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 分卷阅读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 书名:张皇后 作者:茉七 文案 一念仁,一念魔,孰是孰非? 机关算尽,终了,是谁入了圈套,一败涂地! 张嫣喜欢凌末,一直都喜欢,只是不知何时开始,这喜欢里也带了算计。步步为营,她失去了最亲近的人,再次踏入宫门,她要的已不再是他的心意,而是那些人的命,还有那至高无上、决定生死的位置。 自她逃离皇城,他便一直等着她归来,可归来的她却不再是那个世人称颂的贤后了,而这只有他知晓。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嫣,凌末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张家有女,单名一个嫣字。若说张嫣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什么,那绝对是转世投胎到了一户好人家,张家老爷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亦不是什么土豪款爷,但因着张家奶奶做过当今天子几天的奶妈子,所以本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潜道理,张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大户。 所谓大户,多少有些抬举张家的意思,之所以称张家是大户,不过是凭着张家奶奶在世时的地位,张家爷爷四处倒买倒卖挣了一处四十进的大院子给传了下来。不过俗世有一句老话,“富不过三代”,这句古语用在张家,其实也用不到三代,到张家老爷这一代,仅仅两代,张家的四十进大院子就已经名存实亡。 说起这四十进的大院子,张嫣儿时最大的乐趣便是跟在自家大哥的屁股后面,一间一间的巡视自家的房产,待年岁长些,张嫣的这点乐趣也慢慢地被岁月磨平殆尽了。她家的四十进大院子,满打满算,仅仅有两进院子是住了人的,张家四口一进,五个下人们一进,其余的院子不过是空着装门面而已。 为啥要打脸充胖子? 这就要怪当今的天子为啥当初脑子缺根筋地在自己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就给自己未来的儿子订了这么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试问一泱泱大国的太子妃若住在一进大小的院子里,那岂不是太掉皇帝的面儿、太掉太子的面儿。 说到订亲,当年,是昭和三年,张嫣六岁,时任东宫的凌末年仅四岁。张嫣穿着只有新年才能穿的新衣裳跟在张家老爷的身后进了不知几进的大院子,最后遇见了一个身上穿着金光闪闪的黄衣服男人,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牙还没张齐的男娃娃,笑吟吟地说:“依着百姓们的说法,咱们往后就是亲家了!” 那时,张嫣正撇着嘴角一脸嫌弃地瞅着那笑呵呵留着哈喇子的小男孩儿,突然,张家老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吓得张嫣歪着嘴角半晌没能摆正回去。 春去冬来,冬来春去,一年复一年,这年,是昭和十五年,时隔十二年,张嫣第二次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夫君,见到了已是玉树临风年纪的凌末。 没有了六岁时的懵懂无知,十八岁的张嫣已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尊贵无比的帝国太子妃该有怎样的仪态,张嫣自六岁起就被张家老爷和张家夫人请了老师嬷嬷细心□□,在张家,就连张家独子,张嫣的兄长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礼貌十分。 紫微宫中,昭和帝抚了抚下巴上的冉冉胡须,浅笑道:“近日早朝,朝臣们上奏太子大婚之事,孤与皇后思前想后,确是皇家思量不周,太子虽未弱冠,但嫣儿已然到了出阁年纪。今日请亲家进宫便是商议婚娶之事。” 张家老爷耳鬓浸汗,闻言连连拜首称是。 如此,张嫣与凌末的婚事便正正当当地提上了议程,由礼部与钦天监着手操办此事。 端坐一旁的张嫣偷偷瞧了一眼凌末,他眉心微微蹙着,薄唇紧抿成线,那时,张嫣便生出一种想法来,她料着眼前的太子夫君好似是不怎么喜欢这桩婚事的。 说起大婚,张嫣觉得那真真是人生中再不想经历第二次的麻烦事,那天,天未透亮,张嫣便被嬷嬷们叫了起来,一番收拾,张嫣身着燕居冠服同张家老爷和张家夫人进了张家祠堂拜祭张氏祖宗。礼毕,正堂之上,张家老爷与张家夫人咬文嚼字地说教了一大通的道理,张嫣跪在下面,只觉自己的亲爹亲娘着实不易,那么绕口的道理,也不知他们背了多长时间。 幽蓝泛白,天边显出微微白色时,张嫣在嬷嬷们的伺候下又换上了一身大婚吉服,盖了龙凤盖头,端坐闺阁之中。天色透亮,张嫣依稀听见在礼乐声中,礼官高声唱道:“皇太子奉制行亲迎礼。” 随后,张嫣便被两位宫中来的嬷嬷搀了起来,房外,一通规矩过后,张嫣只听礼官启请揭帘,这才如愿以偿地坐进了凤轿,轿内,张嫣总是想起那日在紫微宫中凌末那微蹙的眉心,不知今日迎亲揭帘时,凌末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过长安门至宫门,一起礼仪尽毕,已是黄昏。 喜房之内,饮合卺酒,更换常服,盘龙喜烛透过灯罩散出朦胧光泽,张嫣坐在床头只觉挌屁股,也不知锦被上撒了多少的“枣生桂子”。 “你……” 张嫣侧目看了过去,这是张嫣第一次这么近的瞧凌末,而凌末此时也正在瞧着她,张嫣微微垂首,一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凌末白昔俊秀的脸庞上独属少年的青涩还未褪去。 唇角微动,似是初春的桃花盛开的颜色,十二年的担心在这刻终于可以放下了,她未来的夫君将来定是位颜色美好的英俊男子。 昭和十五年,腊月,入冬的第一场雪下了整整四天,雪停的这天,张嫣裹着斗篷抱了暖炉坐在檐下的长廊上安静地赏雪。说是赏雪,也不过是一种说辞,实际上张嫣只是为自己发呆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成婚半载,她与凌末虽同寝一处,却从未做出任何越矩之事,起初,张嫣还能自我宽慰,凌末尚且年幼对男女之事还未知晓,可时日久了,张嫣愈发觉得这是自欺欺人,宫廷贵族,哪个少年十六岁还未沾惹荤腥。 “夕秋……”张嫣轻唤了一声,身后的婢女缓缓上前,恭敬一拜,道:“主子。” 张嫣张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起身跺了跺脚理了理斗篷才说,“怪冷的,进屋吧!” 腊月二十四,昭和帝在紫微宫设了除夕宴,这是入冬以来张嫣第二次见到凌末。他就端坐在自己身旁,她的指尖只需动一动就能触到他的衣摆。 这些宴会,张嫣自嫁与凌末后也参加不少,起初张嫣还会觉得有些许意思,瞧着那些朝廷命妇赠与自己的珍宝,张嫣也会把玩上一阵子,可时日久了,张嫣便觉得这种面子上的功夫实在是无聊的紧,虚伪的很。 宴会上的歌舞依旧精彩,只是在座的诸人只除了昭和帝又有几个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 会去真心欣赏,后宫的妃嫔为了能在宴会上留住昭和帝的目光,也真是煞费苦心。张嫣偷偷瞧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后,那发髻上高盘的凤钗,整个王朝只她一人有资格佩戴,那身上着的金丝凤袍,踏遍九州只她一人独此一件。 张嫣又偷偷看向凌末,他的眸光温文含笑,静静地欣赏着那些歌姬的舞姿,终有一日,他也会在那个位置,那自己呢?又看向昭和帝身旁的皇后,那个位置,有一日会是自己的么? 小腹隐隐不适,张嫣局促地端坐着,就怕是心中所想那般,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章 惶惶不安地坐了半盏茶的工夫,眼下若是再不寻了借口离席,这脸怕是过了明日就要丢遍九州了。 “殿下……” 凌末略显诧异,微微挑眉侧目看了过来,张嫣耳鬓微红,咬了咬唇,似有难言之隐,凌末见此便倾了倾身子靠近了些。 张嫣强忍着羞赧,说罢又道:“殿下可有法子?” 凌末此时微抿着薄唇,他深深瞧了一眼一脸希冀的张嫣,眸中闪烁着张嫣瞧不懂的神色。还不及张嫣细细琢磨,凌末拦腰便抱起了她,张嫣吓得轻叫一声,伏进凌末的怀里却僵着身体不敢妄动。 脸颊烧烫的更是厉害,为那难以启齿的私事,也为凌末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自己。张嫣此时已顾不得去想如此无视礼数擅自离席会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她趴在凌末的肩头,往后看了一眼,夕秋的嘴角挂着的笑让张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她定是在笑话自己的。 好不容易到了东宫,张嫣只觉自己怕是再没脸见凌末了,夕秋刚开了房门,张嫣脚一着地便闪过屏风跑到了内室,夕秋嘴角噙着笑,福了福身子,道:“婢子先替我家主子谢过殿下!” 夕秋偷偷瞥了一眼凌末那绣着金丝的月白色宽大袖摆,其上的红褐色血迹隐隐可见,心中不禁生出些无语,怎的让自家主子撞上这般难堪之事。 张嫣换了衣裙,手里抱着凌末的衣物,在内间踌躇许久还是鼓足了气踏了出去,可是…… “主子?”夕秋端着盛好的热水走了过来,“殿下已经走了!” 言罢,果不其然,张嫣眸中的失落转瞬即逝,夕秋瞧了一眼张嫣怀抱着的衣物,浅笑道:“除夕宴毕竟是年前最后一个大宴,若殿下缺席,怕是不妥!” 张嫣勉强扯了扯唇角,懒懒地道:“嗯!” 夕秋看着张嫣落寞的背影,眉心轻蹙了蹙,有些不忍,那些话自己都不信,她追随张嫣入宫半载,早已觉察出太子于张嫣无意,适才凌末的那番说辞,她虽原话说了过来,但也深知那不过是凌末的推辞。 一夜浅眠,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张嫣抱着被角瞧着窗外透进来的曦白晨光,只觉浑身难受,她翻了个身,背朝着那晨阳,罢了,索性凌末也不会寻自己,今日她便偷个懒,不去每日的晨请。如此想,没过片刻,张嫣便昏昏沉沉地熟睡了过去。 “哎呦,奴婢的好主子啊,您可算醒了!” 张嫣在床上伸了个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都过了晌午了,主子您今日怎的如此嗜睡!” “晌午?”张嫣惊得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扭头看了看那窗口,果然,朝阳映眼,不似清晨。 “可不是。若不是殿下拦着,奴婢早就把主子从床上给拽了起来。”夕秋从衣架上拿了衣服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边说边瞅着张嫣。 果然,张嫣先是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也不禁惊道:“殿下?” “是啊!清晨殿下来看过主子,奴婢说主子还在睡着,准备进屋叫您呢,殿下便说罢了,别扰了您,还提醒奴婢热了您最爱喝红豆粥,怕您没吃早饭,这会子醒了,饿着。” 夕秋学着凌末说话的姿态,在一旁打趣道。 张嫣耳鬓微红,嗔道:“你这个小蹄子,越发的没规没距,小心哪日我送你回去,让父亲母亲好好教教你。” 夕秋听此,忙摆手求饶道:“我的好主子,您可饶了奴婢罢!老爷夫人那碎碎念,可真是会要了奴婢的命的。” 主仆二人如此打闹着换了衣,吃了那红豆粥,张嫣便道:“殿下,此时何处?” “在上书房习课呢!”夕秋走到窗边瞧了瞧墙头已融化的白雪,提议道:“主子,今日天气不错,不若咱们去外面转转,省的整日待在这东宫,憋出一身毛病来。” 张嫣也已步到窗边,抬头望了望明媚日光,笑道:“也好。” “你们说,开春的采选还会有么?” “谁知道呢?按照惯例,自然会有,届时,免不了选几个品行模样不错的,做东宫的侧妃。” “可昨晚的事情,你们定也听说了,太子殿下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太子妃离开了除夕宴,看来传闻也不当全信,都说太子与太子妃感情不深,昨夜那般,又作何解释?” “是啊!东宫那般失规矩,皇上也不恼,还由着东宫胡来。” “昨夜宗人府的张大人问及开春采选之事,皇上虽没有明说,但面上已有不悦,如今太子妃那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若太子纳了侧妃,恐怕太子妃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皇上怎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那可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呀!” …… 宫女们七言八语的话传进张嫣的耳中,她竟不知还有这样的事情,或者说她知道,只是选择不去想罢了。入宫前,张家夫人就拉着她的手,说的颇为语重心长,说什么平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更遑论皇族中人,凌末的身份显赫,自然要为宗祠考虑。 那时,时常在外的兄长在一旁很不屑地哼哼了一声,张嫣也不知道他哼哼个什么,他为男子,该是高兴母亲有这番言论才是,届时若是父亲不让他纳妾,他便借了这个由头,让父亲母亲好好争论一番,张嫣想若真有这个时候,一定得备了瓜子,好好看戏。 “主子?”夕秋担心地扶着张嫣。 只听不知是哪一个宫女叹道:“那真是苦了戴小姐了……” “嘘!这种话,你怎敢口无遮拦,咱们自己心里知晓也就算了,若传到太子妃耳里,可还了得。” 宫女们一阵责备,便整了衣衫散了。 这地方本就偏僻,又隔着一座假山,若不是张嫣有心寻个僻静地方避开那些规矩也不会寻到这里,此时,张嫣瞧着那些离开的宫女,心里咀嚼着她们口中提到的人,戴小姐?不知是哪家闺秀,凌末当真钟情之人是那位戴小姐么?那自己呢?岂不是横刀夺爱,坏了别人姻缘。这样可不好,且不说戏文里那些棒打鸳鸯的戏码惹得张嫣心塞,更何况入宫前父亲母亲一再教诲,要有妇德,既是凌末喜欢的……要大度!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 夕秋……”张嫣顿了一顿,又说:“你可知她们口中的戴小姐是哪位?” 夕秋稍有犹豫,还是回道:“应是右丞戴文之女。” 张嫣愣了一愣,看来这事怕是只有自己不知了,转念又仔细想了想,也不知那右丞戴文是何模样,更遑论他的女儿是哪个了。 “若主子想知道那戴小姐是哪个,您随意寻了由头,邀那些士族闺秀到这东宫来坐一坐,品品茶,那戴小姐既是右丞之女,定会在受邀之列,届时,主子不就见到她了。” 回到东宫已近黄昏,张嫣也不知是不是走的累了,只觉乏的厉害,换了便服就歪在软榻上抱着暖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夕秋瞅她一眼,从火炉旁取了炕着的锦被为她盖好,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夕阳泛黄,映在层层楼阁之间,显出几许沧桑之感,夕秋站在廊下瞧着那屋檐之角挂着的铜铃,冷风瑟瑟,一下一下地扑面而来,这东宫着实是太清冷了。 “大姑?……大姑,你可让龄官儿好找啊!” 夕秋瞧见来人,微愣了楞,随即展了笑颜问道:“您怎的不在殿下跟前伺候,跑这里来了?” 龄官儿笑瞥她一眼,兰花指微翘半掩着唇,娇笑道:“自然是殿下命奴才来的……喏,这是殿下特意命厨子做的。” 夕秋接过龄官儿手里的食盒,打开看了看,“什么这是?” “红枣姜茶。” 夕秋微惊,只听龄官儿解释道:“这红枣姜茶,殿下一早吩咐奴才去做了,只是奴才见太子妃一直睡到晌午也不见醒便没敢打扰,岂料,奴才出去那一会儿,回来就不见了太子妃和大姑,这不,听闻你们回来,忙把火上热着的红枣姜茶给太子妃端来了。” “多谢了!”夕秋福了福身子,真心道了谢。 龄官儿忙止住,道:“折煞奴才了,奴才怎敢受大姑这一拜。如今奴才也算完成了殿下吩咐,现下还要赶到殿下那里伺候,就不打扰了。” 龄官儿转身走了两步,又被夕秋叫了住,夕秋犹豫许久,还是改口笑道:“替我家主子谢过殿下。” “放心吧!” 一直到宫内点亮了宫灯,张嫣都没有醒来,夕秋在屋内的小炉上架了汤罐,把那红枣姜茶温着。 张嫣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瞧见凌末与一女子花前月下很是恩爱,她远远地站在旁出,瞧着凌末对那女子关心备至。她想跑过去瞧清那女子到底是何模样,可无论她怎么跑,却总是在原地打转。 她想着,若是瞧见了那戴家小姐的模样,她也好给凌末把把关不是,可这点心思,梦里都不能成全了自己。 这一急,就猛然惊了醒,张嫣紧握着被角,呼吸也有些急促,怕是在梦里跑的累了。屋内烛光昏暗,她还不及细看,只轻叫了一声夕秋,得不到回应,这才转了视线,这一瞧,吓得她心跳又是一滞。 ☆、第三章 “殿下?” 凌末唇角难得地挂着笑,“做了噩梦?” “啊?嗯。” 张嫣讪讪低了头,她有些不习惯与凌末这般近,也不习惯与凌末说话,更何况刚刚还梦见他在梦里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 “我听夕秋说,你想在东宫办一个茶会?”凌末漫不经心地端过那温着的红枣姜茶,用汤匙摇了摇,递到张嫣的跟前,“我问了太医院,月事时喝这些有益。” 张嫣脸颊瞬时烧烫起来,嘴角不觉地跳了几下,噤声不语,他这说的也……太直接了。 “这东西趁热喝了才好。”凌末见她不接,便亲自舀了一勺,递到张嫣的嘴边,张嫣推拒不得只好张嘴喝了一口。 凌末见此,微微笑开,“你还没回答我呢?茶会的事。” 张嫣闻此,仔细瞧着凌末,他黑眸熠熠,大方任由她瞧着,心里暗叹一声,他大方磊落的,倒衬得她小人之心了,便笑答道:“是啊!妾身在这东宫实在无聊的紧,便想邀这些士族小姐们来东宫坐坐,聊聊宫外的有趣事。” “这样啊!你的名单可列出来了?你邀她们前来自是无可厚非,但也不是所有士族小姐都能受邀的,不若你将名单列出来,我瞧一瞧,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凌末说的轻松自在,可张嫣却心堵得慌,哪有试探的这么明显的,看来眼前自己的太子夫君跟那戴家小姐真是……嗯?有一腿? “好。”张嫣微微一笑,接过那红枣姜茶,仰首一饮而尽,随又躺了下去,道:“殿下,妾身困了,殿下也早些休息吧!” 她是真的困了,做了那样一个废体力,伤脑力的梦,哪有不累的道理。 “嗯,你好好休息。”凌末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她掖了掖被角,张嫣心想这还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夫君啊。 听见房门合动的声响才睁了眼,光线昏暗,张嫣一双漆黑的眸子在黑夜闪着琉璃般的光泽,她将锦被蒙过头顶,烦人,月光很烦人。 翌日清晨,张嫣去了凤仪宫,将茶会的事说与了皇后听,皇后先是一愣,随笑允道:“如此也好,太子学业繁忙,省的你一人在宫中寂寥无事。” 如此,茶会的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张嫣把差事派给了夕秋便钻进了屋里拿着书卷不再过问这事。 一直到了茶会的这天,夕秋挑了几件华服让张嫣挑选,张嫣懒懒看了一眼,随意指了件稍素雅的衣衫,发髻上插了定亲那日,皇后送的那支金钗,怎么着也得提醒提醒她的身份不是。 腊月月末,初下的白雪已消融的差不多,可空气中还是有些刺骨的寒意,茶会设在东宫的花园之中,满池虽是残荷,但院中的腊梅却清香可闻。 今日,张嫣是主,又加上太子妃的身份,自然端坐在首位,她瞧着坐在下面的诸位名门闺秀,着实看不出哪位是戴小姐。 “那位穿青衫的便是戴小姐。”夕秋躬身伏在张嫣的耳旁提醒道。 张嫣侧目看了过去,那坐在末位的女子,一身素雅青衫,颜色与自己的这身极为相似,只是面料绣花不似自己这身繁琐精致,她的长发侧挽了发髻,头上的发钗虽显朴素,却瞧着极是舒服,又不失身份。 暗暗打量许久,张嫣料定这位戴小姐定是为才情极高的美人儿。唉!自己若不是仗着祖母在世时为自己定的婚事,又岂会坐在这个位置。 如此一想,更觉着自己是戏文里那些横刀夺爱,坏人姻缘的不良女配。 “夕秋,殿下呢?” “殿下在紫微宫呢!听闻是被皇上给叫了去的。” 张嫣蹙了蹙眉,看来今日凌末是见不到这位戴小姐了,而她,也做不成好人了。 茶会上,张嫣显得意兴阑珊,那些名门闺秀亦不敢太过放肆,很是拘谨小心,大家品了茶,吟了诗,张嫣便让众人散了。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 临走,张嫣又瞧了一眼那戴小姐,她脚步很是缓慢,频频侧目回顾,眉眼之间多少有些失落哀怨,张嫣心中不禁连连叹息,直到看不到那人的身影,才道:“派人去紫微宫探一探,皇上叫殿下去紫微宫做什么了?” 你看,她就是心软。 “是。”夕秋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在为殿下与这戴小姐撮合机会么? 夕秋退下后,张嫣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出去,宫门重重,早已看不到那些闺秀的身影,张嫣站在宫门口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宽阔宫道,折身拐进了一条小道,当张嫣再看到日头的时候,只见那些闺秀恰走到定安门,那是出宫的大门。 张嫣站在假山高处的凉亭中往下眺着,只见台基上一道身影匆匆掠过,最终停歇在宫道上的白玉栏杆旁,那人望着定安门的方向,手扶在白玉栏杆上,微弓着身子似在喘气,此时定安门已经关闭。 张嫣只觉心口有些闷,她望着凌末,直至艳阳西斜。这本该是一幕私会佳人的团圆戏码,却硬生生地演成了一出情人不得见的悲剧来。 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夕秋正焦急地在宫门口张望徘徊,见张嫣回来忙跑了过去,但瞧着张嫣神情,到嘴边的那些担心唠叨的话又系数吞了回去,只扶着张嫣回了房间,伺候张嫣先歇上一歇。 “殿下?” 夕秋低声惊叫一声,随即便觉失礼忙跪地叩头道:“婢子无礼,望殿下降罪!” “出去。”凌末冷冷地说了两个字,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已坐起的张嫣。 夕秋偷偷瞧了一眼径直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凌末,然后又担心地瞟向张嫣。 “夕秋,你先退下吧,我也有话与殿下说。”张嫣轻轻笑了一下,随手拿了一件外衫披在了身上。 唉,人家没见着情人,有气也是理解的,她得宽厚大量,谁叫她坏了人家的姻缘呢。 夕秋稍有犹豫,又看了看凌末,终是应道:“是。” 张嫣让出床边位置,把被子也往里掖了掖,客气笑道:“坐吧。” 凌末依旧立在床边不为所动,垂首注视着微微笑着的张嫣,他微眯了漆黑的眸子,似在审视。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妾身?”张嫣一双黑眸也死死的盯着凌末,她的眸光澄澈润笑,只是那笑慢慢变得悲叹起来,算了,还是老实交代吧,心里藏着事,也不是自己擅长的。 “我是知晓了殿下与戴小姐的事。” 凌末呼吸一滞,垂在衣袖之中的双手也不觉地动了一下手指。 “今夜之前,我还在想,我该如何应对这事,是用了我太子妃的身份将那戴家小姐寻个由头指婚他人,还是贤良淑德成全了殿下心意……”张嫣顿了一顿,又盯着凌末继续说道:“我自定安门回来的一路,想了许多,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任何,倘若有缘,她自会与殿下成双,倘若无缘,日后自会有其他女子来充盈东宫,我阻了她,难不成还能阻了世上万千女子么!” 她说的是实话,她还是不想做好人,谁叫凌末长得好看,还是自己的夫君呢,把这么好看的夫君拱手相让,那是傻子才做的事,而张嫣自觉自己还算聪慧,但是以凌末的身份,只娶她一人,又不现实,算了,这事,她不管了就是,戏文上不是常说缘分么,若他俩真有缘,她这个女配怎么折腾都是瞎闹。 “你……”凌末嘴唇动了动,眸光也变得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张嫣:“是我错想了你……”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怎么想的自己,又怎么错想了? 凌末离去后,张嫣一直琢磨着这句话,猛然拍了一下大腿,不会是凌末觉着自己贤良淑德会成全了他俩,可自己这么一说,凌末就觉得自己蛇蝎心肠了吧!一阵哀叹,算了,算了,反正她也是个女配,凌末的这种想法,才符合正常逻辑。 一直到了除夕,张嫣再没有见过凌末。 “主子坐这里发什么呆?” 夕秋手里端着新制的金饰玉钗跨步进了院子,就瞧见张嫣裹着披风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端的什么?”张嫣懒懒地瞅了一眼,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也不再托着下巴,只抱紧了膝盖把整个身子都裹在了披风里。 “内务府着人新制的首饰,皇后娘娘昨个儿跟您提起过的,说让咱们今儿个去领了。”夕秋心中又是一阵叹,对张嫣,她是又气又怜,她与张嫣自小处在一起,张嫣什么脾气她会不知道,那么多……嗯,想法的人,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若凌末不是太子,她想张嫣怕是会揪了凌末的衣领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成婚这么久,动都不动她一下,她又不是夜叉。 “哦!”张嫣长叹了一声,呆呆地看着自己口中哈出的热气,又扬了脖子往红墙外出望了望,“宫灯可都换了?”问罢,张嫣便起身往阶下走了几步,又道:“要是还是儿时,这个时辰,哥哥应是在院子里贴红联的吧!” 张嫣微微一笑,又朝大门口走了几步,嘴角的笑绽开,道:“父亲定是在火房催着母亲包饺子。母亲一边数落父亲嘴馋,一边把包好的饺子下进锅里,然后高了嗓门喊叫哥哥把碗筷都拿进屋去,然后再嘱了父亲倒了香醋。” 说着说着,张嫣嘴角的笑便渐渐消散了,怎么想都有一股无比悲凉的感觉,她回身望了眼身后的大殿,眼角不觉地眯了眯,这里哪里有一点除夕的热闹,冷清地犹如一座冰殿! 得给自己找点事做才成啊! ☆、第四章 “小姐……”夕秋张嘴唤了一句,却又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夕秋,东宫不是有自己的膳房么!咱们瞧一瞧去!”张嫣想了想,拉起夕秋就朝外走。 东宫的宫女宫监都在忙着换宫灯,贴剪纸,打扫园亭,张嫣拉着夕秋犹如一道风似的从廊下穿过,宫女宫监见了,慌张停下手中忙活,齐齐跪地叩安。 张嫣从未觉得自己的脚步如此轻盈,自嫁与凌末后一直堵着的心此时竟也舒畅了许多。 “太子妃?” 除夕夜,宫中各殿的主子都会到昭和帝的寝宫去用膳,东宫自然也不例外。此时,膳房值班的宫监见了张嫣,不可置信地愣了一愣,忙跪地叩头,悄悄将手移到嘴边擦了擦嘴角的油腻,身子也发起抖来! 张嫣并不在意他如此失礼,只笑问道:“炉子可还烧着?” “回太子妃的话,还烧着。”那回话的宫监听张嫣话语之间并未有不悦,便抬头瞧了眼,岂料恰迎上张嫣询视的眸光,忙惶恐的垂头回话。 “嗯。夕秋帮我烧水,我要做一碗饺子尝尝。”张嫣解了披风,一边挽着衣袖,一边朝那火炉子走去。 那跪地的宫监闻此,又是抬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 瞧了过去,此时,张嫣已走到了火炕前,她弯腰瞧了瞧火势。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抬水过来。”夕秋无奈地笑了笑,随招手朝那跪地的宫监说道。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跪地的宫监忙起身跑到了门口的大缸处,舀了一桶水提了过来。 “主子,奴婢给您打下手,你要什么只管说就是。”夕秋也挽了衣袖立在张嫣身旁。 厨房火炉子里的柴火噼噼啪啪地烧的正旺,锅里的热水咕噜噜的冒着热气顶着锅盖噗噗地响,张嫣和夕秋系了围裙一手白面的包着饺子,有说有笑。 那值班的宫监此时坐在小凳上呼呼地拉着风箱,不时地抬手擦几把热汗,他可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竟还会来这种地方,更想不到她还亲自动手做饺子。 饺子下锅,张嫣和夕秋都立在火炕前,瞅着热锅里的一个个飘着的白玉饺子,眼睛里尽是期盼,就连那宫监都忍不住立在她们后面扬长了脖子去瞧那锅里的饺子。 “熟了么?”张嫣拿着长勺巴巴地望着锅里。 “该是熟了。”夕秋拿了碗递过来,也是满脸笑意。 张嫣接过碗,先舀了一个,“你尝尝。” “确实熟了。”夕秋咬了一口,烫的嘴角直吸气。 张嫣连舀了三碗,摆在案子上,她看了眼身后垂首哈腰很是恭谨的宫监,将其中一碗端了过去。 那宫监抬头瞧了一眼,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在家时,哥哥什么都不忙,还能吃到最大的一碗呢!你今日拉风箱不少费力,自然有你的份。”张嫣将手中的碗又递了递,“快接着,好烫的。” “是。”宫监闻此,忙接了过去,碗底烫手,他却不敢吭声只好好端着。 夕秋见此,便端了凳子过来,用衣袖擦了擦让张嫣坐下,转而笑道:“小心烫着,放地上吃罢!” “奴才谢过太子妃,谢过大姑。” “你叫什么名字?”张嫣夹了一个饺子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颇得自家母亲真传,抬眼瞧着那跪地的宫监,见他已经是两三个饺子下肚。 “回太子妃的话,奴才吕侍才。” “大老远的就问道了肉香味儿,孤还道是哪儿传来的,原来是嫣儿在这里吃独食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那跪坐在地上的宫监手一抖洒了半碗的饺子,匍匐在一堆饺子跟前,肩膀抖的更是厉害了,“奴才……奴才……” 张嫣也是受惊不小,但也没像那宫监一般,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她跪在地上,耳里听着那吕侍才被吓得在那里语无伦次,心里飞快的闪过无数画面,可细一捕捉,却又不知那闪过的都是些什么画面,大概是她因为礼数不周,被按在长椅上,很是凄惨地被打着板子。 想至此,她不禁也发起抖来,但还是没那宫监抖的厉害。 “奴婢该死,竟忘了提醒主子时辰,望皇上责罚。”夕秋跪地深深叩了一头,言语之间尽是惶恐。 张嫣心肝一颤,那叩头的声音犹如一把鼓槌,敲在了张嫣的心头,夕秋怎会如此大意忘记了时辰,定是自己太过投入,夕秋不忍自己伤心才没有提醒自己今夜还要去赴宴。 昭和帝抚了抚下巴上的苒须,笑道:“孤又不是老虎,何必惊怕至此。都起来。” 说着昭和帝便坐在了张嫣刚坐过的地方,看了看碗里的饺子,笑道:“嫣儿包了多少,可还够孤吃上一碗?” 张嫣抬首就迎上昭和帝和蔼的笑,心中的惧怕犹如云破月显般慢慢平静下来,“有。” 看来,她这个皇帝老公公还是很慈祥的。 张嫣嘴角溢开,径自起身拿了碗舀了几个饺子端了过来,“这次包的不多,还余有肉馅儿,若是父亲想吃,我再包了就是。” 昭和帝一愣,屋内顿时一片跪地声,张嫣脸上的笑也僵了住,她刚刚叫了什么? “嫣儿叫孤什么?”昭和帝嘴角轻颤了颤。 张嫣咬了咬唇角,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微垂着头,两只手在身前搅着衣角,“是臣媳失礼了,还望父皇恕罪。” 昭和帝却安抚笑道:“嫣儿何错之有,嫣儿既嫁入凌氏,自该称孤为父亲才是。皇后,你说是还是不是?” 昭和帝略带威慑地问向立在门口的皇后,只瞟了眼皇后身后的凌末,便又笑意盈盈地拿了木筷准备去夹那碗中的饺子。 “大家!” 伺候了昭和帝半生的老宫监实时地叫了一句,微微侧头,身后的宫人便恭敬地奉上了一对银筷。 “哎……善府,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吃这东西还是用这种木筷才有味道。”昭和帝挥了挥手,端起碗夹了一个就送进了嘴里。 那名唤善府的老宫监温温一笑,回道:“是。”复又将银筷放到了贡盘之上。 张嫣立在昭和帝的身旁,地上跪着一众宫人,她看向门口,那里除了皇后和凌末,其他的妃嫔也都跪在那里。 视线迎上凌末,张嫣的心口还是泛起了层层涟漪,她不想去想凌末面上的复杂表情是何意思。 “嗯……嗯,不错,嫣儿手艺不错,孤记得这辈子只吃过两次美味,一次就是你祖母做的饺子,再一次就是这次嫣儿做的了。”昭和帝吃罢,李善府不缓不急地递了锦帕过来,昭和帝擦了擦嘴,李善府又不缓不急地接了回去。 “善府把余下的肉馅儿拿回紫微宫,明日孤还要吃。” “是。” 昭和帝起身,似是才发现跪了满屋的人,“都起来吧!”刚转身,又瞅向跪在夕秋旁边的吕侍才,看了一眼他脑袋旁掉落在地上的饺子,道:“可别糟蹋了粮食,地上的都吃了下去。” “是。”吕侍才闻此,头又低了低,然后一个劲地捡起地上的饺子,混着地上的尘灰系数塞进了嘴里。 张嫣皱了皱脸,心想这得多脏啊! “嫣儿,走,今儿个除夕夜,你初嫁入东宫,怎能少了你,等会儿你再吃些东西,咱们一家人一起去看礼花。” 张嫣偷偷瞧了眼皇后,此时,她文雅含笑,依旧高贵贤淑,她见张嫣正在看她,便和蔼一笑,跟在昭和帝的身后走了出去。 张嫣愣了一会儿,她这个皇后婆婆看着也该是一个慈祥的主儿,怎的就这个太子夫君瞧着不那么慈祥呢! 夕秋轻唤了一声,张嫣才发现,那门口立着凌末,他似是在等着自己,昭和帝的后宫妃嫔此时也都立在那里,凌末不走,她们亦不敢动,只因除了昭和帝和皇后,只有凌末和张嫣才有资格近身随侍帝后身侧。 张嫣缓步走了过去,她看着凌末,“我还用换一身衣服么?” “不用了。”凌末抬手拂去张嫣耳鬓粘着的白面,又弹了弹张嫣的衣裙,“如此便可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 。” 张嫣微微笑,福了福身,“多谢殿下。” 罢,既猜不透那便不猜了,顺其自然,其实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吵架生气,张嫣这般想。 凌末微愣,僵硬的扯了下嘴角便踏步走了出去。 除夕夜,昭和帝在自己的寝宫设了简单的家宴,随后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登上了皇城最高的观景楼,那里能俯瞰整个帝国皇城,明月悬空,宫中的红灯映亮了整座宫殿,皇城之外,昏黄的烛灯也映的明月失了颜色。 立在这里,张嫣仿佛能听到宫外的人声鼎沸,她还记得儿时,这个时候,父亲母亲总会带着哥哥和自己挤到皇城外,等着除夕夜的礼花,一年才有一次的礼花也为新年在张嫣心中的特殊留下了一抹印象。没想到今年,她竟站在这里,不用再被人群推挤,也不用费尽心思地抢个合适位置去看这除夕礼花,在这里,她轻轻松松便能欣赏到最美的礼花。 “照习俗,初二,太子,你随嫣儿回一趟家门,新嫁妇也要回家省亲才是。”昭和帝望着帝都的民居,说了一句。 凌末合手拜了一拜,回道:“儿臣遵命。” 当夜,昭和帝回宫前,转身看了一眼凌末,许久,叫了一声:“太子……” “是。”凌末躬身微微一拜。 昭和帝轻轻颔首,似是松一口气。 张嫣瞧着凌末,这父子俩真有意思,仿佛心有灵犀般,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凌末就能知道他皇帝老子的意思。 凌末的后背紧紧地绷着,对于凌末,她当真是看不懂。 圣驾回宫,那些妃嫔便也散了,今夜皇上留宿凤仪宫,她们毫无机会。 “我们走走吧!” 张嫣回神,侧目有些惊奇地瞧着凌末,他这是转性了? “走吧!”凌末执起张嫣的手,当感觉到张嫣下意识地拒绝时,凌末眉心几不可见地轻蹙了下,随又舒展了开,还是一副温和笑颜。 月色清凉,宫中的红灯摇曳,张嫣借着月光烛色瞧着凌末的侧脸,他的嘴角紧抿,哪里还有刚刚的温和错觉,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一路走到东宫,双脚倒还好,只是小腹被冷风灌得有些隐隐凉疼。 殿内,炭火烧的正旺,张嫣浑身毛孔只觉完全松了开,舒服了许多,她稍稍用力,挣开了凌末的手掌,在凌末诧异的目光下,张嫣微微一笑,伸手解了凌末身上的披风,折身递到夕秋的手里,又解了自己的,一并递了过去。 适才那一路,张嫣细细琢磨着昭和帝叫的那声“太子”,还有凌末回的那声“是”,该来的总归会来的,昭和帝的暗示,张嫣要是再看不懂就真是傻子了,凌末的无奈,她也知晓,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凌末为什么跟躲夜叉似的那么不情愿与自己在一起呢。 “准备热水,伺候殿下洗漱。” “是。” ☆、第五章 夕秋临走前,偷偷瞧了一眼张嫣,那神色多少有些询问的意思,张嫣又怎会不懂夕秋的想法,只轻笑着点了点头,夕秋这才安心地退了出去,满脸的笑容。 “你……” 凌末握住刚触到自己衣带的微凉手指,他盯着张嫣,瞧进她一双温润漆黑的眸中。 红烛摇曳,张嫣只觉自己耳根烧烫的厉害,此刻怕是脸颊也红的要滴出血来,要淡定啊! “噗嗤”一声,凌末再忍不住,坐在浴桶中起身凑近了挽了衣袖不知如何下手的张嫣,他拉着她纤细的手腕,一双眸子透着狡黠的笑,“真是难为太子妃了!不若本殿下教教你如何伺候人沐浴” 张嫣还未从震惊中回神便被凌末搂着腰一把拖进了浴桶中,水花四溅,惊得张嫣忙伸手扶住桶沿。 “你……”张嫣盯着凌末,也顾不得此时她还被他搂着,衣衫尽湿,身体贴着他的。 这人还是那个冷面太子么? 凌末眸光沉了沉,手中的力道不禁又重了几分,他凑近张嫣在她耳边缓缓吐气,“怎的?太子妃不喜欢本太子这样么?若是,那一会儿……那样,太子妃可怎么办好?” 张嫣紧咬着唇,身体也不由地僵硬起来,她双手伸到身前微微推开凌末,迎上他含笑的眸子,朱唇轻启,“你……” 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张嫣想说。 都说凌末温和有礼,谦逊有加,是天启国难得一见没有皇族架子的太子,张嫣虽没见过那模样的凌末,但对凌末的印象也是时而谦和时而冰冷,决计不会是这般言语轻挑,与市井流氓所做无异的模样,难道她听的那些话,都是经过润色才传进她耳里的? “吃惊?”凌末好性子地等着张嫣,见她点头,才继续搂着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额头抵着她的,叹道:“真是难为本太子了!” 言罢,便在张嫣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张嫣浑身犹如遭了雷击,紧紧地抠着凌末光滑的肩膀。 “太子妃这是急不可耐了么?”凌末用那处撞了撞张嫣。 “你……” 瞧着张嫣一张涨红的秀气脸庞,凌末心情更是好了起来,原以为父皇给自己选了一位古板无趣的太子妃,所以才会对她以礼相待,不想亲近,没料到那次假山小憩竟给了自己个惊喜,那些宫女的话他也系数听了去,都说他的太子妃熟识礼教,教养极好,他倒要看看没得宠的太子妃遇上自己的情敌会不会好意成全呢! 果然,没让他失望啊。她的那番话,他原以为她是情绪激昂上才失了礼教,没料到她竟是真的不再打算在自己面前做那个恪守本分的太子妃了,只想随心所欲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一句一个“我”字,说的可真是顺溜。 “怎么说太子妃也是头一次,本太子不该不识风趣地在这种地方,是不是啊,太子妃” 他说的轻挑,还不忘用那处提醒她。 屋外寒风冽冽,室内一片旖旎。夕秋瞧着那紧闭的房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一早,天刚透亮,凌末便起了身,张嫣经了昨夜之事,本就浅眠的她愣是等凌末穿戴好了衣物才被惊醒,她慌地忙去找自己的衣服,今日是要去紫微宫请安的。 “你劳累了一夜,父皇母后能体谅你的,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凌末坐在床头,将张嫣又按回了床上,提了锦被盖好,打趣道。 张嫣心儿直跳,她拽着锦被直直地望着凌末,“殿下,妾身……” 他这般,该是对自己也有意思的吧! “嗯?”凌末眉梢一挑,眸中有丝丝笑意,抬手抚上张嫣的肚子,摩挲了一会儿,打趣道:“你不是‘我我我’的说的挺好的么,怎么又懂起规矩来了?” 张嫣满面一红立马拉了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实,这可怎么接话,总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 能说之前她确实是在与凌末置气吧,听着凌末爽朗的笑声传来,“我的太子妃原来这般的害羞!罢罢罢,这宫里规矩已经够多的了,咱们俩个能免就免了吧!” 凌末走后,张嫣翻来覆去的了无睡意,索性唤了夕秋,伺候着洗了澡更了新衣,让宫女们把被褥重新换了,便坐在廊下看起书来。 “小姐……”夕秋煮了清茶,递了过去,等张嫣接了,难掩愉悦地道:“明日便是回府的日子。” 张嫣顿了一顿,想了片刻,问道:“可告知父亲母亲了?” “已差了人回府……大公子在外地,怕是赶不回来了!” 张嫣长叹了一声,瞧着已垂了眼安静斟茶的夕秋,半晌才重执了书简看起书来。 一直到了正午,凌末才回了东宫,那时,张嫣刚准备好了午膳,歪在软榻上一边等着凌末,一边瞧着书。 “瞧的什么书,这般出神?” 凌末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解了披风丢给身后的龄官儿便挨了过来。 “也没什么,就是瞎瞧的。”张嫣合了书简放在一侧,挪了挪身让凌末坐了过来,“父皇可说什么了?” 凌末笑的意味深长,“父皇说今年就给他生个小皇孙才好。” 张嫣脸颊兀地红了个彻底,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便起身伺候凌末洗了手一起用膳。 “等用了膳,要不要去右丞府,戴府的大公子邀了一群朋友过去热闹热闹。” 凌末说的随意,也很是坦荡,张嫣瞧了他一会儿,也微微笑道:“殿下去了就好,我若去了,他们怕是不自在了。” 凌末挑挑眉,颇有些吃惊意味地道:“怎的?我的太子妃就这么放心本殿下去见情人么?” 张嫣一愣,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地笑,谁会不介意呢,可介意了又有什么用,“是不放心,所以啊,殿下早些回来才是。” “遵命!……夫人!”凌末面上透出几许笑意,错开几步,双手一合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惹得张嫣娇笑连连,她发现她这太子夫君还是很有意思的。 凤仪宫,张嫣去的时候昭和帝也在,施了礼,皇后唤了张嫣过去,拉着她的手一阵嘘寒问暖。 昭和帝在一旁瞧着,眸中透出几许难得的闲散笑意,“明日回府,代孤问你父亲母亲安好。” “是。”张嫣点了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臣媳听闻父皇驳了开春的采选?” 皇后怔了一怔,看向一旁的昭和帝,只见昭和帝慢悠悠地品着茶,听闻了只微微一笑,也未有不悦,这才放了心。 “咱们自家的事,就他们成日里瞎操心,孤都这把年纪了,还选什么妃。”昭和帝说的四两拨千斤,在座的皇后与张嫣却都面露难色,只是为难的原因有点不同罢了。 开春的采选,虽说是为了皇帝纳妃,可其间却牵连深广,东宫的侧妃,皇室子弟的王妃,就连每年宫里的女官也都是从这采选女子中精挑万选出来的,昭和帝一句话驳了今年的采选,这得引出多少的乱子。 “臣媳斗胆请父皇收回成命。” 张嫣双膝跪地,深深一拜,言辞恳恳地道。 昭和帝挑眉,眸光不悦地瞥了一眼皇后,“皇后也觉得孤的旨意不妥?” “臣妾不敢。” “嫣儿怎的有这种想法?”昭和帝望着跪在地上的张嫣,也不理一旁已然立着的皇后。 张嫣抬头道:“历来皇室王妃侧妃都是从采选之中挑选而出,若父皇取消了今年的采选,那些皇亲贵族又不敢擅自做主为王世子弟选了婚配……” 张嫣自觉这话说的已够直接了,不敢再说下去,偷偷瞧了眼昭和帝,只见他愣了一愣,随即嗤笑一声,“那些皇亲贵族的哪一个不是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这时候指着孤给他们选妃,只怕孤选的他们可不是真心愿意的。” 昭和帝这话,多少有些撒气意味,张嫣细细想了想,这话说的是凌末么?可转念一想,昭和帝乃一国之君,却如此言语亲族,也不怕生出什么事。 下意识地瞧向一旁的皇后,她眉目清淡,似是对昭和帝的话已习以为常,昭和帝这一家子真是奇怪,皇帝没个皇帝的体统,东宫没个东宫的体统,就连一国之母的皇后,张嫣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总之,他们都不像是他们各自身份该有的样子。 许久…… “皇后,这次采选,就由你与东宫一起办了……”顿了一顿,又道:“别挑些碍眼的,让孤瞧着生气。” 张嫣轻呼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把这事搞砸了。 到了夜间,凌末回来的时候,身上尽是酒气,张嫣伺候他换了袍子,便吩咐夕秋将火上温着的白粥端了过来。 “我一进宫就听说你让父皇改了主意?” 白玉勺搅着冒着热气的白粥,张嫣轻轻吹了几口,道:“父皇本就是气头上的旨意,诸人又没胆子去逆了龙鳞,只好我去了。” “你倒有那胆子了?”凌末一笑,接了白粥,呼噜噜地一口吃了大半。 “右丞府没让你吃东西么,怎饿成这个样子?”张嫣接过空了的碗,又舀了一勺进去,才道:“我本也不想管,可……” 凌末眉梢微挑,眼角不觉地眯了些,却又极快地舒展开,依旧调笑道:“可?怎么?有人托你去的?” 张嫣瞧他一眼,静默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声道:“是皇后找的我。” 这碗粥,凌末却没有再吃一口,他将碗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伸了手拉住张嫣坐在自己怀里,下巴蹭着张嫣的颈窝,喃喃道:“我今日去右丞府也是为了这事,那些大臣们不好直接找了我,便找了戴辛许的名头寻我过去,你都不知道我一进右丞府就被那些人给拉着听了许多的的道理,到现在我的脑仁儿还是疼的。” 张嫣噗嗤一声轻笑,歪过身子瞧他,“倒也难为你了,我给你揉揉。” “明日回府的东西都备好了么?”凌末倒也不客气,闭着眼享受着张嫣的伺候,像足了一只猫。 “夕秋早就准备好了。”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张嫣是,凌末亦是,都为着各自的心事。 ☆、第六章 一早,天未透亮,夕秋便叫醒了张嫣,张嫣迷迷蒙蒙地睁眼,入眼的烛光让张嫣一下子泄了气的又躺了回去。 “你家主子不想起呢?” 张嫣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一阵眩晕,她一手抚着头,一手撑着床,待感觉好些了,才看向一旁,此时,凌末早已梳洗完毕,正整理着袖头。 张嫣面上一阵骚热,忙去床头寻自己的衣服,匆匆忙忙穿上,接过夕秋递上来的热巾敷了敷脸,才没好气地道:“殿下起来的时候怎的不叫我?” “我见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 你睡的正沉,不忍心惊了你,现下起来,时间也还充裕,你慢慢收拾也来得及。” 凌末在一旁笑的轻松,张嫣却忙的不可开交,一会儿更衣,一会儿梳头的,屋里的丫头们进进出出,好是热闹。 “殿下,李公公来了。” 凌末瞧了一眼张嫣,见她已收拾好了,才道:“传进来。” “奴才请太子安,请太子妃安。” “阿翁快起。”凌末虚扶了一把,瞧向他身后的一大堆东西。 李善府侧了侧身,回道:“大家早些时候就命奴才准备了这些,说是劳请太子妃把这些东西送到大姑姑那里,算是尽了大家的孝道。” 凌末眉峰兀地皱起,半晌没有言语,张嫣瞧了瞧他,让夕秋收了,便道:“请父皇放心。” 李善府点了点头,便跪安去了。 一路,凌末脸色都不甚好,张嫣在一旁瞧了,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这是在气什么啊! 两人一路静默无语地出了宫。 出了定安门,天色才透出亮光来,凌末掀了车帘往外瞟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殿下若是困了,就躺着再歇一会儿,还要些时辰才能到呢!” 凌末瞧着张嫣,忽然舒了口气挨了身子过去,躺在张嫣的腿上,手里玩着张嫣的衣带,“我不是哼你……我……” 凌末“我”了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张嫣给他揉着头,轻轻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哼我……父皇把过了年的采选交给了皇后和我……” 凌末猛然睁眼,躺在张嫣的腿上从下瞧着她。 “其实,我也不懂得这些,但我想着东宫的事,我倒还能做些主意。” 她的话再明显不过,他该是会听懂的。 凌末静了一会儿,突然捧着肚子呵呵笑了起来,张嫣瞧的莫名其妙,凌末却坐了起来,拉过张嫣的手,额头抵着她的,“我的太子妃真是贤淑的可爱,怪不得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称颂你呢!” 还有这事?张嫣可不知道。 “父皇改了旨意后,那些大臣们都私下夸赞你呢,这次,本殿下是不是也要盛赞一下我的太子妃,一门心思地想着成全自己个儿的夫君与别人的姻缘?” 张嫣脸颊绯红,凌末说话的话热气喷在自己的脸上,呼吸与他的交缠,说不出的暧昧。 “这次采选给东宫换几个壮实点的丫头就成,你瞧瞧咱们宫里的那些,一个个病怏怏的,我瞧着都怕哪次大风把她们刮跑了。” 说罢便又躺在张嫣的腿上,拽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鬓角,“再给我揉揉。” 他闭着眼,张嫣瞧不出他什么心思,心中长叹一声,就连他定定地瞧着自己,她也猜不着他什么心思。 这次的话,是他的真心话?张嫣打心底不信。 “主子,到了。” 马车也不知晃悠悠了多长时间,只听外面夕秋高兴的声音传来,张嫣这才回神,发觉自己竟瞧了凌末这么长时间,耳际不禁染了许多红色。 凌末被这一声惊醒,朦胧睁眼,从张嫣怀里坐起,揉了揉额头,自嘲笑道:“看来夫人的手艺不错,我竟睡着了。” 张嫣整了整衣衫,笑道:“已经到了。” “走吧。”车帘被打开,凌末先下了马车,立在车下扶着张嫣下来了,给她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才转身瞧着眼前的大宅。 “张儒率妻儿恭迎殿下太子妃大驾。” “哥哥?”张嫣瞧见张家老爷身后的人,惊喜地顾不上去扶自家老爹老娘,一股风地奔了过去,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张家公子,牵着他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前些日子我还听夕秋说,哥哥不回来了呢!” 她这个哥哥,外人都道与她是一胎兄弟,可张嫣瞧着,他俩没一处张的像的,更甚者张嫣觉着她这个哥哥若是投胎成了女儿家,怕是要比她还要好看三分,就连那些双胞所谓的心意相通,她和张卿更是没有发现。 张卿瞧见自家小妹,自然也是欣喜万分,他常年经商在外,听闻东宫相处的不好,实在忧心不过,便违了父亲的意思偷偷回了京,母亲见他回来拉着他的手哭了许久,倒是父亲居然没有张卿意料之中的大发雷霆,而是缄默了许久,只负了手回了屋。 “父亲母亲可还跪着呢,你自小学的体统呢!”张卿眼睛瞄了瞄张嫣的身后。 张嫣呲着嘴,只觉头皮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索性,自家双亲已被凌末搀扶了起来,慢吞吞地晃到自家爹娘身前,瞧着自家老爹那欲怒却又不敢怒的模样,张嫣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小得意,若是以前,自己怕是早被父亲罚跪了。 “外地寒冷,请殿下太子妃堂内休息。”张儒又是躬身一拜,很是卑微有礼。 张嫣的心猛地一纠,早没了刚刚的小得意,这人可是她爹啊,可现在却如此谦卑的对自己行礼。 凌末上前揽住她的腰,安抚了一下便松了手扶起张儒,赔礼道:“岳父这般,便折煞小婿了,天气寒冷,倒是累的双老在此久候,是凌末要赔罪才是。” 张儒吓得忙垂首作势就要跪下去,凌末扶了一把,道:“嫣儿身体娇惯怕是守不住寒风,父亲大人,咱们还是早些进去罢!” “是,是,是!”张儒这才罢休,领着一众人进了正门。 “嫣儿”?张嫣的心肝颤了一颤,他和她什么时候如此亲密了? 进了门,前面的这些院子都是空着的,但瞧着廊下挂着的红灯笼,张嫣猜着这应是家里刚挂上去的,就为着自己今日回门瞧着热闹些?思及此,心里不禁一阵酸热,父亲用心至此,得花多少银子啊! 张卿悄悄移到张嫣的身侧,低声道:“瞧你这般,我倒也放心了。” 张嫣侧目瞧着他,心窝窝一阵温热! 张卿只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又跟了上去。 张嫣瞧着前面与父亲一并走着的凌末,他与父亲谈笑着话着家常,父亲虽恭谨依旧,但比适才在门外瞧着放松了许多,瞧着凌末怎么都掩不住眉眼之间的打量欣赏。 张府变化不小,且不说荒废的前院廊下檐角都挂了红灯,就连大堂的地板上也新铺了羊绒红毯,椅子上也都垫了蒲团,家具也像是换了新的,偷偷看向张卿,恰迎上张卿的目光,见他点了点头,张嫣又是一阵酸涩,父亲抠门是张嫣自小就知道的,这次回门,父亲这般花费,怎能让张嫣不感动,不心疼,感动家人到底是家人,心疼那些花出去的银子。 “这是犬儿新带回来的片茶,殿下尝尝。” “浓而不苦,香而不涩。好茶。” 听凌末如此说,张儒轻舒了口气,一家人坐在堂下,又是拘谨起来,凌末借着饮茶的空荡瞟了一眼张嫣,见她兀自出神,便出口道:“嫣儿出嫁前的闺阁可还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9 在?” 张儒忙回道:“一早就让下人收拾了,殿下和太子妃回门,午间可在那里休息。” 说着便起身要为他引路,也没见凌末还端着茶碗正在喝茶,岂料这举动吓的张家夫人差一点叫出声来,张卿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儒自知太过紧张而失了礼,忙赔罪道:“小人家失礼,罪过罪过。” 凌末没来及止住,硬生生地受了张儒这一跪,忙看向张嫣,果不其然的面色难堪。 “殿下与太子妃马车劳累,还是去歇息片刻吧!”张卿起身合手一拜,瞧向凌末,他这老爹就是太过古板,也不想想当着自家女儿的面给女婿下跪,会让张嫣心酸成什么样。 “也好。”凌末起身走近僵坐着的张嫣,朝张儒道:“如此叨扰父亲大人了。” 张儒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连连称不敢。 “父亲,出宫的时候,皇上赐了些东西,明日,还要累的父亲母亲送到奶奶那里去。”张嫣挣开凌末,上前跪在自家老爹身前。 张儒下意识地瞧向凌末,一双手伸在半空也不敢去碰自家闺女,两眼硬生生地憋出了两汪泪来。 张嫣瞧着心酸,起身扶着父亲坐在椅子上,又去扶了立在一旁的母亲,并排坐了,“照常理,过年,父亲母亲可是要给压岁的,今日,女儿给双亲跪了年,父亲母亲可不能不给。” 张卿见了,也跪了过来,笑道:“自然还有我的。” 张嫣与他相视一笑,这是头一次张嫣觉着她与张卿还是有那个心有灵犀的,她不想让父亲母亲觉着她嫁给了凌末,便不再是他们的女儿了,想来张卿也是懂她的。 两人叩了一头,张家夫人早已掩嘴呜呜哭了起来,张家老爷也是心酸的抹了一把脸,一旁的丫鬟忙递上来了两个红包,张儒一人发了一个,才道:“都起来吧!” “女儿先去歇歇,待到了正午,让夕秋去唤我们。”张嫣走到凌末身旁,也不理他的打量,只推了夕秋出来道:“夕秋,府里过年忙,你也去帮着些。” “是。”夕秋施了一礼,缓缓回道。 廊下,凌末瞧了瞧身后,空无一人,便拉住张嫣问道:“就咱们俩!” “路我也识得,又走不丢。”张嫣笑了笑,又道:“今日,我亲自伺候殿下。” 屋内摆设与张嫣出嫁前一样,只是床上的被褥是刚换新过的,张嫣摸了摸,应是今年的新棉做的,床头的龙凤枕,张嫣一眼就瞧出那是母亲绣的。 凌末在一旁瞧着,并未多语,张嫣发了一会儿呆便换了笑颜,去院子里的水缸里打了水,便放在了外堂的炉子上。 床头的小柜上放着从宫里带的便服,张嫣摸了摸,有余热,应是夕秋让人送来时特意在炉子上暖过的,伺候凌末更了衣,炉子上的热水也差不多了,热巾递给凌末敷了敷脸,张嫣便伺候凌末脱了靴子。 自己也是一番收拾,待回身却见凌末歪在床头正瞧着自己。 “怎么了?” 凌末伸出手搂住张嫣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没什么,就是稀奇宫外的生活。” 凌末扯了被子给两人盖上,怀里搂着张嫣,轻语道:“困了,就歇一会儿。” 张嫣确实有些困了,昨夜睡的昏昏沉沉,今日一早就被叫了起来,刚刚又一番折腾,现在屋内炉火正旺,热气腾腾的,困意也就上来了。 忽然感觉凌末的手伸进自己的衣领里,惊得张嫣忙止了住,那困意也一下子散了大半,“殿下?” 瞧着张嫣红透的脸颊,凌末只觉胸腔一热,整个人一个翻身压在了张嫣的身上,附到张嫣的耳边,低喃道:“你进宫前就睡在这张床上。” 张嫣自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羞红了一张脸推拒道:“等回宫了,再给你折腾。” “就在这儿……” ☆、第七章 丫鬟们来叫的时候,张嫣刚整好了房间。 “小姐,这么冷的天,您开着窗子做什么?” 张嫣也没理她这般称呼自己,只红了脸使劲地剜了凌末一眼,凌末倒也大大方方地认她瞅。 若是再晚一些,这事定是传遍了整个府了,到时,父亲还不得羞愧死,说自己教女无方,竟做出此等伤风化的事。 午饭,张嫣没吃多少,有凌末在,一家人无论如何也放不开,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饭后,张卿叫了凌末也不知去做些什么,张嫣便拉着张家夫人进了后堂,没一会儿张儒也跟了进来。 张嫣跪地叩了三头,抬头时忍不住已哭红了双眼,“女儿在宫中甚好,累的父亲母亲为女儿操心,是女儿不孝。” 张夫人也是拿着帕子掩面落泪,张儒瞧了瞧自己夫人,又看向张嫣,长叹了一声,道:“既已出嫁,且嫁的是这般的人家,你定要比平日还要仔细小心才是,莫要辱了皇家的颜面。” 见张嫣不说话,张儒又道:“听闻你劝了皇上改了开春采选的主意,为父听了甚是欣慰,嫣儿啊,这次采选,你定要主动奏请充盈东宫才是……” 张嫣一怔,她老爹怎的连这事也操心啊! 张夫人闻了哭的更是厉害,索性跪在地上抱着张嫣嚎哭起来。 “哭什么?”张儒斥了一声,又看向张嫣,“父亲无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这次采选,你留意一些人家,选了进宫,你好好□□,也能在前面帮衬着你些。历来女子讲究才德,你自小虽书读的不多,但道理为父也都教给你了些,若是你能主动奏请了这样的主意,前朝后宫也都记得你的德行,你在宫里的日子也能过的好些。” 这些道理,她怎会不懂,只是……有些不愿意! 见她如此,张儒怎会不懂,便又叹了一声,道:“历来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更遑论皇室中人,嫣儿,你既为东宫□□之主,更该是一国妇孺典范才是。” “女儿记下了。” 张儒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张嫣听的浑浑噩噩,她真能做到父亲说的那般么?她一直盼着能有父亲母亲那样的感情,凌末拒绝自己为东宫纳妃的时候,张嫣心里是很高兴的,可到底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啊! “主子,殿下他们回来了,咱们是时候回宫了。”夕秋从外走进来,眼睛有些红肿,声音里也带了些鼻腔。 张夫人此时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呜呜地响了起来,张嫣跪到双亲面前,道:“父亲母亲平日要照顾些身体,府里的钱要省些才是,切不要像今日这般挥霍,那些院子空着锁了就是,不必请外面的人来充当门面,花这些冤枉钱。哥哥常年漂泊在外,也该成个家才是,夕秋自小与我们处在一起,哥哥也是喜欢她的,等我回了宫寻了时机便让夕秋回来,父亲就别让哥哥在外面了,你们二位年岁已高,若是哥哥不在,女儿在宫里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0 也是要操些心的。” 张儒沉默了许久,终是点了头。 夕秋在一旁听着,咬了咬唇,跪地道:“老爷夫人,奴婢不出宫,若真要出宫,也得等小姐什么时候生下了小皇子才是。” 张嫣稀罕地瞅了夕秋一眼,适才她好似就是哭过的,现今又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与哥哥私下见过面了。 凌末回来的时候面上很是高兴,张嫣瞧了瞧张卿,使了使眼色,两人走到一旁,张嫣才道:“我与父亲说了,他同意你以后留在京里了,还有……你与夕秋的事,我也与父亲说了……” “我的好妹妹!……”张卿偷偷瞧了眼张儒,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喜悦,他自成年以来便被父亲打发了出去,成年过节的也回不了家,父亲说是让自己在外历练历练,可哪有历练的过年也不让回家的。 至于夕秋,张卿瞧向夕秋,她也正瞧着自己,刚刚一番话,俩人算是表明了心意,心没来由的就安稳了下来,他看向张嫣,“父亲母亲我在家会好好照顾,我与夕秋,这个不急,待你在宫中安稳了,我们再定也不迟,况且外面还有些事需要我忙,没个一年半载也不行,你在宫中定要小心才是。” 夕阳橙红,明日应是个日头天,张府门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他们都听闻了东宫今日回娘家省亲,这难得一睹皇室风采的老百姓怎会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所以早早的就围在张府门外,惹得京都的巡防营都不得不出动,以防有个什么闪失。 上车之前,张儒吞吞吐吐了半晌,终是递出了个红包,凌末愣了好半晌,才有些僵硬地接了过去,他对一旁的张卿没头没脑地说道:“待会儿扶好了。” 说罢,突然撩袍跪地朝张儒郑重地叩了一头,吓得张儒两腿都是颤的,若不是张卿扶着,他定是要栽在地上了。 马车被一群官兵们护送着朝宫城驶去,车内,张嫣解了披风放在车内的小几上,她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凌末面前,笑意盈盈地道:“殿下辛苦了!” 凌末接了茶,却戏谑笑道:“太子妃倒是说说看,本殿下怎么辛苦了?” 张嫣瞧着凌末,眉眼之间尽是笑意,她这个太子夫君很是知道怎么安抚媳妇啊!凌末那一跪,给足了张家面子,张家好,张嫣自然也好。 “都辛苦!” 刚回到宫中,昭和帝便召了他们到紫微宫,皇后也在。 昭和帝难得的心情愉悦,他看了凌末许久,终是拍了拍凌末的肩膀,眸中尽是欣慰。 “嫣儿若是想家,平日没事了多回去走动走动,你父亲母亲年岁也大了,总见不着女儿也不好,孤虽想请他们进宫与你叙旧,可亲家若是进宫怕是又该拘谨了,不若你常去走动的自在。” 皇后依旧在一旁文雅含笑,张嫣瞧她一眼,跪地谢了恩,凌末在一旁意味深长的浅笑。 翌日,凌末在东宫陪着张嫣习了一天的书,两人在书房嬉闹了一天,免不了一番缠绵,惹得夕秋都不敢进那屋去,只让随侍的宫女内监都立在殿外,没有里面二位的话,谁都不敢进去。 初四,早朝回来,凌末一脸的神采奕奕,张嫣瞧了,也是高兴。 “进了内阁就这般高兴?”张嫣替他换了朝服,打趣道。 凌末愣了一愣,脸上的喜悦敛了许多:“自然高兴,能跟着学不少东西。” “对了,上元节的事,父皇下了旨意,让我与皇后操办这事,皇后想着让我也历练历练,想听听我的主意,你也知道,这些事,我也不是很懂,士族小姐们经常热闹这些,我想着后日请她们来东宫,听听她们的意思。” “她们?你八成听不得什么,她们成日里热闹的那些也只能在下面胡闹,若是搬到台面上,也不成个体统,届时惹的父皇生气,不好。”凌末想了想,又问:“是皇后让你出主意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皇后没为难我的意思,如今你都进了内阁了,我也该做些什么才是。” “这话是皇后说的吧!”凌末瞧进张嫣的眸子深处,张嫣也不躲避,大方的点了头,“我觉得她说的也有理。” 凌末轻叹了一声,搂着张嫣躺在榻上,“这事也不难,父皇平日最喜民间的那些事,你后日照常请了那些人来,问问她们可都会剪纸做灯笼什么的?” 张嫣撑起些身体,不明所以地瞧着凌末,“问她们这些做什么?” “中元节那天,宫外可是放花灯闹元宵的,宫内自然比不得外面热闹,你若是在宫中办一场花灯会,我想父皇该是会高兴的,花灯么,我认识的那些虽说做的不怎么样,倒也能拿得出手,你后日请了那些人来,直接告诉她们你的意思,没必要与她们商量,降了你太子妃的身份,届时,她们若是会剪纸作画什么的,便直接贴在灯笼上,这样热闹着也有意思,她们也会感激你事先告知,不至于到时太为难看,若是她们不会,直接让宫里的画匠备了,等中元节那天由她们直接糊在灯笼上。” 张嫣听的津津有味,直接搂住凌末的脖子,“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我怎的没想到,我只想着排个什么节目的。” “那东西,他们平日里见的多了,怎还会有兴趣。”凌末说的随意,张嫣却怔了怔,她将头搁在凌末的肩膀上,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地消散了,他与她,生活的很是不一样呢! 张嫣将主意告诉了皇后,皇后思量片刻便点了头,“这主意不错,届时灯谜什么的也不可少,若猜中了,还得有赏,这些东西本宫准备了就是,你若忙开,有什么缺的,只管来找本宫,若有什么难处,也只管告诉本宫。” “是。” 从凤仪宫出来,张嫣瞧了瞧宫里最高的那座宫殿,那是供奉着皇家历代皇帝与皇后牌位的地方,将来有一天,她与凌末的名字也会出现在那里,生同寝,死同穴,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主子,那些帖子已发了出去……戴府小姐也在应邀之列。”夕秋犹豫许久,还是说了下半句。 张嫣只微微一笑,又看了眼那宫殿才转了视线瞧向夕秋,“世祖皇帝后宫佳丽无数,却唯独钟情慈靖皇后一人,你知道慈靖皇后靠的是什么嘛?” 夕秋静默地垂了头,看来张嫣的主意已定,她也改变不了。 这天,张嫣一早就起了身,与夕秋一起简单布置了一番,到了正午,便听凌末身边的龄官儿来禀说凌末下了朝便被昭和帝叫去了紫微宫,怕是天黑也回不来。 张嫣与夕秋相视一眼,都是无奈叹息,昭和帝对张嫣没来由的宠爱,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只因为是自己选的儿媳,所以忍不得吃半点亏么,如此想着,便觉凌末真是可怜,被自己亲爹这样管束着。 “夕秋,你好好收拾着,我去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1 趟紫微宫。” 龄官儿闻此,惊讶地望了张嫣半晌,察觉自己失礼,忙跪地叩了头才在前面引路。 ☆、第八章 “怎么,才分开这一会儿,便舍不得了,跑到孤这里要人来了?”昭和帝穿着便服,让人又备了一份碗筷,打趣道。 张嫣羞红着脸,紫微宫的宫女伺候着洗了手,才道:“殿下呢?” “一会儿就过来了。”皇后在一旁含笑回道。 果然,凌末进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愣,随即展了笑颜,请了安落座后问她,“宫里忙完了?” 张嫣瞧他一眼,又看向昭和帝,“臣媳斗胆,想给父皇借殿下半天时间。” 昭和帝头一遭听见有人给他借人,借的还是东宫太子,便来了兴致,道:“若说借,也是孤向嫣儿借的东宫,这东宫哪一样东西不是嫣儿你的。” 昭和帝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凌末与皇后都是一怔,张嫣却道:“着实是宫里的事太多,臣媳又不擅长这些,毕竟是小辈们的事,臣媳也不敢叨扰母后,所以恳请父皇让殿下帮帮嫣儿。” 昭和帝笑意依旧,眸光转向凌末,瞧了一会儿,方道:“既然嫣儿开了口……太子,宫里来的都是女眷,哪个都是人家的心肝宝,莫不要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张嫣虽知晓昭和帝在这种事上的维护,可每每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说,张嫣还是忍不住的一阵胆战心惊,这偏心偏的也太明显了,而且那人还是他的亲儿子。 “你说说你,好好的让我回来做什么,眼下还要为你做这种事。” 书房内,张嫣一边研着墨,一边好声好气地赔笑道:“我学问不如你,若是晚会儿出了丑,岂不是太丢东宫的面子。” “不过就是几句诗令,能难得住你?”虽嘴上抱怨着,可手上却一点也不马虎,凌末学着张嫣的笔迹在那熏了香的小笺上写上一排娟秀却不失英气的小字来。 “主子,姑娘们的轿子已到了宫外。” 张嫣瞧了一眼夕秋,又去瞅凌末,“写完了?都写进去了么?” “也差不多了,犯不着准备那么多,那些人个个人精,你一点,她们也就通了,私下费尽心思地去准备。”凌末收了笔,瞧着自己写的东西,又道:“你想的这招也好,既没有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们中元节那天的意思,也不算没有与她们通气,届时,若是她们学问不精,也赖不到你身上,那些题都藏在这些诗令里,今日她们瞧了,回去怕是有几天出不了门。” 张嫣轻轻一笑,“若直接告知她们,我怕她们觉得我羞辱了她们,可若不事先漏些东西,就怕到时出了丑,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行,行,行,眼下没我什么事了吧!你们女人的事,我可不想插手。”凌末挽了衣袖,一旁的夕秋早早的就端了清水过去,凌末洗了洗,又道:“眼下父皇那里的事还没有忙完,我这还要过去。” 张嫣听了,却上前急忙拉住了道:“父皇已说了这半日你归我……” 腰身被凌末突然搂住,张嫣不得已贴近了凌末,瞧着凌末戏谑的笑,脸颊又是兀地红了一片,“等开春的采选,你那些兄弟们少不得要从这里面挑几个品行不错的王妃,你自小与他们玩闹一处,该是知晓哪些是看对眼的了,省的到时候错点了鸳鸯,今日,她们来了,你与我指指,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倒也难为你还能想着这些,他们中间是有几个相处不错的,不过也就那么些,我与你写了下来,到时内务府念了名字,你也能知晓谁配谁。” 张嫣无法,只得红着脸违心说道:“宫里宫外这些事,历来都有不少人操心,我对这些也甚是好奇,只想着今日对号入座认认模样,等不得开春。” 唉!这好人是没那么好做的。 凌末难得见她撒娇,便应了她,只黑眸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因着凌末在场,这次小聚便由室内改到了院中,所幸这几日日头不错,风中虽有些冷冽寒气,但也不至于到冻人的地步。 张嫣瞧着下首的各位,能瞧得出她们都是废了些心思的,视线瞟向戴府小姐,她此时正垂首瞧着手里的小笺,眸色复杂,想必她是认出了这字出自凌末之手。 “各位姐妹都是自己人,咱们处在一起,也不必太过拘礼,你们手里的这些,是前些日子母后出的题目,其中一些倒是把我也给难住了,各位姐妹都是女中的秀才,想必聚在一起能想出个好答案来。”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互相交换了手里的诗笺,纷纷议论起来。 凌末扯了扯张嫣的衣摆,张嫣瞧过去,只听凌末低声道:“瞧见那两个蓝衣裳的了么?” “嗯。” “戴金钗的那个是户部严岑的千金,她自小与三弟玩的近些,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我瞧着是有意思的,回头我俩都上些心,若真是这般,那倒不错。” 张嫣瞧了瞧,仔细记住了长相,便看向另一位,“那个呢?” “她啊!要说起来她与你家也有些渊源,她母亲是嘉敏郡主,与父皇关系甚好,自小都是由你祖母养着的,嘉敏郡主薨逝后她便寄居在京城的宗亲家中,因着父皇疼爱,宗亲里也没个人敢多加管教,所以脾气愈发的泼辣,一心想着仗剑江湖,也没个闺秀样子,你没事别惹她就行,指婚,更是别想着她。” 张嫣心中一动,其实她也想那般快意生活的,现下不禁多瞧了她几眼,她一身锦缎提花蓝衣衬着她白净的圆润脸庞,真是可爱好看,“她家里没其他亲人么,怎的寄居在宗亲家里?” “她父亲是声名赫赫的顾青阳顾大将军,她父亲战死沙场后,嘉敏郡主便也跟着去了,只剩了她一个孤女,父皇本是要接到宫里养着的,可顾家宗室缕缕婉拒了父皇的意思,便接回了顾家养着,现下她长住在她二叔顾青夏家中。” 张嫣纳罕地瞧着凌末。 “怎的这般瞧着我?” 张嫣摇了摇头,心中很是感动,“谢谢你告知我这些。” 凌末微怔,半晌才不自在地笑着错开了视线,恰迎上一双哀怨的双眸,心跳更是一滞,眸中浅显的笑意也消散殆尽。 张嫣顺着凌末的目光自然也瞧见了那人,今日,她的目的已然达到。 凌末没座一会儿便借了由头离开,在座的人与张嫣又都不熟,只觉尴尬,但又不敢忤了太子妃的面子,便干坐着,张嫣倒也没让她们太过难堪,只吩咐了让她们回去好好研究一番诗笺,便让众人散了。 下来几天,张嫣为着中元节的事,忙的不可开交,凌末也时常被昭和帝叫到紫薇宫,张嫣自是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瞧着凌末闲暇时偶尔的失神,张嫣便觉昭和帝定是又教训凌末了。 其实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2 ,对于宫里的近些日子的传闻,张嫣也是知晓的,昭和帝没道理没有耳闻,眼下还没有动静,张嫣也摸不准昭和帝是什么意思。 日子一天一天近了,可昭和帝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张嫣便想,如此,昭和帝便是默认了自己的做法了吧。 这几日,凌末也异常的沉默寡语,张嫣在一旁瞧着,每每都强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终是在这煎熬的猜度里熬过了这几日。 正月十五,中元节这天,御花园的河道旁都已安置了灯架,夕阳垂下的那刻,宫监们便一盏盏的点亮,索性,今夜无风,到也成了一道美景。 酒宴设在河道旁的揽月楼,张嫣一早便和夕秋到了这里,瞧着都准备齐了又嘱咐了一遍御膳房那边才回了东宫。 凌末早已换了宫服,张嫣瞧着自己的衣裳被撑在衣架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父皇那边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凌末闻了,重重的舒了口气,挥退了伺候着的宫女,转身瞧进张嫣的眸里,狡黠笑道:“忍不住了?” 张嫣知他有意逗弄,便扯着他的衣摆,不依不饶道:“如此说便真有,你且与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准备。” 凌末捏了捏她的鼻头,随意道:“也不管你什么事,没什么好准备的,你到时只等着看戏听戏就成。” 