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1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 作者:未知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1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 第11部 王者之爱 by 风弄 文案: 自从凤鸣从现代落入西雷后,不知道已经被敌人掳过几次、蒙容恬救回几次, 虽拥有现代人的智能及教育,但身处在多国倾轧的古代世界里,凤鸣常常只能身不由己, 最可怕的是,他很可能将会变成容恬的弱点,甚至是绊脚石。 身为王者的情人,凤鸣要如何洗刷总是「被俘掳再被救回」的耻辱,要如何发挥独属于他自己的价值? 首先,就要能回答得出烈中流所提出的难题,好帮容恬得回一个对一统大业大大有用的丞相 第三十章 房中静得落针可闻。 烈儿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在凤鸣脸上,屏息而待。 凤鸣鼓起勇气,目光直直对上烈中流,沉声道,「没有先生,容恬依然可以统一天下。但如果有先生的协助,天下被统一的过程,却可以极大的缩短。」 他明白自己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重要,心里对于自己的答案也是七上八下。但这当然不可以表现出来,反正现在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只好硬着头皮,摆出一副侃侃而谈的从容姿态。 「我们总想着天下一统后的大好景象,却常常忽略天下一统的过程,会使无辜的百姓受尽折磨。一旦挑起大战,百姓强壮的被征上战场,老弱的流离失所,如果战局僵持不下,从大战到真正统一所耗费的时间,可能会长达二三十年。到最后,不管谁坐上王位,天下都已经被荼毒得差不多了。只要想想就知道,那将是多么令人心痛的事情。如果容恬身边能够有先生这样的高人辅助,为容恬仔细筹划,我相信事情一定会大有改观。」 凤鸣本来只是为了说服烈中流,算是发挥一下辅助容恬的作用,一边说着,却不禁想起了阿曼江之役,传说此役之后,阿曼江边长出被血液浇灌的红色稻谷,心情蓦然沉重。 那一场战役虽然是西雷大胜,但若言仍然生龙活虎,过着帝王的日子,被夺去生命的,不过是那些身不由己的士兵罢了。他们本来,也许只是耕地的农夫,打猎的猎人,或编织箩筐的手艺人。 古往今来,哪一场权利的争斗,没有无辜者的鲜血在流淌? 「同一场战役,有人用火攻,有人用水,有用兵刀毒器,同样,也可以用计得之。当日在东凡,如果有先生在容恬身边,也许东凡都城就不会天花肆虐,让这么多无辜的人痛苦地死去。」 情之所至,言为心声。 凤鸣感慨一起,说话低婉流畅,唇齿张合间,令人不由不细听深思。 「而这一次,如果没有先生,夺取越重城就难说有多少伤亡。所以,凤鸣求先生留下,我真不希望容恬将来的天下,是通过数十年无所忌惮的杀戮而得来的。请问先生,我这番话,是否可以使先生留下?」 凤鸣语气越发低沉伤感。 众人开始只是好奇他会怎么用言辞打动烈中流,听到后面,不禁心下恻然。 卫秋娘双手缚后侧坐在床边,半个背影对着众人,也一直在静静听着凤鸣说话,这时蓦然转头过来,美目瞪着烈中流道,「不许你答应!你整天自夸聪明,就应该知道要辅助一个人统一天下,会让多少人失去性命。你不是最痛恨杀戮流血吗?」 凤鸣正刚刚进入状态,此刻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接口道,「烈夫人说得不错,一将功成万骨枯,统一天下的过程中,流血无法避免。所以,我才恳求先生留下,让无辜者的鲜血,不要流得太多。」拱起手,对卫秋娘一拜,诚恳地施了一礼,「求夫人成全。」 卫秋娘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却一时怔了怔。上下打量凤鸣一番,瞧不出他脸上有丝毫作伪,眸内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深深看了凤鸣一眼后,哼道,「说几句好话,就妄想可以打动我卫秋娘么?」把脸一别,不再理睬他。 烈中流从凤鸣开口说第一个字起就没有任何表情动作变化,到了此刻,目光移向窗外,变得淡远惆怅,幽幽地,低声将凤鸣的话重复了一遍,「一将功成万骨枯千百年来,人人都想得到更高无上的皇权,但又有谁,想过被他们踏在脚下的无辜者?」嘴里仿佛含了一颗千斤重的橄榄,诸般滋味,咀嚼不尽。 他怔立片刻,终于在众人的热切期待下转过头来,叹了一声,「鸣王的话虽不算天下最动听的游说之词,却流露出一片仁心。这些年来烈中流四处浪荡,暗中观察十一国权贵,没有一个能像鸣王这样。」 凤鸣有点紧张地问,「先生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点的答复吗?我到现在还不敢肯定你这样说到底是肯还是不肯。」 旁边秋月等也一并悬着心,脸色紧张地等着。 烈中流点头道,「当然是肯了。」薄唇微扬,逸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众人大喜,顿时欢呼起来。 当晚在主将府摆下大宴。 城中储存的各类山珍,凡是可以弄到的酒菜尽都奉了上来。越重偏僻小城,物产不多,容虎带人翻了一下,居然从专门为士兵们存储粮食的仓库里翻出了十几大坛酒水,虽然不算什么佳酿,活跃一下气氛也足够了。 秋蓝在原先主将府里的侍女挑选了十几个容貌美丽,聪明伶俐的,张罗着准备歌舞,这里不比皇宫,来不及准备炫目的舞服,秋月急中生智,命侍女们取了各色布匹,裁剪成彩色的长丝带挽在肩上背上,用从山林里采下的新鲜花朵别在一起,结果竟然非常好看。 凤鸣看了也拍手赞叹,对秋月道,「你有当服装设计师的天分,要是在我们那个呃,反正等天下太平了,大可以自己开一家服装店赚大钱。」 秋月被他夸得脸颊都红了,满心欢喜地行个礼,跑下去和秋蓝等继续嘻嘻哈哈练习歌舞。 烈儿对于那个「射我们大王一箭」的卫秋娘仍有点耿耿于怀。本来城破后,打算抓这个胆大包天的恶女人出来暴打一顿,没想到没打着她,她反而把烈中流给打了。 事到如今,碍着她是西雷新丞相夫人的份上,竟然碰都不能碰。 烈儿左思右想,终于想了个促狭的法子,跑去怂恿凤鸣邀请卫秋娘参加庆贺烈中流当上丞相的大宴。 凤鸣蹙眉道,「不是我不肯请。但这个卫秋娘凶恶得很,又极力反对先生辅助容恬。万一她在宴会上大闹起来,我们也就算了,先生未免尴尬。」 烈儿本来就是想让她亲眼看看事情已成定局,气气这只母老虎。 趁着容恬不在面前,他胆子大多了,哄着凤鸣道,「烈中流很看重他的夫人,这样的人生大事,如果不让他夫人参加,恐怕以后会有遗憾。」 「这样啊?」凤鸣挠头,半晌歪苦脑袋道,「好象也有道理。嗯,那么就请他夫人也参加吧。我亲自去一趟。」 「不不不,鸣王忙别的吧。这件小事我来就好了。」 得了凤鸣许可,烈儿一溜烟就窜了去关押卫秋娘的地方。 见了门口看守的侍卫,压低声音问,「里面只有她一个?」 侍卫答道,「本来烈先生还陪着的,不过刚才似乎有事走开,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烈儿一听,大妙,低声吩咐了侍卫两句,命他们把锁打开,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卫秋娘双手仍被缚在身后,还和早先一样坐在床边,仿佛压根没有换过姿势,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猛然回头,看见烈儿,脸往下一沉,不屑地哼了一声,依旧把头转了回去,来个不理不睬。 烈儿咳嗽一声,「奉鸣王之命,请夫人更衣梳妆,准备赴宴。」 卫秋娘鄙夷道,「什么狗屁宴会,烈中流那个混蛋,竟敢未经我同意,就擅自答应容恬那个混蛋。我不去!」 她显然气愤之极,也顾不上女子礼仪,烈中流和容恬在她嘴里不分彼此,都成了「混蛋」。 「呵呵,你说不去就不去吗?阶下囚嘛,有什么资格说不?你射我们大王,我还没有和你算帐呢,今天偏偏就把你拉过去,看你夫君怎么投靠我们大王。哼哼,我还要命人过来给你好好装扮,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把你五花大绑,看你个凶女人能怎样?」 烈儿本来也不想怎么为难她,只是嘴皮上欺负欺负,算是出心中一口恶气。 没想到不管怎么威胁,卫秋娘却没有如料想中那样勃然大怒。她听了烈儿的话,冷冷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烈儿一眼,忽然鄙夷笑道,「我能怎样?大不了到宴会上,给大家说说你的故事罢了,倒也新奇有趣,恐怕不但容恬,连你们鸣王和身边那一干侍女都是爱听的。」 这话说得诡异,烈儿一怔,「什么我的故事?」仔细一想,会意过来,不在乎地笑道,「原来你说的是我当年在永殷大王身边的事,我陪你们家大王的前事,大家都听过,你要是喜欢,再说一次也无妨。哈哈,我听别人的故事多了,也听听自己的故事。」 他若有一丝惊惶失措,或许事情就此打住,偏偏他脾气倔傲,脸上又一副不怕你讲我怎样的嚣张表情。 卫秋娘用细长娇媚的凤目盯了他半晌,似是看不过他这么跋扈,轻启樱唇,吐出两个字,「余浪。」 烈儿如遭雷殛,脸刷一下白了,漂亮的轮廓微微扭曲,眸中竟流露出一丝极胆颤心惊的恐惧。 他原本得意洋洋双手叉腰站在房中,此刻却似乎连双膝都撑不住身子,踉跄退了两步,小腿隐隐碰到一样东西,似是椅脚,慢慢向后摸着椅子坐下去,良久,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卫秋娘见他忽然之间失魂落魄,也自知失言。她虽然泼辣凶恶,心肠也不坏,看见烈儿这般模样,反而有些不忍起来,放柔了声音道,「你不必害怕,这事我不再提起就是了。」 烈儿咬了咬牙道,「谁害怕了?你要提就提,用不着可怜我。」 话虽如此,声音却有点发颤。 他从小被选为容恬贴身护卫,机灵狡黠阅人无数,小小年纪连永殷王都玩弄于股掌,却从未见过如余浪那般冷血绝情,手段狠毒的人。 若言虽然残暴可恨,但若要比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却远远逊色于那人。 卫秋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无言之下抿唇不语。 到了此时,逼卫秋娘赴宴的事早抛之脑后,烈儿仿佛无法再在这里待着,站起来扶着椅背稍停,等自觉脚步稳当了,立即向木门走去。 一拉开门,却骤然一震。 闪躲不及的凤鸣站在门前,窘得满脸通红,连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真的不是。因为觉得还是我亲自来请比较有诚意,所以才赶过来,正巧遇上你们在房里说话,又不好意思就这样推门进去」 烈儿到底不是常人,一震之后恢复过来,强笑道,「烈夫人不愿意赴宴,我是劝不动了,鸣王想自己再劝劝她吗?」 「不去就算了,不勉强,不勉强。」 「那属下先去办其它事了。」烈儿行了个礼,相凤鸣擦身而过。 凤鸣乖乖站在一旁,等他去远了,才走进房中,礼貌地招呼了一声,「烈夫人。」 卫秋娘不作声。 「今天我们为烈先生摆宴,庆贺先生愿意留下,不知道夫人肯不肯赏脸?」 「」 「嘿,夫人不肯去就算了,我们也不勉强的。不过我想先生应该挺希望夫人到场才是。秋蓝还准备了不少美食呢,还有歌舞,容虎他们找了酒来,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是喝起来味道还不错。」 凤鸣早猜到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本质比茅坑的石头还硬的女人不会搭理他,唠唠叨叨说了一轮,算是尽了邀请的义务,也就不再多说了。 「既然夫人不肯去,那我就走了。宴会的酒菜,我会派人送一些过来。」凤鸣说完,老老实实告辞,脚到了门前,却再也迈不过去,犹豫了一会,似乎猛然下了决心,转身过来问,「那个夫人可以告诉我余浪是什么人吗?」 没办法,好奇心杀死猫。 偷听当然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过,既然已经偷听到了,要他这个好奇宝宝装什没有这回事,实在太难了。 卫秋娘道,「你要真想知道,方才怎么不当面问他,却来问我?」 她语带双关,一句话羞得凤鸣两颊微红,自忖道,这定是烈儿的伤心往事,在他背后问人,确实有失厚道。讪讪道,「夫人数训的是,凤鸣错了。」又对卫秋娘轻轻躬了半身,安静地退了出去。 卫秋娘虽然和他们相识不久,西雷鸣王的大名却是早就听过的,眼前这俊美男儿走博间过离国,出使繁佳,末了还大闹东凡,竟然连才华纵世的鹿丹也裁在他手里,背后又有西雷王容恬撑腰,俨然为天下顶尖的人物,此刻匆匆数语交谈,却和印象中大为不同,不但没有容恬一半的犀利跋扈,反而处处显得孩子似的毫无心机,倒单纯得让人吃惊。 但今日若非此人施展口才,一句「缩短天下一统的过程」一矢中的,又不知道从哪冒出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正中烈中流平生所想,烈中流又怎会甘心居于容恬麾下? 她目视凤鸣离去的方向,抿唇深思起来。 凤鸣接了一桩无头公案,又碰了一鼻子灰,虽然打算不再追问,但关心还是免不了的。出了走廊,迎面看见秋蓝和容虎肩并肩亲亲密密地过来,像正低声说着什么知心话,咳嗽一声,促挟道,「可被我抓到了,娶了老婆就偷懒吗?」 秋蓝和容虎都猝不及防被他惊了一下,抬头儿是他,又都笑出来。 秋蓝矜持地和容虎站开厂少许,嗔道,「鸣王也和他们一样,都来取笑人家。真讨厌,明明是大王下令完婚的,到了现在,却又整日拿我们取笑。」 容虎笑着解释道,「不是偷懒,歌舞那边有秋月秋星照看,秋蓝说在山林里闷了这么多日,鸣王一定饿得慌了,特意私下做了两道新菜,要我过去帮她尝尝味道。」 「那你就去尝吧,记得给我们留一半,别都吃光了。秋蓝别慌,我不会说出去的,免得你又被人笑。」凤鸣问,「你们从这边过来,见到烈儿没有?」 秋蓝道,「见是见到了,可没说上两句。他从我们面前过去,脚跟都不停一下,扔下一句他要去检查城防就跑了。」 「他脸色怎样?」 「还不是和平常一样,挤眉弄眼,鬼头鬼脑的。」 容虎问,「怎么?烈儿出了什么事了吗?」 「没有。」凤鸣摇头道,「我要他去请烈中流的夫人,那位夫人脾气不好,我担心她和烈儿吵嘴呢。你们去忙吧。」 离了容虎秋蓝,独自往回走。 主将府和西雷王宫规模有云泥之别,地方其实很小,过了两个小门,抬头远远就看见正在前庭排练歌舞的秋月等人,又走两步,一个人影猛地伫在面前,二话不说搂着他的腰,就把他打横离地抱起来,故意沉下脸问,「刚刚跑哪里去了?大宴快开始了,居然敢背着本王偷溜?」 凤鸣哪里怕容恬的黑脸,朝着他甜蜜蜜地一笑,索性放松四肢,惬意地随他横抱,提起指尖往左边的房门一指,「我饿了,里面有点心。」 容恬果然把他抱了进去,不肯就这样放了他,让他坐在自己膝上,取过桌子的一小碟子点心,用手捏了一点一点喂他,看着凤鸣吃得津津有味,不由笑道,「你的架子越来越大,天下也只有你可以享受本王的精心伺候。」 凤鸣中午吃得不多,先前看众人排练歌舞活动了一下身子,后来又在主将府里跑来跑去,已经有点饿了,窝在容恬怀里,觉得又舒服又安心,也不作声,只管心满意足地让容恬喂饱自己。 容恬见他粉红的舌头一下一下伸出来,只把自己指间掰下的点心卷进去,津液水光微闪,分外的诱人心动,忍不住低下头,在他额头侧边亲了亲,低声道,「那个羊肠套,我已经命人重做了,幸亏越重这个小地方总算有人养羊,新鲜的羊肠也是找得到的哇!小坏蛋!」忽然骂了一声,把指尖抽回来。 上面已经让凤鸣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两三个均匀可爱的小牙印。 温馨的时间却最容易过去。 两人好不容易私下处了片刻,下一会儿各种事情就找上门来,禀报军务的子岩例行过来向容恬回话,随同容恬到达越重城的各将领也一一过来,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向大王禀报。 凤鸣毕竟脸皮嫩,受不了众目睽睽下被容恬抱着,赶紧从容恬膝上跳下来。容恬拉也拉不住,只好让他坐在身边另一张椅子上。 隔了一会,暂时被安排负责探听四方情报的绵涯也来了,对容恬沉声道,「大王,繁佳的龙天看来已经完蛋了。」 凤鸣的心猛然一跳,转头去看容恬。 两人都不怎么惊讶,毕竟摇曳夫人早就告诉他们龙天死期不远了。 可惜自从若言夜袭大营得手,容恬失去控制繁佳的最佳筹码三公主后,这份所谓的大礼,已经不能算是大礼了。 容恬问,「龙天什么时候死的?毒发身亡吗?死的时候什么人在身边?」 绵涯摇头道,「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只是零星听到一点消息。这个地方太闭塞了,道路也不好走,属下猜想,要是消息能传到这里,可见龙天死了已有一段时间了。」 消息四方散播,以水路最畅顺最快,阿曼江贯通同国、水殷、繁佳、昭北,消息传过来倒也不慢,只是越重城在山林狭道之中,又会拖延几日。 容恬命绵涯再去打探。 凤鸣在一旁问,「现在怎么办?没有了三公主,龙天又死了,繁佳王族现在算是彻底完蛋,若书很有可能会得到繁佳。」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得到。若言垂涎繁佳已久,早就在繁佳布下不少可供利用的棋子。繁佳西北一带受阿曼江支流灌溉,肥沃富饶,得到这大片好地,将成为若言争霸天下的大好本钱。」 「他如果实力大增,对我们很不利呀。」凤鸣紧张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糟了,现在你的西雷王位还没有拿回来呢,如果瞳儿还是继续和若言勾结,我们就惨了。」他对于打仗之类的流血事情向来没有把握,一想到只要开战,必然尸体遍地,血流成河,立即忍不住大挠其头。 容恬见他忧虑形之于色,倒觉得有趣,笑着在他脸上轻薄了一把,「对呀对呀,对我们很不利呢。鸣王快点想个好办法出来,为本王解忧,不然就当你办事不力,今晚本王要在床上惩罚你哦。嗯,打多少下军棍才好呢?」 此时绵涯已经出去,但还有两个侍卫刚好进来回话,都将容恬的话听在耳里。 凤鸣羞不可抑,红着脸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亏你还是大王,居然拿国家大事开玩笑。要办法的话,本鸣王今天不是刚刚才帮你弄来一个厉害的丞相吗?不过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出发,先把西雷王位夺回来再说。」 容恬点点头,正色道,「不错,正该如此。」 这样一来,就是认可凤鸣的想法了。 第三十一章 太阳下山的时候,准备已久的宴会终于正式开始。 由于美食和美酒都挺缺乏,而越重城中种种东西都不够齐全,规模和奢靡远不能与王宫宴会相比,但这次是从东凡出发后,第一次算是比较正式而且意义重大的宴会,每个人都兴致勃勃。 容恬和凤鸣坐了首位,两人共享一张呈放酒菜的小矮几,为了表示对烈中流的重视,又特意命人把烈中流的位置布置在他们隔壁。 不多时,听见侍卫传话进来,禀报道,「丞相往这边来了。」 凤鸣和容恬同桌,在下面踢容恬一脚,低声道,「快点站起来去迎。」 容恬也低声道,「我是大王,他是丞相,怎么要我迎他。」 「笨啊,礼贤下士,才能够笼络人才。」 看见凤鸣瞪眼,容恬才不捉弄他,宠溺笑道,「你辛苦请来的人,本王怎么敢怠慢。」领着凤鸣,和众人一起到门口迎接,果然看见烈中流已经到了。 「拜见大王,鸣王。」烈中流见他们出迎,只是淡淡一笑,就便行了礼。 他身材颀长,举手投足间行止有度,又穿了一身清爽的白衣,腰间随意挽了一条天蓝色腰带,确是风度翩翩,顾盼生辉。 与当初在阿曼江边那又哭又闹的赖皮相判若两人。 凤鸣看了他的白衣蓝带,不由有点发怔,这样的衣着打扮,竟和初见鹿丹时有八九分相似。 当日鹿丹现身西雷王宫,从容恬身后这么一转出来,可不也是纯白长衣,天蓝色的腰带。 可叹这般风流的人物,竟就如此去了。 心下感慨。 众人迎了烈中流,一同回大厅上,各自坐好。 「上菜吧。」 轮到秋蓝大显身手的时候终于到了,在秋蓝的指挥下,耗费了秋蓝和一众厨娘们心血的美食热腾腾地送上来。 每人矮几前都有三道荤菜三道素菜,配着两小碟子一红一褐的酱料,青脆红娇,颜色缤纷,光看就让人食指大动了。 容恬他们和烈中流又更受优待,比别人另多了一荤一素。 秋蓝除了指挥上菜,仍负有伺候容恬凤鸣之责,布好了菜,便坐在凤鸣身后,笑着指那道多出来的荤菜道,「这是用鹿筋加上熬制的野鸡汤慢火炖的,鹿筋性温微咸,本来应该加一些干贝来配,味道才鲜美。可惜这里没有。奴婢尝试着放了一些松仁进去,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凤鸣试着挟了一筷子放嘴里,虽然是鸡汤熬的,却异常清爽,鹿筋炖得恰到好处,不太硬韧,但仍存一点咬劲,淡淡的松仁香在若有若无之间,吃得凤鸣一个劲儿挑眉,啧啧夸道,「好!好!还是秋蓝弄的东西好吃。」 秋蓝得他夸奖,喜不自禁,凑过来挽着袖子,又亲自为他勺了一点汤到碗里,道,「鸣王也尝尝这汤。」转到矮几另一边,也恭敬地为容恬勺了一勺。 凤鸣尝了汤,又是一阵眉飞色舞,转过头一闪眼看见容虎,猛然明白秋蓝下午为何会抓容虎去尝味。 想必鹿筋珍贵,越重城中存货不多,只能供几个特殊人物享用,秋蓝却小小偏心了一点,趁早偷偷把容虎拉去,让他饱饱口福。 想到这里,不由想开容虎的玩笑,还没说话,忽然记起自己答应了秋蓝不说出去的,只好作罢,便去看烈中流,殷勤道,「东西很好吃,秋蓝做菜的功夫真是没说的,先生也请趁热。」 烈中流嘿嘿一笑,「我没有鸣王那么好艳福,左右都是美人伺候,哪里吃得下。」说罢,眼睛竟直往凤鸣身后的侍女身上打转。 容恬不以为意,遥对烈中流敬了一杯,才从容问,「先生喜欢哪个?」 「啊?」凤鸣回头去看。 秋月秋星一脸惊惶,拚命把自己藏在凤鸣身后,都唯恐被烈中流选了去。 「哪个都好,哪个都好啊,呵呵。」烈中流色眯眯道,「只要是美人,我就喜欢。」 这人悲叹天下,沉吟思索时风度卓然,一旦见了美色,却全没了半点丞相的气度,变化之大,叫人目瞪口呆。 秋月秋星知道容恬是绝不好说话的,两人齐心合力在后面拽紧了凤鸣的衣摆,低唤道,「鸣王」千年难得一次的可怜娇弱。 凤鸣心下不忍,咳嗽一声道,「先生,以先生人才风度,定有不少美人倾心,不如给我一点时间,找一个情投意合的」 「我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截断了凤鸣的话。 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已经迟到有一会儿的烈儿。 他笑嘻嘻跑过来,一屁股坐在烈小流身边,偏头对烈中流笑道,「虽然不是顶级芙人,但出此那两姐妹强一点吧。」也不管烈中流如何反应,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就是一记飞擒大咬。 亲过后,扫一眼矮几上的热菜,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就知道和丞相坐一道准没错,别人矮几上都没行这个好东西呢。」