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与子成说》 分卷阅读1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 书名: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文案: 陆微重生后有三个目标:保护亲人,干掉仇人,争取不嫁人。 前两条她做的很好,唯有最后一条遭到了某面瘫男的大力阻挠。 她让往东,面瘫绝不往西;她说打狗,面瘫绝不杀鸡。宠她信她更立志要娶她为妻。 面瘫,我忙着报仇呢,别撩我!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重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微,赵骞 ┃ 配角:王玉宁,赵昱 ┃ 其它: ================== ☆、前世 打三更,肃宁侯府二奶奶陆微强打精神,继续为婆婆王氏捶腿。 她四年前嫁给了王氏的儿子赵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个求亲时温文尔雅,表现得一往情深的丈夫,在成亲当天挑了盖头之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随朝廷西征军开拔,留下一脸懵懂的她在侯府艰难地讨着生活。 所谓艰难,不是缺衣少食,而是来自王氏的各种折磨。未成亲时,王氏每次见她总是和善可亲、嘘寒问暖,她万万没想到一旦嫁过来,王氏却天不亮就命她到房中伺候,夜半三更也不放她回去,儿媳妇的活她干着,丫鬟婆子的活还是她干,每每深夜回到房中,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更不用说稍有一点不如意,王氏就竖着两条眉毛,恶狠狠地骂她:“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个扫把星!一进门男人就得去打仗!这么多年别说孙子,连蛋都下不出一个!” 有时候陆微很想问她一句,难道世间有什么海上仙方,吃下去没有男人也能生出孩子? 但世代书香的陆家,良好的教养束缚着陆微,她不能不敬公婆,坏了陆家的名头。 但她也不是一味软弱,她早想过,若是赵昱回来后还是这种日子,她就和离求去。陆家女儿是堂堂正正嫁入赵家,不是卖身为奴。 但是眼下不行。 她无奈地闭了闭眼,赵昱远征在外,她不能有半分不孝顺王氏,否则就是动摇军心的大罪,她不能置陆家于险地,所以无论多难,都只能忍。 只是,她却有些忍无可忍。她祖母陆老太太已经卧病月余,她几次三番跪在王氏面前恳求放她回娘家探病,王氏却一直不松口。 陆微心如刀绞。陆家与肃宁侯府不过十数里之遥,如今竟如咫尺天涯。难道因为嫁了赵昱她就变成赵家的物品,连回娘家都不行吗?她从小父母双亡,是陆老太太含辛茹苦养大了她和弟弟元丰,难道因为出嫁,她就只能伺候婆婆而不能伺候自己祖母吗? 陆微狠狠咬唇,强迫自己发热的双目重新冷却,比往日更加温顺尽心地捶着。许是她拿捏的力道很舒服,斜倚石青双绣牡丹大迎枕假寐的王氏惬意地伸过另一条腿,示意她继续。 一炉香看看焚尽,王氏开口说道:“阿昱打了胜仗,请封世子的折子快批下来了。” 陆微一怔,居然批下来了?这分明与与制不合。但她不敢流露质疑,而是配合地仰起头,一脸喜色。 肃宁侯府的世子之位,乃是王氏这些年使出吃奶力气猛攻的目标。她是继室,肃宁侯赵正爵与原配夫人林氏生有嫡长子赵骞,按大周律赵昱并没有袭爵的资格,但赵骞数年前落马伤了腿,从此避居郊野,京城中便风言风语起来,说赵骞双腿已废,残疾之人不能袭爵。 陆家几代为官,袭爵的门道陆微多少知道一些,大周律从没说过残疾之人不能袭爵,法无禁止即可行。她知道京中的言论全是王氏的手笔,不过赵正爵却在继妻的劝诱下放弃长子,于两年前上折子请封赵昱为世子。宫中迟迟未批,赵正爵与王氏便多方托人走门路,一心一意扶赵昱上位,如今赵昱打了胜仗,想必因为这个,宫里终于要松口了。 王氏此时心情甚好,笑说:“东院收拾好了吧?等阿昱回来就住那里。” 陆微道:“再有四五日便能收拾出来。” 王氏沉了脸:“还要这么久?你怎么办的事?” 陆微心中冷笑。王氏说家中房屋太旧,让她张罗在东边新建一个带花园的院子,还要求样样都要最好的,可是,总共只给了一千银子,不够的,王氏要她拿嫁妆补。 她抬起头,迎着王氏说:“钱不够了。” 王氏终于睁开眼,冷哼着说:“你的嫁妆留着干吗?给你男人盖房子,你也一毛不拔?” “回母亲的话,建东院媳妇前前后后垫了三千多银子,账目都记着。还缺的媳妇马上就补,不过,”陆微不动声色地看着王氏,“媳妇嫁妆里容易折变的这些年都贴补家用了,田庄一时半会儿折变不出银子,媳妇想回娘家去借。” 王氏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说:“明日再说吧。我乏了,你下去吧。” 陆微深吸一口气,王氏贪财,多半会让她回去,就算再赔上一万银子,只要能看到祖母就都值得。 卯正时分,陆微收拾完毕,前去服侍王氏起床。端嗽盂、拧帕子、奉茶、穿衣,这四年里但凡赵正爵不歇在王氏屋里,她都得一大早过来伺候,早已做的惯熟。 不多时早饭送到,陆微站在王氏身后布菜递箸,王氏吃了一口牛乳碧粳粥,慢慢说道:“待会儿要是没事,你就回娘家吧。” 陆微心中一喜,慌忙福身谢过,就在此时,一个丫头欢欢喜喜地回禀道:“夫人,侯爷传话说二爷已经进城,再有大半个时辰就到家了!” 王氏霍地站起身来,欢喜地连筷子掉了都没发现,一叠声地叫:“快打扫院子,铺红毡,准备饭菜!”一回头看见陆微,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陆微默默地退了出来,心下五味杂陈,看样子今天又回不去了。 她回到房中,陪嫁大丫鬟银杏挑了一件大红绣洒金牡丹的长袄并一条暗绿水波纹的百褶裙给她换上,碧桃给她梳了飞云髻,插一支红宝石簪子,戴同色红宝石耳坠,画了远山眉、点绛唇,眉间贴一朵红莲花钿。 两个大丫鬟都是满脸喜气,说:“姑爷总算要回来了,姑娘这些年辛苦持家,姑爷肯定更加爱重您。” 爱重?陆微有些茫然。四年里赵昱一次也没回来,连家书都不曾给她写过,这也是爱重?这些年她反复思量,总觉得赵昱对她并不像求婚时表现得那么情深,不说别的,成亲当天大军并未全部开拔,若是赵昱体贴她,便应该晚两天再走,谁都知道没圆房的媳妇在婆家地位尴尬。 鞭炮声中,赵昱全身甲胄,气昂昂踏进肃宁侯府。王氏当先一步,一把搂住儿子,哽咽道:“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陆微落在后面,抬头向赵昱看去,一个高大的汉子,冰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 冷的目光掠过她时没有一丝波动,这就是她等了四年的丈夫? 不等她反应过来,赵昱身后走出一个身穿大红裙袄的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男孩,娇滴滴说道:“媳妇拜见翁姑。” 赵正爵微笑颔首,王氏满脸是笑,从她怀里抱过男孩,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赵昱冰冷的目光找到陆微,冷着脸说:“这是我在边地时娶的,你不可怠慢。” 女子笑着向她行了一礼,道:“姐姐万福。” 陆微认得她,王玉宁,王氏的侄女,赵昱的表妹。陆微冷冷地笑了起来,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赵昱说“娶”而不说“纳”,娶妻纳妾,她陆微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王玉宁如何当得起一个“娶”字! 她扬眉看向赵正爵与王氏,赵正爵偏过头,王氏却得意洋洋笑了,亲了亲小男孩。于是她明白了,这件事,夫妇俩全都知情。 陆微退开半步,不受王玉宁的礼,说:“你既是夫君纳的妾,便不能像从前那样叫我姐姐,须称呼我为夫人。” 王玉宁红了眼圈,眼巴巴看向赵昱说:“昱郎……” 赵昱浓眉一拧,沉声道:“陆微,你在京中养尊处优,可知阿宁在边地陪着我有多辛苦?她这番功劳你怎么能以妾视之?” “那要如何?平妻?还是我把这正妻的位置让给她?”陆微冷笑,“你生于宦门,可知临阵娶妻乃是欺君之罪?” “啪”一声响,乃是王氏怒冲冲甩了她一个耳光,厉声道:“你这恶毒女人,竟敢诋毁丈夫!” 这巴掌下手极重,陆微皮肤娇嫩,登时肿起半边脸,但她竟没觉得疼,只是想幸亏今天回不去娘家,不然祖母看到了该多心疼。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匆忙奔进来,叫道:“侯爷,宫里传旨来了!” 王氏大喜,脱口说道:“定是折子批下来了!” 但她的笑容立时僵住,只见二门处缓缓踏进两人,前一人面白无须,显见是宫中宦官,后一人玄衣玉冠,剑眉薄唇,正是侯府长子赵骞。 王氏张大了嘴,瞪着眼睛说:“你的腿……好了?” 赵骞默默向父母行礼,随即退到一边。 赵正爵当先反应过来,慌忙摆上香案,带头跪了下去。宦官尖声细气念了起来:“……嫡长子赵骞克己奉公,温良勤谨,可堪承继家业,着即为肃宁侯世子。” 院中一时鸦雀无声。片刻后,王氏尖声道:“公公,你没念错吧?上折子请封的是赵昱,不是赵骞!” 宦官的脸立刻拉得老长。 赵正爵见机极快,一巴掌打在王氏脸上,斥道:“无知妇人,胡说什么!”慌忙双手接旨,赔笑向宦官道,“劳烦大人跑一趟,快请屋里喝茶!”又将手上一个翡翠扳指取下套在宦官指上。 宦官冷哼一声,跟着他走了。 赵骞默默站起,面无表情地看向场中众人,背转身也走了。 王氏恨得红了眼睛,正在无处发泄,又一个婆子走来道:“夫人,陆家来人说二奶奶的兄弟过世了,请二奶奶赶紧回去一趟!” 陆微只觉得顶门处嗡的一声响,元丰死了?怎么会?她下意识地往门外跑,王氏一把拽住她,厉声喝道:“回来!谁许你去的!你个扫把星,怪道今天事情没成,原来都是你克的!克死爹娘不算,现在又克夫克弟!” 陆微挣扎着甩开她,刚要再跑,赵昱挡在她身前,经过沙场浴血的胳膊如生铁一样箍住她两臂,冷冷地说:“没听见母亲吩咐吗?回去安生待着!” “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救元丰,我要找祖母!”陆微挣扎着,恶狠狠一口咬在赵昱手上,“谁敢拦我我就跟他拼命!” “泼妇!”赵昱轻而易举反剪了她的双手,推给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锁进柴房!没我的话不准放她出来!” 陆微挣扎着,怒喝着,热血上涌时只听见王玉宁轻轻笑道:“姐姐消停些吧,这个家是母亲说了算,夫君说了算,你可什么都不是呢!” 陆微犹如一头困兽,在屋里焦躁地冲来撞去。窗户钉上了,门也钉上了,她拽起一捆柴砸墙,虎口震得流出血来,厚实的墙壁仍然纹丝不动。 天渐渐黑下来。她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元丰,可怜的元丰,为什么是元丰?祖母一向那么爱他护他,怎么突然就不行了?难道祖母也…… 她不敢再想,哭着叫道:“母亲!求求你了,放我回去吧!” 屋外寂无人声。 许久,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看时,银杏的脸从侧窗处伸了进来,低声说:“姑娘,我给看门的婆子塞了钱,快走吧。” 陆微惊喜地扑过去,急急说道:“你看着外面,我这就爬出来,咱们回家!” 银杏点头道:“碧桃去弄车了,说好了在角门等……”她的声音突然断了,随即嘴角溢出血沫,软软地倒了下去。 陆微大惊,不假思索探出头去,迎面是王氏铁青的脸和王玉宁得意的笑,银杏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鲜血,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恶狠狠把她推回房中,随即听见王氏说:“烧!” 血红的火,漆黑的烟,窒息的空气。火苗啃噬她身体时,陆微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应该还在陆家,还有健康的祖母,可爱的弟弟…… ☆、惊马跳车 “姑娘,姑娘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陆微慢慢睁开眼睛,银杏稚气的脸立刻映入眼帘。 她一把抓住银杏,哑着嗓子说:“你还活着?”随即反应过来,道,“我也没死?” 银杏哎呀一声,道:“姑娘真是梦魇住了!” 碧桃凑过来拿帕子小心地替她擦着额头的汗水,说:“姑娘刚一上车就睡着了,满头大汗好像魇住的样子,怎么也叫不醒。” 陆微茫然地看着周围,她发现自己坐在马车里,银杏和碧桃一左一右伴着她,座下放着一个书箱,手边是她在娘家时惯用的双鱼海棠引枕。 这么说,她没被烧死,逃出来了? 她紧张地问:“咱们逃到哪儿了?元丰怎么样了?” 银杏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说:“逃?咱们刚从家里出来,要去刘家去上女学,元丰少爷在家呀。” 刘家?女学? 陆微瞪大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的确在刘家女学念过两年书,但那都是嫁人前的事了,为什么现在要去刘家?为什么不回去看元丰?等等,银杏说刚从家里出来,这个家是哪个?陆家?还是……赵家? 她的手抖得厉害,半是迷惑,半是害怕,颤声问道:“从哪个家出来?陆家吗?” 银杏说:“当然是陆家了,姑娘,刚才老太太亲自把你送出来的,说头一天去家学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 ,须得处处留神,但也别让自己受委屈。” 陆微摊开双手仔细打量,这双手细嫩润白,全不是在赵家辛勤劳作的粗糙模样。她打量自己,上面是嫩黄春衫,下面是湖色湘裙,脚上是闺中女子常穿的红绣鞋,尖端嵌着几颗小珍珠。 ——全不是赵家那个受气受累,连穿件鲜艳衣服都被婆婆骂的小媳妇。 陆微很想大笑,又很想大哭。原来真的是场噩梦,原来梦醒之后,世事依旧安好。 唯独梦里经历的苦痛那么清晰,就像曾经真实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然而下一刻,她猛地一惊,上女学的头一天?在噩梦里,她与那个叫赵昱的就相遇在这天,她上学途中马匹受惊狂奔,车轴突然折断,危急时刻赵昱斩下马头,抱着她送回陆家,从此京中都传说赵昱英雄救美,与她是天作之合。后来陆老太太应允赵昱求婚,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陆微猛地掀开车帘,车辕上驾着的正是与她梦中那日一模一样的枣红马! 陆微全身的血瞬间变凉了。莫非不是梦?一切都会发生? 不!!! 她高叫一声“停车”,声音凄厉,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车夫吓了一跳,正要勒马,枣红马突然猛地一甩头狂奔起来,车夫猝不及防,顿时被甩了出去。 陆微重重地撞在车辕上,顾不上疼,她猛地抓住缰绳,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后拽,试图把惊马勒住,但她力气太小,枣红马只是歪了歪脖子,仍旧向前狂奔。 缰绳深深勒进了肉里,陆微忍痛高叫:“银杏、碧桃,快来帮忙!” 就在此时,她看见不远处跑来一个男子,暗红袍,青玉带,紫金冠,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他边跑便抽出了腰刀,向着枣红马冲来。 陆微全身的汗毛立时竖了起来。赵昱! 所以说梦里的一切都会发生吗?不,她绝不答应! 陆微眼前一片血红,像是吞噬她的大火,又像是银杏流了一地的血。她胸中燃烧着熊熊怒意,声音却越来越冷静:“书箱里有剪刀,快取出来给我!” 不等银杏回答,咔嚓一声,车轴断了,整个车厢向一侧倾翻,银杏和碧桃高声尖叫起来。 赵昱近在咫尺! 陆微一咬牙,叫了声:“跳车!”拽着缰绳纵身跃下。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陆微纤瘦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随即被惊马拖出去半尺,她断然松开缰绳,身子由于惯性仍然滚出去老远,最后撞在路边一棵树上。 粗糙的地面擦破了她的手脸,火辣辣的疼,好在她早已护住了头,此时神志清醒。 一个围观的大婶脱了件外衣给她披上,她蜷起身子抬头望去,如梦中经历的一般,赵昱挥刀斩下马头,从车中抱出一个昏迷的女子,只不过这女子不再是陆微,而是碧桃。 银杏跳下车,跌跌撞撞跑来,抱着她哭道:“姑娘你流了好多血!” 陆微这才注意到有血从脸上流下,她扶着银杏缓缓站起,露出一个微笑,不管怎样,今日她不需要赵昱来救,也不必认识赵昱! 车夫连滚带爬地奔过来,两条腿一直在打哆嗦,连声说:“小的该死!小的失职!” 陆微摆摆手止住他,吩咐银杏去路边叫顶轿子送她回去,银杏答应了还没走,赵昱已经抱着碧桃走近,向陆微说道:“姑娘,我有车子,我送你回家。” “不必,但是多谢你好意。”陆微冷冷说道,“你放下她,我们坐轿子回。” 赵昱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说:“你伤得很重,坐车快,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是肃宁侯……” 陆微不等他把话说完,站起身就走。不管那是一场噩梦还是不堪回首的前世,她都不想再跟赵昱有任何联系。 赵昱这回是真愣住了。从没见过这般无礼的女子!他刚刚救了她的丫鬟,还主动提出借车给她,她竟连他的姓名都不问,径自走了? 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从胸中蹿上,连这个小女子也敢瞧不起自己吗?赵昱面色阴戾,恶狠狠盯住陆微蹒跚而去的背影,似乎要将她纤瘦高挑的身形刻在脑中,随时拎出来鞭打一番。 此时碧桃已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时,顿时面红耳赤。昏过去之前她看见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向她张开了双臂,她推测是他救了自己,羞答答说道:“碧桃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赵昱反应过来,唇角上翘,露出一个温文的微笑,缓缓说道:“姑娘没事就好。” 碧桃低了头,声音又轻又软:“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赵昱眼中掠过一丝嫌恶,一个卑贱的丫鬟也敢问他的姓名?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温声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碧桃还想再说,忽听银杏叫道:“碧桃,姑娘叫你过来!” 碧桃只得福身向赵昱告别,恋恋不舍地走了。 赵昱背抄了手,静静看着陆微钻进一顶青呢小轿,轿夫起轿上肩,健步如飞走了。整个过程中,陆微没有再看他一眼,唯有那个叫碧桃的丫头频频回头向他张望。 轿子转过街角,碧桃的目光再也无法粘着他,赵昱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哪个蠢货打探的消息说陆微性格单纯爽朗、容易接近?刚刚那女子分明是个傲慢无礼的泼妇! 陆微坐在轿里,时时紧张不安地掀起轿帘往外看。现下这条路是她经常坐车、坐轿走过的,过三个路口,再穿一条巷子,左右双狮子,门前下马石,粉墙灰瓦占据大半条街的,就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陆府。她在那里出生,在那里迎来弟弟元丰,在那里送走双亲的灵柩,在那个噩梦里,她还从那里出嫁,十里红妆一路进了赵家那个魔窟。 她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帘外的街景,生怕一眨眼后重又回到那个可怕的梦境。 终于,陆府的黑漆双扇大门出现在眼前,陆微顿时热泪盈眶。陆家,她想念了四年而不得回的娘家,她慈祥的祖母,相依为命的弟弟,微儿回来了! ☆、决定复仇 轿子在陆府大门内停下,早有仆妇迎上来,伺候陆微换了家里的轿子,一径抬到内院垂花门前。 陆微扶着银杏的手走出轿子,几个内院门前伺候的下等婆子看到她的伤都是大吃一惊,但却没一个敢出声询问的。 陆微知道,这都是祖母陆老太太素日严格治家的缘故。陆老太太出身定国公府,十七岁上嫁入世代书香的陆家,生有两子,长子陆鸣便是陆微的父亲,官至吏部侍郎,娶了抚远候杨家的女儿,夫妻俩数年前已相继去世。次子陆启科举不成,现在礼部捐了个闲散差事,娶妻刘氏。 陆微的母亲虽是长媳,但在世时身子一直不大好,难以负担管家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 重担,所以陆家内院长久以来都是陆老太太亲自打理,四年前才慢慢把管家权移交给二儿媳妇刘氏,但祖产田庄、祭田商铺这些大头,仍攥在陆老太太手里。 陆微慢慢向内院走去,大理石的影壁,红柱绿瓦的长廊、穿堂处半人高的荷花缸……熟悉的景物一样样撞进眼中,她极力克制才没有掉下眼泪。尽管她十分想念陆老太太,但还是决定先回去包扎,如今这浑身是伤的凄惨模样,她怕陆老太太见了太过伤心。 只是没等大夫给她包扎好,陆老太太已经牵着她嫡亲弟弟陆元丰赶过来了,看到心尖肉一般疼着的长孙女伤成这个样子,陆老太太顾不上追问原因,搂住她便哭了起来,六岁的陆元丰也惊慌地瞪着大眼睛,一个劲儿问她疼不疼。 陆微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恍如隔世。她顾不上手臂疼痛,紧紧搂着这两个前世今生最重要的人,脸上淌着泪,心中一遍遍发誓:既上苍让我重生一回,我绝不再与亲人骨肉分离! 丫鬟婆子纷纷上前劝解,陆老太太总算松开手在一旁坐下,絮絮问起惊马的情形。陆微靠着水红海棠迎枕半躺在杨妃榻上,陆元丰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受伤的手,轻轻吹着,充满稚气地说:“姐姐,元丰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陆微的喉头哽住了。管他是噩梦还是前世,如今她好端端在家里坐着,她重视依恋的家人在她身旁守着,她只想抓紧现世的安稳,至于恶毒的赵家人,今天她没给他们闯进她生活的机会,但愿永世不必相见! 但是陆微的安稳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 第二天上午,陆元丰捧着新买回来的桑葚来看望陆微,问她:“姐姐,是不是赵家阿昱哥哥救的你?” 陆微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陆元丰把洗好的桑葚塞到她嘴里,眨巴着眼睛说:“我买桑葚的时候碰见阿昱哥哥,他知道我是谁后,告诉我昨天他救了你。” 陆微控制住油然而生的恨意,柔声问道:“阿元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我拿了一个红色的桑葚,他说应该挑黑色的,比红色的甜。”陆元丰一脸崇拜,“阿昱哥哥真聪明!这一小筐都是他帮我挑的。” 陆微慢慢坐直了身子。 其中有诈! 赵昱怎么知道她是谁?又怎么会那么巧,昨天救了她,今天便跟她弟弟搭讪? 昨天老太太问起时,她只说是自己跳的车,碧桃倒是提起有个男子救了她,但她一个丫鬟,老太太并不关心她被谁救了,连问都没问。 她一直以为噩梦里赵昱救她只是巧合,昨天她躲开了就不必再与赵家人发生纠葛,但如今看来,赵昱很有可能是处心积虑要认识她,只怕躲也躲不开! 可是,赵昱究竟为了什么? 她笑着对陆元丰说:“这事情你先不要告诉祖母,那个赵昱并没有救姐姐呢,他救的是碧桃。” 陆元丰答应了,忽地想起什么,又说:“可是林管事跟我一起去的,他也听见了,他会不会告诉祖母?” 陆微叫来银杏,让她去吩咐林管事不要乱说,又叮嘱她这几天留神看赵昱有没有在陆府周围活动,银杏答应着去了。陆微心下稍安,如果赵昱是存心结识她,那就肯定会再想办法,如果赵昱没有进一步动作,说不定一切都是巧合。 第三日,银杏匆匆来报:“姑娘,那个赵公子这两天都在对街的茶肆吃茶,中间元丰少爷出去,他还赶着上去说话了!” “啪”,陆微手中的青瓷茶盏重重顿在桌子上,她抿紧了唇,胸中怒意纵横,原来赵昱真是有心接近! 不等她想出对策,陆老太太已进来看她,说道:“刚刚听碧桃说,那日救你们的是肃宁侯府的二爷赵昱?” 陆微吃了一惊,她已经叮嘱过银杏、碧桃两个不要再向家里人说起那日的情形,怎么碧桃居然告诉了老太太?她这里千方百计堵着赵昱的口子,怎么反而是贴身大丫头给捅到了老太太面前? 碧桃看见她责备的目光,低了头嗫嚅着说:“婢子出门时碰见赵公子,上前道谢时赵公子说了他的身份,婢子想着肃宁侯府不可怠慢,这才跟老太太说了。” 陆老太太说:“虽说他救的是碧桃,终究是咱们府上的人,确实不好装作不知道,还是备份重礼送去道谢吧。” 陆微答应着,不禁又看了看碧桃,为什么她直接告诉了老太太?难道是怕自己拦着不告诉老太太?她这么迫切地想要引见赵昱,是为了报恩吗? 陆家的谢礼送去后,当天肃宁侯府便派了两个一等管事婆子送回礼,并带来一封请柬,邀请陆二夫人和陆家几位姑娘到肃宁侯府赏花。那婆子坚持要来探望陆微的伤,当着她的面笑说:“侯夫人知道大姑娘身上有伤没好,特地把赏花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请大姑娘一定赏脸光临。” 陆微认得她,王氏的心腹陪房王保家的,当年王氏折磨她,这婆子没少趁势作怪。看到她的一瞬,陆微深切的觉得,那不是噩梦,应该是她悲剧的前世,因为苦痛的记忆太真实了。 她微笑着,并不去接话,指甲却把手心都抠出血痕了。好吧,既然躲不开,既然你们这么殷勤,上赶着来算计我,那你们过去欺我、辱我、杀我的仇,今生我誓要你们一一还回来! 王保家的走后,陆微问碧桃:“你为何不告诉我,而是直接去回了老太太?” 碧桃脸色苍白,惶恐地说:“我只想知道赵公子的姓名,当面感谢他,可是他,他说小姐不愿意张扬,不肯告诉我……”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干脆把事情张扬出来?” 碧桃双膝跪地,呜咽道:“我真的只想知道他是谁。” 陆微盯着她,心中翻过无数个念头。前世起火时她没见到碧桃,那她跟赵家人,是否有暗中联手? 过往的画面飞快地从她眼前掠过。赵昱救她,两家人开始来往,王氏托人求亲,京中到处传言赵昱英雄救美,赵昱在一切有她的场合都会出现献殷勤,王氏天天往陆家跑……两人定亲,陆微的舅舅为赵昱谋得军中职位,成亲当日赵昱离京……王氏要她管家却不支银子,她的嫁妆慢慢变成赵家新置办的地亩田庄商铺……她得伤寒病重,陆老太太亲自来看她,王氏背着人与陆老太太说了很久的话,第二天赵正爵就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 陆老太太的姐姐是先皇的太妃,听说与太后相处的很好。 职位,银钱,世子,原来赵家想要的是这三样。可恨前世竟被他们蒙蔽,只落得个含冤而亡的下场。 陆微抿紧了唇,原本以为只是梦中虚妄之事,原本想与你们永不相涉,但你们既处心积虑、欺我至此,这一世我愿化作出鞘利剑,尽斩仇人之首!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 她看向碧桃,冷冷地说:“无故与外男结交,其罪一,擅自向老太太进言,其罪二,有事不报主人,其罪三。碧桃,扣你两个月月钱,自去找管事领十个手板吧。” 碧桃大吃一惊,作为从小服侍陆微的心腹大丫鬟,以往就算有错,也从没受过这样重罚,更何况打手板疼痛事小,丢脸事大。她伏在地上,凄凄惨惨地说:“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 陆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前世之事晦暗不明也就罢了,但今世她因一念私心置主人于不顾,绝不是可以随便饶恕的过错。遂不再理会碧桃的哀求,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银杏上前扶起碧桃带了出去,碧桃见左右无人,哭道:“姑娘好狠心!” 银杏低声道:“你以后可别再这样了!”想起陆微凌厉的神情、冰冷的语调,银杏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她忽然发现,刚刚那果断罚了碧桃的人,早不是从前那个宽和仁慈的大小姐了。 ☆、赴仇人之约 既然赵昱是存心接近,那么惊马的事情,应该不是偶然。 陆微来到位于外院罩房的车轿房,那日驾车送她的车夫就在此处居住,一见到她就喊:“求大姑娘给我做主,我冤枉啊!车轴我天天检查,根本不是失于保养才断的!” 陆微问道:“马呢?是不是你驾车不当让马匹受惊?” 车夫黑阔的脸上全是惊慌,叫道:“马腿上有伤,大姑娘,真不是我弄的!” 陆微盯着车夫,那张黝黑粗糙的脸上只有惊慌,找不到狡猾的痕迹,她沉声吩咐:“叫林管事过来。” 外院大管事林福很快来了,辩解道:“二夫人已经查清了,是车夫疏忽没有保养好,车轴才断的。” “拿车轴来我看看。” 车夫抢在林福前头,把车轴送了过来,他知道这关系着自己的前途,紧紧地握住那根从中断开的结实木条,解释说:“断开的地方这么齐,这是有人故意锯的!自己断的不会这么齐!” 林福脸色铁青,低头不语。 陆微缓缓说道:“林管事,你怎么说?要不要我把这件事交给祖母再查一遍?” 林福飞快地盘算起来。以陆老太太的精明,半天就能查出来。二夫人固然现管着他,但这家里还是老太太说了算,而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大姑娘,若让老太太知道他存心欺瞒,必定一捋到底。 林福双膝跪下,低声道:“小的之前已经查出来了,车轴是三姑娘弄坏的,但是二夫人不准我说出去。马匹的腿伤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三姑娘陆琼?陆微有些意外。陆琼是刘氏的女儿,从小跟她不怎么合得来,一有机会便针对她,处处跟她别苗头,但之前种种终归只是小儿女的胡闹,锯车轴这种事非同小可,不像是她的手笔。难道是刘氏?可若是刘氏,她应该不会把罪责推到女儿头上。 那么车轴一事与枣红马的腿伤有没有关系?腿伤会不会是赵昱做的?他终归是个武将,就算隔着一段距离,要想用什么东西伤了马腿也不是难事,然后他就可趁机英雄救美,结识陆微。 陆微来到陆琼的院子,开门见山道:“车轴的事我知道了。” 陆琼双腿一软,瘫坐椅上,少顷又昂起头,气咻咻地说:“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好好的?”她瞪着陆微,心中满是不平。一直以来,她都在嫉恨陆微,小时候恨她夺走了祖母的宠爱,再大些恨她比自己漂亮,如今恨她书念得好能进刘家女学,她却因为功课太差被女夫子婉言拒绝。所以当她知道锯断车轴能让陆微翻车,在众人面前出丑时,就毫不犹豫做了。 “你可知道你差点要了我的命?”陆微冷冷道。 陆琼咬牙:“少吓唬人!你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陆微冷笑,以前怎么不知道陆琼这么狠毒?莫非跟赵家有关系?她问道:“赵家让你做的?” “什么赵家?”陆琼瞪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琼跟她从小就不对付,她的表情陆微很清楚,如今这样,说明陆琼所为应该与赵昱无关。陆微松口气,又问:“那是谁教你的?你怎么会懂这些?” “哼,你以为就你聪明?”陆琼得意起来,“别忘了我小姨也是管家太太,她说过车轴……” “住嘴!”刘氏快步走进房中,及时止住女儿,又向陆微赔笑说,“好侄女儿,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闯下大祸来,婶子替她给你陪个不是,就别告诉老太太了,她老人家一把年纪,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年纪小?陆琼已过了十一岁生日,不能算小孩了。陆微浅浅一笑,道:“我也没出什么大事,自然不会怪妹妹。老太太那里,我会替妹妹解说。” 刘氏心中咯噔一下,听她的口气,是不准备瞒着老太太?只得硬着头皮道:“最好还是别告诉老太太了,生了气划不来。” “婶子以为这家里有什么事是老太太不知道的吗?”陆微笑道,“还望婶子以后多开导开导妹妹,都是自家骨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是出丑露乖,外人议论起来,坏的是陆家全部女儿的名声,谁也跑不掉。” 她依稀记得,前世惊马之后,陆琼被老太太罚了,但没告诉她原因,现在想来,应该是老太太知道□□但顾忌二房的面子便没有张扬。 走出门来,陆微冷冷笑了。陆琼说的小姨,是刘氏的妹子,因嫁给了程家,所以人称程姨妈,根据前世的回忆,程家与王氏的娘家却是姨表亲。 陆琼锯车轴,多半是程姨妈暗示诱导的,但程姨妈为何要这么做?就算陆琼伤到了自己,对程姨妈有什么好处? 她猛然想到前世元丰出事,那时候陆老太太病了一个多月,但元丰从来没传出过生病的消息,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难道也是像自己一样遭了无妄之灾? 陆微后怕的浑身冰凉,胸中却又灼烧着熊熊怒火,原来这个家里也有隐患!但是我既重活一遭,你们谁也休想伤害祖母和元丰! 半个月后,刘氏携陆微和二房庶女陆雅到肃宁侯府赴赏花宴,陆琼因被陆老太太罚禁足两个月,手抄《心经》百遍,不得前来。 车子从肃宁侯府偏门驶进,沿着青石板铺成的甬路一直来到内院垂花门,在此处下车换轿,几个婆子抬着过了两重穿堂,到一处月洞门时落了轿,便有婆子上前将陆家的丫鬟带去抱厦内歇息,另有清一色穿青缎比甲的丫头上前伺候。 这规矩排场与陆微舅家抚远侯府相差不多,只是抚远候府乃是世袭罔代的侯府,在京中地位超然,可肃宁侯府却是五世而斩的爵位,赵正爵已经是第四代,再有一代便要收爵离府,恢复平民身份,更何况除了初代肃宁侯,余下几代侯爷都是才智平平,肃宁侯府如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 今只是靠着功业田混个温饱,在京中影响全无。 月洞门内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左右厢房俱全,正屋一排五间,当中一间额上嵌着几个字,乃是庆荣堂,前世陆微婚后有一大半时间都在这里伺候王氏。 陆微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只觉得一双手颤抖不已,说不清是厌恶多些,还是愤怒多些。她定定神,换上了一副浅浅的笑容,跟着便看见王氏在丫鬟的簇拥中迎了出来,亲亲热热挽住刘氏的手,道:“夫人总算来了,我一直想着你呢!”又向陆微道:“这是微儿吧?果然生得不俗!” 两世再见,陆微发现对王氏的恨意远比对赵昱的深。想想也是,前世赵昱与她几乎算是陌生人,但王氏却是那个日日折磨她、欺辱她,最后右下令烧死她的人。仇人就在眼前,陆微胸中热血翻覆,脸上的笑容却分外乖巧可人,只是这笑容却是对着刘氏的,她用小一些,但又足够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二婶,侯夫人怎么当着这么多人叫我的闺名?第一次见面,这样合规矩吗?” 王氏的笑凝滞了一下。的确,女子闺名除非亲近的人,否则是不好随便叫的。她叫“微儿”只是为了表示亲近,如今本主提出异议,这番亲近却是白表了。 刘氏有些尴尬,她没想到一向顾面子的陆微居然会当面挑错,但她却没法含糊过去,须知今天她是代表陆府来的,肯定不能让陆家人受委屈,只得笑说:“侯夫人想是见了你十分喜爱,一时没计较这些虚礼。” 王氏干巴巴地笑道:“侯府没有女孩儿,乍见到这么精致的孩子欢喜的昏了头,是我疏忽了。” 陆微笑笑,没再说下去。 王氏很快又堆上满面笑容,携着刘氏的手进了厅堂,左右上了茶,王氏便说:“那天听阿昱说陆姑娘惊马的事,真是太吓人了,幸亏阿昱去得快,到底没出大事。” 刘氏便道:“正是要多谢赵二公子相救之恩。” 王氏笑嘻嘻看着陆微,说道:“虽说惊险了些,也是难得的缘分,阿昱从来不怎么留心女子的,那日救了陆姑娘以后便一直念念不忘,说陆姑娘临危不惧,十分大气。” 陆微心中哂笑,果然是王氏的风格。前世王氏便到处宣扬赵昱救她一事,一时京中议论纷纷,等她醒悟过来,已经说不清了。但是这次,她早放出消息说自己受伤,相熟人家前来探望时她便详细说了那日的情形,因此谁都知道她是自己跳车逃命,王氏想要的流言并没有出现。 此时见王氏又想混淆视听,陆微笑道:“那日实在侥幸,若不是我先跳车走了,还真要给赵公子添麻烦了。不过我府中有人一直念着要谢过赵二公子援手之恩,她此时人在抱厦,夫人可否允她当面道谢?” 王氏听说人在抱厦中,岂能不明白是个丫头?见陆微如此撇清,一时也是无法,只得呵呵笑了两声,再不提道谢之事。 几道茶果点心上完,王氏笑向陆微说:“侯府没有女孩儿,怕你们姊妹没有玩伴,我特地叫了娘家侄女过来陪你们,这会儿想必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果然听见回禀说王姑娘来了,跟着丫头打起帘子,却是赵昱领着王玉宁走了进来。 前世陆微是跟赵昱议亲后才认识的王玉宁,陆微想,今世她这么早就出现,难道是因为那日自己没有被赵昱救,所以引起了一连串的变化吗?她欠身回礼,向着王玉宁微微而笑,仇人都已聚齐,只等她大开杀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收藏一下吧,这篇更新会很快,可以养肥看啦! ☆、赏花 王玉宁生得漂亮,这一点她从小就知道。她的美是那种柔弱委屈的美,即使没有掉眼泪,也总让男子觉得委屈了她,恨不得加倍补偿。 不过眼下她看到陆微,一时竟有些自惭形秽。陆微的身上没有一丁点羞缩不安的神态,她容貌明丽,修眉俊目,顾盼神飞,一举手一投足尽是教养良好的世家女自然流露的大气爽朗,全不需要以柔弱来博取男人的怜惜。 王玉宁油然生出一种妒忌与羡慕混合的复杂心态,陆微这种气质,一看就是从小被人宠着长大的,哪想她处处都要算计争取,活得小心又卑微,就连口口声声喜欢她的表哥,也要她帮忙来争取别的女子。 不过,正因为陆微样样都太好了,所以王氏才觉得她能帮赵昱夺得世子之位,才让赵昱弄伤她的马来了一出英雄救美。而赵昱这样自负的人,得知自己需要讨好一个女子才能出人头地,自然对陆微十分厌恶。 王玉宁柔柔一笑,陆微,别看你样样都好,只论在表哥心中的位置,你就永远比不上我!我是需要他拯救的弱女子,他在我身边才显得无所不能,而在你身边他就是个被施恩的可怜虫罢了!别看表哥现在讨好你,当你的价值都用光时,他自然还是我的!她瞟了赵昱一眼,微微垂头露出纤柔洁白的脖颈,心里不住盘算,怎样才能照着王氏说的把陆微引到僻静处与赵昱单独相处呢? 王玉宁打量陆微的时候,陆微也在打量她。前世的王玉宁处处示弱处处示好,她竟从没有疑心王玉宁与赵昱有什么瓜葛,现在想来,王玉宁能跟到边地与赵昱成亲生子,必定是在她嫁入肃宁侯府之前就与赵昱有旧。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陆微笑了,既然郎有情妾有意,自然是要凑成一双,绝不能放出来祸害别人。 她笑向王氏道:“赵二公子是亲自去接的王姑娘吧?果然是从小一处长大的情分,比其他人更要好些。” 王氏瞟了赵昱一眼,赵昱忙说:“不是我,是管事去接的。”一边说一边却又看着王玉宁,似在致歉。 王玉宁微低了头,柔声道:“陆大姑娘不要误会,表哥一直在筹备今天赏花的事,并没有功夫去接我。” 陆微笑道:“王姑娘这话我却有些不明白,我误会什么了?” 王玉宁一时哑然,总不能说怕她误会自己跟赵昱有关系吧?只得讪讪笑了。 王氏见三人话不投机,忙起身携了刘氏,道:“走吧,咱们看花去。” 刘氏此时已经看出王氏母子心思全在陆微身上,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笑的是陆老太太把陆微当成宝贝,好像谁也配不上的样子,可赵昱不过是个破落侯府的次子,不也照样觊觎吗?气的是就连赵昱这种与爵位没有缘分的人,居然也不曾想着求娶二房的女儿。她皮笑肉不笑地瞧着几人,心说,随你们折腾去,我只管瞧热闹。 肃宁侯府的花园占地阔大,乃是侯府中最拿得出手的景致。此时园中小湖上荷叶田田,荷花虽未开放,却喜湖旁小山坡上一大片蔷薇开的正盛,香气袭人,另一边是一个杏园,杏花虽然谢了,但嫩绿枝叶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 时时可见指头大小的杏子,树下又种着层层叠叠的萱草、兰花、水柳等红绿草花,景色十分宜人。 王氏伴着刘氏,一手拉着陆琼,闲话些京中新闻,不觉便走的远了。王玉宁引着陆微,渐渐便往杏园深处走去,赵昱跟在后面,眼见一带假山便在前面,赵昱面露喜色,向王玉宁使了个眼色。 王玉宁心中泛酸,脸上却堆出笑来,刚要说话,陆微忽然道:“咦,那边的是不是兔子?我去瞧瞧。”快步走去假山跟前,一转就不见了。 赵昱心花怒放,他与王氏原来商议的就是把陆微引到无人处好用他的美男计,没想到没等王玉宁引导,陆微居然自己撞了上来。他快步跟过去,满心以为要来一番私定终身后花园,谁想到转来转去,居然不见了陆微,只得叫王玉宁:“你快帮我找找!” 两人在假山中钻来钻去,却不料他们努力寻找的陆微此时已凭着前世的记忆打开了假山中的暗门,顺着山石后一条小路向着一带竹林走去。 竹林密密层层,乃是肃宁侯府的边缘,陆微沿着石子小径转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一个白石砌的院子,柴扉轻掩,寂无人声。 陆微推开柴扉,院中一棵垂丝海棠下坐着一人,白玉为冠,玄色为衣,整个人犹如一柄鞘中之剑,安静又危险,正是侯府大公子赵骞。 陆微松了一口气,他果然在此。按照前世的记忆,赵骞应该是在她过门前伤了腿,之后便搬出这处竹园到城外避居。但陆微赴约前打听过,赵骞并没有出城,因此便猜测他仍在竹园之中。 两人对望片刻,谁也没有开口。又过了片时,陆微道:“赵大公子,我是今日赴府上邀约的陆家长女陆微,我来此地,乃是有件事想与你合作。” 赵骞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似乎对此没有一丁点兴趣。 陆微前世与他几乎没说过话,对他的性情也不甚了解,但是前世他既然夺回了世子之位,肯定不是无能之辈,更何况若想报复王氏和赵昱,赵骞是最方便下手,也最名正言顺的人,唯有与他合作,才能给王氏母子最致命的打击。 她没有气馁,继续说道:“我愿意助你请封世子。” 赵骞淡淡说道:“不需要。” “但我需要,”陆微笑了笑,道,“王氏母子千方百计想要我嫁入侯府,为赵昱争夺世子增加筹码,我不想受人摆布。” “那又如何?”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和你有同样的敌人,我觉得可以合作。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说一个消息,”陆微停顿了片刻,见他仍是面无表情,便道,“赵昱的生辰对外说是天庆四年九月,其实是天庆四年三月初三日。” 这是她前世伺候王氏时无意中偷听到,相信赵骞会非常感兴趣。 赵骞的脸色终于松动了一些,他低下头,看着长袍掩盖下静止的双腿,说道:“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吗?” 陆微笑了,前世她最后一次见到赵骞时,他的腿是好的,便道:“天高地阔,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赵骞静静看了她片刻,问道:“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让王氏母子求而不得,身败名裂。” 赵骞静如古井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疑惑,半晌问道:“你不愿嫁,不嫁便是,为何要赶尽杀绝?” “恕我不能奉告。” “我以为,既然要合作,最好开诚布公。” “但我认为,你我的合作是各取所需,而非志同道合。”陆微淡淡说道,“我不问你的腿,你也别问我原因。” 赵骞怔了一下,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好。”陆微一口应下,“我怎么得到你的回复?” “我自会遣人去找你。”赵骞说完便推动轮椅,缓缓向院子另一边走去,显然不愿再谈。 陆微见他如此,便没再出言告辞,转身自己走了。 这侯府她轻车熟路,不多时便绕出竹林,重又回到假山侧畔,抬眼一望,王玉宁正在一棵杏树下拿着帕子抹眼泪,赵昱挨着她,低声劝慰着什么,依稀能听见“必不辜负你”之类的字眼。 陆微冷笑,果然是早就勾搭上了,可恨自己前世居然被蒙蔽了那么久。 她瞧了一会儿,悄悄从假山另一侧的出口转向蔷薇花丛的方向,王氏几个想必还在那边。 只是当她走出假山时,一个人影飞快地掠出去,径直奔向竹园,推门向赵骞禀报说:“陆大小姐站住看了一会儿二少爷和表小姐,现在过去蔷薇棚那边了。”他迟疑了一下,又补充说,“陆大小姐对府里的路好像十分熟悉,就连假山里面的小路都知道。” 赵骞微屈手指,轻轻敲着轮椅扶手。他也觉得刚刚提出与他合作的女子十分古怪,说话看起来直率,但她不想让人知道的却一个字也没说。他始终有些疑虑,看不上赵昱不嫁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对方身败名裂?而且,她说不问他的腿,什么意思?难道她觉得自己的腿伤是假的? 赵骞冷冷抬眼,说来他应该感谢这次重伤,否则他还下不了狠心去对付那对母子。 不过那女子提供的消息很有意思。天庆四年三月初三,如果他没记错,王氏是天庆三年十月嫁入肃宁侯府的,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王氏是怀着身孕嫁给了赵正爵。 赵骞想到自己的父亲,竟与想到王氏时没有多少区别。有后娘便有后爹,这句俗语实在是至理名言,自从王氏进门,他跟孤儿的境遇却也不差多少了。 但赵骞了解赵正爵,他虽然昏聩,却不至于连是不是自己的骨肉也分不清。赵昱的生辰改成了九月,没有赵正爵的同意是不可能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王氏在婚前就与赵正爵有私情,以至于珠胎暗结。 赵骞目泛寒光,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王氏怀孕的时候他还不到一岁,他母亲只是重病,还没有去世。 所以王氏是先奸后娶,赵昱是奸生子。 赵骞叫了声“林绩”,先前跟踪陆微的男子连忙答应,赵骞吩咐道:“你这几日盯着陆微,最好能弄清楚她为什么要对付王氏母子。” 又叫了声“林战”,竹林中跃出一个青衣男子,赵骞吩咐道:“你想办法从王保家的嘴里撬出赵昱的生辰和当年的情形。” 两人应声而去,赵昱垂头思索半日,忽地哂笑一声,便是陆微心怀叵测又如何?确实如她所说,两人联手只是各取所得,只要各达目的,又何须肝胆相照? 作者有话要说:  王玉宁:表哥是我的,你别想抢走! 陆微:脑残也是你的……" ☆、旧事 陆微远远看见王氏几个坐在近水的六角亭上说笑,忙紧走两步,近前笑说:“二婶原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 来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 刘氏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氏一眼,王氏面色不变,心内却无限狐疑,按计划此时赵昱应该与陆微单独相处,为何陆微一个人出现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玉宁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陆微摇头,有些茫然地说:“原本是在一处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一转头就不见了。” 难道走散了?王氏心下忿然,统共就交代了这一件事,居然都办不好!这王玉宁除了会装可怜,还有什么用? 她正待引众人回去,陆微忽然道:“手帕子怎么不见了?” 陆雅心眼实在,便道:“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陆微想了想,道:“刚刚在假山那里还用了,想必是在那之后掉的。”遂笑向王氏道,“夫人,可否带我回去找找?” 手帕乃是女子的近身之物,的确不好丢在外面,王氏一时想不出什么,便带了众人折返杏园,陆微一马当先,引着众人从花丛小径绕了几次,居然直接到了假山背面。 王氏疑惑更甚,为何陆微这么熟悉路径?正待要问,忽听陆微低声惊呼道:“哎呀,那不是王姑娘跟赵二公子吗?” 王氏还没来得及细看,刘氏已经颇感兴趣的凑过去瞅了一眼,忙回身拉住陆雅往回走,道:“去那边找吧,应该不在这里。” 陆微也说:“我也去那边找。” 王氏定睛一看,假山之前,杏树之下,那紧紧挨在一起,一个哭一个劝的不是赵昱和王玉宁又是谁?登时面皮紫涨,怒火冲心,暗骂了一声无耻贱妇,向王保家的一横眼,王保家的慌忙去了。 王氏扭转身,压住满腔怒意,强笑着向刘氏道:“阿昱一向把玉宁当成亲妹子看待,这玉宁岁数又小,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受点子委屈总得哥哥哄哄才行。” 见她努力把王玉宁说成小孩,把赵昱与她之间说成哥哥逗小妹妹开心的模样,陆微也不反驳,只是笑笑便罢。 众人在花丛里转了一遍,便听陆微道:“在这里呢!”果然从萱草丛里检出一条帕子袖了,笑说,“总算找到了。” 接着便见王玉宁红着眼睛跟过来,行了礼低声说:“去找陆姐姐时不小心磕了头,抹药时又不小心弄到眼睛里,蜇的眼睛都肿了,表哥好心哄了我一会儿。” 众人见她果然额头肿起一块,眼睛也肿肿的,便都安慰了几句。 赵昱跟在后面,见王玉宁如此委曲求全,一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看陆微的眼神都开始不善起来,只是突然接到王氏警告的眼神,只得低了头,默默不语。 因为这桩事,之后众人便都懒懒的,任王氏长袖善舞,气氛却始终热闹不起来,午饭用罢刘氏便即辞行,王氏苦留不住,只得送出内院,看着几人上车去了,回头便甩了王玉宁一个巴掌,怒道:“下作的小娼妇,谁许你当着那么多人勾引你表哥!” 王玉宁捂着脸哭道:“姑妈错怪我了,我没有做什么!” 赵昱刚想上前劝解,王氏恶狠狠说道:“你给我缩回去吧!待会儿再说你!”赵昱只得退在后面不言语。 王玉宁又羞又恨,却知道不能违拗王氏,如今王家已落魄不堪,只有巴紧了王氏这个姑妈,她才能寻得好姻缘。当下一咬牙双膝跪地,哭道:“姑妈打我我不敢叫屈,但请姑妈听我分辩几句。” 王氏啐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拉扯你表哥,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按着姑妈的吩咐引陆微去假山,谁知一转眼就不见了她,我怕坏了姑妈的大事,急的到处找不着,后来表哥也帮着找,姑妈过来时我是真的撞到了头,表哥好心帮我擦药油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姑妈你信我!” 王氏盯着她红肿了一片的额头,思忖了半日,才冷冷道:“你若是老实听话,以后你表哥身边自然有你的位置,若是敢打什么歪主意,就别怪姑妈不讲情面!” 王玉宁恭顺答应,眼睛却从下面一溜,找到赵昱的所在含泪瞟了两眼,赵昱心中又是一阵难受,恨声道:“母亲,那个陆微根本不像你听说的那样规矩,我看她分明是故意的!” 王氏“嗤”一声笑,道:“一个毛丫头,能有多少手段?大约今儿是赶的巧了,下回你们谨慎行事,只要拿捏住了她,有多少好处等着你。” 赵昱还要再说,王玉宁悄悄朝他摆手,赵昱只得忍了气,心想,若是陆微与玉宁换个出身就好了,像玉宁这般温柔善良的女子,才配有那么优越的生活,这个陆微……他沉着脸想,将来若娶了她,必把她带来的羞辱加倍奉还! 陆微一行到家后便去见了陆老太太,刘氏一五一十将今日的情形说了,陆老太太听着,又闲话一会儿便令刘氏和陆雅退下,独独留下陆微,问道:“微丫头,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她素来知道自己的孙女,断不会无缘无故丢了手帕又扯着众人去找,其中必有缘故。 陆微今日确实是故意把手帕子扔在那里,好引着众人去捉奸。她知道瞒不过老太太,便道:“侯夫人居心不良,千方百计让人设计我与赵昱单独相处。” 陆老太太沉吟片刻,道:“赵昱虽然身份差些,在京中名声尚可。”自从惊马之后,陆老太太便知道早晚要跟肃宁侯府打交道,因此早已派人将侯府的情形查探了一遍。 陆微道:“我不喜欢被人算计。” 陆老太太微微有些吃惊,陆微素日性情爽朗,即便别人得罪了她也多是一笑置之,今日的行为却是针锋相对,十分犀利。她想了想,招手让陆微靠近了,搂着她柔声说:“他们惹得微儿不高兴了?” “女儿家名声重要,他们这样鬼鬼祟祟,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你说得对。”陆老太太欣慰地看着孙女,她一直担心陆微过于坦荡,将来落了小人的算计,如今见她这般强势,虽然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高兴,“既然微儿不喜欢他们,那祖母为你撑腰。” 陆微依偎在陆老太太怀里,心中一片宁静,这样很好,护住了自己,就是护住了祖母,这样的好日子,不会有谁来破坏。 二更时分,王保家的从主院退下,回到自己家中。她是王氏跟前得脸的下人,因此分到了一所两进的小院,院中还有水井厨房,与外面小康人家也不差什么。 她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儿子王金,只道又是吃酒赌钱去了,骂了几声便自己去睡,半睡半醒间忽然脖子上一疼,等醒来时已经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灯如豆,发出黑黄的光,灯前坐着一人,却是赵骞。 王保家的吓了一跳,脱口道:“大公子?” 赵骞漠然地看着她,微一侧头,黑衣蒙面的林战便上前问道:“公子问你,赵昱的生辰是不是天庆四年三月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9 初三?还有,侯夫人当初怎么进的门?” 王保家的大吃一惊,赶紧笑道:“这是从何说起?二公子是九月的生辰……” 话未说完,林战立刻从阴影里拖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摔在脚下,王保家的一看,不是王金又是谁? 王保家正待扑过去,林战一脚踢在王金身上,王金疼的身子乱扭,嘴里却塞了麻核说不出来,只听见闷闷的哼唧声。王保家的忍不住喊起来,说:“大公子,你问的实在莫名其妙,况且这事跟我儿子什么相干?” 林战说:“说实话,不然我就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来。” 王保家的叫道:“天地良心,我说的就是实话……” 一语未了,林战已经拽起王金,不知怎的一拧,王金左手大拇指便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折向了手腕处,王金浑身哆嗦,偏又叫不出声,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王保家的惨叫了一声,大声说:“大公子,你就不怕我告诉夫人?” 林战立刻拿起右手拇指如法炮制,王金猛地一挣,两眼上翻,竟是昏过去了。 王保家的再不敢顶嘴,忙叫道:“二公子的确是三月初三生的!” 林战停了手,看向赵骞,赵骞幽幽问道:“王氏如何与侯爷勾搭成奸的?” 实话一旦说了开头,便再也守不住了。王保家的面如死灰,瘫在地上说:“夫人跟先头的林夫人是闺中旧友,当初常来探病,一来二去就……” 赵骞问道:“先夫人的病跟王氏可有关系?” 王保家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林夫人是生产时落下的病。” 赵骞冷冷盯着她,又道:“既没关系,王氏怎么就敢怀上孩子?她有多少把握先夫人会过世,她能进门?” 王保家嗫嚅道:“王家落魄,夫人原本也没指望能进门当正室,就想着林夫人仁慈,只要有了身孕肯定准她进门,哪知道林夫人知道后生了大气,后来竟然殁了……” 赵骞一双手攥得骨节都发白了,沉声问道:“先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王保家的不敢看他,低声说:“夫人知道有身子以后就跪在林夫人床前求她让自己进门……” 王保家的跟着便听到几声沉重的呼吸,心下越发害怕起来,说起来也算是杀母之仇,赵骞不会先杀了自己母子泄愤吧?顿时浑身瘫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久,她听见赵骞冷冷说道:“放她们回去。” 王保家的低低地啊了一声,此时才发觉满脸又是汗又是泪。 林战提起王金往她跟前一扔,道:“别人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王保家的一把抱住儿子,急忙说道:“我儿是酒后跟人争吵挨了打。” 林战道:“王氏的脾气你比我清楚,若让她知道你出卖了她,嘿嘿。” 王保家的想起王氏的狠辣手段,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本能地说:“我死都不说!” 林战点点头,突然抬高声音道:“滚!” 王保家的母子走后,赵骞半晌没有动静,林战犹豫许久,正待要问,忽听赵骞说:“告诉林绩好好盯住陆微,我要知道她消息的来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留个爪爪哦,有你们加油我会码的更加勤奋滴~ ☆、女学 初一日,天朗气清,宜出行,宜会友,东方为利。 陆老太太亲自送陆微到大门外,殷殷嘱咐道:“这次特意看了黄历挑的日子,车马也都检查过的,你不要害怕,安心上学去吧。” 重活一次,陆微对念书一事已不像前世那么看重,但为了陆老太太一片慈爱之心,她还是点头道:“我一定好好念书,不给祖母丢脸。” 八宝翠盖车一路向东,奔向京中闻名的刘家女学。这刘家在京中也是一段新闻,因为他家最出名的不是现任家主国子监祭酒刘晟宏,而是因为刘晟宏的姑姑,当今圣上亲口称赞为“当世班昭”的刘大家。 刘大家学识渊博,能文善书,在闺阁时便是京城著名的才女,可惜命运坎坷,两次定亲对方都意外夭亡,从此立誓终身不嫁。因她才名远播,宫中太后便召她入宫为众公主授课,夤缘得了今上的赏识,天下闻名。如今刘大家已经出宫,只在家中教养刘氏女儿,京中富贵人家但凡能说上话的,都要送了女儿到刘家女学求教。 陆微在女学门前下了车,独自带了书箱进门,女学的规矩,但凡入学的,一切都要自己动手,不得带丫鬟伺候。只是等她踏进课堂后,却发一个意外之人,王玉宁。 陆微一刹那转过许多念头。想要进刘家女学,非但要有身份,而且要通过考试,王玉宁是如何混进来的?她来,是奔着自己,还是已经换了别的目标? 王玉宁看见她时便已站起,笑道:“陆姐姐这边坐吧,咱们俩挨着。” 陆微笑了笑,果然在她旁边的书桌坐下。 还未坐定,门外又进来一个圆圆脸的女孩,一看到陆微,“哎哟”一声便拎着书箱跑过来,挨着她坐下道:“表姐,我早想去看你,偏生也病了前儿才好,母亲怕我过了病气给你,死活不让我去,你如今可大安了?” 这女孩乃是陆微舅舅抚远候杨毅的庶女杨妙清,今年刚刚十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节。陆微自重生以来,对亲情分外看的重些,如今见她眼中全是担忧,心下十分熨帖,抚着她的头发道:“已经好了,亏你还记挂着。” 王玉宁便凑过来说:“杨妹妹一直念叨着姐姐,听说我前几日见过姐姐,还问了我几次。” 杨妙清笑道:“表姐,这两天王姐姐十分照顾我呢,今儿咱们三个坐一起吧。” 女儿家的小心思,但凡要好的就要坐在一处,当下三个人挨着坐了,各自整理文具,王玉宁果然十分照顾杨妙清,一时帮她研磨,一时又替她打墨线格子,陆微忍不住想,难道赵家已经将目标转移到了杨妙清身上?她看看杨妙清一脸娇憨稚气,不由担心起来。 不多时学生已陆续到齐,刘晟宏的女儿刘妤素来与陆微交好,见了她便笑道:“那回看过你之后,一直记挂着不知道你好了没有,多亏王妹妹告诉我说你已经没事了。” 陆微看了眼王玉宁,见她浅笑盈盈,看上去十分温婉可亲,亦且除了杨妙清,还有几个学生主动坐在她身边,似乎与她相处得不错,陆微不由暗暗称奇,原来王玉宁竟有如此好的交际功夫,只是不知她意欲何为? 只是不等她想明白,女夫子便已进门,澄澈双目往堂下一扫,众女子便都停止说笑,正襟危坐,陆微随众而行,只是心中暗暗提防,时刻留神王玉宁的举动。 刘大家年事已高,近年来很少亲自授课,如今是她的女徒弟主讲,条分缕析却也十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0 分精妙,陆微渐渐听得入了神。 半个时辰后课间休息,不少知道陆微受伤的女子便围过来问长问短,忽然一个女子笑说:“陆姐姐,都说肃宁侯夫人一见你就十分喜欢,恨不能日日与你一处相伴,前天我们聊起来,都觉得十分奇妙,你受了一场惊吓,却多了一段缘分。” 陆微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原来如此!传这话的除了王玉宁没有别人,原来王氏还打算把她与肃宁侯府绑在一起,只不过这次从儿子改成了当娘的。她松了口气,只要没盯上杨妙清就好。 刘妤比众人都细心,看陆微的神情并不像王玉宁所说与肃宁侯府十分热络,便问道:“可是这样吗?” 陆微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侯夫人这般错爱,原本与侯夫人只见过一次,还是我二婶带着我们姊妹一起去的,与侯夫人连话也没说几句,莫非因此侯夫人才没发现我的不好之处?只可惜侯夫人没当着我家二婶的面夸我,否则我也能回家说嘴了。” 众女子听她说得俏皮,不由都笑了起来。杨妙清便说:“母亲也常说表姐你很好,还说要不是老太太不答应,她就要把你接到我家来住着。” 陆微心中感念,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舅舅舅妈待她都很好,既然有机会重活一回,一定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受赵家的诓骗。 她笑说:“舅妈对我那是敝帚自珍吧,要是连舅妈都不疼我,我就太可怜了。不过,我倒知道有一个人,那是真的很得肃宁侯夫人的欢心,”她转向王玉宁,“虽然我只见过肃宁侯夫人一次,但侯夫人那天再三再四跟我们说,王妹妹自幼就养在她身边,温柔孝顺,比亲生女儿还要可心,是不是呀王妹妹?” 王玉宁自然不能否认,只得点点头,道:“姑妈心慈,待我很好。” 陆微又笑道:“那也是王妹妹孝顺可爱,所以侯夫人才这般看重你。说起来,赵二公子那样杀伐决断的人,在王妹妹跟前也十分体贴,那天二婶带着我们姊妹,亲眼看见王妹妹撞到了额头,赵二公子立刻取出伤药替妹妹擦伤口,果然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比别人都要亲厚许多。” 王玉宁虽然知道这话与赵家母子的谋划相悖,但年轻女子,哪个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好?更何况她心中对赵昱原是有情,如今从情敌口中听说赵昱对自己好,于尴尬害怕之中又有一种诡异的幸福感,一时竟不想反驳,面颊也慢慢红了起来。 座中除了杨妙清这个年纪幼小不谙世事的以外,其他人多少都听闻过男女□□。此时见王玉宁含羞低头,顿时都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感觉,更有几个家教严苛的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起来。 刘妤比别人又多想了几分:既然王玉宁与赵昱亲厚,为什么还到处散播王氏中意陆微的言语?她听出刚刚陆微那番话一半是夸王玉宁,一半却是在极力撇清自己,便多了个心眼,拉着陆微到一边悄悄问道:“你没来的时候王玉宁到处说赵昱救了你,我听你说过是自己跳车的,就当众替你分辩过两次,她后来便不说这个,只说肃宁侯夫人很喜爱你,缘分难得之类的,我听着也不像什么好话,只是不好驳。如今你既来了,我便要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陆微与刘妤素来交好,知道她性子好爽,十分有侠义之风,当下忙先谢过,才道:“我也不知她们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些话侯府那位夫人可从来没跟我家长辈说过,尽是在背后议论。” 刘妤听她如此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点头道:“真是可恶,我最见不得这样鬼鬼祟祟的,女儿家的声誉何等要紧,岂有这样乱说的?可恨我二哥最近与赵昱要好,因他的情面就让王玉宁进来旁听,说是筹备明年考试,既如此,我跟爹爹说说撵她出去吧。” 陆微忙拽住她道:“不必撵她,只以后她再胡说时你帮我分辩几句就行。”留着王玉宁才能看清赵家母子下一步的打算,况且流言这东西,赵家人会用,她就不会用吗? 刘妤道:“那是自然。”又担心地看了看杨妙清,“你表妹性子单纯,跟她好的很,别被她哄了。” 陆微也有这个担心,便道:“要是能想法子不让她们坐一起就好了。”杨妙清如今与王玉宁十分亲热,须得先拆开才好。 刘妤想了想,笑道:“这个不难,交给我吧!” 果然第二天陆微来上学时,便听女夫子说以后按着个头高低排座位,杨妙清个子小坐去了前面,王玉宁排在了中间。 刘妤朝陆微眨眨眼,陆微笑着点头致谢。 接下来几天,女学里渐渐流传开来,说王玉宁身份既不贵重,又没经过考试便能附学旁听,都是因为赵昱特地向刘二公子求情的缘故。有好事的向刘妤求证,刘妤自然实话实说,众人不免联想起那日陆微说的赵昱为王玉宁擦药的事,一时间又是好奇又是侧目,那王玉宁竟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这天课间又有好事之人向陆微打听擦药的事,陆微笑道:“我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看的很清楚,再说我与赵二公子素昧平生,男女大防在那里摆着,哪有乱看乱说的道理?” 这话实在诛心,她知道男女大防不肯乱看乱说,岂不是说王玉宁不知羞耻公然与赵昱拉扯吗?陆微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回避王玉宁,眼见她煞白了脸低下头去,陆微心中冷笑,今世便让你也尝尝人言可畏的滋味吧! ☆、还施彼身 陆微近些日子心情颇好。 上一世她处处体谅,大度谦让,反而被流言所困,如今她成了那个利用流言的人,才知道这小小几句言辞,用的好了居然与利剑无异,眼看王玉宁在女学中越来越孤立,就连天真如杨妙清也不再跟她过多来往,陆微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这天散学后,她收拾了东西正要走,王玉宁忽然挨过来,低声道:“陆姐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陆微笑笑地看着她,道:“我与你并没有什么需要背着人才能说的话,妹妹有事便在这里说吧。” 王玉宁见她如此,只得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陆姐姐,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跟表哥真的没有什么。”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你与赵二公子有什么没什么,与我有什么相干?”陆微向刘妤使个眼色,一边又说,“这话于礼不合,我可不敢再听,妹妹也快别再说了。” 王玉宁脸色越发苍白了,眼睛眨巴着,几乎要落下泪来,低声说:“我知道那天我不该让表哥替我抹药,惹得姐姐生气……” 陆微立刻打断她,道:“我再说一遍,这话于礼不合,你和你表哥怎么样与我没有一点干系,妹妹要哭要说,都不应该来找我,妹妹或许不在乎,但我自小受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1 祖母教诲,知道女儿家身份贵重,不敢牵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请妹妹放过我吧。” 王玉宁还要再说,刘妤已经带着杨妙清走过来,刘妤对待陆微素有长姐之风,当下便道:“王小姐这话好生奇怪,你们表哥表妹拉拉扯扯,干嘛非要攀上陆家妹妹?难道刘家家学是任由你搬弄是非、坏人名声的地方吗?” 杨妙清虽然性子和气,但她刚刚听得清清楚楚,自家表姐跟赵家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偏偏王玉宁口口声声夹缠不清,非要把赵昱往陆微身上扯,此时她也有些生气,便道:“我表姐只是应肃宁侯夫人之邀去看了一次花,你就编排出这些话,真是不知所谓!” 说话之时,众人都已凑了过来,与她们三人要好的多半面露鄙夷之色,有心直口快的就说:“王小姐别是当她表哥是香饽饽,以为谁都念念不忘吧?” 王玉宁立刻低下头去,酝酿了半天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可惜此处都是女子,都知道闺誉的重要,见王玉宁无中生有硬要攀扯陆微,早已十分鄙夷她的行径,哪还有一个怜香惜玉的? 那王玉宁默默掉了一会儿眼泪,见竟没人理她,陆微更是收拾东西做出要走的样子,只得擦了眼泪,勉强说道:“姐姐,所谓日久见人心,以后你会知道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微笑笑地看着她,心说,你后你也会知道,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软弱可欺。她提起书箱,迈步向外走去,经过王玉宁时,飞快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赵二公子对妹妹情深义重,妹妹居然舍得把他往外推,真是……” 待王玉宁反应过来时,陆微早已走远,王玉宁心神恍惚,不由想到,为什么要听王氏的话把赵昱推给陆微呢?自己依附王氏,所求不过一门好姻缘,可若按照王氏的安排让赵昱跟陆微成亲,自己的好姻缘又在哪里? 陆微回头看时,见王玉宁仍然站在原处沉吟不止,心中冷笑一声,人有私欲便有私心,如今王玉宁与王氏的私心并不相同,只要加以撩拨,不信她们不先内讧。 银杏与碧桃扶着她上了车,走出一阵后,银杏好奇地说:“姑娘,这几天好多人都在说肃宁侯夫人的侄姑娘与侯府二公子私下很是要好,赵二公子还亲自给那位侄姑娘抹药呢。” 女学每天只上一个半时辰的课,因此许多学生带来的丫鬟便不回家,只在学堂旁边的倒座等着自家小姐散学,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自然少不了闲话议论,就地取材的缘故,有关女学生的新闻最是常见。 陆微笑而不答。前几日她特意拣丫鬟在的时候引着几个女学生谈起了这事,前世她管家时多曾接触肃宁侯府的下人,知道这种牵涉男女私情的消息在下人们中间传得最快,果然这么快就见效了。 碧桃道:“还有几个丫头来问我那天去侯府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呢。” 陆微道:“再有人问你,就说你没亲眼看见,不能乱说。”没有亲眼看见而不是没有,这其中的区别想必听的人都能发现,如此一来,消息只会传得更快,传的更离谱。小姐们身份贵重,许多闲话不会随便说,可是丫鬟仆从之间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想必过不了多久,这话就能传到肃宁侯府,到时候就热闹了。 陆微唇角微翘,一派气定神闲的惬意模样,以这种手段对付那些人,真是再好不过。 银杏瞧着自家姑娘,总觉得她笑的大有深意,但又猜不出来,于是又说:“她们还说按照往年的规矩,过阵子女学就要办诗会,各府的小姐都要作诗作画,热闹的很呐。” 诗会?陆微这才想起,好像刘妤是说过每年七夕前后,女学都有诗会,她略一点头,并没放在心上,忽听碧桃道:“我还是觉得赵二公子那么好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不合礼数的事。” 陆微抬眼看碧桃,但见她一脸愤愤,极是替赵昱抱不平的模样,不由地暗暗留了心。 车声辘辘,很快便回到陆府,陆微正扶着两个丫头下车,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人在远处盯着她一般,她猛地回头看去,整条街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看上去并无一个可疑。 陆微站了片刻,这种感觉她最近总是有,应该不是错觉。许是重生之后分外敏感的原因,身边的人和事稍有些不对,她总会感觉到一些异常。她想了想,重新又坐回车中,吩咐道:“以后直接驾车进府,到内院时我再下车。” 只是,到底是谁在窥探? 天色擦黑的时候,陆微带着银杏到花园中散步,果然不久之后,又有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怪异感觉。陆微不动声色,吩咐银杏回房去取团扇,自己慢慢向湖边空旷处走去。 陆府的花园是沿着山墙圈起来的,其他几处树木花草繁盛,容易隐藏身形,唯有小湖边空旷平坦,很难藏人。陆微拣着铺了白石的甬路慢慢走着,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她想,那暗中偷窥的人应该不是为了要她的命,毕竟她目前与谁也没有深仇大恨,那么,来人又是为了什么? 甬路在湖边转了一个弯,拐角处立着一方玲珑的太湖石,陆微走到跟前时,突然脚下一滑,身子向前扑出,直直地倒了下去,额角正撞上那块大石。 微风轻轻拂过湖面,矮矮的草丛窸窣有声,只是,无论是风声还是草叶摩擦的声音,都没能唤醒陆微,显见是被撞晕了。 从花园到陆微住的浅草院一来回要将近两刻钟。 一刻钟后,银杏没回来。 两刻钟后,银杏还是没回来。 又过片时,远处的芍药花丛中蓦地蹿出一人,黑衣箭袖,黑布蒙脸,飞快地奔到太湖石前,俯身看向陆微。 借着刚刚升起的月亮,他发现陆微额角处的鲜血已经凝固,果然伤的不轻。此处偏僻,若是任由陆微这么躺着,只怕她的丫头来了也不能及时发现。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蹲下身轻轻扶住陆微,试图把她带到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只是当他刚刚碰到陆微的胳膊,他的脖子上立刻多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尖锐物,跟着便听见陆微冷冷地说:“别动,动一下便戳透你的脖子。” 黑衣人垂下眼睛,抵在他脖颈处的,是一支泛着冷光的银钗,钗尾光滑锋利,若是使用恰当,的确能让他血溅当场。他立刻决定识趣地不动。 陆微慢慢从黑衣人身边挪开,坐直了身子,冷冷道:“自己把腰带解下扔在一边,两只手抓住裤子。” 黑衣人脱口道:“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小姑娘让自己解腰带? 陆微把钗尖送进一点,冷声道:“不想死就快点。” 黑衣人现在明白了,陆微这么做是为了困住他的双手,连忙说:“我把手握起来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2 放到膝盖上你看着,总行了吧?” 陆微点头,有更好办法的话,她也不想看一个臭男人解衣宽带。 黑衣人果然乖乖的把手交握着放在膝上,只听陆微又问:“你是谁?为什么这些天一直监视我?” 黑衣人不言语。 陆微挑眉,又说:“不回答也戳。”说着手下使力,黑衣人的勃颈处立时冒出几颗血珠。 黑衣人抿紧了唇,心中懊悔不及,本以为只是个小姑娘,便没有防着她使诈,居然栽了个大跟头!若是被人知道……他的脸顿时紫涨起来,那就不要活了! 钗尖扎进肉里,有奇异的绵软质感,陆微见黑衣人眼中满是羞惭却无害怕之意,一时也疑惑起来,为什么是羞惭而不是害怕?通常被人伤到出血不应该是害怕吗? 她思忖片刻,更加确定此人只是监视而不是想要她性命,顿时灵光一闪,问道:“你是赵昱的人?还是赵骞的?” 黑衣人微微动了动眉毛,立刻被陆微发现了。