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gay朋友》 分卷阅读1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 《我的一个gay朋友》作者:铁锈与红肉 内容简介: 直男和gay是可以做好朋友的,比如我和宋峤。我是直男,宋峤是gay。 宋峤×裴郁文 哭唧唧撒娇敏感矫情娇花攻×外热内冷温柔人妻蚊香直男受 第01章 我是gay。宋峤向我们这么介绍自己。然后大大方方地从那个16寸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衣裤和一双球鞋分别放在了衣柜和床下。 我、杜宇和陈潇云三个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颇为尴尬的笑声,又觉得这种笑可能会伤了他的自尊心,又心有灵犀般的各自用自己认为能够展现出自己无所谓态度的动作和语言以示回应。 我们很惊讶。惊讶的不是他同性恋的身份,而是他对初次见面的我们坦荡荡的态度。 宋峤似乎并不在意我们作何反应,只是在简单地收拾完自己的行李之后回头冲我们微笑,你们放心,我有男朋友了。 gay的确不是随随便便拉个男人来就能谈情说爱的。但不得不说,我们三个还是恬不知耻地同时暗暗长吁了一口气。 宋峤是个修长干净的男孩子,不花里胡哨,也不娘娘唧唧。甚至称得上是非常清爽的好看。一点不像我们印象中的gay。 他爬上床去系蚊帐铺床单,问我们不在学校里住宿的话要办什么手续。 杜宇坐在他凳子上大嚼着宋峤给的牛肉干,含混不清地说着:“我们学校不让外宿吧,不住的话每年1200的住宿费还是要交的。” 我说:“得找辅导员开证明。” 宋峤叹了声:“这么麻烦啊——” 陈潇云问:“你不住宿舍吗?” 宋峤嗯了声,说,过了军训我就不住宿舍了。 我梗着脑袋看他跪在床上系着最后一根蚊帐带子,问:“那你住哪儿?” 他说,我男朋友那。 我们再次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之中,最后只能用干巴巴的哈哈哈哈和噢噢噢噢收尾。 “以后要是有学校的检查,你们得提前通知我回宿舍啊。”宋峤终于整理好了他的床铺,从梯子上跳下来,拍拍我们的肩膀,笑得两眼弯弯:“你们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 我们愿意和他交朋友。 他和我们一样喜欢打篮球,玩游戏,说荤段子。除了他喜欢男人,和我们没什么不同。 毕业以后,杜宇和陈潇云一个回了老家一个签了广州。只有我和宋峤留在了武汉。 宋峤彼时单身,和我合租。我警告他,合租期间不得半路撂挑子交了男朋友就搬走。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宋峤和那个男友分了,拖着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回了宿舍,和我们过起了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群居生活。正当我们都要忘记他的性向的大四,他又拖着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搬出了宿舍。 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他,合租切忌见色忘室友。 他眨眨眼,问:“那我可以带男朋友过来么?” 我思忖片刻,说可以是可以,但得提前知会一声,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那种上学时候撞见他男友来接他下课两人卿卿我我的视觉冲击让我印象深刻。心理接受是一回事,正面直视则另当别论了。 他点点头,笑眯眯:“行。你也可以带女朋友回来过夜,我不介意。” 第02章 下班的地铁挤到爆炸,站在出口呼吸了好一会儿暮色中的汽车尾气味,更加重了自己身为咸鱼般人生的悲怆感。草草吃了碗面,蹭着小区外奶茶店里的wifi刷手机到电量不足,坐在楼下的木椅上直到乘凉遛狗的住户们陆陆续续回了家,我这才上了楼,磨磨蹭蹭地打开了家门。 宋峤正搂着他短信里说的那个他的新男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小男生显然还有些眼神迷离,双颊泛红,卫衣的边角蜷曲着露出一小截腰上的白皙肌肤,一条腿盘在沙发上,另一条腿则耷拉着晃晃荡荡。我正对上他看向我的一双小鹿斑比似的圆眼。 宋峤把身体夸张地斜出来看我在玄关处换鞋,问:“吃饭了么?”我嗯了一声。 走进客厅,我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好奇地想瞅瞅宋峤的新男友。看起来还像个正在念书的高中生,娃娃脸。宋峤向我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小可。”又用下巴指指我:“我室友,裴郁文。” “文哥好。”小可冲我笑得可爱,我太阳穴一跳,忙说你好你好。 他俩也不再理我了,两人亲亲热热地贴着,宋峤时不时在小可耳边说着什么,小可就咯咯咯地笑开了,小脸红扑扑像散着甜香的苹果。 我知趣地回房关门打游戏。十一点半,拿衣物准备洗漱。 客厅里电视机已经关了。宋峤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给小可吹头发。小可穿着宋峤的t恤看起来倒有些宽大,一脸乖巧地盘腿坐在沙发上任宋峤拨弄。大概是听到了我开房门的声音,那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卫生间说,洗澡。 宋峤笑,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洗了呢。你平时不是十点洗的吗? 我说,打游戏忘记了。 总不能说一直在等他们回房吧。 宋峤说,今天的水不太热,你最好快点洗。 我嗯了一声,闪进了卫生间。 洗漱上床,半梦半醒间听见隔壁房间起此彼伏的欢爱声。我从床的左边滚到床的右边,庆幸第二天是周末的同时,心烦意乱到肚子也饿了。 按开手机屏幕。嚯。一点半。不知道他们是才开始还是已经要结束。推开房门,想着给自己煮碗泡面充饥。 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适量水烧开。快火七分钟。调料放一半。敲蛋入锅。我站在厨房里还是有些头晕目眩,半夜起床总是有些适应不了灯光。面和蛋香钻入鼻子,安抚了一下饥肠辘辘和无法成眠的自己。 “裴裴,我也要吃。”宋峤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厨房,指着我锅里的面说。我偏头看他,睡衣领未遮盖的地方有新鲜的红印,太阳穴又一跳。我揉揉额角,彻底清醒了。 “都说了不要再叫我裴裴了。”还是从橱柜里又拿了一个碗,将泡面分开,问他:“你要鸡蛋吗?我只下了一个。” “要。”他点头。我将蛋放在了要给他的那碗里。 他冲我笑眯眯:“裴裴你简直太棒了。” 我摆了摆手,随他了。大学时候他就这么叫我了,我说过一万遍不准这么gay里gay气的叫我的名字,严重影响了我的直男形象。班上挺多人都知道宋峤的性向,宋峤对此不高调也没有藏藏掖掖,因为一次班级聚餐上他黏黏糊糊冲我喊“裴裴”,激得班上一票人鸡皮疙瘩跺脚都跺不下来,班上的女生如狼似虎地萌起了我们的cp,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 男生则啧啧笑开,哗,裴郁文你和宋峤搞基啊。 宋峤挽着我胳膊,冲席间各位笑得明艳艳,指着餐桌上的那盘菠萝咕噜肉,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语带夸张的娇嗔:裴裴,给我夹那个。我白眼能翻出银河系了,宋峤绝对是中央戏精学院博士生导师。大家笑做一团,其实并不在意。宋峤那个男友经常来学校接他下课,有时候还和他一起腻腻地坐在教室后排听课。 为什么不这么叫杜宇和陈潇云?我也这么问过,借此表达出了自己内心极大的不满。宋峤的目光在我们三个身上逡巡了一番,认认真真回答:“杜杜陈陈叫起来难听啊。” 好吧—— 宋峤和我端着碗一起来到了客厅。他去按电视机开关,我向他卧室望去,门关得很紧。 我往碗里舀了一勺红通通的老干妈,和开,香气逼人。 宋峤盘腿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伸着脖子问:“什么味的?” 我嗯了一声,呼哧呼哧就开始吃:“鸡油辣椒。” 他眼睛顿时放光:“我的最爱!” 我抬眼看他:“不是你让我买的吗?放在冰箱里你不知道?” 宋峤探出身子想去够,差点连人带碗一起栽下去。我实在看不过眼了,站起身来,拿起茶几上的酱走到他跟前,往他碗里舀了一勺,充满鄙视:“宋峤你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懒死的。” 他咯咯咯笑:“就是懒给你看的。” 我想一拳头打爆他的狗头。 宋峤调出回放,是他最近在追的某热播狗血家庭伦理剧,又将声音一格一格调小。 我说:“今晚的你不是看了吗?”他一面挑着面一面盯着屏幕,回答我:“没仔细看。” 瞬间了然,想起晚上我刚进门时候小可衣衫不整的样子。 我问:“你男朋友还是高中生吧。” 宋峤摇头:“大一了,还是我们学校的呢。” 我啧一声:“你也下得去手。” 他耸耸肩:“他先向我表白的。” 好吧—— 宋峤总是给人一种他说什么干什么都理直气壮的感觉。 他很快吃完了,看起来消耗体力太多确实导致他异常饥饿。把碗筷往茶几上一推,手撑着下巴偏头看我。 我说:“行了,我刷碗,你去睡吧。” 他说:“今天我刷吧。” 我哇了一声:“宋峤你是不是又偷偷挖了我小金猪里的硬币?” 他无辜地冲我眨眨眼:“裴裴你不能这样质疑我。” 可是他的确很喜欢挖我小金猪里的硬币去电玩城抓娃娃,被我逮到数次之后才会这样让我心脏一紧地假装殷勤。 他突然低着声音,语气里充满真诚的悔意:“对不起,今天吵到你睡觉了。” 我一愣,假意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就是肚子饿了,我们俩不也常一起吃夜宵吗? 他拿着自己的碗站起身来,晃着大长腿接过了我空空如也的碗,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丢下一句:“下次我会注意的。” 正确的台词难道不应该是——以后不会了吗?我顿时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第03章 我们宿舍四个人关系都很好,宋峤虽然没有一直住在宿舍,但每次回来我们总要出去吃吃饭联络联络感情,我们可以说是非常喜欢他这种吃饭抢着埋单的中国好室友了。他好像是个天生就很快乐的人,很少看他黑脸,总是和和气气笑眼弯弯。还是个超级大学霸,期末整理笔记还不忘给我们每人发份word文档。 但事实证明,人无完人,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懒。大概是那种躺着望天,恨不得用根绳子把楼下的外卖拉到床上、在床板上挖个洞直接排泄的人。所以他在宿舍住的那两年里,看起来像意志消沉的瘾君子,上课得我用自行车载,吃饭得我跑下楼拿,为了抄他作业让他考试给我比手势,我甚至做过替他洗内裤这种出卖灵魂的事情。 宋峤在班上和我关系最好,大家都知道。他们用最坏的恶意揣测我是不是被宋峤的魅力给掰弯了,只有我暗自唾弃自己,迷恋他掏钱和把作业本甩到我面前的帅气姿势。 我有罪。 彼时的女友苏琳琳曾经都觉得我和宋峤很配。但后来她甩了我。 她说我不够关心她,怎么约我看个电影就那么难。我说宋峤不舒服呢,宿舍里就我和他两个人,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吧,太不够义气了。 苏琳琳在电话里气急败坏:“我就要今天去。” 我说:“宝贝我们下次去看,这电影不是才上吗?” 苏琳琳声音一沉:“马上都要考试周了,还看什么看啊。” 我说:“宋峤发烧了。” 苏琳琳提高了声音:“每次都是宋峤,上次让你陪我买个衣服你说宋峤回来了要去吃饭,让你带我去你说室友聚餐带女朋友不好,这次喊你看电影又是宋峤生病,他怎么这么多事啊。宋峤宋峤宋峤,裴郁文你他妈和宋峤谈恋爱算了。” 我说:“苏琳琳你这样就没劲了。” 苏琳琳在那边冷笑:“分手。” 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愣了半晌,觉得这女孩子不适合我,脾气太暴躁了。应该说女朋友不适合我,很多时候她们都不理解为什么男生对兄弟比对自己还上心。 所以,动不动就分手分手分手。 滚吧。 我反应过来之后觉得非常生气。生气为什么不是自己主动说出这句话。 第04章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发现宋峤和他的小男朋友已经离开了,看看挂钟,十点半。 我趿拉着拖鞋迷迷瞪瞪地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拉开冰箱才发现仅剩的口粮已经做了夜宵。虽然不太饿,还是内心惆怅地去洗漱。 单身直男的周末就是这样无趣乏味的,我决定进行一周一次的大扫除。是的,我有,洁癖。不太严重的那种。 宋峤不仅懒惰,而且邋遢。像他那种每天醒来不折被子,衣服裤子堆在柜子里的行为,我绝对不能容忍,平时我都选择关上他的房门视而不见。但每逢周末,他都会在我的积极带动之下,象征性地与我共同维护出租屋的清洁卫生。 网上有句说烂了的话:房子是别人的,但生活是自己的。可是按宋峤的逻辑:房子是别人的,且生活是裴裴的。简直恬不知耻到了极致。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说好一起到白头,他却偷偷有了狗——还是公狗。 宋峤没有关门,果然,一片狼藉。我走进房,陌生人的气味充斥着我的鼻子。先打开窗户,阳光扑向了床铺,扫起大大小小的纸团,我不知道他把换洗的床单被套塞到了哪里,于是放弃了给他洗床铺的打算,抱着被子来到阳台上给他晒。我觉得我对宋峤很好了,毕竟那么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 小的阳台,难得的好天气,这种舍弃自己的床铺也要为他晒被子的真心,难道不能堪称是钻石花般的友谊吗? 等到我刷完马桶,擦完地板和柜子,抹完窗户,浇完花,喂完金鱼,四肢瘫软在沙发上时。挂钟再次与我两看相生厌,十二点四十。有点饿。 刚准备拿起手机点外卖,宋峤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瓮声瓮气地问我,裴裴你吃过饭了吗?我说还没呢,你感冒了?他娇娇地嗯了一声,家里还有药吗? 我想起他那多病的少爷体质,想来应该是前一天晚上洗了不太热的热水澡,加上大肆活动一番起了夜床,回了汗,受了凉。 我夹着手机打开电视柜翻出了家里的医药箱,一盒一盒拿出来看:“上次买的好像吃完了,要我下楼给你买吗?” 他擤了擤鼻子说:“不用了,我等会自己买。裴裴,我也还没吃呢,我请你吃烤肉吧,我好想吃啊。”我万分心动,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拒绝他:“你感冒了还是不要吃那些味道重易上火的吧,回来我给你煮粥。”他惨惨拉长了声音:“裴裴——” 我烧了开水。宋峤平时不喜欢喝水,没有保温杯,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用自己的超大号保温杯给他装了一大壶,就这么出了门。 他穿灰色的连帽衫牛仔裤,低头挂着耳机站在广场上摇头晃脑,我都快杵他跟前了他还在嘴里哼哧哼哧不知道在唱什么——没看见我。 我把他帽子往上一掀,连带着他的耳机也不小心被扯掉了,他这才抬起一张脸,鼻头红通通地憋出一句:“等你好久了——”我把水壶拧开把水倒在盖子里给他喝,热气扑得他别过了头说,好烫,你出门怎么还带个水壶?我说,你不是感冒了吗,喝热水才能发汗啊。 他擤了擤鼻子这才接过杯盖子,呼呼吹气,小心翼翼嘬了口。 我说,要不还是算了吧,回家给你煮粥吃。 他说,我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嘴巴里没味道,你还让我吃白粥? 烤肉店里温度有点高,宋峤一张脸被热得发红。我把大片五花肉铺在烤盘上,待肉色变白,剪子分几半,然后拢到一边,继续烤培根。宋峤非常不客气地享受着我的贵宾服务,夹起肉片蘸酱包生菜,脆脆嚼下肚。一点不像病患。 ——也罢。吃人家的嘴短。 我把培根翻了个面儿,问他:“小可呢?” 他又夹了块肉放在盘里:“分手了。” “哈?”我手一抖,“为什么?小朋友长得挺可爱啊。” 他说:“他声音太大。” “......” 他见我没反应,眨眨眼说:“不是会吵到你睡觉吗?” 我摆摆手说,别别别,弄得我好像千古罪人一样,再说了他也不经常过来,你们随意,我真的ok。 他摇头说:“我也觉得他挺吵,我喜欢安静的。早上我送他回学校,他说他想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不同意,他有点闹脾气。” “......” 沉默。沉默。沉默。 “裴裴你今天大扫除了吗?”宋峤的嘴被肉的油水沾得亮亮的:“我们等会回去大扫除吧。” 我说,我上午已经大扫除完了,还给你晒了被子。 宋峤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举起我给他带的热水同我的加多宝干杯:“裴裴,你对我真好。” 第05章 吃完烤肉,宋峤又拉着我陪他看电影。我开玩笑双手护胸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宋峤你不会拿我当你的下个发展对象吧,孤gay直男的看电影,多尴尬! 宋峤拍拍我的屁股,咯咯咯笑,不惹直男是gay界通识好吧?好歹今天我也算失恋,我想看这电影好久了——我请客——裴裴—— 宋峤很喜欢拍我屁股,当然了,他也拍杜宇和陈潇云的屁股,这叫相互调情。就像直男间常玩的游戏,你踢踢我下面,我贴贴你脸蛋之类。在我们看来,越是坦荡反倒越是玩得开,有的女生也喜欢我们这种夸张化了的亲昵。 宋峤不喜欢我们,他喜欢gay。就像我不喜欢他们,我喜欢女人。这是自然也是本能。 宋峤大一下学期和那个谈了挺长时间的男友分了手,回到宿舍的时候心情灰暗了一段时间,但他自我愈合能力极强,很快就用智商碾压这一必杀技作为威胁手段在使唤我的过程中找到了丰盈内心的无穷快感。但他一向对朋友很大方,这让我在为他鞍前马后之余,心里获得稍许安慰。 他空窗的两年里,我也因为他和苏琳琳最后分了手,这事我没告诉他,我觉得这事儿不能赖他。女生嘛,总是需要捧在手心里哄着的娇宝贝,大多数时候我这个人心思比较粗,不太会应对女生的脾气,总觉得兄弟得朝夕相处,也没那么麻烦,就算斗嘴打架很快也能一笑泯恩仇。和女朋友试试看?呵呵呵,下场即我。 所以当宋峤乐滋滋地向我炫耀自己多受欢迎,晃着手机里向他示爱的那些个肌肉男巨屌男小可爱的时候,我心里有点不痛快。 你们别误会,不是那种吃醋的不痛快。而是有种,老子为你家破人亡,你居然还能逍遥自在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不痛快。 我将这个归为假好人情结—— 我对你好,还就得他妈的让你知道,让你感恩戴德,要不然心里不痛快。 我,裴郁文,就是这么一个不折不扣的假好人。 宋峤每天在我面前穷嘚瑟,最后也还是孤家寡人了两年,这才让我心头的不平随着时间慢慢冲淡了。 宋峤拉我看的是某演员转型做导演的无厘头喜剧,简直是让我肝肠寸断的难看和低俗。后面的大哥脱了鞋搁在我的椅子背上,让我更是全程有种4d电影的迷醉感。转头看宋峤嘴里叼着爆米花,笑得像母鸡下蛋,我翻了个白眼,一瞥,又见角落里一对情侣正在激吻。 简直,无语凝噎。 最让人心头火大的是,明明晴好的天气,出了电影院就哗哗落雨了。 宋峤倒是心情大好,显然,这部电影让他很满意。 我们站在电影院门口躲雨,他滴滴叫了个车,冲我满脸笑意:“裴裴我今天超开心。” 我有些不忍破坏他的好心情:“可是你的被子没法盖了,你今天有点感冒,就算被子没有淋到雨,也落了凉气。” 宋峤笑眯眯,摆摆手说:“没事啊,我和你睡。” 我眼角一跳:“啊?” 宋峤重复了一遍:“我和你睡。你床那么大。”他估计瞧见了我的神情,一脸怪笑:“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着被我上?” 我踹了他一脚,他嗷嗷直叫间还重重打了个喷嚏。 我们其实都是很坦荡的。 但是,坦白说来。如果宋峤不是一个gay,我倒是不会有什么反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 应。兄弟之间睡睡觉其实也没什么,但就是因为他是一个gay,我多多少少心里还是会有点膈应。哪怕是他强调了一百万遍,我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绝对不会喜欢直男,他有男朋友,云云。 我相信杜宇、陈潇云他们也一样。 我们尊重gay,却在内心深处害怕自己被变成gay。 这是拥有gay朋友的直男内心常态。 宋峤钻进我被子的时候,带进了一丝丝凉气。他哇一声:“裴裴你还会暖被窝,真是太好了——” 我说:“你喝了药,舒服点了没。” 他嗯了一声,凑近嗅嗅我头发:“你用的什么洗发精,这么香?” “有吗?”我头发太短了,想揪到自己鼻子前闻闻结果半天没成功,差点让脖子闪了筋:“我和你用的一样啊。” 宋峤长叹一声:“啊——果然什么都是别人的好,同一款肥皂,都能觉得别人家的香。” “......” 肥、肥、肥皂?宋峤他、他、他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等我跳动的太阳穴恢复平静的时候,我才敢把脸转过去看宋峤。 他已经睡着了—— 第06章 我确定宋峤是又恋爱了。 我打开门进屋换鞋,明明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宋峤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要往阳台走。我觉得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脚上的皮鞋蹭了好久才脱下来。他经过我面前的时候,一只手拿着电话贴在耳畔,笑得星光熠熠,一只手指着餐厅方向,冲我做着口型。 周。黑。鸭。 啊,他给我带回来了。前一天晚上我向他提起最近很馋周黑鸭,但我公司附近没有的卖,上下班赶地铁总是满腹怨气,更没心情去买了。宋峤居然给我买回来了。 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我换好拖鞋就乐滋滋地冲到了餐厅。果然,餐桌上周黑鸭的包装袋看得我心花怒放。再一抬眼,宋峤已经消失在客厅。我咀嚼着鸭脖子细细肉感下的颈骨,无限满足。够着身子往阳台看,门被他带上了。 啧,欲盖弥彰。 直到我吃饱喝足,收拾完桌子,摊在沙发上刷了快一个小时微博之后,阳台上的门才被打开,宋峤满面春光地晃着大长腿在我旁边坐下,给自己剥了个砂糖橘,估计是挑了个味正的,甜得他声音都让我起腻。 “裴裴——这么晚啊今天——” 我昂了一声,说:“今天公司聚餐。你吃了吗?” 他又拿起个砂糖橘,剥开,竟然是递给我的。这接二连三的温柔炮弹简直让我招架不住。我接过那颗饱满的橘子,塞进了嘴里。 他说:“吃了。” 我挑着眉看他:“和男朋友?” 他嗯了一下大方承认,开始调他的那部热播狗血家庭伦理剧。 我啧了一声:“今天这电话讲得够久啊。” 他说:“还好啊。”看看钟,问我:“很久吗?” 我估摸着算了下,起码得有一个小时吧,还不加上我回来之前的时间,于是道:“一个多小时了。” 他点点头,然后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的肥皂剧,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我:“周黑鸭给我留点没?” 我说:“留了个鸭头。你不是喜欢吃鸭头么?”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花了我大几十块呢,你他妈就给我留了个鸭头?还是人吗你。” 我踱到厨房,打开冰箱,拨开那袋吃剩的周黑鸭一看,冲客厅吼了一嗓子:“啊,还有两节鸭脖子。” 宋峤在客厅里也扯着嗓子回我:“我要吃——” 我便颠颠地给他拿了去。 宋峤每一天都在用金钱告诉我,馈赠的本质即屈从。 他将鸭头倒是啃得干净,我有点好奇,这位让宋峤甜出水儿来的新男友是何方神圣。 “他叫阿ken”他又拿起一节鸭脖子,眼睛盯着屏幕,说:“是个纹身师。” 我哇了一声:“这么酷炫。” 宋峤回头冲我眨眨眼,一脸得色:“阿ken做饭也超好吃。下次让他来我们家做饭给你吃,好不好,裴裴?” 想起小可的叫床声,我的脑壳一紧。想说算了吧,但一看宋峤期待的眼神,又怕伤了他自尊,只好支支吾吾说好呀好呀,他什么时候过来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就不在外面吃饭了。 电视里憋屈的女主角终于给了小三一巴掌,宋峤有些激动,手里的鸭脖子差点给抛了出去,幸好眼疾手快。我兴致缺缺,拿出手机准备刷微博。突然肩头一重,转脸一看,正对上宋峤那双黑亮的杏仁眼。 “裴裴你在看什么?” 宋峤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讲话的时候会硌到我的肩窝。我把他脑袋掀开,他又搁上来,我只能抬脚踹他:“好好看你的电视不成么?” 宋峤委屈巴巴地揉着自己的小腿,指着屏幕:“广告了。” 我一看屏幕,是的,某当红小花正甩动着自己乌黑的长发,冲着镜头闪亮一笑。炫白牙膏。 他又一点一点凑过来,我戒备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宋峤晃着手机,很受伤地说:“让你帮我看看图片,我想纹身。裴裴。我今天跑了好远专门给你买的周黑鸭——” 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把他的手机拿过来,他在搜百度图片。都不太好看。 我滑着屏幕,说:“你可以和阿ken弄个情侣纹身啊,让他设计,又不花钱,多好。” 宋峤说:“为什么要弄情侣的?” 我古怪地看着他:“一般谈恋爱的不都流行这个吗,明星好像也弄这个,我记得那个,嗯,张若昀和唐艺昕好像在脚踝上纹了情侣的。” 宋峤咯咯咯笑:“那要是分手了不是很尴尬?洗纹身好疼的。” 我无言以对,但谈恋爱的时候谁他妈会想到分手啊。 宋峤说:“裴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让阿ken给你打个八折。。” 我翻了个白眼:“我不去。非主流。” 宋峤眨眨眼:“阿ken说不疼。” 第07章 那天我回家急着上厕所,登登登跑进卫生间差点没尿在裤子里。宋峤裸着上身,背对着镜子,头却艰难地扭向背后,彼时灯光昏黄,他本就白皮黑发,瞅着我一脸慌张,对着镜子声音幽幽:“裴裴——” “你他妈有病啊,不穿衣服站在卫生间里装鬼?”我大概得烦死了吧,背对着他拉开裤子拉链掏出东西畅快地解决了尿急这一大问题。 “啪”地按下马桶按钮,“哗哗哗”的水声让人舒爽。 我一脸不耐地挤开宋峤洗手,抬眼看宋峤还保持着那样别扭的姿势站在我的斜后方,真想一巴掌把他脑袋打缩回去。 “裴裴,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你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 变了——”宋峤终于恢复了正常站姿,面朝着镜子里的我,声音沮丧:“你没看到我背后的纹身吗?” 宋峤真的去纹身了。 “你纹身了?” “对啊!刚刚觉得有点疼,我想看是不是发红了。” 我走到他背后,果然,肩胛骨上方有枚周边还在微微发红的黑色图案。一只手托举着一只猫。猫身非全填色,有留白,不知是为了做出光泽感还是毛皮的纹路感。猫头微扬,前爪圆润,猫尾下垂,后爪蜷曲。手是男人的手。 非常新鲜的,带着痛感的纹身。 我有点好奇地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就好像有火燃于指尖,烫得我心惊,我小心翼翼地问宋峤:“纹的时候很疼吧,这里好红啊。” 宋峤偏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睛,说:“疼。我差点把阿ken给踹飞了,他说我属于痛感很强烈的那种人。” 我听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去,虽然我其实不怎么怕疼,但没试过的东西,我总是很畏惧。 我问他:“你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啊。” 他昂了一声,声音在灯光里浮沉:“那是我的猫,暹罗猫,叫annie。” 我很惊讶:“你还养过猫呢?” 他说:嗯,和景子棠在一起的时候。 啊——景子棠这个名字——挺久远的了。宋峤好像在和他分手后回宿舍那晚和我们的聚餐上,喝多了酒,把他当做眼泪流出了体外。 我有点抱歉,不知道说什么好。宋峤的声音却又很快清亮起来,他笑着问我:“好不好看?”我点头,挺好看的。宋峤说:“annie的眼睛是蓝色的,超漂亮,但她一点都不亲人,太傲娇了,不可爱。” 我说:猫都这样,好像养不熟似的。 宋峤说:但我还是很喜欢她的。 我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宋峤说:送人啦。以前是养在景子棠家里,后来分手了就送人了,宿舍里不是不能养宠物嚒。 宋峤就这么裸着上身走出了厕所,然后回到房间里拿了衣裤出来。 “你是要洗澡?” 宋峤听到我的问话站定了,看着我说,对啊,是不是你想先洗?那你去洗吧,我等会洗。 作势要坐回沙发。 我摆摆手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刚纹身,能碰水? 宋峤说,当然可以啦,阿ken说短时间淋浴是可以的,不要把沐浴露擦在那块儿就好了。 我皱着眉头,觉得还是有点不靠谱:“你确定可以吗?” 宋峤把身体探向我,笑得一脸促狭:“那裴裴你帮我洗好了。” 我的脑袋都要被我甩飞了。 宋峤乐滋滋地进去洗澡了。 他下半身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甩着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头发也盘腿坐在了我旁边,他是那种好看的精瘦型身材,肌肉不夸张,但周身紧实,虽然他,从来不运动。奇怪。 他头发的水都甩在我裤子上了,烦人。我说,你把头发吹干了再坐过来,要不然就坐到那里去。我指了指那张单人沙发。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管东西丢在我面前,非常坦荡地说,帮我擦。 “嗯?” 我拿起来一看,红霉素软膏?擦?擦哪儿?屁眼吗?卧槽。我惊得差点把那管软膏扔飞出去。 “阿ken说每天洗澡之后擦这个可以防止发炎,要连续擦一个星期呢,结痂了才行。裴裴,我看不到后面,你帮我——” 吁—— 身为直男和gay合租怎么就,这么难! “疼吗?”我挤了四分之一指甲盖大小的膏体薄薄地涂在他纹身周围。 “不疼——”宋峤笑嘻嘻,“裴裴最温柔了。” 二更~ 第08章 宋峤这次是热恋无疑了。自合租以来,他从没发生过晚归或者外宿这回事。但这次和阿ken在一起后,他倒是好几次超过十二点才回家,有时候甚至不回家。 我担心他撂挑子走人,但他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这让我惶恐,觉得他还不如把阿ken带回家呢,要是他在阿ken那儿呆习惯了,决定搬走,那我的工资又要被砍掉一笔了。 男默女泪。 宋峤发短信给我说晚上会迟点回家,我了然。洗了澡在客厅里懒懒散散待到十点多,刚准备起身回房睡觉,就听见了敲门声。 宋峤你他妈又不带钥匙。 是的,宋峤不仅懒惰、邋遢、而且忘性极大。像是把工作资料忘在家里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给他送钥匙这种事,真的,发生多了只会一次比一次让人恼火。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放纵他这种恶习。 怒气冲冲打开门,却对上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小可?”我脸一僵。 “文哥——”他音如蚊响,一双圆眼微闪。 我侧身让他进来,把初冬夜晚汹涌的寒意关在了门外。小可穿灰白色的圆领毛衣和牛仔裤,纤细白净,又,可怜兮兮。这么晚了,他估计是很冷,双颊泛红,眼里掩不住的疲惫。 我说,你来找宋峤?他出去了还没回来。 小可抬头看我,眼睛亮了又灭,抿着嘴唇,没说话。 我说,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然后,令我惊奇地是,他真的自己看了。 他直奔宋峤的卧室,然后是我的卧室,穿过客厅来到阳台。接着是餐厅、厨房、卫生间。最后他一脸颓然地回到客厅,呆坐在沙发上。对了,他甚至还掀开了沙发垫。 我的天,难道他以为宋峤会藏在沙发垫子下面? 我摊摊手,对他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他看看我,然后又垂下眼睛。我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沮丧。我决定给他倒杯水。当我把水杯递给他的时候,他抬起脸说谢谢,我才发现他哭了。他一只手抹着脸,然后好像越抹越多,最后干脆自我放任,捂住了脸。 宋峤到底怎么他了? 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我的朋友里没有这样爱哭又脆弱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小男孩,所以我手足无措,只能给他递纸巾。 过了片刻,小可才开口,嗓子哑哑的:“文哥,宋峤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哪知道?说不定这时候他还在床上和阿ken翻云覆雨呢。 我摸摸鼻子说:“应,应该不会超过十二点吧。” 小可说:“那我在这里等他。” 我提议:“要么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小可摇摇头,声音低沉:“他把我拉黑了。”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小可蹭地一下站起来,打断了我要划开手机屏幕的动作,他说:“别打!他要是知道我来了,肯定就不回来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6 了——” 这都是什么玩意! 我只好无言地陪坐在他旁边,默默地刷手机。十一点半的时候,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还要早起上班呢。在我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小可终于开口了:“文哥,要么你先去睡吧,我自己等他。”我站起身来说:“那,我进去睡了啊。”“嗯。”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身心疲倦的我躺在床上,还是给宋峤发了条短信: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收到了回复:快了!我还给你带了烧烤,有你最喜欢的金针菇!我是不是超棒! 我没回复,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缓缓阖上了眼。 我是被宋峤进门的声音吵醒的,他好像喝了酒,他一喝酒就容易精神亢奋。我迷迷糊糊地趿拉着拖鞋打开房门想出去给宋峤说说小可,可还没开口,就被眼前这两人激吻的景象震得头皮发麻,眼角狂跳。 小可个子比较娇小,相反宋峤则身材颀长。小可将宋峤的脖子勾到面前,仰着脸像一只浮出水面吐着泡儿的鱼,嘴唇一张一合。他的脸上泪痕未干,不得不叫人心生怜爱。宋峤被他箍得几乎站不稳,呼吸有些急促,唇齿相缠间,小可的呜咽声和两人口水交融的声音让我心悸。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目睹别人接吻,还是两个男人.......这可比宋峤手里攥着的还散发着食物热香的午夜烧烤来得惊喜意外多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退回房里假装自己只是梦游,还是应该扮成眼瞎顺便去趟厕所。 我选择了前者。但恍惚间好死不死地用错了力,门被啪地一下撞到了墙上。 鸦雀无声。 “你有病啊。”宋峤被我这声响震得醒了酒,一把把小可推开,小可一个趔趄,幸好我眼疾手快,要不然他肯定得被掀到地上。凄凄惨惨戚戚。 “宋峤——”小可又哭了。这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 宋峤冷着一张脸:“你来干嘛?” 小可欲言又止。我决定帮他说说话,我扯扯宋峤袖子,说:“人家小可等你半天了。” 宋峤转脸看我,没说话。小可拉拉宋峤衣角,抽噎着说:“我们谈谈——” 我没见过这样不耐烦的宋峤,在我印象里他好像总是快乐的,和善的,毛病不少但没坏心眼。 宋峤撇开他的手,推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我进了客厅。我看着他坐在沙发上,像平常一样打开装着烧烤的包装盒,烧烤特殊的香味瞬间散开,他递给我一串鸡翅,自己也拿了一串,旁若无人地说:“裴裴我今天特意让老板加了重辣,你肯定很喜欢。” 我举着那串色泽诱人的鸡翅,抬头看看还站在玄关处悲伤得不能自已的小可,又看看坐在身旁若无其事地吃着烤鸡翅的宋峤。脑子一片混沌。我把鸡翅丢回包装盒,对看着我的宋峤说:我,我去洗个澡。 莲蓬头哗哗哗地放着水,我坐在马桶上。我不想出去,场面真的很尴尬。我从没想过,gay的情感纠葛能这样丰富,他们,宋峤和小可,两个男人,在我面前接吻。唇齿相缠。就像,就像我和苏琳琳一样。 内心复杂。虽然我早就接受了宋峤gay的身份。 我想我得在卫生间里呆了有半个小时。等我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很安静了,没人。我看宋峤的房门紧闭,觉得要么是宋峤把小可送走了,要么他俩在床上重修旧好了。 宋峤曾经对我说过,gay圈很乱。 这大概就是乱吧。阿ken也不知道小可今天来过。 反正这也不关我的事。 我倒在床上,终于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一阵凉风钻进了我的被窝,然后是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精的香味,再然后是带着寒意的肌肤,让我冻得一个激灵。 “宋峤?” “嗯——” 是宋峤软绵绵的鼻音没错。卧槽。我一个翻身,宋峤的鼻息喷在我脸上。 我试图将他踹下床:“你怎么跑我床上了?小可呢?” 宋峤好像是很困了,声音漂浮着:“睡我屋呢。裴裴你别蹬我,我真的好想睡。” 我问:“他睡你屋,你怎么睡我屋?” 宋峤说:“我不想和他睡。但他宿舍有门禁,今晚回不去了。” 顿时了然,难怪小可这么晚来找宋峤呢。 我沉吟片刻,问:“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他翻了个身,正面朝上:“是啊,我们分手好像都快一个月了吧。” 我说:“小可说你把他拉黑了。” “分手了不拉黑难道留着做备胎吗?”宋峤把脸侧向我,认真地回答:“我现在有阿ken了,裴裴,我喜欢阿ken。” 我无言。 宋峤又翻身面向我,伸出手搭在我身上说:“裴裴睡吧,明天我们都要上班呢。” 第09章 我手臂支着下巴靠在沙发扶手上,电视机里正放在新闻联播。一个普通的周五傍晚。十九点零五分。我家的厨房,不会做饭的宋峤和他号称比我做饭还好吃的男友阿ken,在为我准备晚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峤那么执着地让我吃他男朋友做的饭菜。 我没有纹身师朋友,也没有纹身过,所以当宋峤让我晚上不要在外面吃饭,回家阿ken给我们做饭的时候,我在数年如一日拥挤的归程地铁上,艰难地打开百度图片,输入纹身师三个字。 我真的很好奇,毕竟宋峤对我说他喜欢阿ken。他前前后后和好几个人谈过恋爱,但除了那个大一下学期分了手的景子棠,宋峤没在我面前这么直白地表达过喜欢谁。 宋峤整天在我面前叨叨他优秀得只应天上有的阿ken先生。我让他给我看看照片,他说没有。谁信呢?在这个看颜值的残酷社会。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 百度搜索出来的图片,男男女女,发型夸张,身体穿孔,花臂,还有大片身体纹身。 于是我把阿ken想象成一个,抽烟很帅,喝酒很凶,擅长做饭,唱歌,跳舞的发型夸张,身体穿孔,花臂,还有大片身体纹身的,帅哥。 宋峤是典型的外貌协会。 阿ken是帅哥没错,身材修长,肤色健康,挽起的衣袖下看得出有花臂,声音沉稳温柔。但他是平头,不穿孔,至于有没有大片身体纹身,我看不到。 宋峤端着一大碗汤出了厨房,他嘶嘶地把汤碗放在餐桌上,几乎是跳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哇哇大叫:“裴裴快来端菜,我他妈要被烫死了。” 我走到他跟前,静静地看他无比夸张的表演,习以为常。 他把手伸到我面前,动了动自己的指尖,龇牙咧嘴:“你今天一定要都吃完,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双手。” 宋峤在家里的确是不干活的。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7 我走进厨房,阿ken转头看我,笑说:“你今天本来应该只管吃的。” 我耸耸肩:“但总得有不怕烫的人来端菜吧,要不然只能在厨房里吃了。” 我简直感到了世界对单身狗深深的恶意。 宋峤腻腻地贴在阿ken边上,恨不得吃个饭都要脸贴脸。他真的是每个盘子里都要给我夹一筷子,非常热情,仿佛这一桌子菜都出自他一个人之手。 “裴裴,这个糖醋里脊比‘小四川’的还好吃。”‘小四川’是我们念书时候常去的一家馆子,糖醋里脊是宋峤最爱的一道菜。 “裴裴,你吃这个牛肉超级嫩——” “裴裴,喝汤——我给你舀汤——” “裴裴——” “裴裴——” “裴裴——” 我被他叫得头都要炸了,不禁有点恼火:“我又不是没手!” 宋峤一愣,伸向油淋茄子的筷子怯怯地缩了回去。阿ken大概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说:“宋峤你让人家自己吃。”宋峤没动。 我抬眼看宋峤,他也看着我。我只好先笑开了,说:“我今天一定会都吃完的,你满意了吧。”见我笑了,宋峤这也才笑起来:“你说的啊。” 阿ken说,我常听宋峤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我抬起埋在碗里的脑袋,笑,我也常听宋峤提起你,说你帅会做饭唱歌好听还会街舞。 阿ken哈哈哈地看一眼宋峤,宋峤也笑得眼弯弯的看着他。 啧。 阿ken说,他最会夸张了。 这个我赞成。 我面朝宋峤,问,你在你男朋友面前说我什么呢?不会说我坏话吧, 宋峤摇头晃脑地说:“说你人超级好啊,念书的时候载我上课,每天帮我拿外卖,失恋的时候安慰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做饭好吃,还很细心,爱干净,能给我补裤子,天气好的时候从不忘记帮我晒被子。” 阿ken补了一句:“要不是宋峤说你是直男,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哈?”我被这句话吓得差点呕出了一口老血,又觉得这样的反应在人家小情侣面前多多少少有点不妥,只好摆摆手尴尬一笑,不予置评。 宋峤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着,难得的没有说话。 这顿饭我真的吃得饱到爆炸。我说我洗碗,宋峤就欢欢喜喜地拉着还有些许不好意思的阿ken下楼,说要送他。 我有些惊讶,才吃完饭就要走吗? 宋峤说:“他只休息今天一天,得早点回去。” 然后就听到了关门声。 等我洗完了碗,还是撑得难受,只能瘫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宋峤和阿ken估计在楼下温存了一会儿,上来的时候更加光彩照人了。 “裴裴你怎么了?”宋峤坐在我旁边问。 我抬眼看他,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一直给我夹菜,我都要撑死了。” 宋峤把手放在我肚子上,神色担忧:“很难受吗?要不要我下去给你买健胃消食片?家里好像没有了。” 我摇头说,等会就好了。 宋峤说:“我给你揉揉吧。”说着就真的给我轻轻揉起了肚子,喃喃道:“裴裴你生我气了吗?” 我一愣,什么? 宋峤瘪瘪嘴,道:“我给你夹菜,然后你吼我,吓死我了。” 我按住他的手,然后站起来,动了动腰身,说,你想多了,你一直叫我叫得我脑子都要炸了,不是故意吼你的。 宋峤这才又笑眯眯起来,眼睛弯弯,新月两道。 然后他问我:裴裴你觉得阿ken怎么样?和小可比,你是不是更喜欢他一点? 啊?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狗屁问题啊—— “阿ken人不错,挺帅的,比小可适合你。”我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比较适合能够包容照顾你的人,小可还是个孩子。” 至于那个是不是更喜欢阿ken的问题,我觉得应该是宋峤没有表达清楚,于是忽略。 宋峤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裴裴,我只是希望我交的男朋友能比较合你的性格,你们能成为朋友,我不想总给你添麻烦的。” 宋峤整天在我面前推销他的好男友,是想让我和他的好男友成为好朋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而且我也没觉得他是我生活里的麻烦。 我脑子本来就不灵光,干脆懒得去想。我干巴巴地笑着拍了拍宋峤的肩膀,决定回房间拿衣服洗澡,我说:“我和他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啊,你可以带他来家里的,我觉得他做饭很好吃。” 宋峤眼睛亮亮的,声音雀跃:“真的吗?” 我点点头。 晚上我躺在床上,没有关灯,我直挺挺地望着天花板,从床的左边滚到了右边,还是有些撑,睡不着。 没有性生活的直男,连消食都这么困难。 我也想有个女孩子能够腻腻地靠着我,吃饭的时候恨不得和我脸贴脸。苏琳琳好像是这样的,但她脾气好差啊。女孩子要是脾气都那么差,那还是单身好了。 女孩子难道不应该是娇娇软软,会撒娇卖萌跺脚叫欧巴的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但我唯一知道的是,这顿饭刺激到我了。 我觉得我该找个女朋友了。 第10章 梦中身上一重,睁开眼就看到宋峤整个人扑在我的床上。 “怎么了啊你——”我揉揉眼睛,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应该又是一个好天气的周六。我费力地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亮屏幕一看,才七点不到呢。 我动了动身体,想把宋峤甩下去,无果。 他扬起下巴抵在我胸窝,一双杏仁眼眨眨,可怜巴巴:“裴裴——我饿了。” 我不想管他。我决定闭上眼睛装死。 宋峤在我身上扭来扭去:“你快起来你快起来,我要吃热干面。” 然后他不动了,我睁开眼瞪着他,他也回瞪着我。 我急中生智,趁机一脚踢开他说:“男人早上都这样,你不会这样吗?” 他从我床上下去,然后出去了。 不管你是直男还是gay,大家都是男人,晨勃不是很正常吗?没有才奇怪吧。 我脑子闷闷的,其实是还没怎么睡好。趿拉着拖鞋出房门,宋峤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看的那个台我知道,现在每周末都会重播《甄嬛传》,八点开播,一天六集。 我打着哈欠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毕回到客厅,我问宋峤:“除了热干面还要什么?豆浆要不要?焦圈呢?” 宋峤直直地看着屏幕里已经黑化的嬛嬛,说:“就热干面,要王胖子那家,多加点萝卜干和芝麻酱。” 人懒还那么多要求。 我说: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8 “我不拿钥匙,你等会记得给我开门。” 他目不斜视,嗯了一声。 宋峤瞅着我碗里的三鲜豆皮,问:“你怎么不吃热干面?”我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吃热干面?”他从我碗里夹起一块,往自己面碗里放,我气死了,叫起来:“宋峤你有毛病啊,是你自己要吃热干面的。”宋峤把自己的碗往我面前一推,说:“裴裴,你要不要尝尝我的热干面?” 我看着他碗里糊成一坨的面,完全没有胃口。我摇摇头,算了,我不和他计较。他乐滋滋地一口豆皮一口面,说:“哇,裴裴,这家豆皮好好吃啊,我怎么之前没吃过?” 我没看他,嚼着豆皮上的香菇,说:“才开的。你不是最近老去阿ken那儿过夜么,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宋峤点点头,说:“这样啊。” 我问:“你今天不去找阿ken?” 宋峤说:“他今天上班啊,周末人更多。” 我想起昨晚宋峤的确说过阿ken要上班,于是哦了一声。 我其实并不怎么饿,前一天晚上吃的东西还堵在胃里,不上不下的,我豆皮还剩不少。宋峤问,你怎么就吃这么点?我说,我昨晚吃太饱了,这时候还不怎么饿。宋峤一脸吃惊地停了筷子,说:“还没消化完吗?要不要去看医生啊?”我摆摆手说没那么严重。 宋峤说:“裴裴,我们等会做完大扫除干嘛去?” 我一愣,说:“就在家呆着啊,还能干吗?” 宋峤眨眨眼,说:“今天天气那么好,我们出去玩吧。” 我翻了个白眼,我不陪你抓娃娃。 宋峤又来了:“裴裴——” 一脸贱相,但我总吃这套,我是不是更贱? 宋峤抱着我的小金猪,娴熟地抠着猪肚子上的洞,摇一摇,硬币就“哐哐哐”地掉了出来。 宋峤的脸笑得艳艳的。 我斜睨着他,说:“你到底偷偷挖过多少次?” 宋峤想了想说:“不记得了。” 我恨恨说:“宋峤,我赚不到钱都是因为你,你天天掏我金猪里的硬币,我不漏财才怪。” 宋峤就这么兜着一小荷包我的硬币到电玩城里换代币,我觉得他真的有病,明明用纸币更方便,他也不嫌累得慌。宋峤真的很喜欢玩娃娃机,但我也真的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一次都没抓到过,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人。 其实我基本上是听他回家抱怨又花了多少钱抓娃娃结果一个没抓到一个没抓到一个没抓到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我只陪他去玩过几次,都是我看他玩,然后站在旁边嘲笑他。一来是电玩城里总是闹哄哄的吵得我脑子发蒙,二来是我觉得这种娃娃机就是商家出来骗钱糊弄像宋峤这种胜负欲强的傻子的,三来是两个大男人去电玩城玩娃娃机,这...... 宋峤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按下按钮,然后,失败。看看我,再深吸一口气,犹豫着按下按钮,然后,又失败。就这样反复数次,眼见代币所剩无几,我插着腰站在他旁边冷眼看着,这一次...... 我靠。抓钩居然抓住了那个屁桃的脑袋。然后慢慢移动,移动,移动,连我都忍不住要给宋峤鼓鼓掌了。结果......那个屁桃脑袋上的粘盘就这么挂在了挡板上...... 挂在了挡板上.......挂在了挡板上......挡板上......活生生一个上吊寻死的屁桃。 宋峤绝望地一个趔趄,伸手去晃娃娃机没晃下来。最后他蹲下来,想把手伸进那个机身的洞里去掏...... 我的天,难道他真的以为能够掏出来吗? 我简直看不下去了,用脚踢踢他说:“起来,把币给我,我来帮你抓。” 我看了看这堆屁桃的摆放位置,基本都是头朝上,一个挤着一个,周身基本没有缝隙,被牢牢地挤住。我冲宋峤说,换个机子。宋峤眼光在一排娃娃机上巡视了一番,指着那个将一对情侣快折磨疯的哆啦a梦娃娃机说,我要蓝胖子。我走到那对情侣身后,看了看,觉得应该没问题,各种姿势的蓝胖子摆放比较散乱,四个圆乎乎的爪子抓点比较多,质量轻的话不容易掉下来。 小情侣大概是被我看得不太好意思,女生回过头说:“你们玩吧。”然后拉着男朋友不甘心地走了。 我问宋峤:“你想要哪个?” 宋峤脸凑近一看,说:“那个离洞口近的吧,应该比较好抓。” 很好,那个蓝胖子基本是在洞口躺平,因为娃娃身比屁桃扁平,所以看起来也没什么挤压感,我轻轻拍着娃娃机的操控杆,然后调整了机器爪的位置,待它悬空不再晃动的时候,果断按按钮下爪,抓稳。成功卡紧了蓝胖子的身体。我的右手一直紧紧按着那个按钮,直到蓝胖子掉出了洞口。 我把蓝胖子递给宋峤,宋峤捏着娃娃的脸蛋,一脸崇拜地看着我说:“裴裴你知道吗,你刚刚帅得像在蓝翔开起重机的。”蓝翔难道不是以挖掘机闻名于世的吗? 我一时语塞。 宋峤把剩下的代币全给我,大手一挥,说:“裴裴,我要这个蜡笔小新,还有那个小黄人。” 去你妈的。我想。 但最后宋峤还是高高兴兴地夹着蓝胖子、蜡笔小新还有小黄人神气地走出了电玩城,快乐得像个一米八四的巨婴。 宋峤的声音上扬,止不住的欢天喜地,他说:“裴裴,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我要请你吃东西。” 