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分卷阅读1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 [陆小凤]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沽酒老窖(一) 夕阳,黄昏,暮风柔和。 泸州小镇。 集市上的人熙熙攘攘,太阳虽已渐渐落下,出行的人却还没有归家。 没有归家的人中,有一个比较特别的人,说他特别,因为他和别人有那么些不太一样。 他当然很英俊,很潇洒,英俊潇洒到足以让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他的特别,在于他的眉毛有四条,两条在眼睛上面,两条在嘴巴上面。 那两条在嘴巴上面的眉毛自然不能称为眉毛,而是胡子。 而普天之下,胡子和眉毛长的一样的人,就只有一个。 陆小凤。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有时候,四条眉毛会变成两条眉毛。因为他偶尔会需要请朋友帮忙。而他请来帮忙的这个朋友,又是偶尔喜欢剃他两条眉毛的人。 陆小凤当然会很庆幸他不会在同一件事上请这位朋友帮两次忙,又或者是,喜欢剃他眉毛的人,不会在同一件事中教他遇到两个。 不然,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就要变成没有眉毛的陆小凤。 一张英俊潇洒的脸上倘若一根眉毛也没有。可不就成了一个光溜溜的鸡蛋。就是再好看的脸,恐怕也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就没有女人喜欢。 偏偏陆小凤的生命里,几乎不可能没有女人。 要叫女人对他视而不见,恐怕比让他挖一千条蚯蚓还难受。 此刻这位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正躺在一张软椅上,软椅自然不能同万梅山庄青翅编成的软椅相比,却也还算舒适。他躺在上面一动不动,胸前放了一个酒杯。然后脚一蹬。 几乎就在人一眨眼之间,窗开了,软椅到了窗前。 黄昏夕阳渡下的那一层美丽的霞光,斜斜的从木格窗中轻轻笼下,就像是他喜欢的女人的手,温暖而柔和的抚摸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脸也映的红红暖暖。 多么美好的黄昏。 这种时候,花满楼应该是一脸的惬意,轻轻摇着扇子,闻着晚时花香,聆听着人声笑语,感受着柔和的霞光,享受着生命的美好。 他总是如此容易满足。 陆小凤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一只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弹在了软椅的扶手上。 酒杯里还有酒,他却没有喝。 以前他喝酒,还有老板娘帮他倒酒。现在他喝完这杯酒,就只能自己伸手去倒酒。那还不如让这浅碧色的竹叶青在那白瓷杯中再漾荡一会儿。 想到了老板娘,他就想到了朱停。在这种和煦的氛围下,他不禁有些羡慕起朱停来。 浪子无根,虽然潇洒,却也有寂寞的时候。 西门吹雪曾说,他也是时候成个家了。而立一过,这些年间,陆小凤越发的想起这个问题来。美人迟暮英雄白头。年轻久了就会老,老了就会想家。 陆小凤浅眯着眼,脑中想着这样一副画面。 当他在傍晚的时候推开门,屋里的油灯透着晕黄的光,接替了夕阳的霞色,灯下的美人拨着灯芯,见他回来,朝他温软的一笑。 菜香酒香美人香。 陆小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笑起来。 他还没有喝酒,却好像已经醉了。 可是他很快就笑不起来了。 因为他又想到了欧阳情,沙曼,牛小姐,以及等等。 于是他的笑瞬间变成了苦笑。 恐怕美人如剑,这剑还不止一把,肯定会把他穿个透心凉。 而在这件事上,就算是他把所有的眉毛剃光,所有的头发拔光,再去翻一千个跟头,挖两千三百条蚯蚓,种千亩花田。他的朋友也会避之不及。 陆小凤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成家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突的窗外‘格’的一声,一道寒光直射陆小凤面门而来。 陆小凤依然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动也没动。 那道寒光却停在了他眼前,稳在了两根手指之间。 随及窗外传来哈哈大笑:“不愧是陆小凤,灵犀一指名不虚传。” 陆小凤微微一笑,把那暗器咬到嘴间,原来是一片柳叶。 “你要是像我一样麻烦不断,随时提着脑袋走,你的手法也不会退步的。”他把那柳叶嚼碎了尝了尝,草木清香,却是苦的。柳叶早已过了嫩芽儿苞的时候。 窗外无声,大门却被人推了开来。 进来一人身材魁梧,面白长须,头戴方巾,一双虎眼炯炯有神。 “原来是飞花逐叶柳大侠。”陆小凤说完,就吸溜一声一口气饮尽了杯中酒。 柳轻轻道:“你认得我?” 陆小凤道:“只花片叶就可取人性命,这等内家功力有谁能及。我又怎么会不认得呢。” 柳轻轻微笑道:“都说陆小凤眼毒,果然不错。不过柳某可称不上大侠。只花片叶取人性命,做的是折杀风雅的事情。只是,原来陆小凤是一个小气的人。” 陆小凤哦了一声,道:“何出此言?” 柳轻轻行至桌边,拎了拎桌子上的酒壶,说:“房里只有一杯酒,你却在我进来的时候唯恐不及的喝光了它,你不是小气,是什么?” 陆小凤轻笑道:“此言差矣。柳大侠如果找我喝酒,我当然很愿意。可是倘若不是找我喝酒。那我不如先喝尽了杯中酒。免得呆会连这杯酒也喝不了。” 柳轻轻道:“我当然是来找你喝酒。不但要找你喝酒,还要找你交朋友。” 陆小凤眼睛一亮:“好酒?” 柳轻轻道:“自然是好酒。你愿意?” 于是陆小凤一个翻身跳起来:“喝酒交朋友是人生一大快事。何乐而不为?” 柳轻轻抚掌而笑:“好,够爽快。” 落日降下一层又一层的余晖,将那红色愈染愈深。陆小凤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似乎隐隐有一团火焰在其中燃烧,淬利的让路过瞅见的姑娘家红了脸,脸上红晕远比霞光更耀人。 柳轻轻瞥了一眼,笑道:“陆兄的魅力果然无人能及。” 陆小凤摸着嘴边的两撇胡子,却道:“美丽的姑娘总是让人喜欢的。” 原来,他的眼睛已经落在了一个身影上。 只一个侧影,就已叫人难忘。 盈盈细腰不消一握,云鬓香腮温软映红,黛眉秋水清丽纯真,发上簪了一只小蝴蝶。 人动蝶摇,晃的人心都酥了。 陆小凤情不自禁的跟上两步。 那女子一个转身,进了一家店铺,不见了踪影。 陆小凤深吸了一口气:“咦,这女子身上的香气怎么像是酒香哩?” 柳轻轻闻言哈哈大笑,抬手一指:“因为我们到了酒铺。” 沽酒老窖。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 四个大字横于匾上,烫金大字,和着暖阳,有些琉璃红。 猛然醒转的陆小凤面色一红,摸着胡子干笑,略有些尴尬。 柳轻轻带着了然的意味,伸手一请:“陆大侠,请吧。” 沽酒老窖店面看着不是特别大,里头的空间却还可以。前头摆了四五来张桌子,每张桌子上摆了一坛酒,四个碗,碗口大底浅。 后半部分还有四五来桌,那里的桌子都坐满了人,桌子上不仅有酒,还有菜。 “陆兄是在想,为什么这里要分两部分是不是?” 陆小凤直言:“确实。” “这沽酒老窖有别于酒楼客栈,是专门卖酒的地方。因此门面不大。大部分人来此,都是直接订酒买酒的。但也有些人,喜欢坐一坐。前面桌子上摆的几坛酒都是当天最新的酒。不要钱,只给买酒的人尝尝味道。” “那么好?那我岂非不要钱就能喝好多酒。” 柳轻轻呵呵一笑:“碗大却浅,且只给人尝一碗。” 说着,他倒了一碗酒给陆小凤。 陶瓷大碗微凉,浅浅一碗酒微波荡漾,清澈见底。 陆小凤还没有喝,就先闻到了那扑鼻的清香,不由大赞:“好酒!” 说完,一饮而尽。但觉滑香入肚,余韵悠长,甘甜微辣,顿觉神清气爽。 他跟着柳轻轻直接过了大堂,里头的老板迎了出来:“柳大侠,稀客。” 柳轻轻显然同这老板很熟络,打过招呼道:“今日稀客的是我带来的这位朋友。” 那酒铺老板模样矮小,眼带精光,三角胡子一抖一抖,仔细瞅了瞅陆小凤,突然啊呀叫道:“莫非阁下就是陆陆陆……” 陆小凤很好心的帮他接下去:“我不叫陆陆陆,我叫陆小凤。” 三角胡子面色大喜,连忙把两人请里面去了:“尊客尊客,快请快请。” 老板姓何,叫何离。这酒窖开了不过年余。陆小凤以前来沪州的时候,还没有这家店。后来年余间,他一直都在麻烦事中不得脱身,也无闲暇来沪州。这次过来,又只是闷头的客栈睡大觉,故此,酒香巷深,他这个爱酒如命的人,居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好店。 何离道:“要是陆大侠赏脸,今日晚饭就在此用罢。柳大侠的朋友,就是我何某人的朋友,再者说,能交上陆大侠这样的朋友,何某三生有幸。” “若是真当我是朋友。那便不要叫我大侠。你可以叫我陆小凤。” 柳轻轻朝何离笑道:“陆小凤一向洒脱,不拘于名利。与其多礼,不如趁此机会,把你家陈年宝贝拿出两坛,让我们尝个痛快。” 何离痛快的应承:“一定!” 说着,他就唤人进去拿酒去了。 陆小凤眨眨眼:“原来柳大侠是拿了我作箭牌,到这里贪人家宝贝来了?” 柳轻轻也眨眨眼:“你会喜欢这里的宝贝的。” 话音刚落。 帘门被人撩了开来。 陆小凤先看见的,是凝脂皓腕。腕上一个翡翠镯,映衬肤白如雪。 随后便是一坛酒,捧酒的是个人,女人,美丽的女人。 陆小凤一怔。 他见过的女人,漂亮的不少,不太漂亮但叫男人喜欢的也不少。 这个女人就是他在外头看见的那个。原本他还记着,后来陶醉于美酒之中,就给忘了,没想到,现在居然以这种形式又出现了。 她年纪应该在十七八岁间,有着少女独特的风姿。脸上带着小家儿女羞怯的微笑。足以让任何一个看到她的男人心软的可以化作一汪水。 何离瞧见了,道:“这是小妹何芸。今年二九。芸芸,这位就是陆小凤陆大侠。” 何芸嘴一抿,有些拘谨又不失礼节的行了一个礼:“陆大侠有礼。” 她的声音也和她的人一样,又暖又软。二九,十八,陆小凤看女人很少有看错的时候。 方才那碗酒的后劲仿佛上了头,让人熏熏欲醉。 陆小凤觉得脸上有些发烫。真是奇怪,他活了这么多个年头,见过的女人绝对不少,但在她面前,却好像也有了年轻时候情意初开的紧张感。 大约是因为以往的女人太凶辣,终于得见小家璧玉的罢。 晚饭是何芸做的。 红烧牛腩煨的烂熟。炒肝清香有嚼劲。麻辣鸡块色香味俱全。还有一道东坡肘子,晶莹剔透,瞧的人口水都要流了下来。都是陆小凤喜欢吃的。 自然,少不了上好的竹叶青。 柳轻轻和何离的年纪加起来都是陆小凤的两倍多,怎么看不出年轻人的心思。 何芸每每对上陆小凤含笑的目光,一张俏脸就更红了些。 柳轻轻笑道:“何老板,难怪你的酒特别好喝。” 何离明知故问:“哦?柳大侠说说看?” “因为这是拿女儿家的心烫的呀。” 何离哈哈大笑:“是极,是极。” 陆小凤干笑两声,知道他们在说的不是人家小姑娘,而是一直盯着人看的自己。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不过喜欢美丽的事物。女人恰好又是其中之一罢了。 这一顿饭吃的人舒畅无比。 试想,酒是陆小凤喜欢的。饭菜是陆小凤喜欢的。陪酒的人也是陆小凤喜欢的。 他如何能不心满意足。 沽酒老窖的酒味道上乘。陆小凤却是千杯不醉。只是今日,他喝着喝着,一坛还没到底,却觉得人已经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醉了就是醉了。 所以陆小凤一头垂了下去。 沽酒老窖(二) 陆小凤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来到了百花楼。 百花楼一向是来者不拒的,所以他很顺当的就走了进去。轻身一跃就到了二楼。 鲜花满楼百花楼,里面有个花满楼。 就是那夕阳黄昏暖软时分,跟他在客栈里想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二楼摆了一桌菜,一壶酒。 花满楼轻轻打着扇子,扇下玉坠还在上头,温凉如玉一如其人。他感受着暮风和软,聆听着人声笑语,嗅着花的芬芳。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依然亮如子星,里面有着愉快的笑意。花满楼一直是愉快的,尤其是当他有朋友拜访的时候。 陆小凤一到二楼,花满楼就侧过脸,好似在等着他一样,朝他笑了起来,道:“你来了。” 陆小凤心里涌起一股温暖之意。每每见到花满楼,或者是想到花满楼,他心里就会觉得很充实,很温暖,这大概就是朋友间的情意,亦是花满楼的魅力。 他上前两步,还没开口说话。就见花满楼突然沉下脸,骂道:“酒是穿肠□□,色是刮骨钢刀,你怎么一直不长记性!” 说着,袖子一甩,陆小凤只觉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 面皮辣痛,就是啪啪吃了两巴掌。 陆小凤捂着脸,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觉不可思议。 花满楼居然会骂人,居然会打他巴掌! 他隐约知道这是梦,但感觉却如此真实。 不等他回神,花满楼又冲了上来,左右开弓巴掌下来毫不留情。 边骂边道:“你清醒没有!清醒没有!” 这个梦实在太荒谬! 陆小凤心底告诉自己,我在做梦,在做梦。昏沉间,脑子一片糊涂。头重脚轻,天地旋转,就连站都已站不稳。他忽然觉得脚下一空,一头栽下去。心里一紧,人却清醒了过来。 额上有股凉意缓解了烫热的不适。 随后只听悠悠一声长叹:“你醒了。” 这声音实在太耳熟,方才在梦中还听到过。温温凉凉。 陆小凤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花满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摸上了自己的脸。 还好,不痛。 他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睡傻了。 可是不出片刻他立马跳了起来:“花满楼?” 花满楼微笑着:“是我。” 陆小凤惊讶道:“你怎么跑到泸州来了。” 花满楼轻摇折扇,淡然道:“这是百花楼。” 这下陆小凤真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的打愣了。 花满楼解释道:“你睡了七天了。有人把你送了过来。” 陆小凤条件反射般的问道:“是谁?” “飞花逐叶柳轻轻。” 陆小凤道:“他一个人?” 花满楼笑了一下:“还有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你躺在她的腿上。我们搬你下来的时候,你还扒着人家的腿不放。” 陆小凤耳朵一热,这种事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被花满楼说出来,总觉有些尴尬。 “我怎么会睡那么久。” “送你来的那个人说,你原本在和他们喝酒。一边喝酒一边盯着人家姑娘看,看着看着,就抱住人不撒手了,人也醉了。他们的酒后劲大,正巧老板一行人要出远门,怕你无人照料,顺路就把你送过来了。” 陆小凤笑:“你信么?” 花满楼道:“我只知道,你千杯不醉。只是,醉的是酒还是人,就说不准了。”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笑意。跟陆小凤梦中那极凶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陆小凤悄悄打量了一下花满楼,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见到花满楼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而且陆小凤睡了那么多天,简直像是把这一个月的觉都睡够了一样。他把刚才做的梦当成笑话讲给了花满楼听,花满楼听了一边笑,一边摇头。 陆小凤此刻已经翻身下床,一手一吸,一杯茶到了他的手里。 他喝着茶,问道:“你笑什么,又摇什么头?” 花满楼微微笑着,道:“我笑你太有自知之明,却又很会瞎想。你要不要试试看?” 陆小凤道:“莫非你真要打我巴掌?” “倘若打你巴掌有用。我一定很乐意下这个手。”花满楼道,“可是陆小凤又怎么离的开酒,离的开女人。既然离不开,有麻烦也是当然的。有了麻烦,当然只能自己解决。所以陆小凤永远是深陷麻烦的陆小凤。要对付你,实在太容易。” 陆小凤很聪明。所以,常常有人说,如果有一个谁都解不开的谜题,那这世上唯一能解开的人,就是陆小凤。既然陆小凤那么聪明,他当然听的出花满楼的弦外之音。 所以他喝完一杯茶,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我又有麻烦了?” 花满楼微笑着,点了点头。 七天的时间不足以沧海变桑田。 却足以掀起一个流言。 流言这种东西只要一瞬,立时就能十传百百传千。 江湖上盛传,武林中流传着一张藏宝图,谁找到了那张藏宝图,就能得到无数的金银财宝,甚至于是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财宝藏于何处,恐怕哪都有一点。至于武功秘籍,失传已久的也不止一样。这个话实在诱人。 财富和天下第一,是个人都会想要。因此这件事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于是上动天听。 陆小凤听花满楼讲完的时候,笑的停都停不下来:“这种事也有人信?” 花满楼道:“当然有人信。这种传闻哪时哪刻都不缺。只是新近又被人翻了出来。” 陆小凤道:“那有人找到了么?” 花满楼叹道:“死的人不少,找到的人不多。” 他又道:“你知道之前传言那张藏宝图在谁身上么?” 陆小凤摇了摇头。 花满楼于是道:“柳轻轻。” 于是陆小凤摇的头停住了。 花满楼又道:“他送你回来之后,刚回泸州就被人杀了。” 陆小凤沉默片刻道:“所以他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 花满楼道:“对。” 陆小凤又道:“而杀了他的人并没有从他身上找到藏宝图。” 花满楼点了点头。 陆小凤叹了口气:“也就是说,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现在藏宝图在我的身上。” 花满楼忍不住笑起来:“你果然很聪明。” 陆小凤忍不住辩驳道:“李霞当初盗了罗刹牌,藏于冰洞之下。可见柳轻轻也能藏在别处,而不会带在身上。既然是藏在别的地方,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花满楼摇着扇子道:“柳轻轻和你素不相识,为什么会找你喝酒。找了你喝酒,为什么要亲自把你送到百花楼。就算江湖中有人不相信陆小凤会拿藏宝图。但也会相信,是柳轻轻蓄意谋划与你的见面。不管是他偷偷的把藏宝图放在你的身上,亦或是你也是当事人之一。” “更何况,柳轻轻在死之前,大声的说了三个字。”花满楼面色淡然,语调平稳,实在让人想象不出他讲的会是很麻烦的事。 陆小凤忍不住道:“不会是一个人名罢。” 花满楼笑:“凤栖梧桐,确实是个好名字。” 陆小凤于是接下去道:“所以,就算我吃的是馒头,他们也会认为我吃的是包子。一定要把我开膛剖肚,拿馅儿出来瞧一瞧。” 他用手支住头,又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在梦里为什么要打我骂我。” 花满楼侧头看他:“为什么?” 陆小凤已经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我这种人实在是该打。” 见到酒和女人就走不动路。哪怕知道是穿肠□□或者是刮骨钢刀,他还是乖乖的把脖子套进了绳圈。如今就算是他仰天大吼那鸟儿都不吃的藏宝图不在他身上,别人也不见得会信。 外头的明月不知人间疾苦的挂在天上,清冷孤寂千百年。 陆小凤此刻团团转,真是成了陆小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 鸡。要是司空摘星看见了,他铁定会拍着手掌大笑:“陆小鸡成了小母鸡,咯咯咯咯找公鸡。” 花满楼安然的坐在一边,他也喝竹叶青,只是他喝的竹叶青不是酒,是茶。今夜的天气不错,因为他感到晚风徐徐,有些湿润的清凉。 陆小凤一个人在屋里从东走到西,再从西走到东。他就算是走到天亮,也走不回七天前。 早知道,他就不去喝那顿酒了。 他已经在洗澡的时候脱的光溜溜的把自己身上摸了一遍,衣裳也全都抖过,并没有发现哪里有藏宝图。甚至小小凤也被他仔细看了一遍。江湖上有种法子叫刺青。藏东西很好用。 没能找到藏宝图,他很失望。 因为找不到,就拿不出。你拿不出,别人就不信你拿不出。 如果说柳轻轻找他是谋算好的。那么,他有算到自己会被人杀么? 或许,他只是想放一个消息,转移人们的注意力。 陆小凤呆呆站着,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走到了花满楼身边坐下。 花满楼问:“有头绪了?” “没有。”陆小凤道,“你说我可不可以不要去管这件事。” 花满楼微笑道:“可以,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被人追赶。” “包括现在?”陆小凤说着这句话,突然伸手夹住一枚飞镖,反手一送,只听黑夜中响起一声惨叫,随后黑夜又恢复了平静。 月亮依旧如此清冷孤寂,天边却起了云。 陆小凤叹了口气:“明知自不量力,为什么要来送死呢。” 花满楼道:“因为财富和地位的诱惑力太大,总有人愿意飞蛾扑火,不惜一切。” 陆小凤不说话了,他想起了黄石镇上的三千五百万两黄金,想起了为此而死的柳承风,以及为了谋夺这份财富而枉顾人性命的金鹏等人。 花满楼说的不错,总有人为了这些贪欲把自己赔上去,把别人赔上去。黄金下头岂非是森森白骨铺成的路。人们为什么总喜欢去要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天边的云四渐拢起,一点点遮住了明月。天上黯淡了下来。 夜色凄迷。 黑暗中,还有多少双窥伺的眼,多少颗蠢蠢欲动的心。 栏边鲜花依旧,花满楼静静的坐着,但此时此刻,只要有一个朋友陪着,陆小凤就觉很满足,不会感到孤独。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说送我来的还有一个女人?柳轻轻死了,那她呢?” 花满楼摇扇的手停顿了一下,道:“这倒并未听说。” 他摸着扇坠,仔细思量道:“若是柳轻轻蓄意把风头引向你。那这消息应该是他提前放出来的。这样,大家都会注意到你,而不是他。” 陆小凤道:“可他若是不死,依然还是会引人注意。” 陆小凤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握住花满楼的手道:“明天我们去泸州。” 沽酒老窖(三) 次日清晨,快马加鞭。 官道上疾驰着两匹骏马。 金轮尚未升起,只探了几缕晨光,穿透薄薄的云霭,朦胧天色中,远方青山如描似画,那深浅黛色让陆小凤想起了当日酒铺老板的妹妹。不知道送他回来的人是不是何芸,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遭人毒手。如果不是何芸,那么那个女人又会是谁。 陆小凤大声道:“真可惜,这么好的风景,却不能慢慢欣赏。” 花满楼闻言,笑声回道:“如果你下次少喝两杯酒,不要一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晕头晕脑,像这样慢慢欣赏风景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陆小凤笑着,看了花满楼一眼,疾风吹散了他们的头发,却吹不灭他们心中的火焰。 陆小凤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冉冉升起的旭日,就算光明还没有破云而出,但昨夜的烦恼已经远去。天一亮,他还是那个飞扬跳脱,潇洒肆意的陆小凤,充满着希望,笑对着人生。 陆小凤道:“柳轻轻若是送我回百花楼,那我睡了肯定不止七日。” 花满楼道:“普通的迷药你不会不察觉。” 陆小凤想着当日的情景,放弃了思考:“横竖是被人算计,我却没有发现。事已至此,就不要回头去想了。当日我去泸州,还没有怎么游玩。这一次正好你也在,不如我们好好转一下,也好领略那里的人情风光。” 花满楼笑了:“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 陆小凤道:“怎么?” 花满楼打趣:“天塌了也可以当被子盖。” 陆小凤哈哈大笑:“对。如果给我一壶酒,一个倒酒的美人。这个被子也可以给别人盖。” 花满楼听了,但笑不语。 一路往泸州方向走,行至半路,花满楼忽然勒住了马头。 高头大马咴咴的喷着响鼻,马蹄在尘泥土路上跺来跺去,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印子。 陆小凤调转马头,问道:“怎么了?” 花满楼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陆小凤一怔,拍腿大呼:“我突然想起来,我也要去见一个朋友。” 花满楼道:“你的朋友在哪里?” 陆小凤说:“要往西走。” 花满楼道:“那可真遗憾,我要往东走。” 陆小凤于是道:“那我们先分头走,再去泸州汇合。” 花满楼点了点头:“好。” 于是又在一瞬间的功夫,两人分向而行。 马蹄卷起尘土滚滚,不消片刻功夫,两人的身影已隐在了路的尽头。 走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到的时候,是陆小凤一个人到的。 黄里镇在泸州之前,到了黄里镇,离泸州就不过半日的脚程。如果把马催快一点,到泸州的时候,应该是正能赶上繁华的夜市,看人来人往,灯影交错。 可是陆小凤却放慢了步子。 所以他进黄里镇时,天色尚算早,早到可以先让陆小凤安安稳稳的找一个客栈,把马牵给小二。再去要一桌菜,一壶好酒,舒舒服服的饱餐一顿,再去睡大觉。 疤刀七一双鹰眼如利刃,他冷冷的盯着陆小凤,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进了一家客栈,订好房间。他要的是一整间小院,当他拿出一大锭银子的时候,掌柜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那个笑容谄媚的就像是用假皮贴上去的一样。 疤刀七耐心的等他吃完了饭,要了水,开始洗澡。这才借着水声的掩盖,使出生平最好的轻功,身子滑到了窗前,无声的刺破了窗纸,朝里吹迷烟。 他用的迷烟是最好的迷烟,绝不会叫人察觉,对付的就是陆小凤这种高手。 无色无味的迷烟立时融于空气中。 陆小凤在里面哼着小曲。水声和着曲声,别提多畅快。 疤刀七耐心的等着。他是一个杀手。杀手最不应该缺的就是耐性。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 没一会儿,里头没了声息。嗵的一声,是布巾落入木桶的声响。 扬名天下的陆小凤,也不过如此。 疤刀七冷冷的笑着,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得意。 他像是游鱼一般悄然滑入内室。 屏风后,陆小凤闭着眼睛神魂不知。 疤刀七翻起他的衣物,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心知陆小凤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带在身上。但是他和花满楼一路南下,那东西必定应该随身携带才对。 抄乱了衣服什么也没找到后,疤刀七恨恨的把衣服一摔,盯着陆小凤,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先把他带走,直接把人交出去。撇开别的不讲,如果能制服陆小凤,那也是扬眉吐气的一件事。但是他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陆小凤是栽在他的手里的。 陆小凤竖敌多,朋友却更多。如果成为陆小凤朋友的敌人,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尤其他的朋友中,还有一个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若是要杀一个人,就算那个人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办法。 尤其昔日紫禁之颠的决战过后,西门吹雪剑法悟道更是精进。那之后他如果要杀一个人,那个人恐怕连起程去天涯海角,都要嫌慢。 唯一能跑的,大约就是西门吹雪焚香沐浴斋戒的三天。 想到西门吹雪,疤刀七就觉得背后一凉。 他伸手去点陆小凤的穴道。 疤刀七手的速度很快。杀手的速度没有不快的。如果不够快,他就不能在瞬间取人性命又来去无踪不叫人察觉。而疤刀七在他们那里能排前三。 几乎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只那片刹那间,他的手几乎就已经点了了陆小凤的穴道。可惜,只是几乎。 疤刀七的脸色变了。变得惨白惨白。 他的手离陆小凤的穴道只差一毫厘。却被两根湿漉漉的手指给夹住了不能移动分毫。他的手快,陆小凤两根手指却更快。 前一刻它还垂在水里,下一秒,它就已经牢牢钳制住了对方。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闭目昏睡的陆小凤悠悠叹了一口气:“从来没有人直接把手伸到我面前。” 不但不会直接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更是为了对付他,而在武器上想尽办法,倒刺铁勾毒针,就为了克制住他的灵犀一指。 那个力道有如铁石,更甚铁石。疤刀七的脸从白变青。 就见陆小凤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就算是在白天,让人看了也觉心里一颤。 陆小凤笑眯眯道:“我只喜欢被女人摸,不喜欢被男人摸。”他话音刚落,指间力道即刻重逾千斤,两根手指像是被巨石碾压,让疤刀七差点没忍住惨叫出声。 陆小凤收了脸上的表情,冷冷道:“从我回百花楼,到出百花楼。你一直都在跟着我。可见我在泸州时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在你的眼里。说,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他虽然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春风拂过柳枝,但是此刻沉下脸,气势威压下来,居然让疤刀七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痛的。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果然名不虚传。疤刀七脸上一道刀疤扭曲起来,像是一条狰狞的虫子暴起青筋。额上滴下豆大的汗珠。 陆小凤不喜欢杀人。但他不是没有杀过人。 疤刀七开始犹豫,他不想废掉这两根手指。于是他一咬牙,道:“是柳轻轻,让我在泸州的时候就盯着你。他要把一样东西放到你身上。等你从百花楼出来,再让我拿回来。” “柳轻轻?”陆小凤道,“他不是死了吗?” 疤刀七道:“就算他死了,我还是收了他的银子,既然收了他的银子,就得帮他办完事。”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不对。”但他不继续往下说,只问道,“他把东西放在哪里?” 他手下一用劲,疤刀七两根手指发出咔哒一声响。 “不知道,是他让……” 疤刀七还想再说什么,眼里却露出了惊恐的目光,喉咙咯咯作响。 陆小凤心里一惊,心觉不对,伸手去探,却有人比他更快。 三七二十一道寒芒自窗外不同角度打进来,直射屋内两人。 好一个陆小凤,瞬时以指作力把人往后一丢,左手扯过衣衫以内劲催动衣袍防就成了一道铁壁。罩住了十来余支,剩下的手脚各出力,再无暗器能伤他分毫。 陆小凤原想去追,一想到身后还有一个疤刀七。立时回头去看,却晚了。 脖子上一道浅浅的伤口,连血都没有怎么渗出来。但疤刀七确实已经死了。 陆小凤沉了脸,四道眉毛皱到了一起。那是极快的刀法。因为速度太快,所以连血都没有来得及渗出来,疤刀七已经一命呜乎。而他居然没有看到是谁出的手。 他看到的,只有二十一道暗器。 那一道致命伤,是谁发出来的呢? 木桶里的水温尚热,片刻之间,屋里多了一个人,又死了一个人。这种事陆小凤已经遇到很多次了。他不止一次的见过有人死在他的面前。没人喜欢见到死人。陆小凤也是。他的心情算不得差,但绝对不能说好。 他想到了花满楼,如果花满楼也在的话,以他的耳力,应该能听出那致命一击发出的声响。不过花满楼不在,为了引出疤刀七,他们故意分开了。 此刻花满楼应该也快到了罢。 陆小凤站在小院中,尚算早的天色慢慢开始暮云四合,缓渐下落的夕阳给天边的白云镶上了一层金边。金里带着红。又是一个很美的黄昏。 几日前的黄昏,他在泸州客栈享受着难得的清静。几日后,他在离泸州半日路程的小镇上又奔波于尘世之中。 但只要黄昏柔美,流云清浅。那就值得人去心怀喜悦。 想到花满楼即将到来,陆小凤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开怀了一点。 他现在需要的是换一间房,重新沐浴,再帮备好酒菜,迎接朋友的到来。 沽酒老窖(四) 飞花逐叶柳轻轻,今年四十有余。 方面虎目,身材魁梧,擅轻功和暗器。以一招飞花摧叶手成名。 名号风雅,做的却是折杀风雅之事。号称大侠,行的却非侠义正道。 听说他使出轻功的时候,就像一阵风飘过,行过花地,便带起一阵花雨,内家功力一催,这漫天花雨再美,也成了利器。比唐门的满天花雨更来的名副其实。 他身上不藏暗器,但地上的一块石子,路边的一根草叶,都可成为夺命武器。 当今江湖上,轻功好的人不少,但拿陆小凤去比较,轻功好的人就从不少,变成了不多。通共数起来,也就是司空摘星,西门吹雪,陆小凤。老实和尚和木道人当数其中,倘若白云城主叶孤城尚在,也当数一数二,毕竟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6 一招天外飞仙,没有绝顶的轻功,使出来怕是要打折扣。而叶城主的天外飞仙,却是连西门吹雪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的。 柳轻轻的轻功,同陆小凤比起来不知如何。 柳轻轻等陆小凤,等了不止一日两日。他一直在暗地里追踪着陆小凤的行踪。 陆小凤实在太好认,多金,留情,四条眉毛,灵犀一指,这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刚到泸州,他就差人问清楚了他投宿的客栈。 客栈当然是泸州最好的客栈。 陆小凤喜欢享受。 因为他觉得人生变数太多,所谓得意须尽欢,所以他从来不委屈自己。有三两银子住的客栈,他就绝不会去住二两七。 柳轻轻打点好了一切,就找上了陆小凤。 出手的试探很当然的被驳了回来。于是他放下了心,微笑着推开了客栈大门。 陆小凤不是喜欢麻烦事,只是偏巧别人会有麻烦事找他。找着找着,就算是不用他去插手,他也自己会去管了。他的脾性就是,越不要他管,他就越是要管。所以,找陆小凤帮忙的人,总喜欢用一种方法,并且屡试不爽。 激将法。 柳轻轻和陆小凤并没有什么交集,连朋友也算不上。 他自然不能用这个方法。 所以他换了一招。既然还不是朋友,那就从朋友交起。 和陆小凤交朋友,开门礼是什么呢? 自然是新鲜的东西。有趣的东西。 陆小凤喜欢喝酒,喜欢女人。酒一定要是上好的竹叶青,女人一定要是顶尖的美人。 泸州新开了一家酒窖。里头酿造的竹叶青手艺是世家传代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酒窖老板还有一个妹妹,少女就像是四月初的时候,清晨新绽放的花朵,就连花瓣都是嫩嫩的卷舒着,上面还滚动着晶莹而细小的露汽,让人忍不住的想抚摸。 如此,陆小凤有什么理由不去喝上一杯呢。 陆小凤自然是去了。 也在他意料之中的醉了。 于是他在送陆小凤上马车的时候,把那最近让他十分头痛的东西偷偷放到了他的身上。 一切大功告成。 只待一路护送他回百花楼,再放出消息,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陆小凤的身上。日后,再让人悄无声息的把东西拿回来,他就省去了所有的烦恼。 因为陆小凤不会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也拿不出那个东西。只要他找不到那份藏宝图,别人就不会相信不在他的身上。 前半部分的计划实行的很好。 这还得多亏了酒窖老板那羞怯可人的妹妹。一个美丽的少女足以让男人晕头昏脑。也足以让陆小凤即便被他迷昏了,也还是抱着人家不放。 策马回泸州的时候,柳轻轻驾着马车,车里坐着美丽的少女,频频回头,似是对陆小凤依依不舍。柳轻轻心里哧笑,实在不忍见一个正当芳华的少女堕入无望的爱情当中,便道:“你知道陆小凤有多少女人么?” 少女垂下了头,面色胀的通红。她的声音还是又暖又软,却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她把弄着自己的衣裙,低着头道:“他又英俊,又风趣,有很多女人喜欢他,也是应该的。” 柳轻轻道:“再英俊,再风趣,喜欢上一个死人又有什么用。” 少女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你,你什么意思?” 柳轻轻冷笑一声,道:“意思是说,小凤凰很快就会变成一只死凤凰。你若是还喜欢他,倒不如跟了我,待我大事一成,何愁给不了你荣华富贵。” 此时,离泸州城尚有半日脚程。又是夕阳和软,暮云镶金,和几日前真是没有多大分别。这么美丽的时刻,又是归家的好时候。柳轻轻深吸一口气,真是觉得心情再轻松不过。 身后一阵馨香贴近,他感到后背触到了一样温暖软和的东西,不由浑身一震。 一只酥香软手绕过了他的肩头,抚摸上了他的胸膛。 暖暖的女人香萦绕在他的鼻端,恍然间就有种沽酒老窖里头上好竹叶青的味道。 背后传来一个羞法依旧,却充满诱惑的声音:“跟了柳大侠,真的比陆小凤要好么?” 是个男人,都会喜欢漂亮的女人对自己产生仰仗的心理。又尤其喜欢在和别的男人的相比中,胜出一筹。更不用说,胜出一筹的那个男人会是陆小凤。如果一个女人对你说,你比陆小凤更值得我喜欢,那么那个男人的心底必定会产生一种骄傲的情绪。 “那是当然。”柳轻轻此刻,心里就填满了那种骄傲的情绪,他冷冷笑道,“你以为陆小凤有多好么。他睡过的女人足以打两桌麻将。哪一个不是最美的,最好的。结果,伤心的还不是那些女人。一个负心的混蛋,就算是再英俊,再潇洒,也只是一个混蛋。” “可是柳大侠不是有一个妹妹,也喜欢上了陆小凤么?” 胸前的手游移着,少女好奇的表情就像是纯真的小鹿,让人看了心里痒痒的。暖软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有股温度自体内而升。 柳轻轻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自从他惹上那桩麻烦事后,他就没有碰过女人了。一天到晚只顾着保命,又急着找陆小凤。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 心思一动,就像是燎原大火。烧的人口干舌燥。 柳轻轻空出一只手,摸上少女光滑如凝脂的脸蛋,果然火热火热就像是烫着竹叶青的小火。对方却似无知般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摸我的脸?” 柳轻轻道:“那你为什么要抱着我?” 少女道:“你说陆小凤不好,那我就不喜欢他了。你又说你比他好,那我就喜欢你。喜欢你,不是应该抱着你么?” 有时候,性感是一种魅力。成熟有诱惑力的女人总是能很轻易的挑起男人的情.欲。因为她们很了解男人需要的是什么。但另一种时候,纯真无知的话语更容易催起男人内心的野兽,狰狞着喷着鼻息。因为纯洁,才想染指。 柳轻轻看了看日头,落日通红,沉了一半。晚风温和,和着暖香,却更撩人。 如果在此地把事情办了。再往前走一点,可以宿在泸州外的小镇,明日一早再回泸州。 于是他吁了一声停住了马头,把车赶到了一边,邪笑着反手摸上少女柔软的身体。 “有时候,表达喜欢不仅仅是要抱。我可以教你。” 少女的脸粉嫩粉嫩,是云霞的颜色。她咬着嘴唇挡住了柳轻轻的手:“你要教我做那种事,那你以后会对我好么?” 柳轻轻急色的去解她的衣裳,口中道:“自然比陆小凤要好。等我以后找到了那笔宝藏,你想要什么没有。何必再跟着你的哥哥去酿酒。” 少女脸更红了:“但是如果陆小凤不好,这个世界上,又有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7 哪个男人好呢?” 陆小凤哪里好,还不是见了漂亮的女人就想上床,要不是他被我迷晕了。恐怕此刻你也不过是躺在他的身下而已。柳轻轻很不以为然。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这种时候他没有说话,要么,是因为不愿意说。要么,是因为不能说。 但柳轻轻很显然已经把陆小凤腹诽了一通。 落日余晖。晚风和暖。风吹动起了少女的发丝,红通通的夕阳努力在沉下去之前,更给少女通红的脸颊映上了一层胭脂色。 柳轻轻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女用着秋水般的眸子无辜的望着他,明艳比花娇,含羞带怯的问着:“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 他咳了一声,一口血呛了出来,心窝子又痛又凉。柳轻轻低头一看,一点寒芒自背后穿前胸而出,只露出星星一点,折射出艳丽的色彩。 身子慢慢的往后仰倒,柳轻轻至死也不相信他会命终于此。 可是落日通红,他的血更红。 少女美丽的脸庞还在眼前,还在朝他微笑。他的视线却将永远的陷入黑暗。 夕阳努力的挣扎着,想望尽人世间最后一点绚烂,但终于沉下去了。 最后一缕余晖散尽。 暖风送远了少女又轻又软的声音。 “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个世界上,如果陆小凤不好。那还有哪个男人好呢?” 四下无人,并没有人来回答她。 停了半晌的马车又动了起来,车轮轱辘轱辘的向前驶去,前后夜色苍茫。 一轮明月无知的升起,照着寂寞的官道。 寂寞的官道上没有赶夜路的行人,只留下了两道车痕。 夜色凄迷,是因为看的人心情低迷。夜色迷人,是因为看的人心情怡人。 此刻的百花楼,陆小凤睡的像一只歪着脖子的小鸡,打着震天响的鼾声。 梦里他来到了百花楼,迎了花满楼好几大巴掌。 他挠了挠脸颊,挥开了朦胧的夜色,翻个身又睡去了。 沽酒老窖(五) 陆小凤重新要了一间房,要了一桶水,再要了一桌子好菜。 他当然会记得老板收拾原来那间客房时的表情。肥厚的下巴从两层挤成了三层。一双鼠眼原本就小的像豆丁,现在更是眯的像是一个豆沫。 老板哆嗦着身子,恨不能倒抽一口气晕过去。他两眼一翻就往后倒。 陆小凤笑眯眯的接住了他,一掐人中。力道之大,只能让人咯的一声‘悠悠醒来’。 外加一锭明晃晃的银子。 老板的晕头病就好的彻底了。 房间是隔了两道回廊院的独立木阁院,依然是被他给包了。 水是重新烧开的热水,两大桶,凉成了七分热,他才舒服的泡了进去。 菜是当地的时令菜,蒜泥白肉拌猪肝是要的,爽滑微辣,在这种时节吃最好不过。再来一盘蜀秀金鸡,一样杏鲍菇烧鱼,一盆凉拌豆腐素粉皮,合上一道雪里青,雪里青正是糯嫩的时候,吃着十分的爽口。自然少不了脆皮填鸭。 最后上来一锅涮羊肉,得吃的汗出来了,才觉一股热气通到底,无比的舒畅。 酒得等花满楼来了再拍封泥,那是最香的。 终于能不受人打扰的洗完澡的陆小凤一身轻松,甩着袖子走出门,侧目一瞧。 夕阳早已落下,丝丝余晖都已收尽,夜幕当空,深邃透着蓝。 太阳的落下,月亮的升起,那是一个新的开始,对陆小凤而言,时候依然算早。 这个时候梅花刚谢完,三月里桃花开吐蕊,淡雅的香气有点甜。 梅香清幽孤寂似天上来。桃花粉艳多馥郁。仔细一嗅不知何处起,闭目养神间却又萦绕不去。想起梅花,陆小凤想就到了万梅山庄。 梅开万里花满园。 万梅山庄有他的朋友,一身白衣似雪,长身而立。笛声悠扬梅落肩头。再有那地窖深处不甘寂寞透也芬芳的醇厚美酒。 真是一处绝佳的去处。 不是什么大日子,也不是旺季食季。黄里镇不大,来往人不多。此刻生意有些清闲。 青木方桌被小二擦了一遍又一遍,亮锃锃的,可堪比老板肥满的脸上那层油光。 堂前柜后,老板头一点一点的打着嗑睡。 陆小凤走过去,先是朝老板脸上吹了一口气。左右瞧了瞧,又拿起一枝毛笔倒转笔头,往客栈老板下巴上戳了一戳:“若是你看到有一个斯文秀气的年轻人来找我,就说我先出去了,让他去我房间等上一等。” 睡眼惺忪的老板先听到一个让他心里寒了足有一个时辰的声音。再一开眼见到四条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顿时跟被人浇了一桶凉水一样的清醒。 陆小凤把那支毛笔在指间转了一圈,轻轻往柜台上一戳,一个洞。笔末入木深三分。 他气定神闲的看着老板,道:“我说的话你听见了?” 老板瞪圆了那一双小眼睛,说着话舌头都在打结:“听见了,听见了。” 陆小凤捻了捻自己的两撇胡子,朝他眨了眨眼道:“你看见我的耳朵有几只?” 老板愣愣的伸出两只手指,原本很确定,现在突然不确定了。他道:“两只?” “对。”陆小凤愉快的笑道,“不但有两只,还很正常。所以,你说一遍就够了。” 陆小凤的心情很愉快。他当然愉快。 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此刻又是夜风从黄昏时的和暖转微凉,空气中的湿度正好,不干不闷。头上一轮明月缺了一口子,像是一个给人咬了一口的大饼。是三月十八。满月刚过。尘世热闹,明月清冷。再加上他方才戏弄了一下大老板。 所以陆小凤此刻的心情真是好。好极了。 他并非存心戏弄大老板,只是忍不住。因为客栈的大老板长的有些像朱停。他的一个朋友,一个混蛋朋友。虽然是混蛋朋友,却也是好久未见。好久未见的朋友总是让人想念的。不论是想念混蛋,还是混蛋的老板娘。 陆小凤抿着嘴乐,两幅蚕丝宽袖随着他的动作晃荡。荡红了一旁姑娘的脸。 小镇不大,一应俱全。 白日里的喧嚣还没有到落幕的时候,此刻红灯点起,繁华不输白昼。 路边的馄饨摊热气腾腾,老板还没有收摊。 街边挑着担的杂货郎大声的吆喝着闲逛的人们去买货。 天黑视野暗,谁知道那铜镜上的珠缀是不是少了几颗,一把木梳是檀木做的还是松木做的。因此买的人并不多。也因此杂货郎还在大声的不遗余力的吆喝。 陆小凤走了一段路,瞧了瞧挂灯的地方,摸了摸杂货郎竹筐里的一个小木槌。一弯腰坐进了馄饨摊。他叫好的酒菜还在厨房没有拿上来,因为花满楼还没有来。朋友还没有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8 ,自然是得空着肚皮去等的。陆小凤一向很仗义。 不过晚饭虽然没有进肚,却可以先吃些小吃垫底。 时候渐渐晚了,终于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卖馄饨的老头子舀出了最后一碗馄饨,自己慢慢的吃了。摊头里的人们一个一个的散去。当一大锅馄饨连汤都没有的时候。老头子收拾起了半遮的帘布,桌凳,锅碗。准备回家。 今天赚了八十个铜钱。 白头发白胡子的馄饨老头借着光,又把油光闪亮的铜钱数了一遍,小心的拿蓝面布包着,塞到了怀里。欣慰的笑开了脸上的褶皱。 突然间视线一暗。 几个人猛的冲了进来,差点撞翻了他还没收全的桌凳。 老头子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道:“没有啦,今天的馄饨卖完啦。” 街上已渐冷清。 其中一人在他的铺子里转了一圈,一把大刀铿然出鞘。刀面反射着寒光。映出一张面孔赤髯如虬,吊睛铜眼。他声音粗大,冲着那在刀被拔.出来时就被吓的哆哆嗦嗦的白胡子老头喊道:“我且问你,方才进你这馄饨摊吃馄饨的一个人呢?” 白胡子老头缩着身子抖着声音道:“进我这馄饨摊吃馄饨的人很多,大爷要问哪个?” 那赤髯如虬的大汉粗声喝道:“一个长着眉毛和胡子长的一样的人!” 白胡子老头心中叫苦不迭:“大爷哟,老汉我这眼睛,就是他头发眉毛都长的像胡子,我也是看不见的哟。” “大哥,少跟这老头子废话。”后来一人紫面长须,腰间绑着一条银链,目光森冷更甚刀光,在那赤髯如虬的大汉耳边冷冷道,“陆小凤狡猾无比。铁定是早就溜走了。” 赤髯大汉瞪着双目道:“这里上有遮布封顶。左右无缝。只有前面一道布门。他怎么走的,打洞么?” 再有一人黑面,额角一道十字疤,手上戴着两只怪异的手套,指尖如利爪,闻声冷言道:“□□彩翼陆小凤。两只眼睛三只手。听力极佳动作极快。轻功身法更是我等力所不及。他虽然不是耗子,却只怕连耗子也溜的没有他快。” 说话的再有一人,声音比之前两人的粗犷,却是又尖又利,和他的虎面熊躯极为不衬:“听说当年他可以躲过西门吹雪的追杀。可以躲过西门吹雪的人,这一个小小的馄饨摊,是决不会困的住他的。” 跟丢了人,却被对方反知行踪,此刻自己那几个兄弟又都在说着陆小凤的厉害之处。赤髯大汉听的头疼。沉声喝道:“好了!多说无益,莫要长了他人威风。” 那十字疤开口道:“可是大哥,从陆小凤手里拿东西无异于拔西门吹雪的头发,偷司空摘星的荷包。” 赤髯大汉道:“可他毕竟不是西门吹雪,也不是司空摘星。我们兄弟四人联手,总能寻到一线机会。只要东西,不抢人。” 原来那赤髯大汉,紫面长须,十字刀疤,又尖又细。正是山西四怪,断头刀杜本意,勾魂锁常胜,豹子手林大木,最后一个铁掌曹长青。他们四人是山西人氏,不知怎么居然跑到这川地泸州城外黄里镇来了。 杜本意一脸赤髯似虬,便效仿风尘三侠,自称虬髯客,是山西四怪中的老大,一手断头刀法狠且猛,力逾千斤,架的住铁锤,削的断钢筋。常胜一条勾魂链,堪可媲美昔日的勾魂手,只可惜当年的勾魂手没能勾走别人的命,自己却先进了勾魂司。 此时此地,大约也是听说了陆小凤的事情后,闻风声而来。 找到了陆小凤,又跟丢了陆小凤,并不是一桩让人多懊恼的事情。 因为陆小凤的脚底本来就似抹上了油。 他要是不让人跟,你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是找不到他的人。 山西四怪既然来了,别的人会不会来呢? 山西四怪既然一直盯着陆小凤,别的人会不会也在哪里盯着呢?亦或是,同之前的疤刀七一样,蛰伏在暗中,像是藏身于黑暗的蝎子,一个不小心就咬你一口。 月上中天了,清冷的月越发清冷,喧嚣的尘世也不再喧嚣,终于要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青石板上走着的人已然没有,就连影子也没有一条。 山西四怪一脚踹翻了那条还没有收起来的凳子,提着刀沉着脸,就如同他们闯进来一样,又很快的出去了,四条影子在青石板上一晃而过,连丁点踪迹也没有留下。 被人遗忘了很久的馄饨老头终于从一旁的角落里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重新放好锅具,数好铜钱,迈着小步推着车,往家里去了。 香喷喷的馄饨铺子走掉了最后一个人,此刻空空荡荡。 那原本吃着热腾腾馄饨的陆小凤,是不是真的学了耗子打洞溜走了呢? 沽酒老窖(六) 老板的生意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突如其来。 在那个胡子眉毛长的一样秀气的年轻人离开以后。这客栈里头的生意如同是哗哗流水,又像是黑的很快的夜色。一层晕一层。进来了一个人又一个人。 虽然不至于让老板手忙脚乱。但在这淡季萧条日里,足以让他乐眯了一双豆丁小眼。 夜已深,客栈也要打烊。 小二开始装上门板。 在打烊之前,他探出头去四下里望了望。这是他的习惯。因为如果不再确认最后一个客人是否正在过来的话,很有可能他装上去的门板再要拆一下。一下不够,可能再要拆两下。 这实在不是一件称的上愉快的事情。 所以,与其装拆门板,他宁愿扭一下脖子动一动腰。 深夜。 像是被人偷吃咬掉了一口的月亮大大的挂在天上,青石板铺就的街路被人走的多了,石面就变得很平滑。从远处望过去,冷冷清清的泛着银光,就像是一汪湖水。 三月里日暖夜凉,子夜更凉。昼夜交差的温度让此刻的黄里镇笼上了一层朦胧色。一口空气吸进肚里,凉的跟喝了一口井水一般。在那路的尽头,慢慢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走路并没有声音,但寂静的街道上还是传来了‘咯嗒’‘咯嗒’的声响。 不是人的步子。是马。 那个人手里还牵了一匹马。 一人一马这么悠然的走在无人的青石路上。好像此刻的夜深风寒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也不会让他嘴里咒骂着直想奔回家里面去躺在铺上,手里再抱个美娇娘狠狠的亲上几口。 小二扭着脖子侧着腰,一时看的有些怔神。 背后老板的骂声传来:“小兔崽子要死啦,今晚你想当门板挂在外头么?” 小二猛然回神,身子一缩钻回来,对着老板道:“大掌柜,外头来了一个人,小人瞅着是要住店的呢,可惜他走的不快,小人只好看着了。” 老板狐疑的望了他一眼,腆着发福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9 的肚子走过来一把推开小二:“我瞧瞧。” 他刚一探出头,就和一个人打了一个照面。 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手里牵着一匹马。正在朝他微笑着。 什么走的慢。这不是就在眼前么。老板骂完骗人的小兔崽子后心花怒放起来,他心花怒放并不是因为对方朝他微笑。而是他看出了这位年轻公子哥的行头,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极为考究,必定是富贵人家。就算他不是来住店的,今晚上也要让他住进来。 于是老板回以一个相当热情的微笑:“客人从远方来?” 那位公子垂下眼,嘴边始终挂着微笑:“从远方来。” 老板挥挥手招呼小二去准备最好的客房,又道:“夜风寒重,小店是黄里镇最好的客栈,客人您里边儿请吧。西厢有上好的客房,保管幽雅清静。再为您备上一桶热汤,一桌好酒菜,好洗去客人风尘劳累。” 年轻公子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眼里也似发出了光:“真是最好的客栈?” 老板自信的拍着胸脯:“那是。” “很好。”他把马绳递给老板,随后朝里迈步走去。 肥肥胖胖的老板一把把马绳塞给了店小二,立时又颠颠的跟了上去:“我带您去西厢。” 那年轻的公子哥站定大堂,侧目似乎在听什么。片刻道:“不用劳烦,我不去西厢,你们这里有没有独立的院子。” “有是有。”老板应着,随后肥肥胖胖的白面上似乎有些为难的神色,“不过被一个客人包了。别的,也都住了人。恐怕……” 那年轻的公子带着笑意道:“那人是不是长了两条颇为秀气的胡子。” 大老板惊奇的说:“您怎么知道?”他又重新看了一下那位富贵公子,恍然大悟,“难道你就是那位陆大爷说的朋友?” 年轻的公子点了点头,温言道:“正是。” 大老板心里头顿时沮丧起来,原本是一起的,这样,那就不能再赚这位有钱公子一笔了。不但不能,他还不敢。那位陆大爷虽然出手阔绰,可只时辰间的功夫,屋里就死了一个人。必定不是什么好角色。既然是同路人,这位年轻公子,也定然是他这等小民惹不起的。 