撩起袖子,自行挟了一筷鹿筋放进嘴里咀嚼,嗯嗯点了点头,大有赞美之意。 他容貌本来俊美,体态动作又带着三分风流,此刻笑意盈盈撩袖而食,倒也挺赏心悦目。 烈中流本来也是风流才子,见烈儿这样洒脱,莞尔一笑,便不再去看秋月伙星,拿起筷子,学烈儿的模样吃了一筷子热菜,举杯向凤鸣敬酒,「鸣王请干了这杯。」 凤鸣连忙也端起杯子,诚恳道,「我酒量本浅,不过今天是大日子,不可推了先生的好意,凤鸣先饮为敬了。」说完,真的豪迈地仰头灌而下。 至此,全厅气氛再度活跃。 秋月秋星逃了一难,暗拍心脏乱眺的胸膛,对烈儿大为感激,赶紧借口要安排接下来的歌舞,偷偷溜出烈中流的眼皮底。 片刻之后,歌舞登场。 丝竹声中,彩带翩翩,十二名侍女赤着洁白的玉足轻盈而入,在厅中围成一个人圆,五彩带随纤细美丽的手臂上下翻滚,极具淳朴浓郁的美态。 蝴蝶一般散开来后,露出藏身在中央的个女子,依稀只有十四五岁的光景,脸蛋甜美,慢吟吟,羞答答唱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歌声悦耳,曲调古朴,吐字异常清晰。 凤鸣差点「噗嗤」口茶直喷出来,强自咽回,结果呛得剧烈咳嗽,眼泪都咳出来。 容恬放下筷子帮他揉背,关切地问,「怎么?」 秋蓝也赶紧拧了干净手巾送过来给他擦拭,笑道,「这是鸣王从前在宫里时说起过的词,今天没有那些大乐师在,也没什么新鲜的歌可听,秋星想起了这个,顺手用来叫人唱成小曲。本来是想给鸣王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却吓了鸣王一跳。」 凤鸣好不容易歇住了气,苦笑道,「下次不要再弄这种惊喜行吗?这样呛到很辛苦的。」 一众侍女围着正中央唱歌的侍女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烈中流听她唱到「思故乡」,余音极为动人幽远,忍不住又仰头痛快喝了一杯,赞道,「妙!妙!妙!只有二十五个宇,精短之极,却撩起一片难述于言语的思乡之情。这首词在别处未曾听过,是谁写的?」 秋蓝喜洋洋道,「烈丞相,这是我们鸣王作的呢。」 「哦?」烈中流看向凤鸣,颇为意外。 凤鸣手忙脚乱否认道,「不是不是,是别人做的,我只是学过不不,是听过,所以记住了,又告诉给秋蓝她们听。」 「原来如此。」烈中流这才明白过来,沉吟片刻,笑道,「并不是我怀疑鸣王的文才,只是这首词朴质深沉,内有萧肃感叹之意,不是鸣王这个年纪,这种性格作得来的。」 凤鸣听他分析得大有道理,佩服地点头,「对,我再活一百年也写不出这种词来。不过这个叫李白的诗人很有才华,他写了很多别的诗,以后有空我读一点给你听。」 这时一曲已毕,歌舞还没有散去,唱歌的侍女又开始唱另一曲,这次换了轻快的调子,「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也是凤鸣从前念过的词。 凤鸣这次早有准备,没再喷茶,见烈中流目光看过来,摆手低声道,「这个也不是我写的,作者是」蹙眉想了一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忘了」 众人一边吃着可口的菜肴,一边去看那众位美貌侍女载歌载舞。烈儿最放得开,吃了几块鹿筋,便放了筷子,只是带笑自斟自饮,连喝上四五杯,又亲自端了一杯,跑去凤鸣身边敬他。 凤鸣原本担心他今天为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余浪」苦恼,现在见他活泼如前,心里也很高兴,顺着他的意思喝了一杯。 烈儿还要敬,容恬拦道,「今天新丞相才是主角,你去敬他。」伸出臂膀搂了凤鸣,不许烈儿再找凤鸣麻烦。 烈儿被他拦了,也不在乎,笑着夸张地行了个礼,「谨遵王命。」用一个宛如舞蹈的姿势在原地打了个转,似醉未醉间,回到了烈中流那边,把酒杯往烈中流嘴里送。 烈中流天性就爱撩拨美人,见烈儿脸颊微红,眼丝儿媚似春水,偏又有一股天真可爱之气,心下欢喜,也不接过来,竟就着他白皙的玉手喝了一整杯。 烈儿赞道,「好,算你有些气度。」又去再斟,依旧送到烈中流唇边。 烈中流也不推辞,一气都喝了。 那酒虽然不是宫中佳酿,但后劲却不小。烈中流一下子连灌了几杯,脸上也带了红云,偏头去看厅中正演得热烈的歌舞。 十二名侍女身上的彩带看似随意为之,其实内有乾坤,手肩腰背的颜色搭配,和各人的舞蹈都有相通的地方,所以众侍女或聚集、或分散、或旋转,都能展示各种炫目而不凌乱的花般形状,看起来相当舒服。 烈中流一边击桌打着拍子,一边点头道,「彩带翩翩,别出新意。 红、黄、绿、紫、蓝,五种颜色本不易相融,要是一般人,定配得俗气。难得这样搭配出来,各有各的好看,是谁这般本事?」 「哈哈!」烈儿听了,拍得双掌啪啪作响,叫道,「秋月快过来,这里有人夸你呢!快快快,过来敬夸你的人一杯!」 秋月和秋星从凤鸣身后溜走,免得留在「敌人」视野之中,但歌舞开始后,就又重新回到客厅,一边看自己安排的歌舞效果,一边硬挤在容虎和子岩的小矮几旁,理所当然地取他们的菜吃。 容虎和子岩都非常老实,默默让到一边,倒是她们姐妹占了大部分的几面。 秋月秋星正吃得香甜,听见烈儿醉态可掬地叫嚷,隔着厅中花影穿梭的歌舞一看,原来烈儿说的「夸奖之人」是烈中流,立即大作鬼脸,打死也不肯过去,依旧吃自己的东西。 一时歌尽舞散,众侍女笑盈盈地上前对容恬凤鸣施礼,又对左右谢场,一群花蝴蝶似的退了下去。 大厅顿时比原先安静了许多。 这时烈儿已喝得两耳都红通通的,脸蛋就如一块精致美丽的透明红玉。他犹不罢休,还笑着嚷嚷要再饮,烈中流把他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又另伸手往他布满霞色的滑嫩脸颊上一弹,怜爱地道,「喝酒伤身,既然是美人,不但需他人怜惜,自己也该怜惜自己才是。」说罢,自己把酒仰头喝了,倒转酒杯,将杯口覆在几上,表示两人都不再喝了。 凤鸣哄道,「烈儿听丞相的话,今天喝醉了,明天一定头疼,可怎么上路?」 烈中流问,「鸣王明天要动身去哪里?」 「当然是回西雷去。」凤鸣停了停,拍头道,「哦,居然忘记先和丞相打个招呼,是我们的错。从今天开始,可什么都要有商有量才行。」便一五一十把绵涯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烈中流一遍,又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越早回到西雷,稳定了西雷内部才好。」 「第二批的探子也刚刚回来,传闻龙天死后,若言果然立即赶到了繁佳,着手侵吞繁佳。」绵涯插了一句,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禀报上来。 厅中众人听他们讨论起国事,都停了谈笑,注意这边。 大厅越发安静。 烈中流摇头道,「时间不对。若言如果是从永殷赶过去,手上人马应该不多。而离国和繁佳势同水火,对于繁佳人来说,若言就好象住在地底下的魔君一样。即使繁佳现在群龙无首,若言又布置了少许内应,但如果没有强兵压阵,若言绝不敢大摇大摆进入繁佳。」 「丞相说的没错。」绵涯道,「根据探子打听到的消息,和我们营地被若言偷袭的时间分析,龙天死去的消息传出来后,若言应该没有返回离国都城里同,而是直接从永殷出发,到达离国和繁佳的交界处。另一方面,离国大军则迅速集合,开往繁佳边境,造成大军压境的威势,并且与若言会合。」 烈儿脸上仍有醉意,不过提及国家大事,人已经清醒了不少,啧啧摇头道,「繁佳人也够可怜的,刚死了龙天这条豺狼,不料又惹来了若言这只恶狼在边境虎视眈眈。」 「有若言在,繁佳看来是保不住了。」一个叫千林的将领也感叹了一声。 烈中流却问绵涯道,「你说离国大军迅速集合,开往繁佳边境。若言当时不在离国,是谁如此果断,将离国大军召集并且调往边境?」 「这个目前我们尚未收到确定的消息,暂时估计,发令的应该是离国的妙光公主。」 烈中流笑着摇头,「妙光公主虽然聪慧,然而毕竟只是个女娃娃,她不惯征战,对军队的控剐力也不强,军队的事情,她万万不敢这样仓促决定。除非」烈中流顿了一下,凝重道,「除非她早就得到若言的指示,一旦龙天死去,要立即调动大军压境繁佳。不过如果是这样,岂不说明杀死龙天的是若言?」 这里面的事情,凤鸣等反而是最清楚的,连忙澄清道,「若言向来作恶多端,不过这次的事不是他干的,当然他一定很想要这样干。龙天是摇曳夫人,也就是我那个很会下毒的娘毒死的,至于到底怎么个毒法,我出不大清楚。我娘毒死他,本来是打算帮容恬一个忙的,结果便宜了若言。唉,这是人算不如天算。」 烈中流跟随他们这段时间,也隐隐约约听过凤鸣的身世,听他说天下以毒辣闻名的摇曳夫人是他亲娘,也并不以为异,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容恬开口问,「丞相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闭口不言的烈中流脸上。众人向来知道容恬有用人之明,大王忽然把丞相大位赋予烈中流,显然此人有惊人的才干,不由都全神贯注竖起耳朵,等着听听他的高论。 一般的侍女们都退到门外,秋月走了过去,把厅门轻手轻脚地关上,然后静静跪坐回秋星身边。 大厅彻底静悄悄。 「调动大军的既不是若言,也不是妙光公王,那么会是谁呢?」烈中流自言自语道。 绵涯尝试提供答案,「大将卓然是若言的心腹,军中资历也够,会不会是他?」 烈中流想也不想,否决道,「卓然资历当然够老,但此人过于沉稳,反而失于果断。做主的如果是他,离国大军定然不会这么及时赶到繁佳边境,和若言配合得如此恰好。」 凤鸣努力想了一会,毫无头绪,又开始挠头,皱眉道,「那到底是谁呢?这个人不但要深得若言信任,可以指挥离国大军,而且要非常明白若言的心意,还要超级能干。」 当年失陷在若言手中时,天天待在若言身边,离国凡是有头有脸的将领权贵,应该都见过了,可是没有印象存在这么样一个人啊 容恬用指尖在他眉心揉了两揉,「想不出来也没什么,不必这样心烦。既然是敌人,迟早要碰面,不担心见不着。」 绵涯忐忑不安道,「都是属下无用,思虑不周,属下会立即派人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烈中流微笑着看他,「越重城地处偏僻,你能这么快打探到这些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公道,形象在绵涯心中立即高大了几分。 容虎一直在旁神态认真地听他们说话,这时候开口道,「离国繁佳毕竟在远处,等绵涯探听了确切消息再商量不迟,眼下回西雷的事才是最要紧的,关于这件事,丞相怎么想呢?」 这个问题提得实在不错,立即把话题带回了最开始的地方。 这才是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按照容恬他们的打算,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 瞳儿在西雷王位上待得真的太久了。 烈中流显然一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先不答话,伸手把矮几上几碟已经冷了的菜移到隔壁。 秋蓝看他似乎是打算要清空矮几以做他用,赶紧过来帮忙,收拾了几上的东西后,又另取了干巾,把木质的几面擦干净。 弄好之后,烈中流从袖中掏出一物,在收拾出来的几面铺开,道,「大家过来看。」 众人深感好奇,纷纷凑了过去。 一看,原来是一张画在丝绢上的地图。 上面清清楚楚标明了大地上十一个国家的位置边界,也不知道烈中流用的是怎样的笔,画出来的线极细却又极为清楚,上面也标明了阿曼江源头和两大支流。 「这是我今天偷空画的,时间不多,所以不甚详细。而我也从未到过单林,所以只画出了莫东海峡的大概方位,而没有画出岛国单林。」 众人视线随着他指头看过去,果然大地之外,有几笔淡淡,上面用黑墨端正地写了莫东海峡四个字,却不见单林的位置。 凤鸣这才明白为什么去?br /gt;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2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 作者:未知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2部分阅读 么去卫秋娘处时碰不着烈中流,原来这位新丞相躲起来干活去了。 烈中流的指头又移到西雷上,道,「西雷西南面向海,其它地方与同国、永殷、昭北相邻,如果单纯以幅员论,十一国中,只有离国可以与之相比。」 他说的是西雷的基本地理状况,别说容恬,就是普通将领都非常清楚。 不过大家知道他只是提一个话头,后面必然还有重要的话要说,都只是默默听着。 烈中流却没有立即往下说,忽然抬起头,环视众人一圈,问,「你们觉得西雷和离国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烈儿第一个答道,「西雷大王有德有才,离国大王残暴,大王不同,国家当然就有所不同。」 烈中流嗤道,「西雷的大王正流落异地,王位也不是自己的,此刻说什么有德有才,恐怕不太实在。」 烈儿眼睛一瞪,刚要反驳,肩膀却被拍了拍。转头去看,原来是容虎。 容虎低声道,「这个时候何必走题,谈正事要紧。」 烈儿这才闭嘴不言。 烈中流虽然肯点头当西雷丞相,但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他是冲着凤鸣的面子才留下来的,要端正他对容恬的态度,让他像烈儿容虎等从小跟随容恬的人一样崇拜容恬,看来不大容易。 子岩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试探着问,「除了幅员相当外,土地的肥沃贫瘠,山林湿地平原的分布也各有不同。丞相要说的,是不是离国平原较多,而我西雷山地较多,以耕种收成而论,离国要比西雷强上一点?」 千林插道,「可是自从我们西雷用了鸣王的梯田之法,收成已经大增,这方面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烈中流道,「对,梯田之法确实行之有效,国家粮库方面,我相信西雷不成问题。」 他这么说,当然就是否定子岩的想法了。 「先生可以给一点提示吗?」容虎问。 烈中流给的提示少得可怜,简单地说了一句,「看地图就是。」 众人睁大了眼睛往地图上看,十一国地形图他们向来是看惯了的,虽然不同的地图精细画法有所不同,但是大致轮廓都是差不多的,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什么新意。 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 烈中流见众人不说话,目光停在凤鸣脸上,笑道,「请鸣王说说。」 「啊?又是我啊?」凤鸣指指自己的鼻子。 看见烈中流点头,当即露出一脸苦相。 天呀又玩脑筋急转弯吗?他今天早上才险险过关,对于此类游戏心有余悸。 答错了的话,应该不会被罚吧? 他低头看看烈中流画的地图,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石破天惊的回答。见烈中流一副就等着听你怎么回答的自在表情,知道躲不过丢脸,只好愁眉苦脸道,「我觉得嗯,那个我们西雷靠海,离国边上没有海,四周都是其它国家接壤。」 不能怪他随便搪塞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当答案,他要是真的懂这些的话,早就自己当丞相了。 不料烈中流一听,竟双掌合击,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欣慰笑道,「果然只有鸣王想到了。呵呵,所谓离国和西雷最大的区别,正是如此。」 这一下,不但凤鸣目瞪口呆,连周围众人都愕然。 烈中流故作姿态搞了半天,答案居然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常识性问题? 烈中流一笑之后,重新低头指向地图,解释道,「和西雷接壤的,只有三个国家,而三个国家之中,目前又只有同国和西雷的关系最为紧张。」 大家都知道他终于要说到重点,不断点头,随着他的指尖移动注视地图。 「说起同国,不久前又有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了,丞相一定是说同国大王庆鼎被刺杀的事情。」站在子岩身边的将领千林这次反应奇快,笑道,「庆鼎死后,同国内部肯定会发生震动,起码好一段时间内,同国不会对西雷造成任何威胁。」 这对于西雷来说,当然就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说得不错。」烈中流欣赏地看他一眼,「请教这位将军名姓。」 千林拱手道,「小将千林,见过丞相。」 「千林」烈中流将他的名字记下,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目前来说,西雷的安全根本无需担忧。」 「嗯,有道理。」凤鸣点点头,忽然又挠了一下头,「可是丞相,如果仅就相邻国入侵的设想来看,我们根本就没有担心过西雷的安全啊。」 他们目前所担心的,只是西雷的内部问题而已。 也就是容恬什么时候把属于容恬的东西拿回来而已嘛。 他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大家都想问的问题,众人都看向烈中流,看他怎么回答。 「鸣王这个问题虽然问得好,但是恕我先卖个关子,暂时不答。」烈中流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给凤鸣一记奇峰突出后,指尖划过轻柔光滑的丝绢,停在写的离国两个字上,「让我们先说说离国的情况。」 「离国不临近大海,是个完全的陆国,四面都有相邻的国家,分别和永殷、博间、北旗、东凡、朴戎、宴亭、繁佳接壤。」这次轮到容虎发言,他向来用功,对书上曾经描述的各国状况熟到不能再熟,眼睛也不眨地一口气说了出来。 秋蓝站在他身后,曲着手指啧啧数道,「嗯,足足有七个国家呢。」 「哈哈哈,丞相果然厉害!」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容恬发出一声赞叹,露出欣喜的笑容,高大的身躯走近一步,学烈中流的样子指着地图道,「十一国虽然纷争已久,但战了又和,和了又战,最多是以战败国奉上重金,或割让土地为结束,还从来没有试过一个大国被邻国彻底吞并。若言一旦真的吞并了繁佳,其余六国定然会有激烈反应。」 凤鸣看他手指地图,胸有成竹,侃侃而论,模样俊到极点,帅到无与伦比,经他一提醒,前景豁然开朗,不由也兴奋起来,拚命点头附和道,「对对!有道理!其它六国当然担心若言会陆续把他们全部吞并,所以一定会先下手为强,联合起来反抗离国,这样一来,若言就头疼了。 当年秦国就是这样啊,所以就出了什么连横还是合纵的呃呵呵,大家不用理会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容恬道,「所以丞相认为,若言得到繁佳固然实力有所增强,但是后患也会无穷,光是应付繁佳内部难以彻底铲除的旧势力,和对付胆颤心惊谋求自保而奋起反抗的周边六国,就已会消耗离国大部分的力量。」 「对!非常有道理。」凤鸣点头道。 容恬笑谈天下的潇洒英姿,真是百看不厌。 「到那个时候,若言反而没有太多的余力,对隔了一个永殷的西雷劳师远征。既然没有相邻国的威胁,又少了劲敌离国的觊觎,西雷暂时来说,是相当安全的。」 「对!分析得非常好。」凤鸣重重点头。 「因此,丞相并不赞成我立即回西雷。」 「对!啊?什么?」凤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瞪大眼睛,看看容恬,又看看烈中流。 若言如果当真没有余力对付西雷,他们不是应该珍惜机会,快点回去把西雷的事情搞定吗? 难道要等到若言有空对付他们了才施施然去夺回王位? 又一声赞叹蓦然响起。 这次发出赞叹的,却是刚才被烈中流留意的小将千林。 「大王若是不复出,天下各国针对的目标必定以离国为首。大王若复出,则天下各国所恐惧戒备,会暗中联合起来密谋其力量的,除了离国,必定也有我们西雷。」千林看向烈中流的表情充满崇拜,眸中闪着热烈的光芒,佩服道,「丞相是要各国先为西雷铺路,消耗离国的国力。」 「嗯,就是狼的故事嘛。若言是狼,所有的羊都会盯着他,一起用角抵他。我们大王当然也是狼,不过嘛,我们大王比较聪明,先披上羊皮,混在羊堆之中,然后等别的狼被打死了,羊也都疲倦了,才跳出来把所有的羊吃掉。」 烈儿的比喻生动有趣,连不懂军事的秋月秋星也顿时恍然大悟,拍掌笑道,「有趣有趣!我们大王比若言厉害多了。」 「错了。」烈中流看向两姐妹,「不是你们大王比若言厉害,而是他运气比较好,碰上了我烈中流。」看着秋月秋星笑靥如花,竟然一时又犯了老毛病,抛了个色眯眯的挑逗眼神过去。 刚刚才培养过来的光辉形象,顿时毁灭大半。 不过他的话虽然自负,却也没有太过分,没有他的提醒,容恬他们心中想着的确实是首先要把西雷王位夺回来。 「这么说,容恬暂时不宜重回西雷了?」凤鸣问。 其实答案不问也清楚,否则烈中流就不用做那么多铺陈,说那么多废话了。 繁佳一旦被正式灭国,近百年来相对安稳的局面将会被彻底打破。 国与国的矛盾将会到达白热化,生存或灭亡,都将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到那时,弱小的国家也会竭力谋求生路,不择手段联合起来,对付强大的君王和国家。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如果容恬这个时候回到西雷,重登王位,以他的威望能力,还有天下人都清楚的统一天下的野心,绝对会成为被「群咬」的一个。 「假如大王明日就上路回西雷,我确信以大王的能力和谋略,调动大王暗藏的兵力,以西雷中仍然忠于大王的人为内应,再加上我的战术,十五天之内,我们可以重夺西雷都城西琴,让大王重新坐上西雷王位。」烈中流道,「可是在此之前,西雷会因为内战而丧失兵力,城防也可能因此损毁部分,而在此之后,大王不但要整理内乱后的西雷,安抚立场动摇的臣子们,同时却要倚靠这些被损耗过的大军和城防,对付至少邻近三个力求自保,极可能联手压制西雷扩张的国家。」 「那简直就是和若言一样倒霉了。」 烈儿仔细想了想,嗤鼻道,「暂时饶了瞳小子,让他多威风几天,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丞相是否要考虑一下,他在王位上坐得越久,根基就越稳,将来我们大王对付起他来,会不会比较困难?」 烈中流呵呵一笑,从容道,「没有了外患,则必生内忧。容瞳占据西雷王位,最担心的首先就是大王回国,所以必定竭力拉拢安抚权贵,以求他们的支持。可一旦大王销声匿迹,他松了一口气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对付各位权贵,扶植自己的亲信。」 秋蓝惊道,「这不是很糟糕吗?他有了空档,把从前的臣子们都一个个撤掉,换上来的一定是坚决反对我们大王的人。