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芳九华》 分卷阅读1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 《四芳九华》作者:旌歌烈酒 文案: 安得与卿相决绝,免叫生死作相思。 奈何桥边,孟婆汤半碗,恩怨皆两清。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凤非颜;沈姒 ┃ 配角:李经年;莫折;江傲书;凤衍;凤敕;凤千寒; ┃ 其它:二小姐;道姑;剑三 第1章 洛阳初见 引子: “我只喜欢你。” “是你救了我的命,而我不能不管你。” “这明月当头,热酒过喉,这位小姐可否与我合奏一曲?” “来,随二哥上山去,今日我一定要同这李忘生说道说道…。” “是的,为了凤家谁都可以死。” “江傲书,孤雁难归巢。” “……,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你只认得那个胸无大志的李经年,你过来,过来我身边……。” “总以为你始终伴我左右,待今日回头,你却是去了哪里?” 一、洛阳初见 洛阳的大家族总有些死板的规矩,那便是即使你身在多远的地方,大年夜都必须回家。 凤非颜这才刚回来,丫鬟小芷便缠着她喋喋不休。也怪不得这小丫头,从小喜欢跟在凤非颜身后转悠,近几年凤非颜却常年离家,新年才回来这短短几日,只好任由着她唠叨。 “小姐啊,你听见我说的了吗?那成都沈家啊,百人大户,一夜之间就全没啦,官府说什么大年将近,土匪横行,谁信呐,成都那可是大府州,今年七月我随夫人回去省亲,那地方可漂亮了,家家夜不闭户,怎么可能有土匪,还单单就洗劫沈家呢,小姐你说对不对啊。” 凤非颜一路劳顿,体力实在有点不支,却也只能附和地点点头:“对对对。” 这下小丫头可就不依了,一屁股坐在榻前,对着昏昏欲睡的凤非颜一顿猛捶:“小姐你听我说啊别睡啊,沈家和咱家可有大渊源,你总是常年在藏剑山庄不回家,不知道这个中关系,老爷已经放话了,派了人去查。大少爷昨个也刚回来,在老爷书房里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你就不好奇,就不想知道点什么?还有一件事恐怕小姐也不知道吧,沈家本家的十四小姐福缘深厚躲过此劫,听闻这位沈小姐拜在纯阳宫李忘生门下,几年都不曾回家,一个月前接到沈父的家书,盼她能回家一聚。” 小丫头绘声绘色地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此时凤非颜打算梦游太虚的念头已经被她吵闹的七七八八,不由地半坐起身,想听她说完这段传奇一般的话。 小芷凑近凤非颜神秘地压低声音:“小姐你猜怎么着?这位十四小姐半夜到的家,听说踩着一地的鲜血进的家门,那血都还热乎着呢。” 听着小芷津津有味的叙述,凤非颜齿间发冷,颤颤地抓了她的手问:“那后来呢?” 小芷似是鄙夷又气愤地挣开手,一甩头站起来道:“还能有什么后来,官府立即封锁了沈家大宅,几天之后案子就结了,说是土匪打家劫舍,安抚了那位小姐几句不冷不暖的话,说一定找到匪窝,一锅端了他们。” 凤非颜倒进身后的锦被里伸手掩住眼睛:“那……那位沈小姐也认同了?” 小芷低低笑出声,眼里却全无笑意地反问道:“不认同又当如何?”凤非颜伸手抚额轻轻揉捏自言自语道:“是啊,不认同那又当如何。” 此时小芷突然回身一惊一乍地道:“啊,对了小姐,那位沈家小姐,现在就在咱家,住在灵湘别院。” 似乎不等凤非颜问,她便解释道:“是夫人的意思,夫人说谁都知道咱们家和沈家的关系,这个时候不管她,不太好。 凤非颜轻声一笑:“娘可真是心善。”小芷看着自家小姐眼里泛起的冷意此时也不再言语。 家族团圆的年夜饭时凤非颜并没有如期见到那位沈家小姐,试想谁愿意刚刚失了亲人,特地来看你们一家其乐融融呢。席间凤卓天不断地向凤非颜询问藏剑山庄的琐事,令她不胜其烦,凤衍不着痕迹地替凤非颜挡了几回。几圈酒喝下来凤非颜便假装有了些许醉意,就声称先退席,凤卓天无奈地摆摆手示意罢了。 转身之际,听得背后有低低嘶笑,凤非颜逃也似得夺门而出。 第2章 我是沈姒 二、我是沈姒 整个家族的长辈都道她“不甘为凰”,这是凤非颜从小到大听过最贬人的评价。 她七岁拜入藏剑山庄叶凡门下,十五岁行走江湖,却始终摆脱不了凤家大小姐的名头。不像她二哥凤衍,十五岁时已经名满江湖,一柄□□行侠仗义,人称衍公子,却无人叫他凤二公子。凤家其他庶子也皆各有作为。论起凤家大哥,那是更加不能比的。 凤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论外人如何羡慕,可凤非颜却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件幸事。 明月当空,一家团聚,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该是多么温馨的场面,可也不知为何,凤非颜却无端生出一股凄凉。 虽说喝的不多却也真的有些醉意,想着快些回去歇息。 经过花园时一道清幽的笛声拉住凤非颜稍稍趔趄的脚步,她不由自主地寻找着笛声的来源而去,而止住步子的是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不远处的凉亭里,借着明亮的月光凤非颜视线模糊地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长发高高束起是个女子,身着蓝白相间的袍子,细细看去发现她微闭双眼神情淡漠,许是没有发现凤非颜,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远处吹奏。 冬夜里的寒风本该刺骨般的冷,凤非颜却异常燥热,那原是一首清雅静心的曲子,可不知为何听了之后身体里的血液不停地叫嚣,疯狂地沸腾,随着调子起伏她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烈火之中。 凤非颜回神时对上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很久以后,她自以为什么都能忘,但是唯独这双眼,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那人说:“我是沈姒,敢问姑娘是?。” 凤非颜口齿不清地道:“凤……非颜” 沈姒笑眯了眼道:“原来是你。真美,名美,人…更美。” 凤非颜伸手拂过沈姒额前一缕乱发,真诚地道:“不敢,沈小姐,论样貌非颜怎及你半分。 万籁俱寂,耳边只有轻微的风声和沈姒那无比悦耳的笑声,连带着一句:“不曾想凤小姐这般谦虚,有趣,真是有趣。” 凤非颜当时能做的仅仅是出神地望着沈姒脸上那丝丝游走的笑意。 不出几日,整个江湖都知道这位落难的沈小姐和凤家大小姐成了至交,凤家果然没忘当年沈家的救助之恩,待那落难的沈家之女同亲生女儿一般。凤卓天听的甚是满意,差人拿了好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2 些东西过来送给沈姒。 望着那一桌子的吃的、喝的、用的、凤非颜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全部搡到地上,沈姒弯腰去捡不以为然道:“你同这些东西置的什么气,它们又没招你。” 凤非颜看着蹲在地上忙碌的沈姒问道:那日初见,你似乎早就知道我? 沈姒头都不抬温言软语地答道:当日我初来凤家,你娘亲说过,我家小九的年纪与你相仿,定能成为知己。说道她抬起头笑弯了眼:算不算道破天机?凤非颜低头望着那张强行扯开的笑颜突然道:她根本不是为了你。沈姒继续手上的动作答的及其认真:可确实救了我。 凤非颜气结,堵了一肚子的冷嘲热讽对上沈姒似笑非笑的眼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只好恨恨地道:初七一过我便回藏剑山庄,你随我一同走吧。 凤非颜想说的是,天下之大,我一定替你寻一处容身之所。 可每每说到这个话题沈姒总是笑的眉眼弯弯地回道:好。 第3章 棋局 三、棋局 最终沈姒并未同凤非颜一道去藏剑山庄,初七夜里她便悄悄同凤卓天夫妇告了别,连夜回了纯阳,待凤非颜得知后,已是初八的清晨。 那日天气特别好,阳光尤其的刺眼。凤非颜同父母长辈们告了别,出门碰到凤千寒,这个当大哥的毫无新意,今年又是送自家妹妹一匹好马,等出发这一天迫不及待地赠与她,凤非颜对她大哥笑颜谢过,便不再多言。 从主宅一直到大门口,小芷叨叨了一路,烦的凤非颜直翻白眼。眼看都送出家门一里地了,可小丫头却依旧扯着凤非颜的袖子不放手,最后凤非颜找准了空挡一跃上马,扬起马鞭道:“送到这里就好,快些回去吧。”未等小芷回话马鞭就利落地落了下来,小芷在背后嘶吼道:“小姐,今年早些回来啊。” 喊得太急,又吃了一脸马蹄溅起的灰尘,呛的小丫头直咳嗽,连凤非颜笑着说了什么也没听清。 待与沈姒再相见,已是三月下旬。 今年气候异常,三月的风竟然有些燥热。凤非颜奉藏剑山庄二庄主之命往太原军营送一批新铸好的兵器,正当她快马加鞭路过杏花村时,远远望见沈姒与几位同门弟子在桃花树下歇息。凤非颜公事在身,押运着几大车兵器从不远处策马而过,由于不得随意停留她只得回过头不舍地看向沈姒。 沈姒抬头淡淡一瞥,眼里,是比纯阳的雪更加冰冷的寒意。 凤非颜将所有事情办理妥当之后已是接近黄昏,太原的夕阳将整个都内照成火红色,甚是好看。 她多方打听,原来沈姒是随纯阳大弟子莫折来的太原,是李倓的座上宾,似是商讨一件极其秘密的要事。本来凤非颜已动身打算返回山庄了,却在这时收到凤卓天的密函,她不得不在太原多留一晚,而且她还想与沈姒见一面。 这么多年来,即使凤非颜再不情愿,也强迫自己为了一个姓氏一份责任替凤家做了许多,密函上凤卓天字句谨慎地交代着,他想要知道此次纯阳与李倓之间密谋的是什么事情。 黄昏将近,一袭明黄的身影站在窗前,房间地面上是碎了一地的夕阳,楼下尽是藏剑山庄弟子们的嬉笑声。 凤非颜缓缓下楼跟掌柜打过招呼,笑颜道:“今日我做东让他们尽兴的喝。”精瘦的掌柜将精明的双眼笑的看不清眼珠,搓着手数银票去了,走之前顺便让小二招呼这位财主用晚饭。 正当凤非颜坐稳打算用饭时,门口进来几个夺目的蓝色身影。首先入眼的是来人腰间的坠饰,那是凤非颜精挑细选出来的礼物,她将目光缓缓朝上,不久便对上一双清冷淡漠的眸子,凤非颜惊多过于喜,站起身时带动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忙笑着上前:十四,你怎么…… 未等她话说完,沈姒便缓缓垂眸道:凤小姐安好。 凤非颜被惊在当场,两人交好那日便说好称呼对方的名字,沈姒这句凤小姐意义众多,凤非颜却是猜不出半分,直到纯阳大弟子莫折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关于莫折的传闻非常之多,他的剑法领教过的人也无一不称赞,前年李忘生道长邀请藏剑山庄大庄主叶英去纯阳观剑,回来后大庄主曾三次提到莫折的名字,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但也有些另类的传言,说他曾堕入魔道杀光至亲。只是纯阳宫出面澄清之后,那些传言也渐渐随风消逝。 今日见到本尊,凤非颜细细打量这个人,他与凤非颜面对面站脚尖却向外,说话前身体不着痕迹向后靠了半寸。江湖人一般打招呼普遍抱拳示意,他却一手垂在左侧一手环在腹前点头示好,一对凤目上架了一双卧眉,举止间分分寸寸都是戒备的气息,凤非颜甚至察觉到他眼里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直到他声音较重地叫了声:“凤小姐”。凤非颜方才清醒回神,万分歉意的同他打过招呼。说的全是些客套的不能再客套的话,此间沈姒一直垂头侧身站在一旁,凤非颜始终找不到机会同她搭话。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同门上了楼。 第4章 太原之夜 四、太原之夜 一个全身漆黑的身影站在桌前,低着头似是在思虑着什么,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三更刚过身影便跳出窗外。 月光下的都内又是另一番辉煌,翻窗而出的身影稍作停顿,双眼扫过这绝美的夜色,怕若不是要事在身,早已原地坐下对月独酌了。 沿着白天探的大致方位,凤非颜快速踩着壁檐跳上一座阁楼的顶部,她仔仔细细地数着步子,来回走了几次之后停下,屏住呼吸轻轻掀起一片瓦块,房内红木桌旁坐着三个人,锦衣华服的那位自然是建宁王李倓,凤非颜不由地钦佩:这位王爷真是不论何时都一丝不苟,大半夜还能穿的这么整齐。李倓右手边的人从衣着来看应该是唐家的?由于逆向凤非颜无法看清他的样貌,而这对面的人让凤非颜稍稍有点震惊,凤千寒,凤家大哥。 凤千寒走的这条路凤非颜不知道是不是凤卓天的意思,她也从不去打听这些。从小她只和凤衍比较亲近,见凤千寒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但唯独一件事,当年凤非颜拜入藏剑山庄的时候,听闻凤千寒勃然大怒,而且是极力反对,当然最终无果。只是凤非颜至今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 但不论为什么,凤非颜曾发誓,从她七岁那年在长安见到叶英的那一瞬间起,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入藏剑山庄。 凤非颜猛地回神,看见那个貌似唐家模样的人伸手拿出一样东西,由于动作过快,她也只是扫了一眼,便被凤千寒接了过去,只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那东西特别眼熟。 来不及细想,耳侧的劲风已强势袭来,凤非颜快速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3 后翻躲过那狠戾的一刀,来人也同她一样一身漆黑的装束,但是他手中的弯刀却赫然彰显着他的身份。 李倓最贴身的护卫方朔,凤非颜曾与他交过一次手,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当年他来藏剑山庄的剑池夺剑,凤非颜和山庄一位师兄两个人都不曾是方朔的对手。 方朔眼神阴霾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紧握那把从西域得来的弯刀,刀刃在月光下耀眼非常,凤非颜明知不是对手却也丝毫找不出逃脱的缝隙。 正当她思量着怎么从这匹恶狼的嘴里全身而退时,方朔已经迅速从正面攻来,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凤非颜连刀剑都不能随便拿,集市上买来的这把短剑不知道能撑几个回合。 方朔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刀刀取命却招招想要活捉她,退无可退的凤非颜差一步就要被他逼下阁楼时,忽然感觉背后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耳边传来铃铛般清脆的嘲讽:你这是不要命了? 身影一跃而上,装束与凤非颜无异也是黑巾这面,但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凤非颜认得。 月光下凤非颜笑弯了双眼,轻轻挥动手里的武器,这套剑法是她和沈姒的突发奇想,如果遇到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她们想象该怎么配合对方,试图发挥最厉害的招式御敌。 从发明招式到完成套路不过短短几日,套路有明显的破绽,身法也不熟练,两人对付方朔也是极其的吃力。 像方朔这种高手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漏洞,迅速将她们二人分开,打乱那套原本就不熟络的双人剑法,眼看沈姒被步步紧逼差点使出一招有凤来仪,凤非颜惊的打出一式探梅,招式放到一半就被右面而来的一股迅猛剑气劈的飞了出去。 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扛在肩上飞出很远的距离,这触感相当熟悉,凤非颜想也没想就拿剑柄用力砸了下去,轻轻低吼:“你放开我,十四还在那里。”扛着她的人并不作理会,只是在被她打了十几下之后缓缓道:“放心吧,莫折早就藏身在一旁了,你一点都没发现吗?” 第5章 凤敕其人 五、凤敕其人 凤非颜愣了半秒,立刻恼羞成怒连踢带踹最终将那人惹恼,半空中把她扔了下去,下坠的劲风撕扯的耳朵生疼,没有落脚点她轻功也使不出来,确定四周没人后凤非颜朝他怒吼道:“凤敕,你这个疯子,你给我等着。” 凤非颜像是知道自己不会摔在地上,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惹恼凤敕,任由他将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去。顷刻间,凤家大哥那张棱角分明、完美无缺的脸落入凤非颜的眼里,她从小与凤千寒不大亲近,最大的理由可能就是凤敕。 凤敕是凤卓天在枫华谷的乱葬岗捡回来的鬼婴,从小长在凤家,但除了凤卓天和凤千寒之外,他谁都不亲近,凤非颜刚会蹒跚行步的时候,只要想让大哥抱一抱,他便像只小疯狗一般冲过来咬她,这俩人更是从懂事起,一直打到凤非颜离家去了藏剑山庄。 思虑片刻凤非颜迅速从她大哥怀里跳出来,不远处凤敕双眼里的熊熊烈火感觉快要燎原了。凤千寒优雅地理理衣衫,这才地缓缓道:“九儿,那时我与你说的事,你可有反复考虑过?” 凤非颜抬眸,太原的夜晚星空也可以如此的美,浩瀚星海里一弯月牙缓缓摇缀,月光映在脸上没有丝毫温度,凤非颜轻轻道:“那日大哥讲的道理,凤九都懂,但是从一开始我便说过,这辈子绝不会背弃藏剑山庄。” 凤千寒丝毫不给她缓冲的余地,紧紧逼问:“那若是藏剑山庄日后与凤家为敌呢?”很久以后凤非颜总是很难忆起那夜她说了什么,只是清晰地记得凤敕给她的那记响亮的耳光,也是,想来凤家是他的再生父母,亲生女儿竟然不向着父亲,凤敕生气那定是必然的。 但是凤千寒却终生难忘,那夜太原的夜晚星辰璀璨,凤家幺女昂着头傲气地道:“藏剑与凤家为敌?如若不能两全,我便身死。”听的他胆战心惊。 凤千寒将一封信函放在凤非颜手上之后拂袖而去,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凤非颜却毫不顾忌地笑了起来。沈姒站在不远处的河岸边,背对着凤千寒离去的方向,脸上是久违的笑意,凤非颜抬起步子飞快的向她狂奔而去。 站稳后凤非颜扬起手迅速扯开沈姒的衣领,果然,锁骨下那个眼熟的印记赫然出现在眼前,凤非颜唇齿发颤地问道:“沈家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即使被灭门都要保住的秘密一直都在你身上?我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但只想问上一问,这事凤家必有参和,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沈姒的眼里,凤非颜问的十分小心翼翼,就怕问错一个字,祈求般地看着她。沈姒整理好被凤非颜拉开的衣物,垂下头一只手牵起凤非颜的手道:“原本以为我会恨你、厌你,谁知道只是光听到你的声音,心里竟然都是万分欣喜的,且不说谁家参合在其中,但你是我沈姒认定的人,哪怕那些事不能用是非来判定,我想我也恨不起你了……” 沈姒话音未落,凤非颜便狠狠将她拉进怀里,忍着所有情绪一字一句道:“从此上天入地,凤非颜都陪着你。” 凤非颜不知道,就她这句话,给了一个已然绝望的人多大的救赎。而沈姒也不知道,凤非颜所说的上天入地到底是怎样的情深。 她们二人在杏花村停留了几日便告了别,凤非颜承诺办妥了手上的事就去纯阳找沈姒,之后便匆匆回了藏剑山庄。启程前将凤千寒给的那封信飞鸽传书去了洛阳,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同时,她也没懂自己选择了什么。 