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分卷阅读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作者:亥竹 文案 这是一个后妈被迫穿越到她笔下的世界,拯救被她虐得死去活来的男主,最后不小心搭上了自己的故事。原名《(快穿)拯救悲剧男主》 第一卷:不正经公主&正经状元郎 清晏公主:“季卿,你看今日春光正好,草长莺飞,面对如此良辰美景,你就不想谈些甚么,说些甚么吗?” 季献:“......比如?” 清晏公主:“谈情说爱。” 季献;“......哦,不想。” 第二卷:魔教妖女&正派大弟子 哥舒尔尔:“少年,我看你眉清目秀,花容月貌,正好是个压寨的好苗子,有没有兴趣随我上山做个压寨相公?” 柳承风:“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将衣裳穿好行么?” ......后面还有三四五六七很多卷,好吧,作者菌太懒,文案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无脑!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辛回 ┃ 配角: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 其它: 第1章 初 神霄玉清府中,辛回扯着南极长生大帝的袖子,一个劲儿地抹眼泪,一边忙着掉泪珠子,一边嘴巴还不得闲地控诉道, “帝君啊,当初你命我接这司命星君的差使的时候,可没说还要下凡历劫的啊... ...” 玉清扒拉开辛回挂在自己袖子上的手,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袖子上的鼻涕眼泪,苦着脸劝道, “谁叫你得罪的是玉虚那个坏脾性儿的神仙,此番本君也帮你不能了,本君好说歹说磨了半晌的嘴皮子,那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过你也不必怕,你只需下凡改一改玉虚在凡世的命格,待他气性下去了,你便能重返天宫了。” 辛回哭得正起劲儿,却也抽了个空听了一听玉清的话,拣了句重要的问道, “可紫薇帝君在凡世之时经过了百世轮回,若待我把这百世的命格都改了过来,怕是天府宫的桌子凳子都成了精了。” 玉清默默将又被辛回扯过去擦鼻涕的袖子拯救回来,努力严肃道, “胡说,你看我也活了这数十万岁了,神霄玉府中的桌子椅子不也没成精么?况且旨意虽是这么说的,你也用不着跟着去百世轮回的,待意思意思过个几世,便也算罚完了,玉虚出了气,你便也能回来了。” 辛回演了半日的苦情戏,见没有转圜的余地,最后还是认命地回第一天府宫,翻找往年她写过的紫薇大帝在凡间时的命格簿子去了。 这第一天府宫原本是司命星君的府邸,只是辛回从未见过司命,听说司命星君已经离家出走了两千多年了,两千年前,自己飞升三十三重天,南极长生大帝正因司命走了,无人写命格簿子而焦头烂额,正巧便从凡间飞升上来一个冤大头,这个冤大头便是辛回了。 说来也奇怪,辛回自化形始,便不能感七情六欲,在凡间时,倒是见过不少人间七苦,自己虽不能感受,但依着样画葫芦还是能做的,于是从此以后,命格簿子的文风便转向了狗血虐心的不归路,天下人的命运便一起走向了悲剧。 在这两千年来,阴间地府的阎君很苦恼,因为凡间自戕自尽的人直线上升,每日都有熬夜也写不完的报告;鬼差也很苦恼,天天加班引魂,休个假还能听到整个地府悲惨的鬼哭狼嚎;众神仙也很苦恼,原本没事还能下凡历个劫增加点生活乐趣,现在谁还敢下凡,所以众神仙闲得很苦恼。 但是不管是谁,都比不上北极紫薇玉虚帝君的苦恼,玉虚在两千年前自请下凡感人生七苦,直至轮回百世,方会重返天宫,于是玉虚他就这样被坑了一百世。 这一百世来,一世比一世凄惨,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七苦是实打实的苦不说,鳏寡孤独残更是一样不落,玉虚的每一世都这样享受了辛回送的人生悲惨大礼包。 听说玉虚回紫薇垣的第一件事便是问, “如今第一天府宫写命格簿子的神仙是哪个?” 然后辛回便得了玉帝一道下凡感受人生的旨意,且要去的是玉虚所在的每一世,还说明务必让凡世的玉虚悲惨的结局改变,还他每一世一个圆满。 辛回一接到旨意便跑到神霄玉清府找玉清哭诉去了,然而并没有什么鬼用,辛回在心中暗自忖度了一下,然后绝望了,中天北极紫薇大帝,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治酆都,乃诸天星宿之主也,玉帝也要看他三分脸色,更何况自己一个小仙吏。 辛回站在轮回台上时,玉清正抱着一大摞命格簿子挑挑拣拣,挑来拣去发现每一本命格都挺悲惨的,拯救起来都挺棘手的,便随便挑了一卷道, “要不便这卷了罢,瞧着还不错。” 辛回不知他说的不错是怎么个不错,反正自己瞧着都挺绝望的,便也随便了。 这轮回台是用来去往过往的凡世的,从这里走,只需要用命格簿子催动阵法,便能到命格簿子中所编写的那一世,且到了那一世,是个什么时候,又是个什么身份,便看自己的运气了,玉清从紫薇垣采了一朵玉兰让辛回带在身上,这样回到那一世了总归是不会同玉虚毫无干系的人。 玉清催动阵法前说道, “进了轮回台,你便能感你所宿之主的情感,你不是总抱怨不能感七情六欲么?此番正好去感受感受,爱恨情仇、贪嗔痴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临走前,辛回看了一眼这三十三重天,咬牙便跳下了轮回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最后那一瞬,她似乎瞧见了一袭紫色在祥云后闪过。 第2章 美救英雄 春意料峭的二月天里,春日懒洋洋地挂在当空,日光漫不经心地打在人间,镀了一层融融的暖意。 京城朱雀大街悠然居二楼的雅间儿里,坐了个穿着一身竹叶青撒花烟罗裙的姑娘,那姑娘手里捏了块芙蓉糕,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顾盼流转,将手中的糕点丢进嘴里后,对着垂首立在身后的男子道, “晴方,你去打听打听,今岁入京赶考的举人中,可有一个唤作季献的举人。” 身后的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得了令利索地拱手应下,恭敬退出了雅间。那姑娘又从盘子里拣了一块金丝枣泥糕,刚要入嘴,身后的一个翠纹裙的女子往前走了两步,在那姑娘身侧恭谨地唤了一声,“殿下。” 那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糕点递过去,翠纹裙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来,在糕点上试了试毒,见银针并无异样,复又退回身后。 看着被银针戳了一个小眼的枣泥糕,那姑娘蹙了蹙眉,将糕点又丢回了盘子里,托腮靠在窗台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马粼粼,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 感觉这日子不是一般的难熬。 那姑娘便是辛回了。 从落入轮回台之后醒来,自己便成了如今这陈朝的公主,且还是当今皇后所出的唯一一位嫡公主,宫中虽锦衣玉食,但规矩太多了,在天宫都没这样多的规矩,辛回自打醒来后,除了初时觉得新鲜,后来便觉得日子无聊起来,好不容易才盼到玉虚进京参加春闱,这不偷偷溜出宫来,打听情况来了。 辛回倚在窗台上,回想玉虚这一世的命格,自己这公主除了初时暗恋过这一世中了状元的玉虚几天,后来实在同他没什么干系。 在这一世,玉虚的名字叫做季献,豫州人士,年幼时,家中还算富庶,与门当户对的沈家指腹为婚,却在十二岁时,家道中落,父母亲先后去世,少加孤露,无依无靠,沈家背信弃诺萌生了要退婚的念头。 季献与那沈家小姐沈潋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中自然舍不下那沈潋滟,可是最后竟是那沈小姐亲自找到季献提出了退婚,说是自己已经同那宋知府家的公子互诉衷肠,许下了终生,还希望他成全,季献便也只得忍痛应下了。 退婚后,季献寒窗苦读,白日里做苦工,夜里挑灯夜读,终于中了秀才,后来便在私塾里谋了份教书的差使,之后又中了举人,且是乡试第一名,那是他们县里出的第一个解元,此时那沈家人便有些后悔了,不过好歹那宋公子也中了举人,两家便在那时定下了亲事。 季献攒了钱银,却在准备动身上京赶考之际,被同窗好友偷走了全部钱财,季献咬着牙,一路乞讨进京,最后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从此官运亨通,可是这才只是悲剧的开始。 季献在朝中越来越受皇帝器重,前途无量,这时那背信弃义的沈小姐又找上了门来,说是自己后悔了,心中最爱的还是原来的竹马,季献便也尽弃前嫌,娶了沈小姐,成婚不到一年,沈氏早产生下一个麟儿,阖府大喜,沈氏对这独生子也是极尽宠溺,将那孩子生生宠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几年后,老皇帝去世,新皇登基,季献虽官至宰相,却被新皇猜忌,季献平素里谨小慎微,以免落人口实。 可是他那纨绔儿子还是闯了祸,打伤了国舅爷的公子,偏生那国舅是个出了名的护短小气的,从此以后,时不时就让自己的贵妃妹妹在皇帝枕侧吹耳边风,皇帝便看季献愈加不顺眼起来,最后季献被政敌陷害,皇帝象征性的查了查,便判了满门抄斩,秋后行刑。 这时沈氏跪在地上求一纸休书以求保命,还要带走独子,季献不忍,还是给了休书,然后道, “我何尝不想让我儿活命,可是他终究姓季,哪里是能轻易走得了的?” 沈氏嚎啕道,“我儿才不是姓季,他并非你亲生儿,而是当年我与宋家公子的儿子。” 季献晴天霹雳,死之前还成了个笑话,舍身取义地丰富了满京城百姓的饭后谈资,最后没等到秋季,便在天牢里含恨而终了。 辛回想一回掉一回鸡皮疙瘩,想不到以前自己喜好这种虐身虐心的狗血套路,简直就是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不忍睹,不过略一思索便已经有了计较,待寻到季献,便一切好办。 说起来,季献以后的悲剧便是从他不计前嫌娶了那沈小姐时开始的,只要这一世,他不娶那沈小姐,便不会有后来那一串悲剧事件。 于是辛回决定,先定下一个小目标,比如先来一个棒打鸳鸯。不过无数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人生它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不会让事情进展得如想象般顺遂。 一个时辰后,晴方回来了,跪地回话道, “公主殿下,奴才找遍了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并没有叫季献的人。” 辛回托着下巴沉思了小半刻,心下暗自忖度,这季献既然是一路乞讨进京,自然是没钱住客栈的,更没钱赁院子,我转头问道, “这京城里一般身无分文的人住在哪里?” 晴方垂首想了想,身无分文的人也能在京城活下来?身后翠纹裙的晴好见状,想着替晴方解围,屈膝答道, “殿下说的可是花子的落脚处?” 辛回见到季献时,是在城北叫花子常常落脚的杏花巷。 他穿着浆洗干净的旧青布衫,脸色蜡黄,却遮不住如画的眉眼,身量高挑,清瘦羸弱,背却挺得笔直,此时立在满树杏花下吹奏长箫,脚下放着一个半大的碗,此时他的身边围了一些听箫的人,一曲毕了,不少人掏出几个铜板打赏,辛回暗忖道,原来他是这么乞讨的。 从午后申时到酉时,季献只顾着吹奏长箫,既不理会旁人的搭讪,也不去看碗中的钱银多少,酉时过了一刻,季献收起地上的碗,似乎是要收工了。 季献站着吹了一个时辰的箫,辛回便在暗处站着听了一个时辰,此时见他终于要走了,甩了甩酸麻的腿,心中暗喜,准备暗中一路跟着,想着找个适宜的时机来个完美的初遇,毕竟两人有了交情后,行事也比较方便。 只是季献还没走出去几步,便见旁边大摇大摆走出来几个锦衣少年,其中一个鹰嘴鹞目的公子哥儿挑衅地拦住了季献的去路,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了季献一番,最后从鼻子里哼出几口气,讥讽道, “不过一个花子罢,还以为是个什么东西,你便是考中了解元又如何?看你此番会试还能不能有这般好运气!” 季献脸上无甚波澜,只是将长箫收好,准备离开,鹰嘴公子却一把拦住了他,又顺势将他推倒在地,季献的箫徒然滚落,那公子哥儿抬脚狠狠踩在长箫上,咔擦一声,是竹箫碎裂的声音。 辛回在一旁本来就快看不下去了,那鹰嘴少年还想将脚往季献是手腕上踩去,辛回终于没忍住,跳了出去,大声喝道, “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般无法无天欺辱人?” 那少年脚下一顿,抬眼看过来,见只是一个小姑娘,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季献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在看到辛回时闪过一丝不解。 那盛气凌人的少年见辛回穿着打扮很是不俗,满身尊贵之气,想来身份不凡,况且这京城是随便丢块儿石头都能砸死两个官儿的地方,眼下也不敢托大,他眼神微动,然后略带威胁开口道, “姑娘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辛回也不说话,只是朝身后勾了勾手指,晴好会意,走到一棵杏花树下,一掌下去,碗口般粗的一棵树,拦腰折断,几个锦衣少年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一致怂包了,不敢上前,那踩碎了长箫的少年恨恨地看了地上的季献一眼,又转而怒目对辛回说道, “奉劝姑娘一句,别人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辛回手背在身后,扬眉一笑,回敬道, “本姑娘也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 奉劝公子一句,莫欺少年穷。” 那少年重重哼了一声,带着一群怂包不甘不愿地离开了。辛回走到季献面前,此时季献已经坐起身来,拾起已经碎了的长箫,一阵苦笑。 辛回看着他,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想来一场唯美一些的邂逅,结果竟是这般模样,而后又觉得季献怪可怜的,一想到他这么可怜是自己造成的,心里便不禁心虚起来,说起来,罪魁祸首便是自己。 辛回一心虚就忍不住摸鼻子,此时,她一边心虚摸着鼻子,一边对在坐在地上的季献道, “公子先起来罢,地上怪脏的。” 季献抬头,便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然后就注意到眼前的姑娘正捂着鼻子,他心中思绪转了转,自己昨日才在河边沐浴换过衣裳,难道就已经有了味儿?她还嫌自己坐在地上脏? 辛回见季献神色古怪,不明所以,却还是心虚地不敢多问,话说心虚它是种病,得治啊! 季献心情复杂地朝辛回作了一揖,道谢道, “多谢姑娘仗义出手,在下不胜感激,日后若有机会,在下必当报今日姑娘相护之恩。” 虽然在辛回听来,季献这么说呢,意思就是想赖账,但是想到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拯救他的,便也不加计较,如今季献居无定所,唯一用来谋生的长箫也坏了,现下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时候。 “公子是此番进京参加春闱的举人么?” 见季献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辛回努力自然地笑着说道, “公子不必客气,我见公子似乎于身外之物上有些难处,不如我先借给公子钱银解了燃眉之急,待公子金榜题名后,才还我也不迟。” 季献眼中黯然起来,敛眉道, “君子无功不受禄,姑娘不必怜悯在下,在下虽不才,却也还是晓些孔孟之道的。” 辛回摇了摇头,严肃认真反驳道, “公子误会了,我赠你钱银,不是因为我可怜你,而是因为我瞧上你了。” 在场的人除了辛回具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当场。 季献:刚才你不是还嫌我脏来着? 晴好:糟了,公主殿下又犯病了... ... 晴方;我仿佛感觉到我脖子上的这玩意儿它要掉! 第3章 桃色绯闻 辛回看着石化了的三个人,无奈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瞧上了公子的才华,认为公子此番定会金榜题名,所以我才愿意相助公子,想来公子若是日后高中状元,也会投桃报李的不是?” 晴好:这借口,听不下去了... ... 晴方:如果这公子中了状元,届时就算被圣上知晓了二人之间有些什么,反而是一段佳话,到时候我也不用掉脑袋了。 季献看了看对面表情各异的三人,清咳了两声道, “姑娘,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会中状元的模样么?” 辛回闻言便真正开始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人,季献不自在地回避了目光,然后便听见辛回道, “啧啧,公子真真是天生一副状元相!” 季献面皮抽了抽,心道这姑娘除了眼神不大好,带着傻气之外,人还是不错的。 几番退让拉扯,二人终于达成协议,辛回资助季献的吃住,而辛回要外出时,季献便要替辛回驾车,辛回想着,自己总归不常出宫,择了两日出宫来,意思意思让他驾个两回车便好。 眼见便到了二月初九,春试第一场考试便在这一天,因着辛回的帮助,季献在京城有了一个落脚处,吃住不用发愁,倒是安心地看了几天书。 原本季献对会试的看中,也无非是堵着一口气,而今,他却开始有了一些压力,他怕自己让那个倾力帮助自己、对自己期望很大的姑娘失望。 入考场那一天,他到了贡院门口,却发现辛回的马车,正疑惑间,便见辛回从马车里下来,眉眼带笑,对他说道, “放心罢,我此番来不是叫你驾车的,想着今日春试第一场,你难免紧张,便来看一看,你且放宽心,考得上考不上皆是命格簿子上定下了的,不必太过忧心。” 被辛回一番莫名其妙的安慰后,季献倒是少了几分紧张,只是为什么总觉得这姑娘有些傻气呢? 最后辛回递过来一个三层的食盒,里面是一些吃食,又交待了两句便离开了。当日下午,皇帝的桌案上便出现了“清晏公主同一会试考生举止暧昧,关系匪浅”的折子。 皇后知晓后,气得晚膳都没用,夜里将辛回提溜到椒房殿好一顿训斥,还被禁足十日。辛回耷~拉着脑袋回到她的朝阳殿时,心情依旧郁郁。 晴好见状在一旁安慰道, “殿下莫再伤心了,待季公子高中后,殿下求一道赐婚恩旨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禁足以后出宫恐怕就不大方便了,不过奴婢可以替公主传信的。” 辛回初时敷衍地听着,待听到“赐婚”二字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不仅皇帝、皇后误会了,连这小妮子都误会自己对季献有意思,她转头刚想说一句“我真的没这个意思”,便见晴方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不过三四日,满京城都在传,当今皇帝陛下最最宠爱的清晏公主,看上了一个寒门士子。 辛回身为这桃色绯闻的女主,有点苦恼,全世界都认为我看上了男主怎么破! 如今这件事闹得这般大,皇帝老爹肯定早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季献的底细,此时恐怕季献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辛回有一小点忧心,虽说有命格簿子在,可那也是自己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走向,有了自己这一番折腾,不知会不会影响季献考试的发挥。 唤来晴好替自己送了封信给季献后,辛回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现下春意融融,御花园里的迎春开得烂漫得很,被禁足后闲的长蘑菇的辛回躲在亭子后面的迎春花花丛里,偷看亭子里的几位妃嫔娘娘你来我往的打机锋。 丽妃轻抚着手上的翡翠镯子,慢腾腾说,“皇上近来赏了本宫好些个新奇玩意儿,姐妹们要是喜欢,便来长信宫拿罢,太多了宫里都快摆不下了呢。” 安嫔掩嘴笑道,“妹妹我素来不爱那些金石翡翠的,只爱那一味春令时鲜的鳜鱼。”说着手轻轻抚上腹部,娇羞道,“自打有了身子一来,更是愈发馋了起来,皇上知道后,特命人从澄江打捞上来便八百里加急送来京城呢。” 丽妃和安嫔的父亲在朝中的势大,自然得宠,安嫔如今更是身怀龙子皇嗣,众嫔妃绞着手绢儿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却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 偏偏有一人安静待在一旁,此时媚眼一挑,哂笑道, “皇上近几日夜夜翻我的牌子,可把我折腾坏了。” 开口便是今年新进宫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 的林贵人,出身不高,偏偏生就了一副无骨一般柔软的身子,容貌也是上乘,媚眼如丝,叫她看上一眼,身子都酥了。 这下众妃嫔脸色集体黑了,黑中还带着酸。 辛回正听得兴致勃勃,眼风却扫到了一抹明黄,自家的老爹正严肃地看着自己,辛回愣了愣,淡定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猫着身子离开了。 回朝阳殿后,便接到了自家老爹的旨意,禁足加到一个月。 辛回怒摔,你小老婆那么多,我偷看个把个又怎么了?小气! 就在辛回禁足的第六天,放了榜,季献果然一甲第一等,状元及第,金榜题名。 “听说季公子既是乡试第一等解元,昨儿个又中了会试第一等会元,今儿殿试,竟又被皇上钦点为状元,连中三元,这是咱们陈朝开国以来头一位呢。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了。”晴好在一旁连比带划欣喜地说道。 辛回打了个哈欠,这事儿自己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他以后会被戴绿帽子呢,你知不知道啊? 殿试之后,皇帝照例在太液池旁边的太极宫设宴,宴请五品以上的官员同前三甲进士。 辛回躲在太液池畔的八角凉亭里吹着冷风,晴好在一旁看着自家公主围着大氅还在不停地抖,劝道, “要不公主还是先回宫歇着,奴婢在这里守着,状元爷一出来奴婢便请他过去。” 辛回摇了摇头,牙齿打着颤说道, “不必了,在这里说两句话便行。”不然被人瞧见金科状元进公主寝殿便更加说不清了。 晴好看着自家公主殿下在寒风中倔强立着的身影(?),眼眶红了红,公主平素里虽然总是不着调的模样,一旦动了情,却是这般情痴,当真可叹,日后驸马一定要对公主百般好,才能对得起公主这番痴心呐。 就在晴好已经脑补出自家公主同状元郎生的第一个孩子的模样时,那厢终于宴罢,一群朝服的命官鱼贯而出,可是辛回还是一眼便瞧见了人潮里一身锦袍玉冠的季献,他今日依旧眉眼如画,气色也大好,噙着笑恭谨地同身旁的许丞相说话。 突然间,像是心有所感一般,他偏头望向八角凉亭这边,正好同辛回打了个正面,辛回隐在夜色中,季献看不太真切,可是直觉里他知道,那里站着一个傻气可爱的姑娘,此时正在等他。 只一眼过后,季献便收回目光,又同一旁的交谈去了,晴好有些急了,对辛回道, “殿下,奴婢去请状元爷过来罢。” 辛回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晴好,她知道他知道。 约莫又在八角亭等了一刻钟,便见有一人踩着月色往这边来了。季献见到辛回,先是解颐一笑,然后跪地行礼道,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辛回免礼看了座,然后言笑道, “本宫早便说过你会高中,看来本宫果然慧眼识珠。” 季献笑了笑,却不敢再像往常那般直视辛回,毕竟如今身份有别,辛回见他依旧沉默寡言,便不再寒暄,而是单刀直入主题道, “季卿,有一件事本宫今日定要同你说,因为此事,事关你的前程。” 季献难得见辛回神色这般严肃,当下便郑重起来,直起身子认真听着,然后便听见辛回说道, “前夜里本宫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老神仙告诉本宫,说是季卿你最近红鸾星动,会有一场桃花劫,这可是一场大劫数,所以这一年内,你都不能近女色,更加不能娶妻,不然便会有害你的前程。” 晴好快给自家公主跪下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见到季大人又犯病了?神仙托梦是什么鬼?还有公主殿下你确定,你不是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最近季大人遇见的桃花,可不就只有您么。 季献听完后一时没有说话,静默了半晌后,才拱手答道, “唔,原来如此,那微臣谨遵殿下旨意。” 辛回满意地点头笑了笑,又嘱咐了两句, “记住,任何女子都不可以亲近,认识的不认识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都不行,年轻人嘛,事业为重,是吧?” 季献低眉一笑,答了声“是”。 而晴好虽然理解公主想将季大人占为己有的心情,但是还是觉得神仙托梦什么的说法太蠢了!果然恋爱会拉低人的智商。 季献离开后,辛回便心情大好的回了自己的朝阳殿,如今天下皆知季献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算算沈潋滟来找季献也就是这几日了,但只要季献足够坚定,沈潋滟便也没法儿再影响季献的命数,就算季献到时还是想娶那沈潋滟,自己先给他过了话儿了,到时候自己棒打鸳鸯也打得有理有据不是。 皇帝自然还是知道了辛回私下会见季献的事,不过这次倒是没说什么,辛回依旧禁着足。 而季献因着一甲状元郎的身份,循例被授了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自古以来,便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这入翰林院,便离宰相不远了。 季献每日从午门的东侧门入宫,从午门到翰林院便要经过太液池,辛回被禁足的期间,便常常清晨等在八角亭与季献来个偶遇,但凡遇见了必要交待一句关于避开桃花劫的事,季献也必定笑着答是。 眼见便三月了,宫里的宫娥也开始换上了绿纱春装,一个个水葱似的,辛回瞧着也赏心悦目得很。 明日辛回的一月禁足期满,便能解禁了,现下正在宫中与晴方、晴好商议着明日出宫去玩。 不过刚刚过了宫中解禁的时辰,辛回便带足了银子,拉上晴方和晴好兴致勃勃出宫去了,皇帝也知道这一个月来这皮猴子早已经闲不住,便也由得她出宫去耍,免得闲来无聊了便开始觊觎自己的后妃。 晴方赁了一辆马车,辛回看见马车便想起季献做了几日自己的马车夫,心里不觉好笑,只是却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便是喜悦么? 正费神思量着,晴方在车外道, “殿下,咱们到悠然居了。” 辛回下了车,一走进悠然居,掌柜的便迎了上来,满脸推笑道, “可是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姑娘光顾小店了,您的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今日正巧进了几条鲜美的鳜鱼,姑娘可要试一试?” 辛回丢了个元宝过去,豪气万丈道, “有什么好东西都端上来。” 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一面接了银子一面送辛回三人上了二楼,只是辛回刚踏上二楼便怔住了,就在几步之遥,一眉眼如画的锦袍男子正搀着一湖蓝裙子的娟丽姑娘,口中还急切问道, “潋滟,没烫着罢?” 第4章 前未婚妻 见到眼前这一幕,辛回登时火气便上来了,自己每日每日地叮嘱他,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 不曾想他却是个阳奉阴违的,口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头来照样是美人在怀,惬意得很嘛。 晴方,晴好跟在辛回身后,见辛回突然停下了脚步,便往前望去,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前面的二人。听见季献叫那女子“潋滟”,辛回便知道她就是季献的那个小青梅了,可是晴好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此时因为季献的红杏出墙朝三暮四而满脸愤懑,却又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辛回。 辛回不过恼了那么一小会儿,便已经整理好情绪了,她理了理衣裙,扶了扶头上的朱钗,便昂首挺胸大步往他们二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因季献是背对着二楼的楼梯口的,沈潋滟却是瞧见了,一肤光胜雪、明睐皓齿的锦裙姑娘正朝着他们二人走来,然后便见那姑娘停在二人旁边,眼皮一抬,嗓音凉凉地说道, “哟,这不是季大人么?我说怎么几日见不到人,原来是幽会佳人来了。” 季献听到声音才转过头来,便见辛回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挂着满满的嘲讽,他原本想要行个礼,但见周围人多眼杂,以免暴露了清晏公主的身份,便只是颔首示意了一下。 辛回这才瞧见他们二人身旁还蹲着一店小二,此时正在收拾打翻在地上的菜肴,站起身来,还在不停同季献他们二人赔罪, “怪小的冒失,小的该死,冲撞了爷和夫人,幸好没伤着尊夫人,今日两位的单便全免了,给二位陪个不是,还请宽宥则个。” 见店小二误会了,沈潋滟低头娇羞不语,季献皱了皱眉,刚想要出口解释,便听见旁边略带了薄怒的声音响起, “什么夫人!没见人家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小姐么?不长眼的东西!” 那店小二又被辛回的话吓着了,接着诚惶诚恐地谢罪,辛回摆了摆手,将那店小二赶下楼去了。然后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小鸟依人躲在季献身后的女子来。 双眉修长,面上虽薄施粉黛,却是脸如白玉,面若桃花,一身雪白衫裙柔柔弱弱站在那里,端得是楚楚动人,翩翩婀娜。此时正双眸含水,委委屈屈地瞧着季献。 辛回撇了撇嘴,姿色也不过一般尔尔嘛,不过是胜在楚楚娇弱罢了。 季献见辛回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沈潋滟,便想起了她多次嘱咐过自己远离挑花的话来,怪不得一上来便这么大的火气,他心里不觉好笑,牵动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来。他敛了敛心绪,对辛回拱手道, “不想这般巧又遇姑娘,今日出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辛回在心里不优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可不是天大的要紧事,若此番老娘不出来,只怕你又要掉进悲剧人生的深渊了,今后还会屁颠屁颠地跑去做别人家儿子的便宜老爹了你知不知道。想到此处,原本缓和了几分的神色又倏而凝了起来,凉凉地看了二人一眼,缓缓说了句, “没什么事,还不许我出门来玩耍了?不过相遇便是缘分,不若今日便由我做东,请二位尝一尝这悠然居的招牌菜?” 沈潋滟轻轻揪了揪季献的袖子,轻蹙眉头眼波微转的瞧着季献,眼中有几分乞求,季献看着沈潋滟叹了口气,转而对辛回拱手道, “那便多谢姑娘了。” 辛回见沈潋滟神色僵硬起来,便双手背在身后甜甜一笑道, “客气甚么,反而外道了不是,叫我阿晏就成。” 季献一句“微臣不敢”差点儿脱口而出,抬头见辛回已经朝雅间走去,复又回过头对他招了招手道, “快过来呀,在这边。” 辛回和悠然居的掌柜才是混熟了的,进了雅间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菜便已经上桌了。 辛回许久没来,确实有些馋悠然居的八宝鸭和葱炙羊肉,客套了一两句便拿起筷子老实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晴好见沈潋滟温柔优雅坐在一旁,再看看自家公主,只觉得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季献没想到辛回真的只是来吃饭的,便也拿起筷子,而沈潋滟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也不怎么动快,辛回此时没有功夫理旁人的小心思,毕竟完成任务后便要离开这个世界,好吃的是吃一顿少一顿了,况且只有待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棒打鸳鸯不是? 三人正场面干干的用饭,突然便听见外间一阵吵闹,辛回正在同那鸭翅膀做斗争时,倏地听见哐当的一声,自己这雅间的门被踹开了。 三人具是一惊,而在看到来人后,沈潋滟脸色猝然惨白起来,季献眸色也几经转变,只有辛回看了来人一眼,继续淡定地将那个鸭翅膀啃完了。 这来的人,正好三人都认识,正是沈潋滟如今的未婚夫宋鞅,也便是那日在杏花巷,恰被辛回撞见找季献麻烦的鹰嘴鹞目的男子,辛回姑且在心里唤他鹰嘴兄。 辛回吃完,擦了擦手,凑到季献耳畔自以为很小声地道, “他定是来找你麻烦的。” 耳侧的姑娘凑得太近,季献甚至感受到了她说话时口中带出的温热,闻到了女子的发香,他略微不自在,几不可见地往一旁微微侧了侧,避开那股香气。 沈潋滟低垂着头不言不语,然后便见宋鞅几个阔步向前,走到沈潋滟的身侧,一把抓住沈潋滟的手腕将她强行拉了起来,怒极反笑道, “好你个沈潋滟,你才同我定亲几日,便想着要红杏出墙了么?当初说的好听,陪我上京赶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还惦记着你这个老相好!” 看着宋鞅指着季献,辛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厮便是沈潋滟移情别恋的对象宋公子,怪不得那日想要对季献逞凶,原来两人是情敌么,一个凶狠骄纵,一个自私凉薄,倒也是般配。 沈潋滟重重咬了咬唇,才抬起头直视宋鞅道, “是,我心里依旧爱慕他,当初答应嫁给你,也是被我爹逼迫的,如今我想通了,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同你回去。” 听了这话,宋鞅眼睛都气红了,而季献垂着眉眼,看不出情绪,因着宋鞅是硬闯进来的,雅间门口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辛回感觉情况不妙啊,这番下去,若是有认得极季献的人,明日恐怕便将“状元郎冲冠一怒为红颜,重赢昔日心上佳人芳心”的八卦传遍满京城了,若是恰恰还有一个半个识得自己的,怕是还要加上一句,“清晏公主被拒泪洒当场”。 一想到此处,辛回打了个冷颤,往前走了两步,对着那僵持着的二人说道,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如二位回家去慢慢说?” 宋鞅见是那日救下季献的姑娘,更是没有好脸色,冷笑道, “怎么,姑娘还要将在下这一桩闲事也管上一管?” 辛回抄着手,眯着眼说道, “你的闲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 事本姑娘没心情管,我只管他的事。”说着伸出个手指来指了指身后的季献。 季献原本安静地待在一旁,此时突然被点名,摸着鼻子偷偷扬了扬唇。 此时悠然居的掌柜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谄笑着对辛回说道, “各位贵客,在此处理论起来难免不好看,平白丢了身份,不如几位先去咱们悠然居的后院,心平气和坐下来吃杯茶谈一谈,如何?” 辛回赞许地看了掌柜的一言,点了点头,宋鞅看了看四周,想着若是闹将开来,自己脸上也不好看,传到父亲耳朵里更是少不了责骂,便也僵着脖子点头了。沈潋滟被宋鞅强拽着,她的意愿暂时可忽略不计,而季献... ...这厮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几人到了悠然居的后院的亭子里,立即有懂事伶俐的小二上了茶水来。 沈潋滟挣开了宋鞅的手,满是委屈的望向季献,宋鞅一见她那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拍桌而起,指着季献和沈潋滟道, “你们好得很!好得很!沈潋滟,当初这门亲事可是你们沈家来求的,如今见你的旧情郎飞黄腾达了,便又要弃了我们宋家,拣高枝儿攀了么!” 沈潋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般,而后又倔着脸道, “我同季哥哥本就是真心相许的,早已海誓山盟过,当初是我没守住本心,迫于无奈,听从了我爹爹的话,才同季哥哥解除了婚约,如今,只要季哥哥还肯... ...还肯要我,我便......愿意不顾旁人的闲言蜚语,一生跟着季哥哥... ...” 说道此处,她脸上满是娇羞,偷偷拿眼瞧了瞧季献。 而季献却没有看她,只是拿起茶壶斟了一盏茶,递给了辛回,而后又自己斟了一杯小呷了两口。放下茶盏才慢慢悠悠开口道, “潋滟,我与你自小一同长大,知道你向来心性儿高,所以你提出解除婚约,我并不怪你,如今你又说你欢喜我,若有一日,我一无所有,又回到了几年前那般家徒四壁、穷困潦倒的境地,到时你还愿同我在一处,跟着我一辈子么?” 沈潋滟脸色一白,咬了咬唇,双眼蓄满了盈盈水光,怔怔地望着季献说道, “潋滟自然是愿意的,季哥哥,我欢喜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真真正正欢喜你这个人,你不相信潋滟了么?” 辛回看着沈潋滟,第一次见到这么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真想将手中的茶水泼到她脸上去,怒吼一声:“相信你大爷!” 原本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可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大爷”两个字,还在后院里波拉壮阔地回荡,余音犹在。 晴方看向晴好:公主殿下一不小心在心上人和情敌面前暴露了本性该如何挽救? 晴好捂脸:不好意思,我选择狗带。 第5章 宣誓主权 悠然居的后院没有什么人进出,相比前楼的客盈满座,实在是显得静得很,只能听到三月的风缓缓而过的细微声。 因着辛回语出惊人,此时在座的人具是讶然望着她,连辛回自个都被吓了一跳,然后看了看手中的茶盏,还好没有想着想着将手中的茶水也一并泼过去。 沈潋滟被辛回这么一吼,初时有些愣,待反应过来后,一双眼盈满了委屈,手绞着帕子,咬了咬唇,泪盈于睫地望向季献,也不言语,眼中仿佛藏了千丝万缕的情愫,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辛回尴尬地清咳了两声,呷了口茶,而然慢慢悠悠道, “沈姑娘,你可知道当今圣上重用臣子有甚么忌讳么?”见沈潋滟依旧只是泪眼朦胧不说话,辛回便自顾自说道, “那便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人性使然,任何事,只要有了第一次,那便同一百次没甚么分别,用人是这么个理儿,这用情也是一样。沈姑娘,第一次你说是自己糊涂,没能守住本心,那若有第二次,你恐怕还是会选择糊涂下去,既然如此,大家不如来个好聚好散,日后相见,还有年幼相识的情分在。强求来的抓不住,抓住了也怕抓不紧,可是感情一旦抓得太紧,便会伤人伤己了。” 辛回说完后,连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没想到,自己也是可以文艺一把的。但是... ...辛回的文艺同她那声“大爷”出来的效果是一样的,都......造成了冷场。 宋鞅率先略带感伤的叹了口气,站起来道, “你这姑娘这一番话说的在理,强求的也没甚么意思,沈潋滟,既然你执意要退婚,那我便如你所愿,今日回去,我便修书家里,从此以后,我们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宋鞅说完,反而脸上多了一丝松快,朝辛回和季献赧然着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沈潋滟听到宋鞅的话,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 “姑娘根本不了解我同季哥哥之间的事,你又怎能替我断言我日后会如何?我与季哥哥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情分,不是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便能一笔勾销的,这既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姑娘又何苦横插一脚,姑娘又是以什么名义来插手呢?” 辛回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答道, “沈姑娘委实是误会了,我管的不是你的事,而是季献的事,既然提到名义的话......季献是我瞧上的人,那我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倒是沈姑娘,既然你们二人的那段往事已经成了往事,那苦苦抓着也不是个事儿,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又何必吊死在你舍弃过的那棵树上呢?” 说罢,辛回觉得口渴,原来吵架是这么费口舌的一件事,低头,却发现季献已经又添满了她空了的茶杯,便拿起喝了两口,放下茶盏后,站了起来,对着季献说道, “被方才那么一打岔,我午膳没用够,不如再去回香斋买几盒点心?我掏银子做东。” 季献抬头,对辛回道了一声“等一等”,便转过头看向沈潋滟。沈潋滟见季献终于看向自己,心中不禁暗喜,缓了方才同辛回理论的神色,露出一个温柔婉转的笑来。 辛回见他这番模样,神色一僵,合着方才自己费了半晌的口舌,是唱了独角戏了?季献叹了口气,对沈潋滟道, “潋滟,既然事已至此,今日我们便把话说个明白罢,你我前缘已断,今后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罢。” 沈潋滟听他说得决绝,突然没了刚才的底气,她含着泪光,嗓音柔柔地问了一句, “季哥哥,你当真不要潋滟了么?” 季献站起身来,整了整袍子,一双眸子古井无波,对沈潋滟道, “话已至此,潋滟,你还是回豫州罢。” 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 罢,便同辛回一起出了后院。 沈潋滟看着二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攥紧了拳头,指节尽白,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扬唇冷笑。 “季献,我不想断的缘分,谁也不能让它断了,此生只有我不要别人的份,既然我要了,你便得欢欢喜喜地受着,你且等着罢,总有一日,我要你不得不娶我。” 辛回当初还以为季献舍不得那小青梅,想到自己误会了,不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季献此时倒也摸清了新会的脾性儿,知道她凡是心虚时,便会这么个小动作。想起当日初见时,他误会了她,不觉好笑。 “季献,你当真是放下了么?” 季献乍一听见辛回问话,没有反应过来她所指为何。 “放下什么?” 辛回翻了个白眼,心道还能问什么,自然是与沈潋滟的那段旧情。她不得不补充了一句, “沈潋滟。你放下了么?” 季献有些恍惚,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从未拿起,谈何放下呢。 他自小便知道,以后沈潋滟会是他的妻,他要娶她的,既然那是他该做的,那他便娶。对于沈潋滟,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习惯而已。 后来季家败落,自己尝尽人清冷暖,沈潋滟要退婚,他也半点不惊讶,他了解沈潋滟,从小,她便甚么都只要最好的,穿着要比别人的别致,吃食要比别人精贵,夫君自然也要比别人高上一筹才行,她看不上自己,自己也不必非得让她看,对于退婚,几乎没什么犹疑便答应了。 而今,她又来找上门来,他也明白,沈潋滟只是因为不甘心,当初被自己舍弃掉的,不要了的,今日居然成了稀罕物件儿,所以她不肯放过自己。季献想,若是照着自己以往的性子,恐怕便是娶了沈潋滟也没什么,总归要娶一个妻子,沈潋滟又是自己知根知底的,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是如今,季献却很是抗拒,他清楚明白,此时此刻自己不想娶沈潋滟,说不上缘由,可是心便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辛回见他半日不回话,心里犯嘀咕,恐怕季献一时半刻还是放不下过往的,毕竟十多年的情谊,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不是?来日方长,总归能让他迷途知返,此刻手抬起拍了拍季献的肩膀,安慰道, “世间上的好姑娘千千万万,你也不必太过伤怀,只是沈潋滟绝非你的良配,你娶了谁都胜过娶她。” 季献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听到辛回的话,总觉得辛回从一开始便对沈潋滟抱着几分敌意,好奇问道, “为何?” “因为......” 辛回被问的一愣,为什么呢,总不能回答说因为她以后会给你带绿帽子,让你帮别人养儿子,你还会被这个便宜儿子推波助澜地搞死,临了临了她还是会为了保全自个而弃你而去,害得你成了个天下人口中的笑话,最后郁郁而终,死不瞑目吧。 辛回顿了半晌才顺口接着道, “因为......昨天夜里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又有一个老神仙告诉我,唔,他说你不能娶姓沈的女子,不然便会妨碍你的前程......不对不对,是会有害你的性命,嗯。” 季献忍俊不禁,揶揄道, “为何神仙总是向殿下示警微臣的事呢?” 辛回噎了一噎,支吾道, “唔,许是老神仙见我有仙缘罢......” 季献这次倒是没再打趣,反而正经了脸色,对辛回认真道, “我不会同沈潋滟再有甚么牵扯了。” 辛回先是愣了一愣,而后舒展了眉眼,盈盈一笑,对着季献说道, “嗯,那便好,毕竟神仙的话可不能不听,是吧?” 季献微微低着头,牵起了嘴角。辛回原本略领先两步走着,倏地转过身来,笑着对季献说道, “对了,以后在宫外便不必讲那些虚礼,殿下殿下的反而暴露了我的身份,你便唤我阿晏罢。” 季献一听立即垂首说了声:“微臣不敢。” 辛回撇了撇嘴,倒也不再勉强,暗自叹息道,季献人倒是不错,就是有时太迂腐呆板了些,近来还同许相那个天字第一号老古板交往走动,恐怕以后离食古不化的许丞相也不远了。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到回香斋买了些糕点,又围着京城转了转,而后季献便将辛回送到了宫门口。辛回领进宫的时候,问季献道, “若是以后我再出宫,该到哪里去寻你。” “梧桐巷的季府便是微臣的府邸,不过若是休沐日,殿下谴人递个口信儿给微臣,届时微臣来此处接公主便是了。” 辛回偏着头想了想,说道, “何必那般麻烦,我又不是找不着路。天色渐晚,你快回去罢。” 辛回今日心情不错,棒打鸳鸯的计划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了,待再过个几日,沈潋滟自觉没什么希望,应该便会回豫州去,到时候自己便算是完成了任务,离回天宫又近了一步。 一路这么想着,愈发觉得回去之期近在眼前,正暗自欢喜,一不留神撞到个人。 辛回被撞了个踉跄,而对方的身量因为比她高出一截所以纹丝不动地站着,她仰头一看,心中警铃大作,面前的少年眉眼间同自己很是相像,此时正慎重其事地望着辛回,一板一眼老成道, “阿姐,你又偷偷溜出宫了。” 第6章 御前对簿(捉虫) 辛回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立即朝着少年心虚的笑了笑,讨好道, “哈哈,阿桓,你误会了,阿姐我是方才只是去御花园转了转,没有出宫。” 刘桓在心里叹口气,却也拿自家阿姐没法子。他只得耐着性子,又同辛回讲了一番大道理,翻来覆去不过就是身为帝姬应当自持身份,修身养性,矜持贵重才是皇家人应当有的性子,方是不辱没身份。 辛回照例小鸡啄米地点头听着,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眼前的少年正是小了清晏公主两岁的五皇子,与清晏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为皇后所出 。说起来也不怪姐弟二人脾性天壤之别,皇后所出的公主只要活泼伶俐,能识大体,能得皇帝的喜爱便可;可是皇后所出的皇子却要从三岁起便要夙夜匪懈的读书习字,焚膏继晷,日日苦学不缀 。 故而清晏自小便有几分骄纵,而刘桓却是自小养成了一丝不苟的古板性子。姐弟两人感情还不错,但是越是长大,刘桓愈发担忧起自家姐姐的性子来,那般不稳重不沉静的性子,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所以才每每见到阿姐行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便忍不住端起大人的谨慎劝一两句。 辛回自打成了清晏公主,没少听刘桓的大道理,翻来覆去不过就是那几句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过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 谁叫自己没底气呢。 见他数落自己数落得差不多,辛回挂着笑问道, “桓儿来朝阳宫找我有什么事么?” 刘桓依旧一副老成模样,可是神情里带了几分柔和,语气轻和道, “桓儿是来向阿姐辞行的,近来匈奴屡屡犯我边关百姓,父皇亲点了奋勇将军前去肃边,桓儿自请同往,父皇已经应允,此去归期不定,少则三两年,多则四五载,往后母皇就托付给阿姐了。” 辛回惊愕不已,半晌才讷讷道, “你一个未成年的嫡皇子去边关做甚么,况且你如今不过十四岁,听说那匈奴人凶残暴戾,如今边城也不太平,伤着你可如何是好。母后晓得么?” 刘桓见自家阿姐这般担心自己,心里暖意融融,神色却还是没有半分动摇,坚定说道, “母后已经知道了,阿姐不必担心。父皇如今迟迟不肯立储君,泰半是因为外祖父家权势太盛,父皇很是忌惮,收回外祖父的兵权不过就在这一两年了,如今就连对母后也是防备得紧,若是我还不争气,只怕将来连母后和阿姐都护不周全。” 辛回嘴唇翕动,终是没再说出一句话来。良久,叹了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与心疼,眼前的少年不过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便要去担负这些大人间的勾心斗角与争权夺利,可见凡世为人确实是受苦来的。 辛回留了刘桓在朝阳宫用膳,姐弟两人说了几句体己话,不过戌时一刻,刘桓便要回宫继续上晚课,辛回亲自送他出了朝阳宫,心里有些感慨,只是自己再怎么感慨,除了季献的命格以外,旁人的命格辛回自是能不改便不改,况且自己不知几时便要回天宫。 只是自己顶着这清晏公主的身份,白得了这许多宠爱,捡了个爱罚自己禁足的娘亲,一个爱说教的严肃正太弟弟,待回第一天府宫后,定要去阴司问一问他们二人来世的去处,与他们写一个美满喜乐的命格,不要再像这一世这般,日日困在皇城,翕伏着性子去博自己丈夫、父亲的宠爱与信任。 御花园的迎春花盛开凋谢,也不过数十个日月更替罢了,算算日子,刘桓已经离开京城将近两月了,天气也一日日回暖,辛回无聊时在朝阳宫的院子里搭起了一个葡萄架,想着待蝉声阵阵、流金铄石的时节,正好放个软塌在架下纳凉。 最近宫里不太平,先是安嫔的孩子小产,接着便查出是丽妃下的手,安嫔没了孩子身子大大亏损了不说,日日躺在床榻上竟像是没了生趣的形容,好在命是保住了,只是每日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般。 而丽妃因残害龙子,被打入了冷宫,听闻她夜夜啼哭喊冤,那冷宫的手段辛回还是略有耳闻的,没几日便传出丽妃病故的消息,只是究竟是怎么死的无人知晓,也没有人愿意知道。就连丽妃的母家,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丽妃的父亲被纠察出卖官鬻爵的大罪,丽妃死后没多久,阖府上下被判了秋后问斩。 这买官卖官牵扯出的岂止丽妃娘家一家而已,好几个二品官并封疆大吏皆被查办了,如今前朝后宫皆是人人自危,连春日的风都不怎么从皇宫里过了,气氛沉闷得紧。 辛回倒是并不怎么在乎这四周的惊涛骇浪,总归同自己没有多大干系,她要做的只是管好季献便好了,闲来无事便往季府跑,再打探打探沈潋滟的动向,日子倒也不无聊,左不过近来皇后皇帝都不得空来管束她,正乐得自在。 只是没自在几日,便被皇后喊去椒房殿训斥了一顿,毕竟是未出阁的公主,日日往臣子的私邸跑,总归不像话,如今已是满京城的闲言碎语,说是清晏公主苦恋状元郎,季献身为臣子不卑不亢,于是清晏公主便日日去府上痴缠状元郎,这倒是成了最近百姓最爱的茶余饭后的谈资,男子赞季献风骨峭峻,女子叹公主痴情难得,辛回与季献二人着实丰富了京城百姓的八卦新闻。 辛回满不在意,而季献总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坦荡模样,辛回便也不怎么把流言放在心上,如今被皇后斥责,然后便是单方面交流后的固定节目——辛回又被禁足了。 在朝阳宫种了几天蘑菇,辛回觉着自己离发霉不远了,不过长了几天蘑菇后,她便被个惊天大新闻砸得七荤八素,而至于相比之下,让她觉得长蘑菇真是有益身心健康的务农活动。 听说季献被御史台参了。 要说被御史台参本,那便谁都没有辛回的经验足,自打做了公主以来,十天半个月便被参个两三次,皇帝也明白,御史台的人平日里闲得很,便只有参本这一项乐趣了,今日上折子说尚书府的公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明日又奏表将军府的下人逞凶行恶仗势欺人,他们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事没事都要搞点事。 但是季献的这一桩事却让辛回有些苦恼,因为与许久不见的沈潋滟有关,自从第一次见面后,辛回便只在季府大门口见过她一次,但听说季献对她避而不见,辛回便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御史台奏本,说季献强占了沈潋滟,至使沈潋滟被未婚夫厌弃,而今沈潋滟腹中已经怀了季献的骨血,季献却将沈潋滟拒之门外不见,沈潋滟伤心之下便去跳了护城河,结果被人救了起来,恰巧救她的人是御史台脾性最硬的御史中丞,这才有了御案上那一本折子。 辛回并不相信季献会做这么蠢的事,但是她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皇帝爹相不相信。 清心殿中,皇帝高坐龙椅,下面跪着肃着脸的御史中丞,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沈潋滟,以及从头到尾除了初时御史中丞呈言时皱了皱眉,而后便一直面无波澜的季献。 御史中丞一番义愤填膺地慷慨陈词后,御座上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不动声色地问季献道, “御史中丞所言的罪名,季卿认不认?” 季献恭敬地伏地叩首后,对皇帝说道, “非臣所为,臣不敢认。” 沈潋滟原本安安静静地跪着,此时见季献不肯认,咬白了唇,旋即便泪盈于睫,要掉下泪来。 季献像是没有看见一旁的沈潋滟一般,无动于衷,皇帝的目光在季献与沈潋滟的身上几经逡巡,最终开了尊口,对泫然欲泣的沈潋滟道, “沈氏,朕问你,你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属实?若有失实,欺君可是死罪。” 沈潋滟终于掉下泪来,却又强忍哽咽,哭诉道,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半分不敢欺瞒圣上,民女记得清清楚楚,三月十二那一日,季......季大人他来了掖柳巷民女栖身的小院,然后便......再后来,民女便发现自个有了身孕,民女不得已便去找季大人,没想到大人他转眼便不肯认了” “民女也省得,季大人定是还在记恨民女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 记恨沈家当年退婚一事,民女也不愿拖累大人的名声,更不愿使家族蒙羞,便想着就这般结果了自己罢,却不成想被御史台的大人救下,民女想着,既然老天不想让民女就这样了结,定是怜惜民女腹中的孩子,如今,民女只愿能保住腹中胎儿,求季大人能给这孩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季献的眼皮终于抬了抬,淡淡道, “要给你腹中孩儿一个身份,那便该去找孩子的父亲,同我有什么干系?” 沈潋滟听季献这么说,终于放肆大哭起来,声泪俱下, “季哥哥,你好狠的心,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连太医都诊出我腹中已有两月左右的身孕,难道我会用自己的清白来构陷你么?你究竟还想要我如何?或许当日我死在那冷冰冰的水里,便是遂你的愿了......” 说着便又簌簌落着泪,她面前的地面都已经被不咸不要钱一般的泪珠子给浸湿了。 季献身子笔挺地跪着,依旧淡淡道, “如果你此番是为了让我娶你才这么做,那我便告诉你,我今日便是死在这殿上,也不会娶你。” 沈潋滟哭白了一张脸,还想开口说什么,便听见大殿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 “父皇,儿臣有事要禀。” 第7章 身不由己 辛回着了公主仪制的赤金广袖服,从容淡定地走进了清心殿,朝着皇帝盈盈一拜,起身后,一众臣子又皆向她跪地行礼,辛回抬了抬手,免了众人礼,而后才在皇帝下首的位置上施施然落了座。 辛回此时才得空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季献直挺着背脊看不出神情,而沈潋滟则低垂着头,看样子好一番哭过。 皇帝素来知道辛回同季献的事,此时她突然过来,泰半是为了季献。他捻了捻短须,问道, “皇儿此时过来有何事要禀?” 辛回颔首道, “父皇,儿臣在朝阳殿中听说季大人惹了一桩官司,特意过来瞧瞧,到门外时,正听到这位姑娘在声泪俱下分辩,只是越听越替季大人委屈。” 皇帝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配合地问道, “哦?为何?” 辛回扶了扶自己宽大的袖子,慢腾腾道, “因为这姑娘满口雌黄,而季大人却因有所顾忌而不敢言明真相,只得任由着姑娘抹黑而不得分辩,所以儿臣替季大人委屈。” 沈潋滟方才听到这位公主的声音时,便觉得熟悉,只是不敢抬头去看,但越听越觉得像是那日在悠然居的女子,只是说话的气势和遣词酌句间又同那女子不太一样,一时心中惊疑不定,待听到她说到“满口雌黄”时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去,那张清丽娇妍的脸,与想象中重叠。 沈潋滟心中骇然不已,但细思了片刻,却又强自镇定下来,俯首道, “陛下明鉴,民女所言绝无半句假话。公主殿下,民女当日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得罪,还望公主恕罪,只是此事还请公主高抬贵手,勿伤公道。” 辛回拿起桌上的一盏茶,望着盏中上下浮沉的茶叶,不急不缓道, “那姑娘的意思是......本宫挟私报复,冤枉你咯?” 沈潋滟头又低了两分,声含委屈道, “民女不敢。” 辛回略带了些气力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而后冷声道, “不敢?本宫看你倒是胆大,在御前也敢信口雌黄,胡乱攀咬!” 沈潋滟被辛回一吓,立即伏在地上,没料到那日看着不过是有些娇蛮任性的姑娘,今日竟浑身散发着冷冽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辛回踱步到沈潋滟身边,缓缓问道, “本宫且问你,你说季大人是哪一日去的掖柳巷?” 沈潋滟不知她此问到底是何意思,只是觉得置身于寒风之中,不敢轻易动弹,只能顺从回答道, “三月十二日。” “你撒谎!那一日季献根本不肯出现在掖柳巷!” 沈潋滟此时顾不得面前女子高高在上的身份,猛地抬起头来,瞪着辛回说道, “我没有!”而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垂下头,向皇帝拜了一拜,说道, “陛下,民女有人证,那日季大人在我院中,更夫也看见了。” 不消片刻,那短揭打扮的更夫便被带了上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将那日如何路过沈潋滟的住处,如何见到季献与沈潋滟拉拉扯扯进了屋子的事说了出来。 只是还不待他将最后一个字说完,便听见辛回猝然怒道, “一派胡言,那夜乌云避月,天色昏暗,你是如何肯定你见到的便是季大人?” 那更夫被辛回这么一吓,险些尿在当场,簌簌抖着身子道, “小、小的并没有看清楚,只是听见那女子唤了那男子一声......季、季献。” 清心殿中倏然静了片刻,辛回看了一眼地上跪着不发一言的季献,沉声道, “那夜在掖柳巷中的人绝无可能是季大人,因为三月十二日晚上,季大人整晚都与本宫在一处谈论茶经。” 此言一出,殿中死一般的沉寂,人人脸上都堆满了震惊,就连季献也抬头皱着眉看了辛回一眼。皇帝终于神情有了变化,大声呵责道, “胡闹!清晏,你在胡说些甚么?还不回朝阳宫去!” 辛回俯首跪地道, “父皇,儿臣说言句句属实。还望父皇明察,莫要使良臣含冤心寒。” 沈潋滟自知此时再不辩白恐怕自己性命都要丢了,立即惊慌磕头道, “陛下,陛下明鉴,陛下,民女真的没有说谎,公主殿下她......民女不知公主为何这般说,但民女真的没有说谎,民女怎么可能自毁清白来构陷季大人呢?望陛下明鉴啊陛下。” 辛回眯了眯眼道, “沈姑娘不可能自毁清白来诬陷季大人,那便是本宫自毁清白来诬陷你咯?” “民女不敢!” 皇帝拍了拍桌子,呵斥道, “够了!” 皇帝平了平怒气,只是略微一思量,便有了决断,威严开口说道, “沈氏,你满口胡言,诬陷朝廷命官,毁坏季卿清白不说,还犯了欺君的大罪,其用心歹毒,即刻投入天牢,念你腹中已有身孕,今日便先判你拔舌之刑,看你以后还如何造谣是非,胡乱攀扯!待产下孩子后,再行问斩!” 沈潋滟一听,即刻瘫坐在地,形容也狰狞一来,大声喊叫着, “不,不,我腹中的孩子就是季献的,就是季献的!他必须得娶我,这就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娶我!” 眼见沈潋滟要被拖下去,季献叩首道, “陛下,沈潋滟虽有罪,但求陛下看在她有孕在身的份上,饶过她一死,无论如何,此事也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 是有臣而起,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皇帝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道, “既然季卿也都愿意以德报怨,不再追究,那朕便饶她一死,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拔舌之刑不可免。” 沈潋滟已经有几分痴呆了,任由侍卫将她押了下去。 辛回见事情已经完结,便也向皇帝告退,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让她退下了。最后却将季献留了下来。 季献也猜到了几分皇帝的用意,却并不敢言明,只是恭谨道, “陛下肯相信微臣,臣感激不尽,日后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的信任。” 皇帝负手站在案前,沉声道, “季献,你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也确实有心重用你,可是季献,荣华富贵朕可以给你,只一样,朕的公主,那不是你该碰的。” 皇帝此话说得不急不慢,却字字含着威严,季献立即扑通跪在地上,敛眉垂眼道, “微臣不敢!微臣同公主殿下并无半分的不清白。” 皇帝静静地看了两眼跪在地上的季献,好半晌,才开口道, “朕的臣子同公主自然是清清白白,以前清清白白,以后也只能清清白白,季卿,你明白么?” 季献背脊僵了一僵,最终伏在地上,叩首道, “臣明白了。” 辛回从清心殿回去的第二日,便被皇后叫去了椒房殿,原本已经做好了被禁足的打算,可是这一次,皇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训斥禁足,而是怜爱地望着辛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望得辛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母后,您有话直说,就是打我骂我,清晏也是听的,您这副模样瞧得清晏心慌。” 皇后叹了口气,才慢慢道, “晏儿,母后知道,你这个孩子是最较真的,认定的事便不肯撒手,可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季翰林是不错,可是他是你父皇看中的状元,注定当不了你的驸马。” 辛回没想到皇后是这个意思,着实是愣了一愣,而后问道, “为何他不能做我的驸马?” 皇后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 “近来这宫中生了这许多事,丽妃之死,安嫔的小产,哪一件不是关系这前朝的政局变化?皇上不想外戚势大,丽妃与安嫔的母族皆是与你外祖父家交好的,你外祖父也明白皇上的忌惮,想着这几日便告老还乡,可是季献既然是皇上选中的臣子,那必定得是无依无靠、保持中立的寒门士子,若是同你在一处,那便是同桓儿有了牵扯,一旦涉及到皇储,那便是你父皇不能容忍的。” 辛回原本想说自己同季献并没什么的,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皇后见她这般模样,心中难免怜惜,却也不得不把话同自己的女儿说清楚。 “晏儿,就算你不在乎,可是季大人呢?他难道也不顾及自己的前程么?此时断开最好,长痛不如短痛。” 辛回胡乱地点了点头,最后回朝阳宫时还有些心不在焉。晴好不知皇后同自己公主说了什么,但见公主脸色不好,便猜也许同季大人有关。辛回在自己宫里发了几天的呆,最后还是决定去问一问季献,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虽说自己并不喜欢他......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么? 但还是想去问一问。 辛回到了季府的门口,却又踌躇起来。晴好和晴方见主子似乎在苦恼什么,又不敢相问,只是跟她左右。辛回转头便看见了身后的两人,她想了想,若是到时候自己被拒绝了,难免丢脸,便谴了晴方去回香楼买糕点,又将晴好支去买首饰去了,二人眼瞧着主子到了季府的门口,才放心离开了。 辛回在季府门口却又犹豫了起来,几经徘徊,咬了咬牙,便抬起手来要扣门,后额却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她刚想转过头,却被人捂住了嘴巴,之后便陷入一片黑暗。 辛回醒来时,发现自己嘴里塞着味道奇怪的破布,人被绑在一张床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粗布衣服,朝四周看了看,自己应该是身处一间布置比较简陋的屋子里,再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像是淬满毒的眼睛。 沈潋滟居高临下地望着辛回,狞笑着,却发不出来声音,因为她已经没有舌头了。 她先是拿着一把匕首在辛回脸上比划了一会儿,可是辛回便半分惊慌之色都没有,就像那日在清心殿中那般,满身从容气质,那是公主高高在上的自信和尊贵。沈潋滟恨极了眼前女子的这副不温不火的神情,她越是高傲尊贵,她便越想把她拉入尘土里,一根根剔掉她的傲骨,抽了她的傲气。 想到此处,沈潋滟狰狞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片刻,两个衣衫褴褛满身恶臭的男人推门进了屋子,那两人骨瘦如柴,脸上生了大大小小的恶疮,有些还化了脓,此时满脸□□地望着床上的辛回。 辛回忍住满腹的恶心,冷冷地望向那两人,沈潋滟从袖中拿出两块碎银子丢给那两个男人,讥讽地看了辛回一眼,便抬脚出了屋子。 那两个男人肮脏的手触上辛回的的肌肤时,辛回心中一片冰冷,她想,自己大抵是这天上地上最最窝囊丢人,也是最最倒霉的神仙了。 第8章 做个邻居 晴好赶到掖柳巷的院子时,眼睛都气红了,她手起刀落结果了那两个恶徒,还想再补上几刀,又怕吓到公主。转过头,看见向来一副调笑嬉戏模样的公主,此时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晴方和季献在后面赶来,刚到屋子门口,晴好朝门外大喝一声, “公主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准入内!” 晴好这才慢慢走向床边,见辛回衣衫凌乱,但好在裙裾还好好地穿着。晴好眼里泛酸,压住情绪翻涌,轻轻去解辛回手脚上绑着的麻绳。麻木地睁着眼的辛回终于有了几分知觉,感觉到有人触碰,身子颤抖了一下,本能地将身子往后缩去。 晴好又放缓了动作,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辛回的背,温声说道, “殿下,没事了,没事了。” 辛回听见晴好的声音,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过头来望着晴好,哑着声音道, “晴好,你来了。” 晴好终于没忍住,背过身偷偷抹了泪,辛回将自己的外衫给辛回换上,而后又让门外的晴方去驾了马车来,又备了一套干净的衣裙,辛回坐在马车上,神情终于恢复了正常,她对旁边一直陪着她的晴好道, “此事不要声张,也不要让父皇母后知晓,季大人还在外面么?” 晴好点头,又听见辛回吩咐先在季府停一停,她有话要与季献说。 听闻辛回的话,晴好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道, “殿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 下,奴婢已命人去抓沈氏,还望殿下能将她交由奴婢处置。” 辛回疲惫地点了点头,靠在软枕上合上双眼不再言语。 马车在季府停下时,原本一直跟在马车边的季献下了马,然后到了马车前。晴好下了马车,垂着眼睑请季献上了马车。 季献掀开车帘,见到的是穿戴整齐的辛回靠在车里,神色虽然疲惫却很平静。见到他在看自己,辛回淡淡地说了一句:“季卿,上来罢。” 季献看到辛回神色越是平静,他心里却越忧虑。季献恭敬地坐在一旁,并不敢开口。当时他虽然没有进屋,可是他却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不敢信,那一瞬,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心里像是灌了风雪,冻住了血脉,却将心吹了一个血淋淋的洞。他想,或许圣上是对的,他不该离公主太近,因为他只会给她带来不幸,他何德何能,能配得上那一份纯粹的心意。 辛回抬眼看了季献一会儿,那些原本想要问的话,此时却像是沉到湖底的卵石,她讷讷张了口,最终声音像是从湖底捞出来的一般,带着凉意,还有一些不安。 “季献,我知你素来最是克己守礼,可是季献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的便是你的克己守礼,母后说,我以后不能再来寻你,我只问你,如今你敢不敢唤我一声‘阿晏’?忘掉你我之间的身份之隔,你不是皇帝的朝臣,我也不是公主殿下,你敢不敢......” 敢不敢,喜欢我? 季献身子僵硬起来,依旧恭谨地低垂着头,良久,缓缓拱手道, “微臣不敢。” 辛回闭上眼,又靠回去,低哑的声音响起, “罢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罢。” 季献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 “多谢殿下那日替臣解围,只是连累了殿下的名声,臣实在不安。” “你不必感到不安,本宫不是为了你,只是顺了本宫的心意。”辛回依旧没睁开眼,声音里满是疲惫。 季献不知为何,还是忍不住想要解释一番, “那腹中的孩子与臣并无任何干系,我与沈潋滟之间清清白白。” 辛回“嗯”了一声,季献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下来马车,待马车里彻底没了动静,辛回才睁开了眼,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清晏公主的爱和痛,爱而不得,所以痛。心里那种钝痛,是以往自己从未有过的,毫无章法也丝毫不得纾解的痛。 辛回哂笑,原来这边是长生大帝所谓的七情六欲。 自那日回宫后,辛回便再为踏出皇宫半步,整日待在朝阳宫,却仿佛并没有以往那么难熬了。 几日后,晴好来回禀了沈潋滟的死讯,辛回只是略微一怔,而后便又释怀了,不说其它,她若死了,自己也不需要再担心她影响季献的命格,想来离开也只是早晚的事了吧。 皇后见辛回近来安静了许多,也不似往日那般闹腾惹事,原本欣慰了一些,只是见自己的女儿眉眼再没真正舒展过,又觉得自己对她太严苛了些,少年时感情总是最最放不下的。 人间有一句,叫做岁月如梭,辛回觉得很是贴切,一晃六年过去,不过白云苍狗,白驹过隙罢了。林花谢了春红后,原本承诺了“少则三两年,多则四五载”的少年,终于在第六个年头回来京城。 刘桓也大致知晓自己阿姐与季献之间的一些纠葛,只是他知道阿姐平日里看着没有正经,可是于大是大非上,向来是拎得清的。季献不肯娶阿姐那是他眼光被狗吃了。 可这满京城,恐怕只有刘桓一人这么想,要知道,清晏公主这位大陈唯一一位二十二岁还未出嫁的大龄单身剩余公主,早便成了百姓平日最爱谈论的对象,对于公主迟迟不肯出嫁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其中最多人认可的便是公主痴恋季相六载,可季相却始终如那天上皎皎孤月轮,不肯违背心意娶公主,此种说法最有力的证据便是,季献是大陈唯一一位二十六岁却依旧没有娶妻的丞相。 二十二岁的辛回整日躲在宫里打发着剩下的时日,二十六岁的季献却已成了右相。 说来也怪流言太凶猛,传闻清晏公主苦恋季相,于是自然没人敢去求娶公主,辛回的皇帝爹自觉对辛回有愧,也并不逼迫她的婚事,反正皇家的公主总归不会愁嫁;而季献,一个被公主看中的男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勾搭? 于是两人一起愉快地当起了大龄青年。 宫里成年的皇子纷纷出宫开了府,成年的公主也纷纷嫁了人,辛回一个早就成年的公主也实在不好意思在赖在宫里,刘桓回宫以后,便向皇帝请求出宫开府,皇帝自然允了,想着自己的大龄公主搬到宫外或许没两日便能嫁出去了呢?便大手一挥,让辛回想将公主府建在哪里便建在哪里。 可是刚颁了圣旨没多久,皇帝便后悔了,因为辛回京城大好的地段不挑,偏偏要将公主府建在季献的隔壁。皇帝脸有点疼,好气哦,还要保持围笑。 两个月后,辛回大大方方,浩浩荡荡地搬进了公主府。按着风俗,搬进府那日还给邻居家的季府送去了一些糕点和菜肴。 季献看着隔壁送来的芙蓉糕,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更多的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松快,可是总觉得隔壁的姑娘不会太安静。 果不其然,第二日午后,季献在后院泡了壶茶拿着一本古籍看时,便听见不远处的墙头上有动静,抬起头,便看见墙头上冒出一张清丽的脸来,而那张脸的主人,此时正十分欢乐地摘着自家树上的果子。 辛回见被发现了,讪讪地收回手来,对着季献笑道, “季卿,本宫见你院子这满树的杏子委实长的好,你介不介意我借个两颗泡酒?” 季献放下书,扬唇笑道, “噢,介意。” 辛回撇了撇嘴,转过头对扶着梯子的晴方、晴好道, “晴好,你去拿一个篮子来,越大越好。” 她赌气地将“越大越好”四个字大声着重说了出来,晴好得了令,见公主难得恢复几分往日的活泼,便立马跑去找篮子了。 要说这公主府与丞相府建得委实是太近了一些,两座府邸的墙几乎贴在一起,季府后院的杏子果树的枝丫伸到了公主府的院子里,辛回见那杏子一个个黄橙橙挂在枝头,一个累着一个,鲜嫩清香,这才来了兴致爬上梯子去摘,结果被抓包了。 晴好拿来篮子后,辛回便放开手脚整整摘了满满一篮子,最后对着亭子里坐着的季献得意一笑,说道, “季卿,多谢了。” 看着墙头的姑娘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季献不自觉牵了牵嘴角,时隔太久,他仿佛一直在等着那个姑娘对着他嗔骂怒笑一般,一直等到他的二十六岁,她的二十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 二岁。 第9章 稀稀尾声 距离公主府建成已经一月有余,原本备好了瓜子板凳的吃瓜群众却没见过公主踏入季府半步,这让广大人民百姓很是失望。 而传闻中没踏入过季府半步的辛回,正顺着梯子爬到墙头,够墙那边的果子。 在下面扶梯子的晴好心惊胆战地望着,真的不明白自家公主怎么了染上爬梯子这个癖好。 辛回使劲地想将手再伸长一些,可是那果子偏偏就还差那么一点,委实可恨。辛回气恼地甩了甩手,目光下移,就看到了树根旁边的地上,横放着一架木梯。她眼珠一转,解颐一笑。 季献踏入后院时,见到的便是一张躲在绿叶中的顾盼流转的脸。辛回见季献在那边,立即向他招了招手,笑着说道, “季卿,快过来与我扶一扶梯子,喏,就是下面的梯子,你将它靠着墙立起来就行。” 季献顺着她的指示,看到了那副倒在地上木梯,无奈地走过去,将那梯子靠着墙架了起来。辛回翻上墙头,又蹑手蹑脚踩在另一副梯子上,缓缓地向下挪动,小半盏茶的功夫,才顺利地踏在了季府的地上。 辛回拍了拍手,对着季献指了指树上,无辜地说道, “没办法,那头的果子都被摘的差不多了,这边的摘不到,所以到你家院子来方便行事。” 季献看她爬梯子看得心惊肉跳的,便说道, “公主要是想吃,只需吩咐臣一声便好了,不必亲自摘。” 辛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里腹诽道,道理是要听的,果子是要摘的,这梯子嘛也是要爬的。 在季府后院的亭子里,只见一个雪青色锦绣裙的姑娘一手拿着着杏子啃着,一手捏了本书,不消半个时辰,石桌上的一盘子杏果便见了底,而另一边原本专心致志处理公文的青衫男子却立即注意到了石桌旁的动静,他手上不停地提笔写字,淡淡地说了一句, “生果吃多了该腹痛了,适量为好。” 辛回熄了想在摘几颗的心思,站起身来,提了提裙子,说道, “既然没得吃了,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季献也站起身来,朝辛回拱手揖了一揖,辛回见他礼数周到得很,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撇了撇嘴便转身翻墙走了。 辛回自从到了凡间,才有了时间过得很快的感觉,不过弹指间,又是两年的光景。 这两年来,辛回不时便翻墙往季府跑,有时是为了什么吃食,有时是为了一本闲书,有时甚至是毫无理由的,就是无聊了想去逗一逗季献。 这么一蹉跎,清晏公主终于从二十二岁的剩余公主变成了二十四岁的剩余公主,这下皇帝不急皇后急了。一直忙着给辛回相亲,半年来,相了好几十个所谓的青年才俊,皆被辛回花式吓跑了。 原本辛回以为这以后的每一半年恐怕都要在相亲中度过,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匈奴终于还是对大陈用兵了。 边关告急,不过回京两年的刘桓又自请前去抗敌。今时不同往日,刘桓在边关历练过六载,对边关的情形自然十分熟悉,不管皇后如何反对,皇帝还是派了刘桓出兵。 辛回得知消息时,刘桓已在点兵准备出征了。这一次同上一次不同,此次是战场上的厮杀,肯定是凶险万分。辛回虽然担心,却也知道,这一切皆是命格簿子上写好的,刘桓经此一役,才算是被皇帝认定为储君,可是她忘了,命格终究抵不过人为。 自刘桓走后,辛回便日日进宫陪伴皇后,而季献自然也是整日整日地忙。战报频频传回京城,听闻此战打得十分胶着,已经整整两个月,双方依旧僵持着。 又过了一月,刘桓所在的上疆城被匈奴围困,战况不容乐观,刘桓上了折子,请求从河间调兵,皇帝允了,立马传旨至河间郡。 原本安定的中原这一下也是人心惶惶,百姓开始担忧匈奴破了上疆城,直上吴都,那离中原地段便也不远了。此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五皇子刘桓身上。 可是刘桓败了,上疆失守,因为河间的军队比预计的时间晚了整整三日,这三日,城中弹尽粮绝,刘桓誓死同上疆城共存亡,最后被匈奴的大将生擒。河间军与匈奴在青铜关对峙,匈奴经过一战,还未彻底恢复过来,可是他手中有皇子作为人质,一时间,河间军也不敢擅动。 匈奴发起战争也不过是为了资源,匈奴地处草原戈壁,以畜牧为主,可是不过一场瘟疫,牛羊死没了,他们便打起了陈国的主意,这下有了人质,自然更愿意用人质来换更多的东西,而不是耗着继续打下去,于是便提出和亲。 只要与大陈联了姻,也不怕陈事后反悔,又来秋后算账,因此还指名了要皇帝的亲生公主和亲。 如今皇帝膝下还未成亲的成年公主,便只有清晏一个。 匈奴可汗的手书传到京城后,皇帝便开始了思量。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都是皇后嫡出,可是皇子是个有用的能带兵的皇子,可公主是一个大龄未嫁时常给皇室抹黑的公主。几乎一瞬间,皇帝便做出了决定,可是于一个父亲来说,他又自觉对不起清晏。 辛回知道匈奴要求和亲的消息时,她正准备去椒房殿,想了一想,又折了回去,待到了亥时,她估摸着,季献应该已经回府了,便又翻墙进了季府,甫一落地,便看见季献掌了一盏风灯,独自一人站在亭子里。 她笑着走过去,对季献说道, “季卿是在等本宫么?” 季献眸色几经转变,最终也只是神色晦暗不明地将辛回望着,并不开口。 辛回想着,恐怕他已经知道自己要被用来和亲了,所以连请安行礼的礼数都忘了,只是怜悯地看着自己。季献有些挣扎,他看着辛回穿着单衣立在夜风中,身形纤弱,像是即刻便要随着风飘走了一般。 他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就算只是说两句“更深露重”的废话也行,可是他开不了口,一出了清心殿,他便等在亭子里,直觉告诉他,他会来找他,可是她真的来找他了,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辛回站在风里有些冷,那风仿佛也吹进了心里,呼啸而过,刮成一片荒芜,她依旧笑着说道, “今日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也是最后一次问你。季献,你敢不敢娶我?” 季献只是站着,眼中的神色愈加复杂起来,风在灯上打了个转,勾的烛火几番明暗,火蕊倏地跳动了一下,那点微弱的光终于灭了。 世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季献目光却还是紧紧锁在眼前人身上,他隐约看见辛回手负在身后,然后就听见她如同往常捉弄人那般促狭一笑,说道, “季献,我知道,你不敢。” 语毕,便见她身形移动,往后走去,回了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3 公主府。 第二日,清晏公主进宫,自请前往和亲,换回自己的亲弟。 辛回出嫁那一日是个大风天气,不过初秋时节,京城外的树便开始扑扑簌簌地掉叶子,风一刮,便是一群纷飞飘落的蝶。 不知道塞外是个甚么模样,有没有春华秋谢的叶,有没有悠然居令人闻之便食指大动的八宝鸭,有没有喜欢穿着一丝不苟还总爱垂首说“微臣不敢”的男子。 季献隐在城墙边上,看着那时常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姑娘穿着大红嫁衣出了城,那嫁衣红得鲜亮,有一瞬,他仿佛生出了几分错觉,那红色蔓延开来,染红了天,染红了地,染红了他的目之所及的所有。 公主的送亲队伍出了关,进了匈奴的草原,那厢上疆城终于解了急,刘桓被放回。他重获自由后便听说自己的阿姐和亲到了匈奴。他想去追回阿姐,可是有人将他打晕带回了京城,不过刚到京,送亲的一名侍卫便满身是血的快马赶了回来。 那侍卫跪在正早朝的大殿上,颤着声音哆哆嗦嗦道, “清晏公主在大婚当晚手刃了匈奴的可汗,而后......而后自裁了。” 皇帝听闻心头一泠,想起那日,自己向来最为宠爱的女儿跪在大殿里,从容平静地说道, “父皇,儿臣愿前往匈奴和亲,儿臣身为大陈公主,享荣华富贵,便也该担公主的责任,以己身为大陈的江山社稷尽几分绵薄之力,只是儿臣走后,希望父皇带回桓儿,善待母后,还有......替季献指一位身世清白,贤淑纯良的好姑娘。这是儿臣最后所求。” 皇帝疲惫地闭了闭眼,原来,他从没有看懂过自己这个自诩最为宠爱的女儿。 季献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听到“自裁”两字后,便只觉那侍卫的声音起起落落,片刻后,他看见侍卫嘴巴在动,群臣也好似在不停地议论,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了,整个大殿像是虚幻的一幅画,人在动,他却听不见半点的声音。 可是就算听不见,他却依旧保持一副百官之首应当有的从容神色,他从容地跪了安,从容出了皇宫,从容地回了府,一直到了自己的书房,他都没觉着自个有什么不好,就是世界太安静了一些。 他觉得自己甚至还能从容地让管家去请个大夫回来,替自己瞧一瞧这突然失聪的耳朵,下一刻,他喉头一甜,便吐出一口血来,灵台尚且清明的最后一瞬,他好像听见有一个姑娘在他耳边笑着说,“季献,我知道你不敢”。 那笑声初听时只觉是促狭顽皮,后来一遍一遍环绕于耳,越听越觉凄凉绝望。 那夜在黑暗中,他没有看见,那逞强的姑娘泪流满面地强笑着说,“季献,我知道,你不敢。” 第10章 番外 清晏公主死后不到五年,老皇帝驾崩,先皇临去前终于下诏立了储君,五皇子刘桓天资粹美,深肖朕躬,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太子刘桓在先帝去后便登基为帝,新皇当政不过三年,大陈便打得匈奴节节败退,最后匈奴愿以十座城池换两国五十年和平,可是这新皇帝却不肯收降书,许多先皇时便在朝的大臣知道,圣上是还念着先长公主的仇。 清心殿外臣子们乌拉拉跪了一地,皆是劝皇帝接受降书的,这两年打仗,匈奴没讨着好处,陈朝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战事,早已耗尽国库,百姓终日民心惶惶,如今匈奴愿以城池换停战,正是两全其美。 可是皇帝依旧无动于衷,不肯宣见任何人。从早上跪到傍晚,已经有好几个老臣子经不住晕了过去,又是一阵急吼吼地传来了太医。 晚上约莫戌时,皇帝终于有了动静,要传召季丞相。季献到得清心殿中时,见不过三十出头的陛下两日间像是苍老了几岁,行礼问安后,皇帝问他, “降书的事,季相怎么看?” 季献心头一凛,弓着身子答话道, “臣认为此时确实不宜在战,百姓需要修养身息,此番匈奴肯降自是最好不过... ...” 不待季献说完,皇帝拿起手边的奏折便向季献砸去,季献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再开口。 “季献,你的心够狠,你们都忘了阿姐的死,朕忘不了。” 季献将头伏得更低,沉声答道, “若是清晏公主还在世,必定也是希望看到国泰民安......” “你不配提她!” 挨了一顿怒火后,季献被赶出了清心殿,众位大臣立即充满希冀地望着他,季献苦笑着摇摇头,诸臣子具又愁下脸来。 最后,还是惊动了慈宁宫的太后。 太后进了清心殿便看见散落了满地的奏折,她叹了口气,温声说道, “听说皇帝又斥责了季相?” 皇帝此时疲惫地坐在龙椅上,哑着声音道, “朕知道朕不该,可是朕心中有怨,一想到阿姐当初一人孤零零地死在异国,朕便心里喘不过气来,朕怨他负了阿姐,朕更恨自己,若不是为了我,阿姐又怎会去和亲,若是连我都忘了阿姐,还有谁能记得呢......” 太后听到皇帝提起清晏公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抹起眼泪来,皇帝见状,不禁自责起来,若论痛惜悲恸,必定是母后为最了,如今自己提起旧事又徒惹母后伤心,便又安慰起太后来。 最终,皇帝还是妥协接受了匈奴的提议,两国停战五十年。 —————————————————————————————————————————— 自从大陈与匈奴停战后,百姓又渐渐安定起来,不用再担心战事后,京城百姓又开始了饭后没事闲磕牙,八卦起贵人们的密辛来。 其中被谈论最多的便是当朝季丞相的怪病。 丞相府近年总有大夫进进出出,听说是丞相得了什么怪病,时不时便咯血,还会伴随暂时失聪的症状,从宫里的御医到民间的方士,皆去瞧过,都找不出病因来。 丞相府的管家近年来那是操碎了心呐。自家丞相这怪病是从十年前,清晏公主薨的那一年便得了,说来也真真是怪,初时丞相只要一听到“自裁”二字,便会暂时听不见看不见,有时候还会咯血。 得知这个情况后,府中再没人敢提起那两个字,丞相便好了许多,后来,院子里那棵靠墙的杏树竟渐渐衰败起来,像是要枯死的模样,原本也没什么,可是丞相知道后,又开始咯起血来,御医来看过,只说大人身体无碍,就是气血不稳,可是谁经得起这么咯血。 几经思量后,管家决定把那棵杏树移走,但丞相却开始亲自照料起那棵树来,管家便不敢动了。半年后,那树还是枯死了,灰扑扑的枯枝枯干,那般立在偌大的院子里,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4 打眼得很。 树死了,丞相也病了。 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各路大夫都来瞧过了,都说恐怕活不成了。管家这下急了,情急之下,对着昏迷不醒躺在病榻上的季献说道, “相爷,那棵杏树又活过来了,您睁开眼睛瞧一瞧罢。” 别说,季献便真的又枯木回春,回过气来了。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问, “那棵树呢?” 急得管家满京城找与后院那棵一般大的杏树,急吼吼地将枯树替换了。 待丞相能下床之后,便去院子里瞧了瞧,管家很是心虚,生怕自家丞相瞧出来这是棵假冒的树,又倏地一下病倒了。 半晌后,季献说道, “把它移走罢。” 管家惊了一惊,还是听吩咐将那棵树移到别处去了。 然后,便见到自家相爷寻了棵杏树树苗在那空下的地方种了起来。丞相每日晨起,第一件事便是去打理那棵小树苗,晚上也定要瞧一瞧那树苗才肯入睡。 以前那棵大杏树还在时,旁边总放着一架梯子,方便用来摘果子,如今树没了,相爷还是命人放着一架梯子,就靠在树边那面墙上,没人敢动。 白驹过隙,转眼小半个甲子过了,那小树苗已经又成了一棵大树,正逢杏子成熟的时节,一个一个黄橙橙的果子挂在树上,喜人得很。 原先的老管家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便让自己的儿子在丞相身边伺候,接了自己管家的职。 现在这个管家一时摸不清丞相的脾气,但是知道丞相每一日都要在院子里坐一坐,有时一坐便是一整日,丞相去岁便已经递了请辞的折子,毕竟年愈半百,又痼疾缠身,是该颐享天年了。 只是丞相终身未娶,听说是因为早年有过情伤,不过做下人的也不敢探问太多主人的事。 可是近来管家发觉老丞相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膳食却用得越来越少了,大夫来瞧过,说只怕就剩这个把月的时间了。 老丞相知道后,并没什么表情,只是每日去后院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时常盯着那棵杏树便能瞧上半日。 一日午后,管家照例陪着老丞相在院子里小坐,见老丞相盯着成熟的杏子看,管家说道, “相爷,可要命人摘几颗果子下来尝尝?” 季献怔愣了半刻,神色有些恍惚起来,良久,才摇了摇头。 此时微风拂过,日光正好,季献仿佛瞧见有一个姑娘趴在墙头,笑嘻嘻地瞧着自己,她指了指一旁的杏树,脆生生道, “季卿,借你几颗杏子泡酒成么?” 季献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两个字,管家连忙俯下身子,恭敬问道, “相爷,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季献摆手,然后合上眼小憩,管家便不再扰了他休息。 夜色将至,眼见便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管家轻轻唤了一声, “相爷,咱回屋罢。” 没有回应。 “相爷,相爷?” 管家心下慌乱起来,颤着伸手去探了探老丞相的鼻息,只触到一片冰凉。 那两个被风吹散了的字,再无人能听见,那是季献此生从不敢启于口的两个字,因为他怕一开口,心里那些疯长扎了根的心思便会再也藏不住。 最后回忆起,却是锥心蚀骨的悔恨,恍惚中,似乎时光流转,岁月正好,一笑颜盈盈的姑娘站在面前,兜了满裙子的杏,拿了一个最大的递过来,朱颜灿烂。 他接过杏子,眉眼缓缓,藏不住的笑意,口齿轻启,吐出那两个在心里流转过千遍白遍,却始终不敢说出口的字。 “阿晏。” 阿晏。 第11章 捡个美男 三十三重天上,依旧祥云环绕,仙气盈袖,辛回蹲坐在轮回台旁边的石阶上等着南极长生大帝来替她催动下一世命格的阵法。 玉清袖子里揣着一本命格簿子往轮回台来了,远远的便看见辛回一个人坐在那边,显得孤零零的,瞧着有些可怜。玉清幽幽叹了口气,捏了个诀,一眨眼便到了辛回面前。 发觉面前站了个人,辛回抬起头来看了看,见是玉清,便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来。 “帝君,这便是你所说的七情六欲么?真不是什么好滋味儿。” 玉清俯下|身来揉了揉辛回的额前发,顺势坐在她旁边的石阶上,然后便开始讲大道理。 “凡尘人世便是这般了,然其实神仙同凡人并无甚不同,说是人生而在世要受七苦,然则神仙亦是免不了的,只是神仙不大在意,也不似凡人那般执念,神仙的一辈子太长了,长到已经不爱计较那些爱恨痴缠,再深的执念也被一轮一轮的沧海桑田给磨平了。” 辛回托着腮听着,难得神情认真起来。半晌,她拍了拍裙裾,走到轮回台边上,释然地对玉清道, “帝君,催动阵法罢,也许待我习惯了这七情六欲的滋味便也不觉得那般难受了。” 玉清也站起来,从袖中拿出那红封的命格簿子悬在轮回台上方,玉清指尖蓝光闪现,法力注入轮回台,辛回闭着眼往前两步,便落入了一片虚无。 玉清见辛回已经消失,便收回了法力,对着身后的柱子道, “你倒是沉得住气。” 那柱子前面隐隐显现出一袭紫袍来,半晌,一声叹气响起,四周的祥云淡了颜色。 ———————————————————————————————————————— 南疆般若山北面的一片茂密的丛林里,猫着几个身带暗器的蒙面人,密林中蛇虫鼠蚁盛行,几个人从早晨便弓着身子藏在丛林里,而今太阳都快落山了,其中一个桃花眼、瓜子脸的少年又挠了挠颈脖处被山蚊子咬的红包,顶着满头大汗,苦着脸对最前蹲着的灰衣道, “少主,太阳都快落山了,也不见半个人影,我们还是回去罢,这两日教主便要回总坛,指不定便是今日,若是被教主晓得我们私自下山,会被责罚的。” 那灰衣终于动了动,伸了个懒腰,一掌排在手臂上,灰色袖子上便留下了一抹蚊子血,然后便听见一略带着朦胧睡意的清灵声音响起, “唔,都都这个时辰了?叶番,你怎么都不叫我?” 桃花眼的少年嘴角抽了抽,合着这满林子的蚊子都没法阻止自家少主的睡功么?叶番木着脸道, “少主,我们回般若山罢。” 那灰衣点了点头,站起来伸展了一下手脚,转过头来,才看到原来是一张妍丽妩媚的脸。 眉眼细长,鼻梁高挺,唇若涂丹,双瞳略微带着一抹淡淡的蓝色,嘴角微翘,霎时似万树锦花绽放,明艳无伦,眼眸的那抹蓝色似乎又浓了几分,这副容貌,即使身着一身灰扑扑的布衫衣裳,也遮不住的明艳。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5 只是她手下的人都知道,这位少主无论上一刻笑得如何怎么倾国倾城,下一刻也能突然晴天霹雳,震得你一个措手不及,教中上至教主长老,下至扫地大爷,没一个不怵她的。 灰衣少女对着身后蹲着的一干手下爽朗豪气道, “罢了,既然等不到便先回罢,今儿本少主请客,咱们去城里的八方楼好好喝一顿。” 一行人终于欢欢喜喜地出了密林,也不去管身上被山蚊子叮了多少个包,喝酒才是最最要紧的。 那个被唤作叶番的桃花眼少年轻轻皱了皱眉眉,低声对灰衣少女道, “少主,教主今日怕是便要回般若山总坛,我们还是不要在城里逗留了吧。” 那灰衣少女手抵着下巴想了想,便拍着叶番的肩旁对他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山躲在山脚探听一下,我爹究竟回没回来,若是回来了便来八方楼报个信儿,若是没回来你便自去后山寒洞待两个时辰罢。” 叶番一听“后山寒洞”四个字差点儿哭出来了,那是用来处罚教众的,里面机关重重,进去一次便要掉一层皮,他上个月才刚去过,屁|股上的上还没好利索呢。当下也不再管什么教主了,立即哭丧着脸可怜道, “少主,叶番知错了,咱们这便去八方楼罢。” 灰衣少女又勾唇笑了笑,一笑生辉,灿若烟花,连天尽头处的夕阳霞光具都黯然失了颜色。叶番松了口气,又不禁心下感叹,少主要是不那么凶残就好了,多好的一个美人儿啊,唉,可惜是个火爆美人儿。 几人在八方楼喝了好几大坛子酒,终于打道回府了。到了般若山半山腰的四角亭,叶番见自家少主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说道, “你们先回去罢,我在这吹吹风。” 进了般若山便是他们般若教的地盘,四下皆有人把守,倒不怕少主出事,只是若他们还不识趣地赖在这里,他们怕是便要出事了。 不过眨眼间,人便都散光了,辛回坐在亭子的石凳上吹风,想醒醒酒。 辛回坐一会儿,吹一会儿风,又叹了一口气,反而更有些气闷。想到这一世她托生在中原人所谓的,五大魔教之首的“般若教”教主哥舒天的女儿哥舒尔尔身上,而北极紫薇大帝偏生是那第一武林大派青峰门的大弟子。可不是巧了,一个正派,一个魔教,便是她想插手玉虚这一世的命格,也得有机会啊。 这一世玉虚生为青峰门大弟子柳承风,自幼被青峰门掌门收养传授武艺,与掌门的女儿薛灵若小师妹也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原本人生便可以这般顺风顺水下去,日后求娶小师妹,接替掌门之位不在话下,可惜若是这样毫无波澜的人生有什么乐趣呢?于是当年辛回在命格上开始了她呕心沥血的创作。 在柳承风十八岁这年,他的掌门师父会收留一个满门惨遭灭门的少年,那少年名唤林决,天生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天赋异禀加之后来又师父指点,渐渐武功已与柳承风不相上下,深得师父喜爱,而小师妹也渐渐疏远了柳乘风,转而与小师弟来往频繁。 原本柳承风也不怎么在意,总归是一个师门的师兄弟,可是渐渐地门派中众人总是拿林决同他做比较,在江湖上,众人也知道了青峰门新收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弟子,比之青峰门大弟子而毫不逊色。青峰门中的弟子也在谈论恐怕这掌门之位还不知会落在谁的手上。 原本一心只想复仇的林决心思也便发生了转变,变得越来越爱抢柳承风的风头,后来顺手又抢了小师妹,抢了师父的宠爱,最后觉得还是不够,借由一场正邪两派的大战,嫁祸柳承风勾结魔教,于是柳承风被废了武功挑断了手筋脚筋,而后逐出师门。 柳承风不甘心,最后得到魔教前辈的指点恢复了筋脉,练成绝世武功,可是终究英雄难过美人关,在最后那场大战中,心甘情愿死在了小师妹的手里。 辛回又吹了两盏风,觉得有些苦恼,如今自己这个身份怕是难得接近柳承风,恰好辛回记得自己在命格里写过柳承风这几日会到南疆一趟,具体什么时候忘了,但她分明记得柳承风会路过北面那片密林的,怎的蹲守了好几日都不见人影呢? 一想到待自己那个女儿控的教主爹爹回般若山后,自己怕是很难下山了,辛回就觉得人生何其艰难呐! 伤春悲秋一阵后,辛回理了理灰扑扑的衣裳,这才闻到自己满身的酒气,加之在林子里蹲了一整天,身上不少被山野蚊子咬出的疙瘩,又出了不少的汗,此时美美的沐个浴才是正经。想到此处,便往后山的流萤湖走去。 这流萤湖一到夏季便飞满了星星点点的流萤,当真是一方美景,只是可惜在般若山的后面,等闲无人敢来赏景,而般若山的人等闲没有这个雅兴来赏景,所以这流萤湖倒像是辛回独有的一般。 到了湖边,辛回便褪去了衣衫,走进了湖里,湖水虽然还带着太阳的余温,还是消去了不少暑气,辛回正舒服的泡澡,突然觉得在萤光下,这一方的湖水颜色有些怪异,闻着怎的还有一股子血腥味? 辛回抬眼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那色泽在左侧的大石头四周最为浓重,便慢慢往那大石头的方向去,果不其然,石头后面躺着一个受伤的人。 以往辛回也不是没在这湖边捡到过受伤的动物什么的,毕竟这湖水并非死水,而是连着一条河流,所以偶尔会从上游飘一些什么来,只是飘下来一个人还是第一次。 辛回站在湖水里借着月光和流萤的光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人,又伸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靠的近了,辛回才看清他的相貌,是一个容貌清朗俊秀的男子。 这男子虽然闭着眼,但辛回认为他定有一双如墨色般的眸子,那双眸时常古井无波,但有时会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那时就像是盛了漫天的星河流转。 她竟然觉得这男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可在细细打量他的模样,又确实从未见过。辛回摸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一见如故,一见钟情? 正在她费神沉思时,那厢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的男子睁开了眼,辛回恰好看过去,瞬时四目相对,于是辛回对着一个受了伤后,手无缚鸡之力的美男子耍了她人生中第一次流氓。 “少年,我看你生得眉清目秀,花容月貌,正适合压寨,有没有兴趣随我回山上做个压寨相公啊?” 那男子目光微微下移,然后带着受伤后的沙哑嗓子,平静说道, “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先把衣裳穿上行么?” 辛回顺着他的目光下移,然后这才惊觉自己还光溜溜地站在水里,于是她又捕捉到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的娇羞和矜持,学着戏里被占了便宜的女子那般拍了男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6 子一巴掌,又羞又恼道, “流氓!” 额,显然她忽略了眼前的人身受重伤,能不能耍流氓还是一说,她更加忽略了自己这日日练武的女汉子的气力,那男子被辛回那么一巴掌拍下去,刚刚转醒过来的人又吐血闭眼昏睡了过去,见他猝然又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辛回霎时一惊,忙去触他的鼻息。 “呼,还好还好,没让我造下一桩杀孽。” 于是,辛回穿好衣裳,吭哧吭哧地将她造孽未遂,调戏未遂的美人儿给背回自己山上的屋子了。 第12章 赠尔之名 辛回将人带回了山上,连夜叫了教中的巫医来查看伤势,于是乎,整个般若山的人都知道,少主带回来一个男人,且还是个俊俏体弱的男人。 巫医用了药,对辛回说道, “少主放心,这位公子虽然伤势严重,但并未伤及心脉,将养个把月便能痊愈,只是头部的伤恐怕会留有淤血,不过一切还是要待这位公子醒来,方能问清情况。” 辛回点了点头,便放了巫医回去。 她一不小心捡了个人回来,瞧他样子像是江湖人,不过这般若山最不缺的便是会功夫的江湖人,难不成真让他做压寨相公?辛回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做个相公还是不错的,只是向来仙凡恋都没什么好结果,此事还得仔细想一想。全然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犯人。 翌日清晨,天不过刚刚擦亮,晨光微熹中,辛回的院子外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辛回打着哈欠开了门,便见门前的人一下子作鸟兽散了,辛回眼疾手快,逮住了才迈出了两步的叶番,眯着眼睛道, “叶番,既然你这般好奇,我便将照顾他的责任交给你了。” 叶番苦下脸来,跟着辛回进了院子,这才见到了床榻上躺着的重伤男子。瞧着有些清瘦,容貌却是清新俊逸的,眉如泼墨,美如冠玉,叶番撇嘴,心下暗道,原来少主喜欢小白脸。见他还穿着染满血和着泥水的衣衫,叶番便回去取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给他换上了。 辛回见男子有人照顾,便又开始去打听青峰门柳承风的下落了。 傍晚时分,辛回看着从各方暗线传回的消息,都说没瞧见什么青峰门的人,辛回托着下巴发起了愁。幽幽叹了口气,又转去了那受伤男子的屋子里,叶番不在,想来是用膳去了。男子依旧紧闭着眼,辛回认真地盯着男子的脸看,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这么一想,辛回又觉得季献的眉眼间似乎也如这男子有几分相似,可是这样一想,又恍惚觉得季献的眉眼似乎也与什么人很相似,什么人呢?正暗自看着他沉静安睡的脸想着,便对上一双沉寂的眸子。 辛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没料到他会突然转醒过来,霎时只觉得尴尬,两次被抓包自己盯着人家看,不自觉地摸着鼻子讪讪笑了笑,走到他床侧问道, “你醒啦?可还有哪里不适?” 男子眼皮动了动,嘴唇微动,声音带着大病初醒的沙哑, “姑娘究竟是何人?” 辛回思绪一转,开口便道, “我唤哥舒尔尔,你受伤倒在山下,是我救你回来的。所以我是你的恩人,你想一想怎么报答我罢,看你身无分文,想来也只有以身相许了。” 男子听完后也不见讶然神色,只是有些怔愣,良久,讷讷道, “那.....我又是谁?” 这下辛回毫不留情地吃了一惊,方又想起巫医的话来,看来这人是真的脑子给伤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辛回凑近男子认真看了看,这迷茫的表情还是很真挚而真诚的,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恰好叶番回来了,辛回又将他踹出去叫巫医来再诊治一番,辛回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床塌上的人说道, “你当真连你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那自然也忘了你从何处来了?” 男子望着辛回,不置可否,而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身处之地的四周,问道, “照姑娘之前所说,我们以前并不认识。” 辛回屈指敲着桌沿,瞧他思绪清楚得很,半点也不迷糊,想来以前也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正费神想着,巫医便来了,一番望闻问切后,巫医说道, “公子这症状在意料之中,因公子之前伤到头部,脑中又淤血,不过只要每日施以针灸之术,想来很快便能恢复记忆。” 辛回素来很会听重点,此时眯着眼问道, “很快是多快?” 见自家少主又露出这副算计人的表情,巫医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磕磕巴巴道, “这个要视情况而定,快的话也许十天半个月月,要是情况不好,恐怕要耗上个一年半载也说不定.....” 辛回剜了巫医一眼,淡淡道, “这也叫快?” 巫医吓得胡子一抖,此时额头上是真的冒出了汗,被吓出来的冷汗,刚想开口讨饶便听见床榻上半半卧着的男子开口道, “姑娘不必为难这位大夫了,尽力而为便好。” 辛回撇了撇嘴,挥手让巫医退下了,明目张胆地又打量了男子一番,复又顺势坐在男子身旁,扬唇道, “也不知你几时能恢复记忆,伤好之前你便留在般若山罢,既然你没了往日的记忆,也便没了姓名,在你记忆恢复以前也不好称呼,不若我送你一个名字?” 男子安静地坐着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不过在辛回看来,只要没拒绝那便是答应了的,当下便偏着头皱眉想起名字来。不过小半刻,男子便见辛回舒展了眉眼,笑着对他说道, “有了,你便叫叶弥罢。这般若山,只要以前丢了姓名的人来到这里后,我爹便让他们都姓了叶这个姓氏,而我名字唤尔尔,便给你取了个‘弥’字。” “都姓叶么?为何?” “怎么?姓叶有什么不好么?这是我娘的姓,我爹说了,叶这个姓一听便葳蕤苍郁,芊绵蓁蓁,很是动听呢。今后你便叫叶弥了,这样你的姓里面有我的至亲,名里面有我,以后你便不能忘了我,待你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后,也要记得知恩图报,明白么?” 男子表情依旧淡淡的,不过好在没反驳,辛回便自动解读为他答应了,便高兴起来,又让叶番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来。 辛回在叶弥的屋子里待了约莫一个时辰,见他神情似有了倦色,便带着叶番离开了。路上,叶番不解地问道, “少主为何对那人那么好?况且他如今来历不明......”说到这里,叶番便停住了,他还没忘记今天巫医因为那男子而被少主“温柔”的威胁的情形。 而辛回罕见的并未生气,而是一副深思的模样,半晌,才听见她叹了一句:“我也想知道是为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7 么......” 第13章 山雨欲来 第一日天一亮,辛回便去了叶弥住的屋子,到的时候,叶弥已经醒了,正在屋前的桃树下站着。 辛回好奇地走过去,却发现他只是站着在发呆,想来是在试着找回记忆?见辛回来了,叶弥对着她几不可见地笑了笑,然后便坐在了树下的石桌旁,辛回见他气色好了许多,便问道, “今日可好些了?” 叶弥一便提起茶壶斟了盏茶,一边道, “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那位大夫医术果然高明。” 辛回暗笑道,那巫医的医术可是南疆之最,当初魔教老爹还不容易拐了山上来的。不过这么说倒像是自夸了,辛回话锋一转又问道, “看公子的装扮,应该是中原人,也不知怎么到了南疆来。” 叶弥抬起茶盏的手顿了顿,缓缓道, “在下确实是不记得了。” 辛回见他神色微恙,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自己不相信他是真的失忆,才想要试探他,于是急忙安抚道, “一时想不起来也无甚大碍,只要你愿意,这般若山你便能一直住下去。” 叶弥见辛回略带慌张的脸,终于提起嘴角笑了笑,复又点了点头。辛回见状也不禁笑了起来。 辛回派人找着柳承风,自己便在般若山上等着消息,每日去叶弥的那里坐一坐,倒是这就般在山上安安静静地过了好几日。 一日恰是午膳时分,辛回闲来无事又晃荡进叶弥的屋子,这才看到他桌案上的饭菜竟然只有一碗稀米粥,一碟子青菜叶子。辛回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谈笑自若地坐下来一起用了饭。回去后,不动声色地将叶番提来问话。 见少主过问叶弥的事,叶番心里一紧,脸上却还镇定地反驳道, “少主不是说要让公子吃得清谈一些么?” 辛回笑了笑,这都多少天了,还给人吃那些半点油水没有的东西,明明就是故意针对。叶番见少主笑了,便知这顿罚跑不掉了,他确实是故意为难叶弥,只因少主对他太好了,可是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竟然比之他们几个从小跟在少主身边的人更受信任,叶番心里很是不好受,这才小小为难了一下。 当晚,辛回罚叶番在后山寒洞待了一整晚。在那之后,般若山再不敢有人对叶弥不恭敬的。 