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分卷阅读1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 《青丝雪之钟情 上》作者:月佩环 文案: 假扮女人嫁给方棠溪已是极限, 蓝吹寒再怎么也不可能真能生儿子。 面对盼孙心切的老夫人, 不忍他为难的方棠溪只好留书出走, 夫夫两人假称怀孕找孩子去了。 方棠溪总忍不住会想, 由愧疚而生的爱情,总有一天会消逝。 蓝吹寒默默陪伴着双腿残废的自己, 是否会太过委屈压抑? 虽不明白为何能以男子之身怀有身孕, 但纵使中毒身死,也想给蓝吹寒留个孩子。 楔子 寺庙前人来人往。 一个素衣素袍的老妇人坐在庙旁边的石椅上休息,满脸愁苦之色,叹了一口气。 旁边侍立的丫鬟安慰道:“夫人勿忧,少爷和少夫人都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都三年了,一点迹象也没有。” “夫人天天拜菩萨,每逢初一又都来庙里上香,菩萨保佑,再有三年就能抱两个了。” “你这张嘴就是甜,三年抱俩……我哪有这福气,这么多年,我也只有棠儿一个。” “夫人累了,先喝碗水吧。”那丫鬟将随身带着的水囊倒了一碗,递给她。 夫人摇了摇头:“我喝不下,你拿去给那位大师喝吧。” 她们身边不远,是一个解签的和尚,那和尚正说得口干舌燥,接了过来,向婢女道了谢,又走到夫人面前,行了礼:“多谢施主。” “大师不必多礼。”夫人起身还礼。她向来信佛,因此每次来烧香都一身素净。 “夫人忧心之事,小僧方才已听闻一二。前些日子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居士在我这里留有颗丹药,说是能让夫妻产下麟儿的灵丹妙药,百试百灵,让小僧赠予有缘人。”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瓶,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犹豫不接:“这……” “这药不是小僧所有,不收钱,只为感激夫人赠水之德。夫人心善,不该无后。”那和尚合十道,“若是担心此药有异,可在猫儿狗儿身上试验,只怕试验过后,药效会有些不足。” 老夫人看他慈眉善目,便道谢收下。 她和丫鬟说话也是随性而起,这僧人的药也不是半途去取。媳妇和儿子久久不孕的事,她也从未告诉外人,若是真要下毒,也不会好心让她先去试验了。 那和尚看她收下,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赠药的大夫曾说,此药女子服下无碍,即便男子服了,只要武功不错,也不会出事的。不过那大夫也当真奇怪,这种药自然是女子服用,哪个男人好端端的,会去吃这药? 第一章 何十九进了惜花山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问了他姓名,引领他入内见方家主人。 他原是方家马场的护卫,仗着家传武功,前几天和邻近寻衅滋事的大风马场械斗时,他力挫多人,这次进山庄就是来领赏的。虽然没混过几天江湖,但他也知道,方老庄主当年在江湖上颇有些名声,可惜他成亲后就带着妻子,到了关外开了马场,江湖上名声不显。所以何十九进入山庄时,神色甚是恭敬。 虽说老庄主金盆洗手,隐居此地,以为就此能息事宁人,但人活着一天,就可能与人起争斗。何十九自认比老庄主看得清多了,反倒是老庄主,明明老于江湖,想法却还幼稚得很,惜花山庄,都金盆洗手了,哪里还能惜花。听说三年前,老庄主的儿子就是在江湖上与人争斗,技不如人,归家时双腿残疾,前两年出门一趟,又很是受了波折,便一直住在家中。 他恭恭敬敬地跟着小厮,绕过回廊假山,一边用眼角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山庄,忍不住露出羡慕之色。 男儿有武功在手,怎能不建功立业?总有一天,他何十九也要建立这般的功业! “何十九。”钱管事温言道,“你武功不弱,以后,云踪马场的管事之职,定然是你的了。今日你既然有机会进庄,便来拜见方家少主和少夫人吧。” 云踪马场是方家五大马场之一。何十九心口突突地乱跳,恭恭敬敬地应声答是。 钱管事随即带着何十九,往庄中的后花园而行,口中对他嘱咐道:“庄里有诸多用人之处,只要你好好干,不要偷奸耍滑,方家不会亏待于你。” “管事说得极是。何某家中贫困,若不是投身山庄,现在只能沿街乞讨去了。管事照拂何某,何某必然铭记在心。”何十九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这是他攒了多月的,却是毫不犹豫地往钱管事手中塞去。钱管事笑吟吟地按住了他的手:“何兄弟,这些钱留着给令堂买药吧,不要乱花。” 何十九没想到方家查过自己的来历,微微一怔,将心底的轻视收起了一些。 “你新进山庄不久,有的话还是要说一声,免得你一时不慎。” 何十九赶忙道:“还请管事提点。” 钱管事咳嗽一声,说道:“庄里的事情,老庄主和老夫人都不怎么管了,现在都是少庄主和少夫人当家。那个……少庄主身有残疾,所以,唔……会脾气不好,你待会儿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些。” “是。”何十九顿了一顿,又道,“小人在家中侍奉母亲时,母亲也多有责骂,缠绵卧榻之人,难免心情欠佳,小人自会谨慎。” “不是。”钱管事摇头,“是少夫人心情不好。我们山庄是没有管家的,主事的正是少夫人。” “……” 少夫人脾气不好,难不成是门不当户不对,嫁了个没用的丈夫,所以心怀不满?钱管事这么嘱咐,看来少庄主对少夫人定是宠爱至极。 想到以后的顶头上司将会是一个绰约多姿的年轻女子,何十九心里有些绮念,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然。 边塞中很多性格豪爽泼辣的女子,但女子大多不会主事,她们能率性而为,也都是因为背靠有实力的亲属,或者自身有所依仗。昔年父亲在时,他那妹子也是一般地骄纵,但父亲去世,妹子也渐渐变得沉默,出嫁后过得不好,在他这个哥哥面前也是强颜欢笑。这个少夫人能独掌大权,想必也不是寻常女子。权欲和美貌必定都十分惊人。 不管怎样,也只是一个女子,能有什么见识? 何十九心中想着,随钱管事到了花园。 园子中不过两、三人,一个罗衫女子正在园子中作剑舞,身形矫健,招式缓慢绚丽。 何十九看了一阵,本来还存有几分轻慢的心几乎是立时收起。只见园子中飘下的花瓣和叶片在靠近她手中的长剑时,都会变得十分缓慢,就像剑上有什么东西在吸附着树叶。 若是他猜得不错,她是将所有的杀气都收敛于剑上,所以外人只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 觉其舞之美,却是完全感觉不到长剑的危险和可怖。 似乎觉察到他们的到来,女子停了一下,剑尖的树叶缓缓飘落。何十九注意到,那些树叶在落下时,竟然已被浓重的杀气和内息化为齑粉。 她收了剑,向钱管事点了点头,旋即向旁边坐着的一个年轻的白发男子走去,旁边的一个小厮递上手帕,给她擦手。 男子道:“你的剑法越见高明了。” 她不咸不淡地道:“少爷过奖。” 年轻男子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 何十九好奇地看她一眼,却被她冷冰冰地扫视一眼,连忙垂下头去:“小人何十九,见过少爷,少夫人。” 这女子相貌并不见得美丽,但这杀气……定是高手无疑。 少夫人的声音略显得低沉,但又带着一种特殊的磁性:“我听说过你。现在庄里急着用人,你步履稳健,精气完足,显然武功不弱,就提前做了云踪马场的管事吧。钱管事,以后何管事下个月的薪俸比照你们管事一级。大风马场以后还会再来,你们到时看着点。” 何十九自知自己只是新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擢升,不由又惊又喜:“谢……谢谢少夫人,谢谢少爷。” 少庄主的确是不管事的,只含笑致意。 少夫人没说话,端起旁边矮几上的温茶一饮而尽,转头对他道:“若是大风马场的东家不识相,尽快回禀,我会去解决。”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明白,她所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何十九来之前还以自己的武功自得,认为自己必然会成为惜花山庄的顶梁柱之一,但看到这个女子,却是生不出任何心思。心脏几乎被压制得不能呼吸,忍不住想道:她是谁?这么恐怖的女人,为何江湖上没有任何名声? 说完了正事,少夫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何十九抬头,多看了少夫人一眼,却见她目光注视在方少爷身上,冷冷道:“冷风吹了两个时辰,你该进去了吧?” 方棠溪目光幽深而温柔,竟如初春时的湖水:“是么,有这么久了?” 何十九初时一直将注意力放到少夫人身上,对传言中这个草包少爷没怎么注意,此时不由微微有些诧异,原来少爷的眼睛是深碧色的?没听说方家有外族血脉啊…… 他再看一眼时,发现方棠溪果然如传言中一般令男子嫉妒的俊美,眉心点了朱砂,双瞳漆黑,果然是他刚才产生了错觉。 武林榜中除了排行高手榜外,也有闲人排什么十大美人,四大公子的,据说这方棠溪就在四大公子之中。他原以为,会上后面这些榜的人多半是爱出风头,所以好事的人排的,不料真正见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名副其实。实在是看过了之后,便再难忘记。 钱管事看他在发呆,拉着他离开了。 少夫人待他们走后,对方棠溪身边的小厮道:“你先退下吧,我带少爷回去便可。” 那小厮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何家的快剑称得上是二流剑法,何十九也算得上高手了,今日一见,怎么有些上不了台面。”众人一走,少夫人的声音立时低沉了许多。刚才还让人觉得,只是一个颇有见识气魄的女子,现在的声音几乎就是一个男子了。 方棠溪道:“他和我们不一样,少年时家中贫穷,却还能受得了苦,闭门练剑十年,很是难得。现在若不是家里支持不下去了,他也不会剑法没大成就出来做事。吹寒,你莫要苛求。” 原来这个少夫人,并不是真正的女子,而是江湖上另一位“四大公子”之一的蓝吹寒。当年方棠溪苦恋他多年不可得,后来为他折断双腿,蓝吹寒终于在他成亲之日赶到,把凑合嫁给他的新娘劝离,自己冒充女子,住了下来。 毕竟不是有感情基础的夫妻,婚后,蓝吹寒因与方棠溪出行,一时不慎,累得方棠溪被人掳走,险些落水身亡,蓝吹寒态度大改,对他仔细了许多。方棠溪本以为蓝吹寒会厌倦这种平淡的夫妻生活,不料三年一晃而过,蓝吹寒都坚持了下来。 方棠溪怜惜他为了自己,在母亲那里很是忍让,所以从没有对他说话大声过一次。唯一的一次,也就是两年前,蓝吹寒为了救他,杀入霹雳堂,他担心蓝吹寒结下大仇,所以疾言厉色了些,不过当时蓝吹寒也是情绪很是激动,并没有在意。事后,他还颇为忐忑不安,担心吹寒和他秋后算帐,居然敢对吹寒要求那么多。 万幸吹寒没有再提起。 他对吹寒的畏惧似乎自心底而起的。他留在自己身边,舍不得他委屈,但若放他去追寻幸福,又更是舍不得。虽然吹寒说爱上他了,但由歉疚而生的爱毕竟有些怪怪的。 明明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绝不可能是完完整整地甜蜜,但越是相处,他就越是不想放吹寒离开。想要……一直宠着他,直至终老。 方棠溪心中叹息。成亲三载,仍然不敢多注视他几眼,唯恐失神之下出糗。只有在他专注地练剑时,才能肆无忌惮地将目光投注于他身上。 蓝吹寒冷冷道:“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哼,竟然直勾勾地看着你,真是无礼。” 方棠溪怔愣半晌才道:“大约是发现我怪模怪样的,多看两眼罢了。” “你哪里怪模怪样?” “也只有你不嫌弃。” 蓝吹寒慢慢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掀起他盖住膝盖的毯子,抚摸他的膝盖:“你再胡说,我就在这里要了你。” 方棠溪面颊“刷”地一下,变得通红:“这里来来往往的……” “那我们回房去。”蓝吹寒将他横腰抱了起来,往二人的房中走去。 “大白天的,你搞什么啊?”方棠溪小声说,但他的抗议也很是微弱。 蓝吹寒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一直在母亲那里做事,连手脚都不能施展。今天若不是你来看我,我连兵刃都不能碰。” “吹寒,你受委屈了。” “这倒不委屈,反正晚上都能回来见你。就是你房里那个叫司棋的小厮多嘴,告诉母亲我们晚上不同床。”蓝吹寒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看来我们今后还是要同床才是。” 两人虽然共处一个房中,但方棠溪却说,两个男人同睡一床施展不开,自己主动睡在榻上。若是以前,方棠溪年轻体健,就是睡地板蓝吹寒也不会反对,但无论从道德还是理智上说,蓝吹寒都不能让他睡榻,于是让他睡了床,自己睡隔间的木榻。 方棠溪有点尴尬:“你要是睡我旁边,我会紧张得睡不着。” 蓝吹寒低头看着他,目光深不可测。 他凑得似乎太近了些,让方棠溪有些不适地动了一下。 “小棠,你就这么爱我吗?”蓝吹寒忽道。 “当、当然啊。” “回答得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 这么爽快?”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方棠溪奇怪地看着他。 蓝吹寒低沉地笑了几声:“我也好喜欢你。” 方棠溪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随口回道:“喜欢我什么啊?” “喜欢你有时傻乎乎的样子,喜欢你的眼睛,很让人心动。” 方棠溪不由得很是沮丧。他自认优点有很多,但蓝吹寒竟然说他傻……到底还是有些嫌弃吧。夸眼睛的话,就更让人不懂了。他的眼睛虽然生得不错,但也不及吹寒的桃花眼。不过吹寒胜过他的,也不止这一点、两点,在吹寒看来,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可夸的吧。以后这种问题,还是少问得好,以免自找没趣。 正在这时,蓝吹寒已抱着他进了房,房中只有一个侍女在整理。蓝吹寒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许:“你先出去。” 侍女们对于力大无穷的少夫人早就习以为常,看到一个罗衫女子抱着一个男人进来也不奇怪,应声便要退下。 蓝吹寒将方棠溪放在床上,对侍女道:“稍后烧盆热水,一个时辰后放到门外。” “是。” 看到侍女出门,方棠溪道:“你适才练剑,身上出汗了么?” 旁人看着是剑舞,但方棠溪自然看得出,蓝吹寒将内力灌注其中,凝而不发,其实很是费劲。 “只不过半晌时光,哪里就能出汗。烧水是我们亲热过后用的。”蓝吹寒一边说着,一边就去解他衣裳。 方棠溪的笑容登时僵住了:“晚饭还没吃,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像是嫌他啰嗦,蓝吹寒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方棠溪的呼吸都在瞬间止住。蓝吹寒旋即吻得更深。 一吻过后,听着方棠溪急促的呼吸声,看到他嘴唇泛着水光,仍然凝望自己,目中仿佛无限信任,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令方棠溪失望,心下稍安。 开始在一起时,他压力极大,感觉方棠溪的爱令他窒息,几乎透不过气来。如今相处多年,似是十分习惯。有时还隐隐为对方眷恋自己而感觉到安心。 他将帷帐放了下来。白日的欢爱比晚上更是清晰,蓝吹寒似乎发现,陷于情欲之中的方棠溪眉心处的朱砂更是红艳,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又用唇亲吻他的面颊嘴唇。 方棠溪声音微哑,却没有拒绝他的爱抚:“怎么今天忽然有兴趣白天做……做……” 蓝吹寒平时克己禁欲,若不是当年方棠溪不停撩拨,很可能他会直到和另一个女子成亲前,都还能保持童子之身。白日宣淫这种事,自然是很少做的。若不是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原因,几乎难以想象他会纵欲。 蓝吹寒轻笑出声:“母亲说,我们成亲多年都没有孩子,定然是没有同床的原因,要我早些回来陪陪你。过几天再请个大夫到家里看看,到底我们俩是谁出了毛病。若是我的问题,就帮你纳妾。” 说到纳妾时,他目光变得更为幽深,但方棠溪却是毫无所觉,激动地道:“不,不能看大夫!” “你怕看了大夫,母亲发现我不是女子,把我赶出去,是不是?” “我怕得要死,你还笑!” “别担心,我可以伪装女子的脉象,不过孩子就生不出来了。”蓝吹寒已然褪下了他的长裤,摸了摸他的小腹,“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能生的。” 他神情甚是平静,恐怕还是对孩子有过期待,只是故意掩饰罢了。方棠溪不由心下懊悔,感觉当初勉强两人在一起的自己当真幼稚。但事已发生,再去懊悔也是无用,于是道:“我们可以接养几个孩子。” “谁会把孩子给我们养?”蓝吹寒已脱光了他身上的衣裳,轻盈的手指在他身体各处游走着。伸指探入方棠溪密穴,感到那里颇有些水意。昨夜欢爱过后,显然痕迹未消。 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看着他满脸红晕的表情,心底的欲望便再难克制,解了身上的女子罗衫,露出精壮的身体,亵裤褪下时,早已欲火贲张。 其实早在花园那时,他便有些克制不住,只因要与下属见面,周围又有不少侍女,这才借着不愠不火的剑舞纡解。毕竟他现在的身分,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女子,只好事事克制下来。好在他在皓月居中,时常入定,也并不以为苦。 他用手抚摸着方棠溪的身体,发现他三年不曾练武,皮肤的弹性更是不如,但这并不能减退他心头欲火,试探了一下,让方棠溪能够适应他的尺寸,就抬起方棠溪无力的双腿,架到自己肩膀上,欲望对准那处,慢慢进入。 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的夫妻,放下帷帐时却是这般的激烈。 蓝吹寒再也不多言,只是时不时地亲吻他的嘴唇,安抚他下体的不适,但情欲来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抽动着下体炽热难当的欲火,如云的乌发即便在舞剑时也能纹丝不动,此时却是如瀑一般,披散而下,垂于身后耳畔,越发显得他肤色白皙,让方棠溪一阵目眩神迷。 “吹寒,唔……吹寒……” 他轻声呼唤着,忍不住逸出了破碎的呻吟。 在吹寒安静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如今也只有自己才能知晓了。 “疼就说。”蓝吹寒听他呼唤,下意识地放缓了速度。 方棠溪看他如此小心翼翼,更觉疼惜,若不是自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也不必他在情事上隐忍。他送上了自己的唇,吻得却是比蓝吹寒方才还要热情一些,甚至主动用舌尖启开了蓝吹寒的唇瓣。 蓝吹寒托起了他的腰,让自己进入得更深,口中却是含住了方棠溪的舌尖,不让他轻举妄动。方棠溪没过多时便气喘吁吁,不敢再撩拨于他,正要败阵离开,却被蓝吹寒反吻了过来。 蓝吹寒虽然技巧不如,但内息却比许久不曾练武的他要绵长许多,过不多时,方棠溪便觉上颔被他弄得发麻,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唇齿分开时,方棠溪轻喘着,只好自嘲地笑了笑:“好像体力比以前不如了。” 蓝吹寒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腰部,沉声道:“还好。” 还好……的意思,就是真的不如了。方棠溪心里有点难过,但也不想扫了吹寒的兴,用手撑在床上,上身仰起,让他进入得更深,执着地看向他:“吹寒,你快些吧,我想要你快些。” 蓝吹寒轻声笑了起来:“我只怕你受不住,叫得附近的下人都听到了。” 方棠溪面颊通红,以前有过一次,叫得太厉害,别人都以为“少夫人”很是狐媚,爽得自己不行,母亲还特意来问过,要他每个月适时做,不要纵欲过度,还让蓝吹寒身边的侍女关注他的月事。 一个男人哪来的月事?两个大男人手忙脚乱的布置,蓝吹寒每个月还趁夜色出庄,弄了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 鸡血回来。 “是不是我太慢了,你在床上要不是喋喋不休,就总是走神?”蓝吹寒抱着他,加快了身下的动作。 有节奏的水声响起,阵阵快感涌上,方棠溪几乎感觉自己不能动的腿都在抽搐:“没、没有……嗯……嗯……” 他的声音有意识地压低,停在蓝吹寒耳里却极为性感,几乎忍不住就要射。看到方棠溪还没有要射的样子,就用手为他套弄起来。 方棠溪喘息不止,却还顾得上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嗯……就好。” 蓝吹寒虽然喜欢看他自渎,不过此时却没有听从他的建议,温言问道:“我弄得是不是不如你意?” 方棠溪面上尽是酡红之色,小声道:“不是。你摸我……我会早泄。” 不知为何,蓝吹寒心头一阵激荡,也不说话,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嗯……唔……” 方棠溪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的决定,又不敢睁眼看他,只好紧紧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呻吟,渐渐地有些忘情地叫了起来。 果然很快地,蓝吹寒看到他的前端稍稍涌出了几滴液体,于是停了下来,开始抽送的动作。 果然如方棠溪自己所言,很快他就闷哼了一声,体液瞬间涌了出来,他茫然地睁开眼睛,蓝吹寒不由情动难抑,加快了下身的动作,不久也泄到了他的身体里。 第二章 情事时体力消耗太多,方棠溪轻轻喘息着,仰面躺在床上。蓝吹寒的性器从他的密穴中拖出时,带出不少晶莹的体液。 他用帕子先擦拭了方棠溪身上的污浊,才擦了自己的,靠着方棠溪躺了下来,伸过手,自然而然地将他揽入怀中。 “过两天我又不能抱你了。”蓝吹寒叹了一口气。 “为、为何?”方棠溪睁开眼睛。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比平时好听许多。可惜的是,越是这种时候,他说话反而变少。 “过两天就是我月事到了啊。”蓝吹寒理所当然地道。 男女截然不同,要假扮起来自然有种种麻烦。方棠溪抓住他的手,许久没有言语。 翌日,方老夫人果然请了大夫到房里,给他们两人诊脉。 看到母亲忧心忡忡地坐在一旁,方棠溪不由有些不安,但看到蓝吹寒淡定的表情,便定了定神。 母亲非要他有后,但子子孙孙百世之后,他的血脉也与旁人融合在一处,到底是不是方家的根,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可是他是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母亲的,没办法也只好瞒天过海,行此险招。 大夫捻须许久,才道:“他们身体都无大碍,少夫人毕竟是女子,平日不必过于辛苦,多吃些滋补之物便可。” 他磨开了墨,开了药方,无非也是当归、黄耆这些补气血之物,老夫人也没有办法,送了他出去。折回来对方棠溪道:“我瞧这大夫是个庸医,明日我再去外面给你们找神医。” 若是找医术高明的,怕是不那么容易瞒得过。方棠溪略一思索,便道:“娘,你着什么急,我那义兄不是神医么?他来看我时,顺便让他看一看便可,不必再去找大夫了。” 老夫人很是不乐意:“你那义兄自己都没有家口,定是不懂这类医术。他那弟子采言,不是常来看你么?要是懂的话,早就帮你们看好了。” 方棠溪无可奈何:“娘!你都说了,人家还没家口,我和娘子又都年轻,不问他的话,他肯定没想到啊!” “那你下次好好跟他说说!” “是,是!” 得了方棠溪应承,老夫人这才重重叹了口气,让人收了药方,去抓药煎了,给少夫人端来。 没病吃药总有些不妥,方棠溪自然不会让蓝吹寒吃药,婢女煎药过来,趁人不注意,便倒到了窗台后的花坛。 此后,老夫人很是注意,没怎么让蓝吹寒辛苦,处理家务时只让他在旁边坐着看帐。老庄主不通财务,家里做的珠宝香料的生意便一直归老夫人管帐,蓝吹寒嫁了进来,她便急急忙忙地教给他。实际上,方家帐目的主要来源还是马场,而马场免不了与人争斗。老庄主既然金盆洗手,自然不好再出面,大多是网罗江湖上的好手来做护卫。 老夫人只知自己独木难支,但底下的人明争暗斗,周围的马场又看准了这块肥肉,她又如何知晓?蓝吹寒一插手,事事顺利许多,她也只当多了一个帮手的缘故。 家中暂无要事之时,老夫人便打发蓝吹寒去看方棠溪。 忽然有一日,丫鬟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进来,请蓝吹寒服下。蓝吹寒听说其中有一味药很是滋补,于是留了下来,让方棠溪喝了。方棠溪看那药汁浓黑,虽觉不安,但蓝吹寒在旁劝说,于是饮下。 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些许,但仍然同房不同榻。每次蓝吹寒睡他身旁,他就睁着眼睛看着帷帐顶,眼圈黑了都没法入睡。蓝吹寒毫无办法,亲热过后就到隔间去。山庄中有许多交易处理不下,有时忙到半夜才能赶回来,蓝吹寒也不想打扰到他。 这一日,蓝吹寒办完了手上之事,便去寻方棠溪。 方棠溪看到他来,为他倒了茶水,问道:“怎么了,你杀气有些重。” 蓝吹寒顿了一顿,才道:“适才去了大风马场回来,动了剑。” 他知道方棠溪担心他的安危,还特意沐浴更衣,确信身上血气全消才过来,没想到方棠溪不过一眼就看出了。 方棠溪看了他许久,强忍着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蓝吹寒时常嫌他啰里吧嗦,他也自知自己近几年越发地闲着,也就更操心。 蓝吹寒沉声道:“我换了衣裳,蒙面去的,你不必担心。” “噢。”方棠溪应了一声。 “答应过你的,我定会办到,你放心就是。”蓝吹寒将他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膝上。 方棠溪抗拒着这种离谱的动作,但蓝吹寒一手按住了他,另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膝盖上,一股热意顺着膝盖涌遍全身,便知他在为他疏通筋骨,便不再挣扎。 方棠溪踌躇一阵,开口道:“刚才我接到了一个远房表妹的信,说她有了身孕,但还没有成亲。不知如何是好,胎儿月数大了,不能打掉,求我帮她找个地方安住,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恐怕那孩子她也是不愿意养的。我们……不如将孩子接过来养?” “还没有成亲就有了身孕?你家的人都是这么奔放吗?” “……我那远房姑姑和姑父不同意他们的亲事,孩子的父亲得了急症去了。她六神无主,也是没有办法。” “你们早搬家到塞外,亲戚都隔得极远,她怎么会和你来往?” 方棠溪神情尴尬:“四年前,她带着她的闺中密友一齐前来,看我到底为何能上武林榜。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5 我与她甚少来往,也没想到她在这件事会找我帮忙。但她既然求助于我,我尽量为她办妥当就是了。” “你这么温柔体贴,难怪会有这么多莺莺燕燕倾慕你。” “吹寒若肯待人温和一些,喜欢吹寒的人一定更多。” 蓝吹寒冷哼了一声,自己的醋意已经如此明显,方棠溪却还是糊里糊涂地看不出来。 罢了,和这个傻呆呆的家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蓝吹寒道:“那孩子若要伪装成我们的孩儿,你可曾想到,要做什么准备没有?” 方棠溪一怔,答道:“我让人接了她到附近庄子上住着,对家里就说是为父母抄经念佛,修身养性,等孩子生出来再回去。” “胎儿多大了?” “四个月了。” “六个月以后,孩子就会出生,那么少夫人现在不是应该有孕了?” 方棠溪一愣,吃惊地道:“吹寒的意思是说,愿意假装怀孕?” 扮成女子已经够丢脸,现在还要假装孕吐和大肚子,即便蓝吹寒向来沉静,也要为他吃惊的语气感到焦躁:“既然要作戏,那就作得像一些!若是我像你这般丢三落四的,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方棠溪心中感动,轻拉住他的手道:“还是吹寒想得周到,我大是不如。” “你想笑就笑吧,憋着作甚?” 方棠溪情真意切地道:“吹寒为我受苦,我怎能嘲笑?都是我闷在家里不动,才会让吹寒为难,待吹寒瞒过我娘,我们就离开山庄,到江南去散心。” 蓝吹寒怒意消散许多,他装扮女子虽然不觉得为难,但学着女子说话举止时间久了,只怕自己会有些错位认知,便如小时候一般,难以改过来,若是方棠溪仍然眷恋他这张大床,他就要考虑哪天把他从床上撕下来,打包带走了。 “好,你记着便是。” 奇怪的是,老夫人似乎能料到少夫人近期会有身孕,时常安排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到他们两人的房中做事,看到蓝吹寒用帕子捂住口,像要呕吐的样子时,丫鬟们连忙上前来扶住他,还有人悄悄地禀报老夫人去了。 大夫来得比方、蓝两人所想的更快,结果却诊出少夫人竟然有了两个月身孕。 距离前一次看诊,也不过才一个多月,却有了两种不同的结果,年迈有经验的妇科大夫不由得失语了。 老夫人也像是愣了一下,仍然打赏了这个在她看来成了庸医的大夫,命人给少夫人好好补补。送了大夫出门后,她即刻又让人找了另一个大夫来看诊,直到确认少夫人有孕的事实后,老夫人才笑颜逐开,随即双掌合十,感谢上苍,方家并没有绝后。 方棠溪趁机提出了要带娘子出去散心,结果被老夫人严词拒绝:“不行!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蝶儿才有身孕,你就要带她出去,万一有什么不妥,怎么办?你上上一次出门,折断了腿,上一次出门撞到脑袋受了伤,还把蝶儿丢了,都说你犯太岁了,这一次你还想怎地?” 方棠溪很是无奈:“娘!犯太岁哪有连犯三年的?” “你要是想散心,就告诉钱管事,给你找十几个随从,在庄里庄外逛逛就成了,别想着出去了,蝶儿有了身孕,你多关心她一些。” 老夫人唠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肯放过他,又叮嘱了蓝吹寒好好照顾身体。蓝吹寒在老夫人面前总是沉默寡言,此时也只不过用帕子捂住嘴唇。 老夫人看他的神情充满慈爱,还要在他身边添几个丫鬟。 方棠溪忙道:“他身体好得很,娘,你就别添乱了。”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你!”老夫人瞪了他一眼。 “他一向不要丫鬟,又一直在您那儿,要不就回来儿子这里,有什么放心不下?” “路上摔着了怎么办?” “他又没缠足,哪会摔着?” 老夫人正要发作,蓝吹寒便道:“少爷说得是。我一向自在惯了,若是多了丫鬟,反而不习惯。” “你如今有了身子,自然不同以往,我身边的人心细,也能看顾一下……”老夫人唠唠叨叨了许久,还是在蓝吹寒身边留了两个丫鬟,又道,“你们虽然是分床睡的,但还是有些不太妥当,以后还是分房吧,晚上就不要见面了。” 方棠溪心中暗暗叫苦,但他自找苦吃,也没办法后悔。此时一只手掌悄悄握住了他的,干燥而镇定。 他看向蓝吹寒,只见他细声细气地道:“一切听凭娘做主。” 老夫人欣慰地道:“还是媳妇儿乖巧。”她摸了一下手腕上的一对玉镯,褪了下来,“蝶儿,这对镯子你拿着吧,本该给你传家玉佩的,那是传媳不传女的,却被这小子小时候偷去玩丢了。方家的男人就是这样,对财物不走心,以后家里的好东西,千万别让这小子碰着。一挨着就没。” 蓝吹寒看了方棠溪一眼,却见他缩得像鹌鹑一般,于是收了镯子,谢过老夫人,送她出门。 丫鬟要先送老夫人回去,再过来伺候,于是房中又剩下他们两人。 方棠溪唯恐隔墙有耳,压低声音道:“怎么办?以后你身边多了那么多人,就不方便走了!” 蓝吹寒微微一笑:“你以前都是偷跑的么?” “不偷跑怎么可能经常出门!” “说的也是。”他笑了几声,声音低沉悦耳。 “你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收了礼物,自然高兴。”蓝吹寒捏着手里的和阗玉镯,他手腕虽和老夫人一般粗细,但骨节却粗大一些,稍稍运了缩骨功,这才戴到手腕上。 方棠溪虽然看惯了他这张人皮面具,但还是不太适应,看到他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时,便不再移开目光。 蓝吹寒忽道:“可能还是没有你送我的玉佩好看。” 方棠溪心口一跳,见他目光深邃,似有无限歉疚,心知他是从方才母亲的话猜到,未必是想了起来,于是道:“我祖上也不是向来就有钱的,传家之宝也就值个百十两银子罢了,还不及这对镯子的零头,你莫要多想了。” “你送我的,意义终究不同。” “你若喜欢,我以后再送你一个。” “甚好,我也要送你一个。这段时间可能母亲看得紧,而且才发现有孕就离开,大违常理,更会让她起疑。我们过些日子再走吧,等过段时间安排好了,慢慢再走也不迟。” “吹寒……”方棠溪自然是想到这一点,却没料到蓝吹寒会先提出,他其实只怕吹寒假扮孕吐,又有一干人等嘘寒问暖,他一不耐烦,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来。 两人在一起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过不多时,丫鬟来了,连忙又分开。 “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伺候,都退下吧。”蓝吹寒冷声斥退了丫鬟,那些丫鬟也不知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6 怎么得罪了他,只道孕妇果然脾气古怪,也只好告退。 他看着那些丫鬟离开后,旋即又温言道:“不管再怎么不方便,我晚上都会来看你。” “吹寒,你实在不必如此辛苦……” “有什么辛苦的,不过跑一趟罢了。” “可是我晚上睡着了,也见不着你啊。反正等出了山庄,还有相见的时候,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听他这么说,蓝吹寒也只好放弃。 两人没说多久的话,便有丫鬟敲门,说是为少夫人准备的新房已经布置好了,请少夫人前去一看。蓝吹寒眉心一皱,只好沉着脸先离去。 方棠溪也是毫无办法。他初时只想着,吹寒假扮妇人,早晚有知难而退的一天,到时彼此都能解脱。可是,现在这么耗下去,看着吹寒受苦,他却先感到心疼。 想了一想,他召来了主管山庄财务的钱管事,道:“今年新得的香罗茶,给少夫人多送去一些,他爱喝。不要说是我说的。” 钱管事是庄中老人,闻言只觉啼笑皆非:“少爷,你对少夫人好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还藏着掖着?” 他道:“钱叔不必多管,按着我说的话去做便可。” 钱管事以为只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也不以为意:“少爷叫我来,就是为的这个?” “自然不是。何管事在云踪马场,做得还好么?” “这年轻人不得了。”钱管事啧啧道,“做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随即将何十九曾经想贿赂他的事说了出来。 方棠溪沉默一会儿说:“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机敏,想必以前吃了很多苦。但是这样的话,不免让人提防。若钱叔看得起他,就多指点他一些,让他少走些弯路。” 方棠溪是钱管事看着长大的,和何十九年纪相若,却是这么老气横秋了。钱管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少爷放心,云踪马场所有人都对他服气得很,以后他必是可造之材。” “如此甚好。我是打算以后五大马场找个总管,钱叔,帮我多留意他吧。” “少夫人不成么?依小人看,少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沉稳果决,难怪老夫人看重她。” “他生性散淡,不喜欢这些俗事,久了总会厌烦的。” “少爷对少夫人果然十分了解,难得三年多了,少爷和少夫人还如此恩爱。” 方棠溪淡淡一笑,也不多言。旁人看他们一个残疾,一个相貌平凡,便都以为他们是勉强促成的怨偶,结果他们你情我侬地过了三年,便对他们大加赞叹。谁又知道,他们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恩爱,他为吹寒断了腿,吹寒对他很是忍耐包容,若说是爱情,却是差得远。 不过,私心来说,他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和大风马场的争斗死伤多么?” “只伤了三人,已安排好抚恤事宜。何管事武功高强,剑法出众,把此事料理得妥帖,而且那天少爷还有好友到场,威慑群雄,想必大风马场以后再也不敢进犯。”钱管事捻须微笑。 “我的好友到场?” “正是。少爷不知道么?” “他生得什么模样?” “他蒙着面,一身黑衣,口音似是中原人士,气势武功均是惊人,用的是重剑,剑法亦是雄浑。江湖上近来也没有用重剑的名侠,莫非是少爷昔日认识的隐士?” 方棠溪摇了摇头:“认识的人太多,想不起来了。” 钱管事武功不髙,但对江湖上的武功门派如数家珍,连他都瞒过了,那吹寒的身分的确是无人知晓,他心底安心了些许。 钱管事又与他说了些事,发现他似乎有些倦意,便知趣地告退。方棠溪三年前回庄时发白残疾,让人很是担忧,老夫人笃信娶妻生子能让他改命,他虽娶了个容貌平凡的妻子,现在妻子也有了身孕,一切都似乎向极好的方向转变。 自从少夫人有了身孕,老夫人的重心转移,对少夫人虚寒问暖,连方棠溪这个儿子都不像以前那么搭理了,方棠溪不由得啼笑皆非。 或许有了孙子,母亲也就不再介意他身边有没有人了,到时吹寒再离开,也就不那么引人注意。 近段时间,他睡得很沉,头一沾床就觉困倦,半夜忽然被腿部的疼痛疼醒,翻身时才恍然惊觉,双腿失去控制,就连翻身都很是困难。 看到更漏已到三更,他忽口渴,往床下一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趴在大床的搭脚处,睡得极是香甜。 他不忍打扰,伸手出去,揉捏自己疼得钻心的膝盖。他的义兄神医薛不二曾经说过,他的腿即便时常按摩,也会时不时地隐隐作痛。这痛楚八、九日就会发作一次,几乎都在夜间,很是难忍,他实是不想发作时惊到自己的枕边人,才不得不和吹寒分床。 不过,他也没有骗吹寒,与意中人同榻而眠,耳畔听到他的呼吸,实是让人无法安睡。 虽说可以用拐杖能行走一些,但也只是仗着他臂力支撑身体,下肢全然无力,这样的锻炼自然是微乎其微。有时他会想,自己整个人如今也只剩下一半,活着可笑可怜,还有什么用处。但这样的念头不过想一想,就抛弃了。 第三章 疼痛似乎舒缓了些许,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忽听得窗棂有轻微的声响。 “谁?”他低喝了一声,顺手便要去拔挂在床头的长剑。 一个黑裳人影从窗外轻轻跃入,随手用一枚铜钱,打在了朦胧欲醒的小厮睡穴上,走到他床前。 “是我。”蒙面的黑衣男子扯下了面巾,露出一张绝世俊美的容颜。 方棠溪松开了拔剑的手,干笑了一声:“怎么不从门外进来?” “门从里面闩上了。”蓝吹寒回答得十分简洁,看了他半晌,忽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这么多天不见,我好想你,小棠。” 如斯俊美的面容近在眼前,偏偏说出这样亲密的一句话,方棠溪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却又像是饮下了一碗蜜水,无限欢喜:“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我都安排好了,今晚就走,山庄下就有马车。” “就这么走恐怕不行。”方棠溪苦笑,“一个残废,一个孕妇,忽然从庄里消失了,只会让人以为是绑票。留一封书信再走吧。” “也好。”蓝吹寒起身便去取文房四宝。因方棠溪闭门不出,这间卧室极为宽敞,所有的东西都很是齐全。 方棠溪旋即写了信,说是妻子感觉待在山庄中憋闷,正好有好友过来,于是请他帮忙,一同离开山庄散心。 他留书出走几乎成了习惯,直接让蓝吹寒将信揣到了那小厮的怀里,也不必叫醒小厮为自己留话,以后时不时写信,让人送回家便可。 看到吹寒已经不做易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7 容,便知他早已忍无可忍,若是再拖延,只会让他的耐心消失殆尽。他让吹寒给他取了几件衣裳,再把银票放进包袱,此时他自己也已换了夜行衣,用黑布将满头银丝包好。 蓝吹寒提了包袱过来,看到他一身窄袖黑衣,面容依旧如当初一般俊朗,脚步停了一下。 “怎么了,吹寒?” “你拿着包袱,我抱你下山。” “背着我就可以了……” 蓝吹寒忽地低头吻住了他。 “唔……”那柔软的唇瓣碰触到他时,他几乎连心都要颤栗起来,可惜的是,这一吻结束得极快。 随后,吹寒用鼻尖蹭了他一下,那带着温度的触感让他已无力思考,只听得吹寒清冷的声音道:“每次到重要时刻就啰里吧嗦的。” 方棠溪登时哑然,不由回想着蓝吹寒用鼻子对准他面颊蹭那一下是什么意思。是他的脸戴人皮面具太久了,所以需要感受一下人气么? 还在发愣之时,蓝吹寒已将包袱扔到他怀里,拦腰抱起了他,走到门前,他便很是自觉地伸手拨开门闩,蓝吹寒旋即抬了长腿出门,配合的动作行云流水。 避开了庄里的守卫,蓝吹寒抱着他出了山庄,一路下山。 凉风拂面,方棠溪迷糊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几分,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你新得的那柄重剑呢?” 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蓝吹寒用过,所以有此一问。 “放在马车上。” “你打算要用这个新身分了?” “行走江湖总会遇到麻烦。” “噢。”方棠溪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当年蓝吹寒为了他,闯入霹雳堂,杀了雷凤章的母亲,并断了雷凤章的双腿筋脉,结下大仇,他一时担心,才让蓝吹寒隐藏行迹,不许再用蓝吹寒之名。如今事情过去多时,雷家也没传出要报仇雪恨的风声。当日的髙手被蓝吹寒斩杀不少,霹雳堂无力支撑,只好投入了朝廷的羽翼。方家的马匹也有不少卖给朝廷,此时算得上同出一门,朝廷自然不希望他们再起纷争。 即便蓝吹寒再用昔日之名,也不会再起多少祸端,但蓝吹寒答应了他,却能做到极致。方棠溪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为自己忍到了什么地步。 过不多时,到了山下,已有车夫在那里等候。 蓝吹寒抱着他,上了马车,让车夫前行。 车厢内十分宽敞,方棠溪坐在椅子上,虽然并不颠簸,但他下盘不稳,不得不伸手扶住侧壁窗沿。蓝吹寒本来坐在另一侧的,此时起身坐到他旁边,揽住了他的腰。 因蓝吹寒喜欢安静,他也不敢多言,此时车厢中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气氛。 蓝吹寒忽然开口道:“待在马车久了,想必会闷。可是出来匆忙,没有带马。等到前面的镇上,我们再换马而行吧。” 方棠溪甚是尴尬,却不得不提醒他:“我坐不了马……” “你坐前面,我可以抱着你。”蓝吹寒理所当然地道。 方棠溪偷觑了他一眼,却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一种被蔑视的憋屈和身残的痛苦忽然从心底深处钻出来,悄悄噬咬着他。但他知道,吹寒绝不是故意羞辱他。 他这是怎么了,怎地越来越情绪低落,几乎不像自己。 随即笑道:“才离山庄不久,被认识的人看到,我身边没有少夫人,家里总要担心,等过了金州再说吧。” “也好。”蓝吹寒坐得又近一些,他几乎像是要靠在吹寒的怀中了,不由浑身一僵。 “你……” “扶着我,总比扶着窗好些。” 方棠溪自然也不是拘谨的人,反正车厢里只有他们,无人看得见,于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若是旁人,提出这个建议或许会有旖旎心思在内,但吹寒是正人君子,他若是多想就是看不起他,便收束自己的念头,专心靠在他怀里。 温暖的怀抱似乎比床还要舒服,方棠溪只觉一阵睡意袭来,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 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吹寒怀中,车厢还在颠簸,窗外却有些微的霞光。 “天还没亮么?” “现在是傍晚时分。”蓝吹寒的声音很是平和。 方棠溪吃了一惊,怎么这一觉睡了这么久?难道是因为在他怀里的原因? 他只觉得这个解释委实有些离谱,不由怔住。 蓝吹寒的肩膀也并未见酸麻,浑然无事地从身旁拉出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羊皮袋,拔出塞子后递给他:“喝点水吧,要再过一个时辰才到前面客栈。” 方棠溪接过,喝了一口,递还给他,支开竹帘看了一下车厢外,却见车速极缓。 行路的人都极有经验,一般不会错过投宿,现在会这么晚,想必也是因为吹寒担心惊醒他,让车夫走得慢一些。 他讪讪道:“以前我也不睡这么久的,怎么不叫醒我?” “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打紧。”蓝吹寒淡淡地道,让他不知怎么接下去。 快要到客栈时,天色已擦黑,蓝吹寒依旧抱着他进去,却只订了一个房间。在客栈自然不如家中宽敞,同睡一个房间,即便有两张大床,也几乎呼吸相闻。好在方棠溪白天睡得多,晚上毫无睡意,吃饭时也是食欲极少。他只道是许久不曾出门,也不在意。 这座小城的繁荣丝毫不逊色于惜花山庄附近,早上天刚亮,楼下就有人声了。 吹寒为他端了温热的洗脸水,拧好了帕子才递给他。 方棠溪有些受宠若惊:“你不必如此……” “也不妨碍什么。”蓝吹寒淡淡地道。 方棠溪登时觉得,自己好像小题大做了些。或许吹寒只是心血来潮,而自己也实在是太废物了,才让他有些忍不住冲动地帮忙。 蓝吹寒拿了一把梳子,慢条斯理地为他梳头,旋即挽了发髻,用一枚簪子系住,一丝也未见凌乱。 方棠溪不由在心里苦笑,这头发其实他自己也不愿意多看。但他并不想吹寒知道,自己为他断腿后,又因他绝情之故伤透了心,瞬间变成白发,所以自身从不提起。就连吹寒问起,他也只说是中毒的后遗症。 纵马江湖的少年时,他也曾刻意打扮,只求意中人能多看一眼,但现在他再无心思,只求黑布一包了事。 不过昨天睡得太迷糊,那块用来包头发的黑布也不知蹭去哪里了。 蓝吹寒将一袭蓝衫披到他身上,仔细为他穿上,系好衣带,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是想继续坐马车,还是坐轿子?坐轿子也行,就是慢一些。” “坐马车吧。” 蓝吹寒点了点头。