第6章 名剑大会 六、名剑大会 凤非颜回庄之后才听说,藏剑山庄时隔百年又有名剑问世。叶凡已遵大庄主之命传书了江湖各大门派来观剑。凤非颜捏着手中的邀请来客名薄,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东都府的大将军李承恩,大庄主向来与这位李将军交好,不请才来得奇怪,凤非颜自嘲地笑笑。 一大早凤非颜破天荒去向自家师父请安,拐弯抹角的打听纯阳宫的回信如何,得知李道长正巧要闭关无暇来庄观剑,凤非颜便纠缠着叶凡百般骚扰:“李道长闭关,那是谁来?那是谁来啊师父?” 叶凡有事要忙不胜其烦的将信函扔给她,当看到沈姒的名字时凤非颜开心的跃起,冲着走远的叶凡用一个甜腻到齁死人语调道:“谢师父。”叶凡听的浑身一个激灵抖了三抖,逃也似的跑了。 因是盛大的观剑大会,这次来的人又比较多,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直到大庄主下令让他们回去休息几日凤非颜才发现已经忙了半月有余,观剑之日也将近,她欢欢喜喜地穿上自家师娘为她新缝制的衣衫到处炫耀。唐小婉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4 的手艺非常好,凤非颜很喜欢她做的衣裳,不论颜色还是样式都显得人分外有精神,可沈姒却总说她的衣服黄灿灿的太晃眼,凤非颜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难得闲暇,凤非颜乖巧地帮叶凡处理好一些繁琐的事务,出门途经天泽楼时,看见大庄主叶英独自一人在院中舞剑,她清楚地记得及笄那年,自己揣着多年来的小心思,兴冲冲的跑去跟叶英表白,却将自己变成藏剑山庄最大的笑柄。虽然她知道,那些都是善意的讽刺,只是他们不知,那些话都是她凤非颜的真心。 凤非颜记得叶英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拍她的头,但是这时的无言胜过任何一种拒绝,她懂。 那棵常开不败的桃花树因剑气而挣脱的桃花,随着那个舞动的身影轻轻飘落,她看得入了迷,全然不知身后多出的几个身影,大师兄江傲书不善言语,二师兄李经年却是个毒舌少年,只记得当年,李经年得知凤非颜表白大庄主叶英,特地去凤非颜房中将她羞辱了半晌,若不是叶凡夫妇及时赶到将他制止,现下他坟头的草该有一尺多高了。 背后的窃窃私语终是让凤非颜回了头,碍着江傲书在场,想来李经年也不便嘲讽什么,只是那双眼将他所有的情绪通通展现无遗。 如今凤非颜已经不是个黄毛丫头,也不会和小时候一样同他吵吵闹闹,她深知,对付李经年这样的人只要不理他比什么都来的有效果。 同江傲书打了招呼凤非颜便迅速离开那个地方,临走时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院中舞剑的身影,还记得她曾在不懂事的年纪忍不住心思,哭着问自家师父:“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喜欢他,我真的只是喜欢他。”叶凡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地拍着少女的背轻轻安慰。即使到如今,凤非颜也仍然不懂,我只不过是喜欢你罢了。 观剑大会转眼即至,当日叶凡带着门下弟子一行人在门口接待来客。藏剑山庄本就是避世而居,在这西湖畔建庄,百余年来除了名剑问世的观剑大会鲜少有人特地来叨扰,往日幽静非常的庄门外今日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第7章 前夕 七、前夕 叶英相邀的都是些江湖名士,有携家眷前来的也有携弟子亲友前来的,凤非颜一大早就在查看邀请函,登记来者姓名,难得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山间策马而来的一行人,为首的是那位器宇轩昂的纯阳大弟子莫折,右后方跟着的便是沈姒了,凤非颜微微叩眼静静望着,今日沈姒身着一件暗红色的衣裳,挽着整齐的发髻,发簪也是纯阳女弟子独有的造型,发簪上的坠饰和衣服袖摆随风飘动,脸上挂着清冷的表情,正朝着山庄的方向,朝着凤非颜缓缓而来。 不一会他们便下马向叶凡等人问安,凤非颜停下手上的事将他们几个人的物品备齐,莫折此时已转过身来笑得莫名亲切地向她道了句:凤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江傲书冷着一张俊脸难得开了次金口,破天荒地惊讶道:“你认识我非颜师妹?”凤非颜正要上前却被莫折抢了先,江傲书被莫折拉去一旁:“走走走,你我二人许久不见,有些招式向你讨教。” 这时沈姒过来拉过凤非颜的手:“很忙吗?要不我留下来帮你。”凤非颜笑着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你快些进去休息吧,路上劳累,你是客,我怎么能让你动手。”几番推脱凤非颜喊来山庄弟子将他们带了进去,直到深夜他们师兄妹几人才得以脱身。 凤非颜累的腰都直不起来,扶着门框好不容易爬进自己房间,门都还没来得急关上就看见李经年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她冲过来,凤非颜记得三年前她将李经年打的满地找牙那次之后,他一般不敢来招惹自己才对,但是她也没有轻举妄动,扶着桌子淡定看他冲过来,正当凤非颜以为他从怀里掏凶器的时候,只见他摸出一个小黑瓶甩到凤非颜身上,砸的她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凤非颜拿起来一看,是舒筋活络的蜀中奇药金蛇膏,可琢磨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李经年昂着头斜着眼语气凶狠地道:给你用的,用好了还我。那语气……仿佛对方偷吃了他私藏的肉一般,还没等凤非颜说话他就摔门出去了。凤非颜茫然地看着窗外憋笑的沈姒道:“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沈姒走进来笑倒在桌边:“你们师兄妹俩个都需要一副良方。”尾音轻佻道:该好好治治脑子。”凤非颜嘁了一声随即倒在身后的床上,腰间即刻传来一阵阵酸疼,饶是她也忍不住开口叫唤,一边叫唤一边埋怨道:“本想带你在庄里四处走走,哪知今日客人那么多,师傅怎么说都不肯放我先走才忙到现在,你难得来一次,是我怠慢你了。 听她这么说沈姒轻轻度步走来,凤非颜翻身趴在床上让出一块地方,沈姒便随手拿了那瓶药膏便来撕扯凤非颜的衣裳,冰凉的药用滚烫的手擦在腰间,疼痛瞬间缓和了不少。沈姒这才软语道:说什么怠慢不怠慢,本来这次叶庄主邀请的是我师父,只是师父突然闭关才遣了我和大师兄前来,我百般恳求为的也只是见你一面,风景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你才是难得能见一回。 她说这话时缓缓将头靠在凤非颜背上,凤非颜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不安地问道:“十四,你怎么了?” 过了好久沈姒才缓缓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说完突然起身,凤非颜以为她要走,不曾想她只是起身走到房中的古琴旁坐下,柔声道:“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凤非颜侧身笑着点头。 也许是太累了,听着悠扬的琴声,没一会凤非颜就睡得魂游太虚,昏睡前灯光下沈姒那张淡漠的脸庞留在最后的视线里。 山庄别院另一间房内,一道被刻意压的低低的声音似是惊恐地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唔。后面的话似是被强行堵了回去,接着传来阵阵衣物摩擦的声音,随后一切动静通通都落入了深夜的沉寂。 第8章 藏剑山庄日常 八、藏剑山庄日常 距观剑大会当日还有几天,凤非颜也不知怎的,总觉得山庄里的人有些奇怪,似乎各个都精神紧绷,她偶遇将去晨练的江傲书忍不住拉到墙角问上一问,江傲书笑呵呵地回道:这么重要的大会,来的客人又如此之多,紧张一点也是正常的,说完还不忘提醒凤非颜:你也需多多谨慎些才对。 江傲书是个闷葫芦,一天讲的话十跟手指都数的完。他这句提醒的话把凤非颜给绕糊涂了,名剑大会这么隆重的场面该兴奋激动才正常,我谨慎个什么劲?她对着江傲书远去的背影嘟囔道。 不过庄里多了很多生面孔却是事实,身份虽说都是经过仔仔细细核实了的,没什么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5 不放心,可是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却让凤非颜异常烦躁。 一大早约了沈姒出门游玩,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找不到沈姒的人,凤非颜正火冒三丈的时候迎面来了一帮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她顶讨厌的人。 李经年大老远边走边开启嘲讽技能:呵,这么早这是上哪去啊?近几日净是陪着纯阳宫那个什么,沈什么的来着?到处晃荡,师父交代的事也搁置着,你也太不像话了。 身边几个不嫌事大的山庄弟子早对这俩人的这种水火不容见怪不怪,听着李经年阴阳怪调的语气就开始起哄,凤非颜极力忍着怒气打算直接从旁边绕开,结果李经年偏偏往死里作,上前一拦嘴里吧啦吧啦又是一通:这是要去找那纯阳女弟子呢?最近晨练也不参加,私生活可以乱,练功可不能乱,知不知道。 凤非颜的怒气值大概三秒内就已经攒满了,她抬起头恶狠狠地:你说谁私生活乱?我同师父告过假近日晨练不参加,你管的着我么,吃饱撑的没事做先把你上个月弄的烂摊子收拾了吧,出去打猎误伤村民的事也就只有你这种脑汁稀释过的人才做得出,说出去不怕人笑死啊,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呵呵。 李经年瞬间也就疯了,怒吼:我说了多少遍了那不是我的错,是那蠢蛋自己突然窜出来的,还有,你们不许笑。李经年怒斥周围的师弟们! 凤非颜掂量了下火候算是差不多了,今日也不知道会打到怎样才能收场,还没想完李经年的拳头就已经伸了过来,凤非颜忙侧身躲开,两个人不依不饶的对拆了好几招,远处跑来的江傲书一脸无奈地:这又是怎么了?怎么整日就不知道安宁,近些天庄里有客人在也不嫌丢人,唉。 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看到江傲书都噤声不语了,江傲书虽说斯斯文文的却也有他的可怕之处,这一点凤非颜和李经年最清楚不过了。有一年冬天他俩又为了点破事吵的不可开交,江傲书好言相劝结果挨了他俩一人一拳,当场就炸了。 叶凡早就有言在先,自己不在庄内一切事物都交给大师兄江傲书处理。两人被罚跪一夜不说,半个月时间每天被逼练功,天天还要和江傲书过招,他可把凤非颜和李经年给修理惨了,自此,只要江傲书在场再大的仇怨他俩也会强行咽下去。 今天凤非颜也是看江傲书不在场才拼命撩拨李经年,刚才江傲书那两句蚊子叫一般的声音他俩谁都没听见,江傲书今日也不知怎的,若是平时还得温言软语教育上几句才会发火,今日一走近便是一句怒吼:住手! 两人一听立即吓的后退好几步,江傲书上前就抓住了李经年的胳膊,凤非颜见状扭头就逃,江傲书在身后怒喊道:非颜,你给我回来。 凤非颜哪里还听的到,一转身就施了轻功逃的影子都没了。 第9章 暗藏杀机 九、暗藏杀机 江傲书抓着李经年一状告到叶凡那,凤非颜也没能逃得掉,叶凡也是气的一摇头交给江傲书处理,这可好,江傲书整人的法子真是比他的武艺还高超。 为了让他们二人理解友爱,短期内产生浓厚的同门手足之情,江傲书罚他们两人面对面打坐,膝盖紧挨膝盖,每日食对方喂来的食物饮对方递来的水,整整三天时间,两个人全恶心吐了,脸都瘦了一圈。 最后终于熬到大会来临。 观剑大会第一幕设在剑炉,让在场所有人观看起剑的一刻。听闻这把剑是藏剑山庄一位叫叶篆的弟子所铸,说是用了心上人的血。 藏剑山庄的禁忌第一条便是严禁用人血来铸兵器,凤非颜却只是隐约听到叶凡说他是特例,具体是何原因她却不知,所以沈姒也听的糊里糊涂。 由于起晚了凤非颜和沈姒在最后一刻才赶到,她们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围在剑炉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晶晶地盯着一处,凤非颜放眼看去,铸剑之人站在那,手里持的该是这次大会的主角没错了。 剑身是耀眼的白色,剑刃上有丝丝殷红掺杂在内构成一种复杂的图案,剑鞘是墨黑色,入鞘出鞘时都会发出极其美妙的回音。不用看剑只要看在场人的眼神就知道绝对不是俗物,主持大会的藏剑弟子大声宣读着什么,最后念到剑名“鸣鸾”时,凤非颜看到那位持剑师弟叶篆的身形明显一晃。 这时东都府的李承恩将军突然走上剑炉,伸手托住了叶篆的肩膀,由于距离太远凤非颜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她只看到叶篆微微抬头眼里泛着明亮的光,猛地一瞬凤非颜也不知怎的,心口忽然一紧。沈姒就在这时攥住了凤非颜的手,轻轻晃动像是在玩耍一般。 观剑第一幕宣布结束,需要众人移步练剑台欣赏这绝世好剑的威力,坐席是早已安排好了的,凤非颜特地死乞白赖地问叶凡讨了两个她认为最佳的观看位置,携上沈姒就一路奔去。 待大家都坐定之后,凤非颜以为大庄主叶英会先上前试剑,转头却看见叶英和李承恩两人双双坐在靠前的位置,低头在说着什么,凤非颜自然是知道叶英与李将军的交情,只是每每只有这位李将军在场时大庄主才会难得的露出笑容,真的使她万分羡慕,只是那笑容太过耀眼,刺的凤非颜的心口莫名难受。 也许是凤非颜看的太入神,沈姒扯过她的袖摆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凤非颜回过头盯着沈姒的眼一脸认真地回答:“没看什么。” 沈姒的心毫无征兆地抽了一记。 这时周围响起了惊呼声,她们双双转头,这才看见莫折提着剑走上台,对着叶篆抱拳示意后便开始了对招。 这是凤非颜第一次见莫折使剑,虽说传闻将他说的那般神话,可看他的套路却是平平无奇,招招点到即止,如果不是常年接触高手,凤非颜并不是那么容易看出莫折的剑法,凤非颜总觉的这对招太过敷衍。 叶篆这个人凤非颜也不是太熟悉,他是比凤非颜晚很多年入的藏剑山庄,而且时常在外行走,不像凤非颜隔三差五就借故回庄,赖在山庄里懒得出去历练。 但叶篆的剑法凤非颜是了解一些,她最是热衷和同门切磋,这一年叶篆的身手确实是增进不少,师兄弟们都说他结交了一位朋友,对他影响非常之大。 但是眼前这两个人的对招让让人看着有种莫名的压抑感,心口似是憋了一股闷气出不出,等凤非颜察觉到不对劲早已为时过晚,左边不知是哪位观客沉声喊道:“不好,这是苗疆的化功散。”话音才落,便有一只手朝凤非颜探来。惊恐间凤非颜看清那是明晃晃的刀刃,事实上她也根本来不及躲闪。 坐席处顿时一片混乱,凤非颜隐约看见周围好几个人一跃而起,身旁的沈姒一直都紧紧握着她的手,在最危急的一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6 刻出手挡住了袭击而来的刀,当场面进一步混乱时,沈姒偷偷将一只手探到凤非颜鼻尖,一股淡淡的清香冲进她的鼻腔,神智和内力也逐渐开始恢复。 凤非颜满腹疑窦此时却来不及思考。 第10章 两意 十、两意 凤非颜站起身第一反应觉得是夺剑,这是常有的事。几年前建宁王李倓那位神秘贴身护卫就曾来剑池夺过剑,但那是光明正大的递了帖子,挑好日子上门的,现在的状况明显不是那种光明正大。练剑台上亦是一片混战状态,这些人先前全都是易了容的,现下各个黑巾蒙面出手狠辣,凤非颜看到一位同门小师妹被剑气所伤,急忙上前营救,沈姒紧紧跟在她身后。 从这些人的身法上根本看不出是何门何派,但都是些武艺非凡的高手,打斗间凤非颜余光看到叶英与李承恩背对背迎敌,一个使剑一个使枪,招式配合的天衣无缝,分神的一瞬她便顾不及左右,一把利剑已伸到凤非颜颈间她才察觉,沈姒转身眼疾手快地将她扯开,凤非颜倒下的一瞬间看到沈姒背后一道刺眼的剑光,她来不及多想,一掌拍地使出内力一跃而起,换重剑鹤归孤山,谁知一道暗器正中凤非颜的左腿,跌倒的一瞬她将沈姒一把推开,迅猛锋利的剑从凤非颜胸前穿堂而过,她自己都能听见皮肉碎裂的声音,凤非颜从小到大不觉得自己武艺多高,但却也从未受过半点伤,那股钻心疼瞬间袭遍她的全身,伤了凤非颜的人被几道阴狠的剑气秒杀。 跌倒间,凤非颜除了疼之外听见四周有好几道惊叫声,似乎叫的最大声是那个非常讨厌的李经年,她勉强让自己跪在地上,冲过来的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沈姒扶着她的背,凤非颜看见她满脸惊惶,浑身发颤的说着什么,她却一句都听不清,耳边全是李经年杀猪般的嚎叫:“非颜,你怎么样了?非颜!!!”紧接着被李经年抓住右肩晃的当场翻了白眼。 再醒来时,耳边只有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沈姒合衣坐趴在床前,这是个凤非颜不认得的屋子,但是从屋内摆设及室内温度辨别,她大约已经猜出这是哪里。凤非颜强行忍着伤口的疼痛,挣扎着起身惊醒了床边的沈姒,沈姒猛的弹起身伸手就想要扶凤非颜,接过凤非颜却不经意的避开她的手,气息微弱冷冷开口莫名质问一句:你们要杀我? 沈姒所有的动作僵在原地,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凤非颜盯着进来的人释放浑身戒备,语气笃定道:“莫大师兄千方百计将我掳至纯阳,不知道是何居心呢?” 莫折听了眼神亮了一瞬,继而笑道:“都说凤小姐心思缜密,身怀大才。姒儿却不是这么同我说的。” 莫折说着便转向沈姒的方向继续道:“姒儿说凤小姐为人简单豪爽毫无心机,如今看来是我这纯良的师妹眼拙了吧。” 凤非颜听后自嘲地笑了笑:“非颜有幸,结识过一位苗疆五毒教的朋友,也曾领教过真正的化功散是何物,那日我们所中的明明是红衣教的独门秘药落雁,你当我不知?纯阳作风一向正派,我不知李忘生道长何时与红衣教有所勾结?还是说你们师兄妹二人,为了将我掳来至此而大费周章与红衣教达成某种共识的呢?”这番话说完凤非颜已然疼的一身冷汗。 莫折听后眼中泛起冷光薄唇紧紧抿在一起,沈姒转过身明亮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凤非颜道:“纯阳弟子都身藏一种名叫雪凝的奇药防身,它可解百毒,区区落雁不在话下。那日你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剑伤,情急之下我用了纯阳独有的冰极草止血,冰极草一旦入体必须耗时三个月才能将它拔除,并非大师兄将你掳来至此,是你救了我的命,而我不能扔下你。” 沈姒字字真切,可是她还是不懂,凤非颜这个内心极其多疑的人,桩桩件件的疑点早在她的心里织成一张大网,有的还打了死结。沈姒只需情真意切地告诉她:我没有要杀你。便能让一切烟消云散,可她不偏不倚问了一句:“小九,你在怀疑我?” 而凤非颜也根本没明白沈姒问这句话的用意,失望至极地讽刺道:“我怀疑你作甚?” 就这样,三言两语,便可狠狠在两人深厚的情谊上撕开一大道口子。 第11章 许你江湖同去 十一丶许你江湖同去 在纯阳养伤的日子,沈姒对凤非颜寸步不离,那些猜忌与疑惑也都被她们刻意回避闭口不谈,心里那股怨气也随之被凤非颜强行压下。能下床的那日沈姒将凤非颜裹的严严实实说是带她去一个地方。 到了那里凤非颜才知道那是纯阳的论剑台,沈姒说前年纯阳举办的论剑大会便是在这里,她扶着凤非颜一路走上山顶,纯阳的雪景一向都是堪称一绝的,但是亲眼看到仍会被眼前的壮丽所惊艳。 沈姒拢了拢凤非颜胸前的袍子,悠悠地道:“前年叶英叶庄主在这里与我师傅对过招,大师兄也得到叶庄主的指点,而我却不曾有幸领教叶庄主那绝世的剑法,更不能得知他是用了什么招数,将你的心收的这么死。”