他认命的伸手给这位公子哥请了:“陆大爷住在一枝独秀。可是他如今出门去了还没回来,说吩咐着,若是有人来找他,就带他去房间先歇着。别的也没交待。厨房的菜给您备着。” 年轻的公子嗯了一声,道:“那就有劳了。” 他面色莹如美玉,说话也始终温文尔雅,很有礼貌的样子。大老板见惯了有钱人家的子弟飞扬跋扈的模样。此刻看到这么一位客气斯文的客人,原本有些冷淡的心情也仿佛是被对方感染了似的。变得从容愉悦起来,十分的安宁。 原本该当小二领着人去的,他亲自去了。 陆小凤吩咐着要等的人是谁,自然是花满楼。 那如今这个深夜到访的年轻富贵公子哥,自然也是花满楼。江湖上比花满楼武功高,同样温文有修养的年轻人虽然不多,但绝不可称少。 但是没有一个人有他那样的魅力,是可以让和他讲话的人从心底里开始平静起来的,仿佛烦恼都已被洗去,此刻能体会到的就是人生的美好。 花满楼毕竟是花满楼,当世只有一个。 只是,陆小凤等的人已经来了,他却又在哪里呢。 山西四怪没有找到陆小凤。 花满楼进了小院,也只是一个人。 那么□□彩翼陆小鸡,难道真的吃了一大碗馄饨后就遁地化烟消失了么? 早前我们就说过,要找陆小凤很难,因为他脚底像是抹了油,整个人滑的似泥鳅。要么访遍名山,要么乘船出海,几乎没有落下安定的时候。 但是要找陆小凤也很简单。哪里的美食最好,哪里的酒最香,哪里的姑娘最漂亮。循着这些地方去找,总能找到陆小凤。 如今是晚上,晚上是睡觉的时候。人总是要睡觉的,哪怕他是当世武林第一大高手。陆小凤虽然叫小凤,也被司空摘星骂小鸡,但他毕竟真的是一个人。所以他也需要睡觉。 陆小凤睡觉跟正常人一样,闭着眼睛打着鼾,就是身边要有一个女人。 黄里镇虽小,却一应俱全,那也意味着,该有的都有。比如名花佳栏。 黄石镇上有个迎春阁,那里有最漂亮的姑娘。黄里镇上也有最漂亮的姑娘,在的地方却不叫迎春阁,而叫留春阁。留春阁,留恩客的地方。 所有的人想找陆小凤,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留春阁。但是他们第一时间排除的也是留春阁。因为当他认为陆小凤一定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就会以为陆小凤肯定不会在那个地方。 谁会在脑袋瓜子拴在裤腰带上的时候跑去寻花问柳,找个女人共渡春宵呢。 保不齐前一刻和他恩爱甜蜜的女人,下一秒钟就把你卖给了敌人。 勾栏院,销金窟。柔情似水也是毒物。 可陆小凤,确确实实就在他们以为他会去但此刻不会去的地方,留春阁。 留春阁最好的厅叫潇湘厅,雕花床阁,珠罗玉帐,极为奢华。但是如果其中住着一位十分美丽的女子,她应当是担的起这份珠光宝气的,精致的东西总得有精致的人来配。 里头最美的姑娘叫撷花。春.色满园,谁来撷花而去。她是当家的花魁。 她有一头乌黑如云的秀发,拢在了肩的一侧,露出另一侧洁白的脖颈,她弯下腰给人添酒的时候,那弯曲下来优美的弧度就像丹顶鹤一样的优雅。 秀发扫在前头,酥胸半露。下头的罗衫间隐隐可现洁白的大腿。 男人见了都会走不动路的装扮。 这位美丽的女子此刻站在那里,露出一截皓腕给客人倒酒。她挨的很近,属于美人的香气让人闻之欲醉。可这位客人虽然的确是走不动路,但却是坐如钟,面上露出满足的神色,而这份满足居然也只是因为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用自己倒的酒。 他喝完又一杯,朝撷花道:“你不坐?” 撷花挨上他的身子,嫣然笑道:“我更想往那里坐。” 她说着,眼神望的地方就是那雕花大床。 那客人道:“这里也很好。还离桌子更近一些。” 于是撷花笑着弯下腰,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被这么一个女人看着,是个男人都得脸红。 这个客人脸皮厚,不红,却忍不住道:“看什么?” 美丽的花魁说:“看你。” 那人面上很有几分得意的神色:“我知道我又英俊,又好看。” 撷花于是咯咯的笑着拿手掩口,道:“你是好看。胡子更好看。” 这位客人不消说,自然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0 引以为豪的胡子,道:“我没有胡子的模样更年轻,更漂亮,更好看。” “可是你却不愿意剃了它。” “有人让我剃过。” “女人?” 能让一个爱胡子如此的人如此心甘情愿的剃掉胡子,女人敏锐的第六感立马向这位花魁发出了警告的信号。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又像是一碟子醋翻在了心窝里,就连语气都变得淡淡的。 陆小凤微笑着道:“错了,是男人。” 撷花一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很有些被喜欢的男人打趣了的欢喜。 这位美丽的女子眼珠子一转,就往他腿上坐了下来,一只手把陆小凤的手环上了自己的腰。她的腰又细又滑。摸一下就像是吞了一口嫩豆腐,让人摸了就不忍松开手。 她大大方方的轻声软道:“你说,倘若我明天告诉大家,赫赫有名的陆小凤在我的房里呆了一晚上,却什么也没有做。他们会不会认为你有毛病?” 陆小凤挑眉道:“谁都知道我是一个没有毛病的男人。” 撷花伸出一只手,慢慢而带有挑逗意味的摸上陆小凤的那两撇胡子,巧笑着说:“你没有毛病。我找你睡觉你却不肯,只愿意喝酒,难道你花了一大笔银子把我包下来,就是为了陪你喝酒用的么?你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找我睡觉,我都是看不上眼的。如今我愿意来陪你,你却反而不肯,这是不是说明了人总是喜欢又犟又别扭的。” 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成熟而有韵味,开口闭口间却一口一个睡觉。直叫陆小凤哭笑不得:“你们女人讲话一定要这样子么?” 撷花伸出一只手指指住他:“怎么了?难道我有说错你们男人么?你大晚上的跑来这里,难道还想找人谈花赏月大话人生?再说了,我收了你的银子,总不好叫你亏本。我找你共赴巫山,和我找你睡觉,说的话虽然不一样,做的事情不是一样?” 陆小凤吸口气摇摇头:“不亏本,银子就是找你给我倒酒用的。” 撷花有些惊讶。这么一个风流潇洒的男人,女人心中的梦,花这么多银子只为了找一个最好看的女人给他倒酒喝?放在一个别的男人身上,她肯定是不信的。但既然是陆小凤,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了。仔细一想,居然也没什么不可能。 撷花不死心,追问道:“你真的不用我陪你睡?” “不用。”陆小凤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不在这里睡。” 他没有说我不睡,却说我不在这里睡。这两句话间的意思相差的就远多了。 于是撷花不由自主的道:“为什么?” 女人其实很不应该问男人为什么,因为那三个字后的答案必定是伤人心的。 陆小凤说:“因为这里会让我想起一个朋友。想起她,我就觉得不能在这里做什么睡觉的事情了。自从认识她以后,我就做了一个决定。在这种地方,只喝酒,不睡觉。” 原本这个人应该是女人,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撷花便改了口,道:“男人?” 陆小凤又笑了起来:“错了。是个女人。很美的女人。” 他说着,眼神也变得温柔了起来,他想到的是欧阳情,一个坚强美丽,身在勾栏,却还是处女的女人。他想到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欲语还休的深情。 可惜他到现在也不清楚,欧阳情是否真是对他十分的一往情深。 他总以为自己了解女人,但事实上,女人这本书,也许比灵犀一指还要难学。不过无论这情深是浅非浅,他终将是要错负的了。 撷花呆愣了一下,一个男人说起一个女人时,眼里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足以说明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就算她是天上众多繁星中的一颗,那也已经够大,够亮。 一股酸水冒了出来,她不服气的问道:“她有我美?” 陆小凤居然看了她一眼,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比你美。” 撷花又呆住了。一片粉霞飞上洁白的面孔,很好看。不是羞的,是气的。 晚风习习。夜色浓重的像是江西龙尾砚磨的墨。秀气润滑,氤氤染染。 月亮西行,那月亮原本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大饼,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那个大口倒像是在一张圆圆的胖脸张大了嘴在笑人一般。 青石板的街道孤寂良久,终于迎来了人。 一个有着四条眉毛,手里还拿着一只酒杯的男人。 陆小凤苦笑。瞧着那似乎也在嘲笑他的大月亮叹了一口长气。身为一个男人,起码在女人面前不提另一个女人,才是正确的做法。可他风流潇洒多年,难得想说一句实话。却居然只能落的一个被赶地出门的下场。 明明他还是付钱的那个主顾。 可见老实人做不得。老实和尚也只能当和尚,才能被叫老实。 也可见,他这被赶出来完全是自找的。 可惜司空摘星不能真的摘星,不然就让他把这大饼摘下来尝尝。瞧着,还真是又饿了。 “唉。还好这一杯酒没有洒。” 陆小凤愁眉苦脸的晃了晃杯中酒,正要一饮而尽。 青石路头尽处突然由远及近响起猛烈的声音,像是一只大马在奔跑。大马,确实是大马。横刺里咴溜一声飞奔跃过,带起的劲风在经过陆小凤身边时扬起了他的头发。 夜深露重,是谁在此刻打马而来。陆小凤好奇的望过去。 刹那间嗖的一道银亮的锁链呼的一声破空而来,直射他手中白瓷杯。 ‘啐’。 一道清脆的声响。 酒杯应声而碎,酒水一滴未洒。 浅碧色晶莹的酒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嘶溜一声像是自己会跑会走一样,拐个弯就进了陆小凤的肚子。 好一个处变不惊陆小凤,只在瞬间横袖一扫,碎成几块的瓷杯残片叮叮几下打向不同的方向。与此同时他一个‘仰天望月’吸尽杯中酒水,随后蚕丝宽袖往地上一打,整个人就像是贴地而行的大鹏鸟滑了出去,只那一息的功夫间他长身窜起,一个鹞子翻身,就飞上了屋檐。 沽酒老窖(七) 陆小凤轻身一掠,飞纵于楼阁平房之上。 无人问津的深夜街道。 四下里忽然多了几个人。 他往前一看,逆光之处慢慢走来一个身影,虎背熊腰,手里一把大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往后一看,屋顶上是一个紫面长须的大汉,面目不善,足以吓的小儿啼哭。正下方一人端坐于马上,手里一条勾魂锁链甩的风声呼呼作响。 可不是山西四怪。 陆小凤嘴角勾起一个笑:“几位深夜在此,似乎是有要紧事?” 杜本意横刀于胸前,粗着嗓子吼道:“你奶奶的龟孙子陆小凤,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1 装什么蒜头。馄饨摊上着了你的道让你给溜了,就以为跑的掉了吗?识相的就快快把东西交出来,也不必再和你动手了。” 陆小凤单立于屋脊之上,盯了他半晌,忽然大声道:“你来的路上有见到你的姑婆么?” 杜本意突然遭此一问,十分莫名其妙:“什么姑婆,你他娘的在说什么!” 陆小凤道:“姑婆就是你娘的姑姑,这都不知道。她还让我给你带话呢。” “大哥!听他扯甚劳什子!”常胜坐下白马焦躁的在地上踱着步,躁动不安。勾魂锁双眼冒着火光,瞧着陆小凤的模样就像是瞅见了一块香喷喷的大饼。 直觉知道这陆小凤嘴里十有八.九没什么好话,奈何人心本来就是好奇的。何况此刻不止他们兄弟四人守在这里,周遭三里埋伏着无数好手,为的就是先打败陆小凤。从陆小凤嘴里抢食实在太难,就在方才不久,他们接到了消息,黑道上这次达成了共识,先取得藏宝图,再按功劳分。这一次别说是陆小凤,就是陆大凤陆九凤,他也飞不起来了! 这么一来,杜本意心中难免得意,手一摆阻止了常胜,转而傲慢的道:“我姑婆让你带了什么话?是不是,见到我们兄弟四人,好先磕个头叫爷爷?” 陆小凤淡淡道:“她说见到她那不孝的甥侄,记得提醒他们前去看望她老人家。她就在前头三排间的平房老石家里头。” 这下子就连曹长青也忍不住了,跨前一步道:“老子听你放屁,老石家里头除了那头老母猪哪里还有半个娘们!” 此话一出口,他顿觉不对。 陆小凤忍着笑拍着手:“好甥侄好甥侄,果然还是认得本家的。” 这句话落地,谁还不知道陆小凤是故意消遣他们。莽汉黑面皮被气的发紫,七窍生烟,大胡子根根竖起,吊睛铜眼眼角迸裂。口中哇呀呀的吼着挥着手里的武器就攻上来! 刀是南海精钢所制,勾魂锁是乌金打造,再加上断魂玉磨两爪豹子手,摧石崩山一双铁掌,分从四个方位,全向朝陆小凤攻击过来。 陆小凤正是一跺脚打算破屋而入,却是背上一阵寒意凌空一窜,但见脚下森森三排钢刀先行刺瓦断梁而出,明晃晃如人白骨! 前后左右皆不得,下有危机人在半空。此种阵势,恐怕陆小凤只有破天而出方能逃过。 然而无处借力,身体只有不断的往下坠去。 不曾想陆小凤居然如此好拿,亏的他几人之前一直碍于他的名声小心翼翼不敢上前,如今看来倒是白白错失好多机会。要不得弄到一张藏宝图要众人平分。杜本意几人眼中狂喜瞬现,心中直呼痛快。却又是四下眼一对,心中打定主意独吞了。 却是一声清啸,陆小凤竟真似个九天凤凰一般,他身子一缩长袍褪下,以气作力,一条软飘飘的衣裳顿时坚硬如长剑,随手朝屋脊一掷。继而借力不坠反上,一脚在另一脚面上一蹿,先是一个细胸巧翻云,再一式游龙冲天。居然真让他轻飘飘的冲出了包围,朝外飞出。 杜本意四人轻功远不及陆小凤,此刻情势一转,见他似是不用着力一般一下飞滑出了三丈多远,立时耸然动容,心中震惊万分。闻名不如一见,原是他们太小看了陆小凤! 然而就在陆小凤即将脱困的那刻,他的笑脸瞬间凝固,这下竟是身重如铁,笔直的朝下栽了下去,甚么飞凤游龙,重重落地。 这番变故看的人惊骇非常。 杜本意兄弟四人惊疑不定的对了一眼,纷纷跃去。 陆小凤但觉胸中气血翻腾,眼角发晕手指泛青,竟似中毒之状。大骇。 何时中的招,他竟一丝没有察觉。 是留春阁的酒,花魁的香,还是白胡子老汉的馄饨,杂货铺的木槌? 丹田处似有阻力,真气凝滞不去,疼痛万分。 “大哥,这陆小凤面露痛楚之色,是真是假。” 杜本意睨着眼去看,闻言道:“陆小凤风流多情,没准,是从女人床上掏空了精力才出来的。色是刮骨刀,也是断肠药。” 他言语凉薄,又很有狎昵猥琐的意思。听着很不堪入耳。 就在山西四怪试探着凑上前时,空中传来衣袂飘然之声。 西下月,朗碧天。 一个人似是从远处飞来,真真个的飞,好像是没有一丝的力气,全凭风在吹。 待那个落地,那身形一下子佝偻了起来,间或夹杂着几声咳嗽。 众人凝目一视,居然是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子,看他咳喘的那个模样,倒像是轻轻一推,就能让他一命归西了一般。 可杜本意他四人却是脸色大变,陆小凤也是脸色大变。 这个老汉,竟然是那个卖馄饨的老头子。此刻他面上还残留着那杜本意先前所见的畏缩之色,他颤颤的迈着小步走上前来,边咳边道:“老汉的八十个铜钱,回去找不着了,被老婆子骂出来了。大爷们,是不是你们拿走了!” 他的话没说完一句,就要先咳上一阵,声音虚弱的就要被风吹散了。 可经他来那一出,别人是断断不能将他当普通老汉对待了。 党胜不敢掉以轻心,勾魂银锁一亮,凌空甩了个响,抡的虎虎生风。先行斥道:“你……” 可常胜话未说完,陆小凤居然抢先骂了起来:“司空摘星,好小子,居然是你!”他快快前行两步,又因腹痛难忍不得不停住,气的脸色发青,“你,是不是你给我下的药。” 他虽然这么问了,但结果是显然易见的。 司空摘星倒也没有矫情,既然被拆穿了,也就大大方方的站直了身板,干枯如树皮的脸上笑嘻嘻的:“陆小凤,陆小鸡,陆臭虫。你吃了我的馄饨,是不是很难受?我这馄饨叫腌凤凰,就是拿来腌你这只脱毛小鸟的。” “司空摘星?” 山西四怪更加震惊。早听闻司空摘星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连陆小凤都赞不绝口,没想到真是如此。只是,陆小凤又是如何认出来的。司空摘星不是陆小凤的朋友么。 陆小凤怎么认出来?他当然不是通过脸认的。司空摘星模仿一个人,就连对方身上的气息也能模仿的别无二致。当年他模仿的西门吹雪,骗过了多少英雄豪杰。犬狼君一手易容术叫人真假难辨,也自言不过是他万分之一。司空摘星的手段,由此可见。 陆小凤冷冷道:“你的模样变的再精致,也掩不了猴子味儿。” 司空摘星道:“哎呀,陆小鸡,你见到朋友,就是这样态度么。” 陆小凤冷笑:“我的朋友不会下药害我。” 司空摘星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可是有人要我偷你的东西。我又打不过你,又不想伤你,只好出此下策了。光明正大的问你拿,不伤朋友义气吧。”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2 陆小凤面色冷峻,似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哧笑了一声。 司空摘星于是笑眯眯的走上两步:“把东西给我吧。” 这个表情要是原来的司空摘星来做,那一定是还不错的。可出现在这干瘪的像是风干菊花的老头子脸上,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让人简直像是吃了一堆的臭虫,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卡在喉咙口,说不出的恶心。 “我早说过了,我没有那个。” 司空摘星摇摇头:“别人不信,我也是不信的。因为你是陆小凤。我是你的朋友,自然更了解你,也更不信你。” 陆小凤此刻额上滚落的汗珠像豆子一般的大。朋友两个字在此时听来无比的刺耳,他冷眼看了一会儿司空摘星,忽然道:“给你可以。你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拿的。” “我不能说的啊。”司空摘星面上很讶异,“他不让我说,我就一定不会说。你是我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实在不想帮人对付你,但是我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还不了啊。” 陆小凤笑了一声,站直身子:“那你就走吧。” 司空摘星道:“我得等拿到东西再走。” 陆小凤道:“你说不愿意害我,可此刻我把那藏宝图给了你,可不是要了我的命?” 司空摘星道:“怎么说?” 陆小凤虽然面如金纸,却是气定神闲,伸手一指:“此刻我动起手来,未必能全身而退。你拿走了藏宝图,便叫我没有了防身的宝贝。他们几个,不是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么。” 司空摘星恍然大悟,搔了搔脸颊:“是噢。” 于是他认真的朝山西四怪道:“我虽然受人之托,不得不让陆小凤受制。可倘若此时有人趁他不备害他,再去找他的麻烦。那可就是和我司空摘星作对。” 司空摘星轻描淡写的说:“谁都能知道我可以把睡在人头底下的枕头偷出来。那,想必要偷一个人的脑袋,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偷一个人的脑袋,岂非是要人的命。 可谁也不怀疑司空摘星不能做到。 山西四怪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他们从方才开始就像是隐形人一样被人晾在一边,此刻再遭司空摘星的奚落,脸上怎么挂的住。 陆小凤于是笑出了声,双手一摊,带着些挑衅的神色:“那你找,偷王之王要是能把那藏宝图找的出来,我自然双手奉上。” “好啊。” 谁也看不清司空摘星是怎么动作的。就像是眼睛模糊了一下,就那么间的功夫,司空摘星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似是丝毫未动,手上却多了一根蓝色的缎带。 陆小凤脸色一变。那是他的腰带。他咬着牙低吼:“司空小贼!” 就算山西四怪方才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此刻看陆小凤紧张的样子,也明了了。莫非那薄薄一根蓝色的腰带就是众人觊觎的藏宝图?这着实不可思议。 陆小凤眯着眼睛,道:“你是想骗我去看真的藏宝图么?” 司空摘星微微一笑:“柳轻轻又怎么会真的把藏宝图放在你的身上呢。万一被你发现一口吞了,他不是得不偿失?自然是要找个牢靠的方法。把放藏宝图的地址缝在了你的腰带上。这根腰带是你钟爱的。因为它是你喜欢的女人送的。他不知道,我还是清楚的。柳不要脸可谓是歪打正着啦。” 陆小凤脸色变了又变。山西四怪此刻早已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月渐下,夜更浓。风声依旧,无人动身。 片刻间陆小凤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司空摘星。算我错认了你。你走罢。以后莫要再叫我看见。此刻他若能叫他们不趁人之危,我便忘记你害过我。” 司空摘星嘻嘻一笑:“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你别怪我。他们自然记得我的话的,或者他们更喜欢半夜脖子一凉。西门庄主想必也会愿意为你报仇。” 说完,他双臂一展,使出独门轻功,真跟个飞人似的乘风而去了。 山西四怪已经连脸色发白发青都不想了。他们呆立片刻,望了眼陆小凤,陆小凤额上虽然冒着汗,却还在朝他们微笑。 陆小凤只有一个陆小凤,陆小凤的朋友却足以多到让他们下半辈子也不得安生。左右思索还是藏宝图要紧。山西四怪恨恨的吼了一声,向司空摘星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 一人独立中宵。 陆小凤擦了擦额上的汗,嘴角微微勾起。夜风吹凉了他的衣裳,黑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同他们悄无声息的来一样,又悄无声息的撤走了。 沽酒老窖(八) 最近江湖上有几件事。像是突然间狂风卷起的巨浪。 第一件事就是,听说陆小凤为了躲一个女人,跑到了泸州睡大觉,闭门不出。陆小凤的女人,从来换的挺快,他躲的女人就更多。所以,这也不奇怪。 第二件事,就是柳轻轻为了保命,把那众人觊觎的藏宝图藏了起来。这柳轻轻是谁之前我们已经说过了,这藏宝图从何而来,居然也没人晓得,但单看柳轻轻对它的重视程度,即便它是一个粑粑,那也是一个黄金粑粑。如果不是好东西,他为什么要去找上陆小凤呢? 第三件事,分为两小件。前者,想要保命的柳轻轻没能保成命,不知死在了谁的手里。后者,身系藏宝图秘密的陆小凤被个司空摘星偷走了那宝贝。 不过这第三件事中的第二件小事,恐怕要到明日,才能人尽皆知。 旁观者恨的咬牙切齿。 当事人却是舒坦的。 终于丢掉了烫手的山芋。 黄里镇最好的客栈。黄里镇最好的客栈里头有个最好的院子,叫一枝独秀。 桃花香气沁心脾。 花满楼正坐在房间里,拍开了封泥,喝着里头的陈年好酒。 他的桌边有一桌好菜,应该是刚上没多久。 此刻房间里不止是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穿着粗布麻衣,肩上负了一条布巾。他们似乎是在讲话,两个人面上都带着笑意,说的很愉悦。 跟花满楼聊天,不管是谁都会感觉心情很舒适。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街头货郎。这就好比是诗人白居易一样,写诗不求阳春白雪,而是要一改再改,得让老妇听懂。 说话聊天的道理其实也在于此,你就是再有学问,满肚子经纶古语晦涩难懂,便是孔子再世,也只教人打瞌睡。自认曲高和寡,那也全是自找的了。 此刻他们聊的是什么呢? 小二说的眉飞色舞:“啊呀,你是不知道。陆小鸡当时的表情是难看的不得了。他倒真真演了一次折了翅膀的脱毛鸟。瞧着我的眼神叫一个愤恨,好像是我抢了他的老婆一样。” 咦?这个小二,说的话似乎不是那么着调。 再细细一瞧。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3 他虽然身着粗布麻衣,面露谄媚之色,一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的灵动至极。 你道是谁,可不是那方才还在跟陆小凤上演着友敌相对的司空摘星。 花满楼笑出了声,问道:“连你都回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司空摘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嘿嘿笑道:“为了以求真实,我自然是要倾力配合的了。陆小鸡演技再好,也不如真的来的好。大约再有个两三趟,他就该回来了罢。” 花满楼摇扇子的手一顿,道:“你真给他下了药?” “花满楼,这事可是你找我干的。他要是翻脸不认人,你不能帮着他说话。不然我以后可就再也不帮你们了。” 出乎花满楼的意料,对于这个问题司空摘星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顾左右而言他。 花满楼好奇道:“莫非他还会揍你不成。” 司空摘星讪讪一笑,摸着鼻子,一脚勾过椅子正要坐下。 就听外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冷冷道:“何止。” 只听一声轻微的碎声,随后就是司空摘星一声大叫。 ‘哗啦。’ ‘咚。’ 花满楼微微侧耳,前面那个声音似乎是椅子倒了,后面那个声音似乎是人摔了。跟着就是司空摘星不满的大喊:“陆小鸡,你这个大臭虫,有你这么对出手相助的恩人么?” 陆小凤负手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意。他进来之后,手指一动,门就又自动关上去了。 看见他面上的冷笑,和身上堪比十二月里的寒气。司空摘星顿觉不妙。滴溜一转搬着椅子躲到了花满楼的背后。 陆小凤冷笑道:“何止是要揍他,简直想把他塞到茅坑里。” 司空摘星笑嘻嘻的道:“陆小鸡,茅坑的味道如何?” 陆小凤道:“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司控摘星仗着轻功好,探出头来,夸张的闻了闻,捂住了鼻子:“哇,好香的味道啊。和你在留香阁的姑娘那里闻到的相比怎么样啊?” 陆小凤噙着一抹冷笑,脚下没停的去拎司空摘星,道:“我不止身上香,手上也香。你既然是我的好朋友,当然要有福同享。” 他说着,两根令人望而生畏的手指就往司空摘星鼻子那里凑,大有拧下他那鼻梁的趋势。 原来那司空摘星扮作老者的事情并非陆小凤授意,而是花满楼的主意。就连陆小凤一开始也不知道会有那么一出。是以他一开始的震惊倒也的确是真的。司空摘星的易容术精妙绝伦,要不是陆小凤认的出司空摘星独家的身法轻功,他也不一定能认的出来。 不过这司空摘星可不是一个安安份份的朋友。他还真给陆小凤下了药。能让陆小凤这种高手不会察觉,又确实能让他面露痛苦之色的药世上也少。但能让他接二连三领略茅坑风采的自然只有巴豆了。巴豆这种东西,怕就是世上第一大高手也是要中招的。 司空摘星也知他无非是气不过而开玩笑,且只伸手去挡,口中道:“你方才说了我们不作朋友的,既然不是朋友,又为什么要和你有福同享。” 陆小凤冷着脸道:“自然是因为我是一个混蛋。混蛋说的话怎么能够当真。混蛋做的事当然也不用平素道理去衡量。” 他脚下步法交错,虽不怎么见动作,身形却变幻的很快。他和司空摘星都是轻功绝顶的人,这会子功夫,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绕着花满楼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戏码。 司空摘星闻声大笑,心中只觉十分的畅快,也道:“好!好一个混蛋!” “好啦。”他扯住花满楼的袖子挡在自己脸前,“陆小凤,你当然可以扯掉花满楼的袖子再来揍我的脸。只是你对的过陪着你千里奔波的花满楼么?你和我都是混蛋,花公子可不是。你可以揍混蛋的脸,却不能扯公子的衣袍罢。” 花满楼微笑道:“错了。” 司空摘星一愣:“错什么?” 却在此时,他手里轻的没什么份量的袖子轻飘飘的被人抽走,看着轻松,司空摘星却觉是连想抓住的反应都没能有。能从偷王之王手中抢夺到一件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倒霉的是,就在司空摘星惊讶到的时候。陆小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手两只手指夹住他的鼻子,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咕嘟一声,那东西就被吞下去了,任是司空摘星上跳下窜抠喉咙,也没能把那东西吐出来。 “啊呀!”司空摘星恨恨道,“陆小凤你真是小人啊!我好心好意跑来这里帮你,你还害我!你在留春阁的姑娘那里憋的那邪火,不是我一剂馄饨汤给你排毒下火,你现在能有这么舒服的追着我跑么?啊呀呀!”他说着又指向花满楼,“我以为花公子是个好人啊,居然帮着陆小凤也不帮我,亏我还帮你做事!” 花满楼笑道:“你帮我忙,是不是因为欠了我的人情。” “是又怎么样,现在不是已经还了?” “既然是因为欠我人情做事,我也不必谢你。再说了,你扯着我的袖子不放。我只是扯回我的袖子而已,并没有帮陆小凤。” “你们你们!”司空摘星愤愤的跺脚,“人善被人欺!” 陆小凤早就不见了之前的冷脸,此刻得意的小胡子两撇翘的不要太高,捧着肚子笑。 恰巧腹鸣如鼓,那吃下去的东西铁定是陆小凤拿来回报的巴豆。司空摘星不得不捂着肚子快速去找茅厕先生了。只能嚷嚷着‘下次一定要叫你们好看’就跑的飞快! 花满楼笑着直摇头。 陆小凤神清气爽,一脚勾过司空摘星搬远的那张凳子坐到桌子边美美的滋了一口酒:“花满楼,这下司空摘星要对你重新审视了。想不到温润如玉花公子也不是一个君子。” 花满楼道:“和陆小凤在一起呆久了自然是近墨者黑。再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 陆小凤于是道:“不是君子就是混蛋。” 花满楼微笑道:“陆小凤岂非是一个混蛋?” 陆小凤是混蛋,近墨者黑,陆小凤的朋友自然也是一个混蛋。 陆小凤哈哈大笑,拊掌称是:“对!对!” 他心情极好,索性弃了酒杯,直接拿酒壶往嘴里灌,一抹胡子感慨着:“倘若府上几位知道他们的七童跟我一起成了一个混蛋,想必要怨恨我了!” 花满楼面上更加愉悦:“君子不如君子,混蛋更胜混蛋。” 他道:“去要一桶热水沐浴吧。” 陆小凤一愣,虽说和司空摘星笑闹着说身上有味道,但那不过是夸大之辞,难道自己身上真的有味道?他抬起手嗅了嗅:“莫非很臭?” “并不是。挺香的。女儿香。”花满楼说,“司空摘星说的也没错。你身上在那阁子里沾到的香气虽然好闻,但原是勾栏院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4 里惯用的,少量怡情,多了却会让人情.欲增生邪火上行。他的巴豆激你一激,的确能清毒。” “他那是歪倒正着。”陆小凤闻言,并未质疑,径直起身去准备沐浴,“不过你怎么知道这女儿家的香?” 花满楼笑道:“家里的六哥做的生意中涉及到的香料比较多。” 陆小凤和花满楼向来交好,同卧一床并非没有过。再者这里并无第三人,整个院子都是他二人的。所以陆小凤也就不再麻烦的去别处沐浴了,只一边宽衣一边笑道:“我倒是听三童和五童的名号比较多,你这位六哥,反而不怎么晓得。” “他时常西行,并不怎么在江南。”花满楼却不说这个了,只说道,“如今你的麻烦也解决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原本就是去泸州。只不过今夜的事情发生的太多。” 陆小凤一甩手把衣服挂在了屏风上,摸着胡子,笑的意味深长,“麻烦是从哪里惹的,自然得去那里再瞧上一瞧。不然怎么对的起我彻夜奔波。” 他这话说的也是。 这短短一日下来,却是黄昏入住,傍晚夜行,子时飞房跃梁。死了一个疤刀七,来了一桌山西四怪,去了一趟留春阁,上了几次茅厕,竟也没的一时消停了。 沽酒老窖(九) 金轮冲破薄云,光芒万丈。十二个时辰一过,又是一日青天白云。 黄里小镇慢慢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行人走在街道上,挑担的货郎重新清点着竹筐里的货物。卖馄饨的白胡子老汉推车小车,车上放着老婆子新做好的菜肉馅儿的馄饨,希望今天能再赚一个八十大铜钱。 没有人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风风云云和他们全然无关。 此时自黄里小镇前往泸州的路上,走着的正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 清晨的凉爽,晨光的灿烂让人的心情也像这晴天碧日一样的舒畅,没有一丝的阴霾。 陆小凤有个很好的习惯,他总是时时刻刻让自己的心情保持的很好,哪怕是身陷囹圄的时候,哪怕是在被人追杀的时候,又或者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的一生深陷于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麻烦,倘若每一件事都要愁眉苦脸,只怕是早就愁死了。 此刻能和挚友同行于路,享受这沿途风景,不是快事一桩? 陆小凤正聊在兴头上,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在那里比划:“有一次我和他比喝酒。看谁喝的慢,比谁剩下的酒多,谁剩下的多,那就谁赢。输的人就翻跟头,在那大树村口,那帮小孩子面前翻,要翻一千一百五十个。翻完了还得请那帮孩子吃糖。” 原来,他在讲着以前和司空摘星的赌局。 花满楼面带笑意听着,道:“听你说这话的语气,想来是你赢了。” 陆小凤很有一些得意:“没错。” 陆小凤嗜酒如命,比谁喝的快,可能没有人比的过他。可要是比谁喝的慢,他又怎么能赢过对方呢?这也是一件奇事。 可这道理原来很简单。 陆小凤笑着说:“我只是一个不小心打破了他的酒坛子。” 花满楼道:“司空摘星不是很生气?” 陆小凤想起当日情景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对。他很生气,生气极了。叉着腰就像一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你都不知道他骂的有多难听。” 可是司空摘星生气,陆小凤不但不会道歉,还会再刺激他,让他更生气。因为陆小凤就是有这么一个毛病,一旦有人生气了,他就很想再气气他,看看他是不是会被气死。 所以他不但在那边笑着看司空摘星跳脚,更是拉拢了一大帮小孩子,让他们把司空摘星拉进了屋子到了灶口,美曰其名,不要浪费了那一肚子的气,好来扇火煮饭。 司空摘星就算是气爆了,也只能鼓着腮帮子活像是一只挺着雪白肚皮的青蛙。 所以说,骂陆小凤是一个混蛋,真的是一点儿错也没有。 花满楼听了不停的笑,跟陆小凤在一起很有趣,十分的有趣,他总是能讲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来,让人听了几乎要沉迷其中。不止是他的所见所闻,更甚至有的是他的悲惨经历。哪怕是一桩脑袋提在手心里的事情,陆小凤讲起来,总是欢乐大于疲累。 陆小凤自己讲着也觉得开心,笑了一会儿叹道:“司空摘星喜欢小孩子。所以,如果让他翻一千五十个跟头,买几十包糖逗孩子开心,他就是气死也会去做的。” 马蹄咯哒咯哒作响。 太阳终于从云端像只去尽了蛋清的蛋黄一样蹦哒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然到了此行之地。 泸州城。 烫金大字刻于牌匾之上。 这个大而繁华的城市,此时正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像是一个贵妇,慵懒的梳妆作画,慢慢的描眉点唇,穿好一件又一件绫罗绸缎,最终掀开了碧纱帐,款款行至了众人面前。 陆小凤早前所栖的客栈叫梧桐春。 花满楼看不见,但他听陆小凤这么说了,便不由的笑起来:“果然是凤栖梧桐。”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实际他这个有些女气的名字,从来是朋友间调侃的话题,便是连端正自持的花满楼也不例外,他是君子时尚且如此,更不用提他现在已然是一个挂着陆小凤这个字号的混蛋了。一个端正自持的混蛋。 可人是娘胎里出来便长好的。名字是父母定的。他总不能改名叫陆大龙罢。 陆小凤还是要了原来他住的那一间客房。 他只要了一间,因为一般而言,恐怕他是不需要第二间的了。 街上人头撺动。 陆小凤转身时,视线划过人群,不由的轻轻咦了一声。 花满楼听见了问道:“怎么?” 陆小凤说:“我看见了一个老人。” 说起老人,花满楼就想到司空摘星,便忍不住笑道:“卖腌凤凰的么?” 陆小凤挑眉,脚滴溜一转负手进楼去了:“卖花的。” 泸州盛产好酒。驰名关内外。对于陆小凤这种爱酒如命的人来说,是一个好去处。 泸州的酒多,酒铺多,让人眼花缭乱。 既然好东西多了,就总有那么些大隐隐于市的,不教人注目了。 巷子深处飘酒香。 西堂胡同就是这么一处地方。 窄而长,绕而折,九曲十八弯,店铺林立。却像是跟外头的街市隔绝开了一般。一旦钻了进去,就很容易有一种时空错乱之感,仿佛身在泸州又不在泸州。叫卖声依旧,却不知像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遁着巷子深处传来的香味寻去,慢慢就到了西堂胡同的深处。 它的深处有一个酒铺。 店名四个大字横陈于牌上。 此时巷深阴凉,阳光照不进来。这里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5 。陆小凤仰着头,望着那几日前泛着琉红色光芒的大字,嘴角勾了一勾,整了整衣襟迈步进去了。 沽酒老窖有两宝,美人醉美酒。 如今美人不在门外,美酒却还在其中。 早上开业没多久,何离正把每日最新的酒搬在桌子上,以供客人免费品尝。又回到了柜后翻着账簿,把昨日算过的账又重新算了一遍。 巷深日头未高,店里还没那么通亮。何离仔细的盘着账,突然觉得眼前一晃,本来就不怎么明亮的视线更昏暗了,他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才发现店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闲闲的站着,正在朝他微笑,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的人心中一凛。他面目英俊,却偏偏长了两对眉毛。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清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何老板,早上好啊。” 何离怔怔的看着,突然手一抖,毛笔啪嗒落在了账本上,晕开了一团墨渍。 他勉强笑道:“陆大侠。” 陆小凤微笑着走过来:“上次吃了何老板的酒,还没有付钱居然就醉倒了,心里实在不安。左思右想不能赊账,这就还来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大锭明晃晃的银子往柜台上一放。 何离的三角眼在那锭银子被拿出来的时候就发出了精光,脸上虽然还是笑的忐忑,手却不由自主的去拿那锭银子:“陆大侠客气,本来就是我招待客人,怎么还叫您破费。” 话音一落,他就笑不出来了。原来他伸手去摸那锭银子,谁知却是移不动分毫。 待细细一看,那银子居然是底部嵌在了柜台面上,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 可陆小凤方才分明是轻轻柔柔的放下来的,甚至连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何离的额头上立时出了一层冷汗。陆小凤还在朝他和善的微笑,他却觉得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搁在了脖子口,森森的寒气直往心头冒。 那本来就没有被太阳照进来的屋子里似乎更冷了。 陆小凤笑道:“何老板,那天喝的酒我很喜欢,这次过来不止是还钱,还要再拿两坛酒,好叫我的朋友们一起尝一尝。西门庄主家里也有好些好酒,不知同那里比起来是如何。” 陆小凤朋友遍天下。何离的汗冒的更急了。他本来想说‘那自然是比不得的’,谁知哆嗦了几下,硬是挤不出一个字来,两股战战,末了只能嚎啕一声长长作揖:“陆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那柳轻轻要害你一事小人实在不知情啊。他只说是大爷的朋友,想同您开个玩笑,日后好抓住您的把柄取笑您。小人实在不知他竟是存了那番心思,大爷啊!!!” 那声嚎啕嘶心裂肺,好比平地一声惊雷,就算陆小凤心里有所准备,依然被唬了一跳。 他略微走远了一点,四条眉毛一齐撅了起来,冷冷道:“哦,你消息倒快。” “实在是没几日那消息就传的满江湖都是,小人也是从来这里买酒的朋友口中得知的。当时就后悔不已。”何离抹着额上的汗,话都说开了反而心里好受了些,恨恨道,“还好那害人不浅的柳老贼恶人有恶报,一命归西。只苦了陆大侠累了一身麻烦,还害我小妹至今卧床不起。” 想起原本如花似玉,如今却只能卧病在床的妹妹,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担心受怕。何离更是悲从中来。一个七尺高的男儿佝偻成了六尺五。 听到何离说起妹妹,陆小凤心里一动:“当日是不是你家妹妹同行?” 何离哽咽着,点了点头,偷偷瞄了陆小凤一眼,吱唔道:“当日,陆大爷……拉着小妹不肯放手,小妹正好也想随行出门见识见识,也就一起去了。” 陆小凤面皮红了一下。被人总提这桩子事总不是好滋味的。他咳了一声继而问道:“柳轻轻被人所害,莫非她不曾在场?” 说起这事何离就一声长叹:“那时她正好下车去……有些不方便,等她回来,就只见路上多了一具柳轻轻的尸体,不见了马车的踪迹。家妹胆子小,从没出过门,头回出门就遇见这种事。她吓坏了,又忍着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回了泸州。唉……” 陆小凤道:“如今她在何处?” “病于榻上。”何离抹着眼泪,道,“我知我兄妹二人对您不起,可惜小妹如今受不得惊,还望陆大爷……留情。当日小妹也是仰仗大爷风采,才动心前行。” 陆小凤颔首:“我只去看一看。” 沽酒老窖门面小,大堂也不大。但后院居然也算的上宽敞。 少女的闰房总不是男人能随便进的。何离把陆小凤引至门前,低声道:“家妹就在其中。” 房里头传出的药味很重,间或传出几声咳嗽声。 陆小凤跟着何离进了门,隔着帘子,少女椅在床头,见他进来,还没开口,先已经呜咽出声,委屈凄婉,让人闻之心酸。纵使陆小凤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此刻也不忍心问出口了。加之旁边何老板哀求的目光,他只能好言好语宽慰了对方几句。 既然什么都没问,此刻呆着也是无用。陆小凤想起今日看到的那个老人,心里生出了不如先去找找看的想法,便和何老板告辞,先行离去了。 基于陆小凤并未为难他们兄妹两个,何离感激万分,毕恭毕敬的伸手请了。 陆小凤走出两步,想到昔日美丽的少女如今如此憔悴,又想到那何离虽是贼眉鼠眼,却和自己妹妹情深不浅,倒也难得。不由得心下感慨。 一边的摊子上,卖油郎正在给人舀油。 太阳慢慢爬高,亮灿灿的油色和卖油郎黝黑的肤色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双粗糙大手稳稳的握住了勺柄,细细的油连成了一条线,直入壶口。 陆小凤瞥了一眼,怔住了脚步。 他蓦然冲了回去! 卖油郎只觉一阵风刮过,再抬眼,那位长着很秀气的胡子的公子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的梧桐春,花满楼正在品茶。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房门。 沽酒老窖(十) 花满楼正在窗边,坐在软椅上,手里捧着一杯茶。他虽然不是不喝酒,终归喝茶的时候多一些。此时日上高头,照的庭院里亮堂堂的,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声响,飘来一阵草木清香。泸州比百花楼的温度要来的高些,阳光和煦,晒的人的心都要化了。 他听到门被人推动的声响,随后有一个脚步声轻轻的走到了他身边。 鞋是布鞋,软底和地面有或轻或重的摩擦,后一声重一些,说明那个人走路脚后跟拖地。步履轻快,却有着常人的沉重,那么,是一个没有内家功力的人。 花满楼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 梧桐春的小二早在之前陆小凤和花满楼住店的时候,就很留心这两个气度不凡,但看着有些怪的公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6 子哥。实际客栈的小二和阁楼里的姑娘做的事情类似,不过是迎来送往,一个听掌柜的话,一个听嬷嬷的话。只是,一个需要做的是□□觉,一个要做的是除了□□觉之外的所有事情罢了。 这种生活忙碌而枯躁,平日里听听八卦,观察观察客人就成了唯一的娱乐。 这次这两位客人,分明出手阔绰,却只要了一间房,一度让小二以为,他们是那种关系。这也不奇怪,富贵的公子哥女人来者不拒,腻了以后找找男人也不是没有。就在他们这家店栈,他就有见到过同食的好几对。 不过后来,他也算是明白了过来。 这先不提。 且说眼前。 虽说他也是识人无数,可居然没有发现,那位形容气度均是上佳的花公子竟是一个睁眼瞎。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花满楼行动一切如常,一般人初见,总要隔好久才能明白这件事。便是陆小凤,有时也会忘记花满楼看不见这个事实。 花满楼戏言,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瞎子。 故此,小二这一次特意放轻了步子,屏住了呼吸,悄悄的来到了花满楼的背后。想看看这位行动如常的瞎公子,是不是能够发现自己。 外头的枝影依然婆娑,沙沙声传递着春日的气息。梅花刚落定,桃花开伊始。这绿意盎然的开春,到底是要慢慢进入正轨了。 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嗵。 嗵。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很响。 然后是一声轻笑。 花满楼微笑着转过身来,温言道:“在背后吓人,第二天是要下雨的。” 他没吓到,小二自己先吓了一跳,当一个人在集中精神沉浸于寂静的时候突然遭此一声,自然是会吓到。虽然他是自找的。 吓了一跳的小二愣了一下,拍拍跳的嗵嗵嗵的心笑起来:“客官,对不住。” 花满楼打趣道:“我是一个瞎子,所以耳朵比别人更灵敏一些。我听的见你进门的声音,却看不见你长什么样子。你这方法错了。” 他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身疾,却没有半分的不自在和自卑感。一双眼睛虽然看不见,仍然目光澄澈。这让被揭穿心思的小二恍然大悟,又面皮一红,很有些戳了别人痛处的羞愧。 小二摸着发烫的耳根给花满楼道歉,连忙又说起了他来找花满楼的正事。 “方才小人在大堂,有人来找小人,说是陆爷让带话。他今天不回来了,让公子别等。” 花满楼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二说:“是个乞丐。”他嗐了一声又道,“这个乞丐向来就是在城里传话的,有时候城东的人喊城西的人,不愿意自己动身,就给他点钱,让他代为跑腿。大家都认得他。” 花满楼颔首:“我知道了。” 小二见他并未再多作吩咐,就回了一声先行告退。 却在他就要出门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花满楼微笑着问:“请问,沽酒老窖怎么走?” 日行中天,院中大树的影子逐渐缩短,慢慢就只有半丈余宽。它正对着的房间雕花木格窗大开,里头摆了一张软椅,寻常木制。残留的痕迹表明有人在上面坐过。软椅一旁的小案上,搁了一个白瓷杯。里头浅碧色微漾。 曾经其中是酒,而今里面是茶。 一杯还没有喝完的茶。 已经凉透。 凉了的茶还在,喝茶的人去哪里了呢? 草木清香萦绕,影叶摇动,大约它们也不知道罢。 街上熙熙攘攘,不愧是一个大城,其热闹程度并不比燕北逊色。脚下青石板不知道过了多久年代,光滑而又细腻。小贩吆喝声入耳,夹杂着地方方言。花满楼并不能完全听懂,却不防碍他理解其中的意思。 卖一个木槌,就算是用十来八种语言在叫卖,卖的还是木槌,并不能变出花来。 他一身华服考究,打着扇子,扇上吊坠足值万两。 花满楼慢慢的走着,似乎是在领略这西南风光,神情悠然,面色愉悦。 谁能知道这位仿佛只是在逛街游玩的年轻公子就是花家七童,百花楼花满楼呢? 在大部分人眼里,他只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肥羊罢了。 角角落落里,总有人的眼光在来来往往的人身上逡巡。 一只脏的黑兮兮的手趁人不备,慢慢探向了那晃动着的吊坠,只差一点。他的手指已经能感受到那温润细腻的触感了,他的眼里放出光来,仿佛肥美的鸡腿就在那里朝他招手。亮锃锃的银子挺着大肚皮朝他咧着嘴笑。 终于碰到了,他瞳孔猛然一缩,正欲收手,面色突然一变。 他已然碰到了那价值连城的玉坠,却仅仅只能碰到而已。 因为这只手已经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一只修长而温暖的手,轻柔的握住了他的手,却让人移动不了分毫。 花满楼微笑着看他:“已经到了吗?” 小乞丐面上神色变幻,挤出一个笑道:“没呢,没呢。” 花满楼于是放开他的手,淡淡道:“我以为,你是到了才喊我的。” 小乞丐头皮发麻,心里头狂跳,却只能装着镇定说道:“刚才路上人多,我怕人撞到公子。不过很快就到了。” 花满楼点了点头,继续跟在他旁边慢慢的走着。 温暖的风吹过,却吹出了小乞丐一身冷汗。手上温暖的感觉还在,那股不容人忽视的力道让他暗自心惊,却又觉奇怪,不知对方这么一个看着斯文柔弱的瞎子怎么使出那个劲的。 原来这个小乞丐就是之前给花满楼带话的那一个。 花满楼问了小二如何去那沽酒老窖,小二带他去了堂外,正巧小乞丐还蹲在墙角没有走,花满楼就给了小乞丐一块银子让他带路了。 花满楼和陆小凤身家阔绰,其实自己可能没觉得,但出手向来是很大方的。这种大方落到有心人眼里,就成了露白,意思就是,我很有钱,你来抢吧。 当然,一般认识他们的不会很不长眼的去送撞南墙就是了。 可谁让如今花满楼一个人在这并不熟悉的泸州城呢。小乞丐只知道,这是一个有钱的瞎子,一个有钱的没脑子的瞎子,放着便宜不占,白混瞎了他这十来年的摸爬打滚。 可惜,他从来无往不利,今天却栽在了一个瞎子的手里。 在最底层生活的人,察言观色是必须的,见好就收也懂。所以一次失利,就颠覆了小乞丐的轻视心理。这个人不好惹。昔日在学堂外偷听夫子教课,讲到了人不可貌相这一句话,当时不以为意,如今看来,确实是有道理的。 花满楼这一手,便是连角落里蠢蠢欲动的人也暗捺下了心思,注视着一大一小离开。 一路乖觉无事。 小乞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7 丐到了西堂胡同,便道:“里头直走,闻得酒香便是。” 原本他是想耍赖,要想让他继续带路,便再付一块银子出来。可谁知,花满楼居然也不说,只是听说到了以后,便谢了他,再没多话。这意思,竟是到此就好了?! 小乞丐连着吃了两次瘪,小嘴一撅,罢了罢了,权当自己倒霉,好歹一块银子到了手。 他刚要离开。 一只手又被人握住了。 这个人的动作分明不快,可是他眼看着他把手伸过来,却连躲的余地也没有。 花满楼摊开他的手掌,也不顾小乞丐手上有多脏多油腻,只是微笑着又放了一块银子到他手里,微笑道:“这个是谢你的。” 莫非这个人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一个傻子? 小乞丐握紧了银子,忍不住道:“不是给过了?” 花满楼道:“之前的银子,是带路费。现在的银子,是谢谢你没有带错路。” 他这意思,是分明知道他原本想把他骗到胡同里,伙同别人打劫了?小乞丐目瞪口呆,这也值得谢?只不过是因为之前知道了他是一个不好下手的人,才打消的念头罢了。 大约是今天脑子坏子。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眼看着这位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似的公子转身要进那西堂胡同,不由得再一次没有忍住的问他:“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是想偷你的玉坠?” “若是别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可是这个玉坠不行。” 花满楼听到这句话,将视线转向他。明明知道这个人看不见,但被他看着,却让人有种连灵魂都在被直视的感觉。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温和,丝毫没有愤怒和吃惊。只笑着说:“不然,只怕我一个朋友会很不甘心。” “善与恶不过是在一念之间。你肯收手,不论原因是什么,结果总是好的。” 花满楼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可惜我是一个瞎子,不然也不用麻烦你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能在泥土之中寻出金子,能在萧败的景色中嗅出未出苞的种子的清香,能看到黑暗的背后依稀透出的光亮。 并非花满楼是一个烂好人,只不过他对人向来比较宽容,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只不过因为生活的影响而染上了恶习,却并未完全泯灭良心的孩子。那有什么不值得他去宽恕呢?要想愤怒,大约也只是感叹恶劣的生活境遇罢。 更何况,他同偷王之王还是朋友。 花满楼面上带着笑,朝那巷子深处去了。 有的人眼睛瞎了,心还亮着。有的人眼睛没瞎,心却早已迷失在了黑暗中。 小乞丐呆呆的看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手上那一块银子,仿佛是因为带着人的温度,居然烫手了起来。 沽酒老窖(十一) 据那乞儿所说,陆小凤喝的酒有点多,何老板就代述了。 不过陆小凤是谁,□□彩翼陆小凤,千杯不醉脱毛鸡,一个能和司空摘星比喝酒比到满屋子都是酒坛子地步的人,能这么容易就醉? 倘若真有如此引人入醉的美酒,那他也该尝尝了。一醉解千愁,这酒岂非无价之宝。 空气里各种气味交杂,有女人头上的刨花头油香,有手工加制的器具木香,也有油香。而就在这一大堆的味道中,有股醇香的味儿突兀的飘了出来,越来越浓。 是酒香。 越往前走,人声儿渐淡,酒味更香。 沽酒老窖的牌子还是那么大,那么亮,那么寂寞。 店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聚着,品着今天出来的新酒,商讨着订的货量。 