我一点也不饿,我说,我不吃,我要回家睡觉。 真的,我好困。 可以睡懒觉的周六也要被室友压榨,我简直是太惨了。 第11章 我讨厌冬天。天气冷。工作杂。节日多。 本来节日多不算,但我没有女朋友。 平安夜圣诞节元旦节情人节。没人送苹果,没人陪着去江滩看跨年烟火,没人一起吃烛光晚餐,没人送巧克力。连最新开发的抓娃娃神技都没有个可以用来撩的对象。惨,惨绝人寰。 广告部的林晓蕾简直丧心病狂,每天上下班都让男朋友来接送,他男朋友自己开了家饭馆,还包她的午饭。多冷的天气,我想小伙子一路骑着电动车过来,挟着冬寒双颊都要冻僵,就为了让女朋友吃上爱心午餐,一定是真爱无疑了。 公司里的姑娘们可要嫉妒疯了,特别是看到林晓蕾笑得一脸灿烂,黏黏腻腻地领着男朋友走进办公室,吃个饭都要坐在他腿上你侬我侬的时候,恨不得立马躲到厕所里跟自己的男朋友打电话说分手分手分手。 煎熬。平安夜那天,还没到下班的点呢,大家都左顾右盼,如坐针毡,归心似箭了。我瞧了瞧左边的王丽正拿着她的小镜子默默补着口红,再看看右边的盛骏一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9 脸喜气地暗暗戳着微信。我低头按开自己的手机,宋峤十分钟前的短信说晚上会晚点回家,我没回复。 我瞪着桌子上那个公司发的苹果,粉粉的包装纸真像个讥笑我的胖娃娃。 出公司我就把你吃掉,我愤愤地想。 五点半。 “终于下班了——”有人感叹着。然后大伙儿都蹦跶着涌到一起打卡。滴滴滴。一声接着一声。我磨磨蹭蹭,并不想凑这群有对象有家庭的人的热闹。 很快,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我把笔盖上盖子,插进了笔筒。 “裴郁文。” 我抬头,原来是财务的于敏清,她穿着焦糖色的呢子大衣,头发披在厚厚的格纹围巾上几乎垂到腰间,粗粗卷着温柔的波浪。她很白,但半张脸都要埋在围巾后面了,只露出一双含怯的长圆眼,声音轻轻的:“这个,给你。” 我低头看她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复古的邮戳花纹,齿轮状封口。我接过纸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像受惊的兔子跑了。 连看都没看我。 宋峤回来的时候,我还盘坐在沙发上回微信。 抬眼看钟,哟,也不算晚啊,才十点不到呢。 他在玄关处换鞋,手里还捧着一大束花呢,我问:“今天回得这么早?” 宋峤说:嗯。 啧,兴致不高。 刚想问问他怎么了,就看到微信对话框里弹出一句:其实我喜欢你好久了。 “这是什么?” 我还没想到怎么回复于敏清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抬头看宋峤拎起那个牛皮纸袋往里瞅,他把花放在沙发上,然后把手伸进纸袋,把那条围巾拿出来,用脸蹭了蹭,说:“这围巾好看啊,还挺舒服,哪儿买的?” 我说:“别人送的。” 他问:“谁送的?” 我说:“同事。” 他问:“哪个同事?” 我正被于敏清又打过来的那句“我能不能做你女朋友”九个字弄得烦呢,宋峤接二连三的问句又总是打断我的思路,我皱着眉头站起来,身体探出茶几,从他手中夺过围巾装进纸袋,有些不耐地说:“你又不认识,管那么多干嘛?” 再一抬眼,发现他愣在那里,好像被我这种态度刺中了一般,但我好烦呐,也笑不出来,我低着头,一手拿着纸袋一手反扑着手机,进房关了门。 我坐在床上,想了好久,看看那团灰色的羊绒围巾,又看看手机微信。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和于敏清的交集,她好像是年初才来的公司。长得不错,性格好像挺开朗,还很热情,每次我要去找她报销的时候,她总爱朝我笑,不管我说什么她都笑。 我还以为她天生笑点低呢,原来是暗恋我。 难怪苏琳琳说我情商低。 苏琳琳—— “裴裴——”宋峤敲我的门。 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对他语气重了些,有些后悔,于是说:“进来。” 宋峤打开门,却有点害怕似的没敢往里迈,只是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说:“裴裴你要喝养乐多嘛?我给你买了,你要喝嘛?” 我一看都十点半了,他这么晚跑楼下超市买养乐多,脑子有病? 我在跳下床前给于敏清回了微信:我们先做朋友吧,我对你也还不够了解,谈恋爱的话,我担心自己角色转换不过来。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排养乐多喝得很舒爽,我喜欢喝这个,就跟小时候喜欢喝ad钙奶是一样的。宋峤则远远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看我,我想,那束花被他压在他背后面,他不会不舒服吗? 我被他盯得浑身毛毛的,只好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刚刚我被人告白了,脑子里乱糟糟的,结果你还一个劲的问我话。” 宋峤一愣,说:“被告白了?送你围巾的那个人?” 我点头。 宋峤问:“漂亮吗?” 我想想于敏清的脸,说:“还可以吧,反正挺对我的眼。” 宋峤问:“那你答应了吗?” 我说:“我平时都不跟她坐一个办公室呢,见面都不多,都不了解直接就谈恋爱的话,不是很奇怪吗?” 我其实是一个很被动的人,当初也是苏琳琳追的我,我们一来二去不清不楚做了半年异性朋友才和她在一起的。我是做错了什么让宋峤产生我是如此随便的一个男子的误解? 我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我终于忍不住说了:“你把阿ken送你的花都压扁了。” 宋峤好像没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指了指他,说:“你后面不是压着花呢?你难道没觉得坐着不舒服吗?” 也可能是因为穿得厚,他没觉察到。 我嘬嘬喝着养乐多,他的声音沉沉的:“那不是他送我的,是我送他的。” “啊?”我愣住了,“怎么又拿回来了?” 宋峤说:“他把我甩了。” 够了够了够了。为什么你们圈子的事情这么复杂。 宋峤说:“裴裴,我有点难过,你能抱抱我吗?” 我放下空了的养乐多瓶子,光着脚就走到他面前,俯身给了他一个拥抱,他的脸蹭在我的胸口,他说:“裴裴,只有你是对我最好的。” 第12章 宋峤在平安夜恢复了单身,但我却有了一个可以发展的对象。 世事难料。 圣诞正好是初雪。于敏清约我下班后一起吃饭,我答应了。冬天没有傍晚,我们出公司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灰暗。 街头巷尾飘荡着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白天落的雪还在,但不深,街边暖黄的灯称得城市有点,脏。但人很多,男男女女,穿梭在五光十色的城市夜景之中,圣诞树和彩灯,蝴蝶结和铃铛,像一场西式童话梦。 我和于敏清并排走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和她白色的贝雷帽一样,让人觉得俏皮可爱。 我说:“还是我请你吧,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 于敏清抬头看我,然后又垂下眼睛,她看起来有点紧张,和以前我们在财务室里讲话聊天开怀大笑时的她完全不一样。她说:“吃西餐吗?”我点头说,可以啊。 西餐厅真的是非常适合这种洋气的节日了。灯光暧昧,纱幔撩人,熏香袅袅,每个桌子上都用窄口长瓶斜插着新鲜的玫瑰,从我们的座位朝窗外看,城市的冬夜是寂静又喧嚣的。商人们总是爱揣摩女人的心思,他们就是有本领让所有带点浪漫色彩的日子都变成情人节。 其实我不喜欢吃西餐,但我很喜欢这种氛围,陌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0 生的两个人都能在其中变得放松。 于敏清秀气地切着牛排,再细细地咀嚼着,她甜甜一笑,说:“你真的没发觉我喜欢你吗?” 我一愣,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我诚实地摇头。 她说:“我刚来公司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你了。” 啊? “我记得你走路的时候看手机,结果一下子撞到了玻璃上,我跟在你后面笑得不行,结果你也没生气,还回头冲我笑了,我当时就觉得你好可爱。”于敏清说:“那天本来我很紧张......” 我无言以对。这种喜欢我的理由,我应该对她说声谢谢吗? “后来发现你人真的很好,别人要求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 我说:“啊——大家都是同事嘛。其实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古怪,我是水瓶座。朋友觉得我好,但我之前那个女朋友总说我不在乎她,忽冷忽热的。”我耸耸肩膀,“我好像不太会谈恋爱。” 该死的,我在说什么啊。 于敏清说:“啊,我射手座。同道大叔说,我们这两个星座的人,挺适合谈恋爱的。” 我一时语塞。 电话响了。是宋峤。我对于敏清说了抱歉,然后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听电话。 宋峤好像喝了酒,声音忽大忽小的:“裴裴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他给我发了消息吗?我没看到。 我说:“我在外面呢。” 宋峤说:“你回来吃饭吗?我好饿——” 我说:“我已经在吃了,你自己点外卖。” 宋峤说:“你是在约会吗?和昨天那个女生?” 我没说话。宋峤说:“那我点外卖吧。”我有些不忍心,说:“要不你在家等我,我给你带东西回来吃。”宋峤在电话那头晕晕乎乎地笑,说:“没关系的裴裴。”然后挂断了电话。 回到座位上时,于敏清问我:“出了什么事吗?” 我支起一个微笑,说:“啊,是我室友,他昨天刚刚失恋,心情不好。” 于敏清说:“他一个人没有关系吗?要不然我们快点吃完回去?” 我摇摇头说,没事,他只是比较,比较...... 他只是比较脆弱,而且,非常依赖我。但要是这样的话—— “嗯?” 我笑笑,说:“没什么,你等会想去干嘛?” 于敏清眼睛亮亮的,有点羞涩地说:“和你走走路我都觉得挺开心的。” 啊——这心头一击的感觉。 我觉得于敏清真的挺可爱。 吃完饭,我们就在街上随便逛了逛,然后我再送她回家。在她楼下,于敏清吻了我,我呆若木鸡,鼻子以下的脸部完全僵硬了,没有回应。于敏清大概真的很喜欢我这种犯蠢的样子,竟然笑出声来,踮脚在我耳边说了句:“明天见。”就像兔子一样跑进了单元楼。 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和苏琳琳分手也有好几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生接吻,不对,应该是,第一次被一个女生吻。这感觉不坏。 第13章 我在拐角的那条小街给宋峤买了他喜欢的南京汤包。被于敏清吻了之后,我走路都有些神情恍惚,觉得耗费了不少体力,然后干脆给自己也买了一份。 我打开门,发现客厅里一片漆黑,我叫了一声:“宋峤?” 没人理我。 我奇怪地打开灯,被铺了一地的啤酒罐子吓了一大跳。再一看,卫生间里的灯是亮的。 宋峤趴在马桶沿上吐。 我去抚他的背,他的双臂搁在马桶沿上,脑袋搁在手臂上,侧头看我,他叫我:“裴裴你回来了——” 我看他的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病态的白,心一紧,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到底做错什么了呢?我也说不上来。 我把毛巾打湿给他擦脸,他很乖巧地看着我,问:“你知道我今天干嘛去了吗?” 我明白他醉得脑袋有点发晕在说胡话了,所以没搭理他。 他说:“我今天没去上班,去找阿ken了,我觉得他昨天晚上说分手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 “但他今天还是不准备和我和好,他让我滚,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裴裴,你说,他们怎么都这样——景子棠也是,阿ken也是——” 我说:“谈恋爱,分分合合不挺正常的吗,你还不是不要小可。” 他摇摇头,说:“你不懂,那不一样——” 我想扶他起来,但他却一把把我也拉坐在了地上。卫生间的地板,好凉啊,宋峤只穿了件衬衫,他不冷吗? 宋峤眨眨眼,笑了:“我今天还去找了个漂亮的男孩子睡觉。他好紧,我觉得真舒服。” 我不想听,这些不着调的话让我恶心。 我说:“你这样真的让人看着心烦。” 他说:“对不起啊,裴裴。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想站起来出去,我看他看得心里憋闷。宋峤抓着我的手,我看着他的眼睛,他说:“我只是想有个人,我爱他他也爱我他陪我吃饭睡觉看电影,同一个人。”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脑袋一偏,问:“今晚你们吃的什么,好吃吗?” 我心里一沉,问他:“你晚上点外卖了吗?” 他好像眼睛痛,使劲地闭了闭,然后摇头。我叹了口气,说:“你乖一点吧,我扶你起来,我陪你吃南京汤包好不好?我给你买了。” 他睁开了眼睛,笑容里都是醉意:“好。” 我扶他起来,他虽然很瘦,但还是很重。他脑袋斜靠在我肩上,嘴里念念有词:“1817856。” 我问:“你说什么?” 他又说了一遍:“1817856。”然后呵呵呵笑起来了:“他说他叫q崽,我说我叫李敏镐。” 神经病。我竟然被他给气笑了。 我让宋峤喝水,他乖乖地喝了,好像清醒了点。然后他非要躺在我腿上。我说,你这样要怎么吃包子?他说,那我就不吃了。 好吧,随你。被他这么一闹,我也没了吃汤包的心情。 我觉得,宋峤染上这种过分依赖我的病,就归于他同景子棠分手露出和现在如出一辙的可怜模样求我安慰时我没有拒绝。但我是真的不会拒绝别人。 像是说着。 不要,宋峤你不要一出事就喊我。 不好,宋峤你自己又不是没长手长脚非得我伺候你吗。 不行,宋峤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要我抱你,冲我撒娇。 不要,不好,不行。我们只是朋友啊。 最后却都变成,可以,好吧,也行。 是因为宋峤说,裴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不是同学,舍友,室友。是唯一的朋友。不是那种他说“我请你吃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1 东西吧”“我来买单”“这个送给你”才会簇拥过来的人。 宋峤躺在我腿上说:“裴裴,我是不是打扰你约会了,真的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今天给你买了贵妃橘,找了好几家水果店呢。” 我打开手机,读了那条他发给我的,我没看到的短信:我今天买到了贵妃橘!你快回来吃! 我这才发现茶几上有个黑色的塑料袋,我够着拨开了看,正是比砂糖橘皮厚实,但甜度却更纯正的泛绿黄皮的贵妃橘。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冬季水果了,过年在家的时候老妈总会一次给我买上好几斤,但武汉好像卖得很少。 宋峤今天难过得要死,但他还是跑了很多家店给我买贵妃橘回来。他觉得这样我就能早点回家,陪他吃东西,和他一起喝酒,听他发牢骚,什么都好。 唉。 我问:“宋峤,你明天晚上有想吃的菜吗?我回来做给你吃。” 他没有回答。他抱着我的腰,睡着了。 第14章 早上我准备上班的时候,宋峤还没有起床。 我下楼给他买了他上次觉得好吃的那家新开的三鲜豆皮还有豆浆,然后飞奔着去赶早班地铁。 还差一分钟就迟到了!简直惊险! 待我气喘吁吁地坐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人都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王丽凑过来说:“小裴,看不出来啊你,藏得还挺深。” 什么啊。我藏什么啦?我有一个gay朋友你们大家都知道啦? “还装什么装。”盛骏呶呶嘴:“喏,爱心早餐呢。”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我的办公桌,才发现有一个透明的餐盒放在我桌上,旁边还有一瓶,安慕希?天哪上帝,谁这么善良,知道我今天为了赶地铁都没来得及吃早餐。后来转念一想,卧槽,肯定是于敏清了。 我打开餐盒,漂漂亮亮两块三明治,鸡蛋培根和番茄生菜,荤素搭配很健康啊。 听盛骏那么一说,对面的同事们也都会心一笑,看得我额角胀痛。林霜更是站起来,越过电脑,对我挤挤眼说:“我们家清清今天起了个大早专门给你准备的呢。”林霜和于敏清关系很好,常看于敏清来我们这边喊她一起去吃午饭。 这—— 王丽说:“小裴,你真的不够意思,怎么还在办公室搞地下恋情呢。” 我说:“我们还只是朋友——” 林霜不高兴了,说:“你们都那什么还朋友呢?” 哪什么了?哪什么了?这办公室里瞬间燃起的八卦之烈焰啊。 我百口莫辩。 我不能站起来说是于敏清主动亲的我吧,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 但我们确实没有其他的关系啊。从她跟我告白,也才两天而已啊。 好烦。 我瞬间觉得桌子上的三明治让我失掉了胃口。 手机来了短信,是宋峤的。 超级好吃! 我都能想到他开心得一边吃豆皮,一边给我发短信的蠢样子。 我回复他:你今晚想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做。 他很快回复:回锅肉!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蛋! 盛骏又啧啧一声,说:“就隔一个走廊还发短信呢,笑得跟什么样,这恋爱的酸臭味。” 我没理他们,我知道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打开电脑,工作。 吃午饭的时候,于敏清过来了,我想她应该是来找林霜的吧。刚一踏进我们这边的办公室,大家就发出起哄的声音了。于敏清也不扭捏,走到我跟前说:“你中午吃什么?”我瞬间觉得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要把我刺穿了。 我想了想,说:“那什么,你早上给我的三明治我都还没吃呢,我就吃那个,你和林霜去吃吧。” 于敏清一听我没吃她做的三明治,明显有点失望,但她还是笑起来说:“中午怎么能吃那个呢,我们去吃饭。” 可我真的不想去—— 大家又在起哄了,林霜更是语带催促:“哎呀,我都牺牲自己让清清陪你去吃午饭了,裴郁文你怎么那么磨叽啊。” 我只好和于敏清下了楼,在等电梯的时候,刚好撞上林晓蕾和她的二十四孝好男友上来。林晓蕾看着我俩笑,“下去吃饭呢?”于敏清嗯了一声,看看她的男朋友说:“今天又给你送饭来了啊,送的什么啊。”说着就凑过去看林晓蕾男朋友提的餐盒,对方腼腆一笑,道:“就是一些家常便饭。” 然后林晓蕾带着她男友回了办公室,我和于敏清进了电梯。 我终于还是说了:“你以后还是不要给我送早餐了。” 于敏清神色一变,说:“怎么了?” 我说:“大家好像有点误会我们——” 于敏清说:“你管他们干嘛?” 当然要管啦!大家都是同事哎!影响多不好! 但我还是说:“这样不好吧,我们都还没在一起。” 于敏清说:“我知道啊,我在追你嘛。” 这女人,坦率得好可怕。 我竟无言以对。 于敏清本来说要去外面吃,我想还是不要跟她走太远,早上的事情总让我觉得心里有点膈应,一起走路肯定会特别尴尬。于是我们只是在公司食堂草草解决了这顿午饭。 下班的时候,于敏清又来了,她说她想和我一起吃晚饭。 我的天。 我只能坦白告诉她,我要赶着去超市买新鲜一点的菜,回家给室友做饭。 “给室友做饭?”于敏清觉得有点奇怪。 我支支吾吾地说:“啊,啊他最近身体不太好,需要进补。” 于敏清垂下眼睛说:“那好吧。” 吁—— 第15章 这一天我真的好累啊。 当我挤在中年婶婶们间,为了同一块新鲜一点的食材而针锋相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没什么远大抱负的全职家庭煮夫。 我气喘吁吁地上楼,还没来得及把钥匙插进孔里,门就啪地一下打开了,吓了我一大跳。 “裴裴!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宋峤笑眼弯弯地接过我手上的袋子,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只不过是家里冰箱空了,我除了买了些晚上要做的食材外,还买了些其他的口粮,比如说可以用来宵夜的方便面和老干妈。 我说:“你不会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后面听我上楼吧?” 宋峤喜滋滋地坐在沙发上拨开袋子看我买了哪些东西,并没听到我的揶揄。 我切菜的时候,宋峤一直站在我旁边看。我他妈得烦死了,我说你让开些,挡着我的光了。 他挪了一小寸,还是目光灼灼。 我撵他:“反正你又不会做,站在这里碍手碍脚。” 宋峤声音洪亮,听起来很有热情:“裴裴——你教我做饭吧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2 。” 我抬眼看他,非常不屑:“就你?还做饭呢?让你端个菜你都要假模假样地装个半天。” 宋峤噤声了,半晌之后才说:“其实我觉得男人做饭的时候真的特别帅。” 我手一顿。土豆丝切粗了一刀背。 宋峤说:“像景子棠啊,阿ken啊,你啊——切菜的时候哆哆哆,感觉很爽。” 我把刀递给他,朝砧板上还未切完的半颗土豆呶呶嘴,说:“要不你来试试?” 他眼睛一亮,接过刀对着那半颗土豆就是一下,我的妈,惨不忍睹。 我绝望地冲他摆摆手说,请你滚出厨房。 在饭桌上,我们对前一天晚上的事情都闭口不提,宋峤估计是记不得,我是不想提。 我想了想,还是说:“以后我晚上都回来做饭吧,我们一起吃。” 宋峤伸向西红柿炒蛋的筷子一滞,猛地抬头看我,杏仁眼闪闪的。 我说,哎呀,反正都是要吃的嘛,外面东西不干净,大家都是室友,我觉得没什么,你也喜欢吃我做的菜,你又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什么狗屁玩意。我都要被我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给羞愤死了。 宋峤说:“好。” 我原以为他会激动地跳起来说,裴裴你太棒了。可是,他没有,他只说了一个好。然后,低头拼命地扒着饭,好像饿了很久很久。 我都看不见他的脸。 我收拾完碗筷,再拖拖地板,发现宋峤又换了个剧在看。我说,之前那个剧呢?他说,好久没看放完了都不知道。我竟然有些遗憾,之前每晚都要顺着他看一会儿的,我当然明白这种狗血剧男女主最后肯定重修旧好了,但我想知道那个小三到底是怎么死的。 算了,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看电视。 我最后瘫坐在沙发上,竟然累得只想看着天花板。身体还好,关键是心灵。 怎样才能让于敏清放弃我的魅力呢?啊,我这个可爱的家伙。 宋峤的声音传到耳畔,他问:“你和那个女孩子怎样了?” 够了。又是于敏清。 我绝望地回答:“就那样啊,还能怎么样?” 我只是被她吻了一下,难道就要我上门提亲和她结婚生娃吗? 宋峤没问了。 第16章 比平时提早洗漱完毕躺回床,我睁着眼望天花板,想到于敏清,觉得心头憋闷。其实我对自己的认知还是非常清晰的,我性格古怪,而且古怪得不符合常理。我喜欢和兄弟厮混在一起大过整天陪女友逛街吃饭看电影,当女友非常黏人让我觉得窒息没有自由的时候我会尤其不耐烦,并且擅长冷暴力,可是分开了我又觉得单身很凄凉。对一般朋友,我属于外热内冷的类型,因为我不会拒绝别人,所以同事们都觉得我脾气温和好相处,但同事就是同事,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并不喜欢三五成群搭伴去吃饭。我中午都是一个人慢慢悠悠地下楼,吃完饭在底下散散步再上楼工作。久而久之,大家就觉得我可能是个很酷的温柔的独行侠,也就没人来喊我一起吃饭了。 于敏清打乱了我的生活节奏。 我不喜欢。即使她很直率可爱,但打乱了我的生活节奏,我就不想理她。 烦。 啊,手机微信又来了提示音,一看,果然是于敏清。她问,你睡了吗? 可是我睡没睡和她真的没关系呀。 我不想那么快回复让她觉得我好像很乐意搭理她,我把网易云音乐的每日歌曲推荐点开放歌,刷了刷一圈微博,看了看朋友圈,逛了逛知乎,觉得有点渴,出去倒了杯水,宋峤还在看电视,笑得把沙发扶手都要拍烂了,我嘲笑了他几句回到床上,给于敏清回复。 要睡了。 微信对话框立马弹出一句:你给盛骏朋友圈点赞了怎么不理我? 我吓了一跳,赶紧退出对话框,打开朋友圈往下滑,天哪,我真的给他的朋友圈点了赞,因为没人给他的自拍点赞,我就给他点了一个。完了,现在想取消也来不及了。 这—— 我决定不回复。 正当我要退出微信的时候,对话框又弹出一句:好吧,晚安。 我顿时又有点愧疚,觉得我的行为可能伤害到她了,也想礼貌性地回复个晚安,但还是把晚安两个字取消掉,换成了微信自带的月亮表情。 苏琳琳追我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给我发晚安。后来我才知道,晚安有我爱你的意思。我担心于敏清也在玩这个套路,我不想让她误会,但要我直接说,我不喜欢你你别追我了,我又真的说不出口。 第二天我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打上了卡,走进办公室,发现气氛有些凝重。几个女同事围坐在林晓蕾旁边,林晓蕾在哭。 “林晓蕾怎么啦?”我问盛骏。 “今早老板找她谈话了。”盛骏小声说,表情也有点沉重:“说是因为她把男朋友带到公司吃午饭,影响不好。” “啊?” 盛骏点点头,煞有介事:“你俩也低调一点吧,老板说了,在公司禁止谈恋爱。” 我皱皱眉,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和于敏清。 还没等我消化完毕,老板就在公司群里发话了,开会。 会议很短,但大家都让老板的火气吓得够呛,听说他最近正被离婚官司缠得焦头烂额。大家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个。其实基本精神很明确,上班时间不准谈恋爱,打电话聊微信不行,把对象带到公司更是重罪,办公室恋情一经发现最严重,要么分手要么其中一个人滚蛋。理由:影响工作。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于敏清正在看我,我和她眼光一触,就把头别开了。 然后,于敏清没再来找我,连吃午饭都不来我们办公室找林霜了,大家没有再八卦我和于敏清,林晓蕾的男朋友也不来了,王丽从此不敢在上班时间偷偷补妆,盛骏也收起了和女友甜甜腻腻的手机。 在新年即将来临的日子里,我们的公司,死气沉沉。 第17章 一想到元旦要放三天假,近几日来阴沉沉的办公室终于在下班的最后半小时重新焕发了生机。 公司还非常人性化地派发水果,我和宋峤都不喜欢吃脐橙,所以我多拿了些猕猴桃和皇帝柑。 出了公司门我才给宋峤打电话,问他想吃什么。宋峤在电话那头声音雀跃:“裴裴,我和你一起去买菜吧,反正明天休息,今天晚点吃饭不要紧。”我想了想,觉得也不错,刚好可以把水果放回家,我让他在家里等我。他在那头大声说:“好好好!” “哇,这猕猴桃好甜哪。”宋峤见我带回了猕猴桃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我看他吃得汁水直冒,非常嫌弃,等他吃完,擦脸洗手,这才慢慢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3 悠悠一起出门去超市采购。 宋峤想吃火锅,所以买了底料,一些肉,丸子,蟹棒,还有年糕、豆制品和若干蔬菜。前几天买的零食也吃完了,想着即将来临的三天假日,于是又杂七杂八地拿了好些东西。宋峤长手长脚,穿着姜黄色羽绒服和黑裤子,裤脚卷起,彩色的袜子箍着纤细好看的脚踝。他在选乐事薯片,我在看他。他举着两袋薯片猛地回头,吓了我一跳。 “怎么啦?”他被我吓了一跳的表情吓了一跳。 我只好指着他的脚说,你怎么这么喜欢穿花袜子啊。 他哈哈一笑,说,好看啊,还便宜,我买了五双,不同色的,还包邮,裴裴你要不要? 我嘴角一僵,摆摆手,指着他左手上的那袋说,买这个,烧烤味的好吃些。 “哦。”他乖乖地把右手那袋烤蟹味的放回去,又拿了意大利红烩的,“这个呢?” 我点点头。他开心地把两袋薯片扔进了小推车。 我也不知道他成天都在乐什么。 宋峤一直在等锅里鼓泡,一双杏仁眼瞪得浑圆。我简直受不了他,我说,你把锅子瞪穿了,它没开就是没开。 他知道我说的没错,只好颓然地往椅子背上一摊,长叹一声:“好饿啊,裴裴——” 我在洗菜叶,水好冰,我知道冻疮马上又要来找我了。我好恨,我有一双冬天会生冻疮的手和一条为宋峤鞍前马后的贱命。 等我把洗好的菜叶端出来的时候,锅子已经煮开了。 我们陆陆续续把食材放到锅子里,热气扑在我们脸上,然后是食物的香味,温暖着我们的嗅觉,这似乎是冬天我唯一不讨厌的东西了,火锅于冬天,是空调配西瓜,啤酒配炸鸡般的存在啊。 宋峤夹起一块烫好的豆腐,放在嘴里,烫得呼哧呼哧的。 我说:“你能不能慢点?” 宋峤根本没搭理我,还是把它吞了下去,含混不清地说:“我们等会干嘛去?” 我看看时间,嚯,都快八点了,还能去哪儿?于是道:“都这么晚了,吃完了还可以看看跨年演唱会,你今天别抢台啊,我不想看湖南卫视的那些超女快男。” 宋峤显然对我这个提议兴致缺缺。其实我也觉得没劲,但没办法,上学那会儿其实跨年还是很有乐子的,江滩有烟火看,但现在因为污染严重,取消了。 宋峤眨眨眼:“小区外面有个小卖部有鞭卖,我回来的时候有个小孩在玩绳子鞭,裴裴,你想不想玩?” 这—— 别人跨年看烟火,宋峤居然要和我,玩鞭?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是,我居然同意了? 宋峤进到小卖部里选了很久,我在外面等他,他出来的时候拎着个黑色塑料袋,手里还拿了个塑料打火机。我借着路灯翻着袋子里的东西,妈呀,还买得不少呢。 宋峤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冲我挤挤眼,我还没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就见他一甩手,一个“嘭”声就在我脚边炸开了,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刚好旁边有两个小男孩在玩耍,听到我的尖叫,居然指着我哈哈大笑。 羞。耻。 我捂着脸转身想走,宋峤拉住我,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瘦长型的小盒子,啊,我记得那个包装。 宋峤说:“外面灯太亮了,我们进小区玩。” 你们小时候一定玩过这种叫烟花棒的东西,拆开盒子,里面是若干根长长火柴棒粗细的小棍,下半部好像是细铁丝,上半部发灰,点燃就能“滋滋滋”冒着炸开的火星,像齐发的金色箭镞。 我们来到小区路灯微弱的角落。 宋峤买了两盒。他说一根一根玩太没意思了,所以两盒分成了四把,我们两人,一只手上一把。宋峤用打火机帮我点燃,火星立马就噼里啪啦地窜了起来,金灿灿地炸出烟花的光亮,我瞬间兴奋不已,跳着说“宋峤快快快!要灭了要灭了!”宋峤笑盈盈地把手上的两把烟花棒触上我的,那昙花般迅速燃烧的美丽观感在宋峤的烟花也成功燃起时达到了极致。 仿佛星光照亮了宋峤弯弯的脸,眉梢眼角全是温柔的笑意。 啊,真是令人嫉妒的好看啊。我想。 当我手上的烟花棒燃尽,烧过的部分变成了焦黑,宋峤将他左手那把递给我,然后我们一起,看着它们最终熄灭。 内心膨胀的快乐,又在瞬间干瘪下去。 “裴裴你还想玩这个吗?”宋峤大概看出了我的意犹未尽。 我摇摇头,玩再多次,短暂还是短暂。 我在他手中的袋子里又翻了翻,拿出那个莲花飞机,放在地上,宋峤蹲下去帮我点燃,然后我们两个跳到了一旁,看着那个小玩意“咻咻咻”在夜色中快速旋转出金色的莲花,然后它“啾”地一下竟然窜到了天上,我看着宋峤快要仰断的脖子,不可抑制地哈哈狂笑起来。 他像个傻子。 待我直起腰来,听见宋峤的声音,他问我:“裴裴,你开心吗?” “开心啊。”我说,然后又想去翻翻那个黑袋子。 “真好。”宋峤说,“我也很开心,裴裴。” 我的手一滞,然后拿出那个宋峤说的绳子鞭,哈哈笑着对他说:“我们来玩这个,爷爷我吓不死你。” 是啊,我真的挺开心的。 在这样一个远离家乡的城市,有那么一个人一起度过旧年的最后一个夜晚,而这个人在新的一年也会和自己共同成长,让在外打拼的艰辛生活变得不那么枯燥苦涩,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是朋友吗,是家人吧。 第18章 假期让人意志消沉,我说的是我,显然宋峤没有。他和我一样在家里摊了一天,剩下的两天都早出晚归的,他说公司有事,我说真不愧是大公司的员工,这思想觉悟就是比我们这种小角色高多了。他只是笑。 但我想,他忙起来也好,毕竟才分手不久。 宋峤这个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他都是笑着的,笑着说裴裴,笑着要抱抱,笑着冲我撒娇,笑着说没关系。 但只要想想宋峤对我说着裴裴我喜欢阿ken和他圣诞节那晚醉得满嘴胡话的场景,我就觉得,这个打击需要他慢慢消化,可能比景子棠之后的两年短,但也不会仅仅数天就忘在脑后。 宋峤还是每天准时回来和我吃晚饭。 第一天是前一晚吃剩的火锅。第二天我做了很久之前就想尝试的麻辣小龙虾。第三天我做了土豆烧牛肉和水煮鱼。其实做饭是件快乐的事。宋峤一直很喜欢吃我做的饭,但以前我做得很少,一般是周末两人都在家的时候,毕竟每天上班回来已经很累了。 于敏清还是约了我一次,我这次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让她放弃我,她大概觉得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也就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4 不再给我发晚安了。这时候我又有点惶恐,以后我去财务室报销,她会不会故意不替我报,给我穿小鞋? 害怕。 但不管怎样,即使意志消沉,三天也是飞逝。节后第一天上班,大家都显得精神萎靡。放纵之后,难免伤身。 晚上回家,我买了洋葱和鸡肉,一条鲫鱼和一颗大白菜。 宋峤有点不对劲。 我进屋的时候,他正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喊他:“宋峤?”,他没理我。按平时,他早就欢天喜地地来迎接我了。我把装菜的袋子往茶几上一放,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他才大梦初醒一般,说:“裴裴你回来了。”连声音也像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 我问:“你怎么啦?”他摇头说没事,瞥眼一看我放下的手,说:“你手是不是又开始冻了?”我一愣,把手缩了回来,他说的没错。前几天温度低,碰冷水的时候总是被刺得发木,结果这温度刚刚一升,就开始肿胀发痒,非常显眼。 他抓着我的手站起来,说:“我们出去吃。” 我一愣,说:“你发什么神经,我菜都买回来了。” 他皱着眉头,道:“你手都成这样了。” 我挣开他的手,说:“你以为只有洗菜需要用手吗?不洗菜也要刷牙洗脸,不能机洗的衣服也要用手搓。” 他垂下眼睛,无言地坐回了沙发,看起来有些急躁,显然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我又问了他一遍,宋峤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躬着背,手臂撑在膝盖上,垂着脑袋,眼睛直直地看着地板,声音缥缈。他说:“裴裴,我怀疑我得了艾滋。” 什么? 我说:“宋峤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但一想起他的私生活—— 我问:“你最近又去——”我顿了一下,“约炮了吗?” 宋峤声音闷闷的,但还是承认了:“嗯。”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问:“是q崽?” 他愣了一下,摇头,说:“不是。是前天,我没戴套。” 前天? 我脑袋嗡嗡作响:“你不是说是公司有事?你那两天都——”他没说话。我知道,他撒谎了。我定了定神,觉得现在不是质问他的时候。我尽量稳着声音问:“你人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觉得自己得了艾滋?而且别人不是说这病潜伏期很长吗?你自己瞎想的吧。”他听完,抬起头,冲我翻开了他的下嘴唇,有个发白的创面,他说:“我口腔溃疡了。艾滋的初期症状就是口腔溃疡。”我说:“口腔溃疡谁没有过啊,我也有过啊,我们那几天又是麻辣小龙虾又是水煮鱼的,肯定是上火,而且你又不喜欢喝水,吃水果还很挑剔,缺乏维生素也会口腔溃疡啊。” 但显然,我的话根本无法消除他的疑虑,他摇摇头,又垂下了眼睛,说:“裴裴,我害怕。” 我的脑子也很混沌,我想他多半是自己吓唬自己,但一想到原来他的生活比我想得还要乱,我就莫名其妙地火大。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了:“你害怕?为什么你知道滥交不好还要去做?你不和人上床是会死吗?分手了就一副全世界都不爱你的样子,你自己都不爱你自己,谁他妈会去爱你啊?” 宋峤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气愤,但他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他双眼泛红,说:“我不行——裴裴,我晚上眼睛一闭就是阿ken抱我的样子。” 我冷哼一声:“就你失过恋?就你被人睡过?按你的逻辑,那是不是只要和男朋友睡过的女生分手了他妈的都成了妓女?” 他无言。 我觉得气闷,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我知道我应该做的是安慰他,而不是责备他,只是我一想到他乱七八糟的情史,我就觉得恶心。关键的是,他骗我。而且,我还不知道,他之前是不是也这样,白天在外酒池肉林,晚上回家一脸纯洁。我还为了他,每天辛辛苦苦地做饭。我觉得他是心灵寂寞需要陪伴,没想到他更多的是肉体寂寞。 无耻。下流。龌龊。 宋峤骗我。这个我不能忍。他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但他骗我。他说他去公司加班,但其实是和别的男人上床。 我站身来,宋峤却拉住我,叫我:“裴裴——” 我甩开他:“你别他妈这么叫我!” 宋峤声音低低的:“万一我真的得了艾滋,我就搬出去,你不要担心。” 我去你妈的宋峤,听他说了这句话,我真想给他一巴掌。 我气得饭都不想做了。至于为什么这么气,我脑子疼,我也不知道。 第19章 我躺在床上,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对宋峤的态度过激了。他不是一直这样么?和景子棠分手后,他难过气闷心情灰暗那么久之后还不是每天拿着各式各样男人的照片在我面前炫耀,说今天要和这个睡,明天要和那个睡。之后大四谈了恋爱搬出宿舍,再之后是小可,阿ken,还有那个他口中的漂亮男孩q崽。 我想起我的假好人情结。 裴郁文一直没变,一旦觉得为某个人作出了与其他人不同的牺牲,没有得到最后希望的效果就会沮丧甚至会腹诽咒骂。 念书的时候,因为宋峤生病和谈了两年恋爱的苏琳琳分手,这样的付出宋峤不知道,还每天在单身的他面前炫耀自己的魅力,而觉得心理不平衡。 而现在,因为宋峤每天一下班就赶着回来做饭,是想让他不再觉得心灵孤独,能够回归健康平静的生活,这样的付出宋峤不理解,还欺骗自己加班结果是出去约炮,而暴跳如雷。 假好人情结一直都在。只不过是变本加厉罢了。 我这样想着。找到了答案心里的憋闷似乎才得以疏解。 不是宋峤的欺骗和荒淫踩了我的逆鳞,而是我心理的症结越来越严重了。我暗自对自己说。 刚刚的行为一定让宋峤很失望,觉得我会因为他得病而丢弃他。 不会的。 这么长时间,在这个城市里,其实如果没有宋峤,我也没有朋友。 正当我这样想着,房门就被推开了。宋峤端着一个散着香味的面碗进来,一闻就知道是楼下那家重庆酸辣粉。他说:“裴裴,你别生我的气,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说:“你刚刚下楼去了?” 他没说话,然后把那碗酸辣粉端到我面前,我接了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他眼睛一闪,但还是没敢开口,静静站在我床边,垂下了头。 我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宋峤,我不该冲你发火。” 他抬起头,声音喑哑:“是我骗了你,你发火是应该的,我不该骗你,我不该骗朋友,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5 裴裴,你不要生我的气。” 他脑子一乱就会语无伦次。 我说:“就算你真的得了病,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他眼圈又红了,说:“真的吗?” 我点点头,说:“明天我请个假陪你去医院检查。”想了想,又说:“你不吃东西吗?” 他摇摇头说,我吃不下。 我说:“别担心,你绝对只是个普通的口腔溃疡,你吃点吧,我中午吃多了,现在不饿。” 他擤了擤鼻子,说:“裴裴你吃吧,吃完了我给你涂药。” “嗯?”什么药? 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枚红色的长型盒子,喃喃说:“我去药店问了,他们说这个牌子的冻疮膏效果最好,这几天温度都比较高,可能会痒,你不要用手抓,冻穿了会更难受。” 唉。 酸辣粉我是吃了几口就实在咽不下去把碗放在了一边,心里又开始闷闷的了。宋峤说:“你就只吃这么点吗?”我说:我真的不怎么饿。宋峤也没再问,把我的手抓起来,把那条冻疮膏的盒子剥开,倒出药膏,在我两只手都上挤了二分之一指甲盖膏体,然后慢慢抹开,又搓了搓。 轻轻说:“裴裴,真的真的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说:“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不管怎么样,以后都不要再乱来了,好吗?”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我请了假陪宋峤去医院,结果是阴性,宋峤还不放心扯着医生问东问西,医生说,小伙子,高危行为后基本6个星期之内是没有任何症状的,别自己吓自己了,艾滋也不是那么好得的,你那就是单纯的口腔溃疡,多喝水,吃清淡点,冬天本来就天气燥易上火。宋峤整个人还是惶惶然,直到用了两天西瓜霜喷剂,口腔溃疡消除之后,他才真的落了心。 我都连带着消瘦了些。 妈的。 我嘲笑他:“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乱约炮。” 宋峤说:“不敢了。” 我说:“找个干净点的男孩,好好谈个恋爱不好吗?小可明明就不错。” 他想了想,说:“他也是我约到的。” “......”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他们都怎么约,有什么暗号吗?怎么可以一直约一直约。我问宋峤:“1817856是什么啊?” 宋峤一愣,你从哪里听的? 我说:“那个q崽啊,你圣诞节那天喝醉了说的,你还说你叫李敏镐呢,真不要脸。” 宋峤啊了一声:“难怪你知道q崽——18是年龄,178是身高,56是体重。” “......” 宋峤勾起嘴角轻笑,状似自嘲:“裴裴你不用知道这些,gay圈就这样,没几个奔着真爱来的。 我疑惑:“武汉有那么多gay吗?我怎么都没见过?” 宋峤却道:“多,只不过没有北上广的那么高调,像循礼门的厕所鸟洞,解放公园中山公园,洗浴中心还有gay吧,一抓一大把,而且人家脸上又没写着gay,你能知道就怪了。” 我心头一惊。这个世界,真复杂。 第20章 我妈说,在我小时候,她和我爸带我去游乐场玩,我看别的小朋友在充气蹦蹦床上跳来跳去,脚都迈不动道,可当他们给我买了票,我却哭着不敢上去。 她说我是因为害怕那些怪兽:“你从小就胆子小,吃个东西都要别人先下嘴才敢伸手去抓。” 我想想也是,就像我一直觉得纹身很酷,虽然我不怕疼,但我还是畏惧。万一针头不干净呢?就算是一次性的,万一遇到黑心商贩了呢?会得传染病,会死吧。 所以我一直都尽量活得谨慎,规矩。 和宋峤成为朋友可能一般人都能做到,毕竟他长得好,脑子聪明,大方,懂得笼络人心,你看他见面第一天就说:你们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因为他想要以后碰上查寝我们能提前通知他回来。他这样粗暴地划定朋友的范围,又是这样该死的清晰地知道,大多数人都能上钩。 我不仅上钩了,而且还继续接受着其实一点都不完美的他,甘之如饴地为着那个他唯一的朋友的头衔,变得不那么循规蹈矩,打乱了自己的人生节奏。 我被迫不断地去触碰他的那个世界。 混乱的,没有人情味的,丧失道德观念的,同时又悲情可怜的世界。 我畏惧着,有时候带点憎恶,有时想要退缩,但只要宋峤向我展示出自己的创痕,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就得继续前进。 这种自我悖反,让我慌张。 我没有问宋峤循礼门的厕所鸟洞是在哪个方位,几点钟的解放公园中山公园里那些游荡的人们会嗅着同类的气味麇集起来,洗浴中心叫什么名字,gay吧里面都有哪些活动。宋峤还是一如往常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叉掉了搜索出来的百度网页。 “宋峤。” “嗯?” 我想了想,问:“你们中间真的有人谈过恋爱吗?就是,不为了上床的那种。” 宋峤明白我说的你们,是他们。他说,有,但大多数人都碰不到合适的,就算碰到了也很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分开。 我说,那你真的喜欢过景子棠和阿ken吗? 宋峤点了点头。 我沉吟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去约是因为身体需要?” 他摇头说,一小部分原因是,大多数时候是想就这么自暴自弃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我说:“可我们是朋友啊,你心里不痛快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非得去,那个。” 他抬头看我,然后将脸偏过去,声音细如蚊响:“那不一样——” 有时候我真的不懂宋峤。明明他说他只是害怕孤独想要有个人一直陪在身边,我这样做了,陪他吃饭看电视出去玩,他却说不一样。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景子棠和阿ken,可现在我又觉得他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喜欢他们。我想起当初他去纹身,我问他为什么不和阿ken弄成情侣的,他说分手了会尴尬,他好像一副离了阿ken就活不了的样子甚至在分手后去滥交自我发泄,可实际上他可能根本没想过他们的关系会维持下去。 他真的好奇怪。 好像对爱情虔诚,又好像认为结果无谓。 宋峤他,有真的在乎过什么吗? 他可能对人类的情感有什么误解?比如说,认为只要自己肯花钱就能交到朋友,只要自己表现得很深情就真的能得到爱情? 一旦不能顺遂心意,就要否认一切。 “我除了你没有朋友。” “没有人爱我。” 是这样吗? 我看着宋峤,宋峤却看着别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不会知晓我正第一次那么认真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6 地想要去揣度他的内心。关于我自己,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被那些搜索出来的东西惊得脑子混沌,想到宋峤说自己害怕的样子,自己陪他去医院时忐忑得手心发汗背脊发凉的感受,我就觉得我可能一点不了解宋峤,也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了解自己。 宋峤却突然看向我,小心翼翼地问:“裴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反问:“你为什么老是觉得我会生你的气?” 这我也觉得奇怪,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没有生气,只是对他说话声音大了点语气急躁了些,可朋友之间说话哪能每一次都注意到自己的语调和语气呢?而且大家都是男人。比如他一直给我夹阿ken做的菜那次,比如平安夜他不停问我围巾是谁送的那次,又比如圣诞节我和于敏清吃饭时他给我打电话那次——有时候我甚至根本没有表露过自己任何的情绪,比如他把小可带回家过夜,可他还是觉得我会认为他是个麻烦,他甚至希望我和他喜欢的人能成为朋友—— 我想了想,继续说:“你不要太敏感了,我们是朋友,而且我还是个男人,哪能动不动就生气。虽然这次我是真的觉得你做错了,但我之前也说原谅你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自己。” 宋峤垂下眼睛,嗯了一声,又发起了呆。 第21章 我有时候在临睡前也会回顾一番这个插曲,然后有些许烦恼,可最后都以睡着告终。 无解。 我不知道宋峤是不是真的改了,但我们好像还和之前一样,我每晚回家给他做饭,他在我临睡前给我擦冻疮膏,我说我自己擦,他说我能帮你搓,可以让血液畅通,这样好得快。 绝口不提,心照不宣。 临近小年的时候,宋峤要去长沙出趟差。 我问:“怎么这时候公司还安排你出差?” 宋峤在收拾行李,说:“出差还好呢,整天待在公司闷得不行,裴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我倚在门框上没回答,看他粗暴地把换洗衣裤和那些他要用来保养的瓶瓶罐罐塞进了行李箱,然后再“啪”地一下合上了盖子,拉拉链的时候,裤子的边卡住了,他龇牙咧嘴地拉了出来,再重新拉拉链。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到底会不会收拾啊?” 他蹲在地上,啊了一声抬头看我,显然有些发懵。 我说:“你把衣服裤子全揉在一起,到时候怎么去见客户?” 他想了想,说:“我每次都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铺在床单底下,一觉起来就平了。” “......”我以前真没注意过他原来都是这么收拾行李的,指挥他:“你把箱子打开。” 他于是乖乖地重新打开了箱子,刚刚拉开拉链,水乳罐子就蹦了出来,他一脸尴尬。 我蹲在他旁边,把衣服裤子拿出来,冲他说:“你给我拿个小袋子过来。” 他在房间的柜子里翻了翻,给我递了个小硬纸袋,我把他那些瓶瓶罐罐装了进去,嘴里还忍不住嘲笑他:“平时这么懒,这涂涂抹抹的东西还不少,别人不都说gay爱干净喜欢整洁,你怎么活得跟个死宅直男一样?” 他支支吾吾:“凡事不都有例外嚒......” 无奈。 我有时候觉得我比他还像个gay,除了没他那么多护肤品。 当我把他的东西理顺,整整齐齐地放进箱子之后,原本很拥挤的空间还有剩余,宋峤啪啪鼓起掌,说:“裴裴你真棒,我正愁没地方放我的电脑呢。”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多长长心吧你,这么大个人了,生活技能基本为零。” 宋峤小声说:“不是有你在嘛。” 我说:“我难道以后不结婚生小孩,给你当一辈子保姆啊?” 宋峤不说话了,沉默半晌,声音发闷:“我会好好学的。” 我觉得我的话好像传递出了我很嫌弃他的意思,想起他那敏感的神经,于是尴尬地扭转了话题,道:“你去长沙别瞎买东西了,好好工作,我去过长沙,有特色的东西都吃了个遍,其余的基本武汉也有。” 他没说话,点点头,把电脑放了进去,合盖子拉拉链。 收拾完毕,到客厅看电视。他真的很喜欢看电视,就像我真的很喜欢玩手机。 宋峤走的第一天,晚上回家,我妈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说狗崽子,你到底记不记得你还有个老母亲?我想了想,是挺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可不是每天都有聊微信么,还常语音。 我还来不及开口安抚她,她就又说话了:“你们公司今年过年放几天假,回家的车票买了没,没买赶紧买,到时候买不到了。” 我说:“应该还是七天,撑死了十天。票还没买呢,就在本省,着什么急?” 我妈一听还没买票,声音瞬间就炸开了:“不着急?多少人赶着回家呢,你现在不着急,到时候没票回不了家,你就一个人在武汉过年吧!” 啧。耳朵都要炸了。 我连声说好好好,马上买马上买。 她这才语气舒缓了些:“看天气预报武汉最近又要降温,你不要为了好看不穿秋裤。” “......” “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马上就是小年了,你自己吃顿好的,工资够花么,不够给你寄来点。” “够了,我自己还有得存呢。” 