张嫣瞧他当真没说的意思,也只好作罢,由着夕秋伺候着换了衣,两人便由众人簇着朝紫微宫去。 昭和帝和皇后早已整装完毕,见了凌末与张嫣,昭和帝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凌末,见他垂头,这才瞧向张嫣,打趣道:“孤听皇后说了,这些日子嫣儿确实劳累了。” “全是臣媳该做的,母后在一旁也有辛劳。”张嫣施了一礼,却听皇后笑道:“东宫聪慧,一点即通,臣妾这次真是清闲不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御花园去,张嫣偷偷瞧了几次昭和帝,今日,昭和帝都没和自己打个正色,真是猜不着一会儿会有什么事。 凌末好似很享受张嫣这般的忐忑难安,时不时的逗她几下,她也懒得搭理。 “你就好好放心就是,有我在,你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你,就算我想,父皇那里也不允啊!” 凌末说的是大实话,张嫣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自己杞人忧天,那心也就慢慢放在了地上。 昭和帝领着妃嫔们入了坐,凌末与张嫣引着宗亲大臣还有命妇们跪了礼,也都纷纷落了座。 这种场合,例行的歌舞还是要有的,几番祝敬,酒兴上来,宴会也就热闹了起来。只是张嫣的心总是悬着,也不知一会儿昭和帝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九章 张嫣在那群命妇中寻了许久才找着那日凌末说的户部严岑的千金,今日她换了发髻,也不再穿着蓝衣,张嫣瞧了许久才敢确定是她,又看向凌末下面的三殿下凌策,这孩子果然还小,那目光直剌剌地瞅着自己的心上人,一点都不知道个避讳。 忽觉一道视线直直地盯在自己身上,张嫣不禁一愣,那不是寄居在顾青夏家中的顾昭云么,她打量自己干嘛? 转向凌末,他正在与凌策耳语,再看向顾昭云,幸好,她不再看着……应该是不再瞪着自己了。 “真的么?” 张嫣忽听凌策叫了一声,昭和帝似是也被这声叫给引了过来,便问,“你二哥与你说了什么?” 凌策面目一红,很是拘谨,半晌说不出话来,昭和帝面上微有不悦,凌末起身凑了身子到昭和帝跟前说了一阵,昭和帝面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到最后还频频点头,笑意连连的。 “多谢二嫂!” 张嫣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扭头就见凌策一脸的感恩带德,“二哥与我说了,我与严贞的事,多谢二嫂成全。” 张嫣这才知,适才凌末是与他说的这个事,不禁笑了笑,道:“你得多谢谢你二哥,若不是他说,我也不知道这些。” “是。” 瞧着他的欢喜模样,张嫣又看向已经走回来的凌末,他的面上也温和浅笑,只是和凌策的一比,张嫣便觉得这笑多少有些假。 “听皇后说,东宫还准备了特别的安排?”昭和帝喝的有些高了,面颊酡红,双眼迷离的,看着应是心情不错。 张嫣心一个咯噔,立身施了一礼,才回道:“是……” 说罢后,昭和帝连连称赞,随即让李善府备了纸墨,“你们也都读了这么些年的书,孤也想看看,你们脑子里装了多少,皇后既已备了题,不妨再加上孤这一道……” 说罢,便放了笔,将写好的宣纸卷起,递到李善府手里,接着道:“将灯谜都帖了去,答对了,有赏。” 众人一阵拜跪,便热闹着散了。 “咱们也去瞧瞧。”张嫣拉了夕秋一道出了楼,楼外早已挂满了各式灯笼,道旁也都设了书案,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其实张嫣这么安排,是有用意的,书作传情,如此,张嫣也好知道这些待选的闺秀是否有意中人,开春的采选,昭和帝虽说明了不纳妃,但终归是要选出几门婚事来冲冲喜庆的,既然她有这个权利,自然是想面面俱到,让众人都满意的。 寻着花灯,一路走到了河岸旁,扭身却见凌末一直跟着,不禁诧异道:“你怎么不去玩儿?” 凌末却比张嫣更诧异,“我不是和你一起出来玩儿了么?” 夕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两人都是看了过去。 “婢子失礼了。” 张嫣瞧着夕秋的嬉笑模样,啧啧摇起头来,“你这哪是失礼该有的样子。” 凌末指了河里的花灯道:“咱们也去放一盏?” 张嫣却有些意兴阑珊,她的愿望又实现不了,放了愿也白放,“若是放了愿就能实现,那老百姓还不天天都跑河道里放河灯去了,再说这河灯也不知会漂到什么地方去,若被谁捞了去,被旁人瞧见了,心中终归会有些不舒服。” “也就是你想的如此多!”凌末却硬拉着张嫣到了河道旁的书案前,凌末先写了心愿,用纸筒卷了,便将笔递给了张嫣,“你也写写,虽知这是无稽之谈,但过节嘛,也算应景。再有这河道下游直接通向浍河,江河茫茫一个水浪便将这河灯淹了,谁还能瞧得见,这河道沿岸又都是宫廷禁卫,他们都由统领管着,谁敢大胆私拦宫里的河灯,放心没人能瞧见的。” 张嫣无奈,咬着笔头沉思了许久,才提笔写了一排小字,也卷了握在手里,两人拿了河灯,将各自的纸卷放了进去,只听凌末道:“河道危险,你就别去了,将河灯给我,我放了去就行。” 张嫣却不依,“不行,万一半道你看了怎么办,我自己放。” 说着便朝那河道走去,凌末只好嘱咐了夕秋道:“一会儿你也上些心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3 。” “是。”夕秋施了礼,便笑盈盈地追了过去。 凌末几步追了上去,先张嫣一步立在了河道旁,伸着手才道:“照着我走过的路过来,拉着我的手。” 其实也没什么危险的,就是河道旁的泥土松软,踩上去软绵绵的,容易陷进去就是,握住凌末的手,张嫣蹲了身子,瞧了一眼自己的河灯,又看向身侧已蹲下来的凌末,说的很是郑重,“我不会问你里面写的什么的。” 凌末却笑出了声,还将自己的河灯递了过去,“给你瞧瞧。” 张嫣挣扎许久,还是作罢,“算了,瞧了也就没意思了。” 说着便将自己的河灯放了进去,凌末瞧着她的河灯漂的远了,忙将自己的放了进去,河岸上红灯盏盏,河道里亦朵朵莲花河灯。 河面波光粼粼灯火摇曳,映在张嫣的脸上似是蒙了一层缱绻柔光,凌末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惊得张嫣一个咧身,险些栽进河里。 “小心些。”凌末搂着她的腰,瞧进她的黑眸中,深情款款的说。 张嫣羞涩地避开头,视线扫到一抹粉红,一侧头就看见了河对面凉亭里的戴府小姐,夜色太深,张嫣瞧不清她是个什么表情,心里的那点慌乱顿时没了踪影,她推开凌末站了起来,笑道:“我今日还设了一个节目……” 上了岸,张嫣拿了笔递给凌末,“你且写一句诗来。” “写诗做什么?”凌末此时心思尽在张嫣身上,也就没在意河对面的戴府小姐,只跟了张嫣的步子走近书案拿了笔,却是没有去写。 “你写了就是。”张嫣推着他,一旁说道,“昨日我读书,读了一句,觉得其景深好,我的字不如你,你且写了下来就是。” “哪句?”凌末无奈,却见张嫣瞧了瞧那满是莲花灯的河道,喃喃吟道:“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凌末眉心一蹙,缄默了许久,黑墨在纸上晕开一片,沉沉笑道:“好好的,怎选这么一句诗。” 张嫣却摇摇头,只道:“我读这句的时候,心下一片感触,总是想着它。” 凌末写好了,递给张嫣,张嫣端祥许久,交给夕秋,道:“好好收着。” 夕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收好了,却只是道:“是。” 明月正空,该是揭谜底的时候,张嫣和凌末回去的时候,昭和帝身后已跟了一堆的人,立在花灯下,瞧着上面的谜底。 “善府,孤的灯谜,可有人猜着了?” 李善府微微一笑,侧了个身,身后的小宫监便贡上了一盏花灯,“回大家的话,猜着了。” “孤瞧瞧。”昭和帝面上一笑,李善府将花灯递的近了,花灯上的纸白白净净,空无一字,只落款处,书了一排娟秀的小子。 谜。其旁另书了一排小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不错,谁人猜的。”昭和帝环视了一周,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无人应答,皇后却是道:“怕是猜中谜底的人还没过来,这次灯会,臣妾吩咐了不能在谜底直接署名,都用一句诗代替了自己名字,入席前,臣妾已让他们在揽月楼备了底,待灯谜猜完了,到揽月楼算一下,便知谁是头魁。” “嗯!灯谜可都猜完了?” 皇后笑答:“都已记好在揽月楼里了,只等着皇上赏赐呢。” 张嫣不去看凌末的表情,今夜的一切都还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这就好。 “这个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是谁?” 张嫣想昭和帝对这个猜中自己灯谜的人该是很感兴趣,李善府忙去看了名册,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张嫣,方回道:“大家,这个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有两个人……一个是右丞府的戴小姐,一个是……是太子殿下……” 在场的除了张嫣,凌末,夕秋,怕是没有一个不震惊的,昭和帝坐在上位沉了脸瞧了一会儿凌末,将写了两人名字的名册扔到一旁,许久才道:“真是巧了!” 张嫣突然跪地请罪道:“是臣媳失误,未考虑周全,竟撞了名。” 昭和帝却是笑道:“戴卿家,看来太子与贵千金缘分不浅呢!” 张嫣只觉头皮发麻,瞧向身侧突然跪地的人,这就是戴文?一看就是个斯文的读书人。 “臣不敢!……” 昭和帝却道:“都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转眼瞧向张嫣,轻笑了笑,问道:“宫里都传着太子妃忙前忙后的要为东宫选个侧妃,嫣儿心里可是有了主意?” 张嫣心忽然一紧,昭和帝怎么这么直白地问? “回父皇,确有其事,臣媳心中属意右丞戴府的千金,但婚姻大事,还得父皇母后做主。” 昭和帝点点头,看向戴文,“戴丞相的女儿自然不会差的……” 张嫣轻舒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身边那道灼人的视线,可还不等张嫣心落地,只听昭和帝慢悠悠地接着道:“嫣儿的想法也好,宫里宫外不都传着,东宫与右丞府的千金两情相悦,孤棒打鸳鸯,硬逼着东宫娶了嫣儿……” “皇上……” 张嫣瞧着匍匐跪地的戴文,心想他怕个什么劲儿,昭和帝可是笑着说的这话,况且说的还是实话,真没必要害怕。 “孤自登基以来,从未迫过人什么事,只这一件,却是孤心中盼着的……”昭和帝说着说着声音便弱了下来,张嫣抬头偷偷瞧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风大吹着了昭和帝的眼睛,张嫣觉着昭和帝在哭。 皇后在一旁扶着昭和帝,昭和帝轻拍了拍皇后的手,沉了沉心绪又道:“别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孤不知道,孤不追究,只是念着往昔的情谊,若你们心中有愧,便该知道孤的苦心……太子?” 凌末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叩了一头,“儿臣在。” 昭和帝望了凌末许久,那双黑眸中似是闪着疼惜,“你若喜欢,便招了进宫罢!” ☆、第十章 张嫣唇角不觉一动,如今心愿达成,心中为何这般酸涩呢! “太子妃贤淑可爱,儿臣不愿纳妃。” 啥? 张嫣不可置信地瞧着凌末,张嫣可不信凌末心里没有了戴辛芷,如此绝好的机会,凌末会放过? 昭和帝这次是真的落了泪,他瞧着凌末,甚是欣慰的点头,只是嘴角隐隐有一抹意味深长的意思。 花灯会在昭和帝的醉酒感言中散了戏,大臣们也都带着家眷满怀心事的离了场,张嫣瞧着酒尽人散,回味着适才的那一幕,昭和帝的那些话,应是肺腑之言,他的心里定是藏了什么事,而那事肯定与自己有关,若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偏爱自己。 “你是真的想让戴姐姐嫁给太子呢,还是为了演这出戏,让他们都夸你贤惠的?” 张嫣回神,就见顾昭云两手环胸死死地盯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4 着自己。 张嫣瞟了一眼凌末,见他被戴辛许叫了去,才放了心地压低了身子靠近顾昭云,轻轻说了一句。 瞧着顾昭云羞愤胀红的脸颊,张嫣更是觉得心情突然转好,轻拍了拍顾昭云的肩膀,又道:“放心,你若喜欢,等开春的采选,我会如了你的愿。“ “你……你……”顾昭云憋红了一张脸,愤愤地指着张嫣,却半晌说不出话,终了,干脆狠狠地哼了一声,甩了手跑了。 夕秋从院子外回来,见了这一幕,便问:“她怎么了?” 张嫣面上的笑敛了敛,又看了眼凌末,戴辛许似是很生气,可凌末却一直紧闭着嘴,任他说着。 “夕秋,那个顾小姐很可爱呢。” “啊?” 张嫣扬了嘴角,朝凌末走去,戴辛许见她过来,便止了话,只是额上的青筋依旧绷着,脸色不太好看。 “戴公子,刚刚夕秋从外头回来见右丞大人正找你呢!” 戴辛许脸崩地紧紧的,听了只敷衍的拜了一拜,又瞪了一眼凌末才离开。 “咱们回去吧!”张嫣笑了笑,轻声道。 “不想笑,就别笑了,又没外人。”凌末牵了张嫣的手,力道有点大,说出的话也带了些狠劲儿。 张嫣如释重负般地垮了垮脸,“刚刚那场面,我只能干笑着。” 实际上,刚刚朝他们走来的时候,张嫣怎么都忍不住讨厌起这戴家的一对兄妹来,其实,主要是讨厌戴辛芷。 顾昭云喜欢凌末的事,戴辛芷怕是知晓的,她没嫁成凌末心有怨气,就该自己说,着实不该由着顾昭云出这个头。 中元节前,昭和帝与凌末说的那些话,如今想来只能让张嫣的心情更加沉重,如今凌末拒婚才不是因为自己贤淑可爱,而是迫于昭和帝的龙威,只是张嫣有些不明白既然昭和帝事先就知晓了自己的想法,且有心阻止,为何不一开始就让自己断了想法,还要在中元节上,当着诸臣的面让凌末公然拒绝。难道真的只是他两人做的一出戏,就为了凸显自己的贤名么? “也不管你什么事,没什么好准备的,你到时只等着看戏听戏就成。” 忽然忆起赴宴前凌末的这句话,张嫣不觉顿了步子,引得凌末侧目看了过来,张嫣亦回望着他,他的眸中带着关心询问,若是不知,张嫣定会沉溺在那一往情深之中,是啊,不过是戏,没想到她竟先入了戏,付了真心。是夜昭和帝的那番话,也许是昭和帝喝了酒,忆起往事,心中对凌末有愧,便真的有心让凌末娶了戴辛芷,可……凌末却是醒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冷了。”说罢张嫣就搂住凌末的胳膊依偎了过去,又道:“咱们这般走着回去吧!” 凌末张了张嘴,却改口道:“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心照不宣地想着各自的心事,夕秋在一旁瞧着也很是别扭,再没了往昔的轻松,她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又瞧了瞧张嫣,这事,张嫣必须知道,只是夕秋不知道张嫣是不是已经猜到了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夜,凌末很是不一样,因为他变着法的折腾自己,那时,张嫣自我安慰,得理解他的心里的难处才是,所以就异常的配合他。 第二日清晨,凌末穿戴好了,正要去早朝,便听龄官儿在屋外说昭和帝今日身体不适,早朝撤了。 张嫣听了也不敢怠慢,忍着身体的不适让夕秋伺候着更了衣,凌末在一旁几番欲言又止,瞧得张嫣只觉好笑,“父皇身体不适,这可不是小事,我不去不成。” 凌末面上尽是无奈,还有丝丝的懊恼,张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会儿出了丑,也是出的你的丑。” 凌末难得的红了耳朵,只道:“我在外面等着你。” 说罢,便匆匆逃似的走了出去。 张嫣穿好了,便对伺候的夕秋道:“昨夜的人都可靠么?” “嗯,是奴婢带着小吕亲自去的,没旁人。”夕秋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张嫣接过那纸条,徐徐展了开,入眼只一个字。 不错,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烧了。告诉小吕,中午我想吃饺子。” “是。” 凌末,看来咱们都一样,那个“忍”字,真是不谋而合啊! 到了紫薇宫,昭和帝已起了身,他揉着头,不知是不是在想昨夜的事,皇后见他们来了,便轻声提醒道:“东宫过来了。” 昭和帝抬头瞧了瞧两人,指了指旁边,“坐着罢!” 张嫣如释重负般谢了恩,凌末也很是体贴的扶了一把,昭和帝自是没瞧见这一幕,皇后却是见了个正着,张嫣脸上一红,再不敢瞧皇后嘴角那笑。 “你们都退下。” 张嫣和凌末相视一眼,昭和帝这是让谁退下呢! 皇后挥了挥手,宫里伺候着的宫女宫监都退了出去,夕秋瞧了瞧张嫣,见她点了头,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凌末……” 凌末愣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张嫣也是嘀咕,她还从没听过昭和帝这么唤凌末的名字。 “这里没旁人,就咱们一家四口,孤有些话想说给你听听。” “儿子听着。”凌末倒也配合。 “你和嫣儿的婚事,孤知道起初你心里是不愿意的,以后的路还长,孤也不可能一辈子管着你,终有一天孤两眼一闭,这天下便是你的,到时候就算你做了什么事,孤也是无能为力,可孤希望你答应孤一件事……你的正妻,只能是嫣儿一个人,不管将来你的后宫纳了多少妃,或是嫣儿做了什么错事,你都不能动了嫣儿的位置。” 昭和帝说的郑重其事,张嫣心里不禁紧张起来,这怎么听都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凌末应该也有这种感觉,只见他起身跪地,也很郑重地瞧着昭和帝,道:“儿子谨记父亲的话。” 昭和帝舒了口气,瞧了瞧张嫣,舒心一笑,道:“嫣儿的心思孤也能猜出几分,那些疑惑,日后有机会了,你也就知晓了……太子的心意怕是他自己都不清楚。” 这最后一句话,很是值得推敲,若是昭和帝知晓了凌末在那河灯里写了什么字,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说。 张嫣回去琢磨了一下午,琢磨着心里的那些疑惑,琢磨着昭和帝说的那句话,也琢磨着昭和帝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凌末出了紫薇宫便忙前朝的事去了,一直到深夜才回了东宫,回来的时候表情很是凝重。 “怎么了?” 凌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许久才看着张嫣一字一句地道:“父皇让我代掌国政。” 张嫣眉头轻蹙了蹙,没有言语,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那父皇呢?” 凌末看了看张嫣,又出神起来。 翌日,圣旨便下来了。 张嫣立在东宫的主殿门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5 口,瞅着前朝议政的大殿,今天,昭和帝会宣旨由凌末主掌朝政,而他要到临近京都的奉国寺静养身体,皇后伴驾同行。 张嫣抬头瞧了瞧天,碧空万里,是个好日子。 这年该是昭和十六年,一年一度的选秀折子递到了凌末的面前。 凌末批折子的时候,张嫣正在一旁学绣花,夕秋说绣花是最能让人沉住气的活儿,张嫣试了几天,觉得夕秋说的很有道理,一个不定神,那银针可就扎出一个血珠来。 “什么折子,这么难拿主意?” 那红线怎么都穿不过那针眼,急的张嫣不小心扎了好几下手指头,最后直接一个血珠子出来,干脆扔了,气呼呼地走到凌末身前,没好气地道。 “你气什么?” “你扰的我扎了个血珠子。”说着,还把手指头递出去,让凌末瞧。 凌末握住,仔细瞧了瞧,笑道:“我好好地批我的折子,你好好的绣你的花,我怎么扰你了?” 张嫣张张嘴,却对不上什么话,恼地不想搭理他,可手却被凌末捧着怎么都挣脱不得。 “你干嘛?” 凌末笑瞧她一眼,将那手指头送进了嘴里,用舌头舔了舔,“你一直瞧着我,自然是要扎到手的。” 张嫣满面一红,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声音也软软的,很是温柔,“是有什么难处么?” “也没什么,父皇在的时候准的选秀的事,现下到了时间,前朝问我要怎么办呢!”凌末搂着张嫣的细腰,头靠近张嫣的怀里。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皇后如今也不在,我张罗这事,也行。” 如此,声势浩大的秀女大选就敲锣打鼓的开始准备起来,然后张嫣的桌子上便多了许多的奇珍异宝。 “他们送这些做什么?”张嫣把玩着一颗龙眼大小的黑珍珠,问正在收拾的夕秋。 “自然是想让您帮他们做事的。” “我能帮他们做什么?”张嫣想了想,道:“让他们闺女进宫么?” 夕秋转身昵了她一眼,嗔道:“如今皇上不在宫里,殿下这儿……他们闺女进宫自然不是做娘娘的,既然不是娘娘,那便是奴役的差事,他们送礼,是想让您别选了他们闺女进来。” “哦……还有这事啊!”张嫣把那浑圆的黑珍珠又给放了回去,对夕秋道:“将这些礼原模原样的给还回去,吩咐了各个管事,若是被我知晓谁收了礼,给我打了板子送出去,他们的闺女是闺女,那些没钱人家的闺女便不是闺女了。” 张嫣越说越气,催着夕秋赶紧收拾了这些东西。 凌末进来,见宫监们进进出出地抬着东西,便笑道:“我都不知道他们还存着这些好东西。” 张嫣给他倒了茶,“刚刚我还见了这么大一颗黑珍珠呢!”说着还不忘给凌末比划比划大小。 “喜欢?”凌末饮了一口,饶有兴致地问。 “嗯!是个稀罕物件。”张嫣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接着道:“得来那样的东西,不知废了多少的力,无劳而获,总是心难安,还是不要的好。” 凌末寻思了一会儿,没有接话。 “我还得跟你说个事。”张嫣移了移凳子,坐的与凌末近了些,吞吞吐吐半晌,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夕秋见了,便让屋里的人都先退了下去,自己出去的时候还把门给带了上。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里就咱俩。”凌末知道张嫣这是害羞,便忍不住调笑道。 张嫣推了他一下,可耳根却是红了,“我与你说正经的……我……我这个月……月事没来……” 果不其然,凌末一下子呆了。 ☆、第十一章 “我让太医院的人号了脉,确实是……是……我没经过这种事……” 张嫣此时怕是脖子都红了,她也不敢瞧凌末,可半晌不等凌末反应,便抬了头,凌末脸上比自己此时的心情还要复杂难懂,“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也没经过这事……”凌末低头瞧了瞧张嫣的肚子,忍不住摸了摸,“这里面真有了?” “嗯!”张嫣难为情地点头。 凌末瞧着张嫣的肚子瞧了半天,突然抬头问道:“太医院可交代了要注意些什么?” “说了,我让夕秋也都记下了,也已经派人告知父皇母后了。” “选秀的事,你也别忙了,下面那些人自会处理,你只需将你的意思透了出去,他们自然能够领会。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养着身体就是。”说完,直接蹲了身子,去研究张嫣的肚子。 “你这么瞧能瞧出什么……”张嫣咬了咬唇,又问:“我想着这次把戴家小姐选进宫来,中元节那天,戴家小姐怕是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凌末顿了一顿,又坐回了凳子,拉着张嫣的手,道:“我不瞒你,我以前确实喜欢她,现在……我心中虽没有全忘记了她,但现在……不知你信不信,我真不想纳妃。” “可经了中元节的事,怕是外面都传开了,这戴小姐只能嫁给你了。” 凌末默了默,才道:“那也再等等罢!至少得等你肚子里的孩子满月了再说这事,这次的采选,你将三弟的事做了主,旁的,宫里的改换的换,其他的也没什么。” “凌末……”这是张嫣第一次直接叫凌末的名字,“凌末,谢谢你!” “谢我什么?”凌末搂住主动靠进自己怀里的张嫣,笑了一笑。 “谢谢你,能让我这么叫你的名字。” 这句话是张嫣的真心话,不管凌末是不是做戏,张嫣还是很感激他,能与他相处的时候这么自在,不必像皇后对昭和帝那般的小心翼翼,可以平平常常地与他这么生活。 她喜欢他,既然注定要与其他女子一起侍奉与他,那便将心拾掇亮堂了,好好珍惜这段仅有的两人时光。 秀女入宫的那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凌末下了朝便寻到了张嫣,两人一起换了正服便去了凤仪宫。 瞧着入选的几位秀女,张嫣真是为下面那些人的八面玲珑赞叹不已,右丞府的戴辛芷,户部严府的严贞,兵部顾家的顾昭云,还有四位张嫣叫不出来名字的,不过想来也都是大有背景的人物。 这么久没见戴辛芷,她似是清瘦不少,眉目之间也多了几分幽怨,怕是中元节的事对她打击也不小。 顾昭云倒还那般地仇视自己,只是她瞧凌末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几人中最放松的要数严贞了,因为里外都通了气,她是要配给三皇子的。 “能走到这里的,也都是自家姐妹……”张嫣顿了一顿,夕秋恭敬地请出了玉如意,才起身朝她们走去,一边说道:“不管这次谁选中了,谁没选中,都不要伤了咱们姐妹的感情。” “是。”众秀女齐齐福了身,仪态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6 端庄,落落大方。 走到戴辛芷跟前,张嫣能瞧出她的紧张,这次若是没有意外,她确是会选她做东宫的侧妃,而戴辛芷心里怕也是盼着这次选秀的,可…… 张嫣错过身走到顾昭云的跟前时,好似都能听到戴辛芷不可置信地吸气声,顾昭云侧头瞧了一眼,忙垂了首,恭敬立着。 这姑娘,张嫣还算喜欢,若真要为凌末选侧妃,其实她想选顾昭云的,这样直白的姑娘,很和张嫣的胃口。 张嫣一个个的都近距离的瞧了,最后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秀女们被请出去的那刻,张嫣留意到戴辛芷没了那份矜持,没了那份淡雅,她哀怨的瞅着凌末,那么的明目张胆……而凌末却不瞧她。 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奉国寺那边传了消息,昭和帝身体大恙,已动身赶往京城,这不是小事,凌末安排了前朝的事,便亲自出宫前去接驾,张嫣本也要同行的,可因着身孕,昭和帝也在信里特意嘱咐了,这才留在了宫里。 现下已是暖春三月,可空气中还是残留着丝丝冷意,昭和帝到京的这天,张嫣一早就在长安门等着了。 圣驾浩浩荡荡的进了城,文武百官一个个跪在宫外,那排场很是壮观。 见到昭和帝的那刻,张嫣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他的面容枯黄消瘦,被一旁的皇后扶着说起话来很是有气无力,身体该是很不好。 回宫静养了几日,昭和帝这才开始觐见大臣,张嫣在紫薇宫的偏殿瞧着一波一波的大臣从宫里进进出出,忍不住问夕秋道:“殿下这些日子在忙什么?” “殿下这几日一直在忙前朝的事。” “哦。” 看来他是真的很忙啊! 一直到了晌午,昭和帝下了旨,不再觐见外臣,紫薇宫这才消停了下来。 “嫣儿来了。” 张嫣去的时候,皇后正在伺候昭和帝吃药,昭和帝见来人是她,便推了推手,待皇后将药碗放了,才道:“太子呢?” “殿下在忙前朝的事。” “哦……”昭和帝点点头,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声,“也确实会忙一阵。” 张嫣纳闷地瞧了昭和帝一眼,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皇后给你的书可都看完了?” “看完了。”张嫣微微一笑,抬头瞧着昭和帝。 昭和帝欣慰地点点头,又道:“历来世间传的那些都不可信……嫣儿,孤这一病,有些人就要坐不住了……” 张嫣顺着昭和帝的目光瞧向窗口的烛台,烛光忽忽闪闪,欲灭不灭。 回了东宫,张嫣将压在床头小柜最下面的那本书拿了出来,没有书封,展开第一张,便是一排公正的小字。 张嫣犹记得皇后给自己这本小札的时候,笑的很是无可奈何,“这本小札历来只有未来的帝后看得……” 她看了眼张嫣,眸光又飘向了宫外的天边,“可太子却还没有看过……嫣儿知道为什么嘛?” 张嫣只觉那该和昭和帝为什么这么偏爱自己有关,但听皇后这么问,却没有开口。 “这天启国,东宫的太子可以再换,可嫣儿的太子妃却是谁都不能动的……只要皇上还在一天……”皇后突然垂首笑了一笑,又道:“就算哪天他不在了……那种事也不会发生的……” 皇后说的很是隐晦,张嫣回来后想了很多天,却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当看完了那本小札,张嫣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昭和帝这是在教自己。 都道世祖皇帝与慈靖皇后恩爱无比,真相却原来是这般,无数的背叛和伤害,两人携手笑看天下的那刻,百姓们称颂着世祖皇帝的英明神武,赞扬着慈靖皇后的贤孝慧淑,可那站在巅峰的两个人,只有他们知道他们是怎么站在了那个位置。 “夕秋……”张嫣将书合了,又放回原来的位置,“收拾东西,到凤仪宫。” 其后的这些日子,张嫣与皇后一起小心侍奉着昭和帝的病,所有的药膳,张嫣都亲自把关,觉得好了才让进了紫薇宫,闲暇时分,张嫣便到宗祠烧香请愿,祈求祖宗保佑昭和帝的病痊愈。 凌末一如既往的忙碌,张嫣也从未过问他在忙些什么,每每夫妻俩见面了,都是互相嘱咐彼此要爱惜身体云云的。 宫里杨柳挂翠的时候,昭和帝的病情才算安稳了下来,那时,张嫣的肚子也已经微微隆了起来。 “真是难为你了。” 御花园中,凌末扶着张嫣坐了下来,蹲了身子摸了摸张嫣的肚子。 张嫣微笑了笑,“前朝的事绊着你不能尽孝,我这个做儿媳的自然要为你分担些。” 凌末顿了一顿,又展了笑颜,“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父皇的病也好了些,过几日,我想提提你纳妃的事。”张嫣说的郑重其事,仔细的瞧着凌末。 凌末默了默没有接话,张嫣握着他的手,又道:“我的身子一日重过一日,宫里总该有个人打理一切才是……你我成婚也有一载,外界都传着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妒妇,你且评评理,我可是那般的人物……” “你啊!”凌末叹了一声,又道:“我总说不过你。”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龄官儿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地瞅着凌末。 “殿下且去忙罢!” 龄官儿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肯定是什么事不好让张嫣知道,张嫣也没那爱好,强人所难。 “你注意些身子。”凌末不忘又嘱咐了一遍,还给夕秋也交代了一遍,才安了心。 “殿下……”见凌末走的远些了,张嫣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杨柳树下,绿丝滔滔,凌末一袭墨蓝衣衫尽显华贵,让张嫣瞧着有片刻的失神。 “怎么了?”凌末拂去张嫣耳鬓的碎发,异常的温柔。 “我说的纳妃是真心的……”张嫣瞧进凌末的眸子深处,那里面映着自己的身影,她心中微微颤动,忍不住抱住了凌末,她的耳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他没有拒绝,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还是……他真的想让戴辛芷进宫了。 “嗯……好,我知道……”凌末抚着她的后背,黑眸里有藏不住的宠溺安抚。 戴辛芷进宫的那天是个黄昏,夕阳如泼了血般红澄澄的晕染了西边的一整片天,张嫣立在城楼之上瞧着进宫的长安门,她就是从那里进的宫,只是她是八抬大轿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过了三大殿进的宫,而戴辛芷的待遇与自己真是天差地别的大。 张嫣又望了一眼天边的夕阳,天就要黑了。 那夜,张嫣喝了戴辛芷敬的茶,扶着她坐了才笑道:“其实,我一直想与你说一句对不住的,你与殿下的事,我听了不少,其间几次,没能帮上忙,实在抱歉,累的你那么难堪,索性苦尽甘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7 来,还不算晚……” 张嫣侧身瞧了一眼凌末,又道:“屋子我一早就让夕秋收拾了,父皇身体初愈,宫里也不好大肆置办,若做的不好,殿下多担待些。” “张嫣……” 张嫣离开的那刻,一直沉默的凌末突然开了口,“谢谢!” 张嫣瞧着凌末诚挚的道谢,微笑了笑便走了出去,夜空繁星点点,据说这样的夜空预示着明日会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小姐?” 张嫣侧目,瞧着满脸心事的夕秋,微笑了笑,打趣道:“现今,我肚子这般大着,你还叫我小姐?” 夕秋嗔她一眼,还是关心道:“小姐要是难过,今晚上我陪着你。” “哎呦,不得了,连奴婢都不称了,看来真是要让父亲母亲好好教导教导才行。” “小姐……”夕秋恼地直跺脚,张嫣在一旁弯腰笑了一会儿,才扶着肚子,笑道:“刚刚凤仪宫里的玉姑姑来做什么?” 夕秋这才想起了那事,忙回道:“皇后娘娘寻您去凤仪宫呢!” “皇上也在?” 夕秋想了想,回道:“该是不在。” 张嫣回身瞧了瞧那贴着双喜的窗格,夜风已经转的温和,那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曳着烛光,荡地人眼晕。 ☆、第十二章 “嫣儿过来了!” 皇后披着外衣正歪坐在榻上看书,见张嫣来了,便将书放了,招了招手。 “睡不着,想着寻你说说话。”皇后摸了摸张嫣的肚子,微笑道:“皇上一直盼着你肚子里能怀个小公主……” 张嫣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话,皇后瞧了瞧,笑道:“是不是奇怪!旁人都盼着你肚子怀的是个小皇子,只皇上想的奇怪,盼的与别人不同。” 皇后叹了叹,拉着张嫣的手,又道:“今夜别回东宫了,陪母后说说体己话。” “嗯。”张嫣微垂了头,点了点。 室内只床头点了盏灯,隔着黄幔,那光线便弱了几分,皇后望着床顶,许久才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那天皇上与我说的那句话,也是那句话,改变了我的一生。” “父皇说的什么?”张嫣侧过身,抱住肚子,瞧着皇后,今夜,皇后没有在意那些规矩,脸上的笑也不似平日的那般……不达心底。 “他说,我想请你做我的皇后。”皇后说完,便扬起唇角,兀自浅笑了一阵,才转头瞧了一眼张嫣,又道:“那天下着雨,他带我去了奉先殿,瞧着祖宗们的牌位,他说他想请我做他的皇后,将来与我的名字一起供在那里。” 张嫣看不懂皇后嘴角那抹苦涩的笑。 “凌末……凌末那孩子自小就极不容易,他的母妃不得宠,他出生以后,皇上从未看他一眼,若不是前朝逼着皇上立皇嗣,而凌末又是皇上唯一的孩子,我想皇上这一辈子都不会见他。”说罢,皇后又认真地瞧着张嫣,“嫣儿,凌末那孩子本心不坏,将来……你体谅他些。” 这夜,张嫣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自己肚子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夭折了,身下一大滩的血迹,而凌末冷漠地立在一旁,他怀里搂着戴辛芷,冷冷地瞧着她。 翌日,果然是个好天气,张嫣伺候皇后洗漱好,便听凤仪宫的掌事女官回禀道:“娘娘,东宫领着侧妃来给您和太子妃请安了。” “传吧!” 只一夜不见,张嫣瞧着凌末,却感觉陌生了许多,戴辛芷带着新嫁妇的小心和羞涩,跪了礼,奉了茶。 “好!”皇后封了红包,又道:“皇上这会儿怕是也醒了,你们过去吧!” 张嫣与凌末也一并跪了,告了安便一起出了凤仪宫。 “你昨夜睡在皇后那儿?” 凌末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扶着张嫣,低声问了一句。 张嫣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戴辛芷,见她未有异色,才点了头,凌末沉默了半晌,张嫣侧头一瞧,就见凌末蹙了眉一副复杂表情。 “你干嘛这表情?”刚说完,张嫣便想到了凌末那表情的意思,不禁凑近了些,调笑道:“殿下是在体恤妾身么!” 凌末松了口气,也顺着张嫣的话,道:“如此听来,本殿下的太子妃昨夜过的还算不错……” 这话说的,张嫣盯着凌末瞧了一会儿,“昨夜殿下洞房花烛,该是好事,怎么听着这话酸溜溜的。” “你个没良心的,我心疼你有了身孕,却经了这样的事,昨夜辗转难眠,你倒好……” 张嫣心跳没来由的乱了节奏,所幸紫薇宫已近在眼前。 紫薇宫里,昭和帝出乎意料地没有沉了脸,他喝了凌末与戴辛芷敬的茶,给了红包,只说道:“心里如了愿,就好好的过日子,孤老了,将来这天下便是你们的,你们过的安稳了,这天下也就太平了,天下太平了,也就对得起祖宗了。” “是。”凌末与戴辛芷叩了头,张嫣在一旁瞧着,心里忽然有些发凉,郎有情,妾有意,她这又算什么呢? 日子倒也过的平平淡淡,只是东宫里多了个人,张嫣还真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到了晚上。 凌末刚踏进屋里,就被张嫣给阻了步子,“你和她新婚,况且我现今大着肚子,晚上睡的不好,你何必遭这罪,来这里与我挤着。” 凌末只侧过身躲过张嫣,没皮没脸地笑道:“我人都过来,你再让我出去,明日吧,明日我再过去。” 如此几天下来,张嫣再不信了他的话,直接在晚膳的时候就让夕秋收拾了凌末的衣物让龄官儿拿到了侧殿去。 月末的时候,昭和帝在宫里设了宴,算是庆祝自己身体康复,也是向大家透个消息,这国事还是由凌末管着,他还要回寺里静修,文武大臣们一番挽留,昭和帝只笑了笑,最终板上钉钉地要回寺里去。 其实张嫣觉得很多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顺其自然的好,真没必要提前预知,就像昭和帝刚走的第二天,前朝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大到让已经出了京的昭和帝突然出现在前朝的金座上。 那天,昭和帝处置了很多人,举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足有五十多个,其实,远不止这个数,只是为免动摇根基,就挑了几个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官员。 那天晚上,张嫣没有见着凌末,而戴辛芷立在东宫门口等了整整一夜。 “殿下会怀疑您么?”夕秋问。 张嫣歪在床头瞧着手里的书,“他怀疑我什么,那些日子他在前朝忙成那样,皇上处理朝政都多少年了,怎可能一点动静都不知道……我?我只是知道了有这次的事,又没做什么。” 夕秋紧张地瞧着张嫣,“您请旨让殿下娶了戴小姐,让那些人松了警惕,皇上这才有时间安排了这些事……” “你也说了,是我请的旨让他娶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8 了戴小姐,也是我让戴家如愿把女儿嫁进了宫里,他们该感谢我才是。”张嫣气呼呼地扔了手里的书,“你这小蹄子,怎的净帮着外人说话。” 夕秋当即委屈地红了眼,“奴婢这是为了谁啊,您的心思奴婢还不知道么,您心里有殿下,奴婢不是怕殿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不是有心冲你发脾气,就是……就是……” 夕秋破涕为笑,不依不饶道:“就是怎的?” “就是……有了身孕,脾气可能真跟她们说的那样……会不太好。” …… “小姐,奴婢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事……” “哎呦,怎的,夕秋是想哥哥了么?” 夕秋嗔她一眼,凑近了些身子,压低声音道:“如今是皇上还在,他们就想着瞒了皇上把这天下换了,若是……若是……不在了,您没了庇护,会怎么样?” 张嫣想了想,想起了那夜在凤仪宫的梦,突然笑道:“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夕秋,你明日出宫一趟……” 张嫣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说来,你和哥哥有些日子没见了……” “小姐……” 屋里夕秋被张嫣逗的直抓狂,可因着张嫣是自己主子,又有孕在身,只能受了一肚子气无处撒野。 第二日一清早,天未亮,凌末便回来了,他径直进了张嫣的屋,静静地坐在张嫣的床头。 张嫣翻了个身,突然睁了眼,见是凌末才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凌末笑了笑,道:“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张嫣坐起身,瞧着凌末疲惫的面容,“那些事都处理好了?” 凌末却不答,只问:“夕秋呢?” “我让她回府一趟,知会哥哥在外打点打点,那些人受了牵连,家里人总还要过日子。” 凌末似是没料到张嫣这般回答,怔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复杂地瞧着张嫣。 张嫣被他这般瞧的也习惯了,往里坐了坐,让出外面的床铺,“你先躺着歇一歇,天还未亮,有什么事了,我叫你。” 凌末和衣躺在床上,他蜷着身体靠近张嫣,拉了张嫣的一只手放在心口,张嫣另一只手抚着凌末的后背,两个人都静静地处着。 忽然凌末喃喃地说了一句,张嫣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他说:“张嫣,你要不是你,就好了。” 她怎么可能不是她呢,所以她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得为张家考虑,如果哪天她倒了,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她不敢想。 天刚亮,龄官儿就在外面敲了门,凌末几乎是立马地惊了醒。 “不管有什么事,父皇只你一个儿子……我也只你一个夫君……” 凌末离去的时候,张嫣瞧见了他的眼眶里闪着亮光,不知里面是不是泪,若是有,是被自己给感动了? 没一会儿,皇后便来了东宫,戴辛芷一看就是哭了一整夜,这一对比,倒显得张嫣没心没肺起来。 皇后也没对说什么,只领了张嫣和戴辛芷去了勤政殿,这还是张嫣头一次来上朝的地方,当然没进大殿,只是在正殿的偏门那里。 “东宫年少不懂事,你们朝堂多年,也不懂事?兵部什么差事,东宫说动就动,你们为人臣子不劝谏也就罢了,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是生怕这天下太平么?” “臣不敢!”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是不是这次孤不回来,你们还打算把天启国的皇帝换了?” “皇上赎罪,臣罪该万死!” 昭和帝骂的起兴,下面的朝臣该是一个灰头土脸的跪地请罪的模样,张嫣虽瞧不见前面什么局面,但想也能想的出来,昭和帝什么人物,骂起人来那可是一针见血的直接。 这一早上听下来,皇后终于松了口气,前面昭和帝撤职的撤职,罚奉的罚奉,凌末依然监国,昭和帝这次难得地维护了自己儿子,把此次变乱的罪名扔给了下面的官员,只说凌末是听了人的挑唆,训斥了几句,这事便罢了。 散了朝,昭和帝叫住了凌末,两人一并进了偏殿,那里皇后,张嫣还有戴辛芷早已候着。 “戏都看完了?”昭和帝双手负后,数落了一通,坐下喝了几口茶,才转了正常语气,道:“领着你媳妇都回去吧!孤于皇后有些话要说。” “是。” 出了勤政殿,戴辛芷再忍不住,掉起泪珠子来,张嫣瞧着,真是吾见尤怜,“妹妹也别哭了,殿下眼下不是平安无事么!” 谁知张嫣这一说,戴辛芷幽怨地瞅了她一眼,那泪珠子掉的更是厉害了,弄的张嫣倒不知所措起来,看来安慰人,真是一门技术活。 凌末瞧了,只默着不说话,张嫣只好提醒道:“殿下宽慰几句。” 凌末依旧不说话,只是走了过去,拉住戴辛芷的手,两人相视凝望了一会儿。 这招果然管用,戴辛芷抬头瞧着凌末,那泪珠子还真就止了住,张嫣琢磨着,这招若换在自己身上,怕就没那么管用。 凌末拐回来又拉了张嫣的手,一边牵着一个,张嫣其实是有些推拒的,只是不好驳了凌末的面子,便由着他这样牵了。 这事过了有大半个月,昭和帝便又折腾着要回奉国寺去,凌末这次学的精,挽留了好几次,昭和帝唉声叹气地还是那句嘱托,“趁着孤还在,你且管着国事,哪里错了,孤也好给你指指路,哪日孤不在了,前头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帮你的。” 那一刻,张嫣觉着,昭和帝心里其实还是很看重凌末的。 当夜,龄官儿抱了凌末的行当一进屋也不敢瞧张嫣,直接跪在地上,瞧得张嫣莫名其妙起来。 ☆、第十三章 “夕秋,让人把殿下的东西接了。” 龄官儿如临大赦般展了笑颜叩了几头,道:“奴才这就去请殿下来。” 果然,没过片刻,凌末便拉着一张脸踱了进来,夕秋此时恰好把内室收拾妥当,便与龄官儿一起告了安。 “是谁惹着殿下了?” 凌末一屁股坐在张嫣的软榻前,瞅了眼张嫣瞧的书,方道:“龄官儿非说让他先抱了东西过来,看你怎么说……” 张嫣把书往一旁的小几上一放,笑道:“现今我身子不方便,是不宜伺候殿下,可龄官儿伺候你这么久,刚刚他那模样我瞧了心软,便让他把东西放下了。” 晚间,张嫣剪灭了灯芯摸到床沿,刚躺下就听凌末道:“张嫣……” “嗯?”借着室外的零星月色,张嫣翻过身瞧着凌末。 “没什么,早些睡吧。” 夜色里,张嫣嘴角微垮了垮,看来,凌末还是打算与自己做戏。 此次事变,张嫣确实早就知晓,凌末在前朝忙的什么,她虽不知,但昭和帝在紫微宫忙的那些事,张嫣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19 却是知晓的。 绫绢上,昭和帝把前朝官员的名字都书与其上,右丞戴文的名字也赫赫在列,他与皇后讲的那些话,张嫣不想刻意去听,但也猜到凌末忙的那些事与昭和帝说的这些事有关,至于昭和帝是如何阻了他们换了兵部尚书一职,张嫣听了也听不懂,昭和帝将绫娟扔进香炉里的时候,张嫣盯着那腾起的细细黑烟,还在想凌末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为了拉拢朝中人脉么? 应该不用,张嫣想。 昭和帝子嗣并不多,皇长子年幼早夭,皇三子凌策更是昭和帝从已逝的皇弟那里过继而来,这天启国的皇位,迟早都是凌末的,就算他做了什么错事惹了昭和帝心中不快,他大可以有恃无恐,又何必借助外人势力来巩固自己地位。 张嫣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凌末这晚好似睡的很是安稳,还有微微的鼾声。 这次昭和帝是真的走了,这一走就是个大半年,一直到张嫣临盆,才回来。 那可真叫一个疼啊,张嫣觉得疼的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眼前一阵黑一阵亮的。 周遭突然安静了一阵,随即便是接连不断地吵闹声,那闹声闹的张嫣头昏昏沉沉的,一时没忍住,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屋里立满了人,张嫣看见自家爹娘的那刻,还有一瞬的错觉,以为自己嫁进宫的这些日子是在做梦。 “醒了……醒了……” 然后又是一番热闹,张嫣蹙了蹙眉,撑起身体,对一旁的昭和帝和皇后道:“累的父皇母后操心了。” “哪里的话。快来看看孩子,是个小皇子。”皇后把孩子抱了过来,张嫣瞧着孩子那红扑扑的小脸,确实不好看。 “哪里是小皇子,这可是孤的孙子,未来的天子。”昭和帝弯了身,瞧了眼襁褓里的男婴,笑眯了一双眼睛。 张嫣一直都有怀疑昭和帝那次大病是不是装的,要不然那时也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瞧着眼前的昭和帝,气色好的简直不能再好了。 张嫣瞧了一眼一旁的戴辛芷,“妹妹身体现在不比往日,不易久立,殿下还是扶了妹妹进屋歇着吧!” 戴辛芷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子,再瞧瞧昭和帝怀里抱着的,眸子里隐隐有一抹抑郁。 凌末也没推辞,只道:“你刚刚生产完,我送她回去了,便来看你。” “嗯。” 昭和帝抱着孩子与张家老爷一起瞧,张嫣在一旁瞧着,真是觉得自家老爹不容易,明明拘谨的厉害,却还得顺着昭和帝的意,干笑。 皇后笑了笑,伏在昭和帝耳旁说了几句,昭和帝这才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递到张家夫人那里,才道:“亲家好不容易进了宫,便与嫣儿多处处,孤还有些事,晚些时辰再来和亲家说话。” 张家老爷连连称是,终于送走了昭和帝。 张家夫人抱了孩子坐在张嫣的床头,掉着泪却是笑道:“这孩子与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张嫣瞧了瞧,嘟囔道:“我小时候有这么丑?” “胡闹,这可是皇子,你怎比得上他。”张家老爷板了脸,也立在了床边。 “哥哥呢?”张嫣心知自己说不过他,便问。 张儒和妻子对视一眼,眸里飘过一丝闪躲,“南边生意上有些事,便去了。” “哦。” 张嫣瞧了一眼夕秋,真是苦了这一对鸳鸯了。 “父亲,前些日子皇上问起哥哥的婚事……我想着等孩子过了满月就让夕秋回府去……” 屋里的人都是看了过来,张嫣又道:“皇上本想着为哥哥指们婚事的,我拒了……” “嗯!”张儒舒了口气,又道:“咱们小门小户的比不得那些名门大户,成婚还是门当户对的好!” 张嫣撇撇嘴,心想,怎的父亲现在讲究起门当户对了,她与凌末的婚事,怕是天下最门不当,户不对的了。 可这话,张嫣是没胆量说的。 张夫人走的时候很是依依不舍,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还是张儒嚷嚷了几句,张夫人才松了手,拉着张嫣说了许多注意的事,才走了。 在屋里歇了两日,也对着一波一波的不熟悉的贵妇们笑了两日,张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清静下来的时候,皇后发了话,东宫这才消停了下来。 是夜,张嫣与夕秋说起出宫的事,夕秋犹豫半晌,吞吞吐吐地道:“小姐……我……” 张嫣生硬地抱着孩子,小鼻子小脸的,红彤彤的,眼睛都睁不开,这么小的人是怎么长大的? 忽听夕秋在一旁扭扭捏捏地局促立着,张嫣瞧了眼,继续瞧着自己的孩子,“等过了满月,你放心回去就是,宫里的事,我还能应付,哥哥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就父亲不知是怎么想的……”张嫣想了想,又道:“转眼就要入夏了,收粮的事,还要你在哥哥身旁多注意些,这以后,比不得从前了……” 夕秋郑重地点了头,又道:“上次的那些人听闻大公子救济了他们家里,都很是感激……那个礼部的尤大人被贬南陲以后,家里人在京城过不下去,大公子听闻了,便把他们全家接了过去,还置了一处宅子,听大公子说那尤大人见到他家人的时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全家只差跪地给大公子磕头了。” 张嫣想了想,问:“哥哥可说了这是殿下的意思?” 夕秋笑了笑,答道:“大公子自然知晓您的意思,提了这事。” “那个尤大人是不是皇上夸的那个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尤大人?”张嫣点点头,又问。 “就是他,听说当年他还是个状元呢!现今只是做个言官儿,倒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们聊什么呢?聊的这么投机。” 凌末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夕秋请了安,便抱过了张嫣怀里的孩子。 “没什么,瞎聊的。” 凌末瞧了瞧孩子,见他睡着,便让夕秋抱了下去,坐在张嫣的床边,“辛苦你了!” 张嫣抿着嘴直笑,“确实挺辛苦的。” “我瞧瞧……”凌末噙着笑,双手撑在张嫣身体两侧,凑近了脸瞧着张嫣。 “你别离我这么近……我总觉着我身上一股味儿……”张嫣推了推,有些难为情。 凌末握住张嫣推拒的手,埋在张嫣的颈间闻了闻,低声沉吟道:“一股奶香味儿!” “你……你……你也不知羞,堂堂东宫太子,说这般粗鄙的话!”张嫣羞也不是,恼也不是,只瞪着眼睛涨红了一张脸,瞧着凌末。 “你该知道,我盼着孩子出来盼了有多长时间……”说着便把手放在了那处,张嫣惊地轻叫了一声,还不及开口斥责,就听凌末享受似的说:“有了孩子,手感就是不一样。” “凌末……”张嫣忍无可忍,死死地扳着凌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0 末那只不规矩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知道……”凌末空着的那只手抚上了张嫣的后背摩挲着,“你让我先过过瘾……都多长时间没近过你身子了……” 说着便吻上了张嫣的唇,辗转缠绵…… 凌末这年纪正是……那个需求厉害的时候,之前张嫣和戴辛芷都有了身孕,他自然无处发泄,现下如狼似虎的,张嫣心里虽有些推拒,但想着凌末该有个分寸,所以也就半推半就的让凌末肆意妄为了一阵。 “这个不行……” 然后张嫣就听见凌末似呜咽的声音从自己的胸前哼了出来,张嫣觉着好笑,便揉了揉凌末的头,哄道:“殿下再忍忍……妾身……现在还不行。” “狠心的女人啊!” “妾身再为殿下纳一个侧妃?”张嫣坐起身子,挑了眉梢,一脸戏谑地瞧着凌末。 “你试试……”凌末作势又要扑过来,张嫣见好就收,忙躲了躲身子,止不住地赔笑道:“妾身错了,殿下饶过妾身吧!” 两人在床上逗闹成一团,说是逗闹,其实大多都是凌末在逗张嫣,张嫣刚生产完,身体多少还有些不适应,凌末也知道分寸,两人许久不这般亲近,有了机会恨不得黏在一处。 “殿下?” 是龄官儿,张嫣和凌末都敛了敛,龄官儿垂着头,恭敬道:“西屋那边差人来问,殿下今晚可要过去就寝?” 张嫣眉梢不觉一挑,胳膊肘撞了撞正神游的凌末,凌末瞧她一眼,刚要开口,便听张嫣对龄官儿道:“就说殿下今夜睡书房,让西屋早些歇息罢!不必等着了。” 龄官儿抬头瞧向凌末,见他点了头,才退了出去。 “谁跟你说的,本殿下要睡书房了?” 张嫣搂住凌末的脖子,凑近了脸徐徐吐气道:“妾身今晚上要去睡书房,殿下不与妾身一起么?” 凌末只觉脊背窜过一阵麻意,狠狠地吻了张嫣一阵儿,才喘着气道:“你这屋不能睡?还要睡书房去?” 张嫣笑道:“殿下可听过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们不都传着妾身贤惠大度么,妾身总得顾忌些西屋,这才不辱没了妾身的贤名,殿下先去西屋,晚些时间了,妾身悄悄地去。” 凌末狐疑地盯了张嫣一阵儿,“你现在悄悄地去,我一会儿过去。” “你还怕我诳你?”张嫣愤愤地瞪了凌末一眼,转声唤了夕秋,“给我拿件儿衣服过来。” “你走的时候拐西屋瞧瞧去……”张嫣穿戴好了,不忘提醒了凌末一句,凌末愣了愣,默着点了点头。 张嫣在书房一直等到了后半夜,凌末才悄悄进来。 “怎的?美人不放你过来?”若不是张嫣白日睡的多,这时辰怕是早睡着了,谁还等着他。 凌末没有答话,点了书案前的立灯,才进了被窝搂住张嫣,道:“睡吧!” “睡觉点什么灯?”张嫣撑起身体,瞧了一眼那烛灯。 “我想瞧着你,不行么?”凌末无奈地把张嫣又给搂进怀里。 张嫣撇着嘴笑瞧着他,肯定是他找了借口说要来书房忙,戴辛芷才放他过来的,瞧着凌末近在咫尺地俊颜,张嫣心中有一股微妙的感觉,从前她不信,可此刻她居然有些动摇了,所以忍不住就开了口。 “凌末,你喜欢我吗?” ☆、第十四章 是啊,你喜欢我吗?若是不喜欢,为什么在过年回家省亲的时候在张府门口跪地一拜,若是不喜欢,为什么那么喜欢戴辛芷却对自己说他那个时候是真的不想纳妃,若是不喜欢,为什么今天要找了借口来书房,其实,他大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想法的。 “算了,睡觉吧!”问这个做什么呢?凌末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凌末却突然扳过了张嫣的身子,吻上了张嫣的唇,舌尖划过张嫣的每一颗牙齿,仿佛要夺走她的呼吸般。 他,该是有那么点喜欢自己的吧!张嫣这么想。 耳鬓厮磨了一番,几番试探,却还是败下阵来,张嫣披着衣衫,呼吸还未平稳,面颊红润的仿佛能滴出血来,“是真疼……你再忍些时候吧!嗯?” 凌末俯趴在床上,幽怨地瞧了张嫣一会儿,无奈地叹了气,搂过张嫣,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道:“睡觉!” 波澜无惊地过了许多日子,终于有件不平常的事要办,张嫣的兴致立马高了起来,自有了孩子,张嫣每日都围着他打转,凌末来了也很少理他,有时候孩子缠张嫣缠的紧,夜间闹着不撒手,乳娘无法只好在凌末的瞪视下使劲地磕头告罪。 张嫣笑地没心没肺,“乳娘有什么错,你冲她发什么脾气?” 凌末愤愤地道:“我与你就这几夜处在一起,还偏偏就这几夜这孩子哭闹个不停,不会这么巧吧!” 张嫣哄着孩子,瞧了一眼因凌末的话连连告罪的乳娘,也不想搭理他,只催着他睡别处去。 孩子的满月酒摆在昭和帝的紫薇宫,名字已有宗人府与钦天监排了给昭和帝过目,昭和帝瞧了许久,终是定了“颢”字,孩子的小名,张嫣坚持要叫“平安”,说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小平安可不管外面多热闹,他被张嫣抱在怀里只管呼呼睡大觉,昭和帝忍不住时不时地问张嫣有没有醒,张嫣瞧了瞧戴辛芷,她安静地坐在一旁,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凌末坐在她的身边,却是一门心思地盯着平安。 翌日,张嫣便听夕秋说昭和帝在朝上定了平安皇长孙的地位,大臣们都没有反对。 “右丞呢?” 夕秋摇摇头,道:“该是没说什么。” “主子,我真要回去么?” “难不成你想让哥哥打一辈子光棍?”张嫣作势狠狠地瞪着夕秋,“就是绑也要把你给绑到哥哥面前去。” “小姐……”夕秋面薄,被张嫣三言两句地就给逗的面红耳赤。 “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往后别在宫里叫我小姐了……” “……是。” 两人都沉寂了下来,这东宫多了一个人,便又多了一份顾忌。 夕秋是黄昏时候走的,张嫣一直送到了定安门,走的时候夕秋嘱咐了一大堆的事,她怕张嫣记不住,事先就拿笔记了下来订成小册,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千交代万嘱咐的,“您嘴馋,夏天不比冬天,东西吃的杂了,容易闹肚子,您千万记着……” “你跟宫里的人都交代千百遍了,她们会注意的,放心。” “您自己也得爱惜自己身体,小吕我已经寻了由头调到屋里去当差了,奴婢不在,您若用旁人用不惯,直接找小吕就行。”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再不走,宫门就要关上了。” 回东宫的路是张嫣一个人走回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1 去的,宫人们远远的跟在身后,到东宫的时候,张嫣忽然顿了步子,她回身瞧了一眼,宫人们见此忙将头垂了垂,明明有这么多的人跟着,可张嫣却头一次觉得孤独,又看向宫门深深的东宫,往后的路,得她一个人走,有谁能陪谁一辈子呢? 回去的时候,凌末正坐在床边看着夕秋留的东西,床里头躺着已经睡着的平安。 “你这丫头倒真是贴心,放出宫去,可惜了!” 张嫣瞧他一眼,懒懒地歪在了床脚的榻上,“平安刚哭了么?” “怎么没哭,平安见不着你,哭了好一阵,乳娘没办法便找了龄官儿,我这也才哄他睡着。” “父皇这次回来不再去奉国寺了吧?” “嗯。”凌末放了夕秋订的小册,趴在床头瞧着熟睡了的平安,“平安在宫里,父皇哪里还会回去。” 屋里静了许久,才听张嫣突然道:“她的身体一日重过一日,这些日子大家伙都把心思放在平安身上,你得多放些心去瞧瞧她。” 凌末默了默,道:“知道了。” 戴辛芷生产的日子一日近过一日,昭和帝只宣了太医院好生照料着便不再管这事,张嫣只好寻了皇后安排了产房,找了接生嬷嬷住在东宫的偏殿,防着临产的几日出了什么变故。 生产的那日,张嫣跪在奉先殿祖宗的牌位前,念了一天的经。 “母子平安!” 消息传来的时候,张嫣睁眼瞧着奉先殿挂着的祖宗们的画像,蓝烟缕缕,画像上的世祖皇帝与慈靖皇后一脸的慈和。 “主子?” 吕侍才跪在一旁,轻唤了一声。 张嫣缓缓闭眼,再睁开眼时,她深深叩了一头才起了身,瞧向身侧的宫监。 “出了膳房,可还习惯?” 吕侍才挠了挠头,回道:“是有些不习惯,夕秋姑姑走的时候交代奴才好好伺候主子,奴才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张嫣被吕侍才傻愣的模样逗的笑了笑,她还记得那年除夕在东宫的膳房包饺子时,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瞧着自己,还有饺子掉在地上时,他慌张地捡了带着灰地朝嘴里塞。 东宫的西屋,戴辛芷虚弱的躺在床上,屋里抱着孩子的该是戴夫人,张嫣左右瞧了瞧,只戴夫人一个人,张嫣一直都知道昭和帝是偏心的,平安出生的时候,自家父亲可是破了例也让进了宫的。 “给太子妃请安!”戴夫人抱着孩子只弯了弯腰,又笑道:“太子妃快来瞧瞧这孩子,适才太子来瞧了,直说这孩子可爱呢!” 张嫣脸上的笑也溢开,近身瞧了瞧,和平安出生的时候一样,皱巴巴地一张小脸,红扑扑地,哪里可爱了。 “比平安出生的时候要好看。” 戴夫人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怀里哄着孩子,道:“小祖宗,听见没,太子妃也夸你好看呢!” “刚生完孩子,要注意些身体才是,听母亲说,女人很多毛病,都是这个时候落下的。”戴辛芷愣了一愣,戴夫人也不再哄孩子了,张嫣心里暗叹一声,她果然不适合做好人,她这话,眼前的两人听了,怕是以为她会寻什么法子在这个时候害戴辛芷也不定呢。 “你先好好歇着,旁的事不必操心。” 张嫣出了西屋,便不再忍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小吕觉得那戴夫人怎么样?” “果然是没读过书的,真瞧不出是戴良娣的亲娘。” 吕侍才说的煞有其事,张嫣被他逗的又是笑了笑,忍不住接了一句,“我倒觉得他们母子俩挺像。” “哪里像了?” 张嫣想了想,哪里像?轻笑了笑,戴辛芷和戴夫人都是个美人,这点挺像的。 自戴辛芷的儿子出生以后,凌末又开始忙了起来,张嫣有时候三五天见不着凌末,吕侍才每每立在门口瞧着外头,嘟囔着太子都忙什么去了,也见不着影儿。 张嫣抱着平安,呵呵直笑,吕侍才还反过来,问的很是认真,那语气里微微还有些微恼的感觉,“主子都这时候了,您还笑。” “这时候是什么时候啊?”张嫣每次逗吕侍才的时候都很有兴致,他和夕秋一样,都是那种一抖就上脸的人。 “戴良娣也生了个儿子,她爹还是……”吕侍才突然住了嘴,跪在地上,叩头道:“奴才嘴笨,说错话了。” 张嫣却是笑道:“起来吧!她爹是右丞,哪又怎么了!”说罢,看了看怀里的平安,小平安已有几个月大,会咿咿呀呀地发出声来,张嫣亲了亲平安的脸颊,又道:“我们平安,平平安安的就成。” 入了夏,昭和帝的身体一直忽好忽坏地,太医院几乎都搬到了紫薇宫,昭和帝将前朝的事系数交给了凌末,由凌末全权定夺,恰又赶上南方水涝,凌末几乎忙都没合过眼。 张嫣将平安交给了乳娘,便与皇后一起侍奉昭和帝的病情,戴辛芷有了儿子,天天围着儿子转,基本不出东宫。 那天,昭和帝刚喝了药,凌末便来了,昭和帝轻笑了笑,只说要休息,便让他们出去了。 “找我的?”张嫣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凌末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我刚去看过平安,他又胖了不少。” “可别太胖了,胖了就不好看了。”张嫣想起平安,恨不得现在就抱在怀里好好和他亲近亲近。 “听说你哥哥回来了,这次怕是不再出去了……要不要在京城给他寻个差事?” 张嫣挑眉瞅了凌末一眼,稀奇道:“谁给你提的这事?”转而又道:“我哥哥闲散惯了,况且我爹一直不让我哥进朝堂做官儿的,这事,谁也说服不了他。” 凌末想了想,也不再开口,只问道:“你哥和夕秋的事怎么样了?” “父亲母亲想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把婚事给办了。” “也好。” 张嫣觉着凌末今日有些反常,他不会无缘无故地问家里的事,而且张嫣还觉着凌末还有未问出口的话。 “前朝没什么事,就是水涝的事,殿下安排了巡抚前去视察灾情。” “近些日子小心殿下的身体。” “是。” 龄官儿走了,张嫣又陷入沉思,想起事来,心中总是有一股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昭和帝的病一直不见好,皇后忙前忙后的伺候,面上虽未表现,可张嫣知道她心里是着急的。 “主子,不好了,小皇子发热了……” 张嫣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 ☆、第十五章 东宫,张嫣赶去的时候,凌末正抱着平安,地上跪了一地的太医,张嫣跑过去抱过平安,脸颊试了试平安额头的温度,“是不是热着了?” 太医们将头低了低,紧挨着地面,一个个抖地跟筛子似的,却没一个人答话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2 。 张嫣心里一空,两腿也发起软来,她看向凌末,凌末将她们母子俩环进怀里,安慰道:“前些日子热,平安睡觉蹬了被子,没想到却被凉着了,放心,喝了药就好了。” 平安的病没有见好,昭和帝的病却一日日地好了。人们都说,平安替昭和帝受了这次的病灾。 平安去世的当天,昭和帝下令当即斩了照顾平安的乳娘还有太医院的主事张太医。 张嫣在奉先殿跪了七日,当噩耗传来的时候,张嫣一口气散尽,直接晕死了过去,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为乳娘还有张太医求了恩,昭和帝沉默许久,允了。 张嫣把自己关在屋内,张儒带了张家夫人还有夕秋进宫,可张嫣都不想见,她把平安的东西全都放在桌上,自己瞧着那一堆的东西,仿佛还能看见平安在自己怀里咿咿呀呀地说话。 夜里,凌末立在张嫣身前的时候,张嫣缓缓说道:“我只想他平平安安的……” 凌末把张嫣抱进怀里,张嫣觉得自己快被他勒的透不过气来。 “想哭就哭出来……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平安的死,昭和帝性情变的更是古怪起来,尤其在朝堂上,他好似特意地针对右丞戴文,每每吕侍才学模学样地将前朝那些事讲与张嫣听时,张嫣都觉得好笑,明明戴文什么都没说,这也能惹到昭和帝。 凌末这几日总是陪着张嫣,几乎寸步不离,张嫣瞧着,更觉好笑,他这是怕自己想不开么? “你成日跟着我做什么,前朝没事忙么?” 凌末却默不出声地依旧陪着她,张嫣偶有出神,待回神了去瞧凌末,却发现他也在出神,两人这般过了一个来月,最后张嫣实在受不住,便对凌末道:“你忙你的吧!别再陪着我了。” 这日,凌末不似往常那般不将张嫣的话当回事,张嫣说了,他便真的走了,看来是真有急事。 张嫣想了许久,终是想到了一处地方,打发了吕侍才去做饺子,自己便寻了时机出了东宫。 这里还是张嫣入宫后第一次听见宫女们说凌末喜欢戴辛芷的地方,张嫣坐在假山的山洞里,凉阴阴地,她抱着双腿把下巴搁在腿上,专注地瞧着脚前的一个碎石子,可脑海里却闪过一幕幕往事,待瞧的久了便觉两只眼皮不听使唤起来,身子靠着背后的石头就这么睡着了。 也许只有再梦里,才可以那样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才可以扯着凌末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埋怨。可待哭够了,埋怨地没有力气了,张嫣却发现这宫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在宫道上一直跑一直跑,拐了许多弯儿,进了许多殿,可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她立在那里,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她一个人,父亲母亲的脸,哥哥的脸,夕秋的脸,从自己眼前闪过,他们都在对自己笑,张嫣走了一步,眼前突然显出凌末的脸,他怀里抱着平安,也在对自己笑,可他突然就不笑了,手一松,她看见平安被摔在了地上,她忙跑过去抱起,当掀开襁褓的时候,却发现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再抬头就看见凌末怀里搂着戴辛芷,而戴辛芷怀里抱着她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对着自己笑,笑的那么慈悲。 张嫣猛然惊醒,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润一片,四周黑洞洞的,还很是潮冷,扶着石头立了起来,腿上的麻意让张嫣适应了老半天,当一瘸一拐地走出假山时,凌末一个人站在那里。 张嫣瞧了瞧,想起那个梦,她不想理凌末,最少在刚梦见那样的画面后,她不想见凌末。 径直从凌末身边走过,一会儿吕侍才就匆匆跑了过来,他偷偷瞧了一眼凌末,便扶着张嫣朝东宫走去。 “主子,皇上差点让人把后宫给掀了……您下次再去哪儿,可一定得让奴才跟着,要是……要不然,奴才怎么跟夕秋姑姑交代!”吕侍才说着说着便松了手跪在张嫣的面前,抹着泪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快起来,扶着我,我腿还麻着呢!” 张嫣到东宫的时候,昭和帝和皇后都在,自平安不在后,昭和帝苍老了许多,气色也不比往前那样的好了。 “都退下。”昭和帝叹了一声。 张嫣走过去跪在昭和帝和皇后面前,叩了一头,还未起身,就听昭和帝说道:“皇后,是孤错了么?” 张嫣愣愣抬头,只见昭和帝此时已看向了皇后。 “皇上没有错,皇上是想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嫣儿……” “可孤想让嫣儿一生幸福美满的!” 张嫣有些听不明白,可有一点,张嫣很清楚,她不想在宫里生活了。 “嫣儿想放弃了?” 其实,张嫣是真的想放弃了,太子妃这个位置,她真的想放弃了,可…… “没有。” 已经走了这么远,连平安都不在了,如果放弃了,那她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 “孤已经赦免了上次东宫变乱的那些人,那个尤思珍也已经官复原职。” 那夜,当龄官儿来禀告说凌末睡在书房的时候,张嫣立在窗前,瞧着天上的圆月,今夜是十五,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满。 “凌末,我想有个孩子……” 张嫣缓步朝凌末走去,她搂住凌末的腰,将身体靠近他的,他刚洗漱过,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荚味。 “张嫣……”他吻上她的唇,温柔地追逐着她的舌头,那夜,该是人月两团圆。 以后几夜,她常缠着凌末留宿在她屋里,她被他抱在怀里,身体暖暖的,可心却再不似以前那样温暖。 昭和帝开始临朝听政,可凌末却没有闲下来,朝政上的事,昭和帝总是会询问凌末的意思,多半也会依了凌末的想法。 如果不是皇后告诉自己昭和帝的事,张嫣真要以为昭和帝身体是完全康复了。 “皇上去奉国寺那两年让主持调了些药,可你知道,是药三分毒,皇上的身体瞧着是好了,可内里却空了……那个时候,皇上的药用完了,身体没了支撑,所以才又病倒了……嫣儿,皇上这次安排好了事,怕是撑不住了……” “小姐……若是……若是不在了,咱们该怎么办?” 那时,张嫣想起夕秋问自己的话,若是……若是昭和帝真的不在了,以后的路也只能靠自己了。 昭和帝这一病,果然再也没有好起来,一直拖到了入冬,便再也无能为力了。 那天,张儒领着妻儿来了紫微宫,张嫣瞧着自家哥哥,心中五味杂陈,明明该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硬是被自己的事劳累出了一脸的风霜沧桑。 “东宫先下去,孤与亲家有几句话说!” 张嫣偷偷瞧了一眼自家老爹,他面色凝重,脸上尽是心事。 “是。” 凌末领着张嫣退下后,张嫣忍不住又回身瞧了一眼,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3 那里有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亲人。 张嫣不知道昭和帝与自家老爹说了什么,张儒出宫的时候,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张嫣久久不能回神,还是张卿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张儒才回神,又瞧了一眼凌末,方叹气道:“你们好好的……就成。” “皇上和父亲说了什么?”张嫣拉着张卿去到一旁,偷偷问。 张卿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走以后,父亲便打发我也出来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猜着应该说的是你的事……”顿了一顿,复又凑近了些身子,低声说道:“南边那些事,你都放心,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放心。” 张嫣心窝一热,眼眶也湿润起来,张卿却打趣道:“感动了?” 张嫣嗔他一眼,却不否认,“谢谢……哥哥!” 张卿身躯一震,不自在地别开了脸,嘟囔道:“发什么病呢!” 那时,正是黄昏,有微微暖意,橙色的夕阳映在张嫣白昔的脸颊上,张嫣迎着那夕阳,嘴角显出了许久未有的温柔笑意。 后来几日,昭和帝的病情果真如皇后所说,很是不好,太医院日日守在紫微宫中,就连前朝重臣也都奉皇后旨意在殿外候命多日,张嫣伴驾左右这么久,头一遭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微妙气氛。 昭和帝偶有气色好的时候,瞥见床下跪着的一众太医大臣,还不忘嚷嚷几句,说看见太医院的人就觉丧气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但也只有那个时候张嫣心里紧绷的弦才会稍稍松上几分,心底深处奢盼着昭和帝的病能挺过去。 可到底是天不遂人愿…… 这天,昭和帝的气色很是不错,教训了一会儿跪着的大臣太医们,便摆摆手让他们散了出去,张嫣捧着药进去的时候,昭和帝便对一旁的皇后道:“孤有几句话想与嫣儿说……” 皇后似是刚落了泪,眼眶微红,听闻了昭和帝的话,便微微一笑,又提了帕子拭了拭眼角才出去。 “嫣儿还记得与孤的约定么?” 张嫣忆起那日在观景楼上昭和帝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他说:“孤虽然疼爱嫣儿,可也利用了嫣儿……” “凌末的皇后,只能是嫣儿你,嫣儿心中纵使有千万个不乐意,也要立在那个位置上……” 张嫣苦涩一笑,轻点了头,她一直记得那个约定。 