老板忙着在里面算账,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接手账簿了。前些天他出了趟远门,去外头转了一圈,看看别地的酒和价钱。虽然祖传的酿酒方子足以成宝,但一门手艺光是祖传,也走不了多远,总得在新的环境中学些什么,补充点什么。 是以,他这算是采经去了。 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你是这里的老板?” 何离抬起头。 眼前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的眼神并不落在他身上,却依旧很亮。他面上有着和善的笑意,跟那春风吹过了柳枝似的,让他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他道:“正是。” 陆小凤曾说,这个何离身有七尺,面白薄唇三角眼,声音里总有股谄媚意。可如今花满楼听何离说话,却觉其虽有仓惶,却显沉朴,并没有尖利附势的感觉在里头。 声音是一个人的另一种容貌,闻声辨人,是花满楼的特长。他看不见一个人的长相,却更加不会认错人。因为容貌皮相皆是虚无,总有旁的东西更为真。 花满楼的心已经沉了下去。但他面上不动,仍旧平静的问道:“何老板的妹妹呢?” “家妹日前去了南临舅婆家,并不在此处。”何离说着,又仔细看了看这个公子哥,大为奇怪,“公子是如何知道我家妹妹的。” 花满楼不答,却问:“陆小凤在你这里么?” 何离更加莫名其妙,他回来没多久,连买酒的人都一只手指能数的过来,并不知道陆小凤是谁。他心想这位容貌清秀的年轻人要么是认错了人,要么是脑子有问题。 但他做人一向忠厚,也就老实答道:“我从外地回来,超不过半个时辰。你说的那位朋友兴许是在我回来之前来的,此刻应当已经走了罢。” 花满楼继而道:“那你出门这些天,店铺是谁在打理。” 何离说:“交给了一个朋友。” 于是花满楼便不再问了,他甚至应也没有应一声,素来礼节甚好的花满楼这一次竟连招呼也没有打,只垂下了视线,径直出了门。 迈出木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 然而他很快就站稳了身体。 空气中脂粉香味尚存,大约这里还有一个后院。 然而花满楼已经不必再去看了。恐怕那里才是真的人走茶凉。 何离是真的何离,老板是真的老板,沽酒老窖依然做着客人的生意。 陆小凤到了酒铺,老板却从未见过。 他就像是消失在了这一段时间中。来了一个错误的酒窖,见了一个错的老板,卷进了一桩错的事情。如今一切恢复正轨,那错误被修正过来,陆小凤却不知何处去了。 卖油郎坐在小板凳上,打量着这浑身上下富贵的似乎连衣摆也不好沾上灰尘的公子哥,自言自语道:“今天吹的是什么风,走了一个四条眉毛,来了个瞎子。” 花满楼一怔,微微侧耳,不多时,向他走了过来。 卖油郎心里咯噔一声,恨不得打自己两大巴掌。却听那瞎子道:“你见过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年轻人么?” 卖油郎唔了一声:“他也和你一样,站在那里发呆。” 花满楼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8 道:“发完呆之后呢?” 卖油郎想起瞬间不见的年轻人,道:“不知道,我拿个勺子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他一句话也没有答到点子上,甚至连陆小凤去了哪里,走了哪个方向也没有说清楚,花满楼却像是得到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答案。面色就像是冰冻三尺的寒谭顷刻间化了开来。眉宇间俱是轻松。花满楼点点头,道:“很好。谢谢。” 说完这两句话,他就走了,跟来时一样,很悠闲,很惬意,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卖油郎怔怔的看着这个人的背影,猛然摇了摇头:“怪人。今天都是怪人。” 他已不再去细想这个相逢不过一个香头的怪人,因为他的生意要来了。 这个世界上怪人怪事总有很多,发生在角角落落时时刻刻。一如他曾在街上见过一个白衣胜雪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剑,默默的走在青石板上。行人自动离了他三尺远。他的肤色和他的衣服一样苍白,似乎他整个人就是一块坚冰,没有化开的那一天。 一个比冰雪更寒冷,又比冰雪更寂寞的人。 看,那也是一个怪人,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只是一个卖油郎,每日赚着薄薄一点钱去养家糊口。那些事,不过是生命里的一些擦肩而过。回过头,便是一桩闲谈。 卖油郎很快便将这事抛之脑后,熟练的灌起油来。 只要有人能证明陆小凤曾经来过,花满楼就不用担心他去了哪里。 怕只怕一个人的存在甚至没有人知道。 他当真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花满楼微笑着走出了西堂胡同。气定神闲。 已经无聊的晃荡在胡同口的小乞丐看到他出来,顿时眼睛一亮,一把拔掉嘴里那根已经咬的很烂的野草,匆匆忙忙的迎了上来。 一个人的脚步声是无法改变的。花满楼只需听一次就能记得。 花满楼有些诧异:“是你?” 小乞丐头发散乱,面上满是油腻脏污,脸上却是笑嘻嘻:“有人要见你。” 陌生的泸州城,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活络的时候。天气日渐转暖,凉茶铺子开始热闹起来。日头尚出的时候,花满楼和陆小凤两个人来,日头过中的时候,花满楼一个人走。 偏些的平瓦小院里头,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来,吃过中饭的货郎又挑着担子上街去了。 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的妻子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微笑的倚在一旁。 一切都很安静详和。 与此同时。 红罗帐,金流苏,馨香满床。 一个人突然缭开帐子从床上跃了下来。 一道寒芒破帐而出,虽不是说似暗器那般,却也带着指力。那道寒光刚至那人眼前便停在了那里。它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停住的。而是有两根手指夹住了它。 原来是一把刀,一把小巧,却足够锋利的刀。 站在那里的人轻轻一震,那小巧却足够锋利的刀就断成了几截。 会用这个绝技的人,自然是陆小凤,也可以是花满楼,但想必花满楼是不会只穿着里衣,光着脚丫,敞着衣襟这样站在那里的。再加上,花满楼并没有四条一模一样的眉毛。而此刻那四条一模一样的眉毛几乎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随后那轻罗纱帐就被人掀了开来。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很美,莹莹皓腕,珠玉留香。 有着这样一只手的女人,想必也很美。 先不论帐子拉着的时候,里头发生了什么,单看现在的情景,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同一间屋子里,可以不发生什么。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同一间屋子里,而这个男人还衣衫不整的刚从床上下来,自然也可以不发生什么。但只要能和一位美女同床共枕,应该就已经是一件男人都会艳羡的事情。 然而陆小凤却笑不出来。 而那轻罗软帐后头的人也露出了全貌,她微微一笑,足以倾国倾城,把人吓的国也不管了,城也不要了,是那种‘倾国倾城’。 床上坐着的女人体态丰盈,肌肤只消用看的就能知道必然是吹弹可破,相信没有一个男人看了她的身材会不动心。可也没有一个男人看了她的脸后还能再把心动起来。 因为那实在是一张丑到了极致的脸。 那眉毛像是没有磨匀的墨涂上去的,那眼睛像是下垂的碗口,那鼻子如同踩扁的狗屎,那嘴简直就是血盆大口。 饶是陆小凤,一颗心仍在嗵嗵狂跳,任谁刚醒看到这么一副容貌贴在自己嘴边,就是修养再好,也难保不会吓一大跳。歪瓜裂枣,他确确实实的想到了这四个字。 那女人一开口,声音倒是如黄莺一样的好听,只是和这张脸十分的不协调。她咯咯的笑着:“陆小凤也会有见到女人不缠上去却跳下床的那一天。” 陆小凤摸着胡子道:“倘若你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茅坑里,旁边躺着一只母猪。你也会吓的一蹦三尺高。有多远走多远。” 那女人并未动怒,只道:“哦,那你已经蹦了三尺高,为什么不有多远走多远?” 陆小凤苦笑:“如果能走,当然。” 能走,当然得先迈出门,可这里别说是门,就是连窗户也没有。紫檀木流云绣屏风,黄梨头卷角琴案,檀木四面平式加浮雕画桌。瞧着摆设精致,应有尽有,就是缺了透气的地方。 那女子又咯咯的笑起来,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也不穿衣服,就这么走下床来摸上陆小凤的脸,轻柔的道:“就是能走,我也舍不得让你走。谁叫我们已经做了一夜夫妻呢。” 陆小凤任由她摸着脸,忽略长相,那手的触感还是相当不错。他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只不过,他微笑起来,道:“像我这样一个男人,有没有和人做过一夜夫妻,恐怕经验要比你更丰富些。只不过,有美人留我,是个男人当然不能不解风情。” 就算是再丑的女人,听到这句恭维的话也会很顺心。 那女子咧开了大嘴:“我这样的也算美人?陆小凤,你真会说话。” 陆小凤挑起她一缕乌黑如云的秀发,道:“夫人当然是美人,只是我们的辈份有些不对吧?就算夫人再美,我总不至于同婆婆成了伉俪。” 这话就像是一股寒风嗖的一声刮过,足以强劲的把那柳树咔嚓一声折断。 一个女人可以被说丑,但绝不能被说老。所以原本还在微笑着的人立刻就沉下了脸。摸着陆小凤脸蛋的手只一变,就成了拧。 陆小凤吃痛,嘴巴却还不停,嘴里呜呜的快速说道:“何姑娘美,花魁也美,却怎么比的过千面夫人玉如花的真容。只不过,夫人美则美矣,却是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该有我这个年岁了吧。何不以真面目相见?又何必要作弄小辈。” 被陆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19 小凤识破身份,根本没什么好惊讶。玉如花只是恨这个小子出言不逊。他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小辈。针针戳到玉如花最讨厌的年纪上。 像玉如花这样的美人,尤为痛恨迟暮白头。 拧着他的手用力的转了一圈,痛的陆小凤眼泪都要出来了。可那血盆大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温柔可人:“陆小凤,都说你是女人堆中的饽饽,男人中的混蛋。这话真是一点不假。我若是为天下女人除了你这害虫,应该不错?” 沽酒老窖(十二) 有很多女人恨的说要杀了陆小凤,但最终陆小凤还是安安稳稳的坐在了这里。 自然玉如花也只是说说而已。 女人说有多恨你,一般她就有多爱你。陆小凤是个混蛋,却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混蛋。 他的混蛋在于他不会对不起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折花羞玉。但他的混蛋又在于,他对你太好,好到任何一个女人见了他,都会心动,却只能心动。 因为每个人都会希望对方的心里只会有自己一个。即便是沙曼她也问过陆小凤,同你好过的女人有很多,我是不是只是其中一个? 她是不是其中一个呢,至今陆小凤也没有回答。 实际陆小凤这个人,不喜欢逢场作戏,在他心底留下痕迹的女人虽多,伤他心的却也不少。情谊深的,就伤的更重些。重情重谊的陆小凤,自然会惹人喜欢,却也令人伤心。 所谓又爱又恨,不过如是。 此处不知天高地厚,日升月落。 只有寂静,和明灭的灯火,晕黄的灯火晃动着,就像是羞涩的少女,温柔的让人心碎。 如今陆小凤还是光着腿,穿着里衣。并非他愿意坦胸露背,而是那雕花大床上头,有金丝鸳鸯枕头,有牡丹大花绣面锦被,却唯独没有他的衣服,就像是他被扒光了扔到了那床上。 千面夫人玉如花身上松松罩了一件衣服。她回复了真面目,果然是无人出其右。玉如花的容貌并非是精致艳丽,也不是出水芙蓉。 她很好看,却又让人说不出来,更多的是一种气质,就像是柳青青一样,长的虽然不能说好看,总有种魅力让男人甘心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自然,玉如花的魅力更甚柳青青。 而现在这位虽然年纪足以作陆小凤母亲,容貌身段却像是陆小凤妹妹的千面夫人,正很有兴趣的看着他,那种眼里闪现的趣味,就像是陆小凤的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 一朵歪掉的喇叭花。 不过陆小凤脸上自然不会有花,他有的只是四条眉毛。 桌上无茶无酒,四周寂静无声。 陆小凤先没有忍住:“没有酒吗?” 他可以翻三天三夜的跟头,睡足七天,和司空摘星比不眨眼。但是干坐着没有酒,实在是要人命,尤其是被个美丽的女人直勾勾的盯着的时候。 玉如花一只手托腮,声音很愉悦:“你为什么不焦躁,不害怕。” 陆小凤眨眨眼睛,小胡子一翘,道:“是夫人请我来的,我为什么要焦躁。既然是夫人请了我来,我又为什么要害怕。”他不但嘴上是这么说着,神色也很淡然,好似真的全无关系。哪怕可能成为了人家的阶下囚。 “我可以给你喝酒,也可以让你出去。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陆小凤欣然应允:“可以,不过作为交换,我也要问几个问题。” “阶下囚还谈条件。”玉如花抚着乌黑的秀发,眼波莹莹如像是碎光的月光,道:“不过看在你是陆小凤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陆小凤道:“难道不是夫人故意让我知道的么。” 玉如花很有兴趣:“就算我知道有耗子被夹住了,也想知道它是怎么被夹住的。” 陆小凤站起身,拢起衣衫,在屋子里走动起来。玉如花柔情似水的看着他,就像是妻子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然后深知其底细的陆小凤却晓得那柔情似水背后怕就是穿肠□□了。 他微微一笑:“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卖油郎。” 当日所见卖油郎,常年拿着勺子的油郎虎口和食指有茧。舀油和倒酒虽说是两回事,动作却也差不多。那么,何老板的手上也该有这样的茧。他伸手请陆小凤出门的时候,陆小凤看到了他的手,确实有茧。只不过却在拇指和食指间。 陆小凤心知不对,转身冲回后院,原本药味浓重的姑娘闺房却已无人了。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便发现枕侧一个丑到了极点的人在对他笑。 陆小凤吓的一激灵,却在一激灵过后想通了。 他继续道:“如何何老板不是何老板,那么何姑娘自然也不是何姑娘。留春阁里的头牌花魁成熟而有丰韵,何家妹子羞涩而又纯真,她们各有特色,但有些东西却是一样的。” 玉如花道:“是什么?” 陆小凤走过去,轻轻捏起她的手腕道:“没办法改变的一双手。” 他放下玉如花的手腕,慢慢踱至墙边,似是在欣赏雕工精美的紫檀木架。说:“初次见时,你要拿酒香遮住本身的脂粉香。留春阁一见,你选了勾栏院里特制的迷情香来盖住酒味,因为普通的香虽然也能遮掩,到底男人动情的时候,最无心旁事。再到后来小院一见,药味浓重,又是一种味道了。一个能诠释不同女人风采的人,会是谁呢?” “方才夫人吓我一吓,我就明白了。原来是拥有千面夫人之称的玉如花玉夫人。”陆小凤转过身看着这灯火之下美丽的女人,或嗔或娇,哪面才真。他微笑着说,“何老板故意露出手来给我看,不就是想骗我进房么。欲进还退,这方法确实好。但如果我没有发现呢?” 玉如花静静的看着他,抚鬓一笑:“那便算了。可谁叫你聪明。” 陆小凤苦笑:“原来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聪明当然是一件好事。”玉如花站起身,微笑着说,“只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陆小凤面对着玉如花而站,一只手却负在背后在墙上摸索,就在玉如花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摸到了这间看似封闭着的房间的机关,心下一喜,用力一按。 轰然一声门板翻转,却是有无数破空之声传来。 竟是精钢所制乌首短箭。 陆小凤横空里一个驴打滚带开射来的箭枝,再一个壁虎游墙闪至一侧嘭的关上了门板,门外的动静这才停歇。 只这短短半息的功夫,他额上已是出了一层细汗。 玉如花巧笑嫣然的站在那里,笑的像是一个戏弄情人成功的小女孩,道:“看。我都说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怎么就不信呢。” 至此为止,陆小凤只有苦笑:“一关扣一关。你们真是好思量。”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0 玉如花悠悠然道:“陆小凤聪明无比,狡猾无比,不得不让人多费神。” 经此一遭,陆小凤反而安定了下来。 他大大方方坐到桌子边,半晌道:“你问完了问题,接下来是不是换我?” 玉如花笑意吟吟:“我等着你问,你却急着要出去。” 真是占了便宜还卖乖了,陆小凤心里头骂了自己一通,说:“柳轻轻是你杀的?” 玉如花点了点头道:“是。” 陆小凤又道:“藏宝图的事情是你们故意为之?” 玉如花又点了点头道:“是。” 陆小凤再次问道:“从我到泸州酒窖再去百花楼,再回泸州。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没错。” 陆小凤哑然,忍不住道:“我要是不来呢?” “你一定会来。”玉如花朝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因为你是陆小凤。” 因为你是陆小凤。就因为这七个字,他就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去做那个冤大头。陆小凤心里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这个时候就算喝上一大坛好酒,也是苦的。看样子,开始虽非他意,后来,却是一步一步都是自找的了。连环计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对不过。 陆小凤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么,你们费尽心思找我来。是为了什么呢?”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他们兜兜转转这一圈,岂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玉如花的笑意更深了。 门板咯的一声响,徐徐转了开来。 门户大开,却没有陆小凤意料之中的箭雨,反而进来了一个人。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身材魁梧,面白长须,头戴方巾,一双虎眼炯炯有神。 这个人没有长的特别好看,也不是诸如西门吹雪叶孤城一类的高手,却让陆小凤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活像是塞了一颗鸡蛋被噎着了一般。 因为他是一个应该已经死了的人。 是个活人看到死人又活了过来,总会惊讶的,便是陆小凤,也没有什么例外。 他就像是屁股突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的跳了起来,指着那个男人大声道:“你不是死了吗?她不是说杀了你吗?” 玉如花眨眨眼,起身走到柳青青身边,偎上他的身体。道:“我是杀了他。可没说杀死他。再说了,就算我杀死了他。只要一个人没有化成白骨,你就永远不要相信他已经死了。” 陆小凤不断的吸气再呼气,当初他总是作弄司空摘星,还告诉花满楼,说司空摘星气的就像是一只鼓着肚皮的青蛙。他现在就像是一只鼓着肚皮的青蛙。 原来包括飞花逐叶手柳轻轻在内,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陆小凤不怒反笑,深吸一口气之后居然悠然自得的坐了下来:“要是江湖上知道这所谓的藏宝图不过是子虚乌有,那些为此而死的人可真是枉然。” 柳轻轻道:“没有真的,又怎么会有假的。既然有假的,怎么会没有真的。” 陆小凤注视着他的手,忽然道:“拇指食指皆有茧,是惯用暗器的人,你就是何离?” 柳轻轻摇头道:“何老板此刻大概在招待花公子。我只是柳轻轻,飞花逐叶柳轻轻。” 陆小凤终于明白了。何老板是真的何老板,柳轻轻是真的柳轻轻。他向来眼力极佳,这次却在这上头栽了跟头,因为他两次见的人,都是同一个人。而当初的柳轻轻,却不知道是谁扮的了。这一出戏似真似假,目的只为引他入套,可真是颇费心计。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那看来,那莫须有的藏宝图被司空摘星拿走,你们也是知道的了。” 玉如花道:“所以我们找你来,就是要把真的交给你。” 陆小凤一怔。 柳轻轻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推到陆小凤面前:“只要你寻到那宝库位置所在,我们就不再找你麻烦。不然,只怕江湖上的朋友都要咬紧了陆小凤的尾巴。” 陆小凤闭上了眼睛。 柳轻轻一愣:“陆大侠这是何意。” 陆小凤道:“岂非死人才不会被咬尾巴。” 柳轻轻气定神闲:“可陆小凤却是一个大活人。” 陆小凤现在不止闭眼,更是苦笑连连:“你们接二连三的告诉我真相,又给我看这藏宝图。这不是已经给了我一张阎王殿前的通行令?” “陆大侠说笑了。”柳轻轻微笑道,“只要陆大侠稍微动动脑子,我自然有好酒美女相送。” 陆小凤把头摇的像拨浪鼓:“酒是断肠药,美人是刮骨刀。我不要。” 柳轻轻面上的笑意不变,眼里的温度却降了下来,淡淡道:“花公子送的酒,你该是喜欢的。” 陆小凤睁开眼:“他不干送酒的行当。” 柳轻轻用手指在那羊皮纸上一点:“想必他很愿意见朋友?” 不知是哪里的缝隙吹来的风,那桌上的八角纱罩灯一晃,灯火明灭。 陆小凤沉默了一瞬,突然笑起来。 他笑的连胡子都在打颤,一改之前的态度,朗声道:“好。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柳轻轻道:“你说。” 陆小凤摸着胡子,说:“若是找到了那个地方,我也要同去。还有,在我找到之前,美酒美人每天必不可少。酒要沽酒老窖每日新出的酒,美人要留春阁的花魁。” 柳轻轻自然答应了,并没有什么意外。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不算要求的要求。 他们要做的事情太重要,出不得一点的差错。 为了这张解不开的藏宝图,费尽心思试探了陆小凤,如今成功在望,又怎么会舍不得一点好酒,一个美人,还是一个可以让她再也看不见听不见的美人。 门板咯的一声,屋内一亮又一暗。 这下,就真的只剩陆小凤一个人了。 沽酒老窖(十三) 羊皮纸。 就真的只是一张羊皮纸。 上面空无一物,连个墨团晕渍也没有。 它不在人的手中,不在人的眼中,仅仅是放在了桌子上,平铺在那里,任由烛火晕晕,给它打上了一层暖色的侧影,微微跳动,平静的好像无关世事。 就是这么一个东西,看着白净,实际却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众多人所要抢夺的一件东西,陆小凤却不看。 他不但不看。还闭了眼,在睡大觉。 陆小凤躺在床上。睡了足有一天一夜,如果按正常的时间概念来算的话。他曾经在龙翔客栈睡了足有七天七夜,一动不动,没有醒过,要不是小北京看他还有胸口起伏,他简直就要以为这位客官将要睡死了。 所以一天一夜,对于陆小凤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他不急,总有人急。反正爱谁急谁急,总不是他急。 所以陆小凤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1 打眼睑下侧打上了阴影。他无疑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一个可以让人怦然心动的男人。 这个令人怦然心动的男人在闷头睡大觉,睡的毫无心理负担。 他不止睡了,还做了一个梦。 原本应该是一个美梦。 梦里他邀了花满楼同去万梅山庄饮酒。 疏影横斜映清潭,风递幽香素艳寒。那一树树,一株株梅间点园,酒香梅香,也不知哪个更容易让人醉。花满楼愿意进山庄了,西门吹雪愿意拿酒出来了,欧阳情在小厨房做着油炸田螺,公孙大娘拧着他的耳朵,薛冰却在对他笑。然后她跺着脚,嫣红的笑颜满是小女儿的羞涩,却骂着陆小凤说大混蛋你为什么只有有事求我才来看我。 陆小凤心中不知为什么很欣喜,他很愿意看到薛冰对着他跳脚。却在他要回答的时候,面前的薛冰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不但有着一身粉衣服,更有着一张少女般嫣红的脸,朝他眼波一抛,笑吟吟道,我不只要女人,也要男人。 陆小凤心里头一阵气闷,再一看,却见一个英俊的华服公子扯着自己的衣服大声喊着,快打我快打我!西门吹雪匆匆离去,陆小凤忙喊住他。剑神冷冷回头,我要去吐。叶孤城却用了一招天外飞仙持剑攻了过来,不准吐,先跟我再战一场。 花已凋零。践踏成泥。 一坛坛的酒坛被打破,淌了一地,渗入到了泥土里。 眼睁睁看着这混乱的局面,陆小凤也隐隐知道自己在做梦,心里庆幸着花满楼还算正常,一转头,却看到花满楼也换了一件粉红色的衣裳,笑起来也像是少女情窦初开一般的粉红,对着另一个人说,有的时候,我连你也想要。 于是陆小凤‘啊’的一声惊醒过来。 烛火燃了半截,没有人换过。烛蜡溶化后沿着烛台淌了下来,又凝固在那里,就像两串欲落不落的泪,挂在那边,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最能触目伤情。 他呆呆坐了半晌,想起梦里情景,不由得好笑起来。 他要告诉西门吹雪,他说想去吐时的表情实在让江湖中人都该看看。他也要告诉花满楼,粉燕子的衣服果然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他还要告诉欧阳情,薛冰…… 薛冰。 陆小凤的笑慢慢敛了起来。 薛冰是一个如花一样的女孩子,然而已经不知道躺在哪里了。 怪不得梦中见到他的时候,他心里隐隐的有着些许快活。 原来虽不曾刻意想过,但终究还是希望她还活着的。 陆小凤的一生中,有很多朋友,有很多敌人,也有很多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这些人里有的人活着,有的人死了。活着的不多,死的了不少。 活了三十载。生命里来过又去过的人,就像是这烛泪一样,一滴,一滴的就淌走了。 薛冰,上官丹凤,公孙大娘,叶孤城,李燕北,甚至是粉燕子,小白龙,宫九。 细细数来,如今还好好的在他身边的至交好友,似乎也就那么几个。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 老实和尚真的不老实,木道人也不是真的道人。 那该不会,苦瓜大师……也真的是只种苦瓜的罢。 黄粱一梦还是南柯一梦,好像都算不上。 或许可以算是,半场浮生半场梦? 倘若有一天一直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陆小鸡咯的一声背气了。不知道西门庄主愿不愿意不剃他的胡子而给他喝酒。也不知道司空摘星会不会给他翻三百六十个跟头。 至于花满楼……他该当也是会难过的罢。 在这被全然封闭的小屋外的天,已渐斩日落星起了。 屋里的人在拨着烛芯。 屋外的人又在干什么呢? 陆小凤呼了一口气。抛开些许感伤,他又是那个牛肉汤扣了一头可以当澡洗,被人踹了一脚能当搔痒,堵个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出老千的陆小凤。 睡饱养足精神的陆小凤开始在屋子里踹墙,大声道:“来人啊!酒呢?花魁呢?” “有没有人?” “喝不饱眼花,没美人手抖。眼花手抖看不了图啊!” 陆小凤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时不时跳上几跳,一只手在墙上溜了一遍又一遍,跟念经似的嚷:“酒要上好的竹叶青,要沽酒老窖的竹叶青。女人要最好的女人,要留春阁的女人。酒用来喝,女人用来倒酒。女人用来倒酒,酒用来喝。不出声就是龟孙子。” “废花猪叶柳轻轻,是个骗子精。龟孙子好,王八羔子坏。骗子精不好也不坏。原来是好坏不分糊涂精。”自得其乐的编排着,陆小凤乐的哈哈大笑,笑的拍墙拍腿。 门板咯咯声传来,一个人逆光站在门口,阴沉着一张脸、 陆小凤道:“原来你没聋。” 柳轻轻道:“酒已经喝过,美人已经送过。你还想要什么。” “酒喝够不错,美人就该再来。”陆小凤摸着胡子,愉快的说,“我还想去茅厕,你知道,肚子疼不利于思考,拉在身上会让我很尴尬。尴尬了会变笨。” 柳轻轻阴沉着一张脸,咬着牙道:“七天。陆小凤,给你七天的时间。如果七天后你交不出答案,你就留些银子给自己备棺材吧。” 最近留春阁很忙,忙的不是嬷嬷,却是客人。 他们忙着吵架。 王家通铺的王老板有着一个大肚子,娶了一房妻三房妾,眼睛仍盯着留春阁里头的姑娘不放。他两三天来一趟,可是,也有两三天没有约到阁里的花魁了。 想起那秀发乌黑如缎,轻罗软衣下勾勒出曼妙身姿的花魁。王老板就觉一股邪火从身体里窜出来,真烧到了他的眉毛,不是欲.火中烧,而是怒火中烧。 他拍着桌子怒喊道:“来一趟不见一趟,是哪个龟孙蛋王八羔子这么得意占着人不放!莫非是你们不想做生意了,故而放出的屁话?” 留春阁的嬷嬷实在为难:“王老板,撷花是真的不在。前阵子来了一个大人,把人给接走了,说是过些天再送回来。您也知道,那官家的人咱们惹不起。” 放屁!那王老板刚要大骂,突然听到了‘官家’这个词。生意上的人,再横再有钱,总抵不过皇帝下边有权的人。王老板再家财万贯,此刻也不由得小了声,瞪大了一双绿豆王八小眼睛,颤着胡子道:“你说,是官家的?” 那嬷嬷见王老板弱了气势,底气就足了起来,说话也带了些得意的口吻:“可不是呢么。虽说穿了便服,可嬷嬷我是什么人,他是拿刀的还是使枪的一眼就能瞧出来。” 王老板似乎有些害怕自己刚才的妄言了,却又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着若是寻常小官,塞点银子也就过去了。便伸了伸食指问道:“这层?” 嬷嬷存心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2 想让王老板好看,故意放下他的食指,竖起了他的拇指。 王老板面上脸皮一抖,心中后怕不已。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红,简直就是坐立难安。 那嬷嬷心里得意,总还要给他找台阶下,便堆起一张笑脸道:“虽然撷花不在,还有其他好姑娘给您留着呢。您跟我来吧。” 顺势的台阶,王老板镇定下来,又一次傲慢的抬起头,活像是个仰着脖子的千年王八。 同样的,泸州城里还有一件不为人注意的事。 这件事让沽酒老窖的何老板很高兴,但也累了些。 每日的新酒原本只要五坛,放在桌上让客人自取便可。 如今他还要再多弄出三坛来。 因为总有人每日定时来取。 那个人从来不多话,只给一大锭银子,然后拿酒。 虽然有些奇怪,但只要有收入进账,何离并不以为意。 他只是偶尔有想,或许出门取个经是有好处的,要不怎么店里的生意多了呢。 只有一个人很为难。并没有高兴。 那是梧桐春的小二。 收了房钱,却没人住,也没人退。岂非是浪费? 那两位大爷订了房间,却一直不在,那这屋子到底是留着,还是给人退了呢? 沽酒老窖(十四) 柳轻轻已经坐在那边看着陆小凤很久了。 他沉着脸,一把长须好像快被怒火点着了一样,几乎都要开始冒烟。 陆小凤双手交枕趴在那里,他的面前摆了一张羊皮纸。 依然是那一张洁白干净的连点墨渍也不曾晕染的羊皮纸。 五日已过。 这五日间,美酒依然由美人送了过来,柳轻轻他们却并没有过来。而今天,柳轻轻来了,他从一个时辰之前过来,从来开始,就一直坐在那边,沉着脸看着陆小凤。 他不开口,陆小凤便也不开口。 比谁耐的住气,他一向是赢家。 柳轻轻当然胜不过陆小凤,因为陆小凤是和西门吹雪比的。谁能和西门吹雪比不说话?陆小凤虽然一直在西门吹雪面前输,却也因为这个,从来在其他人面前赢。 更何况,七日之约就要到了,陆小凤却整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丝毫没有动静。柳轻轻如何耐的住心。他看着陆小凤道:“还有两日。” 陆小凤点了点头,只专注的看着那洁白干净的羊皮纸,道:“还有两日。” 他继而问道:“为什么千面夫人不来。” 柳轻轻说:“她怕不小心把你变成一个死人。” 陆小凤于是就笑了,挑起了四条眉毛在笑:“这岂非说明我的魅力很大?” 他的魅力当然大,足以大到迷倒八岁至八十岁的女人。 柳轻轻哧之以鼻,只道:“你看出了些什么。” 陆小凤伸出了两根手指晃了晃:“还有两日。” 柳轻轻深吸了一口气。 陆小凤却尤不知足,微笑着说:“你急什么呢?” 柳轻轻怒极反笑:“我不急。两日一过,你可以去和阎王讨酒喝。” 他这话里意思十分明显,不过陆小凤丝毫不以为意,他有很多次在阎王殿前路过打了个弯,结果阎王说我这里供不起你酒,给不起你女人,你还是回去吧。于是他又回来了。 陆小凤拿手指拎起那张羊皮纸,在灯火上熏烤着。 柳轻轻神色紧张,道:“怎么样?” 除了那纸被熏的黄了些,并没有变化。 于是陆小凤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壶茶,往那羊皮纸上浇了下去,薄薄的一张纸瞬间被水浸透,现在洁白干净的羊皮纸不仅是黄的,还是湿的了。 柳轻轻又问:“怎么样?” 陆小凤道:“耐烤,不耐浸。” 柳轻轻大怒,拍桌而起:“陆小凤,你是在耍我吗?” “吼什么。”陆小凤用他金贵无比的两根指头夹起那纸,又拿到火上熏烤,水渍慢慢被烘干。留下了皱巴巴的痕迹。 又黄,又皱,上头却依然空无一字。 柳轻轻不屑道:“你以为这种方法我们没试过?” 陆小凤道:“那想必柳大侠也知道这纸张出自何处了。” 柳轻轻颔首:“京城墨记通坊。这是那里最好的纸,叫犊皮纸。” 陆小凤微微一笑,搓了搓那纸,慢条斯理道:“那柳大侠知不知道,这个纸,是可以分作两层的呢?” 说话间,那又黄又皱的纸已经被搓了开来,露出一条细缝。 柳轻轻面色一变,眼里露出贪婪的神彩来。 陆小凤两指一撕,那张空无一字又皱又黄的纸就变成了两张,一张呈半透明。陆小凤把那剩下的略厚实些的纸扔到了水里,看字逐渐在上面浮现出来。 敕乐川,阴山下,龙摆首,尾朝南,三十…… 未完的字没能显现出来。 因为它一把就被陆小凤捞了出来。柳轻轻反应不慢,指间扣住一把梅花针就朝陆小凤抖出去,奈何他遇到的是三只手的陆小凤,三只手的陆小凤动作也许比司空摘星要慢一些,却绝对比寻常人要来的快。他仰头一倒,一脚蹬起一张圆形刻花凳。 嗖嗖嗖几声,梅花针尽数打在了花凳上。 同时,柳轻轻再也看不到那张纸了。 因为它已变得粉碎,纸屑横飞在陆小凤指间。天下闻名的灵犀一指,竟用来做撕纸这种刹风景的事情,真不知道是该说浪费,还是胡闹。更甚至,他撕的可能会是几千万两黄金。也只有陆小凤,才做的出这样的事来。 柳轻轻目瞪口呆,在气的浑身发抖之前,他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陆小凤果然是一个混蛋。看来,陆小凤是一个混蛋,不仅是女人的共识,很快也要成为男人的共识了。 陆小凤不止撕碎了纸,还不作数一般的把纸吞进了嘴里,嚼碎了咽了下去。 大大方方的在柳轻轻面前打了一个饱嗝。 “你!”柳轻轻猛然一拍桌子,桌上一只手掌印,怒声喝道,“既然如此,留你无用。” 陆小凤脚步一错避了开来,口中笑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人生气时能不能被气死。你继续生气,气死了,我就不告诉你那纸上写的是什么了。” “那纸不是被你撕了吗。” “你死了还能继续活,这纸碎了我当然也能再把它复原出来。” 柳轻轻停了手。 陆小凤负手而站,闲闲说道:“你自己眼力慢,看不见纸上的字,我已经全部看出来了。你要是杀了我,那这宝藏,我就和阎王平分了。” 柳轻轻一只手攥成拳头,在衣袖里捏的死紧。他一双虎目中火焰灼人,烧的晶晶亮,像是狼豺虎豹一般的死死盯着陆小凤,让人有种被即将被秃鹰啄食的感觉。 陆小凤却依然很气定神闲。 柳轻轻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3 慢慢松开拳头,将手负在背后,道:“我懂了。” “哦。” 柳轻轻道:“你是想以此活命对不对。” 陆小凤笑着拍手:“好聪明,你要是像我一样知道的太多,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尽量成为唯一知道的那一个。” 柳轻轻眯起眼睛道:“可你说,要是我把你开膛剖肚,是不是也能得到那还在腹中的图?” 陆小凤连连点头:“也是一个办法。” 柳轻轻紧紧盯了他一阵,陆小凤朝他淡然的微笑。片刻,柳轻轻慢慢的笑了开来,笑意不达眼底:“好。很好。既然如此,似乎要把陆大侠更加待为上宾了。” 陆小凤悠悠然在床上坐下来:“你拿钱,我要命。不是两全其美?” 柳轻轻道:“那么,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 “急什么。”陆小凤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说,“在那之前,我要先睡一觉,醒来后再喝五坛竹叶青,还要沽酒老窖的。花魁和我同行,免的她香消玉殒。” 柳轻轻冷笑了一声。 陆小凤又道:“像这等机密事,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们的主子?” 柳轻轻道:“什么主子。” 陆小凤说:“区区一个飞花逐叶手,装扮酒铺老板,迷惑江湖人士,只有你和千面夫人两个人,搞出这么多名堂来,你以为我信?再说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柳轻轻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傲然道:“谁会讨厌钱多?” 陆小凤只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却大大打了一个哈欠,说:“你还不走?莫非你有喜欢看男人睡觉这样的怪癖么?啊呀,这可是一个毛病。” 柳轻轻几乎甩手就要劈死陆小凤,大步流星的离去,似乎连正眼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今天是三月二十四。再过两日,就是三月二十六。 还没有睡着之前,陆小凤心里想着,外头的月亮不知道像不像一柄弯刀。 上次在漠北,见着有人卖玉,北方多出玉石,虽然不算名贵,但很别致有趣。 其中一块玉佩就做成了弯月形,活像个咧着嘴的娃娃在笑,有趣极了。他本来想买下来送给花满楼,但是后来又出了些事情,就没有买成。 也不知道那个地方还有没有的卖了。 敕乐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阴山在京城北面,蒙古语中叫‘达兰咯喇’,它的意思就是七十个黑山头。七十个黑山头,一点也没有夸张,这是一道南北分界限。 莫非那宝库,居然就在那山堆里头? 这可如大海捞针,如何寻到。 从泸州赶到京城,也要先花费几日的功夫。 同行的人有山西四怪,这个陆小凤现在是半点惊讶也没有,就算柳轻轻突然说,司空摘星是我们的人,陆小凤也能淡然笑之。 他和司空摘星虽然是好朋友,但却从来不干涉对方的私人生活,司空摘星要偷东西,要和他站到对立面,这也就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是没有办法的。 陆小凤手里牵了一个女人,留春阁里的花魁,真正的花魁。 混迹风尘的女人很镇定,尽管当她怀着疑惑的心情第一天到了陆小凤面前,看到那满室无窗无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大约是凶多吉少。 不过若是在生命结束前相陪着的是陆小凤,恐怕是很多女人的心愿。 所以她很镇定。 陆小凤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回去的时候不要忘了拿银票。” 撷花笑了起来。 这种时候,陆小凤依然能宽慰人心,讲些好玩的笑话,以缓解赶路的抑郁心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凤会找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凤找上她以后,什么都没有做,却只是在喝酒的时候让她倒酒。而他喝酒时的样子也很特别,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把个酒杯放在胸口,滋溜一声就喝完了一杯酒。然后她再往里头倒。 撷花忍不住问:“我美不美?” 陆小凤很诚实:“美。” 于是她就道:“和我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为什么你能只喝酒,不睡觉。” 陆小凤伸出手给她看:“我现在只能动手。再多动几下,恐怕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他们给你下了药?” 陆小凤点头:“很毒的药。” 撷花于是道:“什么药能下倒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陆小凤也是人,是人当然也有吃鳖的时候。” 撷花用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望着他:“那你之前为什么只喝酒,却不找我睡觉?” 陆小凤于是把笑变的更苦了一些:“为什么你们都爱问这样的问题。” 他用了你们,那就是说,不指撷花一个人。女子心底泛起了些涟漪。 她咯咯一笑,问:“莫非你有毛病?” 陆小凤朝他眨眨眼睛:“不是所有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都想扑上去。”他的脸皮虽然一向厚,但实际上他认识的大多数女人,都很热情而奔放,远远比他口无遮拦的多。 美丽的花魁闻言面上缓缓勾起一丝笑容,同之前不同,这个笑就像是春光明媚中突然百花徐徐绽放了一样,令人心醉。她叹息道:“有一种男人,见了再美的女人也会视若无睹。” 陆小凤好奇道:“什么样的男人?” 撷花微笑着说:“一个已经有了归属的男人。” 陆小凤一怔。 马车却咯噔一声停了下来,似乎是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好意思。” 他心里一跳。 然后马车又徐徐动了起来,挡路的人应该离开了。 窗帘薄而轻透,竹子所制,里头依稀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陆小凤看到两人闪到了路旁,却看不清模样。 撷花轻轻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原来是老父亲摔在了路中央,腿脚不便,真是没有办法。儿子倒是个孝顺的,可惜竟然是个青眼瞎。”她叹了一口气,“人岂非都要老?” 马车缓缓驶去,身后的瞎儿子扶着老父慢慢走远了。 这一路绝尘。 什么时候是尽头。 沽酒老窖(十五) 一路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四月初一的时候,陆小凤一行人就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陆小凤就叫停了。 闭着眼睛不肯走,只说累了,要好好歇歇睡觉。 柳轻轻冷眼看着他道:“我们骑马,你坐马车,我们走我们的,你睡你的,有碍吗?” 陆小凤道:“你睡的着你睡,反正我是要去住客栈。” 他现在面子大的很,毁了人家一份周密的宝图,全天下知道那黄金白银在哪里的,恐怕就只有陆小凤,和那个制图的人了。 柳轻轻深知陆小凤的性子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4 ,很会撒泼耍无赖,而且一旦拗起来,别说十头牛,一百个姑娘也拉不回来,要不怎么说他多情又薄情呢。只能吩咐下去投宿。 陆小凤得意了,不满足的提要求:“要住就住最好的,最大的。” 柳轻轻便让人去找最好的最大的客栈去了,回身冷笑:“怪不得都说陆小凤挥金如土。” “有钱不花留着干什么,擦屁股么?”陆小凤笑眯眯的去问一边的撷花,“你喜欢不喜欢银子,金子,银票?” 撷花眼波一转,娇笑道:“柳大人有多喜欢,小女子就有多喜欢。” 陆小凤一拍大腿:“对嘛。清高的人都说黄金如粪土,可这世人哪个人不是要拿粪土喂自己呢?柳大人不也是急吼吼去要去抱着大粪睡大觉?” 撷花忍不住的掩口笑:“抱着大粪睡大觉,为什么不直接去茅坑?” 陆小凤故作神秘道:“因为茅坑里的粪颜色不纯正。”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哈哈大笑,自得其乐,把个柳轻轻挖苦的一张白面气成青黑色,偏偏陆小凤还伸出他那天下无双的两根手指,笑道:“额间画个月牙儿就是包青天啦。” 柳轻轻大怒道:“明天你再耍花样,我就先杀了这个女人!” 撷花眨眨眼,往陆小凤怀里一依:“哎哟我好怕。” 陆小凤拍拍她,安慰道:“不怜香惜玉的男人都有毛病。” 柳轻轻只恨不得直接拿把剑捅死他,气的两只耳朵都冒烟,一摔帘子就走。眼不见,心不烦,等大事一了,他一定要活埋了陆小凤! 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最好的小二。 小二哪里会有最好? 总不能说他面若潘安动似拂柳,去拿女儿家的评语来论断吧。 自然不会。 因为他够安静。 他可以安静的呆在那里,客人有什么指令,就做什么事情。不会自作主张的大肆介绍什么八秆儿酒炸骨碌菜。安静的总是受人喜欢的。因为识趣。 陆小凤身上还中着千面夫人独制的毒药,足以让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凤凰变成一只奄奄一息的死鸡。所以柳轻轻能很放心的坐在那里喝酒。 他也不怕有人来劫走陆小凤,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带了陆小凤来这里。这一路遮头盖面,花满楼此刻还在泸州,那么又有谁能想到原本应该在泸州的陆小凤此刻居然会在京城呢。 一把断肠药,一柄刮骨刀。 他们先前设下的迷魂阵此刻还在奏效。 陆小凤又帮了他们大忙。 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追着司空摘星跑,既没人关心陆小凤,也没有人关心死了的柳轻轻。 柳轻轻自觉很满意。 山西四怪是大老粗,柳轻轻并不待见他们,奈何利益与共,他只寻思着,等找到了那批钱财,就想个法子解决掉山西四怪,再处理了陆小凤,实在不行,这四个大老粗还能当个替罪羊。总有他安身脱出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柳轻轻听到了一个消息。 隔壁桌子的人说的。 “听说西门吹雪出庄了。” 西门吹雪一年不会出三次庄。 因为他一年杀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西门吹雪这个人很奇怪,他只杀想杀的人,他想杀的人又不一定是人人都想杀的人。他想杀的人,就算你不求他,他也会去动手。他不想杀的人,就算是你求死他,他也不会动手。哪怕那个人有多天怒人怨十恶不赦。 而且他出手,有一个特点,他杀的是,是为了朋友杀的。虽然他本身没什么朋友,而他所谓的为了朋友而杀的人,那个朋友也许也不认识他。 但是他此刻出庄了,能让他出庄的人,会是谁呢? 柳轻轻想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是西门吹雪仅有的朋友。 他是不是为陆小凤而来? 又是就在这个时候。 原本沸腾吵闹如一锅粥的客栈突然安静下来了。 柳轻轻下意识的望过去。 只见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白衣胜雪的人。他的衣服纤尘不染,他的面色苍白如雪,他的眉目漆黑如墨。 他的身上似乎还带着沐浴完的清香,又有着梅香。 原本是该淡雅的味道,闻到的人却连脸都要发白了。 他的手里空无一物。 他没有剑。 他不带剑。 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这是他如今的境界。自从叶孤城身死,就再也没有值得他拔剑的人了。除了陆小凤。因为西门吹雪很想知道,是他的剑快,还是陆小凤的手快。 当然,陆小凤很不想知道。他宁愿一辈子也不知道。 西门吹雪淡淡的朝屋内扫了一圈,屋内静的似乎都要冻成了冰渣子。他扫过柳轻轻一角时,柳轻轻觉得心脏一痛,就像是冰冷的剑气往里戳了一下的那种痛。 西门吹雪开口了,冷冷的道:“谁是林方成。” 死一般的沉寂。 柳轻轻也没有动,他维持着端着酒杯的动作,眼睛余光瞟到东南角一个人的腿在哆嗦,碰到了桌子,发出喀喀喀的声音,很微弱,平常应该是连听也听不到的。但是此刻实在太静,所以不止西门吹雪,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去。 西门吹雪道:“你是林方成。”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林方成外号袖手剑,是一个不过三十岁的男人。他早已两股战战,很少有人在西门吹雪面前不会两股战战。他心中实在是很绝望,没有人喜欢被西门吹雪叫到名字。那意味着被下了死亡通碟。但被西门吹雪写在名单上的人也很愤怒。 他们不明白明明和西门吹雪无关,为什么西门吹雪要找上他们。 但是愤怒无用。 林方成道:“是。” 西门吹雪又问:“你强.奸了兄弟的老婆。” 他又用了陈述的语气。 客栈里更静了。 林方成羞愤欲死,做是一回事,被人当众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面红耳赤之余他恶向两边生,心想与其被动不如奋手一博。匡当一声掀了桌子就跃了出去,一排袖里剑寒光点点,大怒道:“你老婆不还是被陆小凤睡过吗?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西门吹雪只说了三个字。 “他没有。” 然后林方成就觉得胸口一痛,低头一看,胸口插了一把他自己的袖珍剑。他喉头咯咯作响,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林方成砰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依然无人作声。 西门吹雪就像是来时一样的走了,临走前,在掌柜台上放了一锭银子。 “赔你的桌子。” 老板哪敢收,忙要还回去,西门吹雪眼神朝他一瞟,老板就再也不敢还了。 柳轻轻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西门吹雪出了客栈。 早有人把林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5 方成的尸体拖了下去。 客栈里慢慢恢复了之前的喧闹,柳轻轻呼出一口气,才发现一只手早已僵住了。 西门吹雪杀人有多厉害,他知道,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 西门吹雪似乎是站在那里,连动也没有动过,林方成却已经死了。手里没有了剑,身边的任何一样东西却都可以成为剑。敌人的剑也是剑。这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林方成胸口中剑的时候,他也觉得心脏一紧。 可如今,西门吹雪这个危险的人,应该可以排除了吧。 危机一过,柳轻轻更加无心在这里长呆下去,只想早走早了事。 一脚踹开陆小凤的房门。 对方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软椅中,撷花正在给他喂水果,小二端着酒站在一边,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这样子的人,真的是小二吗? 柳轻轻喝道:“我们马上启程。” 陆小凤道:“你确定要走?” 柳轻轻说:“阴山远在京城外,你以为翻山跃岭是好玩的吗?” 陆小凤嘿嘿一笑:“去阴山干什么?我要去东郊。” 东郊,岂非就是他们今天过来时经过的地方。 柳轻轻又惊又疑:“难道你想反悔?莫要忘了……” “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亲王不急宠臣急啊。”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又美滋滋的吃了一片水果,含糊不清道,“我当然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东西在东郊,自然要去东郊了。” 柳轻轻霍的站起身来,带翻了一张椅子。 陆小凤朝他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东西是在阴山的。” 沽酒老窖(十六) 柳轻轻哐的一声拍碎了一张桌子,怒气简直能把屋顶掀翻。他恨不得能直接掐住陆小凤的脖子,道:“难道你一直在耍我们?” 陆小凤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桌上的酒杯,摇头叹息道:“真是年纪大了,话也听不懂了。我说了带你去找宝贝,却没说在阴山。不是你自己看了诗一厢情愿的以为的?” 撷花在一边哧哧的笑,陆小凤复又嘻笑道:“你让千面夫人来陪我,我就告诉你。” 柳轻轻看了他半晌,突然冷笑一声,镇定了下来:“她说了,见你只怕杀了你这个负心小儿。你不说,我也不问了,等到你毒发,我也没损失。” 陆小凤一听苦了脸,朝撷花道:“怎么办,他居然聪明了,骗不过他,我还想活命。” 撷花道:“那你就快点告诉他,好让我也回去,也不用再陪你这个臭男人了。”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哪里不好么?” 撷花冷笑道:“你再好,也只是只被人拔了毛的小凤凰。没有一个女人喜欢对自己的魅力视若无睹的男人。” 陆小凤于是又长叹一声,喝完酒把酒瓶一摔道:“走吧,快点办完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京城的东郊是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但也不能算来过。