他们这次出行,只要离开山庄,越远越好,目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收养下来,所以并不急着赶路。 他抱着方棠溪到楼下大堂用早点,自己去唤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8 车夫做好行路准备,回来时,便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娇憨少女绞着手里的手帕,扭扭捏捏地站在方棠溪面前问道:“请问,你是惜花山庄的方公子吗?” 方棠溪温言道:“正是。姑娘有什么吩咐?” 那少女“啊”了一声,把手里的绣花帕子递给他:“这个……送给你。” “是给我的吗?多谢你!”方棠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手帕已被她绞得快稀巴烂了,但方棠溪已然接过。她看到时,几乎快哭出声:“对、对不起……”想到夺回,却已来不及。 “绣工很精湛,我很喜欢。” “真的吗?” 蓝吹寒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了过来。随之而来的,似乎还有门外的冷风。 那少女吓了一跳,只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看:“方、方公子,我先走了。” 方棠溪也知道,吹寒只是不想自己一边表示对他的痴情,一边还对别人牵扯不断,可是别人只不过是表示对自己的赞赏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好在吹寒也不是毫无理智地吃醋,只是看不惯而已。于是解释道:“她是随家人路过此地的,她家人就在旁边那桌,很快就要走,和我们不是一个方向的。” “才这么短的时间,就都打听到了?”蓝吹寒轻描淡写地问。 方棠溪才喝了一口豆浆,不由呛咳起来,随手用帕子抹了抹嘴唇,蓝吹寒一把夺过,扔到地上:“哼,你也不怕别人在帕子上下毒!” 方棠溪还想劝他不必这么冷冰冰的,喜欢他的女孩子也敢主动一些,可是他这么一说,却让方棠溪无从辩驳。 不过,这样鲜花一般的女孩子,应该不是用毒的高手吧? 回到马车上后,蓝吹寒仍然满面冰霜,方棠溪自然也不敢去惹他,佯装左顾右盼,但马车也只有这么宽,一个人沉闷下来,便觉得整个车厢都弥漫着古怪气氛。 好在吹寒终于动了。他取了羊皮袋,方棠溪登时如蒙大赦,待他递过来时,连忙道:“谢谢吹寒。”接过了就喝。 一股豆香醇厚的味道涌上,里面灌的竟然是豆浆。 此时马车颠簸了一下,他没来由地感觉一阵恶心,竟然喝不下去,但他不忍拒绝蓝吹寒的好意,左右为难。 “你怎么了?” “没事……”一句话没说完,他掀起小叶竹帘就往窗外吐,幸好他早上没吃什么,没有异味传来。 “看你不练功,一直守在床上不下来,这回好了吧。”蓝吹寒冷冷地,“坐个马车都和女人似的,不是睡就是吐。”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找了一块干净的汗巾,一手扶着他的肩膀,给他擦拭。 “马车太震了,还是走官道吧。” 蓝吹寒狐疑地看着他。这条道虽是小路,但也很是平坦,或许他真的是在家很久不动了。“官道人多,你确定吗?” “好吧,还是走小路。”方棠溪精疲力竭地道。 蓝吹寒看了他许久,眼底有些不易觉察的柔和:“等到下一个地方,就多住几天吧,休息好了再说。” 方棠溪也不急着赶路,自然是答应了他。 …… 好不容易撑到下个客栈,方棠溪还没进门就在客栈门口吐了个不亦乐乎,在门外迎客的店小二一张脸拉得老长,想方设法地盘问他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被蓝吹寒横了一眼,登时不敢再问了。 方棠溪不由笑道:“像你这般性子,也挺省事的。” “难道要像你?没事也能惹出事来。” 方棠溪被他塞得哑口无言,旋即又被呕吐的欲望转移了注意。蓝吹寒就抱着他,站在客栈门外的树下,让他侧着身子,吐了好一会儿。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麻烦,单纯是想吐也就罢了,偏偏行动不便,入住了客栈后,他就请店小二为他找两根粗木棍,准备用来做手杖。 他许久不曾出门,那双拐杖用得很少,也就忘了带,一出门才发现很是不便。 木棍上生有许多毛刺,方棠溪正要问蓝吹寒借利器一用,一转头,才发现吹寒正看着他,目光深沉难解。 他连忙道:“总是麻烦你不太好,在家还有小厮,路上只能靠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看到蓝吹寒的目光变得更为阴沉,他又赶紧加上一句:“等接了孩子以后,你就是孩子的爹,还有许多事情要靠你的。” 蓝吹寒神色渐缓:“你动一动,对身体也有好处。”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木杖,用匕首打磨上面的毛刺。 房中静静的,只听到匕首轻轻滑在木杖上的声音。 方棠溪唇角带着温柔笑容,看着他修长灵巧的手指运刀如飞,动作流畅自然。 毕竟常年利刃在身,一般的刀剑都能如臂使指。似蓝吹寒这般聪慧的人物,开始用匕首削木杖上的树皮还有些不自然,随后就很是熟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蓝吹寒拍了拍身上碎木屑,看到他仍然端坐在床上,专注地看着自己,发现自己起身时,他登时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吹寒,你好快!” 对着一个男人说他好快,而且这个男人还和他有肌肤相亲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好的暗示。方棠溪不由得脸都红了。好在蓝吹寒性格内敛,想不到这一层去。 “你先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用。”蓝吹寒将两根木杖递给他,瞥了他一眼,“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吹风受寒了?” 待他接过木杖,他顺手就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毫无异样,顿了一下才道:“还是躺下休息吧。” “好!” 方棠溪将木杖放到床上,发现蓝吹寒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放错了。”转而移到床边。 蓝吹寒摸了摸他的头发,看他躺下后,便拿了被子盖在他身上。 他在吹寒面前,还是这么容易出错。可是,看到吹寒这么细致认真地做一样东西,就会忍不住想珍藏起来,哪里还舍得用。 “我到附近的客栈看看有没有独门独院的,出入也方便些,等你身体好转了我们再启程。” 看到蓝吹寒转身要走,方棠溪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忙道:“等等。” “什么?” “我让人接我表妹去田庄了,如今我们留滞在此地,只怕会生出波折……” “没事,我会安排好。等你病情好转了些,我就快马亲自去看看,帮她安排好稳婆,不会走漏风声。” 方棠溪没料到他都想到了,还打算亲自前去,心知他本来就是这般细致之人,而且也把此事挂在心上,不由心安。 只是他所有的话都已说完,倒让方棠溪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他许久,却见门外的天光照进来,吹寒衣袂飘拂,越发显得身材颀长,形容俊美。 “还有什么事么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9 ?” “没什么,想到你此时再用剑舞,必然比当日更为舒展潇洒。若我……若我双腿完好,真想与你对剑一番。” 多年前,吹寒连搭理他都不顾意,更不必说比剑。而如今,吹寒顾意屈就自己,自己却是再无昔时的意气风发。 看到蓝吹寒目中又露出那种难解的神色,方棠溪正要说些什么转移开时,却见蓝吹寒走近了他,拿起床头双杖,递给他一支。他愣愣地起身接过了。 却见吹寒抬起自己手中的那支木杖,向他缓慢攻来,却是一招起手剑式“清风徐来”。 木杖划过胸前,他便顺着杖端看过去。 蓝吹寒皱眉道:“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慢了?” 方棠溪这才了悟,随即爽朗一笑,拿木杖当剑,回剑格挡,碰触到吹寒的“剑”上时,发现他带了三成内力,显然是不想让自己搪塞。于是也打起精神,认真应付。 蓝吹寒的招式十分平和,只是与他对招拆招,若真是对敌的话,只需专攻他下盘,他便不得不回剑防守,不必三两招就要落败。 没过多时,方棠溪便觉背上出汗,喘息急促,蓝吹寒与他最后一杖相交,借势飘然后跃,旋即倒转木杖,站在那里,有如堂前的芝兰玉树。 方棠溪心中畅快,不由哈哈一笑:“吹寒,你剑法又有进境了。” 蓝吹寒丝毫不见有汗落下,气息平缓道:“如此说来,和我打个旗鼓相当的你,岂不是也有了进境?” 这场比剑自然算不上旗鼓相当,吹寒只不过在安慰他罢了。方棠溪也不介意,嘿嘿直笑:“那是自然。” “出了汗就脱件衣裳,免得着凉了。”蓝吹寒走到他面前,矮下身为他解衣带。 他明明只是腿残,但吹寒却搞得像他全身瘫痪了似的。方棠溪面颊发热,却又舍不得拒绝蓝吹寒的接近,任由他脱了外裳,扶着自己躺了下来,拉好被子盖上。 俊美的容颜逼近,蓝吹寒亲了亲他的耳鬓:“我先出去了。”把贴身的匕首留给了他,自己换了一块人皮面具。 方棠溪其实更希望吹寒露出他的本来容貌,戴面具太久了总不舒服。但他们要在这里久住,他一个瘸子已经够引人注意的了,又加上容颜出众的吹寒,只怕消息早晚传回山庄,就会有流言说,他方棠溪把娇妻不知道扔到那里,和个美男子厮混。 关内关外认识吹寒的不多,但知道方家马场,惜花山庄方棠溪的,却有不少。 吹寒的易容术很是精湛,不多时成了一个中年汉子,换了一身胡服,腰间挂上重剑,越发英武逼人,丝毫不见方才仿佛冰莲花一般的锐利俊美。 他向方棠溪点了点头,推门出去。 方棠溪躺了一会儿,闲极无聊,竟又睡着了。 第四章 到晚些时候,蓝吹寒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看到他迷迷糊糊地醒来,便把食盒放在桌上,走到床前,摸了摸他的手和额头,发现并没有高热的迹象,而且面颊红润,气色恢复了许多,温柔一笑:“来吃点红枣粥。” “甜的啊?” 听得出他语带失望,蓝吹寒道:“你不是没食欲么?最近还是少吃肉,也好消化一些,听话。” 方棠溪承认自己刚才那句话纯粹是没醒,听到吹寒哄劝的语气,不醒也登时醒了,人皮面具下看不出吹寒什么表情,他连忙道:“我马上起来吃。” 蓝吹寒便打开食盒,端了碗出来,他正要接过,吹寒却道:“有点烫,不如我喂你?” “不不不,我自己来,自己来!” 吹寒便把碗给他,随后道:“院子找好了,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再搬过去。” “或许不用搬过去了,我感觉好很多啦。” 蓝吹寒斜视着他,淡淡地道:“好不好要到明天早上才知道。我找了两个下人,我离开以后,你若有事,尽可吩咐他们去做。” 方棠溪只道吹寒将他看得太弱了,他未必就需要滞留此地的地步,说不定明天就能与蓝吹寒一同启程。结果到了晚上,又开始吐了起来。 蓝吹寒让他吐在盆子里,用巾子给他擦嘴唇。他吐得泪水莹在双睫,却听得吹寒在旁边道:“吐得真似害喜了一般。在庄子里时你还笑话我,这回好了吧?坐个马车都能吐。” 他接过了帕子,随手擦拭,深呼吸了一下,才缓了过来,却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蓝吹寒自然也不是很能说风凉话的人,看他不舒服,便端了热水给他清洗,随即道:“实在不成,我去找个大夫。” “这么晚了,别折腾人家了。我现在也好了啊,其实也不是太难受。” 蓝吹寒看他现在又浑若无事,此地人生地不熟,亦是不想离开他太远,只好暂时放弃。 方棠溪并不想拖延行程,可是身体的状况逼得他不得不接受现实。次日早上的时候,他又把床边的地弄得一片污迹,蓝吹寒便去厨房找了些草木灰,撒在上面,扫掉了污痕。 “我去找大夫,你先躺一会儿。”蓝吹寒披了衣裳便出去,连面具也贴得不太平整,方棠溪想提醒他,可是一开口,又忍不住作呕。 没多时,大夫就被蓝吹寒架了进来。但这里原就不比先前的小镇繁华,蓝吹寒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走家串户的郎中,摸他的脉看了好一会儿,没说出个缘由来,只说胃火攻心,行车颠簸,开了些安神舒胃的药方,夹了药箱便要走。 蓝吹寒看那大夫犹犹豫豫的样子,也不敢信他的话,索性一手抓住方棠溪的手腕,垂眸感受了一下,却觉他的脉象很是平稳,实在不像身染重病。 “吹寒,我真的没事。” “你闭嘴。” “或许过两天就好了,左右也赶不了路,不如先在这里住几天,我还有内功在身,纵是有些什么,我也能熬得住。” 蓝吹寒沉默许久,说道:“我不想看到你受苦。” “我知道。”方棠溪回握住他的手腕,安慰地一笑。相处多年,他如何不明白蓝吹寒的心情。吹寒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回报自己的一腔深情,甚至以为,只要试着爱上自己,就一定能办到。 这样认真的吹寒,实在是让人感觉到可爱。可是感情若真能收放随心,他当初也不会忍受吹寒的白眼,爱他十多年。现在虽然勉强在一起,可是还是忍不住觉得,若是吹寒醒悟了就好了,但越是相处,就越是舍不得他离开,所以拚命汲取他身上的每一丝柔情。 “吹寒,你若是不放心,尽可留下来陪我数天再走。” “也好。”蓝吹寒毫不犹豫地回答。 方棠溪闻言不由苦笑,吹寒是一个很难付出感情的人,要他疼惜一个和他无甚关系的孩子,想必极难,到时候带回家里,旁人看少夫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0 人对孩子哭闹无动于衷,便知有异了。 到午间时分,方棠溪又如没事人一般,但也不敢吃太多,只吃了一碗蛋花汤。两人收拾行李,住进了新租的院落。两个下人是附近打短工的妇人,年纪也不轻了,许是被蓝吹寒训斥过,满脸堆笑却又不敢过于热情。 方棠溪除了早上吐一会儿,平时也都不发作,而且渐有好转的迹象。蓝吹寒渐渐放了心,平日里便坐在他身边陪他。 他打发吹寒出去逛街,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也好回来与自己说说,偏偏吹寒不愿,他也不好再劝。他和吹寒一动一静,性子大为不同,结果偏偏是自己这个好动的人瘸了,只能说……老天爷是长眼的吧,必然看不惯自己像猴子似的上窜下跳。 蓝吹寒看他很想要自己出去的样子,于是就把一锭碎银给了粗使妇人的小儿子,让那六、七岁大的孩子去给他买些有趣的东西。一盏茶时分过去,那小子蹦蹦跳跳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的糖葫芦和棉花糖,一纸包的酥肉,腰里揣着一支拨浪鼓,手腕上还吊着一只竹蚱蜢。 那小子将酥肉悄悄塞给了自己的母亲,还当他们俩不知道,把手里的小玩意儿交出来时,满脸心疼。 蓝吹寒没料到尽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粗糙玩意儿,很是失望,方棠溪却已挑了一个九连环,兴高采烈地玩了一会儿,对他道:“以后我们可以给小娃娃玩。” “现在离孩子出生还有三个月,等他出生,这些东西早就被你玩坏了吧?”蓝吹寒冷冷地道。 “没事,到时说不定我会做了。”方棠溪放下九连环,捏着那只竹叶做的蚱蜢,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试图拆下来看看怎么做的,结果才拔出一根竹篾子,蚱蜢登时散了开来。 孩子看到了,“哇”的一声大哭:“你弄坏了我的蚱蜢,你赔,你赔!” 蚱蜢变成他的了。慌得方棠溪连忙安慰他,摸遍了全身,却是找不到一文钱。这才想起,他已有多时没在身上放钱了,不由求助地看向蓝吹寒,蓝吹寒冷然道:“你看着我作什么?” “吹寒,你有钱么?” “你知道钱有多难挣吗?” 方家乃是塞外巨富,蓝吹寒主事已久,自然不可能不挣钱,虽然知道他并非针对自己,仍是忍不住缩了缩。 那妇人慌忙上前抱走儿子,连连向他们道歉:“都是这小子的错,惹恼了两位公子!请两位公子恕罪!” 那孩子很是不服:“明明是他弄坏的,为什么要向他们求饶?” 那妇人又气又急,“啪”地打了他一耳光,他愤怒地瞪了母亲一眼:“好啊,你打我,我告诉爹爹和大娘去!”一溜烟就跑了。 那妇人闻言想要上前去追,忽地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也不知想到什么,啜泣起来,另一个妇人连忙上前搀扶,向他们两人连连告罪。 方棠溪忙道:“出了什么事吗,王婶。” 王婶叹了口气:“这位曹大娘原是城里齐家老爷的正室,后来曹家不行了,齐老爷就休了她,她就住在我们村,平日里靠给人洗衣服糊口。齐小少爷今天是悄悄来看望亲娘的。” 蓝吹寒淡淡地道:“原来如此。”难怪他有个贫苦的母亲,却还能有这么大的脾气。 方棠溪连忙扯了他袖子,阻止他说出更冷漠的话,对王婶道:“却是我的不是,不该让小少爷去做这些杂事。” 曹大娘含泪道:“公子也是一番好意,是奴家教子无方。” 蓝吹寒冷冷道:“他能说出刚才那般话来,对你毫无敬意,你又能教他什么?” 曹大娘更是泪下如雨。她出身不差,只是家道中落,言谈举止毕竟文雅,方棠溪不由大生好感,对她道:“城里离这里这么远,他小小年纪就能跑这么远的路来看你,可见还是惦记着你的,你回去看看他吧,小孩子不懂事,在所难免。” 曹大娘被他劝慰住了,又得了假,忙不迭地道谢而去。 蓝吹寒道:“半大不小的小子最是令人生厌,只盼你那表妹生的是个丫头。” 方棠溪含笑道:“也不是所有孩子都讨人厌的,你小时候不知多招人喜欢。” “我都记不得了,提来作甚?” 方棠溪试探地问:“吹寒,你是因为什么忘记往事的?照理说小时候都会有些印象的,是生了病吗?” “不是。”蓝吹寒并不想多谈,转了话题道,“看样子明天你还不能动身,我快马去看一看,五天之内一定赶回来。” “不必这么匆忙,我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再加上还有两位大婶帮忙,你还担心什么?” “担心你惹是生非的本事。”蓝吹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今天这事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么?” “呃……”方棠溪一想还真是如此,登时作声不得。 蓝吹寒半蹲下身,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踝,慢慢揉捏着:“幸好是瘸了,不然每天给你收拾烂摊子都够。” 他的语气像是责备,但又像是在开玩笑……但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并不嫌弃自己? 不管怎样,他还是被安慰到了。方棠溪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暖意,又有些甜甜的:“吹寒,你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蓝吹寒抬头看着他,他却飞快地凑了过去,偷了一个吻,随即像是得逞了一般大笑。 蓝吹寒不惊不怒,此时四下无人,也由着他胡闹,口中说道:“胆子这么大,我看你是想要了吧?” 方棠溪立刻像捏住鸡脖子了似的,笑声戛然而止,此时蓝吹寒将他横腰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喂喂,吹寒,你要做什么?”他语带惊慌。 “你说我要做什么?”蓝吹寒不答反问,将他放到床上,扯开了他的衣带。 他双腿无力,要挣扎的余地很小,看到吹寒面无表情,但目中却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自己也玩心大起,一手抓住胸前快要敞开的衣襟,一手撑在床上,试着往后移动:“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叫‘救命’了!” 蓝吹寒想了想,道:“叫‘救命’不太像你,还是叫‘不要啊,公子’更像些。” 他说出那句话时语调毫无起伏,方棠溪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听错,顿了一会儿才道:“你去过青楼?” 蓝吹寒当日迷茫痛苦之时,曾经在江南放纵过一回,只不过旁人还没有近他的身,便被他狠狠推开。算起来的确是去过青楼,但他直觉地知道,此时绝不能承认,于是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 方棠溪忽觉双腿猛地抽疼一下,却是不敢伸手去摸,挤出了几分笑容道:“明天你还要赶路,别折腾了,睡吧!” 他不愿同床共枕,这个小院子还有两间房,蓝吹寒就睡在隔壁,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方棠溪闭起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1 眼睛装睡,岂料蓝吹寒悉悉索索地脱了衣裳,卧到他身旁。 他不敢少动,自然更不敢赶他离去,只觉心跳如鼓。 “小棠。” 他闭目不答,尽力呼吸平缓,却觉一只手横到了他的腰上,慢慢收拢:“小棠,我知道你没睡。你说过,我在你身边,你就会睡不着。” “……” “你额头上出汗了。” 方棠溪闭着眼睛说:“是紧张的!” “既然这么紧张,那我就只摸摸好了。”蓝吹寒轻笑一声,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看他一手捂住胸口衣襟,眼睛紧紧地闭着,不由有些情动,抚摸了他的腰间一阵,越发地按捺不住。 他本来是少动情欲的人,只因不想亏待了方棠溪,才尽力而为,如今却因方棠溪身体不适,已有十几天不曾有过肌肤之亲。或许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明明是方棠溪发间的皂角清香,他却觉得说不出的诱惑。 既然是决定相处一生的人,他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何况方棠溪自己也会想要。于是拉开了他的腰带,从裤子上方探手入内,握住了那熟悉的柔软之物,果然感觉身旁的男人浑身一僵。 方棠溪还以为他真的只是摸摸,便没有阻止,但感觉到那只带着剑茧的手摩擦过自己的软皮,便握住不放,那里不必怎么套弄,就硬了起来,连忙按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 蓝吹寒听得出他的震怒,便知他是真心不愿,于是收回了手,只亲了亲他的额头和嘴唇,说道:“我明天一去,未必顺利,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快来接你。” 方棠溪气息平定了许多:“还有一事……表妹家教甚严,要瞒过这事并不容易,或许还要找个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子假扮她才行,以免我堂姑父派人来寻。” 虽然本朝风气开放,但一个女子数月不回家,已足够引起旁人疑心,即便是在田庄抄经茹素,也没有说不见再也不见家人一面的。 蓝吹寒轻握了握他的手腕处,说道:“我会安排。你……定要好好保重。” “不过分离几日,怎么就像生离死别似的。”方棠溪笑了笑,转头又把刚才的不快抛到脑后。 “别胡说!”蓝吹寒想到每次与他分开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再见时必要看到他凄凄惨惨的,不是断腿就是撞到头,还有被人沉水的,自然很是担心,唯恐他一语成谶。 方棠溪不由哈哈大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以后必将一生顺遂。” “又耍嘴皮子。”蓝吹寒哼了一声。 虽然吹寒怎么哄都不开心,但方棠溪仍觉得他可爱至极,一手支着枕头,移近了,亲了亲他的面颊。 蓝吹寒皱眉:“不是说不想做吗?不想做就老实睡觉。” 方棠溪登时不敢吭声了,闭上眼睛。他白日没吃多少,比在山庄里又瘦了些,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不足以应付吹寒。好在刚才腿上的剧痛缓解了,睡意袭来时,再难抗拒。 次日醒来时,吹寒已不在身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包裹和一口普通的青钢长剑。包裹中放了几锭银子,干粮、金疮药和火折子也备着。 这个家伙,难道他以为自己离了他,半夜起来倒个水都会撞伤自己么? 方棠溪嘴角含着一抹笑容,看到另一侧的床边小几上放着一支竹笛和几页新抄的曲谱,便拿起来细看。吹寒比他静得下心,所记的曲子也比他多些。 山村的生活很是无聊,但因离山庄并不算太远,所以这里的吃食也还习惯。 约定的五天转眼就到,但吹寒并没有回来。由于先前约好不要赶路,方棠溪并不是太担心,到第六天凌晨时,听到外面有马嘶长鸣,他立时惊醒,披了衣裳坐起,点燃了放置在床边不远的灯台。 蓝吹寒一身风尘仆仆,推开了门,看到他时,目中温暖了些许。 “吹寒,不是说好了不要赶路么?” 他撕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仍是白皙如玉一般的面容,走到方棠溪身边,轻声道:“答应过你的。” “答应了又不是一定要做到,不要逼自己……” “我想做到。” 方棠溪登时说不出话来。 蓝吹寒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凝视他许久。 他忽觉有些不安,问道:“你这几天,遇到了什么事么?” 蓝吹寒沉默一会儿,说道:“我用了你好友的身分,安顿好了她。她初时因孩子父亲去世,情绪压抑低落,甚至想到投井自杀,我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她振作起来。” “然后呢?” “她说,放弃孩子是不得已的想法,只因这世上少有男子能接受别人的骨血做自己的孩子。我对她太好了,想来是不嫌弃她腹中的孩子,她问我愿不愿意带她,和她腹中的孩子私奔?” 方棠溪不由苦笑了一会儿,说道:“我这表妹一直嫌我轻浮纨绔,浪得虚名,她遇着你,定然很是喜欢。吹寒,你是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蓝吹寒皱眉道。 方棠溪难得认真地斟酌了一下,问道:“你觉得我那妹子怎么样?” “性格不够坚强。” “……不、不是有人说,脆弱的女子容易让男人心疼么?” “你心疼了?” “她是我表妹,这么熟了,我怎么可能对她下手?” 蓝吹寒冷眼看他:“我跟你不熟么?你怎么会对我下手的?” 方棠溪呛咳了一下:“不说这个,你觉得她容貌如何?” 蓝吹寒思索了一下:“没注意看,有些虚肥浮肿,神情很是憔悴,恐怕再嫁不易。她请我带走她时,我说,她若不是你的表妹,我理也不理。随即她便急于见到你。”蓝吹寒哼了一声。 方棠溪哑然,自己那表妹甚是美貌,因此性格略有些傲慢,对他这表兄也时常评头论足,不想遭遇这场劫难后,变成这般颓靡。不过,即将分娩的女子,虚肥浮肿一些也是正常,她揽镜自照时不免黯然神伤。回想吹寒易容后的样子,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和现在一般地冷峻严肃,对她照顾得又细致周到,表妹在急于找个依靠的时候,难免会先想到他。但吹寒对她却有些看不上……方棠溪自己也说不出心底是暗喜还是怅惘。 “若是她有能力抚养孩子长大,可能未必还想把孩子给我们。”方棠溪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蓝吹寒道:“早该算了,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么操心作甚?” “吹寒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你又不能生,说这个做什么?”蓝吹寒脱了外裳,往他床上一躺,“先睡一会儿。” 看他眼睛下若有若无的黑影,便知他有多时未曾休息。方棠溪不由苦笑,这般严谨的男子,睡觉时连靴也不脱,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2 可见是累得很了。 方棠溪弯下腰去,想要给他脱靴,身边的男人忽然坐了起来,迅速自己脱了靴子,一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身上,声音已有些睡意:“小棠,我们一起睡。” 方棠溪自然不会拒绝。 听着吹寒的呼吸,看着窗外依稀有些曙光,方棠溪却是再无睡意。 吹寒以前一直对别人家的孩子不假辞色,一文钱都不肯给那个齐家的小公子,还对他说钱难挣。钱难挣还在他床头留这么多银子,他一个瘸子,五天时间哪里用的了那么多。 他还以为吹寒并不喜欢孩子。想必他是喜欢的,只是因为跟了自己在一起,所以再也没有想法了吧。 如今回想起来,他看待别人家孩子的心情,也不知是如何地复杂。 其实男子有孕也有先例,传说有一个神秘的地方叫雾隐城,里面的族人都是男子,和外界并无异同,只是其中一支能受孕产子。他们还有一种秘药,可以令外界的男子成孕,只是那种秘药很是难得,使用不当还会有性命之忧。 他没机会认识雾隐城的人,这个法子自然想也白想了。 乡下物产不够丰富,方棠溪身体又已大好了,便提出动身去看一看表妹,蓝吹寒却是一口回绝,说是启程可以,看表妹就算了。反正所有事情都已为她安排好,办到了当时答应她的事,若是她想带走孩子背井离乡自己抚养,他们也会出些钱帮一帮她。 蓝吹寒疑心方棠溪坐不了马车,一坐马车就身体不适,但他寻的那匹马不够好,让马休养了数天,载着两个大男人还是有点体力不支。于是出行时,蓝吹寒让他骑在马上,自己挽了缰绳,为他牵马。 方棠溪其实还是有些坐不稳,但他也想不出其他建议,便只好努力稳着身形,以免摔下来。 蓝吹寒见他如此,只好用马换了一辆牛车。牛车没有车厢,行路也更缓慢。方棠溪自嘲道:“咱们俩的坐骑当真是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了。坐着这牛车,不知什么时候才到。” “你已多日不曾出门,既然出来,又何必匆忙,路上看看也好。” 方棠溪一想也是。他衣裳华贵,蓝吹寒丝毫没有亏待他,把他平日在山庄用的小物件都带上了,因要坐牛车,于是一并收了起来,两人换了简朴衣裳,方棠溪还戴了个斗笠,遮住了头发。 虽是做农家青年打扮,但方棠溪容貌气质,与寻常人大为不同。蓝吹寒不由多看了几眼,决定也为他易容。方棠溪颇为新奇,笑嘻嘻地答应了,让他把自己易容成一个面色蜡黄满脸病容的男子。如此一来,他不良于行也可借口是伤病遮掩。 蓝吹寒在前面驾车,让他坐在车上,远远一看,倒挺像两个从乡下去赶集的年轻人。 坐了一个上午的牛车,终于到了城里。闻到不知何处传来的韭菜包子的味道,方棠溪的肚子登时咕咕叫了起来。 他神色尴尬,只盼蓝吹寒没听到,没想到蓝吹寒回头看了看他:“我们就在旁边这家悦风楼吃饭吧。” 这家酒楼是附近最大的一家,方棠溪更无异议,于是蓝吹寒将牛车停到路边的一棵树旁,包袱取了背在背上,抱了方棠溪进酒楼。待要上二楼包厢时,被店小二拦住:“两位客官,楼上是给贵客用的。” 蓝吹寒若是方便,早将一锭银子丢了过去。方棠溪已道:“我们在楼下吃饭就好。” 他哼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捡了一张空桌子,先把方棠溪放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要吃什么?” 方棠溪喝了许久的小米粥,早已有些忍不住,但此地并不是像金州那样的大城,于是问道:“有三茸汤么?” 店小二一愣:“敢问客官,什么叫三茸汤?” “就是荷包鱼翅。背翅发成荷包状,里面放有瑶柱丝的。” “你身子未愈,不要吃海鲜,先来两碗燕窝吧。”蓝吹寒冷冷地道。 店小二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他二人,才见点菜的这个男子倒也罢了,另一个却是目中锐光隐隐,腰侧挂着一柄很厚重的剑,心知他们是江湖中人,连忙陪笑道:“小店本小利薄,没有燕窝,若是这位客官还在养病,本店的鸡丝粥是极好的。” 方棠溪有些失望,鸡丝粥要了一份,又点了荷叶蒸肉、香片茶鸭,两大碗羊肉汤和一笼莜面窝窝,一壶酒。荷叶蒸肉要上屉蒸一个多时辰,蒸到裹着细嫩米粉的五花肉软糯为止,香片茶鸭又蒸又炸,所需的时间更多,只有羊肉汤是酒楼的招牌菜,早就在厨房烧了一大锅,有人点就切了羊肉,泡上羊骨汤,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上飘着几点绿,香气扑鼻。方棠溪舀了一碗,推到蓝吹寒面前:“小时候刚搬家,我吃不惯,都是母亲让人到外面买了羊肉汤给我泡饭吃的。家里做的羊肉汤都有些膻味,但外面的店铺大多有独门香料,你试试。” 蓝吹寒神色稍缓:“你先喝,我自己盛。” 方棠溪知他不习惯自己按捺不住的殷勤,也没有劝他,讪讪地把碗移回来,自行喝了几口,腹中的饥饿才缓解了一些。随后上了鸡丝粥,他忍耐不住,就全都吃了。 蓝吹寒道:“稍后再有菜上,可就吃不下了。” 方棠溪也不答话,只顾着吃东西。他动作并不快,相反还很是斯文,但速度却一点也不慢。蓝吹寒看他又吃掉了大半只鸭子,十几块蒸肉后,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吃多了容易积食。”方棠溪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 慢慢倒了一杯酒,这酒味不重,还带着些许米香,他道:“吃了好多天素了,有点忍不住。” “也不必急着一口气吃那么多,明天想吃再来。” “明天还能来吗?” 蓝吹寒只觉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唇角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当然可以。等你吃腻了,我们换一家酒楼就是。” 方棠溪这才发现自己对吃的有些过于激动,神色不由有些尴尬:“我以前也不是这么贪吃的。” “我知道。”蓝吹寒柔声道,“偶尔为之,无伤大雅。” 方棠溪大觉安慰,蓝吹寒结帐后,带着他到了附近客栈住下。随后两人在此地逗留,连吃了好几天,方棠溪却忽然止住,说什么也不肯吃了。 “真的不吃了么?”蓝吹寒问。 “真的。” “你确定?” 方棠溪犹豫了一会儿,悄悄按在小腹的手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了赘肉,为难地道:“我们打包一只鸭子带走吧?” 蓝吹寒笑了笑,出门而去,最后拿了三个纸包回来,另外还有一些干粮。方棠溪有些奇怪:“吹寒要吃两只吗?” “可能吃不完。到时候分你一半。” 方棠溪很是欢喜。结果在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3 路上时,蓝吹寒只吃了一些烙饼,几乎所有的都留给了他。他心知自己吃得实在太多,但吹寒一点也不劝他节食,显然是决定要忍他到底了。 恐怕……恐怕他放纵食欲成了个大胖子,吹寒也是能面不改色的吧。 他想象了一下,一个俊美绝伦的美青年怀里抱着一个不成人形的白胖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两人驾着牛车,一路向金州而行。 由于牛车行路缓慢,一路上还要给牛休息喂草,修理磨损的车辕,时常错过投宿,就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所以车上还放了不少的被褥。有时遇到难上的坡时,蓝吹寒便下车去,沾得裤腿都是泥。 方棠溪发现他像寻常年轻农夫一般,纵是多年的老江湖也未必看出来,不由大笑:“吹寒真像刚犁田回家一样。” “嗯。”蓝吹寒不以为意。 “吹寒,你生气啦?”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若是刚犁田回家,你就是接我回去的……兄弟。”蓝吹寒看了看他说。 方棠溪叹了口气:“可惜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你现在就很好。” 方棠溪知道他是安慰,也没当回事:“这么慢的速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你若是受得了长途跋涉,我抱着你用轻功,几天就到了。”蓝吹寒顿了顿,又道,“但现在干粮和水都足够,我们也不赶时间。” 方棠溪知道他是不愿回山庄假扮女子,不想早些回去,自然不想拂逆于他,赞同道:“甚是,遇到农家,我们还可以借宿一晚的,只怕吹寒爱干净,不愿意随便借宿别人家里。” “你就不怕你那表妹宁可自己吃苦,也要拉扯大孩子。如此一来,我们就只好空手而归,到时怎么面对母亲?” 他叫母亲叫得如此顺口,让方棠溪窃喜了一番,但也只是胡乱想一下。这种可能他也不是没想过,有些颓靡,叹了一口气:“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对娘说,胎儿流掉啦。” 蓝吹寒嘴角抽搐了一下:“胡说八道。要是这么对她说,我们以后只会有更多麻烦。到时我去附近村子问问,有没有家里的小孩生多了,养不活的,带一个回去就行。不过你表妹毕竟和你有一表之亲,她的孩子和你相像的可能性大一些。” 方棠溪道:“多想无益,船到桥头自然直。” 蓝吹寒点头赞同,当下都把这个问题抛到一旁,一路上与方棠溪只顾欣赏风景。 因这几日阳光烈了一些,蓝吹寒便在牛车上搭了个棚,上面铺着茅草遮阴。需要问路时,便说是兄弟二人,因弟弟生病了,哥哥将他拉到金州城治病,也无人怀疑,倒是方棠溪很是不平。 “咱俩年纪差不离,好像我还大你一、两个月,为什么我是弟弟了?” 蓝吹寒冷冷道:“一、两个月能让你有什么长进了?都说长兄为父,性格沉稳的自然都是兄长。” 方棠溪自然不敢跟他抬杠,反正也只是对外人的说辞,装作没听到就好。 好不容易到了金州,方棠溪已累得半死。牛车虽然缓慢,但摇晃起来也甚是难受,于是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后,他一上床就抱着被子不肯出门,反而催促蓝吹寒给他带一碗牛肉面回来。 蓝吹寒也不推脱,将腰间的剑解下,包裹放他身边,拿了些碎银子就出去。 大半个时辰后,蓝吹寒才回来,手里端着从街口拐角买的一碗面,说是晚上还要出去一趟。因为定北侯世子抢了一个女子回府,那女子很是烈性,用剪子划伤自己的脸,自毁容颜,世子仍然命人将她拖入府中。蓝吹寒决定晚上去搭救她。 方棠溪少年时身无牵挂,独身一人,也常常行侠仗义。但现在只能成为累赘,让吹寒不敢轻易出手,唯恐前面救了人,别人跟着回来,趁着吹寒不在时,把他杀了。但推迟出手,只怕那苦命的女子纵是性命还在,只怕也已贞操不保。 方棠溪眸光不由微微一黯,说道:“若是时机到了,也不必等到深夜,救人要紧。” “好。”蓝吹寒顿了一顿,“你是我的家人,我肯定要先保全你。能成为大侠的,不是欺世盗名之辈,就是命途多舛,大多到最后都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此二者都非我所愿。我一生所求唯武道……此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仅此而已。” 一生所求唯武道。方棠溪默然将这句话念了几遍。 想起自己每次到江南寻吹寒时,吹寒都在房中盘膝练功。两年前吹寒孤身闯入霹雳堂传出江湖后,名声大震。 方棠溪隐约听闻,中原武林盟的邸报里,将吹寒列入了武林榜前十位之中。武林榜自然不同江湖中闲人所品评的什么四大公子、十大美人之类,而是真正实力的确认。 他处处担心吹寒,不让吹寒再用原来身分,实际上却是吹寒为了他委曲求全。 他叹了一口气:“是我拖累了你。” “别说这个。”蓝吹寒难得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声音也不由变得温和,“先吃面吧,不吃就放坏了。” “哎哟!”方棠溪大叫一声,连忙捧起碗。 蓝吹寒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 到了晚上,蓝吹寒换上夜行衣,让方棠溪先就寝。但方棠溪完全睡不着,尽管对他而言,翻身的动作很是艰难,但他仍然翻了许多遍,直到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轻敲了一下,缓缓推开门,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男子站在门外,一颗悬起多时的心才落了地。 他连忙坐起:“你没受伤吧?” 蓝吹寒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哪有这么容易受伤?” 方棠溪不由有些尴尬。 虽说侯府或许藏龙卧虎,但蓝吹寒的家传武功便是幻影无形,最擅群战,即便霹雳堂那种以群攻的独门火器著称的帮派也奈何他不得,一个王府只要没有一个人能一对一地胜过他,那么以他的身手,只要没有中毒受伤,便可全身而退。 蓝吹寒对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在送了那姑娘去寻她家人时,让他们连夜搬走,以免惹是生非,又道:“城中发生了这件事,我们急着离开,反而惹人疑窦,不如多住个几天?” “最多再住两天,我担心拖得久了,我表妹都要临盆了。” “你又不是稳婆,急着去等她临盆作甚?” “她原是打算把孩子让我抚养的,我拖拖拉拉的,倒像是不太情愿。” “你越是殷勤,她就越是以为你要和她抢孩子。” 方棠溪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母子天性,若非不得已,谁愿意把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给别人?没想到蓝吹寒一向冷冷淡淡,却是比他想得长远。 “你说得对,要不,我还是等她分娩过后再去看她?”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4 蓝吹寒的唇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那是最好。” 方棠溪原是同情表妹,又急于敷衍母亲,如今看到吹寒对那孩子并不十分期盼,表妹也犹豫不决,心思也淡了几分,苦笑道:“都是我一头热。” “你也不必想太多,我观你那表妹性格软弱,未必敢以未嫁之身抚养幼子,她吃不了那么多苦。” “惦记别人的孩子总不好,她若是有这个意愿,就多帮帮她吧。”方棠溪倒是立刻看淡了。 此地离安置表妹的田庄已不远,既然不再急着去探望,两人就在城中住了下来。 蓝吹寒闭门练武时,他就在房中看看书,有时吃吃喝喝,倒也其乐无穷。 第五章 房中寂静无声,一个黑衣男子正盘膝坐在正中,一口长剑正横放在他膝上,俊美的面容毫无表情。在他周围,错落地插着四十九根一人多高,手腕粗细的木柱。 剑上寒光如电,不过一瞬,横在膝上的剑就已入鞘,四十九根木柱上,都多了一个洞,而那个洞,正是人形的咽喉处。 他虽然纹丝不动,但却能听到有一根木柱因为他速度慢了一分,所以轻微晃了一晃的风声。 当他入定时,就能听到很多声音,包括门外水沟的水声,蚯蚓在泥里翻动,三条街外一条狗在深夜的巷道中吠,自然也能听到,在那一刹那,隔壁传来的轻微声响。 那只不过是方棠溪喝茶时茶盏没有拿稳,与茶杯轻轻撞了一下而已。虽然瘫痪了三年,但他仍然不太适应,有时会把握不住平衡。 蓝吹寒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 剑若兰芷之幽独,这是皓月居剑术的要诀。只有绝对的寂静和孤独,出剑时才能毫不犹豫,迅捷无匹。 所以他曾经对自己伴侣的期许是,只要安静贤慧足可,容貌家世,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和了方棠溪在一起,指望对方安静是不可能了,他不是女子,贤慧也搭不上边,反而把他修得圆融的功法也破出了一丝裂痕。他越是修补,裂痕就越大。 他茫然无措之际,方棠溪又因他的失误被人绑架落水,出于心中的亏欠和愧疚,他不再关心练剑的事,男扮女装,专心做方棠溪的“少夫人”。 回想起方棠溪落入水中的那一幕,他不由冷汗直下,庆幸自己及时赶到,那次爆发式的施展剑术,也给了他极大的启发。 剑不是在只有最安静的时候才最快。在人的情绪到达一定程度时,还能超越前者的速度。 从无情之剑过渡到有情之剑,这当中的难度笔墨难以形容,他也曾想过,这点灵感未必能支持自己走得太远。明知道,这世间存在有情之剑这条路,但未必属于自己。 于是,他放下这个想法,专心山庄的琐事,每天埋头于帐目和事务之间,却因心境的变化,使得剑法忽然间升了一层。 每当想起方棠溪毫不犹豫地付出,他的心中便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不断地磨砺着他的心。 与此同时,他发现方棠溪这个初时看起来只不过是寻常纨绔的男子,接触后才知道他有万般有趣可爱之处。 想守护他,想停留在他身边。 这样的心情,让他的剑术与日俱增。初时在剑法一道疑惑不解之处,也渐渐有了答案。 有情之剑再上一层是什么,他感觉自己能触摸得到,但也察觉到很是危险,他并不想踏入那一步。 脚步声从外急急忙忙而来,蓝吹寒停止了观剑,站起身来,绕过竖立的木柱,打开房门。 那人正要敲门,发现门忽然被打开时,手在空中顿住,发现是蓝吹寒时,躬身行礼:“公子,舒姑娘已然分娩,产下一个男婴。” “好,你对她说,方棠溪没去看望她,是因为不想帮她带孩子,他还年少,此时没有孩子,以后未必不会再有……她若不愿自己养,就把孩子留下,以后方棠溪会帮她交给一户人家代养。” “是。”男子行礼告退,转身而去。 皓月居虽然大多已解散,但门下毕竟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弟子,蓝吹寒就留下他们听用。因他不想让方棠溪多心,所以一直没让他知道。 “舒姑娘”自然是方棠溪的表妹,因他上次前去安排之时,让舒宁秋有了误会,他拒绝以后,舒宁秋改变主意,要见方棠溪,他自然百般阻挠方棠溪前去了。 她误会自己不要紧,若是忽然发现方棠溪为人不错,一定要嫁给方棠溪做妾,借此度过难关,那可令人生厌得很。 或许舒宁秋的想法并没有这么离谱,方棠溪也绝不可能和别人发生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关系,但他只要一想到,会被第二个人占了方棠溪妻妾的名分,他就会忍无可忍。 会让他门下弟子这么安排,其实是想到这姑娘没有定性,又十分软弱,此时硬起心肠抛下孩子,以后日子好过了,说不定又回来探望,牵扯不休。 他虽然一心向剑,但并非不解世事,而且看人极准。这么多年来,让他看走眼的,也只有一个方棠溪而已。 这家伙不按牌理出牌,有时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有时……却又让人觉得他令人心疼。 方棠溪从蓝吹寒的口中听闻表妹安然产下一子时,不由甚是欢喜:“吹寒,你说我们给她送些什么礼物好?” 蓝吹寒淡淡道:“说不准他们母子就要分隔,你这是在恭喜她吗?若是她要带孩子走,礼物还不如银钱好用。到时看她需要些什么再说。” 方棠溪无言以对,良久才道:“好吧。” 蓝吹寒看他闷闷不乐,于是又道:“你既无聊,那就在路上慢慢想,反正是送给孩子的,也不必急在一时。” 方棠溪知道他不喜欢为这些琐事烦心,能提出意见已是极为难得的了,不由有些懊恼,不该问他。 第六章 想来想去,小孩子应该都有长命锁和银镯子,用来辟邪。 于是他找了一锭银子,慢慢用内劲捏了两支细镯子,还剩下一大块,于是用匕首削了一块锁片,刻了“长命百岁”四个字,用红线穿了。