叶弥见桌上的吃食一顿比一顿丰盛,难免多问了送饭的小弟子一句,听说叶番被罚的事,神情依旧无甚波澜,好似不管吃的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又过了几日,负责消息传递的叶稳回了般若山,辛回这才知道,自己的教主爹爹已经好几日不曾传过消息来。 “照理说,教主今日也该到了,可是等在山下的人却一直没等到教主,而与教主传递消息的教徒也联系不上了。” 辛回心里微震,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派从容,听叶稳说完,皱眉道, “多派一些人手去寻教主,我爹向来说风便是雨,许是一时又被什么新奇玩意儿绊住了,不过近来武林九大门派皆派了弟子来南疆,还是小心为上,见了教主,即刻请回来,若他不肯,便说我离山出走了,届时他自会回来。” 叶稳得了令,便退下了。眼下事情繁杂,辛回便也分身乏术,找柳承风的事恐怕得放一放了。 叶弥的伤好了许多,已经能随意走动了,每日晚饭后,辛回便都拉着叶弥去后山的流萤湖走一走,散散步。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辛回按耐不住笑意,扬唇笑了出来。 叶弥转过头见到的便是一张明艳无双的笑颜,心头微颤,又垂下了眼睑不敢不再看。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初见时的地方,辛回便扯着叶弥的袖子笑道, “我便是在这里救的你,当时你躺在一片血水中,可把我吓了一跳。” 叶弥笑了笑,想到那一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的模样,哪有半分像是被吓到的模样,当下也不戳穿,只是点头应着,可是也许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笑意中带了几分亲昵的揶揄。 辛回见他明明在笑自己,却一副“我相信”的模样,起来坏心,双手背在身后,眼中波光流转,言笑晏晏道, “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甚么?” 叶弥只是笑着,并不回答,辛回向前一步跳到他面前阻了他的去路,追问道, “那公子究竟愿不愿意做我的压寨相公呢?” 见辛回笑得促狭,叶弥心里也突然起了捉弄顽笑的心思,略一停下来,将手搭在辛回肩上,温煦地笑着,挑眉道, “尔尔,成亲之事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如等你父亲回来在商议如何?” 辛回被叶弥一笑晃花了眼,心律微乱,而后不甘示弱道, “那是自然。待我爹回来,我便娶你回来。” 叶弥摇头失笑,两人信步而行,路过竹林时,辛回随手摘了一片竹叶吹奏起来,曲子倒是难得的好听。叶弥问道, “听着倒不像是这关外的曲子。” 辛回捏着竹叶,认真答道, “这是我小时候我娘教我的,我娘确实是中原人,想来是她家乡的曲子。” 哥舒尔尔的娘是中原武林世家叶家的女儿,当年与叶家决裂嫁到般若山也是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不过那位夫人不过二十来岁便去世了,叶弥见提到了尔尔的伤心事,便不再多问。 两人又谈笑绕着湖走了几步,夏日傍晚的风带着几分湖里的水汽,既不凉也不热,暖得刚刚好。 一晃将近半个月过去了,如今般若山有些动/乱起来,原因无他,只因般若教的教主彻底失了音信。教中有几个倚老卖老的长老素来不服哥舒天坐上教主之位,此时少不得出来危言耸听。 般若山山顶的总坛里,辛回坐在大殿之上,睨视着殿下的一干人,声音清冷道, “教主离开般若山时,曾与我说过,此行恐怕还要绕去中原的即墨城一趟,去寻公输班的后人,故而晚了回来的时日也是有可能的,我已派人前去即墨城找寻教主,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 教主素来爱折腾一些新奇玩意儿,之前确实也十分痴迷这机巧机关术,说是去寻精通机关术的公输后人,依着教主那个性子,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少主都这般说了,一干教众更是不敢再多话,教中上下皆晓得这少主的脾气向来古怪,等闲无人敢忤逆这小魔头,而一些忠心于哥舒天的人也吃了颗定心丸,各回各处了。 叶番跟在辛回身后,回了辛回的院子,叶番小声问道, “少主,教主真的是去了即墨城么?” 辛回神情肃穆,刚想开口,忽而警惕地转过头,对着柱子后厉声道, “谁在那儿!滚出来!”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8 第14章 九派围攻 清风微抚,柱子后人影一晃,然后便看见一袭白衣露了出来,叶弥眉清目朗站在柱子旁道, “是我。” 辛回神色一松,无奈地说, “好端端站在柱子后面做甚么?我方才没吓着你罢。” 叶弥摇头,解释道, “我刚想去外面走走,不料恰巧碰见你们在谈话,便想着退回去,可还是叫你发现了。” 辛回对着叶番使了个眼色,叶番便退下了,辛回这才走进几步道, “你的伤可大好了?最近忙得很,也没顾得上你。” 叶弥展颜笑了笑,摆手道, “已无大碍,巫医每日都来为我诊治针灸,皮肉伤早便好了。” 听见叶弥这么说,辛回放下心来,踌躇片刻后,又问道, “那......记忆可恢复了一些?” 叶弥有半刻的怔忪,脸色静穆,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辛回说不上是担心还是松了口气,也没有再追问。 转眼到了夏至,辛回想着叶弥重伤初愈,身子还没好透,怕他被暑气打着,便在他屋子里放了不少消暑的冰盆,山下的边城也因为久不降雨,竟然开始旱了起来,辛回知道后,派了几个弟子带了些存粮在山脚的小镇里救济。 好在不过几日,天公作美,降下甘霖,不过那几名弟子回山时带了几个瘦骨嶙峋的半大孩子回来,说是家里养不起的,便带回了山上。 那几名弟子来回禀时,辛回正在院子里同叶弥下棋,听完他们的回禀,并没多言,只是吩咐将那几个孩子交给叶番去安排。 叶弥落下一子,眼睑微抬,问道, “原本我以为只是你喜欢收留落难人,原来你们这般若山都有这么个习俗么?” 辛回一面望着棋盘执子苦思,一面抽空漫不经心答道, “山上的好多人都是我爹收留的,或是被仇家追杀,或是被官府通缉,或是家里遭了难活不下去的,我爹见到一个便带回来一个,教中弟子早便习惯了,因为他们中一大半便是被捡回来的。” 说完,执子冥思苦想的辛回突然眉眼舒展,松快一笑落了子。而叶弥听完,低头看着棋盘,手里拿着棋子,有些怔愣起来。 半个多月过去了,哥舒天却还未回来,这下辛回是真的急了,派人寻人的弟子一拨又一拨,皆没有消息。 只有辛回自己知道,什么去即墨城寻公输班后人,不过是自己编出来稳定教中众人的托词罢了,若是再过几日,依旧没有哥舒天的消息,这般若教恐怕要乱起来了。 辛回想着届时自己倒是能轻易离开,只是叶弥失了记忆,不管以前会不会功夫,此时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还是要早作安排,让他下山去比较安全。 辛回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便到了叶弥的住处,略坐了半刻,便想开口问问他的意见,却听见院子外面突然有了脚步声,来的是叶稳,叶稳神色有些凝重,对着辛回恭谨道, “少主,前些时日少主曾吩咐过,在南疆寻青峰门的人,一直没有下落,今日在山脚,守山教徒发现有人触发了后山山脚的阵法,前去查看,居然是两个青峰门的弟子。” 辛回惊疑不定,难道是柳承风自己送上门来了?转念一想,见叶稳明显还有话说,便问道, “你怎么就知道那是青峰门的弟子?” 叶稳又说道, “他们二人皆佩戴着青峰门的玉牌,其中的女子手上还有青峰门掌门的佩剑——青商剑,想来应该便是少主提过的青峰门掌门之女,薛灵若。” 叶稳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继续道, “还有,在他们二人身上,搜出了教主的......罗刹令。” 听到前面的时候,辛回尚能神色如常地一边听着一边想着,待听到罗刹令时,她脸色大变,凝重了神情道, “当真是罗刹令?” 叶稳从袖中拿出一方约莫半个巴掌大的赤金令牌出来,那令牌上方方正正刻着三个字,罗刹令。 辛回心中大骇,接过那令牌,盯着细细看了许久,连左下侧那道自己去岁偷了令牌来玩,不小心划出了划痕都一模一样。 般若教的教徒都知道,谁手里有罗刹令,说便是般若教的教主。这罗刹令是历任教主至死不离身的,除非......教主已经死了。 辛回手攥紧了令牌,脸上血色褪尽,变得惨白起来。她凝了凝心神,便要往关押人的欺崖洞去,到了门口,顿了一顿,转过身来,对叶弥道, “近来般若山不太平,你便在我院子里待着,尽量不要出去走动,知道么?” 叶弥像是才回过神儿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待辛回走后,叶弥迟疑了片刻,便抬脚出了院子。 欺崖洞是般若教关押囚犯的地方,是一个悬在崖上的山洞,用来做囚牢再合适不过。辛回到了欺崖洞,便看见了被绑住手脚关在玄铁门后的一对年轻男女,二人皆穿着白衣。 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鹅蛋脸,远山眉,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一双眼尤其灵动,只是那双灵动的眼,此时正戒备而忿恨地看着辛回。 而旁边的男子约莫二十岁的年纪,容貌清朗,眉眼狭长,只是眼睛便不若那女子那般清澈,一眼看过去,眸光幽暗,看着像是没有任何情绪,却又像是隐着千千万万的波涌。 辛回看了看叶番手上的青商剑,暗自猜测,既然那女子是薛灵若,那这男子不是柳承风便是林决了,谴退了一干人等,只剩下叶番、叶稳两人,辛回拿出罗刹令,向铁门后的两人问道, “这令牌你们从何处得来的?”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而那男子眸光微动,说道, “在山脚下捡来的。” 辛回拿着令牌左右掂了掂,并不急于说话,半晌,走到铁门前,扬着唇灿烂地笑了笑,声音却像是从寒冰雪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话是对那男子说的,眼睛却左右仔细地打量着那女子。 “你说,这张漂亮的脸蛋儿,是左边划一刀好看呢,还是右边右边划一刀好看?或者,左边右边都划上那么一刀,到时候,你应该便能清清楚楚地想起来,这令牌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了。”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面上却还强自保持镇定,男子终于冷了脸色,对辛回道, “无论你信不信,这令牌都是从山脚捡来的。” 辛回勾唇笑着,朝身后伸了伸手,叶番会意,递上了一把匕首。辛回将匕首拿过来,在手中转了转,倏地将匕首对准那女子,女子一惊,忙向后面退去,可是他们二人是被绑在玄铁门旁边的石柱上,再怎么想往后挣扎,却移动不了半分。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9 眼见那匕首便要碰上女子的脸,男子虽然脸上满是愤恨,却始终不肯改口,辛回这一下便确定了这男子应该是林决,若是柳承风,只怕早就开口了,柳承风可是最后心甘情愿死在薛灵若手上的痴情种,对薛灵若他是死也不会看着她受伤才对。 辛回又将匕首晃动了两下,女子被吓怕了,闭着眼大叫道, “你这个妖女,我乃青峰门掌门之女,你要是敢动我半分半毫,我爹定会踏平这般若山替我报仇!” 辛回依旧扬唇笑着,手上却还拿着匕首,听见女子的话,说道, “我知道,你是青峰门掌门之女薛灵若,我还知道,你旁边这个打定主意看着你被划上几刀的是你的师弟,林决。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手上的这把匕首够不够锋利,划在你脸上痛不痛啊?” 薛灵若像是被辛回吓着,也不哭喊了,只是怔怔望着辛回,半晌后,才像是回过神来,讷讷问辛回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和师弟......你真的抓了大师兄?” 林决听到薛灵若的喃喃,终于神色大变,对着愣神的薛灵若道, “师姐!不要被这妖女迷惑!大师兄好好的,他定会来救我们。” 辛回神色一转,早先便知道他们三人是一起上路的,眼下不见柳承风,还以为柳承风是隐在暗处等着救人,但听到二人这番对话,难道柳承风早就与他们走散了? 薛灵若听到林决的话,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最终还是敛了神情,看着辛回道, “你尽管划罢,你划一刀,我爹和大师兄日后便会还你你一刀,你要是划两刀便也还你两刀。” 辛回看着薛灵若明明心里惧怕却还大义凌然闭眼威胁自己的样子,想着终究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骄纵千金,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只是还不待她再想好逼问的说辞,便听见外边跑来了人。 “少主,不好了,九大门派在攻山。” 第15章 般若山灭 辛回乍一听到九大门派攻山,惊疑不定,神色还算镇定,只是心中早已很不安,立即收了匕首,往外边走,却还不忘吩咐道, “看好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跑。” 一旁被困住的薛灵若和林决听闻九大门派攻山,神色皆是一松,而辛回不敢再逗留,立即往山门处去。 经过自己的院子时,进去拿了自己惯使的长鞭,又想到叶弥,很后悔没有早一些将他送离般若山,便想去交待他一声,到了他的院子里却发现屋子里没人,她随手揪住一个守门的小教徒问道, “叶弥呢?” 那小教徒连忙摇头说不知,辛回也顾不得许多,只要山门一时不破,山上变还是安全的,当下最重要的是守住般若山,想到此处,不敢耽搁,拿起鞭子便往山门走。 哥舒天痴迷机关术,对五行八卦阵法更是沉迷,便在这般若山上布了不少的五行八卦阵法,等闲人无法破阵,这也是这么多年武林的正派人士不敢攻山的原因,只是如今他们突然攻山,定是有什么倚仗或是有别的缘由,想到哥舒天的罗刹令竟然离了身,难道哥舒天叫他们抓住了? 辛回一边分析着,一边到了山门前,山脚处石飞木移,显然是有人正在闯阵,哥舒天不在,若真叫他们攻了上来,免不了一番恶战,自己恐怕也要死在这般若山不说,教中还有不少弟子和妇孺恐怕也走不了了。 想到此处,辛回面色凝重起来,命人在山腰处也布起阵法,又在山门处设了好些机关,般若山地势易守难攻,想要在短时间内攻山终归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对方人数占优,而如今山上有没有哥舒天坐镇,自己一个人恐怕是守不住般若山了。 但无论如何,辛回想着尽量拖延一些时间,将山上的老人妇孺送走才是要紧的。 部署好机关,辛回便又回到了山上,她召集了三十人功夫不俗的青年,护送教中的老人妇孺从流萤湖沿着水路往外走,那是般若山与外界第二条通道,也是除了山门唯一的一条通道,除了教中较有地位的几名弟子外,没有人知道这条路。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了,辛回总算放松了两分,回了自己的院子,想再去寻一寻叶弥,却见叶弥就站在院子门口,辛回面上一喜,疾行两步到了他身侧,欣喜道, “你去哪里了?我不是让你在院子里别出来么?如今有人攻山,恐怕撑不到明日午时,他们便会杀将上山来,你快跟我走,从流萤湖......” 还不待辛回说完,她便见到叶弥身后站着两个人,辛回霎时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愣在那里。 那两个原本应该关在欺崖洞的人,此时好端端站在他身后,拿着刀剑警备地看着辛回,准备对她出手。 辛回向来自以为傲的从容不见了,此时震惊地望着叶弥,想开口问些什么,又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何必要显得自己更加蠢呢。 薛灵若走到叶弥身侧,说道, “大师兄,就是这个妖女欺辱我,快快结果了她罢,我爹爹他们便要攻上山来了。” 辛回往后退了半步,并不理会薛灵若的敌视,只是看着叶弥,问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傻得可以的话, “你是柳承风?你没有失忆,你骗我。” 是啊,自己太傻了,一句话问着问着变成了陈述。 而柳承风神色复杂,既不动作也不言语。 辛回手握紧了腰侧的长鞭,薛灵若见大师兄并不出手,心下生出几分怒气来,握着青商剑便向辛回攻去,林决见状,眼神略带深意地看了柳承风一眼,便也拔剑去相助薛灵若了。 哥舒尔尔的功夫是从小在后山的寒洞里练出来的,因为是少主,她便事事都要得了好字才行,为了练一套鞭法可以两天两夜不合眼,在教中渐渐得了武痴了称号。 现下林决、薛灵若二人虽合而攻之,便依旧占不了多少便宜,林决见状,眸光一闪,向身后的柳承风道, “大师兄,你不用管我们,快去后山的流萤湖接应二师兄。” 辛回听到流萤湖三个字,乱了心神,从流萤湖走的都是些老人孩子,若是他们遇到几个高手,护送的三十个弟子哪里是对手。当下也不敢恋战,长鞭一收,便往流萤湖飞身而去。 薛灵若见状,执意要去追,林决便也跟着去,临走前,转身看了柳承风一眼,说道, “大师兄还不走么?” 柳承风这才握紧手中的长剑,跟着他们往流萤湖去了。 辛回到的时候,便听见沿着河水那边有打斗声传来,足尖轻点,便要往前走,可是紧跟而来的薛灵若和林决旋即便出招绊住了辛回。 辛回不得已,一面以招压招,一面往那打斗声的方向而去。 声音渐渐近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0 辛回恰好看见一个十来岁半大的孩子死在那群白衣人的剑下。而四周护送妇孺的弟子已经死伤殆尽,残留几名负隅顽抗的弟子抽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辛回眼睛一红,运足真气,长鞭一挥将薛灵若的青商剑抽落了,再将鞭子一钩,缠住了薛灵若的颈脖,林决见状,立即提剑来攻辛回的下盘,柳承风见薛灵若被辖制,踌躇半刻,也持剑向辛回而来。 辛回心中冷笑,一面躲避着二人的进攻,却不肯松开薛灵若。 恰在此时,叶番带了几名教中弟子赶来,见少主被围攻,立即运气相助,几相缠斗,柳承风的功夫本就同哥舒尔尔不相上下,加之又有林决,尽管有叶番几人相助,辛回终究难以支撑,不得已放开了薛灵若。 叶番在辛回耳边急急说了一声, “九大门派已经攻上山了!” 辛回一惊,怎会这么快便能破阵,眼光在柳承风身上略微停留,眼中闪过痛色,悔恨铺天盖地而来。 薛灵若得了自由,捡回了青商剑,此时一边捧着脖子咳着,一边对柳承风道, “大师兄,你不要再糊涂了,今日你若放过了这个妖女,你以为她日后会放过你么?如今哥舒天那个魔头已死,只要除了这个妖女,魔教便气数已尽。” 辛回、叶番听闻哥舒天已死,又想到那从他们二人身上搜到的罗刹令,对视一眼,两人已经信了个八九分,一时皆是震惊悲恸不已。 叶番自小由哥舒天抚养长大,此时怒极,提着长刀不管不顾向他们三人冲过去,辛回想叫住他,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坏了,出不了声,耳边惨叫声不绝于耳,眼光四移,地上满是昔日一处吃饭喝酒的弟子的尸首,流萤湖的水早便已经染红,红得刺眼。 一时间,脑中纷杂不已,许多画面不停地闪现,一会儿是哥舒天为了哄她开心替她猎来了半个后山的兔子的画面,一会儿又是与叶番他们几名弟子偷偷下山偷酒喝,可最后,都变成了眼前血色的修罗场。 叶番被林决一剑刺中腹部,辛回心中气血翻滚,双眼充红,手中长鞭如银蛇出洞,带着劲风劈向林决,薛灵若见状,又来相拦,口中还叫着柳承风动手。 辛回眼中只看得到叶番的血浸红了他的衣裳,她心中急切想救下他,至少叶番不能死,不能被自己害死。 念头一出,手下杀招毕现,薛灵若又遭辛回打飞了剑,频频后退,眼见那长鞭便要穿心而过,可是就在那一瞬,长鞭像是灵蛇突然失去了生息,倏地垂落在地。 辛回低头一看,自己的心口处正赫然插着一柄长剑,血色自心口处蔓延,渐渐染透自己的一身灰衣。 辛回顺着剑柄看去,握着剑的人正是她费力从此处救回去的人,那个常常与她一同在此处散步的人,而这个人,此时手一收,剑带着自己的血肉脱离。 夏风带着湖水的水汽迎面吹来,辛回感觉心口冷得很,许是因为被戳了一个洞,此时正呼呼地过着风罢。 原来被一剑穿心不痛,就是心里凉得慌。 最后一瞬,辛回看着叶番倒在了血泊里,她感到眼睛酸涩得发痛,眼前瞬间模糊了起来,她想到薛灵若说过,若是她划了她一刀,那柳承风便会还她一刀,果然不假,这不,她这刀还没划上去,柳承风那一刀便还过来了。 辛回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闭眼前,朝着柳承风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柳承风身形一颤,看着眼前的灰衣姑娘断了气息。 第一次见哥舒尔尔是在湖边,尔尔笑着说,少年,我看你生得这般眉清目秀,花容月貌,正适合压寨,有没有兴趣随我回山上做个压寨相公? 最后一次见她,没想到也是在这湖边,她依旧笑着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说,我恨你。 第16章 改貌重生 辛回脑中白光闪现,灵台霎时失了清明。待脑中混沌除尽,睁开眼便见到了南极长生大帝。 玉清幽幽地叹了口气,对辛回道, “你呀,怎么能连玉虚这一世的脸都认不出来呢?还平白丢了性命。” 说着手一抬,四周云雾散尽,辛回这才看见他们身处的便是般若山的上空。而下面却是一片尸山血海,玉清抬手捏了个诀,便见哥舒尔尔的尸身凭空消失了,眨眼那浑身是血的尸首便到了眼前。 玉清看了哥舒尔尔一眼,沉吟道, “还好只是心口上多了一个洞,待我用天河里的星石补上一补,这副身躯还是能用的,只是这副容貌得改一改才好,不然你回到凡间,顷刻便要被人打杀了。” 辛回目光从血色中的般若山上移回来,神情死寂,半晌,沉着声音道, “我恨柳承风,就算回到凡世,也不会再帮他改命格。” 玉清摸了摸辛回的头,温声道, “丫头,恨他的该是哥舒尔尔,而不是你。” 辛回抬起头,眸光微澜,想说些什么,嘴唇翕动,终究还是没开口。 玉清在手上凝了法力,向般若山的方向一点,不过瞬间,火光大盛,火舌舔上般若山的房舍,片刻之后,那些杀戮血腥便化为了灰烬齑粉。 辛回眼中眸色晦暗不明,眼看着般若山成了一座枯山。良久,低声问道, “般若教还有活下来的人么?” 见整座山已经只剩下焦黑的泥土石头,玉清又对着般若山捏了个决,山上的火瞬间便熄灭了,听闻辛回的问话,答道, “那个唤叶稳的少年带着几个弟子逃了出去,现在正往南疆北面的观兰城去,寻求五毒门的帮助。” 辛回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玉清又对着哥舒尔尔的身体弹了弹指,眼前的躯体便换了一副容貌,又奔波到天河河畔,捡了一颗石头,做了这副身体的心脏,玉清满意地看了看这副新的身躯,而后又望向辛回。 辛回垂了垂眼,终于还是顺从地进了哥舒尔尔的身体里。 玉清临走前细细嘱咐道, “丫头,既然你换了容貌,便不再是哥舒尔尔,我从新替你寻了个身份,在到凡间你便是中原武林叶家的幺女叶花朝,那哥舒尔尔的亲娘便是叶家的女儿,只是因为嫁给哥舒天,便同叶家断绝了关系,此番叶家正好会送一个女儿上青峰门,缓和一下关系。只是那叶花朝月前便死在了流寇手中,正好让你顶了个缺,你可切记,千万不要再念着哥舒尔尔的恨,替那柳承风改了命格,早日回天宫才是正经。” 说完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清风隐去了。 辛回变换了容貌身份,再回到人间时,已经是一月之后。想到长生大帝临走前的话,辛回心中微哂, “帝君,你总说那是哥舒尔尔的恨,不是我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1 的,可是,我不就是哥舒尔尔么?” 青峰门正殿。 辛回站在青峰门的大殿之上,朝着掌门人三叩首拜了师。青峰门掌门薛圣澜慈爱地捋着胡子笑了,让辛回起了身。辛回站起来后,这才得空看了看大殿上的人。 好奇打量自己的薛灵若,无甚表情的林决,还有当日在屠山时见过的一些青峰门的弟子,只是唯独不见大师兄柳承风。 显然薛圣澜也发现了柳承风的缺席,严肃了神情问道, “承风呢?怎的又不见人影。” 薛灵若连忙答道, “大师兄自般若山一战后,精神一直不好,今日便没有来,在他的院子里休息。” 薛圣澜面色一冷,终究还是没在新弟子面前落了他那个大师兄的面子,一番吩咐后,自有弟子带着辛回去她的住处。 安顿好之后,辛回便在青峰门四处转了起来,走着走着失了方向,到了一处柳树成荫的院子里。见走错了,辛回便想离开,却听见了薛灵若的声音。 “大师兄,你究竟还要消沉多久?到现在你还忘不了那个妖女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跑回去找她的尸首了,别说她已经死了,就算是没死,我也不会放过她。” 然后,便是那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是,我回去找她了,可是般若山遭受了天火,早成了一片废墟,若是她没死......若是她没死......” 说道后面,柳承风喃喃低语起来,薛灵若见他那副模样,怒道, “柳承风,你已经入了魔无药可救了!” 说完,薛灵若怒气冲冲离开了,辛回躲在假山的另一侧,心中冷笑,当时那一剑刺得不是挺痛快的么?现在却又做出这副模样,哥舒尔尔死了,又给谁看呢。 辛回偷听完毕,又在心中讽刺了一番,便想偷偷离开,不料刚刚抬脚,就听见身后柳承风的声音响起。 “既然听完了墙角,何不出来一见。” 辛回此时抬着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良久,还是认命地走了出去,见到柳承风的那一刻,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会情绪失控,甚至还能不显山不露水地看着他,他瞧着憔悴消瘦了许多,虽然辛回觉得这是他咎由自取。 柳承风也正在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早便发觉有人躲在假山后,当时没有声张,却没想到是个不曾见过的小姑娘。 “姑娘瞧着倒是眼生,不是青峰门的人罢?” 面对柳承风的试探和打量,辛回并不回避,而是抬起头一面与他对视,一面轻轻拱手一礼,开口淡淡答道, “大师兄,我是今日才拜入师门的,方才拜师时师兄不在,故而并不识得我。” 柳承风瞧着眼前的女子,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熟稔,鬼使神差一般,柳承风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辛回直直地看过去,有些恍惚,就在两月前,他还问过她是谁,不久后的今日竟然又问她,她是谁,而当日在般若山的一切悠远得像是一个梦,辛回朱唇轻启, “叶花朝,我叫叶花朝。” 柳承风脱口而出:“你......姓叶?” 发现柳承风的失态,辛回竟有几分报复得逞的快感,嘴角一挑,反问道, “姓叶怎么了?叶这个姓一听便葳蕤苍郁,芊绵蓁蓁,有何不好么?” 柳承风霎时愣在那里,神情恍惚,半晌,目光移到辛回脸上,又徒然清醒过来,喃喃说了一句, “没什么不好的,叶这个姓......很好。” 辛回感觉自己在柳承风的心上割了一刀,可是为什么自己也会痛呢?就像是握着一把没有柄的刀,刺伤了别人,自己也会流血,但是只要能让他痛上一分,她便是痛上十分也值得了。 在那之后,辛回很少见到柳承风,门中的弟子也极少见到这位大师兄,整个青峰门都知道,大师兄自从般若山回师门后,便一直闭门不出,对外也只说是在养伤,辛回偶尔听到青峰门中弟子谈论当日的屠魔之战,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漠然。 在青峰门的日子过的还算波澜不惊,辛回每日除了修习武功,便是在后山竹林的大石头上躺着发呆,说是发呆,其实她是在苦恼。 尽管她不情愿替柳承风改命,但若是因此惹恼了紫薇大帝,恐怕便真的要在这轮回中耗上百世光阴了,若是能有什么法子,既能使柳承风免遭林决残害,又能让柳承风以另一种方式痛苦一世,不得圆满呢。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眼见天色渐晚,辛回迎着余晖,只觉得人生苦闷,随手摘了片竹叶吹奏起来,一曲未毕,便听见有人靠近,身后响起一声带着颤意的嗓音。 “尔......尔?” 辛回曲声一停,看着来人,心下钝痛,微哂道, “尔尔?哥舒尔尔么?那妖女不是已经死在大师兄的剑下了么?听闻当日大师兄一招快剑穿心,斩杀了那妖女呢。” 柳承风身形一僵,神色大变,辛回却跳下石头,对着柳承风勾唇笑道, “大师兄的记性可真是不大好。” 柳承风看着这一笑,有些微愣,转而恍惚起来,只是眼前的女子眉眼淡淡,柳叶眉,瞳色也是中原人的墨色,比不得记忆中那张倾国倾城、明艳无双的脸。 可是看见眼前的女子言行举止,总是同她那般相似,让他时时刻刻记起那个死在他剑下的人,就如同方才那首如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曲子一样,毫不留情地揭开他的伤疤。 “你怎么会这首曲子的?” 辛回扬了扬手中的竹叶,淡淡一笑答道, “听我父亲吹过,便会了。” 听她这么一说,柳承风便又释然起来,哥舒尔尔的母亲是叶家女儿,叶花朝也是叶家的女儿,会同一首曲子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方才像疯了一般循着曲声而来的行为,当真像是魔怔了,师妹说得对,自己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 柳承风自嘲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辛回看着柳承风落寞的背影,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开口叫住了他。 “大师兄,你后悔么?” 柳承风听闻此言身形一顿,竹影幢幢,婆娑飘摇,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是凄清孤寂。 “花朝听闻,那般若教早年虽行事狠辣,但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从哥舒天娶了我堂姑母后,更是弃恶从善,与山下的百姓相处也十分合宜融洽,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恶徒,为何一定要灭了般若教呢?” 柳承风并未转身,静默良久,终于开了口,声音清寂, “自古正邪不两立,那般若教早年也残害过不少武林侠士,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这一番话说得很是平静,像是回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2 答了辛回的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辛回却是被他这一番话气得反笑起来,讥笑道, “好一个一报还一报!那些孩子何辜?老人何辜?正邪不两立,在我看来不过是胜者为正,败者为邪罢了。” 柳承风终于转过身来,很是讶然地望着辛回。而辛回早已收起不甘和愤恨,只是不以为然勾唇笑了,扬了扬手中的竹叶,说道, “大师兄不必惊讶,般若山与我们叶家关系匪浅,我自然也知道一些般若山的事。” 直到柳承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辛回才复又疲惫地躺倒在石头上,可是回忆翻滚搅动,却再也静不下心来。 因着柳承风在剿灭魔教一役中斩杀了魔教少主,一时之间,各大门派对他的风评又好了几分。而此时的林决,还不足以同柳承风角力,只是因着柳承风自从般若山回师门后,便一直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让薛圣澜心中很是不满。 日子过得很快,辛回除了习武,同时也暗中打听着叶稳的情况,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叶稳的情况是打探到了,只是随之而来的消息是,叶稳归顺了五毒门。 如今五毒门联合了另外三教攻入了中原,此时正带着弟子教众驻在秭归城外的红叶山,离秭归城另一边的青峰门只隔了一个秭归城的距离。 中原武林九大派一时人心惶惶,只是魔教一直按兵不动,让九大派吃不准他们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两厢僵持了七日后,五毒教终于率先攻入了青峰门,而其余三教便攻入了另外相近的几个门派,青峰门上早有准备,山下也有几代掌门先后布下的阵法,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原本能抵挡一阵的阵法,就像当日九大派攻破般若山的阵法一般,不过两个时辰便被攻破了。 薛圣澜带着众弟子在山门前抗敌,临时让弟子变换了剑阵,终于还是抗住了五毒门的进攻,五毒门暂时退到了山脚,青峰门的弟子却半刻也不得松懈。 青峰门大殿上,林决跪在薛圣澜的面前,掷地有声道, “师父,门中定有内鬼。” 第17章 命盘转动 青峰门内,终于因为林决的一句话,更加人心惶惶起来。山下的阵法是几代掌门的心血,不过两个时辰便被攻破确实十分可疑。 在薛圣澜的房间里,薛圣澜捋着胡子并不说话,似乎在沉思,半晌,对林决说道, “暗鬼的事你怎么看?” 林决似乎就是在等着薛圣澜的这句话,立刻俯身向前,在薛圣澜耳边低语了起来。 如今五毒门与青峰门,一个围在山脚,一个守在山上,互相对峙僵持,皆不敢轻举妄动。 青峰门中人心浮动,每个人都像是绷着的一根弦,整个青峰门,恐怕只有辛回最是悠闲自在,没事便在后山晒太阳,并不理会门中的纷乱,左右那五毒门还未攻上山来,就算攻山,自己也不是最先死的那一个。 自从五毒门进攻青峰门一来,柳承风总算拾回了一些斗志,近来忙着督促弟子练习布阵之法,也时常在山上各处巡视。 这一日正好经过后山,远远便听到那竹叶曲,悠悠扬扬,倒是显出吹曲人一份难得的悠然平和。 辛回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是柳承风,当下也懒得赶着回头,口中曲调不停,直到一曲尽了,才故作惊讶地回头,又故作惊讶地说道, “大师兄,好巧。今日怎么得闲来后山闲逛?” 柳承风似乎是清浅地笑了笑,随手把剑放在地上,也坐了下来,手撑着地,仰头看着白云悠游的天空,开口道, “这得问你,是你的曲声唤我过来的。” 辛回撇嘴,扬手便将竹叶丢掉了,也毫不顾忌形象的翘着腿,以手枕头,躺在草地上,看着胖乎乎的云朵来来回回。 “我后悔了。”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卧着,悠然看着风轻云淡的蓝天,谁也没开口说话,然而静默半晌后,柳承风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辛回不明,转头看他,于是便对上一双水光微漾的眸子。 “那日,你问我是否后悔。” 柳承风睫毛微颤,声音也悠远地像是乘风万里而来, “悔极,恨极。” “我不止一次想,若是当初我不曾听师妹的话,绕过般若山去与师父汇合,而是直接穿过那片林子,回了中原,那便不会和师父、师弟们合力击杀身受重伤的哥舒天,而我也不会为了救师妹而落下山崖。” “即便就是我落下了山崖,顺着河水飘流到般若山的后山,若是尔尔没有救我就好了,那我也不会到了般若教,收到师父暗令,偷走阵法图纸,更不会有后来的九派围攻般若山。” “就算我被救到般若山,若是我的失忆之症永远都不会复原痊愈,那我便不必记起自己的身份,最后情义难决,恩怨难分。” 辛回手心沁出了一些冷汗,掌心冰冷。原来他最开始是真的失忆了啊,而哥舒天也确实被他所杀。 柳承风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可是那般若教的巫医偏偏医术高明得很,不过半月,我的伤便好了囫囵,记忆也悉数拾回。尔尔太信任我了,她从不避讳我,也丝毫不怀疑我,直到最后还想着将我安全送走。可是最后,我却杀了她。” “可是我杀了她之后,我的剑却再也杀不了人了。几乎就在她死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我知道,那是我倾尽一生,也无法释怀的悔恨。我日日夜夜无法入眠,只是想着要是当初这样,而没有那样就好了,最最后悔的是,那日在流萤湖,她对我笑时,我没有看她就好了。没有看到,便不会刻在心上。” 辛回听着他一字一句地叙述,他的恨不当初,眼前渐渐迷离起来,若是哥舒尔尔没有遇上柳承风,那她永远不知,爱恨原来本是各为因果。 “你有时候很像她。”柳承风坐立起来,一瞬不错凝视着辛回,眸中暗光流动,接着说道, “但是若你真的是她,此时恐怕已经一剑刺进我心口了,哪里还会听我说这些废话。在这世上,有一个像她的人存在,挺好的。” 辛回心绪动漾,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沉默地站起来,拍了拍裙裾上的草屑,便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悠悠留下一句话, “可是再像,这世间也再无哥舒尔尔。” 辛回不急不慢地往山下走,不过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柳承风两步作一步到了辛回的面前,一把抓着她的手,似乎还有话要说,却不料恰巧听到了不远处有人声。 薛灵若和林决。 辛回和柳承风对视一眼,一致打算不会出声打扰,只是薛灵若一句“阿决,你还不明白么?我欢喜的人是你,与大师兄何干”终究让二人有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3 片刻的失神。 辛回小心的打量了一下柳承风,见柳承风眼中微微闪过惊讶,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弥漫开来,但是自己却看不懂,略一费神思量后,又转而自嘲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要担心他的情绪么? 不过还不待二人醒过神来,便破空而来一支飞刀,柳承风反应快,拉着辛回堪堪避过,然后便看见林决、薛灵若两人并肩走了出来。 四人数目相对,都明显吃了一惊。 而先前辛回、柳承风听到薛灵若诉衷肠便罢了,不过是偷听的小尴尬,但因为柳承风的手还拉着辛回,惹得薛灵若和林决不禁多看了几眼,辛回这才察觉,匆匆收回手来,而柳承风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有些怔愣。 薛灵若似乎要对柳承风说些什么,看了一眼辛回,又侧首看了一眼林决,嘴唇翕动,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林决则是立即恢复如常,朝柳承风和辛回微微颔首后,便拉着薛灵若离开了。 辛回莫名其妙地看着二人离开,转头对柳承风说道, “薛师姐和林师兄好似误会了我们什么?” 柳承风眼睑微垂,低声安慰了一句,“无妨,我会同他们说清楚的。”说完便快步离开了,辛回这下更感到莫名其妙,索性懒得理,悠然踱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平静了几日,以为五毒门被击退后,一时不敢轻率攻山,不料当日入夜后,五毒门派了百十来个弟子偷袭青峰门,而青峰门自然早有防备,两派的人又在山门前打了起来,不巧的是,今夜守门的弟子中便有辛回。 她拿着剑同青峰门的弟子一起抗敌,而事实上,她并不在意五毒门会不会攻上青峰门,她只是想看一看叶稳是不是真的安好。 果不其然,在那一批偷袭的人中,辛回见到了叶稳,只是自己容貌大改,他定是认不出自己的。而那厢,叶稳正在与青峰门的二师兄打斗,叶稳显然不是敌手,辛回原本正在与一个五毒弟子缠斗,见状立即故意到了叶稳他们身边,做出不敌的样子,果然二师兄便分了心神来帮辛回,叶稳侥幸得以脱身。 此次偷袭依旧没有成功,临撤退前,叶稳回头深深看了辛回一眼,辛回依着往日的做派,对着叶稳勾唇一笑,笑得那叫一个邪魅娟狂,与哥舒尔尔别无二致。 叶稳心神一震,仓促转身下了山。 第二日,一只暗箭飞入辛回的屋子,那暗箭似乎并不是对着人而来的,箭上绑着一张字条,辛回狐疑地将字条打开,是叶稳的字迹。 叶稳约辛回三更时辰在后山的竹林一见。 原来他们果然在青峰门内有内应,只是辛回并不关心这个。是夜,辛回一面避开巡逻的弟子,一面小心翼翼到了竹林。见到叶稳,辛回终究还是没有对叶稳坦白自己的身份。 “属下是教主放在青峰门的暗线,听闻般若山被灭后,属下便一直等着教中人来。” 叶稳看着辛回,想到她故意救了自己,还有那与少主九分像的笑,到底还是信了,然后,便将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告知了辛回,让辛回助其成事。 辛回只是略微一听,结合着命格簿子,便知道了个大概,心神不宁的回了屋子。 柳承风的劫还是来了。 原来林决与五毒门暗中联手,他要的是除掉柳承风,而五毒门要的是做五教之首的位置。 辛回一夜没睡,虽然知道林决最近会对付柳承风,只是终究不知道他会怎么动手,熬过了一个晚上,她最终还是决定一直看着林决的一举一动为好。 只是她终究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五毒门围攻青峰门的第七天,柳承风收到了一封信,柳承风当日与哥舒尔尔朝夕相对一月有余,哥舒尔尔的字迹他是认得的,他拿着那封信,手有些颤抖,尽管自己如何不敢置信,却还是出了门。 当天夜里,他按着约定的时间,到了后山,等到的却是自己的师父师弟拿住了一个黑衣人,对着自己的怒目而视。 “好你个孽障,枉顾为师对你的一番教诲与期许,你竟敢与魔教勾结!” 辛回看着大殿之上笔直跪着的柳承风,手中的剑握得紧了紧。 第18章 曲终人散 深秋的风带着肃杀的味道,带着万物一步步走向凋零,青峰门大殿前的梧桐随风飘摇,却并未从枝丫上落下,似乎是受到了大殿之上肃穆气氛的影响。 柳承风跪在大殿之上,面对薛圣澜炽盛的怒气,背脊挺得笔直,硬着声音道, “师父,徒儿没有同魔教勾结。” 薛圣澜将他身上的信纸甩在他脸上,怒道,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昨夜捉住的那个魔教的人已经在重刑之下招认了,难道还要叫来与你对质么!” 柳承风依旧只是笔直地跪着,翻来覆去就一句“徒儿没有”。 如何辩白呢,辛回看着那信纸上的字迹,虽然没有落款,但那分明是自己的字迹。尽管柳承风已经知道了自己怕是中了圈套,他也不可能说出哥舒尔尔的名字来,即便说出来,只怕反而会更加不清不楚了。 辛回的目光又在殿中巡回一圈,心下暗自嘲讽道,大殿之上竟没一名弟子为这位大师兄求情。想来是大家都知道,大师兄自从般若山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就连从小一起长大薛灵若也只是痛心地将柳承风望着,昔日的大师兄,今日成了门中的耻辱和败类。 薛圣澜气极,但终究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子,不忍取其性命,痛心之余,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罪徒柳承风,废去武功,今日起逐出师门。” 几名弟子便上前拿住柳承风,柳承风竟然也不反抗,只是对着薛圣澜重重地磕了个头道, “多谢师父多年的教诲与养育之恩,徒儿这一身武功皆是师父所赐,今日师父要收回去,徒儿便还给师傅。” 说着竟是要自废武功,辛回心下一冷,想不到柳承风这般傻,要是今日他被废了武功,明日林决便会挑断他的脚筋手筋,到时候说什么都迟了。当下也不敢迟疑,弹出一颗石子,打中了柳承风想要自废武功的手。 这一下,整个大殿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辛回。辛回硬着头皮走上前,对薛圣澜拱手道, “师父,大师兄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花朝听说,当初在般若山还是大师兄与九大派弟子里应外合,最后又杀了那魔教妖女,为攻破般若教立下了大功,又怎么会与魔教勾结呢?倒像是有人嫉妒大师兄,故意设下圈套!”辛回说着,眼光微微掠过林决。 薛圣澜只是望着柳承风,并没有立即开口。林决眸光微动,上前说道, “师父,虽然证据俱全,但既然有弟子不服,况且我们也是一贯知晓大师兄的品性的,不如再将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4 昨夜抓住的那魔教之人押上来在审问一番,许是那贼人故意构陷大师兄也说不准呢。” 薛灵若听见原本就与大师兄不清不楚的叶花朝出来替柳承风说话,且明着暗着针对林决,便带了几分怒气道, “叶师妹,没有证据的臆测可不是能乱说的,听闻你同你口中那妖女是表姐妹,倒是不知你此言此举是为了什么?” 辛回不客气反唇相讥道, “我倒是不清楚我与那哥舒尔尔是不是表姐妹,我只知道我们叶家向来与魔教势不两立,师姐这说这话难不成是想让叶家与九大派离心不成?” 薛灵若还想反击两句,却听到薛圣澜威严的声音响起, “将那魔教之人带上来。” 辛回一边垂首立着,一边飞快想着待会该怎么让那人露出破绽来,可是在看到那黑衣人的模样时,心头一震。 叶稳。 看来今日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叶稳被锁着铁链押上了大殿,然后便看见了柳承风身边站着的辛回,一时惊疑不定,最终还是按着计划吐出柳承风便是暗线的话来。 薛圣澜眸色沉了沉,还是叫来那几名弟子,要废去柳承风的武功。辛回横剑挡在柳承风身前,趁着众人惊异之际,拉着柳承风的手,说了声:“跟我走。” 柳承风也和众人一样,被眼前的姑娘惊住了,他原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毫无缘由的,他鬼使神差地任由叶花朝拉着他出了大殿。 身后无数弟子追了上来,最终二人被逼到了后山的悬崖边。 二人退无可退,柳承风声音有些苦涩,对着辛回道, “虽然不知你为何要救我,但到此为止罢,我不想再连累旁人。” 辛回冷冷瞪了他一眼,开口道,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已经晚了,我早便同你的命运绑在一起了。” 柳承风听到她的话心神微震,心中那个曾经萌芽过的荒谬念头又冒了出来。只是眼下显然不是聊天的好时候,薛圣澜、林决带着人追了上来。 辛回眸光微转,对着面前的人道, “林决,事到如今,难道你要将我也杀了么?” 众人便又随着辛回的话望向林决,还不待林决说话,辛回又道, “既然你不仁,便不要怪我不义,当日你同我门主说好了,我们替你除了柳承风,你便打开一道缺口让我们上山,可是如今你只顾杀柳承风,全然不顾当日之约,我便偏不让你如愿!” 林决脸色铁青,怒道, “你这妖女,胡说什么!你定是与柳承风一道的,都是魔教的人,眼见被揭穿,还想要来个离间计。” 辛回嘴角微扬,没有温度地笑了。 “林决,你别忘了,你的青峰门弟子玉牌还在我们门主手里,你想要翻脸不认人,也要看你能不能摘得清!” 听见这话,众人下意识地看向林决的腰间,本该挂着弟子玉牌的地方空空如也,林决显然也看到了,辛回心中冷笑,幸亏自己早早将他的玉牌偷了来。 林决恼羞成怒,当下也顾不得解释,提剑便想辛回攻去。辛回也拔出剑回击。眼见两人正动手,几名弟子显然不止该怎么做。 薛圣澜手一挥,众弟子便不再顾忌去帮林决了,毕竟叶花朝已经自爆身份是魔教的人,而林决的身份还未查明。 辛回学习剑术并不久,被众人围攻,渐渐落了下风,情急之下,弃了剑,反而从一旁扯了一条又长又粗的藤蔓,当做鞭子使了起来,毕竟自己这一世惯使的便是鞭子,这有才少了几分颓势。 柳承风原本在一旁惊疑不定,但见到叶花朝那般熟练的鞭法,心中的惊异如同波涛翻涌,神情怔忪。 而一旁,辛回再怎么武功盖世,也难敌众人的围攻,渐渐体力不支,她心里知道,今日恐怕又要把小命丢在这里了,边战边退,想要靠近悬崖边,到时候跳崖而死也好过落在他们手里。 只是辛回没有料到,柳承风往这边跨了两步,竟像是要出手帮她。但是若他帮了自己,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便白费了,他终究还是会安上勾结魔教的罪名,心念一转,辛回向薛灵若靠近,藤蔓一挥,将薛灵若绑了过来。 柳承风想要帮辛回的动作一顿,显然没想到辛回会绑了薛灵若。辛回心中微凉,原来在自己同薛灵若之间,与他而言,终究还是薛灵若的分量更重一些,对哥舒尔尔,恐怕有的只是愧疚与亏欠罢。 想到此处,辛回心下突然便有了计较,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来架在薛灵若的脖子上。薛圣澜见状,立即让众人停手。 而此时,只有柳承风离辛回最近,薛圣澜与柳承风对视了一眼,柳承风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可是手上的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指向辛回,最终看着辛回的匕首已经将薛灵若的颈脖刺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来,柳承风终于迟疑着抬起了剑,缓缓向前两步,终究无法刺出那一剑。 辛回却像是无意一般,身体微向后倾,不偏不倚撞在了柳承风剑上,柳承风震惊地望着辛回的血染红了自己的剑刃,而辛回手上失了气力,薛灵若终于得了自由连忙退到了薛圣澜的身后。 辛回向前两步,血肉终于脱离了冰冷的剑,冷不防带动了鲜血,溅到了柳承风的手上,他竟然觉得那血滚烫得很,烫得他心头一痛。 辛回缓缓转过头来,对着柳承风惨白一笑,用仅有两人的能听见的声音道, “此番,他们应当不会再怀疑你了。” 柳承风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恸和痛楚,颤声问道, “你究竟是不是......不,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这般做......” 辛回一手捂着伤口,可依旧是血流不止,她脚步微晃,声音也有些微弱,可依旧是字字清晰地传到了柳承风的耳中。 “你看你生得这般眉清目秀,花容月貌,我怎么舍得你白白送死。” 柳承风脸上仅剩的镇定终于坍塌了,他眼中震惊,想靠近辛回一些,好听得清楚一些,看得清楚一些,可是辛回终究没能让他如愿,她脚步微移,便到了悬崖边上,风声作响,可是辛回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叫柳承风听清楚了。 “你这一剑,没有上一次刺得好,没能叫我一剑毙命,还疼得厉害。” 后面辛回似乎还说了什么,可是已经听不清了,因为她已经身体后仰,乘风而下。 辛回闭眼听着耳边烈风呼啸,忽然感觉到手上温热而有力的触感,睁开眼,才看到柳承风抓住了她。 抓住了她,然后一起往下坠落。 刀风刺骨,温言婉转。 “尔尔,我终究还是找到了你。” 第19章 尾声 很多时候,辛回是一个不会转弯的人,甚至可以说是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5 执拗,在她看来,爱恨可以分明到不需要犹豫的地步,比如一开始她没有怀疑柳承风,不是因为柳承风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而是因为她愿意相信他。 又比如现在,她不想让柳承风那般轻易便将两人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所以她不愿意让柳承风就这么死了,这么轻飘飘,毫无负担的死了。 因为这么想着,所以她用尽力气抓住了崖壁上的一条藤蔓,然后又用尽力气将柳承风往上抛去,当然,让他心甘情愿却又不甘不愿地活着还需要一点小心机,所以她最后对他说, “你必须长长久久地活着,才能对得起我长长久久的恨。” 这是一句诅咒,一种判刑,她用自己的死画了一个牢笼,然后用他的不能死作为刑罚。不能死不代表活,而是代表生不如死。 事实证明她耍心机的时候还是很有心机的,柳承风瞳孔倏地放大,脸上原本的解脱被恐惧所替代,看着辛回离得越来越远,远到他已经抓不住她。 柳承风毫发无损地落到了地面上,他还想往崖边去,却被青峰门的弟子拿住了。下一刻,颈上一痛,便昏了过去。 柳承风醒来的时候,四周很暗,应该是夜间,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略微有些怔忪,原来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没有什么后山的悬崖,没有什么魔教奸细,也没有什么死而复生。 可是不过片刻后,他便发现了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他看到了自己周身的铁链,自己四肢皆被铁链锁住了。 柳承风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这才看到自己原来身处的是青峰门用来处罚犯错弟子的暗室。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自己的师父把自己关这此处的。 铁链冰冷的触感让柳承风渐渐恢复了感知,记忆也渐渐地在脑海中流转。然后心里的某些地方开始塌陷,开始冷冰,像是下了一场雪,又像是烧起了一场大火。 他心口一窒,呼吸变得不顺畅,他手抓着衣领处,开始剧烈地咳嗽,怎么也停不住,仿佛要把什么堵在心里的东西给咳出来。 空荡的暗室里只有咳嗽声,片刻后,那咳嗽声变成了笑声,那笑声刚开始有些低沉,而后渐渐放大,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悲怆,像是悲鸣的号角。 可是那个笑的人,正在掉眼泪。止也止不住,他也全然不在意自己现在这副疯癫的模样。喉头一甜,竟是喷出了一大口血来。那血溅到了自己白色的衣衫上,很是刺眼,他目光下移,看到衣角也有一块乌黑的血迹,他知道,那是她留下的。 “尔尔,你竟然恨我恨到了这个地步么?恨到让我再一次杀死你......” 枯坐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了响动,应该是来送饭的弟子。可是柳承风像是陷进了沼泽里,看不见也听不见了,除了还在呼吸,与一个死人没什么分别。 青峰门中,薛灵若听着送饭的弟子口中的话,眉头轻蹙,想到父亲虽然将大师兄关了起来,却并没有再提废去武功的事,可是薛灵若和柳承风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她明白,大师兄是自己不想活了,因为哥舒尔尔或者叶花朝。 傍晚时分,薛灵若提了食盒到了暗室。只看到柳承风身形憔悴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着,脸上何有血迹,眼中黯淡,再无光彩。 薛灵若轻轻走过去,将食盒放到柳承风面前,不禁有些恍惚,不过短短数月,他们二人早已从无话不谈的师兄妹,渐行渐远,变成了互相不信任的两个人。 “大师兄,这世间难道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你留恋了么?” 回答她的依旧只有沉默。 “其实我开始理解你了,当初我生气于你对哥舒尔尔的犹豫,因为我无法忍受一向是非分明的大师兄变得犹豫不决,正邪不分。” “我现在才明白我错了,我只道你被妖女迷惑,却从来没想过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后来我明白了,却无法接受。” “如今到了我自己,我终于感同身受。大师兄你知道么?父亲在暗中调查林决,这几日他越来越奇怪,我隐隐觉得那日叶花朝的话是真的,可是我不敢相信。” 隐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生机,薛灵若叹气,最后只说了一句, “大师兄,答应我,好好活着。” 原本一直目光呆滞的柳承风听到“好好活着”这一句,终于神情有了变化,他仿佛记得有个人在他耳边判了刑,要罚他长长久久地活着。 那个人是谁呢?是谁呢?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自己承受不起。 他原本麻木的脸上,神情大变,觉得心头又开始无休止地痛起来。 薛灵若见柳承风脸色苍白,神情很是痛苦,额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她慌乱地唤了几声“大师兄”,却看着柳承风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薛圣澜听闻后来替柳承风查看了一下伤势,把过脉后沉吟道, “并没有什么内伤,只是忧思过重,郁结于心,心脉已经被他生生震碎了,一身武功修为尽数化作青烟,他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分别了。” 听到这句话后,薛灵若怔愣了,望向柳承风的眼神里有些怜悯。而薛圣澜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向来最为倚重的徒儿,也是神情复杂,幽幽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自那之后,柳承风终于不再一心求死,但也不刻意寻生,只是活着而已,因为他记得他还有罪没有赎清。 半个月后,薛灵若又趁着月色来了一次暗室,这一次她的形容憔悴了许多,因为薛圣澜查出了林决勾结五毒教的罪证,如今林决逃走了。 薛灵若坐在柳承风身旁,神情却很平静,早已没有了当初那个娇蛮千金的模样。二人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坐着,谁都没有说话,薛灵若转头看向柳承风,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心中竟是从来没有的宁静。也不知坐了多久,薛灵若如往常一般,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对柳承风说道, “大师兄,我要走了。” 柳承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薛灵若凝神望着柳承风,停顿了片刻后,说道, “叶花朝就是她对不对?” 这一句话在黑暗中几经回响,依旧没有答案。 “大师兄,其实有时候,你真的挺无情的。” 夜凉如水,满室寂静,最后只剩下了关门声。 林决叛逃了,薛灵若一个人偷偷离开了青峰门去寻她。而柳承风终于被放了出来,只是他没有回青峰门,只是独自住在了后山悬崖边的小草屋里。 天上白云卷,人间一甲子。 一年复一年,崖间的青藤枯了又生,青峰门中又多了不知多少新弟子,他们都知道后山的悬崖是青峰门的禁忌,等闲无人敢去,偏偏就有胆大的忍不住好奇。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弟子,原本以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6 为后山关押着什么穷凶极恶的凶兽,结果发现只住了一个没有半分武功的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人。 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很多烦恼,自从发现那个老人没有任何杀伤力之后,他便经常来后山找他说话,当然,只是他一个人在说话,不过他需要的也只是能有一个人听自己说话,但有时也会觉得气闷,因为那老人从来不说话,脸上也从来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麻木和呆滞。 没有人知道,自从柳承风被关进暗室的那天大哭一场后,脸上便再也没有过别的什么表情,无悲无喜,行尸走肉般活着便是唯一的目的。 一日午后,那少年依旧趁着同门都在练功的空档,偷偷来了后山,但是那小草屋里却没有人,他感到很是奇怪,因为那人每日都坐在崖边,今日居然不在,正想回去了,却听见了后山竹林那边传来一声声哀嚎。 少年心下生疑,提着剑便往竹林去,只是远远便看见一佝偻老人跪在竹林前那块大石边,而哀嚎正是由他发出来的。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老人满脸的泪,喉咙里有呜咽的哭泣声,一声比一声哭得悲戚,而他的双手在不停地抠着大石头上的某处,像是想将什么抠下来,十指早已是血肉模糊,也将石头上那处染成了红色。 少年不知道为何老人会突然失控,并且麻木的脸上竟有些疯魔的迹象,他想着还是先将老人带回小草屋,只是没想到他使了全力竟然拉不开老人,突然间,那老人呼吸一窒,哀泣声停了,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眼睛还睁着,手也还保持着蜷曲的姿势,只是少年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脉搏已经停了。 被眼前的变故吓到的少年,终于反应过来,老人应该是死于心疾,一口气没缓上来便去了。 他轻轻地替老人阖上了眼,没想到原来生死竟是一瞬间的事,伤怀了片刻,他想着还是将老人找个地方安葬了,只是临走前,很是好奇老人方才究竟是在抠什么。 少年拿衣角擦了擦那石头上的血迹,只见血色中隐隐有两个字,他努力辨别了半晌,终于看清了那两个字,字体很是娟秀,应该是女子的字迹。 一笔一划,入石三分。 写的是,叶弥。 ——————————————————————————————————————————— 神霄玉清府中,玉清看一眼命格簿子,便叹一回气,在叹了一百二十七回气后,床榻之上的辛回终于微微转醒。 将将睁开眼的辛回还没恢复了清明,半晌,翻身坐了起来,见到玉清便问, “我是又死了一次么?” 玉清终于叹了第一百二十八回气,不无伤感道, “肉体凡胎,坠万丈高崖,自然是粉身碎骨了,哪有不死的道理。” 辛回一愣,嘴唇微动,最终讷讷道, “帝君,我能看一看我死后,那一世的结局如何吗?” 玉清手掌向上,掌心旋即便出现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辛回知道,那是幻清镜,能看到过去之事,玉清往那镜面一点,白光微现,便显现出人影来。 在辛回坠崖之后,薛圣澜关押了柳承风,终究还是怀疑了林决,查出了林决所作所为,不料被林决察觉了,在薛圣澜动作之前,林决便逃离了青峰门,却没想到薛灵若对林决情深至此,独自一人下山去寻林决,最终两人都死在了叶稳手上。 而柳承风,果真按照辛回的话,活得长长久久,一生不得开怀,几近疯魔,死于心疾。 而后正魔两派纷争不断,数十后终于有人出来平定纷乱,武林重归安宁,只是百年过去,再没人记得在南疆北面有一座般若山,在那山上,曾经有一个姑娘救下一个男子,最终恩仇两难,归于尘埃。 看过那一世的过往,辛回只是低垂着头,并不言语。玉清将辛回腰间佩戴着的略显枯容的玉兰花取了下来,然后挂上了另两朵鲜艳的玉兰。 “想来就是因为那玉兰花的香气淡了,你便又成了个同玉虚关系不大的人,这下放上两朵,应当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你且放心罢。” 辛回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玉兰,闷声道, “看来改命之事确实很难,但我并不后悔那般做,就算紫薇大帝责难我,我也并不后悔,让他最后带着对哥舒尔尔的悔恨,长长久久地过一生,这是我能想到最让他痛苦的方法,帝君你是知道的,我就喜欢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有恩就该报,有恨就该解。” 玉清摸了摸辛回的额前发,安慰道, “我自然知道你的脾性,所以并不怪你,我知你当时心中有恨有怨,毕竟那时你便是哥舒尔尔,你既不愿违背哥舒尔尔的仇恨,又不愿放弃自己改命的责任,自然生了最后那般的结果。” 玉清收回幻清镜,又拿出一卷命格簿子来,对辛回说道, “只是前世既然已经了结,便无需再介怀,总归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你不必担心,我瞧着玉虚的口风松了不少,想来不会多久,你便能回来了。“ 辛回将手从玉兰上收回来,点了点头。玉清松了口气,便又带着辛回到了轮回台。 白光闪现,又是一世轮回始。 第20章 初见 初秋天气,黄叶纷飞,姜国城楼外的孤山下,一个宝蓝色锦袍的少年一手捂着右侧受伤的肩膀,一手握着一柄银光四溢的长剑,目光冷冽,恨恨地瞪着围在他面前的几个黑衣人。 少年瞧着不过十四五岁,正真是个少年,只是原来白皙如玉的脸上染满了鲜血,看不清楚容貌,而他周围护着他的侍卫也所剩无几,当下正是孤立难援的时候。 黑衣人拿着剑步步紧逼,原本护着少年的护卫一个个倒地。少年目光狠厉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握得更加紧,指节发白。 终究受了伤,几名黑衣人群起而攻,少年拿着长剑负隅顽抗,不过瞬时,左侧手臂又添了一道不浅的伤口,其中一黑衣人,手中弯刀一转,眼见便要割到少年的喉咙,突然一支箭矢穿风而来,直直射中黑衣人的手腕。 黑衣人吃痛,大喝一声,手中的弯刀应声而落。 不过眨眼间,四周浓烟四起,一道黑影闪过,待白眼散尽,眼前哪还有什么少年的影子。 辛回扛着肩上的人一路疾驰,不敢耽搁半刻,两个时辰后,眼见已经出了姜国的地界,行至一小溪边,辛回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将肩上的少年放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那少年将将落地,辛回的颈脖处就多了一柄寒气四溢的匕首,那匕首甚是华丽,刀柄赤金打造,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刀刃锋利,此时正闪着幽光。 辛回想,若是现下这匕首没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话,自己兴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7 许还能赞叹着观赏一番。 而少年眼中满是戒备,虽浑身是血,狼狈得很,眼神却半点也不显萎靡,杀机四溢。半晌,哑着声音问道, “你是谁?” 辛回此时才想到自己还带着面具,也是一身黑衣,怪不得少年这般戒备,于是想抬手拿掉蒙面的面具,只是她才微微动了一动,少年的匕首压得更近了,辛回甚至已经感觉到皮肉被割开的一丝痛意,当下不敢再动,只是带着善意说道, “公子莫怕,属下并非歹人,而是王上留下的影卫。” 听见是女子的声音,少年依旧警惕地看着辛回,半晌,匕首上移,挑开了辛回面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眉色淡淡的脸来。 “你说你是影卫?可父王死之前还未来得及将影卫交给我,你怎么会擅自行动?” 辛回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匕首的刀刃,恭谨道, “王上去的突然,当时属下恰好在大王身边,大王令属下保护公子。” 少年将信将疑,辛回左手微动,从袖中滑落一块令牌来,少年定睛望向令牌,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影卫云照,手上的匕首这才松了一松。 辛回见他终于松手,连忙弯腰捡起令牌,递给少年仔细查看,少年神色间少了一些戒备,又想到若是她要害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救下自己呢,半晌,他将令牌还给了辛回,问道, “你叫云照?” 辛回颔首答道, “是。属下云照,奉命誓死保卫公子。” 少年终于收起了匕首,辛回见状,便端着小心建议道, “公子受了伤,不如属下先替公子包扎。” 少年点了点头,辛回从自己的衣衫裙角撕下两块平整干净的布,又先去河边浸湿了一块,替少年擦拭伤口,从怀中摸出一瓶金疮药,洒在少年的伤口上,辛回看着少年死死地咬牙,额上青筋毕现,想来应当是疼得难受,手下不自觉将动作放轻缓了许多。 包扎好后,已经是夜色弥漫,辛回便索性捡了一些干柴,在溪边起了一个火堆,又猎了一只山鸡,架在火上烤着,而那少年至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安静地看着辛回的动作。 待辛回烤好那只鸡,她撕下一只香气浓郁,油光满满的鸡腿,递给少年,可是少年并不吃,辛回无奈,知道他肯定还未完全信任自己,便自己先啃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了少年。 原本只是神色戒备的少年,这下眉头皱了皱,满脸嫌弃。 辛回抽了抽嘴角,这大爷也忒不好伺候了。但还是动作飞快的又将另一只鸡腿切了下来,递给少年。 少年略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鸡腿,吃了起来,明明已是饿极了的模样,吃相却依旧优雅无比,辛回微微咂舌,果然是九州四公子的公子临,举止间的风华气度非常人所能及。 少年吃得并不多,一只鸡大半是辛回解决的,果腹后辛回又打了一些水回来,让少年净了净手,而后便准备歇息了。 只是那少年看着像是闭眼歇着,辛回哪里看不出他正聚精会神时刻注意着自己这边的动静,原本他便已经逃了两天,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 辛回思忖片刻,从怀中掏出了小拇指半大小的一块香屑,不着痕迹地丢进了火堆里,小半刻后,幽香弥漫,少年的神色终于松懈了下来,辛回走近看了看,应当是已经睡熟了,辛回这才将剑靠在树干上休息起来。 辛回半靠在树干上,却没什么睡意,闲来无事便开始看起星星来。北斗七星高悬,南斗六星却少了一颗,辛回知道,那是司命星君还没归位。一眨眼,又看到了紫微星熠熠生辉,亮在中天,心里便生出几分气闷来。 自己这一久的凡世奔波都是拜这位帝君所赐,垂了头,索性不再看天,低头却又看见了对面的少年。 辛回叹气,如今这少年这般不信任自己,想要完成任务很难呐。 这个少年便是这一世的玉虚了,是姜国国主的嫡次子姜临,而自己托生为了姜国国主的影卫之一。 现下这一世,天下四分五裂,各占封地,自立为王。九州大地上,大大小小的国家少说也有百十来个,但正真数得上号的便只有七个,楚,荀,燕,魏,赵,齐,姜。 其中楚国最为强势,地广人多,兵强马壮,于是便仗着自己国强,隐隐以天下之主自居,各国敢怒不敢言。而姜国在七国之中本就算不上强势,偏偏姜国国主姜寻是个宁折不屈的直性子,分毫不懂得转圜,言辞间得罪了楚国国主,楚国便寻了个借口对姜国用兵了。 自此,姜国国灭,楚国占领了姜国,姜临侥幸得以逃脱,但一夕之间便从锦衣华服、才冠九州的公子临,变成了楚国追杀的对象。 姜临带着仇恨前去荀国,寻求父亲好友荀国国主荀复的帮助,可不料那荀复却是个两面三刀的角色,早已投靠楚国,最后将姜临送给了楚国的平陵君——楚歇,天下皆知楚歇是个爱好亵玩娈童的变态,天人之姿的姜临落到楚歇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这楚歇早已对九州四公子中姿仪最美的姜临垂涎已久,此番得偿所愿,便卖了荀复一个大大的人情,而姜临被楚歇软禁将近五年,姜临便卧薪尝胆了五年,汲汲营营隐忍五载,最终杀了平陵君楚歇,手刃楚国国主,复国之后,又带兵屠了荀国,将仇人绞杀殆尽,而他却始终不满足。 彼时,姜临已经是威震一方的霸主,为人却愈加暴戾恣睢,杀人无数,他此生最恨别人说起娈童二字,又再五年,他一统天下,却成了一代暴君,疑心病也愈来愈重。 坐稳天下后,杀了自己一起打江山的亲信,焚书坑儒,杀人屠城,犯了天下人的众怒,最后是楚国公子婴带兵攻上皇城,姜临最终走投无路,自焚而亡。 天下人拍手称快,只是再没人记得,当初姿容似雪,清雅出尘的公子临,也曾手扶诗卷,剑指苍天,笑得恣意洒脱,那般莲华容姿,无人敢直视,深恐一念坠尘。 辛回细细回忆了一番玉虚的命格,甚是感慨,但一想到这命格出自自己之手,又甚是心塞。 心虚地往姜临睡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后,辛回收回视线,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改变玉虚的命格。总之绝对不能让他在落入楚歇那个变态手中。 翌日天将擦亮,晨光撕破黑幕,乌金伸了个懒腰,磨磨蹭蹭爬上了东方的天幕。 姜临一睁开眼,便又警觉起来,辛回刚好兜了几个野果回来,恰好看到姜临似乎是在埋怨自己昨夜怎的就这般睡着了,辛回不禁失笑。 姜临看到辛回,立马站了起来,辛回将果子递给他,然后说道, “此处没什么吃食,只好委屈公子了。” 说着便又拿出金疮药,从裙裾上撕下一块干净的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8 布条,等着替姜临换药。 姜临神色微有些不自在,胡乱啃了两个果子,便任由辛回替他换药。休息了一晚,两人精神都养足了,辛回将地上的火堆埋了,销毁了有人逗留过的痕迹。 二人一路往姜国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整天,总算到了一个有人烟的小镇,镇子虽小,但还算热闹,辛回拿出为数不多的银子,买了两匹马,又给姜临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 姜临看了看辛回递给自己的衣服,又转头看了看辛回一身已经被撕掉了一大截的黑衣,嘴唇翕动,却没说什么。 辛回看见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于是想到姜临自小锦衣玉食,穿的是绫罗绸缎,而自己买的这两套衣裳虽然也算舒适,但又怎么比得上他昔日在姜国王宫里的穿着,想来他应当是从没穿过这种平民的衣裳,这么一想,便开始温声劝道, “情势所逼,公子见谅,这衣裳虽不华丽,但好在干净舒服。” 姜临拿着衣裳的手一颤,神色倏地僵硬起来,看了辛回一眼,没说话,闷声不语回了自己房间。 辛回摸摸鼻子,自己都这么温声细语的解释了,也不知道这大爷又生的哪门子的气。 在这小镇歇过一晚,第二日辛回一醒过来,便想去叫姜临,只是到了他的房间,敲了半晌的门,却没有人应,辛回一急,推门一看,里头根本就没有人,辛回有些慌了,想着姜临该不会是因为生自己的气,所以偷偷跑了罢? 第21章 逃亡 辛回见人不在,便于是又急急地下楼问店小二,却都说没看见,辛回便想着要立马找到人才行,便跑着到了后院想着去牵马,却在他们的马前,看到一青衣少年正在喂马。 辛回瞧着那衣裳像是自己昨日给姜临买的那一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缓步朝马厩走去,少年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过来。 辛回便这样看到了传闻中风华绝代的公子临。 但见他丰姿隽爽,萧疏轩举,细眉长目,凛凛眉目犹如山水相逢,不过一个回眸,一眼便叫人望进了他那双眸子里,仿若被卷入了一场晴日里的风雪,看得人心头一窒。 彼时晨光斜斜打在他身上,更显得他色若春晓,清雅出尘,一身青衫,不自藻饰,却难掩自然天质,傲然风华,竟让人心中毫无来由的生出“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诗句来。 辛回看得痴了,喃喃低语感叹了一句:“当真绝色矣。”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说完才惊觉自己这句话有多失礼,姜临是最讨厌别人谈论他的容貌的。辛回低头暗骂了自己一声,再抬头,却将姜临像是没听见一般,又从容地转过头喂马去了。 用过早饭,两人便又开始赶路,有了马自然走的比较轻便些。只是不知是不是辛回的错觉,总觉着姜临似乎在生自己的气,从早上到现在,他便没同自己说过话,也没正眼瞧过自己。 原本两人只是本能地朝着离姜国更远的方向走着,但现下已经暂时脱离了楚国的追杀,总要想个去处才好,于是辛回总算找到了一句听起来不像是搭话的话, “公子,现下我们往哪里去?” 空气依旧静默着,辛回尴尬地摸着鼻子,原以为姜临还在气着,不肯同自己说话,半晌,却听见清越的声音响起, “往东边走,去荀国。” 辛回一听便惊了,去荀国,那不是自投罗网么?只是若是自己毫无理由地阻止姜临去荀国,他原本便对自己有着戒备和怀疑,加之他对荀复很是信任,与同在四公子之列的荀缙更是交好,自己劝不动他不说,可能反而会更加不信任自己。 可是若是就这样让他去,等到了荀复的地盘,再想走就难了。 辛回心中万般纠结,反对的话终究说不出口,又想着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罢,反正此去荀国至少还有五天的路程,说不定过两日姜临便能与自己亲近一些,到时自己说的话他兴许也能听一两句罢。 这么一想,辛回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姜临,依旧冷着脸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好吧,任重而道远。 两人马行的快,想着天黑以前赶去下一个镇子,便弃了官道,走了一条山路。 这条路少有人走,很是荒凉,可见大家还是很有远见的,这不他们二人刚刚绕到山脚下,便被一伙蒙面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瞧样子应当是在姜国遇到的那一伙,楚王派来的杀手。 辛回手按在剑柄上,不过一瞬,长剑出鞘,剑气如练,而那起刺客杀招毕现,一招一势间便能看出是训练有素的,有的使刀,有的使剑,还有的一副流星锤,辛回心中微哂,楚王为了除掉姜临也是煞费苦心。 姜临自小习六艺,功夫还不错,只是少见过这些刺客的杀人手段,原本在酣战的辛回不过一个转头,便看见一支暗器飞向姜临,辛回剑一脱手,剑击落了那枚暗器,自己的后背却受了一刀,辛回连忙一个旋身,好在只是伤到皮肉。 姜临见辛回分心看护自己,脸色一凝,今日总算朝辛回说了一句话, “不必管我,专心对敌,我尚能应付。” 辛回接过飞回的剑,微微愣了愣,点了点头。可是每当那些刀剑要落到姜临身上时,总有一柄长剑替他格挡住。姜临见辛回表面上没有看着自己,可是分明仔细着自己这边的动静,因此脸色又黑了几分,手中的剑舞得更狠了几分。 一番厮杀,两人渐渐占了上风,云照身为影卫,本就是专司暗杀,应付起这些人来却依旧有些吃力。 眼见便将刺客斩杀殆尽了,不料最后剩下的那一黑衣人拼着一口气,手一挥,便朝姜临飞出了一枚暗器,辛回见状急忙去拉姜临,另一只手将剑掷出,一剑结果了那人的性命,只是手上被那每暗器划破了一个口子。 姜临眼波微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关切地看了辛回一眼,自己身上没被伤到半分,而辛回却是挨了无数刀,且大多是替他挡下的。 辛回见姜临神色不好,忙问道, “公子可有伤到哪里?” 姜临摇头,又觉得自己的表情太生硬了些,加了一句, “我无碍,倒是你.....”说了一半,却又住口了。 辛回听他语含关切,柔和了眉眼,摇头道, “皮肉伤而已,并无大碍。” 确实只是皮肉伤而已,只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渗着血,身为的影卫的云照,这些小伤从小到大不知受过多少,辛回并不如何意。 姜临看着那些伤口,凝眉道, “我不是让你不必管我么?你前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便又阳奉阴违起来。” 辛回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更无辜地小声辩驳道, “属下不敢,属下一直以公子之命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29 是从的。” 姜临终究没有忍心责骂,无奈看了辛回一眼,牵回两匹马来,两人修整了一番,便又上路了。 可走了没多远,辛回便感觉手上那个被暗器划破的伤口越来越痛,还带着灼热感,像是火烧火燎一般,辛回不想耽误赶路,低头偷偷看了一眼,见那伤口处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分明是有毒。 就这么撑了两个时辰,辛回感觉眼前的一切竟然渐渐变成了红色,强自压制着,眼前又恢复了几分清晰,原来这毒物竟然最先影响的是眼睛。 可是就在此时,却又遇到了另一波黑衣人,辛回知道自己现在不宜与他们硬拼,可是躲又躲不掉,只能提剑应战,姜临看出了辛回脸色很不好,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便小心护在辛回左右。 眼见不敌,便要撑不下去了,姜临想着看来自己要死在这异国他乡的荒郊野外了,还是与一个认识了不到两天的女子死在一起,心中苦笑不已。 辛回堪堪避开一击,便听见耳边响起一阵笛声,悠悠绵长,却又高亢清亮。片刻笛声一停,便又听到一个清亮含笑的男子声音响起。 “哟呵,以多欺少?本公子最看不惯这种下流手段。” 语毕,几支箭矢流星一般飞来,不过瞬间,眼前的黑衣人便已纷纷倒地。 第22章 得救 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一惊,辛回讶然,姜临也是面带疑惑,辛回看了一眼黑衣人身上的箭,黑色的箭羽,箭尾处印着金色的凤凰图样,顿时便有了猜测。 又听一声衣袂翻飞的声音,一袭蓝衣便停在了面前。 落地的是一男子,墨发并未规规矩矩地束好,只束了一半,余下的一半随性地披散着,背后背了弓箭,手中还拿着一支墨玉玉笛,桃花眼,长剑眉,嘴角上挑,天生一副笑颜,此时正双手抱胸打量着辛回和姜临。 辛回看了一眼男子腰间佩戴的凤凰玉佩,又想到方才箭尾上的金色凤凰,便已大概猜到眼前的男子应当便是九州四公子之一的公子殊,燕国国主的次子——燕殊。 姜临却是早便见过燕殊的,不仅见过,早前因为荀缙,二人还用拳脚问候过对方,但当下大家都还是客客气气的,端着公子的尊荣姿态,姜临客气地颔首对男子拱手道, “原来是公子殊,多谢相救。” 公子殊将玉笛在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笑道, “公子临不必客气,我就是见不得美人落难而已。” 说着眼神飘向了辛回,瞬时又滑了回来,落在姜临身上。 辛回暗自憋笑,看来两人确实是过节。 这个燕殊,听说是四公子中最不正经的,言行轻浮,不爱江山只爱满江湖的跑,平生最爱美人和美酒,最是精通射艺,百步穿杨的箭术为人称颂。 辛回自觉云照这副模样眉眼寡淡,清冷有余,娇柔不足,顶多算得上是清秀,哪里称得上美人,燕殊这是明着暗着调笑姜临是个美人呢。 姜临此生最最忌讳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容颜浓烈炽盛,美过女子的容貌总是被人挂在嘴边,也难怪姜临这般在意。 这么想着,辛回微微侧首看了一眼姜临,果然脸色都黑了两分。而燕殊像是没看见一般,又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黑衣人,挑着眉笑道, “看来公子这麻烦不小啊。” 姜临也看着地上的尸首冷笑了一声,声音清冷, “他的麻烦恐怕也小不到哪里去。” 燕殊收回目光,又对着姜临说道, “二位是要往哪边去?若是顺路,我还可捎带二位一程。” 姜临垂了垂眼睑,客气说道,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若是连累公子,某于心难安。” 燕殊扬天而笑,声音舒朗,像是他的笛声一般,朗声道, “这天底下,还没有我燕殊怕的事。” 说着便以手抵唇,发出一阵哨声,片刻,一驾马车压着石子路便往这边来了,两匹雪白的骏马拉着装饰华丽的车,乖巧地停在了燕殊身边。 姜临与辛回骑的马在方才的打斗中,早被那群黑衣人斩杀了。现下两人受了伤,确实需要休息,姜临看了一眼辛回的伤,终于点了点头。 燕殊看着不拘小节,马车中的布置却是十分精致,奢华又不失舒适。 车内空间很大,足够三人容身,辛回原本便中了毒,方才一番打斗已经是强撑着,现下却也不敢放松,且不知这公子殊究竟是否有敌意,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那毒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心脉,整条手臂已经动不了了不说,辛回的眼睛不经完全不能视物了,姜临终于注意到辛回脸色苍白,额上出了豆大的冷汗。 姜临刚想问辛回,便听见辛回半合着眼,气若游丝地开了口。 “公子......” 一句“公子”出口,尚未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辛回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痛醒的,一醒过来便看到一位白衣白裙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正在给自己诊脉,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见容貌,但通身的幽兰气质确实挡也挡不住。 想到此处辛回很是奇怪,自己不是看不见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好了,低头看见手臂上插着的银针,辛回才明白过来,应该是这位姑娘的原因。 见辛回转醒,姜临往病榻靠近了两步,面上虽不显,但眼中的担忧却遮不住。辛回想朝他笑一笑,说一声没事,但就是提不起力气。 那女子似乎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对身后的姜临和燕殊道, “我要替她施诊,你们且先回避。” 燕殊点头,而姜临则是看了榻上面色苍白的辛回片刻后才慢慢出了房间。见姜临很是担心,燕殊劝道, “放心罢,凤至乃是医圣的亲传弟子,医术闻名九州,可比拟其师,定能手到病除。” 而那位名唤凤至的白衣女子收回搭在辛回腕处的手,声音平静道, “你中的毒名唤‘嗜光’,无药可医。” 辛回不过刚刚醒来,还没回神,便听见她这句话,有些蒙。 凤至继续说道, “但我有两种方法医治,我之所以将他们支开,只是因为两种方法各有利弊,命是你的命,所以要你自己来做决定。” “若我此时替你换血拔毒,你有三分存活的机会,且必须有人与你换血,换句话来说,需要一个人替你去死,此种方法我也只有三分把握,但一旦成功,便再无性命之忧;若是我施诊替你压制此毒,辅以放血排毒,你至多还能活十年,但其间一定要保持气血平和,尽量不要大悲大喜。” 凤至的声音很澄澈,而且平稳,像是看透了生死的那种平稳,辛回愣了半晌,终于懂了,原来自己不过刚刚找到玉虚便又要死了。 屋子里很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0 静,门窗紧闭,连风都没有吹进半分,只能听见有些重的吐息声音,可是呼吸间却是对生死的抉择。 “我不能赌,十年尽够了,请姑娘为我放血施针罢。” 凤至轻叹一声,似乎早便知道这个结果。 “云照还有一事,还请姑娘帮我。” 第23章 喝药 辛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她动了动受伤的手,还好,手没废,还能动,也还活着。 还来不及细细回忆凤至是怎么替自己医治的,便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公子?” 姜临手上抬着一个青花釉的碗,但隔着老远辛回便已经闻到了那股子药味儿。见床榻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姜临愣了一愣,脸色依旧是淡淡的,开口的声音里却含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欣喜。 “醒了?你睡了整整两个昼夜。” 说着,走过去,将手上的药递给辛回。 那药还冒着热气,药味儿浓得很,辛回闻得眉头一皱,很是抗拒这股味道,却还是乖乖接了过来,放在口边时,眉头轻皱,动作一顿,又将碗放了下来,一本正经地对姜临说道, “这汤药有些烫,我晾一晾再喝罢。” 姜临似乎是笑了一下,声音也带了几分了然, “好,待你喝完,我将碗带走。” 说着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辛回硬着头皮点头,然后两人便安静地坐着,两人相顾无言,就等着辛回晾凉那碗药。 辛回想着自己的毒既然已经压制住,应该不需要喝药了才对,怎么还有这一茬,皱着眉有些苦恼。 “你好些了吗?”辛回闻言抬头,这才看出姜临神色间很是疲惫,不过愣一半刻,便毫无犹豫的点头说道, “只是还有些使不上力气,不过那位姑娘医术很好,我的毒已经尽数除了去,说起来真的要好好谢谢那位姑娘。” 姜临没有说话,但神情放松了很多。 初秋的天气,风已经有些凉意,不过半刻钟,那碗黑乎乎的汤汁便已经没了热气,姜临看了一眼汤药,又抬眼望着辛回,意思再明显不过,“药凉了,再放该冷了”。 辛回原本正苦恼这怎样躲过这一碗又黑有苦的东西,突然被姜临这么一望,仿佛被满枝的春花一打,还带着微醺的春风,吹了辛回心中涟漪阵阵,美人当前,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眼见着姜临将那碗汤药递给了辛回,难得温和地说道, “凉了,喝罢。” 辛回只是呆愣着接过,听话地递到嘴边,一口喝了个干净,喝完了才后知后觉,被苦得脸色骤变,五官都挤到了一起,不停地用手朝口中扇着风,然后便见眼前出现了一颗蜜饯,姜临举着蜜饯,辛回抓住这颗救命的蜜饯,就着姜临的手便吃进了嘴里。 突然而至的柔软触感,让姜临愣了一愣,将手收回袖中,那藏在袖中的手指微蜷,而辛回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只顾着消除自己口中的苦味,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高冷影卫的人设可能蹦了,于是大着舌头解释道, “公子莫见怪,我就是吃不得苦。”说罢,才发觉有些歧义,便又解释道,“我是说我的舌头吃不得苦,我是吃得苦的。” 这么一说,辛回觉得好像更不清楚了,却听见姜临说道, “比没醒的时候好喂一些。” 辛回一愣,喃喃道, “我就说睡着的时候,怎么嘴巴这么苦。”而后又好奇问道,“我怎么会肯喝这东西?” 姜临装作不大高兴地样子说道, “自然是灌进去的,还洒了我一身。” 辛回嘴角抽了一抽,这厮竟然在自己不省人事的时候,做了这般丧心病狂的事。 辛回尚在腹诽着,便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门并没有关上,辛回一抬头便见到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门口。 那少年清雅出尘,长眉星眸,一身白衣胜雪,映得整个人霞姿月韵,和光同尘,真真乃浊世佳公子也,此时正化开了眉眼和煦地笑着,如朗月入怀,撩了袍子跨步进来,抬眼时目光正与辛回的撞个满怀。 “姑娘醒了?这下好了,阿临不必日日担心了。” 姜临手一顿,而后淡淡道, “我倒是无甚担心的。” 那少年进得屋子来,笑得温和,对着将临道, “是是,不过每日守在榻前罢了,算不得有多担心。” 辛回还在看着那少年,倒是没怎么注意两人之间你来我往说了些什么。辛回之所以一直看着那少年,并不是因为他的俊美,而是因为他不但俊美,且美得同姜临有七八分相像。 愣了一愣,辛回指着那白衣少年问道, “公子,原来你还有一位兄弟尚在的么?”可是姜国其他的几位皇子不是已经死在楚军的马蹄之下了吗? 姜临脸色微僵,见到姜临的的神色,辛回便后悔了,那白衣少年见状,立马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 “在下荀缙,姑娘应当不认得我的。” 辛回一听到“荀”字,心便提了起来,荀缙,很是耳熟,姜临见辛回那副迷茫的模样,解释道, “这位是荀国的公子缙,现在我们已经快到荀国国境了。” 辛回怔了一怔,是了,怪不得这个名字这般熟悉,可不就是荀国国主的第三子荀缙么,九州四公子之一的公子缙。 九州四公子,姜临以惊人容貌与天生聪颖闻名,楚婴以莲华气质与博闻强识闻名,燕殊以潇洒桀骜与超高箭术闻名,只剩下这位公子缙,因着与姜临又几分相似的容貌被人熟知,又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为人见面七分笑意,叫人生不出厌恶来。 荀缙治世文才比不上楚婴,容貌聪颖不及姜临,武功又比不上燕殊,但也渐渐有了一个温润如玉玉公子的称号。只是同其他三人放在一起,难免不出彩,也难怪云照一时没想起来。 只不过辛回现在并没有心情关心这个问题,她在意的是,他们已经快到荀国国境了?! “那位白衣姑娘和燕殊公子呢?”之前不是还和燕殊在一起吗?怎么就变成了荀缙。 辛回对荀缙并无甚了解,在命格上也只说公子缙为人圆滑玲珑,但其父荀复对其并不喜爱,因为荀缙出身不高,荀缙的母亲不过是荀王宫的一名扫洒宫女,偶得帝王恩泽,不料竟怀了孕,这才成了夫人,只是宫中的人都不大瞧得起他们母子。 荀缙自己找了椅子坐下道, “两日前我路过堪舆城,恰好见到公子殊和你们二人,姑娘又重伤昏迷,我知阿临如今处境,便想着带阿临一起去荀国,如今已经到了汝南了,最迟后日我们便能到荀国了。” 辛回见姜临并无反对,便知此时不是反对的时候,辛回对着荀缙笑了笑,也没说话。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1 荀缙又笑着说了几句话,便出门了,辛回这才知道,他们只是暂歇在汝南,今晚一过,便又要启程往荀国去。 “公子,我们真的要去荀国么?” 姜临对辛回总算没了以前那般多的猜忌与不信任,安抚道, “放心罢,荀国国主荀复是我父王数十年的好友,荀缙也是与我自小一同长大的,荀国很安全。” 辛回:安全?!安全个大头鬼啊!你要被卖了你知不知道啊! 但是还在辛回还有几分理智,她没有咆哮出声,只是语重心长地说了句, “公子,如今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些好,荀国再如何,也抵不上楚国的威压的。” 姜临点了点头,面色也沉重起来,辛回又想到方才自己很蠢地揭开了姜临的伤疤,心中有愧,便又柔和了声音,宽慰道, “公子不必忧心,无论将来如何,都有云照与公子共生死,同存亡。” 姜临听到女子这句没带什么力气却很是坚定的话,似乎笑了笑,端起那空了的药碗,说道, “你再怎么阿谀奉承我,明日的药也还是要喝的,好好歇着罢,待会儿会有人送晚膳来。” 辛回嘴角又抽了抽,论毁气氛,谁及得上毒舌的公子临! 看着姜临的身影彻底出了视线,辛回才又重重地躺回了床榻上,一会儿是凤至清冷平静的声音,一会儿又想着该如何拯救貌美如花的公子于苦海之中。 对于自己寿命无多的事,辛回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尚有十年的时间替姜临改命,只是如今是最紧要的时候,一旦进了荀国,自己再如何也抵不过万千铁骑,要不,自己先去杀了楚歇那个变|态?可惜自己现下受了伤,去了恐怕也是送死。 唯一的办法怕是只有揭穿荀复的真面目,让姜临看清他那位慈爱的叔叔的面孔。 第二日,果然天一亮,一行人便启程了,辛回原以为荀缙应该是只身一人,毕竟这还带着天下人都关注着的公子临,自然要悄悄的,不料出发时,辛回才看见荀缙一行起码有两三百人。 “那日阿缙正好带了三百精兵在堪舆追剿逃兵,这才遇到了我们。” 姜临如是解释道。辛回却始终很是不安,怎的就那般巧合,在堪舆追剿逃兵呢? 一行人都是骑行,走得就很快,到了晚上,便已经到了荀国最边上的一座城——嘉禾城,明日便要进荀王宫了。 荀缙带着众人歇在了嘉禾城中的驿馆里,这驿站不小,足足占了半条街,想来是时常有驻兵歇在此处。 姜临与辛回的屋子安排在一处,就在隔壁。因为辛回的毒刚刚除去,还有些余毒尚残留在体内,需得继续服药。 辛回看见姜临端着一大碗的黑不溜秋的汤汁站在自己房门口时,内心颇有些复杂。这般好看的一个美人,要是不是来逼自己喝药的就好了,如此大好夜色,说不定自己还能与他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姜临老远便看见了辛回紧紧皱紧了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不动声色地进了屋子,将药碗放在桌上,然后便坐下来,说道, “我知道,你定是要晾凉再喝的。” 辛回看见姜临这副样子,竟然看出几分无赖的味道来。 辛回气性儿一上来,索性大义凛然地端起那碗药,便要往嘴里灌,姜临还来不及阻止,便见辛回已经将喝进去的黑汤汁喷了出来,然后在清雅出尘的公子临面前爆了粗口。 “他大爷的!好烫!” 第24章 怀疑 辛回吐着烫伤的舌头,喉咙也被烫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拿眼很是哀怨地望着姜临。后者被辛回那眼神望着,很是无奈道, “你别看我,谁叫你动作那般快,我还来不及劝阻你便豪气万丈地一饮而尽了,好喝么?” 辛回听见这厮带着揶揄的话,肝火大动,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地垂着脑袋,姜临说完,看着辛回的可怜模样,又于心不忍,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便拿了一碗冰块进来。 这种天气冰块并不多见了,辛回也不知他从何处寻来的。姜临又坐到辛回面前,拿出一块冰来,说道, “舌头伸出来。” 辛回一眼伸出舌头,然后时刻注意着姜临的动作,然后就看见姜临拿着冰块的手顿在离自己舌头的咫尺之处,脸上难得出现了困窘和不自在。 辛回这才恍然大悟,毕竟男女又别,这般亲密的举止不适合出现在他们二人身上,姜临更是自小守着一国公子的雍容和闲雅,虽私下并没有多少将这些束缚放在心上,但在人前,言行间皆带着温文尔雅、进退有礼的从容,等闲不会叫人挑出一丝的不合礼数来。 领悟到这一层,辛回立马自告奋勇拿过那冰块,大这舌头说道, “公子,还是属下自己来吧。” 说着便将冰块放在舌头上,后来发现并不用这么麻烦,只需要含在嘴里不就行了么?只是可惜这冰块没什么味道。 姜临望着空空的手,眼神有些空,心里也有些空,而后又自嘲起来,国都不在了,还守着那一国公子的优雅礼数做甚么。 这一番不算愉快的小插曲过后,姜临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辛回望着姜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便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这小公子不会又生气了罢。小半个时辰后,便又见到姜临拿着食盒进了自己的屋子,辛回这才放了心。 姜临将食盒放在桌上,辛回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布包,然后便见姜临将布包递到辛回面前,神色略带了不自在道, “今日外出顺手买的,给你的。” 辛回迟疑着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原来是女子的衣裙,而且有雪青色,湖蓝色,丁香色好几套。看着姜临愈加不自在的神情,辛回终究还是忍住了拿出来仔细瞧一瞧的欲望,只是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认真地道了谢。 而后两人便凑在小桌上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一开始辛回看见姜临摆出了两副碗筷,内心是很惊异的,毕竟再怎么落魄,主子也与下人同桌而食的道理,看着将临已经将饭菜摆了出来,辛回讷讷道, “公子也要一起吃么?” 姜临一挑眉,反问道, “这么多菜,难道你想一人吃独食么?” 辛回摆手,连道“不敢”。相处的越久,辛回越觉得这个公子的高冷人设是个迷,反正她看到的只有傲娇、别扭和毒舌。 而姜临呢,初时相见只觉这姑娘板正清冷,这几日相处下来,才发现原来就是个怕喝药爱腹诽的不听话姑娘,渐渐对辛回少了许多戒备,多了一些连自己都没发觉的亲近。 九月的天气说不上冷,夜风却是带着冷意阵阵。 姜临收好了碗筷,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辛回一面很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2 愧疚美人公子的服侍,一面又很可耻的享受着这种服侍,这种复杂的心情曼妙得很。 用完饭,辛回在房中百无聊赖,便想着去处转一转,偷偷打探些什么,虽然内里的伤没有好完,但行动已无大碍。迎着月神清冷的明辉,她顺着花园的小径走着,眼见便要到了荀缙的住处,便听到不远处的亭子里似乎有人语。 辛回现下不好施展轻功,便只好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移动,却又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躲在假山后偷听,风声啸耳,听得并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见面”“务必擒住”“交待”等只言片语。待辛回还想再靠近一些,便感觉那边突然静了下来。 辛回心中一凝,已经察觉身后有人,自知自己如今不是那人的对手,几乎是一瞬间,辛回便有了应对,一边假意左看右看,一边一脸疑惑迷茫地往前面走去。走了几步便看见了一袭白衣站在不远处的亭子前,辛回立马作欣喜状,如释重负道, “缙公子,好巧,你是在赏月么?正好我迷了路,遇见熟人便好了。” 荀缙依旧笑容满面,温文尔雅道, “原来是云姑娘,这么晚还出来?” 辛回叹道, “自从我受了伤,便没出过屋子,白天又要赶路,只好晚上出来活动活动,希望能快些好起来,不然岂不是会连累我家公子?” 荀缙笑着宽慰了两句,辛回也笑着附和了两句,两人一路交谈着往回走,直到二人分别,辛回都不敢放松,一路紧绷,往姜临的住处走去。 待到了姜临所住的院子,辛回才放松了两分,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方才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虽然自己并不怎么怕死,也知道这凡尘一世也只是虚幻罢了,但当时那一份惊怕与提心吊胆确实那么真实,那应该是云照的情感。 辛回三步两步跨进了院子,联想到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又怕姜临出了什么事,来不及敲门便急忙推门进了姜临的屋子,口中还焦急地喊着“公子”,结果一进门便看见了姜临光着身子坐在浴桶中。 哦,姜临他正在沐浴。 辛回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美人沐浴画面时,脑海中便浮现了这恍然大悟的一句话。 然后便看见姜临晦暗不明的一张脸,挑眉问道, “你还要看多久?” 辛回如梦初醒,立马跪地请罪道, “属下有罪,不经请示擅自进来,冲撞了公子。” “所以?” 辛回不敢抬头,只是想着姜临那语调上扬的“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所以你还不出去?”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辛回又一次恍然大悟了,恭谨地垂着头站起来,退到了门外。 只是临出去时,又假装漫不经心,微不可见的往姜临那里看了一眼,浑然不知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看了个完整。 姜临捏着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辛回便听见里头有水声,应该是姜临已经起身了。辛回也长长地叹了口气,美人就在咫尺,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出浴图,但是却不能看,悲剧啊。 姜临穿戴整齐,才出了门,是决计不肯让辛回再进他的房间了,便想着去外边的院子里说话,但是辛回却一把拉住姜临,凑近姜临的耳畔小声道, “公子,属下有一件十分紧急又隐秘的事要同公子禀告,最好在屋子里说。” 辛回敢拍着胸脯摸着良心说,她真的是怕荀缙的人听见,毕竟自己便是这般偷听来的,绝对不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参观美人公子的房间,以及那刚刚出浴还未收拾的狼藉。 但是辛回明显眼光太热烈,这让姜临很是怀疑辛回的良心。而在房间里一番环顾后,辛回总算找回理智,对姜临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公子,方才属下不小心在后花园里听到了荀缙公子与旁人说话,他们好像在密谋什么事,属下还听到了公子的名字。” 好吧,最后那一句纯属辛回瞎编,但是只要能让姜临断了进荀王宫的念头,她说个把谎话算甚么。况且,还有方才那与荀缙传信的人,前一刻还在同荀缙说话,下一秒便能到了自己身后,这等功夫,决计不弱,自己的轻功也自认达不到这般境界。 姜临起先还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后面时,却是眉头一紧,然后盯着辛回的脸,并不说话。 辛回见姜临神色不对,便知他此刻肯定在怀疑,只是不知是怀疑自己还是荀缙了。辛回当机立断,举着四根手指便开始表忠心,树诚信。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只叫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辛回一边发着毒誓,一边想着,自己去向雷公电母讨要个小小的人情,他们应当还是会给这个薄面的罢,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发起誓言来。 姜临只微微一愣,便说道, “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你也没听全阿缙他们究竟说了甚么,便也无法断定是在密谋些什么。” 辛回忙点着头,又接着说道, “是云照鲁莽了,只是公子,如今我们处境艰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起见,我们还是不忙着进荀王宫罢。” 姜临略一沉吟,迟疑道, “明日便要进荀国都城,若是不出意外,晚上便能进宫,若是我此时说不进宫,岂不是叫人生疑?不如这样,明日我假说要去为你寻一位坊间的解毒圣手,多拖延一天,看看情况。” 辛回见事情有转机,便又高兴了起来,点头如捣蒜,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想到今晚听到那人好像提了一句见面,那荀缙必然会外出去见相见才对,辛回想着,心中已有了一番计较,明日若是荀缙真的悄悄出了门,那必定是试探自己,便说明他们那一番话确实是不能让自己听到的密谋,且他很是忌惮;若他光明正大出了门,那就又待再试了。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辛回便隐了气息,猫着身子躲在荀缙住处前的那个歪脖子树上,倒是个隐蔽的藏身之处。 果不其然,晨光微熹之时,荀缙便换了装束,扮作个小厮模样出了驿站。辛回心下有了底,也不跟上去,既然是试探,跟上去岂不暴露了? 辛回偷偷摸摸下了树,拍拍身上的树叶,又镇定自若回了自己的屋子,等着美人公子叫自己用午膳。 姜临因为撒了个寻找名医的慌,便只好这一整天都带着一干人在深山里晃荡,谁叫姜临说那位圣手是隐居嘉禾城外深山中的高人,不得不做戏做全套。 姜临在深山里一边扇着蚊子一边躲避蛇虫时,竟有些觉得好笑,明明已经看出她昨日里说的话中有假,却还是配合地撒了谎,做这些自己都觉得荒诞的事情,或许是她的眼神太急切焦灼,让他不由自主便想要相信,又或许他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3 就是知道,她并没有恶意。 约莫晚膳时分,辛回拉着才回到驿站的姜临出了驿站一路往城外走去,他们在跟踪一个人。 那人带着黑色的帷帽,隐在夜色中,看不清容貌,但是姜临凭着多年的熟悉,已经看出了那人是谁,真的认出那人时,姜临的心中还是并未认定什么。 约莫走了一炷香之后,那人停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一进小宅子前,他轻轻叩了三下的门环,一短两长,然后便见有人应声来开门。 待那人进了宅子,门口再无动静,辛回和姜临才一个足尖点地,飞身落在了围墙上,只是刚扒上墙头,便见那里头灯火通明,一群人拿着火把围在他们落脚的围墙下面,而围墙外,也一下子涌出来乌压压的一群人。 那院子亭子里,赫然坐着一个赤金锦袍的中年男子,国字脸,丹凤眼,颧骨高耸,面带冷笑,对着待帷帽的人说道, “折腾了这许久,还是要我亲自动手,荀缙,这便是你所谓的计谋么?” 第25章 真相 姜临看着院子中那个戴着帷帽的人,眼中波光暗涌,闪过一丝痛色。 而那男子不急不缓地摘下了帷帽,对着面前的赤金锦袍男子恭谨道, “平陵君见谅,这天下人皆知姜国公子临与我荀缙在一处,若是他在我手中出了什么差池,我荀国岂不是不好交待。” 平陵君,楚歇。 辛回手中的剑紧了几分,十分戒备地看着楚歇。 “呵,你同你父亲一样,明明是一条吐着毒液的蛇,偏生要做出一副光风霁月的虚伪样子来,小人就是小人,装什么君子?” 荀缙躬身不语,只是行了一礼,便说道, “既然荀缙已将人带到,便先告退了。”他显然无论如何都要与姜临的死摘清关系。 而楚歇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荀缙,任由他离开了,片刻后,他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围墙上的姜临身上,丹凤眼一扬,笑中带了几分势在必得的占有欲,语含轻佻挑逗之意。 “公子临,许久不见,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我?去岁燕国的九曲流觞百花宴上,我们还说过话。” 辛回一面在心里骂着变|态,一面脑中急速想着该如何脱身。 说来都怪自己鲁莽,若荀缙真是存了坏心的,既然能蒙骗姜临这么多年,又怎会是个简单的人。原来他早已识破了自己的心思,就等着自己上乖乖送上门。 荀缙这招借刀杀人使的漂亮,这番就算姜临死了丢了,也是落到了楚歇手中,楚国势大,自己无能为力,却有了仁至义尽的好名声,旁人也会想,怪只怪姜临大晚上乱跑,这才落入楚歇手中。 辛回心中冷笑,看这样子,只怕荀国与楚国早已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的,姜国国主至死也死得不明不白的,被荀缙父子骗了许多年,难说此次姜国国灭没有荀国暗中做手脚。 只可惜这命格向来是要写得言简意赅,往往只简明扼要地写明前因后果便可,姜临这波澜壮阔的一生,于命格簿子上,亦不过三五行罢了。不然辛回也不必这般抓瞎。 姜临手抚上剑柄,如今这个情形下,自然懒得回楚歇的废话,只是回过头来望了辛回一眼,语含镇定道, “莫怕,不多时打斗起来,你抓|住能逃走的缝隙便赶紧离开,知道么?” 辛回转头,第一次在姜临面前勾唇笑开了眉眼,风带起两缕额发,辛回轻声道, “属下自然是惜命的。” 语罢还不待姜临说话,辛回便长剑出鞘,眨眼间已旋身飞下墙头,手中长剑寒光闪动,剑气如练,只是那几名蒙面的黑衣人,比之辛回、姜临在路上遇到的刺客,功夫只高不弱,招招尽显杀意。 姜临见状,也不再多思,只是提剑加入了打斗,只是对面人数上便已经占了上风,又都是专业的杀手,两人并不占优。 辛回一把从怀中掏出两颗烟雾弹,靠近姜临身侧,急急说了一句“走”,便见四周烟雾四起,一片混沌,辛回抓|住空隙,拉着姜临便往外冲。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一道强劲的剑气挡住了。 他们前面拦着一个人。 辛回认得这股子气息,当时便是这个人逼得自己不得不在荀缙面前现身。是那个与荀缙传话的人。 辛回一把推向姜临,说道, “公子先走,待属下解决了这个人便会跟来。” 姜临似乎早已料到辛回会这般动作,辛回那般运足了力气的一推,竟没有将姜临推出去半分,反而一眨眼,姜临便到了自己的身侧,近的不能再近。 “要死便一起死罢,一个人未免孤单。” 辛回听着近得几乎是擦着说耳朵的一句话,难得怔愣了片刻,而后便见姜临的长剑已经风驰电掣向那浓雾中的人攻去。 辛回当下顾不得其他,只得提剑相助,又想着要是待会儿姜临被擒住,自己宁可一剑结果了姜临,而后再自尽,也不要叫他落入楚歇那个老变|态手里。 浓雾渐散,辛回这才看清楚那人,一身玄衣,满面杀气,一招一剑尽是凌冽的戾气。又是一记快招,辛回急忙横剑格挡,终是被剑气震得退后两步,而姜临的身上已经挂了彩。 辛回暗道,这次恐怕是逃不过了。眼见那玄衣男子的剑便要落在自己的颈脖上,突然一支箭矢裂风而来,隔开了那一剑。 不过霎时间,便见数十名面带夜叉面具的黑衣人挡在了辛回和姜临的面前。身后传来马蹄声,姜临眼疾手快,抓着辛回便上了马。辛回却挣脱了姜临的手,说道, “公子先走,属下还有一事未决。” 说着便翻身下马,往那院子走去,如今那高手被拖住了,虽不知那些帮助他们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有何目的,但辛回知道,此时正是杀了楚歇的好机会,只有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而姜临眉头皱了皱,却还是下了马跟着辛回进了院子,只是一进去,便看见辛回直直奔向楚歇,到了跟前,一言不发便拔剑刺去,杀意毕现。 姜临没想到辛回折回来是为了杀楚歇,且是非杀不可的架势。而楚歇既然敢亲自来拿姜临,除了近身的高手如云外,还因为他自己也身怀武功,而且不弱。 