她嗯了一声,说,给妈发张你现在的照片过来。 我说,不要。 她说,这是命令。 我说,我刚回家,还没来得及吃饭呢,我吃完了给你拍。 她沉吟片刻,说:“那行。你不是还有个室友嚒,你俩可以一起吃啊,回来搭伙做个饭什么的,不要老在外面吃些没营养的东西,他应该会做饭吧——” 我想了想宋峤手拿菜刀斩土豆的样子,说:“不会。” 她倒不怎么在意,道:“反正你会。你在外面不比在家里,要和室友搞好关系啊,现在的人可坏了,新闻里不老说室友下毒的嘛,要长个心眼不要整天憨里憨气的。” “......” “那行,就这样啊,你爸也快回来了,我们待会还要出去散步,你记得发照片啊,别忘了,就发我们家那个微信群里,你爸也想看。” 然后,啪地一下挂了电话,我一头懵,还没来得及拜拜呢。 因为宋峤不在,我就懒得做饭了,在回来的路上端了碗麻辣烫,吃得嘴里发麻,心里发烧。连着一段时间都自己做晚饭和宋峤一起吃,这下突然回归独食竟还有些不习惯。吃了一半,收到了宋峤的微信。 其实我和宋峤基本不用微信联系,一来是天天能见面,二来短信不用开网能省流量。实在不行打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7 个电话就能解决。 宋峤给我发了张图片,是一碗卖相很好的湖南米粉。 他肯定是想引起我的羡慕,我决定遂了他的心意,回复道:看起来不错。 过了会儿,发过来条语音,我点开听到他的声音:裴裴,你吃饭了没? 我回复:吃了。 然后拍了张麻辣烫的图给他。 宋峤又发了条语音过来:你没做饭吗?啊,我本来是想引你发张饭菜的图,裴裴,我好想吃你做的饭啊,我中午在这边都没吃饱,觉得不合口味。 我回复:一个人还做什么饭,累都要累死了。 宋峤没发语音了,过了挺久打了排字过来:晚上不要忘记擦药。 我回复:嗯。 我挺早就洗漱上床了,拍了张自己的脚趾头发在家里微信群,我爸说,脸呢?我说,我脚趾头比脸好看。我爸发了个哭泣的表情,我问我妈呢,他回复,她拖地呢,你记得买票不要忘了啊。我说,好。过了会儿,他没回复,我想他多半又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结果睡着了。 手还是有点痒,不过没有那么肿胀了,有点发紫发暗,那管冻疮膏一直放在我床头柜上,本来我想着涂上去总觉得有股味道,干脆不涂了,但还是拿起来,拧开盖子,一手挤上半个指甲盖,揉开,相互摸搓,直到完全吸收,渐渐发热。 然后刷手机,睡觉。 第22章 宋峤出差的那几天里,他每天都会跟我聊上两句。有时候是短信,有时候是微信。问我吃了没,吃的啥,睡了没,擦没擦药。 他不常出差,我们合租以来,这也只是第二回。上次他去的是厦门,他总是有本领偷着空子出去逛逛,然后发照片给我,说夏天真的太适合来这里度假了。厦门的蓝天碧海,芒果莲雾,海鲜糕饼,每一样都让我这条地处武汉汪洋的咸鱼嫉妒。 夏天的武汉雨水丰沛,城市排水系统却巨差。 宋峤出差像度假,我们那个小破公司,最多也就去去黄陂吧。 悲哀。 宋峤说,裴裴我明天就回来了,大概晚上七点钟到家。 我想了想,那不正赶上过小年吗。于是在打字框里输入:明天小年夜,我们煮饺子吃吧,你想吃什么馅的? 宋峤回复:速冻水饺味道不都差不多? 我看他的意思也是挺迂回,但还是无情地打击了他:我明天还要上班,哪有时间给你现包?不要得寸进尺了你。 宋峤立马回复:湾仔码头香菇猪肉! 下班我从超市里拎着饺子回家,刚刚下锅,家门就打开了。我走出厨房,见宋峤甩着箱子就进来了,像是挺兴奋。 我指指他手里拎的那个塑料袋,问:“这是啥?” 他中气十足地说:“火宫殿臭豆腐!” 我接过来一看,不就是个真空包装的嘛,我高中毕业去长沙玩的时候也吃过火宫殿的臭豆腐,还不如坡子街的好吃呢,也亏得他还专门买回来。 我说:“这种真空包装的,网上也有卖的啊。” 他认真地说:“那怎么可能会一样?我在火宫殿买的。” “......” 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拎着箱子进了房门。我看他神秘兮兮地打开箱子,又指着里面的衣物冲我一脸得意:“裴裴你看,我也是会收拾的!” 我瞅了瞅,点点头,道:“还不错,有进步。” 他喜滋滋的模样真像个傻子。 宋峤吃饺子有个怪癖,他只吃饺子肚子的那部分,不吃边。 但他又很喜欢吃饺子。 我们还在上学的时候,他常请我去后街那个东北饺子馆吃饺子。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居然还有这种吃法。我一直以为,那种吃饺子只吃皮或者只吃陷的人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宋峤竟还有这般高人一等的操作,果然非池中之物。 我看宋峤一口咬下那块最饱满的部分,再嫌弃地把边丢在桌子上。习以为常。 我问他:“过年你们公司放几天假啊?” 他咀嚼着食物,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十天,三十到初九。” 我内心绝望了。连假期都比我们长! “你们呢?” “七天,初七上班。”我气愤地塞了一口饺子。 他看着我,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继续气愤地塞着饺子,道:“二十九晚上八点二十的动车。” 他哦了一句,又兀自吃起来。我问:“你呢?” 他说,我不回去。我阿姨生宝宝了,昨天给我打电话说的,是个男孩。 第23章 宋峤的爸妈感情一直不太好。按他给我说的,就是,水火不容。两个人是那种为了孩子强忍着对彼此的恶心,同住一个屋檐之下的,仇人。他们的矛盾最终在宋峤大一向他们出柜的时候爆发,彼此吐露着对对方多年来的不满,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觉得是因为对方的疏于教导才致使了宋峤的,不正常。 宋峤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其实他早就知道父母感情名存实亡,在当今社会,父母离异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奇闻。可是他不解,为什么他们不早早离婚,却一直以“我们都是为了你才委曲求全”的理由威胁着他,不断强调着自己的付出让宋峤心存愧疚,他似乎只有考上好大学才能填补这种愧疚产生的巨大空虚感。可是,当宋峤如他们所愿考入了好大学并且成绩优异,他们却又以他不正常作为撕破脸的由头,点燃火药桶,只想让宋峤从他们各自的生活里被焚烧殆尽,这样才不会给他们行至中年的人生留下污点。 “他们一点都不爱我,裴裴——”那天晚上他接完电话跑到外面待了很久,下着大雨,我撑着伞宿舍外篮球场上找到他,他浑身都湿透了,脸上不知是雨是泪,他抱着我,哽咽着:“他们只爱自己。” 彼时我们大三,那天,是宋峤的母亲和他继父领结婚证的日子。他母亲在电话里这样讲,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好自为之,你一天不恢复正常,就别来找我叫我妈。 “他们只会给我钱,让我自己买东西吃,我高中三年,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头,声音和雨一样砸得我耳朵发痛:“但他们现在不要我了,他们会有新的孩子,他们不要我,不要我,裴裴——”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为他撑着伞,听他讲他的悲哀。 我说:“我会陪着你的。” 宋峤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无言。莫名地觉得内心难过异常。 我抚着他的背,小声说:“我们回去吧,你得洗个热水澡,要不然会生病的。” 宋峤和我踩着六月初的夜雨,路灯照得我们的心一片朦胧。他擤着鼻子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8 声音听起来如同风刷过树梢般的急促而猛烈,仿佛眼泪都要盖过头顶,将他吞没了。 第二天是周日,宋峤发烧了。杜宇和陈潇云前一天晚上都未归,各自陪着女朋友翻云覆雨至天明。 他整个人都像要被烧着,在床铺上滚烫。我用宿舍的小汤锅给他熬了粥,可他吃了一点点就开始剧烈地呕吐,眼睛都痛得睁不开。 我刚刚收拾完他的呕吐物,准备把他叫醒带他去打针,苏琳琳就给我打电话:“亲爱的,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说:“今天不行改天吧。” 苏琳琳说:“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约你看个电影怎么就这么难。” 我说:“宋峤不舒服呢,宿舍里就我和他两个人,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吧,太不够义气了。” 苏琳琳在电话里气急败坏:“我就要今天去。” 我说:“宝贝我们下次去看,这电影不是才上吗?” 苏琳琳声音一沉:“马上都要考试周了,还看什么看啊。” 我说:“宋峤发烧了。” 苏琳琳提高了声音:“每次都是宋峤,上次让你陪我买个衣服你说宋峤回来了要去吃饭,让你带我去你说室友聚餐带女朋友不好,这次喊你看电影又是宋峤生病,他怎么这么多事啊。宋峤宋峤宋峤,裴郁文你他妈和宋峤谈恋爱算了。” 我说:“苏琳琳你这样就没劲了。” 苏琳琳在那边冷笑:“分手。” 宋峤摇头说:“我不想回那个家。他们分手之后都有了新的家庭,我爸现在又有了个儿子,我回去看得心堵。” 我的思绪被他的话抓了回来,皱皱眉,道:“那你一个人在武汉怎么过年?” 宋峤闻言,对我粲然一笑:“裴裴你那么担心我,干脆把我装在行李箱里带回家好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我家没客房,但两个人勉强挤一挤也还凑合—— 我可以带他吃我们那里的鱼糕和八宝饭,他那么喜欢吃东西一定会很开心—— 见我半天没反应,宋峤的手越过桌子摸了摸我低垂的脑袋,道:“开玩笑的啦,看把你吓得都傻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就站起来,伸伸懒腰说:“裴裴你吃完把碗放着我来洗,以后都由我来洗碗吧,从现在开始,我每一天都要勤劳起来,我不能让你一直这么照顾我,要不然以后离了你我会死的。” 我沉默了。 “我难道以后不结婚生小孩,给你当一辈子保姆啊?” “我会好好学的。” 宋峤真的有在好好学。 唉。我确定我当时那句话戳伤他了。 第24章 二十八那晚下班回家,我在一条小街上的那家很有名的店买了很多自认为是全武汉最有韧劲的饺子皮,还在超市买一些芹菜、香菇和一大块看起来很不错的猪肉。 宋峤看到这些东西,一脸茫然,道:“你要在武汉买饺子皮明天带回家吗?今晚吃芹菜和香菇?你短信里不是说上次买的速冻饺子没吃完今天吃那个嘛?” 我说:“你有病啊。我家那边没饺子皮卖要从武汉买?” 宋峤指着我手里的好几个塑料袋说:“那你是——” 我支支吾吾:那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在武汉过年吗,你又不会做饭,外卖也不营业了,你不是很喜欢吃我包的饺子吗,我给你多做一点,放冰箱里头,到时候你用锅子装水,直接下进去就能吃了...... “裴裴——”宋峤低低地叫了我一声,我没敢看他的眼睛,转身向厨房走,边走边说:“我给你做芹菜猪肉和香菇猪肉两种吧,香菇吃多了磨心,芹菜还可以防止口腔溃疡,你不能说讨厌就不吃。” 我一边在锅里煮着晚上要吃的饺子,一边开始准备包饺子的材料。 吃过晚饭,再继续准备。 腌渍猪肉,香菇焯水沥干切丁,芹菜洗净剁碎,葱姜切碎,分别与香菇丁和芹菜碎混入分成两团的猪肉馅,顺时针搅拌,分次加水,待馅料备好,放少许包入饺子皮,皮边蘸蘸水,捏紧。 宋峤一直盯着我,全程。连洗碗的时候都把身子探出厨房看坐在餐厅里为他过年的口粮辛勤劳作的我,洗完碗干脆坐在我旁边,把头趴在桌子上看我。 我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想戳瞎他的狗眼。我说:“你他妈有病啊。” 宋峤声音甜甜:“裴裴,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 我说:“大概因为我妈心地善良。” 二十九那天我下班回家拿行李,宋峤递给我两个袋子,一袋周黑鸭一袋贵妃橘,说,你肯定赶不及吃饭了,车站里没什么好吃的,这个你拿着路上吃吧。 我一愣,竟然忘记伸手去接。宋峤把袋子挂在我箱子的拉杆上,转过身,对我说:“你快点走吧,这时候说不定还会堵车呢。” 我看他的后脑勺因为说话一动一动的,觉得有点好笑。我问:“你干嘛背对着我说话?” 宋峤说:“看着你走我肯定会很难过的,所以我选择不看。” 我哈哈大笑:“宋峤你不愧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博导,真爱演。” 他没说话,冲我挥挥手,真的直到我出了门,他也没转身。 等我提着箱子踏进家门,看到我爸妈为我忙前忙后的身影,躺在自己已经被重新收拾得异常干净的房间的床上时,我才惊觉自己离家又是一年。 过去的一年里,没有父母,只有公司和宋峤。 我果然是个单调得乏味的直男啊。完全没有宋峤那个gay活得滋润呢。 生气。 正当我气还没下去的时候,宋峤给我打来了电话。他问我到家了没。我说到了,这时候正躺床上呢,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问:“你什么时候回武汉啊?初六吗?” 我说我还没买车票呢。 他说,那我在家等你。 我嗯了一声,叮嘱他饺子不要煮太久,皮会破。 他说我知道了,我这几天会在家好好钻研厨艺的,等你回来为我鼓掌。 我咯咯笑,说,得了吧,就你? 他哼了一声,说,不信就算了,我只是懒,不是蠢。我挂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我沉吟片刻,才道,晚安。 第25章 现在过年越来越没劲了。 小时候最喜欢的节日是春节,我老妈是个非常讲究的人,每年年末,总会尤其忙。忙着给全家买新衣服,忙着大扫除,忙着买年货,水果瓜子点心和糖样样都得齐备。我特别喜欢我妈带着我买年货,街上人总是很多,脸上不似平时总为生活奔忙的那种愁苦表情,心中有着希望的喜气,所以连带着整个城市都散发着悠闲的甜味。喜欢超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19 市里堆成小山的巧克力和各式糖果,饼干果冻被透明包装纸扎着红丝带摆放在显眼的位置供人挑选。 我妈拉着我,嘴里嘱咐着,乖乖牵好妈妈别走丢,这里人太多了。我嘬着手指一双眼睛在人和人擦身的缝隙里看着五颜六色的食物,心里总是雀跃的。 那时候我们这里的小公园年三十晚上也会有花灯展,我和我表弟被大人领着去看。是不会乖乖地被牵着走的,我们要踏过凹凸的青石板路,在路边小摊买上几个小灯笼,彼此打闹着叽叽喳喳地去。现在花灯展没了,我和表弟也都长大了。 大家似乎都是这么个感觉,长大了就不觉得过年稀奇有趣了。 大一的时候我们宿舍还经常搞搞夜谈会,第一个学期,大家都对家里有眷恋,到了快要放假的时点,宋峤回宿舍备考,睡前我们各自窝在宿舍小小的床铺上裹着被子说自己家乡是怎么过年的。 杜宇是北方人,他说他们家过年一定要吃饺子,并且饺子是要论斤煮的,不吃饺子就算不上过年,有非常强烈的仪式感。我、宋峤还有陈潇云都是南方人,我们对此都表示非常不解。南方人好像并不是都把饺子当做过年的必须,大都是吃吃各式各样的菜,强调的是推杯换盏间吃饭聊天的感觉。 但南北之争其实也没多大意义,比如豆腐脑和绿豆汤到底应该是甜还是咸,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 我们家每年的年三十都在我妈这边的亲戚家过,这是多年来的习惯。我妈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她是家里的老四,外公外婆去世之后,几个兄弟姊妹轮流着承包年夜饭。今年是在舅舅家里过,舅舅一大早就和舅妈在厨房里忙活,到了中午饭点,一大张圆桌子,盘子还得叠着放。 亲戚们围坐在一起,开始谈笑。我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想着武汉的家里还有一个身为南方人却只能守着一冰箱饺子过年的宋峤,觉得他真的挺可怜。本来想照一张午饭的全景图给他,让他也能望梅止止渴,但想到可能会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也就作罢了。 刚准备动筷子夹一个珍珠圆子,就收到了宋峤的微信。 一张图片。一盘饺子和......一盘炒蛋? 我回复:蛋你炒的?看起来不错呀。 宋峤很快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又说,我今天研究了一上午,我觉得我有做饭的天赋。 我:...... 宋峤问,你们在吃饭吗? 我回复了一个嗯。 宋峤说,吃的什么,拍来看看。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伤害自己。 但我还是举起手机,仰在椅子上,想尽量找个好点的角度把整张桌子都拍进去。 “哟,是要发朋友圈秀团年饭哪?”小姨妈在桌子那头揶揄道。我把照片发给了宋峤,说:“不是,给朋友拍的,他想知道我们年饭吃的什么。” 我从不发朋友圈,只点赞评论别人的。生活已经很无趣了,还把这种无趣摊开来给别人看,别人会笑话我的,我不干。 “朋友?女朋友吧?”这下说话的是我舅舅的儿子,我表哥,李澄钰。他看着我,一脸已然参透全部奥妙的神情。 我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还没谈呢,王晟谈了。”又指了指旁边一直戳着手机的小表弟。 “哥,你这个叛徒。”王晟听到我这么说,一上午没离开微信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看向我,咬牙切齿。 “哇,小晟谈女朋友啦?谈多久了?哪里人啊?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王晟只好接受着大家转移到他身上的视线,一边夹菜一边说:“才谈了半年呢,重庆人,带回家也太早了吧。” 我妈叹了口气,用筷子把我的碗敲得叮当响:“看看看看,小晟这才大二呢,你今年都满二十四了,不谈个女朋友,整天自己闷着玩,混吃等死。”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即使我埋头吃饭,一言不发,我妈一定能把矛头重新指向我。 我小声反驳:“你以为找女朋友是买菜,去趟超市就能拎一袋子啊?” “郁文今年是本命年吧。”我埋头吃饭,心里烦得已经不知道到底谁在说话了。 “是啊,正月二十七就满二十四了。”我妈答。 “那得穿红。” “买了买了,红内裤红秋裤都买了,明天再去太晖观给他求根红绳子。” “妈——”我简直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捱到午饭结束,大家三三两两架起了牌桌子。他们一桌拉我斗地主,一桌喊我搓麻将,我说我头疼,想睡觉。舅舅闻言,关切地说:“那你去你哥房里睡。” 表哥结婚以后,他以前的房间就空出来了。 我点头,来到表哥房里,躺在床上,才敢把手机重新拿出来看宋峤给我发了什么。 他说:天哪,这么多菜呢,我也想吃。 我被这种随着年龄增长亲戚朋友总要掺和一下私人问题的场合快要烦死了,只能向宋峤抱怨:又被亲戚问起女朋友了,还被我妈一顿说,受不了,我还不算大龄青年吧。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家,公司,公司,家。 办公室恋情不被允许,个人生活单调乏味,除了我的gay室友几乎没有交际。 我去哪里找个女人来谈恋爱? 我能怎么办?我难道不绝望吗? 宋峤没回复我,我烦着烦着就真的头疼起来,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快四点了,看看手机,宋峤还没回复我。算了,我摸摸索索地起了床,出到客厅里看看电视,刷刷手机,又和王晟一起打了打游戏,就这么混着时间,又到了晚饭点。 宋峤为什么总挑我要吃饭的时候给我回微信?我刻意在客厅里磨蹭了一会儿,看他的回复。 第一条:过了二十岁以后,亲戚们都这样。 第二条:为什么我炒出来的肉丝没你炒的嫩,感觉干干的? 我无言,瞬间确认了宋峤在年三十一整天的活动:上午和炒蛋作斗争,下午和炒肉作斗争,无暇安慰我这个他唯一的朋友。想来他真的要刻苦钻研厨艺了,我也不好再嘲讽他打击他的自信心。我回复:肉在炒之前裹点淀粉会变嫩,但家里没有了,你去超市买点备着。 他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第26章 原本以为年三十无聊的会是宋峤,没想到是我。吃完了年夜饭,满身疲惫地回到家,竟然还赶上了春晚。 春晚也越来越难看了,没有赵本山的春晚就是没有裹淀粉的肉丝。 我兴致缺缺地陪老爸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瞟着电视屏幕,公司的钉钉里老总一直在发红包。看来离婚官司进行得很顺利,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0 大家都要疯了,恨不得跪下来给老总哐哐磕头。我手气一直不好,衰得连红包都抢不过别人。微信一直在响,个人好友是春节祝福,一大串表情的那种一看就是群发或者复制粘贴来的,哔哔响的几个群里都是在说自己今年扫了几个福去年差了哪个福手都要残了心都要碎了。 我问宋峤在干嘛,他没理我。 我也不知道还能跟谁聊天,只能无聊地剥老妈给买的贵妃橘吃。我真的很喜欢吃贵妃橘,宋峤买给我在车上吃的贵妃橘我坐在车站里半个小时不到就消灭了,都没等上车。 吃完了橘子再吃了粒糖,吃到嘴巴有点腻味,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嘭嘭嘭”放烟火。 我嘚嘚跑到阳台上看,庆幸自己家住顶楼。 夜空黑寂,万家灯火与此时在天际炸开的绚烂流光互相辉映,喧嚣着团成一簇涌向高处,又在顷刻间坠落成彩色的星点于无声处幻灭,真像一场春日疾雨。 我用微信小视频给宋峤发了去,想给他传递一点幸福的年味。 但直到我回到客厅,宋峤还是没回复我。 气人。 在武汉的时候,从来都只有我不回复他的份,这年三十,我为了不让他一个在待在家里觉得孤单寂寞冷,如此殷切地想同他聊聊天解解闷,他居然这么高冷。我决定也不理他了,刷了刷朋友圈,都是挺无聊的一年总结,倒是印象中没什么艺术细胞的陈潇云发了段挺煽情的话。 在月儿面前讲跳水 在大床面前讲游乐园 由手机讲到鸡尾酒 由番茄讲到北美洲 我抹角转弯走到这个路口 却没有讲我很爱你 杨小姐 新的一年 惟愿仍与你同行 甜言蜜语 全说给你听 啧。 这虐狗的话写得还挺像诗。除了那直白的后半部分,前面真写得不错,我于是点了个赞并且给了个评论:水平见长啊。并发了一个菜刀的表情表达出自己对陈潇云和他女朋友这么多年感情的深深嫉妒以及对他这种大年三十晚上以文屠狗行径的强烈愤恨。 放下手机,决定洗个澡回床上窝着看电影。等到我洗漱完毕,拿着手机爬上了床,宋峤的回复才发了过来:我在大扫除。烟火超漂亮。 看看这敷衍的态度和语气,我决定不回复了。原本想说的新年快乐和预备发给他的红包,也被他自己作死在摇篮里。 点开朋友圈,有提示。 是陈潇云那条。 我:水平见长啊。(菜刀) 陈潇云:(害羞)还行还行。 宋峤:这明明抄的歌词。 陈潇云:(炸弹)宋峤你给我闭嘴。 原来是歌词。我复制下来输入了百度,才发现原来是陈奕迅01年的一首老歌,叫《不知所谓》,黄伟文写的词。我算陈奕迅的路人粉,这首歌没听过,去网易云音乐一搜,居然灰了。 怎么会这样。网易云音乐辜负了我对它的期待,为了支持它我都没下其他的音乐app。 正当我想着要不要去微博搜搜看,宋峤就给我甩了个微博链接过来,并附言:陈奕迅的不知所谓,林宥嘉翻唱过,个人感觉这个版本更有味道。 虽然不想理他,但我还是点开了链接,是一个营销号发的林宥嘉安利视频。简单的黑色舞台,林宥嘉梳背头,穿着深蓝西装配锃亮的皮鞋,一把木吉他声音懒懒。 他并没有立即唱歌,只是为他的歌迷解释着自己选曲的理由,带着他独有的嗓音和笑容:“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譬如说天底下的情侣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然后平时可以不停讲话不停讲话我真的觉得那个好浪漫。所以呢,我觉得,接下来这首歌呢,我就来祝福一下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对情侣,都可以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不管你们是男或是女,或是男跟男,或是女跟女,希望每一对情侣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这首歌是不知所谓。” 我被他的开场白惊得心里一咯噔,台下的歌迷早在他说那句“不管或是男跟男,或是女跟女”时炸开了一片。他只是微笑着拨弄琴弦,轻轻晃着脑袋,缓缓开唱,像一杯兀自散着清香的茶水。 我不怎么听得懂粤语,只是回想着刚刚在百度搜到的歌词。记得不分明,断断续续。 由手机讲到鸡尾酒 由番茄讲到北美洲 笑我冲出口 多于足够 由巴哈讲到将进酒 由光纤讲到于素秋 说到爱侣同样是好友 我抹角转弯走到这个路口 我却没有讲我很爱你 尚在计划 如何讲爱你 待我叉掉视频,突然觉得心头异样。宋峤发来一句:好听吗?林宥嘉的。 我没听过陈奕迅版本的,但这个版本挺不错。林宥嘉说的,也不错。 见我没有回复,宋峤又发来一句:裴裴? 我将整个身体完全平躺在床上,房间的顶灯散着柔柔的暖光,和武汉出租屋里我卧室的那盏完全不同。 我开始回想一些事情,想到我和宋峤,上学的时候也是很能聊天的。大一上学期,苏琳琳还没把我追到手,根本不会每天让我陪她吃饭接她下课带她散步,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而宋峤虽然很少住在宿舍,但如果他的男友不来陪他上课接他下课,那我们两个就会窝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偷偷讲话,看视频。宋峤和我都不爱听讲,但他每次考试总能拿高分,而我只能求他给我比手势。他回来住之后,有时候另外两个人彻夜不归,我们也在宿舍里讲话,有时候去到顶楼的天台抽烟。我们都抽得不凶,但什么都讲,讲小时候讲父母讲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从音乐电影到食物怪癖。有时候还一起喝啤酒到凌晨,然后翻过宿舍楼外的大门跑到大街上唱歌。 怎么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不出意外,也会一起上下课去吃学校周围的很多东西,好吃的店不好吃的店,便宜的食物昂贵的食物,宋峤总抢着埋单。 我说的意外是,大一宋峤的男朋友,大二大三我的女朋友,大四宋峤的男朋友。 而现在是合租,每天见面的时间反倒没有上学时候多了,因为要工作,但也很能讲,虽然讲的事情从宽泛变得越来越琐碎。 不会再去聊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因为彼此了解,反而是今天要吃什么做什么家里缺了什么要买什么。 也没有觉得生活无聊乏味。 按于敏清的思路来说,同道大叔讲过,水瓶座和双子座是很相合的。 可是,这样一首歌居然会让我想起我们—— 我们不是爱侣却是最好的朋友—— 少了歌词含义中的一部分,我却还是想起了我们的全部—— 手机响了起来,是宋峤。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接了他会说什么。他居然给我打电话,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但只是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1 一首歌好不好听而已,他也没别的意思,不是吗。于是我还是接通了。 宋峤说:裴裴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我只好说,你不是也挺长时间没回我吗。宋峤说:你是因为我没回你微信生气了吗?我吃了晚饭一直在打扫卫生,觉得好累啊,我现在才发觉你真的太厉害了,怎么会喜欢打扫卫生。我一听这话笑了,怼他,那是因为你平时太懒了,周末大扫除还划水,偶尔动一下当然累啦。宋峤说,裴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我妈让我在家待到初六。他说,那好吧,你在家好好休息,你刚听那歌觉得怎么样,我很喜欢。我说,嗯,林宥嘉唱得挺好的,就开头废话太多了,我差点没耐心关了视频。 宋峤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在电话那头笑着问:“裴裴你在看春晚没?” 我说:“没看,不好看。” 宋峤说:“那你在干嘛?” 我说:“我窝在床上准备看看电影就睡了,你呢?” 宋峤说:“我简直太累了,坐在沙发上直喘气。” 我说:“等会给你发个红包,当奖励了。” 宋峤说:“真的嘛真的嘛?” 我嗯了一声,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想了想,还是说:“宋峤,新年快乐。”宋峤声音亮亮的:“我很快乐,裴裴你新年也要快乐。” 第27章 初一一早,我妈就拉着我爸去太晖观上香,为我求红绳去了。我窝在床上,一个一个回着祝福信息。想了想,好像真的只对宋峤主动说了新年快乐。 那通电话让我头皮发麻,连群发祝福短信都忘记了,看了一直很想看又找不到资源最后终于找到的《大逃杀》,才能最后在惊恐中睡去。 我妈说我这个人脑子不灵活,不会来事,所以上学的时候她每年年三十都会提醒我要给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发祝福短信,上班了也会提醒我让我给老板发,虽说不一定能给老板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走向职业巅峰,但如果恰巧对方闲来无事看看自己的员工到底谁把自己放在心上,发来的祝福即使他不一定每条都点开看,但齐刷刷的一排名字下来,谁没发倒是一目了然。 今年她也提醒了我,但我还是忘了。 该死的。 我的确不懂得人情世故。 复杂的东西总能让我心烦意乱,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想起,后来就真的忘记了。 比如我和宋峤的关系。 我其实觉得它很简单,但宋峤似乎尝试着让它复杂起来。这让我害怕,害怕他哪天会突然找我要个答案。也害怕其实是他认为它简单,我自己情不自禁地把它想复杂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种。 我希望我们两个都认为它是简单的。数年如一日的简单。 因为机缘巧合成为朋友,因为性格相合成为最好的朋友,并且会随时间流逝成为毕生的朋友,到了地底下还能是勾肩搭背跑到地上吓唬别人的朋友,一起投胎,下辈子还能重新相遇同甘共苦的朋友。 他只是喜欢依赖别人,恰好我又不懂得拒绝别人。 即使他曾保证过一百万遍,玩笑的,认真的,但我没法坦率地说出自己从没想过那个万一。他确实是过于依赖我了,所以也不是没想过退后一点,但就那么一次,我和于敏清出去吃饭,明明听出他喝了酒语气沮丧但还是没有回去安慰他,他就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 所以干脆放弃了。 如果连我都要缩回拥抱他的手,那还会有谁能给他想要的安慰呢。 何况他不是一直都在谈恋爱?说着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他是一个表达喜欢的欲望如此强烈的人,如果他真的——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一定会告诉我的。 一脸认真地说,裴郁文,我喜欢你。 而不是,每次都跳着说,裴裴,我真喜欢你啊。 对吗?对。 于是当我把新年祝福变成拜年短信给老板补发过去,宋峤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决定忘记前一天晚上的那通电话。 我决定以后都不听《不知所谓》。 不听陈奕迅。也不听林宥嘉。 干脆把陈潇云的朋友圈屏蔽?想想还是算了,这样未免显得过于做作了。 “裴裴,新年快乐!”宋峤的声音一听,能想起他从床上跳起来的样子:“你起床了吗?今天武汉天气超级好!我也给你晒被子啦!” 我一看时间,也才八点:“你那么早晒被子,会有湿气的好吗?一般十点左右晒最好。” 宋峤声音一顿:“晒个被子还那么多讲究?那我给你抱回去。” 我说:“算了,晒都晒了,反正我又不在武汉,晚上也盖不着。” 宋峤嘻嘻一笑,说:“裴裴你今天要干嘛?” 我打了个哈欠:“要去亲戚家吃饭啊,我爸妈上香回来就要出发了。你呢?” 宋峤说:“钻研厨艺啊。” 我问他:“你饺子吃完了没?早上怎么吃?” 宋峤说:“没吃完,那么多怎么可能一天就吃完,超市还在营业啊,我买了好多泡面,还买了很多食材,回来练手。” 我笑他:“你最近干嘛这么迷恋做饭哪?” 宋峤也笑:“你不是说上班回来做饭很累嘛,我想等我做好了以后就我来做啦。而且你妈不是催着你找女朋友?你总归是要结婚生小孩的啊,我又不能天天上你家蹭饭。好啦,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没过早呢,我就是专门打电话来给你说我给你晒了被子的,我挂了,拜拜。” 然后,宋峤挂了。我还没给他说拜拜呢。 我说吧。一定是我想多了。 但这并没有让我真的好起来。 我却好像,比前一晚更心烦意乱了。 宋峤他,为什么总要把我的每一句话都记得那么清楚。我不喜欢他这样,真的。那些我无心说出来的话被他记着又让他以这样轻松的语气说出来,我会觉得是我做错了什么,给他造成伤害了,他在装着无所谓,其实是在向我撒娇求我安慰。 这是一种惯性思维。 我第一次觉得,可能不是他过于依赖我,而是我希望他能一直这么依赖我。 第28章 宋峤没有再给我发短信和微信,整个白天我都有些惶惶然。生怕是他在家里钻研厨艺,结果把厨房给点着了,或者说是用微波炉热东西,结果微波炉炸了。 等我好不容易捱到晚上,给他发微信问他在干什么,他过了好久才回复:我在打游戏呢。 这才松了口气。 我觉得我这样不好。至于哪里不好,我甚至都说不上来。就是那种躺在床上觉得柜子发黑,天花板崩裂,窗帘有臭味,床上有冰块的不好。 我进进出出了好几趟,我妈都觉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2 得我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我就说你不能天天待在家里,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出去和朋友玩一玩,我就不相信了,这大过年的,你以前的老同学们都没回家,联系一下也好啊,说不定还能顺便谈个恋爱呢。”我妈一边拖地一边说,“哎呀,你不要晃来晃去的,我才拖的地,人都被你晃晕了。” 我木木地躺回了床上,觉得老妈说得挺有道理的。 仔细想来,我以前也是在班上很活泛的积极分子,结果年纪越大反而性格越怪异,觉得独处自在,唯一愿意深交的人就是宋峤了。 宋峤—— 又是宋峤—— 去你妈的宋峤——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在初中同学的微信群说句话,虽然我以前从来不说话,连自己是被谁拉进去的都忘了,甚至那些昵称下面谁是谁都不知道。但我还是说了一句话,毕业快十年了,大家有没有兴趣出来聚一聚? 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不少人响应我。 有人感喟着哇原来毕业都快十年了,有人惊讶哇我们文大仙出来说话了啊,有人说啊我报名我有时间,有人说我人在外地怎么办我也想来。 一时间觉得心头感觉难以言喻。 文大仙。这是只有初中同学才会叫我的名字,因为我那时候总是神神叨叨的,迷恋塔罗牌,一下课就给人占卜,说今天适合告白,明天适合捉奸。还特别喜欢看星座,女生们都喜欢找我玩,成天问我什么座和什么座最配,如何追求某某座男孩,某某座男孩喜欢什么性格的女孩。我都能一一道出个明白来。 原来初中毕业,都快十年了啊。 原来十年,可以让一个人的性格从喜欢热闹变成享受孤独。 大家叽叽喳喳,微信提示让我的手机抽搐。后来定在初四,因为初二初三大家还有一些重要的亲戚拜访,初五初六有的人要返回工作的城市了。 初二我和爸妈去了乡下的爷爷奶奶家,手机信号不好只能看看电视,无聊得后来只能被拉着去搓麻将。 初三我爸这边的亲戚来我家拜年,爸妈起早贪黑忙了一整天,好几个小朋友一起尖叫的时候我真的觉得熊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也和宋峤断断续续地聊着天,但聊着聊着要么是他不见了,要么是我不见了。他好像很忙。 初四他是真的不见了。但我无暇顾及他,因为要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 其实我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在里头,站在大家商定的饭店包厢门口,居然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按下门把手,后来定了定神,才打开门。 一进去,就有人欢叫起来:“文大仙来啦!” 我一看,这不吕大炮嘛,他现在比念书那会儿更壮了。他冲我激动得挥挥手,说“坐我这边坐我这边。” 到的人还没一半,我有点来早了。但所幸,先到的人都是几个和我以前关系不错的人。吕大炮,小原子,盆盆,还有翠翠。 吕大炮叫吕扬,人高马大,小小年纪就在男厕里向我们展示了他的男性雄风,我们都惊呆了,于是赐名,吕大炮。 小原子原名张小原,昵称是女生起的,他个子不高,又总是和女生们厮混在一起,但其实心里喜欢跟着我们玩,他和宋峤有点像,喜欢抢着买单,但是比宋峤还爱哭,动不动就哭。 盆盆大名叫彭鹏,整个人非常黑色幽默,经常早读转前转后地讲话,然后躲在书后面吃东西,最喜欢爆出一些惊人之言,逗小女生开心,她们笑的时候他不笑,我们都觉得他很装逼,但心里还是挺崇拜他的。 翠翠,哈哈,翠翠这个人特别喜欢文学,大名邹勇韬。我们初中那会儿还没学沈从文的《边城》,有次语文老师上课问大家最喜欢的文学人物是谁,他特别积极地举手回答喜欢翠翠,老师问他原因,他想了想说因为她纯洁可爱,我们都笑疯了,后来就一直叫他翠翠。 我们几个人窝在一起讲话,没有一点尴尬,但其实在微信里早就是彼此点点赞的关系了,但一见面竟仍然那么亲切。 大家说着彼此的近况。吕扬高中没读完就去当兵了,从部队回来现在开了个小馆子,有个明年准备结婚的女朋友。张小原和我一样中规中矩念着大学,然后毕业出来工作。彭鹏是最厉害的,大学就出国了,现在在上海做金融。邹勇韬居然没有成为作家,大学里学起了哲学,现在还在念研究生。他们问我,我摆摆手,说:“我就别说了,还能怎么样,凑合养活自己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大家笑说,都一样都一样。 其实怎么会一样。快十年了,即使最开始大家都是一样单纯干净的少年,现在也变得不一样了,不一样的生活环境,甚至不一样的社会阶层。 想想觉得有些沮丧,但也无碍这次重聚的激动。我们说说笑笑地,人也渐渐来齐了。 刚上了第一道菜,就看到门被猛地推开,接着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抬眼一看,巴掌脸,美电眼,大波浪,小皮袄,长筒靴,手拿包,这么身姿袅袅地进来,却举着一把凳子,冲我另一边的张华文说:“让让让让,我要跟我老公坐在一起。” 这位美女,你叫谁老公呢? 席上的人都惊着笑开了,只有我一个人呆若木鸡,只见对方烈烈红唇微张,声音娇娇:“裴郁文,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问:“你是?” “我是许盈啊!” 啊——许盈—— 不止我一个人惊奇,好多人都惊呼了起来:“哇塞,你怎么现在走这种风格了啊。” 许盈嘿嘿一笑,并不回答,只是对着我说:“裴郁文,要不是你先在微信群喊话,我是不会来的。” 旁人啧啧开来,说,我们这是同学聚会不是非诚勿扰。 许盈也在微信群吗?我都不知道,想起我八百年不在群里说话,还屏蔽过一阵子,里面各种昵称除了我几个加了微信的同学,里面谁是谁我根本分不清楚。 见我没有回答,许盈一副受伤的表情:“文文,当初我们同桌,你是不是还和我立了合同,说十年之后你未娶我未嫁,我们就结婚生宝宝?” 这——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许盈算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子。我的初三同桌。彼时是清爽的披肩发,纤瘦白净,但性格一直是大大咧咧还经常嗲声嗲气让我给她带奶茶买公婆饼,下课就拉着我讲话,让我给她算塔罗牌,给她讲星座。考试对答案,默写互相打掩护抄书,上课打瞌睡就互扎圆规。 然后我们竟然最后都考上了还不错的高中。但不是同一所,就断了联系。 她说的那张合同我也记得,是一个玩笑,她现在还拿来说呢。年纪小的暧昧不就是学学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人分分三八线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3 ,揪揪小辫子,画画假手表,立立假字据么。 我哈哈笑起来说:“你还记得呢?” 许盈美目一收,道:“我们当时不是一人一张?我的还在呢,你的丢啦?” 这个——谁他妈会真留着啊。 在我们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大家都在看热闹,菜也上齐了,只好不再纠结,埋头开吃。许盈说:“加我个微信,我一直等你加我呢,气死了,在一个群里那么久,你都没想过要加我吗?”我尴尬一笑说,我都不知道哪个是你。“这个啊。”我一看,是个饼干的图形。 卧槽。这一点提示都没有,谁知道是你啊。 但我还是拿出手机,说:“我错了,现在加现在加,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你扫我吧。”许盈一手夹起一块烤鸭,另一手冲我举着手机。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许盈问我现在人在哪里,我说在武汉呢,她一拍大腿,我也是啊,你在哪里上班。我说了我公司的位置,她咯咯咯笑说,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我就在你公司不远的那家酒店上班呢,我做大堂经理。我一愣,说,这么巧,居然没碰见过。她嚼着一块牛肉说,这不挺正常嘛,我还从没见我我的邻居呢。 吃完饭,大家说去唱歌。我和许盈也去了,在包厢里被大家起哄要唱周杰伦和温岚的屋顶,我本来还觉得挺不好意思,吕大炮踹我一脚说:“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啊。” 我唱歌是挺不错的,大家都这么说,初中那会儿我还是个文艺积极分子,偶尔还出席出席学校的文艺表演。我那时候还挺迷潘玮柏,在元旦晚会上跳了反转地球,那段时间还收过别班女生不少情书,听说她们背地里直接叫我“反转地球”。 许盈也不扭捏,拉着我就站起来。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 在屋顶和我爱的人 让星星点缀成最浪漫的夜晚 拥抱这时刻 这一分一秒全都停止 许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也不知真的还是假的,因为一次聚会找回了当初念书那时候的感觉,我也放得开,夸张地伸出手去回应她,她笑得不行,最后直接唱崩了,说:“切切切,唱不下去了。” 我也笑开了,坐回了沙发,拿起手机准备看时间,结果刚拿起来就来了宋峤的电话。 八点过十分。 我一边堵着耳朵,一边走出包厢,说:“喂。” 宋峤声音有点小:“裴裴你在干嘛?” 我放大声音说:“我在外面唱歌呢,今天和初中同学聚会。” 这里简直太吵了。 宋峤说:“那你去玩吧,我挂了。” 我问:“你有什么事吗?” 宋峤说:“没事没事。” 然后又没等我说拜拜,挂了。嘿,他最近真的很喜欢直接挂我电话。 等我回到包厢,看到许盈已经挪到了我旁边,我也没多想,大喇喇地坐回了沙发。她问:“谁啊?女朋友呢?”我说:“不是。”她呵呵笑:“骗谁呢,这才八点多,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妈啊,你可都二十多了呢。”我笑着摆手,道:“真不是,我武汉的室友。”她一愣:“室友?”我说嗯,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又没说什么就挂了。她笑,你室友男的吧。我说,当然啦。她挤挤眼睛,怪笑:“说不定要给你表白呢。”我指着她,夸张地说:“许盈,你居然也腐了。”她耸耸肩膀,道:“谈恋爱哪有看两个男人搞基爽啊。” 无奈。 唱歌完都要十二点了,我本来想说送送许盈,她却摆摆手说,我们家又不住一个方向,你不要把女生都看得那么弱好吗?我只能笑,同她作别。正当我转身,她又跑到我跟前说:“回武汉,我去找你玩。”我点头说,行。她作出ok的手势,去马路边拦车。 这家ktv离我家很近,我决定走着回去。想起宋峤那通什么也没说的电话,决定还是回拨过去,结果,关机了。 第29章 我到家的时候爸妈已经睡了。马马虎虎地洗漱上床,决定再给宋峤打个电话试试,没想到真的接通了。 “裴裴?”宋峤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清晰地传到我耳边。 我说:“你手机开机了为什么不给我回个电话?” 宋峤啊了一声,说你给我打电话了吗,我才洗澡出来呢,发现手机完全没电了,天气那么冷,充电特别慢,这会儿才刚刚开机。 我暗暗舒了口气,道:“你八点多给我打电话要找我干吗?” 宋峤说,真没什么事,本来就想找你说说话,你不是在外面唱歌呢吗?你们聚会怎么样?好玩吗? 听他都这样讲了,我也不好再去追问什么,只回答他挺开心的,快十年没见了,这回见面了倒也没有觉得特别生疏。转念一想,还是问他:“你这两天是不是特别忙?” 宋峤一愣,问:“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我很快回答,“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宋峤嗯了一声后挂掉电话,我才觉得自己未免矫情了些。大家都是男人,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成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微信上聊天吧。宋峤好像也并没有我想得那样,因为一个人待在武汉过年就可怜巴巴的。 在姨妈家过了个初五,实在无聊觉得还不如回武汉。许盈发微信给我,问初几回武汉,要不要一起走。我回她票已经买了,初六下午两点的动车。她草草回复了个心脏破碎的表情,也就无话了。 宋峤的短信在我刚刚坐上动车的时候就发过来了。他问我上车了没有,我说上了,他立马说晚上我们出去吃饭,我回复了个ok。午饭吃过也没多久,坐上车就觉得困乏,便一觉这么睡到了武汉。 老妈给我装了一些腊菜和鱼糕,本来行李就不轻了,手上还得提个大袋子,上楼都觉得费心费力。 好不容易快上到六楼,一抬头就看到楼梯口探出了宋峤一张喜气洋洋的脸,他穿着拖鞋就冲下来帮我提行李,说:“裴裴你终于回来了。” 我都来不及瞅清楚他的样子,就见他窜回了屋子,我随他进门,站在玄关处换鞋。宋峤把我行李提回了我房间,又伸手来接我手上装着菜的塑料袋,语带惊讶:“嚯,带这么多菜回来呢。” 我终于把鞋子蹬了下来,换上了拖鞋,道:“我妈非让我带的,重死了。” 宋峤嘻嘻一笑,也没说什么,我眼睛一瞥看他右手手腕黑色毛衣袖子下露出一截,白纱布? “你手怎么啦?”宋峤见我盯着他的右手手腕,不自觉地想把手往袖子里缩,我一把抓住他,他“嘶嘶”地叫唤起来:“疼疼疼。”我赶紧松开手上的力,轻轻握住他的五指,把袖子往上掀,没有看错,就是白纱布。 我太阳穴一紧,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4 抬眼看他,他也眼神畏畏缩缩地看着我:“怎么回事?” 宋峤支支吾吾,就,就洗碗的时候手滑,碗碎了割到了手腕。 我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恨不得把他的脑门都给戳烂,放开他的手就径自来到了厨房。一瞅壁柜,果然少了个碗,盘子微波炉电磁炉锅倒都没事。 “裴裴,你别生气,我是准备去重新买个的,但我不知道你那碗是哪儿买的,就——”宋峤伸出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在我嘴角上比了上扬的微笑,黑亮的杏仁眼闪了又闪,“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没心情同他开玩笑,别开脸,语气不善:“是碗的事情吗?你那么大个人了,洗个碗还能割了手,真他妈的服了你了。”转眼一看宋峤满脸委屈,只好软下声音问他:“什么时候弄伤的?你怎么没告诉我?” 宋峤声音细如蚊响:“初一。我也不想给你添堵,你在家过年呢。” 初一?初一早上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给我晒了被子,下午就失踪了,晚上才回复我说在打游戏。骗人。手都要残了还打游戏呢。 我一听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冲他发火,又抓起他手腕,看那块白纱布,眼睛都有些刺痛。 “很严重吗?怎么还缠纱布?” 宋峤连忙摇头摆手说,不严重不严重,就缝了几针。 我脑子瞬间就炸了,猛地抬眼看向他:“缝针?” 宋峤把手缩回了袖子,强调道:“真的不严重,医生说伤口有点深,就缝了五针。” “你一个人去的?” 他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道:“你应该告诉我的。” 他垂下眼睛,说:“告诉你你也不可能赶回来啊。” 是啊。我早告诉他我妈让我在家待到初六了。可心里还是有点憋闷,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回家,宋峤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虽然他说以后他来洗碗,可是如果我在的话,他也不用那么可怜,大年初一自己一个人跑去医院缝针。 我想了想,还是问:“那你这几天伤了右手,不是很不方便吗?” 他嗯了一声道:“拿筷子还有洗澡都挺不舒服的,玩手机有时候也会扯到伤口,所以都不怎么玩。本来想说好好练做饭,结果手伤了只能天天吃泡面。” 难怪他那几天都不怎么和我聊天。 我手一摆说:“你以后别学做饭了。” 宋峤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为什么啊?” 我皱着眉头,心头憋闷了几天的话终于蹦出了口:“我从来没觉得每晚回家给你做饭很累。” 宋峤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我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我垂下眼睛,叹了口气,说:“宋峤,我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你真不用每次都记着还那么当真。我不觉得你是个麻烦,也没真的嫌弃你不会做家务。而且——”我抬眼看他黑亮的眼睛,低声说,“我早就习惯了,你突然这样,让我觉得,很奇怪。” “可是——”宋峤沉吟片刻,道:“我终归是要——。”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打断他,总觉得他下一句又要拿我当初结婚生子的话来噎我,“等你以后的男朋友教你吧,我还不想每天当你的试验品,吃你做的东西,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转身走出厨房,宋峤跟着我来到客厅。我提着宋峤替我接过来放在茶几上装着菜的塑料袋,准备把它们放进冰箱,宋峤又踱到了我跟前。我烦死了,想撵走他,宋峤却开口问:“裴裴,你希望我谈恋爱吗?” 我手一滞,嘲笑他:“说得像我希望你就有人要似的。” 宋峤沉默片刻,道:“初一我在医院碰见景子棠了,他一个人。” 我转头问:“怎么?你们又聊上了?” 宋峤却定定地看着我,又问了一遍:“你希望我谈恋爱吗?” 宋峤谈恋爱—— 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他不搬走让我一个人担房租—— 可对方是景子棠的话—— 我抬手拍拍他的肩说:“能好好谈恋爱当然最好啦,只要不去约。你不也一直希望有个人能陪着你吗?” 宋峤眼睛闪了闪,承认:“你说得没错。” 我想了想,还是问:“是不是景子棠想跟你复合?” 宋峤转身向客厅走去,边走边说:“他没明讲,只是初四那天约我出去了。” 原来初四他消失了快一天是和景子棠出去了。 我将冰箱门关好,走到客厅,盘腿坐在单人小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早上从家里抓的徐福记酥心糖撕开细细咀嚼。我偏头看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的宋峤问:“那你呢?你什么感觉?” 他神色淡淡,道:“冷。” “我不是说天气,是说心情。” “没什么感觉。