张嫣走后,昭和帝又宣了凌末,两人在殿外相遇,凌末静静地瞧了张嫣许久才迈了沉重的步子跨了进去。紫微宫大殿外,张嫣瞧着那立在廊下的太医和诸位大臣,不禁眯了眯眼,许久下来,张嫣终于明白,这前朝和后宫从来都不是两回事,在这后宫之中张嫣尚不能自立,更遑论那遥远至极的前朝了,想至此,张嫣便觉一股凉意自心底生出,直至四骸。 当天夜里,昭和帝又与皇后说了许多的话,张嫣与凌末还有一众太医侯在外殿。夜风中掺着丝丝凉意迎面吹来,可饶是如此也不能浇透张嫣心里那股莫名的焦躁不安,过了许久只见皇后轻步踏出只说昭和帝困了已经歇下,便让众人散去稍作休息,只留了的几位太医院主事在殿外侯值。 谁知昭和帝这一睡,便再也没有醒来。 翌日清早,月亮还挂在天边,只遥远的东方隐隐瞧见一抹鱼肚白,就连漫天的星斗还依稀可见,后宫之中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空,随即震天的哭声自紫微宫传出,昭和帝崩逝,举国皆丧,宫里宫外被一片白色淹没。 出殡的那天,天未透亮,张嫣便去凤仪宫请皇后,寻了一圈没寻到,却在奉先殿寻到了。 “嫣儿知道皇上为什么立我为后么?……”皇后朝祖宗们的牌位叩了一头,转向张嫣,“张娴……” 皇后微微一笑,接着道:“因为我的名字叫张娴……你姑姑的名字也叫张娴。” ☆、第十六章(番外)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昭和元年三月初三,天空淅淅沥沥飘着小雨的那天。 他出现在府中,母亲匆匆叫了我出去,大堂之上,他端坐在上位,悠闲地品着茶,父亲惶恐地坐在他下首的位置。 他见我来了,便放了茶杯,起身朝我走来,跟随他多年的李善府递上一个贡盘,那上面放着一件金丝凤袍,还有一支金凤钗。 “请你做孤的皇后。” 父亲母亲面面相觑,我亦皱了眉头瞧着眼前的九五之尊,他却不容我多想,牵了我的手便出了府。 禁宫之中,奉先殿供奉着天启国的历代帝后,他说地无比坚定:“请你做孤的皇后,将来与孤的名字一起供在这里。” 那一刻,我本该拒绝才是,他的心里没有我,我自始至终都知道。 “好。” 原来,我想与他在一起,不管他的心里是不是爱着另一个人,是不是永远记着那个人,那个与我同名同姓的女人,她的名字也叫张娴。 她的一生该是精彩的,不似我的这般……平淡无奇,隐隐地,我对她竟有些羡慕,可她却说:“我很羡慕你……羡慕你生在那样的人家。” 他与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该是最好的姻缘才是,可隔着一个门第,隔着一扇宫门,他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虽然他也努力过。 在她未嫁给他之前,他们一直是幸福的,我想。 天启国的太子,皇帝亲自为他挑了一门婚事,名门戴氏之女。成婚的那天,她跑到我屋里哭了一天,那时我想,我与她其实是不熟的。 夜里,我值完差回到院子的时候,惊见他立在那里,这是第一次,只有我和他的情况下,这般地看着他,虽然只是个背影。 “大姑姑接她回去了。”我说。 他回身,瞧了我一眼,又看向那紧闭的房门。 “是不是所有的太子都像我这般的无能为力?” 他突然说。 我听出他语气里无可奈何,还有那自嘲地笑意。 戴氏祖上乃是世祖皇帝的结义兄弟,自天启国建朝以来,戴氏子孙在朝堂上都是官居要职,戴家的门生也举国皆是,连皇家也不得不忌惮戴家。 我想这便是皇室中人的凄凉之处,他们的姻缘,历来都不能自己做主。 他成亲了,却不高兴,太子妃天姿国色,微微一笑便有倾城之姿,可自嫁入东宫,我便再也没见到那倾国倾城的笑。 我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当年便娶了她,那个与我同名同姓的女人,张娴。 她嫁给他的前一夜,又来了我的院子。 “我不想嫁给他了……”她坐在我门前的石阶上,望着天上的繁星。 “自他娶了戴小姐以后,我便不想嫁给他了……”她笑了一笑,又摇摇头道:“不对……不管他娶了谁,我都不想再嫁给他了,可他们那样……我有什么法子!” 后来我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4 才知道,他为了迫她嫁给他,竟以皇嗣要挟。 皇室子嗣历来凋零,到了他这一代,皇上更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成婚当天,他便与太子妃说他不会碰她。 戴小姐是想做一个好妻子的,我想,所以才会去张府,以一个妻子的身份请求另外一个女人嫁给自己的丈夫。 过了几个月,张老爷卖地受贿的事被揭露了出来,然后她就嫁进了东宫。 我想她是不快乐的,哪怕他只宠着她一个人。 她和太子妃几乎是同时有的身孕,可太子妃的孩子却夭折了。 那天,我在紫薇宫值差,他来了,皇上让所有的奴才出去,却唯独留了我。 “孩子是怎么回事?” “是我做的。”他跪下,没有一丝悔意,“父皇也不想日后的东宫出自戴氏吧!” 皇上气地当即摔了手里的茶碗过去,茶渍贱了他一身。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么?”龙威过后,皇上长叹了一声,那是我第一次听见皇上叹气。 然后我就被指去了东宫,我离开紫薇宫的那天,皇上立在大殿外的石基上,他望着西边的夕阳,“请帮孤照看好他们,最少要等到孩子平安出世……” 这就是皇上让我留在紫薇宫让我知晓那件秘密的原因,因为皇室的子嗣,已经夭折了一个,不管如何,另外一个不能有一点差池。 她还是不愿给他好脸色,当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笑着与我讲每一件事,可他一来,她便再也没有笑过。 临产前,她父亲的事又被拿到了朝堂之上,因涉及人命,大理寺不得不彻查。 张老爷违禁卖地,害的那户人家的男人撞了墙,妻子上吊自缢,一时民愤四起,为压民愤,皇上不得不处置了张老爷。张夫人,也就是大姑姑,他的乳娘,因这件事便病倒了,而她更是被遣返出了东宫。 她出宫的那天,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在踏出宫门的那刻,她回身又深深瞧了一眼那深似海的宫廷。 “真羡慕你……” 这是她第二次说羡慕我。 她的孩子,果然还是死了。 我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都颤了起来,那些人真是我见过最为狠毒的人,连一个女婴都不放过。 大姑姑受不住打击,便也撒手西寰了。她哥哥也刚生了孩子,是一对双生子,一儿一女,怕她受不住,便将自己的女儿交予她抚养。 可饶是如此,她也没能挨过那个夏天。 而她至死,都不愿见他。 开春的采选,我瞧着那些秀女,再看向他,果然他怔愣了许久。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选了一位侧妃,那个与她眉眼很像的秀女。 两年后,那位秀女有了身孕,戴氏的人还是动手了,孩子的母亲逝于血崩,而孩子由东宫太子妃戴氏抚养。 他给孩子起了名字,末,凌末,是个不好的名字,可皇上没有阻止。 他的贴身女官有了身孕,却在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夭折了,宗人府发现那用云锦制的香囊是其流产的主因,而云锦在宫中乃是贡品,所有之人少之又少,偏偏只在戴氏的寝宫内发现了大量的云锦。 他终于废了戴氏,那天他在奉先殿跪了一夜,而我在殿外立了一夜。 他登基为帝的那天,也是我出宫的那天,他亲自送我到了宫门口,我跪地谢恩,他却望着遥远的西边,缓缓说道:“终是剩了我一个人。” 那刻,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我回家后,父亲很是欣慰的点头,我心知他是高兴我没有卷入那些事情。 我去了张府,拜祭了张老爷和大姑姑,还有她。 她的哥哥,果然如她所说那般,很是古板,我坐了一会儿,见了那对双生子,不禁又想起她和她逝去的孩子。 自得知我要出宫的消息,父亲母亲便张罗着与我寻一门亲事,我知晓后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想起了他,想起离宫那日他在夕阳里孤独的身影。 那天,本是我定亲的日子,可他却出现在我的家里,对我说:“请你做孤的皇后。” 他已是天启国的昭和帝,而我成了天启国的皇后,他的皇后。 ☆、第十七章 凌末登基,称永兴帝,张嫣为后,居凤仪宫,戴辛芷封为淑妃,居关雎宫。 离开东宫的那天,张嫣竟有一丝不舍,所有的人离开后,她又回来在东宫一直呆到了晌午。 那夜,凌末宿在自己的寝宫紫微宫,吕侍才说关雎宫的人去了好几趟紫微宫,张嫣那时正歪在床上看书,吕侍才说的眉飞色舞,引得张嫣放了书瞧过去,“你这是在高兴什么?” 吕侍才喜滋滋地道:“皇上虽没来咱们殿,但也没去关雎宫,这就够让人高兴的了……” 张嫣默了许久,手里的书从指尖滑落,掉在一旁,她和凌末之间隔着一个平安,她想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的喜欢他了。 自凌末登基,张嫣甚少听前朝的一些事,吕侍才每每欲言又止,张嫣也只当没瞧见。 所有的一切,在张嫣有了身孕的那天起,有了微妙的变化。 “皇上……”龄官儿欲言又止地瞧了瞧张嫣,终是说道:“淑妃娘娘差人来问,今夜可要等着皇上?” “不必了……” “慢着。”张嫣叫住了龄官儿,对一旁的凌末道:“皇上有些日子没去关雎宫了,现在我的身子也不好伺候皇上……” 凌末眯了眯眼,张嫣隐隐瞧出那双黑眸中压着怒火,她哪里惹到他了? “好……啊!”凌末咬着牙根说了这么一句,便气冲冲地甩了衣袖出去了,张嫣还在莫名其妙,没一会儿凌末便又似风般地折了回来。 “今夜,孤就要睡在这里。”凌末背着手立在张嫣的床边,龄官儿挥挥手,殿里伺候的人都默默退了出去,张嫣瞧了瞧,有些好笑地瞧着凌末。 “皇上这是在生什么气?” “张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张嫣瞧凌末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觉得下一刻凌末把自己撕了都不一定,可她还是诚恳地答道:“妾身当真不知道!” 凌末气呼呼地在床边来回走了几圈,张嫣觉着这样的凌末有些好笑,却还是没有胆子再去问。 “张嫣……你只是不信我!”凌末安静下来后,突然说了一句,张嫣愣了一愣,凌末坐到床边,盯着张嫣的眼睛,接着道:“你知道我生气什么,我气你利用完了我,就把我往外面推,你不信我……喜欢你。” 当吕侍才告诉张嫣,凌末去了关雎宫的时候,张嫣还在想着凌末的话。 原来他都知道。 现在的她,需要一个孩子来堵住前朝那些人的嘴,所以她才夜夜留宿凌末,如今,她已有了身孕,便不需要那样了,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5 每每与凌末亲近,她总能想起平安。 可是凌末说,他喜欢她。 这夜,对张嫣来说,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她能信他么? 她不敢信他。 凌末又恢复了张嫣初嫁他时的冷漠,但也知晓雨露均沾的道理,凤仪宫和关雎宫两殿都没有冷落。 张嫣因为身子原因,所以凌末留宿凤仪宫的时候,张嫣都替代了宫女的职责,亲自伺候凌末洗漱更衣,而凌末也只是冷着脸,待张嫣伺候完了,直接倒头就睡,如此一个月下来,张嫣便直接说道:“皇上,妾身的身子一日重过一日,实在不宜再伺候皇上。” 凌末瞧着张嫣,冷冷地哼了一声,后来几日果真就再也没有来过凤仪宫,而是夜夜留宿关雎宫,这在前朝又激起不小的风浪,什么传闻都有。 直到凌末发了话,这风浪才平息了。 “娘娘,您不知道,皇上在前朝直接说了先皇的旨意,日后的东宫只能出自张氏,如若不然便为不孝……” 有孕四个月的时候,张嫣的肚子已有些大了,她靠在躺椅上正看书,便听吕侍才从外面回来高兴地说着。 张嫣说不惊奇是假,自凌末登基,前朝一直逼着凌末立戴辛芷的儿子做太子,张嫣不知道凌末是怎么把这事给压下来的。 手里的书再看不进去,张嫣沉思许久,终是让吕侍才扶着去了紫微宫。 那个时候,凌末正在批阅折子,龄官儿见自己去了,一脸为难模样,张嫣心道也只有戴辛芷在里面,这龄官儿才会如此为难,只好改口问道:“皇上近些日子身子可好?” “回娘娘的话,皇上身体安康。” 张嫣尴尬地立了一会儿,便要回去,龄官儿忙叫住,试探问道:“娘娘不进去么?” “不了,你好好伺候皇上。” 在听了凌末说他喜欢自己以后,张嫣的心便起了层层波澜,一直平息不静。 夜间,凌末来了凤仪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宫女们伺候凌末洗漱的时候,张嫣咬了咬唇,下床走了过去。 凌末侧目瞧了她一眼,依旧不动声色地由宫女伺候着解衣。 “你们都下去吧!”张嫣叹了一声,解开凌末的衣带,为他换下了外衣。 凌末擦完脸,把面巾直接一扔,径直朝床走去,张嫣瞧了一眼那搭在脸盆边上的面巾,又是一声暗叹,跟着凌末走了过去。 凌末睡在外边,背靠着张嫣,张嫣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又瞧瞧靠里的位置,“皇上,妾身睡哪里?” 凌末猛地翻了个身,气呼呼地瞪了张嫣一眼,转身往床里挪了挪,只是也裹走了被子。 张嫣躺下后,盯着凌末的后背,又道:“被子。” 凌末肩膀起伏了几下,终是转了身子,把被子往张嫣身上一盖,又扭过了头,张嫣把被子从脸上拔下来,心里竟有些委屈,他这是生什么气。 “我忘不了平安……”张嫣靠在凌末的后背上,把脸埋进被子里。 许久,只听一道声音沉沉说道:“我也忘不了……”凌末把张嫣从被子里搂了出来,轻轻吻去张嫣脸上的泪痕,“相信我,张嫣。” 那夜,凌末温柔至极,只是张嫣一直悬着一颗心,生怕出了什么事。 清晨醒来,凌末换了朝服,吻了吻张嫣的额头,笑道:“我问过太医的,说小心些没事,若是不放心,我让龄官儿寻了太医来给你把把脉?” 张嫣红着脸啐了他一口,“没皮没脸。” “夫妻之间,要皮要脸的,那事就没意思了。” 张嫣直接把自己缩在了被子里,这事,她可说不过凌末。 凌末走后,张嫣又睡了会儿,起身的时候,伺候的宫婢脸兀地刷白,张嫣随着她的视线也落在了床褥上,那一片红色,让张嫣也吓的腿发起软来。 太医院的太医没一会儿便把凤仪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已深居简出的皇太后都来了,凌末下了朝,朝服没也赶了过来。 索性并无大事,只是太医院的掌事跪地陈述病情时,张嫣觉得凌末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都退下吧!”凌末挥了挥衣袖,掌事太医临走又不忘嘱咐了一句,这一次,凌末的脸干脆绿了。 皇太后也是不忘嘱咐道:“都是经过事的人了,该是知道个轻重,往后别再这般肆无忌惮的。” “是。” 众人走后,张嫣直接抱着被子笑了起来,凌末没好气地走过去,重重坐了下去,“笑,还笑。” 张嫣紧抿着唇忍着笑,只一双眼睛里的笑是怎么都藏不住,凌末瞧了恼羞成怒地凑近了脸去逗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张嫣被他挠的痒,又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便叨扰着道:“皇上饶了妾身吧!” 凌末喘着气撑在张嫣身侧,额头抵着她的,没好气道:“是那老庸医说的没事,现下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不知节制……” “还是小心些的好。”张嫣想了想,还是说道。 凌末轻叹了一声,把脸埋在张嫣的颈间半晌没有出声。 张嫣瞧了,便问:“是前朝有什么难事么?” 凌末摇摇头,坐起了身子,摸着张嫣的肚子,虽没有说话,可张嫣的心跳却滞了一拍,看来前朝又在提立东宫的事了,她看了看凌末,还是把自己心里的话给压了下去,前朝的事,她还是少插手的好。 “说起这事,我得问问你。”突然,凌末盘腿坐在床上,望着张嫣,问道。 “什么?” “水涝的事,听闻你哥哥开仓济粮,打的还是我的名号。” “哦,这事啊!”张嫣了然,无所谓地道:“他与我提过。” “可天下却不记我的好,都说天启国有了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凌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嫣,张嫣强压下心里的鼓声,笑道:“是么?” 幸好,凌末也不再提这事,嚷着让宫婢们伺候他换了便服便忙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前朝的事张嫣虽知道个大概,但听了也只当听听并不上心,后宫这边,凌末凤仪宫关雎宫两头跑,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张嫣屋里植的那盆九里香枝叶掉了个大半。 “娘娘,这九里香要再换一盆么?”吕侍才瞅着那几近枯死的九里香,问道。 张嫣将书放了放,也瞅了一眼,方道:“挑一盆模样好的。” “是。”吕侍才回了话,想了片刻,走近了身子,又道:“这事儿不让皇上知道么?” 张嫣微愣,嘴角不觉地露出一抹笑,吕侍才瞧了总觉得那笑多少有些嘲屑的意味。 “不用。” 何必告诉他已经知道的事呢! ☆、第十八章 生产那天,张嫣当真是疼的死去活来的,都说二胎比一胎要轻松多,可张嫣却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6 觉得那话尽是骗人的,稳婆在一旁急的焦头烂额,可张嫣这边却没有一点顺产的迹象。 从晌午一直疼到子夜,张嫣实在受不住,她紧拽住吕侍才的衣袖,惨白了一张脸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喘息道:“让母亲进宫。” “张嫣……” 张嫣好似听到了凌末的声音,可她已经没有劲儿了,眼皮也沉的厉害,只想闭上眼好好的睡一会儿,忽然一股钻心的疼从手指传来,意识也稍稍清晰了些,只听一道声音,喝道:“若是皇后有什么差池,孤诛你九族。” “娘娘,娘娘再用些力……” 一阵嘈杂,下身那股熟悉的疼再次袭来,手掌被谁紧紧地握着有些生疼,当听到那天籁般的哭声时,张嫣彻底没了力气,在昏死前,她真真地听见了凌末惊慌的声音。 再次醒来时,是张家夫人在身边的,张嫣浑身软绵绵的,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张家夫人见她醒来,忙轻声道:“是个小皇子,放心!” 张嫣轻舒了一口气,这才转了视线,床前立着的吕侍才此时红着一双眼睛,嘴巴都是颤的。 “皇上前脚刚走……”吕侍才呜咽着说道,张嫣却有些想笑,谁想知道凌末在哪儿了。 张家夫人被留在宫中照顾小皇子,住在凤仪宫的偏殿,张嫣刚用了晚膳,凌末便来了。 “我刚看了孩子,像你。”凌末坐在床沿,一双黑眸中尽是红丝,可眼神却温柔至极。 张嫣轻笑了笑,没有答话,凌末犹豫了一下,又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嘴角的笑微僵,半晌才道:“由那些人起罢!” 凌末嘴巴张了张,终是点了头。 又是静了许久,只听屋内红烛燃着的呲呲声。 “皇上,你能进屋,我很高兴。” 这是真话,太医院的那些药,生产当日的稳婆,凌末该是知道其中缘由的,他的放之任之,张嫣的心里是有些难过的,甚至是有些恨凌末的,至少在生产的那天,张嫣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对凌末的恨,可当凌末握着自己的手的那刻,张嫣竟有些想哭,凌末还是来了。 “张嫣……” 凌末的吻让张嫣有些窒息,当他的唇离开的那刻,张嫣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的空气,凌末该是喜欢自己的罢! 可喜欢了又怎样?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她一直都知道不会是她,也不会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他看着太医院给自己的药方动了手脚,看着凤仪宫的那株九里香换了一盆又一盆,一切的一切他都知晓,可他却装作了不知道。 孩子被起名为晔,张嫣听了,觉得还好,在凌晔百日的那天,凌末依着昭和帝的遗旨在前朝册封他为东宫的太子。 这件事该是没有悬念的,可戴辛芷却有些失落。 凌晔出生后,太后也从奉国寺搬回了宫中小住了几日,戴辛芷知晓了,面上更是落寞,张嫣心里虽然明白,但也不好说什么,难不成把她的儿子立为太子么?她可不愿意。 福祸相依的道理,张嫣一直都知道,日子过的太顺,尤其是在宫中,日子过的顺了,总让人觉得不踏实,可张嫣没想到这件事来的这么突然。 “娘娘快想想法子才是啊!”吕侍才在一旁干着急,张嫣虽面上平静,可心终究是乱了,她记起前些日子,凌末问的话。 “你家总共就那几口人,为什么守着那么大的宅子,空那么多院子?” 张嫣侧目瞅着他,也不知他怎么突然好奇起来家里的宅子了,“那宅子是我祖父留下的,祖母临终前嘱咐了父亲,一定要守好了那宅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此时此刻,张嫣才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关注些前朝的事,竟然连父亲被人污蔑私藏兵器有忤逆之心都不知道。 “听说民间都在议论这事,都传着您担心皇上改立二皇子为太子,便让母家在府上私藏了兵器,好……哎呀!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父亲现在何处?” 吕侍才见张嫣终于开口,面上微喜,忙回道:“老爷被禁足在府中,现下没有皇上的旨意,没人敢去搜府。” 张嫣皱了皱眉,这几日她没有见过凌末,看来他心里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果然,没几日凌末的旨意便下来了,当戴辛许领兵从张府搜出一箱箱的兵器时,张嫣被下旨禁足凤仪宫,没有凌末的旨意,谁都不能探视。 当夜,凌晔一直哭闹个不停,吕侍才也似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在门外踱着步子。 “娘娘,不好了……” 凤仪宫的宫女从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吕侍才也跟在她身后进了殿,张嫣好不容易安抚了凌晔,现下被他们这般吵闹,眉头不禁蹙了蹙,“怎么了?” “戴大人领了兵朝咱们殿来了……听闻……” 张嫣心跳一滞,下意识地问,“皇上呢?” 那宫女吞吞吐吐地道:“戴大人的兵把紫微宫也给围了……” “娘娘,紫微宫的龄官儿来了……”殿外又是一串声音急急传来,张嫣看向龄官儿,见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请娘娘换下凤袍即刻出宫。”龄官儿跪地叩了一头。 张嫣却是不语,只瞧着他,龄官儿只好道:“奴才是李公公的人。” 原来不是凌末! 当张嫣换上宫女的衣服时,殿内已有一个女子穿上了自己的凤袍,张嫣瞧着她看了许久,还是吕侍才跪地哭道:“娘娘保重!” 那夜,火光照亮了整个凤仪宫,多年以后民间议论起这个事都传着说皇后的内官誓死护主惨遭非命。 张嫣也时常会想,吕侍才死的时候自己在什么地方,是在那个藏身的河岸的草丛里么?那个自己亲手捂死凌晔的地方 出了凤仪宫,吕侍才和那个穿着凤袍的女子朝西,她抱着凌晔朝东,龄官儿把自己送到护城河便折了回去,凌末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当那些官兵追过来时,凌晔被一路的颠簸吵醒正哭闹不止,张嫣躲在草丛里使劲地捂住凌晔的嘴,他们想让她死,想让凌晔死。 顺着河道游出宫的时候,张嫣瞧着那巍峨的宫墙,夜风透过浸湿的衣服渗进骨头里,当真是彻骨寒凉,她把凌晔留在了宫中,他活不了,她也会活不了。 ☆、第十九章 “听说了没,城门今日开了,说是能出城去了……只是看那阵势查的挺严的,也不知道在查什么?” “你没听说?这几日我蹲在右丞府外,听了些东西,只是不真切,好像是宫里的娘娘要到奉国寺去。” “这管着咱们什么事?” “你傻啊,这都不懂,这几日咱们只管蹲在右丞府,保准能捞到不少好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7 “这是为啥?” 回答他的是一计拳头。 “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嫣的胳膊被人撞了撞,侧头看向那妇人,她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尘灰,乌糟糟的头发在脑后绾着松散的发髻,一身破衣透着让人作呕的馊水味儿。 “兴许吧!”张嫣懒懒地答了一句,便又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烂衣歪在墙头。 宫里的娘娘?说的该不会是她吧!嘴角轻地一撇,说的定是她了,凌末只两位娘娘,要去奉国寺的当然不会是戴辛芷,只是凌末为何要撒这个谎,当日戴辛许逼宫,若是没有凌末的默许,张嫣如何都不信,既然默许了,何不趁势推说自己病故,如了他的愿让戴辛芷做这天启国的皇后。 肚子一阵痉挛,张嫣皱紧了眉头又蜷了蜷身体,她有几天没吃东西了?从宫中逃出以后,她就脱了宫女的衣服换上了龄官儿备的便衣,那是一身陈旧破烂的长衫,还有一股难闻的霉味儿。 这地方四面透风,根本算不得一间房子,却住着五六个乞丐,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其中一个便是这妇人的丈夫,唯唯诺诺地总是被另一个乞丐欺负,可对他婆娘却是好极,讨来的东西总记得留了回来给他婆娘一半。 张嫣舔 了舔 唇,她确实得去奉国寺,得去奉国寺找太后,眼下,她实在想不出一个人能帮她的。 城门大开的那天,张嫣撑着身体和破屋里的乞丐一道上了街,街上人头攒动尽是看热闹的,没有礼乐,送行的队伍异常的安静,老百姓们跪在道路两侧,不敢瞻仰天子龙颜。张嫣跪在那群乞丐中间,抬头偷偷瞧了一眼,却瞧见了自己的凤辇。 老百姓们尾随着队伍一直送到了城门口,张嫣瞧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心里不免紧张,近些日子京城查严,凡是进出京城的人都被仔细盘查,今日确实是一个机会。 过了门洞,当张嫣就要看见城外的太阳时,一道马蹄声惊动了整个京城的百姓,内阁大臣顾青阳领着一队官兵直迎上了队伍。 太后亲临街头,老百姓们惶恐至余都有些兴奋地议论纷纷,对他们来说,今日可能确实是个特别的日子。 凌末跪在太后的辇下,那该是张嫣第一次见太后发怒,文武百官齐跪城下,顾青阳宣读了先帝遗旨,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张府兵器乃先帝之物,右丞戴文明知此事却还任由其子横行,实在大逆不道,当即便捉了戴辛许。 街头百姓当即哗然,张嫣本打算借此机会接近太后,没想到却听了这道旨意,她跪在百姓前头,抬眼远远地瞧了凌末一眼,隔着卫队依仗,他那震惊不是假的,看来遗旨的事,他确实不知。 皇后的凤辇依旧出了城,因为小太子身体大恙,皇后要往奉国寺为小太子祈福,那时刚过了正午,日头挂在正空,可张嫣却瞧见太后的脸色惨白,她怔怔地望着凌末,沉默了许久便转身坐进了御辇。 太后的辇车匆匆离开了街头,那个方向,是回宫的路,一匹快马与那辇车交错直奔凌末而来。 “禀皇上……” 是刑部的李文治,他从马上跌下,连滚带爬地跪倒了凌末的面前。 “张家的二位……没了……” 也许是街头太过嘈杂,也许是李文治太过慌乱,这话一出,四周都寂静了下来。 “混账东西……” 她听不到突然盛怒的凌末还斥责了什么,也听不到周围的大臣说了什么,当凌末拿着刀要砍下去的时候,一切仿佛都乱了。 “呀!妹子……妹子……” 张嫣被人紧紧地拦着腰,嘴巴也被那人紧紧地捂住,身子被那人托着超后退去,一个个身影挡在了身前,错过重重身影,她仿佛看见了凌末震惊的双眸。 “妹子,你疯了不成,那可是要被砍脑袋的。” 妇人把张嫣拖到城角,气喘吁吁地道。 不知是不是被妇人身上的馊水味儿熏得难受,张嫣竟觉得腹腔之中一阵翻江倒海,手指扣进了青砖之中,弯腰干呕了起来。 “妹子……妹子,你怎么了这是?” 张嫣伏在地上,双眼发昏,嘴里尽是苦水儿,看来是把胆汁都给咳出来了。 “嫣儿……” 当身体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听着那句熟悉的唤声,张嫣再忍不住,紧紧地拽着那人的衣襟,把脸埋了进去,“走……” 快马飞奔出城的那刻,张嫣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凌末眸里的惊慌与悔恨,还有策马而来的官兵,都渐渐淹没在了尘沙里。 恨,怎能不恨呢! 凌晔的死是在半月之后宣布的,举国大丧,凌末按照帝王的礼仪厚葬了凌晔,张儒与张夫人的葬礼也极其崇高。 当夜张嫣做了一宿的噩梦,她梦见浑身是血的平安牵着脸色惨白的凌晔在对自己哭,当她跑过去抱住他们时,他们却一下子消失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汩汩鲜血从手心溢出怎么都止不住,那红色渐渐变成凌晔的脸,那是一张憋得通红的脸,而自己的手就捂在凌晔的脸上…… 翌日,戴辛许被发配边疆的消息传进张嫣耳里时,张嫣嘴里尝到了一抹腥甜,为什么活着的人能这样的肆无忌惮,只因为他姓戴么? “嫣儿,为父亲母亲上支香吧!” 咽下嘴里的那抹腥甜,张嫣接过张卿递过来的香。 “嫣儿还要回去么?” 张嫣侧头,张卿瞧着供奉的双亲牌位,他心里也该是恨的。 “回。” ☆、第二十章 陵南郡是天启国靠南的一个大城,再往南去便是一片浩浩荡荡的大江,听闻岭南君的大户邱家便是在江河彼岸的宁昭国做生意发的家。 邱府的后院辟了一个水塘,水塘之上建着一座凉亭,邱夏最喜欢的就是在这凉亭之中习字看书,伺候她的妇人绾着精致的发髻,一身华服炫彩夺目,可此时她坐在邱夏的身旁亲自为她剥着核桃,立在亭外的婢女瞧着水塘里的睡莲竟有些昏昏欲睡。 “你都瞧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妇人将手里剥好的核桃递了过去放在邱夏的书案旁,开口打趣道。 邱夏微微侧目,顺手拿了一颗核桃仁塞进嘴里,咀嚼着又从一旁的镇纸下抽了一张宣纸,把两张纸放在一起,左右瞧了瞧。 “其实,邱夏这个名字也还不错。” 夕秋抿唇轻笑了笑,却不接话,只是说道:“到正午了,想吃些什么,我去做。” 邱夏又看了一眼宣纸上的两个字,才回道:“今日哥哥该回来了吧,做些哥哥爱吃的吧!”说罢,又朝夕秋挤了挤眼睛,“他可不爱吃饺子。” 离开京城已有半年,可回忆往事,邱夏却觉得仿佛就在昨日,只是忆起那张面孔时,邱夏会觉得心里的恨仿佛没有那么深刻了,如今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8 他们一家过的很是安稳,她想就算双亲在世,他们也希望她和哥哥这般平安的过下去。 “叔叔,陪我玩儿。” 邱夏一把抱起立在脚边的小侄子,笑道:“走,叔叔带你去买梨花院的烧鸡。” “好!”邱牧拍着肉嘟嘟的小手一路欢呼着出了邱府。 陵南郡横横竖竖有十几条街,离邱府不远的临花路在陵南郡只算是一条小道,可因着鼎鼎有名的梨花院在这条路上,所以临花路在陵南郡也算的上是一条有名的路道。 “邱公子今日还是要一碗饺子么?” 堂内忙活的店小二见了来人,便扯开嗓子笑问道。 邱夏摆摆手,回道:“今日不吃饺子了,来一只烧鸡就成。” “这是邱大公子回来了?” 在柜前忙活的掌柜也抬了脸,赔笑着问。 邱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抱着邱牧坐在了角落临窗的位置,没一会儿店小二便上了茶,笑道:“邱公子爱喝的清茶,我们老板一直给您留着呢!” 扑鼻而来的清香,让邱夏顿时心旷神怡,朝老板抱拳告了谢便倒了一杯,一旁的邱牧坐在凳子上,小脑袋恰好搁在桌面上,“叔叔,这儿的老板真好。” 邱夏瞧他一眼,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方说道:“看人啊!不能看表面,如果他在这茶里下了毒呢?” 邱牧当即摇摇头,道:“那他就是坏人。”说罢,起身跪在凳子上,身子撑在桌面上把邱夏的茶杯给夺了过去,不忘说道:“叔叔别喝了。” 邱夏当即无语,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对付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教他们。 “邱公子,您的烧鸡。” 两杯茶下肚,店小二已将包好的烧鸡送了过来,邱夏摸了几个碎银放在桌上,笑道:“算上茶钱。” 那店小二脸上立马笑开了花,捧过那碎银,陪笑道:“多谢邱公子,等哪日邱公子再来了,小的招待您吃饺子。” 出了梨花院,邱夏一手提着烧鸡,一手牵着邱牧,抬头瞧了瞧天上的日头,日至中天,夕秋该是做好饭了。 邱牧抬头瞧了瞧邱夏,也学着她的模样瞧向那日头,可没一会儿两只眼睛便觉一阵黑,忙抬手揉了揉,待好些了便再不敢看那日头了,只回头又瞧了一眼梨花院。 “叔叔,那里的人是谁?”邱牧扯了扯邱夏的衣袖,指向梨花院的二楼。 邱夏顺着邱牧的小指头也瞧了过去,恰迎上那人的目光,面上稍有尴尬,对那人点头微微一笑,便牵了邱牧的那根伸出去的小指头转了身,一边走一边说教道:“以后啊,别用指头指着人。” “哦。”邱牧本来想问她为什么,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因为每次邱夏说来说去,他还是没听明白是为什么。 “你瞧什么呢?” 窗前的紫衣公子又瞧了眼那已经走远的人,微微一笑,道:“瞧见了一个有趣的男人。” 邱夏领着邱牧回到家,刚落座就听夕秋道:“他去上香了,一会儿就来。” 邱夏嘟嘟嘴,道:“今早我刚上过。” “大老远的就闻见了梨花院的烧鸡。” 邱牧看见来人一股风地奔了过去,扑进那人的怀里,懦懦叫道:“爹爹。” 邱成把邱牧往空中一抛又接住道:“在家有没有听你娘的话?” “有,也有听叔叔的话。”邱牧软软地答着。 邱成轻蹙了蹙眉,夕秋上前接过邱牧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就听邱成道:“你没必要穿男装的,他总不会拿了你的画像贴在城头。” 夕秋一愣,看向邱夏,只见她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那盘被拆骨的烧鸡,回道:“刚开始可能是担心那个……” 动作一停,便又笑道:“时间久了,觉得穿男装也怪舒服的,就懒得换了。” 邱成听罢,却道:“这次我去宁昭国,看见了顾昭云,她在那里做什么。” 邱夏皱皱眉,似是想了片刻,才道:“你认识她?” 邱成犹豫了一下,回道:“不认识,生意场上见到的,她说她是天启国大将军顾青源的女儿……” 邱夏啧啧道:“她可真有胆子,在宁昭国说自己是天启国的贵族之女。” “她表兄是宁昭国首富顾家的家主,宁昭国国库里有一半的银子都出自顾家,你说她需要顾及什么?” “表兄?”邱夏想了想,她记得顾昭云的父亲和叔父都在天启国任职的呀! 兴是猜到了她的疑惑,邱成便又说道:“顾清源与顾青阳与宁昭国的顾家是同宗。” “虽是同宗,那顾家家主也不会真与那顾昭云亲近吧!” 邱成点点头,沉思片刻,道:“我与那顾家家主打过交道,此人不是泛泛之辈。” “爹爹,我们能吃饭了么?” 邱牧软软的声音插了进来,邱夏与邱成都是一愣,被邱牧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的一笑,“可以了。” “好唉!” 邱夏用筷子搅着白米饭,眼前闪过梨花院二楼立着的紫衣男子,陵南郡虽大,人口众多,邱夏未必全部认得,可那个人,她敢肯定,绝对不是陵南郡的人,可若是不是,那他又是哪里来的? “爹爹还出去么?” 用完饭,邱牧便跑进邱成的怀里,赖在他的腿上,不依不饶地问东问西。 “不去了。”邱成逗了一会儿兴奋不已的邱牧,便又看向夕秋道:“我出去这些日子可收到京里的来信?” 夕秋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邱夏,果然,只要提到京城,邱夏便自觉地起身离开,可这次邱成却没有如往常那般任她离开,“那里的事,你还是听一听,有些事,也该你自己决定,避着也总不是个办法。” 邱夏嘟嘟嘴,又折了回来,重重地坐回凳子上。 “尤大人是来了信……说……”夕秋犹犹豫豫地,还是邱成又问了一句,才利落答道:“说皇上微服出了宫往南边来了,怕是……怕是来找人的……” “北边没找到便来南边了么!”邱成冷笑了一声。 邱夏侧目瞧着他,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果然,邱成还是忍不住了,他把邱牧从腿上抱下来,送到夕秋那里,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嘟嘟囔囔道:“这些时间,我也算想明白了,父亲在狱中那一纸白书,无非是想为你我二人求条活路,在他眼里,我们平平安安的,他便心满意足了,母亲向来听父亲的,该是也希望你我安好的,之前的事,我心中不恨是假,我也知你的心意,当初知道,现在也还算知道个一二,嫣儿,你若是放下了那些事,哥哥在这陵南郡便为你寻一户更好的人家,若你不愿,哥哥养你终身也是无碍的……” 话锋一转,看向邱夏,颇为语重心长地道:“可是,嫣儿,你得告诉哥哥你到底是怎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29 么想的?你若想回去报仇,哥哥帮你,你若是想在这陵南郡安度余年,哥哥和夕秋陪着你。” 邱夏托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听着,邱成说罢扭头瞧见邱夏这模样,顿时泄了气,“罢了,我知道了。” 邱夏笑嘻嘻地凑过去,“你知道什么了?” 邱成张了张嘴,还是把未说出的话给压了回去,“算了!” “那我走了啊!”邱夏不知死活地又笑嘻嘻地说道。 邱成胸膛起伏着被一旁的夕秋好生劝慰着,一旁的邱牧看看已经走远的邱夏,又看看自家的爹爹,很是不明白叔叔是怎么气到父亲的。 邱夏每日还是会在院子里的水上凉亭中习字读书,写的累了,她便躺在一旁的躺椅中瞧着邱成从宁昭国买回来的那些闲书,一来二去便觉得那书可比正史要意思的多了,有时整个下午都能待在凉亭中,有时看的精彩,饭也不吃抱着书整整一天,邱成见了,便趁她不注意把那书全都收了回去,锁在自己屋里,钥匙系在裤腰上,任邱夏苦苦哀求愣是不为所动。 “邱牧,跟叔叔吃饺子去。” 这日,邱夏几番求书无果,干脆拐了他儿子出去,留书一封,嘱了不必做他俩的饭,便大摇大摆地去了梨花院。 “哎呦,稀客啊!多日不见啊,邱公子!” 那店小二依旧嘴甜,邱夏拐了邱牧出来,心里自然有些愉悦,听了店小二恭维的话,眼角眉梢的笑意不觉更甚,“来三两素饺,再来三两肉饺,加一碟香醋。” “好嘞!” “叔叔,咱们也上二楼吧!”邱牧坐在凳子上,把小脸搁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瞧着邱夏。 “这里也不错,干嘛去二楼啊!还要上楼,多累。”邱夏不以为意地从竹筒里抽了筷子,摆好,一抬头却见邱牧无辜的大眼睛正眨巴着瞅自己,心头一软,不忍地问道:“想去?” “嗯!”邱牧重重地点头。 跟店小二交代了以后,邱夏便领着邱牧上了二楼,这还是半年以来邱夏第一次上二楼,平时,梨花院生意虽然火爆,可每每掌柜都会为邱家留了一楼临窗的那个位置,所以每次来,邱夏也都坐那个位置,既然有位置,那就不必浪费腿脚再走这么一段冤枉路。 扫视了一圈,视线下意识地驻留在那个位置,一袭紫衣从眼前闪过,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叔叔,咱们坐这里。”邱牧瞧见一串珠帘,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小手拽着那珠帘,使劲地晃悠着,叮叮当地响。 这该是一个雅间,邱夏想。 ☆、第二十一章 “哎呦,邱公子,不巧……”店小二从楼下上来,手里端了两盘热气腾腾的白饺子,惊见邱夏领了邱牧在那雅间,便改口求道:“邱公子,这位置跟一楼您那位置一样,这些日子被一位公子给包了,这时辰他差不多也该到这里了,您看……小的再给您换个好位置?” 邱夏向来不是爱为难人的人,当即准备牵着邱牧离开,岂料一道声音笑道:“既然这位公子喜欢,无妨。” “哎呦,是顾公子啊!”店小二弓背哈腰地一阵恭维,又扭头看向邱夏。 “既如此,多谢。”邱夏领着邱牧落座后,那位顾公子便也坐了过来,今日他依旧是一袭紫衣。 邱夏见他坐于别处,便也不再留心与他,夹了饺子蘸上香醋送到邱牧的碟子里,“小心烫。” 邱牧鼓着腮帮子吹了一会儿便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可邱夏却没了往常的惬意,那道灼人的视线时时地盯着自己,着实让人不自在,半盘饺子下肚,邱夏决定还是把饺子带回家去吃,可刚放了筷,就见楼梯口迎面走来一个人。 “表兄……” 邱夏顿时心口一滞,想起邱成的那番话,不觉地看向一旁的紫衣公子。 “没寻到人么?” “没有。” 邱夏微微侧身,避开来人的视线,顾昭云怎么会来了陵南郡,她要寻什么人?这顾家家主到天启国是为了什么? 顾昭云坐下后,自顾倒了一杯清茶,埋怨道:“这陵南郡说大也不大,怎么找个人就这么难!” 邱夏不敢多呆,在桌上放了碎银抱起邱牧就走。 “叔叔,咱们还没吃完呢?” 邱牧不明所以地指了指桌上的饺子,又搂着邱夏晃了晃。 邱夏却闷声不吭地低头就走,顾昭云也觉纳闷便多看了几眼,回头问道:“那是谁?” 紫衣公子嘴角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我想我们找到他了。” “谁?”顾昭云又看了看邱夏消失地地方,道:“你还没说刚刚那人是谁?” “那个人的妹妹!” “妹妹?”顾昭云不可置信地又望邱夏下世的地方看了看,方道:“那不是男人?” 紫衣公子眸光微转,不置可否地浅笑。 回到家,邱夏把邱牧往夕秋屋里一松,扯着邱成便出了屋,寻了一处僻静地方,开口就问:“你是怎么认识顾昭云的?” 邱成轻皱了皱眉,一时没有接话,邱夏见此心下便有些了然,长叹了一声,道:“她寻到陵南郡来了,好似正在寻你……”话语一顿,又深深看了一眼邱成,接着道:“宁昭国的顾家家主也来了。” 邱成呼吸一滞,沉默半晌,方开口道:“这事说来话长……顾昭云可认出你了?” 邱夏摇摇头,“她既为你而来,遇见我是早晚的事。” 邱成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事怕是躲不过去。” “所以,你才要告诉我你和那个顾昭云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来找你?”邱夏也有些急了,顾昭云虽认得自己,却不认得邱成便是张嫣的兄长,若是让她知晓了自己身在此处,时日不多凌末便也会知晓了,而且,那个顾家家主好似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怕是也会惹些麻烦。 “这事,你无需担心,我自会解决……”邱成沉默许久,又道:“嫣儿现在还是不想见他么?你心里……罢了……” 邱成兀地一笑,摇了摇头,便背了手大步走了,留着邱夏在院子里直愣愣地立着。 想见他么? 邱夏想了想,好似昨儿晚上,还梦见了那个人,都说日所思夜所梦,她这是想他的意思么? 入夜,邱夏辗转难眠,手里的书卷怎么也看不进去,床头的烛火明明灭灭地跳跃着火舌子,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般,邱成自正午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那事他处理的如何了。 眼前闪过顾昭云的模样,邱夏眯了眯眼,她不是喜欢凌末的么,为何不待在天启国设法陪在凌末的身边,而是去了宁昭国呢,又如何遇见了邱成,现下又到陵南郡来寻人呢? 邱夏想了千百种可能,脑子里似是一团乱麻般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0 交错盘旋着。 “公子……” 正头疼间,忽听门外伺候的婢女开口道:“公子,老爷回府了,夫人差了人传话过来,让公子不必挂心,早些歇息。” 邱夏踢了鞋奔到门边,开了门问道:“哥哥还说了其他的么?” 那婢女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老爷没吩咐旁的话。” 邱夏垂首想了想,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也顾不上其他,趿着鞋子便朝主屋奔去,岂料刚出了院子迎面就遇见了邱成。 “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邱成轻叹了一声,在看到邱夏只着了中衣时,不禁提了嗓子,微怒道:“怎的穿成这般就出来?” 说罢便拉着邱夏进了屋。 “事情可解决了?”邱夏却无暇顾及其他,只问道。 邱成从衣架上拿了外衣给她披上,方坐下道:“算是解决了……”说罢又是一阵沉默,邱夏也耐着性子静等下话。 “顾昭云是我到宁昭国贩茶的时候认识的,本不过是生意场上的玩笑话,岂料她却生了怒,还自亮了身份,没想到现下还寻到了这里来。” 邱成说的言简意赅,邱夏却挑了眉,认真地瞅着眸光闪躲的邱成,“什么叫生意场上的玩笑话?” 邱成尴尬地干咳了几声,错开邱夏的视线,起身方道:“顾玉清有意撮合我与顾昭云,我本是不想让她难堪,便说已有属意之人,岂料她却当即拍案而起言道她乃天启国大将军顾青阳之女,难不成配不起我一介平民么?唉……” 邱成连连叹气摇头,瞧着很是烦恼的模样,邱夏也了然地点了点头,邱成所述确实像是顾昭云会做出的事。 邱成偷偷撇她一眼,见她信服便不觉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道:“我本以为她不过是一时意气想寻我难堪,下午去寻了她,便恭恭敬敬地道了歉,岂料……她竟真有情与我……”说至此,邱成也是难以相信地皱了皱眉,又道:“我已将成家之事告知与她,我瞧她模样该是死了心的。” 邱夏嘴角一抽,顾昭云有情与他?她不是喜欢凌末的么?又瞧向邱成,这么一看,竟觉得邱成与凌末有几分相似,不禁摇了摇头,看来那顾昭云也不是真心有情与自家兄长的。 瞧着自家兄长那眉眼之间不觉流露地得意神色,邱夏也不好戳穿了事实,只舒了心送邱成离开了。 当房门合上,邱成仰头瞅了瞅天上的明月,长长舒了口气。 一夜好眠,翌日一早邱夏就被那震天响的敲门声给惊了醒。 “叔叔……叔叔……” 邱夏一开门就被邱牧扯着衣带往外拉。 “叔叔快去前面看看,那个人来家里了。” “什么人?”邱夏弯腰一把抱起邱牧,不管来了什么人,她也得穿上衣服再去吧。 “就是梨花院的那个男人。” 邱夏心一咯噔,那紫衣公子的面容一闪而过,“还有什么人么?” 邱牧摇摇头,“就他一人,爹爹和娘亲都在。” 邱夏松了口气,赶紧地穿戴整齐洗漱过后拉着邱牧便朝前赶去。 “这位便是夫人?” 刚过了门屏,便听屋内的人问道。 “正是拙荊。” “邱老板好福气啊!” 屋里人的客套话说了半晌,邱夏听了半晌才晃悠悠地步了出去。 “是你?” 邱夏瞧着那人面上的惊讶之色,干笑了几下,这人可真是会演啊! “是啊。”邱夏心想这人可真没意思,他怕是早知道自己的身份,眼下却又装作不知。 “顾某冒昧前来实在是不得已为之,邱老板昨夜的一番话……” “嫂嫂……”邱夏眉心一跳,忙阻了那人接下来的话,诸人看向她,她只好尴尬地摸了摸肚子,对夕秋道:“我起的晚,现下厨房还有粥饭么?嫂嫂去给我弄些吧!” 夕秋诧异地瞅了瞅邱夏,又看了一眼邱成,点头道:“好。” 说罢便拉了邱牧的手出了大厅。 “如此也好,夫人在的话,怕是有诸多不便。”那人笑了笑,又道:“邱老板昨夜所说,顾某虽能体谅,可事关堂妹清白,顾某不得不来讨个说法。” 这是什么意思?邱夏瞧向一旁的邱成,看来自家兄长对自己是有所隐瞒。 “诚如邱老板所言,那时你既有了家室,为何又要拉着顾某堂妹的手在厢房之中宿了一夜,就算顾某深知邱老板与堂妹是清白的,可悠悠众口,顾某又怎能管得住。”顾玉清说罢便起了身走至邱夏身侧,又道:“昨夜顾某问了堂妹的意思,她愿嫁入顾家做小,以保全声誉。” “什么?”邱夏一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后觉失礼,只好改口道:“我虽不知兄长做了什么混账事,但我家家规,男儿不得收房纳妾,我嫂嫂虽出身寒门,但嫁入我家后,恪守妇道,我兄长是万不会休妻再娶的。再有,听闻顾老板的堂妹乃天启国将门之女,身份显赫怎能嫁人为小,况且这事又发生在宁昭国,天启国怕是没几人知晓,将来也不影响令妹择选佳婿。” “看来顾某与邱公子真是心有灵犀,顾某也正是此意。”顾玉清拍手赞道。 邱夏嘴角僵了僵,谁跟他心有灵犀了。 “奈何表妹已对邱老板情根深种,顾某也无可奈何啊!” “老爷……老爷,外面有个人横冲直撞地要找您……哎,你怎能这般硬闯啊……” “邱成,我今日只问你一句,你娶我还是不娶?” 屋里的三人瞧着堂外步来的人,邱夏头皮一麻,忙侧了身,掩住面容,岂料那人二话不说直接过来拽下了手臂,张嘴就道:“什么家规?……是你?” 邱夏见避无可避,只好干笑道:“是啊!是我!” “你……你不是……你不是在奉国寺么?”顾昭云说罢,又似想到什么,张嘴惊讶道:“难道皇上出宫的这些日子都是在找你?” 邱夏这次可没有接话,她怎么会知道凌末出宫了,就算知道了,她又怎知道是不是出来寻她的。 邱夏偷偷瞧了一眼顾玉清,他半眯了凤眸,细细打量着自己,模样像足了一只奸猾的狐狸。 这婚,邱夏断不会让它成的。只夕秋闻晓了这事,默了一个晚上,翌日早上便寻来邱夏,道:“我愿为小……” 不及她将话讲完,邱夏便跳了起来,一副恨恨模样,“怎的还是这般逆来顺受的脾气……” 言罢,便气呼呼在屋里走了几圈,迎上夕秋那副欲哭样子,更是恼恨起来,没好气地道:“罢罢罢,你若能说服哥哥,随你们折腾去,我眼不见心静。” 说着便拿了外衫甩门而去 ☆、第二十二章 清晨的陵南郡有丝丝凉意,邱夏抬头望着初升的朝阳,眼睛不禁眯了眯,若兄长真娶了顾昭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1 云,会变成个什么局面? 一国国舅为何改了姓名隐在这边陲之地,那一国国母呢,是否当真如传闻那般早逃离了奉国寺不知所踪,会不会也隐了姓名在这市井之中。 邱夏突然顿了步子,不对,若顾昭云之前不知道邱成是自己的兄长,那如今既已知晓,便该猜到若当真嫁给哥哥,会有怎样的麻烦事,侯门之女,难不成就不为她身后的顾家考虑的么? 若她知晓了嫁给哥哥会惹来怎样的事端,那为何还要执意下嫁呢,甚至不惜做小。 各种思绪在脑子里回旋,邱夏猛然清明,凌末离了宫,顾昭云说他在找自己,那说明……顾昭云见过凌末,而近年在宁昭国的顾昭云又怎会见了凌末,凌末断不会不顾朝政不顾安危去宁昭国的,那就是…… 离了宁昭国出现在陵南郡的顾昭云在这个地方见了凌末,知晓他离了宫。 邱夏不觉打了一个冷颤,眼前浮过顾玉清那意味深长的笑,他与凌末又是什么关系? “啊!……” 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天旋地转,当邱夏立稳之后便见那街道上一片狼藉,愣愣地瞅着那歪倒在一侧的货车,不知所以。 “多有冒犯,望娘娘恕罪!” 邱夏心猛然一缩,浑身犹如坠入冰窟,他果然在陵南郡。 “他在哪儿?” 那人似是没料到邱夏这般直接,微愣了一下,便合手道:“请娘娘随属下来。” 当邱夏立在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时,不禁笑出了声,早些日子便听夕秋说过,隔壁住了一户新人家,自己还备了礼差人送了过去,却原来这新邻居是他。 “邱公子?” 邱夏皱眉瞧着眼前满脸春风急急迎来之人,心中暗自猜度着这人与凌末关系,便听那人开口道:“适才我还与人做赌……赌你何时能发现此地。” 顾玉清咧嘴笑了笑,摇头又道:“如此看来,那人知你甚深啊!” 邱夏不想理他,便错了他径直朝屋内走去,穿过内堂,未听见身后动响,想来他们未跟了过来。 穿堂风迎面拂来,邱夏不禁顿了步子,见了,又该如何?适才心中恼怒,又恼怒的是什么?如此一想,这双脚便再迈不动一步,望着眼前屏障,鼻间似还能闻到从内室飘来的沉水香,那是他极喜欢的。 双脚不觉往后退了一步,早已决定不再与他有何瓜葛,就连双亲之仇,她都放了下,为的就是远离那个宫殿,远离他,她要的,他给不了,既给不了,还不如早早地段了念想,此生再无瓜葛。 “张嫣!” 心口猛然一紧,抬头便看见了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容颜。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邱夏怔怔地瞅着他,见他朝自己走来,邱夏下意识地便往后退,往事历历在目,就连儿时第一次见他的画面都清晰如昨。 凌末见她如此便停了脚步,眸中闪过一抹悲痛,却极快地掩了去。 房间静谧的有些诡异,邱夏此时回过神,只觉双脚都僵的有些麻了,可身前的凌末却依旧那般直直地立着,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 “你……” 邱夏咬了咬唇,本想问他来找自己做什么,可转念又想,她不过是听顾昭云说凌末在找自己,他的想法向来难以猜透,万一不是,那自己岂不是太丢脸,便改口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寻你。” 邱夏惊地抬头瞅他一眼,又急忙转了视线,他这般直接的说出目的,断不是为着想念自己,若他当真对自己有情,又怎会过了这般岁月才来。 “孤的后宫需要一个皇后,而这个皇后不能出自戴氏。” 果然…… 不知是不是期望破空,邱夏反倒自在了许多,之前的紧张霎时便散了,她轻声哼笑了一声,抬首盯着凌末,道:“与我有何干系?” 凌末动了动唇,终是笑道:“我知晓了。”说罢便转身朝厅内的椅子走去。 这……就算了? 邱夏盯着凌末,见他果真没有玩笑之意,便强忍着心中那股莫名感觉,开口道:“告辞!” 走到前厅,顾玉清正在与那适才大街上遇见的护卫不知说些什么,两人见了邱夏,便停了下来,只听顾玉清道:“邱公子这就要走了?” 邱夏还是不想理他,径直错过他,只是那护卫却抱拳拜了一拜,惹得邱夏心里极不舒服。 回到邱府,邱成似是在等着她,“京城出事了。” 邱夏知道邱成还与京城有着联系,他们的身份若想安稳过活,自然不可能不留意京城动向。 “尤思珍来信说皇上消失近两个月,朝堂已是戴相一人独大。” 邱夏皱皱眉,“顾相呢?” “称病在家,已向枢密院递了辞官折子,只等皇上回去定夺。” 眼见邱夏有些心不在焉,邱成只好沉声道:“嫣儿,皇上消失近两月,此事定有蹊跷。” 邱夏怔愣抬头,她也觉此事有些蹊跷,可刚刚才见过凌末,所以未察觉那信上所说的“消失“两字。 凌末既是出宫,必定由亲信每日将京中机要秘书快马加鞭呈到御前的,可尤思珍却说朝堂失了皇上的联系,可见那枢密院的差使失了凌末的踪迹…… 邱夏惊愕抬头恰迎上邱成担忧双眸,再忆起今日见凌末时的情景,那时她心有旁骛未曾留意凌末变化,此时回想,那时凌末话说气息很是柔弱…… 想到此,邱夏拔腿就往外跑,当气喘吁吁地奔到那处院子时,使劲儿地拍着门环,来开门的是那个护卫,他见了邱夏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便轻松了口气,只邱夏心有忧虑,未多加留意他,只朝着白日来过的院子奔去。 那屋子大敞着门,当邱夏跨进去的时候便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屏障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其间夹杂着压抑的呻 吟声。 “真是的,好好的,为什么不看好皇……不看好公子,他那么重的伤,这一折腾伤口又裂了开,你们……” 顾昭云看见走近的人,生生地停了未说出的话,只重重地哼了一声,端着那满是血污的木盆错身走了出去。 顾玉清饶有兴致地翘起嘴角笑吟吟地看了一眼床榻之上一脸苍白满是冷汗的人,“看来又是你赢了。” 继而转向一旁正缠着绷带的老者道:“既好了,便随我出去罢!屋里暂不收拾了。” “是。” 顾玉清走到邱夏身侧时,顿了步子打量了邱夏一眼,嘴角笑的愈加明显。 听见身后的关门声,邱夏如梦初醒般盯着床榻上正微微笑着瞧向自己的人。 他俯趴在榻上,背上缠满了绷带,在肩甲位置透过白布晕着一片红,塌下是一团一团的血污。 邱夏缓步走了过去坐在榻边,颤了手想去触碰那抹红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2 色,可指尖刚碰到绷带便瑟缩了回来。 “怎伤的这般重?”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的话里带了那么浓的哭腔,对凌末,她该是恨的,他与她之间隔着平安,隔着凌晔,还隔着她的生身父母,她对他该是恨入骨髓巴不得他死无全尸才对的。 “你为我掉泪,可是因着心中还念着我?” 邱夏早已朦胧了双眼,忆起白日里在院子里听到的话。 “你家主子可真是个不要命的主,自得了消息便日夜不停地朝这里赶,若不是疲惫不堪又怎会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凌末,我只剩下哥哥了……” 凌末脊背一僵,半晌才苦笑道:“我和他之间,你终究是选择了护他啊!” 邱夏呼吸一滞,颤声道:“你知道了?” 凌末动了动身体,口中瞬时传来丝丝地抽气声,背部的绷带上那片红色又晕开了许多,他瞧着邱夏,道:“你历来不信我……不信我的,你父母那个时候,便是为了保住那个秘密才……罢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凌末换了个轻松的姿势,脸也扭了过去,道:“天启国你们是再也呆不得了,你可与他一道到宁昭国,我已与顾玉清做了安排,定能保你们余生无忧,你们在天启国要保的人,我也会尽力安排妥当,不使他们牵连其中。” 邱夏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说谢谢么?可她对凌末说不出这样的话,静默许久,终是说道:“我走了。” 这一走,此生怕是再不会遇见他了,他说的话她怎会不懂,是啊,她历来不信他心中是欢喜她的,若是之前还信,在平安没了之后,她是再也不会信他了的。 “哥哥,我们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到宁昭国吧!以后再不回来了。” 邱成自是不知其间缘由,便问:“你适才去了哪里?” 邱夏苦笑了笑,她不想再多的人知晓凌末的处境,只道:“我刚刚见了顾玉清,说服了他你不娶顾昭云的事,若我们不再是天启国的子民,那婚约便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的。” 邱成皱了皱眉,直觉事情万不会如此简单,但见邱夏如此说,便知她是不想告知详情,自己也不好逼问她,便点头道:“你想做什么,我自会陪着你,只是刚刚夕秋不知去了何处,等她回来了,我便吩咐她准备东西去。” 回到房中,邱夏简单的收拾了行礼,然后便盯着那跳跃的烛火发起呆来,凌末说双亲是为了守着那秘密才去的,可那秘密自始至终又有谁知道,当年知晓那秘密的人也只有张家的人,可祖父祖母已逝,这事便只有张家老爷和夫人知晓了,既只有他们知晓,万不会有人以此逼迫,可为何他们会为了守着这秘密而没了性命。 邱夏越想越觉得不对,当初自己是从昭和帝那里知晓的,而且邱夏敢断定,在那之前昭和帝对此事是一无所知,而他能知晓也定是双亲有意告知,至于自己的双亲,邱夏再清楚不过,他们让哥哥远离朝堂,远离京城,为的是让哥哥此生安然一世,他们告知昭和帝,也定是想要昭和帝成全他们心愿。 昭和帝断不会以此胁迫张家双亲,那会是谁走漏了消息呢? 邱夏总觉脑中有一丝清明,只要再仔细想上一想,那答案便呼之欲出,可耳里忽听一道刺耳声响,房门哐啷一声被人从外面砸开,只见来人一脸是血地跪在自己身前,合手道:“请娘娘速速与属下离开。” ☆、第二十三章 那人是凌末的近侍,可此时他为何这般模样的出现在这里,院外的嘈杂声愈加清晰,伴随着肃杀声传进邱夏的耳里。 “哥哥呢?” 那人回禀道:“已被护送至主子那里,娘娘,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娘娘速速离开。” “啊……” 刚走至门口,便有一人砸了过来,邱夏垂头看这个脚边垂死之人,再抬头便见两个黑衣人已堵了去路,身子被身侧之人护在身后。 这人既为凌末近身护卫,功夫自然是一流的,可来人显然有备而来,而他又要分神护着邱夏,几个回合下来已明显处于下风。 邱夏瞥见西边的院子上搭着的木梯,那是平日里她偷偷带着邱牧出去时放的,眼下身前之人与黑衣人缠斗,未见再有其他帮手上前来,邱夏只犹豫了一下,便挣脱了那紧握着自己的手,那人也只愣了一下,看见邱夏跑的方向,便放心的与眼前两人缠斗起来。 邱夏爬上院墙的时候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恰迎上刀刃插进那人腹腔,那人双手紧紧握着插进身体里的两柄刀刃,冲邱夏吼道:“快走。” 跃下墙头还未跑出十丈,邱夏便被那两个黑衣人给截了去路,这般形势,想来他两人的目的在自己身上,要不然哥哥他们又怎会逃脱,只不知夕秋去了何处,眼下是否和哥哥在一起。 凌末。 邱夏忽然想到凌末,今夜自己这般境遇,那凌末呢,他之前就遭遇刺杀,看那伤势,刺客对他也是下了必杀决心,那他呢,他那边又如何了,他的近侍说哥哥在他那里,让自己也到他那里去,想来他那里必定护卫的极好,想至此,邱夏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横竖是要死的,你们可能告知我,是谁要我的性命。” 黑衣人相视一眼,终是其中一人道:“知晓了又如何?” 说着便劈掌袭了过来,邱夏自知躲不过去便立在原地,只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掌风吹动了额前的碎发,却迟迟未感到砸到身上的痛楚,邱夏眯开眼睛便见身前多了一人。 “你这女人也够蠢的,好赖躲上一躲啊,哪有等着挨劈的。” 是顾玉清。 邱夏这个位置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嘴角还是以往那般微微翘着,只往常一丝不苟的长发此时微微有些凌乱,邱夏这才留意他的衣衫上有几处划伤,紫衣上显着狰狞的血迹。 “女人躲远点,别耽误本公子施展。” 顾玉清匆匆说了这句,便与那两个黑衣人打斗起来,当那两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时,顾玉清也单膝跪在了地上,若不是长剑撑着地面,此时他怕是也要栽倒在地上了。 “你没事吧!” 邱夏奔过去扶住他,适才看他们打斗便知这顾玉清功夫不错,可便是如此功夫了得的顾玉清,之前也负了伤,看来凌末那里比自己这里的境况只坏不好。 “怎的?担心你男人?”顾玉清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依旧翘着嘴角戏谑道。 邱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扶起他,道:“凌末他们呢?” “看来果真是担心你男人啊!” 眼见邱夏就要发怒,顾玉清忙改了口,正经道:“与你哥哥一道被人护送着往城西去了。” 所幸一路上未再遇见什么追兵,邱夏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3 ,顾玉清侧目瞧了她几眼,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 邱夏看他一眼,摇摇头。 顾玉清也未再多问,实际上他现下也没多余力气去问,腰上的那处剑伤甚是疼,一走路便扯动伤处,他得非不少劲才能忍住不叫唤出声。 当拐进一条小巷时,便见巷口立了一人,顾玉清再看清那人之后才松了戒备,对邱夏道:“到了。” “公子!”那人合手拜了一拜,又道:“已安排妥当。” 顾玉清挑眉瞅了一眼邱夏,含糊应道:“嗯。先扶我进去处理伤口。” “是。” 邱夏跟在他们身后,心里早已乱了章程。 “叔叔!” 刚一进门,邱牧便哭着扑了过来,“叔叔去哪里了,我还以为再看不到叔叔了。” 邱夏扯了笑摸了摸邱牧的头,抬手为他擦了擦泪,又揩去鼻涕才道:“眼下我不是好好的,莫再哭了,跟哭丧似的。” 果真,她这么一说,邱牧嘴角僵了僵,当真没再哭出声来,只鼻子一抽一抽的,显然受了不少惊吓。 “你没事就好。” 邱成抱过邱牧送到夕秋的怀里,邱夏见夕秋将邱牧紧紧地圈在怀里,脸上也甚是煞白,“哥哥快哄哄你媳妇儿子吧!我没事。” 邱成点点头,又道:“他在后面……”犹豫片刻又道:“他伤口又裂了开,大夫刚刚处理过,你去看看他?” 邱夏微微一笑,邱成没有问太多,对于突然出现在陵南郡的凌末和今夜突如其来的刺杀,他都没有多问,邱夏知他是在意自己,便感激地笑了笑,朝后头走去。 凌末的门口有侍卫守着,他们见了邱夏便自觉开了门,等邱夏踏了进去,身后的门才关了上。 这里条件很是不好,屋里浓浓的土腥味让邱夏不禁蹙紧了眉峰,室内只一张桌子一张床,那桌子上只亮着一盏油灯,光线很是昏暗,邱夏走过去,蹲在床头,瞧着凌末汗湿的脸颊,瞧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很是担心你。” 邱夏憋着嘴角,强忍着酸涩,她伸出手握住搭在床沿的那只宽厚手掌,“凌末,你捏准了我的心思是不是……” 被暖暖的手紧紧回握着,指尖触到一片柔软,邱夏望着他把自己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吻着。 “是。”他轻轻笑了一下,又道:“张嫣,你要护他,只这一条路能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逃出宫的那天……” 许久,邱夏才听凌末这样说道。 那天,凌晔便是在自己的怀里断了气,在自己的手掌下断了气。 “那个时候,宫里知晓这个秘密的只有父皇和你。张嫣,你们自然不会告知别人了这个事,可戴家却知晓了,你说还能是谁?戴辛许闯宫的那天,辛芷……辛芷跪在我身前以死相逼,迫我不可出了紫微宫一步,当她说出那秘密的时候,我确实犹豫了,我自小不得父皇喜爱,那所谓密旨我不得不忌惮几分,所以我犹豫了……” 往事历历在目,邱夏犹记得从昭和帝那里听得这个秘密走出殿外时,夕秋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孔,那时邱夏未曾多想,就算夕秋听到了那些,以她对哥哥的爱恋,是断不会说出去害了哥哥的,可偏偏就是她,将这个秘密透给了戴家,为什么? “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做?”邱夏想了想,实在想不通。 “因为你。” 凌末的手掌覆上邱夏冰凉的脸颊,轻轻摩挲着,又道:“人一旦有了私欲,便想不得那么多了。” 邱夏蹙了蹙眉,凌末的话,她听不明白。 “明日你去问她,便知了。”说罢,凌末紧紧握住了邱夏的手,又道:“张嫣,我也有私欲,之前因着我的私欲害你恨我入骨,如今,还是因着我的私欲,所以才说出这些……在城楼下,我见你被张卿带走的那刻,你可知我有多悔恨,可悔恨过后,我便想,你心中如此恨我定是要回来寻我报仇的,那样一想,我便稍稍宽慰了许多,无论如何你总是再回到我身边的,可我没料到你竟消失了,你不知我有多煎熬,得知了你的消息,我便想,若这是你想要的,我便成全你,可……张嫣,我却放不下了。” 她是恨他,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人都因他离开了她,而他明明可以阻止那一切发生的,可他没有,那个时候是真恨他的,可邱夏没办法骗自己,就算更名了邱夏,她的心中还是会想他,忍不住的想他。 邱夏踢了鞋子靠近凌末蜷了过去,她的手与他的交握在一起就放在她的心口,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满足,知道了这个,便够了。 这夜邱夏睡的极不踏实,梦里她回到了张家,张家老爷和夫人坐在堂下对她一脸慈祥的笑,哥哥也立在一旁对她笑,画面一转便是平安与凌晔一起立在那凤仪宫的门口,他们也在朝她笑,一转眼却毫无预警地撞上了夕秋那张狰狞的脸,这一吓,邱夏便醒了。 “做了噩梦?” 邱夏往凌末怀里靠了靠,闷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再有一刻,便是牟时了,再睡一会儿罢!” 不知是不是有凌末伴着,邱夏迷迷瞪瞪地果然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是被一阵哭闹声给吵醒的。 邱夏揉了揉太阳穴,眼睛被窗外的日光刺得有些胀疼,听着外面的哭闹声,心里一惊瞬时醒了个透。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近期要准备考试,可能会一周一更,谢谢跟文的读者支持! ☆、第二十四章 “让他进来。” 凌末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邱夏回以微笑便起了身。 邱牧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邱夏便一股风似地钻到了她怀里,一张小脸不知是被什么吓着了,白的过分。 “叔叔快去看看,娘亲怎么叫也叫不醒,爹爹抱着娘亲也不管我了……”说着便又抽噎着哭了起来。 邱夏心口猛地一纠,竟有些疼,她揉了一会儿便抱起邱牧,匆匆与凌末打了招呼便跑了出去。 凌末等她离开,眸子里渐渐阴沉起来,那微扬的唇角此刻紧紧抿着。 “你这招果然厉害……” 凌末抬头瞧着走进来的人,冷冷道:“是么!” 顾玉清摇头啧啧了半晌坐在床沿,又道:“不过她这一死,你那招的威力便弱了几分。你既已知晓她将你的境况透露给他们,还巴巴地等着他们前来刺杀,为的什么?堂堂一国之君不顾自己安危就为了骗那女人的心?” 凌末不置可否,眼下夕秋已死,张嫣怕是不能从她嘴里听到她当初所为,如此一来,张嫣心中的冲击便小了几分,那对自己的恨意怕是也不能为此弱了许多,想至此,凌末眸中闪过一抹寒光,那女人死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4 的太无价值。 “可掌握了他们行踪?” 顾玉清神色一凛,摇了摇头皱眉道:“这次来人并不多,想来他们并不是全然相信了那女人的话,如今既已确定你在此处,他们怕是要用尽全力也要取了你性命的。” 凌末也已料到这个,这地方决计是不能久待,如今目的已然达到,更没有留下去的必要,“可有昭云的消息?” 顾玉清挑挑眉,言语间不禁多了些戏谑意味,“我那妹妹向来最宝贵你,放心,你深受重伤又是这般境遇,她定拼命地赶路也要把救兵给搬来的。” 凌末瞟他一眼,又紧抿了唇。 “哥,夕秋她……” 邱夏推开门便见邱成瘫坐在地上,他的怀里抱着已无生气的夕秋,邱牧见了娘亲,便挣开邱夏跑了过去,偎着夕秋凑了过去,呜呜咽咽地唤着“娘亲”。 邱成空洞的眼睛有了一丝生动,他木然地抬头看了一眼邱夏,便起身抱着夕秋缓步走到床边,将夕秋放了上去,不顾邱牧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只安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妻子。 “祖父祖母是,父亲母亲也是……如今,嫣儿也是为了那秘密才与凌末做戏的么?” 邱夏脚步一顿,垂在衣袖里的手不禁颤了下,她怔怔地望着邱成,他知道了? 邱成微微一笑,转首看向邱夏,缓缓说道:“嫣儿就从未奇怪当年的事么?” “当年?……”邱夏徐徐吐出这两字,思绪便又回到那夜宫变,那场让自己差点丧命的宫变。 “我久居南陲,怎会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京城,嫣儿就从未想过么?” “你……”邱夏只觉一阵胸闷,脚步也不觉往后退了一步,许久才询问似的颤声道:“不是巧合!” “都道你我一胞双生,可你遇难,我却未能心有灵犀……嫣儿,是有人告诉了那次宫变。” “是夕秋……”邱夏望向床上安然似睡的夕秋,怎么会,怎么会真的是她! “当年一事,双亲入狱,却独独夕秋无事还寻到南陲,嘱我双亲令我不得回京,我心中生疑问,她一番措辞却又无懈可击,可到底经不起推敲,果然,没过几日她便跪在我面前将一切和盘托出,摧我入京搭救与你。” “怎么会?她不是与你一道离了京,怎会有机会与外人私交?”邱夏被邱牧那揪人心疼的哭声扰的一阵眩晕,虽心知邱成所说不假,却怎么也不能相信。 “那时生意上出了事,我便现行离京,未曾带她。至于她与戴氏如何结识,其间缘由,夕秋也未详说……唯有一点,我却信她,她与你我二人相伴长大,万万不会成心加害你我。” 邱夏此时早已乱了章法,与夕秋相伴时光从脑海匆匆撇过,那个时时照顾自己的夕秋,那个见了哥哥会脸红的夕秋,她有什么样的苦衷,会出卖他们兄妹二人,邱夏实在想不通。 “以嫣儿对凌末的了解,他会放过我?”邱成坚定的瞅着邱夏,这答案他与邱夏都再清楚不过。 “他们既穷追不舍,嫣儿,双亲之仇,我们定要戴氏数倍奉还。” 邱夏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时,凌末正靠在床头出神,他听了响动望向邱夏,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邱夏亦回望着凌末,凌末可知夕秋的背叛,他与其间之事可有关联? “怎么了?”凌末瞧出邱夏异常便动了身子想要下床,邱夏忙走了过去,按着他又靠了回去,勉强笑道:“夕秋的事太过突然,我一时接受不了……” 凌末单身摩挲着邱夏的脸颊,多少有些安抚意味,邱夏凝视着那双无比温柔的黑眸,心中忽然一阵发凉,就是这样的凌末,你永远猜不到那温柔背后藏着怎样的算计。 翌日,诸人便又动身回京,可邱成却因着夕秋之死执意留在陵南郡,邱牧小小年纪经了此事,一夜之间便变的沉默了许多,他见了邱夏也不再似往常那般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只离别的那天,他松了邱成的手跑过来拉住邱夏,低低说道:“叔叔一定要好好的。” 邱夏心尖一疼,那软声软语透着些许小心,透着些许希冀,却也透着些许的不确定,“叔叔保证,我一定好好的,我还要看着邱牧……”邱夏话语一顿,复又说道:“我还要看着张牧长大娶妻生子呢!” “嗯。”邱牧狠狠地点头,那时是清晨,初升的朝阳有微微暖意,而那时的邱夏,邱牧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他也说不出来的东西,那东西让他坚定的相信邱夏一定会好好的。 回京一路,顾玉清未有同行,其实邱夏已有多日未曾见他,凌末不说,她亦不问,就连为何凌末身边多了许多的影卫一事,邱夏亦未开口询问,只是那顾昭云自没了行迹之后,不知去了何处,她不是非兄长不嫁的么?难不成是该了主意? “顾姑娘呢?” 马车因着凌末伤势未愈,所以行走异常缓慢,邱夏心中对凌末虽有芥蒂,但未免气氛尴尬,还是开口问道。 “我此行出宫带人不多,经此一遭,身边影卫已剩无几,玉清为护我周全自是不能离身,所以只能让昭云夸江而过去搬救兵了,眼下你我已然安全,她自然要去寻你哥哥的。” 邱夏可没料到凌末会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但听凌末最后一句,心中不免有所触动,如今夕秋刚刚入土,那顾昭云却去寻哥哥,也不知会是个什么状况。 “张嫣……” “嗯?” “你不好奇,我与顾玉清为何相识么?” 似是没料到凌末这般问,邱夏微微一愣,复又凑了过去挨着凌末,嬉笑道:“我若好奇,你便真心告知与我么?” 凌末不信自己,就如自己不信他一般,邱夏一直都知道,若是假话,她听与不听都是一样。 凌末眸中闪过一瞬失神,缓缓勾起唇角,浅浅笑道:“你都不问,怎知我告诉你的是真是假,真假也要听了见了才知。” “那你说说看。”邱夏笑嘻嘻地挽着凌末的胳膊,凑近了一张脸望着凌末。 