由于牛车行得太慢,他在车上闲极无聊,又捏了一个空心铃铛,里面放几个银珠。 由于工具简陋,靠他手劲捏出,铃铛倒也古朴浑圆,只不过比起寻常铃铛来大了一些,足有一颗元宵那么大,穿在长命锁旁边,轻摇红线,便能发出悦耳的声响。 蓝吹寒听到声音,本来在赶着牛车,转过头看了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你这做的是猫铃铛?” 方棠溪挠了挠头:“大是大了点,但也是一番心意,本来应该在金州买的,没时间选了,先凑合吧。小孩子的东西若是太金贵,表妹带着它也不太方便,所以没用金子。” 蓝吹寒微微一笑,说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5 道:“你把这个铃铛给我看看,晚上我弄几个小的来。” 方棠溪自知自己多年不练武,武功倒退得厉害,蓝吹寒不知胜过自己多少,闻言大喜道:“那就多谢你啦。” “有什么谢不谢的。” 方棠溪原想说“说的也是,你也是孩子的长辈”,但发现他神情冷淡,完全不像自己这么激动。立时便不敢吭声了。吹寒说过,会把他当家人看待,他就应该知足了。而这个孩子,是家人的亲戚,对他来说,更是远得很。孩子收养不成也就算了,万一收养成了,叫他一声娘,难道还指望他答应?不在爹娘面前露出破绽估计就够难的了。 夜间在野外露宿时,两人烧了篝火,蓝吹寒便做了几个小铃铛,坠在那两支小银镯子上给他,但那大铃铛却是自行收入怀中。方棠溪原以为他是拿大的来做个模子,看完就捏扁了做小铃铛用,以免浪费,没想到他竟收了起来…… 难不成他当真想养一只猫?方棠溪想象了一下吹寒满面冰冷地喂猫的样子,打了个寒噤,却是没多嘴再问他。 到了田庄外时,有几个佃户十分殷勤地上来迎接。这片地方是方家早些年买的,这两、三年一直是少夫人手下的管事在收租,租金低廉,比别的地方低了好大一截,佃户们自然希望能长租。 “少爷一路辛苦。”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上前行礼,“敝姓杨,杨开泰,少爷唤我老杨就行。” 方棠溪看他比自己年岁稍大,于是道:“杨大哥不必多礼,我表妹不知安置在何处?我去看看她。” 杨开泰为难地道:“舒姑娘的家人一直来寻她,说是舒夫人多月未见她了,很是想念,快要瞒不过去了,所以舒姑娘就走了,临走之前把孩子托付给少爷,请少爷帮她寻一户人家照顾,她来世必定结草衔环,报答少爷。” “走得这么快?”他呆了一呆,没注意到杨开泰向蓝吹寒的方向微微点头。 “外面有风声说,舒姑娘不回家其实是去寻死了,舒夫人怕她就这么没了,所以一定要见到她。她也是担心自己回家后不能再出来,所以做了这个决定,还说这个孩子是死是活,以后就听天由命了。” 方棠溪呆了半晌,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的,不由得一喜一忧。喜的是在母亲那里终于有了交代,忧的却是表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世也是可怜。 众人将他们迎入田庄,有人宰杀了一只羊,将羊杂羊骨取将出来,做了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羊排烤得焦香,一根根地码在盘子中,送了上来。方棠溪心事重重,原是没有胃口,但看到那羊排上的香料被渗出的油脂浸透,散发出强烈的香味,又有些忍不住,就着几个玉米饼子吃了许多。 孩子被乳母抱了出来,他正满手都是油渍,看那襁褓之中孩子睡得正香,面颊红润,手足白皙柔嫩,显然是照顾得极好。 乳母满脸堆笑,要他抱一抱孩子,他却很是犹豫,求助地看着蓝吹寒:“我会摔了他的,吹寒,还是你来抱吧。” “你以后总要学着抱一下。” 方棠溪一想也是,自己以后就是孩子的爹了,总不能抱也不抱一下,犹豫着擦了擦手,这才抱在怀里,却是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动作。 乳母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男人对这个就是不在行,要托住他的屁股,不然他会醒的。” 话没说完,孩子就被惊醒了,哇哇大哭。稚嫩的嗓音让方棠溪大是失措,连忙交还给乳母,再也不敢抱了。 方棠溪道:“表妹说要交给别的人家抚养,是不放心我么?” 蓝吹寒对乳母和伺候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还是江湖豪客的打扮,但因他先前来过田庄一次,倒是比方棠溪这个真正的主人更有威慑力。 方棠溪也不以为怪,他对吹寒信任已极,更不在乎这些小节,心知吹寒要对他说私密的话,于是望向了他。 待众人都退下后,蓝吹寒才道:“我们既然要将这孩子当成亲生的来养,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田庄里的人都是要瞒住的,不然有风声传到孩子耳中,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难免会多想。” “把人家的孩子据为己有,却不告诉他真相,终究让我有些愧疚。”方棠溪苦笑。 蓝吹寒不以为然:“若你不养他,送他到寻常人家手里,他还不是照样被人歧视鄙夷。在你身边长大,却要幸运得多。” 方棠溪叹了口气:“你说得甚是。孩子在外面太久了,遇到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泄露消息,必须尽快带回去的好。我先修书一封,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过几天就带着孩子回山庄,好么?” “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可惜?何况‘少夫人’还要坐月子,不能伤风。” 方棠溪也是担心吹寒神情过于冷淡,就连对“亲生儿子”也冷的话,难免会惹人疑心,先把孩子送回去的话,母亲一高兴,就不会管他们了,照着自己以前浪迹江湖的性情,就是一年半载不回去也没关系,于是喜孜孜地说:“如此甚好,我回去告诉母亲,就说少夫人犯了重病,不能回庄。” 蓝吹寒瞪了他一眼:“母亲心善,听到这话必然要前来探望。” 方棠溪想到自己母亲小脚走得甚慢,来到这里必然比自己更吃力,一阵头疼,只好道:“那我就说,少夫人产后体虚,所以陪她去看看大夫,很快就会回去。” 蓝吹寒微微颔首:“可。” 两人商量了细节,写好书信,便算是解决了一块心病,方棠溪看了看他,不由微笑。如此一来,吹寒留在自己身边,也不会那么为难,母亲以后待他也会好些,虽说吹寒的性子并不在意,但他就是想要吹寒能过得好些。 因担心路上不太安全,护送孩子的路上若是大张旗鼓地找了镖局,只会惹人注意,蓝吹寒便让杨管事亲自护送。 方棠溪在此之前虽然不认得杨管事,但既然蓝吹寒信任有加,他自然也不会怀疑。护送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武功越高越好。吹寒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方棠溪知道,吹寒不愿意去,自己也勉强不了他。 两人虽然看起来恩爱,从不争吵,其实是自己一路退让的结果。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吹寒做主的,他若是加以反对,吹寒必然不肯听,而且还会大为不悦。 杨管事带着孩子离开了,连一个乳母也没带,只带了些米面磨成的粉,路上若是寻不到羊奶,便煮糊糊给孩子吃,等到了金州,再雇马车前去,以免孩子受不得奔波之苦。 总算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方棠溪轻吁了一口气。 随后,两人在田庄中住了几天。新摘的瓜菜不管怎么做都很是清甜,即便生吃也爽脆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6 得很,所以田庄即便肉食不多,方棠溪的食欲也没有减少多少,好在已是十分克制,每次只吃一点,倒也没怎么发福。 “吹寒,我们要去哪里呢?” “沿着黄河顺流往下,到中原后,我们就往江南去。你那铺子多时没去看了吧?” 方棠溪点头道:“是啊,三年了。” “还不知道帐目做得如何,索性去查看一番。” 方棠溪想说自己那是个小本生意,没有马场这种大开大合的赚钱,但吹寒既然这么说,自然也不违抗,说道:“我近来身体好了许多,可以骑驴了。” “真的么?”蓝吹寒挑眉。 “我们不是时常有对练过木剑的吗?” “只那么几下,哪里做得了数。我看看。”蓝吹寒伸手搭在他脉搏上,摸了一会儿,却是顺着他的手腕摸进了空荡荡的衣袖里。 “啊!”手臂被修长的手指抚摸到时,方棠溪像是触到了什么,往后一缩,身体也随之往后一仰。他坐着的圆凳并没有靠背,直直往后栽倒,就要摔个四仰八叉时,眼疾手快的蓝吹寒扶住了他,将他横腰抱了起来。 “怎么这么惊慌失措?”蓝吹寒有点嗔怪。他们多时不曾亲近,近来方棠溪惦记着孩子,也时常有些心不在焉,把孩子送走以后,他才平静了些,还时常趁着他不注意时用欢喜的目光悄悄看着他,他还以为棠溪是想要了,没想到顺势与他亲近时,他反应却是这么大。 “我、我……”方棠溪神色尴尬至极,才送走孩子,临时请的乳母都还没遣退就要亲热,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你的手应该环住我肩膀,不然不小心把你摔了。” 每次被他抱着,方棠溪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听他这么一说,讪讪道:“吹寒武功高强,不会摔了我的。” 蓝吹寒轻轻叹息了一声,此时已走到床边,将他放到床上:“你以前脸皮不是很厚的吗,怎么越来越害臊了。” “哪有脸皮很厚?” “那是谁闯进我家里天天对我表白?”蓝吹寒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年少时轻佻一些总是有的,现在成熟了嘛!谁少年时没有过冲动的时候?” 蓝吹寒在他耳边轻声笑了起来:“你现在也没成熟到哪去。” 方棠溪只觉得他的气息轻轻吐在自己的耳廓,浑身的血液好似齐齐往上涌来,瞬间耳朵就烫得厉害。自己的身体还是这么不争气,他神情尴尬:“是、是吗?” “不过你说得对,年少时就应该要有些冲动之举,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你、你想做、做什么?” “我想白日宣淫。”蓝吹寒的语气带着些许笑意。 方棠溪的耳朵更红:“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做了。不过,我们等到晚上再做不行么?白天若是有人闯进来,怕是有些不妥。” “哪里会有人来?” “若是旁人有急事,不想通传,闯了进来,正好撞到……” “别啰嗦。” 方棠溪不敢再吭声,与他轮廓完美的唇瓣相接,细细地吻过了一遍,便觉得有些喘息。 他能感觉到吹寒与他之间的性事更加和谐,或许是吹寒习惯了他,所以逐渐找到了其中的乐趣,但吹寒在与自己最开始发生关系之前也是童子之身,传说女子的身躯要比男子娇软百倍,吹寒未曾试过便沉浸于此,错以为这就是人间极乐,错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暧昧之情,却是未免有些可惜。 虽然他自私的时候也曾想,就这么下去也很好,但却不想就这么欺骗自己,欺骗吹寒。 他低落的情绪引起了吹寒的注意,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什么,你快开始吧。” 蓝吹寒的手正爱抚他的腰侧,闻言摸了摸他下面干涩的穴口:“你这里这么干,若是我进去了,少不得要受伤。”他似乎是早有准备,从怀中摸出一盒脂膏,打开盖来,却是平平整整一盒没用过的。 方棠溪隐约闻得有兰花的馨香,也不知这盒脂膏他是从何处得来。江湖上传言吹寒容貌虽美,却是过于冷峻,不解风情,所以并不像其他有名的美男子那么受人欢迎,没想到现在居然懂得风月,可惜却是为了自己这个并不娇媚的男人。 他毫不抗拒地任由吹寒在他股间涂抹着,脂膏开始有些冰凉,随后便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火热渐渐传来。跳过了开头的少许羞涩,随后就是自然而然,坦坦荡荡地任由吹寒抚摸。 或许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而后匆匆成亲,彼此之间一个忍耐,一个谦让,这样的感情总少了一些激情,不过,他还奢求什么呢?本来唯一的希望,只不过是能得吹寒稍稍的眷恋,如今既有万般怜惜,他自然不会再陇望蜀地渴求激情。 顶端进入时稍稍阻滞了一下,随后就是长驱直入。 方棠溪很是不适地“唔”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蓝吹寒的手臂。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不由有些尴尬,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亲近时总是忘记克制自己的感情,好在吹寒并没有觉察,只是完全进入时停了一下,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乖小棠。”蓝吹寒的目光深邃,仿佛一汪看不到底的潭水。 方棠溪脸一红,心一横,道:“你要这么叫,我就叫你乖小寒了。” 蓝吹寒的眼睛里带了些许笑意,也没答话,抱着他,慢慢抽动下身。他猝不及防,“唔”地轻吟了一声。 脂膏中带着少许助兴的药物,快感比以前来得更容易,而蓝吹寒并不惊讶的反应也让方棠溪渐渐放松。反正怎么样都被看过了,反正吹寒也知道这只是男人之间欲望发泄,索性放开了呻吟,“呜呜啊啊”叫得好不畅快。 “小棠……小棠……”蓝吹寒几乎每一次冲刺都能激起他的回应,这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和征服欲,让他忍不住进入得更深,身下的男人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几缕头发,面颊通红,急促地喘息着,虽然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却让人忍不住下腹绷紧,抱着他就是一阵地抽动。 强烈的刺激让方棠溪忍不住收缩穴口,但他越是收缩,吹寒就进入得更用力,柔嫩的穴口许久没有承受欢爱,变得有些红肿,他却是毫无所觉,像是不甘地抓住吹寒的背,唯恐双腿无力夹紧,从他身上脱落。 房间里只能听到方棠溪的呻吟和蓝吹寒比平日显得粗重许多的喘息。 蓝吹寒达到顶点的瞬间,一股热流猛地急涌而出,方棠溪感觉到甬穴中液体瞬间满溢,亦是忍不住射了出来。 蓝吹寒将性器从他身体里抽出,他的后穴还不能合拢,流出许多浊液。他自己不能起身,一时心急,抓住了蓝吹寒的手:“吹寒,快擦一下,流出来了!” 吹寒低沉地笑了几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7 声,帮他垫起了臀部,拿了条帕子不紧不慢地擦了几下。 “床单脏了么?”他不能起身看到,声音里带着心焦。 “脏了一点。” “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我们两个男人在一个房间里磨蹭一下午,下人进来收拾,看到了床单,定会多想的……” 情事后的嗓音仍然带着余韵,他着急的样子也十分有趣,蓝吹寒忍着笑:“嗯,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你把床单卷一下,到晚上悄悄地拿到后院洗了?” “……不急,现在不是还没到晚上么?我先帮你穿上衣服再说。” 方棠溪一想也是,摸索着就要从床上那堆被揉搓得皱巴巴的衣裳中找出自己的。蓝吹寒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不忙,好不容易今天无事。”抱着赤身裸体的方棠溪一会儿,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中衣,很是不自然,于是脱了中衣下来,发现背部被方棠溪刚才抓出的两个窟窿甚是明显。 两人盯着那个窟窿看了一会儿,方棠溪先受不住了:“谁让你上床还不脱衣服,看,被扯坏了吧!” 蓝吹寒低沉地笑了一声,把衣裳扔到一旁,侧身躺他身边,环住他的腰,在臀部抚摸了一会儿。 方棠溪不敢稍动,只怕又惹得他起了欲念,自己却是累得承受不住了。 蓝吹寒叹息了一声。 方棠溪低声道:“怎么啦?是、是不是我这里也不太好了?” 蓝吹寒不想他一直躺在床上,于是说:“没有以前手感好了,可能是躺太久了。” “真的?”方棠溪呆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句带着点调戏意味的话,出自吹寒之口。不过想到这句话又有点嫌弃的意思,也便想得通了,随即又有些沮丧,小声道:“我努力过,但是没有办法,怎么练都不行。” “嗯。”蓝吹寒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将他抱在怀中,像是想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方棠溪心知刚才的低落定然又让他起了同情心,不由唾弃自己怎地对他说了实话,推开了他道:“既然要去江南,我们要早些启程才行,拖得久了,天气冷了,更不好动了。” 蓝吹寒低声道:“你的身体若是当真好转了,我们就骑马而行吧,如此也能快一些。” “早就好了。”忽地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他不由脸上一红,“下午那顿吃少了。” “待会儿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可吃的。” 虽然本朝的百姓习惯只吃两顿,但大户人家也常常吃三餐,蓝吹寒在山庄中常见,也不以为意。 最终两人还是决定骑马。先是用之前的牛车,载了方棠溪到了黄河边上,弃了牛车,找了一条船过河。河边的酒楼熙熙攘攘,就连旁边的小店也很多人。 因为过了黄河,惜花山庄的势力小了许多,两人便不再戴面具。方棠溪问过了当地人,哪家的酒菜最好吃,旁人看他容貌英俊,又总是笑吟吟地,无端地让人有种亲近之意,他一问,别人自然什么都愿意告诉他,蓝吹寒在旁,虽然容颜更有天人之美,但因为冷冰冰的缘故,别人反倒不怎么敢多看。 此地的黄河鲤鱼极是味美,只是毕竟是鲤鱼,带着些许腥味,必须要先两面煎了,再拿来红烧,算得上是当地一绝。 因为路途遥远,他虽然留恋美食,但也没有多加耽搁。蓝吹寒寻了两匹健马,轮流代步,另一匹不骑的时候,便拿来放包袱。 方棠溪当年纵马而行,何等潇洒恣意,如今成家了,带的包袱简直像背井离乡拖儿带女似的,而且里面放的褥子、干粮和净水,几乎都是为自己准备的。纵是他当年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成为一个累赘。 因他下马不易,腿上无法借力,所以乘马之时只能侧身而坐,让蓝吹寒从后面抱住。不然下马之时,蓝吹寒抱着两人飞身而下,对马来说却是压力太大,怕马更耐不得久。 然而侧坐毕竟是女子的特权,方棠溪自觉过于没脸,于是找了块布,连头带脸一起蒙住,也算是省事。 蓝吹寒打量了他一会儿:“你遮得这么厉害,别人只会当你是准备去打劫的。” 他蒙住口鼻,也觉得呼吸不畅,扯了下来:“那你说该怎么办?” 蓝吹寒认真地道:“你可以扮成女子,像我那样。你知道,我的易容术不错。” 方棠溪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报复,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又不会缩骨功。” “我可以教你。” “一定很难学。” “我做师父的话,就没有人学不会的。”蓝吹寒依旧神情平静。 方棠溪被他弄得没了脾气:“你不就是想看我扮女装吗?行行行,都依你。要是丑得吓人你不许说!” 蓝吹寒微笑不语,取了自己的一个小包袱,拿出几张人皮面具,可惜他们脸型不同,蓝吹寒下巴尖些,方棠溪学了缩骨功,仍是轮廓分明,那人皮面具不能用了,只好胡乱往脸上擦了点粉,抹了口脂。对镜看了一会儿,却见镜中男子剑眉星目,脂粉唯一的用处,也只是盖住了眉心那点朱砂。 “算了,我还是洗脸吧。”方棠溪无可奈何。 “我看着还挺好的,就这样吧。”蓝吹寒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离开山庄后,吹寒笑的次数的确是多了,想必在山庄里,他过得很是压抑。方棠溪这么一想,便也随他了,不过这张脸长在女子身上,仍是十分不协调,于是让吹寒给他在眼角做了几道皱纹,面巾蒙住了半张脸。 虽然目光仍是清澈,若不细看,骨肉亭匀,隐约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侠女。 方棠溪在像女人一样骑马还是易容成女人骑马纠结了一会儿,也便放弃了,决定还是让吹寒高兴几天再说。 第七章 骑马果然快了许多,他靠在蓝吹寒怀中,用了缩骨功后,头顶只到蓝吹寒的肩膀,这个姿势倒也算得上舒服,而且开始走官道,也平坦许多,也许久没有再吐了。不过蓝吹寒并没有放快速度,尽量保持行路平缓。 缩骨功毕竟阻碍气血骨骼,蓝吹寒也没敢让他用太久,只过了一天,就打算晚上住店时,助他恢复原状。 正打算投宿时,两人发现路上的武林中人变得越来越多,方棠溪的嗓音破绽极大,于是开始装了哑巴,让蓝吹寒去询问是什么情况。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十大美人之一的杜姗在比武招亲。由于昔日先有了四大公子,前两年才有的十大美人,方棠溪也曾听人打趣,说他们门当户对,是否有意在十大美人当中择一人为偶。方棠溪当时有了意中人,自然含糊地混过去,而后洛云飞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的消息传遍江湖后,和他并称的其他三人处境登时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8 有些尴尬。 此后易水心出家做了道士,蓝吹寒易容住进惜花山庄,提起四大公子的人越发地少了,还隐隐有传闻,说是四大公子都是谣传,并没有经过武林盟的公证。第一美人崔云霜也说,四大公子是“武林前辈”,她们都是很尊敬的。言下之意,自然是感觉他们许久未曾在江湖上出面,名头有些配不上。 方棠溪和蓝吹寒坐在客栈大堂,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他沉默半晌,对蓝吹寒道:“有没有廉颇老矣的感觉?” 蓝吹寒正端着茶杯喝茶,微酌一口,似是为茶水的寡淡眉心微蹙了一下:“才二十出头,老什么老?” 方棠溪笑嘻嘻地道:“越是老人家才越是不服老。” 蓝吹寒哼了一声:“少废话,吃你的饭。” 正在这时,一个红衣少女手中拿剑,撩开了门帘,走了进来,环视一眼,发现周围桌子都满了,只有蓝吹寒那桌却只坐了两个。于是走到近前,问道:“两位,可否搭个座?” 蓝吹寒冷冷道:“不行。” 红衣少女柳眉一扬,哼了一声,随手一扬,一枚金钱镖向他们射来。蓝吹寒恼她无礼,随手用筷子在镖上拨了一下,那镖便以更快的速度向她射去。她只能偏头避开,躲闪太快,竟有些狼狈。 “你!”红衣少女大怒,正要发作,却见蓝吹寒容颜俊美,衣饰华贵,像是世家子弟,但世家子弟似他这般武功容貌的,却是绝无仅有,以她见识之广,竟然不识。他身边坐着一个浓脂艳抹的老女人,也不知和他是什么关系,他竟然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正给这老女人夹菜! 她沉默了一下,才道:“在下公孙雁,修罗谷谷主是我的母亲。不知这位公子是……” 蓝吹寒对方棠溪道:“近来你吃得越来越少了,怎么搞的?” “我……吃得很多了啊!”方棠溪很是无辜,虽然每顿吃得不多,但他每天都快吃四餐了,遇到好吃的还会忘情地多吃一些。此时他自然觉察得到公孙雁对吹寒的好感,发现自己阻碍了她的视线,正好生尴尬,此时店小二上了菜,端了一盘切好的牛肉上来,却发现整张桌子已没了放的地方,方棠溪连忙为店小二清了一个空盘:“放这里吧!” 他担心自己露了行迹,落了蓝吹寒的面皮,于是扯着嗓子说话,结果声音没弄好,越发像个嗓子坏了的半老徐娘。 蓝吹寒笑道:“你看,你吃的速度还不如上菜的速度快。” 公孙雁看到他们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登感羞辱。听到她的名字的人,就应该知道她是武林十美之一,虽然她美貌不及崔云霜,但修罗谷修炼的是双修绝情大道,又是女子传家,所有能娶谷主的,都可以左拥右抱,又有巨额陪嫁财产和双修功法,所以少侠们都对她更为殷勤。哪里见过这么一个男人,竟然宁可对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小意殷勤,对她视而不见! 她拔了长剑,却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小雁,你怎么还没点菜呢?” 却是一个鹅黄衫的少女进了门来,看到他们似有争执,连忙上前询问。公孙雁跺脚道:“他们不肯让座。” 鹅黄衫少女敛衽行礼道:“小妹年少无知,还请两位见谅。不过这家店已然客满,不知能不能拼个桌?” 蓝吹寒冷冷道:“那边不是空了一张么?” 此时刚好有客人吃完,付帐离开,鹅黄衫的少女便将公孙雁拉开了,仍然说了一句:“多谢指点。” 公孙雁仍是气愤不平,拔剑指着方棠溪道:“我只问一句,她是你什么人?” 方棠溪极是无辜,指着自己,却是不敢再发声。他明明尽量缩小了存在感,但炮火就是能延伸到他这里来。想当年雷凤章追求吹寒时,亦是这般疯狂,直逼得两人不得不跳下悬崖,让他受尽牵连。吹寒这张脸实在是过于有侵略性,喜欢自己的人大多能抱着一种欣赏的友爱态度,但喜爱吹寒的,却一个个像飞蛾扑火一般。 想想吹寒行走江湖,也不过只露了几天的真面目而已。 只听蓝吹寒声音冰冷:“他是我娘子,有什么问题么?” 公孙雁此时的惊讶让她忍不住把话重复了一遍:“她是你娘子?是你三媒六聘娶的?” “正是。” 公孙雁和那黄衫少女都愣住了。 方棠溪不由神色尴尬。他们虽然处于角落处,但两个绝色少女先后进来,还是引起不少人注意,此时整个大堂都有点寂静,只有蓝吹寒还在浑然无事地喝酒吃菜。 黄衫少女咳嗽一声:“对不住!我们打扰了。”连忙拉着她离去,到那张空桌子前,才压低声音对女伴道,“你问这么多,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公孙雁咬牙切齿地道:“眼睛被屎糊住了的男人,我看上他什么?” 黄衫少女回头看了几眼,看到蓝吹寒的俊美容颜,即便是在吃饭时仍然保持着一种绝佳的仪态,便如一幅完美无瑕的画作,如果忽略他身边顶着一张城墙厚的脂粉脸的话。这女人实在让人不忍卒睹,只看一眼就感觉伤眼睛。 黄衫少女正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杜姗,听到公孙雁来安阳寻她,于是便约她在这里吃饭,这家店是安阳有名的,许多菜式都做得别具一格,没想到来得不巧,今天人特别多,累得公孙雁这个刁蛮少女都受了委屈。 杜姗飞快地掩饰了眼中的幸灾乐祸,小声地和公孙雁一起挖苦两人。 虽然武林十美公孙雁不算排名前列,而且因为脾气骄横的缘故,还位列后面,但最有身价的无疑是公孙雁。她杜姗看似风光,还为她的亲事大张旗鼓,但实际上,武林盟十年选一次盟主,父亲年老体衰,仍然眷恋手中大权,想要借她之力,网罗武林高手。 蓝吹寒已与方棠溪二人吃过了饭,付帐之后,蓝吹寒将他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暗暗注意他们的杜姗不由得睁大了凤目——这个俊美无俦的男子,他妻子不但老丑,还是个瘸子! 她的表情让公孙雁发现了,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哼了一声:“我猜那女的可能不是他的妻子,只怕是他娘,看他慎重的。” “他夹菜时多有责备,若是母亲,岂非不够尊敬?”杜姗已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我们跟上去,看看再说!” 方棠溪出了酒楼门外,便用面纱蒙住了脸。 公孙雁暗自呸了一声:“又不是绝色美人,蒙什么脸。”杜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崔云霜也喜欢蒙面,但公孙雁却是评价为“真以为自己有多好看,蒙什么脸?”总之只要不称她的心就是犯错。 蓝吹寒将方棠溪抱上马背,便牵了马缓步而行。 他身上挂的是常用的那口剑,重剑已经收起。其实他用重剑时很是不惯,真气运行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19 也很是凝滞,便如牵绊他的感情,让他举手投足都很是艰难。但习惯了重剑之后,再用回轻剑,感觉使出来时百般的游刃有余。回头再去想当初,便觉得过于谨小慎微了。 谨小慎微待剑至诚也是一种纯粹的剑道,但现在心境变了,所追求的剑道自然也变了。 “吹寒,我们就在这家客栈住吧,离刚才的酒楼近些。”方棠溪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刚才吃到了特别好吃的菜?”蓝吹寒随口问道。 “唔……”方棠溪踌躇了一会儿,“酱牛肉不错。” “刚才太扫兴,下次人少的时候我们再去。” “那个公孙姑娘很美艳,不过,吹寒不喜欢活泼的,对吧?”方棠溪试探地问。 “有时也有例外。”蓝吹寒露出温和之色,此时已到客栈门口,立时就有店小二上来招呼:“客官,要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天字房还有吗?” “对不住,客官,这几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多,只有一间人字房了。” 蓝吹寒神情不悦,方棠溪便道:“恐怕去其他客栈也是一样,就这间吧。” 蓝吹寒只好对店小二道:“把这两匹马牵到马厩里,用上好的草料仔细喂了。”把方棠溪抱下马来。 店小二看他们穿着寻常,但一美一怪,腰携利刃,显然都是武林中人,虽然啧啧称奇,但也不敢露出异色,迅速牵马去了马厩,带他们进房。 人字房简陋狭小,而且朝向不佳,入夜后十分寒冷,所以蓝吹寒让店小二烧了热水给方棠溪沐浴用。 兑好水后,还只剩下大半桶热水,在浴桶的水温变凉的时候能随时用葫芦瓢添加。 方棠溪看到蓝吹寒要给他脱衣裳,忙道:“你先洗吧,我脸上有脂粉,弄脏了水不好。” “无妨。给你洗了以后我身上衣裳也会湿的。” “我总是拖累你。” “我们是夫妻,是家人,说这些话作甚?” 方棠溪苦笑了一下。 这句话每次听到都会有更深一层的难过,听得他都有点想做吹寒的仇人了,至少也是一种刻骨铭心。不过,即使他能做得出来,以吹寒的性子,对待仇人只会迅速斩杀,随后在心底激不起半点涟漪。 脸上的脂粉洗尽后舒爽许多,他泡了一会儿,便觉得四肢百骸很是舒服,有些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寒抱起来,擦干净身上的水,放回床上。 蓝吹寒是不喜欢看热闹的性子,方棠溪自从断腿以后,也逐渐失去兴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他仍然执着地要留在此处几天,每天都要到第一天去过的酒楼坐一坐,只可惜再也没遇到那两个绝色少女。 方棠溪难得见到吹寒和别的女子说话时,有除了冷漠外的其他情绪,虽然公孙雁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但她身边的那个少女却是恭谨有礼,善解人意,若是她与吹寒相识得早,恐怕现在在吹寒身边的就不是自己了。但她们既然不再出现,那也无话可说,或许他是错以为那是异样情愫。 他起了推波助澜的心思,打算若是遇到对吹寒有爱慕的女孩子,便一力促成,表面上却还若无其事,不过待了那么多天都没来,想必是等不到了,而且此地来看热闹的武林中人越来越多,难免就会遇到相熟的人,暂且南下,有缘的话,自会相见。 打算离开的那天早上,两人在房中用过早饭,吹寒将他抱到马上,自去店中结帐,准备启程。 方棠溪仍如当初一般穿着女子衣裳,雪白的发丝垂于肩头,与衣衫同色。虽然没有易容,但蒙着脸,依稀和住店之前差不离,否则客栈中人看到老母鸡变鸭,定会多看两眼。 他瘸腿后,总畏惧于别人的目光,尽管努力克制,仍然下意识地想躲藏。若是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但有吹寒在,他不想吹寒也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 隐约感觉到有视线看向这个方向,他转过头去,却见拐角处有一片红色衣袂,他心下一急,唤了一声:“公孙姑娘!” 那红衣少女犹豫了一下,走了出来,冷着脸道:“他呢?” 方棠溪微微一笑,但蒙着脸,那笑容也便看不到,只是眼睛变得无比温柔:“他在客栈里,很快就出来了。公孙姑娘有事吗?” “我是来下聘的。”公孙雁微扬起下巴,又是骄傲又是美貌,令人目眩神驰。 “下聘?” “没错。我看上他了,要娶他回谷。” “什、什么?”方棠溪呆了呆,“他怎么能嫁给你?” “我知道,你们是夫妻,但你年纪又老,声音又难听,还是个瘸子,哪里配得上他?你一定是用了手段,拿捏住他的把柄,逼他答应和你在一起的,是不是?”公孙雁不耐烦地道。 “算是吧。”他心下喟叹了一声,若是他不瘸的话,或许吹寒真的不会和自己在一起。 “我就知道。”公孙雁翻了个白眼给他,“勉强在一起有意思吗?他若是爱你,眼睛看着你时都应该炽热如火,你被他冷淡对待,难道都没有知觉的吗?” “呃……”方棠溪想了半天,只觉得公孙雁说得无比正确。这个女孩子一定有许多男人追逐,所以才懂得那么多。不过吹寒以前的目光更冷,现在还算是有点温度了。这应该算是……家人的待遇吧。 “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帮你们写和离书。” “等、等一下……”方棠溪总算回过神,“你要给他下聘,我要和他和离也不能找你啊!而且我们又没成亲,和离什么?” 吹寒虽然冒着李蝶儿的名头强行住进他家,可是拜堂的毕竟是李蝶儿,世人都知道,蝶儿才是他的妻子,算起来他们真没成亲过。吹寒上次在客栈中,也只是随口说的,大约是嫌公孙雁过于活泼,所以打发她们离开。 “你们果然没成亲!”公孙雁大喜,“我去找他。” “等等!”方棠溪忽然想起,吹寒不喜欢公孙雁这样的性子,但又不好直说,看到公孙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顿了一顿,才道,“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公孙雁只当这个“蒙面女子”是个走了狗屎运,拿到那个美男子的把柄,其实又老又丑,还有点笨,没想到他竟愿意主动告诉她那个美男子的消息,不由一愣,看了他好一会儿,发现她眼睛甚是年轻,居然先前所见是易容的。 这双眼睛不但年轻,还温柔得过了分,让人忍不住从心底感到温暖。 “姐姐你愿意说?”她又惊又喜,但看到这双眼睛温和地看着自己,显然并不介意自己的冒犯,又有些不安。如果他们不是良配,拆散的话她丝毫不会犹豫,但现在这个声音低沉的“姐姐”这么好,让她有点良心过不去。 方棠溪正要开口,却见蓝吹寒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0 从门里缓步出来,站在公孙雁身后,就这么看着自己,目光幽深得有些可怕。 “呃……”方棠溪登时像被捏住了鸡脖子。 公孙雁转过头,看到蓝吹寒,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但想起这几天下的决定,仍是说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方?修罗谷会上门下聘。” 蓝吹寒冷冷吐出一个字:“滚。”旋即跃上马背,落在方棠溪身后,环住他的腰,一夹马腹,便扬长而去。 公孙雁气得面颊通红,跺脚道:“什么啊!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她几时受过这种侮辱,几乎要哭出来了。 杜姗从角落处走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原是陪公孙雁一起来的,但因方棠溪没有看到她,也便没现身。 “小雁不必伤心,看他被个老女人蛊惑成那样,他们又是往南而行,或许这是苗疆蛊术。” “苗疆蛊术?” “不错,父亲曾经说过,苗疆有一种水晶蛊,可以让意中人为自己痴迷得魂不守舍的。你若想知道,我便陪你一同去看看。” “姗姐,你对我太好了!”公孙雁抹了一把眼泪,“那你的比武招亲……” “你是我的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管比武招亲做什么?”杜姗微笑道。 公孙雁高兴得一下子抱住了她。 方棠溪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生气,一句话也不敢吭声,直到马速减慢,料想吹寒终于消了气,才道:“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你又何苦这么冷淡?” 蓝吹寒冷笑一声:“要像你这么怜香惜玉么?” 方棠溪呆了呆:“可我是女装啊!” “仗着自己是女装接近人家女孩子?” “呃……”这么说也有些道理,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毕竟男女有别,若公孙姑娘知道他是男的,说不定根本不搭理他。 “你呃什么?被我说中了?”蓝吹寒听他不答,语气更怒。 “没有,我在反省。”他讪讪地道。 “哼。” “吹寒……” “干什么?” “没什么。”他不太明白,吹寒为什么这么生气,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待别的女子态度轻佻?可是刚才很慎重的啊!他纠结了一会儿,想得头都疼了,索性抛到一旁,不去多想。那两个女孩子想必是遇不到了,他有些遗憾,但心里毕竟有些庆幸。 这样的话,吹寒又能多陪陪他了。 …… 两匹健马轮流替换,也能日行三百多里,这速度比起纵马独行,自然是慢了许多,但比起马车,不知快了多少倍。 他知道吹寒归家心切,虽然解散了皓月居,但毕竟是故地,定要去看一看的,方棠溪便不再像之前一般,在路上停留,大半个月就到了江南。 江南的初冬也有了一些凋敝之景,树木零落,越到靠近傍晚时分,越发显得天气阴沉,令人心头郁郁。 方棠溪自知吹寒想要快些回家,皓月居因为自己的缘故已经解散,但那里还有几个老家人,那种萧条景象,看着越见凄凉,老家人未必想见到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于是道:“吹寒,你送我到我那铺子去就可以了。这里我很熟的,不必担心,有事你就来找我……不过,料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笑了笑,有些局促不安。 “你跟我一起回去。”蓝吹寒轻描淡写地道。 方棠溪一怔,随即领悟过来,想必是解散了皓月居,吹寒不好向老家人交代,于是把自己带回去。他自然不会拒绝的,于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好。” 蓝吹寒右手提着缰绳,左手伸到前面,慢慢环住了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似有安慰之意。 第八章 皓月居的庭前有许多树,一个老者正拿着锄头,在院子旁边的一小块菜地上锄草。他已经很老了,老得令人怀疑,他的腰弯下去,还能不能直起来。 蓝吹寒牵马上山,走到老者跟前时,像是不过才出门几天,语气从容平静:“三爷爷,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老者迟钝地抬头看了看,发现是他,慢慢直起腰,脸上露出笑意,声音苍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三爷爷,这是我的妻子。”他一边说着,将方棠溪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三爷爷脸上的笑意凝固:“……妻子?” “是的。” 两人的对话十分平淡,但方棠溪却觉得有无声的风雷响过,整个世界都几乎变得无声,面前的老者目光忽然锐利至极,仿佛电光射进他的双目。 他打了个哆嗦,讪讪道:“爷爷,吹寒在开玩笑,您别当真。我是棠溪啊!小时候您见过我的。” 三爷爷又看了看蓝吹寒。蓝吹寒淡淡地道:“我没开玩笑,这一生非他不娶。三爷爷,我带他去祠堂。” 方棠溪呆住了:“吹寒,你在说什么?快向叔公解释啊!” 蓝吹寒一言不发,不顾他的抗议,抱着他向后山而去。 后山的祠堂紧锁着门,蓝吹寒腾出一只手,拧坏了门锁,推门而入。祠堂中很是干净,看得出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灵位有些有损坏的痕迹,又被重新漆好,想来雷家的人也曾寻仇到此,只是没遇到人,所以找了灵位发泄。 蓝吹寒将他放到了侧位的椅子上,那是宗族长辈坐的位子,自行在蒲团面前跪下,神色万分平静:“父亲,母亲,孩儿已经决定,与棠溪结为夫妻。”随即转头对方棠溪道:“即便拜堂,蓝家也没几个亲友到场,所以就在此地聊尽些礼节。” 方棠溪心中感动,吹寒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虽死无憾。 他低声道:“我也跪下来吧!”双手按在扶手上,便要从椅子上借力,准备用轻功到吹寒身边。 “你不要动。”蓝吹寒阻止了他,“我跪着就行了。” “他们也是我的爹娘,我不能在跟前伺候,现在跪一跪都不可以吗?” “……那我抱你过来,不要跪太久了。” “好。” 两人在灵前对着灵位默默拜了三拜,蓝吹寒便起身将他抱起来,放回椅子上。 这三拜到底纯是敬重长辈的,还是包含了结亲的礼节在内,方棠溪没敢多问。吹寒的所作所为让他绞尽脑汁,但他和吹寒相处日久,也渐渐明白了凡事少说少错的道理。 蓝吹寒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轻握了握他的手,沉声道:“我们之间的恩义,不是一拜就能说得尽的。而且你的腿不方便,就这样吧。从今往后,在惜花山庄我是你的妻子,在皓月居,你便是我的妻子,你也不用感觉到委屈了我。” 吹寒这么体贴,他自然很是感动,握紧了吹寒的手。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渐觉起了凉风,蓝吹寒便抱起了方棠溪。出门时,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外,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1 行礼道:“恭迎少爷回来。” 皓月居里留下的,都是曾经的高手,只是年迈体弱,再也达不到当年巅峰,这才没有到江湖中行走。管家廖叔当年在江湖中也曾闯下了赫赫威名。方棠溪自然知道,连忙开口唤了一声:“廖叔。” 廖叔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无法再无视他:“方公子,你好。” 三年前方棠溪受伤残疾不久,也曾到过皓月居,这回蓝吹寒抱着他回来,直接向他们宣布,娶他为妻,他当年劝说少爷,若有喜欢的人断然不可放弃,也曾一力促成少爷和方公子的感情,以免少爷整日阴郁。但如今既然三老爷要反对,他自然要站在三老爷那边,也只能对不起少爷了。 “少爷,你的房间已经清扫了,晚饭也已备好,请去用饭吧。”廖叔欠了欠身。 蓝吹寒应了一声,抱着方棠溪到了客厅。饭菜碗筷准备的是两个人的份,烧的都是蓝吹寒爱吃的偏甜口味。方棠溪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不过忙了好长一段时间,肚子也饿了,也吃了不少。 两人擦洗过后,方棠溪坐到床边,蓝吹寒特意点了两支红烛在案前。 明明一切都十分简陋,但看到蓝吹寒俊美如玉的面容,近在眼前,方棠溪只觉得紧张激动,更胜成亲那晚。那天晚上虽然吹寒突然出现,但他浑浑噩噩的,只以为自己在梦中。 “吹寒,我们这样做,三爷爷和廖叔都会不快的。” “我娶谁为妻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方棠溪默然叹了口气。若他是女子的话,那便好了,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苦恼。明知自己是男子却还纠缠吹寒,现在算是如了自己心愿了,但却让这么多人都不快活。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他现在总算吃到了这个瓜的滋味。 “叹气太多容易老。” “也是。我已经够老了。”他挠了挠头。 “只有头发白了而已,哪里就老了?”蓝吹寒扫了他一眼,解了外裳,“何况又不难看。” “真的吗?”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旁人说多少句,其实都抵不过吹寒说一句。 “最开始看到时,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染的。” “为、为什么这么说?” “也许你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蓝吹寒嘴角带着一丝笑纹,渐渐地,笑纹淡去,“是中毒引起的吗?还能不能转黑?” “是薛大哥为我解毒的时候以毒攻毒,不慎导致。他说变黑的机率很小。” “再小还是有机会的。我们慢慢寻访,天下这么大,总能寻访得到解药。” 若是中毒引起,或许真的能解,但若不是中毒引起的呢?方棠溪在心底苦笑,却道:“你说得是,以后或许会有机会。” 蓝吹寒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今天累不累?” 他双目恍若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看不出心思,方棠溪却知道他是想要行房。毕竟拜了堂,没有理由不行房。虽然又上山又去祠堂,他精力已有些不支,但面对吹寒的眼神,他却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心口突突地跳,说道:“好,来做!” 蓝吹寒有点诧异他的主动,但想到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便只是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方棠溪自知自己显得比他还急切,不由脸上一红。 “笑你这么可爱。” 方棠溪愤愤不平:“你怎么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一个英俊少侠?” 蓝吹寒轻笑出声:“英俊少侠?我来看看,英俊不英俊?”他欺身而上,将方棠溪压倒在床,手指轻易地拉开了他的衣带,在他身体各处摸索着。 方棠溪微喘息着:“你慢些……莫要惊动了三爷爷。” 今天闹得太大,他们在这里亲热,恐怕三爷爷和廖叔会心情不佳,要是再被他们听到声音,以后更没脸见他们了。 “没事,他耳背。” 方棠溪不由得想笑。三爷爷老是老,可是眼睛还利得很,只怕耳朵也不背。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了重重地一声冷哼,那声音十分苍老嘶哑,不是三爷爷却又是谁? 方棠溪吓得冷汗直流,连忙将蓝吹寒推过一旁:“算啦!