联想到刚才他羞惭的模样,陆微笑了下,道:“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戳晕,然后命人剥了你的衣裳吊在肃宁侯府外面。” 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闷声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张嘴闭嘴都是扒衣服……” 陆微哂笑一声,再活一世,她不觉得脸面比性命重要。银钗又送进几分,道:“我一向说到做到,不想被剥光的话就说实话。” 黑衣人恶狠狠地瞪了她半天,终于扛不住了,闷声道:“我是大公子的人。”话一出口,羞愧的几乎死过去。 ☆、婆媳 林绩觉得这辈子都没度过这么漫长的夜晚。 就连他儿时学艺,寒冬腊月里打着赤膊练武功都没这么难熬过。想到自己一身武艺,居然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拿钗子逼得吐了口,林绩只恨自己身强体壮,竟没办法晕过去。 要是林战知道了……他不敢再想下去,忙说:“你不是要大公子给你回话吗?就是合作的事,大公子派我来看看。” “哦?”陆微笑了笑,这谎话说的太不高明了,“大公子同意合作?” “这个,”此事重大,林绩不敢扯谎,只好说,“大公子还没想好。” “所以就派你监视我?”陆微冷了脸,倏地撤回银钗,站起身道,“回去告诉赵骞,要合作便合作,不成就给个准信,若是再敢派人监视,我保证第二天肃宁侯府门外吊着个光身的汉子!” 林绩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当地。 竹园内灯火昏黄,赵骞坐在轮椅上,淡淡问道:“所以,你是被陆微制住的?” 林绩的脑袋快低到膝盖上了,面红耳赤道:“属下没想到她那么狡猾。” “她威胁要剥光你的衣服吊在侯府门口?” 林绩此时只恨自己没有咬掉舌头,竟然糊涂到连这话也说给了赵骞,明明可以不说的!就在他懊恼羞愧,恨不能撞墙时,忽听赵骞道:“你去告诉她,我合作。” 林绩哀叫了一声,道:“公子,能不能让别人去传话?” 赵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速去速回。回来后去找林战,说清楚你任务失败的原因,由他行罚。” 还要告诉林战?林绩连哀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只恨陆微竟然没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他哭丧着脸,一步一挨地向门外走去,跨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又是一场惊吓:赵骞居然在笑! 林绩敢发誓,跟着赵骞这十来年里,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笑! 林绩重新来到陆家已是二更时分,他在门外捱了半天,好容易等到陆微独自到院中乘凉,慌忙蹿出来行礼,规规矩矩说:“公子愿意合作。” 陆微道:“告诉他明日申时翠微楼见。” 林绩见她毫不意外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陆微瞟了他一眼,没说话便走了。 暗黄的灯光映出她裹着厚厚纱布的额角,想起她刚才为了赚自己居然撞得那么重,林绩打了个寒战,这是个正常女人吗?比她更难缠的也只有自家那位大公子了吧! 翌日陆微因伤了额头,便没有去女学,早上跟着陆老太太吃顿饭的功夫,陆老太太便查看她伤势十几次,把她身边的丫头挨个数落了一遍,大大破坏了她亲自定下的“食不言”的规矩。陆微这伤是为了引林绩上当才故意撞的,忙拦住老太太没让她罚丫头,可仍挡不住老太太怒气冲冲,就连刘氏也被她说了几句治家不力。 陆微心下歉然,正盘算着饭后去刘氏处安抚安抚,忽然发现刘氏偶尔抬起眼时,目中竟全是怨恨之意,顿时大吃一惊。 刘氏做人精明,但性子有些急躁,气量也偏狭窄,故而这些年陆老太太始终没有放手让她单独管家,即使最近两三年里陆老太太已经把大部分家事转交到刘氏手上,但还是经常耳提面命,觉得她做得不对便是一通训斥,过去陆微见惯了并没有觉得异样,如今想来,刘氏也是有儿有女的管家夫人,经常被婆婆当众数落,怎么能没有怨恨? 陆微漱了口,端起一杯茶慢慢吃着,不动声色继续观察刘氏。只见她低眉顺眼,亲自服侍陆老太太吃了茶,又端来一碟蜜炙枣片奉上,陆老太太随手拈了一块含着,道:“太过甜了。” 刘氏垂眼道:“是,下去我就让厨房重新做一份。” 陆老太太点头不语,刘氏再抬起眼睛时,眼角又闪过一丝怨恨。 陆微心惊肉跳。 她想起前世伺候王氏时,自己也是这样面上恭顺,心中怨恨的模样。只不过王氏心肠狠毒,她便觉得自己心怀怨恨是情理之中的事,而陆老太太一向待她极好,况且每次数落刘氏都是事出有因,故而她没想到刘氏会有什么不满。 而看刘氏的目光,那种怨恨已经累积了很久。 陆微忍不住又想到前世陆老太太的病和元丰的突然夭亡。前世陆老太太生病时,刘氏只派了家中的婆子往肃宁侯府送过两次信,现在想来,以陆老太太对自己的疼爱,若是真的卧床不起,肯定会命刘氏或者陆启亲自到侯府来接她回去,怎么会只是派了婆子去传信?而自己在肃宁侯府过得那么凄惨,以陆老太太的精明,不可能毫不知情,也不可能知道了却不肯管,除非陆老太太已经自顾不暇,有心无力! 陆微捏紧了茶杯,前世自己过得真是糊涂,内忧外患这么多问题,居然一件也没发觉! 陆老太太收拾妥当,歪在杨妃榻上,刘氏这才行礼退下,自到房中吃饭。陆微见左右都是老太太的心腹,这才说道:“祖母,我这伤是自己不小心,怪不到二婶头上,待会儿我去安抚一下她吧。” 陆老太太道:“我也是顺嘴说了她两句,连我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何必巴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3 巴地去安抚她?” 陆微一时无语。仔细想来,这种心态的确是很常见的一个误区。试想今日若是把刘氏换成自己,陆老太太肯定会心疼,会很快觉察她的委屈主动安抚,但因为对象换成了自己不很喜欢的媳妇,所以连陆老太太这样明白的人都觉得没什么。 但媳妇到底不是儿女,本就疏远一层,如果再这样不留神,怎么能不招来怨恨?只希望前世家中的乱局并不是因刘氏的怨恨招致的。 陆微易地而处,越发觉得为人媳妇极难,刘氏固然不算顶好的人,但她前世那样循规蹈矩尽心竭力,难道王氏就满意了?婆婆拿捏媳妇,简直轻而易举,若摊上一个恶婆婆,一辈子就搭进去了。 她挪到陆老太太身边坐下,细声细语道:“二婶也是当家管事的太太,总要给她留几分面子,我还是代您去看看她吧,总不好让她心里有个疙瘩。” 陆老太太想了想,道:“也罢,就依你。不过微儿,做人媳妇可不比做姑娘,在夫家难免有些磕碰委屈,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要是事事都去计较认真,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我这些年瞧着,你二婶这些地方倒还好。” 陆微知道老太太是在提点她将来出嫁后的自处之道,只是,有了前世的经历,她早已无心婚假,更何况这些日子冷眼旁观,就连老太太这样明白的人都难免对媳妇苛责,更何况其他人?女子嫁人简直如同重生一次,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若想活得畅意,最好便是不嫁。 她知道陆老太太不可能接受这个观点,便不打算直说,只作出小儿女的模样,轻声道:“没人比祖母对我更好,也没有哪里比家里更好,我只想守着你和元丰,不想嫁人。” 陆老太太稍有些疑惑地看看她。以往说起婚嫁之事,陆微难免要羞答答地低头不语,今天既没有害羞,更是说出这么一篇话来,陆老太太也有些意想不到,便笑着说:“都是些小孩子的念头,女儿家哪有不嫁的?你如今的年岁,正好开始打听好人家了,哪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我才算了了一桩心事。” 陆微伏在她肩头,闷声说:“祖母,我真的不想嫁,我要好好守着你,守着元丰。如今家里这样,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陆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道,“祖母身体还硬朗着呢,至少还能护着元丰十年。” 十年,陆微心中涩涩的,上一世老太太是五十八岁上传出重病的消息,距今还有六年,既然上苍多给她一次机会,别说十年,就算二十年三十年,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会让老太太和元丰受到一丁点伤害! 她平静了情绪,柔声道:“祖母,我想学着打理家里的产业。”既然不准备嫁人,就必须学会打理产业,这样才有立足的根本。 陆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肩,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如今没分家,别的产业你不好伸手,但是你娘的嫁妆却没问题,趁我如今还有精神,慢慢都交给你打理,将来你出嫁时带走一半,另一半留给元丰。” 陆老太太素来雷厉风行,说完便叫来她得用的管事张妈妈,将陆微母亲嫁妆中的田产、庄园、商铺都归拢清楚,一一把详细情况说给了陆微,又将各项产业是谁管着,收益如何也都交代了。 陆微留心记下,暗自思忖,总要找个时间挨个去看一遍才能放下心来。 陆老太太说了半天话,渐渐露出倦意,陆微告辞出来,带着两碟时新果子径直去找刘氏,不想刘氏去了陆琼那里,陆微遂又奔去了陆琼住着的华仙居。 只是刚踏进华仙居大门,便听见陆琼怒气冲冲道:“都一个多月了,还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老太太也太偏心了!她陆微就碰不得说不得?我就不是她亲孙女?” 又听刘氏道:“好了,你消停些,过两天老太太心情好些我就去求她放你出来。” 陆微站住脚,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忽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道:“你也太软善了,琼儿如珠似玉的姑娘家,就由着老太太这么偏心狠罚?况且姊妹间拌个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姐姐的也不让着点妹妹,真是欺负人!换做是我,定要跟她们好好驳一驳,必要她们知道我不好欺负!” 陆微登时冷下脸来。若说陆琼是没脑子,抱怨抱怨也就罢了,这个人可是字字挑拨,恨不得陆家立刻闹起来才好。 她往前走了两步,在窗下扬声叫道:“二婶!” 呼啦一声响,却是刘氏自己掀了帘子赶出来,说:“大姑娘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忍不住熬夜了…… ☆、仇人内讧 刘氏脸上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心虚,陪着笑说:“难为大姑娘想着来看你妹妹,琼儿小不懂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她想反正不该说的话也被陆微听见了,不如先放低姿态把她的嘴堵上,谅来她姑娘家脸皮薄,不至于当面跟人争辩。 可惜陆微早不是前世那个厚道忍耐的闺中小姐了。陆琼的抱怨她可以理解,但那个女人蓄意挑唆,实在是乱家的根苗。她笑道:“早起老太太有些急躁,后来想想觉得委屈了二婶,便让我替她来看看二婶。只是没想竟听见这一番乱七八糟的说话,不知道是哪位在屋里呢?” 刘氏没想到陆微竟然直接戳破了窗户纸,两颊红了红,尴尬地说:“是你程姨妈来了。” “程姨妈呀。”陆微抬脚进屋,果然看见一个长相俏丽,打扮入时的妇人,正是程姨妈。 这程姨妈乃是刘氏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子,嫁给了礼部主事程宣,一直是京中较为活跃的女眷。今日她有事来找刘氏,便顺道看看陆琼,听见陆琼抱怨挨罚,她这人素来喜欢搬弄是非以显示自己高明,忍不住便煽风点火了几句,哪想到被陆微撞个正着。此时她未免有些尴尬,搭讪着说:“大姑娘来了。” 想起上次车轴的事,陆微不准备给她面子,当下便道:“程姨妈来了怎么不去见老太太,反而待在这里说三道四?” 程姨妈顿时紫涨了面皮。她一直觉得刘氏太软弱,非但被婆婆压得死死的,就连陆微姐弟也比刘氏有面子,须知大房的短命鬼都死了,整个陆家将来都是二房的,凭什么还要过得这么憋屈!她试过怂恿刘氏对付陆微姐弟,可刘氏不敢下手,后来她发现陆琼又蠢又大胆,便装作无意告诉陆琼锯车轴能让人翻车出丑,陆琼果然做了,程姨妈听说后心里痛快极了,紧赶着跑来打探详情,却发现陆老太太已经知道□□,对她极为不满。 这些天程姨妈一直不敢登门,直到王氏求到她头上,她才壮着胆子过来,来了又不敢直接去见老太太,只跟着刘氏瞎混。此时听陆微说话不客气,虽然恼怒,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4 到底心虚,便说:“大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陆微道:“姨妈怂恿我二婶忤逆老太太又是从何说起?难道我陆家哪里得罪了你不成?要你如此挑拨离间!” 程姨妈一生顺风顺水,在娘家时父母宠爱,嫁人后公婆亡故,丈夫听话,长久以来说一不二惯了,哪里忍得了被一个年轻姑娘当面质问?当下怒气盖过心虚,气冲冲道:“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陆微哂笑道:“陆家女儿的教养不需要姨妈操心,陆家的家事如何处置更不需要姨妈来挑唆安排。” 程姨妈恼羞成怒,高声道:“你什么意思?我挑唆什么了?” “琼妹妹做错了事,祖母罚她名正言顺,怎么到姨妈嘴里就成了偏心?琼妹妹领罚禁足,怎么又成了我欺负妹妹?我们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姨妈一来就怂恿二婶跟老太太拌嘴,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挑唆?” 程姨妈无可分辩,但她岂是甘心认错的人?情理上不占上风,便想用长辈的身份压制陆微,立刻转头向着刘氏说:“姐姐,当着你的面你侄女就敢这么训斥我,她非但没把我放在眼里,连你也没放在眼里!” 刘氏知道理亏,哪里还敢给她帮腔?她满心都想着劝住陆微不要捅到老太太跟前,忙说:“你少说两句吧!”又向陆微道,“大姑娘别往心里去,这里乱糟糟的,咱们还是去我那里吧。” 她一心和稀泥,陆琼却是不干,气鼓鼓地说:“娘,你也太软弱了!小姨是长辈,陆微凭什么这么顶撞她?况且小姨说的哪里不对?一个车轴而已,巴巴关了我一个多月,要不是她挑唆着老太太,至于这么下狠手吗?” 陆微没有理她,从这些年跟陆琼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讲道理她完全不听,来硬的她就更凶,来软的她又洋洋得意非要再踩一脚,委实是个油盐不进的,不如不管。 程姨妈气呼呼地说:“姐姐,你就是太软弱,纵得这些小辈没规没矩!” 陆微点头道:“原来程家的规矩就是到别人家里指手画脚,挑唆人家家宅不宁,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你!”程姨妈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说:“好个知书识礼的小姐,好个书香门第的姑娘!我今天原是为了你的事来的,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罢罢罢,我也懒得管了!” 陆微笑道:“有劳姨妈为我费心了。” 程姨妈目光凌厉瞪向刘氏,刘氏别过脸不去看她,程姨妈只得哼了一声,一甩手飞快地走了。 陆琼冷笑道:“陆微,你好厉害啊,长辈都被你气走了!” 陆微淡淡一笑,与其冒着被程姨妈搅得家宅不宁的危险,不如狠狠得罪她一次,要是能气得她从此再不上门就最好了。只是她刚才说为了自己而来,不知是什么事? 她探究地看向刘氏,刘氏只得说:“肃宁侯夫人让你程姨妈问问老太太你许了人家没,她有意跟咱们家做亲。” 陆微心下一紧,王氏是准备正式来说亲吗?还真是百折不挠! 程姨妈憋着一口气,怒冲冲出门上了车,厉声道:“去肃宁侯府!快!” 马车飞奔起来,不多时便已赶到,程姨妈整整衣冠,抬步向王氏屋子走去,一进院子便看见下人都垂头站在院中,屏息凝神,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程姨妈在内宅混了多年,见这样子便知是王氏有要事在处理,便放慢了脚步,等丫头重新进去禀报了,这才慢慢走到门前,老远就问:“夫人在屋里吗?” 跟着便听见王氏笑道:“程夫人来了?快请进来吧。”说着话人也到了门前,携了她的手带进屋里。 程姨妈拿眼一溜,只见一个纤瘦白皙的年轻女子站在王氏下首处,见她进来便抬头一笑,只是眼睛红红的,却像是刚刚哭过。 程姨妈越发断定刚刚有事。她认得这女子,王氏的侄女王玉宁,在肃宁侯府常来常往的人物,只是不知她为何哭了? 按照程姨妈好事的性子,本来会想办法打听的,但是今天她被陆微呛得一肚子火气,没心思再顾别的,坐下便说:“侯夫人,那事不中用,我大热天跑去一趟,反而被陆微好一通抢白,气得我肺里都是疼的。我看她也不像是个有福的,这种好事轮不上她,侯夫人还是看看别家女子吧。” 王氏怔了一下,问道:“你是跟老太太说的吗?怎么她也在跟前?” 程姨妈道:“还没见着老太太,先碰见那无礼的丫头,真是好没教养。”当下隐去自己挑唆陆琼的事,只把陆微反驳她的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又道,“你看看她是什么道理?我好心好意替她说亲,她反而怪我插手她家务事!” 王氏半晌不语。她看出程姨妈说的不全是实话,但事已至此,难道还细细追问不成?她这几日发觉原先的计划十分不顺,这才决定走正常议亲的路子,托程姨妈先去试探下陆老太太有没有结亲的意向,原以为程姨妈沾亲带故说话方便,谁知看如今的局面,反而弄巧成拙了。 她很是埋怨程姨妈无用,但又不好说出口,只得客气了半天,好容易将程姨妈打发走,回过身来,对着王玉宁立刻变拉下了脸,冷冷道:“这下可遂了你的心了!” 王玉宁嘤嘤地哭了起来,道:“我知道如今姑妈不信我,但侄女敢发誓,我若有一丁点私心,就让我天打雷劈!” 王氏气呼呼道:“你要是没有私心,怎么如今京中都在传你跟阿昱如何如何?” “那都是陆微的诡计,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阴险!”王玉宁哭着说道,“她没进女学的时候我做得很好,学里都知道表哥救了她,姑妈看中她有意结亲,谁知她去了就到处说我跟表哥有私情,她朋友多,那些人都信她的,落到最后连各家的丫鬟都在背地议论,我有什么办法!” 王氏咬牙切齿道:“你是死人吗?你没长嘴,不会分辩吗?” 王玉宁正要再说,赵昱已经大踏步进来,怒冲冲道:“母亲,你何苦为难玉宁?那陆微十分泼辣无礼,儿子根本不想娶她!” 王氏勃然大怒,反手给了王玉宁一个嘴巴,吼道:“肯定是你挑唆的阿昱!” 王玉宁捂着脸哭了起来,赵昱一把扯过她拥在怀里,向王氏道:“玉宁哪点比不上陆微?你这么挫折她!” 王氏气的手都抖了,她素来对这个儿子寄予极大希望,满心指望他前途大好,这才千挑万选瞄准了陆微,哪想到儿子居然不理解她一片苦心!眼看王玉宁窝在赵昱怀里,一派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这小蹄子有什么好的?长得比陆微好?还是出身比人家强?还是她也有个当侯爷的舅舅?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毛丫头,你猪油蒙了心,看她好!”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5 赵昱冷笑道:“母亲,若玉宁是破落户家的,你又是哪家的?” “放肆!”王氏一怒之下摔了茶杯,“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赵昱深吸了一口,沉着脸说:“我也是堂堂八尺男儿,一身好武功,熟读兵法,不信天家不用我,干嘛非要靠那个陆微?” “儿啊,朝中有人好做官,眼前有现成的捷径,何必非要苦哈哈的自己挣?你是武人,谋出身只好去打仗,你让娘怎么舍得?”王氏看着儿子一脸倔强,咬咬牙又说,“等你荣华富贵到了手,那陆微你不喜欢就扔在一边,你再纳了玉宁,岂不是四角俱全?” 赵昱犹豫了一下。荣华富贵摆在眼前,怎能不动心?他虽嘴上说要自己挣功名,但从军打仗那么辛苦,能不去自然最好。可如果要娶陆微才能换得世子之位,他总有些不甘心,觉得大好男子被个妇人制住了,十分没出息。于是闷闷地说:“反正我不去讨好那个陆微。” 王氏忙道:“你不用管,我自有主意,保管她乖乖嫁进来。” 王玉宁仍旧保持低头哭泣的模样,只是暗暗咬紧了牙关。这就是她嫡亲的姑妈,这就是口口声声喜欢她的表哥!果然在财势面前什么都靠不住! 她抹掉眼泪,柔声说:“表哥,你听姑妈的,她都是为你好。” 赵昱见她如此委曲求全,越发心疼了,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温声道:“你放心,我身边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位置?妾吗?王玉宁心中冷笑,既然你们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她抬起眼,羞答答瞟了赵昱一下,柔声道:“我都听表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了,开森,撒花庆祝么么哒 ☆、她为何不要 未正三刻,陆微准时来到翠微楼。 此处乃是她母亲的嫁妆,她早遣人与掌柜通过气,直接从后门进了去,谁知迎面便碰上林绩,向着她说:“公子让我请你过去。” 陆微惊讶了一下,随即想到赵骞派人监视自己的举动,顿时明白这是个十分谨慎细致的人,必定早就派人在四处查看,是以即使走后门也被他发现了。 她随着林绩上了楼,赵骞便在走廊尽头处的雅间候着,依旧黑衣玉冠,坐在轮椅上静静望着窗外,看见她时微微瞬了瞬目,然后点头致意。 活了两世,陆微觉得对这个男人仍然一无所知,但既然是合作,各取所需便好,知道太多反而危险。 于是她坐下后便开门见山道:“我有几点要求,第一,以后不得派人监视我;第二,如果我没有事先打招呼,不要管我的事。” 赵骞淡淡道:“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祖母在太后面前能说上几句话,我舅舅在军中也有一些影响,肃宁侯府立世子的事我可以游说他们支持你。” “我问的是你自己,”赵昱黝黑的眼眸正正地看着她,“是类似赵昱生辰这种秘事吗?” 陆微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暗自猜测他看别人时是不是也这样专注用力,让人忍不住想躲。她移开眼睛不去看赵骞,道:“我对付赵昱母子。” “你恨他们?为什么?” 他太敏锐了,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陆微不喜欢这么被动。她转回视线正视赵骞,学着他的淡漠口吻道:“我想我刚才说过,不要管我的事。”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怎么做这些无用的意气之争?太像小孩子了。 赵骞的嘴角翘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他慢慢从袖中掏出一个碧色瓷盒,从桌子上推了过去,道:“给你。你该不会觉得我在管你的事吧?” 陆微疑惑地看看眼前的瓷盒,并没有动手。 林绩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忍不住说:“那是伤药。”上好的伤药,千金难求,就这么轻描淡写送了?而且对方还完全不像要领情的样子。他朝旁边一副死人脸的林战拼命挤眼睛,林战用口型比了两个字“少管”。 漂亮的雨过天青色瓷盒,隐约散发出清香气息,应该是好东西,但陆微不准备收,合作便是合作,没必要拉近关系。她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按着盒子又推了回去,道:“不必了,谢谢。” 赵骞垂下眼,片刻又抬起来看她,道:“额头有疤,丑。”把盒子又推了回去。 陆微有点憋屈,还有点生气,合作便是合作,你管我是美是丑?她正要说话,又听赵骞道:“你要我做什么?具体些。” 这句话成功地把她的注意力从盒子转回了正事,便道:“第一,我想知道礼部主事程宣的夫人跟王氏来往的情况。第二,我想知道肃宁侯府的事,当然,你的事情我不管。第三,你的人打探到的消息希望能给我一部分。” 发现林绩监视后,陆微便猜测赵骞在暗中应该有不少人。她现在最缺的便是耳目,况且闺中女子行事多有不便,既然要合作,她想,不如借赵骞之手掌握王氏的动向,也好早做防备。至于程姨妈,她总觉得前世元丰的夭亡和老太太的卧病扑朔迷离,以她这些天对刘氏的观察,怨恨虽有,但刘氏的性格不够激烈,不像能狠心对婆婆和侄子下手的样子,她有些怀疑是程姨妈从中做了什么。 赵骞静默片刻,道:“你要求太多。” 陆微有些心虚。相对于她能提供的,她所要求的的确有些多。更何况,对付赵昱母子原本就是她的目的,帮赵骞只是顺手捎带,而世子之位,前世赵骞能拿到手,相信今世也能。她忽然觉得自己这种合作法……好像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她头脑飞速运转,努力回忆前世有没有什么消息是赵骞可能感兴趣的,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什么,也拿不准赵骞会对什么信息感兴趣。 或许是能治腿的?她偷偷瞄了瞄赵骞黑袍下纹丝不动的双腿,可是她也不认识什么能治腿伤的奇人啊。 赵骞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思索一时皱眉的生动表情,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子既在他眼前,又好像在千里之外,这让他想起小时候放风筝,线在手上捏着,风筝却在高天独自翱翔。 接着他看见陆微纤长的双眉轻轻一抬,问道:“不如你直接说需要我再做些什么。” 她开口的一瞬间,赵骞觉得她突然从飘渺不定的风筝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剑,这种感觉奇异又新鲜,让他突然觉得,即便她什么都不做,这样的合作也挺不错。 不过他还是克制了一下,淡淡说道:“林战、林绩功夫不错,希望将来抚远候能给他们在军中谋条出路。”这两人是他母家被贬时留给他的人手,这些年一直帮他处理些暗中的事务,只是,大好男儿自该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他不能让这两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一直埋没在他身边做护卫。 一语既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6 出,林战、林绩都有些动容,林绩忍不住又想开口,被林战一个眼刀止住了。 陆微沉吟片刻,道:“如果他们确实不错,我会想办法安排。还有别的吗?” 赵骞下意识屈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地轻轻敲了敲桌子,道:“暂时没有。” 陆微注意到他说的是暂时,难道以后他想起什么还会随时提要求吗?立刻道:“最好一次把条件谈好。” 赵骞便道:“那便没了。”他看着她如粉荷润雨一般姣好的容颜,心中暗自奇怪,为什么会觉得她像一把利剑?莫非是因为整天跟林战他们待在一起,看女子也觉得像男子了? 于是他又仔细看了看陆微,眼如秋水,修眉琼鼻,睫毛纤长,红唇润泽,不,绝对不是男子。 但为什么还是感觉像一把利剑? 陆微被他盯得越发不自在了,忍不住回瞪过去,冷冷道:“你看我做什么?” 赵骞怔了一下,道:“我在与你说话,为什么不能看你?” 陆微一时语塞,绯红了双颊,声音里便带了一丝恼怒,道:“不能看!”他的眼神太专注,让她有种被审视、被估量的尴尬感觉,好像对面坐的是一头猛虎,而自己就是那只待宰的羔羊。 赵骞发现,这时的陆微又不像利剑了,倒有点像在竹园里游荡的那只猫,有一次他走太近,那猫便亮出爪子,弓了背对着他低低嘶吼。 赵骞有些困惑。他记得有人跟他说过天下的女子大多温柔和顺,可为何眼前这个并非如此?难道是自己见过的女子太少,所以孤陋寡闻? 他瞟了眼林绩,心想,若是他敢这么说话,他必定一脚把他踹出门外,可为什么换成陆微,自己就不生气呢? 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陆微见他目露疑惑,却并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一时越发恼怒,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登徒浪子。 然而她转念一想,自己也够傻的,说好了只是合作而已,何必管他什么性情什么想法? 她平复下情绪,问:“我怎么取消息?” 赵骞道:“就在这里,有消息我让林绩通知你来。” “那还不如让林绩直接告诉我。” 赵骞脱口道:“不好。” 陆微挑眉,问道:“为什么不好?” 赵骞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垂头想了半天才说:“这里安全。” 安全?陆微四下打量一番,普通酒楼的普通雅间,能有多安全?难道他安排了人手在四周埋伏?这倒有可能,还真是个步步为营的。 她站起身来,道:“那就这么定了。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便回去了。” 赵骞犹豫了一下,仔细想想确实没有别的事了,便点点头。 陆微转身要走,忽听赵骞又说:“药拿着,不然留疤,丑。” 陆微一口气顿时噎在喉咙里,当下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走了。 赵骞沉默片刻,问道:“她为何不要?” 林绩挠挠头,说:“不识货吧?” 林战面皮抽搐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去,心中暗道,公子本来就没跟女人打过交道,被林绩这傻缺一带,迟早要掉沟里。 作者有话要说:  赵骞:她为何不肯拿我的药? 林战:……我怎么跟了这么傻缺的公子,好想死…… ☆、托付 漆黑的小巷没有尽头,也没有出口,陆微狠命朝前跑,但是两条腿越来越沉,任凭她如何努力,怎么也抬不起来。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了,是王氏,是赵昱,还有王玉宁,她们狰狞地笑着,举起火把向她投去…… 愤怒纠结着怨恨,几乎要撞破陆微的胸臆,她想大喊,却喊不出声音,滔天的恨意中,她拽出一把利剑,拼命挪动沉重的腿,反身向仇人杀去。就在此时,赵骞从天而降,伸手止住她,道:“你别去,我来。” 陆微瞪着他,想问他为什么,可还是发不出声音。 赵骞皱皱眉,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道:“额头有疤,丑。” “起开!”陆微猛地叫出声来,随即睁开眼,看见了头顶的浅碧色纱帐,坠着浅金色穗子的帐钩想是被她碰到了,轻轻摇了起来。 原来是梦。她半抬起身子,斜倚着粉蓝绣蔷薇的大迎枕,仍是一阵恍惚。梦见王氏几个她能理解,但是梦见赵骞,这是怎么说的?而且为什么都在梦里了,还要被他嫌弃丑? 银杏和碧桃闻声进来,隔着纱帐见她坐着发呆,忙上前挂起帐子,伺候她洗面漱口,又挑了衣服来穿好,陆微坐在妆台前,从镜中瞧着碧桃为她编发的灵活双手,这才觉得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那个梦,终究只是梦,伤害不了她。 但却提醒了她,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人,还在。 陆微陷入了沉思。王氏至今不曾亲自出手,她在等什么?王玉宁应该已经松动,但她会不会反复?赵昱又是什么心思? 抛开这些外患不提,家中情形依然晦涩难明。刘氏的怨恨会不会变成行动?程姨妈的推波助澜会不会起作用?而自己那位二叔,除了去衙门点卯之便是跟姨娘玩乐,祖母将来难道就指望他? 陆微越想越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重生至今,她都是见招拆招,除了与赵骞合作外,甚少主动出击。而眼下这种局面,是否应该先动手,以便让暗中潜藏的危险跟着动起来? 看来,应该去舅舅那里走一趟了。 她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陆元丰在院中叫她:“姐姐,我跟大哥来看你了!” 跟着便见陆元丰蹦蹦跳跳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胖胖的少年,正是刘氏的儿子陆庆丰。 元丰献宝一般捧着个水草玛瑙的碟子,里面放着一串微紫的葡萄,眉开眼笑说道:“姐,这是我种的葡萄,今年结了两串,一串刚刚孝敬祖母了,这串给你!”说着拣了最大的一颗,剥了皮送到她嘴边。 陆微含笑咽了下去,真酸呀,牙都要倒了,但心里却是甜的。 陆庆丰笑着说:“元丰把这两串葡萄看的跟宝贝似的,每天还自己拿着竹竿赶鸟儿,生怕被飞鸟吃了去。” 陆微笑道:“我家元丰种的葡萄就是甜。” 陆庆丰揪下一颗,说:“真的?我怎么看着比外面卖的差些?颗粒不大,颜色也不够紫。”说着塞进嘴里,顿时五官都酸的挤到了一处,“这比醋还酸呢!” 元丰撅嘴:“我姐明明说甜的!” 陆微笑出了声,忙摘下一颗吃了,道:“姐姐觉得很甜。” 陆庆丰瞅瞅她,狐疑地又揪下一颗,道:“难道我刚刚摘的不好?”塞进嘴里一尝,立刻又苦着脸,“大姐,你骗我。” 陆微乐不可支,庆丰一点都不像刘氏和陆琼,十分单纯可爱。她笑着拍拍两个弟弟的肩膀,道:“只要是你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7 们给我的,葡萄再酸姐姐都爱吃。” 元丰的小脸一下子垮了,愁眉苦脸说:“真的酸啊?”也揪了一颗吃了,哎呀一声道,“坏了,真的好酸!我得跟祖母说一声!”一撩袍子下摆,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陆庆丰羡慕地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背影,他也想像元丰一样无忧无虑,可是,父亲只喜欢玩乐,很少过问他的事,母亲总是在生气抱怨,有时候是因为父亲不上进,有时候是怪他功课不好不能出人头地,有时候是生气祖母偏心大房。他一母同胞的三姐陆琼一直不喜欢他,嫌他又胖又笨。庶姐陆雅虽然很温和,可她的亲娘柳姨娘每次看见他眼神都怪怪的,他虽然有些笨,也本能地感觉到柳姨娘不喜欢他。 他回头看着大姐陆微,虽然隔了一房,但他时常觉得,在陆微这里反而更能找到亲人的感觉。他笑着说:“元丰真是个孩子。”又摸出一个盒子双手奉上,道,“大姐,这是我从学里的朋友处得的药,据说治伤极好,最厉害的便是不留疤。” 陆微心中一动,庆丰一直是个很好的孩子,单纯,善良,热心,与二房其他人的脾气完全不同。既如此,能不能把元丰托付给他照应呢?她一个人能力有限,不可能整天把元丰拘在身边,但庆丰与元丰一起读书,就算将来男孩们都搬去外院,他两个也是一同起卧,行事自然比她方便的多。 更何况,庆丰是二房唯一的儿子,假如前世暗算元丰的是二房,没有比庆丰更合适护着元丰了。 陆微的神色越来越肃然,最后郑重地向庆丰说:“大姐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庆丰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陆微这么认真地跟自己说话,不由自主说道:“大姐请说。” “我不在的时候,请你帮我照顾元丰,不要让他出意外,好吗?”陆微郑重地福下身去,道,“保住元丰,就是保住了我,保住了大房,大姐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庆丰手足无措地去扶陆微,道:“大姐折煞我了,元丰是我兄弟,我肯定会好好护着他的。”他又是惊慌,又是感动,又是迷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姐这么正式地把元丰托付给自己?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陆微执拗着不肯起身,她有些愧疚,庆丰是个单纯善良的少年,如果答应了她,肯定会努力去做,只是,若她的猜测是真,那就很有可能让庆丰与父母之间生出龃龉。她深深地行了一个福礼,道:“大姐拜托你了!” 庆丰十分无奈,只得也朝她作揖,道:“大姐放心,只要有我在,定要护得元丰弟弟周全。” 正在此时,元丰奔了进来,好奇的问:“大哥,大姐,你们在做什么?” 陆微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元丰,我刚刚拜托了你大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他照顾你,元丰乖乖听大哥的话好不好?” 元丰懵懵懂懂地点头,道:“我一直都很听话呀!”跟着一拍手,道,“祖母有事叫你过去呢!” 陆微到陆老太太屋里时,陆老太太递给她一张拜帖,陆微接过来一看,居然是肃宁侯府的,写着王氏上午来访,陆老太太沉吟着道:“你觉得她会不会是为了你来的?” 陆微靠着祖母,冷笑一声道:“果然坐不住了。” 陆老太太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问道:“微儿,你为何这么排斥肃宁侯府?” 陆微垂下头,她的恨意或许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一手带大她的老太太。不如,换一种方式告诉祖母这一切。 她缓缓说道:“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肃宁侯夫人想烧死我。祖母,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这个梦,你还记得吗?上次我跳车受伤,过后你问我,为什么不等着人来救?那是因为,那天之前,我也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侯夫人和赵昱欺我辱我,最后还放火烧死我。”陆微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正视这件事了,没想到一说出来,心中仍然隐隐作痛,“那时我没见过肃宁侯夫人,也不认识赵昱,可是那天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和梦里一模一样的人朝我冲过来,祖母,你知道我有多害怕?” 陆老太太听得怔住了,饶她见多识广,也觉得这事匪夷所思。但她相信自己的孙女,看见孙女脸色苍白,双目含泪,忙紧紧地搂住她,温柔说道:“别怕,有祖母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陆微含泪笑道:“祖母,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永远靠你护着,我要努力保护自己,保护元丰,保护你。” 陆老太太搂紧了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摇晃着,低声说:“好,微儿,不管你做什么,祖母都支持你。” 窝在老太太怀里,嗅着她身上温暖柔和的气息,有一刹那,陆微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没有经历过苦难的闺中娇女,无忧无虑,自在惬意。 但下一刻便听侍女来报,王氏的马车已经到了陆府门前,陆微立刻坐直了身子,将所有软弱的情绪抛去一边:你既敢来,我便绝不轻易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希望什么时间更新?下午六点还是晚上八点?还是不定期呢? ☆、王氏提亲 王氏一边走,一边暗暗打量着陆府的内院。 但见屋宇朗阔,一色水磨群墙,顶上筒瓦泥鳅脊,门栏窗格,俱是细雕的时新花样,配合着院内景致,或是刷了朱漆,或是清漆,或是黑漆,样样别致大方,于细节处透出富贵讲究。 再看脚下俱是大块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两侧花木扶疏,映衬着朱红的廊柱,碧绿的琉璃瓦顶,细细瞧了,瓦顶下还描金画彩,绘着许多吉祥图案,十分热闹好看。 又看身边跟着的丫鬟,清一色玉色裤袄,木樨色比甲,腰上坠着荷包香袋,头上插着金钗珠钗,竟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穿的还好,就连内门上伺候的三等婆子,也都头脸干净、衣服整洁,一派大户人家的气息。 王氏一一看在眼里,暗暗忖度着,陆家如今只二房一个捐官的儿子,居然都能维持这样的排场,可见家底丰厚。那陆微的父祖都是官身,母亲又是抚远候府上一代唯一的女儿,据说陪嫁十分丰厚,若能娶得陆微,还真是迎了一尊财神回家呀。 王氏心里不由得痒痒起来,从上次碰面的情况看,陆微是个很有主见的,这种性子虽然不好拿捏,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她认准了的事情肯定不会有太多顾虑。陆微只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弟弟,如果能哄得她瞒着小东西在家产上做点手脚……最好全都陪嫁到侯府去,那可就太好了! 王氏越发觉得此行责任重大,她摆正了肩膀,按捺住性子,一路款款行来,进门便朝陆老太太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道:“老太太,一向可好啊?” 又看到陆微头上的伤,惊讶道:“微姑娘这是怎么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8 ?”立刻上前握住陆微双手,满眼怜惜,“哎哟,怎么伤到了脸上,可心疼死我了!” 陆微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一笑行了礼,却并没有回话。 陆老太太坐着没动,只说了句:“侯夫人来的突然,恕老身没能提前准备。”过世的陆老太爷致仕时是正三品堂官,老太太也是三品的诰命在身,再加上年纪摆在这里,见一个侯夫人还不至于非得起身。 王氏咂摸着这话,觉出点不欢迎的意味,但她毫不气馁,笑道:“一直想来看看您和微姑娘,一直不得空,所以今儿我就唐突着赶过来了。” 陆老太太便道:“左右我今天也不出去,你来了也好。” 王氏心里咯噔一下,都是经过场面的人,便是普通朋友间来往,也不至于这么冷淡,只差说不欢迎了。亏她脸皮厚实,仍然笑嘻嘻地在陆老太太下首坐了,向着老太太道:“自打上次见过微姑娘,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要不是怕老太太嫌我,我就天天要往这里跑呢!” 陆老太太礼节性地扯出一个笑,问道:“不知侯夫人今日有什么事?” “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微姑娘今年多大了,有没有许配人家。”王氏笑嘻嘻地说,她早跟程姨妈打听过了,陆微并没有许人,“若是没有的话,我斗胆想跟贵府攀个亲。”她看了眼陆微,见她在一旁正襟危坐,一点羞涩回避的意思都没有,不由也是一怔,跟着又想,胆子大也好,将来肯定敢张口要嫁妆。 陆老太太也侧头看了看自家孙女,见她目光冷漠,嘴角处甚至还带着点哂笑之意,心下更加了然,笑道:“多谢侯夫人好意,不过孩子还小,我还想多留几年,目下没有这个打算。” 王氏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微姑娘今年十四了吧?不小了,现在正合适呢!议定了慢慢准备着,时间刚刚好呢!” 陆老太太淡淡说道:“我觉得小。” 王氏不屈不挠:“老太太心疼孙女想多留几年也没问题,不过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终身不是?我家阿昱您也知道的,最是个规矩孝顺的孩子,又肯上进,心眼又好,不是我夸口,满京城里谁不知道肃宁侯府的二公子是个人尖?就连我们侯爷也常说,阿昱比他哥哥还强许多。如今阿昱也十六岁了,正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我琢磨了好些天,今日特特来跟您通个气儿。” 陆老太太道:“二公子的终身有夫人和肃宁侯盯着,老身不才,不好过问二公子的事。” “啊哟哟,老太太瞧您说的,这事正该您管呢!”王氏吃吃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家阿昱跟微姑娘真是好巧的缘分,自那日见过之后,阿昱一直对微姑娘念念不忘,就连我这个当娘的看见微姑娘,也喜欢的不得了,觉着微姑娘跟自家孩子似的亲切……” “侯夫人,”陆老太太打断她,冷冷说道,“不知道贵府是什么规矩,不过我孙女名声贵重,她从没跟贵府的公子有什么来往,什么缘分,又是什么念念不忘的浑话,不知道是从何说起?务请侯夫人慎言!” 王氏面皮再厚,此时也忍不住红了一红,讪讪笑道:“是我嘴快了,我想着若不是阿昱救了微姑娘,咱们两家也不能相识,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也罢,如今说这些话有些早了,等咱们两家把孩子的事情定下来,那才是真正的一段佳话,连戏里头都没这么巧的!” “侯夫人,你明知道贵公子救的是碧桃丫鬟,跟我家大丫头有什么相干?你非要把事情往我家大丫头身上扯,到底是何居心?”陆老太太怒意顿生,怪道微儿不喜欢肃宁侯府的人,堂堂的侯夫人,想提亲一不请媒人,二不找中间人,居然这么大咧咧跑来直接跟女家的长辈提,这是哪家的规矩!如果真的想做亲,自然是托两家都相熟的太太先来打听一下意向,双方都同意了就正式遣媒,不同意就当没这回事,绝对没有像王氏这样一上来就说赵昱念念不忘微儿的道理!谁不知道女儿家名声珍贵,若是这话被人知道了,顶多说一句赵昱多情,可微儿的名声就全毁了! 想到心爱的大孙女被这种阴险小人算计,陆老太太也不准备再客气了,板着脸说道:“若侯夫人觉得救人就是缘分,那也是碧桃与贵府的缘分,与我家大丫头什么相干?” 王氏一张脸也慢慢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说道:“老太太这话可有点诛心了,就算是丫鬟,也是陆府的丫鬟,怎么跟微姑娘没干系?” 陆老太太冷笑道:“照这么说的话,若是谁娶了贵府的丫鬟,也就是跟侯夫人有缘了?” 陆微闻言微微一笑,祖母果然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王氏再也坐不住了,沉下脸道:“老太太这般说我,是把我肃宁侯府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吗?” 陆老太太立刻道:“原来先前侯夫人那般说我孙女,是想把我陆府脸面扔在地上踩。” 王氏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在盘算接下来的言辞,陆老太太已经端起茶盅,冷冷说道:“陆家虽然不济,也不会任由人打上门来踩脸,侯夫人,恕我门小户窄不能留客,请回吧。” 王氏“当”的一声把杯子撂在桌上,道:“老太太,这就是你陆家的待客之道?你就不怕我出去说给别人知道吗?” “陆家只接待亲朋好友,至于那些意图诋毁我孙女名誉的小人,陆家不欢迎!侯夫人,请吧!” 立刻有两个丫鬟上前,一左一右围着王氏,朗声道:“侯夫人请!” 王氏被迫站起身来,一甩袖子,怒冲冲道:“滚开!我自己会走!”三步两步走出门去,却又回过头冷笑一声,心说,等着吧,我家是儿子,传出什么香艳故事都不吃亏,你家的可是闺女!看你死老太太嘴硬到什么时候! 听着王氏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陆微歪在老太太怀里,柔声说:“祖母真好。” 陆老太太长叹一口气,道:“原本我还想着堂堂侯府的主母,应该不至于像你梦中那么狰狞,今日一见,才知道根本就是个阴险小人。微儿,你那个梦里,还曾见到过别的什么吗?”陆老太太有些不安,她素日有礼佛的习惯,此时不免想到,难道是神佛以梦的形式给陆家示警?可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孙女梦到呢?难道是因为这事主要跟孙女相关? “没有了。”陆微不想让老太太担心,反正有她在,前世的惨剧今生绝不会再发生。 看来王氏母子已经知道私下撮合行不通,所以改为上门提亲。可是今天这提亲的程序却走得如此不伦不类,想到前生她伺候了几年的那个王氏,陆微双眉紧锁,不对,这种浅显的伎俩绝不是王氏的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又被封印了?来,跟着我念,解除封印!新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19 坑大红!涨收涨不停! ☆、等你 翌日一早,陆微出发去抚远候府。 抚远候府杨家以军功起家,先祖为大周□□打天下立下过汗马功劳,因此得了这世袭罔替的爵位。上一任抚远候生有嫡子女各一个,嫡女便是陆微的母亲,嫡子乃是现任抚远候杨毅。如今老侯爷尚且康健,老侯夫人却已经过世多年。 杨毅比陆微的母亲大十几岁,或许是因为年龄悬殊的缘故,自来十分心疼幼妹,妹子亡故后更是把双份的关爱都倾注在外甥女身上。这一个多月陆微两次受伤,杨毅恨不得把人带到侯府藏严实了,亏得侯夫人张氏极力劝说,这才拦了下来。 陆微的车驾刚一进门,便有一个小麦色皮肤、手长腿长的桃花眼少年笑嘻嘻迎了上来,乃是杨毅的三儿子杨季安。杨毅目前三子一女,三个儿子都是侯夫人张氏所出,老大杨孟起已经娶妻生子,老二杨仲威也已娶妻,唯有杨季安今年一十五岁,尚未定亲,因与陆微年岁相近,一向最是要好。 他性情跳脱,素来没有那么多规矩忌讳,直接走到车前掀起帘子,笑道:“阿微,我扶你下车!” 陆微便伸手搭着他胳膊,利索地跳了下来,问道:“外祖父呢?我先去拜见他老人家。” 杨季安嗐了一声,道:“煞是奇怪,那个肃宁侯府的公子,素来跟咱们家没什么来往的,昨天忽然下了拜贴说今天要来拜望祖父,现在人在校场上呢,祖父、父亲和大哥都在那儿陪着。” 陆微紧张地问:“赵昱来了?” “不是,是他哥,赵骞。”杨季安好奇地说,“我远远瞧了一眼,赵骞腿脚不方便吗?一直坐着轮椅,也不知他去校场做什么?” 陆微惊诧极了。若是赵昱还可以理解是想跟抚远候府拉拉关系,可是赵骞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林战、林绩?那未免也太心急了,她才刚答应说项,这边就领着正主来了? 她按下心中疑惑,跟着杨季安去拜见舅母张氏,进门见杨孟起的妻子李氏、杨仲威的妻子吴氏也都在座,杨妙清在窗下塌上坐着解九连环,一见她来随手一扔,跳下来拽着她说:“表姐,你怎么又受伤了?还疼不疼啊?” 陆微笑道:“早就不疼了。” 张氏看着她的额头,略有些紧张,说:“这位置不好,头发也盖不住,但愿别留疤。”一边拉住她细细打量,道,“你近些日子是不是犯了什么冲?总是受伤。要不明天我带你庙里烧香祈愿,去去晦气?” 陆微笑道:“只是凑巧吧,没事,舅舅送去的伤药用着极好,想来再过两天结了疤就好了。” 几人坐着说话,无非是家长里短,杨季安坐不住,便道:“娘,我去校场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张氏漫不经心道:“去吧。” 陆微心里一直惦记着赵骞的事,忙也起身道:“舅妈,我也想去看看。” 张氏有些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女儿家便该贞静娴雅,在家中待着绣花缝纫最好,校场上都是男人,实在不适合去抛头露面。陆微从前跟着杨毅学骑马射箭她就不太赞成,如今见陆微还想去校场,便道:“校场上都是男人,你如今大了,不好总往那边去。” 杨季安笑道:“就是祖父跟父亲几个,哪个她没见过,怕什么!” 张氏脸一沉,道:“不是还有肃宁侯府的大公子吗?” 杨妙清平常总被这个严肃的嫡母拘在屋里,早盼着陆微过来时能蹭着出去转转,如今有了机会,哪里还肯放过?忙也帮腔说:“肃宁侯府那位来了好一阵子,算算时间没准儿已经走了,母亲,您就让我们去看看吧,我好久都没出门了。” 陆微知道张氏的脾气,忙道:“那位赵大公子我去肃宁侯府时曾经会过面,应该不妨事。况且我只是跟着三表哥远远瞅一眼,并不到跟前去,必不会乱了礼数。” 张氏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如今三个小的都眼巴巴求着她,陆微又是客人,不好太过拘束,只得道:“老三带着你妹妹们远远瞧一眼便好,不要凑近了让人看见。” 杨季安巴不得一声,一手拉着一个,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李氏便笑说:“三弟跟微妹妹倒是要好。” 张氏若有所思,一时也没了言语。 校场在抚远候府的西南角,占地将近整个侯府的四分之一,在京中尚武的人家中也算是独一份了。陆微小时曾在这里跟杨毅学习骑射,路径早已烂熟于心,当下牵着杨妙清一路小跑,那杨妙清简直像出笼的小鸟一样,一路叽叽喳喳说笑个不住。 不多时便已瞧见校场四四方方的轮廓,更听见杨毅的大嗓门在说:“……你小子不错啊!” 杨季安伸着脖子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爹居然夸人?我去瞧瞧!”竟也不管两个妹妹,撒丫子跑过去了。 杨妙清一脸兴奋:“表姐,咱们凑近点看吧,我不告诉母亲,你也别说。” 陆微扑哧一声笑了,这么多人看着,这傻小孩还想着瞒过张氏呢! 她走近了定睛一看,那个面无表情坐在轮椅上,正被杨毅拍着肩膀大力夸奖的,不是赵骞又是谁? 陆微大吃一惊。这家伙都坐轮椅了,还能被杨毅夸? 还好有杨季安及时为她解惑,但见他飞快地奔去了校场另一边,趴在靶子上瞅了半天,扯着跟杨毅一样的大嗓门叫道:“不会吧?你坐着也能射这么远?还这么准?那你比我厉害!” 陆微粗略估算了距离,从赵骞的位置到靶子,至少有一百步的距离,况且那几箭根根正中红心,她学过射箭,知道在坐姿的情况下,这么远的距离射这么准有多难,不由对赵骞生出了一丝敬意。 杨妙清好奇地问道:“那个坐轮椅的就是赵骞?”见她点头,又问,“他为什么坐轮椅?天生残疾?” “坠马受伤。”陆微说时心中一动,所谓骑射骑射,假如赵骞射箭功夫这么强,多半精于骑术,为什么竟坠马受伤? 联想起赵昱母子对世子之位的野心,难道是赵昱策划的?那么自己那天惊马,车夫说马腿有伤,会不会跟赵昱也有关系? 在她思索的功夫,杨毅已经已经发现了她俩,招手叫道:“你们俩过来!” 杨妙清巴不得一声,提起裙角飞快地跑过去,又招呼陆微道:“表姐你快来!” 陆微慢慢走近,先给外祖父行了礼,跟着依次拜见杨毅父子,最后才向赵骞行礼道:“见过赵大公子。” 赵骞点头道:“陆姑娘好。”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她的额头,跟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道,“用这个,好的快。” 陆微低头一看,还是那个碧色的瓷盒。她脑中下意识地跳出“额头有疤,丑”这几个字,脸上的笑容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0 登时滞住,怎么也不肯去接。 杨毅瞧了一眼,哎呦一声道:“该不会是碧玉膏吧?” 赵骞道:“正是。” 一听到“碧玉膏”三个字,连杨老侯爷也走过来看了一眼,问道:“外伤圣药碧玉膏?这倒是个稀罕物。” 杨毅一把抓过来塞到陆微手里,眉开眼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听说头天抹上第二天就好,到第三天一丁点疤都不会留,我早想着给你弄一盒,到处托人找不到,这下好了,你赶紧回去抹上!” 杨季安拍手笑道:“赵大公子太慷慨了,我替阿微谢谢你,你喜欢什么?回头我给你找去!” 赵骞淡淡道:“不用。” 瓷盒握在手心,有些微的凉意,陆微有些困惑,赵骞几次三番塞给她的竟然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是怕她长了疤太丑吗?她下意识地把盒子送回赵骞面前,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额头有疤……”赵骞那个“丑”字还没说出口,便看见陆微的嘴唇忽地一抿,跟着又见林战拼命向他使眼色,总算及时刹住车,道,“我特意找来给你用的,拿着吧。” 瞧见陆微抿紧的嘴唇总算又舒展成一个惬意的角度,那只莹白细润的手掌也慢慢收了回去,赵骞心里陡然一松,跟着却慢慢生出疑惑来,到底在紧张什么?就算她留疤,就算她因此变丑,与自己又有何干? 他忍不住又看向陆微,今天的她不像风筝也不像利剑,还是像竹园那只猫,冬天吃饱了晒着太阳,惬意慵懒。他想,要不回头把那只猫养起来吧,怪有意思的。 陆微感觉到了他专注的目光,浑身不自在。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场中,再次确定除了自己,赵骞对谁也没这么盯着看过,顿时又恼怒起来,趁着别人不注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等你。”赵骞平静地说。 “休得胡说!”陆微顿时涨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惦记着收藏数,渐渐失去了码字的快乐。我应该好好调整心态了。 ☆、他有脑疾 陆微觉得两颊处热辣辣的,许是太阳晒得太厉害的缘故。她后退几步,躲在树荫底下,身上顿时凉爽下来,但脸上仍是发烫。 赵骞疑惑地看着她,顺手推动轮椅追上来些,道:“怎么是胡说?” 陆微羞恼之极,低声斥道:“你一个男人,说什么等我!” 赵骞目中的疑惑更盛,皱了皱眉,道:“可我的确是来等你的。我有消息要跟你说,昨天林绩去找你时听说你要来抚远候府,所以我便来这里等着,顺便让林战、林绩在侯爷面前点个卯,混个脸熟。” 陆微张口结舌,原来竟是误会了!这个人就不会正常说话吗? 她又羞又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窘迫之中,突然回想起刚刚赵骞的话,顿时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怒道:“你怎么又让林绩去监视我了?你不守信用!” 赵骞正要说话,赵季安跑过来,自来熟地对着他说:“赵大哥,咱们去那边看兵刃吧!” 赵骞便道:“我腿伤没好,用不了兵刃。”当下推动轮椅一径来到老抚宁侯跟前,拱手行礼道,“老侯爷,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我这两个属下略懂些粗浅功夫,我有意让他们将来到军中效力,可否让他们操演一下,请贵府三公子给他们指点一二?” 只要不是面对陆微,赵骞还是很清楚应该怎么打交道的。抚宁侯府诸人身份贵重,林战、林绩只是小小护卫,自然不能请两位侯爷指点,所以年纪最小、性格平易的杨季安是最好的人选。但即便如此,也是十分僭越了,不过赵骞事先打听过,抚远候府两位侯爷生性豪爽,爱武成痴,一向喜欢提携武艺好的后辈,因此才敢当面请托。 果然老抚宁侯眼睛一亮,道:“好,老夫也看看!” 杨季安更是兴奋不已,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赵大哥的箭法这么好,两位护卫大哥肯定不会差!” 林战、林绩对视一眼,恭敬行完礼,便到兵器架上各拿一件,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他两人习武的时间比赵骞还久,对战配合更是惯熟,当下把兵器架上的诸般兵刃各用了一遍,打的如行云流水一般,抚宁侯府诸人看的入港,杨季安拍手道:“好功夫!” 陆微独自站在树荫下,心情渐渐平复。今日这事,她先入为主,却是闹了个大乌龙。她低着头想,是不是因为对赵家人有偏见,所以尽管说好与赵骞合作,但总不能做到心无芥蒂,才处处看他不顺眼?若是这样的话,今后需要拿出平常心才好,不然总束手束脚的,也就谈不上合作了。 只是,他到底为什么又派林绩来监视? 忽听杨毅高声叫道“停”,陆微抬头看时,却是杨毅止住了林战和林绩,正色问道:“你们两个平时用什么兵刃?拿出来过过招吧!” 此时的杨毅敛尽了笑意,浑身散发着为将者的凌厉气息,威严霸气让人不敢接近。林战、林绩心中一凛,当下林战便从怀中掏出一副分水峨嵋刺,林绩取下架上的阔刀,两人对着杨毅父子深深一礼,立时又斗在了一处。 陆微虽然是门外汉,但自幼常来抚远候府,多少也听说过其中的门道。峨嵋刺灵活险恶,最是要心思灵敏的人才能用好,看来林战是个心眼多的。大刀路子刚猛,最适合勇悍之人,那林绩选的刀又比平常大刀阔几分厚几分,舞起来虎虎生风,想到林绩几次的表现,陆微忍不住抿嘴一笑,如此莽夫果然适合用刀,也不知赵骞怎么想的,差遣这么个粗心大意的汉子做监视这种细致活。 二林此番用上了惯用的兵刃,打斗起来果然比之前更要精彩,抚宁侯府众人看的入神,赵骞却是见惯不怪,趁着众人不注意,又回到陆微身边,道:“我没有让人监视你。” “那你昨日派林绩来做什么?” “本来是给你送信,约今日翠微楼见,”赵骞道,“林绩等了很久也没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后来听你说今日要来侯府,就先回去复命了。” “所以你就过来了?”陆微冷笑,“赵大公子好大的脸面!合作是你我之间的事,为何要拉扯上抚宁侯府?”她有些生气,一时间都忘了追问有什么事要见她。 “是你先拉扯的。”赵骞认真说道,“一开始你就说,要游说侯府替我争取世子之位。” 陆微发现很难跟他沟通。她是想让杨毅在请封世子之时替赵骞说话,可那也是她跟杨毅之间的事,赵骞怎么能跳过她直接找杨毅呢?当下冷冷道,“那是我与舅舅之间的事,并没有让你插手。” 赵骞垂下眼睛,半晌才说:“抱歉,是我想岔了。” 就在此时,只见杨毅抓起一柄□□,把长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1 袍下摆往腰带中一扎,涌身跳下场中,但见他银枪如龙,一时挑向林战,一时又挑向林绩,竟是准备以一敌二,场上情势顿时一变。 林战林绩对望一眼,发声喊齐齐向杨毅攻来,当下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杨毅,陆微也顾不得跟赵骞说话,专注地看着场中的刀光剑影,眼看杨毅银枪到处,二林极力抵挡,陆微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自豪,赵家人再厉害,终究两个人也挡不住舅舅一个! 她看着场中,赵骞却在看她。看一时,想一时,又疑惑一时。好像就是从她放倒林绩那天开始,他面对她时就有些别别扭扭了。现在他觉得,还是当初在竹园见面时跟她相处比较方便,不会不由自主地琢磨她的心思,反正也猜不透,徒然弄得自己一时失落一时困惑。 他垂着头认真思考了一阵子,觉得一来可能是林绩的傻气传染了他,二来可能是头一次单独跟女子接触,不太摸得到章法。他抬起头来看看陆微,要不就像初见面那次一样,把她当成男子对待? 他的目光攀上陆微尖尖的下颏,细长优雅的粉颈,一路点染上鸦羽似的头发,秋水潋滟的双目,最后停在她包扎着纱布的额头。不,她不是男子,他看到男子受伤并不会这么急切地想帮她治好。 那怎么办呢?以后还要合作,这么别扭着总不是长法。饶是他一直以来运筹帷幄,此时也一筹莫展。 然后他突然想起竹园那只猫,顿时恍然大悟。昨天他曾试着去喂猫,结果那猫高傲地瞥了他一眼,一溜烟就跑的无影无踪,只留给他一个高翘着尾巴的背影。 像极了这个别扭的陆微。 赵骞瞬间决定,回头就把那只猫抓来,好好研究一番相处之道。 “铮”一声响,却是杨毅一枪磕飞了林绩的阔刀,随即枪头一晃,直取林战,林战一双峨眉刺舞成一片炫目的银光死死封住胸口,却被杨毅从正中直入,枪头堪堪到了胸前,林战拼尽全力一挡,虎口震得流出血来,峨眉刺也险些脱手飞出。 杨毅的笑声如雷贯耳:“痛快!好久没碰见这么能打的后辈了!”他一巴掌拍在林战肩上,拍的林战一个趔趄,“小伙子不错,峨眉刺这样的小兵刃也能挡住我的枪,下了不少功夫啊!”又瞧了一眼傻乎乎站着的林绩,“你也可以!回头你们俩有空了常来,我点拨点拨你们!” 林战林绩喜出望外,却第一时间都看向了赵骞,赵骞淡淡道:“我给他们安排了别的差事,最近可能要离京,没法再来叨扰侯爷了。”既然陆微不喜欢他跟抚远候府攀扯关系,那就算了吧。 二林对望一眼,不免都有些失望。公子早说了要他们将来投军,抚远候这样的武艺地位,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简直是天大的福分,可公子这话,分明是不打算让他们走这条路,太可惜了。 陆微愣了一下,赵骞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才这么说的吧?她忍不住看向赵骞,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她可以肯定,就是因为她说了不让他插手。 陆微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都把人都带过来炫耀武艺了,他要求的在军中谋职一事眼看着水到渠成,这会子忽然又要反悔,到底几个意思?就算刚刚说了不让他插手,可他既然已经插手了,好歹把事情做完吧?难道非要让她将来再折腾一顿番把两个林弄进军营?他这么清奇的思路,别是有脑疾吧? 杨毅满脸遗憾,道:“都是好苗子,这个冲劲儿是当先锋官的料,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微忍不住道:“大公子手下人才济济,可否另遣他人去办差事?我舅舅一片爱才之心,机会难得呀。” 赵骞怔了一下,她的意思是说,可以继续跟抚远候府来往?刚刚她不是还不准他插手吗?他迟疑着问道:“你是说可以另派他人?” “对!”陆微简直维持不住礼貌的笑容,心里又说了句:脑疾! “好。”赵骞点点头,道,“林战林绩,去拜谢侯爷指点。” 二林大喜,双双半跪行礼,杨毅笑呵呵道:“以后常来,常来。” 赵骞看向陆微,忍不住问:“你怎么又反悔了?” 陆微瞪大了眼睛,到底是谁反悔了啊?脑疾啊脑疾! 作者有话要说:  竹园喵一脸懵逼:你们小两口调/情抓我干什么?啊啊啊,我要自由!我不要被臭男人养! 明天换榜,裸更喵深更半夜挣扎着爬起来码字,太不容易了……争取今天更一个粗长的,嗯 ☆、鼓动王玉宁 七月流火,校场上一丝风也没有,就连陆微这种不爱出汗的人此时也觉得有些汗意,不由得连着退了几步,重又躲回树荫底下。 杨妙清奔过来,擦着汗道:“好热,咱们回去吧。” 陆微点头,正要走时,忽然又发现赵骞盯着她,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她略一思索,猛然想起赵骞说林绩昨天是想约她今天见面,那就是说,他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她忙哄着杨妙清道:“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去找你。我想吃甜瓜,你帮我准备些好不好?” 杨妙清答应着走了,陆微便问赵骞道:“说吧,有什么事?” 赵骞又愣了一下,为什么她能看出来他有事,他却看不出来她呢?一边思索着这个深刻的问题,一边说:“昨天王氏从你家回来后直接去了程宣家里,大后日肃宁侯府摆宴,已经开始发帖子了。” “我知道了。”王氏找程姨妈,无非又是在她婚事上做文章,只是不知道这次她们准备怎么出手? 赵骞见她毫不为意,忍不住又说:“你当心些。” 陆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是在关心自己吗?不可能吧!迟疑了片刻,才说:“好,谢谢你。” 赵骞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又像欢喜,又像失落。他下意识地屈起手指轻敲轮椅扶手,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别转头看向校场上正与二林交手的杨季安兄弟几个。 陆微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再说话,便转身回去,边走边想,好言好语跟他道谢,他反而不理,别是真的有脑疾吧? 她不知道,她刚一转身,赵骞便立刻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好一通发怔。 她回到张氏的正房,进屋就看见杨妙清苦着脸坐在塌上,两个嫂子陪着笑向张氏说:“小孩子家贪看热闹,母亲快别生气了。” 陆微猜到张氏应该是在责怪她两个没有遵守承诺,冲去校场里面凑热闹,忙凑到近前,撒娇道:“舅妈不生气,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了。” 张氏不好对着她甩脸子,只得道:“你呀,从小就会哄我,哄完了转过身去该干嘛干嘛,我还不知道你。” 陆微汗颜,小时候她哄着张氏说不骑马,转眼就缠着杨毅学骑马还摔了一跤,哄着张氏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2 说不跟着表哥们疯闹,结果当天下午就跟杨季安去水塘抓鱼呛了水。 说起来,张氏这样端方正经的性子到如今还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也真是十分难得了。 陆微赶紧说道:“舅妈,我这次来主要是有件事要求你。” 张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道:“什么事还用得上求字?” “昨天肃宁侯夫人突然去了我家。”陆微把王氏当时的话拣要紧的说了,又道,“我祖母说,肃宁侯夫人不像会善罢甘休的样子,叫我来跟舅妈商议商议,请舅舅舅妈援手,帮我度过难关。” 张氏冷笑道:“老太太骂得好,这种放肆无礼的人,便是打出去也是轻的!你放心,便是你不说,我跟你舅舅也不会坐视她们欺辱你,管她有什么伎俩,抚远候府还从来没怕过谁!”跟着眉头一皱,问道,“今天来的那位不就是肃宁侯的公子吗?他来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陆微心说,图谋是有,不过图的是舅舅不是外甥女。忙道:“赵骞跟他们不相干,现在的侯夫人是他继母,对他很是不好。” 张氏沉吟许久,还没说话,便见杨毅父子说笑着走了进来,都已新换了衣服,想是从校场回来时已经洗漱过了。 杨毅见她们娘儿几个说的热闹,笑问道:“说什么呢?” 张氏便把肃宁侯府的事又说了一遍,杨毅浓眉一拧,怒道:“肃宁侯是欺我抚远候府无人么?微儿不怕,舅舅给你做主!”想了想又道,“赵骞那小子知不知情?” 陆微只得替赵骞分辩道:“他跟他继母一直不和,并没有掺和进来。”她生怕杨毅一气之下迁怒林战他们,忙又道,“刚刚大公子还特地告诉我,侯夫人准备大后日宴客,要我小心防备。” 张氏道:“他倒是好心。既然特地提醒你,想来肃宁侯夫人是打算宴客时弄出点什么动静?” 杨毅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恶妇能弄出什么幺蛾子!夫人,劳烦你安排一下,大后日去探听探听消息。” 张氏沉吟半日,最后向大儿媳李氏道:“你娘家是不是跟肃宁侯府有来往?大后日会过去吗?” 李氏忙起身道:“媳妇明日就回娘家打听一下,若是没收到帖子,就请我嫂子去讨一张,大后日我跟着去一趟。” 张氏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了。” 李氏恭顺应下,向着陆微一笑,道:“微妹妹放心吧。” 两日后,肃宁侯府大宴京中亲朋,从常来常往的亲眷到泛泛之交的宅第,都收了侯府的请帖前来赴宴,送宾客的车马直把侯府门前的窄街堵得水泄不通。 张氏一早便派人接了陆微过来等消息,才吃了午饭,李氏便匆匆忙忙赶回来了,进门便道:“母亲,肃宁侯夫人在宴席上逢人便说她已经亲自上门与陆老太太商议了微妹妹跟赵昱的婚事,还说已经说定了过些日子正式请媒问名,不日就准备完婚呢!” “啪”,张氏怒冲冲一拍桌子:“混账!她是想逼咱们结亲吗?做梦!” 陆微冷笑,王氏还真是像前世一样无耻,这种下作的事也做得出! 张氏怕陆微担心,轻拍她的手背,道:“阿微不怕,有我和你舅舅在,绝不让你吃亏。你放心,我已经想到法子了,必定为你洗掉这盆脏水。” 陆微双眉紧锁,她倒不是怕王氏泼脏水,左右她绝对不会嫁给赵昱,王氏毁了她的名声,顶多她不嫁人就是,正好她也不准备嫁人。只是,这么白白地让王氏欺负了去,这口气怎么咽的下! 是时候提醒提醒王玉宁了。 王玉宁散学之后,照例到荣宝斋买了一匣子千层糕,准备带去肃宁侯府孝敬王氏。王家穷,养不起马车,王玉宁向来都是叫顶轿子上下学,只是今日她坐在轿中,忽然发现轿夫走的路线不对,并不是肃宁侯府的方向。 王玉宁吓了一跳,正要声张,轿子便在一处酒楼前停了下来,一只素手撩起轿帘,道:“王妹妹,好久不见啊!” 这声音清亮中透着一丝甜糯,王玉宁一听就知是陆微,心中咯噔一下。 她硬着头皮下了轿,勉强笑道:“陆姐姐真会开玩笑,怎么把我诓到这里来了?” 陆微笑道:“咱们进去说话。”不由分说拽了她,直走到二楼最偏僻的雅间,关了门笑吟吟道:“王妹妹,你姑妈到处说已经跟我家议好了亲事,年内就要娶我过门,你知道吗?” 王玉宁垂下眼,道:“恭喜姐姐。” 陆微哂笑,道:“明人不做暗事,这事究竟如何你我都很清楚,我只是替王妹妹不值,金尊玉贵的女儿家,先是被人当枪使,如今更要过河拆桥,将你一脚踢开了!” 王玉宁脸色白了一分,垂头不语。 陆微又道:“我不会答应这事。” “如今京中已经传遍,你不答应也得答应,除非你不要名声了。” 陆微浅浅一笑:“我不在乎名声,要是能因此不需要嫁人就更好了。不过妹妹,如果你有心嫁给赵昱,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王玉宁心中一动,本能地问:“你有什么条件?” 陆微摇头道:“没条件,我不想嫁赵昱,帮你嫁过去就是帮我自己。” 王玉宁抬起头,向着陆微展颜一笑:“好,我信你。”她慢慢将手中的点心匣子放在桌上,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本不想算计你。但我姑妈说,若我听话助她,那么等你嫁过去之后,她会让表哥娶我为平妻,哪怕我想嫁给别人,她也给我出嫁妆。若是我不听话闹起来,她就把我送给人做妾,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陆微淡淡说道:“不用跟我说,我对这些没兴趣。” “可我想说。”王玉宁眼中透出一种怪异的执拗,这些话她憋了很久,早想一吐为快了。这些日子她在肃宁侯府做什么,她父母不是没有觉察到,她在苦闷之极时也曾向母亲求助,可她母亲却说,即便是在肃宁侯府做妾,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满足?王玉宁冷笑,同样都是女子,凭什么陆微被人求着做妻,她却要上赶着给人做妾?除了出身,她哪点不如陆微?可是出身不好还不是怪那对没用的父母? 当然,最可恨的就是王氏,明明也是王家的女儿,攀上了高枝就把王家女儿当成泥土,非要狠狠踩上几脚才罢。 她咬着牙,苦笑道:“你是锦绣丛中长大的,哪里知道我们这种寒门小户的苦楚?嫁给平民我不甘心,富贵人家又不可能娶我做正妻,好容易有个表哥,结果他还想着攀你这根高枝。陆微,你有个好爹娘,省了多少事。” 陆微道:“如果我爹娘能够活过来,我宁愿做平民百姓。” 王玉宁嗤笑,道:“你也就说说罢了。”跟着脸色一正,道:“我姑妈这些天一直在筹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3 划什么,但她不肯告诉我,约莫是怕我心怀怨恨破坏她的计划吧,不过我想,应该是针对你的。奉劝你近来最好别出门,我姑妈这个人,可是从来都不讲究礼义廉耻的。” 陆微浅浅一笑:“我若是不出门,你姑妈的计策可怎么奏效?你又怎么能抓到机会嫁给你那好表哥?放心吧,我这些天该干嘛就干嘛,你也如此,有机会的时候你只要使劲抓住就好,其余的,我帮你想办法。”