凤非颜心里咯噔一下佯怒道:“瞎说什么呢,我对大庄主只是崇拜之情而已。”说完后凤非颜自己都觉得狡辩的有些无理取闹。 只是沈姒却低低垂下头笑了起来,凤非颜迅速歪过头去掩饰脸上失措的表情,却没看见那发出笑声的容颜不曾有半点笑意。 她们并肩而坐,沈姒将头靠在凤非颜的右肩上,眼前是细雪纷飞,远处的山涧疾风卷着雪花疯狂撕扯着崖边的雪松树,凤非颜前言不搭后语的道了一句:“我没有怀疑你。”沈姒什么都没说只是挽在凤非颜胳膊上的手紧紧收在一起,将她抓的生疼。 三月有余的日子,凤非颜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日子悄然飞逝,纯阳因地势原因常年落雪,犹如中冬之季一般寒冷,纯阳弟子似乎没什么感觉,对凤非颜来说却是冷的难以忍受,她从小畏寒,往年一入冬她都是躲在藏在山庄,更何况如今明明是半夏之季,她又衣衫单薄,看着漫天大雪她唇齿发颤地想到:此地实在不宜久待。 除了凤非颜醒来那晚之外,她便再也没有见到莫折,也不知是莫折有意躲着或是其他,凤非颜心想,反正自己也并不是很想见到他,这人心思太深手段又狠,恐怕日后得避着些。 一大早凤非颜随沈姒去拜见了她刚刚出关的师傅,顺便告辞。她有太多疑虑想去查证,沈姒一路送凤非颜至落雁关几次欲言又止。凤非颜停住步子:“就送到这里吧,回去路途也挺远,趁着天还早快些回去吧。” 沈姒不回答也没动,凤非颜向前走了一段回过头,看见沈姒仍是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的方向,风雪都掩盖不住沈姒站在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7 远处那无助的身影,凤非颜看得心头一软,松了缰绳三步并两步返回去,这时沈姒却突然开口道:“小九,我怕………我怕你路上口渴,这个拿去。” 说着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玉瓶,凤非颜哭笑不得地接过,同时也抓了沈姒的手道:“别怕,什么事都有我在,这趟我回去若是事情能提早了结,我便去向师父请辞,我也是时候离开山庄出去闯闯了,届时,不知你愿不愿与我同去?” 沈姒抬起头,凤非颜看到她漂亮的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伴随着风雪重重的“嗯”了一声。凤非颜畅快地笑着转身而去。 只是这一别,她们却是没能如愿江湖同去。 第12章 天各一方 十二、天各一方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正式爆发。 那日纯阳一别,凤非颜匆忙赶路先回了一趟洛阳,入眼的是漫天大火。洛阳城门下尸横遍野,血泊中啼哭的幼童,手脚皆断还未咽气的老人,眼到之处皆是血,狼牙骑兵面无表情的从那些断肢残骸上踏过。看到此种惨状,凤非颜抡起重剑杀红了眼,凤敕将她救出的时候她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记得耳内充满了哀鸣和惨叫。 凤敕的到来让凤非颜安心不少,想必凤家人大抵是无碍了。凤敕快马加鞭将凤非颜带到一处隐蔽的山谷内,这里应该离洛阳城不远,因为仍旧可以看见冲天的火光伴随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凄惨哀嚎,只是这处干净又舒适的避身之所令凤非颜胆寒,她已然力竭被凤敕扛着一路走来扔在地上,透过地上的火光她看见凤卓天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是从不离身的两只玉珠,灵活地转动着。 凤卓天盯了她许久,终于沉声怒斥道:“为父几次传书与你,让你将沈姒身上所携的云邺图拿来,为何迟迟不办?” 凤非颜强忍着所有怒气回道:“且不说我从未收到这样的书信,那云邺图是何物?为何爹爹要它?若是十四不愿意给我呢?非颜还想问爹爹一句,名剑大会那日,是爹爹的人?您想要什么?十四的命还是我的? 凤卓天度步来到凤非颜身边蹲下,慈爱地抚着她的头发道:“我的儿啊,为父怎么舍得伤你,可那是关系到新皇登基的重要之物,李氏的江山要亡,是天要亡它而不是我凤家,沈荆竹这个老东西得到这个藏宝图这么多年竟然藏的如此之深,你以为建宁王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想得到那张图也是想疯了的,只是他没那个手段罢了。杀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有什么难,那晚她不过是看见安禄山在我们家出入罢了,为父还不至于为这个杀她,只是我们翻遍了整个沈家都没找到的那张图,她却是唯一的漏网之鱼,果不其然,名剑大会上一个小小的试探,莫折那个黄毛小儿就那么着急的想拉你垫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凤非颜一瞬间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官场上政见不同,父亲各方周旋拉拢势力,做儿女的从来都是知道的,以往他也只是让凤非颜去打听一些无关紧要的江湖杂事,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是一个叛臣,凤家背负了这么多年的姓氏一夜之间竟变成了叛国之姓,这个姓氏所承载的荣耀与清白,皆化为乌有。 凤非颜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腰间的轻剑瞬间出鞘,她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做父亲的深知,冲动又自负。凤卓天相信她不论发生什么,都做不出大义灭亲这等惊天骇俗的事,何况现在更是自不量力。可凤卓天估算错了,他最疼爱的幺女毫不犹豫的拔剑向他刺来。 剑身并未伤及凤卓天半分,凤敕的手已经扼住凤非颜的喉咙,他双眼发红手指逐渐收紧,力竭的凤非颜毫无反手余地,就在凤非颜差点被扼死的最后一秒凤敕撤了手。 凤非颜嘴角溢血目光涣散,口口声声都是要断绝血缘的字眼。她不知,这辈子她都无法脱离叛臣之女的身份。那晚,凤卓天并没有命凤敕杀了她,那应该是一个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丝亲情,那日起凤非颜同那些可怜的洛阳百姓一样,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人。 天宝十五年初,战事一度恶化,枫华谷平顶山失守,凤非颜带着少数活下来的洛阳百姓一路撤向紫源山。原本打算安顿好这些人,她便回藏剑同师门汇合,结果路程走到一半得知东都府大将军李承恩战死,大庄主叶英连夜赶去东都。 凤非颜站在一片战火连天的枫华谷高山上,一瞬间不知何去何从。因为这一刻她明白,藏剑山庄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凤家的事早就一日千里,传遍整个江湖。凤家长子凤千寒追随建宁王不知所踪,次子凤衍长安斩杀狼牙军头领,名气直上云霄。凤家其他人死的死亡的亡,生者皆销声匿迹,只有凤卓天一人入了安禄山的帐,成了人人唾弃的无耻叛贼。 第13章 天无绝人之路 十三、天无绝人之路 凤非颜换下藏剑装束,将衣衫尽数埋在枫华谷。藏剑山庄老庄主有训,凡有违大义者,皆驱逐出庄。凤家的事让她觉得,自己再无颜面自称藏剑弟子。 枫华谷之战一役中,凤非颜初露头角。同时也有些江湖正义之士难容她,所以她一边御敌一边受到正义人士的重创,直到叶凡的书信到来那一刻。书信是叶凡的亲笔引荐信,将她引荐给一个风云人物,这个人的威名如雷贯耳,他是江湖一个有名大派系的领头人,曾经叱咤风云的雪魔,现在的恶人谷谷主王遗风。 凤非颜也只是曾经听闻叶凡是王遗风的徒弟,而这封信不仅送到凤非颜手上,恶人谷也收到了引荐函,现下天下大乱无所顾忌,王遗风这样的人物根本不在意凤非颜的身世。这封信正是救下她性命的关键。 枫华谷枫叶泽之战,凤非颜再战狼牙兵精锐,中途却遭人偷袭,命悬一线的时候,恶人谷自称莫雨的少侠救了她。 江湖上迅速传开,凤非颜此人已入恶人谷势力,如有人与她为敌,那便是与恶人谷为敌。很多追杀凤非颜的人一夜之间变成盟友,再也不能随便出手,另有一些宵小之辈自此再也不敢造次,只是巨大的势力必定还有巨大的敌人,不过现在国难当前,各势力之间的恩怨自然暂时停歇。 战事并没有任何的缓解并且越演越烈,江湖大小门派纷纷出手,一时间天下大乱狼烟四起。 纯阳收到长安发来的求助信,莫折带领纯阳弟子众人赶去长安御敌,经过了十天十夜暗无天日的殊死搏斗,最终不敌,大部队全体撤退,长安沦陷。 江湖传闻,一位纯阳女侠紫霞剑法使的出神入化,虽然长安沦陷她却救下众多百姓性命,名声大噪。此女子白纱遮面好穿红衣,腰间总是挂着一块别致精巧的凤鸟玉饰,看似柔弱却让一支精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8 锐的狼牙兵连连吃败仗,好是厉害。 此时的沈姒正在一条干净的河边清洗血染的衣摆,莫折抱剑站在一旁皱眉道:你这么急着去找她不像你的作风,你也听说了,恶人谷出面,她不会再有危险了,姒儿,你可别忘了……。 沈姒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冷声道:师兄,姒儿的命是你救的,姒儿很感激。师兄比任何人都明白没了家的痛苦,姒儿有师兄伴着不孤独。可是她现在只身一人又腹背受敌,如果此时我不去找她,要沈姒何用。师兄要说什么姒儿明白,她是她,凤家是凤家,我分得清楚的很,绝不混淆。 莫折听着沈姒字里行间尽是决绝,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随你吧。便转身离去。 莫折有很多话没说,他想劝沈姒对凤非颜放手,他想亲口告诉沈姒,你们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但是看着沈姒眼里的闪闪亮光他怎么都开不了口。 第一次在太原见到凤非颜的时候他就懂了,如今的沈姒到底陷得有多深,将来就会承受多大的痛苦。那日在太原沈姒假装冷淡地随他上楼,结果踩到衣摆摔在楼梯上的一举一动都让莫折觉得危险至极。 在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上莫折是动了杀念的,他想杀了凤非颜断了沈姒所有的念想,但仅仅是让凤非颜受了剑伤就差点让沈姒与他动了手,莫折的无奈却不能与他人说。 第14章 莫折 十四、莫折 长安莫家是当朝有名的官宦之家,代代都出文臣,直到莫折出世。 莫家与纯阳宫有着巨大的渊源,莫家祖辈有人与纯阳创派祖师吕洞宾交情极为深厚。 莫折虽然名门世家出身,却在三岁时就被送上纯阳修习心性与剑法。江湖传闻,莫老爷特别不待见这个儿子,更有些好事之徒谣传莫折是莫老爷与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由于身份卑贱才被莫家扔到纯阳,避而远之。 谁也不曾想到莫折竟成了纯阳李忘生的得意门生。听说十三岁年纪太虚剑法就已经登峰造极,世人只道这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大概也只有纯阳宫练剑谷的山石和纯阳的雪知道莫折有多努力。 可就在莫折十四岁生辰那日,突然发生重大变故,名门莫家被满门屠杀。据说莫家人堆成山的尸体上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少年,他浑身是伤,衣摆上的血如雨滴般落在地上。当官府赶到时早已人去无踪,有人说看到的白衣少年是莫折,而纯阳宫里却出面言明莫折从未下山,不久后这件屠杀案就变成了悬案,悬案一拖再拖,再大的事也都不了了之了。后来也有传言说,其实是因为有几位大人物怕莫家坐大无法掌控,所以多家联合灭了这簇火焰,而这些传闻最终也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 沈姒是莫折上山的第四个年头被沈家送来的,莫折第一次见沈姒时喊了句:“这个又胖又丑的矮丫头是谁家的?” 一句话惹的小沈姒大哭不止,谁都哄不好。李道长罚莫折跪在太仪广场悔过,小沈姒一脚深一脚浅的跑过去歪着头问他:“哥哥你为什么跪在这里呀?” 莫折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这个肉嘟嘟的脸,突然伸手捏住道:“对不起。”小沈姒不解地忍着泪花也不敢多言,只是怯懦地看着莫折,莫折捏够了终于撒了手:“你想学纯阳剑法?” 小沈姒答非所问道:“爹爹说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可是我舍不得我娘亲,还有家里的哥哥姐姐,我不想住在这,可是爹爹却不依我。” 莫折比沈姒大了两岁,一副要当大哥的样子拍拍胸脯:“这里挺好的,以后有我罩着你,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就把他打趴下。”站在不远处的江傲书一脸无语地走过来:“你要把谁打趴下?就你这性子别说是保护她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傲书蹲下抱住沈姒道:“我叫江傲书,是藏剑山庄的人,千万别听莫折的胡言乱语,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好不好?” 小沈姒不解地看看莫折,再转眼看看江傲书,直觉告诉她后者比较靠谱,小沈姒眯起小眼睛糯糯地回道:“姒儿明白了,谢谢江哥哥。顺势就倒在了江傲书怀里。” 看着江傲书抱走小沈姒,莫折气的直捶地上的雪。 初来纯阳的日子,小沈姒体弱又念家,几次半夜突发高烧,都是江傲书和莫折贴身照顾着,这两个人早已把这个胖嘟嘟的小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万般小心地呵护着。 日子一点一滴的悄然飞逝,江傲书的身份较为特殊。他还在襁褓时被李忘生的师兄谢云流抱回纯阳,谢云流出走后没有将他一起带走,李忘生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待在纯阳,其实是在等谢云流回来,所以一直格外心疼他。 江傲书虽为藏剑门徒,又常年待在纯阳,但他一年之中也要回藏剑山庄好几次。自从沈姒上山后,他每次回藏剑时都惹得小沈姒大哭再病上一场,莫折不忍心,几次劝江傲书离开藏剑入纯阳算了,江傲书却总是用稚嫩的嗓音轻笑着拒绝道:“人各有志。” 当年裹着江傲书的襁褓,用的是江南最名贵的丝绸,襁褓的一角绣着藏剑山庄的标志,谢云流对他的身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所以他的身世至今为迷。江傲书九岁初到藏剑山庄一切就像注定的一般,他不顾纯阳反对,决意拜在了叶凡门下。 江傲书彻底离开纯阳回藏剑山庄时沈姒已经十二岁了,叶凡对江傲书这个大弟子从来都很放心,他的天赋异于常人,只教过一遍的剑法他很快就能领悟,他人虽在纯阳却勤于修习剑法,每次叶凡来纯阳都能感觉到江傲书的剑法有着飞速的精进。 导致江傲书决意要回藏剑的是叶凡当时无心说的一句话。 叶凡说:“傲书的剑法确实精于其他人,不过你二师弟的身法和三师妹的战术怕是要在你这个大师兄之上了。”江傲书听了之后,内心那团好胜的小火苗嗖嗖地就烧了起来。 此时的李经年和凤非颜正在藏剑山庄为一桩琐事打的不可开交。 第15章 不知君心 十五、不知君心 恶人谷营地的医帐内,药王之徒曲泽正在精心地替凤非颜换药,床上的人烧的糊里糊涂,嘴里不断的发出呓语。曲泽擦拭的手稍稍重了一分就疼的凤非颜在睡梦中浑身一颤,旁边一人冲上前怒喊:“你能不能轻点,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啊?”嗓门之大,十里传音。 曲泽挑起眼皮怒目睁圆,嗓门也毫不示弱:“你能不能小点声?一晚上喊了多少次了?妨碍我医治救不活了那就是你杀的人。” 李经年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抖着手道:“你……” 曲泽叹了口气道:“李少侠,我知道你心急,可你也不看看她都伤成什么样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我这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9 换起药来多费劲你知不知道。嘶,奇怪了,身上伤的这么重,脸怎么还能这么好看,太不可思议了。” 李经年抬起有点颤抖的手抚了抚凤非颜的头发,那日他随恶人谷众人找到凤非颜的时候她躺在死人堆里,旁边站着的几个恶徒用刀剑在她身上乱划,看的他当场心就碎成了渣。 那个凤家呵护着长大,七岁来藏剑山庄的凤非颜,漂亮的像个瓷娃娃,在众师兄弟的保护下从未让她受过任何伤,如今却让这些宵小这么欺凌,他当场结果了那几人,却难以压下心中的戾气。 凤非颜不安分的动了动脑袋,嘴里发出几句清晰的字句:“十…四…。”凤非颜不断的喊,曲泽终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李经年:“唉,李公子,这十四是谁啊?她一整晚不停地喊大庄主,这会儿又换成了十四,哎?李少侠,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十四不是你的名字啊?怎么?是情敌?帅吗?比你还帅吗?” 李经年扭过头怒气冲冲地问:“药全都上好了?”曲泽不解地点点头,随后就被李经年单手提起来扔出帐篷:“上好了还不快滚,就你话多。” 曲泽站起身揉揉摔痛的屁股道:“哎哟我去,火气这么大干什么,太没有风度了,难怪别人不喜欢你,就喜欢十四呢。哼!” 帐篷里少了曲泽的聒噪变得异常安静,凤非颜的呓语也变的格外清晰,李经年坐在床边看着满脸通红眉头紧皱的凤非颜,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那滚烫的脸颊,出口的话似乎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说的:“你啊,就只记得你的庄主,只记得你的十四,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我。”后来声音越说越小,也许连他自己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天亮快时凤非颜的烧渐渐退了,却也睡得不是很踏实,李经年合衣坐在桌前打盹。 天刚亮,李经年被外面的叫声吵醒,他揉着眼睛掀开帐篷的一瞬整个人都醒彻底了,他和沈姒对视了足足十几秒,一旁的领路人揉着被打肿的脸道:“李少侠,这位女侠说认得凤姑娘,想马上见她。李少侠,你在听吗?李少侠?” 这时李经年才像被惊醒一般回过神,侧身让开一条道:“进来吧,她还在昏睡。”沈姒刻不容缓地闪身走了进去,见到凤非颜本人的沈姒愣在离床一步的距离,李经年跟在后面边走过去边说道:“她身上伤的很重,药王说要彻底好没有半载也要几个月才行。” 李经年发现沈姒并没有回话抬头望去,那个静静看着凤非颜的人眼里尽是浓烈的杀气,她侧过头眼中的狠戾还未散尽冷冰冰地问道:“谁干的?”李经年将沈姒的表情尽收眼底,侧过身道:“几个鼠辈而已,我已经清理了,她若不是身受重伤也不至于让那些个宵小之辈作践。沈姑娘不必费心了。” 李经年把“沈姑娘”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像是故意的一般。 沈姒眼里的情绪一扫而光,走上前侧身坐在了床边也不说话,李经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终只好走了出去。 