我们还、还是不要做了。” 欲望本来在蓝吹寒的套弄下,已有了抬头之势,瞬间软了下来。蓝吹寒知道他没了兴致,于是安慰似的,抚摸他的背。 方棠溪苦笑道:“三爷爷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你不必理会旁人看法。” “蓝家现在就你一个男丁……” 蓝吹寒很是不悦:“他们自己生不出儿子,就要逼着我娶妻生子不成?” 方棠溪心知蓝家世代的男子都只娶一个妻子,连一个通房的丫头也没有,上一代很不巧只有蓝吹寒的父亲一个,偏偏去世得早。方棠溪只见过三爷爷几回,还以为他是隐士高人,不会轻易出现,谁知皓月居的弟子散了以后,三爷爷就一直在皓月居中住着。 若是蓝吹寒和他在一起,蓝家就真正的断子绝孙了,也难怪三爷爷不喜欢他。 他那么热爱这个男子,希望他快活,可是真正在一起时,却发现他因为自己的缘故,再也不能快活。 方棠溪不想自己颓靡的心思让蓝吹寒发现,低声道:“太晚了,我们睡吧。” “好吧。”蓝吹寒顿了一顿,然后说道,“既然他们不希望看到我们,我们就早些离开。” 三爷爷不高兴看到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却不是吹寒。方棠溪满心都是苦涩,强笑道:“你去把蜡烛吹了吧,刺眼得睡不着。” 蓝吹寒弹出两道劲风,一一熄灭了烛火,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你到隔壁去睡吧?”方棠溪又道。 蓝吹寒的房中只有一张床,连软杨也没有。他练剑炼心,自然不会在身边放小厮仆从。但一路上两人都挑的是有两张床的客房,现在回到皓月居,才发现蓝吹寒的房间虽大,床却只得一张。 “你今晚怎么这么麻烦,快睡!” 方棠溪无可奈何,只得闭上眼睛,可是眼前萦绕不去的,尽是吹寒的面容。想到这么完美的吹寒,为了一个仗着自己残疾就赖上他的男人,放弃成亲,放弃有孩子,便感觉心里疼痛得厉害。 他实在是睡不着,只能慢慢地翻来覆去。 蓝吹寒听到他艰难地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黑暗中忽然听到吹寒开口,他心口突地急剧跳了一下,才道:“吹寒,不如……你也接个远房亲戚的孩子来养吧?” 蓝吹寒皱眉道:“蓝家人丁稀薄,哪来的远房亲戚?你再不睡,我就要抱你了!” 方棠溪登时不敢说话。好在今天晚上腿疼的毛病不敢发作,闭上眼睛后,听着吹寒均匀的呼吸声,便觉得慢慢安定下来,不知不觉,便睡了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2 过去。 翌日,方棠溪醒过来时,身边已然空无一人。因为弟子和婢女都被遣散,没有一个伺候的人,方棠溪便穿了衣裳,坐在床头,虽然有尿意,却也只得忍着。 过了好一会儿,蓝吹寒才回来,看到他时,微微一怔:“我以为你要过些时候才醒。怎么醒过来不叫我?” 大呼小叫的,怕是三爷爷心下更恼。方棠溪没回答,只道:“我也才醒。吹寒去做什么了?” “我练了几趟剑法,找了些材料。” 材料?方棠溪心下疑惑,却忍住了没多问。因早上有些寒气,蓝吹寒找了一个斗篷给他披上,才去端了热水给他洗脸,随后还带了夜壶过来,问他要不要帮忙。 虽然彼此已经很是熟悉亲近,但想到吹寒也许会一脸从容镇定地给他把尿,他嘴角有点抽搐。 好在蓝吹寒也不坚持,去取了早饭。 在他吃早饭的时候,蓝吹寒又出去忙了。 早饭很是简单,一个篮子的白水煮蛋,一大碗稀饭,一碟梅干菜肉丝。蓝家的习惯向来是在吃这方面很不讲究,恨不得以最快的方法完成,只要不难吃就行。但肉丝切得细而整齐,这刀工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有。 他吃完稀饭,水煮蛋吃了三个,虽然只有六分饱,却是忍住不吃了。 武人的身体消耗极大,但他现在甚少活动,吃得多了,便会发福,现在自己都有点忍不了自己了,连和吹寒亲近都有些担心被他嫌弃。但吹寒的忍耐力超强,即便有所发现,也只是纵容着他。纵容得他都忍不住认为,吹寒是想待他胖得自惭形秽,便能毫无心理障碍地踢开他了。 哪里用得着踢呢,他本来就是随时准备走的,只可惜走不动罢了。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又将手伸向了第四个鸡蛋。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忍不住敲开蛋壳,迅速吃完。 “小棠,你吃完了没?”待他咽下最后一大口时,蓝吹寒刚刚进门,方棠溪不由呛了一下,连忙伸手到桌上去拿茶壶:“咳咳咳!” 蓝吹寒抢先一步,将茶壶抓到手中,倒了一杯递给他:“吃这么急作甚,又没人和你抢。” 方棠溪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你怎么啦?急急忙忙的。” 蓝吹寒神情柔和了几分:“我在做个东西,你过来看。” “什么东西啊?” 蓝吹寒将他抱了起来,往院子走去。却见院子中堆了许多木材,还有锯子、斧头、凿子之类的工具。 蓝吹寒将他放到旁边的躺椅上,才道:“我在做个轮椅,以后你有什么事也方便一些。” “轮椅?”方棠溪目光游移,“我又不去哪,要轮椅作甚?” 方老夫人曾经请木匠给他做过一个,但他说看着堵心,于是让人放到柴房,至今都没取出来用。 蓝吹寒蹲在他身边,与他目光平视:“小棠,你身上还有武功,你还有很快的反应力,仅仅失去一双腿不应该让你低迷。若是有一天,又像当年一般,我等着你来救,怎么办?” 方棠溪苦笑道:“还提当年做什么?若不是我扯你后腿,你也不会遭人暗害。” 蓝吹寒语气森冷:“若是真的有那天呢?你宁可看着我死,也不愿意救?” “自然是愿意的!”方棠溪急急抓住他的手腕,发现自己失态,登时又顿住,慢慢放开,有些不安,口中道,“你让木匠做就好了,又何必自己辛苦。” “别人做的,你定会推三阻四地不用,我做的,你定会用的。” 连吹寒都知道自己爱惨了他,所以吃定他了。 方棠溪心下叹息,口中却是嘟囔道:“不好说。你做的我舍不得用,反而可能会束之高阁。” “你今天就一定要跟我抬杠不可吗?” 方棠溪连忙咳嗽了几声,不敢再答。 蓝吹寒给他倒了杯热茶,让他捧在手里暖手,问道:“要不要在扶手上装上机括,遇敌时打开机关,发出暗器?” 方棠溪道:“不好吧,发出暗器,轮椅必定往后滚动,我就不知道滚去哪了。” “自然要在轮子上做个卡口,以便随时可以卡住不动。” 方棠溪随口反驳道:“以暗器发出的速度,卡口的力量必定极大,连地板都会被卡坏吧?” “方棠溪!”蓝吹寒的眉心深深地皱了起来,瞪视着他,“都轮到你动手了,你还在乎地板会不会卡坏?” “不要生气啊吹寒,喝口水消消气!”他连忙递给他茶盏。 蓝吹寒接过了,一饮而尽,语气平和许多,缓缓道:“好,既然你同意了,那便这么决定了。” 他……同意什么了? 方棠溪有些呆怔,随即便看到蓝吹寒开始干木工活。 许是早就经过深思熟虑,吹寒的动作有条不紊。地上的木材有许多是上品的紫檀,质地坚硬,切割打磨很是不易,但吹寒内功深厚,汗水也不曾流出半点。 “吹寒,这么好的木头拿来做这种会磨损的椅子,是不是太可惜?” “做什么不可惜?棺材么?” 方棠溪登时语塞,也不说什么了,坐在旁边看着他。 明明是在做最寻常的木工活计,但那认真的态度很是令人心醉,他不由看得痴了。忍不住心想,这样认真的一个男人,即便不是皓月居的主人,即便没有过人的容貌武功才情,只做一个木匠的话,单是以这份坚定和执着,也会是一个优秀的木匠,迷得自己晕头转向的。 到了午间,蓝吹寒收了工,带他去吃饭,担心他无聊,让他在书房看书,他却很是不愿,只肯坐在旁边。 蓝吹寒担心轮子震动,在轮子边缘包了两层的牛皮。整个轮椅都是榫卯装置,有榔头的话,便可自如拆卸,方便装到马车上。虽然带不到塞外那么远,但也可以带到方棠溪在杭州的那间宅子。 他在机括上研究不深,所以只装了一些银针,留待不时之需,方棠溪一直让他不要麻烦了,再折腾下去,他都不想出门了。蓝吹寒知道,若是逼他太急,他怕是又要缩了,也只好作罢。况且,他也不指望方棠溪能出手。 一个由剑入道的人,修剑修心修自身,不会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寻常人手里,何况方棠溪连寻常人也不如。他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想让方棠溪能不惧旁人的目光,仍如以往那般活下去。纵使做一把椅子改变不了什么,他也愿意去努力。 轮椅终于做好时,也到了快要下山的时候。 蓝吹寒待方棠溪试用过了轮椅,便将轮椅拆卸下来,驼在马背上。眼看临行了吹寒仍然毫无动静,方棠溪就催促蓝吹寒去与三爷爷告辞。 蓝吹寒沉默片刻,也便去了,回来时神色更是不快。 方棠溪知道定是起了争执,也不敢问他,只是趁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3 他不注意时,偷觑他面色是否好转。 蓝吹寒受不了他的古怪神色,说道:“和三爷爷切磋了一场。” “……”三爷爷那身子骨还能动手?方棠溪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身体健朗得很,没受伤。走吧。” 会闹到动手的地步,这表示三爷爷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吧。 方棠溪很是苦恼,但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踌躇了一会儿道:“不如我们在江湖上寻觅几个弟子,让三爷爷代为教导?” “收到称心如意的弟子不容易,即便能收到,也有一堆琐事,三爷爷未必有这个心力。” 皓月居当年曾经有过许多弟子,蓝吹寒这么一说,言下之意也是想为三爷爷找个传剑的人,只是方棠溪腿上不便,自然不能行走江湖,找到合意的弟子。 “吹寒,我们暂时先不回塞外吧,住个半年再走。” 蓝吹寒微微一笑:“哪有母亲生了孩子就不管了,一直在外面游荡的道理?在此地盘桓些时日就回去。” 方棠溪知道,撒了这个谎就要不停地掩盖,心中也很是苦恼,说道:“好吧,等孩子大了些,我们就带他一起出来,也当是增长见识。” 蓝吹寒微微一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会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可见他的心境还是非常平和的。 第九章 一品居的掌柜看到方棠溪来了,十分殷勤地请他们到楼上包间叙话,主动拿了帐本过来,帐面上无非是今日进了多少粮油面,但因点心师傅都没有换,所以每月都有盈余,结算起来竟然赚得不少。 方棠溪当初离开时,将宅子里伺候的小厮都遣散了,但每个月中旬掌柜都会让人到宅子里打扫一遍,里外都很干净。 他决定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便顺道让掌柜帮找两个小厮打下手,有时不方便吹寒帮忙,花钱使唤旁人要好一些。 倒不是担心吹寒不耐烦,只不过他希望,吹寒会永远那么俊美出尘,不要为那些肮脏的事情烦忧。 不过,即便如此,蓝吹寒还是沾上了许多尘世气息,此时的他正一身短装,头发全部拢在一处,在厨房跟着厨娘做菜。但他容貌过于俊美,令厨娘都时常出错。方棠溪无法阻止,也只能随他。 初冬的西湖正是风平浪静,湖面的凉风袭来,令人感觉微冷,但湖水通透,天光澄明,令人愉悦。 方棠溪一个人独坐在湖边,心有所感,取了横笛吹了几个音,忽觉身边树上隐约有些响动,便知上面有人,但刚才自己神思发散时,对方并没有动手,便知并非仇敌,于是转动轮椅,朗声道:“不知何方高人到访,还请现身相见。” 过了一会儿,树上毫无动静,他又说了一遍。 树上的人发现是瞒不过了,这才飘然而下。却见这人是个女子,容貌娴静美丽,是当日见过的黄衣少女。她身着一身翠绿衣裳,藏身在树木之间,竟也相差无几。 杜姗盈盈下拜,行了一礼:“小女子杜姗,见过方公子,打扰公子吹笛,实在抱歉。” 方棠溪有些讶异,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她,但他此时打扮已与在安阳相见是决然不同,所以存了几分侥幸,只盼这姑娘没认出自己,佯装淡定地抱拳道:“杜姑娘不必多礼,在下身有残疾,不能迎客,还请姑娘随意。” 杜姗听说他有残疾时,难掩失望之色,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是同公孙姑娘一起来的,但路上有事耽搁了,到皓月居山脚下才赶上。一直听说蓝公子和方公子私交甚密,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密切。” 方棠溪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并没有发现他和吹寒之间的禁忌情事,心下稍安。在上皓月居之前,他还有撮合蓝吹寒和别的女孩子的想法,但进了蓝家的祠堂后,与吹寒的那三拜,让他对吹寒更是难舍,所以面对这个少女时,他便有了几分不自在。 “公孙姑娘和你一起来的?她呢?” 杜姗道:“公孙姑娘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敬佩她,所以跟随她到此。皓月居上有高人,我们不便接近,所以公孙姑娘回了修罗谷,此时应该带着母亲到皓月居定亲了吧。” 方棠溪大吃一惊:“她真的去了?” “没错。江湖上的世家子弟,无人不以娶到公孙姑娘为荣,方公子和蓝公子亲如兄弟,必然也会为他高兴吧?” “是……是吧。”方棠溪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是现在看来,惹的祸却像是越来越大了。以吹寒的个性,断然不会接受旁人为他做主,公孙雁越是这样,只会越遭到他反感。真想用自己的经历对公孙雁现身说法,让她换一种方式再来,不过想来别人也不会听他的。 “方公子,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杜姗仿佛明波一般的目光,凝视着他。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他属意的吹寒的女子居然…… 方棠溪只觉心口一跳,忙道:“不瞒姑娘,在下早已娶妻,妻子也是我心仪之人,我和他也已经有了个孩子。” “哦?恭喜方公子了。怎地这么大的事情,江浙上却没有听闻。”只不过一刻,她就已从失态中恢复过来。 方棠溪温言道:“我家在塞外,也没有大操大办,所以江湖上可能知道的人不多。” “方公子可否想起,我们初次相见的时候?”杜姗温婉一笑。 他神情尴尬:“指的是前段时间在安阳么?” “不是。五年前,我十一岁的时候,随同母亲去沧州,路上遇到一伙劫道的,正好有一个少年纵马路过,拔剑相救。但那少年并没有留下姓名。我只记得他骑着一匹黑马,那黑马的四蹄雪白。” 她当年正是年幼别扭之时,母亲调笑时她还发了好一顿脾气,只觉那少年最多只能算不讨厌,不是特别英俊,可是日后遇到的男子,却都比他逊色。即便公孙雁一见倾心的蓝吹寒,她也暗暗觉得,对方过于傲气。 方棠溪虽然没有留下姓名,但他的马特征如此明显,杜姗又怎地会不知是谁。只是当初错过,后来再借机寻人,却是有些矫揉造作了。当时毕竟年幼,所以也只是留在心湖之上,并没有过多惦记,而父亲在为她举办比武招亲时,她看到赶来安阳的英才不过尔尔,不免生出许多灰心失意。会这么自然而然地跷掉比武招亲,除了公孙雁的影响之外,幼年时的遭遇未尝不是先有了一颗种子在内。 向往那个笑得爽朗自信的少年,但听说他已残疾,杜姗暗觉可惜,畏怯于与他相见,以免破坏自己心中的印象。 到皓月居山下时,她才知道,那个冷傲的男子,原来是兰芷公子蓝吹寒。 在公孙雁与母亲下聘时,她不便现身,出于好奇,她便来看一看蓝吹寒究竟有何魅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4 力,却是意外地发现,和蓝吹寒走得极近的那个年老的女子,竟是方棠溪假扮。 听到他吹笛时,才知道他精通音律,不由心神震动,露了行迹。懂得音律的人,便会忍不住追求灵魂契合的伴侣,绝难忍受那些粗野之人接近自己的心。 方棠溪微微一笑:“不太记得有这件事了,或许姑娘是记错了吧。”随后扬声道,“吹寒,吹寒,有客人来了。” 杜姗吃惊地看着他,却见他转动轮椅,便要回去。情急之下,忍不住拉住了轮椅:“方公子,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一个森冷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男子脚步不快,却是倏忽而至:“他不是避开你,他是怕我。” 杜姗一愣,见到面前的男子身穿短衫,露出前臂肌肉紧实,容貌白皙俊美,虽是武人装束,但他的神情骄矜冷漠,便如穿着这世上最华贵的衣裳。 杜姗以前或许内心还要嘲笑他不过只是家世好罢了,凭什么这么傲慢,但此时看他如此神情态度,不由一怔:“怕你?怕你什么?” 蓝吹寒没回答,弯下腰抱起了方棠溪,凝视他片刻,低头吻在他唇上。 杜姗恍若雷击:“你、你们……” “如你所见,我们是一对恋人。”蓝吹寒神色漠然,“所以,请不要来打搅我们了。” 杜姗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方棠溪将头靠在蓝吹寒怀中,环住了他的肩膀,面向里侧,亲昵无限。 虽然两人都是男子,但都俊美难言,一个冷漠,一个却有万种柔情,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方棠溪只知吹寒必然会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驱逐杜姑娘,却没想到竟然是亲吻自己,登时羞愤欲死,脸似火烧,只得将脸埋在吹寒胸口,好在蓝吹寒没再多说,抱着他回去。 …… 想必不用多久,江湖上就要有传闻,四大公子当中的两位已经不顾廉耻地搅和在一起了。 方棠溪面庞发热,心里仅存的理智让他忍不住想道,好在自己家在塞外,这个可怕的消息传回家里想必还要好些年,可以暂时瞒一下母亲。 “你到底是怎么惹的桃花,瘸着腿都还能一个二个地把人勾搭上?”蓝吹寒把他放到床上,语气甚是不悦。 “那个公孙姑娘还在皓月居上求亲呢!”方棠溪红着脸提醒他,“你是真的不喜欢她么?杜姑娘你喜不喜欢?” 蓝吹寒看了他半晌,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几分:“江湖中太过有名的女子并不适合做伴侣,因为她们能招惹是非,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有碍我练剑。” 能招惹是非,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方棠溪默默地在想,自己果然属于吹寒讨厌的类型。 蓝吹寒续道:“没想到你这么能吃醋,那个姑娘喜欢你,你还担心我看上她。” 方棠溪呆了一呆,随即面上通红:“我哪有吃醋?” “醋坛子都打翻了,还不肯承认?”蓝吹寒拍了拍他的面颊。 方棠溪一时语塞,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发现,肚子忽然动了一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肚皮微小的蠕动:“吹寒……我好像……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 蓝吹寒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个大夫。” “不必了,也就是痛一小会儿的事,反正找大夫也没什么用。”方棠溪拉着蓝吹寒的手,不让他起身。 “要不要让姓薛的来看看?” 薛不二曾经从苗疆找了情蛊,怂恿方棠溪用在他身上,让他对方棠溪动情,结果令人欲望勃发,实则对感情毫无用处,在蓝吹寒眼里,薛不二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即便他和方棠溪在一起了,他也仍然对薛不二甚为不耻。 “算啦,静溪山挺远的,不要劳烦他了。”方棠溪也挺担心结义大哥和吹寒有争执,也不敢让他们相见。 “那我明天到城中寻访一下,看看哪个大夫比较好,找他来看看。” “不用啦,说不定像上次一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一定要看看!” “我明天还约了生意上的朋友见面……” “家里的生意现在不都是我和母亲在管么,你还去谈什么生意?” 方棠溪赶忙道:“不是谈生意,就只是见朋友,是江南首富原辰卿,以前我和你说过的。他有铺子在杭州,听说我来,就从苏州赶来见我。我们约好的地方就在附近茶楼,不会出事的。” 蓝吹寒知道两人见过,听说其人小气无比,这次也不例外,茶楼有什么可吃的?还不是要饿着肚子回来。 方棠溪执意要去,他也不能拿他怎样,只好道:“去就去吧,早去早回。” 方棠溪笑应了。 惜花山庄是有信鸽传讯的,但这次偷偷出门,两人一用信鸽,走散了的鸟儿飞到老夫人心腹的手中,母亲就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不太方便。而且茶楼就在附近,倒是不必担心。 反倒是他有事要忙。 听到杜姗的话,蓝吹寒担心三爷爷会惊怒于他们两个男人苟且,顺口答应了修罗谷的婚事。 修罗谷的女人他虽然没放在眼里,但要是天天来缠斗,也真是够烦心的,所以定要展开轻功,奔回皓月居,在三爷爷答应之前,把人赶走。 茶水氤氲着,泛着清香。 原辰卿微眯着细长的眼睛,微啜了一口,对方棠溪道:“这么说来,你还跟你那个青梅竹马在一起?” “正是。他其实也想来,但我没让他来。” 原辰卿如今贵为王妃,又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儿,在不知道原辰卿带不带王爷同行的前提下,他自然不好将吹寒也带上。 “从青梅竹马到白头偕老,你们当真令人羡慕。” 房中只有他们两人,显然原辰卿视他为至交,倒也不必欺瞒。方棠溪沉默一会儿,道:“其实归根究柢,只是我一头热,偏偏他是个负责任的人,我为救他一命瘸了腿,他便用半生偿还。现在他无法真正快活,我看着也难受。” 原辰卿皱眉道:“他自己情愿的,你只管享受就是了,难受什么?本身这种事情,就只能一个人快活,要嘛他不和你在一起,他快活,要嘛他和你在一起,你快活,现在搞得两个人都不快活,你说你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方棠溪张口结舌:“原兄真是……” “真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啊!”原辰卿笑道,目光下移,“你最近是吃了什么好东西?还是有喜了?” 方棠溪吃了一惊:“有喜就会这样?”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看你当年多嘴的,害得我有了,你自己也没落下。”原辰卿瞪了他一眼,凑近看了看,“你四肢未见变化,腰围超过胸,看样子至少有五、六个月了。最近应该能感觉得到,肚子里开始有东西在踢你吧?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5 ” “是、是吗?”方棠溪坐直了身体,按住自己的腹部,面色复杂至极。他一直以为是发福,见到昔日友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当年曾经笑对方发福,结果人家是有身孕,反而是自己懒得动弹,越发地虚胖,于是在见面时特意穿了长衫,微驮着背,没想到原辰卿目光如炬,一眼就发现他肚子,还疑心他是有了身孕,不由一下坐直了,越发显得小腹大了许多,“我又不是雾隐族人,怎么会、有有有……” “你都毫无知觉的么?”原辰卿鄙视地看着他。 方棠溪呆了呆。他自然是感觉到腹中有异物,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吃得太多,所以五脏六腑有些不适而已,居然……是有了孩子么? 他心中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长久以来的忧心忡忡,瞬间就被解决了,便如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忽然找到了绿洲。 “我我我是没想到。” “这该是七个月了。”原辰卿沉吟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既然不是雾隐城的人,若是有孕,必然是被人下了药。” “下药?” “没错,你几个月前,有没有吃过不明药物?” 方棠溪摇了摇头:“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 “这种毒极为难解,昔日我母亲被人下了牵机散,所以我一生下来就带着胎毒,薛神医说我活不过二十。结果在最后一年,我服食了子母果,刚好这两种毒暂时能互相克制,我拖着身体产下一女,直到薛神医寻到沉香墨莲。薛神医以为是沉香墨莲能解子母果的毒,但用沉香墨莲来解子母果的毒时,病人还是死了。可见只有在牵机散被母体吸收过后,这三种毒性才能中和,只用其中之一或者之二,都能令人毙命。” 方棠溪沉默半晌,才道:“原兄这是命中注定的福气,想必令堂在天有灵保佑。能有这个孩子,我余愿已足,若真的是奇毒难解,我也……我也没有办法。” “让薛神医看看吧。”原辰卿叹了一口气,“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我若是能解毒,也不必让他知道。若是不能解,又何苦让他操心。” 原辰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他昔日以为自己死期将至,所以给恋人留了遗书,结果害得恋人疯癫,如今想来,也很是后悔,若是悄悄地消失,不让王爷知道他已死去,或许王爷不会受那场折腾。 他回忆起当年之事,一直笑吟吟地脸上出现些许怔忡,顿了一顿,又道:“静溪山离得挺远,薛神医若是来看你也赶不及,要是你不确信,我去帮你找个千金圣手回来?” 方棠溪心神混乱至极,一时欢喜,一时担忧,也没有心思和原辰卿再聊天,于是点头答应。 他一直找的都是寻常大夫,没找过妇科大夫,听原辰卿这么一说,或许子母果的怀孕难以察觉,寻常大夫也看不分明。于是便在茶楼厢房等待,让原辰卿叫个小厮去请大夫。 过不多时,那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而来,原辰卿早有布置,让方棠溪隔着一道布帘子给大夫诊治,以免大夫发现他是个男人来看妇科,判断不准,或者把谣言传得到处都是。 那大夫不过三十余岁,却有了很多经验。隔着帘子摸了脉象,看方棠溪手掌粗大,不似女子,便以为他是一个粗手大脚的莽妇,奇怪的只是原辰卿这样一个儒雅谦和的男子,怎地会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却没有怀疑他是男子。 大夫沉吟片刻,说道:“脉象是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不过身子太虚,似是奔波许久,胎不太稳当,恐怕会早产。我给你开些保胎药吧。” 原辰卿连忙让掌柜取了纸笔,写了药方,又让随行来的下人跟随去拿药。 原辰卿自己是侥幸得活,自然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好友,给他包了许多药材,塞在轿子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而是方棠溪安慰他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早在三年前就差点死了,苟延残喘而已。若不是子母果过于珍稀,我都想向原兄请教一下,到哪里能找得到,现在忽然发现自己有……有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原辰卿叹气,摇头不语。 方棠溪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温言道:“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不管是谁向我下的毒,我都感谢他。原兄不必为我难过,他日我若侥幸不死,必当回去永安王府拜见王爷和王妃。” “好。我必定等你前来。” 两个至交好友相视一笑,站立的男子细长的双眸掩去几分忧郁,反倒是轿中的白发男子笑得很是洒脱。 第十章 蓝吹寒坐在客厅上,面前摆了一桌的菜。原以为方棠溪只去一会儿就回来,没想到这一会能去那么久,天黑了还不见人影。 以方棠溪的性格,在江湖上结识朋友是再容易不过,他当初拒绝方棠溪,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方棠溪性格跳脱,看谁都觉得对方极好,自己不搭理他,他就一直不放弃。他甚至想,方棠溪只不过是非要到手的执念,若是真的对方棠溪产生不该有的感情,或许方棠溪便不会执着。 只可惜这种猜想再也得不到证实。 方棠溪双腿折断,灰心失意,性情也有些变了。而自己对他来说,已是能选择的伴侣当中最好的了。 平心而论,不管是李蝶儿、雷凤章,还是路边遇到的给他送帕子的女孩子,还有那个有几分长相,倾慕他但武功又稀松的杜姗,和自己相比,都不能及。 他也甘愿就这么陪伴下去,也当是磨练自己的心性。可是看到方棠溪和别的男人出去太久,他竟有些心浮气躁。 或许他是在担忧方棠溪又像上次一般,被人掳走,受尽折磨。 …… 终于院子里有了人声,他霍然站起,看到外面的轿子落下,帘子被掀开,那个白发的年轻人拄着双杖,笑着让小厮给轿夫拿钱,一股怒火腾地冒起,怎么也按压不下。他的涵养每次在遇到这个人时,都会遭到新一轮的挑战。 “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方棠溪呆了一呆:“就在茶楼啊。许久没见了,所以说得久了些。” 他看到吹寒就站在门口,有些畏怯不前,拄着双杖渐渐有些手酸,发现桌上的饭菜原封不动,忙道:“吹寒,你不必等我吃饭的。” 蓝吹寒一步步向他走来,面色森冷至极。就在方棠溪手杖都颤抖得要拿不稳的时候,蓝吹寒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以为要发生争斗的下人都不由得一怔,旋即去收好药包,重新热好饭菜。 方棠溪被他抱在怀中,双脚离地,拿着双杖的手只好放开,环住了他的肩膀。 以前一直担心自己待吹寒太好,让极度有责任心的吹寒不忍离去,追求自己的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6 幸福,如今既然得知自己命不久长,只感觉自己过于拘泥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哪有那么多功夫去蹉跎?他剰下的时间,怕是不够好好珍惜吹寒的了。好在……还有一个小宝宝能代替自己。 蓝吹寒将他横腰抱起,低低地在他耳边道:“下次不能出去那么久,让我好等。” “好。” 蓝吹寒看了他一眼:“怎么这次这么听话?” “我不是一直很听话的么?”方棠溪面上一热。 “你身上好像有股药味?” 方棠溪神情不变:“因为顺道从药店经过,就让店里坐诊的大夫给看了看,说我只是有些湿热上火,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为何不让我陪你一起去药店?” “以后都让你陪我就是。”方棠溪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面庞,竟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蓝吹寒抱着他走到饭桌前落座,拿起他的手看了看:“你的手没事吧?” “可能是拄着拐杖久了,手有点麻。” “谁让你一个人去,连个小厮也不带!” “下次一定请你和我一同去。”方棠溪连忙道。 蓝吹寒轻哼了一声,此事才算揭过。这一次原本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但方棠溪的态度前所未有地好,就连他抱着他吃饭都没有拒绝。但现在下人都已摒退,整个客厅就他们两人。夫妻三年,也没什么可害羞的。 或许方棠溪出去一趟,看到别人家的夫妻恩爱,所以变得放开了一些吧。蓝吹寒心中想道。 表面上的开朗和内心的保守,都同时存在方棠溪的身上,仿佛一个谜团,让蓝吹寒接近他后,变得无限好奇。但现在方棠溪慢慢释出他内心的另一面,让他放心之余,也有些难以预料的惊喜。 这个男人……原来是这样的。 一直以为他轻浮,然而实际上,却是自己过于武断。 “吹寒,你要多吃点肉,每天练剑很累的。” “好。” “吹寒,你要多吃点野菜,大夫说,挑食对身体不好。” “嗯。” “吹寒,不要把大蒜丢出来……”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方棠溪虽然听话,但也过于唠叨了些,蓝吹寒终于忍无可忍地道:“吃大蒜嘴里一股味儿,晚上我亲你能忍吗?” 方棠溪登时脸上通红,在路上时过于劳累,在皓月居时碍于三爷爷在,刚搬到宅子小住时又没适应,其实他们已有许久不曾亲热。他已让人送信到静溪山,请大哥薛不二过来,但心里到底没存什么希望。 若是当真活不过两个月之后,那么他和吹寒,也就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当……当然能的。吹寒怎么可能会臭?” 蓝吹寒看他失措的样子,忍不住在他鼻尖轻轻吹气,声音却极为凶恶:“臭不臭?” 方棠溪直接往他唇上吻了一下,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吹寒香得很,连嘴唇都是甜的。” 蓝吹寒沉声道:“不吃了?不吃我们就回房。” 方棠溪笑了笑:“不回房了,就在这里。”随即把饭碗一推,伸手便去解自己的腰带。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由为他的豪放有些暗自着恼,也不知他在外头看到了什么,一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但蓝吹寒向来练就胆色,自然不会为这点事就不知所措,看他将腰带扔到一旁,顺手又开始解裤带,但那带子细了些,竟不知怎地,反而解成了死结,越急反而拉得越紧,不由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方棠溪气道,“你是不是不想做?” 蓝吹寒看到他也不知是气还是羞,英俊的面容上有些许红润,垂着眼睛不与自己对视,忽地心跳加速,索性将那死结一把扯断,吻上他的唇。 晚上吃的是野菜鳜鱼汤。汤再翻热过,颜色便没有那么清亮,但鲜香味依旧,留在唇齿之间,蓝吹寒有些意犹未尽,嗓音都带着些微嘶哑:“在这里……怎么做?是把你放到桌上么?” 方棠溪脸红红地道:“我又不是菜,你把我放到桌上作甚?” 蓝吹寒并不是不知情趣,闻言只是一笑,嗓音越发地低沉:“自然是——要把你吃掉。” 明明这句话如此寻常,方棠溪却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顿觉口渴得嗓子都在冒烟,似乎只有从吹寒口中汲取蜜液才能缓解,于是扶住他的肩膀,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之间的纠缠让他沉迷,直至险些窒息时才慌忙推开吹寒,喘息着靠到他身上:“好渴。” “渴吗?渴就喝水。”蓝吹寒张口一吸,桌上的茶壶从壶口涌出一股水注,进入他口中。 方棠溪正想说自己没这本事,蓝吹寒已用唇对准了他,喂了下去。 感觉到喉间的湿润,舒畅的愉悦之感涌遍全身,却还嫌不够,他吻得更深,只想在吹寒口中汲取更多。 吹寒对他的忍耐竟然这般强了。本以为自己这么放纵,只会遭他嫌弃嘲笑,却没想到吹寒竟然连这一点都能接受,甚至还能自如地回应。 以前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情事过于冷静,却没想到还有这么深的潜力。或许……他真的可以用性事上的迎合,让吹寒在自己死去以后,能偶尔回想起自己。 方棠溪顾不得廉耻,解了自己身上的衣裳,连中衣的衣带也敞开了,接触到空气的肌肤瞬间有些凉意,他便摸索着去解吹寒身上的。 蓝吹寒吻着他的唇,极尽柔情地舔舐着,手指抚摸他平坦光滑的胸膛,发现有些凉意,便下意识地在指上注入温性的内力。真气透入的乳首几乎是瞬间直立起来,让方棠溪情不自禁地闷哼了一声。 蓝吹寒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下意识地按摩动作却是这么有效的调情手段,于是手指轻轻摩挲过另一边的乳首,让它也一同颤巍巍地在寒风中站立着,微褐色的乳珠倒也小巧可爱。 “小棠,告诉我,要怎么做?”他的气息轻吐在方棠溪的耳廓上,一只手握着方棠溪已然硬挺的性器,嘴角的浅勾显示他的请教并不十分诚恳。 方棠溪被他轻握在手掌间,早将羞耻忘到九霄云外,低声道:“分开我的腿,让我坐上去。” 蓝吹寒顿了一下,亲了亲他的面颊,这才让他转了过来,仍旧坐在自己膝上,自行解了衣带,露出下体欲望,巨物粗大得略显狰狞,他抓着方棠溪的手按住了自己,方棠溪只觉得炽热如铁,一时之间,竟是舍不得放开。 “你只碰一下,就硬得不行了。”蓝吹寒低哑的嗓音道。 方棠溪没想到吹寒会吐露心声,告诉自己仍旧对他有吸引力,不由很是感动:“我也是。” “我知道。”蓝吹寒轻笑出声。 如此近距离地听到这个一向冷情的男子在笑,方棠溪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7 他的裤子被褪了下来,落到地上,露出修长瘦弱的双腿。 蓝吹寒抬起他的臀部,对准自己的欲望,借着重力缓慢进入。被包裹的紧窒让蓝吹寒有了些许怔忡,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身躯的畸形,腰部太粗,而腿又太细瘦。 方棠溪几乎不敢低头去看自己可怕的身材,他紧紧抱着吹寒,借以纾解许久未被进入的疼痛。然而过了片刻,被充实的感觉顺着脊椎传来,几乎让他立刻就忘记了疼痛,只想吹寒进入得更深。 “让我完全坐下去。” 蓝吹寒亲了亲他的唇,这才慢慢放开托住他臀部的手,粗大的性器登时完全没入了内穴之中。 方棠溪眉心微蹙,越发显得那点朱砂殷红,蓝吹寒像着迷了一般,吻上他的眉心。 他一直以为,这颗朱砂也是方棠溪自己弄的,也曾暗自想,这么骚包的一个人,还挺会打扮自己,弄得还挺好看,令人忍不住凝目注视。可是既然发白是因为中毒,想必朱砂也是由此而来。 方棠溪按住他的肩膀,想要借着自己的努力来取悦他,可惜他双腿无力,单是靠手的力量却是会给吹寒极大压力,只动了一下便又顿住,似乎发现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 蓝吹寒忍不住又亲了一亲:“我来就好。”他双手捧着方棠溪的两边臀瓣,将他的身体抬起,随后慢慢松开,让他的内穴被性器缓慢进入。 两人极少尝试这个姿势,方棠溪只觉得自己的样子定然极是淫荡,不由有些懊悔,怎地刚才一时冲动,就在客厅求欢,若是下人进来,岂不是要丢人?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蓝吹寒轻笑了一声:“没关系,你叫得大声一些,他们就不好意思进来了。” 没想到吹寒也会提出这种馊主意,方棠溪颇为无可奈何,然而身体忽然失去支撑,直直落下,性器迅速进入,令他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原来是蓝吹寒忽然松手,让他的身体在他的大腿上震了一下。 如此激烈的举动自然引发极大的快感,方棠溪禁不住喘息出声,却是回想起了那个妇科圣手的大夫说过的话:‘虽然可以偶尔敦伦,但不可放纵激烈,八、九月时千万不可再行房。’ 他忙道:“吹寒,慢、慢一些,我快受不了啦。” 蓝吹寒没回答,低头咬在了他一侧的乳首上,他不由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扣住了吹寒的肩膀。 “你今天好敏感,抓得我好用力。”蓝吹寒轻笑。 “是你胆子太大吧?”方棠溪嘟囔着道。 蓝吹寒微笑不语,但手上的动作徐缓了许多,也不再像刚才,几乎是把他抛了起来,让他自行下落,臀部轻轻打在他的腿上,发出淫靡的撞击声。 “吹寒……”一次次的快感传来,方棠溪有些克制不住地惊呼,但口中发出的,却只是含糊不清的呻吟。 木簪子不知何时已然掉落,白发披散下来,英俊年轻的容貌上偏偏满是情欲之色,让蓝吹寒下腹仿佛铁壁一般,更是紧绷,只想进入他千遍万遍。他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喘息声也逐渐加重。 “吹寒……啊!让、让……唔,我自己来吧!”方棠溪的嗓音被规律而有节奏的进入变得断断续续。 “你要怎么来?”蓝吹寒习惯了这种节奏,又怎能放弃,“像刚才一样扭来扭去吗?” “呃……”方棠溪登时语塞,然而过于激情的欢爱,令他无法承受,只能尽力抓住蓝吹寒的肩膀。 蓝吹寒看他竭力攀附着自己,像是时时都会掉下来,索性单手托着他的腰,站起身,把桌上的碗都扫到一旁,让他坐到上面,整个过程他的欲望就一直在他里面,未曾拔出。 他将人压在饭桌上,看着对方惊惶失措中仍带痴恋爱慕的表情,忽觉一股热流下涌,竟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此时肠道中已分泌了许多肠液,进入更是毫无阻碍。他抬起方棠溪的双腿,忽然发现上面带着些许凉意,便知此时天气对方棠溪来说已是微凉,他下半身气血不畅,更是明显。 蓝吹寒爱抚他时,顺手将内息注入他的双腿穴脉,他只觉得仿佛温热的泉水涌遍全身,失去控制的双腿都像在微微痉挛。 吹寒加快了下体的动作,饭桌支撑不了这么大力,发出“嘎吱嘎吱”的规律响声,震动着方棠溪的耳膜,他下意识地没让自己呻吟。 多处的刺激让方棠溪再也承受不住,脑海瞬间一片空白,胸膛不断起伏,竟已射了出来。而此时吹寒俊美的面容仍是毫无表情,认真专注地挺身进入。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最终达到了顶峰,所有的液体毫无遗漏地射入了方棠溪的身体。 狂情之后,则是寂静。 蓝吹寒将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中,就这么抱着他。 他其实希望吹寒能够多说些话。 两人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有些不愠不火,甚至欢爱时也都习惯安静的气氛,这一次难得的激情之后,方棠溪才发现好像缺了些什么。 可是吹寒这样的性格,也不能指望他会开口。而且,若是自己说一句“我爱你”,只怕得到的只是“谢谢”,还不如保持这种情事后的气氛,假装他说过了。 毕竟吹寒也曾说过喜欢自己的,但要他的喜欢能更进一层,却是那么难。喜欢和爱虽然离得极近,但方棠溪清晰地感觉到,中间隔着一条鸿沟。 他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些,只要吹寒在他身边,他就无限感激。或许人之将死,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蓝吹寒抱了他一会儿,果然什么也没说,只将他的外裳拢起,用腰带重新系上,然而双腿仍然若隐若现,只能勉强用衣裳下摆遮住。 他弯下腰把方棠溪的裤子捡起来,发现沾了灰,于是放到椅子上:“我抱你回去。” 拦腰将他抱起时,衣裳下垂,登时腿就有些遮不住了。 方棠溪心思混乱至极,他猜不透吹寒心里所想,又为自身际遇而有些闷闷不乐,旁人只当他是乐天知命,其实他心里知道,若有更好的办法,他愿意自己落到这个境地。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下人,或许是刚才他们发出的声响太大,下人们果然都已回避。 蓝吹寒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心情有些不好。” 方棠溪知道吹寒心细如发,也没指望能瞒过他多久,但瞒得了一时是一时,于是丝毫没掩饰忧郁地道:“我好像越来越胖了。” “哪里胖了?身上没几两肉,我今天要是多用些力气,恐怕能把你抛到天花板上去。” 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来,实在让人目瞪口呆,但方棠溪却瞬间愉悦起来,手撑在床上坐起,凑到他面颊上偷了一个吻:“吹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8 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愿意安慰我。” “你还要吗?”蓝吹寒抬眼看他。 “呃,暂时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动手动脚的。” “我只是动嘴,又没动手动脚。” “哼。” 方棠溪嘿嘿一笑,“吹寒,我问你一个问题啊!要是我再胖下去,你还能忍吗?” “多吃点没关系,常出去锻炼一下就行。” 方棠溪叹了口气:“到时我手臂越来越粗,腿越来越细,可就越来越丑了。” “闭嘴!” 看到吹寒眉心紧锁,显然是真的为他的口无遮拦生气,他便也不再撩拨吹寒。 对他来说,发福变丑也只是一件小事,最可怕的是,生死两隔,他再也见不到吹寒一面。 若是有鬼魂存在就好了,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即使只是看一看他也好。 “吹寒,等过两天天气放晴,我们就去灵隐寺拜拜吧?” “你什么时候信佛的?” “母亲信佛,我自然也会有点信了。” “好吧,我陪你去就是。”蓝吹寒自是应允了他。 天一直阴沉沉的,没有放晴。 方棠溪等了好几天,却等来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 若是他不说“等天气放晴”还好些,现在说出这句话,又下了雪,便感觉隐隐有些不祥。 他一直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体,特别是残疾以后,看着自己便觉生厌,所以故意忽视身体的异样,导致了有了身孕好几个月都不能发现,只是以“坐得久的人容易腰粗”这个理由来搪塞。 至于吹寒,他自然是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可是正因为前段时间自己的放纵食欲,让吹寒认为他变胖也是理所当然。而且,他们并不是相恋的夫妻,出于前因,吹寒一直觉得亏欠于他,甚至连他胖了也不敢明说,只是委婉地让他多锻炼身体。 这样婉转……可见他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恩爱。 吹寒总是这样,严于律己,为了自己曾经救过他,就愿意赔掉自己一辈子,连别的女人也不多看一眼,小心翼翼地照顾他,唯恐出半点差错。 他甚至有时会觉得,只有自己死了,吹寒才能解脱。 腹中的孩子早已成形,想必和吹寒一样,是好静的性格,所以很少有机会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这么安静,或许是个女孩子吧? 像吹寒一样的女孩子,那定是如同自己所见过的小寒妹子一样单纯天真。 原辰卿当日所言,他还存在侥幸,但最近也逐渐感觉到,自己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那个大夫开的安胎药毫无作用,他吃了之后,早上甚至能发现自己的亵裤上带着些许血迹。好在他的身边一直有小厮照应,吹寒也没有坚持每天与他同床。 他一直在等待薛大哥到来,可是,即便薛大哥能赶到这里,也救不了他,又何苦还要相见? “下雪了,就不出去了吧?”蓝吹寒来看他时,发现方棠溪坐在床边,衣裳穿得严严实实,显然是想要出门的样子。