不过辛回心中早已认定,没了方才那高手保护,他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一边想着一边剑气如虹尽数奔腾而出,楚歇果然有些不敌,原本冷静的神色有了几分松动,辛回等的便是他的这份的松动,当下抓住时机,不管楚歇刺过来的剑势,只是一心直取楚歇的心口处。 不过瞬间,便见辛回肩胛出染开了一朵殷红的花,而楚歇却颓然倒地,他的心口处赫然一柄长剑,长剑倏地拔|出,犹嫌不够一般,又在楚歇颈脖处补上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4 了一剑,看着楚歇彻底没了气息,这才收了剑,转身离开。 辛回一转身便看见了身后的姜临。 姜临没说什么,神色也犹自平静如常,只是向前两步拉着辛回往外走。辛回看着那只拉住自己的手,却看见了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把姜临的手也染红了。 辛回这才下意识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裙也早已是满身血渍,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这件衣裙,是昨日姜临送给自己的其中一套,丁香色的颜色,自己很喜欢。 夜色如水,寂静安然的长街上有快马疾行,马蹄阵阵,刺破这片静谧。 辛回一手紧紧揪着姜临的衣角,一手提着剑,警惕地望着身后的动静,见无人追来,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只是这心还没放到实处,便听见一声长哨,马儿闻声而嘶鸣,生生改变了方向,往左侧的街道跑去。 辛回心中又警惕起来,抓着姜临的手也紧了几分,姜临倒是从容得很,轻声道, “这人既然救了我们,自然应当见上一见。” 片刻后,那马儿便停在了一处园子前,牌匾上龙飞凤舞书了“愁眠阁”三个字。 园子前有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树,树下一匹雪白的骏马正打着响鼻老神在在地嚼草,而树上隐隐约约坐了个蓝衣少年,姜临施施然望向那树上的人,语音清越, “燕殊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第26章 楚婴 树上的少年闻言,翻身一跃,轻飘飘落在了辛回同姜临面前。 “临公子,还有这位......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上次匆匆一见,又匆匆一别,实在仓促得很。” 辛回见到燕殊,神情多了几分警醒,也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是垂首回答道, “云照见过殊公子。” 燕殊摸着下巴勾唇一笑,调笑说道, “原来是阿照姑娘。” 姜临往前一步,堪堪挡住辛回,对燕殊道, “承蒙公子两次搭救,某感激不尽,若是公子有何用得上某的地方,尽管开口,让某还了这份恩情。” 燕殊一手顺着一旁刚刚驮着辛回他们二人回来的那匹白马的鬃毛,笑道, “公子客气了,不若我们进去再慢慢说话?” 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辛回看向姜临,而姜临则示意辛回先按兵不动,二人不过略一对视,便抬脚进了阁楼。 燕殊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 “要说道谢,你们倒是应该谢谢另一个人。” 姜临不动神色问道, “哦?不知是何人?” 燕殊语气一顿,往一旁的亭子一点头,笑道, “喏,就在那边。” 顺着燕殊的视线,辛回同姜临一起望将过去,之间一白衣锦袍的男子坐在亭中,被葱郁的锦葵遮了半个身子,暂且看不清容貌。 燕殊则老远便对着那男子笑道, “人我带来了,快来见一见这天下第一貌美的公子临。” 听燕殊这么说,虽并无轻视调笑之意,辛回却听得眉头轻皱。待走得近了,这次看清楚眼前男子的容貌。 形相清癯,美皙如玉,身长七尺有余,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端得是芝兰玉树,龙章凤姿。比之姜临没了那份惊艳,却多了通身的清冷气质,逼得人不敢直视。 虽同是着的白衣,却比荀缙多了几分的贵气与清华气质。 辛回注意到他腰间佩戴着楚国王室才有的麒麟青玉,又有这等风姿的人,恐怕便是那位九州四公子之首的公子婴——楚婴了。 果不其然,燕殊到了亭中,看见桌上放着的酒壶,对着男子怒道, “楚婴,你又偷喝老子的酒!这仙子醉老子统共只得了两坛,你倒是不客气得很!” 楚婴眉风不动,只是又取了一只杯盏,斟了个满杯,放在了一旁空着的位置前,对姜临说道, “公子请坐。” 燕殊也坐在了另一个空位上,冷哼一声道, “你倒是会借酒献美人。” 姜临也不理会燕殊这句话的误伤,只是施施然落了座,却并不急着喝那杯酒。燕殊见状,对姜临笑道, “怕有毒?正好,那我便勉为其难替你饮了这一杯罢。”说着已经抬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对着辛回说道, “怎么能我们坐着,反而让姑娘家站着呢?而且阿照姑娘还受了伤,怎么能站着呢,过来坐下吧。” 姜临也看向辛回,辛回这才从姜临身后走到了剩下的那一方石凳上,坐了下来。 辛回心想,方才燕殊说他们要谢的是楚婴,想来应该是楚婴使了不少力气。也是,除了楚国的公子,旁人怎么会知道荀缙会暗中卖了姜临。 至于楚婴身为楚国公子为何会救姜临,也并不难猜。 如今楚国当政掌权的是楚歇的叔叔,可是楚国原来的国主却是楚婴的父亲,只是二十年前楚王英年早逝,那时楚婴又还是襁褓婴儿,只得由楚王的弟弟坐上王位。 而如今却楚婴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公子婴,当年便有传闻楚王是被人谋害的,楚婴与这位叔父也一直是不冷不热,既然楚婴救下姜临,那看来这楚国不久后便要易主了。 如今的楚王暴戾恣睢,屡次侵犯别国,早已犯了众怒,天下早已是流言四起,不少的人希望楚婴能取而代之。 楚婴此时手中捏了个酒杯,细细呷着酒,半晌才不急不缓对姜临道, “公子难道不好奇么?” 姜临只是端正坐着,好整以暇道, “好奇什么?为何救我?并不难猜。” 楚婴放下酒杯,依旧无甚表情,声音一如他的人那般冰冷,没有半分温度, “某从来不做无偿之事,有一事恐怕要劳烦公子了。” 姜临挑眉,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平静问道, “救命之恩,自然要报,公子单管直言。” 静默半晌,一句仿佛夹带着冰雪的话浮于夜色中。 “我要楚歇的命。” 姜临面不改色,只是难得沉默了片刻,不过片刻后,便郑重答道, “他已经死了。” 燕殊在一旁只顾着饮酒,似乎并未在意二人的对话,却在听到这一句时,喝酒的动作稍稍一顿,只是转眼便又是一副风流模样。 楚婴也难得静默了半晌,然后才道, “那这桩买卖还算合宜。” 姜临却抬眼问道, “公子何以认为我能杀得了楚歇?今次若不是公子相助,我此时恐怕已经是一缕冤魂了。况且公子身边能人无数,难道还杀不了一个楚歇?” 楚婴依旧面静如水,说道, “楚歇死在谁的手里都行,但不能死在我的手里。至于为何你能杀他,是因为他会给你这个机会。” 辛回咋一听这句话,面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5 色一冷,便知楚婴也知道了楚歇对姜临的心思,而他居然想利用这份心思,让姜临涉险去杀楚歇,看来这公子婴也不是什么好人。 姜临早前虽也听过一些楚歇的传言,但从未往这一层上想过,还只当是因为楚歇奉命前来捉拿自己回楚国交差,所以楚婴想让自己借机刺杀楚歇而已。 而后又很是好奇到底楚婴与同是王室宗亲的楚歇有何深仇大恨呢?但也明白这是别人的私事,便也不再多问。 而辛回看着眼前这闻名九州百国的三位公子,一个沉静,一个冷冽,一个放浪,这几天倒是好运气,不过几日,倒是如看走马灯一般,将九州四公子见了个遍。 细较之下,还是自家的美人公子最好看,辛回先前还觉得姜临脾气不好,难伺候。 但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四人一比较,荀缙表里不一,狡诈歹毒;燕殊吊儿郎当,言行轻浮;楚婴为人冷淡,不近人情。而姜临竟然只是有些少年的傲娇和别扭,就连毒舌也变成了一种可爱,相较之下姜临竟是脾性最正常的那个。 真真是造化弄人啊。辛回尚在感叹着,眼风一扫,却见面前多了一只斟满了酒的杯子。 燕殊一边笑着,一边手支着脑袋,说道, “既然你家公子不肯喝,你便替你家公子喝一杯吧。” 辛回挑眉,却还保持着面瘫脸,只是心中早已得意地笑出了声,想当初,自己在三十三重天,什么琼脂玉酿没喝过,且是千杯不醉,喝倒一众神仙,难有敌手。 这么一想着,于是便眼皮不抬地抬手就饮了个干净,动作之熟练,倾杯之潇洒,只是辛回忘了,自己现下所用的身体是云照的,所以当她脑袋开始发昏时,她很是不能理解这突然而来的迷醉。 燕殊看着辛回那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禁抚掌而笑。 “阿照姑娘果然豪气,巾帼不让须眉啊。” 话音刚落,便见那“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姑娘身子一歪,趴倒在了桌上。 第27章 醉酒 看着辛回趴在了桌上,显然是睡着了,燕殊先是愣了半刻,而后便开始拍桌狂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吐槽: “那模样看着唬人,不想却是个一杯倒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酒里下了药呢。” 而姜临则是面色一黑,站起身对楚婴道, “谢过二位相救之恩,看起来这恩情也还了,便先告辞了。” 燕殊原本看着辛回正笑着起劲,此时见姜临要带辛回走,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强忍笑意道, “现在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便在我这愁眠阁住下罢,想住多久住多久,这里他们是不敢来搜查的,想来明日我们便要离开荀国,届时再随我们离开荀国岂不更好。” 左右一番思量后,姜临还是住了下来。 将那醉倒的人背回了房间,姜临还在恼着,抬眼看见了她肩胛处的伤,心情很是复杂,这不是小伤,却一路上忍了这么久,便吭都没坑一声,又想到她击杀楚歇时的狠厉与拼命,完全看不出是个怕喝苦药的姑娘。 不过这姑娘醉后倒是难得的乖巧安静,只是埋头大睡。还不待姜临夸奖完,便见床榻上的姑娘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姜临被突然“诈尸”的辛回吓了一跳,见她眼睛睁着,便问道, “你没醉?” 而辛回只是缓慢地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循声转过头来,看到是姜临,便咧开嘴展开眉笑了起来。 见她突然这么一笑,姜临又想起了今夜在墙头上辛回那一笑,不禁有些怔愣。 而就在这怔愣的空空档里,辛回一手勾住了姜临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一带,霎时鼻尖抵着鼻尖,四目相对,两人离得近得不能再近了。 “我认得你,美人公子。”辛回说出的话还带着酒气。 姜临眉头微皱,微微扭头避开辛回吐出的酒气,又抬手捏了捏辛回的脸,自言自语了一句,“还醉着?” 辛回却听到了这一句,不依不饶问道, “谁醉着?” 一边问着还一边四下张望,可是房间里除了他们二人便没有别人了,然后辛回便双手勾着姜临的脖子,额头抵着姜临的额头陷入了沉思。 姜临无奈,便去掰辛回的手,不曾想她醉着的时候气力这般大,竟然拉不动,又不好硬拉,便沉声说了一句, “手先放开。” 辛回却有了反应,听到这句话,虽然眉头轻皱显得不情不愿,还是立马乖巧地“哦”了一声,依言放了手。 姜临奇道,辛回平日里清醒的时候,总是阳奉阴违,凡事不管她愿不愿,都是答应得干脆,转眼便又随心所欲起来。这下醉了倒是乖得出奇。 “你要是平日里都这般听话就好了。” 辛回仰头,满脸疑惑道, “我平日里难道不听话么?” 姜临挑眉,抬了抬眼皮道, “何止是不听话,还总爱骗人。” 辛回仿佛吃了一惊,讶然道, “我竟是这般讨人厌的么?”说完嘴角便瘪了下来,大有一副“你敢说半个是字我便哭给你看”的模样。 姜临哭笑不得,安慰道, “怎会?你这般讨人喜欢,哪里讨人厌了?” 辛回半信半疑,问道, “真的?那你也欢喜我么?” 姜临无奈,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 “欢喜,欢喜得很。” 得了这一句话,辛回终于又展了笑颜,只是片刻后又变了脸,一副委屈模样道, “你才是骗人,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了,我......”辛回表情越来越可怜,小声说道,“我的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我不是一个好姑娘,你定会觉得我既凶残又毒辣,你才不会喜欢我.....” 姜临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心下一软,细声哄道, “即便是你杀人,也不能证明你不是一个好姑娘,只是......当时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楚歇呢?”总不可能是因为提早便知道了楚婴的条件。 辛回听到楚歇两个字,小脸顿时变得气鼓鼓的,瞪着眼睛生气道, “他对公子图谋不轨,我当然要杀了他!” 姜临先是一愣,而后又想起了方才楚婴的话,心中一顿恶心,脸色难看起来,原来楚婴是这个意思,只是自己当时并未将楚歇对他说的话同他的传言联想在一起。现在想破这一层,依旧只觉得难堪与发怒。 辛回见姜临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凑近姜临身侧,不眨眼地将姜临望着,认真道,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美人公子。” 姜临懒得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称呼的问题,只是听到她这一句话,心下暖意缓缓,她将自己看得太重,而自己除了危险,什么也不能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6 给她。 辛回还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姜临看,眼神无比纯净,再不复提剑血战时的厉害,而姜临也不出声,只是任由辛回盯着自己看。 “哎呀,怎么能生得这般好看。比那个第一公子楚婴还好看。” 姜临听到楚婴的名字,微微挑眉,问道, “那比之荀缙呢?” “切,阴险小人。” “燕殊呢?” “痞子流氓。” 姜临嘴角轻扬,眉眼带笑,捏着辛回的脸,揶揄道, “还知道溜须拍马,看来还没醉得糊涂。” 辛回抓下那只捏着自己脸的手,对着面前这个笑得倾国倾城的美人看得呆了。半晌,她又凑近了几分,姜临知道她现下醉着,多半又是要凑近说什么话,便也不躲,然后下一刻,一片温热便落在了眼睑。 辛回收回犯罪的嘴唇,离开前还舔了一舔,姜临整个人僵在那里,像是被点了穴,胸腔里的鼓点越来越快,而始作俑者此时还惦记着那次没能看到的美人出浴图,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美人公子,你要不要沐个浴呀?” 说着便跳下了床,要去烧水,姜临一把拉住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要。” 辛回霎时泄气,嘴一瘪,垂眼说了声“哦”,然后便乖乖坐在一旁。姜临捏着眉心,整理有些乱的心律,不过安静了半刻的辛回又凑了过来,可怜巴巴问道, “真的不要么?” 姜临放下捏着眉心的手,重复道, “不要。” “确定不要?” ... ... “......不要。” 然后两人便开始了无限循环并且毫无意义的一问一答,一直闹到三更天,辛回才按捺不住醉意,睡下了。 而姜临则是拿了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伤口,辛回伤在肩上,姜临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紧张,又怕惊醒了她,好一番功夫才包扎好了伤口,最后替辛回盖好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辛回醒来时,先是觉得头疼,然后是肩膀疼,看了一眼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辛回一边懊恼着,一边后悔不该喝那一杯酒,想不到云照竟然是一个一杯倒,失策啊失策,忒丢面了。 起身梳洗了一番,便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想着将身上这一身满是血迹的衣裳换掉,打开包裹后略微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拿出了自己往日穿的一身窄袖的玄色衣裙换上了。 收拾了一番,便出了房门,这才发现还在昨日的愁眠阁里。姜临与燕殊正在院子里说话,听到这边的动静,具都转过头来看着辛回。 燕殊一看到辛回便开始笑,而姜临的脸色就有点精彩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转换的堪比走马灯。 辛回看到二人的神情,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难道昨天自己喝醉后干了什么出糗的事? 辛回越是这么想着,便越觉得这是事实,而姜临只是给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便没有再理会她。而燕殊笑嘻嘻地跟过来,说道, “女壮士,来来,我带你去厨房。” 辛回嘴角抽了抽,又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燕殊,几经挣扎,终于问道, “昨日,我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吧?” 燕殊则是摸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辛回,答道, “你一杯饮下便醉得倒桌睡过去了,哪还有做......”说到这里,燕殊一顿,而后桃花眼轻轻向上一挑,故作疑惑道, “不过,姜临带你回房后,好半天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房中时你有没有趁机对着姜临耍酒疯,我便不得而知了。” 辛回听闻面上一紧,依着自己的个性,还真有这个可能。燕殊笑道, “你可是女中豪杰,怕什么。姜临还能吃了你不成?依着他那别扭性子,顶多与你耍耍小性子,过个十天半个月便好了。” 说罢,拍了拍辛回的肩膀,正巧是辛回受伤的那一边肩膀,辛回吃痛,燕殊赶忙放手,这才想起来她还带着伤,一时脸上讪讪的。而辛回则是怒气冲冲地看了燕殊一眼,不理会他,只是往厨房走去。 燕殊理亏,只是尴尬地摸着鼻子,跟在辛回身后。不料辛回一个转身,燕殊差点儿没撞上去。 “殊公子看起来很闲啊,要不然总跟着我作甚?” 听闻辛回略带讽刺和不耐烦的话,燕殊难得一愣,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人这样同他说过话,因为很少有人不喜欢他。 不是他自恋,而是他有这个自恋的资本,身份高贵,嘉誉远扬,样貌不凡,就算有人不喜欢他,至少面上还是维持着客套。 上一次被别人这样不客气的诘问,还是在两年前,那是在燕国举办的九曲流觞百花宴上,那也是燕殊第一次见到传闻中惊才绝艳的公子临。 那时姜临同荀缙站在一起,看着二人有几分相似的容貌,旁人自然便知道略次之的那一个是荀缙,燕殊这人有个毛病,便是遇见看不惯的人和事,会毫不犹豫地竖起他的刺来将对方刺上一刺,俗称中二病。 当年燕殊比之现在尚年幼,隔三差五便要犯病,且当他犯病时,既不讲究身份,也不怕得罪人,而当时,他对荀缙便是处在一种看不惯的状态下。 荀缙此人虽有玉公子的雅号,但在燕殊看来只是一个虚伪逢迎的小人,认为他不配与自己同列在九州四公子之列。 虽然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但在当时,包括姜临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荀缙温文尔雅,待人和善,是个君子,所以在燕殊嘲讽了荀缙之后,姜临为了替荀缙打抱不平,与燕殊打了一架。至此之后,天下人皆知公子殊与公子临不合,却很少有人知道是因为什么而不合。 燕殊这人吧,别人越是对他甩脸子,他便越往上凑,想来是有点受虐体质。就如当年,姜临与他打了一架之后,他反而对姜临更加感兴趣,这几日对姜临的相救,有意无心皆有之。 所以此时对着辛回的嘲讽,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来了兴趣,嬉笑着答道, “对,小爷我就是闲得很,女壮士陪我说说话罢。” 辛回对他这嘲笑自己酒量的称呼很是不满,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我忙得很,一点也不闲。” 燕殊故作伤心的表情,问道, “为何你对姜临便那般千依百顺,对着我连一个笑脸都没有!” 辛回头也不回,只是忙着在厨房中翻找吃的,随口回答道, “你有我家公子好看么?” 燕殊怎么也想不到,是因为这个肤浅又伤人的理由,当下便蹲在地上作西施捧心状,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眼睛还可怜巴巴地望着辛回求安慰。 辛回终于找到了蒸屉里的馒头,转身看到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7 蹲坐一团的燕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定地说了一声:“借过。” 然后就绕过燕殊出了厨房。 徒留燕殊一人蹲在厨房的地板上,任由悲伤逆流成河。 第28章 脱身 燕殊突然发觉这个叫云照的丫头很有意思,他对感兴趣的人,向来很有耐心,见辛回用过了早饭,便硬要拉着她去看自己的坐骑。 辛回原本不想理他,但想到昨日那匹雪白的马儿,自己还没向它道谢呢,便跟着他到了后院,辛回这才发现,后院竟然是一片偌大的草地,上面还开着星星点点的叫不出名字的花。 燕殊到了后院,曲指放在唇畔,一声哨响顺风而行,不过片刻,两匹雪白的马儿便奔腾而来,到了燕殊的身侧,用鼻子亲昵地拱这燕殊的掌心。 “这匹通身雪白,无半分杂色的唤作月落,日行千里不再话下,而这匹眉心有一点墨色的唤作乌霜,是大宛的宝马,中原九州都不见得有几匹。” 辛回听到两匹白马的名字后,就一直静默着,然后不理会燕殊的得意,只是问道, “你这名字取的太随意了罢。这方园子叫愁眠阁,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还真是省了不少取名的功夫,只是毫无诚意。” 燕殊朗声一笑,说道, “这才叫雅俗共赏。” 辛回懒得理他,只是用手摸了摸月落的鬃毛,温声说道, “昨夜蒙你搭救,多谢了。” 那马儿仿佛听懂了一般,也用头回蹭了辛回,惹得辛回轻笑出声。燕殊看着一直板着脸的辛回此时笑得温柔,只觉得人不如马。 而后又觉得这姑娘笑起来也难得的好看,只是不明白好好一个少女,何为非喜欢穿一身黑衣黑裙,让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不敢靠近的冷漠。 两人给马儿刷了鬃毛,辛回犹疑片刻问道, “上次那位为我医治的姑娘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燕殊动作一顿,向来不正经的神情严肃了下来,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姜临僵着脸走了过来,对辛回说道, “行礼收拾好了?” 辛回略带请求的眼神望向燕殊,燕殊心领神会,不再对凤至的事多言,只是对着姜临长眉一挑,一双桃花眼霎时变得狭长起来,问道, “待楚婴料理完楚歇的尸首,最迟也要午后,左右还早着,急什么?” 而辛回则是眼含迷茫,讷讷问道, “除了随身的一个包袱,还有什么行礼需要收拾的?” 姜临脸色一黑,拂袖离开了,留下一脸迷惘的辛回和幸灾乐锅的燕殊。 因为天下皆知公子临到了荀国,所以楚歇与楚婴出现在荀国显得很理所当然,但是楚歇死在了荀国这就是个问题了。 不得不说楚歇这一死很是微妙,荀国定是要给楚国一个交代的,但是若是此时荀国将姜临推出来,那先前的费尽心思树立的仁义模样便会瞬间倾塌,就算楚王相信荀复的说辞,两国之间也会留下些龃龉。 午后,楚婴便带着楚歇的尸首,光明正大浩浩荡荡地荀国离开了。 姜临藏在楚歇尸首所在棺材的夹层里,然而那夹层窄小,只能一人容身,故而辛回则是直接盛装打扮,又带了幕离,同楚婴同车而行,届时众人只会以为是楚婴要带回楚国的美人,自然不敢让辛回摘下幕离来查看。 而燕殊没有同楚婴他们一道出城,以免引人注目,便决定等辛回、姜临他们出城后再离开。 楚国一行人到了城门口,那守城的将士因为得了命令,任何人出城都要严加盘查,但是对楚婴护送的护灵队怎么敢细查,连棺材都没干碰一下,只是循例问了车上是何人,听见楚婴出声便要放行了,谁知却突然听到了一声“且慢”。 辛回心头一凝,她认得这个声音,是荀缙。 楚婴也没想到荀缙会突然出现,看出辛回身形僵硬了起来,声音依旧冰冷,说出的话却让人生出几分安心来。 “不必担心,既然我答应过,便会守诺,无论如何,今日必定让你们安然出城。” 说着便躬身出了马车。 辛回掌心出了些冷汗,手不自觉地伸向坐垫下的剑。 听得马蹄声渐近了,然后便是荀缙的声音。 “婴公子,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恐怕要看一看您的马车。” 楚婴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寒冰,眼神望向队伍中的棺材,冷声道, “安全?你所谓的安全便是让我楚国失了一位股肱之臣,多了这副棺柩么?” 荀缙一身月白锦袍,持剑立在一旁,闻言静默了半晌,终究还是不肯让步,拱手说道, “此事是我荀国理亏,必定还楚一个交代,正因如此,更不能让凶手有逃脱的机会,望公子见谅。“ 楚婴则是一身蓝衣,负手而立,面上寒霜更重了。 “其他的你尽可随意查看,只是这马车不能。” 荀缙立在马前,并没有动作,却突然身形一动,一个翻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听见马车中有女子受惊的声音响起,然后又看见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子婴突生怒气,拔剑攻向荀缙,大喝一声道, “竖子敢尔!” 众人再回过神来时,只见两位闻名天下的锦衣公子已经刀光剑影地缠斗起来,剑气四涨,四周尘土纷飞,于是大家心领神会,那马车里应该是楚婴看中的美人,所以才会因为荀缙的无礼行为而这般生气。 正打得难舍难分之时,一支黑色箭矢带着劲风到了跟前,正好打落了荀缙的剑,楚婴顺势一剑拍在荀缙的身上,连衣裳都没有划破半分,但只要荀缙和楚婴知道,那一剑蕴着内力,震得荀缙连退了两步,硬生生压下了一口生血。 然后便听见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这欠揍的语气,不是燕殊又是哪个。 那厢燕殊骑了一匹通身雪白的高头大马,腰间一支墨玉笛子,此时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堪堪收起弓箭,端的是一副少年风流。 被这么一闹,城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荀缙心中再有不甘,也不敢再拦住他们出城,毕竟楚歇死在荀国已是一桩麻烦,再不依不饶地拦住楚婴恐怕只会让楚国更加动怒,最重要的是自己受了伤。 最终一行人还是安然出了城门。 行了约莫半日,便在途中稍事休息,辛回坐在车里闷了大半日,且还是对着楚婴这个冷脸的闷葫芦,早就坐不住,便想下车透透气,下车才想起姜临还在棺材里,便又过去开棺,放他出来。 燕殊在一旁看着,也不帮忙,只是抱着手打量着辛回。 “想不到女壮士打扮打扮还是能看的。” 辛回连白眼都懒得分给他,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8 只是将姜临扶了出来,细声问道, “公子,你没闷坏罢。” 姜临看着辛回盛装的模样怔了半刻,而后摇头,燕殊看着眼前的两人,眸光微暗,便悄然踱步离开了。 一行人就地修整,辛回他们四人坐在一处吃了一些干粮,辛回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又想到方才的天下四大公子,三个合起来欺负了一个,不觉有些好笑,又觉得荀缙怪可怜的。 燕殊往火堆里丢了两根干柴,然后一边烤着手里的鱼,一边对着姜临说道, “你此番脱险后,便不要再去荀国了,荀缙此人阴险狡诈,比之其父更甚,你姜国灭国,便是他向楚王献的策,他能从一个不受宠的公子,一步步成为荀复最为看重的儿子,可见其心志手段不一般,你先前也遭他蒙骗这许多年,若是想要报仇,便要先活命。” 姜临神情不便,辛回却看见他手指微蜷,身形有些僵硬。一时间收回了方才对荀缙那一丁点的同情,一字一句道, “终有一日,我必手刃荀缙!” 燕殊笑了,挑眉道, “女壮士就是女壮士,有志气。” 辛回依旧没理会燕殊的调笑。略微修整了半刻钟,一行人便又启程了,直至楚国与荀国的国境,辛回与姜临才离开。 姜临郑重地对着楚婴和燕殊行了一礼,辛回也跟着行礼。楚婴依旧眉眼淡淡,吝于言语,只是拱手回了一礼,便离开了。 燕殊则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翻身上马,对着二人说道, “后会有期。” 言罢便要策马离开,辛回向前一步,朝燕殊说了一声:“等等。” 燕殊回过头来,眼中有些不解,还有一些自己都没发觉的期待,桃花眼一挑,带了几抹风流颜色,笑问道, “怎么?舍不得小爷我?” 辛回忍住想揍人的冲动,从剑柄上扯下剑穗,递给燕殊,郑重道, “婴公子的相救之恩已经两清,只是早先你救过公子和我,这一恩情却没有还,我便以剑穗为凭,届时你拿这剑穗来寻我,无论何时何事,我都照办。” 燕殊难得有些怔愣,半晌回过神来,接过剑穗,依旧勾唇笑着,只是笑意有些淡了,说道, “我还以为是定情信物呢,好,我一定来找你,到时候你别赖账就行。” 说完,一骑扬尘而去,姜临皱眉,对辛回道, “要还也该是我来还,左右是我欠下的。” 辛回偏头想了一会儿,理所当然说道, “公子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公子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同我要杀荀缙一样,我应承燕殊一件事岂不应该?” 其实辛回更多的是想回报燕殊愿意替自己隐瞒的人情,想到此处,辛回不自觉握手成拳,指甲刺得掌心微痛。 听到辛回的话,姜临脸色稍霁,口中却还是嗔怪道, “你总是自作主张。” 两人没有骑马,徒步往一方山脉走去,姜临走在前面,辛回听了他那句似是而非的责怪,摸不清他是不是在生气,便小步跟在一旁,小声道, “公子,云照知错了。” 虽然她不知道她哪里错了,但认错就对了。 姜临心中想笑,却还是假装绷着脸问道, “哪里错了?” “公子说哪里错了就哪里错了。” 姜临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间仿佛带了春风,吹得辛回心中微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浅浅一笑,刹那芳华,却叫她再移不开眼。 姜临俯首将自己剑上的剑穗取了下来,系在了辛回的剑上,说道, “既然你是替我送出去了一个承诺,那我便也赠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有所求,我必应。” 辛回手拿着剑上下摇晃,那剑穗也一上一下的晃了晃,姜临唇角漾着笑意走在前面,辛回赶忙追了上去,一路上不停地问道, “公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归来山。” “去归来山做甚么?” “寻一个人。” 辛回心中思绪一转,才想起来姜临确实是在请到了传闻中不世出的一名高人,最后才复国成功的,只是这一世时间提前了整整五年。 归来山就在楚荀两国的交界处,只是两人在山中转了整整两日,别说高人了,连丝烟火气都没有。虽说辛回确实相信有这么一个人,但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但是姜临却似乎很是坚定,辛回想着现在不是应该趁着楚国与荀国正扯皮,回去整理旧部重拾山河么? 又过了两天,就连姜临都开始动摇了,准备下山的时候,二人歇在一条小溪旁,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辛回立马警惕地抓起身边的剑,姜临则是以为有什么野兽,顺手抓起火把便向身后掷过去,然后便听到一声惨叫。 两人很是诧异,因为这分明是人的声音。不多时,从灌木丛后走出来一个人。惨绿的一身布衣,身量中等,脸色有些苍白,瘦削清淡,样貌普通的一个年轻男子。 看见辛回和姜临,那男子委屈地摸了摸被吓到的小心肝,可怜巴巴道, “师父不是说你们是来找我的么?怎么还这般凶地打人?” 第29章 安邦 冬末的夜暮时分,荀国都城的战鼓声终于停了,八千骑兵在洛河完成了最后一次击杀,洛河上满是残缺的浮尸,血色笼罩了整片水域,潮湿的空气里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儿,河畔两旁的树木尽数被折断,看着很是悲凉肃萧。 残阳似血,西风悲鸣。 辛回已经拔掉左臂上的箭矢,闭着眼任由军医给自己上药。只是虽然闭着眼,但却不能将耳朵也闭上,所以她不得已听着耳旁不停的聒噪唠叨。 一惨绿衣衫的男子站在一旁,滔滔不绝地数落着辛回。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突袭有多险,若依着我的计策行事,你和这八千将士何至于受这般重的伤。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护自己,你自己的身体如何你不清楚么?你的毒.....” 听到这句辛回终于睁开了眼睛,那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提了什么不该说的禁忌,突然停了下来,神情略微缓和,转而温声劝道, “你这样硬撑,能撑到几时呢?” 辛回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便挥手让军医下去了。 “就是因为时日不多了,我才更珍惜时间,最好能速战速决。” 那男子叹气,也不再劝辛回,只是望着四周一片肃杀的景象,疲惫地说道, “好在,这场战争总算能暂时停下了。” 辛回不语,只是尽力压制心口处的那道痛感,她望向洛河两岸,却只看到了一片红色,不是因为血染红了洛河,而是因为她的眼睛,已经快到极限了。 凤至当年说过,若只是压制毒素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39 ,那辛回最多还有十年可活,可若毒素压不住了,那最先被影响的便是眼睛,因为此毒名为“嗜光”,哪里有光,它便往哪里去。眼睛是最亮的地方。 转眼五年过去了,当年姜临与辛回一同到归去山拜访那位传说中的高人,高人没寻到,却寻到了高人的徒弟,便是眼前这位绿衣男子。 此后,姜国便有了一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关河,而后辛回身披银鳞盔甲,面覆恶鬼面具,姜国又有了一位可止小儿啼哭的阎罗将军。 姜临复国也不过只花了一年时间。 辛回微微抬手,看着自己这双手,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为了杀人而生的,不过短短几年,自己便屠了无数座城,姜国人皆言阎罗将军天生将才,只有辛回自己觉得,自己依旧只是那个专司杀人的影卫,只是杀的人更多了而已,但为了自己要保护的人,不得不双手染血。 关河也负手站在河畔,静静看着战争过后的死寂与新生,声音有些疲惫。 “如今荀国已灭,你应当为自己打算打算了,不论你与王上的那些纠葛,且说这姜国的六十万大军,总要有一个人来接手。” 辛回将手收回袖子里,抬眼道, “可终究还是没有抓到荀缙,只要荀缙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能安枕。还有......我同王上有什么纠葛?天下人皆言你关河金口玉音,平日里你说话注意一些行么?” 关河还想再说什么,眼风掠过辛回悄然落在剑柄上的手,缩了缩脑袋,十分理智地怂了,及时咽下了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话。 如今九州大地,名义上的百国早已各自划分了阵营,原来的七国,燕国吞并了齐国,而魏国则是依附于楚国,姜临复国后,赵国与姜国交好,天下皆知姜国与楚、荀两国的恩怨,所以此番姜国灭荀,除了楚、魏两国有意见,其余三国皆是隐隐有支持之意。 更加重要的是,没有人愿意得罪姜国的阎罗,辛回自从穿上战甲,便以勇猛狠厉著称,五年来,从无败绩,听闻三年前有一敌军将领弃城逃跑,而辛回硬是带了二百轻骑追了那人三天三夜,直至将他斩杀剑下。 而天下人也具都知道,这位姜国的阎罗曾立下誓言,此生定将手刃荀缙。 坊间有云,姜国能在五年之内迅速崛起,全倚仗阎罗将军云照和神机妙算关河,反而对于姜临,众人并没有太多忌惮,时过五年,连姜临的天下第一姿容的名声也渐渐淡了。 只有辛回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十五岁的少年清浅一笑便繁华了红尘。 第二日,辛回带兵进了荀国王宫,所有王室中人尽数斩杀,只留下了一名中年妇人,荀缙的生母。直到整座王宫成为了一座死寂的宫殿,辛回才回了军寨。 关河知道辛回又杀了不少人之后,还是忍不住皱眉劝道, “杀戮太重不是好事,有时候何不留别人一条生路呢?” 辛回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剑,一边凝眉答道, “多给敌人留一条生路,自己便会多一条死路。” 关河摇头,不再多言,他明白辛回对曾经背叛过姜临的荀国有着很深的执念。 大军在荀国境内修整了两日,便班师回朝了。 到得京城,自然少不得一番嘉奖庆贺,如今荀国已灭,天下成三分之势,楚国不久前才历经内乱,公子婴替父报仇,手刃了楚王,取而代之,如今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同姜国的情况差不离,只有燕国最是强盛,但只有燕国的人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姜临照例在庆阳殿大摆筵席以示庆贺,辛回向来不爱这种热闹,但身为这场宴席的主角自然躲不开,只是安静地坐在席首不时动两下筷子,酒自然是不敢沾的,云照这酒量实在不敢恭维。 席间的各位大臣也不敢来搭讪辛回,因为没有人不怵这位阎罗,哪怕是同僚。只是他们不知,这位阎罗是个女子。 辛回一身玄色戎装坐在一旁,常年在战场上厮杀手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疤痕,肤色比之前几年也黝黑了许多,眉眼很淡,只一双眼睛仿佛藏着无数凛冽的光,等闲无人敢直视,这般模样,没有人能将辛回同女子两个字联系起来。 而姜临平静地坐在上座,神情无甚波澜,只是眼光几不可见扫过辛回所在的方向,半晌淡淡吐出一句, “黑了些。” 站在姜临身侧的内侍官向来最是能体察圣意,此时却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低眉垂首问道, “王上是有何示下?” 姜临摆手,一言一行皆是风华,姿容依旧绝世无双,只是再没有年少时的意气与稚气,只余下帝王的威严。得到示意后内侍官垂手退下,只是姜临却好似陷入了沉思。 酒过三巡,月已中天。 百官纷纷告退,辛回也站起身行礼欲告退,不料冷不丁听到一句, “云卿,有关荀国余孽的事,孤尚有一二不明。” 辛回动作一顿,还是恭敬应下了,朝着宫门相反的方向,随姜临到了他的寝殿明光宫。 闲杂人等皆退出了内殿,只有姜临贴身服侍的内侍官还在一旁伺候。 辛回拘谨站在一边,低眉说着此番灭荀国的细节,又想到方才姜临说要询问荀国余孽,便对荀缙的行踪做了诸多猜测。 “那荀缙应当是北上往楚国方向去了,臣以为应与楚王休书,请他协助.....” “这些都是小事。” 辛回话没说完,便被姜临一句“小事”给拦截成了两半。辛回微抬头,便看见姜临清雅的面庞皆是疲惫,一句语含关切的话脱口而出, “国事纵然不可荒废,也当劳逸有度才是。” 姜临似乎轻轻笑了一下,说道, “这几月来,我都不敢深眠,就怕错过了你的消息。” “臣谢过王上的担忧。”辛回回答依旧进退有度,姜临却像是就在等她这句话一般,诘问道, “既然谢我,那你为何还要害我?” 辛回抬头,满脸惊愕,脱口问道, “我几时害你了?”意识到自己的不敬,辛回复又垂首道,“臣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姜临眼神扫过茶盏,内侍官立刻会意斟了一杯热茶,姜临趁着这会子功夫,继续对辛回道, “礼部力谏选秀之事你不是出了不少力么?听闻你还有过‘国师孙女堪为国母’的言辞?” 辛回尚在想着怎么回答,便又听见姜临语含不满道, “听闻那国师的嫡长孙女平日里只爱好诗词风月,行事也不够大气,岂能堪当国母,怎能母仪天下?” 那国师家的小姐可说是闻名天下的才女,竟被姜临说成是不够大气,辛回不敢答话,她现在已经摸不清姜临的心思了。 就比如现在,辛回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0 不明白为什么姜临的脸色又突然黯然了起来,姜临斜眼一抬,内侍官会意,出了殿门,不多时手里捧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盏玉壶并几样小菜,辛回看着那玉壶,远远地便闻到了酒香。 姜临朝辛回招招手,辛回依言坐到了姜临旁边,然后便听见酒入杯盏的声音,辛回这才发觉,内侍官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内殿,而姜临正在斟酒,然后是酒杯落在自己面前的声音。 “陪孤喝一杯罢。” 辛回愣愣地看着那杯酒,脸色复杂,自己的酒量...... “王上恕罪,臣酒量浅得很,怕喝醉后冲撞了王上。”就像当年一样。 姜临却开始叹起气来,自斟自饮了一杯后,幽幽道, “如今,孤虽高坐王座,却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自主,便是吃酒解闷儿的人也无半个......” 辛回听姜临满口的苦闷,心下也不忍,犹豫半刻后,还是抬起了酒杯,说道, “云照愿为王上解忧,无论何时,只有王上有命,云照定当遵从。”说着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姜临则是放下酒盏,抬眼望着辛回,不过瞬息,眼前的人便眼神迷惘,趴到在了案上。 烛火摇曳中,姜临的声音含了些许无奈和自嘲。 “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夜色凉如水,月光寻着丝缝隙,从东侧的窗隙而入,铺在殿内的地板上。殿内的灯盏并没有全部点亮,显得有些昏暗。 辛回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愣神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半晌后,嘴角一扬,漾出了一个深深的笑来,双手托腮,朱唇轻启。 “我认得你。” 第30章 为难 辛回手托着下巴,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开口也不再是服从和敬重。 “我认得你,美人公子。” 姜临也不忙着理会她,只是抬起案上的酒呷了一口,而后才慢悠悠道, “既然如此,你可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 辛回偏头皱了皱眉,似乎是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迷惘道, “什么承诺?” “你可曾说过,今生常伴我左右,死生不论。” 辛回现下不清醒,却也认真回忆了起来,自己好似确实说过,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姜临放下酒杯,靠近了两分,对着辛回勾唇一笑,刹那星辰璀璨,辛回看得呆住了。 “那你是否该守诺?” 辛回原本就迷迷糊糊的,此时被姜临的笑晃花了眼,更是没了判断力,只是顺着姜临的话点头。 “那你便是答应嫁我了?” 还是点头。 “既然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了,知道么?” 依旧点头。 姜临嘴角盈了笑意,靠近辛回,温柔地捏了捏辛回的脸,眼里星星点点都是缱绻依恋。 “阿照,余生若没有你,对我而言长得可怕了,以前我总觉得我这副容貌是个拖累,但一想到能让你念着一两分,我反而有些感谢上天给我这副容貌。” “阿照,不管你愿不愿意,也忍耐着陪我过完这一辈子,好么?” 不知为何,辛回看着姜临的模样,竟看出了几分乞求和不安,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她有些心疼,一边顺从地点头,一边伸手环抱住姜临的腰,安慰道, “好。”说完,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保住姜临的手一顿,倏地伤心地哭了起来,那种悲伤像是从心中突然萌芽了一般,跗骨而生,从心脏开始生长,顺着血脉,蔓延四肢。 辛回第一次那么难过,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的一辈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的承诺注定只是一个谎言。 想到这里,辛回抱住姜临的手紧了紧,姜临回抱了辛回,却发现了她的情绪,辛回将鼻涕眼泪蹭到了姜临的玄色锦袍上,而后抬起头,捧着姜临的脸,一口亲了过去。 感受到唇上突然而至的柔软,姜临一愣,倏地唇上力道加重,回吻过去,起初姜临还只是一点一点慢慢地轻啄,渐渐呼吸紊乱,心里有一个声音,还想要更多一点,更多一点。 两人唇齿之间极尽缠绵,攻城略地,难舍难分。辛回环着姜临的脖子的手渐渐下移,到了姜临的腰,伸手便要去解姜临的腰带。 姜临身形一僵,捉住辛回不安分的手,呼吸之间已经方寸大乱。 “云照,你可知道你在做甚么吗?” 辛回手上使劲,努力缩小着两人之间被姜临拉开的距离,闻言,眼中似乎清明了两分,然后认真点头道, “知道,睡觉。” 姜临却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又问道, “那你可看清了你眼前的人是谁了?” 辛回被问地有些不耐烦了,将姜临往怀中一带,趴在姜临耳边说道, “知道,姜临嘛。睡的就是你。” 姜临眸色一暗,任由辛回解自己的衣裳,见她解得辛苦,还好心地帮忙,等到姜临只剩下亵衣时,辛回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姜临又发挥了友好互助的精神,一把抱起辛回,往内室去,脸上是少有的调笑表情,说道, “我教你。” ——————(拉灯拉灯,这里是河蟹的分割线)———————————————————— 辛回做了一个荒诞却又食髓知味的梦,她醒之前想着,原来自己居然对美人公子居然有这般龌蹉的心思,真的是好羞耻啊。 然后她就摸到了一把肉,不是自己的肉。 手感不错,但是真的不是自己的肉。 辛回一个激灵就醒了。睁开眼便看见了尽在眼前的一张清雅出尘的脸。 被这么一刺激,辛回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不过她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逃。于是辛回小心翼翼地扯过一旁的衣裳,又小心翼翼地移开了姜临抱着自己的手臂,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动。 姜临嘴角一扬,随手便把好不容易移动到了床边的辛回拉回了怀里。辛回惊愕地望着姜临星光浮现的眼睛。 姜临双手紧紧环住辛回,戏谑道, “怎么?想不认账了?” 辛回手抖了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我......” 半天没“我”出下文来,殿门外却因为里面有了动静,响起了内侍官犹豫的声音, “王上,国师求见,已经在偏殿候了一个时辰了,说是有要事禀告。” 辛回这才得空打量了一眼周围,原来是在姜临的寝殿,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显然已经过了早朝了。辛回把脸买进锦被里,造孽啊,不过好歹能正常说话了。 “王上,既然国师有急事,那便以国事为重罢。” 姜临回头看了一眼辛回,似乎掂量了一下,国师想来稳重,想来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1 确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 “你便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许去。” 辛回急忙点头,姜临笑了笑,便准备起身,辛回这才注意到姜临没穿衣服,忙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姜临心里好笑,抬手摸了摸辛回的头顶,温声道, “这次可不许骗我,孤的王后。” 辛回不敢回头,待到身后没了动静,才敢转头去看,殿内已经没人了。不一会儿,一个小宫女端着热水低眉顺眼地进了内殿,不敢抬头看榻上的辛回,恭谨道, “主子,奴婢伺候主子梳洗。” 辛回敛了敛心神,平静对小宫女说道, “你先去替我寻一套干净的衣裙来。” 小宫女第一次在王上的寝殿见到女子,想着这女子定是不简单,不敢不恭敬,连忙去寻了衣裙来。 姜临在议政殿听完国师的禀告后,脸色有些不好,燕国国主病逝后,几位公子争夺王位不是什么秘密,几位公子中,只有燕殊游戏江湖躲过了这些争斗,只是近年来燕殊渐渐回归朝堂,朝中竟隐隐有些臣子拥戴公子殊,如今他这位哥哥按耐不住,给这位弟弟安了个罪名,如今正满天下的捉拿燕殊。 “臣今日得到线报,公子殊进了我姜国境内,如今燕王正带兵往我国压近。” 姜临听完眉头一皱,如今好不容易哄的云照愿意嫁给自己,定是不愿意再有战事,不然指不定这门婚事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若是燕殊真到了姜国,念着当年他的相救之恩,也不可能将燕殊交出去,此事确实有些棘手。 “国师先行回去,查探一下燕殊的踪迹,孤自有决断。” 国师走后,姜临心急地往明光殿去,一进殿便见殿中宫女侍卫跪了一地,姜临心头一凝,问道, “人呢?” 那伺候的小宫女哆哆嗦嗦道, “奴婢,奴婢失职,姑娘说要吃粥,结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姑娘便......” 姜临烦躁的摆了摆手,也知道凭云照的身手,哪有人能拦得住她。他苦笑一声,让内侍官去准备文房四宝,他要拟旨。 辛回穿着一身宫女的衣裙,偷偷摸摸地回了自己的府邸,避开了下人,翻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只是一进房间,她的神经立即便绷紧,房间里有其他人。 辛回不动声色,反手拔出墙上的剑,便往屏风后飞去。 屏风后闪出一个蓝衣身影,而后便是熟悉的哀怨声音响起, “哎呦,许久不见,女壮士下手还是这么狠呐!” 第31章 生离(捉虫) 春风抚面的时节,窗外的海棠开足了颜色,花沾露水,一簇簇迎着晨光,霎时耀眼起来,倒是给屋内冰冷的摆设添了几分可爱。 只是屋内的情景就不怎么雅致了,燕殊嘴里包了一大口燕窝粥,手里还抓着两个馒头,一副不吃撑不停口的架势让辛回频频翻白眼。 “我说殊公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吃穷我将军府的么?你多久没吃过饭啦?” 燕殊咽下那口粥,抽空道, “我还不是为了来看你,一路上连饭都来不得空吃。” 辛回选择性忽略了他的油嘴滑舌,看着燕殊风尘扑扑还透着狼狈的模样,试探着问道, “你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燕殊吃东西的手一顿,随后调笑道, “小爷我可是燕国公子殊,谁敢给我麻烦。你不要每回见了我就巴望着我的不好,不就是一枚剑穗么?值得你这般记挂,总想着收回去。” 辛回撇嘴,想来也是,若是燕殊出了事,那必定是燕国出了事,而燕国出事自己这将军府怎会没有消息来。 燕殊三两下喝完了粥,净了口,从怀中拿出一个褚陶瓷瓶来,辛回习以为常地接过,然后便听燕殊开口道, “这次我央凤至多给了些药,短时间内我恐怕来不了了,你可别为了快速压制毒性就多吃,食多了于身体有反噬,反而不好。” 辛回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就算没有反噬,自己也恐怕时日无多了。 燕殊目光在辛回身上流转片刻,语调有些伤感起来, “我要走了,此次一别,恐相见之期远矣,你也不要太想我。” 辛回忍住拔剑的动作,将药收好,面无表情道, “公子多虑了,一路好走,慢走不送。” 燕殊又恢复了三分风流七分欠揍的神色,朝辛回送了一筐的秋波,眨眼道, “下回再见,你若还没嫁出去,小爷我便舍身取义收了你罢,不用太感动,谁叫小爷我心善。” 见辛回手已经伸向了一旁的长剑,燕殊大笑着跳上了窗台,丢下一句:“走了,别送了。”便不见了人影。 辛回摇头,这人每回来送药都是来讨骂一般。燕殊刚走,将军府的管家便急忙往辛回的院子来了。 “将军您可算回府了。” 管家在辛回身侧耳语了一番,又将袖中的纸条交给辛回过目,看到纸条落款处“凤至”二字,辛回脸色便骤然一变,对管家道, “多派一些人,速把燕殊毫发无损的带回来,他此时应该还未走远。” 管家踌躇片刻,又道, “还有一事,将军从荀国带回来的那妇人,昨日夜里自戗而亡了。” 辛回怔愣了半刻,叹了一声“罢了”,管家会意,不再多言是,得令速去办事了。而辛回换上了朝服,不过犹豫片刻,便去了王宫。 姜临坐在王座上,正提笔写着什么,辛回行礼后依旧跪在一旁,惹得姜临眉头一皱,开口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微臣恳请陛下救燕公子殊。” 姜临挥豪的手终于一顿,反问道, “云卿此请是为国家大义还是为了私情?” 辛回匍匐在地,叩头一拜,坚决道, “我知道,王上故意阻拦了消息,就是不想让云照插手此事,云照也不愿为姜国添战事,所以云照恳请王上罢了云照将军一职,此后无论云照做什么,皆与姜国无关。” 姜临握着笔的手停顿了太久,笔尖上的墨滴落在宣纸上,染了一团墨迹,看着很是碍眼。 “若是孤不肯呢?” 辛回像是早便料到一般,从怀中掏出一个天青色的荷包来,取出了里面的东西,一枚赤色的剑穗。那是姜临给辛回的承诺。 姜临呼吸微滞,似乎很是生气。半晌,还是叹了口气,示弱道, “孤知道了,你先起来罢。” 辛回站起身来,将剑穗双手奉还给姜临。而姜临却一手拿过辛回用来放剑穗的荷包,把案上将将写好的纸细心折好,放到了荷包里,又将荷包挂在了辛回的腰间。 “我允你这件事,但你需记住,十日之后,一定要回来,回来嫁我。” 辛回听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2 了这句话,一下不知该做何表情,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姜临,模样有几分呆。 姜临难得见她这般傻气的模样,勾唇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声音里含了一丝愉悦道, “这可是你昨夜里答应了的,也不枉我丢了清白。” 辛回不敢直视姜临明亮的眼睛,有些羞恼又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应了两句,便逃也似的出了姜临的寝宫。 待辛回走后,关河从屏风后走出来,担忧道, “王上真的准许云将军救走燕殊?” 姜临负手而立,神情却有些萧索,声音疲惫道, “若是这样能让她消除对燕殊的歉意和感激,有何不可呢?况且,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让她摆脱那身盔甲,孤也能名正言顺娶她入王宫。” 关河站在姜临身后,有些欲言又止,挣扎片刻,终究还是没忍心开口。 姜临转身又对关河吩咐道, “偷偷放出消息,就说燕殊在姜国王宫,然后暗中护着燕殊和阿照离开姜国。” 辛回回到自己府邸时,管家已经追回了燕殊,因为燕殊不肯配合,管家不得已将他五花大绑捆回来的。 燕殊见辛回冷着脸朝自己走了过来,自己又动弹不得,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讨好地朝她笑了笑。 辛回却完全不领情,轻哼一声,鼻孔对着燕殊,睨视了他一眼,拿剑拍了拍燕殊的俊脸,语气淡淡道, “燕殊公子怎么不跑了?怎么?不是嫌命太长了么?” 燕殊见辛回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就犯怵,连忙告饶道, “女壮士,女侠,姑奶奶,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我说你两句?” “怕,特别怕。”燕殊讨好地看着辛回一个劲地点头。 辛回又冷哼了两声,终于不再讽燕殊了,给他解了绑,闷声道, “你且休息休息,明日我送你离开。” “我的事你还是别管了,我那位兄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辛回不管他,只是眼光上下移动打量着燕殊,燕殊被她这么盯着看看得心里发毛,然后就见辛回往燕殊怀里一摸,扯出一个带玉的青色剑穗来。 燕殊赶忙伸手去夺,结果落了空。 “诶诶?这是我的。” 辛回白了他一眼,将剑穗收回怀中,说道, “这次我是救定你了,这东西我也收回来,以后便两清了。” 燕殊急眼了,不满道, “你说两清便两清了么?小爷我不要你救,东西还我!” 辛回看了燕殊一眼,平静道, “你若再不用这剑穗讨我一个人情,这承诺恐怕就要过期了。” 燕殊与凤至交好,自是最为清楚辛回病情,一时神情微变,良久,才问了一句, “姜临知道么?” 辛回到像是没事人一般答道, “我自然是得了允准才敢带你离开。” 燕殊气恼道, “我是问他是否知道你的病情!” 辛回身形一顿,没有说话,似乎也并没有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她眉眼微垂,留下一句“明日辰时启程。”便离开了。而燕殊看着辛回离开的身影,神情倏地黯然下来。 不过两日,整个九州都知道了燕王正在捉拿叛臣燕殊,而燕殊便在姜王宫。一时之间倒是闹得沸沸扬扬。 辛回带了稍作易容的燕殊尽拣繁华的大路走,两日下来倒也平安无事。 只是听说燕王到姜国去要人,那是辛回已经带着燕殊出了姜国国境,而姜临也宣告天下,姜国大将军云照携燕殊潜逃,废去大将军之职。 辛回等到姜临这一道旨意时,已经是五日后,她与燕殊已经到了姜国旁边的一个小国百色国。 两日前,辛回接到了凤至的书信,告知她在百色国会合,于是辛回二人便在百色停了下来。奔波数日,两人正好休息休息。 燕殊到是全然没有逃命的自觉,一路上吵闹着吃喝游玩便也算了,辛回没有允他,到了百色,他便非拉着辛回去逛集市。 “女壮士,不是我说你,好好一姑娘,整日里穿一身男子服饰,哪里有半点女儿样。来来来,小爷我给你捯饬捯饬也是能看的。” 说着拉着辛回进了一家成衣店,一进店便指着一件丁香色的裙子道, “这件便很好看,你在荀国时不是还穿过这个颜色么?店家,拿下来看看。” 辛回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然后连忙摆手,淡淡道, “确实很好看,但与我不相配。” 说完便自顾自出了铺子,燕殊不知又哪里惹她不高兴了,赶忙跟了出去,又是好一番哄才让辛回神色恢复了正常。 两人在百色不过逗留了一日,燕国的人便找到了这里,两人一合计,也不等凤至了,收拾了包袱就牵着马离开。 辛回估摸着知道凤至应当快到白色了,便只送了燕殊到百色国边境。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一向嬉笑的燕殊听着辛回的话,有些笑不出来了,半晌才道, “你知道么?我们第一次相见时,我说为了美人出头,那个美人说的是你并不是姜临。” 辛回正想着怎么回话便又听见燕殊接着道, “你那天砍人的动作真的美极了,手起刀落,姿势优美。” “......” “真的!” “你再不走我动手了。” 燕殊如往常一般仰头大笑起来,待笑够了,对着辛回拱手道, “我这次是真要走了,女壮士。” 燕殊转身打马而行的动作很潇洒,只是辛回已经有些看不清了,竭力压制了翻涌的毒素,刚刚恢复一两分清明,便看见一个人影又近了。 燕殊勒马回来,像是下来什么重要的决心,收起往日调笑的神情,对着辛回郑重道, “你跟我一起走罢。” 辛回一边忍着痛,一边若无其事问道, “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九州百国,你喜欢哪里便去哪里。或者去哪一片深山老林避世隐居也可,你....你觉得如何?” 辛回咽下喉中的腥甜,眼前终于能分辨清楚四周了,她第一眼看见便是燕殊略带期许和恳求的脸。目光后移,是一驾两匹白马拉着的华丽的马车,车旁站了一位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 辛回朝那女子颔首一笑,那女子亦回了一礼,燕殊还在等着辛回的回答,却只听见辛回说了一句,“凤至是个好姑娘。” 燕殊的表情猝然失落,声音含了丝苦涩, “我早便知道会是如此。” 辛回抓紧缰绳,对着燕殊难得地郑重道, “燕殊,后会无期。” 燕殊看着一骑绝尘而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他一向自信,只有对着辛回,他小心翼翼,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3 不敢言说,多少真心话,借由玩笑话说出口,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这只是一个玩笑,没什么可伤心的,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动过心,那现在也不该伤情。 辛回离开了百色,却也并没有朝姜国的方向去,只是信马由缰,慢慢地行在一条小道上。她拿出燕殊给她的药瓶,倒出两颗丹药咽下腹中,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只是头一低便看见了腰间那个天青色的荷包。 辛回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荷包,辛回那日看见姜临在里面放了一张纸,可是打开时,还是吓了一跳。 这是一纸婚书。 婚书上,自己的名字写得有些歪歪扭扭的,应当是那日自己酒醉后写下的,而姜临酋劲的落款旁染了一团墨迹。 原来他真的一心想着娶自己。 真是可惜了。 姜王宫中,姜临等到了第十日,却还不见辛回回来,有些慌了,连忙传唤了关河。 “云照如今到了哪里?前日不是说已经进了姜国国境么?” 关河苦笑,垂首道, “云将军恐怕不会回来了。” 第32章 尾声 明光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关河垂首站在一旁,神色肃穆地回着话,随着他将知道的来龙去脉一一讲明,姜临的脸色便一寸一寸惨白起来。 关河看着姜临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忍心,当日他第一眼见到辛回时,观其面相便知她心脉有损,自己于归来山跟随师父学习多年,于医道上也算略知一二,不能医,但能诊。 他常年在深山中,起初并不懂得辛回为何隐瞒,但是他能看懂辛回的乞求和挣扎,所以他闭口不言,后来在红尘中行走了几年,他渐渐知一些人情世故,但是却越来越瞒不下去了,因为他觉得这样对姜临委实不公平了些。 当年辛回和姜临到归来山寻到他,他便也随着他们二人下了山,师父告诉他,姜临是一个可以辅佐的帝王之才,但是关河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下山看一看。 彼时他们三人将将相识,关河再怎么迟钝也看出了他们二人间流动着的不寻常,但那时他还没见过什么叫做儿女情长,终于某一日,他本着求学好问的精神问姜临,“公子喜欢云照么?” 当日姜临是怎么说的呢。 “喜欢二字太轻了,配不上她。这世上,若是没有云照,便没有姜临。除了仇恨,阿照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 关河当时不过愣头青一个,只是觉得姜临这情话说的不错,只可惜没让云照听到,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苦。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辛回的毒发作的比预想中快那么多,快到已经瞒不住了,姜临自以为用燕殊之事正好可以抓住辛回,却不知辛回却借此脱离了姜临。 “欺瞒王上,臣有罪。”关河说完缘由便开始请罪。 半晌,王座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关河不敢抬头,只是听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音。约莫半刻钟后,关河终于听到了姜临清淡的声音响起。 “这一摞折子是这几日需要过问的重要事宜,这边的是我的退位诏书,若是孤四十九日之后还没回京,便拿出这诏书,禅位于宗室子姜颐。孤走后,对外称病不朝,你每日来我寝宫中仿孤字迹批阅奏折。直至孤返朝,或者.....待四十九日之期至。” 关河这下是彻底蒙了,半张这嘴许久没说出一句话来,看到姜临已经拿出诏令影卫的令牌,关河才猝然清醒过来,扑通一声跪地,焦急劝道, “王上三思啊。” 姜临复兴姜国不久之后,便隐隐有提拔锻炼姜国幸存的几位年幼的王室宗室子弟,姜颐便是其中各方面都出挑的一位,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行事颇有主张,与国事上也诸多见地。 关河原以为姜临只是感慨于宗室子弟调零,想着要多提拔栽培一二而已,毕竟姜临自己正当盛年,只是没想到,原来这是他留给姜国的一条后路么? 姜临自从说完那番像是交待后事的一番话后,便不再离关河,只是进了内殿,换了身便服,便准备出宫。关河自知拦不住,可是不拦一把又不甘心,最后居然被姜临扣在了明光殿。 走的匆忙,姜临连影卫都没带几个,关河又不敢对看守他的侍卫说出真相,姜临怕关河出宫后去截他,特意吩咐要关押关河足足满了两日才能放行。 两日,足以生出无穷的变化,比如云府的海棠两日之间谢了个干净;又比如辛回的毒性蔓延到了心脉处,已经严重影响视物,需每日服药压制;再比如,姜临在路上遇伏,被擒住了。 关河刚一出宫,还不到半日,便得到了姜临被擒的消息,而对方隐在暗处,不是是谁,只是指名要辛回前去才会放过姜临。 关河略沉下心来一想,便隐约猜到是背后是谁,只是如今他是真的寻不到辛回,而且,辛回自从离开姜国那一日起,她便是个局外人,刀尖儿上行走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些风雨,想安安静静过剩下的日子,关河不想再将她牵扯进来。 这么一想,关河反而镇定了下来,就如同这几年他与辛回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一样,他出谋划策,她总能很好地实现关河的演算,他们合作了这么多年,很默契,也很信任彼此,最后的这一次,他要为她守住姜国,守住姜临,守住她最后的宁静。 可是,关河没有想到,尽管他不说,姜国王宫中的暗卫皆由辛回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件事又怎么瞒得过她。 辛回一路追踪,几乎与关河一起到的荀国,关河看到辛回,只不过愣了一瞬,然后叹了一口气,终究没说什么,就如同当年他不懂姜临和云照一般,如今他依旧不懂,不懂姜临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去找云照,也不懂云照为什么在濒死的最后时间里,还要来折腾。 自从辛回灭了荀国,荀国便成为了姜国的属国,但是还是有不少没有铲除干净的荀国旧部,就如同当年姜临那些幸存的旧部一样。 眼前的院子辛回很熟悉,当年她就是在这里手起刀落一剑结果的楚歇。 辛回知道此时院子里必定安插了无数的杀手,正等着自己,她不怎么害怕,只是担心姜临有没有受伤。进院子前,她朝隐在暗处的关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掏出那个小瓷瓶,想了一想,将瓶中仅剩的几粒药丸吞了个干净,平静走进了那个院子。 院子里面,荀缙坐在亭中,一如当年的楚歇,脸上是胸有成竹的自信。时隔多年,辛回再一次见到荀缙,只觉得他身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初再怎么背后狠毒,在人前,他始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缙,脸上时时七分笑意,言行间端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做派。 可如今,他早没了当年的伪装,或许是对着辛回连伪装得懒得穿上,眉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4 梢冰冷,面上戾气尽显,如今他正用那张与姜临七分相似的脸,恨恨地看着辛回。 相比之下,辛回没了当日的仇视目光与厌恶的神情,只是神色淡淡地回视荀缙,让人看不清喜怒。半晌,辛回声音平淡地开口, “放人。” 荀缙似乎冷笑了一声,却并不急着动手,反而坐下来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一副要同辛回追忆往昔的模样。 “小的时候,我每每看见父王在宫中以这国酿宴客时,便会心怀向往,我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如其他兄弟一样,坐在那宴席之上尝一尝这荀国的国酿呢,可是我知道,光是想是没有用的,那时候,别说是国酿,我和母亲二人住在一个偏僻的院落中,连饭都吃不饱。” “母亲很善良,可是在吃人的宫里,善良是最没有用也是最为致命的东西。母亲太善良了,我总能听见母亲躲在夜里哭的声音,我必须保护她,所以我不得不除掉一些人。”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那是经常辱骂我母亲的大太监,我不过稍微在他喝的酒里放了一些麻沸散,然后等在他回去的池塘边,那么轻轻一推,他就掉进了池子里,那是个隆冬天气,池子的水开始结冰,直到开春冰雪融化后,他的尸身才浮出水面。” “我母亲需要保护,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后来我一步步除掉了看不起我的兄弟们,父王终于看到了我,我刻意与姜临交好,渐渐地,整个荀国再没有人能威胁到我,母亲在宫中也有了笑容,她以我为傲,可是这一切,都被你和姜临打破了,你打着复仇的旗号来攻打荀国,你毁了她心目中光风霁月的儿子。” “怪我,当初在堪舆城寻到你二人时,便该杀了你们,但是父亲说,大局为重,荀国要保持干干净净的壳,后来,他便死在了你的剑下,他是自作自受,可是云照姑娘,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我母亲。” 说到这里,他眸色突然一变,眼中似有万千的恨意,暗藏着风雪刀光。 “云姑娘,今日既然来了,便别走了!” 辛回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终于眼神微泠道, “呵,缙公子又有多少人马?想要留出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哦?若是加上姜临这个筹码呢?” 说着,荀缙拍了两下手,立即有人带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人上来。辛回在看到来人后神色一变,情急之下喊了一声“公子”。 那被压上来的人正是姜临。 只是他的琵琶骨被刺穿了,两条胳膊也随着移动左右晃动,显然是已经断了,两条腿上更是鲜血淋漓,整个人是被架着出来的。 姜临听到声音,半阖的眼终于费力抬了抬,就这样看到了面前的辛回。登时顾不得痛挣扎着想往辛回那边去,蓄力大喊道, “回去!” 辛回朝姜临安抚地一笑,点头道, “嗯,一定回去。” 荀缙却突然手握了一把刀,走到姜临身边,漫不经心地将刀架在姜临的脖子上,对着辛回道, “我知道,此时院外必定布满了人,只要我踏出一步必死无疑,可是我原本便没想过要活,但我若是就这样死了实在不甘心呐,我母亲死了,而杀死她的你却还活着我怎么会甘心呢?” 辛回眼睛盯着姜临颈脖上闪着寒光的刀,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她眼光微抬,却在看到墙头的一抹蓝色时慢慢定下心来。 “看来今日你是不打算让我活了,杀你母亲的人是我,你放了公子。” 荀缙眯着眼睛笑了下,眸光中那抹狠厉看得人心中发寒。 “放,我肯定放,只要你让我满意,比如,你乖乖站在那里别动。” 说话间,就有数十名拉弓的黑衣人露出头来,将箭头对准了辛回。第一箭堪堪射中辛回的腿,第二箭中了肩,第三箭中了腹部...... 姜临眼睛满是腥红之色,嘴里大喊着:“走!我让你走!云照!这是圣旨!” 可是他被死死钳制住,动弹不得,最后,姜临只是在用力往荀缙的刀口上撞,他死了,她便不为难了,可是这时候连死都是奢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辛回万箭穿心,血流了一地。 荀缙死死扣住姜临,在他耳侧道, “怎么?看着挚爱的人慢慢死去是什么滋味?你也感受感受罢,王上。” 荀缙有意折磨辛回,辛回身上差不多已经有了数十箭,可是却没有一箭是射中心口处的,荀缙看着姜临崩溃的样子,看着辛回从容的样子,却似乎突然没有了耐心,他一把拿过旁边人的弓箭,对准辛回拉开弓箭。 而就在他放出那一箭的同时,一支箭尾处为黑色箭羽的箭矢破空而来,堪堪从荀缙的后脑穿过,从他的眉心处而出,不过瞬时,四面八方涌入了无数的侍卫,姜临一下子没有支撑,瘫倒在地,而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辛回的方向。 辛回心口中了一箭,正缓慢地倒在地上,关河立即进了院子,便看到的是这么一副画面。 姜临手不能动,但是正一寸一寸地往辛回那边爬过去,关河小跑过去,想扶起姜临,而姜临只是固执地往前,关河不敢去看辛回,辛回双眼已经合上,血流了那么多,已经断气了。 关河咬着唇,将姜临扶到了辛回旁边,辛回就躺在一片满是尘土的地上,可是没有人敢去动辛回的尸体,姜临多想抱一抱辛回,摸一摸她的脉搏,可是他手断了,所以他只能一声一声的唤她。 “阿照,阿照......” 没有回应。 他将头靠在辛回头上,却一声比一声唤得小声了,然后关河看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姜临整个人蜷缩在辛回旁边,身上的血迹未干,又沾满了泥土,可是姜临浑然不觉,他像是一个婴孩,想要找寻一点温暖,所以他只能靠近辛回一点,在靠近一点。可是感受到的只是旁边的人一寸一寸冷下去的体温。 姜临喊着辛回的名字,可是喊着喊着却变成了呜鸣声。那声音不像是哭声,而是好似小兽的悲鸣一般,从喉咙中混沌着发出,一声一声涩然,透着绝望。 而围墙外,那蓝衣公子收起弓箭,久久地站在墙头下,却几乎快拿不住那把平日里用惯了的弓,他身形为晃,忍住喉头的那口腥甜,可是风一吹,脸上一片冷凉。 “女壮士,你还是这么狠心,不管对谁。” 第33章 番外 近日东风携着花香光临大地,天气也一日日转晴,姜国王宫中,却一如往常一样的沉寂,没有半分喧哗。 姜颐从明光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丞相关河,两人见过礼之后,关河问道, “颐公子批阅完奏折了?” 姜颐点头,而后又像是突然提起道, “最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5 近王上大多时候都在月夫人那处,王上向来不近情事,突然对那位月夫人这般看重,可见那位出身民间的月夫人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关河苦笑着摇了摇头,应承道, “许是罢。”便不再多说了,关河知道姜颐是觉得那月夫人身份有异,怕是细作,可是只有关河知道,姜临早便知道了那月夫人戚月儿的身份,只是因着那张脸才迟迟没有动作。 揽月殿内,戚月儿在一旁静静地为姜临研磨,而姜临正心无旁骛地作画。画中是一女子,一身丁香色烟罗裙,云鬓如烟,体态纤细,只是偏偏还没有画五官。 半晌,姜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戚月儿,复又低头执笔,似乎是准备画五官,但是却还是笔锋一顿,停了下来,突然将笔一丢,喃喃道, “还是不像。” 戚月儿只是温柔娴静地陪在一旁,并不敢多言,她虽每日侍奉在姜临身边,姜临待她也确实很是不同,但却从没在她宫中留宿过夜,戚月儿知道,那一份不同是因着她的容貌,与另一个女子相似的容貌。 姜临素来清冷,尤其不近女色,但好在对着素彩偶有几分笑意。可是姜临对她愈好,戚月儿便愈发起了探究之心,那个女子究竟是怎么样的呢?让纵横一生的君主念念不忘数十载。 又一日姜临到揽月殿小坐,戚月儿终于忍不住,像是无意间提起了那个人,向来清明的南帝神色间难得出现了几分怔忪。半晌,声音沉寂开了口。 “她啊,性情乖张,撒谎成性,最是逞强的一个人,素来不肯在人前落泪的。孤唯有两次见过她落泪,一次是她酒醉时,另一次便是在她死的那一日,她站在孤寸步之遥,对着孤撒了最后一次谎,许是她骗了孤,自觉对孤有愧,竟扑扑簌簌没有声息地掉下泪来。 当时孤很想去抱一抱她,安慰她,对她说一句,没什么,就算你说谎,我也从未怪过你。可是她就那样在孤面前走了,孤再不能抱一抱她,对她说一句话了。 后来孤日日夜夜睡不下,每日都在想着,她到底为什么哭呢?她可向来不会是个有愧疚之心的姑娘。孤冥思苦想了三年后,总算多少看懂了她眼中的那抹悲悯。只是悲什么悯什么呢?至今孤依旧不甚明白,那时,她到底是悲自己的死,还是悯孤的生? 怜悯孤至此之后,便要长长久久地活着,在没有她的世上,长长久久的活着。” 戚月儿看着姜临带着疑惑的神色,似乎真的在思考这这个问题。可是那些话,字字句句听来,都是锤心刺骨的痛。又静默了片刻,耳畔又想起南帝沉静的声音。 “你很像她,音容样貌,言行举止,无一不似,但燕殊却不知,云照那人,向来是表面上对我恭敬顺从,可从来都是阳奉阴违,这一点,你不知道,所以没有学到。” 素彩心神俱震,惊得面无血色,半晌,才强自镇定心神强颜欢笑道 “王上在说甚么呀?下妾听不明白。” 姜临眼睑微垂,清冷道, “时至今日,你也不必再演,回去告诉燕殊,如今天下三分,合姜、燕二国之力而攻楚,不是这么简单的。” 戚月儿最后一丝掩饰褪去,只能垂首退下了,此后宫中又在没有什么月夫人,有的只是一日胜过一日的冷清。 半月后,海棠花已经开到了荣盛的尽头,渐渐走向凋谢,姜临毫无形象地坐在一处陵墓前,手里提了一壶酒,自己正一点一点地喝着。 一刻钟后,姜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你明知她不饮酒,还在她坟前畅饮?姜临,不厚道啊。” 姜临并不理会来人,只是自顾自喝着酒。燕殊也不着恼,只是坐在一旁,手拂了拂墓碑上的字,在看到“爱妻云照”的一行字时,挑了挑眼。 两人很是沉默地在墓前坐着半日,都不开口说话。 燕殊如今已经是燕国之主,楚国在楚婴手中却一日强过一日,所说是姜、燕、楚三分天下,终究有强弱之分,燕殊明着暗着不知使了多少招想让姜临同意两人联手对付楚国,此刻见到姜临却只字也不再提,在云照面前,他什么心思都不想动。 约莫日落时分,姜临提着个空酒壶往回走,燕殊也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却突然开口问姜临, “我第一眼见到月儿时,真的和她太像了,像到我觉得前尘不过一场梦,她只是出去游玩了一番,而今又回来了,可是细看之下,就会知道这是两个人,于是我渐渐起了好奇心,若是我将月儿训练得如云照的言行举止一般无二送到你身边,你可会认错?可是没想到,我眼中的云照,与你眼中的云照并不相同。” 姜临没有回话,只是停顿了片刻便要离开,燕殊却又道, “我自认没什么不如你,只有在她那里,我输你一筹。” 依旧没有回复,姜临终于拂袖离开了。在回宫的马车上,姜临有些疲惫地闭了眼,哪里有什么输赢,他想,早在初见时,他问出“你叫云照?”之时,他们二人的命运便被绑在一处了。 姜临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若是这世上没有云照会是什么样子,直到她死后,他才知道,没有云照他也能好好活着。 只是她在时,这世间的云是白的,天是蓝的,雪是冰的,火是热的,时间有时过得很快,有时候走得很慢。 她不在了,这世上在没有四季之分,再无昼夜交替,春夏秋冬、白昼黑夜对他来说再没有任何分别,因为每一个春夏秋冬和白昼黑夜里都没有云照了,所以没有分别。 从此以后,时间不是用来过的,而是用来熬的。 br/在没有了云照的世界里,姜临依旧活得好好的,只是同死了没什么区别而已。 姜临想,他早该知道,云照于他而言,是第一阳奉阴违,第一大逆不道,也是第一锥心刺骨,第一抵死挚爱。 第34章 只是学霸而已 第一天府宫内,辛回坐在赤叶梧桐树下,正在盯着树上一只才出生的雏鸟凤凰,目不转睛地看着。 玉清抄着手到了第一天府宫时,便看见了辛回这么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他好奇地也凑过去看,只见那毛都没长齐的凤凰正呼呼睡着。 “凤羽都没长齐的鸟儿有甚好看的?” 辛回被玉清吓了一跳,却反常地没有和玉清抬杠,只是眉眼低垂,深深叹出一口气。 玉清见她自从轮回台回来之后,神色一直不好,便也没有急着催她又入轮回台,见她依旧郁郁寡欢,玉清温和问道, “怎么了?回来后一直恹恹的。” 辛回手抚在被箭矢穿过的心口处,呐呐道, “帝君,我心口疼。” 玉清嘴角也低垂了几分,半晌才开口道, “怎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6 会?那等凡人兵器伤不到你的元神的。” 辛回似乎愣了一会儿神,才慢慢吐出两个字:“是么?” 还有一句随着风散得有些支离破碎,可是玉清还是听到了。 “可是我真的疼,特别疼。” 玉清不忍心,摸了摸辛回的头,劝慰道, “你是在凡尘中呆了太久,此番在凡世里,又染了太多的血,杀戮太重蒙了神识清明也是有的,近来可是觉得仙身不如以往轻盈了?” 辛回想了一想,好像还真是,每次从轮回台回到天宫,自己都会觉得神魂厚重幽沉了几分,于是便朝玉清老实点了点头。 玉清笑道, “那便是了。不过是染了红尘俗气罢了,你且去灵宝天尊上清境的池子里泡一泡便好,明日再入轮回。” 辛回不疑有他,点头应了,送走了玉清后,却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想着还是要尽快去上清境才好。这么一想着,便抬脚往灵宝天尊的上清宫走。 上清境实则就是一方池水,只是在上清境中,能看见自己的前尘往事,沐浴上清境,能清修行之心,明修仙之志,故称为上清境。而上清境的主人则是三清境中上清尊者灵宝天尊所有,但灵宝君向来不吝啬这一池子,谁想去泡一泡只需同守在上清境的童子报备一声即可。 辛回到了上清境,却发现那守门的童子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辛回时间紧,想着等出来的时候再报备也不迟,便进了上清境所在的园子。 园子很是寂静,辛回不过绕着青石小径走了半刻钟便到了上清境。只不过她将将到得池边,便看见池子中央一片大大的水幕,自己的脸赫然出现在上面。 是自己同姜临的那一世。水幕中正好是他们寻到关河之后,三人回姜国召集旧部,说起来简单,但是却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心神。 辛回感叹了一声,褪尽衣衫进了池水中。不过片刻后,辛回便感觉身心舒畅了许多,果然是上清境。 只是这放松放松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辛回想着要不便小眯片刻好了,闭上眼之前她好似还看到水幕上自己穿了一身白衣,和一个俊秀的瞎眼少年在一起赶路,最后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瞎眼的少年,没想出个所以然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了。 等辛回醒来时,羲和神女已经驾着马车,赶着三足金乌回了太阳宫。 三十三重天没有白昼黑夜,依旧祥云萦绕,霞云似锦。辛回伸了个懒腰,刚想回去,便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池子中央的水幕不见了,而就在水幕方才挡住的那面,坐了一个人,正看着辛回。 辛回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抖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终于,她捋直了舌头,垂首道, “小仙见过紫薇帝君。” 低头才发现现在自己正泡在水里,显然不是寒暄问安的好时候。 就在辛回想着要不要再寒暄一句“这般巧,帝君也来泡澡”的时候,玉虚从池水里站了起来,辛回觉得自己应该象征性地捂一捂眼睛,却发现玉虚原来是穿着里衣的。 然后她就看见玉虚不置一词便走了。上神果然都是高冷的啊,辛回不禁后知后觉想到,自己才到时看见的水幕上的前世,应该是玉虚的。 想到这里,辛回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蠢,本来就得罪了他,这下又多了一个罪名,这轮回台究竟还要走几次还很难说啊。 第二日见到玉清时,辛回将昨日的事说了,玉清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毫无波澜地说道, “不就是一起泡了个澡么。你穿着衣裳的罢?” 辛回默默摇了摇头,然后就见玉清将命格簿子丢给辛回,吩咐她一句不要误了轮回时辰,转身便往紫薇宫的方向去了,如果辛回没看错的话,方才玉清脸上好像是看热闹的表情吧? 辛回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命格悬置轮回台上,自己催动法术,又自己跳进了轮回台,这年头,当个小仙不容易啊。 —————————————————————————————————————————— 大夏朝,太和一百二十七年六月初六,盛京尚书令府上的苏四姑娘行及笄礼,大半个朝堂的官宦女眷都前去观礼不说,更甚者,当朝大长公主为笄礼的正宾,太子嫡长女容城郡主为笄礼的赞礼,节度使之女白凛双为赞者,一个小小的及笄礼,办得如此热闹风光,这在盛京也是独一份儿的。 此番,尚书令苏瑜与云麾将军白芙蕖夫妇,爱女如命的名号更是坐实了。 辛回坐在自己院子葡萄架下的秋千上,一边吐着葡萄皮,一边听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青衣玉冠的苏寅讲盛京近来的趣闻。 “四妹,听闻盛京来了一个杂耍班子,善戏法,能将活人给变没了,好多贵人都招了那杂耍班子到府上献技呢,唉,只可惜娘亲是决计不会同意咱们招戏班子的,唉,真是可惜了。” 辛回又利索地吐出一块葡萄皮,拍了拍男子的肩,说道, “二哥可以去戏园子看嘛。” “那四妹岂不是看不到了,过两日,你便要到白鹿书院入学,这两日爹娘必定看的紧,哪里会让你出门。” 辛回塞了一颗葡萄到男子嘴里,嫣然笑道, “不怕,待书院放授衣假时也能回来看的。” 男子想了想,一边嚼着葡萄一边笑着囫囵说道:“也是。” 两人正在说着话,有一身穿鹅黄小衫、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疾步到了葡萄架下,对着辛回福了一福,带着娇憨的笑说道, “姑娘,容城郡主和表姑娘来了。” 辛回立马从秋千上站起来,对小丫鬟道, “还不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便听见清脆的女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郡主,你看这丫头,嘴里说着快请,脚下是半步都没动呢。” 然后便是一串笑声。 待人影近了,才看到一位身穿宫缎金丝织锦裙、梳了流云髻的纤细姑娘,并一位身着乌金云绣衫、腰配长剑的高挑姑娘面带笑意正往这边来。 辛回朝着那身配长剑的姑娘嗔怪道, “你个狭促鬼,隔了这老远还能瞧见我没动,就你眼尖。” 三人又笑作一团,容城、白凛双却见苏寅也在,白凛双唤了声“表哥”,容城也和苏寅见了礼,苏寅礼貌问候了两句,也不好耽误他们小姐妹说话,便告辞离开了辛回的院子。 没了旁人在,容城和白凛双立刻反客为主,不客气地霸占了秋千和葡萄,辛回自觉做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对白凛双道, “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白凛双高高抛起一颗葡萄,又稳稳地落到了她的嘴里,扬唇道, “自然是办妥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册文书来,递给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7 辛回。 容城轻蹙眉道, “你真要冒名去东林书院?要叫你爹娘和三位兄长知道,岂不闹翻天?而且那东林书院全是男子......” 辛回笑着收好那文书,对着容城眨眼道, “所以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再说届时我扮作男儿装扮,没人能认出我的。” 白凛双也对容城道, “郡主放心罢,这丫头鬼灵精,惯会使坏的,打架比我还在行,到了东林书院也不怕,就算被我姨母姨父知道了,她哪次不是扮个巧卖个乖就过去了。” 容城听白凛双这么说,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两分。 三人坐在葡萄架下闲聊了半日,辛回原想留她们用晚饭的,只是东宫规矩严,下匙早,容城不敢多留;而白凛双则是因为以武学为主的明辉堂明日便开学了,又有开学初试,她要回去临时抱佛脚,准备准备考试。 如今六月中旬,热气打头,辛回不想闷在屋子里,便坐在院子里纳凉,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拿出怀里的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说起来这一世,是辛回最满意的一世,生而为内阁次辅苏瑜的小女儿苏禅熹,外加一个护短的武将出身的娘亲,还有三个妹控的哥哥,在府里,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苏老爹妻奴一个,平生只爱看书和被媳妇儿骂,收藏了一个院子的书,可惜三个儿子没一个喜欢读书的,大儿子尚武,二儿子爱画成痴,三儿子只喜欢江南塞北的跑。 终于在女儿出生后,苏老爹看到了希望,小女儿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于是苏老爹每天抱着刚刚会走路的女儿泡在书堆里,可惜这女儿身体不好,当时将将出生便差点没了,最后一个云游高僧指点才得以活命,于是苏老爹给女儿取名禅熹,寓意得佛光,以祈平安。 苏禅熹虽然读得了万卷书,但因为身体弱,很少能出府,也没有像其他贵族子弟一样能到书院和学堂念书,平日里少与人相处,性格上难免有些木讷,也没什么朋友。 辛回看着文书,又叹了回气,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苏禅熹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太傅之子孟止。 而孟止就是玉虚的转世。 孟氏乃累世公卿,真正的书香门第,孟太傅曾为两代帝师,如今还在为太子授课,孟止自然也是人中龙凤,自他入学始,无论什么考试皆是首名。 大夏自开国始便兴教育,到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完善的教育系统,凡十岁以下者,不论男女,必须要入幼学,每年也会有全国排名的幼学考试,之后能不能上高学和大学便看自己考不考得上了,高学、大学也如幼学一般每年都有年终考试,全国排名。 大夏取才也不分男女,只要你能通过考试,便能为官,这也是苏禅熹的母亲白芙蕖能在军中任职的原因。 再说孟止,自幼学起,便囊括所有年终考试首名,十四岁入高学后,依旧每年拿一甲榜首,无人不赞一声天纵奇才,加之他长得颇为俊美,言行倜傥,素好善事,便被盛京百姓誉为了大夏明珠。 就在人们还在为孟止的天赋而惊叹时,苏禅熹横空出世了。苏禅熹虽没有在学堂上课,苏老爹却给她挂了个名,每年也会参加考试,而她就如当年的孟止一般,年年榜首,强得让人心服口服。 而更值得让人说道的是,苏瑜同孟太傅一向不合,这两人却是当初由两家的老太爷定下的姻亲。 坏就坏在,这门亲事双方都不满意,而孟止还在东林书院求学时,遇上了心中的白月光秦素。 孟止与秦素私定终身后,回家便要退婚娶秦素,可是这秦素乃是罪臣秦纠的遗孤,被秦纠的好友东林书院院长收留,才一直住在东林书院,孟家父母比起秦素,觉得苏禅熹好得不能再好了。 最后孟止还是迫于父母的压力和祖父定下的婚约娶了苏禅熹。婚后,两人几乎就如陌路人一般,孟止从不去苏禅熹的房里,而那时孟止已经入了大学,却还时时去东林书院,而秦素却心灰意冷地疏远了孟止,也不知是什么机缘,一朝天子微服暗访东林书院,一眼便看中了秦素,带回了皇宫封了妃。 孟止知道后大醉了三日,之后再不去东林书院。孟太傅告老后,孟止一步步高升,而秦素也诞下了皇子,后来诸位皇子夺嫡,孟止自然是全力帮助秦素的孩子,最后一朝势败,孟家受牵连,孟止自缢而亡,苏禅熹凭着苏家的关系,保住了性命,最后也郁郁而终了。 辛回想着,玉虚这一世的劫就是一个情字,而自己还扮演中颇为重要的一个角色。说起来苏禅熹除了身体差点,各方面都不错,样貌,家世,更不要遑论才学了,为什么和孟止同一屋檐下住了数十年,都不能让孟止看一眼呢。 但是苏禅熹在盛京的才名虽远扬,但绝对是全盛京最不想娶进家门的姑娘之一,就因为苏禅熹有一个护短又霸道的娘亲和三个同样护短又纨绔的哥哥。 有传闻说,苏禅熹和她娘一样也是个悍妇,还有更夸张的,说苏家小姐之所以不敢出门是因为长得太丑,唯一一个靠谱一点传闻,说苏禅熹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木头美人,总之就是不受待见的那一款。 好在辛回这一世来的早,首先便是每日练武,把身体锻炼好了,加之前两世自己都是习武的,这一世捡了个便宜,一身武艺对付几个一般的大汉不在话下。 苦苦筹划了许久,辛回也已经拟出了好几个版本的计划,来打破前一世的悲剧。 这首计划便是:退亲。 第35章 只是上学而已 辛回想,要是没了婚约的束缚,那孟家父母反对的力度会小一些,孟止和秦素在一起的可能就大了很多,这样,两人也不必被拆散,最后卷入夺嫡之争中。 可是在大夏,婚约是最为人看中的约定。想要退婚,并不容易。 如果不是真的不能接受这门亲事,一般都会选择履行婚约。就比如前世,苏、孟两家都不满意这门亲事,可是整整十五年过去了,两家还是没有退婚,一是因为是双方老太爷定的亲,不退婚是全孝道,二则是因为谁都丢不起脸面来退婚,毕竟,退婚是非常严重的毁约行为,而被退婚的一方也很不光彩。 对此辛回有两点感悟,一,面子不能吃留着没用;二,封建迂腐害死人。 不过也不是没有退婚的例子,只有其中一方退意坚决,这个婚就能退。 苏家娘亲最是护短,要是知道孟止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和光同尘,天资粹美,反而有些什么小污点、小缺陷啥的,那苏家娘亲肯定会退亲的。 只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孟止,随便造谣他的话也没什么说服力,如果能拿到他的把柄就好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辛回就不信这孟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8 止真的没有任何缺点。关键是要怎么取证呢,辛回拿出文书嘿嘿一笑,自然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 在大夏,每一个学子,自入学开始,便会有一份文书档案记载了此人的每年成绩,平时表现如何,是否有何重大过错等等,而在入学时,也要以此文书为凭,交到文书才能入学。 辛回和苏老爹说自己今年及笄后要去学院念书,苏老爹一听立马给白鹿书院的同窗去了手信,给自己女儿报名,也不怕苏禅熹考不上,白鹿书院是和东林书院齐名的两所高学,两座书院分别在两座临近的山上,只是白鹿书院只收女学生,而东林书院只收男弟子。 辛回手里这份文书的主人白敏生是白凛双的同族远亲,和苏禅熹同岁,刚刚念完幼学,天生不爱读书,只喜欢经商,于是正好给了辛回一个大便宜。 辛回想的是,自己安排一个人在白鹿书院顶替自己,而自己则改名换姓到东林书院抓孟止的小辫子,如果抓不到,就安排一个人去和孟止抢秦素,如果再抢不过,就安排一个女人去和秦素抢孟止,当然,能退婚最好,实在不行就只有试着让他们变心了。 不是说“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么? 两日后,苏家爹娘和大哥二哥一起送苏禅熹到白鹿书院,只有苏三还在塞外,赶不及回来送辛回,来信的时候很是抱怨了一番,说是没有提前写信告诉他妹妹要入学,对此苏家众人只是淡定地把信纸一收便出发了。 路上,白芙蕖和苏家兄弟骑着马,苏老爹和辛回坐在马车里。 苏瑜在马车里不停长吁短叹,很是不舍地对着辛回道, “唉,丫头也长大了,爹爹真是舍不得,以后没人陪我看书了,想想就难过,以后你在书院要好好和同窗相处,放假记得回来陪我看书,知道么?” 辛回对着苏爹翻了个白眼,一边动作熟练地剥着糖炒栗子,一边说道, “爹爹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点事了,以后少惹娘亲生气,知道么?” 苏老爹刚想反驳一句,便听见外面自家媳妇在唤自己,于是连忙狗腿地出马车了。辛回看着苏爹只有在媳妇儿面前才身姿矫健的背影,感叹了一番食物链的神奇。 苏老爹出去后便非要和苏家娘亲一起骑马,辛回又在心里记了他一笔“见色忘义”的账,然后将旁边鹅黄小衫的丫头叫进了马车里。 那小丫头长了一张讨喜的鹅蛋脸,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一般,柳眉弯弯,一双杏目很是灵动。 “姑娘,怎么了?” 辛回貌似不经意地对着丫头的脸摸了摸,满足地揩了一把油,面上却是正色道, “叶儿,记住我在府中交待你的事了么?” 叶儿小鸡啄米般点头,大义凛然道, “姑娘放心,叶儿记住了,到了东林书院山下,我就说留在山下好照应姑娘,然后便拿着姑娘的文书到白鹿书院假扮姑娘。” 辛回满意地点头,又捏了捏叶儿的脸,笑道, “记住了就好,你也不用担心考试,想来那白鹿书院的入学考还难不倒你,你自小同我一起长大,也是一起念的书,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点。” 叶儿听到辛回夸赞她,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又开始拍着小胸脯不停地表起了忠心。 苏家一行人走得慢,等到了书院山脚处时,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因为东林书院和白鹿书院一个在东边山头,一个在西边山头,两座山挨得近,故而两座山的山脚处到处林立着商铺店铺,食肆酒楼,布庄茶馆,首饰铺子打铁铺子等一应俱全,生生在这荒郊处铺出了一条繁华热闹的街市来。 这两日正逢两家书院开学,山下更是挤满了马车和人,大多是新生前来报道的。在书院都有规矩,除了学生,家属等人不得上山,而且上山前必须除去身上的首饰物件儿,这是为了让学生们在书院里不以身份行走,只以学识为重。 苏家众人不能上山,而且这是街上的客栈早就没了空房,因为明日才入学考试,有的学生家属便守在山下等结果,只是以苏禅熹的能力,考上白鹿书院是绰绰有余的,也不用守在山下等,于是苏爹试探说道, “既然没有住的地方,要不咱们便先回去罢。” 苏家两兄弟立马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白芙蕖更是狠狠瞪了苏爹一眼,说道, “囡囡第一次离开家,谁都不认识,难道你放心把囡囡一个人留在山上么?” 被苏家娘亲这么一吼,苏爹不敢说话了,辛回立马出来打圆场, “阿娘,要不就让叶儿留在山下照顾我罢,就她一个人还是能找出一间空房来的,况且若是大家都留下来,被书院知道了,定是要斥责女儿自持身份,不尊圣人了。” 白芙蕖哼了一声,霸气道, “我倒是想看看谁敢斥责我的宝贝女儿!” 辛回扶额,最后好说歹说,才说动了苏家娘亲和两位哥哥,最后一向秉节持重的苏家大哥,闪着泪花抱了抱辛回,而一向嘴巴利索的苏家二哥只是说了一声:“妹妹,等你回来二哥带你去看大变活人。” 苏家娘亲则是细细交待了辛回很多,最后转身对着苏爹骂了一句:“都怪你!” 背了锅的苏老爹也挥泪告别了辛回,足足磨了一个时辰,苏家众人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见他们的车马彻底没了影子,辛回才拉着叶儿去了早便订好的房间,两人换好衣裳,一个往西边山头去,一个往东边山头去了。 东林书院内,前来报名登记的学子已经大多下山了,就等着明日一早来考试就行。眼见已经日薄西山,时辰到了,登记的几名学生都穿着东林书院素白的学服,此时见没人来了,便开始准备收桌椅了。 最后只留下两位少年在整理名册,其中一个狐狸眼的瘦高少年把手搭在一旁正俯首整理报名册的少年肩上,调侃道, “景行,听说你那位小未婚妻也来报读白鹿书院了,你就不去看看?” 整理报名册的少年抬起来头来,露出俊朗如玉的脸来,他一手拍掉狐狸眼少年搭在肩上的手,然后把报名册往那少年怀里一塞,说道, “有功夫关心这些,不如多看看书,后日开学考试你不会忘了罢?” 那瘦高少年顿时脸色一变,面露苦色,做生无可恋状,手抚胸口哀怨道, “景行,一别半月,你说话扎人的功夫依旧令人望而生畏,奴家的心好痛。” 少年不理他,正准备离开,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喊。 “两位兄台,请问这里可是报名处?” 然后便见一个瘦小的青衣少年急冲冲跑到了面前,显然是跑得急了,气息不匀,还喘着粗气,此时望着较近的那一瘦高少年问道,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49 兄台,我是来报名入学考试的。” 瘦高少年笑看了他一眼,和气问道, “怎么这么晚?” 青衣少年抬手揩了揩额上跑出来的汗,抱歉说道, “路上突生急事耽搁了,现在还能报名的罢?” 瘦高少年点头,然后打开了报名册,例行公事般问道, “祖籍姓名?文书可带了?” 青衣少年在包袱找了半刻,掏出一册青色文书来,递过去道, “岭南白敏生。” 瘦高少年忙着用笔在名册上写着,那文书便被身旁一双骨节分明,显得修长的手接了过去。辛回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了那位少年正盯着自己看。 那少年剑眉星目,一双眸子沉静幽深,鼻梁高挺,面若刀削,一身普通的白衣学服却被他穿出一股子清雅出尘的味道来。 辛回却不敢多看,因为在山下被苏家娘亲耽搁了不少时间,辛回换了男子装扮便立刻往山上跑,还好赶上了报名,没来得及整理整理衣裳头发,此时被那少年这么一盯,辛回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那少年已经收回了视线,此时正打开文书仔细地看着,瘦高少年写完,转头问他, “文书没问题罢?” 少年没回答,但眉头似乎皱了一下,见状,辛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过了半晌,那少年终于开了口, “嗯。” 瘦高少年狐疑地看了拿着文书的少年一眼,又转过头仔细看了看辛回。登记完之后,瘦高少年眯着狐狸眼笑道, “你这般匆忙上山,定是没订上客栈了,要不便在书院歇息一晚罢,左右如今书院空得很。” 早就订好客栈的辛回假作感激地点了点头,问道, “一路进书院,确实学生不多,照理说才开学人应该很多才对呀?” 瘦高少年解释道, “太后大寿,今上开恩科,院长准许学生延迟入学,专心准备科举。” 辛回点点头,早前便听苏老爹说过今上会开恩科,只是没放在心上。三人一起走过一片较大的练武场,然后又穿过了回廊,这才看见一排排隐在古树后的学舍。 瘦高少年领着辛回进了一间干净的学舍,辛回又道了谢,问道, “还没请教两位兄台大名,以后也好亲自致谢。” 瘦高少年挑了挑狐狸眼,笑道, “在下姑苏谢昀谢子衡,我身边这位可就出名了,盛京大名鼎鼎的孟景行是也。” 辛回原本笑着的脸在听到后面一句时,此刻有些崩塌的迹象。 孟景行,名止,字景行。 第36章 只是同窗而已 辛回看着孟止足足愣了半刻钟,才醒过神来,慌忙低头掩饰道, “原来是大夏明珠,是在下眼拙了。” 谢子衡拍着孟止的肩膀笑道, “看看,一听见你的名字就把人吓着了,你现在知道你有多吓人了罢?” 孟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辛回问道, “听说岭南多雨,夏长冬短,终年不见霜雪,四季常青,花木果实终年不绝,可是真的?” 辛回心头一凝,略屏息了片刻后沉静答道, “确实,特别是大庾岭一带,山脉绵延,奇花异草甚多,可堪一游。” 白芙蕖祖籍便是岭南,只是早在大夏开国之初,白氏一族中有两支族迁到了盛京,但白芙蕖也时常同苏禅熹讲一些岭南的盛景趣闻,这时也能蒙混两句。 谢子衡总觉得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以前从未见过孟止提过岭南,今日倒像是很感兴趣一般,实在费解,此时也顾不得思考,笑了笑对辛回道, “那你先歇息,明日考试别迟到了。” 辛回立马拱手道, “那两位兄台慢走。” 孟止始终没什么表情,闻言跟着谢子衡一起离开了。 路上,谢子衡好奇问道, “这个白敏生是有何不妥么?” 孟止却反而眉毛一挑,反问道, “有何不妥?” 谢子衡哭笑不得说道, “是你总盯着别人看,我还以为他的文书有什么问题让你起疑了。” “文书并无问题,你别胡乱猜测了,今日便先回去罢,明日还要早起。” 孟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谢子衡一人风中凌|乱。 翌日,辛回起了个大早,梳洗了一番,便往昨日谢子衡所说的考试的映雪楼去了。到的时候,楼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相识的正三三两两说这话。 辛回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便坐在旁边梧桐树下的石阶上等着考试。只是还没等她好好整理一下遇见孟止的事,便突然听见头顶上有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便是一声人的惊呼声。 树上掉下来一团黑影,还不待辛回看清楚,她下意识便抬腿踢向那团黑影,一声惨叫之后便是人摔在地上的厚实声音。 辛回这才看见躺在地上哎呦叫唤的是个褐衣锦袍的少年。辛回迟疑地坐过去,才看清了少年的样貌,墨发高束,眉眼如墨,瞳仁是深深的黑色,黑白分明,显得很澄澈干净,辛回略带歉意地问道, “你没事罢?” 褐衣少年叫唤地更厉害了,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没事么?我踢你一脚你试......”少年话还没说完,在看到辛回的时候愣住了,总算没再骂人了,只是闷声嘀咕道, “看你个子也不大,怎的力气这般大。”说着便捂着屁|股站了起来。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树叶,问道, “你也是来报考东林书院的?” 辛回点头,问道, “实在抱歉,我突然看见一个黑影,下意识便踢过去了,你怎么样?” 少年活动了一下筋骨,语气好了许多, “我原本是在树上睡觉来着,结果不小心掉下来了,不过你这小子,弱不禁风,唇红齿白的,竟然能脚劲儿这么大,可以啊。” 辛回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并不说话。能在树上睡觉的人,兄台你也不是一般人呐。 少年见辛回谈意不浓,也不在意,反而熟络问道, “是要开考了罢?” “还有半个时辰呢。” “唉,我说不来东林吧,老爷子非要我来,还逼着我这几日通宵达旦地看书,就没睡过一个饱觉。” 辛回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考试什么的信手拈来而已。 少年看辛回不说话,以为他没复习好,性情看起来又是个木讷腼腆的,样子也生得柔弱,个子才到自己的肩膀,于是顿时生出一股子保护欲来,拍着辛回的肩,豪气说道, “没关系,我罩着你。我叫方绥,表字遇安,你叫什么?” “白澍,表字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0 敏生。” 然后便自然而然挨着辛回不停地说话。 辛回大都是偶尔搭一句,并不热络,但这位少爷显然不需要别人的热络,因为他自己便已经够热络了。 终于等到了考试开场,两人进了考场,这才发现两人的姓名是挨在一起的,恰好是前后桌。方绥朝着辛回眨了眨眼,然后便落了座。 辛回拿到考卷后,便开始静心答起题来,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突然从后面飞来一个纸团。辛回不明所以,偷偷转过头去,便看见方绥在挤眉弄眼地得意笑。 两个时辰之后,钟声响起,考生停笔。 方绥一把勾住辛回的肩,在她耳畔小声问道, “怎么样?我给你的答案你看了罢?” 辛回摇了摇头,平静道, “不怎么样,错了五个。” 方绥脸色一变,懊恼道, “你抄都抄错了五个?” “我是说,你给我的答案错了五个。” 方绥愣了半刻,刚想说什么,便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遇安,我刚刚还在找你,考得怎么样?应是能进书院的罢。” 两人回头,辛回这才看见是昨日的谢昀,身边还站着孟止。而孟止却没有看辛回,目光全在方绥搭在辛回肩上的手上。 “表哥。”方绥对着谢昀老实叫道。 “子衡兄,景行兄。”辛回也客气地打招呼。 谢昀看见辛回小小愣了片刻便笑着说道, “敏生也在,考得如何?” 辛回老实说道, “还行吧,就是方绥错了五个。” 方绥这次终于逮到机会问道, “我错了五个?” “对,默识题错了两题,策论错了一题,算术错了两题。” 把方绥说得一愣一愣的。谢昀见他们两人像是相熟的样子,便问道, “你们两人原来是相识的么?” 辛回又老实回答道, “不熟,刚刚认识的。” 谢昀被辛回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心想你不熟那还直呼别人的名字。 而方绥完全沉浸在了对错题的追忆中,搭在辛回肩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收了回来,孟止的眸色总算谈了几分。 辛回有些不敢看孟止,总觉得心虚。四个人中只有辛回和谢昀说了几句话,谢昀提醒了他们酉时之前便会放榜,然后便和孟止离开了。 果然,申时三刻后便放榜了,辛回抬头随意看了看,白澍,排在首位。 而方绥也不错,第九名,自然是合格入学了的。方绥看了排名,对辛回刮目相看,原来这才是深藏不露啊。 因为加开恩科,今岁报考的人少,等到九月定是要在加录一次,所以现在东林书院只录取了前一百名,然后根据考试分数各分到不同的班级,东林书院并不是按照入学时间来分班,而是按照考试排名,辛回被分到了甲班,方绥刚刚够上,吊车尾入了甲班。 方绥哀叹一声, “那岂不是又和表哥一个班。” 辛回也叹气,那岂不是和孟止一个班,虽说自己就是为了接近他才来的,可是她总感觉被孟止看穿了,止不住的心虚在无限蔓延中。 晚上,自有甲班的同窗带着他们七个考入了甲班的学生用了晚饭,然后又带着他们去选学舍。结果又遇到了谢昀和孟止。 孟止依旧没话,谢昀笑道, “因为开恩科的缘故,今岁入学的人少,学舍闲置的比较多,你们可以随意挑选。” 方绥立马高兴道, “那我要同敏生一间。” “不行!” “不可。” 这一前一后两句话分别出自辛回和孟止之口。谢昀诧异地望着孟止,而方绥则是受伤地看着辛回。 孟止游刃有余一派从容解释道, “规矩不可废,以往都是抽签来定学舍的,虽说如今学舍富余,但恩科结束后,定会有新入学的学子,若现在由他们随意挑选,岂不是对后来学生的不公允。” 辛回附和道, “景行兄言之有理,我本意也是不愿坏了规矩。” 