但要是他想重新开始,我想我会答应的。”宋峤眼睛盯着屏幕,没看我。 我想起初四那晚他说想和我聊聊,应该就是指景子棠的事情吧。但看目前这状况,宋峤也不像是很有继续和我说这个话题的欲望。我伸了伸懒腰,看向挂钟,快六点了。 “晚上你想吃什么?”酥心糖沙沙的口感还泛着甜。 “随便吧,我也不怎么饿。” 我确定了,宋峤兴致是真不怎么高。 第30章 因为才初六,街上好些店面都没开门,开了的也都早早关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大圈,脸都要冻僵,还没找到家想吃的店。看着宋峤被寒风吹得发红的脸颊,我决定还是去超市买点菜回去做给他吃。宋峤说好,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默默地走在我旁边,一点也不像他。 我用手肘碰碰他的胳膊,小声问:“吃糖吗?” 宋峤把脸偏向我,街边的路灯照得他的眼睛迷迷蒙蒙。他擤了擤发红的鼻子,闷闷哼出一声嗯。我立马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酥心糖,伸给他,他没接,嘴里哼哼唧唧:“没有阿尔卑斯吗?” 我翻了个白眼,说:“没有。我妈喜欢吃酥心糖,每年家里都只买这个。” 他哆哆嗦嗦地接过糖,要撕糖纸,双手却像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半天没撕开,我看着也着急,想想他右手还有伤,只好搓搓手对着路灯,捏着齿轮口给他撕开。瞅瞅他,倒是又恢复了手插口袋的玩味姿势,看着我递给他,他也不愿再把手伸出来,低着脑袋就着我的手就把糖给叼了出来。 脑袋上的头发都一动一动的。 旁边一个女孩经过,眼睛里放光,嘴角含笑。这才想起这个姿势略微有些意味不明。 我皱着眉,抱怨道:“你就不能伸手接一下吗?” 宋峤瘪瘪嘴,糖被塞在左边鼓出一个小包,含混不清地说:“真的很冷啊。” 中百的暖气让我们的脸复苏了。卖场门口编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5 玉器的柜台,用小灯照得亮闪闪。宋峤终于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穿着工作服编玉器的小姐,走到柜台前问:“你们这里编本命年的红绳吗?” “编啊。”柜台小姐热情回应,“是您自己戴吗?” 我笑着摇摇头。 宋峤走了半路看我不见了,折到我旁边问:“你在干吗?” 我指了指展柜里各式各样的手串,说:“你今年不也本命年吗?这初一就有了血光之灾,得戴红绳。” “这是迷信。”宋峤不以为意。 我不搭理他,指着里面小玻璃盒子里大大小小的配珠,道:“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送你一根吧,你自己选配什么珠子。” 宋峤闻言,脸色一变,感动地看着我,让我浑身汗毛倒竖,我解释道:“这次你把手割伤,我多多少少也有点责任。” “裴裴我真的超喜欢,洗澡睡觉我都不会摘下来的。”直到我们买完了菜,走在回家的路上,宋峤都喜滋滋地举着左手手腕,一下子拉远一下子凑近,眼角眉梢全是得意。 我哧笑他:“你没戴过红绳吗?” 宋峤一愣,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要穿红色,但我也没穿。” 我想起自己被老妈逼着穿的红内裤和红秋裤,嘴角一抽:“我也不想穿,我妈非让我——” 宋峤的神色一暗,我就发觉自己又讲错话了,只想给自己两巴掌。但他倒也不甚在意,脸上很快又晴朗起来,声音里全是笑意:“你既然都送我红绳了,干脆内裤秋裤也给我一道买了算了。” 我翻了个白眼,道:“我的也是红的,你的也是红的,到时候挂到阳台上,谁分得清谁是谁的?” 宋峤嘿嘿一笑,冲我眨眨眼:“都是男人,一起穿嘛。” “恶心不恶心。”我闻言,一脚踹上去,宋峤又夸张地嗷嗷直叫。 宋峤又高兴起来了,我这才放下心来。 做饭的时候,宋峤双手叉在胸前,一直盯着我看,虽然他这种举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我还是非常不自在,挥着铲子让他离远点:“小心油溅在你身上,到时候又要大喊大叫让我帮你擦药。” 宋峤却沉声问:“裴裴你在家里也做饭吗?” 我知道他说的家是我自己的家。我回答:“做啊,但很少,爸妈做得比较多。” “叔叔做菜好吃还是阿姨做菜好吃?” 我一愣,想着宋峤家的情况,不知怎么回答才能不戳伤他,最后还是说:“我做得比较好吃。我爸做什么都是一个味,我妈做菜是种类特别少分量特别多,我小时候很讨厌我妈做饭,每次她做饭就烧一个菜,但一个菜恨不得用盆装。” 宋峤哈哈大笑,整个人都笑得黏在了墙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那么好笑。 “那我好幸福啊,可以吃到你做的菜。” 我将从家里带来的香肠用辣椒爆炒,很快香气就扑出来。装盘的时候,宋峤这样一句话竟然让我的成就感无形中放大了好多倍。 “真羡慕可以和你永远生活在一起的人。”宋峤幽幽地补了句。 我手一晃,一块香肠被我挑到了盘子外。 “超级好吃。” 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宋峤就手捏着那块香肠放进了嘴里,走出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我看宋峤心情不错,试探地问初四那晚他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为了景子棠的事情。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只顾着扒饭。 “如果他说重新开始,你真的就这么答应了吗?” 虽然我也赞成宋峤正正经经找个稳定的男朋友,但景子棠当年甩宋峤的狠绝,我也是历历在目,我自认为对宋峤还算了解,只是下午他的那句话让我又陷入了茫然。 作为朋友,我当然不希望他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我是个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人。”宋峤没看我,只是往碗里夹菜,语气也算平淡,“有时候我也挺看不起我自己的。爱嘛,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做做样子,谁不会呢。” 我沉默了。 “裴裴,为什么你和苏琳琳分手那么久了都没再恋爱?” “这也要看感觉的啊,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机会认识更多的人。” “感觉?你的感觉是什么?” “不知道。” “你当初和苏琳琳在一起是因为什么?她给你对的感觉吗?” 对的感觉?好像没有。更多的是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地就觉得应该可以了。如果说感觉,对许盈的感觉都比对苏琳琳的多。感觉,应该像是遇见时的电光石火,擦身时的特殊气味,不是在黄昏视觉疲弱时触手可及的美丽,更多的是在内心无限放大一个个体与另一个个体差异的原始冲动吧。 我没有答话,宋峤却放下了筷子,双臂放在桌子上,眼神澄净地看着我,他说:“裴裴,我谈恋爱不看感觉,是在找类型。体贴的,细致的,温和的,安静的,特别的,我喜欢这样的人。” 我撇开眼睛,只听到宋峤的声音在我耳边起伏着:“景子棠和阿ken算吧,所以他们要是回头我都会答应的,就算我知道他们最后还是会一脚踢开我。” 我重新看着他。 他说:“因为他们缺乏对我足够的忍耐力和想要深入了解我的好奇心。” “裴裴,他们通通不如你。” 第31章 “裴裴,他们通通不如你。” 我仔细思忖了片刻宋峤这句话的意思,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然后像是有很多蜜蜂一齐从我的耳朵涌进来,嗡嗡作响。我不知如何应对,也不知如何回答。手里的筷子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只能低头。 语气正常,没有过分严肃也没有过分轻快。仿佛说着今天天气很好,午餐吃黄焖鸡米饭,下午出去走走。没法比较,没有界限。 沉默。沉默。沉默。 “没人比你对我好。”宋峤擤了擤鼻子,像是又有点感冒,但声音分明是亮了起来,“要么怎么说恋爱难免闹分手,兄弟一生一起走。哈哈。”他又夹起一块香肠,在我的注视之下,乐滋滋地放进嘴里,在略显干巴的笑声之后,只顾着大口咀嚼。 “宋峤——”我喊了他一声。 “嗯?”他抬起几乎埋在碗里的脸,从鼻子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长圆的眼睛忽闪着看我。我却胸口一紧,喉头发闷,只能摇头说没什么。宋峤笑眼弯弯,道:“你刚不会以为我要给你告白所以吓懵了吧。”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干脆放下了筷子,妈的,这话太影响食欲了。 宋峤咯咯咯地笑:“裴裴,你脸都急红了,真可爱。”说着,手还要越过桌子来戳我的脸,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却听他说:“开个玩笑而已,干嘛当真啊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6 。” 他缩回了手。 宋峤说要洗碗,我让他滚出厨房,他悻悻地踅回了客厅,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得很大。我有些烦躁,恨不得将手里沾着洗洁精的碗掷到他的脑袋上。我这次知道自己在烦什么,这反倒让我更烦了。我冲着客厅里的宋峤大喊道:“宋峤,你要是再把声音调那么大,我就送你去趟医院。” 很快,电视机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我怀疑宋峤他是故意的,从大年三十开始,就在预谋着让我新年伊始浑身不得劲。 他以前就爱开这样的玩笑。 念书的时候总黏腻腻地贴在我旁边,愚人节还伙同宿舍另外两个人给我告白拿我开心,当时我和苏琳琳还没分手,我讲给她听,她激动得一捻小腰扭来扭去,又是跺脚又是鼓掌的,乐不可支:“我支持你们俩在一起。” 骗子。后来还不是因为宋峤和我分手。 从那以后,宋峤无论说爱我,喜欢我喜欢得要死,还是说要掰弯我和我甜甜蜜蜜下半辈子我都没当真过。他爱开这种玩笑,我也习惯充耳不闻。何况后来反倒是我单身多年,他伴侣不断。 可是现在,他却换了战术,用一些似是而非,暧昧不明的举动来挑战我,可怕的是,我居然每一次都会真的有些许恍惚,以致于长时间心烦意乱,惶惶不可终日。 不免气闷。 当我面色不善地重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宋峤就明显感受到了我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挪到我身边,说:“裴裴,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这次我非常明确地挑明了态度。 “因为我把电视声音调太大吗?我以后不会了。”他丧着声音,手扯着我的袖子,眨巴着眼睛。 我说:“那首林宥嘉的不知所谓,你是不是故意发给我的?还有今天那句景子棠和阿ken不如我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宋峤大概是没料想到我会这样开门见山地问,有些发懵,一时间呆愣住,不知如何反应,只能从喉头蹦出了“什么”两个字。 我的声音炮弹似的直直打向他,他却避开了我的眼睛,我提高了嗓门:“说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他的声音晃晃荡荡,飘飘忽忽,“裴裴,你希望它们是什么意思?” 那好。 我说:“停止这种游戏。以后都不要玩了,我不喜欢。不要发奇怪的东西给我,歌曲电影还是文章,都不要。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也不要拿我和你前男友或者以后的男友比较,我们不一样。” 宋峤明显被我的话激到了,甚至身体都有微微的颤栗。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因为宋峤这种玩笑发火,几年来,真的是第一次。我故意把我们不一样五个字说得特别大声,我知道这会让宋峤记住,毕竟我说的什么他都会记住。 我说我睡觉轻,容易被吵醒。 我说我喜欢吃贵妃橘,爱喝养乐多。 我说想吃周黑鸭,但懒得去买。 我说一个人回家累都累死了,还做什么饭。 我说我以后总要结婚生孩子,不能给你当一辈子保姆吧。 我说我们不一样。他们是gay,我是直男。他们是宋峤的男友,而我是宋峤的朋友。 我讨厌复杂的东西,一切试图将简单变成复杂的东西我都讨厌。讨厌交际。讨厌琢磨。讨厌宋峤的玩笑,前所未有的讨厌。 过了半晌,宋峤才说:“好。” 他从我的身边挪开,像是害怕自己碰到我,甚至坐到了那张单人沙发上。他盘着腿,开始换台,脸直视着屏幕,看起来很专注。他开始看一档综艺节目的精华版回放,他开始咬自己的指甲,然后咯咯咯地笑,他脱掉了外套,将内搭的袖子捋高,他好像很热,嘴里呼呼地吐着气。他左手戴着我送他的红绳,右手却缠着洁白的纱布,整个人就像一出悲喜剧。 我开始有点后悔,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急于表达自己过去七天内心的憋闷和迷茫,而不由分说地就将气撒在了宋峤身上。他会怎样理解我的话?如果真的只是一个玩笑,那么对他来说,这根本就是过于严苛的指责。 如果不是玩笑那么—— 我起伏的情绪简直和这座城市一样,每一天都不同。 第32章 初七我要起早床上班了,宋峤还在假期中。我趿拉着拖鞋,迷瞪着睡眼走出房门的时候刻意冲他房间看了看,门关得很紧。像张密不透风的嘴。 我去刷牙,然后整个人还是恍惚,不留神间牙刷戳到了牙龈,痛得我浑身激灵,瞌睡醒了个完全。洗漱完毕,那种惭愧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换好衣服匆匆跑下楼,楼下王胖子家的面馆居然开了门。我买了热干面,加了很多芝麻酱萝卜干,然后又匆匆跑上楼。 其实我和宋峤的早餐一直是分开吃的。他的公司离家近,而我的公司离家远,作息并不一致。只有在我觉得愧对他的时候,才会给他买好早餐。 上一次给他买是因为和于敏清吃饭丢他一个人在家喝到断片。 我在临走前惴惴不安地看了看宋峤的房门,又把热干面从餐厅挪到了客厅茶几显眼的位置,磨磨蹭蹭地去上班,差点又赶不上地铁。 上班的时候盛骏八卦我是不是偷偷违反纪律和人聊天,反反复复看手机,就像一只失魂落魄的鳏夫鸭。 鳏夫鸭?去你妈的。 但宋峤确实到了下班的点也没给我发消息过来说晚饭要吃什么,我又不好意思拉下脸主动去问,只好自己在超市里随便买了点食材,晃晃悠悠地回家,在心里反复思量着要如何开口同他说话,然后拐弯抹角地让他不要把我前一天晚上说的话往心里去。 可事实上,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 唯一让我心头有些许宽慰的是,那碗热干面他吃掉了。 炒菜的时候,我一不留神加多了水,差点把西红柿炒蛋变成了西红柿蛋汤。还在做青椒肉丝的时候,被溅起来的热油烫得心头一滚,两眼发酸。 宋峤的电话关机。 混蛋,以前我真不知道他是个这么小心眼的人,简直比针尖还小。 我在等他还是等他之间徘徊了很久,决定还是高傲地自己吃饭,结果没吃两口就又发现自己忘了放盐,顿时觉得人生真的灰暗,趴在桌子上恨不得给自己咵咵两巴掌。 算了。 我把没放盐的菜倒进了垃圾桶,拿了钱和钥匙奔向楼下超市。家里的泡面宋峤已经吃光了。我在超市里买了两桶。想着可能宋峤只是出去一会儿,手机刚好没电,等着回家吃饭。 兴致缺缺地从超市里出来往回走,还没走到小区大门呢,就被一束车灯逼得眼睛发胀,揉了揉,嘴里忍不住想骂咧两句,就看见宋峤下了车,逆着光向我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7 走来。 “裴裴?” 我并没有看清楚那辆黑色轿车的车主是谁,却还是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和景子棠出去了?” 我对宋峤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宋峤抿着嘴嗯了一声,去接我手上的塑料袋,我把手一偏,躲开了他的手:“我自己来吧,不重。” 他的右手在没拆线之前,最好还是少提东西。 他有些尴尬,将手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随我一同走进小区。两人无话,直到上了楼梯,他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了句:“你晚上就吃泡面吗?没做饭?” “没有。”我很快回答。想起垃圾桶里被倒掉的菜,就觉得一阵心酸和恼恨。 宋峤也没再做声。 第一次觉得六楼简直比十六楼还要高。 “我打了你手机,结果关机。” “没电了。” “你吃饭了吗?” “嗯。” 我攥了攥手里的塑料袋,摸出钥匙来开门:“你怎么不请他上来坐坐。” “手机没电了,没法给你通个气,怕他上来你看着尴尬。”宋峤站在我旁边脱鞋。 “又不是没见过,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我搓了搓自己有些僵硬的脸,将泡面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去烧开水。我看着锅子里的水开始冒出一串一串的泡泡,咕咕的声音听起来就很烫,便又回客厅去拿泡面,结果发现宋峤盯着餐桌上我没倒掉的米饭看,心里一咯噔,只好解释:“嗯那个......菜忘了放盐所以倒了......” “你也给我盛了饭,你是在等我?”宋峤问。 我点头。只能诚实地点头。 宋峤却垂下了眼睛,说:“对不起裴裴,我应该提前告诉你我今天不在家吃晚饭的。” 我有些无措地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不是手机没电了嘛。你们是不是复合了啊?今天去约会了吗?吃的什么啊?好不好吃? 宋峤抬眼看我,显然被我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噎,但还是逐个回答道:“嗯。不是约会,主要是他陪我去医院换药。吃的火锅。不好吃。” 我点点头,说嗯,那蛮好的。 然后去煮面。宋峤给我把饭端回了厨房,然后就出去了,待我煮好面回到客厅,发现他并不在客厅看电视,我像当初一样,探着身子瞅向家里的阳台,门被关上了。宋峤在讲电话,和景子棠。 是的,在宋峤和阿ken分开后不足两个月,他和景子棠复合了。我还是孤身一人,吃着泡面。 第33章 宋峤在躲我。很明显的。 初七晚上他同景子棠打电话的时候,我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他出来想同他道个歉,可是到我洗漱完毕,他还在阳台上。然后我刚回房间,就听到阳台上的门打开了,我严重怀疑宋峤是在等我回房间才和景子棠打那么久电话的。 初八晚上他给我发短信说自己晚上不回家吃饭,我便在外面吃了回家,同前一天一样,他一回家就躲到阳台去打电话,我去洗澡出来发现他回到客厅看电视,我刚想同他说话他就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洗了好久,直到我决定回房的时候他出来了,他甩着头发回到他房间里,用吹风机的呜呜声把我想说的话搅得乱七八糟。 初九晚上他还是没在家吃饭,回来后甚至都不在客厅里看电视了,待我洗漱完毕,他也没从他房间里出来,等到十一点过,我要回房睡觉,他的房门才打开,他要去洗澡。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嘴角有笑容,看起来挺勉强的。 我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真的。 宋峤往客厅走的时候,我终于抓住了他的胳膊,说:“宋峤,之前是我说话太过了,你别放在心上。” 他摇头说:“我没放在心上。” 一听他这话,我就又急了:“你有。你这两天从早到晚都没和我说一句话!你还说你没有,你怎么可能没有?” “裴裴——” 宋峤显然被我的态度弄得很迷茫,他叫了我一声,然后直视着我,声音钝钝的:“你不要多想,我真没有。” “那你躲在房间里干嘛?” 他说:“老板给我传了份资料,我在看。” “你骗人,你明明还在休息。” “裴裴——我明天就上班了啊。” 宋峤这次是无可奈何的声音,倒显得我正在无理取闹。我放开了手,他往卫生间走,头也没回。 我把自己摔回床上,气得用脸拼命地砸着枕头,脑浆子都在晃荡。心烦意乱,创造这个词的人显然是对这种情绪把握得很好,真的仿佛有无数的棉线把我整个人都紧紧包裹着,我像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是的,不折不扣的蠢货。 然后我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又急冲冲地回到了客厅,我盯着墙上的挂钟,看着它一分一秒地跳着,连同我的神经也在一点一点地蹦着,快要爆炸。我叉手臂抱胸坐在沙发上,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让时间变得更加缓慢。 我仔细地捋着自己的情绪,思忖着要如何才能把自己积郁几天的不痛快都爆发出来。其实之前我同宋峤也不是每天都说很多话,就像他出差也是一天说不上几句。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不痛快,这种情绪很复杂。一方面为自己口无遮拦而懊悔,另一方面为宋峤这种有意无意的奇怪举动而不满,即使宋峤说没有,真的没有,我也还是觉得他有。 为什么会把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如此别扭和尴尬,关键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宋峤出来的时候,只裹着一条浴巾,看见我坐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看着他,大概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于是便指着我房间说:“我以为你睡了,所以就没拿睡衣。” 你看看他,嘴上说着自己没多想,却还是为着自己洗澡出来只裹着浴巾而略显无措地解释着。认识那么多年,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不穿衣服,不知道他习惯裸睡。 我冲他招手,我说宋峤你过来。 然后他便过来坐到我旁边,也不问我怎么了,倒像是在静静等我开口。 我说:“宋峤,对不起,我们和解吧。” 他盯着我,声音很轻:“裴裴,你没做错什么。” “关键是你让我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我几乎是吼了出来,竟然还觉得自己鼻子发酸,眼眶发烫,想哭。 “为什么你老是这样,让我有负罪感,我他妈又不欠你什么,宋峤!” 我憋屈得要死,可宋峤只是沉默。 “说话!” “对不起,裴裴。” “对不起对不起,你他妈除了说对不起还会什么?”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拳头挥在了他脸上,他猝不及防,身体倒在了沙发上,手下意识地压在了脑袋下方,才没有被沙发扶手撞得闷响。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8 倒是我的手因为挥得过分用力,来不及缓冲,一个回带直接砸在墙上,瞬间就疼得我只想骂街。 “裴裴,你的手——” 宋峤的嘴角流血了,却抓着我的手神色紧张,我的指骨那里磨掉了好大一块,还沾着白色的墙灰。 “滚!”我想掀开他,但他却没松开,只是声音喑哑地小声重复着:“你想听我说什么?” “为什么躲我?” “我害怕。” “怕什么?” “怕你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你?” “你说你和我们不一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宋峤他就是这样该死地,永远会记住我的那些话。即使这次我是故意的,但我真没想到他会反应如此剧烈。可我说的不一样,指的是我和他的男友们,并不是指我和他。 宋峤似乎总是试图从很细微处把握我的言外之意,但又常常笨拙地令人恼恨地把它曲解,最后对我加以反噬。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我的无心之失,宋峤的过度解读,我的惭愧懊悔,宋峤的愈发依赖。 到最后,当我越来越习惯这种恶性循环,一旦宋峤有稍许改变,我就会惊慌,无措,惶惑,甚至恼怒。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颓丧地垂下了头,觉得内心难过异常。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去怪谁,这种偏离正轨的情感交互,说到底,我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其实,在我最终陷入这个死循环之前,我有无数次机会对他完完全全强硬一回,哪怕只有一回,他就整个人都缩回去,把我定义成酒肉朋友,而我也能更加准确地自我定位,没必要狼狈至此。 我甚至分不清,我和宋峤,到底是外界看来的,他无法离开我,还是此刻内心逐渐觉醒的,我时刻需要他。 我和景子棠阿ken不一样。 他们是gay,我不是。 他们是宋峤的男友,我不是。 他们是能一脚踹开宋峤的,我不是。 不能,不愿,不可以。 多么奇怪。 我从宋峤手里抽出我自己的手,撑在膝盖上。我把脸埋进掌心,觉得眼泪从手指缝里流出来,我的双颊发烫,心脏也在砰砰砰砰地拼命鼓动着,有那么一刻,就那么一刻,我希望这次是宋峤抱抱我,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了或者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没有除了他以外可以哭诉的亲密朋友,也不可能打电话发微信告诉爸妈,我为了一个男人此刻内心翻滚不息泪流不止,仅仅因为他试图逃离我的生活。 “裴裴——”宋峤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背,在我想要他拥抱我的瞬间消失之后,他也没有对我张开手。我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动作在我那句话说完后的这几天通通变得小心翼翼。 我抬起脸侧头问他,第一次,那样勇敢地,正式地,不加掩饰地。 “宋峤,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峤眉头一蹙,沉默片刻,似乎鼓足了勇气伸出手指抹开我脸上的眼泪,哽了哽,小声而坚定地回答着:“是。” “多久了?” “从大二开始。”他说,“你难道没有发现,阿ken比起景子棠,更像你?我所有的标准不是在景子棠之后才有的,但却是因为你才完备的。” 我沉默。 “那你呢,裴裴,你为什么会哭?因为我躲你?还是因为,你发现,其实你和我们一样?” “你喜欢我吗?就像我喜欢你的那种喜欢?不是朋友间的那种。” 我还是沉默。那种膨胀的未知感,终于被宋峤的坦白扎破了一个洞,却又随着他的问句在我面前掀起了一阵更巨大汹涌的浪潮,我被混沌的思维冲撞得两眼昏花,整个人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随着那股巨力浮浮沉沉。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我盲目如同无头蝇,不知道这次起飞是不是又会撞向同一扇玻璃门。 “裴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把打掉宋峤放在我脸上的手,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卧室。我把门重重地关上,又紧紧锁住,它在寂静里发出沉沉的“咔哒”声,我捂住脸,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竟然泣不成声。 不知为惊愕,不知为恐惧,不知为痛恨,不知为爱情。 第34章 宋峤除了懒惰、邋遢、健忘还总爱对我说谎,说他没有难过,说他不会对我动心,说他非常喜欢他们。但他确实很了解我,如他所言,我对他有着异于旁人的耐心,并且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就对他充满好奇,只是这种好奇在最开始并没有呈现出当下的强烈和复杂,以致于我必须当面质问他,才能让它有所缓解,不然我就会在反复的自我琢磨和无常的情绪变动中,伤害他并且自我伤害。 我是gay。这样对着初识的室友坦然地做着自我宣告的宋峤,于我,就像小时候在游乐园里见到的那个充满新鲜乐趣的充气蹦蹦床。他偏离了我对这个群体的一贯想象,并且慷慨大方清爽健谈,我倚仗他完成作业度过考试,他看似无忧无虑,却又时常对我表现出自己的脆弱、敏感和不安。 他本身就是一个处于社会边缘的分裂体,这让我好奇,但我尽量不去过问,除非他向我坦白。说他的男友,说他的家庭,说关乎他的一切。而在倾听他的这些年里,我也越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因为我觉得他的确需要一个交心的朋友,那种能够无限包容他的不完美,没有抛弃背叛,能让他真正快乐的朋友。 他说这个人是我,那便是我吧。于是就这样坦然地接受了我谨慎小心的人生里唯一的偏差。 可他从来没像在这个夜晚一样认真诚恳,伸出手来擦我的眼泪,面对我的质问,承认他已经喜欢我好几个年头。 尽管他不断恋爱,也时常约炮。 我没空去想宋峤说的喜欢是不是又是他自认为深情但其实本质上与对景子棠和阿ken的并无二致的喜欢,又或者,甚至只是一种缺失的情感需求在我身上的虚无投射。我只能痛恨自己的冲动鲁莽,讨厌自己在宋峤面前失去与旁人交际的一贯冷淡作风,就这样没头没脑地逼着他冲我要一个答案。 他承认他不似朋友般地喜欢我,我于是便真切地害怕起来。 担心那些怪兽会真的吃掉我,纹身之后会染病暴毙而亡的那种害怕。 我恍惚地用手背抹着脸,眼泪刚好糊到我砸墙留下的伤口,一阵阵发痛。我擤了擤酸涩的鼻子,晃荡着打开房门,决定去处理一下再回来仔细思考以后如何与宋峤相处。 结果被站在门口的宋峤吓了一跳。 他套上了衣服,手里拿着棉签和碘伏,一脸无措地盯着我的脸。 我不知道他这样在门外站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29 了多久,如果我不开门他又是否会一直这样站到我起床上班。 我别过脸,转身要回房,他却像我开始抓住他一样抓住了我的胳膊,小声说着:“裴裴,你可以不回答。”我垂下眼睛,又听见他轻轻的声音:“我保证,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我们的关系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我会听你的话,好好谈恋爱,你也可以带女朋友回家,就像我们开始说好的。别生我的气,擦擦药,好不好?” 我沉默。 宋峤总是将所有事情都想得如此简单,简单地交友,简单地说爱,简单地认为在他对我坦白之后,我们还是可以像之前一样,没有芥蒂地相处。 天真得让人咬牙切齿。 我回头看他,缓慢地说:“宋峤,我真的错了。” 宋峤不明白,只是茫然地沉着声音:“裴裴,我本来没想过要告诉你。林宥嘉的不知所谓我是真的很喜欢,那句他们不如你的话我也不是在开玩笑,我只是忍不住,以为你不会发现不会当真,就像以前一样。”他想了想,又加了句:“你不是gay,不喜欢我,我不怪你。” 我摇摇头,宋峤他是真的不明白。 我从他手上拿过棉签和碘伏,往卫生间走去。宋峤也跟着我进来,我拿毛巾擦了擦自己哭完有些发皴的脸,然后用棉签蘸了蘸水,试图将伤口上的墙灰清理干净,宋峤想从我手上拿过棉签,我猛地闪开了。 现在一切与宋峤显得亲密的动作我都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宋峤手滞在半空,尴尬且局促。甚至在我开始继续清理伤口的时候,也没有收回去。我心一紧,但发狠拒绝道:“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没动。 我皱着眉,有些烦躁:“我自己有手,你站在这里还挡光。” 他还是没动。 我把清理完伤口上墙灰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用棉签蘸了碘伏处理着创面,有轻微的烧灼感。 宋峤随我踅回客厅,站在茶几的前面,隔着距离观望着我,直到我拧好碘伏的盖子将它放回茶几,他才缓缓开口说:“我可以搬走,如果你觉得房租有压力,我每月还和你分摊,我老板说了,新年上班给我升职,我能涨工资了。” 我抬头看他,他眼神淡淡的,像是没了瞳孔和情绪的淡,可是眼眶却微微颤动着,语气颇为克制。 宋峤真的很了解我,有时候只是看破不说。我也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可他显然比我擅长伪装和营造神秘感,即使他对我坦诚,但也常常撒谎,让我心慌,憋闷,惊惧。 “你要搬回景子棠那儿?”我喉头发涩。 宋峤摇头,他说,我想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刺痛。 宋峤还是笑起来,声音一如往日清亮:“我说真的,裴裴,我可以继续和你一起担房租,你对我那么好,我还一直给你找麻烦,算我报恩加赔礼了。但我现在估计还要在这里住些日子,等找到房子我就立马搬出去。” 我像凭空被人掌掴,整个脑袋发懵,连口腔内壁都在隐隐作痛。 “裴裴,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我抿着嘴唇,它有些干裂起皮,舔上去甚至有血腥味。 我垂着眼睛,沉下嗓子,任凭耳边万千虫鸣惹人发晕:“房租你就别管了。你是我兄弟,没道理连累你。” 兄弟一词,不似朋友暧昧。 有情有义,但界限分明。 宋峤了然地不再坚持,但也没有在他的问句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显得雀跃无比。他若有似无地轻轻嗯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我盯着墙上的挂钟,它也静谧地回看着我,无声告知,新的一天早已来临。 第35章 宋峤发来短信说:裴裴,以后晚饭不用管我了,你自己要好好吃饭。 我回复了好。如果是以前,宋峤发这样的消息,我是可以不用回复的,但现在我必须回复,要不然他又会多想。 我会再次陷入那个可怕的恶性循环之中。 我得自救。 况且景子棠做饭也很好。 景子棠—— 万一他最后又真的一脚踹开了宋峤,那宋峤他—— 宋峤马上连我的陪伴也没有了。因为他说喜欢我,所以马上连我的陪伴也没有了。 有时候我觉得,宋峤的人生就是一种酷刑。他的父母,他的性向,他的恋人,他唯一的朋友我,都在为这场漫长的折磨推波助澜。我们施加在他身上的重量,似乎比他努力咧开嘴角微笑的样子还要沉重。 我开始回想宋峤说的那句“如果他们回头我都会答应的”,以及宋峤在我的床上对我目光澄明地说他喜欢阿ken,甚至是更早以前,宋峤和景子棠分手回到宿舍,我们四个吃完饭回来,我和他又单独聚在天台上喝酒,他流着眼泪拥抱着我说自己真的很喜欢景子棠的场景。 我们缺少的东西,才会无形中放大它在生命中的地位和价值。 我甚至感谢景子棠再次出现,因而根本无暇去思考,宋峤的喜欢到底纯粹与否。 宋峤最喜欢谁不重要,只要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就好。 至于我,也不重要。 晚上下班,我还赶上了公司附近一家自助餐厅的晚餐点。我在美团上点了单,把手机上的单号举给服务台小姐的时候,她愣了愣,似乎是确认性地问了句:“一位吗?”我点点头说:“嗯,一位。有什么问题吗?”她在一个本子上誊写着数字,头也没抬地兀自摇了摇,道:“没问题,您里面请。” 我从未一个人吃过自助,一般都是同学同事,更多时候是和宋峤。宋峤很喜欢吃自助,可以说武汉的自助我们基本都挑着周末吃了个遍,其实味道大同小异,到最后我都味觉疲软,但只要宋峤一叫裴裴我请你,我就又没出息地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店里的人不少,但都是出双入对或者三五成群地来,只有我是一个人。本来我觉得无碍,想高高兴兴地度过美味的晚饭时间,结果慢慢客人越来越多,服务员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古怪,我只能让那个看得最专心致志的服务员帮我看着包,说自己取了食物马上回来。 意思是,不要急着收我的盘子,我还没有吃完。 在吃自助的当口,我又买了时间最近的一场电影。排片最少,但时间最近。 是不知名导演的喜剧片,整个电影院很冷清,我虽然很饱,但还是抱着桶爆米花举着杯可乐,一个人看得哈哈大笑,就像每次非得拉着我看喜剧片的宋峤一样,再无趣的也能笑得很欢实。 宋峤看起来是个很快乐的双子座男人。 看完电影坐着地铁回家。我工作之后从未搭乘过这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0 个时间点的地铁,撑到不想坐着,只能站在门跟前,听着地铁时不时发出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对着窗户里自己的脸做出微笑的表情。 好傻。 不久之后我将会习惯自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上班,吃饭,过周末,来自助,看电影。 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 我在楼下撞见了宋峤和景子棠,景子棠凑过来亲他,他也没拒绝,站在那里,路灯的映照下一张不哭不笑的脸,白惨惨一片。他看见我了。 我有些尴尬,只能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宋峤把脸一偏,这下僵硬的是景子棠了。 “怎么了?”景子棠的声音没变,几年前我们还打过几次照面,互相问过好。 “我室友回来了。”宋峤说。 景子棠回头看我,模样比以前成熟也更有韵味了,他比我和宋峤都年长,他是宋峤高中的学长,后来来武汉念书,现在定居武汉,宋峤考武汉的大学,或多或少有他的因素在里头。 “好久不见。”景子棠还记得我,冲我笑得很温和。 “好久不见。”我笑,手却不知应该放在哪里,只能伸进包里摸钥匙,并对他说着:“上来坐坐吧,外面多冷啊。” 终于用快要冻僵的手指将钥匙捻了出来,抬头便看到景子棠望向宋峤的视线,而宋峤却直愣愣地看着我。 “这不太好吧。”景子棠收回了视线,对着我说,但我看得出,他也挺想知道过去这段时间宋峤生活的地方。 “没什么不好的,现在也还早呢,上来喝杯热茶暖暖。” 我笑着垂下眼睛,并不想直面宋峤的视线,迈开步子从他们身旁经过走入楼道,大声对宋峤说:“宋峤,你把人带上来,我先去开门。” 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家奔去。开门的时候我回想着自己在楼下的举动,细细捋着自己有没有又在无形中戳伤宋峤。邀请景子棠上来坐坐,挺好的。就像一开始我同宋峤的约定,他可以带男朋友回家,我也可以带女朋友回家。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显得我是在刻意疏远他,他也不会再误解我那句我们不一样是一种变相的歧视?即使我现在暂时可能无法同他像过去一样亲密,也无可避免地会在自我纠正的过程中伤害到他甚至默许他搬走。但我知道,为了不迷失自我并且失去这个朋友,这或许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呢—— 等我能重新摆正自己的心态和定位的时候—— 再让宋峤搬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与其天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己总要无意识地作出刻意躲避他的举动,最后导致彼此怨怼,情意全无—— 我知道现在我对宋峤的万分纠结和宋峤对我的极度敏感一样,都包含着恐惧中最最柔软的本质。 第36章 我站在玄关换鞋,想着要不要现烧壶热水。 门“咔哒”一声响,宋峤一个人进来,我正对上他的视线,心如擂鼓。我问宋峤景子棠呢,他站在我旁边换鞋,声音很低:“我让他走了。”我把鞋子放进鞋柜,拿出拖鞋穿上脚,问:“怎么了?我看他也挺想上来坐坐的。”宋峤说:“算了吧,时间也不早了,他上来你又要忙前忙后,没法休息了。” 我额角一跳,摆摆手说,也还早啊,十点不到呢。 “不方便。”宋峤没看我,直接走进客厅,将钥匙放在茶几上,然后像是非常疲倦地将身体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对着我说:“你一般不都是十点洗澡?” 听宋峤这么讲,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小可那双圆圆的鹿眼还有他散着甜味的可爱笑容。那天我为了等宋峤和他从客厅回房,愣是捱到了十一点半才出来洗澡。 “打乱你的生活节奏,不好。” 宋峤是真的了解我,除了过度解读我的语言这一点让人烦恼外,他大概是除了我爸妈之外,唯一一个能从我细小举动瞬间窥得我心理活动的人。 小可的到来的确是让我有种生活节奏被打乱的淡淡不悦感,只是他看着年龄小长得也可爱,当时也没觉得有很大的不妥,除了声音真的有些大,而我天生睡眠浅。 但我还是被宋峤这句话弄得有些发愣,想干笑两声说没关系我真的不介意,嘴巴却还是张不开,只能沉默着去开电视。 我需要一点其他人的声音,要不然脑子里又得嗡嗡作响。 “裴裴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宋峤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我磕磕绊绊地说,加班。 宋峤问,吃饭了吗? 我答,吃了,回来的路上吃了碗粉。 转身坐回那张单人沙发,看见宋峤目光闪了闪。他抿着嘴小声说:“今天景子棠陪我去医院拆线,有点疼。” 我听着他语气里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确实还是那个痛感强烈又爱夸张的宋峤,内心隐约的不安开始消解,不禁笑起来道:“拆线说疼了,那你之前怎么不小心点,还逞强嘴硬。” 宋峤见我笑了,在楼下那副惨白丧气的脸这才又渐渐回暖,也露出笑容,冲我伸出还包着纱布的手腕,瘪瘪嘴:“医生说可能会留疤,要这样的话我宁愿永远包着纱布。” 我下意识地想去抓住他伸向我的手看看,却又立马觉得自己这下意识非常不妥,只能暗暗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略显尴尬地将它们重新插进了衣服口袋。 宋峤明显比我还尴尬,脸上表情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悻悻地收回了胳膊,拿起遥控器换台,电视机里不同的人声迅速切换着,我只能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对着不断变换的电视屏幕,发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样的气氛中还死扛着不肯洗澡,明明已经十点。后来想想,估计是觉得和宋峤朝夕相对的日子已经不多,能待则待。 我像是很久都没陪着宋峤看电视了。 从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古怪开始。但其实也就短短几天。 唉。 “裴裴,你看到我和男人接吻,会觉得恶心吗?”宋峤最终是按了关机键,声音沉沉地问我。 我被宋峤突然的问话震得发愣,以致于只能瞪着电视机的那个待机的小红点,脖颈僵硬,后背发凉。不敢回头。连表示惊讶的语气词都被摁在了喉头,只能听着自己的呼吸,不断用手抠着沙发套。 “裴裴?” 宋峤是铁了心要问我这个问题了,我记得他在楼下接受景子棠的亲吻看到我时那张被路灯映照得不哭不笑的白惨惨的脸。我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回答道:“只是震惊,没有恶心。” “震惊?” “就你喝醉了被小可强吻那次。”我顿了顿,“不过今天你和景子棠......我又觉得还好。” “还好?”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1 没有和小可那次冲击力大。”我说,然后干干地笑,“一回生二回熟嘛。” 宋峤沉默了,然后我重新听到了电视机里男女主角愉快的交谈声,起起伏伏。他们多半是要在一起了,这暧昧的气氛简直都要冲破电视屏幕。 “我有偷偷吻过你。”宋峤声音微不可闻。 “什么?”我猛地回头看他,像突然被一棍子锤在了背上,直挺挺地杵着,惊吓多于体感。 “我大四从宿舍搬走前一晚,我们四个出去吃饭,喝多了去如家开房睡觉那次。”宋峤说,“你醉得神志不清,非拉着我和你一起睡。” 我只记得我那次确实喝了很多,因为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宋峤早走了,我和杜宇、陈潇云一道回宿舍,骂了宋峤一路。 “我只想试一试,心想你要是回应我,我就不走了。” “然后呢?”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觉得脑门也在散着寒气。 “你说‘宝贝,别闹’。”宋峤看着我,“然后我就走了。” 我给苏琳琳打电话的时候,确实都叫宝贝的。苏琳琳大一追了我一学期,我们大一下学期确定关系,正赶上宋峤分手搬回来,整个宿舍就他一个人是孤家寡人。开始的时候我还在宿舍里和她聊天,后来时间久了就觉得宋峤每次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就不好意思再在他跟前接电话,只能到走廊上。 我一直以为宋峤是烦我有对象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 毕竟那段时间他确实挺丧,分手回宿舍那晚不还抱着我哭得伤心欲绝吗?回来之后的头些日子简直像行尸走肉,上学得让我骑车带,吃饭要我拿外卖,有时候我还要为了作业和考试帮他洗内裤。 简直魔幻。 也不怪别人以为宋峤掰弯了我。虽然他们都知道我有苏琳琳这么个漂亮的女朋友。 可是宋峤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太可怜了,也就是那晚他告诉我他父母的事情,他说景子棠是他离开家的动力和希望,可是现在连最后这点人生的光亮都没有了。 宋峤是个演员。在那晚之前,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家里有点小钱,生活无忧,坦率做自己的学霸。虽然大一上学期我们的关系就算挺亲近了。 我没法拒绝这个表面看起来金光闪闪实际上可怜兮兮的宋峤。既然他给我了一个唯一朋友的头衔,我怎么着也不能放着他不管吧。所以他在对我的智商碾压中重拾了人生的价值,看着我为他忙前忙后,总是很慷慨地挥挥大手。 裴裴,我作业写完了—— 裴裴,到时候你给我比题号,我眨一下眼就是a,两下是b,三下是c,四下是d。大题我都整理成word发给你了,你记住思路,老师出题不会超过这个范围的—— 裴裴,我请你—— “如果不是你那天哭着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绝对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宋峤叹了口气,“我不想你讨厌我。” “我没有。”我垂下眼睛。 我真的没有讨厌宋峤。 我只是害怕—— 我不是gay,也不想自己是。我一点都不愿意,也不可以和宋峤的那个世界沾上边。 宋峤并没有理会我虚弱的反驳。 我抬眼看他,他神色悲哀,语气惨淡:“裴裴,你知道吗,我幻想过两次。” “一次以为你和苏琳琳分手是因为我。一次以为你明明那么喜欢她甚至喝醉了都在念她,后来却始终不回去找她宁愿单身那么久是因为我。” “也蠢过两次。” “一次偷偷吻你,一次向你坦白。” “可最后看来,我每一次都错了。”宋峤站起身,缓缓靠近我坐的那张单人沙发,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他平视着我,杏仁形状的长圆眼又黑又深:“你说我是不是有病?一面说着绝对不会喜欢你,一面又偷偷喜欢。一面安慰你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面心里比谁都高兴你和苏琳琳分手。一面警告自己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一面又很贪恋你对我的照顾想要同你更亲近。一面对你说着喜欢ken,一面又在他面前不断谈起你拿他和你作比较。一面和你告白,一面又和景子棠谈着恋爱。一面说着会搬走,一面又一点都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裴裴,看你现在避开我的样子,如果我真的搬走了,以后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第37章 宋峤的话令我瞬间脑子空白,心脏被狠狠捏了一把,半晌后,只能艰难地开口:“以前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产生那样的错觉。等到我们两个能回到真正朋友该有的状态的时候,你可以再搬回来。或者,或者我可以搬走。” 宋峤低着头,小声说:“等到那时候你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我了是吗?”他擤了擤鼻子,抿着嘴,“裴裴。明明是你怪我躲你,可现在你对我又是这样的态度,我真的很难过。” 我沉默片刻,只能转移话题:“景子棠不是很好吗?你以前明明那么喜欢他,你不也说他符合你的标准,他回头你就答应的吗?现在你们复合了,好好谈恋爱,不是挺好的?看得出来他现在对你也还有感情,你说他没耐心,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能一方拼命去付出和包容的,你也要改改你的毛病啊。” 宋峤摇摇头说,改不了了,裴裴,我现在病得越来越严重了。之前阿ken还能缓缓,现在景子棠回来也没用了。我以为我可以的,但不行,我老在心里拿你们两个作比较,我一点也不开心。到时候我们两个也会因为这个问题吵架,就像当初和阿ken一样,他会越来越觉得我莫名其妙,拿他当你的替代品,对我失去耐心,觉得我有毛病。但我当时觉得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只是更喜欢你,可是我又不能说。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被不断拿来比较。裴裴,我现在比以前还要严重了,我不喜欢景子棠不喜欢任何人,我只喜欢你。 宋峤用他还包着纱布的右手抓住我还涂着碘伏的左手,将脸放进我掌心里细细摩挲着,好凉好凉,这种触感从我的掌心传入我的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瞬间覆上薄霜,让我不禁瑟缩起来。 “裴裴,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走,也不准你走。不想躲你,你也不准躲我。” 我们两个,一个被碗割了腕,一个拳头砸了墙。宋峤孩子似的把脸贴在我手心里说着负气话像命令又像乞求的样子,让我觉得悲哀异常。 我们像两个相互抚慰的病友。 宋峤觉得我能救他,可是谁能救我? 我们都不太正常。是不正常的室友,不正常的朋友,不正常的病友。 我叹了口气:“宋峤,你真自私。” 宋峤承认:“是。” 我说:“我和苏琳琳确实是因为你分的手。” 宋峤沉默了,我明显感到他的身体蓦地一僵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2 ,小声问:“为什么?” 我说:“你搬回宿舍那天要出去吃饭,我没陪她逛街买衣服。她说她也想去和我们一起吃饭,我觉得你刚分手,看到我带女朋友会让你想起景子棠了不高兴,就没带她。她记仇得很。后来又因为你发烧我得照顾你,不和她看电影。她说‘宋峤宋峤宋峤,裴郁文你他妈和宋峤谈恋爱算了’,丢下一句分手就挂了我的电话。” 宋峤低声唤我:“裴裴。” 我说:“你好像吃准了我总对你心软,拿你没办法。不回来陪你,你就把自己喝得烂醉。因为觉得愧疚想让你赶快走出阴影,每天给你做饭,你呢,为了发泄自己就出去滥交,你知道我那天坐在医院里整个人都在发抖吗?随你高兴就发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我,让我东想西想像个傻瓜。说了一百万遍不要那么敏感,曲解我的意思,你偏要学做菜把自己弄伤,然后一整天一整天联系不到人。说些不着调的话,告诉我是玩笑,然后又故意躲我,害我烦躁又委屈,最后只能逼问你,结果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宋峤,说讨厌别人打乱我的生活节奏,但明明把我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的的人是你。” 