那么什么对大王犹存忠心的老臣子们,本来可以争取过来当内应的,岂不是全部都没有了? 到时候可真的要强攻进去了啦。」 「对啊对啊,听起来就好可怕。」秋月秋星也齐齐露出忧色。 这一对姐妹心意相通,说起话来语调一样,连表情都一样,真的十分可爱有趣。 烈中流最喜欢逗她们,闻言瞅着她们笑道,「害怕吗?美人儿过来让我摸摸小手,我就告诉你们一个不必害怕的方法。」 容恬眸子深处波光微动,已经了然于心。 他虽想到了,却不想突兀地说出来,只是悠闲地站在一边,去撩凤鸣肩上半长的黑发。 烈中流只是爱玩,秋月秋星被逗弄的时候也挺可爱的,何必揭破。 「我才不要呢!你已经当了丞相,怎么可以欺负小小的侍女?」秋月秋星当即大叫起来,「当大官的人都是很有威严的,说话不要说到一半,快说快说,什么是不必害怕的方法?」 不料烈中流竟然非常配合,当即咳了一声,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却就是一声也不吭。 众人心下都偷偷发笑。 新丞相这样的小孩心性,倒有几分和鸣王相似。怪不得他那么看重鸣王。 秋蓝见状,缓缓走到烈中流身边,温柔地低声道,「丞相,你刚才说得那么有趣,我也被勾起好奇心了。不如我让你摸摸手,请你继续说下去好吗?」 她性情向来比秋月秋星温婉,初为人妇,脸庞更添两分氤氲动人的柔淑之美。 烈中流被她不着痕迹地一捧,又见一只细嫩美丽的小手递到眼前,心下一荡,却又大为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笑道,「你要听,我当然会仔仔细细地说啦。」却没有去摸那只小手。 「偏心偏心!」秋月秋星又不满地大声抗议起来。 秋蓝把手垂了下去,对烈中流感激地一笑。 偏离的话题终于又成功回归。 烈中流回复刚才挥洒自如的英姿,俯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和酒壶,斟了一杯满的,从容不迫举杯道,「首先,让我们先为登上王位的是容瞳而干一杯。」 众人见他解说大事中,往往奇峰突出,带有悬念,引人好奇,偶尔还穿插潇洒悦目的动作,和往常沉闷的国事讨论截然不同,都大觉有趣。 见他举杯,都柏当配合,纷纷重新取杯倒酒。 高高兴兴地共饮了一杯。 烈中流这才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如果登上王位的是若言,或者再差一步,登上王位的是西雷的老将军瞳剑悯,事情都不会这么有趣。但登上王位的是容瞳,事情就大大有趣了。首先,容瞳是年轻权贵,既然年轻,行事必然不够老辣。以他的道行,要入手一国大政,清除朝野上对他不服的势力,只怕会越清越乱。」 容虎道,「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做事急躁任性,一旦大权在握,更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日子久了,被他看不顺眼的臣子们天天提心吊胆,一定会非常怀念当年被大王统治的日子。等众叛亲离的时候,要对付他可就容易多了。」 「其次呢?」秋月忍不住好奇地问。 「其次」烈中流停下,微笑道,「其次是什么,鸣王会告诉你。」 「啊啊?什么,又是我?」凤鸣惨叫一声。 他已经很乖地站着不乱动了,怎么还会有石头一样的问题从天而降? 这样的问题,应该去问比较懂的容恬吧?或者问容虎烈儿子岩任何一个,也比他强一点。 糟了,看烈中流的态度,好象他真的很喜欢点自己的名回答问题啊。 真的头大 「鸣王?」 「嗯嗯瞳儿的其次啊?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哦,嘿嘿,一点点时间就好。」凤鸣绞尽脑汁,偷偷狠踢身边悠闲得令人咬牙切齿的容恬一脚,压低声音迅速问道,「喂,其次应该是什么啊?」 「羊长。」容恬也压低声音,迅速答了两个字。 这个怎么和过去上课睡觉被老师发现抓起来问数学题的感觉那么相似。 「鸣王?」 「哦哦!我想到了,想到了,是那个,嗯,羊长啦!」虽然没有听清楚,不过容恬提供的答案应该是对的吧。 「羊长?」烈中流对这个新式词语显然也不大清楚,「可以请鸣王详细解释一下吗?」 「嗯?解释?呃再给我一点时间。」幸亏凤鸣早有先见之明,乖乖站在容虎身后,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他偷偷再踢容恬一脚,还是压低声音,「喂,什么是羊长啊?」 容恬挨了他两脚,毫不动气,转过头来,充满阳刚气的脸逸出一丝可恶的笑意,用低沉悦耳的声音道,「你答应晚上和我试用新的羊肠套,我就帮你解这个围。」 凤鸣差点一口血喷在他脸上。 这个变态! 「鸣王?」烈中流如果去当老师,那么一定是个锲而不舍的好老师。 他第三次看向凤鸣。 「其次,瞳儿的第二个弱点,是他没有立过军功,在西雷大军中没有威望。」虽然凤鸣还没有点头,但容恬还是开口为他解了围,从容不迫答道,「要做一国大王,必须牢牢掌握军政两项大权。瞳儿的政见固然不怎样,而军权也不完全在他手上,两项连其中一项都不能掌握在手,他就算高居王位,也必定事事受挫。」 子岩赞成道,「不错,大部分的军权,应该在他叔叔瞳剑悯手上。容瞳想得到军权,则势必和他叔叔先闹个土头土脸。」 「哦!」凤鸣惊叫一声,恍然大悟地对着容恬道,「怪不得上次在营地,你会答应让瞳剑悯离开。这样一来,等于给瞳儿留下一个难缠的敌手,先让他们窝里斗,然后我们再动手对付他们。嗯,还是你想得比较周到。我本来还觉得奇怪呢,辛辛苦苦抓了一个大将军,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了?」 「惭愧,惭愧。」容恬苦笑道,「我放瞳剑悯走,只是因为我对他的防守策略、军力布置非常熟悉,将来攻城的时候方便点。想得周到的是丞相而已。」 他难得有这么老实的时候。 众人一愕,不由都笑起来。 容虎总结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明白,时间越久,容瞳的王位就越坐不稳。再加上考虑天下各国的激烈反应,不如先让若言当众矢之的,而大王暂时隐忍一些时候,暂时不复出。丞相,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烈中流点头。 容恬断然道,「那就按照丞相所说的去做吧。」抬头看看窗外,夜幕已经完全沉下来,几颗亮白的星星,分散着挂在漆黑之中。 他伸手搂了凤鸣,吩咐道,「既然明天不用出发,我们可以明天再继续详议。天色已晚,大家都散了吧。」 子岩也早在注意天色,闻言拱手道,「大王,我和千林先去巡查城防。」 这是他们职责所在,即使容恬不提散会,他也到了应该禀报离去的时候了。 这样一来,众人皆散。 烈儿转身太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幸亏容虎就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扶住了,皱眉道,「你喝得太多了,永逸一不在,你就胡来。」 「永逸?」烈儿左右四顾,浮出一丝苦涩笑意,摇头道,「不见面的时候,倒真有点想念。唉,真不该让他暂时离开。大哥,你去吧,嫂子在等你。」挥开容虎的手,自顾自脚步不稳地走了出去。 「烈儿?烈儿?」 凤鸣始终看得有点担心,想追出去看看,却被容恬一把拦住,吩咐道,「秋月秋星,烈儿有点醉了,你们好好陪着照看一下。」 等秋月秋星应了追出去,他又转过头,露出别有居心的笑脸,对凤鸣道,「现在该是鸣王报答本王的时候了吧?」 「报答什么?」凤鸣装傻。 「报答本王帮你解围啊。」 「我又没有答应。」 「那么你是不肯遵守诺言啦?」 凤鸣一睑戒备地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蓦然又j诈地笑起来,兴致勃勃道,「容恬,既然做了新的套套,不如这次换我戴吧?你已经戴过一次了,我还没有戴过呢。」眨了几下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待。 容恬往他吹弹可破的脸蛋上一拧,笑道,「那是按我的尺寸做的,你戴上去岂不松松的,立即掉下来?」 「胡说!我的比你还大呢!」凤鸣怒红两颊,想了想,似乎自己也觉得话说得夸张了,又加了一句道,「就算不比你的大,但是那个是有弹性的,怎么会松?当我是没见过羊肠的白痴吗?」 容恬哈哈大笑,「谁敢当我的宝贝是白痴?」不和凤鸣继续废话,把他拦腰抱起,扛在宽肩上,朝两人的寝房大步迈去。 第三十二章 结果证明,容恬在床上的英明骁勇比在战场上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名鼎鼎的鸣王要尽花招,连带用上厚脸皮战术,最后还是闹得灰头土脸,莫名其妙在容恬的柔情攻势下一败涂地,不得不又在欲海中沉浮了大半夜,再次体验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套套在体内滑动的特殊感觉。 万幸的是,这次羊肠套制作大有进步,没有再次滑落在体内。 做完剧烈的体力劳动,两人都觉四肢微微麻痹,似仍在云端上一样。喘息着,肩并肩躺了,享受微妙快乐的余韵。 隔了一会,凤鸣睁着眼睛,盯着头顶上方悬挂着的小花雕木架,忽然说道,「我们的新丞相烈中流,真的挺有本事。」 容恬在他臀侧用力打了一记重的,佯怒道,「居然敢在这时候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凤鸣懒洋洋翻个身,选择个自认为最舒服的姿势,一只脚大模大样地横跨在容恬身上,嘻嘻笑道,「原来你也会吃醋。也对,烈中流又有本事,又长得帅,脾气又可爱,你会失去信心也是应该的。」 容恬看他一丝不挂,有如一块人形的晶莹剔透的玉石,起伏有致的曲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忍不住用粗糙的掌心摩挲翘挺的臀部,爱不释手地啧啧道,「真滑。」 凤鸣被他摸得浑身发软,腰间一阵一阵麻痹的感觉直往上窜,轻轻咬住下唇,伏在容恬宽广结实的胸膛上。 「你刚刚说谁比我有本事,又长得帅,脾气又可爱?」容恬故意问。 凤鸣低不可闻地嘻笑了一声。 容恬哼一声,更用力地抚摸起来,移到两丘之中,只在臀缝之间来来回回滑动,却硬是弃开始紧张收缩的入口而不顾。 凤鸣的身体,他比风鸣本人还要清楚上十倍。 不到一会,凤鸣就半眯着眼睛露出难耐的可怜表情,容恬却十分可恶,指尖就不肯再往下挪动一分。 「喂!」 「嗯?」容恬悠闲自得地瞥他一眼。 凤鸣心跳得越来越快,双腿已经大分,等于跨坐在容恬身上,后庭盛满想被爱抚的欲望。见容恬还是一脸安然的表情,忍不住伏下身子,用头大力去拱容恬的胸膛,拱了一会,不但没有得到容恬的反应,自己下腹反而更为沸热,气急之下,又张开口,「嗷呜」一下咬住了容恬胸前暗红色的小突起。 「呵!」容恬大笑起来,「刚才不是说今晚绝对不要了吗?」 凤鸣大羞,忍不住扬手一拳,击在容恬头侧的软枕上,却也颇有力度,凶狠狠道,「要做就做,不许罗嗦!否则这个枕头就是你的榜样。」 容恬不以为然,把凤鸣翻个身,让他趴着,随手把那个做「榜样」 的枕头拖过来,塞到凤鸣腰下。 他拍拍凤鸣可爱的翘臀,发出清脆的「啪啪」声音,趾高气扬地问,「你刚刚说谁吃醋来着?」 「怎么可以打人家屁股?」凤鸣哇哇大叫。 「好,不打就不打。」容恬邪气地道,「那摸总可以了吧?」果然停下,改而抚摸蹂躏。 凤鸣被他温柔地折磨到不断倒吸凉气,不安分地大扭纤腰,他才好整以暇地缓缓把下胯靠过去,在犹带着上次激|情体液的菊花处略停了停,猛然一口气全挺了进去,直没根部。 凤鸣快乐又痛苦地大叫起来。 容恬一边抽锸,一边促狭笑道,「嗯,烈中流确实不错。要不是他的提议,明天就要上路,我们怎么能玩得这样尽兴?」 凤鸣感受着体内穿梭横行的硕大火热,完全闭了眼,在他身下咿咿呀呀,早就把烈中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次日清晨起来,难免又是腰酸背痛。但昨天晚上却是自己先去惹容恬的,凤鸣只好自认倒霉,默默忍受纵欲过度的后果。 秋蓝等人如常过来伺候他们梳洗穿衣,凤鸣记挂着烈儿,便去问秋月秋星。 秋星脸儿一红,抿着唇没说话。 秋月答道,「昨晚真的喝醉了呢,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我们两个陪着一起到他房里去,帮他把床铺了,又打了热水给他洗脸才走的。」 「鸣王,今天挂这个好吗?我昨天晚上才编好的。」秋蓝取了个新做好的翠绿色络子,在凤鸣腰上北了比,听他们说起烈儿,愁眉道,「容虎也说他恐怕真的喝多了,我昨天半夜里去看了一下,他竟然还没睡,手里还拿着一瓶不知道从哪偷来的酒。好说歹说,费了我不少唇舌,才让他把酒瓶给了我,进屋去睡。烈儿脾气太倔强,要是永逸王子在,说不定他就听话多了。」 秋月忽然掩着嘴,一阵花枝乱颤的抂笑。 凤鸣和秋蓝都奇道,「秋月你笑什么?」 「秋星她」 「死秋月,你敢胡说我就打你!」秋星不知道什么小辫子落在了秋月手里,急得脸都红了,警告地瞪着秋月。 秋月哪里怕她发凶,做个鬼脸,嗤笑道,「你要是求我,我或许还可以帮你瞒着,你吓唬我,我偏要说出来。」 凤鸣问,「到底怎么了?」 秋月大声道,「昨天秋星被烈儿抱了,还亲了!」 众人好奇心大起,都追问起来。 秋月得意洋洋道,「昨晚我们一道陪烈儿回房,秋星帮他铺床,我去外面端热水给他洗脸,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烈儿把秋星抱得紧紧的。」 秋星气得直跺脚,「死秋月,你闭嘴,快闭嘴!看我也把你的事说出来!」 「哼,我有什么事让你说?」秋月说到高兴处,连带着动作一起比划出来,「烈儿这样抱着秋星,拚命说,求求你,求求你。秋星被他抱着,又不敢打他,一个劲地说,放手,放手,我不是永逸,我不是永逸啦!」 「谁说我不敢打他,我是打不着。」秋星本来手上捧着凤鸣的肩褂,这时猛然放下了,冲过去就要揪秋月。 秋月扭身避过了,咯咯笑道,「对对,他抱得那么紧,你当然打不着。」她身材娇小,一下子就闪到了凤鸣身后,避开秋星的报复。 凤鸣又好笑又好气,见秋星还要打秋月,便伸手过去,一手抓住秋星纤细白皙的手腕,另一手把身后的秋月也抓了出来,左右都瞪了一眼,「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把我当挡箭牌吗?」 秋蓝却问,「那么后来呢?」 「后来?」秋月道,「后来才精彩,烈儿越来越激动,大叫着说,你不是永逸,你当然不是永逸,谁说你是永逸?越叫越大声,把我们都吓了一跳。秋星你听,烈儿分明对你有意嘛,他明明就知道抱着的是你,不是永逸王子。」 凤鸣心里蓦然一紧,松了两姐妹的手,问,「接着呢?」 秋月噗嗤笑道,「接着他就抱着秋星,在秋星嘴上亲了一口。」 「没有,没有!他不是亲,只是把头靠过来,我还伸手挡住了的,也就只是唇碰了碰我的手。」秋星又羞又气,连忙分辩。 「什么东西碰了碰手?」 正说着,忽然一个声音蹦了过来。 烈儿和容虎、子岩的身影骤然同时出现在房门口。 众人大哗,气氛立即更加热烈。 秋月仿佛得到了人证一样,跳过去指着烈儿的鼻尖道,「烈儿快点承认,你昨天明明抱了秋星,还亲了她的小嘴。」 秋星哇哇大叫,「没有,没有,秋月胡说!烈儿你快点澄清。」 烈儿宿醉之后,漂亮的眼睛略微有点浮肿,但整个人看起来还像平常一般活泼洒脱,听了两句,已经知道秋月秋星在为什么吵架,嘿嘿笑道,「被我这么一个美男销魂地又抱又亲,可是三辈子都求不到的福气。来来,秋月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伸出双臂迳自朝秋月大步走过来。 秋月尖叫一声,转身逃开。 秋星却正好站在她身后,促狭地推了她一把,正巧把她推到烈儿的方向。 烈儿顺势接收了这份「礼物」,双臂一收,把秋月困在怀里,呵呵一声怪笑,竟然往秋月满是惊骇的可爱脸蛋上「啵」地大亲了一口,大声赞道,「不错,不错,平时看起来还挺一般,亲上去却很滑。对了,子岩,」往后一转头,对身后的子岩问,「你要不要也来试一口?」 「不要,不要!」秋月几乎大哭起来。 「都给本王停下,闹够了吧?」坐在一边的容恬终于开口,淡淡吩咐道,「秋月,秋星,你们先把凤鸣身上的衣服弄好。秋蓝,去把早点都端上来。烈儿最会惹事,给本王站到一边去思过。子岩,有事禀报吗?」 容恬说话的份量和效果,是十个凤鸣都比不上的。 房内顿时安静。 众人都暗暗吐了吐舌头,纷纷应是,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子岩在容恬面前站定,有条不紊地把城防各项事情都大致说了一下,又道,「入越重城后立即派往南边的探子已经回来了一个,他已经在原先约定好的隐蔽地点见到了太后。真是巧了,太后也是刚刚才抵达。 据太后说,自从大王抛船登岸后,船队在阿曼江上没有再受到任何阻拦,不过为了避免泄露踪迹,太后及随人也很快在一个废旧的小码头登岸,乔装打扮改走陆路,当然,她们走的虽然也是陆路,但比我们这种翻山越岭的好多了,可以走马车,所以很快就到达了指定地点。」 凤鸣想起那已经属于他的庞大家族资产,插嘴问子岩,「那船队呢?」 「船队则由罗登独立主持,继续沿着阿曼江直上。」子岩虽然不大爱作声,其实也是内心剔透之辈,温言道,「鸣王不用为船队担心。萧圣师声威远慑,只要大王不在船上,不牵涉极重要的政治,谁也不愿意招惹萧家船队,以至得罪萧圣师。」 容恬道,「太后尚未知道我们的计划改变了。」 「是的,所以属下已经又派出一人,将计划有所改变的消息带给太后。」 容虎也一直在听子岩的回报,这时候不解地道,「既然永殷那个所谓的新太子永全知道我们在船上,知道要在江心投石阻扰,为什么自从我们登岸后,船队就畅通无阻了呢?他若真和容瞳勾结,会一直设法阻止船队才对啊。」 他一说,凤鸣也醒觉过来。 「对啊,真奇怪。」凤鸣蓦然一震,「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们弃船登岸了?」 容恬摇头道,「永全并不知道我们弃船登岸。不但如此,现在看来,这个蠢材其实一直就不了解我们的行踪,更别提放石头阻挠船队了。」 如果他是聪明人,当年也不必叫烈儿硬把永逸拽下太子位,换永全当新太子了。 「不是永全?」凤鸣大讶,「不是永全,那会是谁?」 「还能有谁?」容恬露出一丝苦笑。 「谁啊?」凤鸣挠头。 容恬无奈地叹口气,对他勾勾手指,「过来。」 凤鸣已经穿戴完毕,乖乖走到他身边。 容恬摸着他的头,「用你这个笨笨的小脑袋想想,我们是怎么到这个偏僻的越重城来的?又是谁早就成竹在胸,知道怎么把这个易守难攻的小城弄到手的?」 凤鸣恍然大悟,惨叫一声,「不会是烈中流吧?」 「鸣王在叫我吗?」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凤鸣吓得猛然转身,烈中流俊帅的脸蛋跳入眼帘。 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果然一说就钻出来的。 烈中流今天换了一袭布袍,蓝色衣料洗得有点发白,却异常整洁。 他跨进房内,和各人打过招呼,问凤鸣道,「鸣王刚刚叫我干什么?」 凤鸣大声咳嗽起来。 烈儿昨晚和他一起吃菜喝酒,反而和他亲近了点,代凤鸣答道,「鸣王是想问,在阿曼江心放石头的是不是丞相你。」 「原来是那个啊。」烈中流听了,气定神闲地笑道,「当然是我。」 凤鸣哭笑不得,「丞相如果不想我们走水路,直接说嘛,你口才这么好,一定可以劝得动我们的,何必搞这么大的破坏?害我们还以为已经暴露了行踪呢。何况江心下石,不但妨碍我们,其它来往的船只也会受牵连啊。」 烈中流含笑道,「鸣王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趣吗?不必担心其它的船只。萧家的大货船是比王侯的专用坐驾吃水还深,其它船只吃水不深,不会被江心大石所困,这个我是算过的。」 「不对,」子岩思虑比较周密,蹙眉道,「当时丞相一直在船上,从没离开过我和手下的视线,丞相怎么能在江心布置石块呢?」 烈中流显然对自己的这一招大觉有趣,哈哈笑道,「那是早就放好的。路线太好猜了,你们除了去西雷,还会去什么地方?我提早一日命人放巨石,然后骑马沿岸回来,在岸边等你们经过。」 烈儿也哈哈笑起来,「真的很有趣,来来,让我亲丞相一个,以示钦佩。」双臂一张,热情地抱过去。 烈中流脸上变色,拚命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这人向来清净自爱,最不喜欢动手动脚」 众人都是一愣,大为惊讶。 别人也就算了,这个烈中流却是个典型的美人癫狂之徒,只要看得顺眼,就恨不得搂搂抱抱亲亲摸摸一番。 怎么今天却忽然转性了? 烈儿被烈中流义正词严地拒绝,嗤笑道,「也好,我们不动手动脚,只动动嘴皮子,亲一个就好。」又把红唇嘟起来伸了过去。 「烈儿,你太放肆了。」容恬蓦然一声低喝。 烈儿浑身一震,顿时凝了笑容,缩了回来,不敢再和烈中流笑耍。 凤鸣见他被容恬一喝,立即仿佛被霜打了一样,浑身的活泼劲都没了,站在一边倒显得可怜兮兮,心肠大软,柔声道,「烈儿,你昨天喝得太多了,是不是一个晚上头疼都没有睡好?你过来,在我这边坐一坐。」 烈儿应了一声「是」,小心地打量一下容恬的脸色,过来乖乖在凤鸣身边坐了。 奉命去端早点的秋蓝领着两个捧着大方盘的侍女回来,方盘上装着热气腾腾的各种糕点。 秋蓝吩咐她们把糕点一碟一碟都摆在饭厅桌上,过来请容恬和凤鸣,「早点已经在饭厅布置好了,大王和鸣王不如过去一边吃,一边谈事。 饿着了对身体不好呢。」 凤鸣问众人,「你们吃了没有?」 大家都是大早就过来伺候或者禀报事情的,哪有什么正经时间吃早点。 烈儿摇头,容虎不吭声。 秋月秋星道,「我们伺候了鸣王再吃。」 只有子岩早上喝了一碗稀粥,答道,「属下已经吃过了。」 烈中流却道,「本来我也已经吃过了,但见了这么漂亮的糕点,又忍不住觉得饿起来。」 凤鸣笑道,「那么不管吃过的没吃过的,索性大家一起吃,一起聊。秋蓝,桌旁再添几张凳子。」 秋蓝「哎呀」叫起来,「原本想着大王和鸣王吃的,准备这么多一定够了。这样看来,我还是要去现做一点才行。」匆匆领着两名侍女出房,奔厨房去了。 秋星秋月便去搬凳子。 烈儿站起来道,「苦力活怎么可以让女孩子干,我来搬吧。」首先把自己坐着的那张大木凳搬了过去。 子岩和容虎也动手把身边的凳子搬了。 凤鸣看着手痒,长身而起,笑道,「我可不能没有绅士风度。」亲自抱起了自己坐的椅子,往房后的饭厅走去。 不抱不知道,一抱才知道这椅子是实心红木制的,虽然手工一般,但份量着实不轻。 刚才信口开河叫秋蓝去搬,真是不知深浅。 烈中流翘着腿坐在大靠背椅上,悠闲地看着众人搬凳搬椅,闭口不发一言,似乎在等什么。 不一会,容恬也站了起来。 容虎子岩烈儿都走了过来,容恬摆摆手,淡淡地问,「本王就不能搬搬凳子吗?」撩起袖子,果然亲自把凳子搬了过去。 烈中流唇角微扬,仍是不语,坐得稳如泰山。 容虎等人见状,便过来请烈中流移步。 「丞相,客厅凳子不够,请你挪动一下,我们把椅子搬过去,您再坐吧。」 「嗯?哦」烈中流点点头,随口吩咐,「叫鸣王过来搬吧。」 凤鸣刚刚搬了他平常坐的那张大木椅,正气喘吁吁,猛然听见烈中流指名,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想了想,又乖乖走了过来,点头道,「没关系,我来搬。」重新撩起袖子。 容虎等都是一脸不赞同,叫道,「鸣王」 「我来吧。」