东郊那么大,区区一条官道算什么。柳轻轻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京城了,就算他来京城,他也绝不会去注意一个郊外,更加不会去在意郊外的某些地方。 什么是郊外,好听点叫郊外。通俗点就是野外。 山西四怪像四个大铁柱一样杵在两边,陆小凤把他们看了又看。先前还在黄里镇上和他猖狂的四个大老爷们此刻乖的连个闷屁也放不出来。 他突然朝杜意道:“以前也有个江南四侠什么的。你们叫山西四怪,倒挺搭调的。” 杜意哼了一声。 陆小凤摸着胡子笑:“不过后来他们改名叫活鸡土狗了。” 杜意大怒:“你!” 陆小凤却若无其事的转过了头。 千面夫人一直和他离的很远,就管陆小凤有多想搭理她,她就跟换了性子一样,不再像以前一样,要么是何小妹,要么是花魁,要么就是丑女人,不管是哪个模样,总是极尽勾魂的。虽然当初陆小凤也不买她的账,可是如今换千面夫人不买他的账了,他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了,就巴巴的想凑上去。 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心理吧。 就像是陆小凤当初并不如何在意自己的女人缘。但那一次遇到了宫九,眼看一个两个三个女人一口一个九少爷却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心里就妒忌了。 说到底,男人和女人一样,也是要面子的。 东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陆小凤走在中间,柳轻轻走在他的右侧,千面夫人在左侧,山西四怪在四周。 到了一处山坡处,陆小凤停下了脚步,道:“到了。” 柳轻轻左右环顾了一周:“在哪里。” 陆小凤努了努嘴,示意别人走开点。 柳轻轻看了一圈,千面夫人很自觉的带着山西四怪走远了。 陆小凤于是道:“自己看,卧龙头朝南,尾朝北,肚腹有宝藏。” 柳轻轻定睛一看,果不然其。可是他还是有些狐疑,道:“真的?” 有些人就是喜欢多心。别人说的话全不作真。陆小凤叹了一口气:“你不信我,又带我来干什么呢。再说了,骗你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我还要你的解药呢。” 柳轻轻道:“如果不然……” 陆小凤点点头,却四下里看了一下,轻声说:“难道你不想独吞吗?我们二八开。” 柳轻轻冷笑了一声,没有回话,却说:“你们先带着这个女人等在这里,我去看一下,如果是真的,你们再过来,如果是假的,就杀了她。” 说着,一推陆小凤:“走吧,陆大侠。” 陆小凤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有这种心思,你们才老的快。” 到的地方,那是坡上一处野草掩埋处。 那千百万两黄金,真的就在这种野猫都能叼走的地方么? 换作是谁也不敢相信, 柳轻轻也是。 可是他心底却又隐隐觉得确实是如此,如果是那个人藏的话。 最光明正大的地方,自然也就是最隐蔽的地方,他是这么说的。 可是难道要这样子挖? 柳轻轻左右看了看,让山西四怪过来,拿着那南海精刚所制的刀开始朝地下探。 很快就是一个三尺深的坑,山西四怪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老大跳下去把它拿了出来,道:“这里有一个包袱。” 莫非那千万两的黄金就只有这一小袋?一点份量也没有。 杜意小心的拿刀挑开一看,恶臭熏天,居然是一堆臭狗屎! 里面还有一张字条,写着:“好孙儿,来拿爷爷的屎来了!” 陆小凤哈哈大笑,又道:“那还有一个呢。” 再一看,居然是一身明黄的衣裳。 袍色明黄,领袖俱石青片金缘,绣文金九龙,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6 领前后正龙各—,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油端正龙各‘,下幅八宝立水裙左石开。 山西四怪那四个大老粗不认得,难道柳轻轻还不晓得么? 他脸色大变,这个时候当然知道是中了陆小凤的诡计!不由得怒从心起。 “陆小凤,你居然骗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时一道声音轻飘飘的响了起来,离他们很近:“他当然不是什么好汉,只是一个混蛋。” 陆小凤赞同的点头:“知我者,花满楼也。” 在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正站着轻摇乌木绸丝扇的花满楼,扇上挂了一个玉。 除了花满楼,还有一个面容清矍的老人。瘦削而威严。 看见那个人,柳轻轻的面色终于变的十分惨白,继而愈加狰狞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魏子云气定神闲道:“柳轻轻,你私藏龙袍,意欲谋反,该当何罪。” 柳轻轻一掌震碎龙袍,继而若无其事道:“魏大人看错了罢。” 魏子云笑道:“那这三年前被人劫走的用于前线的银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轻轻大吃一惊,忙回身去看,却见后头山坡上的泥土不知什么时候裂了开来,露出里面白花花黄澄澄的钱财,白银真金。 这可真谓是金山银山。 魏子云继而冷声说道:“柳轻轻,身为王府幕僚,三年前你和同伙劫走银两一案,如今也该伏首认诛了吧。如今又私藏龙袍,跟我走一趟吧。天大的事,皇上面前去说。” 柳轻轻跨前一步道:“你!” 话音刚落就见千面夫人一步上前怒斥:“原来是你!乱臣贼子!” 陆小凤伸手去拦,但是他的手再快快不过空气。 空气传播的无色无味的□□足以在他的动作之前要人性命。 柳轻轻喉咙里只咯咯一声,他就再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被‘何芸’杀了。 千面夫人冷眼看着他倒地,瞪大了双眼一副不瞑目的样子。这才转身朝魏子云道:“大人,真不知府里出现了这样的内贼。大人来的真及时。原本王爷也正疑心,三年前的银两丢失,王爷自觉愧对皇上,正巧这时柳轻轻出现了,我便奉王爷之命潜伏在侧,果见其行不义之事。如今居然还敢私藏龙袍。民女一时愤怒失手,望大人恕罪。” 魏子云勾起一个冷笑来:“皇上自会评判。” 陆小凤叹了口气,这怒怒的可真及时。便笑着说:“既然如此,想必夫人拿一下解药出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了。” 千面夫人笑的温婉:“当然。” 其余诸事交给魏子云处理了。这些天来只能看不能动,他也憋坏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闲适的走在一边。 此时又是日头西斜,暮风柔和,吹的人的心都要醉了。 站在远处去望,那卧龙头朝南,尾朝北,肚腹有事非。 花满楼叹息道:“看来这一次要白忙一场。” 陆小凤道:“你忘了还有一个人。” 花满楼‘哦?’了一声。很有些好奇。 陆小凤笑道:“有一个人既然很会偷东西,自然也很会放东西。” 花满楼了然一笑。 两人聚少离多,此刻走在一起,却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平静,闲适,一如以往。 岂非朋友就该是如此?远行千万里,归来如往昔。 他二人相视一笑,日头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挨在了一起。 三年前西南王奉命压送银两去前方。路遇劫匪,西南王差点一命归西,皇上也不忍追究,只是处决了看管的主事。逃脱几人,其中一人即为柳轻轻。 他虽然换了形貌,然而一出现还是引起了朝庭的注意。恐怕是当年合伙之人出了内讧,如今背叛之人已死,柳轻轻便出来寻找那批被劫走的银两了。 正巧他找上了陆小凤,陆小凤便将计就计。 只是区区一个柳轻轻哪里来的这么大能耐,总有幕后主使之人。那是谁。又是谁设了连环计去探那陆小凤,那地图又是如何得到?柳轻轻已死,这些恐怕不得而知了。 不过天总是要亮的。夜又能黑多久呢。 至于陆小凤如何向花满楼传递了消息。魏子云如何找上花满楼。这些就交由陆小凤同花满楼去当茶余饭后的闲资,慢慢的去讲吧。 刚回京城,有一个小孩儿等在城门口,看见陆小凤走过来,先是细细端详了一阵,复拍手笑道:“找到啦。”说着他跑过来,朝陆小凤仰着头道,“你就是陆小鸡?” 陆小凤哑然失笑:“好吧,是的。” 那孩子拿出一样东西来,说:“你爹让我交给你。说以后跟媳妇亲热记的拿腰带。” 陆小凤定睛一瞧,正是当日那条腰带。 会说这种混帐话的人除了司空摘星还能有谁。陆小凤很无语。 倒是花满楼笑了起来。 那孩子想了想又啊了一声说:“实际你爹说,本来想那天晚上就给你的,后来觉得你俩之间总跟小夫妻夜话似的,他觉得不好打扰。对了,小夫妻夜话是什么意思?” 这下陆小凤更无语,连花满楼也不笑了。 那孩子却笑了,笑的甜甜的:“糖呢?” 送撷花回泸州时,她和陆小凤说了一句悄悄话。陆小凤琢磨了很久没明白,以后才明白的。当时他只是想,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话,也当不得真。 讲话神秘就是女人的特点。 撷花说的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 这位美丽的花魁说,怪不得你是一个有毛病的男人。 虽然陆小凤不懂,但是看官可以听听看。 猜对了。就让陆小凤去翻三百六十五个跟头,再把四条眉毛一齐剃了。 花家六童(一) 这一日天高云淡,百花楼的大门依旧大开。它的主人从来不会将人拒之门外,哪怕你是江湖上恶贯满盈的大盗,又或者是众人欲除之而后快的魔头。只要进了百花楼,你就是百花满的客人。是花满楼的客人。是客人,就会受到礼待。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不过即便如此,轻易也不会踏进去。 一则,花满楼的朋友们分散四方,没有定性。 二则,花满楼的敌人兼朋友尊敬他,不会去挑衅。 三则,花满楼真正的敌人又打不过他,跑去百花楼闹事实在是下下之举。 所以,百花楼虽然开门迎客,实际在里头的人并不是很多的。 大多数时候,也就花满楼一个人在那里喝茶,赏花,写字,作画。 平日里说真的,连个说话的人也很少。 但是今日,百花楼里来了一个客人。 花满楼还在二楼,他在摆弄一盆兰花,是苦瓜大师送的。他说,只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7 有花满楼才合兰花的脾性,因此这花赠给他,是再合适不过。陆小凤当时也在场,也很想要那盆花,自然,也只知道确实只有花满楼才能养起这盆花。 苦瓜大师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笑着说:“天底下只有一种花合你陆小凤养。” 陆小凤饶有兴趣的说道:“是不是凤凰花。” 苦瓜大师呵呵一笑:“是狗尾巴草。” 于是陆小凤苦了脸,花满楼笑开了颜。却安慰陆小凤:“给你你也养不活。你要是喜欢,偶尔来我这里看看,不是一桩美事?天天看,怕也是失了趣味。” 陆小凤喜笑颜开:“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那还是月前的事情了。 自从柳轻轻那件事后,陆小凤就又不知道鬼混到哪里去了。听他之前说,是想要去海上看看。虽说他已经去过。但那时事情太多了,陆小凤变成了落汤鸡,被个宫九追的满江湖跑,实在是阴影大于快乐。 其实花满楼还知道,陆小凤去海上,是因为他想沙曼了。 陆小凤遇到的女人中,虽说个个都有情,但最为打动他心的,怕也就是沙曼。 爱情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要一个人可以为她生出就此大隐隐于世的念头来,那就是真的上了心了。陆小凤曾经为了沙曼生出过这样的念头。西门吹雪也有过。 只是后来西门吹雪重又拾起了剑,经历过爱情以后,却反而更像是一个剑神。他虽然终生视孙秀青为妻,终究是对剑的执着又一次的超过了爱。 至于陆小凤。他的麻烦事太多,朋友也太多,无法真正的做到驶一叶扁舟,抱美人于膝头,于江湖中袖手。沙曼是一个年轻而坚强的女人,又美,又聪明。可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她爱陆小凤,然而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但是,她始终还是爱陆小凤的。 花满楼想到此处,便想起当年。石秀英死于自己怀中,他对石秀英是愧疚。上官飞燕骗他,他对上官飞燕是一片痴心错付。 但是他并没有后悔过。 正如他说的。 她本来就没有要叫花满楼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岂非只是一个人的事情么。 所以他确实喜欢过上官飞燕,也确实没有后悔过喜欢上官飞燕。只是遗憾佳人错遇,天妒红颜,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 情之一字,从来叫人看不清,摸不透。又怎么说的出,写的来呢。 花满楼沉浸在往事中的时候,一向耳力绝佳的他并没有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那个人,正是他的客人。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忽然转过了身:“阁下悄无声息前来,好俊的功夫。” 有人笑道:“我来作客,难道不该备一杯薄酒么?”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花满楼怔了一下,没有想的起来。 于是就又有人笑道:“原来七童心里只有花草,已经不认得我了。” 花满楼猛然想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闪出惊喜的神色,面上似乎都在放光。他又惊又喜,连剪刀也没来得及放下就循声走了过来,激动的唤道:“六哥。” 来人正是花六童。花满楼的六哥。 他微笑着迎上去,先是拿走了花满楼手里的剪子,这才握住了花满楼的手:“七童不拿酒杯,却要拿剪刀来迎接哥哥么。” 花满楼尴尬的笑了一下,很有些不好意思。 倘若江湖中人见到名冠天下的花满楼花公子这副表情,必然是十分惊讶的。 向来沉稳以智闻明的花公子,竟也有这面露稚色的小儿情态。 花满楼拉着花六童的手,让他的桌子边坐了,亲手给他倒了茶,有些埋怨道:“六哥要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如今这里清茶淡水,连个像样点的菜也没有。” 他复又唤出楼里的仆人出来,说是六公子来了,让着去买酒买菜。酒要什么样的女儿红,菜要怎么样的去择,事无巨细,一一说了一通,十分的详细。 花六童笑着看他:“没想到七童居然记的住我爱吃什么。” 花满楼微笑着坐回他的身边:“几位哥哥的事情,七童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只是,六哥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大哥他们呢?” 花六童说:“他们还在江南。我今日正好来这里出一批货,可就来看你了。” 花满楼复又问:“家里还好么?” “家里一切都好。”花六童拍拍他的手背,说,“就是五哥一直说七童如今大了,住了外头心也野了,居然也不回去看看,让他喝酒都找不到人。” 花满楼笑了起来,十分的愉悦:“五哥一向最爱找三哥。他哪里是真想我。” 六童见他笑的开心,也不自觉微微笑起来:“其实我这次找你,还有别的事情。” “哦?”花满楼朝花六童靠近了一些,好奇道,“六哥请说。” 六童温和的看着他,道:“一则,你离家数日,大家甚是想念。父亲说什么时候让你回去,好合家团聚。二则你如今也大了,成家的事情确实也该考虑。三则,家里找了一个医生,说是可以治你的眼睛。” 花满楼一怔,随及便笑道:“我也正想着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只是,成家之事还不急。六哥你总会在我前头的。至于眼睛,倒也没什么要紧。反正我也习惯了。” 六童知道,家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医治花满楼的眼睛,却少有成功的。七童这么说,不过是想减少大家的失望罢了。期待的过高,自然也摔在更重。 他家七童,从来都是这么一个懂事明理的好孩子。 于是花六童便温言笑道:“那这次等我事情办完,你就跟我回去吧。” 花满楼微笑着应了。 花家六童(二) 花家明明只有六童,又为什么会有七童呢? 这就是陆小凤说的,老子要生儿子,是阻止不了的。这句话完全就相当于是调侃了,花满楼当时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就像压根没有听到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本性就是如此,还是,他是真的没有在意去听。 这句话的出处缘由不可考,但总归说明了两点。 一则,陆小凤这张嘴是真的很欠。二则,花满楼花公子总是一个大度的人。 花家的七童名满江湖,流云飞袖,闻声辨位,这些功夫就相当于是陆小凤的灵犀一指,西门吹雪的吹血一剑,叶城主的天外飞仙一样。拿出来说说都是一绝。 但是别人说花家其他六位,也都会‘啊’的一声,继而感叹,花家的谁谁啊。 不同于花满楼,其他几个花家的子弟一般以从商为主,江湖之事少有涉猎,然而说起来,人们总也会卖他们几分面子。江湖与商道,自然不是泾渭分明的。 花满楼在江湖上行走久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8 ,初时的时候,说起他姓花,便总有人说,是不是那个江南花家?等到后来,再说起花满楼那就是百花楼的花公子。以致于陆小凤和花满楼朋友交久了,也常会忘记他这个花姓的公子,除了百花楼花满楼还有另一个身份。 所以他今天一如以往直接从二楼窗户翻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 陆小凤很少有正门,走正门的时候是他十分无聊的时候。如果他刚从外头回来,或者直接是兴冲冲的遇到了开心的事,他就更喜欢从窗户里进来,或者是从屋檐上一个倒挂金钩先露出他的四道眉毛,朝感觉到的花满楼嘻嘻一笑,再一跃坐到了桌子边上,话也不说先开喝,喝够了才兴致盎然的讲起他近期的趣闻。 今天就是他兴致很高的时候。所以他很想试一试花满楼的闻声辨位到底有多厉害。 也因此他吸了一口气使出了最好的轻功,悄无声息的贴着屋檐,像是一条壁虎。 他屏住了呼吸慢慢等待了几秒,听到二楼栏杆边有呼吸声,猜测大约花满楼又在赏花对月。便在心里头一笑,突然俯头冲了下来。 两张脸蓦然相对,均是闭住了呼吸。 不远处花满楼温和的声音传来:“陆小凤?” 陆小凤心里头一跳,脖子猛的往后一仰,只差一点点,他就要成为折断了脖子的小鸡。 那边花满楼已经走了过来,他手上托了一壶酒,香味勾起了陆小凤肚子里的馋虫。 陆小凤勾住屋檐的脚一松,整个人飘飘落地。尴尬的咳了一声。 花满楼把酒放在桌子上,觉得那边的氛围很奇怪,愈加好奇:“六哥?” 花六童站在那里,面上似笑非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你的朋友陆小凤了。” 他说的是你的朋友陆小凤,而不是江湖闻名的陆小凤。 花满楼了然的笑道:“有四条眉毛的人岂非就是陆小凤。” 花六童淡然的看着此刻真是相当尴尬的陆小凤:“看来司空摘星果然是陆小凤的朋友,把翻屋梁的绝技也一并教了。” 花满楼算是听出来了,他愣了一下,便直起身来,朝陆小凤微笑道:“还没有介绍。这是我六哥,六童。他本名叫……六哥?” 想起花六童的忌讳,花满楼停了下来。 花六童很大方,说:“陆大侠见教,我是七童的六哥,本名花拂槛。你可以同七童一样喊我六哥,亦或是,同江湖中人一样称我六童。” 陆小凤咳了一下,喊了一声:“六哥。” 说完自己也觉得莫名。 花拂槛是一个年轻而俊美的男子,额头饱满,双目明亮,很有种高贵的气势。 年轻不是年少,年少者轻狂而朝气蓬勃,年轻者自信而果敢成熟。花六童无疑就是后者。 他和花满楼形容相似。 七个人中,花拂槛和花满楼的年纪最近,相貌身形也最接近。关系自然也是最好。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后来花拂槛外出经商,难得回家两趟,花满楼也常住百花楼,两人并不怎么接触。虽然说以前是亲密无间,但是一旦分别多年,突然相见的功夫,花满楼一愣神,居然就一时想不到这个熟悉的人是谁。 这也是为什么花满楼一开始没有认出花拂槛的原因。 情到浓时方转淡,有句话也类似,越是亲密的人起是不确定起来。 陆小凤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花拂槛淡然的微笑面前,他面孔发烫,心里虚的像是以前被老板娘抓到和谁在床,虽说没什么,心里头也是有不自在的感觉。此刻就和那时候一个样。他寻思着大概是觉得花满楼一向端方,又因为对面站着的是他这位端方如君子的朋友的哥哥,这就让他不自觉的老实乖巧起来。 其实这叫什么,这就叫识相。 花拂槛不喜欢别人叫他名字,他更愿意别人喊他六童,就和三童五童一样。虽说是极亲昵的称呼,一般人不会这么叫,但同他的名字比起来,六童还是很愿意听的。 春风拂槛露华浓。 这就是花拂槛名字的由来,也是他不喜欢的由来。 陆小凤刚才抱着戏弄的心理,结果和六童照了一个面对面,别说把对方吓一跳,自己也吓了一跳,平日里头来去自如的百花楼这会儿功夫就跟凳子上装了钉子戳他屁股一样的,让他坐立难安,小口的喝着酒恨不得把脸埋那小酒杯里。 他破天荒没开口,花拂槛却一派自然的说道:“我听说陆小凤是个喝一杯酒就能交上朋友的性子,他的朋友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多,比地上的江海还要广,来者不拒。” 陆小凤谦虚的说道:“说我的麻烦比星星还多,比江海还广,我还比较信。” 花拂槛于是微笑道:“我也觉得。” 陆小凤哑然。 花满楼只是笑,但看的出来他很愉悦。 任是谁能让陆小凤吃鳖,看的人心里总会很愉悦。哪怕是生死之交也一样。 花家六童给坐在一边的花满楼夹他喜欢吃的菜,像以前在家里一样的照顾他, 花满楼一个人居住百花楼,是为试着独立生活,以明眼虽瞎,却还不是一个残废的人。这些年来他也做的很好。所以如今再被六童当着陆小凤的面像幺弟一样的照顾,花满楼的耳朵有些红了。道:“六哥,我自己来。” 花满楼有些尴尬还说的过去。 陆小凤却不单单是觉得凳子上像是装了钉子了,压根就是一根烧火燎。这种像是在别人家里吃饭又融不进这其乐融融的氛围的感觉着实让陆小鸡变成了陆蚯蚓。 陆蚯蚓突然觉得周围变得很静,筷碗相撞声叮咚脆响,连自己嚼东西的声音也显得很大。 五月里的暖风是真的暖,让人背上简直要爬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檐下挂了一盆兰花,长长细细的叶子安静的垂下来,风一吹,它就在那里晃。 倚栏边的花草有着清爽的幽香,好闻的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就是这个角度看不见月亮爬在哪里。 陆小凤无聊的看天看地,呆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外人打扰了人家的家宴,十十分分的不自在。 他正想告辞,就见花家六童抬起头来,一双明亮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望着他。 “七童,你的朋友似乎也不是一个十分爽气的人么。” 花家六童(三) 花拂槛怡然自得的给自己倒着酒,看着那小碧波缓缓漾在杯中,悦耳的倒酒声愈加渐细。然后他把这杯酒推到了陆小凤的面前,微笑道:“七童的朋友,我也想交上一把。可惜传说中豪情的陆小凤没有见着,却看到了把脑袋藏在翅膀里头的陆小凤。如此放不开心怀也能在女人堆里左右逢源?到底是江湖上的朋友谬传呢,还是陆小凤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29 本性如此呢。” 陆小凤开始把自己遇到的人回顾了一遍,没有遇到过花家的六童。 他又把自己最近遇到的事回顾了一遍,没有得罪过花家的六童。 但是这花家六公子的牙尖嘴利可真是名不虚传。堪称嘴皮刀子的陆小凤居然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今天晚上真是邪了门,陆小凤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什么邪。居然口拙词穷到了这步的田地。 心中虽然这么想,他还是伸手接过那杯酒,笑道:“六哥说笑了。陆小凤别的没什么优点,就是比较识趣。你和花满楼许久未见,原本就是我今夜打扰。既然做了打扰了别人的事,陆小凤脸皮再厚也是会识相的。识相的陆小凤应该喝了这杯酒,再说声有缘再见。” 说着,他就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却不料刚倾斜过酒杯,酒杯咔嚓一声裂成几片。 陆小凤面不改色,嘴唇微嘟小胡子一撅,那酒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己跑到他嘴里去了。碎掉的酒杯片被他捞在手里,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连一粒屑子也没落下。 一边的花满楼突然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按在花拂槛手背上,温言道:“六哥,便是你对陆小凤如此感兴趣,却也过头了些。须知他曾于马上饮酒滴水未落。” 陆小凤心里一开心。 又听花满楼继续道:“更别说他最大的功夫就是躺在床上,让美人给他倒酒,他只管从杯中吸溜着酒喝,连手指头都不用再动一下。” 这下花拂槛笑了,陆小凤笑不起来了。 至交连着自己六哥一起来嘲落他,就是陆小凤脸皮再厚,此刻也是会尴尬的。换了司空摘星他绝不会尴尬,换了花满楼他就会尴尬,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要不要脸皮也要看对象吧。 花拂槛一笑,就不像刚才那么的咄咄逼人,重新又倒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再一次的推到陆小凤面前,说:“我只是想看看陆小凤的独门绝技,又技不如人,只能耍耍这种下策,陆兄弟不要见怪。” 陆小凤当然不会见怪,他向来是个很大方很好说话的人。所以他干脆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并且作为回礼回敬了一杯。 花拂槛也干脆的喝了。 风依旧和软,花香清幽人情流转,外头的月亮也许还是掩在了重重屋檐之下看不真切,但室内的氛围已同之前大不相同了。 陆小凤的心情就跟喝光的那杯酒一样,郁闷一空,顷刻间就好了起来。 三人说着些许趣事,也算得融洽。花拂槛说花满楼小时候还软绵绵香喷喷时的乐事,陆小凤就讲花满楼如今风神俊秀斯文温雅的公子模样。他们两个互相听互相讲,完全忘记了旁边有一个就在他们口中的主人公。 花满楼也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但大方的人也有哭笑不得的时候。 就比如,让一个大男人听着自己少时懵懂无知的含着手指跟在大哥屁股后边跑这种事,恐怕就是天下脸皮第一厚的人也会不自在一下。花满楼当然不是一个脸皮很厚的人。他不但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一个脸皮薄的人。所以他此刻就体会到了陆小凤方才的感受,如坐针毡。 一壶酒很快见底,讲着同一个人的两个人方兴未艾。 他们口中的人却已经暗示了不止一次两次均被无视,只能咳了一声试着转移话题:“陆小凤,你刚才进来为什么又翻窗户。” 陆小凤正起着劲说到精彩处,突然遭此一问,哦了一声说:“自然是因为我又赢了。” 花满楼好奇道:“你又和谁比?” 陆小凤得意的说:“我和司空摘星打赌,这个世界上总有一样东西是他偷不到的。” 花拂槛很感兴趣的问:“这个世界上还有司空摘星偷不到的东西?” 陆小凤道:“自然是有的。有太阳升起就有月亮落下,有老鼠偷油就有老猫猎食。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呢。司空摘星虽然是偷王之王,也有手软的时候。” 花满楼沉吟:“没有让他望而却步的东西,但有让他望而兴叹的人。” 花六童很肯定的说:“西门吹雪。” 陆小凤哈哈笑着拍手:“对极。妙极。”他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带着愉快的笑容说,“我说他肯定偷不到万梅山庄的酒。他不信。” “所以呢?” “所以他偷到了。” 花拂槛‘哦?’了一声。 陆小凤又说:“我还说他就算偷的到西门吹雪的枕头,也偷不到西门庄主的头发。” 花满楼颔首道:“他又偷到了?” 陆小凤点着头:“没错。西门吹雪的梳子上,总有那么两根宝发。” 花拂槛于是笑道:“你跟他打了赌,他都做到了,为什么七童说你赢了?” 这次却还是陆小凤回答的。而是花满楼。 花满楼笑着说:“司空摘星偷到了头发,不高兴的是西门庄主。司空摘星偷到了酒,不高兴的还是西门庄主。陆小凤又能看到好戏,又能喝到偷出来的酒。岂非是最大的赢家?” 陆小凤连连点头,自然也十分的得意:“所以司空摘星现在不但没办法叫我去翻八百三十个跟头,现在还只能不停的躲着西门吹雪。” 花拂槛微笑道:“可是西门庄主也不是笨人,自然不会去找那放火之人,而应该去找引火之人。谁会和司空摘星打赌,谁会去喝万梅山庄的酒。莫非他不知道?” 陆小凤的笑脸一僵。 一阵风吹过。 不是和软的风。 而是带着肃穆之意。 花香之味随风而淡,经年梅香传来,清冷孤寂。 二楼栏杆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一个在黑夜之中看起来尤为耀眼的人。 乌黑的头发,寒星一样的眼眸,苍白的脸,胜雪的衣物,手里有一把剑。 一把除了叶孤城,世上仅有一个人能让他佩上的剑。样式古朴雅致。却是杀人的剑。 陆小凤咕嘟一声,扬声问:“你没有沐浴。” 西门吹雪冷冷道:“也不曾斋戒。” 于是陆小凤松了一口气,重新笑了起来,不曾沐浴斋戒,那即是说他性命无忧,最起码不必再像上次一样,即便是逢场作戏也被西门吹雪追的无路可走。 西门吹雪的眼里似乎没有任何人,他在看着那盆被风吹动着的兰花。说:“陆小凤不同常人,你不该让我找到能和你比试的机会。” 陆小凤大叫:“你不会真为了一坛酒便要我的命罢?” 西门吹雪慢慢的抬起头望着他,寒星一样的眼眸像是出鞘的利剑,光彩夺人。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来,淡淡道:“你可以试试。是保的住眉毛,还是保的住命。” 话音未落陆小凤已夺门而出。 身形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0 之快让人乍舌。 他终于走了一次门,却不是来,而是走。 黑暗中陆小凤跃于梁檐上的身姿就像是九天飞凤一般的轻盈,岂非是把看家本领一并使了出来。如果有西门吹雪在后头追着,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把看家本领使出来。 花家的六童遥首望了一会儿,也勾起一个笑。 西门吹雪朝他点了点头,足尖一点,人已在五丈之外。 花满楼自始自终只是坐在那里慢慢吃着菜。便听得他的六哥悠悠然的说道:“陆小凤果然是好身手,也果然好狡诈,更果然一肚子小点子。七童,你说的一点不错。” 花家六童(四) 月色依旧很迷人,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连狗都安安静静的躺在院子里,并不冒冒然发出吠然之声。没有乱叫的狗总是叫人不讨厌的。 房顶上掠过两个人的身影,刷的一下就过去了,出来起夜的林家老二喝多了,歪歪扭扭的走到了大树边,解了裤子开始睁着眼睛打瞌睡。 呼的一道风刮过,惊的他身上一凉,稍微清醒了些,嘴里骂骂咧咧。不妨间又是一道白影闪过,林家老二手一抖,吓得一泡尿全撒在了裤脚上。 对于老百姓而言,武功高强如陆小凤之辈的人,恐怕也就只能用城主的‘天外飞仙’来形容。至于卿本佳人,佳人已远去,徒留天仙梦。 百花楼走了一个人,并没有冷清多少。 花香依旧,里面的人也愉快依旧。 花满楼面色愉悦的亲手又去拿了酒,轻轻搁在桌子上。 花拂槛此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就是陆小凤?” 花满楼也答了一句奇怪的话:“他就是陆小凤。” 花拂槛同陆小凤喝了一整壶的酒,聊了一整壶酒的话,怎么会现在才问起这个问题。真是奇怪。而同陆小凤一向是至交到脱了衣裳都能闻出谁的味的花满楼居然也面不改色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真是更奇怪。 然而无论奇怪与否,他二人一个问一个答,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花拂槛慢悠悠的踱着步回来,说:“虽说那陆小凤确实是古灵精怪,但似乎不如你讲的如此大方,倒有些小女儿的扭怩之态。” 花满楼道:“他今日确实有些收敛。或许是不曾见过你。厚脸皮如陆小凤也有今日。”他说着,话题一转,说道,“可是六哥,你席间却好像对他有针对之意?” 花拂槛施施然坐下来,卷起袖子,亲自给花满楼布菜,说:“久闻其名不见其人,七童家书之间对此人赞不绝口,哥哥们自然也对七童的至交有所留心。如今我恰巧来了百花楼,又恰巧遇到了陆小凤,当然要你来我往试探一下。好回去和哥哥们禀报,说我们七童究竟交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朋友。” 花满楼哑然失笑:“这种小事都要禀报?” 花拂槛正色道:“我们七弟的事情,哪里算是小事。从来是很放在心上的。你虽然不在家,却总有人提过你的名字。五哥找大哥下棋的时候,总会说七弟如何如何。二哥泡起茶来,也总怀念你的手艺。” 家人的关怀,是世界上让人温暖人心的事情之一。但要冠上一个最字。 其次便是朋友的情谊。 再者就有爱情的美好。 花满楼微微笑着,神情间俱是满足,点头道:“也是该回家看看了。” 花拂槛按上他的手背,笑说:“不止如此。或许还得带上小凤凰。” 花满楼惊讶了一下。 却是六童笑着说:“多年至交,岂非要过府一叙?” 八仙桌上好菜齐全,一壶酒空,一壶酒满,杯中酒是主人还没来得及喝掉的。酒还在,喝酒的人却已经在房屋墙院间却当过街耗子,吱吱乱躲了。因为他后面跟着的是西门吹雪这只无往不利的大猫。要换了司空摘星在,恐怕得说,不应该是吱吱,而是叽叽。因为陆小凤不是陆小鼠,而是陆小鸡。 此刻陆小凤心中懊悔,早知司空摘星如此靠不住,他就该和他去赌别的。天知道古板木讷如西门吹雪居然也学得狡诈起来,只为了和他比试,不去抓那罪魁祸首,却硬找了理由寻上门来。下次见到那司空猴精,要不耍的他脱裤子溜圈,他就不是陆小凤。 如此想着的陆小凤却不思量思量自己的所作所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君子变得不像君子,木头也会开玩笑,岂非都是他陆小凤潜移默化的功劳,当真是只能送出三个字来。自找的。 自找也好,不自找也罢。他此刻只能用尽生平最好轻功,躲开西门吹雪。 前方就是一间客栈。陆小凤霍的一声蹿了进去。 花拂槛看了看天色,说:“我得回去了。” 花满楼侧过脸:“六哥今日是一个人来的么?” 六童笑道:“如果是一大帮子人来,百花楼岂非只能打地铺了。” 花满楼忍俊不禁:“倘若都是如六哥一般身材,那睡十个八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花拂槛哦了一声,便上前携了花满楼的手:“七童要和六哥秉烛夜话?” 他的面色柔和而安静,跳动的灯火给他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彩,俊美非凡人。 花满楼看不到,他也看不到自己温润如玉的模样,只笑着反握住花拂槛的手:“省下一间房来,何乐而不为。” 花拂槛勾起嘴角,愉快的拉着花满楼朝下走去,道:“好七弟。都说见色忘友。我还以为你只愿意同好友同眠,却不愿和兄弟亲近了。今日我且在这里住下,明日你和我一起去下塌的客栈。等我办完事,正好一起回家。呆会先修书一封送回家去,好叫父亲大哥他们心中有个准备。这一定是一桩令人开心的事情。” 兄弟相亲,回家团聚,这自然是一桩令人开心的事。花满楼无疑比平时更来的愉快。他问道:“六哥来办什么事。” 六童道:“我来见一个老板,谈一桩买卖。” 花满楼好奇道:“哦?什么样的老板。” 花六童闻言一笑:“一个你和陆小凤都认识的老板。明日再带你去见。” 说完,他就不再说了。只留下花满楼一个人在那里猜测起来。 花满楼和陆小凤都认识的老板岂非有好多个?六童要找的,究竟是哪一个呢。 车轮轧过青石板,轱辘轱辘一路向前。坚硬的青石板没有被压塌,只留下了两道浅浅的土痕,很快就在后面人的行走之中给磨灭了行迹。 镇南镖局的徐总镖头押着几车的货物。带着门下弟子前来投宿天翔客栈。掌柜的点头哈腰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住宿,独立的小院,摸着一大包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徐方莲安排了轮班守夜的人,郑重的嘱咐好了各自该做的工作。 这是一趟普通的走镖。里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1 头装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金银珠宝。主顾是一个大老板,有事先行,他要带的东西就教给了镇南镖局以着保镖的方式送了过来。 对于身经百战的徐方莲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工作。轻易就可完成。 只消明天一送,他就可以带着弟兄们回镇南局里头休息一阵子了。 夜深露重。树影婆娑。 值班的人稍稍放松了一下站姿,揉着迷蒙的双眼,时不时的盯一下箱内的货物。 客栈里不远处的天字一号房此刻门户大开,屋里一片狼籍,被褥枕头被剑戳的破破烂烂,箱子随意被人翻倒在地上,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概都已经被搜完。 其他房里的客人睡得神魂不知,呼噜打的震天响。 一楼的小二头一点一点在打瞌睡,掌柜的趴在桌子上,脸上印了好大一团墨渍全无所觉。 大敞着的房间门像是在黑暗中张开嘴的巨兽,无声的嘲笑着世人。 一阵风吹过,扬起的尘土迷了人的眼睛,守夜的镖局小徒揉了一下眼。 此后的夜,大约又平静不起来了。 花家六童(五) 天翔客栈一向热闹非常,人来人往,楼上有人睡觉的,睡觉的有抱着美女的。楼下有人赌钱的,赌钱的有出老千的。 今天的天翔客栈热闹更胜以往。楼下有很多人,却没有赌钱的人。楼上也有很多人,却没有抱着姑娘睡觉的人。但它依然很热闹,因为这楼上楼下的都在看热闹。 昨夜这里出了一桩事。 掌柜的欲哭无泪,颤颤的揪着胡子靠在那已然已成一团糟的门边上,嘴里直喊娘。要是这小偷收敛一些,不要开着门,他或许还可以低调行事。谁知那贼偷就偷了,居然还不关门,他怒气冲冲的打了小二一记头塌:“早上起来干嘛去了!早点告诉我就不用成这样了,你的眼睛是瞎的啊?” 小二摸着头,心中道,天知道昨晚好睡的跟死猪一样还不是被你压榨的,不许别人起来去茅房么,总有人会看到这大开的门,看到的人当然会要去报官。你想私了也不成。不过他说:“可这房的主人不是没有回来么。” 他的脑袋立马又遭遇了一次重击,掌柜的恨铁不成钢:“有屁用,有屁用。” 这么吵吵闹闹的功夫,有好事的人想摸上楼来,被五大三粗的老板娘给轰了下去。老板娘平日里不常出来,但因为如今她男人实在镇不住场,于是她就破天荒的杵在了前头大堂。城里有一个老板娘,一个最美的老板娘。城里还有一个老板娘,一个最彪悍的老板娘。 这两种类型无疑就是两大杀器。 前者是色欲勾人人自醉,后者是脊背发凉心自累。 身材魁梧令更多男人自愧不如的老板娘气势汹汹往那一站,把那些探头探脑的看热闹人堵在了楼梯门口,把那些收拾着包袱想要退房的人堵在了楼梯上头。 “你这不对啊老板娘,你什么意思?” 当即就有人不干了。 老板娘气定神闲:“意思就是让你们该回家喂奶的回家喂奶,该回房睡觉的回房睡觉。” “哈,你这里出了贼,还好意思收人钱么?谁放心住你这里。” 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他身材精瘦,站在老板娘身边简直像是母鸡旁边一只小鸡。 老板娘瞅着自己的手指甲,她虽长的五大三粗,不只是称不上美女,更连小家碧玉也算不上,手指甲却保养的很好看,拿凤仙花汁儿涂了,红艳艳的。于是此刻她便朝着那红艳艳的指甲吹了口气说:“我这个客栈是老字号,开了个年头,从我爹那一辈起到我这一代,就没有出过毛贼。司空摘星听过没,偷王之王。人家偷王之王还在我这里睡过。怎么会有不长眼的小贼。你要是连这里也信不过,恐怕也没有别的地方好信了。” “可这事实摆在眼前,偷王之王的老爷子在又有什么用呢。” 老板娘指着门口,说:“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走。不过我只会以为你作贼心虚,只有贼才会想在第一时间离开案发现场。” 说着,她也不等别人反驳,只雷厉风行的吩咐着:“二子去衙门的人来,三子给我去算账,但凡是今天要退房的,通通给我记下名字。官爷回头找起人,我们也不至于没有交待。至于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说,你房里那个脱的光光的女人是谁?” 掌柜啊的一声惨叫:“耳朵掉了掉了! !” 这最后一句已经是揪着掌柜的耳朵在怒吼了,听的周遭一圈男人往后退了三步有余。 原来昨晚那阵酣睡,睡的死死的不止是客人小二还有掌柜,还有原本等在掌柜房里的狐狸精,她原本是掌柜说好了等他忙完来侍候的,谁成想全都睡的死过去了,第二日竟被老板娘逮了一个现行。 女人发起吃醋的威风来更胜她之前的模样千倍。原来还有心要退房不搭理老板娘所谓官府论调的人们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头滴下几滴冷汗。 吃醋发火的女人惹不得! 不过便在此时,偏偏有两个人不退反进,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不止是走了进来,更是上了楼。就有声音问:“怎么了这是?” 老板娘好话说尽还有人这么不长眼,她怒从心起回头就骂:“瞧你长的人模人样的耳朵被耗子叼了眼睛被鹰啄了吗?老娘刚才讲的你没……” 话嘎嗒断在一半。 老板娘松开揪着掌柜耳朵的手,面上堆起笑来,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柔和:“老娘,不,我是说,这老家伙耳朵聋了眼睛瞎了让这里这么乱。您要是想上楼,可得先等等吧。” 她变得如此之快自然是有理由的。 一如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路一样,女人见了漂亮的男人也会走不动路。 而此刻站在老板娘面前的两个男人,何止只是长的人模人样。倘若人人都长他们那个样子,估计这世上一定变得相当的赏心悦目。 那其中一个男人慢慢走上楼来,挡在前面的人自然的让出了一条路。他的声音很轻柔:“我是不是已经交了钱。” 老板娘尴尬的笑:“是。” 那男人又说:“交了钱这屋子是不是给我住。” 老板娘更尴尬了,她试图以美色说话:“也是。” 可惜她的美色实在没有太多的人欣赏的来。那个男人自然也是如此。于是他说道:“这样说来,我进自己的屋子,为什么要等一等。”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踏上了最后一步台阶,二楼第一间屋就是失窃的屋子。 男人抬眼看了一圈,微笑起来:“原来如此。” 掌柜的诚惶诚恐:“已经报了官。” 屋主在里头慢慢的走了一圈,抬头看看天花板,看看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2 地下,最后行至床边,一边说‘倒也不用’,一边哗的掀开了床板。 站在外头的掌柜眼都要瞪圆了。 他瞪圆,自然不是因为这床板如此不堪一拉,而是这床板底下居然躺着一个人。 老板娘也瞪大了眼睛,同时又看了那身材瘦小的小胡子男人一眼,心中暗自比较,这世上的男人不少,长胡子的男人更不少,怎么分明都是两撇胡子,有的人可以长的漂亮的像是眉毛,有的人却猥琐的叫人多看一眼都觉伤眼。 那屋住俯视着这床板下的人,淡然道:“我们好像没有约在这里见面。真是有缘份啊,陆小凤。” 那令老板娘芳心暗动,令掌柜瞪大双眼的人,可不就是陆小凤。 此刻他乖觉的躺在地板上,吹了吹胡子上的灰尘,嘿嘿一笑,十二万分的尴尬。 “原来这是你的屋子,六哥。” 能被陆小凤叫六哥的人,天下可不就那么一个。 花家的六童花拂槛。 同花拂槛一起来的男人,此刻也走进了屋子,当然也是陆小凤的老朋友,花满楼。 花指槛看着他,脸也不转,朝花满楼道:“小七,你没有说过,陆小凤喜欢睡在别人的床底下。得幸好昨晚我同你睡了。不然岂不尴尬?” 花满楼好几句话哽在喉咙口,半晌只能说十分无奈的道:“陆小凤,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无奈的不止是花满楼,更是陆小凤。 他无语望天花板了一会儿,说:“我只是睡个觉,你们信么?” 花满楼走至他身边,试图拉他起来。因为如果能第一时间起来,恐怕陆小凤是从来不愿意躺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的。 六童略拦了他一下。转手自己去把陆小凤拉起来。 陆小凤起来后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仪表总要注意。当然,也因为六童审视的目光让他面皮子不自觉得就薄了那么几分。 回过神来的掌柜心里一阵欢喜,他当然是欢喜的,因为睡在床底下的是陆小凤,而不是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亦或者是贼眉鼠眼的男人。于是他立刻挺起了胸膛:“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二子也别去喊官老爷了。有了陆小凤,什么事能解决。” 陆小凤一听,只能摸着胡子当木头人。 老板娘居然没有反对,她‘娇羞’的倚在门边,一双眼含眼脉脉的看着花拂槛,间或又含情脉脉的看着陆小凤。她含情脉脉的对象太多,眼珠子都快转不过来了。可真是庙里烧了香才叫她一下子看见三个出彩的人物。 自然她含情脉脉也有去看花满楼,不过花满楼当然是‘看不见’的往旁边站了一站。 外关的人渐或都散了,有些没有走的,被花拂槛拿眼一扫,也只能走了。 六童看人并不是很威严,花家的人除了老父亲面目威森,其余人都很淡然。但就是那淡然的目光却似乎更胜那刀子百倍千倍,叫人反抗不得。 掌柜的也很满足的要走了,奈何老板娘实在舍不得走。 于是掌柜的硬气了一把,难得的是他把门在老板娘面前一关,重重一关。 当然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回过神的老板娘立刻开始和他算那狐狸精的账。 这次恐怕没有人救的了他的耳朵了。 等屋中只有陆小凤花家二童三个人的时候。 陆小凤相当尴尬的说:“其实我是为了躲西门吹雪。” 花满楼惊讶道:“你居然能躲过西门吹雪。” 六童说:“能在西门吹雪眼皮子底下躲过去,岂非你的呼吸心跳已然无声。” 陆小凤于是就更尴尬了。 因为他并没有练的无声无息的内功。 他道:“那只是因为西门吹雪怕脏。” 床底下,自然是灰尘遍布。西门吹雪不愿意去掀床底,又不想破坏别人的屋子,是以,只在床前站了一站,便走了。他原也是可以不走的,站到天亮,看是陆小凤耗的住,还是西门吹雪耗的住。但陆小凤在床底得意洋洋之际,只听到西门吹雪气息一乱,似是一声‘你’,随后就没有声息,便不知何处去了。 再然后,他是真的一觉睡到大天亮,有人会信么? 六童不禁感慨:“如此方法在西门吹雪剑下留命,可真是一绝。” 花满楼却颔首道:“但这个方法用之有效的,却也只有陆小凤。” 花家六童(六) 这时已经是晌午,外头的太阳堪称是烈,大大的日头晒的路上连人都没见多少,就是一边的路小贩,这种时候也不想扯着嗓子吆喝,浪费口水给空气听。只顾躲在一边的阴凉处,伸着脖子去看那客栈的热闹。 既然失主说了不用报官,掌柜的是再开心不过,一行人也渐觉没趣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如此一来,不多时那楼下厅堂又变得十分的热闹,同平时一个样。 楼上被踹歪的大门虚虚的掩在那边,一片狼籍的屋子里好好的摆了一张桌子,桌子边放了三张凳子,凳子上坐了三个人,三个男人,足以用漂亮去形容的男人。 三人男人就是两朵花一只鸡,不,凤。 凤栖花丛中,原本是该很开心的,但此刻这只伪凤不但不开心,更是重新又尝到了如坐针毡的感觉,天知道他昨晚才从那个感觉中逃出来。 大开的窗子里送来外头烘人的风,吹的陆小凤心头也烘热烘热。 他瞅着桌子上的一点,就像上头开出了一朵花。 花拂槛悠悠然的打着扇子,似乎花家的人都很喜欢扇子。陆小凤初次见到花满楼的时候,对方也是一派淡然贵气的模样,打着他那把乌木青竹扇,扇上本该挂着司空摘星手里的吊坠。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招人眼球的,因为很值钱么。 花满楼出了声。 他原先在一群人之中并不会是主动说话的人,因为比起说,他更喜欢听。听的对了,笑一笑,听的不对,也笑一笑。但是如今他只能充当起调气氛的人,而这本该是陆小凤的事。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凤似乎一在他的六哥面前就跟焉了吧拉的小公鸡一样,一点战斗力也没有。而六童向来温文,倒是许久不见竟然气势利人了。 “我想应该到午饭的时候了吧。” 他这么说着。 花拂槛微笑着说道:“确实是,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 陆小凤一听,立马道:“下去吃饭?” 花拂槛说:“这里太脏太乱让你吃不下么?” 陆小凤憋出一句话来:“……不是。” 花拂槛又问花满楼:“小七,你介意在这里吃么,我觉得清静。” 这声小七让花满楼呛了一下,他本来是看不见的,但此刻竟有了一种不知视线该看向何处的感觉,只能反说:“六哥,你东西真的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3 没有丢么?” “这屋子里没有我的东西,只是,这东西丢没丢,总要过后才知道。”花拂槛说,“我很想知道,陆小凤进屋的时候,难道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么。” 陆小凤诚实的说:“实际上我进来的时候它还好好的。” 花拂槛于是微笑起来:“所以贼是当着你的面把我这屋子弄成一团糟咯?” 陆小凤噌的一下头皮发麻了起来,他最不起回答的这个问题被提了出来。是啊,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因为他睡得死死的,当真是丁点动静也没有听到。陆小凤是不会睡死的,除非有人动了手脚,但这个认知并不会让陆小凤开心多少,因为被人算计并且算计成功这种事怎么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他苦笑着承认:“我想是着了道。” “能让陆小凤着道真是不简单。”花拂槛淡淡的说,“不知那贼同偷王之王比是如何。” 陆小凤说:“司空摘星偷是厉害,可没那个本事让我着道。” 花满楼咳了一声:“有这种功效的应该是香之类吧。” 可是他们进来后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先不说无色无味之类,就是有味道,敞了大半天的门窗,这会也散干净了。” 单说普通的贼人,是断然用不上这种手段的。 若不是普通的贼人,就是有人针对花拂槛来事了。 花满楼道:“六哥在这里结过什么梁子吗?” 六童仔细想了想,说:“梁子不少,仇人很多。不过这个地方我很少来。总不会是特意跑来寻仇的,不然陆小凤此刻早已经被宰成了陆小鸡。” 花满楼沉吟道:“总不是有人开玩笑。六哥这几日还是要多加注意才好。” 花拂槛笑道:“你放心吧,我有安排。坐着,我去看看外头的菜好了没。” 他说着,按住了花满楼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自己出门了。 花六童一走,陆小凤就觉得背上那块石头被人移开了一样,浑身自在不少。花满楼心事重重,他担心是有人找花六童的麻烦,况且对方连陆小凤也能放倒,想必不简单。 陆小凤瞅了瞅门口,用手指戳了戳花满楼:“你哥哥好像很威严。” 花满楼显得很惊讶:“大哥比较威严,六哥向来是脾气很好。” 陆小凤小声怪叫道:“他往那一坐,我就不敢说话。” 花满楼失笑:“你这是怕?他又没有骂你。我看你们聊的很愉快,倒比我更熟。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你反而像是缩手缩脚,不知道有哪里不自在。” 说着他想起那个情景又觉好笑:“不过难得见到陆小凤被人压制,光冲这点,我就得好好仰慕一番六哥。” 陆小凤苦笑,这个江湖上他避之不及的人哪里少。不但不少,看来以后还会呈增多的趋势。光是西门吹雪他就得躲着走,遇上了宫九更是被追着跑,似乎陆小凤狼狈的时候比潇洒的时候更多些,那为什么江湖上都称赞陆小凤呢? 他自己也略觉奇怪了。 第一次遇见宫九时,他生平首次尝试到了挫败的滋味,从来是美人堆中左拥右抱的陆小凤居然无人问津,追着他的女人只说九哥,他喜欢的女人要嫁给九少,连丫头也说九公子如何如何潇洒,当然,变态这个毛病不算。 好在这位九少爷那点不为人知的怪癖瞬间让他的挫败感忘的光光的。 六童一去不回来,陆小凤大大咧咧的坐着,舒展开了手脚,问:“你六哥来这里干嘛?” 花满楼道:“忙生意,顺便带我回去住一阵。”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暂且不说另一句话了。 花家是江南首富,六童的生意自然不差。陆小凤想了想,发现身边一堆朋友都是有钱的人,花满楼不提,西门吹雪豪顷千里乃一庄之主,叶孤城是一城之主,就是司空摘星,他这是注定不愁钱花的。陆小凤只顾着感慨,却不想他从来出手也是大方的很。 花满楼侧耳倾听着外头的声响,一时也没有说话。 他和花拂槛早上本来要去找花拂槛口中的老板,不过路过天翔客栈时听到了其中的喧闹之声。这客栈原本正是花拂槛投宿用的,此刻就进去先看了,好巧不巧,居然贼人偷的正好是花拂槛的屋子,虽说六童付了钱就直接来找了他,屋中并没有值钱的物什,瞧这模样也是没有遭受损失,不过遇到这档子事总归是叫人让心。 花满楼突然想起来,昨晚一阵寒暄,结果他竟然连花拂槛这次是做什么生意也没有问。 不知道这屋中遭窃是不是和他的生意有关呢。 他在想,陆小凤也在想。 陆小凤想的却是,昨晚让西门吹雪离开的人到底是谁。他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江湖中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陆小凤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这一个一个的,都是很值得人深思的问题。 