凌末微微垂首,瞧着邱夏笑颜,“顾玉清父亲名唤顾青书,与顾昭云父亲顾青阳,叔父顾青夏乃是同宗堂兄弟,当年顾青书因政见与父皇不合,便被父皇削了爵位流放到了南陲,后来有人告密顾青书与宁昭国有染,父皇一怒之下便将顾青书一族全部打入死牢,他也倒是个火爆脾气,有人诬告与他,他倒真的跑去了宁昭国大张旗鼓地与宁昭皇族结交,为此害他满门被斩,誓与我朝为敌……” “既如此,那顾玉清不是也该痛恨你的么?怎还会与你熟稔?” 凌末长吁一声,叹道:“这便是帝王忠臣的无奈,皇祖父年迈重用戴氏,致使朝堂戴氏一族独大,扶植党羽结党营私,又恰逢那几年天灾重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5 重,国库早已亏损严重,宁昭国那时又在边境频频挑起战事,以那时我朝势力,是万万经不起打仗的,所以父皇登基之后只好牺牲顾青书一族由其进入宁昭挑起皇子争位之乱以除外患。” “那顾玉清呢?” “顾青书在宁昭国扶持当时的三皇子上位,也就是今日宁昭国的德诚皇帝,这德诚皇帝继位大统便把皇妹许配给了他,二人育有一子,只未过满岁便夭折了,父皇得知便把顾青书在我朝的骨血偷梁换柱送去了宁昭,顾青书本就是以商人身份在宁昭国起的家,所以顾玉清年少时便时常跟随顾青书来往与两国之间,加上他自小就知自己身世,所以每次来这边时,顾青书也会带着他到京都去,我与他便是如此相识了。” “你们自小就相识?” “是。” 邱夏有一阵沉默,偷梁换柱么! “若是宁昭皇族知晓了他的身世,你说他可还能保全性命?” “自是不能,是以此事除了他,现今世上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邱夏轻笑出声,沉吟道:“是啊。可这世上历来是没有秘密的……” 凌末听罢,微微眯了双眸,唇角也不复适才的温润笑意。 不过片刻,便听邱夏一字一句地道:“就如我哥哥的身世那般,是么,凌末?” ☆、第二十五章 “哦?” 许久,凌末重拾适才的温润浅笑,凝视着邱夏,启口问道:“若你是我,知晓了那秘密,又当如何……张嫣?” 邱夏一怔,半晌无言。 是啊,若她是凌末,若她在那样的位置,又当如何,赶尽杀绝? 邱夏兀自一笑,该是要赶尽杀绝才能永绝后患的。 依偎进凌末怀中,感受着凌末胸腔有力的心跳,他是一国新君,万事自有考量,张家未遭灭门,她自然知晓他的用意。 “都道张后贤淑,此行所为,世人断不会相信出自张后手笔,皇上可有对策,应对悠悠众口?” 听闻邱夏如是说,凌末嘴角的笑愈发明亮,他宠溺的抚了抚邱夏脸颊,温柔道:“张后感念先帝恩德,誓为先帝侍孝三年,但又自责未能侍奉新君,便请旨广招秀女……” 凌末顿了一顿,又道:“陵南邱氏清秀绝丽,招为丽嫔。” “三年么!”邱夏喃喃道。 “三年!三年之内,我定让你看到一个新的天启朝堂。” 凌末言辞切切,邱夏却只是微微一笑,三年,这比她预期的时间要长呢…… 一路,凌末的伤势已经痊愈,可马车却依旧慢悠悠地似游玩般并不急着赶路,邱夏记得离开陵南郡时,邱成言道京都局势紧张,并叮嘱自己万事小心,可此时看凌末行为,似是并未将京城局势放在心上。 邱夏想了千万种可能,却终是想不明白,凌末为何这般的胸有成竹,直到京都城外,一众官员齐齐跪地的那刻,邱夏才有那么一丝丝的了然。 “爱卿旧疾可还好些?” “承蒙皇上关心,臣休养这几个月,已无大碍。” 凌末微笑垂首,复又看向戴文,说道:“孤离京这些日子,顾卿又旧疾复发,朝中局势安稳,全劳戴相!” “臣惶恐,皇上所托尽是臣本分之事,怎有劳累之说。” 邱夏坐在御辇之中,听着外面君臣和睦对话,不禁嘲笑起自己来,是她太高估了自己,还是太低估了凌末? 撇嘴一笑,听着辇外声响,深吸了一口气,端正了坐姿,没过片刻,凌末便掀帘坐了进来。 “生气?” 马车晃悠悠地在浩浩荡荡的队伍护送下进了城,车轮碾过京都的青石砖,能听到车轴转动的声响。 “不敢。” 邱夏微微一笑,异常的温婉含情。 凌末微凉的手指拂过邱夏白玉般的脸颊,轻喃道:“恨我也罢!怨我也罢!张嫣,你选择了护他,就没有了退路。” “妾知道。” 是啊,自认识了凌末,邱夏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当初的张嫣是,如今的邱夏亦是。 当夜,邱夏并未随凌末进宫,而是住在京郊的一座宅院里,如今的她不是张嫣,只是待选的秀女。 窗外的竹叶被夜风吹的窸窸窣窣的响,邱夏翻来覆去想着凌末这一路的算计,当初尤思珍来信说顾相称病在家,朝中戴相一人独大,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凌末设计的局面,故意来误导自己京都局势危机,是以在凌末负伤之时,邱夏未曾多想,只当是戴氏胆大包天意图行刺。现下想来,那遇刺之事,怕也是凌末一早就设计好的,并借此事与京城失了联系,让尤思珍来信更加确定是朝中出了事。 想至此,邱夏便生出一种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凌末的伤势有多严重,她是知晓的,她万万没想到凌末会对自己这般的狠,张府的刺客,凌末影卫的死,顾玉清的狼狈,顾昭云跨江搬救兵,甚至夕秋的死,或许都是凌末一手设计的,而她自己呢,却傻傻入了套,任由夕秋白白没了命。 那哥哥呢!既然一切为凌末设计,那哥哥呢!邱夏猛地坐起身,速速理了一遍来龙去脉,凌末不动张氏,是为了自己这个先皇所定的皇后能与戴氏抗衡,以免后宫之位被戴氏抢了去,而对于她来说,目前最看中的便是张卿与张牧的性命,思及此,邱夏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管那顾昭云是以什么目的留在哥哥身边的,现今,戴氏不除,她于凌末来说便还有用,那哥哥一家性命便能安然。 “你想到了?” 室内突如其来的声响,骇的邱夏心跳一滞,待看清那夜色里的身形,她才松了口气。 “是想到了,皇上心思之缜密深沉,妾自愧不如!” 凌末借着月色坐在邱夏的床边,那双琉璃般黑亮的双眸在月色下定定地瞪着自己,“你气的是我,还是气的自己,嗯,张嫣?” 邱夏撇过脸,躲过凌末触碰的手,她紧紧地咬着牙根,有种被凌末说中心事的恼羞成怒。 下巴一紧,被迫与凌末对视,邱夏依旧气呼呼地瞪着他不发一言。 凌末松了松手,改由轻抚,“你喜欢我……你还是喜欢我,张嫣……” 轻轻在邱夏的唇上啄了一下,“若不是,怎会乱了分寸,看不出我的伤势,若我的伤真是戴氏所为,他们又怎舍得放过这般绝好的机会,只差一厘就能要了我的性命,他们怎会有这般的失误,嗯?张嫣,你喜欢我,所以就算你设计与我一道进京护他,也没料到这一切乃我所为……” 不及凌末把话说完,邱夏便咬了上来,唇瓣相触,舌尖有丝丝的腥甜气味,邱夏死死地咬着凌末下唇,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 腰上一紧,邱夏吃痛,微松了牙关,便换来凌末攻城略池的反击。 这是最后一夜,邱夏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6 想,最后一夜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凌末面前宣泄对他的恨,当凌末冲进来时,邱夏在他的后背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这夜该是很漫长的,至少凌末是这般希望的。 翌日,邱夏是被身体的不适疼醒的,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凌末身影,她试着抬了抬酸疼的胳膊,掀开锦被往里看了看,不禁微怔了怔,这般,该是有多疯狂啊! 长吁了一口气,继续瘫软在床上,双目瞅着床顶的纱幔,现在开始,她要将那些恨好好的隐藏在心底,为了她,也为了张卿,更为了枉死的双亲。 “姑娘醒了么?” “嗯。” 伺候邱夏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名唤云墨,可饶是如此小的年纪,却已经能从善如流八面玲珑地应对邱夏的各种有意试探。 原来,凌末对自己也很是不放心啊! 吃了早饭,邱夏便被教习嬷嬷们教导各种仪态女红,那架势还真是把邱夏当成待嫁秀女般□□呢! 如此□□了半月,邱夏再未见过凌末,一直到了选秀那日。 凤仪宫中,后位空放,代掌封印的戴淑妃坐在下首在看到邱夏时,明显地一愣,待反应过来忙看向坐在上位的凌末,可此时凌末正笑望着秀女中微微垂首的邱夏。 此次选秀,凌末只选了一嫔,说是感念张后贤德,体谅淑妃劳苦,当内务府定了册,钦天监选了吉日侍寝告退时,邱夏抬眼瞧了一下,戴辛芷幽怨地瞅着自己,那凄凄可怜的黑眸中有丝丝的恨意。 恨么!将来,或许,她会更恨自己的。邱夏想。 离了凤仪宫,邱夏顿步远眺这巍巍皇城,这皇城还是邱夏离开时的模样,如今她重回这里,可再没有了当初陪伴左右的人,夕秋,小吕,邱夏再无可能见到他们。 奉先殿中,昭和帝的画像挂在那里,与天启朝历代帝王一起接受子孙供奉,在昭和帝挂像旁,是两个空着的卷轴,那卷轴前供着两个牌位,是平安和凌晔。 邱夏上了香,透过缕缕飘渺蓝烟,望着昭和帝的画像,她很羡慕自己的姑姑,很羡慕姑姑有昭和帝这样的人那般死死的喜欢着,至死不忘。 “娘娘,咱们该回宫了……今晚是您侍寝的日子。” 云墨跪在殿外叩了一头缓缓说道。 闻言,邱夏又拜了一拜昭和帝才看向最靠前的两个牌位,视线有一阵的模糊,隔着那蹉跎光影,她似是看到了在她怀中咿咿呀呀的平安,还有护城河边一脸苍白毫无气息的凌晔。 这些命,都是他们欠她的,而他们欠她的命,她一定要一一讨要回来。 回到自己的寝殿,已值黄昏,洗漱沐浴过后,殿内已点起了红灯,烛光摇曳,邱夏躺在被中,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这是她第一次进宫,第一次等待凌末的临幸般。 “皇上万福!” 殿外是一众婢女的声音,邱夏下意识地看向那层层纱幔,隔着烛光,那纱幔之后隐隐显出一个人形来,黑影渐重,纱帘被人挑开,那人,是凌末。 ☆、第二十六章 一晌贪欢,凌末温柔异常,邱夏望着凌末有一瞬的失神,明明醉酒的是他,可邱夏却似醉酒般浑身无力。 “张嫣……嫣……” 凌末紧紧地搂着邱夏,脑袋埋在邱夏的颈窝,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温热的气息噗嗤噗嗤地喷在邱夏敏感的地方,让她有些发痒,她动了动脖子,试着推了推凌末,却换来凌末不满地哼哼声。 “别动……今晚……就今晚……” 放在凌末肩头想要推拒的手在这道似有哀求的声音里缓缓松了下来,邱夏心尖微软,许久,她轻轻环住凌末,心口贴着他的。 今晚,他醉了!邱夏对自己说。 翌日,邱夏是被门外的唤声吵醒的,她抚了抚额头,撑着身体撩起一角床帐,账外的明媚日头让她眼睛有些生疼,这时辰怕是迟了。 放下帐角,回望着床上的凌末,他似是许久没有这般休息过了,邱夏还能闻见他有微微鼾声,不觉地伸手抚了抚凌末的鬓角,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为他又掖好被角便轻轻下了床,朝室外的伺候着的内监嘱咐了句便又折了回来躺在凌末的身边。 耳边没了那道吵人的声响,邱夏枕着自己的手臂,静静地瞧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凌末,她喜欢他,她一直知道,可她与他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她看中的人命是他最忌讳最想要除掉的,而他看中的东西,却是她浑不在意的,想至此,邱夏便由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 “看够了?” 耳边传来凌末戏谑的声音,邱夏回神才发现凌末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耳根兀地烧烫了起来,邱夏忙垂了眼帘不敢去看他。 “倒真如初入宫那会儿……” 两人俱是一怔,邱夏猛然抬头望着凌末,凌末眸里闪过一丝狼狈尴尬,改口道:“都这时辰了,龄官儿怎的没叫孤……” 说着便起身拿了衣服往身上套,邱夏压下心底异常,也穿了衣衫,唤来云墨伺候,“是妾见皇上劳累,便嘱咐龄官儿勿惊扰了皇上。” 凌末扭头瞧了一眼,此时婢女们已束好了腰封正整理着衣摆,挥了挥手,婢女们便跪到了旁出,凌末走到邱夏跟前,接过一旁云墨递来的外衫为邱夏穿上,笑道:“卿卿好大的面子,在这后宫,龄官儿除了孤何时听过旁人的吩咐……” 邱夏看着凌末为自己扣好盘扣,心中又怎不知凌末这话中意思,就算如今她是邱夏,可这后宫之中,都依旧把她当做是张嫣的,龄官儿是,戴辛芷自然也是。 “是妾胆大妄为,误了皇上朝政,坏了后宫规矩……”说着便跪了下来。 凌末嘴角噙着微微笑意,欣慰似的摸了摸邱夏的头,道:“既已误了,便是误了,后宫……” 凌末略一沉吟,挑指抬起邱夏下巴,笑道:“如今张后不在,后宫由淑妃管着,丽嫔可莫要忘了规矩,若不然孤可管不了这后宫之事的。” “妾知道了。” 邱夏匍匐跪地,深深叩了一头。 凌末见此,嘴角一撇轻哼了一声便大步踏了出去,头也不回。 “娘娘……”云墨上前扶起邱夏,问道:“咱们可要去关雎宫?” 戴辛芷万万没想到自己与张嫣再见会是这个局面,如今看着跪在下面的张嫣,她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如今更名为邱夏的张嫣,她入宫的目的,戴辛芷怎会不清楚,父亲也在信中嘱咐要小心提防她,万万不可让她怀上龙嗣。 龙嗣?想至此,戴辛芷眉心一蹙,双眸之中也透出几许狠绝,她做了那么多当初唾弃兄长所为的事,放弃了对凌末的爱意,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么…… “妹妹初入宫,皇上喜欢你也是自然,可这规矩是万万不能破的,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7 若日后皇后归宫,后宫充盈,都如妹妹这般,皇后该是要责怪本宫如今掌管不力坏了规矩的。” “妾自知有错,淑妃娘娘这般说便是对妾身的偏护了,妾身自然谨记淑妃娘娘的恩德。”邱夏叩了一头,不再看那戴辛芷,妹妹么?她可叫不出姐姐这样的称谓,她大了她多少年岁呢! 奉先殿外,邱夏顶着大日头跪在那里,她身为妾氏是没资格进那奉先殿的,就连戴辛芷也没那资格。 一旁的云墨急的团团转,奈何屋檐下立着关雎宫的掌事嬷嬷,她想出去报信也没门路,头顶的日头换了方位,云墨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忙看向跪着的邱夏,她的脊背挺直,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云墨怔了怔,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新主子,龄官儿公公只嘱咐让她好生照顾这位主子,却未多言这位新主子是何身份。 瞥见远处的仪仗,那是凌末的御辇,云墨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那监管的掌事嬷嬷见此刚想派人阻拦,便瞧见那御辇朝这个方向过来了,慌地她赶紧从太师椅上跳下来跪地接驾。 “皇上问怎么回事?” 龄官儿扫了一眼那笔直跪着的人,没好气地问眼前的老妪。 “回大公公的话,丽嫔误了皇上朝政的时辰,到关雎宫请罪,淑妃娘娘体恤丽嫔新入宫不懂规矩,便只罚丽嫔在奉先殿外跪上两个时辰反思罪过。” 龄官儿瞥了一眼她便折身走到御辇旁说了几句,云墨原以为皇上听闻了,会免了邱夏的责罚,却没料到,御辇经过邱夏径直走了。 身前经过一阵阴影,邱夏微微撇着嘴角竟有些想笑,她和凌末如今真是愈发的心有灵犀了,只不知凌末是不是自己料的那般。 足足跪够了两个时辰,当云墨跑过来扶自己的时候,邱夏只觉膝盖已经不是自己的,她连立都立不起来。 “皇上有旨,命丽嫔御辇到紫微宫。”龄官儿宣完旨便过来搀起邱夏,道:“娘娘可还受得住?” 邱夏笑回他一眼,“还好。” “唉!”龄官儿一阵心酸的叹,扶着邱夏坐在了御辇上,便扬声道:“起驾紫微宫。” 太阳已至正午,奉先殿的屋檐下戴辛芷望着那远去的御辇,衣袖下的手指紧紧地扣进了手心,明明说好了,不在意的,可为何还是这般的针扎似的疼。 紫微宫中,凌末熏了香正在作画,邱夏歪在一旁的榻上一点都不想动,伺候的婢女也让云墨带着退了出去,室内只余凌末与她。 “明日,怕是整个京城都该知晓孤如何的恩宠你这位新入宫的丽嫔了。”凌末停了最后一笔,直起身打量着眼前画作。 邱夏缓缓睁眼,瞧着室内鼎炉中冉冉香薰,“这不也是皇上想要的么?” “是啊!”凌末挑挑眉,放下笔走至邱夏跟前,缓缓落座,修长的手指抚上邱夏僵硬的膝盖,“确实是孤想要的。”说着便用力握了下去。 邱夏吃痛,牙根只打颤,却未开口阻止。 “好点了么?” “嗯。” 凌末松了手,道:“回头让云墨好好给你揉揉,别落下什么毛病。” “嗯。” “不做张后,做这样的丽嫔,值得么?”凌末端详着邱夏,突然问。 邱夏也回望着凌末,笑道:“皇上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丽嫔。” 凌末微微眯了眼,半晌才吐气道:“是啊!孤这后宫需要一个张扬跋扈、恃宠而骄的丽嫔。” 邱夏听闻他如是说,便又温顺地垂了头瞧着自己的膝盖骨,那里是真的疼。 “你要小心辛芷……” 邱夏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凌末,见他似是无意再说,便只好点头称是。他还是忍不住提醒自己了么,可既然提醒了,却为何这般唏嘘无奈,那个他少时喜欢的温婉姑娘变成如今这般不择手段的宫妇,他又作何感想? 两人相顾无言坐了一盏茶的功夫,龄官儿进来说是顾青夏求见,凌末这才逃似的出去了。 室内只余了邱夏,她蜷着身体窝在榻上,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阵,被她使劲地按着,如今丽嫔的名声已传了出去,就算往后凌末做了什么不道义的事,世人皆可以把那罪名按在丽嫔头上,道她蛊惑君主便是了。她入宫时便是做此打算,如今看来,凌末也是这般盘算的。 戴辛芷?邱夏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她就这般怕自己怀上龙嗣么,两个时辰的长跪,她就这般的不放心么? 腹中又是一阵咕噜噜的叫,邱夏松了手,她不会怀凌末的孩子,至少在她是丽嫔的时候,她不会怀凌末的孩子。 ☆、第二十七章 已经有半个月了吧! 顾昭云想。 自跟随邱成父子离开陵南郡,顾昭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她想了有大半个月,依旧没有答案。 她为了什么? 为了凌末? 或许是的吧! 她自小寄养叔父家中,叔叔婶婶虽待自己犹如亲生,可到底隔着些东西,自她遇见凌末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喜欢他,即使那个时候他喜欢戴辛芷。 答应顾玉清去宁昭国,也是因为凌末。那时,他只是沉默地瞧着她,她便明了他的意思,既是他想的,她一定是愿意的。 “那就是邱成!” 那瞬,顾昭云竟失了神,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与邱成的相识,本就是一场安排,但顾昭云万万没料到邱成竟是张卿,宫里那个女人的哥哥。凌末为什么让自己靠近张卿……该是为了监视张氏一族的吧! “姑姑,你发什么呆啊?” 猛然回神,只见邱牧正端了茶水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瞧着自己,顾昭云微微一笑,将心底尚未理清的思绪暂且收回,笑道:“我在想咱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哦!这个啊!” 邱牧没了初见时的天真烂漫,虽偶尔会流露出孩童的稚气,但大多时候都是现今这般的安静,“爹爹说我们要去大江对面的江都。” 顾昭云愣了一下,恰好此时邱成推门而入,邱牧乖乖地叫了声“爹爹”,便走过去牵住邱成的手,两人一起看向顾昭云。 “实在抱歉,累的你一路颠簸。”邱成弯腰抱起邱牧落座在顾昭云身侧的椅子上,微笑道:“夕秋的后事已处理妥当,嫣……我已书信一封与邱夏让她不必挂念我们父子,顾姑娘,经此一遭,我本该消失与世的,只因念着邱牧,念着邱夏,所以不忍离去,如今邱夏已回到他身边,我打算带着邱牧找一处僻静地方了此残生,这是些银两,该是足够顾姑娘回京路费,今日……就此别过!” 这是……永别? 顾昭云该是很欢喜才对的,终于可以回京,回到他身边了,可为什么心里会这般难过呢!是因为自己一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8 开始就欺骗了他,害的他家破人亡,所以心里有愧么! “好。” 顾昭云浅浅一笑,拿过桌子上的那些银两,“一路保重。” 就算是没有她,凌末也会找到张嫣的,夕秋,他的妻子,就算还活着,他应该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的吧!毕竟……所以,有些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 解脱? 想至此,顾昭云嘴角的笑僵住,随即转为一种无奈,自己的双亲也是这样的想法么,所以才会留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江水茫茫,船家在岸边催着那些乘船的人赶紧进仓,这天怕是要下雨的。 “姑娘,可是要上船?这船就要开了!” 那船家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看这阵势,这船决计是要渡到大江对岸去的。 “要的。” 愧疚也好,欢喜也罢!顾昭云好像喜欢上了那个男人,那个与凌末极像的男人,她想要与他成一个家,一个自己的家。 ~~~~~~~~~ 京城连绵的雨天让邱夏很是不舒服,凌末这几日似是很忙,邱夏只见过他两次便再也没见过他,戴辛芷好似也消失了般,整个后宫仿佛只余了邱夏一人,这感觉很孤独,孤独的让邱夏感觉好似活在这世上毫无意义,那些仇报了又如何,至亲不可能死而复生,戴氏一族独掌朝政又如何,与她何干。 从袖中拿出那封书信,落款处书着:吾妹勿念! 这信,凌末是决计知晓的,那信上的内容当真是兄长心中所想么,他劝自己放下,他自己又当真能放的下? 云墨轻轻掀开珠帘,瞧见邱夏正兀自出神,便轻轻地打开柜门取了熏香往香炉里添了香就又安静地退了出去。那个人总是在深夜坐在这位主子的床头,动作极轻地为这位主子抚平眉头的皱痕,或许是她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些男女情爱,既然欢喜,又为何这般的相处别扭,她着实不懂。 “她近些日子睡的不好?” 这句话,虽是问的,却异常的肯定。 “回皇上的话,娘娘近些日子总是梦靥,白日吃的也极少。” …… “我让龄官儿备些香料,你明日一早去取……”说着,那只手又探了过去,轻抚着床上正沉睡的人。 云墨本是极其震惊的,她从未见过这般的帝王,待她想再细细看上一看时,凌末已起了身,她只好恭谨地垂了头听着凌末的脚步声慢慢地消失在大殿内。 又是一日阴雨天,邱夏在门口立了一会儿便又窝在了榻上,也许是殿内太过安静,邱夏歪在榻上,只一会儿便觉得昏昏欲睡起来,唤来云墨交代了几句便翻了个身窝在榻上睡了过去。 这怕是邱夏这半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没有那些梦靥,没有那些仇恨,身体似是坠入一片深渊不断的下沉,熟睡的邱夏嘴角竟显出一丝微笑来,一旁伺候的云墨瞧了见,甚是稀奇,她还从未见过这位主子这般笑过呢! “……孤诛尔等九族……” 伴随着一道骇人的喝声,邱夏轻吟一声猛然坐了起来,手指不住地轻颤,邱夏侧头一看骇地呼吸一滞,那指盖之间赫然扎着数根银针,邱夏蹙蹙眉瞧向匍匐跪在榻边的太医,有气无力道:“拔了吧!” 那太医战战兢兢地抬手,邱夏倒吸了几口凉气,把依旧轻颤的手指用力地握了起来,她不想看凌末是什么表情,也不敢看他是什么表情,殿内的太医和内侍宫女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龄官儿退到门边时,忍不住又轻叫了一声:“大家……” 只听凌末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龄官儿这才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邱夏此时浑身无力,凌末那道压人的气势渐渐逼近,邱夏竟觉头皮一紧,没骨气地歪了下去,凌末见此一个快步将邱夏揽在了怀里。 “疼……” 邱夏皱眉轻喊了一声,这才感觉肩膀上的力道缓缓减了下来,还不及轻舒口气,便听凌末冷冷地开口,“是你,还是她?” 邱夏身体一僵,凌末自然有所察觉,那双深邃的黑眸此刻透着邱夏看不见的戾气。 “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哼!”凌末冷笑一声,松开邱夏立了起来,冷冷地瞧着榻上身形单薄的邱夏,“倒是孤错看了丽嫔,嗯?” 邱夏自然不会将真实想法告诉于他,此时,邱夏酝酿了情绪,抬起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无辜地瞧着凌末,这般欲语还休的神情倒真让凌末心尖颤动了几分,若不是深知她秉性,凌末定然真以为她受了万般的委屈。 “云墨是孤的人,你不用这般试探,香炉里的熏香也是孤命她添的……”话锋一转,凌末笑吟吟地瞧着邱夏,“可还有疑虑?” 邱夏微微一笑,“皇上这般直爽,倒衬得妾小家子气了。” “丽嫔好好歇着,那熏香若该添了,自有奴才们操心。” “是。” 房门合上,邱夏退了一脸虚伪的笑,她抱紧双膝躺在榻上,心里想着若真如适才那般沉睡过去也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所以才会在那香炉之中又添了三两的迷魂香,云墨是凌末的人,她初入宫就知晓的,在看见云墨往那香炉之中添香时,邱夏下意识地就是想借此机会把云墨从身边除掉,她不想活在凌末的监视下。 可或许,邱夏也心知肚明,这种小手段定不会波及云墨,所以,归根结底,邱夏想死。 想至此,邱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她怎么能死呢! 殿门外,凌末久久未动,衣袖中的手不觉地发起抖来,她想死,这认知,让凌末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惧,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惧。 她若死了…… 凌末身形一晃,龄官儿忙跑过来扶他,却被他制止住了,他伸手撑着石柱,她怎么能死呢!她绝不能死,抬头望向那无尽的宫殿,他失去了那么多,绝不会再失去她了。 “龄官儿,传旨顾青夏……” 日子波澜无惊地过,邱夏这几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在室内习习字作作画,日子倒也过的轻松,只是云墨却不似往常那般近身伺候了,每每吩咐了殿内的小宫女们便安静地退到外室,能不在邱夏面前出现,就绝不出现。 其实邱夏也是有些尴尬地,毕竟偷鸡不成蚀把米,是她自己做事太欠考虑,索性云墨也没有让自己太过难堪。 “娘娘,戴贵妃来看您了。” 珠帘外,是云墨小心翼翼的声音。 邱夏停笔瞧着书案上的字,“嗯。” 将狼毫笔置于笔架,邱夏招来云墨理了理衣衫便迎了出去。 “妾请贵妃娘娘安。” “咱们还讲这些虚礼么!” 戴辛芷虚扶了一把,微微笑着拉过了邱夏,邱夏避退不得,便由着她牵着一道进了屋。 “皇上近些日子公务繁忙,没空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39 来瞧你,便嘱我过来望望你……” 不知是不是说不下去这般虚情假意的话,戴辛芷突然停了,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笑,邱夏心里也是一阵好笑,他既公务繁忙,还有空嘱托你来看么? “我们,果然是做不到这般情分的。”戴辛芷一改适才的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多少有些刻薄。 邱夏只静静地坐在一旁,并未接话,她今日来怕不是与自己虚情假意客套的。 “你知道戴皇后么?” 戴辛芷突然说。 邱夏愣了一愣,就听她接着道,“先朝的废后,我的姑姑,你知道么?” 说罢,戴辛芷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父亲常告诫我说万不可步了姑姑后尘,可是……” “可是,我不忍心……张嫣,我不忍心,你什么都不知道,他……” 戴辛芷是哭着走的,邱夏立在殿外,瞧着那消失在夜幕中的人,她该是很喜欢凌末的,就如同她的姑姑很是爱恋先帝那般,喜欢到不惜背叛戴氏一族。 凌末中了毒,在陵南郡就已经中了毒,至今未解。 邱夏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口有些抽紧地疼,那一剑……并非做戏! ☆、第二十八章 紫薇宫中,书案上的烛火微微摇曳,龄官儿轻声轻脚地取了灯罩,挑了挑烛心,又将灯罩放了回去,不觉地抬头瞧了自家主子一眼,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稍犹豫了下,龄官儿还是开口道:“大家,晚膳时云墨来禀戴贵妃今日去了丽妃娘娘那里……” 说至此处,龄官儿顿了顿,偷偷打量了凌末一下,见他依旧盯着那案子上的折子出神,只眉梢挑了挑,心知他听了进去,便接着道:“奴才愚钝,大家心中……却为何这般……” “这般?”凌末嘴角溢出一抹难以言明的微笑,接过龄官儿的话,反问道。 龄官儿嘿嘿干笑了几声,道:“奴才什么心思,大家自然知道的,大家又何必这般难为奴才呢!当初……” 话音戛然而止,龄官儿面色巨变,忙跪了匍匐在地,“奴才该死!” 凌末却不以为意,笑道:“你倒说说看,你哪里该死了,嗯?” 龄官儿听此,心中更是忧惧,将头又低了低,再不敢多说一字。 嘴角那抹笑意消散,凌末起身走近殿中的香炉,双手背在身后,瞧着那飘渺香烟,“她那里还在领那味香料么?” 领馆儿抬头偷偷瞧了一眼,见凌末未有动怒,方才宽了心,回道:“是。” 凌末涩涩微笑,“当初……若是孤顾虑周全……若是告知她凌晔还活着……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龄官儿眉头微皱了皱,这话他可不知道怎么接,更不敢接这样的话。 凌末久久不听身后回答,便转了身,瞧着依旧匍匐在地上的龄官儿,没好气地道:“关键时候,就会装聋作哑!”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龄官儿又将头低了低,凌末恨恨地道:“你那脑袋要是在这地上凿不出个洞出来,孤治你的罪。” 龄官儿抬头嘿嘿笑道:“奴才可没这本事!” “起来吧!” “谢大家。” “漪澜殿的人如何了?” 凌末突然问道。 龄官儿也收了脸上的嬉笑之色,回道:“自小皇子……他虽自毁了容貌,却再无做出任何自残举动,奴才命人暗中监视着,这半年倒也无事。” “他是在等着她呢!” 龄官儿识趣地不接话。 凌末想了片刻,又道:“告知云墨,这两天寻了机会,让她知晓漪澜殿的事。” 龄官儿一惊,脱口道:“那娘娘岂不是知晓当初……” “哼!”凌末一甩衣袖大步走回书案,拿起案子上那张未批阅的折子,道:“父皇既做了,还怕她知晓么!” “……是,奴才这就去办。” 龄官儿领了差事,一路上寻思出不知在哪儿听到的一句话,若比作现在他的处境,那该是这般说的:皇帝不忧,忧死太监! …… “娘娘,外面的迎春花开了,要不咱们去瞧瞧?” 邱夏未有止笔,依旧专心地书着字,一边问道:“云墨呢?” “回娘娘的话,奴才适才见云墨姐姐出去了,不知做什么去了。” 笔尖乍然止与宣纸,邱夏抬头瞧了瞧窗外的蔚蔚蓝天,这个时辰她能去做什么? “更衣!” “是。”一旁伺候的婢女,见邱夏愿意出去走动,不禁乐开了花,主子在这宫内已待了数日不曾外出,云墨因着这几日不能近身伺候,便嘱咐她们多劝着主子出去透透气,可眼前这位主子脾气似乎有些古怪,今日她从外御花园回来瞧着那里的迎春花开了,便鼓了勇气开口,没料到主子竟同意了。 入春,御花园中也只这迎春花开了几簇,旁的树木花草依旧泛着黄色,邱夏瞅了几眼,当真是提不起兴致,但瞧着随侍的几个丫头似乎很是喜欢,心想着这几日自己不曾外出,累的她们也不得出来透气,便招了近侍的宫女,让其他人随意玩去了。 “娘娘,御花园里的迎春还不成气候,漪澜殿那边的迎春花才叫壮观呢,每年这个时候,宫里的人都得空去那里瞧上一眼呢!” “哦?”邱夏微蹙修眉,问道:“漪澜殿是什么地方?” “回娘娘,奴才听宫里的嬷嬷说那是先帝在位时建的,那个时候是做什么用的,奴才倒是没听说,不过当今圣上继位后,后宫的太妃、老太妃就奉命住进了漪澜殿,皇上派了些奴才们伺候着,平日里她们也很少出来走动。” 先帝建的?太妃、老太妃?邱夏想起太后与自己说的那些往事,先帝痴恋姑姑,极少纳妃封嫔,也不知现今活着的这几位太妃,先帝可还记得。转眼看着御花园中嬉笑热闹的宫人,邱夏便只叫了随侍的这个,一道往漪澜殿方向走去。 漪澜殿甚是偏僻,一路走来甚少瞧见宫人走动,好不容易瞧见了几个宮监,他们也只是惯性地跪地叩了几头便又去了,瞧他们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其貌不扬的,想来是初入宫被撒剩下挑了离皇权甚远的地儿随意打发的那种,想必在这宫中地位极是低下,见着生人生怕犯了规矩,所幸都叩了头倒也省事。 绕过一道颓败的宫墙,邱夏不禁为眼前之景震撼,漪澜殿主殿后倚着一座不高的山丘,那山丘之上开出一道石阶,石阶两旁密密麻麻植的尽是迎春,山丘顶峰建着一座八角凉亭,凉亭处在一片黄色之中,倒也应景,这漪澜殿前也垦出一方花池植的亦是迎春,在这后宫此处似是被嫩黄鲜花给围着的一处世外桃源。 “怎的没一个人?”随行的宫婢说罢便往殿旁的侧道寻了过去。 邱夏瞅了一圈,确是没瞧见一个人,这漪澜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0 殿既是太妃们住的地方,虽比不上当朝后宫,倒也不至于清冷如斯。 随侍的宫婢巡视许久,面露疑色,走了回来道:“娘娘,适才,奴才好像瞧见了云墨姐姐,但隔得远,奴婢瞧的不清,也不知是不是她。” 云墨? 邱夏想了想,面上不甚在意地微笑了笑,“往里走走吧!” 既来了,还是给太妃们请个安的好,毕竟是先帝的嫔妃,也算自己的长辈,邱夏这般想。 “主子,快看那是云墨姐姐么?” 邱夏随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远处山丘上顺阶而上的人确与云墨有几分相似。 或许是有心查证,邱夏直奔着那殿后的山丘而去,若真是云墨,她来此处做什么?赏花?邱夏下意识地觉着不是,刚刚瞧那人的身形,分明是直奔着何处去的,若是赏花,又怎会这般行走急速。 绕过主殿,邱夏立在那山丘之下,抬眼只能望见顶峰那八角凉亭的檐角。 登上顶峰,垂眼瞧着脚下,不觉一愣,原来在这狭小之地竟还有一处小殿,此时那殿门口倒是能瞧见几个进进出出的宫人。 顺阶而下,立在那殿门口,隔着屏风,邱夏似是闻到了一股禅香味儿。 “娘娘,这该不会是座庙吧!” 一旁的宫俾探头往里瞅了瞅,看来她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犹豫片刻,邱夏抬脚踏了进去,刚饶过屏风,便迎上一个端着花瓶的小宫监,他明显一愣,随即忙端好了手里的迎春行了礼,压低了声音道:“姐姐们又来赏花了!只是老太妃刚念了经睡下,还请姐姐们脚步轻些。” 邱夏还未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婢女笑回道:“多谢提醒!我家……会轻些的。” 那小宫监道了谢便出去了。 邱夏往前走,出了前堂殿门,就瞧见中间的小院里赫赫坐着云墨,她怀里搂着几株迎春,倚着廊下的石柱坐着,身侧的宫监…… “咦!云墨姐姐旁边那人是谁?怎长得这般吓人!” 邱夏瞧着那人脸上交错的伤疤,只觉着熟悉,但一时又记不起在这宫中她有什么故人。 “娘娘?” 云墨此时也瞧见了自己,面上的温婉浅笑不再,一脸的惊恐,手里的迎春散落一地,她匍匐跪在那里,没有辩解一句。 邱夏缓步走了过去,并未在意一旁那满脸伤疤的宫监未有行礼,只道:“起来吧!” 云墨小心翼翼地抬头瞧了一眼,方犹犹豫豫地起了身,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 邱夏却无心顾她,而是瞧着云墨身侧的那个宫监,他的眼睛,邱夏很是熟悉,而此时,那宫监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竟颤着唇,双眸慢慢沁出泪来。 “你是……” 邱夏刚开了口,便听身后一道老妇的声音道:“这是哪宫的娘娘来看老身了?” 邱夏测头,就见偏殿的门口立着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耳鬓发丝已经斑白,但两眼炯炯有神,皮肤红润,想来保养的不错。 “给太妃娘娘请安!妾是安宜轩的!” 邱夏不缓不急地施了礼,那老妇人却笑着摇了摇头:“老身久居漪澜殿,倒不知安宜轩住着的是哪位主子了……” 说着便由身侧的老嬷嬷扶着折了身,接着道:“既是晚辈今日被老身逮到,便陪老身抄抄经书积德积吧!” 邱夏本是可以推拒的,前朝的妃嫔,又有多大的势力呢! 可邱夏竟鬼使神差地回了:“是。” 或许,只是因为,她也很喜欢这个地方。 “娘娘……” 邱夏脚步猛然顿住,这声音…… “奴才是吕侍才啊!娘娘!” 邱夏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过了许久,她才敢转身,瞧着地上跪着的人,那张满布伤疤的脸上此时已满是泪痕,可那双眼睛,还有那声音……是小吕! ☆、第二十九章 迎春嫩黄映眼,山丘之上的风拂过耳旁,有呼呼的声响,邱夏瞧着眼前的巍巍宫阁,直觉那是层层枷锁,困的人喘不过气,她以为的…… 想至此,邱夏不禁咧嘴苦笑了笑,她以为的,在凌末看来,在外人看来,大概是个笑话吧! 当年戴辛许逼宫,她虽想过一二,却未曾深想,若是深想,该是能想出其中端倪才是,这层层宫卡,又岂是戴辛许说闯就闯的,凌末九五之尊为何那天却不见踪影,纵使那时的他对自己没有丁点感情,可她贵为一国之后,被逼如斯,他身为一国之君颜面何在,还有夕秋,她又是如何与这些事有所牵涉,那时的她该是在哥哥身边的,那哥哥呢,他也在那个时候就知晓了么…… “当年奴才跳入河道才逃过一劫,河道两旁植了荆棘,奴才的脸也是那个时候划伤的……后来奴才不省人事醒来以后便在这漪澜殿了……奴才伤好以后一番打听才知道娘娘您逃出了宫,还有……小皇子没有死,小皇子那个时候是没有死的,是他们,是她……” 回宫的一路,邱夏只觉浑身透骨彻凉,她的孩子没有死,那个在自己怀里的凌晔没有死,可……可是是她,是她把自己的孩子留在了那里,亲自送到了他们的手里,想至此,邱夏便觉呼吸也困难起来,她揪着自己的衣领,只觉心口憋着一块儿巨石堵在那里让她呼吸不得。 “娘娘……” 随行的云墨与那个宫婢见此都是赶忙上前搀扶,奈何邱夏却似浑身抽了骨般瘫软在地上,两人一番努力还是搀扶不起,云墨只好道:“你快回去叫人抬了轿子来。” 那宫婢刚跑开几步,云墨忙叫住又道:“这事万不可声张,惊动了其他宫的人!” “是。”那宫婢领了命,一路小跑着去了,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人。 “皇……皇上……” 云墨寻声望去,果然是凌末,再看向瘫坐在自己怀里的邱夏,她…… 凌末缓步走来,慢慢蹲了身子,他伸手将邱夏耳鬓的乱发捋至耳后,苦笑道:“猜到了么?被最亲的人……张嫣,原来你也和我一样……” 张嫣?那个被宫人们称颂的张嫣?那个世人皆道的贤后,竟是眼前这个人么!风吹过云墨的脸颊,她抬头望着那消失在宫道上的两人,一国之君背着的是他的皇后? “云墨姐姐?” 云墨回神,望着一脸懵懂瞧着自己的小宫女,许久才缓缓道:“你也是皇上的人?” 那宫婢微微笑道:“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不是皇上的,是吧!云墨姐姐。” 是啊!怕是自己,都不过是皇上的一个棋子,一颗只为今天的棋子。 一直到入夜,宫里点了灯,邱夏的身子才暖了起来,她裹了裹身上的棉被,把自己的身子蜷在棉被之下,她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孩子,如今,连哥哥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1 也没有了,他为的什么?那个位置么? 视线上移,隔着烛火,她瞧见坐在案头的凌末,他正在批阅奏折。 犹如大病了一场,她浑身绵绵无力,好不容易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已是微微喘息,凌末闻声抬头,两人隔着书案,书案上烛火明灭,映在他神采奕奕的面上,邱夏扯了嘴角微微一笑,许久方道:“你的……还好?” “还好!” 说罢,凌末依旧默默地注视着邱夏,邱夏垂眼避开他的视线,苦笑了笑,“你一早就知道了……” “是。” 邱夏抬头,怔怔地望着凌末,好半晌才颤着唇启口道:“凌晔……凌晔当真……当真……” “是。” 鼻翼阖动,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滑进嘴角,咸涩异常,“哥哥……他什么时候动了心思?” …… 凌末沉默许久,终是叹道:“张嫣,你该是能猜到才是的。” “呵……”双唇颤动,邱夏闭了眼弯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能让夕秋背叛自己的原因,只能有一个……张卿。 “那日,戴辛许闯宫事发突然,我也是……龄官儿第一时间赶去,你却已知了消息……扮作你的宫女,刚一出凤仪宫便被戴辛许的人给抓了……” “请娘娘换下凤袍即刻出宫……奴才是李公公的人。” 邱夏忽然想到那个时候的龄官儿,“龄官儿是你派来的?” 凌末长吸了一口气,仰头轻叹了一声,“你不信我!从一开始就不信……” 是啊!她从来都不信他,可那个时候,她瞧见龄官儿的时候,确实心里有些期盼,盼着那是凌末…… “夕秋呢?她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开始……” 凌末垂眼瞧着那裹在被子里的人,他瞧不见邱夏的面容,但那露在被外的情丝凌乱地铺在书案下,她想问的该是那个人吧! “还记得平安出生的那日么!就是那日,父皇得知了张卿身份,那天,我也在……”凌末顿了顿,嘴角挂着些落寞笑意,良久才又开口道:“父皇有意将张卿生辰编入玉牒,你父母拒了……平安去世后,你父母进宫,父皇见着了张卿,他……点了头……” 邱夏闻此,浑身入坠冰窟,那个时候的话…… “张嫣,我自小不得宠,可就如你所说,父皇只我一个儿子,可……他一出现,什么都不一样了,我、我的孩子,在父皇眼中,都抵不过一个他……平安……父皇在的时候,我护不住他,没想到他不在了,凌晔,我也依旧护不住……那日在皇城城门,我见着你被张卿带走,回宫以后,太后与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如果我足够的强,就能保护任何我想保护的人……足够的强!怎样才算足够的强呢?九五之尊的帝位,至高无上的权力?或许是吧!” 凌末又瞧了一眼邱夏,双眸眯了眯,烛光映在他漆黑的眸中忽明忽灭地闪着光,“吕侍才告诉你他见着夕秋抱走凌晔的时候,你就该想到平安才是……凌晔是我的孩子,可也是你的孩子,夕秋为何会痛下杀手,你和张卿,她更在意的是谁?你不会不知道!父皇遗旨日后东宫只能出自张氏,经了平安凌晔,你不会再与我生育孩子……戴氏若不想扣上反名,戴辛芷的孩子就不会成为东宫,如此,我嫡传一脉便后继无人,这便是父皇铺好的路!” …… 不知是不是把一日的泪流干了,邱夏此刻异常的安静,散乱的头发铺在头顶,脸上也因适才的泪与发丝黏在一起。她是想到了,只是想不到是什么原因,想不到是什么原因竟让夕秋为了哥哥而杀害了凌晔,却原来是那个位子,原来,哥哥也想要那个位子,可……可为了那个位子,竟连多年的兄妹之情,姐妹之情都不顾了么! “呵……”邱夏嗤笑出声,她伸手拨开脸上的湿发坐了起来,肩头披着棉被,整张脸惨白如鬼魅般地瞧着凌末,她还有一事,“我父母去世,是你乐于见成的吧!” “是!”凌末并不回避她的目光,这是事实,避无可避,所以推脱不掉,“张卿若想名正言顺归入玉牒自然需要你父母的佐证,戴氏有意争夺皇位,定不会眼睁睁瞧着这事事成,所以,张府兵器一事,我并未插手……” “你有意让我知晓这些,就这般肯定,我会与你联手一气么?”邱夏咬紧了下唇,双手攥紧了身下的棉被,好一个并未插手,坐收渔利。 凌末摇摇头,许久才似悲似笑道:“这皇城之中,自小就是我孤身一人,如今,我能相信依靠的也只有你……成了便是成了,纵使败了,我亦无憾!” …… 那夜,凌末在书案前坐了一夜,书案这旁,邱夏裹着被子睡了一夜,他像个守夜人,脊背挺直的坐在那里,漆黑的双眸在黑夜里瞧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瞧着她,整整一夜。 不知是不是梦,在梦里,邱夏滚烫的额头忽然一片沁凉,紧接着是唇…… ☆、第三十章 再次来到漪澜殿已是四日以后,吕侍才见邱夏面容憔悴,似是大病初愈,心中虽猜知一二,却还是忍不住问:“娘娘恨夕秋么?” 邱夏望着漫眼的迎春,许久才道:“兴许是不恨的吧!” 吕侍才听闻张了张嘴,沉默了下来。 他那个时候不明白,不懂,如今,还是不明白,不懂。 “漪澜殿的主子是先帝的哪位嫔妃?” 吕侍才回神,忙回道:“奴才也不知,这殿里的奴才见了她,都只管叫她太妃。” 邱夏眯了眯眼睛,先帝嫔妃本就不多,除了继后张氏、如今的太后在奉国寺静养,其余妃嫔死的死,殉葬的殉葬,其余一些叫不上名的答应被遣散出宫,邱夏着实想不出这漪澜殿住着的会是谁。 依吕侍才所言,这漪澜殿甚少与外界接触,宫里的太监宫女虽比不了外面,但说话办事倒也可以,仔细推敲便不难看出,这些人是特意挑选了配到漪澜殿来的。换季该有的东西,漪澜殿一点也没落下,这不像是内务府的做事风格,照理说这种偏废的宫殿,内务府绝对是甚少关照在意的。 邱夏苦思冥想许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要回去问凌末么?他该是知晓的,可…… “我道是谁……” 邱夏寻着声音抬眼看去,不疾不徐地起身朝那人施了礼,道:“请太妃娘娘安!” “嗯……嗯……许久不见这般赏心悦目的场面,这漪澜殿多年未见过这般标致的人儿,如今瞧着你啊,还真是稀罕人的紧。” 老妇人穿着一袭墨蓝袍子,泛着白丝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只用一根玉钗簪着,唇角眉梢不难看出岁月的痕迹,可她面容红润,气色真是好极。 “太妃娘娘从外面来?” 邱夏迎了过去,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2 接过搀扶她的老嬷嬷,两人并着进了屋。 “听闻晨起雾气大,这不,去采了晨露,好在夏日烹茶喝。” 邱夏瞧着那老嬷嬷手里端着小坛,便笑道:“太妃娘娘好雅致。” “我听小吕说,他以前是伺候你的?” 邱夏微微一笑,她来漪澜殿正是这个目的,当即便回道:“是,妾此次来,也是恳请太妃娘娘割爱……” “什么割爱不割爱的!本就是你的人,我这漪澜殿人手也够,你若要,我这老婆子还能不给么!只是……”老太妃略一犹豫,又道:“前头不比我这漪澜殿,那里头伺候人的都是什么模样的,我也知道,小吕这容貌……” 邱夏浅浅一笑,接过了话,道:“妾位分尚低,平日里也没旁的人过来,该是无事。” 老太妃点点头,笑眯了的眼睛瞧着邱夏,不禁有几分打探意思,只邱夏低眉顺眼的不曾发觉。 “若是无事,多来这漪澜殿寻我老太婆说说话,我这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许久不曾这般痛快了!” “是。” 告别漪澜殿,邱夏便带着吕侍才去了一个地方。 此时,已值正午,河道旁杂草丛生,少有人迹,是宫里难有的偏僻地儿。 吕侍才望着那本还平缓的水流在城墙角下旋着窝汇聚,那里有个出口,通向宫外,当年大难不死,他本就打算从这里游逃出宫的,却没想到看见了那一幕。他至今也不明白,那个离宫前哭了一晚的人,那个对自己一再嘱咐要伺候好主子的人,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 邱夏却是在想,这件事里,凌末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当初,她逃出宫,心里是有着滔滔恨意的,对戴氏一族的恨,对凌末的恨,可兴许就如父母说的,她这个人太没心肝,宫外的半年,她竟想放弃那些恨,如双亲希望的那般活着。 平安和凌晔的死,他不是迫不得已,而是顺其自然,说到底,那个位置,在他心里比一切都要重要。 那如今的他呢? 如今的她,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处。牵制哥哥么?可张卿既允了夕秋做了那般的事,想来,为了那位子,张卿是不会太在意自己的,凌末又怎会笃定自己还能牵制张卿,可若不是这个缘由,那她的用处又是什么? 想到张卿,邱夏眉宇之间不禁多了几分悲戚,张卿是她的哥哥,纵使不是双生,她与他自小一处嬉闹长大,她想不出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哥哥怎么会对那个位子起了宵想,又是什么时候起了宵想,当真如凌末说的初入宫的时候?还是在更早的时候他就想了,在他得知他身份的那刻他就想了?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他的身份?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邱夏尽可能地回想自小与张卿在一起的时光,却始终无迹可寻。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皇上……皇上发病了……” 邱夏心一个咯噔,思绪惊回,她瞧着气喘吁吁跑来的云墨,顾不及问她许多,就匆匆往紫薇宫去。 一路,宫中并无异常,想来凌末中毒的事还未败露,邱夏也只好压着心中惊涛,面不改色地到了紫薇宫。 为凌末诊治的是太医院的主事,自先帝驾崩,他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只在太医院挂了职,素日在家研究那些草药,甚少进宫。 邱夏瞧着龄官儿将那些染了血迹的帕子全都兜在一处放进了盒子里,然后匐了身子为凌末擦了擦嘴角。 那主事太医,邱夏并不记得他姓名,他此时收了药箱,对自己躬身拜了拜,道:“娘娘,恕老臣直言,圣上的病,若再不医治,纵是神医再世,也难回天啊!” 邱夏微蹙了眉,难不成……是凌末不愿医治。 龄官儿送走了太医,回来时瞧了一眼吕侍才,便叩身对邱夏急道:“娘娘,娘娘想想法子才是!” 邱夏却未回他,她只瞧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凌末,原来他也有这般羸弱的时候啊! 吕侍才见此,朝龄官儿使了使眼色,龄官儿似是犹豫纠结了片刻才随着吕侍才退了出去,顺带打发了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邱夏撩了衣袍坐在凌末身边,她垂眼瞧着安静似是熟睡的凌末,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抚上了他的脸颊,与自己的手温比,他的脸颊略凉,邱夏不禁细细摩挲了一会儿,可他脸上的温度依旧没有暖起来。 邱夏又弯了弯腰,这样,她又与凌末近了几分。 “如今这样,我对你又有什么用处。” 邱夏瞧着他有些失神,心里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 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轻微地让人不易察觉。 邱夏晃神,她又瞧了一眼,不禁苦笑了笑,她竟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她缓缓直起腰,笔直地坐在床沿,许久,她又转头瞧了一眼凌末,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龄官儿欲言又止地踟蹰了一会儿便任由邱夏去了,但他瞧着邱夏消失的方向却高兴地咧嘴笑了开。 一路,邱夏一直在想自己刚刚那个可怕的想法,她在想,若是凌末死了…… 脚步突然顿住,吕侍才侧目看了过来,问道:“娘娘?” 邱夏握了握拳,好半晌才摇了摇头沉默地继续走着。 凌末若是死了,她会难过么? 邱夏想了想,答案无解。 关雎宫尽在眼前,吕侍才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向邱夏,他不知道这些日子宫里大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凌末得了什么病,云墨没有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这关雎宫住着戴辛芷,而她是戴氏一族的人。 戴辛芷似是在等着谁,她瞧见邱夏的那刻,即失望又有点了然一切的意味。 “皇上他……” 戴辛芷端起茶盅细品了一口,缓缓说道。 “我来与你做一个交易。” 邱夏接过她的话,直接说道。 戴辛芷微微一愣,许久才又饮了一口茶水,将茶盅放在桌上,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方道:“什么意思?” 邱夏好性子地等着她,听她如是问,便挥退了吕侍才,戴辛芷见此,也遣退了殿里的人。 偌大的宫殿,此时只余邱夏与戴辛芷。 “你救他,我消失。” 戴辛芷神色一僵,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难堪,但旋即便恢复了神色,凄楚说道:“你怎知我没去找过解药……” “你若想,定能找到。” 邱夏打断她的话,目光逼人地瞧着她。 戴辛芷神情一松,又是一副悲戚模样,她微微低了头,“那毒本是有解药的,可我去寻的时候,那解药却没了,父亲知我甚深,又岂会让我所得,我亲眼瞧着他将药扔进了湖里……” “那……”邱夏喃喃开口,却被戴辛芷打断了道:“解药只那一颗。” 邱夏心口没来由地一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3 滞,想起床上那副苍白容颜,他…… 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邱夏望着戴辛芷徐徐开口:“你不是喜欢凌末么?若是他死了……” “若是他死了,我的儿子便是皇上,而我……是太后。”戴辛芷目光突然变得冷冽,只邱夏瞧出那里有一丝的强忍。 “若是戴氏一族掌权,你的儿子也不过是傀儡,你口口声声说爱凌末,爱你的儿子,可到头来,凌末被你父亲所害,你的儿子被你父亲操控半生……这便是你希望看到的?” 邱夏见她不为所动,便又说道:“这宫殿是什么样的地方,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余生岁月,你便是要守着那虚无的名分了此残生的么!” 戴辛芷眉心稍有松动,邱夏却忽然停了口,微笑了笑,起身走至大殿正央,她瞧着隔着窗格透进来的温煦阳光,道:“我已经不爱他了……纵使自欺欺人,心中还有他,可我与他已无可能……” 顿了一顿,邱夏又道:“他若事成,奉国寺的张嫣定暴病而亡,皇城中的邱夏魅惑君主责令处死……高处寒冷,他回忆往事,念在你们儿时情分与今日相助,细水长流,你怎知他不会对你回心转意!” “你?”戴辛芷似是不可置信,她望着邱夏的背影,久久没有下语。 “我?”邱夏侧身对戴辛芷微微一笑,又转身迎着那洒在脸上的阳光,“人啊!都有自己看中的东西。以前啊!我看中他,如今,他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第三十一章 戴辛芷的话,邱夏是相信的,可她却不信戴相扔的那颗是仅有的解药,戴文心思缜密,万万不会不给自己留着后路。 思至此,邱夏不禁微眯了眯眼,毕竟,万事总有一个意外…… “娘娘……娘娘凤体安康,并无大碍!” 塌下的太医一时摸不准眼前之人的用意,只能斟酌着回话,可话一出口,便又觉不妥,如今她已不是皇后,他不该如此称呼于她,心绪一时百转千回,想着诸多可能,忽听那人开口道:“皇上的……病,若没解药,可有医治之法?” 张时临轻舒了口气,回道:“皇上的病,若没解药,倒是有医治之法,只是这治法,若放在寻常人身上倒也还好,可皇上……皇上龙体事关社稷,其中牵连,还要皇上定夺!” “何解?” “皇上体内的毒乃出宫所中,其间事情,想必娘娘也知晓一二,如今朝堂,若皇上从了臣的医治之法,割肉放血,势必龙体大伤,若有心之人借此作乱……国危矣!” 邱夏微惊,她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医治法子,随即便琢磨着张时临的话,若凌末将中毒之事公布于众,朝中势必要逼迫凌末立嗣,若戴氏再生出事端,凌末也不敢确保自己能掌控的住局面,若是不将中毒之事大白于世,那就只能私下医治,可既然医治,凌末自然不能露面,朝堂怕是也会不稳。 邱夏思前想后,心中虽有了主意,却也盼着戴辛芷能找来解药。 是夜,吕侍才来禀说戴辛芷出了宫,邱夏应了一声,便歪在榻上寻思着各种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吕侍才轻声道:“娘娘,皇上醒了!” 邱夏回神,问:“关雎宫可回来了?” 吕侍才摇头回道:“还没有。” 紫薇宫中,龄官儿见了邱夏,拜了一拜,又望了眼床上的凌末,这才遣散了殿里的奴才退了出去。 邱夏坐在床沿,对凌末微微一笑,“你可是有什么法子?” 凌末手掌刚动却又舒展开摆在身上,浅笑答道:“戴文不会把解药拿出来的。” 邱夏点点头,又道:“张太医说这毒需尽快处理,若再拖下去,怕是压制不住。” 凌末却不接话,只静静瞧着邱夏,许久,邱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担心的事,或许有法子解决……” 说着,便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把匕首,烛光下,那刀刃上泛着清冷光泽,凌末嘴角的笑溢开,他伸出手握住邱夏缓缓将刀尖指向自己心口位置。 邱夏被那冰凉的手掌握住的刹那,打了一个颤,下意识地挣脱了一下,此刻,她瞧着凌末,看不出他什么心思,或许他也想到了这个法子。 “若是真的……”凌末握着邱夏的手微微用力,刀尖割破衣衫埋了进去。 邱夏并未挣扎,当刀尖抵着凌末的胸口时,邱夏不禁蹙了蹙眉。 “我有时候想,这偌大的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父皇再世时,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立我为嗣,纵是立了我为储君,在得知张卿身份的那刻,他便想废了我,我母亲刚生下我就被父皇赐死,直至我登位,也没有得个名分……如今我登基为帝,下面的人却寻着契机害我性命。张嫣……” 凌末松了手,抚上邱夏的脸颊,“我也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在这世上没人真心关心我,我纵是再努力,我想要的……都不把我放在心里。只有这皇位,我若努力,它不会背弃我……” 说罢,凌末重新握着邱夏的手,将匕首往上移了移,置在肩头,“你说我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我听了后很生气,可生气之后却是更大的失落,杀你,我不忍心,放你,我不甘心,可就在刚刚那一刻,我竟想明白了,或许真如钦天监所言,我生来孤寡,与其困着你惹我心绪混乱,不如放了你,我也好真的铁石心肠做那孤家寡人。” 刀尖割破血肉,丝丝红色沁过薄衫晕开一片湿迹,邱夏忙挣了几下,对外叫道:“龄官儿……” “娘娘……”龄官儿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看见眼前情形心口不禁一窒,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改口道:“娘娘有何吩咐?” 邱夏有些慌乱,却也没有挣开凌末,只道:“小吕可回来了?关雎宫那边如何?” 龄官儿闻言,回道:“奴才未见吕侍才回来,关雎宫那边……奴才不知。” 闻此,邱夏又看了看凌末,伤口溢出的血已呈股流出,“传张时临,快!” 龄官儿领了命,不敢怠慢,起身就往外跑,却在门口撞上了气喘吁吁的吕侍才,他忙拉住了问:“怎样?” 吕侍才喘气摇了摇头,还未开口说话,龄官儿便一脸悲壮地奔了出去。 “娘娘……” 邱夏见了,心里那点自己也道不明的期盼也跟着断了,她抬了另一只手,两手交握,紧紧地攥着刀柄,凌末此时松了手,染了血迹的手张开想要抱住邱夏。 邱夏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刀刃刺穿血肉的声响。 “对不起……”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刺客”,邱夏直觉紫薇宫瞬时挤满了人,她被狠狠地甩出扔在冰凉的地上,紧接着后背被人跺了一脚踩在了地上,她的脸紧贴着地面,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4 很疼,隔着人群空隙,她瞧见凌末躺在床上,身前一片暗红。 丽妃刺杀皇上的消息传进关雎宫时,戴辛芷正在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她的唇乌紫,身子也还止不住地轻颤着。 “我说过那解药只那一颗,你若敢下水……别怪父亲不念父女之情。” 没有,没有解药,她翻遍了父亲房里的每个角落,当看到父亲的那刻,她就知道了,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戴氏的女儿了。 为了凌末,值么? 戴辛芷露出迷惘神色,儿时与凌末相识,自己是何时爱恋上他的,她也说不清,就算后来他心里有了别人,她还是盼着能待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他,也是好的。 邱夏的话对戴辛芷太有诱惑力,她拒绝不了。 如今,她只盼着凌末平平安安,就算让她与戴氏为敌,她也无所畏惧。 阴暗潮湿的牢中,邱夏在墙头画了四十六道,每天她望着那手掌大小的窗口,那是唯一可以看见光的地方,她窝在墙角,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外面仿佛把自己忘记了,刺杀皇上如此大的罪名竟无人提审自己,这四十六天,除了看管的狱妇来送饭外,她没见过任何人,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无从得知,只是每天留意那狱妇的情况,企图从她身上看出凌末是否有了好转。 “喂!吃饭……” 今日,那狱妇依旧将碗摆好,只是摆好以后,忍不住多嘴道:“这怕是你最后一顿饭……” 邱夏抬了抬头,平时,她是不看那送来的饭菜的,那种东西,她吃不下去,只饿的厉害了,将那硬如石头的馒头掰了吃点。 今日,摆在那里的是一碗饺子,她最爱吃的。 无暇顾及那狱妇的话,她实在饿的没有丁点力气了,当爬到牢房门口时,已是气喘吁吁。 隔着木栏,她将那冒着热气的饺子端在怀里,黑黢黢的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却用了好几次才送到嘴里。 一碗饺子,她吃的不多,兴许是饿的久了,她只吃了几个便觉吃不下去,将碗筷往边一放,便又窝在了墙角,牢内的老鼠闻到香味,几番试探便肆无忌惮地趴在碗沿发出叽叽声响。 又过了两日,邱夏在墙上画了杠刚躺下,便被外面给吵醒了,睁眼就见牢门打开,浩浩荡荡地进来了一群人。 那其中有吕侍才。 “娘娘……”还未开口,吕侍才已泣不成声,那伤疤错横的脸上满是泪水。 “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 邱夏有气无力地开口。 吕侍才摸了一把泪,弯腰道:“奴才冒犯了!” 说着便驮起邱夏背了出去。 这是另外一件牢室,只是四周要比邱夏住的那个好太多,里面有一个浴桶,正冒着热气。 沐浴梳头,簪上玉钗金簪,一袭华贵衣袍上身,邱夏望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原来她都瘦成这般模样了。 抬手摸了摸脸颊,不禁笑了一笑,复又抬高了手将发上的金簪取下了两个,这太沉了,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已经让邱夏够呛,头上若是再带着这个,估计她没出牢门就扛不住了。 “娘娘!” 是龄官儿。 邱夏垂头瞧着龄官儿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儿时听戏的时候,她瞧着戏里的那些桥段,还与张卿商讨过若是赐死,哪种法子最好,两人虽没探讨出个结果,却一直认为窒息而死是最痛苦的,没料到如今她却要体会一把这种最痛苦的事情。 端坐在椅上,邱夏的两只手均被捆在椅手上,她试着动了几下,很结实,抬头瞧着身侧立着的人,那是两个体型宽胖的妇人,她们见自己已被捆好,便上前一边一个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也许是瘦的过了,邱夏只觉这俩妇人似是要把自己的肩膀捏碎了般,疼的皱了脸。 “娘娘,对不住了!” 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妇人,只瞧着她穿着要比身侧这两个要好些,但体格倒是一致的宽胖。 她从龄官儿手中的托盘里取过白绫,当凉滑的绸带饶过自己脖子时,邱夏下意识地瑟缩了下,她还是有些怕的。 双手紧紧攥成拳,脚本能地在地上乱蹬一气,没意识的前一刻,邱夏真是无比确认这种死法是痛苦的。 紫薇宫中,凌末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龄官儿,那刺眼的白色让他眉心微蹙了蹙,轻轻应了一声,便又垂头批阅着案几上的奏折。 一旁的戴辛芷挥了挥手,龄官儿又瞧了一眼凌末,终是沉默地退了出去。 戴辛芷将研好的墨放到凌末跟前,瞧着他蘸了蘸墨,可还未触纸下笔,就已在那奏折上晕开一片墨色。 ☆、第三十二章 邱夏想过万种可能,却是从未料想到会是这般样子…… 许久未见的顾玉清此时正悠悠然地窝在车内一角翻看着琴谱,他瞥见邱夏醒来,嘴角不禁微笑了笑,似有几分戏谑意思。 “老爷,夫人醒了!” 邱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丫头,这丫头喳喳呼呼地扯着顾玉清的袖子,一边瞧着自己。 “解忧,老爷的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 车外传来一道浑厚的笑声,只见这叫解忧的小丫头嘟嘟嘴,扬了声音对外道:“我哪里有很吵!” 邱夏蹙蹙眉,她此时躺在车内,浑身困软无力,适才这一番吵闹,她的脑仁儿有些疼。 “万烈,还有多少路程?” 顾玉清将琴谱放在车内的小几上,挑了车帘往外瞧了一眼,问道。 “老爷,这都到了城外了,约莫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府上了。” “嗯!” 顾玉清起身坐到邱夏身侧,轻轻将她托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解忧见此,耳鬓微红,忙错开视线,含糊不清地道:“我坐外头去。” 说着便逃似地撩开车帘钻了出去。 “小丫头怎的出来了?” 车外是万烈调笑的声音,车内,邱夏却无暇顾及那解忧是如何回他的,只睁着一双眼睛无言地瞪着一脸看好戏的顾玉清。 “这事还要赖你自己才是……” 邱夏自然听不懂他说的这些,可眼下她浑身无力,口不能言,只能瞪着一双毫无威力的眼睛死死盯着顾玉清。 “凌……他说你虽爱吃饺子,却吃不了几个……下面来禀说你吃了大半碗,他的脸当即比猪肝还黑,呵呵……”想到那人当时的脸色,顾玉清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眉头一挑垂眼瞧着自己怀里的邱夏,又道:“你吃的那剂量若是没个三五天,怕是使不出来力的。” 邱夏听罢,便有些明了,想来那饺子里放了假死药,这才逃过了众人眼睛,可眼下为何会是顾玉清,若是顾玉清,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5 那她岂不是还是逃不开凌末么…… 似是料到邱夏心中所想,顾玉清把盖在邱夏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笑道:“你还有旁的去处么?张卿那般,你还愿去投奔他……纵使投奔与他,此情此景,他怕是收留不得你。” 果然,邱夏身体一僵,随即抬眼以眼神询问他何意,顾玉清倒也大方,直白说道:“如今张卿娶了宁昭国的公主,那位公主善妒可是出了名的,你若去了以何名目自处?以张卿妹妹的身份么?那该是张嫣呢?还是邱夏?张嫣贵为天启国皇后,如今在奉国寺侍奉太后,又怎会出现在宁昭国,邱夏刺杀君主刚被天启国的皇帝赐死,也不会出现在宁昭国才是。不管是张卿,还是邱成,他只这两个名字的妹妹,你又是谁?” 邱夏垂了眼帘,复又想到顾昭云,哥哥娶了宁昭的公主,那顾昭云呢?邱牧呢? 抬眼再瞧向顾玉清,可他似是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她也只好将心中疑惑暂时压下,等着以后有了时机再去打探,刚想动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还在顾玉清的怀里,她试着挣扎了几下,却是徒劳无功,顾玉清又搂了楼,调笑道:“眼下你可是我的夫人,在我怀里不是很正常么!” 邱夏双眼兀地睁大,好半晌,她才能聚了心神瞪着顾玉清。 “眼下,本老爷可是拖家带口的进京上任的,夫人身体不好,还是多多休息,等到了地方,为夫会叫醒夫人的。”说着便腾出一只手按着邱夏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整个闷在了自己怀里。 邱夏挣脱不得,只能暗暗较劲,顾玉清却一脸春风得意地轻抚着怀中女子的背,似是在好言哄着。 解忧偷偷掀开车帘一角,瞧见的就是这画面,将车帘放下,挨着身侧黝黑壮硕的男人坐好,高兴道:“老爷对夫人可真是好呢!” 万烈瞧着近在眼前的城门,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爽朗起来,他扬动了手中的马鞭,回道:“是啊!” 马车外面陆陆续续传来热闹声响,车厢也不再颠簸,行的很是平稳,邱夏用额头撞了撞自己怀里正在假寐的人,两只眼睛喷火般地瞪着他,过了好半晌,顾玉清才悠悠转醒,很是装模作样的揉了揉惺忪睡眼,对外问道:“进城了么?” “是啊!老爷。” 回答他的是万烈。 “夫人适才撞我了么?” 顾玉清侧躺在邱夏身侧,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垂眼瞧着邱夏。 邱夏无力回他,只瞪着一双眼睛。 “怕是我做了青天白梦,夫人现下浑身无力,怎会有力气撞我……” 顾玉清扬起剑眉坐起了身,他理了理衣袍,瞧着邱夏道:“夫人知道我们现下何处?” 邱夏知他有意逗弄自己,便将脸撇开,不打算理他。 “唉唉唉!为夫可是何处做的不周到,惹了夫人不痛快,夫人怎的这般对我?” 见邱夏不理自己,顾玉清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拿过放在小几上面的包袱,解开了取出里面外袍,“这是京城,为夫这次上任的可是京官。” 顾玉清一边说着,一边扶起邱夏,为她套上袍子,系好衣带,又理了理散在邱夏身后的长发,打量了一番,才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京城? 难道,她现在在宁昭国? 邱夏旋即便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她不可能昏睡那么久,若不是宁昭国,那就是…… “不是宁昭国……为夫要侍奉的国君可是凌姓呢!” 一瞬间,邱夏仿佛听到了什么坍塌的声音。 兜兜转转,她好似怎么也脱离不了这个地方。 “老爷,夫人,咱们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顾玉清探身挑开车帘往外望了望,点了点头,便又折身回来把一旁的披风裹在邱夏身上,他先跨步走至车口,然后弯腰抱起邱夏小心翼翼地转身踩着车下准备好的木凳下了马车。 “这府邸,夫人还满意么?” 这是……这是张府。 只是,那匾额上,书的已是顾府。 “为夫可是花了好些银两买的,夫人还没回答为夫满意不满意呢?” 顾玉清似是早有所料,他瞥了一眼兀自怔愣出神的邱夏,便心情甚好地大步朝那大门走去,一边嘱咐身后的万烈和解忧,道:“夫人身体不好,这几日,上门拜访的,礼品收下,若是寻我,就说老爷我打听神医去了。” “是。” …… “是这间吧!”顾玉清抱着邱夏立在院子外,瞧着里面,“是不是这间?” 邱夏瞟了一眼,不知道顾玉清说的是什么意思,这院子是自己未出阁时住的,嫁给凌末回家省亲,他们也曾在这里休憩过。 “这是你出阁前住的地方吧!” 顾玉清似是得了肯定,抱着邱夏径直走了进去。 室内,早已被人打理过,纱帐,桌椅早已换了新的,没有一点自己熟悉的样子。 顾玉清将邱夏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撑着身体,低头瞧着邱夏,道:“凌末不知道你在这里……” 见邱夏怔愣住,顾玉清坐直了身体,理了理袍子,又道:“当初他联系我时,只嘱我将你送到奉国寺张太后那里去,由她照料你,等你身子好,你自行决定去处,可半道,我思来想去,那多无趣,不如现今这般安排着有趣,是不是?” 凌末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邱夏心里咀嚼着这句话,不禁开始盘算着各种心思。 “啧啧啧……还真是出奇地像呢!”顾玉清起身摇头啧啧道。 邱夏转眼瞧了他一眼,只听他道:“你和他还真是相像的紧,适才,你可理出什么想法来了?” 邱夏了然,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也变成了这般,遇事先自行盘算。 顾玉清只道初入京城,府里有许多事需要打理,便唤来解忧伺候着,自己便没了踪影。 解忧的嘴很是热闹,她在房内走来走去,手上不停地忙东忙西收拾着,嘴上也不停地说东说西,扰的邱夏根本无心考虑事情,而她又昏睡了这几日,现今也睡不着,所以,只能躺尸般睡在床上,耳朵听着解忧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这摧残,一直持续到入夜顾玉清回来。 解忧如释重负般跑到顾玉清面前大诉苦水道:“老爷,您可回来了,都快把解忧给憋死了,您不知道,夫人不能说话,我也没个说话的人,快把我给无聊死了。” 顾玉清摸了摸解药的头,笑道:“还真是辛苦解忧了,夫人确实很无趣,这不,老爷回来了,解忧去休息吧。” “不不不,我没说夫人无趣……”解忧听此,使劲地摆着手,还不忘往室内的床上瞟了几眼,这话要是让夫人听见可还了得。 顾玉清被她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了几声,催促着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6 解忧离开后,便跨步进了屋。 将食盒放在桌上,他坐在床沿笑瞧着邱夏,“那丫头若是不饿,可是想不起来要吃东西的,我出去了半晌,想必你也没吃东西吧!” 还不等邱夏有所表示,便听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哎哎哎!