有人在最后沉声道。 原来容恬也已经从饭厅转了回来。他袖子也撩了起来,一开口,迈前一步,走到烈中流面前,众人都不敢忤他意,不得不让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烈中流蓦然大笑,长身而立,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揉着肚子,笑得恶形恶状,毫无仪态可言。 众人被他笑得面面相觑,不知丞相哪条神经忽然出了毛病。 正惊疑中,烈中流又遏然停了大笑,不知道为何,竟幽幽长叹了一声。 叹息深处,说不出的悲凉惋惜。 凤鸣古怪地打量着他,小心翼翼发问,「丞相为什么忽然大笑,又忽然叹气?」 烈中流深深看入他澄清无瑕的眸底,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笑天意。」 「天意?」 这么玄妙的回答? 凤鸣又要开始忍不住挠头了。 「是天意,让鸣王和西雷王在一起。」 「嗯。」凤鸣点头,大为赞成。 是啊,如果不是天意,那么自己的魂魄怎么会落到西雷原来的假太子安荷身上呢? 没有老天帮忙的话,自己不但不会和容恬相识相爱,也无法在经历一?br /gt;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3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 作者:未知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3部分阅读 一次一次的艰难之后又幸福地回到容恬身边。 这边凤鸣一脸幸福地点头,那边烈中流却不断摇头,对凤鸣道,「鸣王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很明白啊。」 「我说的天意,是指你和西雷王在一起所造成的后果。」 呃? 这一句话好象有点熟。 凤鸣忽然想起,从前因为知道容恬无后,瞳儿就要继承王位,自己就说过什么「我们俩在一起,后果很严重」的话,结果惹得容恬大怒,难得地对他黑了一次脸。 这次,不会连烈中流也 凤鸣不自在地瞥一眼容恬,讪笑着问,「这个应该不会有什么后果吧?」 拜托,你可千万不要又说什么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是长久之计的东西。 不然管你是不是什么西雷丞相,容恬一定会和你翻脸。 我也会啊 子岩也听得直皱眉,直接道,「请丞相不要再吊我们胃口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烈中流也不故弄玄虚,笑答道,「若非和西雷王在一起的是鸣王,西雷王纵有大志,也未必有目前这样更开阔的眼光去谋划如何一统天下。」朝房后饭厅方向一指,「只凭眼前搬凳一事,我敢断言,那道均恩令的出现,不管过程怎样,但源头,绝对是由鸣王而起。因为与西雷王相比,鸣王身上才最具有公平这个特质。」 对于这一点,容恬内心深为赞同。 凤鸣看人从不拘泥于身份阶层,和十一国的众多权贵不同,在他眼里,绝少给人打上出身高低的标签。 如果不是凤鸣在从前的军事会议上力驳众议,提出选将不能局限于贵族子弟之内,给容恬内心极大的震动,也许今日的均恩令,真的不会出现。 烈中流没有猜错,均恩令的源头,确实就是凤鸣。 「那当然,」凤鸣知道烈中流不是打算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加上被烈中流夸了一句,大为高兴,挺起胸膛,「我这个人是最公平的。以后丞相要找人主持公道,尽管来找我。」 他沾沾自喜的表情超级可爱,众人连烈中流在内都忍不住笑了。 容恬更是忍不住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拧了他的鼻子下,笑骂道,「得意忘形。」 「刚才只是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笑过之后,烈中流又侃侃道,「若非鸣王遇上西雷王,后果更是堪忧。」 凤鸣奇道,「我有什么堪忧的?」 烈中流含笑打量他一眼,答道,「白是所有颜色中最洁净的,却也是最容易被污染损毁的。要不是有西雷王在,鸣王早就不是现在的鸣王了。鸣王想想,你要是从小在离国长大,身为离国人,落到离王若言的手里,他纵使疼爱你,却绝不会像西雷王这样顾虑你的心情,顺着你的想法。以他的为人,必千方百计锉磨你的锐气,直到你对他千依百顺。 那个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快活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凤鸣顿时打个冷颤。 脑海里浮起的,是那个曾因为和自己相貌稍有相似而被若言召去侍寝,后来无缘无故遭若言折磨,小腿被吃肉鱼咬得血淋淋的美貌婢女。 烈儿「哈哈」笑了两声,道,「果然如此,就是大王离了鸣王不行,鸣王离了大王也不行,这样很好啊。但是丞相刚才为什么又叹气呢?」 烈中流淡淡抿唇,「我叹气,是因为老天实在偏心,很多苦命的人,却连鸣王一分的好运都摊不上。」 他心里感慨良多,却不想对众人细诉。 微叹一声,转过身,也学凤鸣容恬那样撩起袖子,亲自将大椅子搬了去饭厅。 现在小饭厅桌旁位置终于够了,众人排位坐下,秋蓝刚好又领着侍女捧了很多糕点过来,进门环视一周,含着笑问,「怎么都还没吃?难道是等着我们的贵客?」 「什么贵客?」 「当然是这一位啦。」秋蓝把身子一让,让出后面的人来。 一道窈窕身影婷婷立于门外,凤目秀眉,脸颊含春生色,绝美一个佳人,原来竟是卫秋娘大驾光临。 众人都是一愣。 烈中流「唉哟」一声,从椅上猛跳起来,简直是蹦到卫秋娘面前的,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似的,激动地搓着手道,「娘子你来了?嘿,我见天已经大亮,还不见你过来,还以为你」 卫秋娘最恨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恶狠狠瞪他一眼,「以为我什么?既然答应了你,我当然会来,难道像你一般没有信用吗?」 烈儿坐在凤鸣身边,凑过头低语道,「怪不得他今天变老实了呢,说什么不能动手动脚,原来知道母大虫会到。」 凤鸣一想烈中流刚才假装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抿唇一笑。 不知道烈中流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态度比石头还硬的卫秋娘劝得肯出来和他们见面了。 「呵呵,娘子你当然比为夫有信用。对了,你今天越发漂亮,一定是打扮花了点时间。嗯,打扮得好,女人就是要打扮的,何况是娘子这样的美人。」烈中流一边领着卫秋娘过来,要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当时椅子是按人数搬的,卫秋娘既坐了他的,他自己便没有位了。 烈中流也不理会,站在卫秋娘身边,殷勤地帮她挟了一个形状像小红枣的小糕点放进碗里,「娘子饿了吧?这个点心很好吃的。」 卫秋娘哼道,「分明你根本就没有吃过,还敢哄我说好吃。」 烈中流甘之如饴,连忙认错,「是是,我说谎了,还是娘子厉害,我瞒你不过。不过你生我的气也没什么,千万不要饿着自己。」 卫秋娘又哼了一声。 这次却拿起筷子,把那个小糕点塞进了檀口,细细品尝起来。 烈中流站在一边,看她轻嚼慢咽,一脸欢欣愉快,直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他们夫妻此刻已是全场焦点,众目睽睽之下,西雷丞相爱妻心切之态,让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尝尝这个。」等卫秋娘吃过了一个,烈中流又小心翼翼挟了另一个糕点,柔声道,「这个形如桃,色美红艳,娘子吃了,脸蛋一定会更红更漂亮。」 烈儿掹打一个冷颤,又凑到凤鸣那边,「妈呀,这个烈中流比鸣王你和大王还让人受不了。」 他声音虽低,但大家都是同桌而坐,容恬就在凤鸣隔壁,也听见了他的不逊之语,当即扬了扬眉。 凤鸣发觉得早,连忙伸手在桌下按住容恬,示意他不要吓唬烈儿,环视一周,露出笑脸道,「不要都呆坐着,大家都开始吃啊。」自行拿了一个包子塞给烈儿,语带双关道,「烈儿你乖乖吃东西,不要再乱说话了。」 迟钝如他,也感觉到烈儿今天很不对劲。 恐怕和昨天卫秋娘提起的那个余浪大有关系。 凤鸣心里真的很想知道关于这个人和烈儿的事情,但想起这也许是烈儿的伤心往事,揭人伤疤已经不好,更何况当事人是和自己如此亲近的烈儿。 三番两次记挂着,又只好三番两次忍住。 有凤鸣带头,早就被秋蓝的精美点心诱惑得肚子咕咕叫的众人立即开动,各自取了早就看上的漂亮点心开始吃早点。 子岩本来和烈中流坐在一块,此刻见烈中流站着陪娘子,始终觉得不大好意思,站起来道,「丞相,你坐我这里吧。」 自行又去别的房间取了两张椅子过来,放在角落处,一张给了秋蓝,一张自己坐了。 吃了一会,桌面上可口的糕点已经被消灭了十之八九,不知不觉又开始讨论起国家大事来。 「丞相,昨天丞相所说的暂时不回西雷的策略,确实精采绝伦。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还要请教丞相。」千林吃完了手上最后一个花卷,抹抹嘴巴,兴致勃勃地第一个挑起话题。 「你说。」 「如果暂时不夺回西雷王位,我们目前就不能再去西雷了。那么,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才好呢?」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大家都纷纷点头。 这也是众人在被烈中流猛然贯注了新战术的理念,兴奋的头脑在一夜休息后渐渐清醒后,想到的第一个重要的问题。 天下之大,何去,又何从? 烈中流亲手帮卫秋娘倒了一杯热茶,殷切道,「娘子,喝点茶水润润嗓子。」才转头赞赏地看了千林一眼,反问道,「依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凤鸣暗暗叫好。 他被烈中流提问提得怕了,生恐自己已经上了烈中流的提问黑名单。现在蹦出一个不怕死的千林,有他引起烈中流考虑的兴趣,自己被抓出来问问题的风险系数立即大幅度降低。 他越想越得意,忍不住抿着唇偷笑。 容恬在他身边看得一清二楚,立即明白这个小脑袋在转什么念头,大掌在桌下伸过来,往他腿上重重摸了一记。 千林是和子岩同一批被容恬从年轻人中挑选出来的心腹,当然天分甚高,仔细思忖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问题,反而问烈中流道,「丞相曾经住在越重城,对这个城市应该非常熟悉。不知道丞相有没有画过越重城的地图?」 烈中流微愕,片刻之后,眼中笑意更深,点头对千林夸道,「果然不错。」便伸手去怀里掏。 掏出一卷布帛,往清空了碟子的桌上一铺,赫然是一幅越重城的地图。 单独的城市地图,和昨天的十一国地图又大有不同。 凤鸣伸长脖子一看,乌黑的眼珠瞪得大大。这幅地图用七种颜色的细笔绘成,细致得简直就是一幅艺术品。啧啧惊叹之余,缩回头去,低声和容恬道,「我们的丞相真是比哆拉a梦还厉害,袖子里面好象要什么有什么。」 容恬压低声音回道,「他一定猜到今天会有人问到越重城内之事,若问此事,则必定有地图才好分析的。这地图说不定是他昨晚连夜昼的。 此人谋略预算,真让人不敢小瞧。」又问,「哆拉a梦是哪一国的人?」 「大概是猫国的吧。」凤鸣吐吐可爱的小舌头,重新坐好,继续听重要的国家大事分析。 千林此刻也正为烈中流精湛的地图感叹,指着其中蓝色的细线道,「我巡城多日,未曾见过这条路。」 烈中流从容道,「你没见过也不奇怪。蓝色标示着越重城内的绝密地道,没有人带领,就算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也未必可以找得到入口,何况你才刚刚巡视了几次城防。」 千林一震,惊道,「什么?这一个小小的越重城,竟然有这么复杂的地道?」 千林眯起双目,仔细端详了复杂交错的蓝线,惊喜地指着地图上一处道,「快看这里,地道还可以通到城外。天啊,挖这么一个庞大的地道,要耗费多少时日才行啊。」 卫秋娘似乎对这令人惊叹的地道十分熟悉,冷冷开口道,「这是从前越重城刚刚修筑的时候一道完成的,当初耗费了不少心血,可惜一直无所用处。」 子岩站了过来,和容虎并肩端详地图,忽然道,「当初兴建这个地方的人一定心怀大志,打算日后用这个地方作为一个军事堡垒,谋划大事。瞧,这个城市有天险可倚靠,前面是茂密的山林,出林即是阿曼江,后面直通西雷。」 「嗯,如果要对付的是西雷」容虎话到了后面,心觉不妥,声音遏然而止,看向卫秋娘。 卫秋娘还是那副冰山美人的表情,直接和容虎目光相撞,答道,「不错,此城当年确实是为了对付西雷而暗中花重金修建的。可惜永殷王一代不如一代,空有勇将坚城,却一直不敢出手,到现在,越重反而变成了一个被人抛弃的偏僻小城。呵,真是有趣。」 她嘴上虽然说着有趣,语气却悲愤莫名。 众人一听,都知道她和此城大有关系。 容恬想起一人,瞳孔骤缩,盯着卫秋娘,沉声道,「不知夫人和卫潜卫将军是什么关系?」 卫秋娘听见这个名字,嘴角逸出一丝苦笑,答道,「他是我的曾祖父。」 此言一出,不但容恬,就连坐在旁边优哉游哉的凤鸣也顿时浑身一震。 卫潜这个大名,他在被容虎教导各国历史的时候可是听过很多次的。 十一国纷争上百年,英雄豪杰如雨后春笋,此起彼伏,叱咤风云,而最令人印象深刻者,却是一个奴隶出身,凭藉不世战功,将几乎被灭国的永殷从亡途扭转了命运的永殷将军卫潜。 当时永殷国力比现在还弱小,遭受到邻近三国的侵略,卫潜家乡受袭,悍然带领六百奴隶起义反抗,竟以其天赋的军事才能,硬是迫退同国三万人马。 永殷王族当时几乎就要在王宫中悲壮地集体自尽了,却忽然接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在任的永殷王永敛为表彰卫潜的护国大功,不顾重臣反对,决然将身为奴隶的卫潜提拔为贵族,并且将永殷所剩无几的兵力全部交给卫潜。 这是彻底的孤注一掷。 卫潜没有让永敛失望,他率领着永殷所余兵马,仅仅倚靠少得可怜的粮草支持,利用埋伏、地道、牵制、水火、反间种种方法,最后竟真的使三国联军败走永殷,重新奠定了如今永殷国的基础。 他大胆的战术,鬼魅一样的战略部署,将人少胜人多的最高军事心法发挥到了极致。 若纯以军事天才而论,这上百年来,尚未有一人能够胜过卫潜。 即使后辈自信如容恬者,也不敢轻视这个名字。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上这个已经成为神话的人物的后代。遥想卫潜当年拔剑卫国的气概,众人看向卫秋娘的目光,不由又有了几分改变。 容恬深深吐出一口长气,「原来是卫将军的后人,实在失敬了。不知道除夫人外,卫将军还有多少后人,如今都在什么地方?」 「我是唯一一个。」卫秋娘冷笑道,「西雷王是想问,既然是卫潜后人,为什么会被放置在这个偏僻的小城吧?」 她也算聪明。 这个问题确实是容恬的原意,只不过不好直接问出来罢了。 事关百年的传奇人物,眼前又活生生坐着其唯一的后人,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个个竖起耳朵等她回答。 烈中流道,「永殷王族对卫氏一族之事,过程非常复杂,我们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 卫秋娘截道,「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说不清楚就不要说,你给我闭嘴!」 听到这里,凤鸣心中微动,像有什么在脑海里猛然一闪,不禁「啊」地叫了起来。 众人都听见了这个声音,不约而同又都转头把视线聚集在他脸上。 「怎么了?」容恬问。 「我我好象忽然明白了。」 「明白什么?」 「呵呵,」凤鸣笑了一笑,唇角露出一个狡黠的酒窝,「我只是明白了,为什么烈夫人今天早上肯出来和我们一道吃早点。」 容恬无奈叹道,「这么容易明白的事情,你现在才明白过来?」 凤鸣愕道,「难道你也明白?」 「我当然明白。」 他们两人「明白」来「明白」去,其它人反而越听越糊涂了。 秋蓝奇怪地问,「鸣王,你们到底明白什么了?烈夫人为什么今天早上忽然肯过来和我们一块吃早点啊?」 子岩笑道,「要是我没有猜错,一定是」 「停!」烈中流忽然截断子岩的话,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处时,才高深莫测地笑道,「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秋月最喜欢玩游戏,立即兴奋起来,用清脆的声音问,「什么游戏?」 「我们每个人把猜到的答案写在掌中,然后一起打开,看看谁猜对了,谁猜错了。」 秋月笑得灿烂的脸蛋立即垮了下来,「这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一点都猜不到。」 虽然她抗议,但是别人却都挺爱玩的。 不一会,果然取来笔墨,各人都在自己掌上写了自己猜想的答案。 烈中流道,「都摊出来让本丞相看看,错了可要罚的。一、二、三!」 所有人的手掌同时伸了出来。 人人都去斜眼去看别人的答案。 只见容恬、子岩、容虎、千林、烈儿掌上写的完全一样,都是「均恩令」三个字,凤鸣比较偷懒,就写了一个「均」字,不过意思也差下多。 烈中流一个一个指道,「这个是对的,这个也是对的不错,鸣王确实也想到了。」轮到秋星,上面却写了「点心」两个字。 秋星见众人看她,娇憨地解释道,「人家以为是因为秋蓝做的点心好吃嘛。」 秋蓝大为高兴,对她道,「秋星啊,以后你爱吃什么就告诉我,我都帮你做。」她的答案最老实,在上面写了「不懂」两个字。 秋月想不到答案,胡乱在上面画了一只简单的猫脸,众人看了,轰然大笑。 答案揭晓,凤鸣大为扫兴,郁闷地叹气,「我还以为这次能够想点独特的东西出来呢,怎么想到你们居然都猜到了。」 烈儿偷笑道,「本来是猜不出来的,听了鸣王和大王的对话,谁还想不出来就太笨了。卫潜将军虽然军功盖世,但出身到底是奴隶。一定是永殷权贵过河拆桥,靠卫潜保住了权力,然后就开始排挤嫌弃卫氏了。」 他猜想的也八九不离十。 当卫潜在世时,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惹他。 卫潜去世之后,永殷王永敛随后去世,新王继位,卫氏内又再没有能有卫潜同样能力的天才军事家,从此之后,卫家就一直处于虽是贵族,却深为贵族嫌弃的尴尬地位──肯将根深蒂固的上下等级制度完全抛弃,以才能论地位,与曾为奴隶的卫家交往的世袭贵族,实在不多。 曾经拯救永殷于水火的卫氏一门,自卫潜死后,为了森严的等级而吃的暗亏数之不尽,说起来就一肚子怨气。 因此,容恬的均恩令对于切齿痛恨等级制度,深受其害的卫秋娘来说,不啻为一剂猛药。 怪不得她终于态度稍有软化,肯赏脸大驾光临呢。 到了现在,卫秋娘忽然出现的事情已经有了圆满的解释。千林又有条不紊地回到最开始的话题,讨论起越重城现在的地理位置和防守。 「这城池真的是卫潜将军所建吗?」千林端详地图,啧啧惊叹,「越看这幅地图,越折服于卫潜将军的军事才能,里外配合,远近互援,只要指挥得当,这个小城足以作为一个壁垒,应付十万大军的围攻。」 子岩也点头叹道,「要不是我们有丞相帮忙,打开城门,恐怕真的无法进来。」 烈中流拚命向子岩眨眼,可惜已经晚了。 提起这事卫秋娘就火大,提肘往后,在烈中流的腹间就是重重一擂。 烈中流「呜」了一声,捂住肚子露出一脸痛苦,却不敢大声喊疼,唯恐引来另一个更重的。 秋月等看了,都暗暗觉得好笑。 怕老婆的男人很多,但整天被老婆这样拳打脚踢的却真少见。 子岩知道自己说错话,害烈中流挨打,连忙改变话题,意图补救,「既然越重城有这么独特的地理优势,又地道纵横,足以作为一个坚固的据点。依丞相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以此为基地,等待天下大局日趋剧变,若言被各国围攻势弱的时候,才一举出动,先对付西雷的内乱,然后再对付若言?」 他说的很有道理,众人都点头说是。 烈中流并不答话,却把探询的目光向容恬脸上缓缓移去。 容恬炯炯有神的眼睛丝毫不让地和他直接迎上,慨然道,「眼前众将,尽归丞相统领,不管丞相定了何种计策,请尽管吩咐布置。」把腰间挂着的一个玉佩扯了下来,递给烈中流,斩钉截铁道,「这就是信物。」 旁人看了,心内都大为惊讶。 目前还不知道这位新丞相会拿出什么大计,大王就提前点头,连信物都拿了出来。 那就是说,万一烈中流等一下说出的计策不得人心,但由于容恬有言在先,即使连容恬本人也不好驳回了。 玉佩递到面前,烈中流却没有立即伸手去接,反笑问道,「不知道大王和鸣王,是不是也算众将之列?」 见他这样胆大狂妄,所有人都一愕。 容恬也是一凝,视线利针一般,簌然刺入烈中流眸中,见烈中流丝毫不惧,仍旧意态悠闲,反而心里暗自喜欢,仰天哈哈笑起来,「好,本王和鸣王,也听任丞相安排。」 「谢大王。」烈中流这才双手接过容恬递来的玉佩。 凤鸣早晓得容恬处理大事临机决断,英明果断,也不觉得怎么惊讶,乖乖坐在容恬身边,等着看烈中流怎么发挥。 卫秋娘亲眼看了容恬行事,却是暗暗震动。 别的不说,烈中流是永殷人而非西雷人,容恬却敢于就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将大权完全交给烈中流,只凭这一点,各国权贵在气魄见识上就已输了容恬一大截。 她毕竟深悉权贵的心态,说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的事司空见惯,听说了均恩令的事,还抱着观望心理。 只有够气魄的王者,才能将均恩令切实推广,不至于中途而废。 想到这里,对容恬倒又多了一分好感。 烈中流得了信物,双手捧着玉佩站到桌前,左右看看,人人都在屏息等他发令。脸上逸出一丝英俊潇洒的笑容,开始点名,「千林。」 「在!」千林知道此刻发的可是军令了,立即站起来,用军礼精神抖擞地应答。 「这张地图给你了。今日开始,由你负责镇守越重城,监视西雷境内动静。」 「是!」 烈中流看他把桌上的越重城地图认认真真迭好,收入怀里,循循嘱咐道,「地图小心收藏,上面的地道都是我亲自进过去,一一考证后才绘上的。卫大将军天资超绝,所设计的地道变化多端,复杂多变,你要用心记住,万一遇到战事,才可以善加利用。这个城池,将来是大王重回西雷的重要根基,在还没有得回西雷王位之前,我们绝对不能失去越重城。」 千林一一听在心上,正容道,「丞相,我明白了。地图我贴身藏在身上,地道等等,也会再亲身勘察几次。」 烈中流点了点头,又指了绵涯出来,吩咐道,「若言一旦吞并繁佳,天下诸国都会惶恐不安。你多多挑选能干者,派往各国打探消息。」 「是!」绵涯道,「各国权贵一有反应,我们的人会立即用各种手法通知我们。」 「不仅仅是权贵们的反应。」烈中流温和地笑着指点,「还有民间流言,下等军官和没有品级的士兵们都怎么说,讨论些什么。百姓们看好哪个君王,觉得哪个大王没指望,这些都是不可疏忽的。」 绵涯恍然,恭恭敬敬应了。 烈中流吩咐完绵涯,视线一转,落到烈儿身上。 