如果王玉宁足够聪明,就想办法坐实了与赵昱的私情,她会替王家撑腰,一定要让王氏迎了这个儿媳妇进门。 王玉宁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目中的妒忌一闪而逝。她低下头,掩饰住嘴角阴险的笑容,王氏以为瞒过了她,但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不少,只不过,她不准备告诉陆微。 她无声地笑着,你们去打吧,最好打得头破血流,我只坐等着收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预警:即将进入愉快的复仇阶段,嗯嗯 下周轮空了,悲痛欲绝。 ☆、诗会 七月初七上午,刘家诗会正式拉开序幕。 诗会的地点选在刘家的月西园,此处乃是太后赏赐给刘大家的别业,占地广大,秀丽雅致,园中有一脉活水从山墙下引入,绕着整个园子蜿蜒而过,水流经处依着地势或是栽花,或是种树,或是点缀假山凉亭,装饰的烟笼雾罩,景色堪比江南,在京中是排在前几名的好园子。 陆微在园门处下了车,便有仆妇引着进园,一直到了姑娘们休息的一处院子,杨妙清早已坐在里面,一见她就奔过来,惊喜地说:“你的伤好了!” 陆微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额头,笑道:“好了。”确实是好了,一点疤都没留,那个碧玉膏意外地好用。 刘妤匆匆忙忙走来,对她说:“我今天得各处照应,怕是顾不上你们,你们自己留神,有事就打发丫头来寻我。” 陆微知道今天她这个做东主的最忙,遂笑道:“你快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她们正说着话,便见王玉宁走进门来向陆微一颔首,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陆微正要过去,忽然凑过来几个素日相熟的女子围着她问为什么这几日没上学,等她脱身出来,王玉宁早已走的远了。 诗会在水闸边矮坡下的凉棚里举行。今日是伏天里难得的凉爽天气,众女都兴致勃勃,刘大家也准时到场,亲自拟了题目,乃是以夏日即景为题作五言绝句一首,限十四寒韵,并亲手点了一支梦甜香,约定香尽时便要交卷。 众女子一时都凝神思考起来。 陆微心思不在作诗上,她胡乱写了四句应景,放下笔向王玉宁看去,王玉宁觉察到她的目光,冲她古怪的一笑,似是讥讽又似是得意,陆微立时警惕起来。 一炷香燃尽时,刘大家正要收卷评判,忽见刘妤的二哥刘斯林走了过来,尽管他不敢往众女子处多看一眼,刘大家却已经皱起眉来,不等他走近便道:“明知这里有诗会,你过来做什么?” 刘斯林陪笑道:“姑祖母,二皇子听说这里有嘉会,正往这里赶来,我特来跟您说一声。” 刘大家顿时紧锁眉头。二皇子是贵妃所出,素来聪明伶俐,很受今上宠爱,但刘大家曾在宫中待过几年,知道这位二皇子诸般都好,唯独宫中美人采女一大把,很让她有些腹诽。如今二皇子早不来晚不来,偏拣着女子聚会的日子来,让她怎么不疑心二皇子别有用心? 她瞪了刘斯林一眼,刘斯林立刻垂下眼不敢看她,刘大家便知多半被自己猜中了,心中极是无奈。刘家的后辈里,唯有刘斯林不爱读书,整日斗鸡走狗,四处交际,她听说最近刘斯林与二皇子的伴读梁彝混在了一起,多半是他向梁彝鼓吹诗会上聚集了京中的才女美女,而梁彝又怂恿了二皇子,这才弄成现在的局面。可她又能如何?月西园本就是皇家园林,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个教书的老妇人,怎么能与皇家对抗? 刘大家只得赶着去换了品级服装,将将收拾妥当,已通报说二皇子的车驾到了园外,没等她赶到近前,就见二皇子在一群年轻男子的簇拥下走近,老远就向她说道:“刘大家,多日不见,您老风采依旧呀!” 刘大家应酬了几句,当先引路,带着二皇子一行向园中走去,她目光所及,见凉棚中的年轻女子不是好奇便是兴奋,个个都在偷偷看着二皇子几个,心中不由轻叹,这些孩子,完全不知道其中的险恶啊! 二皇子今年二十有二,虽然已经娶了正妃,但侧妃之位尚有一个空缺。此时他代替刘大家坐在主位上,满面含笑,如春风化雨,扬声道:“诸位闺秀不必拘束,只管像先前一样便是,我不打扰你们,只是想来欣赏佳作。”他含着融融笑意的目光慢慢掠过一张张芙蓉般娇艳的年轻面孔,心中不禁想着,梁彝说的对,果然有不少出色的女子。 众女子被他温柔的目光一看,心中均是一阵羞涩,只觉得眼前这位皇子温雅从容,一派光风霁月,委实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有几个大胆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低声向刘妤建议道:“诗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要不要安排些别的事?二皇子都来了,总不好大家在这里干坐着。” 按照刘家的安排,此时原本应该刘大家点评分析,然后选出魁首,之后便就散了。但这些怀了别样心思的女子团团围住刘妤说个不停,刘妤无奈,只得低声转告了刘大家。 刘大家还没说话,二皇子已经听见了,笑道:“诸位闺秀不妨各施所长,无论是善诗还是善画,善舞还是善琴,都可以一展奇才,我和刘大家评判,夺魁者可以拿这个做彩头。”他笑着将手中的折扇交给刘大家,“这是御笔,想来不会委屈了诸位闺秀。” 刘大家定睛一看,果然是御笔的兰竹扇面,还铃着皇帝的私章。她慌忙将折扇供了起来,略一思索后便宣布分为诗、书、画、琴四组,在场的诸女自愿报名参加,以夺魁最多的为今日的魁首,可以获得这把御笔折扇。 凉棚中顿时热闹起来,一片喧闹声中,陆微安静独坐,凉凉的目光停留在刘斯林旁边一个高大的男子身上,但见他肩宽背阔,浓眉入鬓,与二皇子身边那帮文弱的书生截然不同,不是赵昱却又是谁? 陆微垂下眼睛,王玉宁刚才那诡异的一笑,莫非就是为此? 叮咚一声,琴艺组的比赛率先开始。刘大家年纪大了,便是天气不热也受不了长时间久坐,早向二皇子告了罪退回下处休息,此时刘晟宏已闻讯赶来,刘晟宏身为国子监祭酒,评判这些小女子的才艺绰绰有余,便顶替了刘大家,陪坐二皇子下首恭肃听着。 陆微与杨妙清都没有报名参赛,杨妙清看着场中争奇斗艳,虽然跃跃欲试,却也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4 知道张氏夫人最讨厌女子不守妇道、到处逞能,只得怏怏地说:“我是不敢去比了,怎么你也不去?” 陆微笑道:“你怕舅妈生气,难道我就不怕吗?”她重活一次,心态沧桑许多,这些小姑娘的玩意儿早已不放在心上,更何况赵昱跟王玉宁齐聚月西园,她本能地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悠扬琴声中,绘画组的女子也开始泼墨挥毫,细细描画起来。二皇子看的兴起,忽然问刘晟宏:“府上可有弓箭?今日嘉会十分有趣,我们也射箭为大家助助兴。” 刘晟宏可不比刘大家有底气,哪敢说半个不字?便是没有也要立时买了来。慌忙吩咐刘斯林去准备,那刘斯林于纨绔一途倒也十分称职,不多时果然□□准备停当,在矮坡另一头支起了靶子。 二皇子笑道:“我弓马上不行,也罢,给你们开个头吧。”接过刘斯林手中的描金鹊弓,随手射了一箭,恰恰正中靶心,场中顿时欢呼起来。 二皇子笑着将弓扔给了刘斯林,道:“你们玩吧,每人三箭,射得好的我有赏。” 刘斯林便谦让着递给梁彝,梁彝乃定国公府嫡子,陆老太太的侄孙,在这些追随二皇子的青年中隐然是为头的,当下他也不谦让,接过来正要开弓,忽听一阵朗朗笑声,抬头看时,却又是一群年轻男子正朝这边走来。 陆微吃了一惊,那笑嘻嘻走在最前头的,不是杨季安又是谁?那面无表情落在最后面的,不是赵骞又是谁?他们怎么也来了? 京城的权贵圈子就那么大,各家年岁相当的儿郎二皇子差不多都认得,便向梁彝道:“杨三郎真是好热闹,总见他满京城跑着玩。”又看见赵骞,一时也惊诧起来,对赵昱说:“那是你家大郎吗?不是说他摔伤之后差不多就不出门了,怎么今儿也来了?” 赵昱比他更惊,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迟疑着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赵骞淡淡道:“来看看。” 赵昱无法,只得亲自给他推着轮椅,到二皇子身侧站着。 凉棚里众女子见又来了一大群少年男子,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却都忍不住偷偷瞄上几眼,交流一下众少年的姓名出身,一时间满屋都是莺声燕语,端的是热闹非凡。 陆微的目光追随着杨季安,以目相询,杨季安咧开嘴,给她一个明朗的笑容,又挥了挥手,陆微这才放下心来。 她刚转回目光,忽然觉得似乎有人正盯着自己,抬头找时,立刻迎上了赵骞黝黑专注的眼眸,陆微心说又来了,正要转回头,忽见赵骞冲着她,一下一下,清晰缓慢地眨了三下眼睛。 陆微顿时懵了,这面瘫是在给她使眼色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粗长来了 ☆、林中有内情 杨季安跟二皇子聊的热火朝天:“……不光我们,如今京中都知道你在月西园里,后面肯定还有一大波赶着过来的。” 二皇子无奈地说:“我原说悄悄过来玩一会儿就走的,你们好快的耳报神。” 杨季安与梁彝因着陆老太太的关系,一向互称表哥表弟,此时见梁彝已经射完,便接过弓箭,嗖嗖嗖接连三箭,箭箭正中红心,大笑着说:“肯定是我赢了,快拿彩头来!” 二皇子摇头道:“那可未必,赵家兄弟还没动手呢。” 杨季安想到赵骞的箭法,也是服气,挠挠头道:“反正我箭箭红心,他顶多跟我打个平手。” 说话间赵昱已经把弓递给了赵骞,赵骞拿在手上,却问二皇子:“殿下给什么彩头?” 二皇子深感意外,从前也跟赵骞打过交道,从不曾见他热衷这种活动,况且他如今还带着腿伤。他从荷包中掏出一个羊脂玉的小瓶,道:“这是南滇国进贡的怜香丸,含着口舌生津,清凉祛暑,而且服食之后遍体生香,不但没有蚊虫叮咬,也绝少出汗中暑。昨儿圣上赏了我一瓶,我还一颗没吃,就拿来做彩头吧。” 杨季安笑道:“听着怎么像女子的玩意儿。” 赵骞心中一动,随手便将三支箭一齐搭在弦上,杨季安叫了一声“不会吧,你要一起发”,话音未落,赵骞双臂一抬,三支箭嗖一声飞了出去,刘斯林随即在那头叫道:“正中红心!” 杨季安惊得张大了嘴,一道烟跑过去看时,三支箭头齐齐扎在红心处,不偏不倚,恰似事先扎上去似的,他傻愣愣地说:“强悍!坐着射,三支箭一起,还能这样!” 赵骞随手将弓递给赵昱,赵昱紧紧攥住弓背,努力平复着心绪。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有这个大哥在,他就只能在他的阴影里躲着。 赵骞抬头看向二皇子,二皇子哈哈一笑,将玉瓶掷了过去,道:“赏你了!” 赵骞稳稳接住,慢慢放进袖袋,忍不住又朝陆微看去,她正与杨妙清说话,连半分注意力也没分给他。 虽然彩头没了,但这些贵家子弟射箭原只为了消遣,所以仍是嘻嘻哈哈玩闹不停,杨季安带头,又在远处柳树上绑了几枚铜钱,众人依次去射铜钱眼。 不过二皇子的心思却放在那边的妙龄女子身上。刘大家一开始把赛程分作诗、书、画、琴四组,是盘算着这几样都可以在凉棚中完成,也没有大幅度的动作,能尽量减少与男子的接触。但总有愿意出风头的人,此时几个女子借口要临摹园中花卉,跑到离男子们不远的地方晃来晃去,频频向二皇子眉目传情。二皇子含笑看着,心中不由称赞梁彝独具慧眼,找了这么好的消遣。 刘妤素来磊落,见此情形憋了一肚子气,向陆微悄声说:“你帮我记着这几个人,回头我告诉姑祖母,把她们都撵出去!” 陆微笑着拍她的手道:“人各有志,管她们作甚?没得白气坏了你。” 刘妤哼了一声,道:“我就看不惯这样鬼鬼祟祟的做派!” 正说着杨妙清跑过来,向陆微道:“表姐,三哥叫咱们呢!”她年纪还小,一团孩气,况且杨季安是她亲哥哥,自然不像别人那么多顾忌。 陆微跟着她过去,杨季安低声道:“赵骞打听到今天二皇子过来是赵昱撺掇梁彝做的,特意给父亲送了信,父亲让我过来照应着你俩。” 陆微点头道:“知道了,我会当心的。” 杨季安又说:“赵骞倒是热心,就是不知道他那兄弟揣着什么心思。阿微你最好跟小妹一处别分开,若有什么事马上叫我,一切小心为上。” 杨妙清虽然似懂非懂,但她自来乖觉,也不出声询问,只是跟紧了陆微,与她形影不离。 转眼间众女子的作品都已完成的差不多了,二皇子与刘晟宏挨个品评了,又拣出其中的上乘之作送去给刘大家过目,正在热闹之时,忽然一个丫鬟近前向着刘妤道:“姑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5 娘,老姑奶奶请你和陆家大姑娘过去一趟。” 刘妤有些疑惑地问:“姑祖母什么事叫我们?” 那丫鬟摇头道:“老姑奶奶没说。” 刘妤想起刚刚把众女的诗作给刘大家送过去了,便向陆微道:“是不是咱们的诗有什么问题?只好有劳你跟我走一趟了。” 陆微想到杨季安刚刚的话,不由迟疑了一下,但念及刘妤素来的为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吩咐杨妙清跟杨季安说一声,自己跟着刘妤走了出来。 两人跟着丫鬟走了一阵,远远便看见一带临水而建的小巧房屋,此处并不建院墙,房屋依着水流走向三三两两自成一体,水面上落花万点,倒映着红墙绿瓦和房前屋后的桃杏树木,愈发幽静可爱。 丫鬟引着她俩穿过一道花篱,前面便是一处桃林掩映中的房屋。刘妤奇道:“姑祖母平时不爱待在这边,嫌花香味太浓,怎么今天倒来了?” 那丫鬟还未回答,就听身后有人急匆匆赶过来,向着刘妤道:“姑娘,二爷到处找你,二皇子要用冰碗,厨房那边说姑娘没吩咐她们准备,但二爷说恍惚记得你吩咐人备了的,请你赶紧过去一趟。” 刘妤皱眉道:“冰碗是茶房备的,对牌在我这里。”只得向陆微道,“你先去见姑祖母,我去去就来。” 陆微答应着说:“你去吧,我等着你。”转回头却见那个丫鬟已经径自进了屋,她心中掠过一丝疑惑,来不及细想忙也跟着上了台阶,走进纱帘掩映的屋中时,才发现里面一片寂静,窗冷塌凉,全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陆微心中一凛,立时扬声叫道:“刘师,我来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陆微立刻向门外走去,心中十分懊悔,原该更警惕些的,只因为同时也叫了刘妤她便没有多想,居然落了单。 刚刚踏出屋门,已看见桃林外缓缓走来一个男子,低声道:“你来了?”抬眼看她,眼中是诱惑,是抗拒,又是迷茫。 赵昱! 陆微站在当地,心神恍惚,一时竟不知是梦是真,是前世还是今生。 前世刚刚定亲的时候,两家曾相约去白马寺烧香,她到桃林玩赏,赵昱也是这样突然出现,低声道“你来了”,他的眼中也是这样复杂的情绪,只是当时天真的她并不像今日这般看的清楚。 两世为人,到如今她才发现,对赵昱竟是一无所知,想必前世她看见的赵昱,都是他想让她看见的一面吧! 他眼中的抗拒,是不甘心与她绑在一起吗? 陆微自嘲地笑了,被人算计了这么久,原来算计她的人竟也是不甘心,怪道前世赵昱娶了她之后连碰都不肯碰。 刘妤匆匆忙忙赶回去,果然刘斯林正四处寻她,一见她过来如蒙大赦,一叠声地问:“冰碗在哪里?二皇子着急要呢。” 刘妤取出对牌命丫鬟去茶房取,不多时送了过来,刘斯林挑了一个奉于二皇子,二皇子随便吃了一口,向梁彝道:“不是你要的吗?你怎么不吃?” 梁彝道:“不是我,是赵昱要吃,他跑哪儿去了?好一阵子都不见。” 便有一个子弟道:“刚刚有个丫鬟拿着一幅字来找他,鬼鬼祟祟说了一阵子话,引着他往水边去了。” 刘斯林便道:“这人怎么走了?刚刚他自告奋勇要记录评判结果,现在榜单被他带走了,怎么宣布结果?”便追着那子弟问:“他有没有说去哪儿?” 众人都说不知道,正在着急,忽听一个丫鬟说:“赵二爷往水坞那边去了,在海棠苑旁边的桃林看风景呢。” 刘斯林见是个眼生的丫鬟,一时也没留心,正要往水坞去找,却听二皇子道:“风景很好吗?我也去看看。” 众子弟在此处玩了半日,早有心去别处逛逛,闻言巴不得一声,全都跟了上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水坞奔,果见一脉清水蜿蜒奔流,沿途芳草花甸,美不胜收, 远远望见一带桃树掩映中的屋脊,刘斯林笑道:“应该就在这里。”正引着众人往前走,忽听林中传来一声女子尖叫,紧跟着又是一声,却戛然而止,像被谁突然捂住了嘴似的。 众人都是一惊。刘斯林作为东主,最怕的就是女客出事,吓得额上汗都冒出来了,向二皇子说:“我先去看看,不必劳动殿下了。”他此时极怕府中人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若是被众人撞个正着,刘家就要声名扫地。 二皇子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难道一向家声清贵的刘家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便说:“既然来了,就都去看看吧。”当先向前走去。 刘斯林只得硬着头皮跟上,穿过花障走进桃林,林中小径上枝叶扶疏,掩映着一男一女紧紧纠缠的身形,刘斯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忽然见那男子转过半边脸,赵昱!他怀中的女子惊惶地抬起头,不是刘府的人! 刘斯林浑身一松,哎哟了一声,道:“这是怎么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修改标题中的口口,哈哈 ☆、赵昱中计 陆微静静地看着赵昱,一直看的赵昱不自在起来,别转脸道:“你找我来什么事?” “我?找你?”陆微仍旧细细打量他,终于从他脸上找到破绽,淡淡笑道,“你说谎。” 赵昱的手指不自觉地搓了几下,强撑着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没有找你,你也知道我没有,这一切都是你们母子俩的安排,若我没猜错的话,刚刚带我过来的那个丫鬟是你们的人。”陆微一边说一边观察,那张看似平静的脸上渐渐流露出惊诧、慌乱等诸多表情,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赵昱心乱如麻,居然被她猜出来了!但那又如何?不管事实怎样,如今他们孤男寡女站在一起,只要他做出些亲密的举动,哪怕没有人看到,她也得跟了自己。更何况,若他计划成功,很快就有人赶过来见证他们的“幽会”。 但是,要来硬的吗?赵昱心中挣扎的厉害。靠哄骗女子上位的计划已经让他的自尊心遭到了极大挑战,但那样他好歹能安慰自己陆微是臣服于他的男性魅力,可若是靠动粗把两人的关系坐实,那他成什么了?没人要的烂泥,需要动粗才能找到女人吗? 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恨眼前这个女子,恨她拥有他需要的一切,恨她不识趣居然不肯喜欢他,恨她识破了他的计划,让他狼狈不堪,颜面扫地。 陆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背后是空屋,身前是通往外面的小径,左边是一截爬满薜萝的短墙,右边是桃林,隐隐能听到水声但看不到河。 屋子不能进,进去更说不清。左边的墙是死路。赵昱会武,她也不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6 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 陆微默默地往右挪,一边说道:“世上自然有心悦你的女子,何苦盯着我不放?我实话与你说,这辈子我并不想嫁人。”赵昱的脸色很差,看起来很像会马上发作,她不想在此时惹恼他。 这句话让赵昱心里多少好受了点。他终于控制住情绪,将心一横,大步走近,说:“你既然约我过来见面,想必是心悦我,明日我就遣媒到你家提亲。” 陆微看着他,前世今生加起来,她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可笑。她试探着向右边挪,赵昱立刻欺身上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线,逼得她一阵窒息。 陆微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算时间的话,杨季安也该发现她好久没出现了,只是不知他能不能找到这里。她向右边看了看,离桃林边缘大约还有十几步,河流应该就在那一带。若是能挪过去,她就跳河,赵昱总不见得会跟着跳下去。 她定定神,说道:“侯夫人曾到我家提过亲事,但我祖母拒绝了。赵昱,你若有意就去求我祖母,不必跟我纠缠。” “跟你纠缠?”赵昱冷笑连连,“你以为你是谁?”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一提?我救你,你不领情,我母亲提亲,你还是不领情,你以为你是谁?” 习武之人手劲奇大,陆微疼的抽了一口凉气,正要说话,忽听身后一声尖利的惊叫,跟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道:“表哥?” 王玉宁。 陆微松了一口气,她走之前特地向王玉宁递了个眼色,她总算跟过来了。 王玉宁脸色煞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表哥,你跟她?” 赵昱回转身,今天明明是背着她行事,她怎么跟来了? 王玉宁看见他捏着陆微下巴的手,又是一声尖叫,但立刻醒悟过来,忙把自己嘴巴捂上,红了眼圈。 赵昱缩回手,只觉得心中最后一根带着光明的弦“嘣”一声彻底断了。被最仰慕他的人看到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这让他恼恨自己,更恼恨把自己逼到这条绝路的陆微。若不是她一直拒绝,他何至于动粗?如今他陷在泥里,她还想全身而退?没那么便宜! 陆微复得自由,立刻向右边跑去,桃林边缘果然有河水流过,只是与园中与地面齐平的水面不同,此处的河水比地面低了将近两人高,水流湍急,左右离岸都有一臂宽的距离。 赵昱跟了过来,陆微喝道:“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赵昱冷笑,道:“你跳我也跳,让众人都看着我跟你在一处!” “无耻!”陆微骂着,眼睛却瞧着王玉宁,示意她上前。如今机会大好,王玉宁只要不傻,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王玉宁果然走近,含泪说道:“表哥,那边都在找你,我怕你出事所以赶着过来了,我不知道你跟她有约,你放心,我不会坏你的事。” 她泪光莹莹,却又强撑着不哭,粉白的面颊上只看得见眼皮红红的,十分可怜可爱。赵昱心中一软,他也觉得今天的手段太过下作,只是箭在弦上,岂容他不发?便道:“你也放心,我不会忘了你。” 王玉宁心中鄙夷,却扬起脸深情地望着他,道:“表哥,你想要什么,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帮你。”忽地上前揪住陆微,口中说道,“我拖住她,让她没法跳水!” 陆微会意,立刻与她假意撕扯起来,赵昱只得退后几步,王玉宁趁机低声说:“数到三一起松手,我拖住表哥,你赶紧走!”跟着念道,“一二三!” 陆微立时松手,王玉宁却忽地狰狞一笑,趁势发力把她向外狠命一推,自己连连后退,踉跄着倒在了赵昱怀里。 陆微脚下一空,倒仰着向后摔下河岸。 王玉宁惊慌失措,抱住赵昱哭道:“表哥,我太没用了,没能拖住她!” 杂沓的脚步声中,二皇子当先走近,笑笑地望着抱在一起的赵昱和王玉宁。 刘斯林大叫:“这是怎么说的!” 赵昱心下一横,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微全身而退,当下说道:“陆微约我到这里见面,被我表妹瞧见了,陆微一时害怕,就推倒我表妹跑掉了,刚刚我正扶表妹起来。” “胡说!”刘妤排众而出,高声道,“是我姑祖母叫陆微跟我来这里见她!” “我有证据!”赵昱推开王玉宁,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陆微让她的丫鬟碧桃送了这首诗过来,约我在这里见面。”双手高举着奉于二皇子。 二皇子再没想到一场桃色事件还需要审案,接过来一看,却是一首闺怨小诗,字迹娟秀,颇像是女子手笔,一时沉吟起来。 刘妤怒道:“陆妹妹今天除了当场赋诗以外就没动过笔,如何给你写诗?况且她头一回来月西园,怎么可能认识这边的路?” 赵昱道:“谁也没说这诗就是今天写的。” 刘妤又说:“各家闺秀进园时丫鬟都留在外面倒座,你怎么可能收到碧桃给你的诗?” 赵昱冷笑:“那就要问陆微了,我只是应约前来,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二皇子被他们吵得头疼,当下不耐烦地说:“把那个陆微叫过来问问清楚不就行了?她人呢?” 赵昱立刻说:“她看见你们过来,就躲到河沿下面去了。” 梁彝冷冷地瞥了赵昱一眼,迈步向河沿走去。他虽然跟陆微并不亲近,但好歹也是表兄妹,如今赵昱口口声声说陆微私下约会他,自然也落了他的面子,令他很是不快。 他站在河沿上一望,立时吓了一跳,这么高!若是跳下里肯定会受伤。梁彝不觉焦躁起来,表妹一向是陆老太太的心头肉,若是出了事,老太太可怎么办!他用目光仔细搜索着河沿下的每一处,除了流水和细沙碎石,哪有半个人影?梁彝松了口气,道:“下面没人。” “不可能!”赵昱奔过来,瞪大眼睛四处寻找,越看越失望,人呢?难道被水冲走了?难道要闹出人命来?一颗心顿时咚咚乱跳。 王玉宁低头不语。若是陆微淹死了,那才是谢天谢地!她从王氏母子近来的异动猜到赵昱今天会有行动,一见赵昱离开现场,立刻悄悄地跟了过来,原是准备取代陆微与赵昱纠缠,让众人见证他俩的私情,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好的机会,竟把陆微推下了河!连老天也站在自己一边! 她唇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陆微,你不能怪我,有你在我的亲事终是不牢靠,你既要帮我,索性就帮到底吧! 忽听梁彝道:“你王小姐既在场,说说发生了什么。” 王玉宁心思急转,若是攀扯上陆微,赵昱固然高兴了,可自己怎么办?难道真要做平妻?她扬起脸正要说话,忽然嘤咛一声,竟然昏晕过去。 梁彝的脸色越来越冷,正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7 想盘问赵昱,忽听身后有人道:“你们干什么呢?” 却是杨季安穿过花篱,道:“到处找不到你们,原来在这里。” 梁彝松了一口气,杨季安比自己更亲近陆微,肯定不会坐视她名声受损,当下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杨季安惊骇失笑,大声道:“赵二公子别是失心疯了吧?我表妹跟我家小妹在一起呀,”扬声叫道,“你们快过来!” 两个女子应声走进花篱,一个圆脸杏眼,梳着双鬟,正是杨妙清,另一个身量纤长,眉目秀雅,却是众人寻了多时的陆微。 赵昱惊讶地张大了嘴,她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控制不住想改名,怎么破……掉收掉的亲妈都不认识了,还坚持留下的肯定都是小天使。 本章更新完毕,啦啦啦。以后不改名了,争取,咳咳 ☆、皇子断案 陆微身在半空时,深悔自己心慈面软,两世为人居然遭了同一人的暗算。 她心情之沉重,远远超过对摔伤的恐惧。或许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只是抵挡应付,而应该主动出击,大约这次摔得狠些,摔得疼些,以后就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然后她落进了一个陌生的、干燥微温的怀抱,赵骞紧绷的面容蓦地闯进她的眼眸,随即听见他低低喝道:“怎么这么蠢!”看到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他惊慌得差点忘了隐藏身形,一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怎么能这么大意! 陆微怔了一下,苦笑道:“我也刚发现我原来这么蠢,居然与虎谋皮。” 赵骞愣了,从没见过她这样卸下心防,软弱疲惫的模样,这让他觉得心上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尖锐的疼。他不敢多想,忙收紧了双臂,道:“抱歉,我失言了。现在别动,别怕,我带你走。” 陆微心神不定之际,一时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待反应过来,已被赵骞拦腰抱起,跟着向前跃出一丈多远,抓住河岸垂下的薜萝轻轻一跃,早已攀上河沿,钻进与桃林遥遥相望的一片海棠林中。 陆微这才回过神来,惊讶地问:“你的腿……” 赵骞“嗯”了一声,说:“没事。你躲好,杨三郎一会儿就来。”说完悄悄地摸了出去。 陆微盯着他略显蹒跚的身影,他小腿处衣裳的颜色要比别处深一些,多半是牵动了旧伤,正在慢慢渗出血来。 她忽然觉得,选择赵骞作为合作伙伴,也许是重生以来最正确的决定。 但这个决定显然对赵骞没什么好处。她做的都是为自己复仇,而赵骞却真的是在帮她。 她就这样怔怔地坐着,想着,直到杨季安带着杨妙清找过来,直到二皇子那边寻她,直到杨季安佯装无事叫她出现。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赵昱,王玉宁,你们既然那么爱算计,那就来吧! 二皇子只觉眼前一亮,从小径中走来的少女风神秀致,飘飘然若山间轻岚,泠泠然如秋水一泓,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探寻。他心说,怎么刚刚没注意到有这等人物! 赵昱见机极快,忙叫道:“陆微,你送我诗,还让丫鬟碧桃约我来这里幽会,你既如此多情,我也不会负你,定会上门提亲。”不管她认不认,只要名声传扬出去,总能逼得她就范。 陆微没有看他,只是郑重向着二皇子福下身去,道:“小女恳请二皇子为我做主,严惩这个恶意诬陷、毁我闺誉的登徒子。” 二皇子不由得便信了一半,忙上前想要扶她,却被她轻轻一闪躲开了,只得说道:“你先起来说话,我定会给你做主。” 赵昱暗暗咬牙,这女人是在勾搭二皇子吗?她也敢!恨恨说道:“碧桃是人证,情诗是物证,陆微,你就算害羞,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杨季安冷笑连连,正要反驳,被陆微一个眼神止住了,只听她说:“我没有写诗给赵昱,也没有让碧桃约他,我一直与表妹杨妙清在一处说话玩耍。” 赵昱怒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赖不掉!” 看来赵昱不喜欢这女子,否则不会这样当众给她难看。二皇子饶有兴味的想着,一边把所谓的情诗递给陆微,一边吩咐道:“叫碧桃来。” 陆微接过诗扫了一眼,便向刘妤道:“麻烦姐姐把我今天做的诗找来。” 刘妤立刻吩咐下去,不多时诗已取来,众人凑过去看时,只见两张纸上的字迹虽然都极为娟秀,但明显不是同一字体,就连落款的“陆微”二字都明显不同,杨季安立时笑道:“赵昱你眼盲了么?这也是同一人写的?” 赵昱大吃一惊,脱口道:“怎么会?” 陆微浅浅一笑。她担心今天王氏会拿她的诗捣鬼,便稍微改变了素日的字体,没想到竟歪打正着。 碧桃被带了进来,先前与赵昱在一处的子弟仔细看了,道:“就是她拿着一幅字叫走了赵昱。” 碧桃跪在地上说:“没有,我没有找赵公子!”她泪水涟涟,显得极为害怕的模样,对着陆微大声说,“姑娘快救我,我都是照着你的吩咐办的,我什么都没说出去!” 众人的脸色都微妙起来。碧桃虽然否认,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陆微吩咐她做了什么的样子,难道陆微真的让他约赵昱见面? 陆微静静地看着碧桃,直看得她脸色发白,惶然地低下头去不敢做声。原来赵昱的杀手锏在这里,她贴身大丫鬟欲盖弥彰的供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力呢? 人心还真是难以捉摸,这些年主仆相伴的情分,竟比不上赵昱的虚情假意。 赵昱大声嚷嚷起来:“二皇子,碧桃害怕陆微,肯定不敢说实话,只要挨个把月西园伺候的人问一遍,肯定还有人看见她来找我!” 陆微淡淡说道:“不必问了,碧桃的确去找过你,不过不是我让她去的。”她转向碧桃,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清楚到底该怎么说。” 碧桃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赵昱忙道:“陆微,你就算管得住她,也堵不住别的人的嘴!” 陆微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尽是嘲讽,跟着说道:“碧桃,前日你托口去买绣线,在章记茶室二楼雅间与赵昱见了面,可有此事?” 碧桃大吃一惊,忙说:“我没有……” 陆微又说:“赵昱给了你一张银票,要你今天栽赃于我,你怕被人发现,悄悄将银票缝在衣袖的夹层中。” 碧桃这下是真急了,忙叫道:“我没有!” “有没有一搜便知。”陆微向二皇子道,“二皇子,赵昱的母亲前些日子曾到我家提亲,被我祖母拒绝后,当场威胁要报复我家,还到处散布谣言毁我名声,我祖母怕他们对我不利,便加强了家中戒备,谁知一查之下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8 竟发现赵昱偷着跟碧桃见面,还屡次给她银钱。我原也不知道赵昱此举何意,现在才知道竟是为了今日栽赃!恳请二皇子派人给碧桃搜身,找出赃证,还我清白!” 众人顿时恍然。想起前些日子京中沸沸扬扬传说两家定亲的事,只是陆家人和杨家人到处澄清说子虚乌有,赵家人却说很快就要放定,原来竟是陆家拒婚,赵家不甘心的缘故。 这些贵家子向来自视颇高,最见不得死缠烂打之事,当下看赵昱的眼神都有些鄙夷起来。 那刘斯林更是气恼。前些日子赵昱主动跟他结交,处处帮衬,出手大方,哄得他将赵昱引为知己,先是安排王玉宁附学,这次更是在他的鼓吹下找上梁彝,邀请二皇子前来游园,原来这一切竟都是为了赵昱的私欲! 想到今日的盛会被赵昱搅得一团糟,刘家还有可能因此得罪陆家、杨家和梁家,刘斯林咬牙切齿,暗自决定一定要从赵昱身上找回这个场子。 二皇子听着陆微一番话合情合理,便向刘斯林点点头,刘斯林忙叫来一个婆子,拽起碧桃到屋里一通翻检,不多时捧着一张银票出来说:“在她袖子里缝着。” 二皇子见那银票面值二百两,绝不是丫鬟能拿出来的,当下扔在赵昱身前,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昱急急吼道:“陆微她是栽赃!” “这个好说,章记茶室又跑不掉,让伙计来认认你跟碧桃不就行了?”二皇子笑道。 碧桃瘫倒在地,哭着说:“我是偷偷见了赵公子,可我没拿钱!我真的没拿钱!”她猛然想到今天早上是银杏坚持让她穿这件衣服出门,原来陆微竟早有防备!可惜才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 赵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个蠢货!原以为是招奇兵,原来竟是漏洞! 陆微深深行礼,道:“请二皇子为我正名,还我清白!” 二皇子点头道:“你放心,我责无旁贷。”向着赵昱说,“赵昱,限你三日内到陆府赔礼道歉,此后不得以任何理由骚扰陆姑娘,今日的事若传出半分于陆姑娘不利的消息,我唯你是问。” 赵昱愤怒地攥紧了拳头,凭什么,凭什么! 碧桃跪着爬到陆微身前,抱住她哭道:“姑娘饶我这回吧!我也是为了姑娘好,赵公子他爱慕……” “住口!”杨季安出手如电,趁着众人都没听清,一下卸掉了碧桃的下巴,碧桃呜呜叫着,但谁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正在此时,一个小宦官慌慌张张跑进来,向着二皇子说道:“二皇子,太子病了,圣上宣您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陆微:我蠢?你再说一遍试试。 赵骞:天大的误会呀,我是说我自己蠢…… ☆、面瘫笑了 王氏听完赵昱的说话,抓起桌上的细瓷茶碗,狠狠地朝王玉宁砸了过去,王玉宁慌忙朝边上一躲,“啪”一声,茶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还敢躲!你这个下作的娼妇!”王氏两眼冒火,站起来便朝着王玉宁踢了几脚,边踢边骂,“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好端端跑去做什么?打量着坏了阿昱的事你就能爬上来?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轮谁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娼妇进我家的门!” 王玉宁捂住头脸,哀哀哭着,只说:“姑妈我没有!” “够了!”赵昱一把拽开王氏,阴沉着脸说,“你这是做什么?今日是我连累了玉宁,我一定会对她负责。” “儿啊,你好糊涂!”王氏气的肺都要炸了,颤抖着手指着王玉宁说,“你也不想想,她怎么会那个时候突然跟过去?又怎么会那么巧把陆微推到河里?你别被她哄了!这小娼妇最会哄男人!” “你住口!”赵昱再也忍不住,抓起桌上另一只茶碗,向着墙壁猛地一掼,怒冲冲说,“原来娘是觉得我连真假都分不清?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用?没斗过陆微就罢了,连玉宁是什么样的人都分不清?” 王氏苦口婆心说道:“儿啊,娘都是为你好,你是厚道人,一时认不出这个小娼妇的鬼把戏……” 赵昱打断她,阴沉沉地说:“够了!从小到大,你一直说为了我好,什么事都逼着我听你的,我想从军,你说边地太苦不让我去,我讨厌陆微,你说她能让我当世子逼着我娶。去他娘的世子!谁稀罕当这个世子!让那个瘸子当去吧!我一刀一枪,难道就拼不出自家的前程?我八尺高的汉子,为什么事事都要依着你,连女人都不能自己挑?你敢说这是为了我好?我看你就是为了自己痛快!” 王氏张口结舌。她这辈子唯一掏心掏肺对待的就是这个儿子,没想到儿子居然不领情!王氏拍着桌子嚎咷痛哭起来,边哭边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讨厌陆微咱们就换个人,但绝不能是这个小娼妇!你看看她哄得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我还活着做什么!” 王玉宁跟着也嘤嘤地哭了起来,抽泣着说:“姑妈你误会我了,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哄表哥!” 赵昱烦躁欲死,头一回觉得最亲近的两个女人如此面目可憎,当下撩开大步走出王氏屋子,径直到自己房中,抓起酒壶灌了起来。 屋里没了赵昱,王氏顿时横眉立目,左右开弓冲着王玉宁甩巴掌,边打边说:“让你勾引阿昱,让你不安好心!” 王玉宁尖叫起来,大喊着:“姑妈要打死我了!” 吵嚷声中,赵正爵黑着脸走进屋里,道:“做什么打的人鬼哭狼嚎?还嫌今天丢的脸不够多?” 王氏忙吩咐王保家的说:“送她回家,以后没我的话不许放进来!告诉她娘老子看紧了她,别让她出来勾引阿昱!”转身向赵正爵陪笑道,“侯爷怎么来了?今日不忙?”殷勤地牵着他向榻上坐下,亲自为他整理衣服。 赵正爵叹口气,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发现王氏狠辣,但王氏对他时总是小意温存,让他委实下不了狠心责怪她。便说:“今天的事我知道了,你厚厚地备一份礼,让老二赶紧去给陆家赔礼道歉。” 王氏一百个不情愿,但也知道二皇子的话违拗不得,只得应下了。 赵正爵又说:“你那个侄女,若是老二觉得好,娶了也罢。” “不行!”王氏厉喝一声,转眼看见赵正爵一脸不满,忙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柔声道,“侯爷,我出身低微,拖累了你大半辈子,我可不能让阿昱也被拖累。” “那可是你娘家侄女。”赵正爵毕竟心软。 “侯爷,”王氏仰起头,像年轻时一样满是柔情蜜意地看着赵正爵,“嫁给你我就是赵家的人,凡事都要为赵家打算,娘家的人再亲,也比不过你跟阿昱。” 赵正爵心里暖烘烘的,不管这个妻子怎么不好,对他总是一片真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29 心吧。他搂住王氏,叹气道:“我知道你这些年也不容易,阿昱请封世子的事,我慢慢想办法吧。” 王氏柔声应着,眼底却毫无暖意。想办法想办法,从她生下儿子之后赵正爵就说会想办法,十几年过去了,他想出什么办法了?还不得靠自己! 她习惯性地抬起手给赵正爵按摩,心里不住地盘算,陆微这条路看来是彻底走不通了,到哪儿再找个合适的下家? 赵骞按照往日的习惯拿起兵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眼前尽是陆微摔下时的场景,那么高的河沿,那么急的水流,万一撞到了石头,万一掉进了水里…… 他不自觉地攥起了拳头。太让人不放心了。 他扬声叫林战,许久没人回应,这才想起已经将林战派去探听王氏母子的举动,只得又叫林绩。 半晌之后,才听见林绩喊着“来了来了”,只听声音不见人,赵骞又叫了一声,才见林绩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蓬头垢面不说,脸上还有几道细长的抓痕,扎煞着两只手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赵骞不觉黑了脸,问道:“你在做什么?” “公子不是让我把那只猫养起来吗?”林绩欲哭无泪,“我抓了一下午都没抓住,快被它挠成筛子了!公子,咱们非得养吗?” 赵骞的心情突然就平和了下来。很好,原来猫都是这么不讲理,看来并不是自己不会跟她相处。他淡淡地说:“非得养。” 林绩是真的哭了,谁能告诉他用什么武功能抓住猫? 赵骞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回来再抓,现在跟我去陆府。” 林绩顿时顾不上纠结猫了,担心地说:“公子,大夫说过你的腿不能乱动,上午已经牵动旧伤,还流了那么多血,你要是再跑去陆家,这两条腿就没法看了。你有什么话我去告诉陆微。” “我自有分寸,走吧。”赵骞推动轮椅,慢慢向前滑去,白天那么多人在场,他连话都没单独跟她说过几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总要亲眼看一看才能放下心来。 陆府的山墙又高又厚,林绩有担心地瞧着自家公子,忍不住又说:“要不然我去叫陆微出来……” 话音未落,却见赵骞两只手在轮椅上一拍,身子斜飞而起,落在墙面一人多高处,跟着又是两手一拍,已经稳稳地落在墙头。 林绩张口结舌,公子也太麻溜了吧,怎么看怎么像翻惯了墙头的…… 隔着薄薄的窗纸,赵骞看见那个惦念了一日的人正坐在窗下,摇曳的烛光衬得她纤长的影子朦胧虚幻,像是随时都会晕染进无边的夜色,再也找不着了。 赵骞抿紧了薄薄的唇。这种感觉真不好,总是抓不住、摸不着,又总是放不下。要是能像养猫一样把她养在身边就好了,他一定能护紧了她,不让她受伤,也不让她溜掉。 这念头像是突然蹦出来的,又像是酝酿已久。赵骞像是摸索已久的人突然找到了出路一般,心中一阵轻快,好,就这么定了! 他重又抬起头看着窗下的身影,默默为她打上了专属自己的标签,心情甚是愉悦。 忽听那人说:“碧桃,你下去吧,我累了。” 碧桃哭着说:“姑娘,奴婢想着侯府都已经提亲了,早晚是一家人,所以才答应帮二公子的,我真的不是贪钱!求姑娘念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饶我这回吧!” 陆微淡淡说道:“若不是念着从小的情分,你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银杏打了个寒战,姑娘真的是变了。也许自从姑娘逼着自己在忠心和姐妹情谊之间做选择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看着哭成泪人一般的碧桃,又觉可怜又觉可恨,若不是姑娘早有防备让自己缝了那张银票在碧桃衣服里,只怕现在哭的就是姑娘了。 “再不走我就叫人拖你出去。”陆微索性站起身,走到屏风后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碧桃心知无法,哭着说:“姑娘你好狠的心!”到底还是下去了。 陆微沉吟片刻,道:“银杏,你去看看她。” 银杏答应着来到碧桃的房间,碧桃一见是她,哭的红肿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冷笑道:“你来做什么?你害得我还不够?” 银杏摇头道:“谁也没害你,是你自己害了自己。想想姑娘素日待你的情分,你这么做值得吗?” 碧桃扑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陆微正坐着,忽听窗户轻轻响了几下。她一直不喜欢身边的人太多,所以每每让丫鬟在隔壁梢间等着传唤,此时是谁在敲窗? 推开镂花窗扇,院中空无一人。她狐疑地四下张望,忽地从暗中走出一人,轻声道:“是我。” 陆微猛然看到赵骞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吃了一惊,脱口道:“你的腿都那样了,还跑?等着!”立刻缩了回去。 赵骞一时不知何故,愣愣站在当地,片刻后见陆微伸出一只胳膊,莹白的手心中卧着小小的碧玉膏,道:“这个你拿回去用吧。” 赵骞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连身子也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了。莫非是白天失血过多?他来不及细想,如实说道:“这个没用,我伤的是骨头。” “那我明天请舅舅给你找个好大夫,他知道好多治跌打伤的国手。” 赵骞觉得头更晕了,好像有什么激烈的情感一直在冲击着他的心房,弄得他又想喊,又想笑,又想紧紧搂住眼前的人,好好摸摸她柔软的长发。 莫非是失血过多,邪风入身,有些疯癫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他摸了摸额头,果然很烫。确实是病了,他默默给自己的异常下了结论。 又陆微听道:“你快走吧,好好歇着,明日我找到大夫就带他去看你。” “嗯。”赵骞应了一声,终于忍不住笑了。 陆微瞬间被耀花了眼。这个眼睛里闪着星星,英俊的不像凡人的是赵骞?面瘫也会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章怪粗长的,对不对对不对 ☆、有钱女婿 翌日一早,陆府的角门悄悄开了,一个婆子押着碧桃,推搡着上了一辆牛车,往城外驶去。 陆老太太漱了口,看看一旁沉默不语的孙女,开口说道:“你就这么把碧桃打发到乡下就算了?未免罚的太轻些。” “我交代了庄头,到了之后打二十板子,养好伤就下地干活。”陆微淡淡说道,“她这些年跟着我,也是娇生惯养的,这么罚她不算轻。” 陆老太太想了想,道:“也罢,好歹是条性命,罚得狠了也损阴骘。你身边如今只有银杏一个大丫头,太少了些,从我这里再挑一个吧。” “先不着急,我想慢慢挑挑看。”陆微其实是想找一个多少会些拳脚功夫的,她虽然学过入门的骑射功夫,但由于张氏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0 的反对始终没有练过拳脚,所以这几次遇见危险时屡屡吃亏。她思忖了多时,如果身边有个能踢能打的丫头跟着,下次遇到紧急情况应该不会这么狼狈了。 她想了想,又说:“祖母,家里这些下人们,我想着最好都清查一遍,不然实在不放心。” “都依你。”陆老太太有些感慨,孙女真的是长大了,说话行事都比从前周全,隐隐已经有她母亲当年的风采。 “清查的事情祖母让我安排好不好?” “好。”陆老太太也不问她打算怎么安排,有些事情迟早要交给她独自面对。 将近巳时,陆微带着银杏在一家茶楼坐下,静静望着街对面一所略显破败的两进小院。 不久之后,一个戴着银丝荻髻的妇人带着一个婆子推门出来,陆微指着她,向银杏说:“就是她。 银杏麻利地追了过去,不多时那妇人跟在银杏身后走了进来,满脸疑惑地问:“是你找我?” 陆微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身上的衣服虽然是绸子的,但花色和样式都是很早以前的流行,衣服虽然不算旧,但仔细看能看出翻改的痕迹,显然不是新做的,头上除了银丝荻髻外,只插着一个蒜头银簪子,簪头上镶着一颗红艳艳的宝石,耳朵上也戴了一对同色的红宝石坠子,看起来平添了不少富贵气息——只不过红宝石的颜色太乍眼,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假货。 没什么钱,但很愿意装作有钱,符合她事先的判断。 陆微点头,道:“王太太请坐,我是陆微,和你家大姐儿王玉宁是女学的同窗。” 妇人大吃一惊。她知道陆微,她女儿王玉宁昨天被肃宁侯府送回来时一张脸被打成了猪头,不肯见人只锁着门在房里边哭边骂,她凑在外头听了半天,被骂的人里就有陆微这个名字。 对于王玉宁和肃宁侯府的瓜葛,王太太多少知道一些,女儿能攀高枝她也巴不得,所以从没阻拦过,但是昨天王保家的随车过来恶声恶气说了半天,她总算听明白了,她那位嫁进侯府的小姑子压根儿没准备让王家姑娘再嫁进侯府。 王太太恍惚听见王保家的说陆微是她小姑子看中的儿媳妇,家里为官做宰,很是有钱有势,可惜被王玉宁搅合的没做成亲。莫非她今天是来讨说法的?王太太不由得向后缩了缩,怯怯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我有一门好亲事要说给你家大姐儿。”陆微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说了来意,“男方是我家铺子里掌柜的哥哥,知道我认识你家大姐,所以托我来问问。男方今年四十二岁,做茶叶生意,前头媳妇死了,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你等等,”王太太被她一连串话说的有些头晕,慌忙打断她,“我家大姐儿才十三岁,这男的能当她爹了,你这不是乱弹琴吗?” “先定亲,过两年再成亲。” “那也不行!”王太太有些生气,道,“就算你是贵家小姐,也不带这样消遣人的,四十二岁,跟我年纪差不多,还有四个娃,真是癞□□想吃天鹅肉!” 陆微笑了下,向银杏递个眼色,银杏立刻从袖中摸出一叠纸,打开了放在桌上。王太太伸着脖子一看,顿时眼睛都直了,是一摞银票! 陆微笑道:“男方见过你家大姐,很是倾心,如果王太太肯嫁女儿,在聘礼之外,他愿意再出三千两银子给大姐儿添妆。” 三千两银子,够家里几年的花销了。王太太飞快地盘算着,大孙子上学需要钱,小儿子娶亲需要钱,房子一直漏雨该翻修了需要钱,她的首饰盒那么空也需要钱……钱是好东西啊!她们两口子一直明里暗里支持王玉宁往肃宁侯府跑,为的不就是侯府的钱么?如今侯府的钱是不指望拿了,居然又冒出一个土财主要娶玉宁! 女儿反正是赔钱货,嫁谁不是嫁?既然肯出这么多钱娶她,肯定会对她好,况且年纪大的知道疼人,家里又有钱,玉宁嫁过去那是享福呢! 王太太很快说服了自己,笑着说:“这事我得跟我家男人商量商量。” “这个好说。”陆微从那叠银票里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递了过去,“今天打扰王太太了,这些银子请你吃茶。我明天过来等你消息。” 王太太揣着那张银票,就像当年抱着自家长孙一般激动,望眼欲穿地等到丈夫回了家,立刻扯着他到卧室里,噼里啪啦将今天的奇遇说了一遍。 王父听完,捋着胡子半天不做声。 王太太急了,推了他一把,道:“你说话呀!” “玉宁不是说赵昱会娶她吗?”王父想起肃宁侯府的排场,心中一阵羡慕,“好歹那是侯府,赵昱年岁也相当,比这个合适。” 王太太哼了一声,道:“也就你这实心眼还信这种鬼话!你那妹子是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她要真肯答应娶玉宁当儿媳妇,能让王保家的说了那一车子话?王保家的算个什么东西!先前也不过是咱们家的一条狗!跟着你妹子进了侯府,连旧主子都忘了,瞧瞧她昨天那副嘴脸!” 她越想越气,王保家的昨天过来,劈头盖脸就骂她纵容女儿去勾引赵昱,又说王玉宁当着许多人的面抱着赵昱不放,害得赵昱丢脸不说,连原定说好的陆家姑娘都悔了婚。王保家的骂足骂够,临走时还威胁说要是王玉宁再敢去找赵昱,就要打断她的腿。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王太太还觉得是吓唬,但是王氏,她跟这个小姑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知道她是真动了杀心。可见那个陆微的亲事,对王氏真的很重要。 但是陆微为什么还要替玉宁做媒?王太太想了半天,觉得陆微应该是惦记着嫁赵昱,所以想先把情敌解决掉。反正男的岁数那么大,就算再有钱,玉宁也不会甘心,那陆微也算报了仇了。 她又推了推丈夫,说:“你就别指望玉宁嫁赵昱了!你那妹子心比天高,连你都瞧不上,能看得上玉宁?” 王父耷拉着脑袋半天不出声。他生性懦弱,要不然也不会容忍王氏把王玉宁打成那样也不敢吭声,况且王家确实已经破落的不行了,这些年连温饱都艰难,他也指望女儿嫁得好些,接济接济家里。 王太太又说:“退一万步讲,就算玉宁嫁了赵昱,咱们有什么好处?你那妹子倒是侯夫人,大把大把使着银子,可这些年咱们再急再难,她几时帮过?玉宁真要嫁过去,有多大本事能从她手里抠出钱来?” 王父摩挲着那张五十两的银票,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王太太便焦急地守在茶楼前,望穿秋水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见陆微带着丫鬟过来了,王太太慌忙迎上去,连声说:“我家男人答应了!” 陆微笑了笑,道:“恭喜王太太,我这就回去叫他们遣媒人来。” 王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1 太太鼓足勇气,追问道:“玉宁至少要及笄以后才能成亲,那这三千两银子……” “好说,只要写了婚书,男方就先给五百两,等成亲的时候再补剩下的。” 王太太松了一口气,试探着又问:“女婿能不能抽空到我家坐坐,让我们两口子相看相看?”她虽然为了三千两银子答应嫁女,到底还是盼着女儿能嫁得好些,两全其美才是。 陆微看了她一眼,能提出这个要求,王太太不算是狠心的娘,王玉宁倒是好福气。 她点头道:“好。” 王太太欢天喜地地走了。 陆微沉吟起来,没想到王太太竟然要见女婿。上哪儿去变出这么个人呢?她这番做作,原是为了引王玉宁狗急跳墙,只是看王太太的反应,王玉宁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 得想办法告诉王玉宁才行。 她在茶楼里又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平常跟着王太太出门的婆子挎着菜篮出来买菜,于是给了银杏一块碎银子,又叮嘱了几句,银杏向来伶俐,利索地找到那婆子,附耳说了几句话。 陆微从窗户里看见那婆子接了银子,满脸堆笑不住点头,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心说,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无心码字怎么破…… ☆、抗婚 王玉宁被锁在家中已经整整两天了。 一开始是她觉得脸肿成那样没法见人,所以躲在屋里,后来脸上消了肿,她才发现门窗都被锁着,原来王家竟然真的听了王氏的吩咐,不打算放她出去找赵昱了。 王玉宁并不是很着急,反正赵昱跟陆微的事铁定是黄了,假以时日,侯夫人的位置还是她的。 她正悠闲地翻着书,打算每天抄几首小诗订成册子,将来送给赵昱,忽然听见有婆子叫她的丫鬟说:“今天加菜,我给你留了一碗。” 又听见丫鬟说:“什么好事呀,还加菜?” 先前那婆子“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声音模糊难以辨认,唯有最后一句“别让你姑娘听见”却十分清楚。 王玉宁一个激灵,难道家里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忙趴在门缝处竖起耳朵,果然听得真切了许多。 只听丫鬟低呼了一声,说:“真的?那么大岁数?” 婆子嘿嘿一笑,说:“四十多,正是壮年。” “年纪都够当姑娘的爹了。”丫鬟嘟囔着,“老爷真的答应把姑娘嫁给他?” “可不是,要不怎么舍得给你加菜。”婆子猥琐地笑了起来,“姑娘年纪小,细皮嫩肉的,摊上个壮年汉子,在床上可是要受罪喽。” 丫鬟也吃吃地笑了,说:“有钱就行。” 王玉宁一颗心砰砰直跳,姑娘?这家里只有她一个姑娘。嫁人?四十多岁的汉子?老爷同意了? 难道要把自己嫁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不等她再筹划几天,她可是要做侯夫人的! 王玉宁咬着牙搬起素日常坐的花梨木圈椅,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下扔在门上,同时尖叫了一声:“放我出去!” 木门被砸倒了半扇,先时说话的丫鬟半条腿被压在下头,哎哟哎哟直叫唤,但王玉宁瞧都不瞧她一眼,发疯也似地跑了出去,径直冲向王太太的房间,一路高叫着:“娘,娘,你出来!” 王太太正拿着新买的珠钗摩挲着,听见女儿的声音,慌忙把钗子锁进妆奁,匆匆忙忙往外走,刚出了里间,已经被王玉宁一头扑到怀里,尖叫着问她:“你们要把我嫁给谁?” 王太太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快就传扬出去了?还没有请媒合婚,定钱也还没拿到手呢!慌忙安慰女儿说:“我们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你女婿特别有钱。” 王玉宁呆了片刻,跟着又尖叫起来:“谁让你们寻的?我不嫁!” “真的很有钱,”王太太苦口婆心说着,“你嫁过去肯定吃穿不尽,你看看,桌上这些肉跟菜都是你女婿给钱买的。” 王玉宁双目通红,厉声喝道:“让他滚开!我要嫁的是表哥,我是要做侯夫人的,他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想我!” 王太太呆了呆,王玉宁自小聪明伶俐,生得漂亮又跟赵昱要好,因为王家曾有王氏这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先例,所以王太太一家都把她当宝贝供着,盼望她将来重演奇迹。如今见她大发脾气,王太太一时也不敢惹,只讷讷劝道:“你姑妈说你再敢去找赵昱,就要打断你的腿哩!你就别想赵昱的事了,我给你找的这个女婿又有钱又大方,比赵昱不差什么……” “跟侯府一比他算个屁!什么女婿?打哪里冒出来的野人!”王玉宁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当下破口大骂起来,“你猪油蒙了心把我许给他!我大好的前程难道让你毁了!” 王太太再不济,总也是当娘的,见女儿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是又气又羞,甩手一个巴掌打在王玉宁脸上,跟着也骂了起来:“狗屁前程!侯府哪只眼睛瞧得上你?你给我省省吧!你要是有本事,就跟你那好姑妈闹去,或是哄着你那亲亲表哥把你娶过门,如今一样没一样,你在我跟前耍什么侯夫人的威风?” 王玉宁从来没挨过王太太的打,当下也怔了,过了片刻头脑冷静下来,哇一声哭起来,抱着王太太道:“娘你再等几天!表哥肯定会想办法帮我的!” 王氏无奈,叹道:“儿啊,这么些年你什么时候见过赵昱跟你姑妈作对?我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个软蛋,指望不上的。你听娘的话,你这个女婿真是好啊,人家说了,只要你肯嫁,立刻给三千银子添妆。” 王玉宁这下明白了,原来是为了这三千银子!她郁燥愤怒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硬抗,便缓缓问道:“娘,你说那人是个什么情况?” “有钱,做茶叶生意的。”王太太努力回想着陆微给她的信息,奈何她全部注意力都在三千两银子上,别的情况打听的实在太少,于是说道,“说是见过你,特别中意,非要娶了你过门。过两天你女婿要上门相看哩,到时候你在屏风后头自己瞧去。” 王玉宁在愤怒之余,也有一丝得意,原来还有人这么倾心于她,果然是个有眼光的!她低声问道:“那人家里怎么样?” 王太太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家里都好,头前的妇人死了,留了四个孩子,就是年纪有点大……” 王玉宁猛然想起那婆子的话,咬着牙问:“多大?” “四十二……” 王太太话音未落,王玉宁已经抄起桌上的摆设疯也似地往墙上砸去,边砸边哭:“四十多岁的老头子,你们不是嫁闺女,是卖闺女吧!我就是死也不嫁!” 王太太心疼银子,顾不上回应,先手忙脚乱跑去接东西,不想被一个烛台砸到了额角,捂着脸倒下了,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2 屋里顿时鸡飞狗跳。 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注意那个买菜的婆子偷偷溜出门去,两眼放光地从银杏手中拿走了一块碎银。 陆微吃完了最后一口茶,慢慢站起身来,说:“走吧。” 关于王玉宁的戏已经开锣上场,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帮王玉宁把这出戏唱好。 抚远候府后院墙外,杨季安有些担忧地看着陆微,道:“赵昱道歉的事情要不然就随便走个过场算了?二皇子也是,本来没几个人知道,要是真的上门道歉,倒要弄得满城风雨了。” “不,我就是想让他结结实实道歉,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陆微没有说实话,道歉之类的,她根本不在乎,赵昱那个脾气,就算是负荆请罪都不可能出自真心,谁稀罕他道歉?但是赵昱一旦登门,这件事肯定会以长翅膀的速度在京中传扬,到时候满城里一闹,估计也没什么人再敢向她求亲了,倒正好遂了她不嫁人的心愿。 杨季安实在闹不懂她的想法,只得说道:“我娘正为这事生气呢,说你应该息事宁人,不该吵嚷的满世界都知道,更不该明知赵昱有阴谋还要去诗会,气得把我跟妙清都骂了一顿,连爹爹都挨了批,怪他让你从小跟着我们哥几个混,把你给带歪了。” 陆微忍俊不禁。张氏真乃巾帼英雄,威名赫赫的抚远候上阵杀敌都不带眨眼的,却每每被她用大道理讲的哑口无言。她笑道:“我也猜到舅妈要骂我,所以没敢直接进府。你帮我跟舅舅说一声,麻烦他推荐个好的跌打科大夫给赵骞,昨天他的腿伤的不轻。” “哦,你是要还他人情吧?”杨季安挠挠头,在月西园的时候赵骞主动帮忙,他感激之余当天就派人送给赵骞一副绝好的弓箭,“我已经替你还了。” “我就是想帮他治好腿伤。”月西园一事,陆微第一后悔心慈手软给了王玉宁机会,第二就是自责让赵骞旧伤复发,前世赵骞足足在城外避居了四五年,可见腿伤极重,今生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耽误了治疗,那真是追悔莫及了。 杨季安答应了,重又送她上了车,又看着车子稳稳地走远了,这才回府去找杨毅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的幻言娱乐圈甜文《喵影后》求收藏。绝对好看,请看我真诚的脸!爱你们,比心心! 洛迦从猫变成人的头一天,宋枫照例抱着她睡觉,这一幕恰好被狗仔偷拍,于是第二天的热搜就是:#最帅经纪人宋枫潜规则新人# 一年后,当洛迦抱着影后奖杯走下领奖台时,排在热搜第一位的是:#新晋影后洛迦潜规则宋枫# 洛迦一脸懵逼:一年前不是说你潜规则我吗? 宋枫莞尔一笑:亲爱的,你火了。 爱你们,再次比心心!啵! ☆、他审美独特 陆微来到肃宁侯府后街, 此处十分偏僻,一条街总共就两三户人家,看上去很是萧条,若非熟悉地形的人,很难发现那一带水磨石底座的粉墙竟是侯府外墙,而赵骞居住的竹园正在这一带。 陆微默默看了片刻, 前世她被王氏逼着翻修房屋时多次到这一带监工, 所以对这边十分熟悉, 只不过前世赵骞早早就避居城外山上, 只有过年过节才回来一两天,如今的赵骞却一直住在竹园不曾搬走,难道随着自己从车上那猛地一跳, 今生已经被改变了吗? 银杏上前轻轻敲了敲小门,一个老苍头探头出来, 问道:“谁呀?” 银杏行了礼, 乖巧地说:“麻烦你告诉大公子身边的林绩, 就说银杏有事找他。” 老苍头转身去了, 不多时林绩披头散发地奔了出来,先瞅了瞅银杏,跟着伸长脖子往外看, 一眼瞧见那辆熟悉的车子,哎哟一声跳起来,说:“你等着!” 不多时就见赵骞推着轮椅迎了出来,陆微下了车, 赵骞向她点头道:“你来了。”声音虽然平淡,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狭长的眼尾已经欢喜地翘了起来。 陆微犹豫了下,轻声问道:“我来这里,不妨事吗?” “不妨事。”赵骞克制着激动,低声说,“这条街上的住户都是我的人。” 陆微“哦”了一声,跟着他往园中走去,心内慢慢回味过来,一条街都是他的人?天,他在暗中到底积攒了多少力量?他在筹划什么?怪道前世他能从立了军功的赵昱手中夺回世子之位! 但是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跟自己说了?陆微心情复杂地看看赵骞,他这么信任我吗? 赵骞也看了她一眼,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都准备养她了,他的秘密就不会再瞒着她。 白石砌成的院子仍旧干净空旷,不过与上次来时不同,今天的海棠树底下多了两个小碗和一个毛茸茸的小窝,像是给什么动物准备的,赵骞也养动物? 陆微狐疑地看看他,这个人养动物?不像呀! 忽听林绩在屋里哎哟了一声,跟着兴冲冲推开门,献宝似地举着手里灰扑扑的一团向赵骞说:“公子,我抓到了!” 赵骞伸手接过,抱在怀里摸了摸,向陆微说:“你看它像不像你?” 陆微定睛一看,是一只灰扑扑的狸花猫,肥肥的身子,胖胖的脑袋,圆溜溜的绿眼睛闪着桀骜不驯的光,挑衅似的盯着自己。 陆微:…… “阁下的审美真是独特。”陆微进门时的感动荡然无存,这只胖猫像我?他是觉得我有多胖! 林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说:“公子,它怎么不挠你?刚刚我抓它的时候它可没少挠我!你瞧瞧我这脸,还有手!”边说边愤愤不平地举起胳膊给赵骞看。 所以,他是觉得我像猫一样凶?陆微忍不住向赵骞扔了一个眼刀。 赵骞默默地给胖猫顺了顺毛,真像。他献宝似的往陆微跟前送了送,问:“你要不要抱抱?” “不要!”陆微斩钉截铁地说道,嫌弃地瞥了那猫一眼,发现对方也嫌弃地瞅着她,不由地想:真是物似主人形! “我准备把它养起来。”赵骞在心里添了一句:养好它有经验了就能养你了。 养它?那么胖,还灰扑扑的……陆微默默地转过脸,算了,反正这个人审美独特,没法用正常人的想法衡量。 她把注意力从那个一脸鄙视的灰团子身上撤回来,正要说话,却见赵骞把灰团子放在膝上,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说:“给你。” 陆微没有伸手,只是疑惑地看着他,赵骞忙说:“怜香丸,那天在月西园我射箭赢的彩头。” 所以,是那个贼眉鼠眼盯着她的二皇子给的吗?陆微撇撇嘴,道:“那个臭男人的东西,不要。” 赵骞默默地缩回手,将玉瓶扔在旁边桌上,心中无限苦闷,到底要怎样才能讨她欢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3 喜? 忽听陆微说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心中一喜,忙道:“好。” “你不问问什么事吗?” “只要是你的事,都行。” 陆微停顿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是养猫的缘故吗?她狐疑地看看那个灰团子,这才开口道:“王玉宁被她家里人关起来了,我想请你帮她见到赵昱。” “好。”赵骞向林绩说,“让你的人安排一下。” 林绩立刻收起刚刚那副懒散模样,恭敬应了一声,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陆微又停顿了一下,他竟不问为什么,交代时也不回避她!她心情复杂地说:“你这么信任我吗?” “当然。”赵骞立刻答道,心想,反正我准备养你了,你是自己人。 陆微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骞一阵狂喜,她没有反对,可见她也是把我当自己人的!连忙说道:“我手下的人你随便用。想用我也行。不过我有时候可能不在,那你就找林战。你有急事的话就到你来时那条街第一家卖馄饨的铺子,进去说找林大就行,哦,林大就是林战,这条街上的几个哨点他管。竹园里平时也有人,但都是暗哨,你找起来不方便。刚给你开门那个老苍头不是我的人,下回不要找他了,你家斜对面那个茶室也是我的哨点,你平时想见我的话让他们给林大或者林二捎个信,我收到后就去找你。对了,京中的大事我大概能掌握六七分的样子,你以后想知道谁家的消息直接来问我就好。” 陆微被这一大波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有点懵,默默点头记忆,最后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 赵骞心花怒放,他欢喜地摸了摸灰团子,心想这步棋果然走对了,自从养了猫,她果然好相处多了。 陆微默默消化着刚刚那波消息,京中的大事他能掌握六七分?他若是只是为了自己的话,就没有必要建这么大的情报网,看来他在替人办事。是谁呢?朝廷? 若是朝廷的话,没理由不给他一官半职,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躲在暗中的耳目。难道他是在替皇帝本人,或者哪个皇子做事? 她忽然有些担心。在月西园那天,宫中来人报说太子生病,她记得前世太子大约是在年底的时候病逝,之后东宫无主,几个皇子争斗不休,一直到她被烧死的时候都没分出胜负,赵骞莫不是也牵扯在其中? 赵骞见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眉尖轻蹙,潋滟双目隐隐透出担忧,一时心软得快要化了,刻意放低了声音,轻轻问她:“怎么了?” “你要小心些,”她不想打听他的隐私,便没有追问他为谁做事,只说,“太子病了,万一……朝堂上恐怕要乱起来了……总之,你千万小心些。” 赵骞欢喜得快要飘起来了,一双手毫无意识地在狸花猫身上轻轻拍着,连声说:“好,好,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为了你我也会小心的。” “嗯……你说什么?为了我?”陆微怔了一下,脸颊蒙上了薄薄的红晕,“休得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就是这么想的。”赵骞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又生气了?刚刚不还在关心我吗?忙忙地解释道,“我保住自己才好继续帮你,将来才能……” 不等他把“养你”两个字说完,已看见陆微沉了脸,低喝道:“你再这么胡说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后面两个字再也不敢说出口了,赵骞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他有些失望地摸了摸狸花猫,心想,下回再找机会吧。 想到他素日说话的风格,陆微也不再介怀,又问:“那天在月西园把我和刘妤骗到水坞的丫鬟是不是王氏的人?” “是,她当天就失踪了,林战这两天在跟踪王氏,应该很快能查到她的下落。” “找到后能不能把人借我用用?” “好。”赵骞不假思索。 陆微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人?” “这个是应该问的吗?”赵骞有些紧张,那刚才他没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忙说,“那我以后一定记得问。” 陆微忍不住扶额,跟他交流真是困难极了!他到底是怎么样拉起一帮人帮他做事的?就凭他说话这调调,十个人里头有九个得被他活活气死吧! “怎么了,不对吗?”赵骞发现自己总算能看明白她的表情了——她现在不太高兴,忙追问道,“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做你才高兴?” 难道他是……想让自己高兴?陆微愣住了,为什么? 赵骞见她不说话,探询地望着她,目光专注,面色肃然,若不是陆微亲耳听见了他上一句话说的什么,肯定要以为这副表情是在审理什么重要的犯人。她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人,心想,还真是奇怪呀! 赵骞久久等不到她回答,忍不住又说:“你最好仔仔细细地告诉我,我才知道下次应该怎么办,要不然到时候说错了话又惹你不高兴,我也干着急。” 陆微有种微妙的羞耻感,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诡异的要求,要求教教他怎么不惹自己生气!她还有一些些气恼,难道非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告诉他,他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吗?就不能自己用心琢磨琢磨吗?她有那么难应付吗? 赵骞发现,她好像又不高兴了,因为她像海棠花瓣一般柔润的嘴唇又轻轻地抿了起来。赵骞默默地低下头,揉了揉狸花猫油光水滑的脑袋,心说,好吧,她不高兴我就不问了,我先好好养着你,等摸透了你的脾气,肯定就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感情戏的部分可以叫做:男主他一直在脑补…… ☆、私奔 王玉宁闹了大半个时辰, 最后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强行拖进房中关了起来。她满腔怒火却筋疲力尽,不得不安安静静待了半天,这才积攒起力气和精神,认真筹划起来。 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赵昱了,只要他肯娶她, 哪怕是生米做成熟饭, 那无论是王氏还是她家, 便都没办法把她拦在侯府门外了。所以, 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见到赵昱! 她立刻起身在妆奁里翻了一阵子,找出一支不戴的银钗子,又剪了一小角银子, 静静等着丫鬟进来送饭。 入夜时分,王太太身边的婆子打开门锁, 提着一个食盒慢吞吞进来, 把里面的饭菜一样样往桌上摆。王玉宁陪笑问道:“怎么是你送饭?” 婆子说道:“太太让我这几天服侍姑娘。” 王玉宁明白了, 王太太是怕她的丫鬟私底下帮她, 所以派了自己的心腹来盯着。她忙把钗子和碎银都塞到婆子手里,笑说:“有劳妈妈了,我想到院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4 子里走走, 妈妈能不能通融一下?” 婆子把东西都塞到怀里,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可不行,太太吩咐过了,姑娘不能出这个门。”转身朝门外走去。 王玉宁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怒意。今天遭遇的种种不顺已经磨光了她的耐心, 此时见一个卑微的婆子也敢如此戏弄她,顿时双眼冒火,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杀了这个目中无人的老虔婆! 她来不及多想,抄起桌上的青瓷茶盘,双手抱着照婆子的后脑勺便是一下,那婆子一句话也没说,咕咚一声倒了下去,脑后慢慢渗出血来。 见到鲜血的一刹那,王玉宁只觉顶梁骨突然一凉,就像被人抽去了三魂六魄似的,手脚发软,瘫坐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 她就这样瘫坐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鼓起勇气,踉跄着爬起来关了门,收拾了一堆首饰细软,又翻出一张织花缎子的包袱皮想包起来,无奈两只手一直打颤,怎么也挽不好结,最后只得胡乱一卷,抱在怀里往外跑。 