的夹了块笋往嘴里扔,刚嚼了下就觉得不大对劲,偏头吐到了地下。 筷子拍盯着脸无辜状的不知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嘿嘿嘿,我能有什么可说的?” 白秋墨也扯起嘴角:“嘿嘿嘿,若不是你吸了精气,这饭菜会像从泔水桶里捞出来的样?” 不知道搅搅衣袖,见实在瞒不过去,个转身朝净瓶飘去准备溜之大吉,白秋墨纤指勾,那透亮的瓷瓶便到了他手中。 耳朵痛,不知道被白秋墨把提了回来,往长凳上撂,被拍了十几下后,迟钝的脑筋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脸颊红如火烧云,双手往身后挡着,起身低着头连退了好几步,白秋墨本也无意计较,指净瓶,不知道赶忙化烟缩了回去。 收拾好碗筷桌凳的白秋墨准备回房,低头见门旁片凌乱的画痕,蹲下身仔细瞧,只大乌龟咧着嘴在吃胡萝卜,旁边还有个箭头直指他刚刚的座位方向,白秋墨被这稚气十足的图画逗得噗嗤笑。 ☆、前世 白秋墨没有正业,平常种种瓜果蔬菜,也能自给自足,若是无聊了,就去街巷里支起个小摊,算算命卜卜卦,勉勉强强也能赚点小钱。 手上摆弄着几张灵符,心想着师父早已入化升仙,几个师兄也都是大有名气,自己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3 这幅落魄样若是被他们见了,不定怎么奚落呢,指甲敲敲卦桌,深沉叹,转而心生计。 到桥头个小摊位前:“给我来两盒胭脂,要最红最艳那种。” 那卖货的大婶甸着身赘肉,抬眼看白秋墨面如脂玉,扯起方丝帕故作娇羞:“你们男人啊,就是不懂我们女人的心,这红艳艳的胭脂擦到脸上,就显不出姑娘肤色娇嫩了,这位公子,若是送与意中人,何不考虑考虑本姑娘用的这桃花色呢。” 白秋墨被她身上那艳俗的脂粉香熏的头昏脑涨,再看看那忸怩造作的模样,是有些后悔今日吃过早点,胃里阵阵往上涌,只想早些脱身:“废话少说,我就要两盒大红胭脂。” “啊,对,还要几根彩色丝线。” 那胖女人扭动腰身从货堆里捡出东西往白秋墨那扔,甩甩丝帕:“如此不解风情,这些东西送了也白送。” 白秋墨找出些碎银子扔了回去:“谁说我要送了?我自己用成了吧?”气的那女人连连跺脚。 回到摊位上,白秋墨轻轻敲了敲净瓶,将瓶塞挪开些许位置,不知道从瓶口伸出半个身子。 “给你的,你先收着。” 不知道瞅瞅手里这堆物件:“这些东西味道不大好,怎么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诶,你个算命的,去给我们少爷算卦,机灵些,嘴甜点。”尖嘴猴腮的下人将锭金子推到了台面上。 白秋墨不漏声色将不知道推回了瓶里:“回去再说。” 纳下金子起身细看了番,便拱手向锦轿道:“大人虽未露面,贫道也知大人此去祁风接任父辈所传县令职,大人有高官厚禄之鸿运,望广积善德,平步青云则指日可待。” 轿中人合折扇,几声大笑:“谁能看透人间事,今日有缘相逢,况话合我意,便恩赏吧。”跟从的下人再掏出锭金子,而后浩浩荡荡抬轿启程。 白秋墨将卦资放于口袋中,看着过往人群,男女老少,贫贱富贵,不过都是萍水相逢,过后不需思量的路人罢了。 不知道偷偷推开瓶塞,绕过白秋墨的视线范围,悄悄跟上了那长长的队伍。 ☆、牵心 祁风之行,路远而险峻,穿山路行偏巷,过白秋墨卦摊之时,已算走了大半,不知道混迹在队伍里,个个下人穿过他透明的灵体,都脸凝重的赶路。 不知道跟过来纯属头脑热冲动而为,许是净瓶待的闷了想出来散散心吧?不知道捋捋锦缎般的黑发,自己也不得而知,只毫无头绪的走着。 行人簇拥着那位少爷,有扶着下轿的,有上来扇扇的,还有递瓜果糕点和收拾衣衫边角的,将少爷紧紧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好生壮观。 接任县令罢了,排场比皇帝出行还大,真是贪图享受,绝对是个贪官污吏,不知道远远看着,冲着那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此行无趣,正要回头,却被这渡口滔滔江水吸引。 苍浪接天,江水并不清澈,裹挟着泥沙层层冲刷着江岸,再随风渐次退回,岸边立着的几块礁石也有沧海桑田的痕迹,坚毅的立着,似两鬓斑白的老人诉说着时光的秘密,不知道呆呆的看着,江水的气息萦绕身旁。 “少爷登船,小心脚下。”不知道随着这声高呼转过头去,才得见那少爷相貌,不过平平之态,却好似支利箭穿心而过,不知道瞳孔骤然紧缩,打了个寒战。 这滚滚江水与前尘往事千丝万缕,却又毫无头绪,似曾相识又无法理清,不知道心中流过缕莫名的酸涩。 白秋墨直到傍晚收摊脚踩碎了掉落在地的瓶塞,才发现那小鬼已不知去向,心下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他被其他天师摆阵诛灭,连天所得的金银钱财都顾不上收,顺着人最的大道紧张的边跑边寻。 月明星稀,跑了几个时辰的白秋墨拄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豆大的汗水不住的砸落在地。不过只鬼而已,能让你如此大乱方寸,白秋墨啊白秋墨,你真是越活越出息了,可是,这只鬼并无害人恶念,怎能对他不管不顾,抓他回来自是要负责到底的,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对他也终有歉疚,白秋墨心中思绪万千,最终还是没有停下步伐。 “不知道,不知道你在哪?” “不知道你还在吗?你能听见吗?” 盆凉水从楼阁而下泼了白秋墨身,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探出头来:“那两颗眼珠长来当装饰品的啊?没看见都歇息了啊?扯着把破锣嗓子不要命的喊,不知道在哪?这不是废话吗?脑子出了毛病就得冷静冷静,怎么着,这回清醒了吧?” 白秋墨扯起袖子擦了把脸,若是往日,他定要在这与这妇道人家大吵个三百回合分出胜负再昂首挺胸的走,但是现在,他没有计较的精力,头低出了道口,那女人将窗户拽,“咣当”声,扯的白秋墨心里空荡荡的痛。 ☆、选择 江风微凉,吹起不知道披散着的缕缕碎发,朝阳和煦,衣带轻飘,静坐江岸而淡淡生辉。 面前江水依然奔腾不休,泛起些许白花花的江浪,拍打出细碎的白沫,不知道眼眸中倒映着初阳下渡船的轮廓,祁江之水,许是方故地,但究竟上演过何种悲欢离合,那都是前生旧梦,无从再忆了。 白秋墨拖着极度疲乏的身体来到这城郊渡口,远远就看见那抹暗红身影,灿烂而不妖娆,毛茸茸的渡着层温暖的金边,心里的恐惧慌乱扫而空,只不远不近的注视着,时光仿佛凝滞般。 不知道转身看见全身半湿半干狼狈异常的白秋墨,心里涌上满满愧疚,起身飘到了他身边。 白秋墨眼神含怒,复又清冷:“还怕我强留你吗?竟然要不辞而别?” “我……你……”不知道低着头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出能准确表达心境的话语,叹了口气:“对不起。” 本来以为不知道会把擅自离开的理由五十的交代清楚,却不想听到的只有句对不起,白秋墨气的浑身哆嗦,转念想自己不过养了他几日,又有什么权利对他处处局限呢,股火憋在了心里,撇下咬着嘴唇不安等待的不知道,甩袖便走。 不知道看着他的背影,赶紧快步跟了上去,偷偷握住白秋墨冰凉的指尖,白秋墨霎时停下了脚步。 “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只想直跟着你。” 还没等白秋墨思量出个结果,不知道忽然双臂盘挂在了他身上。 “我说你要点脸皮不了?虽然是只鬼吧,也得懂点礼义廉耻啊,我还没接受你的道歉呢,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背上的不知道把脸往白秋墨肩上埋,颤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4 抖着挤出几个字:“狗……黑狗……” “你给我下来,骂谁是狗呢?”说完开始掰不知道那削葱根似的手指。 “呜汪汪汪汪……”白秋墨回身,三条黑狗弓紧身子呲着牙,个个凶神恶煞的朝他们示威。动物都对鬼魂有着强烈的敌意,尤其是灵体惧怕的黑狗,碰见总得出各种麻烦,白秋墨心中暗暗叫苦,尴尬的朝这几条狗笑了笑,而后便以火烧屁股的速度奔跑着,身后的不知道看着疯狂追赶的黑狗,听着白秋墨累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觉得甚是有趣,眉眼轻眯,笑出声来。 “你还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知道把两只爪子盘的紧了些:“不收拾。” “不收拾还惯着你啊?” “嗯。” 白秋墨:“……” “汪汪汪汪” ☆、温暖 “你睁眼看看我美么?” “你看看,就看眼好不好?” 白秋墨被推的哼唧了几声:“听话,别闹。”转过身头扎进了被子里。 不知道蹲在旁,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秋墨,时不时还摸摸他露在被子外骨节分明的手指。 夜未眠又被狗追赶了十几条巷子,体力透支的白秋墨只把手也缩进了被里,继续呼呼大睡。 不知道立在旁扁了扁嘴,掀开被子便挤了进去,紧贴着白秋墨躺了下来,白秋墨登时坐起,扯过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半梦半醒间抬眼看那烦人的小鬼,却吓得:“嗷”声惨叫。 眼前的不知道将头发毛毛躁躁的梳成了两个辫子,用彩色丝线紧紧的从根开始绑到尾,高高的在头顶支出老远,跟长了两根细长又五彩的角般,脸上不均匀的铺满了胭脂,满脸除了眼睛和牙齿皆是红彤彤片,跟从红染缸里出来的羚羊精样,白秋墨抚着胸口深呼吸了好阵才缓过神来。 反正被吓得睡意全无,那就起来跟他算算账吧,白秋墨披上外衣穿着鞋子。 不知道还偏偏看不出眉眼高低,咧着嘴凑到白秋墨面前:“美么?” 那片片艳红到跟前来就看的清晰了,白秋墨把脸别敷衍到:“嗯,可美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手上却是加快了提鞋的速度。 白秋墨手揪住美滋滋又哼又唱的不知道,往水缸前拖,撩起水来洗掉块胭脂,露出寸冰肌,不知道看着白秋墨认真的样子,愣神了许久,复而低垂长睫,敛下眸光。 白秋墨看着不知道脸颊微微的红晕,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将他扔到了长凳上,把支窗户的木棍撤,没使什么劲的打了十几下,不知道搓着衣袖,羞的不敢抬头。 “以后还敢不敢跑了?” 不知道摇摇头,跟蚊子样的哼哼道:“不敢了。” 握住木棍结结实实的打了二十下,凳子上的不知道委屈的眼泪汪汪,白秋墨将木棍往不知道腰上放,坐到了他前面,脸小人得志的笑容:“还敢不敢吓我了?” “不敢了不敢了。” 白秋墨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在这趴着吧,什么时候我醒了你再起来,就这么定了。” 不知道听这话急的直眨眼睛:“不行不行。” 可白秋墨拥着床被子早已安逸的躺下,不知道噘着嘴,用纤细的手指脸哀怨的画着睡觉的大乌龟。 ☆、木偶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不知道捏着手里的木偶脸迷惑。 白秋墨神神秘秘的笑:“天机不可泄露,随身带着就是了。” 不知道握住木偶的腿仔细端详了几圈,巴掌大的小东西,头发是堆五颜六色的鸡毛粘成的,圆圆的脸上画着大大的眼睛和弯弯的唇角。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不知道瞅了瞅屋外淘洗青菜的白秋墨,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木偶呗,这都看不出来,笨蛋。”不知道手里的小木偶忽然笑眯眯的说起话来。 “诶?你会说话?”那只木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立在不知道手心上:“我不仅会说话,还会跳舞呢。” 木偶会抬抬胳膊会踢踢腿,配上乱颤的满头鸡毛,逗的不知道合不拢嘴。 “对了,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小木偶坐下来点了点头,不知道支起身子瞥了眼切豆腐的白秋墨,偷偷的给木偶指了指:“给你取个跟他差不的名字好不好?” 木偶回头看了看,欣喜的蹦蹦跳跳:“好呀好呀,白天师那么英俊潇洒。” 不知道赶忙摇摇头:“他叫大乌龟,你叫小乌龟。” “不知道,你活腻了是吧?”手上直活泼可爱的木偶表情下凶神恶煞,传出的竟是白秋墨的声音,吓的不知道赶紧把它扔出了十万八千里。 白秋墨斜倚着门框,抓着另只模样的木偶脸玩味的看着退到角落里的不知道。 “我是大乌龟是吧?” “不不不,你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流倜傥,表人才了,嘿嘿嘿。” 白秋墨捡起被扔到地上的木偶塞回不知道手里,而后用手肘压住他不断反抗的腰身:“既然你这么喜欢乌龟,你就体验会好了。”不知道只能在他腿上气鼓鼓的翻着白眼。 “不知道,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再敢把木偶扔了,你就准备好饿肚子吧。” “我不想叫不知道了。” 白秋墨个轻笑,声清脆的拍打声:“反了你了。” “夜璃,叫夜璃吧,好不好?” 白秋墨心脏骤然紧,揪住他衣领逼他与自己对视:“为什么想叫这个倒霉名字?” 不知道吓的不敢抬头:“只是觉得比不知道好听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喜欢就算了吧,别生气。” 深深吸了几口气稳住了情绪,恍惚的卸了手上的力道,石激起千层浪,白秋墨心中混乱异常有如盘绳结扣。 ☆、告示 “你们快来看看,这告示上写的还真是个新鲜事。” “朱家大院闹鬼,朱小姐受惊大病,卧床不起,诚请天师驱鬼治病,千两白银以作答谢。” 穿青色布衣的少年拽拽旁边人的衣袖,嬉皮笑脸的指着告示上的白银千两字样:“看我给你找了个好差事,你长的这么辟邪,去了肯定能办成,到时候这白花花的银子分我半啊。” 那人听完也不恼:“去去去,我看这活啊,八成是李天师的,这小城里,哪位天师能比上他啊?前年摆那破鬼阵,剿万鬼于方焚炉之中,而后这阴雨连绵立刻化为阳光明媚,你不是也亲眼所见嘛?那才是高人呢。” “何止,提起这李天师,据说能将恶鬼送上轮回路,真是造福两界生灵。”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5 微风带起白秋墨额前碎发,但眼神却满含凝重,上前看了看告示,手指几度贴上边角,又收了回来,最终选择沉默着离开。 告示在外风吹日晒了五六天,朱家小姐的病症也愈发严重,朱老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亲自动手将悬赏改成了千两黄金,全城片哗然,虽是难遇的重赏,却还是无人来揭。 白秋墨虽然很想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摆脱无名小卒的生活,但鉴于道法实属低下,犹犹豫豫了几日仍处于观望状态。 “千两黄金啊?,嗝,够买地窖的酒了,好事好事啊,嘿嘿,你们不去,那我去。”眼看这步三晃,浑身酒气的醉汉将脏兮兮的手指放到了告示边角上,白秋墨顾不上想,个箭步蹿了上去,手扬,那单薄的纸张便攥到了他手中。 等候许久的朱家下人仿佛盼来了天神般,急急忙忙的备上顶软轿,不由分说的将他塞了进去。 由于瓶塞缺失,不知道随意的从瓶中钻了出来,看着白秋墨脸不知是喜是忧的表情,无良的奸笑着,白秋墨伸手朝他大腿使劲的拧了把,不知道立刻“嗷”声痛呼。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白秋墨看着被怪声引来的下人们,尴尬的张嘴“嗷呜嗷呜”了几声,清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解释:“此乃我派规矩,凡人莫要问,皆为天机也。” 下人们面面相觑了番,放下了珠帘重新上路。 看着旁笑的快抽搐的不知道,白秋墨郁结的抬腿朝他屁股狠狠踢了脚。 “嗷。” ☆、气盛 刚跨进朱家气派恢宏的大门,便瞧见正厅会端起茶杯会来回踱步,急的坐立不安的朱老爷。 “老爷莫急,快看看,这位天师年轻有为,把撕下了告示,看上去对除鬼之事是胸有成竹啊。” 白秋墨被夸的直心慌,也不敢接话,只能板着脸装出副深沉的样子。 朱老爷听,立刻迎了上来,将他请到了正厅堂椅上,恭敬的上了茶:“敢问天师贵姓?” “免贵姓白,还请朱老爷先将这事情来龙去脉告知贫道,才可想个万全之策。” 朱老爷长叹了口气,遣散了立在两侧的下人:“家女自幼与城南钱庄赵公子订有婚约,今年两家提出操办大婚之事,但这两个小儿女却皆是抗拒,我与夫人正苦口婆心相劝,没成想,这劝完第二天女儿便病了,刚开始还以为是火气大引起些小燥热,没放在心上,可后来,女儿在房中又哭又笑,夜里也总是梦呓,时而高烧时而发冷,次还把夫人熬了大半天的鸡汤扔到了地上,说出许大逆不道的话来,请来的郎中都说是邪病,哎,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连连叹息的朱老爷,白秋墨也皱紧了眉头:“待贫道今夜审查番,再做商讨如何?” 朱老爷又声长叹:“那便有劳白天师了。” “老爷老爷,好消息啊。” 朱老爷揉揉太阳穴:“何事如此慌张?” “李天师,李天师在门外啊,这回您大可安心了。” “快快有请。”朱老爷下有了精神,起身便往门外去,白秋墨被彻底冷落在厅中,心中积压年的落寞此刻压倒了最后点支撑,毫无防备的填满了他的心,甚至让他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木然的仿佛丢了灵魂般。 “李天师,您这等高人能光临,实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朱老爷谬赞。”李天师薄衫青裤,年近五旬,可未生根白发,双眼蕴含着玄机般并不透彻明净,却好似洞悉世事,手持方乾坤八卦镜,十足仙风道骨之姿。 “李天师劳顿,请先在客房中稍作歇息,用些饭食。晚些时候,劳您伤神救救小女性命。” 白秋墨霍的了起来,怒目而视:“朱老爷这态度还真耐人寻味,只因晚辈现名不见经传就这般漠视于我,您又怎能笃定我救不了小姐?若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李天师对事态分析不出个头绪,岂不是葬送了小姐性命?您这是爱女心切还是昏了头脑?” 朱老爷呆愣愣的立着,倒是那李天师走上前来,拍拍白秋墨肩头,几声大笑:“此言有理,年轻人血气方刚,可要时刻记得动怒乃大忌也。” “朱老爷,我等已壮年将逝,不妨放宽心,给后生们个机会。” “可……” “万物自有其定数。” ☆、探测 在李天师番劝说下,朱老爷半信半疑的给了白秋墨个晚上的时间,实则是以此方法逼他知难而退,可白秋墨揣着明白装糊涂,赌气将房门关,着手准备起来。 手指轻敲瓶身,不知道睡眼惺忪的爬了出来,揉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醒了吧?” 不知道水汪汪的大眼睛回应般的眨了几下。 “交给你个任务,若是完成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好的都先给你,怎么样?”不知道面对这巨大诱惑,眸中泛起亮晶晶的光泽。 “那也可以随意叫你大乌龟么?” 白秋墨咬咬牙,温和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将得寸进尺的小鬼踢了几个来回。 不知道满脸期待,试探性的叫了声:“大乌龟?” “嗯。”真是屈辱的天。 “说吧,什么大事非求我不可?”不知道得意洋洋的眯着眉眼。 “会我送你进朱小姐闺房,你……” “啊?小姐闺房岂能轻易窥探,不是正人君子之道,你竟欲行如此下作之事,猥琐至极。” 白秋墨深吸了几口气才压制住拽他耳朵的冲动:“是让你去看看,房中有没有可疑,这是正事,何来猥琐之说?” 不知道缓缓放下了正慷慨激昂指责白秋墨的手,又换上了另副惊讶的表情,偷偷的说:“你是暗示,那小姐偷人?呀,若当真如此,春宵刻值千金,我去搅和番,怕也不大好吧?” 白秋墨只觉气血翻涌,扶额嗟叹:“行了,我也不解释了,待会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乖乖听话就好了。” “为口腹之欲行不义之事,还要听从你的号令使我不得自由,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股火气冲上头脑,白秋墨起身拽着不知道的衣领往外拖:“你还有过面子这种东西呢?” 夜深,朱小姐阁楼内点烛火摇曳,映照出些昏黄,拉长了帷幔的影子,看似温馨而平淡。 “你上去,趴在窗口看看有无异常,用木偶联络。” “我怎么上去?” “飘上去啊,你不会吗?” 不知道为难的挠了挠头,白秋墨无奈至极,扯过他的手极速的转了几圈,将他把扔了进去。 ☆、道义 单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6 薄的不知道被甩进房中连打了好几个滚后彻底趴到了地上,激起的尘土飞扬着被吸进了肺里,略显狼狈的咳嗽了几声。 在确定五脏六腑通通归位,门牙耳朵鼻子嘴都还完好的存在着,不知道才勉强的拽着窗框颤颤巍巍的了起来。 扶着腰,带着夜闯闺房的羞涩慢慢转身,只见烛火照亮的纱帐旁,男子灵体盈透,正背对着窗口随意靠在红木桌上,双手轻覆朱小姐指尖,人鬼安然入眠,显然没有受到不知道这飞来之物的丝毫影响。 “竟然有只鬼在小姐床边啊,然后呢,该怎么办啊?”不知道隐匿在角落里,压低了声音偷偷用木偶传话给阁楼下的白秋墨。 既然真是旧人相寻,那自己原先设想的让不知道扑满脸胭脂连蹦带跳吓退野鬼驱逐法,显然过于单纯了,白秋墨蹲在原地正琢磨良策,手里的木偶忽然表情变,浮现副惊恐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 “我……”紧张到极点的不知道下不知如何做答。 那男子脸凌厉,逼着不知道步步后退:“你是那该遭天谴的朱老爷找来的吧?我的确是家徒四壁卖画为生的穷人,活着也是自卑驱使,觉得自己与朱小姐门不当户不对,怕玷污了小姐名声,这才给那朱老爷钻了空子,为实现自身利益,极力促成联姻,派人将我活活勒死,还伪造出被追债相逼, 自缢房中的假象骗玉翘,玉翘见我已死,急火攻心害了大病。我无错处,玉翘也无错处,既然今生不得长相厮守,那便化鬼常伴她左右,任谁都不能拆散。” 不知道紧贴着窗口,男子眼中凄凉神色愈发浓重:“明明近在咫尺却天人永隔,日日相伴却不得互诉思念,若要收,也是该替天收了那恶人,而不是,而不是这般难为于我们这对苦命鸳鸯。” 白秋墨顺着木偶将这番话听的字不落,心中也郁满无奈与悲凉,敛下眸光,映月投下淡淡暗影:“人有悲欢离合,相聚分开都为命数,强留也不过徒增悲伤,你若误了轮回时,怕是要永世做孤魂野鬼了。” 那男人听完木偶传出的话,忽然仰天大笑变得情绪激动:“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想诛杀我罢了,何来那么命论,恶鬼世间几何?恶人却如牛毛,将我们赶尽杀绝,这就是你们信奉的道吗?” 被追问的白秋墨哑口无言,想反驳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切的经文真理在这刻都显苍白无力。 榻上的朱小姐紧皱眉头连翻了几个身,那男人满是温柔之色:“我们出去吧,莫吵了玉翘。” ☆、意外 “兄台,你可知人鬼殊途,况且就算无人干预,你与小姐也再不得见,何苦逆天命而为之?” 那男子听了白秋墨的劝说,有怒有哀,神情复杂,紧紧的攥着拳头敛藏着情绪,胆小的不知道趁机赶紧缩到白秋墨身后。 深夜的寂静使这份思索的僵局显尴尬,而小姐的阁楼里声烛台落地的脆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原本睡的香甜安稳的朱小姐此刻赤脚落地,将那华丽的纱幔手扯下,轻纱遇烛火,很快便燃烧成团橘红的灰烬。长发凌乱的贴在映的惨白的脸上,在角落里颤抖着缩成团。 丫鬟们闻声急忙敲开房门,浓烟呛得她们连连咳嗽,时间,打水救火的,呼喊求援的,跑着退离的,乱成团,窗纸映着人们慌乱的身影。 那男子见众人忘却了小姐的安危,不顾切转身就往那房中奔去,白秋墨拽紧了小鬼也快步跟上。 房中的火焰波及到了红木的家什,地面也迸溅着火星,温度灼热浓烟滚滚。人们数在阁楼下聚集着,讨论她们对这意外的惊讶和恐惧,嘈杂声不绝于耳,只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下人在门口不停的泼着水,做些微薄的努力。 那男子穿过众人径直进了房中,白秋墨刚迈出步子就被身后的小鬼把拖住,疑惑的回头,不知道的眼中闪烁着担忧,怯怯的恳求道:“危险,你别进去。”白秋墨微怔,不知道怕他个冲动置生死于不顾,牵着的手握的紧了些。 火光渐弱,房中声尖叫又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小姐在房中先是大笑,后又泣不成声,让房外下人们听的毛骨悚然,而后只见着纱衣的小姐竟闭着眼自行走出门来,围拢的人们见状都惊恐万分,瞬便散尽,空留室颓景。 小姐在白秋墨的注视下僵直的坐了下来,男子通透的灵魂挣扎出躯体,脸上带着些幸福的笑意。 “宿居于她体内,可是个相守之法?” 白秋墨眼底含着些怒意:“是,你若想让小姐十日之内与你会于阴间,你大可自私至此。” “你不过想骗我罢了。” “小姐本就体弱,被鬼缠身已大大损耗气血亦有精神错乱,而你在慌乱中竟宿于她体内,还想继续纠缠不休,你分明是想害死她。”白秋墨上前探了探小姐的鼻息,皱了皱眉头:“她的死活,不过在你念之间。” 那男子眼眸中蓄满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中白秋墨抱起小姐走下阁楼的背影。 “若你肯步上轮回,来生,你们或有世夫妻之缘。” ☆、送别 汤药的苦味充盈房间,白秋墨看着郎中将小姐安置好后,将房门轻带,转身离开,那门环有着深长岁月积淀下的生涩之音。 虽然只有短短路程,心中却有难以承受的压抑,他立在原地,低下头深深声叹息。 “你……” 白秋墨刚刚开口,那男子便霍的起身来,眼圈淡红,嘴角是抹强撑的笑意:“是我太贪恋人间,也是时候离开了,只是求天师将这封书信交与玉翘,我便无憾了。” 不知道窜出来把接过书信,满脸严肃的对白秋墨说:“知道你定能办到。” 领那男子到布好的阵中时,已是月上中天,月光覆盖下的阵法,微微的泛着光芒。男子毫不犹豫的立于其中,白秋墨默念咒语,那阵法光芒四射,当中纹路也开始缓缓旋转,将那片空地照耀如白昼。 男子身影逐渐化为细碎的光点飘散于空中,不知道紧张的拽着白秋墨的袖口脸不忍。 阵法光芒渐弱,星星点点的光亮也被风吹散,融于黑暗之中。 朱家大宅寂静无声,白秋墨也不便此时打扰小姐安眠,便带着不知道找了间空房歇息。 大宅高台上,朱老爷看着散灭的阵法,只觉终于了了桩心事,对白秋墨大加称赞:“都怪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呐,这后生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修为,往后定能成大事,不得了,不得了啊。”李天师望着那人鬼的身影,勾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的确不得了啊。” “大乌龟,嘿,你怎么睡的这么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7 快。”不知道伸出手去紧紧的捏住了白秋墨的鼻子。 白秋墨迷迷糊糊的打掉了这只爪子:“再吵回你瓶子里去。” “他们来生真的还能遇见吗?” “有缘千里来相会。” “诶,你真狡猾,说的明白点。” 白秋墨不耐烦的坐了起来,双手撑墙将不知道围在了中间,欲以居高临下的眼神逼他闭嘴。 却不想短暂的无声之后,小鬼突然爆发出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白秋墨低头,才看见衣带不配合的敞开着,瞬间尴尬的脸颊发烧,手缩钻进了被里。 不知道在旁看不出眉眼高低的笑个不停,白秋墨掏出瓶子将他扣了进去,死死的按紧了瓶盖,才解脱似的出了口长气。 ☆、拥有 天亮,白秋墨理好衣衫收拾妥帖后,便叩开了小姐房门,小姐气色明显恢复了许,惨白的脸上有了些少女的桃粉色,眉眼浅笑,正在丫鬟的服侍之下喝着清粥。 见进屋的是白秋墨,小姐立刻将粥放回托盘上,落落大方的行礼:“小女子已听下人说道长护了朱家平安,玉翘谢过道长救命之恩,只是玉翘抱恙只能卧床歇息,还望道长见谅。” 白秋墨回道:“不过举手之劳,谈何救命之恩,贫道此次来寻小姐,是替友人传达心意的。” “心意?”小姐微微蹙眉思索了番,白秋墨环视了圈伺候的下人,小姐立刻明了,屏退了他们,屋里霎时了些紧张的氛围。 张叠的规整的宣纸在小姐指尖展开,那纸上只得“珍重”二字,却让小姐泪如雨下。 “未曾想过还能再见这字样,道长可是见了他?他现在身在何处?” “他不过去了该去的地方,愿你能如他所愿的活着,若有缘自会重逢。” 小姐像捧着珍宝样轻抚纸面,似陷入了往昔的时光。 离开朱家的时候,是夕阳西下的时辰,落日余晖将街道染上层温暖的颜色,怀里揣着银票的白秋墨愉悦之情溢于言表,清清嗓子高歌曲:“大王叫我来巡山诶……”不知道则捏着束凝魂香,屁颠屁颠的由白秋墨牵着回家。 “这位道友,还且留步。”沉稳而有力的声音打破了祥和。 白秋墨转身看,竟是那为人称道的李天师,赶忙扯过不知道掩在了身后:“道长叫住小辈所为何事?” “大乌龟,我的香断了,你赔我。”白秋墨紧张的不知所措,唯恐那李天师上前收走小鬼,斗法肯定是斗不过,拼命也行不通,怎么办好呢,白秋墨出了身冷汗。 李天师目光略过他身后,只轻笑几声:“莫怕莫怕,老朽不过想问问道友师从何人?可是那肉身飞仙的清赫?” “正是。” “果真不出所料,场旧人相会。老朽叨扰了,我们后会有期。” 白秋墨呆立,望着李天师的身影消失在街巷中,阵强大的不安冲散了所有喜悦,看着小鬼那不知忧愁的样子,白秋墨升腾起了些许恐惧,若有日身边再没有他该如何呢? 当不知道为手中断掉的凝魂香感到遗憾的时候,忽然被白秋墨紧紧抱在了怀中,那力气大的让他发晕,只手还温柔的抚着他的头,虽然很别扭,但是,但是还有种莫名的情愫使小鬼红了脸颊,双手将香扔,轻环于白秋墨腰间。 我才不喜欢这乌龟呢,只不过是,只不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让人养着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吧,喂喂喂,你,流氓,你竟然亲本鬼。 ☆、燕雀 自朱家驱鬼事后,白秋墨夜之间声名鹊起,街头巷尾都传议着这少年天师如何如何的道法精进,又如何如何的勇斗恶鬼,面对这花样百出的流言,白秋墨深觉汗颜,简直就快忘了自己拙劣的事实。 亲自登门请白秋墨驱鬼的也快踏破了门槛,这银票和夸赞股脑的袭来弄得他还真有点飘飘然,将所托之事不问来龙去脉的概应承了下来。 万幸那些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么是弄得人心慌慌的捕风捉影,要么是些不成气候的小鬼借处藏身,白秋墨遇到这种情况,放手把不知道往宅子里扔,不会就把那些鬼吓得落荒而逃,毕竟煞鬼狠厉,谁也不想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每次处理完琐事,白秋墨总会燃上炷香给不知道当做奖励,人鬼悠闲的坐在小院里,白秋墨从未觉得日子有这样令人满足过。 “老王啊,你把瓜放放,不急卖不急卖。”那人听后把瓜往地上扔,举起袖子擦了两下汗:“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老王,你还记得前些年在凤台飞仙的道长吗?哎呀哎呀,可不得了了,那仙人可是这白道长的师父呢。”叙述者惊乍、比比划划的说完后,老王撇了撇嘴,低头捡起个瓜敲了敲:“我当什么新奇事呢,有严师自然能出高徒,是个门派的不很正常?” 那说话男子看老王脸不在乎的样子,赶紧拽住他又说:“你可真没意思,不过吧,我会说的话,绝对会让你震惊的。” 老王抬手朝那男子头上甩:“有屁快放,神经兮兮的,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哎,有话好说动什么手,听说啊,那白道长是养了煞鬼才成了朱家的事,怎么样?震撼吧?” “就这事?” “是啊,我刚听到的时候我也震撼,他个道士,竟然还……”那男子正讲的满嘴喷唾沫的时候,老王手里的瓜已在他头上裂成了几半。 “别天天吃饱了没事干乱嚼舌根子,再来影响我做生意,砸你的就不是个瓜了。” 那男子呲牙咧嘴的收拾了碎瓜,转眼间又拽着别人絮叨这事了。 祁山望月阁上,夜风带起素白色道袍,显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超脱意味,只燕雀在那道人指尖徘徊:“清赫,你是无可挑剔,但你的弟子可不如你那般完美啊,你说,这是不是个喜人的缺憾?嗯?” 道人回手死死掐住那燕雀的脖颈,空旷的山谷回荡着燕雀凄厉的鸣音:“哈哈哈,天助我也。”道人转身而去,空留染血的燕雀被风吹起层层绒毛。 ☆、唯你 太阳才刚露出丝丝光亮,城中集市已是人山人海,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与顾客们的讨价还价交汇成嘈杂的乐曲,彰显这座小城市的生机与活力。 白秋墨紧紧的牵着睡意朦胧的不知道穿梭在人群中,面要小心着他在人潮中走失,面还得去小摊上包些糕点,称些水果,买够周所需。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被白秋墨东拉西扯弄得有些烦躁,干脆耍起了赖皮,往白秋墨背上扑。 “你真是欺人太甚,做鬼也是要讲究脸面的。”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8 “脸少钱斤?”说完咂咂嘴,闭眼续起觉来。 白秋墨无奈的看着肩头浅睡的侧颜,嘴角勾起了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已能眺望到远方小家的房顶。 “给你,这个糖人可是那个摊主照着我的样子……”白秋墨这边还没自豪完,那边的不知道接过糖人“咔嚓”口咬掉了它的头,边嚼边用无辜的大眼睛望着白秋墨。 “你是个鬼啊,你有味觉吗?买来给你看的你还真咬。” 看着白秋墨抓狂的样子,不知道努努嘴:“那我吐出来还给你好了。” 白秋墨听火冒三丈,指着不知道大吼了句:“你个死鬼。” 不知道嚼着糖脸娇羞的学到:“你个死鬼。”气的白秋墨对他路追打。 到了院口,白秋墨还未来得及将东西整理下来,便看见院中木凳上人背对而坐,骨节分明的双手正捏着朵野花轻嗅,把长剑收敛着寒光被放于身侧。 “大师兄?” 那人闻声将野花置于桌面,背起长剑转过身来:“夜家如玉少年郎,倾国倾城自难忘。祁风明珠夜璃,今日得见……”大师兄宁玄剑眉骤蹙,字句的续上:“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道听后惊的手抖,那糖人咕噜噜的掉在了地上。 白秋墨不着声色的往小鬼身前了:“大师兄,你要来也不说声,我好准备准备啊。”末了只能尴尬的笑笑。 “准备准备?有意思,几年没见我们小六出息了,会金屋藏娇了。”宁玄目光冰冷,白秋墨只觉得紧张的透不过气,自己养鬼确为事实,切解释都显得那样苍白。在宁玄不动声色的威慑之下,白秋墨只能撩衣跪了下去。 咒语从宁玄口中念出,身后的长剑感受到了鬼魂的存在,剑身荧荧泛白,嗡鸣声不绝于耳,眨眼便如箭矢般飞向夜璃所在之处。 其实相逢之日便是离别之始,今生遇见你,已是借来的运气。 ☆、罪孽 玄铁相交的声脆响过后,大师兄的剑刃陡转,精准无误的归于鞘中,白秋墨攥着镇灵鞭的手微微颤抖。 白秋墨方才因那试探而生的脸慌乱印于宁玄眼中:“小六,你果真动情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是谁吧?你早就知道他是如何惨死,也该知道他若起了杀心定然生灵涂炭,到时谁能收拾这场残局?是你还是我?别再自欺欺人,道业未成却起凡心,小六,醒醒吧。” “万物有灵,何苦将他逼上绝路。” 宁玄沉默了许久,嗓音低沉的回道:“你凡尘未断,自然不懂得何为大道,今日我来,就是帮你回归正途。” 白秋墨听立刻掏出净瓶,宁玄只轻轻抬手,那瓶子便碎成粉末。 记夹杂怒火的耳光落在白秋墨脸上,力道之大让他有些耳鸣,宁玄抢过白秋墨手中的镇灵鞭:“小六,不管你是顺从也好,挣扎也罢,今日我是奉师命而来,定让他魂飞魄散。” 白秋墨心中的绝望瞬间破土占据了他全部思维,他只能扯过惊慌失措的夜璃紧紧抱在怀里,他只剩这种保护他的方式,他们或许只剩了这最后的时刻,他除了压上自己竟已别无他法。 跪着的白秋墨只有满满的悲伤与随时拼死的倔强,宁玄心中压抑的愤怒喷涌而出。 第鞭落下的时候,白秋墨想的是与怀里小鬼初见的场景,那战战兢兢的样子而今想来仍能让人发笑,只是不知命运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剩少。 身后的镇灵鞭刮起层皮肉,白秋墨剧烈颤,胳膊上有冰凉的液体缓缓滑落。“哭什么,点都不疼,真的。”他想抬手给这爱哭鬼擦擦眼泪,可抵御疼痛已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放开我吧。”夜璃带着鼻音轻声的哀求着。 白秋墨视线开始模糊,仍旧倔强的摇头,只将他抱的紧,仿佛松手便失了整个世界。 背上的衣衫已被鞭梢撕的破烂,血肉模糊成片,鲜血汇成股染透了腰间,支撑的双手颤抖着发软,血迹从嘴角连成血线滴落,与夜璃的红衣相融,再难区分。 宁玄记得白秋墨小时候是划个小口都能嚷嚷好几天的孩子,竟能在这样的伤痛中声不吭,用情至深让他心有动容,举起的手也再挥不下去。 染血的镇灵鞭被扔在白秋墨身旁。宁玄话音满满哀戚:“小六,这背离天下苍生的罪孽,你如何负担得起?” ☆、代价 “为与他不分离,你可下了愿付出任何代价的决心?”宁玄这句问的小心翼翼,沉静的眼眸隐含着希冀。 白秋墨因失血和剧痛眼前所有光亮混合成模糊的光景,大师兄的话也听的不甚明晰,只将下巴轻置于夜璃肩头,那不断滑落的血滴落于夜璃手背,与他的泪水融合。 宁玄恨铁不成钢,扯着白秋墨衣领将他把拽起:“你好好看看你这副样子,白秋墨,你何曾这般狼狈过?因条歧路,你让师父师兄伤透了心,是不是我们在你心里,还比不得个鬼来的重要?” 白秋墨想摇头否认,可口血不受控制的喷溅而出,宁玄心软,话音充满沉重的哀伤:“师父早知你痴心片,想到你会这般抗争,倒也真留了条路给你走,他不用死,你们也可以继续在起。” 师父果然是舍不得的,抹笑意绽在白秋墨惨白的脸上。“这世上之事,有得必有失,师父告知我,如若你冥顽不化,那便逐出师门,再不过问,日后相见也不需行礼,权当未有过场相识。” 那笑意随着这话语被滚落的泪水渐渐冷却,眼神中充满了委屈与难以置信:“师父这样说?师父不要我了?” 宁玄正视着他的眼眸回道:“这是你的选择。” 白秋墨跪下扯着师兄衣摆:“大师兄,让我见见师父,求求你,师父定然不会抛下小六,这不可能。” 宁玄立着只觉得师弟牵的不是衣摆而是他的心。师父只收了他们这批徒弟,师门中最得宠的向是这顽皮的小六,而师父宠他最甚,不管是上房揭瓦还是不学无术,师父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句重话,每次都笑呵呵的抚着他的头为他辩解:“他还小呢,你们得让着他。”但在算出小六与那煞鬼生情时,师父暴怒的将瓷杯捏碎于掌中:“要么杀了那逃脱黄泉路的孽障,要么就叫白秋墨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那怒火让宁玄至今心有余悸,他不是做不到,而是根本不能让他们再见。 可白秋墨并不知道当中内情,趁着宁玄犹疑之际掏出他别在腰间的八卦镜,随着法力的注入,镜身悠悠悬浮并如同日晷般转动。 “宁玄,可是遇到了麻烦?”师父的声音从那方镜中传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9 出,白秋墨赶紧膝行过去:“师父,师父我是小六,求您……”“我门中没有你这样的孽徒,宁玄,不需再理会他,速归。” 八卦镜骤然落地镜面摔的粉碎,白秋墨再没有了支撑了力气,眼前黑晕倒在地。 ☆、命数 长夜未央,床榻边的烛火即将燃尽,将宁玄的影子拉的忽明忽灭,宛如颗悬着的心。 这是他第次违逆师命,心绪也是第次这般剪不断理还乱,抚着师弟被汗水微微沾湿的头发,回忆幕幕浮现于眼前。 记得那年遇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随之而来的饥荒使尸骸覆满大地,白秋墨便是在那时成了被抛于野地的孤儿。师父把他领回来时,他头顶梳着两个小角,光着脚丫着,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欣喜。 宁玄小时候就副冷脸,别的师弟躲他还来不及,只有这小六总缠着他。小六小时候口齿不清,见他总:“灵犬斯兄,灵犬斯兄……”的叫着,还死乞白赖的要他抱着,抱了会被蹭的身口水,如若不抱,小六则会眼泪汪汪拽着他的裤腿,弄得他十分郁闷。那时候听见小六手脚上带的铃铛响,宁玄总觉得像听见了魔咒样头疼。 每次吃饭的时候,师父总把小六放在身边照看,口汤口饭的喂他,每当尝到有可口的菜肴,总要激动的拽着师父的袖子大喊几声:“给灵犬斯兄吃。”宁玄听后恨不得头扎进汤里淹死算了。 别的几个师弟闲暇时会给小六弄些新奇玩意哄着他,可第二天那些东西总会出现在宁玄床榻上,当他喝令小六再不许拿这些东西进他屋里时,小六委屈的把鼻涕把泪,哽咽着说:“小六喜欢斯兄呢。” 宁玄的注意力被白秋墨骤然握紧的手抽回,那紧皱的眉头昭示着他睡的并不安稳。为了使身后的伤口不发炎,宁玄给他上好药后并没有盖上,道道深浅不、蜿蜒曲折的鞭伤刺痛了宁玄的眼眸,他觉出阵无力。而夜璃在给白秋墨擦拭过伤口的血迹之后,便蜷在角望着窗外地狼藉呆滞的仿佛凝结般。 渺远处传来天亮的鸡鸣声,宁玄贴了贴白秋墨的额头,确定没有再发烧后,背起长剑转身出屋。 “师兄。”夜璃这声唤的急切。 宁玄只转过身冷脸相对,夜璃却在他的注视之下跪了下来:“师兄,我不知您能否信我,从前的事我已完全记不起,我只愿跟随于他,绝不会横生事端。你们如家人般互相牵挂,求师父师兄莫要驱逐他,让他落得孤单的境地,如若不得两全,夜璃愿做孤魂野鬼再不纠缠,求您原谅他。” 宁玄那刻有些恍惚,万千话语盘旋过后,只留得:“人鬼终究殊途,这是命数,谁都逃不掉。” ☆、暖色 夜璃燃起了炉火,熬着宁玄留下的草药,阵阵凉风透过门缝钻进屋里。冬天来了,夜璃搅着汤药时这样想到。 白秋墨于梦中仿佛回到那赤地千里,自己坐在那饿死的尸骸旁边,骄阳似火,照的大地龟裂开来。心中的期望渐渐被等待的漫长时光磨灭殆尽,师父的身影终究没有出现,徒留他在那人间炼狱里哭喊。 声声撕心裂肺的“师父”仿佛在夜璃心间凿出无数深不见底的窟窿,使那掩埋的愧疚与无奈喷涌而出,他深知自己没有安慰的立场,那原本清澈的眼底平添了许忧愁。 汤药热气腾腾的送到白秋墨嘴边时,那浓郁的苦味和全身难以忍受的疼痛终于拽回了他的神智,清醒那刻他依然有些茫然,仿佛置身于蒙蒙雾气之中,师父师兄们的身影与往日的片段起在这朦胧中渐渐消散,只留这腻人的水汽让他想逃离。 “醒了?还挺及时的,这刚熬好的药正想着怎么能喂进去呢。”夜璃将白秋墨脸上的伤感看的透彻,强打起几分精神来劝他喝药。 白秋墨想抬手接过汤药,却在用力时扯动了伤口,疼的紧皱眉头,夜璃赶忙蹲在他身侧,舀起勺药放在他嘴边:“我照顾你就好了。” 话语使白秋墨深有怅然,嗓音沙哑着倾诉:“我只有你了。”眼中升腾起片模糊,很快便滚落下来。 夜璃伸手擦了白秋墨冰凉的泪,可那泪水却愈发汹涌。这样脆弱的面使夜璃心中揪痛,低声说道:“对不起。” 如荒岛上面对死亡威胁互相依存般的感觉在白秋墨心中如团灼热的火将切焚毁,他将夜璃拥在怀里,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夜璃脖颈上:“还有你,还有你就够了,只要能保住你,切也都还有意义。” 白秋墨的深吻带着些血腥的气息,他怕失去的拥着他,怕离别的吻着他,夜璃手里的药碗早摔落在地,地瓷片映着今夜暧昧的烛光。 指尖寸寸的温柔下落,白秋墨现在才知夜璃的长发有流水的触感,正如夜璃才知白秋墨是有这样精致的蝶骨,夜很长,是期待天长地久的虚妄,夜也很短,是与天下为敌的决然,只是,今夜的心情,怕是永生难忘了。 感情往往来的这般莫名其妙,唯你不负我场相思。 “宁玄,怕是为师伤了小六的心吧。”清赫成仙之时,年龄尚不满而立,外貌依然清朗如画,但这口气却夹着满满沧桑。 “师父,可否饶过他们?这条路已是不易。” “哎,糊涂。” ☆、寒冬 这冬天的第场雪,于天色微亮的时辰纷纷扬扬的飘落,闪着微光的雪花伴随着人们的梦境覆满大地。 凛冽刺骨的寒风顺着缝隙灌满白秋墨那简单的房屋,墙角生起的取暖碳火早已熄灭。白秋墨余光瞥见夜璃安稳的睡颜,强咬着牙忍了阵,最终还是剧烈的咳嗽起来,夜璃原本就只是合眸歇息,听见咳声立刻坐起来拍着白秋墨的后背,而白秋墨直咳的吐出口鲜血来,呼吸才渐渐平复。 碳火被夜璃换了批新的,而后笨手笨脚的点燃,噼噼啪啪的发出些破碎的声音,锅里的姜汤也冒出些热烈的味道,这是入冬后他们的日常生活顺序。 距离受鞭伤至今已有半月有余,身后骇人的伤口只剩些血痂和浅浅的伤疤,可白秋墨身体却愈发虚弱,从前也是这寒风这房屋,而今却觉天寒地冻无法忍受,大有狐裘不暖锦衾薄的意味。况且现在走几步路就冻得抖如筛糠且全身使不上力气,白秋墨赌气的出门走了几次,每次都不过百米便要扶墙歇息,自此便再未踏出过院门。 许是打的太重伤了心肺?道术本就是滥竽充数,而今连身体也每况愈下。呵,莫不是要成个彻头彻尾的废人?白秋墨嘴角沾着未擦净的血迹自嘲的笑笑,心里对病弱的自己涌上阵铺天盖地的厌恶。 夜璃洗好了方帕子,又将姜汤盛出碗送到白秋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0 墨手边,见他久久没有拿起的动作,夜璃只好帮他擦了脸,又吹好姜汤正要递过去,白秋墨忽的把挡开:“端走,我不喝。” 这莫名的怒气使夜璃有些不知所措,思量了番全以为是白秋墨不喜欢姜的味道,因为从前见他的饭菜里从来没出现过姜的身影,便舀起勺提起笑来:“前几天就见你喝的时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今天我可是特意加了冰糖熬的,应该会是甜的。” 白秋墨脸色越来越难看:“早上喝这个,晚上喝汤药,说话都带着股药味,我怕是还没病到要靠这些乱七八糟的续命吧?”升腾的火气使白秋墨惨白的脸上有了些不正常的红晕,不会就又开始咳嗽起来。 夜璃赶紧抚着他胸口为他顺气“你别生气,你不想喝就不弄了行吗?再也不喝了。”白秋墨咳了阵,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扯着被褥头缩了进去。 夜璃垂了眼眸有些委屈,见白秋墨没有出来跟他说什么的打算,就收拾了碗筷出了院门,不论如何,生活还是继续着的,不会因为谁的悲伤而变得缓慢。 夜璃坐在雪地上,这柔和的白让他想起了祁江浊浪,想起了仿若生命终止那刻的光线,这奇怪的想法让他有些不安。而白秋墨只觉这冬季的冷,从内而外。 ☆、来访 病来如山倒这句老话在白秋墨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知何故的重病先是让他连连咳血、行动不便,这些日子里还愈发严重起来,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只昏昏沉沉的睡着,偶有清醒时,也只是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四处望望罢了。 白秋墨今日醒的很早,也比往日略微有了些精神,似是躺的乏了,想支撑着起来坐阵子,但那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内心又是满满焦躁。夜璃见后忙放下手头的活进屋来帮他,白秋墨近日来瘦了很,夜璃下没控制好力气,使得白秋墨的头撞到了墙上,夜璃赶紧上前替他揉着磕到的部位,却被白秋墨把推开。 夜璃立在旁,眼中徘徊的流光渐渐化作清泪无声滴落:“对不起。”白秋墨回头见他这委屈的神态,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轻唤了他过来,温柔的擦了擦他那满脸泪痕:“我没有怨你啊,我在恨我自己为何沦落成今天这境地,保下了你却没办法陪你,还要拖累你为我劳神费心,是我对不起你。”夜璃赶紧哽咽着摇头,白秋墨轻叹了口气将他拥进怀中。 夜璃躺在白秋墨怀里,断断续续的说着从他们相识到现在的细节,白秋墨强打起精神来听着,不时还会轻轻的笑笑。“大乌龟,你知道吗?我总是幻想着我们大婚的场景,有红的刺眼的地毯,有醇香的美酒和燃烧的龙凤喜烛。”等了许久白秋墨也不见有反应,夜璃只能尴尬的笑笑:“是我太异想天开了,尚且不说你我都为男身,这中间还隔着阴阳呢,我不过个鬼罢了,真是贪得无厌。”白秋墨的呼吸声均匀的响起,夜璃才意识到他已熟睡,只能无奈的笑笑,让他平躺下好好入睡。 白秋墨病后,夜璃直想为他求医看诊,奈何在凡人眼里他没有形体也没有声音,无法跟郎中交流不能带回开的药包,只能这样揪心的干耗着。 入夜,寒风夹着大雪,远方的屋里渐渐都熄灭了烛火,黑漆漆的窗口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般。夜璃依然习惯性的坐在院外,只为逃避无法缓解白秋墨病痛的无能为力。 “夜璃,你可还记得贫道?” 夜璃听到问话的时候心有惊,眼前这人仿似凭空出现般,细细打量了片刻后回道:“可是朱家见过面的李天师?不知您来所为何事?” 李天师听后露出了然的深情:“为解你烦忧。” 夜璃皱眉说道:“天师怎知夜璃所忧?又谈何解忧?” “贫道知你忧那白秋墨重病在床,也不怕告知你实情,他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飞雪 夜璃听这话气的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他肯定能长命百岁,你凭什么这么咒他?” 李天师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能不能长寿,恐怕你比我清楚,只不过不愿认清现实罢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无妨无妨,我今日是来救他的。” 个“救”字让夜璃怒气全消,赶忙根问起来:“不知天师有何良方?” “你当真想救他?” “这是自然,天师仁心,莫要再绕弯子了。” 这急迫的表现让李天师甚为欣喜,捋了捋手中拂尘:“只要你离开他,他那病症不出三个月定然安好如初。” 夜璃脸上的期待迅速化为哀戚,垂下头言不发。“大病根源为寒煞之气,白秋墨不过肉体凡胎,体质与常人无异,长期沾染鬼气,寒症攻心,自然会病不起,你若想救他命,这是唯的方法。” 夜璃紧攥着衣袖依然保持沉默,李天师声冷哼:“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他死在你面前?”夜璃赶紧摇着头,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泪光。 “夜璃,你最该相信的人恰恰就是贫道,只缘有我之前因,才有你重回阳界之后果。论起来,我们也算是故人。” 待夜璃起身想问个究竟时,眼前哪里还有李天师的身影,只句话在夜璃耳边盘旋回响:“细细思量,后会有期。” 后半夜的雪来的铺天盖地,冷风灌的夜璃有些睁不开眼,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滚落。他知道李天师说的都是真的,毕竟人鬼注定不能厮守,他们终究要分开,只不过这天来的这样猝不及防,来的这样不可抵抗。夜璃心头愈发的酸楚,踢了几堆及膝的雪,而后像失了所有力气般跪坐在地,无望的看着漫天飞舞,疲乏的轻问:“为什么?” 回屋已是黎明,意外的是白秋墨正围着棉被坐在床沿。“干什么去了?彻夜未归,过来,看你头发乱的。”夜璃不由自主的朝着白秋墨的方向迈开了步子,哭了夜的双眼又流出泪来。就次,再贪心最后次。 白秋墨把夜璃被风吹乱的头发仔细梳理,那温柔的力度令夜璃哭了又笑,笑着又想哭。 这复杂的情绪让白秋墨看着有些紧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只是觉得太高兴了而已,这是高兴。”边说着边扎进白秋墨怀里。 “大乌龟,如果我们分开了,你会怎么样?” “嗯?那我立刻就去娶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生大群孩子,日子肯定过的要舒坦有舒坦。” “你后悔遇见我吗?” “可后悔了,要么我现在都该当爹了。” 夜璃惊慌的抬起头来,只见白秋墨笑的眼如弯月:“逗你玩呢,看把你吓得。” 合了眸子,又滴泪渗入白秋墨衣襟。