第16章 执卿之手 十六、执卿之手 自从上次凤非颜受过一次伤之后,沈姒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纯阳独有的灵丹妙药她从不离身,她立即解开行李取出内服的药先喂凤非颜服下两丸,扶起凤非颜时沈姒扶的轻而易举,虽说凤非颜原先并不丰腴,用沈姒的话说好歹有几两肉,现下看去,怀里的人瘦的怕是只剩几两骨头了。沈姒看在眼里心疼的直抽抽。 喂好药之后沈姒退下鞋袜,上床坐在凤非颜身旁,先是用床边的毛巾细细擦干净凤非颜的脸和脖子,想来李经年那个小闷骚还不敢碰凤非颜,沈姒想着想着鼻子里冷哼一声将毛巾啪的一声扔进床边的水盆里,吓的她自己先是一颤。愣了几秒后沈姒轻轻笑出声,在怀中摸出梳子轻轻梳理着凤非颜的头发,边梳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 当沈姒看到凤非颜白皙泛红的脖颈时,突然放下梳子伸手从自己脖子里拉出一根红绳,红绳上吊着一个通体发红的坠子,形状呈水滴状,她解下来迅速替凤非颜系上道:“这是我娘送我的,现在送给你,你以后就是我沈姒的人了。沈姒是个命硬的主,现在我把这些福气全都给你,保你岁岁平安,你看我对你多好。”说着用手指轻轻点在凤非颜鼻尖上。随后稍稍带点鼻音的腔调,额头抵在凤九肩头,委屈地道:“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快些醒过来,快些好起来,你这样我害怕。小九,我不能没有你。” 凤非颜吃过药正在发热,鼻尖沁出一层细汗,昏睡中却重重嗯了一声,沈姒惊讶地抬头,可凤非颜仍然双眼紧闭,沈姒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欣喜道:“我就知道你最听话了。” 凤非颜在沈姒来的第六个清晨醒了过来,她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见几个身影,随后就听见了李经年的惊叫声:“什么?醒啦,真醒了?就是说没事了?”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打断:“我说李少侠你能不能小声些,你这么个叫法,她该被你震晕过去了。”随后凤非颜就看见凑上来的两个身影被一双秀气的手拨开,沈姒声音响起的一瞬凤非颜的双眼总算找回了焦距,她微微咧嘴一笑,嗓子哑的不像话道:“那么漂亮的眼睛肿成这样真是吓人。” 沈姒侧身坐下来柔声道:“一醒来就能打趣我看来伤势无碍了。渴吗?饿吗?有没有哪里很疼?”沈姒一连串的问题惹的凤非颜咧嘴晕开一抹笑:“我不渴也不饿,身上一点都不疼。十四,让我好好看看你就行。” 床边的曲泽听见凤非颜叫出十四这个名字,嘴呈金鱼嘴型倒吸一个:噢~遗憾地转头看向李经年。此时的李经年却无暇搭理他,自从凤非颜醒来的那刻,李经年就冷着一张门板脸,仿佛人家欠他银子一般。当凤非颜眼睛扫到他时虚弱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李经年话一出口就相当找抽:“怎么?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恶人谷只有你入得?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乱葬岗让老鹰吃干净了知道吗?你还不赶快好好感谢我还敢质问我怎么在这里?哼!”半口气不带喘的说完最后一个字袖子一甩气冲冲走了出去。 凤非颜听的一脸委屈,泪眼汪汪地望向沈姒:“我说错了什么吗?我好奇他在这里问一句而已,我何时质问他了?他是不是有毛病……哎哟疼死我了。”凤非颜起身的动作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的眉头都在颤。 沈姒看在眼里假装轻松一笑,揶揄道:“上回说要帮你们师兄妹俩弄一副良药,好好治一治脑子倒让我给忘记了。”手底下迅速摁住了凤非颜起身的动作,将她强行塞回被窝里。 缩在帐篷一角的曲泽发出洞察一切的笑容,嘿嘿笑了两声就退了出去。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0 第17章 陆鸣烟之死一 十七、陆鸣烟之死一 正是战事最吃紧的时候,凤非颜知道没有太多时间让她养伤,除了强行被沈姒摁在床上不许动的三个月之外,其他时间她都毫不松懈地每日勤修剑法,待伤势稍微转轻便毅然重上战场,沈姒多次相劝无果也只得由着她。 只是沈姒不知,这次受的伤给凤非颜留下多大的隐患,怕是凤非颜藏的太深,任谁都看不出端倪。 又一场恶战刚刚结束,沈姒站在山头,微风将她的发丝吹的些许凌乱,她侧头清冷地道:“这场战争里最苦的还是那些无辜的平民,也不知这战火哪一日就烧到自己头上,终归是可怜了他们。”凤非颜半跪在地,背对身后的千骸万骨,手抚重剑无涯,抬头扫了一眼沈姒,眼里是沈姒读不懂的薄凉,随后她嗓音略沉地道:“一切都会好的。” 就在这紧要关头时,恶人谷却出了大事。 王遗风的爱将,足智多谋的陆鸣烟遭人暗杀,惨死瞿塘峡龙骨岭。谷主震怒,传书所有在外恶人谷弟子,势必找出暗杀陆鸣烟的凶手,赶尽杀绝。凤非颜接到飞书的时候,少谷主莫雨刚从枫华谷启程回了昆仑,枫华谷事宜全权交由李经年代处理,凤非颜很是不服。 出了这件事,凤非颜便打起自己的算盘。按照路程来算枫华谷离龙骨岭并不算太远,凤非颜便决定偷偷去一趟瞿塘峡,查明真相,若能手刃这个凶手必是大功一件。李经年明知道劝不住凤非颜还是忍不住开口,结果可想而知,凤非颜抬起头用鼻尖指着李经年道:“怕死就别跟着。”说完便带着沈姒纵马而去,枫华谷必须有人主持大局,李经年气的直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十日之后瞿塘峡龙骨岭。 凤非颜向先到的恶人谷弟子多方打听,也亲自去看了陆鸣烟的尸体。当初那个建宁王的贴身侍卫方朔是个明教叛徒,凤非颜跟他交手两次。陆鸣烟的遗体从表面伤口上看,确实是明教的琉璃尊刀法所伤不假,不过着实暗藏一股可疑的气息。 凤非颜在藏剑山庄时,曾经有一段时间对明教尤其感兴趣,叶凡经历丰富所以向她讲述了不少,再者藏剑山庄的卷宗阁里也有些许记载明教的卷宗,凤非颜曾在翻阅中得知,这明教的琉璃尊刀法尤其讲究快准狠,最擅长一刀毙命,所以明教弟子最擅长暗杀。可是陆鸣烟的尸体上有无数伤口,绝非死后造成。那么同陆鸣烟这样的高手过招,如果不是有十成把握将他一刀毙命,到底什么原因造成过招数回,最终补上致命一刀的呢。 凤非颜想的出神之时沈姒突然拔剑:“小九,看招。”说完便一剑刺来,凤非颜吓了一跳慌忙抬起腰间的轻剑挡住,佯怒道:“我在想事情,你别闹。”沈姒轻声笑道:“早就想同你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你的问水诀厉害,还是我的紫霞剑法更胜一筹。”言罢完全不让凤非颜选择要不要打便强势攻来。 凤非颜无奈地左闪右躲,她并不是不想与沈姒过招,只不过……枫华谷一役中她受伤较重,尤其是右手并没有以前那般灵活,光看很难辨别,如果真过起招来必定能发现端倪,她只好匆忙躲着沈姒迅速送来的剑气。 凤非颜一味躲着让沈姒稍稍有点疑心,她非要逼得凤非颜出手便拧上了,正当凤非颜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远处跑来一个传讯的恶人谷弟子,此人名叫青岩,从枫华谷一路跟到瞿塘峡,凤非颜对他极度厌烦,因为此人一看见沈姒就笑不见眼,凤非颜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碍眼。 凤非颜一个巧妙的转身把身后跑来的人完全挡住,沈姒全然不知凤非颜背后跑来一个人,就顺手狠狠送出一剑,结果凤非颜一个灵活的侧身,剑头差点没进青岩的胸口,沈姒惊吓之余立即将剑气改道刺向地面这才避过一桩惨案的发生。 沈姒吓的小心肝乱颤,凤非颜此时却跳起来说道:“啊,我知道了。青岩你说,陆先生的致命伤在什么位置?”青岩少侠吓的面露青灰半句话都说不出,凤非颜气的掉头跑了,沈姒扶稳了乱颤的小心脏,气沉丹田怒吼一声:“凤!九!”随即也追了上去,独独留了吓懵的青岩少侠在原地失禁。 第18章 陆鸣烟之死二 十八、陆鸣烟之死二 凤非颜蹲在陆鸣烟的尸体旁已经快要半个时辰了,沈姒抱剑静静站在一边,率先赶来的恶人谷敬轩堂堂主柳乾不耐地道:“陆先生的遗体我已经勘察数回,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凤姑娘难道信不过在下吗?”语气中的恼怒毫不掩饰。 沈姒转过头不语,眼神略冰凉地盯着柳乾数秒,随后竖起一根食指在嘴边示意他闭嘴。柳乾气的甩头站到一旁。 此时凤非颜终于站起身道:“柳堂主别生气,非颜没有别的意思。陆先生之死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尤其知道你们还是故交。我是恶人谷新进,想必我的身世各位也都清楚,恶人谷救我,那我定当要为谷尽一份心力。” 凤非颜这一番话合情合理,稳妥至极。柳乾是个耿直的人,凤家的事虽说各有争议,但是他实则对眼前的女子毫无敌意,陆鸣烟这个知己的死对他打击甚大,一时半会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所以语气难免不善,正想说句软话缓解自己和凤非颜之间的气氛时,凤非颜已经开始讲述自己的见解。 凤非颜道:“当初柳堂主第一眼看见陆先生的遗体时作何感想?是不是在想,这一身凌乱的剑伤绝非一人所为。可是细细勘察之后发现,伤口虽凌乱但确实是明教的琉璃尊刀法套路,而且是一人所为,对吗?” 柳乾稍稍吃惊地再一次看向凤非颜,当时确实在场的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其他人都和他见解不同。柳乾重重点头道:“确实如此,并且经过我已派人快马加鞭呈报谷主。” 凤非颜轻轻一叹道:“堂主你有一处纰漏,想必故友被杀以致堂主心神不定,错看了重要的蛛丝马迹实属人之长情。” 非颜有三问,一问:“陆先生为何突然出现在瞿塘峡,这里本来就是恶人谷与浩气盟的争夺之地,先生带了四十个亲信贸然跑来这里?二问:到了之后四十亲信皆被派出至今未归,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吧,那尸身在何处?三问:为什么先生会一个人待在龙骨岭?他不怕有人偷袭?龙骨岭只是个落脚的营地,先生在此数日并未生火,那么平日饮食却无任何障碍。此地离城镇略远,一日来回必须快马加鞭,可是来途我仔细看过,道路并未有马蹄踏过的痕迹。先生不善轻功各位都是知道的。” 柳乾手下一名亲信忍不住插嘴道:“凤姑娘你所说的我们也仔细调查过,这跟先生被杀根本无关系啊。”凤非颜转头看着柳乾道:“堂主也觉得无关吗?”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1 柳乾表情凝重地答非所问:“可是我想不通啊,杀手明明应该是一个人。”此时凤非颜和沈姒对视一笑道:“堂主请剑,你做先生,我做刺客。” 柳乾会意地笑道:“凤小姐竟然会使琉璃尊刀法,请指教。”凤非颜微微颔首:“略知一二,堂主承让。” 沈姒退到一旁,凤非颜使琉璃尊刀法,柳乾使陆鸣烟独门剑法,霎时激起阵阵风沙。 柳乾看过无数遍陆鸣烟的剑法,所以套路还是挺熟稔的,加上两人神交已久,时常会对剑练功讨论招式,所以除了威力不及之外套路基本无二。凤非颜的琉璃尊刀法是照着书卷记载而来,招招皆是中规中矩,用了自派身法威力也不见小,与柳乾打成平手,过招数回合不见上下。突然,凤非颜在略占上风时变换套路,虽然还是琉璃尊刀法却威力猛增,逼得柳乾竟然使出全力应对,在一轮强势攻击下凤非颜送出夺命一招,柳乾内心冷笑,这就等不及了,便猛地变换套路,这是陆鸣烟惯使得一招,反败为胜里最妙的一套夺命招式。 不料柳乾招式放倒一半,沈姒突然飞身并大喊:“柳堂主当心。”电光火石之间沈姒袖中的短剑抵在柳乾前胸左侧下三寸位置,而凤非颜的刀已然横在柳乾颈间。凤非颜贴近柳乾轻轻问道:“堂主还认为杀手是一个人?还认为陆先生的致命伤在颈间?还有,是谁最先知道先生遇害的?为何刚才堂主丝毫不警觉沈姒,她可是我的人。” 凤非颜说完便和沈姒同时闪到一旁,同声道:“堂主得罪了。” 柳乾倒吸一口冷气,唇齿发颤地道:“是我派回恶人谷送信的亲信…。”他即刻转向身边的人大声喝道:“快……快随我回恶人谷。” 第19章 纯阳之辱 十九、纯阳之辱 天宝十六年,战事暂缓之际,恶人谷翻天覆地。 以谋士陆鸣烟之死为引,恶人谷扯出一张庞大的内奸大网,死了无数人。恶人谷素来与浩气盟为敌,多年恩怨仇恨早已根深蒂固,只是这一次怕是恶人谷要元气大伤了。谷主王遗风却道:江湖人才辈出,谁又能预测今后风向如何呢,且吃一次亏又怎样。 所以即使经历此事,恶人谷血气丝毫未减,在那之后的争城夺地之战也是越加激烈。同样是经过此事,原本反对恶人谷收留凤非颜的那些人也稍稍收敛了些。 沈姒收到李忘生的紧急密函已经回纯阳两月有余,凤非颜整日的心不在焉。莫雨派她和李经年二人去白龙口日月崖刺探敌情,就因她一个疏忽差点被擒,李经年气的直捶墙:你要是离不开她你就去找她,何必拉着我一起找死? 翌日一早李经年便找不到凤非颜的踪影,气的差点吐血。 七日后,纯阳宫太仪广场。 凤非颜兴致冲冲而来,她原以为可以马上见到沈姒,结果一位纯阳弟子却来告知她,沈姒被李道长带去太原议事至今未归。凤非颜一向敬佩纯阳的待客之道,这是她却头一回领教了被人冷落的感受,在纯阳整整三日,纯阳弟子对她不闻不问,说好三日后归来的沈姒也是迟迟不见踪影。 凤非颜终究沉不住气,找了理事的纯阳弟子询问,那人面露不耐与轻蔑冷冷瞧了凤非颜一眼,语气冷漠地道:“告诉你三日也不一定三日就必归,你等着又何妨,问什么问。” 凤非颜何时受过这种气,两人你一言他一语便动起手来。凤非颜不肯吃亏的性格寸步不让,那个出言不逊的纯阳弟子下手狠辣,像是要凤非颜的命一般。边过招边咬牙切齿怒吼道:“我师父说了,不让沈师姐与你来往,你这妖女的父亲是个卖国贼,你凤家人的手上沾染了千千万万百姓的血,纯阳宫有令,门下弟子有生之年必要诛尽凤党余孽。” 凤非颜被最后这句话震的两耳嗡嗡作响,她此时才明白,李忘生根本就没把她当一个独立的人看待,而是划进凤家的一员。难怪上次在枫华谷的沈姒几次看书信都躲躲藏藏,难怪她回纯阳时力阻凤非颜跟着。 凤非颜怒极反笑道:“呵,我凤九敬李道长是前辈胸怀大义,却也不过尔尔,同那些个俗人一样的见识。我凤九还要他看中什么,沈姒与不与我交往,他李忘生管的着么。” 这句话毫无疑问点燃了纯阳宫弟子的怒火,十几个纯阳弟子齐齐拔剑围攻她,她哪里招架的住,眼看要受辱时一道“住手”在人群中炸了开来。 几道剑气唰唰就飞了过来,将凤非颜身边的剑通通弹开,躺了一地的纯阳宫弟子惊恐地看到一位红衣翻飞的人怒气冲冲而来,脸上煞气重重,开口说的话像是几把锋利的刀刃,她道:“纯阳宫何时沦落到这般,十几个人欺负一人,好大的本事啊。顾师弟,你方才说纯阳宫有令要诛尽凤党余孽,是谁下的令?恩?说!” 最后一声怒吼更是令倒在地上的顾笙微微一颤,他不敢抬头看沈姒低头诺诺地道:“这是师父说的,师姐你大可以去问师父。”话一说完立即起身带着众人跑了。 第20章 江湖同去 二十、江湖同去 沈姒伸手拉起地上的凤非颜,刚想说话却被凤非颜抢先:“你看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都是同门以后难相见,他们又不像李经年那个二皮脸,经常同我吵架却也不见外,你这些个师弟怕是要记恨你了,不值当。我又没受伤,你看哈哈哈。” 虽然凤非颜笑着,可她却不看沈姒的眼,被沈姒牵着的那只手分明用力克制着,却也难以控制的发抖,今日在纯阳受的折辱,怕是给凤非颜心里本就未愈合的伤口上狠狠来了一刀。她原身为大家千金的矜持与高傲此刻也碎了一地,沈姒有一瞬的无助闪过。 沈姒拉紧凤非颜的手,一字一句地道:“今后谁再这般对你,我一定杀了他。”凤非颜不语,强行装出的笑意一扫而光,脸上是寒冬腊月般的阴冷。她本想忘却的事,一瞬间血淋淋地摊在她眼前,不由得她挣扎,这叛贼的耻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身上,无论如何也是洗不掉了。 沈姒原本随李忘生去太原办事,一路上总觉得心神不宁,回程时她先行一步,结果看到这一幕。一边是她的师父,一边是凤非颜。她也曾想过,如果真有一天必须分清孰轻孰重,她觉得自己还无法给出答案。只是今日的她已经正大光明的违背了纯阳宫训诫,答案早已昭然若揭只是她不自知罢了。 李忘生携弟子刚刚归来,顾笙便万般委屈地诉说凤非颜如何如何无理,沈姒如何如何帮衬,李忘生听了拂袖而去并未作答。 是夜,沈姒跪在一扇门前,那扇门始终都没有打开。沈姒低着头一言不发,直直地跪着。 许久,里面终于传出一道醇厚的声音:“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2 姒儿”。 沈姒抬头直视前方道:“徒儿在”。 门里那道声音低沉且缓缓地道:沈家的事,为师虽然心痛,却不得不劝一句,当初你爹爹将你送来纯阳时就与我约定过,将来不论沈家发生任何变故,都不许你寻仇。况且如今的情势你想报仇谈何容易,莫家的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大师兄仍然执着至此,又有何意义。今日为师再不劝,日后恐怕只会害了你们。和那凤家的小姐断了交情,留在纯阳潜心修习,待到时机成熟再做打算也不迟,而如今你深陷泥沼且不自知,最终只会害人害己而已啊。 沈姒昂着头,晶亮的眼睛里尽是决绝,她朗声道:“师父,沈家的人,除了我都没了。我不知道师兄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我却是靠着凤九才能熬到今时今日。有时候我也觉得有些讽刺,我沈姒竟然要靠着一个是敌非友的人才能活,可是更多的时候我却在想,她又有什么错。师父,沈姒倾一生,也会给沈家人一个交代。还请师父准许徒儿离去。” 又是长久的沉默,深夜的寒风刺骨,沈姒整个人已经冰冷透彻,李忘生重重磕上眼,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沈姒闻言对着门重重磕了三个头之后起身毅然离去。 李忘生抬起手疲惫地揉着眉间,座下的白色身影这才抬起头皱眉道:“师……”李忘生却抬手止住他的话:“折儿,你师妹这回是铁了心了。你是伴着她长大的,她一旦认准了的事,即使是为师都改变不了,何况这次又是因为那个凤家之女。你们师兄妹俩为师一个都劝不住,枉为人师啊。 白色身影跪在地上,开口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师父……” 第21章 东都之行 二十一、东都之行 一大早天还未亮,凤非颜尚在睡梦中被沈姒一把扯醒:“快走。”凤非颜虽然一脸疑惑手底下却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妥当,待到日升三竿,两人早已出了落雁关。 走的匆忙她们就牵了一匹马出来,刚出发那会凤非颜感觉沈姒靠着自己的身体异常冰凉,就一手驱马一手将她揽在怀里暖着,没多久沈姒便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是沈姒不记得的情景。她四岁被送纯阳那年,沈家爹爹替沈姒的母亲过寿,宴请了许多人。沈家爹爹共娶了五房妻妾,却唯独对沈姒她娘用情极深。小沈姒被沈母抱在怀里天真地笑着,沈姒记得就是她娘亲生辰那日,她将脖颈上的挂坠摘下来送给沈姒,还说了许多话沈姒却不甚记得。 房门谁大力推开,沈家爹爹边笑边大步走了进来道:“凤家夫人到了。”沈母一听立即眉开眼笑抱着沈姒走了出去,院中站着一位华服妇人,她的手里抱着一个和沈姒一般大的女娃娃,沈姒记得,那个女娃娃眉眼特别漂亮,一双眼清澈的像湖水一般,让人一眼就无法忘记的好看。凤夫人右手边站着一个略大一些的男童,他拱手道:“祝沈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母笑着迎上前道:“清姐姐,这就是千寒吗?都这么大啦,真是懂事,来人,快给红包。” 凤千寒拱手又乖巧地:“谢沈夫人。” 此时凤家娘亲笑着对怀里的女娃娃道:“九儿,快叫姨娘。”转头又笑问沈夫人:“这是姒儿吧,真乖,跟楚妹妹一样是个美人胚子。”