你不能进去……” 然后便听解忧提了嗓门气冲冲地道:“都说了,我家老爷在陪夫人,你不能进去……” 邱夏不知室外的是谁,但能走进这里的,想必是与顾玉清相熟的,若不然万烈也不可能放行让那人走近这里,只是不知,解忧为何在门外阻着。 她自然不知解忧是什么心思,这一路,解忧好几次都瞧见自己老爷和夫人甜腻腻地处在一起,现下,老爷离开了半晌,都说小别胜新欢,这屋里,老爷和夫人指不定在做什么事呢,万一被外人撞破了可怎么办,就算这人,是老爷的朋友,那也不行。 “那你告知你家老爷,我在前厅等他。” 这声音…… 邱夏浑身一僵,如梦惊醒。 ☆、第三十三章 “是他呢!” 顾玉清勾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笑,在瞧见邱夏那微微颤着的眼角时,黑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扬了声音对外道:“解忧,不可无礼!” 房门推开的那刻,顾玉清恰时放下了床上的纱帐,他起身理了理衣袍迎了过去,合手拜了一拜,笑道:“我这刚进京,你就找来了。” 凌末今日一袭墨蓝便衣,长发结辫束于白玉冠中,墨眉入鬓,俊美依旧。 闻言,他挑眉瞧了眼一脸贼笑的顾玉清,“娶了妻,便高兴成这般?” 顾玉清一征,随即连连笑答:“那是自然。” 凌末却不再理他,径自坐于窗口一旁的摇椅上,瞧着窗外漆黑夜色。 “美娇姣的贵妃不抱,来我这里躺摇椅算怎么回事!”顾玉清走近,侧头也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便双手环胸背依着桌子戏言道。 “为什么跟我要了这个地方?” 沉默许久,凌末终是开口问道。 顾玉清眼角不觉一挑,心料有戏,便站直了身子,来回踱了几步,还不望瞟上几眼那床 上的身影。 “也没什么缘故,只想着,若是这个地方,我若要了,你会不会给……不曾想,你想都不想,一口应了给我,还允我随心处置!” 凌末收了视线,抬眼瞧着顾玉清,顾玉清也大方磊落地随他打量。 “她……自此以后,与我……无甚瓜葛!” 不知是不是心虚,凌末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他转了视线,不想看到顾玉清那洞察一切的眸子,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吧,一开始这场局,他没料到出不来的竟是他自己,不过,还好…… 没了她,他还有皇位,这般结果,兴许也是好的。 “你当真能见得她再嫁他人?她这般年岁,再嫁亦不是不可,岁月漫长,深宫孤寂,她若美满了余生,我却不信你会坦然以对。” 凌末修长的手指不觉地把玩起拇指上的玉扳指,只视线一直落在窗外漆黑的夜幕上。 “凌末……” 顾玉清面上的嬉笑之色渐减,他唤了凌末一声,却又无言,室内沉寂许久,终是一道欢畅的女声打破了这局面。 “老爷,夫人的药好了呢!” 解忧推开门便径直走了过来,她手里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洒出来丁点。 “解忧,没看见老爷有客人么!” 顾玉清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凌末,见他未有不悦,便扶了扶额,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一脸懵懂的解忧说道。 “可老爷不是说,大事小事,都不如夫人的身体要紧,药熬好了要第一时间让夫人服下,这样夫人的病才能好,才能生个小老爷出来。” 顾玉清一只手掌掩面,挥了另一只手,道:“好,好。老爷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药,我会看着夫人饮下的。” “哦!”解忧临走前偷偷瞧了几眼凌末,她以为老爷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原来还有比老爷还要好看的人,关门前,她又忍不住瞧了一眼那躺在摇椅里的人,看来好看的人,交的朋友也都很好看。 “你且坐着,我去喂了药就过来。” 顾玉清端着那手掌大小的药碗,说了一句便朝床边走去。他撩起床帐纱幔,瞧着一脸警惕的邱夏,嘴角不觉地就浮出一丝浅笑,“夫人,该用药了。” 说着还不忘用余光瞥着那躺在窗口位置的人。 邱夏被他托起后背,他趁势坐在床边,让邱夏依靠在他怀里。 药汁算是被他强灌下去的,褐色的药汁顺着邱夏的嘴角划过白皙的脖颈留向衣领深处。 “怎这般不小心!” 顾玉清装模作样地紧张说道,一边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一边换了位置,让邱夏靠在自己肩头,他环搂着邱夏为她顺着背。 邱夏连咳嗽的力气也没多少,只有气无力地细声咳着,白生生的小脸硬憋出一层红晕来。 “我走了!” 突然,凌末的声音出现在邱夏的耳边,她身不能动,只能被动地靠在顾玉清的肩头,这个位置她看不到凌末,但这个声音,分明,凌末就立在床边。 “行……”顾玉清做足了姿态,一脸为难地瞧着凌末。 凌末瞧了一眼那瘦削的身体,只微笑了一笑便转身去了。 这一夜,他来这里,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坐一坐那躺椅。顾玉清瞧了一眼那窗口的躺椅,视线微转,扫过那凌乱的桌面,又看向邱夏。 “你在发抖!” 顾玉清把邱夏轻轻放回床 上,从袖中掏了帕子细心地为邱夏擦去嘴角的药迹,复又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害怕……他认出你来了!” 邱夏双眸兀地睁大,她瞪着正瞧着自己的顾玉清,她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醒来之后就成了顾夫人,而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天启朝。 “昭云死了!” 顾玉清突然说道。 邱夏怔住。 “因为你哥哥张卿!” 顾玉清没有再多言,他浅浅一笑,眼底的悲伤不再,依旧是一副嬉闹人生、万事不甚挂心的模样。 当顾玉清就要起身的时候,邱夏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捏住了他的袖袍,顾玉清垂眼瞧了瞧,她的手无力地挨着自己的衣袖,他都不需要使力便能无视她的阻拦。 “等你身体好了,再知道也不迟。”说罢便起了身,他刚踏出了一步,还是忍不住折了回来,驻足在床边,注视着邱夏,道:“你当真以为,你能跳出这局么,局中之人,若是出了局,就如那棋盘上的棋子,满盘皆乱,更何况你还是那颗很重要的棋子。” 顾玉清走了没多久,解忧便进来了,邱夏瞧着她蓬乱的长发,还有腰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7 间系错的衣带,想来是已睡下却被顾玉清给叫醒来伺候自己的。 解忧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数落着顾玉清的不是,忙前忙后地打了热水帮邱夏清理好身上的药迹,又换了内衫,便窝在床边的小榻上睡了过去。 邱夏听着那微微呼声,很是羡慕刚刚还有劲头数落人,下一刻便能进入梦乡的人。 这夜,她注定是睡不着了。 顾昭云死了! 她心里想着这个顾玉清带来的消息。 那凌末呢!今夜,他的沉默,他声音里的无力,是因为顾昭云么,那个曾经喜欢他的女人。 邱夏闭上眼睛,可室内的烛光却映的她不能安眠。 凌末认出了自己。 顾玉清的话又是何意?她是凌末的一颗棋子,她知晓,难道,如今作为顾夫人,他已认出了她,却不指出,他的默认,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于他的棋局有力? 那,作为顾夫人,她又能有什么用处?于他。 她想不到。 辗转一夜,翌日清晨,解忧一早便醒了,她瞧见邱夏也睁着眼,便跳下榻,不可置信地道:“夫人是整宿没睡么!” 邱夏对她眨了眨眼睛,解忧当即就问:“夫人是哪里不舒服么?怎么不舒服了也不叫醒我。老爷若是知晓了又该训斥我了。” 邱夏虽想宽慰几句,却是力不从心,只能沉默着由解忧挽了衣袖给自己揉捏着身体。 “夫人再坚持一阵儿,老爷说了,夫人这病再有个四五日便能好了,到时候夫人身体就能慢慢恢复如初,也能开口说话了。” 解忧气喘吁吁地给邱夏翻了个身,又为她捏了捏后背。 四五日么! 邱夏心里有一堆的疑问,既然逃不脱,不如真诚实意的帮他坐稳了那个位置,若如此,那自己心中的疑惑,想必从顾玉清那里能得到答案。 四五日,很快…… 只是于邱夏而言,这四五日犹如度日如年,每天,她都试着动动自己的身体,一开始只是手指,慢慢的胳膊也能轻微挪动些,当顾玉清消失了四五日再出现时,邱夏已能开口说话了,只是身体还不能似正常人那般下地走路。 “不错,不错,看来那老庸医还有些本事。” 顾玉清啧啧点头赞道。 “你……” 邱夏虽已能言,但话却说不顺畅,她暗暗懊恼,那些要张口的疑惑明明就在嘴边的。 “你想问为何你成了顾夫人?” 顾玉清好似看穿了她,径直问到,见她点头,便又说道:“那你可是认清了自己的路,才会这般问?” 邱夏默了默,终是点了头。 顾玉清笑意渐甚。 “他舍不得你!” 邱夏沉默地望着顾玉清,顾玉清被她盯地不自在地撇撇嘴,正经道:“在宁昭国,我的身份已被揭穿……自然,能做出这等好事的就是你那位好哥哥张卿,戴辛许如今也在宁昭国,他们二人合力,一唱一和使我在那里已无立足之地……昭云受了戴辛许挑拨,质问与他,惹了龙威……在牢里……我们赶去的时候,她已去了!” 邱夏瞧着那紧握的拳头,顾玉清该是恨的,否则他怎会那样的用力,指节的白骨都清晰可见。 “你的哥哥在这世上,只有两个软肋,一个是张牧,一个是你,我们不屑从张牧身上动手,你化名邱夏入宫,如今传出你刺杀皇帝的消息,想必你哥哥也会信以为真,凌末心中……你哥哥也甚是清楚,凌末不会真的诛杀于你,而你得知了夕秋一事也定不会去投奔于他,是以,他定会犯险来天启寻你,届时……” 顾玉清顿了一顿,改口道:“你哥哥该是很清楚,他也不过是戴氏一族对付凌末的棋子而已,所以,他才不会顾全戴氏所谓的大局,置你于不顾。皇城,他进不得,这府邸,他再熟悉不过,若他从尤思珍那里知晓了你便是顾夫人,你说,他会自投罗网么?……凌末本是不知道你就是顾夫人的,那晚他一进屋便认出了你,可那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他看见了……昭云的死,他不得不顾及顾家,况且张卿的身份,活着对他就是一种威胁……” 所以,对于皇位,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第三十四章 已是初夏,邱夏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如初,她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多月,却始终没有等来张卿。 顾玉清每日都会过来陪她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每每都是她在听他说话,有时,他说的多了,解忧会不耐烦地嫌他净讲些她听不懂的,可邱夏知道,他是在故意告诉她一些事,比如说卧病在家许久的左丞顾青夏开始出现在了兵部。 邱夏有时也会在想,凌末若要铲除戴氏该从何处下手,思来想去,却想不出一个点来。这几年戴文行事滴水不漏,其门生也深得他的真传,当真是让人抓不到短处。其子戴辛许虽有逼宫之罪,但念在戴氏祖上功德,对其发配流放算是已有惩戒。 邱夏想不明白,那凌末呢?她能想到的,凌末自然也能想到,他又有什么法子来对付戴氏? 邱夏还在东宫的时候,曾问过凌末,为何如今权势戴氏一族独大,上至朝堂,下至黎民,都只知戴氏,不知皇族。 那时,凌末只笑了笑,许久才感慨似地说道:“那几年,却不是这个局面的。” 那几年,正是顾青阳外征有功封将封侯的时候,也是在那几年顾青阳大将军娶了嘉敏郡主,风光正无限的时候。 若是,顾青阳没有死,或许就不会有如今戴氏一族独大的局面了。 可世事没有如果。 所以,昭和帝没有做到的,凌末就要做到。 “夫人,咱们就去吧!听说京都的集市可热闹了,有不少新奇玩意呢!” 邱夏被解忧晃的头晕,只好点了头,这才让她撒了手欢呼着去了。 既然等不到,兴许是张卿料定了这里是陷阱呢!他进不得,那若是她出去了呢? 有些事,她要当面问他,别人说的,她都不信。 夜间,顾玉清忙碌一天来她屋里坐了一会儿,临走时,只道:“市集热闹,你带着万烈。” 翌日一早,院里便传来解忧叽叽喳喳的声音,偶尔也听万烈回她几句,不过邱夏不用想也能猜到,万烈那副头疼欲裂的模样,真不知顾玉清怎么会有解忧这样的丫头。 “解忧……” 邱夏唤了一声,不过片刻,解忧便兴冲冲地推门跑了进来。 “夫人醒了!我这就给您梳头,万烈都已经准备好了呢!” 邱夏知她心急,便道:“挽个髻就成!” 简单收拾过后,解忧便火急火燎地催着万烈。 “现在时辰还早,出去呀,也尽是卖早点的,要说热闹,还得到正午了。” 万烈好说歹说,解忧却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8 是不信,一路推着他出了府。门口,万烈备了轿子,邱夏瞧了瞧天上日头,这天气,若是坐轿,倒有些辜负了。 万烈稍有犹豫,却也是应了。 集市上,果真如万烈所说,早点摊子都还未撤去,解忧意兴阑珊地卖了几个包子,兴致不如刚出门那般的高。 “夫人!” 邱夏瞧着解忧递过来的热腾腾的包子,接过后递给了万烈,方道:“我清晨吃了些东西,你一早起来准备,想来也没吃什么东西。” 万烈没有推辞,他一早就被解忧吵醒,嚷着去库房取了银两,又去准备轿子,确实未吃东西,现下接过后道了谢,问道:“时间还早,夫人看我们去哪里合适?” 邱夏左右瞧了瞧,说道:“这儿离白玉轩不远,不若去那里瞧瞧。” “白玉轩?那是做什么的!”解忧嘴里塞着肉包,凑了过来问。 “白玉轩是做首饰的,我见你的耳坠断了,去给你买个新的。” 解忧自然高兴,邱夏却有些暗暗紧张,若张卿真的人在京城,那他铁定在顾府门外设了眼线,此时她出府,想必消息不到正午就能传到张卿那里。 儿时,每次逛集,张家夫人总会带着她和张卿到白玉轩去,这次,她不敢确定到白玉轩是不是能遇见张卿,若是遇见了,她又该如何摆脱万烈呢? “哎呦,这位夫人想买什么东西?” 清晨的白玉轩并没有什么客人,店家伙计在柜里清点着首饰数目并未发觉有人进店,还是老板从外回来见邱夏三人正在店内环顾,忙抱拳迎了上来,客气问道。 “我妹妹前些日子坏了一只耳坠,我想给她换副新的。” 店铺老板挥挥手,适才正清点数目的伙计便从柜子靠下的抽屉里端出一个小屉柜。 “这些都是近日卖的好的,夫人看看,可有相中的?” 邱夏瞧了瞧,问一旁的解忧:“你瞧瞧。” 解忧扫了一眼尽是玉饰耳坠,便问老板:“没珍珠的么?” 那老板怔了一怔,方笑道:“自然有的。”说着便走到柜台对那伙计交代了几句,才折身回来对邱夏道:“我看夫人举止谈吐,该是品味不俗,不瞒夫人,这些个玉饰耐边料所制,算不得上品,这位姑娘若是看不上,只管说了款式,老夫亲自操刀,定让夫人姑娘满意……” 这时那伙计从柜后又端了一个托盘过来,店铺老板将盖布掀开,笑道:“姑娘不妨选了试戴一二。” 解忧挑了一副粉玉耳坠在耳上比划着,邱夏也瞧了,却拿了一副黑珍珠的。 这珍珠浑圆黑亮,该是上品,只是只有黄豆大小,倒不如她之前遇见的那个要大。 “夫人好眼光!” 解忧听了,便凑过来看了看,随口说道:“这珠子要是再大点当弹珠玩不错。” 店铺老板笑容微僵,并不接话。 邱夏微微笑道:“我妹妹口不择言,老板勿怪。” “怎会!怎会!这珍珠耐是天生,若如姑娘说的那般大小,价格自然不菲。” 解忧听他语气里有些自满,便道:“老板这是怕我们买不起么!那东西自然价格不菲,恐怕老板这小店里也不会有那般的稀罕物件。” 店铺老板被解忧激地憋红了一张老脸,胡子都抖了一抖,“把镇店之宝拿来!” 天子脚下,他这白玉轩要说第二,同行里还没人敢说第一,他瞧这眼前三人,虽觉他们谈吐举止不凡,但看他们穿着却是一般殷实之家,是以话语间难免有了轻看之意,没料这小姑娘却敢小瞧了他的白玉轩。 “如何?” “不如何!我当多大呢!也不过龙眼大,我家里有这么大的呢!”解忧撇撇嘴,朝那老板夸张地比划了比划,足有拳头那么大。 那老板被她气的不轻,两人便理论起来,这边,邱夏拿起这颗黑珍珠放在手掌,她确实见过这般大小的,在宫里,为凌末选妃时,她曾见过。 “这要多少银两?” 吵闹戛然而止,店铺老板看向邱夏,见她不似玩笑,虽觉这价钱不是她能买的起的,但又不敢造次,只笑答:“夫人,实不相瞒,这珠子老夫已卖了人家……” “我们出他一倍。” 一旁的万烈开口道。 老板眉头不觉一跳,心想自己可能惹了不该惹的,一时便为难起来,“这……做生意要讲个诚信,那人既给了定金,老夫怎好将它转卖他人……” “两倍。” 万烈将一钉金元宝摆于柜台,那老板瞧了一眼忙垂了头,拱手拜了一拜,邱夏瞧着他额上冷汗涔涔,心有不忍,再有她也不好花顾玉清的钱,刚想作罢,就见那门口走进一人。 “是你!” 解忧看见那人,一脸稀奇地瞧着。 万烈朝那人恭谨地拜了一拜。 店铺老板忙迎了过去,擦了擦额上的细汗,道:“老夫这就为公子包好。” 说罢,便在万烈解忧的瞪视下将那珍珠放入小盒之中双手递了过去。 凌末瞧了一眼那柜台上的金锭,又看向耳根微微发红不敢瞧自己的邱夏,“你要买?” “对呀!我家夫人很是喜欢呢!原来是你买走了呀!”解忧走至邱夏身边,她只当邱夏不好意思见生人,所以便接了话。 凌末垂头瞧了瞧手中的小盒,嘴角显出一丝柔意,“不巧,我的一位故人也很是喜欢。” 邱夏福了福身,轻点了头便要走。适才,她正在想那时她瞧见这珠子时,正是她与凌末要好的时候,不曾想竟真撞见了凌末,有种做了坏事被人撞破的羞意。 “夫人是来逛集?” 刚走到门口,便听身后的凌末开口说道。 “是啊!公子也是?” 接话的依旧是解忧,她一边回话,一边瞧了几眼自家夫人,真是不知道自家夫人原来还有怕生人这毛病,眼前之人是老爷的好友,夫人这般有失礼数,真是太不好了。 万烈在一旁则是神色复杂地目空一切。 “不若一道吧!正午,我正好找玉清有事。” “好啊!” “不用。” 解忧暗里使劲地扯了几下邱夏的衣袖,还不及邱夏再开口便说道:“我家夫人认生,公子莫怪!” 邱夏眼皮不觉一跳,一旁的万烈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去看立着的几人。 店铺老板见他们都是熟人,不觉松了口气,现下又偷偷瞄了几眼邱夏,心想这可能是刚入京的贵夫人,不然他不可能面生,这可要记住了长相,往后自己可又多了个金主呢! 集市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也热闹了许多,邱夏却无心他顾,如今凌末跟着,那张卿还会出现么!本来有个万烈都够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个凌末。 她趁着解忧去摊上看东西的空挡,偷偷打量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49 了街道,果然,凌末是带了侍卫出来的,他们乔装在行人中,但体格一瞧就能认出。 一路,尽是解忧在买东西,万烈无奈地跟在解忧身后,手里提的,肩上挂的尽是解忧的东西,似乎有凌末在,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夫人,快看,有玩儿戏法的!” 解忧说罢,便朝那热闹的人群奔了过去,万烈一个没拦住,解忧便挤着人群没了踪影。 “还请公子照看好夫人。” 万烈自觉说这话十分的别扭,是以,说罢便一股风地消失了。 邱夏自是尴尬,她望着万烈解忧消失的方向,再看向人头攒动的街道,或许,这是个好时机。 人 流从她与凌末身侧穿过,她悄悄移开些步子,与凌末隔开些距离,凌末刚想伸手去拉她,便被行人从中阻断了,陆陆续续的行人从她与凌末中间穿过,邱夏瞧了一眼凌末,便转身顺着人群流动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拉住她,一如当年城门下,被人群隔开的她和他,那么近,却始终走不近。凌末的心,没来由第就慌了。 ☆、第三十五章 白玉轩外,邱夏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却依旧没有等来张卿,她抬头望了望天,日头已行至正上。 他,难道没有来? 邱夏想了一路,终了,觉着兴许是顾玉清他们料想错了…… 长嘘了一口气,邱夏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不管如何,张卿始终是她的兄长,她不想他涉险。 一路回到顾府,大门外,解忧在瞧见自己的那刻,便奔了过来:“夫人,你可……” “唔……” 邱夏垂头瞧了一眼插在自己心口的短箭,倒下前看向一脸惊恐奔过来的解忧,周围瞬时乱成了一团,路上行人惊叫着四处窜离,不远处便是顾府,她曾经的家。 ”“抓刺客……” 解忧扶起地上的邱夏,她看着邱夏胸前溢出的红色,声音都打起颤来。 身子被人抱起,邱夏听这人匆匆说道:“叫张时临……” 凌末是慌了么!他的步伐很乱,心跳的很快,邱夏被他颠的有些疼。那箭兴许是要射进她心窝去的吧! 邱夏将头靠近凌末的怀里,她实在疼的受不了,哪怕只是吸一口气,心口就揪着疼。 顾府一时乱成了麻,顾玉清却还未回来。 房内,解忧时不时地催着下人去寻顾玉清,万烈则立在床头满脸自责。 邱夏此时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她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张时临呢!” 凌末也不知在与谁说话,他坐在床头,望着邱夏,下巴绷紧,说出话的话没有一丝温度。 “凌末……凌末……”邱夏意识有些模糊,心口的疼让她顾不上想其他,摸索着拽住了凌末的衣袖,她的脑袋已经的开始发昏,她怕自己这次真的是挺不住了…… “我在……张嫣,别闭眼,我在……张嫣……”凌末明显地慌了,他俯身拍拍邱夏的脸颊,一边几近吼道:“张时临怎么还不来?” 血溢出的越来越多,染红了凌末的衣衫,他看着那插在邱夏心口的短箭却无从下手,他开始懊恼,开始悔恨,每一次,都是他,让她受伤。 “来了……来了……” 是万烈的声音,解忧见他从门外驮着一个人飞奔而来,忙让屋里的人让出一条道来。 张时临脚刚着地,还未认清南北,就被人拽了过去,他刚想开口抱怨一二,却瞧见那人正是凌末,忙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可有事?” 张时临查看了伤口,此时邱夏瞳孔已经涣散,只是下意识地疼皱了一张脸。 张时临无暇回话,他急急从药箱里拿了纱布药瓶,便对一旁道:“来个力气大的按住她肩膀……” “我……” 万烈刚开了口,就见凌末脱了靴跳上了床,他让邱夏枕在他的腿上,双手按着邱夏的肩膀,看向张时临,“然后?” 张时临将纱布揉成团递给凌末,“请皇……请将纱布放入……口中……” 凌末一把拿过轻轻撬开邱夏的嘴,将纱布塞了进去,一边催促道:“快……孤不许她有事。” 箭拔出的那刻,凌末仿佛听见了肉割开的声音,他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弯腰在邱夏汗湿的额头亲了亲,乞求似地说道:“张嫣,千万别有事……张嫣,是我错了……” 邱夏疼的已晕死过去,那刻,凌末的心也跟着空了,他茫然地看向张时临,他的手还捂着她的伤口,可那刻,他竟觉得他的手掌下感觉不到邱夏的心跳。 “皇……放心,娘……只是昏死过去,箭□□偏了几厘,只要止了血,以防感染,就无大碍。” 凌末憋在心口的气终于顺了下来,他垂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的邱夏,她的面容苍白,其上汗水与泪水交织,与发丝黏连在一起,说不出的难看,可他却瞧着这幅面容失声地笑了出来。 室内的其他人一早就被万烈打发了出去,解忧一脸狐疑地盯着床上的两人,万烈侧目瞧她一眼,眉宇之间不禁多了几分忧色。 伤口是凌末清理的,敷好了药,解忧拿着干净的衣衫正打算为邱夏换好,却被床上的凌末给拿了去。 “顾玉清回来了,叫我。” 这话,是与万烈说的。 解忧刚想发作,却被万烈拦着带了出去。 房门合上,也断了解忧那喋喋不休的声音。 凌末下床,将帕子在热水里浸了浸,拧干后为邱夏擦了擦身,换好衣服后,他侧躺在邱夏身侧,一只手支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邱夏。 那刻,他确实是后悔的。万烈的功力,他相信,所以,在顾玉清和那人说出这对策时,他虽有犹豫,却也是应允了的。可他没料到,在见到邱夏中箭的那刻,他的心竟这样的害怕,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同意用这种法子。 手抚上邱夏的脸颊,还好,凌末微微笑了笑,还好,她没事。 邱夏昏昏沉沉地醒来已是半夜,她只是动了一下手,便觉心口位置一种撕裂的疼,她倒吸了几口凉气,这才想起自己逛了集市回来,在家门口中了箭。 “你怎么样?” 邱夏浑身一僵,转头看着身侧不该出现的人。 凌末已坐起了身,他掀开被角先看了看伤口,确认了伤口没有裂开才松了口气,瞧向正看着自己出神的邱夏。 “你……” 不及邱夏将话说完,凌末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袭来。 邱夏被动地接受,直到最后喘不过气,凌末才松了开。 “对不起……”凌末撑在邱夏的身上鼻尖触着她的,两人呼吸交错,邱夏微微喘息着。 “张嫣,回宫吧!……我后悔了!” 邱夏没有接话。 夜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0 已不长,凌末没留多长时间便回宫去了,离去前,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过回宫的事。 后来几日,邱夏一直在养伤,顾玉清来看过几次,头一次,邱夏瞧他立在床头啧啧道:“万烈可真是厉害!” 邱夏自然听不懂这些,她瞧向门口的万烈,他见自己瞧他,便不自在地转了头。 “解忧呢?” 顾玉清回道:“养伤呢!” 邱夏眉头微蹙了蹙,刚动了身体,就听顾玉清说道:“没什么事!你放心,就是吃多了,闹肚子。” 邱夏这才松了口气。顾玉清没坐多久,便说还有事要忙,就去了。 邱夏盯着床帐,想起凌末说的“对不起”,两者有什么关联? 养了有七八天,邱夏已能下地走动两步,只是不敢有太大动作。这七八天,她依旧没有见到解忧。 这日,她好不容易说服伺候自己的丫头来到解忧的屋前,就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万烈道:“解忧不在这里。” 邱夏不明所以地转身。 “解忧不在府里。” 万烈说道。 又过了半个月,邱夏才见到了解忧,不过,她已经不是跟着顾玉清的丫头解忧了。 “夫人不认得解忧了?” 邱夏依旧不能相信,眼前之人会是解忧。 解忧挥了挥衣袍,走到邱夏面前,摸了摸头上的釵饰,抱怨道:“这些东西戴着可真累赘。” “你真的是宁昭的公主?” 解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拉住邱夏的手歉意道:“我不是成心骗你的,顾玉清不让我说。” “所以,顾玉清的夫人……是你?” 解忧听罢,干脆红了脸,松开手道:“这个也不是成心骗你的,我嫁给他完全是皇上的意思,他不喜欢我的,所以嫁给他当天,我们就说好了,他带我出宫,他喜欢谁,我不管的。” 邱夏略想了想,又问:“顾玉清说他在宁昭的身份被识破,那你……” “这个呀!”解忧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摊摊手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喽!他既不是公主之子,皇上自然不会再留他,可我已嫁给他了,自然要跟着他走的。另外,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解忧贼习习地附耳到邱夏身边说道:“顾玉清现在可是天启国的京卫都统呢!” 言罢便挑了挑眉瘪着嘴角道:“他们瞒的可真严,原来当初让我扮做丫头竟是存着这心思。话说,京卫都统在天启国厉害么?在宁昭可是个厉害官职呢!” 邱夏只觉心凉了半截。 浑浑噩噩的陪着解忧,听她呱噪了半晌,晌午邱夏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对服侍的婢女说身体不适便让她去了,当夜,果不其然,邱夏便见到了凌末。 “凌末,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凌末似是料到邱夏会这般问,他径自走到邱夏床前坐了下来。 两人相顾无言,邱夏不耐地皱了眉,她真的是非常厌烦这种无知被动的感觉。 “我不想怎样……” 邱夏挥开凌末伸过来的手,“我哥没有来是不是?你和顾玉清一早就设计好的,让我出去受这一箭,只为那个京卫都统?” 凌末对邱夏的恼怒置若罔闻,依旧温言道:“还好万烈没有失手。” “凌末……”邱夏怒吼道:“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么?” 似是扯到了伤口,邱夏捂住了心口位置,微微躬了腰。 “不是已经痊愈了么?”凌末忙上前扯开了邱夏衣领,在看到那里一片雪白并无异样后才松了表情。 邱夏一把推开凌末。 “是。是我和顾玉清计划好的。”凌末不顾邱夏的反抗,将她拥入怀中,接着说道:“宁昭皇帝一早就有国书过来,书上言明解忧公主虽嫁到了天启,但也还是宁昭的公主,你此次遇刺,宁昭以为是解忧公主,便差了使官前来,为了给宁昭一个说法,只能推说是京卫都统失职,如此也好名正言顺的将京城守卫这个重要位置换成我们自己人。” 邱夏冷笑:“戴文难不成不知道么?既是国书,戴文自然知晓顾夫人的身份,纵是他们想除掉我,但碍于我顶着解忧的名号也不敢对我下手。” “他不知道。那封国书只有我和礼部知道,戴文在礼部并未有人。这次刺杀也并非戴文安排,而是戴辛许。” 戴辛许? 邱夏猛然挣开凌末,“戴辛许?那……那……” “自然是从张卿那里得知的,他在宁昭与张卿一处。尤思珍只道你在顾府,并未言明你是顾夫人。张卿想要回来见你,戴辛许便趁机安排了人前来刺杀你,届时若是得手,奉国寺那里的张后便再也回不了宫,如此群臣上谏戴辛芷便是皇后。” 邱夏总觉有什么地方有疏漏,“戴文会不告诉戴辛许京城的事?” “是要告诉他的,只是那信半道被我们换了罢了。玉清旁的不说,字迹模仿的倒是惟妙惟肖。” 张卿是要回来的。 邱夏嘴角轻颤,许久方问道:“哥哥……他回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人品爆发!居然两更!为么木有评论呢? ☆、第三十六章 张卿确实回来过,只是…… “如今啊!他怕是已回宁昭,寻戴辛许的不是了!” 那晚,凌末还是什么也没对邱夏说。 这消息,是翌日一早,顾玉清讲的。 “你知道他昨晚上干嘛匆匆回宫去了么?” 顾玉清倚着廊柱对坐在院中乘凉的邱夏说道。 邱夏瞥他一眼,继续闭眼假寐。 顾玉清见她不甚在意,脸上的奸笑便散了许多,随手挑起散在身前的发带在指尖把玩着便走了过去,蹲在邱夏的躺椅旁,添油加醋道:“昨晚上贵妃身体不适,差人寻他回去的。我前些天还瞧见她呢,身子别提多好了,能有什么不适的。” 邱夏蹙蹙眉,睁开一条细缝瞧着一旁等着看好戏幸灾乐祸着的顾玉清。 顾玉清被她瞧得极不自在,便立起身干咳了几声,抬头瞧了瞧天上浮云,朗朗说道:“今儿可是个好天气啊!” 说着还不忘偷偷瞟了几眼邱夏,见她又闭了眼,顿时很是受挫,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紫薇宫中,戴辛芷一脸泪痕,人也憔悴了许多,她跪在那里,已经整整一夜,可凌末依旧没有松口。 “娘娘,您得注意身子才是。” 龄官儿瞧了,也有几丝不忍,昨夜自凌末回来瞧见戴辛芷这般,只留了一句话,便睡去了。 “孤要做的事,你一早就该知道。” 龄官儿叹了一口气,瞧了一眼那黄帐,他敢保证,里面的人一早就醒了。 “娘娘,你……” 戴辛芷兀自一阵苦笑,她单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却一个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1 趔趄险些栽倒,龄官儿见了忙上去搀扶,却被戴辛芷推了开。 “凌末,你好狠的心。” 这是戴辛芷第一次叫凌末的名字,自小到大有多少次她都奢望着能这般唤他,可如今这样叫着他的名字,却再也没有了那份忐忑和甜蜜。 那个女人是遵守了承诺出了宫,可他却放不开,她的奢想终究只是奢望,怕是一开始,他就没有喜欢过自己,他对自己的假意喜欢只是因为她是戴氏的女儿,哪怕后来他对自己有了一丝丝的愧疚,可那毕竟不是喜欢……还真是可笑,她竟梦着时日久了,他会重新喜欢上自己。 他要做的,她是知道,与父亲一气,她不忍,与他一道,她不愿,那她又该何以自处?想至此,戴辛芷便很想问问一个人,问问那个人,当年那个局面,她与那个不爱她的男人一致对付亲族,可曾后悔? “告诉吕侍才和云墨,没有孤的旨意,谁也不许进出漪澜殿。” 龄官儿瞧着眼前的龙床,戴辛芷已经去了,可里面的人还是没有掀开那黄帐,他是怕自己心软么?龄官儿忙摇了摇头,主子的想法又岂是他能猜透的,现下便恭敬回道:“是。” 已值盛夏,蝉鸣不绝,顾府后院新开了一片池塘,早春的时候顾玉清就派人在里面丢了莲子,如今扇扇荷叶已将池子围了个满。 池塘中央,顾玉清命人造了水榭,此时,邱夏正在这水榭中休憩,顾玉清见了,便啧啧道:“常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说的就是你我。” 邱夏翻了个身,没想理他。顾玉清却也不在意,只找了处阴凉地儿坐了,瞧着那满池碧叶,感慨道:“我听闻这宅院是你祖父挣的,啧啧,可真有眼光,只是……” 说着便扭身瞧向邱夏,“怎的到你父亲这里只住了前面几间屋子……啊!对了,该不会是,当初就是在这后边挖出的兵器才……” 顾玉清自觉失言,忙闭了嘴,改口说道:“这池子边得再植些柳树才好……” 一边说着一边瞟着邱夏,见她依旧闭着眼才微微松了口气。 “戴辛许的案子可听闻了?” 顾玉清起身坐到邱夏身旁,盯着邱夏,开口问道。 邱夏眼睫微颤了颤,徐徐睁了眼。 “如此,便是听闻了。” 顾玉清抖了抖衣袍,翘起腿靠在椅背上,继续言道:“从边疆到京城,沿途换了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官员,这次戴文估计是气的不轻……不过留了戴辛许一条命,没拆穿那个冒名的落实戴辛许戴罪潜逃的罪名,他也该知足才是。” 邱夏瞧着暗自得意的顾玉清,开口问道:“戴文仕途三十余年,那戴辛许自小耳濡目染,从不曾暴出短处,怎的近些时候缕缕犯错?” 顾玉清侧目挑眉,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邱夏:“你觉得呢?” 邱夏摇摇头:“不过是猜想……” “哦?又是何样的猜想?”顾玉清绕有兴致地接话。 邱夏望他一眼,坐直了身体,道:“戴文行事缜密、思虑周全,可戴辛许却不是,他行事鲁莽、脾气暴躁,远不及戴文一二,在京城,他还有戴文管教,可出了京,纵使戴文派了谋士随行,可那毕竟不是戴文,戴辛许若真要随心一意孤行,他们怕也是无可奈何……” “是以” “我与戴辛许相知甚少,但以我所知,戴辛许绝不会擅自离开边疆前去宁昭,纵是他想,戴文也绝不会允许他这般冒险犯法,戴文派去的那些谋士也绝对会出言劝阻,而他自幼 受戴文教导也该是有些犹豫的,可最后他还是去了宁昭。还有那次行刺,戴文明显事先并不知情,想来是戴辛许一时主意还不及与戴文通气,这点也有些说不通,毕竟行刺我并不是小事,他不可能这般草率决断,是以……必定是有人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捏准了他的心思,怂恿他去宁昭寻哥哥利用哥哥的身份来对付凌末,一面又派人来刺杀我,好让戴辛芷坐上后位……而这人,定不是戴文的人。” “高!着实高明!”顾玉清叹为观止地拍手,似是赞赏邱夏这般的奇想。 邱夏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玉清,那双透亮的黑眸中有着明显的迫切,“那人是谁?” “你以为是谁?”顾玉清挑起嘴角,微笑问道。 邱夏抿了抿唇,摇头道:“我不知道,遇刺那日我在白玉轩遇见了凌末,那时还早,可凌末却是去而复返……” 顿了一顿,邱夏咬咬唇又道:“你说我哥来了京城,我曾想他会去尤思珍那里,可仔细一想却不可能,凌末知晓尤思珍是我哥的人,若你们真要对付我哥,绝对一早就在那里做了埋伏,是以,我哥绝不可能去那里……那就只有白玉轩,可凌末那么早就去了白玉轩,且只带了亲信之人……所以……” “来的人不是我哥哥,是么?” 这最后一句,邱夏问的极是小心翼翼。 “你是想说为戴辛许出谋划策的是张卿,来京城的这个张卿,只是戴辛许以为的张卿?可,戴辛许是知道张卿模样的。” 邱夏点点头,眸中更是迫切起来,她顾不得许多,拉住顾玉清的衣袖,急切问道:“是那样么?我哥与凌末是一气的。” 顾玉清眼角跳了一下,他扯出自己的衣袖,并未答话。 “冒名戴辛许,替他留在边疆的那个人犯事惹了民怒,那人家级级状告,竟一路顺利告到了京城,致使戴文也不能出面包庇,凌末如愿裁办了一批官员,而上去的这些人都是曾经受过哥哥恩惠的人,这……说不通,而且哥哥来了京城,他绝不会放心张牧一人留在宁昭、留在戴辛许身边,所以戴辛许身边的那个人,哥哥铁定是极其信任的,而这个人绝对是凌末的人。”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你怎的不去问凌末?”顾玉清起身立在水榭的栏杆旁,眺着天边的白云。 邱夏苦涩地摇摇头,“他若想告诉我,一早就会让我知晓,不会让我这般猜测,他若不想让我知道,我纵使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那你没想过,他为什么不让你知道?”顾玉清侧身,皱起眉峰问她。 邱夏愣了一愣,垂头微摇了摇。 “这些个日子,你都在琢磨这事?” 顾玉清见她如此模样,心有不忍,便转口问道。 “嗯!你们都不愿与我说,你与凌末且不论,哥哥决不会害我,之前的那些我心中虽不信,可事实那般,由不得不信,如今这般局面,也由不得我不怀疑,适才你问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我,兴许……兴许,他们是为我好,可我不想要要这样的好……” …… 两人静默许久,清风拂过,能听见荷叶摆动的声响,顾玉清张了张嘴,终是说道:“我想,许多事,他不是不愿与你说,而是不知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2 从何说起,若是说了,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怨他?亦或者……愧疚于他……” “张嫣,他曾说,他与你的姻缘本就是旁人为他铺好的局,局中的你先入了戏,可待你看清这戏局想要出戏时,他却在这局中丢了心,一败涂地。” 顾玉清离去时,邱夏还在想着他的话,那话,她是信的。 她喜欢他,她一直都喜欢他,只是从何时开始这喜欢里也带了算计,不再如初嫁他时那般的纯粹,就如同他的喜欢那般。 邱夏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如今可不是计较儿女情长的时候,若真如她所想,那之前凌末与张卿闹翻,该是一场戏,一场给戴文看的戏,可为了这出戏牺牲了凌晔,牺牲了夕秋,凌末和张卿决计不会这般做。 如此,便真是夕秋害死了凌晔,张卿该是后来才知道的,若不然夕秋也不会羞愧自杀,无颜再见张卿。可夕秋又为何这般做?是有人要挟,还是有人指使? “夫人……夫人……” 邱夏寻着声音望去,是许久不见的解忧,她的身后跟着万烈,两人一前一后朝这水中小榭走来。 ☆、第三十七章 “之前是不知你的身份,如今既已知晓了,怎好还让你这般称呼我!” 解忧浑不在意地挥挥手,“顾玉清让的呀!他说对外你依旧是顾夫人,这样才没有人敢对你下手。他的忙总是要帮的,况且,我也不想你有事。” 说着,便大喇喇地坐在邱夏的脚边,瞧着眼前满池碧荷,“我见城外那片水泽里的荷花都开了呢!怎的这里的连个花苞都没瞧见?” 邱夏半晌无言,她仔细瞧向解忧,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当真出自帝王之家么 她有些不信,却又有些相信。顺着解忧的目光,也瞧向那一片翠色,荷裙摆动,有微微声响。 “对了,顾玉清前些日子非让我出城到京卫驿站,向宁昭的使臣要一个人……嗯……”解忧顿了一顿,皱眉道:“我当是什么人物,累的我搬出公主的架势去要,见面才知不过是个小屁孩,可看顾玉清的意思,那小屁孩好像还大有来头,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你回来没问他么?” 解忧摇摇头,“我去的时候,他只说万烈认识,可我问了万烈一路,万烈却什么也不肯说,这不,我如今还生着他的气。” 解忧指了指立在池塘旁的万烈,外面日头正毒,可万烈却似木桩般的立在那里,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邱夏听她如是说,才发觉适才两人确实有些稀奇,平日里解忧有事没事总是黏在万烈身边,万烈虽有心避让些,但也绝不会离开五步,再看向万烈,他立在日头地儿,面上已晒的通红。 “真是个傻瓜!” 解忧嘴里嘟囔着起了身超万烈走去,邱夏坐在水榭中,瞧着解忧又与他争论了许久,终是愤愤地跺着脚折了回来,万烈立在原地瞧了解忧一会儿才转身离去了。 “真是个木头!”解忧坐下后气呼呼地抱怨道。 邱夏却是笑了,解忧纳闷地瞧了过来,“你笑什么?” “你喜欢万烈啊!” 解忧面上染红,吞吞吐吐半天不能成句,邱夏点头微笑道:“我还道你欢喜顾玉清那样倜傥风流的人物呢!却没想是万烈。” “谁会喜欢顾玉清那种奸狐狸。”解忧撇撇嘴,说的很是嫌弃。 邱夏微愣了愣,奸狐狸么!好似,她喜欢的就是解忧不屑一顾的那种奸狐狸。 “不行,我一定得问出来那小破孩子是什么来历。”解忧坐了半晌,还是愤愤不平地起了身,“夫人且休息着,我去找万烈去。” 邱夏点点头,目送解忧离开后,脸上的笑便隐去了几分。 小孩子么? “我要见凌末。” 邱夏寻到顾玉清时,他正在院里练剑,闻言,顾玉清招来小斯拿了布巾擦了把汗,嘬了口茶水,方道:“他近日有些忙,怕是出不得宫……” 言至此处,顿了一顿,将长剑背与身后,凑近了些,继续说道:“不过,若是你,他怕是再忙也会来的。” 邱夏不理他面上的奸笑,依旧正色说道:“我入宫寻他。” 顾玉清嘴角的笑微僵,半晌才不确信地道:“你这是打算使美人计?” 邱夏挑眉,“怎的?” “……”顾玉清摸了摸下巴,打量邱夏许久,方道:“我善意地提个醒,他这几日正心烦呢!你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邱夏蹙蹙眉,这话说的着实太过难听,“你安排就是。” “得。” 临近黄昏,顾府门口已备好了马车,顾玉清一袭朝服穿戴的很是齐全,邱夏扮做他的小斯与他一道上了马车。 “真是遭罪,早上穿穿也就得了,怎的临了临了还有遭这样的罪。”顾玉清一边扯着衣领,一边开口抱怨着。 邱夏瞧他几眼,便歪着头靠在马车上想着自己心事,顾玉清见她也不搭理自己,便将官帽一摘凑了过来坐近了道:“我晚上是不是还要留宿宫里啊?” 邱夏一道寒光射来,顾玉清只好自讨无趣地瘪瘪嘴坐了回去。 过长安门,便不许再乘马车,为这,顾玉清又是一路抱怨,带路的宫监忍不住瞥了顾玉清几眼,恭敬说道:“大公公传了话来,顾大人劳累一天,皇上特准大人乘轿面圣。” 顾玉清难以置信地上前扯住这说话的宫监:“真的?”说着便环顾了一圈,问道:“我怎的没瞧见轿子?” “回大人的话,得再过一道宫门才有呢!” 闻此,顾玉清便甩了甩衣袖,很是欢快地加快了步子,邱夏跟在他身后只垂着头,生怕旁人看出端倪。 又过了一道宫门,果不其然,那里已备好了轿子,顾玉清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在放下轿帘的那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叫了一声。 “大人有何吩咐?” 顾玉清清清嗓,瞥了一眼垂眉顺眼的邱夏,又瞧瞧抬轿的轿夫,很是正经地道:“这轿子宽敞的很,我看这轿夫也孔武有力的,嗯……我家这小斯很是娇贵,他陪着本大人走了这么久,脚也该是累了……” 说着便探身扯着邱夏一道进了轿子,放了轿帘,愉悦说道:“走吧!” 外面的人目瞪口呆地立了一会儿,方回道:“是。” 轿子晃悠悠地走着,邱夏侧身瞧着洋洋得意的顾玉清。 “瞧我做什么?” “哪有小斯和主子同轿的?” “是没有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以后那小子报复我怎么办!” 顾玉清舒了口气,很是满意自己有先见之明。 邱夏则有些听不明白,顾玉清见了,又道:“他可小心眼的很,若是知道了,我坐着轿子,让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保不准会想出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3 什么法子折腾我。” 邱夏当即哑然,无话可说。 轿子停在了紫薇宫殿外,当轿帘掀开时,龄官儿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他瞧着轿里的两人,嘴巴张了张,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的不认识我了?”顾玉清先下了轿,摸了摸龄官儿惊呆的下巴,打趣道。 龄官儿收神,忙垂头拱手道:“奴才岂敢。皇上已在偏殿等着大人了。” 说着还不忘偷偷瞥上几眼那跟在身后的人。 顾玉清自然瞧见了龄官儿动作,他嘴角微勾了勾,手搭在龄官儿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 “好了,好了,走到这就行了。” 到了偏殿门口,顾玉清止住要推门的龄官儿,转身对身后的邱夏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吧!” 说着便拽着龄官儿去了,龄官儿还想着和邱夏打声招呼也没来得及。 大门推开,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是凌末最喜欢的熏香。 “龄官儿,去把东西拿来。” 凌末正盘坐在地上俯身读阅着奏折,他听见推门声响,便头也没回地开口吩咐道。 室内烛火虽然通明,可偌大的宫殿只凌末一人坐在那里,与他为伴的只有他手边的那盏烛灯。 地毯上散着几摞奏折,凌末久久不见龄官儿回话,把手里的折子阅完做了批注随手放在右脚边的那摞,才抬头转了身。 邱夏微微一笑,立在毯子边上望着凌末。 凌末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声音里有些惊喜,“你怎的来了?” 说着才放了手中的笔,起身走了过去。 “你还没用膳?”邱夏瞧了一眼放在地毯另一边的饭菜,开口问道。 凌末也瞧了眼,笑答道:“近日折子有些多,忙的倒忘了。” “找我有事?” 邱夏抿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为了张牧的事?” “嗯。” “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有些事还没有解决好……” “嗯。” 凌末怔住。 邱夏依旧微微笑着,她将鞋子脱了踩在毯子上,拉着凌末朝毯子另一边走去,“再忙也该吃些东西的。”将托盘上的粥蛊打开,里面还冒着丝丝热气,舀了一小碗递了过来,“你先吃,吃完了,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什么话?”凌末薄唇微抿了抿,问道。 “你先吃。” 凌末垂眼瞧着邱夏递过来的青玉小碗,仰头一口吞下了腹。 “哪有这样吃的?”邱夏皱眉说道。 “无妨。” 凌末目光切切,灼的邱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嗯?”凌末瞧着邱夏。 邱夏垂眼不敢看凌末,好半晌才道:“我想了许多……” “嗯?” 邱夏咬咬唇,两只手拧着自己的衣摆,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下巴被凌末微凉的手指挑起,邱夏被迫与他对视,烛光闪烁,邱夏的心竟跳的厉害起来。 “我……我有些……累……” 邱夏微囧,她也不知她的声音为何是颤的。 “嗯?” 凌末发出一声似笑的声响,他瞧着这样的邱夏,心尖仿佛都被融化了,软绵绵的。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能信你么?” 长睫颤的厉害,她想闭上眼睛,可这般的姿势,若闭了眼睛,太过奇怪,所以,她只能尽力地不去看凌末。 后脑勺被他托住,他一个翻身,人已被他压在身下。 “凌末……” 凌末撑起身体,一只手支着脑袋,垂头瞧着一脸娇红的邱夏。 “在使美人计?为谁?” 邱夏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为了张卿……” 凌末嘴角的微笑一僵,随即又笑开,他伸手抚上邱夏的脸颊,细细摩挲着。 “也为了我……”邱夏战战兢兢地攀上凌末的颈,“成么?” “不成!” ☆、第三十八章 凌末手指划过邱夏白皙的脸庞,定格在邱夏的唇角,“玉清已告诉了我……张卿是与我联手来对付戴氏……你是怕……” 凌末俯身尝上那片嫣红,细细碾磨了一阵儿,微微喘息道:“你是怕事成之后我对付张卿么?” “你会么?” 凌末兀地笑出了声,有些嗜血的狠,“会。只要他肖想不属于他的……我就会。你觉得谁会赢到最后,嗯?” 邱夏攥了攥拳头,眸里晕出几许悲伤与无奈,“你。” “所以,今晚你才来找的我?在得知了张牧在我手里之后?”凌末凄凄然地笑,“若是我败了呢?张嫣,你就没想过若是我败了……你……罢了……” 凌末坐起身,自嘲地笑了一笑,许久才敛了适才的凄然,正色道:“你回去吧!张牧再过几日就会送到顾府去,张卿再有十来天大抵也会回京,至于你担心的事,他若没那心思还好,若有……这便是我对你的承诺。” 邱夏心底有股道不明的凄楚,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血亲,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他们都是如今世上,她最在乎的人,她自认为心底深处是将他们摆在一样的位置的,可直到刚刚那刻,她才忽然意识到,她从未真正为凌末考虑过。 若是凌末败了呢? 若是他败了…… 坐起身背对着凌末拢了拢衣领,还是忍不住微微侧身瞧着又坐回烛台旁翻阅奏折的凌末,他的身躯挡住了毯子上的烛灯,邱夏瞧着他的脊背,竟觉的心尖有些酸软,她嫁他时,他不过还是个少年,那时的他还不太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过短短几年,他竟变的不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人了,至少,她从未觉着他也会有这样孤独凄凉的时候,就似现今的她一般,这么大的京城,这么大的天启,这么大的天地,她却有一种只有她一人的感觉。就好似你身边围满了人,可真正与你站在一起的却没有一个。 邱夏动了动唇,她想从后环抱住那个孤单的背影,可伸出的手终究还是放下了。 房门阖上,手中的奏折滑落,凌末转身瞧着身后,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温度。 “皇上?” 是龄官儿的声音。 凌末回神,瞧着那紧闭的殿门,沉沉应了一声。 “顾大人已走了。” “……嗯……” 夜极静,就连枝头的蝉鸣也都没了踪迹。 邱夏抱着被角,脑海里总是闪过那个背影,那个已没了少年的单薄而变得宽阔的后背…… 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记得张卿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他说:知道自己个儿痛不痛快的,唯心而已。 如今的她,离开了凌末,一点都不痛快。 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才生出些困意,嘱咐了伺候的婢女不要打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4 扰,邱夏便翻了个身入了梦。 那本是个美梦,美到梦里的邱夏都知晓那不过是个梦。在梦里,他与凌末还是如胶似漆的模样,昭和帝还在,张家双老还在,夕秋也还在,画风一转,便是他们浑身是血的样子,坠入梦魇,身体似入了深渊,不停地下沉…… 猛然惊醒,邱夏抚额大口地呼了几口气,瞧着周身昏暗,难不成已睡了整整一天? 伸手挑开一角纱帐往外眺了眺,室内安静,不似有人。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轻轻推开,邱夏只道是伺候的婢女,便开口道:“什么时辰了?” 那人却不答话,邱夏狐疑,手下意识地摸向藏于枕下的匕首,室内昏暗,她瞧不清是什么人,只能听见极浅的脚步声。 “呀……” “嗯……是我……” 邱夏怔了一怔,手里的匕首掉落,她忙跑过去,“你……你的手?” “无妨。” 凌末扯出自己的手,笑言道:“只是些皮外伤。” 邱夏却不依,硬扯了过来,她看不清伤口,凑近了放在眼前也只能看到一道深色的细道子。 后脑勺被他紧紧箍着,他吻得很是霸道容不得邱夏有一丝的反抗,许久过后,他才极是小心地问,“你担心我?” 邱夏鼻尖酸热,唇上还有被他啃咬后留下的麻意,轻点了点头,鼓足了好多的勇气才能瞧着凌末,道:“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是么?” 凌末唇角微颤了颤,他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不疼,却异常的难受。 “张嫣,陪我回宫吧!其余的事,交给我,你只是你,只是我的皇后,好不好?” 邱夏已红了双眼,滚烫的泪珠盈满了眼眶,她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不能……” “不能不顾张卿么?若是我呢?若是一天,张卿来要我的命呢?嗯?” “不会……”邱夏下意识地开口,可一出口,她却怔住了,她毕竟不是张卿,在她面前他是个好哥哥,可在旁人眼里呢?那样的身份,他当真会是她以为的那样么! “你到底还是向着他的……” 凌末松了手,心仿佛也跟着空了!她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任由他就这样满怀期待又极其失望地离开了那间屋子。 “我若是你,直接囚了她在身边,又何必这般的患得患失,费神费力!” 翠竹园中,顾玉清倒了一杯清酒递给身侧之人。 凌末接过一饮而尽,自嘲道:“当初,他不也是囚了她,结局又如何?我只道我这一生只在意那个位置,守着那个位置便能得到我想要的,守护我想保护的……” 顾玉清极少见他这般,眼下竟不知该如何开解,好半晌才悠悠叹道:“你不是他!况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是么?”凌末摇摇头,又道:“我做的不好,若我做的好,母妃也不会因我而死,那个人……那个人也不会被囚在漪澜殿,那些对我好的人,我都……无能为力!” “那不怪你,那是……那都是他的错。”顾玉清的声音渐渐小了,孰是孰非,又岂是他能断定的了的。 “你恨他么?” 顾玉清露出痛苦神色,他摇摇头,“不知道。那是父亲选择的路,他给过父亲选择的。” 夜还很长,凌末离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来了这个院子,树影斑驳,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他瞧着那扇禁闭的房门,站了许久。 邱夏见到张牧已是五日之后的事,那个时候邱夏正在荷塘的水榭里瞧书,远远地就听见了解忧的声音。 当她瞧见解忧牵着的那个男孩儿时,心尖尖都颤了起来。 “怎么不叫姑姑啊?”解忧兴冲冲地问。 “姑姑!”张牧呐呐地唤了一声。 邱夏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眼前沉默寡言的孩子没有了一丝印象里该有的模样,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阿牧难道不认得叔叔了?” 张牧低垂的头这时才木然抬起瞧向邱夏,他冷漠地瞟了几眼,便转了视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猛然回头打量许久,那张冷漠疏远的面孔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动了动唇,唇角都激动地微微抽搐着。 邱夏瞧着那熟悉的眉眼,眼眶也跟着湿热起来,“阿牧……” “叔叔……”张牧一头钻进邱夏怀里,毫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将这一路来的委屈不安都哭了出来。 “夫人,他干嘛叫你叔叔啊?”解忧瞅着昏睡在邱夏怀里的张牧,开口问道。 邱夏垂头瞧着自己的衣襟,那里被张牧紧紧的攥着,“他自出生,我便着男装,他叫的惯了。” “哦……”解忧本想多问一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眼前之人的身份,顾玉清虽有意隐瞒,但她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那个人,顾玉清和万烈都恭敬十分,她大抵也能猜到他是谁,自邱夏来了京城,她更是经常能看见那个人……她只是不明白,既然那个人这般中意邱夏,为何两人没有在一起。 解忧想不明白,她又瞧了邱夏一眼,阳光明媚,荷塘的荷花已结了花苞,株株亭亭玉立,邱夏歪着头一脸慈笑地瞧着怀里熟睡的张牧。 她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万烈曾说,想不明白的事索性不去想就好了,解忧微笑了笑,是啊,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日子总会一天天过去的。 张牧醒来已是黄昏,邱夏嘱人做了张牧儿时爱吃的,便带着张牧去了自己的院子。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 张牧又紧了紧攥着邱夏的手,翼翼小心地问:“叔叔也住这儿么?” 邱夏点点头,张牧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脸陌生地瞧着眼前的院子。 夜里,张牧与邱夏睡在一张床上,灯熄了以后,邱夏瞧着身侧那个单薄瘦小的背影,很多事,她不敢问…… “叔叔……” “嗯” “昭云姨娘没有死!” “……” “昭云姨娘在那里住了牢,爹爹为了救她,答应那个人让昭云姨娘嫁给他……我来的时候,昭云姨娘哭了……哭的很伤心……” 张牧声音越说越小,邱夏瞧着他颤动的肩膀,听他继续说道:“是爹爹让昭云姨娘伤心了,是么?” 邱夏抚了抚张牧的头,“是啊!” “可是,叔叔也让爹爹伤心了……” 张牧转身,黑暗中,那双黑亮的双眸瞧着邱夏,邱夏望着那双眼睛,半晌不能成句。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文。本想写一段两人的感情戏,可写不下去,也不会写,哈哈哈! ☆、第三十九章 又是十来日,邱夏算着日子,心里暗暗期盼着张卿回来,很多事,她都在等着张卿给她答案,可这十几天,她再也没有听到丁点关于张卿的消息。 自那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5 晚,邱夏再也未见到过凌末,有时碰见顾玉清,邱夏几次都想张口询问,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日,邱夏与往常那般领了张牧到后院的荷塘,刚翻了书卷,就听见解忧的声音,转眼瞧向趴在水榭边上玩水的张牧,他果然安静了下来。 “夫人……夫人……” 解忧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可在瞥见角落里的张牧时,硬生生地断了嘴里的话,生硬说道:“我和万烈回来了……” “嗯?”邱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解忧,自知晓了解忧的身份,她便再也没有让解忧以侍女的身份时时待在身边,解忧也似是脱缰了般天天缠着万烈,时常不见踪影。 解忧又瞟了几眼张牧,不禁微蹙了蹙眉,道:“万烈中了……万烈受了伤,我陪着他瞧伤去了,有些日子不见夫人,夫人可好?” “叔叔,我回屋去了。” 张牧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立在邱夏身边,扯了扯邱夏的衣袖。 “嗯。” 得了邱夏的允可,张牧便垂了头绕过解忧出了水榭。 解忧瞧着张牧走远了,才急忙拉过邱夏的手,道:“我知晓说这些夫人会不高兴,可万烈是替我中的毒,他要的本是我的命……” 有些事,邱夏在想,是她当真疏忽了,还是她有心不去触碰,就如张牧下毒这件事,她一早就觉出张牧似是有心避着解忧,可她只当他不喜欢解忧,却从未想过他这般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狠毒心肠。 夜里,张牧很是乖巧地躺在邱夏身边,邱夏为他盖好被,微笑道:“睡吧!”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有一个时辰,邱夏还未入眠。 “叔叔?” 寂静的夜里,传来张牧稚嫩又满怀试探的声音。 “嗯?” “……” 张牧沉默了许久,久到邱夏以为适才不过是他的梦呓。 “是不是不管我做了什么事,叔叔都不会怪我?” “那阿牧都做了什么事?” “……没有。叔叔早些睡吧!” 黑暗里,邱夏瞧着身测蜷缩着的身形,她靠近了些,环抱住,道:“对叔叔来说,阿牧是亲人,阿牧做了什么事,叔叔都不会怪阿牧,因为阿牧还是个孩子,可叔叔也有朋友,叔叔也不希望他们有事,叔叔希望他们和阿牧一样都能永远地陪着叔叔。” “那爹爹呢?”张牧转过身,一双眸子在黑夜里无比期待地瞧着邱夏,“叔叔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去找爹爹,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 “是哥哥教你下的毒么?” 张牧怔住,他呆呆地望着邱夏,许久才默默转了身,背对着邱夏。 “阿牧!” “不是。”张牧缩了缩肩膀,又道:“我没想的,她看见我在藏药,我害怕她告诉你……” “那药是谁给你的?” “戴叔叔。” 戴辛许么? “他让你给谁下药?” “……” “阿牧……”邱夏扳过张牧,又道:“他要你给谁下药?” “戴叔叔说那个人来找叔叔的话,就把药放在茶水里……那样,那样叔叔就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爹爹每晚都会叫叔叔的名字,娘亲已经不在了,我不想爹爹伤心。” 邱夏心口忽然之间憋闷起来,戴辛许想要凌末的命,她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张卿…… 她摇摇头把心里那个刚刚萌芽的荒唐想法撇开,搂紧了张牧,也许是没了娘亲,张牧从心底把自己放在了夕秋的位置,或许是的吧!邱夏张了张嘴想要允诺他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没了下文,以后的事,又岂是她能做主的。 翌日一早,邱夏便来寻了顾玉清,此时顾玉清刚起了身,一身朝服,该是要进宫的。 “有事?”顾玉清似是没料到邱夏这个时候会来,挑了眉一脸的惊奇。 “你们先下去。” “是。” 伺候的婢女闻言都退了出去,顾玉清侧眉瞅了瞅,饶有兴致地道:“夫人这是要亲自伺候我更衣么?” 邱夏闻言便走近了些为顾玉清整理腰带,骇的顾玉清忙闪开推拒道:“玩笑玩笑。” 说着便自己整理起来,一边问:“一大清早寻我,急事?” “张卿什么时候到京城?” 顾玉清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复又慢条斯理地整理起来,“他昨日就到了。” “昨日?”邱夏蹙眉,又道:“那他为何不来寻我?” “你以为戴府的人是吃素的。他背叛戴氏,又累的戴辛许罪加一等,戴文岂会饶他,这府邸早被戴文的人给围着,只等他出现……” “那你们……” “我们为何不管?我们有何真凭实据证明我这宅子被戴文的人围着” 见邱夏不说话,顾玉清缓了缓语气,又道:“前些日子,万烈中毒,为这事,我们奔忙了些时候,我本打算今日下朝给你个结果的,没成想你这一大早就寻了来。你先放宽了心,看好你那小侄子,别让他惹出什么祸来,好好等着我回来。” 一直等到了临黑,邱夏才见着顾玉清。 “如何?” “安排在了明日,白玉轩。”顾玉清想了一想,又补上一句:“他明日也会去。” “张嫣……” 已步至门口的邱夏止了步子转身瞧向顾玉清。 “没什么。”顾玉清轻叹了一声,邱夏微笑了笑便踏步走了出去。 他们或许诸事都心知肚明,只有她自己一人蒙在鼓里,但邱夏却没办法怪他们不言明,就算他们说了,她会信么? 该是不会信的,因为有些事,邱夏不愿相信,自欺欺人也好,不去问不去想不去知道,或许就不会有太多的烦扰,他们或许也知道这点,所以也不费神告知邱夏这些事。只是如今这局面,迫的邱夏不得不去了解那些被她刻意避开的真相。 这夜,邱夏失眠了,她想起与张卿儿时的光景,一晃眼便是他与夕秋成婚的时候,期间发生那么多事,邱夏一直都在顺其自然,如今回想,真是悔不当初,如今只盼着,事情万万别是自己料想的那般,若是,她又该何以自处。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邱夏一早起身叮嘱了被惊醒的张牧乖乖呆着,便出了顾府,这一路似乎格外的漫长,漫长地容邱夏想了许多可能。 “顾公子!” “邱公子!” 白玉轩二楼雅间,随行的顾玉清与来人迎面客套了一番,邱夏抬眼打量了这人一阵便又垂了头,心里琢磨着这人身份。 瞧他模样,与张卿年岁相近,适才与顾玉清一番客套,瞧着不像是相熟许久之人,这样的话,他该不是凌末的人,若不是凌末的人,却出现在这里,那就只可能是与张卿一道的。张卿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还不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6 容邱夏多想,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叫道:“嫣儿!” 邱夏瞧着眼前的人,怔了好半晌,这瘦削的过分的人还是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张卿么! “哥哥……” 邱夏喃喃唤了一句,记忆翻滚,她着实寻不出一丝异常来,可此时她却真真地从张卿的眸子里瞧出了一份压抑的情感,不管那情感是不是兄妹之情,对此时的邱夏来讲,都是她避之不及的。 “嫣儿是与哥哥生疏了么?” 张卿深吸了口气,藏了眸里适才没有掩饰掉的迫切,一副坦然姿态。 邱夏轻舒了口气,面上略有尴尬,但愿只是她多想了,“我与哥哥有些话要说,你们……” “自然。”说话的是那位姓邱的男子。 邱夏对她颔首微微一笑,又看向一旁的顾玉清,听他道:“他今日临时有事,没有来,你与他……”说着便看了眼张卿,又道:“我在外面等着你。” “嗯。” 房门阖上,邱夏走近临窗的位子,瞧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道:“我许久没有这般打量路上的行人了,这京城好似还是儿时记忆里的模样,总是热热闹闹的。” 张卿步了过来,一道瞧着那川流不息的街道,他的手在身后紧握了握,默了许久,才道:“你适才避我,可是……”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来白玉轩么?” 邱夏打断了张卿,她垂头瞧着白玉轩的门口,那个梁柱下此时正卧着一个小乞丐,她转头瞧向张卿见他也正瞧着那个位置,他的唇角微微抿动了几下。 “夕秋那个时候脏兮兮的,是哥哥非要领了她回家,爹爹娘亲拗不过你,便允了,你不知道夕秋瞧了你一路,可你却没有再瞧她一眼。” 张卿皱了皱眉,一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握着,他动了动唇,随即舒展了长眉,改口干笑道:“是谁嫌我这个哥哥太无趣,嚷着让母亲寻一个与你我同岁的小姑娘做玩伴的……”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怔,张卿有些懊恼地抿紧了唇,他偷偷瞧了一眼邱夏,眸中更是懊悔。 邱夏却似是触到了禁忌,那个年岁张卿已入了学堂,她每日在府中学习礼教规矩,枯燥的生活连哥哥这个唯一的玩伴也没有了,那些时候,她总是怄气央求娘亲给她寻个玩伴,可爹爹怕她贪玩便一直阻着,没成想张卿却是以这样的法子给她寻来的玩伴。 室内沉寂许久,终是张卿幽幽开口道:“我知你避着些什么,我……” “我知这些不可能,只是还是不能不已,为着这个,我做了不少错事、悔事,夕秋也因此没了性命。过去,你若能原谅我,我便还是你的兄长,这一世护你不受欺负,若是,你不能接受……你我便是陌生路人,自此,我绝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困扰。” “术童?” 楼下传来一道声响,邱夏下意识地侧目瞧了过去,只见街道对面那人急忙从轿上步下往白玉轩奔了过来,邱夏随着那人奔走的方向朝下瞅了瞅,那里立着顾玉清还有那位邱姓的男子。 尤思珍也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丢了,一直没有买新的,所以就断更了这么久,不过久的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再过两天手机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一定不会断更这么久了。 ☆、第四十章 “他是?” 张卿走到窗边往下瞅了一眼,答道:“可还记得前朝的那次动乱,与尤思珍一道被贬的,还有户部的邱宝琨,他们二人乃是挚友,邱宝琨在被贬途中染了疾,死前托尤思珍多加照料其子,这个人便是邱宝琨的独子,邱诺。” 邱夏垂眼瞧着楼下潸然泪下的两人,不禁微眯了眯眼,“户部么?” “嗯?”张卿未听清邱夏喃喃,便瞅了过来,邱夏却摇摇头,道:“没什么……” “这人愿意帮你,可是因着当年你对他父亲亦有照拂?” 张卿略想了想答道:“也不尽然,当初……当初你我二人离京,尤思珍便书信告知我会有一个叫邱诺的人来寻我……” 所以,他们才去了陵南郡,改姓了邱!邱夏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若是当初留在了陵南郡,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烦扰了? 邱夏不知道……或许该有的还是会有。 “哥哥……” 静谧许久,邱夏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哥哥是因为我才去拉拢的这些人?还是因着……那个位置?” 张卿张了张嘴,话到嘴边了好几次,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他眸中透出几许复杂神色,很是纠结地望着邱夏。 “其实你不答,便是给了我答案了!”邱夏转身瞧进张卿那双黑亮的眸中,这是邱夏自知了他的心思,第一次直视他的双眸,“我只是想知道父亲母亲的死,夕秋的死,是因为那个位置么?” “不……”张卿痛苦地往后跌了几步,他扶着身后的木椅才勉强撑住了身体,“不是……不是……” 邱夏的心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揪了一下,她望着兀自痛苦的张卿,好半晌才能开口道:“你怎么忍心……” 张卿猛然抬头,楞楞地瞧着邱夏,从她的眸中,他看到了失望,还有一丝丝的……厌恶。 张卿难堪地撇开头,一开始他就知道是他错了,那些人纵是不是因为邱夏那个理由而没了性命,却真真的是因为他张卿,因为他心中那个无法说出的秘密而没了性命的,他反驳不得,也容不得他反驳。 “我会回宫……” 邱夏望着远处,那里楼阁层叠,一派肃穆,“我会铲除戴氏一族……这也是你这次回京的目的吧!” 邱夏是一个人下的楼,楼下早已没了邱诺和尤思珍的身影,顾玉清见只有她一人下来,也没多问,只嘱咐了随行侍从几句,便与邱夏一道上了马车。 “他们是以什么要挟……”邱夏突然开口,她瞧着顾玉清,试探着问,“是因为他……他……他……我么?” 说罢,便猛摇了摇头,泪水从眼眶溢出,邱夏痛苦地抬了双手遮住了脸。张卿为何会倒戈?是什么原因让他当初与戴氏一族结盟?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如今背弃戴氏转投了凌末呢? “张嫣。”顾玉清掰过邱夏的手,望着她哭红的双眼,缓缓说道:“是因为他喜欢你。”感觉到邱夏的拒绝,顾玉清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不容她逃避,“张卿在闻杏阁包了一个歌姬,凡是见过你的人,任谁瞧了都能猜到他的心思,戴辛许用了些手段迫的张卿与他同谋……你该知道,这世间,张卿最不想的就是让你知晓他的心思。” 邱夏怔怔地望着顾玉清,听他接着道:“还有一件事……” 顾玉清稍犹豫了片刻,说道:“戴辛许也回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7 京了。” “作为条件?” “是……有许多事,你不愿意知道,他便用尽了法子不让你知道,可是张嫣,你避的了一时,避的了一世么,你双亲的死,夕秋的死,你两个孩子的死,你都不想知道其间的真想么?张卿在这事局里做了怎样的角色,不是你想逃避就能躲开的。” “他……凌末也知道?”邱夏费尽了力气抬头瞧着顾玉清,心如刀绞般的疼。 “知道。还记得当初在陵南郡他受伤中毒一事么?那伤是戴府刺客所为,而那毒,却是出自张卿手笔。那年你逃出禁宫,吕侍才所见不假,不过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却不是夕秋而该是张卿才是。前后两次,夕秋一早就知晓了张卿所为,是以替他背了过错。”顾玉清瞧着悲痛过度已无力气的邱夏,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缓了缓语调,又道:“张卿自不会与你说这些,他此次为何倒戈,我亦不得而知,张嫣,你若想知道,自可去问凌末,他顾及你颇多,你却从未体谅过他。” 问凌末么?这世上,她信过许多人,却唯独没有相信过凌末,如今诸事,她心底深处自知凌末待她如何,可下意识地便是否决他,不管是如今的邱夏,还是当初的张嫣,她都没有办法相信凌末,那以后呢? 以后……邱夏的心兀地空旷起来,好似被掏空了般,往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马车碾过青石砖面缓缓行驶,邱夏靠在车壁兀自发着呆,她好似在想着一些事,可细细追想,却又记不起自己想了些什么事。一旁的顾玉清瞧了又瞧,终是挑开车帘,对那车夫说了一个地址便安心地坐了回来。 “这个时候见我,急事?” 紫薇宫中,凌末一袭华贵蓝衣坐在案头正在批阅奏折,他抬头瞧了一眼顾玉清,顿了一顿,又道:“她,还好?” 顾玉清瞧着那被凌末捏的有些变形的奏折,颇有些无奈地微扯了嘴角,“看那模样该是不好……” “哦……”凌末放下奏折,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心跳竟有些快了起来,她都知道了么? 