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1 ☆、离别 熬好了药,收拾了简陋的房屋,夜璃手里捏着他唯的行李——那只白秋墨给他做的木偶久久伫立,刚迈出步子又忍不住折回抱住熟睡的白秋墨,泪水滴落到白秋墨那久病苍白的脸上。 “你要照顾好自己,要长命百岁,要潜心修道,或是真的找个温良女子成家吧,你会当爹爹然后变成被群孩子围着的祖父,好,是不是?”夜璃抚着白秋墨棱角分明的脸,哽咽了好会才续上话:“我走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所以还是忘了我吧。” 说完夜璃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可天大地大,又能去哪里呢?原来这孤魂野鬼也不好当,夜璃噙着泪随便挑了个方向,管他去哪里,不是你身边,都没有意义。 “果然不出我所料,夜璃,贫道候你时。” 还未等夜璃做出反应,李天师便抽出支黑瓷瓶将他收了进去。 刺眼的阳光使夜璃时不适应眯起了眼睛,只听身后李天师嗓音低沉:“夜璃,你难道不想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夜璃下像受了蛊惑般连连点头,而后又咬咬嘴唇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知道未尝不是件好事,可就是因这身份让自己情路坎坷,想来也欲探个究竟。纠结了半天也不知到底要不要解开这危险的谜团。 “别想那么,这些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现在只不过是把它们捡回来罢了,你知晓了切,才能以不变应万变,你说是不是?” 夜璃身前放置着面铜镜,古怪的澄澈片,完全照不出房内物品的影子,李天师取了根银针轻扎了夜璃指腹,将滚落的几滴暗红血液洒落镜面,那镜面缓缓泛起涟漪,退却了无物状态,开始显出人影来。 “好好回望你沾满血泪的前世吧。” 伊始,是声清脆响亮的婴孩啼哭声,个胖婆子赶忙边跑边喊着“大人,可太好了啊。”在外闷头徘徊副急躁不堪样的男子听这话赶紧迎过来:“快说快说。”那胖婆子手上接生的血都来不及擦:“是位小公子,乖顺又俊俏,大人有福哟。”夜景华脸上愁云下消散,又问那婆子:“那我惠儿如何了?”“大人放心,老奴接生的水平可高着呢,老奴那把剪刀,可是剪出了祁风代人咧。夫人刚生产过,身子虚,还不宜换房,现在正拥着孩子歇息呢,瞧把您急的,快进去看看吧。” 夜景华跑的气都顾不上换,把就掀起了那晶莹透亮的珠帘,只见妻子全身都被汗水打湿,那虚弱的脸上却满满幸福:“景华,我们有孩子了。” 接过那绵软的小团,夜景华只觉得皱皱巴巴的像个猫崽子,不过也是怜爱的紧,抱着哄了好阵子,府邸处处欢声笑语。 夜璃指尖轻抚着那镜像,轻轻的唤着:“爹,娘。” ☆、计策 画面点点的推进着,夜璃看见五岁的自己骑在爹爹脖颈上看庙会,那惊险的喷火表演让夜璃兴奋不已,全忘了自己手上捏着枚核桃酥,残渣碎沫落了爹爹身,娘亲只在旁边掩嘴轻笑着:“普天之下,也就这孩子能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夜景华原是高中的探花,由于性情耿直,不肯摧眉折腰,在为殿臣时被奸臣栽赃陷害,几度遭遇弹劾,后被连连贬谪,而今只做了个祁风县令,不过夜景华学富五车,县令之职亦少要事,做来也是得心应手,尤其得了夜璃之后,便彻底厌倦了官场争斗,安心于这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 夜璃为夜家独子,在爹娘庇护之下得尽了宠爱,渐渐成长为如玉如兰的少年郎。当时祁风还流传着这样句感叹:“流水白月光,不敌夜家郎。”夜璃容貌冠绝,名气大到成了祁风的代名词,久而久之被誉为祁风明珠,风采无人能及。 仲夏之夜,为了乘凉,娘亲将晚饭备在了屋外,是尾江鱼和两碟素菜,还有花费了天心思研究出的冰镇绿豆汤。 “爹,您今日脸色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 夜景华放下绿豆汤叹了口气:“近日朝廷有押送官银的兵马要途经祁风,走的是西南偏僻水路,命我务必保全官银,警告我若这批银两出了差错,轻则罢官,重则砍头。可前些年押送时也未牵扯于我,只怕是朝中那群老匹夫又欲害我,而再再而三,真是令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娘亲听完急忙抚着他胸口帮他顺气:“夫君莫气,许是夫君疑了,这朝中不过是通知地方官员对那银两加关注以确保安全罢了,怎成了蓄意陷害?夫君这是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夜景华由自想了许久,才皱皱眉应道:“明日便加紧部署吧,真愿如夫人所言才好。” 秦家宅邸内,红木为梁,琉璃为瓦,植株吐绿,檐牙高啄,外有碧波荡漾,商船接洽,内有景园观台,尤若仙境,雕画威威,焚香悠悠。 秦鸿立于观台之上,热风灌满广袖,手里把玩着两颗沁血玉珠,忽而回头对着身后两个少年开口:“风城,风瑜,你们可知爹今年已几年岁?” 兄弟俩茫然相视,风城上前回道:“若孩儿没有记错,爹今年该是四十有六。” “哈哈,是了,这岁月不饶人,转眼已快知天命,但为父放心不下你们,放心不下这秦家基业啊。” “近期商船出海遭遇大浪倾覆,虽然这损失已由钱庄垫付,可是这钱庄亏空难以周转,况消息已被传出,存过钱的商家都排着队让我们提钱,漏洞确实令人心焦。” “秦家家业环环相扣,不能缺损分毫,而这铤而走险之计策,只能靠你们实施了。” ☆、押送 运送车辆咕噜噜的压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时不时剧烈的晃动下,两边士兵急忙抬手扶把,而后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冷酷状态。 太阳已经开始下落,通红的火烧云挤满天际,带来了几丝难得的清风。夜景华带领的护卫队行在大部队右侧,天没有停歇的赶路已使人濒临虚脱,夜景华传令歇息,士兵们才三三两两坐着,把剑扔晃动着僵硬的手臂,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夜景华也骑了天马,马鞍磨的他大腿内侧火烧火燎的疼。哎,真是个苦差事,幸好就这么天。 正在这士兵散乱无章之时,群早已埋伏在暗地中的蒙面人握剑而出,剑砍断了捆缚官银的麻绳,车上几箱官银开始下滑。押送的士兵们也终于反应过来,拿起武器开始与蒙面人拼斗起来。双方势均力敌,也都有死伤,不会,地上就躺了片尸体,鲜血蜿蜒着蔓延开来。 在这混乱不堪之时,几个蒙面人才跳出埋伏地,潜到押送车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走了两箱,虽然这几个人都属年轻力壮之辈,可那官银毕竟都是密密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2 麻麻罗列着的,搬起来也着实费些功夫。 正在与贼人混战的夜景华猛然发现几人抬着木箱已快隐入树丛中,急忙手刃了面前这个小喽啰,快步追了上去。 行人连拖带拽着那沉重木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怎能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夜景华。 夜景华也不再等,个健步上前揪住人脖领便是利落的剑穿喉,周围人都傻了眼,手松扔下官银便四散着跑开了,夜景华追上了几个跑的慢的,留了个以做审问,其余皆成刀下亡魂,但那仅剩的人也在夜景华押着他返回大部队时,咬破了□□,毒发而亡了。 月上柳梢头。 “夫人,我回来了。” 屋里的女子听后放下绣花针急忙迎上:“可还顺利?” 夜景华独斟杯酒:“遇上了伙劫银的贼人,险些丢了两箱,不过被我手刃了几个,追讨了回来,算起来,这押送的车辆已经出了祁风,可算是再扯不上我的责任了。” “哎呀。夫君你可是忘了朝廷押送官银时,为防不测,可是有预算外的几箱,这几箱不算做总数,有官员将这些银两押送到了自己口袋里,也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了,夫君怎可为这预算之外的银两杀人?” 夜景华听瞬间火冒三丈,抬手将酒壶摔的老远:“你也拿两箱,他也拿两箱?这总共才有得少?趟官银押送下来反而富了官员穷了士兵?他是贼人,我是官兵,于情于理他们的命我也留不得。人我杀了,什么后果我也承担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你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小女子矣。” 虽然夫君说的句句在理,可安玉惠心中却慌乱不已。“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蒙尘 秦鸿自少年时期便闯荡商行,正所谓无奸不商,他为人八面玲珑,是行内人人皆知的笑面虎。但年不显山不漏水的心绪却在看见家仆身狼狈背着秦风瑜尸体时全部喷发而出。 秦鸿抱着幺儿在大门外便忍不住失声痛哭。他心思缜密,想到了可能会有死伤,那率先出手的都是他雇佣来的杀手,但百密终有疏,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风瑜带领的家仆们会在搬运中遇害。秦风瑜僵硬的躺在秦鸿怀里,喉间致命的贯穿伤痕血迹已然凝固,但脸上还保持着急迫与错愕的神情,秦鸿用颤抖的手轻合了儿子的眼眸。 “风城。”旁握着弟弟的手默默落泪的秦风城听到后急忙凑了上来。 “你弟弟出发前,可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弟弟与我商量计策时,便执意人前去,说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还有我来照料您,怎知竟语成谶。” 秦鸿听后又爱怜的抚了抚秦风瑜的脸:“风瑜走之前,几次三番的叮嘱我要注意身体,这暑天,竟还给我备了个新护腰。想来真是肝肠寸断,只天,就再没有风瑜,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风瑜,风瑜你于心何忍?” 秦风城见父亲哭的脸颊涨红,心里酸楚几分:“爹,风瑜已经去了,我们现在该做的,可不是哭天喊地或怨天尤人,是替他报仇啊。” 秦鸿听后良久,胡乱的擦了把脸上的泪,幻视了下狼狈不堪的家仆们:“是哪个为了这两箱备用银要了我儿性命?” 家仆急忙上前说道:“押送时直骑着马,想来是个官。” “官?”秦鸿望向秦风城,秦风城接话道:“今年朝廷下令各地县令护送押运,这官员定然是夜景华。” 秦鸿遭此打击只瞬便显出颓然:“给风瑜备口檀木棺先行下葬,暂不操办葬礼,不要走漏风声。夜景华,我必将这种丧子之痛十倍百倍还给你。”说完便叫着风城进了内室。 “现在就把秦号钱庄抵出去堵上窟窿,宁可祖宗基业败在我秦鸿手中,也不能叫我儿子白死。” 秦风城闻言心下惊,但也不敢出言相劝,只能应了下来。 而后秦鸿扭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低低的说:“那夜景华与声名在外的夜璃可有关系?” “正是父子。” “风城,你说这明珠蒙尘该是何种风情?” 秦风城与秦鸿相视笑,而后便与几个家仆备马而出。 次相遇,便彻底改写了夜璃的命运。 ☆、忘却 夜璃自小被娇惯着,父母的关爱不说,邻里乡亲也都对他喜欢的紧,见到了总得叫着他,塞点辣椒茄子白薯什么的,直到兜不下了才能让走。 这样的成长环境使夜璃对旁人毫无戒备,致使数日被跟踪也未起疑心。秦风城终于等到他人行于街巷中的机会,驾着马车缓缓靠近,车厢里几个家仆迅速跳下车来,捂着夜璃的嘴,瞬便将他掳上车,而后马风般的穿过了城门,消失在余晖中。 驾车的秦风城沉稳的言不发,家仆们也不敢私自对夜璃做什么,只面无表情的坐着,夜璃则紧张的蜷缩在个小角落里,气氛是诡谲的压抑。 秦家祖坟地离城中很远,是片荒山,当时是个道人推算出以这荒山做坟可兴旺子孙。而今风瑜走了,这兴旺子孙可真成了笑话。秦风城收紧了缰绳,枣红色的马嘶鸣了几声,而后那重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夜已过半,树影飒飒,墓碑被月光拉长,增添几分凄凉。 夜璃被那几人推搡着上了小径,心里慌乱乱的没底,脚下个不稳踩空层,摔了跤还没缓过劲来,身上又被连连踢了几脚。 “我让你们动手了吗?”秦风城转过头质问道。 个家仆攥攥拳头激动的回道:“小少爷从前待我们很好,想到他现在已经躺在这,我就气不打处来。” “你现在把他打坏了还怎么跟风瑜谢罪?待回府上,我们秦家上下,再跟他夜家好好算算账。” 那几个仆人听后连连称是。人弯下腰扯着夜璃后衣领将他拽了起来,勒的夜璃连连咳嗽。 方崭新墓地,满是零零碎碎的香灰,果盘里的水果晶莹诱人,坟头还没来得及长出草来,那墓碑深深刻着“秦风瑜”三个大字,还未落上丝尘土。 夜璃正茫然着,个家仆伸腿就是重重脚踢在夜璃膝弯上,另外几个赶忙伸手压着他的肩,夜璃人怎么也反抗不了这几人的蛮力,被迫着跪在那方坟前。 秦风城扯着夜璃流水般的长发,压着他的头往地下死命的磕,夜璃方才反应过来伸手抵抗着,家仆们抓住他挥动的手踩在了鞋底下。 夜璃看着镜中的场景似乎想起了什么,将铜镜远远的推,恐惧的摇着头:“我不看了,我不看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李天师也不由他,将铜镜端端正正的摆好,指尖现出缕青光,那镜象便不局限于镜中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3 ,不管夜璃躲在何处,都能看见从前的自己被秦风城和几个恶奴按跪在地,额头上被磕出的鲜血流淌过眼眸。 直逃避着的恐惧绝望与无奈凄凉又纷纷踏入心来,提醒着忘却的人曾经的悲哀。 ☆、伤痕 幽暗的室内,透不过丝光亮,却没有发闷的潮气。刚从外面的艳阳天转进来,夜璃只觉眼前片模糊,有人马上等不及的将他扯了进来,秦鸿立刻扣动桌案上隐藏在茶壶下的机关,那厚重的大门便轰然闭合,四周燃起了些火把,照亮了屋内人各不相同的神情。 秦风城自然的坐到父亲旁边的靠椅上,端起袅袅飘香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吹到适宜:“今年收来的龙井真乃极品。” 秦鸿笑笑,又品了口茶:“自然是极品,要么初大人也不会对这茶叶念念不忘啊。”秦风城嘴角隐现抹笑意:“父亲高明。”夜璃被这幽闭迫的六神无主,看这二人怪异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低声问道:“夜璃从前并未见过各位,不知夜璃究竟有何冒犯?” 听了这话,秦家父子二人脸色未有丝变化,只秦鸿又斟满杯茶时,才稍稍抬眼道:“断了他手脚筋脉。” 这残忍的话从秦鸿口中说出那样的云淡风轻,但对于孤独无助的夜璃无疑是五雷轰顶,几个下人上前把握住他冰凉的手,泛着寒光的利刃在夜璃惊恐的注视之下深深的划破皮肉,只瞬间,血液顺着刀刃破碎在地,钻心的疼痛让夜璃冷的彻底,秦鸿似是在轻笑,夜璃也无暇分辨,只有不断蔓延着的对未知的恐惧。 四处不大的伤口,鲜血却是奔流不止,夜璃疼出身冷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贵客既然已经请到,拿出秦家的礼数好好招待着吧。” 长鞭破空,霎时在夜璃胸前撕开条血口,无奈四肢筋脉受损,躺在地上丝毫挪动不得,鞭鞭狠辣凌厉的撕扯着夜璃单薄的身体,很快身上便如同覆上层血网般淋漓,人挽了鞭子朝他伤重之处狠踢几脚,溅出的血花瞬间染透了那人的鞋面。 秦鸿淡然的蹲下看着在痛楚中挣扎的夜璃,随手拿过根木杖敲击在夜璃肩背上,木杖甚是沉重,打在夜璃身上能听见骨质的声响,伤上加伤的滋味使直死死咬着嘴唇忍耐的夜璃也终于□□出声。 “自古官民压商,视商人为不堪下等之众,可今日看来,处在底层的商贾也是有抬头的机会的,你说是不是?”秦鸿用木杖挑着夜璃的下巴轻蔑的问道。 夜璃此时只觉身体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五脏六腑通通绞作团,口口鲜血控制不住的吐出,他已经不想知道秦家伤他的原因,因为此刻他心里已经明晰,自己怕是再也出不了这个门了。只是,自己死了以后,爹娘会有悲伤,只希望他们不要孤苦伶仃才好,夜璃不孝,遗憾今生还未报答你们,若真有来世,夜璃定然不会让你们承受这种痛苦,还望你们原谅。 “老爷,夜景华此刻怕是已经派出管辖的所有官兵搜人了。”个家仆看见夜璃的鲜血缓缓汇成滩,不免有些忧虑。 “搜吧,把整个祁风翻个底朝天他也不会找到这来。”而后又开怀大笑:“找来又何妨,来了还愿他如以往那般硬气才好啊。” ☆、恨意 闭合的密室内分不清白天黑夜,夜璃只依旧那样躺着,不管是发热亦或是透寒,都没有再动过分毫,只想这样静静的流干所有的血,得到最后的解脱。 大门缓缓闭合的声音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在他耳旁响起,碗冒着热气的参汤强塞在夜璃嘴边,夜璃并未看上眼,只倔强的扭过头,几滴汤水滴在脸上,是灼人的滚烫。秦风城好耐性的笑笑,拍拍夜璃沾着血污的脸轻言道:“我劝你还是喝了吧,你要挺不住了,可不就坏了兄弟们的兴致?” 夜璃霎时悲愤交加,用尽全身力气怒骂了句:“禽兽不如。” 秦风城听后笑的愈发开怀,转身同众下人们奚落道:“古有烽火戏诸侯才能博来笑的美人褒姒,而今看来,可是这夜家公子难伺候些呢。”笑过后,端起汤灌进夜璃口中:“夜璃,天下骂我的人了去了,那些骂名于我而言,既不能使我缺皮少肉,也不能让我损失毫分。