经过那婆子时,她极想去探探她是不是死了,到底因为害怕没敢去看,只哆嗦着扶着墙,慢慢往前院摸。 王家地方狭小,所有人都挤在一处住着。王玉宁的左边是她哥嫂的屋子,右边住着王太太夫妇和几个没成亲的兄长,若在平时,院里总是人来人往,仆人忙着干活,她几个侄子侄女跳闹着玩耍,但今日就像老天也要帮她一样,只听见众人在屋里说话的声音,院里竟没有一个人。 她边走便安慰自己,那婆子就算死了也是活该,谁叫她拿了钱不办事的,律法上还说下人欺骗主子是死罪呢,她只是砸了她一下,都不一定死。 这么一想,她心里好受多了,蹑手蹑脚摸出后院,刚踏上前院的石子路,忽然看见几个婆子说着话往后院去,眼看就要撞上,王玉宁手忙脚乱地往房檐下躲,看看婆子们走近了,忽然听见咣咣当当几声响,一个婆子说:“听着像是厨房,别是耗子打了碗吧?走去看看!” 几个婆子一窝蜂都奔去了厨房,王玉宁捂着狂跳的心口,悄悄从阴影里摸出来,撒腿往大门跑去。 黑漆大门的门闩又粗又沉,以往她根本抬不动,然而今天她跑到跟前才发现,门闩根本没插上! 王玉宁一阵狂喜,真是老天都要帮她! 她一把拽开松松的门闩,小心翼翼地将双扇大门拉开一条缝,轻盈地从中间钻了出去,门外是无边的夜色,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嗅到了金钱和尊荣的气息,她停顿了一下,立刻又飞跑了起来。 她素来有心,从王家到肃宁侯府的路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刚跑了一小会儿她就发现,跑不动了。素日要么坐车要么坐轿,她一个娇小姐委实支撑不住这种奔波之苦。 王玉宁扶着一棵树,气喘吁吁,就在此时,她忽然发现街角处出现了一顶轿子,她来不及多想,扬声叫道:“轿夫!” 那顶小轿很快过来了,抬轿的是两个身体健硕的年轻汉子,王玉宁瑟缩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深夜街头孤身女子叫顶来路不明的轿子有多危险,但此时轿夫开口了:“是王小姐?” 王玉宁吓了一跳,本能地说:“是。” 一个轿夫笑了,道:“我们是肃宁侯府的轿夫,刚刚送一个喝醉的客人回家,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王小姐要去哪里?” “肃宁侯府,找二公子!”王玉宁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掀开轿帘坐了进去,吩咐道,“快走!” 轿夫利索地抬杆上肩,飞跑着奔向肃宁侯府,有那夜归的行人瞧见了,心中好生疑惑,谁家的轿夫跑起来如此威猛?简直像是操练多年的习武之人。 王玉宁一路掀着轿帘,警惕地打量途经的道路,将将快到时她高叫了一声“停”,随即跳下来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谁去叫二公子出来一下。”王氏肯定吩咐了家中仆人不许她上门,与其被王氏瞧见了扭送回王家,不如派这两个明显不知情的轿夫把赵昱叫出来。 轿夫答应着进了府门,王玉宁躲在暗处焦急地等着,过了许久,才看见赵昱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眯着眼睛四下张望,王玉宁再顾不得害怕,飞跑着冲了出来,一头扎进赵昱怀里,哭着喊道:“表哥,我差点见不着你了!” 赵昱被烈酒熏染得浑浊的眼睛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稀里糊涂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就见不着你了!”王玉宁哭道,“我爹娘收了媒人的银子,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当继室,表哥,你快救救我吧!” 赵昱的酒一下子醒了三分。他的怒火慢慢升起来,沉声问道:“他们怎么敢?我不是说过会去找你吗?” 王玉宁心中气苦。他是说过会去找她,可也只是说说罢了,这两天她被关着出不来,难道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过去看看她?若是他肯去看一眼,王家也不敢这么待她,说到底,也是个不可靠的。 可是王玉宁知道不能埋怨他,眼下她飞黄腾达的全部指望都在他身上呢。想到赵昱素来爱逞英雄,她决定把自己说的更凄惨些,激发他最大的同情。于是哀哀地抱住赵昱结实的腰身,抽泣着说:“姑妈厌弃我,我爹娘本来就怕姑妈,又听王保家的说你得罪了二皇子,以后没指望当世子了,所以他们也不让我见你。我不管他们怎么想,在我心里就只有表哥一个!你才是这世上最好的!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赵昱扔掉酒壶搂紧了她,涩声说道:“如今也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表哥,眼下怎么办?你救救我,我不敢回去,我爹娘说我再不答应他们就把我捆起来送到那老头家里。”王玉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处境说的更惨些,她挽起袖子,给赵昱看她上午跟王太太拉扯时留下的指头印,“表哥,这是我娘拿棍子打的,要不是我给丫鬟塞钱逃了出来,我就要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赵昱脸色铁青。他记得以往去王家时,王太太两口子都像敬神似的围着他转,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听说他得罪了二皇子,连王家都敢反悔,不把玉宁给他了?难道他们以为堂堂肃宁侯府二公子,还不如一个老头子? 他烦躁之极,怒声道:“你等着!”扔下王玉宁便往侯府里奔,一心想找王氏评理,逼着她把王玉宁接进府里。 他刚奔进二门就碰见王保家的,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仗着酒意照着王保家的就是一脚,骂道:“不长眼的老王八!” 王保家的被踢出老远,抬头看见是赵昱,只得忍着痛不吭声,赵昱还要再踢,忽然看见赵正爵从里面走出来,立时收住脚,叫了声“父亲”。 赵正爵闻到他满身的酒气,脸色就难看起来,问道: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5 “明天去陆家道歉的事准备好了?” 赵昱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明天要去陆家,便低着头不做声。 赵正爵见他这样,越发不高兴,道:“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早点抹平了最好,没得连累府上,让你母亲也不得安生。” 赵昱只管低着头不吭声。 赵正爵到底宠了他十几年,一时也狠不下心责罚他,只说了句:“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连你大哥都不如!”说罢拂袖而去。 赵昱发了一会儿怔,忽地转身往自己院里走。在这里待着有什么意思?喜欢谁不能自己定,讨厌谁还是不能自己定,男子汉大丈夫,凭什么就得咽得下这口气! 走,必须走!他无声地呐喊着,唯有脱离了这个侯府,凭自己的本事混出名堂,他才算能扬眉吐气,让那帮瞎了狗眼看轻他的人瞧瞧,他赵昱离了侯府还是好汉一条! 他匆忙把自己的私房钱取出来装好,飞快地跑出去,一把抓住王玉宁的手,说:“咱们走!” “走?去哪儿?”王玉宁有点懵,难道不应该是带她进府吗? “私奔!从今以后,咱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赵昱:当我拿到私奔剧本时,我还以为我刷的是男主,后来才发现我不仅是男配,还是反派配,还是个注定被虐死的反派配!作者你敢不敢站出来解释一下,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夤夜搜查 初更时分, 陆微从陆老太太身边站起,轻声道:“祖母,这便开始吧。” 陆老太太点点头,道:“也好,这个时候里外门都已经下钥,正好挨个排查一遍。”她指了身边的张妈妈, 道, “带她去给你压压阵。” 陆微向张妈妈道:“有劳妈妈了。” 张妈妈忙说:“分内的事, 姑娘可别折煞老婆子了。” 陆微便当着陆老太太的面, 将素日信得过的几个管事娘子全部叫来,各自分配了任务,有去厨房的, 有去车房的,有巡查家中上夜情况的, 她则带了张妈妈, 先往自己住的浅草院去。 她事先并没有跟丫鬟们提示, 此时也是存了查检的心, 不过她重生以来对丫鬟们约束极严,所以张妈妈翻了一遍,并没发现问题。 陆微便领着众人又去元丰院中, 只有从她们姐弟俩的住处开刀,才能堵住众人的议论。 元丰屋里灯还亮着,进门看时,却是庆丰正与他在床上坐着赶围棋。陆微心中一阵熨帖, 看来将元丰托付给庆丰照顾,真是找对了人。 两人见她这时候进来,都是一阵疑惑,庆丰便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今天玩得兴起,一时误了睡觉,以后我记得了。” 陆微笑着坐下,道:“不关你们的事,尽管玩吧。前儿撵走了碧桃,收拾她屋子时发现有许多私下里传递的东西,所以今儿都查一查,免得有什么疏漏,将来坏事。” 两个男孩到底小,便也没想那么多,张妈妈带人挨个把丫头们的东西查了一遍,在大丫头青桐的箱笼里却翻出一大包银子,还有几个金银戒指之类的,数目之多,一看便知超过了月钱。 陆微怕吓着元丰,使个眼色让婆子把青桐带走,又到庆丰屋里查了一遍,便起身去陆雅院里。 陆雅刚刚睡下,见这个阵仗甚是疑惑,陆微坐在她床前,把刚刚的说辞又说了一番,陆雅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说:“这几个丫头素来老实,便是有什么事你也先告诉我,我先问过她们才好。” 陆雅一向老实,不言不语的,陆微没想到她居然出言维护自己的丫鬟,不由得对这个妹妹刮目相看。 不多时却在一个箱笼里搜出几双男人的鞋袜,张妈妈拿了来给陆雅看,陆雅的丫头紫竹忙说:“姑娘,这是我兄弟的,我娘老子在庄子上不方便,素日都是我给他做鞋袜,之前也回过你的。” 陆雅点头道:“我记得,这个不妨事。”便向陆微道,“他兄弟是外书房的小厮,她早回过我这件事,平时我就让院里的婆子去垂花门取来交给她做。” 陆微笑道:“我明日让人问问她兄弟,果然是他的便罢了。” 说话时柳姨娘挑帘进来,笑嘻嘻道:“大姑娘,你妹妹有什么得罪了你,深更半夜怎么搜起屋子来了?” 陆雅忙说:“姨娘别乱说,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柳姨娘仗着陆启宠爱,素来胆大要强,她一直觉得陆雅太过软弱,在三个姐妹中甚是吃亏,此时说话不免就带出了这个意思:“没得罪怎么专搜你的屋子?快给你姐姐陪个不是,就说看在老爷的面子上,莫要伤了和气吧。” 陆微淡淡道:“姨娘的确是误会了,我第一个搜的,是元丰的屋子,马上要去的,是三姑娘的屋子,姨娘该不会觉得他们都得罪了我吧?” 柳姨娘怔了一下,她是听刘氏身边的婆子跟她说的,一时不查便匆忙赶来了,此时见陆微这么说,这才醒悟过来上了刘氏的当,但她素来要强,也舍不下脸面认错,便一捂肚子,叫道:“哎哟,我肚子好疼。” 陆微看了她一眼,道:“既是姨娘不舒服,就回房去吧。张妈妈,你派两个人送姨娘回房,顺便把姨娘那里也查了。”她原本没准备查柳姨娘,但既然送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 柳姨娘大吃一惊,忙道:“凭什么查我?” “不是单查你,老太太吩咐了,除了二叔二婶,全部都查。” 柳姨娘哑口无言,心中暗恨刘氏,一气之下,真觉得肚子疼了起来,此时也无力争吵,只得扶着丫鬟回房。 待陆微赶到陆琼的华仙居,已看见门户大开,灯火通明,那陆琼大咧咧坐在门口,挑着眉道:“厉害了呀,抄家都没你这么大阵仗!” 陆微没理她,走进去才发现刘氏也在,笑着向她说:“你妹妹这边没什么,我都看过了。” “二婶看过肯定没问题,”陆微知道她是推脱,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老太太特地让张妈妈跟着,就是想亲自把关的意思,不如让张妈妈再看看?” 刘氏笑了一下,道:“大姑娘是信不过我?” 陆微忙道:“二婶言重了,实在是老太太吩咐过的。”她心中感激,幸亏老太太把张妈妈派过来了,不然由刘氏坐镇,她还真未必搜得了华仙居。 张妈妈也说:“请二夫人恕罪,老太太的确吩咐让我各处都要亲眼看一看再给他回话。” 陆琼跳起来,大声说:“你算什么东西,仗着老太太给你撑腰子,也敢跟我娘别苗头!” 张妈妈没吭声,刘氏听她话说的粗俗,忙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张妈妈就是个有些体面的下人,一旦老太太不在了,哪怕撵出去卖了都行,但只要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6 老太太在一天,就不能得罪她,不然天天在老太太跟前给二房下眼药,二房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陆琼自大惯了,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指着张妈妈骂道:“小姐的屋子,你敢说进就进?你不过我家买的下人,敢这么蔑视我,打一顿撵出去,我看你以后还得意!别想着陆微嚣张你就也跟着蹦……” 话音未落,刘氏已经拽住她捂了嘴,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张妈妈不动声色,向刘氏行了礼,道:“二夫人,前天撵碧桃走时搜出了些不该有的东西,所以老太太吩咐奴婢跟着大姑娘把华仙居这里也查查,别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妨害了姑娘。” 刘氏十分窝火,本来有她硬扛着,陆微未必能搜,但是陆琼这一闹,有理都成了不讲理,也只得应了下来,道:“其实我都看过了,没什么,不过既然是老太太吩咐了,那你再看看吧。” 陆琼气的乱跳,眼看着张妈妈带着几个婆子进了倒座丫鬟的屋子,她努力挣脱刘氏,跟着也冲了进去,见张妈妈正吩咐丫鬟开箱子,她一时怒气蓬勃,上来把箱笼往地上一推,骂道:“你们还不滚过来!把东西都给我倒地上!我倒要看看这老货能找到什么!” 几个丫鬟素来怕她,只得开了箱笼把东西都倒在地上。张妈妈涵养甚好,不紧不慢挨个翻检着,不一时搜到陆琼的贴身大丫鬟绿荷,张妈妈见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便留了心,特意慢慢翻着,刚拽出一个袖袋,绿荷猛地抬头,陪笑说:“妈妈,这里头没什么。” 张妈妈不理她,打开了细看,里面用红布包裹了好几层,最后打开了,竟是一副翡翠镯子。 陆琼也愣了,看着绿荷便问:“这是哪儿来的?我可没赏过你这个!” 绿荷哆嗦着不敢吭声,张妈妈笑道:“三姑娘别急,还没查完呢,等查完了你一起问也不急。”说着又仔细翻检一遍,竟又找出一个赤金扁方簪,一包珍珠,件件都不是丫鬟应该有的。 陆琼气的脸都白了,照着绿荷便甩了一巴掌,骂道:“小蹄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张妈妈笑着拉开她,道:“还是到前头当着二夫人问问清楚吧,别到时候又说冤枉了谁。” 陆琼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气的头晕脑胀,怒道:“那也轮不到你这老奴才看热闹!” 张妈妈便不言语,只拿着东西,带了绿荷到前头,一一跟刘氏说明了,刘氏十分难堪,她先前说查过了,其实只是推托之词,没想到张妈妈一查就查出问题,真是现时打脸。 绿荷跪着,惶恐地说:“二夫人,饶了我吧!” 刘氏咬牙问道:“东西从哪里来的?敢是偷的不成?” 绿荷迟疑着不肯说,陆琼恨她丢脸,照着她就是一脚,骂道:“狗奴才,敢不说打一顿卖了!” 绿荷被她踢得眼冒金星,知道她一向蛮横,再不说还要挨打,忙说:“不是偷的,是程姨太太赏我的!” 陆微冷冷一笑,程姨妈么,还真是关心陆家啊! 刘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又问了一句:“那个程姨太太?” “夫人的妹妹程姨太太。”绿荷哭着说。 “她为什么给你这个?”刘氏越发懵了。 “姨太太每次过来都向我打听家里的事,有时候我出去办事,碰上了也会问我话,末后就给了我这些。” 陆琼哪里肯信,上去又是一脚,骂道:“还敢胡说!我姨妈有事难道不会来问我?问你这死蹄子做什么!” 绿荷吃疼,哭的更厉害了:“我说的实话,不信姑娘去问程姨太太!” 刘氏心乱如麻。她素来信任程姨妈,家里事也很少瞒她,为什么她还要收买绿荷打探消息?她踌躇着不说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微便道:“带走吧,由老太太定夺。” 陆琼刚要阻拦,刘氏拽住她,道:“别闹了,是该好好问问。” 等陆微回到陆老太太处,检查各处的人也都回来了,有查出厨房侵吞公中份例的,有查到上夜婆子吃酒赌钱的,车房还查出来把马匹私自借给别人用的。 刘氏跟着过来,听见这一桩桩事,心知自己这个管家的躲不过责任,忙向陆老太太请罪,陆老太太淡淡地说:“当家理事都不容易,幸而查出来了,明天再仔细发落吧。” 刘氏原以为自己要挨一顿好骂,见老太太如此平淡,倒吓了一跳,反而羞愧起来。 陆老太太见她面色复杂,心中也是感慨,亏得上次陆微提醒她给刘氏留几分面子,如今看来,刘氏也并非不知感恩的人。 正在此时,一个婆子忙忙进来,说:“老太太,柳姨娘说肚子疼得很,要不要找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写着写着反派私奔了?这感觉好怪,好像反派才是真爱…… ☆、东窗事发 柳姨娘虽然傲气, 以往却并没有这么闹腾过,陆老太太一时也吃不准她究竟要干嘛,正在沉吟,那婆子凑近了低低地说:“老太太,在柳姨娘屋里找到几张房契地契,还有一些银票。” 她声音虽然不高, 但刘氏坐得近, 还是听见了, 脸色顿时难看的不行。柳姨娘一向很得陆启欢心, 刘氏虽然吃醋,但到底自恃身份,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 但是给房契地契却大大超越了刘氏的底线,须知一个姨娘, 况且还是通房丫鬟提起来的姨娘, 半主半仆的身份, 有什么资格买房子置地? 陆老太太脸色也不好看。小儿子一向文不成武不就, 她这么多年也认了,但是给一个姨娘买房子置地算什么事?别说现在没分家,所有房产地亩都是公中的, 便是分了家这么办也够荒唐的!一个姨娘有钱有地,腰杆子自然硬挺,如何还能安分守己? 她看看刘氏,头一回觉得这个儿媳妇也挺不容易, 便放软了声音道:“二郎这事做的糊涂,明天我好好说他。” 刘氏受宠若惊,满心的委屈顿时散了一半,郑重其事地给老太太道了谢。 陆老太太回头便跟报信的婆子说:“让柳姨娘安分些,如今都宵禁了,明日她还要是还疼再请大夫。”她心知柳姨娘这肚子疼多半是因为搜出那些东西的缘故,也就懒得过问了。 陆微见此事已毕,便将绿荷的事回禀了。陆老太太对刘氏说:“明日请程夫人来一趟,当面与绿荷对质清楚,免得她说咱们冤枉了她。” 刘氏满心惭愧,只得应了,正想着回去,忽听陆微说:“二婶别忙,还有一件事没了。” 跟着便看见边张妈妈带着青桐过来,将搜出来的银子和东西摊开来给陆老太太看,刘氏吓了一跳,抢着说:“今日太晚了,老太太身子要紧,还是明天再问吧。” 她抢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7 话抢的太急,反而惹得陆老太太起了疑心,便道:“微丫头就在这里查问她吧,我听着呢。” 刘氏陪笑说道:“兴许是谁赏给青桐的吧,我就曾经赏过她两个戒指。” 陆微垂眼思索了一会儿。刘氏这么心虚,多半跟青桐有来往,她刚刚说的这话,无非是引导青桐把东西说成是主子赏赐。这个却也好查。 于是便问青桐:“东西和银子从哪里来的?说清楚了就没事。” 青桐下意识地看看刘氏,吞吞吐吐地说:“是主子们平时赏的。” 陆微点头道:“既如此,你把谁赏的,什么时候赏的都报上来,各屋都有细账,拿来对了,对的上你就回去,对不上就按规矩罚。” 青桐慌了,看着刘氏说:“太久了,好多都记不清了,就恍惚记得二夫人赏过戒指。” “什么时候?赏过几个?” 青桐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刘氏勉强笑道:“年深日久的,想来她也记不清了。” 陆微从那包银子里拿起一锭,道:“若是主子平时赏的,不会有这种整锭的大银,青桐,你说实话,到底从哪里来的?莫不是从库里偷的?”她脸色陡然一冷,“你合家都在府里,说清楚了是你一个人的事,说不清就是你一家人的事!” 青桐彻底慌了。她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若说是主子赏的,哪个主子会随身带这种五十两一锭的大银给丫鬟打赏?这样的一看便是从库里取来的! 青桐慌乱地向着刘氏说:“二夫人,您知道的,我没有偷啊!” 刘氏暗恨她不会办事,忙道:“你偷没偷说清楚了不就行了!”一边使眼色让她赶紧扯谎圆过去。 哪想青桐却会错了意,忙说:“大姑娘,银子是二夫人赏的!” 陆微心说果然如此,便又问道:“既然是二夫人赏的,也罢,你只要能说清楚什么时候为什么事赏的,就不算你偷。” 刘氏忙说:“也没为什么事……” 青桐已经忙不失迭地说:“二夫人说二少爷那边有什么事让我给她透个信,这几回我但凡去回禀二夫人,就会赏我点东西。” 陆微便不再问,只看着刘氏,刘氏心虚地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我想着元丰年纪小,怕有个什么事照应不过来……” 陆老太太一张脸冷的如寒霜一般,心中暗骂刘氏上不得台面,她摆摆手让张妈妈带着一干人等都退下,待堂上只剩下刘氏、陆微两个人,这才冷笑一下,道:“我竟不知道你私下里安了这么多耳报神,你这是防着谁呢?我的好媳妇!” 刘氏不安地搓着手,满脸惭愧:“媳妇就是怕元丰那边有点什么事照应不及。” “这话你哄别人去吧!”陆老太太一拍桌子,再也顾不得陆微先前提醒她宽待刘氏的话了,怒气冲冲地说:“你那妹子手伸到你闺女院子里,整天挑唆三丫头作妖,你不想着好好管束,还跟着她学这种下作手段!你一个婶娘,好端端手伸到侄子屋里做什么?打量辖制住了他,将来辖制我吗?” 刘氏慌忙跪下,连声说:“媳妇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老太太气犹未消,她当家理事这么多年,为人一向刚硬,况且前半夜已经因为家中乱象对刘氏有些不满,只因为听了孙女的劝才没有发作,此时审出这件事,岂能压得下火气?当下又道:“让你管家,你看看你管成什么样了?厨房偷,车房也偷,上夜的吃酒赌钱,你可真是能耐,正经分内事你管不好,倒有闲心刺探侄子的事?你打量大房没了主事的你就能称王称霸了?收起你的糊涂心思!只要我在一天,你们谁也别想打我孙儿的主意!” 当着陆微的面,刘氏臊的满脸通红,哭着说:“媳妇不敢有这个心,求老太太明鉴!” 陆微叹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婆媳俩关系已经有些缓和了,这事一出来,再加上老太太当着自己的面痛斥刘氏,估计这婆媳俩的心结就再也没法解开了。既如此,以后只能打起精神好好看紧了二房。 陆老太太又说:“好歹你也是大家子出身,以后少给我弄这些龌龊下作的手段!正经有这闲工夫,倒去好好帮衬你男人,看好你院里的姨娘,自家屋里都沸反盈天的,还想着去打探侄子的私事!” 刘氏听她提起柳姨娘的事,越发心中难受,抽泣着说:“老太太明鉴,实在是媳妇一时糊涂,前头我妹子说我在您面前讨不着好都是因为对元丰姐弟俩的事不上心的缘故,媳妇这才想着多打听些消息,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帮个忙,您看着也放心些。媳妇真没有起歪心。” 她又是懊悔又是恼怒,今天难得老太太对她体贴照顾,只是没想到转眼就出了青桐这事,今后再想讨婆婆欢心,怕是不可能了吧!都是被陆微坑的! 陆老太太冷哼一声,道:“你那好妹妹对咱们府上还真是关心啊!既如此,明天接她过来,她想知道什么,我亲口跟她说!” 翌日一早,焦头烂额的刘氏派车到程宣府上去接程姨妈,只说有急事想见妹妹,程姨妈毫无防备,跟着车便来了,进门就见刘氏在垂花门候着,拉住她就往自己院里走,程姨妈见她这个架势,还以为真出了什么事,急着追问:“又怎么了?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刚一进屋,陆琼已经跳起来,气呼呼地说:“姨妈来的正好,我正要问问你,你收买绿荷是什么意思?感情连我也算计上了?” 程姨妈冷不防被她一问,顿时张口结舌,只得向刘氏说:“这是怎么说的?” 刘氏一夜没睡,此时顶着俩黑眼圈,无精打采地说:“昨儿大姑娘挨屋搜检,查出来绿荷拿了你的钱,还有我给青桐银子的事也发作了。” 程姨妈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你怕什么,你也是一片好心关心侄子,谁能说你半个不字?” 刘氏苦笑道:“妹妹,就算我没你精明,你也不必这样塘塞我吧?这话连我都不信,你就准备让我这么着回老太太?” 陆琼冷冷地说:“娘别跟她废话,她连我都坑,没安好心的东西。” 程姨妈脸一板,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对着陆琼道:“琼儿这话姨妈可听不得,你怪谁也不能怪我。” “你收买我的丫鬟,你倒有理了?”陆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给我说说看,怎么不怪你?” “我都是为了你好。”程姨妈一脸痛心疾首,“你娘是个软善的,你又没心眼,陆微那丫头鬼精明,老太太又偏心大房,我隔得远,就算有心帮你们支个招,可这高墙大院的我怎么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是因为这个,我有时候碰见了才问问绿荷那丫头你这里的事。你自己想想,你家的事我打听来有什么用?我哪点不是为你好?还是谁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8 嫌银子多的扎手,大把大把地给你的丫头?” 此言一出,别说陆琼,就连刘氏也信了五六分。在刘氏看来,程姨妈的确没有什么动机要打听陆家的事,除非是为了她。她有些动容,迟疑地说:“你既然是为了我们,怎么不早些说呢?再说了,有什么事你问我就好,做什么问个丫头。” 程姨妈叹气,道:“你就是个傻子,要不是你这么软善,我也不操这么多心了。你平日里老怕老太太不高兴,怕大房的嚼舌根,有什么事我不问你就不说,白白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气?我要是等着你说,你早让人欺负死了!” 程姨妈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刘氏母女俩的表情,见她们都是一副懊悔的模样,心中暗暗好笑。她拉拢绿荷,确实是为了及时打听消息好点拨刘氏,但目的却并非全为了刘氏的好,只是这话却不能告诉刘氏罢了。 陆琼“哎”了一声,道:“我就说姨妈不能害我!都是陆微,存心挑拨咱们不和气!” 正说着,便看见刘氏的心腹陪房匆忙过来,道:“夫人,早上柳姨娘请了大夫来看病,刚刚诊出来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要深夜取消收藏?好诡异。 ☆、程家生变 刘氏怔怔听着, 一时竟没有反应。 程姨妈心思活络,立刻问道:“你们老太太知道了没有?”又向刘氏说,“我的傻姐姐,可真有你的,眼皮子底下还叫她怀上了?你就不想个法子?” 刘氏的陪房答道:“二老爷昨儿就歇在柳姨娘房里,早上一听说有喜, 刚刚亲自去回了老太太。” “呸, 奴才怀的小奴才, 算个什么东西, 也值得当成宝贝一样亲自去回!你家可真是好规矩!”程姨妈愤愤说道,“姐姐,你就这么着看着?” 刘氏心乱如麻, 道:“我有什么法子,你还不知道, 老爷连房契地契都给了她, 老爷可没当她是奴才。”她心里酸涩的不行, 柳姨娘是陆启成亲前就有的通房丫头, 青梅竹马的情分,原就比她多占了一个情字,更何苦柳姨娘容貌妖娆, 心思灵巧,虽然这些年陆启也纳了三四房小妾,但说到宠爱,始终没人越过她去。 程姨妈轻哼了一声, 道:“男人不牢靠,你就自己抓紧些。她年纪也不小了吧?我记得她比你还大几岁,这么大年纪怀上身子,成不成还是两说。”她轻轻拍拍刘氏的肩膀,道,“别慌,有我在,咱们慢慢来。” 刘氏这才想起正事,忙说:“走,咱们去见老太太,是她让你来的,说要你跟绿荷当面对质。” 程姨妈定了定神,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应对的言语,一边又拽上陆琼,道:“让琼儿跟着去,有些话你当媳妇的不好说,她这个孙女正好说的着。”她心想,老太太要是穷追不舍,就挑唆陆琼出来闹,总之不能吃亏。 刘氏点头道:“也好。” 一行人来到陆老太太的椿寿堂,迎面正碰上往外走的陆启,一脸喜色地对刘氏说:“夫人,你来的正好,柳姨娘有喜了,你要好好照顾才是。” 刘氏淡淡应了,快步向屋里走去,果然看见陆老太太也带着笑坐着,看见她便说:“柳姨娘有身子了,房地契的事过后再说吧,免得她多思多虑。” 刘氏低了头,原本因为青桐的事产生的愧疚此时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埋怨和不平。总是这样,别人犯了错都有理由原谅,到她身上就是十恶不赦。柳姨娘怀了孩子就可以不计较房地契的事,而她到现在还得为着青桐的事担惊受怕,名正言顺的夫人,如今连个姨娘都不如了! 程姨妈跟着进来,瞧见刘氏的模样,心中会意一笑,轻轻捏了捏刘氏的手,又对她摇摇头,刘氏这才勉强堆上笑脸,答应了一声。 陆老太太看见了程姨妈,便向张妈妈使个眼色,张妈妈很快把绿荷带了上来,陆老太太便道:“程夫人,绿荷说你给了她银子和首饰,让她告诉你我家的事,可有此事?” 程姨妈来时已经想好了托辞,当下笑道:“是给过,不过老太太您听我说,我这么做是因为……” 陆老太太打断她,淡淡道:“我不管你因为什么,你做的事已经大大的逾矩了,程夫人,从今往后,我陆府的大门你就不要再进了,陆家不欢迎这种挑唆作乱的人。” 程姨妈吓了一跳,忙说:“老太太,你听我说,我是为了琼儿……” “看来程夫人没听明白?那我再说一遍,”陆老太太仍是那副淡漠的样子,“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总之以后不要上我陆家的门。” 饶是程姨妈伶牙俐齿,此时也全无办法。她倒是想了许多说辞,但陆老太太完全不听解释,只咬准了不让她进门,她便是说的天花乱坠,又能如何? 程姨妈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暗骂了一声油盐不进的老虔婆,正要再替自己分辩,陆琼已经跳出来,说:“祖母,我姨妈是怕我没心眼被人算计了,所以才打听我的事,她是一片好心,您不能怪她。” 陆老太太哭笑不得,怎么养出这么个蠢人!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她板着脸,说道:“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儿,老实听着就行,不然照样禁足!” 陆琼火更大了,愤愤不平地说:“祖母你不能太偏心,姨妈她是至紧的亲戚,作什么不让她上门?是不是陆微背地里又告黑状了?” 陆老太太冷冷地看向刘氏,道:“二郎媳妇,你怎么教的女儿?大家子闺秀的教养规矩都哪里去了?这说话跟那些市井泥腿子有什么分别?” 刘氏此时满心都觉得陆老太太有意给她穿小鞋,陆琼敢反驳老太太,她正觉得解气,哪里肯管?便只是轻描淡写对陆琼说:“你快别说了,老太太自有安排。” 陆老太太见她如此,冷笑一声,心说,果然是个糊涂不懂事的!也懒得再跟她们纠缠,只对程姨妈说:“程夫人,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陆家不欢迎你,请走吧。” 程姨妈再也撑不住,款款站起来,冷笑道:“好好好!今儿我算见着书香门第的规矩了!感情就是倚老卖老,仗势欺人!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姐姐嫁到你家,就得跟娘家人全断了来往才成?哼,我倒没有什么,只可怜我这软善的姐姐天天在你家受欺辱!” 陆老太太连眼皮都不抬,只端起茶盅吃茶,程姨妈只觉得自己狠狠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种使力过猛的失落感,她咬咬牙,正要拂袖而出,忽听院子里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跟着有丫鬟说:“老太太,程姨太太家里人急着找姨太太,说家了出了急事!” 程姨妈暗叫一声惭愧,这可真是睡觉送枕头,居然有这么个台阶可以下,也不用灰溜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39 溜地被撵走了。她朝着陆老太太说道:“原本还想跟您分辩几句,如今家里有事,我也不多说了,老太太,公道自在人心,您就是再霸道,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姐姐,自古做姻亲的,从来没有拦着不让媳妇娘家人上门的道理。奉劝老太太还是讲讲理,免得将来传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陆老太太全然不理,只慢条斯理地吃茶。 程姨妈还想再说两句解解气,已听见外面有人叫:“夫人,夫人您在里头吗?您快出来吧,大事不好了,老爷被抓起来了!” 程姨妈听着声音像是自家的下人,将信将疑地往外走,到院中一看,被陆家的下人拦在院门口,正急得高声吵嚷的可不就是素日跟着程宣跑腿的管事么!她心里陡然害怕起来,强撑着说:“慌什么慌,有什么事值得你上蹿下跳的?” 那管事一脑门子汗,急急忙忙地说:“夫人,太子殿下的病一直不见好,今儿一大早皇上到太庙祭天,为太子祈福,没想到刚点上香门前的旗杆就让风吹折了,皇上发了怒,说是礼部管事的人没经心养护,当场就把老爷捆起来,要治老爷的罪!小的拼死跑回来报信,夫人快回家去吧,不定这会儿官差已经上门了!” 程姨妈脑袋里嗡的一声响,险些站不住,忙紧紧攥住丫鬟的手,定了定神,斥道:“胡说什么!你老爷是六品官员,哪个官差敢上门!”她此时还存着一丝希望,不就是旗杆断了吗?这是天灾呀,关程宣什么事?皇帝他不可能这么不讲理,断了个旗杆就要治官员的罪吧! 刘氏凑上来,攥着她的手问道:“妹夫怎么了?要不让你姐夫去打听打听?” 程姨妈虽然心乱如麻,但她一向觉得陆启捐的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素日都是在衙门吃茶打盹混日子的,根本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人,指望他能打听出什么来?况且这消息还没落实,说不定早就没事了,何苦在刘氏面前丢这个脸面?于是说道:“不要紧的,我先回去看看,真有事了再找你。”说着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刘氏直送出大门,看着她上了车,这才忧心忡忡地回转来,到陆老太太房中时,陆老太太叹口气,说:“我虽然不喜欢你妹子,但好歹都是亲戚,她家有事咱们也不能不管。你跟二郎说一声,让他紧着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要是将来你妹子求到咱们头上,该帮的还是要帮。” 刘氏答应着走了。 陆微从陆老太太卧室里走出来,沉吟不止。前世程宣确实丢了官,但那是她嫁入肃宁侯府第二年发生的事,今世怎么这么快就发生了?是世事的轨迹已经改变?还是说程宣这次只是虚惊一场? 她看着一脸担忧的陆老太太,心中不禁感叹,老太太虽然为人强势,但其实是个心软的,程姨妈的所作所为原本让她十分厌弃,但是程宣一出事,老太太还是主动要帮她。希望程姨妈知道感恩才好,若是还要搅得陆家不得安宁,就别怪她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跟基友学到了一句话:快收了吧,要是不好看你们来打我,哈哈! ☆、孤男寡女 深夜之中, 王玉宁被赵昱拉着,深一脚浅一脚在街上疾走,不一时就气喘吁吁,娇声叫道:“表哥,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了!” 赵昱停了一下, 道:“不行, 马上要宵禁了, 被巡夜的抓到就麻烦了。” 王玉宁掏出帕子擦擦额头的汗, 喘着气说:“你让我歇会儿,实在是走不动了。”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赵昱忽地俯下身来, 笑笑地挨近了,跟着她身子一轻, 眼前天旋地转, 原来已经被赵昱扛到了肩头。 王玉宁惊呼一声, 耳朵渐渐发烫起来, 又是害怕又是欢喜,揪住赵昱的衣服,紧张地低呼道:“快别这样, 让人看见了……” 赵昱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一生之中唯有此刻最是畅快,干脆把王于宁的腿一搂,迈开步大跑起来, 颠的王玉宁不停地叫道:“快放我下来!” 欢笑声中,赵昱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客栈,在门口把王玉宁放下,含笑看着她说:“你欢喜不欢喜?” 王玉宁心中百感交集。她今天跑出来,原是抱着进侯府的打算,只是没想到如愿以偿抓住了赵昱,却没能进去侯府。但是,只要赵昱肯要她,以王氏对赵昱的溺爱,侯夫人的位置早晚是她的。她含羞看了看赵昱英武的身躯,点头道:“我很欢喜,阿昱。” 赵昱意识到她改了称呼,被她这么软软地一叫,心中一阵激荡。他拉住王玉宁的手,低声说:“走吧。” 客栈老板看着这俩穿着不俗的客人,满心都是疑惑,问道:“客官要住店?” 赵昱道:“住店,上房……”他看看王玉宁,犹豫了一下,说,“两间。” “只有一间上房了。”老板又打量打量他们,王玉宁还是姑娘打扮,应该不是夫妻,可是两人拉着手,却又不是兄妹。老板不由心想,如今可真是世风日下,小年轻们都这么胆大包天了! 赵昱又看看王玉宁,迟疑着说:“那就一间……吧?” 王玉宁低着头不敢看他,脸上的红晕从耳朵一直蔓延到粉白的脖颈,看的赵昱心中一动,莫名就口干舌燥起来。 小二打开房门,送上脸盆毛巾后倒退着出去,顺手把房门也掩上了。王玉宁松了一口气,把包袱在床上放下,自己也挨着床栏坐了下来,突然就害怕起来,浑身发抖简直没法坐好,只得紧紧抓住床栏,牙齿咯咯地打着站。 短短几个时辰,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她使劲咬着嘴唇,极力想压住一个接一个的寒战,可惜怎么也控制不住。 赵昱终于觉察到她的异样,走近了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王玉宁一把抱住他厚实的腰身,男人暖热的气息传到她手臂上,这才给了她一点安定的信心。 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了?打死了那个婆子,卷走了历年积攒的私房,堵上自己的前途名声,难道就是为了不清不楚地跟着他跑到这个穷酸的客栈住着吗?王玉宁把脸埋在赵昱的衣服里,眼泪哗啦哗啦流个不住。 不,她原本没想这样的。她只想去侯府找他,趁势哄着他留她在侯府住下,逼得王氏不得不认下这门亲事,然后定亲,纳聘,风风光光嫁进去做侯夫人,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没名没分的私奔? 私奔,多么可怕!没有名分,没有保障,只有左邻右舍能淹死人的唾沫星子,以后再不能跟那些贵女们凑在一起念书,再不能顶着侯府侄姑娘的名头参加京中的活动,再不能由着心意挑拣富贵人家嫁了!最可怕的是,一旦赵昱反悔,她可就全完了! 先前的兴奋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恐慌。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0 今天这一走,什么都没了,将来可怎么办? 她越哭越伤心,眼泪把赵昱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大片。赵昱全然不知她在伤心什么,抚摸着她的脊背,耐心地哄着她说:“好了,没事了,咱们都跑出来了,有我在,谁也不能逼着你嫁给那个老头子。” 王玉宁哭的更大声了,她完全不是在哭那个该死的有钱老头,她是在哭她有可能被毁掉的前程啊! 赵昱手足无措,只能凑得更近些,粗大的手掌顺着王于宁窄窄的肩膀,慢慢往下拍着,安抚着,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没事了”。 窗外的夜色已浓重如墨。赵昱耳朵里是王玉宁嘤嘤如诉的低泣,鼻端是她淡淡的少女体香和头发上玫瑰油的馥郁气息,手心里紧挨着的是她柔滑的丝缎衣服,种种前所未有的细致体验,让赵昱的呼吸越来越重。 烛光摇曳,赵昱忽地瞥见她白皙柔弱的脖颈,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慢慢地把手放了上去。 触手细滑柔腻,赵昱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有些凉,又有些热。他忍不住凑近了仔细看,凉的是皮肤,热的是耳垂,映着烛火红的像樱桃一样,细细的血管透出淡淡的青色,像一个充满诱惑的深渊,吸引着他凑得更近,抓的更紧。 王玉宁轻轻嗯了一声,道:“阿昱,你弄疼我了。” 可是赵昱已经听不见了,他冲着眼前那嫣红的小巧耳垂,痴迷地吻了下去,真甜,他忍不住整个含在嘴里细细地吮吸起来,将怀里的女子搂得更紧了。 王玉宁惊呼一声,浑身又麻又痒,软的抬不起手,却又挣扎着想推开赵昱。她虽然年龄小,对男女情事所知不多,但也知道此刻十分暧昧危险,她脑中清楚地知道与赵昱越亲密,自己的底牌就越少,但身子却不听使唤,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赵昱含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别怕,别怕。没事。”两只手早已忍不住在王玉宁身上抚摸起来,所经之处,无不是香软细滑,让他更加迷恋,更加沉醉,恨不能把眼前的人整个吞进去。 王玉宁又哭了,又羞又怕,挣扎着把两只手挡在胸前,整个人拼命向后缩,嘴里说着:“阿昱,你别这样。” 然后下一息她的嘴也被堵住了,热腾腾的男性气息劈头盖脸地扑上来裹住她,一支坚硬的胳膊箍住了她的头,强迫她把脸仰的更高些,好方便眼前的人肆意攻占。 等她从近乎窒息的深吻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压在了床的一角,衣服已经被扯开了一大半,露出石榴红的裹胸,赵昱正扑在那里吻个不住。 王玉宁打了个寒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狠命一推把眼前那个像山一样壮实的男人推到了一边,自己忙忙地爬起来,掩了衣襟缩在床腿边抱成一团,默默地哭泣。 赵昱冷不防被她一推,额角撞在了床栏上,顿时清醒了过来。他跳下床,蹲在王玉宁身前,试探着想抱她,嘴里说:“别怕,我不会怎么样的。” 王玉宁尖叫了一声,道:“你走开,别碰我!” 情/欲消散了大半,赵昱拧紧了眉,阴沉地说:“你嫌弃我?” 王玉宁只顾着哭,根本没功夫理他。 赵昱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来踱去,突然又站住了,冷笑着说:“连你也嫌弃我?哼,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王玉宁心中警铃大作,顿时顾不上哭了。抬起头来哀哀地说:“我没有,我,我只是害怕。” 赵昱又冷笑了一声:“害怕?你既然愿意跟我走,有什么怕的?” “我……总要成了亲才行。”王玉宁脸红的快要烧起来了,她简直不能想象自己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在这个破客栈里同赵昱讨论床笫之事! 赵昱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我说过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不用害怕。” “我知道,阿昱,我就是胆小,你别生气。”王玉宁哄着他,心里委屈得快要拧出水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柔声说,“我早晚是你的人,只要咱们成了亲,我什么都依你。”对,只要成了亲,明公正道地把她迎进肃宁侯府,而不是在这个寒酸破落的客栈,在这张不知多少人睡过的旧床上。 她一边哭,一边悄悄观察赵昱,见他还是紧绷着脸一动不动,显然还没有消气,只得委委屈屈地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柔声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了。” 甫一挨住赵昱的手,王玉宁吓了一跳,这手烫的厉害,她不知道这是动情的缘故,还以为赵昱发烧了,忙探手向他额头摸去,嘴里说着:“怎么这么烫?” “别动。”赵昱比她大了几岁,身边也早有了通房,这些事却比她清楚的多,慌忙把她的手拂开,哑声说,“你既然要等成亲,这会儿就别凑过来。” 王玉宁愣了一下,模糊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张脸顿时又滚烫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赵昱深吸了几口气,猛地走到窗边打起了窗户,凉凉的夜风吹进来,他发烫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最后疲倦的说:“睡吧。”抱起王玉宁,轻轻放在床里面,自己背对着她躺下,使劲闭上了眼睛。 王玉宁紧张的睡不着,却又不敢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是对前途的担忧,一时是对失/身的恐惧,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不一时就打湿了枕头。 待她醒过来,窗纸上已是一片光亮,赵昱坐在床沿上看着她,说道:“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先住下。” “然后呢?”她怔怔地问。 “要么侯府答应咱俩的婚事,要么我去从军,给你挣个凤冠霞帔。”赵昱拧着浓眉说,“总之不会让你什么都没有。” 王玉宁心下一松,脱口道:“好!”跟着又反应过来,忙说,“阿昱,只要跟着你,什么都没有我也心甘情愿!” 赵昱伸手拉她起来,把她抱在怀里胡乱亲了一下,立时又放开,笑道:“好,咱们走!” ☆、父子 “什么?没找到?”王氏抓起茶杯砸了过去, “你干什么吃的!” 管事被茶杯砸了个正着,额头上立刻鼓起一个大包,但他不敢叫疼,只能伏在地上恳求说:“二爷是半夜里走的,小的一时没留神,小的立刻带人再去找, 肯定能把二爷找回来!” 王氏啐了一口, 骂道:“滚!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 管事飞跑着出去了, 王氏倒在椅子里, 满心疲惫,她想不通,明明派了那么多人跟着赵昱, 怎么还能让他跑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保家的轻轻给她揉着眉心和太阳穴,低声说:“夫人要不要派人去舅老爷家里看看?” “去那儿干嘛?”王氏话一出口, 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说玉宁?这个小贱人!”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1 她一叠声叫起来, “快去王家看看那个小贱人在不在!” 派去王家的人还没回来, 赵正爵一脸不快地进来了,一见王氏就说:“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二郎跑了?” 王氏忙站起来,堆起笑脸说:“侯爷别着急, 就是一时半会儿没找着,可能出去散心了,没准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赵正爵缓缓坐下,道:“你别替他遮掩了, 要真是出去散心,这会儿早该回来了。你素日办事我一向不过问,不过今儿可是二皇子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他不回来谁去陆家道歉?耽误了这事,二皇子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王氏皱着眉头说:“我正派人找着,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赵正爵叹口气,道:“你呀,平日里也是太惯着他了,养成他一副心高气傲的脾气,一丁点委屈都受不得,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实在不行你就自己去陆家走一趟,好歹把这事弥缝上。” 王氏委委屈屈地说:“侯爷您也知道的,我上次去提亲,陆家那个老婆子就差指着我鼻子骂了,她们陆家根本没把咱们侯府放在眼里,我是不敢去了。” “那么怎么办?你总不见得让我去吧?”赵正爵冷了脸,“我素日里惯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给我添堵的!” 王氏早已有了计较,忙说:“家里不是还有一个顶合适的人吗?” 赵正爵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说……大郎?” “对!”王氏道,“他做哥哥的,弟弟做错了事他出面帮衬帮衬最合适不过了,他是小辈,又是替弟弟出头的,陆家再不讲理,也不会为难他,却不是比我去更合适?” 赵正爵犹豫不决。自从王氏进门生下赵昱,他的注意力差不多全放在了这对母子身上,大儿子几乎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后来他忽然发现大儿子已经不声不响地长成了一个极出色的青年,丝毫不逊色于京中其他世家子,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与原配林氏相处的时日虽然不长,但毕竟是初次成婚,自有一番少年夫妻的情义,只是当年他心智不坚,在林氏缠绵病榻之际跟王氏勾搭成奸,林氏可以说是被活活气死的,他愧疚之余,便有些害怕见到赵骞,每次只要见到赵骞与林氏相似的面容,他夜里总会梦见林氏,还是咽气时背转了身子不愿意见他的决绝模样,让他又怕又愧。 在这种心态下,他索性撒手不再管赵骞的事,反正府里有丫鬟婆子照料,冻不着也饿不着。他原本还想过把赵骞送去林氏娘家养一阵子,只是林氏刚刚过世不久林家就因为卷进朝堂党争被贬为庶民,合家回了两千里外的原籍蒲州,他也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后来林家老太太送来了林战和林绩,说是给外孙子作伴,他曾偷偷去竹园看过,见三个少年相处的很好,便彻底放下心来,此后除了节庆过年,连赵骞的面也极少见。 这些年来他手把手教赵昱弓马骑射,给他请师父学兵法布阵,带着他在京里走动,提前结交朋友同辈,几乎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赵昱。只是等赵骞开始出来交际时,他才发现,这个他从来没管过的大儿子居然比他亲手带大的二儿子要出色很多。 可能是林家人天生就出色吧,他想,当年林氏嫁给他,也有不少人背后议论说亏了,因为林氏长得美,林家又是有名的武将世家,比籍籍无名的肃宁侯府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只是这样一来,他越发心疼赵昱,以往王氏有意无意替赵昱委屈,哄着他改封赵昱为世子,他也只是听听罢了,这两年他是真放在了心上。 赵骞已经那么出色了,何苦再要什么世子之位?阿昱本来就弱,又不占嫡长的名分,王家又是一滩烂泥,阿昱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要是连世子之位也不给他,未免太可怜了些。 赵正爵存了这个心思之后,倒也没少想办法,但是于情于理他都站不住脚,虽然也跟一些朋友提过,但对方听完都连连摇头,劝他不要轻举妄动,当今以礼法仁孝治天下,这种事若没有厉害的靠山能说上话,绝对办不成。 他把自己认识的人筛了几遍,还是没找到一个厉害的靠山。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王氏跟他提了娶陆微的主意,陆家有钱,陆微有好舅舅,陆老太太在宫中有人,只要把陆微捏在手里,不愁陆老太太和杨毅不出钱出力帮赵昱当世子。更妙的是陆家大房就只剩下一个未成丁的小男孩,就算将来赵昱冷淡陆微,也不用担心陆家人打上门来,毕竟以陆老太太的年纪也没几年好活,杨毅又是舅舅,算不上正经娘家人。 赵正爵虽然觉得这事不那么地道,但还是默默支持着王氏的行动,他给不了小儿子最好的东西,别人能给也不错。 只是没想到,盘算得好好的事情,一旦行动起来,桩桩件件都不如人意,直弄得赵昱颜面扫尽,还被二皇子亲口罚了,以后在京中的勋贵人家中,恐怕就没法再走动了。 王氏见他一直都不说话,走近了把手搭在他肩上,柔声说:“侯爷,都是我这当娘的不好,没本事帮到阿昱,害得他只能出此下策,结果落到这步田地!”她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又道,“若是侯爷觉得不该让大郎丢这个脸,那,那我就拼着让陆老太太打一顿骂一顿,我去替阿昱道歉!” 赵正爵长叹一声,拍拍她的手,道:“算了,我去跟大郎说吧。” 王氏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看着赵正爵犹豫着踌躇着终于往竹园去了,她放下帕子,冷冰冰地问:“去王家的人回来了没有?” “已经回来了,因为侯爷在屋里,我就没让她进来。”王保家的低声说,“侄姑娘昨天打昏了看管她的婆子,卷了东西也跑了。” “小娼妇,我就知道是她!”王氏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好好的儿子怎么能由着她勾引坏了!快去找,找回来看我不打死她!” 赵正爵犹犹豫豫往竹园走去,转过假山之后,路上便没什么人来往,空荡荡的尽显寂寥,与王氏和赵昱那边热热闹闹的情形大不相同。赵正爵有些心虚,大儿子这边伺候的人太少了,根本不像侯府的排场。 不过,反正他生性孤僻不爱说话,人多了只怕他还嫌烦。赵正爵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随手推开虚掩的柴扉,院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他便继续朝屋里走去,刚进门就有个东西嗖一声从他身边蹿了出去,吓了他一大跳,回头看时,却是一只胖胖的狸花猫扬长而去。 越发乖僻了,赵正爵想,大男人养这么个东西。他咳了一声,示意自己来了,很快就听见轮椅的声音,然后赵骞出现在眼前,叫了声“父亲”。 赵正爵有些难以启齿,扭捏了半天,最后硬着头皮说:“你兄弟有些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2 ,你代他去陆家道歉吧。” 赵骞很快答道:“好。” 赵正爵吃了一惊,他印象中这个大儿子并没有这么好说话。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沉默了一会儿,又解释说:“不是我偏帮着你弟弟,确实是他不在家,我跟你母亲也不好过去,想来想去只有你去最合适。” 赵骞还是面无表情地说:“好。” 赵正爵觉得没法再跟他谈下去了,咽了口唾沫,尴尬地说:“那你赶紧去吧,东西在你母亲那里,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赵骞道:“明天去。” 赵正爵愣了一下,明天说不定赵昱就回来了,哪里还需要他代替?原来他嘴上答应着,心里是打的这个主意!他有些不快,便说:“今天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怎么好再拖?我知道你一向对你弟弟和你母亲有些偏见,但是这事情关乎侯府的体面,你身为侯府长子,该担起来的责任不能推脱。” 赵骞平静地看着他,道:“如今已近午时。” “那又如何?” “没有下午登门道歉的道理。” 赵正爵噎了一下,只得说:“你说的也对,那怎么办?” “我马上派人给陆家打个招呼,明天不管二弟回不回来,都是我去。” 赵正爵心中一阵松快,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解决了。他点点头,道:“你考虑的很周全,就这么办吧。” 他见赵骞点头后又仰头看他,像是等着他再说些什么,但他实在无话可说,最后只摆摆手,忙忙的走了出去。 他来的时候犹豫迟疑,走的极慢,回的时候却健步如飞,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后婆娑的竹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迈步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  赵骞:反派都私奔了,我连小手都没摸过,作者你要不要这么偏心…… 胖喵:要不直接给你安排洞房戏? 赵骞:好啊好啊!就怕某人不答应,作者菌,要不你悄悄地进行,给她个惊喜? 陆微:我都听见了啊!居然奢望脖子以下情节,罚你跪搓板! ☆、报复 林战跟着下人, 目不斜视地走进陆家内院正房,抬眼看见一个长眉乌发,面相慈和的老夫人坐在正中塌上,陆微坐在下首的春凳上,他便知是那老夫人是陆家老太太,赶忙单膝跪下见礼, 说道:“林战奉肃宁侯府大公子之命, 特来给老太太请安。” 陆老太太半晌才说:“起来吧。” 林战站起身来, 恭恭敬敬肃立在旁, 半晌没听见任何吩咐,林战心知是要给他个下马威瞧瞧,便不动声色站着, 一双眼睛微微垂下,半点也不乱看。 过了许久, 才听陆老太太问道:“你是赵大郎的手下?” 林战忙道:“是。” “为什么是他遣人来?赵昱呢?” 林战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 便道:“二公子突然有急事离家, 一两日内可能无法赶回, 侯爷命令大公子代替二公子登门道歉,大公子见今日已晚,便让小的先来跟老太太请个罪, 恳求老太太网开一面,允许他明日登门赔礼。” 陆老太太深感意外,再想到京中关于肃宁侯偏心继室之子的言论,心中甚是感慨, 脸色便缓和了许多,道:“肃宁侯府行事果然与众不同,小儿子办了错事躲起来不出头,便让大儿子来顶罪,也罢,看在他也是无辜受累的份上,就依他所说的办吧。” 林战再次行礼,道谢之后又说:“大公子还吩咐小的给陆大小姐带来一个人,请陆大小姐发落,可否让她进来?” 陆老太太看了看陆微,见她微微颔首,这才说:“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两个婆子押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进来,跪倒在陆老太太跟前,直到陆微说了声“抬起头来”,那丫鬟才战战兢兢抬了头,一双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看人。 虽然只是见过一次,但陆微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天在月西园引她和刘妤去水坞的丫鬟。 看来赵骞办事效率的确很高。 陆微向陆老太太道:“是那天在月西园意图陷害我的丫鬟。” 陆老太太收敛了笑意,问道:“你是受何人指使?”她声音虽然不高,但听起来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正是位高之人才有的威势。 那丫鬟被林战抓到时已经受了一番审讯,此时也不抗拒,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清楚:“奴婢受肃宁侯夫人指使,先是谎称刘家老姑太太的吩咐带陆小姐和刘小姐到水坞,后来又引着刘二公子和其他人到水坞去找陆小姐。” “王氏怎么能使动你?”陆老太太又问。 “奴婢一家原本是肃宁侯府的下人,后来赵二公子与刘二公子交好,就送了几个下人给刘二公子,奴婢恰好被选中了。”丫鬟此刻没什么顾忌,说得十分顺溜,“侯夫人说如果奴婢不照她的吩咐办事就要奴婢一家人的性命,奴婢没有法子,只能照做。后来陆小姐跟赵二公子吵嚷起来,奴婢就趁机跑了,侯夫人安排奴婢藏在乡下,一直到大公子的人找到我。” 她说完后垂着头伏在地上,静等陆老太太处置。如今大公子已经把她的家人都送到了王氏不知道的地方,身契也放了,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陆老太太的脸色很难看,她虽然早听陆微说这事是王氏母子的安排,但是当面听人说起,还是抑制不住的生气,于是对着林战道:“侯夫人真是好手段!” 林战躬身行了个大礼,道:“大公子说,此人由贵府发落,他绝无二话。” “哼,堂堂侯府夫人对一个晚辈做出这种无耻下流的事,难道还想拿个下人抵罪不成?” “大公子说,如果老太太要追究责任,他会把相关的证物都送过来。” 陆老太太心中的火气散了一半,哼了一声,道:“他倒乖觉!”转头看向陆微,问道:“你觉得呢?” 陆微道:“先把这人留下,其他的以后再说。”关于此事二皇子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再死咬着王氏不放,倒像是对二皇子的处置不满似的,并非明智之举。何况单凭这点罪证也动摇不了王氏的根本,对于王氏这种心思歹毒的人,最好是一次击中要害,要她永无翻身的机会才好。 陆老太太沉思了一会儿,道:“也好。”又向林战说,“你回去告诉赵大郎,就说他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明日恭候大驾。” 林战答应着,却朝陆微使个眼色,陆微会意,装作去看那个丫鬟的模样,起身走近了林战,果然林战飞快地塞给她一张折好的纸,又伸出大拇指微微向她晃了晃。 陆微便猜到他的意思是说这纸条是大公子给她的,忍不住腹诽道,这位林大先生倒是跟他家公子一个德行,面上正正经经,私底下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3 花样不少,不像那位傻呵呵的林二,根本就是个漏洞。 待她回房打开纸条一看,忍不住扬声笑了起来,原来赵昱竟带着王玉宁私奔了!今生这些人的命运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点燃蜡烛,亲手把纸条烧尽,心情越来越愉悦。她不过推波助澜了一把,逼着王玉宁抓紧时间抓住赵昱,原本只是想以王玉宁为饵,引得王氏跟赵昱离心离德,没想到后续居然这么精彩,此事一旦传扬出去,绝对比月西园被当众撞破的表兄妹私情更加劲爆,从此这两个人就要牢牢地捆在一起了,想必京中好人家的女儿,哪个也不会再趟这潭浑水,王氏这辈子也休想娶到一个高门的媳妇。 这王玉宁,可真是个能人! 而赵昱么,也挺让人惊喜。前世他娶了她却不肯圆房,想必是觉得她并非自己想娶之人,所以宁肯在成亲当天离京,用行动表示厌弃和不满。从这点看,他还算有几分真性情,只是今生,当他没希望娶她,又被王氏压着不能娶王玉宁时,他的这份真性情竟促使他带着王玉宁私奔了,有趣! 陆微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私奔对女子极其不利,赵昱选了这一招,可见他对王玉宁并非那么体贴照顾。更可笑的是像王玉宁那么爱算计的,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了?到底是情真意切顾不上其他?还是年纪太小没意识到弊端? 不过,聘者为妻奔者为妾,既然王玉宁迈出这一步,她陆微总要帮帮她,让她永远不能回头。 当天下午,刘妤与刘斯林接到了陆微的邀约,请兄妹二人到翠微楼小聚。 兄妹俩进门时,见陆微已经在雅间等候,不过她旁边还还站着一个不是陆府服色的丫鬟,一见到她们就跪下磕头。 陆微指指丫鬟,道:“刘公子还记得此人吗?” 刘斯林打量着这个面色古怪的丫鬟,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还是刘妤心细,仔细回想了很久,迟疑地问陆微:“是不是那天在月西园引咱们去水坞的?” “不错,是她。”陆微向那丫鬟道,“你说说吧。” 那丫鬟伏地不起,将王氏设计陷害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刘斯林越听越怒,抬脚想踢过去,临了又想起在两个女子面前做出此举十分不妥,硬生生收回了脚,咬着牙说:“好个肃宁侯府,好个赵昱,我记住了!” 陆微示意下人带走那丫鬟,抿了一口茶水,才道:“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二公子,赵昱昨天带着王玉宁私奔了。” 刘斯林先是一愣,跟着放声大笑,连连说道:“好好好,好个有情有义的儿郎,既如此,我便帮他传传美名吧!” 陆微浅浅一笑,道:“美名自然是要传扬的,不过那肃宁侯夫人对王家姑娘却有些不大满意,若是二公子有什么合适的姻缘,不妨介绍给肃宁侯夫人。” 刘斯林诧异地问:“陆姑娘这是要……帮他们?” “非也,非也。”陆微摇头道,“他们如此看得起我,几次三番出手算计,我若不还以颜色,岂非失礼?赵昱那人我打过几次交道,好虚名,又没吃过苦,如今他对王玉宁千好万好,等他身上的钱花光了,这时候若有一门有权有势的好亲事摆在他面前,二公子,你觉得赵昱会不会后悔?” 刘斯林迟疑着说:“那又怎样?难道真给他找门好亲事,便宜了他不成?” “若是这亲事又泡汤了呢?”陆微笑道,“二公子不妨想象一下到时候这三个人会闹成什么样子。” 刘斯林大笑起来,道:“好,这个主意妙,不用咱们动手,他们自己就得狗咬狗!” 刘妤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微,低声说:“阿微,你变了不少。” “被人算计到这个地步,多少总会改变一点。”陆微眼前又浮现出前世那场熊熊大火,她知道自己变了,变得阴暗,狠辣,但这样很好,唯有比坏人更坏更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登门道歉 辰时刚过, 陆府门外已经停了好几辆装得满满的大车,引得经过的行人都探头探脑地张望,陆府的门房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肃宁侯府那位大公子,究竟是上门道歉,还是上门摆阔?拉了这么几大车的东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下聘呢! 陆家正院正房之内, 陆老太太居中高坐, 陆启夫妇居左下首, 陆微居右下首,齐齐看向端坐在客座中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男子。 陆老太太端起官窑白瓷的茶盏抿了一口,心说, 原来年轻人中也有这种性子稳重的,还以为当下的小儿郎们都是活泼爱动的性子呢。只不过眼前这位似乎有些过于稳重了, 自打他极其谦恭有礼地说完道歉的话, 她又礼貌性地客套了几句之后, 这将近一炷香的功夫, 一屋子人都在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 陆老太太琢磨了一阵子,觉得虽然肃宁侯府很不地道,但是这位赵大郎不但认认真真道了歉, 而且呈上来的礼单足足写满了两张纸,从珍宝古玩到绫罗绸缎,无一不是精致贵重,看起来确实是诚心实意来赔礼的, 倒像是个正派讲理的好后生。再一想这赵大郎原是替兄弟背黑锅,而且听说,他帮着背锅的那对母子,对他可是极其不厚道。 想到这林林总总的情况,陆老太太再看赵骞时就觉得顺眼了许多,甚至还生出了几分对身世坎坷的晚辈特有的怜爱之意。这个一脸冷肃的年轻人只不过比杨季安大上一两岁,但是杨季安家庭美满父母疼爱,而这位,恐怕只能事事依靠自己了,怪道如此少年老成。既如此,就不能太不给他面子。 陆老太太轻咳一声,开口道:“你的诚意我们都知道了,不过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你还是带回去吧。”她不说“贵府”而说“你”,借以表明自己只是对赵骞的举动很满意,而不是对肃宁侯府。 赵骞听明白了,当下便道:“只是一些小玩意儿,给陆姑娘压压惊,老太太不必放在心上。” 侍立在他身后的林绩脸皮抽搐了一下,小玩意儿么?快把大公子的私库搬空了一半好吧!大公子本来就穷,这下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挣回这么多东西了。话说,有必要这么实在吗?单把侯府给备的东西带过来不就行了?那个陆微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万一下回又得罪了她需要道歉,总不能把私库全都搬空吧? 陆老太太见他神情坚决,便把礼单递给陆微,示意她看看。陆微扫了一眼,也是吃了一惊,成套的红蓝宝石头面,千金难求的吉光缎,前朝名师手制的古琴,书画名家的传世之作,两张单子加起来,怕不得几万银子的东西。这绝不可能是王氏准备的,王氏那种人,出门不捡钱就觉得是亏了。 他可真是……大方。不过,不能收。 刘氏在一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4 旁早就坐不住了,却又不敢去问,只得悄悄推推陆启,示意他把礼单要过来看。陆启今日请假回来,原本是想着等肃宁侯府的事情完了再好好陪陪柳姨娘,谁知道竟然坐了这么久还没完事,也是有点着急,忙伸手道:“大丫头,给我看看。” 陆微起身奉于他,陆启瞅了一眼,吃惊地说:“这么多!肃宁侯府还真是诚心诚意啊。” 林绩的脸皮又抽搐了一下,忧伤地望着赵骞,心想,公子啊,你这做好事连个名字都不留么。 刘氏早已凑近看了一遍,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东西又多又贵重,愁的是肃宁侯府打着给陆微赔礼道歉送来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二房的份。她试探着说:“侯府可真是客气,倒有点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陆老太太对陆微说:“侯府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你定吧。” 刘氏心里像多了根羽毛拂着似的,痒痒的难受极了,却听见陆微说:“大公子,这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赵骞抬眼看她,片刻后说道:“这些首饰绸缎,我留着也无用,早晚都是你的。” 众人都被这话弄得一愣,陆微却是哭笑不得,这位说话永远都是这种诡异的风格,家里其他人头一回听见,估计还要再适应一阵子。 她端正了神色,说道:“大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礼物太多太贵重,我真的不能收。” 赵骞看她一脸坚决,知道不可能全部送出去,心中略有些失望。不过,别的东西她不肯收就算了,那些首饰大多数他母亲留下来的,一定要送出去才好。 他慢慢道:“既如此,首饰留下,其他的我带回去。”像是怕她开口拒绝似的,忙又加了一句,“我特意挑的,很衬你。” 不知为什么,陆微觉得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烫,这话说的……若不是知道他平日说话也这么颠三倒四,真会以为他是在讨好自己。她拿帕子轻轻按了按脸颊,端肃神情说:“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刘氏禁不住一阵失望。只有首饰的话,看来二房分不到什么了。 陆老太太瞥了一眼,满心疑惑,难道看错了?这两人的对话为什么好像很熟的样子?她仔细观察自家孙女,见她红唇轻抿,神色灵动,一双秋水眼看着赵骞,又似埋怨,又似无奈,分明是十分熟稔的模样。而赵骞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黑黝黝的眼眸自始至终都专注地望着自家孙女,仿佛世间根本没有其他他感兴趣的事情。陆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心说,他两个早就认识?什么时候的事? 陆启惦记着柳姨娘,见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忙向陆老太太说:“母亲,儿子还有事,想先走一步。” 陆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去吧。” 陆启如蒙大赦,喜孜孜地出了门,径奔柳姨娘处。刘氏从窗户里看见了,一阵咬牙切齿。 主人走了一位,赵骞便不好再留,遂向陆老太太行礼说:“老太太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晚辈就不叨扰了。” 陆老太太道:“我也不虚留你了,赵公子慢走。”却向陆微道,“你送送赵公子。” 陆微怔了一下,让她送一个外男?这是从何说起?她疑惑地看向陆老太太,见她正低头吃茶没有留意,只得起身道:“赵公子请。” 赵骞端肃的神情不自觉地便是一松,唇角也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抬起头看着陆微,轻声道:“有劳你了。” 陆老太太从茶杯上方微微抬眼看着这一对,心下更是好奇。 伴随着轮椅的辘辘声音,赵骞道:“抚远候府昨天下午送来了两位骨科的大夫,验看了我的伤势,又重新配了药,说再有两三个月就能痊愈。” 陆微松了一口气,道:“能帮上忙就好。” 赵骞忙说:“多亏你帮我找到这么好的大夫。” 陆微笑道:“不必客气。” 在他俩两步距离之外,林战林绩对望一眼,心中对自家公子都是一阵嫌弃。陆微不知道,他俩还不知道么?公子的腿伤一开始便是御医在治,早就说过再有两三个月就能痊愈,如今公子一张嘴,功劳全成了佳人的,幸亏给御医的报酬极其丰厚,不然可是亏心。 赵骞又道:“赵昱带着王玉宁如今在城郊一带,还没有出京。” 陆微哂笑一声,道:“我猜他们不会出京。” 赵骞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似乎很了解他?” 陆微没有说话。如果说前世是因为不够了解赵昱才下场凄惨的话,那么加上今生,她对赵昱,真的十分熟悉了。 自负,总觉得凭自己的本事无所不能。同时又自卑,最怕别人看不起他。总吹嘘要挣功名,却又瞻前顾后,迟迟没有行动。 就如这次私奔,若真是铁了心要私奔的话,早应该出京以防被家人找到了,如今还在京郊一带徘徊,多半是等着王氏找过去妥协。典型的赵昱作风,又想得便宜,又不愿意受一丁点委屈。 不过,只怕王氏这回不会遂他的心愿。以她对王氏的了解,王氏此刻对王玉宁的恨应该超过了对赵昱的溺爱,况且私奔这事么,只要赵昱肯回家,顶多被人嘲笑几句,其他不会有损失,可王玉宁要是捞不着一个明媒正娶,这辈子就搭进去了。所以,王氏等得起。 赵骞专注地看着她,似乎要弄懂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她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疑惑地看向他,问:“怎么了?” “你恨他?” 赵骞没有说这个他是谁,但陆微知道是指赵昱。这个问题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赵骞就曾问过,只是如今,她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再拒绝回答他。 良久之后,她轻轻嗯了一声。 