花家六童(七) 不说陆小凤想出了什么结果,他很快就把心思只集中在一件事上面了。 他饿了。 而外头飘进来的饭菜味太香。 所以,他的肚子叫了。 叫声很普通。 不过是咕噜,咕噜,咕噜噜。 花满楼很理所当然的笑了起来。 这并不是嘲笑,也不是故意的笑,当你在满室寂静中沉思时,另一个同样沉思的人一脸凝重的发出这样的声音时,你肯定也会不自觉的笑起来。 就好比司空摘星在飞檐走壁时被瓦片绊住摔了一跤。 西门庄主在学天外飞仙时没收住脚。 叶城主主冷冷的拿剑削掉了陆小凤的眉毛。 这都是一件会让人笑起来的事情。如果你仔细想一想的话。 陆小凤很严肃:“花兄,笑什么。一个人饿了肚子也会说话。” 花满楼一听更想笑,放在陆小凤的身上,就算是他只放了一个屁,不知为什么,也很让人想发笑。而事实上,陆小凤不是没有做过正襟危坐抬起屁股只为了放一个屁这种事,还是在四周都是敌人的情况下。正当严肃之时,一声悠长的“噗……”,然后是陆小凤舒畅的脸和敌人简直可以用锅灰色去形容的表情。 花满楼道:“我以为凤凰的肚子发出的声音不同于凡人。” 陆小凤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神物也好,凡人也好,总有几处是通的。比如说的都是人话,看东西都用眼睛,吃饭都用嘴巴,没有人用屁……” 他还剩下半句话咽在了喉咙里。 咕嘟一声。 因为有人来了。 陆小凤素来也不要什么脸,只因他的脸皮已经是无敌之厚了。刚同花满楼认识的时候,他谨慎的连个黄段子也不说一个,难得君子。如今同花满楼熟悉已久,早已恢复本性,加之花满楼其实也不是那么君子,偶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4 尔也会说出抱女人大腿这种话来。他就更放的开了。 他虽然向来得意让这翩翩君子近墨者黑,但要是当着人家家人的面做出这种事,厚脸皮如陆小凤也要咳嗽两声。 进来的不止是花六哥,还有姿色驴人的老板娘。她分明膀大腰圆,浑身上下找不着一丁点的温柔可人之处,却偏偏如同二八少女一样低垂了眼微勾了唇,凶巴巴一双刀子眼柔情似水,半点不离眼前的六哥,又分出心神来看花满楼和陆小凤,眼里的光芒就像是陆小凤有七天没有吃到饭突然看到了鸡翅膀那样。 陆小凤突然觉得没有那么饿了。 花满楼听出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自然也知道六童回来了,便回过身来:“这是糖醋排骨?西芹炒肉片?” 花满楼的闻声辨位是一绝,陆小凤从来不知道他的闻声辨味也是一绝,却又好奇不过区区一个菜而已,竟也值得花满楼上心,又何况,这其中不止是两盆菜,而花满楼却只说了两盆,便道:“莫非这两盆菜有什么不同?” 仅从花满楼这样一个不同于往常的举动中判断出不同之处的陆小凤果然是聪明绝顶。 花六哥示意老板娘把菜放下来,微笑道:“没什么不同,只因为是我做的。” 所以就能闻出来么? 看着微笑的花家二兄弟,陆小凤突然有一种想拧自己一把的冲动。 花家一定很奇怪,不然他绝不会如此失常。 可惜了,陆小凤大约这辈子最觉拧胃的时刻不是被宫九追着跑,不是被西门吹雪追着跑,也不是在幽灵山庄每天只吃几口饭,更不是被粉燕子拿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 而是听到了如下那句话。 “老板娘既然空着,就坐下来一起吃吧。陆大侠身边空着。” 陆小凤很想立刻就走,走到老朋友那边,和他们一起喝酒,然后对方问起如何跟逃命一样的逃了出来,他就会答道,因为一个女人。那为什么一个女人会让陆小凤逃出来呢。因为这个女人坐到他身边了。这就要被人笑骂疯子了。 但是陆小凤确实如此。 倘是丹凤公主如此美丽的一个人物朝他跪下来,他自然要逃。 倘是老板娘如此‘惊才绝艳’的人朝他挨过来,他也很想逃。 可是花六哥的目光让他逃不了,他只能保持着最有风度的微笑看着老板娘带着满身脂粉味道朝他蹭过来,一双眼睛如水柔情。这绝对是一双不算丑的眼睛,陆小凤却只盯着面前的排骨,然后看着那块排骨被六哥夹到了花满楼的碗里。 他羡慕嫉妒恨。 羡慕花满楼有肉吃。 嫉妒花满楼有肉吃。 恨自己为啥不能像以前一样豪气冲云霄的拔腿就跑。 为什么呢。 因为对方是花满楼的哥哥,所以,就算明知自己成了调侃的对象,他也得本着风度的精神,面带微笑一派自然的大度下去。 又,谁让他在花六哥的屋子里‘眼睁睁’的‘看着’六哥的屋子被贼闯了呢。 所以陆小凤微笑着道:“想不到六哥还会做菜。” 花六童坐在老板娘和花满楼中间,微笑道:“陆小凤也尝尝。” 于是老板娘用着甜腻的目光夹起了一块排骨,送到了陆小凤的嘴边,说:“啊……” 花满楼看不见,但他不必看见,而后他莫名觉得可以暂时不必发表意见,咳了一声,继续十分用心如修花的吃他的排骨。六童的手艺,就是在家里的时候,大哥他们想吃也很少有机会能吃到,作为老幺,他能享受的福利不少。 陆小凤‘兴致盎然’的吃完了一顿美味的饭。这顿饭每个人都很满意。 饭毕,老板娘起身,六哥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她,客气的说:“有劳。” 老板娘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谢了,飘飘然离去。 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看着走路轻若无骨的老板娘在出门的刹那抖回一身横肉,怒吼着撸起了袖子:“死鬼,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藏在房里就没事!老实交待,那狐狸精是谁?” 陆小凤:“……” 他扭过头去看六哥。 花拂槛诚恳的说道:“听闻陆小凤无酒肉不欢,无女人不欢。正巧老板娘无事,我便请她陪你吃一顿饭,也算尽些心意,弥补你昨晚上受惊了。” “那银子……” 六哥微笑道:“既然要请人来,用了请字,岂能不付钱?老板娘也是很忙的。” 陆小凤露出牙齿微笑道:“或许不用请她,再可以把银子拿回来?” 六哥也露出了牙齿微笑道:“只要你能把吃进肚子里的排骨完好无损的吐出来。” 花满楼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拉住花拂槛笑道:“如果是开玩笑,也就够了,六哥。” 花拂槛看了他一会儿,又去瞧了瞧陆小凤,终于真正的微笑起来,伸手拿过酒壶,亲自给陆小凤倒了一杯酒,推给他,道:“这一杯,敬陆小凤的大度。” 陆小凤苦笑着摸着胡子,一口饮尽杯中酒道:“花公子的菜千金难买,我白白吃一顿,没有银子总得有些抵着的东西。既然不能吃白食,任人差遣总是可以的。” 花拂槛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多。只是一直听江湖上人说你如何豪爽,七童也对你赞不绝口,而昨晚所见陆小凤却像是焉了巴拉的小公鸡,又如此容易着人暗算,这才心生戏弄,还望陆兄包涵。” 陆小凤心说,你果然承认是在戏弄我了。也果然我忍的对了。口中却说:“哪里,哪里。” 如此一番寒暄,这才算是真正开始说话了。 略略说得一些事,花满楼才道:“六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花满楼才说这样的话。 倒不是无话找话,只因他在花拂槛进门时便透过饭菜香闻到了一股干草的味道。 干草在后院,一般用于马厩。 是什么事情会让花拂槛在叫菜的时间跑去后院马厩呢。 这就是需要问的事情。 花拂槛并没有否认,却只是笑道:“之前陆小凤说有事任差遣,只怕如今我是真有事要找你帮忙了。” 陆小凤直觉特别强,心细如发,便一下子就猜道:“莫非还是贼人的事情。” “不错。”花拂槛气定神闲道,“你就当吃了我的嘴软,拿了我的手短。还望费神吧。” 虽然说,确实吃了,但是没有拿罢? 陆小凤一惯心思敏捷,但世上强人辈出,花家的六哥便是其中一位,叫他只能从各方面来讲甘拜下风。或许,只消从他姓花上面来讲。 花家六童(八) 骄阳似火。热气从土地上蒸腾出来。各种味道越发的明显。 比如老板娘身上的香味散的更广了。自然,诸如粪味此种,也更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5 臭了。 那臭味是从后头传来的。 天翔客栈的后院有一个马厩,马厩里养的当然是马。最近这里多了好几匹马。自然是因为这个客栈里多了好几个人,其中就有那天晚上前来入住的徐方莲一行人。 六童带着陆小凤和花满楼来到后院,一个人正等在那里,眉头深锁。 他身高比陆小凤高,体形比陆小凤魁梧,面容比陆小凤深刻,名字却比陆小凤更来的像女人。好歹一只是小凤凰,他却是一朵花,一朵莲花。 自然那个人就是徐方莲。 真想不到总镖师居然如此……年轻帅气有为。陆小凤仰着头想,人高马大眉目深刻,似那模样不是中原人士,莫非是外域来的人么。 徐方莲看了陆小凤一眼,朝花拂槛点了点头:“老板。” 花拂槛嗯了一声,介绍了一下陆小凤:“灵犀一指陆小凤,徐镖头应该听过。” 徐方莲双手抱拳,沉声说道:“如雷贯耳。” 六童道:“很好,我托了他来帮我查这次的事情。事无巨细,全数告诉他便可。” 徐方莲似有不满之意:“老板,我徐某保的镖,从不曾出过差错。这件事就算是你交给我,我一样可以查出结果来让那贼人把镖双手奉还。” 花拂槛微笑道:“我相信徐镖头,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有陆小凤帮你,或许更快一点,何乐而不为呢。你们慢慢聊。” 陆小凤还沉浸在这称呼之中,但见花拂槛如此一番交待过后,居然就想转身离去,忙问住他:“六哥这是要去哪里。” 花拂槛正是一个翩翩君子不染尘埃的好模样,闻言淡然微笑道:“哦。太阳这么大,我和七童去凉快的地方,你们可随意,或许可以和老板娘喝喝酒吃吃茶,就是找找姑娘也没关系。只消在七日内给我查出结果便可。” 他说去纳凉,居然就真的一丁点忧心也没有的拉着花满楼去纳凉了。 徒留陆小凤张口结舌的和徐方莲面面相觑。 临了花满楼留下了一个抱歉加自求多福的眼神。 半晌陆小凤苦笑着摸着鼻子道:“你们老板经常说风就是雨么?” 徐方莲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转身道:“跟我来吧。” 好吧,自然,有说风就是雨的老板,也会有说风就是雨的属下。陆小凤耸耸肩,负着手也去钻到屋里凉快去了。太阳那么大,马粪都要被烤的融化了,那味道真是不堪入鼻,有凉快而舒服的地方呆着,总比在那边吃臭味的好。 且说这头。 花拂槛无事一身轻的拉着花满楼要了一间最好的房间,订了一桌子最好的酒菜。 花满楼到了这时方才出口说话,道:“六哥,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解释。” 花拂槛道:“你是想听哪个解释,徐镖头的,还是小凤凰的。” 花满楼无奈笑道:“六哥原来这么小孩子心性?我居然也不知道。倘若你方便,两个都可以解释一番。我自然洗耳恭听。” 花拂槛道:“若是我只讲其中一个,七童选听哪一个。” 花满楼道:“自然是听徐镖头的事情。” 花拂槛哈哈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酒,说:“我原还想着七弟能上当。哪知不为所动。听了徐镖头的事情,势必要讲到小凤凰的事情。你真是两不误。” 花满楼笑道:“六哥说笑了。” 于是花拂槛也不瞒花满楼,喝了一杯酒,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之前所说的徐方莲,保的镖正是花拂槛的镖,他口中说的老板,也正是花拂槛。 他们的行程原该相差一天,花拂槛原以为徐方莲等人应该明天才到,这便昨日去拜访了百花楼,今天回到天翔客栈来接应货物了。方才他去厨房的时候,只觉后院奇臭无比,出去一看,几个人围在马厩边窃窃私语。 马厩中几匹原该高大威猛的骏马吐着白沫,萎靡不振的趴卧在一边。 正在看时,肩上被人拍了一记。 竟是徐方莲。 原来那口吐白沫的马就是镖局的马。 马的情况比较糟糕。 人的脸色比较不妙。 花拂槛不作声,跟着徐方莲进了里屋。徐方莲沉默的打开箱子,果见其中空空如也。 花拂槛倒是很镇定,看了会儿说:“哦,等我吃完饭。”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花满楼真不知是该以何表情去对待。他道:“所以,你屋子里的东西没有丢,后头的镖货却丢了,而你给的反应就是要去吃饭?” 花拂槛理所当然的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人也是要吃饭的。我不吃饭,那东西就能回来了么,既然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比起气死急死,填饱肚子似乎更要紧一些。” 你这态度,倒真跟陆小凤很相搭,怪不得如此投缘呢。花满楼只在心中如是想着,便说:“难怪你居然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看来陆小凤是得帮你这次忙了。” “你都不担心陆小凤。” “他要是需要我担心,早死了千八百回。” 花拂槛春风得意:“还得借了七弟的光。”他伸手给花满楼夹了一筷子菜,说,“先吃着,吃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刚才的菜应该挺咸。” 花满楼从善如流。 这边厢听完徐方莲讲述的事情经过的陆小凤喝起了今天第十杯水。 高大的汉子沉默的看着,道:“你很渴么。” 陆小凤恍然回过神来,摸着胡子咂吧:“或许是今天天热?” 半夜的时候,守夜的小徒弟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了晚上起了一阵怪风迷了人眼,但是过后一切如常。半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等换了班去睡觉,这过程也十分的谨慎。谁知第二日就有人来报说,马厩中的马都病了,又拉又口吐白沫。徐方莲心知不对,连忙去那看守戒备的地方一看,锁链封条尚完善,可一打开,里面的货物却没有了。 陆小凤又喝了一杯水,问道:“是什么货。” 徐方莲说:“行业秘密。” 陆小凤无言道:“你连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查。” “那我怎么知道要找什么。” “你自己问他。” 徐方莲的态度很强硬:“本来就不需要你查。” 陆小凤好笑道:“可是我欠了你们老板东西,只能帮他查案子来抵债。” 徐方莲看了他一眼。 陆小凤施施然的又倒了一杯水,边喝边说:“想知道?想知道就……” “欠他东西的人多了去,就是陆小凤,也是一个人,欠老板东西很正常。” “……” 陆小凤一口水呛在喉咙口,起身道:“带我去看看那个镖箱吧。” 热浪烤着这片土地。烘人的给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6 人觉着就像是天上神明的照妖镜,金光四射让人无处可躲。 这没有多少行人的大街上却走着两个男人。 一个穿了一身白,一个穿了一身银。 白色不同的人穿起来感觉是不同的。 诸如西门庄主之类,那是一种苍白。诸如叶城主之类,那是一种莹白。 但是这个人,穿着让人不但不会有冬天寒气逼人的感觉,反而是如沐春风一般。即便是在这样的大太阳之下,看着他的微笑,或许就有一种暑气全消的感觉。 至于另一个,或许城里没有不认识他的。自然不用多说。 然而此刻那个给人感觉暑气全消的君子此刻却在嘴里嘟哝着:“走边上点,热死了。” 花满楼好笑的摇摇头,道:“六哥既然怕热,为什么要挑大中午出来。” 花拂槛努力找着避阳的地儿,说:“人们就算再怕冷,一样也要过冬。” 这分明是两杆子打不着的问题了。 花满楼笑说:“这已经不算热。曾经有一次,我和陆小凤去了西北,那里只有裂土滩石。太阳赤辣辣的烤下来,毒的可以剥掉人一层皮。我是看不见,倘要能看见,只看到漫天漫地的阳光,说不定也会头晕的走不动。那才叫热。” 花拂槛啧啧道:“他居然带你去那种地方。” 花满楼:“……” 原本大街上已经要没什么人在了。花拂槛带的路似乎是更加的偏僻。花满楼耳中听来,街上仅有的人声也渐渐远去,剩下的只有脚步声和蝉鸣声了。 这条路,这个方向,似乎有些熟悉。 便是在花满楼猜测的时候,花拂槛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 花家六童(九) 这是一间民舍,坐落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屋子里不知道有没有人,总之在花满楼听来,是十分的静,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的那种安静。 六童走到了门口,推开门,院门发出了吱呀声。花满楼突然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笑,而且还笑出了声,不太像是花满楼的作风,他就算是笑,也一定是温文和雅的,不会引人注意,只是微笑。哈哈大笑只有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才能做到。 所以,六童就问他:“怎么了?” 花满楼走了两步,到的前面,说道:“我猜现在一定有人把眼睛瞪的比鱼泡还圆。” 花六童表示诧异,因为他在这里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所以就更不用提是谁把眼睛瞪的比鱼泡子还圆了。但是花满楼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在的。因为花满楼从来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所以他只是洗耳恭听。 这屋子里栽了两棵大树,树叶葱葱,给地上洒下一片阴影,遮了一些暑气。 花满楼站在树下,摸着粗糙的树干,那上面的树皮已经干裂起皮了,也不知到底存了多少年代。脚下泥土气味芬芳,是全自然的味道。他一贯是很享受于自然的风景的。那种风吹过的感觉,花草树木的味道,让他感受到外界是多么的美。而就算是江湖上风云浪起,只要他体会着大自然的给予,就会让他觉得,人心还是可以很纯粹很美好。 而这风里传来的味道不是只有让人欣赏这一种功效。有的时候,也可以反映一些信息。 所以他说:“六哥要带我见的人,似乎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六童咦了一声,说:“或许只是出门了。” 花满楼于是又问:“六哥要带我见什么人。” 花拂槛说:“是老板。一个你我都认识的老板。” 天底下,花满楼认识的老板不少。他再问:“我和六哥认识的老板恐怕加起来不少。” 花拂槛笑道:“可他是全天下最聪明的老板。独一无二。” 花满楼了然道:“那独一无二的老板,一定也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老板娘。” “这天底下有着独一无二老板娘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花满楼摇摇头:“可是他却不在这里。所以我说,此刻恐怕要有人把眼珠子瞪在要比鱼泡还要圆了。” 他又说了一遍这个话,真叫人好奇。 花拂槛于是好奇的问道:“那个人是谁?” 花满楼微笑着,忽然动了起来,一只手直伸六童面部。他的身形很快,出手也很快。就像是眼前一晃,只感觉一阵风呼过,然后那个地方就没有他的身影了。 但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只因他伸手的那个地方,原本站着的花拂槛已经没了身影。 花满楼停下手,侧过头,说道:“司空摘星,许久不见,你的身形更快了。看来这一阵子,你又接了不少的生意。” 花拂槛,或者说是司空摘星,此刻站在那两棵大树的其中一棵上,身子随着那晃动的树枝摇晃,让人不禁担心他是否就会被风一吹给吹落下来。 花满楼是十分聪明的一个人,想要骗他不容易,如果一旦被他发现了,那就再也不用狡辩了,所以司空摘星直接了当的笑说:“花满楼,你真是天底下眼睛最亮的瞎子。” 花满楼道:“或许只因为我是瞎子,所以别的方面更灵敏一些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然很淡然,好像司空摘星这一出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丝毫情绪。弄的司空摘星都要以为他是从头开始就知道自己在,而且一直在看他笑话罢了。不过他也确实知道,花满楼的确是在刚才才发现的。 但是他还是很好奇。因为司空摘星自信于他的易容术。 可是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件要问的事情:“喂,花满楼,谁会把眼睛瞪的比鱼泡还大?” 花满楼微笑道:“现下你的眼睛不就是瞪的比鱼泡还大么。” “喂!” 司空摘星眼睛一瞪,突然想起这句话好像没有说错,连忙又揉揉眼睛,跳下来装淡定。拍着花满楼的肩膀说:“我的眼睛那么好看,就算是瞪大了也不可能像鱼泡。” 但是他也不想在鱼泡上多加纠结,于是转了话题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花满楼说道:“因为你要找朱停。” 司空摘星想不明白了:“找朱停怎么了。” 花满楼淡淡道:“因为朱停是陆小凤一起穿开档裤长大的朋友。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他要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东西,为了证明他会比陆小凤懒,他还会一动不动的躺在太师椅上。最重要的是,朱停的身边,一定会有老板娘。” 司空摘星当然知道:“可是这里既不是最好的房子,也没有最好的东西,更没有美丽的老板娘。所以朱停当然不可能在这里。可是我进了屋子看到了这一切,却还是说要找老板。” 花满楼点了点头:“对。我六哥没有这么蠢。” 司空摘星深刻的点了点头,一想,不对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7 。 “……等等。你这是在拐着弯骂我蠢?” 花满楼袖子一甩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来,上面价值连城的吊坠昭示着司空摘星的黑历史,让他眼珠子都瞪直了,果然是如同鱼泡一样的圆。 司空摘星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花满楼问他‘为什么是你’,反而看对方不缓不急的在那空屋周围绕起圈子来。他决定要亲口问,哪怕是被对方说蠢,当然花满楼决不会是一个出言讽刺对方的人。但是就他而言,好奇心是绝对能闷死他的。 所以在跟着花满楼转了一圈过后,他负着手问道:“你在看什么?” 花满楼没有回答,自顾自的专心走着路。 司空摘星又问:“你为什么不好奇呢?” 这下花满楼回答了:“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能猜出你不是六哥么?” 司空摘星点点头,拍着胸脯:“我的易容术就连陆小凤也不一定能发现。” 花满楼于是微笑道:“我们可以赌一下。” 司空摘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最喜欢打赌了。问道:“赌什么?” 花满楼说:“赌我是怎么拆穿你的。赌你为什么要扮作我六哥。” 司空摘星刚要脱口而出说‘不是因为你六哥没那么蠢’,一想不对啊立马就住了口。便说:“好!如果你猜对了,我就输你五十坛陈年好酒。如果我猜对了,你就输我五十坛陈年好酒。虽然我同陆小凤比喜欢挖蚯蚓,但是想来花公子是不愿意做这个活儿的。” 花满楼啪一声合上扇子,道:“一言为定。五十坛酒的赌注未免太小了点。不如再附加一个条件。赢的人可以让对方做任何一件事,不包括杀人放火。” 司空摘星眼睛又亮了一层,简直可以放光了。挖蚯蚓翻跟斗有什么意思。空头的票子才更值钱。他很兴奋,立马说:“就加这个筹码。你说。” 花满楼摇摇头,却道:“倘若我真的猜了出来,你却说不对,我不是亏大了。” 司空摘星不开心了,挑着眉毛说:“那要是你随便编的,没有说到点子上,我也不承认。” 花满楼微笑道:“那我们说好了,谁也不说谎。我问你答。但凡你说是的,就是我猜对了。那样的话,就是我赢了。” 两人拍掌算数。 于是花满楼说:“出门的时候六哥回去拿了一样东西。你必是在那里同他换的。是不是?” 司空摘星说:“是。” 花满楼又道:“让你带我来这里,也是他吩咐的。是不是?” 司空摘星说:“是。” 花满楼继而又道:“你肯定没有问他为什么,是不是?” 司空摘星很得意:“我可是问的。” 花满楼道:“显然你没有问到。” 司空摘星又不高兴了:“问到了也不会告诉你。” 花满楼于是笑说:“知道我是怎么拆穿你的么?” 司空摘星好奇道:“因为我带你找朱停?” “不。”花满楼明明双目没有看着对方,却让人有种整个人都被他罩在视线中的错觉。 “因为你比他矮。” 司空摘星尤如被雷劈了一般瞠目结舌。 “你以为我看不见。可是呼吸的高低却能反映出来。”花满楼淡然道,“现在我赢了。我六哥同你做了什么交易,你一并都说出来。” 花家六童(十) 毒日,树浪,蝉鸣。 土地泛起了焦黄的气息,青石板的路仿佛已经晒化,远处的空间被热气扭曲了。大树的遮荫处就在一旁。这种天气,就算是扇扇子,也只能是热风,解不了暑的。这种时候还呆在外头暴晒的人铁定就是傻子。 陆小凤觉得,此刻他就是那个傻子。 徐方莲看他一眼。 陆小凤注意到了,道:“徐镖头好似有话要说。” 徐方莲冷声道:“我并没有话要说。” 陆小凤想学花满楼抖个扇子,可惜他并没有带扇子,就算带了扇子,陆小凤也是陆小凤,并不是花满楼。他正和徐方莲走在骄阳烈日下,要去看那被搬空的镖箱。 从马厩到看守货物的地方,弯弯绕绕统加起来,有五十二丈远。这五十二丈,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原本只需要眨下眼,就能到。可他们却偏偏要用走。 长在泥土里的草经不住日头,恹了一片。可那嫩黄色的花,却挺直了腰杆,显得十分娇艳可爱。陆小凤经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花和美人一样,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 徐方莲忽然道:“你为什么不继续问我要说什么。” 陆小凤道:“我现在又不想听了。” 徐方莲说:“可我偏偏要说。” 陆小凤捂起了耳朵。 徐方莲就笑了笑:“飞天凤凰也会变成湿凤凰。” 陆小凤叹着气,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这世上想要捂住耳朵便听不见声音,实在是难的。他道:“我就是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这才不愿意听。” 原来他此刻汗湿重衣,脸颊晒得通红,额头汗一滴滴流下。确实是湿了毛的凤凰。 陆小凤的眉毛滑稽地挑起来:“你肯定没见过落汤凤凰。” 徐方莲道:“哦?” 陆小凤道:“曾经有一次我和别人打赌。” 徐方莲道:“赌什么?” 陆小凤道:“赌轻功。” 徐方莲不屑道:“轻功有什么好赌的。一眼便让人瞧的出来。” 陆小凤抚掌笑:“确实。可如果是在瓢泼大雨中比谁先到,就又不一样了。” 徐方莲微侧过头,仔细想了下那个场景:“就像剑神的剑,在雨中是不是会有偏差一样。” 他好奇道:“你赢了?” 陆小凤道:“我没有赢。” 徐方莲讶异道:“你竟有输的时候。”他虽然一直对陆小凤冷言冷语,对他的名声却也是如雷灌耳的。能让陆小凤输,自然让人惊讶。 陆小凤摸上了他嘴巴上的两条眉毛,得意地说:“我也没有输。” 既没有赢,又没有输,岂非是不可能的事。徐方莲冷冷道:“你在耍我。” 陆小凤道:“我从不说谎。论轻功,我是比不上他的。可是我为什么要和他在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的时候去比试呢。我又不想变成落汤小鸡。” 徐方莲懂了,他眼中露出笑意:“所以你根本没有比。” 陆小凤点头:“不但没有比。他在雨中狂奔的时候,我却钻到了屋里喝酒。” 你在外头淋着雨吹着风,以为自己赢得了赌局,一转头却发现对手好好的喝着酒,身边还陪着漂亮的姑娘。就算是你轻功赢了,也实在令人气地哇哇乱叫。徐方莲的笑意一点点扩大:“能和你在雨中比试的,自然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补充:“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8 徐方莲又说:“你这么做以后,他岂非要同你绝交。” 陆小凤叹口气:“他岂非每年都要同我绝交好多次。可是谁让他喜欢赌,又喜欢赢呢。”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看守镖箱的屋子面前。几个镖师站在那里,就算面色晒的通红,也纹丝不动,仿佛是石塑的一样,可是你若是朝他出手,他的手却要比你更快掐住你的脖子。镇南镖局远近闻名,从不失镖,是有道理的。 徐方莲推开门道:“是陆小凤的朋友,轻功又比他好,还喜欢赌。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陆小凤跟着踏进门,终于觉出一丝凉意:“确实只有一个人。”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被惊动的灰尘在空中跳着舞。 徐方莲道:“这个人,不但喜欢赌,还喜欢偷。这天下,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没有抓的住他的人。” 地上浅薄一层灰,干干净净,全无脚印。 陆小凤点点头:“可他却没有偷花老板的货。” 徐方莲好不容易露出的笑迅速褪了下去。他们之间才缓和气氛也僵硬了下来。本来经过方才的谈话,他觉得,他能和陆小凤成为朋友。可是陆小凤如此明目张胆的包庇司空摘星,徐方莲就不能当他是朋友。他冷冷道:“这里没有脚印,门没有被动过。东西却不见了。” 陆小凤已经打开了那几口箱子,里面空空如也。连根草也没有剩下。 这个人真是贪心,一点也没有给镇南镖局的人留情面。 陆小凤摸着镖箱,忽然道:“你力气大不大。” 徐方莲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说:“不小。” 陆小凤又问:“你知道江湖上谁的力气最大吗?” 徐方莲想了想:“江湖上力气最大的,应该是独臂铁丐。”独臂铁丐诚如名字,是个乞丐,没有名字。说他力气最大,是因为他曾经一人拉动十辆牛车。十辆牛车不难,可若是车上又都装了十箱珠宝,便不一样了。 徐方莲动容:“你怀疑是他?” 陆小凤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个人要怎么在一夜之间,把这一十二口箱子,搬了个精光。又不教任何人发现。一个人,必然是做不到的。” 徐方莲道:“可对独臂铁丐来说,却很容易。” 陆小凤道:“但我听说他跟妙木僧人打赌六个月内不讨饭,已经钻进南山,两个多月不曾出来了。” 南山离这里有五百里远。两个月不见的人,当然不会一夜之间飞过来。 徐方莲叹气道:“怎么都喜欢赌。” 陆小凤笑眯眯道:“自然是因为赌赢了,就能得到对方一个条件。” 如果有人告诉你只要忍六个月不讨饭,便可以得银票万两,再也不用讨饭,你肯定也是愿意的。一劳永逸的事,没人不愿意干。但对陆小凤来说太难了,他倒是愿意给对方银票万两,好教他继续喝酒。但毕竟别人不是陆小凤。 得来的线索便又断了。两人迈出门去,陆小凤轻轻咦了一声,又退了回来,复又迈出房间。他一个人在那里,进进又出出,仿佛在跳舞。如果是薛冰在这,肯定要咬他耳朵了。可是徐方莲不是薛冰,他不会脸红地低下头,也不会扑上去咬他耳朵,只会冷冷地看,然后冷冷地说:“你的模样,就像脚底踩了炭。” 陆小凤道:“你有没有闻到香味?” 徐方莲道:“烧肉的味道?” 当然不是。是种花香。十分清浅,轻易不能察觉。如果不是陆小凤常年浸淫百花楼,有花满楼这样一个嗅觉灵敏的朋友,他也是闻不出来的。 在屋里呆久了没有感觉,一出去,便能察觉到细微的差别。 徐方莲凝神细嗅了片刻:“我怎么闻不出来。” 陆小凤道:“你再闻闻。似有若无。” 徐方莲摇摇头。 陆小凤使劲嗅,嗅多了,忽然一个踉跄。 徐方莲一把托住他,惊讶道:“你怎么了?” 陆小凤摇摇欲坠,露出一个苦笑:“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昨晚我睡这么死了。” 徐方莲不及反应。 就见陆小凤足尖一点,一招凤上九天,拔高了身形,远远瞧不见了。这种轻功,当世确实无几个能及。飞天凤凰,抓也抓不住。徐方莲站在地上遥遥望着,顿时觉得自己向来自负的名声,不值得一提。 有人落魄,自然有人逍遥。这世上有一种人,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能从中体会出生活乐趣。就算穿着破败的衣服,露出脚趾头的鞋子,也不能让人觉得他不是一个公子。 花满楼当然是这样一个人。 陆小凤想扇扇子时,花满楼刚抖开了他那把青竹扇。陆小凤热成陆小鸡时,花满楼正喝着好酒。陆小凤一头扎进湖水时,花满楼正听着花拂槛说一个笑话。 他微微侧着脸,明明眼前一片黑暗,却叫人从他眼中看出了神彩。 这笑话太好笑,就是花满楼,也忍不住要复述:“陆小凤在戏水?” 花拂槛又给他倒了杯酒,肯定道:“我亲眼见到的。” 大正午,灵犀一指陆小凤,连衣服也没脱,跳下湖中戏水。这个消息如果卖出去,怕是能值不少钱。司空摘星一定不会放过嘲笑陆小凤的机会。可花满楼不会。所以陆小凤特别喜欢花满楼,因为花公子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花公子抵拳道:“我从不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觉得遗憾。可这世上总有几桩事,是想让人亲眼见见的。” 花拂槛道:“哦。第一桩呢?” 花满楼道:“陆小凤只剩下两条眉毛,不知是什么模样。” 花拂槛又问:“第二桩呢?” 花满楼笑了笑:“陆小凤变成陆小鸭,也不知是什么模样。” 花拂槛也笑了:“陆小凤真是好运气。” 这下轮到花满楼疑惑:“哦?” 花拂槛道:“能让七童满心挂念的两桩事,都只陆小凤一个人。他岂非是很好运气。” 花满楼于是变成了苦笑:“怎么听上去像在骂我。” 花拂槛拍拍他:“岂敢。岂敢。” 花满楼便道:“六哥都叫司空摘星混淆视听,又有什么不敢。” 花满楼当然知道花拂槛已经知道他见过了司空摘星。也知道他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因为司空摘星虽然打赌输了,却很会耍赖。他和陆小凤是好朋友,陆小凤是个喜欢耍赖的混蛋,他的朋友,自然也是个喜欢耍赖的混蛋。司空摘星滑的像个泼猴,不等花满楼伸手抓他,人就溜到了五里开外,远远道:“不能怪我的。我是和陆小凤学的。” 花满楼就只能摇头叹气了。 和这样的人打赌,赢了也要变输的。 花拂槛于是亲昵地拍拍花满楼的背,说:“陆小凤有一句话,我觉得不对。” 花满楼道: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39 “哦。他很多话都不对。你说哪一句。” 花拂槛道:“比如他说他是天下最不会说谎的老实人。” 花满楼听得笑起来,他的青竹扇子终于又摇了起来,面上也重新浮现了轻松的笑意。他点点头,同意说:“他还说他不是一个混蛋。” 这就仿佛在说,陆小凤不会喝酒,陆小凤也不喜欢女人。看来陆小凤,确实要下水洗去一些油头滑脑,才不会变成陆小鸡。 轻纱缦舞,遮阳留荫,兄弟情深,杯盏交错。对花满楼来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午后的。 花家六童(十一) 自己的货出了这档子事,花拂槛身为大老板,总是要过问一下的。可他却和花满楼在外面愉快地喝了小半天酒,直喝到暮色霭霭,夜风微熏。夕阳红霞落于湖面的景致十分美丽,花满楼‘看’得很认真。等到最后一丝残阳没入了地平线,他才回过神来。 花拂槛道:“自记事起,你就喜欢看日落。” 花满楼纠正:“我也看日出。不光日出,花开花落,风起风止,岂非都很好看。” 花拂槛笑着放下酒杯:“原本是不好看的。可你认真看了,便让人觉得好看。仿佛普通的落日,也变成了稀罕地不得了的事物一样。” 花满楼愉快地摇着扇子:“今日的落日留不到明日。明天的花也不是现在的花。世上一切事物,都只得此刻唯一的模样。唯一的东西,难道不稀罕?” 唯一,便比珍稀还要少。因为世上仅有。那当然是稀罕的。甚至是无价之宝。 花拂槛道:“可这样的道理,明白的人却少。” 花满楼点点头:“也许是因为我瞎了,所以更明白,什么都是要珍惜的。” 花拂槛轻轻敲打了他一下:“胡说八道。” 酒也喝饱了,话也聊够了。花拂槛就要回客栈了。他将陆小凤晾在那大半日,既然是请他帮忙,总归是要去意思意思,给些交待。 客栈的老板娘亲热地迎了上来,恨不得能将细柳蛇腰贴到人身上。花拂槛便避了一避,携了花满楼回房。花满楼闻名江湖亦有多年,难道连路也不会走?他当然是会走的,不但能走,还会飞。可是作为哥哥,就总是忍不住想关爱一下。亲人的关心总是让人受用,所以花满楼并不推辞。水蛇腰的老板娘就咬着帕子看着这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上楼去。 老板凑过头,哼了一声道:“你的眼睛怕是回不来了。” 老板娘柔情道:“这世上的女人见了他们,怕是都回不来了。” 花满楼耳力好,闻得此言,笑着摇摇头。世上有千千万万个老板,自然更有千千万万个老板娘。他认识的那一个,好似一朵鲜花。这一朵,不知是什么模样。 只是不论什么模样,都是一样凶悍。 花满楼感慨道:“老板娘一定十分脱俗。” 花拂槛看了他一眼道:“这你就错了。” 花满楼哦一声:“我错了?” 他听老板娘声音婉转如莺啼,自然便将她归为鲜花的。 花拂槛道:“错了。她与老板娘十分不同。” 他说的老板娘,自然是朱停的老婆。 可花拂槛又说:“但你也没错。她们还是有些像的。” 一个像老板娘的老板娘,一定是美艳非常。可又与她不同,那便是平平无奇。又是错,又是没错。下午徐方莲说,这是陆小凤在耍他。花满楼自然不会觉得花拂槛在耍他。就听花拂槛愉快道:“一个如花似玉,一个如狼似虎。” 花满楼失笑:“这怎么能算?” 花拂槛狡辩:“怎么不能算。四个字,两个相同。岂非是又相像,又不像。” 胡搅蛮缠的功力,与陆小凤倒可一战。 说笑间,两人声虽远,人已近。下一瞬间,便推开了房门。 屋里掌了灯,已经有人。 能在花拂槛房里提前掌灯喝酒的,自然是陆小凤。他端端正正倚在桌上,张嘴一吸,酒杯便飞了过来,一杯酒就饮尽了。然后他一吐,那酒杯便又回到了原位。花满楼瞧不见,不然他一定会道:“陆小凤犯懒的姿势,又多了一种。” 他虽然不说。 花拂槛却说了:“陆小凤喝酒的方式,果然名不虚传。” 陆小凤早在他二人进来时,就坐直身,站了起来。闻言两条眉毛都笑得翘了起来。 花拂槛看了眼空酒杯。酒杯当然是空的,因为没人帮陆小凤倒酒。 他说:“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陆小凤道:“我有一个问题,想了很久。只有六哥能回答。可是六哥与花满楼把臂同游,我实在不好打扰。就只能在这里等。你们总该会回来的。” 花拂槛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回来。” 陆小凤道:“太阳要下山,人自然也要睡觉。” 花拂槛道:“我当然可以回百花楼睡。” 陆小凤道:“可是六哥还有话想问我。而我一定还留在客栈。所以你当然要先回客栈。” 花拂槛笑起来,故意道:“我怎么知道你一定留在客栈。” 在一旁当了半天听客的花满楼打趣道:“自然是因为他是一个好管闲事的混蛋。” 陆小凤跳起来:“后面两个字可以不用说!” 花满楼道:“为什么?你不是经常说自己是混蛋。” 陆小凤确实经常说自己混蛋,因为有很多人骂他是混蛋。当然那很多人,大多是女人。女人骂你是混蛋的时候,其实是喜欢你。可花满楼又不是薛冰,也不是欧阳情。 花拂槛看看花满楼,又看看陆小凤。他年轻漂亮的脸孔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只是这两个天下第一的聪明人忙着斗嘴,无暇顾及。 花拂槛拍了拍桌子。成功的让自己成了焦点。他很满意。 花拂槛问陆小凤:“徐方莲带你看过镖箱了。你觉得如何?” 陆小凤正儿八经道:“箱子十分整齐,地上也很干净。进这屋之前,我还去外面青石板上转了一圈,从东走到了西。然后我发现一件事。” 花拂槛洗耳恭听。 陆小凤却忽然说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当初独臂铁丐为了证明自己力大无穷,特意邀了数位江湖有头有脸的人见证,他去拉十辆装了十箱黄金的牛车。” 花拂槛点头:“我听说过。” 陆小凤道:“那一次比试后,他闻名天下。比试的场地,也成了一个无数人竞相观看的地方。甚至有人在旁边要作同样比试。你们知道远近闻名的是什么吗?” 花满楼道:“是痕迹。” 陆小凤抚掌而笑:“车上载了十箱黄金,独臂铁丐力气再大,泥石砖瓦却承不了他的重量。他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脚印。” 花满楼微微点头:“所以无论那人轻功有多高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0 ,搬走一十二口箱子的东西后,地上怎么会不留下脚印呢。” 陆小凤道:“只有一种可能。他回来扫过。可是屋内残留的香料虽重,持久力却不强。徐总镖头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两次。” 他与花满楼一唱一和,轻描淡写间,将怀疑对象抛了出来。 花拂槛道:“你怀疑是有人监守自盗。” 陆小凤摸着他那两撇修整地十分干净整齐的胡子,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只说:“我只是觉得,东西一定还在这客栈里。”然后他愉快笑起来,眼里露出胸有成竹的神彩。 “而我已经将它找了出来。” 夜。 夜极深。 天翔客栈的老板刚和老板娘睡完觉,此刻张着嘴,发出呼噜声。 这么安静的夜里,在外面走动的,除了打更的人,就是毛贼。每个夜晚,总会有几个毛贼飞檐走壁。花满楼说,作贼也是不得已的。他又补充道,司空摘星例外。 一个人轻巧地打开房门,足不沾地溜了出去。他几下就到了后院。那里离马厩不远,马在棚里吃草,车在外头搁置。车上的镖箱已经被搬进了屋子,并且被洗劫一空。 一辆空车自然无人在意的。镇南镖局的兄弟们舟车劳顿,已经去睡大觉了。 那人停在车前,一只手伸出去。 忽然身后响起了声音,同时后院亮堂了起来。黑衣人一惊,一朝借力打力,整个人疾速后退而去。他是足够快的,但总有人比他更快。陆小凤拦住了他,两根手指一伸,就被眼前人给掣住。一盏油灯仿佛不着力一样,慢悠悠飘了过来。陆小凤抽手接住。 灯光一照,有人表情晦暗不明。 陆小凤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么晚,徐总镖头起夜吗?” 徐方莲沉下脸道:“这么晚,陆小凤偷鸡吗?” 陆小凤不与他计较,施施然走到镖车旁,一把拆了车轮边的木头,里面赫然是一十二口箱子。他拍拍手道:“箱子总是比鸡值钱的。” 徐方莲道:“你什么意思。” 陆小凤道:“徐总镖头这招偷梁换柱用的好,用的妙,用的呱呱叫。” 徐方莲不知道陆小凤意欲何为,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不语。他也是个聪明人,是聪明人,就知道陆小凤特地等在这,就是为了等他。也知道陆小凤那句已经找到货的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徐方莲原本是不相信的,但对方是陆小凤,他思来想去,就觉得不放心。所以明明有八成知道是陆小凤在诈他,他还是钻进了这二成的圈套里。 是以陆小凤说假话的时候,通常别人是信的。而他说真话时,却叫人不信。 花满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他身侧的,正是花拂槛。 花拂槛走到镖车边上,掀开木板看了眼,道:“不错。一口也不差。” 花拂槛看了眼徐方莲,又道:“想不到徐镖头早有远见,提前作了布置。让贼人空手而归。都说镇南镖局从不丢镖,确实名不虚传。” 陆小凤原本要说的话,就吞到了肚子里。 徐方莲难道愿意在这等着老板发落?他不愿意,奈何浑身大穴被制。如果他能动弹,说不定就会低下头来,或者跑得很远。一个总镖头,自然不愿让人发现这种事。 如今他动不了,就只能眨眼睛。 陆小凤也只能眨眼睛。 花满楼不用眨,他看不见,但他猜得到。 陆小凤轻轻一拂,徐方莲就能动了。他也不跑,定定地看着花拂槛。 花拂槛拂过镖车,道:“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花家六童(十二) 客栈还是那个客栈,镖车已经动身。这不是他的目的地,也不是花拂槛的目的地。 花拂槛在这已经办完了他的事,交了他的货,即刻就要动身前往下一程。 陆小凤侧坐在房顶上,一手拿着酒壶喝着酒,一手撑着头,看着花满楼与六童告别。兄弟间的情谊,多少次的夜话也不够说的。天翔客栈的老板娘对花拂槛恋恋不舍,终于轮到老板铁青着脸要她回头了。 徐方莲领着镖车先行一步,花拂槛钻进了马车。花满楼站那久久没有动。 陆小凤看了半晌,突然道:“喂!” 花满楼闻声回头。 陆小凤大声道:“要不要喝酒?” 花满楼露出笑意:“什么酒。” 陆小凤道:“最好的酒。” 花满楼道:“有没有陪酒人?” 陆小凤道:“我岂非是最好的陪酒人。” 花满楼笑意更大:“你不是最好的陪酒人,却有着最厚的脸皮。” 他这样说着,倒也是双袖一振,飞身上了房顶,精准无比地落在陆小凤身侧。陆小凤让了半个位子给他,将手里的酒递过去。花满楼仰头一灌,擦了擦嘴,赞叹道:“好酒!” 两个叫世上女人见之痴情,男人为之惭色的人,就这样无所顾及地坐在房顶,就着风,喝着酒。这一定是最简陋的环境,没有香粉,没有姑娘,连张桌子也没有。但他们的心情,却像是在空中飞过的鸟一样,畅意愉快。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确实就能抵过一切金玉了。 陆小凤道:“这本来就是桩很简单的案子。” 花满楼点头:“遇到的也是很简单的人。” 陆小凤叹口气:“你六哥原本早就知道的。” 花满楼也叹口气:“他是个心软的人。总想叫别人体面些。” 壶口倒出的酒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落在陆小凤嘴巴里,他咂咂嘴:“总算他给了体面的人,也没让他失望。” 花满楼笑了笑。他坐在屋顶上,就像是坐在百花楼里一样。 他问:“你怎么发现是徐方莲的。” 陆小凤道:“地上实在太干净了,又实在不干净。车马卸了货,份量一定大有不同。可是我观这地上的痕迹,深深浅浅却是一致。” 花满楼道:“所以你怀疑,这货根本就没卸。” 没有卸的货,肯定就在车上。能藏起这么一大批货,还不让人发觉的人,只有总镖头。陆小凤去湖里游完泳,思索为什么只有自己睡得像头猪,徐方莲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解药。 陆小凤抽空去买了点消息。要探听一个镖头的情况,自然是容易的。 镇南镖头从不失镖,近年来生意却越发萧条。镖局里上下百口人,总是要生活的。花老板是个大老板,失些镖,不至于有多大影响,却能一定程度缓和镖局现状。 有时候,一条路稍微走歪一些,实在是一念之差的事。 这是陆小凤解决过的最简单的案子,遇到的最好回头的犯人,就像一颗石子,轻轻丢入水中,连个声响也没有。可这岂非是最好的事?难道每桩案子都要扯出惊天大秘密,才能算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1 是值得去追寻的事?自然不是的。惊天的秘密,背后一定沉重的让人无法承受。 知道的太多,总是没什么好处。 陆小凤情愿一直是这种简单的案子,简单的人。 花满楼忽然道:“我要回花家了。” 陆小凤怔了一怔,酒壶侧歪,里头的美酒就流了一地,散发出酒香。 就是花拂槛当着他的面,放了徐方莲一马,也没叫他发怔。就算他知道花拂槛真正的镖不是这一趟,他也没有发怔。可此刻短短六个字,就叫他怔住了。 陆小凤重复了一遍:“回花家?” 花满楼也重复了一遍:“回花家。” 怔住的陆小凤忽然又活了过来,他又喝起了酒:“回多久。” 花满楼淡淡道:“不知道。可能半个月,可能半年。家里说要给我治眼睛。” 陆小凤一下起身,神采焕发:“岂非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花满楼倒不如何动容,或许他早已习惯期待过后再失望。可他没有泼陆小凤的冷水,因为他听得出来,陆小凤是真的为他高兴。他淡淡笑道:“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朋友远离让人伤感。可若能治好花满楼的眼睛,就算叫陆小凤一年半载喝不上酒,见不到姑娘,挖一千八百三十条蚯蚓,他也是愿意的。陆小凤的心情是真的好,所以他大口喝着酒,大声唱起歌来。歌很难听,听的人却很用心,嘴角一直淡淡挂着笑。 底下喧闹的行人偶尔将视线放在这屋顶的怪人身上两眼,又自顾自地赶着路。 天底下怪事那么多,桩桩看过去,自己便不要过日子了。 等到底下卖鱼的年轻人篓筐里还剩下最后三条鱼时,他就要收摊不卖了。因为他想把这鱼留回家,给妻子孩子还有老人吃。陆小凤轻轻一弹指,一锭银子就落到小伙子筐里。 花满楼闻得风声,微微侧过脸。 许是离别在即,陆小凤忽然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陆小凤站起身道:“你等我片刻。” 然后他一个翻身就下了房。 花满楼摇着头。 他这位朋友,向来说风是雨。动不动就跳窗。如今只是翻个房,还会让人等一下,也算是有了长进。或许是被咬耳朵咬出的记性。多情浪子陆小凤总是一走就叫人等很久,如今他终于会给人留口信了。 陆小凤回来得很快,他说片刻,就真的是片刻。 花满楼道:“你回来了。你去做了什么,这么喘。” 翻个房而已,这么喘的,怕不是陆小凤。 他感觉到陆小凤在他面前蹲下,有些好奇。 花满楼向来温和,所以和他说话,也不由自主要变温和。就算是泼猴司空摘星,也下意识不在百花楼造次。花满楼总是能让人从内心想要尊重他。 所以如今,陆小凤的声音就放得很轻。 陆小凤道:“你说过你有两桩遗憾的事。” 这分明是花满楼同花拂槛说过的话。 花满楼道:“是有两桩。” 陆小凤道:“要我再变成陆小鸭,我是万万不能的。” 花满楼打趣道:“那变成两条眉毛的陆小凤呢?” 陆小凤道:“这个可以。” 花满楼微笑道:“或许等我回来,就能见到了。” 陆小凤轻声道:“还有一种办法。” 每个女人与陆小凤说话的时候,总是又羞涩又轻声,因为她们喜欢陆小凤。能让陆小凤轻声说话的人,确实也不多。花满楼凑巧就是那不多中的一个。 花满楼怔了一下。 他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拾了起来,触到了一片光滑的皮肤。 陆小凤道:“怎么样?是不是像我说的,又年轻,又漂亮。” 手下就是嘴呼出来的热气。 花满楼在那光滑的皮肤上,摸索了半天。他笑了起来:“果然皮很厚。” 街上的行人逐渐收摊,远行的花拂槛已走了很远。他见过的朱停还瘫在太师椅上望着天空不知道哪一点发呆,美丽的老板娘倚在门框看着他。而司空摘星要去摸花老板给他的银票,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被掉了包,正气地哇哇大叫。 房顶上两位年轻人,便在这和煦的风中,生出了些不一样的心情来。 花满楼走了,陆小凤忽然有些惆怅。他在最好的客栈住了半个月,天天懒在床上不动弹。要不是他还会叫小二送吃的,老板都要以为他死了。每天忧心地来敲两遍门。 第十六天的时候,陆小凤终于舍得出门。 这街道还是街道,行人还是行人,卖鱼的小伙子模样也没变。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最近连找他麻烦的人也没有,他又不愿意自己惹麻烦。连司空摘星那小子,也吵着说要去找谁算账,溜到不知哪里去。 陆小凤忽然觉得很无聊。 可就算这么无聊,他也没有想去找薛冰,大概是不愿意耳朵再遭殃。 陆小凤来到了百花楼前。 百花楼门户大开,鲜花怒放。或许是因为主人交待过。陆小凤记得,花满楼确实说过,不论花满楼在不在,陆小凤都能随意进来。 想到这里,陆小凤心念一动,信步就进了百花楼。 这次他难得不是从窗子翻进来,而是一步步走到了二楼。 然后他就瞪大了双眼。比鱼泡还要大。 花满楼正在那里喝茶,他左手边摆着一盆看着就很名贵的兰花,右边摆着一把看着就很便宜的剪子。显然他才修剪过花草。 陆小凤变成了没声音的哑巴。 花满楼面上满是轻松愉快:“好久不见。” 他这话说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陆小凤想冲到花满楼面前揪起他的领子使劲摇晃他。花公子也会骗人了。可是细细一想,花满楼确实没有说他马上就回去,也确实没有说走了就不回来。 所以陆小凤呆了半晌,只能一拍脑袋,苦笑道:“我真是吃亏。” 花满楼道:“你吃什么亏。” 陆小凤嚷嚷道:“我剃了两条眉毛!” 花满楼道:“可是剃了两条眉毛,你不是更年轻,更漂亮,更受女孩子喜欢了?” 陆小凤走到花满楼对面坐下:“你为什么不回花家?” 花满楼淡淡道:“我看不见已有许多年,倒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或许近乡情怯吧。” 陆小凤静默半晌,叹道:“你实在应该回去的。” 花满楼愉快道:“我听说,陆小凤最近赖在客栈,一赖就是半个月。赌坊为你开了局,在猜你是被哪位红颜知己给抛弃了。还在赌你什么时候会出来。” 陆小凤笑道:“哦。你也赌了?” 花满楼啪地打开了青竹扇子,高深莫测道:“我总是赢的。” 百花楼又热闹了起来。 客栈的老板,也不用再因为担心陆小凤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2 死在房里,而去敲他的门了。 似是故人(一) 寒星高悬,在漆黑的夜空中锋芒点点。今晚没有月,不打灯笼的时候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打更人已经打了很多年的更,夜枭凄厉的时分见过不少。所以就算现在街上静悄悄没人,他还是能够哼着小调,打着灯笼,走在寂静的路上。 邦邦邦,三声响。 “夜黑风高,小心火——” 打更人忽然住嘴了。 他打了几十年的更,自然不会出纰漏,他住嘴,一定是有理由。 缥缈的远方传来一阵歌声。调是他刚才哼的调,可打更人早已抿上了嘴。 深更半夜,是谁在唱他唱过的歌?他变了脸色。 原本漆黑的夜晚,不知什么时候起,忽然起了雾。打更人的腿已经开始发抖,止不住的抖。他的牙齿也开始打颤,止不住的打颤。初秋还没到,虫鸣尚未响起,白日里还能赤膊上阵,但此刻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却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一股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歌声越来越近。 打更人不惧鬼神,但此刻他却瞪大了双眼。 京城有个小北京,骆城有个小秣陵。小秣陵也是个小二。