哎,只可惜了这颗璀璨明珠今夜便要彻底暗淡了。”说完将盛汤的瓷碗踢,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坐到了靠椅上。 室内下安静下来,秦风城摆弄着桌上的茶壶讥讽道:“这样的打赏都看不上眼,我秦家下人难不成都不食人间烟火?” 下人们听后面面相觑了番,而后赶紧上前对秦风城千恩万谢,秦风城笑而不语,只继续擦拭着手中的白瓷茶壶。 秦家下人们做些粗活,故都是些空有力气的糙人,没有家室不说,许连女子的手都未曾摸过,别提碰碰夜璃这般完美无瑕的玉人。有人已经等不及的上前抱起夜璃,全然不顾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便开始疯狂的抚摸起来,那喘着粗气的声音令夜璃恶心到战栗,强忍着筋脉断裂的剧痛使尽全力也只能稍稍动动手指,根本不可能做出实质性的反抗,夜璃只能绝望的合上了眼睛。 男人们粗野而下流,本就被鞭子撕的勉强蔽体的衣衫碎做块块染血锦布纷乱在地,粗俗的话语、黏腻的汗味、亲吻的声响混杂团。 人正忘我的吮吸着夜璃咬的满是血洞的嘴唇时,阵鲜血的铁锈气息使那人惊骇的放了手,那股血液便顺着嘴角流淌过耳窝,秦风城见后霍然起身,快步上前把捏住夜璃紧合的两腮用力拉便卸了他的下巴:“想死?现在还不是时候。”纯善的夜璃第次体会到了恨意,且这恨霎时便来的铺天盖地,来的刻骨铭心,再未有刻曾停息过。 秦风城看着夜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只觉心情大好,继续哼起了轻柔婉转的曲调。 而室外,夜景华与哭的双眼红肿的发妻坐在府邸门外冰凉的石阶上,渴望着儿子归家的身影。 ☆、浊浪 原本奄奄息的夜璃在那大门敞开时却开始愈发清醒,那久违的阳光带着干燥的香气萦绕在他身边,但接连几日的折辱使他早已身心俱损,只哀戚的想到,恐怕是回光返照了吧。 秦风城踢踢夜璃:“醒醒吧,送你回家了。” 还未等夜璃做出什么反应,秦风城便举起长剑重重穿下,那锋利的剑刃透过脏器直钉到地上,而后又拔起剑来穿透了夜璃咽喉,动作做的又快又狠,喉间喷溅的鲜血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后映像。 “就按我昨天跟你说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要让他去扰了风瑜的安宁。”秦风城边擦拭着长剑的血迹,边同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4 个穿着古怪的道人强调着。 “这少爷大可放心。”说完后便在夜璃未凉的尸体边摆上了各色通透的珠子,取了夜璃的血迹将这些珠子连接成圆,阵法完成之时,竟能从这阵中吹出带着血腥气的阴风,秦风城轻皱眉头:“这有何用?” 那道人先是从袖口取出截玉管,以黑绳结扣紧紧绑在夜璃腕间,很快那玉管里便流进了夜璃的血液,看到这,那道人才退出阵来解释道:“人死后,这灵魂与肉体的脱离,是个缓慢的过程,但若是动用此阵,便能强行将灵魂与肉体脱离,灵魂将会撕扯断裂饱受折磨,残灵只能在世间飘荡没有轮回的机会。而贫道之后给他束上的,是以防万他若有幸得到审判再生的机会,怕是这千罪文也绝不会让他再回人世了。” 秦风城听后勾起抹笑意:“有劳。” 那道人抽出张画满咒文的符条来,指尖轻捋过后,那符条顶端开始燃起黑色的火苗,道人将这符投于阵中,顿时仿佛置身地狱般,女人的尖叫、幼童的哭声、各种痛苦的□□夹杂着阴风使这室内在酷暑天也觉彻骨的寒冷,夜璃的身体开始诡异的缓缓蜷缩起来,阵法渐渐平息之后,秦风城上前只见夜璃面容极度痛苦,全身皮肤呈现出干枯的灰败,便叫下人用只麻袋装了抬出了屋外。 夜璃的灵体被撕扯的仅剩几片,微弱的点意识支配着它们跟上了那疾驰的马车。 当夜景华打开那只被扔在家门口的麻袋时,霎时便觉天崩地裂,妻子看到那伤痕累累的尸体时,哭的直接晕厥倒地。遣散了府邸所有的下人,落日中的夜家显得冷清异常。 月光透阁,照见了夜家夫妻紧抱着夜璃的身影,只那夫妻二人嘴角凝固的紫黑毒血分外惹眼,凄清的夜,三人合做团圆的样子,几片孤魂徘徊在侧。 夜深,几人闯进宅院中将三人僵硬的尸体拖运上船,抛于祁江滚滚浊浪之中。 ☆、定论 傍晚时分,向冷清的知府宅邸门前传出些马车的声响,沈初正张嘴等着侍女喂来新鲜的瓜果,便听下人传话道:“大门外有队人求见,为首人名秦鸿。” 沈初咀嚼着水果,侍女持方绢帕不时擦拭着他嘴边的汁水,沈初色心起,趁机拽住姑娘纤细的手摸上两把,看着姑娘脸上羞怯的样子,才心满意足的朝那传话人挥挥手:“他前几日上过拜贴,让他进来吧。” 行人将封的严严实实的木箱抬进屋内,沈初也不问,只继续与那姑娘嬉闹,秦鸿遣退了下人们开口道:“早知大人喜欢这龙井,今日秦鸿可是送来了顶尖的批,望大人莫嫌弃才好。” 沈初也不介意秦鸿在场,将那姑娘把捞过强硬的亲了两口,那姑娘赶忙挣扎起来理理衣衫快步退了下去。虽早知这沈初贪财好色,可见到这种场面还是令秦鸿深感尴尬:“在下此来真是有叨扰。” “秦兄哪里话,不知贵客临门所为何事?”沈初双眼只盯着地上满满当当的茶叶,问话可是又直又冲。 秦鸿毕竟为人圆滑,也不直接回这问话,反而是投其所好,拿起桌上的茶具配着搬来的茶叶便悠闲的泡起茶来,秦家靠茶叶发家才有了各个分支,故这秦鸿的茶艺也是流,这撮茶叶让他泡的满室馨香、沁人心脾,倒上两杯茶,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秦某人可是有事求于大人啊。” 沈初可是心想留下这茶叶,便急着追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大人可是正在调查夜家事?” “是又如何?” 秦鸿沉默了会忽而掉下泪来,这引的沈初是好奇:“秦兄有何难言之隐?” 这问秦鸿哭的甚,哽咽着诉苦道:“大人,那夜景华不分青红皂白杀我幼子,在下平素最疼这孩子,就这般惨死他手,大人,大人你想我怎能甘心呐。”沈初听皱起了眉头,但并没有出言打断。“那夜家是在下派人动的手,只愿大人可帮在下把,只说不慎落水溺亡便罢,大人可愿相助?” 沈初脸玩味:“你将这些告知我,不怕我将你拘下?” 秦鸿擦了把眼泪,坚定的回道:“也只有大人这般正直爱民之人能体会到在下心中丧子之痛。” 沈初摆弄着手指轻笑道:“这事,不大好办啊。” 听这话,秦鸿赶忙从袖口里抽出只锦盒:“薄礼件,还望大人笑纳。”沈初犹豫的打开那盒盖,晶莹剔透的夜明珠在这白天依然盛放着幽蓝的光芒。价值连城的宝物,沈初不动声色的收下,换上了副笑面:“秦兄也是爱子心切,况这夜景华着实可恶的紧,前些年还写奏本妄图让我离职,可是恨的我牙痒痒。” 秦鸿连连点头称是,沈初得了宝贝心情愉悦,开始与秦鸿闲聊道:“长子现在何处?人年龄大了,可是要有子孙相伴啊。” “劳大人费心,长子因着布庄的生意,昨天离了祁风,怕是有些日子要忙了。” 沈初夸赞了几句,而后忽然面色凝重的提到:“这夜景华已死,你又对我这般信任,祁风县令职,由你担任再适合不过。” 秦鸿听后推辞了几句后方才答应下来,二人推杯换盏直至晚间方才散席。 第二日,城中便定论夜家为溺水而亡。 ☆、细雨 “你们还不知道吧,祁风现在可有件百年难遇的怪事,说出来啊,准能吓你们跳。”头上绑着藏蓝色发带的人比比划划的说道。 那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人听便来了兴致,把好酒好菜往他面前推:“你快说你快说,别卖关子。” 那人拿起筷子狠夹了几口菜,把嘴里填的满满当当,又擦擦嘴边的油,这才续上:“你们说,现在是什么天儿?” 马上有个人答道:“艳阳天,这太阳大的,出门的时候晒得我脸直发热呢。”那扎着藏蓝色发带的青年全然不顾双双写满疑问的眼睛,又抄起酒来喝了几口,引的伙伴们连推搡了他好几把。 “别急别急啊,你们相信这祁风会有两种气象吗?”听众们连连摇头。 “嘿,还就别不信了,别看这儿万里无云的,那祁江啊,江面上乌云密布,连下了十几天雨了,那雨也不大,只淅淅沥沥的没个停歇,怎么?听着怪吧。” “诶?难不成是有水怪?” “没准是呢,要么咱们去看看?”这提议出,桌青年人们都显得很亢奋,溜烟的跑出了酒楼。 角落里的李天师将这对话听的字不落,放下茶杯环视了几圈,见人们都忙着吃吃喝喝,便低头掐算了番,这结果出,他便立刻收拾了东西往祁江走去。 江边阴风扑面,江水的腥气夹杂着潮寒令人心慌,但这奇异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5 的连绵细雨倒吸引来了许闲人,三三两两围着,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李天师在人群外细细寻了好会,才在江心发现了那作祟的几缕残魂,想来是灵体不全被拘人界方才心生怨念吧,李天师这般推测后,便也不再心急,坐在江岸旁的岩石上,只等入夜便是。 看热闹的人们围上波又退下波,嘈嘈杂杂的声响直到日暮时才彻底消退,李天师起来朝那江面走的近些,伸手接来的雨点在手心中竟成细碎的冰渣。 “怨可感天,成细雨,成碎冰。空有满腔怨念,可与谁人诉?鬼也,人也,仙道也,茫茫无尽头也。”李天师感慨万分的捻着手中的冰渣自言自语着,任由融化的冰水渗透指缝滴落在地。 祁江被阴云团团围合,即便夜深仍不见月,李天师只执拂尘端坐,身旁青光渐明,继而生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那阴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合缩小,与那残魂填充相融,眨眼间便呈人形。 而后轻挥拂尘,那江面便出缝隙,缝隙里外景色竟全然不同,似是撕裂了夜色显出的斑驳。 “去吧,来世愿你再无横难。” 夜璃回身跨进那裂缝中,缝隙瞬间合拢,月白铺满祁江。 只他们都没用注意到,夜璃腕间那逐渐泛红的玉管。 ☆、千罪 镜像忽的开始摇晃不定,那画面再不真切,清晰时如隔纱望影,满目朦朦胧胧,模糊时是如处于燃火与烽烟之间般交相混杂,难以分辨。 只在变幻中勉强认出牛头人身的鬼吏从夜璃腕间扯出那透红如血的玉管来,经了几手转达给高坐的青面判官,那判官敲碎了玉管后抽出红的刺眼的纸条细细研究起来,不到刻钟,判官神情大怒,抽了判签扔于地面:“此乃穷凶极恶之人,即刻打入无间地狱,受尽折磨,永不超生。” 立于旁等候的几名鬼差听后,赶忙上前按下夜璃欲押送往无间狱,夜璃拼尽全力挣开,回身痛心入骨的问道:“莫不是这天无眼,地无良?人世间勾心斗角黑白不分,这天上地下也颠倒是非为人所用。何处有天理?何处诉冤情?” 那判官听这质疑顿时火冒三丈,愤然拍桌而起,拿着那千罪文置于夜璃眼前:“这白纸黑字记的分明,你于何时何地做了何等下作之事戕害于何人,你自己心里该是清二楚,别等着本官提醒。你叫冤?这整个阴曹地府何人不曾叫冤?你杀人放火,□□掳掠,还红口白牙与本官争辩?你若说你有冤情,这些所录事件你如何辩驳?那尾页联名控诉你如何推脱?若能解释清楚,本官可考虑让你再上轮回路。” 夜璃看着那隐泛红光的文字:、于庆合二十六年春,萍溪湖泛舟,因与同伴起争执将其推入湖中,致同伴溺水而亡。死者:齐路。二、于庆合二十七年冬,仗势欺人,火烧寡女之屋。受害者:金春秀。三、于庆合二十七年冬,因不满于非议,将带头者双眼戳瞎。受害者:郑台…………事无巨细,罪行展开长达三十几页,尾页有密密麻麻的签字,还有些红彤彤的印章。 夜璃知道自己落入了深不见底的陷阱之中,秦风城心思缜密如蜘蛛结网般将他锁入了死局,将他逼上了绝路。这些事情虽然夜璃从未做过,但都确有其事,且都是无人认罪的悬案,那些签名虽说夜璃个也认不得,但其数量着实庞大。加起来足够将白的说成黑的,足够将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秦风城,好手段。 “呵,刚不还理直气壮与本官理论?怎么看见这罪状就跟霜打茄子样了呢?说啊,你冤在何处?”那判官眼含轻蔑咄咄逼人的追问着。 “没话说了是吧?”判官又不紧不慢的坐回高位。“这恶徒对本官出言不逊,重打五十。” 鬼差使蛮力将夜璃踹倒在地,沉重的棍子便立即追了上来,棍棍兜风而下,很快便由击打肉身的沉闷声响变为了砸在血上的声音。 这刑杖不知沾了少受冤人的血肉,只我肯定不是第人。夜璃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点声音,只换来了越来越重的责打。 这般的日子永远没有尽头了,夜璃,离开这,离开这。口鲜血喷出便晕厥过去,几个鬼差将他拖入狱中,身后的鲜血在地上被拽出道长长的血痕。 ☆、无间 夜璃是被痛苦的叫喊声惊醒的,抬眼望去,这各种景象惊骇得身上的疼也顾不得。 偌大的无间狱中,有巨型的汤镬正冒着滚滚热气,里面竟有些男男女女在承受熬煮,不住的挣扎哭喊着,而立在旁的鬼卒们满满不耐烦的拿着铁叉扎向那些伸出水面的手脚。紧邻的是排跪在地上的鬼魂正被烊化的铁汁浇泼,那橙红的铁汁将鬼魂们的身体烫的片血肉模糊。有受棍棒捶楚的,有被生剥皮肉的,还有被铡刀砍掉四肢的。满目血腥恐怖,令人不忍直视。 那犯人们受刑之处的下方,是永不停息的血液,它们由着暗槽导引最后汇流入方血池中,灌溉着地狱生生不息的无边业火。 红面长角的鬼差捧来叠文书,分配好后,又头也不回的匆匆消失。几个鬼卒捧着文书细细阅读,不时还抬头环视番,与手中画像做个对照。 夜璃被粗重的锁链层层缠绕,血液流通受阻,指尖泛着寒凉的青紫色。也许是因为身后的疼痛,也许是因为这压抑可怖的环境,呼吸也渐渐有些困难起来。 地狱中的鬼卒是从不会开口说话的,两个鬼卒确认后,便拿起泛着寒光的刀刃靠近,那刀尖锋利异常,只划挑便削下薄薄层皮肉,而那两个鬼卒显得亢奋而有耐性,对这残酷的行为兴致盎然。凌迟?这地狱中再不会有生死之说,即使受尽苦难也不会再有停歇。夜璃不甘心的挣了挣手臂,无奈被束缚的如蛛网困蝇般动不得分毫。 手臂渐渐露了骨骼的雪白,地上也早已血迹斑斑。夜璃疼的脑中片混乱,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想到从前幸福的日子,想到孤立无援的心境,想到那仇人可恨的嘴脸。是呢,要忍下去,你还要活着,不管是人是鬼,还要回去,忍下去,定要回去。 镜像中显现的场景突然开始极速的变化,待速度又慢下来时,夜璃的身体显然已经体无完肤,头黑发变得凌乱不堪,处处可见苍白骨质,鲜血凝合在伤口上片片,带着沉重镣铐的关节处被磨的仍在滴血。鬼卒抽打着他已断裂的腿骨,催着他瘸拐的往前走着,大概是那鬼卒不满这行进速度,抬腿便是脚,夜璃应声倒地,再难起身来,几个监察的鬼卒聚拢过来,对着孱弱的夜璃拳打脚踢,夜璃蜷缩着,攥紧腕间镣铐锁链抵挡着攻击。鬼卒显然对他这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6 行为十分不满,摸了腰间的钥匙撤了那锁链,又接着踢打起来。 血迹不断的从嘴角流落在地,身体也疼的控制不住的抽搐着。鬼卒甚至抬脚踩在夜璃毫无血色的脸上以示威严,但夜璃却在这惨无人道的虐打中微微勾起抹笑意。 ☆、执念 夜璃千般忍耐只为这脱离束缚的机会,他攥紧双手积蓄了些力气,透过不断落下的拳脚空隙,看准了其他鬼卒面无表情巡视而过的机会,他以肘撑地不顾腿伤强起来,尽全力推开离他最近的监察,趁他们脸错愕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毅然决然的撞上那阻隔的墙墉,这是次赌注,机会只有这么珍贵的次,他亦别无他法。 而结果是那被暗槽引血久久浸泡的墙根已然不堪击,被夜璃撞过后砖块瓦解断裂开来,在空中即碎成粉末化为尘埃,夜璃在心底嘲笑着那些在高台上不知所措的鬼卒们,直坠入满溢的血池之中,腥气下就灌入四肢百骸,业火得到鲜血的滋养,瞬间又涨高几寸。 夜璃刻不想再做停留,从血池中爬出后直直踏上了那业火,灼人的温度与愈发严重的腿伤使夜璃没走两步便跌倒在地,砸起片灰烬,升腾起来使前路显得加苍茫而渺远。 “哐当”声,夜璃猛的抬手将那面铜镜扫落在地,碎片倒映着他悲愤交加的神情。 李天师也不恼,只淡淡的问道:“想起来了?” 是的,想起了那业火是怎样瞬间在他身上灼出层层血泡,又是怎样将他皮肉焚烧化灰,想起了他是怎样用白骨森森的双手爬行,又是怎样被灼净了怨气靠着对生的执念抵达尽头。那漫天飞舞的火星,那猩红交错的光点,那蒸腾鲜血的声响点点全部回到了夜璃记忆当中。“煞费苦心,意欲何为?” 听了这话,李天师涌上股怒气,拽着夜璃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夜璃,你莫非是痴傻了?帮你的人直是我,而今你竟质问我意欲何为?” 夜璃被摇晃着,既不挣扎也不反驳,只有满满疲倦压于心间。而李天师并不打算就此打住,他顺势将夜璃甩在地上:“那秦鸿于前几个月毫无痛苦的在梦中死去,秦风城回祁风接替县令职时你混迹在队伍之中,你若不是对他恨入骨髓你又怎会无意识的跟上?怎么?难道是因为好奇吗?” 李天师刚想开口再说,忽然被地上个五颜六色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夜璃顺着李天师目光发现了从衣襟中掉落的木偶,赶忙伸手去够,李天师眼疾手快的弯腰抢过,眼底笑意浓重:“传音娃娃,每个道人只能做这么对,这白秋墨对你可是片真心啊。” 夜璃心下紧张乱了阵脚,刚起身便被李天师脚踢在了腹部:“喜欢他吗?”这脚蹬在夜璃身上将他固定在了墙角,愈发使了狠劲,夜璃疼的轻轻颤抖。“问你呢,喜欢他吗?”李天师捋捋木偶脑袋上的几撮毛,看着夜璃闪着泪光认真的点了点头,才挪开脚说道:“你回阳界就碰见了这白秋墨,也算是有缘,可惜……”李天师手中陡现团青光,木偶在那妖异的火中迅速消失,甚至未留下点残迹。 夜璃脸上挂着泪水满是难以置信,“可惜了你们阴阳相隔,有缘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是真的没有人看,还是都不愿意留言呢。 ☆、旧宅 “对,就是这种眼神,这种恨意才该是属于你的神情。”李天师兴奋的看着夜璃暴涨的怒火。 “夜璃,你大可肆意去恨,恨这天地无情,恨这世道不公,恨这人心不古。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你爹何错之有?为人正直清廉却潦倒生,被那秦家逼的与你娘服毒自尽。你又何错之有?被毁清白被虐打被冤枉,至死那秦家都不肯放过你。”这过往如利刃刀刀捅在夜璃最柔软的心间:“够了,求你,别再说了。” 李天师看见那怒意渐渐消退为沉痛的悲伤,把扯开那哀求的双手:“夜璃,你是贱骨头吗?你若不恨,何必结怨雨于祁江?你若不是为了报仇,又何必忍受地狱业火焚身博得重归的机会?以前你求来的切正摆在你面前,而你却还在逃避。”夜璃将嘴唇咬的泛白,只流着泪默默听着。 “夜璃,这倍受欺凌的滋味可是好受?你可是受虐有瘾?你是乐意被人污辱还是甘心受人践踏?是喜欢凌迟还是烙条?”李天师扯着夜璃的长发逼着那泪光萦然的眼眸与他对视:“秦家产业而今由秦风城管理,比你死的时候强了十倍百倍,且他接任官职之后,借此发展官家人脉,这各地方官员被他收买的服服帖帖,对秦字号暗自私贩盐铁不管不问甚至出面回护。他可比你爹聪明的了,当然,最善良的还是你,承受着煎熬特地回来看他秦风城如何风光,这仁怀,该成仙成佛了,可现在却是个被排三界之外的游魂。”李天师拽着夜璃的头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压制怒火的颤抖,那怨恨上遮挡的冷静,如火山口的层积雪,即将融化殆尽。 “我不能。”夜璃回话声音很小但却很坚定:“我不能去报仇,他定不希望看见我那样。” 李天师怒极反笑,拍拍夜璃的脸:“因个再不能相守的白秋墨不顾这血海深仇,好个情种,你能放下这是超脱,我也不再说什么。” “想家了吧?” 夜璃哀伤的垂了眼眸,想家?哪还有家可想。 “走吧,不管你复仇与否,早晚都要面对。” “诶,这不刘大人吗?您可真狠心,都快有半个月没来了吧,姑娘们天天在我耳边嚷嚷着,想刘大人想刘大人的,我这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不,可算把您念来了。”这老鸨半老徐娘可风韵犹存,眉眼藏着风情,打眼就知年轻时绝对是艳丽的美人。 秦风城对这老鸨赞赏笑,便都簇拥着贵客进门,这脂粉的香气立刻就扑入刘大人怀中,莺莺燕燕的围着大人又是倒酒又是喂点心,场面好不香艳。 那刘大人也不耽搁,挑了两个美人左拥右抱的进了房中,壶酒尽,烛台映着三人缠作团的场景。 秦风城心里畅快,也扯过年轻女子:“雪燕今晚归我了。” 那老鸨扯着手帕掩嘴笑:“连这翠玉楼都是老爷的,您要点哪个姑娘何需与我报备?” 秦风城以笑回应,牵着那姑娘径直上了阁楼。 夜家宅邸全然没了从前威严整齐之貌,外围被砌上了粉砖绿瓦,而内低俗的乐曲声与下流的交谈在这漆黑夜色中显热闹。 李天师拽过夜璃冰凉的手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真气:“怎么?回都回来了,不进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被锁了章节,不好意思。 ☆、泪痣 秦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7 风城抽出把钥匙打开了这密闭的阁楼,由于不准外人入内,故这房中布了层浮灰,幽幽的飘荡在空气中。雪燕从未进过这阁楼,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室内略显灰暗,只有床榻桌椅木柜凌乱的放置着,不知为何有种阴森之感,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秦风城把捞住雪燕细腰调笑道:“这到手的燕儿还要飞走不成?” 雪燕连忙挤出笑脸:“看老爷说的,老爷能点雪燕作陪,是小女子的幸事,只恨不得伴您几日呢。” “要么说这翠玉楼得靠鸨儿与你雪燕方能长久呢,小嘴都跟抹了蜜似的,这秦字号生意蒸蒸日上,论起来,你们可是功不可没呢。” 雪燕听,抬了粉拳在秦风城肩上轻敲两下:“老爷这是取笑我们这些弱女子。” 秦风城笑,贴上雪燕的耳侧:“那你这是勾引我?” 夜璃走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宅院中,大厅里,是群穿着暴露的女子正围着堂中几个客人歌舞,那些男人们穿着华贵,想必在外定是方人物,但在此地,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只色眯眯的盯着那些姑娘议论着,时不时还朝凑过来的女子摸上把,本就肥胖的脸上笑的红光满面,看的夜璃厌恶不已。 夜景华酷爱收藏书卷,夜璃从前总跟着爹爹在那偌大的书房中看书习字,窗上银铃轻响,满室淡雅墨香。“刘大人,你可弄疼我们姐妹了,不成不成,罚酒三杯。”“嘿,早知你牡丹是这刁蛮脾气……”没等刘大人说完,梧桐赶紧也插嘴道:“可不是牡丹姐姐刁蛮,大人今日可是点都不温柔,看我这手腕青的,枉我姐妹们念你。”刘大人无奈的捏捏两个美人的鼻尖:“两只小狐狸,成,不就喝酒吗?只要两位美人高兴,喝少都成。”夜璃听着房中打情骂俏的声音,愤然的咬了咬牙。 “雪燕,你真美。”雪燕听着夸赞,往秦风城怀里又贴紧了几分。 “秦家该有个女主子了。”这话说的露骨,雪燕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却是脸为难:“雪燕出身风尘之地,只怕……” “我直明里暗里的护你,只让你在这弹弹琴唱唱曲,可别告诉我你那针尖似的心没察觉出来。”雪燕这才枕着秦风城胸口嫣然笑。 “怕误了明日商谈,今晚就不在此留宿了。”雪燕也不问,只帮他好衣裳。 “婚事会尽早。”秦风城留下这句便消失在廊梯中。 雪燕兴奋的无法安眠,兀自笑了会,便对着阁楼窗棂说道:“你听见了吧?我要做秦夫人了。”又坐到铜镜前梳了梳秀发:“秦夫人秦夫人。”但下刻这笑容便僵在脸上,因为那铜镜角竟照出个暗红的身影。雪燕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喊出,便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颈部的鲜血蔓延开来。 这桃红柳绿的温柔乡在刹那间便化为人间炼狱,怨恨的火苗将那遍地的鲜血与横七竖八的尸体焚烧成烬。 夜璃从那熊熊燃烧的坍塌砖瓦中走出,背后崩裂的是夜家曾经所有的屈辱。 寒冬肃杀时节,凛风吹雪,天降红雨,灼灼火光映出夜璃烙印般诡谲的艳红泪痣。 他还是他,也再不是他。 ☆、止水 骤然下起的大雨打断了清赫的入定,起身刚扶上窗棂,便见遥遥远际红光罩月天雷滚滚,心下生疑,接过几滴雨水细细看,那超脱淡然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慌乱:“宁玄。” 正燃灯研究心法的宁玄听见师父急迫的呼唤,连鞋也顾不得穿,三步两步跑进房中恭敬回话:“弟子在。” “赶紧传唤你其他师弟,起去把小六接回来,快去。” 宁玄赶忙捡了些物件便要出门,清赫脸担忧的吩咐道:“不管小六是死是活,定把他带回来。” 宁玄也不敢问,应承下来后,急忙掐个御剑诀,化道蓝光消失于清赫面前。 “天降红雨,血煞出世。”清赫眼中蕴满哀伤:“再留你不得。” 李天师抚着夜璃脸上凝结的血腥痕迹,欣慰的笑容令他那输送内力后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神气。 夜璃手上托着盏莲灯,盛放着鬼火样的光芒,将他眼底脸上戾气照的愈发分明:“想成何事?。” 莲灯花瓣处中空透亮,被撕扯成碎片的鬼魂囚禁其中飘荡挣扎,可见其痛苦的表情,却听不到呐喊的声音,只泛着青绿的幽光。李天师的笑意深上几分:“你已经办到了。”而后便大笑着走出了巷口。 “清赫,地泽守仙,笑话,天大的笑话。” 夜璃无处安身,将那莲灯收了揣进衣袖,缓步行于雨中,思量了番,便朝与白秋墨初见的破庙走去。 事情虽来的急切,但众师弟中只有宁玄与二师弟风颜通晓这御剑之术,夜深雨急,几人被隔绝在祁江侧。正手足无措之时,五师弟指尖白光现,渡口处那随波起伏的小木船便到了他们眼前,几人分毫不误赶紧上船。这依托法力前行虽说是可行,但毕竟过于消耗体力,故宁玄与风颜人持桨开始卖力划起船来,余下的三个师弟心里急切,干脆用手作桨也使着劲。 五师弟年龄小,平常就古灵精怪,总跟小六起弄些恶作剧添添乱子,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中,也撂不下爱玩的本性。他掬了捧江水,趁大家都没注意到的空档全泼向了脸认真的风颜,风颜低头看见湿了大片的道袍和装作正经的五师弟,气的抽出船桨要拍他两下,五师弟楚灵赶忙拽过前面的师兄挡着,这闹,船在江心剧烈的晃荡了几下,船人险些栽进江中。 风颜提着船桨脸哀怨的继续划船,而楚灵时不时回头朝他做个鬼脸,风颜走不开,只能皱紧眉头抬手做个威胁的手势,宁玄看着这群师弟,不自觉的轻笑起来。 漫天红雨被银白的避水障阻隔开来,清赫立于其中,白衣不染纤尘,望着天际渐近的道道惊雷,静若止水。 ☆、天雷 怪异的天象使百姓们家家大门紧锁不敢外出,大风吹落了街巷悬挂的灯笼,黑漆漆静的渗人。 红雨属至阴之物,平日里躲着藏着的小鬼们全游荡出来,张着嘴贪婪的接着,不会那可怖的身影便显出具形,爬行的精怪,游窜的鬼魂成了这夜幕中的主角,巍巍城区仿如鬼界。 回破庙的路上,鬼怪们都似受惊的鸟儿般四散开来,躲在暗处战战兢兢的瞄着夜璃,直等他走过才敢出来活动。夜璃看着那惊恐的眼神,蓦然想起自己为弱者之时,是否也流露过这样令人轻视的神态?呵,风水轮流转。 破庙无人参拜,落的灰土比初见那日又了几分,夜璃用手扫出块地儿来坐着,猛然间发现不远处还散落着那日摔碎的几截凝魂香,夜璃如获至宝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8 般小心翼翼的拾起它们,隔着泪光轻抚着,偷偷的问道:“你还好吗。” 宁玄行人到达白秋墨住处时已将近天亮,只这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故看着与黑夜无甚差别。进门只见白秋墨在棉被里蜷缩着,屋里浅浅的结了层冰霜。 风颜把掀了被子将白秋墨抱出,紧张的探了探鼻息,才长出口气:“师兄就知道吓唬人,这不也没什么大事嘛,小六成天跟个煞鬼鸳鸯双栖蝶□□的,结点寒症还得咱们火烧屁股似的赶过来,虽是同门,可这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啊。”宁玄不放心,又细细的查了遍,除了眉宇间仍存着些鬼煞之气,也就只余得身子虚寒罢了。 楚灵看着风颜抱怨的样子,赶忙上前打趣着:“师兄也就敢在这奚落奚落师父的心尖肉吧。” 风颜把白秋墨往宁玄怀里塞,便连打带骂的追着楚灵满院子跑起来。行人劈柴的、烧火的、打水的,也都四散着忙碌开来,打破了院里的冷清。 宁玄扯过被子给白秋墨围好,像抱着个孩童般的细致。能下这离开的决心,证明那煞鬼也有几分真情。思绪至此,宁玄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白秋墨,也涌上些伤感。 天雷劈落,地面轰然裂开数十米深的残痕,弯弯曲曲如百足蜈蚣,而后的天雷如生了眼目般道道劈往清赫所立之处,清赫也不躲闪,淡然的看着避水障碎裂地,任凭红雨淋湿衣衫。 雷电带着耀眼白光映在清赫脸上。天地万物因果轮回,曾经熟悉的幕幕再现于眼前。 师父,而今的清赫没再让您失望了吧。地面升腾起灼热的火苗,雷霆滚滚仍未停息。 这天罚,清赫心甘。 ☆、春晖 众弟子自去人世历练后,几年间从未聚齐过,这回师门闲下心来,便都扯开了话匣子,你言我语,比比划划眉飞色舞,宁玄知师父爱清净,带上了阁门才阻绝那恼人的叽叽喳喳声。 “宁玄,你可知召回你们所为何事?” 起初因情急被忽略的细节通通出现在脑海中,这连绵不断的腥红血雨,白日里到处可见的鬼怪,呼啸着刮人脸面的阴风。宁玄根骨奇佳又潜心修行,半仙之体又怎会猜不出这其中缘由,震惊万分的回到:“莫不是夜璃?” 清赫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宁玄立刻上前扶着师父:“那您?如何?” 清赫勾起抹笑容:“去跟师弟们讲明详情吧,可是场恶战。”宁玄眼含担忧的立着,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清赫只挥挥手便不再开口,宁玄只得退出房中。 白秋墨身上盖的身下铺的加起来厚厚七八层棉被,可是把这身子捂出些薄汗,只眉头依然皱着,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清赫横抱着白秋墨,轻轻的抚平那“川”字形的皱痕,又从被子里抽出他的只手,那暖洋洋的金色光芒便流溢到白秋墨体内。 冒着热气的蔬菜粥被清赫端过,未用丝毫法力,只循规蹈矩的吹凉,再点点的喂着,简单的过程中满是宠爱。 注入的内力使白秋墨悠悠转醒,抬眼见是师父浅笑的容颜,立马激动的攥紧了师父的袖口,眼眸中泪光流转,窃窃的叫着:“师父。” 清赫未料到白秋墨醒的这样快,脸上的温情转瞬化为尴尬,慌乱的放下瓷碗起身来,险些将白秋墨带落地上。 “师父,师父别生气,是小六错了,不要赶走小六好不好?”白秋墨跪在地上双手紧抱着清赫的腿,啜泣着低声哀求道。 “小六再不偷懒了,什么都听师父的好不好?师父要是也不要小六了,小六能去哪呢,小六就真的可怜死了,师父忍心吗?师父,师父。”白秋墨毛茸茸的头不停蹭着清赫的白裤,泪水也热热的渗进布里,明知这是他惯用的撒娇手段,可清赫看着他后颈处若隐若现的鞭痕伤疤,还是心痛做团。 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却堪堪停在半空,白秋墨破涕为笑,蹲起身子去蹭师父的手掌,像只柔软驯服的大猫。 清赫无奈的后退了几步,白秋墨便追上来继续抱着他:“知道师父最喜欢小六了。” 挂着泪痕的脸上全是欣喜与小小的骄傲,清赫克制着情绪,只不轻不重的推了他把:“将你逐出师门的话,不是戏言。” 世上安得两全法,情路难,正道亦难,不愿逼你割舍,为师只能自私的帮你抉择。往后,你怨我,你恨我,都好过你亲眼所见,刻骨铭心。 ☆、大道 白秋墨听后泄气的松了手,垂了眼眸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呆呆的重复着:“师父。” 清赫不忍看那脸失落的神情,刚想转身出门,却被白秋墨膝行着跪立拦在门前。白秋墨着急的四下环视番,立刻捧起桌上的长剑递给清赫:“徒弟自知辜负了师父片苦心,枉费师父谆谆教导,至今仍事无成实乃令人伤心,徒弟愚钝,望恩师惩戒,而后能再给徒弟次机会,徒弟定然认真修行。”说完又郑重的磕头行礼。清赫听着那磕头声只觉心被狠狠撕裂开来,他从未见过白秋墨这般模样,为逼回满眼泪光,握剑的力度又深了几分。 低头将剑刃抽出扔在地上,冷冷泛白的剑面映出清赫看似淡然的神情,那银白素色的剑鞘厚重,纵使清赫尽量收着力气,落在白秋墨身上也是难忍的颤。 这罚虽是自己请来的,但真正打到身上,白秋墨心里还是免不了的委屈难过,师父从来都没对他说过重话别提动手打他,想着又红了眼眶。 “路不是你自己选的吗?你哭什么?”白秋墨揉揉眼睛低着头沉默不语。 “大道以为天下苍生,小道以为利家利己。出言先顾及他人感受,行事先考虑因果缘由。万事望三思而后行,莫由得己欲念置万民于水火,这责任,你抗不了,这骂名,你亦背不起。师父从未盼你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只愿你可随性成长平安生而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死爱恨,不过都是昙花现,人生世,草木秋,你还未看开这世道不过生生不息的轮回,凡人可以逃不开,可以处心积虑只为益寿延年,机关算尽只为场风花雪月,但你竟也深陷其中,万丈红尘,可是能摔的你粉身碎骨,白秋墨,为师为你担忧。”清赫哀伤的话语字句敲在白秋墨心头,眼眶中的热泪再忍不住的滴落。 印象中的师父总是不点破的提醒着他的错误,慢慢的期待着他的成长。但这次师父直接同他讲了这么道理,怕是已心焦至极不得不说了,白秋墨心间对恩慈的师父积淀满满愧疚。 清赫握着剑鞘只觉阵气血翻涌,赶忙脚踢开白秋墨回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强忍着咳嗽平静的扔下句:“跪着反省。”而后便赶忙出了房门。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19 宁玄隔老远就看见师父衣襟前滴落的耀眼鲜红,赶忙把手里茶托扔跑上前去,师父紧闭眼眸呼吸也变得急促,宁玄赶忙抚着师父胸口帮他顺气:“师父,您付出的,他……” “身为地泽守仙,纵容煞鬼使其终成大祸,这本就是我的过错,与小六何干?”顿了会后,语气满是疲倦:“况且,他没有死在那血煞手中,已是最大的幸事,再别无所求。” ☆、清算 秦风城因着翠玉楼那官府也理不出头绪的惨案而分外小心着,只当是商行的竞争对手恶意报复。整日的锁着大门,除却自家下人律不见,生怕闯进来几个提刀大汉了结了他的性命。 算来近期本该迎来洞房花烛这人生大喜之事,雪燕却莫名成了具身首异处的尸体,那血液喷溅满屋的场景,使秦风城而今想起仍觉得心悸,过后便是无尽的感伤。 虽说商行之人出外都是镶嵌着假面的笑人,可是秦风城对雪燕可是真心喜爱的。本是抱着陪同高官作乐的想法点了歌舞,却被角落里发别桃花抚琴浅唱的雪燕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肤若凝脂巧笑倩兮,眼便深陷其中。秦风城摇摇头不愿再回想,传下人送来几壶白酒,直饮得醉倒在方桌上才罢。 “秦老爷好生潇洒,可是别来无恙?”醉酒中的秦风城迷迷糊糊,只依旧睡着,久久没有反应。 夜璃噙着笑不疾不徐的坐到秦风城对面,将手里的东西送到他微张的眼旁。 