顾玉清敛了面上表情瞧了一眼那奏折上的折痕,道:“当初戴辛许金蝉脱壳去了宁昭,我就说过那是对付戴文的绝好机会,可你……如今,你因着张卿赦免了他,可知我们已白白丢了一个大好的时机,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凌末起身行至窗边,望着天边悠悠浮云,“玉清心中可有放不下的人?” “她比那个位置还要重要?你忘了儿时我们一起做的誓了么?”顾玉清眉宇之间浅显失望,隐隐夹杂着怒气大声说道。 “就是因为没有忘,所以才放任了那些事的发生,可事情真的如我们所愿的发生了,我却后悔了,她那样伤心……那样伤心啊!” 凌末忆起平安去世的时候,她在假山里面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哭的他的心都碎满了一地,那时他还以为他只是同情她,直到凌晔的死,在即将失去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那不是同情,而是欢喜,他心里欢喜她,不忍她伤心,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顾玉清无言地叹,他望着窗格前凌末的背影,那个背影总是那么孤独,自小到大都是这般地让人觉着孤独。 “她在殿外。” 凌末不可置信地转身,顾玉清又道:“你当我不知道么?你不敢去白玉轩,不就是害怕她的选择么?你既已心知她会如何选择,又在害怕什么?她与张卿,从来都无半分可能。”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不信他,所以他无论如何说,她都不会信张卿对她的心思,而张卿自不会对她言明,他怕的是她逃避这样的事实,与张卿兄妹相称相伴一生。那是张卿的愿望,却不是他的。 “谢谢你……顾玉清。” 瞧着凌末奔走的背影,顾玉清想起了极其浅显的两个词,幼稚,傻瓜。堂堂一国之君,却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奔去见一个女人,果真幼稚至极。缜密算计如他,竟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了那样好的机会,不是傻瓜又是什么。 顾玉清转头隔过敞开的窗也瞧向天边的云。 放不下的人? 顾玉清微微苦笑,傻瓜一个人做就好,若是他也做了傻瓜,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龄官儿跟在凌末的身后一路奔出了紫薇宫,他起初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何高兴成这般,可一路想来不禁也高兴了起来。他抬头望了望天上微微西斜了的暖阳,这宫里终于要有一股人情味了。 出了紫薇宫三大殿,凌末远远就瞧见那停在宫道上的马车,车夫立在马下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抚摸着那温顺的马儿,红墙碧瓦应着浮云暖阳,画面静谧的真是不能再好了。 他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近那马车,她就坐在那车里,这次怕是再也不会走了。没了张卿,她无处可去。想到这个,凌末的心真是再愉悦不过了。 “你……” 龄官儿止住那车夫的话,示意那车夫随他一道离的远些,那车夫虽心中疑问,却因在宫中不敢造次,便又瞅了一眼身后的马车,渐渐离的远了。 指尖触到车帘,凌末却顿了下来,他瞧着眼前的车帘,蜷了蜷手指,车帘掀开,那是他想了许久的面容,踏上梯凳,他弯腰抱起已蜷睡在车中的人,她的眼睫上尤挂着晶莹,他不禁垂头轻吻了吻,以后,他都不会再让她伤心了。他不想做第二个昭和帝,禁城这般大,他不想真的孤家寡人一辈子。 ☆、第四十一章 “肯醒了?” “……” “我知道你醒着!” 邱夏无奈睁眼,恰迎上笑意盈盈的凌末,只静静瞧着。 “做什么这般瞧我?” 邱夏动了动唇,手抚上眼前这张白皙俊秀的脸庞,启口道:“兴许是初见你时,你尚年幼,未来许多时候……” “如何?”见邱夏未有下话,凌末便反握住放在脸上的那只手,送近唇角轻吻了吻,问道。 “也不如何,只是觉着那些年,我着实不该轻瞧了你……” 凌末眉心微动,嘴角的温婉笑意不觉一僵,却又极快地舒展开,他松手揽过邱夏的腰身迫地她靠近将她拥入怀中,“如今倒不轻瞧了?” 邱夏摇了摇头,答道:“不了……亦不敢轻瞧。” 凌末似是甚为满意邱夏这般说,便道:“打算何时入宫,太后她老人家陪着你的名号在奉国寺住的也够久了……” 凌末伸了另一只手扣在邱夏的脑后将她埋进自己的胸前,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黑亮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眯了眯。 “我答应过戴辛芷不会回宫的。”邱夏喃喃说道,其实她是想过以张嫣的身份回宫回到凌末身边的,可直到刚才,在紫薇宫外,凌末抱起自己的那刻,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8 那一路虽不远,却足以让邱夏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不想回宫。 凌末贵为天子,纵是他此时对自己情专,那往后呢,年老色衰,未有子嗣,她又该如何在这深深宫廷自处。 “这个不必在意,答应她的是邱夏,并非皇后。” 邱夏微怔,半晌才状似认真地点头道:“听着颇有些无赖作风。” “无赖就无赖罢!”凌末翻身平躺在邱夏身测,望着头顶的纱帐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邱夏侧头瞧了一眼,便也如凌末那般平平展展地躺着。 “平安的死……辛芷……” 邱夏震惊侧头,她望着凌末侧颜,他的长睫微动,似叹息似无奈道:“你不必对她愧疚的。” 邱夏如鲠在喉,唇角颤动许久终是沉默地转头继续望向床顶的纱帐,她的手蜷了又蜷,末了,还是舒展了开。 “平安的死,确是我疏忽,我无可辩驳,可凌晔……”凌末翻身微微蜷缩了身体靠近邱夏,接着道:“凌晔……是我对不住他,枉为人父,张嫣,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孩子,我们还会再有。” 胳膊上传来的重量让邱夏微微抗拒,她依旧望着那绣着繁琐花纹的纱帐,脑海里闪过平安和凌晔的模样,孩子,还会有么? 纵是会有,那也不是平安和凌晔了。 翌日,天未亮,殿外便传来龄官儿的声音,邱夏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凌末轻轻起身,低声应了一句,他揉了揉头,只觉从未有昨夜那般睡的沉,如今醒来脑仁竟有些生疼。 脚踩着冰凉的地面走到门边,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龄官儿瞧见地面上那葱白的脚趾,忙跪地将自己的衣摆给铺在地上,惊道:“皇上,这地上凉……” 凌末却不以为意地望了望天边微微泛红的朝阳,嘴角不觉地轻扬了扬,“知会礼部和内务府,下月初七,孤要去奉国寺恭迎皇太后回宫。” 龄官儿听罢,忙高兴地匐地叩了一头,道:“恭喜皇上。” 外殿伺候的人早已备好了锦靴,凌末弯腰踢上便被众人服侍着在外殿更了衣,洗漱好了以后,一众人便随着凌末浩浩荡荡地上朝去了。 邱夏睡的昏昏沉沉,一直到正午才醒来,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只觉浑身酸软无力。 “娘娘,您醒了?” 邱夏瞧着眼前之人,他的脸上疤痕重重,只一双眼睛黑亮有神,熠熠生光。 “小吕?” “是奴才。”吕侍才跪地难掩激动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摸了两把泪,又道:“云墨也在,不过这会儿去给娘娘准备浴汤了。起初,龄官儿公公给奴才们说的时候,奴才们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邱夏微微颔首,虽心有欢喜,却浑身无力地扯了嘴只微笑了笑,问道:“皇上呢?” “礼部和内务府的大人们这会儿正在面圣呢。皇上怕是一会儿才能过来。” “嗯。” 沐浴更衣,伺候的许久不见的云墨,她初见邱夏时,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身,邱夏知她心结,便亲自扶起了她,温言道:“你有你的处境难处,我不怪你的。” 云墨怔怔地瞧了邱夏许久,咬紧了颤抖的唇角跪地深深叩了一头这才起身。 待长发干透绾了发髻,邱夏才见着凌末。 “什么事这般高兴?” 凌末脱了靴子随意靠在塌上,喜盈盈地瞧着邱夏道:“也没什么关紧事。” 说着便侧了身,手撑着脑袋问:“我与你说了没,我与你哥哥在吏部安排了个差事。” 邱夏微微皱眉,摇头道:“这事怕是不妥,悠悠众口,该是要遭受非议的。” “这倒不必担心,皇后亲族本就恩享俸禄,如今不过给他安排了个吏部五品官员,说来倒是有些委屈了。” 听凌末如是说,邱夏略想了想便也没再说什么。 盛夏炎热,邱夏与凌末用了膳闲聊了几句,便觉昏昏欲睡,凌末倒也不勉强累着她与自己说话,吩咐了伺候的吕侍才和云墨,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又过了几日,恰是暴雨之后的艳阳天,空气中的暑气稍缓了缓,这日,邱夏离了宫。 定安门的城楼上,凌末立在那里,他的身侧站着一身官服的张卿。城门下,一辆马车徐徐地行在大道上,车后跟着四个墨色劲装的护卫。 “你觉着孤此行冒险么?” 凌末微微眯眼,眸中透出几许迷惘,那辆马车里的人自始至终未探出头往回瞧上一眼。 “……” 凌末收了视线,微微侧身,一旁的张卿躬身合拜,却是缄默无言。 “市井之中,你结识之人良多,孤该是不用担心才是。” 高墙之上,夹杂了雨土气息的温风从耳侧呼呼而过,发出猎猎声响,凌末望着远处,紧抿的唇角渐渐舒展,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 …… “是不是我不偷偷跟着你们,你们就打算瞒着我送走夫人了?” 车内绵绵不休地埋怨声,终于在这最后一句呵责中息了下来。 邱夏扶额,悄悄揉揉了揉太阳穴,她抬眼瞧向一旁满脸黑红的万烈,颇是同情。倒是一旁的顾玉清自顾自地打着哈哈,舒了一口气,完全没听进解忧的半个字。 “喝水。” 万烈瞧她说的累了,便将手里的水袋递了过去,眼睛飘忽着不敢去看解忧。 解忧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缓了缓口燥,作势又要开口,便被顾玉清给截了住,“不带着你,也是为你好,你可知道这一路凶险?” 解忧挑眉,“能有什么凶险?不就是奉国寺么,四五天的行程,难不成还能生出什么事?” 顾玉清张了张嘴,颇有些无力地道:“我的小姑奶奶,您是来添乱的吧!”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夫人都被你们吵的不……高兴了。”万烈在两人的瞪视下渐渐息了声。 随即两道灼灼的视线便齐齐向邱夏射来,邱夏眉头不觉一跳,尴尬笑道:“还好还好,你们继续。” 解忧剜了一眼顾玉清便嘟嘟嘴转了头不再打理他,万烈偷偷扯了几下她的衣袖,被她怒气冲冲地瞪了过来。 万烈耳根的红色还未褪去,他的手又轻轻扯了几下解忧,很是执着。解忧面色缓了下来,眸中也显出几分柔情,她微笑了笑,转眼瞟向一旁的顾玉清,没好气地道:“本姑娘不和某人一般见识。” 顾玉清作势又要发作,却见万烈一脸为难地用眼神乞求自己,便忍了下来,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压着火说道:“不是我不带你来,这一行路程虽不长,却十分凶险,你什么身份,若是出了差池,可曾想过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我出宫时,便说的清楚,若生事故,与人无尤。”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59 “堂堂一国公主安危,岂是你一人说的这般容易。” “你……” “好了……” 眼瞧着俩人剑拔弩张地又要争吵起来,邱夏忙拉过解忧,宽慰道:“他这不也是担心你么……” 话一出口,车内四人俱是一怔,邱夏心中霎时想起凌末说的一句话来。 “他啊?你可曾见他对谁上过心?他这人面冷心热,越是念着谁,这嘴上啊,却偏偏刻薄了人家。” 邱夏瞅向车内安静下来的万烈,他面露尴尬地静坐在一旁,而顾玉清面上竟有一丝懊恼的羞愤。邱夏转眼看向身测的解忧,她楞楞地瞧了顾玉清一会儿,嘴角扬起一抹自嘲地笑,随即便转成了释然。 “谢谢关心!不过,万烈会保护我的。”解忧握住万烈的手,似是感觉到万烈的拒绝,她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道,道:“这车里憋闷的厉害,你陪我去外面坐一会儿吧!” 说着便不容万烈拒绝地牵了万烈的手躬身出去了。 马车只停了一会儿便又稳稳地行了起来,车内异常的安静,邱夏悄悄瞥了几眼顾玉清,道:“你喜欢解忧啊!” 顾玉清抬眼瞧了她一眼,便转了视线盯着那微微晃荡的车帘,好半晌才道:“此行,戴氏怕是会派人前来行刺,届时,你好好呆在我身边。” 邱夏见他答非所问,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只应了他的话,便继续想着这一路上寻思的事。 戴氏不可能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若真有行刺,凌末就只派了四个护卫随行么?还是,他们另有安排?那顾玉清知道么? 邱夏又看了一眼顾玉清,他早已收了视线,眼睑微微下垂,瞧不出他什么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好忙,更新的实在太慢了,真是万分抱歉。 ☆、第四十二章 傍晚时分,邱夏一行人投宿在了京郊一家普通的客栈,因着这个,顾玉清的脸色沉的异常难看。解忧识趣地不在顾玉清面前晃悠,以免招来一阵教训。 “我都知道错了,他干嘛还不依不饶的!” 夜里,邱夏与解忧同眠在一张床上,解忧翻来覆去地嘟囔着。 “你也不能怪他……” “我知道……”,解忧囫囵一下坐了起来,又道:“我知道是我跟过来耽误了行程,荒郊野地的,这野店自然不比官驿稳妥,可他……” 说至此处,解忧泄了气般又重重躺了回来,“确是我鲁莽了。” 邱夏微微笑,她忆起出宫时凌末欲言又止地模样。 “千万跟好了顾玉清!” 千言万语,他只对她说了这一句话。 此行,又有何样凶险,邱夏不得而知。可这一夜,却是风平浪静。 翌日一早,邱夏与解忧下了楼,客栈大堂,顾玉清和万烈早已坐在了那里。 “怎样?昨夜不也没什么事么!”解忧颇为得意地坐在了万烈身边,对着对面的顾玉清吹了吹鼻子。 顾玉清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她,却对一旁的邱夏道:“今日可能会有些颠簸,怕是要受累些。” “无妨。”邱夏知他因着解忧不告自来而烦郁,所以尽可能地不给他增乱。 匆匆用了早饭,结了房钱,顾玉清便催促着上了路。这一路,果然颠簸了许多。邱夏暗暗欣慰早饭吃的不多,若不然,此时,蹲在路边狂吐的怕就是她了。 顾玉清挺直了脊背立在车旁,脸色愈发的难看了。邱夏见解忧吐地差不多了,便接过万烈手中的水囊递了过去,“簌簌口。” 解忧吐完只觉舒爽了许多,她偷偷瞟了一眼顾玉清,不禁打了个颤。 邱夏自然瞧进了眼里,便引了话题关心道:“可好受些了?” “嗯。”解忧应的含糊,她磨磨蹭蹭地起身,又瞟了眼顾玉清,不情不愿地踱步了过去。 “主子……” 万烈糯糯开口,却被顾玉清抬手阻了。 顾玉清胸膛起伏了好一会儿,才平静道:“走吧!” 解忧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在迎上他的瞪视的目光后忙跳上马车闪了进去。 一路,解忧都异常的安静,安静的倒让邱夏有些不适应,她瞧瞧顾玉清,又瞧瞧解忧,一个面色沉寂,一个小心翼翼,好似都换了个人。 这一日,过得很是压抑。 顾玉清兴许是心里绷着一根弦,所以一路很少开口,也很少搭理他们,解忧则是瞧着这样异常的顾玉清,不敢造次,生怕惹来顾玉清的一顿责骂,更怕自己再填了什么麻烦。 傍晚,一行人理所当然地没有赶到下一个官驿,甚至连间客栈都没有遇到。 解忧愈发的小心翼翼了。 这一行只跟随了四个护卫,荒郊野地,顾玉清安排了四人守着四个方向,便和万烈守在马车外时时注意着四周动静。 邱夏这是头一次露宿野外,马车内空间狭小,又挤着她和解忧,盛夏的夜间虽没了白日的暑气,却也并不好过。没一会儿,解忧便受不住,轻声轻脚地起了身。 “热?” “夫人也没睡?”解忧惊地瞪了眼,她见邱夏也坐了起来,就道:“太热了,要不,咱们也出去透透气?” 解忧很是试探地开口,邱夏料她是担心顾玉清嫌她事多,便道:“我也想着出去透透气呢。” 顾玉清见她二人掀了车帘,便上前道:“怎么了?” 邱夏道:“车里太热,出来透透气。” 顾玉清略一沉吟,便微侧了侧身,身后的万烈上前将车上的小凳放在地上,解忧扶着万烈伸出的胳膊下了车,回头又来扶邱夏。 四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谁也没有说话。火星噼噼啪啪地炸裂声在夜里异常清晰,解忧实在忍不住,就侧了侧身对一旁的邱夏道:“夫人在想什么?” 邱夏一怔,随即答道:“没想什么,你呢?” “我啊!我在想,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过夜呢!”解忧说着仰头看了看夜空,繁星点点伴着皎皎明月,画面很是静谧美好。 邱夏也扬了头,明月皓皓,她在看,他也在看么? 想至此,邱夏心尖微涩,原来,适才,她一直在想他。 “小心……” 万烈突然开口,惊地解忧一个咯噔,下意识扑进了邱夏怀里。 顾玉清也警觉地起了身注意着四周,邱夏和解忧被顾玉清与万烈护在中间,夜寂静,偶尔传来风吹过草丛的簌簌声,丛林深处漆黑一片,不知那深处正发生着什么。 “大人,他们从北边来。” 片刻之间,其他方向的三人已回到了顾玉清身边,他们抱拳拜了一拜,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箫影呢?” 顾玉清问。 “大哥命我兄弟三人护送大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0 人先行离开,他自会想办法脱身。” 顾玉清听罢,眉头微蹙了蹙,稍犹豫了下,便转身拉着邱夏就走,万烈和解忧自然跟在身后。 邱夏并未多言,腕上的力道不轻,显然顾玉清心里并不放松,若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毫无顾忌地拉着自己。 戴文究竟派了多少人? 马车一路狂奔,车外是万烈赶马的声音,渐渐地,刀剑厮杀之声伴着烈马嘶鸣声音一并传入了耳中。 邱夏心跳如鼓,她的手被解忧紧紧地握着,听声音,该是有不少人。 马车被迫停下,顾玉清做了安抚的动作,便静静等着车外动静。 “顾玉清,我知道你在车里,多年不见,你不出来和老朋友打声招呼么?” 是戴辛许。 邱夏蹙眉,怎么会是戴辛许? “怎会。”顾玉清示意邱夏与解忧不要出声,便掀帘走了出去。 车外,已团团被围。 顾玉清皱了皱眉,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戴辛许哼笑一声,“你却变了。” 说罢,便驱马靠近了些,他斜眼瞧了一眼那马车,又看向顾玉清,“我记得儿时,总是我和他跟在你屁股后面追着你玩儿,什么时候开始,换成你跟在他屁股后面听他指使了,嗯?” 顾玉清握了握拳,抬头道:“他贵为天子,你我都是他的臣子,又岂能同日而语。” “哼!没有我戴家,他什么都不是,过河拆桥,枉为君子。” 戴辛许驱马行至车窗旁,他抬起手中长剑挑开车帘一角,车内邱夏一副气定神闲的端然模样。 “这不是皇后娘娘么?您不是该在奉国寺静修么,怎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地的?莫不是……”戴辛许挑眉瞧了眼顾玉清,啧啧道:“莫不是顾大人要带着皇后娘娘私奔?” 顾玉清隐忍着怒气,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应对之策。车内,解忧躲在车角,被邱夏示意不要出声,她贵为邻国公主,若是让戴辛许发现了她也在车内,邱夏不敢保证戴辛许会做出什么事,若是解忧出了事,凌末又怎么向宁昭国交代呢! 戴辛许放下车帘,收回长剑,一副势在必得模样瞧向顾玉清,“那四个影卫此刻怕是去见了阎罗,顾玉清,你觉着你和你那奴才抵挡的住我的人么?” 顾玉清泰然一笑,双手背后仰头直视着戴辛许,“以你了解,你觉着他会只派了四人来护送么?” 戴辛许眼角微眯,随又舒展开,哼笑道:“你不必诈我!张氏若想回宫,只能在初七之前出现在奉国寺,他若不想让众臣百姓知晓这几年素有贤名的皇后并未在奉国寺,便不敢大张旗鼓的派人护送,你虽统管京都禁军,但真正可用可信之人却少之又少,只是……” 戴辛许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我不曾想,你却只带了四人。怎的?他不是向来念着她的么,又怎舍得白白给了我机会来取她性命。” 顾玉清抬眼瞧了瞧夜色,眸中闪过一丝忧色,可瞧向戴辛许时,却依旧一派淡然平静,“你就这般笃定这不是个陷阱,引你入瓮?” 戴辛许手指摩挲着剑柄上的刻纹,噙笑的唇角渐渐变的冷漠,他看向马车,扬声道:“皇后娘娘是自行了断呢,还是等臣杀了他们再来动手?” 车内,邱夏深吸了一口气,她朝解忧摇摇头,便毅然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许久不见呢!戴大人。” 戴辛许阴狠一笑,“若不是你,中宫之位该是我戴氏之后。”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呢!” “哼!少来虚套。顾玉清,你要为了这人,不顾性命么?” 顾玉清此时已站在了邱夏身前,他看向戴辛许,道:“道不同,不为谋,今日,除非我死,否则休想动她分毫。” “还真是多情,你那心上人若是在的话,听了这话,该是要伤心的,不过,她听了你的死讯,该是会更伤心的。” 戴辛许抬了一只手,霎时,黑压压的一片便围了过来。 邱夏被顾玉清和万烈护着,她瞟向马车,盼着解忧千万别心急暴露了出来。 打斗之时,万烈明显分了心顾及一旁的马车,所以几招下来,并不轻松。顾玉清知他心中忧虑,是以尽力配合不露破绽,但这却给了对方机会。 戴辛许瞅准时机,跃身下马直朝邱夏刺来。顾玉清回头瞥见,忙收势折身来护,恰给了适才之人可乘之机。 顾玉清避无可避,结结实实挨了一剑。万烈发现之时,欲要过来解救,奈何被十来人缠斗无法脱身。邱夏见状,抓起地上一把碎石便朝顾玉清背后杀手扬了过去。 顾玉清趁机挥剑砍断了那杀手击势,这边戴辛许一招被接,便又起一招直接杀向邱夏。 “大胆……” 一声大喝。 戴辛许的剑势稍偏,顾玉清忍着伤口剧痛,托起邱夏便避了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评论么????真忧伤! ☆、第四十三章 戴辛许循着声音看去,在瞧见那车棚里走出的人时,一双眸子微迷了下,嘴角的笑愈发的阴狠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宁昭解忧公主啊!” 解忧冷哼一声,斥道:“戴辛许,刺杀皇后,你是想造反么?” “造反?”戴辛许驱马走近,挑眉反问,复又沉吟笑了一会儿,方道:“我天启的皇后,举国皆知,可是在奉国寺静修的,怎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地,倒是……” 转身瞧了一眼身后的邱夏与顾玉清,此时,打斗已歇,三名护卫护在邱夏二人身测,防备着四周。 “戴某在宁昭也待过些日子,听闻了不少解忧公主的顽劣事迹,今日戴某奉父命出城办事,恰遇见解忧公主遇刺,一番打斗,戴某手刃刺客,奈何公主伤势严重,已无力回天……嗯……听着倒也说的过去。公主觉得如何?” “呸。卑劣小人。” “你且骂着,一会儿怕是永远也张不了口了。”戴辛许微微抬手,嘴角挂着嗜血的笑,犹如看猎物般地瞧着被万烈护在身后的解忧。 黑衣刺客蜂拥而上,戴辛许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静坐在马上眼观一切。 “嗖……” 邱夏瞧着倒在脚边的刺客,他的背后插着一支翎羽长箭,身体还保持着一副举刀欲砍的样子。 “嗖……” 一支支长箭由黑夜深处射出,戴辛许戒备地盯着那黑暗深处,他刚抬了手,一支长箭便向他射来,抽剑劈开,也只是刹那之间。 黑衣刺客一时不敢妄动,这倒给了邱夏一行人喘息的机会,她忙去查看顾玉清伤势,此时顾玉清没了适才的警备,整个人都摊在了邱夏坏里,骇的邱夏以为他伤势严重,急地去扯他的衣服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1 。 “快瞧!” 解忧指着南边方向,那里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响,那声音渐渐近了,火光也明亮了起来。 “微臣护驾来迟,望娘娘降罪。” 来人是邱诺。 邱夏瞧着一身官服的邱诺,怔愣了片刻,倒是顾玉清没好气地道:“你也知道你护驾来迟,可知再晚一刻,我等便命赴黄泉了。” “公主……”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柔媚哭腔从马队中传来,没一会儿,邱夏便见一身着暗红衣袍的男人直直朝解忧奔去。 “阿翁?”解忧惊地半晌没有言语,任那人扯着衣袖来来回回打量了十来遍,才反应过来,问道:“阿翁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人”翘了兰花指从袖中抽出一条锦帕作势擦了擦眼,泣道:“老人家心疼你身在异国有诸多不适应,便差奴才也跟了使团来瞧瞧公主过的可好,可公主也知道,老奴这身子骨……所以啊,在路上耽误了些行程,老奴刚到驿馆便听闻公主去了奉国寺,一番打听方知天启皇帝正要派人去奉国寺迎皇后回宫,老奴便跟着他们也来了。怎的,适才那样凶险,是何事?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居然敢伤了公主。” 邱夏立在一旁,自然将这些话听了去,她抬眸瞧向戴辛许,果不其然,他好似也猜到了…… 解忧搀着那朱衣老奴,指了指马上的戴辛许,说道:“阿翁,就是他,他要刺杀皇后,还要杀我挑起两国祸端,当真是坏的要死。” 戴辛许此时胸中气血翻涌,尽是懊悔不甘,他冷冷瞧着邱诺,讥讽道:“为了荣华富贵,当真不顾及你亲弟安危了么?” 邱诺施施然走近,拱手作了一揖,抬头瞧着戴辛许一字一句道:“离别多日,莫不是戴兄不记得邱某了?” 戴辛许眸中似有什么东西破裂,他微微启口,惊地不能言语,“你……你……” 猛地摇了一下头,愤愤地又瞪了一眼马下的邱诺,“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在宁昭我明明看到的是两个人。” “邱某确有一弟名唤邱言,不过,邱家恩怨,在那场大火里早已随着邱言的死而结束了。戴兄贵为相府公子,如今却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可有为戴相考虑过?” “哼!成王败寇,你且告诉凌末,别高兴太早。” 一番整顿,已是后夜,郊外风起,通明的火把在风中张牙舞爪地吐着火信,邱夏被迎进凤撵,这一刻,她不再是邱夏,而是天启的皇后,凌末的皇后,张嫣。 队伍浩浩荡荡地往来时的路折回,顾玉清被安置在另一辆马车,身边有万烈守着,解忧作为顾玉清名义上的夫人,自然也陪在左右。 而戴辛许,意图行刺皇后,负罪入京听候发落。 邱夏没有瞧见队伍中有弓箭手,她略一思量,便猜到了大概,这倒是凌末能做出的事。车内有两名婢女,她们行了礼,便将皇后凤袍敬上。 夜已转白,天边隐隐瞧见一抹鱼肚色,这一夜,邱夏未再合过眼。朝阳升起,预示着新的一天降临。 京都城外,百官齐聚,城门之上,凌末一身龙袍立在首位。他的手背在身后,紧紧交握,城下的官道上,他已瞧见了回京的队伍。 那里有他的皇后。 “臣恭迎皇后!” 群臣跪拜,邱夏的心突突跳的厉害,她已许久没有经过这样的场面,戴辛许行刺一事,怕是凌末一早就设计好的,此次回宫,朝堂后宫怕是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而她清楚,纵是凌末心中爱她,厉害面前,她终究还是一颗棋子,比不得那个位置。 纱幔掀开,邱夏瞧着眼前群臣又往地上匐了匐,凌末立在群臣之首,切切望着自己。 邱夏嘴角浮出一抹浅笑,虽有些苦涩,但也有暖流趟过心间,那个人,是她的夫君,未嫁他时,她在闺阁偷偷读的那些戏文,也曾少女烂漫地幻想过这般场面,她从远处归来,他来迎她,对她道一句:我在等你。 伏地跪拜皇恩,邱夏的头就在凌末的脚前,他弯腰搀起她,执起她的手紧紧握着。 “孤的皇后,一路辛劳!” 邱夏随着凌末一道往御撵走去,路过戴文时,邱夏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那里早没了戴辛许的身影,顾玉清的马车也没了踪迹,转回头时,邱夏又看了一眼戴文,他随百官一起匍匐跪地,这一刻,邱夏竟有些可怜起他来。 回宫的路并不漫长,凌末这一路未再开口说一个字,只是,衣袖之下,他的手从未松开她的。 过长安门,入宫已是午时,凌末后宫并不充盈,到达凤仪宫时,只有戴辛芷携子恭迎在那里。 不甘么? 邱夏瞧向戴辛芷身测的孩子,似是注意到邱夏的打量,戴辛芷将那孩子又往自己身后藏了藏。若是平安还在,也该有这般高了吧! 遣退了宫内伺候的人,凌末牵着邱夏往寝宫后殿走去,那里有一个浴池,是后宫中除了紫薇宫仅有的一个,由历代皇后专享。 “你……” 邱夏止住那只解开自己衣带的手,面上染红发烫。 “卿卿一路颠簸,我亲自伺候卿卿沐浴。”凌末靠的极近,室内本就热气腾腾,凌末温热的气息喷在邱夏耳边,又热又痒。 衣衫滑落,在脚边层层堆叠,凌末扯过邱夏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该卿卿了。” 手指微颤,衣带解开,露出凌末白皙精壮的胸膛,凌末嘴角勾笑,执着那只停顿在自己衣襟边的素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邱夏在触到凌末胸膛的那刻,稍有抗拒,凌末却容不得她退缩,“知道它为什么跳的那么厉害么?” 感受着掌下有力的心跳,邱夏摇了摇头。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便弯腰抱起了邱夏,邱夏低呼一声搂紧了凌末,热水溢过身躯,说不出的舒服。 凌末将她放在池边,让她背抵着池壁,瞧着她红透的脸庞,强忍着体内冲动,拉过她的手往自己 □□送去…… “别拒绝……” 浴室内春光四起,水花溅的四处都是,晃荡的水面上飘荡着凌末的衣衫,浮浮沉沉。 喘息间,邱夏似悲似泣呜咽道:“放过我……” “休想!” 凌末咬着牙根,忍着战栗,狠狠说道。 整整一个下午,凌末与邱夏未出寝殿一步,直到夜间繁星满空,候在殿外的龄官儿经过一番天人大战,终是鼓足了勇气扬声道:“皇上,该用膳了。” 纵是皇上不饿,娘娘也该饿了吧!想至此,龄官儿稍宽了心,他这可是为了娘娘考虑,想来皇上不会怪罪。 “端进……来……” 是凌末的声音,龄官儿战战兢兢地端了食盒进去,皇后脸薄,他做奴才的自然要估计许多,所以殿外除了他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2 ,旁的奴才都被他打发的远远的,适才他听里面状况,真是觉得自家主子太……如狼似虎? 龄官儿暗暗点头,是这么个词儿。走至内室,室内狼藉一片,龄官儿又不禁啧啧地直皱眉,怪不得许久听不见皇后娘娘的声响。 “放下,出去。” 帐内,凌末的声音带着丝丝愉悦,龄官儿回了声“是”便往外退,走至门口时,冷不防地听凌末拐了声音沉吟道:“卿卿……” 龄官儿险些一个踉跄,待站稳了忙开了房门出去。 夜还长,蝉鸣声不断,星空璀璨,明月团圆,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龄官儿交握着两只手依着廊柱傻笑着瞧着天上圆月。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审核不过!!!! ☆、第四十四章 “张嫣……” “嗯?” “张嫣……” “……” “张嫣?” “别……” “舍得张口了!” 床榻上,张嫣羞愤不已地瞪着凌末,嗔怒道:“皇上也没个体统,光天白日的,呀……” 凌末将张嫣好不容易系好的衣带又解了开,整张脸埋进她软乎乎的胸前,来回磨蹭着。 “你……” 张嫣推拒不得便只能尽力扯着肩头衣衫,很是狼狈地红了脸。 “你都……一晚上了……”,张嫣好不容易得了空档,忙错身避开,拢了拢衣襟,胀红了脸,道:“平日里她都不让你近身的么?” 凌末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嘴里说的是谁,眸里的笑意消减了几分,可面上却依旧一副春意盎然,“我心里欢喜你,想与你亲近……”说着便又欺身压了过来,在张嫣耳鬓厮磨道:“卿卿,再一次……” 又是一番云雨,起身已是正午。 紫薇宫前殿,凌末沉了一张脸斜眼瞧着跪在地上的戴辛芷。 “哼,是戴相教你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么!” 说着便把案几上的檀香盒给挥了过去,险些砸上戴辛芷的额头。 戴辛芷波澜不惊地抬头,眸子里尽是死寂,她徐徐开口道:“皇上不也很是喜欢的么。” 凌末微眯了眯眼,发出一声冷笑,“孤倒是小看了戴相。” 戴辛芷咬唇,她何曾受过这般讥讽,奈何心气不平,便恨恨开口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子嗣……” “啪……” 一滴滴鲜红从凌末的手掌中低落,碎裂的茶碗在戴辛芷的脸颊划出一道极细的口子,然后溅落在她的衣裙上。 “皇上的儿子将来只会有凌恪一个,难道不是么?张卿为什么会倒戈,皇上心里一清二楚,呵……”说至此处,戴辛芷竟仰头笑了出来,她的眸里盈了泪,夹杂着几分眷恋与绝望,眼泪婆娑地望着凌末,“她也不过是你用来对付张卿的棋子罢了……” “住嘴!来人……”凌末怒喝道,待龄官儿领了侍卫进殿,才道:“戴贵妃心智迷乱责令自今日起不得出关雎宫寸步。” “是。” “皇上……”戴辛芷挣开那些人,扑在凌末的脚边,她抓着凌末的衣摆,仿佛抓着最后一丝念想,“皇上可有真心待过我?” 凌末微微皱眉,眼前之人在记忆里总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可如今她发丝凌乱,玉钗金簪歪歪斜斜地挂在头上,犹如失心的怨妇…… “没有。” 或许是有的吧!年少初遇时,他也曾红过耳根不敢去寻她说话,倘若不是她日后做出那些事,他或许还会惦念她的好,可到底是回不去了,既已回不去,又何不断的干净。 戴辛芷跌坐在地上,殿内的侍卫又来拿她,被她挣了开,她立起身,挺直了脊背,冷言道:“别碰我。” 她又看了一眼凌末,道:“你算计许久,这次,怕是又要让她失望了。” 殿内早没了适才的风波,一片寂静,龄官儿犹豫许久,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皇上漪澜殿派了人过来。” 凌末回神,瞧了龄官儿一眼,复又沉默许久,方道:“知道了。” “皇上……” 凌末刚走了一步,又被龄官儿给叫了住,他微微侧身瞧了过来,只见龄官儿拱了拱腰,道:“漪澜殿也派人去请了皇后娘娘。” 凌末心口猛然一缩,他瞪着龄官儿张了张嘴,便拔腿就朝外跑去。 当跑到漪澜殿时,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透了,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划过嘴角,有丝丝的咸。 漪澜殿外,凌末驻足平息了呼吸才踏了进去。殿内,张嫣正挨在一美艳妇人身测,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凌末踏进去时,张嫣正笑靥如花。 “皇上来了!快过来。” 妇人朝凌末招了招手,待凌末走近了,方道:“适才我正与嫣儿说起皇上小时候的事呢!” 凌末挤出一个笑,瞧了一眼张嫣,不禁轻舒了口气,看来她还不知…… “我已与嫣儿说了我的身份……” 凌末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坍塌了,他忙看向张嫣,可她却微垂了头并不看他。 “辛许确实该死,适才我也向嫣儿告了罪,我虽被戴家除籍,可骨血里淌的到底是戴氏的血脉,兄长一族只有辛许这一个独子,我不能坐视不管,皇上就请看在老妇的面上饶他一命,只要留着性命,如何都行。” 从漪澜殿出来,凌末一把拉住了张嫣,却被张嫣抬手挥了开,“前朝可等着皇上如何裁断呢!” “张嫣……” 张嫣扭头,咬着牙根,有丝丝恨意,“要我帮他,休想。” 回去的路,是张嫣一个人走的,凌末并没有跟了去,凤仪宫内,张嫣倚靠在榻上,手撑着额头自顾想着事情。 “娘娘,紫薇宫的龄官儿公公来了。” 云墨小心说道。 张嫣只抬了一下眼便又静默了,云墨等了一会儿便静静地退了出去。 门外,龄官儿见着云墨忙上前问道:“如何?” 云墨摇摇头,道:“娘娘这次怕是真的生气了。” 龄官儿一阵叹,嘱咐了云墨几句便去了。待云墨进了屋子,便听张嫣道:“小吕呢?” “回娘娘,小吕去了关雎宫,听闻皇上给关雎宫的那位下了禁足,小吕去打探是因着什么事了。” 张嫣眯了眯眼,这个时候禁足?再联想到漪澜殿,随即便有些了然。怕是她去求的漪澜殿,可又是谁告诉的她漪澜殿的那位就是先帝废后戴皇后呢? 戴辛芷该是事先不知戴皇后还在世,而且还好生生的住在宫里,若是知晓,依着戴辛芷的品行不可能不去见面。 会是谁呢?戴文? 张嫣抬眸,缓缓坐起了身,说不通,凌末此举正是为了除掉戴辛许,为此不惜以自己为饵,这次该是铁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3 定了心意的。而戴文,不管他知不知晓漪澜殿的事,凌末决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接近漪澜殿,也不会给他机会告知戴辛芷去漪澜殿寻救。 那又会是谁? “娘娘……娘娘……” “娘娘,是小吕回来了。”云墨跑到门口,见来人正是吕侍才。 “娘娘,打探到了……”吕侍才进屋行了礼,便走近张嫣榻前,回禀道:“娘娘,那浴汤确有问题,紫薇宫那边怕是也察觉了,太医院刚回禀了皇上,戴贵妃便被皇上给召到了紫薇宫,虽打探不到皇上与戴贵妃说了什么,但瞧着戴贵妃该是与这事脱不了干系。” 她给凌末与自己下药,为的什么? “太医院可查出那是什么药?” 真的只是平常催情的药么?若是,戴辛芷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拖住凌末,让她有机会去漪澜殿求救么?显然不是。 吕侍才稍有犹豫,却还是回道:“张太医说这药本也寻常,是主治痛病的,但若与其他药物香料混用,功效却不相同,这次那浴汤里便是混了仙茅才有的……才有的催情功效,奴才还听张太医说,这药在后宫最忌讳与麝香同用,说是女子用了这个,轻则不易受孕,重则终身不孕。” 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张嫣下意识地开口问:“可还有我为丽妃时太医院为我开的方子?” 吕侍才不知张嫣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答道:“咱们宫里自然寻不到这个,不过太医院记事薄上铁定能寻到。” 张嫣攥了攥拳,热伏天,她竟觉得浑身冷了起来,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开口道:“你寻了由头,悄悄找了那个时候的药方回来。” 吕侍才在宫中待了数年,眼下瞧张嫣神态,便隐隐猜了大概,他敛神再没了适才的轻松,躬身拜了一拜,便急急去了。 云墨自然也猜到了些,可她也不敢轻易开口劝慰,只心里盼着万不要是心里想的那般。 若是不能生育,若是不能生育……她又当如何? 吕侍才回来时,很是颓败,他把药方簿子递给了张嫣,张了张嘴却还是沉默了。 在太医院时,他多嘴问了一句,那时张嫣服的计量足以绝育。 “呵……” 张嫣合了簿子,哭笑不得,那时,她本就是有目的的回宫,并不想怀了凌末的孩子,所以才让吕侍才从宫外偷偷买了麝香回来小心用量来避孕,不成想之前逃宫时落下的痛疾发作,太医院开了有这味药的方子来止痛。 是天意弄人还是自食恶果? “你们下去……” 她不会再有孩子了。 戴辛芷难道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个么? 那她告诉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泄愤么? 一直到夕阳西下,天空已是一片墨蓝,张嫣才唤来了吕侍才和云墨。 “去关雎宫。” “娘……” 云墨刚开了口想说皇上给关雎宫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可话刚到嘴边却被吕侍才给止了住。 吕侍才朝她摇摇头。 “是。” 关雎宫外,有禁军守着,张嫣到的时候,自然被阻到了门外。 “我若硬闯呢?” “娘娘莫要为难属下。” 张嫣识得这个人,她在顾玉清府上时,见过他,名字叫什么她早记不得,但知道他时负责禁宫安危的,只听命于凌末。 “你去告知皇上,他自然不会怪罪你。” 眼前之人稍有犹豫,他是知道皇上对皇后的感情的,他与结义兄弟箫影喝酒时,曾听他说过一两句。 张嫣见他态度有所缓和,便直接错过他,走了进去。 “大人?” “立马禀知皇上。” “是。” 关雎宫内冷清一片,前堂未见一个奴才,吕侍才和云墨左右瞅瞅,都很是稀奇。 “人都去哪儿了?” 张嫣径直朝寝殿去,吕侍才和云墨寻不见人,便也忙跟了上去。 后殿的门敞开着,里面燃着一支烛火,光线很是不好。 “我有几句话与贵妃说。” 吕侍才与云墨相视一眼,齐齐回道:“是。” “是你。” 张嫣关了门,朝里走去,软炕上戴辛芷听见声响抬了头,见是她,竟扯了嘴角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张嫣瞧着她并未说话,戴辛芷又看她一眼,挪了挪身子靠在炕边的窗台上,“你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孕的?” 张嫣皱皱眉,依旧沉默着。 “三枝九叶草我也用过,太医院开方子的时候特意嘱咐了我万万不可与麝香混用,仙茅我也用过……”戴辛芷顿了一顿,她看向张嫣,接着说道:“那是我对他用的。” 张嫣依旧静默地瞧着她,似是察觉到无趣,戴辛芷便又似叹似悲说道:“可麝香却是他对我用的。你或许不信,恪儿便是我对他用了药才有的,他知晓后便命人在我的膳食里每日加了麝香,那日我去了你那里,你的药里有麝香,那味道,我太过熟悉,我瞥见你的药方,那上面有三枝九叶草,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纠结,我想告诉你的,可到底是没有开口,他后来也有察觉,只是太晚了。” “是你,是你自己招的苦果,怨不得旁人,你……”戴辛芷突然噤了声,她从炕上爬下奔到张嫣身前,拉着她的衣袖哭笑道:“恪儿……我已无翻身之日,恪儿便是你的孩子好不好,你也不想看他再纳妃生子吧!恪儿我给你,以后你就是他的母后,待日后他登基为帝,你便是皇太后,我……我……” 说至此,戴辛芷忽然入魔了般抱了头蹲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那我是什么?” 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张嫣缓缓蹲下来,眼前的戴辛芷哪还有茶话会上初见的风姿。 “为什么?”戴辛芷散乱的头发黏着的不知是汗还是泪。铺在脸上,“为什么?” 她怒目瞪着张嫣,有不甘也有恨:“我就是要让你不痛快,你不能生育心里难过自不必说,眼看着他纳妃,你心里铁定也是难过不已,张嫣,我尝过的也要你尝尝。” 张嫣心里憋着一团气,她瞧着又哭又笑的戴辛芷,竟有些悲悯起她来。 “你恨极了戴氏,恨极了辛许,到头来如何,他刺杀你,不照样无事。张嫣……”戴辛芷摇摇晃晃地立起身,长发遮住了她大半个容颜,“张嫣,你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知道是谁告诉我去找漪澜殿的么?是你的哥哥,是你的哥哥张卿,他也在帮着你的仇人,哈哈哈……哈哈哈……” 张卿么?张嫣惊地身子晃了一晃。 “皇上!” 门外传来吕侍才与云墨的声音,张嫣回头,瞧着那匆匆走进的人。 为什么是张卿?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人品爆发,4000多字。 本章牵涉的药名药效都是本作者胡诌的,千万别较真啊!!! 感觉张嫣才开始入戏,可能前后会有bug,欢迎指正! ☆、第四十五章 张嫣侧身,瞧了一眼那闭着的殿门,又侧身垂眼瞧着跪坐在地上的戴辛芷。 适才那一瞬间,戴辛芷的眸子里闪着星光,满是希冀地瞅着那紧闭的门,慢慢地,星光暗淡只余下一片颓败。 殿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凌末就立在那里,张嫣瞅他许久,他亦静静地立着任由她瞧着。 他没打算进去…… 张嫣微微侧头,殿内安静一片,戴辛芷怕是也猜到了凌末不愿再见她,所以才那般的绝望心死吧! “走吧!” 张嫣缓缓开口。 “嗯!” 吕侍才与云墨此时恭谨地垂着头,闻言,互相偷偷看了一眼,他们着实瞧不明白这两位主子的心思。 夜风温煦,夹杂着丝丝暑气,张嫣踩着月影心里一片空洞,为什么会是张卿?张卿又为何这般做?凌末知晓么…… “张嫣……” “嗯?” “把张牧接到宫里来吧!” 凌末停了步子,他直直地瞧着张嫣,望进她一双震惊的眸子深处。 “恪儿不可能立为东宫,若是旁人……”凌末走近,伸了双臂紧紧环着张嫣,“若是旁人,我放心不下你。” 张嫣心口猛然一紧,他是想…… 凌末又紧了紧手臂,似安慰似低喃地在张嫣耳边道:“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罢!”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极长,夜风拂过,两人的衣带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就如地上的影子般。 这一夜,张嫣在凌末的怀中睡得极是安稳,一夜无梦。 翌日,凌末下了朝径直来了凤仪宫,这时,张嫣也刚洗漱好换了衣。 “母后什么时候回来?” 凌末正伸了手由龄官儿伺候着脱下龙袍,闻言,便答:“还有十来天……”略想了想,又道:“礼部与内务府定的十八。” 张嫣默了默,想起城郊的那次刺杀,那次凌末一早就设计好的刺杀。 初七回京…… 后来回想,凌末心思当真是可怕至极,礼部与内务府确实商议初七到奉国寺恭迎凤驾,待戴辛许行刺一事败露,戴氏一党才知凌末对外宣称太后身体不适,行程往后拖了几日,可凌末由于太过思念皇后,所以特派京城都统顾玉清前去奉国寺提前接了皇后,再由礼部派人去迎。 张嫣那次出京,根本就不是为了赶回奉国寺,而是为了制造出皇后是在回京路上被戴辛许的行刺的假象。 戴辛许受邱诺扮的邱言挑唆,不顾戴文同意私自计划了行刺一事,行刺当天恰被礼部迎驾的队伍撞破,再加上宁昭使臣在场,悠悠众口,戴辛许行刺一事决计推脱不掉。 “在想什么?” 凌末突然开口问,张嫣回神,微笑了笑,答道:“在想皇上心思,当真可怕至极。” 凌末稍有怔愣,复笑了笑,挥退左右上前揽着张嫣的腰,道:“怎的可怕了?” “皇上能瞒过戴相我回京的日子,难道还不可怕么?”张嫣笑意盈盈地抬头望着他,又道:“六部与内务府,戴相的人不可能没有,可如今礼部和内务府却能做到事前不透露一丝风声,难道不是皇上的功劳么!” 凌末歪头略想了想,点头道:“如此听着倒也有几分道理。” 张嫣微笑,“皇上让张牧进宫是为了挟制哥哥么?” 凌末眉头不觉一挑,意味深长地瞧了张嫣许久才状似伤心地道:“他乃皇室血脉,我允他入宫,卿卿为何不想着我是有意立他为嗣?” 张嫣嘴角笑意更甚,嗔笑道:“皇上心思,又岂是我们能猜得到的。” “罢罢罢,我还道你知我甚深,却原来这般伤我的心。”凌末微凉的指挑起张嫣的下巴,细细摩挲着,鼻尖相处,气息交缠。 “皇上,顾大人求见。” “知道了。”凌末在张嫣嘴角吻了吻,道:“我先去了,适才说的事,不是作假,现今我正与顾玉清商议这事,张卿那边,我虽没有说的透彻,但以他聪明,绝对猜想的到,你若无事,可想想该给张牧请个什么样的老师。” “顾大人伤势如何了?”张嫣未置可否,适才听是顾玉清求见,想起他的伤势,便开口问道。 “该是无事了。” “我能去瞧瞧解忧么,自回宫后,还未见过她呢!”张嫣扯了扯凌末的腰带,颇有些撒娇意味,凌末心神微荡,眸中有一丝犹豫,却还是回道,“由吕侍才和云墨跟着,小心伺候。” “嗯。” 兴许是心境不同,亦或许是心中藏着事,出宫的时候,张嫣并未在意,一路跟随的还有凌末的近卫箫影。 马车碾过路面停靠下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云墨挑开车帘,提醒正在出神的张嫣,“娘娘,顾府到了。” 张嫣回神往外瞧了一眼,确是顾府,也是她原来的家。 “娘娘,皇上担心娘娘安危,所以并未传旨出来,奴才这就去叫门。”吕侍才拜了一拜,说道。 “嗯。” 张嫣这时才发现跟着的箫影,她想了想才忆起这人正是城郊遇刺时负责保护自己的人,看来凌末很是信任他。 “夫人……夫人……” 远远地就听见解忧的声音,张嫣不觉扬起了唇角,不过片刻功夫,解忧便风风火火地从从院内奔了出来,她拉着张嫣瞧了许久,才道:“瞧着瘦了些,是不是上次的事受了惊吓?” “还好。”张嫣摸了摸脸,她可没察觉自己瘦了,“进去再聊。” “好。” 一路上,解忧叽叽喳喳说着那日的事,言罢,神情骤然懊恼了起来,“我确实不该不听顾玉清的话,害的他受伤,还险些酿成大祸。” 张嫣不知她这懊悔里有几分是对顾玉清留着旧情,只好宽慰道:“眼下他不是好好的,你也别自责了。” 又走了几步,张嫣状似随意地问:“宁昭的使臣呢?” 解忧也答的随意,“早回去了,听阿翁说是三哥请命由他来的,他随使团来瞧瞧我,旁的也没事,如今见我好好的,他便先回去了。” “你三哥?” “对啊!就是娶了你们这里顾家顾昭云的那个,我与三哥自小就亲近,阿翁说旁人来,三哥担心回去会隐瞒实情,便托他来瞧瞧我。” 张嫣微蹙秀眉,是巧合么? “怎么了?”解忧见张嫣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停了步子,开口问道。 “无事。” “对了,还有一事。”解忧兴冲冲地挽起张嫣的手腕,道:“你一定想不到今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5 日谁在这里……” 解忧贼嘻嘻地笑,张嫣不好驳了她的兴致,便配合的问:“谁在?” “张卿。你哥哥张卿,想不到吧!”解忧松开手,又道:“你来之前不久,他就登门拜访,说是回京后还未回家瞧过一次,如今张府虽说已为顾府,但毕竟是他故宅,顾玉清不在,我就做主让他进了。” 说话间,两人已来了后院,荷塘旁,张卿一袭素服傲然独立,满池碧荷衬着他的素衣,倒显的张卿有几分飘逸洒脱。 “臣拜见皇后娘娘!” 张卿惊见张嫣立在池畔,忙躬身迎了过来。 “哥哥不必拘礼。” 解忧插嘴道:“适才张大人不是说要去祠堂看看么?夫人要去么?” 张嫣瞧了张卿一眼,点头道:“我回来许久,却还不曾拜过先祖,确实罪过。” “你们兄妹相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祠堂那种地方,我外姓之人去了也不好,我且在这里等着夫人。” “嗯。”张嫣领了云墨便与张卿一道往西院去。 那里自张嫣出嫁那日去拜祭过,之后再未去过,可一路走去,沿途走廊院落很是干净清爽,显然是有人打扫过的。 “家里出了事后,我还道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张卿突然开口,话语间有浓浓的惆怅感伤。 张嫣却道:“双亲在时,这里也不曾有这般干净过罢!” 张卿苦笑,“是啊!他心里有你,自然不会允人损了这里。” 张嫣未置可否地笑,并未接话。 张氏祠堂内,还是张嫣出嫁时的摆设,只是那供奉牌位的案子上又新添了两个。 张卿与张嫣跪地拜了三拜,起身后两人一并跪在蒲团上都是静默地瞧着那牌位,谁也没有言语。 “京郊的弓箭手是哥哥的人么?” 张嫣瞧着双亲牌位前袅袅升起的缥缈蓝烟,开口问道。 “是。他放心不下,当心礼部不能及时赶到,所以要我安排了江湖朋友一路相护。” 张嫣眉头皱了一下,又道:“那宫中呢?宫中可有哥哥的朋友?” 张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又叩首拜了一拜,方道:“戴辛许的命,我会亲自手刃,但是嫣儿必须在百官面前出言救他……” 张卿侧身,目光铮铮地瞧着张嫣,“你为贤后,不该失了德性。” 张嫣怔住,随即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转眼瞧着张家奶奶的牌位,“贤后?哥哥苦心经营给我得了这么一个名号,当真是为了我好么?” 张卿闻言眸光闪动,他转了视线也不再看着张嫣。 “你是如何知晓了漪澜殿的身份的?又是如何拉拢了吕侍才的?”张嫣长吸了一口气,立起身,居高临下地垂眼瞧着张卿,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句话,“三枝九叶草和麝香,哥哥是一早就有计划要张牧入宫的么?” ☆、第四十六章 前朝大殿,百官齐跪。帝座之上,凌末隔着冕旒瞧着跪拜在地的张嫣…… “望皇上收回成命!” 张嫣又匐地拜了一拜,凌末发出一声极浅地冷笑,冰冷地瞧了一眼立在群臣中间的张卿,“既是皇后哀请,孤自要成全……” 顿了一顿,又转向群臣文官首位的戴文,冷冷道:“戴相为朝廷操劳半生,孤确也不该让戴相饱尝晚年丧子之痛,皇后大度贤淑,戴相莫要辜负了皇后恩泽。” “罪臣戴文跪谢皇恩浩荡!”戴文眼角的肉不受控地跳了几下,他抬手缓缓摘下冠帽,双膝跪地,将冠帽轻轻放在自己身前,匐身拜了三拜,又转向张嫣,深深叩了三头,“皇后恩泽,戴氏满门感激余生。” 说罢,便又转向上位的凌末,再抬头时,那个曾经叱咤京都的戴相,一双眸子里竟带着些许倦意,头上的白发与青丝相间微有凌乱,瞧着竟让人生出一种眼前之人不过也是个怒子不争的暮年老者而已。 “孽子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幸而圣上当朝,皇后为孽子请求,罪臣实无地自容,今日,罪臣恳请圣上辞去臣右丞之职,以示皇威。” 张嫣此时已坐于凌末下首,今日她穿着凤袍朝服,头戴金翅凤冠,笔直地坐着,她瞧着跪地的戴文,一双手隐在袖袍之中紧紧地攥着手心。 …… “嫣儿何出此言?” 那日在张氏祠堂,张卿瞧着那冉冉升起的蓝烟,缓缓闭了眼掩掉眸中悲痛,他深吸了一口气,躬身又叩了一头,才开口问道。 “你回京许久,怎的偏偏是今日与我在此偶遇?”张嫣瞧着跪在蒲团上张卿的冷峻侧颜,是何时起,他再不是记忆里哥哥的模样了? “他……他让张牧入宫……”张嫣咬咬唇,又道:“我实想不出他为何有了这般想法,思来想去,只能是……只能是你许了他些我不知道的事……” “阿牧很是想念你。”张卿起身,走至张嫣身前,微微一笑。 张嫣一怔,就听张卿又道:“我是许了他些东西,可世间诸事,但凡是与你好的,哥哥自要为你摆平了,免你一生烦扰。阿牧以后,便由你照顾罢。” 窗格外透过温热的光,铺在张嫣白皙透红的脸上,她的黑眸中透着几分不解迷惘地瞧着张卿。 “嫣儿……” 张卿情不自禁地上前,将张嫣紧紧拥入怀中,时光静谧,暖风温煦从堂下吹过拂面而来,他是喜欢她,作为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是哥哥,他从来都不是她的哥哥,可…… 张嫣僵立,待反应过来,便挣了起来…… “是哥哥……嫣儿,是哥哥。”张卿又紧了紧臂膀,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将她拥在怀里,“只这一次,嫣儿。” …… 大殿之上,张嫣遥望着张卿,那是她的哥哥,也是这世上待她最亲最近的人,可有些心意,这一生怕只能辜负了。 她微微转头,恰迎上凌末冰凉的眸,耳根微烫,竟心虚地不敢看他。 “戴相乃国之栋梁,天启若少了戴相,孤又怎能安心,辞官一事,孤只当近日戴相辛劳过度说的胡话,再不可提。” 张嫣皱眉,心口似堵着东西憋闷的厉害,历经种种,还是不能动了戴氏分毫么! 待退朝,张嫣自顾跟在凌末身后出了殿,因着心里念着事,是以未发觉此时早已只余了她与凌末。 凌末停步,张嫣亦停了步,她环顾四周,才发觉身后已没了随行伺候的宫人。 “还记得这里么?”凌末突然开口问。 张嫣瞧着眼前河道,忆起多年之前,他曾执起她手亲自在那河里放了愿。 手被他突然拉起,几乎是蛮横地扯进了他怀里,腰身被凌末紧紧箍着,张嫣羞红了脸推拒了几下,却被他拦腰抱起,骇的张嫣一阵眩晕忙搂了他的脖子。 ……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6 揽月楼内,衣衫凌乱交叠在地面,帝王冕冠与金翅凤冠都被随意扔在榻边,张嫣蜷着光 裸 的身子背对着凌末。 他在羞辱她。 微凉的衣衫盖在身上,凌乱的发掩了面,张嫣咬紧了牙,却还是控制不住轻颤的肩膀,滚烫的泪粘湿了脸上的发,他已不是那个凌末了,亦或许,当初的他,本就该是今日这个样子的。 腰被他从后环住,他的身子从后贴了过来…… “他抱了你……” 张嫣身体一僵,腰间的力道霎时又紧了许多。 “他许诺我一生一世断了对你念想……张嫣,你是我的皇后,我不许你心里想着旁人。”凌末紧紧贴着张嫣,他的头靠在她的肩窝,朝堂上,她那样的看着张卿,他都瞧在眼里,箫影将顾府的事告知他时,他发了怒,那个人明明说过此生此世再不对她存着奢念的。 “凌末……”张嫣再忍不住,抽泣着双手掩了面…… “我懂……我懂的,张嫣。”凌末扳过张嫣的身子,将她拥进怀里,在她挂泪的眼角轻吻了吻,“我不会动他……我只是嫉妒他!” 揽月楼外,河道两旁已点了宫灯,盏盏烛光映着粼粼水面微信晃荡,摇碎了清亮的月光。龄官儿抬头瞧着那月色,他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他不明白凌末为什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整治戴氏,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张卿的势力会如此庞大,更不明白这揽月楼里的两人彼此又有几分真心…… 翌日,张嫣听到戴辛许被处置的消息时已是正午,那时,云墨正与她说着张牧何时入宫的事。 “嗯,知道了。”张嫣淡淡地说了一句,又示意云墨继续说。 云墨偷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吕侍才,求情的话已到了嘴边,却还是住了口,只回道:“皇上说小少爷是娘娘亲侄,便不必守这宫里的规矩,凤仪宫的偏殿收拾了出来由小少爷住着就好,待小少爷过了舞勺之年便在宫外置了府邸再另行安排。” 张嫣只应了一声,便随手拿了案几上的一本书瞧了起来,云墨又偷偷瞧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吕侍才,她不知吕侍才犯了什么事惹了张嫣不痛快,这几日她几乎都在张嫣跟前瞧见过他。 “去告诉皇上,我知道了。” 吕侍才微惊,他楞楞抬头,可张嫣依旧垂眼瞧着手里的书,未曾看他,眸里闪过一抹失落,他低声回了“是”便退了出去。 张嫣适才并未瞧进一个字,她忆起张卿曾说过的话,他说他会亲自手刃戴辛许。张嫣抬了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她自然想着能由朝堂治罪,光明正大的处置了戴辛许,可事与愿违,凌末与张卿竟意见相通都放过了戴辛许这次,她虽心有郁结,可也无可奈何,只是不知张卿会如何动手。 漪澜殿内,漆黑一片,借着窗外月光能依稀瞧见两个人影来,那其中一人坐靠在床上,另一人躬身立在床边。 “她要回来了么?” “是。” “……” 淡淡的月色映在床榻之上那妇人似笑似叹的脸上,床边立着的人瞧着月色下那晶莹的泪,出言宽慰道:“娘娘保重身体才是。” “兰馨,我错了么?” “娘娘没错!娘娘只是……心里念着先帝!” “呵……”床 上的妇人发出几声悲凉的笑,许久才又开口缓缓说道:“可他至死,心里都未曾挂念着我,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 “……” 这一夜,禁宫之中,许多人都未入眠,张嫣登上观景楼瞧着宫墙外的夜色,夜风没了白日里的热气,迎面吹来有丝丝凉爽,她望了许久,突然转身瞧着身后重重宫殿,一墙之隔,便是两个天地,而这两个天地,此情此景,却都无她立足之地,也无她可信之人,天地辽阔,却只有她一人。 “皇上万岁!” 张嫣侧头,凌末身后只跟着龄官儿,她瞧着他,没有言语,云墨行了礼便被龄官儿给叫了去。 观景楼上,凌末与张嫣并立在雕花栏杆前,瞧着月色中的京都。 “□□皇帝命人建这观景楼时,在想什么?” 张嫣瞧着那万家灯火,忽然开口道。 “先帝在时,也常来。” 许久,凌末才答。 张嫣微垂了眉眼,极浅地笑了笑,“生在帝王家,便该知晓,登了那位置,便与这些东西无缘了!” “我非世祖,亦非先帝。”凌末蹙了眉心川字,随即一脸坚毅地瞧着宫外灯火辉煌,说的很是肯定。 张嫣心中震动,却仍旧苦笑道:“我余生不育,你迟早是要封妃纳嫔的……” “不是有张牧……” 凌末突然执起张嫣的手腕,打断了她的话。 “你……”张嫣本以为凌末之前让张牧入宫,不过是为了牵制张卿,顺便安抚了自己,此刻见他如此,竟生出一种别样情绪,他该不会是当真的? “待我百岁入土,他便是这天启的帝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张嫣不懂,她看不懂凌末,更看不懂凌末的心思,他的话,张嫣从来不知道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许多时候,她会想,她当真有那么大的价值,值得凌末花费如此心思?每每想至此,张嫣心底就会微微动摇,或许凌末是真心的也说不定…… “皇上……皇……” 龄官儿匆匆跑来,见他二人如此,忙躬身垂了头,缓了缓回道:“皇上,戴辛许死了。” 凌末眉头兀地一挑,又极快地舒展开,“奉国寺呢?” 龄官儿将头又垂了垂,答道:“回皇上,太后娘娘仪仗已到了京郊。” 张嫣早已震惊地石化,戴辛许死了?是张卿所为么?张卿又是如何动手的?奉国寺?离十八明明还有些日子,太后为何提前回了京? 张嫣侧目瞧向凌末,他好似早已知晓了这些,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张嫣的心忽然跌入了黑潭,浑身的毛孔都收缩了起来,一股凉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第四十七章 凤仪宫外,张嫣瞧着凌末远去的背影,怔了许久,他离去前曾拂去自己耳鬓的碎发,说的很是温柔:“你且回去歇着,待我处理好了这事便来寻你。” 他越是风轻云淡,张嫣心里越是没底,他眼里的笑似是一把刀,寸寸没入张嫣的心窝,戴辛许之死该是他算计之内的事,可他又有如何的算计? 一次次的无力感,让张嫣有些焦虑,她不敢信他,怕信了他,自己便会万劫不复,所以……之前犹豫的事,是时候有个决定了。 “娘娘!” “哥哥现在如何?” 吕侍才微惊,他也不过是刚知道的消息,眼下听张嫣如是问,便不做他想,忙回道:“回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7 娘娘,公子只传来两个字……”吕侍才抬头瞧了一眼张嫣,又匐地道:“公子说:安心!” 张嫣一怔,缓缓靠回身后的软枕,手指不觉地扣进了手心,安心么? 她岂能安心。 “你可有法子避开耳目?我要见戴辛芷。” 吕侍才顿了一顿,面露难色,却还是叩头回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见戴辛芷的这一路很是漫长,张嫣在凤仪宫待到了子时一直等不到凌末,便差人去紫薇宫传了话说是歇下了,这才换上宫监的衣服由吕侍才带着交给了内务府一个小太监,这小太监领着张嫣又是一番教导过了层层盘问才到了关雎宫。 “你守到卯时破晓等交了差便自行回去就好。” “谢公公!”张嫣拱手拜了一拜。 那小太监受用过后又是客套一番:“谁还没个突发情况,咱们做奴才的没个主子给咱们当人看,咱们要是再不彼此照看着,那在这宫里可怎么活下去,再说小林子是吕公公的人,我干爹怎么着也得给吕公公这个面子,回去告诉吕公公且宽了心,这几日排班我把小林子的名字排的少些,他只好好养病。” 张嫣又道了谢送走了这小太监才轻轻推开了关雎宫的门。 殿内漆黑一片,自凌末下了禁令,这关雎宫便如一座空殿,除了殿外看守的人,平日里没旁的人来。殿内的奴才遣散的遣散,问责的问责,只留了两个初入宫的七八岁的小宫女在殿里伺候,每日内务府也另排了值差的宫监在外殿候命以防不测。 此时夜已深,那小宫女怕是熬不住夜早睡了过去。 “谁?” 殿内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惊叫,张嫣借着窗外月色,瞧向那睡趴在脚塌上的两个身影,她们只是动了动便又安静了下来。 “是我。” 床上的身影缓缓坐了起来,戴辛芷望着张嫣的身影,哑着嗓子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我有些事想与你商量。” 张嫣立在黑暗里,瞧着那床上的身影垂了头,过了许久,张嫣似是听到了一声极浅地叹声,听着那干哑的声音道:“还有什么事需要你找我商量!” “我想让凌恪认我做母。” 戴辛芷发出一声难听的低叫,似是不相信自己所听,便颤着声音道:“你说什么?” “我余生不育,又不愿他再纳妃生子,思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 “呵……”戴辛芷似哭似笑地呵呵了一阵,自床上起身,赤脚走到张嫣的身前,她的脸色苍白,唇上一片干枯,两只眼睛似是干涸了般很是无神地瞧着张嫣,“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帮你?” “因为你若不帮我,凌恪只有死路一条。”张嫣也瞧着戴辛芷,瞧着她神情一滞,无神的眸里多了一丝痛苦,“你如今处境,便该知晓,戴相早已舍弃了你,而凌末不会给戴氏任何翻身的机会。” 张嫣转开视线,又道:“戴辛许死了……” “……死……死了?”戴辛芷楞了许久,才不可置信地道:“父亲……父亲……他……” “不是你父亲舍弃了他……” 戴辛芷目光如炬地瞪着张嫣,“是他……是皇上么?” 张嫣避开她的视线,挣开她紧握着自己双臂的手,走至窗前,答非所问道:“是不是他,你心里自然有数。” 推开窗门,仰望着夜空繁星,张嫣的眸里也晕出许多忧愁,戴辛许死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答应你……” 身后传来戴辛芷无奈又决绝的声音,张嫣侧身瞧着那瘦削的过分的身形,忍不住开口道:“你可知道答应了我这个意味着什么?” “我这一生回想起来,倒也可悲!恪儿……只有恪儿,只要他好,就算是死,我也愿意。” 张嫣嘴角颤了颤,她静静地看着戴辛芷,夜已不多,两个人在殿内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到卯时。 “我等你消息。”张嫣说。 殿外夜色泛蓝,戴辛芷苍白的脸色更显的惨白,她微微苦笑,道:“不会太久的,你放心……” 回到凤仪宫天色已经大亮,吕侍才一早就在宫外侯着,等他瞧见张嫣身影便不动声色地领着还是一身宫监打扮的张嫣进了偏殿书房。 “娘娘放心,半夜换班的事时常有,内务府前些日子新入了一批小童,再加上又是深夜,他们也瞧不清长相,该是不会起疑的。” 张嫣淡淡应了一声,此时她已换好了宫服,“云墨呢?” “回娘娘,云墨估计已经醒来了。” 张嫣瞧着书案上堆满的草书,说道:“去叫云墨来伺候。” “是。” 云墨一早醒来便懊恼不已,昨日夜里,张嫣等着凌末等到了子时,她虽困的厉害可也不敢径自睡了,在得知凌末不会来了之后,张嫣便在床上翻来覆去,想来是无法入睡,云墨知她近日休眠不好便在那香炉中放了些安神香,不知张嫣可有安睡,倒是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只是清晨醒来脖颈甚是困酸,想来昨夜是歪着头睡的。按惯例正要伺候张嫣起身,一掀床纱,云墨当即便没了神。 匆匆跑到外间,一番询问才知,昨日夜里张嫣去了偏殿书房,原因竟让云墨惶恐地不敢去见张嫣。 “怎的不进来?” 书房暖阁,张嫣正在由梳头丫头们伺候着盘髻,她瞥见跪在珠帘外的云墨,便开口问道。 云墨惶恐地跪地深深叩了一头,面有赧色:“奴才该死,昨夜打呼竟扰了娘娘安睡。” “这些日子我疏远小吕,你确实劳累许多,往后,小吕还是随你近身伺候就好。” 云墨偷偷瞧了一眼吕侍才,吕侍才对她笑着点了点头以示答谢,云墨又瞧向正在梳头的张嫣,见她当真无责怪之意,这才安了心。 待用了早膳,紫薇宫传话来,凌末午膳在凤仪宫用,张嫣本打算趁着这时间补个觉的,计划落空,她也只好强打了精神,张罗了菜谱,一番折腾凌末已来了。 “怎的脸色这般难看?昨夜没睡好?” 张嫣摸了摸脸,反问道:“很明显么?” “你说呢!”凌末没好气地捏了捏张嫣的脸颊,见她耳根微微泛红,心低不由地乐呵起来。 “哥哥一直没有消息……”眼见凌末沉了脸色,张嫣忙拉了凌末的手,又凑近了些身子,道:“我知晓你又要生气,可我确实担心,我也不想对你说违心的话瞒着你。” 张嫣状似犹豫许久,又开口问道:“哥哥可有事?” 凌末勾起嘴角,只是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有让张嫣心底生凉的狠厉。 “无事,他奉命去城郊恭迎太后銮驾,明日你便能见着了。” 张嫣微惊,太后回来了? 凌末见她不说话,便问:“听闻你昨夜习了一夜的草书?”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8 张嫣愣了一愣,随即知晓该是有人已向他禀报过,便回道:“是,昨夜有些失眠,索性无事,便练练字。” “失眠?”凌末饶有兴致地问,他揽过张嫣的腰送进自己怀中,在她耳边暧昧地吹气:“云墨说你知了我不来,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嗯?” 张嫣被他吹的有些痒,便躲了躲嗔目瞧着他:“你休要自满,我睡不着可不是因着你……” “那是因着谁”凌末眯了眯眸子,欺身将张嫣压在身下,侧目扬声道:“出去!” 其实龄官儿一早便让殿内伺候的人退到了外面,可听见门内凌末的声音便知了自家主子意欲何为,只好让宫人们退到了大殿外去。 “你……”张嫣羞愤地护着衣领,“怎能白日宣淫?” “有何不可!离午膳还有些时辰!”说着便将手往张嫣的腰间摸去,张嫣顾此失彼,到最后索性由着凌末胡作非为。 午膳过后,凌末瞧着张嫣实在精神不济,便搂着她午憩了一会儿,待她睡的熟了便轻声轻脚地起了身。 “若有下次,孤定不轻饶。” 云墨颤着肩膀跪了恩,便退了出去到暖阁伺候张嫣安睡。 凌末瞧着书案上已整理整齐的纸稿,随手拿起一张,那上面的字出自张嫣之手,书的是世称逍遥散仙临江子的逍遥赋。 宣纸被他用力的捏在指间,留下数道抚不平的痕迹,将手中的纸稿放回原位,凌末便坐在书案前拿起龄官儿送来的折子瞧了起来。 戴辛芷说让她放心,其实,此时的张嫣并不能放心,明日太后就要回宫,她不知会不会生出旁的变故,昏睡前张嫣思绪缥缈地想起那日夜里戴辛芷那张形容枯槁的脸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断更好久啊!不过我不会弃坑啊!我争取以后每周两更啊!! ☆、第四十八章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 张嫣睡的昏昏沉沉,被这声音猛然惊醒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凌末踏步走了进来。 云墨忙行了礼,将嘴里未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怎么了?” 凌末眼角微眯了眯,唇角随即咧了个笑,坐在床边扶起张嫣,答地很是随意:“关雎宫出了事……” 张嫣身体一僵,凌末似未察觉般,只道:“不过是死了两个宫女,也没什么打紧的。” 张嫣蹙眉,关雎宫也只有那两个小宫女,好端端地怎没了? 她瞧向凌末,他亦瞧着她。 “怎的这般看我?” 张嫣心底生凉,那凉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地她不禁打了个颤。 “冷?” 张嫣木木地摇了摇头,避开凌末视线,身子也不着痕迹地离了凌末怀抱。 “戴……辛芷一直嚷着要见你……” 凌末起身背了双手走至书案前,垂眼瞧了瞧那书案上的宣纸,又道:“是辛芷杀了那两个宫女……” 言罢,他仰头深吸了口气,转头瞧向脸色生白的张嫣,“你要去见她么?” 关雎宫内,张嫣见着戴辛芷时,她的腕上锁了铁链,人被关在一个铁笼里。 “娘娘小心!戴氏得了疯病,小心她伤着娘娘。” 看护的侍卫见张嫣离那铁笼近了,便恭谨劝阻道。 张嫣顿了步子瞧着那铁笼里不成样子的身影,她的衣服上满是血迹,一头长发散在脸上,看不清容颜。 那人闻了动静,蜷缩着的身子微动了动,张嫣不禁又迈了一步,只听铁链哗啦啦地一阵声响,随即那身影整个张开朝张嫣扑了来,张嫣受惊往后跌坐在了地上,随行的吕侍才和云墨忙上前搀扶,却被张嫣阻了。 “母妃……母妃当真不识得恪儿了么?” 张嫣侧目瞧着那紧攥着铁笼的小小身板,他的手臂上绑着纱布,整个人哭地嗓子都哑着。 任凭乳娘如何劝阻,凌恪一双小手磨出了血都未曾松开那铁笼。 “怎么回事?” 乳娘无法,只能哭着对张嫣道:“贵……戴氏不知怎么得了失心疯,杀了两个宫女不说,还动手伤了小殿下,若不是侍卫反应及时,小殿下怕也性命……” 张嫣瞧向那铁笼里张牙舞爪被困着的人,心似是被谁攥地喘不过气来。 “母妃……母妃……” 凌恪的哭声撕心裂肺地传入张嫣的耳中,她忍不住上前搂着那因害怕抖的厉害的瘦小肩膀,“打开笼子。” “娘娘……” “打开。” “是。” 侍卫将铁笼的门一打开,凌恪趁张嫣不备便挣开了她跑了进去…… “不要……” 伴随着众人惊呼,张嫣忙跟着进去抱着戴辛芷掐凌恪的那只手,凌恪哭花的脸此刻憋的通红,张嫣见扯不开,张嘴就咬了下去,此时侍卫们也拿了木棍进来,一阵乱打,这才将发了疯的戴辛芷逼退在铁笼角落。 张嫣怀抱着凌恪待他顺过了气才交给了他的乳娘,转眼望着戴辛芷,她被打趴在地上,浑身的血迹交错,让人瞧不出一丝生气。 张嫣眼眶酸热,头一次觉得自己残忍的可怕,这便是戴辛芷说的让她放心么? 那两个宫女年纪尚小,那夜该是真的昏睡了过去,不会将她二人的话听了去,自关雎宫回去,张嫣虽心有顾及,但想至此倒也宽慰许多,不成想,戴辛芷为了表明决心,竟将那二人给了结了性命。 “对不起!”张嫣不顾旁人阻拦,她缓缓走了过去,握住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热泪从眼眶溢出,她将头深深埋在那只手里,口里喃喃说着:“对不起……” 戴辛芷在装疯,张嫣也知晓她装疯之后会有怎样的结局,但她却从未想过会是在今日…… 戴辛芷微动了动手指,却依旧趴在地上,凌乱的发丝沾着血还粘着不知是泪还是汗铺在她的脸上。她微微动了唇角,似是笑了。她的手用尽了所有力气紧紧回握张嫣。 张嫣怔了一怔,抬头瞧了过去,她看见了她唇角的笑,那般的平静安详,就在张嫣出神之际,一道白光闪过,眨眼之间,鲜血喷溅,染红了张嫣的眸,戴辛芷的身子缓缓滑落,倒在了张嫣的怀里。 “母妃……” 张嫣似有片刻的失聪,她瞧着从戴辛芷手里滑落的匕首掉落在地面,瞧着戴辛芷闭眼前从她含笑的嘴里吐出了几个字,最后,她瞧着插在戴辛芷背后的长箭,缓缓没了意识。 她死了。 是她害的,她从未想过她会死在她的怀中,离的那样的近,近到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戴辛芷的身体一点点的没了温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张嫣惊叫着醒来,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 “醒了!” 