烈儿正坐在椅子上打哈欠,见机猛地跳起来,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等着领任务。不料烈中流只是瞥他一眼,就把视线又转开了,从容唤道,「容虎。」 「容虎在!」 「你从前负责哪些事情,现在依旧负责。不过,本丞相还要加派你一个差事。」 「请丞相吩咐。」 「你要帮鸣王管理家产。」 「啊?」 烈中流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向容虎道,「萧家独占十一国航运大业,已有百年之久,这些世代积众的财富非同小可。鸣王刚刚接手,未必能够明白自己有多少家财。」 凤鸣不断点头。 确实,他老爹去得潇洒,说一声萧家家业归你掌管就拍拍屁股走了。据说萧家产业遍布天下,谁知道到底有多少呢? 他连萧家有多少分号都不清楚耶 容虎面有难色,「丞相说的有道理,但我跟着大王,学的多半是武艺战策,至于理财那是几乎根本不懂的」 「不懂理财,并不要紧。」烈中流和颜悦色道,「萧家如此大的产业,不同的国家内必有各自的管理者,他们也会有定期需向主人呈上的帐本。你为人细致,首先要做的,就是登记各处分号现在储存的银子,还有每年能赚多少银子,珠宝珍品,都各存在什么地方,地契物业又各有多少。全部查验清楚了,我才好统筹怎么运用这笔大钱。」转头对容恬笑道,「大王未曾重登王位,没有国库税收支持,所需开支又庞大惊人,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钱的问题。」 凤鸣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像今天这样成了一个世界级富豪,而且还「养得起」容恬,嘿嘿傻笑,忍不住转头对容恬得意地安慰道,「放心啦,有我在就饿不着你。就算你这辈子不当大王,我也会养你的。当然,为了报答我,从此以后你就要好好听本鸣王的话啦。」 容恬脸上满是宠溺的表情,桌下手掌却滑到他两腿之间,猛然一把擒住中间的器官,隔着布料缓缓把玩,语带双关地笑道,「那我这几晚可要好好多谢鸣王了。」 凤鸣被他黑洞似的利眼一瞥,当即不敢再嚣张,吐吐舌头道,「我只是说说嘛,你是当王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秋月等人这时已经站到他们身后伺候,把桌下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两姐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子岩在一边主动问烈中流,「丞相,那么我做些什么呢?」 「你跟着大王,往」 烈中流说到一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忽然响起,众人正觉得奇怪,木门被人猛然推开,两名侍卫扑了进来,高声报道,「大王!城内出现敌人!」 众人心脏都猛地一跳。 千林本来是和子岩一起负责越重城防务的,当即站了起来,沉下脸道,「敌人出现在城中何处?数量有多少?目前情况怎样?仔细说。」 事起仓促,他这一问却从容不乱,有条有理,极具法度。 烈中流不禁悄悄点头,暗忖西雷王挑人选将的眼力果然不错。 那两名侍卫原本有点惊惶,听着千林有条不紊的问话,也不由定下神来,清晰答道,「回禀将军,来敌忽然出现在城门东北方向两百步处。此城我们已经遵照将军吩咐,按时按班,来回巡视,却不知道敌人是怎么潜入的。他们打伤了两个巡逻的侍卫,立即惹起我们的注意,大概是惧怕我们人多,逃入了错乱的民巷之中,而且最奇怪的是,对方仿佛有隐身术,可以穿墙走壁似的,每次明明被我们包围了,可合拢去,又找不到他们的影子。所以到目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千林眼中掠过精光,沉声道,「他们一定是利用了地道。」落地伸手入怀,把刚刚收好的越重城地图掏出来,往桌上一铺。 这个城市他已经亲自来回察看了不少次,只往图上扫一眼,立即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城门东北方向约两百步处,指着那一点道,「大王请看,这里恰好就有一个地道出口。」转头回顾前来禀报的侍卫,问,「他们逃入的民巷,是从横东巷到横南巷这一段吗?」 侍卫大觉惊讶地回答,「确实是这一带,将军怎么知道的?」 子岩也站在千林身旁,伸出指头找到千林所说的巷子,对一同审视地图的容恬和凤鸣道,「这一带有多处地道出口。如果敌人对这些地道了如指掌,再加以灵活利用,即使人数不多也可以将我们的守军完全迷惑。」 他们也是今天才从烈中流口中知道越重城有复杂地道的事情,所以先前所安排的巡逻警示,没有任何一项是针对地道而设的。 守军们被人要得团团转也情有可原。 「丞相,越重城的地道,难道还有其它人知道?」容恬看向烈中流。 如果这个秘密已经不算是秘密,那么空有地道也没有用处。 反而将来敌人攻城时,会成为自己的致命弱点。 烈中流安然道,「大王放心,对方既然如此熟悉城中地道,就不会是敌人。」又问那侍卫道,「现在情况如何?人抓到没有?」 「人没有抓到。」侍卫一脸尴尬地道,「我们好几次将他们包围起来,有时候明明就在一个小院子里面,围上去之后,人却早就离开了。 他们藏在暗处,偶然出手,还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到现在,根本连他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属下生怕他们会继续在城中破坏,所以赶紧过来向大王和各位将军禀报。」 凤鸣蹙眉道,「丞相,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鸣王不要担心,我已经猜到是谁了。」烈中流呵呵笑起来,挥了挥衣袖,长身而起道,「不但猜到是谁,还猜到他们在哪里。来来,大家跟我来。」转身跨出了大门。 大家都好奇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穿出容恬凤鸣目前暂住的小院,从长廊下直走,再拐了几道门,绕过一排破旧的仆人房,往后一穿,竟是一个小门。 烈儿凑上去,在凤鸣耳边道,「出了这个门,顺着这条小道再往前走一点,就是越重的副将府。」 他刚刚入城的时候一心要找卫秋娘晦气,几乎把卫秋娘的副将府邸翻个底朝天,当然非常熟悉。 众人继续跟着烈中流走。 果然,出了小门,就是沿着小道走,迎面又看见另外一道小门。 凤鸣心想,这大概就是越重副将府的一扇小侧门了。 烈中流推开门,率先跨了进去。 副将府和主将府不同,越重城被攻破后,并没有安排住人。子岩一进去,环视四方,立即警觉地和千林交换了一个颜色,向容恬低声道,「大王,不对劲。」 「嗯?」 「这里属下安排了两队人马看守的,可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恐怕会有埋伏。」 容恬往烈中流背影一扫,眸光灼然。 「大王,要不要先退回去?」 「等属下先去传唤一队侍卫过来,再进去吧。」 容恬还未答话,忽然觉得有点异样。 原来凤鸣在旁边轻轻扯了他的袖子一下,见他转头,正容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容恬咧嘴朝他一笑,抓了他的手腕,和他一起大步跟在烈中流身后。 烈中流像对身后的窃窃私语毫不知情,只顾往前领路,一路往前厅去,子岩等细心张望,果然一个侍卫的人影都不见。 当即两人握紧腰间剑柄,暗中挪动位置,一前一后保住容恬和凤鸣。 容虎和烈儿也早瞧出来,默默在容恬凤鸣左右占住了位置。四人前后左右,刚好将容恬和凤鸣围在中心。 他们倒不是怀疑烈中流会设下毒计,但大王和鸣王的性命太重要了,事关安全,却是一点也不敢侥幸的。 副将府内静得吓人,只有脚步声簌簌可闻,众人越往里走,越觉得有点心惊肉跳。到了前厅,烈中流倏然止步,顿时人人都停了下来。 四处察看,依旧一个人影也不见。 烈儿呼出一口气,刚想问烈中流,蓦地一道黑影忽然从旁边窜出,电光火石之间,直扑众人面前。 「啊!」秋月,秋星吓得失声大叫。 秋蓝受惊,一屁股坐在地上。 子岩等四人的兵器同时抽了出来,噌噌噌噌,不假思索对着黑影就砍。 那个黑影却异常狡猾,身在半空中,眼看就要扑到秋月面前,却猛地一个扭身,躲过几把带起风声的利刀,簌地一跳,竟直直跳入烈中流怀中。 烈中流仿佛早猜到会这样,极有默契地伸出双手,把黑影接了,含笑站在原处,对子岩他们道,「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凶,小心它日后会记仇哦。」 凤鸣从黑影出现的第一刻起就被容恬一把拽过来护在了怀里,电光火石间,却也大致看清楚应该是只动物,此刻从容恬臂膀间探出头问,「丞相,那是什么?松鼠吗?」 「不是松鼠。」烈中流解释道,「永殷人叫它做飞貂,我家这只,名字叫小秋。」边说着,边把手臂稍抬了抬。 凤鸣凑过去看。 小东西仿佛受到了子岩等兵器的惊吓,刚刚落入烈中流怀中,就沿着烈中流宽大的袖子钻了进去,小身子在衣料下形成一个圆圆的会动的鼓起。烈中流对着那鼓起弹了弹,它就又沿着烈中流的小臂爬动起来,不一会,从袖子里钻出一张毛茸茸的脸。脸型很像松鼠,但鼻子红红的,宛如一颗漂亮的红豆,眼睛却是翠绿色的,又大又亮。 凤鸣张大嘴巴,哈哈笑道,「好可爱啊!」 子岩等人弄明白不是敌人,才松了一口气。各自把兵器回鞘,都走过来看那个会飞的小东西长的什么样子。 秋月秋星本来吓得要死,在凤鸣身后胆小地探头一看,眼睛顿时大亮,女孩子最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连连惊呼,「好有趣!好有趣!秋蓝,你快点来看啊,好漂亮!」便伸手去摸。 那只叫小秋的小鬼好象知道她们正在夸自己漂亮,昂着毛茸茸的小头,乖巧地任由两人抚摸。 秋蓝惊魂未定地走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也笑起来,「真的好有趣,它好乖呢。」也伸手去摸。 她从前养过小猫,知道猫咪喜欢人家挠它脖子,就也用手指轻轻搔小秋侧颈。 小秋大为高兴,索性从烈中流袖中彻底钻了出来,晃晃毛色漂亮的大尾巴,一脸享受地眯起眼睛。 凤鸣也忍不住伸手摸它的尾巴,惊喜地问,「丞相,这是你养的吗?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是我弟弟养的。」烈中流答了一句,一手托着小秋,抬起头,蓦然提高声音,中气十足地喝道,「中石,你给我出来。」 话音一落,头顶一阵灰尘簌簌落下。 子岩大喝,「梁上有人!」 众人惊退,都往上看去。 屋梁上忽然跃起一个人影,在半空中漂亮地一个翻身,稳稳当当落在众人面前,正巧挡在厅门前,形成一个巨大的黑影覆盖住众人。 凤鸣只觉得眼前骤黑,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就已经立在了面前,活像一座巨塔似的。 这座巨塔还会发出呵呵的笑声,一落地就大大刺刺嚷嚷起来,「大哥,嫂子,原来你们都没事啊?真是奇怪,我看见外面的守军都换了衣服耶,而且他们还把城门关得紧紧的,我还以为越重城被坏人占了呢。」一边说着,一边朝烈中流走过来。 他腾空,翻身,落地,动作俐落流畅,潇洒之极,模样却大出众人意料,长得又高又壮,个头竟然比容恬还高出半个头,像个巨人一样。 秋蓝秋月一时忘了小秋,都瞪大眼睛盯着这个巨汉。 凤鸣惊讶地打量着他,问烈中流,「丞相,这位是」 烈中流潇洒地打个手势,「这是我弟弟,烈中石。」 「弟弟?」凤鸣可从来不知道烈中流还有个弟弟。 不过也对,他既然能忽然蹦出一个会打人的副将娘子,当然也可以忽然从房梁上跳下一个泰山一般够份量的弟弟。 看来能够相烈中流做一家子的,都下是等闲之辈。 「中石,你过来见一见,这个是西雷鸣王,这一位是西雷王。」 烈中石个头虽然高大,性情却很好,听了烈中流的话,果然三步两步跨了过来,「鸣王好!西雷王好!」朝凤鸣等人绽放一个毫无戒心的灿烂笑脸。 秋月转过头,低声相秋星嘀咕,「这个应该是丞相的堂弟吧?」 不是她们女孩子偏心,只注重外表,而是横看竖看,烈中石和烈中流可一点也不像。烈中流虽然平日里行为古怪,偶尔还会哭哭啼啼,但论起模样,确实也算玉树临风,帅得可以。烈中石却完全是另一个类型,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表情憨憨的,一副超级老实的样子。 不料卫秋娘却正巧站在她们身后,把秋月的话听在耳里,冷冷道,「确实是亲弟。烈家到如今,也只有他们两兄弟了。」 「不对不对!」她没有像秋蓝一样压低声音说话,烈中石立即就听见了,摇头大声道,「烈家除了大哥和我,还有豆豆和小秋。」 从烈中流掌中一把拎起正享受秋蓝秋月等人爱抚的小秋,对凤鸣正式介绍道,「这个就是小秋。」 小秋被他粗鲁地拎着,不满地发出一声「啾!」以表抗议。 凤鸣见他憨厚坦率,个性老实,大觉喜欢,很有耐性地打招呼笑道,「小秋我已经见过了,不过豆豆是哪个?」 「还有豆豆,咦?豆豆呢?」烈中石介绍完了小秋,似乎才想起另外一个并不在场,皱起浓眉朝四周打量,大声喊起来,「豆豆!豆豆!你藏到哪里去了?快点出来!」 他个头高大,嗓子一放,声若洪钟,震得人人耳朵嗡嗡作响。 大家都不得不退后一步,离他远点。 容恬对于这种事向来没什么兴趣,自从知道城中敌人的事情不过如此,已经有些不耐烦。但看见凤鸣对于烈中石和小秋都很有兴趣,颇为意兴盎然,又不忍此刻扫兴,于是耐心地站在一边陪着凤鸣。 「豆豆是我们家的侍从,名字叫烈斗。但中石喜欢叫他的小名,从小和中石一起长大,两人形影不离。」烈中流对凤鸣解释道。 凤鸣「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子岩兼容恬的性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4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 作者:未知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4部分阅读 却有些相同,也是以正事为重的,不由凑过去认真地问,「丞相,刚才所说的忽然出现在城里的敌人,难道就是你弟弟和他的侍从两人?」 烈中流点头说是。 千林露出肃容道,「那么我先出去一趟,吩咐停止全城搜捕,免得城内引起不必要的惊慌。」 子岩和他是老搭档了,接口道,「这件事我去办,我还是要亲自巡查这附近一圈才放心。」 「你去也行。记得再调一队人马过来驻守,副将府空放着毕竟危险。」 「明白了,这个也用得着你嘱咐?」子岩笑答一声去了。 烈中石却仍在到处喊「豆豆」。 众人都以为那个「豆豆」应该就在附近,一喊就现身,不料烈中石叫了半天,连个鬼影都不见。 烈中石急得冒了一额头的汗,拼命挠头道,「糟了!糟了!豆豆掉了!怎么办?怎么办?槽了糟了!」在原地团团打转,喃喃道,「我不该扔下他,就知道不该扔下他的」一时不知所措,竟拼命用手惩罚似的拽自己的耳朵,将两只耳朵拽得通红。 秋蓝心肠最软,见他一个熊般高大的汉子,急起来却像小孩似的,柔声安慰道,「你不要急,他就算掉了,也应该在这个越重城里。我们鸣王心肠最好了,他会叫人去帮你找的。」 这个安慰对烈中石毫无用处。 他听秋蓝说了,皱眉摇头道,「你不知道,豆豆最笨了,掉了就找不到了。豆豆豆豆他最笨了」 话音末落,不知从哪里爆出一声高暍,「谁最笨?你才笨!烈中石最笨了!」 随着那声音,一个人影从前厅门前的假山后转了出来,全身上下穿了一套红衣,腰间松松垮垮系了一条似麻非麻的半掌宽腰带,直如浑身冒着火的天神降临,活生生一个怒目金刚。 他一边骂烈中石「笨」,一边怒气冲冲地走进前厅,脚步蹬蹬蹬蹬,每走一步,仿佛屋子就摇晃一下。 众人顿时愣住,还没回过神来,这个比烈中石更巨的「巨人」已经脚下生风般,到了眼前。 那人个头居然比烈中石还要高,也是一样的虎背熊腰,从耳后到嘴边,满是毛茸茸的黑黑大胡子。 凤鸣直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妈呀,这是哪里出产的「豆豆」? 人猿泰山还差不多。 烈中石一见「豆豆」出现,精神大震,簌地扑过去,一把将他抱了,喜笑颜开道,「豆豆,原来你没有掉,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豆豆把他一把推开,指着他鼻子骂道,「烈中石,你这个笨蛋!你怎么可以说我笨?」 烈中石被他恶狠狠推开了,愕然道,「你怎么不笨?明明听见我在叫,怎么又不出来?」 「明明是你说,副将府里面很危险,我们必须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你没有说暗号之前,我不可以出来。」 「可是我叫你出来了啊!」 「可是你没有说暗号啊!」 「那我现在也没有说暗号,你怎么出来了呢?」 「我怎么能不出来?你在骂我笨啊!」 「我不是骂你。」 「那你在骂谁?」 「我不是骂,我只是说,说你笨而已,不是骂。」 「这就是骂!你给我道歉!」 「不是骂,是说。」 「就是骂!」 「是说。」 「是骂!」 「」 「」 两个大汉嗓门超大,为了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争论不休,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梁上灰尘一阵一阵簌簌往下落。 所有站在旁边的人,包括烈中流这个大哥,还有嫂子卫秋娘,都完全被忽略了。 「你到底道不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不道歉,你就是笨蛋!」 「我是少爷,你是侍从,侍从怎么可以说少爷是笨蛋?」 「我是侍从,你是少爷,少爷又怎么可以说侍从笨?」 「少爷不笨,侍从比较笨。」 「侍从笨,少爷就一定更笨。」 「谁说的?」 「我说的。」 「」 「」 众人见他们争个不休,面面相觑。 连容恬也皱眉,对烈中流道,「请丞相解劝一下,让他们下要再吵下去了吧。」 烈中流苦笑道,「他们从小吵到大,一吵就没完,而且吵架的时候,绝对不会听人劝。」见大家眉头锁得更深,又露出极好看的笑容,淡然道,「不要紧,虽然他们不听人劝,但还是有办法可以让他们不吵的。」 凤鸣连忙问,「什么方法?」 烈中流把刚刚从烈中石手上逃回来的小秋又重新托出来,放在掌心,高深莫测道,「只要烈儿摸摸小秋就可以了。」 这个方法可就奇怪了 秋蓝非常不解,「你弟弟和豆豆吵架,和烈儿摸小秋有什么关系?」 烈儿无所谓道,「摸就摸,要是丞相的法子不灵验,要赔我一样东西当补偿哦。」伸个懒腰,真的走了过来,伸手去摸小秋可爱的毛茸茸头。 小秋本来乖乖躺在烈中流掌心,烈儿的手一伸过来,它却猛然跳了起来,露出一副战斗姿态,对着烈儿的虎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咬。 烈儿虎口剧痛,「哎呀」一声,连忙抽手,虎口上已经被小秋咬出了一个小口。别看它个头小,牙齿还真尖,这一口咬得又狠又准,烈儿白皙的虎口上迅速漫开一片殷红,不一会就染得半个手掌都红了。 秋蓝几个侍女都「呀」一声惊叫出来,连带着凤鸣也震了一下。 烈中流却一脸安然,笑道,「别担心,小秋的牙齿没有毒的。你刚刚用东西砍它,它心里很记仇呢,咬了这一口解了恨,以后就不会趁机偷袭你了。」 烈儿气结。 原来烈中流早就知道小秋会报仇,居然还坏心眼地叫他把手伸过去摸小秋。 千林看惯沙场,对于这点小伤却不觉得怎样,反而很好奇烈中流会怎么阻止烈中石和烈斗看似无望停止的争论,问,「丞相,丞相不是说只要烈儿摸摸小秋,他们就可以不吵了吗?」 「当然。」烈中流让报仇雪恨的小秋重新钻回自己的大袖子里,抓起烈儿的手腕往前走了两步,踱到正吵得激烈的烈中石和烈斗面前,含笑道,「中石,别吵了。」 烈中石正吵得如火如荼,哪里理会大哥的吩咐,一个劲朝着豆豆嚷道,「你生气归生气,可为什么一直骂我笨?我一点也不笨,而且非常非常聪明,我大哥说我聪明,我嫂子说我聪明,人人都说我聪明,从来没有人说我笨。」 「我现在就说你笨。」烈斗哼道。 他虽说是烈中石的侍从,却似乎一点也不怕这个二少爷,牛铃一样的大眼和烈中石死死直瞪着。 秋星看在眼里,摇着头低声和秋月秋星两人偷偷道,「怪不得说能人管不住家里人,你们看丞相平时多厉害啊,但是遇上自己的娘子就什么法子也没有了。我看他呀,恐怕连自己的弟弟和侍从也没办法对付呢。」 烈中流见他们不理睬自己,也不生气,仍然笑道,「中石,你看。」 「看什么?」烈中石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眼睛还是瞪着对面的烈斗。 烈中流叹气,拿起烈儿手上流血的手掌,往烈中石眼底一送。 「你自己笨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我笨?我告诉你,我」烈中石说到一半,视野内忽然跳入一个血糊糊的手掌,声音遏然中断,两眼一翻,居然无声无息,往前栽倒。 烈斗和他面对面站着,忽然见他扑向自己,手急眼快将他扶了,大叫起来,「少爷,少爷!」 众人都吓了一跳。 「糟了!」凤鸣大急,正要冲过去救人,被容恬一把拉了,淡笑着对他摇了摇头,要他不要轻举妄动。 倒是卫秋娘站在一边,闲闲地看热闹。 烈中流仿佛只是干了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放开烈儿的手,笑着解释道,「我小弟怕血,见血必晕。既然晕了,当然就没功夫吵架了。」 原来是这样。 想不到这样一个高大粗汉,居然像小姑娘一样,见血就晕。 众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看看已经翻白眼晕过去的烈中石。 话说回来,烈中流这个哥哥,还真当得有个性。 至少处理起弟弟吵架这个问题来,痛快淋漓得可以。 这时候,出厅巡视了附近一圈的子岩已经回来了,跨进前厅对容恬禀报道,「大王,这里的两队人马都被敲晕了,一些人被藏在屋子里,一些人被塞在假山后面。属下已经另行吩咐了一队人马过来驻守。」 他转过身,对烈中流无奈地笑道,「没想到烈家二公子和侍从的功夫这样了得,这两队人马,都是我从手下兵士里挑选出来的精锐,竟然连警报都来不及发出就全部被打晕了。」 烈中流浅浅一笑,「藏匿踪迹,暗中偷袭也算是小弟的一种天赋吧。」 卫秋娘哼道,「他那些偷鸡摸狗,鬼鬼祟祟,还不是跟你这个大哥学的。」 烈中流对老婆是绝对百依百顺的,乖乖答道,「娘子说的是,都是我不好,带坏了弟弟。」便又嬉皮笑脸地挨了过去。 卫秋娘对他的厚脸皮无可奈何,转过头,又是轻轻哼了一声,「我也没有说你教得不好。」 第三十三章 城中忽然出现「敌人」的事情,闹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 刚才会议说到子岩的任务就中途被打算,最急着要继续会议的自然是子岩。 他一提出是否应该重新回去主将府,烈中流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指着他笑道,「子岩心急了,生怕我不派你事情做吗?」左右看了周围一眼,沉吟道,「论事也下必指定某个地方,我看这里前厅地方也挺大,又有座椅,不如就在这里继续会议如何?」 