谢昀和方绥两脸懵逼,最终还是和别人一样抽签决定了。 辛回进了学舍才发现原本学舍都是两人一间,屋子不大,挤了书架书桌,还辟了块地方出来做了净房,然后辛回就看见床竟然是上下铺的。 辛回看了看手上的学舍号,还好抽到了一间没有旁人住的,不用和人同住,也省得争上下铺,方绥也是抽到了没有同住的,两人隔得不算远,二人又仔细谢过孟止和谢昀两人,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便是各班的开学考,自然没有辛回他们这些新入学的事,方绥索性拉着辛回下山去闲逛,毕竟以后便只有旬休时才能离开山上了。 方绥坐在山脚的茶馆里,一边喝茶一边和辛回闲聊, “听闻白鹿书院的学生皆是有才情有样貌的姑娘,改日定要去看一看。” 辛回想着,这便是男人之间的话题了,自己也要学会应对,于是也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 “嗯,哪日得了机会一起去罢。” 方绥见自己终于找到了辛回感兴趣的话题,立马更加八卦道, “听闻今岁新入学的还有苏家那个丫头,传闻学问倒是甚高,就是不知长得如何?” 辛回想一想,苏家的丫头说的是自己么?认真回答道, “长得还不错。” “你见过?”方绥很是好奇,毕竟从未见过那苏禅熹出门,知道她长相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辛回一噎,呐呐道:“我是说,想来应该长得还不错。” “这你可就不懂了吧,”说着方绥一副很懂的样子,说道,“这会读书的不一定长得好看,要是长得好看,怎么不见她出门,可见,啧啧,容貌一言难尽。” 辛回默了默,没说话,静静地喝起了茶。 在茶楼不过坐了一会儿,便遇见了几个和方绥认识的学子,几人寒暄间提到了镇国公府,辛回放下茶盏认真听了一耳朵,方绥的身份果然和自己便猜的差不离。 之前便听闻镇国公府世子儿媳早亡,只留下一个独孙,老国公又护短得厉害,平素里吆喝三两五陵少年满盛京遛鸟逗狗,不务正业,堪称盛京一霸,可不就是方绥那个纨绔。 在书院里虽说不让自露身份,可是但凡盛京的乌衣子弟,哪个不是互相认识,就算不认识,也能根据传闻猜测一二,这个身份是藏也藏不住的,不过确实少了一些浮靡之风就是了。 那边方绥几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人挤眉弄眼地笑了笑,半盏茶后,方绥才与那边的人说完话,回了自己这桌,刚落座,便凑到辛回耳边说, “听说今日有几个学子去教坊吃酒,正好被山长带了几位助学逮个正着,现在正训人呢。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1 ” 辛回喝茶的手一顿,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大。 “这里还有教坊?两位山长怎会同意将教坊安置在这里?” “人家上头有人呗,可把山长气坏了,不过,这教坊里的都是淸倌儿,只是服侍酒水而已,陪着吟弄一两句风月罢了。” 辛回想,方绥定是见惯了风月场,才会这般懂行。要是自己表现得太无知,反倒不好,于是也装作很懂行的样子,长长“哦”了一声点头,求学好问道, “山长既然在那里抓到了人,那岂不是山长也在逛勾栏?” 方绥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了辛回一眼,说道, “山长可不是去吃酒的,他老人家近来最爱带着人悄悄守在门口,一看见咱们书院的人便叫抓人,一旦抓住了,啧啧,那就少不得一顿板子了。” 不过说完方绥又立刻仗义地对辛回道, “这几日山长抓的紧,你若想去,下次休沐我带你去看看。” 辛回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山脚闲逛了一整天,掐着门禁的时间回了书院。不料刚到学舍,辛回便看见孟止站在自己学舍门前,月光盈盈,长身玉立,披了满身的清辉,不知在那里等了多久了。 第37章 只是喝酒而已 辛回看见了孟止,孟止也显然看见了两人并肩回来的模样,只是脸色淡淡,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辛回当下便丢下了方绥,快走两步到了孟止面前问道, “景行兄找我有事?” 孟止神色依旧,将手中的一大摞书递给了辛回,又将剩下的给了方绥,声音也淡淡的, “这是明日上课要用的书。” 辛回连忙接过道谢,方绥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了谢,孟止可有可无点了点头 ,转身便要走了,可是走了两步却突然突然转过身来,声音依旧淡淡道, “以后还是早些回书院罢,书院的大门落了匙就不好了。” 辛回一副受教了表情点着头,方绥则是不以为然地哼哼了两声。 孟止走后,辛回狐疑地看了方绥一眼,问道, “你好像不太喜欢孟止。”妥妥的一句陈述句。 方绥则是更加狐疑地看了一眼辛回道, “说不上不喜欢,就是看不惯罢了,谁叫我家老爷子总拿他来埋汰我。倒是你,我怎么总瞧着你对他的态度不一般呐?” 辛回眼神略闪躲,清了清嗓子摆手道:“哪有,你眼神不好罢。”说罢,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方绥摸着下巴啧啧两声道, “说两句还害羞了,又不是小姑娘。” 第二天起,夫子便开始授课,东林书院的早饭是在早读课之后,方绥不愧是盛京小霸王,早课上睡得鼾声四起,然后第一天便光荣地被夫子罚了抄书,辛回吃完早饭还不忘学堂里还有一只抄书的霸王,偷偷藏了两个馒头回去。 方绥左手拿着馒头啃着,右手拿着笔杆子奋笔疾书,嘴里塞满了馒头还不忘满脸感动跟辛回表达感谢, “小白,还是你念着我,你放心,以后你便是我的亲兄弟!” 辛回看着方绥那一手惨不忍睹的字,心中腹诽:你才是小白,你全家都是小白! 用过饭后,夫子便开始授课,早课时没发现,原来孟止的位置就在自己的斜上角,于是辛回有事没事便要瞟上两眼,下午是柳夫子的策论课,更是听得人昏昏欲睡,头脑发昏,辛回抬起眼皮往孟止的方向看了看,却发现他身体坐得板正笔直,正听得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辛回略有点不服气,索性便不听了,只是专注地盯着孟止的后脑勺看,然后想找出他一丝的懈怠和不合规矩来。 孟止如往常一般,坐的端端正正,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来,实则在做算术题,只是今天总觉得有什么大方不对劲儿,后脑勺有些头皮发麻。这么一想着,便自然而然转了头,然后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辛回一惊,连忙收回目光,装模作样翻了翻书,而孟止转过头后,觉得算术题有些看不下去了。 六月的天气依旧火伞高张,学堂固然放着冰盆,但终究是人多,加之天气实在是炎热,一天下来,辛回的贴身里衫湿了个透,好在她一个人住,用净房沐浴也没有什么顾忌的。 自从那日被孟止抓包以后,辛回不敢明目张胆地偷看他了,但还是会时不时看一眼。而孟止自从知道辛回上课会偷看他之后,为了不丢面子,恨不得每一节课都坐得端正笔直,能突显一两分自己的身姿挺拔。 好不容易捱到旬休,早两日前方绥便已经兴致勃勃地同辛回讨论旬休要去哪里哪里玩耍吃酒,结果甲班的夫子大笔一挥,发布了训令:今日旬休,恰逢天朗气清,咱们去后山的九曲湖畔办个诗会罢。 辛回右手在眉间搭了个凉棚,看了看天上卯足了劲发光发热的金乌太阳,越发觉得能说出“天朗气清”四个字的夫子眼睛约摸不顶用了。 不管整个学堂的学生们如何不满意,还是迫于夫子“淫威”去了九曲湖。 九曲湖确实是一方长得颇似弯弯曲曲溪水的湖,众人寻了个遮阴处,摆好蒲团小几,又布了酒水茶点,夫子一声令下,率先端起酒杯饮了起来,渐渐众人也不再拘束,高谈阔论,吟诗喝酒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夫子便不胜酒力,开始东倒西歪,便由几位学生扶着回书院了,夫子临走前,还不忘吩咐明日要交一篇今日诗会的赋,众人又是一片哀嚎。 酒过三巡,大家是彻底喝开了,原本孟止坐在比较偏僻的位置,众人知他素来作古正经,平日里也不见他饮酒,最后也不知是谁趁着酒劲开始起哄起孟止来,孟止为甲班助学,虽处事公允,但想来还是惹了一些学子不满,有一些完全是附和着劝酒,最后竟被围着劝起酒来。 孟止坐在人群中间,被众多人围着,脸上也不见半点窘迫,只是顿了片刻,从容地便要去拿酒杯,辛回就坐在一旁,看着孟止被赶鸭子上架的模样,觉得看不过去,便两步走过去,一把夺下酒盏便一饮而尽了,看得一旁站着的人瞠目结舌。 辛回故作从容放下酒杯,说道, “既然景行兄不善饮酒,那便又敏生代饮了罢。” 方绥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而谢昀则是在一旁对着孟止挤眉弄眼地笑。那起子起哄的人,立马转了风向,对着辛回灌起酒来,辛回上一世酒量浅得丢人,好在这一世酒量好,总算能让她找回几分面子,当下也不忸怩,端起酒杯又是几大杯下肚了。 众人见辛回虽人不大,却爽快,纷纷笑着拍手称赞起来,一番玩闹后,便又回了各自的位置。辛回放下酒杯,却发现孟止正静静地看着自己,一时有些不自在,嗫嚅道, “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2 我就是口渴,你别多心。” 孟止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便低下了头去,看不见神情,只听到一句, “嗯,不多心。” 谢昀走过来,对着辛回的肩膀拍了拍,说道, “看不出来啊,年纪小小的,倒是个能喝的,也够义气。”说完又转过头去对着孟止调侃道, “不像某人,明明能喝酒,却在那装斯文,你好意思让小敏生替你喝酒么?” 孟止抬头清朗一笑,不假思索答道, “为什么不好意思?” 谢昀见识过孟止的厚脸皮,正欲跟他争辩几句,便听见那边人声喧哗,方绥也不知从哪跑了过来说道, “原来白鹿书院也在后山办诗会呢,咱们去看看。”说着拉起辛回的手就要往那边去,辛回想着去看看叶儿在不在也好,便要跟着去,不料刚要走,另一只手便被孟止抓住了。 “你喝了那么酒,便不要去凑热闹了,坐在这儿醒醒酒。” 方绥冷笑一声,刚想说“凭什么听你的”便听见辛回答了一声:“也好。”然后对着方绥招呼了一声,收回被方绥抓着的手坐了回来。 被抛弃的方绥很是生气,甩了甩手便自己快步走了。而谢昀则是在孟止和辛回之间来回打量,最后也不由自主往众人的方向去了,毕竟孟止天天都能看,但是白鹿书院的才女可不是天天都能看的。 霎时间,九曲湖旁空了大半,只稀稀拉拉剩了几人,其中辛回和孟止还是在那个偏僻的位置。 辛回拿了个桃子,坐在一旁乖巧地啃着,心里却在想,这几日细细观察了孟止,确实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但是若寻不出错处又怎么能退婚呢。 “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罢。” 正心无旁骛神游的辛回被孟止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待听清楚这一句之后有些心虚,随手拿起面前的杯子喝起茶来,小心翼翼开口道, “问......什么?” 孟止不慌不忙地又从身旁的托盘里拿出一个新的茶杯,继续道, “这几日你不是在旁敲侧击地打听我么?别人说的总归不如问本人来的清楚明白,趁此机会,你想知道甚么便问罢。” 辛回正呷了一口茶,听见这一句一大口茶便这么喷了出来,待回过神来,孟止已经是满脸的水渍。辛回赶忙不住的道歉,又手忙脚乱地用袖子给孟止擦脸,孟止一把抓住脸上的手,静静道, “我自己来。”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于是辛回只能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一脸冷静地擦脸,孟止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然后便听见对面迟疑的声音响起, “你......有什么喜爱?” 待反应过来是辛回在履行前言提问时,孟止想了想答道, “没有。” 辛回理解地点点头,在她看来也是,想了一想,干脆直接问道, “你可有什么不良嗜好?” 孟止嘴角抽了抽,继续答道, “没有。” 一问一答结束后,气氛又沉默了下来,半晌,孟止突然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你还是一样。” 辛回还在担心着退婚的事,有些没听清楚孟止说了什么,正想问,便听见从方绥他们所在的方向传来了吵闹声,孟止站起来往那边看了看,眉头轻皱,便抬脚往那边走,辛回也立马跟了上去。 走进了才发现,除了甲班的学子外,还有乙班的学生在。现下两方正围着中间的人,有的在劝架,有的在加油鼓气,辛回往中间看去,便看见中间的方绥正在和人打架,眼见那人一拳就要落在方绥的脸上,辛回眼疾手快,抬脚就是一踢,生生把对面的人踢出了人圈外。 方绥看见辛回,还不等别人看清,拉着辛回便开始跑。一直跑到山门外,方绥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着辛回的头说道, “你做什么出手,就刘珏那身手,我让他一个手都能赢。” 辛回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差点就破相了。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被人看见,不然你也少不了夫子的责罚。” 辛回原本还想笑他两句,听到这里,也不免心里一暖,想了想还是饶了他罢,只是好奇问道, “你怎么就和他打了起来?” 方绥脸色变了变,还是有些生气道, “刘珏那小子,一向和我不对付,嘴里向来不干净的,不过他骂我也便罢了,还敢带上我的父母,我没有打得他爬不起来便不错了。” 辛回听到他说起自己的父母,便也不好再问,毕竟不管多久,亲人的死是永远的伤口。 两人坐在山门口休息了一会儿,想着都出了书院,干脆趁着天色还早下山逛逛。今日是旬休,白鹿书院自然也休沐,山下街上能看见三三两两身穿天青色学服的少女。 方绥对着辛回眨了眨眼,辛回敷衍地回了他一笑。眼见正好是午时,方绥带着辛回弯弯绕绕过了好几条小巷子,最后才在停在一家清新雅致的食肆前,辛回原以为这家食肆坐落的这般偏僻,应该客人不多,但是没想到两人进去的时候,居然没有空座。 那掌柜地笑着和方绥说了什么,一会儿便有人领着两人到了一间雅间。 这家食肆的菜色偏岭南菜色,想来是因为辛回的文书上是岭南人,方绥才带着她来这家食肆的吧,这么一想,就连一向不喜甜食的辛回也忍不住吃了不少。 用过饭后,方绥又领着辛回去了茶楼吃茶,听说书先生讲了先帝御驾亲征遇先皇后的一番传奇佳话,天色将晚,辛回想起孟止交待过要早些回书院的话,便想提议回书院了,但是方绥却神秘兮兮地对着辛回说道,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辛回满脸狐疑,然后就见方绥指了指旁边的一座秀气的楼。辛回眯着眼睛一看,就见那楼的牌匾上写着“暗香阁”三个字。 原本想要回去的辛回看到传说中的勾栏,还是跟着方绥进了楼,刚一进门,便有一位身穿淡紫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的姑娘来迎客,盈盈委身道, “公子瞧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 方绥立马挺直了身板,清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和那姑娘说着话。而辛回则是好奇地四处打量,然后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辛回先是一惊,然后便笑着走过去打招呼道, “景行兄,你也来吃酒啊?” 话音刚落,便见孟止身后走出一个吹着胡子正生气的蓝衣老头。 辛回嘴上一结巴,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那个,山长大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只是路过的。” 第38章 只是室友而已 山长大人很生气,所以后果很严重。 就在辛回试图狡辩的时候,正在摇着折扇凹着造型,和姑娘侃侃而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3 谈的方绥右眼皮跳了跳,刚刚转了个身就被抓了个正着,两人除了哀叹流年不利,也不敢再跑了,当即便被捉回书院,跪在圣人像面前,一人被打了二十戒尺。 方绥被打得哇哇直叫唤,辛回则是苦脸皱眉地忍住,毕竟叫也是要花气力的。 好不容易挨过了板子,辛回捧着肿得老高的左手回了学舍,苏禅熹被娇养惯了的,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所以辛回觉得这顿板子委实有些重。 刚在学舍里躺了一会儿,便听见了敲门声,孟止提了个食盒,手里还拿了消肿的药膏。辛回受宠若惊的看着孟止替她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了出来,然后还十分贴心地递了筷子。 于是辛回右手忙着夹菜吃饭,左手便被孟止拉着上药,孟止动作很轻,等到上完药拿出干净的纱布又仔细包扎起来。 辛回放下筷子后,颇有些吃人嘴软的味道,不好意思道, “多谢景行兄了。” 孟止干净利落地将包扎的纱布打了个结,抬眼睨视了辛回一眼,说道, “喝酒打架逛勾栏,你倒是样样都在行。” 辛回缩着脖子,干笑两声,谦虚道,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孟止又似乎轻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就在辛回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他突然伸手到了辛回面前,指腹触到了唇畔,片刻,手上便多了一粒白白胖胖的米饭。 辛回却犹如被雷公电母的法器劈中了一般,愣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孟止收了食盒,道了声“好生休息”,然后又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都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 四周又静了下来,静的辛回仿佛能听到自己快跳出胸膛的心跳,她长长呼了一口气,手不自觉地抚上唇畔,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温度,最后又幽幽叹了口气,翻身睡过去了。 第二天,辛回刚进学堂便被一脸严肃的夫子叫走了,进了夫子休息的耳房,才看见一同站着的还有淹头搭脑的方绥。 辛回心里不禁哀嚎,看来昨天打架的事还是败露了。 两人在学堂外边儿顶着太阳扎着马步抄书时,辛回有点后悔昨天出脚前没有蒙个面纱遮着脸什么的,不过一刻中,辛回便有些蹲不住了,写的字也开始七扭八歪。转头一看方绥,僵着脸死撑着,显然也好不到哪去。 堂间休息时,有不少学子出来走动,顺便看了看两人的热闹,辛回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甩了甩手,刚想继续抄书,便见面前多了两张满篇工整小楷的纸,孟止放下抄好的书没说什么,抬脚便要走,听到辛回在身后惊喜地道了声:“多谢景行兄。”又折了回来,轻轻拍了拍辛回的头。 方绥在一旁正奋笔疾书,看到这一幕,有一些扎心,又有一些心酸,突然有点想娘亲是怎么回事。(作者菌:单身汪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被这么连着被罚了两次,方绥老实了很久,连带着辛回也安分了许多。眼见便要进入八月份,期间辛回很是不安地打听了秦素很多次,但方绥说道, “你别多想了,这东林书院怎么可能会有女子,我知道,你定是上次没去成暗香阁,心里不甘心,放心放心,下次我们再去一次就是了。” 辛回嘴角一抽,后来倒是渐渐放松了来自于秦素的那一份不安。 就在八月初,山长宣布再一次招录学子,正好恩科已经结束,前来报名的人不比辛回来时少。不过这次辛回倒是成了半个学长,坐在门口登记前来报名的学子的信息。 忙到了下午,终于入学考试也放榜了,自然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辛回还想着可以回去休息了,但是她显然忘记了一件事。 孟止拿着抓阄用的抽签竹筒出来时,辛回才想起来,既然有新入学了的学子,那学舍也是要重新抽签决定的。现在这种情况,辛回定是不能自己住一间了。 轮到辛回抽签时,孟止多看了两眼,辛回也是紧张展开来看,丙辰号学舍。离自己现在的学舍不远,辛回刚想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结果方绥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辛回道, “小白,你最近不是一直在问东林书院有没有女子么?结果今天真让我在书院看见了一位姑娘。” 辛回手里还拿着竹签,当下觉得住哪间学舍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便跟着方绥看人去了。 两人绕过映雪楼,穿过回廊,到了书院后院的一座小院子里。院子外边儿种了不少兰花,辛回和方绥猫身躲在院子外面的梧桐树下,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穿着一身莲白色烟罗裙的姑娘手中拿了几册书出了院子。 院子门口有人候着,见姑娘出来,便唤了声“秦姑娘”,随后又小声地说着什么。 因离得不远,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姑娘的模样,那姑娘鸦羽般的墨发只用了发带轻轻束起,柳眉杏目芙蓉面,双眸剪水,唇似涂丹,虽不饰朱钗,薄施粉黛,却自有一番清爽颜色,轻移莲步,然后跟着门口的人,正往山长的院子去了。 方绥在一旁看得眼睛都不眨,半晌,才捂着胸口道, “小白,我八成是遇见我命中注定的女子了。” 辛回没理他,自是看着秦素的摇曳生姿的背影,心里有些泛酸,她这般好看,也难怪孟止会喜欢。酸过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同孟止早相识,又有婚约在身,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相识没几天且是孤女的姑娘么。这么一想,辛回自己都吓到了,自己来可是退婚的,不是抢人的。 而且秦素有才有貌,关键是她能以女子的身份在孟止身边出没,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都大大地有胜算啊。 这么一番脑补后,直到秦素那抹窈窕的身姿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两人才心不在焉地往回走,一个面泛桃花地遥想自己与心上人将来的美好生活,一个愁眉苦脸地思考自己的终身大事。回了前院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回了前院,辛回才想起来换学舍的事来,回了以前的学舍,见到已经有人搬了进去,只是自己霸占着床,里面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于是辛回很是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东西收走了,然后去夫子那里领了带有房间号的竹牌,往丙辰号学舍走去。 到得门前,辛回看着门缝间透出的些许昏黄的灯光,在门口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终于鼓足勇气抬手敲门,只是刚要碰到门又想到这本也是自己的房间,为何要敲门,要是以后的室友觉得自己好拿捏就不好了。 想了一想,还是直接推门进去了,房中点了两盏油灯,灯下坐了个白衫少年正挑灯看书,听见门口的声响,转过头来,是一张清雅出尘的脸。 “景......景行兄?你怎么在这儿?” 孟止手扶书卷,挑眉淡淡道, “自然是抽到了这间。”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4 辛回慢慢收起惊讶的圆形嘴,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倒是孟止放下了书,走过来帮辛回拿东西。 将书和衣物收好后,孟止问道, “你是想睡上面还是下面?” 辛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要睡哪个床铺。辛回自然觉得睡下床方便,只是现在多了一个人,最好还是睡上铺,免得被孟止发现什么,便小心表示自己比较中意上铺,孟止便自觉地睡到了下床。 是夜,辛回辗转难眠,一会儿想到秦素娟秀的脸,一会儿又是孟止幽深的眸子,最重要的是,孟止就睡在离自己不过咫尺的地方,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第二天,辛回顶着两个黑眼圈下床时,孟止正坐在案前看书,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来的,辛回套上了外衣,想去净房方便一下,只是孟止在,她不敢去。 就这么憋了半刻钟,孟止问道, “你还不洗漱,早课该晚了。” 辛回一听高兴了,连忙回答道, “那景行兄快去罢,不必等我了,连累景行兄被罚抄书就不好了。” 孟止眼皮抬了抬,依旧坐得不动如山,翻了一页书,继续道, “就一刻钟,一刻钟你若还没收拾妥当,我便直接拖着你去学堂。” 辛回心中泪流满面,拿着帕子洗脸去了。一刻钟后,两人一同出门往学堂去,辛回终归还是没有解决三急的问题,苦着脸到了学堂,只想早课赶紧结束。 好不容易咬牙撑到钟声响起,辛回已经做好开始跑的准备,也已经看到茅房在向她招手了,结果半路杀出个陈夫子,夫子满脸笑意,捋着胡须宣布道, “今日授琴的夫子到了,便从明日起,开始习乐理课。大家拜见一下秦夫子。” 辛回正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便见一莲白烟罗裙的女子盈盈莲步进了学堂,素衣玉手,姿容胜雪。 “秦素有礼了。” 第39章 破坏队形专用标题 秦素的出现在东林书院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自从东林书院建院以来, 便少有女夫子, 像秦素这般年轻貌美的就更少了, 毕竟在全是男子的书院, 女子行走总归不方便。 所以秦素的出现可谓是惊起一滩鸥鹭啊,每日的乐理课,都有学子貌似不经意地路过甲班的门口,惹得甲班的人很是不快, 近水楼台的哪容别班的横插一脚。 当然,这些辛回并不在意,她只是每日紧盯秦素和孟止, 虽没有见过两人私下来往, 但在乐理课上,两人偶尔视线相遇, 辛回都能脑补出一场“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的虐心情感大戏来。 是日, 又是乐理课,甲班众人比任何课都要积极, 早早便等在了学堂里,方绥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许是脖子酸了也没等到秦素, 便转过身和辛回说话。 “小白, 你说素素会不会喜欢我?” 辛回听到“素素”两字嘴角一抽, 只觉得这厮的单相思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方绥继续苦恼倾诉少年的烦恼道, “我总觉得表哥和素素之间有什么,那日我还看见他们站在一处说话呢,你说要是表哥也喜欢素素,我该如何抉择呢?一边是手足,一边是挚爱,唉,人生何其艰难呐。” 辛回感叹了一番少男情怀总是诗,然后腹诽道:你想太多了,你的素素只会和孟止有什么,不会和谢昀有什么的,抉择个屁啊。 趁着这个空档,辛回视线前移,去看孟止,方绥却又凑上来说话:“今日表哥居然没来,难道是已经表白被拒了么?” 辛回忍无可忍,一把将方绥的头拍回去,好在秦素迈着莲步来了,辛回总算是清净了,然后又开始了盯梢。 将将下了乐理课,辛回刚想松一口气,然后便听见了秦素用轻柔的嗓音唤了一声“景行留步”,辛回动作一僵,孟止已经和秦素出了学堂,往秦素住的院子去了。 方绥自然也看见了秦素和孟止一起走了,此时正忿忿不平道, “孟景行那个冰块儿,不过就是比我好看一点么,素素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辛回此时也没有心情打击腹诽方绥了,她抱着琴谱和古琴,心不在焉地回了学舍。此时已经是酉时末了,学舍这边没有什么人,大多都去膳堂用晚饭了。 屋子里很静,辛回放下上课用的书和琴,坐在书案前发呆,学舍外外的古树已经开始落叶,一叶知秋,这个夏季差不多到了尽头,暮光渐尽,这白昼也快到了尽头。 孟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辛回枯坐在案前的模样,现已经戌时三刻了,天光已被夜幕吞噬了个一干二净,屋子里却没有点灯,月光将辛回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形单影只的瞧着煞是可怜。 孟止目光微沉,找了火折子点了灯,辛回被这突然而至的光亮一刺,才醒过神来,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孟止。 “怎的不点灯?” 听闻孟止问道,辛回才呐呐答道, “我没注意天已经暗了。” 孟止就站在灯下,辛回反而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脸,见他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辛回心中微涩,进了净房稍作洗漱,便窝进了被子里。 秋日还未至,辛回便已觉得有些凉了。 夜里,辛回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尸山血海,乌霭压城,就这么昏昏沉沉不知熬了多久,突然听到了一声钟鸣。 是书院的晨起钟声。 辛回醒来时,头脑还有些不清明,感觉头重的厉害,还有些眩晕,迷迷糊糊下了床,却并没看见孟止,辛回不禁有些愣,这还是两人同舍以来第一次。 往日里,孟止总是捧着一本书,坐在书案前,等着辛回起来,便催促着她一起去上早课,今日却没有等她。 辛回苦笑了一下,也不再纠结,梳洗完毕后,才看见案前留有一张字条。 “有事先走了,莫迟了早课。” 辛回将纸条收起,夹在了自己常看的书里。收拾好要用的书便出门了。 到了学堂时,孟止已经到了,见到辛回,只是视线略微停留了一下,还来不及说话,便响起了上课的钟声。早读课后,第一堂是陈夫子的四书经讲,本就沉闷,堂上更是睡倒了一片,辛回原本就有些头昏胸闷,此时更是撑不住,直接趴在案上和周公喝茶去了。 等到醒来时,学堂已经没人了,方绥坐在一旁,正在写着什么。 辛回揉了揉眼睛,问方绥, “怎么没人了?” 听见声音,方绥立刻丢下笔,凑到辛回身边神情古怪道, “下学了自然没人了,你今日怎的睡怎么久?” 辛回还是头晕,勉强笑着答道, “昨夜里做了噩梦,没睡好。” 方绥点了点头,然后又献宝似的拿过来了他方才正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5 写的东西,对辛回道, “这是我最近打听到或是查探到的素素的喜好,最近表哥使诈,竟然用苦肉计,今日起,我要改变计策,只要我投其所好,不信打动不了素素的芳心。今日我要偷偷下山去准备些东西,你同我一起去吧。” 辛回揉了揉太阳穴道, “不了,要是我也走了,下午谁替你打掩护。” 方绥想了想道, “说的也是,小白,还是你想的周到,你想要甚么,我给你带回来。” “嗯,就给我带两串糖葫芦罢,许久没吃了。” 方绥信誓旦旦地答应了,趁着中午守山门的护卫换班时,溜出了书院。辛回眼看时辰还早,也没有什么食欲,便想着回去小歇一会儿再来上课,于是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学舍,倒床便睡了。 再醒来时,屋子里有些暗,面前还坐了一个人。 孟止原本在看书,见辛回醒了立即俯身过来,问道, “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辛回有些发蒙,头脑尚不清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是她知道孟止在这里。不知为何,心里委屈得紧,一开口竟然带了些哭腔。 “你不是去找秦素了么?” 孟止用手探了探辛回的额头,已经退了热,听到辛回这一句没头没脑的控诉,却心下松了一口气,淡笑道, “胡说,是谁乱嚼舌根。” 辛回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面上一恼,有些生气地扭过头去不看孟止。难得见辛回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孟止不觉好笑,摸了摸辛回的头说道, “我不是去找她,是谢昀,他同你一样染了风寒,这几日躺在学舍没人照顾,我便只好去送水送饭了。” 辛回听见孟止的话,将信将疑道, “真的?” 孟止难得笑出了声,好声哄道,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甚,只是他将将好一些,你便又病倒了。” 辛回这才将头转了过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孟止的话,这几日确实没见谢昀来上课,说了这一会儿话,辛回渐渐清醒了一些,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在学舍午歇,但是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迷迷瞪瞪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了。” “那我岂不是没去上午后的课?” 孟止道, “没事,我替你请了假,夫子也来看过了。” 辛回面露苦色,嗫嚅道, “是方绥,他今日下山去了,没被夫子发现罢。” 孟止脸色一暗,又恢复了淡淡的神色, “自然发现了。” 辛回叹了口气,心下道,也不能怪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孟止转身从一旁的炉子上取下了一直小火煨着的粥,而辛回从昨天晚上开始,便滴米未进,这时候才感觉确实有些饿了,便很自觉地爬起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的是孟止的下床。 孟止将粥放在一旁,扶起辛回,而辛回则是愣愣地问道, “我怎么在你的床上?” “大夫要切脉,难道让他爬上去切脉?” 辛回呐呐,又问道, “我怎么下来的?” 孟止笑了笑,一本正经道, “你睡熟了,自己爬下来的。” 辛回被他这么一打趣,也不再多问了,只是想去伸手拿粥,孟止却一把拿过粥,然后辛回便看见孟止吹了吹手中那一勺粥,递到了辛回的面前,辛回受宠若惊道, “不必劳烦景行兄了,我......我自己来罢。” 孟止却很是固执地举着那一勺粥,辛回无奈,只是战战兢兢地吃下了。这厢孟止正喂得起劲,方绥冲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还急急喘着气,到了辛回床边问道, “你生病了,没事罢?” 辛回随口答道, “没事,风寒而已,已经退热了。” 方绥松了一口,带了些歉意说道, “都怪我,中午的时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会学舍来的。” 方绥一向没正经惯了,突然这么正经地道歉,着实把辛回惊了一惊,正想说什么安慰他两句,便见孟止已经站起来赶人了。 “他还没好完全,还是不要扰了他休息,你先回去罢。” 方绥想了想也是,第一次没和孟止抬杠,只是从怀里掏出两串糖葫芦放在辛回的桌案上,便乖乖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辛回的错觉,孟止好像对方绥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敌意? 吃了粥,辛回强撑着和孟止闲聊了几句话,不过半刻钟后,便又闷头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却发觉自己身边好像有人。 一转头,便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月光漏了几束在那脸上,俊美清雅,恍若仙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人怎么就睡到一张床上了?! 辛回原本迷糊的脑袋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被吓的,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正准备坐起来,便对上了孟止幽深的眸子。 “你在做什么?” 孟止显然才从梦中醒来,声音还带了些沙哑。被孟止这么突然一问,辛回愣了愣,答道, “我......我回我自己床上睡。” 刚说完便被孟止一把按了回去,孟止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的病还没好全,若是病情又反复,岂不是又要我抱你下来?” 辛回的头又枕上了枕头,刚想说“那你睡上面”,后又觉得自己占了别人的床,好像也没有赶人的道理,只是心中依旧犹豫,然后便见孟止一副揶揄的表情道, “大家都是男子,你忸怩什么?” “我......” 辛回“我”了半晌,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安安分分地睡了回去。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到后来睡着了,也便放过了旁边还有旁人这一茬,彻底睡熟了。 第二日,辛回也是被书院的晨起钟声叫醒的,睁开眼,便闻到了药香,孟止坐在一旁,正照看着小炉子上小火熬着的药,见辛回醒了,便用青花瓷碗盛了药递给辛回,这一世不像云照那般怕喝药,因着自幼体弱,苏禅熹基本上是药罐子里泡大的,只是吹了吹,便一口喝了个干净。 辛回自觉身体好了许多,便稍事洗漱随孟止去了学堂,左右同窗见辛回来上课,都饱含关心的嘘寒问暖了一番,而谢昀也已经大好的模样,见到辛回还打趣道, “定会孟止将我的病气带回了你们屋子,这才让你也染了病。” 辛回讪讪笑了笑,不敢说是因为她这两日忧思太重,前天夜里又吹了些风,一阵喧闹过后,秦素抱着古琴进了学堂,学堂霎时安静了下来。 秦素的模样瞧着有些憔悴,比往日更苍白了一些,弱柳扶风的身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秦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6 素同往常一样,先讲了乐理,又教授弹琴技艺,嗓音依旧轻柔缓缓,琴音依旧灵动清越,而辛回也如往常一样,时刻警戒这她与孟止两人。 那日虽孟止解释了去向,但辛回也确实亲眼见到秦素叫住他,两人说了话的,辛回难免很是介怀。 正忿忿不平的辛回,下了学时又听见秦素又叫住了孟止。这回辛回依旧只有很是不情愿地离开了,回了学舍,辛回越想越气,孟止既然还有婚约在身,便不该再拈花惹草,气得急了,早忘了当初入东林书院的初衷。 在学舍里闷了一会儿,辛回偏头想了想,得提醒提醒孟止他是有未婚妻的,索性拿出纸笔,伏在案前开始奋笔疾书。 孟止回到学舍时,看见的便是辛回伏在案前勤奋刻苦的模样,凑过去一看,却发现她只是在默诗。辛回也不急着和孟止说话,待写完后,拿起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一边拿给孟止看,一边说道, “闲来无事练练字,景行兄,你看我写得如何?” 孟止拿过来认真看了起来,字倒是不错,就是......这诗句好像有些不对。 辛回整整写了两页纸,第一首是杜牧的《泊秦淮》: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一枝红杏出墙来,隔江犹唱后庭花。 第二首是刘禹锡的《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一枝红杏出墙来,飞入寻常百姓家。 然后是杜甫的《江南风李龟年》: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一枝红杏出墙来,落花时节又逢君。 之后一如前面,总也绕不开那句“一枝红杏出墙来”,孟止也没有指出来,只是像没看见一般,一派从容地捧着字句看,辛回在一旁记得挠头,试着引导, “景行兄,我写的可是有不对的地方?” 见孟止不说话,辛回又马上接过自己的话,说道, “哎呀,看我这记性,这《泊秦淮》里就有一句默错了的,‘一枝红杏出墙来’这句错了,”然后看了看孟止,继续自导自演道,“果然,一枝红杏出墙来是要不得的,景行兄,你说对不对?” 孟止终于放下了宣纸,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 “嗯,确实是不对,只是敏生首首都错了这一句,看来是真喜欢这一句。” 辛回连忙摇头摆手道, “不不不,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孟止终究没忍住,弯了嘴角,抬手轻轻拍了拍辛回的脑袋,然后不怀好意地问道, “想不想知道秦夫子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辛回睁大了眼睛,看着孟止狐疑道, “我.....你会告诉我?” 孟止顺势坐在辛回旁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道, “自然,你若问我,我便会答。” 辛回立即调整好语气和姿势,小心翼翼问道, “那......秦夫子到底为什么找你?” “因为......”说到这里,孟止故意拉长声音停顿了下来,见辛回急切的小模样,才好心情地继续道, “自然是因为谢昀。” 辛回皱眉,迷茫问道, “此事与子衡兄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本就是他的干系,儿女情长,你说是什么关系?” 辛回:?!这跟剧本不一样啊喂! “秦夫子.....和子衡兄?你莫不是诓我了吧?” 孟止屈指敲了敲辛回的脑袋,无奈笑道, “诓你做甚,只是子衡向来是有主意的,他恐于秦夫子的身份,当年秦夫子父亲还在朝时,便与谢家伯父不对盘,秦夫子注定与子衡有缘无分了,这几日子衡明着暗着避开秦夫子,因着这样,她才想着让我给子衡带封信。” 辛回见孟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虽不敢尽信,但转而一想,孟止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可是命格上分明没谢昀什么事,就算生了自己这个变数,命格也不该变的这么多才是。 本着刨根究底的精神,辛回傍晚时,偷偷去找了谢昀,谢昀只是苦笑道, “唉,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说起来,这都怪孟景行那厮,当日夫子命他下山置办些笔墨,他却推了我去买,不然我也遇不上她,自然也不会生了怜悯心将她带回书院来,世事无常罢了。” 辛回听完谢昀的话之后,有些发愣,原本那日该去山下置办笔墨的孟止,却和山长出现在了暗香阁,抓了自己和方绥的包,果真,命格已经改变了么? 自从辛回知道了孟止的命格已经改变之后,反而有些不安,而孟止却还是每日如常地和辛回相处,只是方绥知道秦素喜欢谢昀后,很是颓靡了几日,不过几日后,他便又拿出他那本自编自撰的追妻秘籍,开始花式求爱之旅。 而那之后,谢昀也同秦素把话讲开了,秦素是个果决的女子,如前世对孟止那般,她也渐渐不再念着谢昀,至少表面上看着她已经放开了。 其实秦素也是一个可怜人,只是希望这一世,不要落得如前世那般,一入宫门深似海。 而辛回却并没有放松,她虽然知道孟止未对秦素动心,但保不准往后便又来了一个李素,张素,若要彻底杜绝孟止一枝红杏出墙去,只能让他心甘情愿结这个亲才行。这么一番思量后,辛回找到了方绥,尽量委婉道, “方绥,你能将你那本记录了如何讨好秦夫子的小册子借我看看么?” 方绥惊奇地看了辛回一眼,然后用“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语气拍着辛回的肩膀说道, “小白也长大了,来,告诉哥哥,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辛回一边淡定地将方绥的手从头上扯下来,一边敷衍道, “总之,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我不好意思说,等到日后成了我再告诉你,我保证,第一个告诉你。” 方绥很是欣慰,很有长兄风范的将自己的追妻技巧一百零八式教给了辛回。方绥说,第一要点,便是投其所好。 “你别看素素对我这么冷淡,自从我寻了一把前朝的古琴送她后,她明显对我好了许多。” 辛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于是便开始回去探孟止的喜好了。可是两人住在一起也不短了,孟止平日闲暇里,除了看书就是看书,他自己也说自己没什么喜好。 辛回又暗戳戳地观察了好几日,还是决定送书比较妥当。这么一想,便又找到了方绥,请他帮着寻几册孤本绝本什么的,自家嗜书如命的老爹不是最爱这些孤本的么。 方绥又是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拍着胸腹应下了,几日后,方绥偷偷摸摸将辛回叫到了学舍后面的小树林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来,里面好像装着几本书,辛回欣喜地道了谢,便要拿着回去送人,方绥却一把拉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7 住辛回,小声而郑重地交待道, “切记,这书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一个人偷偷地看,莫要让夫子抓到了。” 辛回满脸疑惑,说道, “我不是自己看,我是要送人的。” 方绥张嘴愣了一会儿,才问道, “送人?送谁?” 辛回想着,就算自己说是孟止,方绥也不知道当日她所说的人便是他,便露一半遮一半道, “送给景行兄的,他不是最爱这些孤本了么?” 方绥立即满脸感叹,啧啧两声后,说了一声:“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孟景行。” 辛回见方绥又开始神神道道了,便也懒得追问,只是小心地捧着怀里的孤本回了自己的屋子。辛回一心想着要给孟止一个惊喜才好,要放在哪里比较合适呢?最好还是放在了孟止的书案上,为了让孟止发现,还十分贴心地摆在了显眼的正中央。 晚上下学之后,辛回故意说要出去转转,想后想着等孟止发现那书之后,自己才回来接受孟止的感动,到时候自己就云淡风轻地笑着说一句“你喜欢就好”,嗯,计划还是很完美的。 辛回绕着学舍后面的小径来回走了两圈,想着孟止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惊喜,便喜滋滋地往回走。一进学舍,孟止果然正在看自己送的书,见辛回回来,孟止问道, “这是你带回来的?” 辛回就差点翘尾巴了,立即讨好道, “对啊,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找到的孤本,特意寻了来送给你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孟止看了看藏在《周髀算经》和《博物志》书皮后的,图文并茂的《鸳鸯秘谱》和《飞花艳想》,眸光一暗,面上不动声色答道, “果然很惊喜,很意外。” 辛回不疑有他,见孟止虽神色如常,但他向来脸上少情绪,当下故作谦虚道, “景行兄不必客气,孤本古籍再难求也是死物,要有人懂得珍惜和欣赏才算得上宝贝。” 孟止把书一收,慎重地放进了书桌下的带锁的盒子里,然后对辛回说道, “只是这两本书所写内容实在晦涩深奥,待得了闲暇,我们再一起参悟。” 辛回见孟止确实像是很是喜欢这两本书的样子,心中欢喜,立即点头答应了,不禁又感叹方绥的“投其所好”果然好用。 虽急于笼络孟止的心,但辛回深知再好的东西只要一多了,便成了不稀罕的物件儿了,于是便不送书了,方绥又伸出援助之手,给辛回出谋划策道, “接下来,便是要日日在她跟前儿现眼,就算她烦了也不怕,待她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之后,你再稍稍退一步,那时候,她便知道你的好了。” 辛回继续深以为然地点头。 于是第二天起,便无时无刻不跟着孟止,上课自然跟着,用饭也不落下,睡觉又是在一处,就差出恭时站在一旁递手纸了。辛回心下暗忖道,自己这样算是很现眼了,怎的也不见孟止有甚变化,原本已经准备好被孟止嫌烦了,谁知他半点抵触情绪都没有,这样怎么能后期出效果呢? 就这样一蹉跎,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过下了两场雨,书院周围的山林便已是红衰翠减,层林尽染,秋风渐浓,大地起了萧瑟风景,算算日子,已是九月授衣时节了。 过两日便要考试,然后便是为期一月的授衣假,甲班几位相熟的学生,趁着最后一个旬假,相约去了山下的湖心斋吃螃蟹,席间饮了不少酒,酒酣耳热之时,众人纷纷击筑而歌,谢昀醉得东倒西歪地,唱起了陈允平的《六幺令》。 “授衣时节,犹未定寒燠。长空雨收云霁,湛碧秋容沐。还是鲈肥蟹美,橡栗村村熟。不堪追逐。龙山梦远,惆怅田园自□□。”【1】 辛回看着已然有些疯癫的同窗,凑到孟止耳边小声问道, “他们怎么了?” 孟止淡定将剥好的蟹肉放进了辛回的碗里,然后见怪不怪道, “不碍事,就是马上要放假了太欢喜了。” 辛回理解地点头,一年到头就指着田假和授衣假能好好休息放松。之后的两日便是考试,辛回跟着孟止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考试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最近吃多了蟹,有些闹肚子,辛回却也强撑着考完了试。 考完后,方绥愁眉苦脸问辛回, “考得如何?” 辛回想了想,好像是有一题不太确定,于是重重叹了口气,方绥颇有几分难兄难弟的味道,搭着辛回的肩膀,一起叹气。 两日后,便出了考试成绩,孟止榜首,辛回那题果然错了,只得了第二名,只有方绥,趴在榜末,哭的伤心,说好的一起哀叹呢,结果只有我动了真情。 之后便是放假了,天气见寒,夫子拢了袖子坐在学案前,看着学生们都是回家欢喜的神情,不禁感叹道, “到底是‘想见陇头长戍客,授衣时节也思家。’只是在家中,也不能懈怠了读书,须知读书需每日不缀,方能见成效。” 众人作揖行礼,齐声答是,夫子又交待了一番假期作业,便放了学生离开了。 辛回和孟止一起收拾好了东西,又一起往山下走,一路上辛回都想说点什么,但是孟止只是心无旁骛地埋头走路,便也只好闷声走着。 在路上,恰逢山路中途有一片溪流,正是从九曲湖那边流过来的,回回下山都能见着,无甚稀奇,只是辛回见到后,眼睛一亮,问道, “景行兄,你瞧,青青荇草清水河,鸳鸯成对又成双。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不知景行兄可羡慕?” 孟止随手拾了颗石子,轻轻往那水中一弹,两只交颈嬉戏的鸟儿便扑棱着翅膀散了。 “一对野鸭子罢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有甚好羡慕。” 辛回看着那水中一圈圈的涟漪有些沮丧,又安静地走路不再说话。 不多时,又见到路旁有一口井,辛回又兴奋了,拽着孟止的衣袖道, “景行兄,你看这井底两个影,一男一女笑盈盈。是不是很相配?” 孟止任由辛回扯着自己的衣裳,手指轻轻一弹,又一颗石子进了水中,扑通一声,人影被打成了一圈圈水纹,然后才神色如常道, “那有什么人影,敏生眼花了罢。” 辛回这下彻底不做声了,老实地走着路,眼见就到了山脚,辛回容不得犹豫,对着孟止期期艾艾道, “那个......景行兄,我甚是倾慕景行的兄才华,想为兄保个媒,我家中有一小妹,生得....生得同我有几分相似,不知景行兄......” 孟止挑眉一笑,眼似秋波,声音清越道, “敏生忘了么?我已有婚约在身了。” 辛回这才发觉自己给自己挖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8 了个坑,呐呐道, “哦,是了,景行兄已经订了亲的。”然后又想起来,未婚妻就是自己,便又试探问道, “那......景行兄可还满意这门亲事么?对位未婚妻子...可又还满意?” 孟止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辛回,说道, “祖父为我选的妻子,自然是好的。” 辛回讪讪的,这客套话说的可真是客套,到了山脚,孟止家里有人来接,孟止临走前深深看了辛回一眼,便骑马走了。 辛回便在山下等着叶儿,换好衣裙,整好发髻,不过一刻钟,叶儿便下了山,苏家大哥来接人的马车也刚来,见到辛回,很是高兴,辛回赶紧钻进了马车里,生怕被东林书院的同窗看到,然后一把把叶儿也拽进了马车。 马车上叶儿和辛回套好话,等到了苏家,自然又是一番爹娘的嘘寒问暖,哥哥的万般关怀,又问了一些在白鹿书院的事,学业如何,与同窗相处如何,先前叶儿已经和辛回透露过,辛回倒也能一一答上来。 只是用过晚饭后,苏家老爹便将辛回叫进了书房,辛回原以为苏老爹是叫自己去陪他看书,没想到刚一进书房,便见到苏老爹一张严肃认真的脸。 “前几日我见到白鹿书院的李夫子,向她问起你,她说起你的事来,我却越听越不像是你,我便请她画了一副你的近来的模样,可是那样子我怎么瞧怎么想叶儿,还不快交待,你这几个月都去了哪里?“ 辛回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苏老爹平日看着是个柔弱书生,也不怎么精明的样子,此番竟然能这般细致,辛回将所有的说辞都在心中过了一遍,却想到一件要紧的事。 “爹爹,你,你没告诉娘亲罢?” 苏老爹吹了吹胡子,气恼道, “我要是说了,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么?” 辛回长长呼了一口气,才说道, “其实....其实女儿是去了一趟江南,女儿很是想念三哥,便想去寻他,结果人没寻到,我便回来了。” 苏老爹冷哼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本文书来,辛回偷偷瞄了一眼,正是自己借用的那一本,岭南白澍,表字敏生,最新的那一页上,就读书院一栏赫然写着东林书院。 辛回这才想起来,方才是老爹将自己的随身包袱接了过去。编无可编,辛回索性心一横,便将自己偷偷跑去读了东林书院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悄悄拿眼去瞧苏爹的脸色。 待辛回说完,苏爹问道, “那你见到那小子了?” 辛回老实点头,糯糯道, “见到了。” “如何?” 辛回微微赧然道, “祖父为女儿挑的夫君自然是好的。” 苏老爹酸气满满地哼了一声,扭头道, “才几天,你这看出别人的好来了?白养你了。” 辛回自然是挪步过去好一番哄,晃着苏老爹的胳膊又是撒娇耍赖又是溜须拍马的,不消片刻,苏老爹的气便消了,但还是不忘板着脸教训道, “我不会告诉你娘,但是东林书院不能再去了,白鹿书院那里也不能去,不然会露馅儿,我另为你择一座书院,授衣假一过,你便要乖乖给我去上学,至于你的婚事,自有我和你娘张罗,你用不着操心,省得以后被夫家嫌弃不知矜持。知道么?” 辛回想着,这样也罢了,孟止在东林书院看不见别的女子,唯一的一朵花儿秦素左有谢昀,右有方绥,总归不会和孟止有牵扯了,如今自己也已及笄,只等着孟止高学结业便能将婚事提上议程,自己不再身边看着也不会出了打变故了罢。 在家里窝了两天,着实好好享受了两日久违了的千金小姐的日子,因着到了重阳节,白芙蕖非拉着辛回出去逛东市,辛回不乐意,却完全抵不过自家亲娘常年提刀练武的手劲儿。 见女儿不上道,白芙蕖嗔道, “你爹前日里还同我商议起你的婚事呢,不趁着如今当姑娘时多多玩耍,到时你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哪还有这般松快日子?” 辛回心里苦啊,不是自己不想出去,而是委实怕遇见那么一个半个相识的人,倒时可就呜呼哀哉了。 辛回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运气也不算坏的,可是那一日,辛回总归见识到了什么叫阎王叫你三更死,你就多喘口气儿的机会都没有。 在澄阳楼遇见方绥时,辛回直想从这楼上跳下去得了,这样就不用面对方绥一脸又惊又喜的神情,然后当着自家亲娘的面,让方绥亲热地拉着自己的手,喊自己“小白”,说道, “小白,原来你是个姑娘?!” 而当上述一切都已经发生时,辛回只想摇着方绥的头怒吼:你才小白!你全家都是小白!你才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 第40章 只是睡觉而已(完) 苏家祠堂里, 香烛气味浓郁, 辛回跪在正中央, 正在面对列祖列宗进行自我检讨。 白芙蕖请了家法, 坐在一旁的楠木雕花椅上, 一手捧着茶,一手执了一条婴儿手臂般粗的藤条,看也不看辛回,只是听着辛回在说话。 “娘, 我错了,我不该欺瞒父母擅自妄为,更不该以女儿之身去了东林书院, 险些败坏苏家门风, 更是堕了苏家的清名,我定当好好反省......” 还不待辛回将这打了好久的腹稿才列出的罪名反省完, 便被白芙蕖中气十足地打断了, 白芙蕖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厉声道, “这些都是屁话!你说你都跟人家睡在一个屋子里了, 怎的还没能让人心甘情愿来提亲,这桩婚事我虽不满意, 但也轮不到他们来嫌弃我们苏家。如今倒好, 你都自降身份去示好了, 那小子竟敢如此轻薄你!” 辛回连忙解释道, “亲娘, 不是的,他不知我便是苏家禅熹,我也没有标明我是女儿身。” 白芙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辛回骂道, “你还帮着他!今日你便在祠堂里好好反省,别的事一律不准再管!” 说罢便大步出了祠堂,祠堂门口,苏家老爹正在被罚蹲马步,见自家夫人出来,立马笑得像是要开花儿一般,讨好道, “夫人,为父知错了,便免了我的马步罢,今日秋老虎,天热得厉害着呢。” 白芙蕖剜了他一眼,说道, “你还意思说话,知道女儿受了委屈,不想着为女儿讨公道便罢了,居然还瞒着我,长本事了!” 苏家老爹还想再说两句求饶的话,结果苏家娘亲霸气离开了,不带回头的。 辛回知道自家娘亲向来护短得厉害,又是军旅出身,等闲没人敢招惹苏家人,所以她才十分担心她亲娘会做出什么事来,只是偌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59 大一个苏家,却每一个人能拦得住她。 白芙蕖出了苏府的大门,翻身上马便疾驰而去,苏家大哥和二哥忙溜进了祠堂,苏二不住的安慰,苏大拿了软垫给辛回垫着,两人还带来了许多小吃零嘴,辛回吃着,苏家大哥还在一旁给扇着风,说道, “小妹莫要中暑了,今岁的秋老虎格外厉害。” 看着里头的温馨画面,苏老爹一个人默默蹲在门口舔伤口,我也又热又饿啊,难道我不是亲生的吗!想了想,不对,难道你们不是我亲生的吗! 辛回在祠堂跪着的一半时间都在水,倒也不怎么累,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白芙蕖便回了苏府,将苏家老爹叫走谈话了。 约莫晚膳时分,叶儿才急慌慌地到了祠堂,对辛回道, “姑娘,刚刚才听说,夫人今日去了孟家。” 辛回一惊,心里有些惶惶不安,不知最后究竟是成亲还是退婚,还不待辛回猜完,苏家娘亲便谴了人来叫辛回去书房。 书房里有些压抑,苏家老爹讪讪地坐在一旁,白芙蕖则是手拿了赤红色婚书,对着刚刚进来的辛回道, “熹儿,这门亲事是你祖父定下的,虽你爹爹和我都不甚满意,但也不敢贸然退亲,如今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既然你在东林书院中相看了这么久,想来应当有个决断了。那你且说说,你可同意这门亲事?” 辛回乍被这么一问,有些发蒙,然后苏家娘亲继续道, “你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你若不满意,我们便是豁出去老脸也要退了这亲事,若你喜欢那小子,那我们便去孟家抢也把人给你抢回来,你只需说你愿不愿意。”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不管怎么生气,终究还是以女儿的意愿和幸福为先,辛回心里微烫,忍住了酸得发胀的感动,说道, “是女儿让爹娘费心了,只是这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请娘亲和爹爹容我细细想一想罢。” 白芙蕖自然点头,苏老爹几乎没什么发言权,也跟着点头。 在那之后,苏家父母并没有急着催促辛回做决定,只是辛回自己却是每日都在犯愁。若是自己说要嫁给孟止,但是孟止并不喜欢自己怎么办,到时候不也是陌路夫妻么;可是若趁此机会退婚的话,自己有很是不甘心。 就这么纠结了几日,也没个答案,辛回却越发焦急了,每日睡不好不说,连饭都要少吃一碗。 苏家爹娘和苏家哥哥们看在眼里,却也知道,这是辛回自己应当做的决定,有些事,是不能代替而为的。 一日,辛回如往常一般坐在自己院子的秋千上,捧着一本诗集正“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地叹气,叶儿突然跑进院子,高兴地结结巴巴地说道, “姑娘,孟家来人提亲了!孟公子亲自来的!” 辛回一听差点没从秋千上摔下来,捉着叶儿的手问道, “你说谁来提亲了?” 叶儿终于喘匀了气息,欣喜道, “是咱们未来的姑爷亲自来了。” 辛回这下听清楚了,却又听着不像真的,正愣神呢,院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自从书院一别后,这还是孟止第一次见辛回。她站在一片葡萄架下,日光稀稀疏疏打在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不似在书院里那般整日里活动爱闹,时不时便能被夫子罚抄书,进书院这么久,学问不知有没有长,反正那一手字倒是写得规整秀丽了许多。 辛回怔愣地看着孟止,半晌,人都到了跟前,辛回才用手戳了戳孟止的脸,感受到温热的体温,辛回才道, “原来是真的。” 孟止嘴角噙了笑,摸了摸辛回的头,玩笑道, “不然还是假的不成。” 辛回总算恢复了清醒,不好意思笑了笑,两人便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聊起天来。 “你这里我倒是第一次来,院子布置的不错。” 辛回漫不经心的听着,时不时应两声,其实她很想问一问孟止,今日来提亲可是真心实意的,亦或者,他是不是早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一时竟问不出口,因为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听的那个。 孟止似乎看出了辛回的心不在焉,却依旧谈笑着,突然,他指着一旁正开得烂漫的秋海棠道, “你看,这一树花开得好。” “嗯?那一树?” 说着辛回下意识转过头去看,不过自己是每日看惯了的,到不并不觉得多惊艳,随口应了一句便转过头来,只是刚刚将头转回来,自己的嘴便撞上了一个温热的物什。 辛回呼吸一窒,便要退开,孟止却一把按住了辛回的头,长驱直入,攻城略地,最后还恶作剧地在辛回唇上磨了磨,完事后,对着辛回挑眉一笑。 “这下亲也亲过了,睡也睡过了,你可赖不掉了。” —————————————————————————————————————— 太和一百二十八年八月初八。 今日宜嫁娶,宜远行,宜开业,总之就是万事皆宜。 就在这个大吉大利的日子里,盛京孟太傅的嫡长子迎娶尚书令府上的苏四姑娘,一场喜宴,惊动了满朝堂的人前去喝喜酒。 辛回穿着大红喜服坐在喜房中,等着那个人来挑她的盖头。不多时,便听到门口传来曾经那一群同窗要闹新房或是正劝酒的声音,然后便是孟止不胜酒力的推辞。 其中就属方绥劝酒的声音最大,辛回不禁在小本本上又记了方绥一笔。最近方绥春风正得意,终于抱得了秦素这位美人儿归。 听闻当日天子亲临东林书院,看中了秦素,便要纳入宫中,方绥便一身孤胆闯进了皇宫,跪求天子成全,方家老镇国公见方绥像是动了真心了,便也去宫里求了天子,当今天子并非那等昏庸之主,感于方绥一片真心,又念着他战死的父母,大手一挥赐了婚。 婚后方绥也不曾强迫秦素,最终是秦素恼怒了,方绥这个不上道的,婚前一口一个“素素”,婚后竟然天天跑去睡书房,竟然一次也没有提过要在秦素房里过夜。终于,秦夫子发飙了,当天夜里便解决了方绥这个愣头青。 至此,两人总算是成了眷属。 门外孟止还在和同窗好友推拉,最终还是苏家三位兄长过来往这边一看,众人才头皮发麻赶紧溜了,孟止这才得以进了喜房。 房中贴满了大红喜字,而新娘子便坐在不远处。孟止走过去,拿起喜秤轻轻掀开了新娘子头上盖着的红盖头,便见一张娇艳俏丽略带羞意的脸。 孟止心中微动,却还很是镇定地放下了喜秤,淡定地和辛回喝了合衾酒,最后才从一旁的架子上翻出一个带锁的盒子出来。 辛回原本的紧张被好奇取代,便问道, “这是什么?怎么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0 看着有点眼熟?” 孟止只是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两本书,辛回这才想起来,这正是当初她“投其所好”送给孟止的两本古籍,见孟止这般妥当地收好,辛回心中很是感动,正欲说两句情话,便见孟止翻开了书,辛回一愣,这厮不会是要在这新婚之夜和自己讨论算经和山水罢? 刚这么一想,果真便听见孟止说道, “当日我说,得了闲暇要与夫人一同探讨书中精深学理,今日正好得闲,不如我们便来参详一二罢。” 说着将书一翻,辛回才看见里面是什么。两个衣衫半褪的小人正在玩打架的游戏,各种姿势各种羞耻,辛回这才回味过来当初方绥那一脸神情是怎么回事,一想到孟止早便知晓了这两本书的内容,便开始在心里大骂方绥,什么损友这是,还不待她骂完,腰肢便被扶住了。 孟止在辛回耳边吐着热气问道, “夫人,今日你想睡上面还是下面?” 第41章 小和尚&小妖精(一) 玉清守在轮回台旁, 等到轮回台紫光盛现,玉清立马站得笔直, 背着双手, 片刻后, 一袭紫衣端正地立在轮回台前。玉清当即板着脸道, “好你个玉虚, 你居然背着我进了轮回台, 你可知这样会影响她......” 玉虚没等玉清说完, 便一摆手,神情微敛道, “我知道, 此事是我有欠妥当了。” 玉清也不好再说, 只是摇头叹着气, 说道, “以后你不准再靠近轮回台, 省得你管不住你自己。” 玉虚难得没有追着玉清挑眉嘲讽, 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正相对无言地站着, 轮回台又有青光闪现,玉清忙向玉虚使眼色, 就在辛回出现之前,玉虚早已不见了踪影。 辛回眼角带着笑意, 对着玉清道, “帝君, 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玉清故作无所事事地清咳了两声, 负手而立道, “今日再晚些我便要去酆都阴司一趟,所以早早等着看你再入轮回,此世可还顺遂?” 辛回笑着点头,无不得意地向玉清道, “顺遂,竟比我想的要顺遂许多,怎么前几世便不能如这一世一样呢?” 说着手捏着下巴思考了起来,玉清又清咳了两声,才拿出命格簿子道, “嗯,想来是每一世变数不同,既然如此,便不要耽搁了。” 辛回提着裙子站到了轮回台上,玉清高悬命格簿子,不过瞬息,辛回的身影便隐在了白光之中。 —————————————————————————————————— 鹿台山下的伏流河突发洪水,河水暴涨,且伏流河附近狂风暴雨大作,更是增涨了水势的凶猛,浊浪滔天,洪水肆虐,鹿台山下的村落尽数被淹没。 鹿台山上的寒山寺里,身披厚重□□的白须和尚对着座下一众小和尚说道, “此番的大水来得有些怪异,清空,你带着清吾、清原等几名弟子下山去,查明缘由,救济村民,即刻出发。” 几名身穿白布僧衣的弟子应下后,双手合十行礼后,恭敬退下了。 清空是主持座下的大弟子,此时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下山要做的准备,驱寒草药、御寒衣物等等备了不少,要出山门时,他叫住走在最末的一位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小师弟道, “清吾,你是第一次下山,待下山后切莫单独离开,届时跟着师兄们就好。” 那小弟子乖巧地点头,背着装着草药的箱笼跟在师兄们身后。 到了山下,洪水已退,他们一行人路过伏流河时,看见伏流河河畔坐着一满脸沟壑正闭目养神的褐衣道士,手持一拂尘,听见脚步声,倏地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精光。 清空右手竖于胸前,有礼道, “这位道长,请问这伏流河可是发生了什么?” 那道士慢悠悠又合上了眼睛,继续养神,看样子是受了些伤,半晌,干涸的嘴唇动了动,说道, “此河中有妖孽作祟,尔等小辈便不要管了,这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清空也不恼,只是又行礼道了谢,谴了身旁一个小和尚回山去向主持禀告,然后带着余下的弟子往受了水灾的村落走去。 清吾在身后神情有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清空便问道, “有话便说罢。” 清吾犹豫片刻,说道, “那位道长看着道行极高,只是为何不先救助这些遭难的百姓呢?” 清空微微沉默了半刻,才道,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降妖除魔都是为了造福百姓,有些走捷径的修道者,会专降妖物,食其血肉,吞其内丹,以增强自身法力。” 清吾起初听得似懂非懂,半晌,面色显得有些悲悯,沉默得摇了摇头。 一行人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附近的村庄,存活下来的村民大多都聚集在了一起,于是师兄弟众人开始救治受伤的人。 清吾原本正在一旁熬药,却听见不远处的河畔似乎有求救声,清吾想着应该是还有为被困住的村民,便放下扇风的蒲扇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去。 走得近了,却没有看见任何人,清吾正疑惑着,不经意一低头,便看见河畔的泥水里躺着个什么物什,黑黢黢的,约莫两尺长,不知道是被水冲上岸的泥鳅还是水蛇。 清吾蹲下身,拨开水草,看着像是一条黑蛇,但头上却长了两只小巧可爱的角,身上稀疏盖着几片鳞片,看着可怜得很。 那小蛇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来了,往水里略微又挣扎动了一下,这一下水里便出现了殷|红的血色,清吾这才注意到它的尾巴似乎受了伤,而此时它正在竭尽全力想挪到河水里去。 清吾顿时生出了怜悯之心,挽起袖子,双手探入水中,十分小心翼翼地将小蛇捧在手里,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将那小蛇放入了河里。 那小蛇一下子便钻入了水里,没了动静,半晌,突然又看见那两只米粒半大小的角浮现在水面上,就只冒了冒头便又缩了回去。清吾微扬嘴角,笑道, “你以后要小心,不要再受伤了。” 清吾一行人在山下驻留了几日,期间再没有发过洪水,伏流河一片平静,而那位褐衣道士在河岸枯坐了七日后,终于凝眉叹气离开了河畔。 明日便要回寒山寺,清吾心里还念着那条小蛇,临行前又去了那河畔,河水依旧一片平静,不见波澜。在河边坐了两刻钟,听见清空再唤自己,清吾才站起身,对着河水说道, “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说完便提着袍子角避开水,往村子去。他没有看见,原来平静的河面突然无风而起了一圈涟漪,一道白光闪过,片刻后,原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1 来在躲在一旁的草丛里静静吃草的兔子,突然动作敏捷地往清吾面前的石头撞了过去,啪叽一声,倒在了清吾的脚旁。 就这样,小白兔成功完成碰瓷这一高难度动作,然后成功地被清吾捡了回去。 寒山寺的后院里,清吾坐在石凳上,看着石桌上毛茸茸的小东西,右手拿起一根胡萝卜凑到小兔子的嘴边,嘴里念念有词道, “你怎么就是不吃东西呢?” 小兔子的伤好得比想象中快很多,现如今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此时只是拿眼睛轻蔑地看了胡萝卜一眼,身姿矫健地跳到了石桌的另一边。 清吾见状,生怕它一个不小心就跳到了石桌地下去,连忙伸手去护着,结果兔子堪堪在桌子边上,扬了扬头抖了抖耳朵,貌似得意地看了清吾一眼。 清吾摇头浅笑,用手轻轻捧起小兔子回了自己的屋子,将兔子安置在床榻旁边的小窝里,才转身去了大殿做早课去了。 那小白兔见清吾离开后,立即后腿一蹬,跳到了地面上,晃着毛茸雪白的耳朵,出了房间。 清吾做完早课,拿着经书回到屋子后,却怎么也找不就见那只小兔子,出了屋子,又去了常去的后院,最后连寺里的大小角落都仔细找过了,就是不见踪影。 距离那只兔子不见已经五天过去了,余晖下,清吾垂头丧气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清空走到他身边,安慰道, “万事万物皆有其缘法,缘起缘灭更是无常,修道最是讲究清静无为,忌执念,既然你与那白兔缘分已尽,便放下罢。” 清吾低垂着头,颔首道, “多谢师兄提点,清吾知道了。” 清空也不去追究他到底听进去几分,点点头离开了,毕竟有些东西只有自己去一边经历一边参悟了。 入了夜,月光雪白锦缎似的给整座鹿台山铺了一层清辉,寒山寺的后山上,一白衣小和尚提着一盏风灯正在找着什么。 清吾紧了紧手里的灯笼,心中暗自想着,自己便只执着这么一次,若此次在后山还是找不到那小兔子,那自己便听师兄的话,再不念着它了。 后山上全是层层茂密的树林,主持曾经下过“入夜之后不得入后山”的寺规,清吾还是第一次违反寺规,不经心中惶惶,提着风灯走得有些慢,仔仔细细地查看这草丛和灌木丛,却别说兔子了,连一只活物都没见到。 在第一片林子里寻了半天,却毫无半点生气,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清吾心中有些诧异,平日里自己很少来后山,原来就后山都是这样静谧的么?穿过了后山第一层林子后,是一汪幽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潭水平整如镜,像是一潭死水一般,看得人心慌,清吾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并不在潭边多作逗留,绕过那寒潭便要往下一层林子去,却听见寒潭旁边有什么声响,清吾顿时脚步一顿,心中又惊又喜,往那声响处走去。 还不待他走到那处有声响的草丛,林子突然狂风大作,那草丛中青光一现,一个庞然大物倏地到了清吾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这头浑身是毛、长着獠牙的黑熊,清吾眉头一皱,急忙退后一步,从袖中飞出两张画满了符文的符纸,直直想那黑熊的面门而去,近了黑熊的面前,那符纸突然化作了两团火焰。 就在清吾后退时,寒潭中波纹骤起。而那黑熊动作缓慢,眼睁睁看着那两团火焰到了眼前,却避让不过,右眼睛被符火灼伤了,黑熊不停地用爪子去挠眼睛,显然是被激怒了,妖气大作,妖身涨了两倍有余,咆哮着向清吾扑过来。 就在此时,一个白影突然闪到清吾面前,抵挡住了黑熊的利爪,又是几番光影闪动,黑熊便倒地不起了。 清吾手中的风灯还在,此时正幽幽闪着光,足以让清吾看清楚眼前的人,一身白衣白裙,三千青丝随意铺在肩头,小巧的嘴,小巧的鼻,弯眉杏目,眸中盛满了月光,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小和尚,你来找我的吗?” 第42章 小和尚&小妖精(二) 少女两手提着裙角, 小心避开了渗入到地面的黑熊的血, 一蹦一跳到了清吾的面前, 继续笑着追问道, “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有些空灵,清吾尚在发愣中,原本有些静谧的林子里却突然刮起了一股带着寒气的风, 吹动了寒潭水面,四周的草木开始窸窣响动, 清吾被这冷风吹得一个激灵,终于醒过神来,刚想说话,那少女却突然一把捉住清吾的手, 拉着他不停地往前跑起来。 清吾不明所以,只能被动地跟着, 直到回到了第一层林子的外边儿,隐隐能见到寒山寺的后院, 少女才停下来, 警惕地看了眼身后的密林。 “你是那只白兔?” 清吾看着少女白净的侧脸问道。 原来正戒备地注意身后动静的少女, 听到这话弯了眉眼转过头来, 看着面前的小和尚,翘着嘴角说道, “你说呢?” 清吾看了辛回半刻, 认真地摇头说道, “我不知。” 少女听了这话, 原来只是略弯的眉眼笑成了月牙,嘴角漾起一个大大的笑,露出了小虎牙,笑声清脆,像是玉珠落玉盘。她转过身随意择了一块略微平整些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对着清吾招手道, “小和尚,过来坐。” 清吾便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将风灯搁在一旁,然后坐在了离那少女约莫三尺远的地方。 少女挑眉撇了撇嘴,复又开心地赏起月来。两人便这么坐着,四周静的出奇,良久,少女才开口道, “小和尚,多谢你在山下的救命之恩。” 清吾转过头,便对上了少女清亮灵动的眼,他微微偏头避过那道视线,然后略显笨拙地站起身,拿起一旁的风灯,对少女说道, “师父时常教导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希望你以后也能多行善事,勿要有歹行。” 少女也灵活地站了起来,对着清吾笑道, “你放心罢,我虽然是妖,但绝不会像方才那黑熊精一般无端伤人性命,我们兔——子——可都是吃素的。” 少女故意将兔子两个字拖出长长的尾音来,微笑时左边的小虎牙若隐若现,模样煞是可爱。 清吾只是目光微垂,对着少女颔首后便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听见少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和尚,记得明日也要来看我啊,我一个人在后山好闷的。” 清吾脚步略停顿,最终还是趁着夜色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寒山寺。 辛回勾唇笑了,复又坐在石头上,看着清吾的身影消失在后山。 想到玉虚这一世竟然做了个和尚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2 ,辛回便忍不住想笑,但一想到自己一飞升的天宫仙子竟成了个妖精,她便笑不出来了。 此世玉虚法号清吾,自小被主持收养,在寒山寺长大,心如明镜,纤尘不染,一心向佛,只求大道,成年后如其他师兄一般下山历练,斩杀了不少作恶的妖魔,可是要成大道需得看破红尘,偏偏清吾没有那份能拿得起放得下的通透和洒脱。 而清吾一生之中最为看不破的便是他下山后遇到的那个最大的劫,有关他身世的劫。 清吾起先并不知道,他并非普通凡人,而是人、妖结合后诞下的孩儿,身体里既有妖族血脉又有人族血统,而他的母亲是妖族大名鼎鼎的圣女瑶姬,父亲同样是赫赫有名的云游僧——戒痴和尚。 当年,他的父亲原本还了俗同他母亲成亲,成亲两年后竟得知他母亲是妖,清吾父亲大怒,便要杀了他们母子,瑶姬抱着清吾逃走了,最后不得已封住清吾身上的妖族血脉,将清吾偷偷放在了寒山寺的门口,寒山寺便是戒痴和尚的出家地,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清吾倒是平平安安长大了。 在那之后,戒痴和尚像是疯了一般地到处找他们母子,更是见妖便斩,不论恶妖善妖,容不得半分辩白,禅杖之下染了无数血。 清吾方下山时,便结识了戒痴和尚,只是两人都并不知情对方的身份,正逢当时戒痴和尚寻到了瑶姬的踪迹,清吾素来知道瑶姬在妖界的名号,便同戒痴一同前去降妖,就在他们合力击杀了瑶姬后,清吾才得知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清吾向来善恶分明,并不像戒痴那般,认定妖便必须死,只是在杀了瑶姬后,他迷茫了,善恶是什么,人情又是什么。 而戒痴知晓清吾的身份后,遵循当年自己立下的毒誓,追到了寒山寺要杀了清吾,清吾心中痛苦不已,更下不了手反抗,终究还是引颈就戮,死在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手下,而戒痴在杀了清吾之后,便撞死在了瑶姬的坟前。 至此,这一世便算是完了,其实原本同清吾没什么多大的干系,倒更像是戒痴的劫,只不过两人都看不透放不下罢了。修佛心,修大道,终究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魔障。 辛回在后山坐着看着月亮想了一会儿,觉得想要破这个劫数,要么不要让他同他父母相见,这样便他便一辈子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也不会丧失生念,要么使计让清吾放弃修佛,没有除妖卫道这一说,自然便不会有后来误杀生母的事了。 相比之下,前者靠运气的成分太多,若是命格里写着两人会遇见,那便多半避不开,而后者,让自小便梵音佛语中长大的清吾放弃修道,也不是太简单啊。 辛回正眉头紧皱地思索着,突然感到心中气血翻涌,一阵气闷,她神色一凝,急忙向林子后那寒潭疾奔而去。 第二日,清吾同往常一样,差两刻钟到卯时便起床,天还没有亮,他只用井水净了脸便随着师兄弟一同去做早课。 卯时正正过了一半时,曙光微现时,便是早斋时间,辰时打扫庭院和殿堂,然后便是师父授课,午斋,午歇,授课,晚课,药石,禅修,直到院里打过静止板后,寺院四下一片安静,清吾才让自己有了些空闲,所以他很是自然地想起后山的那位少女。 他盘腿而坐,念了两遍心经,却还是静不下来,又静坐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提起风灯又往后山方向去了。 绕过后院的院门,便往后山走去,还没有走到密林便看见一个白衣少女坐在昨日他们分别的那块石头处,正双手托腮面容愁苦。 清吾放轻了脚步,不料少女的听觉那般灵敏,立即转过头来了,见到清吾,先是惊喜,而后又是恼怒,最后全化为了委屈,嘴角一垂,便指责道, “你说好今日要来陪我玩的!” 清吾一如诵经那般认真虔诚地回答道, “抱歉,白日里实在不得空。” 辛回想起那几日在寒山寺中所见,他们修道确实是没什么闲暇,便气消了一大半了,在看到清吾从怀中掏出两个烧饼时,剩下的那小半怒气也消失殆尽了。 辛回啃着烧饼,还不忘跟清吾说话。 “你就不问我叫什么名字么?” 清吾还是那副认真的表情,问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欺阳,我叫欺阳,记住了。” 清吾默念两遍,然后才点头应道, “嗯,记住了。” 辛回好笑,怎么这一世的玉虚就成了这么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 夜色如水,四周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两人坐在月光下说话的声音。大多时候都是辛回在说,清吾在听。 “你不知道,河伯府里的珊瑚可漂亮了,足有半人高,还有碗盏那般大的珍珠,就镶嵌在匾额上,还有啊,那河底铺满了大小不等的夜明珠,水底没有太阳,却靠着夜明珠照得整个水底如白昼一般亮堂......” 待辛回手舞足蹈将伏流河底的盛景说了个遍,清吾才很是认真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河底是什么样子?你不是下不了水的么?” 辛回这才话头一顿,不禁懊恼,是了,自己一只兔子怎么可能看到过河底的景象。辛回鼻子一皱,反驳道, “我是听河边的老龟说的,不行么?” 清吾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女人的蛮不讲理和撒娇使性子,只是思考了之后觉得辛回说的有道理便点头信了,而辛回以为他服软了,便又高兴地讲起水底的鱼虾来。 月已上中天,清辉冷泠,辛回原本还想讲一讲颍水的那位水族公主如何娇艳刁蛮,奈何清吾一本正经说道, “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辛回被扫了兴,很是不悦,却还算讲理,只是闷闷不乐道, “好吧,那你回去罢,记得明日也要来看我。” 清吾这次看着辛回的眼睛,郑重地答应后才转身走了。 第二日清吾照样如往常一样,不到卯时便起了,可是早课的时候,却破天荒的打了瞌睡,被师父用经书敲了脑袋,早斋过后,便被师父叫进了禅房。 清吾安静立于一旁,神色没有半分羞愧忸怩,只是严肃认真地认错。戒嗔一看清吾这幅样子,训诫的话也不多说了,只是让清吾回去抄经书,清吾又恭敬应下,刚想转身回去,戒嗔突然说道, “清吾,再过几日你也该像别的师兄那般,下山去历练了,这几日准备准备,时辰一到便下山去罢。” 清吾略微怔愣了半刻,便答了声“是”,退出了禅房。 是夜,清吾按着约定,到了后山,果然辛回已经等在那里了。清吾又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馒头来,辛回在后山除了吃果子还是吃果子,虽然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3 馒头有些冷了,但好歹是干粮,好不嫌弃地吃得很香。 清吾却有些歉意地说道, “寺院里都是过午不食的,这是我午斋的时候偷偷留下的,所以凉了。” 辛回正吃着,也没怎么在意他说什么,冷不丁的,清吾又说了一句, “欺阳,过几日我便要下山了。” 原本没在意清吾说话的辛回突然动作一顿,放下了手里的馒头,转头对清吾说道, “你把手给我。” 清吾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将手伸了过去,然后就见辛回一把捋起清吾的袖子,下一瞬,就咬上了清吾的手臂。 辛回使的劲不小,清吾吃痛,皱起了眉头,而辛回咬完后似乎还伸舌头舔了一下,清吾忙把手收了回来,才看到手臂上有一个很深的牙印,还渗着血丝。 那厢咬了人的“兔子”抹了抹嘴,扬唇说道, “我要跟你一起下山。” 而清吾则是盯着手臂上的牙印,皱紧了眉头问道, “你不是说你们兔子吃素么?” 第43章 小和尚&小妖精(三) 夜风带了寒气, 拂过两人身侧,也带起了清吾手上的血腥之气,那气味飘散在空气里, 不知道散到了哪里, 只是突然听闻林子那头突然躁动起来。 辛回抿了抿唇, 撕下了裙角的一段, 包扎在清吾的伤口处,连着包了好几层, 知道半点血迹都透不出来才停手, 然后拉着清吾往寒山寺的方向又走进了几步。 两人一直到了寒山寺的后院外面才停下。辛回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便看见清吾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辛回松开清吾的手,微仰着头说道, “我们兔子可是吃素的, 只是林子里那一群就不是了,你们师父不是说过入夜后不准如后山么?要是没有你师父镇着,估计林子里那些吃荤的白日里也能出来害人。” 清吾看了看自己被辛回咬伤的手臂,问道, “我方才看见你吃了我的血。” 辛回原本理直气壮的脸立马染上了心虚,半晌,终于支吾道, “那是因为我现下离不开这后山的......总之, 就是需要你的血, 我便能和你一起下山了。” 清吾还是不明白, 却也知道辛回没有恶意,想了一想,说道, “你以后若是要我的血,说一声便好了,这样着实吓了我一跳。” 月色下清吾的脸白得有些似真似幻起来,辛回心下微动,语气软了下来,却还强撑着说道, “你个笨和尚,血肉是不能随便给别人吃的,不然你才下山就会被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这世上的坏人多了去了,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要轻易起怜悯之心。”说完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加上了一句:“除了我。” 清吾听到辛回这番一点也不凶的警告,却破天荒地笑了,辛回见他笑了便急了。 “你还笑!我可是认真的。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蠢话,命是自己的,自己不珍惜,或是作践自己,那也是作恶,对自己作恶,知道么?” 清吾故作认真地收敛了笑意,心道,这小姑娘倒是比师父还会讲经,尽说的是歪理,却偏生说得头头是道的,他也没反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清吾点头,辛回满意地拍着他的肩膀扬眉笑了,然后大人一般又交待了两句才回了后山。 清吾只是觉得辛回可爱,一如她还是小兔子时那般可爱。 两日后,清吾便收拾好了行装下山了,说是收拾,其实也不过是带了两套旧僧衣,并一些除妖的法器符纸,还有临行前,清空偷偷放在他包袱里的三两碎银。 辛回早早道便等在下山的路上,见到清吾便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她还是一身白裙,鸦羽般的墨发依旧没有挽起只是披散在身后,此时正手里拿了一枝桃花,一边蹦蹦跳跳地走路一边扯东扯西叽叽喳喳地和清吾说话。 一枝桃花在她手里扬来晃去,花瓣沿着路落了一地,清吾只是一路安静地听着她说话,奇怪的是,他一向喜静,但也并不觉得辛回聒噪。 两人一路走得很慢,到了山下的镇子时已经是中午了。 辛回在寒山寺的后山待了这些日子,就没吃过荤的,此时到了这有烟火气的地方,看见什么都恨不得咬上两口,清吾却不慌不忙地找了个看起来还算雅致的食肆,然后只点了一屉馒头和一盘素什锦菜心,一份小葱拌豆腐。 见辛回噘嘴,清吾按下笑意,问道, “既然我们都是吃素的那倒也是好办了。” 辛回只能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心里哀嚎不已,造的什么孽啊。 原本清吾是要下山来历练的,师兄偷偷地给他放了银两已是犯了寺规了,用完饭,清吾便同辛回说了。 “我此番下山是要为了修行,清苦是肯定的了,你一直跟着我也不妥,我这便送你回伏流河罢。” 辛回原本正馋涎着街边的肉包子的眼神忽的一冷,转过头眼睛红红地对清吾说道, “那日发大水我家里的兄弟姐妹都逃散了,如今我回去岂非只有我一人孤苦伶仃的。”说完偷偷看了清吾,见他神色有些犹豫不决,立马带了哭声说道, “罢了,就让我一个人回去罢,要是遇到什么厉害的大妖怪,我也不是不能应付.....” 最后干脆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出来,扯着袖子抹着眼泪。 清吾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同意辛回跟着他的,辛回心里小得意,脸上却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小模样,辛回就是拿住了清吾容易心软的软肋。 除去这一不算太大的小插曲,两人一路上相处得还是比较和谐的,午后,两人买了些干粮,便步行往更远的临安府去了。 临安府是南地最为繁华的都城,既然是历练,自然少不得要在红尘里走一遭的,人情世故皆是历练。 只是不过才走了半天的路,辛回便已经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天快黑的时候,总算看到一座有些破败的寺庙,看样子已经断了香火侍奉很多年了。 清吾寻了一些柴火燃起了一个火堆,拿出备好的烧饼在火上烤热了递给了辛回。辛回自觉自己只会依赖清吾,有些不好意思,便自告奋勇地出去打水。 就在不久前他们有路过一条河,走到河边最多半柱香的时间,路过林子的时候,看到林子有不少野菜,辛回很是高兴,想着采一些回去,不多时便兜了满满一裙兜,便心满意足地去河边打水,谁知还没到河边,便听见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辛回停在不远处,便不小心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男子说:“那日伏流河里确实有一只正在走蛟的畜生,闹得伏流河狂风暴雨、江河暴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4 涨,两岸尽数被淹了,只可惜那畜生狡猾,被我的法器打伤后便逃了,这几日我沿着河流一路寻找,也没有看到踪迹。” 然后便有一男子答道:“不过一只想化龙的蛟罢了,你太小题大做了,以这种法子修炼终归不是正途,且损耗极大。” 其中那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辛回还认识,另一个声音听着很是深厚,辛回自然是没听过的,但是光她知道那个人在不远处便不敢靠近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水了,兜着野菜便往破庙跑。 清吾早已经用干草铺好了歇息的地方,却见辛回有些慌忙地跑进了庙里,手里没有水,倒是有一大把野菜。 “你不是去打水么?怎么捧了这么多野菜回来。” 辛回精神未定,强自镇定了一番,刚想说话,便听见有人进了破庙。 一个褐衣道人,一个灰衣僧人。 褐衣的道人正好清吾认识,便是随师兄下山那日在伏流河畔见到过的那位手持拂尘的道人,瞧着约莫四十岁上下。 而他身旁的那和尚一身灰衣,皮肤很黑,侧颈处有一条疤痕直直延伸到了耳朵,眸光深幽冷冽,像笼了一层霜,五官端正,甚至有几分俊俏,年纪瞧着同褐衣道人差不多,身后背了一把约莫五尺长的大刀,刀身被灰色的布包裹得严实,瞧不见模样,但无形中透出的戾气却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 两人一进庙里,便把视线放在辛回身上,辛回心里一凝,不动声色地往清吾那边挪了两步,将野菜仔细放好,然后和清吾一同打量着突然走进破庙的两人。 出门在外,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两不相扰,各歇各的,清吾依着礼数向两人问好,那两人这才将视线移向清吾,褐衣道人看到清吾眉头一挑,声音沙哑说道, “原来是寒山寺的弟子,戒嗔的徒弟,”然后转过头对身旁的和尚道,“说起来还是你的师侄,戒痴,你也有许多年没有回过寒山寺的罢。” 辛回和清吾皆是听得一惊。清吾惊得是,戒痴,二十年前还俗离开了寒山寺的师叔,后有重穿僧衣斩尽天下妖怪的云游僧,今日竟叫自己遇到了。而辛回就复杂多了,戒痴,那是清吾的亲生父亲,也是最后杀了清吾的人。 而戒痴脸色依旧淡漠,只是波澜不惊道, “我早已不是寒山寺的弟子。” 褐衣道人轻扬拂尘,说道, “虽是如此,但提点后辈一两句还是使得的,到底是佛门中人,与一妖精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你可是妖便是妖,怎么花言巧语终究只是害人的畜生” 辛回心下一颤,眼前一个是差点儿取了自己内丹的人,一个是以杀妖为生平唯一目的的人,自己一只法力大减的妖怪就像是落到了刀俎上的鱼肉。 清吾却往前两步,将辛回护在身后,说道, “欺阳不过是一只刚刚化形的兔妖,不谙世事,更没有作恶之心,亦不会伤人,还望两位前辈明察。” 褐衣道人刀子般的目光在辛回身上来回打量,似乎要看出个窟窿来,而戒痴却是看着护在辛回身前的清吾,神情有些恍惚起来,不过片刻后,眸子又恢复了古井无波深藏冰霜的模样,手往后一伸,大刀在手,那原本被遮住了锋芒的刀束缚脱落,露出幽冷的光来。 “妖便是妖,没有真心可言,今日你护着她,来日便会成了她杀人茹血的刀。” 第44章 小和尚&小妖精(四) 戒痴的那柄刀上煞气与戾气并重,不知道染了多少妖怪的鲜血。而现在, 利刃出鞘, 寒光正对着辛回。 清吾寸步不让护在辛回身前,而那褐衣道人只是抱着拂尘默默地退到了庙门口。辛回看着架势就是要打架了, 却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父子两个提前刀兵相见,就在戒痴的刀蓄满了法力劈过来之时,辛回一个晃身到了清吾面前, 同时脚勾起地上火堆里一根正烧得正旺的木棍便往戒痴的的方向飞过去,堪堪卸去了戒痴的刀势。 清吾想将辛回护在身后, 辛回且执意不要清吾动手。 “小和尚, 你不要出手,我不愿以后看到你后悔。” 听到辛回的话, 戒痴的刀顿了一顿, 在场的人皆以为辛回的意思是清吾若为一只妖和前辈出手会被诟病,却不知辛回说的并非只是这层意思。 辛回虽法力尚未恢复, 但胜在身型灵活, 左避右躲, 戒痴的刀倒是没有一下子砍到辛回身上。七八招过后,戒痴突然不再留有余力,周身金光大涨, 气势逼人,一招甲光向日避无可避,辛回索性不再躲了,擦着刀刃直面戒痴而去, 到了戒痴面前,辛回吐出一口血来,而戒痴的颈脖处有一丝幽光闪现。 那是辛回的指间刃,很小一片刀刃,说是刀更像是一片通身玄色的鳞片。 戒痴看了辛回一眼,收回了大刀,辛回也收回了戒痴颈脖处的指间刃,戒痴也不多言,重新背起大刀便出了破庙走了,那褐衣道人倒是别有深意地看了辛回一眼,才随着戒痴离开了。 清吾快步走到辛回身边,方才还十分有气势的辛回喉头一甜,又吐了一口血出来,再也支撑不住,任由清吾扶着她坐了下来。 辛回盘腿坐下后开始屏气调息,清吾一向严肃冷淡的脸上此时只有担忧。约莫一刻钟过去了,辛回才睁开眼睛,安慰清吾道, “我没事,戒痴和尚并没有想杀我,不然以我的法力怎么可能进得了他的身。” 清吾的脸色总算松动了几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架起锅拿着辛回采回来的野菜煮了一锅汤。辛回看见吃的精神总算好了见分,就着饼喝了很大一碗汤。 晚上的时候,清吾坐在柱子旁打坐,而辛回本就受了伤,一躺上干草铺就的小窝,头枕着包袱就睡着了。 第二日辛回起来的时候,看见清吾在煮什么,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黑糊糊的一锅,还散发着浓烈的药草味儿。 辛回鼻子一皱,那厢清吾已已经将药倒进了碗里,递给了辛回。辛回一边吐槽怎么每一世都在喝药,一边不情不愿抬起碗屏气喝了下去。只是喝的时候才觉得这药似乎味道有些不对。 “这是什么药,怎么味道有些......” 清吾已经在开始灭火堆,听见辛回问道,动作一顿,回答道, “清晨时分在一旁的林子里采的药,只是些补血养气的草药而已。” 辛回狐疑地放下碗,疑惑道, “可我怎么喝着有股子血气味儿?”说着,辛回看向清吾遮得严严实实的手臂,眼疾手快捋起他的袖子,就看见包扎着一条触目惊心的白色纱布。 辛回略带怒气的看向清吾,而清吾神色出了初时的有些慌张,后又恢复了一贯的淡定神色。 “我不碍事的,上次你受伤时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5 不是说过吃了我的血,你便能离开那片林子么?想来是我的血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听他这么说,辛回眼睛有些红了,赌气坐到门口旁的石阶上,清吾不知道辛回为什么这般生气,只是小心陪在一旁。半晌,辛回也不见清吾开口,有些憋不住,生气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只妖怪对么?我跟着你,就是为了你的血肉么?” 清吾被辛回吼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认真解释道, “我只是想你的伤势好得快一些......” “可是你该问一问我的,我是不是愿意喝呢,第一次是不得已,因为我想跟着你下山,可是现在就算我不喝你的血,伤愈也不过是两三天的事,可你的伤口呢,几天才能好呢?” 原本还气势冲冲兴师问罪的辛回说着说着便嘴角一瘪,泪盈于睫,不过说话的空档,泪珠子就像止不住的山洪一般,一颗颗往下掉,砸在辛回白色的裙角,砸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清吾看着辛回在哭,是真的手足无措起来,紧皱这眉头,想伸手安慰,快碰到辛回的衣角时,却将手又缩了回来,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莫哭了,是我错了。” 辛回小巧的鼻子一皱,稍稍止住了抽噎,吸了吸鼻子,问道, “你哪里错了?” 清吾想了想,又老实点头道, “不知道,但是,应该错了。” 听见清吾的答话,辛回噗嗤一笑,总算转晴了,清吾见状,眉头总算松了几分,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来,递给辛回。 辛回接过后,才看出是一支簪子,簪子是桃木刻成的,还留了几缕桃花香,没什么样式可言,就是光滑的簪身,簪头处一朵桃花,刻得并不十分精美,辛回却笑得裂开了嘴角。 自从离开寒山寺来,辛回一头墨发就没束过,此时得了簪子,连忙用簪子将头发挽了一个松松的髻,一张俏丽白皙的小脸立即露了出来,霎时清爽了几分,刚刚哭过的眼睛像是春雨洗过的墨玉,映着晨光正笑得灿烂。 清吾对上那双眸子,竟有些闪躲,心律漏掉了一排,心口微窒,有些不舒服和慌张,却不知为甚慌张,一向勤学好问的清吾却下意识避开去解开这一异常,只是躲开了视线,不再看辛回的眼睛。 辛回挽好发髻,转过头问清吾道, “好看么?” 清吾抬头认真看了一眼辛回的发髻,点头道, “好看。” 辛回便笑了,笑靥如花,如同一片桃花轻飘飘的在春风中落在湖中,叫人心里荡开一圈一圈柔和的涟漪,一片安然宁静,却是刹那芳华,让人再也挪不开眼。 清吾那一瞬间,忘了寒山寺的晨钟暮鼓,忘了佛堂里的梵音佛语,也忘了红尘境和心清境的区别,只是看到了一番风景,然后陷入了,记住了,再也放不下了。 临安府城门处,一位姿容出尘的白衣姑娘手里拿着一枝桃花,笑靥如花,正一蹦一跳地和身后的一位身穿青色僧衣的小和尚说着什么,而小和尚只是认真的听着,并不怎么说话。 两人进了城门,辛回立马被临安城的繁华街道吸引了,拉着清吾东转转西看看,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试试。清吾也不着急,只是一寸步不离跟在辛回的身后。 逛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找了一家食肆用午饭,点菜的时候,清吾还是指着那些素菜点,辛回在一旁看得郁闷无比。 吃过饭后,辛回却突然说要去找一个朋友,让清吾在客栈等她,清吾有些疑惑,辛回显然是第一次来临安府,怎么会有认识的朋友在临安? “你那位朋友.....” 看着清吾狐疑的表情,辛回说道, “你放心罢,我那位朋友再柔善纯良不过了,我们自小便相识,得知我近来也来了临安,请我过去小聚。” 清吾点头表示懂了,既然自小便相识,那便也是妖了,自己跟过去反而会把人吓着,只是自己不跟着又有些不放心,最终清吾还是将辛回送到了她朋友所说的那条小巷子前,临走前还仔细交待了辛回一番才会了客栈。 辛回看着清吾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循着一股子似有若无的茶香气味走进了巷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辛回便在一间酒馆前停了下来。 那小酒馆的牌匾上只写了一个古朴的酒字,装饰也朴素得很,现在并没有什么客人,店里很安静。辛回闭上眼睛便感觉得到店里传出来了熟悉的气味,她扬唇一笑,便提着裙子进了店里。 酒馆并不大,只摆放了三两张桌椅,满屋子的酒香隐隐透着茶香,辛回不过刚一走进店里,便见里屋里有人打开帘子出来了。 辛回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怔忪,两人对视半晌,辛回才迟疑地唤了一声, “茶.....茵?” “欺阳,是我。”眼前的人苦笑着喊了辛回的名字,而辛回则是震惊地看着她,面前这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妪,与辛回记忆里面那位一身绿裙的活泼少女相差太远,以至于让她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你.....茶茵,你怎么.....” 茶茵走过来,神色有些寂寥,然后笑着拉着辛回的手往里走,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说。” 辛回跟着茶茵穿过里屋,然后便到了酒馆后的院子里,院子比酒馆大多了,满院子都种着茶花,此时还不是茶花的花期,所以只能看见满园子绿意,并不见花色。 茶茵替辛回斟了一盏温淡的绿茶,然后才坐下来两人开始说话。数盏茶水过后,茶茵才讲完了她的故事,听完之后辛回有的只是唏嘘和心疼,她觉得茶茵太傻了。 “欺阳,你能帮帮我么?” 茶茵声音平缓,带着苍老的沙哑,辛回看着她含着期许的眸子,问道, “阿茶,他都已经要成亲了,你又何必呢?如今你数百年的法力只余一二分,能保住人身便已是勉强,且不论以我如今的法力能否帮你重塑青春美貌,我便是强行施法成功,你也撑不过多久便会打回原形,届时你来不及回到笋溪河畔的真身,便会魂飞魄散,这么做值得吗?” “欺阳,算我求你了,其实要恢复我的容貌,并不需要你施用法术,只需.....” 辛回看着茶茵有些犹豫的神情,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料还不待她话说完,便见后院的门被强行破开了。 清吾一手持收妖壶,一手结破阵法印,一身青色布衣被风灌满,立在风里,遗世独立,手中的收妖壶口可见幽幽金光,正对着茶茵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三天了,竹子肥肠不好意思(捂脸),所以今天双更,晚上再更一章。嗯,爱你们! ————————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6 ———————————————————————— 谢谢小天使的投雷: 第45章 小和尚&小妖精(五) 辛回看见清吾去而复返,心中的不安愈加发大, 只是还来不及问话, 便感觉自己身下的石凳开始摇晃,辛回纵身一跃, 想跳出去,一旁的茶树突然生出许多藤蔓来将辛回的脚死死缠住,而茶茵早就退到了走廊上, 只是淡然地看着被困住的辛回。 心知被设计了的辛回也不再寄希望于茶茵,而清吾被门口的阵法绊住, 一时进不来, 那收妖壶悬在半空似乎遇到了结界。 辛回索性开始调动才平息不久的内息,宁心静气开始默念法诀, 同时双手飞快地结印, 不过片刻,指尖白光大盛, 辛回对着脚下的藤蔓大喊了一声“破!”, 那些藤蔓便悉数退去, 清吾也堪堪破了阵法结界,而茶茵却仿佛早已料到,捏了个决, 一道金光闪了过来,辛回便被数道金光困住了,不过瞬息,便被带到了茶茵的面前。 “欺阳, 对不住了,我不会伤你的,我只是想要他的一滴血。” 清吾赶不及救回辛回,收妖壶悬在半空不敢前进,听闻茶茵的话,清吾神色有些迷茫,最终看向了辛回。 “是了,我早该想到的,你一开始想要的便是小和尚的血,你早知我同小和尚一起,便传信叫我来,然后故意在巷子里设下阵法让小和尚起疑,还有些捆妖索,也是早便备好的罢?” 茶茵看了一眼手腕上系着的一条手绢,神情哀恻,对着辛回哭诉道, “欺阳,我只要他的一滴血,这样就算我真身不在,也能重塑人身,可是若没有他的血,我如何能长久地占用别的身体,如何能固魂锁魄?你不也一样么,你现在所用的.....” “茶茵!” 被辛回这么一呵,茶茵倏地停住了话头,只是神色乞求地看着辛回,而清吾站在一旁,终于收回了收妖壶,对茶茵道, “你放了她,我给你血。” 茶茵脸上一喜,却不料辛回很是坚决道, “不准!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么!血肉不能随意予人,叫人知道了你的血肉有着这般妙用,你恐怕就活不过明日了!” 茶茵怕清吾反悔,连忙说道, “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你帮我重塑美貌,我便立即送你们走,也不会出去招摇,欺阳你知道的,我只是想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辛回心里酸涩,怒道, “你为了救他毁了一身道行不说,如今还为了他连一同长大的姐妹也算计,甚至不惜赌上魂飞魄散的危险,阿茶,你又是何苦?” “欺阳,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应当最懂才是,就如我懂你一样,你总是问我值得么,那你呢?你又值不值得?你放心,我只是要一滴血而已,不会伤他性命。” 辛回垂头不语,有几分松动,茶茵见状,将一盆茶花树移到清吾面前,然后说道, “你只需滴上一滴你的血在这花树上。” 清吾看了那花一眼,手指带了风在另只手掌划了一下,血便流了出来,血入绿色的茎叶之中,不过片刻那茶花便像是得了雨露一般,霎时便有了生气,竟然在三月间便开出了清香的茶花。 茶茵大喜,松开了辛回,随之闭眼念法诀,瞬时化作一道白影飞向那株茶花,那茶花枝叶伸展开来,约莫半柱香后,茶香四溢,一妙龄少女俏生生立在了茶花旁,少女身穿新绿衫裙,头别一朵粉绿的茶花,眉眼清丽,气质出尘。 “多谢。”茶茵对着清吾行了一礼,清吾侧身不受,一板一眼说道, “不必,我只是为了救欺阳,且看你不像是要行恶,欺阳也说过,你本性纯良,这才答应了你,只是今后莫要走错了路,若让我知晓你作恶,我自会替天行道。” 茶茵盈盈一拜,说道, “道长放心罢,茶茵还是分得清是非善恶的,只是心中执念放不下,这身体也不过管个百十年罢了,不过尽够了,人的寿数有限,届时我心愿一了,便会回去继续修行,不再踏凡尘半步。” 辛回也踱步过来,虽然生气于茶茵的欺骗和算计,却也知道她本性不坏,只是心中执念太深了,茶茵真身是一株茶花,当年修得人身后便到了凡间,算起来,两人已经好多年不曾见面了,不料一见面便是这种阵势。 茶茵自知理亏,不敢同辛回说话,就在三人安静站着时,前面的店里传来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茶茵朝辛回望去,而辛回终究还是朝她点了点头,茶茵这才神色舒缓了下来,笑了笑,掀起门帘往外面去了,辛回顺着她的动作,看到店里站了一个青衣姑娘,见那姑娘一副与茶茵是熟识的模样,便知今日恐怕没有机会同茶茵多说话,于是拉着清吾便从后院的门离开了。 清吾看辛回有些担心的模样,还是迟疑说道, “那日见过的那位道长和戒痴大师也来了临安府。” 辛回脚步一顿,眉头轻蹙,有些担心茶茵。想了一想,还是决定晚上的时候再来找茶茵说一说,那两人都不是会和妖讲道理的人,虽说茶茵为情所困,但终究人、妖有别,况且这反而是戒痴的心结,恐怕到时候不会对茶茵手下留情。 用过晚饭,辛回便要去茶茵的酒馆,谁料清吾很是不放心,不肯让新湖一个人去,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小和尚,我是去找阿茶吃酒的,你也要喝么?” 清吾满脸认真道, “出家人应当恪守清规戒律,不可饮酒。” 辛回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便觉得没劲儿,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喝酒还跟着去”,说着眼尾轻挑,墨色眸子中狡黠一闪而过,问道, “那你从未尝过酒的味道咯?” 清吾老实摇头:“自然。” 辛回双手绞着一缕头发,笑得意味深长,眨眼间,便到了酒馆,辛回领着清吾进了店里,茶茵立马迎了出来,看见辛回很是开心。 “这么晚了还过来?” “怎么?老板娘不欢迎啊?来讨一杯酒吃也不舍得?” 茶茵见辛回肯说笑了,知道她不再怪自己,便亲热地拉着她去了后院的凉亭里,现下月色正浓,清辉如练,后院正点了几盏风灯,却很是亮堂。 三人坐在亭中,茶茵沏了一壶香气四溢的毛尖并一壶有些果香的果酒。显然那茶是给清吾上的,而那壶酒是为辛回准备的。茶茵放下托盘,还备了几碟子精致的点心。 茶茵正准备招呼两人,不料辛回朝她努嘴,然后辛回接过那两壶白玉瓷壶,又拿了杯盏斟满了两杯,对清吾说道, “小和尚,你可知道这两壶是什么茶?” 清吾先是看了看那杯茶,说道:“毛尖。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7 ”然后又看了看那杯酒,见那水色澄澈,闻着有果香,不像是茶的样子。最后还是摇头道:“这杯我便不知了。” 辛回朝茶茵眨了眨眼,然后对着清吾一本正经道, “欸,这个唤作果茶,是用新鲜的果汁浸了龙井茶叶,然后再放入干果煮沸,最后滤掉茶叶和干果,便只剩下这果香四溢的茶水。” 清吾听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从没有喝过这种果茶。” 茶茵听完满是腹诽道:原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是一门功夫。 辛回见清吾一副受教的模样,也装着欣慰地点了点头,将那一杯倒好的果酒递给他,说道, “既然是没喝过,这次可要好好尝一尝。” 清吾接过杯子,正色瞧了一瞧,杯中映了一轮明月,很是晶莹剔透,而茶茵在一旁,刚想出声,便见辛回在狠狠地朝自己使眼色,然后清吾就将那杯果酒放在唇畔小呷了一口。 