凌末摸了摸她汗涔涔的额头,轻舒了口气道:“热已退了。”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69 张嫣楞楞地未开口,身子缩在床角,有些害怕地瞧着凌末。 “已经没事了。”凌末凑身过去将她环在怀里,细声安慰道。 “你不伤心么?”张嫣突然问。 凌末松开张嫣,瞧着张嫣那张惨白失色的脸,他抬手拂去张嫣眼角的湿润,温言道:“这就是宫廷,在你决定的那刻,就必须承受这样的后果。” 张嫣的心一瞬空了。 凌末微微一笑,将她又搂在怀里,细声哄道:“别怕。” 他知道? 这比戴辛芷的死更让张嫣觉得惧怕,可眼下她只能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将整个身子都靠了过去,他的怀抱太过温暖,而她的心冻的她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 张嫣是喝了安神茶才睡了过去的,临睡前她的手依旧死死地拽着凌末。 烛火闪烁,凌末侧身撑着脑袋瞧着紧紧贴在自己怀里的张嫣,眉眼之间神色深沉复杂。 她该是有多害怕,才会梦呓。 凌末另一只手摩挲着张嫣细白的脸颊,那上面还粘着泪痕,他不禁扯了嘴角浅浅一笑。她这般笨,往后该如何是好! 他要让着她些么? 待后夜张嫣睡的沉了,凌末才从张嫣的手里扯出了自己衣带,夜色中凌末眸色沉寂,他看了看房门,径自出去了。 外殿,龄官儿将事情回禀过后,问道:“皇上可要处置了吕侍才?” 凌末摇摇头,沉吟片刻,方道:“吩咐下去,万不可将此事透漏出去,传旨到内务府将那小太监寻了由头处置了。” “是。” 这一夜很是漫长,凌末瞧了张嫣一夜,直到晨曦微白,他才搂着张嫣合了眼。 张嫣醒来时,凌末已不在身边,吕侍才六神无主地等云墨出去了方跪到张嫣跟前,惴惴说道:“娘娘,昨日夜里内务府的小安子没了?” 那时,张嫣正在饮茶,闻言便不明所以地瞧了过去,只听吕侍才又道:“小安子便是那夜领娘娘去关雎宫的人,今日一早奴才听闻小安子因着素日里收受贿赂一事被皇上赐死了。” 那盏茶,张嫣再饮不下去。 这该不会是巧合,昨夜凌末说的话犹在耳边,这该是他给的警告么?可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正在张嫣出神间,忽听凌末的声音传来:“身子可好些了?” 凌末身上还穿着朝服,想来一下朝便赶了过来。他摸了摸张嫣额头,点头笑道:“瞧你精神不错,该是痊愈了。” 说着便坐在张嫣身测,笑道:“刚刚礼部上奏仪仗已备好,待半个时辰后你我一同出宫迎太后銮驾回宫。” “那哥哥……” “届时,你自然能瞧见他。我已书了信告知太后张牧一事,待太后回宫,内务府与礼部也该着手此事,你且宽心。” 张嫣静静地瞧着凌末,他不是已知晓了么,却为何还这般逢场作戏! “我不想阿牧入宫……” 凌末状似吃惊问道:“为何?” 张嫣蹙眉,半晌才道:“阿牧若入了玉牒换了身份,那哥哥呢?如若用哥哥的命来换,我不要。” 凌末含笑的唇此刻冷漠地抿着,只听张嫣继续说道:“阿牧的身份若是公告天下,哥哥的身世自然也会随之大白,你不会允他那般的身份存活于世的,是不是?” 凌末不置可否地抿着唇,张嫣犹豫许久,还是伸手拉了凌末微凉的手指攥紧在自己手心,一双眸子切切地将他瞧着。 “我会劝他离开京城,带着阿牧一起离开,那个位子……那个位子不会是他的。” 凌末抬手拭去张嫣眼角的晶莹,扯动了嘴角与她微笑了笑,“那我呢?你真心待他好,那待我呢?”俯身在张嫣的唇上轻吻了吻,又道:“若我说张卿遇刺一事不是我安排的,你信么?戴辛许死时,张卿遭遇的那场厮杀并不是我属意的,你信么?” 凌末瞧着张嫣一脸的不可置信,不禁苦笑了笑,“你夜探关雎宫许诺了戴辛芷那些事,我就该知道,你不信我。” 手心一空,张嫣的身子不禁往后跌坐了下去,她望着凌末起身的背影,咬了咬唇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凌末侧身,余光扫了一眼张嫣,并未答她,只道:“时辰不早了,你且收拾收拾,我在外殿等你。” 今日,天气晴好,有微微凉风,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凌末与张嫣同辇随着仪仗浩浩荡荡地出了宫,京都城外,太后銮驾已快到了。 礼乐起,城门被缓缓打开,凌末突然开口说道:“孤答应过你的事,定不会食言,待张卿做了他想做的事,你若想随他去,孤再不阻拦。” 张嫣怔怔地望着凌末冷漠的侧颜,心没来由的一紧,他自称是“孤”…… “皇上,太后銮驾已到!” 锦旗飘扬,礼乐入耳,隔着万重人,张嫣一眼就瞧见了那迎面而来的队伍中的张卿,他骑在红头大马上身后便是太后的凤辇,视线相迎,张嫣的手被凌末握在手心一起走了过去。 “儿臣恭迎母后回宫!” 凌末跪地拜了三拜,上至百官,下至黎民,齐齐跪地连连三拜。 车帘掀开,太后欣慰一笑,道:“起吧!” 张嫣随凌末起身瞧向那车辇里的尊贵妇人,许久不见,太后仿佛还是张嫣印象里的模样,只是再没了昭和帝。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太懒了? ☆、第四十九章 奉先殿,张太后拜祭了先祖,终了,跪在了昭和帝的画像前,她抬眼瞧着那画像上昭和帝的眉眼,嘴角不觉浮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张嫣跪在太后后侧,她侧目瞧了一眼,太后眉目慈善,还是她初见时的和善模样。殿内寂静,夏风温热,殿外偶偶传来几声蝉鸣,令人恍惚觉着这是个不真实的梦,一梦醒来,昭和帝尚在人世。 “听闻你做了主意要那孩子认祖?” 凌末上前扶起张太后,从然答道:“儿臣起初却是这般打算……” “哦?莫不是如今改了主意?”张太后顿步侧目看了过来。 凌末莞尔而笑,道:“是。” 张太后微侧了侧身,瞟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张嫣,压低了声音打趣道:“你这般,莫要伤了她的心才好!” 凌末讪然一笑,说道:“她的境况,母后想必已知晓了,儿臣心意,母后一早也甚明了,儿不愿她伤心,如今她有意认凌恪为子,儿自然知晓她的忧虑,是以不想拂了她的意。” “这也怪不得她,你早些年,待她确实不甚上心。” 张嫣自是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在送张太后到乐居宫时,由着她拉了自己手颇是语重心长地道:“适才因着旁人在,又是在外面,这些话我也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0 不便与你说,眼下这里没有旁人,我索性与你说了。”张太后瞧向凌末,略笑了笑,道:“我说的这些话,你也不必挂在心里,我真心想着你们好,先帝也是这般盼着的,如今我瞧你们这般,心中虽有欣慰,却也存着许多忧虑……” 张太后嘘叹了一声,又道:“先帝自知了张卿身世,心里确是存了易储的想法,可嫣儿,先帝是真心的疼爱你,他曾说纵是日后这帝位换了主子,你皇后之位也不会变,他爱你姑姑至深,当初没允诺给她的,便想补偿在你身上,你喜欢凌末,他也硬生生地断了易储的心思。” 张嫣蹙眉偷偷暼了凌末一眼,他清俊的面容波澜不惊,仿佛早已知了此事,此时听着的不过是旁人的事。 “你也该知晓,先帝何其厌恶戴氏……”张太后说着便顿了一顿,瞧向凌末,眸眼之间甚是疼惜,“你父皇当时只你一个独子,他又为你指了嫣儿为妻,心中自然是将你放在重要位置了,那时纵是他厌你生母至深,可为了你,还不是饶了她性命,如今,放眼瞧去,戴氏一族有哪个得了好结果,戴文失势亦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张太后背过身抬首瞧着乐居宫的匾额,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凌末,先帝已不在了,待戴文一事有了结果,便将你母亲接出漪澜殿了吧!” 张嫣讶然瞧向凌末,只见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此时听闻了这话,也不过合手恭敬地应了句“是”。 他母亲原不是那早逝的不知名宫妇,而是漪澜殿的那位么? 回宫的路,张嫣偷偷暼了凌末好几回。自清晨起,凌末好似换了个人,他冷漠地好似她初见他时的模样,让她不敢靠近。 “凌……”话到嘴边,张嫣还是改了口,转而道:“皇上……” 凌末顿步目光暼了过来,张嫣竟被他眸里的清冷疏远硬生生断了接下来的话。 “今日劳累了一天,皇后该是累了。龄官儿……” “奴才在。” “孤尚有些事,你好好送了皇后回宫。” “奴才领旨。” 回宫的一路,张嫣脑海里总挥不去凌末离去时的背影,那般的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凤仪宫内,张嫣回去时,凌恪已跪在了那里。张嫣远远瞧见,忙奔了过去,扶起凌恪,瞧着他一双不安的眸子,心底不觉柔了许多,“怎的跪着?” “听宫里的嬷嬷说儿臣的母妃险些伤了皇后娘娘,犯的是大不敬的死罪,皇后娘娘不计前嫌上谏父皇以贵妃之礼厚葬母妃。儿臣母妃虽犯了死罪不可饶恕,可她毕竟是儿臣生身之母,是以儿臣跪候在此,拜谢皇后娘娘大恩。” 张嫣心口猛然一紧,半晌才扯了一个笑,弹了弹凌恪衣衫上的尘灰,牵着他湿了汗的小手进了大殿。 “从今往后,你可愿住在这里?” 凌恪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瞧着张嫣。 张嫣微笑了笑,道:“我并未匡你,你母妃尚在世时,我允过她,要好好照拂你。” 凌恪毕竟年岁小些,听了这番话,眼眶早已红了起来,鼻翼阖动险些哭了出来。 岂不知他这般年纪欲哭不哭的模样,更惹人怜惜,张嫣将他环进自己怀里,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语道:“往后便当这里是关雎宫,不必拘礼,也不必称我皇后娘娘,你心里孝敬你母妃,便称我一声姨娘吧!” 凌恪再忍不住,嚎啕哭了起来,他年纪虽小尚不懂得许多的人情世故,却也知晓他的母妃并不得宠,他的父皇也并不喜爱他,宫里的人多数也并不将他们母子看在眼里,如今得了眼前之人真心呵护,再忆起自己已逝的母妃,那颗忐忑惧怕的心顿时觉得暖流趟过,温暖了许多。 今日,张嫣该是有许多烦心事的,诸如迎驾时她未得机会与张卿交谈,无法得知戴辛许之死有着怎样的经过,再如凌末生母一事,又如今日太后为何说了那番话。 “娘娘,皇上朝咱们宫来了。” 张嫣正在教凌恪习字,听了云墨通传,便停了下来,凌恪听到凌末要来,霎时立直了身子,很是板正的站着,一副惶惶模样。 张嫣瞧着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皇上可用膳了?”张嫣寻思片刻,还是张口这般问道。 凌末瞧她一眼,随手拿起书案上的宣纸,很是随意地道:“还未曾用过。” 张嫣愣了一愣,她本就是客气客气,这个时辰,早过了晚膳。因着太后一路劳累,是以洗尘宴定在了后日,这两日倒也没有旁的事需要累心,张嫣晚膳前便领着凌恪去乐居宫请了安,顺便问了凌末正在忙着朝事,待回了凤仪宫便简单吃了些。 不成想,凌末此时竟说他尚未用膳,她只好叫了吕侍才,吩咐道:“着小厨做些吃的送来。” “是。” 待吕侍才退下了,这厢便见凌末手拿着宣纸,问道:“这是你写的?” 凌恪似没料到凌末是在问他,楞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回父皇,是儿臣写的。” 凌末微微蹙眉,似对凌恪表现不甚满意,便支吾了一声将宣纸放了。 “娘娘,小殿下该去沐浴了。” “嗯!”张嫣瞧着已歪睡在榻上闭目眼神的凌末,轻应了声,便拍了拍凌恪的肩膀,示意他跟着云墨去了。 凌恪如释重负般轻舒了口气朝云墨奔了去,随云墨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此时书阁只余了凌末与张嫣,气氛倒有几分诡异的安静。 凌末眼睛眯开一条缝瞧着正坐在对面炕上缝补衣衫的张嫣,心里气血翻滚,终是化作一声轻叹。 “你缝补的什么?” 张嫣抬头,竟不知凌末何时起了身,她将手指蜷了蜷,答道:“也没什么,之前平安在时宫里存了些好布料,想着与凌恪缝补件小褂。” “我倒不见你对我如此上心。” “嗯?” “没什么。”凌末将张嫣手里的东西往旁处一丢,整个身子欺了过去。 张嫣下意识地往后扬了扬,凌末便也就势搂着她歪了下去。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罢!” 闻言,张嫣便停了转身瞧他的动作。 “也不知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明知道你选了凌恪便是下了决心要护他到底与我对立,我也想狠了心地与你断了距离,可今日瞧着你在殿内哄凌恪,我恨不得上前将你揉碎在怀里……”说着便拉了张嫣蜷着的手指,瞧了会儿那指间的血珠,缓缓送进了嘴里含了含,“都说皇后针线极好,怎的还会给自己扎了血出来!” 这该不是张嫣头一次听着他说这些酸话,可不知为何今日这酸话竟让张嫣真的酸了鼻子,有些想哭。 “母妃那时是用了些手段才怀的我,可事后她又怕父皇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1 迁怒与她殿里的人,便寻了她随嫁的侍女充她,是以旁人都道生我的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女,并没有许多人留意,所幸父皇对后宫并不甚上心,所以这事才没被发现,待我出生,这事也就瞒天过海甚少人知道。” “那太后如何会知晓的?” “是母妃告诉她的。” 张嫣微惊,只听凌末继续道:“父皇虽对后宫诸事不甚上心,可太后却不是,祖父在时,她就是紫薇宫的女官,后来贵为皇后,后宫琐事都逃不开她眼睛,更惶论皇嗣这等大事了。” “那你呢!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凌末微微苦笑,继而说道:“弱冠那年,太后告知我的,那日她领我去了漪澜殿,亲自告知了我那些事……” 张嫣抿了抿唇,莫不是凌末是因着这个缘故,所以那时才不喜欢她的。她犹记得那年定亲后的紫薇宫相见时凌末蹙起的眉,那时她便知他对这姻缘是不大满意的。 “你可是因着我是张家的女儿,你母妃是她,所以才不愿与我亲近的?” 凌末似是没料到张嫣有此一问,楞了好半晌才微微蜷了身体往张嫣怀里靠了靠。 “是。” 过了许久,凌末又启口沉沉叹道:“张嫣,若是知晓今日我这般放不下你,那时我定不会做了那样的混账事,惹的你如今这样的不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懒的不过分些吧! ☆、第五十章 翌日清晨,凌恪早早地就来晨请。素日里,因着凌末默许,张嫣很少这个时辰起身,是以虽洗了脸,可脑子却依旧犯着迷糊。 “可接到旨意了?” 凌末已下了朝还未更换朝服,此时他瞟了一眼张嫣便对跪在下面还未起身的凌恪道。 “回父皇的话,是。” 凌恪乖巧的很是战战兢兢,张嫣瞧着心里升起一丝不忍,便道:“起身吧!来姨娘这里。” 凌末侧目纳罕地瞅了一眼,转眼瞧见凌恪依旧跪着,便抬抬手道:“起来吧!” “谢父皇,皇……姨娘!” 张嫣伸手将凌恪拉近了身,坐在自己身测,转而问凌末道:“你下了什么旨意?” 凌末展了展衣袖,道:“我下了旨,让尤思珍入太学,做他老师。” 张嫣心里一个咯噔,因着尤思珍是张卿的人,如今凌末却这般直白地当着自己的面提他,她竟有些飘飘的心虚。 “他学问倒是好的很!”张嫣打哈哈地笑了笑。 凌末弯起唇角,直勾勾地瞧着她,回道:“你竟是在心虚么?” “没有……”张嫣下意识地反驳,岂不知物极必反,正中了凌末下怀,瞧着凌末嘴角的笑,张嫣恼地牵起凌恪便要出去。 凌末拉了她的手笑呵呵了一阵儿才对凌恪道:“你这便去太学向老师行礼去吧!” “是。儿臣告退。” 凌恪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他从未见过父皇与母妃这般过,临去前,他又偷偷暼了一眼,他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有这样温和的一面,兴许他的温和只对那一个人。 “你打发他走做什么?” “自然是有些事要避开他的。”凌末说着便倾身靠了过来。 张嫣推了推他,说道:“你这刚下朝还穿着朝服呢!” “哦?今日竟没斥责我,该不是你也想要?” 这一说,张嫣便真要怒了,她使了劲儿推开凌末,憋红着一张脸瞪他。 “罢罢罢!我不作弄你了,是有正经事与你商量。” “你说。” 张嫣退避三舍的模样,倒让凌末有些哭笑不得,如今他稍近些身,张嫣便避开双倍之远。 “真是正经的事……”说着便趁张嫣不备将她拉进了怀里,张嫣一番抗拒,只听凌末突然道:“你可想好了,让他做储君?” 张嫣兀地愣住,凌末鼻尖蹭了蹭她的,又道:“他母妃是戴氏,如今戴辛许虽不在了,可戴文在朝堂多年,根基很是牢固,这些年我们虽做了些事,但也只是些皮毛。你既选定了凌恪,戴文便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下面的人见风使舵也会往他那里偏一偏的。” “……” 张嫣思量许久,还是开口问道:“那你之前是如何想的?” “之前?” “嗯!” “之前啊……” “你……” 张嫣捂着自己嘴,怒瞪着凌末,这般正经的时候,他怎能偷亲自己。 “好好好,别恼!我抱着你说。” 张嫣推拒了几下,便也由着他了。 “之前我是当真做了心思要立张牧为储君的,这路虽难,但我想着你该是会高兴的,只要你高兴了,也算弥补了我对平安和凌晔的亏欠。可既要立张牧为储君,张卿的身份自然回避不得……” 察觉出张嫣身体微微一僵,凌末便紧了紧双手将她又拥的紧了些,继续说道:“若说我没有动他的心思,我自己也不信。可一想到,若是我动了他,你这辈子怕是也不会再见我,想至此,我便有些犹豫。这些年张卿在朝堂的势力自然比不得戴文,可朝堂之外,张卿收买了不少人心,若动了他,怕是也会引起许多的麻烦。” 张嫣皱了皱眉,她倒是不知这些。 “戴辛许死的那日,我确实派了玉清一路跟着张卿去了,可玉清回来却说他们还未动手,便有一路人杀了出来……张卿为此受了伤,若不是玉清出手相助,他怕是也回不来。” 张嫣微微垂了头,她抿了抿唇角,不知该说什么。他虽说了怕自己不再见他,可到底还是要杀张卿的。 “是戴文的人么?” “不是。”凌末摇头继续说道:“万烈行走江湖多年,也见过不少人,可他却断定这些人并不是戴文的人,张卿也说这些人不是戴文派来的。” 张嫣抬头瞧着凌末,瞧了好一会儿,她试图从凌末的眸里瞧出一丝的破绽,却是无果。 “你不必这般看我,那些人当真不是我派去的,就因为不是我派去的,又不是戴文的人,所以近日我才忧虑重重。” 他的眸里尽是诚挚,张嫣着实瞧不出什么来,暂且算是信了他的。 “有谁会盼着张卿死?若是张卿死了,又会有怎样的局面?” 凌末说这话时是瞧着张嫣的,见她似有觉察,便又道:“纵是你我失和,你我二人不管是谁也定不会放过戴文,戴文也该是很明白这个,所以他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哪又会是谁,盼着你我二人失和?” 张嫣想了许久,开口道:“那哥哥呢?他是如何想的?” 凌末定定地瞧了张嫣好长时间,才道:“你午时见了他,问一问不就知晓了。” “哥哥要进宫?”张嫣惊地一叫。 “这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2 般高兴?” 张嫣默了默,敛了神情道:“不是。只是许久未见他,适才听你说他受了伤,便……” “他好的很,倒是玉清伤的不轻。”凌末笑讽道。 “顾玉清如今可好了?” 张嫣想了想印象里顾玉清的样子,有万烈在,想必他的伤该是无大碍的,所以语气便缓了许多。 “果真是待遇不同,若是伤的是我呢?”凌末凑近了些,迫地张嫣与他对视。 “你不好好的么……”张嫣避开凌末视线,嘟囔了一句。 凌末也未打算与她纠缠这些,只道:“张牧也会来,你有许久不见他,该是想他了。” 张嫣心尖一暖,他总是懂得自己心思,而她却一点也觉摸不出他的想法。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上,午膳过后,吕侍才便禀告说张卿领了张牧已入了长安门,半注香的功夫,吕侍才就引着他们进了凤仪宫大殿。 行了君臣礼,赐了座,张嫣便挥退了宫里外殿的人。 张牧比上次瞧着又老成了许多,再没了张嫣记忆里活泼好动的样子。 张卿自然瞧出张嫣眸里的神伤,便侧了身对一旁端坐着的张牧道:“在家时不是成日吵着要见你姑姑么?怎的今日见了话便少了?” “侄儿拜见姑姑!” 张牧着一身墨蓝长衫,面容很是清秀,张嫣瞧了好一会儿竟也能从他眉眼间瞧出夕秋的影子来。 他这个年纪,正是热闹好玩的年纪,可如今他却眸神郁郁,一副少年老成的深沉模样,瞧的张嫣很是心酸。 “我倒盼着阿牧还似儿时那般唤我一声叔叔。” 张牧猛然抬头怔怔地瞧了好半晌,终是默默地垂了头紧抿了唇角不再做声。 “你不是想进宫向你姑姑寻些东西,如今来了,怎的不好意思开口了?” 张卿话语刚落,便听张嫣笑着问道:“阿牧想要什么东西?” 张牧却依旧垂着头,静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张卿笑回道:“听闻你前些日子在临张沐之的帖子,阿牧听闻了便想讨要些你的手稿回去观摩观摩。” “阿牧也在习张沐之的字么?若是喜欢了,便将他的帖子拿去就是,做什么要我的手稿,我的字还差的远呢,怕是观摩着便将阿牧带偏了。” 张嫣边说着便招来了云墨,吩咐道:“你去将张沐之的原帖尽数寻了来。” “是。” 云墨刚施了礼还未起身,便听张卿阻道:“张沐之先生的原本乃是孤品,至今一直由皇家保管,怎可外借了,娘娘的笔法臣是知道的,阿牧便学着娘娘的字就可,不必劳烦娘娘坏了宫里的规矩。” 张嫣一愣,是了,那东西本就是凌末带来与自己习字的,每日文坊斋都会派了女官来检查可有损毁,若是她将那帖子给了张牧,确实不妥。 “我要姑姑的字就好……”张牧突然开口道。 张嫣侧目瞧了过去,张牧只抬头匆匆暼了自己一眼便又垂了头,然后声若蝇蚊地喏喏道:“我能自己去挑么?” “自是可以。”张嫣微笑了笑,便让云墨领着他去了。 “哥哥伤势可有大碍?” 殿内此时只余了伺候的吕侍才,旁的再无他人,张嫣起身坐在张卿身测的椅子上,上下仔细打量着。 张卿拢了拢衣襟,笑答道:“这不是好好的,并无大碍。” 闻此,张嫣便知他是不想自己担心,也就作罢不再问他这事,转口问道:“我听凌末说那些刺杀哥哥的人不是他派去的,也不是戴文派去的,可真?” “是真。”张卿不易察觉地挑了下眉梢,随即浅笑了笑,又道:“他们不是天启的人。” “不是天启?”张嫣一惊,又道:“难不成是宁昭的人?可他们为何对哥哥施以毒手?” 张卿微微低了下颔,嘴角有些无奈的浅笑,“昭云虽嫁过去有些时间,可她那位夫君状似对我还是不甚放心……” 张嫣这次可真有些惊地合不住了下巴,这人……也忒小心眼了吧! 这想法一出,张嫣脑中立马显出清晨捏着阴阳怪气腔调说话离了凤仪宫的人。 那人也小心眼的厉害。 “宁昭的人在我们天启国土动手,怕是有些说不过去罢!况且他们行凶的还是皇室亲族。” 张卿蹙眉瞧了张嫣一眼,遂又舒展了开,道:“所以待事败之时,他们系数抹了脖子。” “……” 宁昭的那位,也真是个狠角色啊!也不知顾昭云这些时候过得如何。张嫣忆着与顾昭云结识时的画面,不觉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殿内沉寂了许久,燃香炉鼎内飘着缕缕浮烟,张卿与张嫣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凌末走了进来。 “你们兄妹倒有意思,两个人坐这里发什么呆?” 两人回神,张卿忙起身跪了礼,张嫣敛了心思,嘴角浮出一个笑起身与凌末一道,坐在了上位。 “你既来了,怎的也没让人通传一声,殿前失仪,总归不好。” “哦?若这般讲究起来,你失仪的回数该是三天三夜也数不完了。”凌末调侃一笑,倒让张嫣无言以对,便干脆不再接话,转口呛怒道:“皇上既来了,妾身还是去瞧瞧阿牧可选好了。” 凌末未置可否地浅笑了笑,张嫣撇过他,与张卿打了招呼便也出去了。凌末端起身测的茶碗,撇了撇水面的浮叶,浅浅抿了一口,挑眉瞧向下首端坐着的张卿。 “适才我在外面听了几句,那个理由真的竟让我都有些信了呢!” 张卿合手朝凌末拜了一拜,恭谨道:“臣只是道出事实罢了。” 凌末瞧那茶碗里的茶叶再也撇不干净,便将茶碗放了,继而笑道:“好一个事实罢了!你说宁昭的那位,会知晓这次是我利用了他么?” “臣不知。”张卿肃然起身,又合手拜了一拜,接着道:“那日,臣与他们厮杀许久,幸得顾大人解救,他们无一人生还,皇上不必忧心此事。” “嗯……”凌末沉吟着点头,嘴角笑意更深,他缓缓起身走近张卿,见他又很是恭谨地躬了躬身,方开口说道:“你妹妹很是聪慧,不好骗的很,若不是这般,她怕是不会信孤,还望兄长体谅。” “臣不敢!” “何必如此客气,兄长快起。”凌末扶起跪地的张卿,瞧了瞧外面,又道:“嫣儿去了也有些时间了,我们去瞧瞧她都帮着找了些什么,宫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张沐之是胡诌的,较真不得的啊! 另外,我呢,真是懒的自己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这篇文呢,我打算一周至少更一章,这两天我想想放在周几更的好,如果脑洞大开,每周抽风,说不定会多更些,尽力避免抽风不更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3 !!! ☆、第五十一章 夕阳西斜,残阳如血,张嫣立在高阁之上,远眺着出宫的张卿父子,热风拂面,她的心堵的甚是难受。 离别前,张牧问她:“姑姑可能告诉我,我娘是如何死的?” 张嫣心尖一颤,就听他接着道:“是父亲害死的么?” 因着震惊,张嫣竟脱口斥道:“你从何处听的这些混账话?” 张牧抿唇一声极轻地冷笑,“是与不是,姑姑心里自然知晓。” 说罢,便随手抄起书案上张嫣往日习的字帖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 张嫣手扶上身前的木栏微微弓了身子,另一只手捂着心口位置,那里当真是憋闷地快让她喘不过气来。 “娘娘?您怎么了?”云墨见了忙上前询问一番,一边对吕侍才道:“快去通传太医院。” 张嫣难受地弓腰跪伏在地上,眼角瞥见一抹赭红色便微微抬了头瞧了过去。 凌末立在那里许久才抬步缓缓走了过来蹲下了身子,“你知道什么了?” 张嫣的心一沉,再忍不住匐地便闷声咳了起来,而凌末便这般蹲着身子在一旁静静瞧着,一双黑亮的眸子异常沉寂。 “顾昭云回来了,你可知?” 凌末眼角不觉眯了眯,沉默地瞧着张嫣。 张嫣抬袖抹了一把嘴角,撑起身子靠在一旁的木栏上,“当年夕秋真是你诱进宫来的?” 夏日的夜,还存着白日的暑气,适才张嫣气血上涌,本就浑身燥热,又吐出一口血此时浑身早已汗淋淋的。她定定地瞧着凌末,只听他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是。” “那顾昭云说的是……真的?” “是。” “凌末……那是……那是凌晔,是你亲子……” 张嫣凄凄然抬头瞧向凌末,推开凌末扶着自己的手,呆坐在地上转了视线,并不瞧他,“我只道那时是她经了戴辛许挑拨所以才听了他们的话想进宫诱我出去,不曾想却是你,哥哥曾说那时双亲入狱,夕秋却能一路相安无事寻到南陲,如今想来,也是你暗中安排?” “是。” 眼眶酸胀,嘴里的咸涩不知吞咽了多少,张嫣抬袖抹了一把眼睛,她忆起白日里张牧离去前望着自己的那双眸子,是啊,这世上怕是只有自己被蒙在了鼓里,做了那最可笑的人,所以那双眸子里除了刻骨的恨,竟还有丝可怜,张牧在可怜自己,他那样小的年纪竟也可怜她。 “凌末,你是个小人,彻彻底底的卑鄙无耻小人……”张嫣咬牙吐出了这句话,便扶着身测的木栏起了身,她若再不走,只怕忍不住要拽着他从这高阁之上一跃而下,一了百了。 此时高阁之上,只余了凌末一人,龄官儿领着紫薇宫的宫人都远远地在外栏侯着,适才他虽不知那两位主子发生了何事,但瞧着张嫣离去时的神情和眼下自家主子浑身散发的凌厉之气便知,他们二位铁定闹了些不愉快,依着伺候凌末这么久的经验,这时候,还是不要上前为好…… “龄官儿……” 龄官儿头皮顿时一麻,应道:“奴才在。” “玉清可有消息?” 龄官儿稍犹豫了下,回道:“顾大人未送消息进宫。” 凌末缓缓起身,瞧着高阁下空无一人的宫道,“李善府可有消息?” “回皇上,李公公已收到皇上旨意,已动身入京了。” 今夜,起风了呢!这夏怕是要过去了! 凤仪宫内,张嫣自进了殿便挥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内殿的床榻上。夜色微凉,她不知坐了多长时间,猛然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回了神。她侧头瞧着床角叠放整齐的被褥,锦靴未脱便伸手拉了被角盖在身上躺了下去。 她如今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她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 张嫣闭了眼睛,她是,他又何尝不是。 夜极短,翌日醒来又是一个大好晴天,张嫣梳洗过后便去了乐居宫,仿佛昨夜未发生任何事般。 “皇后想的甚是周全!” 张太后一脸赞许,嘱了近身宫婢几句,待那宫婢领命去了才道:“近日我也在为此事烦扰,漪澜殿虽已被先帝除了名分,但也是皇上的生身之母,是不该再如此怠慢。嫣儿果然不负贤后美名。” 张嫣微微一笑,跪了安便一路朝漪澜殿去。已是署末,太阳刚露了脸便炙的空气热烘烘的,张嫣沿着墙根的阴凉地儿步到漪澜殿时已是一背湿汗。 云墨递了帕子由张嫣擦了擦,待吕侍才通传出来,张嫣才理了理衣装,由云墨扶着进了去。 “今日天气闷热的很,怕是过不了几天会下场暴雨,太妃娘娘这里可缺什么?”请了安,张嫣坐在一旁,温婉笑道。 戴太妃亦是一脸柔和笑意,回道:“我这宫里旁的倒是不缺什么,只是如今我年纪大了,这漪澜殿又清净了许多春秋,如今只盼着你们多瞧瞧我,好热闹些。” “臣媳记下了,凌恪近日被皇上派了不少学业,待他功课做的差不多了,臣媳带他来跪见太妃。” 戴太妃微愣了一愣,有些恍惚出神,张嫣瞧了一眼便装未看见般,起身道:“这时辰皇上怕是要下朝了,臣媳便先退了,晚些时候再来给太妃请安。” “嗯……”戴太妃敛神应了句,也未挽留,只让伺候的嬷嬷送了张嫣一行人出去。 漪澜殿外,张嫣抬了头瞧着天上日头,白光刺眼,她眯着眼睛瞧着眼睫间折射的彩色。儿时,她很是羡慕哥哥张卿可以云游四方,结交天下英才豪杰,养得一身洒脱超尘,可张卿却笑说若是真的洒脱便该远了朝堂寻一方山水乐土颐养性情。 当初她还不懂,如今多年,她倒有些能体味出其间几分道理来。侧目瞧着身后宫门大开的漪澜殿,这位主子当真如传闻中的那般性情温顺不善宫计么? 定然不会的,世族名门,该是最擅长这些才是。 若她是这般,那张太后呢? 张嫣不禁蜷了蜷手指,张太后又是如何的一个人呢? “娘娘,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凤仪宫外殿,张嫣远远就瞧见了凌恪,隔着重重门帘,凌恪乖乖地立在那里,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挥退了通报的宫婢,张嫣便开口唤道:“凌恪!” 凌恪转身,扬起一个笑便奔了过来跪地拜道,“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张嫣蹲地扶起他,弹了弹他衣摆上的尘灰,道:“都说了叫姨娘了,怎的还改不过来?” 凌恪抿抿唇未答,张嫣起身牵着他便进了殿,拉他坐在一旁,“今日功课这般早就做完了?” “没有……”凌恪摇摇头,偷偷瞧了张嫣一眼,耳根竟有些红了起来,张嫣挑眉,也不知他为了何事会这般害羞起来。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4 “父皇……父皇今晨下朝去了学堂,让儿臣来凤仪宫瞧瞧……瞧瞧您今日心情如何。” 张嫣怔住,忆起昨夜,嘴角不禁敛了敛冷漠了许多。 “您可是与父皇生气了?”凌恪歪着脑袋,问地很是小心翼翼。 张嫣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笑了一笑,答道:“没有。” “您这般该是有的。”凌恪落寞地垂了头,喃喃道:“母妃常说大人们爱说反话。” 张嫣微怔,半晌才道:“你可想你母妃?” 凌恪咬了咬唇,好半天没有回话,张嫣浅笑道:“后日便是戴丞相的大寿,你母妃与舅舅都已不在人世,你可想代你母妃去瞧瞧你外祖父?” 凌恪攥着手指不知如何接话,他抬眼匆匆瞧了一眼张嫣便垂了头。 “不必顾及许多,我会向你父皇讨了这个旨意,届时你便由云墨陪着去就是。” “谢皇……姨娘!”凌恪双眸泛红,他起身跪地深深叩了一头,方道:“早些时候,儿臣见父皇很是神伤,姨娘别与父皇生气了!” 张嫣未置可否地微笑了笑,便由他去书万寿字去了。 “小吕?” “奴才在。” 张嫣斜倚在殿内的竹榻上,瞧了眼窗外炎炎日光,吩咐道:“听云墨说御膳房今日新入了些瓜果,你去要些来消消暑。” “是。” 吕侍才领了命刚走到门口,便见龄官儿迎面走了来,行了礼,一番客套,心里便有些清明了。 “娘娘,紫薇宫的龄官儿公公奉皇上旨意送了瓜果过来。” 张嫣正歪着身子瞧手里的书卷,闻言抬头瞧了一眼吕侍才身后的龄官儿,便问道:“皇上在忙些什么?” 龄官儿回道:“回娘娘话,皇上这会儿就在凤仪宫外立着呢!” 张嫣愣住,书卷上的字再看不进去一个,默了一会儿才起身拿起一旁小几上的团扇走了出去。 屋外,日光刺眼,张嫣不禁眯了些眼睛,拿扇子遮在额前。 “小吕,去请皇上进来。” 张嫣立在屋外檐下,一阵穿堂风呼呼而过甚是舒爽,不禁咧出一个笑来,恰被迎面行来的凌末瞧见。 两人俱是一愣,张嫣嘴角的笑尚未收回,便见凌末先回了神,大步走了过来。 “请皇上安!” 张嫣福身施礼,凌末伸手去扶却见她错身避开,面上不禁有些难看。 “准备浴汤!”凌末吩咐了一句便也错开她踏进了大殿。 龄官儿与吕侍才相视一眼,然后都看向侧目纳罕的张嫣。 “去吧!”张嫣摇了摇团扇便也跟着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剧情没接上,尽量这两天把剧情给补齐,要不感觉看的莫名其妙! ☆、第五十二章 殿外蝉鸣不断,张嫣斜倚着床榻听的竟生出些困意,她瞧了瞧内殿隔开的纱帘,心想着凌末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来,便摆了个舒适姿态去会了周公。 兴许是醒着时无法疏解心里的郁结,这一睡,张嫣竟梦魇了,她梦见她将一把匕首直直地插进了凌末的胸前,终了还不解恨地将凌末的尸身刺了个千疮百孔。 “张嫣……张嫣……” 朦胧中察觉有人在叫着自己名字,可张嫣怎么都醒不过来,在梦中,她看着凌末浑身是血的身体,突然戴辛芷走了过来,她抱着凌末的尸体口里喃喃着凌末是她的,画面一转又是自己双亲吊死时的模样。 “张嫣。” 猛然睁眼,迎上凌末担忧的双眸,张嫣楞了许久,眼睛无神地瞧着凌末,额上的冷汗顺着眼角滑进发丝,“你……” 凌末见她回神,轻舒了口气,开口问道:“梦着什么了?” “梦见戴辛芷了……”张嫣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坐起身子缓了缓,方看向凌末说道:“我梦见我在你这里插了一把刀,戴辛芷抱着你的尸体说要为你报仇……” 张嫣的手抚在凌末的心口位置,手心下还能感受到凌末有力的心跳。 “是么!”凌末浅浅一笑,嘴角有些许苦涩,似自言道:“你竟如此恨我么!” 张嫣收回手,答道:“恨与不恨的,如今也无所谓了。” “娘娘!” 恰在此时,云墨端了白玉酒壶来,凌末瞧了眼,问向张嫣:“听龄官儿说近日你饮了不少这果酒,虽是些果子酿的,但毕竟酒多伤身,还是注意些好。” 张嫣抬了抬手,云墨上前将盛着酒壶玉杯的盘子放了便退了出去。张嫣自己倒了一杯在鼻间轻嗅了嗅,笑道:“这酒去年你送来的时候,我一口也没尝,近来无事在这宫里折腾了一遍才从库里寻到还有这么个东西,时日是久了些,但索性味道还是好的,你要不要尝尝?” “还是别了!”张嫣将白玉酒杯里的果酒仰头系数饮了下去,又将盘里的酒壶拿来抱在怀里,歪着头瞧向凌末,“你给的本就不是很多,还是不给你喝了。” 凌末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他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张嫣将那酒壶里的果酒都灌进了肚子里,“你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张嫣双眼有些迷离,她努力睁了睁眼,可眼里的凌末还是晃得厉害,她伸手扶着凌末的肩膀,这才觉着好了些,“我没打算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双手从凌末肩头滑下,张嫣头晕的有些厉害,她靠进凌末的怀里,双手搂着凌末的腰身,整个身子都似没了力气般全依靠着凌末,嘴里喃喃道:“你之前说过:我要不是我就好了。凌末,今日,我也想与你说:你要不是你就好了。” 又是一日,凌恪如往常那般来凤仪宫请了安,临走时,张嫣将准备的寿礼一并给了他,让凌恪明日到戴文府上祝寿时给带了过去。 这一日,凤仪宫很是安静,自凌末前天夜里离去后,张嫣便没有出这凤仪宫半步,今日也是这般。她让吕侍才备了竹榻放在临窗的位置,在那里趟了一个下午,云墨在一旁伺候的时候,也曾顺着张嫣的目光瞅了瞅窗外,白云飘飘,其他的,她当真是没瞧出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而与凤仪宫两相对望的紫薇宫中,凌末正在批阅奏折,龄官儿将事情禀完以后抬眼瞧了瞧他。 凌末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笔杆,“没别的了?” “是。” “招太医院张时临。” “奴才这就去。” 龄官儿匆匆去了以后,凌末才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了,心里想着张嫣为何会要戴文寿宴的菜单。 “皇上金安!” “免礼。”凌末挥了挥手,龄官儿便领着外殿的人都退了出去。 “这单子可有不妥?” 张时临被龄官儿匆匆叫来,一路只当是凌末身体不适,如今却拿着一张菜单,还不及细想,就听凌末的声音又道:“孤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5 曾听有些食材相互之间生克,张太医看这单子可有什么东西与上面这些是相克的?” “回皇上,臣看不出异处。戴相生辰,食谱也曾呈太医院过目,一众太医看过之后并无不妥之处。” “那果酒呢?柿子酒呢?”凌末又问。 张时临仔细想了一想,依旧摇头道:“据臣所知,这菜谱之中并无与柿子酒相克的食材。” 凌末敛神陷入了沉思,兴许是自己多虑了,她可能真的只是想饮这些果酒罢了! “且跪安吧!” “是。” “慢着。”凌末又叫住还未跪安的张时临,道:“今日之事,莫要其他人知晓。” “臣遵旨。” 张嫣,你到底要做什么? 凌末转头瞧向窗外的蓝天白云,浮云朵朵,她的心思,如今他当真是看不透了。 入夜,凌末来了凤仪宫,那时张嫣刚送走了凌恪。 “我听龄官儿说你打算明日请……请她也去?” “嗯!”张嫣懒懒地应了一声,又道:“戴相为天启劳累半生,你我虽为帝后,但也是晚辈,也该亲自去一趟的。这事,我与太后商量过,戴丞相生辰该是个好契机,她既是你生母,自然不该再这般住在漪澜殿了,只是……她不愿意出宫,我想着明日我便当着群臣的面提一两句,也算牵个事由出来。” 凌末未接话,只是坐在了张嫣身测,默了一会儿,将身子又往张嫣那里靠了靠,见她未有躲避,方松了身体靠在竹榻后的软枕上。 “你……张嫣……” “皇上有什么话说了便是,怎的也吞吐起来了?” 张嫣嘴角噙着笑,凌末却有一瞬的怔愣,那夜在高阁之上,她的模样一直印在他的心上。 将她搂进怀中,凌末紧紧地拥着她,“张嫣,别离开我!” “我不是在么!” 凌末的心里忽然有些害怕,可他却不知他在怕些什么,直到翌日入夜。 “听闻戴相府上的厨子烹得一手好菜,尤其是那烧鹅皇,不知今日下官可有幸一尝?” 戴文寿宴,张嫣见着了许久不见的顾玉清,他眉目飞扬,风采依旧,宴会上,他持着一柄折扇缓缓摇着,当真是瞧不出之前有受过多严重的伤。 “这……”戴文面露难色,他起身朝着上位深拜了拜,转身对顾玉清道:“这烧鹅皇烹饪极其复杂,今日得知二圣驾临更是不敢怠慢,是以一早便差人精挑细选了一番,如今也只做了一只,不若改日我命厨子另做了送到顾大人府上,可好?” “啧啧啧!戴相既如此说了,下官就先在此拜谢了!” “哪里哪里!” 两人一番客套,张嫣正出神,便觉衣角被人扯了下,回神瞧向身测的凌恪,就听他低声道:“姨娘,那个便是张牧么?” 顺着凌恪目光,张嫣瞧见了坐在张卿身测的张牧,他微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张卿朝自己微微笑了一笑。 “嗯。”张嫣也会心一笑,转头答了凌恪。 恰在此时,张牧抬眼瞧了过来,漆黑深沉的眸里一瞬挣扎过后,他起身端了酒盏过来,朝凌末张嫣跪地拜了一拜,请了安。 “侄儿记得往昔在陵南郡,姑姑最喜这季节喝存在窖里的果酒,近日侄儿得了些,特献给姑姑尝尝。” 张嫣让云墨下去取了,一边笑道:“阿牧费心了!” 张牧脊背一僵,半晌才躬身匐地深拜了一拜。 张嫣微扬了唇角,有些涩涩笑意,张牧已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叫自己叔叔的张牧了。伸手拿过案几上的黑瓷酒壶,张嫣拎在手里歪头瞧了瞧,这分量足够了。 “若是喜欢,等回了宫,我陪着你喝。” 手里的酒壶被一旁的凌末夺去,张嫣抬眸瞧了过去,笑道:“你不懂,之前在陵南郡,我时常带着阿牧去梨花院,果酒配烧鹅,当真是终身难忘!” 说着便从凌末的手里拿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小盅,端起酒盅在鼻间轻嗅了嗅,又道:“待回了宫,余下的,我陪着你饮。” 酒盅抵在唇沿略顿了顿,随即仰头一口而尽。 凌末蹙眉,眉梢兀地跳了一下,他将张嫣手中的酒壶又重新夺了去交给一旁的龄官儿,仔细瞧了张嫣一阵儿,低声道:“这是戴相寿宴,还未开席你便罪了,怕是不好。” 张嫣垂眼微笑了笑,不过是些果酒,又怎会醉人。当传菜的宫监将那端上案的菜品报出名时,张嫣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是烧鹅皇。 不知是不是因着心里怵怕,张嫣只闻了那香味,便觉腹部一阵翻滚,头也有些发晕,她身子微斜了斜,凌末见状忙坐近了些抚好她。 “没事,怕是饮的果酒劲儿有些大了,有些晕了。” 凌末视线泠冽地瞧向张牧,却见张卿一脸担忧地瞧着自己方向,而张牧也紧张地瞧着这边,只他的眸里多了些不可思议。 “呃……” 张嫣猛然推开凌末弯身呕出一口血,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那一刻,凌末的心乱了。 哪些地方是他疏忽了? 他看向张卿,张卿正怒目瞪着张牧,他们又知道什么?凌末感觉自己怀里的张嫣越来越沉,可他的心却越来越轻,仿佛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实在太懒了!我会慢慢努力改的。 ☆、第五十三章 张嫣昏睡了五日,待醒来时,便听云墨说凌末已罢黜了戴文相位。 “娘娘不知,若不是小殿下指认,怕是戴……怕是皇上也治不了他的罪呢!” 吕侍才在一旁说道。 张嫣微微蹙眉,问:“凌恪?” “是啊,娘娘!那日,娘娘是中了毒,御医查出是张牧公子呈上的果酒里掺了□□,皇上大怒,当即便下令捉了张牧公子,后来小殿下说他看见有人将张牧公子的果酒调了包,并与那人当面指证,这才还了张牧公子清白。” 云墨此时恰从外面回来,便接了吕侍才的话,道:“奴才已差人回禀了紫薇宫那里,太医院张太医一会儿怕也会过来。娘娘现下身子可还好?” “无妨。”张嫣想了想又道:“那人是戴相府上的?” 吕侍才与云墨相视一眼,点头道:“是,那人是伺候戴……关雎宫出了事以后便请命出了宫回了戴府。” 张嫣垂眼略想了想,怎也想不通。这件事里戴文完全可以将责任推脱掉,却为何因着这事,直接被罢相关押了呢! “事出后,皇上夜审了戴……戴大人说他并不知情,还是漪澜殿的太妃娘娘去了后,那婢女才说了实话,她说一切都是戴相安排,因着她曾是伺候戴贵妃的婢女,所以旁人不会怀疑到相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6 国身上,如此这般,相国便无话可说,认了罪。” 云墨将话说完,张时临便到了。 张嫣由他把了把脉,又仔细询问一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让他退了。 “娘娘,顾大人听闻您醒了,特送了娘娘爱吃的蜜饯,说是娘娘昏睡数日,醒来怕是嘴里觉得无味,特送来让娘娘尝尝。” “嗯!”张嫣瞧了眼,那东西其实她也不是多喜爱,只是在顾府住着时,因着解忧爱吃甜食,所以她偶尔也会尝些,而今日顾玉清送来的,恰是她尝的最多的那种蜜饯,没料到,顾玉清竟还记得这些。 紫薇宫那里,一直到深夜,张嫣都未见着凌末。兴许是睡了这五日,夜间,张嫣让伺候着的云墨和吕侍才都退了去,自己一人躺在床上想着一些事。 那时,她还是邱夏,在陵南郡,她时常领了张牧去梨花院吃烧鸡。那日是深秋,她在邱府刚饮了不少红柿果酒便被张牧央求着要去梨花院吃近日刚出的食谱烧鹅皇。 岂料半只烧鹅还未下肚,邱夏便头晕腹痛起来,那时幸得恰巧在梨花院用饭的山野大夫以催吐之法给救了去,若不然有性命之忧也说不定。 那山野大夫离去前曾说,他曾见过红柿与烧鹅同食吃死人的,不过这事大抵也因人而异,怕是邱夏就属于这种不宜两种食物同食的人。 张嫣回神,翻了个身瞧着殿内漆黑,这事因着不想张卿与夕秋担心,她便嘱了张牧不要同家里人讲。可戴文寿宴那日,张牧在知道自己会吃烧鹅皇的情况下依旧给自己呈了柿子酒,他意欲何为?而那柿子酒里的毒当真是戴文命人所投么? 漆黑寂静的夜,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张嫣定睛瞧向门口,隔着床幔,那缓步走来的身形,是凌末。 将眼睛合上,听着纱幔被轻轻掀开,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床沿。张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好一会儿过去,凌末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张嫣只觉自己快要破功之际,忽觉唇上一热,一口气呼不过来便下意识地推了凌末一下,闷声咳了起来。 “你醒着?” 凌末的声音有些颤,张嫣蜷着身子闷声咳了好一会儿,未察觉凌末的异样。 “戴文死了?” 张嫣呼吸一滞,心中有一瞬的空寂,她坐起身怔怔地瞧着凌末。 “在狱中自尽的。” “他……” 他该不会是这样的人的! 张嫣张了张嘴,到底没将心中的话说出口。以她对戴文了解,如今事态,他不是没有辩解余地,事情尚未尘埃落定拍案定罪,他不可能会自己了结了自己性命。 “就在刚刚,我在折子上定了案结。张嫣,你那侄儿想让你死。在这深宫,还有一个人也想让你死!” 凌末说这话时一瞬不瞬地瞧着张嫣,张嫣适才也想到了这些,她微垂了头,涩涩浅笑了笑。 “是谁想要我的命,你不也是心知肚明么!” “张嫣……”凌末突然提了音调,随即便又矮了几分气势,沉寂了下来。 “顾昭云在哪里?顾府?张府?亦或是天牢?” 凌末默了默,道:“是玉清告诉你的?” “顾玉清今日送了些蜜饯进宫,那蜜饯里放着一张纸条,只写了两字,昭云。”张嫣叹了叹又道:“想来是顾相国不舍顾昭云这个侄女,便托了顾玉清来找我,他既寻到我这里,怕是顾昭云待的地方是他去不了的,仔细想想,怕也只有天牢了。” 见凌末不语,张嫣便接着道:“听云墨说下毒的婢子曾是伺候戴辛芷的,那婢子的姑姑又是伺候戴太妃的。戴太妃深居漪澜殿数年,如今看来,近些年她也并非真的不问世事,我只是好奇,如今戴氏一族只余了戴文一个孤寡老人,为何她还要这般不近情面赶尽杀绝。” 凌末沉默了好半晌并未接话,只转口道:“顾昭云确实关在天牢,你要见她?” “不见!” 张嫣说的咬牙切齿,她恨恨地瞪了凌末一眼,又道:“她如今身份,怕是不用我搭救。” 凌末闻言一怔,眼角不觉眯了一下,他望了张嫣一会儿,许久才起身道:“你刚醒来,还是好好养着身子罢!我明日再来探你。” 深夜寂静,忽听一道刺耳地声音从内殿穿出,云墨立在门外,将身子躬地极低,直到身前的影子离去,她才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翌日,天气阴沉的厉害,空气中夹杂着浓厚的泥土味儿,张嫣只穿了薄衫躺在廊下的摇椅里等着一场瓢泼大雨。 “娘娘,顾府的解忧姑娘来问安了!” 吕侍才轻声说了一句,张嫣缓缓睁眼,将心中思量暂放了下,许久才道:“请进来吧!” “是。” “夫……”解忧远远瞧见张嫣,面上惊喜,便跑了过来,刚叫出了口便觉不妥,略犹豫了些,便别扭了照着天启的规矩施了礼。 张嫣眉目含笑,“你这学的别扭了许多。” 解忧嘟嘟嘴,道:“宫里的规矩着实麻烦许多。” 张嫣微笑了笑,问道:“顾玉清让你找我来的?” 解忧尴尬地笑了一笑,转头瞧了瞧廊下伺候的众人。 “都下去吧!” “是。” “什么事,还这般神神秘秘!”张嫣待他们出去了,方道。 “不是顾玉清叫我来的,是……是我哥哥!” “你哥哥!”张嫣蹙眉,解忧为宁昭公主,他哥哥,又是为了顾昭云,那岂不是…… “他在天启?” 见解忧点头,张嫣下意识便问:“凌末可知道?” 解忧摇头道:“皇上还不知道……这怕也不敢让他知道。” 张嫣眯了眯眼,背上不觉一阵冷意袭来,那人竟能避开凌末耳目神不知鬼不觉来了天启京都,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天启也有他们的耳目接应。 “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哥哥只说让我来找你时不必隐瞒他的事,还说你心里的疑惑,他能帮你解答,但只有一条,你不能动顾昭云。”解忧顿了一顿,担忧地瞧向张嫣,“我不知道哥哥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不想哥哥出事,也不想你出事。哥哥很是喜欢顾昭云,顾昭云前脚刚偷偷来了天启,哥哥便不顾安危追了来,所以……夫人能不能看在……看在我曾伺候你的份儿上放了顾昭云这次。” 张嫣瞧着跪在自己椅下的解忧,默了好半晌,才坐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我想知道的事……”张嫣喃喃说了一句,又道:“你回去告诉他,顾昭云的命,我不会动。” “真的?”解忧见她点头,便欢喜地搂着张嫣,咯咯笑道:“我就知道夫人最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哥哥。” “解忧……” “嗯?” 张嫣缓缓推开解忧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7 ,扯了个笑,“告诉你哥哥,后日午时,白玉轩,我等着他。” “好。” 待解忧走后,张嫣抬头望了望昏沉沉的天,也不知道这雨今天能不能下的来,这个夏天着实太过漫长了些! “娘娘,小殿下来请安了!” 张嫣回神,就瞧见凌恪立在廊子尽头,瘦小的身板笔直地立着。 “过来!” 张嫣招了招手,凌恪走近后,一脸肃容地跪了下来。 “姨娘……” “嗯?” “那毒不是闻香下的……儿臣亲眼所见是张牧趁人不备在那酒中倒了些东西进去,闻香见了嘱我不要说,闻香还说姨娘最是疼爱张牧,他自不会做出伤害姨娘的事,可那日,姨娘晕死过去后,父皇险些提剑砍了张牧,儿臣不想姨娘伤心,便假说那酒是有人调了包……”凌恪说至此脸色便有些痛苦泛白,他摇了摇头,带着些哭音道:“儿臣那时一心想着只有儿臣和闻香见了张牧下毒,父皇提着剑眼睛都是红的,儿臣怕父皇那一剑下去,姨娘若醒来就再不肯原谅父皇了,所以情急之下便说是有人调了包,父皇将所有人带来与儿臣对证,儿臣从未说过谎,所以瞧着闻香心里便生出些紧张,父皇认出闻香是母妃宫里的,便将闻香捉了去……” “姨娘,儿臣听闻父皇已处决了闻香,可那不是闻香做的,因着儿臣的一个谎话,便枉死了一个待儿臣极好的人,儿臣有愧母妃教导!” 张嫣的心揪在一处,她瞧着失声痛苦的凌恪,忽然觉得自己败给了戴辛芷,她下了躺椅赤着脚将凌恪搂进怀里,“好了,没事的!闻香不会怪你的,你母妃更不会怪你的。” 张嫣想起云墨说的话,她说凌末夜审戴文时是戴太妃去了后,闻香才承认是她受戴文指使下的毒,那戴太妃又为何要置戴文与死地呢?他们不该是兄妹的么! 天空传来一声轰隆隆的巨响,随即便见灰沉沉的乌云中劈出一道亮光来,凌恪抽噎着从张嫣怀里抬头瞧着翻滚的乌云里一道道的亮光,那天似是要被撕裂开般骇人,像极了那天凌恪提剑时的感觉。 ☆、第五十四章 这雨下的很是凶猛,一直到后夜,窗外都还是噼噼啪啪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张嫣翻来覆去睡的很是不安,一道惊雷劈过,这才彻底醒了来。她擦了擦额上沁出的冷汗,恰时殿内亮了一盏烛灯,云墨披着外衫一脸惺忪睡意地走了来。 “娘娘可是被这雷声惊醒了?” 张嫣摇摇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怕是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灯且点着,你先去睡吧!” 云墨打了一个哈欠,将外衫穿上,道:“娘娘既不困,奴才便陪着娘娘说会儿话也行。”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想些事情。” 云墨张了张嘴,许久才应了是退下了。 室内烛火闪烁,张嫣侧躺在床边,瞧着微微晃动的纱幔,后日……不对,该是明日,明日就能见到那个人,她想知道的事,那个人说,他能帮她解惑,可她到底想知道的是什么,张嫣倒有些不确定了。 远的,她想知道当年夕秋为何会死,近的,她想知道张牧为何要对她下毒。可一闭眼,她却觉着,这些事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知道的。 思来想去,张嫣只觉身上越来越黏腻,因着殿外在下雨,室内又都关着门窗,所以今夜就显得异常闷热,她起身随手拿了床头的团扇扑扇了两下便下了床。 光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一股沁人凉意从脚底蔓延开,让她不觉舒展了蹙起的眉,走至外殿,她轻轻开了殿门,夹杂着湿意的夜风扑面而来,她拿团扇挡了挡面,眼角却瞥见一双锦靴。 心里猛一个咯噔,被吓的险些失声叫了出来,待抬头看清那立着的人,她才缓缓回了神。 “深更半夜地你立这里做什么?” 凌末面上尽是雨水,微笑了笑走了过来,“紫薇宫太热,我睡不着便想来看看你……” 张嫣哑然,凌末浑身都是湿的,“龄官儿呢?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我没告诉他我要过来……”凌末的眼睛里仿佛映着星星,在雨夜里异常明亮,他瞧着张嫣,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先进来换身衣服吧!小心着凉。”张嫣撇开脸,转身说了句便进了殿。 凌末跟在她身后,待进了殿房门关上,他便伸手一把拉过张嫣将她抵在门上。 “谁” 云墨被这动静惊醒,从内室举了烛台跑了出来,眼见这情形便赶紧跪了地不敢吱声。 “出去。” 云墨叩头应是,起身匆匆朝门口去,可他两人抵在门上,云墨很是无措地唤了声皇上。 凌末搂着张嫣腰身错开了些,云墨打开一个门缝便闪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合上,殿外雷电交加,刷白的雷电映的张嫣脸上也是一片惨白,凌末眼睫上挂着的雨珠低落在她的脸上,顺着脸颊消失在了颈间。 “为什么要喝那酒?” 凌末突然开口问道。 张嫣楞了一愣,方想到他说的是红柿酒,“自然是爱喝才喝的。” 腰间一紧,张嫣吃痛地呲了一声,就听凌末道:“柿酒与烧鹅,张嫣你就没想过……就没想过……真的会……么?” “会死么?”张嫣抬眼瞧着一脸悲痛的凌末。 凌末心口一震,手上力道微松了些。 “你认了戴氏做母那刻,就该知道我定不会再信你。你生母是谁,你心里一清二楚,她们既拿了谎话来骗你,你就该知晓她们心中另有盘算。你是打算利用她来对付张太后么?那之后呢?是奉她为太后,由着戴氏一族再度兴起,还是过河拆桥,任由后世编史说你有失德行?” “张嫣……” 张嫣挣开他,又道:“你还想说是因为我么?” “……” “凌末,我要戴氏满门为我张家抵命,哪怕我为此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凌恪呢?” 张嫣一怔,眉头微蹙了蹙,她撇开眼不再瞧着凌末,“凌恪是凌恪,他与戴氏无关……” “你就不怕,他日他继承皇位,寻你张家的仇么,你一死了之,那张卿呢,张牧呢?你就没为他们想过?你不是一直都很挂记张卿的么?” “……” 张卿确是她的软肋,她并非没有想过这些,只是她以为以张卿能力,若真有那日,他定能想了法子自保,可她却没想到张牧竟有了杀她的想法。这想法定不是张卿教给他的,哪又会是谁? “张嫣……” 凌末牵起张嫣的手,缓缓说道:“认戴氏为母,确是权宜之计,我生母是谁,父皇在世时,是他亲自告诉我的,我怎会弄错!扳倒戴氏也是父皇心愿,张太后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8 对父皇感情甚笃,父皇去世后,她便将这计划告诉了我,戴文虽嗜权,却非贪权自私之辈,戴文父亲去世时曾叮嘱过他,若日后天子有他戴氏血脉,定要倾尽全族之力为之,所以为了让凌恪做上储君,戴文就算是为此丢了命,也毫无怨言……” “这与你认戴氏做母有何干系?” 凌末轻松了口气,道:“我生母是谁他们自然心中清楚,只是前尘往事她们晓得,我却不晓得,张太后说服戴氏让我以为戴氏才是我生母,如此我才会善待戴氏尊她为母,待她百岁便能与父皇同葬……” 张嫣摇摇头,她还是想不明白这些。 见她不懂,凌末又道:“她既为我母,自然诸事要多为我考虑,父皇要动戴氏,她一清二楚,我对戴氏动手是迟早的事,她既改变不了,还不如寻了折中的办法试图两全……” 张嫣依旧迷惘地摇头,凌末只好又道:“戴文她决计保不住,若想戴文服罪,只有她以戴氏后人的身份去寻戴文,以凌恪为储的事来劝导。 ” 张嫣恍悟,可又觉其间有些蹊跷,“张太后是如何知晓戴太妃就一定能劝动戴文认罪,下毒的并非是他。” “戴氏所愿,怕是朝中无人不知吧!张太后曾是皇祖父贴身女官,知道这个也不足为奇。”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在了床沿,张嫣回神,面上微囧,便错开了些,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 “你既已知道了,那我想知道的,你能为我解惑么?” 张嫣神情一顿,半晌才启唇道:“你想知道的?” “张牧为何要下毒害你?” “他……他没有……” 凌末并未听她反驳,只瞧着她一字一句道:“不会是张卿。能接触到张牧,又能让他不顾血亲加害你的,只能是他极为信任的人,而这个人绝对是与张卿相识,且相当熟悉,比如说……” “尤思珍?” 凌末摇头,道:“尤思珍为人忠厚,定不会做出如此不义之事。” “那会是谁”张嫣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身影,她震惊地瞧着凌末,见他点头,她尤不敢信,“怎么会是他?他父亲与尤思珍是挚友,当初他父亲与尤思珍一道被贬死在了路上,还托尤思珍代为照拂,他没理由这般做啊!” “我让玉清查过这个邱诺,虽不详细,但他嫌疑确实极大,你可还记得他有个双胞兄弟名唤邱言?邱言、邱诺到底哪一个是他,我也不能断定,但唯一能断定的就是邱言曾在宁昭长大,而且戴辛许当时身边也有个叫邱言的人,只是邱诺说邱言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宁昭?”张嫣忆起白日解忧来找自己时说的那个人,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她也不得不相信凌末说的,宁昭的那位储君安排在天启的人莫不是就住在张卿的府上? 想至此,张嫣便觉后背一身冷汗,好阴狠的一个人,他如此心思安排,就算届时查到这些,因着人是住在张卿府上,她定会有许多包庇,他也好有机会全身而退。 “你是如何想的?”张嫣问。 凌末紧抿的唇角微微显出一抹极浅地弧度,“我没料到他会对顾昭云用情如此,竟舍了命来天启京都,我捉了顾昭云,他便命人对你下毒,是想让我感同身受么?” 张嫣面颊烧红,凌末竟如此神速想到了这些,只是他这般说可是在说他心里很看重她? “他约了我天明天在白玉轩见面。” 凌末听罢静静地瞧了张嫣一会儿,“若是你,你会如何做?” “伺机捉了他,以绝后患?” 那个人是宁昭的储君,他非嫡子却能拥有如今的地位,绝非等闲之辈,若日后他继位为宁昭国君,凌末怕是要头疼许多的。 凌末微笑,“若是之前,我兴许会依你所说将他捉了,可今日我却不这般想了。” “为何?” “人最怕没有缺点软肋,之前我与他多番交手,始终处于下风,如今我既抓着他的软肋,又怎会再怕被他牵制。” 张嫣楞楞地瞧着凌末,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凌末,他的眼睛黑晶晶的在夜里闪着光,就像久等到猎物的猎户般。 “他说他会告诉我那些我想知道的事。” 凌末嘴角的笑凝固,张嫣瞧着他,继续道:“你之前是不是和他一起做过什么事?” 凌末认识那个人,而且认识了很久了,哪又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张嫣想不出来。而凌末,会与她讲实话么? 张嫣不知道。 ☆、第五十五章 一夜大雨,天启京都城内的瓦砖被冲洗的极为干净。张嫣着了便装由云墨陪着坐在白玉轩二楼的格窗旁瞧着楼下街道发呆。 她想知道的事…… “夫人果然好胆识!” 张嫣闻声朝木梯口瞧去,来人一袭华贵紫衫,眉眼甚是俊朗,又瞧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人,张嫣嘴角浮出一个浅笑,道:“这话理应说给公子才是!” 那人连连笑了几声,摇着手中折扇很是随意地坐在了张嫣对面的太师椅上,微微侧了身瞧了一眼身后的人,道:“我听邱言说了不少你的事……”说至此处他将话停了一停,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若她有几分夫人的聪慧……罢罢罢,她还是这般的好!” 张嫣知他说的是顾昭云,只是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最后一句的感慨。 “你曾说你知晓我想知道的那些事,那些事是……” “看来夫人不仅胆识过人,还是个爽快之人。”那人又是一阵爽朗大笑,张嫣又仔细瞧了他几眼,她从未见过凌末有这般的朗朗笑声。 “夫人既然这般问,想来她该是平安无事了,可……”那人挑眉瞧向张嫣,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我说夫人好胆识,又赞夫人聪慧,并非恭维之言。天牢何等地方,她能安然无恙出来,若非得了夫人家里那位的默许,却是万万做不到的。他既默许了,怕是这条街上此时里三外三的早已布满了天启的将士,而我孤身一人前来,我的筹码却只有夫人一人……” 张嫣听这话的时候将视线落在了窗外,街道上还集有昨夜的雨水,整个京都湿漉漉的,青灰色的烟云笼罩在京都的天空,仿佛还会有一场大雨。 “夫人是想离开那地方么?”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张嫣身后,他望向张嫣失神的地方,那是京都皇城,天启国君住的地方。 张嫣依旧沉默,室内静谧了许久,终是张嫣开口道:“你还没说那些事呢?” 那人从缥缈回忆里回神,眉眼之间少了适才的随性肆意,缓缓说道:“六岁那年,是我第一次见他……” 张嫣抬头,不知他说的那人是谁,待听了下话,才知他与凌末原来自幼便已相识。 “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79 他贵为一国储君,而我那时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我以为他要比我好过许多,却原来,肆意快乐无关身份。那时我便做誓一定要登上至尊之位,做这世上最快活的人……”他微微颔首涩涩苦笑了一阵,叹道:“如今回想,果真稚嫩之极,不堪回首。” “他离去后,我们再未见过面,只是每月互通书信,将彼此苦闷诉与对方,以作疏解。那年,他以东宫之位代掌国政,我由他相助稳了宁昭内乱,父皇对皇兄们寒心,改立我为储君。或许在那之前,我们还算是朋友的!” 张嫣忆起在东宫时,那次动乱,昭和帝处置了许多官员,原来,戴氏也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么! “自那以后我们便断了许久的书信,后来我还是从顾玉清那里得知了消息,他的孩子……你们的孩子,没了。我与他虽有一面之缘,却书信想交已久,早已对彼此了解甚深,你们第一个孩子去世时,我还道是他疏忽,可第二个孩子,我才知,在他心中,怕是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那个位子……与我一样。” 张嫣的手在衣袖里紧紧地攥着,有些僵。 “那时他来信与我,我便让邱言去寻了戴辛许,依他所言由戴辛许出头要挟了你那婢女……啊,对了,那时她已是你嫂嫂了。你嫂嫂到底还是心软了,只是戴辛许早已在在那孩子身上下了毒,她虽心软,可那孩子到底是死在了她的手下。” “那时,他在哪儿?”张嫣的脸已僵的有些抽搐,她问出这话时,声音都有些不似她的。 “他?听邱言说,他在紫薇宫,戴家的那位小姐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他自然不会心疼那位戴家小姐的命,只是那孩子的命,他却不得不在意,那已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陵南郡那次他中毒受伤,也是你们计划好的?” “是。邱言受戴辛许之命前去杀他,带的却是我的人,我们便将计就计演了那么一出,那次,他本想让你知晓那孩子是让你嫂嫂害了好让你与你兄长生了间隙,却不成想,你那嫂子自己死了。” 张嫣呼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往后的事,如此听来,便也能想通了! “刚刚的婢女想来已出去向他禀告了!顾昭云的命,他不会动,你大可放心!” “哦?如此镇定?”那人挑眉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转身又坐回了身后的椅子,整个身子好似摊在了那里,一点也不觉自己正处险境,“我自然晓得这个,寻你来,不过是……莫不是……” 忽然,他坐直了身子,将手里的折扇合上在手心重重一击,“你早知晓了这些?” 张嫣苦笑,想起昨夜凌末的那些话,他故意引出对邱言邱诺身份的怀疑。今日,她来,不过是为了佐证自己的猜想罢了!眼前之人,看来,他势在必得……用自己的命! “你倒比他善心许多!”张嫣道。 那人一怔,随即也苦笑了笑,“是么!” 张嫣并未深想他话中涩意,窗外一阵风吹过,夹杂着细细湿意扑面而来。 “他们来了呢!” 那人起身走到张嫣身测,楼下街道上早已没了过往行人,街道尽头白马之上坐着的是顾玉清,他身后立着千人之多的天启将士,而街道这边则是箫影。 “看来在他心中,我的分量也不轻呢!”那人啧啧叹道。 “你既知他,便该知晓,纵是捉了我做赌注也不见得能保命啊!” “能不能保命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再有,我也想她知道我的心意!” 他说这话时,神情突然变得振奋了许多,张嫣垂头瞧了过去,那个地方,停了一辆马车,车帘掀开,里面坐着的是顾昭云,还有……凌末。 凌末今日着了一身赤色龙袍,他扬首瞧了过来,细雨渐大,龄官儿匆匆持了伞为他撑着,那伞挡了他的容颜,也挡了他的视线。 “公子?” 邱言从楼下奔了上来,对那人行了礼,匆匆道:“奴才适才下楼查探了一番,咱们的人手怕是不够!” 那人淡然一笑,点头对张嫣道:“夫人这般从容自若,可是有什么主意?” 张嫣亦回他一个笑,“你刚刚问我是不是想离开那个地方?我在想这个。” “依今日情势,我怕是帮不了夫人了!” “是么!那还真是可惜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哗哗的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掩了张嫣那最后一句话。 “他来了。” 那人往外瞧了一眼,说道。 张嫣瞧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涌进楼里,没过片刻,便听木梯的咚咚声响越来越近。 凌末只带了顾玉清上来,他淡淡扫了一眼立在窗边的张嫣,便向那人道:“邱夏兄?” 张嫣心里一个咯噔,便听身测之人戏谑低言笑道:“若知夫人后来会用这个名字,早些年我便换个别的名字,也免今日尴尬了!” 张嫣瞧向凌末,他一脸淡然,只有她因着当初随性勾的名字烧红了耳根。 “我以母家冠姓,你却以妻家冠姓,害得我当初还琢磨了好些时间,才明白其间关联,张末兄果然比我高明了许多!” “请坐!”凌末微笑道。 两人泰然对坐,张嫣依旧立在窗边,瞧着窗外雨帘。顾玉清皱了皱眉,瞧着那立在窗边的身影。 “张末兄何以要赶尽杀绝呢!” 凌末浅浅一笑,道:“你我许久不见,却久通书信,该是很了解彼此的,我的心思,邱夏兄会不知?” 那人神色一紧,复又笑道:“张末兄言之有理,可那些人早已被张末兄剔除的差不多了,纵是我有天大的本事,如今怕是也不能成事。” “邱兄也说了,是差不多,那就是还有些人依旧隐藏在我天启朝中伺机而动。这些人若不除尽,我怎敢安居天子之位。” “那些人都是咱们爷爷辈的人了,说不定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了,就连我都不知道那人是谁,你也不用太在意,若有朝一日,他亮明身份与我,我定真诚相告,绝不相瞒。” 凌末请蹙了蹙眉,未置可否。 那人见此,又道:“今日之事,我不过想带走顾昭云而已,让她来,不过是增一个赌注,以作自保,你肯让她赴约,不就是为了确保我一定会来,届时好将我拿下。你拿下我不过是忌讳我安插在天启的那些人,可那些人都在那年被你和你父皇处理的差不多了,如今我尚未登位,也不想再费心思策划这些,最少三年,三年之后,你还会允我机会么?” 凌末依旧沉默,只是瞟了一眼那人身测的邱言。 那人了然,便道:“邱言不过是命大,他父亲与兄长不是都已葬命在那场大火里。各为其主,他父兄既效命与我,以你立场杀了他们也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0 并无大错,他也答应过我,不会为父兄报仇。” 凌末将视线落在了窗边张嫣的身上,她今日有些怪,只是他也说不上来怪在哪里,依她脾性,在得知了那些事后,不该是这般模样的,她的眸中明显还有希冀…… ☆、第五十六章 凌末一直在想,他和张嫣可以不要孩子,他的后宫可以不再纳妃,她纵是知道了一切,对他恨入骨髓,只要她活着就好,就像当初平安去世时,她心里恨着戴氏,恨着他,甚至一心想要逃离他,他也未像今日这般心里没有着落,就如同在戴文寿宴上看着吐血不止的她那样,虽知她会无事,可他还是乱了。 那次他才知,如今世上他唯一怕的就是没有了她。 他费尽心思让她知晓了张卿对她的情意,让她疏远了张卿,由着张牧对她下毒,使她与张卿父子再无可能回到最初亲情,他断了她一切后路,只为她在这世上只有他一人可依。 可她的眸中却并无依无所依,靠无所靠的绝望与悲凉,她明显在等着什么,盼着什么…… 张嫣将手握在窗栏上,凌末的心跟着一紧,一旁的顾玉清更是不能自已地已经迈了一步,而她只是长长呼了口气,侧身将桌上已凉的茶盏端起,浅浅抿了一口。 “你该不会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紫衫公子皱皱眉起身走了过去,探头朝下望了一眼,回身时不忘朝那停靠在街头的马车又望了一眼,车帘放下,不知他心心念念的人可还坐在里面。 他嘴角有些无奈笑意,转身说道:“我劝你若有这想法还是断了些好!这高度下去你的命绝对还在,只是这胳膊腿怕是要半年不能动弹,届时你心里恨他怨他,还是得由着他天天在你眼前晃悠,惹你心烦。” 他说这话时一直瞟着凌末,张嫣纳罕地侧目瞧他几眼,心里想着莫不是顾昭云跳过楼,若不然,他也不会有这般觉悟。 “你要放他们么?”张嫣突然对凌末说。 室内人俱是一愣,张嫣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放在桌上,随手拿起茶盖使劲在桌檐撞了一下,瓷片扎入手心,溢出的血顺着指间滴落在地板上。 凌末惊得起身朝她疾步走来,却在她身前一步的位置被她叫了住,她将破碎粘血的茶盖抵在自己的脖子,微侧了头道:“你带她走。” 紫衫公子只犹豫了一下,便将担心收了回去,与邱言越窗而下,楼下士兵见了他二人霎时便团团将他们围了住,箫影抬头瞧了过来,没片刻顾玉清便下了楼,两人一番交谈,便由着他二人走近了那辆马车,车帘掀开,在确定了里面的人是顾昭云后,那紫衫公子便拱手扬声道:“多谢张兄今日不杀之恩,邱某定不负今日之诺。” 张嫣瞧着那马车走远,她又望了一眼远处,城西有一棵三人合围的柳树,儿时她听过不少关于那树的精怪故事,最骇人的当属张卿吓唬她的那段,说是从前有一个美娇娘因着自己没了孩子,入夜便会坐在那柳树枝上吹笛子把旁人家的孩子引了去挖心去血当做自己的孩子,那时她还不信,说为何她就不曾见过也不曾被引去。张卿说那美娇娘白日会幻变成一道红绸,夜间才会显出原形,她遇不见是因为那红绸早已被道法高明的法师给解了下去。 今日,就在刚才,她瞧见那翠绿的枝条上系着一条颜色分明的红绸。 张嫣会心一笑,她转身瞧向身后的凌末,他的眉头微微蹙着,漆黑的眸深沉无底让人瞧不出心思,她将瓷片放在一旁的桌上,“你早就决定放了他们不是!” “我父亲说既与皇家定了亲,便要学着藏了本意,埋了真情,不得再做自己。可我阿娘却总是私下与我说莫忘了本心,莫要辜负了自己。”张嫣将扎在手心的瓷片拔出,涩涩苦笑道:“你却总是辜负了自己的心意!” 凌末身躯一震,他怔怔地望着张嫣,听她继续说道:“我只道你除戴氏不过是因为他权倾朝野,撼动了你帝王之位,如今看来,我果真愚昧的厉害,他整个戴氏一族也不过是你的棋子,那我……我们张家也是么?是你和先皇为了查出那些藏在天启朝中异人的棋子么?……你是喜欢我,可你更在意你的皇位。你袖手旁观甚至亲自策划了平安和凌晔的死,也是为了那个位置。凌末,为了那个位置,你就不会觉得累么?” 凌末疾步上前将张嫣拥入怀中,“往后我再不会辜负了自己,辜负了你。” …… 沉寂许久,直到他的后背一片濡湿,他才缓缓地将张嫣推开了些,她的眼角挂着泪,嘴角染着血,身子似是没有了一点力气,“你……” 他的心一瞬跟着空了,他抱着她缓缓坐在了地上,盯着她似自言般地轻声道:“你服了毒?” “顾玉清……顾玉清……叫张时临,快,叫张时临来……”他几近大吼道。 顾玉清匆匆奔上楼,见此立马掉头又奔了下去,楼下一阵马蹄声响渐渐隐在了雨声里。 凌末忆起在戴文寿宴上张时临用的法子,他慌乱地将张嫣扶好让她头垂下,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伸进张嫣的嘴中,张嫣一阵干呕,可吐出来的却都是血。 “不会的……不会的……张嫣……张嫣,不会的……”凌末扶起张嫣的下巴,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人也无意识地摇头,他使劲拍了几下,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张嫣,张嫣,我是凌末……我是凌末……你不要……” “凌末……” “在,我在……” “疼……” 顾玉清夹着张时临上楼时,只看到凌末怀里抱着已被血染透了衣衫的张嫣,他心里存的一口气散了,张时临从他腋下跌落在地上,揉了一会儿屁股扭头惊见眼前境况,忙提了药箱连跑带爬地跌了过去。 他号了号脉,又探了探张嫣的颈,跌坐在了地上。 “她……”顾玉清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皇上……”张时临惶恐跪地深深叩头。 