赵骞垂下眼帘,沉默片时才说,“我会帮你,但他,终究是我弟弟。” 陆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有些心虚,又有些烦躁。心虚他这么真心实意帮她,她却满心都是算计。烦躁他为什么偏偏是赵昱的哥哥,骨肉亲情,如何能割舍得下? 许久以后,陆微道:“我不会放过王氏。”前世她死在王氏手里,今世算计她的主谋也是王氏,她或许可以看在赵骞的面子上放过赵昱,但无论如何,她做不到轻饶王氏。 赵骞很快答道:“我也不会放过她。” “那就好,起码目前为止咱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陆微轻轻俯下身子,离赵骞靠近一些轻声说,“我有个主意,去试试赵昱对王玉宁到底有没有那么喜欢……” 赵骞的气息顿时乱了。她其实没有靠的很近,顶多只是比正常的距离近了一寸,可他一个习武之人,自小沉静,无波无澜,被林绩腹诽是石头人的,此刻居然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他甚至都能听见那种空洞又急切的声音,嘭、嘭、嘭,好像必须塞点什么进去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5 ,这颗心才不会这么空落落的难受。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颜,忽然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是此刻能抱抱她,应该就不难受了吧?他甚至动了动手指,但终于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只是一张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陆微说了半天,不见赵骞回应,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赵骞移开眼睛,尽量平静地说:“没事。”他想起今日带来的几匣子珍宝头面,都是母亲留下的,很美,很适合她,忍不住又说,“下回见面你戴那套红珊瑚的首饰吧。” 陆微:…… 她刚刚有跟他讨论过首饰吗? 屋里,陆老太太听张妈妈说完相送时的情形,不由沉吟起来,这两个人果然早就认识,为什么孙女从没有跟自己说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赵骞:这么看来,长辈这关我过得还是很轻松嘛,哇咔咔咔 陆老太太:要是早知道你是你拐带我乖孙女的,门都不让你进! ☆、私奔之后 赵昱从一大早出门到现在, 已经在附近的小街上逛了两三个时辰,连最边边角角的小店都进去看了几回,此时他站在路口犹豫不决,一边是回去,一边是继续逛,应该选哪边? 路边卖肉馒头的摊贩见他来回徘徊, 忍不住招呼道:“客官, 来点馒头吧?上好的雪花白面, 绝好肥肉馅, 只要两文钱一个!” 赵昱瞪了他一眼,转身朝街里边走去,边上卖菜的小贩笑嘻嘻地说:“你也不看看人家穿的什么衣服, 稀罕吃你的馒头?” 卖馒头的摊贩伸长脖子打量了许久,砸吧着嘴说:“穿的真讲究, 那种料子我在城里的大绸缎庄见过, 一匹尺头好几十两, 够我一家老小穿好几年的衣服啦。你说他这么有钱, 怎么还来咱们这破地方儿闲逛?” 卖菜的得以洋洋:“你可算问对人了,这事问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最清楚。这个公子哥十来天以前来咱们这儿赁房子, 三进大院子,一年好几十两的租金,连眼都不眨就租了下来,那么大的宅院, 统共就她跟一个小娘子住着。”他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十分暧昧的笑容,“那小娘子穿金戴银,花容月貌,要说是两口子吧,小娘子梳着闺女家的发式,要说是兄妹吧,俩人又老是搂搂抱抱怪亲热的,嘿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卖馒头的咧着大嘴乐:“别是有钱人家偷跑出来的少爷小姐吧?唱戏的不老说什么私定终身后花园嘛,听说大户人家的少爷就喜欢这调调,啧啧,活这么些年可算让我见着一回活的了。不过我说,你怎么这么清楚人家的事?” “你忘了?我那口子的娘家表嫂是牙行的,专一给人介绍丫鬟小厮,刚那男的租下院子以后就张罗着找丫鬟,就是她表嫂给介绍的,她表嫂还进去院子跟那小娘子说过好几回话,怎么不清楚?”卖菜的压低了声音说,“说那小娘子细皮嫩肉,眼睛带钩,水汪汪的勾人的很,就是一天到晚不出门,外头人轻易见不着。” “要不咱俩收了摊就去他家门口等着,没准儿运气好也能瞧瞧有钱人家的婆娘长啥样。”卖馒头挤眉弄眼,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旁边一个卖馄饨的老头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此时跟着笑了几声,道:“别说,还真让你们猜对了一半,刚那个男人,还真是大户人家偷偷跑出来的少爷,不过那小娘子么,呵呵,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 卖馒头的顿时来了兴趣,催着说:“你咋知道哩?快说快说!” 老头往地上一蹲,吧嗒吧嗒吸了两口水烟,慢悠悠地说:“我呀,就住在后街上,跟那少爷的后院只隔了一堵墙,他家有点动静我趴着墙头就能瞧见。”老头压低了声音,“那少爷搬进来的第四天,院子里鸡飞狗跳又吵又打的,我趴着偷偷那么一瞧,嘿,你们猜我瞧见了什么?” “瞧见什么了?呀,你老别卖关子呀!”这下不止卖馒头卖菜的,半条街上有空闲的摊贩都凑过来听了起来。 老头得意地吐出几个烟圈,慢吞吞地说:“我呀,瞧见一个满头金银首饰,十分阔气的太太,揪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下死劲地扇巴掌,哎呀呀,那巴掌打的我老头子看了都觉得疼!” “那挨打的小娘子可是跟那少爷在一起的小娘子?” “可不是怎的,”老头在石头上磕磕烟袋锅,“那个阔太太一边打,一边还骂那小娘子下作不要脸,勾引她家少爷私奔,还说要把小娘子一家人都绑去见官。那阔太太好生厉害,带了十好几个肥壮的婆子,打的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抱着脑袋鬼哭狼嚎,后来那少爷看不过去,推搡了阔太太一把,把阔太太推得摔了一跤,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咳,你老别老卖关子嘛!”周围人着急的不行,连连催促。 老头子嘿嘿一笑:“那阔太太倒在地上大哭大骂,说那少爷被狐狸精勾引的五迷三道,连亲娘都敢打,我这才知道,那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阔太太竟是那少爷的亲娘。老头子我活了五十多岁,头一回看见为了姘头打老娘的汉子,啧啧,大户人家的做派啊,就是不一样!” 周围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质疑声,感叹声,末了还是那卖馒头的追问道:“那后来哩?有没有拖那小娘子见官?阔太太有没有去告他儿子不孝?” “后来嘛,我倒是没亲眼见着,不过听我家老太婆说,那个阔太太又来过两回,第二回不但又打了一场,还把小娘子新置办的家具全都砸烂了,第三回倒是静悄悄的没打没闹。” “嘿,这就听出来你扯谎了吧,静悄悄的没打没闹,你老怎么知道阔太太又来了?” 老头一瞪眼,梗着脖子说:“怎么,还怀疑我扯谎?告诉你吧,虽然阔太太没打没闹,但是那阔太太走了以后小娘子整整的哭了一天一夜,吵得我觉都没睡好,所以我知道阔太太又来了!” 众人哄笑起来,卖菜的拍着老头的肩膀道:“扯谎精!就你知道!我那口子的表嫂可没说这些。” “呸,谁扯谎谁嗓子眼里长出个疖子!你们不信吗?告诉你吧,我听到真真切切的,那少爷是什么侯府的公子,那小娘子么,我听见阔太太骂她是个破落户,估摸着她应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你们要是不信,哼,你去前头医馆问问,那小娘子家有没有来买过跌打膏药?哼!就是给那挨打的小娘子使的!” 便有人不怀好意地说:“也不知那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伤到了哪里?嘿嘿,早知道我也学医了,也能瞧瞧有钱人的婆娘是不是比别人家的生得白嫩些。” 众人全都大笑起来,笑声中,更有好事者飞快地跑去医馆打听小娘子家买跌打膏药的事。 习武之人耳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6 朵都比较好使,赵昱虽然走出去老远,仍能影影绰绰听见那些商贩的说笑,虽然听不真切,但他隐约觉得跟自己有关,不觉憋着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他原以为,跑出肃宁侯府,等着他的就是大好人生,谁知道,竟是狗血一盆。 他设想的很好,以王氏和赵正爵对他的宠爱,要不了几天就会求着他回去,所以他走的时候根本没想着掩饰行踪,哪知道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他不想让以往的朋友知道他私奔了,只好带着王玉宁在远离勋贵人家的城郊租了个院子暂住,谁知道院子刚租完,王氏立刻登门,撒泼放赖,把他刚刚收拾好的新家砸的稀巴烂,王玉宁也被打的下不了床。 这跟他设想的完全不同。王氏此来的确想带他回去,但是王玉宁,王氏完全不打算承认这个儿媳妇。他觉得王氏此举简直是把他的脸面丢在地上踩。他信誓旦旦跟王玉宁保证了那么多次,说肯定会名正言顺娶她过门,如今王氏死活不松口,这让他在王玉宁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他气头上推搡了王氏一把,总算把人赶走了。可是回过头来对着满院子狼藉,还有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王玉宁,他忽然发现,新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 这些天王玉宁卧床养伤,王氏倒是又来了几次,只是态度一次比一次冷淡,不管他怎么为王玉宁辩解,王氏只有一句话,只要她活着就绝不娶王玉宁这个儿媳妇。赵昱放狠话说要出京,王氏就说只要他敢带着王玉宁一起走,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王玉宁私下里鼓动他继续怄气,说只要再吊着王氏几天,王氏就会乖乖认下这门亲事。然而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六天了,王氏再没有来过。 他带出来的银票只剩下一半,每天院子里连主带仆八九张嘴等着吃等着穿,他头一次发现,当家理事居然这么花钱。他平日里都是跟勋贵圈子里的少年儿郎一起斗鸡走狗,如今却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生怕被昔日的朋友见到了笑话他。他曾经想过索性投军算了,可是投军也需要通过勋贵圈子的介绍,如今侯府都不认他了,他上哪里走门路? 赵昱生平头一次发现,原来离了肃宁侯府的招牌,他居然什么都不是。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极度窝火,此时听见身后传来的哄笑,他再也忍不住,骂了声“嚼舌头的腌臜泼才”,捏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卖馄饨的老头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其余的摊贩也一哄而散,唯有那个卖馒头的走的慢,被他揪住打了几拳,正要照着脸上再砸下去,忽地一把扇子挡住了他的拳头,回头看时,却是刘斯林,笑嘻嘻地说:“赵兄,怎么在这里跟这起泥腿子动起手来了?” 赵昱脸上一红,心中不由叫苦,怎么会碰见他?那天在月西园利用他的事肯定早已发作,如今如何再与他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摊贩甲:我要求加戏!至少要留个姓名! 卖馒头的(捂脸):我拍了挨打戏都没留名呢,你想得美! 摊贩甲:至少你留了职业呀,我连职业都没暴露!求增加曝光度! 胖喵:下回专门给你们写场戏,就叫《我在菜市场传八卦的那些年》,演员一律带资进组,欢迎踊跃竞演! ☆、旧梦重温 赵昱支支吾吾了半天, 也没说出话来,倒是刘斯林笑嘻嘻的叫他的表字道:“明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怎么还跟那起子小民闹起来了?” 赵昱心怀鬼胎,试探着问道:“你有事?” “我听说这边新开了一处斗鸡馆,过来瞧瞧,”刘斯林道, “话说怎么上回去过月西园以后就没再见过你了?你在忙什么, 怎么不来找我?” 赵昱心中猛的一松, 难道他并没发觉自己一直在利用他?忙说:“家中有些事要办, 所以忙了一阵子,没顾上找你。” 刘斯林道:“办完了吗?兄弟们都等着你呢,你不在不热闹。” 赵昱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他真的没怀疑自己。想想也是,刘斯林在一帮纨绔中素来以粗枝大叶著称, 况且那天事发后他安排的丫鬟立刻逃跑了, 现在人应该在王氏手里, 刘斯林没发现他不对劲也在情理之中。 赵昱像过去一样熟络地搭上他的肩膀, 笑道:“很快就办完了,到时候我去找你。” 刘斯林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身子,道:“你这会儿没事吧?走, 咱们进城去吃酒,好阵子不见你,可要把这些天的酒全补上。” 赵昱还想推辞,已被他用折扇戳着脊背, 半开玩笑的说:“走走走,我押着你去,几天不见,还请不动你了是怎的?” 赵昱身不由己被他推着上了马,想到早上出门时王玉宁特意嘱咐他早点回去,他有些微微的歉疚,但是再想到这个匆匆安置的家中的各种不适,他这点歉疚立时烟消云散,他为了王玉宁已经憋屈了这么多天,也该疏散疏散了。 京城最繁华的街坊内有一家极有名的青楼,唤作楚楚阁。此处与一般青楼不同,布置的既富丽又雅致,阁中的妓子非但相貌美丽,善解人意,而且才艺超绝,一向是京中贵家子弟喜欢光顾的地方。刘斯林此番带着赵昱,便是往这里去。 楚楚阁并不临街,乃是建成宅院的规制,不知道的人看见了多半得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宅第。赵昱以前多曾在这里与朋友聚会,此时走进花障之中,鼻端嗅着空气中飘荡的馥郁香气,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心说,终于回来了! 刘斯林笑道:“你这几天没来,阁中又添了一位善弹琵琶的佳人,待会儿咱们就叫她来。” 两人选了常去的一个房间,先叫了两个相熟的妓子陪着吃茶说笑,不多时的功夫,刘斯林派人去请的子弟们陆续到齐,于是开桌摆宴,各自叫了喜欢的妓子,又请了那位善琵琶的新人居中弹唱,热热闹闹喝起酒来。 众子弟多日不见赵昱,此时都吵着要他吃赔罪酒,那赵昱故地重游,只觉得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唯有此刻最是轻松畅快,便也来者不拒,到口就干,不多时功夫已经吃了几十杯,饶是他平时酒量不错,此时也有些头晕眼花起来。 恍惚中只听着耳边众人聒噪的厉害,一个说道:“元侍郎家的三郎前些日子跟长州首富的小女儿定亲了,据说首富家上次嫁大女儿陪了三万两嫁妆,这回嫁入侍郎府,怕不又得添一倍?元家这次要发媳妇财了!” “这算什么,定安伯府的大郎刚娶了吴尚书的孙女,立刻就在兵部补了实缺,从前定安伯府穷成那样,现在不也抖了起来?” 赵昱咧咧嘴笑了一下,这帮俗人,成亲的时候就想着女家有没有钱有没有权势,跟他那个母亲一样。他想斟杯酒喝,手刚摸到酒杯,身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7 边的女子立刻就嫣然一笑接了过来,姿态优美地斟满了送到他唇边,柔媚地说:“公子慢饮。” 赵昱一口喝干杯中清酒,反而觉得更加口干舌燥,眼前不由得浮现出王玉宁眉目婉孪的娇羞模样,忍不住喉头一动。这些天他与她夜夜同床共枕,却一直是假凤虚凰,着实吊足了他的胃口,此刻看着身边的婉媚女子,忍不住想,若是玉宁也这么知情识趣就好了,偏她纠结着明媒正娶的事,总是给点甜头就撤身,也不想想,都已经带她私奔了,难道对她还不够真心? 喧嚣声中,忽听刘斯林道:“呀,那个莫不是昭阳郡主的车驾?” 一帮子弟瞬间都伸长了脖子,瞧着站在窗边的刘斯林,七嘴八舌地问:“她又出来找俊俏儿郎了?” 刘斯林支上叉杆,把窗户推到最大,探头出去看了半天,笑着说:“还真是郡主的车驾,明昱,你过来瞧瞧。” 昭阳郡主乃是皇帝同胞弟弟的女儿,一直颇得圣心,食邑比那些不受宠的公主还多,她人长得漂亮,行事也十分大胆任性,一向是京中勋贵圈子里桃色事件的热点人物。 此时赵昱听见刘斯林叫他,带着几分醉意走过去,问道:“瞧她作甚?我以前见过她几次,脸长得是漂亮,可惜太过放诞,不是女子应有的规矩。” 他两个此时所处的位置乃是楚楚阁内靠近街道一边的二楼,从窗子里望出去,街上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果然正有一辆六匹白马拉着的大车不疾不徐驶过大街,车厢四角嵌着指头大的珍珠和各色宝石,又挂着金铃铛,车子一动,就听见叮铃叮铃的悠扬铃声,车身上宝石的光彩映着日色直令人目眩神摇。 “你还不知道吧?昭阳郡主最近决定再嫁了。”刘斯林看着那辆富丽堂皇的大车,感叹道,“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娶这么尊大神回去。” 刘斯林说话时赵昱正看着那绯霞色的车帘,想是怕热的缘故,帘子只用颜色深深浅浅的几层轻纱制成,此时微风吹动,黄金铃铛左右摇摆,时不时触碰到半随风飘的轻纱轿帘,隐约露出里面身穿大红宫装的年轻女子,但见她一手托腮,漫不经心地向远处眺望,姿态美极艳极,恍若一团红云中捧出个神仙妃子。 赵昱失神了片刻,她现在这样美么!上次见她还是在她那位以俊美著称的郡马的葬礼上,他跟着赵正爵路祭,昭阳郡主一身重孝,无精打采地坐在车中,瞧都没瞧他一眼。 刘斯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算算时间,昭阳郡主为郡马守孝也快一年了。” 一个子弟笑道:“什么守孝,谁不知道她夜夜笙歌,快活得很。” 刘斯林咧嘴一笑:“正主儿就在底下呢,再胡说八道小心她抓你回去做面首。” “我还真不担心这个,”那个子弟搂着身边的女子亲了一口,大笑起来,“郡主说了,文人身体不好,她已经嫁过一个短命鬼了,这回要找就找个健壮习武的,像我这种小身板,她肯定瞧不上。” 众人哄笑起来,刘斯林笑够了,指着赵昱说:“照这么说,这屋里唯有明昱兄能去应选了,啧啧,”他调转折扇轻轻敲着赵昱肌肉发达的胳膊,“这身材,这样貌,这肾,我敢打赌,那位保准满意!” 这下连几个妓子也跟着娇笑起来,又一个子弟笑道:“明昱兄从来不在外头留宿,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必定能固精培元,养得一副好肾!我说,明昱兄不会还是童子吧?” 赵昱的面皮红了一红。他虽然时常跟这些子弟到秦楼楚馆玩乐,但一直觉得自己并非这种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纨绔,故而从来不屑于与风尘女子有瓜葛,如今被人奚落,立刻大声反驳道:“我又不像你,在外面睡一宿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生怕别人说你童子鸡!” 刘斯林哈哈大笑:“明昱兄不用跟他对嘴,他是瞧着你能当郡马他当不了,嫉妒你呢!” 吵嚷声中,那辆珠光宝气的香车已经走远,袅袅铃音也渐渐消失在空气中,赵昱怅然落座,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眼前竟然全是昭阳郡主艳丽无匹的容颜,让他一颗心没着没落的,只得搂过身边的女子,在她脂光粉艳的柔嫩脸颊上蹭来蹭去,又凑近了嗅她脖子上的香味,众子弟从没见过他如此急色,纷纷调侃不已,怂恿他今夜留下不走。 这帮纨绔玩乐了大半天,待吃过晚饭后才各自搂着挑好的人准备散场,龟公点头哈腰近前收账,恰好却站在赵昱身边,赵昱掏出钱袋,问道:“多少?” 龟公陪笑道:“喝花酒、打茶围,再加上几个姐儿的脂粉钱,弹唱钱,一共二百九十二两,零头给您抹了,给二百九十两就行。” 赵昱拈银子的手顿住了,二百九十两,够置办半堂家具了,他给王玉宁买的那张扬州拔步床才花了不到二百两。他摸摸袖中那沓越来越薄的银票,忍痛抽出两张,道:“找钱。” 刘斯林笑道:“你好些天不来,是该做个东道。会完账我送你回侯府。” 赵昱下意识地说:“我不回侯府。” “那你去哪儿?” 赵昱犹豫了一下,道:“我自己回吧,你不认识地方。” “跟我客气什么,我着人送你回去,记住了地方,明天一早去接你出来玩。” 赵昱踌躇了一下,今天没吭声就走了,王玉宁想必惦记了一天,要是明天再出来……恐怕他会不高兴,便说:“不了,明天还有事。” “推了呗,”刘斯林神秘兮兮地笑,“明儿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大开眼界。” 犹豫之间,刘斯林已经笑着走远了,赵昱翻身上马,心道,明日再说吧,要是玉宁不让去,那便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昱:听见了吗?他们都夸我肾好,羡慕吧? 赵骞:比我好??? 赵昱:童子鸡走开,跟你们无话可说! ☆、离心 赵昱到家之时, 满院已一片岑寂,一个婆子揉着眼睛提了盏红灯笼来开门,呆头呆脑地说:“二爷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呀?” 赵昱眉头便是一拧,在肃宁侯府,绝对不会有这种打听主人行踪的下人, 玉宁怎么挑的, 找了这种不懂规矩的蠢货。 他不吭声只往内院走, 婆子居然十分僭越地跟他并排走着, 又把灯笼往前举着照路。那盏灯笼做工粗劣,边角上不知是没糊严实还是已经破了,漏出里面油灯昏黄的光, 散发着怪异的气味,映的那染色不均匀的红纸灯笼面越发颜色斑驳。 赵昱嫌恶地看了眼灯笼, 肃宁侯府一到黄昏遍地点燃的都是明角灯、纱绢灯、琉璃灯、羊皮灯、珠子灯, 映的侯府亮如白昼, 灯笼里放的都是合了香料的上好白蜡烛, 散发出阵阵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8 馥郁香气,哪像这破玩意儿,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这地方果然不能跟侯府比, 甚至连楚楚阁也比不上。 赵昱沉着脸来到主屋,王玉宁在廊下倚门等着,一见到他就迎上来,柔声说:“昱郎去哪儿了?我整整等了一天。” 赵昱这才有了点笑模样, 顺手搂住她,道:“碰见以前的朋友了,出去吃了会儿酒。” “哪个朋友呀?”王玉宁一边服侍他换上家常纱衣,一边问道。 “你认识的,刘斯林。” 王玉宁正帮他理着衣领的手顿了顿,柔声说:“昱郎小心点,经过上回的事刘斯林只怕怀恨在心。” 赵昱笑道:“就他那脑子?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不见得吧,上次做得那么明显,稍微留点心就能猜出来,我担心他又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我还能被他骗过去?”赵昱有些不快,“你把我想的太蠢了。” 王玉宁从小就懂得讨好王氏,极善察言观色,此时也看了出来,忙道:“我就是白问一句,昱郎心里有数就行。热水已经备好了,你去洗洗吧。” “你陪我。”赵昱白天憋了一肚子火,王玉宁刚刚服侍他换衣时,柔软的手指所触到的地方就像点燃了一路火焰似的,热热地撩得他满心难受,一把搂住王玉宁,咬住她耳垂含糊不清说,“咱俩一起洗。” 王玉宁被他带着酒气灼热呼吸熏得有些头晕,忙别转了脸,不觉暗暗叫苦。这些天她不敢不与他同床,怕惹得他不高兴,但又不敢让他得手,怕万一婚事不成鸡飞蛋打。她轻轻地推着赵昱,低声说:“快被这样,被人看见了。” 赵昱索性在她脖子上亲吻起来,低笑着说:“怕什么,两口子玩乐还不许吗?我今天可是为了你才专门赶回来的,要不然……”要不然就留在楚楚阁了,那个服侍他的妓子私下不知摸了他多少次,满眼都是挑逗,他又不是童子,怎会不懂那女人的暗示? 王玉宁被他弄得浑身酥软,强撑着说:“昱郎,你答应过我的。” 赵昱“嗯”了一声,忽地抱起她直接进了梢间,浴桶已经放好了水,他一手搂着王玉宁,一手心急火燎地拽下自己的衣裳,眼看王玉宁红着脸扭过去不敢看,他得意地笑道:“你扭过来看看我嘛,这副身板,精壮吧?”想起白日里众人都说唯有他足够健壮可以去选郡马,赵昱不觉笑意更深。 王玉宁惴惴不安地应了一声,忽听水声一响,原来赵昱已经跨进了浴桶,嘟囔道:“这个桶不好,太小了,还没有我在侯府用的一半大。” 王玉宁心中一松,他进去洗了,她就能趁机溜走,此时他好像十分急色,退出去才最安全。不料没等她挪步,赵昱忽地从水中站起,舒展双臂把她也抱进桶中,王玉宁惊叫一声,脱口说道:“我的衣服,刚做好的……” 新制的绯霞色纱衣被水打湿了,紧紧裹在她尚显稚嫩的身体上,赵昱咽了口唾沫,不知怎的眼前忽然晃过白日里看见的那个如神仙妃子一般艳丽的昭阳郡主,只觉一股热流在体内蹿动,再也按耐不住,将王玉宁按在浴桶壁上,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 王玉宁挣扎着推了几把没推开,只好哄着他说:“你放开我,这衣服十几两银子做的,今儿头一回上身,你别给撕坏了。” 赵昱含糊不清地说:“我再给你买。”跟着嘶啦一声,衣服已经扯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白嫩的肩膀,赵昱立刻扑上去,恨不得将眼前的人一口水吞了。 王玉宁被他灼热的体温弄得胆战心惊,挣扎中,忽地碰到他身下异常坚硬的地方,吓得往后一缩,尖叫着说:“表哥,你放开我,你答应我的。” 赵昱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急切地扯着她所剩不多的衣服,一边使劲把她往自己身上揉,王玉宁再也顾不得许多,张口在他肩头死命一咬,赵昱身子一抖,却还是继续着之前的动作,王玉宁只得又狠命咬了一口,眼前疯狂的人终于停下来了。 王玉宁哆哆嗦嗦地从浴桶中跳出来,裹住毛巾退在门口,含着泪说:“昱郎,你答应过我的。” 赵昱泡在水里,忽地冷冷一笑,道:“好,我记住了。”他呼啦一声站了起来,随手扯过旧衣服擦干了身子,面无表情地从王玉宁身边径直走了出去,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王玉宁又是委屈,又是惶恐,慌忙换了衣服跟过去,坐在床沿上推他,柔声说:“你生气了?” 赵昱没吭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王玉宁强打精神,柔声细语哄了好久,却一直不见他回应,忽地听见他轻轻的鼾声,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她放下心来,合衣躺下,缩在床的一角也睡了。 只是她不知道,等她睡着以后,赵昱慢慢坐了起来,盯着她戒备的身姿,冷笑不止。 翌日王玉宁睁开眼,身边已经没了人影,她问了半天,末后看门的婆子说道:“二爷天不亮就出门了。” “去哪儿了?” “我问来着,二爷骂我不懂规矩,乱打听主人的事。”婆子嘟囔着说,“可难为死我了,你让问,二爷又不让问。” 王玉宁出了一会儿神,无精打采地梳洗完了,在房中枯坐到中午,赵昱没有回来。丫鬟送上饭菜,她胡乱吃了几口,溜到门前继续等着,溜溜等了一下午,赵昱还是没出现。 王玉宁慢慢走回去,心中苦涩难言,这回肯定是得罪他了,可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她能怎么办?王家人始终没露面,猜也猜得到是被王氏制住了,她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赵昱的感情。万一他什么都得到了,她对他还有什么吸引力?更何况,一旦他得了手,她就是残花败柳,除了跟着他还能有什么出路?万一他不肯娶她为妻,那才真是完了! 王玉宁晚饭也没吃,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直到一更时分,才听见赵昱的脚步声。她忙忙地下了床,迎上去抱住赵昱,柔声问道:“昱郎,你还在生气吗?都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可千万别不理我呀。” 赵昱胡乱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给我备水了吗?我要洗澡。” “备好了,我服侍你洗。”王玉宁殷勤地服侍他脱了衣服在桶中泡着,即便是紧张害怕,也没敢扭过脸不看他赤/裸的身体,谁知赵昱却浑不在意,自顾自冲洗了一番,安静地回房睡了。 王玉宁惴惴不安地钻到他怀里,柔声道:“昱郎,你真的没生气吗?” “没有。睡吧。”赵昱拍拍她,很快就轻轻打起了鼾,王玉宁揣着一肚子苦水,慢慢也睡着了。 只是不久之后,赵昱便翻身下了床,独自在庭中披着头发纳凉。他唇边挂着一个恍惚的笑,今天刘斯林带他去的,是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49 紧挨着昭阳郡主别业的一个庄子,他躲在阁楼里,亲眼瞧见昭阳郡主穿着轻纱薄衣在画舫上听戏,画舫上还有许多英俊挺拔的少年,个个都争抢着给昭阳郡主献殷勤,不过昭阳郡主似乎对谁都没什么兴趣。 刘斯林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那些儿郎哪个比得上你?我要是你,怎么也要搏一搏,把这位美貌的郡主娶回家”。 赵昱的浓眉不觉拧在了一起。可惜昭阳郡主是个寡妇,说出去不好听。不过,刘斯林说的也对,跟她的美貌和权势比起来,寡妇怕什么! 想起白天被他压在身下肆意驰骋的那个艳丽的妓子,赵昱不觉咽了口唾沫。艳丽的女人果然别有风味,肌肤丰润,压上去如同倒在棉花上一般,昭阳郡主看起来也是这种身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相比之下,王玉宁那种单薄瘦弱的身材就没趣得很了。 他又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慢慢走回去,俯身看着床上呼吸清浅的王玉宁。 月光暗淡,照着一屋子散发着油漆气味的新家具,让赵昱忍不住又想起那个无处不精致讲究的肃宁侯府。他头一次问自己:为了王玉宁抛下那一切,真的值得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赵骞:作者菌,我再提醒一次,反派都开车了,我连小手都没摸过…… 胖喵:乖,要继续保持纯洁,做个好男主。 赵骞:……我想打你 ☆、祝寿 八月中旬, 定国公府梁老太太的六十六岁寿辰。 作为定国公府的正经姻亲,陆家早就收到了帖子,此时陆老太太已经收拾停当,带着陆启夫妇和几个孙子、孙女,全家出动为梁老太太祝寿。 定国公府大门敞开,现任国公的几个儿子都在门口迎客, 见到陆家的车驾, 世子梁任亲自前来迎接, 将陆启和庆丰、元丰带到外院男客聚集的地方, 女眷则下车换轿,一直到内院门前,世子夫人亲自扶了陆老太太下轿, 相伴着一直去了梁老太太的院中。 院内到处张灯结彩,廊下摆着大盆的时令鲜花, 廊柱新刷了红漆, 门帘换成了大红福寿字样的锦帘, 让人一见就觉得喜气洋洋。陆老太太扶着世子夫人的手走近门里, 梁老太太一见她便站起身来,笑道:“可把你盼来了。” 定国公府是陆老太太的娘家,梁老太太是她嫡亲的嫂子, 她未出嫁时与这个嫂子相处的极好,即便如今两人都是儿孙满堂了,感情也丝毫未减。两人一坐下就絮絮说起家常,梁老太太又拉了陆微在身边小杌子上坐下, 搂着她说:“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难道是嫌我家的饭不好吃?” 陆微笑道:“就是因为舅奶奶家的饭太好吃了,怕吃太多吃太胖了,所以不好总来。” 梁老太太的嫡长孙女梁涵扑哧一笑,道:“要是微丫头也算胖,我可就没法看了。”她年前刚刚生了头生子,此时还没有瘦下去,甚是圆润丰泽。 梁老太太笑道:“照这么说,你这么瘦就是因为你祖母平时不给你好吃的?我可得好好说说她。”果然对着陆老太太说,“好姑奶奶,咱们微儿生的这般好样貌,无论胖瘦都是佳人,可别拘着孩子了,瞧她可怜见的,怕吃胖怕的连我家都不敢来。” 陆老太太也笑了起来,道:“既这么说,让她天天来你家吃喝,我也了省钱了,岂不是更好?” 众人都笑起来。唯有陆琼撇撇嘴,心中十分不满,低声对刘氏说:“什么呀,每次都围着她转!” 刘氏心中有事,此时也顾不上安慰女儿,只是紧张地在心中盘算,好容易听见世子夫人请众人到女客们休息的花厅中去坐,刘氏慌忙带着陆雅、陆琼起身,果然见陆老太太和陆微留在房中与梁老太太说话,刘氏紧走两步,凑近世子夫人,低声道:“侄媳妇,多谢你给程家下帖子。” 世子夫人微微一笑,道:“婶子客气,不值什么。”她猜到刘氏是背着陆老太太求的自己,但是她已经跟梁老太太说过了,算是过了明路,没什么可怕的。 陆琼听见了,追着刘氏问:“什么事?” 刘氏见陆雅在旁边,含糊着没有回答,世子夫人笑了笑,也只当做没听见。 这边刘氏刚走,梁老太太便说:“姑奶奶,你家二夫人前几日求到我孙媳妇那里去了,想给程宣的太太要张今天来赴宴的请帖。” 陆老太太吃了一惊,只得说:“我怎么不知道?” 梁老太太微哂道:“你呀,早说你面硬心软,看你那好儿媳妇,都敢背着你玩花样了。” 陆老太太叹道:“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 梁老太太道:“我没什么可麻烦的,不过是多发张帖子的事,我就是替你担心,她现在还没掌家就敢背着你弄鬼,将来还得了?” 陆老太太想了想,说道:“程宣的夫人跟她是嫡亲姐妹,俩人一向要好,如今程宣收在监中等着定罪,她娘家又合家去了任上,估摸是她妹子找不到别的路子,才想着借国公府祝寿的机会结交些达官贵人的太太把人捞出来吧。我那媳妇却没她妹子那么多心眼,必然是她妹子给出的主意。” 梁老太太颇不以为然,道:“你媳妇要是明白事理,就该去求你,这样既过了明路,又办成了事,难道不妥当?非要背着你办事,可见是个糊涂人。” 陆老太太欲言又止,末了道:“你不知道,程宣出事的时候我刚说过不让她妹子上门的话,大约她是怕这个,所以没敢来找我。”遂把程姨妈私底下收买丫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梁老太太听完便对陆微说:“微丫头做的不错,你祖母老是嘴上说的硬,心又软的过分,你可要替她管严些,这些奴仆与外人勾结的事后患无穷,千万不能开这个口子。” 陆老太太叹气道:“我现在就担心她们姐弟俩,我那老二是个不中用的,儿媳妇耳根子又软,微丫头还好,挑个好人家过两年出阁就是,元丰且得十来年才能成家立业,我就怕我这把老骨头撑不到那会儿。” 陆微听的鼻子一酸,忙道:“祖母别担心,我不嫁人,我就在家陪着您,守着元丰。” 两个老人都笑了起来,梁老太太打趣说:“行,我就等着,看有俊俏小郎君求娶的时候,你到底嫁不嫁。” 说话之间,梁涵去而复返,道:“太太们安排在东花厅,各家的姑娘去了西花厅,如今单子上的客人已经来了一大半,嫂子刚刚吩咐厨房把茶果点心端过去了。” 梁老太太点头道:“好,你去西花厅陪着吧,微儿,你跟着过去帮你姐姐张罗张罗,我跟你祖母再说会儿话,到时候再去吧。” 就在此时,世子夫人陪着抚远候夫人张氏走了进来,陆微忙起身迎接,众人见面不免一番寒暄。 却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0 又见梁彝急匆匆走了进来,众人不免都有些奇怪,想他一个男子,忽然跑进内院做什么? 梁老太太笑着解释说:“这些天他跟着二皇子在宫中为太子侍疾,昨儿半夜才回家,我也是头一回见他。” 众人这才释然,想必是梁彝昨天回来太晚没有拜见老太太,此时得了空赶紧过来了。谁知梁彝与众人见礼之后,犹豫了一下,却向陆老太太说:“姑祖母,昨天二皇子问我微妹妹有没有许人,我推说不知道,二皇子便让我回来问问。” 陆老太太大吃一惊,迟疑着问:“依你看二皇子是什么意思?” 梁彝沉吟道:“二皇子在月西园见过微妹妹,印象……颇深。之前也曾问过微妹妹年纪多大,家里还有什么人,如今皇子府还空缺一个侧妃的位置……” 话说成这样,陆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满心里不情愿,皇家的后院是非一向多多,自家孙女诸般都好,做什么要跳那个火坑?更何况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当,做什么去当侧妃?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侍! 陆老太太看着陆微,以目相询,陆微神情肃然,毫不迟疑地摇摇头,陆老太太明白她与自己所想相同,便问梁彝:“你看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梁彝来时已想的很清楚,这事成了自然最好,但如果陆家人不愿意,他也没必要帮着二皇子说项。须知姻缘之事最好是你情我愿,如果陆微被迫进了二皇子府,以她的性子只怕要生事,到时候反而连累梁家。所以陆老太太一问,梁彝便说:“二皇子也只是问问,如果微妹妹许了人家,自然也就罢了。”以他对二皇子的观察来看,二皇子只是喜欢陆微的好颜色,但天下美人那么多,他跟陆微又没什么很深的瓜葛,只要陆微订了亲,再过两天二皇子找到了新的美人,这个坎也就过去了。 陆老太太松了一口气,跟着却又发起愁来,陆微根本就没议亲,上哪儿去找这么个未婚夫来应付二皇子呢? 梁老太太心想此处人来人往,不好谈论这种隐秘事,忙对梁彝说:“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帮你哥哥们招呼客人吧。” 几个小辈都走了,梁老太太这才说道:“你要是不想让微丫头进皇子府,就赶紧给她找门亲事定下来吧。” 陆老太太叹气,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的怎么招惹上这场是非。她紧张地在脑中筛选着合适的人选,忽地眼前一亮,杨季安岂不是正好?年龄相当,青梅竹马,况且杨毅夫妇那么疼爱陆微,嫁过去必定不会受委屈。想到这里,陆老太太紧锁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 西花厅中,各府的姑娘们相互打着招呼,叙说着别后之事,一时笑语阵阵,花团锦簇。梁涵见陆微满腹心事,独自在角落看花,忙对刘妤说:“好妹妹,我这里脱不开身,你去看看微丫头,跟她说说话。” 刘妤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应承了,慢慢走过去,道:“陆妹妹好。” 陆微见是她,略有些意外。自从上次她诱导刘斯林报复之后,刘妤便不像从前那样跟她亲近,在女学碰见时也只是点头微笑,怎么这会儿主动过来说话?忙道:“姐姐好。” 客套话说完,两人都是默默不语,末了,刘妤道:“我二哥这些日子天天跟赵昱混在一处,引着他斗鸡走狗,还经常到……那种地方。” 陆微点头,道:“我听说了。” 刘妤看着她,杏眼中满是不解:“你是想引得赵昱身败名裂?我真是不懂,他虽然对你起过坏心,但并没有得手,况且二皇子也罚了他,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何苦不依不饶?” 陆微淡淡一笑。只有她经历了那般可怕的前世,除了她没人有资格原谅。但她不想原谅,也无法原谅。 她慢慢说道:“你二哥只是引着赵昱去,并没有逼他做什么,就算他移了性子毁了前途,那也是他心智不坚,怨不得别人。” 刘妤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摇头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么狠。” 陆微垂下眼睑,半晌才说:“你若这么看我,那也没办法。”上次心软的结果就是她被王玉宁推下河沿,她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 刘妤长长地叹口气,慢慢走远了,陆微静静地看着她,不由想到,她恐怕是失去这个朋友了。 夜里,陆微再次梦到冲天的火光,她大汗淋漓地醒来,在漆黑的夜色中瞪大了双眼,默默对自己说,哪怕世上所有的人都不赞同,也一定要报仇! ☆、议亲 抚远候府中, 杨毅斩钉截铁地说:“把三郎的生辰八字抄一份,立刻送去陆家。” 张氏低头不语。 杨毅发觉她神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张氏叹气,道:“侯爷,说老实话,我虽然喜欢微丫头, 可并不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妇。” 杨毅诧异地问:“为什么?” “微丫头性子太野, 行事太有主张, 并不是儿媳妇的好人选。” 杨毅有些不快, 道:“微丫头哪里野了?我看她很好,性格刚强,是个能撑起门户的。” “侯爷, 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你再看我说的对不对。 “先说小三的性子, 他跳脱好玩, 整天长不大似的, 我一直想给他找个沉稳的媳妇管管他,可微丫头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从小跟你学骑马射箭, 跟她表哥们下河摸鱼上山打猎,你自己说说,这是个沉稳的脾气吗?夫妻之间一收一放才是相处之道,他们两个都是随心任性的人, 只能放不能收,不是长久之计。 “再说微丫头的性子,太刚硬太有主见,这点不好。我不是贬她,这些年我对她怎么样你也是看着的,对亲女儿也不过如此了。但女儿这么宠着没问题,儿媳妇这样做婆婆的可吃不消。不说别的,上次她明知道赵昱算计她还非要去月西园,我好说歹说都不听,到底出了事,还招惹上二皇子。但凡她当初听我一句劝远着赵昱,何至于今天这么为难?大家子的媳妇最是要收敛锋芒,维持的家里一团和气才好,微丫头那种不肯吃亏忍气的,将来万一跟老大、老二媳妇起了争执,我这做婆婆的该多为难? “况且,从月西园的事来看,微丫头是个有谋算又狠得下心的。侯爷,你说微丫头能撑起门户,这点我赞同,但是你想想,将来袭爵的可是老大,要是小三两口子太强了,老大该如何自处?你一向疼爱微丫头,若是家中有什么纷争,你难免也会偏向微丫头一些,要是惹得老大老二不平,这个家可就彻底乱了!” 张氏一番话说完,杨毅久久不语。张氏性子端方沉稳,处事果决,如果她不支持陆微嫁给杨季安,即使将来真成了亲,婆媳相处起来只怕也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1 有龃龉。杨毅素来心疼陆微,想到她嫁进来可能会受婆婆的气,顿时也觉得这门亲事并不是很好,当下便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微丫头去做什么侧妃吧?” 张氏松了口气,忙道:“那是自然,皇子府不是什么好去处,我把微丫头当成女儿一样的,怎么舍得她去那种地方受罪?我的意思是咱们先等几天,说不定老太太早就找到更好的人选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要是没有呢?” “那我就去提亲,不管怎样,绝不让微丫头不情不愿地嫁去皇子府。”张氏神色坚定,“定亲之后把微丫头接到侯府,我亲自管教几年,等成亲的时候大约就能沉稳了。” 杨毅想起两个儿媳妇平素里规规矩矩,一步不敢多说,一步不敢多做的模样,顿时心里打起了鼓。陆微没有爹娘已经够苦了,再让张氏这么管束一番,日子可怎么过?况且陆微真要嫁过来的话,还要被张氏管束一辈子,那才真是要命。想到这里,他顿时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那么好了。 想起来,杨季安小孩子似的,也不像是个会体贴媳妇的丈夫。若是陆微能找到一个婆婆性子宽和,夫婿体贴的人家,倒是比嫁到自家强。 张氏见杨毅沉默不语,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陆家能找到一门好亲事就好了,不然的话,她也挺头疼管教陆微,管的狠了丈夫肯定拦着,管的松了吧,娶这么个儿媳妇她也难受。 程宣家中,程姨妈跟刘氏也在商议这事。 程姨妈一脸兴奋,如果陆微能嫁给二皇子,二皇子岂不成了陆家的靠山?那岂不就是程家的靠山?到时候二皇子都要管程宣叫姨丈了,还能不救他?她喜滋滋地说:“你可别听陆微说不嫁,女儿家口是心非的多得是,她那是不好意思,你可千万跟老太太吹吹风,早点点头应了,有你的好处呢!” 刘氏摇头道:“不中用,我说话她们根本不听。” “这事就得你说才行。”程姨妈两眼发光,兴奋不已,“你家老太太是个怕事的,一听说嫁给皇子尽顾着躲了,陆微女孩子家脸皮薄,就算想嫁也不好意思说,你当婶娘的,你不说话谁说话?” “不中用,老太太正忙着给陆微议亲呢,我看八成要说给抚远候府的三小子。” 程姨妈听见抚远候府几个字,脸色便是一沉。她曾去求过张氏,张氏只说他们是武将,跟文官素来没什么来往,只能帮着问问,后来就没下文了。想到程宣如今还关在大牢里没有名目,程姨妈满肚子火,她就不信了,抚远候府地位超然,连个六品主事都救不出来吗?肯定是不想出力,有这门亲还不如没有! 她撇撇嘴,道:“你呀,就是想不清。陆微要是嫁到抚远候府,我只怕你的日子更不好过。” “这话怎么说?” “陆微现在就仗着老太太和抚远候撑腰,不把你放在眼里,等她嫁到抚远候府,大房岂不是更要压你一头?到时候庆丰还不被元丰压得死死的?将来你们分家,你能拿到什么好东西!” 刘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噗嗤笑了:“你这话可不对,二皇子难道不比抚远候厉害?她要是嫁给了二皇子,二房岂不是更要被压得死死的?” “我的傻姐姐呀!”程姨妈没想到一向傻呵呵的刘氏居然能想到这点,忙道,“二皇子虽然厉害,但皇家规矩那么大,他也不能太偏着陆微吧?闹的过分御史都要参他的。抚远候可不一样,本来就是亲舅舅,现在更成了公公,给外甥撑腰名正言顺,你们老太太又偏心,你说说以后家里的好事还能不能轮上庆丰?” 庆丰就是刘氏的心头肉,想起平日里陆老太太的确更疼爱元丰一些,刘氏心思活络起来。 又听程姨妈说:“再说了,琼儿那么好的相貌,要是陆微嫁了二皇子,琼儿多去皇子府走动走动,说不定也能攀到一门好亲事,那抚远候府有好事什么时候想过琼儿?” 刘氏眼前一亮,对呀,抚远候府就剩下个杨季安,还是要娶陆微的,但若是陆微嫁给二皇子,陆琼倒真是多了条门路,皇家的富贵,那还用说吗? 程姨妈推推她,道:“你得赶紧劝劝老太太,别让她犯糊涂,这么好的事错过了后悔一辈子。” “好,我这就回去!”刘氏站起身来,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程姨妈双手合十,连叫了几声阿弥陀佛,乞求上苍保佑刘氏此去顺利,保佑陆微嫁入皇子府,二皇子出力让程宣官复原职,不,最好是官升三级! 竹园之中,赵骞接过最新的谍报,看了一时,不觉皱起眉来。 二皇子向梁彝问起陆微,为什么? 他看向林战,问道:“消息可靠吗?” 林战道:“可靠,是东宫的人报的。” 赵骞沉吟许久。东宫有几个太监是他埋下的眼线,以往报的情况从没出过差错。那么二皇子是在……打陆微的主意? 想到那日二皇子在月西园的情形,赵骞紧张起来,如果二皇子以势相逼,只怕有些棘手。他虽然可以去求那人,但那人一向韬光养晦,未必愿意为个女子与二皇子扛上。 但是二皇子只是问了梁彝,并没有遣媒,事情还有余地。如果陆家不同意,如果陆微不同意……那他必要使出浑身解数,一定不让她受委屈! 但是陆微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二皇子出身高贵,相貌堂堂,除了好色这一点,倒也算是个良人。万一陆微也看上他了呢? 赵骞焦躁地捏着手指。所以,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一时之间,决断如他,也方寸大乱,毫无主张。许久,他才想起来林战还在旁边,忙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消息?关于陆微的?” “昨天定国公府老太太寿辰,梁彝回家祝寿,陆姑娘也在。” 如果事情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么陆微见到梁彝,应该已经知道了二皇子的目的。 怎么不见她有动静?难道她真的愿意嫁? 不行,必须要当面问个清楚! 赵骞猛地站起来,快步向门外走去,林战瞪大了眼睛,慌忙喊道:“公子,你的伤还没好!” 赵骞这才意识到起得太猛了,立时觉得腿上一阵刺痛,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回去坐下,道:“你想办法给陆姑娘送信,我在翠微楼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  赵骞:这个求婚的梗好老套,我请求给我个清新脱俗不落窠臼的求婚理由。 胖喵:就你那从开篇尬聊到完结的水平,不给你塞个梗,女主能跟了你? 赵骞:…… ☆、求婚 陆微来到翠微楼时, 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一进门,掌柜便说赵骞早就在楼上等着,陆微进了雅间,果然见赵骞面朝窗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2 户向外眺望,便道:“下回你约个时间再过来,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赵骞闻声回头, 推着轮椅急切地走近了, 说道:“等你的话, 多久都行。”抬眼见她带着一对红珊瑚的耳坠, 发间是红珊瑚的簪子,不由心中一喜,道, “你还记得?” 陆微一愣,又见赵骞抬手指了指她的耳朵, 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上次让她见面时戴珊瑚首饰的话, 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鬓角, 道:“刚巧放在那里, 就戴上了。” 其实也不是刚巧,那天赵骞送去的共有六匣子首饰,陆微一一看过, 有东珠的,有珊瑚的,有红蓝宝石的,也有赤金点翠和祖母绿的。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套红珊瑚的, 颜色殷红如血,枝干光泽明亮,最难得是颗粒极大且没有虫眼,陆老太太看了直说这品质与宫中御用之物也不差什么了。 她这几日闲来无事,有时也会一一打开看看。这些首饰全部是成套配全的,从发钗到耳坠、手镯、臂钏、戒指,大部分还配了项圈和压发,每件首饰的主石成色、大小都十分相近,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让她甚是感叹,没想到赵骞这样古怪的男人在送礼物时倒十分细心。 今天她原本是戴着自己的旧首饰,收到消息准备过来时,瞧见桌上的首饰匣子,忽地想起他上次的话,鬼使神差地换成了这套红珊瑚的。如今见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满脸都是喜色,不觉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低下头去。 赵骞欢喜得快要飞起来了。她居然记得自己的话,她居然照着做了!这是不是说明她也很在乎自己? 他定定地看着她,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直到陆微有些羞恼的问:“你笑什么呀?” “我高兴。”他舍不得移开目光,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她,道,“你还记得我的话。你戴这个真好看。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就知道肯定很适合你。” 他母亲的遗物?他居然送给了自己?陆微有些意外,道:“要是早知道是你母亲的东西,我就不会收了。” “不,不,你收着吧,很衬你。我娘要是活着的话,肯定很喜欢你,肯定也会送给你的。” 陆微觉得脸颊有些发烧,这真是从何说起?他母亲为什么会喜欢她甚至送她首饰?这人越发语无伦次了。她正正神色,问道:“你这么着急找我来,有什么事?” 赵骞这才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道:“梁彝有没有跟你说过二皇子打听你的事?” 陆微吃了一惊,他竟连宫里的事情都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人,准备做什么? 赵骞见她不答,以为她还不知内情,忙道:“前天二皇子向梁彝问起你有没有许人家,怎么,梁彝没跟你说吗?” 陆微道:“说了。”她看着他,思绪纷纷。他既然连宫中的事情都打探的到,肯定是跟皇家有莫大的关联。如今太子的病越来越重,争斗即将燃起,他究竟在帮谁?应该不是二皇子,他说起二皇子的口气完全没有尊敬,不像是为二皇子效力。那么还有谁?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除了贵妃所生的二皇子,还有贤妃的三皇子、五皇子,德妃的四皇子都对东宫主位虎视眈眈,这几个皇子年岁相差不多,实力也不相上下,难道赵骞效力的就是他们中的哪个? 她犹豫至极,不知道该不该问。前世四年多的时间里这几个皇子一直没分出输赢,朝中却有许多官员和勋贵因为他们之间的倾轧被革职甚至查办,赵骞没有母亲,父亲又对他不管不顾,若是他受了牵连,有谁肯真心帮他? 赵骞半天等不到她回答,忍不住追问道:“他有没有说二皇子是什么意思?” 陆微回过神来,低声道:“他没有明说,估计是想纳我为侧妃。” 赵骞紧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紧盯着她问道:“你怎么说?” “我不想嫁人。”陆微快而含糊地说道,“先想办法应付过去再说。我祖母正在跟几户相熟的亲朋商议。” 赵骞先是一喜,跟着又紧张起来。什么意思,她不想嫁人?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不想嫁二皇子,而是谁也不想嫁?那自己怎么办?她要是不肯嫁,怎么养她? 跟着他又想到陆老太太正在跟相熟的亲朋商议,商议什么?忙问:“老太太想怎么办?” 陆微再是大方,当着个年轻男子谈论自己的婚事总也有些羞涩,含糊说道:“先定门亲事,应付过去再说。”如果她记得不错,太子很快就会病逝,到时候二皇子就要守国丧,绝不可能再打她的主意。等国丧结束,二皇子未必还记得陆微是谁,到时候再说服老太太退亲就行。 好容易重活一回,她再不想苦哈哈地给人做受气小媳妇。况且老太太和元丰也需要她守护好了,绝不能像前世一样遭遇不测。 对呀,只要她定亲了,二皇子就不能再打她的主意!赵骞如同醍醐灌顶,慌忙说道:“我娶你!” 陆微猛地抬起头来,脱口说道:“你疯了吧!” “我没疯。”赵骞急急忙忙说道,“我不能看着你不情不愿地嫁给二皇子。” 陆微觉得自己大概也疯了,跟个没见过多少次的男人谈论婚嫁之事,这个男人还是前世仇人的哥哥!她羞涩而紧张,结结巴巴地说:“如果你是怕这个,那就不必了,我,我祖母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能定下来。” “不不,我不是为了这个,我是真的想娶你。”赵骞急切地说,“这样岂不是正好?二皇子也不能再打你的主意,我帮你也更方便,而且我会待你很好,真的,比待所有人都好。”他像是怕她拒绝,忙忙地又加了一句,“比待我自己都好。” 陆微转身走开,离他远远的站着,脸红耳赤。她难以相信,这个古怪的人居然能说出这番话?他是在向自己求婚吗?为什么? 赵骞忙忙地跟了上来,急急说道:“我没有骗你,真的。”如果说之前他只知道陆微对自己而言十分不同,十分重要,但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娶她,护她,让她快活一生,从此再不会眉头紧锁。 他见她躲在门侧,似喜似嗔,柔润的腮和小巧的耳朵都晕染了一层嫣红,就连微微露出的脖子也泛着粉色,简直是他曾见过的最美的朝霞。赵骞深吸了一口气,像控制不住一样,飞快地说着:“如果我有幸娶你,从今往后我必定对你百依百顺,爱你信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陆微忽然听见自己的心“嘭”的跳了一下,很响,很强劲,那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感觉吓了她一跳,也让她有点迷茫。她不知所措地又退了几步,好像离他远一些、看不见他就不会慌张似的。 赵骞又赶上来,正要说话,忽听她说:“离我远点!” 他吓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3 了一跳,慌忙退后了一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陆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不回答。 赵骞等了片刻,忍不住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不高兴吗?为什么?是不是我太着急了?还是我哪里说得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羞涩与紧张在他一声比一声紧的追问中变成无奈和尴尬,陆微有些哀怨地想,这个人大约真的不大懂得女儿家的心思,算了,何必难为他。她尽量把脸藏到赵骞看不到的地方,低低地说:“你让我再想想。” 赵骞如同听到纶音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忙道:“好,你想。” 他数着自己的呼吸,一,二,三……数到十的时候,忍不住又问:“想好了吗?” 陆微:…… 这点时间根本来不及想吧! 她忽然特别想笑,觉得今天的一切荒唐又有趣,简直是重生以来最好笑的时刻。 这个人,还真是特别呀! 陆微定了定神,这两天陆老太太跟她商议了许久,拣来拣去最合适的只有抚远候府,一来侯府地位超然,二皇子总要有点顾忌,二来亲戚之间到底好商量。只是侯府那边一直没有递消息过来,陆老太太心急如焚,正准备明天亲自去问问。 她万万没想到,赵骞这时候居然冒了出来,说要娶她……陆微觉得脸颊又开始烫了起来,他虽然看起来十分真心,但是……她有些不太敢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了。更何况如果答应了他,她又要面对那个噩梦般的肃宁侯府,面对那个她无比痛恨的王氏。 不,她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她绝不会再当王氏的儿媳妇! 她定定神,轻声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准备嫁人。我祖母打算让我跟杨家表哥先定亲,我打算等风声过后再让杨家退亲,总之,我不想嫁人。” 赵骞一阵失落,这是拒绝了他吗?他结结巴巴地说:“为什么不嫁人?我会对你很好的,真的,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站在你一边,你相信我。”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比杨季安待你更好。” 杨季安吗?陆微摇摇头,她一直当他是哥哥,从没有过男女之情。 赵骞紧张地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见她摇头,慌忙问道:“我不骗你,真的。” 陆微看着他,有些歉疚,与他结识以来,一直得到他的帮助,能给他的却极少。她认真地说:“我不嫁人,尤其不会做你家的媳妇。” “是因为赵昱和王氏吗?”赵骞专注地盯着她,“你放心,只要你答应,王氏由我来解决,绝不让你为难。” 陆微哑口无言,他难道已经筹划许久了吗?连这个都想到了? 赵骞又说:“只要你答应,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陆微摇头道:“我即使现在答应,到时候也会退亲的。” “好!”赵骞脱口说道,随即自己也是一愣,然而心底的渴望太强烈,使他顾不得忧虑将来,只能继续说道,“哪怕你将来退亲,我也绝无怨言。” 陆微久久地看着他,直到赵骞以为自己已经毫无指望了,忽听她说:“我要与祖母商量一下。” “好,好,好!”赵骞欣喜若狂,忍不住放声大笑。 ☆、对峙 赵正爵散朝归来, 刚踏进府门就见赵骞在门内候着,不觉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才问:“你,有事?” “父亲,请到书房说话。”赵骞说完便自己推着轮椅,一马当先地往外书房走, 赵正爵无奈, 只得跟了上去, 心中甚是尴尬, 默默猜测他有什么事情。 待他坐定,就听赵骞说:“我要向陆家提亲。” 赵正爵被这个消息炸的老半天回不过神,半晌才皱着眉头问:“你要提亲?这, 这,婚姻大事不是应该你母亲做主吗?” 赵骞淡淡说道:“我娘早已过世。” “你说什么?”赵正爵沉下脸来, “你这个逆子!侯夫人难道不是你母亲?” “天庆二年七月, 我娘生下我, 因产后出血, 不得不卧床静养。九月四日,你现在的夫人王氏到侯府探病,在偏院迷路遇到了你。父亲, ”赵骞面色不变,声音里却带着一丝嘲讽,“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赵正爵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不,肯定不是自己害怕的那样, 他不可能知道!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各自揣测着,较量着,最后赵正爵终于绷不住了,一张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张口说道:“我跟你母亲只是无意中相识。” “是吗?”赵骞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像这件事他完全不关心一样。 赵正爵忽然有一种侥幸的心理,他不可能知道吧?他是在套他的话!他挺直了腰杆,声音也不自觉地沉了许多,道:“没错,只是无意中相识。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难道你母亲与我怎么认识的也要你点头才行?” “十一月五日,王氏与你在偏院第一次私会。天庆三年七月,王家请了一个妇科大夫为王氏看病,脉案和开出的药方如今都在我手里。父亲,你还想听些什么?” 赵正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捂着心口,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赵骞道:“逆子,逆子!你想做什么?” 赵骞还是那样平淡的神情,慢慢说道:“我的婚事,您和王氏都不得插手。” 赵正爵松了一口气,颓然瘫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紧紧攥住扶手,勉强平复住激荡的心情,颤声问:“你不让我们管,那谁替你张罗?” “我已经找好了媒人。” 赵正爵猛地抬头看着赵骞。眼前的人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像极了他那个出身武将世家的原配妻子,他悲哀地扶住额头,心想,她一定在恨他背叛,所以才会生下这个处处比老子强、压得老子和兄弟都喘不过气的儿子来折磨他! 赵骞也慢慢攥住了轮椅的扶手,心中一片悲凉。他不是没看过物证,也不是没审过人证,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抱着一丝隐秘的期望,期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弄错了,他的生身父亲不是这种趁着妻子病重与妻子闺友勾搭成奸的无耻之徒,不是这种妻子刚刚过世就奉子成婚的薄情男人,但是看如今赵正爵的反应,一切都是真的。 这十多年的孤独中,赵骞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流泪,但现在他发现,居然很想哭,就像小时候他无数次孤零零地趴在竹园的墙头偷看赵正爵把赵昱架在肩头玩闹时一样,心里疼的难以忍受。 父子之间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 又过了许久,赵正爵清清嗓子,开口说道:“你刚才说陆家,哪个陆家?” “原礼部侍郎陆家,大姑娘陆微。” “不行!”赵正爵激动地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明知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4 道那是你母亲给你二弟相中的!” “我要娶她,她也同意,跟其他人无关。”赵骞从悲伤中抽身而出,目光坚定地看着赵正爵。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赵正爵焦躁地在屋里团团打转,“你是为了报复你母亲,为了报复我对不对?这个女子害得你二弟被二皇子斥责,还逼得他离家出走,你怎么能娶她?笑话!一家子兄弟两个挨个去求娶同一个女子?你不要脸面就罢了,肃宁侯府还要在世上行走!”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不需要你插手。”赵骞丝毫不不为所动,平静地说,“我只是告知你而已。” 赵正爵气的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他扬起手,狠狠朝着赵骞搧了过去,将及触到赵骞的脸,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抬手挡住,说道:“父亲,我十岁那年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逆子,逆子!”赵正爵被他攥着手腕,死活抽不出来,只能喘着粗气大骂,“我要去告你忤逆不孝之罪!”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赵昱放开他的手,“否则我不确定到时候丢脸的是谁。” 赵正爵正使劲的时候被他突然松开,踉跄着退出去几步,喘着粗气说:“逆子啊!你翅膀硬了,连我都敢忤逆了!你是想无君无父吗?” “儿子以为,父慈才能子孝,父亲十多年来对我不管不问,此时要我对你言听计从,不觉得太强人所难了吗?”赵骞说完,推着轮椅向外走去,又道,“请父亲记得刚才我的要求,我不希望这桩婚事有任何波折。” 赵正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许久才从震惊和暴怒中清醒过来,冷静地思考赵骞的话。他跟王氏的秘密已经被那个忤逆的儿子攥在手里,从今后他将处处掣肘,不得不对他让步。 是什么时候儿子变得这样强悍?同在一个屋檐下,枉他为官做爵这么多年,竟然毫无觉察! 赵正爵觉得脊背有些发凉,赵骞还有没有掌握他其他的秘密?会不会在需要的时候再次对他出手?他惊恐地发现,他竟毫无招架之力。 这事不能告诉王氏,赵正爵慢慢地在椅上坐下,她太急燥,难保沉不住气对赵骞动手,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赵骞说不定会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到时候可就是夺爵的大罪。 不,不能让王氏知道。赵骞若想提亲,那就去吧,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赵正爵定了定神,扬声道:“来人,去告诉夫人快些收拾东西,立刻动身去别庄!” 入夜时分,陆微又听见熟悉的敲窗声,一下,两下,三下。她有些无奈,这个人是翻墙翻上瘾了吗? 推开窗时,果然是赵骞,映着明净月色,他的半张脸躲在窗格子的阴影里,半张脸露在月色中,不知怎么竟显得有些阴沉。 陆微无奈地说:“怎么又是半夜来了?” “想你。”赵骞看住她,又是伤感,又是欢喜。 陆微的脸唰地红了。难道因为她答应了会跟陆老太太商量他的求婚,他如今说话居然这么放肆了?她羞恼地合上窗,想不去理他,但是很快又听到他固执的敲窗声,轻轻的,慢慢的,持续不绝。 然后她忽然想起他刚刚是站着的,心中猛地一紧,立刻又推开了窗,赵骞的面容跃入眼帘,他黑沉沉的眼眸里有星光,也有她从没见过的黯然情绪,一时间她的心又抽紧了,不由自主地问:“怎么了?” “心里有点不好受。”赵骞扯扯嘴角,想笑,但没笑出来,“想看看你。” 陆微觉得两颊更烫了,她转过脸去,轻声说:“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吧?你的伤……天天这么折腾,几时能好。” “不走,没看够。”赵骞固执地说,“你转过来,行不行?” “你这人……真是,”陆微只得转过脸来,低着眼睛不去看他,低声问道,“为什么心里不好受?” 赵骞沉默良久,最后说道:“我父亲,果然在我娘病重时就跟王氏勾搭成奸,还有了赵昱。” 陆微也沉默了。这是当初为了引他与自己合作而抛出的诱饵,原来竟让他如此难过。她怅然地想到,自己果然像刘妤说的是个狠毒人,他怎么会想要娶自己? 她迟疑着,犹豫着,终于还是伸出手轻轻握了他一下,像哄元丰一样柔声道:“没事了,别难过。” 她的手立刻被赵骞反过手来紧紧地攥住,那人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毫不迟疑地说:“好,不难过。” 陆微轻咬嘴唇,挣了一下想抽回手,但他攥得太牢,她没能如愿,只得小声说:“你快放开,让人看见了什么样子。” 赵骞固执地说:“再等会儿。” 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像一个小火炉,源源不断地把热度传到四肢百骸的每一处神经。陆微低下头不敢看他,心想自己肯定是疯了,深更半夜与一个男子两手紧握,简直……不成体统。 许久之后,忽听赵骞说:“我太欢喜了。真想永远都这样。” 他眼中的阴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喜悦。陆微茫然地看着他,真的会那么欢喜吗?这种激烈的感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体会过,尤其是前世,伴随着甜言蜜语而来的,只有欺骗和算计。 她垂下眼睑,趁他出神的功夫,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先这样吧,他帮了她那么多,能让他开心一些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胖喵:男主,你要的拉小手来了。 赵骞:我要求尽快洞房。 胖喵:呵呵,哪能轻易让你得手呢,走着瞧吧,看我怎么折腾你! 赵骞:好想打你…… ☆、夫妻 “不行, 你想都不要想!”陆老太太放下茶盏,有些生气地对刘氏说,“皇家的媳妇是那么好当的吗?况且是个侧妃,还要看正妃的脸色过活,你舍得让微儿受委屈,我还不舍得呢!” 刘氏有些尴尬, 陪着笑说:“侧妃也是上玉碟, 有品级的人, 再说皇子妃是大家子出身, 温和知礼的,怎么会对微丫头不好?况且不还有二皇子吗?他那么喜欢大姑娘,怎么能让她受委屈?” “喜欢?他就见过微丫头一面, 能有多喜欢?”陆老太太摆摆手,“你不用再说了, 这事我决不答应!” 刘氏无奈, 只得搭讪着说了些别的事, 满心郁闷地退了下来。她在廊下出了一会儿神, 决定去跟陆启吹吹风,只是一问才知道陆启又去了柳姨娘房里,当下心中更不痛快了。 刘氏自持身份, 不愿意去柳姨娘屋里找人,只得独自回房中生闷气。原以为过阵子陆启就会过来,哪想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人影,她再也忍耐不住, 叫来丫鬟吩咐道:“去找老爷,就说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柳姨娘正吃着安胎药,听完丫鬟的话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5 ,随手将药碗放下,悠悠打量着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半晌才笑了笑,对陆启说:“去吧,老爷,有人等着你呢!” 陆启刚刚抬起的脚不觉又放了下来,笑说:“我先陪你吃完药,等会儿再过去。” “别,老爷还是赶紧去吧,不然又是给我结仇呢。”柳姨娘意味深长一笑,“别忘了上回是谁谎报军情说大姑娘要为难二姑娘,害得老太太误会我轻狂。” 陆启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他听柳姨娘说过这事,不过他也不可能为了姨娘去责怪妻子,所以只是又塞给了柳姨娘几张银票,没想到柳姨娘拿了银子之后还是耿耿于怀。 陆启打叠起精神,哄着柳姨娘吃完了药,又亲手给她喂了蜜饯,引着她说笑了几句,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往刘氏院里走,一进门就问:“什么事找我?” 刘氏等的一肚子火,此时早没了说话的兴致,冷冰冰地说:“没事。” “没事你打发人叫我?”陆启怔了一下,转身向外走,一边说道,“那我走了。” “你!”刘氏气极,一把揪住他,道,“谁做下热馒头等着你吃吗?三请四请你才过来,连椅子都没沾你又要走!” “你说没事我才走的,现在又怪我不该走,真是不可理喻!” 刘氏气的想哭,到底忍住了,咬着牙说:“我跟你说,要是老太太问你大姑娘的事,你就说最好是嫁二皇子。” 陆启扒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不去撞枪口,大姑娘是老太太的心尖肉,老太太想让她嫁到抚远候府呢,我去讨这没趣干嘛。” 刘氏心中气苦,只得道:“嫁给皇子多体面,这样你在官场上有了靠山,想升迁也就容易了。这事老太太一时没想开,你要劝着她才行。” 陆启对自己喝茶闲聊混日子的仕途甚是满意,也知道自己的能耐干不了什么正经差事,便道:“真是妇人之见,皇子非诏不得与朝臣结交,不得干涉朝堂之事,二皇子一没封王,二没开牙建府,能帮我什么?” 刘氏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一时也疑惑起来,莫非真是如此?她想了想,又说:“就算这个不行,还有琼儿的亲事呢,大姑娘要是嫁进皇家,琼儿说不定也能跟着攀个好亲事。” 这句话倒打动了陆启。他深知自己的官职大约也就如此了,以陆琼的样貌脾气,再加上他的官职,在婚嫁市场上并不抢手,若是因为陆微跟二皇子的亲事解决了陆琼的亲事,倒是不错。况且,还有陆雅呢,柳姨娘说了好多次让他留心给陆雅找个好人家。 想到这里,陆启道:“我再想想吧。” 刘氏见他似乎被说动了,心中也是一喜,趁热打铁忙又说:“老太太现在还没想明白,抚宁侯府虽然好,但也帮衬不了咱们二房,真要是嫁进皇子府,对咱们家才是好处多多呢,老爷你得好好劝劝老太太才是。” 陆启答应着,又问:“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就走了。”说着一道烟跑出了院子。 刘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得咬着牙骂道:“魂儿被妖精吸走了吗?兔子跑的也没你快!”她看着屋里四壁清冷,想象着柳姨娘处的欢声笑语,一颗心七上八下,就这么守着一盏半明不明的红烛,独自气闷了大半宿。 却说陆启回去柳姨娘处,不免跟她说起了刘氏的打算,柳姨娘对这些门道虽然不大懂,但她知道一条:刘氏如今是敌人,敌人要办的事一定要坚决阻拦。于是笑道:“夫人想的倒是不错,不过以我看啊,难!” “怎么了?” “先不说老太太肯不肯答应,”柳姨娘嫩白的手指捏着条水粉色帕子掩着嘴,咯咯娇笑起来,“就说三姑娘那脾气,老爷,你自己实话说,几个男人受得了?真要是嫁到跟皇家沾亲带故的人家,哎哟,那不是招福,是招祸呢!” 