沈母羞涩地笑道:“清姐姐从前便是如此,就喜欢夸人,你看看九儿这眉目,怎么还夸的下去姒儿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笑,沈姒性格比较内向,她怯生生抬头却看见凤非颜盯着自己看,由于两个娘亲站的位置较近,凤非颜突然牵起沈姒的手轻轻一笑。梦中的沈姒想,也许就是这一笑勾去了自己的魂。 沈姒听着马蹄声转醒,凤非颜低头看她醒来道:“梦到了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沈姒却把头埋的更深懒懒地回道:“不告诉你。” 凤非颜听她这么说也不恼,话头一转道:“你就这么随我跑了出来,李道长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你逐出师门?”沈姒将头扭向前方道:“那你就带着我,天涯海角。”凤非颜的马鞭重重地落下,山涧里暖暖的清风卷来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好。” 李经年千辛万苦找到凤非颜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他收到线报火急火燎地赶去东都。一路上他的心疼的像是被万千铁蹄来回践踏,东都现在一片战火,是最危险的地方,狼牙兵势必拿下那块地,听闻万千天策弟子惨死血战天策之战,而那个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凤非颜竟然带着沈姒冲在前线,她到底是想干什么。李经年气的把□□的马抽的都快昏过去了。 赶到东都府的时候已是五日之后,他在一个皆是残兵败卒的营地了看到了凤非颜的身影,那个人正蹲在地上替一个断了腿的伤兵包扎伤口,李经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抖,颤颤地一步步走了过去,凤非颜听见动静回过头,就看到李经年要吃人的眼神,等她站起身就结结实实的挨了李经年一记耳光。 第22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二十二、山有木兮木有枝 这一巴掌把凤非颜打懵了,她还来不及反应李经年到底吃错了什么□□,就被他狠狠地抱进怀里,怀里的人还没暖热,李经年便被一旁奔来的沈姒一把扯开,在凤非颜跳起来打算踹飞李经年的时候,沈姒忙将她拦腰拖开,边拉边劝:“他也是关心你,你别动手。” 凤非颜听了火冒三丈:“关心?有他这么关心人的吗?我这累了一天了还得被他揍,你赶紧放开我,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李经年看到凤非颜的那刻愤怒值也到达顶点,哪里肯让着,跳着跟她叫板:“你累?我都三日没睡没吃了还没叫累呢,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来的?马上跟我回去,不然……不然我……”李经年气的嘴打颤,话都说整齐。 凤非颜盯着脸上火辣辣的五指印言词冰冷至极:“你三日不眠不休关我什么事,这是什么地方你长着眼睛不会看吗?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这么多人在这里拼死拼活我怎么就来不得了?” 李经年双目血红,喘息不稳地大吼:“你会死的你知道不知道。” 凤非颜深深看了李经年一眼,说出来的话让边上站的两个人听的胆寒,她道:“现如今,谁死不得?” 李经年睁大眼看着凤非颜久久说不出话,哑了半晌最终像是个丢了玩具,想哭又不能哭的孩子一样委屈道:“我舍不得。” 一时间谁都不讲话,旁边看热闹的也都散了,风有些不识相的将沈姒的头发吹的散乱,她突然回忆起那日,两人从纯阳跑出来那天,半路上听闻东都战事吃紧,凤非颜小心翼翼地求她:“我们去东都好不好”。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3 直到今日她似乎才懂,莫非这个人,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沈姒的心莫名其妙地抽了一记,紧接着一阵阵的抽疼,这么久了,这个人的心里终究是…… 在这极度尴尬的气氛里一道声音打破的僵局,凤衍缓缓走来看了眼凤非颜的脸,轻轻抬起手抚了抚那几道红印,眉毛不着痕迹的皱了皱问道:“这是怎么了。”凤非颜却轻轻将头歪向一边,没好气地回道:“没事。” 几个人先后进了营帐,气氛丝毫没有缓解。凤衍拿了湿布递给凤非颜擦脸,背对着沈姒与李经年开口:“李公子这么关心舍妹凤衍感激,不过方法是不是太过激了。那么多的士兵在场,你说她不该来这里,让别人怎么想,我凤家儿女不欠天下人,也不欠大唐的,还望十四殿下慎言。” 最后一句话使得凤非颜和沈姒齐刷刷抬头,凤非颜惊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李经年却不以为意地回道:“都是些陈年旧事,衍公子不提我都快忘了。非颜也不用这么惊讶,我的身份在藏剑山庄本身就不是个秘密,是你不关心罢了。简单点说就是我被我爹赶出家门,现在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已。我们师兄妹一场,你来东都起码通知我一声,恶人谷虽然行动自由,但是也不能随便一声不吭就消失,随时会有任务下来,你看,这是谷主密函,让你我速去一趟明教圣坛光明顶。” 第23章 三人行 二十三、三人行 李经年将身世说的那般轻描淡写,凤非颜一肚子的疑问翻江倒海的却没法问出口,只能假装淡定地接过李经年手里的密函,信上只写着一句话:全力阻止史思明与明教达成共识。凤非颜抬头颤颤地道:“明教?他们要请出陆危楼?就你我二人去?那可是陆危楼啊,这怎么可能?” 李经年上前收回密函扔进火盆里道:“现在谷里的高手皆有任务在身,想必谷主也知道这是下策,但是任务终归是任务,交代要全力阻止,实在不行到时只能硬拼,就是赔上这条命任务也必须完成,这是恶人谷弟子的职责。” 气氛再度跌至冰点,凤衍深深望了一眼李经年,上前道:“先不要说泄气话,明教我有熟人,我这就去写信,你们带着书信先去光明顶找到她,她或许可以帮到你们一些。” 事出突然,沈姒虽不是恶人谷弟子却也一道跟着去了。他们连夜动身,东都往明教路途遥远,飞行鹰只能将他们送过苍脊山,剩下的路程只能靠骑马。 一路上李经年都摆着一张臭脸,沈姒寻了个空挡,趁凤非颜去打水凑近李经年道:“你的表情太明显了,再不喜欢我你也得假装友好,不然你就不怕你的师妹厌恶你?”李经年气的眼睛都要喷火了,一口白牙咬的咯吱响:“恶人谷的任务都是绝对保密的,如果被人知道你跟着同去,我和她都要受罚,你还有心思说这等风凉话……” 凤非颜拎着竹筒回来,远远就闻出一丝丝□□味,假装随意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姒和李经年同时转头,笑的无比牵强同声道:“没怎么。”这才一路相安无事。 他们三人快马加鞭赶到明教的时候却终是晚了一步,凤非颜带着凤衍的书信,找到那个神秘的明教弟子时被告知,史思明的使臣正在圣坛里做客,或许这会儿已经和陆危楼酒过三巡了,陆危楼吩咐屏退左右,根本无人知他和史思明使臣密谈的内容是什么。 客栈房内,三个人围在桌边谁也没有开口讲话。沈姒突然打破沉寂道:“既然已经迟了也没有办法,你们如实汇报想来也不会有人责怪。”凤非颜似乎在想事情,一抬头茫然地看向沈姒道:“你刚才说什么?” 沈姒见状即刻不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凤非颜转头对李经年道:“这样,明日我再去问问那人,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探的出陆危楼和史思明使臣的密谈内容,再做打算。实在不行,那只能在明教地界内找机会杀了那个使臣了。” 言罢两人相视苦笑,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那才是真正的下下策。既是这么重要的使命,身边必定跟着一等一的高手保护,哪那么轻易就能杀。 天微微亮时,凤非颜的房门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她迅速翻身下床拉开门,来人薄纱遮面只露出了一双美的令人心惊的双眼,凤非颜赶紧将人引进来,道:“姑娘可是有重要消息,这么早到访?” 那名女子将声音压低道:“使臣与教主会谈提前结束,使臣避免节外生枝今晨天不亮就已出发,你必须快马加鞭,才能在他出不归海之前拦住。密谈内容无人知,可是有人看到密使手持我明教光明令,光明令一出江湖必有大动荡,我必须走了,你们也要马上离开此地,行迹似乎已败露了。” 凤非颜惊的倒抽好几口冷气,送走了那位姑娘回头看到沈姒早已穿戴整齐,两人叫醒隔壁的李经年迅速撤出客栈一路朝着胡杨关方向追去。 第24章 弃子 二十四、弃子 破晓之前的大漠冷的人骨头疼,凤非颜用力抽着身下的坐骑,沈姒紧紧搂着她的腰却丝毫无法抵御快速前进带来的寒冷。 东边天泛起一大片亮白的时候他们终于追上了密使一行人留下的脚印,与李经年交换了眼神,凤非颜拦腰抱起沈姒使出轻功向前追去,足足追了一炷香时辰他们总算看到一批秘密前行的人。凤非颜躲在岩石后对沈姒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跟他去去就回。” 沈姒不可思议地扯着凤非颜的袖子惊道:“你说什么?” 凤非颜一边观察地势一边快速说道:“这是恶人谷的任务,你不能参与,这是规矩。”沈姒急切地低声道:“什么规矩不规矩,你也看到了,七个人,清晨出发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到了这里,留下的脚印不消半刻就已经消失不见,功力强弱用眼睛都看的出,你们两个去岂不是送死,如果非要循规蹈矩,那我沈姒入恶人谷便是,这有什么难?” 凤非颜回头还欲说什么,李经年插话道:“快别争了,三个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有把握,再不动手就晚了。”凤非颜低头想了三秒,局势让她不得不妥协。 以一敌二还多出个敌人。完全无法形容的场面,凤非颜与李经年起手偷袭虽然占优势,敌人却结了分散阵法,死死围住马车,而马车里的人始终一动未动,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沈姒扫过一眼便知,此时的凤非颜与李经年心里只有任务,根本没有生死。她默默解开遮身的斗篷,一阵猛烈的风沙刮过将她的斗篷瞬间远处的岩石上。 直至今日,凤非颜怕是才见到了真正的沈姒,见识了真正的紫霞剑法,风沙与剑气齐飞,美艳至极。凤非颜换了身法挥着轻剑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4 不敢松懈。 李经年已经挨了好几刀,背上已然血迹斑斑,他一边挥着剑一边暗地安慰自己,还有四个人,还有四个,解决了他们任务一定能完成。突然,马车中一道利刃飞出,直逼李经年眉心,他躲不了,那一刻,李经年认为自己死定了。 凤非颜与沈姒正在远处一边打斗,一边竭力朝着李经年飞奔而去,就在刀尖离李经年的脑袋不到一寸时一道剑光闪现将其弹飞,发出锃的一声,而这把剑就横在李经年眼前,这一变故,使得在场的人通通停了手。 一个裹着暗紫色大斗篷连脸都看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战局正中间,李经年和凤非颜却突然叫道:“怎么是你?” 沈姒这才看清,救了李经年的那柄剑正是名剑“鸣鸾”。那也就是说持剑的是沈姒只见过一面,那个叫叶篆的人。 叶篆抬手掀开斗篷,嘶哑着嗓子叫了句:“师兄,师姐。”凤非颜看到他满面死灰,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脸上也不知被谁伤的,多了一道刺目的疤痕,不由自主地狠狠握紧手里的剑。 凤非颜虽说对叶篆了解不深,但她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脸尤为看中,如今这道醒目的疤让她心里有股莫名的不安,她急速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第25章 叶篆之死 二十五 叶篆之死 “他是来找我的” 这句话响起的同时,那个原本一动不动的马车里突然又飞出几道暗器,仅剩的四个难缠高手应声倒地,离凤非颜最近的那人的脑浆溅了她一身,凤非颜惊的瞳孔微缩,只见地上躺着的人抽搐了几下就安静了。 她这才着眼望去,盯着那个踩着脚边尸体的人牙齿咯吱咯吱打颤道:“陆……陆先生?你…你不是死了吗?” 那人对她视若无睹,径直朝着叶篆走去,停在了离叶篆三步远的位置。叶篆的剑直抵他的心窝冷冷地道:“师姐,他叫陆鸣鸾。” 凤非颜也不是没见过双生子,可是眼前这人和陆鸣烟不是像那么简单,根本就是一个人啊。陆鸣鸾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叶篆持剑的手有些发抖,沉了沉嗓子道:“你笑什么?” 陆鸣鸾笑够了微微抬头,鄙夷地盯着叶篆:“笑什么?笑你们几个面露死相了还有时间关心我是谁啊。” 紧接着,在场的人都听见噗嗤一声,陆鸣鸾的手直接从叶篆的胸口穿堂而过,而叶篆的剑……只是擦过了陆鸣鸾的肩头,时间像是一瞬间凝固了,凤非颜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呆呆瞧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叶篆的头微微垂下,盯着胸口看了一会又抬起头,他眼里没有一丝不可思议,只是单纯地用淡漠的眼神瞧着陆鸣鸾,陆鸣鸾毫不介意肩上的伤,笑的一脸嘲弄:“早就跟你说了,就当我死了,好好当你的藏剑弟子,玩你的行侠仗义不就行了,非跟着我做什么?你已经没有一丁点利用价值了,怎么就这么的不知趣非要来送死?恩?” 叶篆像是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一般,隔了许久轻轻开口艰难地道:“能…不能…送我回金水镇,我想去那个一睁眼就能看见桃花的地方。” 陆鸣鸾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毫不费力地抽出贯穿叶篆的手。凤非颜和李经年几乎是同时提剑冲了上去,陆鸣鸾扭过头嘴角挂着一丝扭曲的笑容,那笑容让他二人均是头皮一紧,还未反应过来陆鸣鸾已经欺身上前,一眨眼便闪到了他二人背后,随着沈姒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小九!” 凤非颜便感觉眼前一黑,一个漆黑的斗篷将她从头到脚全部罩在里面,鼻尖闻到丝丝香气的一瞬间她便失去了知觉。 失去知觉前她清清楚楚地听见陆鸣鸾冷冽的嗓音道:“凤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再醒来,床边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凤千寒一身墨色宽袍,银环束发,靠在床帏边上紧闭双眼,凤非颜坐起身的同时他也睁开双眼,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不说话。 许久,凤千寒缓缓抬起手抚着凤非颜的头发,眼里是毫不掩藏的心疼,轻轻道:“瘦了这么多,身上还有旧伤,怎么也不知爱惜自己。” 凤非颜直勾勾盯着凤家大哥的眼:“我师弟的尸体呢?” 凤千寒移开手温言回道:“鸣鸾带走了。” 凤非颜即使再不愿意还是听到了最不想听的回答,她不敢开口问的事,凤千寒也一并娓娓道来。 凤千寒起身活动了一下坐僵的身体,缓缓道:“请出陆危楼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么多年来他明教一心想要入侵中原,多小的机会想必他都不会错过,可是请他出手和逼他出手意义就大不同了。本身一个好好的局,“陆鸣烟”被明教所杀,恶人势力必讨伐明教,明教被迫定要寻求援助,唐家堡是他明教唯一的选择,届时明教唐门联手,定能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而我不用费吹灰之力。可是你,在最重要的环节出现,破了整个局。所以我们不得不启用第二套计划,借史思明之手联合明教。“陆鸣鸾”本来已经是个已死之身,这又不得已诈尸做起了使臣,只要我们得到光明令,联盟之日近在眼前。哪知你的那位同门师弟那般情深义重,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便大张旗鼓寻找鸣鸾。今日他死在明教地界,想来藏剑山庄也不会善罢甘休。虽然和预想的结果有点出入但是目的达到就行。只不过你那师弟死的着实有点可惜了,而你,也不必自责。 凤千寒扭过头俯视凤非颜,那说话的语气,仿佛自己碾死的是一只蚂蚁,而不是一个人。凤非颜听的一阵脊背发凉,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被这个从小就温文尔雅的凤家大哥,噎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26章 凤家 二十六、凤家 凤非颜激动地趴在床上道:“不必自责?大哥想说的是,若不是我坏了你们的事,我师弟就不会死?大哥若是想利用藏剑,怕是他也活不成吧。那么如果说凤九也在你们的计划之中,那大哥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送我上路?” 凤千寒闭了闭眼,脸上挂着昆仑山风雪般的冰冷:“为何事事都要拿自己做比喻?为何总想试探你在别人心中的分量,你想求证什么?” 凤非颜忍着几近崩溃的情绪道:“好好好,是凤九高抬自己了。那大哥在这件事当中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你想要什么?当日大哥劝我嫁入唐门,讲的那些高谈阔论也都是随口一说罢?难怪当日你们要杀十四的时候,根本没有顾虑到凤九会如何,是凤九执意要入藏剑违背了你与父亲的意罢?” 凤千寒用明亮中透露着无限黑暗的眼睛盯着凤非颜许久,最终缓缓道:“你入藏剑为的是什么你当大哥不知?叶英不是你的良人,也成不了你的良人,你的强求在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5 他人眼里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的角色永远都是凤家的长子,我要的东西是凤家后世能够引以为荣的成就,这成就的背后必须有人支持,不然上天不会赐予凤家。父亲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我们有自己的苦衷。九儿,你是凤家的女儿,你就必须为凤家付出所有,你生在凤家,何来委屈?” 凤非颜激动地跪起来道:“凤家,凤家,你们满口都是凤家,大哥你现在告诉我,如今的凤家,除了凤字哪还有家可言,我的家在哪里?” 凤千寒仰头似是不忍心看凤九:“凤家一定会浴火重生。” 凤非颜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一字一字地问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沈姒进来的时候,凤千寒早就走了,凤非颜依旧是跪在床上的姿势,看到沈姒的一瞬眼里才逐渐染上色彩。沈姒慢慢靠近,凤非颜抬起手环住沈姒的腰,沈姒缓缓抚上凤非颜的头发,轻轻地问道:“李经年受了很重的伤,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凤非颜却紧紧搂着沈姒的腰一动不动,隔了好一会无头无脑地道了一句:“十四,我发誓,我绝不会背弃你,绝不会伤害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 沈姒脸上看似毫无表情,内心却波澜汹涌。