宋峤从我手心抬起他的脸,像是被击中一样,无力地瘫坐在我脚边,低着头,语带哽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裴裴——” 我别过脸,不想看他:“你喜欢听这些吗?就算你今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我还是会在某一天因为抵挡不了压力和你争吵,怪你把我变成了同性恋。就像我今天怪你害我和苏琳琳分手,怪你总让我烦恼揪心,即使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这些是问题,并且甘之如饴。” “但这是你的错吗?不是,是我的错,是我给了苏琳琳把柄,给了你胜算。” “你让我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要畸形地把人生的重心都放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 “因为受不了你孤独,受不了你失落,受不了你示弱,受不了你自暴自弃,所以,我就应该赔上自己的人生,陪你谈一场你想要的恋爱吗?” “宋峤,我对你的好,不应该成为我的软肋。” 我忍不住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却又在不知不觉间,抹出了越来越多的眼泪。我不知道宋峤听没听懂我的话,但我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要用完了。 “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近,还是我搬出去吧。”我摇晃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花时间熟悉新环境,估计对你来说也挺难的。” 回到卧室,拿衣服出来洗澡。我看到宋峤还在原来的地方瘫坐着,他捂着脸,身体在无声地抽动。 所以,我们这种境地,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一个满怀欲望的人,一个习惯给予的人,是会产生爱情的。 爱情,对宋峤来说是命,可对我来说不是。 他自由又放肆,我胆小且克制。 这就是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墙壁。 第38章 等我洗完澡出来,宋峤已经不在客厅。他的房门紧闭,对着我,像张眉头蹙成山堆的充满怨气的脸。 我的面颊还是有些皴裂的撕扯感。 简直太不像样子。明明爱哭的人是宋峤。 短短几天,我就这样两次刹不住情绪。 冷静下来,我又开始不自觉地反省自己,情绪复杂,只想嗷嗷对天长嚎。 矫情。卑鄙。不识好歹。自私地放大自己的迷茫和苦楚,刻意地抹杀宋峤的用心和转变。 他懒惰邋遢,但也在努力学习做家务,不想成为我的负担。 他粗心健忘,可记得我所有喜好和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敏感反复,是因为长期缺乏安全感而害怕我生气离开丢下他不管。 他谎话连篇,有时候是不想我担心,有时候是为了自我掩饰。 我把自己摔在床上,僵硬地盯着天花板的顶灯,黑乎乎一片,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飞升,这次不知道又要漂泊到哪里。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宋峤房门打开的“咔哒”声,他趿拉着拖鞋碾在地板上的踢踏声,他走进卫生间然后花洒突然响起的出水声,他应该是在客厅用那四个玻璃小杯中的一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结果又手滑把杯子给摔碎了,他窸窸窣窣地跑到阳台去拿扫把和簸箕,鼻子擤了又擤。 哒哒哒。哗哗哗。啪。哐哐哐。唏唏唏。 我没有关房门。我将脸埋进枕头,两手捧着枕角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是故意的,像个神经病。 痛恨宋峤明目张胆的挟制和野心勃勃的同化,也痛恨自己除了苍白无力的语言反击,别无他法。 等到房外恢复死寂,我搬离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我给许盈发微信,希望她能帮我留意一下出租房的房源。毕竟她八面玲珑人脉广,不像我。许盈很快甩了条语音过来,娇娇柔柔嗔怪我没有良心,只有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才想起还有她那么个美丽的小娇妻。我被她逗笑,承诺她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许盈让我请她吃饭,时间地点她想好了告诉我。我说好好好。许盈问我怎么突然要换租。我大大方方扯着谎说自己的租期到了,室友要离开武汉回老家发展。许盈喟叹一声,这下不能再意淫你们两个了。我回复了个撇嘴的表情。 她问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我回复,价格不要太离谱就行,有热水有网有空调,离我公司近点最好,但不强求。想了想,又补了句,不要合租。 许盈回复了个ok的手势。也就无话了。 我自己又在网上搜了搜,半天也没看到中意的,倒是终于有了困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像被木头桩子砸过,闷疼,我每次睡眠不足总是这样。晃着脑袋看宋峤的房门,没关。忍不住瞥眼往里看去,窗帘拉得死死的,因为天还没亮完,整个房间都昏暗阴沉,只有他床上鼓出一个人形。看不见脑袋,宋峤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 我又晃着脑袋去洗漱,然后准备回房换衣服出发,又忍不住往宋峤房里瞥,他开了床头灯,我的余光对上他一双发青的眼,他正坐在床上绞着眉头看我。我心一震,几乎是小跑着进房穿衣服,然后提着包匆匆奔下楼。 直到上了地铁,我的心还悬在嗓子口,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许盈简直神速,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给我发了两个房主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两个房子都符合要求,就等我自己去看房然后做决定了。我感激涕零,许盈的语音里啧啧有声,说要不要星期六一起去看房,房主都是她客户,带上她还能砍个价,完事后顺便一起过个元宵节。我说我还是一个人星期天去吧,星期六别人也要过节,许大美女时间宝贵,就不劳费心了。许盈在那头哼哼唧唧,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3 文文你真是气死人,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小骚货。我哈哈笑说,穷得要死的人,哪有钱养小骚货,恨不得自己就是被养的小骚货。 临近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又开始骚动了。毕竟是周五,上班族对周末的期待和小学生一样,有点惨,但又比中学生又好点,中学生是没有完整的周末的。 年后老板的心情显然是比年前好了不知多少倍,整天眉开眼笑,抿得油光可鉴的头发都散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蓬勃喜气。王丽于是又敢拿出自己的小镜子开始补妆,盛骏也不知趁着上班时间浑水摸鱼聊微信了多少次。 大家嘀嘀咕咕着今晚要去吃什么,明天要怎么过元宵节,元宵节之后几天又是情人节,情人节不放假还得上班,简直惨无人道,要请愿,申请国家把情人节也定成法定节假日。 我全当笑话听,手里把笔转得飞快。 手机来了短信。 心一沉,笔啪嗒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我赶紧弯下腰去捡,捡完才敢去瞟还亮着的手机屏幕。 虚惊一场。 是老妈。熟悉的语气。狗崽子,今天下班记得到超市买点汤圆,明天去买人肯定很多。 有些安慰地笑,笑着笑着就隐隐鼻酸了。突然很想家,我妈虽然嘴巴碎点,可真的是个好母亲。她对我从小就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只希望我健康平安,能养活自己,她老说让我一个人出门在外不要省钱,她和我爸不需要我操心,他们退休工资够花,也给我攒了不少钱。我能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平凡安稳过一辈子,这就是她的福报。 我无言以对。尤其是这一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惭愧和内疚。 只能草草回个嗯。 王丽勾着背,举着管口红细致地涂抹着,眼睛却瞟着我,嘴里嘟囔着:“小裴你这是又有新对象啦?” 什么?什么叫又?什么叫又有新对象? 我撇过脑袋看她,努力支着笑脸,道:“王姐我一直是单身好吧?” 王丽啧一声,拉长了声音,那你和财务的于敏清是分手了吗。 我一听她提于敏清就急了,抬眼看了看对面转前转后和人聊得不亦乐乎的林霜,压低了声音说:“我和她真的没在一起过!” “啊?”王丽手上的动作一滞,挑着眉,一脸怀疑。 我内心日了狗,点头如捣蒜。 “这样啊——”王丽收回了眼神,喃喃说,“我还以为你俩是在老板重压之下分手了呢,昨天下班的时候我看有个男的开车来接于敏清,心里还怪不得劲,为你委屈,白天没敢告诉你,这会儿看你瞅着短信嘴角含笑的,还以为你也有了新欢,你别怪我八卦啊。” 于敏清有了男朋友吗?那是好事呀。 我也沾染了些喜气,摆摆手笑哈哈,王姐你这也是关心我,哪能怪你。 一时间,觉得好像周围所有人的生活都在变好,只有我还是个稀巴烂。 第39章 从超市提了两袋汤圆。一袋黑芝麻,一袋桂花。 我不喜欢黑芝麻口味,是宋峤喜欢的。这种下意识的习惯简直是要了人的命,可是钱都付了,只能心情沉重得晃荡着回家。 在路旁的小推车买了个山东杂粮煎饼,到家的时候已经咔咔嚓嚓吃得差不多了,肉松和蛋在嘴巴里中和成饱满的美味。 宋峤没回家。一直到十一点都没回家。没给我电话,我也没给他电话。 我盯着墙上的挂钟,它也盯着我。冰冷地对峙着。 我在床上看电影,选自己最喜欢的变态杀人犯罪题材。看了三四部,神经一直高度紧张,加上到豆瓣看影评分析的时间,到了天亮。 一夜无眠。 我的房门没关过,可家里的大门也没响过。 宋峤彻夜未归。 我抓了一把桂花汤圆丢在锅里煮做早餐,煮了好久,皮都破了,汤水泛了黄,散着桂花糖浆的清甜味。觉得恶心,比黑芝麻煮破了的灰汤汁还恶心。我一个都没吃,打开电视机,声音调得很大,开始做大扫除。 没担心,想着宋峤肯定有落脚睡觉的地方。无论是景子棠家还是哪个酒店,如果我不问,他不会主动说,说了,也不一定是真话。 扫地拖地抹窗户,擦马桶,浇花喂金鱼,到了十点半,才最后来到宋峤房里。他的整洁程度已经好多了,起码衣服不会扭着堆在一起,都有整齐地挂在衣柜里。床铺没整理,他总是有自己的一套歪理,觉得反正要睡,折来折去很麻烦。窗帘还是沉沉地盖着窗户,整个房间若不是晴好的天气,会显得很有压迫感。 我打开窗户,阳光扑面,还有清冽的风,让人舒服。掸了掸他的被子,抖出来的是主人未散尽的温度和气味。 我抱着被子出他的房门,宋峤也甩着头打开家门进屋,我看他站在玄关处换鞋,提着个超市的塑料袋,隐约就是熟悉的包装。 我昨晚也买的三全凌的汤圆。 “裴裴——”宋峤张嘴叫我,我拢了拢手上快要滑下来的被子,看他青的不只是眼睛,还有那张脸,铁一般的没有生气。我怀疑他没有睡觉,或者睡得很少。因为早上起床镜子里的我也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为什么人不过二十四岁,熬一熬夜就比十几岁的时候明显好几百倍。 可怕。 “昨晚我们老板请吃饭唱歌。”他朝着我,头低得很没自尊,字一个一个从喉头蹦出来,连眼睛都不敢抬,“我手机没电,又不记得你号码,所以——” 我讨厌他总要和我报备。 正常的朋友关系是不需要报备的,大家都是成年男人。 我以为我同他说得已经很清楚,可他似乎真的还是没有听懂。 “嗯。”我还是敷衍地打断他,表示我知道了,然后走到阳台上给他把被子铺开。 宋峤一直跟着我来到阳台,嗓子沙沙的:“对不起。” 我回头瞟了他一眼,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宋峤你这个毛病真的要改改了,不要总跟我说对不起。” 宋峤说:“好。”他似乎是顿了顿,然后重新开口,“裴裴,我和景子棠说清楚了。” “嗯?” “说我喜欢你。我和他分开了。” 我暗暗攥紧了拳头,脑子里很烦躁,皱起眉头,大声说:“没人要你这样。” “是我自己。”宋峤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急急解释,“我没要你做什么,裴裴,是我自己要说的。” “那你告诉我干吗?” 我避开他的瞬间呆愣的眼神,快步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换台。 过了好久宋峤才回到客厅。他坐在那张单人沙发里,像我之前一样,看着快速切换的电视屏幕,一言不发。 然后我们僵持着看完了湖南台回放的前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4 一年的元宵喜乐会。 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迟早会恩断义绝,到时候我想搬回来和他重修旧友谊也都不可能了。可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我觉得我们还有挽救的机会。 只要—— “裴裴,我们谈谈吧。”在我正想着到了饭点,要不要问宋峤吃不吃汤圆打破僵局的时候,宋峤回过头来看我,他站起身来,晃着长腿,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就像他常做的,他说:“我买了你喜欢的桂花汤圆,我煮给你吃。” 我只能呆坐在沙发里,像一只发抖的鹌鹑。 我戳着汤圆滚滚的肚子,然后咬下去,慢慢咀嚼,听宋峤先开口。 “裴裴,我这两天都睡不着,也害怕回家。”他说,“我没想到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真的要走吗?” “嗯。”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口热气,“我明天就去看房子了。” “这么快?” 我一直没有抬头,说:“我有个朋友帮我找的,她认识的人挺多。” “朋友?哪个朋友?” “异性朋友。”我强调,“我初中同桌,过年同学聚会联系上的。” 宋峤不说话了,半晌之后他才又开口:“很漂亮吧。” 我说:“对。” “你喜欢她吗?” “喜欢过。”我承认,“读书的时候。” “这样啊。”他擤了擤鼻子,他是有点感冒的症状了吧,“其实我可以搬,但没想到你那么想从这里离开。” 我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也低着头在戳汤圆滚滚的肚子,他不喜欢桂花味的汤圆我是知道的,他觉得很腻。他只买了桂花味的。可家里有芝麻味的,被我塞在冰箱下面的冰柜里,他不知道。 完了完了。我又开始了。 我说:“我会回来的。并不是说不和你做朋友了,你对我也很重要。只是现在我们,处境比较尴尬。你知道,我不是——” “嗯,你不是同性恋。”宋峤终于艰难地抬眼看我,发青的眼底飘着不明却复杂的情绪,他说:“我告诉你并不是想掰弯你,我以为维持现状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你不走,我不走,你不躲我,我也不躲你。我不会碰你,也不会再开那种玩笑。我也可以,再试着,努力摆脱——” 我打断他:“问题不在你,在我。”我确定他又曲解了我那次情绪失控说出的话的意思。 “嗯?” “你放心,我们会好起来的,就像你希望的,只是不是现在。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我向他保证,宋峤晕晕乎乎地看着我。有的时候我觉得他的敏感和对我的了解同他对语言的理解力是成反比的。 可有些话是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的不是吗? 说出来就是结果。 我不接受。 懂不懂得,曲解与否没有意义。 我站起来,拿掉他的碗,说:“别吃了。你等我一下,我有买黑芝麻的。”然后转身去冰箱下面拿出那袋他喜欢的汤圆,到厨房煮开,直到我重回餐厅,宋峤还是一副晕晕乎乎迷迷瞪瞪的样子,我把手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煮得可爱的汤圆推到他面前,说:“今天是元宵节,我们不说那些事,快点吃,吃完了去睡一睡。” 和两个房主联系之后,星期天一大早我就出门了,在街上溜达了好久,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就去两所房子都看了看,最后选了面积小,朝向好的那个。我喜欢阳光照进屋子的感觉。 宋峤没有再试图阻止我。 他在家里估计看了一天的电视,我故意回家很晚,发现他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怕他睡得忘形生病了没人照顾,于是轻轻拍他:“宋峤起来,进去睡。”他皱着眉,闷哼了一声,没睁眼,我想算了,干脆拿个东西出来给他盖上吧。 宋峤迷糊中抓住我,嘴里嘟嘟囔囔,裴裴别走。 我说,我还没走呢。 宋峤嗯了一声,说,我会乖的。 我掰开他,我觉得他是装睡。我进他房里给他抱出小毯子,搭在他身上,然后进房拿衣服,果然听见客厅里一阵窸窸窣窣,再出来,宋峤已经回房了,门关得死死的。 那是我搬离我和宋峤合租房同他见的最后一面。 星期一我请了假搬家,但还是早早起床,装作要上班的样子,到楼下吃早餐然后在周边晃悠一圈,等到宋峤上班了才回去收拾。 东西有点多,我还请了搬家公司。 提着两个箱子,夹着被褥,我就同这个房子告别了。 第40章 花了好几个小时收拾屋子。 我对这间家具一应俱全的出租屋而言,像新来的客人。回想过去六年,我和宋峤并没有从真正意义上分开过,即使他不在宿舍住的日子我们还是亲近的。 不像现在。说话都截了半句在肚子里,不上不下。 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可以回到过去的界域和期限在哪儿。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我想这取决于那种让我深深不安,拼命想要逃离的因素是一种习惯衍生的错觉,还是我真的—— 还是我真的,真的喜欢宋峤。 我摊坐在椅子上,对着一碗热气都要散尽的泡面沮丧着。 许盈给我发微信说,我们明天吃日料吧,去石牌岭的“仓桥家”,下班我来你公司门口等你。我说,好。许盈在语音里乐不可支,文文你不要忘了给我买花。 闻言一愣,才想起星期二是2.14。 我嘻嘻哈哈地调笑她:你故意的吧。 许盈非常坦率地承认了:是啊,我想和自己老公过个情人节怎么了? 我想念能和宋峤肆无忌惮开玩笑的日子。不怀疑,不矛盾,不惶恐。觉得应该对他好,于是就对他好。不用去想为什么对他好,为什么只对他特别好。 没有目的,隐藏脾性,不能拒绝,丧失原则。 宋峤给我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惊慌之下按成了红键。手机屏幕随着铃声再次亮起来时,我却不想接了。我知道宋峤一定会质问我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他甚至不用提高声音到质问的地步,只要是绵着嗓子叫声裴裴,就足够让我晚上睡不好觉,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伤害到他敏感的心了。 我没有接。 宋峤给我打了29通。 我觉得他应该会生气吧,虽然他从没对我生气过。 我洗完澡出来,看见宋峤给我发的短信,只有一条。 他说,你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想起自己过年回家走的那晚,宋峤背对着我说话,后脑勺上的头发一动一动,他冲我挥挥手,直到我出门他也没有回头同我告别。他说,看着你走我肯定会很难过的,所以我选择不看。 瞧瞧他记性多差。自己说的话,总是不做数。 新搬的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5 房子离公司很近,我终于不用为了早班地铁着急忙慌气喘吁吁了。我甚至可以多睡会,然后在楼下买了个手抓饼,一边吃一边慢慢悠悠晃着去上班。 咽下最后一口蛋,我把包装纸丢在公司门口的垃圾桶。抬头的时候,余光瞟到熟悉的身影。抬眼一看,的确是宋峤。 宋峤穿很少,牛仔裤和一件驼色高领毛衣裹着他颀长瘦削的身体。长圆的杏仁眼微微下凹,青得发黑,看起来疲倦异常。阳光打在他凸起的颧骨和高挺的鼻梁,蒙上浅浅的金色。他露出嘴,嘴角下垂,利利如同两道对称的黑黢黢的血痂。下巴却遮在衣领后面。 看起来阴沉萎靡。 他佝偻着背寂寂地靠在栏杆上,脚下烟头落了满满一地。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想跑,但却被他叫住:“裴裴——” 声音堵在喉头,像有一块发黄浓稠的老痰卡住,使他的嗓子有撕裂感。 “你在这儿干吗?” 我当然知道他在等我,我的意思是他这样要怎么去上班。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瓮声瓮气地努力对我勾起他下垂得渗人的嘴角,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在笑,“裴裴你昨晚睡得好吗?新家住得习不习惯?” 我皱起眉头看他:“你怎么穿这么少出来?” “我着急。”他说,“回家的时候,发现你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只能在这里等。我还担心你连工作都辞了,为了躲我。” 我已经不想反驳自己并不是在躲他了。但看他面色虚浮,精神不佳,还是觉得一阵心悸,只好柔下嗓子问:“你在这里待了一夜?” 宋峤沉默。 我知道是的。他应该是刚回家脱了外套就发现我的卧室空掉了,然后开始给我打电话,可我不接,他匆忙地出了门,在五光十色的街道上扑来扑去,最后只能摸着夜在我公司门口,抽了一晚上的烟。 他平时不怎么抽烟。 “你饿吗?”我说,“我还有时间,可以陪你去吃碗面。” 宋峤摇头,鼻子被他擤得发红,他说:“裴裴,我有点冷。” “你肯定要感冒了。”我看着宋峤的睫毛闪了又闪,表情可怜巴巴又不敢同我站得太近。他没为我不接他29通电话生气,可是他说他冷,我也没法给他暖手,抱抱他。我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我说:“穿我的衣服赶紧回去,我办公室有空调。” 他有些迟疑,但还是接了过去:“那你下班的时候我再给你送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我摆摆手,道:“我今晚有事。” “什么事?” “和朋友吃饭。” “你那个同学吗?” 我说嗯。宋峤垂下眼睛,又沉默了。 “你们会谈恋爱,住在一起,然后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宋峤片刻后把衣服还给我,然后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身上,眼眶微微抖动,自己下了错误的结论,声音沙得像一把粉末扬在我脸上,“裴裴,你们早就说好了,是不是?所以你一声不吭地搬走也不接我电话,就怕我缠着你。” 我被他的话震惊得目瞪口呆,想大声骂他又在发什么疯,可眼睛一瞥,却看到有同事要往这边过来。我只能低着头,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小声说:“你赶快走吧,我要进去了。” 宋峤却又闷闷砸出一句:“我知道了。这下你是真的讨厌我,不要我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宋峤已经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我想叫住他,让他不要再胡思乱想,可是却正对上同事仰起的脸,是同我并不太熟的董雨。他顺着楼梯上来,宋峤沿着楼梯下去。 他冲我微笑说早啊,我也只能冲他微笑说早。 然后心乱如麻地同走到跟前的他一起打着哈哈,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第41章 办公室里持续一整天的浮躁终于在下班的时候寻得了安抚,大家涌到一起打卡。我又是最后一个。 我诚实地想着早上的宋峤,再一次觉得自己前一天晚上不接他电话是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按他的理解,我和许盈早就互相有意思,只是因为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手忙脚乱,于是和许盈策划着急匆匆地就从合租屋搬出来,是为了能早一点双宿双飞。我不和他当面道别不接他电话是因为不想他缠着我不让我走。我一面说着自己过段时间就会回去,一面做着决绝得像是要永不相见的举动,实际上是一种堂皇的借口和赤裸的欺骗。 我和宋峤,总是在本着为对方着想的目的,做着让对方更加受伤的事情。 我从公司出来,正看到许盈袅袅地走向我,还是一副美艳得耀眼的样子。她薄薄的小嘴撅得老高,鼻子里哼出一声:“你真没给我买花啊?” 我失笑:“小姐,我刚下班,到哪里给你买花啊?” “算了算了。”许盈挥了挥自己的小包,甩着大波浪就迈起了步子,嘴里还不忘嘀嘀咕咕,“你们男人说话都是放屁。对我这么不上心,情人节花都不给我买,还怎么娶我?” “想娶也娶不起啊。”我咯咯咯地笑,“我自己都养不活呢还。” 许盈生生翻了个大白眼,说:“谁要你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我赔笑着说,是是是。 其实许盈真的很好,如果没有宋峤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给我心里添堵,我觉得我会重新喜欢上许盈的。即使是此刻,和许盈讲话仍让我有过去的自在。 毕竟我喜欢过她。并且比起宋峤,我更应该喜欢她。 我无法自控地在宋峤面前坦率地提起我这个少年时期第一次喜欢过的女孩子,像是倔强得毫无道理地掩盖着自己的心虚,做出自己与他的那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举动。他错误的结论并不是凭空捏造的,而是我有意无意传递给他的。 我知道我有错。告诉他我有一个很好的愿意为我找房子的异性朋友,漂亮,而且我喜欢过她。我未来人生的走向也将是循规蹈矩的,在一个常规的阴阳互生的世界里,做着平凡的丈夫和父亲。 不是阴茎对着阴茎,胸毛对着胸毛,胡须对着胡须的世界。除了爱,一无所有。 许盈要去吃的这家“仓桥家”分店我以前也和宋峤来过,在亚贸附近,来往人流量很大,生意一直很好。店面从外面看不大,入口窄窄的,拐进去其实还算宽敞,大大小小的隔间铺着整齐划一的日式榻榻米。 许盈把外套脱下来放一边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没什么,你要吃什么随便点。许盈耸耸肩,用手把垂下来的长发轻轻往耳后一撩,道:“我很喜欢吃他们家。你之前来过吗?” 我说:“来过一次。” 许盈点点头表示那正好,没忸怩作态,捻过菜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6 单就开始选食物,我随她,无聊地粗粗扫视着整家店。我和宋峤来的那次,坐的是旁边那个隔间。他兴致勃勃地点了很多寿司,光樱花卷就点了两碟,其实我没觉得特别好吃,但他很喜欢。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许盈把菜单旋向我,“我最喜欢这里的金针菇肥牛定食,还点了份樱花卷和军舰寿司。” “你也喜欢樱花卷?” “也?”许盈冲我挑了挑眉,“你喜欢?” 我摆摆手说:“我不喜欢吃寿司,我室友喜欢,上次和他一起来的,他点了两碟。” 许盈啧啧两声,颇为玩味的看着我:“樱花卷是这里的招牌啊,其实其他寿司都一般,但樱花卷确实很好吃。” 好吧—— “你室友帅吗?”许盈冲我眨眨眼,纤纤玉手托着微翘的下巴,涂得鲜红的指甲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更白了。 “帅。”我承认。宋峤是真的好看,虽然他懒,但形象管理上他从来不含糊。 “高吗?” “184。” “你们两个,很配啊。可惜现在不住一起了——”许盈哎哟一声捂了捂心口,神色中不无惋惜。我笑,她不知道早上宋峤还因为她和我不欢而散。 我和许盈点了同样的金针菇肥牛定食,等到食物上桌,我还是忍不住问许盈为什么会有腐女喜欢看两个男人搞在一起。大学时候班上就有女生很喜欢看我和宋峤一起玩,成天叽叽喳喳让宋峤掰弯我,但我其实并不太能理解。许盈说,你不觉得很美好吗?两个男人谈恋爱,有种血性的美感。 血性的美感? “不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管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不都是爱上个人嘛。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 如果真的没有关系,为什么他们大多数人都过得不快乐,就像宋峤。虽然他长得好,学习好,工作稳定受老板器重,可他现在除了他自己,什么也没有。 我想同许盈争辩她太天真,看多了小说里的故事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可还是作罢了,只是笑说:“你这么腐,以后怎么谈恋爱啊?” 她夹起一块樱花卷,大快朵颐:“不冲突啊,我喜欢你,还不是可以意淫你和你室友?” 金针菇差点卡住我的喉咙,咳得我只喘气。 她给我递了张纸巾,皱着眉说:“至于反应这么大吗?你敢说你没喜欢过我?女生对这种事一向很敏感的好吧?” 我抹抹嘴,道:“多久以前了。” “那我不管。”许盈摇头晃脑地冲我笑,“反正十年快到了,我们今天还一起过情人节呢。” 听这语气就感觉她是在开玩笑,我没当真。 “我们等会去看电影吧,然后可以一起回家。”许盈咀嚼着食物,对我说道,“我请你。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正好。” “一起回家?”我抬眼问她,“我们住得很近?” 许盈笑嘻嘻,“这很正常吧,我也要住得离工作的地方近点啊,周围的小区总共也就这么几个。” 我点点头,好吧,你想看什么? 她大声说:“合约男女,我超喜欢张孝全,他演过盛夏光年!” 盛夏光年?我没看过—— 我和许盈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磨磨蹭蹭出来也已经八点多了,最近的一场已经开播,我们只能看九点过的另外一场。进去发现,看得人还挺多,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头挨头手抓手。其实我感觉这电影一般,有点俗套,但许盈说的张孝全在里面演了个男性荷尔蒙爆棚的种马,确实挺帅,郑秀文是个女强人,到了电影高潮部分出现了泪点,我还看到许盈有在偷偷抹眼泪。 她看电影代入感未免太强了。 和宋峤一样—— 宋峤—— 我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快十一点了,宋峤没有来电话。 我觉得自己不是一般地贱。 第42章 我是在同许盈回家的路上接到医院的电话的,当时许盈在说她大学时候谈的那个男朋友有多奇葩,我只管张着耳朵听,抓着手机放慢脚步跟着她的节奏走,时不时还要做出一些反应表示自己确实有在好好听她讲话。 医院里来电话说,宋峤急性肠胃炎需要住院,他只给了他们我的联系方式。 我不确定这一次宋峤是否在故意试探我,抑或是,在报复我。 我问电话里的人他严不严重,对方说他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然后突然暴饮暴食,加上还在发烧,所以一直呕吐和腹泻还伴随着高热。 放下电话,我甚至有几秒钟处于茫然的状态。许盈拍拍我胳膊问:“出什么事了吗?” 我恍惚着说,对不起许盈,你自己先回家吧,我得去趟医院,我朋友急性肠胃炎。 许盈说:“我和你一起去吧,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是吗? 我想给许盈一个证明自己没有问题的微笑,可是肌肉像在二月的夜晚被冻得僵硬,最后只能机械地点着头说,谢谢。 而且十一点了,许盈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也不安全。 我的情绪复杂。在接到电话的瞬间我是拒绝去看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下意识地抗拒见到他虚弱的,没有生气的在病床上的样子的想法,却在对方告诉我他病因的时候变成了强烈得无法忽视的愧疚。 宋峤长时间没有进食。 宋峤突然暴饮暴食。 宋峤还在发烧。 都是因为我—— 宋峤本来就爱生病。他最近和我这样,一定没好好吃过饭。本来前几天就有些感冒的症状,结果又只穿着毛衣在我公司门口蹲了一整夜,我让他不开心,他又去暴饮暴食。 奔跑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我觉得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脑子里却异常清晰,想起宋峤生病给我带来的深刻影响。 宋峤那次因为淋雨在宿舍里发高烧也是呕吐不止,我和苏琳琳分手都来不及悲痛,只能强逼着迷迷糊糊的他下床,然后拦车送他去校医院打针。我记得他浑身冒着虚汗,头搁在我肩头鼻子里喷着热气,难受得眼睛发红叫我的样子。我甚至以为他会就这么痛死了。 虽然只是一次基本人人都会有过的发烧经历,虽然他是出了名的爱夸张又痛感强烈。 但我那以后就很怕他生病。 合租之后家里一直备着很多药片,每次都在他有生病迹象的时候及时地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我能从他声音的变化立马判断出他是不是有了感冒的征兆,然后逼着他喝热水吃药。 我愚钝的神经在这方面变得非常敏感。 宋峤母亲再婚给他打击巨大,他那时候心情很低落,饮食不规律,有时候窝在宿舍,一天可以只吃一顿。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7 我起得早的时候会去给他买早点,他很喜欢吃美食城的卷饼。 他估计到毕业都不知道,加里脊肉的卷饼早就涨到七块了。 宋峤—— “他应该是吃多了汤圆。像这种糯性食物难消化,吃多了对肠胃负担很大。加上他本来就还在发烧。”医生对我交代着,我看向病床上绞着眉头睡着的宋峤,觉得呼吸一滞,心口隐痛。他正在输液,病房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涂了蜡一般,是没有血色的惨白。 “病人给我们打电话,赶到的时候情况已经挺危急了。” 我问:“那现在还要紧吗?” “没什么大问题,就等着看今晚烧能不能退。而且要禁食十二到二十四个小时,后几天每天要吃清淡的流食。” 我点头,谢过医生之后,我拜托许盈帮我看着宋峤,然后去缴费。 等我回到病房,许盈终于开口了,她一脸困惑地问我:“你朋友他家人呢?” 我说,他和我们一样不是武汉本地人。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她喃喃说,“他只给医院你的联系方式,这么晚了你还赶过来,你不知道你刚接到电话的时候表情有多吓人。” 我无力地冲她微微笑着,感激她给我作陪,要不然我一定会更慌。许盈打着哈欠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朋友现在也睡着了,你不打算回家吗? 我看许盈一脸疲惫,提议给她拦辆车送她回去。 “你呢?”许盈蓦地瞪大了眼睛。 我说,等他退烧吧。 许盈被我送上车的时候还夸我是中国好基友,我让她到家了给我打电话,她应声点头。我看着出租车向着路灯光亮处驶去,觉得内心疲倦得难以言喻。 踏着月色重新走入医院的大门,鲜红的招牌在黑夜中散着光。大楼里的窗格子暗了大半,少数还亮着的房间里,可以看到晃动的人影。 我深吸一口气,凌冽的夜寒钻入我的肺部,使我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外套领口。然后重新走回宋峤的病房。 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我掖了掖宋峤的被子,坐在他病床边,看着他那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再一次对自己发问。 是的。 我没法扔下宋峤不管。 就像从前一样,成百上千次,每一次。 第43章 许盈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并叮嘱我明天还要上班,照顾病人不要太拼。我看着宋峤吐得灰白,昏沉中也罩着惨淡的脸,压低声音对她说谢谢。 挂了电话,伸手去探宋峤的额头。我的手很凉,手下他的皮肤滚烫。大概是觉得舒服,宋峤微微挺了挺脖子想要与我的掌心贴合得更紧,从喉头飘出呜呜咽咽的细响,像瑟缩成一团的动物幼崽。 然后盯着吊瓶发呆。里面的液体渐渐变少,最后值班的护士来给他拔针头,量体温。我急急说:“他好像还是很不舒服。” 对方看着温度计点点头道,热度还没退。我凑过去看,快40度,不禁皱眉:“为什么打了针还这样。” “药效发挥也要时间啊。”她淡淡瞥了我一眼,我沉寂,她又开口:“过了今晚应该会好。” 我向她道谢,她摇摇头打着哈欠做记录,末了虚晃着脚步出了病房。 各行各业皆有心酸。已经凌晨一点多。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架着胳膊脑袋困在宋峤床沿,浑身都僵痛,忍不住站起身来活动一番。脑袋又是闷闷地,像针扎着就创口豁开脑浆子,晃晃荡荡。 窗外已是大亮,是个好天气。 宋峤迷瞪着眼睛看我,嘴唇烧得都起了皮。 我再伸手去探他额头,热度似乎下去了。 “还难受吗?”我问。 他在枕头上虚虚地摆了摆头,眼神还有些恍惚:“裴裴你怎么在这?” 我都要被他气笑了,说:“不是你把我电话给医院的吗?” “啊——”他微张着嘴巴,眉头还是绞着,蹙成一小堆,“我不记得了——又给你添麻烦了。你昨晚一直在医院吗?” 我不喜欢他这种显得生疏的语气,又在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个大麻烦。但我确实懒得再去就这个问题做解释,干脆岔开话题问他:“你干嘛吃那么多汤圆?你不知道那东西吃多了不消化吗?” “我心里不舒服。”宋峤垂下眼睛,哑着嗓子,“家里除了你买的汤圆,什么都没有了。我其实不饿,但还是忍不住拼命往嘴巴里塞。到晚上的时候就好难受,裴裴,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想起元宵节我买的两袋汤圆还剩不少,放在冰箱下面的冰柜里。 心里一阵憋闷,忍不住指责他:“你不会吃别的东西吗?楼下明明很多店。” “但那是你买的——”宋峤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装作没听见。只能装作没听见。 “对不起,裴裴,我昨天不该那么说你和你朋友。”宋峤说,顿了顿,努力转换成明快的语气,嗓子却还是沙沙的,让人听得发痒,“你们昨天吃的什么?街上很多人吧,肯定超级热闹。” 我说:“去的仓桥家。人是挺多的。” “他们家的樱花卷好吃。”我记得。宋峤又说:“我们也去过。裴裴你记得吗,我还点了好多寿司,那是我第一次领工资。”他不用说那么多细节我也记得。 我嗯了一声,不想就昨晚的事情与他多谈。 会内疚。非常内疚。后悔得想要给自己耳光,可是不能在他面前发作。 这是心疾。是我落在宋峤手里,永远的把柄。 我说你得给公司请个假吧,这下你起码得在医院待好几天。他说我知道,眼睛闪了闪然后问,你呢?你不去上班吗? 我点开手机屏幕看时间,就算着急忙慌地赶去公司也十有八九会迟到,况且我还得赶回去洗澡换身衣服,这是必须的。我决定请半天假,虽然真的很不好意思,毕竟星期一刚请了一整天假搬家。 就说是自己病了,得去医院打针。余姐人好,应该不会多问。再说说好话的话,还可以争取多一点午休时间,来医院给宋峤送吃的。他需要喝粥,那么我早上又得早起,抓紧时间然后赶去公司,应该也没问题。 简直和在原来的房子里的匆忙生活一样。 才过了一个可以睡懒觉的工作日—— “裴裴?”见我半天没说话,宋峤唤了我一声。 我说:“我下午去,等会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再去给你拿点换洗衣物过来。”想了想,又道:“你肚子还痛吗?医生说你要禁食十二到二十四个小时,你大概今天都没法吃东西了。我明天给你熬粥来——” 宋峤眼睛闪了闪,窗外隐约响起车语人声,新的一天世界还是繁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8 忙的。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像浮在空中的两粒微尘。然后我听他开口:“谢谢你。” 我皱皱眉,道:“都是朋友。” 他说:“我每次都这样,打乱你的生活节奏。” 我确实这样指责过他。 唉—— 即使我四处逃窜,还是躲不过我同他维持多年的往来既定模式带来的后续阵痛。 “你说得没错,我完全不会照顾自己,学也学不好,最后还得你给我收拾烂摊子。” 可他努力过。真的很努力。 是我自己不习惯,让他再也不要学的。 因为我觉得奇怪。觉得宋峤变得无法掌控,他的变化让我惶恐。 不努力的人是我。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没被他的话重新击中心脏,摆摆手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短板,你不要对自己太苛刻。” 宋峤摇摇头,道:“昨天回家我想了挺多,裴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很累?” “我自私,不成熟,做什么都不考虑你的想法,不顾及后果,你想走是应该的。” “我是过分依赖你了。” 我盯着他。他这种自我剖析似的话让我有些迷茫,只能默默听着他的下文:“你别管我了,就算我以后像昨晚一样让别人找你,你也不要过来。我觉得我需要这个阶段,要不然总跟个断不了奶的小孩子一样,你说对吗?我的确有点不习惯,但是——” “总归会习惯的。” 我顿时像被人掐住了喉管,血液逆流回心脏,刻刀在皮肤上作画。沉默片刻,只能磕磕绊绊说:“你不要东想西想,好好养病。就算是一般朋友,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况且,况且我们关系还那么好。” 宋峤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像一双尖硬的手死死耙住我的脸,“我没拿你当朋友。现在没有,以后估计也很难。我之前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都是骗你的,只是想你不要生气丢下我。” “可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只做朋友。这么多年,我演得很辛苦,但最后也没藏住。我告诉你我喜欢你,说你可以不回答,也是假的。除了你说你也喜欢我,其实任何回答我都不能接受。” “我对我们的关系不满意,以后也只会越来越不满意。” “我想亲你,抱你,和你上床。” “我嫉妒那些女人,可以大方跟你表白,大方和你谈恋爱。”他沉着声音,微微颤抖,“你对我越好,我想要得越多。我越是嫉妒她们,就越是想困住你。” “裴裴,我爸妈说得对,我不正常。” “我甚至都不像个男人。” 第44章 我早就说过,宋峤是个演员。他的直率坦白很多时候本身就是一种回避策略。 因此有过无数次误判。 他的无忧无虑,他的深情专注,他的温柔脾性。他的保证,他的玩笑,他的敏感。以及他这次说的,他的嫉妒。 他总是表里不一,言不由衷。但演技精湛,最后杀得我措手不及,却还想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我总是在试图探究他的半途折返,我得压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是一种欲望,也是一种罪恶。 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成天一副笑眼弯弯吊儿郎当的样子,成绩骄人爱情甜蜜,我以为他很快乐;后来他和景子棠分手回宿舍,在我面前要死要活,我以为他会爱他至死不休;他在我面前从不发火,甚至未曾高声说话,爱撒娇糯得像块软糍糕,我以为他天性如此;他信誓旦旦说自己绝对不碰直男,一脸玩味地打我屁股愚人节捉弄我不止一次爬上我的床只是安分地睡觉绝不逾矩,看我翻着大白眼笑得前仰后合,接近疯魔;他总是为很小的事情向我道歉,他也说过我可以带女朋友回家。 可后来发现—— 他的不安全感与悲观情绪相生相惜,他不断恋爱又屡屡分手私生活也一片混乱,他对小可横眉冷对甚至显得不近人情,他说的不会不碰不喜欢最后也证明不过是在淆惑视听,他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同我相处起来却如履薄冰,他对我和女人亲近表现得恢廓大度但又一面对其耿耿于怀,他看似对我无欲无求但每一次举动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引诱? 他真的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我能做到他说的可以再也不管,那么我早在之前就能对他置之不理,何必非把自己弄到这种绝境。 想被人偷走看他难过就忍不住要拥抱抚慰他的手。 想被人剁掉听他不好就忍不住要迅速奔向他的脚。 没有终点。无法停止。 “改不了就算了。”我垂下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晨光之中摇摇晃晃,如同恶意酗酒,只想趁着醉意不管不顾,把世界看圆看方全都无所谓,“干嘛非要改,我们也没杀人放火。” 其实也不是罪不可恕。 “嗯?”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缴械投降前般的四肢疲软,却还是支撑着自己说完:“你继续喜欢我,我继续照顾你。” “裴裴——” 我俯身给宋峤一个拥抱,他全身僵硬,过了好久我感到他的手一只圈上我的后背,一只托着我的后脑勺。宋峤柔软的头发触着我的脸,还是那款洗发精的味道,被阳光烘得热乎乎的淡香。 “裴裴——”宋峤又叫了我一声。 我又想哭了,只能把脸深埋在他枕头边。 我的朋友宋峤,他是一个gay,掰着指头算算,喜欢了我五年。 他懒惰、邋遢、健忘、爱撒谎,总让我担惊受怕甚至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 我洁癖、冷淡、自我、痛恨欺骗背叛、讨厌被人侵犯私有空间打破既定规则。 但我也喜欢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他,掰着指头算算,可能还不止五年。 我哽着的声音碎得呜呜咽咽:“宋峤,我们互相拯救吧,如果好不了,就死在一起。” 宋峤沉吟片刻,小声说:“嗯。” 我希望他这次能懂。我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而隐在暗处的话,那种不管他是男是女是猫是狗的心情,我希望他这次能懂。 他没问我为什么,我也不会说。 我知道以后十有八九不会跟他有结果,可我还是想要继续和他在一起。 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都好,都好,只要是他的话,什么都好。 我用手搓着鼻子直起身体重新站在他床边,简直难看死了。 宋峤的脸恢复了些生气,眼角弯弯地看向我,像从前一样:“裴裴,要是我能一直生病就好了。” “你很担心我,对吗?” “我真的好喜欢你。” “谢谢你愿意让我继续喜欢你,我太开心了。”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39 神经病。我擤了擤鼻子语气里全是嫌弃,心里却也感激他没问我是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担心他,为什么抗拒不了他而选择让他继续喜欢我。 我让宋峤在病房里好好休息,到时间会有医生来给他检查,打针要勇敢点不要怕痛。宋峤一脸紧张:“裴裴,你今天还会过来的,对吗?” 我点点头。 就知道他说的那番让我别再管他的话,又是在该死地打肿脸充胖子。 宋峤舒了口气,冲我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说:“我不会睡的,我在这里等你过来,我要和你说话,裴裴,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然后他又确认了一遍,“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有些无奈:“我说了要先回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再去给你拿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那就是马上会过来?”他黑亮的杏仁眼瞬间就闪了起来。 我说,嗯。但不会呆很久,你还是先睡吧,我晚上下班过来再陪你聊天。你别忘了请假,马上到时间了。 “好好好。”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奶声奶气,虽然没有力气,但还是冲我微微摆摆手说,“裴裴拜拜。” 我被他逗笑。 走出医院,我给余姐请假,听说我身体不舒服,她还是贴心地让我注意休息,并叮嘱我不要忘了在钉钉上补申请。因为我星期一也忘了补。我很感激地挂了电话。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交织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周三早晨。彼此擦身,也不知对方来自哪个岗位,过着怎样的人生,嘴里说着爱谁心里又藏着谁。人人都很忙,没工夫管别人,管别人是以多大年纪爱着多小年纪的人,是以什么身份爱着不合礼法身份的人,是以什么性别爱着什么性别的人。 置身在鱼群般的陌生人里,我感到莫名的安全和轻松。 回到新搬的出租屋洗漱完毕,又赶着地铁回到之前的合租房。打开大门的一刹那,内心复杂。其实刚刚离开,却觉得已经离开好久。 我的房门大开,和宋峤说得一样,没有留下丝毫我的痕迹。 叹了口气,又来到宋峤的卧室。 叠被子。理床铺。粗粗收拾几件衣服,想了想还给他装了他的那些瓶瓶罐罐。然后到卫生间收拾他的毛巾杯子牙膏牙刷。 装在一个大袋子里。 离开前我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然后拉上窗帘,锁上大门。最后又匆匆奔向宋峤的医院。 推开他的房门,发现他已经挂上吊瓶了,闭着眼睛微微吐气。他真的很虚弱,阖着眼睡得也不甚安稳。我给他掖了掖被脚,然后疲倦地坐在椅子上看他。 他柔软的黑发,他光洁的额头,他深深的双眼皮褶,他高挺的鼻梁,他薄粉的嘴唇,他利落的下颚线。 我们相识六年。像一场战争。 第45章 一直到我离开的时候宋峤都没有醒。 匆匆吃过午饭,我又赶着地铁去上班,刚到公司楼下,就收到了宋峤的短信。裴裴,你大概几点钟过来? 我确信是我之前不告而别的行为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使他变得更加没有安全感了。忍不住叹气。 我说,六点半左右。 他说,嗯。还加上了手机自带的红晕笑脸表情。 “你还好吧最近?怎么老请假?”我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盛骏就摇晃着从门口走进来坐在办公桌面前。他大概是吃饭回来最快的了。 整个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人。 “事情比较多。星期一搬家,今天是去医院了。”为了万无一失,我扯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盛骏点点头,表示了然,听我说去医院,友好地一边开电脑一边瞅着我又忍不住转起来的马克笔,道:“生病了?” 我嗯了一声,觉得自己演得也不太像,只好把马克笔往笔筒里一塞,嘴里“嘶嘶”手掌抚着胃部,连带着眉头也蹙起来:“胃又开始痛了。” 盛骏看我一副痛苦,忙要站起身来给我去倒热水。我摆摆手说,谢谢谢谢,不用了。 一直捱到晚上下班,我装病的戏码对着平时同我关系不错,特来表示问候的同事演了好几遍。 可以说是非常有表演天赋了。 到时间我是第一个冲到门口打卡的,一点不像我磨磨蹭蹭的风格。等电梯,跑出大门,然后飞踩着人行道,在下班的高峰期尚未到来之前赶上了一班并不太拥挤的地铁。 气喘吁吁,幸运的是有座位。 我的胃在不自觉地收缩,发出低微的叫声,但我并不觉得十分饿。 只是着急,莫名其妙地着急。 走进病房的时候,宋峤在同一个女护士说话。