开会的地点确实哪里都一样。 众人都没有意见。 椅子上稍有落尘,秋月等几个侍女急忙取了自己的手绢,一一擦拭干净了,请众人团团坐下。 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烈斗还在抱着晕过去的烈中石大呼小叫,「少爷!少爷!」 卫秋娘见他神情紧张,额头上满是汗珠,走过去停在他身后,叹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和他吵,不要和他吵,偏偏你就是不听。」 烈斗急得话都说不清楚,「大少夫人,我我我再也不和他吵了。你快点让他醒过来。」 卫秋娘又笑又叹,摇头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见血晕,等一会他自然会醒过来,不必担心。」 烈斗更急,愁眉苦脸道,「什么一会,简直已经好几会了。」 「你别急啊,再等一下就好了。先放他下来,让他躺一会吧。」 「不不!放不得的。」 烈中流看着烈斗抱着烈中石,也有些哭笑不得,对卫秋娘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脾气,中石没有醒过来,你就是说破了嘴也别想让烈斗松开手。烈斗,你抱着中石到外面去坐一坐,记得找树荫底下,中石怕热,凉凉爽爽的,他就会早点醒过来。」 烈斗正不知所措,听了烈中流的指点,仿佛顿时得了主意,他毫不吃力地把高大的烈中石打横抱起,激动地道,「我这就去,树荫,嗯,我去找树荫。」 众人见他兴冲冲抱着烈中石就跑出了前厅,都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有这个激动的大汉在,实在难以让人静下心来商讨国家大事。 「现在丞相可以继续了吧?」子岩问。 坐在他身边的千林忽然咧嘴笑了一下。 子岩和他一起受训多年,早就熟悉彼此一举一动,转头道,「你笑什么?」 千林嘿笑道,「我就猜到你会最着急。亏你平日还说什么要学大王那样沉稳从容。」 「你已经得了守卫越重城的差事,当然不急。」子岩笑着反驳他一句,又转头看着烈中流,「丞相快点交待吧,我真的有点着急了呢。」 有他们这么一对话,本来应该以严肃沉闷气氛展开的军事会议,又出现了活泼温馨的笑声。 烈中流含笑瞅着他们两个战将唇枪舌战,思忖了片刻,有抑扬顿挫的声调道,「将领有内外之分,千林既然在内,那么」 「那么子岩当然就应该在外了。」凤鸣顺口加了句。 烈中流一点也不介意凤鸣插话,点点头表示凤鸣说得不错,却又道,「这个所谓的在外,却不是简单地指越重城的外围,而是指在策略上,可以保护越重城中众人的安危,使永殷甚至他国,暂时不会以大军侵犯越重城。」 容虎「嗯」了一声,思索着烈中流的话,「这座城池虽然地道复杂,城墙高险,但如果真被举国大军团团包围,被攻破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千林再本事,最多也只是多死守一段日子而已。」 「什么最多只能死守一段日子?」千林年轻的脸上流溢着自信,慨然笑道,「若要攻破我的越重城,最少留下十万具尸首来,要敌人日后听见我的名字就作噩梦。」 子岩和他最热,笑着揭他的短,「十万?太夸大了吧。留下五万也算你本事。」 「子岩,你就让他吹吹牛吧,何苦当面戳破?」烈儿和子岩结成同盟,一唱一和对付千林。 众人都露出笑容,心下却都明白,烈中流将守卫越重城的重任交给千林,就表示日后若真有敌人大军逼近,为了容恬日后对西雷用兵有所根基,千林必定要死守不退。 所谓死守不退,就是即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得后退一步。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那般惨烈,纵使只是想象一下也够心寒的。 不过现在气氛正愉快,自然没有人会提起这样不吉利的事情。 「什么十万、五万?最好是一具都没有。我希望在大王正式对容瞳动手之前,越重城依然像现在这样平静。」烈中流接过秋蓝送上的清茶,道了谢,捧在手上,慢慢感觉隔着瓷茶盘传递过来的温热,道,「越重这个小城,由于没有多少人明白它的构造相当初兴建者的苦心,所以各国并不重视。容瞳就算知道大王占领了这里,但他目前的心态,只要大王不去动他,能够苟且偷安就好了,所以暂时不会对越重城动手。」 烈儿提出问题,「可是容瞳也不是笨蛋,他总会明白大王占据越重城,迟早要对付他。难道他不会先下手为强?」 直到现在为止,烈中流都以一种欢迎众人积极参与的态度左右整个会议的气氛。在他的影响下,即使如秋月等侍女,也乐于开动脑筋加入思索,并且提出自己的各种疑问,烈儿更是有问必提。 从这一点来说,烈中流不愧是一个善于领导组织团体运作的丞相。 「容瞳不会动手。」不等烈中流开口,千林已经代他作答,有条有理地分析道,「大王不是说过吗?容瞳的王位还没有坐稳,政权军权都不在他手上。他现在最着急的,是把所有大权集中到自己手上来。再说,就算他有决心对付越重城,还要经过权贵们和他叔叔答应呢。谁不知道我们大王的厉害,恐怕所有人都会反对他主动来挑衅大王。」 秋月清脆的声音传人众人耳中,「那么就是说,现在越重城也算安全了。西雷的大军暂时不会杀过来,昭北和我们大王没有仇怨,犯不着动大军。至于同国」 「同国刚刚死了大王,应该没功夫理会这个小城。」秋星和她孪生姐妹,心意相通,替她说了后面中句。 两人都是侍女身份,很少在这样重要的军事会议上主动发言,说罢之后,眼睛怯生生地扫了容恬一眼,生怕自己说错了,又或被责怪多嘴。 「老天爷保佑。」秋蓝虔诚地合了双掌,念一声后,睁开眼睛笑道,「不打仗最好。既然不会有人领大军过来,千林好好待在这里,等到大王要用越重城的时候就好了。」 她对军事所知不多,说了这一句,几个男人都轻笑起来。 秋蓝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担心地转头看容虎,「我说错了吗?」 容虎宠溺地看者她,摇头道,「没有,你说得好极了,我也觉得不打仗最好。」 「对对,说得好极了。」烈儿怪笑道,「就是忘记了越重城是永殷的,人家永殷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你占了他们一个城池呢。秋蓝你想一想,你和我大哥的家里,会让秋月在床上撒一泡尿吗?不管这泡尿只有那么几滴,而且味道也不臊,哎呀!」猛然惨叫一声,原来后脑勺已经挨了一巴掌。 烈儿捂着后脑,龇牙咧嘴地回头,打他的却是凤鸣。 凤鸣笑骂,「口不择言,好端端的为什么去惹秋月?」 「鸣王打得好!」秋月高兴得直拍小掌。 听见烈儿说永殷,秋蓝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把永殷这个国家的危险给忘了,不由脸蛋微红起来,不好意思再多言。 容虎怕她心里不舒服,趁众人谈笑时偷偷靠了过去,低声道,「你说的真的好极了。」 秋蓝被他握住了柔荑,生怕众人看见取笑,连忙把手抽了回来,羞道,「明明说错了,有什么好极了?」 「不打仗最好。这句话不是好极了?」 秋蓝心内大觉甜蜜,掀起睫毛看了容虎一眼,偌大前厅众人俱在,眼内仿佛却只剩他一个了。 「那么丞相,周围三国都不必担心。永殷的问题又怎么办呢?」子岩等众人笑语过后,认真地问,「越重城虽然小,而且我们攻城的时候特意封锁了附近,严加小心消息外传。但时间一久,不可能不走漏消息,永殷王族迟早会知道越重城失陷。」 「越重城虽然小,毕竟是永殷国土。就算为了永殷的面子,永殷王也一定会不得不兴兵讨伐。」容虎也露出肃容。 他们在永殷的地盘上,兵力又不多。如果真的迫不得已和永殷大军对阵,局势绝对不容乐观。 而且这样以弱对强的笨蛋策略,并不符合目前容恬保存实力的大方向。 众人期待的目光,此刻都停在烈中流身上。 烈中流露出招牌的高深莫测笑容,缓缓低头,刚打算啜一口热茶,卫秋娘猛地一把抢了他的茶,重重放在黑木桌子上,「喂,少摆你的丞相架子,要话就说,别装模作样的!」 娘子有令,烈中流当即如奉纶音,扫视周围一眼,把腹中想好的话都掏了出来,「越重城的事,内有千林领兵守卫,在外,则要先派人对付了永殷王族。」 「对付永殷王族?」 「鸣王放心,我并不是说要对永殷王族不利,而是要和他们达成协议,让他们允许我们暂时借住此城。」 子岩不敢苟同地道,「丞相的目标很好,但是做起来好象不太容易。永殷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而且目前还是容瞳的盟友,他们怎么会肯答应让我们暂住此城?」 烈中流抿唇一笑,「那就要看烈儿的本事了。」 「烈儿?」凤鸣扫烈儿一眼,惊道,「丞相的意思是要让烈儿」 「烈儿和永殷颇有渊源,永殷王和永殷各位王子的性格脾气,烈儿都深为熟悉。这件事如果有人可以办成,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烈儿。」 凤鸣还想再说,烈儿却显得兴致勃勃,当即道,「这事交给我。大王和鸣王尽管放心,永殷那些权贵我个个都了解,会议之后我会立即离城,着手去办这事。」 凤鸣不语。 他真的很不想烈儿离开身边。 烈儿早年被容恬独自派去永殷潜伏,在永殷王宫里做的都是随时会没了性命的危险事,后来被派出跟着凤鸣,也是好几次差点遇险,到了现在,却又要在这种险峻的情势下把他单独派出去。 烈中流装作没瞧见凤鸣的郁闷,问烈儿道,「你打算怎样着手去办?」 烈儿道,「我先去找到永逸,要他以大王子的名头,向永殷王提出要一个小城安身的要求。」 「要是永殷权贵中有人阻挠呢?」 「永殷王族之中,多是没有大志的庸俗之辈,常常内斗,求城这件事就算有人阻挠,我也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私怨一一搞定。越重城不大,永殷王应该会点头。等这座城池被划为永逸管辖,剩下的就好办了。永逸完全有权和大王达成协议,邀请大王和别人过来做客。」 千林爽朗笑道,「对!我们其实就是来做客的嘛。谁说我们攻占了越重城?根本没有这回事。」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忍不住笑起来。 「好,这正是我所想的,既然你心里已经想定计策,就不必我提醒了。」烈中流深喜烈儿机灵,指着容虎道,「我再给你一个护身符,那就是数不尽的钱财供给。在永殷行事,只要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只管找你哥哥去,他管着鸣王的家产,你要多少,他就能给你多少。」 烈儿眼睛顿时大亮,露出阳光一样的灿烂笑脸,「这样更妙!永殷权贵大多贪婪,如果有珍品贿赂,权贵们众口一词,就算永全那个太子想反对也不成啦。」 容恬就坐在凤鸣身边,低头贴着他的耳垂轻声道,「你不是常说要学怎样治国理军吗?最好的老师就在面前。丞相一开始就决定用容虎为你管理萧家产业,实际上也早就想好了要让容虎配合烈儿行事。」 凤鸣边听边点头,也是满目钦佩,低声答容恬道,「我知道,这就是谋定而后动。」 「你说的不错,有他在,征战的日子会大为缩短。」 想到光明的前景,凤鸣眉飞色舞,压低声音憧憬道,「天下大定后,我们就能天天待在一起玩了,去看平原,爬山,呵,说不定还可以出海。」 容恬一怔,倒没料到凤鸣会蹦出这么一句可爱的话。 他垂下眼,定睛打量满脸憧憬的凤鸣,无端一阵心酸内疚,握了凤鸣的手,半天才道,「不管天下有没有一统,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去。」 两人四目相对,有片刻仿佛都说不出话来。 旁边子岩不满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丞相太偏心了。原来越重城外的差事不是该派给我的吗?怎么就给了烈儿?烈儿已经有活干了,那么我呢?」 烈儿领了重任,得意洋洋拍着子岩的肩膀,「兄弟,不是丞相偏心,是这件事只有我能办。永逸可是只听我的话的。」 「不害羞。」秋月朝他刮着小脸,做鬼脸道,「也不知道是谁听谁的话。」 「子岩不要着急,你当然也有自己的任务。」容虎比较敦厚,安抚了子岩一句,转头问烈中流,「丞相,对吧?」 「不对。」烈中流摇头,「我没有任务给子岩。」 融合的气氛顿时一凝。 众人都尴尬地安静下来。 烈中流踌躇满志地环视众人,露出笑容,话锋忽然一转,狡黠道,「子岩要干什么,应该由大王分派才对。」转身对容恬拱了拱手,从容道,「我身负丞相之职,已经动用了大王手下四人,绵涯、千林、烈儿、容虎各有所司,剩下一个子岩,谨归大王差使。」 这一招进退有度,挥洒自如,完全呈现完美的丞相风度,连容恬也被他逗得笑起来。爽朗的笑过几声后,容恬沉吟下来,反问烈中流,「本王先要问清楚,丞相打算给本王派什么差事?」 「大王真的决定听从我的布置?」 「本王不是已经答应过了吗?不但本王,连凤鸣也归你指挥。」容恬微微昂头,以一种王者才能拥有的自信姿态看着众人,淡淡道,「王者若不守承诺,怎有资格掌一国之政,统管一方百姓?丞相筹谋的本事,本王已经深有体会。丞相心里,一定也已经想好该让本王做什么了,不必浪费时间,就请丞相直说吧。」 他这样爽快直接,烈中流也不再推辞。 说实话,容恬现在身边人手奇缺,兵马也少得可怜,却要用这些人马来统一天下,这简直就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烈中流对于目前的情况早就殚精竭虑地思索了多时,其策略就是把每一个人,每一点力量全部算计上,充分利用上,让每个人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容恬这样的一个大资源,烈中流又怎么会放过? 得到容恬肯定的答复,烈中流立即老实不客气地差遣起他来,「大王现在要做的,是整顿大王手上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他走前一步,另有含意地笑道,「当日与容瞳一战,大王抛国诈死而直奔东凡搭救鸣王,做出这样的重大决定之前,一定也曾经想过日后怎样夺回王位吧?以大王的为人,烈中流绝对不相信大王会没有暗中安排下一定的兵马,以便日后调用。」 容恬坦率道,「丞相猜得当然不错。」 「藏着的人马,恐怕不全在西雷境内吧?」 烈中流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烈中流意态安然,从容道,「西雷境内,我料定大王必定会埋伏一支兵马。但狡兔犹有三窟呢,为防万一,大王当然也会在西雷境外,再藏一支心腹兵马。」 烈中流潇洒地掐指,自言自语,一一数来,「同国和西雷向来交恶,大王要藏兵在同国,不太可能。永殷这个国家,虽然和西雷关系很好,但永殷边境和多国接壤,尤其又邻近同国和离国,变数很多。这样算来,最好藏兵的邻国,非昭北莫属了。」说罢,含笑看向容恬。 大家都听得糊涂。 子岩和千林更是面面相觑。 他们正是容恬暗藏在西雷境内的那支精兵,自从容恬被容瞳夺去王位后,容恬立即用秘令把他们召集出境,一起赶赴东凡。 但是他们从来不知道,容恬在昭北竟然还有一支人马。 对上烈中流深具洞察力的目光,容恬露出心有戚戚焉的狡猾笑容,蓦然豪迈大笑,指着烈中流,转头对凤鸣叹道,「要是丞相辅助的是离国若言,恐怕我们两人都要死无全尸啦。」说罢,对烈中流颔首应道,「本王在昭北确实有一支兵马,那是本王最后的本钱,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动用的。」 「现在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烈中流非常直接地问,「隐藏在什么地方?」 「梅江江畔一带的小渔村。」 「大妙!」烈中流猛然击掌,欣然道,「大王想得周到,这个地方选得好极了,一旦有事,顺梅江而上,直入阿曼江,不会有远征耗力的担忧。而且既然是渔船,当然有自己的小港码头,船只易于隐蔽,不会暴露。但是不知道人数有多少?」 「不多。」容恬竖起一根手指,「只有一万。」 「一万?」 这一下,连烈中流也大出意料,怔后狐疑地问,「这么多的人,即使隐蔽在渔村里,也不可能不被昭北王族发现。」 他是估计容恬在昭北有人马,但是实在没猜到会有一万那么多。 「本来只在那边安插了三千人左右,自从阿曼江之役后,又增加到一万。」容恬淡淡一笑,毫不为意道,「一万人马,挤在一起当然会惹人注意。但梅江江畔那么长,又分左右两岸,一个村子六七百口,村村相连,有那么二三十个村子,也就够了。那附近原本大多是荒山,昭北人口常常流动,官员们也是经常变动,新的地方官员其实也不清楚哪里有村子,哪里是荒山,官吏们偶尔过来,也只是随口问问收入。对了,我们这些渔村,每年还付给昭北不少渔税呢。」 众人都笑起来。 烈中流更是高兴,他本来预估昭北人马不超过五千,现在凭空多出一倍,真是喜从天降,精神更为振奋,踌躇满志道,「既然这样,请大王立即将这批精锐秘密带到东凡。」 「东凡?」 「当然是东凡。」烈中流道,「西雷已经在容瞳掌握中,我们暂时不能碰。越重小城,只能让千林留守,如果大王或者鸣王待在这里,各国会非常忌惮,将大大增加越重城的危险。唯有东凡,是大王目前最佳立足之地。」 容恬赞成地点头,「既然如此,我亲自手书一封密令,让子岩潜入昭北,将兵马暗中带出来。」 「不,大王必须亲自走一趟。」烈中流正色道,「大王千万不要小看这件事,我们现在兵力奇缺,这一万人马对我们来说非同小可,一点疏忽也不能出。没有这一批精锐人马,至少我们在东凡就难以立即控制局势,如果不能控制东凡的局势,那么就不能尽快着手建立兵器工厂,招募士兵等大事。」 凤鸣等大讶,没想到烈中流想得那么远,竟然连兵器工厂,招募士兵的事都纳入计划了。 烈中流又道,「大王试想一下,东凡遭遇天花之乱,兵士或死或病,军力大减,而大王将来一旦举兵统一天下,一定需要一支够强大的军队。要重整一支强悍的军队,除了招募新兵之外,训练的老兵也必不可少,大王这一万精锐到了东凡,以一带三,半年之后,就能生出三万精锐来。」 一番话下来,众人无不又钦佩又赞叹,相顾点头。 只听烈中流总结道,「所以,此事一定要慎而又谨,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一万精锐去东凡的途中要经过他国,稍有泄露,他国的大军就像吃饺子一样吞了我们这一万人。所以,请大王万万要亲自领军潜入东凡,凡事临机决断,不能假手于人。」 容恬动容道,「丞相说的极对,是本王太大意了。今天会议之后,本王就亲自往昭北走一趟,必然将这支兵马平安带入东凡。子岩领三百人跟在本王身边,听本王号令,一同潜入昭北。」 「属下遵命。」子岩应了一声。 「好!今天会议之后,除了千林和所属守卫越重城的人马外,大家各做准备,明早上路。」烈中流长身而起,挥洒发出号令。 众人一致应是,都觉得精神大为振奋。 烈中流又道,「我会晚点启程,在这里等待西雷太后大驾光临,然后奉驾返回东凡,与大王在东凡都城会合。」 烈儿一拍脑袋,不好意思笑道,「要不是丞相提醒,我还差点忘记了太后她老人家正赶过来呢。」 「所以丞相就是丞相嘛,什么都想到了。」 秋月眼睛一溜,正巧看见一直不作声的卫秋娘坐在那,用清脆的声音问,「烈夫人也和丞相一起返回东凡吗?」 卫秋娘见秋月提起自己,便转头瞥了烈中流一眼。 烈中流哪里敢使唤他家娘子,连忙收敛了刚才意气风发的潇洒自如,弯下身子笑嘻嘻道,「娘子你要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 卫秋娘完全不吃他这些死皮赖脸的一套,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哼道,「不用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你早就猜到我不会离开越重城。」 烈中流还是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娘子要留在越重城,也没有什么不好。就是我在东凡,一定会天天想你。」 「谁要你想?」卫秋娘给他一个白眼,却转过头,对着千林粗声粗气道,「你可得好好守卫着我的越重城,要是越重城出了事,不需敌军进来,我首先在后面给你捅上一剑。」语气认真无比,听不出一丝玩笑。 千林被她警告得一愣,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又见卫秋娘把脸转回去,瞪了烈中流一眼,「算你聪明,挑的人也算伶俐。哼,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一直觊觎着我们卫家这点传家之宝。」 烈中流被她训了一顿,反而脸上笑容更盛,竟然俯身作揖,央道,「全靠娘子大发慈悲。」 大家听他们夫妻对话,越说越不对劲,一个字也听不懂,正迷惑中,卫秋娘又点了点头,叹道,「这个慈悲,不发也不行了。谁让越重城让他守了呢?我先祖呕心沥血建功立业,威名总不能就此被埋没。」 不知为何,烈中流一听此言,欣喜若狂,冲过去一把抓了千林手腕,口里道,「恭喜恭喜,快点过来拜见师傅。」 他看似糊里糊涂,手下力道却很足,千林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又不敢反抗,身不由己被他抓到了卫秋娘面前,被烈中流强按着行了一个大礼。 「快叫师傅。」 「啊?丞相,这」 「不要罗嗦,快叫快叫。」 众人都瞪大眼睛,一脸狐疑,但他们已经知道烈中流的厉害,这位丞相所做的事无论多古怪,一定有其深奥的道理,所以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止。 千林被兴奋的烈中流抓着手腕拖过去,莫名其妙看着端坐在面前,满脸高深莫测的卫秋娘。 「丞相」 「快叫啊!」 烈中流怎么说也是丞相,也就是他的上司,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烈中流执意要他叫,他也只好遵命,看着卫秋娘,非常困惑地叫了一声,「师傅。」 卫秋娘不知道是被烈中流赶鸭子上架的野蛮行为逗笑了,还是被千林那一声语气古怪的「师傅」逗笑了,反正就是忍不住噗嗤一下,唇角扬了起来。 她人虽然总是凶巴巴的,脸上像常年覆了一层冰,长得却着实不错,这一笑,如春花从冰雪大地上骤然绽放,看得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也没见过拜师拜得这样勉强的。」卫秋娘瞥了烈中流一眼,叹道,「果然,你一当了这个丞相,就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弄给人家了。到了日后,难保不会把我也卖了,给你这个什么西雷王筹备军饷去。」 烈中流当然坚决摇头,「不会!万万不会!」 卫秋娘不理会他,凤目轻转,视线停在既尴尬又迷惘的千林脸上,矜持地道,「你放心,拜我当师傅绝不会吃亏。你家丞相看上的不是我卫秋娘的本事,而是先祖留下来的卫氏军法呢。」 此话一出,全厅中人俱为之一震。 连向来镇定自若的容恬也不禁动容。 卫秋娘的先祖,不就是那个百年前叱咤风云的卫潜卫大将军吗? 「难道卫大将军,竟有军法流传下来?」容恬沉声问。 「不错。」 厅中传来一个沉闷的响声,原本站在卫秋娘面前的千林,已经双膝一曲,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虔诚地跪下了。 