店里即将打烊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马蹄响。小秣陵有心要朝外看一眼,掌柜的却叫他给三楼的客人拿酒,酒是最好的西凤酒。他嘀咕着这么晚了还要酒,莫不是要醉死在客房。正关上最后一块门板,手中却一空。门板不在他手里,在别人手里。 门外站了一个彪形大汉,紫面长须,身高八尺三,往那一堵,像座山。他的手里是一条腕粗的银锁链,锁链牢牢地锁了一块门板,正是小秣陵手中那一块。小秣陵唬地半句话也没说出来,就见那紫面大汉跨步进来,腕粗的银锁链一甩,那门板就回到了小秣陵手中。 紫面大汉环视一周,冷声道:“我找陆小凤。” 小秣陵道:“我们这里没有陆小凤。” 紫面大汉道:“不可能。我知道他半个月前就到了骆城。三天前到了这家客栈。” 掌柜的听到动静已经跑下了楼。老板到底是老板,见识比小秣陵广,阅历比小秣陵深。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黑面红面白面的都见过,区区一个紫面大汉,还是吓不住他的。 掌柜的拔尖了嗓子:“我们这里没有陆小凤。就算有,或许也已经走了。” 紫面大汉目光如同冷箭,他的声音也如同冷箭,冰寒彻骨。 “他如果往前走,就会遇到一十八个人。如果往后走,就会遇上我。他既没有遇到一十八个人,也没有遇上我。自然就还在这里。” 掌柜的道:“说不定人家会飞呢。” 叫都叫陆小凤,凤凰当然会飞。飞上了天,不但不会在这里,也不会往前遇到一十八个人,往后遇到个紫面煞神。 可是紫面大汉的目光已经凝聚在了掌柜的手中。他手中提了两坛酒,两坛骆城最好的酒。骆城最好的酒叫西凤酒,除了柳林镇外,就属这里最正宗。这么晚了,谁要喝酒?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锐利,掌柜的不禁把酒往后藏了藏。 紫面大汉忽然道:“这酒要送给谁。” 小秣陵下意识道:“三楼的客人。” 紫面大汉冷声道:“深更半夜要酒喝,这客人,怕是个酒鬼。” 说着他一个拔地旱葱,整个人箭一般往楼上跃去。他的动作非常快,小秣陵连他的衣角也没抓住。可紫面大汉却不是上三楼,而在空中一个鹞子翻,手中一条腕粗银链就朝站在楼梯上的掌柜袭去。原来他真正的目标不是三楼的客人,还是拿着酒的掌柜。 那锁链叫勾魂锁,使锁链的人叫勾魂人。被那锁链咬住目标的人,都会成为亡魂。 眼看着那银锁就往老板的脖子上勾去,老板已吓地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在他即将一命乌呼的那个瞬间,斜里忽然一阵劲风,硬生生穿过勾魂锁,将它打偏了目标。勾魂锁哗啦一声在空中打了个响,被紫面大汉收到了怀里。 他那一招是用足力气的。打偏它的那一招,也十分有力。如果勾魂锁打在桌子上,桌子恐怕就烂了,打在人身上,人恐怕也要烂了。可是它却声也没有出的被紫面大汉收了回去。可见收锁的力道还要大。也可见,这等收缩自如的内家功夫,十分可怕。 小秣陵的眼睛黏在了桌子上。 桌子是普通的桌子,小秣陵每天要擦它很多遍。上面的酒杯也是普通的酒杯,客栈里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几十个。稀奇的是这酒杯斜斜嵌在了桌子里。 紫面大汉的目光仿佛要将三楼盯出一个洞。可是洞里并没有钻出什么人,什么猫,什么狗。非但没有人,连句招呼也无。 他冷冷道:“我想这里确实没有陆小凤。” “藏头露尾不敢见人的,又怎么会是陆小凤。” 说着紫面大汉收起银锁链,往门外走去:“走吧,这里只有陆小狗,没有陆小凤。” 他在和谁说话? 小秣陵往门外看去,这才发现门外不知何时,静悄悄站了一行人。他悄悄数了下,不多不少,正好一十八个。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走路竟然没声音么。 那个紫面人眼看就要离开,却在跨出门时又停了下来。只因为有一个人已经挡在了门口。那个人一身红色披风,两条胡子和眉毛一样的挺拔秀气。 可是紫面大汉却皱紧了眉头:“你不是陆小凤。” 那人道:“我就是陆小凤。” “你不是。”紫面人肯定道。“假冒陆小凤的人,我一路以来,已经碰到过不少。” 说着,他手里的勾魂锁也已经出手,一丝情面不留,没有任何花招式,横冲直撞,说击东就击东,说打西就打西,银链带起的风,呼啸锐利,如同黄泉下奔腾的流水。这确实是要人性命的招式,也确实是取人性命的锁链。 陆小凤胸口一缩,躲避了迎面一击。银面大汉欲向方才一样收回银锁,却变了脸色,只因他的锁链已经收不回来。它正被两根修长的手指牢牢夹住,银锁链变成了银泥鳅。 四条眉毛是陆小凤,也可以不是陆小凤。可是灵犀一指,却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陆小凤丢开银锁道:“听说京城新升了个捕头,带着手下一十八个弟兄,破了大大小小案件无数,风光无限。还听说他最近不在京城,一路南下。” 方奎冷冷道:“你知道的挺多。” 陆小凤道:“人在江湖,想要保命,总是想多知道一些的。总捕头擅使一条银锁链,拿手功夫是穿云十八式。阁下想必就是勾魂手方奎方总捕。” 方奎道:“世人谬赞勾魂手,却抓不住一只鸟。” 陆小凤道:“鸟会飞。人若是会飞,也能抓住鸟。”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3 方奎道:“那么请问,凤凰要怎么抓?” 陆小凤哦一声道:“凤凰也是鸟,只是只大鸟。是鸟就能抓。” 方奎眼神闪了闪:“我现在就要抓这只大鸟。” 陆小凤还没有说话,旁边忽然起了个声音:“稀奇真稀奇,半夜去抓鸟。陆小凤,你听过么。”方奎心中敲响了警钟,一个身影像鬼魅一样出现在墙头,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陆小凤淡淡道:“捉奸我听过。” 那人又道:“喂,人家要捉你了。你怎么不跑?” 陆小凤板着脸:“我是人,既不是鸟,也没有奸。” 方奎也板着脸:“可你杀了人。杀了人,就要偿命。” 陆小凤当然杀过人,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不但要挨刀,还要捅别人一刀。因此与他结下梁子的仇人,自然也有很多。眼下跑到他面前来,说要杀人偿命的,却只有方奎一个。 陆小凤道:“我杀了谁?” 方奎道:“花满楼和西门吹雪。” 陆小凤笑了。 这确实是个很好笑的笑话。这个人连谎话也不会编。陆小凤的朋友遍天下,值得深交的恰好就是那么几个,又恰好方奎说的,就是那几个中的两个。陆小凤从不会刁难朋友。这两个人,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让陆小凤只能跑的份,何况是两个一起动手。月亮从云中探出了头,今晚的月亮只有一半,仿佛也懂人间悲欢离合。 陆小凤笑了,就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方奎冷笑道:“有人看到的。” 陆小凤道:“这个人在哪?” 方奎道:“他在京城。” 陆小凤道:“我若是杀人还能被他看见,为什么不杀了他?” 方奎道:“你同我回京便知。”他的勾魂锁已经又举了起来。 陆小凤叹道:“看来我不得不回京城。” 方奎眼睛一亮。他若要捉拿陆小凤,自然是没有十分把握,所以他带了一十八个人。可是这一十八个人齐出手,要绑住凤凰的脚,怕也是难。好在陆小凤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只要你知道这个弱点,不但不用和他动手,他还会乖乖跟你走。 上官丹凤就这样让陆小凤和她走过。方奎虽然不是上官丹凤那样美丽的女人,可是陆小凤还是会和他走的。因为他知道空穴不会来风,谣言不会平地起。能放任流言四起,花满楼与西门吹雪,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似是故人(二) 进京的路上有个驿站,驿站前有个茶亭,茶亭里是一对爷孙。 老汉发须皆白,一杆黄铜长壶使得如火纯青,孙子刚刚总角,茶水端得很稳。他们衣着寒酸,脸上却洋溢着愉快。今天的进账不错,还能多出一些匀给孙子买糖。 的卢的卢,远处马蹄声又近了过来。 几个人跳下马来大声道:“老汉,喂马!” 这本是做惯的活,老头差孙子去了,赶上前问:“好汉,茶三文一碗,要上一壶?” 一壶够倒八碗。八碗够喝两次。 那些人左右一看,痛快应了,走进来道:“手脚快些。”他几个脱下帽子,老汉内心嗬一声。原来这四人额角竟都纹了一朵花。分别是牡丹,菊花,山茶,水仙。花若是纹在女人身上,一定是娇媚非常的。可这四个人,不但不是女人,还是棱角分明的大男人。 纹了牡丹的道:“我要凉的。” 纹了菊花的道:“那我要不凉的。” 纹了山茶的道:“既然如此,我要温的。” 纹了水仙的左瞧瞧,右看看,道:“好,那我就要烫的。” 老汉不认得,别人认得。这四个言行举止奇特的粗汉,又称“玉面四郎君”,自牡丹起到水仙分别是一郎、二郎、三郎、四郎。他四兄弟平时都散在各处,因为他们不爱同一样东西。所以就算是喝个茶,也要与旁人不同。茶尚且能分出个凉热,总有些东西,是分不了的。 比如一个人的命。 这件事难得的不叫他们争抢。因为这条命值万两黄金。万两黄金分成四十份也够人逍遥快活一辈子。何况只分四个人。 清晨,鸡鸣了第二声。薄雾刚起,清白的像是姑娘打出的呵欠。豆腐坊的人很快就要开始磨今日的豆腐。京城尚未苏醒,六扇门却一夜未睡。六扇门不知何时来了两位客人。一老一少。少的刚及总角,老的手里挽了个篮子。人情世故,只要打点一下,总是能通融一些的。两人与捕头大哥说了会话,老的就拎着篮子进去了,留下个小的蹲在地上捡石子玩。 六扇门守备森严,它的牢房是全京城最坚固的牢房,外面的鸟飞不进,里面的人飞不出。就算是西门吹雪想要劫狱,恐怕也要思虑周全,再费一些功夫。 捡石子的孩童很快就没了耐心,转而纠缠看门人:“大老爷,里面有好玩的么?” 捕快道:“会飞的鸟好不好玩?” 孩童奇道:“会飞的鸟到处都是,这有什么稀奇。” 捕快道:“可只有我们这的鸟会喝酒。不但会喝酒,还喜欢姑娘。” 鸟要喝酒,岂非成了精怪。孩童扔开了石子,现下他已经觉得十分稀奇了。可惜他没进去。但他的白胡子老大爷,说不得能见到那只会喝酒的鸟。它的羽毛不知是什么颜色的。 会飞的鸟多。不会飞的鸟少,偏巧马奎就带回来一只。 现下他正好好地睡在稻草堆上,神态安详,仿佛身下不是一堆草,而是一床云锦。 老汉步履蹒跚,走到牢房外,一屁股坐下来,从篮子中拿出妙音寺的素菜,玉芳斋的包子,最后拍出一坛京城老字号酒窖的“千金不换”。他就这样吃着菜,啃着包子,喝着酒,再看着仿佛睡在云锦上的小凤凰。 老字号的酒,到底是不一样的。香味就不一样。死人都能香醒。 陆小凤不是死人,不但不是,还是个酒虫。 他终于动了。 陆小凤腾地一下坐起身,大骂道:“司空摘星。你来这里,莫非就是喝酒吃菜的么。” 这里明明没有司空摘星,有的只有古稀老头。 可老汉嘿嘿一笑,声音忽然变得年轻起来。 他道:“我不但来喝酒吃菜,还来赏猴。” 说着,老汉仿佛要气陆小凤一样,当着他的面,又灌了一口酒。 牢房栏栅狭小,就算陆小凤使出隔空取物,酒坛也过不去。司空摘星为了防止陆小凤偷喝酒,特地没带酒杯。他十分得意道:“你吸呀,你要能喝到酒,我就给你挖蚯蚓。” 陆小凤气成了田鸡。 他忽然伸手一指:“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当然不会在这里。 可是这四个字足够让司空摘星回个头。他回头的时候心中暗呼中计,可手中已一轻。陆小凤将酒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4 坛平地一托,里面的酒就像长了眼睛,嗖嗖嗖飞到了他嘴里。 司空摘星也气成了田鸡。他嚷嚷道:“喂!我来看你!你还骗我!” 陆小凤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司空摘星道:“难道不是你骗我说西门吹雪来了?” 陆小凤笑嘻嘻道:“谁听见了?” 这里别说人,连只臭虫也没有。 司空摘星一怔:“好哇,多日不见,你更混蛋了。”但他很快又洋洋得意起来,“可是你再混蛋,也只能骗我手里的酒喝,飞不出这鸡笼。” 他将陆小凤比作鸡,陆小凤也不理他。他往后一躺,咂咂嘴,继续做他的黄梁美梦。 司空摘星眼睁睁跟了马奎一路,又眼睁睁看着陆小凤进了六扇门,他当然是想钻进来知道陆小凤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的。陆小凤不理他很简单,他不理陆小凤,却很难。 司空摘星眼珠子一转道:“喂。你想不想知道,现在外面什么东西最值钱?” 陆小凤忽然起了兴致:“不如我们打个赌?” 司空摘星兴奋起来。他最喜欢和陆小凤赌,就算赢的机会很少,却也够他嘲笑陆小凤好一阵子。上次他让陆小凤输掉了两条眉毛,这次他一定要让陆小凤输掉四条眉毛。到时候陆小凤不但不年轻不漂亮,还是个光溜溜的大鸭蛋。 “赌什么?” 陆小凤道:“就赌,外面什么东西最值钱。” 这话原本是从司空摘星口中出来的,他自然知道答案。可陆小凤被马奎带回六扇门,在这又破又空又没酒的地方呆了数日,蚊子都飞不进来。他会知道答案?司空摘星忽然就有些不确定。他犹疑了半天。 陆小凤冲他得意一笑。 司空摘星一拍地:“就赌万梅山庄的酒!” “爽快!” 陆小凤与他击掌为誓。 司空摘星便道:“我们同时说。” 话音刚落,他与陆小凤同时开口。 “西门吹雪的剑。” “我的脑袋。” 陆小凤一怔。 司空摘星已然跳了起来,他开心地在空中连翻了九个跟头:“你的人头值黄金万两,西门吹雪的剑却值黄金万两一。陆小凤,你输了!” 多一两,也是多。 陆小凤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他喃喃道:“我竟然还不如一柄剑。” 司空摘星翻完了跟头,这才心满意足。安慰道:“啊呀,一柄不知下落的剑,自然比一个知道关在哪里的人来得稀奇。” 更何况那是剑神手里的剑。若是得到了他的剑,是否就击败了他的人。打败剑神是名,捉了陆小凤是利。名和利,总有人想双收的。 京城最近很热闹,客栈里住满了人。形形□□的人。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少年人,有的是男人,有的是女人。因为朝廷发了张通缉令,江湖发了张悬赏令。 通缉的对象是陆小凤。 悬赏的对象,也是陆小凤。 陆小凤有很多朋友,有很多仇人。也有很多临时倒戈成了仇人的朋友。在万两黄金面前,就算是司空摘星,也愿意捅陆小凤一刀,先把黄金骗到手的。 陆小凤冷冷道:“你来捅。” 司空摘星道:“捅你不但要费力气,还可能惹上麻烦。不捅你你能赔我万梅山庄的酒。你要是我,你捅不捅啊。” 陆小凤脸上绷不住,露出笑意。 司空摘星道:“你知道是谁发的悬赏令么。” 陆小凤摇摇头。 司空摘星愕然道:“那你还像没事人一样坐着。” 陆小凤道:“不管是谁发的,这个人一定不想要我的命。” 悬赏令就是要用万两黄金,去换陆小凤的人头。这样的人,还不想要他的命? 司空摘星道:“你一定是傻了。” 陆小凤道:“京城来了多少人?” 司空摘星道:“不多不少正好一百。” 陆小凤又道:“我的人头能不能分成一百份?” 不能,当然不能。不但不能,还要完整的一个,才能去换万两黄金。司空摘星一下子明白过来:“所以他们当然要先斗个你死我活。顾不上来杀你。” 陆小凤道:“据我说知,在进京之前,一共有一百二十三人。如今只剩下了一百人。” 司空摘星点点头,却忽然道:“可如果他们决定先联手对付你,再去抢这万两黄金呢?” 陆小凤忽然成了哑巴。 司空摘星眼睛闪着光:“这岂不是比自相残杀来得好得多的多?”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单一个人,说不定是降不住陆小凤的。已经少了二十三个人,剩下的人,当然会警觉起来。所以昨晚的京城,一点乱子都没有出。大家都在等。 陆小凤已经开始苦笑。任谁知道自己要面对一百号人,都只能苦笑。 司空摘星道:“马奎说你犯了命案。” 陆小凤点点头:“我当然不会杀花满楼和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赞同:“说这样话的人,真是大傻蛋。” 陆小凤却道:“我之前也觉得。现在却觉得,他是个大聪明蛋。” 司空摘星道:“哦?” 陆小凤道:“我现在危不危险?” 司空摘星道:“脑袋放在手上怕掉了。” 陆小凤又道:“六扇门危不危险?” 司空摘星点头:“鸟都飞不出去。” 陆小凤叹气道:“所以我出不去,他们进不来。这里岂非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司空摘星恍然大悟:“所以马奎不但不是要害你,还要救你。” 陆小凤冷冷道:“他若要救我,大可悄悄将我藏起来。” 说着他忽然看了司空摘星一眼,问道:“你已经去过了百花楼?” 司空摘星当然第一时间就去了百花楼,他身上一定是沾了百花楼的香味。不但有百花楼的香味,还有万梅山庄的味道。陆小凤是个狗鼻子,他进门时,就闻了出来。 不等司空摘星说话,陆小凤就叹了口气:“话这么多。你一定没见到花满楼。” 似是故人(三) 星河低垂。平野四阔。冰盘隐在云雾中。 街上行人散了个一干二净,替班的捕快却得睁大眼睛。 司空摘星拎着空篮子,慢慢地走了出来。他还记得自己是个老头,所以他走的很慢。他也记得他进门时,太阳还很大,如今变成了月亮很大。太阳落下了,第二日还会升起。人不见了,下一秒或许就只能来生再见。生命总是十分脆弱的。比如薛冰,比如欧阳情。 还比如现在消失不见的花满楼。 谁能保证花满楼下一秒是会笑着出现在你面前,还是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薛冰刚离开陆小凤的时候,陆小凤当然不会想到,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从会动的朋友变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5 成不会动的朋友,往往只是一个转身的事情。想到这里,司空摘星忽然觉得心口一痛。这种感受他曾有过,每当他想到薛情的死时,就觉得心中一刺一刺。 陆小凤说的不错,司空摘星确实没见到花满楼。不但是他,全京城的人,都没见到花满楼。他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陆小凤离开京城去骆城前,还与花满楼秉烛夜谈,头脚相靠睡到了天亮。京城西条里玉檀轩的老板原本约了花满楼商量一批花瓶的购置。可是玉檀轩的老板等了三日功夫,却连半个人影也没等到。 门外的总角孩童还在扔石子玩。他的眼睛仿佛长在了石子上,或许在他手里,石头能开出花。 司空摘星冲小乞丐招招手,道:“喂。” 小乞丐冷冷道:“我虽然是乞丐,却有名字。” 司空摘星一怔,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道:“我姓劳,单字蝶。” 司空摘星不加思索道:“劳蝶。” 小乞丐挺起胸膛:“乖儿子。” 司空摘星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可笑。他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却不是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可这世上有三种人能叫他放下戒心。一种是女人,女人让他心软。一种是孩子,孩子让他单纯。还有一种就是朋友,朋友让他充满了干劲。小乞丐不但是他的朋友,还是个孩子。司空摘星突然庆幸他还不是个女孩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小乞丐的眼神顿时变得热切起来。 司空摘星道:“你帮我一个忙,这包银子就是你的。” 小乞丐道:“可以。先交货。” 说着他出手就抓向银子。银子在闪闪发光,他的眼神也在闪闪发光。可那包银子像长了眼睛一样,忽的一下就缩回了司空摘星的怀里。 司空摘星道:“你拿钱跑了怎么办?” 小乞丐奇怪道:“我跑了,你当然可以追。你跑了,我上哪找。”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在想是该伸左手去抢,还是伸右手去拿。司空摘星请他来扮孙子的时候,连蒙带骗。想不到见了只鸟,就变得出奇阔绰起来。小乞丐年纪虽小,见过的人却多。尤其熟悉忘恩负义之辈。小乞丐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司空摘星不紧不慢道:“不行,你钻到胡同巷里,我也找不着。我们岂非是一样的。” 小乞丐不声不响看了司空摘星半天,才冷笑道:“我是人,长了脚。长脚自然能找。你是鸟,不长脚。我可捉不住鸟。” 司空摘星怔住了。 他后退了几步,仿佛重新认识这个脸蛋上还有脏泥的孩子一样。 小乞丐从地上捡了颗石头塞到怀里,淡淡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他这话说得十分绕口,可懂的人却自然懂。 司空摘星客气道:“请讲。” 他不但十分客气,还十分恭敬。他不小看任何人,包括孩子也一样。尤其是现在。 小乞丐微微一笑道:“这就是问题。司空大老爷可没有陆大爷的气度。我要诓他叫我老爹,他已经气得跳起来,恨不得能打我一顿。” 司空摘星,不,现下已是陆小凤。 陆小凤仔细想了想,司空摘星气急败坏地模样浮现在他脑海中,确实如此。他不禁乐道:“没错。而且他撒起泼来,就像只猴子。” 陆小凤又从怀中掏出那包银子,十分谦虚地递给了小乞丐:“适才是我礼数不周,请这位小英雄,帮我个忙。在下事后必然重谢。” 小乞丐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他将银两塞入怀中,走了两步,忽然道:“其实我认识司空大老爷,我也没见过陆大爷。我不过是诈你的。” 然后他整个人就如同逃脱了的兔子,钻进矮树丛中,几下寻不见身影了。 陆小凤呆立半晌,才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喃喃道:“人就是不长翅膀,也很难找的。” 小乞丐自然如他所说,是有名字的。他当然也不叫劳蝶。他叫小柳儿。小柳儿的名字不是爹娘取的,捡到他的老乞丐不识字,他抱起襁褓,看春风柳条正好,就地取材,弃婴就有了名字。小柳儿诓过了陆小凤,飞快跑回家,把银子埋在老树根下。 赚钱其实很简单,只要帮大爷找个人。 那个人很好认。 他是个瞎子。 一个眼睛比正常人都要好使的瞎子。 小柳儿问:“他除了瞎,还长什么样?” 陆小凤想了想:“你若是见到他,一定会想再多看他两眼。” 小柳儿皱着眉头道:“你看我像不像女人。” 陆小凤道:“不像。” 小柳儿道:“这就对了。我不但不是女人,也没有奇怪的癖好。” 一个男人,总不会想要对另一个男人再多看两眼。 陆小凤轻轻地笑:“这没什么奇怪。一个人会值得你去注意,自然是因为他够特别。特别的人不分男女。就算我是个男人,也想多看他两眼的。如果周围都是陷阱深渊,他一定是最气定神闲的那一个,说不定还会喝上两杯茶。” 小柳儿道:“我如何教他相信我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道:“你说了他就会信。” 小柳儿奇道:“说就信,那他岂非是天下第一傻蛋?” 陆小凤仿佛听到了一个十足好笑的笑话,忍了半天还是笑了,笑得捂住了肚子。小柳儿十分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发疯,看在银子的份上,等大老爷笑够。 陆小凤笑够了,才道:“你让他走,他便走。就算知道前面有坑,他也会跳下去。” 小柳儿不可思议道:“为什么?” 陆小凤叹道:“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当你是朋友,他就愿意给你机会。他相信你,是他愿意相信你。有时候你骗了他,你都会自惭形愧。” 这时陆小凤的脸上还全是皱褶,很像一个糟老头。可他说话时,一双眼睛却又大又明亮,细碎的闪着光。他虽然说花满楼是个天下第一大傻蛋,脸上却有一层骄傲的神彩。任谁有花满楼这样的朋友,或者是被花满楼当作朋友,确实是值得骄傲的。 这种人在小柳儿的世界中,是不曾见过的。他埋着银子,心中想,这人确实很特别。只要人在京城,找人对他当然是很方便的事。 京城的小乞丐当然不止小柳儿一个,眼睛也不止他一双。 陆小凤一个人站在夜色中,风灌进他的脖颈,有些凉。往常他有不得解的问题时,总是可以问问花满楼。可如今花满楼不知所踪,西门吹雪多日不见,司空摘星替他睡在了六扇门。他的朋友一个都不在他身边。是人都会孤独,陆小凤也是人,所以此时此刻,他难免有些唏嘘和寂寞。可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冯奎把他抓回了六扇门,一定是想要保他的性命。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6 因为不论陆小凤有没有犯命案,不论别人信不信陆小凤犯了命案。总是抵不过黄金万两的诱惑。那么大一座金山就在眼前,就算是陆小凤自己,也想去摸上一摸,亲上一亲的。 悬赏令在前,通缉令在后。 可是有个问题十分显眼。 这个江湖上,谁有如此大的财力,出口就是黄金万两呢? 富可敌国的霍休?掌握了很多秘密的朱停?地头蛇的金九龄?还是不知深浅的白袜子。 霍休在上官雪儿手中不知死活,朱停不是老板,金九龄已经死了。老实和尚也不老实。他想要问大智大通,也已经问不到了。陆小凤想到这里,才忽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失去了很多朋友。 他长叹一口气,江湖辗转这么多年,原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还是只有一个花满楼。 似是故人(四) 陆小凤马不停蹄去了燕郊。城门口的守卫瞌睡间觉得眼前一花,猛地醒转过来。他警惕地看向周围,却除了夜风呼号,什么也没有瞧见。陆小凤隐在墙头,往下看了一眼,随及衣袂一振,整个人就如同九天凤凰一样于夜幕中远去了。 陆小凤已有小半年没有找过朱停,朱停也不愿意搭理他。老板娘总是忧心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像孩子一样,动不动闹一两次别扭,搬家之前,偷偷瞒着朱停把地址告诉了陆小凤。 她去的地方是百花楼。陆小凤正和花满楼在一起喝酒。 老板娘道:“陆小凤,我们已去了燕郊外,竹林边,龙虎石下面。” 如果是朱停过来,陆小凤肯定不会理会的。可是换了美艳的老板娘,就是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陆小凤也要理会一下,瞧她一眼,更要笑一笑。不然他就要被揪耳朵。他对女人再柔情蜜意,也是不愿意被朋友的老婆揪耳朵的。 陆小凤道:“我并不想知道。” 老板娘本想发火,想到一处,却又笑了,柔婉道:“对,朱停不愿意说,你不愿意听。是我自己想要过来告诉花公子的。”她眼神一转,瞥向花满楼,“燕郊地方简陋,偏奇花异草特别多,花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常来走走。花公子要来,我一定厚礼相待的。” 花满楼微笑道:“多谢老板娘。” 他着人取了两壶酒来,送予老板娘,作乔迁之喜。 陆小凤道:“哦,那我若来呢。” 老板娘银齿一咬,冷笑道:“哪家的小鸡在吱吱乱叫,我可听不懂。” 朱停与陆小凤一年要闹几次别扭,陆小凤总是怕有人趁他们闹别扭的时候对朱停下手,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当对方是朋友。老板娘深谙这层,便过来与陆小凤示好,谁知道陆小鸡油盐不进,给了她一颗软钉子。老板娘何许人,你给我一颗软钉子,我就还你个大棒槌。先前还是陆小凤,转脸就成了陆小鸡。 她既然与花满楼作了交待。也算是任务完成,扭着腰便走了。 陆小凤苦笑道:“怪不得老板与老板娘是天生一对。” 花满楼道:“哦?” 陆小凤道:“翻脸不认人的行为,真是一模一样。” 花满楼听得笑起来,连连摇头,不予评价。他本想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陆小凤是朱停朋友,翻起脸来何尝不是一样。但他此刻在和陆小凤喝酒,岂非把自己也算在了内。 大半夜不睡觉的人有没有? 有。不但有,还有很多。陆小凤就是一个。 大半夜不睡觉却在躺在屋外看星星的人有没有? 有。也有很多。花满楼算是一个。 可如今是大半夜,外面无星无月,夜风呼号,只有竹林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却还有一个人,躺在屋外。他身下是最舒服的太师椅,身前摆了梨木雕花四脚桌,桌上放了两个酒杯,对面却没有人。老板娘倚在屋门,身上披了件衣服看他。 床上有个暖和和的漂亮老婆他不要,非得在外面吹风,这人一定是个傻子。 老板娘看了眼天色道:“你已等了三天。” 朱停眯着眼纠正:“是两天半。” 老板娘道:“你既然已经和他闹翻了,又为什么要等他来。” 朱停道:“我没有等他。只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找我。如果我正在办重要的事,他跑来打扰,岂不是会让人心情很不好。” 朱停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太师椅上着流云发呆,想些奇怪的问题,他又需要办什么事?这下就连与他共畔枕侧多年的老板娘也要不明白了。她奇怪道:“我怎么不知道。” 朱停眨了下眼,转过头,望着老板娘。她身姿绰约,楚楚动人。 “陪你岂非是重要的事。”他慢吞吞地说。 老板娘一怔,明白他话中意思,心中不禁涌上股甜蜜来。她仿佛一下回到多年前,还是个少女的时候,见了心上人就忍不住要面红耳赤。伶牙俐齿的老板娘,忽然连话也不会说了。 朱停难得笑了笑,他又转过头去,眼中藏起了柔情。 这本来是个十分浪漫的夜晚,适合夫妻俩耳鬓厮磨。 从天忽然而降一个人,他的身形十分优美,头上却全是野草。 “我好像不适合在此刻出现。”陆小凤苦笑道。 老板娘原本大约要说一些甜蜜的话,被访客一搅,也说不出口了。横了陆小凤一眼,跺着脚回房。她面上还有些发红,不知道方才的话被这只小凤凰听到了多少。 陆小凤摸着鼻子讪笑。没人愿意主动去听墙角的。 朱停淡淡道:“你看,万一我在办重要的事,岂非就很尴尬。” 可你光明正大说出来,岂非也很尴尬。 陆小凤看了下舒舒服服坐着的朱停,再看了下空荡荡坐下无一物的自己。 陆小凤道:“你是真急着赶我走。” 朱停道:“怎么?” 陆小凤指了指自己:“连张椅子也没有,岂非是说完话就要走。” 朱停笑了:“我还给你备了酒。” 陆小凤也笑了:“这样我说话便能快一些。万一嗓子哑了,岂非要说更久。说得更久,就更耽误你办事。朱老板,想得挺周到。” 朱停指了指桌上的酒道:“这酒,是花满楼送的。”乔迁之酒。 他说:“你说他给我送酒,为什么要送你喜欢喝的酒。” 陆小凤凝神道:“他知道我会来。” 朱停虽远在燕郊,来找他的人,却还是会来找他。他似乎并没有能少避开一些人,自然江湖上的事,也逃不开他的耳朵。花满楼与西门吹雪不见踪影,陆小凤又成众矢之的,他想洗刷罪名,自然要找朋友帮忙。 陆小凤刚想开口,朱停就道:“我可以告诉你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 陆小凤又想开口,朱停又道:“之后你就别来烦我。” 陆小凤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7 无语一阵,只能扶额叹气:“看来你真的很急。” 朱停道:“你若是有老婆,你也会很急。” 屋里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朱停与陆小凤对视一眼,均是笑了笑。 陆小凤道:“我只想知道花满楼去了哪里。” 朱停说:“你怎么不说他被谁抓走了?” 陆小凤自信道:“这世上能悄无声息抓走他的人,恐怕不多。” 朱停点点头,却不同意,也不反对。只说:“最近京城死了几个人。钱宝当铺王掌柜,西郊秀才张方生,八角胡同猪肉铺的武大,还有一个乞丐。” 不止京城天天在死人,整个江湖都天天在死人。生生死死,在所难免,这本没什么稀奇。命案该交由六扇门接手。朱停为什么要与陆小凤说这些? 陆小凤思索道:“同一人杀的?” 朱停摇摇头。 陆小凤道:“这几人认识吗?” 朱停又摇摇头。 陆小凤又道:“莫非他们是隐姓埋名的江湖人。” 朱停还是摇摇头。 他看陆小凤脸色一沉,这才道:“王掌柜与夫人感情不和,张方生与妓院的头牌纠缠不清,武大在外面养了小情人,至于乞丐,死个把乞丐,京城从来没人在意。” 陆小凤仿佛抓住了一根丝线:“女人?” 朱停这下点头了。 王掌柜打老婆,王夫人想要他死,他便死了。张方生负了头牌,头牌恨他,他也死了。武大的老婆知道他在外面养小情人后,也想过掐死这冤家,后来武大也死了。莫非这是什么诡术,心中想的便会实现?陆小凤忍不住道:“那我若想让花满楼回来,他便会回来么。” 朱停淡淡笑起来:“你又不是女人。” 陆小凤道:“这等奇术可真该让人见见。” 朱停道:“那你得动作快。晚了怕就没有了。” 陆小凤点点头,抬脚就要走,忽然想起一事:“你为什么要搬家?” 朱停喝了口酒:“自然也是因为女人。” 陆小凤仿佛听不太懂,朱停却不再愿意与他多说了。他站起身,一副困顿的模样,转身就要回房。他的房里还有个老板娘在等着他,已经等了两天半了。陆小凤一哂笑,添个小老板,确实是大事中的大事了。朋友家庭和睦,总归是让他沉闷的心稍微宽解一下的。 大半夜不睡觉的,不止陆小凤和朱停。 方奎也是。 他有许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方奎阴沉着脸坐在那。王掌柜、张方生、武大、老乞丐的尸体,还停在仵作间。白天王夫人和武大老婆还来闹过,哭着吵着要把男人带回家,指责六扇门办事不利,找不到凶手,还不肯让人入土为安。 女人哭闹起来,真是十分头痛的。 方奎叹了口气。 烛火的芯爆响了一下,他映在窗户上的影子便摇了摇。 似是故人(五) 窗棱咔一响,方奎的手握上了勾魂锁。外面的人不是敌人,不然他的勾魂锁已经出手。不是敌人,不一定就是朋友。是朋友,就不会三更半夜偷摸前来,形同猫狗。 方奎心中已经猜到几分。 他的手没有放松,眼神紧紧盯着窗户,沉声道:“请进来一叙。” 窗户没动静,门却开了。 一个老头站在门口。老头是茶亭卖茶的老头,现在他不在卖茶,身边也没有孙子。 方奎没有见过这个老头,他冷冷道:“喜欢走门的人我听说过一个。” 老头佝偻着背,头重得仿佛抬不动。他的声音也十分嘶哑,似乎被白日里的劳作给压垮。 “走门的人,都是想当朋友的。贼才走窗户。” 方奎道:“你不是贼?” 老头肯定道:“我不是贼。” 方奎忽然冷笑一声:“你当然不是贼。贼正呆在六扇门,替你吃苦头。” 老头道:“我不是贼。贼也没有吃苦头。六扇门的朋友照拂得很好。” 这时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夜晚的人们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但总不包括站在门口就着烛火聊些旁人听不明白的话。方奎哦一声:“那么,朋友的恩要不要报?” 老头已经迈步进来了,顺手关上了门。他叹口气:“朋友的恩要报。朋友的麻烦也要解。” 方奎放开了勾魂锁,重新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正要端到嘴边,那酒杯却像长了眼睛,滴溜一下转到老头手上。方奎看着老头饮尽杯中酒,擦了把胡子,胡子就掉了,只剩下两条。抹了下眼,眼就变得灵动有神,他笑了笑,露了两个梨涡。这时,便就叫女人瞧之面色望之羞色了。他已经站直了身形,蜕成了小凤。 方奎笑了笑。这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初冷面煞神一般要逮凤凰回窝的紫面大汉。他看向来客的神情,也多了些温暖和钦佩,这是只有真正敬重对方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多情浪子陆小凤。”他道,“初次见面,久仰。”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道:“我们在骆城莫非不算见面?” 方奎道:“那时是捕头与犯人。现下只是方奎和陆小凤。” 陆小凤便拱手道:“多谢方捕头网开一面。” 方奎长叹一口气:“圣上指令不得不从。你若能速速破案,便是洗刷自己大名。” 陆小凤道:“我若能速速破案,也能解你大困。” 方奎坦然道:“不错。”他又说,“既然能与你当朋友,又何必去当敌人。我又不蠢。” 难得说自己不蠢的人,陆小凤已经很少见到了。他见过很多自诩聪明的人,一心求死的人,卑鄙狡诈的人,但是说与陆小凤交朋友是因为自己不愚蠢的人,他还是第一回见。 陆小凤道:“我听说京城多了几桩案子。” 方奎道:“不错。王掌柜,张方生,武屠夫,还有一个乞丐。” 陆小凤又道:“我还听说他们都和女人有交情。” 方奎道:“男人岂非都和女人有交情?” 他看向陆小凤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总不至于男人和男人有交情。这个眼神让陆小凤想起了当时摸着他手恨不得把他扒光的太监。陆小凤打了个冷颤,只说道:“你有没有调查过他们的夫人姘头,有没有和别人有过接触。” 方奎便明白过来:“我也曾怀疑是情杀。可他们的夫人姘头,手无缚鸡之力。” 陆小凤道:“杀一个人,不用自己动手的。” 方奎哦一声。 夜色中漫着迷雾。打更的人早已被吓破胆,他一点也不想拾起旧业,可官老爷却逼着他天天去打更,不然就要抓他进大牢。他已经连续半个月不曾遇到怪事,可昨天就见到一个奇怪的影子,像鬼怪一样,本来佝偻着背,忽然直起了身。他吓地扔掉了锣就跑。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8 四更天了。 一切如常。 打更人心中稍定。 他一转身,忽然见到一张笑脸。打更人啊一声。那个人也啊一声。 会叫,原来是个人。 打更人怒不可遏:“你干什么吓人!” 他看那人眉清目秀,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模样,心中揣测或许是妓院刚寻欢出来的小白脸。心中就更加不屑。不欲多加理会,只想快些完事走人。 可他不理,小白脸自己却凑了上来。 “这位大哥。夜路怖人,不如我们一起走啊。” 打更人有人作陪,壮了胆子,就习惯性吹起牛皮:“可不是。你若独自行走,遇上强盗头子也不无可能。说不得还有杀人犯。” 小白脸哦道:“听说前阵子就有人撞见了。” 打更人道:“撞见的人就是我。” 他现下身边有人,还是个软弱无力的小白脸,他心中就不怕了,不但不怕,还仿佛十分了不起一样的挺直了腰杆。毕竟官家说日夜派人庇护他,不是白说的。这些时日总有人要问他:“暧,你是不是撞见陆小凤杀人了。”打更人不厌其烦,一次复一次详细描述着过程,来的人多数心满意足走了,仿佛听到了多大的消息一样。 “听说陆小凤最重朋友情义。想不到啊想不到。” 讨论的人往往是一些无名之辈,爱凑个热闹,好抢个功劳。他们平时遥遥耳闻陆小凤西门吹雪之类威名,素日不得亲见,如今乍听说昔日重名远扬的人一朝落难成阶下囚,即便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也要表现得比别人更热切几分。 打更人正滔滔不绝,小白脸忽然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是陆小凤?你见过?” 打更人道:“四条眉毛的,岂非就是陆小凤?” 小白脸便笑了,走到他跟前道:“你瞧瞧我。” 月亮从乌云中露出脸孔来,皎洁的光便照在他的脸上,这实在是一张令女人见之侧目的脸。他也有胡子,两条胡子和眉毛一样的秀气。打更人啊一声,惊疑不定。他心中猜测在嘴边滚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道:“你,莫非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脸上笑意更深,眼中寒意也愈深:“你认得了四条眉毛,却认不了我?” 打更人摔了锣就要跑,陆小凤伸手就去抓他衣角。风声中传来轻微的异动,陆小凤心知不好,可他已来不及了。方才仿佛见了鬼一样的打更人,此刻真的去见了鬼。 饶是陆小凤,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声。衣袂响动,他分不出心神去管瘫软在地上的打更人,纵身运起轻功就朝那暗器发出的方向追去。打更人自觉官方有人保护他的话并没有瞎说,起码陆小凤现下就发觉他的左前右后四个方向分别有两个人潜伏在侧。四人远落在他身后,有两人在偷袭者出手之时,便闪电一般扑了过去。 轻功比得过陆小凤的人,毕竟是少的。恐怕要大内的高手。 可是大内的高手,又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陆小凤不消片刻就将方奎的人遥遥甩在了身后。他鼓足了气力去追,前面的人鼓足了气力在跑。陆小凤自觉用尽了浑身的气力,却始终近不了一寸一毫。他开始怀疑是自己功夫退步了,还是这未出世的高手又多了一个。应当是后者,毕竟下面的人望上去,眼睛眨一下,他们就没了。 方奎静静地听着,他的手下早已将方才的事如实禀报了回来。可是陆小凤追上去之后发生的事,方奎知道的并不比陆小凤多。他冷静道:“你没有追到。” 陆小凤叹口气,似是很不甘:“他轻功实在好。” 他话头一转:“可是我已知道他是什么人。” 方奎动容:“哦?” 陆小凤道:“她是个女人。” 方奎是真的动容了:“哦?” 陆小凤追上去的间隙中,隐隐闻到一股香味。男人身上,自然是不带香的。他追人无果,折回原处,打更人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冰冷的月光照在他匍匐的尸体上,显得十分惨淡。他喉间有处伤痕,那是一枚铜钱。陆小凤小心将其取了出来,嗅了嗅,有血的腥气。还有一股与方才风中嗅到一样的香味。 如果花满楼在就好了,他识香无数,应当知道这香出自何处。司空摘星说得不错,陆小凤确实是个臭男人,女人堆里打滚无数,脱了衣裳连人也不认得,谈何辨香。 方奎忽道:“你知道王掌柜,柳方生,武屠夫他们三人是怎么死的么?” 陆小凤道:“尚未看过。” 方奎道:“我可以告诉你。”他淡淡道,“都是被暗器瞄在喉间杀死的。” 陆小凤一怔,他问朱停,这几人是否同一人杀的,朱停却摇了头。 方奎仿佛知道他心中如何作想,道:“你一定已见过了朱停。” 朱停是陆小凤的好友,他又是见多识广的聪明人,花满楼与西门吹雪不在,陆小凤此刻能去寻求帮助的朋友少之又少,自然只能先去找朱停。如果方奎是陆小凤,他也一定会去的。陆小凤自牢里脱困,如今才出现在方奎面前,方奎知道他去找朱停,并不奇怪。 所以陆小凤不反驳。 方奎又道:“朱停一定告诉你,这几个人,不是同一人杀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陆小凤问:“为什么?” 他此刻仿佛变成了三岁稚儿,只能问这三个字。 方奎叹气道:“因为他们虽然是被暗器所杀,却分别是一根簪子,一柄扇子,一把刀。” 似是故人(六) 簪子是王夫人的簪子,王掌柜送的。扇子是张方生的扇子,也是他送给头牌的。刀,便是武大惯用的屠刀。陆小凤这下便听明白了,他也叹起气来。 “看来,只能说这个凶手,懒地很。” 铜钱也作不得数了。 因为她向来是什么好使,便使什么。待过后着人一查,这枚铜钱,果然便是打更人自己的钱。不知是怎么被人摸了去的,害了自己性命。 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可这至少说明,凶手是个女人。她喜欢用香,轻功又好,一定是个轻盈又爱美的女人。她还与负心人有仇。京城中,武功高又爱美的女人并不多。” 方奎道:“你至少有一点说对。” 陆小凤哦一声:“哪一点?” “女人。” 方奎道:“王夫人与头牌,都喜欢买芳茗轩的香粉。” 香粉? 陆小凤眼睛亮了亮。 可是芳茗轩的香粉,并不止她们爱用,全京城的女人,都爱用。方奎的老婆自己都有好几盒。这实在算不得一个线索。但是陆小凤就是有一种直觉。他直觉向来很准。 方奎看着此刻陷入沉思的陆小凤,又道:“你还需知道一件事。” 陆小凤道:“什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49 么事?” 方奎淡淡道:“朱停搬家,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话,陆小凤听到才不久。朱停自己说的。那女人,定然不是什么狐狸精,不然老板娘才不会等他两天半,早已抓得他不能进房。 方奎却在这时突然提起了陆小凤往昔旧情人。 “如果你突然遇到欧阳情,你会不会追上去?” 陆小凤笑容变淡了一些,不论是哪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提到曾经有过交情的女人,心中总是不太开心的。陆小凤也是个普通人,所以他现在就不太开心。他没有回答,方奎帮他回答:“你不会。既然你都不会,朱停一个有老婆的人,自然也不会。” “因为陆小凤多情,却也寡情。”方奎似乎要将心中藏了许久的话一次性说完,他不顾陆小凤是否反驳,只道,“可花公子不比陆小凤寡情。他就一定会追上去看一看。看那个人,是否需要他的帮忙。” 他提到了花满楼,陆小凤就陷入了一种忧愁。他想了半天,道:“他确实会。” 因为花满楼是一个善心且大度的人。即便上官飞燕骗他,他也不曾怨怼。 可这世上能有几个女人,值得花满楼追出去看一看? 陆小凤渐渐变了脸色。 方奎已不必再说。 一个出手狠辣的女人,一个能让朱停避开的女人,一个会让花满楼追出去瞧一瞧的女人,那样的女人,虽然已经不在世上。但说不准,确实也可能还有的。 方奎这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青衣楼不在,幽冥宫尚存。” 幽冥宫并不是一座宫殿,只因里面的人行踪诡秘,飘乎不定,行事喜怒无常,又爱在夜间悄声进行。故江湖人称幽冥。与幽冥宫作交易,便是在同死神作交易。去交易的物什值不值钱,完全看人心情。有时是一面铜镜,有时是一盒香粉,有时是黄金万两。 无人知道幽冥宫在何处,也没人见过幽冥宫的主人。 前去找他们做交易的人,都是自愿的。他们有需求,便有人上门来。 陆小凤道:“我听说过。” 他顿了顿:“但不曾听说,幽冥宫的主人,是女人。” 方奎道:“青衣楼的主人既然是你的朋友,幽冥宫的主人是女人,又有什么奇怪。” 确实没什么奇怪。 公孙大娘便要比江湖上绝大多数男人,还要厉害得多。 陆小凤不语:“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幽冥宫的人干的?” 方奎道:“我在骆城与你会面之前,也见到了一个女人。” 陆小凤静静听着。 方奎道:“是上官飞燕。” 纵使心中已有猜测,可当这个名字从方奎口中说出来,陆小凤还是悚然动容。他腾地站起身道:“不可能。”他的眼睛明亮得像是一团火。 上官飞燕已经死了,方奎又怎么会认识上官飞燕? 方奎道:“我不曾告诉你。上官飞燕去找你们之前,我曾在她手下做过事。”他仿佛不愿意将这段过往全数告之,却又不得不为之。一番话说完,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方奎长长叹了口气,面上带着丝茫然般的忧愁。朱停见了上官飞燕,便搬走了。花满楼许是也瞧见了上官飞燕,就失踪了。而他如今也见过了上官飞燕,他接下来该怎样呢?上官飞燕的容貌还是那么美好,和他见惯了的样子一模一样,星星仿佛都落在了她眼睛里。方奎思来想去,只有找上陆小凤。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陆小凤。 陆小凤肯定道:“她一定是人假扮的。” 方奎道:“我知道。可我还是要找你。” 陆小凤道:“打更人是你安排的?” 方奎道:“人是他亲眼所见,我不过顺水推舟。” 陆小凤叹道:“你不必如此,我也会帮忙。”花满楼的事,岂非就是他的事。 方奎道:“花满楼是你的朋友。我却还不是你的朋友。” 人心总要防上一防。他也要给自己多加一层保障。 陆小凤道:“现在是了。” 陆小凤不喜欢欠人人情,任何人,哪怕是他的仇人,只要帮了他一把,他也要如数算成情份。有情不还,他就会像浑身长了虱子一样的难受。有来有往,陆小凤的朋友,才会多。 外面天已露白。陆小凤又要变回那个仿佛头重得抬不起来的老头,方奎也还是那个挺直了腰杆去破案的捕头。他们出了门,似乎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两人心中,却多了一个秘密。有人因为吐露了秘密而轻松,有人因为获知了秘密而沉重。 但无论如何,前方的路,总归还是要走的。 大步的走。 不能回头。 聚福楼门前蹲了一个小乞丐,脏乱的小脸埋在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眼睛又亮又大。他面前摆着个破碗,破碗里堆了几枚铜钱。听说这里的老板当年生意落魄,于是向佛祖许愿,如果能东山再起,他一定一心向善。后来他真的东山再起,做得比之前还要好还要大。于是老板便诚心还愿。他家的牌子做得再大,门口的乞丐他也是不赶的。 聚福楼是全京城最出名的酒楼,来这里喝酒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就是高手。出入这里的人,十个中只要有一个愿意看小柳儿一眼,他这一天的收入便能抵别人十天了。 有钱有权是高手的人,出手岂非是十分阔绰的。 小柳儿已经谢过了好几个客人。可他身前的破碗依然只有几枚铜钱,自然不是别人小气,而是多余的钱早已被他藏了起来。财不外露,这道理他懂得的。 自从陆小凤进京后,京城的江湖人士一直很多,这已是小乞丐见过的第三十三个踏进聚福楼的客人。他穿了件通体雪白的衣裳,拿了柄通体雪白的剑,穿了双一尘不染的靴子。小乞丐偷偷抬起眼瞄了他一眼。 哦,还好不是通体雪白的人。 那就不叫人。 叫雪蛤。 传说昆仑极寒之地才会有。 小柳儿虚眯着眼睛,装模作样偷看他。他知道这人,这人叫东门凝玉。传闻是西门吹雪的仰慕者。仰慕到一定程度,便要与他一样,穿同样雪白的衣服,冷同样寒霜的脸,甚至起一个差不多的名字。小柳儿掂着碗漫不经心想,可没有同样举世无双的剑术。 东门凝玉进了楼,却很快又出来了。 他脸上发出难以言喻的光彩,整个人匆匆忙忙。那兴奋的神情,仿佛要去见心爱的姑娘。进这聚福楼的人有不少,出门时这么喜形于色的却不多。小柳儿想了想,悄摸摸跟了上去。 东门凝玉走得很快。 小柳儿忽然发现他走路很奇怪。但他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来到了一个店铺,小柳儿抬头看了看,想跟进去,却进不去。一个全是女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0 人的地方,他当然进不去。除非他变成一个小姑娘。 方奎去找了王夫人,想问她一些事,被人泼了一脸水赶了出来。他就去找了头牌,头牌不愿意见他,他又被人赶了出来。陆小凤装成捕快,在后面看得直叹气。等两人绕出来,方奎抹着脸上的水,僵硬道:“为什么男人要找喜欢泼你一脸水的女人?” 陆小凤叹道:“我若是女人,也要泼你一脸水。” 方奎转了下眼珠子:“我确实不如陆小凤擅长与女人论交情。” 陆小凤:“……” 他转了转身,便撞上了一个小乞丐。方奎皱起了眉头,淡淡道:“哪来的小猴子。” 陆小凤道:“那我这就把他拎走。” 说着他就提了小叫花,拐到胡同口不见了。 方奎站在原地看了会,琢磨了一下,鼓起勇气,又去找武大的老婆。 撞了陆小凤的小乞丐,自然只有一个。正是他的小跟班。 小柳儿被他提溜着直到远远地才放下,转着大眼睛问:“方奎要干什么?” 陆小凤道:“去被人泼水。” 小柳儿道:“哦?他还没去,你怎么知道。莫非你有千里眼。” 陆小凤道:“如果我敲开你的门,说你有杀人嫌疑,现要问你几件事。你泼不泼我水?” 小乞丐坚定道:“我会先去找找有无昨天的洗脚水。” 陆小凤忍不住笑起来:“还得是十分臭的。” 似是故人(七) 芳茗轩闻名京城是最近这两年的事。 京城多皇亲贵戚,吃穿用度都十分讲究。在芳茗轩开张之前,鲜语楼与满庭芳较为出名,每天都有很多穿着富贵的人进进出出,生意人向来一山不容二虎,两家香粉远近闻名,两家剑拔弩张亦是远近闻名。但不诚想半路突杀程咬金,明争暗斗的两家掌柜忽然间便发现生意悄摸摸被一朵小花给揽了去。 鲜语楼掌柜姓楼,叫楼玉。满庭芳掌柜姓方,叫方亭。 小柳儿说到此处,想到面前这位大爷对女子如数家珍,就道:“我忘了,陆大爷一定是早有耳闻的。”一副不愿再费口舌详解的模样。 陆小凤却赶紧道:“别。我可不知道。请你继续。” 小乞丐惊讶道:“怎么你对这京城竟不如我熟?” 陆小凤笑道:“我熟悉百花楼。” 这话倒是半真半假。 京城非他久栖之地,一年四季,他倒有三个半季在外头。兴许今日在京城,明日兴起就出了海,出了海可就说不准回来的时间了。回来了要么是朋友相邀,要么是在包个房间睡他个十天半月,要么就直奔百花楼。 如今小乞丐说来,他约摸在脑海中翻出这两个人的印象。这也实在是因为一件事。 有一日,他惯常去找花满楼喝酒。所谓喝酒,就是跑到花满楼那里,他喝他的竹叶青,花满楼摆弄他的花花草草。陆小凤倚在栏杆处,看花满楼精心照料着一盆兰花。他的面上是久逢知己的闲适愉快,被他当作下酒菜的人,也很闲适愉快。 花满楼对花草的热情,体现了他对生命的热情。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对待这盆花的模样,仿佛让我感觉它不是盆花,而是个姑娘。” 花满楼道:“陆小凤脑海中,什么都是姑娘。” 陆小凤不以为意,嘻嘻笑道:“它娇艳欲滴,岂非同姑娘一样?” 花满楼好笑地摇摇头,道:“一个人愿意去闻花香,可以欣赏花的娇艳美丽,便说明他是个可以沉下心去静心感受世界的人。而这样的人,必然不是一个坏人。” 陆小凤灌了口竹叶青:“这样的人岂非很少。” 花满楼却不同意:“这样的人岂非很多。” 陆小凤哦一声:“愿听七童细言。” 花满楼眨眨眼,难得有些顽皮:“你去帮我寻一盆万里香来,我就告诉你。” 竹叶青陆小凤知道,万里香是什么,陆小凤不懂。 他也眨眨眼。 花满楼微笑道:“漠北有高地,奇香飘万里。听说沙漠腹地有一种会移动的花,很少被人见到。它只在秋天开花,开花的时候,整个大漠都能闻到它的香味。仿佛它到处都在,却又寻不到踪迹。有旅人从漠中回来,偶得奇遇,自此口口相传。” 陆小凤不可思议道:“你让我去大漠寻一种都没人见过的花?” 花满楼颔首:“不错。” 陆小凤又道:“一来一回,加上寻找的时间,恐怕要一年。” 花满楼继续颔首:“要的。” 陆小凤沉默半天,背过了身:“七童,你好狠的心。” 花满楼忍笑:“怎么?” 陆小凤又灌了口竹叶青:“司空摘星尚且只叫我挖一千八百条蚯蚓。” 花满楼道:“对。” 陆小凤又喝了口酒:“西门吹雪也只要我两条眉毛。” 花满楼补充:“最多四条。” 陆小凤叹口气,更幽怨了:“做这两件事,也不过花费我一个月的时间。而你竟能狠心叫我一来一回去一年。” 花满楼笑吟吟欣赏了半天陆小凤的叹气声,才走过去拍拍他:“当然是我们一起去。” 他侍弄过的兰花身形修长,藏着朵小花苞,不细看,根本不容易发现。花满楼方才正是无意窥得这个新生命,才喜形于色,愉快到甚至起了逗弄陆小凤的心思。 “你说什么?” 陆小凤乍得回音,惊喜地两条眉毛都要飞起来。他眼中盛满了星光一般的光彩,仿若天边的云霞。花满楼不大喜欢外出,他喜欢安静。陆小凤往日好说歹说劝他同行,他都是不肯的。现下竟然自己开了口,陆小凤当然高兴,高兴到这时无论谁找他做事,他都是二话不说,拔脚就走的。 花满楼一下被他握住臂膀,也不生气,好脾气道:“花满楼不骗朋友。” 陆小凤十分喜悦:“我当你要我把花取回来。” 花满楼笑了笑:“它开在漠中腹地,才叫万里香。若搬回来,同困倦在笼中的鸟有什么区别。我固然喜爱它,却不想因此折了它生存的环境。” 若是喜爱一样事物,只要静静欣赏,便能将它留在心中。