秦风城当是下人来收拾房间,只把酒杯酒壶股脑儿往前推,低头间余光却瞥见个古怪玩意,擦了擦醉眼捧起来仔细看,当即吓的头脑空,把手里东西狠狠的抛了出去。 “啧啧啧,秦老爷前秒还为这女子憔悴哀伤,转眼就能将美人骸骨摔的粉碎,不知那秦夫人会有伤心?嗯?”秦风城听着这不明源头的声音,冷汗涔涔,下便醉意全无。 “你是谁?别在那装神弄鬼的,有种出来。”秦风城抽出腰间防身用的匕首,哆哆嗦嗦的喊着。 “枉我挂念你场,老爷真是贵人忘事。”夜璃笑意甚,在秦风城面前渐渐显出形来。 秦风城难以置信的揉了几次眼睛,生生把眼眶揉的通红,夜璃也好耐性,吹了吹指甲,静静的等着。 “哐啷”声响,秦风城下瘫坐在地,匕首也顾不上捡,只直往后退着:“你你,究竟是,是人是鬼?” “这答案你该比我清楚的吧,蒙受老爷诸关照,你说现在的夜璃该是人还是鬼?”秦风城听后惊恐万状,赶忙爬起身来喊着:“快来人啊,来人。” 夜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省省劲吧。”而后把推开了窗户,两扇窗被大风吹的开开合合哐哐作响:“他们已经先去等你了。” 秦风城瞄到外头把守的几人已横七竖八躺在雨地里,心立刻凉到了底,赶紧跪地求饶道:“当初是我的不对,你死后我直很愧疚,这些年我都在忏悔,我每日都不得心安呐,只要你放过我,我定年年给你烧纸做法,说到做到。” “哟,听起来挺有意思。”秦风城汗如雨下连连点头。 道惊雷映在夜璃冷笑着的面容上:“很可惜,我想要的并不是那些。” ☆、怨仇 “那你想要什么?是这宅邸还是金银珠宝,只要你别杀我,我全都给你,全给你行吗?”秦风城话音颤抖的几乎连不成句。 夜璃幽幽声轻叹:“我说秦风城,从前你欺辱我夜家的时候,不是很有谋略,很有条理的吗?而今可是被好酒好菜灌坏了脑子?夜璃现已是孤魂野鬼个,要这身外之物何用?” 手中莲灯因收了批新的灵魂而灼灼耀眼,夜璃抚着莲瓣,雪白透亮的皮肤被映照上渗人的青绿色,秦风城又往角落里缩了几分。 “我猜你是在想,为何你筹备了万全之策,可我还是回来了,是吗?”夜璃看着角落里抖如筛糠的秦风城,眼底流溢着满满兴致。 秦风城不敢作答,只尽量让自己离这冤魂远点,紧紧的在墙角缩着,获取些微弱的安全感。夜璃却是不如他所愿,托着莲灯步步向他靠近,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智者千虑必有失。若不是那千罪文,恐怕我现在早已放下切入了轮回。真是亏了秦老爷当初的苦苦相逼,才有了夜璃重回人世与你再聚的机会,你说,整个过程是不是很有趣?” “哦,对了,看我这记性。说起相聚,怎么能只有咱们两个呢,这还有群贵客等着跟秦老爷相见呢,老爷可是要好好招待着呀。” 那莲灯瞬光芒四射,里面的鬼魂开始从中心不断涌出。最先挣扎出的,正是秦风城日思夜想的雪燕,可雪燕已再不是那般明艳美丽之貌,而是面色发青神情狰狞,头颅与身子之间还有明显间距,十分骇人;紧接着是将夜璃灵魂扯碎的妖道,虽是全身骨节异常扭曲,却还是往秦风城所坐的方向爬动着,后面跟着秦字号的掌柜、翠玉楼的老鸨、看守的护卫、宅院的下人……秦风城看着曾经熟悉的人个个都变成这副惊悚模样,吓得失声哀嚎起来。 “怎么样?会面可还愉快?”夜璃任由那些破碎的鬼魂在秦宅飘荡,愉悦的望着秦风城被吓的涕泪齐下的狼狈样。 “既然见过了,就永远的记着吧。”手上莲灯在层层血雾中渐渐化形为尖利的长剑,夜璃眼神闪过狠厉,剑刺下,秦风城便捂着鲜血淋漓的右眼□□成团。 曾经就是被这么个人欺辱的翻不了身吗?现在不过也像狗样在地上蜷缩罢了。你施加给我的痛苦,今日定十倍百倍归还于你。 那剑刃落的又快又准,稳稳带下片血肉。今日所见的切早已超出常人的承受范围,秦风城避无可避,惊恐的脸色发白,几欲昏死过去。 夜璃眯着眼睛玩味笑,沾满鲜血的冷冽剑刃在秦风城不住的颤抖中抵上了脖颈,千钧发之际,几缕金光碰撞于鬼刃之上,剑刃陡然散作莲瓣,几百亡魂又被吸入莲灯中明明灭灭。 ☆、血煞 “夜璃,速速收手,还嫌你造的孽不够吗?” “呵,乱管闲事可是会出人命的。”见莲灯在夜璃手中逐渐褪去青绿化为血样的艳红,清赫赶忙抽出空冥剑,法器被抛至半空,卷起气流飞快的旋转成金色漩涡,朝着夜璃所在方位刺去。 夜璃闪身轻巧躲过,剑刃穿透墙面顿时烟尘四起,风颜挡在师父面前,以两指抚剑,剑面随即光芒暴涨,随舞剑动作招招击向夜璃。夜璃为血煞之身,移动速度本就比其他妖魔鬼怪强上百倍不止,步步退着不见难色,风颜挽了个剑花,套流畅的动作灌上斩鬼符文,形成了渐渐扩大的圆形咒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20 圈,屋内如涨了浓雾般伸手不见五指,在场所有人心都悬了起来。 “轰”的声巨响,是房屋梁柱被击断而坍塌的声音,楚灵趁乱赶紧上前拽起动不动的秦风城,清赫则迅速召回空冥剑,几人掐诀飞离这断壁残垣,回头却望见夜璃仍立在原地,破碎的砖瓦透过他的身体摔在地上,竟是毫发无损。 “你们可以走,把他留下。”楚灵看着身侧鲜血淋漓生死不明的秦风城,身体因面临强大压迫而微微有些僵硬。 “楚灵,带着他走。” “师父?” 夜璃手中莲灯红光大作,在烟尘朦胧中仿如地狱嗜血修罗,清赫受过天雷,又不顾身体强施法力,自知已是强弩之末,赶忙催促楚灵道:“你快带他走,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快。” “不放下他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世人皆知旱魃可上天屠龙吞云至赤地千里,却不知血煞可结怨化雨成风至水漫高地。夜璃这怒,惊雷重重黑云盘旋,阴风吹的几人呼吸困难,雨又急急追下打的睁不开眼。 在这冒烟的大雨中,几人匆忙催开避水障,可视线之内哪里还有夜璃的影子,楚灵半拉半拖着秦风城寻找着来时的道路,清赫与风颜等人围合在四周,步环视,小心翼翼的退着。 “没耐性跟你们耗着,有什么都使出来,我不说你们以欺少。”夜璃忽然的出现吓得楚灵颤,清赫立刻上前将他们护在身后。 “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已伤重,你不要再添罪业。”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你们的眼睛只能看见我杀人,却看不到我受尽欺凌。罢了,不必与你们这些伪君子辩驳。公道自在人心,天上地下,我只信我自己。” 宁玄看着窗外滚滚黑云,再也装不下这淡然模样,将书卷抛,手边法器是背了又放,放了又想拿。脑海中满是师父脸凝重的叮嘱:“宁玄,你看好小六,别让他出去,步都不行,千万千万。” “师兄,你告诉我,夜璃是不是出事了?” ☆、夜幕 “他们是去灭夜璃了?”宁玄攥着衣摆言不发,白秋墨渐渐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直都没有做错什么,为何就容不下他?非要他灰飞烟灭才能安心?这就是你们的道义?” 宁玄斥责的话在心中百转千回终是没有出口,只平静的落了句:“你懂事点。” “你们明明知道他对我有什么意义,却还要对他赶尽杀绝,为什么?师兄你回答我啊,为什么?”宁玄满心的担忧被白秋墨声声追问搅成了烦躁,起身把将白秋墨推出老远:“你有什么立场咄咄逼人?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吧?行,我就把切都告诉你,让你知道师父不容易,让你知道你是有狼心狗肺。” 莲灯亮成道血红光柱,将夜璃的愤怒与众人的紧张诡谲的融合着。 清赫眉头紧锁,率先挥剑打破了这僵持局面,招招式式皆为大开大合,空冥剑带起重重金光。众弟子心下了然,立于四角处催动法器,顿时光芒呈耀目直线汇于中心,融聚成道道溢着金光的咒文。 夜璃抬眼望着那道道化剑咒文袭来,不慌不忙的拆解莲灯,那莲瓣中的囚鬼皆双目赤红四处飘散,撞到咒文上,便与其同消散于无形。 清赫因夜璃这残忍的动作而怒上心头,刚想出言呵斥,却在情绪波动之下生生吐出口血来,弟子们心中焦急,下便乱了阵脚,凌乱的咒文被夜璃推出莲瓣所化的屏障全部阻隔,胜与负,就这般悬殊的显现出来。 “把他交出来,否则,人挡杀人,仙挡诛仙。” 风颜提着剑与夜璃对视:“今日行,不仅为救他,也为灭你。你只需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不用再说闲话。” 夜璃抬手将漂浮的莲瓣聚合完整,勾着嘴角笑容美的惊心,幽幽的回道:“那就从你开始吧。” 莲灯在夜璃掌间飞速旋转,伴随着鬼魂哭泣哀嚎的声音,滔天红浪扑向风颜,法器只瞬便断裂碎作地,风颜身体在红浪冲击之下重重坠落,鲜血淋漓。 “师父为保护你,纵容那煞鬼存留于世,他却在离你后仇恨蒙眼变成血煞,师父因此受了天雷之责,带着伤也在全心全意的照顾你,而今撑着虚弱的身体去除鬼,还要将我留在这里怕你知晓后伤心。师父那样的宠爱你,为你无条件的付出,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耍混任性让师父伤心,你有什么脸面质问?”宁玄越说越气,脚踢在白秋墨膝弯,而后个耳光火辣辣的盖在脸上:“我就纳闷了,那夜璃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为他能六亲不认,你这副样子你对得起谁?也只有师父能对你百般娇惯,你竟能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我真替师父寒心。” “师兄,解铃还须系铃人,带我去吧。” ☆、洪流 楚灵平日与风颜打打闹闹感情深厚,面对这突发变故,长久的错愕过后,便是惊慌无助的失声恸哭,在这夜幕之下添几分凄凉。 夜璃依旧笑着,眼含冷冷嘲讽。 风颜流淌的鲜血浸透了楚灵的衣襟,清赫悲愤交加,以剑拄地撑起身来,旁的两个徒弟跟在师父身侧不服输的坚持着。 莲灯在夜璃手中化形为鬼刃,鬼刃无剑柄,锋利的剑身割破夜璃掌心,流落的血液使鬼刃亢奋的闪着死亡的红光。 鬼刃直直飞来,季初与夏珏心知这差距的悬殊,却还是挥剑迎上,瞬便是飞沙走石,红白两色剑气之弧在空中僵持不下,清赫强提口气将空冥剑抛至交锋处,散出真气与之抗衡。 红光渐弱,三人添力气满以为大有胜算,夜璃轻轻声嗤笑,抬手间红光接天,剧烈震荡之下,三人皆被推出百米之外。 “想救你徒弟,想救秦风城,还想救黎民百姓?”清赫内伤加剧咳血不止,对忽然出现在身侧的夜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不论如何,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才是正道。” 夜璃听后从浅笑到仰天大笑,长发散乱衣袂翻飞竟有癫狂之意:“好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圣人,今日,看你怎个仁爱法。” 接连数十日的大雨早已使各处水位上涨至临界点。夜璃握紧鬼刃催力,剑刃所指之处竟腾出道道数十米高的浪潮,江浪以雷霆万钧之势落下,房屋阁楼在瞬便被拍碎卷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木板浮尸和慌忙呼救的百姓。 夜璃调动了四周江河的所有水源,个城镇转眼化为汪洋大海沉入水下,莲灯通体血红,贪得无厌的吸取着各处飘荡的亡魂,波波气浪流溢开来。 清赫和众弟子被困在夜璃所结的屏障之中,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在冲击的漩涡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21 中苦苦挣扎。 “强者改天命,弱者如蝼蚁。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谈何心怀天下?” 浑浊的水流绕着屏障激荡成骇人的湍急漩涡,雷鸣声暴雨声洪水声交杂响起,震耳欲聋,清赫敛了眸光,手中染血空冥剑滑落在地。 居处仙障受水流冲击开始断裂破碎,宁玄再顾不得什么嘱托,把拽过白秋墨,使了御剑术化道蓝光消失于天际。 身后,江水冲破最后道屏障,片山林在浊浪中瞬间化为乌有。 往后的许年,当时光变成不断延伸的渺远未知,白秋墨总是回想起那天,沉默的不发言。 ☆、悲戚 依旧那眉眼如水,却没了从前笑意。再见夜璃那刻,白秋墨心中百味杂陈,竟衍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天地间唯余滔滔江浪奔流不息,苍穹阴沉如倒墨,雷霆滚滚,混沌似上古洪荒。 夜璃见来人是宁玄和白秋墨,弯腰将莲灯置于水面,起伏不定的浑浊江水即刻如冰冻般凝结,层层浪涛化为高啄的固态。 白秋墨言不发,将夜璃眸光闪躲局促不安的表情看的清楚:“我师父师兄呢?” 屏障缓缓撤开,宁玄赶忙将众人移至江面,白秋墨看着风颜血红的衣衫、楚灵肿胀的双眼和师父苍白的脸色,心疼的咬紧嘴唇憋着眼泪。 “对不起,我不知道……” 白秋墨抽出师父手中的空冥剑步步走向夜璃:“你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你先是离我而去,转眼就视生民为草芥,现又引出这天灾,你还想做什么?你怎的这样冷血无情?” 夜璃听着这满含失望的质问,顿觉尖刀戳心般痛的难以忍受,脸上勉强维持着平静:“若不是他们挡着我报仇我又怎会出手?” “报仇对你真就那么重要?” “我早已没有后路可退。你不是不懂我心性。只是你终究还是在情感和天道之间做了选择,很显然,我是被放弃的那个。” “宁玄?你……”见师父眼含责备,宁玄立刻恭敬的回话:“徒弟担心师父安危,望师父莫怪罪。” 清赫望着白秋墨孤寂的背影声长叹:“罢了,天命不可违。” 楚灵与师兄们护着风颜,趁这空档掐诀而去,只留清赫与宁玄不放心的守在旁。 “你做了这些伤天害理之事,怕是已人人得而诛之,还指望着我能与你沆瀣气?”白秋墨怒上心头,对着夜璃说尽了重话。 夜璃低头消化着沉重的悲伤,酸涩的眼角泪光朦胧。 风起凌乱了白秋墨审视的目光,没有想到,近在咫尺远如天涯,会是这样撕心裂肺又发不出声的闷痛。 夜璃挂着泪浅笑,抬起手伸向时刻挂念着的面容,但此时白秋墨神经紧绷,本能般的举起金光萦绕的空冥剑对向夜璃心口,那消瘦的手臂颤抖着停在白秋墨眼前。 指尖陡转死死握紧剑身,夜璃决然的顶着利刃步步靠近白秋墨,空冥剑直直贯透夜璃胸口,金光圈圈荡漾开来,白秋墨心惊正欲抽回,全不想被那只纤细的手握住竟会挣脱不开,剑身摆动不定,夜璃闷哼声,嘴角滴滴鲜血顺着剑面砸落在地。 夜璃轻抚着白秋墨嘴角的青紫,眸光似要诉尽满心的相思与苦楚:“你什么都可以怀疑,但是,夜璃是无论如何……”随着阵空冥剑辐散的刺眼光芒,夜璃带着剑刃跪倒在地:“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你白秋墨的。”苍凉的声音被风吹散,消逝于无形。 ☆、诀别 白秋墨再顾不得许,把将伤重无力的夜璃揽进怀中,滴滴泪水砸在他惨白带笑的脸上。 “别哭,今日你是为除我而来,怎能心软,嗯?” 剑刃随着微弱的喘息而愈发光芒四射,白秋墨摇摇头捂着夜璃的伤口,手瞬间被染上层血红。 “走到今天这境地,只怪夜璃命运坎坷。也怪你倒霉,在这万千鬼怪中竟能与我相遇。”夜璃轻笑,抬手帮白秋墨擦着眼泪,却是染上了道血痕。 “木偶没了,你不许生气。”白秋墨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将下巴放在夜璃头顶,心疼的遍遍抚着夜璃的长发。 夜璃委屈的絮叨着:“真的不怪我,是被人抢走的,你又不在。” 白秋墨哽咽着安慰:“没关系,我给你再做个,做十个好不好。” “当我不知道那个只能做对?你个说谎话不眨眼的大骗子,再说,你做十个想给谁?是不是有新欢了?”夜璃笑着轻推了白秋墨把,似仍在往日花开流水的温情岁月之中。 怀中夜璃忽的抖作团,口口的呕着鲜血,白秋墨连忙将他抱的紧,却不见怀中人逼出晶莹透亮的鬼丹送进他体内。 真气如若甘泉喷涌至四肢百骸,白秋墨惊慌的低下头,见夜璃是脸孩子气的得意:“做你不愿下手却必须做成的事,夜璃心甘情愿如此。” “你在做什么傻事?现在没了这鬼丹会灰飞烟灭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怎的就这样傻?你快收回去。” 夜璃握紧白秋墨的手,无限依恋的在空冥剑大作的金光中带着笑意悄然合上了眼睛,暗红色的身影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于天际。 夜璃本就是恶鬼,现在终于不用再在天地间孤寂游荡,只何德何能得君恩怀,自知再无与君相见的可能,惟愿余生无忧安乐。 “珍重。”忘掉这样不堪的夜璃。 天地间阴云骤散,明晃晃的阳光扎的白秋墨泪如雨下,声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宣泄着几近窒息的疼痛,水面莲灯退了红光消散为把花瓣,随着江水流向不可见的远方。 奔流的江面下忽的腾出九条通体银白的神龙将白秋墨围绕其中,冽风拂过,身轻如羽,从此无爱无恨,无喜无忧,位列上仙,与天同寿。 至这刻,清赫才终于明白为何白秋墨命中之难会名为——仙劫。 场骤变伤筋动骨,而后的白秋墨伴着冷殿中那池清莲开了又谢,便只剩下了思念。 ☆、同门 “师兄,你醒了?快快快,看看这是几?”楚灵衣不解带熬出两个浓浓黑眼圈的脸上此刻满是喜色,伸出两根手指在刚刚苏醒的风颜面前摇摇晃晃。 “诶?这不是你吗?”风颜口气带着虚弱,可还是心情大好的跟楚灵斗起嘴来。 “去去去,刚醒就损我,还不如给你扔江里喂鱼呢,省的生气。” “你看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楚灵将洗好的手巾往风颜脸上盖:“那当然,这象牙啊,非得你嘴里才吐的出来呢。” 