一句话说的陆启大为踌躇。就算他平时不怎么关心儿女,但也知道陆琼实在是个愣头青,要是嫁到一般人家,凭着陆家的身份地位,夫婿可能还让她几分,可要是高嫁了,万一跟夫婿吵闹起来,只怕自己还要受她的牵累。 柳姨娘瞧他的脸色,就晓得他已经动摇,又道:“夫人她呀,只看见好处,只怕没想明白呢。现在大姑娘就处处压着夫人一头,要是她嫁到抚远候府也就罢了,真要是成了皇子侧妃,夫人怕不还要看她的脸色过活?到时候好处没捞着,又被大房压得死死的,那才叫鸡飞蛋打呢!” 陆启对这事本来就不怎么热心,如今听爱妾一说,顿时兴趣全无,亲昵地搂住柳姨娘,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全,你夫人年纪大了,做事越发颠三倒四,不用管她。” 柳姨娘瞥了他一眼,嗔道:“夫人比我还小呢,你这么说,敢是嫌我老了?” 陆启笑道:“你要是到大街上转转,多半被人当成十八岁的小姑娘,她可没法跟你比。” 柳姨娘得意的一笑,拈起一颗糖腌梅子吃了,心说,咱们走着瞧,你既然先算计我,我就叫你也吃吃排头。 第二天一大早刘氏就醒了,梳了妆赶着去椿寿堂服侍陆老太太吃早饭。吃到一半时陆启来请安,刘氏满心指望他说话,谁知左等右等,一直到陆启退下时,也没有提起陆微的亲事。 刘氏满心焦躁,不由得眼睛追着陆启的背影张望了不住,陆老太太看了,以为他们两口子又闹什么别扭了,有心给她创造机会,便道:“你跟你老爷去吃饭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刘氏慌里慌张赶过去,好容易在柳姨娘门前拦住了陆启,忙忙地问他:“昨儿跟你说的事你怎么不跟老太太说?” 陆启道:“我想过了,你说的太不妥当,不能跟老太太提。” “怎么不妥当?” 陆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想让大房永远压你一头?还是想让琼儿那个臭脾气把皇家也给得罪了?真是糊涂!自家闺女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老老实实找户过得去的人家嫁过去就好,将来就算闹起来咱们也罩得住。” 刘氏张口结舌,怎么一下子就改了主意?半天才说:“有你这样当爹的么?琼儿哪里不好,你这么嫌弃她?” 陆启不耐烦地说:“跟你说话真费劲,我不是嫌弃她,我只是实话实说,她那个脾气不是嫁到高门的料,不然亲家变仇人,又是何苦?好了,我还有事,你回去吧。”说完也不管刘氏,急匆匆地进了柳姨娘房里。 刘氏双眼几乎冒出火来。昨天明明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一夜过去就变卦,除了柳姨娘作梗,还能有谁? 她一步一挨往回走着,只觉每一步都重逾千钧。看看她嫁过来这么些年沦落成什么样子了!婆婆不待见,丈夫不贴心,侄女压她一头,如今连个婢女抬起来的姨娘都敢明里暗里挤兑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6 她,还敢嫌弃她生的闺女——沦落到这种地步,她算个狗屁夫人! 终于望见自家院门,刘氏甩开丫鬟,急走几步进了屋,嘭地甩上门,伏在床头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打湿了被褥,泡硬了她的心肠,许久之后她抬起头,仔细擦干了眼泪,对着镜子重新敷了粉,描了眉,又淡淡的涂了一层胭脂。她自怜地摸着镜中人光滑的脸颊,低声说:“想闹腾是不是?那就来吧!” 等她重新打开房门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沉静的笑容。她招手叫来心腹陪房,笑着说:“你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柳姨娘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老爷,家里其他几个姨娘你给排个日子,每人分个两三天,替柳姨娘分忧。” 陪房看了刘氏一眼,满脸是笑。看来夫人是真的想通了,其他那些姨娘都没什么,最怕的就是柳姨娘这种跟老爷有情分的,趁着这段时间她不方便,赶紧把她挤到一边才好。她正要奉承刘氏几句,忽然觉得刘氏的眼神冷的瘆人,忙把话都咽回肚子,匆匆走了出去。 刘氏继续笑着,慢悠悠地往平时处理家务的花厅走去,还没走到,便有人回报说:“二夫人,敬国公夫人派人下帖子,说是待会儿要过府来。” 敬国公夫人?平素又没什么来往,她来做什么?刘氏想了想,笑道:“你去告诉老太太,让她拿主意。”既然老太太总觉得她什么做都不行,那她以后就少干点事,老太太和陆微都那么厉害,她们自己做好了,她何苦操这份心?反正这个家里,丈夫不像丈夫,姨娘不像姨娘,早就乱了套了。 想到这里,刘氏长舒一口气,眼下她的任务就是给柳姨娘那个贱人吃点苦头,其他的事情,谁爱操心谁操心。 ☆、做媒 “你是说, 给肃宁侯府的公子提亲?”陆老太太望着眼前雍容大度的敬国公夫人,一时也不好拉下脸来,只说,“国公夫人不知道吗,他家以前问过,不过我家没有这个打算。” “我说的是他家大公子。”敬国公夫人洞悉一切地一笑, 缓缓说道。 陆老太太条件反射地朝陆微看去, 见她毫无吃惊的意思, 再想起敬国公夫人没来时她吞吞吐吐地说有事跟自己商议, 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她想商议的就是这事?这丫头,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没跟自己说!她轻轻咳了一声, 陆微会意,忙行礼告退, 只是走之前向她深深一望, 欲言又止, 这下老太太更加心如明镜, 这丫头不仅知道,而且也同意呢! 当事人一走,几个人说话更加方便, 刘氏忍不住便道:“之前他家二公子不是来说过吗?如今大公子也来,这……恐怕于礼不合吧?”话没说完就看见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刘氏心知老太太嫌她多嘴把赵昱给扯了进来,但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一心想问清楚怎么回事。 敬国公夫人笑道:“陆夫人多虑了,若真是于礼不合我也不敢跑这一趟。之前肃宁侯夫人虽然跟老太太透露过做亲的意思,但是并没有说是哪位公子,想是因此才让陆夫人误会了。其实侯府自始至终都是想为大公子求娶令侄女,如今侯府请我出面为媒,正式向贵府提亲,先前的误会也该烟消云散了。” 刘氏听她说的滴水不漏,心中怎么也不相信。王氏来时说的那些话,还有程姨妈打听到的消息,全部都是赵昱想娶陆微,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赵骞了?其中有什么猫腻?这陆微到底有什么好,惹得兄弟俩都追着她不放?真是有眼无珠! 敬国公夫人慢慢地吃了一口茶,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过世的林氏乃是她的表妹,两个人自幼相处的比亲姐妹还要好,当初林氏过世,林家紧接着被贬出京,赵正爵为亡妻服丧不到两个月便急匆匆地娶了王氏,她心中十分鄙夷赵正爵的作风,此后除了大节庆便不怎么跟肃宁侯府走动,只时不时接赵骞过府住几天,还让敬国公寻了有名的武师,悉心教导。 赵骞从小就不爱说笑,每次过府来总是沉默寡言,卯时不到就起床练功,寒冬酷暑从不间断,沉稳懂事的让她心疼。她早几年就留心着想着给赵骞找个好姑娘,成了亲和和美美过一辈子,补偿一下这些年在肃宁侯府冰锅冷灶的日子,但她跟赵骞提过许多不错的对象,赵骞始终兴趣缺缺,万没想到昨天他竟然心急火燎地跑过去,请她为自己做媒,敬国公夫人惊诧之余,心下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她动作优雅地将茶盏放下,笑吟吟地回想着刚刚离开的年轻女子,心下颇为满意。陆微生的端正又明媚,让人一眼看见就能生出好感,举止也大方得体,处处透露着世家出身的良好教养。外甥的眼光不错。虽然之前陆家与肃宁侯府曾经为了亲事闹的满城风雨,但外甥这些年过的这么苦,好容易有了心仪的女子,只要小两口情投意合,管他旁人怎么议论。 陆老太太沉思良久,才道:“国公夫人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容我考虑几日再给你答复。” “那是自然,我静候佳音。”敬国公夫人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说,款款起身告辞。 刘氏将敬国公夫人送出门,迫不及待地转回来打探消息,谁知进了椿寿堂才发现陆老太太已经去浅草居了,不由一阵失望,这祖孙俩看来是打算私下谈话,不准备让她插手了。果然什么事都背着她,完全不把她当自己人,刘氏愤愤想着,高声吩咐道:“备车,去程府!” 浅草居内,陆老太太打量了陆微半天,说道:“微丫头,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陆微羞涩地低下头,道:“一早去找您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国公夫人来得这么快。” 陆老太太道:“赵骞早就跟你打过招呼了?你从实招来,你和他认识多久了?什么时候居然这么要好,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去肃宁侯府那次认识的,我也没想到他会提亲。”陆微脸颊微红,心中暗自吃惊,明明已经想好了只是权宜之计,为什么此时竟如此害羞,就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似的。她低声道,“之前跟他也没太多来往,只是有几次他派人提醒过我王氏的图谋。” 陆老太太轻哼了一声,心里挺不是滋味。孙女还没及笄呢,就有野小子打上主意了?下手倒快!又问道:“你愿意嫁给他?” 陆微摇头道:“我跟他说好了,定亲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二皇子的事情过了我就退亲,他还是婚嫁自由。” 陆老太太吃了一惊,忙问:“为何要如此?” “我……”陆微不敢说不想嫁人的话,怕老太太接受不了,便改口道,“他只是想帮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想拖累他。” 陆老太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果然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她虽然只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7 见过一次,却也看出赵骞那样的男子绝不会因为同情之类的理由押上自己的婚姻大事,况且上次来时他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对陆微十分亲近,当时只觉得奇怪,如今配合着提亲的事,方才回味过来他原是对陆微十分倾心,所以才说话才大有意味。 只是,陆老太太想到肃宁侯府那副烂摊子,心中委实有些膈应,道:“你要想清楚,如果跟他定亲,总要跟王氏扯上关系,那可是个专一算计人的主,赵骞虽不是她亲生,她总占着个继母的名头,难保折腾你。还有,赵骞那腿是怎么回事?能好吗?”要是好不了的话,她才不答应让乖孙女嫁过去。 “上次大夫看过了,说是再有两三个月就能痊愈。”陆微见老太太一脸认真,忍不住又提醒她说,“至于王氏,您不必担心,左右到时候就会退亲,她不能那我怎么样。” 陆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说,这个傻孩子,我倒要看看他到时候舍不舍得退! “舅舅舅妈那里,要不要打个招呼?” “让你二婶去说一声吧。”陆老太太其实是有些疑惑不解的,张氏那日也在定国公府,按理说她家早该遣媒过来了,为何一连三日都毫无动静?她叫来人一问,才知道刘氏刚刚去了程宣家里,只得耐着性子等她回来,哪知看看已经到了下午,刘氏竟一去不返。 将近酉时,刘氏才乘车回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叫来丫头吩咐道:“告诉林管家明天去市场上采买一批新花,家中这些花枯的枯败的败,没几盆能看的了。” 丫头答应着,抬眼看见黑漆高几上开的正好的大盆月季花,心中虽有些疑惑,还是很快找到林管家传了话。 翌日一早,刘氏赶往抚远侯府,说完了赵骞提亲的事,笑吟吟道:“嫂子,我还以为咱们两家能结个亲家呢,没想到竟然被肃宁侯府捷足先登,老太太竟然也没等你。” 张氏听出她话里的挑拨之意,淡淡一笑,慢条斯理说:“事关微丫头的闺誉,弟妹不可乱说。咱们两家虽然走得近,却并没有谈论过婚嫁,怎么也当不起弟妹一个等字。” 刘氏碰了一个软钉子,讪讪笑道:“嫂子不生气就好,估摸着敬国公夫人明日就来,到时候事情敲定了,嫂子再想什么可就来不及了。” “弟妹这话十分不妥,我是微丫头的舅母,微丫头终身有托,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至于什么来不及的话,越发荒谬了,难道弟妹是怕我来不及给微丫头添妆吗?”张氏不想再跟她纠缠,冷着脸道,“放心吧,我肯定少不了。” 刘氏听她说的不客气,也觉得没趣起来,闲话两句便起身告辞,坐进车中才冷笑几声,自言自语道:“平时就你跟那死丫头亲热,临了还不是脖子一缩装不知道?亏你还端着一张脸在我跟前装圣贤,什么好的!” 待她回到陆府时,进门便看见林管家指挥着小厮正在更换廊下的花盆,大盆的夹竹桃用青花瓷缸装着,开的云蒸霞蔚,一缸缸摆在廊柱之间,还有白瓷盆养着的夜来香,黑釉盆养着的天竺葵,并些紫丁香、香雪兰等各色香花,密密摆在大车上,整个院子都香气馥郁。 林管家忙给她行礼,道:“二夫人,花都买回来了,路上碰见程府的管家,帮着小的挑了许多好花。” 刘氏轻轻一笑,道:“差事办的不错。外院倒还罢了,爷们儿不大喜欢香花,少摆几盆就行,剩下的都送去内院,记得先让柳姨娘挑,多挑几盆,挑完了再给其他人,我院里最后挑吧。” 林管家答应着,忙叫了婆子往内院推车,心想,果然是母凭子贵,如今还看不出怀的是男是女呢,就已经比其他姨娘都有体面了,若是能生下个小少爷,才不知道如何得脸呢。 刘氏自回屋换衣裳,一边嘱咐丫鬟说:“我不喜欢香花,待会儿林管家来了让他留一盆紫丁香就行,别的一概不要。” 丫鬟答应着去了,刘氏长舒一口气,坐下沉思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老太太: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臭小子勾搭我乖孙女,还好将来要退亲。 赵骞:亲爱的祖母大人,我拿到的剧本可没有退亲戏哦,么么哒 ☆、怨偶 王玉宁近来心神不宁。她发现赵昱回来的越来越晚, 前些日子是将近一更,慢慢变成二更,再后来她根本见不到赵昱,只是早起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换过衣服。而换下来的脏衣,每每都留着女人的脂粉香气,甚至有时候还会有口脂留下的鲜艳红痕。 赵昱跟她之间, 也越来越无话可说。以前他会跟她调笑, 会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 会抱她亲她, 现在赵昱却总是身上带着别的女人的气味,冷冷地告诉她,他去要出去会友, 夜里不用等他。 王玉宁欲哭无泪,纠结无比, 事已至此, 她到底要不要遂了他的心, 以此挽回他? 这天夜里, 她孤零零地点着蜡烛,从草丛里秋虫鸣叫的时候一直等到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嬉闹,实在困的厉害, 昏昏沉沉刚刚睡去,朦胧中觉得身边有人走动,她强撑着睁开眼睛,发现赵昱正站在床前换衣服, 袖袋荷包都放在桌上,显然马上就要走。 王玉宁顾不上许多,扑过去抱住赵昱,柔声说道:“阿昱,你又要走吗?留下来陪陪我好吗?”她特意把胸脯贴在他胳膊上,试图唤起往日的温存。 赵昱推开她,皱着眉头说:“你没有梳洗吧?嘴里老大味儿,蓬头垢面的。” 王玉宁下意识地推开几步,尴尬地说:“我刚醒,还没顾上,我这就去洗漱,你等我啊。” 赵昱拿起荷包往腰带上系,道:“我着急走,等不及了,有事下回再说。” 王玉宁再顾不上自己并不清新的口气,紧紧抱住赵昱,哀求道:“阿昱,我好多天没见到你了,我一个人很害怕,你别走,今天留下来陪我好吗?” 赵昱有些无奈,叹气道:“听话,我是真的有事。” “什么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赵昱再次甩开她的手,脸色也难看起来,道:“你不要这么不懂事,我是去办正事挣前程,你非要掺合什么?” “我……阿昱,我不想跟你分开,”王玉宁扬起脸,楚楚可怜,“我很害怕,除了你,我没谁可以依靠了,你不要抛下我。” 赵昱叹口气,拿起袖袋道:“玉宁,你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做成了这件事,出人头地了,就来接你,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他随便在她肩上拍了两下,毫不犹豫地离开,门前早有骏马等着,鞍鞯齐全,连马肚子上的障泥都是金线绣成,面目清秀、衣着讲究的马童看见赵昱出来,立刻拉紧辔头,赵昱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8 王玉宁呆呆地站在门内,直到肚子咕咕作响才回过神来,无精打采地洗漱完吃了饭,对着镜子正要梳妆,忽地吓了一跳,镜子里的人居然这么瘦! 颧骨凸了,眼镜凹了,一向引以为豪的美貌几乎去了一大半,只剩下镜中那个苍白惶恐的鬼影。她慌张地擦着镜子,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等镜子擦干净了,反而照的她憔悴的面容更加清晰。 啊!王玉宁凄厉地尖叫一声,一把推倒镜子,冲去衣箱疯狂地翻检着衣服。丫鬟闻声赶过来,被她赶了出去,她关上门,急匆匆找出最鲜艳的衣服换上,又把花钿首饰摆满在状台上,拣了最贵重最鲜艳的,全部插戴在身上,末了把镜台捡起来,一丝不苟地开始化妆。 半个时辰后,镜子照出了一个明眸红唇的女子,虽然瘦,但是苍白和惊恐已经被胭脂盖住,透出几分虚伪的鲜艳。 看着镜中人,王玉宁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她仔仔细细端详着,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还很美,赵昱很快就会回来。 然而不多会儿,她颓然地把镜子扣在桌上,焦躁地在屋里来来回回打转,一遍遍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对赵昱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最后她咬咬牙,飞快地走出了大门,专拣人多的地方走去。日头暖洋洋的,这条脏乱破旧的街上至少有一大半男人都在看她,这让她安心不少,终于又挂起了笑容。 她越走越从容,匆忙赶路变成了闲庭信步,甚至连细细的腰身也开始不自觉的摇摆起来,在这些市井男人的注目下,她又变成了那个引得赵昱离家出走的妩媚女子,简直要把这条小街走出肃宁侯府的气派。 走到一家酒楼前,一个丫鬟拦住了她,低声道:“王姑娘,我家姑娘有请。” 王玉宁努力回想了一阵,认出她是陆微常带着去上学的丫鬟,诧异地问:“陆微找我?”见她点头,王玉宁立刻走了进去,果然在一个幽静雅间看见了陆微,衣着精致,气韵天成,一副富贵悠闲的模样,这让她刚刚好转的心情顿时又燥怒起来,厉声问道:“你找我干嘛?” “我来看你有多惨。”陆微笑笑地打量着她,“王姑娘,今天好像是你十四岁生日吧,没有人记得,没有人陪你过,连你费尽心机弄到手的男人都守在别的女人身边,看到你这么惨,我就放心多了。” 生日?王玉宁呆了片刻,默默计算了日子,今天真是她的生日!居然连她自己都忘了!她鼻子一酸,正想掉泪,抬眼看见陆微神采飞扬的模样,顿时怒从心头起,厉声骂道:“都是你害得我!谁许你来看我的笑话!你这个贱人!”抄起桌上的茶具就想砸过去。 陆微身后一个双目炯炯有神的丫鬟立刻站出来,抓住王玉宁两只胳膊轻轻向后一推,又是一拧,在王玉宁的惨叫声中,她的两只手已经被绑在背后,动弹不得,她又疼又怕,高声叫道:“放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个下贱的婢子焉敢动我!” 陆微轻蔑地一笑,道:“多日不见,没想到王姑娘还是这等手段。原以为你最擅长的是砸晕了人偷跑出去私奔,没想到你竟随时随地可以开砸,真真让我大开眼界。” 王玉宁听她刻意加重了“私奔”两个字的语气,顿时热血上涌,怒喝着道:“放屁!谁是私奔?我只是在外面暂住!阿昱说过要带我回府,阿昱会娶我当肃宁侯夫人,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么?我怎么听说赵昱已经成了昭阳郡主的入幕之宾,难道他放着好好的郡马不做,还想着娶你?你何德何能?貌美?富贵?贤淑?还是说赵昱就喜欢你跟他私奔的劲头?呵呵,王姑娘也该醒醒了。”陆微语带嘲讽,慢悠悠地说。 “你说什么?”王玉宁愣了一会儿,跟着又暴怒起来,“我不信!你胡说,胡说!” “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没什么好说了。”陆微款款地站起身来,“赵昱眼下正陪着郡主游湖,要不要我送你过去瞧瞧?车马就在前面路口停着,想去了直接上车就好。” 陆微走出去许久,王玉宁仍失魂落魄地站在房中,直到店家进来收拾杯盘,她才一步一挪地走出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打转,然后她看见了路口停着的那辆车,鬼使神差的,她就坐了上去。车夫没有问她,只默默地扬鞭催马,伴着轻快的马蹄声,不久之后她看到了开阔的湖面和湖上金碧辉煌的画舫,一个艳如骄阳的女子半躺在水晶椅上,闲闲地吃着葡萄,她脚边的小杌子上坐着一个男子,殷勤地将葡萄剥皮去籽,用小银勺送到女子的嘴边。 是赵昱…… 王玉宁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绝望攫住了她的心,又让她生出无尽的勇气。她跳下车,奋力向湖边跑去,大声呼喊着:“阿昱!昱郎!” 几个银甲的护卫迅速冲上来制住了她,王玉宁并不挣扎,只是流着泪高叫:“阿昱,我是来寻你的呀,你为什么不回家?” 船上的女子轻笑了一下,下巴朝她微微一抬,道:“明昱,这又是你在哪里欠下的风流债?好个可怜的模样。” 赵昱脸色紧绷,道:“郡主莫要说笑,那是我舅家表妹。” “罢了,我可不当这种阻人姻缘的恶人,你快回去吧。”昭阳郡主轻描淡写地说。 “我一颗心全都在郡主身上,哪有什么旁的姻缘?” 昭阳郡主妩媚一笑,道:“明昱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过这小佳人哭得梨花带雨,连我看着都觉得可怜,去吧,我正好看水看得腻了,李二郎说好了在山中等我,我去找他吧。” 赵昱微有不快,有他这些天昼夜陪伴,她怎么还想着去找李二郎?忍不住问道:“郡主有了我,怎么还想着他?” 昭阳郡主微抬起身子,樱唇微翘:“明昱该不会觉得我会只守着你一个人吧?” 赵昱大吃一惊:“难道郡主还要旁人?” 昭阳郡主咯咯娇笑:“天下好男儿那么多,难道你要我只守着你一个?痴汉子!我可没那么傻。” 赵昱脸色铁青:“那郡主把我当成什么?面首吗?” 昭阳郡主低头把玩着镂金的指甲套,轻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当一声,赵昱手中盛葡萄的银盘掉在了甲板上,赵昱面红耳赤,直直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起伏的胸膛诉说着他的羞愤与不甘。 昭阳郡主有些厌倦,这些男人啊,平时去青楼寻欢作乐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自己被人当成了玩物,就要死要活起来,真是无趣。她淡淡说道:“你我总算相交一场,听说你最近不大顺利,如果你想求什么,可以跟我说。” 赵昱喘气声粗的如同破风箱一般,屈辱、不甘、动摇,万种情绪积聚在他胸口,憋得他一句话也说不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59 出来。 昭阳郡主瞟了他一眼,又道:“你想清楚了,有要求早些说,不然就没机会了。” 赵昱终于开口,艰涩说道:“我想在军中谋一个职位。” “好。后日你到李二郎那里寻我取文书。”昭阳郡主笑了一下,“下船吧,小佳人等急了呢。” 画舫靠了岸,赵昱不等船停稳,涌身向下一跳,大步走开,耳畔只听得昭阳郡主道:“明昱果然身手不凡,我最中意你这点。” 赵昱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头也不回地快步走着,几乎要小跑起来,王玉宁连声呼唤,他只做没听见,王玉宁急坏了,使劲挣扎着喊道:“你们放开我!阿昱,阿昱你等等我!” 护卫得了昭阳郡主的示意,果然放开了她,王玉宁飞跑着去追赵昱,可哪里追的上?眼看他消失在远处,王玉宁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凉,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有家难归 “你说什么?阿昱他去北地卫所了?”王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哆嗦着抓住赵正爵的袖子,“你怎么没拦着他?” 赵正爵一脸疲惫,道:“我今儿才知道的,他已经走了四天了,离京最少也几百里了,怎么拦?” 王氏揪心的疼,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到如今, 一根指头都不舍得碰的, 现在居然跑去边关受苦!万一打起仗来刀枪无言……她不敢再想,拽住赵正爵哀哀地说:“侯爷,你可千万要想法子让他回来呀, 边地那么苦还危险,万一打起仗来……那我也不活着了!” 赵正爵忙道:“我打听过了, 最近这几年安稳的很, 打不起来, 你别急, 咱们再想办法。” 王氏失望地坐倒在椅上,半天才说:“我要去找阿昱,我要带他回来, 咱们再想想办法,好好想想,一定能让阿昱当世子,这样他就不用去边关受罪!” “不行, 当世子的事想都不要想了。”赵正爵有苦难言,那个逆子已经掌握了他与王氏私通的证据,以后都不能再惹他了。 王氏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侯爷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阿昱已经这么可怜了,难道咱们不应该给他补偿吗?” “咱们出城这几天,大郎已经跟陆微定了亲。“赵正爵不想跟王氏说赵骞要挟他的事,觉得太丢脸,干脆找个现成借口,“如果这时候请封世子的事情出了岔子,他立刻就能捅到御前。这个念头你以后就放下吧,本来就不是二郎的,没了就没了,也是你过去老跟他说这事,才惹得他心野了,随随便便就敢离家。依我看他现在去边关也不是坏事,听说是弄了个副千总的职位去的,没有咱们替他张罗,二郎还能巴结到这个职位,我看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赵正爵有些感慨,过去赵昱也曾经提过好几次去从军,都被王氏拦住了,如今这一走未必是坏事,要是能得个军功回来,难道不比肃宁侯这个虚爵强? 王氏被这一连串意外打击得张口结舌,末了才抓住重点,追问道:“赵骞跟陆微订亲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两个怎么搅到一块去了?” “我,我也不清楚。”赵正爵有些心虚,含糊说道,“你我从来都没留神过大郎的举动,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跟那边搭上了线。” 王氏掩面痛哭着说道:“侯爷,我给阿昱看好的亲事让赵骞抢了,世子的位置也让他抢了,侯爷,阿昱他太委屈,太可怜了!”她心里模糊觉得赵正爵突然催着她到别庄住了这么久说不定是因为此事,难道连丈夫也跟别人合伙骗她?果然男人靠不住,儿子还得自己操心。她越想越恨,只觉得天底下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暗暗筹划着将来的报复。 赵正爵叹气道:“我都知道,我以后补偿二郎。” 王氏哭道:“你记得阿昱不容易就好。”她越想越不放心,又道,“侯爷,我想去找阿昱,他一个人出门,肯定什么东西都没带齐全,又去的那种地方,我不放心。” “王家侄女应该给他准备了吧?” “你别提那个小贱人!”王氏绷的紧紧的神经受不得刺激,陡然爆发起来,“都是她害的!要是阿昱在家,我怎么也不会让他走的!” 赵正爵无奈地说:“就是她找到侯府说二郎走了我才知道的,听说她这几天每天都在侯府门前候着,死活非要见你。” 王氏双眼冒火,愤愤道:“好,我也正想见她,问问她怎么祸害我儿的!” 此时王氏再也坐不住了,催着收拾了东西回城,到了侯府果然远远就看见王玉宁在附近徘徊,因她早吩咐过不许放王家人进门,所以门房都严阵以待,不敢让王玉宁靠近。 王氏许久不见她,此时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挑起车帘冷冷道:“你!跟我进去!” 王玉宁猛然见到她,大喜过望,提起裙摆小跑着跟了上来。那天赵昱在湖边甩开她独自走了,等她追到家中,赵昱正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她扯住他死命哀求,但赵昱只是黑着脸不说话,最后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三天后她收到赵昱遣人送来的便条,说自己已经去了北境卫所从军,要她回王家去,不必等他。 王玉宁走投无路,只得灰溜溜回去,这才发现她私奔的事竟然传的几条街都知道了,她还没走到王家,街坊邻居已经开始指指戳戳,羞的她头都抬不起来。 王家人原本指望她能扛到嫁入侯府的那天,所以一直没去找她,如今见她灰头土脸地回来,顿时也都没了好脸色。几个嫂子天天冷嘲热讽,甚至当面骂她破鞋,连她的闺房都被几个侄子占用了,如今她只能在梢间打地铺。她还偷听到母亲跟几个嫂子商量说只要谁家肯出彩礼就把她嫁了,哪怕男方条件不好也行,只要舍得给钱。 王玉宁左思右想,眼下除了想办法嫁到肃宁侯府,她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追着王氏的车进了二门,王氏一下车当着众人便是一个耳光甩了上去,她咬牙承受,一句话也不说。 进屋之后,王玉宁双膝跪下,哭道:“姑妈我错了,您饶了我这回,我一辈子记得您老人家的恩典!” 王氏一口唾沫啐到她脸上,骂道:“我的阿昱都被你哄去从军了,让我饶你?你做梦!” “姑妈您听我说。”王玉宁也不敢擦脸,跪着爬到她跟前,抱着她的腿哭道,“阿昱是听别人挑唆去的北地,不是我,我也不想让他走!” “你以为我会信你?”王氏冷笑道,“你莫不是想等他得了军功腰杆硬了好娶你过门?你做梦去吧!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你这个挑唆我们母子不和的小贱人进门!” “姑妈,我从小跟在您身边,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当初私奔不是我的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0 主意,是阿昱强拉着我走的,我也没办法!”王玉宁忍着羞耻说道,“姑妈您想,私奔对我有什么好处?名不正言不顺,随时都可能身败名裂!您相信我,我是怕阿昱一个人在外面被人哄了,这才跟着他走的!” 王氏又啐了她一口,冷笑道:“你这套说辞可收起来吧!两面三刀的东西,我还不知道你?休想哄我!” “是真的姑妈,”王玉宁急切地说,“我跟着阿昱这些日子,打听了好多消息,阿昱是被刘斯林哄骗了,前些日子他一直引着阿昱往花街柳巷跑,最后不知怎么哄得阿昱去了卫所,刘斯林没安好心!”她不敢说出昭阳郡主的事,若是王氏知道有昭阳郡主这号人物跟赵昱交好,哪儿还轮的上她? “花街柳巷?”王氏更加暴怒,她的儿子金尊玉贵,怎么能去那些下贱地方?忍不住甩了王玉宁一个耳光,骂道,“你是死人啊?你跟着还能让他去那种地方?” 王玉宁哭道:“是我没用,我没拦住他!这肯定是陆微筹划的,刘斯林前脚把阿昱带走,后脚陆微就找上我耀武扬威,她肯定跟刘斯林是一伙的!”她想,现在唯有找一个替罪羊分散王氏的怒火,她才有机会从夹缝里求得生路。 陆微,竟然是她!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王氏咬牙切齿,总有一天她会让陆微百倍偿还! 王玉宁又哭又说,絮絮将这些时日的情况告诉王氏,又把赵昱的放浪行径和从军都推说是陆微的阴谋,直气的王氏胸脯起伏不定,恨不能立刻将陆微千刀万剐。 末了,王玉宁道:“姑妈,我是真心想孝顺您,您可怜可怜我,让我进府伺候阿昱吧!” 王氏冷笑一声,正要让她滚回去,转念想到赵昱对她可能还有几分喜欢,为了泄愤跟儿子离心实在划不来,便道:“想进侯府的门?好呀,你无媒无聘跟着男人出走,德行有亏,做妻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你肯当妾,我就替你做这个主。” 王玉宁呆了片刻,她的名声已经全完了,今后不可能攀到什么好亲事,但若是能进侯府,谁敢说赵昱将来不会念着旧情把她扶正?她一狠心,斩钉截铁道:“姑妈给的恩典,我愿意。” 王氏冷笑道:“果然是个贱蹄子,天生给人做妾的胚子!好,我让王保家的跟你回去告诉你爹娘,等阿昱回来就抬你过府。” 打发走了王玉宁,王氏匆匆收拾了被褥和四季衣服,命厨房准备方便易储藏的吃食,又让车马房备了远行的车马,赵正爵见她如此,皱眉道:“你还真要去吗?” “去,不去一趟我不放心。”王氏攥紧了拳头,如今只有她真心为阿昱打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受苦! 翌日一早,王氏带着几大车衣服吃食浩浩荡荡出发,一路紧赶慢赶,第三日便受了风寒头疼发热,躺倒在旅店中不能起身。她头上搭着湿毛巾,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向王保家的说:“明日退了烧便上路吧。” “我的夫人呀,您可不能再赶路了。”王保家得拿细绵纸给她擤着鼻涕,劝道,“病去如抽丝,您这身子可经不住再跑了。” 王氏鼻子一酸,哽咽着道,“那我的阿昱怎么办?” “夫人,你打发家下那些常走路的男人把东西送去卫所就行了,您身娇肉贵的,怎么吃得了这个苦?” 王氏闭着眼睛流了一会儿泪,最后只得点头答应了。 ☆、情愫 林绩推推林战, 压低了声音说:“公子拿着庚贴已经看了大半个时辰了,别是魔症了吧?” 林战翻了翻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少见多怪!”他能说他这几天跟着赵骞夜夜翻墙,亲眼看着面瘫将近二十年的公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只会对着未婚妻傻笑的傻子吗?怪不得人说红颜祸水,公子再这么折腾,那两条腿是别想好了。 林战看了看浑身散发着傻气和喜气的赵骞, 默默转过了脸。幸亏陆微昨天下了死命令, 让公子腿伤完全好之前不得再偷摸进陆府找她, 不然公子腿伤一直好不利索也就罢了, 万一被陆府巡夜的撞到,那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正想的出神,忽听赵骞叫他的名字, 说道:“你去趟陆府,就说我想请陆姑娘下午帮我挑几样东西, 恳请老太太同意。” 林战忍不住又翻了翻眼睛, 提醒赵骞道:“陆姑娘说过, 腿好之前不许你去找她。” “她说的是不许我偷偷摸摸去陆府找她, ”赵骞道,“没说不许我光明正大地请她出来。” 有区别吗?林战在心里问了一句,却没敢说出来, 只是默默地鄙视了自家公子一下,起身离开。 林绩泪流满面,自家公子的聪明才智终于能用到娶老婆这件事上了! 赵骞把红纸上写着的生辰八字又看了一遍,直到记得滚瓜烂熟了, 这才小心翼翼封装好,对林绩说:“你跟我去趟钦天监。” 等两人把庚贴送去钦天监回来,林战已在园中等着,道:“陆老太太同意了。” “好好好,”赵骞一叠声说了三个好字,忽地又问,“你们说我请她帮我挑些什么东西呢?” 二林对望一眼,一致决定不理搭这个魔怔的人。 被属下抛弃的赵大公子闷闷地坐着苦思冥想,以至于连午饭都忘了吃。 下午,当赵骞的车驾在陆府门前等了两盏茶的功夫后,终于看见他朝思暮想的人袅袅婷婷自门内走出,赵骞立马掀开车帘,伸手殷切地想扶她,但是陆微轻轻一躲,搭着身旁那个新来的丫鬟借了下力,轻巧地上了车。 赵骞瞥了一眼那个似乎被叫做红樱的丫头,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就再碰没过自家未婚妻的小手了,好容易今天有个机会,又被这丫头抢走了。他闷闷问道:“她会功夫?” 陆微嗯了一声,道:“三表哥给我挑的。” 赵骞又看了红缨一眼,对方毫不示弱地回望了过来,赵骞脸色微沉,心道,等着,以后再也不让你有抢我献殷勤的机会! 便听陆微问他:“要挑什么东西?” “我还没想好,”赵骞迎着她诧异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说,“我饿了,你先帮我挑个吃饭的地方。” “真的?不是刚吃过午饭吗?”陆微刚问完,就听见赵骞的肚子极其配合地咕噜了一声,不由噗嗤一笑,道,“好吧,我知道有家店的馄饨很好吃。” 馄饨吗?赵骞垂眼,她显然不太了解自己的饭量,但是……好吧,总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车子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门前停住,红缨利索地跳下,取出脚凳扶陆微下车,赵骞慢了一步,眼看佳人又被那个没眼色的丫鬟抢去,一时好胜心起,抬手在车壁上轻轻一撑,飘然下车,抢在陆微另一侧扶住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1 她,道:“走吧。”手上微一使力,已经挣脱了红缨,拽着陆微飞快地进了店。 陆微低声道:“不是跟你说过还没恢复好,不要乱动乱跑吗?” 赵骞心里一暖,忙道:“好得差不多了,大夫也说要多活动才能好的更快。” “真的?”陆微狐疑地问。 “真的。”赵骞不动声色地答应着,心说,大不了今天回去多贴两贴膏药。 热腾腾的馄饨很快端上了桌,汤色清澈,葱花碧绿,馄饨雪白,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陆微已经吃过了午饭,此时只挟了几颗花生米陪着他,笑笑地看他飞也似地吃完了一碗,招手又要了第二碗,等他吃完了第二碗时,陆微笑道,“我还知道隔壁有家店的烧鸭很好吃。” 赵骞立刻道:“走。” 吃到第四家的素馅包子时,赵骞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地方?”这条街很偏僻,按理说一个闺阁小姐不大有机会到这种地方吃饭。 陆微心中一痛,最近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少再想起前世的事,但是这几家店……前世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破了王氏房中的一个花瓶,王氏罚她两天不准吃饭,后来银杏偷偷溜出去买了东西给她吃,她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四样,馄饨,烧鸭,红豆糕、素馅包子。当时她大口吃着,银杏弄了壶冷茶给她喝,又一样样指着说是从哪里买的,她一直记着这四家店的名字和地址,只是没想到,直到今世,她才有机会亲身到店中看看。 前世今生,命运的轨迹似乎已经改变,她没有嫁给赵昱,昔日的几个仇人也离心离德,不成气候;但又好像没有改变,赵昱前去从军,万一再次带着军功归来,他们母子难保不会东山再起,而自己若是不跟赵骞退亲…… 她看着赵骞,一直以来的疑惑重新萦绕心头:若是嫁给他,那么她的命运又将跟跟肃宁侯府绑在一起,前世的噩梦会不会重现? 赵骞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因为他发现她的双眸又像蒙了一层薄雾似的,把他隔得远远的。他有些慌,胡乱把包子咽下,忙道:“你帮我想想应该买些什么东西吧,要不然没法给你祖母交代。” 他看见她轻轻笑了,道了声“你呀”,但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她整个人仍然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离他越来越远。他紧张不安,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陆微猛的一惊,发现赵骞正紧张地盯着自己,黝黑的眼眸中盛满了关切和心疼,让她为之动容,为之不安。 这不是他头一次这么望着她了,陆微发现每次当她陷入沉思时,赵骞总是这么紧张又带着点忧伤地盯紧了她,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似的。 那一刹那,陆微忽然意识到,她大概是还不起他如此深情的吧。 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低声道:“没事。”心中无缘无故难过起来。 之后的行程中,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妥当让对方多心,越小心越觉得疏远,末了赵骞忽然道:“改天去我那里吧。” “嗯?”陆微疑问地望她。 “你跟灰团,就是上次让你看的猫,好像。”赵骞一本正经地说,“都是正好好说着话呢忽然就不对劲了,你看,”他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几条细细的抓痕,“昨天我正逗着它玩,它看起来也挺高兴的,但是忽然就翻脸挠了我几下跑了,真是奇怪。你俩真的很像。你应该能猜到它的心思,哪天你有空去看看它,再告诉我怎么对付它,以后我就不会被抓了。” “你……在开玩笑吗?”陆微看着他肃然的神色,只觉得哭笑不得,谁能告诉她这个人脑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啊! “没有,”赵骞皱眉,“养猫太难了。”大概唯有养你比养猫更难吧。 想到他被那只灰扑扑的胖猫折腾的团团转的样子,陆微禁不住笑出声来,道:“我又没养过猫,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骞的眉头锁的更深了,正要说话,忽听有人叫道,“阿微。” 回头看时,却是杨季安迎着日色走来,他往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时流露出怅然、迷茫等诸多复杂的情绪,看着陆微道:“你很多天都没去我家了。” 陆微笑着看了下赵骞,道:“本来今天要去的,偏他有事找我。” 杨季安看着眼前并肩而行的一双璧人,黯然低头。素日哥哥们老是调侃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于情爱之事不开窍,他的确从未想过这些事,因为自他记事以来,就和陆微一处相伴,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他习惯了有她在一起说笑玩闹,从没想过生命中还需要有别的女子,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身边会换成别人。 即便前些日子陆家着急择婿,杨季安也没放在心上。他总觉得自己和陆微在一处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么多年两家人看在眼里自然早有安排,没想到只是几天的功夫,陆微已经定了亲,人选却不是自己。他后知后觉地追问之后,才知道母亲根本没去陆家提亲。 他难过地想,怕是已永远地失去了与她同行的机会。更糟糕的是,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多么习惯有她一起。 他生性开朗洒脱,此时虽然伤心,却并不消沉怨恨,依旧像从前一样关切地说道:“月末便是你十五岁生辰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找去。” “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陆微笑道,“你跟我们一起逛吧,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带回去给妙清。” 我们……从前她说这个词,多半是指自己和她,从此以后只怕要换人了。杨季安难过地想着,脸上还是露出笑容,道:“不了,你们玩吧,我这就回家去。” 他目送着他们两个慢慢向前走,被日光拖在身侧的影子比主人更加亲密,早已交叠在了一起,而他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同主人一样惆怅孤单。 他又看看不疾不徐在身后跟着他俩的红缨,慢慢露出一个怅然的笑,这丫头是抚远候府从家生子中挑出来培养了多年的习武苗子,有她守着,今后即使他不能长伴在她身边,总也会安心许多。 ☆、谣言 十月的京城秋意渐浓, 黄叶纷飞时宫中传来了好消息,太子的病情经御医多方诊治,如今终于趋于稳定。 皇上闻知后圣心大悦,早朝时接连封赏了数位侍疾十分用心的皇子,其中二皇子格外得圣上青睐,被加封为绍王, 又令宗人府在京中繁华地带征地建绍王府, 建成后即可择吉出宫, 开府置属。 除了二皇子, 还有三皇子因办事沉稳得力得到皇上嘉奖,特许到翰林院任编修一职,协助修撰《实录》。剩下几位皇子大多只是得了口头褒奖和金银赏赐。三皇子受封虽然是实职,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2 但因是文官,况且与封王相比差距不小, 所以越发凸显出皇上对二皇子的殊遇, 一时京中的风向也跟着一变。 对于勋贵子弟来说, 这件事最大的好处便是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作乐了。之前因为太子的病情, 皇上时常发脾气斥责官员,弄得人心惶惶,便是玩乐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就连那个以放诞恣意著称的昭阳郡主,前段时间也只敢在京郊别庄喝酒玩乐罢了,如今乍一解禁,京中的杂耍班子、当红的戏子立刻就□□乏术, 不是东家祝寿请了去就是西家赏花请了去,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满满的,一时间满京城飞杯换盏,管弦匝地,好一番热闹繁华景象。 那昭阳郡主自是不落人后,立刻赶回郡主府连摆了三日大宴,专一挑些俊俏健壮的武生上演打斗戏目,有幸得了请帖前去观看的儿郎们回来,无不说满戏台都是实打实的好身板好容貌在翻来滚去,莫说那些专门等着看男色的贵女们,就连他们看了也觉得心痒痒。 便有好事者想起前阵子昭阳郡主在别庄时经常有几个子弟前去造访,如今昭阳郡主回城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不见他们出现? 那日众子弟聚会时又说起此事,刘斯林便道:“你们这群臭记性,忘了么?赵昱得罪了郡主,已经被发配到北地的卫所去了,上哪儿找他去!” 众人都来了兴致,纷纷追问怎么回事,刘斯林笑道:“前阵子你们不是夸说赵昱精壮么?夸的他果然生了取巧的心,不知怎么的居然搭上了昭阳郡主,有一阵子打得十分火热,听说啊,”他压低了声音,十分暧昧地一笑,“赵昱有一次在别庄一连住了三天都没出门!” “真的?”众人失笑道,“明昱兄平常再正经不过的人,原来也如此急色!那他怎么又得罪了郡主?” “具体的细节我就不知道了。”刘斯林笑嘻嘻的晃着扇子,“兴许是他肾亏不顶用惹郡主生气了,也兴许是他跟表妹私奔的事惹郡主不高兴了,我又不是他,哪里知道的这么清楚。” “什么?明昱兄还私奔过?太劲爆了吧!”众子弟惊喜过望,纷纷追问,“刘兄,快说说怎么回事?” “那肃宁侯夫人有个娘家侄女,跟明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听说前阵子明昱跟家里闹着要娶这位表姑娘,没想到侯夫人不准,明昱一气之下就带着她跑了。后来表姑娘听说了郡主的事,还去找郡主评过理呢,啧啧,也是个女中豪杰啊!”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刘斯林啪一声合上扇子,“赵昱虽然跑了,他表妹还在家呢,不信我带你们去瞧瞧。” 一群人兴冲冲地跑去王家附近闲逛,喝茶吃饭时随便一打听,才知道这位表姑娘私奔的事竟然闹的左邻右舍全都知道,随便拉住一个店小二就能讲的头头是道,连两人住在哪里,请了几个厨子,甚至连两人有没有同房都能扯上几段闲篇。如此逛了一天,虽没能如愿见到那位敢于私奔的奇女子,但听到如此有趣的消息,也足够他们唾沫横飞地说上好些天了。 不久之后,京中便沸沸扬扬传说起赵昱的事情,一开始还只是就事论事,后来越传越离谱,等王保家的听说时,已经变成赵昱卖身求荣,不料昭阳郡主嫌他肾亏不肯接纳,赵昱转而去勾搭表妹,私奔之后又被表妹发现不能人道,于是表妹也甩了他。 王氏自从上次追赶赵昱染了风寒,多日来一直没有好利索,此时听王保家的吞吞吐吐说了此事后,胸中一阵翻腾,一个撑不住,刚刚喝下去的一碗药全数吐了出来,又干呕了半天,气喘吁吁道:“去查,查清楚是谁传的谣言,撕烂他们的嘴!” 王保家的出来门,暗暗懊悔自己多事,谣言这东西自己都会长翅膀飞,上哪儿能找出来谁传的?她出了一会儿神,随便找了几个素日得用的管事吩咐去查,又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这才回去跟王氏说已经交代妥当了。 王氏咬牙切齿了一会儿,道:“扶我起来。” 王保家的忙上前扶住她,王氏坐着喘了一会儿,换上家常衣服,独自坐着盘算了许久,才道:“你出去透个信,让咱们养着的人后日来见我。” 王保家的小心翼翼问道:“以往都是去乡下见他们,现在让他们进城吗?会不会太危险?” “危险?”王氏冷笑一声,“如今我们娘儿俩都快让人逼死了,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她对着镜子一遍遍描着眉,在意念中演练着弄死仇人的各种办法,且等着吧,等她筹划一下,等她好好筹划一下! 末了她撂下眉笔,冷笑一声,其实不用查,知道这事又跟赵昱有过节的,第一个是陆微,第二个便是刘斯林。总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竹园中,林战低声回禀完毕,赵骞沉思片刻,道:“盯紧了,不要打草惊蛇,务必弄清那批人的来历,另外,我要所有的证据。” 在京城一片喧闹之时,某天程宣悄无声息地出狱回家了。他的罪名已经敲定,由原先的大不敬改为玩忽职守,只免职不下狱。 程宣一口气换了五桶洗澡水,总算觉得把一身的秽物和晦气全都洗刷干净了,他换上柔软的细棉里衣,惬意地说道:“夫人哪,这次多亏你四处奔走,为夫才能这么快出来。” 程姨妈最喜欢揽功劳,此时也不推辞,只道:“我腿都跑细了,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总算换了你平安无事。” 程宣一向对这个俏丽能干的妻子十分喜爱,此时听她这么说,便笑着深深一躬,道:“为夫谢过夫人,请夫人躺好,为夫亲自给夫人捶腿捏脚。” 程姨妈咯咯娇笑起来,果然斜躺在塌上,伸腿给他,程宣一边轻轻捶着,一边道:“是不是要摆个席谢谢你姐姐?听你说的意思这次她出力不少。” 程姨妈摆手道:“不用,她呀就是个没主意的,算盘珠子一拨一动,什么事都来问我,能帮多少忙?” 程宣笑道:“行,都听你的。” 两口子正玩笑,忽听人来报说刘氏来了,程姨妈又是得意又是不耐烦,道:“看着吧,我绝没白说她,准保又是来求我拿主意的,唉,我当妹妹的,倒还得替姐姐操心,不知是哪家的道理,” 程宣笑道:“所谓能者多劳,夫人有大能耐,少不得只好辛苦一些了。” 程姨妈听的十分入耳,得意地答道:“算你有见识。”话音刚落,已听见刘氏在门外道:“妹夫如今回了家,你该放心了吧?” 程姨妈忙忙地迎出去,拉着刘氏进了屋,程宣迎着刘氏便是深深一揖,道:“为着我的事,有劳大姨姐费心了。” 刘氏又是笑又是感概,忙还了礼,却是不说话。程宣知道她们姐俩有私房话要说,便告退出去,又细心地把门掩上,连着门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3 口不相干的丫鬟也都吩咐退下了。 刘氏见他如此妥帖周全,再想起陆启,不免叹气道:“妹夫对你真好,唉。” 程姨妈得意洋洋,笑道:“他也就这点好处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程姨妈便问:“你家那个姨娘如今怎么样了?” 刘氏低声道:“老喊着头晕恶心不舒服,大夫来了几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连你姐夫都有点疑心她是瞎折腾了。” 程姨妈抿嘴一笑,道:“早该如此了,你呀,就是太软善,由着她骑到你头上蹦哒了这么多年,哼,当家的夫人想收拾个姨娘,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似的!” 刘氏低着头想了半日,道:“花也渐渐谢了。” “天凉了,该养些水仙花了。有身子的人怕风,你得让丫鬟婆子们看好了她,千万别开窗开门的,万一着了凉气可就不好了。”程姨妈起身从妆奁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塞到刘氏手里,“女人家就爱个花儿粉儿什么的,这些口脂我看过了,颜色鲜亮的很,你嘛,就先别用了。” 刘氏会意,点头道,“你姐夫那么偏心她,说不定会拿去给她用。” “哼,男人嘛,怎么折腾都不打紧,只要钱捏在你手里就行。”程姨妈眼珠一转,笑道,“不说这些丧气事,前些日子有人跟我说了个巧宗,吏部周尚书的二孙子正准备议亲呢,我想给琼儿保这个媒。” “真的?”刘氏心中一喜,陆琼看看就十四了,陆老太太倒是提过几个人家,但家世都很一般,她一个也没看上,吏部尚书家倒是不错,“多大年纪?脾气秉性如何?” “今年二十,相貌堂堂,还有秀才的功名,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你赶紧回家商量商量吧,抢手得很,去的晚了可就抢不到了。” “行,我马上回去跟你姐夫说说。”刘氏一边走,一边又问,“你都打听清楚了吗?人果然很不错?这么大岁数还没定亲,别是有什么不妥当吧?” “瞧你说的,琼儿是我亲外甥女儿,我能坑她不成?人家是为了读书游学才耽误了成家,”程姨妈笑道,“哪天你见到人就知道了,那相貌,那身世,那学问,绝对不会辱没琼儿。” “那就好!”刘氏喜上眉梢,若是陆琼能结上一门好亲事,她的一块心病去了不说,且看大房还有什么可炫耀的! 程姨妈送她出了门,一边摇头一边向屋里走去,周二公子确实不错,除了……不过用来配陆琼那个草包,怎么也足够了。 ☆、后宅 陆老太太瞧着那盆黄蕊白瓣的水仙, 也觉得十分清香可爱,笑问:“这时节还早,你从哪里弄来的?居然都开了花了。” 刘氏笑道:“林管家找到一个手艺好的花儿匠,家里暖房地窖都有,各色花都比别家开得早谢的晚,今儿一早送来了两盆水仙, 一盆给老爷摆书房里了, 这盆是孝敬您的。” 陆老太太笑道:“你有心了。要是他家还有好花就多送几盆过来, 后日大姑娘及笈礼, 客人来的多,也要有些好花点缀点缀才是。” 刘氏忙应了,又道:“媳妇还有一事请母亲拿个主意, 前几日我妹子给琼儿提了一门亲事,男方家里想后日趁着大姑娘的及笈礼来看看琼儿, 也免得单独一来趟太扎眼。” 陆老太太甚是意外, 不禁问道:“什么人家?怎么没听你说过?” 刘氏忙道:“前天去程家时偶尔提起的, 因为还没眉目所以没回禀您老人家, 今儿我妹子捎信说那边十分有意,赶着想过来相看一下,所以媳妇才敢跟您提起。提的那孩子是吏部周尚书的二孙子, 今年二十岁,已经有了秀才功名,最是个能干懂事的。” 陆老太太皱了眉,沉吟道:“二十岁还没定亲?有点古怪啊。你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过了, 这个周公子醉心学问,因为忙着读书游学所以才耽搁了成家,人最是能干勤谨,周尚书也十分喜爱他。” 陆老太太越发觉得不大可靠。如果真像她说的那么好,又有这种家世,怎么会看得上陆琼?陆家虽然过去显赫,但仕途得意的长子已经去世,陆启只是个捐官,看起来并不会发达,陆琼在京中的闺秀里也没有任何美名,怎么会让周家这么迫不及待要来结亲?她沉吟了一会儿,委婉说道:“还是再打听打听吧,我总觉得要真是这么好不会拖到现在。” 刘氏心中冷笑,你们不就是觉得我的琼儿找不到好人家么?等亲事做成了,看你们如何羞臊!笑道:“母亲说的是,我再去打听打听。” 忽听有人在院中说话,陆老太太不免问了句怎么回事,却见柳姨娘的丫鬟缩头缩脑地走进来说:“姨娘又头晕,想请夫人叫个大夫来瞧瞧,婢子听说夫人在这里所以跟着过来了。我们姨娘还让问问夫人,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陆老太太不觉皱了眉,十分不悦地说道:“找你老爷做什么,他又不是大夫,能替她看病是怎的?柳姨娘一个月不到叫了五六回大夫了,到底有什么不好?每次看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刘氏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一边笑说:“柳姨娘怀了身子不方便,所以近来老爷都歇在别处,是不是她见不到老爷心神不定,所以才着急找老爷?” 陆老太太便道:“她虽然怀着身孕娇气些,但也不能失了规矩,从没见过姨娘追着夫人找老爷的,你该管教还是要管教。” 刘氏听了十分得意,笑吟吟地瞧了眼柳姨娘的丫鬟,道:“听见老太太的话了吗?回去跟你姨娘说一声。” 那丫鬟大气不敢出一声,低着头只管答应。 这边刘氏又闲话了几句便退了出来,走出椿寿堂却见那丫鬟站在夹道上候着,便向陪房使个眼色,陪房会意,走去给那丫鬟塞了一块碎银,道:“你做的很好,以后还要像今天这样,只要柳姨娘要找大夫你就拣夫人在椿寿堂的时候去说,记得一定要添上柳姨娘惦记老爷的话。” 丫鬟收了银子,忙忙地去了,刘氏静静想了一会儿,转身朝华仙居走去。后日周家便来相看,陆琼的脾气她实在放心不下,一定要好好叮嘱一番,好歹混过那天。 浅草居中,陆微对着摆了一桌的衣服,无奈之极。上次赵骞登门道歉时带了许多名贵的绸缎纱罗,被她婉拒了,哪想到他一转眼又做成衣服送过来,还打着为她庆贺十五岁生辰的旗号,让她没法再推。 银杏感慨地说:“赵大公子真是有心,这些衣服身量裁的十分合适,难为他没派人量衣也能估的这么准。” 红樱瞥了她一眼,道:“他好歹是个习武之人,要是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哼!”想起上次赵骞跟防贼似的防着不让她靠近陆微,红樱对他可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4 是完全没有好感。 银杏虽然与红樱相处不久,但因为红缨性情直爽、爱说爱笑,所以已经与她混得十分熟稔,当下好奇地问道:“你也是习武之人,是不是也能估量出姑娘穿什么尺码合适?” “我,”红樱面皮红了一红,只得实话实说道,“暂时还估量不出来。”她不服气地想,我又不像赵骞一样盯着姑娘看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像他一样鬼鬼祟祟总想拉姑娘的手,我当然估量不出来了啊! 银杏扑哧一笑,又怕红樱尴尬,忙将跟衣服一起送来的一个锦盒双手奉于陆微,道:“姑娘,还有这个。” 陆微打开看时,竟是一支金镶桃红碧玺的海棠花钗子和一支雕成竹节形状的碧玉簪子,并排放在玄色丝绒的底衬上,看上去十分鲜艳妩媚。她随手拿起碧玉簪,发现底部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微”字,字迹遒劲有力,倒像是长久习字之人的手笔。 该不会是他自己刻的吧?陆微心中一动,摩挲着手中光滑的簪体,一时思绪万千。 正在此时,守门的丫头回道:“姑娘,二夫人院里的小雀送东西来了。” 陆微放下簪子,道:“让她进来吧。” 一个蓝衣黄裙的丫鬟闻声进门,道:“二夫人新合了香料,送来给大姑娘薰衣服使。”她凑近了双手奉上一个锦盒,压低声音又道:“二夫人给柳姨娘的丫鬟塞了银子,让办什么事我离得远没听见,不过那丫鬟刚刚追去椿萱堂吵着替柳姨娘找大夫,老太太很不高兴,还让夫人管教柳姨娘。” 陆微点头道:“替我谢过二婶。”又低声道,“有劳你了。” 银杏接过锦盒放好,又抓了几块碎银塞到小雀手里,小雀道了谢,匆匆出了门。 自上次陆微漏夜检查各处,查出许多违禁之事后,陆老太太便放手让她与刘氏一同管领内院事务,她因此得以笼络了一批耳目。这些人多是各院的二等、三等丫鬟,机密大事虽然所知不多,但有点风吹草动却逃不过她们的眼睛,小雀便是其中之一。有了这些人通风报信,陆微如今耳聪目明,对于老太太和元丰的安危这才放心不少。 如今听了小雀送来的消息,陆微一时想不明白刘氏的意图。难道只是想让陆老太太对柳姨娘不满吗?但这有什么意义呢?只要柳姨娘能生个儿子,就算老太太不满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刘氏何必白费功夫?还是说,刘氏其实另有目的?柳姨娘如今对刘氏来说最看不顺眼的便是她的肚子,莫非刘氏打的是这个主意? 想到这里,她吩咐道:“银杏,你寻个借口去找柳姨娘屋里的小燕,打听下柳姨娘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银杏走了一会儿,回来时说:“柳姨娘这一个多月一直头晕恶心,夜里总要醒上五六回,有时候身上还起疹子,但是大夫来瞧过好多次,都查不出原因,最后都说是有身子的人比平常娇嫩的缘故。柳姨娘私下抱怨说以前怀二姑娘时也没这样,觉得是夫人请的大夫不好。” 如此看来,柳姨娘并不像是装病争宠,莫非她真得了什么不容易查的病?难道是刘氏请来的大夫故意隐瞒了病情?陆微垂头想了一阵,虽然二房的妻妾之争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插手,但柳姨娘肚子里的总归是陆家的后代,如果刘氏真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她也不能置身事外。 便道:“银杏,你跟小燕打个招呼,如果柳姨娘有什么不好让她立刻来找我,再有,你想办法跟二夫人院里的小雀和小鹃碰个面,让她们打听一下给柳姨娘瞧病的大夫是不是被二夫人收买了。红樱,其他院子里的人你来联系,这段时间尤其要小心,只要是跟二夫人和柳姨娘有关的事立刻来回我。下午我会吩咐你出门办事,你趁机去找找以前给柳姨娘瞧过病的几个大夫,打听下柳姨娘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银杏、红樱齐齐答应了,各自离开自去准备。陆微叹了口气,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想勾心斗角,活得如此辛苦,但是二房这些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盘算,实在不是一家和睦的样子,她唯有比她们更加费心费力,才能确保平安无事。 如果陆启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洁身自好,不纳妾不偏心,大约刘氏也不会如此折腾。可是,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像父亲一样一生只守着母亲一个呢? 他能吗?陆微忍不住在心中问自己,随即又摇摇头,等二皇子有了新欢她就会退婚,何苦去想他会如何? ☆、及笄 及笄礼当天, 陆微一大早就被银杏唤醒,坐在妆台前极其认真地梳妆打扮。因为今天有挽发插簪的环节,所以银杏按照规制只给她梳通顺了头发,又仔细涂好了发油,但是敷粉、扫胭脂、画眉等步骤却务求精细,陆微虽然生性不爱铺张, 但见她盛意拳拳, 也只得由着她把自己当成图画一般精心涂抹。 大半个时辰过去, 银杏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总算露出了笑容。她想了想,又从妆奁中找出一张红色花钿,剪成海棠话的形状给她贴在眉心, 这才拍手道:“姑娘,你真美, 跟画上的九天仙子似的!” 陆微无奈地说:“银杏, 我还没有用早饭, 待会儿我一吃东西, 你岂不是白画了?” “啊?我忘了。”银杏这才想起来,愁眉苦脸地说,“那等姑娘吃完了我再画一遍吧。” 正进门的红樱扑哧一声笑了, 双手将一个折成四方的便笺递给陆微,道:“林战送来的。” 陆微打开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赵骞规整中透着遒劲的字迹,“王氏欲赴贵府, 拦否?” 果然是他的作风,多写几个字难道会累死?偏偏每次见面话又那么多。陆微腹诽完毕,问道:“林战呢?走了么?” 红缨道:“没有,大公子命他等着姑娘回信。” 自从她与赵骞订亲以来,陆老太太虽然不鼓励他俩经常见面,但也是大开方便之门,因此林战、林绩作为赵骞的心腹也经常出现在陆家,送个信传句话什么的终于不必再翻墙了。 陆微心道,你连字都懒得多写几个,还要我给你回信?想得美!收起便笺淡淡说道:“我不想写字。你去告诉林战,不必拦着王氏,让她来,我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王氏这是终于憋不住要出来作妖了吗?前几天赵正爵已正式上表请封赵骞为世子,王氏听说之后闹了一场,但是赵正爵关起门来跟她说了一阵子话,那之后她就安安分分重新躺回床上养病,今天既然要出门,莫非已经筹划好了怎么对付自己? 陆微挑眉一笑。虽然她并没有跟赵骞讨论过赵正爵对王氏说了什么,但不出所料的话,王氏应该已经得知道自己的把柄被拿住了,既如此,她有什么底气来闹事?还是说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5 她已经有了对策? 巳时前后,宾朋陆续前来,陆老太太请了定国公府梁老太太为正宾,抚远候府人张氏为有司,杨妙清当仁不让做了赞者。其他相熟人家与陆微交好的女子多有前来观礼的,热热闹闹坐满了一堂。 吉时到时,陆老太太高坐正中,陆启与刘氏分列两旁,陆微在杨妙清的相伴之下缓步入椿寿堂,张氏亲自拿着玉梳为她梳发总髻,陆微面朝陆老太太正襟危坐,梁老太太接过杨妙清递上的一支羊脂白玉簪子,亲自为陆微插在发髻上,微笑点头,陆微端正衣冠,对着陆老太太和陆启夫妇正式行跪拜之礼,感谢尊长养育之恩。 陆老太太的目光拂过陆微白皙的额头和黑如鸦羽的鬓发,最后停在那支莹润的玉簪上注视了片刻,再抬起头时微微泛着泪光。那支簪是当初陆鸣送给杨氏的聘礼之一,乃是陆家祖传之物,她这些年用心用力抚养儿子的遗孤,如今孙女已长大成人戴上了这支簪子,孙子虽然稚嫩,但行为举止已隐隐有了大家风范,若是儿子媳妇还在,看到这么争气的孩子不知该多高兴! 陆微对长辈行过大礼之后,依次向陆雅、庆丰等兄弟姐妹行礼,众人都喜滋滋地回拜了,就连一向折腾的陆琼也低眉垂眼,行动优雅地回了礼,倒让陆微有些吃惊。抬头之时看到周夫人密切注意的目光,陆微心下了然,原来是做给周家人看的,自己也算是沾了光。 众人观礼已毕,正待入席之际,却听见门外有人高声道:“好孩子,我来迟了,不怪我吧?” 陆微眸中一亮,王氏来了。 扑面一阵香风,王氏果然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老远就笑着朝陆微伸出手,道:“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只是她笑容虽然灿烂,脂粉虽然浓厚,却遮不住虚浮的眼泡和青白的面色,就连身形也比过去瘦了不少,的确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陆微不动声色侧身躲开,不发一言。 王氏笑道:“哎哟,这孩子害羞呢,怕什么,赶明儿你嫁过来……” 张氏打断她的话,冷冷说道:“就要开席了,肃宁侯夫人请那边坐吧。” 刘氏得了老太太的授意,忙上前引了王氏往靠里的一桌安排,这桌上坐的是敬国公夫人和杨家的女眷,对陆微与肃宁侯府的恩怨一清二楚,任王氏说破大天也不可能走漏出一丝风声。 果然落座不久王氏就道:“说来也是缘分,我原想替我那小儿子定下陆大姑娘,谁想到我那大儿子居然跟陆姑娘两情相悦,倒被他抢先下了手。” 张氏理都不理,神色自如地吃茶,其他人也像没听见一般。 王氏又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声不响连婚事都定下了,呵呵,连我这做母亲的都被蒙在鼓里。” 敬国公夫微哂一下,正色说道:“侯夫人此言差矣,大郎的亲事乃是肃宁侯点的头,我替他保的媒,怎么叫做不声不响?若说夫人不知道么,呵呵,世上对原配夫人的孩子不闻不问甚至苛刻虐待的继母比比皆是,大家心知肚明便罢了,何必非要说出来?” 王氏呆了一下,果然赵骞的亲事赵正爵事先知道,他竟真的被赵骞钳制住了,这个窝囊废!把柄都被人拿住了,还不下手吗?她咬咬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顺气,半晌才道:“继母难为,就算掏心掏肺对人,到头来也不免被人说三道四。” “是不是说三道四你还不清楚吗?”敬国公夫人连瞧都不瞧她,偏头向张氏说道,“让夫人见笑了,实在大郎那孩子苦啊,我这做表姨的这些年冷眼看着,大郎身为嫡长子,在侯府竟像个外人一样,一年到头住在偏院,别说父母关爱了,连衣食都经常不周全。” 张氏叹道:“我也听说过一些风声,原以为肃宁侯府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兴许不至于如此,听你一说,竟比传闻更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把王氏晾在一边没人搭理,王氏几次三番想插嘴辩解,总是被两人无视,气的紧紧捏着杯子,直到散席也没吃下一口饭菜。 临走时王氏青白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见陆微在门前送客,便皮笑肉不笑的凑近了说道:“大姑娘还不知道吧,我家侯爷给赵骞请封世子的折子如今留中不发呢,你说会不会是绍王的意思?呵呵,真是红颜祸水啊。” 原来她来是为了说这个,是离间?还是确有其事?陆微虽然惊异,却不露声色反问道:“侯夫人没别的新鲜事可说了吗?” 王氏瞬间被她高傲冷漠的表情激怒了,冷哼了一声道:“走着瞧吧!”拂袖而去。 此时刘氏殷勤陪着周夫人也走了过来,陆琼笑容温婉地跟在后面,若不是陆微素日见惯了她蛮横无礼的模样,只怕也要被她蒙混过去。 三人经过她身边时,陆微依礼向周夫人福身致意,周夫人含笑回应,陆琼便如没看见陆微一样大咧咧地走过,刘氏忙瞪了她一眼,陆琼这才不情不愿地地叫了声大姐姐。 周夫人精明的眼中闪过一星寒芒,面上却丝毫不露,优雅端庄地走了出去。 这个周家,有些意思,究竟为什么这么着急娶亲,而且对象是陆琼?京城就这么大,陆家也并非籍籍无名,若想打听陆琼的真性情,总是有办法的。 她正想得出神,银杏匆匆走过来道:“柳姨娘头疼肚子疼,十分不好,小燕急得没办法,求姑娘去看看。” 陆微蹙眉道:“怎么没有找二夫人?” “找了,中午时候就回禀过二夫人了,但是二夫人说今天是姑娘的好日子,许多身份贵重的客人都在,让她等等。小燕说柳姨娘已经昏过去一次了,实在不敢再等,所以大着胆子来求姑娘。” “你带着小燕,跟我一起去见二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要怎样你们才肯收藏啊,你们这帮磨人的小妖精! ☆、小产 陆启上午参加完陆微的及笄礼后, 因为没有什么男客,便溜出去跟同僚喝小酒,酒酣脸红之际,家中忽然来人,慌里慌张叫他:“二老爷快回去吧,家里出事了!” 他醉醺醺的把住酒壶, 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柳姨娘不好了!” 一句话吓得他酒醒了一大半, 他一直喜欢柳姨娘, 就算这些日子因为柳姨娘总是闹腾他也开始躲着不见她, 但情分却是没变的,慌得站起来就走,一不留神绊在椅子腿上, 差点摔了一跤。 小厮慌忙扶住他,心急火燎往外跑, 一直到坐进轿中, 他还没回过神来, 前天他还去看过柳姨娘, 给她带了新的口脂和螺子黛,柳姨娘虽然像以前一样吵嚷着头晕不舒服,但还是很高兴的当场描眉画唇给他看, 两人还憧憬了一番腹中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6 儿子生下来的情形,怎么忽然就不好了? 此时他才想起来并没有细问,慌忙掀开轿帘,大声问道:“她怎么不好了?” 来报信的仆人紧张地说:“见红了, 大夫请了好几拨,都说孩子可能有点危险。” 陆启茫然地“啊”了一声,跌坐回家中,孩子有危险?那是他跟柳姨娘的儿子呀,怎么会有危险? 等他赶回家中,正遇上陆续走出去的大夫,一个个神情严肃,林管家一见到他立刻苦着脸说:“老爷,你可回来了!” 陆启两腿一软,好容易扶住墙站住了,半天才艰难地问道:“柳姨娘她……怎么样?”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老爷快去看看吧。”林管家不敢说实话,只搀着他往里走。 柳姨娘因为甚得他的欢心,所以一向是独居一个小跨院,陆启晕头转向地进了门,当先看见陆老太太和刘氏坐在院中,神情肃穆,陆启心中便是一凉。若是没事,她俩绝不会来这里。 刘氏迎上来,满面悲苦:“老爷,你可算回来了,柳姨娘她滑胎了。” 我的儿子哟!陆启无声地呐喊了一句,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陆老太太叹气,道:“好歹大人的命保住了,再将养将养,孩子总会再有的。” 屋里的柳姨娘刚刚睁开眼睛,听见这句话,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她已经三十五岁了,还能将养什么?这一胎已经怀的不易,还指望将来再怀上吗?她不甘心啊! 刘氏吃力地去搀扶陆启,低声道:“老爷振作一些,只要柳姨娘身子没事就是天大的喜事,这个孩子大概跟咱们家没缘分,家里还有这么多妹妹,总能替老爷开枝散叶。” 陆启茫然地点头,借助刘氏的力量慢慢站起来,头一次发现这个妻子居然是个可以给自己支撑的人。他反手握住刘氏的手,心中酸涩的说不出话来,末了只叹了口气。 忽听屋里柳姨娘叫道:“老爷,老爷!” 陆启放下刘氏,摇摇晃晃往屋里走,刘氏忍不住抓住他道:“血房污秽,男人家怎么能进去!”她生过两个孩子,陆启都是在第二天才进房看她,如今为了个姨娘倒忘记忌讳了! 柳姨娘的声音更加凄厉了:“老爷!我快疼死了!” 陆启掰开她的手,到底还是凑近门口,叫着柳姨娘的小名道:“阿柔,你怎么样?” 柳姨娘哭哭啼啼:“中午就开始肚子疼,打发人叫夫人,夫人不肯找大夫,一直耽误到刚才……” “什么?夫人,你为什么?”陆启盯住刘氏,双眼红红,似要喷出火来。 刘氏拿着帕子抹眼睛,哀怨地说:“家里那么多客人,国公夫人和好几位侯夫人都在,我,我也不好那时候去找大夫呀!当时已经照着以前的方子给柳姨娘煎了药吃了。” 陆启素来没主意,听她说的在理,一时也没话说,又听柳姨娘哭道:“我病了这么多天,找来的也不知是哪里的土郎中,来来回回找不出原因,到底出了事!” 陆启忍不住又看刘氏,刘氏眼中含泪,道:“一个大夫看不出毛病或者可以抱怨,来了这么多大夫都看不出毛病,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大罗金仙!” 陆启脑中灵光一闪,揪住院中还没离开的一个大夫,急急问道:“姨娘她什么病?” 那大夫皱着眉头道:“许是姨娘身子太弱,年岁也有点大,这一胎怀的不稳,再者姨娘多心多虑夜里总睡不好,元气不足,不能够养护胎儿……” 陆启被他说的越发糊涂,急急问道:“你就说是自己掉的还是有别的缘故?” 刘氏眼中掠过一丝愤怒,紧跟着低了头。那大夫迟疑着说:“应该是姨娘身体太弱所以没保住。” 柳姨娘的哭声再次响起:“我刚怀上孩子的时候好好的,怎么越安胎身体越弱?” 陆启果然又去看刘氏,陆老太太突然叫了声:“够了!老爷夫人说话,姨娘隔着窗户拌嘴,这是哪家的规矩!现这么多大夫都在,老二你有什么疑心一个个叫来问便是,就连柳姨娘素日吃的药用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你想查只管查,没见过听了姨娘一句话没头没脑就来质问正头夫人的!” 