凤非颜是个感性的人她从来都知道,叶篆的事想必对她的影响远比自己想象的深,待凤非颜说完,她轻轻道了一句:“我也是。” 随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用力抱住凤非颜的头道:“小九,等天下太平了,我们就去寻一处幽静的山林,搭个住处,开一片能耕种的田,养几只家禽,我还想领养个孩子,你教他剑术,我教他弹琴,下雨了,我们就在家煮茶下棋,天晴了,我们可以带他上山狩猎。远离俗世,过往不问,就这样过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凤非颜仍旧将头埋在沈姒的怀里,听到这番话后重重点了点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逐渐平复后抬头道:“我听师父说稻香村的小镜湖是个好地方,他曾不止一次说过想要在那里隐居,从小我就想,日后若遇到了我命中注定的人,我一定要和他去那里隐居。” 沈姒听后默默念叨:“命中注定的人……。”明明是很愉快的口吻,可是凤非颜却没看到,沈姒的眼角滚落两粒红豆般的泪珠。 李经年烧的糊里糊涂,口中不断发出呓语,床边坐着一个白纱遮面的明教女子细细替他擦拭冷汗,凤非颜推门进来的时候,明教女子微微抬头,担忧地道:“胸口的伤太深了,再偏一寸,他可能当场就没命了,过不过得今晚,现在还很难说。” 凤非颜冲她点点头,明教女子便将手中的帕子放在凤非颜手中走了出去。凤非颜侧身坐在床边,一手牵起李经年的手,碰触的一瞬异常的热度立即传到凤非颜身上,她抬头仔仔细细看着李经年的脸紧紧握住他的手道:“你怎么这么蠢,为了我,真的不值得。” 凤非颜清楚的记得,当时陆鸣鸾闪身到他们身后,手里明晃晃的短剑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心口挥来,李经年飞身将短剑拦住,若不是凤千寒及时赶来,李经年整个上半身都会被短剑削断,这伤若是在自己身上,怕是早就活不成了。 第27章 回谷 二十七、回谷 李经年伤势虽重,总算是撑过了难关。凤非颜传书恶人谷交代了前因后果,莫雨命曲泽来明教接他们,药王近期多事缠身无法离开恶人谷,只好由他们一行人护送李经年回谷医治。 一路上凤非颜细心照顾李经年,寸步不离马车还不让马车快行,他们以极度缓慢的脚程前进。 曲泽替李经年换好药坐在马车里咂嘴:“经年也真是命不该绝,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才几日时间伤口竟然开始愈合,生命力也太顽强了。” 凤非颜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十几天了她几乎都没怎么合眼,脸上尽是疲惫,李经年不醒她哪里敢睡,曲泽聒噪的声音让她略微有些头疼,待曲泽的大嗓门还要说话时,凤非颜抬起眼皮冷冷道:“闭嘴。” 曲泽想说话的时候哪里会委屈了自己的嘴,斗胆揶揄道:“不愧是师兄妹,这生气时的□□都是一模一样啊。你还不知道吧,那一年你在枫华谷受伤,他抓着我赶路不让我休息,见着你的时候你又成了那副模样,他当时简直像疯了的野兽,太可怕了,我跟随师父行医数年从不杀生也见不得这场面,他杀第二个人的时候我就被吓晕了,我还以为他多猛的,这次竟然伤的这么重,唉。” 凤非颜中途开始表情已经发生了巨变,她受伤至今谁都未对她提过当时的事,曲泽此时说给她听让她内心那份愧疚又加重几分,她盯着李经年惨白的脸轻轻道:“他啊,就喜欢自不量力,真是活该。” 曲泽眼尾扫到凤非颜说这句话时,那原本干涩的眼睛里滚出一大颗泪珠,他忙将头转向马车外,重重叹了一口气:“作孽哦。” 沈姒郁猝透了,自打李经年受伤之后凤非颜对他寸步不离,不仅晚上不好好睡觉,饭都不怎么吃,她几次要求凤非颜去休息换她来照顾,都被凤非颜断然拒绝,她已经万分不爽气了,刚才她驱马走到马车旁想问凤非颜要不要喝水,正好从车窗看到凤非颜掉眼泪的画面,一瞬间那份不爽气就升华成了浓烈的醋意,她深知区区一个李经年不值得她妒忌什么,可她实在不舍得看到凤非颜为了任何人露出那样的表情,沈姒极力克制情绪将马绳扭的咯吱响。 曲泽将一切尽收眼底,将头转回来不敢看凤非颜也不敢望马车外,仰头又叹一句:“作孽啊。” 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扬州地界,中途李经年始终没有转醒,曲泽建议在扬州停留一夜,好让他仔细再检查一下伤口。 在扬州停留的当天夜里,沈姒收到了纯阳宫弟子发出的紧急救援信号。 沈姒终于劝动凤非颜去进食,这菜还没上齐,求救鹰就浑身带血地摔在眼前。书信已被鲜血浸透,发信人正是那个顾笙。信上说他奉师门之命带领纯阳弟子会同丐帮弟子参与马嵬驿之战,谁知丐帮舵主中途叛变策反门下子弟,与纯阳宫发生激烈的厮杀,双方死伤惨重。顾笙拼死放出求救鹰,请就近的纯阳宫门人尽快前去支援。 纯阳宫近几年和丐帮的恩恩怨怨当真是人尽皆知,当年纯阳弟子误杀丐帮分舵主的事到如今双方都还无法释怀,一有契机两边就撕的不可开交。沈姒原先答应凤非颜陪她送李经年回谷,其实她还想去拜会王遗风,顺便商量入恶人谷事宜。谁知中途来这一出,她不得不将原先的计划延后。 凤非颜是第一次看到纯阳宫的求救鹰,也是吓了一跳。沈姒将书信递来之时她迅速接过扫了一遍,看到顾笙的名字眉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6 头还是一颤。 沈姒抿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道:“小九,有恶人谷众多弟子送李经年回谷,你能不能陪我先去救我师弟?” 凤非颜猛地抬起头像是没想到沈姒会这么要求,一时间竟愣住了。 救人的事沈姒一个人就足够了,说到底,她只是不愿意凤非颜一直陪着李经年,她知道这要求很刻薄,可她就是不愿意。 第28章 争执 二十八、争执 凤非颜想起当日在纯阳,顾笙吼的那句诛尽凤党余孽,终究在她心里埋了一根芒刺,时常隐隐作痛。现在他有难,沈姒义不容辞,凤非颜却犹豫了。 而就是这份微不足道的犹豫,在沈姒眼里就放大成见死不救,本来近日凤非颜一直照顾李经年无心搭理沈姒就已经让她各种不自在了,这下醋意翻江倒海而来。 沈姒以为凤非颜绝对会立即答应自己,谁知凤非颜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让沈姒瞬间委屈地红了眼:“想来也是,你是记恨了我师弟了,他说那些话不过是正义之词毫无恶意,你又何需斤斤计较,此时不是他个人而是我纯阳宫弟子有难,你若不愿搭救我也不会怨你,我沈姒一人去救我的同门。” 凤非颜本身没想那么多,被沈姒的话瞬间激怒了:“我凤非颜在你眼里就如此不济?我是怕你师门对我有偏见我去了反倒让你为难,你这样冤枉我又是何意?区区一个纯阳宫弟子的愤慨之言我会怀恨在心?我就这么不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彻底激化了矛盾。 沈姒一把抓起自己的剑,手都在微微颤抖。看来是真气着了,背对着凤非颜扔下一句:“你要这么想那都随便你,我沈姒从不求人只求己。”说完便转身跑了。 凤非颜在她转身的一瞬已然恢复了冷静,留下的只有剧烈的心跳,还有这个一脸清冷的人一言不合就要离开她的恐惧,等凤非颜彻底冷静追出去的时候,沈姒早已绝尘而去。 凤非颜也是越想越委屈,其实自己只不过想先商讨一个万全之策。上次纯阳宫那一闹剧,导致她和顾笙必定是水火不容,那顾笙也是个顽固的主,此时自己出手去搭救他,指不定又出什么岔子,结果只会为难了沈姒。她最终目的是不想沈姒夹在自己和纯阳宫之间受委屈,何时说过不救这种话,何况她还一句话都没说。沈姒为人一向稳重,从未表露过今日这种情绪,在凤非颜看来,果然自己在沈姒的心里根本无法和纯阳宫做对比,甚是难过。 沈姒负气而去,凤非颜一颗心碎成八块,当下犯了胃疼病,曲泽苦口婆心地劝她吃药,两日都不见好,只好留凤非颜在扬州休养,自己代她送李经年回恶人谷。 凤衍是曲泽他们走了的当天到的扬州,凤非颜一见着凤衍就委屈的直冒酸水。凤衍再三追问下才知道原委,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拉上凤非颜就走:“走,随二哥上山去,我今日一定要同这李忘生说道说道,他门下一个小小的幼徒,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妹妹。” 凤非颜连忙拉住一脸怒气的凤衍,求道:“别…别别…二哥。” 凤衍眼尾一挑:“怎么?你舍不得?她都这么气你还舍不得?我家九儿何时这么好脾气了?我可记得清楚,当初凤敕得罪你一句,你是怎么折腾他的。” 凤非颜听了嘴硬道:“他……他……不一样。” 凤衍不依不饶地:“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凤非颜似是气恼地转身,实则眼里盛满了难过:“他怎么能和十四比。他那么可恶。” 想起凤敕,凤非颜不想对凤衍泄露丝毫,当日在洛阳,凤敕差点杀了她。凤家的事也成了他们兄妹俩之间的禁言,凤衍每次见她都是一大车关心的话,再者就是说些江湖上的事,再不然就问问凤非颜与沈姒的事,从来没有提起家里半句,凤非颜深知,谁都不能提。 凤非颜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去追沈姒的,结果被凤衍这么一耽搁彻底没了机会。凤衍说有些杂事在身,还说要在扬州等人,又说难得来扬州,让凤非颜多陪他一段时日。兄妹俩真的是难得相见,凤非颜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亲人在身边的温暖,她只有在凤衍面前才会难得的露出脆弱一面,凤衍看在眼里哪里还舍得放她走,说什么都不让她去找沈姒。 四个月之后。 凤非颜已经到了极限,她恨不得插上翅膀这就飞上纯阳宫,结果翅膀没插上李经年却到了,还带来一堆任务,见着凤非颜开始就吧啦吧啦不停地说,还说少谷主莫雨也到了再来镇,让她马上去拜会。 凤非颜看到李经年已经伤愈,脸色虽然还有些泛白,精神却很好,她想道谢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他和李经年的关系根本无法用一个谢字概括,李经年也不需要。 她心里装着沈姒的事明明掩藏的很好,却让李经年看出了异样,李经年满心疑惑地找了空挡,趁凤衍要离开扬州借口送他才问了缘由。 当他听说凤非颜与沈姒发生了口角,沈姒一气之下甩手走了可把他高兴坏了,笑的眼珠子都瞧不见。凤衍实在看不下去临走前亲切地叮嘱他:“收敛些,高兴的太明显了。” 李经年听了劝使劲撸了一把笑僵的脸。 第29章 初遇 二十九、初遇 凤衍走后第五日,扬州再来镇。 凤非颜正跪在客栈门前的地上与李经年据理力争,到底是自己昨天烧的饭有问题,还是李经年烧的菜出了错。 “我师父现在都快住在茅厕边上了,他俩谁都死不承认,明明一个烧的饭夹生,一个菜烧糊还放了一堆不清不楚的调味料,我师父真是太可怜了。”莫雨的徒儿小秦戈站在远处对一旁的小贩偷偷念叨。 就在凤非颜和李经年撕上对方头发的时候,旁边一个过路乞丐伸出脏兮兮的手拽住了凤非颜的袖摆,他的腿脚似乎有点不方便,声音略带凄惨地道:“这位好心的姑娘,赏口饭吃吧。” 凤非颜抬头的一瞬间整张脸铁青双目血红,嘴唇僵硬地叫一声:“爹爹?” 乞丐抓着凤非颜袍子的手一颤立即松开,转身就逃。 李经年起身摁住疯狂挣扎的乞丐,却听到凤非颜冷声道:“放开他。” 李经年不由自主地松了手,乞丐哆嗦着向后退,凤非颜从腰间取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甩给他,便转过身不愿看他。乞丐像是被沉甸甸的钱袋压得走不动一般,一瘸一拐地快速离去。李经年看着那个背对自己双肩不住地颤抖的人想要伸出手,却怎么都不敢。凤非颜是个什么样的人,李经年太清楚了。 马上就是元宵节了,他们此行任务较多,赶回恶人谷是不大可能了,莫雨提议干脆在扬州再来镇过节。 元宵节的前一日,凤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7 非颜在街上采购食物时碰到了多年不见的叶凡,叶凡手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幼童,脚边跟着一个略大一些的孩子,身边跟着的是唐小婉,他们正在一个卖扇子的摊贩那挑折扇,是唐小婉取钱袋时看见了凤非颜,她激动地扯过一边的叶凡,叶凡回头惊叫道:“非颜?” 这熟悉的声音传进凤非颜耳朵里时,顿时天地倒转时光回流。 七岁的凤非颜随凤卓天去长安城赴宴,那日天气似乎有些不好,凤非颜鲜少出门眼睛又怕风,一路上哭哭闹闹的也不肯坐马车,凤卓天没辙只好将她裹在袍子里抱着她骑马。进长安城时凤非颜透过袍子缝隙看到一队金灿灿的身影,凤卓天勒住马绳两眼眯成一条线,身后的侍从驱马上前道:“大人,是西湖边上的铸剑世家,藏剑山庄,柳大人这次相邀这江湖门派,也不知是何意。” 凤卓天嘴角一勾笑道:“你懂什么,柳家和这藏剑山庄的渊源,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道的清楚的。哼,不怕他有何意图,只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走吧。” 凤非颜不明所以地将头伸了出来,正巧看见藏剑山庄少庄主叶英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幕。 就这一眼,凤非颜觉得不枉此生。 本来官场宴会是很少会带女眷出席的,可是大家有个共识,凤卓天不同,这个人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从小心疼的紧,走到哪都会带着。在外人眼里,凤卓天的行为完全是一个父亲极度宠爱幼女态度,令人羡慕。可是这些坐在席间的老狐狸,没有一个人不是想要好好利用这个女娃娃。 此时,这个女娃娃拽着藏剑山庄少庄主叶英的袖摆,童音雀跃地喊道:“你好漂亮啊,我喜欢你。” 第30章 无家可归 三十、无家可归 大家表面上哈哈大笑童言无忌,内心谁都恨不得上去赶快将人撕开。叶英眼盲,一般出远门时他的五弟叶凡总会跟在身旁,这时叶凡走上前抱起那个漂亮的女娃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凤非颜依旧拽着叶英的袖摆不肯撒手,乖巧地开口道:“我是凤家的女儿,我叫非颜,排行老九,前面有八个哥哥。” 这一连串的回答又引来一阵笑声。叶凡此时又问道:“那你说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呀?” 凤非颜疑惑地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我喜欢他衣裳的颜色,我喜欢他的头发,我喜欢他的手,我喜欢他的脸,可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我肯定也喜欢他的眼睛。”众人都倒吸一口气,虽说童言无忌,但这就…… 叶凡笑弯了双眼问道:“那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这样你就能天天看到他了。”凤非颜眼睛瞬间睁大,闪着童真的光芒开心地问道:“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天天看见他吗?” 刚才还装得住的人,这下彻底急了,有人道:“这凤大人的千金,怎么能去藏剑山庄做门下徒。您说对吧,凤大人。” 凤卓天手里摇着扇子笑的一脸老谋深算,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我倒是不反对。” 他当然不反对,柳相如身后明明有柳五爷的霸刀山庄,这次聚宴却还要邀请一个江湖名门,无非是想要再这场官斗中多加一笔筹码罢了,虽说在座的这些官员明里都是身家清白的世家子弟,但是谁背后没有一股可以操控的势力,凤卓天想的是,要是能攀上这铸剑世家,当然后顾无忧,哪怕攀不上,安插个小棋子在里面也不是不可,怎么说他都是利益双收,他怎么会反对。 凤非颜清楚地记得当初第一次踏进藏剑山庄的情景,在藏剑这么多年她没有一天是不快乐的。但是想到那惨烈的战争,虽说不是凤家挑起的但是绝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参与这场战争的人心里都有无法愈合的伤口。凤非颜不知道怎么面对叶凡,就连一句简单的“师父”都无法叫出口,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凡将手中的幼童转交给身旁的唐小婉,朝着凤非颜的方向走来,凤非颜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叶凡走近抬起手拍在凤非颜头顶道:“没良心的傻丫头,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师父。” 凤非颜没有抬头,叶凡看到地面脚尖处有滴滴水珠不断晕开,凤非颜带着浓重的鼻腔道:“我没有家。” 叶凡一瞬间鼻子酸的发疼,他一把将凤非颜揽入怀里轻拍她的背:“傻孩子,藏剑山庄就是你的家。” 李经年追着凤非颜出的门,当他站在街角看到凤非颜与叶凡站在一起的一幕,他退回了步子。从昨日遇见那个乞丐起到刚才为止,凤非颜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李经年知道自己安慰不了她,那个能安慰她的纯阳女子却不在身旁,叶凡此时出现正好,真好。 李经年想着想着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虽说有些事他心里明明白白,可明白却也难免心伤。为了让自己清醒些他抬手拍了拍脸,转身快步钻进一条暗巷里。 第31章 相思渺无畔 三十一、相思渺无畔 近日扬州的天气略差,整日整日的下雨,凤非颜一等人近期也没有任务在身,莫雨带着他的小徒弟秦戈去了无量山。留下凤非颜和李经年一行人在原地待命,他们索性在扬州再来镇长住。老天爷滴滴答答下个不停,今日好不容易才放晴。 不过这几日却是李经年一生中最平静、最幸福的日子。凤非颜坐在不远处的长亭里,手里托着一本书,前方摆着一架古琴,身体慵懒地靠在亭边,这模样映在李经年的眼里如诗如画。 李经年一生最无奈的事便是不能自己选择出身,如果可以,他最最不愿生在帝王家。 他记起第一次遇见凤非颜,是他们七岁那年,母妃自缢自己被流放,这种种足以可以让一个七岁的孩子丧失生的欲望。可是遇见凤非颜的那刻,李经年觉得的人生不在灰暗,而且还会充满不可思议的色彩。 他打第一眼见到凤非颜就对这个人喜欢的不得了,可是他又不懂得喜欢人。凤非颜害怕鸟类,他就提着自己饲养的金雀鸟去凤非颜房中,打开笼子想让凤非颜摸一摸,他想告诉她鸟并不可怕,却吓的七岁的凤非颜惊恐过度哭晕过去,至此,凤非颜讨厌透了李经年。 直到凤非颜十五岁那年,李经年才真正懂得该怎么喜欢她。当江傲书悄悄告诉他说凤非颜去向大庄主叶英表白的一瞬间,他手脚冰凉呆了半晌。他急匆匆赶去找凤非颜,他只不过是想告诉她叶英不值得你喜欢,你看我这么一个大好少年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还去喜欢别人你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可是出口的话却是伤人至极,凤非颜对他的恶语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听他的羞辱。最后叶凡夫妇赶来将他制止并拖出凤非颜房间的时候,他抬眼偷偷看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8 到,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终于忍不住低头哭了出来,那是一种没有声音的哭法,无比悲伤的哭法,凤非颜每一个痛哭的表情都紧紧地扭着李经年的心,那一刻他才懂,自己到底有多喜欢这个人,也明白了自己喜欢的方式多么愚蠢。 