酒过喉咙,刺得喉咙有些辣,清吾怎么品怎么觉得奇怪,辛回还在一旁道, “这种茶不能像一般茶那样细品,这果茶必须一饮而尽才有味道。”说着就着清吾的手,强自将那满杯的酒灌入了清吾的嘴里,清吾砸了砸嘴,就得肠胃都热了起来,然后那热气冲上了脑子,迷迷糊糊之间,清吾看见辛回笑得张扬灿烂,耀眼得很,明明夜空里只有一轮孤月,清吾却觉得看见了漫天繁星。 辛回拿着手在清吾眼前晃了晃,小声道, “小和尚,小和尚?不会吧,一杯就醉了?” 清吾像是特意回应她这句话一般,头一偏,歪在桌上睡着了。 辛回戳了戳他的脸,见他真睡着了,才满是嫌弃道, “怎么酒量这么浅,我还没玩够呢。” 茶茵看不下去了,对辛回说道, “你这样不好罢,出家人有清规戒律,你这样让他犯了戒坏了修行,回到师门不会受责罚么?” 辛回眼光微动,说道, “他师父怎么会知道他喝酒了?再说,要真能坏了清规才好呢,修一个清心寡欲有什么好的,修道之人总说红尘纷杂不净,碰不得,可对红尘众人来说,无情绝欲才是真正的无趣呢,哪里便能说修道比凡尘要高出一等了,况且有凡心,才会想要惜命,才懂得经历,懂得求全。” 茶茵愣了一愣,看着辛回的眼神中有些不解。 “不够几年不见,你倒像是经历了许多一般,这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听得人犯晕。” 辛回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就着月色饮了个干净,然后说道, “这果酒不够烈。” 茶茵摇了摇头,还是莲步轻移进了屋子,不多时,捧了一坛子酒出来,辛回只用鼻子闻了闻,便知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喜笑颜开地解了封满了一杯,然后又替茶茵斟了一杯。 “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你同那凡人是怎么回事呢。” 茶茵听闻辛回问起那个人,面上半是欢喜半是悲戚,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幽幽道, “欺阳,以前我从来不信,这世上会有一见钟情,可是偏偏就发生了。初见时,他受了很重的伤,性命垂危之际还一心想着从山贼手里救人,我暗中帮了他,后又偷偷跟着他,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我见他受了伤,又许久没吃饭了,应该饿极了,我身上只有手绢里包着的几块点心,便给了他吃。” 茶茵说着看了看手腕上那一条手绢,眼中带了星光继续道, “那时我初到人间,并不懂原来人与人之间是有战争的,只是他告诉我他是一个将军,再后来他便被他的属下找到了,我也来到了临安。那时的我原以为这不过只是我到了人间遇到的一桩新奇事而已,就像我遇到了很好吃的桂花糕一样,虽然时常放心不下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过的,就像我爱吃桂花糕,有时吃不到,但也并不觉得会难受得死掉。” “再遇见他时,我在临安安顿了下来,学着人的模样生活,开了一家酒肆,有一些熟客。可日子已久了便开始觉得无聊起来,就在我想离开的时候,我又遇见了他,他得胜凯旋,成了大英雄,认出我之后,便时常到我店里吃酒。这就样,我发现我再也离不开临安了,直到他再次出征,我跟着他离开了临安。” “我幻化了别的模样,偷偷跟着他上到了战场,终于,看着他被敌人的刀一刀划破胸腔,他就快死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看着他死,可是阴司的牛头马面已经拿了锁魂链来,我趁乱带走了他的尸身和还没来得及离体的魂魄,耗费五百年的道行救了他,我也因此险些无法维持人形,容貌一夕之间苍老。” “牛头马面找到我们时,发现他魂魄还未离体,也没有办法生生取走活人的魂魄,便要拘了我的七魄作赔,没了七魄,便不再有七情六欲,我不想被拿掉这份感情,最终还是被摄取了生魂以示惩戒,没了生魂,我无法吸取天地灵气修行,伤势不愈,容貌不得以恢复,我无颜见他,便将昏迷的他送回了军营,自己回了临安。” “他回到临安后,便立即来找我,却发现他记忆里的茶茵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容貌丑陋的老太婆,他没认出我来,我既有些庆幸有些失落。起初,他每过几日便来问我茶茵的下落,我说茶茵走了,或许嫁人了,或许回家去了,总之不会再回来。就在半月前,他又来了,托我将这手绢还给茶茵,他说,他要成亲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能释怀,我放不下他,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恰巧你来信说你要来临安,还有带着他,”茶茵眼角带着几丝疲惫,朝清吾的方向看了看,继续道,“我想或许我可以再回到过去,回到他记忆中那个时候,变回他记忆里那个茶茵。” 桌上的茶早已经冷透了,辛回一手持了酒盏,一手托着下巴听茶茵翻起那些带着尘埃的记忆,很是感慨。 “欺阳,明日我便去将军府找他,青鸾说了,她会替我安排,欺阳,我真的很高兴,这么多年,我时常看着他,却也只能看着看着他,我甚至不敢多跟他说话,可是明日,我便能大大方方地告诉他,我欢喜他,欢喜了那么久,欢喜得那么深,欢喜到离不开一座城。” 辛回看着茶茵明眸中星光点点,也跟着笑了,伸手擦了擦茶茵脸上的泪,说道, “阿茶,只要你开心便好了。” 酒酣风倦,月已中天,辛回双手托腮,突然问道, “阿茶,方才你说若是没了七魄,便没有七情六欲,这是真的么?” 茶茵被问得突然,而后又确定地点头回答道, “三魂主生死,七魄主七情,自然是真的。” 辛回听完茶茵的话却并没有解了惑的清明,只是喃喃一句:“为何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8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呢?” 茶茵一时没有听清辛回的话,眼光扫过清吾,问道, “若没有这番变故,你本应该走蛟飞升了的,如今你打算跟着这小和尚多久?瑶姬知道么?” 辛回略显疲惫地摇了摇头,答道, “在伏流河遇到那道士本就是意外,遇到他更是意外,如今瑶姬也应该知道他离开了寒山寺,就在昨日我们还遇到了戒痴和那道士,你自己千万小心,莫叫他们碰见。” 茶茵点了点头,倒是更担心辛回,卷进瑶姬和戒痴的事里只有弊没有益,可是辛回和自己都得了这小和尚的血,若是不护着他,瑶姬说不准会迁怒不说,知恩不报心里也会不安。 辛回喝掉了最后一点女儿红,又将果酒也一扫而尽,最后终于喝了个尽兴,扶着清吾告别了茶茵。 如今已经是三更天了,街道上空无一人,万籁俱寂,辛回索性使了法术,眨眼便回了客栈的房间。 辛回将清吾安放在床榻上,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有七情六欲的人偏偏要修一个绝情寡欲,没有的人却拼了命地想找回来,可是我总感觉我失去的并不只是七情六欲,还有什么呢?” 轮回台上玄光波动,神霄玉清府中,玉清案上的命格簿子,字迹开始若隐若现,玉清连忙到了轮回台,加固了阵法。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 —————————————————————————— 谢谢小仙女的投雷: 第46章 小和尚&小妖精(六) 头一夜喝了不少酒,也揣了不少心事的辛回第二日却起了个大早, 她梳洗完毕后, 用桃木簪完了头发,这才出了房门。 到了清吾门前, 先是耳朵贴着门扉仔细听了听,没有半分动静,因为还早, 辛回怕吵醒了别的客人,便一边轻轻敲门一边捏着嗓子小声唤清吾。 清吾尚在一片混沌中, 这是他第一次违背了卯时三刻起床的生物钟, 睡得有些蒙,只是耳边有人在不停地唤自己。 “小和尚, 小和尚?你起来了吗小和尚, 小和尚......” 门唰一下开了,辛回尚在敲门的手就这样敲到了清吾的胸口。 “小和尚, 你终于起来了, 快, 收拾收拾,我们逛集市去。” 清吾还穿着昨日那身衣裳,睡了一晚上, 衣裳皱巴巴的,很碍眼。清吾在一旁洗漱,辛回便坐在一旁喝茶,清吾犹豫半晌, 还是问道, “昨日.....昨日我们几时回来的?” 辛回按捺住嘴角的笑,故作认真道, “唔,约莫三更天罢。” 清吾拧帕子的动作一顿,显然有些男已经接受的模样,然后又问道,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辛回依旧表情淡淡道, “当然是走回来的呗,不然还能怎么回来。你不记得了?想来是那果茶的后劲太大了,你第一次喝有些受不住。” 清吾眉头皱了起来,两人自打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回有这般严肃着恼的神情。 “那根本不是茶,而是酒,对不对?” 辛回心虚的神情一闪而过,继续耍无赖道, “是酒又怎么样?不就一杯酒么?” 清吾神色大变,郑重其事道, “我此番下山是为了修炼,没了师父师兄在一旁督促,我更应恪守戒规才是,如此放浪松怠岂非辜负师父教导和期望。” 辛回撇嘴,不以为意道, “你太小题大做了些,左右你师父不在,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即便你做了些什么他哪里就知道了,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会知道?” 清吾终于有了几分怒气,带着倔强道, “就算师父不知,我回了山上也要同师父请罪领罚的,你若还是胡闹,便和茶茵施主一起待在临安罢,我一人上路也方便些。” 辛回听他这么一说,眼睛登时红了,原本因为茶茵的话有些愁苦,想着今日和清吾一同出去转一转,散散心,现在这情形下,辛回索性头一扭便大步走了。 清吾看着辛回的身影彻底消失,握紧的拳头才松了松,有些不堪重负地坐在一旁,神色疲惫,又带了几分懊恼。 两人一直僵持着,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谁也不肯服软,眼见就到了午时,清吾在房中静坐念经,可是越是静坐便越是坐不住,心中不静,如何静坐呢? 就在清吾叹气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和尚,小和尚?你还在么小和尚。”就在清吾愣神的时候,门外的声音一顿,突然便带了几分哭腔。 “小和尚,你别不理我,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我发誓,我要是再骗你,我就......我就是一只猪!” 就在辛回正信誓旦旦发着“毒誓”时,门突然开了,清吾哪里还有半点生气,自己说完那番话就后悔了,有怎会生气。看着面前泪雨涟涟的辛回,清吾抬手,动作轻柔地替辛回擦了擦汗眼泪,温声道, “莫哭了。” 辛回逮着机会,索性就着清吾的动作,扯着清吾的袖子擦起了鼻涕眼泪,清吾唇边漾起丝丝笑意,竟是说不出的宠溺和温柔。 这么一个小插曲,显然不足以消弭辛回想出去玩耍的心情,随便吃了几个馒头两人便出了客栈,临安繁华,街道房屋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慢慢消磨着时间,清吾甚至觉得,或许时间便该是用来这般慢慢消磨的。 一辈子很长,前路亦山高水长,若是能这样消磨一辈子,又有何不可呢? 辛回昨日的阴霾一扫而光,又想起茶茵说过,今日要去找那位将军,也不知如何了,便带着清吾一路打听,往将军府去。 到了将军府旁边的小巷子,却看见了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那位褐衣道人,辛回眼疾手快,连忙拖着清吾躲在拐角处,然后探出一颗脑袋偷看。 那道士身旁还有一位姑娘,一身青衣团花裙,流云髻,远山眉,辛回偏头想了想,才记起来这姑娘她见过,就在茶茵的店里。 应该便是昨日茶茵说过的那位青鸾姑娘,可是她怎么会认识这老道呢,电光火石之间,辛回心头一突,眼见那青衣姑娘已经带着老道往将军府去了,辛回急急地对身旁的清吾说道, “小和尚,你帮我拦一拦那老道,我去带阿茶出来。” 清吾显然也想到了什么,点头后便走了出去,到了褐衣道士面前,两人正说着什么,辛回趁机跳上旁边的围墙,跳进了将军府。 因为不知道茶茵在那里,辛回在府里先绕了绕,在靠近后花园的回廊上,总算嗅到了茶茵的气味。 辛回心下一喜,便往后花园去,穿过回廊,远远地便瞧见湖心亭中有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69 一对男女,女子一身绿衣,正是茶茵,而身旁的那男子身形轩昂挺拔,剑眉高鼻,应当便是茶茵口中那位将军。 就在辛回想过去时,那男子突然一剑刺入了茶茵的腹部,茶茵霎时喷出一口血来,辛回脚步一顿,已然顾不得许多,飞快地捏了一个决,一个弹指便到了亭中。 “阿茶!” 辛回扶住茶茵,而那男子还剑指着这边,见辛回突然出现,脸上怒气更甚,厉声道, “原来你还有同伙,果然是妖!怪我竟全无察觉,阿茵怎么会突然失踪,便是你害死了阿茵,如今还扮作阿茵的模样来诓骗我!要不是青鸾提醒我,我又怎么能替阿茵报仇雪恨!” 茶茵痛极,脸色苍白,一般凡兵利器是伤不了身怀道行的妖的,辛回扫了一眼男子手中的剑,剑刃上还有朱砂符文,显然是被人下了咒术的。 “不,淮舟,你听我说,我真的是茶茵,我真的是......”还不待查茵将话说完,那厢有利器破风而来,不多时,一股戾气到了边上,紧接着是一柄拂尘直面辛回而来。 辛回抱着茶茵无法避开,就在辛回想结起结界生生抗下这一记时,清吾赶到了辛回面前,手持念珠,通身佛光,将那佛尘挡了回去。 老道收回法器站在一旁,清吾也半分不让地挡在辛回和茶茵身前。 “你如今与妖为伍,助纣为虐,即便是戒嗔那老家伙来了,也是保不住你了。”那道人说着便将佛尘抛向空中,双手结印,嘴里念着法诀,不过刹那,园子里飓风骤起,草木纷纷离了地,随着风东飘西摇,尘土纷飞,只要那道士周围风平浪静。 辛回想去帮忙,而自己这边那持剑的男子丝毫不放过,扬剑便刺过来,辛回抱着茶茵躲避,不料那男子虽然身无法力,但武功卓绝,加之剑上又有能杀死妖的咒术加持,辛回竟然讨不到便宜。 茶茵一直在试图向男子解释,可那男子双眼睁红,根本一心只想杀死茶茵,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那名叫青鸾的女子突然从湖边到了湖心亭,手中捏着几张符纸,念了两句口诀,那符纸霎时化作两团火焰,正朝辛回和茶茵飞来。 辛回连忙将茶茵推向一边,自己生生挨了两下符火咒术,辛回手扶柱子,咽下口中的腥甜,却疏忽了茶茵。 等辛回回过头去,男子已经一剑刺穿了茶茵的心口,此时正汩汩往外冒着血,没有半分血腥气,只有茶香,溢满了整个院子。 辛回来不及去扶茶茵,手上凝了法术,便要向男子后背劈去,不料茶茵竟然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男子拉了过去,而那男子以为茶茵要伤他,又是一剑。 “阿茶!”辛回在也不顾及,她现在只想杀了眼前这个人,可是茶茵眼中满是乞求地望着辛回,辛回心中挣扎不已,最终只是将那男子一掌劈开,并没有下杀招。 “阿茶,你怎么样?你怎么不知道还手呢!你......” 茶茵体内的真气已经在开始流散了,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此时更像是泄了气的布袋子,已是油尽灯枯了。 “欺阳,不要伤他....求你....” 辛回摸着她越来越虚弱的脉息,顿时慌了。 “阿茶,不要睡,你要是敢睡,我就立马杀了他!千刀万剐,然后丢到河里喂鱼去!” 茶茵手死死攥着辛回的袖子,眼里只有恳求,一如当初乞求辛回帮她重塑人身一般。清吾见辛回这边出了状况,避开道士的一击,退回到辛回身旁,看着茶茵已然撑不住,却又乞求地看着辛回的模样,恻隐之心一动,对着茶茵道, “我答应你,放心去罢。” 辛回神情一震,恶狠狠地看向清吾,然后不安地去抓茶茵的手,可是茶茵的手已经软绵绵地搭在了地上,双眼紧闭,没了呼吸。 辛回不甘心,不停地朝着茶茵体内输送灵气,口中一直倔强地说道, “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清吾蹲下身,想扶起辛回,却被辛回一把打开了,只是固执地输送着灵力,可是茶茵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魂魄已经开始飞散。 妖不同于人,人死后,只有阴司的鬼差前来拘魂魄,而妖死后,大多是魂飞魄散,只有少数一些有大功的妖德能入酆都司,得到轮回转世的机会。 而茶茵如一般的妖,身前没有什么大功德,只能等着魂飞魄散,辛回的手还搭在茶茵的手上,可是那原本冰冷的手已经变得透明起来,辛回抓不住了。 风一吹,茶茵化作一阵茶香,便这么散了。 辛回连忙伸手去抓,只余指间一缕风。 最后,两那道茶香都散了个干净,那是茶茵的味道,消失了,彻底没了痕迹。只有原本系在茶茵手腕上的手绢,随着风打了个璇儿,又飘落在地上。 辛回手僵在半空,却是抓到了冷风。她有一瞬间的茫然,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片刻过后,却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带着悲戚的哀鸣,竟有些像龙吟,在整个湖面上回响。 清吾心觉不对,湖面虽然十分平静,可是下面的湖水已然开始翻滚不息,动静颇大,在场的人显然都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那褐衣道人一双锋利的眸子更是突然变得幽深起来,看着亭子里的辛回,拂尘不像刚才同清吾对战那般柔顺,暗藏了戾气。 不过瞬息之间,湖水突然腾空而起,水直冲上七八丈高,辛回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脖颈处,手臂上都有玄色的鳞若隐若现。眨眼间,便已经到了那男子面前。 那男子面无惧色,只是有些迷茫地看着地上那一方手绢,鼻尖还有一闪而过的茶香。辛回则是全然不在意他是什么个神情,只是口气淡淡道, “我答应过阿茶不会杀你,你自己了结了吧。” 说完不看那男子,只是走向青鸾。青鸾就站在亭子边上,辛回冷冷的视线刺得人皮肤生疼。青鸾却只是冷笑了一下,对着站在岸上的老道说道, “道长如今还打算冷眼旁观么?” 褐衣道人轻扬拂尘,扯了一丝笑意,道, “老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然后对辛回道,“妖孽,如今你已经全然不顾,要在光天白日之下行凶杀人么!” 辛回突然笑了起来,问道, “呵,你们的命便是命,阿茶的命便不是命么!你们人不是总说杀人偿命么?”说着,辛回对着男子道, “阿茶救了你一命,你却杀了她,说起来应该赔两条命,我只不过追究你一人罢了,怎么?你不肯赔?” 男子脸色有些苍白起来,却还是强撑着说道, “一派胡言!那妖孽杀了阿茵,她不该偿命么!” 辛回的手向湖面上轻轻一勾,立即出现了一块水幕,辛回又弯腰拾起手绢,那上面还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0 残存了茶茵的气息,辛回捏了一个决,一个弹指,手绢飞向水幕,水幕上立即出现了人影。 是茶茵。 跟着满身落魄受伤男子的茶茵。 将包着糕点的绣着茶花的手绢递给男子的茶茵。 每日点着风灯等着男子收兵回府路过的茶茵。 跟着男子去战场的茶茵。 舍了几乎所有的修为救下男子、失去了生魂的茶茵。 最后,是变老的茶茵。 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水幕上的一幕幕,神色从震惊从绝望。他手中的剑早已经握不住,就那样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悲鸣。 “怎么可能......” 辛回收回手绢,递给男子道, “这是她原本今日要还给你的,那便是你的,只是你还有颜面活着么?” 青鸾面色惨白站在一旁,看着男子的眼神里有几分不安,她走到男子面前说道, “淮舟,那些都是假的!她是妖,造出这点幻术算什么.....” 男子缄默半晌终于说话,声音像是掠过了无尽的雪原,才到了面前。 “若是幻术,那她又是如何知晓阿茵和我之间的种种。” 青鸾突然有些绝望,眼里没了那股高傲,拉着男子的手突然滑落,男子转过头问道, “青鸾,你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又是怎么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军营?是你救的我吗?” 青鸾倔强地咬着下唇,眼中早蓄满了水光,只是强撑着不肯落泪,半晌,才开口道, “她不过是一只卑贱的妖,救了你又如何,我们自幼一同长大,两家交好,门当户对,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你告诉我你喜欢上别的姑娘,于是我面上不显,偷偷与她交好,原以为她一个野丫头,你不过是觉着新鲜,想着过不了多久,你便会腻了她。” “可是一过两年,你不顾父母房反对也要娶她入门,我不甘,好在突然边关告急,你点将出征,我便也缠着兄长一同去了,直到那日你被埋伏,我眼见着她竟然带着你眨眼便不见了。我顺着河流找到你们时,她正在救你,然后看着她变老变丑,把你送回了军营。” “我知道,她那副模样定是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的,可没想到,她竟然赖在临安不肯走,我原本念着她救过你,我们也顺利订了婚,我并没有想对她如何,不过偶尔去提醒提醒她自己的身份罢了。” 说道此处,青鸾面色一变,神色带了恨意。 “可是就在昨日,她又恢复了容貌,我知道,只要她一回来,你不会和我成亲的,于是我便想着,还是要彻底除了她这个祸害,我知道她对于你的重要性,便故意说她是杀了茶茵夺了她的容貌,你悲愤之下,便也信了......” 男子突然厉声说了句:“够了!” 青鸾惨笑两声道, “够了?怎么能够了?淮舟,是你杀死了她,你看你,总是这么无情,她今天可是满心欢喜来与你相认的呢,可是没想到你的剑这般锋利。” 男子突然一个旋身,眨眼间便拾起地上的剑架在了青鸾的脖子上。青鸾似乎早便料到会这样,唇畔溢出一个笑来,迎着剑刃微扬脖颈,霎时血溅了男子一脸。 男子看着青鸾倒地,神色已经木然了,声音苍凉, “都是果报罢了。” 辛回望着湖水,有一瞬,似乎又看到了茶茵对着自己笑。 “茶茵是妖,只是你不愿相信罢了,扪心自问,当时有没有一丝的怀疑呢,可是你只是选择忽略掉茶茵是妖这一种可能性,你宁愿错杀了她。” 男子只是看了看手中的剑,血染碧空,带走了最后一丝春日的余晖。 清吾看着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两人,双手合十,双目微垂,念起了超度经文。 辛回转过头看着褐衣道士,默然道, “热闹看够了,该出手了罢,道长。” 清吾一惊,看着辛回和褐衣道士,而道人只是踏着湖水,看着辛回,幽幽道, “孽畜,当日叫你逃掉了,这几日你伪装得甚好,可终究还是暴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女主的真实身份:其实女主并不是兔子,而是水生生物。典型地扮猪吃老虎啊。 蛟,隐于湖泊、深潭、水库、江河支流、地洞之中。“蛟”修炼一千年,便“走蛟”,会沿江入海化龙。所谓“走蛟”就是蛟沿着江河干流入海的过程,一般“走蛟”都伴随着狂风暴雨、江河暴涨、洪水等拥有巨大破坏力的自然现象。 女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男主:原来我真的养了一只假兔子。 第47章 懒得取标题名 辛回冷笑两声,只觉得这老道虚伪, 他早便看破, 只是那日和戒痴在一起,怕戒痴杀了自己后毁了内丹, 所以并没有说破,反而在一旁看戏。今日恐怕是摆脱了戒痴循着气味寻到了这里,想着顺便收了茶茵, 不料又遇到了。 辛回不再收敛一身的妖气,方圆几里的天空开始乌云密布, 瞧着是狂风暴雨的前兆。清吾就站在辛回身侧, 一时神情复杂,不再是平日那副认真淡然的模样。 老道一甩拂尘, 将军府四周霎时波光一闪, 上空立即结了一个结界,将整座府邸罩在其中, 不过片刻, 四周狂风大作, 雷雨骤至,只是被老道的结界这么一挡,那些风雨杂乱地拍在结界之上, 半丝风雨都刮不进来。 辛回略带冷峭的目光看了结界一眼,丝毫不忌惮的样子,只有清吾看见了辛回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了攥,那厢褐衣道士踏水而立, 戒备地看着这边,随时准备发起攻击,辛回声线都没有起伏一下,回过头看着清吾说道, “此时与你无关,你快走吧。” 清吾看着辛回,一时有些分不清,那个撒娇耍赖的小姑娘和眼前神色冰冷凛冽的女子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辛回的瞳孔颜色蓦然一转,不再是那般黑白分明的明亮,幽幽波光流转,竟带了几分幽深的绿色,让人看不穿里面到底盛了些什么。 清吾想,她竟原来不是兔子么? 辛回见清吾站在原地不动,还待说什么,便耳风一动,一记凌厉的法术已经到了眼前,辛回灵巧地转身躲过了,一边还不忘将清吾拖到了湖畔,然后不再理会清吾,只是一心一意与那道士交起手来。 清吾看着两人在湖面上打斗起来,不多时,整个湖面水势大涨,俨然一副要吞了整座府邸的感觉,而那老道一招一式都带了必杀之势,比起跟自己交手时,招式不知凌厉了多少,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在他想将至置之死地的人面前才会展露的实力。 而辛回一直以水为盾,以水为刃,清吾凝神看了一眼,已经确定辛回并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1 不是什么兔妖,他想起了那夜茶茵的话,茶茵说过自己的血可以帮助她凝魂固魄,那辛回应该用自己的血才能躲在一只已经修得了几分灵气的兔子身体里。 所以她之前不能离开水太久,所以她知道那么多水底下的事,所以她能轻而易举地对付一只攻击力十足的熊妖。 辛回在没有受伤时便被这老道逼出了水里,显然不是对手,更别提此时自己伤势未愈,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战到了如今,借着地势的便利在强撑着,而那老道不知吞了多少妖精的内丹,功力深厚,只是透着几分邪气。 终于,辛回的水幕被劈开一道口子,一记法术沿着那条口子打在了自己身上,四周的水幕轰然倒塌,辛回狼狈地退回到水面上。 清吾见状,立即飞身到辛回身侧,看见辛回衣襟上的血去扶住她的手倏地一顿,最后还是稳稳扶住了辛回。辛回却并不领情,强自咽下了嗓子处的腥甜,厉声道, “我不是叫你莫管我的闲事么!西北角的结界被我方才打开了一个裂缝,你快走!” 清吾并不管辛回说些什么,只是抬手给她输送了一些灵气,然后护在她身前,与褐衣道士对峙着,寸步不让的神情让道士眉头一凝,不过瞬息,拂尘突然而至,清吾不敢让开,运起法力生生接了这一招,四肢血脉里的气息震荡,清吾咬着牙,不至于吐出血来吓到辛回。 辛回在身后还想在推开清吾,便见整座将军府的上空的结界突然破了,漫天的风雨也瞬时停息,辛回感觉到那股气息时,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和清吾交待什么,便见墙头有白影闪过。 一道清冷孑立的身影立时到了辛回他们跟前儿,是一个女子,带了面纱,看不出年纪,遑论容貌,只是在她出现的那一瞬,清吾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一处的血脉突然翻涌了起来,不明缘由地心悸。 清吾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确定自己确实没有见过,只是莫名熟悉。 老道见到女子也是眉头一皱,因为这女子的道行不浅,甚至在他之上,饶是戒痴在,也不敢说能胜过她,更重要的是,她虽然方才使的是妖的法术,但通身上下没有半分妖气,这才是让老道忌惮的地方。 没有妖气的妖,这世上只有一个,那便是瑶姬。 瑶姬本是三十三重天瑶池旁的一株仙草,生来有凝魂固魄、增进修为的功效,所以向来没有能修成真身的瑶池仙草,但瑶姬是个例外,机缘巧合之下,不知得了那位上仙的点化,一夕悟道,修得人形,私下凡间,然后遇到了戒痴。 瑶姬虽为妖,但得瑶池水滋养灌溉,故而洗尽了妖气,若下没有到了凡间,勤加修炼便能飞升,可是她到了凡间,还染上了凡人的血,毁了修道之路,如今成为了妖族的圣女,再无可能飞升成仙。 辛回见到瑶姬,低垂着头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目光落在清吾身上,那老道显然也看出了瑶姬的身份,只是还不清楚为何她那么多年没有现身,今日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那个小妖? “玄机道长,不过两个小娃娃罢了,道长宅心仁厚,纵使得罪了道长,也还望道长宽宥一二,莫要计较才是。” 那老道和瑶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眼中只有警惕和几分疑惑,没有答话,瑶姬说完便不再理会他,反而转过身来,先是凉凉地扫了辛回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清吾身上,眸中似有万千波涛翻滚,最后却又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 辛回对着她乖巧地行了一个礼,老实唤了一声“圣女”。 瑶姬好似有几分生气,朝辛回招了招手说道, “既然道长都不再追究了,还不走?” 辛回这才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扶起清吾跟着瑶姬,眼看就在出了将军府,老道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冷,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喝,眨眼间,辛回他们眼前就立了一个人。 灰衣僧人手持一柄五尺来长的大刀,带了满身尘土,目光却越来越亮,神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愤怒,只是声音里带了几丝颤抖。 “果然是你!” 瑶姬脚步一顿,唇色有些发白,微微偏头对着身后的辛回和清吾说道, “你们先走。” 辛回知道瑶姬是担心清吾被认出来,带着清吾便往城外的方向走,清吾神色有些犹疑,被辛回一拉,只能跟着走了,临走前,看见瑶姬拔出头上的青玉簪子,到了手中便成了一柄寒光四溢的青玉剑。 辛回不敢耽搁,拉着清吾施法遁出了临安府城,只是刚一到城外便被一道结界阻拦了下来。辛回原本便受了伤,被一道内力一击,便现出了身形,这才发现他们才堪堪到了城门口。 玄机一身褐衣,岿然不动立在辛回他们面前,终究还是拦住了他们。 清吾放开辛回的手,终于有几分醒过神来了,看向玄机的眼神里带了坚定,辛回还来不及拉住他,便见他已经向玄机出手了,一边还不忘对辛回说道:“快走!” 辛回苦笑,心下想着两人总比一人的力量要大些,手中霎时出现了一柄玄色的短剑,也向玄机攻去。 玄机法力虽不如戒痴,但有不少妖精内丹加持,辛回同清吾两人加起来也只能苦撑片刻,要脱身很难。 清吾不过少年,修行远不如玄机,连辛回这只半大的妖也比不上,一道风刃打来,肩上便开始渗着血了,辛回见了愈加着急,不管不顾地强运真气,就在双方还在缠斗时,瑶姬突然疾驰而来,青玉剑一挥,玄机只能避让,瑶姬借机念了个遁决,辛回清吾二人也一同消失了。 戒痴追过来的时候只能和玄机大眼瞪小眼,玄机拂尘上沾了一点血迹,他捻着血迹鼻翼微动,嗅了半刻,便已经心中了然,瑶姬到底是为谁来的了。 玄机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戒痴,当年他和瑶姬的事闹得天下皆知,传闻瑶姬还有一个儿子,只是这么多年,都以为那孩子随瑶姬到了妖界,只是现在看来,瑶姬很是聪明。 戒痴强自静了静心神,并没有注意到玄机脸上别有深意的眼神,只是闭着眼凝神静气地追踪妖气所在,半晌,睁开眼往南方去了。 玄机一言不发地跟着戒痴,戒痴眉头轻皱,语气生硬道, “道长还是不要与我同路的好,我要去的可是妖界。” 玄机神秘莫测的一笑,不以为忤,一挥拂尘道, “那我们便是同路。” 戒痴懒得多言,一想到瑶姬便不敢再耽搁,只是马不停蹄地往南边去了。 辛回他们三人已经快到了伏流河所在的那个小镇,却在河流畔边路线一转,往山上行去,眼见那山已经走到了悬崖尽头,就在清吾困惑时,瑶姬一弹指,那原本空空如也的山崖间突然生出一条通向云间的石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2 桥来。 清吾这才明白这里怕是设下了很强的阵法。辛回也是满脸震惊,这应该是瑶姬这么多年来居住的地方,怪不得不论戒痴怎么找都找不到。 过了那石桥,便是一座溪水环绕的青山,山间草木茂密,不乏奇花异草,奇珍异兽,瀑布悬挂山涧,完全不像是妖界,倒更像是一座仙山。山顶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用竹子搭建的房屋透着竹香,屋外还辟了一个园子,里面竟然还种了一些瓜果。 这一座山应该只是瑶姬用结界划出来的一个空间,真正的妖界远在介魂山那边,像辛回、茶茵这些在凡间的妖自然也有约束,于是便有了妖界圣女瑶姬。 只是在这之前,辛回从未到过瑶姬居住的地方,清吾也被这山震惊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他便神色恢复了正常,眸光低垂,看不出在想什么。 瑶姬似乎受了伤,只是随便交待了辛回两句不要随意乱走便进了一个屋子,房门紧闭,似乎是要休息了。 辛回知道自己能进到这里多半还是沾了清吾的光,四周有鸟鸣花香,辛回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带着清吾到了瀑布旁的潭水边,将身上的伤口包扎处理了一下。 清吾一瞬不错的看着辛回,直看得辛回上药的手一顿,然后无奈地抬起头来,说道, “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罢。” 清吾也不客气,随手将纱布一裹,直接问道, “你是故意跟着我的对么?” 辛回也不回避他的目光,沉吟片刻还是诚实答道, “是。” “为什么?因为我的......”那一个“血”字还没说出来,突然想到那天辛回的眼泪,生生把话断在了那里,一时顿住了。 辛回却并没有像那天那么敏感,神色是少有的认真慎重,她将清吾胡乱绑好的纱布重新拆开,认真仔细地缠好,又稳稳地打了个结,才说道, “遇见你的时候确实是意外,其实我并不是兔妖,而是寒潭里天生天长的一只蛟,修炼五百年,便能走蛟化龙,只要沿着江河到了八方海水,便能化而为龙,可是途经伏流河时,被玄机老道发现,我在走蛟之时法力比不上平时,他向来喜啖妖精内丹,我与他交手受了伤,逃到河畔后无力动弹,是你救了我,后来我躲在兔子的躯壳里,随你到了寒山寺,才有之后种种。” 清吾倒是没什么惊讶的神情,只是问道, “那你为何要隐瞒身份?” 辛回嗫嚅片刻,才说道, “当日因我的缘故,伏流河河水大涨,冲毁了农田村落,我怕....怕你责难我,所以就.....” 清吾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又问道, “那我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只有我的血有此奇效呢?” 这次辛回不说话了,眼睛盯着水里的鱼儿来回移动,就是不肯看清吾,良久,才低声说道, “小和尚,我说过不会骗你,所以我宁愿不说。” 清吾看了那瀑布一眼,想到辛回在将军府使的法术。 “那你给我看看可好?就像你给那将军看的水幕一样。” 辛回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半晌过后支吾道, “不是我不肯,只是那日我也是骗他的,这天底下,除了灵宝天尊的上清境,再没有什么能看见人的前尘往世了,更别说我一个小妖,当时我不过是依着阿茶给我讲过的事,用幻术造出来的幻境,青鸾说道没错,不过是幻术罢了。” 清吾终于没了说话声,不知在想着什么,辛回见状心里过意不去,但是他的身世攸关他的性命,亦不是自己有资格说的,能说这件事的只有瑶姬,最后期期艾艾一句, “总之,你以后要小心些。” 瑶姬法力高强且不说,自然少有人敢觊觎,但是清吾有和瑶姬一样的血脉,不管是妖还是修道之人,都想事半功倍的修炼,在他们眼中,这般上好的灵丹妙药自然不肯轻易错过的,也不知瑶姬的封印还能瞒过几时。 两人在这与世隔绝的山中里呆了几日,瑶姬都没有再现身,辛回总算是有些明白过来,恐怕瑶姬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而是因为不知怎么面对清吾罢。 这山中美则美矣,只是待久了难免无聊,特别是每当辛回抓一条鱼不管是烤了吃还是煮了吃,清吾都在一旁念上一刻钟功夫的超度经文的时候。 清吾则是因为有师父下山历练的任务在,现在还不知要躲在这里多久,有些焦虑。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多久?” 辛回幽幽叹了口气,答道, “现在应当还不是时候,”说完,辛回似乎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又说道“我去问一问瑶姬圣女。” 到了瑶姬住的那间房间门口时,辛回又忐忑起来,终是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罢。” 瑶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时隔几日后,辛回再见到瑶姬,觉得她似乎憔悴了一些。屋里很是素净,青纱帐,除了床榻,便只有一张书案,上面竟然放着几卷佛经,反而没有半株花草。 辛回斟酌了一下言辞,只是还不待她开口,瑶姬便说道, “明日你们便能离开了。” 辛回心中微惊,她这才看到一旁的朱砂阵法,是为了加固清吾身上的封印么? “他身上的血脉越来越难封印,那日在临安城便已经险些破封,玄机那老道说不定已经知晓了。” 瑶姬软弱无骨般半卧在竹榻上,抬眼懒洋洋打量了辛回一眼,继续道, “你知你没有恶意,只是欺阳,不要再让他陷入那般两难的境地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辛回看着瑶姬的眼睛,里面像是藏了一汪寒潭水,平静神秘,看不到水底,但是不知何时为忽然卷起滔天的波涛。 “好,待我们出去以后,我便会回到伏流河。” 辛回想着,自己只要一日还未走蛟化龙,便不能再陆地随意行走,还是要先入海化龙才能自由行走,届时也不怕玄机这等人了。 两人正在说着话,山外突然传来巨响,瑶姬脸色骤变,急急站起来,对着辛回道,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找到机会,你们便先离开。” 辛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郑重点了头,往瀑布那边去寻清吾,不料清吾已经到了山门。 原本没有路的那头,生生开出了一条路来,来人一身灰衣,神色冷峻,手中有一支青玉簪,难怪能破开瑶姬的阵法。 瑶姬定定看着那人,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悲伤和脆弱。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么?” 戒痴目不斜视,眼睛看着清吾,话却是向瑶姬说的。 “便是他么?” 清吾眼皮一跳,感觉自己一直以来追寻的那个问题便要有答案了。 第48章 标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3 题被吃了之后 辛回一看戒痴这形容,已经隐隐猜到戒痴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不自觉向前两步将清吾护在身后, 清吾却朝辛回摆了摆手,又往前走了两步。 “前辈知道我的身世?” 戒痴平静的眼神终于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情。可是瑶姬却不复方才的伤感和脆弱, 她一把拔出头上的青玉簪,手持长剑,神色坚毅, 眸中那一潭水终于起了波澜。 “不就是要我的命么?尽管来取罢。只是不要牵扯旁人。” 戒痴眸中带了几分痛色,往前跨了两步, 对着瑶姬道,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承认你错了么?” 瑶姬握着青玉剑的手紧了两分, 骨节发白, 终究没有开口,却是寸步不让的架势。清吾也依旧不依不饶继续问道, “我究竟是个什么?人?还是妖?师父常说不要太过执着, 要懂得放下, 可是我总觉得,只要知道自己从何处来,才能知道要到何处去。两位, 若你们知道的话,还烦请相告。” 戒痴想往清吾那边走去,却被瑶姬的剑拦在了半路,声音里已经透着一些恳求了, 只是依旧不肯退让半步。 “他是无辜的。” “从他出身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无法逃避,他的出生背负了人命,因为他的母亲,所以他必须还债。” 瑶姬那柄青玉剑终于指向了戒痴,剑刃幽幽寒光,倒映了一张哀戚决绝的脸。戒痴也不再往前走,背后背着的大刀露出锋芒,终于还是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 辛回见状,自知少不了一场恶战,拉过清吾便往旁边跑,一心想着等戒痴离开路口便往外面跑,清吾却似乎并不肯走,见他这幅样子,辛回有些着急,便说道。 “小和尚,我们先离开,到了外面我便告诉你的身世。” 清吾带了些探究意味看着辛回,似乎所有人都对他的身世讳莫如深,让他越来越不安。 “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宁愿不说,也不会骗你。” 清吾还是有些迟疑,问道, “我们离开后,这位施主怎么办?” 他指着瑶姬说道,辛回心中微酸,他们二人便是解不开的结,清吾谁都不能帮,上一世他帮戒痴杀了瑶姬,这一世最好便是不再卷入,不然怎样都会后悔。 就在两人犹豫不定的时候,石桥上隐隐约约又有了人影,而且阵仗还不小。瑶姬将将避过戒痴的大刀,便看见玄机带着一干修道人士已经进了山中。 瑶姬看着戒痴的眼中带了绝望,冷声道, “看来今日你是早有打算,下定决心不让我们母子活了。” 看到玄机一行人,戒痴也惊了一瞬,待想明白后,也不多解释什么了,手中的刀也并未有放松半分。 辛回一看玄机带了那么多人,知道硬拼绝不是办法,朝清吾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往山顶跑去。玄机显然是朝辛回和清吾来的,直直追上了山。 两人躲在瀑布后面的山洞里,只有玄机一人往瀑布这边追了上来,站在外面却找不到人,索性不再找了,施施然站在一旁,说道, “小和尚,你可知为何他们都想要你的血肉?” 见清吾身形一顿,辛回便知不好,这老道士要用激将法。 “因为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是瑶池仙草,你的血脉自然也继承了仙草的功效,但是没有人敢去打瑶姬的主意,除了戒痴那个不要命的,哦对了,你知道了罢,戒痴是你的父亲,说起来,你算不得是妖,只是一个带了妖族血脉的人,半人半妖,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又走上了戒痴的老路。” 清吾脸色骤变,唇色发白,心神俱震,辛回急得不行,连忙用双手捂住清吾的耳朵,用唇语说道, “不要听。” 辛回的手甚至带了几分颤抖,只是一直不停地跟清吾说着“不要听,不要停”,再怎么婉转温和地说都犹嫌伤害过大的话,不要以这种激烈的方式听到,不要受伤难过。 清吾抬手轻轻拿下了辛回放在他耳朵处的手,还朝着辛回扯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只是笑得有些叫人心里发酸。 清吾薄唇轻启,用唇语回答:“我没事。” 就在此时,瀑布的水幕突然被划开了,玄机正目光冷峻的看着山洞里的两人。 “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辛回眼见避无可避,索性手里握着那柄用鳞片做成的指间刃飞身出了山洞,朝着玄机的面门击去,玄机放开了水幕的控制,拂尘轻扬,退后半步,轻巧避开了。 清吾也出了山洞,被阳光晃了晃眼,醒过神来,见辛回应付地艰难,随手拾了一根树枝也向玄机打去。 辛回心里知道,他们两人绝不是玄机老道的对手,一开始便不打算留后路,等着被他取了内丹,还不如燃尽内丹精魄,以命相博,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闭眼凝神静气,再睁开眼时双瞳又变成了幽深的绿色。玄机不敢轻敌,拂尘带上的风更加凌厉了。 清吾知道此战若败了,自己和辛回都会死在这里,这么一想,竟然也觉得没那么难过,也像是不要命一般的打法,一时之间,双方竟然难分胜负。 就在三人都已经疲惫力怠时,山下竟然传来了惨叫声,隐隐有火光,待火光蹿了上来,三人才看清这不是凡火,而是三昧真火。 辛回暗叫不好,瑶姬属草木,最怕火的,也不知是谁带了这真火来,怕是就是为了对付瑶姬。 再打下去,他们三人也会被困在山上,最后活活烧死。玄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三人默契地停了手,往山下疾驰而去。 山下,一身是血的瑶姬一手持了一个青铜小鼎,正在往外放火,而戒痴和瑶姬隔了一道火海,正遥遥望着瑶姬,神情晦暗不明,似乎是气,又似乎是痛。 四周都是逃窜的修道士,可是整座山都被结界罩住了,竟没有人能破开这结界。 戒痴终于忍不住,不顾火势,走到了瑶姬身边,握住她拿着青铜小鼎的那只手,沉声道, “阿瑶,够了!” 瑶姬的眼睛被火映得发亮,又好像是泪光,惨笑道, “这便够了么?戒痴,这三昧真火可不是我带上山来的,是他们要杀我,我这不是如他们的愿么?一把火烧干净,连同我们的恩怨情仇,就这么了结了罢。” 戒痴索性不再劝她,一把大刀劈向天空,想将结界劈开,可是他每砍上一刀,瑶姬的脸色便白上一分,众人发现这结界的由来,纷纷朝瑶姬攻去,瑶姬却不避不让,见到辛回和清吾下山后,瑶姬立即一掌打过来,将辛回和清吾两人打出了结界,待他们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同往另一边山崖的石桥上。 瑶姬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依旧站得笔直,对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4 着清吾,朱唇轻启,说了什么隔着结界已然听不见,但清吾看懂了,她说的是:“好好活着。” 玄机也想跟着过来,却立即被火舌拦住了去路。他知道瑶姬这是打算让所有人陪葬,拂尘凝了十分的法力,便向瑶姬攻去,这一击却没有打在瑶姬身上,戒痴站在瑶姬面前,嘴角溢出了来不及咽下的血,目光复杂地看着瑶姬。 戒痴伤得太重,已经站不住,瑶姬轻轻抱住他,任凭火舌舔上四周,手里的青铜鼎拿不住,掉落在火海里,而瑶姬像是终于放弃了一般,不再坚持倔强和决绝,气息一顿,不过片刻,已经泪流满面,一如初见时,那个软糯爱哭的小姑娘。 戒痴倒在瑶姬怀里,想抬手替她擦一擦泪,两人之间隔了那么多年的时光,此刻竟像是梦一般。 是他忘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娘最初的模样,那时初见,她也是这么看着满身伤痕的他,在一旁除了哭没有别的办法,当时他便想抬手替她擦一擦泪眼,可是那时他不敢,此时,终于时光回溯,他圆了当年的一个遗憾。 清吾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人在火海中挣扎,看着他才知道的亲生父母死在里面。他站在结界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只是怔在了那里。 终于,瑶姬被火舌吞灭,结界破开了。火势一下蔓延开来,辛回一把拉住清吾,往石桥那边跑。只有跑过这座桥,收起这阵法,这火才不至于蔓延到桥的另一端。 清吾浑浑噩噩跟着辛回到了这一边的悬崖上,辛回念着瑶姬教给她的口诀,在石桥消失的最后一瞬,竟然从火光中走出来一个人。 玄机的衣裳已经被火烧了个七七八八,脸上尽是烧伤的伤口,手臂颈脖每一处完好的皮肤。辛回吓了一跳,待她看清后,才发现玄机手中拿着那个能盛放三昧真火的青铜鼎,想来是靠着着青铜鼎才逃过一劫的。 虽说他们不是玄机的对手,但如今玄机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辛回想着现下动起手来,还不定怎么样。 玄机仿若淬了毒般的目光盯着辛回,手握紧了青铜鼎,杀气四溢,突然像是失控了一般,大喊道, “你们这些妖都该死!当年我师父心善救回了一只妖,最后除了我整个师门都灭在了那只畜生手里,自那之后我便发誓要除尽天下妖孽,可是我的力量太有限了。后来我知道瑶姬的真身是瑶池仙草,戒痴却被瑶姬那妖精迷惑了,不肯与我合作,甚至为了她还俗,但是人、妖注定没有结果,我不过略微点了一点儿火,便将他们烧散了,可是!她最终还是害死了这么多同道!” “他们不是瑶姬害死的,是你!是你因为自己的贪恋,带了他们来杀瑶姬和小和尚,是你的错!”辛回冷着目光厉声反驳。 玄机像是被辛回的话刺激到了,怒吼道, “不是!不是!” 说着便拿了起青铜鼎,那里面竟然还有余火! 辛回和清吾来不及避开,便被火势围住了。一过一个弹指的瞬息,辛回便下了决定,以通身的鳞片结了一个结界,将清吾送到了火海外,然后乘势到了玄机面前,打翻了青铜鼎,玄机自身也被真火吞噬,辛回不再管他,拿起青铜鼎,收回了三昧真火,又下了一个封印。 火势全熄灭了,玄机却已经死了,清吾连忙走过来紧张问道, “你没事罢?” 辛回收起青铜鼎,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还不待说话,整个人身子一歪,倒在了清吾的怀里。 山间路上,清吾背着辛回一步步往山下走,辛回已经在清吾背上睡了一整天了,日暮洗尘时,辛回终于醒了。清吾忙将辛回放了下来,靠在树下,又是喂水又是顺气的。 辛回的脸色比之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清吾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浓,担忧道, “欺阳,你不要睡了,我马上带你回寒山寺,求师傅替你医治。” 辛回费力笑了笑,安慰道, “哪有那般严重?我没事,只要歇一歇就好了。” 清吾的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听了辛回的话并没有松动半分,给辛回输送了灵力,却发现根本像是细流如海一般,毫无用处。清吾心中一痛,却假作不知道一般,只是哄道, “那好,我们不回寒山寺,只是你也莫睡了,陪我说说话。” 说着,又背着辛回往山下走。以往两人一起走,总是辛回话很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次,却换成了清吾。 “我听闻玄机道长和那小师弟原本感情很好的,就是被他师父救回去的那只妖,不料那小师弟练功走火入魔,除了当时在山下除妖的玄机道长,所有师兄弟都被他杀了,那之后玄机道长性情大变,杀了那小师弟,吞了他的内丹,后来他每杀一只妖便化用内丹,虽然功力增涨很快,但是性情越来越暴戾,想来便是这样渐渐失了本性。” 辛回将头懒懒搭在清吾肩上,轻轻“嗯”了一声,不管清吾说什么,她都会回应一声,只是声音越来越弱了。 清吾不敢停下来,只能不停往前走,不停说着话。 “师父总说我执念太深,师兄也总劝我万事随缘,可是不管是身世还是....还是你,我总想探个清楚明白,我想,我大抵是修不成什么大道了。” “嗯。” “你是在水里长大的么?水里面冷么?那里应该是没有四季的罢。” “嗯。” “欺阳,等治好了你的伤,我们一起游历天下,还要去去东海罢,届时你化龙了,便能随意在陆地上走动了。” “嗯....” “欺阳,你不要走,好不好?” ...... “嗯。” 直到暮色四合,清吾总算到了伏流河,在往上便是寒山寺了,辛回虽然脸色很不好,却强撑着没有睡过去,总是时不时应一下清吾。 如今天黑了,寒色太重,清吾在山下的村子里借住了一间屋舍,将辛回放在屋子里,又想到辛回一向爱吃,想到村民家里借一些食物,但又不放心辛回一人。 辛回却像是精神了一些,微弱笑了笑说道, “你去罢,我等你回来。” 见清吾有些不放心,又说道, “我说过不会骗你,放心罢。” 清吾这才出了门,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辛回便咳出了一口血来,一阵翻天覆地地咳嗽后,抬头便见玉清立在窗前,辛回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帝君?” 玉清抬手摸了摸辛回的头,说道, “丫头,时间到了,这副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你再强撑下去,也不过是让他看见你飞灰湮灭的模样罢了,随我回天宫罢。” 辛回摇头,决定道, “我说过要等他回来的。” 玉清叹气,辛回却感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5 觉身体越来越轻,就像当初茶茵那般,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清吾,辛回却来不及说一句,魂魄轻飘飘地出了这个屋子,她甚至能看见清吾进了屋子里,发现没人时的慌张和着急,然后看着他急急冲出了屋子,四下寻找,一声声地唤自己的名字。 玉清带着辛回到了云头上,辛回却一把拉住玉清,第一次以辛回的身份哭得那般伤心。 “帝君,我求你,就让我再留几日,就几日,帝君.....” 玉清看着四周云海翻腾,整个世界已经开始有坍塌的迹象。 “丫头,那小蛟的身体已经灰飞烟灭,没有了躯壳,就算你留下来,他也看不见你,你就像是一个看客一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这样我也想留下来,我说过不会骗他,便要陪着他游遍天下,看过东海才算是遵守了诺言,帝君,我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凡人一世这么短,一月的光景半辈子便过去了,待我回到天宫,亲自向紫薇帝君请罪。” 玉清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叹了口气,拂袖离开了。 辛回的魂魄往下沉,终于又触到了地面。清吾还在到处寻辛回,一声一声唤着她的名字。辛回想叫他别找了,可是她说的话他再也听不见,晨光微熹的时候,清吾终于一下子跌坐在了伏流河畔,就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时辛回还是一条小蛇的模样。 辛回就坐在清吾旁边,看着清吾红着眼,最后放声哭了出来,辛回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却直接穿过了清吾的身体。 辛回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最后才在一旁轻轻说道, “别哭啦,小和尚。” 那声音随着风飘远了,再没有人能听到。 —————————————————————————————— 冰雪覆盖的介魂山上,一青衫小僧手拄着一根树枝,一步一步顶着风雪跋涉在山间。一轮春夏秋冬过去了,清吾没有回过寒山寺,只是不停地走着,找着,从温暖的南方到极北极寒的介魂山,看惯了人来人往,可是人群里都没有一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姑娘。 辛回飘在一旁,看着清吾费力地前进,不住劝道, “小和尚,别走了,那上面很多妖怪的,风雪那么大,被冻坏了怎么办?” 理所当然没有回应。 辛回有些生气,挡在清吾面前,清吾就像穿过一阵风那般穿过了辛回,除了感觉又冷了两分,没别的感觉。然后继续往前走,辛回无奈,只是继续好脾气的陪着。 到了山上,没有看见什么妖怪,倒是被山顶上漫山遍野的赤色雪莲惊艳了一把。 “小和尚,你看你看,好美啊!快点,采两朵回去炖汤喝。” 清吾没有采,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转身开始下山。 “诶!你好不容易爬上来,这样就走了?小和尚!” 清吾毫不留恋的气坏了辛回,只是辛回的气急败坏没有人理会。 草长莺飞,四月天气,天气回暖的时节,金乌高挂中空,清吾坐在南诏的映云湖畔,兜了满头温暖和煦的阳光,似乎是走累了,靠在树下在歇脚。 湖畔植了不少的垂柳正吐着新芽,嫩绿的颜色瞧着便可爱。 “小和尚,你看,树上有两只鸟儿在唱歌呢,南诏的鸟儿怎么跟中原不一样呢?花也不一样。” 清吾却呼吸绵长均匀,眼皮一垂,睡着了。 辛回气得拍了清吾一巴掌,清吾在梦中倏地感受到了四月正午时分太阳底下不该有的一阵寒意。 海风带了咸咸的味道刮了清吾一个通透,站在礁石林立的海边,清吾面色竟是这几年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辛回在沙滩上跳来跳去,可惜不能在上面留下脚印。 “小和尚,听说这东海里的珍珠有海碗那般大呢,可惜了,要是我化龙的话,兴许就能见到了。” 清吾却仿佛成了一座石像一般,站在海边一动不动,直到辛回都开始无聊了,清吾还站在那里,从白天,直到日暮黄昏,看到落日慢慢沉入了海水里,给整片水域铺上了一层橘色的纱。 辛回双手托腮坐在清吾身旁,问道, “小和尚,你究竟在看什么?” 一个巨浪打过来,清吾的衣角湿了,被海水这么一冲,清吾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开始动弹了。辛回见他终于动了,还以为要走了,连忙高兴地站起来。 然后辛回看见清吾一步步往海里走。 “小和尚,别走了,衣裳湿透了会得风寒的。” “小和尚,浪打过来了,快回去!” “小和尚,别往前了,求你了....” 水已经没过了清吾的胸口,辛回想去拉他,可是抓不到,辛回甚至碰不到水,不知道水是冷还是暖。可是她只能不停地去抓清吾的手,然后一次次抓空。 清吾突然身形一顿,哑声问道,声音却是再也没有过的温柔。 “欺阳,是你么?” 辛回不停点头,是我,是我,我一直都在。 倏地一个海浪打来,潮退后,已经找不到清吾的身影。 辛回还在不停喊他,可惜一直没有回应,以后也再不会有回应了。辛回突然觉得心口痛得厉害,就像前几次那样,痛得呼吸都不顺畅起来,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抽离,海水开始倒流,岸上的草木纷纷折断,倏地眼前一黑,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辛回在天宫时,从来没有做过梦,即使是轮回到了凡间,亦是很少做梦。 可是,今天她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不是辛回,也没有什么轮回,有一个人拉着她的手,带她去看三十三重天的星河,那个人很温柔,每当她看不清楚他是谁,正当她迷惑不已时,天空突然响起一阵轰隆隆地雷声。 辛回被惊醒了。睁开眼,却更是分不清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眼前是一片废墟,硝烟弥漫,地上躺着不少缺胳膊断腿的死尸,整个世界一片死寂,好像只有她一个活人。 就在她尚在怀疑自己是还在做梦时,旁边有个虚弱的声音响起,语气倒是挺霸道。 “小丫头,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考试太忙了,断更断得我良心好痛。 下一卷暂定是修仙世界。 —————————————————————————————— 谢谢小天使的投雷: 第49章 番外 戒痴第一次见到瑶姬时,他还是只是个少年, 奉命下山除妖, 到了山下才发现妖已经被另一只妖除了。 虽然瑶姬身上没有妖气,但是戒痴一开始便知道她是妖。因为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初次见面, 久仰大名,我是一株草,从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6 三十三重天上来的, 你是人么?” 那时瑶姬初到凡间,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 一张俏丽的小脸满是认真严谨的表情, 规规矩矩学着人的模样作揖问礼,戒痴看了哭笑不得。 第二次见面, 瑶姬还是在和妖打架, 因为觊觎她血肉的妖太多了,而戒痴受了重伤, 就倒在她住的那个山头下, 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瑶姬只知道他是自己在凡间认识的第一个人,突然见到他一副要死的模样,吓得不轻, 然后便开始不停地淌眼泪,一边抹着泪珠子,一边问道, “你不会是要死了罢?你不要死好不好?” 那时候戒痴很想抬手替她擦一擦眼泪, 就这样差点就破了心中的清规戒律。 后来的再见倾心,患难见真情便无需赘言也罢,不过是一个失了自由得了牵挂,一个得了软肋失了佛心。 戒痴顶着天下的流言蜚语,领了师门的责罚,终究还是还俗娶了瑶姬。 瑶姬天生天养,幻化了人形后便贪玩到了凡间,真真如白纸一张,尚不知何为善何为恶,亦不懂得辨别是非黑白。但是戒痴知道,戒痴跟她说,人分善恶,妖也分善恶,恶贼当诛,恶妖当除,瑶姬便相信了。 瑶姬初时天真不谙世事,成婚后,戒痴也常常出去除妖,而瑶姬少不得要跟着去,后来,不知被谁传出去瑶姬是一株瑶池仙草,于是无数人便开始觊觎这一提升功法的妙药,戒痴便渐渐不让瑶姬出门,也与其他的除妖人不怎么接触来往。 直到后来瑶姬有了身孕,世人皆言人与妖相结合注定没有结果,原因之一便是很难有子嗣,就算有,也多是夭折腹中。 戒痴自从娶了瑶姬那一日便不再信天命,可是瑶姬的胎儿怀得不平稳,瑶姬的身体也一日弱过一日,戒痴看了心疼,便抱着瑶姬劝说道, “我们不要孩子了,没有孩子我们还过得自在些。” 瑶姬心里却舍不得这个孩子,一直靠灵力支撑着。 自从戒痴与其他捉妖人渐渐疏远之后,反倒是玄机与戒痴来往多了些,对于玄机,戒痴一向不亲近不疏远。戒痴知道玄机师门被灭的事,虽然同情他,但又看不惯他杀妖取内丹的做法,两人只是偶尔一起捉些厉害难缠的妖。 玄机倒像是不在乎戒痴不冷不热的态度一般,听闻瑶姬有孕后,玄机还来过家里一次,戒痴那日正好不在,瑶姬听说是戒痴的朋友,好生招待了一番,而在玄机得知瑶姬胎儿不稳时,满脸真诚地出谋划策道, “夫人可知,我每杀一只恶妖,便化用其内丹,既为民除害,又能增强自身功力,两全其美。夫人若是想要保住胎儿,或许可以效仿此法。” 瑶姬一心想留住孩子,一听玄机这么说大喜过望,于是玄机告诉她,只要是妖,都能吸食凡人精魂,而只要吸食凡人的精魂,便能增强法力,届时自然便能保住胎儿。 “只是戒痴一向不喜这种行径,夫人最好偷偷的,抓一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吸食其魂魄,最后小心处理掉尸体便成了。” 瑶姬深以为然,既然人分善恶,妖也分善恶,恶妖该死,那恶人自然也该死,认真思量一番的瑶姬还是听了玄机的话,没有将此事告诉戒痴。 有了计较之后,瑶姬便开始分辨哪些算是十恶不赦的人,终于趁着戒痴不在家时,劫了一个死囚,吸食了那死囚的精魂后,将尸体沉在了后山的湖里。 这就样,瑶姬约莫一个月便要去抓一个犯人或者死囚,吸食精魂后,身体也确实一日日渐渐好起来,肚子也一日日大起来,胎像却很平稳,戒痴不疑有他,只以为是上天垂怜,对瑶姬一如既往地体贴周到。 直到瑶姬生产后,那时孩子刚过满月,戒痴却突然发现了后山湖里的尸体。整整有二十多具,有不少还是近来山下的村子里失踪的人。 其中有老人,有孩子,有少女,近三十条人命。戒痴知道后勃然大怒,责问瑶姬,瑶姬却说她只抓过七八个恶贯满盈、原本就要被处斩的死囚吸食了精魂,其他的人与她无关,戒痴只是痛心失望地看着瑶姬。 那时候瑶姬还不懂什么叫做误会,什么叫做相信,可是尽管如此,戒痴那般伤人的表情还是深深刺伤了她。 戒痴日夜内疚自责,甚至开始怀疑瑶姬以前是不是也是这般,随意残害人的性命。她以前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一想到这些,戒痴便渐渐不愿回家,也不愿见到瑶姬,以及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瑶姬每日抱着孩子等戒痴回来,可是没有等到戒痴,只等到了乌泱泱一群要来捉妖的村民和数十个身怀捉妖法器的修道人士。 戒痴正好不在,瑶姬面对众人打杀,不知所错,戒痴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人究竟算是好人还是坏人,究竟该杀还是不该杀,可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瑶姬为了孩子只能自保,少不得杀了几个人,却也记得戒痴的话,不再吸食人的精魂。 但短短几日,坊间便传出那山上有食人而居的大妖怪,吸引了更多的修道人上山去除妖。 而那时候的戒痴却还远在临安城,原本只是打算离家四五日便回去,恰好玄机来信在临安城遇到一个棘手的妖精,待戒痴除掉了那妖怪后,回家却发现门前已经尸堆如山。 瑶姬以为等到戒痴回来,便有他保护自己和孩子,便能安枕,可是戒痴介意的只有瑶姬杀的那些人,介意她杀的人太多了,介意他们是无辜的人,瑶姬心中酸涩,自己难道不无辜么?难道杀了几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便是错么?自保反击便是错么? 戒痴终于对瑶姬彻底失望了,天下人都要他交出杀人的妖孽,而瑶姬也终于明白,戒痴不再是以前那个戒痴,那个对她百般温柔的枕边人。 瑶姬抱着孩子逃走了,逃到了寒山寺,知道那是戒痴的师门,便将孩子悄悄放在门前,看着被人捡了进去,才离开了寒山寺。 后来妖族的人找到瑶姬,说他们妖族正好差一个手段狠辣的圣女,瑶姬不知什么叫做手段,但那时的她无处可去,听说有人需要她她便去了。 戒痴得知瑶姬成了妖族的圣女后,在房中枯坐了三天三夜,终于背着他那一把大刀,走遍天下,只为了找到瑶姬,并且杀了她。 而瑶姬躲在自己辟出来的一座仙山里,日日看着白云舒卷,时光荏苒而过,无聊了,她也偶尔会到凡间走一走,后来她才渐渐明白,原来她从来没有学懂过凡人那些默认的规矩。 尽管她学会了像凡人一样作揖行礼,学会了像凡人走路说话,学会了像凡人一样倾心一人,可是她没有学会虚与委蛇,没有学会委曲求全,没有学会放手释怀。 时隔多年,她听说戒痴在到处寻她,只是为了让她偿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7 命,她竟然也不再觉得委屈了,只是想着,等到他寻到她那一日,她便要学会告别,学会释然。 山高水长,总会有那么一天。 第50章 (一) 辛回原本正和着自己满脑袋的浆糊,心无旁骛地发着懵, 突然被人这么一声喊, 辛回着着实实吓了一跳。 辛回循着声音望过去,最后才艰难地在死人堆里发现一个还睁着眼的半大孩子, 那孩子满脸血污,只一双眼睛像星子,熠熠璀璨, 好不明亮,而那双眼睛此时正盯着自己, 显然, 方才的声音便是他发出来的。 尚有些搞不清状况的辛回,看了那孩子一眼, 想走过去看看, 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人还没有完全站起来, 一个踉跄, 又跌进了水坑里。 辛回跌坐在泥地上, 就着水坑里映出来的倒影,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容貌,却只看见了一个面黄肌瘦、浑身污泥的小女娃, 半晌才后知后觉过来,那是她自己。 所以她这是回天宫时不小心在轮回境里踩空了?那现在又到了个什么地方? 脑子开始迟钝地运转起来,那些苏醒的记忆纷至沓来,辛回费力地将脑海里仅有的记忆好生扒拉拾捡了一番, 却发现一个六七岁孩子的记忆不足以盛下对这个世界完全认知。 辛回就这样坐在地上和那孩子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晌,又试着站了起来,到底是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孩子身边。可是那孩子身上横七竖八地压着几具死人的尸体,以辛回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足以将他解救出来。 辛回在云照那一世,也见过这般惨烈的场景,那是在战场上,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不知多少白骨才堆砌起来一个盛世太平。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场景又不太像是战争过后的模样,倒像是一场庞大的决斗之后。就在百来步开外,是一座灰扑扑的城池,城门巍峨,城楼高耸,透过狼烟白雾,依稀能看清楚城楼上“江州城”三字。而这场战斗显然便是从城里蔓延开来,城外这些人大抵是想逃却没有逃掉的。 之所以说这不像是战场,便是因为四周不见战车火石,也少见箭矢弓弩,死去的人中大多没有全尸,肢体残缺,很是惨烈。这么一想,辛回猜想自己这副身体的小女娃应该早便死了,好在没什么残缺,自己阴差阳错地落到了这副身体里。 见辛回在神游天外,那孩子也不着急催促,眼神落在辛回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疑惑这副小身板是怎么活下来的,又像是没有力气在开口,只耐心地等着。 辛回呆了一呆,又想了一想,终于又看向眼前的孩子,清了清嗓子试着发声,解释道, “我现下是没有力气将你刨出来了。”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十来岁,头发散乱,辨不出是男是女,辛回仔细看了看他领口的衣裳才判断应该是个男童。 那男孩看起来也没指望辛回能将他拔出来,声音有些虚弱,费力说道, “你过来一些,我颈上有一条红线,你将它勾出来。” 辛回依言靠近了一些,见他脖子上果然带着一条红线,似乎是佩戴了什么东西,伸手小心将红线勾出来之后,辛回才看见是个精致的小铜铃铛,铃铛上花纹繁复,更像是刻的符咒,而铃铛边角处残了一个小角。 “把它取下来。” 那男孩又突然发话了,辛回便又小心翼翼地将那铃铛从他脖子上取了下来,那红线刚刚离开男孩,便见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活动活动了脖子,一手拨开了压在身上的尸体,竟然自己坐了起来。 辛回看了看手中的铃铛,又看了看眼前的男孩,不知该作何反应。若是自己是台外来客突然占用了这小女娃的身体,才活了过来,那这男孩呢,是如何在这场噩梦般的浩劫里幸存下来的。 在辛回脑海里残存的记忆来看,她父母都是生活在这江州城里普通升斗小民,父母都是手艺人,日子还算平安喜乐,在这个小女孩七岁的记忆里,这个世界有御剑而行的仙人,江州城的城主江青眠便是这么一个仙人,数十年来保江城免受四周鬼魅侵扰。 原本也算是富庶太平的江州城,突然无端出现了许多的走尸,走尸不过是最为低等的尸变产物,但数量却多得不正常,城中以城主江青眠为首的修仙人虽能处理,但是消停不了几天便又会出现很多,最后甚至有不少妖魔也涌到了江州城,原本生活安定的百姓终于失去了安宁和乐的生活。 最后八方的修士都赶来相助,可是那些修士却开始无差别屠戮,不论妖魔鬼魅还是城中百姓,全都死在了修士剑下,最后小女孩的父母带着她和兄弟姐妹想逃出江州城,最后却不知怎么死在了城门口。 男孩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站了起来,又活动了一下腿脚,拿回了辛回手中的铃铛收在怀中,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辛回,就在辛回以为他下一秒要杀人灭口的时候,那男孩在辛回面前蹲了下来。 辛回:?? 男孩却不耐烦地转过头说道, “愣着作甚?快上来。” 辛回看着眼前这不过三尺半的小孩儿躬身蹲在自己面前,自己怎么都不还意思厚着脸皮让他背自己。她试着自己站起来,还是很吃力,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瘦小丫头,也......没什么罢。 索性心一横,趴到了那孩子的背上,显然,虽然这孩子面上做出一副霸道仗义的大孩子模样,但是背着一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孩子走路,终究还是有些勉强,刚开始那几步步子走得有些不稳,以至于让辛回将将才厚着脸皮吃进肚子的那点良心又冒出了一个头。 好在辛回现在真得不比羽毛重多少,颤了两步之后,总算走得稳当了一些。 其实辛回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不过自己一个外来的,也不比他了解情况,便任凭他背着自己往城外走,眼见离江州城越来越远了。 “你叫什么名字?” “嗯?”被突然发问的辛回有些错愕,半晌,想到这丫头以前好像也没有正经名字,家中排行老四,父母都是四丫头四丫头的叫着。如今家中的人死了个干净,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索性就答道, “我叫辛回。” “辛回......江辛回?倒是个怪名字。我叫江聆,耳令聆。” 辛回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江州城中的人都姓江,也难怪他自然而然地给自己加上了一个姓氏。 一路往外走,路边竟然全是尸体,除了人,还有不少野兽动物,真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灭世浩劫一般,竟然死绝到了这个地步。 江聆虽然爱逞强,但是到底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背着辛回走了约莫一个时辰,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8 额头上已经出了豆大的汗珠,辛回良心实在过意不去,拍了拍江聆的肩,示意他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正好前面不远处有座破庙,两人晚上总算有一个能歇脚的地方。 这庙早已破败,但是依稀可见当年香火鼎盛时期的盛景,庙宇的高门修得很是阔气,占地几乎是两三个四进院子的面积,里面残垣断壁里也能看到当时的规格应该不少,最里面的大殿里面立着一座十余尺的佛像,看样子原本供着的是一座佛,只是如今世人皆崇尚修道修仙,佛教一道竟凋零到了这个地步。 江聆便没有辛回这么丰富的感叹,他将辛回放下来,便一言不发地去门口的几个古树下拾了不少枯树枝,生了一堆火,又在破庙四周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异常才坐下来。 辛回不禁暗自腹诽,这方圆五里恐怕除了他们两个会喘气儿的,便没有别的活物,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到了夜里,辛回便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嘴巴,这附近果然没有活物,走尸什么的当然不是活物。 原本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辛回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一睁开眼便见江聆正满脸严肃的望着自己,然后便听到外面有些不对劲的响动。 江聆眉头紧皱,却也没有慌乱的模样,只是将辛回叫醒后,飞快地将个什么东西塞进了辛回的手里,辛回还来不及看清手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便见一只布满尸斑的紫红色的手戳破那扇木板门,伸进了大殿。 然后便是破门而入的一只走尸,看样子应该是最近才死的,布衣书生的模样,浑身是泥,容貌已经看不清,最近江州城死了那么多人,最不缺的就是死尸,怨气太重,尸变一两只也算正常。辛回正想着,便看见门外乌压压涌进来了一堆。 辛回:...... 门口那只走尸虽已经破开了门,但是却好似动弹不得,被什么定在了原地,辛回眼尖,看见了门口顶上悬挂着的一道符纸,怪不得刚到时江聆在外面耽搁了那么久,想来是他提前做的准备。 只是看外面那一群走尸最少有数十只,这几道符纸不知能撑到几时,又没有别的出路,一想到可能今天晚上就交待在这里,辛回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江聆,原以为江聆就算真正地少年老成也至少该有点惊慌的模样,没想到他看都不看外面那群张牙舞爪的“兄弟”,只是撕了衣角,咬破怕手指在写着什么。 辛回猜想应该也是符文,就像门口悬挂的那张一样。不料他小小年纪还会这些,看来这小破孩出身不简单。 只是门口那只“大兄弟”显然不会看眼色,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已经冲破那道符纸,直直地向辛回扑过来了。 辛回来不及做他想,情急之下拿起旁边火堆里的一个正燃得欢快的柴禾便向那位“大兄弟”丢过去。 那走尸虽然呆头呆脑,没有思想,只是循着活人的气味走到了这里,但是看他能第一个走进来,便知不一般,他下意识用手挡开了那带着火的柴禾,手臂碰到了火苗,整个“尸”都颤了一颤,好像是被火灼伤了,然后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那堆火。 走尸一般怕日光和火光,只有夜里才能出来作恶,至于以前江州城中的那些走尸为何能白日里出来,恐怕不是普通的走尸。 辛回见他害怕,便又迅速拿起一根正爆了一个火花的木柴,朝那位尸兄举着,那走尸见火,不敢上前,但是显然也知道这堆火撑不住多久,突然,他向前跨了一步,辛回手快,将手中的柴禾丢了出去,这次却被那走尸轻巧地躲了过去。 辛回连忙又拿起一根火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这走尸地假动作骗了,他就是想耗尽这一堆火把,不是说走尸都没有脑子的么!辛回愤愤地想,这特么叫没脑子? 就在这是,门外那些大兄弟已经闯过了江聆设下了符纸,长驱直入已经到了大殿的门口。就在辛回想着将手中的火把丢出去的时候,原本一直在后面画符的江聆终于有了动静。 他站起来,一边将一块写了符文的布条绑在辛回手腕上,然后举起另一条写满了复杂符文的布条往空中一抛,布条周围火星闪现,之间江聆双手合拢,结了个印,随即手指往前一指,口中突然喝了一声:“去!” “符纸”往门口飞去,刚好打在一只将将赶到门口的走尸身上,那符文碰到走尸,竟然立即起了火花,一过一眨眼的功夫,那走尸便被烧了个干净,三昧真火都不带烧得这么快的。 那写满符文的布条不过碰了一碰那走尸便离开,往下一个去了,那些走尸虽然没什么脑子,但趋利避害是动物天性,一下子纷纷作鸟兽散,只不过动作不怎么灵活就是了,最后被符文烧了个措手不及。 只有方才最先进大殿的那一只布衣书生,见状立刻不再走动,很是“乖巧”地躲在门口的小角落里,缩成一团,一举一动都表现得很识时务。 辛回看见后真是奇了,这位大兄弟还真是不一般呐。 那符文布条在外面飞了一圈,一群走尸被灭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也瑟缩在一旁,只是那符文显然是有时限的,一炷香过后爆了个火花,刺啦一声,灭了,整个布条也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是缩在角落的那只书生尸兄又重燃了希望,飞快地站了起来,又要向辛回、江聆扑过来,才走了两步,就见江聆又从怀中掏了另一块布条出来,那尸兄脚步生生顿住,好不凄凉地又缩回了小角落,缩成了一团影子。 辛回:..... 江聆没有在使用那符文布条,只是拿着手上,然后走到了那书生尸兄的面前,而那位仁兄还在竭尽全力地装死。 江聆也不客气,将手中的布条往那书生身上一贴,然后又双手结印念了一声“散!” 江聆话音刚落,一团黑气便从那书生的天灵盖散了出来,然后一团柔和的光晕也从书生的身体飘了出来,停在半空,渐渐幻化出一个透明的人形来。 辛回不过眨了个眼睛,便见一个青衫书生出现在了眼前。那书生不复狰狞肮脏,只是露出原本清秀俊逸的脸庞来。 他悬在半空,施施然对着江聆作了一个揖,然后一个略显空灵的声音想起来。 “多谢这位小友,帮我逃出这禁锢。” 江聆不甚在意地摆手道, “你是怎么成了走尸?” 那书生叹气,然后才说道, “我原是洛溪人士,城中突然发了瘟疫,死了不少人,原本疫症已经止住了,城中突然又出现了走尸,那些走尸不惧日光,四处咬人,城主立即派人向江州城求助,而原本护着洛溪一城的江州城主却没有派人来,连那求助的人也没有回去,洛溪不过小城,不过几日,整座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79 城死了一半的人,有的人被咬后也成了走尸,我便是这样,连魂魄都来不及逃出躯壳,便成了走尸。” 辛回隐约记得,洛溪是依附于江州城的一座小城,就与江州隔了几里的距离,那时恐怕正是江州城中也正乱着,那人恐怕连城主的面都没有见到,便死在了走尸手下。 一般来说,活人被普通尸变而成的走尸咬了之后,是不会称为走尸的,只有经过炼化的走尸才会将活人变为走尸。 这书生死的时候,魂魄还没来得及逃走,便成了走尸,魂魄便被禁锢在了身体里,怪不得那般异常,想来是神志未灭,还有一些人的残留意识,只是身体已经完全尸化了,挡不住走尸的本性。 那书生说完后,脸上满是痛苦悲戚的神色,想必也是想起了自己化为走尸时做了哪些事,不过瞬息,那书生的任性突然晃了一晃,然后便散了。 辛回愣了,江聆解释道, “他化作走尸之后,魂魄受损,加之造了不少杀孽,自然是没办法轮回转世了。” “可是那也不是他的本愿呐.....” 听见辛回低喃了这么一句,江聆脸色突然像是凝了一层霜。 “这世道便是这样,身不由己,没有公平可言。” 这一句话从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还带着稚嫩,却又像是带着风雪夜里的风,刮得人一个激灵,辛回看着江聆的侧脸,没有大人的棱角,竟然莫名觉得很是心酸。 下一瞬,那愤世嫉俗的孩子身子一仰,扑通倒在了地上,辛回连忙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好,看样子只是累着了。 死里逃生过后,辛回也送了一口气,偏头往外门看了看,天边终于划过了一丝晨光,金乌也慢腾腾地爬上了天幕,终于,又是一个白昼。 第51章 (二) 江聆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虽然是白天, 但辛回还是很尽忠职守地守在江聆身边, 可是没被走尸咬死,辛回感觉自己快饿死了, 凡人就是这点麻烦,太脆弱了。 就在辛回捧着饿扁的肚子,考虑要不要离开一小会儿去找点什么能吃的时候, 看到了手里的那个小小的铃铛,当时江聆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个什么法器, 也是因为它江聆才能在江州城里活下来。 “唉。”辛回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 就在辛回坐在一旁快要打瞌睡的时候, 江聆突然坐了起来, 反倒是把辛回吓了一跳。 “你总算是醒了。” 江聆原本有些紧绷的神色,在见到身旁是辛回后放松了下来。辛回见他脸色不好, 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没事罢。” “没事。”江聆揉了揉眉心, 有些疲惫回答道。 然后便听到辛回肚子极其有存在感地叫了起来,声音在这间空荡的大殿里回荡,实在无法让人忽视, 江聆听到声音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辛回的肚子,然后辛回无辜地望了回去。 “你没事就好,但是我有事,我快饿死了。” 江聆这才想起了什么, 自从他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便滴米未进,见辛回这委屈巴巴的模样,江聆眉眼舒缓了许多,抬手拍了拍辛回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带着辛回离开了破庙。 四周的活物死了个干净,连个鸟儿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吃的,两人只好转到后山摘了些野果充饥,然后便又继续赶路,希望能在天黑前赶到一个村庄里,到时还可能吃到一些热的吃食。 两人经过了昨夜惊心动魄的一番生死后,倒是亲近不少。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的辛回开始同江聆说话。 “江聆,你昨天怎么突然晕倒了?” 江聆一面注意着辛回的脚下,生怕她那小短腿被石头绊倒,一面挑眉道, “江聆?我可比你大。” 辛回脚步一顿,有些尴尬,难道自己要对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叫哥哥?那两个字在嘴里千回百转,最后还是被辛回给磨掉了,只是含糊道, “唔......所以你为什么会晕倒?” 江聆也没再打趣她,只是解释道, “写符文是很耗费灵力和神识的,我年纪小,神识不够强大,灵力更是稀薄,三张符文便是我的上限。” 辛回想了想便明白了,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来,向江聆递给去。 正是那个铃铛。 江聆只看了一眼,便说道, “这个你替我保管罢。” 见江聆不肯拿回去,辛回心中颇为过意不去,江聆却将那铃铛直接带在了辛回的脖子上,还细心地调整了铃铛的位置。 辛回看着江聆认真的侧脸想着,罢了,大不了以后对他好一些。 两人过了洛河,便离昨夜书生所说的洛溪不远了,只是四周依旧没什么人气。 辛回这幅身体终究年纪太小,但是辛回一想到自己里面装的那个芯子可不是什么小孩子,便也不好意思喊累,不料江聆眼神很好,又蹲在辛回面前要背着她走。这回辛回说什么也不愿意了,昨天那是自己走不了路,今日自然不能再厚脸皮了。 江聆见辛回很是忸怩,干脆背起辛回就走。辛回被他这猝不及防地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得勾住江聆的脖子。 “小丫头,轻点,快被你勒死了。” 被江聆这么一说,辛回又赶忙松开了手,一时间很是不知所错,然后便听见江聆似乎是笑了一下。但自从辛回遇到他以来,江聆连勾勾唇的趋势都没有,实在很难想象他笑的模样,只觉得是自己应该幻听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遇见什么走尸,一直走到日暮黄昏的时候,总算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一个村子。 辛回连忙从江聆的背上下来了,然后高兴地对江聆说道, “总算是看到一个村子了。” 江聆却面色紧绷,凝眉道, “你看那村庄,可有什么不对?” 因为隔得远,辛回只能看到屋舍,实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现在正是日暮时分,因为家家户户都炊烟袅袅生火做饭才对,怎么半缕炊烟都没有?” 听江聆这么一说,辛回才察觉出不对。 “那我们要不还是绕过去罢。”辛回试探着说道。 江聆却拿出了昨天他绑在辛回手腕的那道符纸,说道, “若是这村子里已经全是走尸,这四周都不安全,而且现在天已经暗下来了,到了夜里,走尸便更要厉害几分。倒不如趁着现在天没有彻底暗下来,咱们从村子里穿过去。” 话虽这么说江聆还是嘱咐辛回戴好那个铃铛,然后两人才往那村子走去。 不过才走到村口处,便已经能闻见里面浓浓的血腥味儿,而且远远便能听到里面还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0 有呼救声。 辛回刚想说什么,便听见江聆将手指放在唇上,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才小声说道, “百尺之内没有人的气息,若真是人呼救,怎么能传得这般远,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走尸。” 辛回刚刚也是想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想起来,这村子里除了那呼救声便没有别的声音,照道理若是真的乱起来,既然还有活的人,那村民们养的家禽呢,虫鸣鸟兽总该有罢,不会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江聆随手在村口的大树下拾了一根树枝,便牵着辛回往里面走。方才还四处回荡的呼救声却戛然而止。 整个村子突然浓雾弥漫,那雾来得蹊跷,浓得不正常,渐渐连五步以内的东西都看不清了,江聆忙将辛回拉过来,离自己近了一些,那雾却越来越浓,已经到了眼前的人都看不清的地步。 辛回知道江聆牵着自己的右手,可是却突然发现感觉自己的左手也被谁牵着,还不待辛回惊呼,左手边的雾散了一些,露出一个人影来,辛回清楚地看到了左手边的人“江聆”。 而牵着自己右手的那个“江聆”还在一片浓雾中对自己说话, “小丫头,牵紧了,不要走散了。” 辛回心中震惊了片刻,哪边都不敢撒手,下意识喊了一声, “江聆。” 左右两边同时传来应答的声音。 “怎么了?” “怎么了?” 然后听到另一个声音之后的江聆眉头紧皱,这边这个辛回能看见的江聆也同样眉头皱了起来,辛回镇定了下来,那边在浓雾中看不见脸的江聆急忙说道, “小丫头!不要动!” 这边这个牵着辛回的江聆也说道, “小丫头,快跑!他是假的!” 江聆在浓雾中看不清辛回,更看不清那个“江聆”,却能听出那是自己的声音,正在焦急中,便感觉辛回突然一把甩开了自己的手。 江聆一惊,连忙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当下便把那先前拿在手上的树枝当剑使,心中默念剑诀,剑随意动,剑势带起了浓雾,一招剑落,十步以内的雾总算是散开了,但是却没有辛回的人影。 而在就在刚刚辛回路过的那个村口,辛回空出来的手立即摸向脖子,勾出了藏在衣襟里的铃铛,就在那一瞬,四周的雾突然散了,辛回这才看见自己是在村口那口古井旁。 “江聆”看见辛回手上的铃铛,脸色变了一变,然后用江聆的声音说道, “小丫头,你手上的是什么?” 辛回勾唇一笑,天真烂漫道, “想知道啊,给你看看。” 说着将手上的铃铛递过去给他看,就在“江聆”想凑过来看的时候,辛回突然勾着红线,将铃铛打在了那“江聆”的脸上,“江聆”脸上立马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皮肤开始溃烂,他像是痛极了,立即松开了辛回的手,双手捂住脸哀嚎起来,不过片刻,身上人皮褪尽,露出真面目来。 辛回这才看清眼前的是个什么东西,一张脸布满了玄色的鳞片,眼睛像是要鼓出来一般,不过辛回知道现在不是欣赏妖怪的真面目的时候,趁机拔腿便往江聆大致的方位跑去。 只不过她那小短腿又怎么跑得过那妖怪,才迈着步子跨了三五步,便被反应过来正气急败坏骂人的妖怪一把捉住。 就在此时,江聆的剑气突然而至,那妖怪被江聆的树枝抽了一下,竟然真像是被剑割了一下一样,吃痛地放开了辛回。 江聆一把拉过辛回,看见原本应该在她脖子上的铃铛现在正握在她手里,心里便猜到了大半,有些气恼地将辛回藏在自己身后,然后企图用一根树枝挡住这只妖怪。 那妖怪看了看那树枝,然后目光又从江聆三尺多高的身上一闪而过,咧嘴嗤笑出声,手一挥,那原本死气沉沉的古井里突然涌出一具具白骨,此时正争先恐后地从井口处往外爬。 辛回心下一沉,当机立断将铃铛绑在了江聆的手腕上,江聆没想到辛回突然会来这么一下,还来不及生气,便见一架白骨往这边来了。 江聆将那充作剑的树枝横在胸前,辛回这才发现,原来这是桃木枝,怪不得能伤到那妖怪。江聆趁着那白骨妖还没到身边,手一转挽了一个剑花,树枝斜斜刺出,恰好刺到那白骨的肋骨出,江聆手一抬,树枝一挑,那白骨竟然就这般散了架。 就在这个空档,其他的白骨争先恐后地涌上来,虽然江聆手上戴着那个铃铛,白骨无法近他的身,但江聆却也应付的很艰难,白骨的数量多是一回事,而且江聆的身量尚小,气力有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一只白骨突然绕过江聆到了辛回身后,江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下辛回。辛回想着这么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又这么莫名其妙离开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回去,会不会反而到了一个更加奇怪的世界? 就在辛回已经想到了死之后会到哪里的时候,一道剑光突然划过,已在眼前的利爪便这么突然落了地。 然后辛回便见到了一把剑,一把真正的剑,正正的插在那具白骨的颈脖处,白骨顷刻散了架,四分五裂成了一块块骨头,那剑却还稳稳地立着。 直到一双棱骨分明地手握住剑柄,将它拿了起来。 辛回顺着那手望过去,先是绣着兰草的袖口,然后是素白的衣袍,再然后是一张俊逸清雅的脸,剑眉星目,左边脸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嘴角噙了两分安抚的笑,正和煦地望着辛回。 第52章 (三) 执剑的白衣少年飞身而来,很是拉风地亮了个相, 对着辛回笑了笑, 然后又提剑转身,不过三两招, 便将四周的白骨纷纷拆成了一块块的白骨。 而江聆早便将那树枝丢了,快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辛回是否受伤,然后和辛回一起站在一旁做起了吃瓜群众, 装作一副担惊受怕的孩子模样,辛回下意识看了看他手腕, 那铃铛果然又江聆收了起来。 其实辛回能明白, 江州城被屠,一半是妖魔的原因, 一般是那些前来襄助的修士的原因, 江聆既然是江州城的人,看他既会写符文, 又会剑法, 定是哪家的贵公子, 突然阖家被屠对这些任何修士都会有七分戒心。 那原本站在一旁的妖怪见状大怒,单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整个村子都被浓雾遮住了, 又恢复了方才大雾弥漫的样子,那少年也不惊慌,将剑竖在胸前,闭眼念了个决, 一手执剑一手结印,不过一个弹指,剑指浓雾,大喝了一声“破!”,只见四周的浓雾散尽,只是那妖怪却不知去向。 少年也不急着去追,只是转过头来将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1 辛回和江聆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 “小孩儿,没受伤罢?” 也不知是问辛回还是江聆辛回老实摇了摇头,而江聆因为有着满心戒备,没有说话。那少年也不恼,继续道, “村子里还有其他人么?” 辛回不确定是否还有活人,于是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 那少年又问道, “你们的父母呢?” 就在辛回认为原本会高冷到底的江聆却突然开口回答道, “死了。” 那少年突然神色一顿,眸色闪过一丝愧疚,似乎有些不落忍,最后躬身拍了拍江聆的肩膀,又在辛回又脏又乱的头上轻抚了一下。 辛回看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笑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酒窝,通身带着侠气,倒是没有印象中那些修仙之人的不苟言笑和高高在上,顿时生出不少好感。 就在三人各自沉默的时候,村口又响起了脚步声,人未至,先听见了笑声。 “大师兄,我们在路上逮到一只泥鳅。” 然后便是三四名与这少年一般打扮的白衣少年走了过来,几人都不过十五岁左右的模样,一般的服侍,走在前面的那个少年一双丹凤眼,一笑起来便只能看见他那一口大白牙,实在扎眼得很,手中拿了一个白玉瓶,现下正将那瓶子凑到辛回身边这名白衣少年面前,献宝般地说道, “大师兄,你看,就是这条泥鳅精,啧啧,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泥鳅修炼成的妖精呢。” 酒窝少年略嫌弃地退后两步,说道, “你这炼妖瓶不知炼化了多少妖怪,别给我看。” 那少年也不着恼,只是咧着嘴将瓶子好生收好,然后说道, “回去给二师姐和师父看看。” 说完在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还站着两个小豆丁,而地上是一地白骨,而后又看了看旁边的那口古井,恍然大悟道, “这妖怪原来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 酒窝少年懒得搭理他,只是对后面的其他少年说道, “风平,胥言,你们去看看村子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人。” 那两个少年闻言便往村子里走,另一位剩下的少年问道, “荆白师兄,这两个小孩儿是怎么回事?” 酒窝少年答道, “我从那妖怪手中救下来的,是这村子里的孩子。”他顿了一顿,又犹豫地补上了一句,“父母都不在了。” 那少年并还在摆弄炼妖瓶的少年具是一愣,然后那大白牙少年又咧着大白牙走过来,一手揉着辛回的脑袋一手揉着江聆的脑袋,江聆的脸黑了黑,然后便听大白牙少年说道, “莫怕,这妖怪已经被收服了,我回去便把他练成花肥,让他经受七七四十九道业火,最后骨头渣渣都不剩。” “律非!”那酒窝少年又走过来,责怪道,“你莫吓着他们。” 那名唤的律非的少年才讪讪收回两人头上的手,不再进行这“别样”的恐怖安慰。辛回心中腹诽,他们这师兄弟怎么都有摸别人脑袋的癖好。 辛回转过头去看了看江聆,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刚刚受了伤,正好这时,去村子里查看的两位少年回来了,对那酒窝少年道, “荆白师兄,村子里......一个活口都没了。” 几位少年听闻这个消息皆垂眸黯然了一番,然后律非指着辛回和江聆说道, “大师兄,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荆白沉思了小半刻,说道, “先带回去,如今这江州城附近很不太平,村落几乎被妖魔屠了个干净,回去以后我自会向师父禀明情况。” 律非点点头,其他几个少年也同意了。 辛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这么草率就觉得他们两人的去处,她转头去看江聆,只感觉江聆好像很是排斥跟他们一起走,但如今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两个半大孩子,先不说会不会被妖怪吃掉,光是吃不到饭这一点就能将他们饿死。 最终他们还是跟着几个少年一起走了。 为首的那名笑起来有酒窝的少年名唤虞荆白,大白牙少年名唤律非,剩下的少年分明叫风平,胥言,庭余,此番他们是跟着师长一起下山来的。 “听闻江州城被屠,进入江州城除妖的师伯师兄们也都没了音信,师父特谴我随师伯他们下山来查明情况。”虞荆白对辛回他们说道。 听到“江州城”三个字,辛回和江聆皆是一愣,那些修士恐怕就有屠城的罢,只是听说他们到的时候,江州城中没有一个活人了,唯二的两个活人早在他们赶来之前便已经偷偷离开了,如今阴差阳错又跟着他们回到了江州城。 江州城中早已不复四丫头记忆中的繁华热闹,如今尸体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地上还是随处可见血迹,当初何等风光的天下第一大城,如今彻底成了一座死城。 虞荆白他们一行人便歇在江州城一处收拾过的客栈里,辛回和江聆被带回去后洗涮干净后,总算有了原来的颜色,江聆虽然年岁不大,已经依稀能看出清雅出尘的好模样,唇红齿白的,惹得不少女弟子前来揩油。 而辛回这副小女娃完全还只是一个女娃,穿上从女弟子那里借来的衣裳,哪哪儿都空荡荡的,袖子整整修剪了一半,才勉强合适,脸上也没什么肉,看不出来以后的长相,只一双眼睛大得吓人。 一行人在江州城逗留了四五日,期间有不少其他门派前来寻人,当初进入江州城的修士何其多,却没有一个人生还,城中的尸体大多是残缺的,要分辨哪个脑袋是谁的,那条胳膊又是谁的,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 半月后,大家终于装着自己门派的弟子的尸首,悲悲戚戚地打道回府了。而这次江州城死了那么多修士,江州城主也已经死了,城主府被烧毁,尸首都找不到,也不知该找谁负责,当时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人知晓。 只剩下辛回和江聆两人大抵知道一些,但他们不敢说,要是说当初他们一群修士进了城便开始大肆屠杀,指不定话音还没落,便被冠上一个妖言惑众的名称给乱刀砍死了。 江聆原本话就不多,在江州城的半个月来,更是一句话也没有,辛回多少有点感同身受,四丫头残留下来的悲伤时时提醒这辛回,她的家人全部死在了这座城里,葬在这座城里。 虞荆白写了一封信回山,然后便带上了辛回和江聆两个拖油瓶踏上了去苍梧派的路上。 律非一路上日日在他们耳边念叨,他们苍梧山如何如何好玩,道法如何如何厉害,这路上,辛回倒是把苍梧派的情况听了个七七八八。 苍梧派位列天下第一大派,门中又分为九峰,各由九大长老掌管,而虞荆白和律非便是第九峰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2 小天峰长老祁鸣座下的弟子,怪不得当时在那村子里,只有律非一人唤虞荆白大师兄,而其他弟子都只是唤他“荆白师兄”。 就在他们一行人快要到苍梧山时,苍梧派掌门终于出来发话了,江州城一派勾结魔族,最后被各派围剿时,江州城城主最后以魂魄祭了噬魂阵,启动了这个天下第一邪阵,最后整座城的人都丧生在大阵之中。 辛回不知真假,在她模糊不清的记忆里,没有对这位城主的任何记忆,毕竟她一个平民小女娃,也不可能见到城主。 他们到苍梧派的时候,正好下了第一场秋雨,这一路顾念着有不少不会御剑的弟子,便老老实实地骑马回来的,所以这一路走得实在有些久。 原本下过秋雨后,天气骤然冷了下来,辛回穿得还是在江州城换上了那一身单衣,实在有些冷,只是刚刚踏进苍梧山,便觉得通身寒气都不见了,辛回这才发现,整座山都被罩在一个结界里。 苍梧山整整有九座山峰,虞荆白指着南边那座山峰,对辛回说道, “那便是小天峰,咱们小天峰弟子不多,师父他老人家嫌麻烦,统共才收了三个弟子,除了我和律非,还有一位女弟子,名唤长龄,为人最是爽利,到时见了便知道了。” 律非在一旁小声道, “大眼,你见到了那只猴子大抵便会对‘爽利’二字有别的理解了。” 辛回听到“大眼”两个字嘴角抽了抽,相处了这一月来,辛回总算知道了这位律非师兄的为人,简直就是一根棒槌,丝毫不懂何为婉转,何为慎言。 认识的第三日,便追着辛回喊“大眼”,对着江聆喊“冰美人”,相比之下,辛回觉得江聆的冰美人这个诨号简直不要太好听,然后现在她便知道了,原来自己的名字不是最难听的。 “你又编排你二师姐,小心她听见又那鞭子抽你。”虞荆白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律非却摇头晃脑道, “为什么这世上的人就是听不得实话呢?” 话音刚落,一声风响陡然在空中响起,律非灵巧地往一旁跳开了,然后便见他原本站着的地方裂开一个口子,一条长鞭破空而来,又追随着律非往另一边去了。 “律非!你有本事别躲!” 那鞭子抽了空,现下正四下翻飞着,鞭鞭落在地上石头上都惊起尘土无数,见就是抽不到人,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辛回循着声音看过去,之间一个穿着同荆白、律非他们一样的白袍的女子高高站在一旁的树梢上。 那女子看不起年岁同律非差不多,身量高挑,杏目柳眉,姿容胜雪,只是眼前这一位清丽美人儿手中一条长鞭耍得虎虎生威,否则实在很有几分弱柳扶风的身姿。 律非躲得有些狼狈,怂得毫不犹豫,连忙告饶道, “二师姐,我错了。” 辛回咋舌,怪不得祁鸣只收了三个徒弟,这要是再多几个,不是要将这小天峰给拆了。 就在辛回腹诽得很是欢乐的时候,律非将将躲到了虞荆白身后,那鞭子力道未减,循着律非便又到了这边,辛回恰恰站在荆白身边,那鞭子没有长眼睛,没有抽到律非身上,竟然直直地朝辛回招呼过来了。 荆白的一声“小心”还来不及出口,然后便响起的女子的惊呼,辛回眼前一黑,然后便落入一个削瘦却温暖的怀抱。 第53章 (四) 待辛回反应过来那是江聆的怀抱时,江聆已经生生挨了这么一下子, 那鞭子蓄了灵力, 又不是凡物,被这么一抽, 江聆原本便白皙得过分的脸更白了三分,辛回甚至能感觉到他身子颤了颤,然后江聆便脱力地倒在了辛回怀里。 辛回自己也是个小矮子, 眼见便要扛不住江聆,荆白立即将江聆抱了起来。然后难得见他真的生气道, “长龄, 别闹了!还有律非,你们两个待会儿自己去戒律堂领罚。” 说完已经抱着江聆快步往小天峰去, 辛回一个小短腿, 实在走不快,加之又是山路, 渐渐跟不上荆白的步子。律非被大师兄这么一吼 , 正心虚着, 便很主动地背着辛回往山上去。 长龄也很是心虚,跟在一旁,小声问律非道, “大师兄又捡回来两个孩子?” 辛回那时候还不懂为什么长龄要说一个“又”字,后来才知道,小天峰原本是只有荆白一个弟子,那还是祁鸣被老朋友软磨硬泡塞进来小天峰来的, 荆白出身金陵虞氏,真正是名门中的名门,而祁鸣与荆白的父亲是多年的好友,因着这层关系,他才收了荆白为关门大弟子。 可是谁知道荆白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捡些受伤的小动物回山来,刚开始还只是捡几只伤了腿的云豹或者断了翅膀的仙鹤,祁鸣也不怎么管他,到后来,荆白突然捡了一个小女孩回来,祁鸣这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不过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后来又捡了律非这个棒槌回来,这小天峰才总算是热闹了起来。长龄和律非简直就像是热油碰到了冷水,每次非得搞出一番噼里啪啦的大动静才算完,小天峰自此便没有消停过,祁鸣也终于打起了做甩手掌柜的主意。 于是在那之后,平时只有隔一日一次的授业课上,才能见到这位师父,往往是传授了该传授的,便让他们自己去体会领悟,其余的事一概不管,有事找小天峰大弟子虞荆白就对了。 辛回这次的运气不错,一上山便见到了祁鸣。 荆白将江聆送到祁鸣居住的静心居,辛回远远便见一个一身灰衣的八字胡老头坐在后院的湖边垂钓,那老叟头顶灰扑扑的竹笠,翘着腿卧在摇椅上,脚上穿了一双草鞋,裤腿挽了半截上来,与传说中仙风道骨的修士相处甚远,倒像是一个田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第一大派的长老。 祁鸣听见有人来了也不急着理会,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湖面,荆白自顾自将江聆放进了静心居的竹榻上,然后转身来到祁鸣身边,向他说明情况。 其实江聆受得伤并没有严重到需要祁鸣出手医治的地步,只是荆白显然很懂套路流程,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先将江聆和辛回带到祁鸣面前晃一圈,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义,就像将长龄和律非领回来的时候一样。 “师父,你看这两个孩子多可怜,无亲无故,年纪又这般小。” 祁鸣:“嗯。” “如今世道不太平,这么小的孩子流落在外无异于落到豺狼堆里,可是这世间又有哪里是真正的安宁太平呢?” 祁鸣:“嗯。” “师父,既然这样,不若我们便将这两个孩子留下来罢,小天峰这般冷清,多几个弟子也热闹些。” 祁鸣:...... 辛回都听不下去了,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3 都这样了还冷清,荆白师兄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着实不一般。 然而祁鸣还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只是盯着湖面,荆白随手拾了颗小石子,手指轻轻一弹,石子落入湖心,惊起了圈圈涟漪。 祁鸣的八字胡终于动了动,荆白继续若无其事道, “师父,你看如何?” 祁鸣终于抬起头来,无奈地看了荆白一眼,对着那湖面一挥手,哪里还有什么湖水、鱼竿,竟然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竹林。 祁鸣取下竹笠,站起身来,往里面走,然后问道, “那两个呢?” 荆白也不提长龄打了人的事,只是云淡风轻道, “他们两个犯了错,去戒律堂领罚了。” 祁鸣也不追问是犯了什么错,走到竹榻旁边,抬手替江聆输了一些灵力,江聆背后的伤口便开始结疤了,然后施施然离开了,离开前说道, “收弟子无所谓,反正收进来这两个娃娃也得你来带,不过你问过这两个孩子的意愿了么?” 荆白一愣,目光落在尚在昏迷中的江聆身上,然后又转而望向辛回,辛回心中不禁泪流满面,总算遇到一个通事理的。 然后祁鸣下一句便道, “不过愿不愿意也不打紧,算了,你安排罢。荆白啊,短时间内你还是不要下山了,你不是刚刚突破凝神境么?该巩固巩固才是。” 辛回:这徒弟会不会收得太随便了...... 祁鸣走到辛回面前,抬手在辛回脑袋上拍了拍,然后说道, “太瘦了些,叫你大师兄多给你做些肉吃。” 辛回艰难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山上突然响起一阵三长两短的钟声,然后祁鸣便朝辛回和蔼一笑,化作一阵风走了。 荆白又背起江聆,还腾出一只手来牵着辛回,沿着石板路往小天峰东面走。 “这是召集九大长老议事的钟声,应该是掌门有事要同长老们商议。” 辛回点点头,跟着荆白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到了小天峰的另一边,这边的房屋风格同祁鸣的静心居差不多,每一个小院子都修得很是雅致,也没什么别的讲究,这山上房多人少,想住哪一个院子便挂一个牌匾,起一个名字。 荆白的院子种了满院子的兰草,便起名兰院,长龄的院子里有一个大大的演武场,四周植了不少松柏,院子名字索性便叫青松居,而律非的院子里则是种了不少奇花异草,还养了好些叫不出名字的昆虫动物,院子的牌匾上竟然就只写了“自在”二字。 辛回选了一个后院真的有湖的院子,江聆还没醒过来,荆白索性先将江聆安置在了辛回的院子里,然后说道, “你先休息休息,过会儿会有道童来送饭。” 辛回这才知道原来这山上除了他们师徒几人之外,是有其他人的。 荆白离开后,辛回绕着院子看了一周,觉得前院可以修一个葡萄架什么的,下面放一个纳凉的竹榻,将院子的改造都想了个清清楚楚后,辛回又有些无聊起来,索性发起了呆,前前后后想了想这一月来的事,又觉着她落到这个世界不像是意外。 也不知道玉清知不知道自己踏错了轮回,想来自己身上佩戴着紫薇垣的玉兰,说不准这一世便有玉虚的转世在,只不过现在她不敢轻易再离开这个世界,下一次还不定到个什么地方,还是等着玉清来寻自己比较稳妥。 这么想清楚后,辛回整个人总算轻松了一些,在屋外转了一圈,又绕回了屋子里,看着尚在昏迷的江聆。 江聆就算是睡着了眉头也没放松过,依旧臭着脸,辛回拿手指放在他眉心,想将那些褶皱给熨平,手指刚刚放上去,就被抓住了,江聆一双眸子亮得吓人,就像辛回第一天在死人堆里见到他时一样。 见到是辛回,江聆便松了手,辛回也好不尴尬地收回了手,然后问道, “你好些了么?” 江聆坐起身来,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有些疑惑,辛回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见江聆眉头还是皱着,便试探地问道, “江聆,你不想拜入苍梧派对不对?” 江聆抬头,伸手拨了拨辛回一头乱发,终于开口道, “你别多想了,如今除了这里,我们又能去哪里?不过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们原本是江州城的人。” 辛回也想起有关江州城勾结魔族的事来,先不论真假,叫人知道后,他们两人恐怕都躲不过杀身之祸,于是慎重地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果然有一个青衣小童来送饭,那青衣小童竟然是个比律非话还多的,原本他是祁鸣的剑灵,平日里照顾照顾这小天峰上几师徒的饮食起居。 江聆依旧不怎么说话,只有辛回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小道童说着话,两人正说这话,那小道童突然道, “师尊唤两位师叔前去静心居。” 辛回知道约莫是剑灵能听到主人的密语,便和那小道童一起去了静心居。 祁鸣现在倒是换了齐整的长老服,端坐在高座上,然后对他们二人道, “今日你们便算是正式入了苍梧派小天峰一脉,为师正式为你们授戒辞,你们二人有名字罢。” 江聆拱手道:“弟子江聆。” 辛回便也学江聆的模样,揖手道:“弟子江辛回。” 祁鸣沉吟片刻,反问道,“你们二人都姓江?” 第54章 (五) 祁鸣神色不明地问出这么一句话,听得辛回心头一颤, 江这个姓氏难免会叫人同江州城联系起来。 就在辛回心里打鼓的时候, 江聆眼风不动神色如常道, “是, 我们二人原是同族。” 荆白听到祁鸣这么一句也明白过来,上前两步解释道, “我们是在江州城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救下小师弟和小师妹的, 江州城一带,江氏乃大姓, 倒是有一半的人都姓江。” 祁鸣气定神闲地捋了捋他的八字胡, 说道, “我说什么了么?这天底下姓江的人何其多, 与江州城又有什么干系?”说着, 站起身来,晃了晃他那宽大的广袖, 从里面掏出两块玉牌来。 “即日起, 你们二人便是小天峰第二十八代弟子, 既入我小天峰,日后便应恪守门规,潜心修炼, 摒弃前尘,以求大道,明白么?” 江聆、辛回齐齐伏地叩首,肃脸道,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祁鸣捻须点头,然后将玉牌系在了二人的腰间,又恢复了几分白日里垂钓老叟的姿态,说道, “咱们小天峰人少,便也不讲究那些虚礼,平日里除了必须的课业,你们可以随意安排支使时间,说到底,修行在个人,喜欢哪一样便修哪一样,剑修、丹修,只要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4 不是什么邪魔歪道,修行大道路之广袤,哪一条都走得,修仙之人所求不过得道成仙,享长生得自在罢了,既然是修自在,那自然该随心,所以不必太过执着了,修行如此,人生更是如此。” 两人又都垂首答是,祁鸣便摆手让两人起身,又交待了几句便放他们二人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辛回多想了,总觉得祁鸣那一句“摒弃前尘”和“不要过于执着”像是意有所指一般,辛回转头看江聆,他倒是一派从容模样,迎着月色,步伐雍容,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味道,辛回一抹鼻子,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 荆白随着他们二人回到了弟子居住的院子,因为下午时候江聆昏睡着,便还没有选院子,此时便就着月色让他挑拣一个自己中意的院子。 江聆几个院子转了一圈,故作为难道, “果然还是喜欢小师妹的院子,后院还有一方清池,想来夏日很是凉爽。” 辛回听到后嘴角一抽,自己将将给它挂上借风居的名字,他便说自己喜欢这间。心里腹诽的同时,刚想要不要自己也打蛇上棍胡扯几句兄友妹恭孔融让梨的瞎话时,江聆又道, “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便住小师妹旁边这一间罢。” 荆白点头道, “这院子后院有有一株解语花,能吐人语,很是稀罕,只可惜不能移植,这才一直留在这院子里,就因如此,先前长龄和律非都很是钟意这院子。” 辛回奇道, “那可真是奇花了,怎么后来二师姐和三师兄又都没有住这一院子呢?” “还不是因为那花!”辛回刚刚问出话来,便听见身后传来律非有些气恼的声音,“什么解语花,我看叫‘气死人不偿命花’才对!” 辛回转头,才看见律非和长龄一前一后正往这边来。两人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想来是将将从戒律堂后来。 律非扶着腰走着,嘴里还不停道, “那花儿常年不谢,含苞还是开花全凭喜好,你同它讲一句话,它能刺你个十句八句的,还叫什么解语花,刺儿花还差不多,是吧,长龄?” 长龄一歪一拐地走在律非身后,神色有些不自然,难得顺着律非的话答道, “确实,那花骄矜得很,一般人难入它青眼,也懒得整日里跟它拌嘴,平日里逗着玩还好,要是住在一处,那可真是烦人透顶。”说到此处,长龄看了江聆一眼,继续道,“小师弟是要住这里么?不如还是另择一处院子罢,依着你的脾气,怕是你们处不来。” 辛回这才想清楚为何长龄这般别扭不自在,想来是对自己打了江聆那一下心怀愧疚,看长龄这模样,性子有些别扭,又不像是个会服软道歉的,只怕心中纠结更甚。 时隔多年后,辛回细细想来,长龄便是因着这一桩旧事,才对江聆总是诸多包容忍让的罢,长龄性子急,看不过眼的,管他是谁,一鞭子抽上去便是,那一根漆火鞭,往上抽掉过祁鸣的八字胡,往下不知抽烂了律非多少件衣裳,死在鞭下的妖魔更是不计其数,却唯独再没有碰到过江聆一根头发。 待律非和长龄都发表了对解语花道友的看法后,江聆神情不变,倒是没有立刻表态,反而道, “既如此,我倒是真想去看一看这解语花了。” 说着,便抬脚往里走。辛回他们几人便也跟着进去了。院子倒是修得没什么特别之处,说起来,这小天峰上的院子修葺的样式都差不离,师兄妹几人穿过左侧四壁凿空的书房,便到了后院。 后院杂草重生,只有一朵无叶红花自顾自开在正中央,花瓣是正红色,层层相叠,白色花蕊,随风摇曳,风姿绰然,无人可夺其锋芒,说来也怪,这般俗气打眼的颜色竟叫人看出了灵气来。 那花儿对着月光舒展了花瓣,小女孩一般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哎呦,你们两个是又被罚去戒律堂喝茶了罢。” 辛回算是开了眼了,律非嘴巴坏是因为情商太低,这“小姑娘”完全是以讽人为乐,怪不得连律非都斗不过它。 就在律非和长龄黑着脸站在一旁的时候,那花儿又不知做什么妖,突然怪叫了一声,然后就将花瓣合拢了,剩下站着的几人面面相觑。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又听见那软糯的声音响起, “你是新来的弟子?” 辛回不明所以,有些不知她到底是跟谁在说话,见江聆不答话,自己才走近了两步,开口道, “是,我叫辛回。” 谁料那花儿突然略带薄怒道, “我不是问你!” 辛回嘴角一抽,终于知道律非所说的“想一剑砍死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然后便见那花儿花茎晃了晃,微微张开了花瓣,声音又恢复了甜糯,朝着江聆道, “你叫什么名字?” 江聆这次没有扮不会说话的冰山,很有耐心地开口道, “我叫江聆。” “你真好看。” 众人:......原来是个“花痴”。 长龄说一般人入不了解语花的青眼,那看来江聆不是一般人,一时间律非和长龄的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而那厢解语花已经在和江聆从诗词歌赋快聊到人生哲学了。见一花一人相处甚是愉快,他们四个不招花待见的便纷纷很有眼力见的各回各院,不在这儿碍眼了。 第二日正好赶上祁鸣授课的日子,辛回以前本事一株辛回草,得天地灵气,感日月变换,偶然成仙得以飞升三十三重天,但是凡人该如何引气入体、沟通天地,她倒是真没有试过。 不过好在第一堂课看起来没什么难度,一是背口诀,二是写符文,辛回倒也学得像模像样,只是远比不上江聆就对了,连祁鸣都忍不住夸江聆有悟性。 辛回心中不忿,他根本就是作弊,这些是他早便会了的!只是又有不能说,让辛回心里很是憋屈。因为心里悲愤,晚饭没吃好,半夜里硬是给饿醒了。 辛回这副身子骨还是个尚在长身体的孩子,这么一醒了就怎么都睡不着了。在榻上盖着被子挣扎了一刻钟,最后还是决定去厨房找着吃食。 这小天峰的路辛回还没认全,只是凭着白日记忆的路往前走着,期间少不得绕错了路,好在一番东绕西绕后,辛回总算看到了厨房前边的那块半人高的磨刀石。 夜半无人,只有月影和夜风相伴,可辛回总觉着有人在看着她,且这夜风里还有什么别的味道。就在辛回警惕地四处打量时,一阵风落在了她的身后。 “大师兄?” 辛回看着眼前这个手里提着一坛酒,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的荆白,颇有几分玄幻的感觉。荆白笑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气四溢的油纸包来,然后弯腰放到了辛回手里。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5 辛回顺着油纸包的缝隙看进去,原来是两只正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见你晚饭用得少,便想着晚上给你送写吃食去,没想到我扑了个空,你这丫头胆子倒大,晚上也敢一个人出来晃荡。” 而辛回捧着烤红薯,心里想的是这红薯这般烫,不知道大师兄胸口有没有事,心中还颇有几分小感动,于是很大方地递给荆白一只红薯。 荆白一手提了酒壶,空出来的一只手揉了揉辛回的头发,笑道, “大师兄近来正修炼辟谷之术,可吃不得这个。” 辛回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壶,问道, “辟谷时原是能饮酒的么?” 荆白脸色微变,半晌,以手抵唇支吾道, “小师妹,千万别叫师父知道。” 辛回捧着两个热乎乎地红薯,一副“我明白”的表情,对着荆白笑得有些狡黠,说道, “我懂的,当做封口费。”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红薯,一边往回走。 荆白苦笑,送辛回回了她自己的借风居,快要到时,辛回突然转头问道, “大师兄,当时你救下我和江聆时,便只有我们两个活了下来,你.....从未怀疑过我和江聆么?” 荆白愣了一瞬,屈指敲在了辛回额头上,笑骂道, “江聆?那可是你师兄,没大没小。”他收回手,脸上漾起了一个酒窝,接着道,“怀疑甚么,你呀,别学江聆那副心忧天下的老成模样,着实不可爱。快回去睡吧,明日起不来便罚你抄心经。” 辛回站在原地目送荆白一身白衣披着月色回了他的兰院,一时觉得,他便真如九天上的月轮一般,心如皎月,纤尘不染,坦荡似清风明月,仿佛这世间,再没什么能污了他月白的袍。 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 小天峰上的枫叶林绿了又红,红了又绿,转眼便又是一夏,今岁暑气比之往年更甚,连夏蝉都比往年叫得更加声嘶力竭。 辛回站在借风居后院的湖边,手中捏了决,湖中水汽蒸腾,最后竟然凝出一小朵云来,那云飘飘摇摇到了辛回头顶堪堪停住,辛回扬了一个笑,坐在云朵下的藤椅上,支起鱼竿,老神在在地半阖着眼等着鱼儿上钩。 一旁爬满绿藤的墙上,一人轻巧地翻墙过来,稳稳当当停在了地上,那人径直往湖边走,脚步放的很轻,直到了辛回身后,辛回都没什么发觉。 “你这法子倒是省事,不用撑伞也不用修亭子。” 作者有话要说:  恐怖的考试周终于过去了,撒花撒花~~~ 大家不要被我一下子更新好几章吓到,那只是我在赶字数,就跟赶作业一样【哭泣】 以后更新大概会正常一些.....的吧。 第55章 (六) 清风带着清越的声音而来,惊到了水里的鱼儿, 湖中起了几圈细小的涟漪, 辛回微恼,当即头也不抬, 只是手指微动,湖面上蓄起了一小滴水,然后在空中突然凝结成了一根冰针, 直直地往来人的面门去了。 白衣随风而动,堪堪避开了冰针, 江聆站到了辛回的云朵下, 叹气道, “如今你的脾气是越发的不好了。” “你吓跑了我的鱼!”辛回立马振振有词反驳。 “好端端地做甚么学师父他老人家钓鱼?” “师父说了, 垂钓有助于修身养性, 平心静气。如今我正在领悟凝神境界,需得静下心来。” 江聆索性撩袍子坐在一旁的草地上, 说道, “师父还说你最近在修炼辟谷之术, 需得禁食,这一条你倒是违背得彻彻底底。” 辛回气短,一听到辟谷两个字就头疼, 手一挥收起了鱼竿,下了逐客令, “啰嗦,你有这功夫不如回去同你家的那朵刺儿花说话去。”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怄气时, 突然又从围墙下翻下来一人。 “大眼,大眼,好消息!我将将在静心居听到师父......”律非话说到一半见江聆也在,生生刹住了脚,毕竟昨日江聆才拿着剑把挑断了律非的腰带,不过在小天峰,任何人想抽律非都是因为同一个缘由,说话太欠抽,偏生长了一副直肠子。 律非站到辛回旁边,小声对着辛回说道, “怎么美人儿也在?” 那厢江聆手已经搭在了剑鞘上,律非连忙满脸正经道, “我将将在静心居,听到师父同大师兄说,近来金陵城妖魔横行,各大派都派遣了弟子前去除妖,此番正好谴我们下山去历练。” 辛回听到也是眼睛一亮,站起来将云朵藤椅一股脑收起来,然后便往屋子里走,一边说道, “那我要快些清点一下,要带上哪些东西。” 律非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辛回一眨眼就不见了,律非转过头,发现江聆不知何时也不见了人影。自感无趣,也回了他的院子收拾细软去了,毕竟瓶瓶罐罐太多,也不知他的储物袋子能不能装得下。 辛回等到了午后,道童令缺果然来来传话了,料想到祁鸣一向是怕麻烦的,这几年来有什么事,大多是让剑灵传递消息,这么多年过去,辛回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江聆更是个头蹿得比律非还高了,令缺依旧还是一个半大的道童模样。 “小师叔,师尊还说,明日便同其他峰下弟子一同下山,师叔应当好生准备一下,还有......” 辛回柳叶眉一挑,反诘道, “还有什么?” “师尊还特意嘱咐了,小师叔通凝神境时日尚短,境界不稳,故而辟谷之术到了山下也是不能落下的,要勤加修炼才是。” 辛回撇嘴,不甘愿地答了一句, “有时真是羡慕你,剑灵就算不吃东西也不会饿。” 令缺嘴角抽了抽,甩了甩衣袖告辞,转身往江聆的院子去了,也不知祁鸣会交待江聆什么,辛回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想来总归不是不能吃饭的话,江聆去年便已到凝神中境,也是早就辟谷了的。 第二日,待苍梧山的晨钟响了第三次时,苍梧派各峰弟子便已经到了山下集合。比起别的峰少则七八个,多则一二十的弟子,小天峰着实显得人丁凋零了一些。 众弟子朝着苍梧山三作揖,拜别师门后,众人才纷纷往山下走。虽说是一同下山历练除妖,但奈何人数实在太多,大多是各峰弟子分开行动,一下子分散开来,更得比较出小天峰的冷清来 ,全门弟子出动才五个,稀零得可伶。 荆白和江聆只随身带了一个小包裹,装了一些无法收进储物袋里的法器,长龄更是只带了一条漆火鞭,相比之下,辛回连平日里惯用的剑、缚灵锁、各类术法书籍都带了,整整两个包袱都塞满了。 江聆身后背了一柄寒气四溢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6 的长剑,毫不留情嘲讽道, “别的倒也罢了,你带着这许多书是要做什么?在山上不用功,下了山后只怕更是会荒废,带了书也是白带。” 辛回被说中了不免心虚,就因为自己学业不精,这才想着带着书倒是临时抱佛脚也好,只是有些书上有术法封印加持,是放不进储物袋里,特别是讲解如何写符文的书,只能随身带着,被江聆戳破,辛回脸皮一横,说道, “只知道说我,你看三师兄带的东西更多呢。” 果不其然,律非因入的是丹修一门,带了各类药物不说,就连他院子里的灵草都采摘带走了大半,他背的东西多,纯粹是因为储物袋装满了,只得这么负重背着。 荆白看了两人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龄更是已经一马当先地走了,身影都快看不见了,江聆一言不发走到辛回身边,随手拎起辛回手中的包袱便往前走,不过走出两步,就听见辛回在身后说道, “江聆江聆,既然要帮忙你还是帮我拿这一个罢,这个里头都是装的书,可重了。” 江聆脚步一顿,忍住将手中的包袱丢回去的冲动,头也不回的走了。辛回只能苦着脸迈着小而快的步子跟着,只剩下律非背着两个硕大的包袱,一人对着西风独自凉,无不感叹道, “怎的当初我就不是三师妹呢?” 因为金陵距离苍梧山有些远,中间整整隔了两座城,他们五人出了苍梧山的山界,便纷纷拿出剑来御剑飞行,只怕就是御剑而行,都要整整一日才能到。 长龄因为不使剑,从储物袋里翻找了半日,才翻出一把当初刚入师门时学习入门剑法所用的木剑,也亏得她还带着。 在五人里,就属辛回这个小师妹功夫最差,剑术一般,炼丹不行,推演卜卦之术更是十窍通了九窍,就这辟谷术也整整修了快三个月了还不成。 因着荆白对她从小照顾,说是大师兄,其实是全权负责了一切的修炼和日常琐事,完全是半个师父半个爹了,这辟谷练了这般久还没会,一半的责任便是该归于荆白,夜夜给送宵夜练成了才有鬼。 五个人白日里御剑不敢飞得低了,因而有些耗费法力,临近午时,辛回便有些受不住了,他们四人是已经用不着吃饭了的,可是自己还是个要食五谷杂粮的,当即便同荆白说道自己要下来歇一歇。 荆白自然知道辛回那辟谷术的水平,不使用法术还好,约莫能撑个一日不食,但是这半日一直耗费法力,能撑个半日已是不错了,便就地落在了下面的地面上。 到了地面,才发觉是江州城附近的小镇,当时江州城城主勾结魔族被屠城一事天下皆知,又因为妖魔盛行,这江州城的一带的人几乎死绝了,如今整整八年过去了,这一片土地依旧荒凉无比,没有半分人烟。 一时之间,荆白像是勾起了不少有关江州城的回忆,默默哀叹一声之后,便对辛回说道, “这四周没有人烟,你吃什么?” 辛回见到是江州城外,正下意识看向江聆,被荆白一问,突然回神,从储物袋里掏出半只烧鸡来,说道, “大师兄不必担心,我准备充分着呢。” 原本看着四周有些微怔的江聆,看见辛回这么一掏便掏出了半只鸡来,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盯着辛回的储物袋,还有几分若隐若现起来的高深莫测。 辛回央长龄用漆火鞭给那烧鸡加热,惹得长龄一副想杀了她的可怕表情,并且维持着这个表情给她将烧鸡加热了。律非站在一旁不知在捣鼓什么,半晌,拿了一个白瓷瓶过来,一脸神秘地对着辛回说道, “小师妹,你要不要试一试我新近炼制的香料,专门用作烹饪一途,煎炸蒸煮,只要加上一点,保管回味无穷。” 辛回下意识将半只烧鸡往怀里靠了靠,有些记忆不用怎么用力回想,便已经跃然于脑海了。 记忆里,律非上一次叫辛回小师妹时,给她身上下了一种名叫还香粉的药粉,律非信誓旦旦地保证这只是具有驱蚊功效的药粉,结果当天夜里,就给辛回招来了整整一个院子的癞蛤蟆,恶心得辛回连宵夜都没吃下。 而上一次辛回使用律非的丹药,约莫在两月前,当时律非给辛回带了一碟子的糯米桂花糕,吃过的当天晚上,辛回就变成了一只癞蛤蟆。 一想起这些,辛回的手抖了抖,强硬又失委婉地拒绝了律非的要求。 然后律非便心有不甘地带着白瓷瓶蹲在树下独自哀怨去了。辛回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是心惊胆战,谁叫如今还要吃饭的就剩自己了,所以律非便只能拣着自己一人儿祸害了。 回想当初,律非毕竟还会往荆白的酒里下药,往长龄的汤里掺粉,往江聆的粥里放药水,虽然每回放完都是九死一生,但好歹也一次次地“生”过来了,如今只有自己还时不时遭受律非的迫害了。 荆白他们几人四下排查了一番,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地原地调息休息起来,只有江聆离开的时间有些久,就在辛回胡思乱想着,都在开始猜测江聆是不是去了江州城,担心得感觉嘴里的烧鸡都变得索然无味时,江聆终于回来了。 辛回立马靠近了江聆,见江聆脸色有些白,但神色还算正常,一下子也不知该不该发问。 江聆扫了一眼辛回油腻腻的嘴,平静道, “你想问什么?” 辛回看见他这副世间万事都了然于胸的模样就有些无语,登时反驳道, “我没什么想问的!” “你脸上写满了‘我很好奇’四个大字。” 辛回:...... 纠结半晌,辛回还是问不出口,有关江州城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仿佛已经十分默契地放下了这件事,在小天峰的安逸日子过得太久,辛回都快忘了,江州城那场浩劫,那场屠城噩梦。 两人这么一闹,荆白已经注意到了两人的动静,看模样,是要随时准备过来劝架的。辛回不得已,问出了之前自己曾有过好奇心的问题。 “就是......昨日师父让令缺给你带了什么话?” 江聆长眉一挑,问道, “你真想知道?” 辛回原本不怎么好奇,见他这副样子倒是真生出了几分好奇,双眼充满了求知欲。 “师父嘱托我,监督你修炼辟谷术,说是大师兄管不住你。” 辛回看了看手里的鸡骨头,心想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作的什么死,在心里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暗道,叫你没事泛滥什么担心! 江聆很是怡然自得地欣赏了一番辛回的表情,将她的懊悔尽收眼底,一时之间,心里那层散不开的雾似乎也淡了几分。 就如同当年在死人堆里初遇时,江聆城灭之后刻骨的悲痛和仇恨,在见到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7 另一个活人时,终于按捺了下来,江州城的人都死了,除了他们二人,所以他必须让辛回好好活着,似乎只要辛回活着,江州城便没有被屠灭一般。 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就在江州城外的林子,距离当初荆白救下辛回、江聆二人的村子也不远,荆白突然想到,当初他们将村子里的人都下葬了,也没让辛回他们二人祭拜一下父母家人,此番怕是已经分不清当时葬下的人谁是谁了,但能祭拜一下亲人总是好的。 这么一想着,便有些犹豫要不要提起这么一件伤感的事,就在荆白看着辛回、江聆欲言又止的时候,林子里突然起了雾。 那雾起先并不大,只是随着风飘来了一些,倒有些像是林子里的瘴气,到了后来,越来越大,荆白他们这才意识到不对。 荆白当机立断,立时布了一个结界,将他们五人护在其中,直到那白雾淹没目之所及,竟然渐渐出现了血气,原本白色的雾慢慢地开始变红,不过半刻钟,四周已经是血红一片。 辛回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不经意回过头,发觉江聆的唇色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辛回的错觉,她总觉得江聆有些不同寻常。 就在辛回还在思索江聆有何不同寻常之时,从血雾里突然传来骨节作响的声音。荆白祭出写了清心咒符文的符纸往上空一抛,结界四周的血雾散了片刻。 就在这清明的片刻,他们看到了四周涌来一具又一具的森森白骨,正在活动着咔吱作响的骨头,往他们的结界靠近。 第56章 (七) 清心符在结界上方支撑了片刻,便失去颜色徒然掉落在地。荆白又从怀中掏出七八个符文来, 加持结界后凭记忆往四周的树干上钉了几个, 四周的雾气一下子又散了不少。 长龄手持漆火鞭小心打量着周围,那些白骨几乎是径直地往他们结界的方向来, 而且这血雾似乎有毒,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大师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还不如冲出一条路来,让两个小的先走再说。” 自从出现这血雾之后, 便异常沉默地江聆突然说道, “没用的,这些东西既然能径直走到我们这里, 便是能感应到活人的气息才对, 谁也走不掉。” 荆白沉吟片刻,还是同意了长龄的说法。 “一直困在这结界里也不是办法, 总之, 你和辛回只要一找到机会便逃出去。” 律非见状也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他那把常年不用都快生锈的长剑来, 横在胸前,就等着荆白收回结界。 荆白见大家都准备好,便收回了结界。结界收回的一瞬间, 腥气从四面八方往人的七窍涌入,一时间,神识有些震荡,看来这血雾确实有蹊跷。 就在大家意识到的时候, 江聆已经眼疾手快地往他们的后背各贴上了一张清心符,众人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 律非从包袱里摸出一瓶丹药来,分给其他人。 “这是屏息丹,服用后,能暂时让人如同死人一般不用呼吸,也没有活人的气息,原本是我用来对付走尸的,现在正好试一试。” 荆白他们四人拿着丹药一时间谁也不敢吃,毕竟被律非的药坑害了不止一两回。律非见状有些生气,当着他们的面一口咽下了那颗黑不溜秋的丹药,满脸都是“看吧,没毒吧”的表情,荆白他们才稍稍放心吃了下去。 吃过律非的屏息丹后,果然没有了生人气息,只是却丝毫不影响那些白骨扑过来,不过好在确实不再受血雾毒气的影响。 神识恢复正常后,便能专心对付那些白骨人了。长龄一鞭子就是两个,江聆的剑一出便带了凌厉的剑气,连一旁的辛回都有些被剑气扫到,律非平时不爱打架,只喜欢捣鼓那些药,一把剑刚开始使得有些勉强。 而荆白入的剑修,剑术在苍梧派的年轻一代弟子中也算是个中翘楚,当即手持长剑,手腕向上一转,便是一招气势磅礴的剑起沧澜,在他周围的几具白骨被这剑气一扫,拦腰折断,散成了一堆白骨。 长龄,江聆几人具都将四周的白骨兵打散成了块块白骨,谁知还不待他们松一口气,那白骨竟然又聚成了一架完整的骨架,不过瞬息,被打散的白骨人全都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荆白眉头一皱,赶紧召集其余四人又聚拢在结界中。 江聆脸色冷凝道, “这些本就不是人,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一般,打不死也拆不散,方才有几只往火堆里走,竟然也没有被火烧毁半分。” 听到火堆二字,荆白眸光一闪,说道, “这些怪物同走尸不一样,走尸虽然也没有五感,但是能凭借人的气息和呼吸感受人的位置,但是这些白骨不同,他们不是凭借人的气息感受活人的,反而......反而像是凭借人的体温来感知是否有活人。方才他们最开始是向火堆去的,火堆熄灭后,才到了我们这边,恰好说明他们对温度十分敏感。” 律非听罢点了点头,说道, “有道理,古书上确实曾记载过,有些魔族曾造出凭温度感知周围的走尸,只是相比温度,感受活人气息更加准确,后来的走尸便都是一感受活人气息为主了。只是这些白骨人,我感觉有些熟悉。” 听律非这么一说,辛回便想起了当初在江州城外的小村子里,便是被荆白、律非救下的那一次,也是这样的浓雾,这是白骨人,只是那时的雾是白雾,而白骨也是能打散的,远没有现在遇到的这些白骨这般厉害。 江聆明显也是想到了什么,他将剑收了起来,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不妨试上一试。利用火将他们全部聚集在一处,然后用缚灵锁困住。” 荆白略一思量后,也点头道, “这个法子或许可行,到时我将结界收回,然后长龄便趁机将一旁的树点燃,辛回放缚灵锁,江聆和律非注意将分散在四周的白骨引到火树周围。” 江聆点头,长龄和辛回也将漆火鞭和缚灵锁拿在手中,只等着荆白收回结界。只有律非没有认真听荆白部署,反而一直在储物袋和包袱里翻找什么东西。 就在荆白忍不住想一巴掌拍过去的时候,律非突然抬起头来,手中还举着一个朱砂红的小瓷瓶,欣喜道, “找到了。” 其余几人纷纷看向律非手中的瓷瓶,然后就听律非解释道, “这是化骨水,上个月得了一卷残卷,上面记载了这么个方子,我索性闲着无事,便想试试看,配药炼制花费了我整整七日,便只得了这么一瓶。” 一时间几人脸上都有些微妙,律非闲来无事地时候居然做出了这么个危险的东西,以后是更加不敢吃他的丹药了。 律非全然不觉,继续高兴道,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8 “有了这个,兴许能彻底除掉这些骨头人也不一定。” 众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同意了律非的建议,然后就见律非十分心疼地在每人的法器上抹上了几滴化骨水,抹上一次五官扭曲一次,不知道还以为割了他的肉。 万事俱备,荆白指尖往上方一点,结界瞬时被收回,那些原本在四周巡回的白骨像是嗅到了肉骨头味道的野狗一般,立即为了上来。 长龄手中漆火鞭蓄满了灵力,往一旁的三人合抱的大树上一抽,那树旋即蹿上了火舌,火势从从树干上升到树冠,不过弹指间,整棵树生生成了一根蜡烛。 那些白骨人果然纷纷转身往那燃烧的树走去,只有少数几只原本围在他们五人身边的白骨,不肯放弃眼前的活人,因为他们的法器上有化骨水,荆白一剑刺过去,那白骨便真化作了一捧灰,风一吹,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了。 几人被这药水的威力吓到了,看向律非的眼神越发莫测起来。 见那些白骨大部分都聚集在了火树周围,荆白大喊了一声“辛回!”,辛回得了指令,立即将手中的缚灵锁往那边飞去,同时口中默念口诀,那缚灵锁上也涂上了化骨水,那些被缚灵锁困住的白骨纷纷化作了骨灰。 见状,几人脸上的神色总算松动了几分。而后又依法炮制,直到将林子里的白骨清理干净,日暮已经开始西沉,可是四周的血雾还是没有散开,而五个人身上带的清心符纸已经用完,若是从新写符纸耗费灵力不说,恐怕到明天早上都出不去。 荆白御剑往树林上端风,直直飞了约莫十来丈高,依旧是大雾弥漫,又费力地往上升高了两丈有余,这才脱离了血雾的遮挡,荆白就着高度四周一看,这才发觉这林子委实不小,这雾更是盖住了方圆数里的地界,只是东边的更浓一些。 荆白驱剑回到了地面,神色有些凝重,说道, “想要御剑离开恐怕不行,方才你们也试过了,飞不出这大雾的高度,我倒是能飞到这浓雾之上,只是十分费力,更被提带上你们。恐怕只能走出去。” 江聆身后还好好背着辛回那个大大的包袱,皱眉道, “关键是我们不知该往那边走,而且,不知道林子是否还有别的妖怪走尸,再糟糕一些,恐怕还会遇上魔族。” 荆白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说道, “方才我在上面看见林子东面的雾更浓一些,想来往西边走或许安全一些。” 律非将化骨水别在腰间,又捏紧了剑,才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往西边走吧,时间不多了,等到天黑了就更加不好办了。” 天黑了,走尸也该出来活动了。 最后一行人还是往西边走去了。因为怕前面又有什么东西,他们走得很是谨慎,所以也很慢。没了清心符纸,也看不见四周的路,只能一直往西边走。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上竟然什么也没有遇到,直到他们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后,才发现前面没有别的路,有的只是一座园子。 园子门口上方的牌匾上没有字,只有大门修得很是气派,朱漆大门,门口两边还分别立着两头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那石狮子的模样比一般的石狮要凶狠些,眼睛处竟然隐隐闪着幽绿的光,看着有些瘆人。 五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荆白推开了大门,开了大门才发现是一个长长的甬道,而最重要的是,甬道里没有雾,空气也正常了起来。 几人眼中都有些疑惑,但同时又忍不住猜想,这里或许就是这血雾阵的出口处。甬道里有些暗,几人不敢生火,怕又引来些什么不该来的,最后还是辛回从储物袋了掏出了一个茶盏半打小的夜明珠来,四周这才明亮了起来。 甬道两边的石壁上没有半分花纹或者文字,两壁空荡荡的,连个灯台都没有,江聆用剑鞘在石壁上敲了敲,石壁是实心的,实在也不像是有什么机关的样子。 五人虽然疑惑,却还是决定往里面走。这甬道很长,走了很久都还望不见尽头,远处没有被夜明珠照到的路被隐在黑暗中,像是黑暗张开的一张血盆大口,想将世界上所有的光明都吞噬掉。 几个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辛回的肚子都在叫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前面有扇同方才进来时一模一样的大门。 律非看见终于到了尽头,便忍不住想冲过去,荆白也十分谨慎地拦住了律非,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蓄力弹出,那铜钱撞上大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外面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是不同的是,能看见天上的星光。 众人这才放下心了来,走出了大门。只是一出大门,便有些愣住了,他们原以为出了这林子,应该是一片荒地,可是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上很静,没有半分人影,商铺房屋却修葺得很是阔气,层台累榭,碧瓦朱檐。 江聆心头一震,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有律非惊讶地指着身后道, “来时的那扇门不见了。” 众人这才转过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朱漆大门,只有一座城门,城门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江州城。 第57章 (八) 看到城门上清清楚楚的“江州城”三个大字,辛回脸色唰的变白了, 震惊之后, 下意识转头看向江聆。 江聆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却没有辛回这般震惊。其实早在江聆看见方才那个街道的时候, 他就已经猜到,他们到了江州城。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他都像是刻在脑海里一般熟悉, 尽管整整八年过去了,可是时间好像忘记了带他离开, 将他孤零零丢在了这一座死城里。 就在众人吃惊的时候,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狂风大作, 卷着沙尘扑面而来, 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辛回心念一动,一手抬起捂住脸, 一只手快过意识伸出扯住了江聆的衣角, 江聆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松动了几分, 空出一只手来,牵住了原本抓着他衣角的那只手。 风沙太大,就在大家都埋头遮住眼睛的时候, 辛回突然大声喊了一声“江聆”。就在刚才,江聆拉住辛回的手,还不等辛回心里的大石稍微放下一些,便感觉牵住自己的手突然消失了。 辛回下意识往前一抓, 什么都没有。辛回心里彻底慌了,那么久了,原本埋在心里的那些顾虑和猜想,终于萌芽长了出来,不过一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刺得她心口疼。 荆白听到辛回惊慌的声音,连忙问道, “江聆怎么了?辛回,你先不要走动,靠近我们一些。” 辛回只是不管不顾地大喊着江聆的名字,不小心吞进了一些风沙,刮得嗓子生疼,声音一声比一声沙哑起来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89 。 荆白就在辛回右手侧,连忙循着声音靠近辛回,一把拉住了她,口中还在劝道, “不要慌,这阵风来的诡异,既然他能带走江聆,便能将你也抓走。” 荆白话音刚落,便左手捏了个决,又在周身起了一个结界,将长龄、律非都护在其中。 只是外面的风着实吹得激烈,不停拍打着结界,荆白的脸色有些苍白。长龄见状,抬手替荆白输了一些灵力,荆白这才好受了一些。 待他们能视物之后,律非和长龄才发现江聆不见了。四人脸色都很不好,毕竟人就在他们身边不见的,而且江聆居然连声音都没来及发出,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律非的眸色里盛满了沉重,半晌才开口道, “方才我便觉得这江州城有些怪异,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当时我和大师兄奉命到江州城时,江州城早已化作一片废墟,楼台屋舍尽数被毁,只余了三两座客栈还能住人,可是我们眼前的这街道,商铺屋舍俨然完好无损,哪里又半分是浩劫过后的模样。” 被律非这么一说,辛回才反应过来,刚刚的怪异感是什么。 听完这话,四人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江聆如今还不知在何处,情况如何,辛回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犹豫了许久,辛回还是说道, “大师兄,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我和江聆是从江州城那场屠杀中幸存下来的仅有的两人,当时我们从江州城城外醒来,一路辗转才到了遇见你们的那个村子。只是后来,掌门宣告天下,江州城城主勾结魔族,满城被屠,我和江聆不敢透露身份,怕引来杀身之祸。” “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已经记不清当时江州城发生了什么,但是想来江聆是记得的,只是他后来再没有同我提过江州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江州城已经被一个又一个的春秋冬夏掩埋了,可是这次我们阴差阳错到了这里,我才知道,这件事根本没有过去,不,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只是为什么偏偏抓走了江聆?” 辛回将这么多年一直压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之后,却并没有觉得松快,一瞬间,竟然无比自责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偷懒,总也练不好辟谷,也不用停下来吃东西,便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荆白他们三人在短暂的震惊过来,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他们当年也不过两个孩子,纵使江州城城主有什么过错,与他们两个孩子有什么干系呢?当初江州城附近妖魔肆掠,也不知江聆、辛回两个半大的孩子是怎么走到了他们相遇的那个小村子。 如今江州城仿佛成了一个谜,这么多年,江州城三个字不仅是辛回和江聆不能提说的心头刺,就连整个修仙界,都对当年江州城城灭一事讳莫如深。 荆白抬手拍了拍辛回的头,就像小时候给她偷偷送吃的时候一样,掌心很温暖。 “辛回,不要怕,我们一定能找到江聆,等找到江聆,我们便去金陵,完成师命之后,到时我做东,带着你们把金陵游个遍,吃个遍。” 辛回这才想起来,大师兄是金陵虞氏的子弟。四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外面的风小了一些,只是依旧没有停下的架势,隔着风沙能清晰地看到街道上的景象。连酒肆前招幡上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幻境的话,这大抵是辛回见过最为真实的一个幻境。 约莫一个时辰后,风沙才渐渐小了下来,荆白收起了结界,只是四周依旧静得诡异,不知该去哪里找江聆。 律非到现在还背着他那两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包袱,手里拿了一个罗盘,凝眉道, “在这里根本分辨不清方向。”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方才带我们到这里的那扇门,应该是哪位大能打开的空间结界。” 长龄有些吃惊道, “那么长的一个甬道,若是空间结界,怎么能支撑这么长的时间?只怕是师父也不能做到。” 荆白看了一眼头顶黑沉沉的天空,说道, “不需要维持那么久,只需打开之后,放我们进去,然后在结界里设下一个幻境,那人既然能打开空间结界放我们进来,就算是设下幻境,以我们的修为又哪里能看出来,将我们困在幻境里一定时间后,才打开结界放我们出来,让我们以为我们是从一道门到了这里。” 律非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这确实是最为可能的一个猜测,我们遭到袭击的那片林子原本就里江州城不远,打开空间结界也不难。” 虽说不难,那也是相对于大能来说的,凡世能将空间撕开一道口子来的人,都能称为当世大能了,只是这法术极其损耗修为,只能必要时候用来保命用,不过既然都能将空间撕开了,想来也用不到这个法子保命了,所以见过这个法术的人很少。 四人沿着街道走着,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边仔细搜寻江聆的踪迹,走过某处大宅子时,辛回突然脚步一顿,荆白他们也停下看着辛回。 “我闻到了乌金香,那是我放在包袱里的。” 荆白他们神色一凝,而现在那包袱应该还在江聆身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们都转过头去看面前的那处大宅子。 江府。 在江州城里,敢用江府二字为牌匾的便只有一人——江州城城主江秋眠。 四人对视一眼,荆白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其余几人便会意放轻了脚步,到了江府的大门前,他们这才发现,这扇大门同他们在林子里看见的那扇大门很是相似,便是那扇门带他们到了这里。 只是大门紧闭,从大门进去显然是不明智的。长龄径直走到旁边的院墙之下,院子里有一棵大树的枝干已经伸到了围墙外面,长龄直接鞭子一甩,缠住树枝,借力一跃便藏在了树的枝叶里。 荆白无奈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穿墙符来,往墙上一贴,三人便穿墙进了江府。 他们现在所在应该是在江府的后花园,园中花草葳蕤,只是那些花儿美则美矣,却没有半分香气,像是假的一般。 过了回廊,他们到了一座精致的小院。那院子门口没有半分装饰,可是那门确实用白玉雕成,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老子财大气粗”的阔气,顶上却挂了一块木牌匾,上面笔墨写就了两个字:吾居。 看着这两个字,四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吾君”,那是江聆在小天峰上的院子,当时辛回还笑他,这名字取得委实随便,不俗不雅,比之律非只在院子上方写的“自在”二字更为草率。 而且小天峰上那“吾居”二字同这眼前这两个字连笔锋都一模一样,一勾一划如出一辙,显然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连江聆当时因为因为年纪小,腕力不足,“君”字那一撇因力道不够而略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0 微停顿的地方都一般无二。 律非眼睛睁得老大问辛回道, “江聆......原来是江秋眠的儿子?” 辛回也是一脸茫然,想起来,在江州城外见到他时,他身上那个铃铛便不是一般的法器,当时自己也猜测他恐怕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只是没想到是城主家的。 只是若真是如此,那江秋眠是真的勾结了魔族吗?或者应该说,江聆相信这个说法吗?若是不相信,那他是不是心中也有恨也有怨呢?城破家亡,父亲死后还背上骂名,心中没有怨恨才不正常罢。只是这么多年,辛回真的一点都没有看清过江聆。 江聆这人,用荆白的话来说,叫做少年老成,律非喊他冰美人,他确实从来不笑,也从没有少年人的活泼。在小天峰,祁鸣对弟子的修炼管的不严,连一向要撑起大师兄威严的荆白都会有时忍不住偷懒,只有江聆,没有过一日放松修炼。 辛回和江聆一起长大,却从来不是什么两小无猜的情谊,荆白曾说,辛回从来不喊江聆师兄,就是因为在辛回心里,江聆并不在小天峰这一分类里头。他们两人小小年纪便共同经历过生死,不是一句“师兄”可以概括的,辛回看不懂江聆,也并不尝试去懂,但她从未想过有一日,江聆会脱离她的生活。 但是这一刻,辛回深深地感受到了,江聆就要离开了,他在小天峰同他们师兄妹四人朝夕相对八年,可他始终像是一个过客,就像他的院子,整整八年过去了,他搬进去时是什么模样,现在依旧还是那个模样。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离开了,恐怕想在小天峰找到一点他存在的痕迹都难。 辛回看着那两个字,眼前有些模糊起来。她应该早一点察觉的,她早就有不安的预感,可她从没有去深究。 荆白抬手捂住辛回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道,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辛回,我们会找到江聆,然后我们便带他回小天峰。” 辛回点头,收敛了心中的酸楚,长龄站在门前,这次他们没有再小心翼翼地穿墙而过,而是直接推门进去的。 那白玉门将将打开,一大股乌金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一阵眩晕后,辛回他们才发觉院子里有人,可是方才他们半分活人的气息都没有感受到。 那人背对辛回他们站着,看不见脸,一身青衣,看装束应该是一男子。只是那男子像是融入了这方院子的画中人一般,负手而立,没有半分气息。 听到开门声,那男子低声说了一句“麻烦”,负在身后的手微抬,然后辛回他们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最后的那一刻,辛回好似听到了谁的声音说了一句“不要伤他们。” 只是不待她去细想,神识紊乱,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最后一更终于码完啦啦啦! 第58章 (九) 月色如水,自九天上泼下倾了一地的碎玉。 月白袍男子踏着地上的碎玉缓步往右厢房走去, 房中安置了四个尚在昏迷的人, 两男两女,年纪都不大。 男子脸色有些苍白, 推门而入后没有点灯,只是借着月光走到其中一个女子床边,眸光将女子的轮廓勾勒了个完全,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线铃铛来,很是仔细地将红线系在了女子手腕上。 那女子似乎在做了噩梦, 眉头轻蹙, 似笼了烟,男子动作温柔地抬手摸了摸女子的额发, 手指轻轻抚过眉心, 轻叹一声后,又慢慢起身离开了。 辛回昏迷后便陷入了噩梦中, 她看见江聆被黑暗吞噬, 而自己被困在原地, 她救不了他,就在她苦苦挣扎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阵乌金香的香味。 辛回神识被这香味一刺, 梦便醒了。 醒来的时候,四周漆黑,应该是在夜里,辛回连忙看向一旁, 见荆白他们三人具都完好无损,呼吸均匀,这才放心。 辛回尚在回想方才的梦,总觉得江聆似乎来过,自己的额头好像还留着江聆的温度。辛回下意识抬手去摸额头,突然清脆的铃声响起,辛回循着铃声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赫然系着一个铃铛。 几乎是一瞬间,辛回便确定江聆真的来过。她立时翻身而起便往房门走去,门口却有结界,辛回运气强行打开,那结界依旧牢固如初,就在辛回绝望的时候,那铃铛不小心碰到结界,那结界便被破了。 辛回来不及细想,打开门拔腿便往外跑,或许江聆还没有走远。到得外边,才发现这就是他们最开始进的“吾居”的右厢房,辛回沿着抄手回廊往院子门口走,刚要走到门口却碰到了人。 那人自然不是江聆,而是一身青衣,一头墨发只用发带松松绑了,装束很是自在悠闲,只是脸上带着白色面具,看不出年纪。 辛回霎时停在原地,因为她认出此人应该就是他们走进院子时,看见的那个青衣男子。当时便是这个男子弄晕了他们。 男子也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辛回,半晌,他才移开视线,负手慢慢踱步往院子外面走去。辛回心中焦急,想着这人肯定知道江聆的下落,便往前快走了两步追至那人身后,开口道, “你是谁?你可知道江聆在何处?” 那人却突然转过身来,看向辛回的手腕,虽看不见他的脸色,但辛回又感觉到了当时初进院子时,来自他身上的威压。 “他竟然给了你这魂器。”男子突然说话,吓了辛回一跳,听这声音,年纪不算大,约莫是而立之年。 辛回尚在想着他说的魂器,男子突然往前一步,伸手便要去夺辛回手腕上的铃铛。察觉情形不对,辛回旋身躲过,男子像是终于有些动怒,劈手而来,带着掌风,只取辛回面门。 辛回自知他们二人法力悬殊,不敢接下硬抗,便又往一旁的回廊跳去,耳畔只是被那掌风刮过,便有一丝疼。 那男子耐心似乎耗尽,手中结印,像是想要尽快结束,辛回心感不妙,一边脑子里飞快计算着能逃脱的办法,但都生机微小,这便是境界的差别,看着男子的法术,带着几丝魔气,应该是魔修,而且境界至少是返虚上境,自己一个凝神初境,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瞬息,男子不知念了个什么决,一道辛回从未感受过的威压直直压向她,让她动弹不得,然后便见一道风刃突然射向辛回。 就在辛回嗟叹时运不济的时候,那道利刃便已经到了眼前,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自己身前,然后便是熟悉的怀抱。 闻到面前人熟悉的味道,辛回鼻尖一酸,喉头微颤,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江聆松开辛回,转身望着男子,艰难涩声道, “你说过要放他们安全离开。” 青衣男子情绪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1 平静了许多,又恢复了那副闲散模样,负手道, “我是说过,只是聆儿,这个人既然是你的软肋,便该早早除掉,可是你非但放任不管,还将一魂送给她做护身符,少不得我要亲自出手帮你除掉她。” 辛回听了那男子的话,有些怔愣,呆呆地看向手腕上的铃铛,方才那男子说这是魂器,所谓魂器,便是能承载魂魄之物,只是看这上面的符文,再一联想到江聆因为这魂器在江州城中活过来,辛回便想明白了“护身符”的缘由。 世间符文万千,符文千变万化,作用也是各有不同,穿墙隐身,招雷引水,效用不一。 有一种名为替身符的符文,便是一种能在危机时候救人一命的符文,故而又叫做“保命符”,一般是将自身法力附在符纸上,加之符文之力,在遇到有关性命的危险时,那符纸会将你本身所受之力化解很大一部分。 但是这符文里的法力只能抗衡境界比所放法力之人境界低的修士,所以一般这符是境界较高之人写成后,赠给他人用的,但是如果以魂器为载体,便能在里面放上魂魄,在加之借力符文,便是以魂魄做成替身符,自然比附之法力更加功效大。 辛回怔愣地看着这铃铛,所以这里面有江聆的魂魄吗? 江聆眉头紧皱,语气却是少有的坚定, “父亲,放他们走罢。” 父亲?辛回心头一突,惊得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个青衣男子难道是江秋眠么?江秋眠不是死了么?辛回一时理不清思绪,脑子乱糟糟的。想着或许这男子不是江秋眠,江聆也不是城主之子,可是江聆显然与江秋眠是血亲。 就是辛回心神不宁之际,江聆突然扯过辛回手腕上的魂器铃铛,念了个口诀,那铃铛突然长大了数倍,变成了透明,悬在了辛回头顶,像是一口钟,散发着荧荧幽光,那铃铛倏地落下,将将把辛回罩在里面。 等辛回醒过神来,她已经在魂器结成的结界之中,外面的声音一概听不见,只是看见江聆同那男子说了什么,男子神色不愉,眉头轻皱,最终还是离开了。 临走前,江聆转过头,深深看了辛回一眼,神色晦暗不明,蕴含了一些辛回看不明白的东西,辛回知道他要走了,心里慌了,不停地用手拍打着结界壁。 “江聆,你不要走!” 不知外面是否能听见里面的声音,但江聆似乎懂了辛回说什么,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当空的月色还清冷,江聆薄唇轻启,似乎是说了几个字,可是辛回听不见,她只能看着江聆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江聆!你回来!你回来!” “你到底说了什么?我听不见……” 天色渐渐灰亮,晨光熹微,辛回喊累了,拍累了,摊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天边的鱼肚白,一点一点染上橘色的朝霞。 不过一刻钟后,太阳懒洋洋挂在东边的汕山头上,阳光立时洒了满地,可是辛回一点阳光的暖和都没有感受到,那阳光普照大地,似乎唯独忘了江州城,结界的光在太阳出来的那一瞬,终于破了,只是辛回有些茫然的望着四周,一时有些无措。 太阳将将升上当空,荆白、律非和长龄三人便醒来了。荆白见只有辛回不见了,连忙和律非他们一起去找人,只是刚刚走到院子里,正好看见辛回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 “辛回,你怎么了?”荆白拍了拍辛回的肩膀,担心问道。 长龄手执漆火鞭,警觉地四周打量了一番,可是半个人都没有,这才发现辛回脚踝旁边有一个铃铛,长龄蹲下拾了起来,被铃铛响起的声音一惊,辛回终于像是回了神,一手夺过铃铛。 长龄见辛回虽没有受伤,但是脸色很不好,和律非对视一眼后,也关怀道, “小师妹,你没事罢?” 辛回摇头,细细地看了铃铛一眼才从新系在手腕上,然后说道, “昨夜我看见江聆了,他......他跟着那个青衣男子走了,我留不住他。” 荆白他们三人都有些吃惊,还是荆白冷静一些,问道, “那你可知他们往那边去了?” 辛回脸色有些发白,站起身来,脸上却没有了方才的茫然无措。 “我在他身上下了追踪符,短时间内他或许还没有发现,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荆白点头,剑鞘中的霜华剑腾地悬空而起,荆白跳上剑,对辛回他们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不要耽搁。” 因为辛回御剑比较慢,便同荆白共乘一剑,律非、长龄则还是用的来时的佩剑。 四人一直追到了江州城外的洛河一带,追踪符的气息突然断了,四人不得已停了下来,辛回掐了个决,眉头紧皱,说道, “追踪符被发现了,但是剩余的气息表明应当是往西边的方向去了。” 往西正好是洛溪,虽不知江聆去洛溪城做什么,但是辛回他们只能追下去,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往洛溪城走时,空中突然响起尖锐的鹤鸣。 荆白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白鹤盘桓不去,荆白手一招,那白鹤便停在了荆白手上。落到荆白手掌上时,白鹤便立即变成了一只纸鹤,不过巴掌大,这是苍梧派独有的纸鹤传信之术,荆白打开纸鹤,神色一变。 “金陵城的事有些棘手,是擎云峰的师兄传来的求助信,我们小天峰的弟子若是不去终归不好。” 律非也是满脸愁容,低落道, “可是小师弟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师父?” “不可!” “不要!” 荆白和辛回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荆白看了辛回一眼,说道, “昨夜那人满身魔气,若是被别人知道四师弟同魔族的人有来往,且四师弟又是江州城后人,那四师弟便再也回不去小天峰了。” 辛回也点头,其实辛回还有些是不敢说,昨夜那男子是江聆的父亲,恐怕就是江秋眠,若真叫苍梧派的人知晓了,江聆恐怕就危险了。 律非也想通了这一关节,有些为难,长龄最是讨厌这犹豫不决的场面,当机立断道, “不若这样,我同律非去金陵,大师兄和小师妹继续去洛溪城寻四师弟,在找到师弟之前,此事万不能叫旁人知道,特别是苍梧派的同门。” 四人一番思量,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便决定分头行动。荆白和辛回上了霜华剑,依旧不放心律非和长龄两人,少不得又是一番交待。 “到了金陵,你们二人千万小心行事,也不要再轻易置气了,有事可到虞家求助,报上我的名字便是。” 说着将身上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给了律非,他们二人应下了,荆白才同辛回循着那最后一丝气息往洛溪走,而律非和长龄则是往完全相反的东边金陵去了。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2 荆白二人一直往西飞行,都快看到洛溪的城门了,可是再没有一丝气息了,别说江聆的气息,连昨夜那魔族男子的气息都彻底断了,辛回又掐了个决,皱眉道, “大师兄,你说凭江聆的境界,他真的会留下气息,等我们去寻么?” 荆白也是愁眉不展,被辛回这么一说,脸色一变,说道, “糟了!按江聆的脾性恐怕不会这么大意,他料定我们关心则乱,不敢放过唯一的线索,就怕是他故意引我们到洛溪,最有可能的是,他引我们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辛回心中一转,完全相反的方向,江聆难道是往东边走了?东边的话,不就是金陵? 荆白显然也想到了,急急说了一声:“金陵!” 辛回握紧手中的铃铛,说道, “我们快去追二师姐和三师兄,若他们遇到魔族的人就糟了!” 不像辛回他们有所戒备,长龄和律非全然不知路上会遇到什么,恐怕会放松警惕。荆白也很是担心律非他们,调转方向,便往东边走。 就在这时,又一只白鹤飞到了二人面前,荆白伸手一抓,那白鹤又变成了信纸,荆白怕是律非他们传来的消息,急忙打开一看,脸色却唰得变白了,连捏着信纸的手都有些颤抖。 辛回见荆白脸色不对,连忙向凑上去看一看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荆白却突然将信纸一收,调整了神情,若无其事说道, “是其他峰的师兄来信了,恐怕这金陵的情况真的有些棘手,我们虞家也......有些应付不来。”说道此处荆白声音有些不对,却也继续道,“御剑太久,两人共骑实在有些耗费法力,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一飞行法器,也不比御剑慢。” 说着荆白从储物袋中拿起一把朱红色的折扇来,捏了个决,那折扇便打开悬在一旁,荆白道, “你不如用这追风扇,比你御剑快些。” 辛回想到大师兄御剑确实劳累,到时遇上江聆他们力有不逮就不好了,便依言飞身上了追风扇,只是她刚刚想说去金陵,那折扇上方突然出现一个结界来,辛回心感不妙,急忙道, “大师兄,你加一个结界做什么?” 荆白收回结印的手,笑道, “傻丫头,你以后别再让旁人骗了。其实是师父来信,诏我们速回小天峰,只是不找回江聆,我没有脸回去,既然当日是我带了他下山,便该由我带他回去,况且,虞家出事了,反正也是要回金陵的,回去之后,你便向师父禀明江聆的事,此事恐怕已经瞒不住了。律非和长龄我会传信让他们回小天峰,路上有结界保护,你不必担心,回去后,记得替我那满院子的兰花浇一浇水。” 辛回两天之内,被人关了两次,她心中又气又急。 “大师兄!有事我们一起担着不行么!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去金陵!” 荆白似乎是想伸手拍辛回的头,只是突然意识到有结界,便又收回了手,解颐一笑,一如当年初见那般,左颊露出一个酒窝来。 “听话,等我回来。” 语罢,折扇旋即往苍梧山的方向飞去,辛回打不开结界,只能看着荆白离得愈来愈远,在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到头来,她谁也留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最后一穿,后面就是交待主线了,敬请期待~ 第59章 (十) 折扇带着辛回一直到了小天峰,因为是荆白的法器, 辛回驱使不动, 便只能任由那追风扇将她带回了小天峰,直到进了小天峰的结界, 那追风扇才停了下来,折扇上的结界也破了。 辛回急忙跳下追风扇,想起荆白的话, 还是决定先去找祁鸣,若是江聆真去了金陵, 少不得要遇上苍梧派各峰的同门师兄弟, 到时江聆便会被打上魔族奸细的印记,早一些告诉祁鸣, 也不至于毫无应对之法。 一想到荆白要去金陵, 辛回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荆白还瞒着她什么没有说。辛回脚下不停, 一直到了清心居, 才发现一向守在门前的剑灵令缺不在。 辛回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推开清心居大门,一路往里走,却连祁鸣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虽说祁鸣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连令缺都不在,那只能说明祁鸣带着令缺剑下山了,为了什么下山呢?难道也去了金陵? 这么一想, 辛回彻底慌了,她不再管什么荆白的话,御剑便往小天峰的山门飞去,只是刚刚御剑而起,便感觉碰到了什么阻力,无法御剑。 辛回往上一看,才发现是结界,这结界能识别小天峰弟子身上佩戴的玉牌,向来是只有小天峰弟子才能自由出入,若是旁人硬闯,便会被拦在结界外面,只是从里面困住人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只是小天峰的结界阵法一向只有祁鸣能控制,不管是要拦住人还是困住人,也只有祁鸣能更改阵法。辛回越来越迷惑:难道师父原本就是想骗我们回来困在小天峰上?辛回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得事情没有荆白说的这么简单。 金陵城里恐怕发生了什么事,会与江聆有关么? 辛回想着去清心居找些线索,或许能打开结界也说不定,毕竟祁鸣不可能一直将他们困在小天峰,一定有出去的方法才对。 又到了清心居,这次辛回里里外外都很是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个遍,在清心居逗留了许久,书房、寝居都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辛回不死心,最后连竹林也没放过,结果竹林里真的有一间被障眼法遮盖住的竹屋,还叫辛回误打误撞在竹屋下打开了一间暗室。 暗室里面放了些法器、功法秘籍,应该是祁鸣练功的地方,辛回四处翻了翻,也没有找着什么有用的,倒是暗室侧面又有一个暗道,辛回随手在暗室里顺了一颗夜明珠,照亮了暗道的路,辛回走得小心谨慎,却发现这暗道里根本没什么机关暗器。 更加奇怪的是,这暗道通向的是小天峰藏经阁的最下面一层。 辛回小时候倒是常常同荆白到这藏经阁来,藏经阁共五层,只有最下边一层上了锁,加了封印,他们师兄妹几人从未进去过,没想到祁鸣的清心居能直接到这最下面一层。 辛回依旧手托着夜明珠,往藏经阁四壁看了看,东边的墙上是已经作古的历代小天峰长老的画像,四周就像上边四层楼一样,放了古旧的书架,只是书架上面不是经书,而是一幅幅画像。 随手打开一幅画,是以前的小天峰弟子的画像,且画像上记载了该弟子的生平事迹,生卒年日等等,从东边最为古旧的书架往后翻,便看见了祁鸣的画像。 画上的祁鸣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很是意气风发,白衣宝剑,剑眉星眸,正当少年,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3 辛回感叹了一句:原来不正经师父也有正经俊俏的年月。 而在祁鸣画像的下方还有一个盒子,辛回一手拿着夜明珠,一手打开了盒子,盒子里立即浮现出一盏灯来,那灯灯身不过半尺,灯盏是莲花状,灯芯没有任何引子,只在灯芯中央有一点殷红。 辛回不过略作回想,便想起这应该是本命魂灯,以自身精血为引,人亡灯灭,各大派弟子拜入师门时,都会由师父点燃这盏魂灯,以此来判断弟子是否遇到了危险。 辛回手中的魂灯原本亮如白昼,明光大盛,就在辛回想看一看其他几位师兄和师姐的魂灯时,手中的魂灯突然灯火摇晃,有些要变暗的趋势。 辛回大惊,眼睁睁看着那魂灯几分明灭之后,终于熄灭了最后一丝光,魂灯一灭,岂不是说明人不在了么?可是以祁鸣大乘境界的修为,堪称当世大能,谁能杀得了他呢? 小天峰同其他八座峰不同,小天峰的弟子多是走剑道,入剑修,就算是同境界,剑修也比别的修士修为高出不少,大乘期的剑修更是少有。 祁鸣如今便是大乘期的剑修,几乎没有人能伤到他,辛回拿着那盏已经没有了光亮的魂灯,惊疑不定地想着,或许是这魂灯出了什么问题? 辛回放下祁鸣的魂灯,又打开了一旁荆白的魂灯,荆白的魂灯居然没有的光,辛回心下一惊,又打开了长龄和律非的魂灯,结果都没有发亮,辛回反而舒了一口气,想来是点亮魂灯的术法出了问题罢。 放回那几盏魂灯,辛回又顺势打开了江聆和自己的盒子,魂灯又如先前一般浮现在了上空,只是江聆和自己的两盏魂灯都熠熠发着光,将四壁都照亮了,自己的影子拉长投在了墙壁之上,没有半分熄灭的趋势。 辛回心中生疑,又拿出了其余几人的魂灯,依旧只有自己的魂灯还亮着。辛回放下魂灯,打开了最近的其他几代弟子的魂灯,就如荆白他们的魂灯一样,没有光亮,而那些已经作古的弟子生平事迹上写着,他们早已经死于了以前。 死了的人,魂灯自然就灭了。 辛回看着那些熄灭的魂灯,不停安慰自己,只是魂灯出了问题罢,师父、大师兄他们修为不低,就算遇上了什么,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全都遭遇不测。 辛回失魂落魄走出藏经阁,终于想起来了被自己丢在了山门不远处的追风扇来。 天上晚霞似火,将天空烧了个火红,日暮即将西沉,连风都带了几分迟暮的苍凉来。 辛回急忙向山门处跑去,就在石板路上,朱红色的追风扇静静躺在地上。辛回将扇子捡了起来,那扇子没有了荆白的气息,辛回将扇子打开,往一旁的树林一扇,立刻狂风大作,惊起了整片林子的飞鸟。 辛回脸色一白,几乎拿不住那把轻盈的折扇。 不论什么法器,只有法器的主人能驱使,就比如荆白能用追风扇将辛回强行送回来一般,辛回因为无法驱使追风扇,所以她只能任由扇子带她回来,可是如今,她能使用追风扇了,这说明法器和主人之间的联系断了。 西沉的红日倏地一下就跳进了西边的山里,光阳消失,宣告着黑夜的到来。 辛回不再犹豫,收好追风扇,拿出自己的佩剑,将所有的灵力注入剑刃,拼尽全力往结界劈过去,结界纹丝不动,辛回却遭到力量反噬,吐出一口血来。 随手将嘴角的血迹一擦,辛回又举起长剑,一如方才那一剑般,依旧是平尽全力的一剑。 辛回的剑不是什么名剑,却也是一把灵剑,当初荆白为了给她寻一把趁手的剑,从极南的天南城走到北方风雪不断的雪庸城,最终还是请了闻名天下的铸剑师,以千年玄铁为原料锻铸一柄适合辛回的剑,辛回取名为借风剑。 荆白将剑拿给辛回时,却半分艰辛也没有提到,只是平淡道, “你始终拿着那把木剑练剑也不是个事,近日得空给你寻一把剑,你看看可还趁手?” 趁手,自然趁手,为我量身定做的怎会不趁手?辛回咬紧牙关,不停地挥着剑,脑海纷乱一片,浮现全是这几年小天峰上静好的年月,怕麻烦的师父,唠叨的大师兄,一根经的律非,暴脾气的长龄,还有不会笑的江聆。 辛回初上山时,不过六七岁,可以说是荆白一手带大的,荆白这个大师兄,既像父亲,又像兄长,辛回练不好剑,荆白从来不恼,总是端着酒窝安慰道, “无妨,剑要是练得那么好还要你大师兄做甚么?” 那时候年纪小,夜里总容易饿,荆白每天都在怀里揣一些吃食给辛回和江聆,有时候是烤红薯,有时候是叫花鸡,江聆不领情,那些吃食大多进了辛回的肚子。 借风剑剑刃上卷着风,力道一次比一次大,辛回耗着越来越少的灵力,只管不停地挥剑。 结界终于有了一点波澜,但离破开还远得很,辛回咬牙调动身上最后一点灵力,一招小天峰的入门剑法剑起沧澜,整个林子绿浪翻天,可是结界依旧没破。 辛回脱力撑着剑半跪在地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可是不甘心,她应该可以做些什么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小天峰,看着师父、师兄的魂灯一盏一盏没了光亮。 辛回眼睛发酸,这几年有人护着宠着,泪窝也变浅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落。 就在此时,原本寂静无声的小天峰,突然想起的一道清亮的声音。 “我可以帮你。” 辛回讶然转过头,一红衣女子就站在她身后,身量同辛回差不多,只是脸上带着面纱,但是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却让觉得分外熟悉。 “我可以帮你出去。”女子又说了一遍,朝辛回走近了两步,然后双手飞快地结印,往山门处的石碑一指,结界应声而破。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昨天说好双更结果...... 今天我说我想日更你们相信吗?【卖萌脸】 第60章 (十一) 江聆手脚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荆白的尸身被人拖走, 就在这时,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荆白的情形。 荆白一身白衣,一剑便挑开了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妖, 然后露了酒窝笑盈盈问他和辛回, “小孩儿,没受伤罢。” 八年前的事, 江聆向来是不愿去回想的,他不喜欢回忆, 因为那只会浪费时间和消磨斗志,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变得强大, 修炼是他唯一在意的事。 可是渐渐的, 他发现有些事已经脱离了他的预料,一如辛回, 一如小天峰。 在红枫林, 他亲手葬了长龄, 他的二师姐,但其实他很少叫她二师姐,因为两人实在没什么接触, 尽管同住小天峰,师承一人。 长龄性子急,人惹了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4 她便要准备吃她的鞭子,就连辛回都因为不小心碰坏了长龄练武场上的陪练傀儡, 而被长龄提着鞭子追了半座山。 只有江聆,长龄从不对他动手。虽说江聆这人冷淡得很,自然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人,但偶尔无意之中得罪了长龄,长龄也只是皱眉,并不动武。 其实江聆心里也隐约知道,因为小时候他上山时,长龄手下没轻重,不小心抽了江聆一鞭子,直接将人抽晕了过去,长龄嘴上不说,心里却始终记挂着这一茬,师兄妹几人之中,长龄看起来最凶,其实就属她最心软。 当日江聆使计将荆白他们骗到洛溪,实则他却去了金陵,他原以为这样荆白他们便不会碰上魔族的人,可是他没想到律非和长龄会往金陵去。 等他察觉到往回赶时,正好在红枫林看见长龄被剖了心,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江聆当时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本能地拔剑将那魔修一剑劈开,长龄却已气若游丝。 那是江聆时隔多年后,又一次面临死别,他原以为只要他冷着心肠不看不听不想,小天峰便和他无关,小天峰的人更是同他没什么干系,他暂时待在小天峰修炼,也只是等着报仇那一天。 他以为自己足够无情。 可是原来有些东西早在一日日的朝夕相处中种在了他的心里。时间总是喜欢化腐朽为神奇,它能毁灭一些看似无坚不摧的东西,也能滋生一些坚不可摧的东西。 江聆抱着满身是血的长龄,听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长龄弥留之际,似乎有些不清明,她捏着江聆的袖子,断断续续道, “小师弟,对不住,那日我不是故意要打你,你还疼么?” 江聆摇头,他想说早就不疼了,甚至连疤都没有留下,可是不等他说出口,那只捏着他袖子的手徒然滑落。 还有一些话长龄没来及说出口,自从知道江聆是江州城后人之后,她便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她当年应该好好向小师弟道歉的,这些年更应该对他好一些的,小师弟定是觉得在小天峰上过的不好,要不然为什么想离开呢? 江聆将长龄亲手葬在了红枫林的灵泉旁,长龄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袍,红的触目惊心。 而就在方才,荆白也死在了他的面前,死在他父亲手里。 荆白自从收到祁鸣的传信,便得知虞家遭难的事,只是他没有听从祁鸣的话会苍梧山,而是一路到了金陵,他偷偷回了虞家,已经没有一个活口,父母兄弟,叔伯姐妹,全族三百余人,死无全尸。 他想报仇,可是除了报仇,他必须在各派众人发现之前,将江聆带走。 魔族屠了虞家,便占领了虞府,荆白清楚虞府的每一个角落,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自小便看过摸过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便找到了江聆所在的房间。 江聆当时正在房间里打坐调息,听到动静旋即转身,便看见倚在窗前的荆白。 “师弟,随我回去。”荆白压着声音小声说道。 江聆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知所错,荆白居然还肯叫他一声师弟,只是他实在当不起,他心中有愧。 “我已经回不去了。”因为长龄已经死了,虞家的人也死绝了,人死灯灭,不能复生,一条条人命压下来,重愈千斤,他早便回不去了。 荆白还不知长龄已经遇难的消息,只当长龄和律非和其他修士一起守在金陵城外,和城中魔族对峙,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金陵城的密道。 荆白小心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跳进房内,左手却悄无声息地摸向储物袋。 “师弟,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我们已经知道,你是江秋眠的后人,只是你父亲种下的因,同你有什么干系呢?不管你是遭人胁迫还是引诱,师弟,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晚了,大师兄,已经晚了。” 荆白早料到一时半会劝不动江聆,就在此时,左手祭出早便拿在手中的缚灵索,飞快地施展开来,将江聆捆了个结实。 江聆心中原本便心神激荡,一时没察觉荆白的动作,便生生被荆白捆住了。 “大师兄,你快放开我!” 荆白话不多说,又给江聆下了一个禁言术,扛起江聆便往外走。这虞家内宅他在熟悉不过,他咬牙忍住心中悲痛,没有管停放在祠堂的尸首,径直往通往城外的密道去。 那密道毫不起眼,没有设重防,只是原本无人把守的密道,现在却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青衣,面覆面具,荆白丝毫看不出那人修为境界,心里便明白此人比他修为高得多。荆白心下大感不妙,却脸上分毫不显,反而咧嘴露着酒窝,谈笑风生道, “这位兄台,烦请借个道。” 江聆看到眼前的男子,脸色大变,只是他动弹不能,又口不能言,只能一双眼望着江秋眠,眼中满是恳求。 江秋眠带着面具,江聆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他有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下一瞬,荆白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眠境界远远高出荆白,若是他想杀荆白,连法器都不用祭出来,只需利用强大的神识,一个威压,便叫荆白动弹不了,心神俱裂。 荆白用神识强行苦撑着,料想着此番恐怕是走不掉了,只是要想个法子妥善安置江聆,好在他为了方便直接将江聆绑了,恐怕他们也只会以为他是为了清理门户抓了江聆,想来不会太为难江聆罢。 这么想着,荆白意随心动,用力将江聆抛在一旁,口中怒斥道, “原本今日便是为了抓你回去问罪,既然我走不了了,便先结果了你这门派叛徒!”说着举起霜华剑,便要向江聆砍去,只是剑未至便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给弹开了。 江秋眠双指并拢,往荆白眉心一点,荆白整个人便瘫倒在地,七窍流血,那双仿佛盛了清华月色的眸子再没了光彩,霜华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了一声响。 江聆一动不动地看着荆白,却再也没等到他站起来,哪怕是站起来骂他一句。 “他倒是重情义,死到临头还不忘为你摘脱,只是他一死,聆儿,你再没有退路了。” 江聆睁大眼睛看着荆白躺在冰冷的地上,想起这个大师兄想来最重仪表,素日里,衣裳不能有一丝不洁,连鞋子都不能染上点点灰尘来,想来是因为出身名门,一些少爷做派总也戒不掉。 只是此时,他毫不体面地倒在满是泥土的地上,月白的袍子上还混染了一些血迹,发髻也乱了。 江聆很想问为什么,他是想复仇,为江州城的万千百姓,为母亲和家人,可是不是以这种方式,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抹杀掉他心里最后一片净土。 荆白已死,立刻有会看眼色的下人出来,将尸体拖走,应该是要托到祠堂,和虞家那些人停放在一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5 处,江聆不知道江秋眠留着这些尸首有什么用,但是他明白绝不是什么好用处。 他挣扎不开缚灵索,然而就在江秋眠和他说完话,一道剑气突然裂空而来。 江秋眠侧身躲过,却还是被削掉了一缕发。 祁鸣不复往日懒散,剑气如虹,执剑站在房檐上,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原来是祁长老。”□□眠眯着眼看了祁鸣半刻,才说道,“不知祁长老驾临有何贵干?” 祁鸣神色一痛,声音有些沉重, “你杀了我三个徒儿,还掳走了一个。江秋眠,我不找你找谁?” 江秋眠依旧带着面具,忽而低头一笑,语气熟稔道, “祁鸣,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我。” 祁鸣眸色愈来愈冷,将令缺剑横在胸前,凝眉道, “江师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你还用不用剑?” 说着祁鸣突然发难,身法快得惊人,不过一个弹指,人已到了江秋眠身前,剑势凌厉,仿佛带了万千刀刃,织就一张硕大的网,飓风从四面八方向江秋眠而去。 只是江秋眠身法诡异,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房檐下。 “师兄,若论以前,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只是现在......” 语毕,江秋眠突然手上凭空出现了一只雪白的横笛,祁鸣看见那笛子,脸色一白。 “白骨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有点费力,卡文厉害,不过好在更了。至于放走辛回的人后面会解释,其实仔细想一想山上还有谁会说话就应该能猜出来啦。 第61章 (十二) 那笛子用白骨制成,传闻白骨吹可御万魔, 控万鬼, 虽然传言是夸张了一些,但白骨吹真正的用途便是用来操控白骨尸。 白骨吹要用活人喂养, 生噬活人魂魄,那人便会成为一具白骨傀儡,供持有法器的人驱使, 如同走尸一般。 “原来白骨吹真的在你手里。” 祁鸣将剑竖在身前,不等江秋眠催动白骨吹, 便手腕向下一转, 剑势从平地而起,直冲九霄, 这是苍梧派入门剑法的第一式, 海潮初生,剑招看似平凡无奇, 并不是什么大开大合的招式, 只是在祁鸣手中, 那剑势竟如斗高的海潮劈天盖地而来,让人退无可退。 江秋眠并没有想要硬抗,他将白骨吹放置唇畔, 手指几下轻点,立即有略显诡异的曲调出来。不过瞬时,数不清的白骨傀儡前仆后继而来,挡在江秋眠身前。 祁鸣的剑势不费吹灰便掀翻了几具白骨, 但是奈何白骨傀儡数量太多,那一招海潮初生虽携了潮水覆岸的气势,到了江秋眠的面前,早已被消耗得不剩什么力道。 之后不论祁鸣使用什么剑招,江秋眠均以不变应万变,只受不攻,但祁鸣始终无法突破他的防守。祁鸣停剑略作调息的片刻,明白这样下去恐怕不行,自己在不停耗费灵力,终有力竭的时候,关键便在于白骨吹,只要毁掉白骨吹,江秋眠的防守不攻自破。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祁鸣立即施展剑招,将江秋眠逼至庭院之中,然后剑势狠厉地直向江秋眠面门而去,只是那一剑自然到不了江秋眠面前,就在江秋眠又唤出白骨傀儡来格挡时,祁鸣不管那些傀儡的攻击,用了五分的灵力在周身结了一个结界,另外五分灵力蓄在令缺剑上。 虽说这样能暂时近得了江秋眠的身,但是此时江秋眠完全有余力躲开这一剑,祁鸣等的便是这一躲,他抓住这一瞬间,飞快地将一枚引雷符掷向江秋眠,而江秋眠下意识用手中仅有的法器一挡,那引雷符正好附在白骨吹上。 雷电立时携光而下,江秋眠被雷电一灼手便松开了,白骨吹瞬间成了灰飞。 祁鸣便趁机剑势一转,一招威力巨大的剑起沧澜掀起狂风劈向江秋眠,此时江秋眠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格挡的武器,就在众人以为胜败已定的时候,突然无数白骨傀儡扑向祁鸣,将那一招尚未成型的剑起沧澜击破,剑势反噬,祁鸣胸口生生受了这一记,不住后退数步,喉头霎时有了腥甜。 而就在此时,一只白骨分明的手从祁鸣的心口一穿而过,白骨手上赫然是尚在跳动的心跳。没有人看清江秋眠是怎么突然到了祁鸣的身前,那身法太过诡异。 祁鸣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空无一物的江秋眠,不明白他是怎么操控白骨傀儡的。 □□眠将祁鸣的心脏捏在手中,却不急着捏碎,那只原本还是白骨的手,此时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血肉饱满。 “祁师兄,你太轻敌了。” 祁鸣自嘲一笑,有气无力道, “我早该想到,你魂灯已灭,说明已经死了,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早已并不是‘人’了罢,你怎么活过来的呢?自然是借助了白骨吹的力量,白骨吹喜吞噬生魂,想来是你的残魂被白骨吹吞掉,不料你的魂魄反而控制了白骨吹,江秋眠,也只有你能反过来控制白骨吹。” 江秋眠依旧带着面具,看不清神情,声音也有些波澜不惊, “当年又笙一心为你,你却因为她的身份不肯接受她,反而还要杀了她,当时她来找我时,身上便只有这白骨吹,我离开苍梧山,到了江州城,她终于愿意和我一起安定下来。那几年,她为我生下聆儿,也不再四处闯荡,我以为我们能这么过一辈子,是你们!你们不肯放过她,就为了这白骨吹!当年你们为了名正言顺围攻江州城,放出消息白骨吹在江州城,引得无数妖魔进攻江州城,甚至暗中放了妖族和魔族进城!你们自诩正道,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祁鸣气若游丝,却还是眼神清明。 “当年她利用江州城中的百姓炼化傀儡,吸食了多少无辜之人的生魂,你一概不管,枉为一城之主。掌门师兄多次劝诫你依旧不听,放妖魔进城,掌门师兄此举确实有欠妥当,但是也立即派了弟子前去除妖,只是进了城中,才发现江州城中的百姓几乎全被下了噬心咒......” □□眠讥笑道, “是啊,噬心咒,所以你们便要屠城......” 祁鸣说不出话来,确实,掌门师兄的做法太偏激,只是他当年在雪庸城,收到纸鹤传信时,已来不及阻止。 噬心咒并非无解,只是解除的术法太过复杂,当时那种情形,苍梧派掌门严渊没有选择救下那些百姓,而是选择最为直接而残忍的方法,将全城中了噬心咒的人屠灭殆尽。 中了噬心咒者,只要下咒之人催动术法,那些中咒者便会听从下咒之人的命令,失了本心,也会忘了自己是谁。只是要一下子控制数千人,非神识强大无能为之,所以又笙显然是早在数十年间便开始了,江秋眠纵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6 容她一切作为,这江州城的百姓几乎就成了又笙的试验品。 又笙是魔族公主,当年祁鸣、江秋眠和严渊一同下山游历,结识了又笙,严渊一直不喜又笙,觉得她品性不端正,而祁鸣是个剑痴,除了修炼其余一概不管,他没有功夫管别人姑娘端正不端正;只有江秋眠对又笙多加照顾,只是没想到又笙居然中意的是丝毫不解风情的祁鸣。 结局可想而知,终是一腔钟情错付流水,若是没有后来又笙身份暴露那一段,这件少年风流甚至都不会在祁鸣一心向道的心里留下什么涟漪,可是又笙身份暴露了。 第一个坐不住的便是严渊。严渊此人性急,不懂转圜,心肠也够硬,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只是秉承祖训,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又笙那时虽有白骨吹,但自身修为尚浅,还不能完全使用,最终还是江秋眠救了她。 因为江秋眠叛逃苍梧派擎云峰,门中怕影响苍梧派声誉,便按下不提,只当从没有这个弟子。江秋眠带着又笙到了江州城,护住一方百姓免受魔族妖族侵扰,渐渐名声也大了起来,苍梧派也便懒得计较当初那起子事。 只是后来江州城一带频繁出现白骨傀儡,显然是白骨吹所为,已经屠了好几个村落,被苍梧派弟子无意中发现,而那时严渊已经是苍梧派掌门,严渊知道此事同又笙脱不了干系,便找江秋眠讨说法,只是江秋眠袒护又笙,什么白骨吹屠村之事半分不认,严渊气极,这才有了后来那些事。 当初严渊屠城的决定几乎轻易便下了,又笙原本便正处在修炼白骨吹功法的关键时候,被这么一干扰,修炼时走火入魔被白骨吹反噬,一夕白骨,又笙死后,江秋眠也彻底失去了理智,索性以魂魄祭了噬魂阵,此阵法一启动,在城中的一切活口便都被噬魂阵吞噬。 原本他自己也该灰飞烟灭,只是因为他给江聆的魂器里有一魂,用来做了江聆的替身符,因为有那魂器做的替身符,江聆免遭一死,而江秋眠放在魂器里的最后那一魂反而留了下来被白骨吹吞了,这么多年,江秋眠终于彻底控制了白骨吹,现在与其说白骨吹是江秋眠的法器,不如说江秋眠便是白骨吹本身,所以他能在没有白骨吹的时候依旧控制白骨傀儡。 祁鸣眼中的光越来越暗,他低喃了一声, “你还要再错下去么?” 江秋眠抓住心脏的那只手微微缩紧。 “凭什么我是错,你们便是对?只要我赢了,我便是对。” 五指紧闭,温热的血立即四处飞溅,江聆离他们尚有十来尺的距离,但是他好像能感觉到祁鸣的血的温度。 他也听到了祁鸣最后那句话。 “放过江聆罢。” 江聆听完了整个故事,有些恍惚,原来自己的母亲是魔族么?那时他年纪尚小,却也感受得到母亲对他的冷淡,只有父亲,每日都会腾出时间来陪自己练剑。 印象中,母亲是个端庄自持的女子,不怎么笑,每日将自己关在练功房里,偶尔心血来潮还会突然离家好几个月外出游历。父亲从不束缚母亲,不管母亲走多远,走多久,父亲只是抱着他等在江州城,父亲说,“你母亲总会回家的。” 后来母亲死了,父亲也失了心魂,他将他的一魂给他做了替身符便派人将他送走了。江聆那时候已经十岁了,他修炼天赋极高,最终他还是跑回了江州城,只是没想到正好看到屠城的那一幕,至此,他活着便只是为了报仇。 可是,如今他迷茫了,他的仇到底该找谁报呢? 父亲说,当年屠城的人中,金陵虞氏助力颇大,于是他们便到了金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将虞氏一族屠杀殆尽。 只是原来报完仇并没有想象中的松快。 祁鸣是一方大能,他身死魂灭,天降异相,月色皎洁的天硬是劈了九道天雷。 一尖嘴猴腮的男子看了看祁鸣的尸体,谄媚对江秋眠道, “尊主,这尸首可要交由小的处置。” 江秋眠低眉看了看地上的祁鸣,声音竟然少有的透出一丝疲惫来, “剑可以折断,却不能折辱。好好安葬了罢。” 第62章 (十三) 那尖脸男子领命,将祁鸣的尸体收了起来, 江聆还被缚灵索绑着, 虽然身上的禁言术随着荆白的死,早已解了, 只是此刻他的喉咙像是被祁鸣的鲜血灼伤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江秋眠看着祁鸣的尸身,像是终于忍不住, 唇畔溢出一丝血来。他立在原地站了许久,突然对那尖脸男子道, “我先回江州城闭关养伤, 金陵的事你看着处理,尽量拖延一些时间。” 那男子恭谨地躬身答是, 只是目光在江聆身上飞快一瞥, 迟疑道, “那少主.......可是要随尊主一同回城。” 江秋眠略微转身, 目光落在江聆身上, 声音却没有丝毫起伏。 “你也留下来罢, 事毕之后再回江州城。” 那尖脸男子小心应下了,心里却跟明镜一样,既然江秋眠想将江聆留下来, 只能让他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要在各名门正派面前一路面,加之小天峰师徒几人的人命官司,江聆便算是跟魔族划上了关系。 江秋眠手一招, 江聆身上的缚灵索便到了他的手里。江聆得了自由,有一瞬的怔愣,然后飞快地夺过了江秋眠手中的缚灵索。 江秋眠也不计较,再怎么留着那些个旧物,也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尖脸男子送走了江秋眠,江聆立即问道, “你将虞家人的尸体放在哪儿了?” 那男子名唤乌羽,像是早便料到江聆会有这一么一问,当即也不搪塞或是藏着掖着,而是笑着对江聆拱手答道, “在城门,少主可要随属下一起去看看?” 江聆心头一突,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而另一边,辛回出了小天峰,便用追风扇赶往金陵城。一路颠簸,几乎是不管不顾灵力的损耗,只是一心往金陵去。 等到了金陵时,正好看见城门上挂着的尸体。 辛回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金陵的虞氏被灭了门。当时荆白收到第二封信时,神色很不好,辛回直觉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她没有追问下去。 所以在那个时候,她甚至,没能安慰一下大师兄。 荆白的尸身和虞家众人的尸体挂在一处,只是现在金陵虞氏被灭族的消息刚刚传出去,守在城门外的修士皆是当时各大派派遣来的小一辈弟子,原以为金陵有虞氏一族坐镇,不会有什么难缠的妖魔,都是秉着让年轻弟子来历练历练,见见世面的。 如今金陵出事,竟然没有一个能主持大局的,都是传信回了师门,等着长辈前来或者等着师门指令。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7 辛回看着墙头那一抹白衣,眼角发痛,她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城门上挂着同道的尸体,这是魔族故意的羞辱,只是那些弟子没办法去将尸体带回来。 城门外设置了七道魔障业火,那火同仙界的三昧真火一样,水浇不灭,雨淋不息,修为不够高的修士根本不敢闯过去,更别说那城墙之上,还有魔族的人等着他们前去救人。 辛回收起追风扇,祭出借风剑,走出人群,御剑便要往城门上飞去,底下立即有苍梧派擎云峰的师兄叫住了辛回。 “江师妹,那业火厉害得很,去不得。昨夜天降异相,天雷示警,定是有一方大能殒身城中,我知你是看不得虞师弟被折辱,只是如今这城中有什么还不清楚,还是等着门中长老前来处理较为妥当。” 辛回心头一痛,祁鸣的魂灯便是昨夜里灭了,自己的师父死在了城里,自己的师兄死后被羞辱,自己难道便这么看着么? 祁鸣怕是先前便有些预感要出事,又与虞家族长有联系,这才早一些知道了金陵的惨剧,只是没想到,小天峰长老便这么莫名殒身在了金陵。 辛回听了那师兄的话,反而心一横,说道, “那城门上的是我小天峰大师兄,若是我这个师妹都不为他收殓尸骨,岂不是白白承了大师兄这么多年的教诲和照顾。” 说完,辛回掐了个决,在自己周身罩了一个结界,然后便毫不迟疑地冲进了火光。任凭那位师兄在身后怎么呼喊都不肯回头。 八年教养呵护之恩,不是一句“无能为力”便能划清的。 辛回屏息闯过第一道业火,只不过才穿过第一道,便觉得周身仿佛被火舔舐了一遍,她护在自己身上的结界已经摇摇欲坠,有了要破裂的征兆。 辛回不停地将灵力注入结界,没有丝毫停留便继续向前。一直到了最后一层业火,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闯不过去的,手腕上的魂器白光乍现,终究她还是过来了。 荆白身上满是血污,连袖口的兰花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辛回小心翼翼伸出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徒手一劈,绑在荆白身上的绳子便断了。 就在此时,一只箭破空而来,只是力道并不强,反而像是有人故意放水一般。辛回抬头,便对上一双波涛汹涌的眸子。 江聆身后站着的乌羽手里正拿着弓箭,只是没有杀气,他收了弓箭对着江聆笑道, “唉,属下无能,没能拦住那人,不如还是交由少主处理。”乌羽说完便退下了,他心里清楚,只要有江聆在,他便不可能对这姑娘做什么,当时死在红枫林的那个蠢货便是他的前车之鉴,只是尊主的命令不能违抗,意思意思丢了一箭,便算是交差了。 江聆懒得去管他的小心思,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无言地望着辛回。 辛回知道现在带着荆白冲出业火是不理智的,她的结界支撑不了第二次。若不是有江聆的魂器护着.....一想到此处,辛回心中五味杂陈。 她抱着荆白的尸身,然后又解下了其他虞家人的尸体,暂时安放在了城楼之上。等这一切做完,江聆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辛回。 辛回坐在荆白旁边,从怀里拿出手帕,想将荆白的脸和手擦干净,只是那血迹已经干涸,不怎么容易擦掉。但是辛回像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严肃的事,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只拿着手帕一丝不苟地擦着。 江聆身形微晃,终于脚步动了动,只是不等他移动半步,便听见辛回平静问道, “二师姐和三师兄呢?” 这一问生生又将江聆钉在了原地。 问了之后,不待江聆回答,辛回又像是不感兴趣一般,淡淡道, “罢了,不问了。” 不是不问,是不敢问。江聆苦笑了一声,终究还是开了口, “二师姐就葬在红枫林的灵泉旁。三师兄没有见到,应该.....” 辛回听到前一句,手中动作一顿,然后说道, “三师兄的魂灯也灭了。”这下换江聆愣住了,当时他赶到时,只有长龄,并没有看到律非,他原本还心存侥幸,或许律非逃脱了。只是他早就明白,律非这人最是死脑经,直肠子,怎么会一个人逃走? 辛回停了手中的动作,终于认真看着江聆地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你不会回小天峰了,对么?” 江聆听见这一句,心头一痛,不管是长龄还是荆白,甚至祁鸣,在临死前,都还念着自己,还当他是小天峰的弟子,可是,他真的回不去了。 他没有退路,也不敢退。 辛回明知道回答,却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看着江聆,就在此时,那七道业火突然尽数熄灭,原本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的乌羽突然又冒了出来,对着江聆着急道, “是苍梧派掌门到了,少主,我们先避一避。” 说着,乌羽不知道祭出了一个什么法宝,两人的身影凭空不见了。只剩下辛回还固执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求一个答案,一个听不到的答案。 严渊以剑劈开了业火,到了城楼之上,便看见只有辛回一个活人。辛回看见严渊,紧绷的精神终于松了一松,她指着金陵城里说道, “师父应该在里面。” 严渊脸上闪过痛色,一言不发,御剑往城中去了。 没了业火的阻隔,众弟子纷纷御剑前来,帮忙安葬了虞家的人。辛回守着荆白的尸身,怎么也不肯让旁人碰。还是那位擎云峰的师兄劝道, “江师妹,让虞师弟入土为安罢。” 辛回却也只是一动不动坐着,不言不语,那师兄没办法,只能先安葬了虞家其他人。辛回从白日坐到了夜里,荆白还是冰冷地躺在一旁,辛回等了一天,没有等到荆白醒过来,笑着对她说话。 严渊满脸倦色,走到辛回身旁,难得语气和软道, “找到你师父了。江聆勾结魔族,如今小天峰便只剩你一人了,辛回,从今日起,你便是小天峰第三十七代长老,小天峰一切事宜便有你执掌,包括清理门户。” 辛回神色一顿,继而苦笑起来, “我本是小天峰最小的弟子,原想着不管出了什么事,哪怕天塌下来,也还有师父和师兄师姐挡着,没想到,大师兄哄了我上山便是去遭罪的么?” 严渊露出不落忍的神色来,终究还是发了话。 “荆白生前遭了太多罪,早些让他安息罢。” 辛回看着荆白,眼中越来越迷茫,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严渊见劝动了辛回,便转身走了,又留下辛回一人。辛回知道大师兄一向喜洁,便找了一套干净的外袍替他换上,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玉牌时,辛回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伸手不自觉抚上玉牌,那是小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8 天峰弟子的身份象征,他们师兄妹都有。 就在辛回手指抚上玉牌的瞬间,玉牌突然幽光闪现,不多时,一个白影出现在了辛回面前。 “小师妹,对不住,没能将他带回来,你会原谅大师兄么?” 荆白的样子便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辛回的面前,只是,辛回知道,那只是魂魄的残影,是大师兄最后留给自己的话。 荆白的魂魄很干净,没有一点点血污,一身月白袍子,唇畔兜了笑意。 “以后大师兄不在了,没人替你捉后山的五彩雉鸡了,你修炼可不能再偷懒,要不然可捉不到那稚鸡精。切记,我的死和江聆无关,无论如何,你向师父解释清楚。告诉长龄和律非,少吵一些架罢。小师妹......” 荆白的残魂开始随风摇晃,似乎是要散了,辛回不敢动,她怕一动那最后的影子便散了,只是荆白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辛回已经听不见。 “嗯,你说,我听着呢。” 只是荆白没有再发出声音,月白袍子最后融入了漫天月色。 辛回忍耐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我不.....我就不好好修炼......我捉不住稚鸡精.....我也做不来什么长老.....你不准走.....我不原谅你.....” “大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我都快哭了.....呜呜...... 对了,因为是屏蔽词,就把江|青眠的名字改成了江秋眠,所以前几章捉了一下虫,不用管。反正你们也没看到过城主大大叫啥名字吧,呜呜.... 第63章 (十四) 在虞氏一族的墓园里,严渊带着弟子祭奠虞氏族人, 辛回终于同意将荆白下葬在金陵, 最后只从荆白身上拿走了那块玉牌,临走前, 在荆白墓碑前坐了很久。 辛回明白自己不能消沉,她还要将师父和长龄带回小天峰,她还要找到律非, 无论是死是活,还有江聆, 她必须撑起小天峰。 带着祁鸣的尸首, 辛回到了红枫林的灵泉,流水旁, 远远便看见了长龄的坟茔, 孤零零立在一处,辛回跪地三叩首, 才打开了长龄的棺椁。 小天峰的夜一如往昔, 皓月如洗, 月色如霜映清辉,只是此刻显得有些冷清。辛回提了一壶酒坐在屋顶上,原来一个人喝酒看月亮是这么孤寂。 夜风拂面, 携了一丝花香,辛回旁边的位置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女子一身红衣,带着面纱,声音却是难得好听清脆。 “没听过举杯消愁愁更愁么?” 辛回没有去看女子, 只是低头看着酒壶,涩涩道, “以前总是看见大师兄晚上坐在房顶上偷喝酒,还以为多好喝呢。”辛回抬头,又添了一句, “月亮也不好看。” 女子难得今日话少,只是以手托腮,和辛回一起迎着清辉徒然叹息,半晌,才问了一句。 “江聆还会回来么?” ...... “会的。”在半月前辛回都不敢肯定的答案,今日她坚定地回答了,因为她知道,她会将江聆带回来,以小天峰长老的身份。 女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算回来了,恐怕也是逃不过戒律堂的惩戒,他会死么?” 辛回又提起酒壶,将不好喝的酒狠狠灌了一口。 “解语,相信我。这是我们小天峰的事,自然由我们自行处置。” 女子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旋即一个转身,便回到了旁边的院子里,落到地上,立时变成了一朵红色的花。 解语花之所以被称作解语花,便是因为解语花有通人情,识人心的能力。辛回哂笑,定是叫解语看穿了自己心里的不坚定罢。 她想将江聆带回来,可是带回来之后呢,一切总归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辛回看了一眼上玄月,想着,物是人非大抵说的便是如此罢。 辛回在山上每日除了修炼,便是跑到后山坐在墓碑前说话。 她将祁鸣和长龄葬在了历代弟子的陵园,也为荆白立了一个衣冠冢,律非魂灯已灭,却没有寻到尸骨,辛回便也立了一个衣冠冢。 除了每日早晚三炷香,辛回修炼遇到阻碍时,便会到后山和祁鸣、荆白唠叨,最后总是以“都怪你们”结尾,话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辛回说不腻恐怕他们也听腻了。 前几年辛回修炼不用心,也没想过是入剑修还是丹修的问题,只是每一样学一些,都不精就是了,如今她便是变了一个人,每日每日废寝忘食地练剑。 解语便时常抱着双膝坐在一旁看着,看着辛回因为练剑身上多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伤口。转眼两年过去了,辛回的剑术精进不知多少,就是解语每每看着,便觉得辛回使剑时,像是另一个荆白。 无论是剑招的起合习惯,还是如霜般的剑气,都是如出一辙,甚至拔剑收剑的习惯都一般无二。 解语想,两年过去了,辛回其实一直还停留在两年前,那样的话,荆白、长龄他们便也还停留在两年前,解语甚至有些想不起,当初将将上山时,那个半夜里起来翻厨房的辛回,还有那个满山追着五彩雉鸡跑只为了把一根尾羽的辛回是什么样子了。 解语托腮呐呐问道, “你便从来没想过下山么?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去找江聆。” 辛回停了练剑的动作,顿了顿才说道, “我下山又能做什么?怕也只是送死罢了,我必须变得更加强大,至少要有能护住想要护住的人和事的能力。” 解语心想,所以你便要变成了另一个荆白么?可惜荆白也死了。 “祁鸣老头说了,小天峰的弟子想要下山,只有两条路,一是等三百年,三百年一到,这结界回便自动解开;二便是修炼至大乘期,只有大乘期的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劫可以劈开这结界。” 大乘期,对一般的修士来说太过遥远了。这大陆上,最早修到大乘期的便是苍梧派的开山祖师,在三百零八岁时,得破返虚境,进入大乘境。入了大乘期,便是半只脚踏入了得道飞升的门槛。 只不过祖师也没能得道飞升,大乘期的大能当世也还能找到几个,但是飞升成功的人至今还未听闻过,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尽管如此,大多修仙之人依旧以能得成大道、飞升上界为修仙的终极目标。 解语当时听到祁鸣这个安排,只觉得他就是故意坑人,修到大乘境,那至少得三四百年,到时候这结界早已自动打开,他分明就是想将人关在这山上三白年。 小天峰不似苍梧派其他峰,历代弟子调零,但每一代的弟子中必出大能,因此其余八峰的弟从不敢看清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99 小天峰。 但是三百年修到大乘境还是期望太高了一些。 只是祁鸣没有料到,除此两种办法之外,还有解语也能打开结界。解语花不知在小天峰上呆了多久,她说是第四代长老将她种在了山上,之后她有了灵气,只是法力低微,唯一有用的便是窥心的能力。 解语几乎看过了每一代弟子的盛衰,她知道很多辛回不知道的事,她甚至看过无数次解开这个结界阵法的术法。 这个结界之所以这么难以打开,便是因为它是由数代长老共建而成,能出还是能进,几时出几时进,如何出如何进,这些都是能安排的,只是如何设置,除了历代长老,便只有解语知道。 祁鸣临走前,只托解语转告几句话,因为祁鸣以为解语只是能说话的灵物,却不知解语其实是能幻化人形的,只是她就算幻化了人形,也无法离开小天峰,解语花是不能移植的,虽说人形的活动范围大了一些,但也只是限制在在小天峰之内的范围,若是离开了小天峰,便会枯死。 解语还有一点不愿以人形示人的原因便是辛回。 辛回收剑,想着或许她能提前出去也不一定。转头便见解语满脸怨念地看着她。辛回没有理解语,剑风扫过,花草俯首,直到最后一招收式,才问道, “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被你这双和我一样的眼睛看着总觉得有些别扭。” 解语气恼地吹了吹罩在脸上的面纱,怒道, “你以为我不别扭么?你当我愿意长成这幅样子么!” 辛回见她生气,反而笑了,她很久没笑了,有时候她觉得解语真的当得上解语花这名字,当初自己总是说她是刺儿花,一花一人吵过好几回架,最后还是江聆左一个右一个的慢慢哄。 现在辛回却很是庆幸,若是没有解语陪着她,不知自己怎么熬过这两年。 转眼便又到了七月,再过几日便是祁鸣师徒几人的忌日,辛回早早地挖出了埋在院子里的桑落酒,每天夜里睡不着,便坐在房顶上喝上一盏。 解语这几日却很是心神不宁,小天峰虽说是封闭了,但也并非同外界完全隔绝,又是严渊会谴人来看一看辛回,他们也能隔着结界说几句话。 最近辛回除了练剑,平日里连话都很少说了,解语便替她应酬一些前来探望的弟子。只是解语那能听到人的心声的能力着实让她苦恼了一番。 解语化作话的原形,着着实实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将事情原委告诉辛回。 于是第二日,辛回便看到了一向嘴皮子利索的解语期期艾艾地绞着衣角。 “有事?” “那什么,我听说魔族给苍梧派下了战书,如今苍梧派几乎倾巢出动,号召各大派一起围攻江州城。” 辛回一愣,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过江州城和江聆了,如今突然听说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又如何,如今我出不去,就算出去,我又能做什么?” 解语那句“我能帮你出去”被辛回后一句话堵在了喉咙,也是,若是辛回想出去,她一定会拼了命出去,就像当初她不自量力地用剑劈结界一样。 辛回知道解语心里很是挂念江聆,感觉自己的语气生硬了一些,便又道, “解语,再给我一些时间,若我连一个结界都打不开,我如何能给师父师兄报仇,如何能带回江聆?” 解语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寿岁很长,长到忘了欢喜和孤寂有什么区别,不出意外,她还能活到下一次、下下次苍梧派换掌门,所以她对什么事都不上心,而江聆是这么多年来,她唯一会牵挂的人。 解语第一次见到江聆,便觉得没来由的亲近,后来她看到了他心里的仇恨和不甘,她不在乎,因为仇恨这种情感对她来说真的很陌生,也很短暂。 只是在那本来就拥挤的心里,还藏了一个人。想到这里,解语皱了皱眉,那是她一直不怎么喜欢辛回的原因。 距离严渊带着弟子去往江州城已经四五天了,直到辛回快要将桑落酒喝完的时候,防守空虚的苍梧派闯进了一批不速之客。 辛回看着山门外漫天盖地的魔气神色一凛,她抱着剑,坐在小天峰的入口处,她出不去,她只是在等人。 不过一刻钟后,她就看到了她在等的人。 “你回来了?今日正好是师父和大师兄的忌日,去祭拜一下罢。” 第64章 (十五) 江聆一身玄色长衣,衬得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只身前来, 进攻其他峰的人只怕不会少,魔族这一招调虎离山不可谓不高明。 辛回说完便站起身来, 等在里面,江聆站立片刻,还是抬脚进了小天峰, 轻而易举穿过结界,辛回眸光一闪, 江聆身上还带着小天峰弟子的玉牌么? 辛回直接往小天峰后山的陵园去, 竹声潇潇之间,安静地立着几座墓碑。辛回一一祭拜了, 才转身看向江聆。 四周的景色令江聆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他放下手中的剑,先在祁鸣的墓前跪下, 神色颇有触动, 他亲眼看着祁鸣死在他眼前, 然后是荆白,荆白墓碑前放着一坛桑落酒,酒坛上还有新土, 应当是才挖出来的。 之后便是长龄和律非,江聆依旧肃面祭拜了,等到江聆站起来,一旁原本安静的辛回突然像是话往昔一般道, “还记得我第一次上小天峰,是律非师兄背着我上来的。” 江聆一怔,他也还记得,他第一次上山,是荆白背着昏迷的他,到的第一个地方是祁鸣的清新居。 原以为辛回是想说些什么,可她就这么说了一句,便又没了下文。两个人站在陵园,中间隔了一些距离,除了风吹竹林,再没有别的声音。 最后还是辛回说道, “你应该有话和师父、师兄说,我便先回去了。” 江聆看着辛回转身离开,轻风将辛她的衣袍扬了起来,两年没见,她长高了些,也瘦了,再没有了当初的少女活泼,话也愈发少了。 辛回心中酸胀不已,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小天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荆白的兰院。那一院子的兰草依旧葳蕤馥郁,辛回时常来浇水打理,偶尔在山上见着甚么珍稀一些的兰花,也会移植回来。 辛回心绪难平,索性拿了湿手帕给兰草擦叶子上的灰尘,一片一片擦得心无旁骛,看不出一丝的慌乱和激荡。就在辛回走到水井旁准备换水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解语一身红衣,带了满身的花香馥郁。 “解语,你不去见见江聆么?”辛回知道解语一直记挂着江聆,比之她更甚。 听了辛回的话,解语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沉默了片刻后,她解开了覆在面上的面纱。 “辛回,抱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0 歉。” 江聆在后山待了有半个时辰,其实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怎么波动的情绪。时隔两年,回到这个自己以前总想着要离开的地方,他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想,若是自己不是姓江,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只是一个被荆白捡回山上的乡下孤童,那在这小天峰生活一辈子未尝不好。 思绪越飘越远,天上的日头毒了起来,七月天气,已经到了烁火流金的时节。江聆愣了一下神,竟有些想念辛回化水为云的遮阳法子。 “江聆。” 原本正想着的人一下子就出现在了眼前,江聆怔了一瞬。 “江聆,快跟我走!” “辛回,怎么了?”江聆被辛回拽了一个踉跄。 辛回不管不顾,只一句“别废话!”说得又急又快,神色慌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江聆被眼前的辛回拉着一路往前山走去,江聆心中微动,总觉得辛回有些奇怪,但是心里却不觉松快了许多,现在的辛回不复方才的冷清,倒有些当年的模样来。 辛回一直拉着江聆到了山门前,才松开了手,然后双手结印,往一旁写着小天峰的石碑一指,面前的结界便破开了,其余八峰的厮杀声顿时灌入耳中,辛回转过身,朝着江聆掐了一个什么决。 然后江聆任由辛回拉着他出了小天峰,两人一直走到了山脚下,辛回才停下来。 在路上江聆才发现四周乱了起来,江秋眠以江州城为诱饵,将苍梧派的掌门和各大长老几乎都骗到了江州城,如今苍梧山上恐怕没多少高阶的长老和弟子,他便依着计划带着人来直捣苍梧山。 只是严渊似乎并不是毫无戒备,山上突然多出了许多弟子。只不过方才辛回似乎是对江聆施了什么法术,以至于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倒是一路上都能见到有弟子和辛回行礼。 到了小天峰山脚,辛回便松开了江聆的手,说道, “掌门已经回山,你快趁乱离开罢。” 江聆愣了一愣,原来严渊是故意假装中计,反而来了一个将计就计。然后看着辛回,原本有很多话都想对她说,可是这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说什么好像都不对,说什么都没有资格了。 就在一人焦急一人纠结的时候,一道剑气突然而至。以严渊的修为,自然能轻易看出江聆身上的小把戏,此时使用幻颜术无疑是暴露自己。 江聆抱着辛回旋身一躲,退到了一块大石后。严渊这才看到辛回,只是这一看,严渊朝着辛回大喝了一声:“妖孽!” 江聆的修为远在严渊之下,便只是躲藏便已十分吃力,辛回自知自己恐怕会成为江聆的拖累,便退到一旁,双手结印,手中红光大盛,像是在施展什么阵法。 就在江聆要被严渊的剑刺到时,辛回手中的光熄了,身形一晃便到了江聆身前,后背正中了严渊的一剑。只是同时,辛回的幻阵结成,将严渊困住了。 江聆见辛回手上,面色大变,急忙揽过了辛回。 “快走,江秋眠现在应该快要赶到苍梧山了,你下山后直接往北面走,便能同他会和。” 江聆不肯放手,辛回屋里摊在江聆的怀中,伸手在江聆的腰间掏出了一块剔透的玉牌来。 “江聆,你以后不要再回小天峰了,回来只有死路一条。” “你快些离开,这幻境只能困住严渊片刻,你快走.....”辛回拼尽力气,将江聆往山下一推江聆身上的幻颜术也失效了,乌羽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立即拉着江聆,祭出了当时在金陵使用的法宝,转瞬间便消失在了苍梧山。 辛回看着江聆离开后,握紧手中的玉牌,呼吸微缓,不过瞬息间,辛回的声息弱了下去,身体倏地轻盈起来,化作了一阵香风飘散了。 严渊破阵后,周围哪里还有人,用神识在四周探查了一番,早没有了江聆的气息,他怒火中烧,却也只有回去继续收拾魔族余孽。 小天峰内,吾居的后院里,原本鲜艳欲滴的赤红花朵,突然枯死,花谢茎凋,死在了泥土里。 辛回突然从梦中惊醒,倏地坐了起来,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辛回捏了个决,房间内的灯火亮了。