那女孩子声音软乎乎的,同半夜值班我见到的那个并不是同一个人,她在给他拔针,笑盈盈地说:“订餐的话你可以直接跟我们讲,我们也要吃饭的啊,而且医院附近的店我们基本都吃过,知道哪家便宜哪家贵,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我们有电话,直接打了送过来。美团饿了么那些有刷单的。” 宋峤“嘶”地一下,在那女护士拔出针头的时候稍稍蹙了蹙眉,然后用手按住针眼,笑得温和有礼貌:“谢谢。” “不客气。”对方真的很甜了,心里的蜜涌到了嘴边,听得我都起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宋峤乖巧地点点头,对方直起身来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宋峤打断了。 “裴裴!” 他看见我了,扬起脸冲我笑得眼角弯弯,整个人看起来有精神了不少。 我有些尴尬,那女护士也是。她退出来我走进去的时候,她抬眼看了看我,我冲她笑了笑,她也微微地冲我回了个笑容,并且非常贴心地为我们带上了门。 宋峤大概挺合乎她审美的。 “不到六点半呢。”宋峤按亮手机屏幕看时间,然后问我,“裴裴,你吃饭了没?” 我说我吃了。 如果我不骗他,他又会觉得我是因为他没工夫好好吃饭,然后又要胡思乱想。我已经摸准了他的套路。 “吃的什么?” “面啊,我公司门口新开了家面馆,很好吃。”我说,然后把包放在椅子上,准备收拾一下他的床头柜。他把我给他拿过来的东西用完之后,乱堆在一起,看得我很不爽。我的洁癖又发作了,“你和那个女护士说什么呢?” “我就是觉得你明天还要跑过来照顾我吃东西很麻烦,所以问她订外卖的事情,看外卖能不能送到病房里来。”我的余光都能看到宋峤一直盯着我给他收拾东西的手,“她说我可以告诉她们一起订餐,保证好吃还便宜。” 我笑:“她人不错。” 宋峤说:“你最好。” 他真奇怪。有时候深沉得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直白得让人脸红心热。 我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0 不准备夸他嘴巴甜,于是转了个话锋:“还是我给你送吧,你也住不了多久,而且你也不能吃一般的饭菜,得喝粥啊。” 宋峤的声音软绵绵:“裴裴,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杏仁眼眨眨,像撒娇又不像,瘪着嘴,下巴一动一动。 ok。我让步:“那我晚上给你送,早餐和午餐你自己解决。” 宋峤连连点头。 宋峤说他很无聊,因为医院里没网,隔壁床是空的,没人聊天,电视也不好看。“我从醒过来就一直在等你下班,好想给你发短信说话,但又怕打扰你工作。” 宋峤把上衣脱下来。 我让他早点洗漱完毕,趁我还在这里可以帮他忙。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也有淋浴,条件算不错,当然了,比家里还是差点。 他背对着我说,裴裴你能帮我抓抓痒吗? 他的上半身线条一直都是很好看的,没有壮硕得令人胆寒,精瘦得当,连同手臂也有着清晰而利落的轮廓,与背部肌肉相得益彰,滑至腰部,看起来锐利无比,虽然他懒惰又讨厌日常运动,但身形颀长确实占优势,整个人往那儿一杵,就像刀锋一样挺拔。我看到他的纹身,已经从黑色褪得发青了。 “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发怔。 “医院的病号服穿得我好不舒服,背上一直痒。你帮我挠挠吧,我再去洗个澡应该就好些了。”他扭过头来看我,说:“我今天绝对不穿他们的病号服睡了,我要穿自己的睡衣。” 我默默地哦了一声,只能搓搓手,让手里热起来后放在他背上,估计还是有点凉,宋峤微微打了个哆嗦,我问:“哪里痒?” “你手左边一点。”他说,我手于是往左偏动起来,“不是不是,下面一点。”我于是又把手往下挪了一点,问:“是这里吗?”宋峤摇头:“往右往右。” 我被他弄得烦死了,只想把他的背抠烂。 终于找准了位置,他非常满意地享受着我的抓痒服务,嘴里直夸我:“裴裴你太棒了。”末了还哼哼唧唧。 我觉得这情形莫名地,很色情。 不耐烦地把手掌往他背上一拍顺势推他进厕所,呵道:“赶快滚进去洗。” 我像是和人接了吻似的,手麻心麻连呵斥他的嘴都麻麻的。 奇怪。 我之前还帮他擦过红霉素软膏呢,也没怎么样。 真的要反了天了。 宋峤还洗了头,甩着挂水的脑袋就出来,他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整个肚子都瘪瘪的。虽然他一直很瘦。 换上我从合租屋里给他带来的睡衣,他扭着毛巾就开始搓头发。椅子上放着我的包,他又不想把水弄在床上,只能低着头搓来搓去。 早知道我就给他拿吹风机过来了。这下只能在空调房里把头发慢慢烘干,要不然一觉起来脑袋一定会疼。 我看他搓头发搓得眼睛发花,干脆夺过他手里的毛巾,指挥他坐到床上去。他非常乖巧地挪到床边,背对着我盘腿坐下,定着一颗还泛着水光不断往下结珠的脑袋。我把已经有些湿的毛巾展开,包住他的头,给他把水一捋一捋沥干。 宋峤之前也给小可擦过头发,小可还穿着他的衣服。 苏琳琳以前跟我讲,喜欢我给她擦头发。可我也就给她擦过一次,她的头发不算太长,但很粗硬浓密,用毛巾包着出来的时候,像油画里手抱陶盆,扎着头巾充满风情的裸体少女。 不知道宋峤在想什么,反正我们俩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先开口了,他叫我:“裴裴——” “嗯?”我并没有停住手上的动作,但支着耳朵想听他要说什么。 “你早上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先是沉吟,然后像是等了好久这个时机,才终于问出来似的。 “哪句话?”我装傻。 他说:“你说我们要互相拯救,好不了就死在一起那句。” 我就知道。可是我不想回答。因为我也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会脑子发热,在宋峤一股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之后,情绪沉闷得快要爆炸,只能那样矫情地像抓住浮木一样,对他做着自杀性的内心抒发。 如果重来一次我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那样。宋峤让我越来越情绪化,使我但凡遇到和他有关的事情,总是无法自我控制。 要抱怨。要斥责。要内疚。要哭泣。要表达。 没有父母,脱离社会,忘记未来。 全凭一腔热爱。就像高潮时喷发着精液,脑子里只有冲动,其余一片空白。 只能沉默。 我的手隔着毛巾触着宋峤柔软的头发,洗发精的味道顺着热气扑进我的鼻子。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 我迅速而粗暴地打断他,既惊惶又恐惧,只想立即结束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你照顾不好自己,我也不想和你划清界限,就这样,干脆破罐子破摔。你喜欢我就随你,我也确实没办法丢下你不管。是病也好是恶习也罢,既然有些事让自己不痛快,那就别去想。不管你满不满意这种状态,我只能这样。”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但也噤声了。虽然我明显感到他在我手下身体僵硬,看起来高昂的兴致也被削掉了一半,有些丧气地说:“我接受。” 不管他到底懂没懂,我反正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放弃抵抗并且自我悦纳。 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喜欢他,我也希望他懂我的心情。但该死地,我就是没办法从他或者其他任何人嘴里听出这句话。觉得像个死刑判决,我就只能支着脑袋等待一枪崩出脑花子或者伸出手臂任由一针送我下地狱。 欲望总是披着矛盾混乱的外衣,做着让你俯首称臣的坏事。上一秒还能为爱情孤注一掷,披荆斩棘,这一秒又要为他物趑趄不前,言不尽意。 病房里又恢复了令人心慌的寂静。半晌后,宋峤才又开口:“我以为我说了那些话,你会摔门就走。”他顿了顿,又道:“裴裴,你不觉得我那样想你很恶心吗?” 我闻言,尽量轻松地笑起来:“如果我在那时候不抱抱你摔门就走,你以后一定会为你说的不让我再管你的话后悔。” 我也会后悔。 他沉着声音承认:“是的。” 我便趁这微妙的气氛,说出了自己憋了好几天的话:“我也为之前不告而别又不接你电话的事情道歉。” 他微微偏过脸,小声说:“没关系,裴裴。”随即又缓缓道,“你会回来住吗?我想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像以前一样。”尾音往下压了压,不似商量是哀求。 我手一滞。搬回去住?可是我刚搬出来。 我要怎么和许盈讲? 而且我已经付了房租。 “我——”我不知如何和宋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1 峤讲。 “是不是你朋友?”宋峤说,“你怕她不高兴,对不对?” 我现在已经知道他其实很在意我周围的异性了,只能解释:“她只是我初中同学,喜欢她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宋峤这下把脸完全转过来,面向我,眼睛黑白分明。 我只好说:“起码得住满一个月吧,那房子也是她帮我找的她客户——” “裴裴——” 又来了。 他冲我忽闪着长圆的眼睛,那种柔软大过狡黠的目光,真的没法让人拒绝。 我摆摆手,打断他:“让我想想。” 宋峤喜滋滋地将脑袋转回去,起先因为我的回答而略显低落的情绪也有了缓和,整个身体动来动去。我忍住想把毛巾扔在他身上的冲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直到他头上不再滴水,我拿下已经很湿的毛巾准备去洗洗。刚转身就听见他说:“裴裴,我们能不能不要再分开了?” 我说:“好。” 某种程度上,我们的关系回到了原点。 第46章 从医院出来在街边贴了个锅盔,吃得口干舌燥。觉得身心疲倦,只能甩着脑袋洗漱完毕早早上了床。 这里的房间比我和宋峤合租屋的卧室小一些,但床更软。 许盈给我发微信问宋峤好些了没有。我回答说好些了。并没有提退租的事情。我觉得难以启齿,毕竟我租的不是她的房子,想着能拖就拖,不想让她难做人。 我不能只为自己考虑。 许盈甩过来条语音,说:你要不要周末和我们一起出来玩?玩桌游。我还有我同事,全是漂亮妹子哦。 耳朵一麻。 你现在就是让我去和维密大天使一起跳脱衣舞,我也没这个兴致啊。 况且宋峤还没恢复完全。 于是我拒绝了。非常自然地,许盈又换上了气鼓鼓的语气,在手机那头估计跳脚呢:“是不是帮了你忙才能约得出来你啊?” 我连赔不是:“周末我得去给我朋友做饭呢,没人照顾他。” 许盈这下没发语音了,打了排字过来。 你和你室友没成,十有八九是因为你那个朋友!小基佬! 我知道她是在开我玩笑,回复道:“那不正遂了你心意?” 许盈发了满屏破碎的桃心: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gay吧玩,江滩的“浪漫一生”。我叫上我的小gay蜜,你带上你的男朋友,你们可以就地3p. 什么?我的手机差点砸在脸上,过去几年这女孩子到底受到了什么思想的荼毒?愣是从外黄内白的香蕉小姐变成外黄内更黄的芒果邪妇。 无言以对,只能发个瘪嘴的表情。 躺在床上,觉得生命灰暗。好像是个人都知道我对宋峤感情不一般,苏琳琳也就算了,连只见过一面的许盈都这么讲。烦。 周四。宋峤入院第三天。 我很早就醒了,趿拉着拖鞋起床洗漱完毕,在厨房里噼里啪啦一通,发现根本没有熬粥的锅子。才想起来自己从合租屋里就带了自己的东西,当然了,把厨具带走这件事我也干不出来。而新的又根本就来不及买。 有点气闷。瞪着光秃秃的灶台半天,才想起宋峤说早餐和午餐他自己解决,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 睡回笼觉已经不可能,只能恍惚着下楼,挑了家面馆慢悠悠地挑着里面为数不多的几片牛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宋峤给我发短信说,我早上喝了碗粥,有股怪味。裴裴,你起床了吗? 我说,起了,在吃面。准备去上班。 宋峤说,这么早?我也想吃面。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太棒了。 我说,明天需要我来接你吗? 宋峤说,不用了,明天我要去办点事。 我说,好,中午你自己点餐,难吃也要吃一点,晚上我给你熬粥。 宋峤说,嗯嗯嗯。 然后我拖着有些神志不清的身体,又晕晕乎乎地度过了一个工作日,唯一精神起来的就是电脑显示屏下方时间跳到17:30的那一刻。然后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东西,拔腿向门口去打卡。 丝毫不管背后就我下班积极性突变的揶揄。 真的很累。 到超市买了锅和保温盒回去还得用开水烫过。煮粥得先泡米,煮出来才会颗粒饱满有韧劲。开水下锅不容易糊锅底,大火转文火三十分钟,期间要不断搅拌才能出稠。 等到我好不容易将粥装好,又马不停蹄地奔向医院,已经没心情挤地铁了,坐在出租车上恨不得直翻白眼儿,司机大哥又很聒噪,问我要给谁送饭,我说朋友,他发白的鬓角随脑袋直晃荡,没回头看我语气里也充满了热情的赞美。 小伙子,是女朋友吧。 武汉的出租车司机不是特别脾气暴躁就是特别健谈八卦。 我抱着保温盒仰在后座闭目养神,胡乱应声。 走进宋峤病房的时候,发现他隔壁床新住了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挂着吊瓶,头发稀黄,瘦弱苍白,两眼很大却深深下凹,看起来可怖,颧骨以下像被削去,直棱棱地下来。他妈妈守在跟前,面容黑黄憔悴,头发束在后面,有几缕散漫地跑出来,衣着朴素,神情拘束,她用吸管在喂儿子喝水,看不清手里有多少开裂的口子,但乍一眼看去,就很粗糙。 “裴裴!”宋峤从床上坐起来。小男孩和他妈妈也看向我,我礼貌地冲他们笑笑,小男孩耷拉着眼睛,看起来很虚乏,连支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母亲倒是非常淳朴地冲我微微颔首。 我把保温盒放在宋峤床头柜上。 宋峤打开保温盒,粥的香味随着热气一起扑出来,他哇了一声,说:“果然还是裴裴的粥煮得好。” 他一直很讨厌吃白粥的,觉得味道太寡淡。 但还是用勺子舀起来小心地嘬着,嘴巴微张,像小鸡崽。 我听那小男孩闷哼一声,带着哭音说,妈妈我难受。抬眼看他妈妈放下水杯,用嘴触触他的额头,沙哑的声音也有掩不住的心痛:烧退了就好了。 突然觉得有些鼻酸。我妈在我发烧的时候,也是用嘴触我额头试体温的。年纪大一些,总会被很小的事情触动情绪。 “我挺羡慕的。”我听到宋峤吸着粥中的米汤,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着,“我都好几年没见过我妈了。” 我闻言一愣。宋峤也好久没在我面前提他妈了。 “你——”我想开口安慰一下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裴裴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死在武汉了,他们是不是也不会知道?” 我沉默半晌,然后说:“你要不要主动给你妈打个电话?” 他抬起脸,表情古怪阴沉:“除非我能喜欢上女人,否则她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2 就不会想见我。可我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改不了。” 我沉默。 “我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家庭。”他又低下头继续小声说着,手挑着保温盒里的粥粒,擤了擤鼻子,“叔叔阿姨都很爱你。” 他这句话让我心里更难受了。 我爸妈是很爱我。 可如果他们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不说我爸了,我妈得气得上吊—— 打我骂我都可以忍受,但他们一定对我很失望——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整个人都像块被捏到窒息的海绵。加上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被暖气一烘,简直要命的晕眩。疲乏。困倦。饥饿。宋峤。爸妈。和在一起,无疑是多重折磨。 我想呕吐。 “裴裴?”宋峤唤我。我嗯了一声,内心越发复杂,站起身来说:“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然后在他充满疑问的目光里疾步出了病房,然后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医院门口,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烟,蹲在马路牙子上迎着风默默地抽。 很烦。 大概是怨恨,内疚,绝望,迷茫的综合体。这下宋峤也没法帮我。我不能告诉他我对他的逃避有一部分有源于隐秘的埋怨,当然,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容忍。我以为自己可以慢慢脱离,让我们的关系回到正轨,可事实证明,离开宋峤只能让我发现自己究竟有多喜欢他。 我甚至不敢保证,我是不是也有天生同性恋的潜质。对这个我用好几年远远见证的淫乱、冷漠、少有温情的世界,我一直心怀恐惧。 不敢说我是不是忽略了宋峤的性别而只爱着他这个个体,单想着人生里唯一一次强烈的感觉是源于同性,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潜意识里更偏爱男人,那么—— 不管文艺作品里如何拔高爱的本质,那都证明我的确是个gay,至少是个偏向男人的双。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那头老妈的声音很雀跃:“我们不愧是母子,刚准备给你打个电话呢。后天你过阳历生,满24了狗崽子,记得出去吃点好的。我看了看今年正月二十七,好像是二月二十三号——” 这才想起星期六就2.18了。 “妈——”我觉得嘴里烟味发苦,眼角发烫,忍不住用手捏了捏,才硬生生把那股冲动压回去。我妈总是能很快察觉我不对劲的情绪,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怎么了?” “没什么。”我咽下那股苦味,搓搓鼻头,尽量让自己声音欢快点,“我就想打电话来看你记不记得我生日。” “神经病。我自己儿子生日还能不记得?”她笑,“你们清明节放假吧,要不要回家?” 我深吸一口气,稳稳自己的情绪,道:“再说吧。” “什么再说,到时候记得买票。” “知道了。”我把抽得还剩一小截的烟头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站起身来,跺跺脚,说:“就这样啊,我先挂了,跟我爸说声我好想吃他做的红烧排骨。” 等不及我妈说拜拜,我就挂掉了电话。 看着暗下的手机屏幕,头顶黑得完全的天空,街道两旁闪起来的霓虹和中央黄金箭镞般的车灯,我重重垂下了头。 “裴裴你干嘛去了?”我走回宋峤病房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我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烟盒子四四方方戳着我的右手手指。我努力冲他支起微笑,伸出左手指着门口说:“病房里有点闷,我出去透了透气。” 宋峤说:“裴裴,反正我吃完了,你先回去吧。” 他以为我想早点走。 我一屁股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说:“还早,我再陪陪你。” 第47章 宋峤办好出院手续之后给我发了条短信,意思是希望晚上我能去合租屋,可以一起吃个饭。 我说好。然后逮着空闲的时候偷偷戳开百度,想搜搜除了粥他还能吃什么。 我决定做鸡蛋面条和清炒西兰花。 可当我下班打开房子的大门,却发现宋峤并不在家。给他打电话,关机。我猜想他是手机没电,可又莫名焦躁。 只能支着耳朵洗菜。双手沥着西兰花粗大的根茎,水凉凉地滤过指缝。 在我哆哆哆切菜的时候,听到了门响,放下菜刀就听见客厅传来他的声音:“裴裴你已经过来了吗?” 出来正对着他看向我的一双眼睛。他站在玄关处换鞋,双颊泛红,看来冷得不行,换上拖鞋还忍不住跺跺脚,手上的袋子也上下耸动着。 “我看门没反锁,”他走进来,把袋子放在那张单人沙发上,louis vuitton招摇的logo看得我额角一跳,他倒只盯着墙上的挂钟喃喃自语,“你今天下班好早。” 我怎么好说连着几天我都是片刻不磨蹭,第一个冲着打卡下班的? “你去哪里了?”我把眼睛移向他。 “武广。”他把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取下来,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我觉得那条围巾有点眼熟,和于敏清平安夜送我的那条好像,可宋峤平时没有戴围巾的习惯。正当我思索着,又看他重新拿起搁在沙发上的那个看着就觉得肉疼的包装袋往我怀里一塞,满脸期许:“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我只是下意识地把袋子往怀里拢了拢,并没有把手探进去。 “是礼物。”他说,“你不是明天生日吗?” 我愣了愣。 “挑了快一天,累死我了。”他摊在沙发上,神情涣散,生无可恋,“公交地铁都不知道换乘了好几次。” 原来他说的有事是要去给我买礼物。要不是前一天因为心里憋闷给我妈打电话,我自己都要忘记这茬了。 但宋峤确实每年都记得给我送礼物的。 可我以前从没觉得异样,因为念书的时候宿舍里每个人的生日他也都记得送,并且坚持在宿舍和我们一起过,即使是他搬走的那两次。我不知道杜宇和陈潇云有没有在每年生日凌晨收到宋峤准点的祝福,但我有。即使是和宋峤合租后的第一个生日,他也卡着12点祝我生日快乐了,不过是跑到我房里当面对我说的。 虽然宋峤一向出手大方,但这次的礼物单看包装袋我都忍不住胆寒,生怕之后没法给他回礼。 打开来看,是钱包。 说实话,我不怎么想要。因为就冲我这社会阶层,拿出来别人只会觉得是a货,如果碰上没眼力的小偷,对我的犯罪欲望绝对平白高出几倍。况且我也觉得没必要,这简直是奢侈腐朽的资产阶级做派,不适合我这种抠抠搜搜糊口过日子的小公司职员,画风不搭,还会招人闲话。 我把钱包放回盒子再装回袋子往宋峤身上一扔,非常有骨气地说:“我不要。” 宋峤立马从沙发上挺直了身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3 体,急吼吼地问:“怎么啦?” “贵。”我简明扼要。 宋峤说:“你不还帮我垫了医疗费吗?”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扯到这上面去,而且我也没想过让他还啊。于是大手一挥:“那是两码事。” “你不会要我钱的,我知道。”他突然泄了气似的,声音软了下来,“但我想送你这个,这样你会每天都记着我——” 我确定自己看起来肯定脸红得耳朵根子都要烧起来,所以我决定立马回厨房继续剁那朵硕大的西兰花。 “裴裴,我不是那个意思——”见我转身,宋峤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急切地要解释什么。他大概以为我会对他的话反感。 可我一点都不反感,还莫名地觉得,心里绕着糖丝,黏糊糊的。 妈的。 我应该甩开他的手对吗,要不然他肯定要发现了。可我当转脸看他时,却发现他一直低着头,声音又是做错了事乞求我原谅的低微:“我不是要给你压力,对不起,你别生气。” 这下是真不能甩开了,只能腆着脸伸出另一只胳膊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他说:“没生气,我只是要去做饭。” 他猛地抬头,双眼晶晶亮,不知是被我的动作还是轻柔的语气震惊了。其实我理解他,因为我自己也在下意识之后震惊了。 只好尴尬地把搁在他脑袋上的手握成拳头,大拇指摩挲着弯曲的食指关节,默默收回了身侧。 “那你收下吧,裴裴。”他说,“如果你嫌贵,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今晚留下来。” “什么?”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只是觉得不习惯,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每个生日我都离你很近。我想在凌晨当面对你说生日快乐,然后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做大扫除然后再出门陪你过生日。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他垂下眼睛,声音低沉,“你可以睡我的床,我睡沙发——” 我的床铺是空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尴尬的当口,我还抬眼看了看我卧室大开的房门,瞅了瞅里面那块光秃秃的床板。 这也是宋峤计划好的吗?比如说他知道每当他露出这副丧到死的模样,我就会忍不住点头说,好,好吧。 我也确实答应了。但内心一刻是崩溃的,仿佛地为了一个名牌钱包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虽然我真的不想要,虽然我的灵魂也已经被出卖过很多次。 “真的吗?”宋峤是真高兴,好不容易刚进门时被冻得发红的脸恢复了,现在又因为喜悦而红光满面。 我别开脸小声地嗯着,然后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疾步返回厨房。 “裴裴,我太开心了。”宋峤夹着碗里的鸡蛋小心咀嚼着,还是止不住的满脸愉悦,“我之前还以为以后再也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我想起我和他彼此僵持着的日子,然后又害他住了院,心中顿时又复杂起来,只好生硬地扭转了话题:“你新买的围巾挺好看的。” “嗯?”他显然没反应过来。 “就你今天围的那条啊。”本来还想说和我那条很像,但还是咽了回去,因为我一次都没戴过。 “啊那个——”他埋头挑着碗里的面条,“我买很长时间了。” “是么?没见你戴过啊。”宋峤也确实不是个爱戴围巾的人。 “我今天第一次戴,生病之后好像变得更怕冷了,今天出医院的时候冻得不行。”他顿了顿,然后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那么早——” 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我夹起一块西兰花眼睛却盯着他,他终于感觉到我的视线,回看着我,缓缓道:“我不想当着你面戴。” “怎么了?” “那围巾和那个女生送你的很像。”他说的是于敏清。确实,不仔细看,简直一模一样。他说:“其实我拿出来看的时候就很喜欢,问你哪买的想着和你买条一样的,一起围出去,但你说是人送的,后来有次上街看到了条差不多的就买下来了。我就是觉得和你用差不多的东西,挺好的。但又不敢在你面前戴,怕你不高兴。你不是不喜欢我提那个女生吗,还冲我发火——” 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被于敏清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手足无措,宋峤还一直东问西问,所以我语气重了些甚至还回房间了,最后还是他大晚上地跑到楼下给我买养乐多,我才又回客厅。 唉。 我说:“宋峤,你真的太敏感了,明明屁大点事。”他说:“我只是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想你因为我生气讨厌我然后丢下我——” 他又把脸埋在碗里了,挑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 这我其实早就琢磨透了,但听他这么说出来还是心绪复杂难言。 只好夹了一筷子西兰花放在他碗里,努力让自己语气轻快起来:“晚上睡觉你不准用胳膊压着我脖子,你每次都这样,弄得我根本就睡不好。” 宋峤抬头看我,神情同我的心情一样复杂,“裴裴——” 这下换我把脸埋在碗里了,我说:“明天你想怎么给我过生日?” “我们去做蛋糕吧!”他大声说,藏不住的雀跃,“我一直都很想去。” 所以说到底是他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当我还是答应了,虽然我知道最后忙的一定是自己。 这次是宋峤先洗完澡回床上躺着,他还一改裸睡的习惯穿上了睡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医院睡了几晚的缘故。当我吹干头发走进他卧室的时候,他赶紧一溜儿躺平装睡,以为我没看到他起先靠着床头直瞅我的样子。 不禁失笑。 但我的确是是第一次睡宋峤的床,每次都是他爬我的床。 卧室明显被迅速收拾过了,床头柜放着他的香水,房间里全是他平时身上的味道。那瓶香水一直是放他桌子上的。他居然还因为我要睡他的床在房里喷香水,简直迷幻。 难得对自己脏乱差的生活环境有了清晰的认知。 我钻进了他的被窝,瞬间觉得热气包围了自己,手脚都不再发冷。宋峤是个挺称职的暖床人,他往旁边挪了挪,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立马变得僵硬无比。 我笑:“你干嘛那么紧张?又不是没和我一起睡过?” “那不一样——”又是这句熟悉的话,可他每次都没跟我解释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但我也知道确实是不一样了,我知道宋峤喜欢我,我也知道自己喜欢他。 只是—— “晚安。”他像螳螂一样,一个翻身就背对着我,蜷缩成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 这才十点半呢,不是说好了要十二点送生日祝福的吗? 骗子。 我翻着白眼关掉了床头灯。可一直该死地睡不着,想很多,每当到晚上,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4 我总是容易想很多。想我和宋峤,想我和我爸妈,想了很久,一直到宋峤发出平缓的呼吸声,我才翻了个身对着他起伏的后背,想我们明天要做什么样的蛋糕,巧克力奶油,要放黄桃和草莓,挤裱花袋的事情还是我来,打发奶油就让他来吧,反正没什么技术含量。估计是我鼻子里的气息喷在宋峤背上让他有点不舒服,翻了个身,和我面对面。 我呼吸一滞。 宋峤倒是没什么异样,一副睡死过去的样子。 我二十四岁的前夕,一个晴朗的夜晚,有月亮,楼下彻夜亮起的路灯与月光交织着,透过窗帘使我面前宋峤的脸朦朦胧胧。我的心中像是涌起了很多很多很多温柔而饱满的情绪,像是那个端详他病中睡颜的正午,光线顺着窗楹爬上了他的脸,他细致如画的的五官看起来静谧又安稳。不过是夜,整个人还被包裹在他的气味里,他自身的露水下青草般的爽洁还有他喜欢的服帖又不浓烈的香水。 鬼使神差般地,内心柔软无比。 今晚月色真美,于是我慢慢凑过去啄了啄宋峤的嘴唇。轻轻又轻轻。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个半死,正对着宋峤猛地张开的圆眼。 他估计也被我吓了个半死,额额额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开口:“那个,我定了十二点的闹钟——” 我也磕磕巴巴地应着:“哦,哦。” “裴裴,生日快乐。”他说。 “谢谢。” 这下是我像螳螂一样翻过了身,觉得不如就地被凌迟。 第48章 有些事情真的没有缘由的。就好比我揣着一颗怎么咽都吞不回肚子的心,思忖着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凑上去亲宋峤一口,却只能把一切归结于宋峤的熟睡,夜间的遐想,温柔的微光,美妙的气味,它们刺激着我的大脑,使其不断分泌出诱人的多巴胺。 他真好看,于是我亲了他。 我崩坏得更彻底了。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已经跨越了精神的维度,变得世俗而只能随着欲望和本能行事的时候,那估计就是迷恋更为确凿的证据了。 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会对宋峤产生性冲动。哪怕我一直知道他很好看。 我们第一天见面时候他跪在床铺上系着蚊帐,白皙瘦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带子绑了个蝴蝶结。他洗澡完穿着他新买的白色浴袍靠在宿舍走廊的栏杆上微仰着脸静静抽烟,整个人都沐在清冽的月光之下散着淡香。他喝完酒就容易精神亢奋眼睛瞪得大大的,双颊绯红嘴里哼哼唧唧说个不停。他冬天总爱穿很长的花袜子裹住细瘦的脚踝,卷起裤脚蹬着运动鞋分外招摇。我们一起在小区玩烟花的那个晚上,我甚至觉得他比那些窜出来的耀眼火星还要持久耐看。 一个男人是不会这么细致观察另一个男人的对吗?可我已经不自知地观察他了很久。 我只能说,从我发现自己对宋峤真实的想法开始,这种情感在纠结反复矛盾犹疑无常中仍旧茁壮成长,有增无减。尤其是在宋峤小心细致的对待之下,我的喜欢在夜深人静他看不到的地方,无限膨胀,从我的五官四肢甚至头发丝里冒出来。 看看吧,以前我和他睡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看他,现在不仅想他,看他,居然还亲了他! 要命。 “裴裴——”我察觉到宋峤好像往我跟前挪了几寸,但也没敢凑近。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我忍不住又往床沿挪了几寸。他说:“你是不是喜欢——” “不是。”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就含在嘴边的对我的判决。 他沉默了一小会了,然后敛声问:“那你是又把我当成别人了吗?” 我闻言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别人是谁。 “苏琳琳?”见我没回答,他小声补了句,“还是你那个初中同学?” 我想起了之前宋峤说他偷亲我结果我把他当成苏琳琳的事情。可我当时和苏琳琳真的分手有段时间了,六月初她摔我的电话,宋峤大四开学不久应该是九月底搬出的宿舍,估摸着算算都快四个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突然冒出句宝贝别闹,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除了苏琳琳也不会有别人来亲我。 但我那时候喝得昏天暗地,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拉着宋峤要他陪睡—— 结果害他挺受伤,都没等早上和我们告别,他就一个人摸着夜提行李去了他那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名字的新男友家。 我只能苍白地反驳着:“没有。” “那你为什么,偷亲我?”他似乎斟酌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直白地问出来了。 妈的。老子喜欢你,越看越觉得你长得好看,忍不住亲了,亲了就亲了,你他妈干嘛要问那么多,好奇你妹啊好奇。 可我能这么说吗,不能。 只能死盯着床下隐约可见见的地板接缝,用沉默回应着。 除了彼此的呼吸声,我只能感觉自己的心脏从嘴巴里跑出来挂在耳朵边,砰砰砰地吵个不停。 我与黑夜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 “裴裴?”宋峤又唤了我一声,我紧闭着双眼,神经也绷得太阳穴突突跳,生怕他伸手过来把我扳得和他面对面被他质问,我全身像拉满的弓,用手指死死拽住胳膊下一小块床单,准备卯足了劲和他拗到底。 可他终究是没有伸手。我听他叹了口气,道:“你睡着了吗?好吧,那晚安。” 他大概是也翻过了身,因为床动了动,然后有夜寒钻进了被窝。 我们两个中间隔得比开始还要宽。一口气却还是提在嗓子眼。 他还是比我起得早。每到周末他总是起很早,有时候到我卧室里吵着让我下楼给他买早点,有时候他就一个人默默坐在客厅里等周末档电视剧直到我起床洗漱完毕问他早餐吃什么。 但我睡到自然醒时候客厅里并没有人,抬眼看挂钟,其实也不过八点半。 基本上八点半就是宋峤吃早餐的标准时间了。 我晃荡着脑袋还来不及去看宋峤跑哪儿去了,就听见厨房里一阵乒乒乓乓,然后是蛋碰到油锅迅速发出的滋滋滋声。于是探进厨房,就看到宋峤用锅盖挡着脸,挥着铲子说:“裴裴有油,你快点出去,小心蹦到你身上。” 不像是受凌晨的尴尬插曲影响的样子。这才终于安了心。 看着他对着区区煎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一僵:“你在干嘛?” “给你做早餐哪。”那个锅盖都藏不住他的一脸认真。 我笑:“过年你在家里学做饭也是这个鬼样子?” 他大概是听出了我笑里不明显的讥讽,瘪着嘴把锅盖从脸上拿开,小声反驳:“我蛋真的煎得很棒好吧。炒蛋也做得很漂亮。”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5 “ok。”我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然后来到卫生间洗漱。 其实吧,我觉得煎蛋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是当宋峤从厨房里端着盘子,满脸期许地看着我的时候,我还是给他鼓鼓掌,示明他做得不错应该表扬。显然宋峤很受用,很是得意地拨开餐桌另一边的椅子坐下来,冲我眨眨眼说:“我做的火腿肠是不是也很精致?” 我看了看两张垒起的煎蛋上的那根明显只是过了过油的火腿肠说,嗯,简直艺术品。 宋峤喜滋滋地夹起了自己盘里的鸡蛋,咬了一口。 我抬眼看他,说:“我给你做点别的吃吧,这个煎蛋好油,你刚出院,估计肠胃负担不了这么油腻的东西。” 宋峤说:“裴裴,你太夸张了。”他还是将蛋两三口就全部地塞进了嘴巴,含糊不清地说,“我已经好啦。” 我说:“等会你不舒服别在我面前哼哼唧唧。” 他一脸促狭:“真的,我现在已经好到可以把你抱起来亲,就像韩剧里玄彬和宋慧乔的那种姿势。” 抱起来亲?妈的,他这话一定是在影射我偷亲他被发现的事情又给不出个合理解释只能装睡的事。 我手一滞,只想躲在角落里把他这句话反复一千遍然后揣摩出他这其中的深层含义。 从我生气那回之后,宋峤确实没再开过这种暧昧的玩笑。 那这一次呢—— 是确认了还是在试探?或者只是单纯想看我被他脱口而出的话噎得脸红心热?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确是害怕他不知道又害怕他知道,倒是宁愿他知道了却假装不知道。 可我还是决定用嘲笑掩饰一下我的心慌,结果还没等我开口,宋峤已经道:“裴裴,我们今天要快点大扫除,我想早点去做蛋糕。”然后他又补了句,“还要烤饼干,我看网上晒的图,像捏橡皮泥一样,超好玩。” 又跟没事人一样地站起身来,用餐桌上的抽纸抹抹嘴从我身侧走过,说:“你吃完了把盘子放着,我来洗。” 他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直视屏幕。周末全天连播的甄嬛传早就放完了,接档的是芈月传。 宋峤似乎因为我的一时脑热作出的愚蠢举动而有了强大的底气,尽管我给着一半欺骗一半诚实的模棱两可的回应,最后干脆没皮没脸地假装睡着了。我不知道凌晨他默默翻身背着我之后心里又做了如何的推断最终又有了怎样的结论。可我判定,他不怕我再因为这些他最擅长的含混暧昧又风淡云轻的可恶玩笑而生气了。 他又一次支配了我,他游刃有余,他胸有成竹。 我擦窗户的时候,宋峤在洗盘子,哗哗哗的水声听得我心里慌。我忍不住斜出身子往厨房里瞅,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又把手腕子割伤了,结果正迎上宋峤甩手出来。 他抖了抖,结果水全溅我脸上了。我本来就被他的那句玩笑话弄得心情复杂,他还故意把水弄我身上,气得要死,恨不得把抹布直接甩他脸上。但又觉得偷亲他是自己理亏,不怪他坏心眼拿我开涮,只能默默用支着大拇指蹭掉脸上的水渍。 等我重新能看清楚的时候,宋峤已经拿着桌上的另一块抹布开始擦窗户了。 难得的积极勤快。 他靠我很近,愣是把我逼得直往墙角窜,他的手越过我的头顶擦着高处我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灰尘,又是熟悉的他身上的青草味,他没喷那瓶香水,所以给我感觉没昨晚那么复杂晕眩。但我搞不明白,他这种非要和我挤着擦同一块窗户,把我逼得快蜷在他怀里的行为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虽然我同他差不多高,但他这种姿势还是让我有强烈的压迫感。 我终于忍不住掀开他,大声说:“你他妈就不能擦旁边那块?” 宋峤一愣,茫然道:“那块你已经擦过了啊,我刚进厨房的时候你不就擦的那块吗?” 我气闷是因为宋峤说得没错。他让我变得莫名其妙而且智商下线。 我无力辩驳,只能把抹布往他手里一塞:“这么爱擦那你就把它擦完。” 我决定去拖地浇花和喂鱼,可后来也越来越气闷。我明明都不住这里了,为什么还要在生日这天,像个老妈子一样给宋峤打扫屋子? 第49章 大扫除之后已经快十点,干脆磨到吃完午饭,我们才出门去中南路的一家diy蛋糕房。绕到天紫广场,路口的标志硬挺挺地杵着,又往里走才是我们要找的那家店。 宋嶠推开门,老板是个年轻女孩,她正俯身教一对母女抹奶油。听到门开撞响风铃的声音,我们迎上她一双细细的眼,宋嶠说:“我们来做蛋糕和饼干。”对方笑得热情,说稍等一下,你们可以先进来坐。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我们便进去,店里布置温馨,墙壁刷暖黄色,一面画着蛋糕蜡烛和错落有致的星星,一面挂着顾客的成品照片和小黑板。长桌横放着一排各铺四张,碎花的桌布蕾丝镂空花纹钩边,屋子最里面有张果绿色的布艺沙发,非常打眼。那对正在被教着抹奶油的母女只是冲我们抬抬眼,然后接过了老板手里的刮刀。倒是坐在她们后边那张桌子旁的情侣打量了我们一番,女孩的塑料手套捏着已经被揉好的黄油面团。 顿时就有点不自在地想调头走人,两个大男人还做蛋糕的确有些古怪。我小声说,宋嶠—— 宋嶠正凑近墙看照片,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然后颇为兴奋地戳着一张说:“裴裴你看这个,做得超好。”我伸头去看,蛋糕上画的是宋峤喜欢的哆啦a梦,巧克力酱勾出轮廓,食用色素涂蓝,鼻是鼻眼是眼,惟妙惟肖。 “裴裴,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他转过脸问,我们俩仅隔着桌子的宽度,头挨得很近,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逼得我瞬间挺起了身体,只能结结巴巴甩出两个字:“都,都行。” 他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喜滋滋地一屁股坐在了照片下的这张桌子旁边,手没有节奏地叩着桌面。他是真的很期待,我不想扫了他的兴,只能坐在他对面。 老板已经忙完,陆续为我们拿来所有工具和材料,还有两个围裙,交代了一番便施施然离开。我抖开一言难尽的红色格子围裙,很不情愿地穿上,平时做饭我也不会穿围裙。宋嶠兴冲冲地要给我拍照,我只想把他的手机一巴掌挥到不锈钢盆子里。 本来就够暧昧了。我总觉得有目光扎在我身上,一下一下。虽然我知道是自己想太多。 宋嶠的外套有帽子,围裙的挂脖被钩住,脑袋扭来扭去像玩具蛇,我只好到对面帮他把帽子薅出来,他倒是很自觉地抬起手,让我给他系好带子。他把身上的围裙捋平整,瞅瞅自己再看看我,弯着笑眼:“裴裴,还是你穿起来比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6 较好看。”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一手耙着不锈钢盆的盆沿,一手拿着电动打蛋器打发淡奶油。打蛋器底部突突突地刮过盆壁,听得我太阳穴直蹦。他愣愣地看着我手里黏糊糊的黄油和面粉,我得烦死了。 我把手下的盆子往他面前一推,说:“你捏捏看。” 宋嶠眼睛顿时亮起来,拿起塑料手套就开始抓盆里尚未成型的面糊:“裴裴,有香味了,你闻闻。” 说着就要把盆往我鼻子底下送,我皱着眉别开脸:“你能不能好好揉。” 脱掉还沾着糊状物的塑料套后,我打开电动打蛋器往装着淡奶油的盆里戳,结果按错了档,底部开始飞速旋转,比宋嶠的动静还大。我吓得猛地关了开关。 “都溅到我脸上了。”我抬眼看瘪着嘴的宋嶠,奶油沫子的确飞到了他眼角和鼻尖上。 我不以为然:“擦擦不就完了。” 他说:“我手脏。” 倒是一点不迂回,语毕就把一张脸凑到我跟前,声音像落在棉花上:“裴裴,帮我弄弄,眼睛和鼻子那里好痒。” 我转头看另外两桌客人,并没有人在关注我们。于是伸手快速抹了抹宋嶠的脸,触感细腻柔软。他一直安静又乖巧地看着我,末了我只能把他脑袋推回去,他嘴角弯弯不再说话,双手揉搓下的面团逐渐成型。 “是不是超棒?”宋嶠举起来的面团表面已经很光滑,黄油渗在里面,散发着令人饥饿的甜香。 我心里翻着白眼点点头。 他美滋滋起身去挑压饼干的模具,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也打好了奶油,老板给我们拿来切成三片的蛋糕胚放在裱花台上,我摸索着用刮刀把打发得蓬松的奶油一层一层细细抹匀。宋嶠显然觉得做蛋糕没有压饼干有趣,在对面埋头用模具压完小猪压小狗,压完房子压大树,异常专注。 无语,明明开始嚷着要做蛋糕的人是他。 大概是剩下的面团不够铺平压出形状,宋嶠最后捏出个东西让我猜是什么。我看着铁盘角落里的长面柱,挑挑眉:“火腿肠?”宋嶠一愣,旋即急吼吼地纠正我:“怎么看都不是火腿肠啊,又不是上下一样粗,你看前面,有凸出来,下面明显细一点点啊。” 我嘴角一僵。这才明白他原本想捏的什么,心里一阵恶。 饼干被送进烤箱,宋嶠才想起要来和我一起做蛋糕,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用刮刀给糕体外部抹奶油,我只好把刮刀递给他,他东戳一下西戳一下,奶油根本没法抹匀,最后只能悻悻地把刮刀还给我,把椅子搬到我旁边,支着胳膊看我抹。 他说:“裴裴,你真厉害,连奶油都抹得比我好看。” 我笑:“点到为止啊。禁止个人崇拜。” 他说:“我是真心的。” 我伸手示意他可以闭嘴了,再说下去我真的要尴尬死。但我还是听他接着小声嘀咕了句:“就,很喜欢啊。”没敢看他眼睛,刮刀一偏,差点插进两层蛋糕胚中的缝隙。还有人在旁边呢,宋嶠胆子简直比我脑洞还大。 得得得,我保持缄默,直到抹完奶油。眼睛往下一扫,看宋嶠正百无聊赖地扭头看对面那对小情侣聊天,两人非常亲昵,早先打量我们的那个女孩子这时候已经倒在男友肩膀上了,整个人娇滴滴甜腻腻。他们的饼干比我们的早进烤箱,应该快差不多了。 我问:“宋嶠,你想做什么样的?” “嗯?”宋嶠才回头看我,显然不在状态。我又问了一遍,他笑道:“裴裴,是你过生日又不是我。”我额角一跳,觉得自己又过于明显了,当机立断:“那就做小黄人。” 宋嶠虽然捏出来的东西很抽象,但他画画又确实比我强点,非常迷幻,他对着我在网上搜出来的图片,用巧克力酱将小黄人的轮廓一气呵成,看得我目瞪口呆,忍不住要给他鼓鼓掌。连在艺术创作上,宋嶠都有着异常突出的分裂倾向。 然后我们一起挤裱花袋给蛋糕上色,摆橡皮糖做装饰,左加右添,最后的成品与我凌晨想象的巧克力奶油水果蛋糕完全不同。当我们完成蛋糕,饼干也烤好了,宋嶠从里面拣出一块掰开,我俩一人一半,吃在嘴里,黄油的香气从口腔一直钻进腹腔,整个人都充斥着幸福的满足感。 宋嶠说:“裴裴,你搬回来之后,我们买个烤箱吧。” 还没等我没开口噎他,他就蹀躞着来到店里礼盒陈列柜,冲美女老板买了个桃粉色的心型盒子装饼干,上面的蝴蝶结看得我眼睛发胀。装蛋糕的盒子是店里送的,牛皮纸壳,非常森系,一起送的还有蜡烛打火机和纸碟刀叉。 已经快三点了。 宋峤满意地提着蛋糕和饼干走出小店。我们并排走着,他突然转脸问我:“裴裴,你开不开心?” 我点点头:“开心。” 他马上就笑开了,步子更加轻快:“裴裴,我们去看电影吧,然后吃晚饭,你想吃什么?火锅怎么样?” 我皱着眉摆摆手说,你现在还吃不了这么刺激性的东西。想了想,又道:“还是我买菜做吧。” 宋峤嘟囔着:“我还想着吃完晚饭和你一起去南湖边上散步呢。” 我一愣:“提着蛋糕?” “那里有个小公园,我们可以在那儿吃。”宋峤说,然后垂下眼,“回去的话,你吃完晚饭就要走了对吗?” 我笑:“就算去南湖散步,我也还是要回家啊,都没带东西过来,很不方便。” 宋峤瘪瘪嘴:“反正能拖久点。”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个大步跨到我前面,对着我站定,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睛眨了又眨,软乎乎的声音扫得我耳朵发烫。他说:“裴裴,你快点搬回来吧。要不然就明天?不行,干脆就今晚吧。” 我的心跳得热烈,只能提起脚踹他:“你又发病了是吧。” 宋峤叹了口气,承认:是。 我不置可否,绕过他直冲冲往前迈,他小跑着到我跟前,左窜窜右窜窜,小孩似的耍赖,好不好裴裴,好不好嘛。 一直到我们看完电影吃完饭宋峤还贴前贴后地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我被他吵得脑子发炸,只能吓他:“你再不闭嘴,我现在就走人。” 他才终于噤声。 天还是黑得很快。晚上更冷,我搓着手和宋峤来到几乎没什么人的南湖畔,路灯昏暗,我还差点摔了一跤。 宋峤跺跺脚,把蛋糕放在长椅上打开,插上蜡烛用手挡着风点燃,小火苗窜起来的时候他催促我:“裴裴快,许愿许愿。” 我于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念着发财发财发财,想着想着竟然美滋滋地笑起来。 等我睁开眼,宋峤就劈头盖脸地怼上了我的嘴巴。 卧槽卧槽卧槽。 脑子里瞬间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7 除了卧槽一片空白,只能瞪着眼睛看南湖上亮的灯光和微微晃动的水纹。 世界都安静了。 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然后有风吹在我脸上。 宋峤用一只手拦住我的肩膀一只手托着我的脑袋,他的鼻尖凉凉的。 我听到他说:“裴裴乖,张嘴。” 去你妈的。我像被下了蛊似的只能听从他的摆布,当我失掉魂魄似的松开牙关被他挤进舌头的时候,那一刻我觉得体内有某种东西真正崩裂了。 碎成砂砾尘土,被风吹得飘在了二月的南湖上。和着血肉,像支悲歌。 自头顶到脚底贯穿,从左耳向右耳进发。 我只能死死耙住宋峤的后背,报复似的想要抓烂他。那些复杂的幽微难言的恐慌和内心深处的埋怨像是长了脚似的一下一下踩着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我几乎喘不上气,像要溺死在壮阔又热烈的浪潮里。 想到了很多吻。苏琳琳的吻,于敏清的吻。站在我和宋峤的出租屋里脸上挂着泪痕像鱼一样鼓着气的小可的吻。 宋峤每进攻我一次,我就又死去一次。 到最后,我发现我他妈的又哭了。我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不高兴也不悲哀,就是觉得脸上两个窟窿在汩汩冒着热泪,像在祭奠什么似的。 真奇怪。 宋峤吓坏了,他叫我:“裴裴?” 我的手还耙在他身上。世界像是颠倒着,我是墙,他的背是爬山虎。他从我的墙根,缠在我的窗户,一直蹿到我的屋顶。 宋峤说:“没事,我知道了,裴裴。你喜欢我,否则你不会哭,不会说大不了一起死,不会偷亲我。” 我沉默着。 “你要搬走也是因为这个。” 我依旧沉默着。 宋峤揉揉我搁在他肩膀上的头,前所未有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的错。但你始终是你,我也还是我,不会变的,所以别害怕。” 我深吸一口气,完全缴械投降般如释重负,在新的烦恼来临之前,我只想像现在这样脑袋空空。我说:“你是有预谋的。你很早就知道了,今天早上也是故意的。”宋峤否认:“昨晚之前我都不确定,因为你总说不是,我也做好了空欢喜的准备。我没想到你会偷亲我。”我只好承认:“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大概觉得你好看。” 宋峤笑起来,他摸在我脖子上的手凉凉:“我也一样啊,本来没想要亲你,但你刚刚闭着眼睛许愿的时候笑起来真的太可爱了。” 我心一动,擤了擤鼻子,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对宋峤和盘托出:“我应该是个更偏向男人的双性恋,或者是个纯正的gay,只是以前没发现。” “不不不,你只是喜欢我而已,别乱给自己贴标签。”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让我正视着他的眼睛,“我那么优秀,喜欢我没什么丢人的。” 我被宋峤严肃的表情逗笑,但还是无情地打击了他:“你小说看多了吧。你,宋峤,再优秀也是个男人,我喜欢你,那就是gay。”