李经年陷在重重回忆里,直到他的徒儿落雨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这才回神。落雨笑道:“师父,门外来了位姑娘,找她的。”边说边抬起下巴指向凤非颜,眼里是薄薄一层冷意。 李经年一听姑娘二字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天色早已退去白日的颜色,他立即脚底生风的向门口冲去。 在扬州偶然撞见凤卓天的当日李经年便偷偷传书去了纯阳,他算着前几日就该到了的沈姒却迟迟没有消息。凤非颜只有在碰见叶凡的那天说了几句话,到现在仍然闭口不言,他真的是哪怕有半点法子,都不会求助于这个最不想求的人。 吱呀一声拉开大门,伴着门前悬挂的灯笼散发出来的暖光,沈姒随着开门声淡然回头,李经年却看得出,她满脸的风尘仆仆。从大门口至花园统共几十步的距离,李经年简单的说了近期的情况,沈姒听的认真,走到长亭尽头的时候沈姒突然停住脚步抬头,那一端坐着凤非颜,亭子点了四盏灯,暖黄色的光线下,几月不见的凤非颜似乎又憔悴了不少,她一只手拖着一本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身前的古琴,调子一下比一下冰冷。 沈姒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32章 人非草木 三十二、人非草木 沈姒深吸一口气抬步向凤非颜走去,李经年即刻转身离去。 沈姒的脚步相当轻快,当还有五步距离时她停了下来,凤非颜似乎因为手底下弹错的一个调子而懊恼地抓起一旁的酒杯,灌下一口烈酒,呛得她眉头微皱。 沈姒看着这样一个凤非颜,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毫无起伏,故作轻快地上前道:“这位小姐姐,这明月当头,烈酒过喉,何不与我合奏一曲?”凤非颜举着还未放下的杯子,手上的书也落了地,她侧头望向声音的出处,眼里盛满了让沈姒心凉的情绪。 明亮的月光下,沈姒抽出腰间的短笛,站在凤非颜身侧,奏的是一首重逢喜悦的曲子。可是她们心里都清楚,此时的重逢毫无半分喜悦可言。 曲罢,凤非颜无措地抬头,语无伦次道:“对……对不起,我本是要赶去找你的,谁知我二哥突然来了扬州,所以……所以李经年和少谷主又……然后就这么耽搁了,真的对不起,听闻你们无事真是太好了。” 沈姒低头看着那个拼命向自己解释的人,最终释然一笑:“蠢死了。本来就是我的错,反倒让你向我道歉,显的我更狭隘了不是?听闻师弟们出事了,我太过心急气躁,就乱了方寸。是我失言再先,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让你原谅…” 凤非颜慌忙抬头道:“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怪……。”当她抬头正对上沈姒明亮的眼睛时,一瞬间谁也无话。 院落里早已一片寂静,深夜独有的黑暗笼罩着角角落落,微风呼过,四盏灯也在一瞬间熄灭,没了生息。 李经年站在窗前默默关上窗户,后背靠在紧闭的窗扇上,口中重重叹了一口气,听上去是那么的无可奈何又无法释怀。 丑时,街上传来敲更的叫喊声。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闪出一个黑影后又迅速地合上,身影左顾右盼后快步朝北街走去。黑影走后不久,院门再一次被拉开,一个矮小的身影出来后迅速跟了上去。 一座非常隐蔽的院落前响起了奇怪的敲门声,咚咚两声后又轻微咚了一声,也不等里面的人应答便径自打开门钻了进去。尾随而至的矮小身影贴在院门上偷偷观望,宽大的门缝里看到里屋的门被一个稍有残疾的人打开,由于头发太过凌乱根本无法看清面容,而站在门前的身影一开口竟然是李经年的声音,只听他压着嗓子道:“这是后三天的食物,我不能再每日过来了,你也不要随处走动。等我的人到了再带你离开扬州。她很好,现在有人陪着她你不用在挂念了。 那人听后并没有说话,只是嗓子眼发出重重一句:“嗯。”怕是嗓子出了毛病吧。 矮小身影看到李经年转身,忙躲到一旁的草堆后。 听着李经年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矮小身影站起身推开了那扇院门,里面的人仿佛在等人一般静静望着门口。 第33章 真相 三十三、真相 冷不丁听到敲门声,沈姒以为是凤非颜回来了,便一脸笑意地打开门,结果来人却是李经年的徒弟落雨。沈姒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以前偶然听凤非颜提起过,李经年收了这么个徒弟,昨夜才第一次见,沈姒总是莫名的会多注意她几眼。 沈姒愣神的时候,只听落雨道:“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沈姒满脸疑问,还是打开门将她迎进来。 落雨进房后四处看了看道:“不在?” 沈姒听着她的口气,内心升起一丝丝不快,脸上尽量堆出和蔼的笑容回道:“小九出去了,你找她有事?”落雨回过头眼里全是不知名的嘲讽:“我找她作甚,我找你。” 沈姒不着痕迹地收了笑容道:“你对小九有敌意?” 落雨完全转过身昂着头,一脸认真地盯着沈姒的眼,脸上挂着笑容眼睛却冰冷至极地反问道:“难道你没有?十四姐,你好大的忘性啊。” 沈姒脸上浮现出的不可思议在落雨简短的话语里根本无法消化,落雨一改平日里乖巧模样露出让人厌恶的表情道:“沈荆竹那个多情种儿女多的怕是他自己都数不清吧,你不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我娘甚至连沈家门都没进去就死了,甚是可惜。” 沈姒盯着眼前这个对自己的父亲直呼其名的人,眉头已然变了方向,沈姒道:“你叫什么名字?” 落雨举起纤细的手来回瞧着,不屑地回道:“本姑娘的名字你不是知道么,明知故问。” 沈姒上前一步语调缓和道:“不,落雨并不是你的名字,你叫沈蓁对不对。我知道你,爹爹曾说你娘带你突然失踪,他找了你们很多年,你……” 落雨突然打断了沈姒的话:“行了吧,他死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十四姐,我是没有机会享受父爱的可怜儿,可你不一样,人人都知道沈荆竹最是疼爱你和你娘亲,他死的那般凄惨,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落雨的语气里充满了玩味,沈姒轻颤着嗓子回道:“谁说我不报仇,只是沈家的案子知道的人甚少,查起来很困难…。” 落雨打断沈姒道:“困难?难在何处?” 一时间沉默取代了所有回答。 落雨将沈姒的挣扎尽收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19 眼底,她更加放肆的上前凑近沈姒道:“我的好姐姐,如果我说我知道当晚杀沈家人的凶手是谁,你会怎么报答我?” 沈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颤着嗓子问道:“你知道?是谁?” 落雨将头转向桌上的茶杯,一边说好渴啊一边自顾自地倒茶。沈姒用尽所有的涵养压制着情绪耐心地等待回答,可她未察觉自己的指尖颤抖不已。 落雨连喝两杯茶才缓缓道:“当初云邺图的秘密是谁泄露的?是沈家做了十几年管家的宁伯,那宁伯是何人姐姐可知?” 沈姒慌乱地摇摇头,宁伯,那是自她出生就在沈家做管家的老人,记忆力,宁伯对她是极好的。 落雨盯着她的眼道:“宁善,洛阳人。曾是凤卓天凤老贼的门生,当年沈家出手救助凤家,凤家感恩,后来送来许多人财物资,那宁善便是其中一人。某一天凤老贼收到密信得知沈家竟然拥有这么大的宝藏,怎能不眼馋。凤老贼与安禄山狼狈为奸,密谋将它据为己有。你可知,那一晚,沈宅里的哀嚎声有多么凄惨,沈荆竹死都不肯说出秘密,其他人又不知道,只能白白送死。尤其是你娘,被虐的最惨,啊,好可怜呐。” 落雨一边说一边步步紧逼,沈姒将腰抵在桌沿上根本无法站稳。 落雨靠近沈姒绘声绘色地继续道:“你进门的那一刻他们都还来不及撤走,想将你一并宰了,要不是你的大师兄,你恐怕当时也就葬身血海了。” 沈姒扶着桌面不停地喘息,她似乎不想听了,一边摆手一边道:“不,不…别再说了。” 沈姒的大脑被回忆席卷,那晚的事像是一个噩梦,这么久以来她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过,她收到沈父的家书欣喜若狂地从纯阳赶回成都,推开沈府大门的时候她惊的连呼吸都忘了,院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跌倒在地一点点向前爬去,那些人死不瞑目的眼直勾勾盯着她,阵阵血腥味让她呕吐不止。全然不知身后多少明晃晃的刀就等着取她性命。 莫折从天而降,沈姒被剑气所伤已然失去知觉。等她再醒来,噩梦依旧是噩梦,她却必须面对,所谓凤家派来的人,那么顺理成章的说要照顾她,沈姒当时满心都是绝望,对那些人没有半分的怀疑。 就连当时在太原得知沈家的事凤家也有参合其中,沈姒一万个不相信凤家会对沈家下那般狠手,沈姒扶在桌边的手渐渐收紧。 第34章 网中鱼 三十四、网中鱼 沈蓁似是看够了沈姒反应,轻轻一笑:“姐姐抖什么?你不信我说的?那你大可以去问凤卓天啊。反正他现在人就在扬州。” 此话一出,沈姒突然抬头,方才眼里的痛苦情绪退却十里,寒声道:“你说什么?” 只见沈蓁拉下沈姒的肩头,轻轻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整整一个下午,沈姒都呆呆坐在院中,一直瞧着大门口的方向,她同自己打了个堵,如果下一秒凤九走进来,她便忘记一切,舍了沈姓,跟凤九走。可是天已经黑透了,凤九却还没有回来。 是夜,沈姒静静在一座院落前站了许久,她终于轻轻上前推开门,只见屋里的门并未关上,桌上的烛火摇摇曳曳,桌前坐着的人似乎因这刺耳的开门声而抬头,那人面容尽毁,一只眼已经瞎了,他用剩下一只浑浊不堪的眼死死盯着沈姒,沈姒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良久,凤卓天突然冷笑一声,嗓音无比沙哑地道:“万花第一美女司楚,她的貌美之名当年可谓是直上云霄。只不过她选错了郎君,跟了沈荆竹最后才落了个那样的下场,可惜了。 沈姒唇齿发颤地问道:“那样的下场?不知是哪样的?还望凤大人指教一二。” 凤卓天用手指拨了拨将要熄灭的油灯,语气极其淡然地道:“那云邺图我等势在必得,谁知道你那个多情种的爹那么硬气,怎么都不肯开口。那些个杀手就拿了司楚开刀,人人都道那是沈荆竹最心爱的女子,也不过如此罢了。再说了沈荆竹为了一个藏宝图搭上沈家近百条性命,实在是愚蠢至……” 凤卓天的话未说完,沈姒的手已然扼上他的脖颈,将他压倒在地,指间锋利的薄刃顷刻间已入肉三分,凤卓天也无任何反抗动作只是用嘶哑无比的声音发出刺耳的笑声。沈姒已经完全失去理性,双眼血红,喉咙里发出与平日里毫不相符的嘶吼声:“不许你这般侮辱我父亲。当年他那么鼎力支持你,帮衬你凤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对我母亲下毒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啊。” 凤卓天扯着快要被扼断的喉咙力竭道:“恨吧,恨老夫吧。你就是杀了老夫你沈家也不会有一个人再活过来,近百条人命也只能做冤魂野鬼。哈哈……” 暂短的笑声戛然而止。 凤卓天的脑后迅速流出一条血河。沈姒膝盖沾了血,这才惊醒般站起身,茫然失措地看着被热乎乎的血染红的双手,双眼不住地冒出眼泪,凤非颜的笑脸不断地出现在她脑内,她这一刻才开始害怕,她杀了人,杀了这个世上最该杀也最杀不得的人,她跌倒在地随后发疯般地跑出那个院落。 接近卯时,李经年鬼鬼祟祟打算出门,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落雨撞个正着,落雨缠着问他这天未亮你打算去哪,李经年支支吾吾地搪塞了半天,好半天落雨才打着哈欠说再去睡一会李经年才得以脱身。甩开落雨的李经年急忙跳出大门忙到墙角把自己藏的东西翻出来,他算计着前几日送去的食物最多撑到昨日,脚底生风般向前奔去。 等他抱着一大堆东西摸进小院时,里面竟然漆黑一片,再走几步之后他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李经年仓皇失措地扔了手中食物冲了进去,他颤抖这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他借着亮光清楚地看着躺在地上早已死透了的人,李经年吓的魂飞魄散。 第35章 旧事 三十五、旧事 再过几日便是沈姒的生辰,凤非颜偷偷去扬州城里订酒楼,正在同老板商量菜谱,碰巧瞧见来扬州办事的柳乾从门口进来。几年前瞿塘峡一别今日算是第一次重聚,柳乾有千言万语的感谢却奈何嘴笨,一见着凤非颜就一掌将她拍的差点吐血,回头将事情交代了手下人,拉着凤非颜非要请她喝酒,陆鸣烟诈死一事王遗风交代凤非颜等人绝对保密,从柳乾席间的言语上来看他并不知道此事,凤非颜有口不能言只好听他絮叨,这酒一喝就喝到次日清晨,等柳乾彻底醉倒了凤非颜才得以脱身,她出了扬州城边往回走边佩服柳乾那惊人的酒量。 凤非颜摇摇晃晃回了别院,大家似乎都还未起身,她轻手轻脚推开大门时,身后跳出一位不速之客,那人背着剑一脸焦急的模样开口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20 叫她:“凤姑娘。”凤非颜吓了一跳忙回头看,一瞧见那身装束凤非颜便知道他是找沈姒的。 凤非颜将人引入大厅,正巧沈姒一脸失魂落魄地从里屋走出来,她怕沈姒嗅出自己满身的酒气忙说道:“十四,有你纯阳宫师弟找你,像是有急事,你快来。”凤非颜想着别人师门之事自己不便在场便转身离去,却被沈姒大步走来一把扯了回来,那位纯阳弟子对她们二人的小动作视若不见,只是在沈姒打算和凤非颜说什么的时候,他迅速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沈姒,打断了沈姒的动作。 沈姒扫了一眼信封上的笔迹似乎有些惊讶,凤非颜余光瞧见落款是莫折。沈姒忙撤了牵着凤非颜的手接过信件,这才看了没几行她便整个人开始颤抖,凤非颜正凝神盯着沈姒脸上的表情,那位纯阳弟子突然跪下,声音略带祈求却字字回避要点地道:“师姐,恐怕只有你一人可以劝他了,此事万万不可鲁莽行事,否则性命攸关。师父一再交代让我随师姐一同去五台山,定要劝说大师兄回纯阳,从长计议。” 沈姒像是一句都没听见,手抖的要把信纸撕烂一般,凤非颜忙握住她的手道:“这是怎么了?” 就这一句话,让沈姒如置身冰窖,她抬眼看凤非颜,看着这个她心尖尖上的人握着自己的手,握着那个刚刚杀了人的手,沈姒的脸霎时一片惨白。 莫折在信上言辞非常简略地阐述了莫家被灭门的事,但是沈姒曾在李忘生处已听得大半。当年莫家在长安那高不可攀的地位,多少人眼红大家心里都明镜似得。可莫折的爹爹却是个难得一见的秒人,官居高位仍然左右逢源,手握大量人脉,在官场的明争暗斗中游刃有余,这才使得莫家即使处于风口浪尖依然相安无事。 后来,他遇到一位长歌门的女子,听闻那长歌门门主的关门弟子,琴音可千里夺命,很是传神。当时莫家极力反对这个江湖女子进莫家,正因为她未进门便怀了莫折,莫折他爹与长辈百般周旋最终得偿所愿,娶得美人归,可正是这个女子,为莫家带来灭顶之灾。 她进莫家之后直到莫折出生,莫家爹爹不再以官场为重也拒绝纳妾,整日整日陪伴娇妻静待吾儿出生。莫折出生后的莫家已经逐渐走着下坡路,人人都道莫家要有大灾难可是莫家爹爹充耳不闻,待到略见灾难的苗头时他急匆匆将莫折送往纯阳,经过几年力挽狂澜最终莫家还是走向了毁灭,一纸莫须有的通敌罪状,连一道抄家指令都没下达就这样莫家上下死了个干净,财富人脉尽被吃光。 莫折追着一丝丝线索查了这么些年始终没有任何结果,江傲书几度劝他,莫折再差一点就要放弃了。 第36章 长歌门 三十六、长歌门 半月前,长歌门境内。 莫折近日尤其苦恼,上月他接到师门任务,让他与同门师妹在黑龙口碰头一起去剿匪,他万万没想到如今的纯阳宫门徒都是这般水灵且各个难缠,简直要命。莫折出名很早,剑术不必说,长相那真真是出类拔萃,新门人都把他奉为神一般的存在。 当这些个纯阳女弟子们见到莫折本人时,场面简直难以控制。巧在莫折与他那些个师妹们推推搡搡时江傲书打眼前经过,本来江傲书听说黑龙口土匪横行,又听说纯阳宫揽了这差事,就自告奋勇来帮忙想着能不能偷闲见莫折一面,这下好了,瞧见这幅场面,江傲书一脸的猪肝色,大轻功一甩,嗖嗖几下就没了影子。 莫折那个郁闷,回纯阳后写了好几封书信去藏剑全是石沉大海。最终莫折也恼了,就约了江傲书在长歌门碰面,信上还威胁人:你要是不来以后都不要见面了。真是…太幼稚了。 江傲书好茶,长歌门人的茶艺天下皆知。莫折特地早去好几日在长歌门到处寻找,终于找着一家位置隐蔽的茶楼,外形和内饰都相当雅致,莫折轻快地走上二楼挑了个窗口的位置试饮,空旷的窗外该是一条后巷,路边种着几株竹子,甚是养眼。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人,莫折脸上原本浓浓的笑意瞬间结了冰,他死死盯着楼下,盯着那个早该在莫家灭门案中身死的长歌门女子,他的娘亲。 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依旧是莫折记忆中的模样,就是那个记忆中会柔声叫他“折儿”的人。她早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此时,马车上又下来一人,莫折彻底震惊了,建宁王李倓?这里竟是李倓的别府?那么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倓的府邸?她的仪仗低调至极,身边就跟了几个人,莫折看到她握着李倓的手责怪他衣服穿的太少,李倓开口叫她母妃的时候,莫折当场就气疯了。 他跳出茶楼,拔剑狠狠送出几道剑气,可剑气到半路就被两道琴声击得粉碎。紧接着李倓的贴身护卫方朔举刀劈向莫折的心口,一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原地,李倓怒喝道:“莫折,你做什么?疯了不是?” 莫折单膝跪地一手握剑怒吼:“疯了?我早就疯了,你说,你到底是谁?”他这句话并不是朝着李倓喊的,是朝着他身后的人。 而那人从始至终并未看莫折一眼,而是朝着李倓轻声道:“倓儿,我不舒服,扶我进去。”莫折拼了全力想要冲过去,可是却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琴音击的飞了出去,他摔倒在地,嘶声力竭地喊道:“我诅咒你,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回答他的厚重的大门嘭的一下关上的声音。 方朔听见关门声出刀更狠了,此时的莫折完全无法应付他,方朔的刀还有一寸就要削断莫折脑袋的时候有个黄衣人踩剑而来,一脚将方朔踢翻在地,莫折摔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表情扭曲地放声大叫,江傲书立即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方朔勉强吐出一口鲜血便晕了过去。这时从大院的围墙里跳出两个同样身高的少女,她们身着白色长裙,罩衫是淡如水的浅绿,头戴长歌门独有的遮面冠冕,怀抱长琴静静望着江傲书的方向,异口同声地道了莫名其妙的话:“江傲书,孤雁难归巢。” 江傲书抱着莫折冷冷扫了一眼那二人:“谁说他是孤雁?他还有我。”说完抱着莫折快速离去。 整整一夜,江傲书都在为难到底该不该解了莫折的穴道,天亮时实在无力支撑的江傲书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来哪里还有莫折的影子。 第37章 穷途末路 三十七、穷途末路 沈姒抖着嗓子问来送信的师弟:“师父可有让人送信去藏剑?有人告诉书哥哥吗?” 