因身材变形,所以里面穿的是新絮的袄子,外面罩着宽大的衣衫,手里抓着一个汤婆子,膝盖上铺着厚毯。 方棠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还是出去吧,不去的话,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怎么,你打算以后都不来杭州了?” “杭州还是比塞外要好些的,景致也美。” 蓝吹寒闭口不语。他忽觉一向有点欠扁的方棠溪今天说的话好像有些没头没脑,就连脸上的笑意也显出几分空灵。 或许是今日雪光过于耀眼之故,他这么没皮没脸的,哪里来的空灵? “吹寒,我就去拜拜,拜完就回来。” “你在家里拜不行么?” “我听说灵隐寺许愿是很灵验的,但一定要到寺里去烧香……” “你要许什么愿,我帮你去。” “说出来就不灵了。” 蓝吹寒无可奈何,只好给他披了一件貂裘,让他坐上轮椅。 发丝和貂裘尽皆雪白,肚子圆滚滚地,倒像是一只吃得很饱的大白松鼠。 蓝吹寒拿了伞给他挡雪,又另外让人背包袱拿拐杖。让人去叫的一顶轿子就停在门外。 到了门前,推轮椅的小厮停下脚步,蓝吹寒便要上前来背他,他笑着拒绝了。 他拿起双杖,忽然双手颤抖,再也拿不稳,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 蓝吹寒没想到他忽然发作,连忙把伞一扔,在他跌倒之前抱住了他。 “小棠,小棠!”蓝吹寒转头对一旁的小厮道:“还不快去叫大夫!” 小厮忙不迭地答应了,正要离开,方棠溪气若游丝地道:“不……不要去叫大夫!” “你都这样了,怎么不能叫大夫!”蓝吹寒大怒,“还不快去!” 方棠溪闭了闭眼,躺在他的怀中,没再多言。他原是想要吹寒叫个稳婆过来,但他毕竟是男子,叫稳婆过来不太合适。 他能感觉到,自己快要临盆了。近些日子一直在看医书,和自己的身体一一印证,自然是有所察觉。好在他平时看他书很杂,吹寒也没起疑心。 吹寒一定很紧张,若是自己出事,他又要责怪他自己了。 方棠溪只觉得说不出的心疼,靠在了蓝吹寒的怀中,想要说话,但腹中开始感觉到阵痛。 这个孩子一直安安静静的,怎地忽然就急着出来了?难道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好了? 方棠溪有些无奈,才八个月大,也不知能不能养活。 蓝吹寒看到他闭上眼睛,嘴唇苍白若纸,只觉两年前看到他落入水中时的感觉又重新降临,心脏就像瞬间被冰冻住一般,浑身发冷。 他想说些什么,但梗在喉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抱起方棠溪,疾步返回房中。 ——上册完—— 《青丝雪之钟情 下》作者:月佩环 文案: 一生所求,唯有武道。 蓝吹寒一直觉得他付出的已经足够, 却不曾想,看似相近的两颗心, 其实从来不曾靠近过—— 而方棠溪从来都看得比他明白。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 会因为他的轻忽大意而失去这个人。 为他白发、为他身残, 除了方棠溪,还有谁会爱他胜于一切? 他根本无法想像只剩他一人活在世上。 第十一章 房中烧着炭火,十分温暖,但对方棠溪来说,丝毫没有好转。 蓝吹寒试图摸清方棠溪的脉象,却发现平时一直好端端的脉象忽然变得越发的微弱。 方棠溪感觉到了周遭环境的变化,他睁开眼睛,看到蓝吹寒俊美的容颜上渗出了冷汗,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似乎唯恐自己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29 顷刻之间断了气。 他挤出几分笑容,忍着下腹的疼痛,伸出了手,想要握住吹寒的手掌,但手上似有千钧,蓝吹寒抢先握住了他。 “不要担心……你只是,快要做爹爹了。”他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但蓝吹寒内功深厚,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你服食了子母果!?”蓝吹寒也曾听说过这传闻中存在的果实,几乎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面色大变,“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子母果有毒?” 方棠溪心知他是误会了自己,摇头道:“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有了……身孕,你知道的,我根本没机会出门,又怎能寻到子母果?可能是有人给我们送的大礼吧。” “什么大礼!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会害了你自己!”蓝吹寒白皙的面容上因震怒而起了红晕,“我们拿掉他!” 方棠溪早就知道他为了自己,子息也不要了,如今看他如此激动,便知他是真心实意的,心里既是欢喜,又有忧愁。“来不及啦……吹寒,我可能……快要生了。” 即便来得及,他也是心甘情愿为他受苦,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早得他还没能好好感受吹寒的温柔,便要承受生离死别。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蓝吹寒一口气梗在喉间,却是不能发声,只能紧紧握住方棠溪的手。 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他身体不适?为什么看到他小腹隆起,却还只当是寻常? 不可否认,他即便强迫自己对他更好些,甚至能发觉对方有吸引自己之处,甚至偶尔能打情骂俏,但在他心底,仍然有种被逼迫的不情愿,所以才会轻慢大意。 方棠溪胸口一起一伏,要说的话费尽他所有力气,但他却知道,这些话不能不说:“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 他大叫一声,汗水登时涔涔而下,不得不先闭上眼睛,只觉下体不受控制地,流了一滩水,不由羞惭无地。 门外脚步声混乱,隐约听得是大夫来了,那大夫才到门口,便看到一个俊美男子从内室急奔而出,扣住他的肩膀:“大夫,你快救救他!” 大夫只觉肩膀剧痛,连忙道:“你先放开我,进去再说!” 蓝吹寒连忙松开手,让小厮们退下,不许接近左右,这才合上房门,却见那大夫诊脉了好一会儿,许是房中烧了炭,他的额上不知不觉多出了许多汗水,道:“他是积食不化,又生了水肿,待我为针灸过后,必然浮肿消退。” 蓝吹寒怒道:“你看他的肚子!难道还看不出,他怀孕了么?” 大夫吃了一惊:“公子,你气色不对,是得了失心疯吧?他明明是男子,怎么可能怀孕的?” 蓝吹寒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会不会接生?” 大夫只觉得他力气极大,自己像只小鸡似的,被他拎着,竟然无法挣扎,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倒是没想到,如此斯文俊美的一个男子,怎地这么粗暴。 他愁眉苦脸道:“家母做过稳婆,听家母说过一些,但他明明就是个男的……” 蓝吹寒拉着他到床前,掀开了被子,露出明显凸起的小腹,身下的水迹自然也无所遁形。 方棠溪浑身发颤,紧闭双眼,连睫毛都在颤动。 蓝吹寒连忙扑上前,抓住他的手:“小棠,不要担心,会好的……” 那蒙古大夫还算敬业,看到床上的污迹,没有掩鼻露出嫌恶之色,震惊之余,很快就回过神来,推了蓝吹寒一下:“你让人去准备剪刀和热水,干净的布。剪刀要用热水烫过。” 他煞有介事地吩咐,蓝吹寒自然不敢不应,看到方棠溪无力回答自己,于是柔声道:“小棠,我去去就来。” 站起身时,脚步竟觉虚软,却是毫不迟疑地出门去了。 下人们都被驱走,他只能自己去厨房寻觅所需之物。好不容易找齐时,端着热水到门外,听到那大夫让方棠溪使力。 所幸方棠溪腰腹还能使唤,尚可运力无碍。 他将东西放好,才发现方棠溪身下多了一个透明的软蛋壳状的东西,依稀可以看出,里面包着的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婴儿。 方棠溪已然没有方才痛苦至极的表情,但仍然面如白纸,就连嘴唇也是毫无血色。他的腹部瘪了下去,人已晕厥,但还有微弱呼吸。 大夫神情凝重,拿了剪刀,剪开还没变硬的蛋壳外衣,里面登时出了许多水,一个小婴儿四肢蜷缩着,闭目不动,全身粉红。 大夫抓住他的腿,倒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部,小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大夫一只手就能托住婴儿,很是稀奇地看了一会儿,才道:“不知是早产还是怎么的,这么小。”怕是养不活。后面这句,自然不敢在主人家面前说。 他医术不高,给人治病几乎没有治好的,在家乡被人追打,所以只能走街串巷,做个郎中。没想到今回第一次救了人,心下不免也有几分激动,连忙拿了一张小被子,卷成襁褓,将婴儿包了起来,忍不住又揭开了一点看了看,“哟,还是个带把的,居然还有肚脐。蛋生都还能有肚脐,真是咄咄怪事。” 他啧啧赞叹,却发现房间里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理会他,那个俊美男子已然抱起了床上的白发男人,手掌贴在他后心。 “这个孩子要吃奶才成。”他清了清嗓子道。 “你们就这么把孩子晾着吗?” …… 没有人理他,他只好直接道,“喂,诊金还没付呢!” 蓝吹寒发现方棠溪气息微弱,便将内力输入方棠溪的身体,为他续命,此时听这大夫打扰,一只手还不敢离开方棠溪的背部,另一只手到怀中一摸,摸出了本应拿去灵隐寺做香油钱的一张银票,毫不犹豫地扔给他:“拿了就滚,别来打扰!” 那大夫捡起一看,不由为他的豪奢而咋舌。 他自然看得出,蓝吹寒腾不开手照顾孩子,于是迅速捡起银票,带着婴儿出去了。 这孩子的出生如此奇怪,身为医者,又岂会没有好奇,想把孩子偷出去好好研究。只是他料想这孩子没有足月,又是男子所生,或许活不长久,而他的“母亲”可能也活不下去。 不用多长时间就是母子双亡,看着实在太惨。而且他拿了这么多钱,于情于理,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于是,他抱着孩子出了门,先去验了银票的真假,再去找了些羊奶来喂,免得孩子饿了。 孩子哭声很是稚嫩,比起寻常婴儿声音更小,像猫叫一般,听得人心中大起怜意,也只有那个俊美的男人能够无动于衷。 孩子一定不是那家伙的。 大夫逗弄了一会儿,有点舍不得还给主人家了。 他拿着小勺子喂孩子,只见那柔软的小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0 嘴巴连吞咽都还不会,流得满脸都是,他只好用筷子沾了羊奶,沾在他唇瓣。 孩子闻到奶香味,偏偏不能喝到,当下急得哇哇大哭。 “可怜见的。”他叹了一口气,只好询问附近有哪家有婴儿的媳妇儿,拿银子换些奶来喂他。 蓝吹寒抱了方棠溪一会儿,却觉怀中的躯体越来越虚弱。 他感觉自己还在梦中,要不然早上起来,方棠溪还好端端的,怎么一出门就忽然倒下,整个人的精气都似乎被瞬间抽走。 他感觉定是他腹中的胎儿在作怪,对那胎儿便天生地有些怨怼,若不是方棠溪在分娩时抚摸小腹,像是无限留恋,他怀疑自己在看到那个婴儿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方棠溪被人扔入水中,他还可以拿罪魁祸首来发泄,可是现在,他又能向谁报复? 他怀里抱着方棠溪,将下巴抵在他头顶一会儿,又亲亲他的面颊,发现他毫无知觉,鼻息若有若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麻痹,每一个呼吸,都能让胸口在痉挛。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让方棠溪有了误会,竟然认为自己需要一个孩子来传宗接代,冒险以男儿之身孕育产子。传言那子母果有难解的剧毒,体质若是不好,生完孩子后立时毒发,能挺多久就是听天由命了。 他亲了亲方棠溪的嘴唇,又亲了亲他的面颊,第一次发现,自己在生死面前,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小棠,你醒醒啊,小棠……”他不断亲吻他的脸,似乎觉得,这样亲吻的时候,方棠溪就像每个早上一样醒转。 他疯狂地输送内力,护住方棠溪的心脉,维持他最基本的呼吸,却发现越来越艰难,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如无形的流沙一般,从他的躯体中流泻而去。 银白的发丝失去光泽,昔日英俊的容颜在气息奄奄之时,失去了所有神采。 “小棠……你醒醒,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唯恐稍一用力,就会将那毫无光泽的发丝曳下,将面颊轻贴在他的额上,却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声息,只知自己的胸膛在急促地呼吸着,像是离了水的鱼。 或许是头顶的震动让方棠溪苏醒过来,他动了一下,蓝吹寒立时感觉到惊喜笼罩着自己,紧紧抱着他,哑声道“小棠……” 他迷茫的双眼看了好一阵,注视在蓝吹寒俊美无俦的面容时,才逐渐有了焦距,却是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吹寒……对不起……” 他不知道方棠溪哪里对不起自己,或许是因为隐瞒了他怀孕的事实,或许是因为惊吓到自己,或许是因为,知道他要先走一步…… 他总是在道歉。 道歉的次数太多,甚至让蓝吹寒有时会感觉到烦躁。可是这一次,他却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小棠,不,不要!”他颤抖的嘴唇碰触着他的,像是要将自己的生机过渡到他身上,却绝望地发现,毫无用处。 “我只是想……再为你做一件……你喜欢的……”方棠溪断断续续地说,用尽所有力气,试图抓紧蓝吹寒的手,但手背上青筋浮凸着,仍然没有多少力气。他以为吹寒是想要有自己血脉的孩子,可是拼死生下以后,却发现吹寒并没有那么喜悦。 “小棠,你不要说了,你会好的,会好的!”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意,自从发觉肚子有异动的那天开始,他此后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辛苦十倍,费尽全力才能瞒得住吹寒。好在孩子知道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胎动早产了。 方棠溪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却发现低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每一次呼吸都令五脏六腑疼痛难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就……把孩子送到惜花山庄。吹寒,我死了以后,请你……请你一定要找一个,你真正……真正喜欢的人。吹寒……” 方棠溪还想说什么,却是再也没有力气,慢慢松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方才说话时的神采和目中的温暖光芒,霎时间黯淡下来。 蓝吹寒心中一片茫然。 真正喜欢的人?什么叫真正喜欢的人?难道方棠溪一直以来就能看得出,他的喜欢不是发自真心?只有他还在自欺欺人,一直以为自己尽到了一个恋人应尽的责任么? 他一直希望找一个能与他两心如一的伴侣,即便和方棠溪在一起了,仍然觉得方棠溪不是一个能完全理解自己的人,为了配合他,适应许多陌生的东西,比如为了山庄去接触生意,为了他的身体去学针灸按摩,甚至连做饭做菜都有所涉猎。他以为自己做得足够,没想到的是,方棠溪看得这样明白。原来两颗心有没有贴近,对方最是清楚不过。 极度震惊之下,蓝吹寒的恐惧担忧居然消散无踪。 他忽然间接受了方棠溪即将离开他的事实。 他要自己以后和别人在一起,认定了他们之间没有真正的爱情。 蓝吹寒的心肺痛得极致,却反而镇定下来。 原来一直以来,方棠溪就没看好他们这段感情,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方棠溪都能接受的。在方棠溪面前,他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做任何事。 他忽然发现,自己以前的曲意逢迎和小心翼翼看在方棠溪眼里,是多么地可笑和令人难过。 “我不会去和别人在一起。”尽管知道方棠溪可能完全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蓝吹寒仍然这样说。 怀中男人的呼吸声更为微弱,像是随时都会断绝,蓝吹寒却是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他脑海中一直想起方家搬离江南,几年后,十四岁的方棠溪再次出现在皓月居,仿佛从来没离开过,那样温暖的笑容。 一直以为自己完全不在意,却没想到,那样的灿烂表情,早就照到自己心里。 他轻轻地道,“你若死了,我就在你的坟旁边结庐,再也不想见别人了。” 谈论生死是大忌,他往常断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可是现在,生也好,死也罢,没什么关系,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他低下头去,亲吻方棠溪的嘴唇。 这种心中大恸却又无可依靠的感觉很是陌生,但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方棠溪上次险些被人害死时算一次,但那次时间短暂,他没有发觉异样,此时似乎感觉,一大片黑暗的回忆中忽然划开一道白光,黑暗的那边传来稚嫩的哭声。 ‘哭什么,蓝家还要你撑下去!’严厉的女子声音斥责道。 回答她的,只是抽气地哭声。 ‘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也要去陪你父亲,有什么可哭?’ 孩子的哭声并未停止,那女子忽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无心无情,唯剑独尊,你都忘了么?’ 刹那间,孩子和他自己重合。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1 他因那记耳光跌倒在地,母亲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让人把他拖走。 他恍惚地想起,那一年,父亲出于侠义道救人,结果染了瘟疫,抱病回来,母亲不顾染病的危险,一定要照顾父亲,带着父亲独居在后山茅屋,没多久双双离世。那一次是他悄悄到茅屋去探望父母,结果反而被母亲责骂。 他年幼时撑起一个门派,亦有家中长辈眷顾,但这一代当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后来二爷爷也战殁了,他终日伤痛,武功难有进境,不得不开始练习无情剑,遗忘所有曾经牵动他感情的事。此后固然还认识这些人,但却像陌生人一般,再也激不起他心中半片涟漪。 十四岁的方棠溪再次出现他面前的时候,对他来说,已经晚了。 即使后来会为他的深情感动,甚至有所回应,但他知道,自己的内心还是麻木的,即使为了他,修剑从无情道转修有情道,他的心境并没有圆满,还有许多瑕疵。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瑕疵就在于方棠溪。 只因他练剑时总会忍不住想到,方棠溪遇险时会如何,所以侧重于下盘和防守,这样的剑术便会不够锋利和危险。所以,若是方棠溪死了,这个瑕疵便会完全消失,他的有情道也将会练至极致,一生只为怀念这个人而不断精进,直到突破极限。 若是父母还在,他们必然会要他用方棠溪来祭剑吧。他们两人之间,容不下他,丢下他一个人,要他承担皓月居的责任,就连遗言也是让他修行无情剑。 他一生所求都是错误,先后被父母所弃,被自己忠心的剑道所弃,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还追求剑道圆满? 此生此世,只愿追逐方棠溪一人。 他低下头,再亲了亲方棠溪的嘴唇。以前他总嫌弃方棠溪说话太多,啰嗦个没完,可是现在,要从他嘴里多听到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不能了。 可是只要方棠溪还没有断气,就还有希望。只要他的掌心一天没有离开方棠溪的背部,方棠溪的心脉一天就不会断绝。他还有许多话要对方棠溪说,断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他虽然知道,他的病情是因子母果的毒而起,但那毒性十分奇怪,不熟悉的人贸然逼毒,反而可能会造成毒气攻心。于是,他只用内息围住心脉,在毒血回流至心脉时,便将毒沿原来的气血运行方向逼回。 太阳早已落山,房间中渐渐变得黑暗。 那个大夫带着孩子不知去了何处,蓝吹寒也无暇分心去寻。 一切都因那个孩子而起,他还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那个祸害了方棠溪的婴儿。 可是若不是那个孩子,他自然也不会知道,方棠溪会对自己这么重要。重要得明知在做一件劳而无功的事,明知到最后自己可能会累极了睡着,方棠溪免不了会断气,他仍然不愿放弃。 原来自己竟然,这么爱他。 第十二章 光阴流逝无声,一直没有人来叫门。 到第二天中午,许是他们在房中待了太久,终于有下人小心翼翼地叫了门。 他应了一声,下人才敢推门而入。 他们昨天被蓝吹寒斥退,而后房里一直没有动静,也没听到主人传唤,便只远远地候着。 蓝吹寒担心惊到了怀里的人,声音很低:“拿些茶水和米粥过来。” “是。”下人们看到满床的污迹也没有半句话,只是依照蓝吹寒的吩咐,拿了干净的床褥过来,帮他们换了。 蓝吹寒手不敢离方棠溪的背部,因此并没有给他换衣衫,只让人拿来亵裤,待下人离开时,将他下身的衣物褪去,尽数换掉。 米粥炖得极烂,几乎像米糊,里面掺了少许肉末和盐,葱却是没有放。茶水也已泡好,都放在床头的茶几上,蓝吹寒伸手便可拿到。 茶水是他自己喝的。 他没有半分食欲,相反,由于昨天过于惊惧的缘故,他的嘴里苦涩至极,想必是胆汁都涌了上来,直到现在还泛着苦味,断然不敢就这么含着东西喂他。于是用茶水漱口,吐在了盆中,这才喝了一口米粥,口对口地喂了方棠溪。 可惜的是,方棠溪失去了所有知觉,刚喂进去就顺着嘴角流出来,只能用帕子擦掉。 方棠溪的白发被汗水湿过,所以黏成一绺一绺,蓝吹寒便用干布擦了,再用帕子包住,不让他受了寒气。 米粥每天送三次。 到了晚上,房间里点了烛火,倒不似昨夜那么辛苦。他看到方棠溪安静英俊的容貌,便觉得心中安宁,再也不做他想。 他的一生即便再漫长,最美好的那三年也已经过去了。如果有更好的,也应该是方棠溪醒过来之后。 凝目看了他许久,发现方棠溪的四肢瘀青,像是积累了毒性,便用银针刺破他的十指指尖,脚趾也一一剌破。随即,黑血便从小孔中流出。但下半身血脉不畅,流得甚是艰难。 蓝吹寒逼毒时便尽力逼向他的上肢,便于毒血渗出。 那银针是那大夫所留的药箱里的。他昨天在外面待了一天,中午抱着孩子回来时,还带回了一个乳母,也不知是何处找来的。那大夫自称王大宝,是浙东人士,为人倒也诚恳尽心,只是医术平平,也不肯用功,却是连姓薛的也不如了。 他分身乏术,不得不让这人看顾方棠溪辛苦许久生下的孩子。但他也并不担心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皓月居虽然散了,江南一带他还是有些势力,若是这人敢带孩子逃之夭夭,他号令一声,不出三天,这人就得把孩子送回来。 第三天时,方棠溪的脉象有了些许好转,不像之前那么微弱,却也很是沉滞。但对蓝吹寒来说,已是一个好消息。 他让厨房熬了小米粥,只用上面的米汤喂方棠溪,好歹喂进去了一些。 床上又是一片脏污,但这次都是星星点点的黑血,沾在床褥上,便像油垢一般黏稠。 蓝吹寒让人换床褥时直接烧掉,又用棉花包住了他的手指,做成一对厚厚的棉花手套,毒血流出时便直接被棉花吸走,避免沾到皮肤或是其他地方。他的十指又黑又肿,很是可怖,但蓝吹寒却是浑然不觉,为他挤出毒血。 到第四天时,蓝吹寒昏昏沉沉的,脸上两个黑眼圈,十分骇人,声音也嘶哑得可怕。无论是谁,连续四天不睡觉,日夜不眠不休地做着同一件事,都难以坚持。 那王大宝很是好奇,佯装带着孩子给他爹看看,进来看了一眼,看到方棠溪仍然没断气,而蓝吹寒也不复原先的俊美,满脸憔悴。 他作为大夫,心怀恻隐,自然知道这样下去,恐怕两个人都会没命,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让死者安心离开。可是才一开口,蓝吹寒似乎就明白他要说什么,直接就叫他滚出去。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2 他也没话好说,倒是怀里的婴儿吓得哇哇大哭,便捧着孩子出去了。 这孩子也真是命大,找不到奶娘之前,羊奶、牛奶什么奶都吃了,他以为活不了的,却还是活下来了,而且五官舒展了许多,眼睛如黑水银,煞是清亮,原来最多三斤多些,现在却是有五、六斤了。 蓝吹寒也没空管他,他一日比一日疲累。到第七日时,竟然一不小心打了个盹。一惊而醒时,发现手掌稍离了方棠溪的背部,不由大惊,叫道:“小棠,小棠!” 伸手试探他鼻息时,发觉他鼻息徐缓,并没有断气,便是一阵狂喜涌来。 他的要求越来越低了,甚至不需要方棠溪能清醒,只要他是呼吸着,便足够欢喜。可是他的精力似乎有些支持不下去了,体力和内力透支的结果,就是剧烈的头疼和浑身虚软。 就在他快要支持不下去时,手上的手套换过了三次,终于是鲜血了,蓝吹寒便知或许有救,不再为他逼毒,只专心用内功护住他的心脉。 长睫在烛火下映出一片扇形的薄影,越发显得他鼻梁高挺,英俊非常。 “小棠,你若是再不醒,我怕是要不行了……”他亲了亲方棠溪的面颊,低声道,“你能答应我,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会好好的吗?” “小棠,你不是要去灵隐寺的么?不要忘记了。” “小棠,快要过年了,爆竹响得那么厉害,都不能吵到你么?” 他开始在方棠溪面前说话,试图借着这个方式来维持自己的清醒,可是强烈的疲倦一阵一阵涌来,他担心自己若是睡过去,就不是像刚才那样,只打一个盹那么简单。 就在他不断说话的时候,他依稀看到了方棠溪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蓝吹寒呆了半晌,竟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方棠溪迷茫地睁开眼,他才激动得不能自已。 刚醒过来的方棠溪似乎还不能明白今夕何夕,迷蒙的双眼看了他许久,低哑的嗓音唤了一声:“吹寒……”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蓝吹寒感觉到他鼻息绵长了一些,显然已经过了生死关,试探地收回手,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然僵直。 这七天他都是左右手轮替换,给他逼出毒性,并不是只用一只手,即便如此,身体仍然承受不住。手臂和四肢都僵硬得无法动弹。此时此刻,即便是一个三岁孩子拿刀子进来,也能杀了他。 “小棠,你总算好些了。”他低下头去吻方棠溪的嘴唇,却是连触感都麻木了,于是摸了摸方棠溪的眉眼,感觉到那里有了正常的温度,这才稍稍放心,随即睡在了他身边,一只手横在他的腰间,搂住了他。 蓝吹寒醒过来后,发现方棠溪仍然没有醒转,但病情也没有恶化,只是处于昏睡状态,于是喂了他喝了一碗米汤,发现他喉间蠕动,竟然能吞咽下去了,不由大是欣慰。 这种逼毒的方法过于考验人的意志和内功,可以说是一种十分愚蠢而且危险的方法,但不知毒性运行的经脉路线,也只能如此。若是方棠溪并非残疾,武功也没有拉下,他自己逼毒却是要比这种方法容易得多,但他既然无法自救,这种方法也只能是唯一的方法。 蓝吹寒每天都睡在方棠溪身边,到方棠溪清醒后的第二天时,他的元气已然完全恢复,但方棠溪却每天只能清醒一段很短的时间,随即又昏睡过去。 第二次醒来时,他没有第一次那么迷茫了,看了蓝吹寒许久,意识似乎恢复了些,却是苦笑着说了一句:“你又何苦救我。” 蓝吹寒摸了摸他的耳垂,轻声道:“我若不救你,在这世上,就没有我真正喜欢的人了。” 方棠溪大病初愈,此时还很是迟钝,不太能明白蓝吹寒的意思,茫然了一会儿,竟又昏睡过去。 看着他睡过去的蓝吹寒只能叹了一口气。他还担心,自己形容憔悴,不似往昔俊美,会让方棠溪大为惊诧失望,谁知根本用不着担心这一层,方棠溪根本就没有完全清醒。 到第三天,方棠溪总算好转了许多,醒的时候,还能喝下一碗粥。他让人抱了孩子给他看,却是没有再问昨天那个问题。 他每天都只能清醒很短的一段时间,蓝吹寒知道他是身体各处都受了毒伤,只能靠睡觉来恢复,自然也不会过多计较。事实上,方棠溪第一次清醒,只唤了他的名字,已足够他回味很久。 他总觉得,方棠溪性格浮躁,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很是浅薄,不必他多费心思便能敷衍他,没想到他一句话,便已让自己黯然伤神。 方棠溪满心都是他,只将自己放在一个很狭窄的角落,甚至不希望蓝吹寒救活他,认为救活他以后,和他在一起时自己只是受苦。方棠溪只想让他开开心心地,即便他和别的人在一起也可以,只要是他“真正喜欢的人”。 可笑他以前听到方棠溪打探他对别的女子的心思,竟然还以为方棠溪是在吃醋。 要是他真的敢吃醋,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 孩子抱过来时,方棠溪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蓝吹寒:“吹寒,你不喜欢他吗?” 蓝吹寒顿了一顿:“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于是从奶娘手里抱过来,试图哄了哄。孩子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蓝吹寒僵住,递还给奶娘,孩子一到奶娘手里,登时又不哭了。 方棠溪不由大笑,蓝吹寒和他一样,都不善于带孩子。 他身体还是很虚,一笑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于是让人把孩子抱出去了。 蓝吹寒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他眼皮直打架,于是只好放弃,让他先休息再说。 他的身体虽然没有大的起色,但有了些食欲,每天能吃少许,反倒是听说那个小孩子能吃很多,一个奶娘都觉得吃力,又请了一个。 这一天方棠溪说了一会儿话,便提出要坐上轮椅出去透气,蓝吹寒单手提了轮椅进来,让他坐着,却是不许他出门。 “你还是再歇歇吧,免得太累了。”蓝吹寒温言道。 方棠溪摇了摇头:“睡得够久了,再睡人就真的废啦。” 蓝吹寒捉住他的手,放到被子里,亲了亲他的嘴唇:“胡说八道,你身体未愈,多睡睡是好事。” 他最近温柔得过了分,方棠溪每次都会呆怔一下,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我是在发愁,这个孩子带回去,怎么跟我爹娘说。总不能说是我们生的吧,才生了一个,还没半年,又生了一个,孵蛋都没这么快!”方棠溪挠了挠头,甚是苦恼。 蓝吹寒有些忍俊不禁:“莫非你还孵过蛋?” “老二的那个蛋不算的话,鸡蛋也孵过的啊!小时候偷了母鸡的蛋,贴身放着,就是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3 被母鸡追了好远,幸好我跑得快。” “老二?” “就是刚才抱出去的那个了。生他的时候不是出了一个蛋么?好在他那个蛋小,不怎么受罪。” “嗯。”蓝吹寒道,“实在不行,就让三爷爷教了。” 方棠溪面容扭曲了一下。不久之前,因为他和吹寒两人不会有子息,和三爷爷不欢而散,现在没过多久就要抱一个回去,告诉三爷爷这是自己生的,他一个伟岸男儿,还干不出这种丢人的事来。 好吧,虽然人残疾了,算不上伟岸,但毕竟也是须眉男子,怀胎分娩什么的毕竟过于丢人,原大哥不混江湖,永安王府的事儿,也没多少人敢多嘴,但他是江湖上混过的,旁人若是知道了,定是要笑死他了。 “老大承欢母亲膝下,老二却要从小练武,太辛苦了。”他纠结地道,“要不,还是带回去吧,就对娘说,老二是捡来的好了。” “这世上如你一般高风亮节,将非亲生的孩子也能视如己出的又有几人?你不担心母亲一碗水端不平么?” 方棠溪笑道:“什么高风亮节啊,好像是反话。” “并不是反话,我自认自己办不到。” “可是听起来怎么都不对劲。”方棠溪嘟囔道。 “那我以后应该怎么说?” “像以前那样?”方棠溪犹豫地问。 蓝吹寒微笑了一下:“不能太含蓄了,你傻呆呆的,会误会我。” 他的笑容很是温柔,看得方棠溪又怔住了,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我哪傻了?” “从里到外,傻透了。”蓝吹寒低头亲了他一亲,“若是不睡的话,再吃一碗红枣桂圆粥?” 因方棠溪失血过多,不论分娩或是祛毒都让他流失血液,导致嘴唇许久都没有血色,最近吃的都是补血之物,他其实都吃得有点腻了,但吹寒这个样子,让他忍不住有些紧张,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于是心不在焉地喝完一碗粥,心情沉重地对蓝吹寒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说吧,我接受得了。” 蓝吹寒一怔,随即哭笑不得:“没什么事,亲亲你都不行吗?” “可是我身体还没好……”他很是为难,“怕是不能行房。” “……没关系,等你好了再说。” 方棠溪感到蓝吹寒因为他这句话心情低落,但也不敢轻易答应他。虽然他身体恢复了许多,但肤色黯淡,小腹松弛,几乎毫无手感,他自己摸了都很是厌烦,自然不愿意被吹寒看到。好在那个前段时间请来的大夫王大宝说,等到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 方棠溪大是欢喜,赞扬他医术高明,几乎可以和自己的兄长薛不二比肩。王大宝一听,几乎吓得没脚软,连忙说了实话,还说久仰薛不二大名,请方棠溪为他引荐。 方棠溪不由傻眼,没想到这年头,神医能把春药蛊当情蛊给义弟,害得义弟屁滚尿流,反倒是庸医能在危急关头帮得上忙。 方棠溪自然一口答应,热情地请他暂且在家里住下,告诉他早就给薛神医写过信,想必过段时间他就来了。虽然他现在无恙了,但许久未见义兄,很是想念,让他来喝杯酒也不错。 越来越靠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方棠溪原想回山庄过年的,但现在身体不适,也赶不回去,还不如等过完年,把老二带回去,就说是刚出生的。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没指望能用这个蹩脚的谎言能瞒得过精明的母亲,小儿子很能吃,现在都有七、八斤重了,等过完年,怕不是要有十几斤,更不可能像刚出生的小婴儿,这个理由更是想都不要想。 他打算写信回家,想了许久都不知道怎么起笔,看到小厮和王大宝他们在准备年货,于是顺手用红纸写了一幅春联,让他们贴上了以后,看到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把写信回家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第十三章 “这字不错。”蓝吹寒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对联,转头对他说道。 江南腊月的雪下得很薄,几颗米粒大的雪沾在方棠溪墨色的眉毛上,越发显得他的笑容灿烂。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那么他也会是唯一的颜色。蓝吹寒默默地想。 “谢谢吹寒。吹寒也要写一个不?” “你都写好了,我也就只能写写‘牲畜平安’了。” “我们家又没养猪,为什么要写‘牲畜平安’啊?” “没养吗?”蓝吹寒轻轻拍了他头发上的雪花,帮他把貂裘的帽子拉上来盖住了,“这里有一只整天睡觉的,后院还有一只每天要吃六顿的。” 方棠溪忧心忡忡地说:“……他吃那么多,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可能大些了就好了,别担心。” 方棠溪点了点头。 他其实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生出了一个小娃娃,毕竟知道有身孕的时候都七个月了,十几天后,身体急转直下,每一处都疼入骨髓。好在孩子提前出生,也没让他吃苦头,反倒是子母果的毒性,让他几乎丧命。 蓝吹寒推着轮椅,带他进房后,他犹豫一下,说道:“老二在肚子里就不怎么动,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不好。” “为、为什么?” “你知道怎么养吗?” 女孩子要学什么?刺绣女红?方棠溪呆了一呆,只好摇头。 “那不就得了。我也不会教。” 方棠溪瞥见蓝吹寒神色仍然淡淡的,却不像以前那般令他感觉到畏惧,于是试探地唤了一声:“吹寒……” “何事?” “多谢你辛苦救我。” 蓝吹寒沉默了一下说道:“不要道谢。我救你是为我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方棠溪以为得到的回答是,他救自己是应该的,让自己不要有负担,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因为,我爱慕你,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 方棠溪看他神色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轰鸣作响,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声音,让他许久都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道:“可能你是习惯了。习惯我在你身边,哪天我不在了,你也会逐渐习惯的。” “我习惯不了。” 方棠溪听他不容置疑的语气,不由一怔。 “小棠,我向来不喜欢说话,所以让你误会。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吹寒……”方棠溪看着他,很是为难。或许对一件事过于坚持,就会深信不疑,吹寒就是这样,现在就连他也有点相信了。 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亲情么?吹寒想对他负责任,他也希望吹寒能好好的幸福下去。至于多出来的那些会嫉妒会痛苦的部分,便永远埋藏在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4 心底。 蓝吹寒凝视他许久,却见他目光躲闪,不太敢与自己对视,叹了一口气:“毕竟是我的错,实在没法子,也只好这样了。你等等。” 方棠溪看到他出了房门,有点疑惑。 外面虽然下着雪,房中烧着炭火,很是温暖,他虽然疲惫,但却拢紧了貂裘,忍着不睡。 过不多时,只见蓝吹寒提着一块搓衣板进来,将有齿的那一面朝上,横放在地,撩起衣角就直直地跪在上面:“我说得不明白,所以让你误会,叫你一直以为我不是爱着你,所以以此自罚。” 方棠溪吓得面色惨白:“吹寒,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他唯恐惊动外人,看到俊美出尘的吹寒做这种低声下气的事,不免背后嘲笑,将声音也放得极低。 蓝吹寒也没有运功抵抗,淡然道:“虽然你宽宏大量,愿意原谅我,但我却不能原谅自己。” 方棠溪滚动轮椅,想要搀扶他起来,但蓝吹寒用了千斤坠的身法,他又毫无着力之处,想尽办法也是无可奈何,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你起来吧,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蓝吹寒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都还没怎么跪,你就开始心疼了吗?” “谁心疼你了,也不害臊!”方棠溪神色尴尬,想他身有武功,跪一、两个时辰也不碍事,反倒是自己,过于激动反而会声响太大,引起旁人注意,于是推着轮椅到床边,便要上床。 他心神激动,用错了力,反而将轮椅推远了,身体正要往下跌时,一个影子疾如劲风,抱住了他。 “笨死了,上个床都会摔倒。”蓝吹寒把他放到床上。 他想到蓝吹寒不得不终止了跪搓衣板,嘿嘿一笑。 “笑什么,你一定是故意的,是不是?” “那就当我故意的好了。” “好,既然我做错的已经罚了,那么你做错了事,应该怎么罚?” “我哪里错了?” “你使劲撮合我和别的什么阿猫阿狗,要不是我看不上,你还想给我做媒,是不是?” 方棠溪讪讪道:“人家是十大美人,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你不顾我心意,做这种事,难道不应该罚?” 方棠溪知道吹寒是认真的性子,连他自己都罚,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只好道:“怎么罚?要不也罚我跪搓衣板好了。” “你跪不动,就不罚你跪了。”蓝吹寒帮他解了身上的斗篷,外裳也脱了下来,看了他一会儿道,“但你这么不听话,还是要打一顿屁股才行。” 一边说着,一边去剥他裤子。 他大吃一惊,连忙按住自己的腰带:“不、不行!” “怎么不行?” 方棠溪想了想,才道:“打……打屁股可以,但不能脱裤子。” 蓝吹寒看了他许久,眼神很是古怪:“为什么不能脱裤子?” 方棠溪硬着头皮小声道:“我身上不太好看,你不要看了。” “好,不脱就不脱。”蓝吹寒坐到床上,让他伏在自己大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方棠溪满面通红,羞耻得不行。自从他懂事起就没被打过了,确切地说是没被打过屁股。方老爷拿着皮鞭追了他三圈,也最多只能在他身上抽一鞭子。 想当年,他刚学武就先练好了轻功,一是为了方便去看吹寒,二就是为了逃命,方老爷自然追他不上。 蓝吹寒又轻轻拍了两下。或许是头朝下的原因,他总觉得血液逆流,脸热得厉害。 那只修长的手按在他的臀部,却是没有再抬起,只是隔着裤子在揉捏着,力道不轻不重。 “摸起来还是挺有肉的。”蓝吹寒道。 方棠溪感到自己被他摸得居然又可耻地硬了起来,硬物就顶在吹寒的大腿上,羞得无地自容,连忙手撑在床上,就要从他怀里离开:“你捏够了没有?要打就打,不许再捏了!” 蓝吹寒若有所思:“原来小棠害羞的时候,都会假装生气。” “谁害羞了,我是真的生气!” 方棠溪爬离他的怀抱,此时他身上衣裳正单,只怕欲望掩饰不住,于是拉了被子盖到身上。 “那小棠愿意告诉我,是为何生气么?”蓝吹寒也不以为忤,顺势也进了被子,躺到他身边。 “你捏得我……”方棠溪顿住。 蓝吹寒接下去道:“捏得你有反应了对吗?” 感到蓝吹寒的手又游移到他的腰腹之间,虽是隔着一层单衣抚摸着,仍然感觉到他掌上传来的热感,让他的身体也窜起了一道热流。 没想到吹寒耍流氓也这么在行…… 方棠溪默默地闪躲,被他趁机伸手进去,连忙按住他的手腕,神色尴尬:“别闹了。” “你在怕什么?那几天我们日夜亲近,该看的我都看了。” “啊?” 蓝吹寒淡然道:“你醒了以后,第二天我就给你用热水擦过全身,只有头发是只擦了发尾。但你那时睡得沉,所以没有感觉到。” 方棠溪尴尬得半晌说不出话,没想到吹寒早就知道了,那他那么窘迫地掩饰这么久究竟是为什么…… “你就没有其他感觉?” “什么感觉?”蓝吹寒摸着他的小腹,“你原先讨厌自己变胖,现在瘦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满?” 这种比自己更强硬的语气……方棠溪讪讪道:“虽然瘦回来,但是好松。” “那就练回来。我陪你。” 方棠溪呆了一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感觉以前的吹寒有了变化,原先是一个锐利骄傲的剑客,现在却是话多了些,眼角的笑意也很是自然,和寻常的贵公子也没什么区别。 “吹寒……你的剑术……” 蓝吹寒知道瞒不过他,眸中锐光一闪,微笑道:“我的剑术如何?” 方棠溪看到这抹锐光,不由失神。他初时以为蓝吹寒剑术倒退,但刚才那一瞬间,吹寒将自己纳入了他的气息之中,与他的气息融合,感受到他那种与天地交会的剑道,竟不由心神恍惚。 若说他以前的剑术是绝技,现在却可称得上是夺人心神,超脱凡俗。 “你这剑术,能引发风云突变了吧?” 当今武林的武技都是后天武技,能引发风云变色可视为先天剑术,再往上就是雷霆大作,和上古传说中雷劫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先天境界中的破碎虚空又被武林中人认为是飞升。然而这些都是武林中人的闲谈,就连先天剑术的初步都没人能练成。 方棠溪也只是开玩笑,以示赞叹之意。 蓝吹寒不答,只是靠过去,低声道:“你记住,不管我再怎么厉害,若是你不好,我也不会好的,难道你要留我在这世上,一个人孤苦伶仃吗?”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5 “吹寒……”他这句话情深无限,方棠溪一时不由痴了。 他总觉得吹寒待他越来越情深意重,但他从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他自然也不敢问越界的问题,譬如吹寒心中是怎么看他的,他们今后是否还能在一起?至少让他知道,自己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有没有这个必要。 忽然听得他这么说,却觉宛如梦中。 “答应我。” “嗯?”方棠溪怔怔地问。 “以后有什么事,再也不许瞒着我了。” “……好的。” 蓝吹寒亲了亲他的嘴唇,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你在坐月子,我就不骚扰你了。虽然小肚腩软软的,也很有趣。” 方棠溪糊里糊涂地有了个孩子,内心自己还没有完全接受,即使为了这个孩子险些丧命,仍然也只当自己遭遇劫难,生了一场重病,并没有多少怀胎分娩的感觉,从猜到自己可能是怀孕了,到生下来,不过十几天,那十几天回想起来,当真如同作梦一般,让他毫无真实感,所以他现在即使为之缠绵病榻,也丝毫没有自觉自己是在坐月子。 “胡……胡说八道!”方棠溪甚是气恼,但看到蓝吹寒微笑的神态,又是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他虽有困意,但感觉和吹寒此时的气氛正好,舍不得睡去,还是蓝吹寒受不了他眼皮打架的样子,帮他盖上了被子。 除夕傍晚,家家户户都放了爆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祥和的气息。 厨娘为他们整治了一桌酒菜就回自己家中过年了,方棠溪也给下人放了假,家里就只有他和吹寒,王大夫和孩子四个。 