领兵打仗的将领,谁不将百年前的卫潜大将军视为自己最崇拜的偶像? 那是消逝在变幻动荡的世上最真实的神祗。 自己不知撞了什么好运,不但遇上卫潜大将军的后人,而且竟然还阴差阳错地有机会见识到卫潜大将军秘而不宣的军法? 经过几代的流传,当年卫潜大将军挥军横扫三国的战役只剩下一些大概的传说故事,具体的战况却多是后人臆想揣测。 如果卫潜真的在逝去前留下手书,那将是何等珍贵。 只是遥想一下,就足以让人梦遥神驰。 「千千林,拜见师傅。」千林激动得上下唇不断颤抖,带着无比的崇敬,对卫秋娘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大礼。 卫秋娘大模大样受到他一个大礼,静静瞅着他,半晌轻道,「起来吧。」看着千林从地上站起来,仔细端详他模样行为,见他鼻梁挺直,眼神坚毅有神,显然是敏捷但忠勇之人,不禁暗中点头。 烈中流看人的目光,当然是很不错的。 自从卫潜去后,卫家空自秘存了卫潜苦心写下的兵法,却没有足够天资的后人研习这部兵法。 当然,失去了永殷王族的重视,卫家人也没有运用这部兵法的机会。 子岩见千林得了这么一段奇缘,深为千林高兴,走过去拍他肩膀一记,笑道,「你当了卫大将军的传人,再没有别人可以和你在沙场上一拼了,日后为大王打天下,我就归你指挥啦。」 「子岩这话就错了。」烈中流听了,却收敛起笑容,正色道,「兵法是诡变无常之道,就如同文字,学会写字只是第一步,学会了字,却不一定就能写出绝妙的文章。我之所以选择千林守卫越重城,学习卫家兵法,当然是因为觉得他有这个天分,却也因为他的性格和当年卫潜将军有相似之处,比起你,千林更能领会卫将军的兵法谋略。至于你嘛」 子岩被烈中流说得额头冒汗,一脸羞愧,听烈中流说到自己,连忙低头拱手,恭敬道,「请丞相教训。」 「你的性格和千林又有不同,论细致周密,你不及千林,但若论心思灵动,于异常困苦的局势中寻找生路,千林却不及你。」烈中流顿了顿,目光落到子岩身上,变得温和慈爱,柔声道,「所以我选你跟随大王,冒险潜入昭北。越恶劣越变化难测的情况,才越能激发出你的潜力,说不定将来,你可以另辟蹊径,发展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战法。」 他语中殷殷期待,子岩听在耳里,心中又烫贴又感激,眼圈已经微微发红。当即喉咙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向烈中流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凤鸣看得心生感慨,也是感动得不得了,眼看人人都要为将来的赫赫风云露上一手,一时豪情壮志尽起,忍不住开口道,「丞相,能不能也派我一个任务?」 烈中流回身看向他,笑道,「鸣王怎么会没有任务?不用急,最重要的任务是留给你的。」 容恬脸色猛变。 秋蓝奇道,「鸣王不是随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5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 作者:未知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5部分阅读 王不是随太后和丞相你一起回东凡吗?」 目前来说,东凡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不是。」 「啊?那么丞相要派鸣王去干什么?」 容虎生怕烈中流一旦把话说出来,要回驳就不太容易了,赶紧在烈中流开口之前劝道,「大王虽然说了丞相可以差遣鸣王,但是关于鸣王的去处,请丞相万分慎重。鸣王已经是各国虎视眈眈的目标,从前以西雷之势大,大王之威重,尚且有人敢冒险对鸣王下手,害鸣王三番两次险遭毒手。现在这种局势,我们一定要更小心保护鸣王才行。总体看起来,东凡确实是最适合鸣王的地方。」 轻松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烈中流心中早有定计,不为容虎言语所动,反而走近凤鸣,对上凤鸣清澈无尘的晶眸,微笑道,「鸣王,我有一个又好玩又刺激的事给你做,你怕不怕?」 凤鸣一听「又好玩又刺激」,顿时心内大痒。 容恬见他眼睛闪闪发亮,知道要糟,暗中扯了他一把,清咳一声,吸引了烈中流的注意力,「请问丞相,可以先告诉我们你打算派给凤鸣什么任务吗?」 烈中流当了这个西雷丞相才一天,但所言所思,处处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这当然是件好事。 但是如果同样的匪夷所思出现在处理凤鸣的身上,那可就不怎么妙了。 众人知道烈中流行事不同一般,听见容恬发问,都屏息静待,听烈中流打算怎么发落凤鸣。 顿时,偌大前厅完全安静。 人人盯着烈中流微抿含笑的唇。 他掀着睫毛,微往上瞅,像念诗歌一样,抑扬顿挫地缓缓道,「大王已经答应了,不但大王,连鸣王也归我烈中流指挥。呵呵,王者若不守承诺,怎有资格掌一国之政,统管一方百姓?」 众人见他把刚才容恬的话搬了出来,一愕之后,都明白过来,又好笑又好气。 原来烈中流刚才再三刺激容恬,不是为了让容恬乖乖去昭北,却是为了准备应付派遣凤鸣所遭遇的压力的。 容恬脸色又变,烈中流既然想到要预先设他一个圈套,让他发下这样的声明,不用说,他打算让凤鸣去做的事,一定是自己绝不会答应的。 「本王记得本王说过什么。」他犀利的眸子盯着烈中流,不太自然地道,「丞相到底要凤鸣去做什么,痛快点告诉我们吧。」 「大王请放心,这件事不但刺激有趣,而且很舒服。」烈中流淡淡道,「我要请鸣王到其它的国家走动走动。」 烈儿色变道,「丞相是要鸣王潜入其它国家?万万不可,太危险了。」 秋月等侍女也是拼命摇头。 「不是潜入,而是大张旗鼓,前呼后拥,以萧家少主的身份视察各地家产。」烈中流悠然道,「召来萧家豪华大船,从永殷沿阿曼江而上,到同国,然后弃船登岸,入博间、北旗,到达东凡,稍做休息,再别入朴戎、宴亭。鸣王意下如何?」 他说了一串国家名,说一个,凤鸣就屈指数一个,努力和记忆中的天下地图相呼应,到最后,张口结舌道,「这这简直就是环游世界啊。」 除了昭北、西雷、离国、繁佳外,其它的地方都算上了。 「不错,够有趣吧?」 「有趣是有趣」 「太危险了。」烈儿道,「现在大王尚未归国,和我们一向关系不错的国家都未必会看我们大王的面子善待鸣王,何况同国北旗这样有敌对关系的国家?」 容恬沉声道,「我不答应。」 「哦?」烈中流问,「难道大王要反悔?」 「只要危及凤鸣安全的事,本王绝不答应。」 烈中流敛了笑容,「大王真的打算不守承诺?」 「本王什么都可以答应丞相,只有涉及凤鸣安危的事,要大家商量着来办。」 「好。」烈中流点头。 一直担心他们冲突的秋蓝松了一口气,趁机缓和气氛,柔声道,「那么丞相是答应好好商量了?」 「好,我们这样商量。大王如果反悔,烈中流立即辞去丞相一职,大家从此陌路,各不相干。」 此言一出,厅中顿时死一般安静。 众人连呼吸都停住了,人人脸色苍白。 容恬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他向来霸气十足,脸色稍有不悦,周围一干人等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再三求饶,烈中流这样不怕死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身为臣子,居然敢威胁堂堂西雷王。 「你在威胁本王?」心里越怒,容恬脸上反而渐渐平静,俊脸上挤出一丝冷笑。 烈中流知他发怒在即,却夷然不惧,脸上流露出桀骜不驯的神色,「连诺言都不能信守的君王,又怎配拥有天下?烈中流何苦为这样的人殚精竭虑,苦苦谋划?」 容恬被他驳得猛然一滞,一时无话可说。 谁让容恬刚才豪气大发,大大方方地说了鸣王归烈中流指挥的话呢? 凤鸣就坐在容恬身边,正面站着烈中流,最深切感受到两大低气压正在剧烈碰撞,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连忙安抚道,「大家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嘛。丞相别生气,你是一国丞相,怎么可以说不干就不干呢?容恬你是大王,说过的话要算数,反悔是绝对不行的。」 也只有他敢把容恬和烈中流都各打五十大板,又故做轻松地吩咐道,「这里火气太大了,口干舌燥的,谁去端点新鲜茶水上来?」 秋月秋星虽然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非常伶俐,立即跑着去小茶房,赶紧冲了两碗热茶过来。凤鸣亲自端了,递给容恬。 对着凤鸣的笑脸,容恬再大的火气也只好忍着,接了茶碗过去,低头喝闷茶。 一触即发的火暴场面,总算稍被抑制。 凤鸣又去捧另一碗,走到脸色一样难看的烈中流面前,露出央求的笑容,低声道,「丞相,先喝一碗茶消消气吧。」 升起袅袅热气的清茶,递到烈中流眼皮底下。 烈中流盯着那茶片刻,叹了一声,伸手过去,接了那茶,却没有往嘴边送,就势在旁边的桌子上一搁,沉声道,「鸣王请跟我来,我们私下谈谈。」拉着凤鸣转身出去。 「慢着。」容恬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两人背影都同时一凝。 容恬放了茶碗,飞快走到凤鸣身边,大掌把凤鸣一只手握住,却不作声。 凤鸣叹道,「我只是和丞相说两句话。」 容恬沉着脸,「有什么话,一定要私下说?我是大王,没有我管不着的事。」 烈中流沉声道,「国家大政,人人各司其职,各做好各的事,才能天下太平。大王如果什么事都要管,何必设丞相和文武百官?」 众人听见两人说话口气,刚刚才稍放的心立即又悬了起来。 眼看空气中看不见的弦又越绷越紧。 「就算不能管,听听总可以吧?」一直没作声的卫秋娘忽然站起伸个懒腰,姿态随意闲适地走过来道,「这里毕竟是我的副将府,大家请一起随我到府中游览一圈。烈中流你尽管和鸣王说话,我来做担保,西雷王在你们谈话过程中绝不会插口或者打断,其它人当然也不会。这样不就和私下聊天一样吗?」 身边众人赶紧配合地点头,纷纷道,「对,对,我们绝不插话。」 「一个字也不说。」 「保证不咳嗽。」 「连屁也不放。」 秋月蹙眉回头,「烈儿,你真是的」 既然是娘子开口,烈中流也没胆子驳回,便目视容恬。 凤鸣暗中拼命扯容恬的衣袖。 「那就按照烈夫人说的办吧。」容恬不自然地道。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当即一起动身。烈中流站凤鸣左边,容恬一副母老虎看小虎崽的架势护在凤鸣右边,三人并肩而行,其余人三三两两跟在后面。 出了前厅,转入副将府的小花园,迎面假山过后,一汪碧池跳入眼帘,虽然失于精致,但在艳阳印照下闪耀波光粼粼,也颇为喜人。 两三株无花的绿丛,婷婷立在小池旁,温婉动人,不由人不心情舒畅。 烈中流一边缓步观赏园中初春的自然美景,一边问,「鸣王觉得,是得天下易,还是治天下易?」 凤鸣心中一紧。 虽然大家都在身边,容恬还暗中握着他的手,不断传递来熟悉的体温。 但是根据烈夫人的提议,别人都不许开口,所以被烈中流抓来回答问题的,就只有他一个了。 不啻于一次单独考试。 更可怕的是,烈中流心情正不爽,要是回答得不好,说不定会被他嫌弃,从此一脚踢开,另寻良主。 这个后果可是可大可小的 凤鸣越想,心里越打小鼓,恭恭敬敬道,「得天下不容易,治天下更不容易。」 这个回答不偏不倚,他担心烈中流嫌他取巧,又加了一句,「但是我觉得,治天下比得天下更难。因为往往有得到天下的人,却无法治理得好天下,例如秦朝那个呃我什么也没说。」 烈中流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一眼,温和地笑道,「鸣王不必小心翼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只是聊天,又不是考查你功课。」说完之后,再抬步悠然而行。 凤鸣一头冷汗,暗忖道,谁说是聊天?明明就是考查,耸肩苦笑道,「我尽量放松。」 应该说,烈中流对于凤鸣的态度,一向是比对容恬的态度要好。 他对凤鸣稍稍点头,似鼓励又似赞赏,继续和凤鸣并肩在简陋但风景自然喜人的小花园中,轻声道,「天下王者,十个人中,至少有九个希望自己能统一天下。而九个之中,能够明白治理天下比取天下要难的,恐怕不超过四个。天下不是一块肥肉,抢到手后吞下肚子就万事大吉了,天下有这么多的土地百姓,抢到天下之后如果无法治理,乱局立即会重起,生灵也会再度涂炭。」 烈中流声音悦耳,侃侃而言,音调起伏婉转,富于节奏性,自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温然。 凤鸣垂首恭听,不由道,「丞相说的是。」 「从很多人来看,这十分之四的君主,知道得天下后还需治理天下,已经是识大局的明君,但以我看来,要当天下之主,只有这么一点见识,是远远不够的。」烈中流话锋一转,目光停驻在一株刚刚抽出嫩芽的小苗处,停下说话。 「那个」凤鸣转头瞅容恬一眼,回过来看烈中流,虚心请教道,「依丞相的意思,怎样才算有远见的君主呢?」 烈中流沉默许久。 半晌,他才叹道,「要鸣王周游列国,此举确实危险,连我也不敢担保鸣王绝对不会遭遇任何事故。但如果鸣王不这样做,我为鸣王量身订制的大计就无法施展,鸣王的作用无法发挥,到头来,所谓我能让天下一统的过程大大缩短的话,都将成为空谈而已。」 这个人思维如天马行空,刚刚说到天下之主需要具备的见识,一下子就无头无脑地跳到了凤鸣周游列国的事上,听得所有人如坠云里雾里。 幸亏众人已经对他有所了解,知道他谋定而后动,看似随意的行为,其实大有玄机,都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凤鸣非常乖巧地给他一个话头,「周游列国这个任务,和丞相刚刚说的远见有什么关系呢?丞相可以先把治天下和取天下的那个事说明白吗?」 不要怪他头脑简单。 实在是烈中流头脑太复杂了,说话一个圈子绕一个圈子,可怜他鸣王的筋全是直的,弯都弯不过来,何况还要绕上十个八个圈子。 「治天下,比取天下难,这个相信大王和鸣王都明白。」烈中流淡淡道,「但是治天下,需在取天下之前就做好准备,这一点,大王和鸣王想过吗?」 众人心中一动。 容恬更是露出认真聆听的神态。 「人人都知道,战乱一起,必将生灵涂炭。其实涂炭的何止生灵,万物都会遭遇横祸。十一国百年来的精髓,极有可能被毁之一旦。各种典籍、兵法、药方、礼乐、民间秘技,这些经年流传下来的文化,大部分都会在战火中消失,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令人痛心不已。」 烈中流此刻已经不复刚刚在前厅处的强硬倔强,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和暖宜人,像讲故事似的缓缓道,「例如北旗,有一个叫孙梦的人,善于种谷,一生都在钻研土壤和谷种如何相互配合,不同的年份,不同的天气,何种土壤应该播何种,都自有一套道理。据说他所种植的地,谷子收成总比别人多上六七成。」 「哦」 孙梦这个名字,烈儿随容恬潜入北旗时是听人说过的,刚想答腔说「我也知道这个人」,忽然想起不能开口,立即用嘴掩住嘴巴,把话吞了回去。 「这样的人,在争夺天下的大战中,和普通百姓没有丝毫不同,遇上士兵,一刀杀了就杀了。但在太平天下,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鸣王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将此人保留下来,或者至少将他所琢磨出来的耕种之法保留下来,写成书籍,日后教导其它人,天下统一后,家家粮食都多上六七成,那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大事。」烈中流说完这番话,正巧已经绕着小池曲折走了一圈,回到刚才的假山处,便停下脚步,回顾身边的凤鸣。 「我明白了」凤鸣恍然大悟道,「丞相要我周游列国,是想我收集各国人才,为日后治理国家留下各项技艺的传人?」 心下大为感动。 烈中流不愧是烈中流,其高瞻远瞩,天下少有,难得的是他不但重视兵力和天下的归属,而且也非常重视天下的文化。 统一国家而加以治理,并不仅仅是喂饱人民就行了。 伟大的王朝,必定有其伟大的文化。 经典、诗词、礼仪、乐曲,还有各种各样的民间技艺,这些凝结了多少代人心血和灵感才得以诞生的瑰丽文化,怎么可以让战火粗暴的毁灭? 「并不仅仅如此。我请鸣王周游列国,有三个任务,希望鸣王可以做到。」烈中流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凤鸣,对他竖起三根手指,一一数道,「第一,请鸣王在所经之处,尽量收集各地典籍,各种记载民间技艺的书本,或唱词,或书画。有的旧本原本就不多,一经大战,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了。若有身怀异技的能人,鸣王不妨以重金聘用,央他们写下传艺秘本,以备将来之需。」 「嗯,我明白了。」凤鸣大大点头。 身为一个现代人,凤鸣对烈中流这个建议不但赞成,而且大为佩服。 想当年二次世界大战,美国不就是首先到处去别的国家把科学家艺术家什么的接了一大批走吗? 科学就是力量,艺术就是能源。 到后来,美国的科学和艺术都得到大幅度的进展,更成为世界强国,这个英明到极点的远见策略,实在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第二,」烈中流放下一个指头,继续道,「请鸣王藉此机会,为大王推广均恩令。至于怎么推广,那就要鸣王自己看着办了。」 「哦。」凤鸣点头应了,又挠头起来,「要自己看着办」 嘿,别说他对国家大事完全不懂。 这第二点,他是非常明白的。 所谓推广均恩令,目的就是进一步分化他国权贵和下层百姓。谁愿意天生就当人下人,一旦均恩令的精神被大部分人认同,不甘被压迫的人很可能会因为这道法令的公平性而愿意追随容恬。 当各国内部都涌动着这样一股暗流时,只要容恬大旗一挥,说不定历史上「揭竿而起,天下响应」的事就重演了。 「第三」 凤鸣感觉被握住的手微紧,抬起头来,正好和容恬深邃幽黑的眸子对上。 大名鼎鼎的西雷王脸上少有地出现微微不安,似乎要开口说话,却又迫于刚才答应了卫秋娘,神色间有些焦虑。 凤鸣知道他的心思,低声道,「你先听丞相说完。」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鸣王藉这个机会,向天下表示,鸣王是大王身边一个可以独立行事,有资格有魄力担当重任,处理大事的人,而不仅仅是西雷王身边的附庸。」 烈中流此话一出,凤鸣顿时动弹不得。 这番话,正巧说中他心里常常烦闷而无法解决的苦恼。 就好象心里早就藏着一个脓包,忽然被烈中流一指戳中,涌上一种又痛又奇异的快感。 容恬抓住他的手,也微抖一下,显然,连容恬也心中震动。 「鸣王虽然身怀奇才,又曾经提出过梯田水车等种种利国利民的建议,甚至在博间、东凡等国都大施神威,但恕我烈中流直言,鸣王在天下人的眼中,仍然不过是附属于西雷王的一件东西而已。因为梯田水车的修建,建议是鸣王所提,着手号令举国兴办的,仍是西雷王;而博间、东凡等事,鸣王几乎都是被挟持而去,迫不得已之举,并且常常需要西雷王举倾国之兵营救。」烈中流目光射向凤鸣,如棉里藏针,温和而犀利,缓缓问道,「请问鸣王,以上种种经历中,有哪一个经历,可以向天下人表明鸣王你是一个勇毅、果断、英明的人?」 这个问题真是一针见血。 凤鸣被烈中流直视,回想起自己被各国抓来捕去,活像逮耗子一样谁想抓就抓,尴尬得不得了。 不过他为人坦白,也不会恼羞成怒,红着脸老老实实道,「没有。」 「鸣王想成为一个独当一面,能够为大王解忧排难的人吗?」烈中流语气越发温柔。 「想。」凤鸣用力点头。 「想长成大树,就要历经风雨。鸣王有这样的准备吗?」 「有。」凤鸣更加用力地点头。 容恬再也忍不住,蓦地发出一声长叹。 凤鸣与他心意相通,反握了他的大掌,转头看着他,咬了咬牙,满怀期待地央求道,「我真的是应该走一趟的,你不要反对好吗?」 容恬不做声,浓眉锁成一团。 「我好歹也是西雷鸣王」 人人神色紧张,秋蓝三个侍女站在后面,手绢在掌心被揉成一团酸菜,既怕容恬点头答应,又怕容恬摇头反对。 答应的话,鸣王难免要冒险。 反对的话,鸣王难道真的一辈子都被大王抱着护着,关在宫里当宠妾一样养着? 这个丞相,提的主意真让人两难。 「容恬」 容恬深深看着他,良久才道,「前面两个理由也就算了。听了第三个理由,我就知道你会心动。就算我硬是反对,让你不能成行,你心里也会不快活。唉,谁能受得了天天看见你漂亮的小脸愁眉苦脸?」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了什么「不插话」的协议。 凤鸣瞳孔顿时发亮,「那么说你是答应让我去了?」 容恬苦笑道,「我拦得了吗?」 凤鸣惊喜地叫了一声,灿烂笑容绽了一脸,孩子般雀跃地将容恬抱了满怀。 容恬伸手反抱了兴高采烈的凤鸣,看向烈中流,眼光无奈又苦涩,摇头叹道,「丞相啊丞相,本王算是服了你。」 烈中流脸上毫无骄傲神色,只是淡淡问,「大王不打算反悔了?」 「本王能反悔吗?」容恬叹气之后,随即正容道,「但是丞相记住了,是你将凤鸣派出去的,日后,你也要让他平平安安回到本王的身边。出了一丝差错,本王绝不饶你。」 「明白了。」烈中流躬身,不卑不亢道,「我尽力而为。」 容恬一愕。 没想到他如此严肃地警告,却换来烈中流一句「尽力而为」。 不过转念一想,以天下的乱局,要烈中流保证凤鸣绝对安全,根本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烈中流就算说「鸣王绝对不会出事」,也不过是个空头保证,还不如「尽力而为」实在。 他处事本来就有极大气度,既然接受了凤鸣要冒险的事实,也不再执意纠缠,盯着烈中流,意味深长道,「那本王,就盼丞相真的尽力而为了。」 艳阳当空,直射碧绿池水,波光荡漾。 蝶飞苗圃,燕唱深檐。 由烈中流第一次正式主持的军事会议,终于敲下了最后一记重音。 第三十四章 军事会议结束,大家各自离去,自己去准备自己的事。 容恬凤鸣带着容虎烈儿子岩等人回主将府,烈中流身为计划的总策划者,事情更多,会议结束就立即消失了。 只有千林负责留守,不需要做临行的准备,反而一时无事,正打算出去巡查一下城防,跨出院门时猛一转头,原来卫秋娘刚巧和他同路,赶紧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道,「师傅。」 卫秋娘美是美,可惜很不喜欢笑,对千林点了点头,淡淡问,「去巡视城防吗?」 「是。」 「正好,我也想到处走走,我们一道吧。」 两人便一道走。 千林因为她是「师傅」,不能不执弟子之礼,谨慎地落后卫秋娘半步。 卫秋娘既是师傅,又是女子,她不开口,千林也不好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闷闷走了半条街,气氛越来越尴尬。 千林闲得发慌,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研究卫秋娘的背影上。 