只是辛回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借风居,而是在兰院。 辛回脑中某个猜想一闪而过,脸色唰的一白,立马起身往江聆的院子跑去。只是院子里安静得出奇,唯一的一朵花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 而在辛回的借风居内,一本记载了如何打开小天峰结界的经书静静躺在桌案上。 当日,烈烈的逆风之中,解语接下面上的面纱,露出了和辛回一模一样的容貌来。 解语花,能读人心,她其实早便能化形了,可是她觉得做人无趣得很。后来他遇到了江聆,她便又觉得,做人似乎也不错。 然后她想着,她一定要成为江聆心中最为喜欢的一个人,她一日日读着江聆的心,她终于变成了人,可是她发现,原来她只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不气恼自己这副模样,索性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当一朵花罢了。 只是后来她变成人形,站到了江聆的面前,江聆竟然也也没有认出她来。一时之间,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不过她这一生太长了,长到高兴还是难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长到就算立刻结束这漫长的一生也可以。 解语最后依旧是困惑,为什么人喜欢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呢?活太久,真的会很无聊啊。 —————————————————————————————————— 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年岁真的不算什么,十年二十年似乎一眨眼变过了,有时候闭个关都得三五十年。 辛回百年如一日地一身小天峰的弟子白衫,拿着白卷细细地擦着剑身上。早上例行的练剑结束后,她又到了后山上香,然后才回到了兰院给娇贵的兰草浇水。 直到金乌升到了当空,辛回才拿着一把小锄头,到了她后院的小湖旁边,挖出一坛子酒来。依旧是桑落酒,这是荆白生前最爱的酒。 辛回抱着酒坛,坐在湖边,头顶是湖水凝成的一小片云朵,正好遮住了毒辣的日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一坛子酒也不过喝了小半个时辰便没了。 辛回喝完酒照例将酒坛沉到了湖底,然后靠着藤椅在湖边打了个盹儿。日头渐渐偏西,辛回慢悠悠转醒,收了藤椅和云朵,又慢条斯理走到了小天峰的山门处。 在山上待了两百三十余年,这是辛回第一次踏出小天峰。小天峰上的结界已经在三日前,被七七四十九道天雷给劈没了。 辛回从容走出了小天峰,然后回过头,双手结印,小天峰四周,立即又被结界包围。深深地看了一眼,罩在结界之中的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1 小天峰后,辛回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65章 (十六) 在距离江州城不到百里的画方城中,街市繁华, 人声鼎沸。辛回挑拣了一个略僻静些的客栈下脚, 客栈依水而建,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 正好能看见洛河。 客栈的掌柜在画方城做生意也有好几年了,见过的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辛回是修仙之人, 但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小姑娘独个出来的,还是头一回见。 一般这般年纪的姑娘, 哪个不是有长辈或者师兄师姐护着同行, 掌柜的摇头继续打算盘,心道, 如今画方城不太平, 这姑娘的师门竟然放心让她独自前来。 辛回早已辟谷,却还是点了几道小菜, 太久没有食过人间烟火味, 辛回细细嚼着嘴里的半只饺子, 竟然有一些不习惯,也不知当初的自己怎么会戒不掉这吃食。 用过晚饭,辛回又到街上信步闲行, 白日里到没有觉着,到了夜里,街上火树银花挂满了花灯,连街边捏糖人儿的小贩看着都面目可亲了许多。辛回这才发现, 原来今日正好是七夕。 辛回朝着自己的脸捏了一个幻颜术,一身的气息也平和缓慢如常人一般,东逛逛西看看,并不着急往江州城去。一直走到城墙根下,突然听到有孩子的呼救声。 这附近已是十分偏僻的地界儿,只是也并不是没有路人经过,只是除了辛回,其他百姓听到这呼救声非但不理,反而加快脚步走得飞快,恨不得马上离开。 辛回的借风剑缩放在储物袋里,见情形有异也并不急着祭出法器来,只是循着声音到了城墙脚下的小巷子里。 巷子十分窄小,靠着墙还有几样锅碗瓢盆和破旧的棉被,平日里这应该是叫花子的落脚处,只是现在,半个人影也没有。 一直快走到了巷子的尽头,辛回突然停住了脚,就站在巷子中央,一身白衣被夜风吹得鼓了起来,越发显得辛回身形削瘦,身量纤长,颇有几分弱柳扶风之姿。 夜色里,辛回似乎听到了一声嗤笑,然后一阵劲风袭来,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魔气。 辛回身形不变,只是脚轻轻抬了一下,地上一颗石子便腾空而起,往右侧飞去了。然后便听见一声闷哼,辛回再接再厉,又踢了一颗石子,这次终于听见有人落地的声音,溅起了尘土无数。 看见一个黑影跌落在地,辛回并没有走过去看看,而继续在地上找石子,轻轻抬脚一踢,然后又一个黑影闷哼一声落地,这一下,将那隐在右侧的魔气打散了。 那在地上痛的爬不起来的黑影,见辛回就这么随意一踢,那魔修便被打了个魂飞魄散,知道自己今天是踢了铁板了,这姑娘看着年纪轻,恐怕应是修炼了数百年的大能,只是容貌停留在了凝神期,加之她隐瞒了气息,竟然叫自己一时没有察觉。 那黑影见逃不掉,索性哆嗦两下,爬到了辛回面前,只是辛回看也没看他一眼,反而到了巷子尽头的高墙下,往那墙上轻轻一点,那原本坚硬平整的墙面突然出现了消失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出现在了眼前。 辛回将那孩子提溜出来,解了他的禁言术,然后尽量柔和了声音问道, “小孩儿,没事罢?” 那孩子显然是被吓住了,一时没有哭闹,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睁得老大。辛回见那孩子并没有受伤,便又踱步到了那魔修面前,声音不急不缓问道, “我问你,你抓这个孩子做什么?” 那魔修哆嗦道, “是......是上面的大人吩咐我抓的人,说是为了修炼,已经抓了不少孩子。仙子,我只是奉命行事,仙子高抬贵手放过小的罢。” 辛回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 “若是你能答上来我的问题,我便放了你,我问你,江聆在何处?” 那魔修受了伤,就趴在地上,听了辛回的话,苦着脸想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 “仙子,若是小的知道,小的必定是知无不言的,只是......江聆?小的,小的确实没有听过这名号。” 辛回眉头轻皱,又问道, “你不知道江聆?那你可知江秋眠?” 一听到江秋眠的名号,那男子被吓的不轻,说道, “这个.....这个自然是知道的。” 辛回低垂眼睑思量了一会儿,定是自己太久没有下山,好些魔族之人都是后来才入的魔修,不知道倒也正常,况且,江聆或许是改了名号也未可知。 待想清楚这一关节,辛回又打开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借风剑,对着那男子左右比划着。男子见状脸色一白,急忙告饶道, “仙子,小的真的没有欺瞒仙子,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 辛回不理会他的哀嚎,比划了一会儿后,对着男子的眉心一挑,男子便瘫软在地,不多时,身上的魔气具从眉心的小口子出去了,脸色也苍白了起来,待一身功法散的差不多,辛回才收了见剑,说道, “我虽说过要放了你,但谁你以后会不会继续作恶?正好,我将你的修为废了,魔修一道太过残忍,说不得你以后便要用孩子来增进修为,你好自为之罢。” 说完不理会地上的男子,牵起那孩子便往画方城里走去。 那孩子早在方才辛回废除男子修为时,便回过神儿来了,此时被辛回牵着,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竟然难得生出了些不好意思来,闷了半晌,终于期期艾艾道, “仙子姐姐,多谢你救了我。” 辛回神情温和了不少,说道, “不用谢,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罢。” 那小孩挠了挠头说道, “我.....我没有家,我是被城头的乞丐爷爷捡回来的,只是乞丐爷爷他们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辛回默了一瞬,然后笑了笑,说道, “那正好,我们小天峰正好缺一个能传承的弟子,我看你根骨不错,你可愿意随我修炼?” 那小孩儿听见辛回这话,先是愣了愣,然后一个劲点头,咧嘴笑道, “愿意,我自然愿意的!” 辛回展眉笑了,想着自己骗弟子的本事还是比大师兄高明一些的,人家是高高兴兴让自己哄去小天峰的。 “虽说是收弟子,但是并不是做我的徒弟,我有一位师兄,他虽然远游在外,但是一直想收个徒弟,你便做他的徒弟罢,只是他既然归期未定,你便由我教导,也是一样的。” 小孩听了忙不迭点头,想着仙子姐姐做师叔也是极好的。辛回欣慰地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这次很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2 是不好意思地摇头道, “我.....我没有名字。” “那我帮你起一个罢。”辛回垂眼想了一会儿,问道,“便叫荆云如何?做一朵云最是自在的,希望你以后也能活得自在。” 孩子跟着念了两遍,越听越喜欢,高兴道, “那我便叫荆云,我以后便有名字了。仙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辛回牵着孩子继续往自己住的那间客栈走,一边还抽空回答他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以后唤我师叔,知道么?我叫江辛回。” “嗯,师叔。那我师父呢?” 辛回略顿了一会儿,答道, “你师父姓虞,名荆白,名讳虞荆白。” “荆白.....是我的这个荆吗?” 辛回停下,揉了揉荆云的头,笑道, “嗯,云儿真聪明,就是这个荆。” 荆云被辛回夸了一夸,更是嘴都快咧到后颈窝了,只是怕辛回觉得自己不够稳重,于是面上又使劲想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沉稳样子来,眼睛不停地偷偷瞄着辛回。 辛回只装作不知,看着荆云心中感慨万千。 路过成衣铺子时,辛回给荆云买了几套换洗衣裳,又给他添置了一些鞋袜,看到街上卖糖人儿的小摊子,还顺手买了些零嘴给荆云拿着吃。 到了客栈,辛回让掌柜的在自己隔壁又给多开了一间上房,那掌柜的见辛回捡了一个小乞丐回来,着实吓了一跳,趁着荆云沐浴的时候,小声问道, “姑娘,你捡一个小乞丐回来做什么?” 辛回听到小乞丐三个字,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便故意很是玄乎其玄回答道, “我见他很有根骨天赋,恰好近日我门中掌门卜了一卦,说是这画方城.....”说道此处戛然而止,辛回故意停了一停,装作为难道,“哎呀,说不得说不得,天机不可泄露,总之,这是我门中的贵人。” 辛回面不改色的扯完谎,回过头见发现荆云已经沐浴完毕换了衣裳,正愣愣看着自己瞎说八道。辛回一向不知脸皮是什么,但是当着小辈的面丢脸还是第一次,那颗不怎么出现的羞耻心难得出来作祟一回,心里开为自己开脱,小天峰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说不得荆云便是下一任长老,可不就是传承小天峰功法的贵人么。 辛回看着荆云,一边打哈哈,一边往房间走。 “云儿,你早些休息,明日我便可是传授你本门的入门心法。” 说完便哐当一声关了门,荆云站在原地,总觉得自己好像触到了什么真相,只是那真相只是稍微一露头,便又摇着尾巴游走了。 第二日,辛回便退了房,两人徒步往画方城外走。荆云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脸也洗干净了,一张小脸白皙如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像辛回当年,辛回给他束了一个小髻,活脱脱一个小道童模样,看着倒是可爱,只是手身子骨太瘦了些,个子也小。 两人出了城,荆云才问道, “师叔,我们去哪里?” 辛回念着荆云年纪小,便买了一头小毛驴给他代步,还买了一些干粮,自己不用进食,小娃娃可不能饿着了。 “我们要去江州城。” 荆云骑着小毛驴,疑惑道, “江州城?我从来没有听过。实在很远的地方吗?” 这下轮到辛回疑惑了,江州城离画方城并没有多远,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小的洛溪城。不过荆云年纪又,不知道也是有的,辛回便耐心道, “也不远,就在洛溪城那边。” 荆云继续迷茫道, “洛溪城?我也没有听过。里画方城最近的便是双羊城了,我只去过那里。” 辛回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双羊城,那已经是在江州城再往东边去的地方了,比江州城远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在辛回思量荆云弄错的可能性有多大时,旁边也在赶路的一位白须老人压低声音,对着辛回好心劝道, “姑娘,你要去江州城?那可是个鬼城,去不得!” 第66章 (十七) 那老者满头华发, 身旁驾着一辆牛车,车上整齐地码着一坛坛酒坛子,此时老者停在了辛回他们身旁, 对着辛回小声说道, “那江州城据说离画方城不远,只是白日里看不见,自从一百多年前, 城里的人死绝后,那里便成了一座鬼城,里头全是冤魂,最近画方城里平白丢了许多孩子, 听说便是那江州城里的鬼差来抓人了,姑娘还是不要去的好, 况且也不定能找得着, 我也是年轻的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的。” 辛回有些不明白,江州城难道还能平白消失了不成,估计是被下了障眼法, 不让凡人看见罢了。听完那老者的劝导,辛回点头承了好意,闻见他车上的酒倒是香,便买了一坛,让小毛驴一并驮着,然后才牵着毛驴, 优哉游哉带着荆云继续往江州城的方向走。 在临近江州城的地界上,村落几乎便看不见了,倒是能见到不少魔修的踪迹。辛回罩了一个结界在自己和荆云身上,倒也没有惊动什么人。 只是在经过洛河时,看见四个凝神期的魔修带了十来个同荆云一般大小的孩子,正在赶路。 辛回将昨日在城墙下那魔修的话两相联想,便大抵猜到应是魔族里有人在用童男童女修炼,救一个荆云是救,救一群孩子也是救,辛回先将荆云藏在一旁的山石后,然后自己偷偷绕到那群孩子后面。 辛回用了一个隐身符,又从储物袋里掏出来几张引雷符,就在辛回想要动手的时候,突然听见其中一人在向另一个抱怨道, “凭什么这样的苦差事就落到咱们头上?要是叫遥山君知道我们私自捉了这么多孩子,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届时还不是叫我们这些小喽啰去抵命!” 另外那魔修哭脸叹气道, “咱们有什么办法,那遥山君咱们得罪不起,赤鬼大人咱们更得罪不起,而且我听说,赤鬼大人怕是想离开江州城自立门户!” 又一个魔修惊讶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要让人听见可了不得!” 那语出惊人的魔修继续道, “咱们也就自己说说罢了。如今这江州城,尊主大人常年闭关,遥山君远避遥山,城中只有乌羽大人和赤鬼大人主事,两人向来不对付,赤鬼大人专研鬼修一道,修为深不可测,想要自立门户也不无可能,只是咱们这些无足轻重的手下人可要站好队了。” 最先抱怨的那魔修颇有些不以为然道, “赤鬼大人修为再高能高过遥山君去?如今还要咱们替他抓补品修炼,当年遥山君可是单枪匹马便能屠了两个门派。赤鬼大人便是真要另立门户,江州城也还有尊主大人,咱们站什么队?横竖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3 等着大人们的命令便是,自己捉紧着修为才是正经。” 此话一出,几人寂静无言,辛回听足了八卦,虽一时半会儿消化不完,但好歹听明白了这江州城里有内部斗争,这便是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趁他们现在将将讨论过人生大事,现在整分心思考人生,辛回一个引雷符丢到了那边的山上,立时地动山摇,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四人俱是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即有两人手持法器满是警备地往那边走去。 辛回见两人离开,一个移形换步到了剩下的两人面前,手起刀落不过两招便解决了两个人。 辛回咂舌,原来凝神期这么好打,那自己费这个劲作甚么。两个魔修不多时咽了气,辛回才转过身起大量那几个被捉住的孩子,只是那些孩子神情呆滞,一看便知是被下了噬心咒,此时一个个像是傀儡娃娃一般,不哭不闹。 辛回也不啰嗦,将剩下的引雷符蓄了灵力往山那边一丢,那两个正四处勘察的魔修便被雷劈了个正着,一命呜呼了。 看到这边尘埃落定了,荆云才骑着小毛驴过来,帮着辛回解开了那群孩子身上的绳子,见他们神情木然,没有任何反应,荆云才问道, “师叔,他们怎么了?” “他们被下了咒术,这咒不难解,但是繁琐费时,先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再解咒。” 荆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正巧在这时候 ,有几名修士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和辛回二人撞了个正着。 为首的白衣男子身上佩戴着苍梧派第五峰,上穹峰的弟子玉牌,见到辛回,先是一愣,见她容貌年轻,模样也不差,只是一身霜雪气质,显得人多出几分清冷凛然来,当即便客客气气道, “不知姑娘是哪派的道友?我们追踪这几名魔族已经好几日,不料竟让道友行了仗义。” 辛回摆摆手,想着这几个孩子有了托付处,语气也难得轻缓几分。 “你我同门,不必客气,我下山不久.......”就在辛回使劲回忆自己同上穹峰的长老仅有的交集,想表现一下长辈的和蔼时,就听那男子欣喜道, “原来是师妹,只是师妹身上这玉牌我竟没见过,不过先前我瞧着便像是苍梧派的,不知师妹是哪个峰的弟子?” 辛回嘴角一抽,已经好久没人叫过自己师妹了,心里苦笑一番,也不欲计较,只是含糊其辞道, “我便在最东边的山上,家师倒是曾和上穹峰长老交情不浅。不过既然巧遇,便劳烦你将这些孩子送还至他们家人手中罢,他们身上被下了噬心咒,恐怕也要劳众位解除了。” 那男子听后,欣然应下了,又问道, “师妹可是有别的去处?这些孩子应该都是这几日画方城丢失的孩子,师妹若是得闲,可与我们一起去画方城。” 辛回被他一口一个师妹叫得别扭,便含糊敷衍道, “我还有些事,便不同往了,告辞。” 说完便牵着荆云的小毛驴头也不回地走了。那男子见辛回突然冷淡了下来,也不好再留,只是细想了一番辛回所说的最东边的山头,那不是留犀峰么?可是留犀峰的玉牌他见过,并不是那样的花纹。 直到一旁的师弟唤他,他才回过神。 “师兄,方才那师妹到底是哪个峰的?” 男子摇头苦笑,不过好在,他看到了玉牌上的名字,她叫江辛回,回去打听打听或许就知道了。 辛回别了那几人,和荆云不急不赶地慢慢走着。荆云见辛回似乎在想事情,便问道, “师叔,方才那几人是你的师兄吗?” 辛回好笑道, “师兄?论辈分,他们恐怕得唤我一声师叔祖才对。” 荆云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吃惊的小模样,把辛回给逗笑了。半晌,荆云才收起下巴,高兴道, “那我岂不是就成了他们的师叔了。” 辛回伸手在荆云头上拍了一下,哂笑道, “你这小孩儿,连心法都还没背会,便想着要当师叔了,也不害臊。” 辛回说完,就连小毛驴也哼哧一声后尥了一蹶子,似乎在跟着嘲笑荆云一般,荆云摸着脑袋不好意思一笑,安抚地摸了摸毛驴的头。 两人原本便走得慢,快到洛溪城时,头顶上突然盘旋了这一只纸鹤,辛回一招手,那纸鹤便停在了手上,乖巧地变成了一只纸鹤,一旁的荆云看得目瞪口呆。 辛回拆开信纸,草草浏览了一遍,便将纸鹤挫骨扬灰了。荆云在一旁看得很是舍不得,辛回见状笑道, “不过一只送信纸鹤罢了,日后待你修了点化术,这小纸鹤你怕是还看不上眼了。” 荆云这才收回了稀罕的眼神,反而问道, “原来这是送信的纸鹤么?那是谁给师叔传了信吗?” “一个喜欢黑脸瞪眼吹胡子的老头,你肯定不喜欢他。”辛回说完顿了顿,像是思索着什么,小半晌后,才接着道, “咱们先不忙着去江州城了,你这心法还没有背个囫囵个儿呢,咱们先沿着四周好好游历游历。” 严渊来信,信上说江州城内乱,如今正打得不可开交,辛回倒是无所谓,他们打得越凶越好,黄雀在后的戏码,她还是演得来的,最重要的是,她要等着江秋眠和江聆现身。 说了要教荆云修炼之后,辛回便每日督促着荆云默心法,除了默心法,便是扎马步和打坐,时间久了,荆云便待不住了,但在辛回的强压之下,他也只能一日复一日重复着枯燥的修炼生活。 好在辛回带着他一路到处游玩,倒是看了不少风土人情。一晃两月过去了,辛回总算肯教他剑法了。 “这是咱们小天峰的入门剑法,你从今日起,必须每日学会一式,直到全部学完,便每日将整套剑法练上数十遍,练剑是要下苦功夫的,剑道这一条路,最是难走,你可下定决心了?” 荆云刚想信誓旦旦地表一个决心,便又听见辛回说道, “不过你有没有学的决心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教的决心。你既然入了小天峰的门,便没有退的道理,这便是咱们小天峰收徒的传统了,待到以后你收徒弟,记住,先把人骗入门再说。” 荆云被辛回说的一愣一愣的,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骗了。 在江州城周围的城池走走停停了半年,江州城里总算安宁了一些,听说赤鬼叛离了江州城,然后带着一干小弟子到了若水鬼城一带。 但就在他刚刚到了若水的时候,他的麾下有一个有野心的,欲杀了他而代之,传闻赤鬼已经死了,如今若水便是由他那手下掌管。 而江州城经过这一变故,虽然依旧没有江聆的消息,但江秋眠却提前出了关。 辛回拿着白娟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4 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剑,她想,这剑是时候出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啦啦,明天继续! 第67章 (十八) 在江州城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画方城, 上穹峰的那几名弟子还没有离开, 似乎也是授了师命才滞留画方城。 辛回还是住在了先前住过的那间客栈,荆云这半年来每日修炼不缀, 此时已经引气入体,到了练气初期,算是入了修仙的大门。 先前经过白玉城时, 辛回正好得了一块好玉,这几日除了督促荆云修炼, 便是拿着一把刻刀在刻什么, 荆云见了难免发问,辛回却总是蒙混过去。 两日后, 当荆云从辛回手里接过那象征着小天峰的玉牌时, 很是感动了一把。 “既然身为小天峰的弟子,自然要有这玉牌, 只是如今不在山上, 便只有我来亲手刻了。这玉牌你收好, 只有佩戴着这东西,你才能进得了小天峰的结界。” 荆云那原本就大的眼睛含着泪水不住点头,将那玉牌宝贝一般揣在怀里, 辛回难得笑弯了眼睛,弹了弹荆云的脑门道, “这是带在腰间的,不是用来暖胸口的。”说着将玉牌拿出来给荆云系上了, 看着荆云的模样,辛回总是能轻易想起当年的自己。 在画方城呆了两天,辛回也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清点了个清楚,长老印鉴是最为重要的物件,剩下便也只荆白的追风扇和江聆的那件魂器比较要紧。 辛回想着荆云作为荆白唯一的徒弟,总得给他留下一点师父的东西,便将追风扇留给了荆云,那镇魂铃里面有江聆的一魂,说不得在江州城便能见到他,届时还给他也好。 趁着夜色,辛回又将长老印鉴和一些功法秘籍全部装进储物袋,并一封写好的信,放在了荆云的床头,此时,辛回不得不为感叹自己的机智,提前为小天峰留下来了后人。 离开之前,她传了纸鹤给严渊,将荆云托付之后,才背着剑往江州城去了。 先前步行足足走了几日,如今没了荆云,辛回御剑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江州城。江州城四周果然有阵法,若不是修为足够一般人还真见不到这座相当于两个画方城那般大的城池。 辛回到了城门,城门竟然还有守城的卫兵,只是那些大头兵一动不动站在城楼上,竟像是死了一般,没有气息。 一直到了城里,与辛回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有了几分重合,玄武大街,六尺小巷,都与记忆中对的上,街上人来人往,商铺屋舍鳞次栉比,那座原本已经在两百年前成为了一片废墟的江州城,如今原原本本恢复了往日容貌,就这般突然出现在了辛回面前。 只是辛回走了不过几步,便已察觉,街上的行人、商贩,都是没有声息的死人。有人用傀儡术造出了这些人,造出了这个巨大的海市蜃楼,辛回走在街上,竟感觉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这些傀儡不过是好看罢了,真要用作战斗恐怕还打不过正常的成年男子。若不是为着心中那一点执念,又何必费这力气,造出一个江州城出来。 辛回默然,停在两百年前的人不止她一个,那些死了的人,和他们这些活着的人,都被时间困在了从前,寸步难行,死了的人停住了年岁,活着的人停住了记忆,守着尸骨,甘做囚奴。 沿着玄武大街,辛回到了城主府,高门画柱,与当年为了寻江聆而误闯到这里时见到的一样,江府两个字飘逸遒劲,入木三分,只是府中很静,没有半分声响。 辛回没有立时闯进去,反而在城主府后的街上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了下来,静待天黑。 当更夫的梆子敲了三下时,辛回拿着剑跳出了窗户,直接落在了城主府的后院围墙上。就在辛回想要飞身入府查看时,隔着老远便能听见前面玄武大街上的厮杀声。 还有谁会来江州城捣乱?辛回手里握着剑,蹲在墙头皱眉思索着,那什么赤鬼不是已经魂归西天了么?还有谁在攻打江州城?难不成是严渊那个老头坐不住了?辛回一边疑惑着,一边隐了身形和气息,小心翼翼靠近江府门口,想偷偷看一眼。 在江府外的玄武大街上,百十步开外便看见长街上两拨人正互相丢用刀剑招呼着,而且瞧着两拨人都是魔修。难不成那赤鬼果真没死么? 就在辛回还想靠近一些的时候,有数以万计的鬼影突然从长街那头的半空往这边涌来了,那些原本还在厮杀的人,瞬间便死了一大半。 辛回讶然,能有这般威力的以数量取胜的人,辛回只能想起当年在城外树林里见过的白骨傀儡。只是这人显然是修的鬼修一道,驱使的是魂魄鬼影。 眼见那些鬼影又密密麻麻地往江府来了,辛回便悄悄地退回了墙头上,躲在树荫里,想瞧个究竟。那些鬼影畅通无阻的进了江府的大门,然而霎时间,整个江府突然震动起来,顿时飞沙走石,感受到城主府里那股子巨大的吸力,辛回连忙御剑飞离了围墙。 震动平息后,辛回这才发现有人在江府四周早已布下了阵法,如今阵法启动,那些鬼影便被困在了府里,不多时,从江府里四面八方的房间里,涌出了无数的白骨人,张牙舞爪地扑向鬼影军团。 两方便立时斗了起来,辛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当下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相比之下,这指挥鬼影军的人比自己谋划得周到,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江秋眠身怀白骨吹,能瞬间招出万千白骨傀儡来,而这鬼修正好也能瞬间幻化出数以万计的鬼魂。 既然是修鬼道的,那便必定是赤鬼了,听说赤鬼的修为高深,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辛回当下也不着急了,只是稳稳坐在剑身上,停在半空看好戏。 鬼魂和白骨厮杀正酣,突然一个黑影从万千鬼影中蹿了出来,不知是用的什么身法,瞬间便到了回廊上,手中幽光一闪,逼得江秋眠现的身形。 见到江秋眠,辛回眸光一暗,紧紧盯着下面的青衣男子。江秋眠避开了那黑影的攻击,退到了院子里,而那黑影依旧还在回廊上,辛回看不见他的模样。只是一股寒气从那回廊往四周扩散,隔了老远,辛回还是感觉手臂被冻得汗毛倒竖。 江秋眠立在院子里,对着回廊上的人说道, “你这招借刀杀人使得不错,你撺掇赤鬼叛离江州城,然后又趁着他身受重伤,杀而代之,当初是我小看了你,你比你那几个师兄妹要强多了。” 那黑影听了江秋眠这话,嗤笑了一声,懒懒道,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若是想杀他,还用得着等他身受重伤么?只是没了他,你便如同少了左膀,如今乌羽不在,江秋眠,该你偿命的时候到了!” 辛回在上头听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5 得云里雾里,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又缠斗了起来,这江秋眠两百年前被祁鸣毁了白骨吹本体,虽然杀不了江秋眠,但是却重伤了他,导致他闭关两百年不出。 如今提前出关,身边又没了襄助的人,当真是最好的时机,辛回突然想起那传闻,听说赤鬼被手下人杀死,如今看来便是这位了,看样子,他也是为了报仇,只是他的计划委实缜密,先是怂恿赤鬼内乱,然后逼得江秋眠提前出关,并且借机除了赤鬼,今日乌羽不在,恐怕也是他早便计划好的。 辛回心中突然有些动摇,或许,自己和这个人合作便能杀了江秋眠。白骨吹既然身为上古魔器,便不是那般容易被毁掉,那边两人还在过招,这边的鬼影军团已经快被绞杀殆尽了。 只是心念一动,辛回便瞬间做了决定,她祭出借风剑,在剑上贴了一个引雷符,剑向下一劈,剑起沧澜,雷声大作,阵法便被劈得四分五裂。 辛回又是一剑,那些白骨顿时四分五裂。只是早前辛回便领教过这白骨傀儡的厉害,只要白骨还在,便能重新整合成白骨人,辛回早有准备,在小天峰上,她找到了律非以前的化骨水方子,自己花费了一年才学会了炼制这化骨水,便是为了等着这一天。 趁着那些白骨还未整合起来,辛回将那化骨水往白骨骨节上一洒,白骨立时化为飞灰。辛回便又依着这个法子,解决了大半的白骨,而那些原本被阵法拦在外边的人此时正围在江府门口,看着府里剑气四溢,寒气渗骨,一时两方的人马都不敢进去。 就在辛回专心致志地对付这白骨人,门外突然躁骚乱了起来,辛回隔着老远便听见有人在喊:“遥山君来了!” 辛回心中一凛,若是今日叫江秋眠逃了,日后怕是就很难有机会了。将化骨水往四周一丢,辛回连忙赶到院子里,不管这么样,祁鸣和荆白的仇一定要报! 只是等到辛回赶到后院,江秋眠已经四肢不全,奄奄一息靠着一颗海棠树坐着,他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北白骨,然后白骨又慢慢化作了飞灰。 江秋眠的本体是白骨吹,而现在他身上居然被人滴了化骨水,若是一般的化骨水,自然是伤不到他的,也不知他是怎么被化骨水伤到这个地步,而且,这世上,除了律非竟然还有别人也会炼制化骨水。 辛回心念一转,便又连忙去找那魔修,就在院子的另一边,有一个人影躺在地上,已经看不出死活。想来他付出的代价不会比江秋眠小。 辛回往那魔修身上丢了一个结界护着,便提着借风剑往江秋眠走去。江秋眠伤势很重,以辛回的修为,只需要一剑便能了结了他。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辛回灵力盈于剑刃,就在此时,她听到门口有声音。 “遥山君,尊主就在里面!” 借风剑携了漫天飓风,以撕天裂地之势向江秋眠劈去,辛回甚至已经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气,只是她不能收剑,仇人就在眼前,她不可能收剑。 飓风瞬时撕裂了江秋眠的五体四肢,而辛回背后也挨了满是杀意的一剑,尽管辛回用灵力结了一个结界在身上,那剑气依旧无孔不入地钻进了辛回的心脉。 一口血压不住,染红了辛回的白衣衣襟,怀里那枚镇魂铃应声而碎,却替她挡了一部分的剑气。而恰巧在此时,辛回身后的人也是脸色发白,像是刚刚被人抽了魂魄一般,气息不稳。 辛回强撑着携剑转身,退到那昏迷不醒的魔修身边,她手提着那人便想御剑飞走,却在看到他的容貌时身形一顿。 “三师兄.....” 辛回喃喃,低声念了一句,而一抬头,便对上一张更为震惊的脸。 江聆手里还握着剑,一身玄衣,脸色惨白。 “辛回.....是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  噢噢,今天更新晚了一丢丢,原谅我。 对了,我今天把文章名字改了,改得更加直白了,不想有小可爱说我欺骗读者,其实后面会讲到,之所以那么多悲剧是有原因的。好啦,不剧透啦,总之快了! 第68章 (十九) 江州城的月色似乎都要比别处的冷一些,不冷不淡罩着整座城池, 将人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 江聆就站在辛回几步之遥, 连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剑眉入鬓, 比之上次相见,眉眼凌厉了许多,眸子里像是藏了一场大雾, 叫人看不穿。 辛回看到江聆的刹那,也是一怔, 万万没有想到, 两人是在这种情形下相见。当年解语死后,江聆便再也没有回过小天峰, 不过也是, 他既然已经是魔族的人,除了攻打小天峰, 还有什么理由回去。 心绪微平, 辛回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这个人, 为什么会长得同律非一模一样呢?若他真是律非,他同江聆见过面吗?律非的魂灯早已经灭了,就算他是律非, 恐怕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律非了。 三人便静静站在院子里,外边的人一时不敢进来,辛回还来不及理清思路,外边又响起了别的动静, 好像是有人来了。辛回凝眉,如今这当口,应该是乌羽赶回来了。江聆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如今又添了一桩杀父之仇,辛回原本对着江聆便很是心情复杂,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先避一避也好。 这么一想,辛回便扶好手里的人,借风剑往上一抛,捏了一个决,便跳上剑身,御剑至半空。只是还没有出得了江府,头上便突然罩下来一张剑网。 乌羽恰好等在半空中,想必便等着这一下瓮中捉鳖了。 只是在看到辛回的一瞬,乌羽也是一惊,辛回还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不好施展,只能又掏出一张引雷符,将那剑网炸出一个漏洞来,趁着乌羽怔愣之际,御剑出了包围。 直到辛回出了江府,乌羽才面色恢复如常,只是表情有些凝重,他手中有一张六尺高的弓,见辛回往城门去,当即挽弓,一支箭矢直直射向辛回的方向。江聆堪堪到了乌羽身边,没有能拦住这一箭。只能径直朝辛回飞去。 感觉到身后的劲风袭来,辛回暂时收回借风,只能一只手往后一挡,剑气如霜雪,瞬间凝结了无数霜花,将那一支箭劈落在地。 江聆也不得不暂时退开,避过那一剑,辛回根本无心恋战,只是怕身后又有人追上来,便又提起剑气,向前横扫,剑势凌厉,空中飘飘絮絮,狂风夹着雪花,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凑上来。辛回抓住时机,提着律非便往外疾行,这一次倒是顺利,乌羽没有追上来,江聆也没有赶来。 一直出了城门,辛回才隐去气息,一路悄悄地往画方城走。 江聆看着辛回的身影慢慢消失,直至看不见了,才回了江府里,江秋眠的尸首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6 早已化作齑粉,连想要收尸都不能。江聆沉默地站在江秋眠死去的地方,面上满是木然,甚至看不出半分伤心来。 乌羽走到江聆身旁,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江府里没有发生过方才的打斗一般。 “少主节哀。” 江聆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天,方才辛回的剑气凝成的风和雪还没有散去,落在江聆的脸上,便化成了雪水,被风一吹,便又干了,如此循环往复。 “节哀什么?不过解脱罢了。” 活着也只是龟缩在一座鬼城,心里住着一个未亡人,时时祭奠,刻刻缅怀,守着回忆和仇恨,活得了无生趣,连报仇都透着悲哀。 乌羽此人想来擅长闻弦音而知雅意,他也不再安慰什么,反而话锋一转,又说起, “原来她还活着,少主,你为何不追过去?” 这次江聆久久没有作答,空中的风雪渐渐散了,空余一轮明月当空皎洁。良久,刚刚从风雪里捞回来的声音响起。 “从荆白死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们之间犹如隔着这一城风雪,我回不去,她也过不来了。” 方才辛回的一招一式,像极了荆白,她祭奠荆白的方式,便是将自己活成他的样子,可是心境却是怎么也变不会当初了。 乌羽说了这么两句,便再也没有开口,只是陪着江聆在院子里站了很久,自两百年前,江聆从小天峰回来,便远居在遥山,整整闭山一百年,谁也不见,后来乌羽才辗转知晓了辛回已死的消息。 乌羽摇头叹息,他们江家父子两个都是痴情种。 也是在百年前,江秋眠伤势好转,便开始了报仇,屠杀曾经参与了屠江州城的各大门派,江聆收到江秋眠的信后,竟然没有推迟,反而自己单枪匹马,开始复仇,每次一出手,除非满门灭绝,否则绝不收手。 如今江秋眠已死,江州城分崩离析,这千里长席也该散了。 辛回一路往画方城赶,到了的时候,才发现城里住满了人,各大门派的修士都聚集在此。严渊就在辛回离开之前住的客栈住着,辛回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小弟子们用早饭。 辛回没有立即现身,现下她的手里还有一个魔修,虽然身份不明,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人十有□□便是律非。 将那人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布下结界,又往他周身贴了隐身符,这符纸是辛回自己写的,也只有比她修为高的人能看不来,所以辛回便比较安心地出门见严渊去了。 严渊早已辟谷,不用进食,便在屋子打坐。辛回才到门口,便听见严渊的声音响起来。 “进来罢。” 辛回虽然能瞒住其他人,但以严渊的修为,怕是瞒不住他的,果然,严渊开门见山。 “你带回来一个魔修?” 辛回心下一凛,连忙道, “那魔修心性不坏,昨日便是他助我杀了江秋眠。” 严渊听到这一句,愣了一愣,原本阖着的眼慢慢睁开了。 “他真的死了?” 辛回垂首,答了一声是。 “他原是我的师弟,擎云峰一众师兄弟里,便属他天赋最高,而且有韧性,若不是因为那个魔族妖女,他或许便是下一任的掌门。” 那些往事随着人死灯灭,也慢慢被时间掩埋,此时再翻出来晾晒,触不及防惊起了覆盖着的灰尘,一不小心便呛进了嗓子眼里,堵得人心里发酸。 辛回退出了严渊的房间,忽然有些不知所错,江聆会不会是下一个江秋眠呢?仇恨的力量太大,它能驱使一个原本良善的人丧失原则,也能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到那时,自己能不能像严渊一样,能毫不犹豫地清理门户。 “师叔!” 就在辛回凝眉苦思时,突然被人抱住了大腿。 荆云仰着一张满是惊喜的小脸,热泪汪汪地看着辛回,看着荆云,辛回总算展眉笑了笑。 “师叔,他们说你是长老。” 辛回将荆云从自己的腿上扒拉下来,拍了拍他的头,轻柔道, “对,以后你便是小天峰唯一的弟子。” 荆云原本挺高兴的一张脸,突然又露出愁容来,问道, “可是他们都说我的师父已经死了,两百多年前便死了,是真的吗?” 辛回愣了一愣,荆白,已经死了,原来已经死了两百多年了么?可是她感觉昨日还听到荆白笑着叫自己的名字。 “没有,你师父只是远游了,终有一日,他会回来。还有你几位师伯,你师祖,在小天峰呆久了,总会闷的,便出去散散心。” 荆云似懂非懂点头,只是一抬头,发现辛回已是泪流满面。 所以我一定要把江聆带回来,给你们一个交代,也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原本各方弟子集结于画方城便是为了趁魔族内乱,一举击垮江秋眠,只是如今江秋眠已死,原本竟戒备警惕的众人这下不用担心了,便商量着早一些进攻江州城,将魔族余孽绞杀殆尽。 而严渊自从知道江秋眠死后,便不再过问江州城的事,对于严渊而言,江秋眠是他的师弟,是他的责任,所以他才会那么执着地想要清理门户。 相比之下,辛回的心就小了许多,她只想着如何带着江聆离开江州城。然而就在众人准备进攻江州城的时候,乌羽突然出现在了画方城。 他依旧一身黑衣,手里拿着魔尊玉鉴,满脸和气道。 “如今我族尊主已魂归离恨天,魔族群龙无首,得知诸位要攻城,乌羽特来献上魔尊玉鉴,从今日起,魔族便解散,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过城中众人。” 此言一出,四座具惊。半晌,槐阴派的掌门才站出来说道, “你说解散了便是解散了么?你们魔族向来狡猾,孰知这不是你们的阴谋诡计?再者,城里的魔族之人,皆是恶贯满盈之人,今日放过他们,明日他们便会故态复萌,祸害百姓!” 乌羽默了一会儿,又道, “你们自诩正道,打着天理正义的旗号屠城,那想来都是讲理之人,心胸自然宽广,生命不分贵贱,魔修生来便是魔修么?说起来,他们也不过是听人号令的棋子罢了,说不得今日他们得了宽恕,明日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那槐阴派的掌门却是个爆脾气,立即大喝道, “胡言乱语!手上一旦染血,哪里还会有良知?回头是岸的岸也不会渡你们这些恶人!这些年,死在你们手中的正道何止千万,寻道宗,古剑派,被你们灭门,鲜血渗红了三尺地,冤魂无数,这些罪孽岂是你动一动嘴皮子便能抵消的?” 乌羽手里还拿着那魔尊玉鉴,挨了这骂,乌羽便也只是静默无言地听着,可那掌门骂完还不解气,又对着苍梧派骂了起来。 “那江聆还不是你们教出来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7 的好徒弟!江秋眠当年也是苍梧派弟子,你们倒是惯会教出魔头来!” 擎云峰和上穹风长老都在,此时具都脸色难看。辛回柳眉一挑,刚想站出来说话,城门突然在此喧闹起来。 一阵寒风至,半空之中出现了一袭黑衣。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这一卷就完了,这个慢穿实在有些慢,下一卷就讲主线啦! 话说,大家也不要被我这个名字吓到了,大结局肯定不是be的,我发四! 第69章 (二十) 江聆依旧孤身一人,身后背了一把长剑, 辛回认得, 那是他在小天峰便惯使的剑。江聆脸上依旧清冷,站到了乌羽身旁, 对着槐阴派掌门冷笑一声道, “灭门屠派都是我做下的,诸位也不必再怨旁人。”说罢, 又转身对乌羽道, “你活了这么多年, 是越活越回去了, 纵使我父亲已不在,难道我也不在了么?” 乌羽面带疑惑看向江聆, 半晌, 突然嘴角衔了一丝苦笑,手中拿着那印鉴不知如何是好。如今, 对各派来说, 只有江聆是最大的威胁, 他若不出来,江州城便不会有一日的安宁。 江聆知道辛回就在他不远处,只是他不敢去看她, 他冷着脸,神情桀骜孤冷,傲然道, “死在我手下的冤魂是真, 两百多年江州城的冤魂也是真,既然这仇结解不开,便总要有一个了解,父债子偿,父仇子报,不若我们便约定三日后决战,诸位意下如何?” 这时槐阴派那位掌门又站出来说话了,他怒气冲冲,就差把手指到江聆的脸上了。 “竖子猖狂!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说罢,那掌门袖中突然鼓起飓风,里面像是蕴含了天地之间的戾气,槐阴派的功法原就有些不同寻常,少了别派清风朗月的飘逸,反而多了几丝戾气,听闻门中修炼的功法与上古某魔修大能颇有渊源。 此时,那狂风自袖中而出,袭向江聆,乌羽甚至来不及施展他那遁走的法器,江聆只能横剑去挡。时隔两百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严渊面前,连剑也拔不出的小弟子了。 江聆的剑气很凌厉,带着傲气和冷凝,就如同他的人一般。 槐阴派的掌门被那剑气一激,袖中风声更大,只是这次竟然不是往外,而是想将天地万物都吸纳进去的架势。 乌羽早早便退到一旁,他自然知道以江聆的境界,这老道还伤不到他。只是没有料到,这是又一把剑斜斜地刺了过来,江聆原本正专心应对这槐阴派掌门,此时后背毫无防守。 眼见那剑快落在江聆身上,另一剑气却将那剑挡开了。 辛回执剑站在不远处,态度坚决。 那背后伤人的不是别人,就是当年同辛回他们一同下山的擎云峰师兄,也是严渊的大弟子。当时,也是他亲眼看着荆白的尸身被挂在城门,他还苦劝过辛回不要涉险。 “江师妹,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这叛徒么?” 辛回神色平静,却分外坚毅。淡淡开口,声音如浮冰相撞。 “师兄,这是我们小天峰的事,就算是清理门户,也应该由我来。” “只要他活着,我们苍梧派便只能由着天下人指摘,他是苍梧派的一块污点,留不得。” 辛回不再言语,直接到了江聆和槐阴派掌门面前,一剑隔开两人,然后剑指着江聆道, “江聆,和我回小天峰,到时罚或责自然有公断。” 江聆不得不正视辛回的眼睛,只是辛回眼里除了他的倒影在没有别的,而他的眼里,想来已经是翻江倒海了罢。 “我随你回去还有命么?” 辛回皱眉,以前她从来不信,江聆会做下灭人满门这样的事来,只是真的要杀了江聆吗?她下不去手,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给她保护的人,她只想带他回去,给师父师兄认个错,然后受罚,但决不能死。 就在辛回游移不定之时,江聆突然一剑刺了过来,辛回始料未及,只能狼狈躲开。底下的人也没有看清,两人怎么突然便刀剑相向起来,两人师出同门,剑招很是相似。 两股不同的剑气从四面八方突蹿而来,未免伤及无辜,观战的人不得不布下结界。辛回始终不敢下重手,大多是在防守。江聆却一直不依不饶,不过十来招,两人便已经打到了城门外。 观战的人没有他们飞行来的快,只是往城门赶过去。只是到了城门,竟就见到辛回刺中了江聆的那一幕。 辛回眼中满是愕然,这一剑原本是无论如何都伤不到江聆的,只有她和江聆知道,这一剑是怎么刺到了江聆身上,但是她不能让江聆死。 察觉有人来了,辛回立即在她和江聆四周罩下一个结界,她能救下江聆。 江聆背对着城门,只有辛回能看到他的脸,此时,他的眼中才有了零星笑意。 “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辛回手里还颤抖地握着借风剑,剑身没过江聆的心口,就连辛回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不要说话,我会救你的。” 只是辛回完全不知所错,她甚至不敢拔剑。 “我以为你死了。” “我叫你不要说话!” 辛回突然想起来,她还有很多丹药,那是她下山之前为自己准备的。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拿出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顿时,丹药法器散落一地。 江聆见她的储物袋似乎轻笑了一下。 “其实你没有变,你还是那个蠢丫头,不知道有些法器是不能放在储物袋里的么?” 辛回不理他,只是不停翻找着丹药,然后将治外伤调气息的药全部挑拣出来,就要给江聆喂下去。 江聆苦笑道, “别费功夫了,陪我说说话罢。” “什么叫白费功夫!你给我吃下去!” “我吃就是了,别哭了。” 辛回凶神恶煞地吼着,喂药的动作却是在轻柔没有,她心里又急又气,听到这一句,语气早已软了下来。 “我没哭。”说完,辛回犟着嘴抹了一把脸,却是满手的咸。 “江聆,小天峰上两百多年的日子,只有我一个人,我每天一个人看初日,看日落,其实真的很孤单。你也要走了么?其实我没有多坚强,我不能一次次看着你们离开......” 江聆嘴角残留了一些药渍,他眼里却是再也没有的清明和澄澈。 “当初你还在时,我杀不了人,因为怕你不喜欢。后来我以为你死了,我便没什么顾忌了,我总有些仇要报,江州城的那些冤魂总要安息。” 说着,江聆的手微抬,抚上辛回的脸,眼里是藏不住的留恋。 “若不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8 是我要死了,我怎么敢这么看着你。我死了,这一切恩怨便该了结了,你也能从过去走出来。” 辛回死死抱住江聆,不让自己哭泣声来,只是不停重复着, “我走不出来,走不出来......” “辛回,你以前每天都跟在荆白后头,叫他师兄,你却从不叫我师兄.....” “辛回,其实我一直想同你说......” 要说什么,辛回没有听到,她再也听不到了。 江聆的脉搏停了,体温也一寸寸冷下去。 其实早在多年前,在江州城,她被困在镇魂铃里,他就已经说了。 蠢丫头,其实我有一点喜欢你。 明明只是一点点而已,却叫我疯魔了这么多年。 . . 严渊接到弟子的信赶来时,辛回抱着江聆的尸体,就坐在结界里,辛回已是大乘期,没人能打开她的结界,旁人进不去,说的话辛回也听不进去。 她甚至没有哭了,不言不语,没有半分声响,神色木然,脸上的泪痕干了,头发粘在脸上,形容狼狈,佩剑也被随手丢在一旁。 严渊除了叹气,再没有别的办法,他眼睁睁看着辛回葬了她的师父、师兄和师姐,这世上,没什么感同身受,所谓的节哀,也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句怜悯。 知道自己劝不住辛回,严渊早便有了准备,他朝自己身后轻叹了一声道, “你来劝劝她罢。” 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正是刚刚清醒过来的律非。 律非走到辛回的结界外面,单膝着地蹲了下来,神色百转千回,最终还是涩然唤了一声, “大眼。” 辛回听到声音身形一僵,良久,才缓慢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律非。 “大眼,师兄回来了,以后有师兄在,你不用一个人撑着了。” 辛回原本早已经干涸的眼,突然红了。 “三师兄,江聆死了。大师兄也死了,还有师父和师姐。” “嗯,我知道。”律非凑近,声音轻柔而又小心翼翼。 “小师弟已经死了,我们便将他好好安葬了罢。” “死了....对啊,已经死了.....”辛回死死抓着江聆的手腕,那里已经停止跳动。 . 江聆下葬的日子天气很好,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律非终究是魔族的人,被特许进入小天峰,祭拜了祁鸣他们。 “当日我被赤鬼所杀,只是他一直想炼制出一个高阶的凶尸,我的魂魄便被困在身体里。他养了很多走尸,只有我存活下来,只是我早已是死人,就算留在这世上,也是遭人操控的牲畜罢了,但一想到还有师门的大仇未报,我便不敢死,我偷偷修炼自己的魂魄,终于能脱离赤鬼的控制,我挑拨他和江秋眠的关系,然后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说得平淡,但是从万千只凶尸互相厮杀中存活下来,哪里是这般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能说得完的,律非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动辄直言直语伤人的棒槌了。 乌羽自那日离开画方城后,便不见了踪影。律非自请带着魔族众人回到江州城,从此以后封闭江州城,外人不得进,里面的人也此生不再踏出城门半步。 这是双方商议后,认为最为人性和妥善的法子。律非甘为魔族蛰伏多年,只为杀了江秋眠报仇,这份坚毅颇得几位掌门赞赏,对他也比较信任。 律非走的时候,辛回没有送他,只是在山顶悄悄看着他下山了。 原来,所有的懂事都是从离别开始。 辛回站在江聆的墓前,突然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荆白还在,律非还是个棒槌,长龄一根鞭子抽遍小天峰。 因为江聆颇得长龄的优待,辛回每每惹了长龄便躲到江聆的院子里。江聆时常故意赶人出去。 “你惹了二师姐,凭什么要我替你挡着?” 辛回只能作揖讨好, “你就帮我一帮嘛,就这一回,最后一回!” 江聆依旧自顾自练剑,不理会辛回的胡搅蛮缠。眼见长龄就要追过来,辛回索性扯着江聆的袖子,可劲撒娇卖乖。 “江聆,求你了。江哥哥!江大爷!江祖宗!小师兄,你可是我小师兄,小师兄,算我求你了。” 江聆无奈一笑,笑里夹了几丝缱绻的宠溺,往屋子里一指,辛回便笑逐颜开地躲进了屋子里。 现在想来,简直恍若隔世。 辛回喃喃低语了一句, “你胡说,是你忘了,我曾唤过你师兄的。” “小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正文完了,有空就写个番外。 第70章 番外 小天峰的后山上有许多五彩雉鸡,只是除了五彩的尾羽好看些, 也并无甚大用处, 荆云却是喜欢得紧,自从上了小天峰后, 便捉了好些养在自己院子里。 只是那些雉鸡开了灵智,捉的时候又不能伤了性命,并不是那么好捉的, 时常要靠着辛回给的法宝才能捉到一两只。 荆云看着院子里正在打架,羽毛满天飞的五彩线球们, 脸上一阵疼, 这东西果然还是不适合圈养起来,仔细想了想, 还是决定放它们回后山算了。 荆云捉了好几只放在笼子里, 然后便拿着笼子往后山走,只是刚刚到了后山, 便看见辛回正在后山陵墓园子里。 起先荆云要抓这雉鸡来养时, 辛回便说不大好, 太闹腾了,他还不信,如今果然应了她的话, 荆云自觉被打脸,面上挂不住,便不敢叫辛回瞧见,只是要去后山的林子, 又必定要经过这陵园,荆云别无他法,只能蹲在一旁的草丛堆里等着辛回离开。 辛回先是在律非的墓碑上盖了一块赤色绢布,然后又坐到一旁,一手提起身旁的酒壶,一个人默默无言小口浅酌。 自从画方城一役后,辛回带着荆云,回小天峰将江聆的葬在了陵园里,之后两人便一直在山下历练,先是去了极北之地的雪庸城,那里常年飘雪,四季严寒。 辛回带着荆云在雪庸城看了两个月的雪,而后又南下,一路到过渝州看山,路过江南赏水,领略塞外肃杀风光,这一走,便是整整十年。 十年后回到小天峰,荆云已经懂了很多小时候不懂的,比如,小时候辛回总说,他师父只是云游去了,但是荆云看到了后山的墓碑,他知道,他师父、师伯们,确实是已经死了。 他也是回山后才知道,小天峰竟然人丁凋零至此,只余他和辛回两人了。 自从回到小天峰,辛回每日都会来后山坐一会儿,荆云躲在草丛里,看着辛回孤零零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叹,这么多年,虽然他一直跟着辛回,但是他能感觉到,辛回一直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09 很孤单。她冷冷清清地活着,仿佛对着世间没有分毫留恋。 颇有些伤怀的荆云看着辛回,不由得也心绪低落起来,顿时没了心情,便又提着那一笼子雉鸡精,悄悄退了回前山。 辛回仰头看了看远处的云,不觉又是十余年过去了,原来年岁真如云卷云舒般,风一吹,一眨眼,便是回不去的光景。 整整喝完了走之前埋的酒,辛回才有了零星的醉意,靠着一旁的梧桐树心无旁骛地打起盹来。 午后的风吹得人很舒服,辛回不过刚刚闭上眼,便陷入了酣甜的梦里。 在那梦里,她又回到了两百年前,她和江聆初入小天峰时,那些场景像是记忆编制而成,真实得不像话,从拜师到修炼,就连荆白袖口的兰草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感觉得到每个人的体温。 只是那个梦很长,如现实中一般,他们到了下山的时候,走之前,祁鸣特意谴了令缺来嘱咐她不要荒废修炼,还说待她回山要检查她的长进。 梦里的辛回很是苦闷,双手托腮坐在墙头,跟另一边院子正在练剑的江聆抱怨,师父他老人家怎着这般煞风景,好不容易下一次山,还不让人好好玩一回么。 而正在做梦的辛回却心头一痛,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眼前所有美好的一切,只是为了衬托后来的悲哀。当初那些看起来天大的烦恼现在看来却是求之不得的幸福,而那时微不足道的欣喜在此时读来,全是满心的艳羡和悔恨。 那个梦一如现实中发展一般,终于到了江聆离开的时候,辛回被荆白送回了小天峰,然后她被困在了结界里,解语出现了,然后解语魂飞魄散,她给荆白收尸。 到了这里,辛回已经没办法继续梦下去,她不住挣扎,想要醒来,不想再将那段往事从新经历一遍,可是不论她如何挣扎,就是醒不过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一一上演。 梦里的那个辛回正抱着荆白的尸身,哭得撕心裂肺,而梦着的辛回已经拔出随身佩戴的借风剑,往那走不出去的梦境狠狠一劈,那个梦境便开始有了坍塌的迹象。 四周滚石飞落,辛回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场景,便被人一拉,眼前白光一闪,待那刺眼的光消失,那拉住辛回的手才放开,辛回慢慢睁开眼,才看清自己竟然在第一天府宫内。 辛回一惊,难道自己回了天宫了么?她警惕地看着那个拉她到了这里的人,只是四周浓雾弥漫,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依稀瞧见那人穿了一身淡墨色长衫,手持一只墨玉笛子,端站眼前。 “敢问前头是哪位仙友?”辛回不敢太过靠近,只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吾乃故人。” 一把清亮的声音蹿如耳中,听着倒是耳熟,那声音如冰铃遇风,很是清越,是个女子的声音,只是辛回反而更加戒备,她在天宫原没什么相熟的神仙。 “故人?既然是故人,何不以神面目示人?” 那人听了辛回的话,反而疑惑道, “咦?你竟看不见我么?” 就在辛回想走进两步时,那人身上突然散发出淡淡的赤光来,辛回一顿,那是星宿的星辉,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星辉,故而每一位星君的职能都是不一样的,若是有联系的星宿,星辉便会有些相似。 这人身上的星辉竟然同南斗其余几位星君的星辉如此相似,犹如一本同源,辛回只这么一想,脑海中一个念头浮现。 “你......莫不是司命星君?”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不是冷笑或者讥笑,而是真心觉得好笑一般。 “司命......前尘往事你当真忘了么?到底谁是司命?” 听了她的话,辛回心头一突,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可是仔细一搜寻,便又是一无所获。 “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往前了两步,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一字一句如敲打在辛回心上。 “你应该问,你到底是谁。”女子手的玉笛一下一下打着掌心,继续道, “为何你一届将将飞升上界的小仙,便能得长生大帝这般赏识,将司命的差事交由你?又是为何,连长生大帝都无法在命格簿子上落下一个字,你却能书写命格?再者,你不能感七情六欲,你可曾想过是何原因?” 一句句话如抽丝剥茧般,听得辛回心惊不已,就在她努力想要理清思绪时,那女子终于到了辛回面前。那些罩在女子脸上的雾气在渐渐散去。 女子一边将手中的玉笛递给辛回,一边继续说道, “因为.....你就是司命。” 雾气散尽,那张脸终于彻底露了出来,辛回震惊地看着那女子,因为那女子竟然同辛回长得一模一样。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辛回,你就是司命星君。” 听了女子的话,辛回手中的玉笛仿佛像是烙铁一般,烫得辛回手心疼,疼得辛回眉头紧皱,然后便又是白光一闪,待辛回再睁开眼时,她正躺在第一天府宫的寝殿内,旁边坐着手里捏着一卷经书的玉清。 玉清见辛回醒了,抬眼来看,见她神志还算清明,便放心道, “你直接踏出了轮回境,还以为神识会受影响,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辛回慢慢坐起来,只感觉手心空空的,呐呐道, “笛子呢?” 玉清眉头轻拢,问道, “什么笛子?” 辛回想起方才那个梦,一时有些恍惚。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原本该有一只笛子的。”她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约莫这么长,通身墨色的墨玉笛子。” 玉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经书,脸色正经了起来,试探着问道, “你可是......记起了什么?” 辛回手捏成拳,压制住紧张,反问道, “我原本忘记了什么吗?” 玉清神色晦暗不明,脸上第一次显现出了为难来。辛回趁机追问道, “我......真的是司命星君么?” 玉清只是犹疑挣扎了一瞬,便说了实话。 “不错,你便是司命。” 辛回唇色一白,又开口问道, “那为何我会半分记忆也没有?而且我分明是下界的辛回草,修炼后方才飞升三十三重天。” “此事说来便话长了,当初三十三重天的镇魔塔被魔族余孽捅了一个窟窿,妄图放出那魔尊来,恰巧被你撞见,情急之下,你以魂魄修补了那镇魔塔,只是你并没有飞灰湮灭,而是被紫薇帝君救了一魂,只是要聚齐魂魄却是不容易,只能先将你那一魂放在辛回草,那辛回草有聚魂之效,历时千年,你的三魂倒是回来了,能塑仙身,只是没有七魄,便没有七情六欲,便不能历劫,不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0 能进而回归星位,也找不回前世记忆。” 玉清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而辛回听完,却显得十分平静。 “原来如此,那要寻回七魄,是不是便要经历数次轮回,感七情六欲后,才能聚回七魄?” 玉清点头,“不错。” 辛回心里一些迷雾总算是散了,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细思了半晌,辛回才问道, “既然如此,又同紫薇帝君有何干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卷开始走主线,嗯,就酱。关于女主在凡间不小心睡了帝君好多次的问题,估计帝君会原(找)谅(补)她(回)的(来)。 顺便表白一下投雷的小天使: 第71章 生死册籍 第一天府宫前的梧桐近日来竟然开始掉叶子了,簌簌落落, 黄叶纷飞, 那栖在上面的小凤凰终于羽翼渐全,时常会绕着天府宫转两圈。 辛回看着天府宫内的景物摆设, 依旧没有什么真实感。她是司命这件事,似乎只是一句不相干的话。 “紫薇帝君嘛,从前与你有些交情, 这才答应助你聚全魂魄,从前你写过哪些命格你怎会一一记得, 我便从你写过的命格里头, 挑了一百册悲惨些的,情绪大悲大喜的来, 紫薇君很是尽职, 掐了自己的一魂随你下凡,这才有了你入轮回台的事。” 玉清一手扶着一卷书, 一手摸了摸鼻子, 眼睛看似落在书卷上, 实则有些心虚,一番话说下来辛回没有什么表情,倒是他神色愈发不自然起来。 辛回扶额, 所以自己每一世不管怎么做都逃不开悲剧,原来是早便设计好的么?什么替紫薇帝君改命,不过是替自己聚齐七魄的法子。还有,自己在凡界之时, 没少对紫薇帝君干过这样那样的事,以后在天宫遇见,岂不是很尴尬? 玉清偷偷拿眼神扫过辛回的方向,见她好似在纠结什么,便劝道, “你不必担心,如今你的七魄之中,喜魄、怒魄、哀魄、惧魄、爱魄、恶魄,六魄具已归位,只有欲魄还未回魂,只待那一魄回来,你便能解封你前世的记忆。” “那我岂不是还要历一世轮回?”辛回苦脸试探着问。 “既然你已经知晓所有的真相,就算再入轮回也不会轻易被影响心神,便不会七情大动,七魄没有感应,便无法归位,如今这个法子不顶用了。” 玉清拿书敲打着手心,眉头轻皱,也很是苦恼,半晌也没想出个法子来,索性撂担子说道, “罢了,你自个看着办罢,说不得明日你那一魄便自行归位了。” 辛回无奈,既然玉清都没有法子,自己也只有慢慢来了,左右没有那一魄,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至于记忆......辛回眉头轻蹙,她总觉自己有什么重要的记忆需要记起来,不过现下这情况,也无法强求了。 玉清说清楚了始末,便离开了。如今辛回还没有归司命星君位,纵使可以书写命格,但总像是个没有正式编制的闲散神仙一般。 在天府宫里悠悠闲闲过了几日,辛回总算是待腻了,偶尔也会想起前几世在凡间的事和人,辛回这才发觉自己还有事情没做。 虽说这几世轮回只是她找回七魄的途经,但是每一世里面的人都是真真实实的人,感情也是真真实实的感情,每一世过完便是完了,可是心里总有一些遗憾的地方。 一如她曾经的亲人,一如荆白,既然在那一世他们没有什么好结果,那自己完全可以替他们改变来世,只要她笔杆子一动,想要多圆满便有多圆满。 这么一想,辛回觉得可行,只是先要找到他们的来世是哪个才行才行,恐怕还是要去黄泉阴司一趟。 南斗六司原是隶属于长生大帝玉清手下,辛回想要下凡,总要同玉清说一声才好,辛回招了一朵祥云,片刻便到了神霄玉清府。 辛回到的时候,玉清正在和人喝酒,玉清对面的神仙一身竹叶青的锦袍,鬓发整整齐齐地用玉冠束着,服饰华丽,腰间还很是讲究地坠着玉佩,这身穿着很是一丝不苟,简直是凡间贵公子最为标准的打扮。 只是在仙界,众神仙皆讲究随性自然,平日里哪个不是半束墨发,宽衫云袖,简直恨不得在额头上大大刻着“自在”二字了。 辛回借由行礼的时候,快快地在男子脸上一扫,很是清秀俊朗的长相,且显着一些富贵气,怎么看都像是该人打马观花的人间富贵公子,而不像坐在天宫喝茶的神仙。只是这样貌,细细一回想,又觉着有几分熟悉。 玉清看见辛回才找他,也很是惊讶,不过还是秉着社交原则简单相互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广衡元君,两千年前自凡界飞升三十三重天,这是南斗六司的司命星君,想来你们没有见过。” 辛回听得广衡元君的名号,先是一惊,而然神色恢复如常,端着神仙稳重的样子,忙作揖笑道, “确实没有见过广衡元君,不过早耳闻元君大名。” 广衡也抱拳回礼,只是嘴角噙了丝苦笑,客套道, “星君折煞我了,我这神仙当得心不甘情不愿,飞升上界也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罢了。” 辛回听他这么直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倒是玉清出来打圆场,挂着天下太平的笑说道, “元君说笑了,既然能飞升,便是你的仙缘,何必执念于此?”然后又转过头对辛回道,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有何事?” 辛回听玉清这么说自己,虽然是事实,但还是有点小情绪的,当即肃脸道, “下仙想去一趟凡间,不知帝君允否?” 玉清长眉一挑,问道, “你去凡间做甚么?” “去见一见故人,轮回时受过不少恩惠,总归是要还一还的。” 玉清听到这里,便大概知道辛回想做什么了,便十分慨然道, “既然如此,少不得要去阴司秦广王那里打听打听,如今你尚未归位,别人恐怕识不得你的身份,你拿着我的手信去罢。” 辛回刚刚有的那点小情绪,在听到这句时早已烟消云散,接过玉清的手信,因当着广衡的面,才装模作样行礼告退了。 既然得了允准,辛回便直接往南天门去了,一路上还在想着广衡元君的事,当年广衡飞升上界的事,闹得三十三重天都知道,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广衡是天上第一个不想当神仙的神仙。 说起来,他这个神仙当得着实委屈,他原是凡间王府里的嫡世子,因为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将王府闹了个鸡犬不宁,最后不管不顾要将那女子娶进王府,王妃心疼儿子,硬是劝说王爷同意了婚事,然而就在成婚那日,误食仙丹,然后便脚踩祥云飞升上界了。 直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1 到入了南天门,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然后便嚷着要回凡间。也是,这刚刚抱得美人归,穿着新郎官的喜服,结果新娘子还没国府,便突然成了神仙。 这从小在富贵乡里长大的公子,一生顺遂,唯一的不顺遂眼见便要顺遂了,自然没什么做神仙的念想,富贵平安一生便是唯一所求了。众神仙也很是惊讶于这位突然飞升的仙友,只是他怎么不愿意,最后得了玉帝的封号。 听闻那广衡元君在天上待了几日后,便急不可耐地回了下界,然而天上一日,凡间一年,那时国已破,家已亡,那位心心念念的美娇人原来是敌国细作,当日没嫁成广衡,后来竟然进了宫,这灭国便同她脱不了干系。 凡间父母亲族全部死在战乱里,广衡万念俱灰回了仙界,那时整个仙界都是他的传闻,辛回便也知道一些。 只是没想到,这位元君时隔多年,竟然还是一副放不下的样子,人间改朝换代不知多少朝了,沧海桑田,早已物不是,人已非。 辛回在心里八卦了一番广衡的来历,然后才踩着祥云过了南天门,揣着玉清的手信,马不停蹄往阴曹地府去。 而神霄玉清府中,广衡不知怎的触动了心伤,便告辞了玉清回了自己的洞府,玉清待广衡走后,便忙不迭地架了一朵云往紫薇垣去了。 秦广王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其鬼判殿居大海沃石外,正西黄泉黑路。辛回走过长长的黄泉路,又过了在奈何桥上赏了一回景,闻着彼岸花馥郁的香气,才踏进了地府阴司的大门。 秦广王见了玉清的手信,很是配合地将记载人间寿夭生死的生死簿给了辛回翻看。辛回先是找到了第一世的皇后和刘桓,记下了两人来世的姓名、生辰八字和出生地,然后又继续翻找荆白的名字。 只是将那生死簿来来回回查找了许多遍,就是不见有哪一世有他的姓名。辛回心下生疑,便向秦广王请教, “敢问秦广王,这生死簿上可否记载了所有凡人的生死?” 秦广王捋着长须道, “仙子不知,并非所有凡人都要过地府六道轮回的,十恶不赦及大奸大恶的人不得入轮回,要关进酆都地狱,永不能超生,还有山精鬼怪,魑魅魍魉,死后都是入北阴酆都,并不从阴曹地府入轮回。” 辛回黯然,难不成荆白哪一世犯了大错,被关进了酆都地狱不成,可是依着荆白那副好脾性,哪里做得来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秦广王好意劝道, “若是生死簿上没有姓名,仙子不妨去北阴酆都看看?” 辛回叹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再去酆都地府了,总要找到荆白才是。因着担忧荆白的事,辛回一路往回走时,再也没有了赏景的兴致,心不在焉地过了奈何桥,却被黄泉路边的彼岸花勾住了衣角。 辛回感叹了一番今日的气运,然后弯腰去解救那片衣角,只是复抬头时,便看见前边彼岸花海中站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紫袍,负手而立,静立不言,真真是莲华容姿,而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正望着辛回,眸中似有万年散不开的风雪,又似藏着汪洋浩瀚的碧海春潮。 辛回愣了片刻,复颔首行礼道, “小仙见过紫薇帝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不说长生大帝他老人家为男女主操碎了心啊,小报告打的不要太快~ 第72章 北阴酆都 一片殷红的彼岸花海中, 素衫女子盈盈躬身行礼,几步开外的紫袍男子长身玉立, 面色沉静,只是望着女子的眸光微动, 良久, 缓步到得女子身旁,顺着目光往下正好看到女子修长光洁的颈。 辛回端着恭敬的姿态,只是脖子都快酸了,还没有听到玉虚说一声“免礼”的话来。半晌过后,感觉到玉虚走近了, 站在极近的地方, 似乎正在打量自己, 登时更是动也不敢动,唯恐被他捉到一丝错处来。 只是玉虚到了跟前, 默了半晌, 突然俯身向辛回,就在辛回想往后退时, 便见玉虚弯腰越过辛回,然后将辛回裙角上不小心粘上的花叶给拿了下来。 “拈花惹草。”然后发出了一句很形象的评价。 玉虚的声音很是清润, 如玉石相碰, 还带着不急不缓的尾韵,听得人甘愿沉溺其中。 当然,前提是,不是这么一句类似玩笑的话。 辛回听完一楞, 面上不露破绽,心里却早已经千回百转,想着玉虚这句话可是有什么深意,可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然后便不期然想起了在凡间时,自己确实做了许多足够让他十分不满的事来,一时又是心虚又是焦虑。 玉虚手里还捏着一片花瓣,不动声色看了辛回一眼,见她低眉顺眼地站着,不由心中叹了一口气,声音如常道, “走罢。”丢下这两字便抬腿往黄泉路上继续走去。 辛回尚且迷迷瞪瞪,听到这一句下意识便要跟上去,待走过几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什么要跟着他。 “帝君,我尚且有事在身,不便......” 不待辛回说完,玉虚缓缓开口道, “你不是要去北阴酆都么?正好同我顺路。” 辛回一噎,实在摸不准这位星宿之主的意思,说起来自己虽也是星宿,但是南斗六司隶属南极长生大帝玉清,便只是客气地唤玉虚“帝君”,若换做其他星君,那必得恭敬地尊称玉虚“星主”。 “小仙还未谢过帝君助小仙招魄,实在是麻烦帝君了。” 玉虚一愣,随即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并不言语。辛回见他很是冷淡,因着前面那些事,心里总有些别扭尴尬,于是故意想着寒暄两句。 “帝君怎的在此处?” 玉虚一边不着痕迹地放慢步子,渐渐同辛回并肩而行,一边分心答道, “有点私事,路过地府时听闻你要去酆都,酆都好进,地府却等闲难进,我领你进去也方便些。” 辛回也不知信是不信,到底是神色诚恳地点了点头,想着玉虚既然分管酆都,有他在确实方便一些,于是便先道了个谢。 “那便多谢帝君了,我只是想借生死簿一看,找一个故人的投生所在。” 玉虚微微点头,神色倒还是如常,但辛回总觉得他周身的气息冷了两分。 不过这位紫薇大帝向来不苟言笑,孤高清冷,原本他愿意帮着自己轮回集魄辛回便已经很意外了,对着他,辛回总是有些几分顾忌,丝毫不敢造次。 虽说当时玉虚只是分了一魂下界,但那也是有记忆的,辛回原本还怕玉虚翻说那起子旧事,现在看来,他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心下的那块石头总算稍稍落了一点。 酆都地处北方癸地,背靠罗酆山,周廻三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宫,是为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2 六天鬼神之宫。这酆都地府比之阴曹地府阴气更甚,这酆都地狱里关着的皆是十恶不赦、大奸大恶之人,而这里的轮回道只有山精魑魅。 原本那些个山精魑魅修炼得当,总有飞升的一天,但总有一些走了邪路的,魂飞魄散糟了报应的自不必说,还有的犯了错便被捆来酆都,或入阿鼻地狱,或轮回历劫。 辛回想到此处,不禁眉头轻蹙,难不成荆白原不是凡人么? 玉虚到了酆都城门,掐了一个决,那数丈高的玄铁大门应声而开,城门口并没有守卫,门开后,便能开间大街上的景象。 只是辛回没有想到,这酆都竟是这个模样的。原以为同阴司差不多,但眼前的景象,同凡间的街市毫无分别。 街上人头攒动,有着黑衣黑靴戴黑色面具的夜叉,有顺着风飘飘荡荡的游魂,有妖面人身的山精妖怪,不一而论。 这还是辛回头一回来酆都,原以为是个地府,没想到是一座城。 玉虚敛了满身威严仙气,带着辛回往里走,辛回见状便也敛了仙气。穿过拥挤的街道,两人径直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偏僻街道,玉虚对着一堵矮墙虚空一划,眼前便立即出现一座狮头高门来,不过片刻,有两个夜叉手持三叉戟现了身,。 见到玉虚两人具是一惊,随即跪地叩拜, “参见大帝。” 玉虚摆手,两人便起身带路。 见此场景,辛回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玉虚,听闻万年前这酆都的主人便是玉虚,后来擢升中天北极大帝,统御万星,这酆都却也还是由玉虚管着的。 到了地府的大殿,玉虚便吩咐夜叉大将生死册籍拿来。不多时,玉虚便开始翻看生死簿,辛回连忙将别的心思放下,眼睛紧紧盯着那册子,满脸紧张。 玉虚眼风轻轻扫过辛回靠的有些近的上身,不露痕迹地将册子又往另一边移了两分,辛回果然又跟着靠近了两分,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于鼻,玉虚捧着那生死簿便有些分心了。 辛回全然没有注意玉虚的情绪变化,只是突然看到了虞氏荆白的记录,面上一喜,忙捉住了玉虚还要翻页的手,欣喜道, “便是这位了,不知现下他可入轮回了?” 玉虚故意忽略掉覆在自己手腕的那只软热的手,看向页面,果然,上面赫然写着虞荆白的名字。玉虚又单独翻看了荆白的前世今生,半晌说道, “他原是罗酆山上修炼千年的白虎,眼看飞升在即,不料却因斩杀了陵光神君的坐骑而被罚入酆都地府,要历经十世轮回,受尽生老病死之苦,方能脱罪。” 辛回一愣,荆白果然不是凡人,只是不知荆白那一世是第几世了。玉虚似乎看穿了辛回所想,继续道, “如今已经是最后一世了,此世入的人道,现在渝州城。” 辛回眼神一亮,笑道, “渝州不正在酆都附近么?” 因为荆白是被罚入轮回道的,故而他的命格不能像刘桓那般,随意在命格簿子上改动一两笔,否则反而会降下天劫。不过既然是惩罚,肯定不会过得多美满就是了,定是有躲不开的劫数。 辛回想着,少不得自己亲自走一趟,替他将命中的劫数化解掉,这样便算是还了上一世的相互之情了。 玉虚默默将生死簿合了起来,状似漫不经心问道, “你要去渝州?” 辛回这才从思绪里抽离,发觉自己还握着玉虚的手,连忙缩了回来,立即恭谨道, “是,既然如此,那小仙便先......” “我同你一起去。” 辛回话没说完,被玉虚这句吓到了。 “嗯?” 玉虚收回生死簿,严肃正经道, “我不是说有些私事要办么?正好我便是去渝州城。” 辛回心下生疑,却又不敢直接问出来,只是小心翼翼打探, “不知何事要劳帝君亲自前往,若是小仙帮得上忙,帝君尽管吩咐。” 玉虚原本正领着辛回往外走,听到辛回的话,沉吟片刻,答道, “我有一样顶要紧的东西给丢了,无论如何都寻不着,前不久却突然占卜出渝州城一带。” 辛回了然道, “既然是顶要紧的东西自然是要寻回来的,小仙愿尽绵薄之力帮助寻物,只是不知是什么东西?” “一只笛子。” 玉虚这次倒是答得很快,只是辛回听闻后神情一愣,怎么又是笛子? 离开酆都后,两人直接掐决招了祥云来,驾云不过两刻钟便到了渝州城。渝州城隶属蜀中,三面环山,东边面水,比不得长安、洛阳繁华,但是自有一番异域风情。 玉虚手一挥,手掌上凭空出现一只巴掌大的雪鼠。 “雪鼠能辨别生魂的气息,靠着他我们便能找到荆白。” 辛回点头,没想到他准备得这么周到。方才抽空辛回将荆白的命格翻出来看了看,荆白这一世是唐门子弟,只是小小年纪父母被害,他也被唐门的敌人带走抚养,长大后授命回唐门报仇,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族亲兄弟,最后知道真相自缢而亡。 辛回看了看着命格风格,真有些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写出这样的命格来,看来七情六欲果真还是重要的,还在如今自己七情中六情已回,这么一想,她突然想起当初玉虚经历百世轮回的事来,若一切只是为了诓自己入轮回道,那百世轮回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呢? 玉虚手中的小雪鼠支棱着鼻子往四周嗅了嗅,便有些方向。玉虚示意辛回跟上,前面自有小雪鼠领路,两人只需跟在后面便能找到荆白的转世。 玉虚这才注意到辛回似乎有话要问,眉头轻拢,满脸纠结。 “有什么想问的便问罢。” 辛回被玉虚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到底还是开口问道, “帝君当真历过百世轮回么?” 在辛回看来,过的那么几世已让她精疲力竭,伤心伤肺,若真是百世轮回,不知是怎么的折磨。不料玉虚只是微愣了片刻,便点头肯定了。 辛回讶然,好奇问道, “帝君贵为万星之主,想来诸事顺遂,何须去凡间轮回百世?” 玉虚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看着辛回,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犯了错,我亏欠一个人,只能用百世的轮回苦楚来偿还她。” 突然被玉虚这么凝视,辛回下意识便要回避,却也很是震惊玉虚的话,就在两人气氛微妙时,小雪鼠突然尖尖叫了一声,便不知缩到哪里去了。 辛回和玉虚一转头,便看见前方有一群蒙面人正在往这边逃窜。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竹子又来立日更flag了,努力日更,吼吼! 另,谢谢小天使的投雷: 第73章 渝州唐门 那群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3 人一身武林人士打扮, 为首的男子臂弯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 玉虚见那些人要到眼前了,索性捏了个隐身决, 拉着辛回避让到了墙角处。 而辛回则是注意到那雪鼠已经不见了,摸着下巴奇怪道, “雪鼠不见了, 可是已经找到了荆白?” 玉虚也朝四周看了看,果然雪鼠已经不知躲哪儿去了。玉虚心思一动,不由看向方才那群人离开的方向。辛回显然也是反应过来,惊讶道, “莫不是荆白就在方才那群人之中?” 玉虚点了点头, 沉吟道, “想来是, 我们跟过去看看。”然后带着辛回追了过去。 玉虚二人隐了仙身,御风不过片刻便追上了那群蒙面人。正巧瞧见他们钻进了一条十分僻静的巷子里, 片刻后, 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前,极有规律得三长两短的扣门声后, 便有人来开门放他们进了小院。 辛回瞧着他们一行人,行为鬼鬼祟祟, 实在不像是什么好人, 难道荆白这世竟做了强盗营生?可是命格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呀。 二人见他们进了小院,便在院子墙头迎风站着查看院子里的情形,正好能清清楚楚地瞧见里面,原来院子里又远不止这几个人, 加上方才进院儿的,足足有数十个人,个个是走路带风的高手。 那掳了孩子的一行人一进院子,便有人向他们问道, “可得手了?” 抱着孩子的那男子摘下蒙面面巾,露出高额阔鼻的脸来,点头答道, “自然得手了,如今唐家家主已死,唐门元气大伤,还将他们少主也抓来了,怕是气数已尽。” 说着看了看手上提着的昏迷不醒的小娃娃,那孩子至多三两岁,一身宝蓝色锦衣,脸上稚气满满,一副粉雕玉琢的模样,五官样貌倒有几分熟悉,只是现今眼睛紧闭,睫毛低垂,正昏迷着。 辛回看着那孩子眸光微闪,心念一转,霎时豁然开朗,照那群蒙面人的话来看,这孩子应该才是荆白,想不到这一世他还只是一个小娃娃,一时哭笑不得。 玉虚显然也是明白了过来,同辛回对视一眼,然后十分默契地捏了个决,不过瞬时,院子里狂风大作,风沙四起,院子里的人纷纷埋头,以手挡着眼睛,避开这阵风沙。 那抱着孩子的男子不过一个低头的空档,突然感觉臂弯一空,急忙往下看,那孩子竟凭空消失了,眼下风沙正大,实在睁不开眼,他立即向四周大喊了一声, “那孩子呢?” 恰在此时,风沙停了,众人茫然地看着对方,方才开口询问的人立刻道, “孩子不是在你手中么?” 那高额阔鼻的男子眉头紧皱,脸色难看,立即在院子里找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孩子不见了。纷纷在四周寻起人来。 半个时辰过后,他们将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别说孩子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那男子低咒一声,一怒之下徒手劈断了一旁的大树,骂道, “真是见了鬼了!” 此时,辛回抱着孩子已经到了城外,玉虚负手站在一旁,装作不经意地打量起荆白来。只是现在的荆白不过一个小娃娃,实在看不出上一世白衣潇洒的俊朗来,一团孩子气,垂头时还挤出了一层双下巴来。 见此情形,玉虚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别人倒也罢了,只是荆白对辛回来说实在不同于旁人,他至今还记得,当日辛回抱着荆白尸身痛哭的模样。 这厢玉虚心思已经千回百转,那厢辛回却毫无察觉,只是在仔细查看荆白是否受伤,探查到他只是中了一点迷烟,并没有受伤,委实松了口气,然后指尖蓄了仙气往荆白眉心一点,荆白总算幽幽转醒过来。 不过两三岁的孩子,甫一睁开眼,便见到两个不认识的人,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想往后一退,眼泪汪汪便要哭起来,辛回一慌,连忙抱着他轻声细语哄起来。 孩子见辛回生得好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便也不哭了,伸手擦了擦眼泪,奶声奶气问道, “姐姐,你是谁?” 辛回笑眯眯道, “我叫辛回,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平安。” 辛回自然知道这一世他叫什么,平安想来是他的乳名,于是笑盈盈唤了他一声。小平安便也跟着咧着嘴笑了起来,两颊立即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来。 辛回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小的小孩子打交道,憨态可掬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小脸白白胖胖的,唇红齿白,顶像个玉做的孩子,瞧着也活泼伶俐,着实可爱。 那边一神仙一小孩已经开始聊起天来了,辛回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耐心,玉虚原本松下去的那口又提了上来。 “我家就住在城里,我再不回去,阿爹阿娘该着急了。” 小平安虽然很是喜欢这个姐姐,但是更怕父母着急。辛回听到这一句神色一变,从将将那人的话里来看,他父母怕是已经不在了。 只是如今救下了他,总归是要送回唐家的,这样这劫应该便是化解了罢。 玉虚从那孩子醒来便没就开口说过话,此时也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辛回往城里走。辛回往后看了玉虚一眼,想着自己本来已经够麻烦他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又想到玉虚来渝州城也是有事在身,说起来要是自己帮他找到他要找的笛子,也算是还了一点恩情。 辛回一边往城里走,一边暗自打算着。两人步行,也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唐家。如今唐府门口已经挂起了白灯笼,辛回眸色一暗,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 若是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将孩子送回去,难保那群人不会趁着丧礼时又将孩子偷出来,不如偷偷送了回去,以免打草惊蛇。 这么想着,便转身对着玉虚客气道, “帝君,你在外稍等片刻,我将平安送回去。” 玉虚点了点头,又抬眼望向平安,终究还是抬手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头顶,然后便负手等在一旁的桑树下。 辛回则抱着孩子捏了一个决,不过瞬时便到了唐府的后花园,府中处处白绫,灵堂百年设在大堂中央,辛回怕吓到下人,便先隐了仙身,想着直接去灵堂找能当家做主的人,也好放心将平安托付。 绕过回廊,便到了厅堂,门前守着两个着孝服的仆人,而灵堂里现下没有人,只停放着两口棺材,灵位上赫然写着平安父母的姓名,平安一把软糯的声音响起,正指着灵堂上的棺材问道, “姐姐,那是什么?” 辛回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就算今日她搪塞过去,待他回了唐家,旁人也会告诉他真相。就在辛回犹豫的时候,灵堂外突然有了脚步声。 片刻后,有一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个形容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4 恭敬的魁梧大汉,那中年男子现一身披麻戴孝的素缟之色,正同守门的下人说着什么,三言两语后,那两人退下了,男子阔步进了灵堂。 平安胖乎乎的手指着那男子道, “那是我堂伯父。” 辛回点头,既然是平安的伯父,想来是能托付的。辛回摸了摸平安软软的脸颊,温柔道, “平安,以后你便跟着你堂伯父好么?” 平安满脸不解,清秀的脸上满是纠结,问道, “为何?我阿爹阿娘会不高兴的。堂伯父总和阿爹吵架。” 辛回还想哄一哄,便听见那中年男子对身后的大汉道, “孩子找着了么?” “属下无能,还没有找到小少爷。” 那男子听到这句重重叹了一口气,揉着眉心道, “必须找到那孩子,必须保证......他永远回不了唐家。” “属下明白,只要找到小少爷,便.....”说到此处,那大汉伸手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那大汉在说这句话时,神情凶狠狰狞,凶光毕露,吓得平安往辛回怀里缩了一缩。辛回眯着眼盯着眼前的两人看了看,眼神渐渐冰冷起来。 辛回一阵后怕,还好没有将平安交给这人。辛回抱着平安便要离开,临走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徒手掐了一个决,往那中年男子一指,这才脸色好了一些离开了唐府。 原本等在府外的玉虚见到辛回出来,目光都柔和了几分,只是下一刻,便神色一僵,指着辛回怀里那粉雕娃娃道, “你不是去还孩子的么?怎的又带出来了?”这么一问,玉虚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猜测,继而道, “难不成是因为舍不得,想要留下他?” 辛回叹气道, “帝君不知,如今唐家由平安的堂伯父把持,我恰巧听到那人为了霸占唐家家住之位,想要杀了平安以绝后患。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将平安留在这财狼窝里。” 玉虚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辛回见玉虚脸色不虞,以为他是怕耽搁了寻物的时间,于是连忙解释道, “帝君放心,待我找到能妥善安置平安的法子,便同你一起找那顶要紧的笛子,不会耽搁多久的。” 玉虚听见这话,脸色更加黑了两分,沉声道, “天色渐晚,我们还是先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再做打算罢。” 辛回点头,两人便在城中寻了一家还算干净雅致的客栈,他们二人倒是可以不用进食,但平安一介凡童,折腾了这整日,早就饿了。 辛回细心地点了几样适合孩子食用的点心和菜肴,待用过晚膳,才又牵着平安往楼上的客房走。他们原本订了两间房,但是辛回到了楼上,才发现玉虚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帝君,可是有事?” 玉虚神色有些不自然,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成拳,抵在唇上低咳了一声,才说道, “你和平安一间屋子多有不便,还是让平安同我睡一间屋子罢。” 辛回一愣,刚想问缘由,便见平安小小的身子紧紧抱着辛回的大腿,带着哭腔道, “平安想跟姐姐睡。” 辛回将平安抱起来,然后对玉虚道, “平安怕生,还是让他跟我睡罢,扰了帝君休息便不好了。” 玉虚见平安双手紧紧攀着辛回的袖子,神色不虞,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到平安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平安知道了,叔叔也想跟姐姐睡一起,那我们可以三个人睡一起。” 辛回脸上先是一愣,继而转红,连耳后都染了几分粉红,先前的那些心虚便又悉数回到了脸上,对着玉虚期期艾艾道, “小孩子不懂事,帝君莫怪,我这便带他休息去了。” 说罢,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玉虚看着辛回慌慌张张离开,嘴角噙了丝不明不白的笑意。 月上中天,床上平安早已经呼吸绵长睡熟了。辛回翻身坐起,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御风而行,不过瞬间便到了唐家。 现已经快三更天了,唐府内却是灯火通明,下人进进出出,忙作一团。 就在唐府内院的主屋里,唐修浑身长满了黑色的绒毛,那毛发密密麻麻遍布全身,越长越浓密,就像是狼毫一般,且全身瘙痒难耐,还能见到皮肤的地方全是抓痕。不管使了什么法子除去这些毛发,片刻后便又会长出来。 这一晚上,将渝州城内的大夫请了一个遍,却具都束手无策,这病来的诡异,又没有中毒的迹象,连开药都无从开起。 辛回坐在墙头,看了一眼唐府内,最后才满意地拍了拍手,跳下墙头,心情甚好的哼着小曲往回走。 不过两步,便看见前面站了一紫衣男子。辛回一愣,甚是心虚地唤了一声“帝君。” “帝君,小仙知错了,用仙法对付凡人固然有错,但那人实在可恶。” 玉虚可有可无“嗯”了一声,半晌,问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你很喜欢孩子?” “嗯?” 两人具都转过头略带疑问看向对方。玉虚眸似寒星,五官如天工雕刻一般,俊朗得挑不出一丝不好来。辛回素来知道玉虚皮相好,只是因着之前生出的那些事,从不敢正眼仔细打量。 如今月色下,豁然对上这么一张脸,辛回心里突突疾跳了两下,这没来由的心律加速让辛回很是无所适从,而玉虚看着辛回,眸中的颜色越来越深了。 花前月下,气氛正好,突然而至的一声惨叫划破夜色的宁静和暧昧。 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好是他们住的那间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献上大肥章! 第74章 客栈生事 玉虚和辛回对视一眼, 急忙向客栈的方向御风而去, 刚到了客栈门口便看见一个黑影从墙头跳了进去。 客栈里立即传来的惊呼声, 似乎是小二的喊了一声“有妖怪”。 辛回现今正担心平安,也跟着那黑影跳了进去, 而玉虚则是先停在客栈外, 单手结印, 未雨绸缪得在客栈上方下了一个禁制, 熠熠星辉下,淡紫色的结界将客栈从上而下罩了个完全,如此等闲人便无法从里头出来。 玉虚收了手才紧跟着辛回进了客栈,只是一进客栈便看见辛回正在跟一个男子交手。 辛回本不是什么司战的神仙,不过是一个拿着笔杆子天天跟文墨打交道的神仙,但好在同她交手的也并不是什么厉害妖怪, 玉虚瞧着那男子分明是个凡人,但身怀些法术, 也能勉强同辛回僵持些时候,身上倒是无甚妖气或者魔气。 客栈一楼的角落里, 掌柜的和几个店小二抖如筛糠一般瑟缩成一堆, 见到玉虚和辛回似乎身手不俗,对着玉虚颤颤巍巍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5 指了指二楼,说道, “少侠,方才有妖怪上了二楼,你们小心呐!” 听闻此言, 玉虚对着辛回说道, “你且先去看看孩子,这里交给我来对付。” 辛回原本掐决的手一顿,显然也是担心平安,收了法术便对着玉虚一点头,跳上了客栈二楼。 二楼尽头的那间便是辛回同平安住的房间,只是方才店小二那一嗓子“有妖怪”惊醒了整个客栈的人,现下四处闹腾腾的,纷纷点灯想看看外边的情形,但又因为害怕而裹足不前,只敢在门口不住张望。 辛回直接往尽头的房间走,房间门紧闭,屋里也没有点灯,十分安静,辛回眉头立即拢成了一个川字,外头这么大的动静,照理说平安定会被惊醒,可是现下却安静得出奇。 恰在此时,玉虚已经绑着那个男子上楼来了,那人满脸不忿,怒道, “我看你们也是修道之人,为何要助纣为虐?” 辛回眉头一挑,给男子下了一个禁言术,然后直接穿门而过进了屋内,一旁的男子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辛回直接进了房间,很是不敢置信。 辛回一进屋内便发现平安的气息消失了,她往桌上的油灯一弹指,屋内便立即亮了起来,屋里果然没人,辛回走向床边,伸手在在被褥上探了探,发现尚有余温,看来刚走不久。 玉虚依旧押着人站在门口,片刻后,辛回便愁眉不展地走出来了,对玉虚说道, “平安不见了,屋里有残留的妖气。” 玉虚点点头,一派从容道, “我已在客栈四周布下结界,平安一定还在客栈内。” 辛回听到后眉头一松,想着那妖怪似乎是直接奔着平安来的,不然为何要故意走到最尽头这间房间,掳走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那被控制了行动和说话能力的男子此时再看辛回和玉虚眼神里都带了些复杂的意味来,辛回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大活人。 辛回伸手解了那人的禁言术,横眉冷声问道, “你是跟那妖怪一伙的?” 那人连忙摇头,辩解道, “是小道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有看出两人神仙真身,小道是渝州城郊外蜀山上的弟子,近日渝州城郊频频有虎妖伤人,小道便奉师命前去捉拿,前日好不容易发现他的踪迹,不料竟叫他逃了,这才一路追到了城里。” 方才辛回没有注意,现在听着男子声清越,很是年轻,借着回廊的灯笼微光细细打量了一番他那胡子邋遢的面容,才看出约莫是个年轻男子,眉清目秀,高鼻薄唇,只是那打了结的络腮胡子看着实在伤眼睛。 那男子见辛回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只是盯着他看,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否是实话。男子便又分辨道, “仙子,眼下那虎精既然已经抓了人,我们更改尽快找出那妖怪的踪迹来才是。” 辛回看向玉虚,玉虚脸色平静地对着辛回点了点头,小道士身上的束缚便陡然消失了,小道士面上一喜,对着玉虚、辛回拱手作了个揖,然后手伸进宽大的道袍袖子里,摸出一小撮白色的软毛来,谨慎说道, “我前日里在同那妖怪打斗时,从那妖精身上拿到了一小撮皮毛,今日我便是用这虎毛追踪那妖精气息才一路跟到这里,现在我们依法炮制,便能找到那妖怪。” 说完,将那虎毛置于掌心,凝神低声念了一段口诀,便见那虎毛像是有了灵气一般,悬在空中,掉头往回廊中间的楼梯飞去。 三人见状立即跟上,一路跟到一楼的大堂里,小道士却突然停了下来,辛回皱眉望向男子,才发现那白色的虎毛骤然失去的方向,在原地不停打转。 小道士脸色有些难看,愁眉锁眼道, “应该是那妖怪封闭了法力和五感,这下我们寻不到他的气息了。” 辛回闻言也跟着眉头不展,下意识望向玉虚,问道, “帝君,现在该如何是好?” 玉虚倒是依旧气定神闲,出了客栈到了后院,抬头望天,夜空中繁星璀璨,熠熠生辉,玉虚站立片刻便双手结印,朝着天上一指,然后便见漫天繁星突然活络起来,星光大盛,不多时,玉虚的手上便蓄满了星辉,玉虚在对着客栈的上空一点,星辉四溢,在结界内的客栈瞬时便亮如白昼。 玉虚闭眼便能看到客栈内每个人的行动,每个人身上都沾上了星辉,只有一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光亮。 辛回好奇地看着玉虚,不过一个弹指,玉虚便睁开了眼睛,神情平静地对着辛回说道, “找到了。” 小道士目瞪口呆看着玉虚引星光到了下界,心里想着这二人恐怕不是一般的神仙。 玉虚说完便不紧不慢重新往客栈内大堂走去,在一片恐慌的客人里,眼睛直直望向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方脸男子。 辛回和那小道士也顺着玉虚的目光望过去,之间那男子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方脸阔额,三角眼,小胡子,,面带焦虑,但是细看之下又觉得似有不妥之处。 就在辛回细思时,那小道士突然道, “今夜突生事端,所有住店的百姓皆战战兢兢,神色恐慌,唯有这男子,面色虽慌张,却不害怕,反而像是在焦虑什么。” 听小道士这么一说,辛回茅塞顿开,总算是知道哪里不对了。只是辛回却没有鲁莽行动,先是眼神在男子周围看了一圈,可是竟没有看到平安。 玉虚安抚地看了一眼辛回,手中却不动声色捏了个决,就像这等妖怪,对辛回来说或许可以一战,但对玉虚来说,不过时挥挥手的事,只是因着忌惮大堂内百姓的安全,不敢肆意,想来想去,最为保险的法子还是用捆仙索。 就在辛回和小道士准备出手的时候,那方脸男子突然眼神一冷,掌下生风,便向辛回他们疾驰而来。恰在此时,一根赤金绳突然从玉虚袖中飞出,直直向方脸男子而去,男子躲避不及,被捆了个结实。 大堂里还有十来名百姓,见状便又是一番逃窜,玉虚却将那方脸男子拉到身前,对着一众凡人道, “不必惊慌,妖精已经抓住了,你们可以回去安心歇息了。” 众人将信将疑,终究还是你推着我我推着你回了房间。 辛回踱步到了方脸男子面前,突然一掌拍在男子胸口,那原本其貌不扬的男子立即生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来,脸上的小胡子也不见了,代替的是几缕虎须,三角眼成了铜铃般的大眼,瞳仁竟是金色的。 “快放开我!” 那老虎苦苦挣扎,对着玉虚怒目而视,辛回哪里管他这些,又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然后冷脸问道, “平安呢?” 白虎被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虎头竟然被打了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6 ,当下咆哮了一声,对着辛回不停啸,辛回对他喷出的口水视而不见,眼神不带眨,又是几记大力金刚掌。 一炷香过后,辛回脚下趴了一只通身雪白的老虎,蔫头巴脑地抖了抖耳朵,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辛回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点着白虎的头问道, “我问你,那个被你掳走的孩子呢?” 白虎眼皮抬了抬,细声细气道, “我把他藏在后门旁边的榆树下了。” 辛回闻言,便不再管白虎,立马往客栈的后门去,到了那颗榆树下,果然感觉到了禁制。平安被下了咒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周身又下了禁制,隐了踪迹,怪不得没人发现。 平安见到辛回,脸上一松,险些哭出来,辛回除了他的禁制和咒术,平安拖着短小的三寸丁身子立刻扑进了辛回的怀里。 辛回抱着平安好一番安抚,然后才回了大堂。 而大堂里,小道士已经开始絮絮叨叨跟玉虚说起话来了,只是玉虚不怎么理他就是了。见到辛回抱着平安回来,玉虚脸色微不可见地柔和了一下,小道士见玉虚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便说的更加起劲了。 那只白虎还趴在地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敢怒不敢言。辛回放下平安,走到白虎跟前问道, “说,你为何要抓平安?” 白虎往辛回身后的看了一眼,见到平安后,脸色微缓,委屈道,“ “我不是要害他,我带他走是为了救他。” 辛回长眉一挑,反问道, “救他?” 那白虎对着辛回不住点头,毛茸茸的耳朵也跟着动了两下,一张圆滚滚的虎脸看起来委实是真诚得很。 就在辛回还想继续发问时,突然听到门口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 “星君手下留情!” 第75章 广衡元君 如今正是深夜, 长街寂静, 突然从天而降一硕大的双头飞狮, 那飞狮后背一双四五丈长的翅膀,闭月而来, 而细看之下, 便能看见飞狮背上站了一个贵公子。 而在客栈的大堂内, 现下就只剩下了玉虚、辛回并那小道士, 哦对了,还有一个困得直打瞌睡点头的白面团子和一只外强中干、惯会装可怜的老虎。 听闻门外的声音,三人一虎纷纷回头,只见门口端端正正卧了一头双头飞狮,此时正好收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翅膀,一男子堪堪从双头飞狮跳到地面上, 满脸焦急地往客栈里跑。 辛回看见男子实在是愣了片刻,男子一身月白色织金锦袍, 乌发用墨玉冠一丝不苟束着,这通身富贵的气派, 可不就是前不久才在神霄玉清府见过的广衡元君么。 广衡走到客栈门口, 却被玉虚的结界挡住了,只能站在门口对玉虚和辛回揖礼道, “帝君, 星君,还请两位手下留情,这畜生是我洞府出来的, 他知我每逢这几日都会往一旁的锦州城去,这才趁我不在偷偷溜到凡间,不料还惊动了两位仙友。” 玉虚朝着门口一挥手,那结界便霎时消失了,广衡这才疾步进了客栈,对着玉虚又是一番道谢。 那小白虎见到广衡来了,眼里立时蓄了两汪晶莹,可怜巴巴求救般地望着广衡。 辛回瞧见他那没有半分虎威的模样便想挥巴掌,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拿什么酷刑对付了他似的,不过三两个巴掌罢了,也忒不经打了些。 小道士又见到一个从天而降的神仙,却难得没有看昏了头,而是对着广衡不卑不亢道, “仙君,这白虎在城郊伤了不少百姓,恐怕还是要给一个交待才好。” 广衡一听,脸上有点心疼的模样,对着玉虚和辛回拱手说道, “帝君,星君,这雪原白虎向来性情温顺,此番逃到下界也只是为了替他弟弟渡劫。我来的时候,也听说了,他并没有伤人性命,只是抓伤了几名执意要上山打虎的猎户和武林人士,大错尚未铸成,还望帝君、星君宽宥一二。” 辛回听了前半句柳眉微挑,试探着问道, “他弟弟?莫不是平安?” 原本正在辛回怀里打瞌睡的平安,方才被广衡进门的动静吵醒了,现下听到自己被点名,揉了揉稀松睡眼问道, “姐姐,平安怎么了?” 辛回想着平安还小,为了这一世能平平安安度过去还是不让他知道前世的事比较好,闻言只是轻柔地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哄他回房间睡觉去了。 等到辛回安置好平安下楼时,玉虚和广衡居然已经一副谈妥了的模样,一旁的小道士似乎也没什有再说什么。 广衡正好要告辞,见辛回下楼,便很是客气地对着辛回一拱手,然后骑着那头一直在打哈欠的双头飞狮走了。 辛回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白虎,好奇问道, “广衡元君怎么就走了?不要他的老虎了?” 那白虎听闻十分不满地看了一眼辛回,终究还是敢怒不敢言地扭开了头。 小道士便对辛回解释道, “那位仙人说了,为了让白虎抵罪,便罚他留在人间镇守渝州城一方安宁平顺,直到百年后方能重返三十三重天。” 辛回看向玉虚,玉虚便也朝她点头,辛回默了片刻,这明显是为了让白虎守着平安百年后历劫结束,刻意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再说了这老虎一不经打,二不经骂,还护渝州城安宁?这不是笑话么。只是辛回没想到玉虚这般好说话,竟然也同意了广衡这个没道理的请求。 然而玉虚自有他的考量,若平安有了白虎护着,那辛回也不用整日守在平安身边了罢。 这么一番折腾,天渐渐染上了青灰色,眼见是要天亮了。那小道士朝着玉虚和辛回告罪回房补觉去了。 辛回这才得空向玉虚询问,荆白也就是平安的真身是什么。 “他同地上趴着的这只一样,是广衡洞府里的灵兽,广衡向来喜欢养一些圆毛的走兽,尤其喜欢他养在府上的两只雪原白虎,只是其中一只在八百年前,不小心踩踏了王母娘娘种植的仙草,广衡好一番求情,最终还是没能免去轮回历劫的惩罚。” 辛回扶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这蠢蠢的白虎还真的是来帮荆白的?自觉方才对他太暴力的辛回,很是愧疚地笑着顺了顺白虎的毛,顺着顺着突然觉得摸着还挺舒服,怪不得广衡元君这般喜欢老虎。 而白虎看见辛回略有些奇怪的笑不觉身形一僵,只能一动不动任由辛回上下其手。 玉虚看着辛回唇畔带了笑意,也跟着柔和了眉眼。 恰巧晨光将黑夜撕破一道口子,光明宫的卯日星君尽职尽责地司晨啼晓,这白昼倒是来得很及时。 平安年纪小,昨夜被扰了休息,今日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辛回为他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7 张罗了一些吃食,因怕白虎吓到凡人,辛回便让他变成了一只小猫,起初白虎还不乐意,但在平安陡然见到一只通身雪白的小奶猫后,很是喜欢,抱在怀里不肯撒手,白虎这才心甘情愿地成了一只猫。 那小道士也一直睡到正午才起床,见到辛回他们正在大堂用饭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辛回经过昨天的事后,对着小道士还是很有好感的,便招呼他一起来吃。 小道士原本开开心心准备坐在辛回旁边坐下,结果突然感觉到一旁有些寒意的目光,愣是老老实实坐在了对面。 辛回给平安夹了一块红烧肉,转而同小道士攀谈起来。 “你是蜀山弟子?” 小道士嘴里还塞着一大口饭,闻言只是点头,待嘴里没了东西才说道, “正是,如今这白虎精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该回师门了。” 辛回眉眼一黯,竟然也有些怀念起前世小天峰的日子来。 玉虚则是端正坐在一旁,趁着辛回发呆是问了一句, “那你们蜀山可还收弟子?” 小道士有些疑惑地看着玉虚,却还是老老实实道, “自然是收的,只是师父闭关多年,已经近十年没有收过徒弟了。” 玉虚自动忽略后半句,指着平安对他说道, “你看他如何?” 小道士顺着玉虚的手呆呆地看过去,半天又呆呆地转过头来看着玉虚,最后还是有些无措地看向辛回。 而辛回早在听到玉虚那一句时便已经回过神来。确实,如何安置平安这是一个问题,自己一直带在身边也不是个办法,辛回早晚要回到天宫述职的,在凡间逗留百年虽也不过三月左右,但是玉清那边也要有个交代才行。 辛回看了看他怀里的小猫,况且如今他身边已有人护着,应该用不着自己了罢。 平安全然不知其余三人的心思,只自顾自地吃着饭。一直熬到晚上,辛回才下定决心叫住小道士好好打听了一番,准备明日便动身将平安送到蜀山。 做了决定后辛回反而更加犹豫了,顶着夜色跳到了屋顶上吹风。不一会儿听到瓦片响动的声音,辛回回头便看见了墨紫色的身影。 玉虚走到辛回身边坐下,辛回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只是吹了会儿风反而轻松了许多,想起前世她也常在屋顶上看月亮。 “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拖个半个月才能有决断。” 玉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如玉石相碰,清亮好听。 辛回以手托腮,转头看着玉虚道, “帝君好似很了解我?” 玉虚看着辛回嘴角挂着的似笑非笑愣了一会儿,辛回这才发觉自己太过放肆妄为了,想说些什么转圜的话来,又听见玉虚突然道了一句, “曾经。曾经还算了解。” 辛回一愣,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复又突然想起自己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以前么?以前自己和紫薇帝君很熟么? 只是玉虚说完这一句便没有了下文,辛回转头偷看了一眼,玉虚的轮廓在月光下有些朦胧的意味来,透着一股神秘和不敢接近的孤冷。 突然,辛回便对自己的从前没了好奇心,总觉得还是不知道还一些。 两人在屋顶上坐了许久,辛回细细回想了一番这几日的事,突然又想起广衡元君来,便顺口感叹了一句。 “说来也着实奇怪,广衡元君分明不愿做神仙,居然就糊里糊涂地成了仙,凡人修炼并不易,广衡元君究竟是怎么就飞升了?” 玉虚脸上难得一见的尴尬了一下,然后斟酌着开口道, “若是成仙能避开命中劫难,有何不好?” 辛回听到这句很是惊讶地回头,总感觉这里头有古怪。 “帝君知道原委?