方棠溪到桌前吃了一些菜,酒却是没有沾,抱着孩子,感觉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恩赐,给他取了许多名字,譬如“天赐”,“二宝”之类,但都被蓝吹寒一一否定,明确地表示,天赐太俗,二宝听起来像王大夫的弟弟。让带孩子上瘾的王大夫白高兴了一场。 方棠溪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能和孩子同房,因此颇为失落,蓝吹寒便适时地说,孩子不行,自己可以代替和他同房。惊得方棠溪连连拒绝。 “不行!我会睡不着的。” 王大夫开始以为他们是朋友,为他们可以两肋插刀的友谊曾经感动得痛哭流涕,后来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也没有多想,结果蓝吹寒当着他们的面就要一起睡,当场就呆住了:“你们……” 蓝吹寒扫他一眼:“你先退下。” “是是是。”王大夫抱起了孩子,仍然忍不住望了望方棠溪。 蓝吹寒冷冷地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他赶紧回答,抱着孩子就退出了门外。 古籍上说,有人可以同时是男子,又是女子,方公子一定是这种人。可是看方公子丰姿优雅,举止间甚是豁达,和女子相差极远。而且那天晚上,他看过他的下身,的确不是女子,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满心疑惑,但蓝吹寒斯斯文文的,刚才三言两语,却让他有种恐怖到极致的感觉,像是自己在死亡关头走了一遭。不过,方公子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等哪天趁着蓝公子不在时间,说不定方公子就告诉自己了。 他学医不成,完全是读书读傻了,完全不明白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 抱着孩子刚出去,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也不见蓝吹寒来开门,下人们都不在,他也只好叹了一口气,把孩子抱回自己房中,再去拨开门闩。 门外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俊美韶秀,间道:“方棠溪大哥是住在此处么?” “正是。” 少年推开了他,就要进门,他赶忙拉住少年的手腕:“喂喂喂,你还没说你是谁!” 少年没有挣脱他,站定脚步,看了他一眼,迅速道:“你腰部经脉不通,所以时常酸痛难当,偏偏还用错了针。” 王大夫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少年从短短的接触就能看出他的隐疾,这到底是何等的医术! 他恭敬长揖道:“不知小的要怎样医治才好?” “不必治,每天站一个时辰的混沌桩便可。”少年顺手推开了他,向内大步走去,一边叫道,“棠溪大哥,棠溪大哥!” 蓝吹寒闻声出来,神色不愉:“采言?你来这里作甚?” 他一袭白袍,腰携长剑,神色冷漠,目中锐光仿佛电芒,却是胜过了上次见面。 采言却是毫无惧意,厉声责问:“蓝吹寒,你怎么这么自私!为了要一个孩子,你就骗他吃子母果!” 蓝吹寒冷冷道:“我没有骗他吃子母果。” “你没有骗他,莫非是他自己吃的?”他又气又急,忍不住道,“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连头发都被你气白了,你就那么对他!” 蓝吹寒目中精光闪现,几乎一步就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他的头发怎么白的?” “采言。”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原来是方棠溪闻声而来,自己推着轮椅,脸上满是笑意,“你怎么来了?” 采言推开了蓝吹寒,跑到他面前,半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他气色,又搭了手指在他手腕上,脸上的忧急之色登时变为惊讶,却是放心许多:“你原来已经好了……是我来晚了!” 后一句夹杂了歉疚和释然的种种情绪,方棠溪微笑道:“不晚,你医术越见高明,要见到你,我才能确信自己没事。你师父没来么?” “他有点要事,所以不能来,我医术虽然不及他,但、但……” “他既然放心让你来,一定是认为你的医术和他相差无几的了。我今日能看到你,很是欢喜。” “方大哥,你怎么好的?”采言开心得抓着他的手不放。他虽然有许多话要对方棠溪说,但作为一个大夫,还是先问了病情。 他是薛不二的弟子,虽然和方棠溪年纪差别不大,方棠溪却待他如同子侄。 方棠溪闻言便道:“全赖你蓝大哥为我逼毒,很是辛苦。” 采言哼了一声,瞪了蓝吹寒一眼,嘀咕道:“占了天时地利,有什么了不起?逼毒我也会!” 方棠溪知道他孩子心性,呵呵一笑:“你来得这么匆忙,吃饭没有?饭菜还热着,快来吃些。” “好,还是方大哥待我最好了。”采言欢喜无限,主动推着轮椅进去。 王大夫见机得快,将收拾的酒菜热了热,端了上来,站在一旁,给神医弟子倒酒。他原本是想先混个眼熟,以后再求见采言,没想到方棠溪为他主动引荐,还请采言带他回静溪山,给薛不二看看。 采言很是为难:“方大哥,你知道我师父为人,要收弟子的话,不是那么容易,单是束修,就不是普通人能出得起……” 方棠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采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6 言的父亲是朝中大员,曾经管过盐政,即便不贪也有许多人求到他,薛不二平生无所好,只喜欢钱财,采言学医又极有天分,任劳任怨,薛不二推脱不过,只好答应的。于是道:“束修我可以先借给他,一切但凭薛大哥决定就是。” 王大夫一听,便知无望,但仍然不死心地道:“我不求拜师在薛神医门下,拜在小师傅门下也是好的。” 采言诧异地看着他:“神医门当中,薛不二只是一个称谓,本门当中医术最高的,便是下一代的薛神医。我师父既然在世,我选弟子也要给他看过的。” 方棠溪一怔:“原来薛大哥并不姓薛。” 采言奇道:“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那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蓝吹寒一直在旁边坐着,面无表情,看到方棠溪杯中的热茶喝完,便倒上斟满,此时忽然开口道:“这有什么不可理解?一个死爱钱,一个冤大头,他上赶着给人送钱,和那财迷一拍即合自然是理所应当。” 方棠溪刚才还提出借钱给王大夫做束修,此言一出,他不由讪讪。 王大夫心知自己无法入门,面色胀得紫红,跪了下来,向方棠溪拜了三拜:“方公子大恩,小人没齿难忘,既然神医高门难入,小人也只好绝了这门心思。叨扰太久了,今日也该辞行,就此别过。” 他一时激愤,起身便要出门,方棠溪忙道:“等等!” 他回过头,恭恭敬敬地道:“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此时他的心情已平复下来,心知蓝吹寒和采言二人并不是针对于他,他心中虽有怨恨,也只怨自己运气不好。 “世上还有许多良医,惜花山庄附近有一位大夫姓苏,医术很不错,王大夫不妨去看看。” 他语气并没有怜悯,但神情温和,让人忍不住安定下来。王大夫忍不住心生感激。他此时需要的,自然不是怜悯。 这个双腿残疾的年轻人经历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想必遭遇过无数人鄙夷的目光,却能保持心态平和,甚至心境一直是积极阳光的。如今他才知道,这种平和是多么的难得。 王大夫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钦佩,于是深深地躬身道:“多谢方公子。” 旋即转身离去。 王大夫此后拜得名师,而后游历天下,终成一代神医,与薛神医平分秋色,此是后话。 …… 方棠溪和采言又聊了片刻,因王大夫的离去,一时都有些冷场。 二哥儿无人照顾,方棠溪便让蓝吹寒将二哥儿抱来,顺便给采言看看。下人要到明日才回来,蓝吹寒虽然不愿他们独处,但方棠溪软语相求,却又难以拒绝,于是起身去抱那孩儿过来。 采言看了蓝吹寒一眼,才接过孩子,皱眉道:“这孩子不像你。” “是吗?”方棠溪没有他这种看到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便知道他以后长相的本事,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勉强分辨出来,“对喔,他生得比我好看,像吹寒。” “像他有什么好?”采言哼了一声。 “他生得标致啊!”方棠溪不大明白少年复杂的心思,但却能感觉到他的嫉妒十分明显,于是赶紧加了一句,“采言也很标致。” 采言眼眶有些红了,却是说道:“标致有什么用?” 方棠溪没想到一句话反而引得他伤心,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神色尴尬:“采言长大了许多,比以前越发地俊了,方大哥没说谎啊!是有什么烦恼么,能不能和方大哥说说?” 蓝吹寒道:“你今晚太累了,早些歇息吧。” 采言紧紧抿着嘴唇,显然是不欲多谈,方棠溪拉着采言的手道:“你大过年的不和家里人团圆,却来看方大哥,方大哥高兴得很。采言要高高兴兴地,好吗?也不要和方大哥置气了。” “我才不是和方大哥置气!” “那你答应过方大哥的话,也都记得?” “当然记得。” 方棠溪微笑点头,他此时困极,已有些昏昏沉沉的,蓝吹寒便带着他回房中睡觉,口中问道:“他答应过你什么?是不是答应过你,永远不要告诉我,你头发为什么变白的事?” 方棠溪原是靠着昏昏欲睡,闻言登时醒了大半,心下惶急,假装打着呵欠:“你听他胡扯,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头发就是因为中毒变白的。他是刚才答应我要高高兴兴地过年。” “过完今年,想必都会好了。”蓝吹寒抱着他,让他躺到床上。 “吹寒。”方棠溪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嗯?” “回去后,你愿意用现在的身分去见我爹娘吗?”方棠溪有点怕他拒绝,连忙解释道,“我们现在住在一起,难免会遭到有心人的察觉,到时传到娘的耳朵里,更不好遮掩。” 蓝吹寒微笑起来,眉眼问登时耀眼至极:“求之不得。” 方棠溪虽然多次看到他笑,但此次仍然有些移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解释缘由,于是道:“我们两个男人搅和在一起的消息传了出去,江湖上一定会用唾沫把我们淹死的。你以后要是还想反悔,娶个良家女子为妻,怕是不那么容易。”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么?”蓝吹寒微微一笑,“我还以为是我做得不够,让你不满意,所以要我多吃些苦头。” “扮成女子真的很辛苦。”方棠溪感慨地说。想到那几天涂脂抹粉的,自己照镜子都感觉眼睛被毒害了。 “还好。苦的是碍于身分,不能主动。” 方棠溪看到他神色淡然,说的话却是比往昔亲密得多,时常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脸上一热,却是道:“我要睡啦。” “嗯。”蓝吹寒给他拉好被子,回去堂前,却见采言逗弄得二哥儿咯咯直笑,也没阻止。 蓝家的男儿很早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让这小子早点适应也不错。 他根本不顾二哥儿还是个婴儿的事实,就这么下了决定。 采言看到他来了,神色登时沉下,哼了一声。 “我不和小孩子计较。”蓝吹寒淡淡地道,“但我与他已然琴瑟和谐,你不要再来打扰。” “你曾经那样地伤过他的心,难道就没有裂痕?” “你既然是大夫,就应该知道,裂痕也会痊愈。” “那也是大夫才懂的,你这种动刀动枪的人,哪里会懂?” “两年不见,医术没长进,嘴皮子倒是利索了。” “彼此彼此。” 似乎感受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采言抱着他,连忙哄了一下,孩子哭声渐停,采言鄙视道:“连孩子也不会哄,方大哥要你做什么?” 蓝吹寒冷冷道:“哭累了,总会停的。” “真该让方大哥看看你的态度!” 蓝吹寒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7 不置可否,说道:“虽然当年我伤过他的心,害得他头发发白,但他现在已经原谅了我。” 采言一愣,只道方棠溪吃不住他的逼问,已经告诉了他,神色愤然:“原谅?你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岂是原谅二字就能解决得了的?你们一同摔下悬崖,他用身子给你垫背,摔得膝盖经脉骨头全碎,还担心你中毒太久不妥,要师父先救你,害得自己一辈子残疾,你呢?明知他在隔壁,却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说方大哥自己作践自己,送上门给你操,他是有多伤心你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蓝吹寒低声道,神情恍惚。 他一直知道,方棠溪为救他摔断了腿,却是不知道他的腿伤原来是可以治愈的,只因为了自己之故,才延缓了救治。 那个人,竟然一直都没提起。 他总觉得,自己陪他这些年,也能回报他为自己折断的那双腿,可是那个人待他这般的深情,却又如何回报? 采言看他神色,才知道自己被他骗得露了口风,气道:“你这卑鄙无耻之徒,竟然骗我!真不知道方大哥究竟看上你哪点。”他起身就要离开,发现怀里还抱着孩子,偏偏是眼前这人和方大哥一同所出,又是伤心又是嫉妒。 蓝吹寒却是没有生气,温言道:“谢谢你告诉我,若我当年知道,他待我这般情重,我断然不会这么说。” “若你知道!哼!我若知道你会害得方大哥这样,我早就在他看上你之前,下毒杀了你!” 他在静溪山时,看到方棠溪书信,便代替薛不二快马赶来,却没想到自己完全帮不上忙,反而泄露了方棠溪不愿为他所知的秘密。 蓝吹寒不以为忤,淡淡地道:“他看上我之时,只怕你还没出生,又如何毒杀我?你也不必懊悔告诉我这件事,我与他之间的深情,不是你能阻止的。” “是么?那便拭目以待好了!”采言只觉得再坐下去,更觉难堪。将孩子放到桌上,不顾孩子稚嫩的哭声,拂袖而出。 …… 蓝吹寒坐在桌边,面色复杂。 他平时不太爱说话,特别是对没有兴趣的人,更是寡言少语,今日为了套话,不得不费尽心机,好在采言生性单纯,又年纪不大,所以被他谌骗,什么都说出来了。 这个少年对小棠是真的喜欢,他的爱意更要胜过以前的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小棠会爱自己爱到这个地步。想必是因为年幼时见的人少,当年的自己,一定与他很是要好。 他对感情淡忘以后,就连以前的事也认为不重要,忘记得差不多,也不明白为什么小棠还能对他痴心不改,在他变得感情无能又恢复了男子身分以后。 说起来,采言和幼年时的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一般的软弱多情,若是他和小棠相识在先,恐怕小棠真的会对他动心。毕竟小棠赞过采言生得标致的。 听着孩子的哭声,他担心吵醒了隔壁睡着的方棠溪,于是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 方才采言喂了二哥儿一些鸡汤,二哥儿吃得也很是香甜。只是未足岁的孩子似乎不能吃咸的,他喂了一些放在炭火上煨着的米糊糊。 只喂了一口,二哥儿就飞快地咽了下去,又张大嘴巴哭,似乎觉得不够。 蓝吹寒早知这个孩子贪吃,没想到还性急得很,于是喂得快了些,结果又烫着了他的嘴,哭声霞天。 终于度过了折腾的一夜,蓝吹寒决定以后若非必要,再也不伺候这个糟心的儿子了。好在到早上时,乳母和下人都回来得七七八八,解了他的危难。 因为他在孩子哭的时候,抱出门去哄了一个多时辰,孩子哭得累极,终于睡去了,这才抱回来。所以方棠溪睡得安稳,早上听他说起,不由哈哈大笑。 一个孩子就让他们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忙得头晕脑胀,想到惜花山庄还有一个只大了半岁左右的,两人不由都很是头疼。 方棠溪看着旁人带孩子虽然有趣,但他自知自己身体好转,也未必能胜过蓝吹寒多少,于是苦笑道:“要不,我们把二哥儿带回去吧?或许两个孩子一起照顾会容易些。” “好。”蓝吹寒点头同意。 他们现在还以为,两个孩子可以吃穿一样,必然省了很多事,但却不知道,两个孩子吵闹打架起来,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想着终于到了快要和父母摊牌的这一天,方棠溪忐忑不安,但从此和吹寒也不必遮遮掩掩,连带地,长途颠簸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为了行路方便,蓝吹寒找了一队要到边关的商旅同行。 方棠溪近日瘦了许多,面色苍白,满脸病容,每天睡的时间很多,即使一路颠簸,也没有令他呕吐难受,可见昔日他坐马车引起不适,都是由怀孕之故。 二哥儿不好照顾,蓝吹寒就点了他的睡穴,需要喂食时再弄醒。 同队商旅看他们竟然是两个男子带着个小孩,都不免指指点点的,蓝吹寒早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所以他衣着朴素,竟然没人能认出他的身分。 商队的领头人来问他们的关系,蓝吹寒就说,是方棠溪身在外地,得了重病,他的妻子生了孩子后,不堪重负,于是跟人跑了,他是方棠溪好友,送他回乡的。 商队一听,原来这人是身染重疾,于是都不太想带他同行。方棠溪只得下了马车,向众人说明自己这病并不会传染,只是要好好将养,是一种富贵病,费钱费时。 众人见他神情总是带着微笑,仿佛这世间总有无数令人欢欣之事,只是十分虚弱,还要他的朋友搀扶,都不由感到可惜。他二人举止不同凡俗,但却衣饰简朴,可见这病着实耗尽了家中财力,于是也不起疑。 商队的好处就在于歇息之时有众人相帮,能吃上一口热饭菜。虽说可以多带些僮仆,但一路浩浩荡荡,却是过于惹人注意了。江湖中人羁旅漂泊,本来就是习惯了的,如今拖儿带子还不算,连下人也都带上的话,只会减缓行程。 方棠溪双足不便,于是一直在马车上,蓝吹寒不会喂孩子,方棠溪便自己动手。 许是父子天性,那孩子被他抱久了,也不再哭了,被他逗一下,还会咯咯直笑。 路上很少遇到牛羊,于是在做饭时,蓝吹寒嘱咐掌勺的人把上面那层浓稠的米浆舀出来留着给孩子吃,若是米浆放凉了,他用内力热一热便可。 过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到金州。 和商队分散后,蓝吹寒驾着马车。这次没有回方家的田庄,只到他们来时行经的村子里去打听了一下,曹大娘的儿子已与齐家断绝了往来,和母亲住在一起,日子虽然过得穷苦,但也自给自足。 方棠溪原想请曹大娘到惜花山庄做些活计的,日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8 子也好过些,但被蓝吹寒拒绝了,理由是不喜欢齐小少爷,惜花山庄不养闲人。 方棠溪自知自己拧不过他,也只好放弃。不过吹寒说得很有道理,有了钱不一定能过得痛快,不然齐小少爷不会放着少爷的日子不过,跑回村子里陪母亲过相依为命的苦日子。 其实蓝吹寒的意思他也明白,别人日子过得再痛苦,但也是有手有脚,不像他,连方便都要仰仗他人,说不定别人看他更是可怜。 其实他倒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能得吹寒眷顾已是他这辈子的运气了,再也别无所求。 他曾经想过,若是成亲那日,吹寒没有来,他也不会活不下去,日子还是一样要过。甚至以后可能还会遇到一个像吹寒一样令自己心动的人,只是不再有少年时的冲动热血了。 没想到吹寒竟然真的为自己动心,令他无比感激上苍,他知道,像吹寒这样的人,一旦动心便会专一深情,所以更要好好待他。 马车到山庄门外时,听说是少庄主回来,便有人急急忙忙去通报。 蓝吹寒下了马车,把车中拆装的轮椅迅速用木楔嵌好,抱着方棠溪坐了,再提着装了孩子的篮子下来。 方棠溪心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索性硬气起来,看到母亲满脸喜色地出来迎接,看到他们,不由一愣:“棠儿,你媳妇蝶儿呢?” 方棠溪忙道:“娘,你别着急,蝶儿很好。你看看,这是您的孙儿。” “我孙儿?我孙儿不是在山庄里吗?” “这是你的第二个孙儿。”方棠溪讪讪道。 “蝶儿才分娩不久,哪能这么快生?”方老夫人看到方棠溪不似作伪,怀疑似的盯着他看了许久,“难不成你是和另一个女人生的?” 方棠溪看了看旁边侍立的下人,小声道:“娘,我们进去再说吧?” 老夫人知道别有内情,于是道:“就依你,进去再说。” 方棠溪知道暂且逃过了一劫,忙道:“娘,在外面餐风露宿的,就想吃一口您包的馄饨。” 老夫人斥道:“我包的馄饨和别人包的,有什么不同了?” “就是想得很。” 方家家业未起之时,老夫人也曾多次下厨,方老夫人也精于经营,所以山庄做得有声有色,虽然膝下只有一子,却并没有纳妾。方老夫人感激丈夫对她的一片深情,但并不是没有遗憾,所以在知道有第二个孙子的时候,虽然对不起媳妇,她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既然有内情,也就容后再说。方棠溪这孩子虽然调皮,但也知道分寸,不会在媳妇有身子的时候,做出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这种亏心事来。 方老夫人让丫鬟带了孩子下去照顾,亲自去做了馄饨,给方棠溪和蓝吹寒两人。 吃过之后,方老夫人请蓝吹寒先去休息,再摒退下人,打算好好盘问儿子,以免家丑外扬。 方棠溪期期艾艾地道:“娘,这事和吹寒有关,你让他留下来吧。” 方老夫人隐隐有了不妙的猜想,蓝吹寒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若是和他有关,怕是事情不一般,脸色登时沉下:“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老实说吧!” 方棠溪知道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道:“娘!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生气?” “你还敢讨价还价?” 方棠溪期期艾艾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娘,就是……蝶儿一直是吹寒假扮的。我们瞒着爹娘三年了。大哥儿其实是在金州的堂姑姑的外孙,表妹未嫁产子,不想要他了,我就抱了回来养。” “你说什么?”方老夫人没想到一向珍爱的乖孙儿竟然不是自己儿子的血脉,而疼爱多时的媳妇竟然是一个男人,看到蓝吹寒一言不发地呈上了一对玉镯,正是当日她从手腕上褪下,送给媳妇儿的,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站立不稳。 蓝吹寒伸手轻轻扶住了她:“母亲小心。” 老夫人怒从心起,甩开了他的手:“谁是你母亲?上次你对我儿子拉拉扯扯的,我就知道不对劲,没想到你真的对他下手!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和蓝家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方棠溪忙道:“娘,您别生气,是孩儿犯错在先,吹寒是无辜的,听我把话说完。” 老夫人只恐自己晕倒,于是坐了下来:“你还有什么骗了我的,一并说了吧!” “虽说大哥儿不是我们的,但是二哥儿是我和吹寒的孩子,我……那个,怀胎好几个月生的,您好好待他也是一样的。” “放屁!”老夫人大怒,一拍太师椅的扶手,“你生为男儿,怎能生孩子?” 方棠溪挠了挠头:“虽说男人生子只在传说才有,但也不是没有啊。我也不知怎么地,就能生了,但我这次是真的没骗母亲……” “你为了维护他,竟然满口谎言!” 蓝吹寒正色道:“母亲,我与小棠并非故意欺瞒于你,实是有许多苦衷。” “什么苦衷?”老夫人冷笑,“那孩子一双桃花眼,小琼鼻,和你一般无二,都是勾人摄魂的,难道我还看不出是你的儿子?你勾引我儿子,无非是因为自己灭了霹雳堂,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所以把自己儿子交给我这傻儿子,指望他帮你养。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偏偏心肠太软,又怎么会不答应?看看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骗得了谁?” 方棠溪目瞪口呆,没想到二哥儿和吹寒太像,让母亲曲解了。 “来人,把少爷送回房!” “吹寒!”方棠溪求助地看向蓝吹寒,看他仍然从容,心下稍安。丫鬟已将他推回房去。 蓝吹寒跪了下来:“在下以李蝶儿之名,承受母亲的错爱,实是罪该万死,但在下并非有意欺瞒,还请母亲成全我和小棠,让我还能陪在小棠身边。” 老夫人冷笑:“蓝吹寒,你骗得老身好苦啊!” “若是母亲不肯,我也会三天两头地夜探山庄,来见小棠的。”蓝吹寒虽然跪在地上,但从容冷静,气势一点也没有稍弱,“要是不小心被人看到,想来母亲也不会愿意。” 方家的少爷天天被一个男人闯入卧室,这件丑闻若是被人看到,闹得天下皆知,方家的确不用再混了。蓝吹寒的语气真挚,倒也不像是在威胁。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态度却不像刚才那般强硬:“你对我儿当真一片真心?” “千真万确。” “既是如此,咱们约法三章吧。” “还请母亲说来。” 老夫人冷冷地道,“第一,你仍然易容成李蝶儿,不许泄露身分,若是我儿子身败名裂,你也讨不了好去。” 他略一犹豫,才颔首道:“可以。” 老夫人看他答应得很是为难,不由露出笑意,又道:“山庄马场的事仍然交托你处理,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39 但马场的主人要姓方。” 蓝吹寒对钱财也不甚在意,这一条答应得很是爽快:“行。” “第三,不许再对我儿做那种伤风败俗的事。他身体不适,定是你需索无度,才让他亏了身子。” 蓝吹寒脸上微微变色。 “怎么?不敢答应了?” 他沉默许久,才道:“我与他已经互相许诺,不会再与第三人在一起,若是他有需求,难道母亲也忍心看他难受吗?若是他主动的,可否不在此列?” 老夫人也不知他们二人私下里究竟如何相处,听蓝吹寒言下之意,方棠溪似乎还能占得不少上风,已然放下一半心,而且蓝吹寒还要扮作女子,无疑十分辛苦,心头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然而转念一想,蓝吹寒在外头惹下了泼天大祸,灭了霹雳堂,只好躲在山庄,山庄反而成了他的避风头的地方,又不由气恼儿子不争气,为了给蓝吹寒光明正大地躲仇家,连他的儿子是自己生的,这种胡话也说得出口。 “他若是主动,自然也怪不得你。”老夫人嘿然道,“他长途跋涉,十分辛苦,这段时间想来是不会有需要的,你就在客房安置吧。” 蓝吹寒自负武功绝世,但毫无所惧不免会惹老夫人反感,于是闷声不吭地应了,像是十分郁郁,但他想到,方棠溪不知被老夫人藏到何处,这种郁郁便愈发地深重起来。 第十四章 到了晚上,蓝吹寒穿了夜行衣,摸黑掠过屋顶,却见方棠溪的房门之外多了许多守卫,便知是老夫人痛下决心,不许他们有来往。 若是以前的蓝吹寒,或许还不能无形无迹的潜入,但自从遭逢大变,境界也有了变化,返璞归真之后,便可融入清风之中,令人无从觉察。 他点了门外守卫的穴道,推门而入。 方棠溪果然没睡,满含喜悦地道:“你来啦?” 听到他的声音,便让他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我来了,你今天这么辛苦,怎么不早些睡?” 方棠溪产下麟儿不久,毒伤未痊愈,本不该支撑得这么晚,定然是在等他。 “我哪有辛苦,还是你比较辛苦。”方棠溪看到他站在自己身前,很是欢喜地拉着他的手不放,“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能来。” 蓝吹寒柔声道:“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等到天亮?” 赶路之时,蓝吹寒有时要随着商队巡夜,而且还有孩子在,并不方便他们亲近。到金州后,方棠溪归家心切,也没有多做停留,就连原先念念不忘的美食也都暂时抛下了。 方棠溪听到他的话,只觉得无比熨帖,面上微热:“我……我想你得紧。” “我也是。”蓝吹寒坐到床沿,发现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竟然让自己克制不住自身欲望,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你也是吗?”方棠溪有些惊喜。 “只隔一会不见面,就想得不行。”他将方棠溪抱在怀里,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这么拥抱着,方棠溪却是不适地动了一下。 “唔。” “怎么了?” 方棠溪不好意思说自己有感觉了,强笑道:“没事。说起来,孩子果真很麻烦,现在丫鬟带着他,都感觉安静了好多。” “嗯。” “你说,二哥儿叫什么名字好?母亲刚才来过了,她说大哥儿取名了,叫做方承影,要不要让二哥儿姓蓝?” “不必了,姓方很好。” 方棠溪看他淡漠的表情,忍不住微笑,摸了摸他的面颊:“他长得像你,以后说不定也像你一般,面上冷冷的,内心却比谁都火热。叫他承冰可好?” “你取的,什么都好。”蓝吹寒亲了亲他的面颊。 门外侍卫的穴道不能点太久,蓝吹寒也不敢待太长的时间,若是有巡守的侍卫发现,怕是下次不那么容易进得来,而且,侍卫发现自己昏睡时间长了,总会起疑的,所以他留了一会儿便要离去。 两个人在一起时,即便说些废话也很是欢喜,摸了摸他的白发,想着他当年隔墙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由心中酸楚。 “怎么啦,吹寒?” “你为了救我,让自己的腿不能治了,后来,我还说了那些话,你为什么不恨我?我宁可你骂我恨我,打我一顿,也能让我好受些。” 方棠溪吃了一惊:“你知道了?” “是采言告诉我的。他若不说,难道你还想瞒着我一辈子吗?” “吹寒。”方棠溪很是认真,“我救你不是想要你报答的。你是我心爱的人,我希望你好好的,最好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你不喜欢我……那也是强求不来的,我以前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没想到在你心里,我什么也不是。后来知道了,就……就不会再纠缠你。所以,你后来来找我,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只想要你快活,但你若是跟现在的我在一起,就不会快活了。” “小棠……”蓝吹寒心神俱颤,紧紧抱着他。 “不要难过……”方棠溪轻轻拍他的背,“吹寒,我现在很好,以前那些不快,我们都忘记了,好么?” 蓝吹寒也没想到还是由方棠溪来安慰自己,收紧了自己的长臂,在他唇上亲了一亲,又唤了一声:“小棠。” 方棠溪看他眸中深情无限,不由心神一荡,竟忍不住想抱住他,回亲一下,但此时并不是亲热的时机,于是强忍住心中绮念,心不在焉地问:“嗯?” “我至爱你。” 方棠溪只以为自己听错,看向他时,却见他神情坚定平和,想来这句话在心中已想了无数次,只是不喜多话的缘故,才一直不肯说。 方棠溪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以为自己或许一辈子都等不到他激动的时候,说一句深爱自己的话,没想到竟于此时听到,不由一怔。 蓝吹寒已站起身:“我先去了,这几日你好好休息,莫要等我。” 方棠溪胡乱答应了一声,耳畔那句话却不断回想。 是至爱……是至爱啊! 他迷迷瞪瞪了许久,终于清醒过来,此时蓝吹寒已然离开。 门外的侍卫似乎察觉有异,敲门询问,他连忙告知无事,心里还在不断回味着。 真的像作梦一样,可是每次梦醒过来,都会是一场空。他只希望,这个梦能作得更久一些。 下次一定要记得问问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如果他回答的是很早之前,就一定是假的。 或许是……自己要死的那一天吧? 方棠溪倒在床上,回想着那天的情景,只可惜他当时精疲力尽,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就连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也不太记得了。只依稀能感觉到,吹寒一直没有放弃,他想请求吹寒放弃的,却是不能醒转,自然连说话也是不能够了。 其实吹寒当时放弃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0 了,让他死掉的话,也已经尽了人事,所有的人都不会怪他,没想到他竟然会不顾艰辛地为自己逼毒。 或许……他可以认为,吹寒对自己的爱的确是很深很深的吧? 他身体还未痊愈,终日昏昏欲睡,老夫人登时慌乱了起来,连忙去请了大夫。 方棠溪知道,寻常的大夫根本看不出自己身上的病症,也无所畏惧,安慰了母亲,只说自己一天比一天恢复了,睡得也越来越少,从十个时辰现在都变九个时辰,所以以后说不定有一天不用睡觉了。 老夫人听他胡扯,更是痛心,骂了他一顿,却也是无可奈何。 他想起了一事,对老夫人道:“二哥儿在路上只吃了米浆,饿得惨了,娘也给他请个奶娘吧?” “奶娘?你小时候都没奶娘!” “这不一样,我小时候有娘嘛,二哥儿从小就没娘的,可惨。” “惨什么?还不是他爹自找的!” 方棠溪感觉每个字都像在责骂自己,满面通红:“娘,他真是我生的,你就多替我多疼疼他吧!” “是你生的才有鬼!”老夫人给了他一个爆栗,“承影虽然是远亲,但也算是方家血脉,咱们就当是你的亲儿子,可是那孩子是那混帐的,你怎么不提承影,只提那娃儿!?” 方棠溪实在没想起承影来,不由神色尴尬。这几天匆匆而过,对他来说,直如一瞬,自然是来不及去看长子,于是小声道:“承影自然也是要看的,儿子没用,身体不适,倒是连累母亲照看了。” 他说话时间一长,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老夫人看他咳嗽的难受样子,心中一软:“罢了,你安心歇息就成。” 方棠溪大喜,母亲吃软不吃硬,他从小用这一招,百试不厌:“那承冰的奶娘……” “好,就依你。”老夫人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就离去了。 老夫人后来抱着承影来见过他几次。承影已有八个多月,早就知道认人了,和他不太亲近,只是黏着老夫人。 方棠溪知道父母感情甚笃,但父亲金盆洗手后,不再插足家中生意,都是母亲在掌管,所以有个孙子会感觉不那么寂寞。父亲闲时就在养鸟钓鱼,还想着教孙儿练武。 二哥儿他也曾去看过,睡得很是香甜,母亲虽然没请乳母,但也让一个丫鬟照顾着了。 想到孩子的可爱,就连自己曾经吃过的苦,也似乎感觉没那么难过。 他多次向母亲问起吹寒,母亲都不肯答应,看他咳嗽不止,便说少夫人回庄了,晚些时候就让他们夫妻团聚。 方棠溪又是吃惊又是疑惑,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盈盈向他走来时,他才如梦初醒。 面具下那双冷漠的眼睛,渐渐露出怜惜的神色:“小棠,你瘦了。” 两人进了房后,方棠溪摒退丫鬟仆从,让蓝吹寒关上房门,面面相对之时,不由很是欢喜。 “比生之前肯定会瘦一些。”他胀红了脸,“吹寒,你怎么来了?” 蓝吹寒低声道:“我想你了。” “吹寒,我也想你。”顿了一顿,“我能看看你么?” 蓝吹寒撕下脸上面具,放入怀中,但见面容俊美,唇角含笑,眸中深情无限,方棠溪不由心中一荡,轻轻拉着他的手,“我运气真好,能得你钟情。” “不,那是我的运气。” 听着这般甜腻的情话,方棠溪只觉得心口突突地跳,几乎要蹦出胸腔,不敢再看他。 “吹寒,你真好。” “我有什么好的。”他对自己是“舍不得”,而自己对他只是应承,终究还是及不上他对自己的万一。 “哪都好。”方棠溪思索了片刻,“无论相貌家世,还是武功才情,都是极好的。” “相貌是父母给的,有什么了不起?” 方棠溪认真地道:“那说明吹寒的血脉很好,那也是很难得的。” 蓝吹寒发现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无聊乏味,竟然都不觉得腻,于是转了回来道:“你身体还没好转,要好好养病,不要吹冷风,注意休息。晚上不要等我,我要是来,一定会让人提前传消息过来。” 方棠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完了说道:“吹寒,我发现你变啰嗦了。” 蓝吹寒瞪了他一眼。但和个话唠有什么好抬杠的,于是抱了方棠溪上床,照例拿了木杖,与他对剑了一番。 方棠溪显然没有恢复,只对了十几招,就气喘吁吁,出了一身薄汗。 一个小厮忽然敲门,也没敢推门进来,在门外道:“少夫人,老夫人说了,不可让少爷过于劳累,还请少夫人暂且离开吧。” 蓝吹寒眉心微蹙,方棠溪已冷声道:“我累不累心中有数,何必你多说?” 小厮犹豫道:“可是老夫人那里,不好交代……” “此事我自会对她明言,你退下吧!” “是。” 他语气严厉,让那小厮不敢不应。 “小棠,你先歇息,我先走了。” “嗯,你要好好保重。” 蓝吹寒发现他在对待自己时,又变得十分柔软的态度,不由微微一笑,戴上了怀中的人皮面具,走出房门。 方棠溪常说自己有男子气概,他只当是说笑,从来不当真,但刚才看到他从来没见过的严肃神情,竟让他忍不住有点心动。方棠溪在他面前,向来就是那般既没主见又没用又狗腿的样子,但相处日久,他也渐渐发现,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方棠溪还是很有担当的。 想必在自己面前会变成那个样子,只是在撒娇吧。这么一想,他狗腿的样子也可爱得很。 蓝吹寒嘴角含笑,但被脸上的人皮面具遮住,别人看到,只看得出他嘴角抽动罢了。 门外的丫鬟看到他脸上的古怪表情,也不以为意。少夫人向来冷漠,长得也不讨喜,一直以来和少爷感情甚好,众人都感觉不太可信,现在老夫人似乎对她有些不满,以前时常带她出门买布裁衣,现在连早上请安都免了,不愿见她一面。 那丫鬟带蓝吹寒去看了长子,方承影身边有老夫人的丫鬟照看,并没有让他靠近,“少夫人”一直看着,也没有说话。 那丫鬟引他出门后,便问道:“少夫人要不要去看看二哥儿?” 二哥儿是随着少爷的至交好友蓝吹寒一起到山庄的,生得粉雕玉琢,和蓝公子颇为相似,因皓月居此时散了,蓝公子浪迹天涯,所以下人们都疑心二哥儿其实是蓝公子所出,但少爷偏要把二哥儿的名字记在族谱,和老夫人闹得很不愉快。 “可以。” 丫鬟将蓝吹寒引到二哥儿的房中,二哥儿正在熟睡,蓝吹寒站在旁边看了看,也没什么表示。他小的时候体弱多病,被当成女孩子养大,结果性格显得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1 软弱,屡次遭到父母训斥。 蓝家的男人理应经受磨难,宠爱不得,这才能顶天立地。 “少夫人不抱一下二哥儿么?” “不了,我稍后还有要事。”蓝吹寒淡然道。 “是,少夫人。”那丫鬟以为少夫人是照顾不好孩子,所以老夫人才会生气的,若是和二哥儿亲近,或许能让老夫人回心转意,但现在看到少夫人这般态度,却是比对大哥儿还差些,越发地相信少夫人生性冷情,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疼爱,更别说可能是蓝公子的孩子。 蓝吹寒自然也不会管下人们在想什么,吩咐完后,就到议事厅去。 老夫人为了为难他,刻意把许多事都交给他打理,原以为他会焦头烂额,谁知下人都惧他手段,他轻而易举地掌握了山庄的所有大权,让老夫人更为气恼。 蓝吹寒忙完了山庄事务后,想到白天和方棠溪相处情景,忽然忍不住思念,即便此时已入夜,也想去看一看他。 惜花山庄极大,若是不用轻功,走到方棠溪门外都要花费不少时间。但若是不欲被人知晓,穿上夜行衣,要避开守卫也不容易,那时方棠溪已然就寝,惊动他却是不太好。但今天晚上,他却忍不住又有些想念,只站在门外听一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也不必打扰到他。 回到山庄后,他没让仆从先去禀告,自行走到方棠溪门外。 门外守卫看到他,要向他行礼时,被他止住,让他们退了下去。 蓝吹寒在外面站了片刻,听着房中似断实续的呼吸,便知方棠溪没有睡着。此时已然三更,想必他过一会儿就睡了,蓝吹寒也不奇怪,并没有推门进去。 若是见着自己,方棠溪更要无心睡眠了。 方棠溪的呼吸很是小心,像是怕惊动旁人,完全听不出那种爽朗的性格,不过蓝吹寒和他相处久了,也知道他心思绵密,为人着想,恐怕是早就醒了,又不想吵到旁人。 偏偏这样的一个人,瘸了双腿,自然是要吃尽苦楚。 蓝吹寒暗自在心中下了决定,明日便把房中那个守夜却又睡得死沉的小厮赶去刷马桶。 久立门外而入,其实也是自身的修行。对于欲望的自制力和独创剑道的修行。或许这种修行方式会空前绝后,毕竟像他这样冷漠性格的人本来就不多,要遇到一个能像方棠溪这样令人心动的人更是难之又难。若非如此,恐怕无法从无情入道。 寂静之中听得到蚯蚓在泥土翻动的声音,嫩芽在枝头初绽。蓝吹寒的唇角不由露出些微笑意。 世间一切都如此温暖,即便是在深夜,亦能感觉到五月的暖风醺人欲醉。 方棠溪却还没有睡着,衣袂轻轻翻动时,他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呻吟,像是强忍着苦楚。 呻吟? 蓝吹寒瞳孔微微一缩,但又担心是小事,或许他只是压麻了手。他正踌躇之时,方棠溪的呼吸浑浊了些许,过了片刻才缓了过来,但呼吸仍是时断时续。 还在路上时,他就经常听到方棠溪呼吸不匀,他也只当他是伤势不稳,可是回到山庄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是时好时坏的。 方棠溪明明醒着,他自己定然知道。 蓝吹寒推门而入,惊怒之下,震断了门闩,木屑纷飞。 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睡得死沉的小厮猛然惊醒,还揉着眼睛,驱散睡意,看到是少夫人,慌忙上前行礼:“少夫人!” 蓝吹寒冷笑一声:“你出去!” 小厮心知少夫人最近失了老夫人的宠,大着胆子道:“可是少爷需要小的近身服侍。” “近身服侍?你哪有一点服侍的样子!” 方棠溪对小厮道:“你先出去吧。” 那小厮很是犹豫。 “还不滚?” 小厮心知这次是犯了大错,方棠溪会放过他,但若是就这么离开了,怕是老夫人那里瞒不过去,但竟会被冷厉严苛的少夫人抓到,也只能自认倒楣。 看到吹寒自然而然地撕下面具,坐到床边,方棠溪不着痕迹地把抚摸正在发作的腿伤的手缩了回来,干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 蓝吹寒用袖子拭去他额角的汗,伸手覆在他的膝上:“是不是……很疼?” 他说得很是艰难,几乎每一个字都像挤出来。 方棠溪吃了一惊。一直以来,他们并不同床共枕,即使被吹寒发现没睡,也只说是自己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又因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便也瞒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 他对吹寒安慰地笑了笑:“其实腿没事,就是有些疼而已,以后问一下薛大哥要几服麻药吃吃看。” 蓝吹寒将他紧紧搂入怀中,几乎像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棠溪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微颤,不由有些恍惚。他一直瞒着不说,一是不想吹寒增加负疚,二来也是不想自己太麻烦了,令吹寒生厌,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他勉强一笑:“其实也不怎么疼,十天半个月疼一次,忍忍就过去了。” 蓝吹寒轻揉他的双腿,沉声道:“下次有什么事,不要瞒着不说。若是早些知道,我们回庄之前还可去静溪山一趟。” “去了也没用的,采言说薛大哥近些日子都不会在那里。” 蓝吹寒应了一声,手上用着按摩的手势推拿,过了半晌才道:“我这么摸着有用么?” “有些用处,但和你的辛苦比起来,却是不太值得。” “有用就好。”蓝吹寒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从没进门之前他就想这么做,只是碍于深夜,又在修炼剑道,这才一直忍着不进去,而后一怒震断门闩,听他含笑温柔的嗓音,顿觉克制不住,忍不住吻了上去。 只觉得怀中的人不知所措地呆愣了一下,嘴唇微张,竟是没有反应,蓝吹寒心知他是惊得有点傻了,于是顺势将自己的舌尖探入,舔舐他的上颔。 方棠溪也像是反应过来,胆子极大地还想反过来攻城掠地,但蓝吹寒早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安分,于是也用了技巧,甚至运了内息,吻得他气喘吁吁软倒在自己怀里,这才放过了他。 看到怀中的方棠溪虽然仍是白发,但并不像刚分娩过后,发丝灰败的样子,那时为他梳头,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曳下一大把,如今恢复了些许光泽,气色也好了许多。 “要不要喝水?” 方棠溪点了点头,还没从喘息中平复过来,却见蓝吹寒拿了颗枕头让他靠在床头,到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含在口中,便来喂他。 他在病中时也能依稀感觉到被吹寒这么对待过,但是现在毕竟醒着,不由有些害羞,正在犹豫,吹寒已渡了他一口茶。 发现本来放凉的茶水有了温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2 意,五脏六腑都感觉舒服许多,便知吹寒其实并无他意,只不过是看到茶水变凉了,所以用唇齿温一温罢了。 于是收了几分旖旎的心思,心下暗暗唾弃自己,都成亲三年了,还这么饥渴。 第十五章 喝过茶后,蓝吹寒又拿了夜壶给他解手,他其实并无尿意,但想到吹寒不能久留,若要解手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夜壶一向是放在小隔间的,若是放在床边,久而久之,身上也像是熏到了一股不雅的味道,怕是令人不喜,所以他一直取用不太方便。 于是解了腰带,犹豫了一下,才掏出自己的性器。蓝吹寒眼疾手快,几乎是同时,轻握住了那里。 方棠溪此时没有半分情欲的想法,却是被他调戏,心下很是难堪,明知自己是想差了,可是身体仍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即便他努力把自己当成正常人,不要动不动地就自怜自伤,但身体的缺陷依然在,不经意地就会触摸到痛处,就连自己也猝不及防。 他抖动的幅度大得没办法掩饰,惶急地看向吹寒,吹寒却将他拥抱在怀里,涩声道:“不要害怕,我只是……看着你这里很漂亮,所以忍不住出手了。” 他平静下来,随即面颊发热,有些不安:“有什么漂亮的,不都是一样的么?” 