风颜被湿手巾捂的呼吸困难,无奈手上有伤动弹不得,只能呜呜的哼唧,楚灵过够了瘾,才哈哈大笑着撤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22 了手巾,留下风颜恶狠狠的威胁:“你等我好了的,不打你个百八十下这事不算完。” 楚灵抿嘴笑着:“你先能动再说,也不怕我不管你了。” 正在风颜准备回嘴的时候,宁玄端着饭食进了房中,这才中断了这场唇枪舌战。 “怎么样?好点没有?”宁玄舀起勺清粥轻声询问。 “他没下死手,就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再躺两天就能满大街跑了,没事没事,师父和师弟们如何?” “都是轻伤,调养番即可,无碍的。” “那天……后来……?” “夜璃在空冥剑下魂飞魄散,小六除鬼有功,免劫飞仙了。” 风颜听后惊讶的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小六还有这能耐?” “先是顶上空冥剑又逼出了鬼丹,这是夜璃自己想散形,否则谁又能动他分毫?只是个杀人如麻的血煞,会有这样纯洁如冰的鬼丹,也真是件奇事。” 宁玄将粥送到风颜口中,才又说道:“这小六受了鬼丹之后,列为上仙,现修为可远在你我之上。” 风颜没滋没味的咽了两口:“哎,这小六得伤心呐。” “大道无情,至善无心。” 白秋墨飞仙过后,滔天洪水随那银龙迅速消退,鸟雀迁徙,嫩芽破土,荒地伴着春风再复生机,宁静安详如世外桃源。 李天师负手而立,望着远方夕阳对身后人平和的说:“别也有二十年了吧,果真浮生若梦。” 清赫淡然笑:“可师兄心里对往事还有介怀。” “清赫自出生便有心疾,师父那样关照我,不过是可怜我病弱罢了,与对您的厚望可是两回事。” “我那样日夜琢磨潜心修行,也抵不过你这疾病让他牵挂。他为你操劳,为你指点道术,最后甚至为你承雷劫而死,他于你可是恩师,却将我置于何地?” “师兄,当年飞仙之时,是清赫心疾甚重的生死关头,师父是为救我命才选择放手试,只怪当时清赫道浅被天雷震乱了气息,师父这才在情急之下为护我而出了意外,实在不是因为器重我。本是同门却两相对立,师父若在,定会心寒的。” 李天师勾起嘴角笑而未语,待那夕阳落山之时,背对着清赫迈开了步子:“不患寡而患不均,曾经我是敬他如父的。” “师父说过他最骄傲的是收你为徒。”李天师顿在原地片刻,而后身影渐渐远去,几根银发被风吹到他泪光模糊的眼前。 二十年了。 ☆、落定【完结】 春日的祁江渡口草长莺飞,乌篷船在碧波中轻轻晃动,撑起长篙往江心靠去,水面被划出道裂痕,又悠悠的合拢。 渔网映着朝阳撒在水面,鸬鹚扑扇着双翅立于船头,渔人正正草帽扯起网来,曲渔歌悠扬唱起,与岸边热闹的集市相互交融。 这是个购买海鲜的小市,来的都是些起早的老人或是贪便宜的妇女,吵吵嚷嚷讨价还价,与祁江的浪潮构成不变的景致。 “才这么小的两条鱼竟然要文钱?你怎么不去拦路抢劫哟?” “哎哟我的姑奶奶诶,你这头戴金钗脚踩绣鞋,还在乎这文钱嘛,打发叫花子也得给这些吧?都是小本生意,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啦。” 那女人听,昂着头骄傲的扶了扶插在堆乱发中的金钗,把两尾鱼放在竹篮子里,这才从那皱皱巴巴的贴身荷包中抠出文钱扔给了摊主。 可那步子还没迈出去,便被衣衫褴褛之人冲撞在地,竹筐里的鸡蛋碎成了片黄灿灿的粘稠,妇人起身叉腰便骂:“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着急投胎是怎么着啊?” 旁边的众人打趣道:“你跟个疯子能讲出什么理来?” 妇人看着那脸黑泥、衣不蔽体、抓着被摊贩扔出去的鱼虾啃的身口水的疯人,只能跺跺脚,拾起东西,自认倒霉的离开了。 疯子睁着仅剩的只眼睛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傻乎乎的拍拍手嘿嘿笑起来。 清宫冷殿中结着浅浅层冰霜,白秋墨呆呆坐在石凳上,眸中空旷如冰冻寂原,再没了丝凡尘气息。 石桌上的幻月星辰杯斟满了佳酿,投下如梦的星迹。自成仙后,白秋墨步也未曾出过这殿门,只人,不言不语,不眠不休,可那灼人心肺的苦楚而今也因这仙人身份而若隔世,唯余闷闷的钝痛纠缠不止,扯回了所有相思。 白秋墨从未饮过酒,不知那纯白的液体竟能刮过咽喉直辣到心里,杯盏被推落在地,震落了断情枝的仙露,激起朵破碎的涟漪。 今夜只唯求醉,还我缕黄粱大梦,清风徐徐,牵牛花顺着篱笆墙伸向天空,而你笑意朦胧,轻倚栅栏待君归。 思愁思愁,几世还休。白秋墨牵动嘴角,却惊动了眼底。滴泪,照清这生。 这究竟是无上的天恩浩荡,还是命定的在劫难逃。 愿再见我还记得你模样与那深长时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番外。 ☆、伶人【番外】 “楚灵你快来,我发现个宝贝。”看见风颜脸认真的样子,楚灵连忙靠了上去。 风颜迅速从旁边小摊上抄起个猪形的面具扣在了楚灵脸上,而后便哈哈大笑着跑开了,楚灵把面具往店主手里塞,撵上风颜在人群里打打闹闹起来。 “诶,你们两个孩子,闹归闹,可别冲撞了路人。”清赫看着上蹿下跳的两个徒弟,无奈的摇了摇头。 季初和夏珏人捧着堆油布包,吧唧吧唧吃的来劲,连师父停下了脚步也未察觉,下便把师父雪白的长衫染上了片暗黄油渍,清赫刚回身想教训几句,就听得“哗啦”声,宁玄正脸茫然的握着碎瓶颈口,身后是商家不依不饶的索赔声,清赫顿觉有些头疼。 相比鸡飞狗跳的五个孩子,白秋墨则是面无表情的跟在他们身旁,只清赫关怀的询问着,才能得到几句简短的回应,冷冰冰的显得陌生而疏远。 赔完钱后实属囊中羞涩,清赫转了几圈又穿过群叽叽喳喳的孩子才给白秋墨买出个糖人。举着那笑容朴实的糖人,白秋墨学着记忆中夜璃的样子从头咬着吃起来。 清赫见他这黯然的神情,猜到怕是触及了往事,只暗暗自责明明是带他来散心的怎么又弄砸了呢。 “哎哟喂。”楚灵揉着摔疼的屁股对那急匆匆的路人翻了个大白眼。 “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了,我这着急去看热闹,下就……”楚灵听看热闹这三个字,连灰都顾不上扫,立马起身好奇的追问:“看什么热闹?”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23 那人听可来了劲头:“你们还不知道啊?今儿城东那家裕合茶楼为庆贺开张,可是请来了这红透半边天的名伶溯月,就在外头摆台,去的可都能瞧见,诶,我不跟你说了,再晚会可是挤不进去了,先走了小兄弟。” 人间从百年前便开始兴起这戏剧,只他们忙着冲破生死之限,实在没有机会去看上场,今天反倒是赶上了,楚灵便连说带劝、连滚带爬、撒泼耍赖、喝药上吊的把众人带到了戏台处。 布景极其简单,只在裕合茶楼檀木牌匾下搭方长台,挂几米红布而已。戏剧还未开场,却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推推搡搡,楚灵为众人寻了块高地,免去了拥挤的烦躁,只距离甚远,定然是不大真切的。 几声急促鼓点响,下方立即安静下来。只见人脸上略施脂粉,长发未束,着暗红带隐花戏服,手持把坠红长穗软剑缓缓步上台来。 “与天同享寿年长,与地共分日月光,何人知我心凄怆,孤魂飘荡实苍凉。”婉转的唱调出,看客们纷纷拍掌叫好。 此时穿白衣的伶人持剑而上,正了发冠,满面怒色轻捋剑面,与那红衣戏子打将起来,两把剑在空中兜绕。 “孽障休的再嚣张,为灭你千里路途经风霜,天地人道怎留你,今日要你散形去。” 师门众人听这内容皆担忧的望着白秋墨,楚灵是恨不得头扎进地缝里,可白秋墨却难得的有了热切的神采,盯着那戏台目不转睛。 ☆、溯月 鼓点催得紧,戏台上也打的热闹,看客们都瞪大眼睛不肯错过个精彩瞬间。 白秋墨眼神随那剑光或惶恐或冷冽,紧攥衣裳的手满是黏腻的汗水。 那白衣伶人使个虚招后做刺出之式,场好戏也随之到达□□,底下看客齐声惊呼,红衣伶人将软剑抛,做个重伤倒地的模样。 黑的发,红的衣,记忆中片潺潺血迹。白秋墨见此场景脸色煞白几欲癫狂,嘴里声声念着:“夜璃,夜璃。”便不顾尚在人间,飞身至台上将那红衣伶人捞起紧拥在怀中,泪水断线般砸在溯月脸上。 明明素未谋面,明明事发突然,可那悲伤却那样真实的深切,溯月未发言,竟也沉静着隐隐难过。 清澈灵动的眉目,消瘦单薄的身体,甚至眼下那颗鲜红的泪痣……白秋墨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是你吧,兜转过千万条歧路,终于回到我身旁。 众人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扫兴的扭过头叽叽喳喳的与旁边人议论起来,有甚者在台下起哄叫嚷,向上扔些杂物,场面混乱不堪,戏班班主忙叫二人下台来,可溯月被白秋墨禁锢在怀里,自是没看见台旁召人的手势。 溯月心意的学戏十几年,又倚仗着年龄小,相貌美而得今天这势头,可伶人素来地位低下,台底下的看客今天能捧你高,明天就能让你摔的狼狈,这道理班主可是懂的。且断袖之癖可谓戏子大忌,哪怕是捕风捉影传出这类消息,都会被耻笑而断了前程,何况是这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揽入怀中。 班主气急败坏的上台来,扯起溯月抬腿便是重重几脚,高声怒骂道:“这脑子长了是个摆设?被个疯人碰下就吓傻了?看你胆小的劲,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怎么撑起大台面?”而后立马换上副笑面,对台下连连鞠躬:“溯月年纪小,又跟个女娃娃似的怕事,让各位见笑了,今儿让他唱场,让众位过过戏瘾,权当是溯月给大伙儿赔礼道歉了,还望担待,捧场。” 班主转身暗暗朝溯月背上使了把力气便下了台去,溯月知其意,连疼的地方也不敢揉,理了理衣衫给看客们致歉。白秋墨见他受了委屈,怒上心头立马什么都顾不得,留下句:“夜璃,我们回家。”便把牵起溯月于众目睽睽之下化盈盈光点散去。 台下人皆瞠目结舌之态,以为奇事,那班主是惊恐万状,对着白秋墨离开的方向连连磕头:“在下实在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神仙大人有大量啊。” “师父。” 清赫见楚灵自责的模样,抬手抚了抚他的头:“这不怪你,即便没这溯月,也还会有别人,全因他心有魔障自囚其中,旁人实属无可奈何。” ☆、蚀骨 “尝尝这个,吃点。” “这个也不错的。” “别看了,快吃,再不吃我可跟你抢了。” 溯月伸着筷子在那堆萝卜白菜里翻搅了几下,对这清汤寡水实在提不起兴致,可看白秋墨因为做饭被熏的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眯眼露出小虎牙轻笑起来。 白秋墨看的晃神,只觉心里那缺失的块终于补合完整。也笑着捋捋筷子,夹了菜到溯月碗里。 “那个,我想吃肉。”溯月这话虽说很丢人,可完全是真心的。戏班子里这么年,夏天就是青菜豆腐汤,冬天可就剩下冻白菜烂土豆了,平日有堂会或摆台什么的,是饥顿饱顿,能饿的眼放绿光。自他成名伶之后,班主才三四个月给顿肉补身子,溯月可没什么大志向,只想以后坐拥金山,买屋子肉吃那就心满意足了,天知道,他要馋疯了。 “想吃什么都行,你等着。”白秋墨宠溺的捏捏溯月的小脸,转身出了门去。 溯月摸摸自己微红的脸颊,升腾起些异样的感触。 白秋墨买了两斤熟食坊的酱牛肉,纸包刚摊开,溯月便不顾三七二十副恨不得扑进肉堆里的凶狠模样大快朵颐起来,白秋墨拿来块帕子,擦着他蹭到脸上的油渍。 溯月狼吞虎咽之余,看见对面那人脸上并没有丝鄙夷不屑,而是满满的心疼与悲悯。爹娘为着十两银子将他抛弃,在戏班里大家又都因他成名而排挤他,话里话外都是嘲讽之音,根本没有什么朋友,班主也不过将他视为摇钱树,稍有欠缺便是顿责打,从没有人像白秋墨对他这样好过。溯月心里感动,敛了眸光,压制着眼里点点晶莹。 溯月那久不沾荤腥的肠道受了那整整二斤牛肉后开始折腾起来,白秋墨着急的抚着他的背,却透过薄薄的衣衫触到了片凸起的伤疤。 “咳,小时候愚笨,总记不住唱词,尤其这出《天师斩鬼》,班主问我就磕巴,连挨了五天打,心里憋气,晚上还发着高烧呢,也不知道哪来的狠劲,顶风冒雪的推开门就往外跑,诶,记得那天穿白衣裳那王八蛋吧,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心可黑着呢,就他为了邀功把我逮回去的,那大半夜,班主敲锣让所有人都起来,当着他们面抽了我顿马鞭,哎,即便是跑出去了又能去哪呢,现在想想,当时要是没熬住死了该好,再就不用受罪了。” 虽是说的轻描淡写,可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分卷阅读24 那鲜血淋漓的场面似铺陈在眼前,痛的锥心刺骨。白秋墨扳过他身子紧抱在怀里:“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是我不好,没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委屈,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相信我,再给我次机会。” 入夜,白秋墨拥着溯月不肯放手,嘴角挂着满足的浅笑,可溯月心里却是复杂的,既贪恋这份温暖与安定的生活,却又有鸠占鹊巢的愧疚。 “夜璃。”那人只这样轻轻的梦呓。 ☆、成灰 溯月抚着房内那尘不染的齐腰雕花木箱,那花纹古老而神秘,看上去绝不是当朝之物。 白秋墨手里虽是垫着块抹布,可还是被那盘刚出锅的鸡肉烫的嘶嘶哈哈,连忙往桌上扔,险些将盘子扣翻在地。 “你以前就喜欢在这个箱子上坐着,这么年我没挪过它,还是老样子吧。”溯月听完这话,心里像扎了根倒刺样别扭,立刻缩回手来。 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屋里吃喝睡觉,身上也终于长了些分量。可溯月心里再不是最初的欣喜,而是满满黯然的失落。 白秋墨摆好了碗筷,依然只坐在对面笑吟吟的看着他。他真的是神仙吧,而且就是那“长剑破空山河动,万千孤魂皆成空。”的白天师。 呵,世人只传言这白天师心怀大道,不惧艰难斩鬼除害,却不知他竟是深陷红尘无法自拔。百年风尘,早将往昔旧事湮灭,唯余得这飞仙成名之人,可怜又可悲的空守着回忆,落得这幅思念成狂的模样。 溯月抬手将桌子远远推,行了个方步,慷慨开音:“吾无喜无悲无怨愁,唯求天下太平妖孽休。今日斩你除恶灵,旭日生辉四海定。” 白秋墨把扯住他打断了这正义洪亮的声音。溯月又闻见了那股清冷的气息,他知道,这不属于他,也不属于白秋墨,而是属于那白秋墨眼中不灭的亡魂——夜璃。 “我想离开这。”溯月声轻叹满是疲惫。 白秋墨失魂落魄的起身来:“也对,快有个月了,夜璃待腻了,我们出去走走,还记得以前你最爱看河灯了,我们去放好不好,放满……。” 溯月恨然的将桌上所有盘碗全部扫落在地,顿时“哗啦啦”响成片:“你杀他的时候不是很坚决吗?怎么?他都魂飞魄散了你才愧疚?你现在痴情给谁看?你好好看清楚,我叫溯月,不是那阴魂不散的夜璃。” 白秋墨错愕的看着地上冒热气的饭菜,对上溯月那满含愤怒的眼睛:“夜璃不气,不喜欢我重新做份好不好,很快的,你坐下,坐下等会就好。” 滴滴泪水滑落到白秋墨按着他肩头的手臂上。溯月起身推开白秋墨便往外跑去,院外仙障银光大盛,溯月被重重弹坐在地,手肘大腿擦出长长的伤口,粘着沙土疼的钻心。 “溯月,我知道你不是他,我求你,算我求求你了,骗骗我,骗骗我吧。”话音愈发低沉,最后淹没于哽咽之中:“我想他。” 溯月仰起头控着泪水,良久才痛彻心扉的低语:“白秋墨,你难道认为我溯月的心,是铁做的吗?” ☆、幻灭 万里无云,天色透亮如片完整的琉璃蓝瓦,将长年积雪的连绵山脉照出清晰的轮廓,滴滴融水顺着冰柱流淌入山泉之中,清脆而悦耳。这方人间圣地,净如白娟。 白秋墨正坐在块完整的拱形冰壳上,可览这皑皑雪山之全貌,清风徐来,带着些凉意吹动了发丝,隔绝天地万物之喧嚣,唯留片和谐的宁静。 身旁的神鹿温顺的饮着甘冽泉水,白秋墨浅笑,抚着它毛茸茸的身体,神鹿惬意的趴在他身旁,不时用湿漉漉的舌头舔舔白秋墨掌心。 虽说已在外游历年,但面对这样的风光,还是忍不住赞叹自然的鬼斧神工。捶了捶肩,牵起白鹿走向下山的小径。 “流水无情携花去,他新眷面如美玉。可怜我人老珠黄无人再问津,曾经恩爱如今弃我如敝履。”台上人身白衣显清瘦,低垂眼眸似有泪珠盈盈,惹人怜爱。 看客扫扫身上掉的瓜子皮,急急忙忙喝了两口茶,拽住店小二好奇的问:“这溯月可是常在你这茶楼了?” “是,戏班都爱接堂会,这事前几日才谈成,现在您就放心看吧。” 那人高兴的在身上胡乱擦了几下手:“这可是件大好事啊,哎呀,早闻这溯月姿色倾倒仙人,果真名不虚传,比女人还美上几分。”小二憨厚的笑笑,给客人添了茶水瓜果。 “对了,前些年传言,溯月亲口说再不唱那出为人称赞的《天师斩鬼》可真有此事?” 小二扯起手巾擦了把汗:“确实如此,前几日商谈,他不问食宿也不问包银,只再三强调了这事。” 那茶客连连叹道:“真可惜了,可惜了。”小二没接话,适时的退了下去。 “悲兮春去何时来,海誓山盟俱不再,今日痛饮杯酒,往昔如风不可留。”纤细的手指托起银樽仰头作送下烈酒。 素白水袖翻飞将那瘦弱的身子旋在其中,如苍云如怨雨,诉尽心中愁情。 “再陪我最后晚,可以吗?” 烛火照的屋内亮如白昼,白秋墨只无限哀伤的望着他,却让他泪流入心汇成洪海,这么年也未蒸腾干净。他终于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挨饿受冻,挨打挨骂难忍的感觉,像□□又像疾病,生生将他折磨的这般心神俱伤。 水袖缓缓落地,众人见溯月满面泪痕,都只夸他不愧为名伶,这般入戏,成瘾成痴。却不知他哭的只是自己。 溯月望着瓦蓝色的天,忧思静静飘远。白秋墨牵着神鹿脚步深深浅浅,浮沉于人间。 【全文完】 ☆、后记 为那些爱而不得,为那些得而不爱。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