我看长生帝君也是含糊其辞,我至今仍然不知广衡元君是如何飞升三十三重天的。” “此事玉清确实知道,只是他也不便多说。” 辛回奇道:“为何?” 玉虚似乎苦笑了一下,才说道, “因为便是我渡了广衡成仙。” 作者有话要说:  这位元君的前世是玉虚辛回的前尘往事的关键人物。嗯,就剧透到这里。 老虎君:怂怎么了?弟控怎么了?我有靠山! 作者菌:你以为你在演西游记啊?信不信下一集我就让你领盒饭? 老虎君(眼泪汪汪):呜呜不要偶错了..... 辛回:放着我来!大力金刚掌! 第76章 公平竞争 见玉虚神色不像作伪, 且玉虚是什么样的人, 也没必要说这等玩笑话, 所以辛回这次是真真被惊了一惊,愣愣地看着玉虚。 玉虚缓缓开口, 声音渐渐融进夜色里。 “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魔族作乱, 我前往酆都平乱, 最后魔族虽败了,但我却被暗算魂魄被迫离体,而后魂魄飘荡人间,恰巧遇到了广衡的前世,那时他身上佩戴了一块引魂玉,生生将我的魂魄引入了他的肉身, 只是他的三魂七魄便被迫被挤出肉身,成了孤魂野鬼。” 辛回捧着下巴听玉虚讲这三界奇闻, 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隐隐兴奋于探听到了一个隐秘, 催促道, “然后呢?” “之后我神魂重返天宫,便欠下了他这一笔债,我在阴司查到他轮回转世后成了王府世子, 原本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只有一道情劫避无可避,且最后还未因此而国破家亡, 我便顺手从太上老君的兜率宫挑拣了两颗仙丹,又渡了些仙气给他,他自然便轻易飞升了。” 辛回恍然大悟,原来玉虚是想还债,谁知广衡元君并不想承这个情,好在玉虚没有将这事说给广衡元君,不然又该添一桩恩怨。 辛回看着九天上的皎月幽幽叹气, “帝君实则一番好意,然,广衡元君心中的憾恨怕是再难消弭了。” 玉虚神色有些恍惚,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认为我做错了?” 辛回耐心道, “也不能说错,只是帝君长久以来高坐三十三天大帝尊位,有些独断也是有的,不然当初如何能杀伐果断,囚魔尊于镇魔塔下?只是有些时候,有些决定只能自己来做,不管是劫难还是福缘,是悔恨还是庆幸,自己也受着,旁人若是横加干涉,最后连后悔都是奢望,岂不痛苦?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确实有些不应该。” 辛回原本也就随口一说,玉虚听了却怔愣起来,便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错过么? “是我错了。” 言辞很诚恳,辛回万万没想到会从玉虚口里听到这样的话来。 恰逢清风附耳,带了些呢喃细语,辛回含笑坐着,一时竟然也觉得玉虚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 第二日天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8 边将将显出鱼肚白,小道士便朝吵着要回蜀山去。 “昨夜里便接到了师父的来信,我同他说了渝州城内发生的事,且将收平安入师门的事也一并上禀了,师父也说同意平安拜入蜀山门下。” 辛回心里放心了一下,只是平安小脸皱了皱,似乎有话想说,玉虚看见后,难得温和地摸了摸平安的头,说道, “如今你父母远游,若是留在渝州城内,无人照应度日艰难,我们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你身边,蜀山乃天下修仙大派,山上很是安全,待你成年后再回唐门接任家主之位。” 辛回见平安有些不开心,便也开解道, “平安莫伤心了,你先到蜀山学艺,待你及冠我便去看你,陪你回唐门接任家主之位。” 平安还是有些不高兴,家主什么的他不懂,也不在意,只是如今父母不在,见辛回也要离开,他不过一个三岁的孩子,几番被人抛下的怕了,心里却不敢说不,只好尽力做出懂事的样子来。 辛回看着平安,心里愈发心酸起来。 不管如何,几人还是启程了。虽说小道士能御剑,但秉着多陪陪平安的原则,辛回还是提议步行,小道士自告奋勇到车行买了一架马车,辛回、玉虚和平安坐在马车内,小道士便坐在外边驾车。 马车走的官道,因着蜀山也不远,几人完全没有想到要准备些干粮和水,待到正午平安喊饿时,三个大人才反应过来,商量着一人折返渝州城内去买些回来。 三人里辛回和玉虚御风飞行自然比小道士御剑要快些,只是小道士早已经到附近山上,想着去看看可有什么野味或者野果,只是这临近城池的山上哪有多少野味剩下。 辛回捏着下巴好一番纠结,劳动玉虚他老人家去买吃食显然是不明智的,若是自己去的话,便只剩下平安和玉虚两人。 让玉虚看孩子?辛回摇摇头,实在想象不出那画面。 玉虚斜斜睨了辛回一眼,施施然开口道, “你和孩子等在这里,我去买些吃食回来。” 辛回一听,霍然站起来,头便狠狠撞上了车顶。见辛回疼得五官皱成一团,一手捂着头,玉虚眼里盛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和宠溺,开口竟是鲜少见过的温柔, “毛毛躁躁的,该戒一戒你这急躁的毛病了。” 说着自然地伸过手替辛回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辛回疼得厉害,一时竟也忘了尴尬,只是对玉虚拘谨道, “不敢劳动帝君,不若由我去,帝君便看着平安便好,平安很乖的,不会乱跑,是吧平安?” 说着望向身旁的平安,只是平安自从见到辛回撞了头,便连忙凑过来替她轻轻吹气,小胳膊断腿,垫脚吹气的小模样委实可爱得很。 辛回看见平安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强自舒展了眉眼宽慰他道, “无碍,姐姐不疼了。” 而玉虚早已在辛回无察觉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掌心还残留了些发丝的柔软,玉虚屈指想着,倒是比广衡元君洞府里的老虎摸着还舒服些。 辛回不过狠狠疼了那么一会儿后面便并没有多疼了,然后又嘱咐平安道, “平安,姐姐去给你买芙蓉糕吃,你和叔叔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好么?” 平安小心翼翼转头看了玉虚一眼,见他也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辛回揉了揉他白嫩嫩的小脸说了一声“乖”,便和玉虚招呼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玉虚和平安皆是眼巴巴地看着辛回的衣角消失在车厢里才收回视线,然后车厢内一大一小两人大眼瞪小眼,画面倒是十分和谐。 平安有些不安地坐在玉虚对面,收回目光后,小脸上神情有些局促,只是脸上却竭尽全力装着淡定的模样。 而玉虚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心里竟然有些欢喜,这是第一次,他觉得等待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因为他知道,她总会回来,而他总会等到她。 就在他暗自思量着,突然听到平安奶声奶气的询问, “叔叔,你喜欢姐姐么?” 还不等玉虚仔细思考一下是否要回答,便听到平安继续道, “平安很喜欢姐姐,等平安长大的,便要娶了姐姐做娘子。” 玉虚看着平安肉呼呼的小脸,长眉一挑,语气半开玩笑半严肃答道, “待你身量长到我这般高再说罢。” 原本还有些惧怕玉虚的平安倏地拔高声音反驳道, “平安总会长高的,以后平安学会了降妖除魔的本事,就能保护姐姐了!” 看来三岁的三寸丁也很是在意身高这种东西。 玉虚心头一突,想起当初的荆白来,一把霜华剑在手,白衣少年,清风霁月,光明磊落。 有时候玉虚觉得他良善得如同不真实的佛经里的圣人,但是荆白活得却比谁都不羁自在,他一生以保护师门为己任,直到死都还想着护那不争气的小师弟周全,难道心中当真无怨么? 想到此处,玉虚幽幽叹了口气,天下但凡有些本事的人,总爱以君子自居,唯有荆白,是真正配得上“君子”二字。 平安见玉虚并不回应他的话,气势便顿时弱了下来,低头暗自想着,叔叔定是觉得自己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幼稚可笑,懒得搭理罢了。 不料下一刻,头上便多了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来。 “我确实喜欢你姐姐。”停顿了片刻后,又接着道,“且.....也想娶她为妻,那我们便公平竞争好了,我既不愿让你,你便只有刻苦些修炼才行,毕竟我修为委实高得吓人。” 听了玉虚不要脸的自夸后,平安反而觉得这位冷脸叔叔也不是那么可怕,他是第一个将他当做大人,要同他平等地竞争的人。 时间就在玉虚的追忆和平安的错觉中过去了,等到辛回捧着一只香气四溢的荷叶鸡和一食盒各式各样的糕点回来时,见到二人竟在促膝聊天,玉虚满脸严肃,平安满眼认真,画面实在有些......难以描述。 见到辛回回来后,平安小脸上的严肃认真统统消失不见了,欢呼一声便扑进了辛回的怀里,好一番撒娇卖乖,一旁玉虚见此场景脸色一冷,小矮子,说好的公平竞争呢? 小道士恰好循着荷叶鸡的香气回来了,正好分到了一只鸡腿,四人花费两刻钟用了顿简陋的午饭后,便又朝着蜀山赶路。 到了蜀山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蜀山灵气充裕,确实是个适合修炼的仙家福祉。自从平安同玉虚进行一番男人之间的对话后,便很是情愿地留在蜀山了。 辛回实在想不通两人有什么好聊的,而且玉虚竟然说服了平安,直到临幸前,平安竟然还在跟玉虚咬耳朵,辛回刚想凑过去偷听两句,便被平安发现,捂着辛回的耳朵不让她听。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19 辛回更是好奇,想套一套平安的话。 “平安,你和叔叔说什么悄悄话呀?” 不料平安板正了小脸严肃道, “姐姐,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和约定,不能告诉你。” 听得辛回哭笑不得,愣是将分别的离愁别绪化解了个五分。 最后和平安挥手告别时,辛回突然释怀了,荆白是荆白,平安是平安,不管自己是愧是憾,偿还再多荆白也回不来了,而对平安,她是真心喜欢,她想着,前尘种种,她该放下了。 荆白也好,玉虚也罢。 第77章 跌入幻梦 自蜀山离开后, 玉虚和辛回两人没有急着赶路, 反而在山里漫步赏起景来, 原因无他,只因玉虚说, 他卜算出他要寻的玉笛所在方位便是蜀山。 辛回避开脚边的荆棘, 提起裙摆横跨了过去, 心里却想着, 怪不得帝君愿意随她来蜀山,原来他原本便要来这里的。 两人直直绕过后山的松树林,然后便见一方平坦的草地,再往前步行百十来步,便能见一方壮阔奔腾的瀑布。 玉虚没有半分停留,又带着辛回走近了瀑布下方, 挥手一指,那瀑布便从中间一分为二, 生生将水幕开出一条路来,辛回这才发现, 瀑布里原来别有洞天, 竟是一方天然而成的洞府。 辛回一路跟着玉虚往山洞里去,山洞内潮湿昏暗,洞内比较开阔, 没有别的动静,只能听见水滴落而下砸在石头上的声音,滴滴答答, 和脚步声一唱一和。 辛回随身掏出一颗夜明珠来照明,石洞内四壁具现,同一般岩洞差不多,看着无甚出奇,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长,足足有百来丈的长度,走了两刻钟才隐隐看见前方有亮光。 出了洞口,眼前竟是一片山谷,这山谷很是开阔,谷中白雾漫漫,奇花异草甚多,然而最让辛回惊叹的是而谷中随处可见的辛回草。 玉清曾经说过,当初自己魂魄差点飞灰湮灭,好不容易救下一魂,放在辛回草中养了千年之久才结出三魂,这辛回草有聚魂之效,也是数一数二的灵草,正因辛回草这种奇效,世间寻草的人多,少见这般多的。 想来当初光是说自己是辛回草修炼而来便该怀疑了,这世间只怕不会有能飞升的辛回草,昨日才发愿修行,今日便被人采摘了做药去了,更遑论成仙一说。 辛回想了一想,只觉得自己当初太过相信玉清,也实在蠢笨了一些。 玉虚站在谷口眺望了半晌,才指着前面道, “我只演算出玉笛是在这山谷里,只是具体方位算不出。” 辛回回头,不期然撞见了玉虚略带伤感的神情。 “帝君像是来过这里,是先前已经来找过了么?” 玉虚闻言,叹息般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找过,是在这里丢失了。” 今日的玉虚像是从高高在上的三十三重天掉落在了凡间,依旧清冷,却有了红尘寂寥的颜色。 辛回看着玉虚的神情,自己竟然也感同身受地有了悲戚之感。山谷里清风拂过,带了花草清香的雾气,染得衣裳也重了几分。 “帝君,我们先进谷寻一寻罢。” 玉虚这才收回思绪,点头同辛回进了山谷。这山谷委实有些大,若是一般的东西还好找,但那等仙器都是有些自己的脾性的,若不想让人找到,便会自己藏起气息。不然以玉虚的身份,何至于至今还没寻回。 辛回几经考量,还是建议道, “帝君,要不我们分开找罢,这山谷忒大了些。” 玉虚沉吟片刻,想着这山谷里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妖怪,便点头道, “也好,若是你寻到了,便千里传音告知我,若是没有寻到,便先回这里等我。” 辛回点头允了,两人便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用神识一寸一寸仔细找着。 往前不过走了一刻钟,辛回便感觉自己的神识被什么扫过,那感觉很熟悉,自己的神识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一丝亲切感。 辛回谨慎地停下了,只是心里又实在好奇是什么,最后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前行不过百十来步,便看见一棵参天的古树,那古树枝繁叶茂,虬枝峥嵘,已经修得了些灵性。辛回被那东西牵引着到了这里,只是绕着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 就在辛回摸着下巴打量那棵古树时,从那树洞里竟然隐隐显现出幽光来。辛回心下一喜,便垫脚往那树洞望进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 辛回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从洞口往里面伸进去,树洞里霎时亮堂了起来,辛回眼皮一跳,树洞之中有禁制,而树洞中淡淡蓝光包裹着的正是一只墨玉笛子。 正是辛回在梦中见过的那一只墨玉笛子。 就在辛回诧异地想着这同玉虚想找的那一只笛子是不是同一只时,那蓝光突然大盛,甚至将夜明珠的光也吞噬了,辛回眯了眯眼,再睁开眼,刺眼的光芒消失了,而当辛回环顾四周时,惊觉周围的场景竟然全然变了。 自己眼下身处的是一处园子,园子不大,却也有山有水,花草葳蕤,而在一棵紫薇花树下,还有一个随风飘摇的秋千。 辛回心中茫然,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又想到玉虚还在那山谷里,若是找不到自己怕是会着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玉虚那冷清性子,恐怕不知着急为何物。 几番思量后,辛回又觉得一眨眼便到了别的地方似乎不太可能,说不定自己这是被困在了幻境里,辛回一边疑惑着,一边想走出去看看,只是刚想抬脚的时时,这才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就在辛回惊讶不已之时,自己这副身躯动了,看样子是在往后门去,而且辛回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有另一人的情绪波动,是有些紧张的心情。 辛回试着离开这副身体,可是几番奋力挣扎后依旧无果,辛回心里有了些微慌乱,只能跟随身体的主人偷偷摸摸出了后门,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困在这副躯体里了。 只是这人刚刚出了后门,便被一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带着人堵在了墙角下。然后辛回便感受了这身体主人的慌乱和不甘,几番情绪翻涌后,才开口低声喊了一声“爹”来。 那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没将闺女吓着,倒是把两撇胡子吹得颤了颤,然后那男子便中气十足开骂道, “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又要去蜀山?我告诉你,及笄成亲之前,你哪里也不准去!你要是再敢偷溜出府,我就打断你的腿!” 不想这身体的主人心里竟然半分不怕,只管嚎啕大哭道, “娘亲啊,我的命好苦啊,你走得早,爹爹竟然逼迫我嫁人,你看看他,半点不心疼我,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天底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0 下哪有这样的爹爹?娘亲,臻儿的命好苦啊......” 辛回心里清楚知道分明是这小姑娘故意撒泼耍赖,却也惊奇于小姑娘说哭出来就哭出来的能力,眼泪跟开闸的洪水一般,势如破竹,波涛汹涌。 而跟在那男子身后的小厮和丫鬟婆子具都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看来这是惯用伎俩了,怪不得掉起泪珠子来如此熟练,反而是那男子看见小姑娘哭天抢地的模样,脸上神情竟然也悲戚起来,到底不落忍,忍不住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头,然后便吩咐丫鬟将小姑娘带回房间了。 立刻有一乖巧伶俐的小丫鬟领命,将自家小姐带回了闺房,不过刚刚走了几步,那小丫鬟便对附耳姑娘道, “小姐,老爷回书房了。” 那姑娘果然立刻收了眼泪,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经是眉开眼笑道, “只要一提我娘,爹一准放过我。” 小丫鬟立即上前拍马屁,笑道, “小姐英明!” 小姑娘欢快地哼了一声,然后便又愁眉苦脸起来,偷偷跟小丫鬟抱怨道, “谷雨,你说我爹该不会真把我嫁给唐家那个病秧子少爷罢?” 那名被唤作谷雨的小丫鬟小声劝道, “小姐,这亲事是指腹为婚,老爷又向来重诺,想来......”没等谷雨说完,那小姑娘的眉头拱起来的川字已经能夹死一只蚊子了,谷雨见状,又立即开口道, “只是老爷这般疼小姐,只要小姐好好求一求老爷,老爷说不得便能改变主意了。” 不想那小丫头听了非但没什么开心的神色,反而叹气道, “如今爹爹不让我出门,我何时才能拜入蜀山真人门下修习仙法呢?” 谷雨脸色一变,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别的下人,才压低声量急声劝诫道, “小姐,此话可不能叫老爷听见了,你几次三番私上蜀山,老爷便已经大发雷霆,如今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传得有多难听小姐你是不知道,所以老爷才这般捉紧着将你嫁出去。” 小姑娘听了立刻反驳道, “所以我才说我不要嫁人的嘛,我是要修炼成仙的人,如何能嫁人?” 谷雨不敢再劝,生怕触了小姐霉头惹她不高兴,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地想着,小姐怎么就是想上蜀山呢?那山上清苦比不得府里,更遑论修行除妖这等凶险的事了。 小姐一介女流,又是府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平日里老爷都是一贯娇养着的,事事顺着,宠溺非常,谁知小姐不过十四岁生辰那日做了一个梦醒来,便执意要上蜀山拜师修行。谷雨脸上不露,心里却早已经暗暗叹气叹了千八百回了。 辛回宿在这名名唤云臻的小姑娘身体里后,除了初时有些慌乱,冷静下来后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应该是跌入了这姑娘回忆所造的幻梦里,所以才能同云臻共情,感她所感,莫不是那笛子上的禁制便是为了封存这记忆么? 就算大致想清楚了,但是辛回依旧不知道回去的法子,只能困在这云臻的梦境里。 好在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以云臻为中心,因而日子过得飞快,不过是一眨眼,便过了半个月,实则辛回并不知过了多久,但是心里却清楚知道已经过了这般久了,因为在此时,她便是云臻,所以她知道一切云臻知道的。 这半月来,云臻整日唉声叹气,铁了心的想去拜师学艺,苦等半月好不容易等到她爹爹出门办事,这日便又收拾了包袱准备偷跑。 这次她早早备好了梯子,竟是准备翻墙而出,云臻心里紧张,辛回便也跟着紧张起来,好在这次真叫她逃了出去。 出了云府,云臻专挑僻静无人的小巷子走,三拐两拐地便到了城门,辛回这才看见城楼上的三个大字,这里竟然是渝州城,那蜀山不就在不远的城郊么? 果不其然,云臻买了一匹马便骑行往蜀山去,不过一个上午便到了山脚。 不久前送平安到蜀山,辛回同小道士和玉虚到蜀山时,是御风上的山,并不知道原来蜀山山门前是有禁制的。 于是云臻便被那禁制拦下了,只是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拦下,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十分淡定地同山上的人谈判起来, “真人,求你收云臻为徒吧,云臻曾梦到仙人指点,说云臻此生有仙缘,但是亦有大劫难,只有拜入蜀山门下才能化解这命中劫难,还望真人体恤。” 半晌,那山上果然传来悠远的声音,听着像是那见过一次的木清真人的声音。 “小友请回吧,蜀山不收道心不诚之人。” 云臻有些生气道, “我怎的就心不诚了?真人你就是不想收我为徒!” 原来还看得见的山门,被云臻这么一反驳,索性连门都看不见了,四周景物转换,哪里还看得见什么蜀山,四周出了郁郁葱葱的树还是郁郁葱葱的树,只剩下身后那条下山的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横在眼前。 云臻心里不忿,不愿下山,便赌气盘腿坐在原地就是不离开,只是这么坐了两个时辰她便坐不住了,甩了甩酸麻的腿脚,犹豫片刻后,开始沿着这山转了起来,试图找到别的入口。 只是绕过了青山还是青山,走着走着总算听到了一点水流声,云臻跑过去,才发现是瀑布,就在她欣喜于到了蜀山后山时,突然听见了有人的脚步声。 云臻循着脚步声往那山石后走去,竟在那大石后见到一个人。 那人一身天青色锦袍,听见云臻的动静后转过头来,恰恰能见到那一张俊雅出尘的脸,只是那男子头虽然转向云臻的方向,眼睛里警惕十足,神色戒备,但是眼里却没有神采,依旧眼珠不动不转地盯着方才对着的方向,似乎是有眼疾。 而辛回在见到那一张脸后已是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哪里还管什么眼疾不眼疾,原因无他,只因那张脸,横看竖看都与广衡的模样有六七分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八点更新,结果回家晚了,木事,现在也不晚,总算不是后半夜了【捂脸】 终于讲到这些前尘往事了,大家可以发挥脑洞猜一猜,其实很好猜的,都是普通套路嘛。 第78章 惊艳邂逅 云臻背对着瀑布, 看着眼前这个人, 觉得四周的风都静止了, 瀑布落人寒潭的水声也全都消失不见,她只听到了耳畔仿佛有万千花树盛开绽放的声音, 伴随着心跳声, 让她只能看见眼前这个人。 辛回明显地感觉到了云臻的心跳乱了, 半是无措, 半是慌乱,还夹杂着几丝欢喜,但是不知为何,她自己却心头一痛,这场景像是曾经经历过。 “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云臻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那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1 男子转过身来,终于将目光对着云臻, 听到云臻的声音后,神色缓和了一些, 答道, “在下回家途中遭人刺杀, 家仆都遭了毒手, 这才慌不择路误入山中。” 男子声音温润,很是好听,云臻仔细打量他如画的眉眼, 气度非凡但一身形容确实有些狼狈,便点头道, “原来如此, 你可是家住渝州城?” 男子迟疑片刻,点头承认了。云臻却心中纠结了起来,这位公子眼睛有疾,一个人怎么回渝州呢?可是若是自己送他回去,只怕又会被关在家里,等闲找不到机会出门了。 男子良久没有听到云臻说话,便主动开口道, “姑娘,这里应该是蜀山罢。” 云臻下意识点头,后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便说道, “不错,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蜀山的后山。”犹豫片刻后,云臻还是做了决定, “公子,你一人不方便赶路,不如我送你回去。” 那男子似乎有些迟疑,沉吟半晌,才拱手道, “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云臻弯眉一笑,摆手道, “哪里的话,小事一桩罢了。”说着,从地上捡拾了一根细长的树枝,将一头递给男子,然后自己牵住另一头。 “这样我便能带着你下山了。” 男子的手握着那树枝,如玉般白净的手骨节分明,脸色怔忪了片刻,待明白了云臻的意思后,才失笑摇头,这一笑如春风化雨,如千树万树繁花盛放颜色,令满山如画风景都黯然失色,看得云臻一愣,脸上微微发烫。 云臻在前面领路走着,不敢回头再看,心里却不住想着,这人怎会生得这般好看,比这山河壮丽都灿烂。 辛回能感受到云臻的欢喜和心动,那是对辛回来说有些陌生的感情。 两人步行下山后,已经是傍晚了,无奈之下,只能在山下的长亭里歇息一晚,明日再回渝州城。 因为那男子眼睛不方便,云臻很是主动寻了些干树枝,燃了一堆篝火,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来,在火上烤热了才递给男子。 男子道了谢,客气地接过那只烤得香气四溢的粽子,吃相很是优雅,云臻捧了另一只还没剥开的粽子,趁着火光偷偷打量男子。 火光将男子的轮廓衬托得柔和了一些,只是他吃了两口,便停下来问道, “姑娘怎么不吃?” “嗯?嗯,我在吃呢。” 云臻被拆穿一般有些慌乱地回答,然后才开始剥粽子,眼睛不敢再看向男子。男子勾唇笑道, “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嗅觉、听觉和触觉反而更加灵敏了,有些事不用看,也能知道。” 许是因为在温暖的火光中,让男子的笑看起来多了些亲近,云臻见他笑了反倒少了一些忸怩,恢复往常的爽朗和大方,同他说起话来。 “公子,你家住城中哪里?” “闻英巷。” 云臻遗憾道, “那同我家有些远呢,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如何称呼?” 这次男子犹豫了片刻才道, “你唤我方棠罢。” 云臻将两个字在嘴里轻轻过了两遍,高兴道, “我叫云......” 说到此处,云臻顿住了,云臻这个名字在渝州城内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云臻突然有些懊悔起来,从前自己怎么就这般不注重自己的名声呢,下意识的,她不想让方棠知道自己便是云臻,更不想叫他知道自己身负婚约,话音一转,继续道, “我叫云儿,复姓慕容,你唤我云儿便成。” 方棠很是从善如流,闻言旋即唤了一声:“云儿。” 云臻笑着应了,心中却有些不安,她化用亡故的母亲的姓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到了渝州城便会分道扬镳,也就骗他这么一小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辛回心中也跟着云臻忐忑起来,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按照自己写命格簿子的路数来,这两人以后一定还会有交集,任何一件事都会影响未来的事情走向。 没有辛回这般觉悟的云臻心不在焉地啃着干粮,方棠已经吃完,此时夜风微凉,轻轻抚过,一扫酷暑的闷热,方棠开口问道, “云儿,今夜可有月亮?” 云臻这才抬头望向夜空,只见一轮满月当空,清辉皎洁犹如白练,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静静坐下来赏月了,顿时眼中染上了笑意,说道, “嗯,恰是一轮明月,月色很美。” 方棠展眉轻笑,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只笛子来,对月而奏,一曲春江花月夜行云流水,宛转空灵,清越悠扬,云臻虽不怎么懂音律,却也痴痴听入了迷。 而辛回在看到那只墨玉笛子后便很不淡定了,哪里还管他吹了怎么曲子,那笛子分明就是她在山谷里见到的那一只,也正是这笛子将自己代入这幻梦之中,联想到广衡同玉虚的关系,还有这笛子,辛回总觉得三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一曲终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就着月色歇息了。而对辛回来说,她感受不到疲累,不过一眨眼,便又是第二日,这样的时间转换她已经习惯。 云臻想找一找她在山下放生的马,却一无所获,两人便只能继续走路,方棠看不见,两人自然走得慢一些,一路上,云臻都在叽叽喳喳说话,一会儿说道偏僻小巷子里的王婆甜汤,一会儿又聊到双柳街的杂耍班子去了,而方棠只是微笑听着,时不时搭一两句,示意自己在听,全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两人走得慢,在路上又草草对付了一顿午饭,直到午后火伞高张时,两人才到了城门口,刚刚进城,云臻望着方棠神色有些复杂。 “我们到城门了。” 听到四周人声鼎沸,方棠也是一愣,半晌才说道, “没想到这么快。” 云臻嘴唇翕动,想说怎么,只是还不待她开口,便听到人群里似乎有人在唤自己名字。 “云臻!” 云臻转头一看,可不就是自家老爹么!登时三魂吓掉了七魄,来不及说多余的话,只是对着方棠慌忙道, “我有急事先行一步,你往前直走,然后往东边走便能到闻英巷了。”说着将身上的钱袋给了他,说道, “若是迷路,你托人带了路便能到了,我先走了。” 说着便要转身逃跑,谁知方棠略有些慌张地拉住了云臻,将腰间的那只玉笛解了下来,递给云臻道, “这个送给你,多谢你为我引路。” 云臻眼见云爹快赶到城门口了,来不及啰嗦,拿了那玉笛连声客套话都来不及多说,便往一旁人多的街道上跑去。 方棠手上一空,而云臻的味道渐渐散了,他心里一空,随即哂笑一声,朝着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2 十分熟悉的街道走去。 云臻一路狂奔,尽往人多的地方走,结果还是叫她爹抓住了,只是这次她没有挨骂,云爹将云臻关在她的闺房里,看着云臻装乖卖惨的小脸,重重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出门去了。 云臻在家里关了整整三日,三日后,云爹突然回了云府,脸色却很不好,踏入家门便直接到了云臻的院子,斟酌了一番言辞后,同云臻小心翼翼说道, “你这门亲事退了,既然你这般不愿嫁那唐家小子,我便再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那唐公子我也没有见过,不知人品如何,但是听说身体不好,你若是嫁过去受苦怎么办,且如今唐门内斗不断,这继承权还不定落到谁手里,这门亲退了也罢。” 云臻一听,心中喜不自胜,也没有问一问这婚事到底是哪一方先提出来退亲的。 只感于自家爹爹这般为自己着想,狠狠感动了一把,抱着云爹的手臂好一番撒娇,此时已经全然不提要上蜀山拜师的事了,只是想着,既然没了婚约,下次见了方棠自己便能坦诚告知自己的身份了罢。 转眼又是小半月过去了,辛回不知自己在幻梦里逗留多久了,只是现在看来,她看到的这些场景,几乎全是云臻记忆深处较为重要的事,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方棠定然对云臻而言有不一般的意义,而又是谁将云臻的记忆封存在玉笛里的呢? 不过这么一想,辛回心里一突,莫不是玉虚?玉虚说他在蜀山后山丢了一只玉笛,现下看来很有可能便是云臻手里那一只,然后又想起玉虚曾经占用了广衡的身躯,这么一想倒是都顺畅了起来。 所以,孤清高冷的北极紫薇大帝也有一段凡尘情缘么? 思及此处,辛回竟然有些好奇后面的事情来。 然而就在云臻溜出府吃个茶的功夫,便收获了一个大大的惊吓。 作者有话要说:  这进展有点慢啊,竹子一定尽快清晰地讲完这个故事。 第79章 共赏花灯 渝州城虽处蜀中, 但却是一座繁华的古城, 且民风彪悍, 不大讲究什么繁文缛节,加之武林人士多聚集于此, 故而渝州人性情豪放, 风俗民情自有一番风味。 说起来, 就算是姑娘站在城楼上当众示爱表白都不是没有过的, 众人只会说这姑娘性子直爽豪迈,勇气可嘉,起哄有之,鼓励有之,却不会有人说这是伤风败俗,但是云臻的情况很是特殊。 云家世代经商, 到了云爹这一代已经是渝州城首富,就冲着那份富可敌国的家产, 本来云家的独女怎么都不会愁嫁,可是本朝皇帝不信鬼神, 对巫蛊之类更是深恶痛绝, 佛道两家到了本朝都逐渐式微,反倒是儒家一派发扬光大起来,天下人对读书科考趋之若鹜, 却认为修仙之流是招摇撞骗。 而云臻死活要到蜀山修行的举动,在渝州百姓看来简直是疯魔了一般,好好一个家世清白的姑娘家, 非要走这歪门邪道,此番退婚后,更是有了说辞,众人皆道云臻甚至不惜退婚也要上山求道,一时之间,议论的人更多了。 云臻戴了帷帽,好不容易今日中秋灯会,兴致勃勃出来赏灯,结果身后跟了一堆人,便只能在一群水灵灵丫鬟的视线里行动,连上厕所都有人守着递手纸。 辛回听着云臻心里的埋怨,不禁无奈想着,看来这云爹虽然愿意退婚,但是阻止云臻上蜀山的态度是更加坚决了。 只是云爹实在是误会云臻了,近来云臻确实没有想着偷溜,而是在四处打听那位瞎眼的公子——方棠。可是派出去的人一拨又一拨,先是在闻英巷找了许久,却根本没有姓方的人家,之后又扩大范围在整个城中探问,只是渝州姓方的大户人家就那么几户,确实没有名叫方棠的年轻公子。 云臻觉得方棠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委实奇怪。而他不知,那厢瞎眼少年也在四处打听慕容云,可慕容这姓在渝州并不多见,始终一无所获。 正逢中秋,云爹大发慈悲允了云臻出来玩耍,云臻一早便开始折腾头发衣裙,用过午饭便出门,先在东市转了一圈,又去西市闻英巷附近的茶楼里吃了半日的茶,最后倚着茶楼的栏杆,双手捧着下巴,失望地看着太阳余晖落尽,街道上花灯一盏盏点亮。 谷雨站在一旁,偷偷拿眼打量了一下云臻,见自家小姐满脸愁容,也知道是因为那位方公子,看来小姐确实是很喜欢那位公子啊,谷雨一时喜一时忧的,喜的是小姐终于不再吵着要修仙了,而忧的是小姐害了相思,却寻不到那个人。 谷雨轻轻叹气后,挂了笑柔声劝道, “小姐,此时已经戌时三刻了,如今长街上都挂满了花灯,咱们去看一看罢,且听说亥时正护城河对岸还会有烟火表演呢。” 云臻转过头,变成单手托腮,兴趣怏怏道, “是么?想来应是好看的,你们去逛逛罢,我自个儿在这里坐一会儿。” 谷雨自然不肯放云臻一人在这里,连忙道, “那怎么使得,那些花灯每年都能见着,也没什么新鲜花样,谷雨还是陪着小姐罢。” 见到谷雨一行人一副谨慎的模样,云臻无奈道,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是真想让你们好好玩一玩的。”见楼下已经纷纷点起灯,还能看到不远处的护城河畔还有人在放河灯,云臻深深叹气道, “罢了,只留下谷雨伺候便可,你们自去顽罢。” 几个小丫鬟不敢动,只是偷偷看向谷雨,似乎在等她发话,谷雨也不忍心叫她们这佳节里还拘着,想着自己只要寸步不离跟着小姐,总不会叫她丢了,便朝一众小丫鬟笑道, “小姐开恩,准你们自去逛灯会,这等团圆佳节也不得家去同爷娘兄姐团聚,你们便也不必拘着,赏赏灯看看烟火也是好的,只是谨记一点,子时前必须回府。” 那些小丫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见谷雨这个大丫鬟发话了,便面带喜色朝云臻行礼道谢,然后便三两结伴逛街去了。 云臻难得也笑了笑,然后有些歉意地对谷雨道, “我知道是我爹爹叫你跟着我,今日便先委屈你,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出来好好玩耍一番。” 谷雨笑着应下了,心里却因着云臻信任她而高兴着呢,也不见半分委屈。 主仆两人坐在茶楼雅间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热闹模样,一时竟然觉着有些寂寥,谷雨刚想讲两句逗趣的玩笑话逗云臻开心,却突然见云臻一股脑追下楼去了。 谷雨这次十分机警地跟着云臻跑下楼,到了茶楼门口,才见自家小姐正愣愣地地看着不远处一位白衣公子。 方才云臻原本正百无聊奈往楼下打量,倏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3 地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纵然身处人海之中,云臻还是一眼便看见了他。 只是正在她想过去打招呼的时候,才发现方棠身边还站了一位俏丽女子。 云臻脚步一顿,僵在原地,谷雨这才追上了云臻。只见前面那位白衣公子正在同身旁的紫裙姑娘说话,谷雨就算再笨,也猜到了一二分,这公子怕就是小姐一直在寻的那位。只是瞧着如今这形容,小姐恐怕要伤心。 不料那边正在说话的方棠突然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转过头来,然后又回头朝那紫裙姑娘说了句什么,语罢便转身朝云臻她们这边来了。 谷雨起先没有发现,如今方棠直直走过来,谷雨才看见他的容貌,确实是封神俊逸的人物,只是眼睛...... “可是云儿?” 不过转念之间,方棠便到了面前,云臻怔怔看了看眼前的人,收回了心里那一点涩然,点头道, “方公子,好巧,竟然又在这里遇到。” 辛回却听到云臻心里在说:其实一点都不巧,我已经等了你一整日了。 方棠听到那句“方公子”,不动声色挑眉笑了笑,然后带了亲和的笑说道, “半月不见,云儿倒是和我生分了。” 云臻想起方才那离开的紫裙女子举止优雅温婉,便自觉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刁蛮任性的脾性儿,笑得那叫一个温婉贤淑,细声说了一句“哪里哪里”,看的谷雨目瞪口呆。 方棠没有再纠结于此,反而提议道, “相请不如偶遇,一起逛一逛罢。” 云臻求之不得,连忙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他看不见,又补了一句“好”,而谷雨看着两人神情有些复杂。 见方棠并没有待随从,云臻有些担心道, “你一个人出来的?” 方棠一手负在身后,步伐从容,半点不见窘迫,远看根本看不出他有眼疾,似乎早料到云臻会有此问,很是自然答道, “在渝州城内我还是很熟悉的,加之我略通武功,行动几乎不成问题。” 云臻长长“哦”了一声,一点没有怀疑当初他怎么就一个人回不去家了呢。 此时正好灯火如昼,十里长街,火树银花不夜天,云臻许久没有这样赏过夜景了,也很是感叹了一番,正四处打量的时候,突然被一旁猜灯谜的吸引了。 云臻欣喜地抓了抓方棠的袖角,说道, “方棠,你看,那边在猜灯谜,咱们也去看一看罢。” 方棠极其自然说道, “哪边?” 云臻总是会忘了方棠眼睛看不见,此时悔得恨不能打自己两巴掌,心虚道, “这边,我带你过去。” 说着牵着方棠的袖子便往那边的人堆走去,而方才还说行走不成问题的某人此时很是乖觉地任由云臻拉着往前走,谷雨总觉得自家小姐太随便了一些,却也只能跟在身后。 云臻原本就是想凑凑热闹,却一眼看中了场中的一把折扇,那扇面很是素净,白色锦底,就只绘几株青翠欲滴的竹子,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但是云臻就觉着这扇子同方棠很是相配。 纠结了半盏茶的功夫,云臻从荷包里掏出了十文铜板,想去试一试灯谜。方棠却一把拉住了云臻,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声, “你去哪里?” 云臻愣了一刻,又忘了他看不见了,便耐心解释道, “我......我看中一样彩头,想下场试一试。” 方棠缓眉笑了,眸中染上了万千灯火的颜色,煞是好看,云臻看得一愣,只觉得这张脸看多少次还是觉得惊艳。 “去罢,若是猜不到,便偷偷问我。” 云臻笑着点头,便走到那折扇旁边的花灯旁,那店家见云臻衣着不凡,便迎上来很是热情介绍道, “姑娘,可是喜欢这扇子,姑娘好眼力,这折扇本是小店的镇店之宝,这可是前朝大师的孤品,若不是为了招揽客人,今日也不会拿出来做彩头,姑娘若是喜欢,可以一试。” 云臻将十文钱放入一旁的箱子里,话不多少,便拆开谜面看了起来,只见那素白笺纸上只有四个字: “金木水火。” 云臻轻轻念了出来,眉头轻蹙,一时没有头绪,下意识转头去看方棠,方棠早在云臻念谜面时,便已经听见了,此时也不说话,只是手指不经意指了指一旁的树根处,云臻望过去,顿时茅塞顿开,笑道, “店家,我猜出来了,是‘坎’字对不对?” 那店家倒也干脆,拿下那折扇便笑着递给了云臻,而云臻客气地道了声谢便拿着折扇回到了方棠的身边,转手便将扇子给了方棠。 “得了你的提示我才能猜到这谜底,这彩头便给你了。” 方棠也没有忸怩,很是大方接过,打开嗅了嗅,还有墨香,什么前朝大师的孤品定然是假话了,只是方棠也不戳穿,只笑着道了谢。谷雨很是多余地站在一旁,心里默念,私相授受什么的我没有看见。 两人又绕去了护城河,一起放了河灯,临近亥时,听说要放烟火了,众人便都涌到了河畔,还早云臻他们来得早,只是一想到方棠看不见,云臻便有些不想看这劳什子的烟火了,不料方棠却拉住了云臻,笑道, “我看不见,你可以说给我听。” 话音方落,便听见耳边有烟火绽放的声音,云臻转过头,只看见天边一朵又一朵绚烂的花火,像是开在她的心里。 云臻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烟火放完了,才转过头,对着方棠很是认真道, “这是我此生看过最美的烟火。” “这也是我听过最美的烟火。”方棠眼中似乎还残留这方才烟火的绚烂,一片温柔璀璨。 谷雨站在一边,眼看已经亥时过三刻了,不得不清咳两声道,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方棠这才有些歉意道, “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天色已晚,不如我送你回去。” 云臻连忙摆手,拒绝道, “不用了,如今街上人还多,你不必担心我,况且还有谷雨陪着我,倒是你,可需要我送你回府?” 方棠苦笑一下,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温声道, “此处里我家不远,我既然能自己出来,便也能自己回去。” 云臻这才放心一些,到了告别的时候,才觉得还有好多话没说,最后也只能道别。直到回了云府,谷雨问道, “小姐,为什么方公子一直唤你云儿?” 云臻这想起来,她最重要的话还有说,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的真名叫作云臻,她已经退了亲,还有,没有问他方才那紫衣女子是谁,想到此处,云臻揪着袖子好一番懊悔。 谷雨很是贴心劝道, “小姐不必担心,先前一直找方家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4 公子没有音信,想来会不会是他也隐瞒了姓名呢?不过眼下我们不必那么麻烦,只需要打听一下哪家的公子俊逸非凡且患有眼疾便能打听出来了。” 云臻这才想起来,都怪自己老是忘了他的眼疾,直夸谷雨聪明,第二日便吩咐院子里惯会打探消息的小厮前去打听,谁知那小厮古怪的看了看云臻,好一番犹豫才说道, “小姐,渝州城内患有眼疾的公子,第一个想到的不就是唐家公子唐放么?” 唐放,便是云臻那个前未婚夫了。 第80章 心甘情愿 云府书房内, 云臻正襟危坐, 咬着笔杆子苦大仇深地盯着窗外那棵玉簪花发愁, 谷雨站在身后不知怎么安慰她,自从知道那方公子就是唐放之后, 云臻便说要给唐放写信, 可是这在书房里做了快一个时辰了, 笔尖的墨早已经干了好几回了。 云臻纠结良久, 好不容易又提笔蘸了墨,悬在雪白的宣纸上方,却又犹豫起来,就这么一个犹豫不决的空档,墨汁滴落纸上,好好的一张纸就这么染了墨团。谷雨扶额, 又毁了一张纸。 在书房虚耗了半日光景,最后云臻很是忐忑地下了笔, 写完又在房中枯坐了一个时辰,才谴了人去唐府送信。 不料前头才吩咐下去, 后脚那送信的人就被云爹给抓回来了。云臻正坐在院子里心情紧张地嗑瓜子, 一回头便看见了自家老爹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云臻不知哪里又得罪了自家爹爹,刚想给她爹顺一顺翘起来的胡子,眼风一扫, 不小心看到了云爹手里那封自己亲笔的信,顿时脸色一变,手足无措起来。 “爹, 你先消消气,我可以解释的。” 云臻原本想着云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自己反复无常,先前逼着老爹退了亲事,现在却又巴巴地给人家写信,换了自己也会生气,原以为好好哄一哄便好,没想到这次云爹气性儿变大了,就连把云臻娘亲搬出来也管用了。 “爹爹,女儿知错了,是我先前没有弄清楚,现在我却是理得清清楚楚了,那唐家公子......女儿是愿意嫁的。”说完,云臻自己先红了脸,低头不敢看她爹。 谁料向来容易心软的云爹一把撕了那信,态度从所未有的坚决, “咱们云家的女儿何至于如此让人如此轻贱!你便是要嫁当朝太子爹爹也能让你风风光光嫁进东宫去,只是那唐家,算个什么东西,先前退婚之事我便不计较了,如今婚也退了,却还来撩拨你,臻儿,听爹一句,那唐放不是什么好人!” 云臻听得一愣,理了半晌,才讷讷道, “爹爹到底在说什么?” 云爹先前那么一番话说出来,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一些,此时语重心长地坐了下来,语气也和缓了许多,耐心道, “先前你执意退婚,我想着你不愿嫁入唐家,我那老友也过世多年,他那儿子我小时候见过,品行样貌都不差,只是一样,眼睛有疾,但当今世上,眼不盲心盲的人何其多,我料想你也不甚在意,只是你是在不愿,便是嫁进唐家也不会欢喜,我便想着还不如退了这门亲事。” 说道此处,云爹气息急促了两分,似乎有些生气,接着道, “岂料我还没登门去请罪,那厢唐府倒是来了信,说是要退婚,且言辞之间......很是无礼,便是我这个长辈,也要亲自登门拜访客客气气地讲明缘由,才能说起这退婚一事,那黄口小儿,竟然这般无礼,还敢编排起你的不是来。” 云臻一怔,其实也大致知道云爹口中的“编排”到底说了些什么,自己名声向来不好,可是那时唐放的本意么?就算是,那时他并不知道他的未婚妻子云臻便是慕容云,若是知道了,还会退婚么?昨日他们还一起逛了灯会,那时他可知道了她的身份? 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云臻不知道答案,她甚至不敢去问了。 感觉到云臻心里的逃避和害怕,辛回只觉得心头一痛,就像是初见唐放那般,那日瀑布前,少年一身月白长衫,身后飞流直下三千尺,氤氲了水汽,他的发梢眉间也沾染了一些,起了细碎的水珠,斜阳打在身后,像是镀了一层光,很温暖,很耀眼,亮得刺痛了她的眼睛,险些流下泪来。 云臻的少女心事,辛回竟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她想大声提醒云臻:不要去找他,更不要将一颗真心交付,因为心痛起来真的很难过。 辛回不过这么一动念,心头却越来越痛,甚至四周都开始模糊起来,她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感觉,并非云臻的情感。 可是下一瞬,她又觉得那就是云臻的心痛,云臻是谁?辛回又是谁? 辛回地动山摇这么痛了一回,好似过了半刻钟,再恢复神识之时,时间竟然便又过了七日,云臻那日后,便被云爹禁足府中,终究还是忍不住写信给了唐放。 第二日,云臻便收到了回信。 她一早便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神色木然平静,谷雨不知她在想写什么,只是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姐突然这般安静下来,谷雨也不敢开口问回信写了些什么,只有辛回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也只有辛回能感知到,云臻的心痛。 当初的亲事是唐放主动退的,云臻早该想到,就算知道自己是云臻又如何,他在信里说得明明白白。 “亲事已退,再无牵扯,嫁娶再不相干。” “再不相干,再不相干.....” 云臻坐在秋千架上,喃喃低语了两句,谷雨听不真切,靠近两步,小心翼翼问道, “小姐,怎么了?” “谷雨,我想去找他。” 谷雨并不惊讶,依着小姐的脾性儿,不管什么事总要问得清清楚楚才肯罢休,只是如今云臻尚被禁足,能送出去那封信便是十分不易了,若是出府还要想想法子才是,终究不忍看云臻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好,奴婢这便去安排。” 天将将擦黑,下玄月斜斜挂在天边,四周没有几颗星子,显得一轮孤月颇有些寂寥的味道。云臻换了下人的衣裳,跟着倒夜香的婆子身后一起出了云府。 谷雨守在云臻闺阁内,总觉得心中不安。从前云臻时常一人外出,且有时好几日不回家,但是云府的人都知道,她多半在蜀山,反而并不怎么担心,可这次不同,虽说只是在城内转一转,谷雨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辛回看着云臻一路踏着月色穿过长街,眼见便要到了闻英巷后面的唐府,突然察觉身后有人,她停了脚步,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云臻手里的匕首恰好也出鞘,身形一晃,匕首便斜斜往身后人刺去,却被那人轻巧避过去了。 云臻原本还待再刺,却在看见来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5 人的瞬间停住了动作。 “姑娘,我没有恶意。” 眼前人一身紫烟罗裙,流云髻,芙蓉面,五官精致,此时眉头轻蹙,一声轻喝,声音婉转动听,听不出恼意,只有焦急地解释。 正是那日中秋灯会时,在唐放身边的女子。 云臻收回手中的匕首,却毫不掩饰戒备的神情。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番,才客气开口道, “姑娘有何贵干?” 紫衣女子莲步轻移,走进两分,才温温柔柔说道, “云姑娘,中秋灯会上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唐公子也同我说起过你。” 听到唐放的名字,云臻身形微顿,带了些苦涩问道, “他说起过我?” 女子勾唇一笑,继续道, “是呢,他说云姑娘直爽仗义,煞是可爱。” 云臻苦笑两声, “他果真早便知道我的身份了。” 涩然轻叹一声后,抬眼看向紫衣女子时,却已经敛了神情,依旧客客气气问道, “还没请教姑娘是.....?“ 女子娇妍的脸上霎时露出羞赧的笑来,微微低头,低声道, “小女不过出身蒲柳,比不得云姑娘家世显贵,幸而唐公子不弃,引以为知己......”女子尚在细说,云臻却心头一窒,摆手道, “姑娘不必再说了,云臻明白了。” 那女子愣了愣,随即又笑道, “我知道云姑娘同唐公子曾有婚约,两人又有蜀山同行的情分在,想来姑娘也愿意帮唐公子的,对不对?”语气渐渐带了些期盼和讨好,云臻望向女子的眼睛,里面一片爱意,终究,她还是在乎的。 “他......出了何事?” “云姑娘也知道,他的眼睛坏了,其实并不是一出生便得了眼疾,而是幼时遭人陷害,这才......可是那毒性压制了这许多年,原以为不会再复发,可是近几日,他突然便开始头痛,这次复发的不只是眼睛,恐怕连姓名都难保。” “渝州□□医具都束手无策,那毒藏在眼睛里,根本奈何不得,好在最近我寻到一位云游路过渝州的杏林圣手,只是那位名医却说,只有云姑娘能救得了唐公子,姑娘,我今日来就是请你同我一同去城外药庐,听一听那高人如何说的,若是姑娘能救唐公子,我甘愿为姑娘做牛马,结草衔环以报恩。” 云臻心里苦涩一片,却还要听完这女子一番话,简直是字字诛心,她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唐府就在眼前,她原本是要去问一问,求一个答案的,如今可还有必要? 辛回这一阵子同云臻一体,却从来只是看戏一般,她不是云臻,尽管她能感受到云臻的感情,可是也只是能感受而已,唯一一次心痛难抑更像是这个幻梦的恶作剧,世上哪有那么多感同身受。 但是这次,辛回很想阻止她,辛回像是隐隐知道些什么,却又像她遗忘的那些过往一般,她就是记不起来。 云臻原本不用管这件事,唐放明明确确地拒绝了她,可是云臻心里却隐隐有些希望,若是自己真的能救他,他会不会对自己稍微有些改观呢,不是满渝州的笑柄,而是看见,她就只是云臻,捧着一颗真心的云臻。 辛回心里惋惜,云臻原本无欲无求,出身富贵,就算先前拜师不得,却从没有过这般强烈的执念,这是辛回没有的感情,她的欲魄还没有归位,所以她有些不能理解云臻这番看起来毫无道理的道理。 但是云臻几乎说服了她自己,那紫衣女子见云臻神色松动,便又轻声道, “只是今日太晚了一些,不若咱们约在七日后,七日后,我会在云府后的巷子里等着姑娘。” 云臻看着女子,终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唐府,转身离开。 好在这次回来的早,还没叫云爹发现她私自出府,云臻自那次回到云府里后,便更加沉默了,安静得不像话,大家都心照不宣以为云臻是求而不得,为情所困,见她一直很消沉,云爹便也放松了对云臻的管制。 在辛回这里,七日又是转瞬而过,辛回再见到那紫衣女子时,她身旁还有一位瘦高老头,发须洁白,高额深目,手抚白须,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云臻对着二人客气一颔首,开门见山道, “不知有何事我能帮上忙的?若能效劳,必定义不容辞。” 那老头一笑,更是皮包骨头一般,只能看见凸起的颧骨,声音有些沙哑。 “此事说来也简单,只需姑娘的心甘情愿便可。” 第81章 昨日前尘 那位所谓的神医拈须一笑, 眼中原本浑浊的光忽的闪过一丝幽光,看得云臻心里发毛,云臻试探问道, “若是能救人一命, 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敢问神医, 要我心甘情愿做什么?” “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老头眼睑半垂, 打着哑谜, 半晌才继续道, “只需姑娘的一滴心头血。” 云臻听闻霎时怔愣了,好半晌, 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向老头确认道, “心头血?” 老头脸色不变,像是半分没有觉得要一个凡人的心头血有何不妥,神色如常点点头。是了, 于凡人而言, 若是要取心头血,必定是要剖心取血, 心乃一人命脉, 伤了心脉那还如何能活。 云臻脸色不好,还不待她想个明白,那老头便又道, “姑娘不必担心, 一般人自然不能从活人身上取了心头血还不伤人性命,但是老夫可以。”说着成竹在胸地自得一笑。 先前辛回没有惊讶,因为她早料到这紫衣姑娘不怀好意,云臻关心则乱少了几分警惕心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辛回却很理智,听到要取云臻心头血的时候,辛回不怎么吃惊,意料之中,只是现在这老头这么说,辛回反而生疑,若是他执意要取云臻心头血,何不直接动手,那还需要管云臻愿不愿意。 如今他显然是想劝说云臻愿意,甚至保证不会伤她性命,但是这世间能剖心取血而不死的恐怕只有法术能做到——仙术,或者邪术。 老头继续游说, “所以老夫才说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尽管老夫能保证姑娘性命无虞,但是这剖心的勇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所以.....姑娘可愿舍下这一滴血?” 云臻面色发白,手不自觉握紧了腰侧那只墨玉笛子,很是游移不定,辛回知道她不敢轻信这老头,可是那已经在云臻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的执念像是一层看不穿躲不开的魔障,这世上原本便没有人不怕死,只是每个人心底都有些东西比生更重。 云臻沉默半晌,确认道, “当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救他么?而且,为何偏偏是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6 我?” 那白须老头又闭眼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含糊道, “当年唐公子所中的毒原本无药可医,只能压制,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到了如今,原本老夫也是束手无策,但谁知能遇上姑娘。你可知你的血脉奇特,天生便是百毒克星?” 辛回嗤之以鼻,这老头还真是越说越玄乎了,不像是个大夫,倒像是个神棍了。云臻偏头想了一会儿,自己从小确实从未有过任何病症,运气也是出奇的好,也难怪有神仙托梦,但是这跟自己的血脉有关么? 见云臻似乎信了三分,那老头便又一阵游说,加之那紫衣女子也跟着细说了一番唐放的病状,云臻犹豫再三却还是答应了。 辛回在心里暗骂云臻是个傻子,却也突然有几分明白了她的挣扎。 那老头将云臻带到了离闻英巷不远的一座小院子里,里面竟然是一个药庐,各类草药应有尽有,云臻心里的怀疑也放下了许多。 紫衣女子对着云臻千恩万谢了一番后,又委婉说道, “云姑娘,实在感谢你愿意相助,只是......此事先不能叫公子知晓,他先前便因退婚之事对云府很是愧疚,若是知道云姑娘愿意为他剖心取血他定是不同意的,不若等到灵药炼制成功之后,再向他说明,届时他定能放下两家嫌隙了。” 那老头说取血炼药要整整七日,原本还想在炼药之前去见一见唐放的云臻,听了那紫衣女子的话之后,觉得她说的也在理,便按捺下了这个心思,想着不过七日罢了,待唐放病好了,就算他还是对自己挟有偏见,自己也能心安了。 之后几日,便再也没有见过那紫衣女子来过药庐,而那老头每日来取云臻小半盏心头血,每日的剖心之痛让云臻生不如死,但是每次取血后老头便会给云臻喝下一碗黑汤汁,故而云臻每日取血后虽又会虚弱几分,但是也相信了老头“无碍性命”的说辞是真的。 平日里,云臻走不出这院子,她便拿出那笛子来,学着唐放的样子吹一吹,只是每次吹出来的声音都能将方圆半里内的鸟儿给吓跑,索性便也不吹了,只是拿出来看一看。 在那时,云臻有时也会担心她爹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而担心,只是一想到横竖不过七日罢了,到时候回去撒个娇认个错,顶多再挨上一顿鞭子,也没什么要紧的。 只是辛回却看得明白,那碗黑糊糊的汤药并没有什么修复心脉的作用,只是每次老头取血时候便会用法术让云臻的心脉暂时愈合,所以才活到了现在,云臻恐怕是活不了了。 辛回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后云臻心血被放干的下场,只是除了哀叹一声也别无他法,不过心里又觉得连续七日取心头血的这件事处处透着些诡异。 直到第七日,云臻已经连续几日失血,早已面如白纸,气若游丝躺在榻上,心里却还清楚知道这便是第七日了,过了今日,一切便会有转变了。 老头如往常一样,坐在竹榻前,正在擦拭手里那把细长锃亮的小刀,原本有些想睡的云臻,突然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隔着墙也能感受到那久违的热闹。 云臻便倏地清醒了几分,哑着嗓子问道, “神医,外面是哪家在办喜事么?” 那老头低头看了一眼云臻,见她气息微弱,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便一边将刀插进了云臻的心口,一边语气如常道, “叫你知道了也好,刺激一下能有生气一些,省得死在中途。” 冰冷的刀刃刺进血肉里,痛得云臻有些恍惚,便听得那老头继续道, “那办喜事的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唐家公子,今日行大婚之喜,迎娶的便是那日你见过的......那位姑娘,你听,现在应该是新娘子喜轿到了。” 老头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字一句钉在了云臻心上,那些原本有些远的嘈杂的锣鼓鞭炮的声音一下子近得像是就在眼前,险些震聋了云臻的耳朵。 云臻手里还死死握着那唐放赠她的笛子,冷凉的玉身硌得云臻的手生疼。 甚至感觉那被剖了的心口里似乎塞进了大团大团的冰,冷得彻骨,那股子剜心之痛也被无限拉长,让云臻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老头使了法术将那些血一滴不落的引入一旁的香炉里,得了这心头血作为燃料,炉子里立即冒出些黑烟来,云臻眼睛强自睁着,心有不甘,可是感觉身体里的温热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不能动弹半分。 在她欢喜得不得了的那个人的喜宴声中,她正在死去。 辛回就宿在云臻体内,却也无能为力,随着云臻生命的流逝,此时四周的幻境竟然有崩塌的迹象,就在辛回有些无措的时候,突然一道强光闪过,就这样无端闯入一片空白。 在那片空白里,有关云臻和唐放的种种如走马灯一般浮现辛回脑海,那些事让辛回分不清是不是这几日看到的,因为她还看到了一些她没见过的但是却清楚知道的细节,在看到那些场景时,她甚至能回忆起当日云臻和唐放一起看的月亮是个什么模样,一切都清晰得那么真实。 就在辛回看着那些片段一点点浮现,到了剖心这一段,随着那刀刺进云臻的心口,毫无预兆的,辛回也感到一阵天翻地覆的痛感袭来。 霎时神识激荡,甚至痛得有些不清醒起来,四周渐渐起了白蒙蒙的雾,辛回费力地睁开眼睛,却感觉那片白雾突然进了自己的身体内,准确的说,是进了脑袋里。 那些原本空白的记忆,便这样被悉数填满了。 那里面,有她第一次见到唐放时的欣喜,有她知道唐放退婚时的失落,有她听到唐放迎娶他人时的心痛。 原来,她并不是无端被卷入这幻梦里的,而是因为,这是她的梦。 辛回听到耳畔有人再唤自己,那些白雾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她试着睁了一下眼睛,突然而至的日光让辛回眯了眼睛。 “总算醒了,可是中了幻术?无碍罢?” 辛回循着声音望向一旁眉头微皱的玉虚,神情不由复杂起来,她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就在方才那棵古树下,辛回调整气息后站了起来,走到那个树洞边上,果不其然,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墨玉笛。 玉虚见辛回似乎没有受伤,神情松动了许多,刚想说什么,突然见辛回伸手从那树洞里拿出个什么物什来,待看清是什么东西后,玉虚眼神一黯,便听辛回道, “我找到了,帝君。” 辛回转过身来,静视玉虚,一字一句道, “你看看我可找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懒竹回来更新了,因为开学事情太多,又发生了些不开心的事感觉真的很疲惫,现在心态调整好了,回来继续更新,总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7 之不会坑的,谢谢还等着我的小天使们,爱你们!笔芯! 第82章 上清境中 辛回垂眸, 看着手中静静躺着的物件, 心中自嘲道:时间真是个好东西,现在再看着这曾经让自己无限欢喜的东西,只余徒然感伤。 当日自己险些叫魔族的人取血抽魂, 还是玉清不放心来凡间看了看,这才惊险地救下了自己。 欲魄归位, 玉笛中封印的记忆也悉数回归, 七魄具全,前世记忆纷至沓来,辛回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下凡历劫,如何得了一段情伤, 又是如何将那段凡尘往事封印在这旧物之中。 都说司命能主世人命格, 缺憾圆满皆在笔尖, 但是她自己也有一段碰都碰不得的记忆,就连留下它也不敢。 玉虚看着辛回平静的脸,负手身后的手微微轻颤, 两人相顾无言, 一个是不知怎么说,一个是不知怎么问。 就在此时,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鹤唳,片刻后,一只仙鹤亭亭立在玉虚身旁,长翅一收,悬空出现两行字来。 “魔族余孽恐有异动, 速回。” 那仙鹤完成传信任务之后,又踱步到了辛回身边,拿脑袋蹭了蹭辛回的手。 辛回认得这仙鹤是玉清养在身边数千年的,素日里替玉清传传信,也会时常到第一天府宫去和那只小凤凰抢果子吃,故而和辛回很是亲近。 辛回笑着轻抚仙鹤的颈羽,转而对玉虚道, “看来是吾尊君有要事同帝君商议,不若先行回天宫?” 玉虚眼睑微垂,终是点头应了,也没有向辛回要回那一支笛子。 辛回施施然行了个告退礼,索性乘着仙鹤往第一天府宫去了,玉虚怔怔看着辛回离开的方向,眼见辛回没了踪影才御风去了玉清的神霄玉清府。 直到三足金乌被羲和仙子赶回了太阳宫,那一直留在第一天府宫的仙鹤才朝着南边儿长唳了一声,似要离开了,辛回对着仙鹤小声道, “看来是你主子唤你回去了,正好,咱们一同前去。” 一人一鹤到得神霄府中时,玉清正在庭中的石桌旁执笔写着什么,见到辛回也半点不惊讶。 “来了?你倒也沉得住气。” 辛回恢复记忆后,再见玉清居然生出一份恍若隔世之感来。敛眉对着玉清盈盈一拜,道, “司命回来了,尊君。” 玉清放下手中的笔,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沉吟道, “你可是来问我两千年前的那起往事的?” 辛回依旧立在一旁,垂眸道, “还望尊君相告。” 玉清召回仙鹤,然后又给辛回倒了杯清茶,招呼她坐下,这才慢悠悠道, “当初你任司命星位,乃南斗六星首司,恰逢魔族在酆都作乱,玉虚领命与魔族大战之后,魔君被困镇魔塔,天界被重创,凡间也被殃及,凡人死伤无数,冤魂众多,导致阴司大乱,凡间也是怨气冲天,你无奈之下只好到了凡界,用空白的命格天书吸纳凡间地府的怨气,而后带着那满载怨气的命格入六道轮回,以化解怨气,可熟料那般巧合,玉虚被魔将重伤后,魂魄离了仙身,误打误撞强进了那唐放的躯体,你们便这般遇见了。” 辛回听到这里,睫毛微颤,果不其然,便又问道, “那唐放可就是广衡元君的前世?帝君......他就是为了还广衡元君的这恩情才替他化解,破例渡他成仙的么?” 玉清不知何时手里多出来几颗白玉樱桃来,正一颗一颗喂给一旁的仙鹤,闻言答道, “不错,谁知广衡根本就不稀罕当这个神仙。” 玉清顿了顿,继续道, “说起来,当日你带着万千怨气轮回转世,我便算到你十七岁有一大劫,只是那时魔族余孽尚未肃清,玉虚也魂魄未归,我顾及不暇,便想了个便宜法子,托梦告诉你到蜀山上去拜师修道,原想这般你便能避开那劫数了,谁知反而促之,叫你提早遇到了那劫,可见这世间万事皆有定数,妄想改命的都不能如愿。” 辛回抿了一口那茶,不经心中苦笑,当日自己以为将那一世记忆丢了便不受其扰,谁知回到天宫,反而又一头扎进了玉虚的那汪眼波里。 往日种种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苦涩得很,像极了口中这茶,入口时小有甘甜,转瞬以后却又化作满口苦涩,实在不是好味道的茶。 “这是什么茶?好苦的味儿。” 玉清难得正经认真地看了辛回一眼,道, “辛回草的叶子你也认不出了么?” 辛回一怔,竟是想不到玉清会用辛回草来泡茶喝,当初自己借辛回草还魂,便得了这同辛回草一样名儿,想到此处有些哑然,先甜后苦,大抵是这世上苦涩之最了。 在玉清处待了不多时,辛回便回了天府宫,待送走了辛回,玉清才眉头紧皱地望着他方才执笔所书之物,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辛回回第一天府宫时,正巧看见栖于庭中梧桐树上的那只小凤凰盘桓上空,瞧着是又长大了些,时不时也能扑棱着羽翼渐丰的小翅膀于天府宫四周飞上一飞,常常凤鸣清越,煞是悦耳。 看着这小神鸟,辛回眉头微微松动了些,,院子里那棵梧桐树还是当年她追着玉虚去普贤菩萨处论经时,从西天梵境带回来种下的,如今已是亭亭如盖了。 正顺着那枝叶望过去,便见树下立着一个人,紫袍玉面,正是玉虚。 辛回驻足,一时愣住了,显然还没有做好要现在便交谈的准备,只是还来不及转身退去,玉虚似有感一般转过身来,霎时四目相对,辛回轻叹一声,还是走了过去。 “见过帝君。”低眉颔首,礼数倒是周全。 只是端着这礼数周全的样子足足小半刻,还没听见玉虚的回应,辛回就快忍不住抬头时,才听见清越的嗓音,缓缓道了声“过来”。 辛回心里还在介怀以前那些事,见玉虚这副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顿感心中不畅,但还是一眼走到那梧桐树下,因着树下恰有一副玉石天成的桌椅,桌上还搁着辛回离开前泡好的茶并两碟瓜果,两人便顺势坐了下来。 辛回客客气气地给玉虚斟了杯半温的茶,才试探着问道, “帝君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想来你方才是去过神霄府了,玉清可同你说了些什么?” 玉虚神色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语调有些微的起伏,听得人心里打鼓。 “也没说什么,不过替我解惑罢了。” 玉虚抬手拿起茶盏,却也不喝,只是这么拿着,指节有些发白,良久,才沉声道, “那你可想听听我说的?” 小凤凰绕着主殿来回好几圈了,此时似是疲乏了,栖息梧桐枝上,停止了闹腾,四周便一下子静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8 了下来。 辛回也捏了只茶盏,垂眸看着那杯中的茶叶打着旋儿,半刻后,茶水不再流动,茶叶沉到了杯底,辛回薄唇轻启,道, “帝君想说什么呢?当日我失尽心头血,仙魄险些被那魔族人抽尽吸食,好在尊君到的及时,我魂魄受损,必须尽快回仙界,临走之前,我看着唐放带着笑执了新娘子的手一步一步走进喜堂,我便决定将记忆尽数取出封印。” “之后我生祭魂魄修补镇魔塔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不相干,但之前重重......我向来不是一个大度的神仙,帝君不必向我说明什么,我也不愿谅解什么,横竖一个误会罢了,忘了岂不更好。” 玉虚眼神一黯,慢慢放下茶盏,哑然道, “你若不想听,我不说便是,但是有些事,我总想让你知道,你随我来。” 说完,玉虚站起身来往庭院外面走去,步子有些缓慢,被漫天橙色的霞光一衬,身形显得很是萧索。 辛回顿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随玉虚往天府宫外去了。 跟着玉虚涉过了天河,便看到了灵宝天尊的洞府,辛回略一思量,便猜到玉虚应该是要带她去上清境,在上清境中便能看见前世种种。 果不其然,玉虚到了上清境外面,不过朝那守门的小仙童说了句什么,那仙童便恭恭敬敬将玉虚请了进去,然后自己迈着小步子便离开了。 玉虚转过身来,看了看辛回,辛回便也跟着进去了,上清境的水依旧清澈,中间的水幕烟雾缭绕,此时还是空白一片。 玉虚先走进池子,一身仙气缭绕的紫袍顿时被浸湿了,玉虚端坐池中,仿若半分不觉,辛回立时别开眼,后来便索性直直地望着中央的水幕。 不多时,水幕上便有了画面,恰恰是唐放那一世。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跪在灵堂,棺椁之中躺着他的父母,孩子神色有些木然,画面一转便又是孩子八九岁的时候,同族的叔父为了家业给孩子下了毒,命就回来了,眼睛却彻底坏了。后来孩子长大了一些,足以撑起了家业,族人再不敢动手脚。 再后来,孩子长成了一位俊朗的少年,在一次回渝州城的途中遭到追杀,他一人逃到了蜀山上,遇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声音很脆,而且很是热心地送他回家,他虽然看不见她,但是私心里觉得姑娘定然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他回府后一直在打听姑娘的下落,可是城中并没有一位叫做慕容云的姑娘,他还是退掉了父母定下的亲事,在后来,他打听到城外有一户人家便姓慕容,家中确实有一位小女儿闺名唤云儿,之后中秋偶遇,他便已经想好要娶她。 中秋后他便亲自去下聘,可是大婚当晚他掀开红盖头,却认出了那并不是他要找的人,之后几年他一直在找那位姑娘,只是再也没有找到,熬到了第七个年头,他去了蜀山,去了他第一次见她的地方,之后他便抛下红尘留在了蜀山做了个道士,在山上整整五十多年没有再下山一次。 辛回看着画面上的人已经是白发银须的老人,坐在那方瀑布前,身形佝偻,只一双眼还一如当年澄澈。 辛回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只是嗓子里像是堵了千万根银针,发不出声音来。半晌,玉虚已经起身回到池边,辛回终于涩着嗓子问道, “你......可曾收到过一封信?我曾给你写过的一封信的......” 第83章 两世情劫 玉虚听到辛回说还曾给唐府递过一封信, 眉头微皱, 沉声道, “当时我确实没有收到。” 辛回略一回想,便觉得有些不对, 试探问道, “那位......自称慕容云的姑娘, 可就是后来你错带回天宫的那个女子?” 玉虚沉默了半刻, 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她其实是魔族的公主息宁,想来自从她父亲被关镇魔塔, 她便几次三番派人来救她父亲, 恰逢我受伤魂魄不能回仙身, 她便跟在我身边想要找到打开镇魔塔的钥匙,谁知遇到你的轮回,以为是那个下凡历劫的神仙, 她身边的人这才动了食仙魂魄的歪心思, 想来这信也是她截去了。” 辛回原也是这么怀疑的,她许是为了接近玉虚好救出魔君, 只是有些事,不管怎么自我说服还是解不开心里的结。 两千多年前,司命星君、紫薇大帝神魂归位,可是司命星君回天庭后全然不记得自己曾入过轮回,长生大帝玉清只是对司命说她到过凡间清怨气, 而后不知在凡间那座山头上一睡便是百年,天宫中倒也没人敢去议论什么。 而玉虚则是一归位便命仙吏去阴司,找一位名唤慕容云的姑娘如今可投胎转世了,久寻不得,在数百年后,才不知怎么找到那位姑娘。 后来玉虚将这位姑娘带回了紫薇垣,只是那时整个天界都知道,司命星君心悦紫薇大帝,整日缠在帝君身边,因着这位姑娘被安置在紫薇垣,司命星君很不高兴,自然是不喜欢这位凡间女子的。 念及那位姑娘,辛回也不期然想起一些往事,世上再也没有云臻,可是她还是逃不开那一劫。 当初辛回随玉清回了三十三重天后,不再记得什么渝州城和云臻,也忘了曾经刻骨铭心的那个人,恢复以前吃吃喝喝写写故事的日子,想起来也是不久之后广衡元君便无故飞升三十三重天了。 辛回之前并没有怎么见过那位常年居于紫薇垣的紫薇大帝,南斗六司因星宿位位南方,便隶属于南极长生大帝玉清下辖,因此玉虚虽为万星之主,里头却是不包括司命的,又一个是司战的神仙,一个司文的神仙,或许在人多的宴席上或是讲经会上也曾碰过面,但是谁也不记得谁。 而辛回那时候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没心没肺神仙,许是因为自己笔下太多的悲欢离合和爱恨离愁,心里等闲起不了什么波澜,她和玉虚的缘分要从一次讲经会讲起。 每每西天梵境的哪尊菩萨开坛讲经,都要递了请帖给三十三重天的诸位神仙,辛回那个坐不住的性子十回里头不见得去一次,偏偏那次听说普陀山上长出一棵会念经的菩提树,便兴致冲冲地去了,谁知那普陀山中竟然藏了一头上古凶兽,辛回打架不怎么在行,险些被那凶兽吞进肚子里去。 玉虚恰巧路过普陀山,自然援手救下了辛回,辛回那时刚刚逃过一劫惊魂未定,到底还是认得救她的是紫薇垣的紫薇大帝,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因着她不能像其他星君一般称一声“星主”,心思转了几转,还是恭恭敬敬尊称了一声:“帝君。” 这是两人真真正正说上话的一次。 若不是遇到玉虚,辛回恐怕得被咬掉半条胳膊吞掉个一魂半魄的,因此对玉虚很是感激,但是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29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段子不知被辛回写过多少,对玉虚起初也只是感激而已,对着玉虚那张一丝不苟高冷清淡的脸,辛回实在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来。 辛回这人别的可以不挂在心上,但若是欠了别人什么,心里便会是始终念着,总想着能还上一还,只是玉虚不缺什么也不短什么,更没有什么解决不得的事,辛回便想着做一些小事也是心意不是。 至此之后,众神仙便总能在紫薇垣见到司命星君,有时星君在帮帝君喂坐骑,有时在替帝君修剪庭中的灵草,有时会送一些好看的小物件或是好喝的仙酿来,渐渐地,众神仙都在猜测这司命星君恐怕是对这高高在上不食烟火的紫薇帝君动了凡心了。 而玉虚全当做没有看见一般,对待辛回也一如没有那回普陀山相救的事一般,一来二去,辛回也习惯一得了什么好东西便往紫薇垣送,玉清还因此不高兴了许久,觉得手底下的这个小神仙背叛了他们数千年的仙友情谊。 辛回来送东西常常是趁着玉虚不在偷偷将东西放在玉虚的书案上,倒也没什么碰过面,正巧一次辛回得了两壶从嫦娥那里哄来的桂花酿,便提着一壶酒又偷偷进了紫薇垣,却叫玉虚回来撞见了,辛回霎时僵住了,慌张得不像是来送东西的,倒像是来偷东西的。 玉虚愣了一愣,而后淡淡道, “以后你不必再送来了。”说完顿觉自己语气生硬了一些,便又添了一句: “我不好这杯中物。” 辛回站在书案前,呐呐道, “那帝君喜欢什么?我尽力去搜罗来。” 玉虚默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辛回这般执着,继续直接拒绝道, “你什么都不必送来,也不用做那些小仙娥该做的事,当日我救你不过顺手,没想过要你报答什么。” 辛回听了微垂着头,神色有些失落,低声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原本只是想着做些什么来回报帝君的恩情,既然帝君不喜,我不来便是了。” 玉虚不料辛回这般失落,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些,一边伸手拿过了辛回手里的酒壶,犹豫半晌,还是说道, “罢了,你想来便来罢。”说罢拿着酒壶转身进了主殿。 辛回嘴角悄悄翘了两分,裙摆微扬一步两跳回了第一天府宫。 谁也不知道,看起来不讲情面不会通融的紫薇大帝其实很轻易心软,除了辛回。 后来辛回去紫薇垣送个什么小物件也不专拣玉虚不在的时候去了,两人倒是偶尔还能一起说说话,只不过玉虚说的不多就是了,好在辛回的话够多。 这样日复一日时间过得很快,辛回也渐渐觉得玉虚其实是个很不错的神仙,起初那一点感激之情早已烟消云散,被另一种热烈而温吞的情感代替。 辛回写惯了这些柔肠百转的故事,自己遇上了虽说有几分慌乱,但到底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也并不怎么掩饰回避,想着顺其自然就好。 只是待明白自己的心思后,跑紫薇垣便更加勤了,对玉虚也更好更细致了几分,而三十三重天的众神仙早以为辛回对玉虚心悦已久,众先便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在玉虚面前多说些什么罢了。 直到玉虚带了一个凡间女子回三十三重天。 玉虚说那是曾在凡界对他有恩的女子,他唤她云儿。 辛回那几日没有再去紫薇垣,是了,就如同玉虚对她有恩一般,玉虚和那女子之间也是一样的羁绊和缘分。 颓靡了几日,辛回又想通了,她欢喜玉虚并不是因为他对她有恩,那么,玉虚或许也并不会因为那女子对他有恩便会喜欢她了,一码归一码,报恩是报恩,喜欢是喜欢。 现在想来,辛回都觉得当初的自己傻得让人心疼,这世间哪有感情能划分得那般清清楚楚的呢? 辛回虽然感念那唤作云儿的女子对玉虚有恩,对她也很客气,但是又十分看不惯那女子柔弱矫情的做派,偏生那云儿生得极好,说话温温柔柔,走路摇曳生姿,举手投足都是柔情风姿,且动不动便哭得梨花带雨,这最是让辛回恼火了一点。 两人时常有些小口角玉虚也大多站在云儿一边,辛回每每心中难过却也无计可施,只是真正让辛回死心的还是一次魔族偷袭镇魔塔。 好巧不巧辛回那日在镇魔塔旁的天河里捡星石,听到镇魔塔那边有动静,等闲没什么人去镇魔塔的,辛回生疑便过去看了一看,只见塔前守门的仙将不见了,倒是站了几个不起眼的白衣小仙官,而云儿就站在不远处,那几名小仙官突然开始对着镇魔塔的大门开始投祭法器,几人的周身也生出魔气来。 辛回素来知道这镇魔塔常有魔族前来,就是为了救出里头的魔君,当下不敢大意,但是更怕那云儿被那些魔族之人误伤,便先偷偷隐了气息到了云儿身边,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云儿见到辛回有些呆,辛回管不得许多,只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便将云儿带着离开了镇魔塔附近。 辛回嘱咐了云儿速速去紫薇垣告知玉虚,便又折回镇魔塔,辛回虽不是司战的神仙,但是还是能勉强拖延一些时间,便和几人颤抖起来,只是不料中途那云儿居然又回来了,辛回有些气恼,只好一边护在云儿面前一边尽量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就在辛回腰腹和背脊中了一击之后,玉虚等人赶来了,只是那一霎,辛回都没明白怎么回事,云儿便突然到了辛回面前,恰好中了一记法器。 云儿直直倒地,辛回捧着受伤的小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直到玉虚将云儿抱起来时,辛回都还有些怔愣。 玉虚眉头紧皱,辛回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你怎的能这般鲁莽?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么!” 那一刻,辛回觉得自己委屈,甚至矫情地想,其实她也很疼啊,不是只有凡人才会受伤才会痛的。 云儿险些死了,三十三重天多多少少有些传言说,是因为司命星君见死不救。玉虚守在云儿病榻旁整整半月。 只是那些辛回都不知真假了,因为自那以后她再没有去过紫薇垣。 在之后便是云儿破开镇魔塔,辛回正好仙身是一颗星石,补了那镇魔塔的窟窿,也是今日玉清才告诉辛回,那云儿其实便是魔族公主息宁,那之所以能冒充凡人,是因为她乃魔君与凡人所生,半魔半人,只要藏好那一半的魔族血脉,便轻易不会叫人看出来。 历经数千年,辛回再想起往事,总觉得有几分沧桑的伤感来,不会再委屈,更不会再心痛,她自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轮回几世后更看淡了一些,如今想通了,也不怎么怨玉虚了。 就连身为云臻的那一份不甘心和怨气,也都在得知唐放其实并没有收到信那一刻释怀了,这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30 么一想,辛回还自觉自己还有那么几分参禅悟道的天赋。 辛回复又认真看着玉虚道, “帝君,多谢你给了我一个了断执念的机会,从前是我不懂事,只是我向来没心没肺惯了,如今也倒是更通透了几分。” 说罢,垂眸对着玉虚行了一礼,“以后小仙还在第一天府宫写小仙的命格,帝君也还在紫薇垣统御万星。” 辛回玉虚眸子的里星彻底陨落,霎时黯淡下来,只是辛回低着头没有看见,再抬头时,玉虚又是一副清淡模样了。 玉虚身上的袍子还没干,他也没有要管的打算,只是定定看着辛回,眼中便只有这么个人了,他放在身后的手微微蜷成拳,原本紧抿的薄唇动了动,沉声道, “若我不呢?” 作者有话要说:  恶搞小剧场 辛回站在书案前,呐呐道, “那帝君喜欢什么?我尽力去搜罗来。” 玉虚:“我要你!” 辛回:“滚!流氓!” ———————————————————————————————————— 玉虚沉声道:“若我不呢?” 辛回:“大哥,你见过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吗?” ———————————————————————————————————— 看到大家关于更新频率的问题,因为木有存稿,就更得很随意了,就看啥时候写完就啥时候更了,尽量保证两日一更或者日更到完结! 第84章 醉酒 玉虚突然一句话, 颇有些平地一声雷的效果。辛回不可置信地看着玉虚, 玉虚也定定地盯着辛回的眼睛,半晌后,辛回自认不敌败下阵来, 移开了视线,然后低而快地说了一句, “小仙自然是左右不得帝君的, 只是定一定自己的心意罢了。” 说罢,辛回略颔首一礼,莲步轻移,径直回了第一天府宫。 之后几日, 辛回皆是安安分分待在天府宫内, 除了写命格, 闲暇时候逗一逗小凤凰崽,喝一喝小酒,现在三魂七魄具全, 倒也不会回回写个命格都叫人肝肠寸断了, 只是近来听闻魔族颇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天宫一众神仙倒也不怎么得闲能去凡间溜一趟。 辛回归位司命星位后, 天相宫的司禄星君也偶尔来串门子,和辛回拾一拾这三界六道的八卦,正好说到了魔族那位半人半魔的公主。 “说起来,那公主也是了不得,以人魔血脉能统领魔族一万三千余众, 这其中还包括十几个凶悍的魔将杀星,如今,这公主定是有甚过人之处。” 司禄星君说起八卦来,堪比人间的地道说书先生,辛回一边吃着新酿的桂花甜酒圆子,一边随声附和,只是想起来那位诓的自己差点魂飞魄散,而后又骗了玉虚住上天宫甚至把镇魔塔捅了个大窟窿的公主,辛回就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这边两人的八卦将将说完,不过多久,魔族便举兵攻打酆都了,酆都里头关着不知多少恶鬼恶妖,这要是放出来免不得又是一场劫难,玉虚身为星宿之主,且酆都又是他御下,当日便点将出征迎战去了。 辛回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梧桐树下拿着佛灯果逗凤凰鸟儿,天府宫守门的小仙童叽叽喳喳好一番鼓吹了天兵天将的威武神姿,辛回听着听着喂鸟儿的动作顿住了,直到那小凤凰不悦地用翅膀扫了扫辛回的手心,辛回才复又拿起石桌上的果子。 神、魔自几千年那一战后,魔族之主魔君被困镇魔塔,魔族沉寂多年,也蛰伏韬光了这么多年,如今卷土重来,自然不敢轻视,玉清的神霄玉府也是不得闲,辛回到神霄玉府时,玉清正派遣了雷神前往酆都相助,见到辛回愣了一愣。 辛回老实行了一礼,还不待说话,便听玉清道, “见着你倒像是过了千百年了似的,最近事忙,倒是没怎么管你,如今战事艰难,玉虚......”说到此处,玉清停住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辛回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的,叹气道, “说起来,你和玉虚怎么回事?误会不是都解开了么?怎的还在闹别扭?” 辛回顿了顿,道, “不是闹别扭,只是看开了放下了罢了,总活在过去有甚么意思?” 玉清听闻辛回这番论调,轻笑了两声道, “丫头,活在过去的怕是你罢?”玉清坐在书案前,自斟自饮了一盏茶,慢慢道, “当年息宁顶替你的身份冒充凡人上了三十三重天,其实玉虚一早便看破了息宁,只是他想顺着息宁这条线摸出魔族的余众所在,便顺势将她带回了紫薇垣,当时他尚不知你便是前世的慕容云,但已对你很是不同,只是你也知道玉虚那就是一颗木头做的心,待到你险些魂飞魄散了才明白过来,也是他在凡界守了你千年,直到你三魂结成于辛回草中,才自罚入百世轮回。” 辛回讶然,原来她以为玉虚对息宁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现如今她也有些分不清了,沉默良久,才问玉清, “尊君曾对我说过,神仙同凡人并无甚不同,活在世上便都是要受苦的,只是神仙活得太久了,便也不大在意得失,亦不爱计较那些爱恨痴缠,再深的执念也被一轮一轮的沧海桑田给磨平了,我想,或许我也有沧海桑田那一日。” 玉清叹气,也不再劝辛回,只是在辛回临走前提了句, “得空去紫薇垣看看罢。” 辛回原已经决定放下一切,只是听了玉清那一句话后,却鬼使神差一般到了紫薇垣的宫门口,如今主人不在,殿门前只有一个小仙童坐在佛忧树下,百无聊奈地数着树上的花骨朵。 辛回没有惊动旁人,只走到侧墙下,捏了个诀便穿墙而过进了紫薇垣。 这地方进来正好就是玉虚的书房,殿内陈设倒是一成不变,同数千年前并无什么不同,那时候被辛回摔了一个缺口的砚台端正摆在书案上,书架最上边一排还是放的那本辛回特意从普贤菩萨处替玉虚讨要来的佛经,仿佛这中间并没有隔着这数千年的时光。 在书房内转了一圈,辛回心里更是纷乱了起来,站在案前良久,不知该做些什么,但也不想离开,在书房内打量了半晌,越发无聊,便走到书架旁去拿那本佛经,只是走近了才发现书架后头竟然还有一间屋子。 辛回很是好奇,她从前并没有进过这里来,好奇心驱使下,辛回小心用神识感知了一下,待确定四周并没有人靠近后,便小心翼翼踏入了那间屋子。 原来里面是一间小小的卧室,摆设倒也简单,一竹榻,一书案,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完全对不起它这般隐秘的位置,辛回原本正兴趣怏怏准备离开的时候,便看见那角落里有一排架子,只是这架子上并不是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31 放的书简或是佛经,而是一整排码的整整齐齐的酒。 有的是红泥壶装着的果酒,有的是白玉坛装的桂花酿,粗粗数来竟有数十坛之多,盛装酒的容器各不一致,酒也是品类众多,竟没有相同的两样,辛回看了一会儿,越觉得那些酒看起来那般熟悉,良久,眼睛一红,心口处酸得有些疼。 那些全是当年辛回从别处得来的,觉得稀罕才送来紫薇垣,先前是为了报恩,后来是为了讨好玉虚,喜欢一个人总是想将自己最最珍爱的一切都给他,后来知道玉虚滴酒不沾,辛回便也没有再送过酒来,先前送的那些原以为他应该是随处丢掉了,却不想原来他全都收起来了。 辛回踱步到那架子前,随手拿起一壶洛神酿,放了这几千年,隔着塑封也能闻到浓郁的酒香,生生将辛回的馋劲儿给勾了出来,辛回小心地将酒壶启封了,心里想着:这般好酒玉虚放着也是白白放着罢了,倒不如由她代劳。 酒香浓郁四溢,一口进肚便觉得口齿生香,遍体舒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一小壶洛神酿便没了,辛回摇了摇酒壶,感觉扫兴得很,眼睛一抬,见到架子上还有好多,便又笑了起来,伸手便又拿了一坛子桂花酿。 辛回喝酒少有喝醉过,酒量在天宫里头那也是少有敌手,可是这一次,她却是醉得被别人摇醒的。 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混沌得很,只见眼前一个小仙童满脸焦急地在同自己说着什么话,且这小仙童越瞧越觉得像自家的那一只,辛回刚想取笑一两句,小仙童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 “星君,你可算醒了,我沿着天府宫找过来,又去了神霄玉府,这才打听到你到了紫薇垣,尊君这下子正到处找你呢,星君快去罢。” 辛回这回倒是清醒了许多,原来这确实就是自家的小仙童,拍了拍头坐起来,辛回打量了一番四周,才发现自己现还在紫薇垣的书房里头,地上全是空的酒坛子,看来是自己喝多了便倒在竹榻上睡着了。 “我睡了几天了?”辛回一说话才发现声音哑得厉害,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小仙童略带担忧地看着辛回,答道, “星君你足足醉了一月有余了,我还以为你是去了凡间了,若不是尊君相召还不知星君下落。” 都整整一月了,辛回没想到自己醉了这般久,又听到玉清正寻自己,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辛回便也顾不得许多,运了法力去了去酒气,便抬脚往神霄玉府去了。 到了神霄玉府,才发现主殿有一众神仙正在议事,辛回便等在侧殿,待那厢玉清忙完了差遣了仙童来唤自己才起身到了主殿。 辛回这才发现广衡元君还在,这天上也有许多同辛回一般的神仙,不怎么会打架,便只能留在天宫,只是如今见到广衡难免有些不自在,想起那一世玉虚占了广衡的躯壳,倒是成全自己着实历了一次劫,若是没有那档子事儿,同辛回有纠缠的便是广衡了。 到了面前,对着玉清行了一礼,然后才和广衡元君点头打了个招呼,玉清招呼辛回就坐,然后才细细整理了一番神情,肃穆道, “酆都出事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生生将辛回定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木木问道, “出了.....何事?” 玉清叹气, “酆都被围,魔族原本便是打着攻打酆都的幌子,为的便是将人引入酆都,然后困在里头。” 辛回心里一凉,早已方寸大乱,焦急道, “那帝君如何了?” “如今情况不明,我已派了仙官前去探明,想来不出明日便能有结果。” 辛回呆坐一旁,面色灰败,半晌才恢复两丝清明,缓缓拜道, “尊君,司命自请去酆都查明情况。” 玉清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勉为其难道, “罢罢罢,你要去便去吧,只是要护好自己。” 辛回无心想其他,得了命便起身离开了。广衡在一旁面带疑惑,见辛回的身影消失在神霄玉府才问玉清道, “帝君为何要骗司命星君去酆都呢?” 玉清看了看案上的书信,懒懒地抬了抬嘴角,笑道, “是啊,可谁叫本君就是个操心的命呢?” 第85章 离魂 爱操心的长生大帝摇着小扇子喝着小酒的时候, 辛回将将赶到酆都城后的罗酆山, 从山上往下看,只见一片大雾,瞧不清酆都的情形。 辛回心中焦急, 却也停下来先将头上簪着的一支簪子给取了下来,到了辛回手中, 竟倏地变长成了一柄长剑。虽说辛回不擅长打架, 但是遇到不得不打的架时,还是会有所准备的。 辛回正想着要不要将玉清曾经顺手送她的引雷法器拿出来,突然山上狂风大作,这风来得诡异, 其中还携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直直朝辛回压过来, 辛回立即反应过来,将长剑横在胸前抵御。 只是这风并没有持续太久,片刻的功夫, 四周便安静了下来。辛回见没有了动静, 依旧不敢大意,警惕地举剑四顾, 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唤自己。 “司命星君,好久不见。” 辛回转过头,只见一拢红烟,轻风拂过,那烟渐渐散了, 显露出女子的玲珑身段来。这女子一身大红衣裙,芙蓉面,柳叶眉,妙目流转,正是那让天界伤透脑筋的息宁。 乍一见到息宁,辛回心中警铃大作,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始终和息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厢息宁确实不以为意地一笑,抬手风情万种地捋了捋耳畔的碎发,笑道, “数千年不见,你还是那副性子,一见我便像是要打架似的,说起来咱们实是无甚深仇大恨的。” 辛回却没有半点笑意,冷嘲道, “没有深仇大恨?当日你诓我心头血七日,害我险些被抽食魂魄,后来你又擅破镇魔塔,我又险些魂飞魄散,这还不算深仇大恨么?如今冤家路窄,不打架难不成还同你叙旧?” 息宁听完倒是没有半分窘迫或者难堪,反而掩嘴一笑,声音清脆, “你可真是误会我了,当年在凡界我并不知道你是司命,只是你正好碍着了我的计划,我手下人掐算出你是天界上仙,这才动了歪心思,我本意并非是想要你性命,只是想支开你而已,后来镇魔塔么,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息宁莲步轻移,靠近了两步,言笑晏晏道, “说起来,玉虚早便知我身份,将我留在紫薇垣不过是想铲除我族而已,他可以利用我,我为何不能利用他?大家心知肚明,只有你被蒙在鼓里,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这性子,不如随我回落魇崖,那可比在天宫有趣多了。” 辛回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32 尚不知息宁到底意欲何为,只能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只是息宁越走越近,已经到了辛回面前,四目相对,离得近了辛回才发现息宁竟高出自己大半个头来。 息宁和辛回面对面站着,眼瞧着越凑越近,辛回本能地就要避开,只是当她想后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辛回又惊又怒,厉声道, “你想做什么?” 眼前的息宁突然朗声一笑,脸上精致的妆容消失不见,露出一张出尘绝艳的脸来,只是这张脸剑眉挺鼻,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男子。 息宁靠得太近,已经是鼻尖碰鼻尖,辛回尚在震惊当中,息宁见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突然勾唇一笑,对着辛回暧昧地眨了眨眼,只是没有等息宁将这眉眼抛完,便听闻身后有飓风袭来。 息宁原想抱着辛回避开,却不想那人先一步将辛回卷了过去,辛回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眼角只有一片紫色,眼睛上移,便看到了玉虚结霜的脸。 辛回乍一见到玉虚,又惊又喜,待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的,才问道, “你没事罢?尊君说.......”只是没等辛回说完,那厢的息宁突然反击,一柄□□携摧枯拉朽之势破空而至,辛回来不及说话,便随着玉虚往一旁躲开。 那□□被躲开,打了个转又回到了息宁手中,辛回站定后,抬眼望去,才看见息宁一身红衣迎风而立,手持□□,尾发用红绸松松绑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跌宕风流,正眨眼看着辛回,五官装束真正是个男子。 辛回尚在惊疑不定中,玉虚一把将辛回护在身后,面色冷凝对息宁道, “你莫忘了君子协议。” 息宁又挑眉笑得风情万种,将手中□□收了,甩了甩袖子道, “本君向来说话算话,怕只怕你们天界诓我退兵后却不肯送还我父君了。” 玉虚脸色又黑了两分,道, “天界自然会守诺,只是魔族也必须遵照约定退守落魇崖,永不踏足人界与天界。” “一言为定,反正人界天界小爷我都逛够了。”息宁无所谓一笑,撩袍子一抬手,“那便快些将我父君送回来罢。” 说罢,又如同来时一般,化作一阵风离开了。辛回原本站在玉虚身后,见息宁走了才满脸疑惑问玉虚道, “他是谁?” “息宁。”玉虚答得很简短。 “息宁不是魔族公主么?” 玉虚耐心答道, “他原本便是男儿身,只是为了迷惑天界和魔族争夺魔君之位的人才一直假作女子。” 辛回听完倒是懂了,但是一想到玉虚同一个男子有诸多纠葛,且还惹得自己心酸伤心了那么多年,便觉得哪里不对。 “那他所说的约定是什么?难道真的要放了魔君么?” “是,他有了酆都城门的开门钥匙,尽管他一时半刻破不了酆都城,只是怕有防不胜防的时候,酆都是天界离人界最近的一处,万不能拿人界的安危做赌注。而魔君被困镇魔塔多年,塔内又设有雷霆阵,他日日受一百二十八道天雷,到了如今怕是三魂七魄弱得同凡人无异了,就算回到魔界也对天界没有威胁。” 辛回这才明了,这桩买卖稳赚不赔,只是息宁竟然愿意答应,看来他确实是真心想救出他父亲,苦心经营数千年也只是为了救他父亲罢了。 想到此处,辛回心中对息宁的心结倒是解开了一些,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个放不下的执念,不管千年还是万年,那是连时间也无解的心病。 玉虚眼角总算染了两分暖意,问道, “我不是已经去信告知玉清了么?你怎的还来了酆都?” 辛回被问得一噎,心里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玉清骗了,霎时气得不行,只是对着玉虚还不能说实话,便盘东扯西地打着哈哈。 “我近来无聊,闲的发慌,便随便转转,嗯,随便转转。” 玉虚也不拆穿,只笑道, “那如今你可转完了?” “啊?”辛回实在心虚,搪塞道,“噢,逛完了,这便回天府宫了。” 玉虚扬眉道, “如此正好,一道回三十三重天罢。” 辛回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了。 玉虚招了朵云,踩在云头上除了风声一时听不到别的声音,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气氛实在是有几分尴尬,临近南天门了,玉虚终于开口道, “你可消气了?” 辛回一愣,不知如何作答,经过玉清这么一骗,她自知心里终究记挂着玉虚,只是那多年的心结一时解不开,放不下,这么一想,辛回自个儿都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矫情了。 “无妨,我可以等。” 玉虚这句话像是笃定辛回会回心转意一般,辛回到底存有转圜的意思,但是嘴硬罢了,但是到底肯松口了,挑眉道, “若是你愿意给我天府宫中的梧桐浇上一千年的天河水,我便前尘往事既往不咎。” 玉虚先是怔了一怔,而然立即舒展了眉眼笑了,唇畔衔了两盏春风,连眼睛里都盛了笑意。 “一言为定。”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辛回在玉虚面前也难得自在真心笑了一回,扬唇道, “一言为定。” 自那日玉虚、辛回两人立下约定,两人便再没有见过,玉虚遵照约定带着魔君去了落魇崖,而辛回则安心待在天府宫,也不再整日一副无欲无求生无可恋的模样,只是看着庭中的梧桐树傻笑,害得小凤凰以为辛回对它的“洞府”图谋不轨,忧心忡忡了好几日,连最爱吃的白玉樱桃也吃不下了。 辛回在天宫中等了九日,第十日,玉清传来消息,魔族毁约,酆都城已破。 酆都阴司大乱,人界被殃及,妖魔横行,四方神君奉命下凡除乱,天帝又谴了北斗七星君和四十八天将同玉清一同前往落魇崖,而玉虚早已没有了音信。 辛回深一脚浅一脚跟在玉清身后,远远看着落魇崖上魔气冲天,一时有些恍然,待离得近了,才看见落魇崖上方高悬着一面镜子,玉清皱眉道, “不好,那是离魂镜,怪不得这几日玉虚没有音信,定是被困在了这离魂镜中。” 辛回一惊,这离魂镜原是魔族圣物,在上一次神魔大战之时被玉虚毁了,玉虚也因此被离魂镜反噬魂魄离体不得而归,这才到了凡界被迫承了一次广衡元君的恩情,只是如今这离魂镜怎么又完好无损了? 玉清也是不得而解,落魇崖上方结界重重,隔着流光也能看到离魂镜震荡不止,应该是有人进了幻境,并且试图再次毁掉离魂镜。 众神仙合力试图将结界打开一个口子来,僵持良久,结界终于破了,只是恰在那一瞬,离魂镜忽的紫光大盛,响声震天,镜身应声碎了。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33 辛回正好看见镜中最后一幕,一白衫女子正仰头看花,头上恰是盛开的白玉兰,像是听到什么响动,女子倏地转头,不知看到了谁,展眉粲然一笑,献宝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壶仙酿来,捧在手中,像是捧着那一颗无处隐藏的真心。 那女子的笑颜随着离魂镜的破碎而破碎了,而那破镜而出的紫光四处散了,辛回飞身上前想抓住那飞散的紫光,只是紫光穿过辛回的掌心,一眨眼便不见了,终是枉然。 离魂镜以幻境引诱人进入,然后以镜中人魂魄为食,实乃一等一的魔物,玉清和辛回心里都清楚,破镜的人是玉虚,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最后一瞬那幻境之中出现的女子,正是辛回。 辛回还在不停地试图抓住那渐渐消散的紫光,玉清也是满目悲戚,他任由辛回徒劳挣扎了许久,直到那紫光散尽了,玉清面带不忍,上前拉住辛回,哑声道, “停下罢,魂魄已经散尽了。” 第86章 作数 离魂镜化为齑粉, 落魇崖上的结界也被撕开, 天兵天将攻入落魇崖,只是息宁和魔君早已不知去向,魔族一盘散沙, 新任的魔君见离魂镜被毁,再无修复可能, 顿时阵脚大乱, 后来不敌天兵,便自尽在落魇崖,魔族便这般不攻自破。 据说这新任的魔君当年收集了离魂镜的碎片竟叫他修复完好了,自老魔君被困镇魔塔, 他便一直以魔君自居, 也不将息宁这半人的“公主”放在眼里。 结果他却得知息了宁竟然是男儿身, 而老魔君又要回落魇崖了,自觉魔君之位无望,便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趁玉虚来到落魇崖, 索性用离魂镜困住了玉虚,以此服众, 而后想暗中对息宁和老魔君下手,只是如今息宁去向成谜,一说息宁已经死在了离魂镜中,一说息宁逃走了,到底如何便无人得知了。 辛回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 一旁的玉清说着后续事宜,只是辛回面上木然,没有什么神情,根本没有细听玉清说了些什么,只是最后听到玉虚的名字,眼神微动,问道, “尊君,帝君真的回不来了吗?” 玉清脸色一黯,却还是劝道, “你当初不也是魂飞魄散了么?如今还不是好好的,玉虚可比你强得多,会回来的。” 辛回苦笑,当初要不是玉虚保住她一魂她如何能回来,可是玉虚呢,灰飞烟灭,连片衣角都没有留下,如何回来? 玉清见辛回只盯着眼前的梧桐树发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轻叹了一声,悄声离开了。 辛回涩然想,千年之约,终是违背了。 玉虚寂灭后,紫薇垣便没了主人,但是那守门的小仙童却还是尽心尽责地守在宫门,辛回时常转到紫薇垣周围,却从没有进去过一次,远远看上那么一眼。 落魇崖一战过去已有一年有余,三界渐渐又恢复了安宁,辛回却越发不想动弹了,每日窝在天府宫,除了动动笔杆子,别的时间总是在睡觉,有时候喝了酒一觉便是一两月。 这日,辛回正睡着,却突然听见庭中那只凤凰鸣叫不止,不停拍打着辛回的窗户,辛回被吵醒,无奈起身缓步往外,正想瞧瞧那小凤凰是不是饿了,却在门口便和鸟影撞了个满怀。 辛回将凤凰从自己头上扒拉下来,那鸟儿不停朝着梧桐树那边鸣叫。辛回好奇望过去,只见梧桐树下一拢紫烟,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形,双手托着一木壶,正在给梧桐树浇水。 那人形维持了不过半刻,便又渐渐散了,只余一盛满了水了木壶掉落在树下。辛回快步跑过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可是心里的那个声音呼之欲出:是他。 辛回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放轻了脚步,只对着虚空轻声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你么?你回来了么?” 风声过境,一片静寂。 那日过后,辛回每日守在树下,那人影果真又出现了,同上次一样,他依旧捧着一壶水给梧桐浇水,辛回静静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生怕那人影又散了。 只是这一次,那人形还是半刻钟后便散了,之后的一连一日,都能在树下见到他。只是他听不见辛回说话,也不会说话。 玉清知道后,也很是惊讶,只是惊讶后便欣喜道, “定是玉虚要回来了,”玉清摇着折扇笑道, “他执念太重,离魂镜破碎前又将那执念放大数倍,玉虚乃中天北极大帝,神魂强大,竟然能凭着那股执念找回来,只是三魂七魄归位恐怕要花上不少时间,出现在你天府宫的那抹魂魄应当是爱魄。” 辛回听到肯定的回答心里那石头终于落地,然后惊起无数尘埃,他终究还是记得他们的约定的。 玉虚的爱魄每日都会来天府宫,只是不能言不能听,且能停留的时间依旧很短,每次都只是给梧桐树浇浇水便散了。 辛回便每日守在树下,就看着那一抹紫色便觉得欢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便是千年,玉清说玉虚的归期近了,怕是就在这百十年间了,辛回不敢信,怕失望,可是还是忍不住去相信去期待。 因为玉虚的那一魄也已经好几日没有出现了,辛回坐在树下轻抚着树干,终是担心,千年的等待可能会如愿,也可能会落空。 辛回尚在忧心如捣,树上突然飞下来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那娃娃一身彩衣,一左一右梳着两个髻,细看便能看出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星君,你又在想帝君啦?” 那小女娃站在辛回身旁,捏着辛回的一个衣角,脆声声地问。 辛回闻言,俯身弯腰捏了捏小女娃肉呼呼的脸。 “你个小娃娃也懂什么叫‘想’么?” 孩子气呼呼对辛回道, “谁说我小了?我们凤凰一族长得可快了。” “是是是,长了一千年才这么高,实在是长得快了些。” 小凤凰生气了,背过身子不理辛回,气了半刻钟便蹲在旁边的树下数蚂蚁去了。辛回失笑,摇头出了天府宫。 刚刚到门口便见玉清身边的那只仙鹤正往这边飞来,辛回猜想应该是玉清有话传来,果不其然,仙鹤停在辛回面前,虚空现字,大意是说西天梵境又有佛法论经会,叫辛回若是无事便代替他走一趟。 辛回无奈,便只能回头交待了凤凰几句然后往西天梵境去了。 路过普陀山时辛回特意停下来小憩了片刻,当初她便是在这里遇到了玉虚,得玉虚搭救一次,她之后便赔上了一颗心。 想着既然到了普陀山,辛回便想接着去寻那棵传言会口吐佛经的菩提树,于是便绕着普陀山转了转,可是一遭走下来,菩提树不少,没一棵会说话的。 辛回大感失望,正准备继续赶路去论经会,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快穿)今天悲剧了吗 作者:亥竹 分卷阅读134 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辛回心提了起来,这动静怎么听都不像菩提树,手已经慢慢拿出了腰间的法器,却听得有人唤自己。 “星君,实在有缘呐。” 这声音听着委实熟悉,辛回转过头便对上一张倾城绝艳的脸。 眼前的男子一双桃花眼风流无双,着了一身扎眼的红衣,有长了这么副扎眼的容貌,实在让人轻易忘不了。 这是千年来,辛回第一次见到息宁,手中的法器毫不客气地祭了出去。息宁轻巧一躲,忙道, “你这人好生不讲理,小爷我好意同你打招呼,你便用这法器来招呼我么!” 辛回也不说废话,只一味强攻,息宁自然技高一筹,过了数十招便劈手夺下了辛回的法器,辛回暂退,便又要去拿头上的簪子,那簪子息宁见过,可变化成长剑,息宁连忙用捆仙索将辛回定住了。 “姑奶奶,咱们先好好说说话成么?” 辛回被息宁定住动弹不得,只能恨恨看着息宁,厉声道, “你还要说什么!你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还有什么好辩解!” 息宁满脸委屈,说道, “我背信弃义?实在冤枉,当日玉虚送回我父君,谁知那时我父君手下的魔将突然叛变,还修复好了离魂镜,将玉虚困住了,这还不够,连我都险些交待在那里,还好我跑得快,后来天兵围攻,我若是那时出现,还不成了背黑锅的了?这才没有现身的。” 辛回哪里肯相信,只顾一味挣扎,息宁叹气,继续道, “你要还是不信你大可以问一问玉虚,他可为我作证。” 辛回听到玉虚的名号,眼睛一红,怒道, “你还敢提他!” 息宁见辛回这模样,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狭长的眉皱了皱,试探着问道, “你莫不是还没见到玉虚罢?” 辛回一听便愣了,然后便听见息宁自顾自道, “也是,若是你遇到他了又怎么会孤身在此处。” “你说什么?你......见到谁了?” 息宁便斜斜地一挑眉笑了,屈指敲了敲辛回的额头道, “不是方才还那般凶么?小爷我就不告诉你。” 话音刚落,息宁便见辛回已经是泪流满面,呜咽声不止,还不停低喃道, “你定是骗我的......” 息宁见状,便收敛了玩笑神色,松开了对辛回的禁锢,却还作取笑状道, “真没意思,你走罢,他这时估计刚到三十三重天。” 辛回得了自由,立马捏了个决御风往天宫去。比之来时不是快了多少,半个时辰后便到了南天门,辛回什么都不理会,便急忙往紫薇垣去。 紫薇垣前一如往常,小仙童坐在门前捧着脸发呆,辛回心凉了一半,却还是从侧墙进了紫薇垣,厅堂,寝殿,书房,辛回一处一处找过,只是整个紫薇垣空荡荡的,没有那个她想看到的人。 在紫薇垣的花树下坐了半晌,辛回自嘲一笑,笑自己真是傻,居然便信了息宁的话。 来回奔走这么一遭,如今也没什么兴致去听什么论经会了,辛回失魂落魄往天府宫走,只是临近天府宫时却听见里头凤凰正在叽叽喳喳跟什么人说话。 辛回心头一动,疾走入了庭院,只见树下一袭紫衣,莲华容姿,世无其二。 似有感应一般,他倏地回过头来,清雅出尘,凛凛眉目犹如山水相逢,春风拂山水,一笑起涟漪,那春风落在唇畔,染至眼角眉梢,细细数来,全是无尽缱绻和刻骨思念。 他对她笑,然后道, “千年之约可还作数?” 分卷阅读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