许多人想将喜欢之物据为己有,争来夺去,甚至藏于斗室。名着风雅,实则自私。花草亦是生命,生命便该自由,怎么能因一己之欢,便肆意玩弄。 陆小凤尊重花满楼,不止是他的胸襟和气度,更是他对人生的见解。他时常与花满楼讨论人生的意义,不论何时,听花满楼说话,都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此刻楼下熙熙攘攘皆已远去,那朵小花苞颤微微方要见世,陆小凤满心激越,眼中只映着花满楼素净的眉目。 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在胸腔里撞来击去,最后却只得一声喟叹。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1 陆小凤道:“花满楼。” 他不叫七童,也不叫花公子,而是直接叫了花满楼。 花满楼嗯了一声,回道:“陆小凤。” 他们此刻已什么都不必说了。 或许因为人不在身旁,便更能回想起往事,而此刻回想起的往事,也越发清晰可辨。陆小凤一时沉浸在往事之中,竟然愣愣出了神。直到小乞丐用力在他眼前挥挥手。 陆小凤眨眨眼:“你手痒?” 小乞丐没好气道:“我以为陆大爷会站着睡觉。” 陆小凤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 说回那时,陆小凤正兴致勃勃与花满楼商量进大漠的行程,忽听下面喧闹。他探头一看,底下两拨人浩浩荡荡聚在一起,要往一处去。陆小凤好戏看得忘记自己方才在讲什么了,津津有味道:“七童,你看,下面有人要打架。” 花满楼笑笑,他又看不见。他侧目倾听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满庭芳和鲜语楼的两个掌柜,去寻人晦气。想不到两人相争多年,今日却站一起了。” 陆小凤得意道:“这就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花满楼忽然问:“那有没有永远的朋友?” 陆小凤坚定道:“有。” 他笑开来:“我们岂非是永远的朋友。” 花满楼愉快地摇着扇子,没说话。永远是永远,朋友也是朋友,可是朋友的眉毛,还是可以剃一下的。这并不妨碍什么。 陆小凤自下方行人的八卦中听出些端倪,若有所思道:“这芳茗轩的主人,可了不得。悄无声息占了大头。”他忽然想到什么,道,“花满楼,你家产业那么多,怎么不开一家这样的店?生意一定很好。” 花满楼道:“有的。” 陆小凤以前并没有过问过花满楼家中的事,此刻眨眨眼,道:“酒楼呢?”他喝过花满楼酿的百香酒,味道也十分好。 花满楼还是点点头:“也有的。” 陆小凤追问:“布庄呢?” 花满楼面上带着愉快的笑意,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点头:“有的。都有的。” 都说要论家产,江南花家占了第一,便连霍休也不认第二。这句话当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陆小凤退后两步,默默将花满楼从头打量到脚。 花满楼感觉到了,便道:“怎么?” 陆小凤道:“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花满楼挑眉道:“哦?” 陆小凤真心实意地感慨:“朋友都很有钱。” 西门吹雪有万梅山庄,偷王之王手到擒来,天外飞仙是个王爷,生死之交家大业大。 陆小凤摸摸胡子:“陆小凤没有家产,只有朋友。” 花满楼道:“我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陆小凤眼神闪了闪:“哦?” 花满楼笑意便深了:“我的朋友,有很多了不起的朋友,你说,我是不是面上很有光?” 陆小凤哈哈大笑,笑得十分豪放,直让底下的行人都忘记看两个掌柜的热闹,纷纷抬头侧目,寻找着笑声的来源。他笑够了,猛地跳上了楼顶,一边翻起了跟头,一边喝着坛中竹叶青。直到酒喝光,跟头翻完,才一头栽在那,闭上眼静静享受风吹过面庞的舒适感。 是了。朋友,岂非就是天下最大的财富。 眼前是来去肆意的自由,身旁是天下至珍的朋友,人生畅快之处,岂非就在此处了。 似是故人(八) 街市熙攘,一个老人和一个乞丐坐在角落,行人路过,顺手给他们碗里丢了几个铜钱。 对面就是芳茗轩。 去芳茗轩的,当然不止女人,可不包括老人和乞丐。 所以陆小凤和小乞丐只能呆在外头。 小乞丐道:“你原本可以进去。” 陆小凤道:“我又不是女人。” 小乞丐道:“你虽然不是女人,却是个好看的男人。好看的男人买香粉给喜欢的女人,也很正常。”他年纪虽小,讲起男女门道来,居然一套接一套,十分有道理。 他们在等一个人。 一个穿了通体雪白的衣裳,拿了通体雪白的剑,又穿了双一尘不染的鞋子的人。 陆小凤道:“来京城的人这么多,你为什么偏偏觉得他奇怪?” 小乞丐道:“因为他很像西门吹雪,又很不像西门吹雪。” 陆小凤趁机道:“西门庄主的仰慕者当然包括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不管西门吹雪在或不在,陆小凤都会把握一切调侃他的机会。 小乞丐道:“但是一个女人非要扮成男人,在她喜欢的男子失踪的时候,面带桃花,就很奇怪。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 陆小凤一怔。 小乞丐不会说谎。他说这是个女人,就一定是个女人。如果这是个女人,确实就很奇怪。因为陆小凤要找的,就是一个女人。她身上很香,和芳茗轩有些关系,武功又很好。而一个有胆效仿西门吹雪模样的人,武功自然不会差。 他们已等了许久,并没有一个通体雪白的人出现。 日上中天,陆小凤的胡子让他的脸开始发痒。 这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被人群中一个人吸引住了。那不是个通体雪白的人,也没有拿着通体雪白的剑。可是陆小凤就是盯了很久。 他面上忽然露出一抹自信的笑。 小乞丐惊讶地看陆小凤站起来。他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又矮又驼的背挺得笔直,整个人都英俊潇洒起来。这才是陆小凤,才是平时的陆小凤。 陆小凤道:“又要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 小乞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伸到面前的那只手上多了一锭银子。银子岂非是白花花亮晶晶惹人怜爱令人喜悦的东西?他一口答应。如果每次都有这么大的手笔,就算是天天来一桩麻烦事,他也是不怕的。 有人天生怕麻烦,有人偏往麻烦去,这人和人,都是说不准的。 东门凝玉步子轻盈,走得很快。 陆小凤一步一转,跟得也很快。 京城就是京城,来来往往的人永远不会少,永远那么多。要在人堆中,跟踪一个人,实在不是一桩简单的事。可陆小凤身形穿梭,灵活地像只小鸟。他岂非就是一只鸟。挑着担的货郎正担心是否会撞到人,眼一眨却发现那人已经远了。 东门凝玉穿过了京城,径直出了城门。陆小凤随手顺了个斗笠,顺顺当当也过了城门。他想起当年跟踪公孙大娘时候的场景,公孙大娘特地带他绕了一个大圈。那种又累又饿又困的感受,他至今都记得。陆小凤摸了摸肚子,暗道,还好现已吃饱了饭。 京城外有一段路是官路,周围无甚遮掩。再往前十公里才有歇脚的地方。区区十公里,如果运起轻功,陆小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2 凤花一些功夫,也就到了。可这十公里的路若以脚程来算,就要一步一磨,不知走到猴年马月,尤其眼前的女人,仿佛是去郊游散心,走走停停。还有心情摘朵花。 陆小凤郁闷地快要吐血。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太阳都斜了一大半。 前面是一座山,她上了山。山上是一个小庙,她又进了庙。 陆小凤一个旱地拔葱,翻身上了屋顶,掀开一小片瓦。 他低头看去。 东门凝玉放下篮子,将里面的香火水果一样样拿出来,放到佛像前,虔心拜了几拜。然后她就提着空篮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小凤望了望东门凝玉离开的背影,同来时一样,没有多快一步,也没有放慢一步。这是一个小庙,连小和尚也没有,遑论老和尚。可这庙却十分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这一定是座奇怪的庙,不然东门凝玉跑大老远,就为了拜上几拜?陆小凤很想留下来查看这里有无密道,说不定花满楼和西门吹雪就在这里。 可是东门凝玉就快走远了。陆小凤又不能放着她不管。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上东门凝玉,看她会去往何处。 陆小凤心下决定后,运起轻功就悄悄跟了上去。然而庙外空无一人。根本找不见东门凝玉的身影了。陆小凤呆了一呆,袍袖灌风,脚踩飞叶,往前行了一段,依然不见人影。这么短的时间内,东门凝玉能行如此之快?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道不好,上当了,又快速折回山门。 果见山门口放着个空篮子,上面有块布。 陆小凤一把掀开布,一张纸条飘了出来,被他夹住。 纸条上画了个王八,旁边写着八个字:王八变鸡,嘻嘻嘻嘻。 这下陆小凤是真要吐血了。他一把将纸团成球,气得脑袋都快冒烟。 芳茗轩有没有后门?当然有的。 任何屋子都有后门。 后门通常是杂工走的,或是买菜回来的厨子,或是出门送泔水的大爷。芳茗轩的后门做得和前门一样风雅。小柳儿悄悄潜进芳茗轩,本想弯着腰走路,忽然忆起如今装扮,立马挺直了腰杆。是了,他现在是员外家的儿子,随着夫人前来购货,本不必躲躲藏藏。 小乞丐摇身一变小公子。大大方方逛起了后园。 芳茗轩的掌柜十分有钱,他购下这座大宅,前一半用来做生意,后一半用来住人。 住人的地方还分东西两院,每院五门三廊一十八间房。小路弯绕二十一道。小柳儿在里头一转,差点头都转晕,分不清自己是在东院还是西院,南门还是北门。 他东晕西转地就推开了一间屋门,屋里居然正好有人。 门被推开了,里面的人却没有尖叫。本想抱头鼠窜的小乞丐就好奇地看了一眼。 然后他怔住了。 当你别有用心的潜到别人的院中,这里寂静无声,而后你为了躲避前方的家仆,慌慌张张将自己藏起来,一回身却发现你藏身之处有个人,正是你要找的人,你也会怔的。 午后清风徐来,外头危机四伏。这里清静如春,房里还有许多盛开的鲜花,鲜花中坐了一个人,他虽然没有在看你,却在朝你微笑。 小乞丐怔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气:“花公子。” 陆小凤要是在这里,一定要惊讶地瞪大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因为他不曾见小乞丐对谁如此客气过。 但是像花满楼这样的人,不论是谁,都愿意不由自主地对他礼貌起来的。 这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花满楼。 小柳儿进来之前,他正静静坐在窗边,听着外头的鸟叫声,脚步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可其他感官都很敏锐。这里空气清新,来往安静,鸟鸣婉啭,环境一定很好。而寂静之中,偶有鼎沸人声,隐约传来。花满楼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想来,这一定是个宅子。还是个位于城内闹市的宅子。 知道自己大约在何处,花满楼便不担心了。他虽然困于此处多日,但这里的主人待他极好,每日吃穿用度按他的喜好来。是以他并不困顿,反而很有兴趣地住了下来。因为花满楼想看看,令他在这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花满楼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脚步又轻又重的人闯了进来。 脚轻,是因为人小。脚重,是因为不习武。 小乞丐叫了他一声,就听花满楼点头道:“你认识我。” 小柳儿道:“我不认识你。但我见了你,就认识你。” 花满楼饶有兴趣:“哦?” 小乞丐此刻便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公子,挺直了背道:“因为我听说,花公子是一个十分有气度的人。扔在人堆中,一眼便能瞧见的。我虽然不曾见过花公子,可若是公子你被人丢在人堆中,我也一定一眼就能瞧见。所以你一定就是花满楼。” 花满楼笑意便更深了,愉快地摇着扇子:“自然还因为,我是个瞎子,实在很好认。” 小乞丐却道:“花满楼若是瞎子,世上便无人看得见了。” 花满楼道:“这话一定是陆小凤和你说的。” 小乞丐惊讶道:“你知道?” 花满楼自然知道,他刚失明那会儿,年纪还太小,也不如现在稳重,自然是有彷徨迷茫的时候的。陆小凤那时候比现在还聒噪,就像只陆小鸡,天天唧唧喳喳在他耳边说他一定是世上眼睛最亮的瞎子。这安慰人的手段着实是烂,可如今想来,当时心中居然也觉得安慰。大约是年幼无知,故而特别好骗。 花满楼淡淡道:“油嘴滑舌的陆小凤,带出来的孩子也油嘴滑舌。” 小乞丐嘟嚷道:“我说的是真话,他却是因为常年会哄骗女孩子。” 他说着就想拉着花满楼走,可上前两步,忽然叫起来。轻轻地叫,啊一声。 花满楼听见了,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就要上前去扶他。 小乞丐捂住嘴:“花公子,你是要成亲吗?” 花满楼一愣。 他自然不要成亲。 那为什么这孩子会这样说?定然是他看到了什么。 这屋里的摆设,并没有多一样,也没有少一样,都是花满楼这些日子摸习惯的。这桌上的茶水,也与往日无甚区别。 花满楼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摸上了身上的衣裳。 花满楼喜洁,人家为他提供了换洗衣物,他自然不狷介。 这衣裳是他今日所换。 想来,是红的。 似是故人(九) 卖水果的货郎眼见自己差点又要撞到一个人,吓地担子一收,可人又远了。 他十分奇怪,今日似乎总要撞上人,撞上的人,似乎脾气都不太好。 方奎身上的洗脚水被太阳烘干后,发出阵阵难言的味道。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3 他自己也知道。 因为他看到陆小凤明明迎面走来,却又忽然捂着鼻子倒退了好几步。 方奎僵硬地站在那,一张脸又黑又臭。 他冷声道:“天下闻名的灵犀一指用来夹鼻子,倒确实是陆小凤能干的事。” 西门吹雪的剑既然能用来剃眉毛,陆小凤的手指自然也能用来夹鼻子。 陆小凤捏着鼻子绕着他走了一圈:“你心情似乎很不好。” 方奎的头发还没干透,发梢的水渗进衣领。他冷冷道:“你的心情似乎也不好。” 陆小凤长叹道:“因为我刚见完一个女人。” 然后被耍了一道。 方奎道:“我也刚见完女人。” 然后被泼了三次洗脚水。 两人互相看一眼,都苦笑起来。这个世上绝顶厉害的男人,都可能败在女人手里的。 陆小凤道:“你有没有问出什么名堂。” 方奎道:“我问她们,王掌柜与张方生还有屠大到底是怎么死的。她们都没有回答我。” 没有回答,岂非就是最明确的回答。 陆小凤道:“所以你也不必再问了。” 方奎道:“是的。” 陆小凤道:“你心中也有了答案。” 方奎道:“没错。” 陆小凤幽幽一声长叹:“怪不得芳茗轩今日关门这么早。”他自城外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芳茗轩里有人,也没有看到小乞丐的人。 方奎道:“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不敢见人的。” 他们两个都沉默了下来。王掌柜他们的死,都与他们夫人有关,他们的夫人,又与芳茗轩有关。而芳茗轩,是否又与江湖闻名的幽冥宫有关呢?这支箭指向的洞,似乎越来越大了。幽冥宫杀的人,都是负心人。可是杀人就是杀人,恶人的命也是命,幽冥宫犯下的案子,也还是要用法理去偿还的。 芳茗轩已人去楼空。幽冥宫,又到底是伸张正义,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方奎忽然道:“花公子不知道怎么样。” 陆小凤道:“他没有事。” 方奎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十分奇怪。或许是因为觉得以陆小凤和花满楼的交情,陆小凤居然一点也不担心对方是否遭人毒手。 陆小凤想了想,道:“我的手指,可以夹住任何武器。” 方奎说:“是。” 陆小凤坦然道:“可叶孤城的天外飞仙,我只有躲的份。” 方奎的眼神刹那间炙热起来。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说得就是叶孤城。 不但是说他的人,更是他的剑法。非但陆小凤侥幸靠了运气,就连西门吹雪也差点死在这招之下。当日的高手对决,已成为传奇。足见天外飞仙的绝世之处。 方奎虽然是捕头,却也是个武者。是武者,就避免不了对强者的向往。而当今武林,令人向往的剑客,只有两位。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除了他们自己,仿佛这世上再无人有资格挑战他们。可惜除了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再无人得缘见到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许多人都遗憾未见到两位高手的对决。方奎也是。 方奎脑海中浮现出当日那一战,感叹道:“你接了他的剑。而且还活着。” 陆小凤叹气道:“因为叶孤城是个绝顶剑客。也因为我的运气足够好。” 一个绝顶剑客,对他的剑法就足够自信,不多出一分力。堪堪算准他的剑足以穿透对手的胸膛。不然陆小凤坟头的草已有三尺高了。因为那一剑,是他避无可避的。 可陆小凤此刻提起天外飞仙,却不单单只是为了怀念叶孤城。 陆小凤说:“世人皆知海外有飞仙,却甚少知道拂风花满楼。” 拂风花满楼,说的是花满楼的掌风。刚柔并济,如影随形,就连陆小凤也躲不掉。 花满楼闻名于世的,心胸气度占第一,闻声辨味和流云飞袖占第二。而他武功深浅到底如何,却是很少有人知道。因为花满楼很少与人动手。也很少有人见到他出手。 可如今陆小凤却将花满楼与叶孤城相提并论,可见在他心目中,花满楼即便不是与西门吹雪叶孤城一样的剑客,却也有着十分高地位的。 直到此刻,方奎才真正惊讶了。 陆小凤故而道:“所以,幽冥宫困不住他。” 方奎道:“你十分相信他。” 陆小凤肯定道:“比相信我自己还相信。” 方奎沉默了。 有这样一个了解对方甚至于自己的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他不知道。他只是忽然有种预感,他仿佛很快就要见到花满楼。 他们奔波了一天,身上都已发出了阵阵馊味。陆小凤要了盆水,泡了个澡。热水熏暖了他的身体,却减不了他内心的焦躁。他确实十分信任花满楼,可依然会担心他的朋友。他已拜托方奎去找一个人,这个人不论是装成什么样子,都有一个很好认的特征。 外头有人敲门,陆小凤道:“进来。” 他没有睡在方奎住处。他自然不会与不熟的人住一处。 所以陆小凤找了家客栈。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客栈。 敲门的人正是店小二,要给他送热水。 店小二得了他的话,送完热水,还十分周到,问:“客人需要酒菜吗?” 大约是因为陆小凤晚间送上的银两十分充足,小二对有钱的客人就十分客气恭敬。说话的时候,连头也不抬的。 陆小凤望了他一眼,道:“有竹叶青吗?” 小二说:“有的。” 陆小凤闭上眼,闲适地靠在桶边,道:“我要一坛竹叶青。独一无二的竹叶青。” 竹叶青有,可独一无二的竹叶青,小二却没听过。他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他还是先答应了。纵使他不知道什么是独一无二的竹叶青,他也可以去问掌柜。他们客栈虽然小,但对客人的要求,却是能满足二个,就绝不只提供一个。 小二得了令,转身就要退出去,陆小凤却又忽然叫住了他。 “你们这里,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雪白衣服的人?” 小二道:“穿雪白衣服的人有许多,客官您问哪一个?” 陆小凤道:“他——” 他只说了一个字,忽然便说不下去。 小二还在催促:“客官?” 可陆小凤只能睁着眼睛,喉间咯咯两声。仰面一倒,将桶中热水砸了一半出来,尽数泼在了地上。他那双笑起来便带点桃花的眼睛半闭着,闻名天下的两根手指搭在桶边。整个人仰躺在浴桶中,已然是绝了气。 除了方才那声水响,周围十分安静。 那位小二原本还十分恭敬,忽然却扭了扭身子。他的身形一下缩矮,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带着一种男人不会带的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4 妩媚。他得意地笑了下,就要走上前去察看陆小凤死透了没。他对自己的暗器十分自信,陆小凤固然能接住一切兵器,却接不住一根丝线。 方才他偷摸出手的时候,便已觉得十拿九稳了。 门口到浴桶的路只有几步。 他已经走到了浴桶前。 难道九天小凤凰这么轻易就死了? 自然不可能。 小二自信的微笑忽然凝固在脸上。 漂浮在水面上的陆小凤朝他嘻嘻一笑。 那不是陆小凤。 他心中反应迅速,足尖一点就要使出浮花点萍。可他快,有人的手指却比他更快。而且已经摸上了他浑身大穴。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之前被丝线割喉的陆小凤一样,睁大了双眼,凝固在那里。风水转得十分快。他已经输了。 身后徐徐走出一个人。衣冠楚楚,笑起来带着梨涡,令女人脸红心跳。 桶中的“陆小凤”站起来,一口呸掉到含在嘴里的丝线。 “哇,陆小凤,你来得这么慢。我不被杀死,也要淹死了。” “洗掉你两层臭皮,岂非正合你意?” 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人气定神闲踱到小二面前。岂非正是陆小凤。 他是陆小凤。那桶里那个是谁? 浑身湿淋淋的“陆小凤”动动头动动手指,如同方才的小二一样,整个人也奇怪地缩了起来。他的骨头发出喀喀地声音。身形小了一圈。 手可摘星辰,嘴皮气死人。 这人眼睛贼溜溜地转,岂非正是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嘻嘻笑道:“你以为就你会缩骨功么。” 小二愤恨地眼神几乎要将他身上戳出个洞。 司空摘星忙着去穿衣服。 陆小凤看着小二道:“你是东门凝玉。” 他,不,是她。 难得有女人看陆小凤的时候,不是含情脉脉,而是恨不能一口把他吞下去。 这种吞,和那种吞还不一样。那种吞是甜蜜的,磨人的,令陆小凤心口乱跳的。这种吞,却是要令小凤凰心口跳不动的。 东门凝玉不说话。 陆小凤道:“你认识我?” 东门凝玉道:“不认识。” 陆小凤道:“我们有仇?” 东门凝玉道:“没有仇。” 陆小凤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只杀负心人。”她冷冷道,“陆小凤岂非就是天下第一负心人。” 陆小凤尚不能回答。司空摘星却点头如捣蒜:“不错。” 陆小凤一记冷冷的眼刀过去,司空摘星便识相地住了嘴。 陆小鸡生起气来,也是十分可怕的。 似是故人(十) 夜已深了。外头连虫鸣都没有。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呆在一起,可以发生很多事。 比如快活的事。 也比如要命的事。 司空摘星走过去,在小二脸上摸来摸去。他寻到了面具缝隙,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皮具:“陆小凤。你认不认得千机门。这么精致的面具只有千机门能做的。” 陆小凤道:“缩骨功再好,面具再精致,有样东西是改不了的。” 东门凝玉这时候终于肯开口:“我没有穿红鞋子。” 皮具之下,是张美人脸,秋水盈盈,含羞带怯。她方才还冷淡地很,可脸上面具一揭,就仿佛又换了一个人,连说话的腔调,也又软又委屈了。 又软又委屈的姑娘,陆小凤见过不少,不但见过不少,还知道,她们下起手来,比男人还要狠。前一秒和你倚香在怀,下一秒就能捅你一刀。 陆小凤道:“你也没有白袜子。” 东门凝玉道:“你因何认出是我。” 陆小凤笑了。 东门凝玉十分狡猾,她的缩骨功与易容术到了极致,甚至比公孙大娘和千面夫人还要好。所以她几次三番在方奎眼皮子底下,方奎都认不出她。既然认不出她,自然抓不住她。 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果再加上很聪明,她就会很自信。对于陆小凤这样的男人,她是不放在眼里的。而她前脚就能将陆小凤骗到山上耍了一顿,后脚自然想趁热打铁要了他的命。毕竟陆小凤的人头暂时还能值万两黄金。 司空摘星也想知道,陆小凤是怎么认出小二的。 陆小凤道:“因为你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东门凝玉道:“漂亮的女人不好?” 陆小凤肯定道:“好。” 他话中一转:“可就是漂亮,才会有个毛病。都喜欢照镜子。” 东门凝玉的表情变了变。 她穿了一身雪白的衣服,拎了把雪白的剑,使出西门吹雪惯用的剑法,便没人当她是女人。她粘上两撇胡子,伸出两根手指,就可装作陆小凤。可她确实有个毛病,喜欢照镜子。因为她女扮男装再像,也改不了爱美的天性。 小乞丐说他跟踪的人走路奇怪,是因为这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想学男人走路,肯定是有些奇怪的。太监因为少了一样东西,走起来,也会有些奇怪。同样的,一个女人装习惯了男人,让她重新恢复女人的走路姿势,也会有些奇怪。又何况是学西门吹雪这种连笑也难得一笑的人呢。 细节这种事情,装多了便成了习惯,习惯了就难改。 司空摘星已然换好了衣服,他脚尖一勾,热腾腾的屁股坐上了热腾腾的凳子。 “喂,陆小凤。你嘴巴这么牢,现在才说。我要是没命了,你拿什么赔我啊。” 司空摘星摸着脖子都后怕。 他又不是陆小凤,没练过灵犀一指,更不会灵犀一嘴。 陆小凤道:“她会金蝉脱壳。我也可以螳螂捕蝉。” 陆小凤被东门凝玉在城外小庙耍了后,偷偷溜到六扇门,将司空摘星接了出来。他去的时候,司空摘星正在牢里睡大觉,十头牛也吵不醒。 司空摘星点点头,忽然五指成爪,一招小擒拿式,直伸东门凝玉咽喉。 陆小凤一惊,两根手指就伸了过去,轻轻一弹,架开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哇哇叫道:“你干什么!” 陆小凤道:“你要干什么!” 司空摘星道:“我当然要她说出花公子在哪里阿。” 陆小凤无奈道:“你抓着人家脖子怎么让她说啊。” 司空摘星:“哦。” 陆小凤正待回身,他的表情却忽然变得很奇怪。 不止他表情奇怪,司空摘星的表情也很奇怪。 陆小凤的脖子上有一只手,那只手十分美,涂着丹寇。这一定不是东门凝玉的手,她为了扮成男人,已经很久不涂丹蔻。屋里不知何时忽然飘起一股香味,十分浓郁,浓郁到陆小凤几乎快溺死其中。司空摘星已经瘫在椅子上去摘星星,陆小凤倒还清醒。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5 远处遥遥传来歌声。 “山逢有水清,叶绿绕花明,情人倚窗棱,愁满等归心————” 歌声飘飘渺渺,或远或近,仿佛不在人间。脖子上的手冰冰冷冷,轻轻柔柔,却下一秒就能撕裂咽喉。轻纱舞曼,仿佛一场梦。陆小凤额上滴下了冷汗。而这场梦结束,除了没摘到星星的司空摘星,屋中一个人也不剩下了。 睡梦中,陆小凤走在一片花海,这里姹紫嫣红,香气扑鼻而来。他满心愉悦。因为花满楼正站在前面等他。就仿佛当初他从万梅山庄出来时一样。 陆小凤一个鹞子飞,稳当落地,愉快道:“花满楼。” 花满楼侧目朝他笑了笑:“陆小凤。” 陆小凤道:“奇怪。我仿佛有许久未见你。” 花满楼道:“我们岂非一直许久不见。” 远处行过一个一身白衣的人,他孤傲倨冷,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如同黑夜中的寒星。他拿着西门吹雪的剑,却不是西门吹雪。陆小凤怔了怔,道:“叶孤城?” 花满楼道:“叶孤城?” 陆小凤十分不解:“叶孤城不是————” 花香与叶孤城相结合,他忽然便记起当日叶孤城踩花而来,原是为了掩盖身上受伤的痕迹。因为香味过重,便能掩盖掉血腥味。而这花海也变了模样,连带着花满楼也变了模样。 花满楼又叫了他一声:“陆小凤。” 然后就慢慢走远了。 坐在床边的方奎见陆小凤动了动,凑上前想要细看,忽见对方鲤鱼打挺,两根手指如同电掣一般挟风而来。方奎大吃一惊,仰脖一让。陆小凤招式凌厉,如影随行。逼迫地方奎连银锁都使不出来,狼狈不堪。 床栏碎了。 桌子碎了。 椅子碎了。 屋里的东西一样样被砸烂。 方奎忽然便觉得,陆小凤跟他来京城,果真是他自愿。而江湖传闻陆小凤与老实和尚木道人齐名,也非浪得虚名了。那么,连陆小凤也躲不过的花满楼,武功究竟多可怕? 方奎忍无可忍,大喝道:“陆小凤!” 两根手指堪堪停在他咽喉处。 方奎觉得咽喉一阵刺痛,而他的心,却终于放了下来。 陆小凤睁开眼,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摸了摸鼻子:“抱歉。做梦。” 方奎僵着张脸。 陆小凤却忽而道:“我要去芳茗轩。” 芳茗轩已经没有人。 里面的人仿佛忽然间消失了一样。方奎听陆小凤道:“东门凝玉杀我的手法,与当日杀打更人时一样。可惜她被幽冥宫的人救走。” 方奎道:“只要有证据,六扇门就能对幽冥宫下追捕令。” 被六扇门盯上的人,跑到天涯海角也逃脱不了。 陆小凤道:“她们一定去了京城外的小庙。” 方奎即刻便动身前去。 留下陆小凤一人,一把推开了芳茗轩的大门。 这里的香味十分熟悉。 他刚才已经闻过。 甚至更早之前。 五门三廊的院子忽然亮起一盏灯。 陆小凤已经等不及用脚走。 他飞身过去一看,门上写着:请进。 陆小凤二话不说就推门而入。 里面的布置,与花满楼在百花楼时的布置一样。 桌上摆了一坛酒,酒是好酒,陆小凤最喜欢的竹叶青。 酒上也写了两个字:请喝。 陆小凤依然毫不犹豫地端酒就喝。 他喝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陆小凤先没有睁眼,暗中打探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旁边有人。他道,但愿不要再是方奎。额头上有一只手轻轻拂过。陆小凤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正查看陆小凤醒没醒的花满楼一愣。 陆小凤目光灼灼:“花满楼,好久不见。” 花满楼微笑道:“我已等你很久了。” 陆小凤松开手,花满楼便顺势起身。两人并未多说话,却熟稔地仿佛一刻钟前才分别。 花满楼道:“你怎么会来。” 陆小凤道:“有人请我喝酒。” 花满楼不赞同道:“是酒你就喝?” 陆小凤笑道:“他请我进门,又请我喝酒,还是我最喜欢的酒,说明他认识我。他认识我,那他也一定知道,我在找最喜欢的人。” 花满楼呆了一呆。 陆小凤继续道:“能找到我最想找的人,我为什么不喝他的酒?” 说这话时,他一直在打量这屋子,也在打量屋里的人。 这是一间封闭的屋子。 人也是被关在屋里的人。 屋子遍是红色。 人也一身红色。 这不是平时的氛围,也不是平时的花满楼。 但陆小凤还是忍不住要说了:“七童,你穿红色,着实好看。” 花满楼又呆了一呆。 他忍不住想探手摸摸,陆小凤是否喝酒喝坏了脑子,将他惯常对漂亮姑娘的那套花言巧语,用在了他的身上。花满楼忍不住道:“陆小凤,我是花满楼。” 陆小凤点点头:“没错。” 他觉得花满楼这句话十分奇怪。就算他是陆小凤,也不会特地强调自己是陆小凤。 花满楼忍了忍,又道:“并没有人能假冒我。” 这点陆小凤同意。他愉快道:“花满楼气度非凡,确实很难假冒。” 陆小凤这样坦率,花满楼反而无言以对。 他忽然觉得,相识这么多年,头一回不知如何与陆小凤说话了。是人都会犯毛病的,花满楼肯定地想。何况那人是陆小凤,陆小凤经常犯病。 似是故人(十一) 说完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的理由。轮到陆小凤问花满楼:“你一直在这里?” 花满楼道:“我刚过来。” 陆小凤道:“自愿过来?” 若要有人绑花满楼,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就连陆小凤,也绑不起花满楼。 花满楼摇头道:“因为我也喝了一杯酒。” 陆小凤怔了怔:“你也喝了酒?” 花满楼慢慢道:“还是一杯竹叶青。” 陆小凤道:“你并不喜欢竹叶青。” 花满楼道:“我知道谁喜欢竹叶青。” 他说到这里,眼色都变得温和起来。陆小凤看到他的眼色,忽然间想起了朱停。他每次去找朱停,朱停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鬼样,可他看向老板娘时,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就会突然掺杂了一些柔情。这个男人,难得体现出温和的一面。 全江湖人都知道谁喜欢竹叶青。想到这里,陆小凤的眼色,也变得温和起来。他看向花满楼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柔情。那是他以往不曾有过的。 薛冰消失时,他心中冰冷一片,不愿意去相信这个女孩子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欧阳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6 情受伤时,他心中十分愧疚,不知如何去面对。 花满楼失踪时,陆小凤却很淡然,因为花满楼不是柔弱无骨的女孩子,他不用担心对方是否磕了碰了或者变成水不见了。拂风花满楼,心眼通八路,对上西门吹雪也不必担心吃亏的。他只是在想,花满楼是否遇到了有趣的事,不愿意回来了。可花满楼不是陆小凤,他不会因为事情很有趣,就叫朋友担心。 幽冥宫的人救走东门凝玉后,陆小凤沉睡在花香之中,做了一个梦。他其实还梦了许多,但记得最深的,就是花满楼在花海中叫了他一声,慢慢远去了。 陆小凤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万一有一日,花满楼真的不见了。陆小凤真的失去了花满楼。陆小凤想到这个可能性后,忽然焦躁了起来。这并不是像根针一刺一刺,提醒着他过往的薛冰。而是像个无底的悬崖,空落落的。他忽然明白,他所谓的信任,多半是因为不愿去假设这个可能性罢了。 有些事情不过像是埋在地下的竹叶青,时间愈久愈香醇,只待开封那一日。 墙是铜封的。焊接的毫无缝隙,敲上去嘭嘭响。 花满楼还沉浸在方才陆小凤犯的毛病当中,有些发怔。 陆小凤喊了两声,没有人回答他。别说人,连只耗子也没有。 没有耗子,说明没有洞。 方奎不知有没有将东门凝玉抓住。 陆小凤方才忽然发现一件事,他有些焦心,却又出不去,就只能来来回回在那踱步。 花满楼与他交换了多日来的消息,沉吟道:“所以你现在很值钱。” 陆小凤道:“相当值。” 花满楼笑道:“那我岂非握了只香饽饽?”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这饽饽谁握着都香,你握着就不香。” 花满楼诧异道:“哦?” 陆小凤道:“你一出现,说我杀了你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东门凝玉若被抓,方奎对我的通缉令便也撤销了。你说,我这只饽饽还香不香。” 花满楼沉吟片刻:“嗯。不香,放太久,有点馊。” 他大约还想到陆小凤这几日像只陆小鼠,偷偷摸摸在黑夜中行动,还得装成老人,便觉得十分有趣。花满楼很想亲眼看看陆小凤的模样。眼下他虽然没办法亲眼瞧见,却不妨碍他笑的。温润如玉的花公子,想着想着,就笑得十分开心。 陆小凤道:“很好笑?” 花满楼道:“比你被剃了两条眉毛还好笑。” 陆小凤露出一个假笑来:“七童喜欢,我剃六条也可以的。” 花满楼忽然笑不出来了。 两条眉毛,两条胡子,还有两条小小凤。 陆小凤将花满楼落在身前的垂发捋了捋,志得意满。 花满楼踌躇了一下,严肃道:“陆小凤。” 陆小凤道:“嗯。” 花满楼踌躇了很久:“我有个问题。” 陆小凤道:“出去再问。” 花满楼道:“不行。” 他难得固执。 陆小凤道:“必须问?” 花满楼道:“必须问。” 陆小凤道:“马上?” 花满楼肯定道:“立刻。” 陆小凤道:“是,我喜欢你。好了,你问吧。” 花满楼:“……” 陆小凤状似惋惜:“我让你出去问,你非得现在问。问了,我也答了。你又脸红什么?” 花满楼立刻道:“我并未脸红。” 陆小凤看着他。 “……就是有些热。” 陆小凤不看他了。 花满楼悄悄松了口气。 陆小凤又转过脸来。 花满楼立刻坐地笔直。 眼下金玉满堂,花满楼穿了身大红的衣衫,坐在床沿。床幔是大红牡丹,被面是锦绣鸳鸯,簇拥的人是温润如玉。 陆小凤若有所思地摸着胡子:“七童。你现在就差个盖头。” 这句话固然是个玩笑,却已是花满楼第二次听见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花满楼道:“成亲要几个人?” 陆小凤道:“两个人。” 花满楼又道:“这里有几个人?” 陆小凤迟疑道:“两个人。” 花满楼道:“对了。” 陆小凤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花满楼。 他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这墙是人造的。” 花满楼站了起来:“是人造的。也会有人听。” 陆小凤道:“你说西门吹雪的剑硬,还是这面墙硬?” 花满楼道:“你没有西门吹雪的剑。” 陆小凤道:“但我有两根手指。” 花满楼道:“你可以试一试。” 陆小凤道:“那你呢?” 花满楼微笑着打开了他的扇子。 墙外偷听的人心中一惊,但又觉得不可能。这面墙是纯铜打造,除非机关开启,□□都轰不了。陆小凤与花满楼功夫再高强,也强不过□□。他们必然是破不了墙的。 就听陆小凤又道:“哎呀,手指不好使。看来还是需要西门吹雪的剑。” 花满楼道:“西门吹雪的剑在哪里?” 陆小凤道:“不在你手里,不在我手里。当然是在他自己手里。” 可西门吹雪又在哪里? 偷听的人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他心口缓慢地跳动了一下,像被冰冻过后的解封。他没有回头看,却也知道背后站了一个人。那个人并没有拿剑指着他,因为他从来不在人背后拔剑。可他的眼神,岂非有如霜锋寒剑。 偷听者的额角,渗出了一滴冷汗。 “拔剑。” 那道低沉又柔和的声音说。 西门吹雪的声音,向来是不大的。他说的话,也很简短。他认为,剑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格。而人说话,譬如陆小凤,总是有很多废话与谎话的。 偷听者咽了口口水,镇定道:“我打不过你。” 西门吹雪没说话。 偷听者道:“我拔了剑,就会输。输了,就没办法开门。这道门我若不开,你的朋友们,就会一辈子困死在里面。” 西门吹雪淡淡道:“朱停会开。” “若他开不了呢?你能冒这个险吗?” 西门吹雪沉默了。他低声道:“开门。” 偷听者心中一松。 就听西门吹雪道:“然后再拔剑。” 周围响起了一种奇特的声音。像是雷在闷响,又像是地震。陆小凤很快就知道,是机关在启动。这个屋子当然是有机关的。不然花满楼怎么被送进来。 陆小凤心情颇好地站起来,仿佛他此刻并非困于囹圄,而是在自己家中一样。而他眼下要迎接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毫无缝隙的墙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门,一个小乞丐走了进来。 陆小凤当然认识这个小乞丐。他还拿了陆小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7 凤两大锭银子。 随后又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雪白的衣裳,着了双一尘不染的靴子,拿着他那把古板的剑。 他寒星般锐利的黑眸,在见到他的两位朋友时,便像火烛映在眼中一样,跳动了一下。 似是故人(十二) 西门吹雪见到陆小凤,又看了看花满楼。 他眼珠子动了动。嘴也动了动:“打扰了?” 陆小凤一呆。 可他很快看到西门庄主眼中淡淡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 陆小凤叹口气:“西门吹雪会开玩笑,恐怕天上要下母猪。” 西门吹雪一本正经道:“开玩笑不难,下母猪很难。” 这里是处牢笼,他们在这谈笑,抓他们的人,估计要气死。 金玉满堂彩,两支红烛还亮堂堂地照着。东门凝玉说得不错。这里有人穿了白衣服,有人穿了红衣服,还有人穿了花衣服。叫花子的衣服,岂非就是花衣服? 陆小凤看着小乞丐:“你也是被挟持过来的?” 小乞丐转了转眼珠子:“是啊。” 花满楼又道:“你也喝了竹叶青?” 小乞丐点点头:“没错。” 西门吹雪淡淡道:“拔剑。” 小乞丐一下蹿到花满楼身后,揪住他衣裳。陆小凤是个混蛋,西门吹雪是个混蛋都怕的混蛋。好在花满楼不是个混蛋。小柳儿心想,有花满楼在,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全江湖人都知道花公子是个好人。 陆小凤冷眼旁观。 花满楼并未动手。 他温和道:“你怕西门吹雪杀你。” 小柳儿道:“我打不过他。” 花满楼道:“你未做不义之事,他为什么要杀你。” 小柳儿一呆,对啊。 陆小凤冷声道:“花满楼,这小子骗过了司空摘星,骗过了我。可别也骗过了你。” 花满楼道:“我知道是他。” 陆小凤道:“你知道是他?” 小柳儿道:“你知道是我?” 烛芯爆了声响。西门吹雪自进来后,就盯着火烛,房间的对话,已经影响不了他了。他或许在想,剑神的剑,哪里需要再改进。又或许在想,天下间,竟然没有对手了。他甚至,可能在想念叶孤城。寂寞如西门吹雪,谁说不会思念故人呢。 花满楼淡淡道:“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小柳儿惊道:“你诈我?” 他往左看了看,陆小凤冷着脸。往前看了看,西门吹雪似乎正在发呆。陆小凤似乎看出他的意图,警告道:“西门吹雪的发呆不叫发呆。” 花满楼听得有些好笑,忍俊不禁道:“哦?” 陆小凤懒懒笑了笑:“叫入定。” 西门吹雪淡淡道:“发呆也好,入定也好。依然能剃下你的眉毛。” 他们三个在那边平淡地说着笑话,小乞丐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当你的脖子被人拿捏在手里,却毫无回击之力的时候,就算眼前的笑话能让人笑破肚皮,你也感觉不到的。 他鼓起了腮帮:“你们欺负我。”然后转向花满楼,“都说花公子是好人,原来江湖传言也是假的。我也看错了。” 花满楼淡淡道:“好人的意思是说,不冤枉别人。并不是傻子。” 小乞丐道:“我又没当你是傻子。” 花满楼温和道:“府内这么大,你偏偏撞进我那间房。你不知道我平时穿什么颜色衣裳,又偏偏说我是红衣裳。桌上酒那么多,更偏偏要我喝竹叶青。偶尔遇上叫运气,桩桩凑巧,那叫计谋。”他愉快地摇着扇子,连连摇头。 小乞丐忍不住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要来?” 陆小凤忍不住道:“他若不装傻,不随你来。你完不成任务,是不是要被打屁股?” 屁股长屁股短。花满楼对陆小凤直白的言语无可奈何,唉声叹气。 小柳儿呆住了。他喃喃道:“原来你还是一个好人。” 花满楼是不是好人,无人知晓。 起码陆小凤不是。他现在就很想揍小乞丐的屁股。因为小乞丐和东门凝玉串通好,骗他上山下山跑了一整天,从艳阳高照走到日落黄昏,脚上都磨出了水泡。 小乞丐古灵精怪。他叫道:“你们不会杀我。” 陆小凤道:“哦?” 小乞丐道:“我还小。” 陆小凤淡淡道:“祸胎岂非要扼杀在摇篮里。” 小乞丐又道:“传出去也不好听。” 西门吹雪道:“你死了,又有谁会传出去呢?” 这么说着,他已经往前走了一步。西门吹雪杀人很精细,他不在背后杀人,也不杀女人。但对于出卖朋友的人,他照杀不误的。 小乞丐心中叫道,不会吧,难道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他忽然间想到什么,大声叫道:“因为你还没有焚香,没有沐浴。” 西门吹雪顿了顿。 陆小凤哈哈大笑,笑到拍桌,笑得停都停不下来。 西门吹雪淡淡道:“很好笑?” 陆小凤连连点头:“很好笑。” 西门吹雪道:“你没了四条眉毛,会更好笑。” 一颗光溜溜的鸡蛋脑袋,岂非更好笑。花满楼已经笑了出来。 而西门吹雪这样说着,一柄乌黑长剑已经出鞘,直指陆小凤。剑神的剑,不失手。陆小凤笑还凝在脸上,身体已然慌忙让开。桌子被剑气劈成了两半。 小乞丐看得一愣一愣。 这是一间不过五十平米的屋子。 而陆小凤与西门吹雪,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两个数一数二的高手动起手来,五百平米可能也不够打。 屋里的摆设一样接一样被劈成两半。花满楼摇着扇子在一旁听战。 小乞丐捂着头蹲在地上,焦急道:“喂,你就任他们打?” 花满楼叹道:“我阻止不了他们。” 小乞丐担心自己的脑袋:“万一他们打到我呢?” 花满楼想了想:“那就请你保重自己。” 刀剑无眼,剑神的剑,再长眼,也难免不波及旁人。剑气横生,不是西门吹雪能管的。他也不想管。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气就朝蹲在地上的小乞丐劈了过来。 小乞丐啊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 但只耳闻“叮”一声,一枚绣花针落在了地上,那道剑气也消弥于无形。 正在打斗的西门吹雪与陆小凤忽然转变了方向,一个用剑,一个用手指,齐刷刷攻向那枚绣花针飞来的方向———— 花满楼耳廓微动,他整个人忽然像平移了一样,瞬间出现在另一侧。手中扇子一展,连敲墙面十几下,流云飞袖一收手。 固若金汤的墙面轰然倒塌。 一位全身黑衣黑裙,面蒙黑纱的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8 女子站在那里。 花满楼摇着扇子,彬彬有礼:“惊扰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打塌那面墙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西门吹雪收剑回鞘,陆小凤负手于后。 女子秋水般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幽幽道:“原来你们是说好的。” 西门吹雪不会杀一个孩子。 陆小凤更不会。 纵使他是个混蛋,也常是女人叫的。并不是孩子叫的。若要以这孩子逼幕后之人现身,很难。但若不小心波及到他,要保小乞丐性命,总有人忍不住要出手的。好朋友之间,便是只消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明白,下一步要做什么。 西门吹雪的视线只看了女人一眼,就失去了兴趣。他的视线,已经从陆小凤身上,移到了花满楼身上。陆小凤武功很高,花满楼武功也很高。但西门吹雪还是难得见花满楼出手。他忽然道:“你的闻声辨位不错。” 花满楼道:“瞎子的方法。” 西门吹雪又道:“流云飞袖也不错。” 花满楼也道:“瞎子的方法。” 西门吹雪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光彩:“你用不用剑?” 花满楼道:“不用的。” 西门吹雪眼中的光彩又没了,他似乎有些失望。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了。陆小凤也不用剑,可他与陆小凤出手,起码也能剃他四条眉毛,将他脑袋变成个鸡蛋。而与花满楼比,又不能将他的头发剃光。把花满楼的头发剃光,不好看,也不有趣。 西门吹雪重新沉默起来。 他又想念起了叶孤城。 似是故人(十三) 小乞丐还蹲在地上,站在门外的女人朝他招招手。小乞丐想跑,被陆小凤看了一眼,又不动了。他忍不住道:“我怕他们打我。” 穿着黑衣服的女子淡淡道:“他们不敢。”说着,她摘下了她的面纱。 小乞丐大叫:“真的?”他说着,快速跑到女子背后,仿佛身后有人在追他一样。 而陆小凤确实如女子所说,没有打他,不但没有动手,整个人仿佛都成了一座雕像。 “薛,薛冰?” 陆小凤动了动嘴,仿佛连话也不会说了。 花满楼动了动他的耳朵:“冷罗刹薛冰?”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朋友已经救了出来,敌人还是陆小凤的老相好,也许他可以走了。起码老相好不会真的去害陆小凤。 花满楼没有见过薛冰,他只听说,薛冰已经死了,被金九龄害死的。陆小凤为此落寞了好一阵子,借酒消愁。那是他难得见到陆小凤如此为情所伤。 西门吹雪看了看薛冰,又看了看陆小凤,再看了看花满楼。 他道:“站一圈很开心?” 站一圈当然不开心。何况他们已经站了很久。薛冰冲西门吹雪点点头,转身轻盈地离开了,带着小乞丐。陆小凤回过神,追了上去。 西门吹雪道:“你走不走?” 他问得是花满楼。 花满楼道:“走。” 西门吹雪道:“好。” 这是条地道,墙壁干燥,往上建的。花满楼感觉在里面绕了很久,渐渐吹在脸上的风就有了新鲜的味道。他们快到出口了。花满楼踏到地面上时,正是晚霞织锦,日落时分。风十分和软,夕阳洒在陆小凤一行人的脸上,生机显得格外亲切。 陆小凤喟叹一声:“活着真好。” 薛冰冷冷道:“活着当然好。” 陆小凤就没声音了。 花满楼忍不住笑起来。 似乎陆小凤在女人面前,永远只有吃瘪的份。他已许久不见陆小凤吃瘪了。 花满楼朝西门吹雪道:“我们先走吧。” 西门吹雪道:“你不等他么。” 花满楼道:“他应该有许多话要和薛姑娘说。” 薛冰道:“柳儿,带花公子与西门庄主去休息,我随后就来。” 小乞丐啊一声,显然有些怕西门吹雪。 薛冰道:“你请他喝点茶,用些点心,他就不会骂你了。” 西门吹雪当然从不骂人。他也不喝茶,不吃点心。点心没有他自己家的好吃。毕竟他不但是个绝顶的剑客,还是个点心铺的老板。 现在人已经都走了。院子里剩下的就只有陆小凤和薛冰。这里仍然是芳茗轩。三院中的西院。他们刚从一个假山中走出来。薛冰仍然很美,柔和的夕阳将她的脸照得微红,仿佛她仍是那个在外人面前容易害羞的姑娘一样。 陆小凤顿了顿:“你是幽冥宫的宫主?” 薛冰道:“是。” 陆小凤道:“我被带去那间屋子时,应该不是从这里下去的。” 薛冰道:“有一条暗道,就会有第二条。有第二条,就会有第三条。你应该懂得。” 陆小凤终于叹了口气:“我不懂。” 他不懂的,到底是一处别院中应该有几条暗道?还是,原本应当穿着雪白的衣裳,会天真烂漫与他撒娇的女人,如今既不会天真的笑了,也没有穿雪白的衣裳了。 薛冰咬咬唇:“你没有别的要问?” 她的眼神中,终于浮现出一丝陆小凤熟悉的神情。 陆小凤神色变化,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道:“有。但你活着,就很好。” 他没有问薛冰为什么还活着。能活着岂非就是最好的?也许薛冰在金九龄手下吃了很多苦,还受了伤。那些是陆小凤不曾参与过的。他既然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没能救她,不能陪伴她。又何必在她好的时候去问那些令人伤心的过往。 他也没有问薛冰为什么会变成幽冥宫宫主。一个人既然能重新活过来,她换个身份去过又有什么稀奇。薛冰如果愿意告诉他,他就听。如果不愿意说,陆小凤也不会多问。何况,当幽冥宫的宫主,一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薛冰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点。” 陆小凤没说话。 薛冰神情哀怨,过了好久,才又说:“只盼能更讨厌一些。” 陆小凤不敢说话。因为那双美丽的眼睛中,要有泪水滚落下来了。他不禁痛骂起了自己:“我真是个混蛋。” 薛冰道:“哦?” 陆小凤苦笑道:“我想你好,却站在你面前,都能惹你生气。”他掏出一块帕子。 薛冰转过头:“我没有哭。” 陆小凤怔了怔,点点头:“对。你没有哭。是我流汗了。” 说着,他擦了擦自己的汗。 陆小凤确实是个混蛋。他没办法反驳。在薛冰面前,尤其在现在的薛冰面前,他根本只有被人指责的份。他情愿薛冰骂他打他,咬他耳朵。而不是默默地流泪,说自己没有哭。 两人默默站着。这应当是一副很美的风景的。偏偏有人坏了气氛。 司空摘星躲在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59 那道:“哇。这时候陆小凤就应该抱住她嘛。你说对不对,花满楼。” 被迫拉来听墙角的花满楼一脸无奈:“你自己想看,何必要拉上我。” 司空摘星道:“不拉你,难道拉西门吹雪?我不敢阿。” 花满楼不是被小乞丐带去喝茶吃点心了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墙角? 为什么会被司空摘星拉来听墙角? 因为小乞丐刚把他们带到房间。司空摘星就从梁上跳了下来,先揍了这不听话的孙子一顿,威胁恐吓一通,把人糖里夹棒说得同意拿好酒过来,这才放了人走。 花满楼摇着扇子道:“你将陆小凤的无赖学得很像。” 司空摘星跳上椅子,见西门吹雪也在,只能讪讪又跳下,坐端正。一本正经道:“我这不叫无赖,叫是非分明。哇,想我司空摘星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居然被个乞丐给骗了。” 花满楼淡淡道:“也许他不是个乞丐。是人精。” 司空摘星喝了杯茶,才道:“他就是乞丐。城里死掉的老乞丐,就是他师父。” 花满楼道:“那和陆小凤有什么关系?” 司空摘星道:“我怎么知道。”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气愤道:“陆小凤岂非是负心汉?姐姐为他伤心难过。他当然应该被抓起来吃些苦头。”来人正是小乞丐,他虽然这样说,却还是撅着嘴将一坛酒放到桌子上。砰,好大一声响。 司空摘星伸手。 小乞丐抱住了头。 等了半天,探头一看。正好挨了一脑瓜。他苦着脸。 司空摘星道:“毛都没长齐,你懂个屁呀。小小年纪这么八卦。” 现在墙角边,被迫来拉当共犯的花满楼无语地跟着一脸八卦的司空摘星。 陆小凤道:“你是幽冥宫宫主,你就不是杀害武大他们的人。” 薛冰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陆小凤道:“因为他们都是负心人。” 薛冰淡淡道:“世上负心人这么多,我面前就有一个。个个都杀过去,岂非要累死。” 人不是幽冥宫杀的,陆小凤在薛冰救走东门凝玉时,就已经想明白。只是后来他又见了花满楼,又见了薛冰,故而一直没来得及细想。东门凝玉身上也有香味,虽不及薛冰,却也能在现场留下些痕迹。可是陆小凤去现场看过,死者身上却是干干净净。 “东门凝玉被抓走了?” 薛冰冷冷道:“方奎还奈何不了她。” 她言语间似乎对方奎颇有不满。 陆小凤一下就想明白了:“有人一直在误导我调查幽冥宫。” 薛冰道:“我们自然碍了很多人的眼。” 司空摘星在那听得着急:“喂,花公子,陆小凤是不是有毛病哇。这么好的环境,他不谈风月,居然聊案子。” 