刘氏心中一动,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柳姨娘停了片刻,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陆启束手无策,半天才说:“儿子听母亲的。” 陆老太太叹气道:“柳姨娘三天两头不舒服,你媳妇每次都请了大夫给她瞧病,药从没断过,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媳妇该做的都做了,大约是柳姨娘命里没有这个孩子,都别吵嚷了,好好给你媳妇道个谢,她也尽心了。” 刘氏听了这话,又是委屈,又是好笑。可怜她过去尽心竭力,从来得不到半点夸赞,如今才明白做得多不如会装样,那么多年真是白受罪了! 陆启只好给刘氏作揖道:“辛苦夫人了。” 刘氏侧身不受他的礼,只听屋里柳姨娘放声大哭道:“我苦命的儿呀!好端端就没了!” 陆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难看。柳姨娘口口声声都在挑唆陆启怀疑刘氏,但是她这些天也留意看着,刘氏确实该做的都做了,柳姨娘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若是平时她早训斥柳姨娘了,但如今柳姨娘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虚弱,她也狠不下心再去教训她。 陆老太太想了想,对刘氏说:“你跟我先回去吧。”好歹带走一个,别让她们闹起来就好。 刘氏心中冷笑不已,老太太果然和的一手好稀泥!男人糊涂就罢了,连你也由着一个卑贱的姨娘瞎折腾!果然是程姨妈说的,有老太太在一日,自己就别想过舒坦日子! 她拿手帕子捂着脸,掩饰好愤愤不平的神色,跟着陆老太太慢慢往椿寿堂去了,才走了两步只听院内吱呀一声,原来是陆启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柳姨娘的房里。刘氏好容易平复一点的怨愤立刻又盘旋在胸中,再不下狠心,这个家可就没法待了! 陆老太太看在眼里,无奈地叹气,待回到椿寿堂,她才慢慢对刘氏说:“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你多担待些吧,柳姨娘现在已经这样了,说句不好听的,她的年纪,以后再想生养也难,好歹是条性命,该请大夫该吃药的你还是要费心张罗张罗。” 刘氏咬着牙说:“好。” 陆老太太又絮絮说了些妻妾相处、合家兴旺的道理,刘氏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脑子里乱糟糟的只顾着盘算今后的出路。陆老太太见她如此,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通,只得让她回去了。 当晚陆启便在柳姨娘房中歇下,亲自端汤端药服侍了一晚,刘氏听着丫鬟的回报,终于下定了决心。 陆微也是一晚上都没睡踏实,一大早又遣了银杏和红樱出去打听消息,银杏先回来,说道:“之前给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7 柳姨娘看病的大夫都是管事去请的,二夫人并没有过问。” 那就是说柳姨娘的事跟刘氏无关? 红樱跟着走进来,说道:“姑娘之前吩咐去查给柳姨娘看过病的大夫,婢子挨家问过了,都说是柳姨娘身子弱才头晕,开的药也都是补药,药方拿到别的药铺问了也说没问题。只是,”红樱迟疑了一下,小声说,“有一点婢子觉得挺奇怪的,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说。” “那些大夫都不是家里常用的大夫,也没什么名气,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找的他们。” 银杏听了便道:“这个管事说过,二夫人说姨娘看病不能跟夫人姑娘一样份例,每次只给一钱银子,所以管事都拣便宜的请。” 难道说因为大夫水平一般,所以查不出来病因?若是能到柳姨娘屋里去看看,或许能多打听点消息,不过,断没有姑娘去姨娘房里的道理,除非是陆雅。 陆微来到陆雅院中时,陆雅正独自坐着出神,眼睛红红的。见她进来,陆雅忙起身叫了声大姐姐,又请她坐。 陆微安慰了几句,见陆雅虽然难过,思绪却还清楚,便问:“你知道柳姨娘之前一直头晕恶心吗?” 陆雅叹道:“姨娘说过好几次,可是连大夫都说是身子弱,我也没多想,早知道这样……唉。” 陆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之前应该去过柳姨娘房里,可有觉得哪里不对?” 陆雅有些诧异地看看她,许久才说,“没有。不过……姨娘屋里老是门窗紧闭怕受了风,香味有些太浓了,闻着不舒服。” 两人正说着,就见小燕急匆匆赶来,慌慌张张地说:“二姑娘不好了,大夫说姨娘用的口脂里有麝香冰片,姨娘已经冲去夫人院里了!” ☆、厮闹 听了丫鬟的话, 陆雅尚在迷茫,陆微却大吃一惊。 前世她曾听王氏提过,麝香冰片这些东西,平常人用了没事,但是有身孕的女子接触之后极容易滑胎,看来柳姨娘也是知道这点, 所以才去找刘氏算账。 待她匆匆赶去刘氏院中时, 却见陆启也在, 柳姨娘披头散发, 双目红肿,虽然被几个婆子按着,还拼命挣扎着想往刘氏身上扑, 陆启急得直搓手,连连说:“阿柔, 口脂是我偷偷从夫人那儿取了给你的, 夫人她根本不知道!” 柳姨娘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信!她怎么会那么巧刚好买了这种口脂?她肯定是算准了你会拿给我, 就算你不拿她也会想办法让你拿!” 刘氏一阵心惊, 万没想到柳姨娘居然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真相!她脸色煞白,向着陆启说道:“老爷,这个家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存身之地?要是随便一个姨娘都敢这么诬陷我, 老爷不如休了我,再娶好的吧!” 陆启张口结舌,摆手说道:“你凑什么热闹?还嫌不够乱吗?” 刘氏一口气堵在胸口,半晌才说:“她撒泼你知道哄, 我说句气话就不行?” 忽听陆老太太的声音道:“你好端端的,谁要休你?她失心疯了,你怎么能跟她一般见识?”跟着老太太走进院里,当先看见陆微姐妹,眉头便是一皱,道:“你俩怎么在这里?快回去!这些事岂是姑娘家该掺和的?谁叫你们来的?” 柳姨娘一看人多,越发来劲,尖叫着喊道:“二姑娘,雅儿!姨娘要被人坑死了,你替姨娘说句话呀!夫人她害我!” 陆老太太自然不能跟她争辩,眼看陆启在旁边只会团团打转,气呼呼地说道:“老二,去管管柳姨娘!” 陆启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柳姨娘,在他心中,柳姨娘一直是个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柔弱女子,眼前这个鼻涕眼泪一大把,红着眼睛喊叫得像疯子一样的人哪里是他心爱的阿柔?他犹豫了半晌,这才走近了哄着说:“阿柔,你别闹了,再闹老太太要生气了。” “我孩子都没了,你只管怕老太太生气?”柳姨娘恶狠狠地说,“你为什么不替咱们儿子报仇?肯定是刘氏这个毒妇害我!” 刘氏又怒又怕,强撑着向陆老太太说:“口脂是我买了自己用的,谁知道老爷拿给了柳姨娘?母亲,这件事我冤枉!” 陆老太太筋疲力尽,扶着额头说:“我知道,我知道,老二,你带柳姨娘回去!” 陆启大着胆子去拉柳姨娘,柳姨娘急怒之下顾不得许多,抬手抓挠了两下,立刻就在他脸上抓出了几条印子,陆启哎哟着,难以置信地说:“阿柔,你怎么跟泼妇似的!” 陆老太太再也看不下去,高声吩咐几个婆子道:“带柳姨娘回房养病!给我看紧了,没我的话谁也不许放她出门!”说完拉住陆微道,“这些脏污事,你一个姑娘家少搀合,跟我回去!” 陆雅忍不住央求道:“祖母,姨娘她一时没想开,你让我去劝劝她……” “你也少搀合!都是你老子惯的,让他自己想办法去!”陆老太太此时也是压不住火气,若是陆启能干,后宅怎么会乱成这样?如今媳妇叫苦,姨娘撒泼,儿子却一个也治不住,早知如今,当初何必弄那么多姨娘! 她回头叫张妈妈,怒道:“送二姑娘回房去!这些谁再敢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去找姑娘就拖出去打板子!” 陆微见陆老太太动了大气,慌忙给陆雅使眼色让她先回去,自己敢上前扶住老太太往回走,果然刚一进椿寿堂陆老太太就觉得心悸头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微端了人参茶,正服侍老太太吃着,刘氏抹着眼泪赶过来道:“母亲,口脂是我新买的,一共买了三盒,还没开始用,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爷瞧见了又偷偷拿去给柳姨娘,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又推到我头上,媳妇不服!求母亲给我主持公道!” 陆微见陆老太太脸色十分难看,忙道:“二婶别急,老太太如今不舒服,这件事缓缓再说吧,肯定不会冤枉谁。” 刘氏满心想着立刻解决了,好洗刷自己的名声,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不免十分失望,便道:“那我安排人请大夫给老太太看看。”说着便走了。 陆老太太许久才长叹一声,道:“你看看她,我难受成这样,说了句请大夫就跑了,哪怕坐下来端个茶递个水也是她做媳妇的孝心,她这个样子,还抱怨什么我偏疼着你?” 陆微只得劝道:“二婶受了委屈,大概没有留神吧。” “唉……”陆老太太闭着眼睛半天不说话,末了才道,“虽说不想让你插手这些脏污事,但是你将来也是当家理事的太太,也不可能永远不知道。唉……只盼着赵大郎是个有主意的,别像你二叔一样。” 赵骞么?陆微茫然地想着,如果他也有个心爱的小妾,自己会变成刘氏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8 那样吗? 许久之后,她忍不住问道:“这件事应该怎么查?” “不能查。”陆老太太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口脂、香丸甚至香露之类的里面添加麝香再正常不过,仅凭这一点怎么能说是你二婶存心?况且这东西又不是她给柳姨娘的,岂能为了小妾的一点疑心就去查夫人?柳姨娘本来就被你二叔宠的没了分寸,真要再查,你二婶在这家里就没法立足了。” 陆微无语。老太太说的很有道理,刘氏原本就心怀怨恨,真要大张旗鼓地查,只怕婆媳俩就要结仇了。 但是,刘氏真的无辜吗? 陆微斟酌着说道:“祖母觉得,二婶是怎么想的?” “微儿,你要明白一点,做家长的,首先要顾的是这个家的安稳,而不是一两个人的委屈。说句诛心的话,柳姨娘的孩子已经没了,即使真是你二婶做了什么,眼下要紧的也是把这事压下去。”陆老太太一向慈祥的面容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阴霾,“姨娘之流,不过小猫小狗一样的东西,太过得宠就是乱家的根本,你二叔他这些年太糊涂!况且依我看,你二婶一来不至于这么狠,二来这么拐弯抹角的法子她也想不出来,应该跟她没什么关系。” 陆微沉默不语。的确,从她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刘氏顶多只是没给柳姨娘请极好的大夫,除此以外可算是仁至义尽,口脂的事只能说是陆启太倒霉。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因为这一切都太巧了,巧的不像是自然发生的。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房中,银杏低声道:“程姨太太来了,小雀说两个人关着门不知道说什么。” 陆微心中一惊,是啊,怎么忘了程姨妈?刘氏没这个手段,程姨妈未必没有! 刘氏关紧了房门,取出妆奁里的口脂盒子,心有余悸地对程姨妈说道:“这东西我不敢用了,想起来就害怕,又不敢扔,你说怎么办?” “怕什么,只有怀着身子的人才怕这个,你怕它作甚?莫非你也有了?” 刘氏红着脸拍了她一下,道:“胡说!我又不是那个没廉耻的妖精,多大年纪了还能怀上!” 程姨妈咯咯一笑,道:“跟你说个好消息,周家夫人看了琼儿很是满意,正在跟我商议,要请我当媒人这两天上门正式提亲呢,让我给你透个信,你也好早做准备。他家公子年纪不小了,周家的意思是等过完年就迎娶。” “太急了吧!就算过完年琼儿也才十四。”刘氏疑惑地问,“一般定亲到娶亲总得一年的时间吧?” “唉,琼儿十四不假,周公子可二十了!周家急得什么似的,等着抱孙子呢。”程姨妈笑道,“其实这是好事,周家那么抢手的人家,早点定下来,对你只有好处,就连姐夫的官职说不定也能跟着动一动呢。” 刘氏撇嘴,道:“他?他要是升了官,还不得更加去讨好那个妖精?周家真能出力的话,还不如拉扯一把妹夫,也比便宜那个没良心的强。” 程姨妈笑的心眼俱开,这个傻大姐,要不是为了这个,谁耐烦替陆琼那个草包找亲事! 只是刘氏还没等到程姨妈正式提媒,陆老太太已经打探到那位周公子的底细,怒冲冲把她叫到了跟前:“周家欺人太甚,什么无赖货色也敢提给琼儿!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周尚书的二孙子周道齐好色之极,家里通房小妾一大堆不说,前些日子与周家三房他一个婶子通奸当场被抓,那女人已经被送去家庙,周家怕传扬开了不好收场,这才急着给周道齐说亲,你那好妹子听说了,上赶着跑去张罗,感情不是她闺女,不知道心疼是怎么的!” 刘氏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分辩道:“我妹子她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找来问问不就知道了?”陆老太太阴沉着脸,“来人,请程家太太来!” ☆、登徒子 程姨妈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 见刘氏拼命对她使眼色,便也堤防了几分,请了安之后便主动问道:“老太太叫我来有什么事呀?” “周道齐跟三房他婶子通奸的事你知道吗?” 程姨妈一脸惊诧:“老太太哪里听来的消息?绝对没有此事!” 陆老太太自然不能告诉她从哪里听说的,哼了一声道:“就算周家手脚快处理的干净,总瞒不过人去,敢问程夫人知不知道这事?” 程姨妈正色道:“老太太, 我给自家外甥女保媒, 能不打听清楚吗?我对天发誓, 绝无此事!之前周夫人托我保媒时也曾提过,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周家是有个不守妇道的媳妇最近被送去家庙,刚赶上周道齐提亲,便有那起子脏心烂肺的把两件事往一起扯, 老太太我不知道您听谁说的,但是您想想, 她说时有说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什么人撞见了吗?绝对没有!因为根本就是谣言, 她也说不出来呀!不瞒您说, 这谣言我也听过,我还特地问了周夫人,确定跟周道齐无关才敢给我姐姐提, 老太太你说,我是那种连自家亲姐姐亲外甥都坑的人吗?” 陆老太太对她的人品自然不那么相信,但是听她说的如此坦然,不由也有些疑惑起来。当初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太太说的十分含糊, 连那个女人的姓名都说不出来,更不用说时间地点之类的,她在气头上没有进一步核实,莫非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打发走程姨妈,陆老太太急忙又往相熟人家送了信,请求帮忙打听周道齐的事,见到陆微时不免提起来,陆微心中一动,好像记得赵骞说过京中的事他大概知道五六成? 赵骞很快就上门了,确切来说,陆微送出信后不到半个时辰,赵骞已经出现在陆家门口,不过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是用自己的两条腿跑过来的。 眼看着将近午饭时未来孙女婿突然上门,陆老太太只得吩咐厨房加菜,又命庆丰、元丰兄弟俩陪赵骞用饭,当然,出于避嫌的原因,陆微自是跟着姊妹们在别处吃。 赵骞终于发现自己是多么失策,他不应该送上门来,应该约她出去,这样就能跟她单独相处,还能坐在一起吃饭! 他正默默检讨着,忽然听见元丰问他:“你的腿好了吗?” “好了。”赵骞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忍不住问道,“你姐姐在哪里吃饭?” 元丰年纪还小,傻呵呵的正要回答,庆丰拽拽他的袖子,低声说:“别告诉他,你忘了么,随便打听姑娘们行踪的都是登徒子。” 听了这话,赵骞原本就表情缺乏的脸更是泥塑石化一般,定定看了兄弟俩多时,直到两人都心虚地低头扒拉白饭,赵骞才慢吞吞地说:“我要娶你们姐姐的,以后每天都会一起吃饭。” “哦。”元丰不明所以的答应着,说这个干吗?炫耀吗?要不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69 是祖母让他陪客,他现在就可以跟姐姐一起吃饭呀! “子骞兄,”庆丰觉得自己已经十岁,足以称呼对方的表字了,便理所当然地说道,“以后再说以后的事,现在随便打听就是登徒子。” 赵骞泥塑石化的面皮不禁也抖了一抖。失策,今天绝对是失策!都是因为大夫说他的腿已经彻底好了,又恰好接到陆微的信,着急给她报喜便冲了过来,居然被两个小毛头消遣了! 饭后,在陆老太太的坐镇下,赵骞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陆老太太见他虽然毕恭毕敬地坐着,一双眼却始终瞄着一处,不由暗自好笑,她不想为难两个年轻人,便道:“微儿,你陪赵大郎去花园走走吧。”就在赵骞面露喜色之际,陆老太太慢条斯理又加上一句,“元丰、庆丰,陪着你们姐姐。” 赵骞还没酝酿成型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花园里,陆微看着紧紧黏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和一脸郁挫的赵骞,也是忍不住想笑。她想了想,对庆丰说:“早上我在小湖东边的柳树下放了一个虾笼,你去看看有没有抓到虾。” 庆丰到底还是小孩,一听这个消息转身就跑,元丰也兴冲冲地跟去了。赵骞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她果然是向着我的,她也想跟我说说悄悄话! 只可惜还没等他想好要说什么悄悄话,就听见陆微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吏部尚书的孙子周道齐?就是有意跟我三妹提亲那个,我祖母听说他十分好色,还跟他婶子有染。” 赵骞怔了一下,她居然要说正事吗?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答道:“是真的。” 陆微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赵骞道:“上次你说起周家提亲的事,我就顺手查了查。周道齐还没成亲就有了三房妾室,所以之前周家相看过不少人家,最后都没定下亲事。至于跟他婶娘的事,具体情形虽然打听不出来,周家处理的很利索,但是当天周道齐院里贴身跟随的下人打死了一个,发落去乡下两个,周道齐直到现在还在禁足,此事跟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陆微又是感叹又是忧虑。之前只不过随口说了这事,他居然很快就去调查了周家,对自己可谓用心良苦。只是,如此一来,周道齐绝不能嫁,刘氏母子俩肯听自己的吗? “我还打听到一件事,程夫人求了周夫人给程宣寻起复的门路。” “怪不得程姨妈这么热心张罗。”陆微甚是无奈,刘氏究竟是什么命,摊上这么个妹妹,还被哄得团团转,满心当程姨妈是好人! 赵骞突然道:“我让林战安排了人手在你家附近。” 陆微奇道:“为什么?” “王氏养了一拨人专门做阴私之事,前些天这批人被王氏召回京中,如今分散在城中各处,我怀疑她会有什么动作。” 陆微眉头紧锁,前世她从不知道这事,怪不得王氏如此有恃无恐。只是如此一来,难道不是赵骞最危险吗?忍不住说道:“你更要小心些。” “我知道。”赵骞垂下眼睑,“这回她算计不到我。” 陆微从这句话里听出点破绽。这回算计不到,难道曾经算计过吗?难道是他的腿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的腿伤,是她做的?” “赵昱做的,我父亲大概也默许了。”赵骞的声音非常平淡,就好像在说不相干的人一样,“我只防着赵昱母子,没想到最后是父亲的人在马匹上做了手脚。” 陆微莫名觉得心痛的难受。在那个家里,他到底受了多少苦?她下意识地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你更要小心些。” 赵骞立刻握紧了,低低道:“没事,为了你我也会小心。” 陆微觉得耳根渐渐发烫起来,嗔道:“越来越没规矩。” “反正我很快就要娶你。”赵骞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以后每天都跟你一起吃饭。” “嗯?”陆微心说,前面这句可以理解,后面这句又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已经请人帮着挑日子了,年前有一个好日子,一月也有一个。”赵骞的语气突然热切起来,“王氏那里我已经想好了处理的办法,肯定会赶在你过门之前把她赶出去。” 陆微感觉到两颊也开始发烫了。太不可思议了,以前她分明可以很冷静地考虑这桩莫名其妙的婚事,可是眼下却羞涩起来。她有些烦躁地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了,固执地问她:“你觉得哪个时间合适?” “哪个都不合适。”她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语气,低声道,“听说你请封世子的事被绍王压住了?” “虚衔而已,不用管它。”赵骞看着她如此害羞紧张的模样,心中如猫抓一般难耐,掩饰不住的笑意从眼底蔓延到唇边,连声音都柔软了起来,“本来就是我父亲为了保住王氏向我示好的举动,有没有都不打紧。你觉得哪个日子合适?” 陆微想说将来是要退亲的,可不知怎的几番努力都没说出口,最后竟问道:“你不怕绍王报复你?” “不怕!”赵骞眉眼俱笑,“有你在,怎么都行。我不需要那个爵位。你觉得年前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了?” 陆微的声音细如蚊蚋,若不是赵骞此时靠的很近,根本听不清楚。他本能地紧张起来,于是更凑近了些,低低问道:“年前不嫁吗?那,一月也行。”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说话呀!”陆微的声音拔高了一些,颇有些嗔怪的意味,“谁跟你讨论什么日子!” “听得懂,”赵骞再傻也听出了语气中的亲昵意味,喜得语无伦次,“你说什么都行,我……” “姐姐,抓到了好多虾!”元丰提着湿淋淋的虾笼兴冲冲地奔了回来,蓦地看到赵骞握着自家姐姐的手,脱口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陆微这下彻底连脖子都红透了,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背转了身子不说话。 庆丰紧跟着跑过来,十分肯定地下了结论:“登徒子!”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再有十几章完结。看样子是不可能达到完结v的标准了。就让我继续放飞吧,不管了。 ☆、王氏被休 陆老太太听陆微说完周家的事, 断然说道:“周道齐肯定有问题,这门亲事做不得!” “母亲,我妹子已经解释过了,那是谣传。”刘氏听过程姨妈的再三保证,早已笃信周家是个福窝,陆微刚刚说的话她虽然听见了, 但却一个字都不相信, 妒忌, 一定是陆微妒忌陆琼的好亲事, 这才编排出这些话来! “无风不起浪,况且周家鬼鬼祟祟处置那么多下人也是事实。”陆老太太耐心劝道,“女儿嫁人是一辈子的事, 宁可谨慎些,也不能让孩子去跳火坑。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0 ” 刘氏咬着嘴唇。肯定是妒忌!她们就见不得二房的好!她推推一旁的陆启, 低声道:“老爷, 你倒是说句话呀!” 陆启这几天总听她说周尚书会提拔自己, 早已动了心, 闻言便道:“周道齐我看过了,是个不错的孩子,知书达理, 我挺满意的,母亲,谣传不可信,周家这门亲事十分难得, 儿子愿意结这门亲。” 陆老太太半晌不语。说到底孩子的亲事还是要听父母的,陆琼的爹娘都是一百个愿意,她难道强扭着不答应?可是周道齐若真是不干不净,岂不是害了陆琼? 陆老太太思来想去,末了叫了陆琼来,把情形详细向她说了,亲自问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也说说看怎么想的。” “我嫁。”陆琼满不在乎,不就是好色吗?看严点就好了,实在不成就打一顿。等她成了尚书府的少奶奶,看陆微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陆老太太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末了说道:“既然你们都情愿,罢了。” 第二日,程姨妈正式上门提媒,周陆两家开始议亲。 刘氏对着程姨妈,笑的合不拢嘴。程姨妈嗑着瓜子,闲闲地说:“你别光顾着高兴,有件事可得盯紧了。” “什么事?” “琼儿的嫁妆呀。”程姨妈向鎏金碟子里吐着瓜子壳,“你们老太太手里那么多钱,一定要榨出一些,不然全便宜了大房那两个。” 刘氏叹气,陆老太太的确有不少私房钱,但是,她能捞得到吗?要是老太太把管家权全交给自己的话,这些年她也能攒些私房了,偏偏陆老太太把所有有油水的差事都把在手里,她顶多只能捞到一点渣渣。看老太太的打算,只怕要把这个家的大头全都留给元丰。 “你呀,死脑筋,她不给,你不会想办法?”程宣出事以后,程姨妈前前后后管刘氏借了六七千银子去跑门路,所以十分关心刘氏的收入,“比如她生病了,病的没法管家,你顺手都接过来……” 刘氏撇嘴:“她一天到晚人参虫草吃着,身体好得很,我病了她都不见得病。” “话不是这么说的。比如柳姨娘,不也病了吗?” 刘氏心惊肉跳,忙说:“这可不一样,不能乱来。” 程姨妈笑了笑,岔开话题:“姐姐,现在有个差事你妹夫想加把劲儿,就是还差几千两银子,我想再借点。” 刘氏忙站起身,先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描金柜子,取出一个檀木小盒,又取出一把钥匙打开盒子,从中拿出几张银票,道:“你先拿去用吧,唉,我也没多少。” 程姨妈收下银票道了谢,低声道:“你好好想想吧,她一病,许多事可就好办多了。” 第二次听说这话,刘氏已不像刚刚那么害怕,她咬咬唇,垂头想了一会儿,勉强笑道:“胡说什么呢,可别再提了。” 程姨妈觉出她已经动心,便笑笑不提。 此时柳姨娘的房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陆雅捡起扔了一地的东西,柔声劝道:“姨娘身子不好,何苦再生闲气。” 柳姨娘这些天迅速瘦了下去,锁骨顶的衣服突出了一块儿,颧骨上泛着不健康的红色,她靠着床头,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怎么能不气?大姑娘、三姑娘都定了亲,独独撇下你,老太太分明是欺负你!” 陆雅叹道:“姨娘说哪里话,这两门亲事都是男家赶着来提的,并不是老太太主动找的,怎么能怪到老太太头上?” “你就会瞎好心!”柳姨娘眼睛通红通红,声音里充满了恨意,“老太太她就是看我不顺眼,连带着也瞧不上你!” 这些天柳姨娘一直被禁足,就连陆启也很少来看她,只有陆雅惦记她的病情,时常来探望。她只道陆老太太会追查口脂的事,哪想到等了多时也没有动静,让丫鬟打听了才知道陆老太太根本没有查过,刘氏好端端地当着夫人呢。 得知此情后,柳姨娘恨陆老太太比恨刘氏更甚。刘氏跟她是宿怨,抢同一个男人难免如此,可是她觉得,陆老太太怎么能这么偏心呢?她肚子里的也是陆家的子孙啊!她怎么能任由刘氏作恶却装不知道呢? 陆雅总是听她咒骂叫喊,不免皱皱眉头,劝道:“姨娘不要总生气,对身子不好,你早些将养好了,父亲也放心,我也放心。” 柳姨娘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抽泣着说:“你父亲他好多天都没来了!” 陆雅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父亲每次来,你都又吵又嚷,骂他不替你做主,他还怎么想来?姨娘不能再由着性子了,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身体弄垮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柳姨娘生性原本聪明,不然也不能把陆启留了这么多年。她听陆雅说着,自己不觉瞅了床边放着镜子一眼,磨得光滑的铜镜里映出一个蓬头垢面、眼红唇白的女人,目光焦灼紧张,令人望而生畏。柳姨娘呆了片刻,不,这不是自己! 她猛地躺回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陆雅默默坐在她旁边,隔着被子轻轻拍她的肩,一直到她的哭声变成啜泣,又变成无声的流泪,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姨娘探出头来,取过桌上的梳子开始梳头,一点点仔细梳好了,才对陆雅笑了笑说:“二姑娘,多谢你了,你回去吧,老来我这里,老太太知道了怕又不高兴。” 陆雅松了一口气,起身嘱咐了丫鬟几句,这才回去。 只是她没注意到,她刚一出去,原本面色平静的柳姨娘立刻露出怨恨的神色,瞪大眼睛望着头顶的承尘,喃喃自语道:“报仇……” 肃宁侯府内,赵骞一大早便将赵正爵堵在了门内:“父亲,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考虑的如何了?” 短短一个月的功夫,赵正爵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鬓边开始出现白发,原本称得上英挺的身姿也开始佝偻起来,就连神色中也带上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忧色。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去看赵骞,含糊不清地说:“你让我再想想。” “没时间了。”赵骞平静地说,“我想尽快成亲。” 赵正爵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忍着气说:“你想成亲,所以就让我休了侯夫人?” “对。” 赵正爵被他理所应当的口气弄得火冒三丈。自从赵骞与陆微定亲之后,赵正爵便躲着他,没想到前几日赵骞还是找到他,要求他在陆微过门之前休了王氏,否则就要告发他。 赵正爵又气又怕又不敢发火,如果赵骞真的把他与王氏私通的证据交到礼部,他也跟着完了。可是如果让他按赵骞说的休了王氏,他舍不得,也不甘心。 这世上哪有做儿子的威胁当爹的?他愤愤不平地想,世间无不是的父母,即使他曾经做的不好,赵骞也该忍耐,怎么能如此忤逆! 赵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1 骞等了一会儿,仍然不听他回答,眼中流露出失望和嘲讽之色,慢慢说道:“看来父亲是准备对簿公堂了?” “大公子,你何必赶尽杀绝?”王氏突然从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里走出来,怒目圆睁,“我抚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就是你报答我的?” 赵骞看了她一眼。抚养他吗?假如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也能称作抚养的话。看来这对夫妻仍然不死心。 他淡淡说道:“今年三月,我坠马的前一天,王氏派人把我那匹白马的铁掌多钉了一个钉子。第二日一早,父亲的侍卫趁父亲跟我说话时给往马鼻子里塞了一颗用马儿燥提炼的药丸。那日我在南郊坠马,这些证据如今在我手上。还有,这些天我在陆府和竹园抓到了几个意图行刺的人,他们的口供很有意思,父亲想不想听听?或者父亲希望我把这些人和证据都交给大理寺?” 赵正爵眼前一黑,只觉得浑身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了。他居然什么都知道,这个忤逆的儿子! 王氏虽然脸色煞白,那些人是她派去的,果然都被活捉了,幸好她还留了一些最强的。她咬着牙说:“当儿子的告爹娘?笑话!你去问问哪家衙门敢收这种状子!” “王氏,你与父亲乃是偷情苟合,又对先母不敬,你们的婚事官府不会承认,所以,我与你并无瓜葛。至于父亲,”赵骞淡淡一笑,嘲讽地看着赵正爵,“你大约会落个治家无方的罪过,最多不过是夺爵,无需害怕。” 说完,赵骞转身向竹园走去,既然赵正爵不想解决王氏,那么就由他来做。人证物证都是齐全,状纸递上去就能宣判,损失的可能是肃宁侯的爵位和赵家的名声,但是,只要能换得陆微的安心,这一切就都值得。 走出几步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喘息声,赵骞顿了下步子,听见赵正爵说道:“我休妻,你满意了吧?” “明天日落前。”赵骞脚下不停,慢慢地走远了。 赵正爵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说明天日落前必须办完。他捏紧了拳头,气的浑身筛糠一样发抖,只能扶住廊柱站稳了,回头看向王氏。 王氏抹着眼泪道:“侯爷,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你等着,我肯定能想出法子。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先回娘家待几天,到时候我再接你回来。” 王氏闭了闭眼睛。窝囊废!指望他是不行了,得赶紧给赵昱捎信,看吧,总有一天她会风风光光地回来! ☆、王玉宁之死 王氏回到娘家的头一天, 王家人还以为她是回来暂住,供佛一般的簇拥着她,几乎是步步跟随,竭力奉承。 待第三天她们肃宁侯府又把王氏的箱笼和惯用的仆从都送了过来,王氏又筹备着去城郊的别院时,这才觉出不对。 王老爷大着胆子问道:“妹妹,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跟赵大郎不太对付, 出来散散心, 顺便养病。”王氏倚着短塌,懒洋洋地说。 赵正爵写了休书,也给赵骞看了, 但是并没有对外宣扬。赵正爵还把她所有的箱笼东西和她惯用的下人都让她一并带走了,打的主意就是躲躲风头, 过阵子再接她回去。所以, 王氏早想好了, 若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到别院散心。 王老爷舔舔嘴唇不敢再问。这个理由虽然有点勉强, 但是好像也说得过去。 王太太对他使眼色,示意他继续追问。但是王老爷一向害怕自家妹子,所以只动动嘴唇, 到底没开口。 王太太只得自己陪着笑问道:“姑奶奶去别庄不带姑爷吗?” 王氏看面朝着她,眼睛却并不看她,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半天才说:“侯爷会去看我的。我在家再住一天, 等那边收拾好了就走。” 王太太被她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不轻,但也不敢挑她的毛病,想了想笑道:“姑奶奶带了这么多人,家里的菜饭都不够了,你看?” 王氏嗤笑一声,冲王保家的挑挑眉,王保家的摸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道:“侯夫人赏的。” 王太太慌忙捡起来,掂了下感觉只有五六两的样子,不觉有些失望,讪讪地说:“还不够一天的菜钱。” 王氏冷哼了一声,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王太太夫妇只得出了门,王太太便向丈夫抱怨说:“那么大阵仗,装的什么似的,一说用钱就推三阻四。” 王老爷还没说话,就见王玉宁犹犹豫豫地走过来,低声问道:“娘,姑妈她为什么突然自己回来了?” 王太太自从知道肃宁侯府还要王玉宁做姨娘以后,对她还算客气,便道:“跟赵大不和,出来散心。” 王玉宁出了一会儿神,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从角门往后院走去,走到柴房附近,她又张望了一回,确定没人,这才飞快地闪进一个堆着旧箱笼的小夹间,一路摸到最里面,扒开了一块砖头。 王氏住的是王家的正屋,与这个夹间共用一堵墙,砖头扒开之后,王氏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小心别让王家人看出来了,再住一天咱们就走。” 王玉宁一颗心砰砰直跳。不让他们看出来什么?王氏果然有事情瞒着! 又听王保家的说:“侯爷没说,舅老爷不会知道的,休书我藏在箱笼最里头,他们再不会发现。” 休书?王玉宁差点跳起来,谁的休书?休谁? 王氏又说:“让剩下的人立刻去别院,防着点,别再落到赵骞手里。哼,等阿昱立了战功回来,我看谁还敢休我!” 王玉宁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有惊叫出声。太意外了,王氏居然被休了,亏她这么厚脸皮,还大摇大摆回来住,又说什么只是散心! 王玉宁又听了一会儿,直到王保家的告退,她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忙忙的回了自己屋子。 关上门后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王氏被休了?那赵昱就完全没希望当世子了啊!那她继续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她越想越焦虑,心里七上八下没个主张。赵昱临走时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如从前,王氏又只答应让她做妾,最要命的是赵昱从军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万一他七八年才能回来呢?她的大好年华就浪费在等待上面吗?等着当一个小妾? 王玉宁苦恼的捧着头,辗转反侧。假如王氏还是侯夫人,她说的话或许还能相信,但如今王氏已经被休了,谁来保证赵昱回来后她就能嫁过去?做妾已经很悲哀了,还要做一个母亲被休,没希望袭爵的人的妾?自己难道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王玉宁苦思冥想了一整天,半夜时忽然灵光一闪,虽然她在京中已经名声全毁找不到好人家了,但她可以嫁的远一点啊,或者只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2 要她嫁妆多点,不信没人愿意娶! 至于嫁妆么,她呵呵地笑了起来,王氏带回来的银子可不少,就看能不能捞一点了。 第二天下午,王氏果然归整了行李要走,王玉宁忙说:“姑妈,我送送你。”不等王氏拒绝,立刻爬上了装箱笼的大车,王氏想想觉得不算什么大事,便也没赶她。 好车良马,不消一个时辰便到了别院,王玉宁追着王氏进了房,把门一掩,笑嘻嘻的说:“有件事想跟姑妈商量。” “什么事?说吧。”王氏漫不经心答道。 “我知道姑妈不想让我嫁给表哥,我也想通了,不嫁表哥也行。” “哦?”王氏拿起织锦绣花的椅垫拍了拍,又重新摆正了,慢慢坐了下来,“说吧,你想干吗?” “瞧您说的,我能干吗!”王玉宁拖了把椅子在王氏身边坐下,生平头一回全然不想着讨好她,而是挑衅的朝她扬起了下巴,“不过侄女儿总是要出嫁的,表哥耽误我这么些年,又弄坏了我的名声,姑妈总要描补描补吧?就当你给我添妆了。” 王氏冷笑起来,幽幽地看着她说:“你是觉得我很喜欢你吗?嗯?给你添妆?我宁可拿银子打水漂玩。” 王玉宁开心的笑了起来,道:“姑妈,你已经不是侯夫人了,以后使银子可得算着点,别动不动打水漂。” “你说什么?”王氏猛地站起来,“小贱人,你满嘴里胡说些什么?” 她气急败坏,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几乎扭成了一团,眼睛里流露出凶狠的光芒,但是仔细再看,又能看出秘密被人戳破的恐惧。 王玉宁看着她,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欢喜。这个老东西骑在她头上颐指气使这么多年,她也有今天! 王玉宁笑了两声,说道:“我有没有胡说姑妈难道不清楚?休书都有了,还想瞒着不让人知道?” 王氏恶狠狠地盯住她,心念急转。看样子她并没有告诉别人,否则不会特地跟到别院才说,当务之急是哄住她,别让她走漏了风声。 王氏平复了情绪,向着王玉宁笑了笑,这才说道:“我虽然暂时要离开侯府一阵子,但还是要回去的。不信你自己看,要是侯爷不想让我回去,干嘛把别院给我住着,又把人和东西都给我送来了?玉宁你不要乱想,我的事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你只记住不要出去乱说就成。” 王玉宁得意极了。这些年来唯有此刻最畅快,让这个恶毒骄傲的老东西给自己服软!今天若不能从她身上剥下一层皮,她就不叫王玉宁! 她慢条斯理地摸着自己的指甲,幽幽说道:“我应该不会乱说,反正我也要嫁人了,这些事跟我也没关系。就是我的嫁妆……” 王氏忍着气问道:“你要多少?” “有个一两万银子总够了吧,我要的不算多。” 王氏倒抽一口凉气。一两万银子,还不算多?她以为自己是银库?!断然道:“不行!我哪有那么多,最多一千两!” 王玉宁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姑妈在侯府当家理事这么多年,若说手里连一两万银子都拿不出来我是不信的。一千两够干什么?打发要饭的都不够吧。” 王氏看着她悠闲得意的模样,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的脸。她是有钱,可跟王玉宁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给她? 王氏咬着牙说:“两千,不能再多了。” 王玉宁冷笑一声,道:“两千?那我还是跟大伙儿说说风光无比的肃宁侯夫人被休的事好了。” 王氏把心一横,冷然道:“怕你怎的?你去说吧,只要侯爷不发话,你看有没有人信你!” 王玉宁暗自骂了声死要钱的老东西,不由也踌躇起来。要是王氏不怕她出去宣扬,那还麻烦了。她搜肠刮肚一想,不由得又笑了,挑眉说道:“姑妈不怕我说,无非是因为姑父心里还想着你,要是我告诉姑父他那几个姨娘丫头是你弄死的,你猜他会怎样?” 王氏不假思索,甩手就是一巴掌,怒喝道:“你敢!” 王玉宁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她,也动了气,高声骂道:“你还敢打我!你这个老东西!以为你还是肃宁侯夫人呢?我呸!你现在无非是个被休的老虔婆,我看你以后还耍什么横!” 王氏万万想不到有一天王玉宁还敢骂她,气的眼前一黑,脱口道:“贱人,我杀了你!” 王玉宁把她向后一推,冷笑道:“你倒是想,可我也不是傻子!你听着,给了钱我就走人,不给,哼哼,我就告诉肃宁侯!你那些腌臜事哪件我不知道!” 王氏气极了,头脑反而异常冷静下来。她慢慢抽回了手,转身去床头的八宝格子里取出一个小箱子,一边开锁一边道:“玉宁,我以往还真是小瞧了你,你倒把我的事情打听的挺清楚。” 王玉宁眼巴巴地盯着箱子,嘴上说道:“姑妈心狠手辣,我不得不防着些。” 她看着王氏取出了一叠银票,慌忙夺过来一看,每张都是一两千两的大面额,王玉宁激动的两手打颤,活了十几年,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想到这些以后就是自己的,王玉宁仿佛嗅到了钱财的香甜气息,陶醉的闭了闭眼睛。 就在她得意忘形之时,一双手突然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脖子,她惊恐地用手去抠,但又舍不得丢下手里的银票,于是她纤细的手指与掐着她脖子的大手之间隔着银票冰冷的躯壳,既使不上力气,又无法挣脱,就在丧失意识的前一息,她突然听见门被推开了,她的眼中闪出一星惊喜的光芒,随即却听见王氏饱含冷意的声音:“挖个坑埋了。” 王玉宁想说自己还没死,但却动也不能动,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粗暴地掰开,那些美好的银票被人一把拽了出去,她很想叫一声是我的,但是随即她被几个汉子拖出去扔在一片荒草地上,耳边传来铁器与泥土碰撞的声音,没多久她被丢进了一个深坑,落下去的一瞬间她终于喊出了声“救命……” 但是第一铲土很快落下来,填住了她的嘴,然后是第二铲、第三铲…… 两天后,察觉不对的王太太找到别院,与王氏一碰面才知道女儿当天就走了,但却没有回家。王家人慌慌张张找了几天却毫无头绪,街坊间却已开始传扬,那个刚刚私奔过的王家姑娘又私奔了! 幸好不到两天的功夫,一条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取代了王家的桃色事件:太子薨逝。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更新完毕。话说每天半夜更新真的是好累,一整个白天都是头昏脑涨,绝对能体验什么叫做踩在棉花上走路…… ☆、请期 太子的薨逝使得陆家的两门亲事都停了下来。 官宦人家依例要三个月不得婚嫁, 不得嬉游歌舞。陆府撤下了门前的彩灯,连院中稍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3 微乍眼些的装饰也都撤的一干二净。京城中酒楼歌坊一律歇业一个月,陆启无处可去,只得在内院消磨时光,还好柳姨娘渐渐好转,恢复了先前婉媚可人的模样, 才让他的生活不那么无聊。 一片沉寂之中, 肃宁侯夫人因妇德不修、苛待原配夫人之子而被休弃的消息渐渐传开了, 想起肃宁侯府请封世子的折子迟迟得不到批复, 侯府二公子据说又不能人道,众人不禁纷纷摇头叹息,都说肃宁侯府今年走背字, 百年传承的基业怕是要提前终结。 陆老太太看看木着一张脸坐在客位的赵骞,欲言又止。这位近来差不多每天都往陆家跑, 来了就一言不发坐在这里, 宛似个镇邪的泥塑判官, 唯有见到陆微时才肯露出几丝笑容。有时候陆老太太不禁怀疑, 陆府别是有谁欠了他的钱吧?这脸绷的紧紧的一丝表情也没有,自己当初怎么眼花了才会觉得他只是少年老成? 正想之间陆微已经走了出来,果然, 赵骞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的差点耀花了陆老太太的眼。 陆老太太无奈地说:“微丫头,你陪赵大郎出去走走。”赶紧走吧,别杵在这里让她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等那对年轻人果然走了之后, 陆老太太沉思起来。同样是定了亲的少年人,赵骞三天两头往陆家跑,恨不得把陆微捧在手心里宠着,而周道齐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只有周夫人不时递过话来催促成亲,这种情形,陆琼嫁过去能过得好吗? 但是,陆启和刘氏,甚至陆琼都对这门亲事得意洋洋,四处炫耀即将嫁入尚书府,她就算再担心,又能怎样呢? 落了一层薄霜的花园中比先前清冷许多,偶尔有几只耐寒的鸟雀扑棱着飞过,落在光秃秃的树杈上,歪着脑袋看着园中仿佛不知道寒冷的两个人,好奇的啾啾几声。 赵骞偷眼看了看陆微稍有些发白的脸颊,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宽大的衣袖落下来,完美地遮盖了两只握得紧紧的手。 陆微红着脸低了头,虽然他这阵子经常这样,但她还是有点不习惯。 “还冷吗?”赵骞轻声问道,呼吸在冷冽的空气里晕染出一团朦胧的白雾。 陆微有些慌张,咬咬唇道:“不冷。” “那就好。”赵骞攥紧了她的手,慢慢地绕着小湖走了起来。 陆府的花园在京城中称得上大,但是再大的花园终归也是花园,况且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几乎走遍了园中的每一寸地界,如今又正值初冬,委实没有什么看头。但是赵骞依旧饶有兴致的样子开始了不知第几次的游园。 陆微眨了眨眼睛,要不要告诉他这样子其实很傻?就连元丰前两天都很严肃地问她,未来姐夫是不是不太分得出美丑?那个花园子如今树叶都掉光了他还天天要姐姐陪着他逛个没完? 没等她开口,赵骞倒先说话了:“中午我不在你家吃。” “嗯?” “你那两个弟弟,我不跟他们一起吃。”虽然他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是每次都被人说登徒子也是件很郁闷的事。 “哦。”陆微暗地里松了口气,她也不想他在这里吃饭,每次饭后庆丰和元丰都会义愤填膺地告诉她,那个登徒子又偷偷打听姐姐的事。 “赵昱如今与卫所指挥使王瑜走得很近,王瑜,是绍王的人。”赵骞忽然说道。 陆微怔了片刻,不得不佩服赵昱的抗打击能力很强,不管怎么折腾都没有歇了飞黄腾达的心,难道是想尽快结交有力的援助好帮王氏翻盘? 她问道:“关于王氏的消息,是你传出来的吗?” “是我父亲。”赵骞淡淡一笑,“我也很意外。” 陆微吃惊之后,再想一想却也释然了。与其让别人知道王氏被休的真实原因,倒不如用眼下这个说法,好歹能把自己摘出来,让别人都以为是王氏的错。赵正爵和王氏,不愧是夫妻,连行事风格都这么接近。 赵骞看见她眼中嘲讽的笑意,不由得心下一沉。侯府那些人,实在是……若他是陆微,见多了赵家人的尔虞我诈,还会选择相信他吗? 赵骞莫名地紧张起来,很想做点什么抓牢她,让她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于是他突然开口道:“阿微,等国丧一毕,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陆微又听见自己“砰”一声重重的心跳,她慢慢转过脸去看旁边不存在的风景,只希望赵骞没有看见她发红发烫的双颊。 这些天来,他们谁都没再提过退亲这件事,非常默契地选择遗忘。于赵骞,固然是心满意足,于陆微,竟也是从未有过的安心。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诧异,原来不知不觉间早已习惯了有赵骞在身边,竟然舍不得再说离开了。 只是,真的已经准备好了,真的要嫁给他吗?陆微不敢确定,却也不忍退出。 赵骞等不到她的回答,心里慢慢慌张起来,握住她的那只手不知不觉便沁上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看她始终偏着脸不看他,忍不住便搭上了她的肩,想让她扭过来面对自己。 “咳咳。”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红缨拼命地咳嗽了起来。 陆微一惊,慌地从他的禁锢中脱身,面红耳赤说道:“你,注意一点。” 赵骞轻轻“嗯”了一声,正正地看住她,再次问道:“我们选个日子成亲,好不好?” 迎接他的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骞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马上就要失去呼吸,却又拼命挣扎着想透口气。她还是不愿意吗?不喜欢自己?还是不想跟赵家有牵连?那种与她初一相识就有的诡异感觉又出现了,她很讨厌赵家,也很熟悉赵家,为什么?虽然王氏母子算计过她许多次,但是,她哪有机会了解赵家人,以至于连王氏与赵正爵婚前通奸的事都知道? 赵骞觉得与她好像隔着一层雾,越努力想靠近,越觉得她飘忽不定。 许久,还是没有等到回答。 赵骞一颗心慢慢地沉下去。她,还是不愿意吗? 心脏的位置有些刺痛。当初她便说过将来要退亲,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能与她如此亲近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越接近越不舍,越沉沦,到头来竟是如此难受。 但是,不甘心啊。赵骞固执地又抬起头来,看住她,又一次认真问道:“成亲,好不好?”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同意的话你点点头。” 他紧张地看着她,然而她却一动不动。许久,在他快要绝望时,忽然发现陆微极轻微地动了动。赵骞慌忙揉了揉眼,她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他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恨没能看清楚,忍不住又道:“你刚刚是……我没看清楚。” 又是许久,才听见她说:“刚刚,没有摇头。”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赵骞反应了半天,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4 没有摇头,就是点头?就是说,她同意? 赵骞只觉得脚底猛地一轻,整个人似乎都要飘起来了,语无伦次地说:“好,马上,我去找人。”撒腿就跑了。 这回轮到陆微呆立在当场。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呀! 第二天一大早,敬国公夫人便匆匆上门,脸上满是歉意,又忍不住的笑,向着陆老太太说道:“没打招呼就来,实在失礼的很。不过我那外甥心急的很,一刻也等不得,昨天去我家,今天一大早又去,立逼着我过来跟您老商量商量成亲的日子。” 陆老太太昨天已经得了红樱的通风报信,也亲自问了陆微,此时笑盈盈地道:“一家人不必见外,赵大郎是个实心实意的孩子,咱们就不苛求细节了。” 敬国公夫人了然一笑,取出写着的吉日大红色绢帛摊开在桌上,笑道:“虽然国丧期间不能办喜事,但是咱们两家可以先定下日子。大郎虽然心急,但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这日子啊,怎么也得半年左右才好,大家慢慢筹备起来,方能事事周全。”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陆老太太笑说,低下头细细地看起了精心挑选的日期。 两日后,赵陆两家择定于六月初六日为婚期。 ☆、陆琼成婚 冬去春来, 不知不觉间国丧三个月已经过完,京城里众多官宦人家终于喘了一口气,忙忙地撤下素服,火速开始了歌舞升平的日子。 周家在除服的第二天就遣人来商量婚期,陆老太太满心不愿意,便也不仔细过问, 只由着刘氏欢天喜地的张罗, 最后定下二月十八日迎娶。 陆老太太对着黄历看了许久, 长叹一口气, 向陆琼说:“周家的情形我也跟你们娘儿俩说了,我是满心不愿意你嫁过去,但你们都情愿……唉。琼儿啊, 周道齐并非良配,你要记得, 不能一味软弱, 任由他胡闹, 但也不能一味强横, 闹的夫妻俩离了心,这个度最难拿捏。你从小没受过委屈,脾气又急躁, 我真是不放心你。” 陆琼满不在乎地说:“我从来不是吃亏的人,他好便好,不好时我也不怕跟他闹,谁怕谁!” 陆老太太哑口无言。 刘氏试探着问道:“琼儿的嫁妆照着什么例子办?” “公中原有定例, 你照着置办就是,我再出五千银子一处铺子,是我给的添妆。” 刘氏呆了一下,这比她想的少多了,谁不知道老太太有钱,给这点算什么! 陆老太太见她脸色不对,轻哼一声,道:“将来大丫头二丫头成亲,我也是这么添,谁也不偏。” 她岂能不知道刘氏心里在想什么,但在她这个位置,对孙子孙女必须一碗水端平,这样才不会让几个孩子互相比较起了嫌隙。陆老太太有点生气,刘氏身为主母,居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刘氏忍不住说道:“琼儿嫁的可是尚书府,比肃宁侯府强多了,二姑娘又是姨娘养的,这,这,怎么能一个例?” “公中的份例嫡庶已经有所分别,这是我自家添的,都是我的孙女,你让我厚着谁薄着谁?”陆老太太语气凌厉起来,“你嫌少就自己添,你也有嫁妆有私房,拿不出来是怎的?至于我给多少,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刘氏涨红了脸,心中恨极,这老太婆,从来不给她面子! 陆琼要为母亲出头,刚一张口就被刘氏拽住,暗自摇摇她的手示意她别吭声,等两人好退出来,陆琼急急问道:“娘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分明是老太太做的不对,也不看看我嫁的什么人家,陆微她两个拿什么跟我比!” “你现在吵,惹恼了老太太,不给你了怎么办?算了,咱们娘俩受她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忍忍吧。” 陆琼哼了一声,道:“等着吧,周家这么强,总有她们求到我的时候!” 刘氏出了一忽儿神,或许不用再等很久,只要那个老婆子身体垮了,这个家就轮到自己说话了。不能再犹豫了,要不然就是受不完的气,吃不完的亏! 二月十六日,周陆两家联姻,陆琼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嫁入尚书府,成为周家二少奶奶。 三朝回门之时,陆琼的吵嚷声响彻云霄:“周道齐就是个混蛋,你们当初怎么给我选的!” 原来陆琼新婚第二天,周道齐竟然去了小妾的房里,陆琼怒冲冲找过去,揪着小妾一通好打,周道齐怜香惜玉前来帮忙,被陆琼把脸都抓破了。因此这对新婚夫妇自昨晚就已经开始分居了。 陆琼语气激烈,对着刘氏嚷道:“娘你真糊涂!就知道听姨妈的鬼话,也不好好打听打听,周道齐什么东西,一点廉耻都没有,周家的死老太婆还向着他,说我不该打他,还骂我是妒妇,要罚我跪祠堂,我呸!我跟死老太婆说了,要是敢动我一个指头我就一头撞死,让他家打人命官司!” 刘氏早已傻了,哭丧着脸问陆老太太:“母亲,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女婿是你自己挑的,当初我好说歹说你不听,现在不好了才想起来问我,我能怎么办!”陆老太太撒气归撒气,到底还是得出主意,“不管怎样琼儿动手就是不对,你先回去给你婆婆赔个礼,让你娘明天再跟你婆婆好好说说,咱们虽有不对,但周道齐更不该头三天就空着媳妇的房!” 陆琼立刻叫起来:“我凭什么给他们赔礼道歉?” 刘氏想起陆启素日的德行,对陆琼十分同情,也道:“这事怪不得琼儿,周道齐他太不像话,哪有新婚就空媳妇房的道理?” “出嫁从夫,不管你为了什么,打了丈夫你就理亏。要是想以后好好地待在周家,这口气你就得先忍着。”陆老太太耐心解释道,“周道齐犯浑,周家总还有明白人,眼下你得好好哄哄你婆婆,只要你婆婆给你撑腰,周道齐闹不到天上去。琼儿听话,先道个歉哄住你婆婆,周道齐再敢犯浑咱们家也会替你出头,但你眼下一定要先道歉,不然你有理都变没理。” 陆琼一脸不可思议:“要道歉也是周道齐先跟我道歉,我做什么要给那个老太婆低头!” 陆琼在内院吵嚷,外院里陆启看着女婿一脸的抓痕也是无语至极。周道齐虽然浑,但一来只读书不习武,二来酒色过度身子亏虚,所以跟陆琼厮打时着实吃了亏,如今对着陆启好一通牢骚:“岳父大人,令爱这样善妒,这样泼悍,若再有下次,我周家真是不敢要这个媳妇了。” 陆启一脑子门汗,连声说:“我让她娘好好说说她,你别急。” 周道齐性子并不刚硬,否则也不会被陆琼打,听他这么说便也罢了,只是心中有气,所以饭也不吃,也不管陆琼,竟自己回了周家,陆琼听说之后,登时又是柳眉倒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5 竖,好一通叫骂。 末了陆老太太不放心,便让刘氏亲自送陆琼回去。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刘氏一定看好陆琼,到了周家先给周夫人赔礼,然后再讲道理。 可刘氏听女儿抱怨了半天,早觉得周家亏待了陆琼,便想先声夺人,压压周家的气焰,因此一见到周夫人便开始数落周道齐的不是。那周夫人也正悔断了肠子,当初听程姨妈说陆琼如何温柔贤惠,满心指望娶回来拴住儿子的心,好歹把周道齐从前的荒唐事遮掩过去,哪想到反而比未娶亲时更不省心!当下也没好气,抓住陆琼打丈夫这条不放,怪刘氏教女无方,纵的陆琼粗鲁无礼,顶撞公婆,两人竟一言一语吵了大半个时辰。 刘氏越吵越生气,忽听周夫人说陆琼犯的是七出之条,按周家的规矩是要出妻的,一时按捺不住,怒冲冲道:“好好好,我算领教了周家的规矩!儿子不成器还怪媳妇不好,这门亲我陆家高攀不起!”拉着陆琼径自出门而去。 周夫人气的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着人叫了周道齐,骂道:“你个不省心的,整天连累老子娘受气!你那媳妇若是今天不回来,你就休妻吧!” 刘氏带着陆琼进门时,陆老太太白天生了气有些头疼,陆微正服侍她吃药,一听说事情经过,陆老太太气的摔了药碗,骂道:“你这个蠢妇!” 刘氏目瞪口呆,分辩道:“她婆婆那样护短,难道你让我留下琼儿受她的折磨?” “蠢货,蠢货!”陆老太太连骂了几声,气的两只手一直打颤。 陆微心疼极了,轻抚着老太太的心口对刘氏说:“二婶你先别忙说话,等老太太缓缓再说。” 刘氏咕哝了几句,到底闭了嘴。 陆琼跃跃欲试,陆微抢先一句话堵过去:“你也先忍忍,祖母要是气出个好歹,看有谁替你出头!” 陆琼哑口无言。她便是再蠢也知道这个家还得陆老太太支撑,就连她跟周道齐这幅烂摊子,若指望刘氏跟陆启恐怕也没结果,还得靠着老太太,于是也绷着脸不说话了。 陆老太太喝了一盅参茶,好容易才缓过气来,看见陆微满面焦急,哀恳地拉着她的手连连摇头,陆老太太疲惫地吐了一口气,道:“别担心,我没事。” 陆老太太靠着迎枕慢慢躺下,半闭着眼睛说:“老二媳妇,你想琼儿继续在周家过?还是想她被赶回陆家?” 刘氏呆了一下,道:“当然是回周家。”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闹,琼儿以后彻底没法在周家立足了!”陆老太太心力交瘁,声音也颤抖起来,“之前的事还可以说是两口子闹别扭,你带着琼儿跟周夫人这一吵,就成了儿媳妇忤逆婆婆,你糊涂啊!说句不中听的,若是周道齐想休妻还得跟咱们商量,可若是周夫人以忤逆不孝的罪名休儿媳妇,那可是一说一个准!” 刘氏这才后怕起来,她心虚地看看陆老太太,又看看陆琼,低声说:“不至于吧?哪里就休妻了?” “哼,早上来时周道齐已经跟老二说了,再这么撒泼他要休了琼儿!” 刘氏愣住了,困惑地看看陆老太太,又看看陆琼,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得这么严重了,但是看陆老太太灰白的脸色,她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吵架的后果的确如她所说,不觉也泄了气,蔫蔫的问:“那母亲说,我应该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了。”陆老太太叹息着说,“你和老二亲自送琼儿回去,平心静气再跟周夫人赔礼吧,记住,不止让琼儿赔礼,你也得好好跟周夫人赔礼。周家也是场面上的人,你放低姿态给她台阶下,她也不见得想把事情闹大,好不好,先捱过这关再说以后。” 陆琼见刘氏脸色难看,心疼自己娘亲,忍不住插嘴道:“祖母,不如你去?你是长辈又有诰命,肯定能震住那个老太婆,看她以后还敢折腾我!” 陆微不觉抿紧了唇。陆琼是有多蠢,才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去周家耀武扬威?又是有多没良心,才会在老太太已经如此心力交瘁的情况下要她去给她争场面?因着刘氏在,她不好说陆琼,只瞪了陆琼一眼,陆琼以为她是在看笑话,立刻竖起眼睛瞪了回来。 陆老太太半晌无语,最后苦笑道:“琼儿,你以后可多动动脑子吧。走吧,让你爹娘带你去周家赔礼,看在陆家百年的名声上,周家应该不会太过分。” 陆琼跟着刘氏,刚出门就愤愤不平地说:“老太太偏心!先前肃宁侯府过来找事,都是老太太出头,轮到我就不行了!” 刘氏原本就有怨气,此时被她一撩,也觉得陆老太太表面上看起来公平的很,事实上全是偏心大房,不由得咬了咬牙,好吧,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多事之春 当天下午, 陆启夫妇马不停蹄,亲自将陆琼送回周家,那刘氏被陆启指着鼻子训了一路,只得放下身段向周夫人服软赔礼,周夫人虽然很不痛快,但想到周道齐已经乱七八糟的名声, 便也压下火气, 只说让陆琼以后好好修身养性, 早日学好规矩, 做好周家的媳妇。 刘氏窝了一肚子火,念在女儿的处境也没敢多说。只是当周夫人笑吟吟地吩咐人上了一道莲子羹,说是专门给刘氏祛心火用的时, 刘氏一张脸简直比锅底还黑,心里更是把周家祖宗三代都骂了一个遍。 当天夜里, 周道齐又空了陆琼的房, 陆琼没敢再去小妾房里撒泼, 但却开着门骂了大半夜, 周夫人听说之后,便命她每天早起去房中伺候,入夜才放她回去, 白天还命她抄经念佛,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陆琼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只是脾气依旧如爆炭一般, 跟周夫人和周道齐之间更是水火不容。 周家人如今悔断了肠子,只恨当初着急遮掩周道齐的名声,结果弄了这么个搅家精。只是周陆两家的身份都摆在那里,别说休妻,便是和离也不太可能,一番商议后,给周道齐在城郊另置了宅子,命小夫妻搬过去居住,眼不见心静。 陆琼乍一脱离周家约束,立刻火力全开,把周道齐几房妾室打的打卖的卖,周道齐与她闹了几回,一次都没占到便宜。他只是个秀才身份,如今一没有差事,二没有周家的供应,分家得的钱财虽然多,但都被周夫人管着,只让他按月去领,陆琼又把其他的财产牢牢捏在手里,周道齐没了钱又没了美貌的小妾,整个人的气焰都矮了一截,倒开始看陆琼的脸色了。 陆琼得意之余,不免跑回家跟刘氏炫耀御夫之术,刘氏见她如今的自在,想到陆老太太之前逼着她向周家低头,越发怨恨不平。若是一开始不听老太太的直接跟周家闹翻,陆琼岂不是早就压得周道齐抬不起头了?何至于现在才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6 翻身,还连累自己被周夫人嘲讽?这老太太果然从来没替二房考虑过! 在京中人乐此不疲地传扬周家的笑话时,程姨妈一家黯然离京。程宣原本只是失职免官,却忽然被揭出在任时曾经收受贿赂,因此合家被流放数千里之外的南夷蛮荒之地。 好事者闻听之后,都说程宣得此下场是因为程姨妈胡乱给周家做媒,娶了个惹祸的媳妇,因此被周家迁怒。程姨妈心中更是如此想,临走时便与刘氏大闹了一场,姐妹俩互相揭短,几乎到动手的地步,刘氏气得在床上躺了一天,末了才想起来程姨妈私下借的银子总也有上万了,连个借据都没有写,急急忙忙追去程家时,早已人去楼空。刘氏既生气又心疼银子,还不敢跟家里人说,回来之后就病倒了,许多日子只是恹恹的躺着。 陆老太太因着陆琼的婚事,连番生了几回气,春日原就容易沾染时疫,偶一日积了食,当天夜里便发起热来,到第二天还是头疼身重,一时竟下不了床。 两个当家理事的都病了,陆微立刻忙的脚不沾地,只得回禀了老太太,让陆雅也一起管事,两个人尽心竭力,总算约束的下人规矩行事,一切还算井井有条。 这天陆微处理了家中事务,惦记着陆老太太吃药的事,匆匆赶到椿寿堂,正好小厨房刚刚煎好了药送过来,陆微便自己端了,坐在陆老太太身旁,亲手喂她吃药。 陆老太太吃了几口,停下来歇着,皱着眉头道:“原本想着国丧过了就给二丫头找找人家,哪知道家里这么多事,如今你们姊妹的名声更是让三丫头糟蹋的不成样子,实在不是说亲的好时机,只怕要耽误二丫头了。” 陆琼其实只有十四岁,正常情况下像陆家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家女子嫁的都不算特别早,十六七岁才出嫁是正常情况。但是陆家现在的情况又很微妙,以为头两门亲事都是在非正常情况下匆忙定下的,所以三个女孩里最小的已经嫁了,最大的也定了婚期,唯有陆雅没有任何动静,就显得比较尴尬了。 陆微管家以来,和各院的下人打交道更多,影影绰绰听说柳姨娘对此十分不满,已经跟陆启吹了无数次枕边风了,但是她也很无奈,陆雅是个很好的妹妹,性格温婉,通情达理,只是以她庶女的身份和陆家现在不高不低的尴尬地位,想给她找门合适的亲事并不容易,更何况陆琼的事情一出,陆家女子在婚嫁市场上的地位可谓一落千丈,想要找个好人家就更难了。 陆微知道老太太的心病,她也无能为力,便只能安慰着老太太,哄着她继续吃药,陆老太太心事重重,吃了几口便有些恶心,摆摆手不吃了,陆微便搭讪着说了些家里的事想引逗她心情轻快些,谁知说了没两句,陆老太太居然靠着迎枕睡着了。 陆微小心地替她盖上毯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陆老太太这次生病显得精神极其倦怠,经常恶心不说,脾气也比从前暴躁,吃药吃到一半就吵着不吃了,虽然俗话说老变小,但对于老太太这种持重的性子来说,实在是很奇怪。 陆微不由得起了疑心,难道老太太这个样子不只是生病的原因?但是医生也每天来请脉,为什么并不曾看出什么异常?联想到前世老太太的病倒,还有之前柳姨娘莫名其妙的病症,陆微不由警惕起来,难道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立刻叫来张妈妈,吩咐她将老太太素日吃的用的全部检查一遍,自己则让人请了给老太太诊脉的大夫,详细询问起老太太的病症。 大夫很快就说完了陆老太太的病情,无非是积食湿热,脾胃不调,但是对于嗜睡和脾气暴躁这一点,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猜测或许是年纪大了,对药物的反应比年轻人更剧烈。 这个大夫是陆老太太用了五六年的一个,医术不见得绝顶,但很得老太太信任。陆微见问不出更多的信息,只得耐心等待张妈妈那里的结果。 因为椿寿堂各处老太太用的东西非常多,所以直到第二天上午,张妈妈才将所有东西都检查完了一遍,别的都还好,只是陆老太太素日常用来吃参茶的那只墨玉碗,大夫反复看过之后,还是有些拿不准。 末了大夫带着歉意对陆微说:“陆大小姐,这只碗上沾了些药物,可能与人参脾性相反,所以老太太用的久了有些不妥当,但是目下还不能确定,容我拿回铺中再核查一下再给你答复。” 陆微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大夫既如此说,多半心里已经确定,只是涉及大户人家的阴私事,力求稳妥所以才要再回去查验。这么说,老太太的病果然是有人作怪?刘氏吗? 她勉强按捺下心中的焦躁,平静地说道:“烦请先生给老太太开个方子,能够祛毒的。” 大夫心领神会,匆匆写下方子递过来,道:“老太太一向身体壮健,按着这个方子吃上一两个月就好了。只是以后千万要小心,碗上沾染的东西虽然不是毒物,但是用久了可能伤脑,做事说话都要比从前迟缓许多。” 陆微咬紧了嘴唇。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让陆老太太渐渐嗜睡暴躁不能理事,她便能一手遮天,除了刘氏,还有谁会如此! 她竟如此心思歹毒,前世的老太太的病多半与她脱不开关系! 大夫还没走时,张妈妈亲自来回禀说绍王府典仪官请见,陆微愣了一时,不由得说道:“二叔并不在家,二婶又病着,他要见谁?” 张妈妈道:“说是要见大姑娘您。” 陆微心中一惊,绍王府来人,要见她?只得吩咐请进来。 典仪官倒是满脸和气,说道:“传王爷的话,请陆大小姐今日随抚远候府一起春猎。”说完微微一笑,道,“恭喜大小姐,能得王爷邀约的,你是第一个。请大小姐速速收拾了,抚远候府那边的车马应该马上就到了,这是进场的腰牌,记得收好了,到时候要查验的。” 皇家每年会在距京城几十里外的秋兰围场进行春猎秋狩,京中混得不错的勋贵和四品以上官员往往也能陪同前往,陆家在陆老太太那一辈是有资格参加的,但是陆鸣过世之后,便失去了这个资格。眼下绍王独独请了她,居心如何,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陆微大吃一惊,斟酌着问道:“大人,家祖母如今身染疾病,可否请求大人向王爷转达一下,小女想在家侍疾。” 典仪官笑了笑,道:“王爷已经随御驾出发了,这个我无能为力,请大小姐速速启程吧。本官告辞。” 陆微刚送完典仪官,杨季安已经匆匆忙忙赶了进来,老远便道:“阿微,这是怎么回事?子骞他知不知道?他去吗?”他也知道绍王之事,对于绍王点名让陆微跟着侯府参加春猎也十分警惕,只盼着与赵骞商议一下。 陆微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7 摇头道:“我不知道,现在最为难的是祖母病了,需要人照顾……”因为不确定真相是什么,所以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疑心。 杨季安忙道:“春猎期间按例各部只需要安排轮值,你二叔应该有时间在家,别担心了。父亲他们赶时间已经先走了,你快些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跟子骞说一声,今年肃宁侯府没有资格扈从,只怕他还不知道这事。” 陆启此时不在,刘氏又疑点重重,陆微只得嘱咐陆雅好好照顾陆老太太,又叮嘱张妈妈所有饮食用具都不能让别人经手,最后又把银杏留下帮着张妈妈,这才跟着杨季安径奔竹园而去。 赶到时才知赵骞一大早已经出城,所幸林绩还在,陆微遂匆匆留了张字条便随着杨季安出发,一路快马加鞭,在城门口才赶上抚远候府的大队人马,遥望前面几十里官道上车马逶迤不绝,却是京中排的上名号的人物都已聚集在此,共襄国丧后第一件盛事。 ☆、春猎 到达秋兰围场时已将近日落时分, 皇室专用的帐篷金碧辉煌占了大半个场地,密密麻麻的卫队穿着各色制服,配着同色旗帜,肃立在场地周遭,给春日和煦的风光平白增加了许多肃杀之气。 少顷皇帝出帐,陆微跟着抚远候府众人下拜, 遥遥看见一片寸草不留的空场之中有一个明黄身影, 单只站着便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 只是身形瘦削, 衣袍下摆被风吹的烈烈而动,不怒自威。 这便是皇帝了吗?陆微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不多时觉得似乎有一道视线始终追随着自己, 抬头看时,曾经的二皇子, 如今的绍王已出现在皇帝身边, 目光有意无意总向着她这边游移。 陆微心下一沉,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杨季安上前一步, 不动声色地把她挡在身后,只听周围山呼万岁,场中人喜怒不显, 抚远候府此次来的只有杨毅和杨季安兄弟三个。张氏一向不赞成女儿家太过活跃,所以这次便带着杨妙清和两个儿媳看家。杨毅听说陆老太太生病,连夜派人回去告知张氏,请她这几日去陆府帮着张罗, 陆微自是感激不尽。 入夜时,陆微带着红樱共住一顶帐篷。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陆老太太的病,再加上四围不断有巡逻的兵丁走来走去,一直到深夜仍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最后她索性起身到账外站了一会儿,远处的篝火偶尔发出噼啪之声,虫声堙没在郊野格外清冽的空气里,反衬得夜色更加沉寂。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下意识地停留在暗黑夜幕上明灭绚烂的星辰上,都说天上一颗星便是地上一个人,她的那颗星在哪里?前世她葬身烈火,那颗星是否也随之坠落?今世她重来一回,一切是否都能及时挽回? 第二天一早,狩猎正式开始。皇帝一马当先,金羽箭当先射中一只牡鹿,其他皇室中人紧随其后,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他往深林前行。 杨季安拍马过来,高叫道:“阿微,我与你一起!” 两马相并之际,他低声说:“你放心,有我护着你。” 陆微向着他莞尔一笑,道:“好,咱们一起!” 