吹寒亲了亲他的面颊:“是很漂亮,我摸着它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摸到了一片月光。” 方棠溪不由哑然失笑。他觉得和月光八竿子打不着,但吹寒的语气很是虔诚,让他心生感动。他总觉得自己早就从三年前的那场劫难中安然而退,不再介怀伤病的事,但有时身体的反应却是骗不了自己,也骗不过枕边人。 “吹寒,对不起,是我反应过度了。” “我们既然是夫妻,还用得着每天道歉么?”蓝吹寒轻轻揉弄他的前端,让他解手过后,取了丝帕给他擦拭,低着头为他整理衣裳,“只是没想到,我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去到你心里。” “你已经在我心里啦。” “但你有许多话不对我说。” “……你太忙了,我也不想影响到你。”方棠溪发现话题会越来越甜腻,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 蓝吹寒顿了一顿:“我以为有些话我不必说,你都会明白。” “什么话?”方棠溪有些诧异。 “譬如……我一看到你,就想拖着你上床,是因为你太吸引人了,我有点克制不住自己。”蓝吹寒吻了吻他的唇。 “是、是吗?” “就像现在。”蓝吹寒摸索了一阵,叹了一口气,“但你身体不适,我就这样抱着你好了。” “现在没事了,我的腿不疼了。” “不要勉强自己。”蓝吹寒低声道,“这让我感觉到,以前的你一直在勉强。” “没有勉强,开始是有些痛了,可是习惯了以后,其实还是很舒服的。”方棠溪忙说。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随即面颊又有些发烫。 蓝吹寒凝视他许久,眼角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存,本就俊美非凡的容颜,更有种慑人的魅力,看得方棠溪都有些发怔。 蓝吹寒微笑道:“做到最后一步还是太辛苦,我就摸一摸抱一抱就好了。” 方棠溪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点了点头,看到他注视着自己,便解了自己的衣裳,方便他爱抚。 蓝吹寒忽地按住他的手,沉声道:“不要太主动了。” 方棠溪不由尴尬:“你说得对,过于主动的话,会让人感觉没趣……” “不是。”蓝吹寒吻了吻他的嘴唇,“我的小棠独一无二,主动起来会让我忍不住放弃初衷,一口气把他吃掉。” “你今天晚上……好奇怪。” “是不是不那么吸引你了?” “是让我感觉好不真实,像作梦一样。吹寒笑起来的样子,我都……我都不敢多看,只怕看了会色令智昏,做出不轨的举动来。” 蓝吹寒轻笑一声:“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多看看我也无妨。” “唔。”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只因吹寒的手掌抚摸在他的腰侧,令他感觉暖洋洋的。吹寒的抚摸并没有欲望的气息,只是揉捏推拿,让他软绵绵地,更有些困意。 他知道吹寒能在身边的时间不多,打起精神想要多和他说些话,眼皮却是越来越重,嘟哝道:“好困……” 蓝吹寒所用的手法自然是想要他安眠的,看他快要睡着,便给他拉上被子盖上。此时虽是初夏,但仍旧有些凉意。 他起身准备离开时,方棠溪抓住了他的袍角,带着困意唤了一声:“吹寒……” “嗯?” “多去看看我们的孩儿。” “我知道。” 听得蓝吹寒的应承,方棠溪放下心来。 母亲常常把承影带来给他看,那孩子渐渐长大,此时已会跌跌撞撞地走路了,母亲教导得很好,他抱着承影的时候,承影都会咯咯直笑。料想承冰也大了许多,提出想看承冰时,母亲却总说那孩子是吹寒的,让他不要惦记了,闲着没事就打牌玩丫鬟。 他不太喜欢和小厮们打牌,玩丫鬟也没什么兴趣。小时候是喜欢女孩子花一样的面容,可是迷恋上吹寒之后,便再也没有心思再看别人一眼。 光阴如同逝水,转瞬而去。 方棠溪试探地问蓝吹寒,母亲为何肯答应蓝吹寒继续假扮李蝶儿,到底答应了母亲什么要求,母亲才让他留下来,蓝吹寒也只是笑而不语,他没奈何,便去问母亲,可是母亲一听到他提起蓝吹寒,脸色登时很不好看,让他很是惭愧,自己竟然骗了母亲这么久。 两个男子在一起的确有违伦常,母亲不接受也是理所应当,方棠溪便想着从父亲那边说情,谁知母亲却告诉他,李蝶儿是男人的真相还没有对父亲说,只盼他悬崖勒马,早点把蓝吹寒父子赶出山庄。 自从三年前,他双腿折断,父亲知道他无法振兴家业以后,就对他失去寄望,如今已有孙儿疼惜,每天逗弄承影都占了父亲好大精力,自然没空管他。 看到父亲对待承影的和蔼态度,真难以想象当年那个对他非打即骂,拿着鞭子追着他满山庄跑的父亲会是同一个人。 虽然父母总算过上了儿孙绕膝的生活,自己也能够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但却让吹寒受苦。 扮成女子的确很是难受,单是看到吹寒轻盈细碎的步伐,斯文柔软的嗓音,偏要做到自然而然,便觉得万分地折磨。但除了和吹寒一走了之以外,也没什么好解决的办法。 很快就到中秋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不在山庄,就已被母亲责备无数次,所以中秋团圆时,必然是要在山庄中的。 他心下多少有些愧疚,对吹寒也越发地纵容,甚至主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3 动提出要不要尝试新的姿势,不管怎样他都愿意配合。 蓝吹寒一听,却是微笑不语,只等他养好身体再说。他现在每天还要睡五、六个时辰,一吹风就咳嗽,实在不能算养好了伤。 蓝吹寒每次看他,都带了当归人参鸡汤,给他补气血,只是病去如抽丝,自然不是易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秋这一天,蓝吹寒随着老夫人出门去采办佳节贺礼,方棠溪在房中很是无聊,婢女们就将一大盘点心呈上来,但他只吃了两块就不再吃了。 自分娩过后,他身体丑陋难看,近段时间虽然恢复了,但天天喝人参鸡汤,补得让他有些担心,于是打算让人把点心拿下去分给仆从。 正在此时,他依稀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转过头,却见一个小小的人儿扶着门边站着,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点心。 承影已经一岁半,这孩子却像是小了许多,面黄肌瘦的,眉眼生得倒是极好。方棠溪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手一松,一盘点心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曾听丫鬟们支支吾吾地说起,说是承冰不爱吃饭,方棠溪只道承冰是没能戒奶,也不在意,却不曾想瘦弱成这般模样。 “承冰……你是承冰么?” 那孩子看他的目光都很是陌生,听到他的话,奶声奶气地道:“吃……吃饼……” 他声音含糊不清,方棠溪也没听清楚,招手呼唤他。 小孩儿怯生生地,仍然扶着门边,不敢进来。 “过来,让爹爹抱抱。”他柔声劝哄,一边四处寻找拐杖,怕这孩子惊吓走了。 孩子似乎听得懂他的意思了,想要进来,却被门槛绊了一跤,反倒是方棠溪吓得俊容惨白。 小人儿也不哭,自己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他走去。 他只道是父子天性,孩子终于认出了他,却见那孩子蹲下来捡起了一块红豆饼,还带着泥灰,就往嘴里塞去。 方棠溪连忙从他口中夺走,他登时“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终于吐出一个清晰的字“饿……” 丫鬟似乎听到声响,急急忙忙进来,看到这一幕,行礼道:“奴婢该死,没看好孩子,惊扰了少爷!”就要从他手中接过孩子。 “不用了,你让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再去寻些米糊过来。我亲自喂他。” 丫鬟听得出他声音含着怒意,连忙应声退下。 方棠溪知道这件事不能怪这丫鬟,她是母亲身边的人,若是母亲吩咐一句,她自然不敢怠慢,定是母亲一直当这孩子是吹寒与别人所生,所以多有怨言,于是婢女们自然会出气在孩子身上。 怪只怪自己考虑不周。 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有母亲,唯独这个孩子,是自己所生,若是自己待他不好,他自然也不会有另一个母亲来待他好了。 丫鬟将房中打扫干净,方棠溪将孩子手里那块红豆饼也扔了,孩子咿咿呀呀地表示抗议,一直叫:“饼……饼……” 方棠溪哭笑不得,怒气也消失了大半:“饼有什么好吃?傻孩子,像是没见过饼一般。” 那丫鬟很快送上来一碗米糊,垂首侍奉在旁,等待他喂完孩子就把孩子待下去,闻言便道:“小哥儿每顿吃得不多,庄里又是只吃两顿的,难免会饿了。” “他这么小,岂能和大人一般看待?你不必多说,以后这孩子便与我同吃同住,母亲若是问罪,便让她来寻我。” “是。”那丫鬟行了礼,也无异议。 这孩子生得很是讨喜,只是不知为何,不得老夫人喜欢,平时所用的吃食不但不能和大哥儿相比,就连山庄的大管事的孩子也不如。便有人偷偷藏了饼子,时常撕碎了一些,泡在热水里喂他,但做体力活的,平日的吃食也只是勉强够了,也不会有太多剩下给他,都是这个今天喂了,那个明天喂,所以这孩子虽然面黄肌瘦,像饿了很久,却也不怕人。 她们这些照顾小哥儿的丫鬟,自然也就有些漫不经心,没想到孩子已经学会到处乱窜,寻到了这里。 方棠溪抱着孩子放到对面椅子上,让他乖乖坐着。他十分听话,也不乱动,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方棠溪,让他心疼得险些难以呼吸。 “来,爹爹喂你。” 承冰很是乖巧,不哭不闹,他喂一勺时,便张嘴咽下,在间歇时,他便安静地等待方棠溪吹凉勺子上的米糊,不像婴儿时那么急性子。或许是这些日子的世态炎凉,让他这么小就学会了等待。 方棠溪心中酸苦,不禁十分自责,但他双腿乏力,孩子饱了以后,就开始好动起来,于是米糊掉了一勺在孩子脏兮兮的衣裳上。 那丫鬟忙道:“少爷,让奴婢来喂吧。” 方棠溪摇了摇头:“以后照顾他的事,就让我来好了,你们忙你们的就是。” 那丫鬟闻言大惊失色,前段时间有个小厮伺候少爷不周到,被少夫人赶出山庄,再也没有一户人家敢用他。虽然少爷脾气温和,可是少夫人的手段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她眼泪簌簌而下,连忙跪了下来:“奴婢伺候小少爷不周,罪该万死,还请少爷收回成命!”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自己都没有出力,怎么能怪你们?”方棠溪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先去打盆热水来,我给他洗洗。” 那丫鬟连忙答应了,去厨房端了热水。 方棠溪逗弄着儿子,儿子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也不怕生,小手抓着他的拇指,咯咯直笑。 “棠儿,你在做什么?” 一个苍老含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方棠溪抬头一看,却见是母亲和婢女站在门外,忙道:“娘,你怎么来了?” 老夫人冷着脸对方棠溪道:“你把他放在你身边来养,若是吵到你休息了怎么办?” 二哥儿看到老夫人生气,立时缩在方棠溪的身后,一只脏兮兮的手抓着方棠溪的衣裳不放,清澈的眼睛不安地看着老夫人。 方棠溪长臂一伸,将他抱到了怀中:“母亲放心,我看这孩子乖得很,不会哭闹的。” “你到底是中了他的什么魔障,非要把这孩子当成是亲生的?”老夫人怒从心起,“改族谱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但这孩子毕竟不是你的血脉,养大了也只会是个白眼狼!” 老夫人身边的婢女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她们该听的,于是静静地退了出去,合上房门。 方棠溪苦笑道:“娘,我要说多少遍,这孩子真是我生的。” 二哥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们争吵,看看方棠溪,又看看老夫人,低头发现了掉在自己衣裳上的那一小块米糊,用手指蘸了,便要含在嘴里,被方棠溪抢先抓住了手,用帕子擦去了。 二哥儿抗议地叫了起来:“饼,饼……”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4 “叫饼有什么用?应该叫‘爹爹’吧?”方棠溪嘀咕了一句。 老夫人冷笑:“你生的?你看他哪一点像你?你和承影都有三分像,他活脱脱就是姓蓝的种!” 方棠溪诚恳道:“娘,你要不信就算了,可这孩子一天天大了,若是身分不明,他在山庄如何自处?您既然能把承影当孙儿,就不能把他也当孙儿么?不管他像谁,他就是我儿子,旁人不能替我疼他爱他,我自然要疼他爱他。” “你为了这个孽种,难道要气死你娘不成?”老夫人气得手足发抖。 方案溪面色惨白,哀求道:“娘,您就随了儿子吧,这事要是闹大了,泄露了吹寒的身分,对他名声有碍。” “连你也要威胁我?你就想到他的名声,就没想想咱们家的名声?” “娘,孩儿并无威胁之意,为了咱们家的名声,这事也不能让人知道啊!” 老夫人自然明白其中关窍,她只是看到方棠溪一心回护这个孩子,这才斥责他几句,没想到方棠溪过于痴迷蓝吹寒,定要把孩子当成是自己亲生的,并且死不肯松口,宁可胡说八道,说是自己生的。 老夫人疲惫至极,无奈叹气:“我老了,拧不过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方棠溪看到母亲万般颓然的神情,心生不忍:“娘,或许只是这孩子没长开,等他再大了些时,或许便会像我了。” 老夫人只当他是安慰,摇了摇头:“我在你房中多添两个丫鬟,孩子吵闹的话,你就让丫鬟抱走,免得吵到了你。” “他这么乖,怎么会吵闹?”方棠溪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发现还是很短很稀疏,便从床头拿了一块帕子,在四角分别打了小结,做成一个帽子的形状,戴在孩子的头上,孩子摸了摸帕子,便要扯下来玩,被他制止了。 孩子怔怔地凝视他,目光中满是好奇疑惑,让他的心也变得柔软许多,摸了摸他的耳垂:“二哥儿好乖。” “既然你喜欢,那就都随你吧。”老夫人看到二哥儿的确没有吵闹,两人之间的相处还十分融洽,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叹息答应。 “谢谢娘!”方棠溪大喜。 “你要嫌烦就趁早说。”老夫人殷殷叮嘱,他自然一口答应了。 待老夫人走后,那丫鬟才取热水回来,顺道还有两套承影用过的衣裳。 二哥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水盆里,但他身体不便,没多时就洒了许多水在身上。二哥儿泡在暖水里,很是欢喜,看着他,奶声奶气地叫:“饼,饼……” 方棠溪笑道:“要叫爹爹才对,你的小名还没取,就叫饼哥儿好了。” 二哥儿含着自己的食指,撅着嘴巴看他。 他五官俊美,依稀和幼年时的吹寒相似,那时的吹寒便是像这般,对方棠溪无比信任亲近,不管自己去到哪里,他都会跟在方棠溪身后。 可是现在,是他想要跟着吹寒而不可得。 “来,叫爹爹……”他有无限的耐心,来哄这个小小的人儿。 二哥儿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不哭不闹。 九个多月大的孩子,会说一、两个字已经不错,方棠溪也没指望他就这么会叫人。 多了一个孩子,虽然麻烦了许多,但也有无限的欢乐。 他原是想让人移一张小木床,放到床边,以免自己翻身不慎,压到饼哥儿,但是碍于母亲的态度,他也担心在自己睡着时,丫鬟将饼哥儿抱走了,于是便让饼哥儿睡在里侧。 晚上家宴时,他便把二哥儿放在自己腿上,推着轮椅出去,二哥儿极为兴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不放,口中含糊不清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到宴席上时,老夫人看到他带着二哥儿上桌,立时拉下了脸。方棠溪这才发现,蓝吹寒并没有出席。 “爹,娘,蝶儿呢?” 老庄主道:“庄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她让我们先吃。” 方棠溪道:“要不,我等他一起吃吧。” “等什么?”老夫人面沉入水,“要等他,我们就都别吃了!” 二哥儿站在他的腿上,手紧紧抓着桌边,看着面前的一碟飘着香气的烤羊排,目不转睛,但并不吵着要吃,只是不断啜着口水,含着手指,看着很是可怜。 方棠溪无可奈何,只好拿了一碗酥酪,先喂了二哥儿。 老夫人冷不丁地道:“承影都会说话了,黄莺儿,你带出来给少爷看看。” 老夫人身边侍立的一个丫鬟欠身行礼:“是。” 方棠溪干笑道:“他抓周的时候不是还不怎么会说么?” “抓周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原来孩子大得这么快。”方棠溪擦着汗。 “可不是,你尿床的时候就好像还在昨天。” “这么丢人的事,您还提来作甚?” 正说话时,丫鬟已将一个小娃儿抱进客厅,那孩子一看到老庄主和老夫人,就“爷爷奶奶”地叫了起来。 “这是你爹爹,快叫爹爹!” 小孩子畏怯地看了一眼方棠溪,下意识地靠近了祖母。 方棠溪看他容貌果然像方氏血脉,只在孩童时,便有几分英俊之意。 自己既然收养了他,也打定了主意,将他视为亲生,不会就这么放手不管。虽然大哥儿没叫他,他却拉过大哥儿的手仔细询问。 大哥儿也逐渐消除了紧张,叫他一声爹爹,让他很是欢喜。虽然他想把两个孩子养在一处,但被母亲以他身体欠佳为由反对。 他知道在母亲眼里,男人都是粗心的,定然照顾不好孩子,至于二哥儿就算了,只要二哥儿不闹腾,她不会管二哥儿的死活。 到圆月升起时,吹寒也没有在家宴上出现,母亲也并无表示。 方棠溪知道,母亲认定了他们在欺骗,就绝不会改变想法。 他本来希望,能让吹寒能光明正大地见人,不必隐藏行迹,结果情形变得更恶劣了,害得吹寒在庄里毫无立足之地。 第十六章 蓝吹寒推门进来,看到方棠溪和饼哥儿父子睡在一处。 饼哥儿缩在方棠溪身侧,双眸紧闭,睫毛细长,睡得甚是香甜。 他在午间时,就听到了风声,说是少庄主义气深重,对兄弟的孩子视为己出。 旁人自然不敢在“少夫人”面前嚼舌根,但他如今耳目越发敏锐,只要用心听时,自然能听到下人们的琐碎闲话。 或许是感应到他的注视,方棠溪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他,迷蒙的双眼渐渐恢复了清明,扶着床沿便要坐起。 蓝吹寒抢先一步,上前扶住了他,低声道:“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呢,吹寒。” 蓝吹寒看了看他身边挨他极紧的饼哥儿,道:“这个位置我都还没睡够,就轮到他了。”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5 方棠溪面红过耳:“我想好好照顾他。” 蓝吹寒不提为何不照顾好饼哥儿的事,他也不会提。他自觉在这件事上,无论是丫鬟还是母亲,都没有责任,吹寒也只是不知情,唯一该怪的,只是自己。 蓝吹寒提醒道:“不要太溺爱他了,毕竟是个男孩儿。” 方棠溪苦笑道:“我都没有宠过他几天。” “等他大一些,我就送他回皓月居,让三爷爷教他练武。” “那也不必着急。吹寒,你今天是不是又动了兵刃?” “还是瞒不过你。”蓝吹寒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早在多年前,大风马场背后的大风帮早就看上了方家山庄的马场,以牧马时侵入对方地盘为名,大风马场多次让人来滋扰生事。 他们二人在江南时,母亲主管马场,便一直避让,直到他们重回山庄,母亲将马场全权交付于蓝吹寒之手。 属于山庄五大马场之一的长生马场管事周云的弟弟周飞,被大风帮的人引诱去赌钱,输了好大一笔,眼看着还不出,被人引诱,偷了兄长的帐簿给大风帮,让兄长受人胁迫。长生马场去年亏损了五万两银子,便是因为被大风帮从中作梗。 老夫人步步退让,反而越发地激起了大风帮的贪欲。今天中秋节,料想长生马场守卫空虚,大风帮便想借势让人占了长生马场,但蓝吹寒早就得了消息,易容改装,与一行人伏击了他们。 在取得证据后,蓝吹寒率人前往大风帮,斩杀了帮主,吞并了大风帮。如今,惜花山庄有了第六块马场了。 方棠溪虽然知道他剑法高明,但也不由担心,看到他无碍后,才放下心来,询问他对敌时用的招式武功,双方的较量对垒。 蓝吹寒并不是浮夸的人,而且双方差距过大,两场争斗说得寡淡乏味,方棠溪却饶有兴致。 蓝吹寒心知他因为腿疾之故,困于宅院之中,但心中从未放下闯荡江湖的热血,于是尽力给他描述当时情景。 方棠溪听完后,仍是十分向往。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早就不能和吹寒相比,但也并没有半分后悔,只为吹寒今日的武功而欣喜。 “我还以为是母亲不让你回来吃饭,却是我误会母亲了。” 蓝吹寒柔声道:“母亲也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以后定会相信的。” 方棠溪心知吹寒根本不在乎母亲怎么看待他。愿意委曲求全,也只是为了自己,不由心中一疼:“吹寒,我们回江南去吧,在那里,你会自在得多。” 蓝吹寒微微一笑:“你看着我辛苦,其实最辛苦的是你自己,夹在我和母亲中间,却妄想面面俱到,可是母亲对我偏见已深,试问这又如何能够?其实你不必担心我。只要能每天看到你,我便不觉得委屈。我和母亲所想的都是一样的,母亲也希望你快活,若是你每天焦虑担心,却叫我们如何放心得下?所以我们同去江南也只是逃避,不是一个好办法。” 方棠溪讪讪道:“你在江南住的时间长些,或许会比较适应那边的气候,塞外的风沙是大了些。” 蓝吹寒想了一想,便即了悟:“你是说去年,我要你随我一起回江南的事么?那次是为了带你回皓月居拜堂。若是早知道会让你受那么多苦楚,还要在外面分娩,我也便不带你走那一遭了。” 他的声音徐缓温柔,听在方棠溪耳边,却是字字让他心跳加速:“拜拜拜堂?” 蓝吹寒目光一闪:“你误会成什么了?” “没误会,我想起来了,是拜堂。”他赶忙说。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受不了女装的辛苦,所以逼着你陪我出去散心吧?” “当然不会!” “是么?”蓝吹寒淡然反问,“路上我让你穿女装,你该不会也以为我是在报复吧?” “从来没有!” “是么,那就好。” 两人的说话声音虽低,但还是影响到了身边睡觉的饼哥儿。他坐了起来,看到身边是方棠溪,便下意识地往方棠溪身边靠去。 旁人虽然时常喂他吃食,可是并没有谁敢正大光明地待他好,他试图靠近别人时,别人总会避开去,而且他越是哭闹,就越没有人管。有一次他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理会。久而久之,他也便习惯不哭。 和方棠溪相处的时间虽短,他也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待他最为特别。 方棠溪发现他醒了,立时便抱起了他:“饼哥儿饿不饿?” 蓝吹寒看不过眼,本来方棠溪自己就要人照顾,哪里还能再多顾着一个人。当下从他怀中接过孩子,抱着他去解手,再塞了一块月饼给他。 饼哥儿闷声不吭,两只小手接过月饼,便紧紧抓着不放。 方棠溪很是担心:“这么甜腻,怕是他吃不了吧?” “吃不了他能抓这么紧?”蓝吹寒不以为然。 方棠溪一想也是,便由着他去。 蓝吹寒忽地俯身他面颊上亲了一亲,他心口急剧地跳了一下,发现吹寒抱住了他,便要上下其手。 方棠溪忙道:“饼哥儿也在……” 蓝吹寒转过头,发现乖乖坐在椅子上的饼哥儿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只好深吸一口气,把刚才忽然涌起的欲望平复下去。 他向来就极有自制力,可是每次见到方棠溪,总会克制不住自己。初时还当是想欺负他,但越是相处,就越是无法忽视心头的这种混合了悸动和欢喜的激烈情绪。 他和老夫人的看法相同,方棠溪要照顾孩子只不过是心血来潮,过一段时间他自顾不暇,自然也就放弃了。这几天就只是单纯来看他,亲热就暂时先不想了。 接连数日,蓝吹寒都没有前来。 方棠溪知道是刚接手了一个马场,必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哪有时间儿女情长,因此也不担心。 饼哥儿很是乖巧,但他下半身不方便,有时照顾不过来,便需要婢女帮忙。这些时日,饼哥儿的吃食一餐没有落下,渐渐显出小孩儿的肤色娇嫩。承影也是学说话的时候,方棠溪不想厚此薄彼,于是便让人把承影抱过来一起玩耍。 方棠溪逗了他们一会儿,承影忽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一直叫着要找奶奶,方棠溪怎么哄都哄不住。而且,像是受了感染,饼哥儿也哭,两个孩子颇有些一唱一和之势。 照顾承影的丫鬟黄莺儿笑道:“多半是大哥儿想吃奶了。少爷,奴婢带他回去便好。” “他都一岁多了,还要吃奶?”方棠溪大吃一惊。 “少爷有所不知,奶水喂的孩子长得是快一些。” “那饼哥儿……” “奴婢不知,少爷恕罪,奴婢先带大哥儿回去了。”或许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等他开口,黄莺儿抱起承影便退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6 下了。 方棠溪看了看饼哥儿,饼哥儿也看着他,哭声停了,却还挂着一串鼻涕。方棠溪叹了一口气,让人去煮一碗羊奶,来喂饼哥儿。 饼哥儿吃过了羊奶,便爬到地上去玩承影玩剩下的竹节小人。那是用棉线连着的竹节人偶,很是简陋。 仲秋微凉,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也不怕饼哥儿着凉。饼哥儿毕竟是男孩,和方棠溪相处久了,先前的局促过去后,便显露了爱玩的心性。方棠溪坐着轮椅都没他爬得快,他四肢并用,爬得飞快,不一会儿头就撞到了桌子一脚。 方棠溪大惊失色:“饼哥儿!” 饼哥儿看到他担忧神色,立时哇得一声,嚎啕大哭。 今天承影来玩了一次,倒像是拧开了他爱哭的水龙头,一开就停不住。方棠溪怎么哄都哄不了,急得抓耳挠腮。 蓝吹寒迈步进门时,便看到这般情景。 方棠溪看到他来,忙道:“吹寒,你来啦?快来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撞得头壳坏了,哭个不停。” “有什么好看的,你越是紧张,他哭得越是厉害。以前不是好端端的么?”蓝吹寒看到饼哥儿就想打他一顿,让他滚出去,但既然是方棠溪问他,只好勉强忍耐。 似乎是发现了蓝吹寒,饼哥儿打了个寒噤,抽泣着停止了哭声,自行去玩他的竹节小人偶去了。 方棠溪见状,不由语塞。 “你看,他这不就不哭了吗?”蓝吹寒淡然道,“别太宠他了,慈母多败儿。” “什么慈慈慈慈母……”方棠溪结巴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想让他和别的孩子一样,小时候能有爹娘宠爱。” “他现在不也有爹有娘么?” “虽是有爹有娘,但是……”方棠溪看他慢慢走近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心跳加速之余,但见吹寒仍是女子装束,上身穿着淡绿浅草纹上袄,下面一袭蓝绿折枝缎面裙,腰间系着鹅黄丝绦,丝绦上连着一个银质猫铃铛。 这铃铛很是面熟,俨然便是方棠溪曾经捏过给承影的。不过铃铛中的小银珠早已取出,不会发出声响。 袄裙相比襦裙更能遮蔽身形,即便他肩膀较之女子略宽,胸前无物,也无人能瞧得出。现在老夫人对他放任自流,他在衣着打扮上也便不必那么严苛。 “但是什么?承影不也和他一样么?何况,你对他再好,终归不如女子心细,若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说不定饼哥儿还要多吃些苦头。总不能连裁衣缝帽你都自己来吧?” 方棠溪想到自己不能像别人的爹爹一般陪他玩耍,也不能像别人的娘亲一样给他做小衣服,不由沮丧:“说得也是。” “所以最好就是让别人照顾,你每天看看他,也就够了。” “要是他发生什么意外……” “多找几个人来看他,还能发生什么意外?” “找尽心的下人也不容易吧?” “我带了几个马场管事的女眷回来,都是忠心的。”他扬声道,“来人!” 旋即就有几个仆妇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礼。 蓝吹寒随手一指:“把二哥儿带下去,好生伺候。若是少了半根毫毛,要你们的脑袋。” “是。”仆妇们恭恭敬敬地应声,去把饼哥儿抱离房间,还顺手带上了他的玩具。饼哥儿原本咿咿呀呀地抗议,但看到玩具和他一起被送出来,也就不吭声了。 既然蓝吹寒都安排好了,方棠溪也只好无奈放弃。 看着蓝吹寒摒退众人,合上房门,猫铃铛在他的裙摆间摇曳着,心思也不由微荡。 摘下面具的蓝吹寒容貌依旧俊美,虽然作女子装束,但眉眼间流露出的凌厉锋芒,却是怎么也无法把他错认为女子。 方棠溪看着他,不由又有些呆了。直到蓝吹寒微微一笑,才反应过来,讪讪道:“你怎么系着承影的铃铛?” “现在是我的了。” “前番出去匆忙,没来得及给你买礼物。” “这个就很好。” “你这般身分,总不能系着那点碎银子……我以后让人给你更好的。” “嗯。” 方棠溪近日因为带孩子的缘故,颇为憔悴,但是看到吹寒认真的神色,像是对自己没什么不满,于是又心安了些,暗想或许自己没那么不堪,却见蓝吹寒撩起他额前掉下的一缕发丝道:“瘦了。” “没瘦,身上都是肉。” “是吗?让我看看!”说完便去解他衣带。 方棠溪没阻止他,满面通红地任由他上下其手。 夫妻多年,体己话没机会说几句,一见面就直奔重点。不过吹寒向来冷情,他早就知道,也没什么可抱怨。如今愿意在饼哥儿的事情上和他有所争执,已算是难得的多话,不过到最后还是由自己退让结束。 其实他还是想争取一下把饼哥儿带在身边的,但是想到会和吹寒对峙,便立时泄了气。 这屋子甚是宽敞,但塞外的住宅窗户都开得不大,即便是朝南,房间也甚是阴暗,不如外面阳光明媚。蓝吹寒初时担心他在屋子里待久了,不免情绪压抑,时常劝他出门晒晒太阳,他总是嘴上答应,到头来又有种种借口不出。不过看他也没有一点压抑的样子,蓝吹寒也就不强迫他。 然而光线晦暗,使得他的肤色也变得黯淡,只有一如往日的灿烂笑容,像是能驱散这一切。 蓝吹寒心里有些暖暖的,神情也变得越发地柔和,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昏暗的洞穴中看到一缕光,在贫瘠的地上遇到一棵嫩芽,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却又让他不忍打扰。 “小棠,我们很久没做了。”他低声道。 “是、是啊!”方棠溪想起他曾经要自己不能太主动,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蓝吹寒摸了摸他的面庞,竟不知自己在多年前,面对这样的一张俊容,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怎么狠得下心拒绝。此时想要求欢都不能恣意,唯恐放纵情欲,又发生意外。即便是他心脏无比强悍,也无法承受方棠溪再在自己面前,承受一次生育之苦。 “我这次一定小心些,不射在里面。”蓝吹寒看他有些躁动,便知自己犹豫不决,只会让他多心,而且自己也无法放弃和他的欢愉,于是如此说道。 “这也太辛苦了,不然我们去问问雾隐城的人,看看龙族的人究竟是怎么避孕的。” “我忍一忍有什么辛苦?可是雾隐城过于隐蔽,怕是没这么容易找到。” 第十七章 他轻扯开方棠溪的衣带,看到他一手按着自己的衣襟,像是正在为难要不要欲迎还拒,神色间很是踌躇,不由心里微微一荡,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什么反应,我其实都喜欢,我只是想要你真心感到快活。” 温热的气息轻吐在方棠溪的耳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7 廓上,他登时感到那只耳朵热得厉害,几乎忍不住想要用手去给它降温。 即便见到吹寒这张俊美的面孔多次,但在面对他的亲近时,仍然感觉到不真实,特别是女子装束,而且是以他妻子的身分。 他不由低低地“嗯”了一声,便听到吹寒低沉悦耳的笑声,震动他的鼓膜,让他竟然感觉有一种酥麻,从耳朵传遍全身,欲望登时有了抬头之势。 蓝吹寒解开他的中衣,在他胸前抚摸了一下,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两颗几乎是立时就有了反应。 恋人对自己这么敏感,让他有种无与伦比的欢喜,征服欲几乎是瞬间就得到满足,剩下的只想好好取悦对方,让他为自己展露更多的美好。 长裤褪了下来,因为双腿细瘦,所以越发地显得修长。蓝吹寒摸了摸他的膝盖,注入了两道温热的内力,以免欢愉太久,让他双腿着凉,次日会感觉酸痛。 他解了自己的衣裳,却让方棠溪只是敞开前襟,露出胸膛的一片肌肤。 方棠溪登时便要全脱下来,蓝吹寒止住了他:“天气太凉了,还是不要全脱得好。” “我也是男人啊,哪里要你特殊照顾。”方棠溪嘟囔了一句。 “你再不听话,是想要我打你屁股吗?” 蓝吹寒声色俱厉,让方棠溪哑然,瞬间想到了前番被他轻轻打那几下,面颊更是热得发烫,嘀咕道:“不就是仗着自己双腿能动吗?有本事你下半身不动,咱们好好比一场……” “我下半身不动,怎么让你爽?”蓝吹寒哼了一声,倒是没和他计较。能开这种玩笑,可见方棠溪是真的心无芥蒂,没怎么把自己和普通人区别开来,最多也就是苦恼于自己许多事情不能办到罢了,却也更让他心疼。 他的小棠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 幸好他知道得不算太迟,他们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珍惜。 他还在感伤之时,方棠溪忽然开口道:“吹寒,你最近说话越来越……不要脸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什么话?”蓝吹寒没好气地问。 “让你爽啊什么的。”他讪讪道。 “你现在不也说了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有这种道理?况且,你以前说的话,可比我不要脸多了。” “我以前说了什么?”方棠溪的穴口被蓝吹寒的炽热顶住时,声音有些不自然。多日未曾进入,穴口又回复狭窄干涩,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撕裂。 蓝吹寒只好暂时放弃,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伸手去套弄他已经勃起的前端。早知他对自己敏感,他自然也不会嘲笑,只觉得他的反应很是可爱,无一处不令人欢喜。 “你曾经说,‘我好爱你,爱得不行了,少一天不见面就茶饭不思,连觉也睡不着……’” “胡说……”他想说胡说八道,但未免对吹寒过于不敬,当下收回了剩下的两个字,“我哪有说得这么直接?” 才说一句“我喜欢你”就被打出皓月居了好吗? 只听得耳侧的声音淡然道:“不是你说的,那就是我现在说的好了。” 被他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近似于情话的语言,方棠溪却觉得激动不已,他总想着,吹寒这么冷情,想要从他口中听到一句热烈至极的“我爱你”这一辈子都休想了,他甚至怀疑,和吹寒之间,或许永远是这种不温不火,却没想到他会突然用这种方式说出来。 “唔……”下体的刺激再加上绵绵的情话,方棠溪几乎是瞬间就达到了高潮,脑子一片空白,迷茫之时,看到自己竟然射了吹寒满手。 他有些羞愧,自知自己太早了,看到吹寒平静的面容,讪讪道:“对、对不起!” 蓝吹寒再是冷情也不由得唇角微勾:“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不过,你这么容易激动,倒让我不太敢说过火的话来了。” 方棠溪明知自己不该听,却仍然忍不住问道:“什么话?” 蓝吹寒笑而不语。 方棠溪心知现在不是时候,若是吹寒说了超过刚才那句的情话,说不定自己又激动得射出来,却是未免过于没用。即便如此,仍然忍不住去想,吹寒认为的过火是到怎样的程度。 蓝吹寒看他胡思乱想,也不打扰,只将沾满爱液的手放到鼻端闻了一闻:“小棠的味道都特别香。”慢慢将液体抹到他后庭的穴口做润滑。 方棠溪受不了他正经的表情说出这种话,几乎连鼻血都要喷出来,勉强道:“哪里香,你你你又没有见过别人的……” “不需要比较。” 方棠溪被他笃定的语气震得说不出话来了。倒也不必怀疑吹寒去哪里学来的,事实上在江南时,吹寒就偶尔会对他吐露情思,然而有些僵硬,但他却想,可能是自己生了饼哥儿,险些与他生离死别之故。倒也理解吹寒的后怕情绪。 一个熟悉的人,甚至还同床共枕过,忽然就死了,不能不让人心生恐惧。 可是现在回到塞外,他的身体逐渐恢复,虽然腿伤仍在,但和离开山庄前几乎差不多,吹寒却是将甜言蜜语说得更加自如,而且越是亲热,就越是动情。 吹寒的欲望早就蓄势待发,却是浑不在意,只顾着爱抚他。 他忍不住扶住了吹寒的肩膀,声音微微发颤:“吹寒,快进来吧!” 吹寒正用手指扩张着甬穴,炙热的内壁让他早就有些忍耐不住,听得方棠溪邀请,便将自己火热性器纳入其中。 方棠溪担心他进入艰难,自己不能迎合,还主动用手抱起一条腿。 蓝吹寒看他艰难,直接将他的腿分开,在完全进入后,托起他的腰,自己躺倒在床上,让他坐到自己身上。 忽然间换了姿势,自己居然坐在吹寒腰上,方棠溪不由有些激动,想要借着腰腹的力量上下移动,但膝腿无力,只能做出微小的磨蹭。 即便如此,也已让蓝吹寒浑身血液尽沸,让他扶住自己,便开始挺身冲刺。 分泌出的肠液顺着内壁滑下,直到穴口,再被性器摩擦,却是更为流畅润滑,方棠溪甚至担心自己坐不稳,不由紧紧扶住蓝吹寒的腰。 蓝吹寒却还嫌这样的抽插不够激烈,双手托着他的臀部往上抛,在他顺着性器掉到根部之前,再伸手接住。 方棠溪几时经历过这般热烈的情事,几乎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风暴,他不由自主地紧紧扶住吹寒,失声惊呼:“啊!” “你不怕隔墙有耳么?”蓝吹寒有些促狭。 即便对母亲坦白,方棠溪在和蓝吹寒亲热时仍然很是注意,不会有碍到旁人,叫得这么大声自然是意外了。 方棠溪连忙压低了声音:“别、别这样,会掉下来的……呜……” “不会的,我会仔细捧着的。” 过于激烈的动作让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8 方棠溪即便是勉强听清了吹寒在说什么,也分辨不出其中含意,口中竭力压低呻吟,却仍然止不住地逸出:“嗯,啊……啊……” 他的头发披散下来,越发显得妖魅一般俊美。 蓝吹寒喘息声也加重了许多,他听着方棠溪的声音,便越发地忍不住冲动,自然也就恢复为平时的沉默。 虽然方棠溪不能像那些双腿无碍的人一般款摆腰肢,但在他看来,却是比旁人性感万倍。 他忍不住双手抱着方棠溪的腰,就着插入的姿势站起身来,换了上下的位置,让方棠溪躺在床上,吻过了他的眉眼和嘴唇。 彼此之间都有着微微的汗水,却都像丝毫没有觉察,贴合在一处时,亲密无限。 “小棠,我要加快了。” “唔……” 他只应了一声,便感觉到吹寒托着自己的腰,迅速抽插起来。 方棠溪受不住这么强烈的刺激,身体又把握不住平衡,下面的床单都皱成一团,自然也都顾不上了,只顾着张口喘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吹寒迅速拔出了性器,体液如一道白线,落在了床单上。 方棠溪看到眼前之景,也不由心情激荡,登时血脉逆流,急射而出。 蓝吹寒没去顾及床单上的污迹,将他搂抱在怀里,亲吻他身体各处,柔声道:“以后,还是要多出门。” 方棠溪慌忙道:“我是不是身体变形了?” “没有,已经完全恢复了。不过,多出门还是有很多好处的,你还可以顺便看看饼哥儿。” “那些仆妇做得挺好的,也不需要我这个监工吧?” “不是让你去看孩子。”如果孩子不是方棠溪费尽辛苦生的,而是别的什么人生的,他根本不想管,顿了一顿,“散散心,就当是为了我。” 方棠溪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的。” 武学之路踏入先天,便能自然而然地长命百岁,他也想和吹寒白头到老,但他身体不佳,虽然现在就白头了,而且有了病根,以后未必能到老就早早死了。既然是吹寒要求,那么他便设法苟延残喘下去,但愿能多陪吹寒一些时候。 像是感激他的应承,蓝吹寒低头又吻住了他。 彼此的气息交融着,似乎延续了方才久久的缠绵。 翌日。 方棠溪休息了一晚上,精神恢复了许多。蓝吹寒便提起昨日他的承诺,请他到附近的马场去看看。其实他并不讨厌出门的,只是最近每次出门都会遇到糟心事——虽然上一次出门得了饼哥儿也不算太糟,但是险些毙命也不是很好的经历。 但在离山庄最近的云踪马场的话,或许不会有问题。 蓝吹寒推着轮椅带方棠溪出去的时候,被在路边吃米糊糊的饼哥儿看到了。饼哥儿不顾旁人阻止,跌跌撞撞地就要往方棠溪身上爬。 蓝吹寒皱起眉头,刚想让人带着饼哥儿滚一边儿去,却见方棠溪弯下腰,笑吟吟地把孩子抱到自己膝盖上,登时有些后悔昨天曾经拿孩子引诱方棠溪出门,现在连拒绝都没有立场。不过到最后,方棠溪还是为了自己才改变主意的。大不了以后让仆妇们带着饼哥儿离远点,别堵路。 他对所有人都十分冷淡,即便动了心,也只为了方棠溪一人。 “饼哥儿吃饱了没?”方棠溪笑吟吟地问。 饼哥儿对这句话听得极懂,用力点了点头:“嗯!”便要爬到方棠溪肩膀上去。 方棠溪只得按住了他,喃喃道:“这孩子连性格也都一点不像我啊,怎么像个猴子似的。” 蓝吹寒冷冷道:“你小时候也是个猴子。” 方棠溪大吃一惊:“你不是忘记了吗?” “这点还是有印象的。” 方棠溪不由郁闷,过一会儿又高兴起来:“还好,说明我在你心中颇为重要。” “奇葩总是让人难以忘怀。” “……” 两人一句一句地拌嘴,让身边随侍的丫鬟颇为惊讶,少爷和少夫人不是成亲才认识的么,怎么却像是相识多年。 不过他们也只是听过传言,也并没有亲见,或许他们忽然发现小时候认识也是有的。 出到山庄外,换了马车而行。 方家的马场最小的都方圆十余里,一眼望去碧草青青,风吹草低,令人心旷神怡。 待下了马车,饼哥儿极为兴奋,爬进了草丛中,很快因为找不到路,人又矮,在草丛中哀声叫唤,下人们连忙去把他带回来。 方棠溪无言地看着儿子,其实饼哥儿根本没爬远,都没出他视线,就这么点事就大惊小怪的。 蓝吹寒也注视着抓住方棠溪衣襟哭得泣不成声的饼哥儿,半晌说道:“你小时候刚搬家到这边时,不会也这样吧?” 方棠溪胀红了脸:“哪有!我搬过来都好几岁了,要迷路不都是很小的时候带着你一起玩那会儿吗?” “你带我迷路,我带你找路回去。” “你都想起来啦?” “想想就知道了。” “可是我长大后就没有认错路,辨认方向我很在行的!要不我怎么能安然无恙地来往惜花山庄和皓月居?” 蓝吹寒冷冷地道:“走了那么多年的同一条路,居然还要辨认方向。” 方棠溪向来率性而为,只要大抵方向对,就无所谓是哪一条路,而且不同的路,往往还会有惊喜等待,可是吹寒这么一说,不由挠了挠头,讪讪道:“这么说也没错啦……” 夫夫两人只顾着说话,饼哥儿哭了一会儿,也就不哭了,他似乎逐渐习惯了方棠溪神经大条的处事方式,又有点惧怕蓝吹寒的冷漠,于是缩在方棠溪怀里。 还在云踪马场门外,便有人飞马来报,说是大风马场出了事,请少夫人前去解决。 蓝吹寒只得与他分别,让云踪马场的几个亲信陪伴方棠溪和饼哥儿。 方棠溪隐约听说,少夫人如今在山庄中的地位如日中天,甚至超过了母亲,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但亲眼所见,也不由瞠目结舌,如今众人遇到事情只想到找少夫人,老夫人都撇下了。 不过,不得不说,即便是自己双腿健全,也未必能够做得比吹寒更好。 其实管理马场也不是吹寒的爱好,他也只是看到山庄中无人,姑且,父亲虽然年纪不算老,但已退出江湖,自然不好插手其中。没想到吹寒处理山庄事务,山庄竟会再次蒸蒸日上。 男儿的战场是在广阔的江湖,而不是闺阁后院。吹寒毕竟是属于天上翱翔的雄鹰,而不是圈养在家的信鸽,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或许他应该给吹寒更大的施展空间才对。 饼哥儿异常兴奋,又想再次爬下来,方棠溪不想他乱跑,紧紧抱住了他,让别人推着他进去。 白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49 天时马匹都放养在外,但凡是方家的马,都烙有方家的标志,但草场却是不好划分,一片广袤的草地,只能以其中星罗棋布的大小湖泊为标记,所以这才让大风马场找了由头,多次寻衅。 湖泊中放养有不少鱼,在湖面上隐约有细小涟漪。 饼哥儿趴在一个小湖边看了许久,像是从来没看到鱼。方棠溪连忙让人拦着饼哥儿,不让他不小心掉下去。 饼哥儿的目光一瞬不瞬,稚嫩的大眼睛像盈满了湖水,令人心里都软了。 方棠溪让人打了几尾大鱼,在厨房做了,吃饭时,为了教饼哥儿说话,煞有介事地对饼哥儿说:“这是鱼。”扒了鱼刺,喂了早就趴在一旁目不转睛的饼哥儿。 饼哥儿除了掉在地上的会捡起来吃之外,没有人喂他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偷吃的。这倒不是有家教,方棠溪曾经见他饿得狠了,会趁人不注意,故意把桌上的东西推到地上打碎,然后上去捡起来吃。方棠溪那时才明白,为何那天看到饼哥儿时,他会迟迟不动,然后在饼盒摔碎的时候,行动迅速,连跑带爬地进来。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饼哥儿以前碰过别人的饭盒,但是被下人叱骂,或许还可能被打过。 “少爷,您先吃饭,让小的来喂吧。”一个男子走进了客厅。 马场的客厅平时是议事堂,很是宽阔,足有六、七丈方圆,比山庄的客厅还大些,足可让马匹轻快地跑圈。长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和饼哥儿的小碗小勺。 没有召唤,下人们不会随便进来。 方棠溪抬起头,便看到面前一个容貌颇为英俊的年轻人,一身褐色布袍,头发束得很是整齐,只有拇指上的玉扳指显示了他是云踪马场管事的身分。 “何管事不必多礼,我喂就好了。”方棠溪很是客气,又对饼哥儿说,“这是十九叔叔,饼哥儿,快叫人。” 何十九震动之下,不由微微失神。虽然是方家管事,但他见到方棠溪也只有一次,印象也早就模糊了,却没想到方棠溪竟然还会记得他。料想是少夫人离开前介绍过自己,也就没有在意。像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哪里会记得才见过一次面的自己。 饼哥儿的注意力还在松鼠鱼上,听到叫他,再转过头,嘴巴动了动,刚才没忍住的口水便流了出来。 方棠溪连忙用围兜给他擦去,讪讪道:“他还小,不怎么会说话。” 何十九顺手接过了小碗,笑得很是有分寸:“据说孩子最先开始说话都是叫母亲。看小少爷样子,以后定然聪明伶俐。小人喂一喂也不打紧,有什么做得不好,少爷尽可吩咐。” 方棠溪看到何十九抱起了饼哥儿,放到膝盖上,开始哄他,却是做得比自己好得多,不由在心里暗暗感激,对何十九道:“令堂身体好些了吗?” 何十九这才真正相信方棠溪是真的记得自己,以少夫人的冷漠,不会多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于是放下碗筷,抱拳道:“多谢少爷垂询,母亲身体已然大好了。” “那就好了。”