沉吟片刻,垂下眼睛叹了口气,又抬起来直视着他黑亮的双眸,重新强调着:“嗯,我是喜欢你,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宋峤一愣,显然被我突如其来又郑重其事的表白镇住了。 这真是我人生第一次告白。向宋峤,一个男人,我最好的朋友。我也还是说出来了。我原以为会像被人扼住喉咙似的要了命,但竟是如此地轻松,全身都仿佛被注满了力量,最后不是从嘴巴里蹦出来,还是溢出来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宋峤就双手捧着我的脸细密地啄了啄我的嘴唇,然后再次拥抱了我。他的脸贴着我的耳朵,嘴唇在我的头发上翕动着。我听到成千上万只蝴蝶一起扇动翅膀的声音,后来发现它们是自我的胸腔里扑腾而来。 宋峤说:“裴裴,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悲观的,也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但现在我觉得,能和你一起活着,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了。” 第50章 我一直想着宋峤说着那句话,虽然他说完我没有回应,直到他放开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还是空茫的状态。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好。大概就是在水里看见了完整的月亮,可以伸手碰碰,荡开之后总会再次圆满的好。 烛火是被风吹灭的,宋峤拉我坐在椅子上,然后蹲着为我切了一块蛋糕。小黄人没了一个眼睛,我用小叉子舔进嘴里,绵软的程度显然不及专业烘焙师新鲜出炉的作品。 但我觉得很甜,是我24年的人生里最甜的一块蛋糕,而且我相信它会甜很久很久。 甜蜜是反复淬炼回忆,而非是单纯刺激味觉。 宋峤只吃了一点点。奶油太腻,肠胃暂时无法负荷。 回去的路上并不是非常繁华的大街,行道树在昏黄的路灯中投下黑黢黢的影子,街边有还未歇业的各式小店,路中央往来车辆也安静平稳。 我咀嚼着黄油饼干,宋峤拿着两个盒子走我旁边。诡异的是,在电视剧桥段般的温情之后,我们反而有些尴尬地无话了。果然有些事情脑子热过后,经不起回想。我特好奇,刚刚在别人眼里,我是不是就跟个女人似的,娇娇地贴在宋峤身上。 妈的。瞬间恨不得站定,把满身的鸡皮疙瘩抖落下来。 宋峤在偷偷看我,我知道,于是等他开口。 “裴裴,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吗?”他终于小声问。 我本来想忽略这个问题,手再次伸向宋峤拿着的饼干盒子,试图用巨大的咀嚼声糊弄过去,但宋峤把手一偏,我指头就落空了,脚先行一步迈了出去,他也没跟上。 我回头冲他:“你又怎么了?” 宋峤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小声嘟囔着:“亲都亲了,总得给个名分吧。” “真他妈服了你了。”我伸手拉他,他不动,只好拧着眉遂了他愿,从鼻头挤出个嗯。 宋峤立马眉开眼笑,美滋滋得整个人都膨胀起来,那架势简直像是点完火就能发射上天了,两眼喜弯弯,嘴角沾着蜜,伸手从饼干盒子里拿出一块直直地送进了我的嘴巴。 他其实很容易满足。 我没把饼干嚼得嘎嘣响,含在嘴里快化了才往下吞,一边迈着步子,又恢复了和他最开始的缄默状态。片刻后,我听到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过了今晚就反悔吧?” 我转脸看他,他也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不会。”我说。非常干脆是因为我知道哪怕我有一点点犹豫,就足够让宋峤胡乱揣测东想西想好一阵了。 “那就好。”他垂下眼睛,声音沉沉,“裴裴,有的时候给了希望又收回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这次你把我举得太高了,如果再扔下我一次,我大概真的会死。” 我非常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8 清晰地知道宋峤的不安全感源自何处。 早就明白他对我愈发严重的依赖症正是我一步一步无形中纵容催生的,讲到界域,他比我自觉。我刚认识宋峤的时候他就说过,直男是gay的禁忌,因为在我们看来的友好亲密对他们而言就是精神鸦片。 过去几年,很多人的话其实都在变相提醒我,裴郁文,你做得太过了。比如同学的调侃,比如苏琳琳的怨怼,又比如阿ken的揶揄。但我充耳不闻,因此丧失分寸。 因为不自知,所以对宋峤一路来的情史并不觉得委屈。相反,在我态度暧昧不明的时刻,我和苏琳琳恋爱,分手后酒醉突然唤她,然后和于敏清接触,甚至恶意提起许盈,某种程度上,每一次都是对宋峤的摒弃。 我叹了口气,接过宋峤的饼干盒子,用腾出来的左手与他的右手十指相扣,放进了我的口袋里,为了不让路人看见,我只能紧紧贴着他走。 我还没达到那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宋峤作出亲密动作的境界。 宋峤诧异地转脸看我,呐呐道:“裴裴——” “你这什么表情?”我斜睨着他。 宋峤瞬间把我们的手移到了他的口袋,显然更大更暖和,他深深地盯着我,说:“我觉得我今天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有时候宋峤直白得让人难以招架。 于是我只能烧着张脸,啧一声:“恋爱专业选手。” “嗯?”大概是我声音小他没听见,于是把脸往前凑了凑。我说没什么。他也没过多纠缠,只是冲我眨眨眼,道:“裴裴,我今晚能不能不回去?” 我挑眉看他:“不行。” 他急吼吼地要个理由:“为什么?” 我说:“我那儿小。” 他连忙答:“我瘦,不占地方。” 我翻了个大白眼:“这不是你瘦不瘦的问题。你干嘛不回去?” “我要跟你睡——”他的手紧了紧,声音又软又面,瞅瞅我变幻莫测的神情,又急急解释,“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地,嗯,不想和你分开, 真的,太难受了,要不你拿了东西和我一起回去。” 他又紧张了。磕磕巴巴,语无伦次。 我笑:“你觉得我们两个这样老你来我往的有意思吗?距离产生美。” 他撇撇嘴:“在我这里产生不了,我现在巴不得24小时糊你身上。” 宋峤这些话到底他妈的跟谁学的?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但我还是理智地回答:“我那的沙发短,床也窄,你真没地方睡。” “我可以不睡。”宋峤说,“反正你让我一个人回去我也睡不着,看着你心里还能好过些。” 我瞟了他一眼:“你怎么说什么都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一脸沮丧:“所以你还是赶快搬回来吧,裴裴。” 最终我还是让宋峤随我回了我搬来不满一周的出租房。我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民群众,像我这样的人不入党真是祖国的福气。宋峤在楼道里的时候就一直叽叽歪歪,直到我打开家门的一瞬,才知趣地闭了嘴。 其实大体说来,这个一室一厅的出租房除了面积小点,其实还算不错。宋峤探进来,像个领导视察般地晃悠了个遍,没说什么,最后坐在沙发上,小口嘬着我给他倒来的热水。 我在电视柜底下找到了我搬过来时新买的牙刷里还剩的一支,连着在楼下便利店给宋峤买的毛巾和水杯一起放在茶几上,说:“没电视,但有网,wifi密码是我名字首字母小写加生日。”他嗯了声,拿出手机。 我有点累,想早点洗澡,于是进屋拿换洗衣物,找好后一抬头,瞅见宋峤倚在门框上看我,吓了一跳,语气不善:“你杵这儿干嘛?” 他微微偏头,身体冲我斜了斜:“我等会洗完穿什么啊?” 我给他翻出一件t恤和一条大裤衩,问:“你穿这个还是穿我睡衣?” 宋峤这个人习惯裸睡我是知道的,但他夏天和冬天都有睡衣。前一晚在我们的合租屋里他穿着他夏天轻便的睡衣,把冬天的那套给了我。我这个人比较省事,热就穿t恤大裤衩睡,冬天才穿睡衣。 “随便。”他说。 我拿着t恤和裤衩走出房门,道:“那你穿我睡衣吧。” 宋峤进来的时候,我刚脱光了衣服取下莲蓬头把身体冲湿。该死的是,这个房子的卫生间是拉缩门,他“哗”地一下就这么赤条条出现在我面前,在开着浴霸冒着热气的狭小空间里简直像个漂亮的裸体雕塑被推上了舞台。 虽然我见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但现在和以前又怎么一样? 我一怔,手里的莲蓬头都掉到了地上,水滋滋地喷着我的脚。下意识地想捂,却又不知道捂哪里,后来又觉得做作,干脆敞开了斥他:“你进来干吗?” “洗澡啊。”他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说:“你不能先等我洗完?” “为什么要等你洗完?”他说,“我就是要和你一起洗啊。” 我的天,他是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的?都不给人一点缓冲和消化关系转变的时间。 我知道我有点矫情,毕竟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大家同为男人,翻来覆去也都是那些套路。扭扭捏捏大可不必,况且我们也早都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就算宋峤说了自己没那个意思,但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就多少应该有些准备。 算了。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 我弯身把莲蓬头捡起来,瞧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知因为热气还是别的什么,脸红得和脖子显然不是一个色。 心头当然异样。如果这时候进来的不是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的宋峤—— 现在关键并不在于他是个男人了,又变成了怎么从心里把他从朋友过渡成男友—— 真操蛋啊。 宋峤从我手里接过莲蓬头,哗哗喷在自己身上,笑:“裴裴你很紧张?脸怎么这么红?” 我伸手去挤沐浴露,并不想搭理他。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他把莲蓬头挂好。我暗暗舒了口气。 后背却突然一重,肌肤交叠着肌肤的灼热简直要把我的四肢都烫得发痛。宋峤的下巴搁上了我的肩窝,手覆在我的按向沐浴露的手上,我像被催了眠似的顺着他的手把散着香气的乳状物抹在身上,一圈一圈划开细密的泡沫。 我呼吸一滞,心如擂鼓,声音都有些不稳:“我,我自己来。” 宋峤说:“我帮你。” 他一手箍住我的腰,我猝不及防,股缝就擦上了他的阳具,瞬间脑子都轰隆隆炸开了,吞咽口水的时候都觉得喉头干黏,想推开他,但四肢发软,整个人紧张得都不知往哪里钻,只能虚浮地挂在那儿,用手耙着洗漱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49 台。他的声音一下一下扫在耳畔直发痒:“别动。” 我只能呆滞着,看宋峤用另一只手又挤了沐浴露往我身上抹开。他的手像游蛇一样从我的脖颈到肩头,又从锁骨蹿到腋下又滑向腰侧,热气蒸腾间,像吐着红信子的湿黏的妖口,历经之处悉数张开密密麻麻的毛孔,剧烈颤栗。在耻骨那里流连最久,指尖先缓缓推开,然后是整个温温的手掌,纹理伸着枝芽,猛地突破了蓬松的土层,身体根部有股新生的抖着阳光的热痒。然后又摆着尾毫不犹疑地顺着我的臀部一直钻上脊骨,一节滚着一节,肩胛也在微微张合着。 宋峤亲了我脖子上的骨结,应该是从上往下数的第三个。 我被体内的热烟熏得双眼发红,只能别过脸和他接吻。我觉得宋峤的动作并不是在刻意挑逗,要不然他会直接把手伸向我的下体或者挤进我的后庭,但他没有,只是非常稀松平常的情侣之间洗澡抹个沐浴液而已,我就整个人像溺了水似的,四仰八叉地软在了他的怀里。 除了苏琳琳我真的毫无经验可言。而且那次经验,也是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 确实很羞耻,但整个人转过身体和宋峤面对面啃咬的时候非常兴奋,他的腿挤进了我的两腿之间,我的后背紧紧抵在了洗漱台上,大理石冷得我的浑身一抖,就被宋峤的手垫在了下面。 和我们在南湖边上的亲吻完全不同,宋峤这次嘬着我的舌头,完全不像他平时喝开水的小鸡崽模样,他毫不客气,霸道又猛烈地夺走我的空气,鼻息重重喷在我脸上,让我几乎睁不开眼,只能剧烈地喘息着,从喉头发出呜咽声。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发出这种声音,作为男人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声音就像盛情邀约。但毫无办法,只能双手抱着宋峤的脖子,要不然我真的会四肢瘫软到滑坐到地上。 我也不知道我们亲了多久,反正沐浴露估计都干在我身上了。我们两个都被吻得硬邦邦,像两把蓄势待发的大刀,利刃相抵。 “怎么办?”我不知所措,好怕宋峤一个反身把我扑在台子上,挺身挤进我体内。他比我高,又一开始占尽优势,并且经验丰富。 我真的还没准备好。只能丧着一张脸问他。 大概看出我的为难,宋峤说:“要不然我用嘴?” 我连连摇头,道:“用手吧,我也用手帮你。” 然后我们又开始接吻,手交叉着为对方撸动着,直到完全发泄出来,我还是异常茫然。 这种茫然持续到我们规规矩矩洗完澡出来。宋峤一脸神清气爽,见我兴致好像不怎么高,便问:“你怎么啦?” 我沉声说:“对不起。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和你——” 宋峤摸摸我裸露在外的后颈,柔声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第51章 这间出租屋的床确实很窄。当我和宋峤双双躺在上面的时候,却并不觉得拥挤讨人厌。卫生间里我和宋峤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缓慢地在脑海里不断来回播放,那种对我们崭新关系的转变所必然带来的后发事件产生的迷茫和不适感,在我枕着宋峤的胳膊嗅着他与我并无二致的沐浴露香味的时刻,荡然无存。 我瞪着天花板,宋峤也是,他的手捋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 我声音空洞洞的:“你难道不觉得我们进展太快吗?” 宋峤手上的动作停了,他看我,我也看他,他神情严肃:“裴裴,你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踹了他一脚:“你又来了。” 他不由分说,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我身上,把我搂得紧紧的,我被勒得直翻白眼。他语气坚决:“我不准。” 我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只好道出原意:“我是说,你得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我怕我自己角色转换不了,又会无意中伤害到你。” “怎么会?”他反驳,“只要你不反悔,就什么都伤害不了我。” 我嘿然不语,片刻后才道:“我快喘不过气了。” 他赶忙松开我,我缓缓吸了一口气,侧了侧身体,勾着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小声说:“相信我。” 其实我心里清楚,男人之间表达情感的方式往往比男女之间简单粗暴,我们没有生理期,也很少掩饰冲动,更不会过度羞赧。 有欲望,于是做爱,有时候太多言语反而变成矫饰。 只是我那种与生俱来的胆小天性又在无端作怪,使我暂时无法克服要被自己多年好友,嗯,上,的心理难题。 而且据说很痛,我也会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热情的,可能还是放荡的。 可怕。 宋峤说:“好。”顿了顿,然后像想起了什么,轻轻问:“裴裴,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我一哽,没说话,算是默认。 宋峤笑:“如果你是怕痛,不要紧,我可以做下面那个。” 我啊了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支支吾吾半天:“那是不是真的很疼啊?”他笑得更大声了:“gay圈向来0多1少,你要愿意,我求之不得。”我皱眉:“你不是最怕痛了吗?”他说:“我无所谓啊,你舒服就好了。” 啧。我该感谢他吗?这种为爱无私奉献的精神。 我转了个面,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宋峤却凑上来,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一动一动:“裴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说嗯,他才小心翼翼道:“你和苏琳琳——” 我坦白:“没有。有次本来要有,结果她害怕,就抱一起睡了一夜。”就是那晚苏琳琳让我给她吹头发。 宋峤顿时喜滋滋:“真好。” “好什么好?”我猛地转头,宋峤大概吓了一跳,脑袋往后一窜,我们俩就鼻尖对鼻尖了。我脑子嗡嗡响,宋峤一点不放过亲近我的机会,用他凉凉的鼻尖蹭着我的,嘴巴努努擦着我的唇瓣,游戏似的伴着咯咯笑。 我只能偏开脸,压着胸中鼓鼓作响的心脏,嘲他:“女的都没你腻。” 宋峤一点不介意,嬉皮笑脸:“没关系裴裴,你没经验,我可以教你。” 我真的想立刻一脚踹死他。然而我们最终还是相拥而眠。 我二十四岁的第一个夜晚是同宋峤度过的。 我的男友宋峤,简直像女生一样黏人又腻歪。 我还是很喜欢他。 第二天,我终究拗不过宋峤给许盈发了微信,告诉她我要退租了。毕竟她是介绍人,我直接去找房东可能不太好,何况对方还是她的客户。 许盈很快回复了:怎么了?是房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说不是,就我上次住院的那个朋友,他让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有个照应。想了想,又补了句:对不起啊,给你也添麻烦了。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0 我并不打算告诉许盈我和宋峤在一起的事情,尽管她一定很乐意看到这种局面。 微信界面很快弹出她的回复。 第一条:啧啧,我就说你们两个有鬼,这刚走了个室友又要和人同居了。 第二条:没事啊,我跟李擎说说就行,可以退你钱,反正也没住几天。 李擎是我房东。 我感激涕零:许大美女你人真的太太太好了。 她过了会甩条语音过来:文文我算是看透你了,求我帮忙的时候嘴似蜜,平时就心如铁。我忙说那我再请你吃顿饭,她说别别别,这样倒显得生分。 总之,盘踞在心头的一件大事总算有了完美的结果。宋峤尤其开心,一张脸乐得艳艳的。 顺利搬回合租屋的那天晚上,我和宋峤一起去超市买菜。出门前我洗了手,抹了刚在屈臣氏买的一支手霜,物美价廉,滋润而且味道好闻,宋峤很喜欢,非拽着我的手耙在他脸上嗅来嗅去。 我烦死了,斥他:“我就放在桌子上,你自己不抹老闻我手干嘛?” 他瘪瘪嘴松开,委屈巴巴:“自己抹没你抹好闻啊。” 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拿钥匙锁门。 二月气温还是很低,宋峤没有戴手套的习惯,他把手放在我外套帽子底下,一边走一边好玩似的轻轻捏着我的脖子,我猜想是那位置暖和,也就随他,手插在口袋里同他并排走到超市。 暖气很足,宋峤手还没从我外套帽子拿出来。 其实倘若我和宋峤不是情侣关系,这种亲密程度根本不算什么,但就偏偏这当口我矫情地有些不自在,瞅着亮堂堂的超市里来来往往的人总觉得他们在看我俩。 我微微蹙眉,小声说:“宋峤,把手放开。” 宋峤晃着脑袋东张西望,显然没瞧见我的神色,漫不经心:“怎么了?” 我刚想说话,就真发现有人在盯着我,定睛一看,那不苏琳琳么?她挽着个男人有意无意地瞄我,对方正扫视着货架上的各式蜜饯。 估计是她男朋友或者丈夫?毕竟我们分手之后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删掉了,也没碰过面,我甚至不知道苏琳琳毕业后也留在武汉。 她头发留得很长,黑漆漆地垂着,看起来还是粗硬的发质,妆化得有点浓,感觉没念书时候好看了。 我思忖着经过她旁边的时候打个招呼,人说百年修得共枕眠呢,我和苏琳琳好歹也共枕眠过一夜,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忘记我了。 心里坦荡,怕什么? 脖子又被捏了捏,宋峤的声音响起来:“裴裴?” 我下意识往旁边一避,宋峤的手就悬在半空了,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我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你弄得我不太舒服。” 宋峤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再一回脸,看苏琳琳和她的男伴已经施施然向我们走过来了。我瞬间暗自倒吸了口凉气。 但显然是我自作多情了,苏琳琳根本就没和我打招呼的意思,经过我和宋峤的时候正 嗲嗲地依偎着她男伴身旁,小声嘀咕着什么,那男人抿着嘴含蓄地笑。 我总觉得苏琳琳是在笑我。 她几年前的那句“裴郁文你他妈和宋峤谈恋爱去吧”瞬间在我耳畔轰轰炸开。 宋峤自然也看到苏琳琳了,他们走后,才伸手拉我,语气中的轻松听起来很是勉强:“裴裴,我们去买点牛肉?” 我木着脸,连声音也木木的:“嗯。” 然后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把手插进口袋,走在宋峤前面。 第52章 宋嶠一直默默跟着我,他束手束脚地拖着红色小塑料筐,筐底的轮子碾过超市地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知道我为什么别扭,但不愿意开口说话。我走他走,我停他停。我将牛肉放在购物框,弯腰起身的时候抬眼偷偷瞄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看我的视线,我立马垂下了眼睛。 我还买了些胡萝卜、茄子和紫菜。归途一路无话。 回家后我开始准备食材做饭,切胡萝卜的时候宋嶠进来厨房,他靠着台子看我动作。往常我会骂他碍手碍脚挡到光线,可我这次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故意弄得很大,借以盖住我过于狂乱的心跳。 是宋嶠先开口的:“裴裴,对不起。” 又是这句。明明每次都不是他的错。 我暗自皱眉:“又怎么了你?” 宋嶠嗫嚅着:“今天苏琳琳—” “别说了。”这个名字让我心里不爽,我将切好的胡萝卜丝装一边,淡淡打断他:“不关她的事。” 怪我自己无理取闹。 担心别人发现我和宋嶠的关系,只不过是与苏琳琳的偶遇直接放大了我隐秘的恐惧感。但它无疑是莫名其妙的,我们没在一起前显然比在超市里宋嶠对我做的动作要亲密。 这当然对宋嶠不公平。作为恋人,他大概自尊受挫,何况他还敏感得要死。 唉。 “不喜欢我在人多的地方和你亲近,是吗,裴裴?”他小心翼翼地揣测着我的想法。 我被击中,只能沉默。 他了然,声音低沉:“我懂了,下次不会了。” 然后他出了厨房。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啊。 吃饭的时候宋嶠异常沉默,我给他夹菜,他只管埋头吃。他整个人罩在无形的黑色套子里,像被偷跑出来的他性格中幽暗的一面钳制住了。 我心中不适,磕磕绊绊开口:“宋嶠,那个,不是,我想我—” 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 他从碗里抬起脸冲我笑,有些勉强:“吃饭吧,裴裴。” 我放下碗筷:“今天是我的问题,不怪你,真的。你也知道,有些时候我,比较,在意别人的看法。当然,我知道这会伤害到你,但我—” 好像无法自控这种消极面。 宋嶠点头:“你需要时间,我理解。” “对不起,宋嶠。”我终于把卡在喉头的一句话逼了出来。 他吃完了,站起来走到我旁边拍拍我后脑勺,说:“的确有点失落,不过也就是失落而已,我讲过,只有你反悔会伤害到我,其他的都是小事。” 我心中一动,抓住他手腕扭头看他。 他大概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另一只手摸摸脸,笑了,嘴角弯弯,看起来甜:“怎么了?” 我小声说:“别多想,宋嶠。” “嗯。”他应声,然后伸手搓了搓我额头,柔声讲:“你看你老皱眉,都有抬头纹了。” 这句话真的太破坏气氛。 我白了他一眼:“请你滚开。” “真可爱。”他说,笑盈盈地侧着俯身吻我的鬓角,瞬间让我从头发根烧到脚底,“老了我也一样喜欢你。” 关键是,老子才二十四岁啊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1 。你他妈不会讲话就闭嘴好吧。 我们并没有为超市里发生的事吵架。宋嶠不会同我吵架的,我知道的,他在我面前似乎连冷漠的能力都丧失了。 宋嶠和我一起洗碗,他显然忘记了不快,整个人都活了,他说:“裴裴,我们买个烤箱吧。” 我生日那天去做蛋糕的时候他就提过了。 没抬头:“买那个干嘛?你十有八九就图个新鲜。” 他信誓旦旦:“我烤蛋糕饼干给你吃啊。” 我不以为然:“就你?” “昂。”“算了吧。”我嘲他。 主要是买了烤箱还要买其他的工具材料,七七八八下来真的费钱费时。 宋嶠也就噤声不再提,连撒娇都没有。 我却有些不自在,因为其实他再磨一磨说不定我就答应了。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看我作的。我开始思考。 洗完碗,宋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在拖地。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我故意挡到他面前,用拖把戳他的脚。 “哎呀。”他轻叫了声,抬起脚,拍拍我的腰侧,我没挪开,他也没像以前一样扒开我。 这样也太没劲了,宋嶠都不像过去的他了。 他比原来更没有脾气,甚至不会在我面前撒娇撒痴来达到他的目的。 明显地,他太害怕我生气,从而更小心翼翼了。 拖完地,我垫了本杂志坐地上,伏在茶几上写字,黄色的窄便利贴就是一般学校奶茶店留言墙上贴的那种。 宋嶠起先没注意,后来应该是放广告了,他凑过来看我写的什么,捻起一张居然还念了出来:“生气券?” 本来我写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被他念出来了真的很别扭。 但我还是“嗯”了声。 他又拿了张:“撤销券?” 拜托他闭闭嘴吧。 他咯咯笑:“这都是什么啊?你是准备和我玩游戏?” 终于写完了。我乜斜地看他一眼,然后一一解释,他侧耳听:“撒娇券十张全是你的,生气券我们两个一人五张,撤销券是我的。” “啊?”“这是一个月的量,你可以凭券撒娇,可以攒着不用,超过的话你说的要求我可以拒绝。生气券就是生气时候用,我们每个月各有五次生气的机会,但你非要浪费我也没话说。这个撤销券有十张,嗯,以后我会慢慢减少的,就是有时候我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用这个券你就不准放心上或者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向我道歉。懂了吗?” 宋嶠目瞪口呆。我站起身,收好了我的券。 片刻后,宋嶠才开口:“裴裴你简直让我—” 我挑眉:“怎么?” 他也站起来,用手搓着我的脸:“真的喜欢你,每天都让我有新鲜感。” 啧。其实当然知道我本意并不在此。 我拍开他的手:“你怎么一天到晚肉麻兮兮的?” 他嘻嘻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在我脑门上一摁,鼻尖都有点痒。 什么鬼? 然后我听他声音响起:“使用撒娇券一张!”他把我的胳膊荡来荡去,“裴裴,裴裴,我们买个烤箱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看吧,我就知道。 我点头:“好吧。” 我真是处心积虑地变着法儿犯贱。 宋嶠喜滋滋地拉我坐到沙发上,让我陪他一起看电视,我真看不惯他喜欢的那种电视剧,有点犯困地打着哈欠。他把我脑袋搁他肩膀上说:“睡吧。” “我还没洗澡呢。”“等会电视剧放完了我叫你,我们一起洗。” 我顿时没了睡意惊坐起来:“又一起洗?” 妈的,上次一起洗出来我都两脚发软了。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想法,顿时正襟危坐:“裴裴,我跟你商量个事。”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 “你能不能每个月多给我增加十张撒娇券?或者,嗯,添个洗澡券啪啪券什么的?”“不行!”我断然拒绝。 他可真会蹬鼻子上脸。 然后他探出身体又从沙发上贴我一脑门便签纸:“使用撒娇券一张!裴裴—” 我简直自作自受。 权衡再三,我选择宋嶠每月有二十张撒娇券。 我鄙视我自己。真的。 第53章 三月初,一个周五。 我妈突如其来一个电话骂我没良心,都整24岁了也不懂得关心父母,那么长时间不往家里打个电话。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擅长表达感情,像是说着老妈你真好,老爸我爱你,爸妈我好想你们啊这些话,不到非常脆弱需要来自家的呵护的时候我实在很难开口。而且平时生活也没什么需要报备的事情,就算有不开心的事同宋嶠说说也能平复个八九分。 只能嗯嗯啊啊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嘛,老妈的一声啧就能让我在脑海里画出她鼻子眼儿皱一块的神情来。她又提起了清明节我回家的事儿,我说这才三月呢急什么啊,她说怎么能不急,票多难买啊。 她总是很在意这些。 我说到时候看吧,买不到动车票我就不回来了。我妈撂下“随你的便,你怎样都好行了吧”的话,就干脆挂断了。她希望我回家的,我从小一和她唱反调她就爱拿这话激我。 我放下电话之后细细想了遍,觉得有点好笑,切菜的刀都下得略微不准,宋嶠一直抵着墙瞧我,我抬眼看他目光有些迷离,拿脚轻轻踹他:“想什么呢?” 宋嶠摇摇头,然后视线落在我大剌剌放在灶台上的手机,喃喃道:“真好。” 好什么好?我起先没反应过来,尔后脑子一转,这才琢磨到了宋嶠的意思。正思忖着如何排解他因为这通电话进而想起家人的苦闷心情时,他却又像没事人似的冲我咧嘴笑:“裴裴,你清明节回家前我们去趟武大看樱花吧。” 其实我们以前去过,不过是大二的时候宿舍四个人一起去的,后来就再也不想去了。因为人真的超级多,蹲在路旁边卖地图和花环的小贩都能顺溜站好长一排。 我把胡萝卜片得很薄,然后切成丝:“武大的樱花品种好像和我们家那边的不一样,开得太秀气了。而且人又那么多,挤都要挤死。” 宋嶠闻言,声音一拔:“你们家那边也种樱花呢?”我瞟他一眼:“都一个省气候还能差到哪里去?而且樱花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吧。”宋嶠凑上来:“什么叫开得秀气?”我把胡萝卜丝儿装到一边的盘子里:“就是小。” “你们那儿开得大?”“嗯,一团挨一团的,风轻轻一带,整朵整朵地掉,估计是太重了。”“啊,好想看。”“要不清明节你和我一起回去?我带你到护城河边上边走边看。” 宋嶠明显心动了,但又吞吞吐吐:“这样不太好吧,清明节你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2 不去上坟?” 我答:“每年都是我爸妈去的。”这是真话,因为我特别不喜欢四处跑,好不容易放次假只想在家里安安静静待着,哪儿也不去,而且老家有点远,坐车久了我还会反胃。 “你爸妈会不会不高兴啊?”“这有什么啊?他们俩把我要烧的那份给烧了不就得了?”“不是,我的意思是—” 宋嶠吊着眼瞅我。 我了然地摆摆手说:“我放假带室友回家玩他们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宋嶠彻目光瞬间深沉起来,然后彻底沉默了。 我想大概是我话里“室友”两个字又刺到了他。 我总有一天得被我自己气死。 于是支出胳膊碰碰他,尽量笑得轻松:“你这什么表情啊,我要跟我爸妈说你是我男朋友,我妈她肯定会一刀劈了我,眼睛都不带眨的。” 说着,我还把放下了的刀又重新举起来,在宋嶠面前胡乱比了比。 他立马笑了,点点头:“我懂。我出柜那会儿我妈也这架势。” 我原本不想让他过多想起他父母的事儿,倒是他自己用一种玩笑似的口吻提起,让我一时有些发愣。 “乖乖做饭吧,我快饿死了,裴裴。” 然后他出去了,我面颊一阵热烫,窜得心燠熟。 走之前他用手勾了勾我的下巴。我的胡萝卜丝炒牛肉水又加多了。 本来下班回来才在楼下保安室里把我们网上订的烤箱搬回来,吃完饭匆匆收拾过后,宋嶠兴冲冲乐滋滋地用搁在茶几上的钥匙就把纸壳上用来密封的宽胶带划破了,把粉色的烤箱拿出来。 考虑到性价比、使用频率和我们俩的食量,最后下单的这款“小熊”烤箱简直物美价廉,颜值高且容量也不算太小,关键是才99.9。 感天动地。 其他工具和食材还没到,宋嶠只能一屁股坐地上举着说明书研究萌萌哒的烤箱。 然后我的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瞅屏幕,哟呵,杜宇。 “哎哟喂,我们的大忙人儿,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杜宇是河北邢台人,我对北方的方言印象其实仅限于北京话和东北话,但我又特别爱闹事,每次和杜宇交流就会故意北京话东北话糅在一起讲,虽然我知道邢台话其实和这两个地方的话完全不同。 宋嶠一听我这贱嗖嗖的语气头就冲我扬起来了,嘴巴动动,比着口型:“杜宇?” 我点点头。 宋嶠乐,站起身来就往我耳朵旁边贴,大声说:“你丫天天在哪儿逍遥快活呢,没个电话也不见发朋友圈的。”宋嶠显然是受了我的影响。 电话那头杜宇估计也听到了宋嶠的声音,哈哈大笑:“嶠大宝贝儿。”宋嶠应声得积极:“哎。” 我被他俩恶心得不行。嶠大宝贝儿是杜宇对宋嶠的爱称,一般期末备考的时候叫得最亲热欢腾。 我干脆按了免提,杜宇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混得不好呗,哪有脸联系你们哪,一个个的,江城精英。”他在那边笑。 呸,还江城精英呢,宋嶠都勉勉强强,我就压根搭不上边儿了。 我顺着杜宇话:“怎么了啊你,回去干得不好啊?” 他叹了口气,话也卡了半截:“创业嘛—” 宋嶠听这口气不对劲,干脆转了话锋:“你什么时候回武汉我们一起聚聚呗?好久没一起去'小四川'了,你不最喜欢那里的拔丝香蕉么?” 杜宇声音都亮了:“哈哈哈,你还记得啊?” 宋嶠说:“你一人可以吃一盘。” 杜宇嘿嘿笑。 我说:“怎么可能不记得?毕业也才两年啊,你怎么搞得跟别了二十年似的?” 杜宇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开口:“哥们儿,我要结婚了。” 什么?结婚?杜宇比宋嶠还小一个月呢。 但也就震惊了片刻,我和宋嶠对了个眼神,便一起道了贺:“恭喜恭喜。”毕竟现在闪婚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杜宇恋爱也谈了挺久,亦早达法定婚龄。 我问:“你们在哪儿办?邢台还是安安的老家?还是两头都办?” 安安是杜宇女朋友冉安的小名,我们都跟着杜宇这么叫她,长得娇小玲珑的,特别可爱还特别嗲。 杜宇说:“我和她去年年底就分了,这个是我爸妈相中的,怀了就干脆结了,就在我家这边办,你俩一定得抽空赏个光来参加啊,毕竟四年同室情呢。” 我一时舌结,暂时还无法消化杜宇和冉安分手,杜宇要和别的女人带球跑的事实。 “为什么啊?”宋嶠帮我问出口了,“你俩上学时候感情不挺好的吗,毕业那会儿也没说要分,还跟着你回了河北,这么好的女孩子。” 杜宇沉吟片刻,才又道:“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呢,没人敢说这一刻爱得死去活来的就是能和你共度余生的那个吧。” 语毕,宋嶠也沉默了。 因为这话说得有道理。 气氛有些尴尬了,还是杜宇先打破僵局:“这个月25号啊,星期六,别忘了,到时候我派人去车站接你们。” 我说好,然后又问陈潇云来不来,杜宇说肯定得来啊,不来还是人吗哈哈哈哈。 东扯西扯又一通才挂断,我看宋嶠和我一样对杜宇的新娘不是冉安一时间难以接受,因为他俩以前感情特好,吵起架来面红耳赤的,一星期闹分手八十回,到毕业也没分成,冉安为了和杜宇回邢台还同家里人闹翻了。 我们寝室喝毕业酒那晚杜宇连吹了好几瓶,昏昏沉沉,走路都开始打摆子,还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我,杜宇,这辈子,非冉安不娶,我要给她买大钻戒,大房子,专门打一柜子给她装名牌包。 然后一顿,蹲地上嚎啕大哭。 第54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嶠一直把我箍怀里,我连踹好几脚他都不撒手,我只差上口了,但一瞥他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少爷样儿,就没舍得下嘴,推了半天他倒是越抱越紧了。 一起洗澡的时候他就挺古怪,虽然暂时我还没法接受全垒打,但互相打打炮撸撸管也是习以为常了,但这回他倒是安分守己,从头至尾只是规规矩矩地帮我抹沐浴露和洗发精,还是那种没有灵魂的抹法。 我活脱脱成一泡泡精。 我决定采取迂回战术,用脚趾蹭了蹭宋嶠的小腿:“你又怎么了?” 宋嶠的下巴抵着我的眉骨,呼吸从我上方落下来:“就想抱着你。” 我啧一声:“点到为止啊,还没完没了了还,整天把自己弄得跟苦情剧男主角似的。” 他先是沉默,然后才缓缓叫我:“裴裴。” “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问这个干嘛?”“就突然想知道。”“这很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3 重要吗?”“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宋嶠顿了顿,“主要是好奇。”我拒绝回答。于是他开始猜了:“我躲你的时候?我告白的时候?还是我住院的时候?” 我决定装睡。其实他这个问题应该改为: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 其实在这之前我就反复纠结思考过很多回,但毫无头绪。唯一能确定的是,我的确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对宋嶠有想法了只是不自知。 我这个人特别擅长自我麻醉。 和苏琳琳因为他分手但他毫不知情还成天在我跟前晃悠得瑟有哪些人是他的发展对象心情不爽,为了自我纾解,就掰扯出个“假好人情结”; 过分关心他的生活,却被他打乱自己的生活还习以为常乐在其中,为了自我平衡,就一遍遍在心里强调那是因为他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一次次恋爱,从景子棠到小可再到阿ken,我永远在好奇却永远在压抑,为了自我控制,就反复告诫自己裴郁文和他们都不一样。 说不定是在他初入宿舍那天平淡又大方地向我们告知了他的性取向开始,他对我来说,就开始有点不一样了。 比起掩人耳目,这种坦率热忱更让我有探索欲。 我隐藏的同性取向基因其实很早就初见端倪,对女生我总是有种随波逐流的被动感;而比起浪漫热烈细水长流的相处更容易诱发我对一个人的感情,这就注定我无法接受像于敏清那样过于主动的女孩子。 至于宋嶠的三个猜测大概是自我发现的三个重要节点,它们并非全然断裂,而是层层递进的。 宋嶠开始非常细密热切地亲吻我的五官,他用舌头舔我睫毛的时候,喷在我脸上的热气让我痒死了,实在忍不住伸手去揉。 “就知道你在装睡。”宋嶠使坏地搓了搓我的乳尖,我胸口一麻,瞬间跟通了电似的,朝他一脚蹬,他居然敏捷地躲过了。 我只剩翻个大白眼的心情。 宋嶠却突然说:“如果有一天你反悔,我会理解的。” 我身体一僵:“怎么突然这么讲?” 宋嶠用大拇指指腹轻慢地滑过我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和下巴,片刻后却又道:“我以前谈那么多次恋爱还辜负你好意去滥交,你不生气不介意吗?为什么还在发生那么多事之后喜欢上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只是嘴上说说喜欢你而已?因为我连最基本的自我约束都做不到。” 看吧,他显然又在自以为是了。 其实暂且不说他是不是喜欢我或者他是不是那么喜欢我,但我喜欢他喜欢到丧失自我倒是真的,这和他对我作何感想根本不可混为一谈。 爱情的盲目让人忽略屈辱。 宋嶠的自我怀疑其实我可以理解,就像他可以理解我无法坦然向外界坦白我们的关系。 我和宋嶠都不是完美的,在爱情面前,某种程度上也仍是自私的仆从。 我们彼此相像又契合地互相弥补着各自灵魂的缺口,或者说我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假使我是他,我可能也会自我放纵,因为没有谁有义务等谁一辈子;我也相信,假使他是我,他可能也会自我掩饰,因为他比谁都懂gay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 我只能告诉他:“我喜欢你的时间绝对比你喜欢我的时间长,所以你没资格怀疑我的用心程度。” 他急急反驳:“不是怀疑,真的不是,裴裴,只是我觉得杜宇今天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 我挑眉:“是你自己不坚定了吧?” 他连连否认:“我只是怕你听到那句话会多想。” 我看着他。他又小声说:“如果有一天你因为我和叔叔阿姨闹翻了,我会很自责的,你总有一天会恨我,与其那样,还不如—” 不如什么?我连问都不敢去问。 确实,有些事情不是说刻意不想就能当它不存在。 可是我有权利选择现在不想。 于是我说:“其实杜宇那句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宋嶠点点头,他捋了捋我的头发,说:“珍惜当下。” 明天的我如何是明天的事,今天的我还是决定伴他守他。 至于爱他,那就不是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能囊括的了。 前者是如此复杂,而后者又是如此简单。 我们又平静地度过了一段日子,期间宋嶠真的学会了简单的烘培。周末的时候会做一些复杂的甜点,比如草莓大福,那个操作起来真的相当麻烦,就说做那个q皮,从配料到蒸再到成型晾凉都得花上一两个小时。 我不喜欢烘培是真的,因为弄得手黏糊糊脏兮兮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我宁愿收拾宋嶠的残局。 宋嶠目前会做简单的黄油曲奇、蔓越莓饼干、舒芙蕾、菠萝包和希腊可球。 我胖了好几斤,可该死的,他愣是不涨一两肉。 生气。 25号凌晨一点过一点儿我和宋嶠就上了前往河北邢台的动车,本着经济实惠又玩味的观念,我们很早就订到了硬卧,一觉醒来到站。 是杜宇的堂哥来接的我们。 我们到达酒店的时候,杜宇不在,听人说是到婚纱店接化妆的新娘去了。 我和宋嶠一眼瞧见了依旧吊儿郎当的陈潇云,他也看到了我和宋嶠,当即上来一通熊抱。视线在我和宋嶠之间来回逡巡一番,下了结论:“我媳妇说得没错,你俩真是越看越配越长越登对了。” 是的,他女朋友杨新蕾当年也萌我和宋嶠的cp。现在的女孩子家家,脑子里都装得些什么东西。 “新蕾呢?”宋嶠问。“她嫌远,不愿意挪窝,一休息眼睛就黏手机上了。”陈潇云说,“兄弟结婚,带家属来也不太好吧。”“你想太多了吧,新蕾和我们都这么熟了。”宋嶠看他一眼。“就还是不好吧。”陈潇云摆摆手。 我环视一周,好像大学同学杜宇就真只请了我们仨。 我们在宴会大厅里随便寻了角落坐下,然后胡侃一通,包括过年时候那条抄陈奕迅歌歌词的告白朋友圈,大概也了解了下彼此的近况。其实陈潇云的情况根本不用问,看他朋友圈就一清二楚了,本来他家条件就不错,毕业了又签到广州,工作清闲安逸待遇还不错且爱情幸福甜蜜,成天只知道胡吃海喝,愣是圆了一整周。 大概铺垫够了,我和宋嶠开始撬陈潇云的嘴,问他杜宇到底怎么回事。如你所见,虽然我们整个宿舍关系和睦,感情甚笃,但显然我和宋嶠关系更好,而杜宇则同陈潇云更亲近。 结婚都是第一个通知的陈潇云。 陈潇云点了根烟,先是给我和宋嶠递,被我们俩都拒绝了,这才拧着眉深吸了口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还不是杜宇作死,本来安安当初破釜沉舟揣了一小笔钱和杜宇回河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4 北创业,结果杜宇资金周转不够,就擅自动了安安的那笔救命钱,好说歹说给俩人留条后路,杜宇非不听,一意孤行,去年年底一下赔得一干二净。安安起先也是闹,但你们也晓得,他俩闹是闹,但吵不散的。可偏偏杜宇又觉得愧疚,每次安安脾气一上来口无遮拦他就憋着,后来实在憋不住就去找别的女人排遣了,结果被安安发现了,自杀未遂,心灰意冷。” 宋嶠皱眉:“是安安提的分手?” 陈潇云掸掸烟灰:“不是,杜宇提的。” “杜宇?”“嗯。”“为什么呀?”“大概还是觉得自己没法给安安那种好日子吧。”“但他明显不知道安安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也许吧。”陈潇云长叹一声,“可惜了安安,多好的女孩啊。” 我问:“那今天的新娘是?” 陈潇云耸耸肩:“就当初差点逼死安安的那个咯。” “天。”我觉得三观都要炸了。 宋嶠脑子往前探了探:“他们好像回来了。” 他们就是回来了。大概上午十点半。 我一半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去瞅那个有了身子暂时还看不出来的新娘,非常直接地下了定论:“安安更好看。”宋嶠和陈潇云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新娘叫周亚霏,本地人,杜宇青梅竹马。她穿白色一字肩蓬蓬纱裙,时不时捂捂看上去其实还算平坦的小腹。她外形上唯一胜得过安安的大概只有身材了,非常高挑纤瘦。 杜宇向她依次介绍我们:“我大学室友,都是特好的哥们,陈潇云,宋嶠,裴郁文。” 周亚霏冲我们笑:“你们好。” “你好你好。”“新婚快乐。”“你今天很漂亮。” 我们仨非常没默契地回笑着。 杜宇一直很忙。和周亚霏一起站在外头迎宾,耳朵上还夹着根烟,我蓦地觉着他老了许多,真的,由内而发地透着股疲倦。 不知可爱的女孩冉安现在如何。 有人拿了件白色小坎肩递给杜宇叫他披在周亚霏裸露的肩背上,杜宇照做了,可眉宇间隐着些许不耐。我想起以前安安冬天为了好看,像日本女学生似的买那种及膝盖窝的长袜配小皮鞋,上头套个毛茸茸的卫衣就出门儿了。 “我看她都觉着冷,脱了外套就裹她大腿上,她这也能跟我吵,说我太直男审美了,这袜子加绒的根本不冷,好端端的一外套裹大腿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姨妈漏了呢。”那次杜宇回来跟我们抱怨,嘴巴撅老高了,“不过我还真不喜欢她穿这样,太暴露,明明都有男朋友的人了。” 我隐约觉着,杜宇心里还是有安安的。 开席之前,大厅里已经开始循环播放甜蜜的情侣对唱了,最前端的屏幕上滚动着杜宇和周亚霏的婚纱照。 我、宋嶠还有陈潇云被杜宇安在他初中高中同学还有几个兄弟一拨儿,陈潇云也是闲得无聊了,瞅着我和宋嶠腿贴腿肘挨肘的坐姿,啧啧两声:“你俩怎么那么久了还这么腻歪呢。” 宋嶠看我一眼,我知道我表情刹住了。 他把手脚一并往另一边收收,举起小杯子咕咕喝水,像是渴了挺久:“友好的兄弟情就这么被你亵渎了。” 陈潇云心大得没边儿,冲我扬扬下巴:“没玩新朋友?” 我笑嘻嘻:“我一没钱二没钱的,一穷二白的,自己都养不活,谁愿意跟我?” “你把人女孩儿想那么物质呢?”“现实所迫。”“你长那么帅,我就不信没人追你。”“长得帅管饱啊?” 陈潇云摆摆手,意思是不想再跟我做争辩。他倒是没过问宋嶠的感情生活,应该是潜意识里觉得他日子过得应该挺滋润的。 我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和杨新蕾办事儿,他说:“过两年吧,还早呢,我们都还不想这么早就在婚姻的坟墓里埋半截儿。” 人和人比真是气死人,陈潇云老爸在他一毕业就在广州给他全款买了套小公寓。陈潇云自己供了辆大奔,简直招摇。 婚礼在12点整正式开始。全场灯一灭,周亚霏就由她父亲领着走上了红毯,杜宇在那头,我们这桌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神色。 交换戒指之后在起哄中拥吻,灯光聚焦在他们俩身上的时候,我又非常多事地想到了安安。 这个世界上真的鲜少有人体会过始终被选择的坚持。 煽情阶段就是双方父母发言,然后是两位新人发言,最应景的是周亚霏开口的时候背景音乐切到了张靓颖的《终于等到你》。 她回忆如何和杜宇一起长大,自己如何暗恋他,走近他,最后终于得到他。换个角度看,其实还算挺感人,只是想着她介入的时间真不光彩,就觉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台下的人大概除了宋嶠都抻直了脖子往台上瞅,宋嶠一直在看我,我知道。因为我余光一直扫到他的视线,从杜宇和周亚霏交换戒指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底下暗暗摩挲着我的手指。 一下一下。 第55章 总的来说,是一个标准式的平常人家的婚礼。 午饭结束了我和宋嶠提出要先走了,陈潇云比杜宇反应还大:“你俩不闹洞房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和我一起闹洞房呢。” 宋嶠咂咂嘴:“看看你这人民公仆当的,全身上下都是资本主义享乐主义的腐朽气息,我们老百姓拒绝被腐蚀。” 陈潇云嘿一声,我笑着解释,因为买的就是下午两点多的票,赶回武汉刚好还能凑上晚饭,工作一周了,就指着周末能在家睡个踏实觉。 杜宇在旁边听着,起先瞧着只想挽留,一听我都这么说了,也就作罢,又是拥抱又是握手的,顿时心中又有了些伤感。 我拍拍他肩膀,说:“哥们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都还年轻呢,有的就是资本。” 他听懂我的言外之意,没说啥,只是用怎么用力地锤了我胸口一拳。 宋嶠说:“下次见面估计就是你孩子的满月酒了。” 杜宇咧着嘴笑:“多的是机会呢,满月了还有一岁生日十岁生日啊。” 我翻了个白眼:“你这算盘打挺溜啊。” 杜宇嘿嘿两声:“以后总不是得还啊。” 回去我们买的是硬座,因为可以聊天说话也就没觉得时间多难熬。 我向宋嶠提起安安,我说:“我没觉得杜宇他多喜欢周亚霏啊,至少看起来没像喜欢安安那么喜欢她。” 宋嶠点头:“本来就是啊。” 我不解:“就这么为了孩子结婚以后能幸福吗?” 宋嶠说:“也许会吧,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幸运和自己最爱的人相守一生的,不喜欢的,一般喜欢的,比较喜欢的,最喜欢的,感觉比起最后一种,前三种更多。” 我懂: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5 “就凑合将就呗。” 宋嶠说:“嗯。” 我看了他一眼:“你挺有心得呀。” 宋嶠笑:“至少我现在在朝最幸运的方向努力。” 我坐最里面位置,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说:“这算我们俩头一次一起出省旅游?”宋嶠凑过来:“这哪算哪门子旅游啊?” 我一回头正撞上他亮闪闪的黑杏仁眼,心头乱蹦。 这少女怀春似的我,真的一点也不酷。 他贱兮兮地把手伸到我帽子底下捏了捏我脖子,但很快放开了:“以后我们找个时间出去玩吧,你想去哪儿?” 我不假思索:“厦门。” 他啊一声:“我去过了。” 我瞅他一眼:“我没去过啊,之前你出差的时候每天发照片过来勾死我了。” 他咯咯笑:“我是很想和你一起去的。”然后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们在鼓浪屿上找个旅馆睡觉,然后—” 我神色一敛,周围并没人注意到我们。 我踹了他小腿一脚:“你脑子里怎么尽是些淫秽色情的东西。” 他唔一声弯腰捂了捂自己小腿,惨惨地瘪嘴:“早知道我就把撒娇券带出来了,这个月我还一张都没用呢。” 回家之后我们草草吃过饭收拾完就开始大扫除,虽然舟车劳顿实在很累,可一想到星期天可以在家窝一整天就觉得心里美。 宋嶠抹窗户,我在客厅拖地。 拖一半了,宋嶠手机在茶几上响,我凑上前去看屏幕的来电显示:“宋嶠,你电话。” “谁啊?”他放下抹布往客厅走。 我继续拖地:“不知道,陌生号码。” 宋嶠喃喃道:“估计又是诈骗电话。” 可当他拿起手机那刻,神色却有些许异常,我满腹狐疑地瞧他,想起手机号码底下显示地域,南昌。 宋嶠就是南昌人。 宋嶠接通了:“喂,你好,哪位?” 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干脆停了手上的动作,杵着拖把站到他跟前。 宋嶠却看我一眼,然后转身步履匆匆往阳台上走,还把门带上了。 等我给金鱼喂完食他才回来。 我看他面色好似如常,却又有说不上来的闷沉感,他晃荡着两条长腿回到原处继续擦窗户,动作幅度很大,末了把抹布甩一边,打开了窗户。 