此后几天,出于对绍王的防备心理,杨季安几乎与她形影不离,令人意外的是,绍王一直拱卫在皇帝身边,非但没有制造机会接近陆微,就连头一天那样盯着她看的情形也没再出现,让陆微一度以为头天的感觉可能是错觉。 两天后,皇帝起驾回宫,亲近些的皇室中人都跟随扈从。杨毅协理返程护卫事项,一早便出发在沿途安排戒严等事,陆微的身份既没法与皇室亲眷一起走,又不能像将官一样骑马跟随杨毅,杨毅便留下杨季安和一些护卫,待稍晚时护送她返回京中。 陆微收拾完随身物品,步出帐蓬正待去寻杨季安,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转头看时,竟是她以为已经回京了的绍王。 绍王见她回首,笑道:“好久不见。”他穿着一件赭石色的圆领袍,越发显得身形挺拔,玉树临风,再加上语气温和,神色可亲,以及皇家培养出来的良好风度,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雅高贵的吸引力,若不是陆微一直对他怀有防范之意,怕是很容易被他刻意释放的好感所迷惑。 她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行了个深深的福礼,低声道:“见过王爷。” “陆微,”绍王见她并不靠近,于是笑着又走近些说道,“这些天我太忙,没机会照顾你,一切都还顺利吧?” 他很失望地发现陆微后退了几步,又将与他的距离保持在了先前较为疏远的状态,看起来还像在月西园时一样,冷淡,警惕。 绍王的失望并没有流露出来,反而笑的更加平易近人:“听说你跟赵大郎定亲了?” 陆微心中警铃大作,询问一个非亲非故的少女这种问题并不合礼仪,偏偏绍王问的那么自然,就像是老朋友之间闲话家常一般,到让她不好继续沉默。她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两家已商定了婚期。” 绍王轻笑一声,道:“赵大郎很有胆量。三弟他,很有识人慧眼。” 陆微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三弟是指三皇子。识人慧眼,难道说赵骞是三皇子的人?这倒与她私下的猜测一致。 她心念急转,面色上却不露分毫。赵骞的事她从来没有追问过,在她看来,若是有必要说,赵骞肯定早已经告诉她了,赵骞一直没说,就证明这事不能公开,再联想到赵骞的身份和三皇子一惯低调的作风,陆微越发拿定主意不去回应绍王的话。 眼下反而是绍王有些好奇了,陆微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诧,是涵养太好?还是她已经知道了?如果是后者,那赵大郎对她可算是倾心,这样机密的事都跟她说。 这个想法让绍王有些不舒服起来。其实他起初对陆微并没有势在必得的心,不过是生的美些,但皇室中人,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只是,他刚一向梁彝暗示,陆微就跟赵骞定了亲,这让他的自尊心有些不太好过,但也只是不好过而已。 但是后来,他查出赵骞是三皇子的人,私下里替三皇子监控京城的动向,这种不舒服就变成了很不舒服。三皇子素来是太子一脉的人,如今太子薨逝,储位空悬,三皇子又收拢了太子留下的一些势力,虽未封王,在诸皇子中已经隐隐呈现出与他分庭抗礼的苗头,这让他有了几分危机感,再看赵骞的婚事就越发不痛快起来。 月西园那天,赵骞若是有眼,便该看出陆微不是他应该染指的人。而梁彝已经跟陆家递过消息,陆微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很想挑战他的威严啊。 绍王又笑了下,道:“赵大郎的世子之位,怕是有点悬啊。听说赵昱在卫所干得很不错,本王听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8 到一个说法,赵昱是受了赵大郎的排挤才出京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本王不介意给赵昱做个主。” 果然他在陆微脸上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忧虑之色。绍王笑意不变,可惜赵骞并没有领什么实际的职务,他只能在请封世子这件事上压压他,要不然他有信心折腾的赵骞立刻退掉这门亲事。美人与前程哪个重要,想必赵骞能想明白。 陆微静静站着,一言不发。果然,赵昱投靠了绍王,而绍王,正准备为难赵骞。虽然她知道她只是其中一个因素,绍王更多是为了打压三皇子,但她还是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歉疚之情,果然像她担心的那样,她连累赵骞了。 绍王正要再说,忽然听见杨季安的声音:“见过王爷。” 绍王点头招呼道:“杨三郎,怎么不跟抚远候一起?” 杨季安恭敬答道:“家父命我留下护送表妹。” 绍王微微抬起下巴,漫不经心地看向远处,淡淡说道:“想不到抚远候于排兵布阵之外,尚有如此关切家人的一面。”这是他到目前为止第一次露出专属于皇家子弟的的倨傲神情,虽然语调只是放缓了些,但却流露出极为微妙的冷淡之意,似乎在刻意释放对杨季安的威压。 但是杨季安干脆走近陆微几步,笑道:“家父对表妹一向看重关切,若不是身兼护卫重责,肯定会亲自陪着表妹。” 绍王定定地看了他一下,随即唇角上挑,道:“是么?”他看出杨季安并不准备离开,有他在场,许多话就不好再说,不如以后再寻机会。他随意向附近一处开着野花的山坳走去,空气中传来他饱含深意的话“代我向赵大郎问个好”。 “阿微,我娘一早传来消息,老太太服了药之后,这两天精神好多了,你不要担心。”杨季安见陆微还怔怔的站着,忙说。 陆微回过神来,向他一笑,道:“多谢舅母,也多谢你了。咱们也走吧!” “好!”杨季安一口应下,看着她步履如常地走回帐篷,这才松了一口气。 ☆、遇险 返京的官道上到处都是各家的车马护卫, 蜿蜒十数里仍不见头尾。杨季安根本没法纵马,到处是人到处是车,马匹跑得稍微快点都可能造成祸事。 他无奈地转回陆微的车边,说道:“我知道附近有条小道,是以前的官道,只不过这条官道修好之后已经很少有人走那条路了, 你要是着急的话咱们可以走那条路, 大概要多绕十几里的样子。” “照现在的情形, 可能咱们多绕十几里也比他们快。”陆微探身看了看前后不见头的车马长龙, 再想起陆老太太的病情,只得说道,“咱们绕道吧。” “前面没多远处的岔道就能过去旧官道。”杨季安骑在马上控住辔头缓缓跟着陆微的车子, 走了大半个时辰以后,才看见前面宽阔平坦的官道右边有一个分岔路口, 另一条明显要窄一些的路蜿蜒通向远处。 杨季安招呼着护卫将车马赶上岔路, 虽然路窄了些, 两旁也生出了不少野草, 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认真修缮过了,但是胜在没人,车马都能跑起来, 走上岔道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走出了七八里之遥。 杨季安打马向前,探了路回来,对着陆微说道:“前面是千岁山, 路口很窄,路面倒还平整,你的车子也能过。” 陆微掀起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千岁山在道路左侧静静耸立,山上的树木枝叶新绿,看去郁郁苍苍,十分深远。陆微正要说话,前面道路收窄处开路的家丁却是一阵喧哗,原来一块半人高的山石突然从山顶滚落,险些砸到了人。 杨季安说了声:“我去看看。”跳下马便奔了过去。 红樱性子活泼,当下便探身向外张望了一会儿,向陆微说道:“姑娘,车子怕不好过去,不如下车来走。” 陆微坐了许久,也正想吹吹风,便向红樱点点头。红樱欢欢喜喜地跳下车,又伸出一只手来扶她,陆微刚一下车,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暗处窥伺,那目光恶毒阴狠,令她如芒刺在背。 她顿时警觉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叫杨季安,突然山上一阵响动,大大小小的石头不断地从山顶滚落,瞬间就把她的车子和前面杨季安的人隔开了。 陆微立刻探身取出放在车中的匕首,这是她春猎时带着防身用的。但是没等她有更多反应,半山腰突然一阵箭雨袭来,身后正在惊慌的家丁顿时倒下不少。 红樱拉着她躲在车背后,只听得左侧千岁山上此起彼伏的叫喊着“站住”,随即奔下来几十个挥舞着刀剑的汉子,径直朝她冲过来。 红樱拔出软剑,护着她向前跑,试图跟杨季安汇合,只是前面到处堆垒着乱石,一时想过去也不容易,只看见杨季安与三四个汉子斗在一起,不停向她焦急地张望,只是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 陆微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四下观察地形。往前的道路比较窄,又紧挨着千岁山,很难说这些匪徒有没有埋伏更多的人。右边是起伏的小山包,乱草丛生,看去更加危险。向后是官道,只要跑到新官道的岔路口就能遇见返程的大队人马,有官军和各府的侍卫,这些匪徒必然不敢猖狂。 陆微当机立断,吩咐红樱道:“割掉马匹的缰绳!” 红樱一剑刺倒一个凑上来的匪徒,利索地反手一挥,套在车上的两匹马缰绳应声掉下,马儿甫得自由,有些焦躁地打着转,陆微立刻翻身骑上一匹,招呼红樱说:“往回走!” 一行人中唯有她和红樱是女子,尤其她完全不能厮杀,在这里多待一刻便是给杨季安多加一份负担,若是她俩能顺利地跑出去,相信杨季安动起手来会更加方便。 两人拨转马头,飞快地向后跑去,不料草丛中一阵响动,等陆微反应过来时,马匹已经被一根长绳绊倒,她重重摔在地上,来不及起身,已经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捆了起来。 一个穿着褐色夹衣的汉子叫道:“抓住了,走!” 众人唿哨一声,拖着她飞快地向千岁山深处转移。红樱放翻一个匪徒,正要奔过来,陆微朝她大叫了一声:“快走,找人救我!”她很清楚,红樱再厉害也不可能从这么多悍匪手中救出她,此处里岔路口不远,只要红樱能跑出去叫人,事情还有转机。 红樱迟疑了一下,最后猛一跺脚,跳上正慌张奔逃的马匹,控住缰绳飞快地向岔路跑去。在杨季安的高声呼喊中,陆微被一块黑布蒙了头,推搡着往深林中走去,她没有反抗,只是摸索着把手腕上的蜜蜡莲花珠手串弄开了绳结,隔一段路便丢下去一颗。 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久,陆微听见一个怒冲冲的女人声音:“说好了杀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79 掉,怎么把她绑回来了?” 王氏。果然是她。 一个粗鲁的男人声音说道:“你没说实话,山下那些人肯定不是平头百姓,说,这女人是谁?” 王氏哼了一声,似乎十分鄙夷,答道:“人也劫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杀她,我给钱,人财两清。” “你当我是傻子?明摆着她是当官人家的,你给完钱拍屁股走了,我这山寨又挪不了窝,等着官府来剿我?”那个粗鲁男人说着说着火气上来了,重重地啐了一声,“他娘的,你们这群瞎了眼的,我看见不对就给你们打手势让别动,他娘的是谁把石头推下去的?” 又一个男人说道:“寨主,咱们的人都没动,是她的人推的。” 被叫做寨主的粗鲁汉子又骂了一声,正要说话,王氏抢先说道:“人已经抓了,现在就算你想脱身也不可能,我给钱,你杀了她躲起来,难道不好?” 陆微突然说道:“不管王氏给你们多少钱,我都加倍给你们,买她的人头。” 一语既出,场中人都是一惊。跟着呼一声,却是寨主拽掉了陆微头上的黑布套,大咧咧地说:“既然你都猜出来是谁要你的命了,也不用戴这个玩意儿了!” 陆微抬起眼睛,毫不示弱地看向王氏。王氏也抬着下巴,恶狠狠地看着她。两人对峙之时,身穿褐色夹衣的寨主不耐烦地说:“他娘的看什么看,一会儿下面的人就追上来了!” 陆微便转头向他,淡淡说道:“杀了她,我给双倍的价钱。山下是二品爵位抚远候府的人,是我舅家,我的丫鬟已经去官道找援兵了,如果你们赶在他们上来之前杀了她,我不但给钱,还帮你们脱罪。否则,你们杀我,官兵剿匪,你们没钱,连命也保不住。” 褐衣寨主杀气腾腾的看向王氏,王氏嗤笑一声,道:“别听她胡说,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你们抓住,名声肯定坏了,她恨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帮你脱罪?还是趁早杀了她,我帮你们逃。” “离京城这么近,皇家卫队又在附近,你确信能逃?不如信我,总还有一线生机。”陆微也嗤笑一声,指着王氏道,“这个女人刚刚被夫家休了,莫说她没有本事帮你们逃脱,就连她许诺给你们的银子,我看都未必拿得出来。” “都给我闭嘴!”褐衣寨主焦躁地转了几圈,一会儿看看陆微,一会儿看看王氏,犹疑不决。 陆微趁机观察起王氏来,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王氏了。王氏被休以后,赵正爵最开始还经常去她那里过夜,后来她陆续约了相熟的几户勋贵人家到郊外踏春,每次都恰好“偶遇”赵正爵从王氏那里出来,在那之后,听说赵正爵再也没去找过王氏。也许这就是王氏越发恨她的原因? 如今看来,她上下打量着王氏,她气急败坏到买通山匪来杀她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王氏又瘦又干,满脸都是焦躁阴戾的神色,似乎才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让人一看就想远离。这样的王氏,再想笼络赵正爵也不太可能了。听赵骞说,赵正爵现在已经提了一个颇为受宠的姨娘暂时掌管侯府的内务。 想到赵骞时,陆微心头一阵恍惚,他现在在做什么?知不知道她身处险境?如果她不能说动山匪对付王氏,上次见面大概就是他们最后一次会面了。 王氏在她的注视下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愤怒,终于忍不住高喊了一声:“给我杀了她!” ☆、兵戎相见 王氏的话是向着身边几个黑衣蒙面的男人说的, 那几个人显然是她的手下,听见吩咐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快亮出武器扑了过来。 褐衣寨主又啐了一口,骂道:“去你娘的臭婆娘,在老子的地盘上你张狂个屁!”他一挥手,四围的山匪纷纷凑了上去, 与那几个黑衣男人对打起来。 陆微敏锐地注意到此刻没有人看管她。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这是个很大的漏斗形山洞, 褐衣寨主所处的位置是漏斗形比较宽的的一面, 他背后黑乎乎的,看不出是出去的路还是山洞内部。王氏站在一个火把下面,她身后是窄窄的通道, 两边的石壁上挂着几个火把。 如果宽的一面是入口的话,那么这个洞被发现的概率很高。但是山匪既然躲进来, 应该是比较隐蔽的地方, 那么王氏身后的窄路很有可能就是出口。 陆微悄悄地朝着窄路挪了一点, 王氏立刻盯住她, 蠢蠢欲动,但却被斗在一起的人拦住了,只能大叫:“别让她跑了!” 陆微立刻站住,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下打量。 褐衣寨主一刀剁翻一个黑衣男人,抢过来制住陆微,凶神恶煞地说:“你要去哪儿?” “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去哪里?”陆微朝他笑了笑, 示意他安心,又指了指王氏,“她想杀我,我不想被她杀,所以准备看看有没有机会先下手。” 褐衣寨主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能说出这种话。他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烦躁地将刀背在一块大石上猛地一磕,又骂了起来:“臭婆娘,老子好好的山寨让你给拖下水!” 王氏忙说:“你杀了她!杀了她就没人找得到你了!” 陆微冷笑:“你当皇家卫队和京兆衙门都是吃闲饭的吗?寨主,你现在杀了她,我就放你走,所有的事我都会推到她头上,末后你还能拿到她许诺的钱。” 王氏明显吃了一惊,杀气腾腾地抽过身边一个黑衣人的刀,作势要扑过来,口中还嘶叫着说:“陆微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与此同时,褐衣寨主短促地说了句:“成交!”挥刀向王氏砍去。 王氏身边剩下的几个黑衣男人立刻拦住他斗了起来。但是洞中山匪的数量远远超过王氏护卫的数量,转眼间王氏已经不得不在两三个黑衣人的簇拥下向后退去。 陆微眼睛一亮,看来那条窄路果然是出口。 她悄悄将藏在袖中的匕首去掉刀鞘,紧握在手里,又趁着两伙人打斗也跟着向洞口移过去,只是刚走出几步,褐衣寨主已经注意到了,高喊了一声:“你也别想跑!”甩开众人奔了过来。 就在此时,陆微听见杨季安高叫了一声“阿微”。陆微精神一振,不能再等了,虽然山匪同意成交,但多拖延一分便多一分变数,谁知道山匪会不会变卦,谁知道王氏会不会丧心病狂。 她高声叫着“表哥,我在这里”,一边提起裙摆飞快地向洞口跑去。褐衣寨主咒骂了一声,急忙追了过来,但是陆微仗着早年学过骑射的底子,灵巧地在混战的人群中钻来钻去,褐衣寨主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到她,急得大声骂道:“他娘的赶紧弄死这俩婆娘,人都追上来了!” 陆微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0 一边躲,一边高声说:“寨主,我跟你的交易仍然有效,你只要杀了她,我保证官兵不会追究!” 褐衣寨主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洞外又传来一个声音“阿微,你在哪里?” 陆微一惊,听起来好像是赵骞? 就在她一分神的功夫,王氏身边一个黑衣人猛地扑过来,一把扭住了她的左臂,王氏一边往洞口跑,一边狰狞地笑着说:“很好,赵骞也来了,我让他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手上!” 王氏像是再也等不及了,不等逃出山洞,已经舞着刀要砍,扭着陆微的黑衣人拖住她躲开刀锋,说道:“夫人,有她在手里,咱们才能逃掉。” 王氏又劈了一刀,喘着粗气说:“逃?逃个屁!我一定要杀了她!” “夫人!”黑衣人还想再劝,陆微高声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已经疯了吗?不想死的话帮我抓住她,我请肃宁侯府大公子会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推着她再次躲过王氏的刀,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满是纠结。身为王氏的护卫,他自然知道赵骞一来逃跑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但是他为王氏卖命这么多年,赵骞能放过他吗? 推搡争斗之间,眼前已越来越亮,显然已经逼近出口。陆微挣扎着向外高喊:“赵骞,我在这里!” 遥遥听见惊喜的一声答应,跟着赵骞叫道“阿微,等我”,最后一个字说出时,声音已经非常近了。 褐衣寨主很快缠住了黑衣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显然也是打主意抓住陆微作为逃跑的筹码。 黑衣人腹背受敌,一个不注意,王氏趁势夺过陆微,几近癫狂的大笑起来:“陆微,陆微!饶你这个贱人再狡猾,今天也落在我手里了!我杀了你!” 王氏舞着刀扑了上来,因为离得太近,陆微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砍中,只听一声惊呼,赵骞的身形出现在洞口,背后是明亮的天,身前是幽黑的路,夹在明暗之间的赵骞英伟如同天神,手中弓弦轻动,一支白羽箭破空而来。 ☆、脱险 陆微看着那支箭, 下意识地躲开刀刃,手中匕首趁势往前一送,王氏狰狞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腹部一处伤口,紧接着低低呼了一声,那支白羽箭重重地扎进了她的后心处。 “阿微!”赵骞几乎与白羽箭同时到达, 一把搂住了陆微, “你受伤了?” 陆微恍惚地看了看衣服上沾染的血迹, 低声说:“没有, 那是……她的血。” 在她身侧,王氏已经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唯有两眼圆睁,诉说着无数不甘和恨意。 山匪呼叫着冲了出来, 赵骞搂住她, 空出的另一只手舞剑与山匪对战, 陆微有很长一段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众人踩着王氏的尸首四下奔逃,有山匪,也有王氏的护卫, 血在地上无声地流着,那个褐衣的寨主甚至有一只鞋子都被染成了红色。 她杀人了吗?陆微茫然地任由赵骞引着,她杀人了吗? “阿微!”杨季安带着人很快也赶了上来,急切地问, “你没事吧?” 陆微好容易找回声音,怔怔地说:“我没事。” 赵骞高声吩咐跟上来的护卫和家丁捉拿匪徒,尤其是不能放跑了王氏的人,每一个陆微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每个字好像都没有意义,只有王氏临死前那种不甘又狰狞的面孔久久不肯消失。 赵骞觉察到了她的异样,搂的更紧了,低声说:“别怕,有我在。”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王氏咎由自取,这种人不需要可怜。你别怕。” 陆微恍惚地想着,如果我不杀她,她就会杀我。这个想法让她终于喘了一口气。 “姑娘!”红樱眼泪汪汪地奔了过来,“我刚到岔路口就碰见了赵大公子,幸亏他带了护卫一起来了!你没事吧?山下死了好几个人!” 陆微恍惚地转向赵骞,对了,他怎么来的? 像是看懂了她的疑问,赵骞迟疑着说道:“老太太让我来找你。” “找我?”陆微在茫然中仍然反应不过来。 赵骞抱着她飞奔下山,将她放在马背之上,随即自己也翻身上马,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家里出事了。” 陆微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事?” “二夫人和元丰突然晕倒吐血,你舅母已经让人围了陆家,只能进不能出,”赵骞匆匆说道,“我带了擅长解毒的大夫过去,已经查明是,中毒。” “元丰……”陆微眼前一黑,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原来前世的劫难是在此时重现! 赵骞眼疾手快,立刻搂紧了她,在她人中上一掐,见她悠悠醒转,急忙说道:“元丰没事,已经服了祛毒汤药,大部分已经吐出来了,我来时大夫正在给他扎针,咱们回去时应该就能醒来。不过二夫人的毒更重些,可能有些棘手。” 陆微鼓足剩下的全部勇气,问道:“我祖母她……” “她老人家没事,现在是你舅母照顾着。” 陆微轻轻地哎了一声,整个人瘫软一般,积攒不起一丝气力。 赵骞紧紧地搂着她,坚实的胸膛任她依靠着,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陆微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有人可以依靠,真好。这么长时间的坚持,真的累了。 “别怕,别怕。”赵骞轻轻拍着她,一向平淡的语调意外的温柔,“我来时元丰的脸色也已经好多了,大夫说很快就能醒来。庆丰停滞受凉,早起没吃东西,还有你妹妹,他们都没事。你坐好,咱们骑马走,很快就能回家。”赵骞猛地一夹马肚子,马儿飞一般向前奔去,他回头叫了声:“季安,陆家有急事我们要先走一步,你留下收拾一下。” 陆微六神无主之际,猛然听到“回家”两个字,不由得热泪涌出,回家,和他一起回家,回家去,真好。 杨季安应了一声,伫立当地,看着一马两人飞驰而去,渐渐的,亲密的身影化成了远处的一个模糊的黑点,杨季安转身,平静地吩咐道:“死的装车,活的押上,去京兆衙门报案。” ☆、真相 林战驾着一辆双马的大车在城门前等着, 赵骞和陆微在此处下马换车,很快便回到陆府。 往日安静的府门前站着许多护院家丁,从服色看,一半是抚远候府的下人,剩下的有一些穿着陆府的服色,另一些从没见过。 赵骞忙道:“那些是我的人。” 陆微急匆匆奔进内院, 椿寿堂同样围的水泄不通, 陆老太太背靠迎枕, 半躺半卧, 脸色憔悴。元丰躺在她内侧,双目紧闭,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昏迷。庆丰坐在元丰身边, 一直低头看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1 着元丰。张氏肃然坐在堂上客位,她身后的屏风里人影憧憧, 应该是看顾刘氏的人。陆启在堂中来回走动叹气, 陆雅坐着最边上怔怔出神。 陆微扑到陆老太太怀里, 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陆老太太还不知道她遇险的情况, 抚着她的肩膀柔声说:“中间醒了一次,吃了药又睡了,大夫说多睡会儿对他更好。” 张氏指着桌上的一盘点心, 道:“全都查过了,这里面混有生草乌,所幸量不大,元丰只吃了小半块, 吃了药差不多都吐出来了,大夫看过说已经不要紧了,你二婶吃了两块,可能要过几天才能醒来。” 陆微看着元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控制不住的愤怒害怕,厉声问道:“点心哪里来的?” 一旁的陆雅身子轻颤了几下,惨白着一张脸,死气沉沉地说:“我拿来的。” 陆雅?不可能是她,她没有理由这么做。陆微盯着她,冷冷地问:“谁干的?” 陆雅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尽管此前她已经向陆老太太和张氏坦白过这个答案,但是如今再次说起,她心中的恐惧丝毫不减。有一刹那她很想问问,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但是最终她只是低声说道:“柳姨娘……让我拿给弟弟们吃。” 陆老太太疲惫地说:“刚才已经差不多问清楚了,柳姨娘现在压在柴房,这事我看就不要再声张了。”陆家的名声已经被陆琼毁的差不多了,再也经不起一桩谋杀案。 “祖母,我想见见柳姨娘。”陆微眼中冒火,她一定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害元丰! 柳姨娘很快被带了过来,当她瞥见刘氏躺在床上时,顿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这个毒妇,活该!” 根本不需要问,柳姨娘已经得意洋洋地说了起来:“没错,是我做的。这个毒妇,害得我没了儿子,我绝不能放过她!我要让她也尝尝孩子没了的滋味!我也没想着对二少爷下手,谁知道这么寸,老大没吃,老二吃了!不过也没关系,虽然她儿子没吃,她倒嘴欠给吃了,这样更好!哈哈哈!”柳姨娘笑的泪流满面,“报应,老天给她的报应!” 陆启站在一旁,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刚赶回来没多久,没赶上之前对柳姨娘的审问,还一直嘀咕是不是弄错了,如今听柳姨娘亲口承认,顿时像抽去了主心骨一样瘫坐在地上,喃喃地说:“阿柔,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想到这几天是他兴致勃勃带着柳姨娘外出,而柳姨娘又是趁着这个机会买了草乌做成点心,陆启无比迷茫,为什么这个温柔可人的女子要杀他的儿子? “呸,好个屁!”柳姨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孩子被刘氏那个毒妇弄没了,你们谁替我做主了?我恨不得把你们全杀了!” 陆启哆哆嗦嗦地说:“你肯定弄错了,夫人她没有做过。” 柳姨娘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窝囊废!要你有什么用!我儿子的仇,我自己报!” “把她带回房里,封了院子,看紧了,别让她有机会寻短见。”陆微见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立刻吩咐人带走了柳姨娘。 陆启仍然坐在地上,满脸的不可思议,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怔怔坐着。 至晚间服了二和药,元丰醒来又吐了一会儿,便开始觉得肚子饿,听大夫吩咐吃了一点小米粥,便又沉沉睡去。第二天上午,元丰已经能坐起来说话了,但刘氏仍然沉沉睡着。 陆琼闻讯赶来,第一件事就吵嚷着要打死柳姨娘,被人拦住后,便一巴掌甩向陆雅,骂了声:“小妇养的,下作下黑手的东西!” 陆琼的举动太过突然,谁都没有想到,便都没来得及拦住,陆雅捂着脸退开几步,虽然脸色惨白,但是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掉眼泪,唯有眼中一片死寂。 陆琼见她不还手,气势顿时更足了,撸袖子挥拳的又想上来,陆微已经示意红樱扭住了她,淡淡说道:“如果你是回来看二婶的,就帮着喂药擦洗,要是想来闹事的,我马上让人送你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我娘让贱人暗算了,你很高兴是不是?我看你们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算计我们!”陆琼暴跳如雷。 陆老太太病后无力,只是叹息地说:“琼儿,你胡说些什么!” 陆微冷笑一声。假如先前她还有几分顾虑,但是经过王氏的暗算,她更加确信对付这些人不能退让一分。示意红樱牢牢地扭住陆琼,陆微淡淡说道:“陆琼,你回到家中一不照看你娘和元丰,二不安慰受惊的祖母,上来就喊打喊杀,你好大的气魄啊!” 陆琼气鼓鼓地刚要吵嚷,陆微又抢着说道:“你丢尽了陆家的脸面,让陆家女背上悍妇的名声,耽误二妹的亲事,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还敢打她?” 陆雅垂下头,默默不语,陆琼叫道:“小妇养的贱人,打她怎么了!” “啪!”一声响,却是陆微一巴掌甩到陆琼脸上,又听她淡淡说道:“你无礼冒犯姐姐,掌嘴。” 非但陆琼,就连陆老太太也吃了一惊,张张嘴想说话,想了想却又忍住了,只静静看着。 陆雅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泪光闪闪。 陆琼极力挣扎着骂道:“你敢打我?我杀了你!” 陆微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若是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刘氏和陆琼这对母女。 昨天陆老太太和元丰睡下之后,陆微请几个会诊的大夫将椿寿堂和柳姨娘院里都检查了一遍,那位负责解毒的大夫很快发现,两处放的花全都是花粉或者枝叶带毒的,尤其是柳姨娘有孕之时夹竹桃和天竺葵正值花期,柳姨娘院里的人都得了刘氏的吩咐门窗紧闭不能通风,柳姨娘长久呼吸着有毒的空气,早已体弱头晕不堪重负,再用了带麝香的口脂,落胎毫不意外。 更让陆微难以忍受的是,这些花有许多今年被刘氏送到了椿寿堂,可以想见,花开之时陆老太太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而引得陆老太太恶心嗜睡的墨玉碗也查清了,是有人把这只碗在藜芦汁里反复煮过,藜芦与人参相克,所以陆老太太每次用这只碗吃参茶,就等于在服用□□。 除了刘氏,没有人有动机、有机会下手。陆微连夜审了刘氏院里的人,虽然没有人确切知道真相,但她的陪房已经招供,那只碗是刘氏吩咐她用藜芦汁煮的。 柳姨娘应该是猜到刘氏害她,苦于没有证据,这才对庆丰下手,没想到阴差阳错毒倒了刘氏,又连累了元丰。 这些事陆微只告诉了陆老太太,对陆雅半个字也没提。家里已经乱成这样,若是让陆雅知道了原委,难保不生出怨恨,到时候更是麻烦。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2 只是看陆老太太的样子,根本狠不下心去解决。陆微冷冷地盯着陆琼,神色越来越坚定。先前她以为刘氏有贼心没贼胆,如今看来,假以时日刘氏未必不能像王氏一样能打能杀。她还是小看了这些人的胆量。 第三天,陆微求见周夫人,两人谈了许久才散。半个月后,周道齐得了一份南方某小城的教谕职务,携家上任,京城里各种讥讽嘲笑的言论随着这两口子的赴任渐渐平息。 王氏在第五天彻底醒来,只是身体虚弱之极,为了修身养性早日痊愈,张妈妈在陆微的授意下每天照看刘氏起居,渐渐将她惯常用的下人尽数换了一遍,一年后刘氏彻底痊愈,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架空,家中大小事务一概由陆老太太掌握,她则每天只能在张妈妈的安排下念佛抄经,几乎走不出院门。陆老太太正四处托人为庆丰说亲,只待庆丰成亲后直接将管家权交给庆丰的妻子。 在陆雅几经波折,最终与一个六品京官的小儿子定亲,两家交换文定之后,柳姨娘被送进京郊的庵堂,落发修行。 ☆、成亲(上) 四月初, 千岁山匪徒伏击抚远候府一案告结。被肃宁侯府休弃的继室王氏以重金收买山匪,意图劫掠抚远候府财物,罪行确凿无误。王氏因山匪倒戈当场身死,所有财物抄没入官。官兵在搜查王氏所住的别院时,从一片荒地中挖出一具女子尸身,经查明正是失踪数月的王玉宁。 四月底, 在绍王的建议下, 肃宁侯赵正爵因治家不严被夺爵。赵正爵接连上表, 陈述自己早已休妻, 王氏的罪行与他无关。但从王氏住所搜出了赵正爵的衣服和常用物品,王氏买通山匪的银票和一些现银也被查实是肃宁侯府之物,因此赵正爵的陈情未被采纳, 只得黯然搬离侯府,另寻住处。 此后不久, 北方边境传来战报, 戎人多次过境掳掠, 大周边境已经有三四处村庄受害, 粮食财物被抢,妇女被劫走,还有数十村民因此丧命。 消息传来后皇帝大为震怒, 命兵部尽快调遣兵力,准备与戎人开战。五月初,抚远侯杨毅任抚远将军,第三子杨季安为副将, 赴北方边境任职。各地调集的军队在距北境卫所两百里的叶城会齐开拔,不少人注意到杨家还带来了两个姓林的副千总,从前却从没听说过这两人。军中人最看重的便是能力,杨家世代簪缨便也罢了,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能托关系进账,几个同级的军官难免有些不服气,只是明里暗里约了几次架打下来,才发现二林非但武艺高超,性子也十分爽朗,待赶到北境前线时,二林已经与不少同僚十分要好了。 待大军全数到达时,才得知卫所已在指挥使王瑜的带领下与戎人接战数次,副千总赵昱因伏击得手,猎杀戎人偏将一名,擢升为千总。 六月初六日,赵骞迎娶陆微。 卯时不到,陆微起床梳洗成妆。银杏服侍她刚把嫁衣一件件穿好,请来的上头娘子立刻手脚麻利的为她开了脸,没等她疼完,又开始一层层的扑粉,直到陆微在镜子中看到一个连五官都被香粉涂成白色的人脸时,上头娘子才停了手,满意地端详片刻,开始描眉画唇。 等陆微发现镜中人几乎是顶了一张粉搓成,胭脂捏成的假面具,一旁看了许久的全福夫人笑道:“成了!” 发髻配合妆容和嫁衣参详定下,无数首饰加上去,最后带上赤金头冠,盖上红盖头,眼前所有的光线都变成喜盈盈的大红色,一低头时,她亲手绣成的鸳鸯图案在坠着珍珠的绣鞋上活灵活现,几欲成真。 陆微在迷茫和慌乱中被人带去椿寿堂,陆老太太轻轻拉住她缩在嫁衣宽大袖子里的冰凉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含泪带笑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微儿,从今后你与赵大郎就是一家人了,好好过。” 午时前后,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陆家门前,一马当先的是身着红衣,神采飞扬的赵骞,英伟的身姿引得路边看热闹的妇人一阵阵喝彩调笑。 陆微郑重行叩首礼,拜别陆老太太。庆丰背她上轿,元丰紧紧跟着,不时小声提醒说“别弄皱了姐姐的衣服”“当心姐姐的鞋子”,陆微听见这熟悉稚嫩的声音,慌乱紧张的情绪才稍微放松下来,同时却又生出许多不舍。 鼓乐鞭炮声中,花轿抬起,陆微茫然地数着嫁衣随着轿子的节奏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刚刚消减了一些的紧张情绪重新盘踞心头,只能傻傻坐着,任凭花轿载着她向某个未知的未来。 下轿,进门,拜堂。赵骞紧紧追随着她,混在一片热闹的气息中,他身上特有的清冷竹香反而格外明显,让陆微在慌乱之中渐渐安心。末后赵骞牵着她在众人的笑声中走了许久,陆微恍恍惚惚听见他低声说“到了”,然后他停住脚步,轻轻拉着她坐了下来,陆微低下头,从盖头露出的缝隙里看到自己绣鞋尖上灵动的鸳鸯图案,还有旁边那双皂色的官靴。 是他。陆微突然定下心来,是他,不是别人,不是前世。 然后她感觉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正在她疑惑之际,眼前突然一亮,盖头被掀开了。 屋子里许多认识不认识的人全都哄笑起来,有人说道:“好漂亮的新娘子!” 陆微羞涩地微微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却发现赵骞一脸肃然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心下不由得一紧。 人群里又响起笑声:“新郎官看新娘子看呆了!” “我,”赵骞终于说话了,“我去去就来。” 待看新娘的亲朋都去坐席后,银杏端来一盘点心和一小碗粥,说道:“姑娘,饿坏了吧,快些吃吧。” 陆微夹了一个团子吃着,忍不住问道:“刚刚赵骞是不是没有笑?” 银杏和红樱对望一眼,虽然有些迟疑,但都点点头。 陆微心中咯噔一下,赵骞,什么意思? 待她喝完了粥,赵骞一身酒气地回来了。 全福夫人跟着进来,端了合卺酒,陆微默默无语,拿过自己那杯,却见赵骞迟疑许久,像是不确定一样问道:“阿微?” 陆微忍不住冲他瞪眼。 赵骞木然的表情立刻变得热切起来,一个箭步冲过来在她身前坐下,一边尝试着与她手臂交缠,一边自言自语道:“脸涂成那样,我都没敢认。” 银杏噗嗤一声笑了。 陆微瞪大了眼睛,所以他刚刚木着一张脸,是因为没认出来自己?这个白痴! 不过当她用完了第三盆洗脸水还是没把脂粉洗干净时,陆微想,赵骞刚刚没认出她,也是情有可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区好冷清,天使们都去度假了?还是已经抛弃了我?快看我真诚的眼神,快回来吧,阿弥陀佛!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3 ☆、成亲(下) 红烛高照, 丫鬟们早已退出,只留下房中对坐的新婚夫妇。 赵骞慢慢走近,弯下腰在他新婚夫人耳边轻声说:“阿微,早些安置吧!” 陆微红着脸不吭声。 赵骞迟疑了一下,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去婚床,缓缓坐下。 陆微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 咬着嘴唇低着头, 一句话也不敢说。对面的人又是许久没有动静, 然后她听见他低声说:“衣服,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羞涩顿时烟消云散。陆微极力克制住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冷哼了一声,合衣在大床靠里一侧躺下, 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只听见床帐被匆匆放下了,一息之后, 一个火热的身子从背后搂住了她, 手指头笨拙地摸上了她的脖颈:“我帮你脱吧。” 陆微抬手阻拦, 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 正要甩回去,忽然觉得自己抓着的似乎是裸/露的皮肤,睁开眼看时, 赵骞居然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赤着上身,热切地盯着她。 陆微愣了一下,脱口说道:“你脱得倒快!”跟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羞的捂着脸往床里钻,嗔道,“你走开!” 赵骞果然没敢再跟过来,但是很快,他又说道:“我不能走,今天要洞房。”跟着整个人贴了上来,摸索着去解她的纽扣。 陆微闭着眼睛不敢看,只觉得他火热干燥的手指碰到哪里,哪里便激起一阵颤栗,一阵火热,直到突然之间,身上一阵凉意,又听见衣服掉在地上的声音。 “别扔地上!”她忍不住低声叫道。 赵骞嗯了一声,飞快地探身捡起衣服随便往哪里一丢,陆微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侧头看他,迎眼就是他坚实宽阔的脊背和瘦削有力的腰身,竟然连亵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脱掉了。她慌忙背过身,胡乱拿被子蒙住头,努力向床里缩去。 然后她觉得背上一凉,被子被掀开了,一个热力四射的身子攥紧了紧紧搂住了她,再无任何隔阂。 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然而那人再次迟疑起来,小声问她:“能不能亲亲你?” 这回陆微极没风度的翻了个白眼,咬咬牙没有理他。 赵骞迟疑试探的吻在顺着她的脖颈、后背一路下去,越来越热切,越来越大胆,最后终于攀上了她的脸颊,紧张又热切的亲吻着,慢慢游移到她嫣红的唇边,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陆微就像被他点燃的火炬,在他笨拙热情的纠缠中渐渐神志昏沉,回身抱紧了他暖而有力的臂膀。 这个吻长的令人喘不过气来,陆微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要跟着他一起沉沦。然后突然,她听见那人又迟疑着低声问了一句:“可以吗?” 她努力睁开迷乱的双眼,看见他颤抖的双手慢慢地探向她那两处,微红的双眼盯紧了她,蛊惑又天真地问她:“可以吗?” “白痴!”陆微狠狠地蹬了他一脚,翻身盖上被子,“你要不要洞房?” “要!”赵骞顺势抓紧了她蹬过去的脚,欺身而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来了!” 他胡乱地扯开她身上的薄被,紧紧地拥她入怀,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与她合为一体,同时又紧张小心,怕自己太过粗鲁弄伤了她。 他的手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每一处的触觉都美妙的难以言说,赵骞在一片迷乱中突然止住动作,紧张地看着身下羞涩的闭着眼睛的人,哑着声音说:“我来了……” “嘭”一声,一个软软的重物砸了下来,跟着“喵”一声叫,那个重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飞也似地蹿出了红纱的帐幔。 陆微目瞪口呆,是那只猫?所以,那只猫刚刚蹲在床上看他们纠缠了半天,然后又掉了下来? 她一把推开了他,裹上被子叫道:“你这个白痴!” “阿微别生气。”赵骞顾不上许多,紧跟着扑了过来,一把掀开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色锦被,“我来了!” 陆微全身各处再次被他一一唤醒点燃,在随着他翻滚迷乱之时,她恍惚地想着,那只可恶的蠢猫还会不会再来?下一息,赵骞的热吻铺天盖地袭来,他的动作比吻更加热切,终于把她脑中所有的思绪全部赶走,只能无助地跟着他不停起伏、摇摆…… 第二天醒来时,赵骞正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见她睁开眼,立刻惊喜地说:“醒了?要不要再试几次?” “不要!”陆微咬牙推开他,拜他昨晚的疯狂和热情所赐,现在她浑身酸软,又羞又恼。她不好意思直接说他,只得转移话题,斥道“那只蠢猫呢?我要收拾它!” 赵骞迟疑了一下,好像在考量她说这话的目的,最后慢吞吞地说:“灰团不懂事,惹恼了夫人,我替它给你道歉。夫人,你看这样好不好?”他凑在她耳朵边,低声的,暧昧的说着,呼出的气息吹的她一阵轻颤,“我努力伺候好夫人,替它赎罪。” 陆微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用吻封住了嘴唇,他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撩起一阵阵又酥又痒的怪异感觉,房间里的温度渐渐高起来,阳光斜照在红纱帐上,到处是朦胧、热切的红色…… 许久之后,陆微推开那个仿佛不会疲倦的人,羞恼地说:“都什么时辰了,还要拜见你父亲呢!” 赵骞又凑近来搂住她,笑着说:“新婚夫妇,大家都会体谅的。” 陆微诧异地看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面瘫居然如此脸厚? 待他们梳洗好出门,已经是红日高升了。赵骞牵着她的手,根本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四处走着,不时为她介绍各处景致。 赵家新宅陆微从没来过,昨天又是顶着盖头进的门,陆微完全不知道这个宅子是什么样,如今放眼一看,这宅子虽然不大,但花木扶疏,开阔舒朗,没有一处像那个阴森压抑的肃宁侯府。 赵骞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看看哪里不好的话,我再改。” 陆微握紧了他,昨天开始的那种紧张和不真实的感觉完全消散。没有可怕的人,没有无耻的算计,曾经她恐惧的一切应该都只是个噩梦,如今噩梦已经消逝,而她身边也有了他。 陆微攥了下赵骞干燥温暖的手,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轻一吻,在他激动地俯下身想拥抱她时,她又轻笑着跑开了,赵骞愣了一下,飞快的追了上去,于是赵家的下人们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大公子追在新婚夫人身后往正院跑,一路上眉开眼笑,简直像中了邪一样。 赵正爵阴郁地站在门前看着笑盈盈携手而来的儿子和媳妇,他没有任何时候比此时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前途和荣光都已经结束,今后这里,将是大儿子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4 的天下。 ……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个老司机,写完这章才发现,我居然连儿童车都开不好……而且清水童车还被锁了…… ☆、尘埃落定(上) 两年后, 大周在与戎人的边境战争中大获全胜。抚远候杨毅班师回朝,杨季安屡立战功,加封为指挥佥事,留在北境驻守。 通往城外的官道上,陆微掀起车帘,还没说话, 赵骞已经跳下马凑了过来, 问道:“什么事?” “刚刚想起来, 你昨天说让我给林战、林绩找门亲事?他们不还在北境呢?” 赵骞笑了笑, 索性钻进车子,把红樱赶去骑马。 陆微睨了他一眼,嗔道:“年轻力壮即将走马上任的兵部员外郎, 出门居然坐车?不怕人笑话你?” 赵骞笑道:“为了亲近夫人,下官情愿被人笑话。” 陆微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这面瘫如今越来越油嘴滑舌了。看来三皇子——如今已加封秦王了, 认为他的能力足够入朝为官, 帮他应付绍王的嫡系还是有道理的, 最起码朝堂上打起嘴仗来,赵骞这口舌和厚脸皮应该不会落在人后。 两人说笑了一阵,赵骞才道:“我这边缺人手, 林战马上就要回来,正好帮我。林绩想跟着季安继续留在卫所。就算不管林绩,林战的亲事你总要帮着张罗张罗。还有一件事,赵昱前些天升了镇抚, 听说要回来省亲。” 赵昱啊……陆微已经很久没再想过这个人了,此时微有些发怔,皱着眉问道:“他还是跟着绍王?” “嗯。”赵骞也有些头疼。这一年多来,随着秦王封亲王和开府建牙,所有人都看出皇帝怕是要在秦王和绍王之间选太子,其他没封王的皇子已经开始站队,朝廷之中两派的心腹更是抓紧在招兵买马,在这种情形下,一向处在暗中的赵骞走向朝堂,也不知是好是坏。而赵昱此番回京,不知道与绍王有没有什么联系。 他虽然很少与陆微谈及公事,但是跟两人密切相关的事情私下里也会悄悄跟她商量,于是又压低声音说:“储位可能最近就会有结果,我怀疑赵昱回来跟这个有关系。” 这两年绍王没少给他们找麻烦,而且随着赵骞的身份由暗转明,这种麻烦还有愈演愈烈之势。但是,听他的口气,储位之争似乎是向着理想的方向了?陆微摇摇头道:“赵昱的职位未免太低了吧,就算他回来,能做什么呢?” “可能是替王瑜来的。有季安盯着,王瑜不敢有什么动作,赵昱正好方便来往。” 这两年来,陆微对赵骞的言谈举止早已烂熟于心,此时见他语气清淡,便知道他已经有了对策,笑道:“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就不要再跟我说了,说的太多与你的公务也有妨碍。” “好,”赵骞笑道,“那祖母的寿辰你准备怎么办?还有元丰选书院的事,我已经请托了国子监的刘大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觉间已经到了田庄,赵骞率先下车,又伸手扶陆微,两人并肩走近门内,庄里执事等人黑压压跪了一片,齐声问好。 陆微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由地一怔,问道:“碧桃?你怎么在这里?” 已经做妇人打扮的碧桃战战兢兢地抬起脸,叫了声“姑娘”,跟着又改口说:“夫人,是婢子。” 庄头忙说:“回夫人的话,碧桃嫁了小人的三儿子,年前成的亲。” 陆微点点头,跟着赵骞继续向里走。庄头一阵失望,听说碧桃曾经当过夫人的贴身丫鬟他才给儿子说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夫人看起来对她全没有主仆旧情。 城外僻静,连夜也来的格外早些。万籁俱寂之中,陆微突然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声音惊醒,她忙推推身边的赵骞,低声问道:“你听是不是马蹄的声音?” 赵骞凝神听了一下,立刻披衣下床,说道:“你别怕,我去看看。”又叫起红樱过来陪她。 陆微穿好衣服,不安地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只听得院子里人声渐渐响起来,跟着许多灯笼被点亮,赵骞推门进来,沉声说:“夫人,有匪徒正往这边来,你换件方便的衣服,和红樱在一起,不要出来。” “不,我和你在一处。”陆微快步走去握住他的手,仰起头看着他沉稳中隐隐透出一丝担忧的面容,温声说道,“咱们在一处,没什么可怕的。” 赵骞的眼中渐渐浮现一丝笑意,渐渐又扩大成一个温暖的笑,他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柔声道:“好,咱们在一处。” 出得门时,主院中已是灯火通明。因为不少佃农住的在田地附近,离主院还有一定距离,赵骞已经派出一部分护卫各处去通报讯息,叫醒佃户以免被偷袭。也有不少离得近的佃户已经拖家带口奔来主院躲避,陆微和红樱指挥着老弱妇孺往主院排屋的下人房里躲避,壮年男丁和剩下的护卫以及护院、男仆都拿着兵刃守在主院围墙和大门跟前,严阵以待。 喊杀声越来越近。赵骞微微皱了皱眉,这里因为较为偏僻的缘故,常年都备了刀剑等物以防匪徒,但是像这种情况下显然弓箭比较合适,可惜只有他和几个护卫带了弓箭,数量也不多。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看起来外面的人也没有带弓箭,不然他们就毫无胜算。从声音判断这批匪徒至少有近百人,单凭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佃户和家丁,只怕抵挡不了多久,他已经第一时间派出护卫带着名刺到城中求救,但是看情形,至少要撑到天亮才能等来救兵。 主院三面都有匪徒,只剩靠河的一面没人,倒可以以河为凭,暂时抵挡一阵子,只是这么多女眷,尤其是陆微,让他实在放心不下。 像是觉察到了他的不安,陆微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扬起脸对他一笑,微红的火光下,她的神色生动活泼,让他一下子就放下心来,于是也回报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鼓噪声越来越近,赵骞登上内院墙头遥遥一望,下来时神色越发肃然,低声向陆微道:“情形不对,这些人训练有素,不像是匪徒,庄里这些人绝不是对手。” 陆微焦急地问:“能撑到明天早上吗?” “难,咱们人手太少,武器也不行。”赵骞神色越来越沉重,道,“我让护卫护着你先走,庄里还有几匹马,你骑马走。” 说话之时,已经有匪徒开始撞门翻墙,家丁拼死挡着,喊杀声此起彼伏。 危急之时,陆微反而平静下来。她一生所经历最险的时刻无非是千岁山被挟持,彼时她孤身一个,随时都可能送命,此时至少还有赵骞相伴,想到这里,她立刻做出了决定,断然说道:我不走,咱们在一处彼此还有个照应,一旦分开,反而更加麻烦。 赵骞神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5 色松动了一点,跟着更加急切地说:“不行,你先走,咱们扛不到明天早上。” “我不会跟你分开的。”陆微向他一笑,“说好的,咱们在一处。” 赵骞知道她素来极有主见,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就肯定不会走,他紧张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慢慢道:“既如此,好,咱们在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居然要结束了,惆怅,哪儿也没去的我,明天还得去补牙 ☆、尘埃落定(中)(捉虫) 摇曳的火光中, 身穿黑衣的匪徒身手矫健地砸门,翻墙,没有人指挥呼喝,行动却异常迅速有力。 庄头在赵骞的授意下战战兢兢地高声呼喊道:“是哪个山头的朋友?咱们这里是京中贵人的庄子,朋友们若是求财,我家主人愿意给兄弟们银子, 只求不伤人。” 回答他的是沉默和更加猛烈的攻击。 这下连陆微也发觉不对。匪徒打劫, 所求无非是财, 最多再加上掳掠妇女, 哪有这样一声不吭只管撞门的。况且拜王氏所赐,她也见识过千岁山的匪徒,那帮人满身匪气, 毫无秩序,绝不是这样井然有序的行动。 王氏……她脑中灵光一闪, 脱口说道:“赵昱?”如果来人不是匪徒, 那唯有赵昱各样都对的上。与他们夫妻仇深似海, 自己又正在军中, 手中有人可用,况且他投靠了绍王,如果绍王干预的话, 瞒过京城附近的衙役守军过来袭击他们也不是难事。 赵骞眉梢一挑:“你是说?”此时他也想到,赵昱是最有可能的人,他进京的时间未免挑的太巧了。 “如果是他的话,那就不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不图财了, 因为只想要我的命。” “或许还有我的命。”赵骞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是他,那么这些人可能是士兵。” 士兵的话,怪不得行动这么整齐划一了。今晚看来是一场恶战。 想到这里,陆微立刻吩咐庄头的媳妇说:“你带几个健壮的婆子去厨房,所有的锅灶都烧起来,油或者水,有什么烧什么,烧的滚滚的。” 那婆子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飞快地走了。所幸厨房就在主院旁边的跨院,因为靠着河,所以并没有匪徒过来,几个婆子很快抬来了一桶桶的滚油。 赵骞看了一眼,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叫来几个壮年家丁,将油桶分到各处,命守墙的人看见匪徒就泼。几个悍勇的匪徒很快搭着梯子在墙头冒了出来,家丁顺手就是一瓢滚油,几声惨叫之后,几面墙陆续安静了下来。 赵骞赞赏地看了陆微一眼,招来庄头问道:“附近还有其他大的田庄吗?” 庄头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表弟管着咱们府上另一处庄子,离这里十几里,那边还有几十个壮劳力。” 赵骞忙遣了一名护卫按照庄头指的路去寻帮手,又命人点燃了河边的一排柳树,熊熊火光照耀的整个田庄如同白昼,救援的人很远就能寻着方向过来。 此时,大门已经撞的摇摇欲坠。佃农们合力把院中一块天然山石做成的影壁挪到大门前挡着,刚刚摆好,大门已经被撞破一个洞,外面的人看到石壁都是一愣,骂了一声只得退了回去。 陆微蹙眉道:“外面人多,也能把石壁打翻。” “但是门窄,就算打翻了他们那么多人也进不来。”赵骞见滚油已经用掉不少,高声叫道,“烧滚水,快!” 陆微深吸一口气。这样子不是办法,田庄这边实在是太弱了,他们拖不了很久。她晃晃赵骞的手,低声道:“擒贼先擒王。” 赵骞犹豫了一下,很快高声叫道:“赵昱,你出来!” 门外的动静忽然间静止了。 陆微闷闷地吐出一口气,果然是赵昱。她以为这些恩怨随着王氏的死已经结束,没想到赵昱还是不肯放过。他该不会以为王氏的死都得怪她吧?陆微想了想,嗤笑着摇了摇头,以赵昱的性子,只怕真的会这么想。 赵骞也吐了一口气,没错,是赵昱。他索性用上内劲高声道:“赵昱,你出来,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清楚,何必连累庄里的无辜。我的人已经进城求援了,你撑不了太久。你身为朝廷官员,应当知道私自用兵是什么罪过,趁早收手或许还有退路。” 他话音未落,墙外已经朝着他的方向射出一支箭,赵骞轻描淡写抓住箭羽,朗声道:“赵昱,放冷箭不是为将者的风度。” 墙外沉默片刻,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胡说八道什么,爷们儿是山上的大王,来借钱借粮的,哪个是什么朝廷官员?” 赵骞嘲讽地说:“钱粮我都给,你们走吗?” 墙外又是一阵沉默,跟着听见有人低低地说了几句话,立刻又开始攻击。 陆微心下再确定不过,绝对是赵昱。她向赵骞道:“让我跟他说。” 赵骞点点头,陆微扬声叫道:“赵昱!你准备一辈子当缩头乌龟吗?” 墙外又是一阵沉默。 陆微唇角微翘,赵昱,和他那脆弱的自尊心。如果当着这么多人极力贬低他,相信他忍不了多久。 她笑道:“赵昱,在京城时你就是缩头乌龟,我以为你从军这么久,好歹也是打过仗见过血的汉子,总该有些长进了,没想到一别两年,你还是这么没用!” 墙外死一般寂静。 陆微扬声笑了起来,说道:“你还不如你娘,好歹她是堂堂正正来杀我,没想到你一个八尺高的汉子,找女人报仇还这样鬼鬼祟祟连面都不敢露,当着你这么多部下,我也替你羞死了!” “贱人,闭嘴!”一个阴沉的声音蓦地响起,“我今天就杀了你,替我娘报仇!” 赵骞在两人说话时已经爬上了旁边的梯子,此时见墙外一个蒙面人居中站在向内叫骂,看身形果然是赵昱,他迟疑了一下,抬手射出一箭,只是将发时又忽地一偏,那支箭飞快射出,却向着赵昱胸口稍偏一些的位置去了。 几个士兵高叫了声“有冷箭”,赵昱慌忙躲闪,眼看箭羽穿过一个士兵的左胸,透胸而出,赵昱慌忙向人后躲,哪想到紧接着又是两箭飞来,原来赵骞发的乃是连珠三箭,他一时没躲利索,左肩上中了一箭,顿时血流如注。 赵骞的声音破空而来:“赵昱,我念及兄弟情分不想杀你,你最好想清楚,私自用兵是什么罪过。” 赵昱咬牙拔下羽箭,长笑一声说:“赵骞,你以为你抱上了秦王的大腿就能飞黄腾达了?哈哈,今晚过后,指不定是谁的天下!”说着竟也接过身边人送来的弓箭,朝着赵骞的方向嗖嗖嗖就是三箭。 赵骞抬手也是三箭,每支箭都迎着赵昱的箭头将箭身一劈为二,歘然落地,军中最是尚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6 武的地方,赵昱身边的军士看到如此高超的箭法,顿时响起一片吸气之声。 赵昱面红耳赤,恨声道:“进攻!” 赵骞将箭袋里的箭尽数射出,支支不空,墙外顿时倒下一片,但剩下的人还是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赵骞跳下长梯,急急向陆微说道:“只怕京中也有变数,秦王那里怕是有麻烦。” “你去京中调人。”陆微隐约知道赵骞手下有不少潜藏的人,若是没他的调遣,只怕其他人也未必知道那么齐全。 “不行,我过去,你怎么办?”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陆微毅然说道,“你已经跟秦王绑在一起,我又跟绍王和赵昱结了仇,若是绍王得手,咱们两个还是逃不了。快去,不用管我!” 赵骞心乱如麻。欲待不去,陆微说的却是实话,只要绍王得手,夫妻俩也是死路一条,但是去了,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支撑? “快去!”陆微加重了语气,“京中若是安排妥当,咱们这里迟早解围,京中有问题,咱们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赵骞再不犹豫,紧紧搂了她一下,低低说道:“赵昱一旦进门你就跟着护卫过河往山里跑,我安排完人手立刻就回来,别怕,哪怕是死,我也与你一处。” 陆微轻吻了他一下,笑说:“活得好好的,不会死。我等你。” 赵骞深深看了她一样,像是要把她刻在心里,跟着头牵了马从靠河的角门出去,绕到墙外,只听一阵叫嚷追击,待陆微爬上梯子看时,白马一骑绝尘,已越过赵昱等人向官道奔去。 几个黑衣人跳脚吵嚷着:“快追!”跟着一拨人上马追击,赵骞反身射出一阵箭雨,赶在最前头几个应声倒下,失去控制的马匹蹿跳起来,后面的人不得不拨马应付,趁此机会,赵骞已经跑的远了。 赵昱浑不在意,只放声大笑:“陆微,赵骞跑了!你真是找了讲义气的好男人!” 陆微沉默不语。赵昱这个人极是敏感多疑,如今他占了优势,硬拼肯定不行,最好能多拖一段时间,挨到救兵前来。 赵昱叫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回应,便道:“陆微,你若是现在自己出来受死,没准儿我能饶庄子里的人不死,不然的话我就连锅端,一个也别想跑!” 不好,他是想挑唆庄里的人内讧!陆微应声说道:“赵昱,你身为朝廷官员,私自调兵就是死罪,在场所有人都是证人,就算我出去,你难道不杀他们灭口?我不相信你,除非你让他们先走,他们走了,我留下来任由你处置。” 听到对话,不少人都面带感激的望着陆微。保护主人固然是他们的职责,但是能遇见一个肯为他们牺牲的主人,不少人都是热血沸腾,庄头更是拍着胸脯说:“夫人放心,我们拼死也要护着您!” 赵昱冷笑两声,道:“不自量力!”之后便不再说话。 陆微紧张地思索着。一定是漏了什么。赵昱才从北境回来,怎么会知道自己来了田庄?她昨天才派人通知田庄收拾房屋迎接他们,要么赵昱一直监视她,要么就是家中有内应。 监视么,陆微摇摇头,不太可能,赵骞就是干这活的,怎么可能自己被监视而不自知?难道是赵昱借助了绍王的人?陆微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绍王今天有大动作,对付赵骞有可能,但没必要在这个需要人手的节骨眼上跟她纠缠,眼前赵昱不去追赵骞只想对付自己,倒更像是借着绍王的人马办私事。 那么,就剩下内应这个可能了。想到早上见到的那个人,陆微猛地一惊:好像今晚上一直没见到碧桃!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以前换季的时候难道我是裸/奔来着?为毛现在打开柜子一件衣服都找不到啊啊 ☆、尘埃落定(下) “红樱, 你去女眷那里找碧桃,在的话把她带过来,不在就四下找找,尤其注意隐蔽的地方,一定要找到她!”陆微急急吩咐道。 红樱答应着走了,没多会儿墙外又开始新一轮攻击。不多会儿滚油便已用完, 婆子抬上来大桶滚水, 一桶桶泼下去, 收效却也不错。足足一刻钟功夫, 红樱才揪着碧桃过来了,老远就说:“姑娘,她刚偷偷去开后边的角门, 被我抓住了!” 碧桃心虚的答道:“夫人,我太害怕了, 就想偷偷地跑出去, 没有要开门!” 陆微冷笑一声, 道:“看来上次罚你还是太轻, 说吧,赵昱什么时候跟你联系上的?” 碧桃见瞒不过,顿时露出怨毒的神色, 咬牙切齿说道:“你觉得罚的轻?你知道我这两年吃的什么苦吗?天不亮下地干活,太阳晒得脱了一层皮都不能回去歇着……” 陆微摆手打断她,不耐烦地说:“干农活很苦,我知道, 不然就不叫罚,你说,赵昱什么时候联系上你的?他跟你见面了?” “我一嫁过来赵昱就派人给我送了信,”碧桃笑了起来,“姑娘,你害得我们好苦,今天也该你偿还了。” “我们?你好大的脸面!若我没猜错的话,赵昱根本就没想过来见你吧?你莫非以为他还对你有情?笑话!他这架势,似乎没准备先救你出去呀。” 碧桃一怔,脸色又难看起来。 陆微心下了然,立刻吩咐道:“堵住她的嘴,捆好丢去地窖着人看着。”又在红樱耳边说了几句,红樱答应着去了。 就在此时,只听墙边高呼一声:“进来了一个,快拦住!” 却是一个十分悍猛的士兵趁着抬热水桶的间隙跳了进来,陆微立刻高声叫道:“杀,杀一个奖五十两银子!” 赵骞的护卫纵身过去,几战之后,那士兵已经身首异处。庄头吓得扶住墙,不停的打哆嗦,那些佃农家丁也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呆若木鸡,胆小些的甚至连刀都抓不住。 陆微高声说道:“”咱们不杀他,他就会杀咱们!别忘了庄子里还有你们的妻儿儿女,为了活命,必须杀了他们!” 众人战战兢兢抬头看她,一个个神色惊诧,满脸的不可思议。 混乱之中,第二个、第三个人也进来了,护卫们武功最高,四处走动补缺口,见到士兵就杀,不多时院里已经躺了三四具尸体,却也砍伤了一个家丁。众人看见受伤的家丁血肉模糊,心中都是一凛,若是不能挡住墙外的人,下一个受伤的很可能就是自己,顿时都咬牙提振精神,拼命抵挡。 一片混乱中,红樱穿着碧桃的衣服悄悄溜了出去,向着赵昱那边叫:“二公子!我知道哪里能进去,快跟我来!” 陆微在院里高声嚷道:“碧桃跑了,快把她抓回来!快!” 红樱披散下来的头发盖着脸,隔着一段距离向赵昱说道:“二公子,我好容易才跑出来,快跟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7 我来,后面有个门能进去,那里没人!” 赵昱得意地笑了一下,低声吩咐道:“跟着那个女人进院!” 几个士兵沉默地跟了过去,赵昱因为受伤的缘故走在后面,正督促后面的人赶上,忽然听见接连几声哎呀叫唤,前面打头的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碧桃却没了踪影,他心知有问题,慌忙赶过去时,已经有七八个人掉进了一个深坑,借着火把的光,依稀看见坑底不少石块,摔下去的人早已头破血流。 赵昱知道自己中计,压不住怒气上涌,一字一顿说道:“陆微,我杀了你!” 墙内,红樱笑嘻嘻地说:“那是他们挖的地窖,觉得在院子外面不方便就一直没用,平时用草席盖着,全都是土根本看不出来。我怕不够劲,还特意扔了些尖石头进去,可惜坑还是太小,不然还能多掉进去几个人。” 陆微笑道:“做得很好,给我拿杯水来,刚为了装得像点我一直在喊人抓你,嗓子都哑了。” 红樱忙去拿水,本来心神不定的佃农看见陆微一个女人尚且谈笑轻松,渐渐都大胆起来,至少现在他们有高墙,有武器,还有赵家武艺高超的护卫帮忙,若是拼死抵抗,说不定能守到早晨,但要是是不卖力,被墙外的人杀进来,可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着墙外赵昱的咒骂,看着脚下士兵的尸首,胆小的人们再次鼓起精神,接过热水桶,稳稳的泼了出去。 赵昱满脸阴霾,沉声说道:“兄弟们,你们私自从大营出来,若是不能拿下他们灭口,传扬出去都是一个死!振作一点,里头都是些泥腿子,你们难道还打不过他们吗?” 他今天带的一百多号人里,只有十几个是跟他从北境回来的亲信,剩下的都是通过绍王的人脉从京郊大营带出来的,原本就不服他,况且他一味让大营的士兵冲锋陷阵,他的亲信都不往前凑,那些人早就憋着气,此时便有一个百户说道:“赵镇抚,咱们兄弟原是奉命来抓赵骞的,如今他跑了,为什么不去追,在这里耗什么?” 赵昱一脸阴郁,沉声说:“不杀了里面的人灭口,咱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那百户一脸莫名奇妙。他身份低微,并没有资格得知绍王的打算,今晚只是奉命跟赵昱办事,便道:“咱们兄弟都是奉命来抓赵骞的,便是上峰来问也有话说,做什么要杀人灭口?至于你是不是正经奉命的,嘿嘿,我也不问你了,但是现在死伤的都是我们的人,你耗在这里无非想杀那个女的,那是你的私人恩怨,不是我的活,我不陪你玩命。” 赵昱阴森森地打量着剩下几个京郊大营的头目,问道:“你们跟他一个意思?” 军中一向喜欢抱团分派系,那几个头目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异口同声说:“我们去追赵骞。”说完招呼了自己的人,扶着受伤的士兵向一边包扎,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赵昱沉默了一会儿,森然说道:“好,我记住你们了,很好。” 先前开口的百户毫不示弱,说道:“我也记得你。” 京郊大营的人一退,守墙的压力顿时少了一大半,陆微虽然不知道是他们内讧的原因,但也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样的话,肯定能撑到天亮。 她忙吩咐厨娘去烧米汤热馒头让众人轮流吃喝休息了,又招呼红樱等大胆的丫头给受伤的人裹伤,众人见她如此镇定,越发安定起来,轮班向墙外赵昱的人泼滚水丢石头,末后连笨重的家具也拆了往外砸,虽然不致命,却也伤了赵昱好几个亲信。 天边渐渐开始泛出青白色,陆微看看更漏,已经是四更将尽,赵骞走了一个多时辰,算算早应该到了,只是他能不能进去城门?他把所有护卫都留下了,一个人能不能行?城中还有没有人追杀他?他着急安排的事有没有办成? 陆微一边巡视鼓劲,一边注意留神墙外的动静。河边几棵大树已经烧完,近水潮湿的地方草木只是冒烟并没有明火,在深夜里看起来并不明显,也不知救援的人找不找得到地方? 五更时,遥遥听见远处传来嘈杂声,庄头爬上去张望了一会儿,一脸惊喜地说:“是我兄弟来了!看样子足足带了五六十个人!” 来人很快跟赵昱的亲兵打了起来,墙内的人此时也发现士兵中有一大半都在一边看热闹,并不动手,便大着胆子向他们问道:“军爷,我们都是良民,不曾犯法,为甚要抓我们?” 那百户不耐烦地说:“我们只管抓赵骞,其他的事不管!” 陆微听了,心中一动,忙低声向庄头说:“你带人去接你兄弟,从后角门进来。” 庄头巴不得一声,抄上家伙就冲了出去,不多时赶来救援的佃户全部进院,只有几个受了皮外伤,个个精神奕奕。 陆微吩咐人端汤端水正喝着,只听得遥遥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忙登上梯子一看,却是一群人飞马驰来,虽然都没打火把看不清楚,但她立刻确定,一马当先那个就是赵骞。 她压住心中的激动,默默退了下来,果然墙外很快就打了起来,此起彼伏叫喊着:“抓住赵骞!” 陆微来不及多想,立刻吩咐所有护卫全部出去接应,又命新赶来的人上墙头防守,自己带了红樱和一些壮年去后角门等着,不多时有一人先杀了进来,却是抚远侯府的护卫,匆匆说道:“表姑爷已经回禀了侯爷,侯爷命小的们先来保护姑奶奶。” 原来是杨家的护卫。陆微顿时放下心来,正要说话,只见一人倏忽跃上了墙头,佃户正要打斗,陆微高叫一声:“住手!那是老爷!” 墙头的人早已看见了她,轻轻一跃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搂紧在怀里,低低的说:“我回来了。” 虽然只分开了两个时辰,两人都觉得恍如隔世,紧紧抱在一起,谁都不愿先放开手。 许久,只听赵骞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我也是。”陆微仰起头,明媚的冲他一笑,“咱们在一处。” 墙外的厮杀声高了又低了,晨光熹微中,赵昱拖着受伤的胳膊,咬牙切齿,为什么,难道老天都在帮陆微?这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不给我补牙,让我直接拔掉!还拿一把小钩子检查牙龈,现在牙龈肿了!苦逼的我现在按着腮帮子单手码字,一指禅的既视感有没有! 但是,就算一指禅我也要大声说,我的新书《喵影后》非常好看!不收绝对是损失,很大的那种损失!我说的都是真的,撒谎胖三斤! ☆、尾声 晨雾散开之时, 五城兵马司终于遣来一个百人小队前来平乱。此时参与围攻赵家田庄的乱军已经在抚远候府和赵家的奋力还击下伤亡过半,匪首赵昱在两队人马夹击之下逃跑未遂,被当场活捉。受他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重生之与子成说 作者:小胖子喵 分卷阅读88 调遣的京郊大营士兵个个对罪行供认不讳,幕后黑手直指绍王。 当天下午,京中传来消息,绍王假传圣旨, 深夜召秦王进宫, 意图在途中伏击秦王, 幸而秦王得皇天庇佑, 及时识破阴谋,毫发无损。皇帝得知后大怒,立刻召见绍王, 当面痛斥,并有意将绍王交宗人府发落。而秦王秉性仁厚, 跪地为绍王求情, 力劝皇帝从轻发落, 给绍王悔过的机会。皇帝最后决定, 绍王夺亲王爵,贬为宁乡侯,闭门思过。绍王的师傅因教导无方贬为庶人, 亲信党人按罪责轻重交付有司治罪。 “其实,秦王早已知道绍王的布局?”陆微沉吟许久,低声问道。 赵骞点头道:“除我之外,秦王应该另有眼线。看来是我多虑了。”他怅然一笑, 帝王之心自古难测,可叹他蒙在鼓里还为此抛下妻子,疲于奔命。 陆微久久不语。 几天后,赵昱因擅自调兵攻击平民被罢职,流放两千里。碧桃以奴叛主,监禁五年。 一个月后,皇帝下旨,立秦王为太子。太子正名之后,原来的东宫属官俱各得到拔擢,不过最受人瞩目的是,原本在京中籍籍无名的原肃宁侯府大公子赵骞居然得到太子赏识,被超擢为兵部郎中。 三年后,皇帝驾崩,太子登基,贬宁乡侯为庶人,交宗人府看管。新皇第二年,时任兵部侍郎的赵骞因病请辞,新皇念其从龙之功,封四品靖平侯,荫一世。 …… 通往北境的官道上,陆微抱着小女儿莲心,柔声说:“你三舅舅马上就要成亲了,咱们去看他,顺便看看林绩叔叔,在那边住一阵子再回家。” 莲心奶声奶气问道:“我见过三舅舅吗?” “见过,去年,过年时。”一旁坐着的大儿子赵穆慢吞吞说道。 陆微忍不住扶额,这孩子面瘫的模样,颇有他爹当年的风范。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腹诽,赵骞掀起车帘,笑问:“夫人可是在叫我?” 陆微正要答话,忽地瞧见他马鞍上系着的灰袋子里探出一胖个脑袋,灰团?它怎么会在这里? 赵骞甚是溺爱地摸摸那只始终灰扑扑桀骜不驯的一团,笑道:“你总说灰团不喜欢我,可是刚刚我去取水才发现它不知什么时候躲在车里,一见就往我怀里钻,我看它是舍不得我走,所以才黏着我跟过来了。” 陆微半晌才道:“好吧,既然你觉得它是舍不得你,就当它是舍不得你吧。” 话音未落,灰团已经扭着身子钻出来,蹬着赵骞的肚子一跳跳到赵穆膝盖上,蹭蹭脑袋,打着呼噜睡了起来, 赵穆看了他爹一眼,咬字格外清晰的说:“它好像并不那么喜欢爹爹。” 赵骞笑笑不说话。反正当年养猫也是为了练手养她,如今有了她,猫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他轻快地跳下马,钻进宽敞的车中与妻儿坐在一处,趁着孩子不注意,悄悄握住陆微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陆微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反手握紧了他。 车外,林战无奈的牵过赵骞的马,向妻子红樱指指那辆处处装点着动物图案的马车,古井无波的脸皮结结实实抖了几下:靖平侯大人,你好歹是个武人,一天到晚逮着机会就往老婆身边蹭,这样好吗?好吗? 没人回答他,唯有车里的欢声笑语,伴着清风和鸾铃声,一路飘向远方。 (全文完) 分卷阅读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