方棠溪似乎不习惯别人这么礼貌,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山庄中的守卫和管事并不是庄里的下人,可以任意使唤,他们更相当于方家雇佣的下属,所以他没有让护卫在身边伺候,毕竟这么做多少有些不敬。却没想到人情练达的何十九能做到这一步。 午后,何十九很是殷勤地带他们去看了马群,特意让人牵了方棠溪放在马场养的那匹黑马。 黑马看到是他,蹄声哒哒地过来,在他的轮椅面前停下,任由他抚摸。 “老伙计,是我不好,都忘了你啦!”方棠溪抚摸着马,对身边的饼哥儿道:“饼哥儿,这是珍珠。” 饼哥儿含糊不清地叫:“猪猪……吃……” 方棠溪听到他一张口,又是和食物相关,当下想到何十九那句“最先会说的话是叫母亲”,登时感觉很不可信。不过饼哥儿本来就没有母亲,不会叫也不奇怪了。 “不是猪猪,是珍珠,你也叫它叔叔好了。”方棠溪挠了挠头。 看着面前这个白发的俊美男子露出苦恼的表情,何十九笑得很有风度的表情登时有些僵硬。 他忽然发现,少庄主让饼哥儿唤自己做“十九叔叔”,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和少夫人相处日久,他百般小心谨慎的人,又如何看不出少夫人是男子?此时再回想之前,和自己一同前去大风马场的那个重剑高手,对他的身分自然也就一清二楚,再知道他和方棠溪恩爱,旋即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两个男人……要怎么做?他开始的念头是充满了淫秽下流的,甚至感觉他们竟然能在一起,该有多么恶心。 方家没有一个高手,全庄上下,不是妇孺就是老残,只有少夫人一人,能顶什么用?只要伺机将方棠溪绑架,便能左右“少夫人”,那个时候,就是要高手在自己面前自残,也不是毫无可能。 他心中权欲之心甚重,只觉得以自己的能力,不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卫,如今升为管事,却仍有不少人认为他是靠逢迎拍马。大丈夫处事,不拘一格,总有一天,待自己掌管了六大马场之时,要他们知道,自己并非池中之物! 心怀万丈雄心,他平时对自己也极为严苛,粗茶淡饭,粗布衣裳,仅仅只是保持仪容整洁,不藏私财,不着痕迹地笼络只忠于自己的亲信。 这次听到方棠溪和蓝吹寒来云踪马场,即使他还远在千里之外处理要事,都匆忙赶回来,只为就近距离观察他的生活习惯,趁人不备将他掳走。 可是等他接近方棠溪时,发现这个人和众人口中那个自闭阴郁,在宅子里不出来的方家大少大为不同,不仅如此,他和别的富家子弟也很不同。 他还像自己一年多前见到的那个样子,总是微笑地,眼睛里像是溶着绿色一般,明明身有残疾,却让人感觉到无限生机。 他确信自己当年,的确是没有看错。这样特别的一个人,处处都是弱点,几乎不废吹灰之力便可将他擒下。 何十九不由有些恍惚,竭力克制着自己没有朝他盖着毯子的膝盖上看。明明身有残疾,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生命力?只是仗着方家的万贯家财么? 不,不是的,他当了管事以来,别的或许没有增加,眼力却还总是有的。这样风姿的一个男子,几乎让人难以想象他双腿健全的姿态,是多么的令人心仪,难怪会让少夫人那种高手,会甘心任他驱驰。 第十八章 “何兄,你帮我抱着饼哥儿骑一圈马,好么?” “少爷客气了。少爷叫我十九就好。”何十九没想到他请求别人都是商量的语气,无法控制地对面前这个人生出了许多好感,迟疑地道,“只是小少爷若是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50 哭起来,怎么办?” 方棠溪总觉得如果不让饼哥儿骑一骑马,他会整天惦记着怎么吃,现在好奇的眼睛就已经紧紧盯着珍珠不放了。 “没事,哭着哭着就会停的。” 何十九抱着饼哥儿上马后,才发现自己是多虑了。这小少爷似乎和方棠溪一般,天生少根筋,在高大的马背上也丝毫感觉不到害怕,手舞足蹈,咯咯直笑。 这一定是亲生的。何十九忍不住心想,也不知孩子的母亲是谁,“少夫人”如何能忍。 珍珠是一匹六、七岁大的骏马,身形矫健,体态轻盈,何十九不得不在心中暗赞,也不知是谁挑的马,竟这般好眼光,只可惜专属于方棠溪所有,他一残疾,就只能养着马不用了。难怪这马在见到主人时,马脸上尽是亲近留恋。 马场中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爱马之人。何十九竟有些舍不得下马了。他一手扶着饼哥儿,一手提着丝质的缰绳,很快就跑完了两圈,只得翻身跃下马背。 饼哥儿也像是十分留恋,看着珍珠,咿咿呀呀地像是在说什么。 “何兄,我要告辞了。”方棠溪道。 “少爷不等少夫人了么?” “这么晚了,或许他真是脱不开身。” “那小人护送少爷一程。” “何兄不必如此多礼。”方棠溪被他的热切感动得无以复加,然而何十九已去准备了回程的马车,分别将饼哥儿和他抱进去,拆了轮椅放进马车中,亲自上了前面的位置,充当起了车夫。 方棠溪原本就极为看好这个年轻人,此时自然越发地喜欢。本来年纪相近,也应该很说得来,只是何十九的性格拘谨有礼,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但实际上又让人无法亲近。 方棠溪心知无法强求,也只好放弃。 何十九沉默了一路。这原本是一次非常好的出手机会,虽然时机来得太快,但他从来不是不会把握机会的人。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白白错过了。 或许只是,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吧。 到山庄时,方棠溪让人带早就困倦的饼哥儿去休息,忽然对何十九道:“何兄,你还年轻,今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没想到方棠溪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敷衍道。 “何兄才智和毅力都非寻常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大成就。只是凡事都要专心致志。我听说,何兄忙于马场中事,最近于武功一道稍有懈怠,进境缓慢。或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将我所知的武功抄录一份给你,希望何兄不要嫌弃。” “少爷……”何十九吃惊得话也说不出来。 方棠溪藏于宅院,自己的情况,是绝不可能知道的,不由对那“少夫人”产生了惊讶和惧意。他总觉得,自己和少夫人相差已经不算太多,自己练武之时,也紧闭房门,确信没人旁观,却没想到,那人从自己举止当中,看出自己遭遇瓶颈。而方棠溪竟然愿意分享他的武功,不由更为吃惊。 他家传的快剑如果算二流,方家的武功也曾经称得上一流,只是他未曾亲见,也不太相信。一套武学能否名扬天下,也要看传承的弟子,弟子好些,名声也就高些,家传人丁稀薄,比大门派更难说得清了,武功谁家好谁家坏,总要较量过才知道。 好在他的野心从来不曾泄露半分,没有让人察觉。他本想方棠溪也曾名声赫赫,行事却还如此幼稚,还和另一个男子做夫妻,简直不把天下人看在眼里,总有一天要教会他们,什么叫做铁血江湖。可是没想到,少夫人无意中已然给了自己一个教训。 他冷汗涔涔,半晌不语。方棠溪却是有所误会,只当他是感动,温言道:“武功一道,本来就要互相印证,方家的武功如今也没人学,你随意看看罢了,只是不要传给宵小之辈。你今晚留在山庄一夜,我抄好就拿给你。” “少爷不必如此匆忙……” “没事,今晚有时间,等少夫人回来,却是未必有闲暇。”发现自己无意中透露了不得了的事情,方棠溪不由胀红了脸。 好在何十九没注意,欠身行礼道谢,他也便匆匆告辞,赶不及等拼装好轮椅,就让人背着回去了。 方棠溪抄完了秘笈,正要吹灯睡觉,听得门被敲了三下,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蓝吹寒的面色很不好看:“怎么不等我?” “我以为你今天晚上赶不回来了,就先带饼哥儿回庄了。”方棠溪有些局促不安,“你又跑去马场找我了么?” 蓝吹寒其实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看到他完好无缺,也便没有方才那么疾言厉色:“我听说你和何管事一起回来,何管事迟迟未归。要是发生意外,我……” “哪有这么多意外?”方棠溪笑道,“我发现,何兄实在是一个很认真有趣的人,我想请他喝酒。” “只能喝一杯。” “一杯太没诚意了啊!” “那就别喝。” 方棠溪看他语气不好,也不敢挑衅。即便能确信吹寒是真的喜欢自己,他仍然不敢拂逆他的意思。他也曾想过先斩后奏,即便先喝了酒,吹寒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可是万一腿伤发作,却又会让吹寒彻夜不安。 他实是不忍心逼迫一个自己真心爱慕的人。 蓝吹寒看他不吭声,语气转好,对他说了今天去大风帮解决了什么事情。 他和吹寒讨论了几句,随后,试探地问道:“吹寒,你这么忙,山庄的事情会不会太多,你会不会感觉很辛苦?” “没你辛苦。”蓝吹寒冷冷道,“坐在家里,都还能有这么多朋友。要是出门,还不知道能招蜂引蝶成什么样!” “别乱说,他是好朋友。” “哼。”蓝吹寒看他尴尬的表情,知道自己是过了分,也不再逼迫他,“以后说话聊天可以,不能喝酒。酒是穿肠药,又是迷魂汤,对你身体也不好。以后身边也不能少于五个会武功的护卫。” “好的。”方棠溪连忙答应。 蓝吹寒看他垂眉敛目,答应自己时甚是认真,不由心里微微一动,凑到他面前,在他面颊轻轻一吻。 方棠溪本以为要被训话满久的,没想到忽然形势情转直下,蓝吹寒竟然亲了自己,不由“啊”了一声。 蓝吹寒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我只是听说你要和人一起喝酒,有点吃醋。” 方棠溪恍然之下,不由心里感动。若是他不解释,自己就是想破了头也不知他为何那么生气。良久之后,才意识到吃醋是什么意思,登时呆滞了半晌,才道:“吹寒这么俊美,也会吃醋吗?我为吹寒吃醋还差不多。” “你会为我吃醋?”蓝吹寒嗤之以鼻,“你恨不得别人都喜欢我,你就正好可以抛弃我了。” 方棠溪知他说的是前番遇到两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51 个姑娘的事情,也是无法反驳。他若是知道吹寒对他有些许爱意,断然舍不得相让,有一点点念头想到吹寒会和别的姑娘做这种亲密的事,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几乎无法呼吸。 他红着脸道:“那我明天喂你?让人找个醋坛回来,一勺一勺地喂你。” “你胆子变大了啊,竟敢调戏我?”蓝吹寒冷笑,“我若是现在要吃,你待如何?” 方棠溪身上的衣裳迅速被他剥掉,自己也有些措手不及,忙道:“吹寒,你今天不是应该很累的吗?” 蓝吹寒停了一下:“我没有累,倒是你,坐了一天马车,是不是感觉到累了?” “是有点。骑马的人不说累,坐马车的人却觉得累了。”方棠溪自嘲道。 “没事,我只要抱一抱你就好,天亮之前就走。” “怎么走那么早?” “我怕留得久了,娘又要不高兴。” 自从饼哥儿的身世和“少夫人”的真实身分向老夫人坦承后,老夫人就开始对蓝吹寒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哪都看不顺眼,那对玉镯子自从蓝吹寒呈上以后,老夫人就没有再给过他的意思,以前三番两次地还带蓝吹寒出去裁新衣喝茶,现在见面连话都不肯说了。 不过蓝吹寒本来就觉得和老夫人相处过于痛苦,正好是个解脱。 老夫人看到蓝吹寒每次留宿房中,自家儿子便会在次日精神不振,自然也就确信了儿子是被压的那个,心情更加不爽,方棠溪越是为蓝吹寒说话,老夫人也就越生气,更加对饼哥儿看不顺眼。 好在饼哥儿身边的人都是蓝吹寒给的月钱,卖身契也都在蓝吹寒手里,老夫人也无可奈何,大不了不见面不堵心,让饼哥儿只在方棠溪的院子里待着。 饼哥儿会叫爹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能说出几个不连贯的字了。 方棠溪欣喜若狂,不停地逗弄着他。 蓝吹寒进了房间,听到方棠溪滔滔不绝地说了自己是如何开心,冷不丁地问道:“他说什么?” 方棠溪登时有些沮丧:“他说,‘饼哥儿要吃那个’。” “不错,至少以后懂得喂饱自己。快满周岁了吧?是不是要在房里给他弄个抓周?听说大哥儿抓周的时候,拿了一把小算盘。” “还是不要办了……”方棠溪对自己的儿子很是了解,“若是走了风声,泄露出去,怕是饼哥儿以后难堪。” “抓周时不要放吃的东西不就成了?” “那你觉得,他还会抓其他的东西吗?” 蓝吹寒倒是并不介意:“说的也是。” 方棠溪发现饼哥儿正看着他们,直勾勾地,像是在好奇,于是轻摸他顶上的绒毛小帽,指着蓝吹寒道:“快叫娘亲,饼哥儿。” 饼哥儿看到蓝吹寒看向自己,不由往方棠溪身边靠了靠。 方棠溪心知是蓝吹寒周身都是冷厉逼人的气息,也没有怪饼哥儿,拇指轻轻摩擦他面颊上稚嫩的肌肤。 手触之处十分细嫩,细看时,才发现眉心处却像是被人用手指按过一般,有点小小的红痕。 方棠溪大惊:“吹寒,你看饼哥儿这里,怎么像是伤到了?” 蓝吹寒上前摸了孩子的手腕脚踝和额头,发现仍然十分健康,于是道:“小孩子有些磕碰在所难免。” 听蓝吹寒这么一说,方棠溪也便放心了许多。 然而一天天过去,饼哥儿眉心那处却是越来越明显,像是多了一颗粉红小痣,位置和方棠溪那颗竟然相差无几。 方棠溪登时有了些不好的猜想,揭下饼哥儿的绒帽,只见饼哥儿发丝倒是黑的,有些绒绒柔软的感觉,但就在小小的后脑勺中间,那几根却是白毫。 只怕是他当年为吹寒心神剧伤之时,毒入肺腑骨髓,即便薛不二为他疗伤,也全然没有将毒祛除,结果显露在饼哥儿身上。 也不知这到底是不是毒,既然薛神医当时都觉察不出自己身上的,想来也是无疑。 方棠溪对自己的事很是心宽,但对这个身上流有吹寒血液的孩子却是不能不在意,默默在心中祝祷,孩子的头发不要再变白了,那几根或许只是自己没大注意,早就生了的。若真是最近才变白,照这个趋势下去,以后发丝全白,只怕会遭人嫌弃。 万幸他的担忧没有成真。 或许是牙长得差不离,饼哥儿吃得多了,头发越长越快,一、两寸长的时候已然显得那一小撮白毛特别分明。 本朝有给小孩儿剃胎发的习俗,但顶心毛一般是不剃的,认为会伤了顶上三花,方棠溪便都没给饼哥儿剃胎发,全留下来,免得若是剃掉了,新长出来的全是白发,那可就伤脑筋得很。 不过,换个角度想的话,饼哥儿这个样子,倒是和自己有些相像了。 方棠溪如获至宝,当即叫人去叫母亲过来相见。他若是自己出去向母亲禀告此事,却也未免太慢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这些小节。 老夫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饼哥儿也在,登时有些不快:“什么事?” 方棠溪知道,在母亲眼中,蓝吹寒和饼哥儿是住在山庄中的另一户人家,从来没把他们当家人看待,甚至因为方棠溪为他们说情,对他们父子越发地切齿痛恨,忙道:“娘,你看承冰是不是和我越来越像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哪里像了?” 方棠溪连忙将饼哥儿扯到自己身前,比了一下:“你看他眉心,再看看我!饼哥儿,快叫奶奶!”后面一句,自然是对儿子说的。 饼哥儿有些害怕老夫人,小手抓紧了方棠溪的衣袍衣角,看着老夫人,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奶奶”。 老夫人眉毛倒竖:“你当你娘是蠢的不成?涂了一点胭脂就能冒充你,你怎么不在街上随便捡个回来当我孙子?” 方棠溪不敢提醒她,承影就是随便捡来的,忙解释道:“娘,你仔细看,真不是胭脂,后面头发的一绺,白得也很像我。” 老夫人其实昔日看到方棠溪白发苍苍,表面上安慰方棠溪说无碍,还骂他不听话到处去江湖上惹是生非,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问过多少名医,找过多少偏方,后来发现对方棠溪没有多大影响,也就渐渐接受。哪知儿子这么粗的神经,竟然因为这一点,说这小娃儿像他!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养了你这个为了男人缺心眼的儿子!”老夫人悲从中来,老泪横流。 方棠溪没想到母亲如此固执,当下惊慌失措,连忙上前安慰:“娘,您别伤心了,不是就不是好了,伤心发怒太过,佛祖会责怪的。” 他取了手帕,给母亲拭泪。老夫人听到佛祖,这才消了火气,看到饼哥儿吓坏了一般,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心中更为厌恶,这双桃花眼和蓝吹寒才是一脉相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52 承。 早知道会惹下这段孽缘,当年没等方棠溪晓事就应该搬到塞外来,现在儿子像得了失心疯一般,竟然对自己又欺又瞒。若是她阻止太过,只怕这个傻儿子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甚至还可能会离家出走,到时她就没有这个儿子了,也就只好随着他,只当儿子养了个脾气怪异的男宠,而且这个男宠也不是那么没用,勉强还能帮家里做点事。 她按下心里的不快,给方棠溪本来就十分整齐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唠唠叨叨地说,两个男人就是不喜欢打理东西。其实当年“李蝶儿”身分没暴露时,她就曾经夸过这个媳妇做事一丝不苟,房中一尘不染,现在是完全没想起来。 方棠溪无可奈何,无论母亲怎么斥责,都点头承认。若不是他一时冲动,也就不会招惹母亲了。 好不容易将母亲送走,低头看到儿子眼中的泪水,不由一怔。要知道幼年时的蓝吹寒也不曾在自己面前哭过,这么可爱韶秀的小脸沾满泪水,实是让人不忍。 “饼哥儿怎么哭了?” 饼哥儿抽泣道:“奶奶不喜欢饼哥儿……” 方棠溪有点吃惊,没想到孩子居然能感觉得出这种复杂的情绪,于是安慰道:“奶奶就是这样的,她没有不喜欢饼哥儿。饼哥儿要是乖乖的,奶奶就会对饼哥儿好了。饼哥儿乖不乖?” “嗯!”饼哥儿用力点头。 方棠溪微微一笑,又哄了他好一会儿,才让他忘记此事。 第十九章 现在饼哥儿会说话了,大哥儿想必也已懂事,他应该也能照顾得过来,于是对母亲说,想要大哥儿每天到他的院子里一、两个时辰,他能教大哥儿认字。 虽然学武他是教不了,现在也还没到时候,但是认几个字还是可以的。 老夫人闻言,很是欣慰,自然是答应了。 她一向恼方棠溪对大孙子不管不顾,长孙是他们方家的人,那个叫承冰的小孙子就算在他们族谱里,他也有个亲生爹跟着,难保日后离心。 方棠溪却不知母亲的计较,以前不管承影,也只是因为照顾不来,并不是有半点的偏心。他让人弄了许多玩具,放在房中,每天让承影过来认字,学完之后,再玩一小会儿,至于承冰,就让他在旁边跟着,并不强求。 承影和方棠溪并不亲近,不太乐意来方棠溪这里,但从小没在爹娘身边,也让他很是懂事,到他院子里的时候,并没有吵闹。 因为自己房中昏暗,方棠溪便让人在门外树荫下放了桌椅,让两个孩子在那里玩。 蓝吹寒心知他一直童心未泯,和两个孩子混在一处时,只像一个大了许多岁的哥哥,十分自然融洽,也就由着他,至少不是闷在屋子里,连琴笛都很少碰。 大哥儿十分聪慧,进步甚快,相比之下,还是懵懵懂懂的二哥儿学得很慢,听得方棠溪夸奖哥哥,他也只是呆呆地在旁边看着,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 方棠溪知道他心宽得很,即便哭得嗓音破碎,被人一逗又破涕为笑,因此也不在意。 一次学完之后,丫鬟要带承影离开,承影挣脱了丫鬟的手,跑到方棠溪面前道:“爹爹,承影明天早点来,成吗?” 方棠溪一怔,旋即失笑:“那当然好,只要承影不嫌累。” 饼哥儿有时候上窜下跳的很是调皮,因为大哥儿听话懂事,影响得他也安静下来。 其实孩子更大一些,就要请西席了,他也教不了两个孩子多久。然而承影渐渐对他有了孺慕之心,让他很是欢喜,闲暇时教他们吹笛,做竹哨,倒也其乐融融。只是承影在院子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让老庄主和老夫人有点不乐意,三番五次派人来催,接承影过去。 方棠溪也就没敢多留。平时有自己当年相熟的朋友到访,也排遣了少许寂寞。 这一日吹寒正好不在家,方棠溪接到了原辰卿的拜帖,连忙让人请他进庄。 原来是原辰卿有事到西域去了一趟,顺便躲避恋人永安王。 方棠溪不由失笑,不得不拿了茶杯假意喝茶:“能长相厮守,行遍千山万水,不知多么令人羡慕,你又有什么不快?” 由于有着共同的遭遇,原辰卿对方棠溪越发不加隐瞒:“有什么好?一摸就要抱,一抱就要上床,一上床就有可能怀孕,我很惜命的!” 方棠溪知道他的遭遇,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自然也越发地珍惜,于是颔首道:“原兄说得甚是。但怀孕也、也不一定就会死,你有心事,却又不肯对他坦言,他只不过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看你一直逃避,只怕忍不住会多想。” 两个男人坐在一起聊天,话题居然是怀孕,方棠溪很是尴尬。 “所以说乳臭未干,就是考虑不周。”原辰卿撇了撇唇,“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怎么逃过这一劫的吧?” 方棠溪赧然,简略地说了一下,只说猜测是子母果导致自身有孕,但子母果到底从何而来,还是茫然无知。不过蓝吹寒待他很是真诚,不可能说谎,断然不会是他下的手。 原辰卿道:“难道是有内贼?” 方棠溪哈哈大笑:“也许吧!想必是山庄里有哪个好心人,正好和雾隐城有旧,看出我和吹寒正在苦恼,所以出手帮忙吧。只是此事未免过于让人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这子母果只会伤你的身体,对蓝吹寒却是无碍,只怕是他的家人动的手脚。” 方棠溪想起蓝吹寒的三爷爷和廖管家,他曾经问过吹寒,要不要写信告诉三爷爷,吹寒有了孩子,吹寒却道“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拒绝了。 他摇了摇头:“猜错了徒生嫌隙。” “也是。”原辰卿也不再多提,转而说道,“怀孕产子,委实令英雄气短。今日相聚,值得庆贺。山庄附近有好点的青楼么?我出钱。” 方棠溪一口茶喷了出来。 原辰卿很是不满:“听到我出钱你就这么吃惊?前几次的茶钱是你出的,我出一次也是应该,走吧!你的拐杖呢?” “不不不,我不去青楼的!” “去青楼又不一定是为了嫖妓!青楼里也有清倌人,听听小曲也行,你要是一定要小倌,里面也有。” “我真的不去……”方棠溪看他要来拖曳自己,连忙抱住桌角,不肯放手。 原辰卿沉下脸:“这就是方兄你的待客之道吗?亏我千里迢迢来寻你,连陪陪我都不愿意!” 方棠溪叹了一口气:“好吧。但我是不会招妓的,说清楚,我只陪你。” 原辰卿笑得眉眼弯弯,口中答应了,心里却暗自想道:既然去了,看多了纸醉金迷,哪里还能由得了你? 误交匪类! 蓝吹寒听到小厮的回禀,说是方棠溪和朋友去了青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53 楼,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随后险些捏断了小厮的手腕。直到那小厮哭丧着脸,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蓝吹寒听到来找方棠溪的人是原辰卿,此时两人正在山庄外的一座叫百媚阁的妓院,登时手握住的剑鞘隐约发出金石之声。 那小厮目光移到他的长剑,心想:少夫人挂着长剑倒是好看。回过神时,发现那剑像是要自行出鞘一般,出来一截。 寒光刺痛了眼睛,小厮几乎软倒在地。 好在少夫人听到百媚阁这三个字,转身就走,没有注意到他尿了裤子。 刚才的少夫人真是可怕至极! 蓝吹寒运起轻功,发足向山下奔去,旁人只看到眼前一花,扬起一道风,还只当是错觉。 他满心焦躁,出了山庄,他随手除去易容之物,换了男子发式,旁人虽见他衣裳花了一些,却也不会多疑。到了集市上,他问过了路,才来到百媚阁。 百媚阁的老鸨看他前来,正要相迎,却被他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吓得退了几步。 “方棠溪在哪里?” 百媚阁自然识得方家大少,只当是寻仇的,老鸨自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只说不认得方棠溪,蓝吹寒忍无可忍,厉声道:“你若不说,我便拆了这家青楼!” 老鸨又惊又恐,结结巴巴地道:“方公子和原公子在房里要了一桌酒,由春夏秋冬四玉作陪,随后不久,原公子和夏玉另外开了一间房……” 没等她话说完,蓝吹寒便疾步而去,老鸨只觉得一阵风掠过,随后门板发出了一声巨响,被人一掌打碎。 蓝吹寒没时间敲门等待里面应门,唯恐拖延片刻,就会见到自己不愿看到的场景。 其实在路上他已想过多次,小棠是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除非是被人逼迫。 但若是当真发生了,他也要面对。他不会去怪小棠,但难免会迁怒和他发生关系的人。若是不杀他们,心境便会有所挂碍,随时都可能入魔。 门板破碎,里面的三女一男都惊呆了。随后三个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几乎快要缩到桌子下面。 方棠溪看到尘烟消散时,一个蓝衫的俊美男子坚定地踏足而入,不由欢喜道:“吹寒,你来啦!” 蓝吹寒看到他们衣衫齐整,心定了三分,发现他手里捏着一根干净的筷子。 “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三个姑娘算命。”方棠溪连忙招呼三个姑娘,示意来人是熟人,让她们不必害怕。 原来到了百媚阁不久,原辰卿和他小坐片刻,就要求单独要个房间,说是要让人给他捏脚,临走之前,还要三个姑娘好好照顾方棠溪,不要让他走了。方棠溪被缠得脱不开身,好在他四大公子的魅力尚在,这三个姑娘正等着他一一算命。 他不愿冒犯,便拿了一支筷子,在姑娘的玉手上轻划,一边讲解。 蓝吹寒看他居然还神情镇定,对姑娘们痴迷的神情毫无所觉,又是心头火起,冷冷道:“还不快滚!” 三个姑娘都有些呆愣。 “你们都出去吧。”方棠溪忙道。 三个姑娘反应过来,连忙远远绕过他,顺着墙根离开。 “我和她们说好了,只吃茶说话,不做别的。吹寒,你别生气啦!” “只吃茶说话?”蓝吹寒冷笑,“都要爬到你身上去了还吃茶说话!你也不想想,你这块肥肉落到苍蝇堆里,旁人倒贴你钱都愿意!会只是吃茶说话那么简单吗?” “吹寒,你冷静一下,房门还敞着!” 方棠溪挣扎着,却是迅速被蓝吹寒制住,按在自己腿上,扒下裤子,“啪啪啪”就在屁股上打了三下。 痛是不痛,但这声响不要说门外,就连三条街外想必都能听到了。 方棠溪欲哭无泪,刚才还在众多女孩子面前指点江山,转眼就被人打屁股,这心理落差也太大了。 “你就不能换一种方式么,吹寒!” 蓝吹寒冷冷道:“别的方式会让你长记性吗?” 没有人敢堂而皇之地在门外围观,但蓝吹寒把方棠溪夹在臂下出来时,仍然有人忍不住偷眼去看。直到这个穿着女子衣裙的绝色男子满脸杀气,重重地哼了一声,众人才连忙低下头去,佯装在做自己的事情。 方棠溪被他夹住,只觉得丢脸至极,但心知自己错在先,也不敢抗议,脑海中灵光一闪,忙道:“吹寒,好像血上头了,我好晕……” 蓝吹寒顺手便把他横腰抱着,目光冷冷一扫:“还晕吗?” 方棠溪连忙摇头。 妓院里发生了这么大动静,原辰卿就隔着不远,却没有出来,他也不知道原辰卿此时是不是正和人翻云覆雨。幸好他没有出来,不然蓝吹寒恼怒之下,只怕会伤人。 方棠溪暗暗叫苦,不管他怎么哀求,蓝吹寒都没有把他放下来,让他换乘轿子。被吹寒抱着离开……只怕不用多久,就会有风言风语了,传到母亲耳里,怕是母亲更要生气。 但方棠溪已经没功夫去想那么远的事,因为蓝吹寒带他到野僻安静之处,找了一片干燥的地方,就把他放了下来。 “吹寒,你……你想怎样?”方棠溪忙道,“这里是野外,会有人路过的!” “没在妓院抱你就是给你面子了。”蓝吹寒冷笑,“算命?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的,我怎么不知道?” 方棠溪忙道:“我会的可多了,算命是很早以前就学的,只是没怎么用得上……”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你今天出门有没有给自己算命?” 方棠溪看到他自行解了衣裳,很快就露出修长坚韧的躯体,阳光照在他身上,有种不可思议的美丽。 他不由有些看呆了,讷讷道:“没有……” “你最好现在赶快算一下,看看自己待会儿会不会屁股开花!” 方棠溪还想说服他不要在这里,却见蓝吹寒抓住他的衣裳一扯,登时裂帛声响,身上衣裳都已被他撕裂开来。 “啊!”他大叫一声,已许久未曾见过吹寒这般粗暴,吓得双手撑在地上,拖着不能动的双腿生生往后爬行了好几尺。 蓝吹寒俯身看着他,冷笑:“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不该上妓院……”方棠溪知道自己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于是用微弱的声音说。 “还有呢?” “没、没有了?” “不该和其他人勾三搭四!是不是我要拿根藤条来做家法,你才记得清楚?” 方棠溪瑟缩了一下,忙道:“我错了!” 看到他害怕的样子,蓝吹寒目光闪动了一下,俯下身,将他圈进自己怀里,低头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仍如昔日一般柔软甜蜜,让方棠溪一直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怕的不是惩罚,怕的只是吹寒生气。若是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54 早知他会这么生气,他就宁可和原辰卿闹翻,也不会出来了。 蓝吹寒似乎感觉得到他的安定,转而狂风暴雨般地亲吻他,身体完全覆上他的,双掌在他身体各处游移着,像是带着炽热的火,令他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快……快进来,吹寒!” 蓝吹寒吻着他的嘴唇,随即将自己早在百媚阁时就按捺不住的欲望,往那向往已久的肉穴进入。 两个人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是荒郊野外,忘情地亲吻纠缠着。 方棠溪不明白吹寒为何会这么激动,但现在也顾不得去想这些细节,每次冲击的快感让他恨不得能更靠近吹寒一些,于是紧紧抱住了吹寒的背。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吹寒是外冷内热,严冰里燃烧着的火,只有接近他的人才能看到火焰的光芒。可惜的是,他也只是隐约感觉得到,甚少能见到吹寒的这一面。 汗水沾湿了吹寒的鬓发,既迷乱又认真地亲吻着他的吹寒,显得说不出的性感,方棠溪忍不住不断地回吻着他。 第二十章 激烈的性事终于过去,方棠溪只觉得穴口红肿,双腿大张着,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乏力得几乎有种想要昏死的冲动。 性事的过程他已经不太排斥了,而且近来由于吹寒的体贴,快感远远大于不适,也令他习惯享受这个过程,只是结束时体液流出,总会让他有种失禁的错觉,让他忍不住担心,哪一天连腰部都失去知觉,到那时失禁是顺理成章的,免不了会被人厌弃嫌恶。 吹寒固然不会嫌弃他,但他自己也会忍不住厌恶自己了。 这么一想,又忽然有种及时行乐的窃喜。好在当时没死,还能与吹寒两情相悦。 当时的自己,是绝不会想到会有这天的吧。 蓝吹寒抱着他在怀里,给他擦干净身上的污秽,似乎发现自己刚才的粗暴,蓝吹寒久久才道:“你下面疼不疼?” “不疼。”方棠溪亲了亲担忧不已的恋人。 “要是不想再来一次,就不要再亲我。” 方棠溪登时又心跳加速了许多,却是不敢再亲他了,说道:“天快暗下来了,我们快回去吧!” “衣裳都破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带你回去。” 方棠溪讪讪道:“那再多等一会儿。” 蓝吹寒嘴角微微漾出一点笑纹,慢慢开口道:“我以前……绝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听得吹寒提起往事,方棠溪不由紧张:“什、什么样的人?” “有点冷了。”蓝吹寒没回答,给他披了自己的女袍,随后去寻了些枯枝,点了火折子,烧了一个小火堆。 将近冬天,北方一入夜就会很冷,虽然只在外面待一会儿,但若不小心,也会受了寒气。 “你刚才话还没说完呢!”方棠溪提醒他。 “嗯。”蓝吹寒扶着他坐起,让他坐在自己怀中,他却是执意转回头,看吹寒的脸。 蓝吹寒只好道:“以前呢,觉得你有点厚脸皮,多丢人的事都干得出来,要是刚才抱着衣衫不整的你回山庄,恐怕你还会暗喜……” “谁会暗喜了!?”方棠溪又气又恼。 “所以你拒绝的时候,我有点失望。那么做的话,就能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了。” 方棠溪胀红了脸,他没想到,吹寒坏心眼起来也真够坏的,忙阻止道:“不行!太丢人了!” 蓝吹寒神情柔和地看着他许久,才道:“看到小棠害羞的样子,也让人心里快活得很。” 方棠溪绝不承认自己这种情绪是害羞,可是吹寒似乎认定了,他也没法反驳。 天色暗了下来,只有火光仍然在亮着。 他忽然想起了怀了承冰的那一年,去往江南,他们也曾这样度过相似的夜晚。那时还不知道有孕,时常犯困,而且吹寒不太喜欢说话,总是在说话的自己难免会冷场,也就时常静默着。 此时虽然是一样的安静,但他却依稀能感觉到吹寒在想什么。 想要……两个人一直这么在一起,直到天长地久。 合并马场的庶务结束后,蓝吹寒也不必经常出门,无事时整天便待在方棠溪的房中。 方棠溪开始很是高兴,后来发现蓝吹寒阻止了他和许多朋友来往,特别是原辰卿还想再登门,是万万不可能的。随后,方棠溪收到了原辰卿的一张纸条,上面就几个字,问他回去后,蓝吹寒是不是更眷恋他了。 他才知道,当日之事是原辰卿故意的,亏得他还为了原辰卿,顶着蓝吹寒的怒火分辨,说他是和恋人吵架,伤心失意之下,这才想要人陪,谁知道原辰卿居然那么小气,因他为永安王爷多说了几句话,就设计自己。 …… 此后,再有朋友前来拜访,蓝吹寒不管再做什么事情,都会赶回来。有次收到了一张古怪的帖子,蓝吹寒一看便撕成粉碎了。 方棠溪极是好奇,打发蓝吹寒离去后,一一拾起碎片,却见是一张邀请自己去一个寺庙观礼的,信上情真意切至极。可惜的是,碎片刚好漏掉了寺庙的名字。 他再三寻找之下,拼出了一个雷字,不由心口一跳。 雷凤章昔年追求吹寒不成,痛下杀手,本以为会逼得吹寒同意,谁知道自己横插一手,救下吹寒,这才得到吹寒感激,有这多年的痴缠。 此后雷凤章转变心意,又要来追求方棠溪,方棠溪自然一点也不信。雷凤章的母亲却误会了儿子为了一个男人,相思多年,这才起了报复之心,谋害于他。新仇旧恨,让吹寒怒而拔剑,损伤了雷家多名好手,雷家因此一蹶不振。 看这残信上,依稀写的却是雷凤章看破红尘,想要出家为僧,在剃度那天,想要见到方棠溪一面。 方棠溪不由默然叹息。他曾经打探过雷凤章的消息,蓝吹寒挑断了雷凤章腿筋,让他体会残疾的苦楚。数月后,雷凤章找到大夫接上了腿筋。 筋脉断了可以重接,只有自己这种骨头筋脉尽数错开的,就是连神医都办不到。 或许是因腿伤之故,雷凤章心性大变,信上恭敬有礼。 方棠溪回想起少年行事,亦是不由心下叹息。他以为雷凤章必然会找蓝吹寒报仇,没想到,他竟会出家了。可是,真正看破红尘,还会让自己去观礼么? …… 因相处的时间增多,蓝吹寒动不动就拉扯方棠溪到床上去欢爱。他怎么做都不够,方棠溪自然迎合。 为了便于交欢,这一次连衣裳都来不及脱,蓝吹寒让方棠溪坐在自己身上,挺身而动,方棠溪光着两条修长的腿,扶着蓝吹寒,只顾着喘息。 没有闩上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咿呀”的一声。 方棠溪登时浑身僵硬,连性器都似乎软了。 为了便于轮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55 椅转动,他房间里连屏风都不摆的,两人急着亲热,衣裳都没脱完,自然没顾得上房门没关。 他转过头看过去,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迈着小短腿进来,大眼睛里尽是好奇之色,用稚嫩的声音道:“爹爹,娘亲,你们在做什么呀?” 蓝吹寒早在饼哥儿走近之前,就拉过被子,把两人的下半身盖住,却是无法完全遮住方棠溪的双腿。 蓝吹寒刚要喝令儿子出去,方棠溪阻止了他,嘴角抽搐地对饼哥儿道:“我们在玩骑大马。” “饼哥儿也想骑……”承冰奶声奶气地道。 方棠溪几乎要疯了,忙道:“饼哥儿的字写完了吗?” 他小脸垮了下来:“哥哥说,饼哥儿写的字丑。” “丑就写好看点!”蓝吹寒冷冷地道,“出去!” 饼哥儿几乎快哭出来了,却知道若是哭了,必然更被责骂,只好吸着鼻涕出去。 方棠溪看着儿子退出门外,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都没有了欢爱的兴致,蓝吹寒给他穿了亵裤,说道:“承冰长大了,不能再留在这个院子了,让他搬出去吧。” “他两岁都还没到,现在出去,是不是太早了?” “承影不也没住在你身边么?你要是担心,就让他住在隔壁那个院子,每天来给你请安。” 方棠溪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若是过于袒护承冰,必然会让老夫人多心,承影也会不快活。当日承冰被虐待,也只是因为母亲身边的丫鬟看不过眼,对下人们多有暗示,并不是出于母亲的想法。毕竟这么久以来,他把承冰养在身边,母亲虽然不喜欢,但也并没有强烈反对。 而且,自从吹寒主管山庄以后,山庄中的下人也换了一部分。既然吹寒都这么建议了,料想理应是无事的。 “你说得是。他一天天长大,难免会好奇。我们以后白天还是不要做了。” 蓝吹寒拧着眉道:“他既然懂事了,也该给他找点事情做。” “什么事?” “让他回皓月居练武。” 方棠溪吃了一惊,然而看到蓝吹寒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问道:“三爷爷知道了么?” 蓝吹寒道:“我让人直接把承冰送过去就行,不必写信。” 方棠溪登时无言以对。两年前,因为母亲接受不了吹寒,他就对吹寒提过,要不要告诉三爷爷,承冰出世了,以免以后三爷爷也接受不了承冰从天而降。结果吹寒说不用,他还以为吹寒是另有计较。 他要是整天提起这件事,搞得好像到处炫耀自己下了个蛋似的,脸上反而没光,也便一直不提,谁知道蓝吹寒也一直没对家人说。 “现在送的话,还是太早了。”方棠溪很是舍不得,但想到三爷爷一直被他这么瞒着,也很是可怜,于是道,“我们带着承冰回江南一趟吧,免得他一直担心你。” 蓝吹寒的确已有两年多未曾回皓月居,闻言也便点了点头:“也好,走的时候把承影留下就是了。” 方棠溪无语了半晌,又道:“带承冰不带承影,好像有些不太公平。” “母亲会让你把长子嫡孙带出去?”蓝吹寒淡然道,“先带承冰,明年再带承影。” 他这架势好像是要把儿子一个个扔出去练武似的。 方棠溪其实是想把两个儿子都带出去,让他们长些见识,若是自己双腿还好,固然能照顾两个人,此时也只好作罢。承冰毕竟是蓝家的血脉,吹寒若是想要他早些学武,继承家业,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吹寒对他有了安排,自己也不必多插一手。 这一次前往江南,两人带着孩子,一同坐上马车。 承影、承冰兄弟二人分别时,还颇为有些不舍,看得出承影眼中的落寞羡慕,方棠溪只好安慰他,弟弟其实是去受苦的,明年定会带他出去。 回想起前两年怀有承冰,自己还懵然无知,还只当自己是受不住颠簸,好在那个时候没有继续骑马,在路上走走停停,一趟走了三、四个月,又在途中休息了许久,刚好错过了胎不稳的时候,而后骑马南下,又是到了孩子发育完整的月分,算起来承冰也是运气极佳,遇到他们这两个不靠谱的爹娘,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生。 发现蓝吹寒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绝美的容貌,承冰紧张得抓住了方棠溪的衣袖,整个人都惊呆了。 方棠溪连忙道:“娘就是长这样的,你看,你和他长得多像!” 承冰懵懵懂懂地点头,接受了母亲有两张脸的这个事实。 “不过,在外面的时候,你要叫他父亲,知道不?” “喔!”承冰答应了,眼睛满是困惑,不明白为何父亲母亲是同一个人,不过既然爹爹这么说,那么肯定是正确的。 一路上毫无风波地回到皓月居。 方棠溪原以为三爷爷也会很难接受承冰的存在,还在为难怎么向满含敌意的三爷爷介绍承冰,蓝吹寒把孩子往三爷爷面前一放,三爷爷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老泪横流,抱着孩子许久不语。 承冰不怕生人,脆声叫了祖爷爷,发现祖爷爷哭得很是动情,他便乖乖坐在祖爷爷怀里。 皓月居中没有什么人住了,三爷爷和廖管家都是亲人,方棠溪也就没有隐瞒承冰的身世,直接说了承冰是自己所生。 结果老人家登时态度大改,对他嘘寒问暖。 一下子从横眉冷目变成慈眉善目,反倒是方棠溪有点没法接受,而且从蓝吹寒的口中知道他为生承冰吃了很多苦以后,三爷爷还拿出了许多大补之物送给他,让他好好调养身体。 原来被当孙媳妇就是这种感觉…… 方棠溪颇有些无可奈何。 到晚上时,孩子被抱着去和三爷爷一起睡了,方棠溪忍不住私下问蓝吹寒:“三爷爷这么宠承冰,承冰还能跟他学得会武功?” “不是还有廖叔在么?”蓝吹寒淡然道,“我当年也是他们教的。” 方棠溪登时转移了注意力,叹息道:“吹寒,你剑法这么高明,昔日学剑一定很辛苦。” 蓝吹寒微微一笑:“也不辛苦。” 他也只是要承冰不要打扰他和小棠独处,至于承冰的武功学不学得成,不是有三爷爷在么? 他摸了摸方棠溪的面庞,低头吻了上去。 ——完—— 第二十一章 番外 纷纷扬扬的雪下了两天,惜花山庄几乎都被覆盖成一片白色。 一个穿着小斗篷的六、七岁孩童蹦蹦跳跳地进了主宅,过了院子,门外侍立的仆从欠身笑道:“冰哥儿是来找影哥儿的么?” 方承冰小声道:“我来找哥哥去玩雪。” 仆从笑道:“老夫人在陪影哥儿写字,怕是影哥儿没空。” “就帮我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青丝雪之钟情(第三部) 作者:月佩环 分卷阅读56 通报一声吧!”方承冰央求。 “那不成,老夫人说不让打扰的,老奴可不敢。” 方承冰知道苦求无用,只得怏怏地走了。 门内,一个稍大些的孩子听得声音,正要起身,老夫人道:“坐下!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定性了?” 方承影忙道:“是弟弟来找我……” 老夫人冷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种,哪里就是你弟弟?你要是一点不警惕,小心以后家产都被姓蓝的拿去了!” 方承影垂首听着祖母训斥完,才道:“奶奶教训得是。” 老夫人慈爱地抱他进怀里:“乖孙儿……” 前些日子,她去寺庙中烧香,和住持攀谈时,住持问她,膝下有两个孙儿,为何还愁眉不展? 两个孙儿?她哪来的两个孙儿?一肚子苦水无从倾吐,自然也不会向旁人坦白,回想起曾经的心愿,不由想起多年前巧遇的解签和尚,于是问起那和尚的下落。 住持却说,那和尚并不是本寺中人,只是外地来挂单的。 老夫人也就没有在意。她当年拿了那和尚赠的药回家后,从丹药上刮了一层,下在一只母猫的饭食中,没多久,母猫便有了身孕,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或许那母猫早就有身孕的也未可知。但既然无毒,也就给了“李蝶儿”用了。 如今想来,当真是一场闹剧。 既然早知道她是蓝吹寒所扮,她又何苦如此操心?连偏方祕药都求过了,若是被那姓蓝的得知,怕是更要被他嘲笑。在承影长成之前,不得不被姓蓝的鸠占鹊巢,她也只能好好教承影,让他卧薪尝胆,以后再夺回方家家业。 …… 今日天气实是太冷,方棠溪起来得晚了些,看着蓝吹寒俯身给他系腰带,腰间配上一只足金雕刻的蝉。 那蝉儿雕工精湛,背上的双翼用金丝镂成。方棠溪其实不太喜欢戴,只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金蝉坐扁了。但他知道吹寒的意思,赠他金蝉,是希望他无灾无病,即便遇到生死大劫,也能金蝉脱壳,于是苦笑着应了。其实,他才不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差,动不动都会有灾难,每隔几个月他就到附近马场散心,也没看到他出什么事情。 蓝吹寒给他整好了衣饰后,方棠溪便吻了吻他,以示谢意。 他眼底带了些许笑意,正要说些什么时,外面忽然有人叫:“爹爹,娘亲!” 方棠溪知道是承冰来了,仔细看了看吹寒。 眉目之间英气勃勃,被一直叫“娘亲”,怕是吹寒一直心里不好受。他或许也是想要承冰叫他一声爹爹的,于是轻咳一声:“吹寒,孩子懂事,也不必再瞒着他了吧?” 他们带承冰回江南时,对三爷爷说了承冰是自己所生。但毕竟男儿产子十分少见,便决定一直隐瞒着饼哥儿,以免他小小年纪,漏了口风,被其他的孩童耻笑。 蓝吹寒淡然道:“随你便是。” 方棠溪点了点头,终于下定决心。 方承冰推门进来,扑到了方棠溪怀里:“爹爹!”发现蓝吹寒在旁,连忙又从方棠溪怀里下来,垂手唤了一声:“娘亲!” 方棠溪欲言又止,蓝吹寒知道他不好开口,于是起身去给他倒茶。 “饼哥儿,你长大了。有件事情,不得不说与你知道。” 方承冰有些疑惑:“爹爹,是什么事情?” “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你要保证。” “我保证!” “嗯……”方棠溪挠了挠头。他虽然将近而立,却也未见老成,神态容颜,一如当年,“其实……爹爹不是你的爹爹,娘亲也不是你的娘亲……” 他踌躇着不知怎么说下去,却见饼哥儿的眼泪簌簌下落,忙道:“饼哥儿,你怎么了,怎么哭啦?” 饼哥儿抹着眼泪,抽泣道:“我早知道我不是爹爹的孩子了,他们都这么说。怪不得奶奶不喜欢我,哥哥不喜欢我,娘亲也不喜欢我……” 他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孩儿谢过……谢过爹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说完之后,起身便要出门。 方棠溪大急:“站住!你要上哪去?” 方承冰抽泣着道:“我回房收拾几个饼子,去江南找祖爷爷。”说完,掉头跑出去了。 “吹寒,你快拦住他啊!” 蓝吹寒倒是一点也不急,将一杯热茶放到他手中,才道:“没事,蠢成这样,跑不了那么远。” 方棠溪登时无言。 饼哥儿每年都会被送回皓月居学艺数月,但被祖爷爷溺爱过度,学了好几年,武功样样稀松,和两个父亲完全不像。蓝吹寒问过三爷爷,为何对曾孙如此纵容,三爷爷理直气壮,反问他:“皓月居不是还有你吗?”让蓝吹寒无言以对。 方棠溪只好劝吹寒别逼太紧,或许只是他年纪还小,悟性不够,以后悟性到了,定然会成的。他其实暗想过,是不是昔年自己怀着饼哥儿不太注意,这才导致饼哥儿不够聪明,可是看他在吃上面一点也不笨,可见只是三爷爷一味溺爱所导致。本应由吹寒教他武功,可是吹寒整日陪伴自己,也没这个闲暇。 既然饼哥儿不愿意学,也便罢了,何况饼哥儿又不是没有优点,他善良豁达,以后定然也会平安顺遂。 ——全文完—— 分卷阅读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