一股寒意涌入。他站在风口。 窗外天色将晚,小区里开了灯,和住户家中的亮光融成一片。 我走到他旁边:“怎么了?” 宋嶠摇摇头,转脸冲我挤着嘴角笑了笑:“没事。” 我真讨厌他这种明明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还佯装正常让我胡思乱想猜来猜去的行为。 我看了他一眼:“没事为什么还要躲到阳台上接电话?你家里人吗?” 宋嶠垂眼没说话。那就是了。 我“啪”一声关上了窗户,宋嶠这种吹法就是作死,本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年他得有一百八十天在感冒擤鼻子。 我暗自揣摩一番开口问:“和我有关?” 他抬眼看我,像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然后终于坦白:“没关。是我后爸。” 难怪没备注。 如果我没记错,这大概是宋嶠第一次与他继父交谈。 我说:“嗯?” 他直起微微躬住的后背,然后用手掌蹭了蹭自己的眼睛,半晌才又说话:“裴裴,我明天要回趟南昌。” “回南昌?” 他多久没回去了?大概有一整年了吧。和他妈妈那边断了联系?算算看,也得有近三年了。 我静静等他的下文。 “我妈肾衰竭,等着换肾,我去医院做个配型。” 什么?我大概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肾衰竭?我印象里这是一种挺严重的疾病,我妈那边有个乡下远房亲戚就深受其扰,全身浮肿,基本丧失劳动能力,而且治疗过程非常耗钱。 宋嶠说完就转身往卧室走,我随他进房。 他没犹豫地开柜子拿箱子做衣服,强抑着内心情绪的模样让我心口一滞。我鬼使神差地就抓住了他胳膊,问:“你后爸到底怎么跟你讲的?” 这绝对是下意识的。 我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这个立场去干涉宋嶠的选择,但就是有隐秘的自私促使着我要问个清楚明白。 我不同意。 我反对。 我怕。 我甚至有些不服气,觉得憋屈得慌。 宋嶠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受点凉就容易感冒。他还挑食,肠胃也差,前不久还差点送了命。他很缺爱,尤其是母爱,他过年甚至一个人留在武汉没人过问。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他? 假使一个母亲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就算他千错万错都不会这样残忍。 对自己的爱如此吝啬,伸手要反哺却企望对方慷慨。 实际上宋嶠已经成倾囊之姿了。我甚至担心他是为他继父言辞所利用。 宋嶠道:“他说我妈已经病好几年了,一直没告诉我,最近情况加重了,急需换肾否则情况很危险。” 我急道:“那也可能还有别的合适的肾源—” 我没说下去。 我当然知道这与我们从小接受的思想教育相悖。 书上说我们要孝敬父母因为他们给予我们生命。书上还说我们要以德报怨因为宽容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宋嶠摇摇头,声音沉沉:“那需要的时间太久了,而且不一定有我的匹配。” 我皱眉:“这是你妈妈的意思还是他个人的意思?” 宋嶠手上的动作没停:“大概是他们共同决定的吧,要不然他怎么会有我手机号?” 我看宋嶠灰着张脸将衣服折进行李箱,实在忍不住问了句:“你就没有一点怨气?” 我一直觉得宋嶠是有怨气的,不可能不怨。就我这个旁观者也觉得心头憋闷。 我并不觉得他妈妈是个称职的母亲。 宋嶠听我这话,手顿了顿,最后给出答案:“我想她好好活着。” 我理解。 但也开始假设,如果生病的人是宋嶠,他妈妈会像他一样毫不犹豫地去做配型检查吗? 看过这样的新闻,母亲拒绝为病中儿子捐肾。当然了,批判是一种道德绑架,但我还是想知道,存在于宋嶠和他母亲间的亲情到底是天性还是选择。 “我不是个好儿子。”他将行李箱拉上之后才终于像是被抽空了身体般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他把脸埋在手掌里小声说:“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不是个同性恋,也许他们不会分开得那么难看,可能我会像很多同组家庭的小孩一样,现在这是很平常的事。他们没什么不同,两个爸爸妈妈,然后也过得很好。” 我坐他旁边,心头一刺:“这不是你的错。” 宋嶠说: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6 “有总比没有强吧。或许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怪我。我有时候做梦回到小时候,她抱着我去上幼儿园,给我买很多奥特曼和小手帕。放学的时候来接我,我每天都要在外面小摊上买炸火腿肠吃,一面刷甜酱一面刷辣酱。” “我很怀念那时候,也想有妈妈隔三差五打电话来嘘寒问暖,哪怕次数不多。” “如果我和我爸闹得不愉快,想到还有别的地方可以暂时落脚就不会又慌又害怕。” “我真羡慕你,裴裴。” 我难受异常,只能伸出手给宋嶠一个拥抱。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 我发现,原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渴望来自家庭的温暖。甚至不问缘由,哪怕是出于他母亲的感激愧疚,他也希望彼此和解。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一点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对自己gay的身份无比认同。 继而我又暗自害怕着。 如果我向爸妈出柜,我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好过宋嶠?还是不如他? 但我— 我是不可能不爱宋嶠的吧。 没有吧。 我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什么?”宋嶠抬脸看我。 我站起身来,我要回房间收衣服。虽然现在每晚我都和宋嶠睡一起,但我们衣服还是放在各自的房间里。 宋嶠拉住我。 我转头看他:“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的。” 宋嶠说:“可能明天结束不了得请假,会影响你工作。” 我撇开他手:“你他妈都要去割肾救母了,我还有心情工作?搞笑呢吧你!” 宋嶠先是被我的语气震得发愣,继而杏仁眼微微一弯,咯咯笑着站起来。 我瞪他:“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他削薄的嘴唇立马就抿成了条直线,喉头还有突突突的气流声。然后他得得跑去拉书桌的抽屉,取出了我们三月的分成两拨的券。 “裴裴你生气券用掉一张啦。”他从我那堆抽出一张生气券揉成一坨攥手里。我被他的举动整得目瞪口呆,原本有些伤感的气氛霎时荡然无存。 我挑脚:“我没生气!” 他又从我那堆抽出一张生气券揉成一团攥手里。 我踩了他一脚。他嗷嗷叫起来,看着我说:“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打乱你的步调,而且只是个检查又不是立马动刀子,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我要是不让你去你又生气。” 我看他一眼:“就当我想去南昌转转行不行?” 他闻言肩膀直往我身上腻:“裴裴你现在是不是离不开我了?想时时刻刻都和我在一起?” 我脸一红,推开他:“真臭不要脸啊你。” 他嘻嘻笑,揉了揉我脑袋:“其实有你就够了。” 不够的。我知道。不然他就不会那么果断坚决地要立马动身回去配型了。 本质上,没有一个人是靠爱情就能活下去的。 我们总是想要更多。 但我心还是被宋嶠的话撩拨得很满。不知是因为杜宇的婚礼还是因为宋嶠的决定让我突然非常想全然霸占这个让我至今尚未完全看透彻的男人。 生活变幻无常,只想及时行乐。 我就着宋嶠搭我头顶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腰间,然后去亲吻他的嘴唇。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如此主动,仅是僵了小会就开始热烈地回应我。 我被吻得周身发软气喘吁吁最后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才能说话。 “我们做吧。”我说。 第56章 那晚,就是和宋嶠回南昌的前一晚,我们做爱了。是的,全套的那种。 宋嶠从床底下拖出一箱子润滑油的时候我都惊呆了,瞠目结舌地指着它们:“你什么时候偷偷买了那么多?” 宋嶠还沉浸在我难得松口的喜悦里:“时刻准备着。” 我嘴角抽搐:“那也不用买那么多啊。不会放过期吗?” 宋嶠拍拍精光的胸脯:“怎么可能?” 我嘁一声:“马上都要变成只剩一个肾的人了。” 宋嶠阴恻恻地瞧我一眼:“裴裴,你不是因为同情我才—” 我踹他一脚:“老子还同情天桥底下的叫花子呢。” 他嘿嘿一笑:“别担心,一个肾也照样让你爽翻天。”我挑眉:“那以后换我上你?”他满不在乎地动动鼻翼:“只要你开心我无所谓啊。” 他显然心情好起来了。那样我就放心了。 这算不上牺牲吧,反正是迟早的事。虽然宋嶠给我灌肠的时候,我差点没羞耻到用毛巾盖他脸上。 他到底是准备了多久,那些奇奇怪怪的工具被摆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 其实我有偷偷查过,为避免尴尬情况发生灌肠是有必要的。 我起先是很不习惯有异物捅进我后面的感觉,我知道宋嶠是用手指沾了润滑剂给我扩张。我以一种半跪的姿势伏在床上,非常,嗯,害羞。以至于他一舔我我就忍不住颤抖。 我说:“那什么,要不你快点进来吧,这样我好奇怪。” 宋嶠动作一滞:“我怕你疼。” 我脖子一抻,大有英雄就义前的悲壮感:“你越捱我越紧张。” 全然没有第一次我们在卫生间里洗澡的那种旖旎。 宋嶠挤进来的时候,我的眼泪一下子疼蹦了。 真不是我矫情,我相信也不是他技术问题,这本来就是一件挺反生理构造的事。虽然我和宋嶠都瘦,但他骨架比我大点,身材算精实,那活儿也比我大。又因为我打断了他给我扩张的进程,导致我身体一直无法完全放松,一开始他是戳进去一点我就嘶一声,宋嶠想退出来算了,我又不让。 我歪着脑袋去够他的嘴唇,他吻技是很好的,舌头在我唇齿间扫荡的时候,他又去捏我最敏感的乳尖,我身体一软,他就硬生生整根没入了。 我想骂人,但嘴巴被宋嶠堵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深处是痒的,表层又是疼的。 很难同你们说清楚。 宋嶠开始试着动起来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后面褶皱刮擦生热起火的烧灼,呜呜咽咽间一用力还把宋嶠的嘴巴皮子给咬出血了,一股子锈味窜到我口腔里。我又气又急,他还在笑,于是先停了下来,又沾了些润滑剂抹在我们结合的地方:“裴裴,别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 我说:“要不我们换个姿势?” 宋嶠于是把我身体转过来,我们面对面,整个身体只剩一个点粘在一起,我脸都臊得快炸了,宋嶠又笑,他往前一顶,我就啊一声,手放哪儿都觉得不对,宋嶠说:“勾到我脖子上。” 我像被操纵的人偶似的,只能乖乖搭上,我觉得这姿势太女性化了,非常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他肩窝上:“你一动一停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7 怎么回事啊?” 我其实只是觉得他这样反倒让我更难受,那种撕扯感跟芝士拉丝似的,把我拽裂然后生缝再次拽裂再次生缝。 他大概是误解我了,觉得这话有挑衅意味,腰开始有节奏地顶动着,我有些晕眩,他很温柔了,但还是不舒服。 我算是接受能力很差的那种人,习惯一件事总要花上比别人更长的时间。 都是男人,我能感觉宋嶠在探寻我的身体,究竟哪一处才是我的点,能让我噼里啪啦燃烧起来,许久不灭。 我只看过av。不知道别人如何,但就我而言,女优的叫声很重要。我时常好奇,那些软绵黏糊的声音是怎样从喉头细细钻出,带钩子般刮擦着我的神经。 我记得自己在家第一次打飞机的时候,明明家里没人,还生怕被人发现,把窗帘都拉上,关了音响。但看画面真没那么大冲击力,后来觉得不尽兴,又把音响打开,按摩棒的声音呲呲响,配合着扭动的身躯,女优啊啊啊叫起来的时候,我脑子一下子就轰开了。 我好奇自己怎么会发出这种呻吟的。 事实是,宋嶠终于找到了那个点,我从发出第一声开始,他就像个胸有成竹的建筑师开始在我身体里打桩。 那种被填充的温热布满了每一个褶皱和细小的空间,我从心口一直往下都像被无数只虫子齐齐啃噬着,极痒。 那种奇异的感觉和自己撸显然不一样。 我是个老式火柴盒,宋嶠是发了潮的火柴棒,他在我的摩擦层上不停尝试着,在终于刮燃的那一刻,我觉得是化学成分起了反应。 我真的是情不自禁叫出来的,我发誓。然后我像av中的女人不自觉地把腰往前倾,碰到了宋嶠同样炙热的小腹,无形中又放大了那种刺激。简直无处可逃。只能扭着身体想往深处压止止痒,到后来宋嶠故意连动好几下然后故意停一会,我的患处明明得挠出血有痛感才会消停,偏偏他用根小羽毛搔搔,我忍不住往他脖子上狠咬一口:“臭王八。” 他一手扶着我的腰侧,一手开始撸动我的前端,配合着后面更加猛烈的攻击。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出现了幻觉,好多白色彩色的小光斑跳跃在我眼前,耳边也嗡嗡作响。 宋嶠舔我的时候让我想到了小学时候吃的那种绿舌头,放嘴里嘬甜味太久会真的粘住自己的舌头,还会脱色。 我用手耙着宋嶠的头发,比他喘得还厉害,断断续续哀求着:“别,别舔了。” 我都要痒炸了。宋嶠简直在拿我的身体养蛊。 当我快要达到顶端的时候,宋嶠又开始使坏地按住我的马眼不让我发泄,我开始用手推他,哭音撞得我嗓子眼闷疼,只能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是从灵魂深处蹿出来的。 宋嶠。宋嶠。宋嶠。 啊。这个男人。 他动作越来越快的时候我知道他也快到顶点了,当他发出低吼声松开我的前端时,我的身体被一股热流喷射着。 我的则弄在他小腹上。我看他露出和往日里全然不同的充满情色意味的笑容,然后他用手蘸着我的浊液晃到我面前,用食指和大拇指反复搓捏着,我目瞪口呆地看他笑着吃了进去。 “你好甜。”宋嶠说。 我羞得不行,身体往上一抬又被宋嶠按下去。我说:“不不不,我累了,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赶动车。” 宋嶠迷瞪着他形状漂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我:“这就累了吗?就你这样还想上我呢?” 我。操。 我又想咬他了,结果他一挺身,不偏不倚就专戳那个点,我被撩得身体又绵又软,整个一橡皮泥等着他揉捏塑形。 我也不记得宋嶠和我玩了多少次,总之第二天我差点起不来,腰酸菊辣还有点想吐。若不是真没那功能,我都要以为宋嶠一晚上就让我中标怀上了。 生无可恋。 宋嶠下床的时候我其实是有感觉的,只是虚吊着一口气,又不想开口说话。 宋嶠洗漱完开始回房里对着镜子抹护肤品的时候,我一看手机,妈的,这都几点了? 我赶紧一掀被子从床上起来,但一动只差没两眼冒金星真的昏过去。 宋嶠冲我乐,然后站起来走到我跟前亲亲我额头说:“你在家里等我吧,我检查完就回来。” 我坚决反对:“不行!” 我原以为自己和宋嶠真的做完全套的第二天醒来会不好意思,但显然不是,我说完不行之后,直愣愣地对视着他的眼睛,然后强忍着不适,换衣服,洗漱,和宋嶠出发。 说实话,我一点不心疼自己已经连续俩月拿不到全勤了。我暂时只请了一天假,加上周日总共要在南昌待两天。 然后和宋嶠坐上了前往南昌的动车。一个动荡的周末。 第57章 在动车上我简直比宋嶠还要紧张。 说实在的,一夜欢愉之后,那种和宋嶠休戚相关的紧密感似乎更强了。我比任何时候都要确定,身侧这个男人是我的。 比起要和宋嶠一起见他妈妈,我更关注的是他的身体。他配型成功几率应该挺高的,出结果大概要一个周,那么我大概又要请几天假陪他回南昌做手术,大概一周才能出院。网上说,虽然切除一个肾对供肾者伤害并没有那么大,但也要严格注意饮食良好作息。 唉。 宋嶠见我一直刷手机,凑过来看我在干嘛,他眼尖,看到页面顶端“好大夫在线”五个字先是忍不住笑我,后来再往下一瞟见我研究的内容后,瞬间沉默,一把把我手机给拿走了。 我恨恨地看他:“还我。” 他惯常地嬉皮笑脸:“和我说说话,干嘛一直盯着手机。马上要跟我回南昌了,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他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当然知道。 我叹了口气,喊他一声:“宋嶠—” 他看我:“嗯?” 我又摇头:“没什么。” 然后我感到自己衣服脚被掀起一个小口,宋嶠的手在我里面的薄卫衣上慢慢刮擦着,我瞪他,他却柔柔地回看着我:“不用担心,裴裴。” 我不愿撒谎。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我自私地希望宋嶠配型不上,我自私地想,这样一个如此让我舍不得的男人老天就不要让他去受这个罪了吧。 我讨厌医院。 讨厌的不是它的气味,而是它的气氛。 让我倍感压抑。 肾病患者吃水果太多讲究了,生怕触了禁忌,于是我没买果篮,宋嶠拦着我不让我花钱,我还是自掏腰包给他妈妈买一大束粉色康乃馨。 临近病房的时候我倒是开始紧张了,觉得脚底的地砖又冷又硬,两侧的墙壁又高又挤,往来的病人又弱又丧。 不禁心虚去扯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8 宋嶠的衣角。 他回头看我:“怎么了?”我支支吾吾:“那个,要不然,我还是下去等你吧。”他大概发现我的不自在,从我手里接过花,道:“那好吧。”我暗暗舒了口气。 “宋嶠?”我正要提着我俩的行李走,一个听起来不算年轻的男声自我身后传出,回头便看到一个梳着背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向我们走来,长相英俊,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 我猜是宋嶠他继父,结果宋嶠张口喊:“舅舅。” 原来是宋嶠舅舅。我大概能将宋嶠妈妈的长相猜个七八分了。 宋嶠舅舅走近我们,视线落在我身上:“你朋友?” 宋嶠语气淡淡:“男朋友。” 我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宋嶠舅舅骤变的神情,我想他早就知道宋嶠的性取向了,吃惊的大概是宋嶠斗胆把我带到医院来的事实。 我只好硬着头皮冲对方打招呼:“您好。”还像韩国人似的,傻不拉几地鞠了个躬。 简直。糗死。 “你好。”所幸宋嶠舅舅露出了微笑,还拍拍我的肩膀,说:“一起进去吧。” 这下也跑不脱了。 宋嶠简直是从他妈妈脸上拓下来的。他妈妈是典型的东方美人形象,脸盘白净,眉眼含情,即使病中也掩不住的好气质,只是有些浮肿,看起来像泡胀的甜馒头。 先是宋嶠舅舅开口:“姐,宋嶠回来看你了。” 宋嶠妈妈早就看到宋嶠了,那种混杂着多种情绪的眼神在宋嶠脸上流连片刻再扫过我,立马就黯下来了,我一句“阿姨好”愣是从喉头滑向嘴边然后含混不清地发出来了。 母子连心,她大概不用问都知道我是宋嶠什么人。 宋嶠继父一脸精明样,个子不高,穿得休闲,看得出年龄,感觉比宋嶠妈妈还要大上好几岁。 病房里靠着门的那张床空着,他招呼我们坐,然后给我们倒热水。宋嶠一直沉默着,我也不好开口讲话,只顾着慢慢嘬杯子里的水。 气氛有些尴尬。 宋嶠妈妈把头扭一边,睡衣领子下的脖颈白皙到可以看到细密的血管。一块花纹优美的大理石。 她不喜欢我。 还是宋嶠舅舅先开口。他和我们不一样,长腿躬起坐在椅子上,这椅子不高,大概不舒服:“这次回来呆几天?” 宋嶠也嘬了口热水,轻缓应答:“两天。” “怎么快?要不多留几天,去我们家坐坐,我让你舅妈多烧几个菜。”“不了,我配完型就回武汉了,还要上班,请假回来的。”“这样啊—” 宋嶠舅舅也就噤声了。 我想大概不过是句客套话?要真是那么在意这个外甥,怎么会平时都不打个电话,过年也没个音讯? 我是很不喜欢这种浮于表面的所谓亲情的。宋嶠在这种家庭环境中成长,很难不成为一个骨子里对情感淡漠总爱自怜自艾的人。 宋嶠继父说:“中午吃什么?我去点。” 宋嶠眼皮都没抬:“我们自己去外面吃。” “那多麻烦啊,都是要吃,不如一起。”“不用了。” “就你话多。”宋嶠妈妈大概是被宋嶠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刺到了,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找不到出口发泄,只能冲宋嶠继父开枪。 我转脸瞧宋嶠,他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开口问:“今天可以检查吗?” 也不知在问谁。 “可以可以。”宋嶠继父说,“但要抽血化验的,必须空腹,你—” 宋嶠说:“我没吃。” 我们坐的是八点四十的动车,到达南昌西站已经十一点一刻,然后坐出租来医院又遇上堵车,现在都十二点过了。宋嶠确实什么都没吃,我也跟着什么都吃不下。 宋嶠又问:“要做哪几项?” 在有人回答他之前,我已经在心里默默说出答案了:血型、淋巴细胞毒试验、人来白细胞抗原(hla)系统和选择性进行群体反应性抗体(pra)检查等多种配型。 其实我除了血型之外其他检查是什么毫无概念,等之后还有多种具体是哪几种也一头雾水。 百度上确实是这么说的。 “具体看医生吧,我也不清楚。”说话的是宋嶠继父,我看了宋嶠舅舅一眼,他不知道我在看他,因为他也望着宋嶠继父。 自始至终宋嶠妈妈只说了那一句话。 宋嶠要直接去做配型,宋嶠舅舅和他继父立马站起来说要陪着一起,宋嶠断然拒绝了,他牵着我的手站起来,我没有反抗,甚至还下意识用力攥住了他曲向我掌心的手指。 直到出了病房门他才松开我。 我们一起去找宋嶠妈妈的主治医生,一个看起来就很像医生的年轻男人,充满禁欲感,没有人情味。应该比我和宋嶠大不了多少,顶多三十出头。 宋嶠脸上显出病房里没有的忧虑:“如果配型成功,我给我妈一个肾,她能再活多久?” 医生很坦白:“要定期来医院做检查,如果不出现排斥反应,一般十年以上没有多大问题。” 宋嶠重复了一遍:“十年。” 医生补充:“这算很长了。” 我还是不放心,脱口而出:“那供肾的人呢,真不会很伤身体吗?” 对方答:“这个可以放心,只要好好爱惜身体,完全可以活得比很多有两个肾的人还久。” 我这才完全落了口气。 我陪宋嶠做完所有检查问他还要不要回病房给他家人打个招呼,他非常干脆地说不用,我也就没坚持。只是瞅着他按在手腕上的那根棉签,小心翼翼问:“还疼不疼?” 其实宋嶠只是抽血的时候皱了皱眉,并没有叫疼,我想他一个痛感强烈的人是不是对这种级别的疼痛也会有格外敏感。 他走到大厅里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冲我笑:“裴裴,你真的很在意我。” 我没心情同他打情骂俏。 “你饿吗?”“还好。”“我带你四处逛逛找点吃的。”“我不想喝瓦罐汤。”“江西不只有瓦罐汤好吗?”“我有点想吃面食。”“那带你去吃炒粉。” 我和宋嶠走到大街上,阳光充沛,照得行道树叶子都在闪闪发亮。周围行人如织,车流穿梭在马路中央,一切充满着春天特有的盎然生机。 我喜欢春夏胜过秋冬,喜欢晴朗多过阴雨。 高中念文科喜欢诗歌,读海子的诗,比起他最负盛名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更喜欢他那首《夏天的太阳》。 简单又热烈。 宋嶠走我旁边,指着街道两侧的店铺和建筑给我介绍,我其实一句也没听进去,我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城市如何。 我只是觉得真好。一种人生已得圆满的好。 来过人间,见过太阳,和我的心上人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59 ,走在大街上。 宋嶠又说了句话,我压根没反应过来,他撞撞我胳膊,我才大梦初醒般看他:“什么?” 他拽住我:“你还往前走干嘛?到了。” 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 他说:“我最爱这家的炒粉,特别好嗦。” 感觉为了表达对粉这种食物的喜爱,大家特意用了个专属动词以配,嗦,听起来就很有动感。声音,还有粉质,下嘴的形状,撅成小圆圈,吸溜一下进肚。 其实成品粗粗看起来我平时吃的炒面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面换成圆粉,加上青菜肉蛋和剁碎的红椒,油亮亮的,有食欲。 宋嶠一直盯着我,我嗅嗅盘子里的炒粉,说:“挺香的。”他笑得艳艳,催促我:“吃吃看。”我用筷子挑起粉,卷了卷,一大口进肚子,并没有像吃螺蛳粉似的吸进去,大概是和炒面太像了。 “怎么样怎么样?”他热切地等待着我的反馈,我点头:“挺好吃的。” 他这才美滋滋地动筷子。 吃到一半,我才把压抑了有一会儿的话抖落出来,我问宋嶠:“你妈妈有几个兄弟姐妹啊?”他专注地嗦他最爱的炒粉,脸都没抬:“两个,我妈和我舅。我外公外婆在我高二的时候去世了,一前一后,都没超过半年。” 我又问:“你舅舅是做什么的啊?” 他答:“一家公司的财务主管,具体什么业务我也不清楚,我和他不怎么亲。” 我看出来了。 “裴裴。”宋嶠却放下了筷子,定定看着我,“你不会是看上我舅了吧?” 他看起来还真不像在开玩笑,我用筷子戳着盘底笑骂:“你有病啊。” 他一脸正经地凑过来小声警告我:“不行,男人里只可以是我。” 我翻了个白眼,受不了。 我没告诉宋嶠我问起他舅舅的意图。 在病房里看他舅舅对配型检查项目的生疏就知道他肯定没给宋嶠妈妈做过配型。 我顿时觉得他不怎么帅了,连同他虚假的客套话都变得更加恶心。 为什么一定要是宋嶠呢? 他妈妈至今都没对宋嶠说过一句软话。 爱情使人自私狭隘。我就是非常固执地想偏袒宋嶠。 第58章 宋嶠爸爸知道宋嶠回南昌了,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和宋嶠正提着行李准备前往预定的酒店。 宋嶠不想去他爸爸那儿住我也理解,一方面他有心结,另一方面还有个我在身边不太方便。 他妈妈就不太喜欢我。 宋嶠挂断电话后看着我,睫毛微颤,思忖片刻开口:“他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回看着他:“你去吧,我在酒店等你。” 他摇头,抬眼看我:“一起去。” 我手肘撞撞他胳膊:“我又不会乱跑。” 他把手伸进我外套口袋覆在我手背上,直视着我,又说了一遍:“你和我一起去。” 我咧嘴笑:“你们一家人吃饭我跑去干嘛?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那种场面。” 他没松手,小声说:“和你才是一家人。” 我反手捏捏他小指:“真不合适。” 他瘪瘪嘴,把手抽出我外套口袋,作势按亮手机屏幕:“那我跟他说我也不去了。” “嗳,我说你这个人—” 他压根不顾我扑向他手机的匆忙,一把把它藏在身后,眼睛冲我直眨巴:“去吧,裴裴。” 我抬眼一看车内后视镜司机大哥正有意无意瞅着我俩怪异的姿势,只好正襟危坐摆摆手,小声骂咧着:“老子真是服了你了。” 我们来到酒店后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小半天,差不多到了约好的时间又打车往宋嶠爸爸说的饭店去,结果半路堵车,到的时候宋嶠爸爸和阿姨已经在包厢坐定。还有宋嶠出生才几个月的弟弟,宋峣。 我相当拘谨。 宋嶠的爸爸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倒不像宋嶠妈妈如此冷淡,我问好之后他嘴角牵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算是回应。宋嶠的阿姨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产后恢复极好,纤瘦好似少女。头发披肩尾部弧度优雅,和妆容很配,她画很素的妆,说话轻轻柔柔的:“你好。” 看起来并不是我潜意识里想象的那种外表明艳个性张扬的女人。 宋峣长得像妈妈。一身洁白的娃娃肉透着奶香。宋嶠和宋峣都是额头像爸爸,非常饱满,聪明相。 宋嶠显然对宋峣抵触情绪,阿姨为了缓和有些尴尬的气氛将宋峣反抱在腿上,捏着他肉嘟嘟的小手冲宋嶠挥舞着:“宝宝看看这是谁呀,是哥哥,对不对?” 宋峣眼皮有些鼓鼓的,小金鱼似的,他用力睁着眼睛朝宋嶠看,宋嶠不自然到给自己和我都倒了杯水,瞅都不瞅一眼。宋峣咿咿呀呀地皱起小脸,我见状连忙冲他弹了弹舌头,发出“咕咕”的声音想逗他,他非常给面子地又把小脸转向了我,视线落在我嘴巴上,好像要弄清声音是不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趁机冲他挤挤鼻子,他就眉眼一展,咯咯笑起来。 暗舒一口气。 抬眼的时候看到宋嶠阿姨朝我笑了笑:“你很会逗孩子啊。” 我嘿嘿笑:“家里小孩子比较多。” “你也有弟弟妹妹?” “不是亲的,堂弟堂妹。” “哦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裴郁文,郁金香的郁,文化的文。” “啊,小裴。” 奇特吧。打死我也想不到,整个饭桌上只有我和宋嶠继母在说话。她看起来让人觉得挺好相处的啊,我看了宋嶠一眼,他仍旧在不紧不慢地喝水,不知在想什么。 上的第一道菜是“藜蒿炒腊肉”,这个我知道,宋嶠以前在宿舍里说过,是道江西名菜,他从小就很爱吃。其实藜蒿挺好买到的,我们家也有这种做法,但我真不爱吃,藜蒿嚼嘴巴里总有股草根子味。 宋嶠夹了一筷子藜蒿给自己,然后又拣了腊肉给我。我都不敢抬眼看宋嶠爸爸的表情,只能在桌子底下用自己的膝盖撞宋嶠的。 他若无其事地咀嚼着。 宋嶠爸爸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回南昌怎么都不吭一声?” 宋嶠说:“你现在不也知道了?” “要不是你妈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准备做完手术都不告诉我?”“只是配型。”“如果成功了呢?”“没这个必要吧。”“那你在心里什么是有必要的?”“总之都是你觉得没必要的。” 宋嶠爸爸把筷子啪一下拍桌上的时候,宋嶠连头都没抬一下,宋嶠的阿姨腾出手来安抚他:“跟孩子置什么气啊?” 我呼吸都变重了。服务员上了第二道菜“莲花血鸭”,我连筷子都不敢伸,一块腊肉在嘴巴里都快嚼没味了。 宋嶠爸爸大概考虑到还有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60 我这个外人在,只能压着怒气闷声道:“像什么话,过年不回,宋峣满月酒也不回,你到底还有没有个家的概念,懂不懂人情世故?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大人追在屁股后面教你吗?” 宋嶠勾了勾嘴角:“既然我这么让人膈应还回来干嘛?”他抬眼,“看你们阖家欢乐其乐融融?” “你!” 宋嶠不言。 我知道宋嶠一直介怀的是什么,也明白他明明内心无比渴望却非要以这样的方式和家人对立只是为了报复和泄愤。 宋嶠阿姨脸色也不好,神情敛在面部,一层暗,直到菜上全了还未雨霁天晴:“宋嶠,阿姨是真的不希望上一辈的恩怨影响到你和宋峣的感情。你可以不拿我当妈,但你和宋峣那是嫡亲的亲人,他是你弟弟,不是你仇人。” 宋嶠看她一眼:“我没有仇人,也没有弟弟。” 宋嶠爸爸筷子甩过来的时候,宋嶠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手就下意识挡过去了。宋嶠提过他爸爸是部队转业军人,脾气火爆而起用力狠准,小时候挨揍可以说是弊端尽显。筷子直接打在我手背上其实并没有很痛,但筷子弹来的时候我挡的动作幅度有点大,结果另一只胳膊扫到了那杯还没喝的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这下直接泼到了我裤子上,吓了我一大跳。 “裴裴!”筷子和杯子一起落了地,两声啪嗒一地碎片。宋峣估计受了惊吓,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乱七八糟。 宋嶠抓着我的手腾地一下站起来,他双颊瞬间涨得通红,我担心他要发作,也站起来捏着裤子安抚他:“真没事,水是温的。” “手呢?”他看着我手背,有点发红,但真没多大痛感,哪个男生打篮球受的伤不比这个重啊。但我觉得宋嶠都快哭了,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亲了亲我手背发红的区域然后用脸贴了贴,不停小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裴裴。” 他像是被触发了某个机关。 自从我们有券开始,他就没再像以前一样向我说对不起了。 我有些局促,看到桌子对面宋嶠爸爸和阿姨的神情可以称得上诡谲了。我想把手抽回来,宋嶠却使了蛮力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小声唤他:“宋嶠,宋嶠。” 宋嶠什么话也没说,带着我走出了包厢。 宋嶠这样阴鸷的神情我真的没见过,他的脸绷很紧,步伐很快。我被他拽出饭店的时候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他要这样生气,因为手真的不疼,水也真的不烫。我觉得他这样把两位长辈扔在包厢里的行为非常不礼貌,也有点气闷他在他们面前对我做出的出格行为。 我厉声说:“宋嶠,放开我。” 他置若罔闻。 我只能用力推他:“你他妈弄疼我啦!” 他才像回了惊,松开手。 天色渐晚,路灯与车灯交织在一起来回穿梭。街边餐饮小店几乎都被塞得满满的,食物的香味令人晕眩。 宋嶠孩子似的在我面前垂下了头:“裴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让你过来—” 又来了。又来了。 我皱眉:“都说了没事没事,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啊。” 他沉默。 我伸手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你什么都好,除了神经习惯性过敏。”他抬眼看我,眸子被光照得湿漉漉的:“只是关于你。” 我一愣:“啊?” 他说:“这个好像是无解的,但凡和你沾上边的事,我就容易不受控制地钻牛角尖。裴裴,你不要让我改了,我真改不了。” 我已经很习惯他时不时冒出来的肉麻话,干脆摆摆手:“随你的便吧。” 宋嶠说要赶回酒店让我换裤子,但我不想回去,觉得他大惊小怪,因为杯子里的水本来就不多,不一会就能干。 我说:“你不要再和你爸爸对着干了,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关心你的。” 他摇头:“他伤到你了。” 我要被他的逻辑气死:“我都说了没事。” 他蹙眉:“不仅仅因为这个,没有那么简单。” 我问:“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他说:“裴裴,你别管了。” 我说:“我们进去。” 他又陷入了沉默,我看他:“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种行为多不礼貌?且不说回嘴的事,你明明知道你爸他们很在意你的取向还故意对我做那些动作是什么意思?单纯想膈应他们?” 他听出我话里的不满,连连摇头:“不是的,裴裴,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你对我很重要,他们谁都不能伤害你。” 典型的掩耳盗铃。 我只能抚抚他后颈:“但我希望你家人能对我有个好印象。宋嶠,人生里不应该只有爱情,你也知道的,对吗?” 我把宋嶠带回包厢的时候,宋嶠爸爸和阿姨还没走,桌上的饭菜基本没动。他们显然很惊讶,我拉着宋嶠入座,尽量让自己的话合乎礼数和身份:“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都怪我不小心,败了大家的兴。” 他们瞧了瞧宋嶠满脸不情愿便估计能猜出个一二三四分来。 宋嶠爸爸冲我开口:“小裴你没事吧?” 我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叔叔您不用担心。” 宋嶠阿姨也找了个台阶:“你叔叔他脾气不好,一时没把住,伤了你,你别往心里去。”还给我夹了块从端上来我就想吃但没好意思下手的莲花血鸭,“尝尝这个,是江西名菜。小裴你是哪里人?” “谢谢阿姨,我湖北的,现在在武汉工作。”“啊,那挺近啊离我们。”“嗯,是挺近的。” 宋嶠和他爸爸整顿饭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是临走的时候问我们在哪里住要不要回家,宋嶠始终冷着张脸,只能由我来答:“有有有,我们订了酒店。”宋嶠爸爸闻言点点头以示默许。 回酒店洗漱后我有点得意地躺在宋嶠手臂上同他说起晚餐的小插曲:“幸好我把你又带回去了,要不然你爸他们心里指不定怎么反感我呢,觉得我就是个祸害。” 本来宋嶠心里不得劲,一听我这话倒笑了:“祸害?” 我想了想,说:“大概就是那种骚里骚气的公狐狸精,专门迷你们这种gay的猪油心。” 宋嶠咯咯笑得更厉害了,伸手捏捏我的脸:“裴裴你真的好可爱啊。” 我翻了个白眼打掉他手:“我觉得你爸没你说得那么坏啊,也没对我有很大敌意,人还挺好的。” 他轻轻掐了我腰一下,我猝不及防一声惊呼,顺着劲儿给了他一脚:“有病啊你。” 他说:“不准说他好。” 我笑着用胯顶顶他:“你怎么连你舅你爸的醋都吃啊。” 他哼一声瘪瘪嘴:“他只不过是又有了个儿子觉得我喜欢男喜欢女无所谓了而已,早几年你过来他照样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61 用棍子打爆你的头。” 第59章 我们买周一下午的票回武汉,因为晚上的时候宋嶠的继父又给宋嶠打电话了,说他希望他临走前能再去医院一趟。 我想这应该还是宋嶠妈妈的主意,只不过当年话说得太绝事做得太绝难以收场,需要个中介斡旋。不管宋嶠妈妈是出于什么心理想见宋嶠,我都觉得是个好的开端。 因为这确确实实就是宋嶠内心深处最为渴望的东西。 考虑到他妈妈是真的不喜欢我,我的出现只会使他俩相处变得更加拘谨紧张,我决定留在酒店等他,到十二点钟退房。本来宋嶠还要坚持让我和他一起,但在我强令要求之下,只能作罢。 宋嶠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了。 查房结束后,我就在酒店大厅等他。他出现的时候双眼还微微泛红,配上他凉凉的鼻尖和干得起皮的嘴唇,感觉不过几个小时,他又经历了一场冬天的酷寒。 他手上还提着个打包盒,我伸手去接:“你吃了回来的?” 他搓搓鼻头:“嗯。和他们一起吃的,这是给你另买的炒粉。” 还热乎着呢。 他坐我旁边,我偏过头瞧他用手掌不停地揉眼睛,心里多多少少猜到几分,但没点破:“医院饭不好吃吧?” 他嗯了声,道:“裴裴,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上了动车宋嶠也一直很沉默,他坐里面,头抵着车窗不知想什么,大概总是芜杂的。 我手肘戳戳他腰:“宋嶠,要是你手术赶上清明节,等你出院了我们再找个周末回我家看樱花,反正我家离武汉近,星期五去星期天回,怎么样?我让我爸做红烧排骨给你吃。” 他只是木然地点点头,说:“嗯。” “我们家没客房,你只能和我挤一张床。”“好。”“我带你去看我念过的学校,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嗯。”“然后一起去吃女人街的麻辣烫和黄家塘的米粉。”“昂。” 我等他主动开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他始终没讲。他就是这样的,和我天差地别,我心里总藏不住事,不说出来浑身不得劲。他就爱装心里,非得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逼,可偏偏演得又不像,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不开心有事儿了。 一直等到我们回家,然后上超市买菜,再回家,我做饭。宋嶠像往常一样凑我跟前看我切菜下锅,只是闷着张脸,让人瞧着就心烦意乱。 到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着抽油烟机呜呜呜的响动把锅铲弄得乒乒乓乓大声问他:“你妈和你说什么啦?回来就一脸丧气。” 他没说话。 我看得气不过,举着锅铲子轰他:“不想说就别杵这儿摆脸,看得心堵。” 他也没走。我白他一眼:“还是你后爸?你舅舅?” 他却突然走到我身后,环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头,小声说:“裴裴,我今天在我妈病房外哭了很久。” 他这样我根本没法继续做菜,只能关了火和抽油烟机,让他抱着倾诉:“看出来了。” “她做透析,身上插好多根管子。” “她以前很能吃东西的,也不怎么发胖,但现在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还会浮肿。” “她也有洁癖,很爱收拾,以前每天都要把家里里里外外拖好几遍,可她得病之后就都干不了了,不能跳舞也不能打麻将,念书时候我最讨厌的她的这些爱好,她现在全没法做了。” “她说她想了很久,觉得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会这么毫不犹豫地就去给她配型,但她不想要我的肾了,哪怕我配型成功她也不会接受手术。” “我好怕她会死,裴裴,她说她希望我能好好生活,哪怕是跟男人一起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她快要撑到头了。” 那个宋嶠母亲再婚的雨夜,他在轰隆隆的雨声中像抓住一根浮木似的抓住了我,在我肩头放声大哭。而现在,他在我们合租屋的厨房里于寂静中向我讲述他病中的母亲,继而又在我肩头低声啜泣着。 他说:“裴裴,我不可能不救她的。她是我妈妈呀。” 一周后宋嶠的配型结果出来了,符合要求。 宋嶠和他妈妈的关系改善了很多,基本上每天都会通话,而正因为这样,他妈妈对捐肾的事情绝不松口。他妈妈再婚后没有小孩,宋嶠是她的独子,在生命垂危之际宋嶠的举动让她懊悔不已,对宋嶠更是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 宋嶠则是铁了心要给他妈妈一个肾,他告诉我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有亲人有我,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份快乐尽可能延续下去。 再次陪宋嶠回到南昌的时候,我的心情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许多。一是不想给公司添麻烦干脆瞒着宋嶠和爸妈辞了职,瞬间对未来的生活充满迷茫;二是担心宋嶠的手术,会不会很痛,会不会出纰漏,会不会有后遗症。 宋嶠此番回南昌完全瞒着他妈妈。 他们一行人包括医护人员为了让他妈妈接受手术,撒谎有位车祸亡者的肾能与她配型成功。 虽然宋嶠不愿意,但他爸爸还是让我们搬到他那儿住,实际上也是心疼宋嶠,我们变着法地给他增加营养,帮他增重。 宋嶠妈妈手术那天,她问宋嶠为什么没来。大家说宋嶠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估计要迟点才能从武汉过来,她才放心进入手术室。 宋嶠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非常没出息地哭了。真的是没出息,因为宋嶠我变成了一个非常柔软的人,应该这样讲,只有面对宋嶠,我才是一个非常柔软的人。 宋嶠让我弯腰凑到他跟前,我以为他会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因为害怕或者失落向我索要拥抱。结果当我靠近的时候,他却只是伸手抹抹我眼角的眼泪,说:“等会见,裴裴。” 我却哭得更凶了,他的家人都默认了我的存在,倒是被我过于剧烈的反应吓得不轻,非常贴心地上来安慰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止都止不住,最后像个被抽干似的,只能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手术很成功。 宋嶠和他妈妈被送往不同的病房。我一直守在宋嶠病房里,宋嶠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裴裴,我好饿。” 像个傻子。 我原以为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呢,我们执手相看泪眼婆娑,他说我爱你,我说我也是。 都怪他爸爸和我为了让他的身体符合手术要求拼命喂他吃东西,事实证明宋嶠不是不会发胖的体质,而是真的吃得不够多,他大概增重了十斤左右,胃都被撑大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找吃的。 卒。 宋嶠妈妈是在手术后第三天发现自己植入的肾就是宋嶠的肾的。 原本大家就没准备一瞒到底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62 ,也知道十有八九瞒不了多久,因为宋嶠不可能因为工作的事情连母亲这么重要的手术都缺席甚至术后都消失那么多天,但考虑到她刚结束手术身体虚弱,担心事情暴露太快她接受不了,所以一直都让她用手机和宋嶠保持联系不让她起疑心。 结果有个刚来的小护士不小心说秃噜嘴了,这下翻了天,痛彻心扉不为过。但木已成舟,宋嶠的妈妈除了懊悔还是懊悔。 宋嶠捐肾救母的感人事迹最后还被当地媒体大肆宣扬了一番,宋嶠先生,成了当代孝子的典范之一。又因为他长得好看还上了热搜,他一百年不上一次的微博粉丝暴涨,一时间成了万千少女们的新老公。 我很得意。再优秀的宋嶠也是我的男人,略略略。 嗯,以上是我想象的。 不过确实有媒体知道了宋嶠的事后想要采访,但被宋嶠拒绝了。其实我知道,他担心一旦曝光就会被有心人深挖,他担心自己的性向会给他家人和我带来伤害。虽然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很宽容,但又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容。 宋嶠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60章 (完结) 就像我最开始预想的,清明节我的确因为宋嶠没有回家,我爸妈只当是我翅膀硬了不恋家了有些许失落但也不至于生气。按照原计划,宋嶠出院的那个周末我就带着宋嶠回了我家,理由就半真半假,我的室友想来看樱花。 我妈是很喜欢宋嶠的,因为他长得帅。 宋嶠术后我一直很注意他的饮食,基本上每餐荤素搭配,口味清淡。宋嶠自然是吃不惯了,但没办法,在我“身体不养好就没法性福生活”的威逼之下,他也开始慢慢调整自己的饮食习惯。他本身就抽烟不凶,工作性质也不是必须要和酒打交道的,因此禁烟禁酒也不是什么大难事。 周六的午餐是我爸做的。我提前告诉他宋嶠刚做完手术不能吃油腻的食物,他也就相当配合地做了爽口的小菜和我心心念念的红烧排骨。红烧排骨宋嶠也吃了一些,但没敢让他吃多。 下午我就带他去城墙边看樱花了。 正四月中下旬,花过了最盛的时期但还是饱满肥硕的。青石板路两旁种很多,目光所及之处均缭绕润着粉白色的香雾,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凑近看基本上每枝都开得很满很重,风吹簌簌落,浪漫且甜。 宋嶠最爱凑热闹,看到人多就兴奋,我们买削好的荸荠和菠萝一边走一边吃,宋嶠每天要吃水果的。他蹿来蹿去像个二傻子,一会去看路边支摊的老大爷下象棋,一会又去拍草堆上供游客拍照的马儿的屁股。他双手吃得黏糊糊,冲我咂咂嘴:“裴裴,有没有纸?” 我真的嫌弃死他了。 我买了一瓶矿泉水,站在路旁樱花树下打开之后往他手上倒,他搓搓手去冲掉留下的糖分。很快他眼睛就被从远处驶来的双人单车吸住了,指着向我们越来越近的游客说:“裴裴裴裴,我们去骑这个。” 宋嶠是不会骑自行车的,第一次听到他在宿舍里说的时候我愣是没相信,后来他让我教他他死都没学会我也就放弃了。反正基本上我骑车上课的时候,只要他在我就会载他去教室。 宋嶠架上双人单车的时候要爽疯了,全然没想过使力气的人还是我。我在前面把着车头他在后面只顾踩轮子,双手放开挥舞着穿过风,他发出“喔吼”的声音。 我们往城门方向骑行,越里人越少,途经一株异常高大的樱花树,花是白的,风起时扬下来,还能听到高处枝条与花朵挨挤摩擦的声音。 “裴裴,谢谢你。”宋嶠手从后面伸进我的外套内搂紧了我的腰,他的脸临着我的,我微微偏头,就能瞥到他嘴角有甜味的笑容。 我说:“你这样我还怎么骑?”只想停起来和他接吻。 他直接忽略了我的问题,又说了一遍:“裴裴,谢谢你。” 我说:“哦。” 他大概被我不咸不淡的回答,有些急了:“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正常情况下不都要问为什么谢吗?” 我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谢啊?” 他很快答:“没有为什么。” 我。日。 我停了下来,脚撑地回头看宋嶠正一脸笑嘻嘻,气不打一出来,本来踩单车都要累死了还得应付他无聊的玩笑话,只想撂挑子不干了:“你,下车。” 他还像是挺委屈的动动鼻子瘪瘪嘴,道:“裴裴,你这个月的生气券昨天就用完了的。” 我说:“我没生气。” “生了。”“没有。”“生了。”“没有。”“生了。”“没有。” 操。 我从车上下来:“你那么爱骑自己骑去吧,老子没力气了。”刚准备往前走就被宋嶠拉住了,我瞧瞧四周,幸好没人,要不然这拉拉扯扯的多不像样子。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突然他就发了神经,灵活地挣脱了外套帽衫,手一扬就蒙住了我俩的脑袋,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怼上了我的嘴巴,把我啃得七晕八素的。 喘息的间隙我呜呜咽咽地开口:“你他妈有病啊,这是城墙边有人的。” “蒙住脑袋了谁知道是我们?”“你觉得这样很浪漫吗?从外面看我们肯定像两个傻逼。”“管他呢,亲了再说。” 然后又是一通吮吸交缠。等到我实在缺氧憋不住从外套底下逃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所幸周围还是没人。 宋嶠穿上外套后看着估计还是双颊绯红地我隐隐地笑,手掌啪一下按我脑门上:“biu~充电完毕。”我简直要被他幼稚到吐血。 但不得不说,和宋嶠一通热吻之后疲乏感的确少了很多,当我重新踏上自行车的脚踏板,宋嶠敞开嗓子逐风的时候,有种奇异的涌动充斥着我的心头。 好想就这样一直骑行下去。 好想有一天能和宋嶠肆无忌惮地在街头拥吻,好想有一天能和宋嶠光明正大地在我父母面前亲密,好想有一天能和宋嶠建立一个家庭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好想时间记住宋嶠在我生命中的每一个阶段每一个轨迹。 宋嶠说:“裴裴,谢谢你爱我。” 我说:“荣幸之至。” 我也曾想过,假使真的有一天我走投无路而不得不在父母和宋嶠间做出选择,那么我一定会放弃宋嶠。这样的想法隐秘地长在我心底很久,因为预见到离别所以发誓要更加拼尽全力去爱他才能不留遗憾。 而事实证明,这也是一个死循环。 等到那天真的来临,我妈怒不可遏,披头散发地向我发泄着她的绝望而扬起手边的所有东西向我砸来的时候,我爸坐在一旁面色灰白再护我不及,那个放在电视柜上的相框的尖角将我右脸从太阳穴下方一直到右唇角一寸长的部位豁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我的一个gay朋友 作者:铁锈与红肉 分卷阅读63 开道大血口,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膝盖都几近麻木,连捂脸这样的动作也羞于向我妈作出。 我甚至不敢哭,因为我一哭,我妈就会更痛。 铁锈味在我鼻尖蹿来蹿去,我走出我家大门。宋嶠一直乖乖听话在院子口等我,当看到我颤颤巍巍出来半边脸都鲜血淋淋的时候他哭得很凶。 “裴裴,对不起。” “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擤了擤鼻子,把手伸进他外套里取暖。那又是一个冬天了,我已经能做到在大街上同宋嶠牵手,看电影的时候躲在后排和他接吻。 我说:“宋嶠,现在我爸妈已经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 他还像以前一样,手掌蹭着哭得温热的面部,然后将他外套的缝隙掖得死死的,让我觉得暖和。 最后,我们沿着撒有清冽月光的雪道一路咯吱咯吱地向前走去…… 宋嶠,我的一个gay朋友,使我对自己的人生出现过无数次误判。最后这一次,我才清晰而深刻地意识到,原来比起宋嶠,我才更是那个凭着爱情就能苟活的人。 the end 分卷阅读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