凌末抱着张嫣,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染着血迹,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楼下的士兵听着楼上渗人的笑声都不觉地打了个颤,箫影抬头不可置信地瞧着那打开的格窗,许久他沉沉地仰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任由雨水打在了脸上。 “回宫……” 凌末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候在街头的龄官儿见了他忙撑着伞奔了过来,却被凌末一把推了开,跌在路上的雨水里。 凌末一个翻身坐在马上,雨水将他脸上的血迹冲掉,发白的唇紧紧抿着,他抬头瞧了一眼那窗,雨水顺着他的长睫滴进眼中,却不见他闭上,“速将张卿父子捉入天牢,封了这里,没有孤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他不信她会死! 是夜,他穿着那件白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1 日里的湿透的衣袍一人赤脚坐在紫薇宫冰凉的地上,外面的雨已停了,可乌云却没有散去,遮着月色透不出一丝光来。 “戴氏一族虽然权大,但那权是皇家给的,日后你想收回,只管寻了由头收回就是。而那些人却不同,他们不除,天启不安。” 当年就是在这里,昭和帝这般告诉他,那是前朝变动后,昭和帝处置了一些官员后告诉他的,他谋划至今,却依旧没有将那隐藏最深的找出,就连他放出消息要将宁昭的储君置于死地也不见有人通风报信,当真如“邱夏”所言,那人已不在人世了么? 凌末将脸埋入手心,眼前映出一张笑颜。 “你总是辜负了自己的心意!” 眼角一片润湿,凌末蜷着身子躺在冰凉的地面,他是喜欢她的,只是…… “皇上,李公公回来了!” 寂静的殿内,房门吱吱呀呀地从外小心翼翼地打开,龄官儿见着室内躺在地上的凌末忙垂头跪在地上,小心回禀道。 凌末猛然坐起,漆黑的眸异常凌冽,“让他进来。” “是。” 已消失多年的李善府一袭粗布麻衣躬着身子踏步进来时,凌末正立在书案前手里翻着一本小册。 “老奴叩请皇上金安!” 凌末垂首瞧着手里已经有些打卷的书角,想着那人已经将这册子不知翻阅了多少遍,心里忽然一紧,一阵难受。 “当初,父皇为何把这册子给她?” 李善府将头又往地上埋了埋,未有答话。 “当年慈靖皇后假死,世祖皇帝寻遍九州未果,一怒之下将制出假死药的张家打入死牢,若不是朝臣求情,如今这世上怕是再不会有假死药的药方了。”凌末顿了一顿,将手里的册子扔在书案上,双手背在身后,眯了眯眼瞧着匍匐在地上鬓角花白的李善府,又道:“先帝不也曾怀疑过皇贵妃服了这种药,以至于让皇贵妃的尸身躺了九日才得以下葬……” “皇上……”李善府悲恸地唤了一声,颤着声道:“老奴……老奴……” “这方子历来都有天启皇后保管,只父皇经了皇贵妃一事,便将方子收回亲自保管……”凌末眉梢不觉一挑,哑着嗓音道:“平安去世时父皇将这方子给了她,凌晔去时,戴辛许逼宫,龄官儿也是借的你的名义她才肯跟着走,这次呢……” 凌末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骨节分明,他轻呼了口气,说道:“这次可是由着张卿父子与你里外串和上演的又一出假死戏码?” 李善府肩膀一抖,颤巍巍地抬头,老泪纵横地瞧着凌末道:“皇上……皇上既选了帝王之路,就该如先帝那般才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勤快了点啊!(心虚ing) 我在犹豫要不要把女主写死,可一想写死了,最后反派的戏可咋办,就只能这么来了。我没有写过悲,估计这篇也不会悲。 ☆、第五十七章 如先帝那般么! 他也一直以为他会如昭和帝那般生生地看着自己心中恋念的人离自己而去,可事情摆在眼前,他却反悔了…… “解药何在?” “皇……皇上……” “孤不是先帝,孤的皇后也不是……一个名字。” 李善府嘴角颤了几下,眸光闪动,他犹记得当年也是这般的局面,那个人挣扎许久终是将握在手里的青玉小瓶放了回去,然后颓败地抱着头坐在了地上呜呜痛哭的模样…… “解药在张太后手中!”李善府缓缓说道,“大家去的时候将解药一并给了皇后娘娘。奴才收到张卿公子的书信回来时,方知皇后娘娘早已将解药给了张太后……” 李善府面露许多无奈,欲言又止道:“张太后……大家曾……” 凌末微眯了眯眼,听李善府继续道:“假死一事,皇后娘娘已谋划半年有余,戴文寿宴那次,皇后娘娘本该吃了那烧鹅皇之后就会有中毒之兆,却不知何处生了差错……” 李善府说着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正微微出神的凌末,那事,他也曾听张卿说过,那药八成是被凌末中途换掉了,只不过,凌末弄巧成拙,差一点要了张嫣的性命,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那么害怕的罢! 凌末缓神,他也忆起了那个时候,那是唯一一次事情没有按他预料的发生,也是他唯一一次乱了心,他的音调有些冷,“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 李善府稍有犹豫,可想起张嫣处境,也顾不得许多,咬了咬牙根,道:“张牧公子曾讨要过皇后娘娘的字帖……” 言罢,他又偷偷瞧了一眼凌末,见他微眯了眯眼,便又说道:“张沐之的字自然珍贵,可帝后真迹却也不能随意流出宫外的,皇后娘娘的字帖被送还回宫时,那上面便浸了一种药。柿酒与烧鹅共食,旁人兴许没什么,可对皇后娘娘来说却是大忌,那字帖上沾的药便是抑制这柿酒与烧鹅共食时催发的症状的,只是字帖上的药量甚微,且那药需在半个时辰内饮下方才有效,所以皇后娘娘饮下的只能暂时缓解呕吐,却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张牧公子入宴前将剩余的药掺入果酒中,在烧鹅皇上桌前,由皇后娘娘饮下,如此就算娘娘食了那烧鹅皇虽有中毒迹象,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她不是要在那个时候饮下假死药……” 凌末突然打断道。 “是。” 凌末身子微微晃了晃,许久才颤声道:“她是何时将解药给的张太后?” “先帝崩逝后张太后到奉国寺静养,临行前,皇后娘娘将解药给了张太后。” “顾玉清……”凌末突然喝道,他的眼睛通红,手紧紧地攥着,房门打开顾玉清匆匆进来,朝他拜了一拜,就听他压着嗓子极力地忍着愤怒道:“把她的尸体给孤带回来……” 顾玉清震惊地抬头,许久才沉沉地应了是。他说“尸体”。刚到门口,便又被凌末给叫了住,眼前一道身影掠过带起了一阵风呼,他瞧着凌末飞奔而去的身影,嘴角竟浮出了丝丝笑意。 回身瞧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李善府,顾玉清幽幽开口道:“她做的这个赌……” 顾玉清到底没有将话说完,因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说值得么?他不是张嫣,所以没有资格说值得不值得。抬头望了望无尽夜幕,皎月当空,有几缕浮云飘过,出门前便听解忧在耳边叨叨着今日已入秋,秋末,她便要嫁人了! 想至此,顾玉清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抬手捧着心口的位置,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顾玉清啊!顾玉清……” 言罢,他便握紧了手中的剑也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夜似乎很长,长的让人觉着仿佛一年的事都发生在了今夜。 白玉轩的二楼,凌末气喘吁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2 吁地赶去时,张嫣依旧还是那个姿势躺在那里,她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般…… 凌末似丢了心魂般慢悠悠地踱步走了过去,他缓缓坐在地上,瞧着张嫣闭着的双眼,似笑似叹又似辈地道:“我一早就不该小看了你!” 他将张嫣抱起搂在自己的怀里,她的身子是凉的,他将脸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滚烫的泪粘湿了两人的脸颊,他哽着嗓子半晌不能成句,许久才听他哑着嗓子道:“你一早就知道了那人是谁,是不是。我要除的不是戴文,不是戴氏,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所以你才……才在戴文寿宴上饮下了那酒是不是。张牧的药被我换了,你知道,却还是饮下了,张嫣……张嫣……” 凌末紧紧地抱着张嫣,他将脸埋在张嫣的颈间发出呜呜的抽泣声。在天牢,张卿说了她同食柿酒与烧鹅的症状,那药是她救命的药,却被他换了,换成了无甚作用的糖粉,她知晓却还是饮下了…… 她想与戴文同归于尽。 可是戴文的命,整个戴氏一族的命,都抵不上她的啊! 他后悔过,却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悔恨过,他悔着明知她心里痛恨戴氏,为何没有早早称了她的心意,将戴氏一族治罪,累的她以自己性命为注去除掉戴氏。他恨着自己为何到了今时今日竟还顾虑着不去要那解药。 乐居宫中,张太后在佛龛前默了一夜的经,直至晨光映进大殿,佛像在这光芒照眼的晨光里慈悲地瞧着自己,张太后缓缓闭了双眼,将最后一句经文默念完了以后才起身走进了一旁的寝室,她有些困了,也有些倦了。 “太后……” 她刚睡下,便听帘外伺候自己了半辈子的嬷嬷缓缓开口道:“太后,皇上来请安了!现下就在殿外!” 张太后抬手揉了揉了鬓角,徐徐应了声。帘子掀开,老嬷嬷似是没有瞧见张太后面上的倦容,只如往常那般备了温水伺候这位自己侍奉了半辈子的主子起身洗漱。 乐居宫正殿,张太后温和地笑,坐在下首的凌末已换了一身衣服,墨蓝色的长袍,是张太后回宫后为他选的布料、花样,命人缝制的。 “皇上夜里没有睡好?” 凌末埋在衣袖下的手不禁蜷了蜷,好半晌才扯了一个笑,回道:“有些事,儿子想了一夜,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是以没有睡好,一早便想来请太后开解。” “哦?”张太后端了老嬷嬷端来的茶碗,浅浅抿了一口,微笑道:“不知什么事惹的皇上这般困扰?” “父皇与张贵妃的事。”凌末瞧着张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太后又抿了一口那清茶,将茶碗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方道:“嫣儿的姑姑么?” “是。”凌末的黑眸中熠熠生辉,他瞧着张太后,眼睛里竟带着许多的希冀。 “她……我初认识她时,就很羡慕她……”张太后说至此处,嘴角便不觉浮出了一个温暖浅笑,她微垂了眉眼,似是想了一阵,才道:“她原本可以不死的,可他却没有救她。” 凌末呼吸都轻颤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话说,他也不知道要问什么,因为他下意识要问的问题,他知道答案。 张太后眉眼含笑地看着凌末,启口道:“嫣儿的命,解药就在我这里,我可以给你,可你确定有朝一日,她不会离你而去,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们再也回不去了,就像……就像他与她一样,他没有救她,因为他知道就算她活了过来,她还是会离他而去的,带着对他更深的恨,离他而去!” “就算如此,我还是想她活着。”凌末涩涩地开口,“她或许一开始便知道了那些事,父皇……或许也早知道了那些事。” 凌末瞧向张太后,不放过张太后一丁点的表情,果然,张太后嘴角的笑微僵了僵,虽是须臾,却还是被凌末发现了。 “那皇上呢?皇上打算如何做?”张太后嘴角噙着安然的浅笑,开口问道。 “其他的我不管,我只要张嫣活着。我答应你,只要你把解药给我,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些事。” 许久…… “皇上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张太后抬手将发间的金钗摘了下来在手中细细看了一会儿,有些悲凉地笑道:“这金钗,嫣儿给我时,我便知他已知晓了那些事,或许更早以前他便知晓了……” 凌末蹙眉,伸手接过张太后递来的金钗,听她说道:“金钗是空的,里面便藏着解药的方子,张时临乃张家后人,你将方子给他,他自然能看懂上面写的什么。” “凌末……” 大殿门口,凌末的脚步停了下来,身后传来张太后的声音,悲悲凉凉的,“张娴……” 凌末踏出殿门,仰头望着头顶苍穹,天地辽阔,他的心里再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那里面沉甸甸的装着一个人,深宫寂寂,有了那个人,就算日子再长,他也不会觉得尽是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让女主仔地上躺了快一个月了吧!!!我觉着快该结束了,可是好像还有这事给忘记了…… ☆、第五十八章 入秋,天气依旧闷热,张嫣醒来时,浑身软绵无力,她瞧了好半晌的床帐,霎时思绪万千,终了,只无力的叹了口气又将眼睛阖了上。 “娘娘醒了没?” “回皇上,娘娘还在睡着。” …… 殿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张嫣手指在被下动了动,眼睫也止不住地轻颤了颤。一阵窸窣声响,感觉身测的位置缓缓躺下一个人来,张嫣身子都有些僵了。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 就在张嫣纠结着要不要醒来时,就听凌末的声音传来,“这些话,你若醒着,我怕是永远也不会说出口的,你这般睡着,便听听罢!” 凌末侧身将身子靠近张嫣,头倚着张嫣的肩膀,也将眼睛给闭了起来。 “我心里念挂你……”凌末顿了一顿,嘴角似挂着笑意,眼里似藏着星辰,“在很早的时候!你没认出我,我却是知晓你的。张家的姑娘、未来东宫的太子妃,每年都会在白玉轩订件首饰,自我第一次见了你,便每年都会去白玉轩先挑了些物件,每每你都会选了我心里中意的那件……” “张嫣,我着实很是念挂你的。戴太妃非我生母,可因着她能牵制到那个人,我不得不利用她,她这一生心里只有父皇,为了能在死后葬在父皇陵寝,她可以背叛整个戴氏,可那个人却不一样……” 凌末叹了一声,将眼睛睁了开,幽幽笑道:“你将解药给了她,是巧合,还是因着你一早就知晓了她的身份……嗯?张嫣!” 凌末起身曲起一只腿将手肘搭在膝盖上垂眼瞧着躺在自己脚边的张嫣。 眼睫颤动了几下,张嫣心知躲不过去,便徐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3 徐睁了眼,入眼的凌末面容冷峻,眸里似藏着几分怒意,还有几丝懊恼! “你不打算与我说清楚么?” 张嫣头皮发麻,那些事,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说清楚什么?” 凌末愤地鼻翼扇动了几下,咬牙道:“你是一早就醒着,适才那些话也都听了去?” 张嫣愣了一愣,她原以为他说的是解药的事……还有那个人的事。 “你既听了,便该知晓依我脾性,往后定不会再让你离我去了的。”说罢,凌末便俯身压了过来…… “那皇上觉着依我的脾性,我还会留在这里么?” 凌末身躯一震,半晌才咬牙道:“戴氏一族已服罪,你心里的恨也该罢了。我既向她要了解药,也定会遵守与她的承诺……” “那些人呢?”张嫣望进凌末的眸子,一字一句道:“那些潜藏在天启的异人呢?皇上不该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的。戴太妃想要的,你又怎知不是她想要的?她知晓那些人是谁,皇上若不向她要解药,还可以迫她说出那些人的名字和身份,可如今,却是不能了。” 果然,凌末的眸里还是有懊悔的…… “那你呢?你把解药给了她,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她就是那个异人?还是为了验证我的真心?” 张嫣默了,这个问题,或许她早已说不清了。当初先帝去的时候,将假死药和解药一并给了她,还将压在心底数十年的秘密也告诉了她,他的怀疑,他的懊悔,都告诉了她。 “有朝一日,嫣儿若是倦了,可以服下这药,与你哥哥一道寻个自在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做一个寻常人,这宫里的人啊!活的太不自在。凌末……凌末,这孩子,是孤对不住他!” 那个时候,张嫣曾问过自己,对先帝,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恨,可想到底,她对先帝,心里只有敬意,她能想到的只有先帝对自己的好,姑姑的死,对她来说太遥远,而她知晓的,只是先帝对姑姑无尽的爱恋与想念。 至于凌末,他想要的一直都是那个位置。张嫣不想他做先帝,不想在明知凌末心里喜欢自己的时候,让凌末以后为难,像先帝那般背负着自责过完余生,所以,她将解药给了张太后。若真的有一天,她吃下了假死药,张太后若心中无愧,自然会将解药拿出,若她心中自有思量,定会以解药为注,如此,便能印证了先帝心中猜测,为凌末扫清了那些隐患…… 可是,那个时候,张嫣自知,她心里是盼着凌末会去要那解药的,她想知道凌末的真心,皇权和她,凌末更在意哪个? 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张嫣瞧着凌末,“这宫里,我是真的倦了!” 张嫣微笑了笑,又道:“你能去向她要解药,我心里很是高兴,你心里念挂我,我更是欢喜,可是凌末,你心里应该清楚,她的身份已然暴露,那些人又怎会坐视不理,这宫里必然还要经一场风雨,我已经失去了平安,失去了凌晔,我只有哥哥和阿牧了……”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凌末手指掐进了张嫣的后腰,紧紧地箍着她,怒目道。 “你还有凌恪,将来你还会有其他的嫔妃,还会有其他的孩子,而我,却不会有了!” “我只要你。张嫣,我只要你!” 凌末说着便把唇凑到了张嫣的脸颊,他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颈,带着几分讨好,惹得张嫣心里一阵酸热。 她也想……可是不能! 那些人为了保全性命与身份,定会迫的张太后除掉凌末,她不愿张卿父子再趟进这局里来。如果没有了她,没有了张卿父子,她相信凌末足以应对那些人,可若是他们在,势必会成为他的累赘,她不愿那样。 “凌末,我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你……” 她轻轻的说。 果然,凌末停了动作…… ………… 陵南郡,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只下了半晌,连屋角都没盖住便就停了。 张嫣与张牧坐在廊下,一人裹着一件斗篷抬眼瞅着灰蒙蒙的天,都有些至极失望。 “姑姑不是说这雪会下个三天三夜么?怎的半晌就停了?”张牧连连抱怨。 张嫣摸了摸鼻头,叹道:“看来你姑姑我真是上了年纪,怎的连解忧的话也都信了起来!” 张牧撇撇嘴,道:“解忧姑姑这会儿怕是正在打喷嚏呢!” 张嫣忆起前几日解忧离去前曾说的话,她说这陵南郡甚少下雪,若是破天荒的下了雪,这初雪啊,总是要下个三天三夜,将这些年里,郡上不好的事都给盖严实了,等雪化了,随着雪水一块儿融进土里,再干干净净的开始! 张嫣离了宫便随张卿父子回了陵南郡,还是那落宅院,只是如今她是张嫣,再不是邱夏。解忧秋后便与万烈成了亲,成亲前,顾玉清曾到郡里来过,张嫣在梨花院请他吃了烧鸡,喝了果酒,那日顾玉清竟有些醉了,月色朦胧,张嫣听不清顾玉清嘴里的喃喃,她望着月色,鼻里尽是宜人的酒香,她知晓顾玉清的酒量,今夜,他想醉着。 解忧与万烈来的时候,顾玉清已离去有五日多了,张嫣没与她说顾玉清来陵南郡的事,解忧也没提顾玉清的事,只说婚事很是繁琐,宁昭国君派了使臣非要她回宁昭,以公主之礼嫁了过来。解忧自然最怕这些,便央着万烈带着她逃到陵南郡寻她来了。 也不过住了个半个月,陵南郡上的百姓便见了许多几年来不曾见过的新面孔,终是解忧自己觉着过意不去,便不舍的告了辞,临行前,天气很是阴沉,解忧望着北方的天,说了那番话。 其实,解忧还说了一句话,她说:你不该留他一个人在那里的…… 那日的天不太好,张嫣听了这话,心里竟与这天气一样,阴沉沉的难受。 “姑姑在想什么?” 张牧突然开口道。 张嫣回神,微笑了笑,“在想,阿牧那个时候真的是在恨我么?” 张牧神情一僵,似做了错事的孩子,他垂了头,手指缠着斗篷上的系带,嘟嘟囔囔道:“姑姑非要拿着我做的错事说个不停么?” 张嫣摸了摸他的头,揶揄道:“自然要的。如此才能时刻提醒着你,你有多让姑姑伤心,竟信着那些不相干的人。” “姑姑……” 张牧炸了,张嫣却笑了。 又过了几日,陵南郡的天便晴朗了起来,这雪是一点盼头也没有了。张嫣与张牧依旧坐在那日下雪时候曾坐过的廊下,两手托着腮帮子,一脸哀怨地瞅着天上艳阳。 “你爹呢?” “做生意去了,要十天半月才回来。”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下雪呢?” “你等雪做什么?”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4 “等下了雪,才是真正的冬天啊!京城就是这样……” 漫天满地的雪,将京都里的那座皇城盖的严严实实!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结局啊!最近事多(可能懒更有说服力),我呢!不会弃坑的!向毛爷爷保证! ☆、第五十九章 又过了十来日,陵南郡依旧没有下雪。张牧每日坐在廊下,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升升落落,天气阴又转晴,也说不上来是在等雪,还是在等着张卿。 这日,天气阴沉的很是厉害,张嫣从廊下经过,也不禁抬头望了望天…… “姑姑……” “嗯?” “……没什么……”张牧扭了头仰首望着立在自己身后的张嫣,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当天夜里,便下起了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漫天漫地的飘。张嫣卧在床侧,怀里抱着暖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近些日子,她总是心神不宁,夜深人静之际,她总是将所有事情都心里寻思了百遍千遍,终了,只觉着一种可能性极大…… 张卿去了京城。 眼前不觉浮出那人的容颜,张嫣将怀里的暖炉又紧了紧,她已有许多时候没见着他了。 雪下了一天一夜,翌日醒来,还在纷纷洒洒地下着。张嫣又套了一层棉衣,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是以张牧瞧见她时,楞的半晌说不出话来,眉眼之间颇有些嫌弃意味。 张嫣懒得理他,只悠闲地在院子里踱步踩雪。 “姑姑没想过父亲为什么还没回来么?” 张嫣脚下顿了一顿,笑颜道:“尤先生没有来信,想来他是真做生意去了。阿牧,往后你我可得省着点吃用,要不,你爹怕是为了养活我们,外出做生意说不定半年也不回来呢!” 说罢,便循着原来的脚印踩了回来,微微气喘地坐在张牧身边。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气息很是不稳,张牧瞧了一眼便道:“地上凉的厉害,你刚动出一身热,别再撞了凉,你最怕吃那些药的。” 张嫣乐的揪揪他的耳朵,夸赞道:“不错!不错!已经知道心疼人了,再过个三五载,怕是该讨个小娘子回来了!” “姑姑……”张牧耳根烧烫,嗔怒地唤了一声,便起身抖了抖斗篷,沉了沉气息,说道:“我与尤先生书了一封信……” 缓了缓又接着道:“昨日先生回了信来,说……未见父亲去了京城,先生还说他……说那人离了京……” 张嫣愣了一愣,闷闷地应了一声“嗯”,便噤了声坐在那里抬头望着天上的雪。 张牧立在她身后也抬头瞧了瞧那天上的雪,又垂首瞧了一会儿张嫣便去了。 这雪断断续续地下了有四天,张嫣在这廊下坐了也有四天。张牧每每从廊下经过,也总要陪下张嫣坐上一会儿。 这日,雪刚歇,便见柳管事从院外踏雪而来,他躬身拜了拜,恭敬道:“夫人,府外有人求见,说是姓戴。” 张嫣垂眼寻思良久,猛然震惊地瞧了瞧一脸诧异的管家,待管家正要开口询问时,张嫣已然奔了出去,积雪未清,张嫣跑的很是狼狈,当她奔至门口时,只见一清瘦的瘦小身影笔直地立在那里背对着她不知望着哪里。 兴许是张嫣动静太大,那身影缓缓转了过来,在瞧见立在门口的张嫣时,扯了嘴角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切切地唤了声:“姨娘……” “凌……凌恪……” “孩儿见过姨娘!”凌恪躬身拜了一拜,还未正身,便被张嫣扯了腕子,急切问道:“可是京都出了事?” 凌恪微蹙了蹙眉,点头道:“姨娘,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张嫣才觉此处确不是说这话的地方,可眼下,她心中焦虑那人,还是开口问道:“他还好?” …… “不好!” “那日夜宴,父皇醉酒后独自一人去了观景楼,之后宫里便没了父皇音讯,只紫薇宫的书案上多了一封书信,说要出来转转,太后怕朝堂动乱,便封了消息,只道父皇染了风寒……” “那信,可是他亲笔?” “是。李善府也看了那信,确实是父皇亲笔,儿子原以为父皇出宫是来寻你来了,莫不是?” 不是。 张嫣心里提的那口气,散了,随即却又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着。他没有来找她,而张卿,至今,也不知去向。 后半晌,张嫣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屋内。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疏忽了,凌末为何会好端端的突然出了宫? “姑姑没想过父亲为什么还没回来么?” “昨日先生回了信来,说……未见父亲去了京城,先生还说他……说那人离了京……” 骤然想起张牧的话,初雪那天他的欲言又止,翌日的旁敲侧击,他是在告诉自己,凌末出宫的事,尤思珍也知道,可太后明明封了消息,他又如何得知的? “姑姑?” 门外,是张牧的声音。 张嫣抬头隔着珠帘纱帐瞧着那紧闭的房门,有些事,不是她避着不想便不会发生的,就似她的哥哥张卿想做的事。 “进来吧!” 房门吱吱呀呀地从外推开,门外寒风旋了进来撞上纱帐前的珠帘,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哗哗哗地一阵乱响。 “姑姑一个下午都没出去,是身体不舒服么?”张牧立在纱帐外,双手垂在身前交握着。 张嫣从睡榻上坐了起来,揉了揉鬓角,道:“没什么……” “听闻后院住了一位姑姑的客人,那是……谁?” 柳眉微蹙,张嫣眸中多了几分愁绪,她瞧着那纱帐外强自镇定的张牧,缓缓开口道:“是凌恪。” 张牧毕竟还是个孩子,张嫣想。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后院便出了事。 当一群黑衣人提着刀闯进去掀开床上被子的时候,一道无奈含笑声音从外传来:“是阿牧让你们来的么?” 室内有片刻的安静,当屋外的人提了灯笼进来时,那些黑衣人依旧没有动作。 张嫣提了灯笼挂在室内的灯架上,烛光昏暗,她寻了椅子坐上,裹紧了身上的斗篷,缓缓开口道:“你们是张卿的人?亦或是太后的人?柳管家!” “夫人觉着呢?” 其中一人缓缓走了出来,他依旧蒙着面,可声音的的确确是府上管家的声音。 张嫣微微颔首似是很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我想啊,你们既不是张卿的人,也不是太后的人,而是凌末的人吧!” 烛光本就浑浊,张嫣此时也无心去验证自己说这话时那人是个什么表情,她微微斜了身子,将后背倚在椅背上,一字一句缓缓叹道:“凌末,这般拙劣的招数,真不似你的风格啊!” 黑衣人俱是一惊,为首的柳管家下意识地微微侧了身子将余光暼向身后。 那个位置隐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5 在暗处,慢慢地从那里步出一个人,他轻轻抬了一下手臂,室内的人便都恭敬地合手领命,霎时便消失在了这里。 “你怎么知道是我?” 张嫣的手指蜷了蜷,嘴角有些不自在地僵笑,“阿牧年纪尚小,做事顾虑并不周全,若是他,怕是今晚这些人提了刀进来第一件事便先朝那床上劈上几下……” “嗯……有些道理,可你又怎能判定这些人不是张卿派来的呢?”凌末颔首表示赞同,示意她继续说。 “哥哥……不会让我伤心的。”张嫣鼓足勇气抬头迎上已经步到自己面前的凌末,黑巾蒙面,她只能看见那双深邃无底的黑眸,那里面,她永远琢磨不透他在想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凌末伸手将坐在椅子上的张嫣一把捞进了自己怀里,将自己脸上的黑巾摘下,他的嘴角挂着玩味的冷笑,那笑让张嫣顿时一阵酸涩,“我会让你伤心?” “哥哥呢?” 凌末眼角闪过一丝冷冽,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垂眼瞧着自己怀里的张嫣,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又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又有多长时间没有这般亲近的揽着她的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道了,可她…… “他怕是此时正躲在什么地方暗自疗伤呢!” “你……” 张嫣刚开了口想斥责,却被他堵了嘴,辗转吸吮,他终于捧着她的脸微微喘息着放了她,声音里带着些卑微的乞求:“能不能不要总是在我的面前关心他,张嫣。我也受了伤,你却总是不会那般的关心我。” 张嫣这才发觉他的不对劲,他的面色苍白,额上也沁着细汗,嘴角似是因着忍痛而微微颤着。 “你……”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问,终是生硬地开口,“你怎么了?” 凌末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这算什么?” 张嫣略感尴尬,便扶好他,任由他将身体的重量全都倚靠了过来。 “你到底哪里受了伤?” 将凌末扶上床,张嫣也不敢瞧他眼睛,只惯性地一板一眼地问道。 “这里。”凌末扯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每次都血淋淋地伤我的心。” 张嫣还是没骨气地红了脸,纳罕地瞧了凌末几眼,他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话了? “张卿说你喜欢这些话的,让我多讲与你听,看你表情,想来是糊弄我的。” 凌末恢复了他以往的强调,似笑非笑的瞧着怔愣住的张嫣。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张嫣诚实地点头。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慢的…… ☆、第六十章 陵南郡的雪早已停了,可张嫣每日还是会坐在廊下,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事,或者在想着什么人。 这几日,张嫣没有见到过张牧,倒是凌恪每日都会过来陪她。 “姨娘会怪我么?” 凌恪挺直了脊背端正地并排坐在张嫣身侧,可他问出的话,却带着许多的愧疚。 “怎么会?”张嫣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嘴里的热气慢慢消散在空中,才微微一笑,接着道:“凌恪都能猜到他是故意演给我看的,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凌恪微微怔愣,他瞧了张嫣许久,才转了头,又问:“既如此,那父……那他为何还要这般做?” 为什么呢? 张嫣无奈地微笑了笑,他想让她认出他来吧! “凌恪日后若是喜欢上一个姑娘,千万别学你父亲这般……别扭。” 凌恪听了这话耳根竟有些发烫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似懂非懂,大人们的事,他不懂,就连和他年岁相近的张牧,他也是不懂的。 昨日晌午,张牧来寻了他,两人在廊下一直坐到入夜,谁也没有说话,凌恪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那些事,他年纪虽小,但也知晓些片段,张牧心里对他,该是有敌意的。 “凌恪,明日晌午你能和我去个地方么?” 离去前,张牧望着天上清冷的月亮说。 “好。” 凌恪动了动唇角,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张嫣,他侧头望着张嫣柔和的面容,是他母亲一族害得她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家人,他该是恨她的,可不知为何,凌恪对她,恨不起来,就如他的母亲一样,对她毫无恨意。 “姨娘……” “嗯?” “父皇真的很挂念你……” 张嫣微微蹙眉,凌恪咧嘴笑了笑,便又接着说道:“我肚子有些饿了,先去寻些吃食,就不打扰姨娘想事情了。” 廊下,张嫣又坐了两个时辰,她起身时,腿都是僵的,扶着廊柱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回屋后,她便歪在榻上裹紧了毯子瞧着不远处的琉璃珠帘发起呆来,这些日子,依旧没有张卿的消息,而凌末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他身上的伤…… 心烦地闭了眼,张嫣将毯子盖过头顶蜷了身子缩在这张不大的软榻上,她想不出别的好法子来解开诸人的心结。 入夜,室内很是冰凉,因着张嫣吩咐若无传唤,旁人不得进屋,所以,暖炉内的碳火在晌午的时候便息尽了。 张嫣混混沌沌地想起很多事,有儿时随着张卿巡视张家宅子的事,也有第一次进宫见着昭和帝的事,总之,从小到大的许多事,但凡张嫣记得的,都断断续续毫无章法地在张嫣脑子里混乱的回放着。 “嫣儿……” “哥……” 张嫣头疼欲裂地睁眼,室内昏暗,她本就意识不清,寻着那声音,她无力地拽着榻边那人的衣角,喃喃唤道:“哥……” “哥,我疼……哪里都疼……” 无尽地黑暗,张嫣再次醒来时是在马车上,不知是不是车内的暖炉太热,她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凌末?” “醒了。” 凌末的音调很是冷漠,张嫣不禁瑟缩了一下,她舔 了舔 唇,完全不记得她为何会在这里。 “哥哥呢?” 凌末握着卷书的手不禁紧了紧,淡淡回道:“他好的很。” “你……你怎么了?” 凌末将手里的书随手扔在一角,心烦地闭了眼揉了揉额角,“张卿和张牧好端端地在陵南郡,相安无事。” “……” 不知是不是张嫣的沉默激到了他,凌末恨恨地锤了一下车壁,俯身便压了过来,他粗鲁地扯开张嫣的衣领露出她白皙瘦削的肩膀张口就咬了下去,他的身子死死地压着她的,压的她更喘不过气来。 张嫣咬紧了牙根默默承受着,她浑身无力,根本反抗不得。 “张嫣,恨死你了!” 凌末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6 粗喘着松了嘴,整个人摊在张嫣的身上,有些挫败地说。 那夜,他蹲在榻边,听着她唤他“哥”,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听她说“疼……” 原来,在她心里,最在乎最依赖地始终不是他。他不想再从她的嘴里听到任何一句对别的男人的依恋,他愤愤地抽出自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淡淡地道:“希望你遵守诺言。” 他踏出房门,听那人也淡淡地回道:“我会的。” 凌末没有停步更没有回身,他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个院子里。翌日离去前,那人竟来找他,告诉他张嫣也在那辆要回京城的马车上。凌末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流露出一丝讶色,只是很平常地客套着道了别。马车缓缓地走,他盘着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默默地看着张嫣熟睡的容颜,还是没忍住让龄官儿将车速又缓了缓。…… “凌末?” 凌末回神,瞧着张嫣。 “发生什么事了?” “哼!你的好侄子差点要了凌恪的命。” “……” 张嫣嘴角颤了颤,终是沉默着抿紧了唇,好多事,她都是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稍想了想,她抬头瞧着凌末,他亦在瞧着她。 耳根还是没骨气地烧烫起来,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咱们这是要回宫么?” 凌末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到底是没舍得挣开,“嗯。” “……太后呢?”张嫣声音小的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在自己心里问的,可凌末却回说:“我就知道你能猜到这些!” “她到底是……” “谋杀天子,这一条罪,便够了。” “凌恪呢?” “不是凌恪……” 凌末定定地瞧着张嫣,瞧着她眼睛里的不可置信…… “是张牧,不过……不是张卿!”凌末缓缓地说,颇有些自嘲,“我既选了皇位,便总要拿些要紧的事来换的。朝堂后宫的那些事,害你不浅,亦害我不浅,玉清去了宁昭,宁昭的那位给了不少名字,戴文死后,这些人没了倚仗,我便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撤了,太后那里我本想着,她若安心颐养天年,便还是天启圣母皇太后,可她不该听了戴太妃的挑唆,卷进这些事来……” “戴太妃” 凌末点头,“她本想着能借机扳倒太后名号的,便唆使朝堂上人上书细数了太后一族罪责,逼着我立凌恪为东宫……” “阿牧呢?太后寻的阿牧?” “嗯。”凌末嘘叹一声,又道:“先帝崩逝前曾下过旨意,待他百岁之后要与太后合葬一处,若是她丢了太后名号担了那罪责,依着祖宗规矩,是进不得宗庙的,她……” “所以她寻了阿牧,要立阿牧为储君,而你……不愿!” 张嫣接了他的话,后来的事,她想她已经能猜到了。 “张卿进京来寻了我,为了张牧……”说到此处,凌末默了下来静静地瞧着张嫣。 “你让凌恪来陵南郡是想试他?试他对那位子是不是也存着念想?”张嫣忆起陵南郡初见凌恪的时候,那孩子…… “我混在他的近卫里,太后沿途派了人伏击,我借机负伤与他在陵南郡分散,是想看看其他人会如何做。” “张卿可有让你失望?”张嫣忍不住讥讽道。 凌末愣了愣,摇头道:“他在京城没多长时间便察觉事情不对,一路赶回陵南郡寻到我,截了张牧安排的刺杀,我身份暴露,只得与凌恪见了面,一是提醒他小心安全,一是向太后表明了态度,让她有个准备。” “我呢?我又为何会在这马车上?” “张嫣,我历来讲究公平,我饶了张牧,你总该回报些东西才是。” 张嫣厌恶地瞥了头不去看他,凌末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迫地她与自己对视。 “你起初以为我放你和张卿父子来陵南郡是缓兵之计?张嫣,那时,我是真的想放手的。”凌末轻柔地摩挲着张嫣微凉的下巴,又缓缓说道:“那夜相见之后,你沉默了许多天,我立在远处瞧着在廊下发呆的你,生怕你想到了别处,做出什么傻事,这世上太过冰冷,你若还在,纵是我们不在一处,只要想着你,我便还有勇气念想面对那些事,若是你不在了,我不敢想……” 那时,她确实想了很多,她以为他与张卿若当真注定此生不能共存于世,她想着若是她死了,是不是能让他们停了纷争。 “你生病那天,张牧设了局引了凌恪去,我本是极生气的,长剑就架在张牧的颈上,张卿没有拦我,倒是凌恪跪在地上使劲儿地为他求情,他说我若杀了张牧,你会伤心……我看着张牧,心里恨极了自己,帝王之路,本就该舍弃了这些情爱之事的,若有了羁绊,便是有了软肋,可那刻我才知道,我的软肋此生怕是都避不开了。” 凌末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笑意,“我放了张牧,与张卿一道去寻你,你拽着我的衣角不停地唤着张卿,我就想,这真是我的报应,此生此世,对你,我终是无可奈何的。” 那天,张嫣记得,她昏昏沉沉地梦见了许多事,后来醒来张卿就坐在榻边,她涩涩地苦笑,在梦里,她还梦见了凌末,梦见凌末对她笑。 “哥哥,真的好疼,这里好疼……”张嫣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她鼻头一阵酸热,很是委屈,“我喜欢他,很喜欢他的,可他更在意那个位子……” “是哥哥让你带着我回京的?” 张嫣垂头,轻轻地问,手指卷着自己的衣带,一圈一圈地缠。 “嗯。”凌末答道。 “凌末……”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哇!时间太久,都有些忘记之前剧情啦!感觉断着的。 ☆、第六十一章(番外1) 京都皇城,张嫣踏下马车的时候,抬头遥望着城楼上的檐角,落日余晖中,张嫣微眯了眯眼,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这里。 “好久不见!” 张嫣回神,瞧着眼前抱拳之人,不禁愣了一愣。 “怎的?不认得我了?” 张嫣轻笑摇头,“好久不见!”想了想,又道:“解忧和万烈呢?” 顾玉清嘴角的笑僵了僵,一双黑眸也似沉了些沧桑,将视线瞥向别处,缓缓答道:“回宁昭去了!” 张嫣默然,顾玉清已不再是陵南郡梨花院二楼那位俊秀风雅的紫衣公子了! 换好马车,车上,凌末一路并未说话,他只是握着张嫣的手,坐在她身旁静静地听着她与顾玉清的寒暄。 到了内廷,顾玉清便去了,临走前,他说:“事情已经办妥!” 张嫣自然不知他说的是何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7 事,凌末沉吟着点了头,她望着顾玉清离去的背影,心中竟有一种悲凉的错觉。 紫薇宫中,一场春事初歇,张嫣伏在床边,闭着眼微微喘息。凌末凑身过来,唇就在张嫣的耳边,似有若无地呼着气,“在想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去给太后和戴太妃请安!” 凌末搂了搂张嫣的腰身,很是随意地答道,“今日就罢了,明日去吧!” 两人在床上又是一阵耳鬓厮磨,渐渐入了夜,张嫣已累的两眼发昏,可凌末却意犹未尽地使劲儿往她身上贴。 “别……别了……” 凌末将唇覆上,嘴里的甜粥渡了过去,才含糊道:“吃些东西……” 夜已深,兴许是白日里被折腾的昏昏睡睡,深夜,张嫣竟有些睡不着了,她侧身瞧着揽着自己的凌末,年少初见他时,纵是不知男女之情,可她知道日后是要做他正妻的,待年岁长些,知晓了男女之情,听着旁人议论时为东宫的他时,她的心竟似浇了蜜般,喜欢上一个许多年都没有见过面的人。 离开他,她想她是舍不得的! 清晨,凌末醒来时,张嫣已穿戴妥当,听闻声响,侧目便瞧了过来,“醒了?” “嗯!” “我已让龄官儿去了乐居宫,待你收拾好了,咱们一道过去。” 凌末握着被角的手指不觉动了动,他楞楞地瞧了张嫣一会儿,竟生出些错觉,觉着他们不过是尘世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 “怎么了?”张嫣见他出神,便拿了凌末的衣衫坐了过来。 “没什么!”凌末捞过张嫣的腰便又压在了床上,“张嫣……” “嗯?” “张嫣……” “嗯!” “张嫣……” “我在呢……不走了!” 乐居宫是有些远的,可凌末却不让坐辇车,一路,他拉着张嫣的手,踩着皇城的青石砖一步一步地走。待走到一半儿,张嫣便累的直喘气,她穿着正服,很是累赘,头上又带着凤钗,也很是劳累。 “累了?” “有点沉。” 凌末会心一笑,“是想我抱着你,还是背着你?” 张嫣也笑,状似很认真地考虑了凌末的问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才道:“蹲下去。” 凌末走的很稳,张嫣伏在凌末宽厚的后背上,脸颊就贴着他的鬓角,那里已有些汗湿了。 “凌末?” “嗯?” “太后为何要卷入这些事?” 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 凌末顿了一下步子,“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人或事,也许她也是! ” 到乐居宫的时候,张嫣在凌末的脸上亲了一下,凌末取笑道:“后面的宫人可都看着呢!” “你若不想,我往后不亲就是……” 龄官儿从殿内出来看见眼前境况,立马红了脸也与旁的宫人一样将身子背了过去,恭谨地垂着头。 “你不要脸……” 凌末松口,张嫣立马捂着了自己的嘴,羞愤地说道。 “走吧!太后还等着呢!”凌末一脸满足的笑,牵着张嫣便拾阶而上。 “皇上,太后娘娘已在殿内等着了。”龄官儿不敢抬头,可话语间有止不住的高兴。 乐居宫中,张太后一身素服,长发也只是挽了髻,簪了一支素钗,她的手里挂着念珠,见凌末他们来了,便开口道:“坐吧!” 张嫣凌末相视一眼,凌末回道:“是。” 张太后又看向张嫣,一双眼睛里尽是慈善的笑,犹如张嫣初见她时。 “太后身体可好?” “还好!还好!嫣儿坐过来些!” 殿内有淡淡的檀香味儿,张嫣坐在张太后身测,瞧了一眼凌末,他紧闭着唇,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嫣儿还记得皇上在东宫时,纳妃那夜,我与嫣儿说的那些话么?” “记得。” 她说的她与昭和帝的事。 “后来许多时候,我都在想,兴许他早就就知晓了我父亲的身份……” 张太后瞧了一眼凌末,顿了顿,才含笑道:“今早,凌恪来我这里请安,那孩子心里一直有个结,这结还得皇上去解,你少时经历的,那孩子就算了吧!” 凌末张了张嘴,终是改口道:“是。” 离去前,凌末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嫣,那些事,她总归是要知道的。 “嫣儿知道嘉敏郡主么?” 张嫣自然知道,只是不知太后为何提起了她,便答道:“知道。” “那你知道嘉敏郡主为何去世的么?” 张嫣略想了想,“听闻顾青阳将军战死沙场后,嘉敏郡主便随着去了……” 莫不是? 张太后露出几许无奈地笑,缓缓说道:“那只是史书所记……” ……(回忆的省略号,太后番外) 我这一生,想来是没什么朋友的,不似她,与谁都能付诸真心,可嘉敏却是个例外…… “女儿就是喜欢顾青阳,若是父皇不允,女儿这就从长安门上跳下去……” “胡闹!” 紫薇宫中,我立在天启国君的书案旁,看了一眼跪在案下一脸倔强的嘉敏公主,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时我是不知道的,只觉嘉敏郡主这般行为,很是不能理解…… 顾青阳出身名门,又为顾家嫡子,嘉敏若选驸马,他确为良配,奈何…… “孤已下了旨意,允他娶张家姑娘……” “哥哥不会……” “放肆……” 一国之君随手抄起案上的茶碗就砸了过去,骇的嘉敏当即便住了嘴。 我入宫以来,这是头一次见着皇上生气,不禁偷偷瞧了几眼惹他生气的人,嘉敏的眼眶微红,紧紧咬着牙根,一动不动地瞪着皇上,而皇上则微弓了身子将手肘撑在案几上,斜眼瞧着跪在地上的人,他的眼睛里有心疼,也有无奈。 嘉敏的哥哥,东宫的太子,他喜欢张家的那位姑娘,那位与我同名的姑娘,只是那个姑娘,皇上已将她许配给了顾青阳。 他们的事,我虽知道的不多,但也听的不少。 张娴,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忍不住想认识她。后来许多时候,我想了想,大抵是因着那日黄昏,我奉帝意将嘉敏与顾青阳的婚事告知他时,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竟笑了。 夕阳橙红,映在他白皙俊郎的脸庞上,他微微一笑,竟破天荒地对我说了句“谢谢”。 我纳罕地瞧着他,可他已转身,朝宫门奔去。 嘉敏成婚前一天,兴冲冲地来了我的院子,那时我刚洗漱好,她推门而进直接躺在我的床上,“张姐姐,我终于嫁给他了!” 我皱眉立在衣架旁,不知如何接话,我在宫里没有朋友,与她,更不会是朋友,那时,我这般想。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8 “我心里的事,没旁的人能说,就连乳娘,我也没办法告诉她。你在宫里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从未见过你与旁的谁多说过一句话,想来,我心里的事,说给你是最好的。” 她忽然有些哀怨,整个人摊在我的床上,望着床顶的纱帐,我走了过去,拖鞋钻进被窝,身后靠着软枕垂头瞧着她。 “顾青阳也喜欢她……”她长叹一声,又道:“哥哥也喜欢她,其实……其实……” 我不知她要说什么,她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哥哥自小就被立为东宫,身边的人都不敢与他亲近,我虽与他一母同胞,可我自小也是有些怕他的,只她不怕他,天天不给他好脸色时时欺负他,因着这个我便与她结识,渐渐地,哥哥也与我亲近了起来,如此这般,我还遇见了顾青阳……” “少时,我们四个总在一处玩闹,待年岁长些,我瞧那些戏文,才知我自己心思,我喜欢顾青阳,想着我们自小一起,该是会生出些青梅竹马的情愫,不成想,青梅竹马的,还有她……她喜欢哥哥,我和顾青阳都知道,可张家姑奶奶却向父皇讨了旨意让她嫁给顾青阳,顾青阳可高兴坏了……” 嘉敏不屑地嗤了一声,可转眼却又落寞地垂了垂眼,“我原以为顾青阳是不愿意的,是张家姑奶奶一意孤行,可那天在张家,顾青阳分明说谢谢姑姑成全,那时,她也在的,她不太高兴,张家姑奶奶说皇家规矩太多,东宫总有一日会继承大统,哥哥的皇后只能出身名门贤贵,张家出身寒微,她嫁给哥哥是要伤心的……” 我想了想,那张家姑姑的话,很是在理。 “顾青阳那个大傻瓜,明知她不喜欢他,还欢天喜地地抱着父皇的旨意天天傻笑。” “皇上为何改了旨意?”我问。 她脸色微微一白,半晌没有言语,过了许久,她将脸埋进被子里,再出声时,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我骗的她,我将她骗到了宫里,我没想过哥哥会对她那般……” 我蹙了蹙眉,她说的事,我未听过一丝风声。 ☆、第六十二章(番外2) 我不知他做了何事,可忆起那日黄昏,他那般高兴,我觉着这次他该是能称了心意的…… 可皇上却为他指了门婚事,名门戴氏之女。 他成婚的那天,我见着了那个人,那个与我同名同姓的人,张娴。 若论相貌,她该是不如戴家的那位小姐的,可因着他喜欢,我便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终了,着实没瞧出个什么来。 东宫大婚,宫里甚是忙乱,我不知她是如何进的宫,又是如何知晓我的院子,更是不知她为何来了我的院子,她只是哭,从清晨一直哭到了黄昏,我瞧了瞧天边的夕阳,这个时辰,东宫那边该是礼毕了。 接她走的是张家的姑奶奶,那位妇人与我母亲年岁差不多,眉目很是慈善,我看着她坐在床边望着那打开的格窗,哀哀叹道:“有些事,看得透了,心也就死了。” 后来很长时间,直到她死,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她死后,嘉敏在殿前失仪被撤了公主封号,降为郡主,又没过多久,北方蛮族叛乱,顾青阳奉旨征讨战死在了沙场,嘉敏听闻了消息,没多久便从观景楼上跳了下去。 我知道那些往事,是戴文告诉我的,那时,我已是天启的皇后。 “你以为他要做的是什么?” …… 戴文见我不语,便又说道:“我戴氏一族自天启建朝便是朝中重臣,世代恩享朝廷俸禄,就算凌末日后继承大统,我戴氏一族地位也不会动摇分毫,是你父亲不甘家族没落,才寻了我,出了那样的主意,迫害贵妃皇嗣,助你登上皇后之位……” 我心中震惊,这些我全然不知,可面上却依旧平静地瞧着面有焦虑的戴文。 “京里年初处置的那些显贵,若说起来你叔父是做的最小的那个,圈地建宅顶多落个削官抄家的罪名,可为何偏偏砍了他的头……” 那个事…… “顾青夏什么样的性子你该是知道的,你觉着以他脾性他会去搅进前朝那些事里么,若不是当年嘉敏公主做出那样的事,他们顾家对皇上有愧,顾青阳也不会死在北蛮荒地,顾青夏如今也不会拼了老命那般挺着凌末……” 绣锦的衣袖掩着我颤抖的手,我用力握了握,镇定了心神,只淡淡地说了句:“戴相怕是找错人了!” 戴文惊愕半晌,终是缄默着去了。凤仪宫中,我一人坐在椅上,想着那年嘉敏大闹紫薇宫,殿前失仪的事。 那时,该是那个人嫁进东宫没了孩子的时候。 “女儿做的怕是不及父皇分毫……” 嘉敏还未说完,皇上便怒的将手边的笔洗砸了过去,她的额角霎时一片红色。嘉敏抬手擦了擦流进眼角的血,凄凄冷笑了起来,皇上这时已被气的一阵猛咳,他微微抬手也不知在指着谁,哑着嗓子低咳着说道:“都出去!” 殿外,我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那天嘉敏从公主变成了郡主,后来前朝上奏北方蛮族动乱,顾青阳不顾怀有身孕的嘉敏毅然上了战场,听闻那场厮杀,顾青阳本是可以避开的,嘉敏听闻顾青阳战死的消息,当即便晕了过去,后来顾昭云一出世,她便从观景楼上跳了下去。 前尘往事,如今再提起,却原来是这般,我瞧着自己微颤的双手,不禁失声笑了出来,我入宫的那天,父亲怕是已经有了盘算,若不然也不会将我的名字改为张娴。 我涩涩苦笑,那个人的父亲被人陷害丢了性命,她被遣散出宫没了孩子,张家姑奶奶因着这些撒手西寰。这些,尽是他们谋划,只为保全他们在前朝的地位,嘉敏亦为他们利用,最终也没了命…… 那我呢? 是夜,我去了奉先殿,当年,就是在这里,他曾说待百岁之后,要与我名字一起供奉在这里,我的名字…… 张娴,我非张娴啊! 那个人去世前嘱托了她哥哥将她尸身火化,将骨灰撒在张家双老坟前,那日,他曾发了疯般奔出宫门,可依旧没能阻止那场火。 奉先殿,先帝的画像就挂在那里,百年之后,他也会挂在这里,而我,他的皇后,他要的只是这个名字,而非我。 紫薇宫中,他的身体已很是不好,他看见我来,便让李善府带着众人都出去了,我坐在床测,望着他。 “你说,到了那边,她可还愿见我……” 他说着便侧头咳了起来。 “皇上知道我的名字么?” 他愣了一愣,咳声缓了缓,转头看向我,“你……” “我叫张文娴,进宫前父亲给我更名张娴,那时我不知她亦叫张娴……” 我瞧着他无奈一笑,又道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89 :“皇上知道我父亲所为,为何不告诉我?” 父亲寿终正寝,恩享朝廷侯位之礼厚葬,他既然都知晓那些,为何还会如此! “就算没有你父亲,她也还是会离开我,是我没有救她……” 我心中一紧,他从来不肯直面这些事的。 “戴文去寻你了?”他问。 我点头,“他还告诉了我当年的事。” “他是如何盘算的?” “他让我做天启的太后。” “呵……”他突然笑了,我瞧着他因笑的太用力而微红的脸颊,心中还是不禁一动。 “你又当如何?”他突然问我。 “我……我不知……” “他不该小看了凌末。” 我心口一滞,猛然想起凌末,是啊,还有凌末。 “文娴……” 我愣住,听他接着唤道:“张文娴。你初入宫的时候,我便认识你了,你和她同名,她很是好奇,总想与你结识,可因你是紫薇宫的,为人又甚是冷清,她便没了胆子……” 说至此处,他唇角噙着暖暖笑意,“我查了你的卷宗,落款处书着张娴,可两字之间却足足空着一个字的距离,我瞧了,你将中间那字剐了去,所以,每每在紫薇宫见你,便忍不住想,你为何要与她的名字一样。” “近日,我总是想起她……”他顿了一顿,又改口说道:“不对,自我认识她,心里便一直想着她了!皇后,我的皇后,一直都是她,可她却不要,她不要啊!” 我心中酸涩,沉默地听着,就算是他当初为了帝位没有去救她,可直接害她没了性命的却是自己的父亲和戴文,而他,却不治父亲的罪…… “若是我不愿呢?” 我不愿,我不愿做那个人的替身,“皇上不治父亲的罪是顾全我的后位,待我百岁与皇上合葬,那牌位上书的是张娴名讳,您想与她的名字在一处……她曾说她羡慕我,殊不知我羡慕她了半辈子,她能得到皇上的真心,那是我永远都得不到的。” 不知何时,我已泪流满面,隔着泪,他的面容有些模糊起来,“我不能不顾及我族人的性命,今日我将这药放进这药水里便能保全他们,可日后,凌末必定会知晓今日之事,届时……” 他突然握着我的手,眸里润着安抚的笑,“届时,你依旧是天启的皇后,你的名字依旧会与我的一起供在奉先殿,这是你们张家欠我的,你算你不愿,也只能是这样……” 我怔怔地望着他,“我不是她……” “是啊!你不是她,她就算死,也不愿与我留下一点念想,如今也只有她的名字能陪着我了!” 那夜,他饮了我送到他嘴边的药,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很久很久以后,凌末知道了这些事,果然如他所言,我依旧是天启的太后,他的皇后。 我曾问过凌末为何不从我这里着手来治戴文的罪,那时,凌末微微垂头,我瞧着他的背影,竟觉着有些似曾相识。 “那是父皇的心愿……”凌末转头看着我,“父皇去世时曾与我说了漪澜殿的事……” 所以,凌末一开始就知道我与漪澜殿的那位是在骗他,而他也一早就算准了漪澜殿的那位会为了他而再次出卖戴家么! 我无奈地闭了眼睛,我的一生,到底哪些是真呢?又有谁是真心待我的呢? 想想,还真是可悲呢! 思绪回转,已近黄昏,张嫣见我回神,轻松了口气,她问我,“母后可是在想那些往事?” “是啊!”我缓缓地答,望着那透过窗格洒进来的余晖,那些事我没有告诉张嫣,她心思通透,其间不少事该是能看的明白的。 “时辰不早了,嫣儿也回去吧,我乏了!” “是。” 那些往事,回想起来,太过累人,回首去看,仿佛大梦了一场,梦醒时分,是时候做个了断。 漪澜殿漆黑一片,我去时,殿内的灯燃起,我瞧着这个曾经有着倾城之姿的妇人。 “你来了?” 她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我缓缓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 “你那时来找我,我便不该相信了你与你一道骗凌末搅进这些事里,如今……” 我有些怜悯地瞧着她将脸埋进手心,听她呜呜咽咽地泣道:“他一开始就留着我的命,是一早就断定了我还对他念念不忘,还会为了他而背叛戴氏么,那人,是我的亲人啊……他怎能如此狠心待我!” 我只能沉默,他的柔情,他的真心,只对那一个人。 “你既对他下了药,又为何转过头来帮凌末?莫不是与顾青夏一般,因着那个人的死,对他有愧么?” 我张了张嘴,依旧无法回答。当初,嘉敏将那个人骗入宫中,他强占了她,迫的皇上改了旨意取消了那个人与顾青阳的婚事,后来种种,她被迫入宫嫁给了他,才有了后来的许多事。 顾家因着嘉敏,一直对张家有愧,所以才与他一道在朝堂与戴氏抗衡,我兴许也是因着愧疚,所以才会帮着凌末的吧! “凌末答应我,你死后以太妃身份与先帝合葬!” 她怔怔抬头,眸中还含着泪,许久,她突然笑了,那笑声越来越大,一直到我出了漪澜殿仿佛耳边还回响着那笑声。 这夜,真长,我抬头望着天上皎月,如此想着。 ☆、第六十三章 乐居宫中,张太后仿佛一夜苍老了许多,她跪在佛堂前,手里握着串珠,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房门吱呀一声从外缓缓推开,她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太后……” 张太后缓缓睁眼,许久才沉沉说道:“你来了!” 已是深夜,隔着微弱的月光,那人脸上的疤痕颤了颤,“尤大人命奴才来问问,太后可想好了?” 张太后未应他的话,默了会儿,她的嘴角似挂着笑意,道:“原来如此!” 立着的人微微一愣,就见张太后缓缓起身瞧着他,继续说道:“大概那个时候,我就该想到的……” 见他还是不解,张太后长长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半生,怎的老了老了,犯了这样的糊涂!” 终于,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慢慢布满了惊愕,这不过是个局么,想至此,他忙匆匆跑了出去,殿内又只剩下了张太后一人。 “你说的对,他们确实不该小看了凌末的!” 张太后想起那个人曾对她说的话,不禁喃喃叹了叹。 夜已不长。 太师府当夜便被火把照了个通明,京都的老百姓睡得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了些嘈杂的哭闹声,可等清晨醒来,街上却如往日一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皇城凤仪宫中,张嫣瞧着地上被捆着的吕侍才,许久,才徐徐开口道:“我从未想过是你!”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90 吕侍才咬了咬牙,将脸别了过去。 “当初邱瑾瑜为了保全他,连自己亲子的命都可以不要,如今他这般沉不住气,且不说不似他的作风,单是白白没了邱家父子的命就有些不划算!” “娘娘是如何知道我的?” 张嫣手指揉了揉眉心,“我回宫以后,听云墨说你时常去乐居宫……张太后身份败露,这时候去找她的,只能是忌惮她手里那份名册的人,我查了你入宫的事薄,你是孤儿,因着免于饿死才净了身入宫,照理说在宫外,你该是没什么熟识之人的,可顾玉清却查出你与尤思珍好似相识,如今不过一试,他便漏了马脚,我也很是惊奇……” “那名册……” “自然是没有的!那是皇上故意传出去的。” 张嫣嘘叹一声,又道:“他一直以忠厚秉直示人,连先帝都能瞒得过去,若不是他挑唆张牧,怕是连皇上也要被他给瞒了过去……” 吕侍才皱眉,“张牧……” “阿牧还是个孩子,纵是他心里对我有怨,对皇上心里有恨,又哪里能寻来那些杀手……尤思珍也想到这些,所以才会假借太后的名义,让皇上以为是太后寻的阿牧吧!”张嫣顿了一顿,抬手揉了揉眉心,又道:“皇上出宫前早已寻过太后,所以,陵南郡那一路的刺杀,绝非太后安排。张卿察出事情有异,一路赶回陵南郡,他和皇上让阿牧去寻你们……” “刺杀凌恪是你们安排好的?”吕侍才突然打断了张嫣。 “是。” 凌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嘴角噙着似有若无地笑:“你们大势已去,不防再多告诉你些事情,尤思珍当真以为宁昭那边还会在意他们这些所谓的异人么……” 殿内,寂静了下来,只余了凌末和张嫣。 张嫣揉了揉鬓角,昨夜,她并未睡好,此刻很是疲乏。凌末瞧了,将她的手握进自己手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若是累了,便歇一歇吧!” 张嫣点点头,凌末便抱起她往寝殿去,将锦被为她盖好,刚要起身,便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她攥在手里。 “嗯?” “……” 见她不语,眼皮半阖着将他瞧着,凌末心尖微软,便穿着鞋子也躺了下来。 张嫣往他怀里蹭了蹭,满足地闭了眼睛,喃喃说道:“我回宫的时候,顾玉清说的已经办妥的事情是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宁昭那边,解忧来了一封书信,玉清去处理信里的事了……” “跟陵南郡的刺杀有关么!” 凌末微笑了笑,手温柔地抚着张嫣的长发,道:“在这之前,尤思珍匿名了一封书信写给了宁昭,宁昭的那位也很是稀奇这人是谁,便配合着派了邱言来,为了让他显身,我也不得不配合着演了一出受伤的戏。” 张嫣睁了眼睛,想起在陵南郡时,那个时候,他确实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若是演戏,那戏也做的真是下本了…… “后来张卿赶到,张牧毕竟年岁尚小,经不起盘问,便将太后寻他的事说与了张卿……”说至此处,凌末不觉嗤笑了一声,可那笑慢慢又变得有些无奈,他叹了叹,又道:“我来之前便寻过太后,挑唆张牧的绝非太后……” “能让阿牧相信的……也只有尤思珍了!” 凌末沉默着点了点头,“他们挑唆张牧只要杀了我,太后便会恢复张卿皇子身份,届时会立张牧为储君,为了不让他生疑我们已察觉出他的身份,我和张卿商量让张牧主动去寻他们,他们既承诺立他为储,那刺杀凌恪,让我没了子嗣,他照样也能立为储君……” 张嫣身子一僵,凌末觉出,便垂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接着说。”张嫣摇摇头,将身子又靠近了些,凌末适才那些话…… “他们果然安排了刺杀凌恪,那次,邱言故意输给箫影,身份败露逃走。邱言以故友之子身份寻到尤思珍,明为求助,实则看住尤思珍,以防他东窗事发遁走。陵南郡刺杀失败,他已无计可施,亦无人可用,只能他自己亮明身份去寻了太后,后来的事,你便知道了!” “那太后和戴太妃呢?” 凌末微愣了愣,他侧开些身子,一双黑眸晶晶亮地瞅着张嫣,那里面有掩不住的欣喜,“你……” “嗯!我想知道那些事,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有些人若是没了,我想着,总该知道他是好是坏!” “太后去寻戴太妃是父皇的意思……”知道张嫣会惊讶,所以凌末并未在意,只是接着说道,“戴太妃前半生为了父皇背弃了戴氏,待她死后戴氏一族是绝计不会为了她安葬一事费心的,她一生执念便是陪在父皇身侧,生前不能如愿,便只能将念想留在死后。父皇薨逝前曾与太后说过,让她去寻戴太妃,与她一道骗我,说我是她的孩子,我为天子,她为天子生母,待她百岁,就算父皇生前不喜欢她,她还是会葬在父皇陵寝,待她参与了这事,便没有了退路,日后若是戴文生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依旧站在皇家这边……” “所以戴文出事,你们让她去了牢里?” “嗯!她那时该是察觉出太后意图,但她已骑虎难下,戴氏迟早是要除掉的,她深知就算维护了戴氏也落不得好结果,索性依了太后和我,以我只有凌恪一子,将来天启的国君血液里留着一半戴氏的血,光复戴氏是迟早的事,来劝服戴文认罪。” “那时,她也是这般想的吧!” “也许吧!”凌末唏嘘说道。 “凌末……”张嫣想起适才他曾说过的话。 “嗯?” “你就不怕……凌恪的身体里也留着戴氏的血,你……你真的……真的不……” “我只要你……”凌恪垂头瞧进张嫣那一双躲闪的黑眸里,“凌恪就算日后想光复戴氏,为他母族出气,且不说我活着不可能,就算我死了,朝堂之上,诸事又真能如他所愿么!若他一意孤行,执意那般,没个五年十年他亦做不到。纵是我先死了,我也要护着你余下年岁安然无事,待你我百岁入土,他顾及地位也不会对你我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如此想来,只他一子,亦无妨。” 眼角微润,张嫣往凌末怀里钻了钻,他的话,此时此刻,感动是真,可内心深处,她还是有些不信的,只是,她不知,这不信源自何处。 处置吕侍才的那天,云墨一人坐在凤仪宫后殿的廊下,张嫣寻见她时,她的眼睛是红的。 “这天怕是要飘雪了!” 张嫣将手里的披风递了过去。 云墨抬头见是张嫣,忙抬手擦了擦脸,就要行礼,便听张嫣说:“罢了!” 说着便也坐了下来。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除夕,那时夕秋还在……”张嫣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91 微笑了笑,没有了下话。 云墨侧头,眸中犹挂着泪,她一直都是瞧不懂眼前这个人的。 “我听龄官儿说,你当初入宫是要寻人的,如今,寻到那个人了么?”张嫣仰头瞧着灰蒙蒙的天,也不知这雪今天能下的来不。 云墨怔住,张嫣回首笑瞧着她,云墨慌得忙跪地叩首,跪匐在张嫣脚边,颤声道:“娘娘……” “夕秋出宫的时候和我说小吕是个可信之人,我也一直很是相信他,他毁容在漪澜殿的那些日子,只有你经常去寻他……” “娘娘……” 云墨的声音里已带了哭腔,张嫣瞧着她颤抖的肩膀,空叹了一声,“这皇城是会吃人的!” “你可愿出宫去?” 云墨楞楞抬头,她怔怔地瞧着张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龄官儿说你家就在京城,你若愿意,近些日子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家去和父母团聚……” “奴才不愿。” 不待张嫣将话说完,云墨便咬着下 唇很是倔强地瞧着她,“自奴才离家的那天起,奴才便没有了父母亲人,奴才愿意终身伺候娘娘,娘娘千万不要赶奴才出宫去!” “……” 离去前,云墨突然唤住了张嫣,张嫣回神瞧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云墨,听她说道:“吕哥哥去世前托奴才给娘娘带句话,他说娘娘是个好人……” “他救你一命,往后清明,便祭一祭他吧!” 入夜,雪便无声无息地飘了下来,凌恪来张嫣这里坐了一会儿便去了,张嫣送他到门口时不禁抬头瞧着天上飘的雪…… 再过十来日,便是除夕了! “在想什么?” 凌末将披风盖在张嫣的肩上,与她并肩立在廊下瞧着天上的雪。 “太后还是执意要去奉国寺么?” “嗯!”凌末顿了一顿,又道:“戴太妃也会去。” 张嫣侧目纳罕地瞧着凌末。 “张嫣……” “嗯?” 凌末转身,瞧着张嫣微红的脸颊,禁不住抬手抚了抚,“我不知如何才能让你放下芥蒂,放下戒备,但我发誓,我凌末余生年岁决不会再有负与你,惹你伤心……” …… “嫣儿,我和阿牧要走了!” “你们要去哪儿?回陵南郡么?”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吧!” “……” “嫣儿!凌末他……他待你是好的!” 昨日,张卿与张牧进宫,凤仪宫中三人都是沉默,只离去前,张卿说了这番话。 今晨,顾玉清也来了凤仪宫,照理说后宫之地,他是来不了的,只因他也是来辞别的,凌末便允他可以来凤仪宫与张嫣当面话别。 “他自小就过得极为克制,为了那个位置,他连自己都下得去狠手,可对你,多少次,他都没了原则,我曾问过他,为何非你不可,他说他很是羡慕你……” …… “凌末……” “嗯?” “有些冷!我们进去吧!” “好!” 帐内,张嫣伏在凌末的胸前,室内,没有点烛,只暖炉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你羡慕我什么?” 凌末愣了愣,张嫣抬头,嫣然笑道:“顾玉清走之前说你羡慕我,你羡慕我什么啊?” 许久以后,凌末才缓缓启口。 “你这里……” 凌末将手放在张嫣胸口,手掌下是张嫣有力的心跳声,“你这里是干净的!比雪都要干净!” 夜还很长,张嫣去解凌末衣衫带子的时候,就在想,眼前这个男人啊,她心里满满地装地尽是他,这辈子,她怕是都不能把他从心里给割舍出去了,余生那么长,她是不能完全相信他,想至此,她心底深处就很是忧虑,可余生又那么短,她无比贪恋与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 “别辜负了自己!” 她一直记得这句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进入完结状态,正文估计是没了! ☆、第六十四章 张嫣曾问过顾玉清一个问题,“凌末和宁昭的那位,谁更坏些?” 那时,顾玉清想了想着实答不上来,之后许多年,陵南郡的梨花院二楼,顾玉清坐在窗边瞧着楼下漫过墙头的梨花,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谁更坏些? 顾玉清不禁微笑了笑,那俩人,半斤对八两罢! 他与那人相识地更早,却与凌末相交更深! “顾玉清,你真的要去天启么?” “嗯!” “能让我一起去么?” “……” “我保证不会被人发现的!” “……” 那是顾玉清第一次去天启,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父亲问他可要去天启看看,他迟疑了须臾,狠狠地点了头。 在陵南郡,父亲发现了他。 “姑父……” 那人战战兢兢地开口。 顾青书稍怔了下,随即蹙了蹙眉,颇有些狼狈地躲开了那双黑晶晶的眸子,顾玉清知道对于那位公主,那位自己唤做娘亲的养母,父亲是有着深深愧疚的。 “姑父,您千万别让我回去,姑姑已经不在了,姑父要是也不在,他们肯定会欺负我的。” 那个时候的顾玉清还没后来的许多花花肠子,所以也就没能瞧出那双盈满泪花的眸子深处藏着的狡黠,以至后来认识凌末以后,他更加觉着自己智商兴许真是欠佳许多。 果然,顾青书同意他留了下来,并唤他邱夏,以藏身份。 陵南郡暂住的宅子后院植了一颗梨树,满枝的白花在太阳照映下犹如白玉,顾玉清与邱夏并排坐在树下津津有味地啃着烧鸡,忽听一道稚嫩软甜的声音传来,“你们是谁?” 顾玉清擦了擦嘴上的油光,抬头逆着光只能瞧见两鬏冲天的小辫。 “你们哪个是堂兄?” 小姑娘蹲下身子,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你又是谁?”邱夏戏谑地问她。 “我叫顾昭云,叔父说宁昭的堂兄这次会来,我来瞧瞧他认认亲。” “昭云妹妹……” 三人闻声看去,身着华衣的少年徐徐向他们走来,顾昭云忙起身奔了过去,小奶音软软唤了声“太……张哥哥”。 梨花树下,这一幕,许多年后顾玉清回想起来总是唏嘘不已。 他曾问过那个人,怎的就看上了顾昭云,他这堂妹年少时也确实娇俏可人,可年岁长些,娇蛮的也确实烦人…… “解忧又有什么好?” “……” 她什么都好,只是她是宁昭的公主,他不愿像父亲那般,有朝一日将自己逼入困境而辜负了她,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可这些,他谁能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张皇后 作者:茉七 分卷阅读92 不能说! 顾玉清涩涩苦笑了笑,他那时问这话,如今想来也确实可笑! “爷,京里来信了!” “何事?” “东宫之位已定,顾老爷说让爷帮着寻一处宅子,他要来这儿跟您做邻居!” “寻到他们父子二人了么?” “回爷的话,奴才们寻遍了陵南郡,没寻见有张姓的父子在此!” “邱姓呢?” “……没有。” 顾玉清默了下来,许久,他抬了抬手,道:“拿纸笔来!” 张卿父子注定是凌恪心头的一根刺,他与凌末相交一场,自然也能猜得他的几分心思,张嫣……顾玉清执笔的手顿了顿,他也想她能真的放下芥蒂忧虑,与凌末好好相守一生,相伴终老!如今,凌恪被立为东宫,朝局稳定,朝堂之上又尽是凌末心腹,太后与戴太妃又被幽局在奉国寺,他已无忧患,只除了张卿父子。 凌末想要的,不过是想知道张卿父子的下落,如此他才能安心,安心地与张嫣相守。 “将这信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若是面见了皇上,就说张家父子与我在一起,皇后若是思念兄长,可与皇上一道前来探亲!” “是!” 楼下一道马蹄声响起,顾玉清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又瞧向那片梨花,张卿,这陵南郡不大,我总归会遇见你的! 他这样想。 分卷阅读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