从后面打量,卫秋娘身形纤柔,双肩斜落,正正式式的美人肩,如果不穿甲胄,实在叫人难以猜想这是一个城池的副将。 但举手投足间,虽然温柔轻婉,又暗藏一种凛然萧飒之气,让人不敢亵渎。 这种气度,不知道是否遗传自声名赫赫的卫大将军。 「你怎么想?」卫秋娘的声音忽然传来。 「啊?」正在胡思乱想千林吓了一跳,「我我没想」 「关于丞相要鸣王游历各国的事,你怎么想?」 听清楚问题,千林怦怦乱跳的心总算稍微平静。 原来问的是这个。 千林思忖了一会,答道,「丞相要鸣王到不同的国家去,所做的三件事情,确实很有意义。但是我觉得」他犹豫地停了下来。 卫秋娘不耐烦道,「有话就说,我最讨厌吞吞吐吐的人。」 「是。」千林大胆道,「这件事毕竟需要鸣王冒险,丞相想的有些不周到了。这三件事情里面,最让鸣王心动的当然是第三件。但从实际利益的角度来说,第三件反而没有第一、第二件重要。而收集典籍人才,推广均恩令,完全可以让其它人去做,不需要让鸣王冒这么大的风险。 要知道,别人出了事还没什么,万一鸣王有个三长两短,大王一定会发疯的。」 卫秋娘脚步不变,还是慢慢沿着巷子往前走,道,「你觉得第三件事并不重要?」 千林本来想说「是」,但是又觉得不妥。 卫秋娘的语气,明显认为他的看法不对。 卫秋娘道,「你家丞相要鸣王冒险,是因为他的目的,正是要让鸣王好好的去冒个大险。」 千林一愣。 不是为了三件事才迫不得已让鸣王冒险吗?怎么冒险却成了目的了? 冒险就冒险,还要好好的冒险,而且是个大险? 卫秋娘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满脸疑惑,用依旧冰冷的语气道,「西雷鸣王,是西雷王的致命之处。要对付西雷王,首先对付西雷鸣王。这是各国早就形成的想法。就因为这样,鸣王才会不断遭到追捕陷害。你们丞相这样做,就是要让你家大王这个致命之处,不再是致命之处。」 「不再是致命之处?」千林喃喃,猛然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脑海里什么东西,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就像伤口,一直捂着,容易流脓恶化。让它露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更甚者,忍着疼施以辛辣的猛药,使它结痂,变成粗粗的茧子,日后反而会比寻常的肌肤更耐损伤。」卫秋娘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两军对阵,自己最脆弱的破绽,一定是敌人最希望寻找,然后进行攻击的地方。不要想着怎么隐藏这个弱点,应该想想怎么在敌人攻击之前,用这个弱点迷惑敌人,使用种种计策让弱点转为优势,进而使敌人大吃一惊,猝不及防。」 千林被烈中流选中当卫秋娘的徒弟,当然极有天分,仔细听着,脑子立即开始急遽运转,双眼发光地咀嚼着每个字,「不要想着怎么隐藏,而是用它迷惑敌人」 「沙场对阵,强弱无定,若弱转强,可搏杀悍敌于一刹。」卫秋娘徐徐念罢,目视千林,吁出一口气道,「你记住了,这就是卫氏兵法的第一条。」 容恬一行人回到主将府,烈儿因为身负解决永殷王族的重任,匆匆回自己小院准备明日的出行。 子岩本来就被命令跟随容恬,自然不离容恬左右。 容虎被烈中流指定整理凤鸣的萧家财产,也需要和凤鸣沟通,便也跟着他们到了容恬暂居的小院。 秋蓝等侍女不敢擅离,一并跟了过来。 七个人跨进厅里,凤鸣打个手势,众人各自找位置坐下,都偷偷去看坐在中间的容恬。 「你不要生气了。」凤鸣伸手过去,覆在容恬掌上。 容恬答应是答应了,但是想起凤鸣要去冒险,心里难受得像猫抓似的,对凤鸣强笑道,「我并不是生气。你真的很想去这一趟,我心里也明白。」 凤鸣的手覆在他掌上,又暖又软。 容恬把他的手握紧了,又张开大掌,定睛去看。 白皙的手指又长又美,五根白玉般,一点瑕疵都没有。 眼前这小人儿越长越俊美诱人,连被雨淋一下都觉得心疼,怎么舍得让他在变幻莫测的危局中冒险? 真是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找到烈中流反悔,偏偏又不能这样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容恬心里难受。 但这样卿卿我我,明天大王怎么出发啊? 「大王,」容虎大着胆子开口道,「鸣王既然要出发,我们是不是先做一些准备?」 子岩也犹豫地劝道,「大王也要出发往昭北」 「本王随时可以出发,不必另行准备什么。」容恬被他们提醒,转头沉声道,「倒是凤鸣,既然要走,凡事都要准备妥当。秋蓝、秋月、秋星,你们随侍在旁,凤鸣一切贴身衣物,吃穿伺候,务必尽心尽力。」 秋蓝连忙站起来,代她们三人应道,「奴婢遵命。鸣王一切事情,我们都亲手操办,绝不让别人近鸣王的身。」 「至于护卫方面」 「丞相要我整理鸣王各地的财产,也是需要经过各国的。」容虎道,「既然如此,我就陪在鸣王身边,一边护卫鸣王,一边整理各项产业。」 容恬点头,又嘱咐道,「立即发急信,将罗登负责的萧家大船队召回附近的阿曼江码头,萧家另有一组高手,原本是专门为周游各地的富商保镖的,命他们立即放弃所有生意,全部赶来护卫凤鸣。」轻哼一声,「丞相不是说了要大张旗鼓,前呼后拥吗?沿路吩咐下去,有大河处,就坐萧家最华丽的大船,前后要有数十条大船护卫;到了没有大河处,弃船登岸,必须有大队马车接应。不要心疼钱,只管摆出排场,处处都要显出王侯气度。」 凤鸣本来就不心疼钱,见容恬渐渐抛开愁容,为他用心谋划怎样出游,而且听起来又大船又车队,非常有趣,不禁眼睛兴奋得一眨一眨。 容恬瞧他的模样,又担心又好气,对他解释道,「排场越大,就越能引起各国注意。你的身份,潜入他国若被发现,反而容易遭人暗算,不如光明正大的去,打出你萧家少主的招牌。希望能让各国权贵衡量一下萧圣师的份量,至少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把你怎样。依我看,大规模的调动军队来对付你,那应该不会。」 凤鸣认真听他说了,乖乖点头。 容恬的想法和烈中流是一致的。 凤鸣大摇大摆的出现,除非相当敌对的国家如离国,否则一般的国家,绝对不敢对凤鸣不利。 谁敢背负杀害凤鸣的罪名啊? 如果凤鸣在自己地盘上死了,立即要应付一个失去爱人暴跳如雷的容恬、一个剑术超凡入圣的萧纵、再加上一个毒死人不偿命的摇曳夫人,那不是把自己脖子往刀刀上送吗? 容恬看他似懂非懂地点头,样子实在笨得可爱,笑着抚了他脸蛋一把,叮咛道,「你别以为那些权贵有所忌惮,就可以万事放心了。明枪不成,就有暗箭,你出了这个越重城,给我放乖点,随时随地身边都要有一群高手侍卫护着,不要好奇心一起,就被人傻呼呼独自骗了出去,当小兔子卖了都不知道。」 凤鸣坐在他隔壁的椅子上,非常配合地让他抚摸自己的嫩脸,笑道,「我才没有那么笨呢,你别太小看我了。这一次出去,让你好好知道本鸣王的本事。」 他轻快的笑声一起,沉闷的空气顿时舒缓不少。 众人本来都正襟危坐,现在稍微轻松了一点。 子岩道,「大王不要担心,丞相不是鲁莽的人,他既然敢让鸣王这样出游各国,必定前思后想过很久,觉得有把握才这样做的。」 烈儿也道,「有大王和萧圣师这两块大招牌在,又有我大哥亲自护着,萧家高手团团包围,鸣王不会有事的,大王请放心吧。等我处理了永殷的事情后,也会立即赶上鸣王的车驾,过一过周游列国,招摇过市的瘾。」 凤鸣立即大乐,「烈儿你要快点过来,有你在事情一定更加有趣。」 正说着,忽然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 声音到了近处,更为响亮,不知谁的脚步这么重,仿佛要把地砖踩裂一般。 众人不约而同转头看门外,都「咦」了一声。 脚步明明只是一个人,同时出现在门外的身影却有两个。 一般的又高又大,如铁塔伫立,一左一右,宛如凭空站出了两尊门神,竟然是烈中石和烈斗那对有趣的主仆。 烈中石右肩上,还趴着蜷起尾巴正在打盹的小秋。 他胸实肩宽,比寻常人至少大了两圈,小秋趴在上面,位置刚好,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秋蓝记挂着烈中石晕倒了,见了他,首先笑问道,「大个子,你醒过来了?」 「为什么他是大个子?我的个子不是比他更大吗?」烈斗不平道。 烈中石横他一眼,「既然小姑娘说我是大个子,当然是我个子比较大。」 「胡说,明明我比你大。」 「你哪里比我大了?」 「我哪里都比你大!」 眼看两人又要瞪眼吵架,众人大喊不妙,刚才已经领教过一次了,这两位吵起来可是没完没了,夹缠不清的,声音又大得令人头疼。 总不能又让小秋咬烈儿一手的血,把烈中石吓晕吧? 烈儿鬼主意最多,大咳一声,不慌不忙道,「两位不要吵,你们个子谁大我不管,不过说起男子汉气概嘛,我觉得烈中石比较像男子汉。」 烈斗一愕,当即挥着宽大的大红袖子叫起来,「你你你你说他此我更像男子汉?」 「当然,」烈儿一脸认真道,「女人呱噪,男人沉默,向来如此。以你们到这里说话的字数来算嘛,你已经说了四十七个字,而烈中石只说了二十七个字,你比他整整多出二十个字。可见你比他呱噪,他比你更像男人。」 烈斗当即傻眼。 他和烈中石从小吵到大,每次务必力争胜利,至于女人比男人呱噪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来没有研究过。 烈中石听了烈儿夸奖,脸上笑开了花,冲着烈斗道,「有道理!有道理!女人呱噪,男人沉默,我比较像男子汉,这次有说话字数可以算,你不认输也不行了吧?」直把烈儿引为平生第一知己。 「不对。」烈儿扳起脸道,「本来你是比较男子汉,不过你刚刚开口说了一句,足足有四十个字,四十加二十七,就是六十七个字,比烈斗的四十七个字多了二十个字。 所以现在烈斗比你更有男子汉气概了。」 烈斗大喜,正要得意洋洋自夸一下,嘴唇一动,忽然想起那个「字数决定男子汉气概」的规则,顿时闭紧嘴巴,嘿嘿傻笑。 「你们如果再呱噪,那就真的变成女人了。记住哦。」烈儿慢条斯理警告后,转过头,对凤鸣促狭地吐吐舌头。 他这样一说,烈中石和烈斗果然不敢再说话。 众人暗中偷笑,这两个人真是傻得可爱。 凤鸣笑了一会,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问道,「对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丞相找我们吗?」 烈中石点点头,刚要说话,又怕被说成呱噪的女人,指指嘴巴,又拼命摇头摆脑。 秋月掩嘴笑道,「真糟糕,不该动嘴的时候偏动嘴,该说话的时候,偏偏又不肯说了。烈儿都是你惹祸。」 「怕什么,不能说,可以写啊。」秋星站起来,拿了笔墨过来,铺在桌上,对烈中石道,「丞相有什么话,你写下来吧。」 烈中石只要不是对上烈斗,一向是很老实听话的,见秋星要他写,果然乖乖走了过去,拿起笔就写。 众人都凑过去看他写些什么,看到一半,秋月笑起来,「天啊,这两个人要跟着鸣王一起去周游列国,这下可热闹了。」 烈中石拼命点头,意思是你猜对了。 烈中流命令他们两人过来,竟然是让他们跟随凤鸣到各国去的。 容恬知道这两位大嗓门的莽汉虽然看似糊里糊涂,乱七八糟,但他们懂得利用地道耍得自己手下精兵团团转,又能无声无息解决了两个小队,悄然占领副将府,其实自有他们一套本事,见凤鸣身边又添了两个高手,心里也稍微轻松一点。 烈儿知他心意,笑嘻嘻道,「丞相连自己惟一的亲弟弟也派了来,一定会竭力保全鸣王。大王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烈中石听见烈儿这样说,停下写到一半的笔,大大点头,还用力大拍胸脯,一副有我在不用怕的样子。 烈斗在旁边发出不屑的哼声。 秋蓝连忙道,「而且有烈斗保护鸣王,更加万无一失了。」 烈斗顿时咧嘴笑起来。 凤鸣非常喜欢这两个大汉子,知道烈中流派他们跟自己一道去,高兴得连连点头,「这下可有趣了!」 「那么小秋也去吗?」 小秋异常警觉,见有人唤她,「啾」一声,倏地在烈中石肩上人立起来,张着小脑袋到处望,目光最后停在秋月处,扑棱扑棱大尾巴。 秋星惊喜道,「哎呀,秋月,它知道你在叫它呢。」 秋月更加得意,柔声道,「小秋小秋快过来,姐姐喂你果子吃。」 小秋摇摇尾巴,偏着脑袋瞅她,却没有挪动身子。 秋月还要叫,子岩道,「凡是这种有灵性的小动物,都不会随便吃生人的食物。否则遇上坏人投毒,那可糟糕了。」 秋月大为扫兴。 秋星娇憨地劝道,「不怕的,我们一路上走,等变成熟人,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秋月这才高兴起来。 凤鸣一行人马,添加了两人一貂,看来又要热闹上十分。 众人谈笑了一轮,原本为凤鸣要去冒险而沉闷不安的气氛大为减弱。 秋蓝抬头一看天色,惊道,「糟了!说着说着,竟忘了该吃午饭。」 大家抬头,果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忽然一阵奇怪的「啪啪」声传来。 原来烈中石用手拍打着肚子,又拼命用手指嘴巴。他本来大呱噪,经烈儿这么一作弄,又变得一个字都不肯说。 秋蓝明白道,「你也饿了吧?」 烈中石赶紧点头。 烈斗也在旁边点头,他也饿了。 「你们和我一起去准备午饭,好不好?」秋蓝像哄小朋友一样耐心道,「准备饭菜的时候,你们可以比别人早点品尝哦。」 两人都非常高兴,当即齐心一致地大大点头。 容恬笑着低头问凤鸣,「你竟然不觉得饿吗?」 凤鸣挠挠头,又笑着摇了摇头。暗忖道,眼前我们贴得这样近,谈笑私语,怎样亲密都不为过。离别那刻,却不加会怎么难过心疼。 一边想着,一边抓住容恬的袖子,紧紧拽了。 秋蓝领着秋月秋星去准备已经迟了的午饭,烈中石肩上负着小秋,和烈斗也跟了去。 容虎藉机告辞,对容恬拱手道,「属下要赶紧去发急信,派人连夜送出,和萧家的船队还有高手团联系,这样鸣王出发时各处才能接应周到。」 子岩也道,「属下自己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容虎那边事情多,我一道去帮帮他。」 两人一起离了小院。 容恬便转头去看烈儿。 烈儿顿时从椅子上跳起来,吐吐舌头道,「属下自己也有事,办完了再来向大王报告。」冲凤鸣露齿一笑,「鸣王不要担心,尽管亲热,接下来的时间保证没人打搅。」 凤鸣脸蛋腾地红了,不等他说话,烈儿早一溜烟跑了。 众人各自避得无影无踪,屋子留给了容恬凤鸣独处。 两人本来就盼着私下说两句,见大家知情识趣,都暗喜众人体贴。 等屋中众人离开,只剩了彼此,瞬间仿佛万籁俱静,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虽然都是极熟悉的眼耳口?br /gt;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6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 作者:未知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6部分阅读 口鼻,印在眼底,却一时凝住似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 谁也不愿开口,打破这一刻奇妙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容恬拍拍大腿,强笑道,「不要直勾勾盯着本王看啦,想亲热就过来吧。瞧,给你的专属座位空着呢。」 凤鸣早想过去,只是不好意思,听容恬这么一说,佯装威胁道,「我长高了不少,重了很多呢。你要是腿骨被我坐断了,可不要怪我。」 一边说,一边欢欢喜喜地挨了过去。 容恬就势把他搂了,用唇蹭他弹指可破的俊脸。凤鸣确实长了个子,小腿现在比一年前更长更结实,幸亏容恬本来就够高,胸膛肩膀又宽,抱着他仍不勉强。 两人一个抱一个搂,肌肤相触,彼此体温都传递过来。 静默片刻,心底甜丝丝的,又满是不舍。 容恬叹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不是西雷王,也不想一统天下,我们会不会过得更快活点?」 凤鸣蹙眉想了一会,反道,「如果你不是西雷王,也不想一统天下,就不会有这样的豪气和霸气,也不会有今日的容恬。那样的话,我会不会没那么喜欢你?」 容恬一怔,英气勃勃的眸中掠过深深感动,用指头摩挲意中人淡色的唇,沉声道,「凤鸣,我不想你为了我冒险。」 凤鸣叹气,拒绝情深款款的西雷王,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半晌道,「我冒险,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舍不得。」 凤鸣听出容恬声音中的痛苦,这一刻,他一点也不像那个叱咤风云的西雷王,那个一心吞并天下,被永载入史册的跋扈男人。 他只是容恬。 属于凤鸣一人的容恬。 「容恬」凤鸣沉默良久,在容恬怀里换了一个惬意的姿势,逸出一丝淡淡笑容,低声道,「有舍才有得。你要是不肯舍,就不会有得。」 「有舍,才有得」容恬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说得多容易。」 他用强健的臂膀,缓缓地,紧紧地,将情人围进胸膛。 非常静。 秋蓝等人将热饭菜留在门前,悄悄退下。 这一夜,一切都很安静。 仿佛离别前,苍天也为他们留下一片寂静,不忍打扰。 时间走得既快又慢,宛如舟行水上,悠悠而过,不知不觉中看天色,才蓦然惊讶地发现时光已度。 吃过晚饭,容恬亲自为凤鸣沐浴,拉着凤鸣到了两人的大床上,用身体最亲密的语言再三道别。 竭情尽欢,抵死缠绵,直到凤鸣瘫软在床上,媚眼如丝地求饶,容恬才放过他。 亲自看护着凤鸣沉沉睡去,容恬起床穿衣,披上一件薄披风,推开房门。 一轮皎月高挂当空,除此之外,别无星辰。 摆手挥退要跟上来的侍卫,容恬缓缓踱步,自行出了小院,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廊,到了尽头,又一个小院门出现在眼前。 跨进院门,过了天井,西雷王异常沉稳地拾阶而上。 「咿呀」一声,仿佛料到有贵客光临,台阶上的小门随着他的到来而轻轻开启。 容恬抬头看去,长袍布靴的烈中流含笑而立,月光下,颀长的身影越发洒脱。 「丞相。」 「大王。」 「丞相还没睡?」 「长夜难寐啊。」烈中流笑着,微叹道,「大王睡不着,烈中流又怎么睡得着?」 对上烈中流的视线,容恬深深体察其中的睿智和深广,薄唇微扬,负手在后,转身烈中流闻弦琴而知雅意,默默紧跟其后步下阶梯。 两人在皎洁的月光里缓步。 「大王心里,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烈中流说?」 容恬闲适地迈着脚步,「确实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丞相。」 「哦?」烈中流步伐保持不变,目光轻轻看着前方被影影绰绰的林木,轻声道,「大王请问,烈中流一定坦诚回答。」 「丞相决定让烈夫人留守越重城时,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烈中流蓦然止步,缓缓回头,深深看了容恬一眼。 容恬俊伟的面容波澜不兴,让人看不出一丝玄妙。 「呵」烈中流哑然失笑,摇头道,「大王不愧是大王,这一招出人意料,正中我烈中流的死|岤。」他连连摇头,长叹一声,清逸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唉,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大王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他把目光投向远方,继续和容恬并肩漫步,徐徐道,「我从小博闻强记,自以为学贯古今,可是到最后,才发现最难学会的,是情爱这门人人必修的功课。古往今来,让人歌颂的爱情故事比比皆是,可惜多数是庸人之爱,王者之爱却屈指可数。」 容恬生出好奇,「哦?丞相所言极为新鲜,请教何谓庸人之爱,何谓王者之爱。」 烈中流淡然自若,负手缓行,「庸人之爱,只想着怎么疼惜保护对方,实际上,这只是成全了自己。王者之爱,却是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却要成全对方。」 「成全对方?」容恬若有所思,徐徐步行在莹白月色下,沉吟片刻后,深邃的瞳孔骤缩,肃然起敬道,「丞相不惜让烈夫人冒险留守越重城,就是为了成全烈夫人?」 「对。让她完成自己的志向,守卫自己深爱的土地,为她选择合适的弟子,使她完成让卫氏兵法流传下去的重任。」提起自家夫人,烈中流眼中流露出浓浓柔情,「秋娘自幼受卫家家训,个性刚烈勇毅,对其祖光辉事迹非常向往。她身为弱质女子,能在她父亲死后得到越重城副将一职,付出的努力,比我们寻常男子要多上十倍。不瞒大王,如果我硬要迫她随我去东凡,只要我略施手段,最后一定可以达到目的。但这样一来,她就再也不是那个英姿飒爽,傲气凛然的卫秋娘了。烈中流怎么能这么自私,只为了自己一时的安心,就埋没了自己心爱的人?」 容恬一时无语。 半晌,方叹道,「丞相对夫人用情之深,让人感触不尽。」 烈中流微笑着看向他,回道,「大王对鸣王之情,难道不深吗?否则,大王也不会点头答应鸣王出行了。最重要的人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仿佛随时会陷于危机,那种噬心担忧的滋味,我们俩算是同病相怜。」 容恬苦笑,「我真的好想把凤鸣关在一个小屋子里,等天下一统了,再放他出来。我陪他到处玩,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他要怎样,便可以怎样。如此该有多好。」 「再好的结局,也不如过程动人。」烈中流道,「一把华丽的宝刀,是用于沙场,饮敌热血好呢?还是悬挂在宫室内好?」 「如果宝刀用于沙场,遇上更强的兵刀,折断了,岂不令人心痛?」 「悬挂在宫室内,外鞘耀眼,内里却会腐锈。如此悲哀,还不如折断。」烈中流诚恳道,「鸣王还只是一棵幼苗,他需要稍离大王的荫护,接触阳光和水分,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容恬眸子深处流露出激烈的挣扎,好一会,瞳孔终于恢复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毅然和隐忍,深呼一口气,点头道,「凤鸣,他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唇角缓缓逸出一丝浅笑,似乎沉浸在将来与凤鸣双双叱咤天下的期待中。 烈中流深深看着他,扬唇微笑,油然道,「大王以王者之爱,成全鸣王。请受烈中流代鸣王一拜。」双手一并,低头长揖至地。 「成全我们的,乃是丞相。」容恬正容道,「丞相,请受容恬一拜。」 两人相互对揖到地,良久不起。 无瑕月光,洒在两个宽阔的肩膀上。 一礼施毕,直起身来,面对面看入对方眼睛深处,大生知己之感,不由同时仰天长笑。 白天生出的不快和芥蒂,全部都烟消云散 第十一部完 凤于九天11 王者之爱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