司空摘星越看脖子伸得越长。花满楼只想快点走。可是已经晚了。 那边的两个人,都是江湖上武功闻名的人。 司空摘星这样偷听,就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月亮,又大又亮。 陆小凤笑道:“薛冰,你知道司空摘星为什么是我的好朋友么?” 薛冰道:“为什么?” 司空摘星也想知道为什么。 陆小凤淡淡道:“因为他特别喜欢我。就连我上茅房他也要跟。” 司空摘星跳出来道:“哇陆小凤你恶心不恶心!谁要看你上茅房!” 他一跳出来,当然就知道陆小凤早已发现了他,在耍他。顿时气鼓鼓地把花满楼拉出来。他拉上花满楼当共犯,岂非就是为了这一刻的。 似是故人(十四) 夕阳尚未沉下,留恋在天边徘徊。今日的夜,似乎来得格外晚。院中站了一个挺拔秀长的男人。他若是肯笑上一笑,能拢获很多芳心。但他如今不在笑,他难得局促。两幅宽大的蚕丝袖同主人一样,皱巴巴的。潇洒不起来。 陆小凤的袖子皱巴巴,脸也皱巴巴。 仿佛别人欠他很多钱,又仿佛他欠了别人很多债。 司空摘星想拉人下水,没有不成功的。花满楼大大方方站在这里,冲薛冰的方向点了点头:“薛姑娘。”他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 薛冰看了他一会儿。花满楼自然不如陆小凤出名,但他实在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怪不得当年上官飞燕去骗他时,也要呆上一呆。 陆小凤忽然想到当时被关在密室时,薛冰就在门外。而他对花满楼说的那些亲密的话,薛冰一定也听见了。陆小凤是想起了这桩事,不知道花满楼有没有想到,或者说,他有没有把陆小凤的话当真。至于薛冰,她无疑是没有听漏的。不然不会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花满楼。 陆小凤背上冒出了一层热汗,被风一吹,就变成了冷汗。 薛冰忽然道:“你很紧张?” 陆小凤道:“没有。” 花满楼也感觉到了,他也问:“你很紧张?” 陆小凤坚定道:“没有。” 司空摘星摘了朵花,嚼在嘴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嘻嘻道:“他只是需要擦擦汗。” 好在薛冰并不想在明面上为难陆小凤。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就知道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早已有了心上人之后,她就不该追问些什么了。她已经没有了拥有这个男人的机会,好歹,给自己留些颜面。 陆小凤是只留不住的凤凰,她早该知道的。 若是在绣花大盗的事情发生之前,也许,薛冰还能有把握,留住这个男人的心。毕竟,陆小凤曾经想过,如果和薛冰纵情江湖,会是多么愉快一件事。她是进过陆小凤的心的。可是现在,她看到陆小凤望花满楼的眼神时,就已经明白,时间如鸿沟,有些人,耽误不得。差了分毫,就是道路两头,走不到一起了。 薛冰的眼神仿若秋水,脸上夕阳照出的红晕,她皮肤很白,嘴唇很红。就算过了几年,神态依然宛若少女。眼下不是她念旧情的好时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薛冰重新戴起面纱,现在的她,不再是薛冰,而是幽冥宫的主人。 “陆小凤,你想不想知道,江湖上对你发悬赏令的人是谁?” 陆小凤沉吟道:“是个很有钱的人。” 薛冰道:“你觉得我有钱么?” 陆小凤惊讶了:“是你?” 方奎与他说起幽冥宫时,他曾经怀疑过幽冥宫。可是后来见了薛冰,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薛冰自己提了出来。正是她花了万两黄金悬赏的陆小凤。 难道薛冰这么恨陆小凤入骨? 陆小凤两条胡子都要翘到眉毛一样高了。他叫道:“我在牢里呆了好一阵。” 薛冰愉快道:“我知道。”她面色一红,“你这样的臭男人,岂非就要呆臭牢房。”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60 花满楼思索道:“薛姑娘,是为了保护陆小凤?” 薛冰冷冷道:“我保护他干什么。我恨不得他去死。” 她一会儿羞涩,一会儿冷冰冰。真不知道她对陆小凤到底是爱还是恨。 花满楼愉快道:“因为有人看到陆小凤杀了花满楼。要找陆小凤偿公正的人,会有很多。可是幽冥宫抢先了一步,陆小凤的人头在黑市上成了炙手可热的商品。在抢万两黄金前,他们岂非要先内斗一阵?薛姑娘此计,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陆小凤摸着胡子:“原来如此。” 他已经想通许多事了。 陆小凤笑了笑,两个梨涡乍现:“那么,打更人也不是你们杀的。” 薛冰道:“话不是我们说的。人当然也不是我们杀的。” 她忽然说:“你知道王掌柜,张方生,武大是怎么死的么?” 陆小凤点点头:“他们分别是被簪子,扇子,屠刀给杀死的。” 薛冰又道:“你来京城前,一定也听说了,和他们一起死的,还有个老乞丐。” 陆小凤记起来了。 薛冰问:“可是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老乞丐是怎么死的。” 陆小凤愣了。 他问过这个问题,也有人回答过他。 朱停说:“京城死个把乞丐,并不稀奇。” 方奎根本没提。 陆小凤若有所思:“因为老乞丐要讨钱。” 讨钱就会乱走,乱走就容易看到些不该看的,就会被灭口。老乞丐被灭了口,小乞丐还活着。小乞丐原本也要死的,被幽冥宫救了下来。少了一个目击证人,总有人不安心。他当然会觉得幽冥宫碍眼。何况幽冥宫近几年情报网越做越大,天下秘密尽握掌心,碍了不止一个人的眼。 那么,是谁先提起的幽冥宫? 陆小凤敲敲脑袋:“是方奎。” 薛冰冷冷道:“你猜朱停知不知道这件事?” 朱停让陆小凤若是想查,就快些查,不然就要晚了。听他口气,他似乎是知道的。只有六扇门的人才能轻易更改案发现场,查得越晚,岂非得到的真实证据就越少。 陆小凤看了薛冰一眼:“你见过朱停?” 薛冰声音又软又轻:“见过。他是个很好的男人。” 可是朱停却说,他搬家是因为女人。而他看见了上官飞燕。 朱停没有见过薛冰。薛冰也没有见过朱停。陆小凤想,也许是朱停看错了。毕竟现在的薛冰,穿着一身黑色,戴了黑色的面纱,又与上官飞燕一样,是十分美的女人。十分美的女人,认错那么一两个,也是正常的。毕竟如果朱停敢盯着一个女人看很久,老板娘一定把他的眼珠子给抓出来。 花满楼独自思考了很久:“方奎为什么要杀他们三个人?” 薛冰道:“因为他是个捕快。还是个有名的捕快。” 陆小凤皱着眉头:“有名的捕快,和杀人有什么关系。” “捕快是做什么的?” 司空摘星道:“当然是捉贼的。这么简单,还用问?” 薛冰不答,只问:“你还认不认得柳轻轻?” 说到柳轻轻,陆小凤能想起很多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两个要和他睡觉的女人。眼下薛冰也在,花满楼也在。陆小凤忽然脸孔红了起来。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陆小凤很聪明,所以很多人不喜欢他。因为他实在太聪明。他已经从薛冰的话中猜出了一部分。 “方奎是柳轻轻的同伙?” 花满楼掂量道:“这么说来,王掌柜,张方生,武大也是。” 当年盗走银子的人,能逃走一个柳轻轻,自然能逃走别人。柳轻轻死了,方奎还活着。不但活着,还从贼活成了名满江湖的捕快。王掌柜和武大贼心不死,仍惦记着那藏起来的银子。方奎却享受起了被人崇拜的生活。 陆小凤沉思道:“他们起了争执。方奎就杀了他们。” 薛冰叹道:“知道秘密的人,总归是少一个是一个才好。” 花满楼也叹道:“他完全可以不必招惹陆小凤。” 因为陆小凤岂非就是天生的麻烦。 薛冰眉头轻蹙,仿佛有雾。她道:“可陆小凤就是个爱管麻烦的人。如果不让他管,他反而更要管。你说,方奎担不担心?” 花满楼想了想,肯定道:“担心。何止担心。他一定晚上都睡不好。” 陆小凤苦笑道:“喂,我还在这里。你们就把我说成麻烦。” 薛冰充耳不闻:“所以他想了个一食二鸟的主意。” 花满楼赞同:“他放出消息,主动邀请陆小凤查案。陆小凤就能顺着他给的线索去查他想要的答案。正巧,贵宫的东门姑娘,还帮了他不少忙。” 薛冰不说话了。花满楼的话仿佛一下刺中了她的心口。那晚陆小凤追的人,自然就是东门凝玉。女人的身形和男人还是很不一样的。而且她身上还很香。 她道:“凝玉只是仰慕西门庄主。” 花满楼淡淡道:“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做很多错事。她喜欢的人,又如何看她。” 薛冰终于忍不住了,她咬着嘴唇,气得胸口起伏。最终道:“你们这群臭男人。” 说着,她连看也不愿意再看陆小凤三人一眼,使出一招马踏飞燕,整个人便如同轻盈的燕子一般飞远了。她的轻功,已然高到连陆小凤都要赞叹的地步。 陆小凤叹道:“踩人痛脚不像你的作风。” 花满楼并不说话。 陆小凤又道:“希望她明白。你是在救她。” 若西门吹雪知道有人因为他,去杀了人,做了错事,违背道义。他岂非是要沐浴焚香的。西门吹雪生平最恨不讲道义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要捉的成了老朋友,捉人的反成了贼。陆小凤想到这些,挺拔秀美的眉毛就拢到了一起。他的眉间,仿佛也有烟雾了。 似是故人(十五) 这里是六扇门。 牢房的栏杆用精铁打造,周围的墙壁是泰山上经过风吹雨打的石头,长宽厚各三尺。六扇门抓捕到的犯人关押在这里,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这里曾经关了陆小凤,后来关了司空摘星,现在关了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她进来的时候,连守门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东门凝玉。或许她不叫东门凝玉,她原本叫什么,谁也不知道。她今日并没有穿雪白的衣裳,也没有穿女人的花衣裳,而是一身粗布麻衣。正是小二装扮。原来她那晚被薛冰带走后,还是被方奎抓了起来。 牢里暗无天日,方奎没有打算让她上堂呈供。 东门凝玉数着日子,约摸觉得,这已是过了第五日了。 她不着急,方奎总要找来的。这是她与方奎说好的。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61 第六天,大门被人推开了。昏暗的光线中,响起了人的脚步声,东门凝玉抬起了脑袋。方奎走到她面前,淡淡道:“最近怎么样?” 东门凝玉眨眨眼睛:“方大捕头进来坐坐就知道了。” 方奎道:“你别怪我来得晚。陆小凤太难缠。” 东门凝玉咯咯笑道:“他是很难缠。可是女人通常都会喜欢难缠的男人。” 她咯咯笑起来,模样很奇怪。不像女人那么妩媚,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实在太习惯用男人的模样出现了,以致于她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 东门凝玉笑够了,才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方奎看着她:“很快。” 东门凝玉又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把西门吹雪抓来。” 方奎皱起了眉头,不论是谁,都不愿意与西门吹雪打交道的。他是贼时不愿意,他是名满天下的捕头时,更不愿意。他皱着眉头道:“我们当初说好的条件里,并没有这一条。” 他说着,又哧笑起来:“你自己看不住他,现在管我来要人。” 东门凝玉叹气道:“谁让你要我引走陆小凤。不然怎么会让西门吹雪跑了。你说,这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我不找人要人,找谁要人?” 东门凝玉三脚猫的功夫,能困住西门吹雪?方奎是不信的。西门吹雪脱困后,不会杀了这个有辱于他的女人?方奎也是不信的。他既然什么都不信,当然也什么都不会说。 毕竟他不想当冤大头。 东门凝玉道:“你可开心了。” 方奎道:“怎么?” 东门凝玉道:“该死的都死了,全无后顾之忧了。” 她说的是王老板,张方生,武大。至于柳轻轻,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还背完了一切的黑锅。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方奎曾经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人。当年截获银两的人,只剩下了他。而将来会得到这笔官银的人,也将只剩下他。 甚至连人,都不是方奎亲自动手解决的。 他岂非是很开心?开心得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方奎却摇着头道:“不对。还有一个。” 东门凝玉愣住了:“陆小凤?” 方奎摇头。陆小凤只会感谢方奎,为他洗尽不白之冤。 东门凝玉道:“西门吹雪?” 方奎仍然摇头。西门吹雪杀天下不义之人,并不包括方奎。 东门凝玉神色凝重起来。她站起了身。她已经不是那个娇滴滴的女人,而是站成了一把剑。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学人相似七分形。东门凝玉效仿西门吹雪多时,即便她现在手中没有剑,她冷起脸来的模样,居然也能与西门吹雪有几分神似。 方奎赞叹道:“你已经懂了。” 东门凝玉冷冷看着他。 方奎既而叹道:“那你就自己动手吧。” 东门凝玉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我?” 方奎淡淡道:“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无后顾之忧。” 东门凝玉道:“哦?陆小凤追究起来,你要如何与他交待。” 方奎道:“你确实杀了人。陆小凤也确实在追捕你。东门姑娘不堪受辱,在牢中自尽,也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六扇门里,自尽的人,有很多。” 东门凝玉冷冷笑道:“可我并没有受辱。” 方奎道:“西门庄主一身傲骨。你仰慕他多时,习得一两分,也是正常的。” 东门凝玉道:“原来你是这么卑鄙的小人。” 方奎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他确实不是一个好人。截获官银示为盗,背叛朋友示为逃,斩草除根示为奸,背信弃义示为诈。他已经算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真不知道,当时东门凝玉为什么会答应帮他。女人的想法,本来就是很多变的。正如上官飞燕最终为之而死的,居然是个老头。 方奎道:“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动手?” 东门凝玉道:“这是你最后的善意?” 方奎道:“是。” 东门凝玉道:“你不怕我在这喊起来,叫人听见?” 方奎喟叹一声:“六扇门有个好处,外边的人嫌静,里面的人嫌吵。” 东门凝玉点点头:“看来我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狭小的窗缝在很高很远的地方,尽力地将阳光从那道缝隙中洒了下来。微弱的光线中。东门凝玉看到方奎腰间银锁闪了闪。方奎已将武器拿了出来,他还是不放心东门凝玉。毕竟没有人愿意大而无畏的去死。即便她此时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选择。 但是将被害的现场做成自杀现场,还是需要一番功夫的。所以方奎想,东门凝玉能自己动手,就不用他动手。要想骗过陆小凤的眼睛,确实不容易。陆小凤已经缠了他几天,一直在问他,有没有抓到人。方奎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想再生任何变故。 方奎往前逼近了一步。东门凝玉往后退了一步。 她忽然道:“我想再和你说一句话。” 方奎手中紧握银锁,道:“你说。” 是男人,总会对漂亮的女人有宽恕之心的。尤其这个女人即将香消玉陨。 东门凝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愿意帮你么?” 方奎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东门凝玉就像一个谜。他处理王老板时,不小心被个乞丐看见了。他就顺便料理了这个老乞丐。谁知道他运气不好,又被东门凝玉看见了。方奎拈拈手中的勾魂锁,估量着将东门凝玉勾走魂魄的可能性有多大。毕竟她站在一根树枝上。树枝只有一根手指粗细,方奎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来对方的轻功有多高明。 可是东门凝玉却说:“我不乱说,我也帮你。” 方奎问:“为什么?” 东门凝玉道:“因为我喜欢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远在万梅山庄。方奎不曾见过他。他甚至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那个穿了一身雪白衣裳,拎了把雪白的剑,着了双一尘不染靴子的女人,这样和他说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就同意了。 此刻东门凝玉忽然提起这件事,方奎心中有些淡淡的疑问。 东门凝玉忽然一笑:“因为我喜欢你。” 方奎一愣。 然后忽然觉得脖子一凉。 他后知后觉低下头,伸手往脖子上抹了一把,红艳艳的,还有着淡淡的腥气。 恍惚间,他听到东门凝玉道:“我再说一句话。” “女人都是骗人的。怎么你竟信了么?” 方奎一生不曾信过任何人,他居然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对一个明摆着不可信的女人,产生了动摇的心理。有些时候,是不能动摇的。心一动,就是一条命。 方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62 奎倒了下去。一如他来得时候那样悄无声息。他的勾魂锁还握在自己手里,却再也勾不了别人的命了。而他的名字,也将在这世上烟消云散。 东门凝玉冷笑一声:“真蠢。”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她动作娴熟地取下头下发条,散下一头秀发,布条中藏了一根针。她是个女人,就算没有了武器,却还是有许多地方可以藏武器的。别忘了,张方生、武大、打更人,都是被他们自己的东西给杀死的。东门凝玉虽然常拎着一把剑,可她最擅长的,却是暗器。 陆小凤站在六扇门前。他看得到守门的捕快,捕快看不到他。半个时辰前,方奎在他眼皮子底下进了六扇门。陆小凤宽大的袖子被风吹得一晃一晃,他摸着胡子,肯定道:“方奎一定是在骗我。他肯定将东门凝玉关了起来。” 花满楼道:“那你为什么不去看看?” 陆小凤道:“我没有证据证明,是方奎杀的人。” 花满楼道:“他当然不会亲口承认。” 陆小凤笑了笑,亲昵地揽上花满楼的肩膀。这个动作他们经常做,但前不久陆小凤才亲密地与花满楼表过心意。他这份亲昵,就更显得亲昵。 花满楼一哂:“可是有人却能叫他亲口承认。要不要赌?” 陆小凤撇撇嘴:“不赌。” 花满楼哦一声。 就在这时,门开了。方奎从里面走了出来。花满楼看不见,陆小凤却看了个真切。他盯着方奎的背影一会儿,忽然说:“不对。” 花满楼刚想说,怎么不对? 陆小凤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他轻功又快又急,只在眨眼之间,花满楼就寻不到他的踪迹了。花满楼微微叹口气,在原地等了会儿,便打算先行回芳茗轩。原本他还有更好的去处,可他难得犯懒。他在这住了许多日,习惯了。 花满楼慢悠悠走到门口。薛冰不在,小乞丐也不在。自从那日薛冰负气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过。 陆小凤应当去追方奎了。他既然去追,便没有他追不上的人。花满楼打算回房间,泡个茶,歇上一歇。忽然他面前撞上了一个人。并不是他撞别人,而是别人撞他。 那人正是司空摘星。 “啊呀花公子,你还在这干什么。陆小凤都快被人打死了。” “哦?” 花满楼微微一凛,合上了扇子。他伸手抓住司空摘星臂膀:“当真?” 司空摘星道:“小凤凰就快变成没毛的烤鸡。” 司空摘星急死了,偏偏花满楼抓得他不能动。他从来不知道,温润如花公子,也有这么大的蛮力的。夕阳就快落下,再不去救陆小凤,陆小凤就真的快要死透了。 花满楼忽然道:“确实要快一些。” 然后他变掌为爪,流云飞袖一错手,爪间司空摘星的肩膀忽然一缩,整个人都从他手心滑了出去。花满楼微微一笑,拂身一带,几招小擒拿直逼司空摘星咽喉。 司空摘星翻了好多个跟头,却发现始终离不开花满楼的掌力外。他神色一凛,手掌一竖,指尖明晃晃,竟然是两根银针。 银针如疾风,看着十分慢,它的目标是花满楼的眼睛。 然后它停下了。 因为它被夹在了两根手指之间。 司空摘星变了脸色:“灵犀一指?你是陆小凤?” “我是花满楼。”花满楼侧目微微一笑,“不巧,这招我也会。” 司空摘星待要动弹,才真正变了脸色。原来,在方才的打斗中,他浑身大穴,竟不知什么时候被花满楼挨个点了遍。司空摘星将目光移到了花满楼手中的扇子上。它正安静呆在花满楼手中,十分温和,又十分无辜。一如其主人一样。 大势已去。 司空摘星目光闪了闪,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缘何知道是我?” 花满楼淡淡道:“若是陆小凤快死了。司空摘星一定已经给他报仇。” 而非千里迢迢特地跑来找他。 东门凝玉实在不明白,这些男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意。她大笑三声,眼一闭,自己断了气。花满楼并未要取她性命,对此也是防不胜防,匆忙上前一探,已是回天乏术。他怔愣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中萧瑟,残阳泣血。一个人影逆着光站在山坡上。他的面容冷峻,眼神锐利。 花满楼道:“我以为你会出手。” 西门吹雪冷冷道:“她不配我出剑。”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的剑,一出便夺尽天地秀色。花满楼想了想,确实无话可说。 陆小凤匆匆赶来。司空摘星的脸皮已被掀掉,确实是东门凝玉。西门吹雪并不多看她一眼,剑术到这地步,他已很少动感情。他冷冷道:“我要回去了。” 陆小凤道:“不喝一杯?” 西门吹雪看他一眼:“你来。” 陆小凤大笑:“好。我来。” 西门吹雪没说来哪里,陆小凤却知道这是他的朋友在邀请他去万梅山庄。真正的朋友,岂非是不用说什么,就能明白对方所言所想的。 方奎被东门凝玉杀了。 东门凝玉自己死了。 花满楼又重新出现在江湖上。 西门吹雪也回了万梅山庄。 讨伐陆小凤的人没有了理由,只有散尽热闹各归各场。 通缉令随着方奎的死被撤走了。而该公布于众的真相,也都会大白于天下。江湖传闻,陆小凤被通缉是为了查案方便。 花满楼笑道:“以后你再被通缉,也没人信了。” 陆小凤苦笑不言。 到底是方奎想利用他去对付幽冥宫,还是幽冥宫想利用他去对付方奎。不论是哪一种,陆小凤都是当了冤大头了。他也不明白,为何总是他吃力不讨好。遇到的是故人,闻到的是旧味。陆小凤终于想起来,薛冰身上的香味,他在朱停那也曾闻到过,淡淡的不引人注目。而经久不散的香料,岂非是人人都能有的。可以出万两黄金的人,又岂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陆小凤叹口气,他还有许多不明白的事,却宁愿自己想不通了。 陆小凤要走,花满楼也要走。他们一起去和薛冰辞行。芳茗轩是做生意的地方,它还开在京城里。薛冰做为芳茗轩的主人,自然也要留在京城。 临别时,薛冰赶走了陆小凤,单独请花满楼喝茶。 茶是好茶,堪比花家的茶。香是好香,堪比花家的香。 花满楼道:“你不是幽冥宫的主人。” 薛冰却道:“那你呢,你是不是百花楼的花满楼?” 花满楼慢慢道:“我是陆小凤的朋友,花满楼。” 薛冰道:“那我便告诉你,我是陆小凤的朋友,薛冰。” 他们的对话,便到此结束了。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63 这是花满楼与薛冰唯一的一次见面。他们各揣心思而来,散尽心结而走。 夕阳还剩下一缕余光时,薛冰看着花满楼与陆小凤两人打马而去,周遭闹市人声渐歇,只有他二人,并肩同行,愈走愈远。她又穿回了白衣裳,又软又轻。脸庞被夕阳照得暖洋洋,映着些许血色,仿佛在害羞一样。 薛柳站在薛冰身边。他如今随薛冰的姓,叫薛柳。有了姓,就有了名。不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小乞丐。 薛柳看看已不见的人,又看看不错眼的薛冰,道:“他们已走远了。薛姑娘还在看什么?” 薛冰淡淡道:“在看我年少时,一场无忧无虑的梦。” 移花番外(一) 万里无云。 太阳圆滚滚,像个大火球。沙砾漫天遍野,像是一锅粥。 走在上面的人,就像是滚粥上的蚂蚁。 有没有蚂蚁这么蠢?有的,不但有,还不止一只。 陆小凤,就是那只走在滚粥上的蚂蚁。 蓝的是天,黄的是沙,枯枝虬干就是连接蓝与黄的墨。 整片大漠中,只剩了他一个人。青黄交替间,他走得极慢。 一步拖一步。 衣服失去了光彩,眼睛失去了光彩。就连两撇胡子,也失去了光彩。他嘴唇泛白,脸色焦黄。走一会儿,就抬头看看明晃晃的太阳。 人可以没有食物,但不能没有水。 陆小凤已有三日未进水。他快渴死了。他的绝顶轻功,在这广袤大漠上,毫无用处。凤翔九天,比九天更广的是海,比海更深的是大漠。而小凤凰的毛,已经要焦了。 陆小凤不是孤身一人,他与花满楼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两匹骆驼。可是人不敌天,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风暴。在风暴中,沙漠之舟都要乖乖跪下,等风暴过了才走。这次的风暴尤其大,时间尤其久。等陆小凤睁开眼,别说花满楼,连骆驼也不见身影。 陆小凤现在只能相信花满楼与骆驼在一起。毕竟他是个混蛋,花公子却是个大大的好人。好人的运气总是会额外好的。陆小凤愿意把自己的运气全部给他。 再走不出这沙漠,混蛋就要变成蛋干了。 陆小凤打起精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远处似有驼铃声,在风中飘荡而来。 陆小凤心中一喜。 有骆驼就有人,有人就有水,有水就有命。有了命,他就能去找花满楼。 驼铃声更近了。沙岭之上,甚至出现了高高耸起的驼峰。 陆小凤大叫道:“喂!” 他的声音又干又哑,一点也不清亮,像个几十年没说过话的老头子。 陆小凤脱下身上的衣服,在手中挥舞着,拼命往前奔跑。他还没来得及再大声求救,就觉得眼前一黑。这回大约真要完蛋了,陆小凤想。 听说人在死之前,有个走马灯。能见到很多人。也能见到最想见的人。 也听说,弥留之际的感受,总是温暖的。 身下的被褥十分轻软,口中的清水十分香甜。眼前的花满楼,也格外顺眼。陆小凤半睁着眼睛,觉得自己运气确实还不错。 “七童,看来骆驼把你背了出去。”陆小凤喃喃道,“来年多给我埋几坛竹叶青。” 花满楼听见动静,侧身拍了拍他:“你醒了。” 陆小凤没说话。 花满楼听了片刻,又拍拍他:“陆小凤?” 床上的人还是全无动静。 花满楼想了想:“西门吹雪来了。” 陆小凤腾地坐了起来。 无论何时,陆小凤都很宝贝他的两条胡子的。 花满楼忍不住微笑:“陆小凤,你醒了?” 陆小凤动作很快地起身。这里是一间房,房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个银壶,和一盆水果。地上是精美的毯子,绣了江南没有的花纹。陆小凤这才道:“我好像不是在做梦。” 花满楼道:“你可以打自己一巴掌。” 陆小凤道:“你看我像傻瓜吗?” 花满楼道:“像。” 陆小凤小吃了一惊。 花满楼道:“只有傻瓜才会问自己像不像傻瓜。” 他说着,在那边笑起来。陆小凤想了想,也呵呵笑起来。提姆娜达的孙女进来时,就看到这两个沙漠中救起来的中原男子,笑得十分开心。她有些疑惑。他们只是有些缺水,并没有摔到脑子。或许中原上的人,都是这么奇怪的。上次来了两个不会笑的,这次来了两个只会笑的。那么下次呢?下次会不会是又跳又叫的。 大漠中有绿洲,有绿洲就有水。有水就会有人。 陆小凤起身后,喝了点水,将自己重新梳洗了一下。然后和花满楼出去转了一圈。花满楼正在给他介绍塔尔玛。塔尔玛是这片绿洲的名字,在当地话中,喻为“神明的恩赐”。 花满楼道:“风暴太大,你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也不知道。幸好骆驼还在。我想你应当不会走远。就让骆驼带我去找人。提姆娜达就把你带回来了。” 提姆娜达是刚才他们呆的那间屋子的主人,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还和五十岁的人一样硬朗。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感慨道:“想不到我又逃过了一劫。” 花满楼微笑道:“是我们运气好。” 他们两个人穿着中原的服饰,长得既年轻又漂亮,在塔尔玛中是一道风景。塔尔玛的姑娘们热情又火辣,服饰也和江南的姑娘不同。她们喜欢你,便会主动约你。陆小凤已经收到好几道热情似火的视线了。他是个男人,是男人,有很多女人喜欢,当然会有些得意。 花满楼察觉到一些异样,就问:“陆小凤?” 陆小凤和路边一个姑娘打了个招呼,道:“这里的姑娘实在是很热情。” 花满楼懂了,他摇摇头。他比陆小凤早来了三天。已经消受过美人恩了。 这种时候,他突然庆幸自己看不见。看不见岂非就能少很多的尴尬。 塔尔玛不大,起码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以陆小凤和花满楼的脚力,已经走完了一圈。 大漠的正午要人命,傍晚却很美。 温度降得很适宜。夜幕暗紫。太阳像个红通通的大圆饼,挂在天边。陆小凤与花满楼站在绿洲边上,享受着这难得一见的美丽风景。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遗憾道:“可惜没有竹叶青。” 花满楼道:“虽然没有竹叶青,却有奶酒。”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袋来。 陆小凤惊喜道:“哦?” 花满楼愉快道:“陆小凤怎么能少得了酒。我出门时,就已随身带着了。” 陆小凤将塞子拔开,一口气灌了一大口,这才哈哈大笑,十分痛快:“花满楼,你真是我的好知己,好朋友。能认识你,真是陆小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64 凤三生有幸。” 花满楼笑道:“原来一壶酒就能将你收买。” 陆小凤却道:“不。一壶酒收买不了我。” 花满楼道:“哦?” 陆小凤眨眨眼:“朋友之间,岂非一句话就能交心?” “又何须用到酒呢。” 花满楼也大笑起来:“不错。” 两人就着奶酒,看着夕阳,虽然一时落魄才沦到别人搭救的处境,于他二人,却似只又进行了一次新的体会,看了一处新的风景。大漠落日瑰丽,知己好友陪你,陆小凤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事了。 陆小凤兴致勃勃道:“我有一次出海去东瀛。结果遇上了风浪。” 花满楼道:“船翻了么?” 陆小凤道:“差一点。船上一个人对船长说,我是看中你年纪大,有经验,才来搭船。想不到你这么不靠谱。回去后,你要退我船钱。” 花满楼不赞同道:“海浪无情,他将过错责怪到别人身上,实在是撒泼。” 陆小凤一拍大腿:“我也觉得。如果没有船长,我们都要去喂大鱼了。” 花满楼很有兴趣道:“你做了什么?”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 花满楼淡淡道:“依你的个性,只有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才会想在我面前炫耀。” 陆小凤哈哈笑道:“你说得不错。然后我就把这个人,头朝下,脚朝上,倒提着扔到了海里。让他知道,什么才叫不靠谱。” 花满楼失笑着摇头:“他居然没怪你。” 陆小凤道:“他很想打我。可是他打不过我。他也不想在海上被我扔下去。” 后来即便上了岸,那人也不敢和陆小凤怎么样。倒是船长,对陆小凤忽然很好。还送了他好几尾腌制好的大鱼。陆小凤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面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四处漂泊的生活让他结识了许多人,许多人都能成为朋友,不在乎交情深浅。若是日后陆小凤仍旧出海,有缘再上那条船,他与船长,只要点头笑一笑,就十分开心了。 花满楼能想象陆小凤神采飞扬的模样。他赞许道:“如果是我,我也会让他去喝海水。” 陆小凤道:“哦?花公子不是一个好人么?” 花满楼义正言辞道:“好人,就更应该教训坏人了。有些人,总得吃了苦头,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事该不该做。” 夕阳将花满楼的脸照得红通通的。大漠里的风将他的发带吹起。他面上有风沙留下的痕迹,却掩盖不了花满楼天生的气度。陆小凤忽然就觉得心中一动。 陆小凤盯着花满楼,心中动了,嘴巴也动了。 “我也想知道有件事该不该做。花公子可否解惑一二?” 陆小凤还能有不知道该不该做的事,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花满楼很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陆小凤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说:“我想亲亲你。” “花公子,你觉得,这事该不该?” 夕阳还剩下一小半。夜间的风也愈大了。 陆小凤年轻漂亮的脸被晒得红通通的。 花满楼的耳朵悄悄发烫了。 提姆雅罕来找两位年轻人回家吃晚饭,听族人说他们往西边去了,正一路西寻。就见那两位中原来的年轻小伙子,结伴而来。他们面上是愉快的笑意。眼睛闪着光,仿佛熠熠生辉的宝石。不知道在他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好事。 晚间,陆小凤见到了提姆娜达,还有他的妻子娜木佳。提姆雅罕的父母去中原做生意了,不常回来。家中就他们三个人。饭不是陆小凤吃习惯的饭,酒也不是陆小凤习惯喝的酒。可是这顿晚饭还是吃得十分热闹。陆小凤嘴甜,又懂许多趣事。他一个人就能顶三个人说话。 提姆娜达笑得满脸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他说:“小凤。” 花满楼一口酒呛到了,咳了好久。 陆小凤的笑容停在了脸上。 他被人叫过小凤凰,小鸡,小狗,小蚯蚓。就是没被人叫过小凤。 花满楼的脸已经转过去了,大概在偷笑。花公子也有偷笑的时候的。 陆小凤尴尬地摸着鼻子。 提姆大约也是发现陆小凤神情有异,很善解人意问:“再来点酒?” 陆小凤欲语还休了很久,只能说:“好。” 然后他重重叹一口气。 如果提姆大叔叫他陆小凤,他为了客气,倒是能说,请叫我小凤。但是提姆大叔直接叫了他小凤,他总不能说,咱们不熟悉,还是叫我陆小凤罢。这未免有些不友好。除此之外,他当然也不能说,请你叫我陆小鸡,陆小狗。 陆小凤,当然只能叫陆小凤了。 花满楼若无其事地转过来喝酒了。陆小凤看他一眼,只能咽下这个称呼。 提姆娜达道:“神明保佑。你们两个年轻人,为什么要挑风暴最多的时候过来?” 花满楼道:“我们来找一种花。那种花香飘万里。听说只在沙漠腹地有。至于天气,我们孤陋寡闻,倒未曾考虑过。小凤,你说是不是。” 陆小凤喷了一口酒。 提姆娜达道:“怎么了?” 陆小凤干笑两声:“没什么。” 他十分郁闷地看了花满楼一眼。花公子表情十分自然。 提姆雅罕道:“你们说的很香的花,是不是叫苏里丹。” 陆小凤与花满楼对视了一眼。陆小凤道:“我们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提姆雅罕惊奇道:“不知道就来找?还冒着风暴?” 花满楼道:“我们也不想遇上风暴的。” 陆小凤点头:“只是不凑巧。” 提姆雅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个年轻的姑娘,仿佛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倒是提姆娜达,哈哈大笑起来,欣赏道:“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勇往直前的斗志。你们很好。” 陆小凤与提姆大叔相见恨晚,在愉快地喝酒。 花满楼温和地问提姆雅罕:“请问你一件事。” 他是个年轻漂亮的男人,长相又与当地人有异。提姆雅罕见到花满楼时,他正骑着骆驼,披着晚霞,从沙漠腹地中来。仿佛天神的使者。 她悄悄红了脸,声音也变小了。 与花满楼说上话,你的声音总会忍不住变小的。 提姆雅罕轻声道:“请说。” 花满楼道:“姑娘方才说的苏里丹,不知在何处?” 提姆雅罕想了想:“它在沙漠腹地。我们也很少见到。但它盛开时,确实有很远的香味。沙漠中的旅人,若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跟着香味,便能找到出路了。” 花满楼哦一声。 提姆雅罕好奇道:“你们当真只为了花而来?” 花满楼道:“嗯。” 提姆雅罕道:“为了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65 看花,也值得冒险?” 花满楼笑道:“如果你想去做一件事,就要承担它会带来的危险。并不是值不值得,而是一种责任与选择。”他说的话,十分拗口,又与这边的用语有些不同。提姆雅罕似懂非懂。 她只能说:“现在正是苏里丹开花的时候。但能不能找到,也要看人运气的。” 花满楼愉快道:“我懂得。不强求。” 夜已深沉,天上的银河倒垂,穿越了整个沙漠。这是中原无法见到的风光。 寂静的沙漠深处忽然有了动静。拴在门外的骆驼有些骚动起来。 原本正和陆小凤大笑的提姆娜达忽然沉了脸。 陆小凤不明所以:“怎么了?” 提姆娜达站起身,一手摸上弯刀,沉声道:“两位客人在这坐一会。我去一下就来。” 说着他很快地走了出去。 花满楼也听到了声音。 陆小凤道:“花满楼。” 花满楼点点头:“嗯。有人。” 提姆雅罕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们两个更快地走了出去。 星光之下,远处的沙漠中,奔来一排黑影。那是人,骑着马的人。 这么晚踏马而来,肯定来者不善。 塔尔玛已经骚动起来。女人都躲到了屋里,男人们都拿着武器站了出来。 陆小凤沉声道:“是马贼。” 提姆娜达冷冷道:“一年了。想不到他们又来了。” 沙漠的马贼,原本就是沙漠住民的劲敌。一年前,曾经有两位中原来的剑客,将马贼杀退。提姆娜达原本以为,他们这辈子都能无忧了。想不到,马贼产生了新的首领,重新卷土而来。保卫家小是男人的责任,提姆娜达想,不能让这两位年轻人,也卷入鲜血之中。 他握紧弯刀,浑身的肌肉绷紧了。 那位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年轻人问他:“要打吗?” 提姆娜达缓下语气:“请两位进屋——” 陆小凤点点头:“我懂了。” 然后他往前迈了一步。提姆娜达以真□□义发誓,他只看到陆小凤迈了一步。可他整个人,忽然像只鸟一样,腾空飞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塔尔玛的人们沸腾了:“真神。看呐,这是天神的使者。” 他们中的人,有人知道中原的武功,更多的人,却十分淳朴。花满楼听得微微一笑,他按住提姆娜达要冲出去的肩膀,温和道:“交给他吧。” 提姆那达想起一年前的剑客,激动道:“你们也会武功?” 花满楼道:“会一些。” 提姆娜达忧心道:“厉害吗?”大约他是忽然想到,花满楼是个瞎子。 头一回有人问花满楼,他们的武功厉不厉害。 花满楼想了想道:“打马贼应当还可以。” 能排在江湖前几名的武功,被西门吹雪追着剃眉毛的武功,用来打马贼。这不是可以,是大大的可以。可提姆娜达不知道。他很担心。一个人怎么与几十个人对抗呢?何况这个年轻人手中还没有剑。这原本不是他们的责任。提姆那达带着大家要上去帮忙。身后的骆驼却忽然叫了起来。有人大声道:“马贼又来啦!” 屋子被人破开,女人的哭叫声传了出来。 男人们愤怒了。 原来狡猾的马贼声东击西。 花满楼道:“你们呆在这里。” 他拿出了他的扇子。 然后提姆娜达就亲眼见到,什么叫作还可以。他或许再也不信,还可以是什么意思了。 花满楼似乎走得很慢,他的动作却很快。他手掌所经过的地方,马贼一个个都倒了下来。然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哭叫声,提姆雅罕冲过去,将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儿从马贼手中抢了下来,闭目迎接砍下来的刀光。 但她只等到一个温暖的手掌。 花满楼站在她身前,将她扶起来,温和地说:“你去和大家站一起。” 他身后,那个偷袭的人已经倒地身亡了。 他的胸前是一把刀,他自己的刀。 没有人看到花满楼是怎么出手的。 花满楼冷冷道:“我不杀人,并不代表我不会。” 说着,他拔身而起。 广阔银河,星光璀璨。两位又年轻又漂亮的异乡人乘风而起,解他们于危难中。除了当年两位白衣剑客,塔尔木的族人们已许久不曾见到了。 陆小凤打这些马贼,连五分功夫也用不到。他余光一瞧,忽然发现绿洲那边冲出一些人。装扮与败在他手下的人十分相似。 陆小凤利落地将手下的人解决掉,飞身追了上去。 身后传来花满楼的声音:“陆小凤。” 陆小凤诧异道:“花满楼?” 花满楼道:“他们偷袭了塔尔玛。” 陆小凤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他和花满楼,都知道要怎么做了。陆小凤对贼没有偏见,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就是偷王之王。可是每行每业,都要讲道义。大家都是贼,你去欺负平民百姓就是你不对。习武之人手中长剑,并不为杀戮而生。 陆小凤运气很好,因为他遇到的这伙马贼,只是之前那伙剩下的一些余党,不足为虑。他运气又不好,因为不巧的,沙漠之中又起了风暴。 这回陆小凤记得牢牢抓住了花满楼的手。一个人徒步三天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这次的风暴,比白日里的要短。可是沙尘的量却依然足以掩盖掉一切踪迹。 寂静的沙漠十分美丽,它无辜地美丽之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人的身影。 一只手从沙子里扒了出来,然后是另一只手。接着是脸,身体,脚。 陆小凤吐了两口沙子,急急在找花满楼。 他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花满楼。 陆小凤把花满楼拉出来,两人歇了半晌。 风暴帮他们解决了剩下的马贼,却也让他们在不熟的地方迷失了方向。他们追出来时,已经离绿洲有很远。绿洲到底是在他们的南方,北方,还是西方?陆小凤已经不知道了。 他苦笑道:“我们好像又迷路了。” 花满楼吐了口沙,笑了:“好像是。” 既然找不到回去的路。还不如在这好好歇歇。 他们的身下是大漠黄沙,眼前是漫天星河。陆小凤感慨道:“七童,我有些后悔。” 花满楼道:“什么。” 陆小凤道:“六哥让你回家时。你若跟他走,说不定现在眼睛也治好了。” 花满楼道:“这里很美?” 陆小凤道:“很美。” 花满楼笑了:“你可以说给我听。” 陆小凤也笑了。他将手伸过去,拉住花满楼的手,慢慢和他说,这颗是什么星星,长什么样子。那颗是什么星星,比较大,或许是另一颗的兄弟。他说着说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66 着,忽然道:“花满楼,你愿意与我来找万里飘香。是因为花,还是因为我?” 花满楼道:“很重要?” 陆小凤道:“不重要。” 花满楼道:“既然不重要,你为什么要问?” 陆小凤叹道:“虽然不重要。可如果我知道,那一定会更高兴。” 花满楼道:“原来如此。” 陆小凤又道:“以前我总觉得,女人常常问男人爱不爱她,是很麻烦的事情。爱何必一定要说出口呢?说出口的,也不一定是爱。人总是能说谎的。” 这倒是的。花满楼赞同。 陆小凤继续道:“可是现在我明白一件事。” 花满楼不必问什么事。因为陆小凤已说了。 “会想这么问,无非是因为她听到答案会很高兴罢了。因为我就会很高兴。”陆小凤脸孔有些发红,他与花满楼,虽然在芳茗轩表过心意,但后来并没有再说过此类的话。只是此地风光实在太美,又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因此,多情浪子陆小凤,也难得要羞涩多情起来。会做些不像他做的事,问些不像他问的问题。 花满楼沉默了很久,才道:“你想听?” 陆小凤坚定道:“想听。” 花满楼道:“好。那我便告诉你。” 他慢慢说:“是因为花。更是因为你。” 陆小凤心中大动,惊喜道:“花满楼!” 花满楼微笑道:“嗯。我在。” 陆小凤一开心就想翻跟头。他原本也想翻跟头的,但一动,便发现他与花满楼的手正交握在一处。跟头可以往后再翻,有些事情,远比翻跟头要来得重要的。 银河之下,两个人越靠越近,慢慢亲密地贴在了一起。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这注定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晨曦初起,阳光落在陆小凤的脸上,他是被一种奇特的香味弄醒的。 陆小凤睁开眼睛看到青天白云,才记起自己居然和花满楼在大漠之中睡了一觉。 他还在这里,那花满楼呢? 陆小凤爬起来找花满楼。 花满楼正站在那里,迎着旭日高升的东方。 远处的大漠中,有一片耀眼的红色。香味正是从那飘散开来的。正是万里飘香。 接陆番外(二) 薛冰接了一封密令,把花满楼请过来坐坐。 她对着密令看了许久,才记起,花满楼好像是陆小凤的朋友。再想起陆小凤,她心中忽然就涌起少女时分的柔情,很奇怪,这种感觉,她已经好几年不曾有过了。 花满楼很好请。 薛冰只要请人和他说:“陆小凤请你帮个忙。” 花满楼二话不说,就去了。不但去了,还很安静,一点也不给薛冰找麻烦。薛冰派人去守着的一帮暗卫,一点用场也派不上。后来,幽冥宫的宫主告诉她,花满楼想走,谁也拦不住。花满楼不想走,你派人守着也是白费功夫。 薛冰就问:“那我岂非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宫主微笑道:“有。你可以请他当客人。” 花满楼这个人,你当他是客人,当他是朋友。他也会当你是主人,当你是朋友。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薛冰试了,效果不错。她暗想,看来幽冥宫的主人,对花满楼十分了解。说不定,比陆小凤都要了解。 那一回,花满楼与陆小凤走之前。薛冰忍不住问花满楼:“你为什么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花满楼道:“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 薛冰没听懂。 花满楼淡淡道:“你用陆小凤诓我,也会用我去诓陆小凤。我这个人,好奇心虽然不如陆小凤重,也却是有的。既然有好奇心,便想亲自去看一看。” 最重要的是,花满楼愉快道:“你们打不过我。” 薛冰一下子像吞了个鸡蛋,末了道:“近墨者黑。你和陆小凤一样讨厌。” 东门凝玉是千机门的人。 千机门擅长暗器和易容术。还喜欢和幽冥宫作对,抢幽冥宫的生意,坏幽冥宫的名声。薛冰与她打过几次交道,一来一往,倒也打出些交情。 原本就没有长久的敌人,也没有长久的朋友。幽冥宫与千机门本来就是很复杂的关系。后来东门凝玉叛出了千机门。薛冰听说,她是为了一个男人。这往后,她们的交集就少了。 方奎几次祸水东引,想拿幽冥宫当挡箭牌。薛冰处理多了,也觉得烦。或许是因为宫主也烦,所以直接下了记猛药,把花满楼请了过来。花满楼过来了,陆小凤还会远吗? 江湖上的事,有什么是陆小凤解决不了的呢? 薛冰道:“若他真解决不了呢?” 宫主淡淡道:“那就让他在牢里呆着。” 薛冰又道:“那花公子呢?” 宫主看了她一眼。 幽冥宫的宫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薛冰隔着面具看出了他深邃的一眼,就明白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了。她的第二条命,是宫主救的。可是薛冰觉得,她为幽冥宫做事,只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她愿意做,就做了。并不会因为对方救了自己的命,就如何做小伏低。 低眉顺眼的薛冰,不是薛冰。 所以薛冰不但没有低头,反而挺起了胸脯,站得更端正了一些。 宫主笑了笑。 他说:“要么是陆小凤带他走。要么是他带陆小凤走。总之他一定会走。” 薛冰怔怔不能言语。 她那时还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情谊。只是觉得,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就算陆小凤有老婆,估计也要喝花满楼好大一缸醋。谁还能插入他们中间? 幽冥宫主所料不错。陆小凤没有让他们失望。薛冰却总觉得有些失望。只是她不明白,这个失望是来自于陆小凤本身,还是来自于自己。后来薛冰就明白了。她从没有输,只是没有赢。 陆小凤当然可以喜欢很多个女人,他也会待你很好很好。因为他天性多情。 花满楼也会对女人很好很好。因为他教养好。 那时薛冰看着陆小凤和花满楼打马而去,江湖这么大,岁月这么长久,这两个人倒是从来没有分开过。她就有些感慨。一个人一旦开始有感慨,说明她的心开始成熟。因为她会在岁月幽静的时候,去咀嚼过去了。 薛冰见过很多人。 比如已经死去的叶孤城。 比如很少出庄的西门吹雪。 比如花满楼的哥哥。 她知道花拂槛是花拂槛,是因为听朱停叫他六哥。花拂槛去找花满楼时,顺便找了下朱停。那阵子,薛冰因为宫中密令在身,也在留意朱停。所以她就见到了这个男人。 六哥是个生意人,做香料买卖,所以身上很香。 朱停因为和他呆过一处,所以身上也很香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陆小凤同人)移花接陆 作者:落月无痕 分卷阅读67 。朱停身上一香,回家就要被老板娘揪耳朵。可是老板娘见了六哥,就两眼放光,顾不得再揪朱停的耳朵。 薛冰淡淡笑了笑。这对夫妻,相处也十分有趣。 薛冰去找朱停。老板娘见了,立马就去揪朱停的耳朵了。 薛冰皱着眉头道:“我与他并无关系。” 老板娘道:“你看我傻不傻?” 薛冰道:“你不但漂亮,还很聪明。总之与傻,绝对没有关系。” 老板娘冷冷道:“你说话倒是很动听。可你也说了,我不傻。这个死鬼骗我说他身上的香是六童身上沾到的。那你呢?你这香味也是六童身上沾到的?我看是你们在一起鬼混!” 薛冰忽然浑身一震。 她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因为戴了黑色的面纱,让人看不出来。 薛冰道:“我要回去了。” 老板娘道:“也希望你不要再来。” 老板娘与陆小凤呆多了,说话倒与陆小凤有些相似。该气人的时候,都很气人。不过薛冰没有被气到,如果是几年前,她一定会气得脸红地跳起来。但毕竟不是几年前,薛冰也不是从前的薛冰。她嗯了一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老板娘大约也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的狐狸精,整个人都有些惊愕。 朱停忍不住道:“都说了我与她没关系。” 老板娘扭着腰,冷哼道:“我当然知道,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瞧上你。” 朱停叹口气。他难得叹气。 他也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他难得站起来。 能叫他叹气,令他站起来的人,本就不多。 朱停叹完气,站起来后,就道:“我要去房里了,你来不来?” 老板娘还在气头上,脸一撇:“不来。” 忽然想到些什么,问:“大白天的,你去房里干什么?” 朱停道:“因为我想做些事。” 老板娘心中有些隐约的想法,却又不肯定。 她犹疑道:“什么事要到房里做?” 朱停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生个小老板,岂非要到房里做。或者你喜欢在外面也可以的。” 老板娘的脸瞬间嫣红一片,比天边的晚霞还要艳丽。 朱停道:“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哪,我也觉得麻烦。不如我们搬家?” 老板娘红着脸道:“好。” 朱停道:“我前些日子,看燕郊不错,我们可以自己做个屋子。我会做。” 老板娘红着脸说:“嗯。” 她仿佛一下子,变成一个说话轻轻的,讲话就要面红的少女了。 朱停顿了顿,说:“你怎么忽然不凶了?” 老板娘轻轻打了他一下:“我本来就很温柔。” 如果陆小凤知道他的朋友这么柔情蜜意,大约也会为他们感到高兴。老板娘原本就该配老板,最好再生一大堆小老板。这样朱停就不会整天把心思挂在天上的云,林间的风上面。但要是生出一堆喜欢坐在太师椅上的小老板,老板娘就头痛了。 每天,就看着院子里一堆太师椅,大小老板坐成一排。 薛冰仿佛知道了什么不愿意知道的秘密。要保守一个秘密,总是又难又辛苦的。她忽然很想问问别人知道不知道。最终她选择了花满楼。 花满楼喝着堪比花家的茶,闻着堪比花家的香。说:“你不是幽冥宫主人。” 薛冰想,他果然是知道的。 于是她道:“那你是谁?百花楼的花满楼?” 花满楼却道:“我是陆小凤的朋友,花满楼。” 薛冰心中豁然开朗,她曾经纠结的问题,就再也不是问题。花满楼心胸开阔,不是没有道理的。怪不得司空摘星在花满楼面前,也要服服贴贴。 薛冰微笑道:“我也只是陆小凤的朋友,薛冰。”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所以他们已什么都不必再说。 秘密之所以会成为秘密,是因为知道它的人,都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不然朱停知道江湖中这么多的辛秘事,不消等到别人来杀他,自己都要憋死。 那么陆小凤知不知道呢? 这个,薛冰就管不着了。 陆小凤是她心中一个梦,一个不算差的梦。 梦终将成为过去,而她,还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分卷阅读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