这是凤非颜第一次听到沈姒叫这般称呼江傲书,她不知道江傲书与纯阳的过往,更不知道沈姒竟然认识自己的大师兄,沈姒也从未提及。 此刻的凤非颜用疑惑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21 的眼神盯着沈姒,而那个纯阳弟子更加急切地催促着:“通知了,早已有人去了藏剑山庄,但还没有收到任何回信,师姐,事不宜迟,快些出发吧。”沈姒这才扭头看向凤非颜,而凤非颜早已收起所有思绪冲她点了点头。 莫折在信中还提到,沈家的事一开始他们总误以为知道云邺图秘密的人为数不多,可是莫折偷偷追查沈家案子的时候发现并非如此,当初有多股势力想要得到这张藏宝图,可是追查途中与之牵扯的人几乎都是突然暴毙,最终所有的线索皆断在凤卓天身上,莫折怀疑沈家案子也和宫廷之斗脱不了干系,他信中叮嘱沈姒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凤卓天,从他口中才能得知沈家惨案的前因后果。 看到这里沈姒绝望地闭上眼。她知道此刻该向凤非颜坦白一切,可她怕看到凤非颜知道真相的样子。 那个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纯阳弟子又开口催促:“师姐?请快些启程吧。”凤非颜光看沈姒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也忙道:“事不宜迟,我陪你一道去,这里有李经年足够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凤非颜话音刚落,有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不行,你不能去。” 凤非颜惊讶地回身,一个是沈姒,一个是从门口跌进来的李经年,沈姒也望向门口的李经年,屋内是针落可闻的静默。 李经年忙开口道:“非颜,少谷主临行前让你我原地待命,再过几日金水镇必有一场恶战,金水主城争夺已经持续三月有余,谷主的耐心也将耗尽,这一战再不拿下金水怕是要集体受罚了,你在这时擅自行动难免遭人诟病,你说呢沈姑娘? 沈姒似乎低头在想着什么,此刻听到李经年的声音猛然抬头,沉默数秒道:“是啊小九,他说的不无道理,这些年你这么努力为的是什么,十四懂你。师兄这边的事我自己一定会处理好,你且顾全大局,等我回来找你,如何?” 凤非颜从方才开始便觉得气氛非常不对劲,可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沈姒破天荒的赞同李经年的看法和不赞同她跟着同去一事,种种都透露着违和感,可两人的话并无任何纰漏,凤非颜有种被逼妥协的错觉。 送走了沈姒一行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凤非颜内心的焦躁逐渐升华,不止是沈姒,就连身边的李经年也让她感到不安,总觉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凤非颜正欲开口询问,就在这时,李经年的徒儿落雨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着:“师父师父,听说后街死了个瘸子老头,尸体被野狗发现,官府正在处理,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凤非颜一字不落地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恐慌和不安就像野草一样突然疯长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向着后街跑去,李经年在身后惊恐地叫道:“非颜,别去。”忙追了上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官府的人正在将尸体抬出院门,由于尸体早已僵硬院门又窄小,两个人想方设法将人抬出来却被门框卡住,凤非颜脚步逐渐变缓慢慢走上前去,正在门口手忙脚乱抬尸体的衙役道:“哎呀姑娘,太晦气了你快让开。” 一边说一边将凤非颜轻轻拨开。就这一个动作门框咔嗒一声尸体此时终于搬了出来,凤非颜努力朝着尸体面容看去,等看清之后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两名衙役一边费力地将尸体搬上牛车一边嘀咕着:“这人也真可怜,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杀害,也不知道家人在哪,连个送葬的亲人都没有。”另一名衙役接话道:“唉,现如今这世道,如此之乱,谁知道他家人还在不在,就扔在乱葬岗吧。” 凤非颜远远的就看见他们的嘴在动,后来越来越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车轮嘎吱嘎吱向前滚动,就在凤非颜要倒下的一瞬间她看见方才车轮滚过的痕迹旁躺着一枚眼熟的玉佩。她大步上前,蹲下身捡起玉佩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她一遍遍地确认,这玉佩确实是当日她在洛阳老宅千挑万选出来送给沈姒的那块。 李经年蹲下身去握住凤非颜剧烈的颤抖的手道:“对不起。”凤非颜垂着眼嗓音变调道:“不怪你。”李经年伸手揽过凤非颜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试图安慰道:“非颜,你…你哭出来吧。 凤非颜目无焦距,只是用淡淡的口吻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不能哭,不能哭。” 下一秒李经年便觉得怀中一沉,他忙看向怀里的人,凤非颜嘴边全是血,人已然昏了过去。 凤非颜半梦半醒中听见李经年似乎在像谁发火,紧接着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加上清脆的巴掌声让凤非颜惊坐起身,她木然转头望着屋内的一片狼藉,李经年举着轻剑指着倒在一边的落雨,落雨满身都是剑伤,看来是和李经年大打出手了一番,听见床上的动静李经年分神的一瞬落雨从门口逃了出去,李经年欲追,凤非颜开口拦道:“慢着。”李经年转过头,眼里是还未退干净的血色,带了千万种情绪的嗓音道:“她要杀你,我不能留着她。” 凤非颜突然惨淡一笑:“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洛道遇见她的时候,她伤的那么重,一副快要马上死掉的模样,我觉得救不活了劝你放弃,还不是你坚持说能救,背着他跑遍了所有医馆最后才留的她性命,你怎么舍得杀她。” 李经年恨恨地道:“她那时候分明已经怀着歹毒的心思,她的伤一定是要博取你我的同情。” 凤非颜无力地笑笑:“谁会拿自己性命去博同情,难得来这世上走一遭,且放她去吧。” 李经年不可思议地看着凤非颜,他还要说什么,却被凤非颜抢了先,那个一脸惨白浑身上下充斥着脆弱的人抬起头看向他,平生第一次用乞求的语气跟他道:“我要去五台山,带我去见她。” 李经年气愤地扔了手中的剑,背过身不敢看凤非颜,失了往日理性的他咬牙切齿道:“事到如今还见她做什么。”凤非颜望着李经年方向的窗外道:“我想问她一句话。” 离开扬州的时候凤非颜几次回头向身后的山头看去,李经年斟酌几次问道:“要不要去看一眼,祭拜一下,免得不记得地方。”凤非颜紧了紧颈间的袍子轻轻道:“不了。” 五台山 沈姒及时在半道上拦截了杀气重重的莫折,她拉着莫折温言软语彻夜攀谈,自己的事来不及说半句,此时与莫折讲大道理根本无用,她也知道自己是在拖时间,她只盼着江傲书能早日赶到。 天快亮了,眼看莫折根本没有耐心再听她说半个字,她一手扯着莫折的袖子,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她一瞬间想起自己当初该听莫折的劝告,远离凤非颜,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就在莫折强行起身打算一意孤行的时候,江傲书适时地掀开了房门,沈姒一瞬间松了一大口气,眼泪也被她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22 强行逼了回去。 江傲书与莫折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莫折看到江傲书的一瞬间眼里毫无痕迹地闪过一丝脆弱,江傲书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拥住莫折,莫折泄气般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江傲书旁若无人地将软唇印在莫折耳边,沈姒便识趣地退出房间。 五台山平日里都是晴空万里,今日却不知为何下起了倾盆大雨,两匹烈马在大雨中飞速狂奔。沈姒负手站在客栈顶楼一处高台上,远远地望着某处。 第38章 殊途 三十八、殊途 江傲书走来的时候,沈姒还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沈姒回头望向江傲书身后,只听他轻叹一口气:“总算是睡了,他这几日似乎都没休息过,我点了他的睡穴,明日一早我再带他回纯阳。” 沈姒扭过头看着江傲书略显憔悴的脸,不轻不重地笑道:“还是书哥哥有办法,从小到大师兄只听你的话。你说崖边的雪松不能爬,师兄就绝不会爬。你说新来的小师妹长的难看,师兄连瞧都不瞧人家一眼。所以我就知道,想要劝师兄放下仇恨,除了书哥哥之外谁都没办法。书哥哥,你说,命运怎么就这么喜欢愚弄人呢,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能将它弄丢,怎么都找不回来,真是让人好不甘心啊。 江傲书细细听着沈姒这一番话,先是露出笑容,最终又是愁容满面:“劝他谈何容易,这么多年他一心牵挂的事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劝回,明日我先带他去一趟龙门荒漠,当年很多事父辈比我们清楚,碰巧我师父和老庄主都在龙门,有些事我想请教他们。如果到时再劝不动阿折…… 如果再劝不动会怎么样,江傲书没再说下去。 次日一早江傲书便带着还在沉睡的莫折出发了,几个纯阳弟子合力将莫折扶上江傲书的马背,江傲书将他环在怀中冲沈姒道:“姒儿,你真不同我们一道走吗,你和非颜的事…我师父说想见见你。” 沈姒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莫折道:“不了书哥哥,我在这里等一个人,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去藏剑山庄拜会五庄主。” 江傲书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后会有期。” 沈姒送走了其他几位师兄弟,独自一人坐在门前的楼梯上,刚刚还好好的天突然又阴暗下来,没多久便又是像昨日一样的大雨,客栈的主人一边收拾院子里的东西一边叨叨:“这两日是怎么回事,老天爷这是对谁发脾气呢,真是的,我刚晒干的菜,唉。”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两个牵马的人,店家慌忙扔了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哎呀呀,客官里边请,这是住店还是用饭啊,本店有好几间上等……” 凤非颜抬手阻止他说话,直言道:“我找人。”边说边将蓑衣脱落。 沈姒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凤非颜的眼从始至终都停在沈姒脸上,她驱步上前走到和沈姒只有三步之遥时停下,将虚弱掩饰的天丨衣无缝,冷冷开口道:“是你吗。” 沈姒将微微颤抖的手藏进袖摆里道:“是。”随后又逼自己道了句:“他该杀。” 凤非颜的声音夹杂着难以克制的悲痛与怒气:“是,没错,该杀,谁都可以杀他,是谁都可以,强盗土匪过往路人,八大门派皇室中人,真的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你,十四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你?” 沈姒微微侧头,眼前这个一脸病态无比脆弱的人,到底怀了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大雨疯狂拍打地面的嘈杂声都遮不住沈姒那清冷的嗓音,她绝望地笑道:“谁都可以,但必须是我,不然我沈家七十三口人的冤魂永远不能安息。” 凤非颜满心的怒气跌至冰点,这是她唯一无法辩驳的理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一个凤卓天抵沈家近百条人命那是远远不够,凤非颜几欲张口却全然不知能说什么,最终她抱着最后一丝可怜轻轻地问道:“那你可有想过我一丝一毫。”凤非颜知道这个问题实在太狡猾也太残忍,但是她非要逼沈姒亲口说出来。 沈姒的眸色瞬间变深,似是无比痛苦的闭了闭眼,睁开眼她盯着凤非颜一字一句地道:“小九,谢谢你这些年的不离不弃,十四无以为报反而还伤你的心,只愿你我来生远离乱世,不再被仇恨所绊,如果你要杀我,大可来纯阳找我,就此别过吧。” 说完便抬步离开,她经过凤非颜身边时,凤非颜抬手想要抓住那垂在袖摆下微微发颤的手,可指间留下的却只有缕缕风声,伸出去的手瞬间被冰冷的雨水打湿,那声“别走”顷刻间就被淹没在磅礴大雨之中。 第39章 同归 三十九、同归 凤非颜毫无疑问地病倒了,曲泽收到李经年的信连夜赶往五台山。 当曲泽见到凤非颜时,对李经年只说了一句话:赶快带她回恶人谷,或许我师父还有办法。李经年火速带着凤非颜往恶人谷赶去,行至回谷必经之路昆仑之巅时暂作歇息,凤非颜也似乎有点好转可以起身走动。 那日昆仑大雪纷飞,天阴沉沉的似是要塌下来,传讯鹰盘旋在头顶迟迟不肯落下,凤非颜微微皱眉伸出手接住它取下信件,信封上的字体工整漂亮,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吾妹非颜亲启” 落款处的小篆写着凤衍二字,凤非颜轻轻拆开,纸上短短数句:明教暴徒伙同丐帮叛徒突然发难,联手攻上纯阳宫,此战导致纯阳宫同门死伤不计其数,吾妹牵挂之人,沈姒身亡。 看到沈姒身亡四个字,凤非颜一阵天旋地转。不远处的李经年看到凤非颜跌倒一个箭步冲来,可是跪在雪地里的身影痛苦的倒在雪中,哭声透过阵阵风雪传至天边,李经年认识凤非颜十七年从未见过她如此悲伤过,这哭声惊的他一步都无法挪动。 凤非颜被李经年背进恶人谷之后直奔药王住处,病势汹汹药王也束手无措,而这一病整整两月有余。更加让人惋惜的是凤非颜那一头令多少人羡慕的青丝,一夜变白。 两个月时间里,出了几桩大事。 凤衍提枪怒闯纯阳宫,夺得沈姒遗骨。 莫折行刺唐肃宗事败,死于雁门关,江傲书赶去营救不及,自尽当场。 皇室与纯阳宫决裂,纯阳势力正式退出政治舞台。 凤非颜在凤衍赶到恶人谷的当天醒了过来,噩梦连连的两个月她的梦里全是沈姒,她转醒后第一句话是对李经年说的:“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李经年的嘴上像是上了一把大锁,始终一言不发。凤非颜瞪着他直到凤衍闪身进来,当凤非颜看见凤衍手里的黑金盒子时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那日之后,凤非颜整日整日抱着盒子坐在嗜血河的高山上,凤衍走的那天来找她,看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23 她此时的样子,凤衍实在于心不忍地劝道:“随二哥去东都吧,今后哥哥护着你。” 几日不开口的凤非颜突然转过头,风将她的头发吹的凌乱不堪,她眼神空洞地道:“二哥,你说我把她丢在了哪里?” 凤衍猛的站起身扭过头,即使强忍着也没能控制住阵阵心痛,他勉强开口道:“我在东都等你,若你哪天倦了累了,你就来找二哥。你记得,有二哥的地方,永远都有你的家。”说完他不再等凤非颜回话毅然离去。 当天夜晚,凤非颜跪在恶人谷谷主的帐前请辞,王遗风思虑再三终是挥了手。李经年赶到时凤非颜已经快走出恶人谷了,他下马气喘吁吁地追上去喊道:“凤非颜,你站住,你只认得那个心无大志的李经年,你过来,过来我身边,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凤非颜停下步子,手依然搭在缰绳上头也不回地道:“如果你有志向,凤非颜预祝你将来荣登大殿,只是可惜我无法亲自去恭贺你,没法亲眼看你李经年治理的天下,非颜福浅承受不起恩泽。说完便大步离去。” 李经年心里最后一盏灯也随风熄灭,再也无法点燃。 第40章 后记 后记 广德元年冬,天下大定,人间平和。 稻香村的小镜湖迎来今冬的第一场大雪,竹林里寒气逼人,竹叶上的冰片折射朝阳闪着刺目的光芒。 猎户赵龙一大早带了猎犬出门,七岁大的儿子赵阳吵闹着非要跟去。 赵龙想想也没什么危险就应了,三只猎犬走在前方,赵龙带着儿子慢悠悠走在后面。 行到半路时猎犬突然狂吠,赵龙警觉地摸向背上的弓箭。此时赵阳望着远处惊叫道:“爹爹,你看那里有人。” 赵龙这才着了眼望去,不远处一个发丝雪白的女子,身着金灿灿的精致服饰席地而坐。这装束赵龙认得,那是江湖上有名的门派,藏剑山庄的弟子服,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靠在一块石头上,头低低垂下。在女子身前不远处跪着一名男子,男子白衣胜雪,双手将一柄利剑从自己胸前穿过。赵龙一把抱起儿子将他的头摁在自己怀里,看着不远处早已冻成冰雕的二人嘴里念叨着:“作孽啊。” 小镜湖民风淳朴,赵龙找了乡亲一起将那两人下葬,只是那名女子怀中抱着的盒子已无法分开,所以只能将她与盒子葬在一起,竹林里便添了两座新冢。无人知晓他们的姓名,只有一座石碑的角落里刻上了‘藏剑山庄女子’。 数日后,一个风雪交加的午后,一黑一红的身影先后进了竹林。凤衍追着凤千寒的脚步而来,看到墓碑的一刻,双眼瞬间血红,风将他二人的衣衫刮的啪啪作响,凤衍寒着嗓子道:“我早道大哥这般铁石心肠的人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果然没错,听闻新皇万分青睐于你,虎符都交予了你,这一局可真是压对了筹码啊。凤家走到今时今日也多亏了大哥这么狠的心,凤敕也是如此吧,真是可怜了他一腔的痴心妄想,以为杀了沈姒,九儿就能如你所愿的回家了。 凤千寒扭过头,眼里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凤家需要一个重生的机会,爹爹驰骋官场这么多年,始终得不到半点兵权,这不是凤家要的东西,凤家想要的是更加权威的力量,不论经过如何,结局是凤家一定会迎来生生世世的荣耀,这是凤家儿女的责任。而那沈姒的死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最后凤千寒轻声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人听:“我说过,为了凤家谁都可以死,你我谁都可以……只有老九不行。” 凤衍听完仰头哈哈大笑,那笑声比这寒冬的北风更冷,他盯着凤千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老九不行?难道不是你告诉父亲九儿在扬州?难道不是你劝她去见爱女最后一面?他中了那么重的毒为什么要非要死在沈姒的手上?沈蓁是你的人吧?凤老大你回答我,你口口声声说老九不行,可惜她死了,她就在这里,你睁开眼看看啊。沈姒必须死是因为你们害怕她手上的云邺图,大哥怕是想不到吧,沈姒早已将开启宝藏的钥匙转赠给了老九,难怪你们死活都找不到。沈姒的结局到头来只得你一句造化弄人?当真可笑。凤千寒,我凤衍预祝你守着你的凤家荣耀安度此生,永垂不朽。” 最后几个字凤衍是含了满腔的恨意咬牙切齿吼出来的,说完毅然转身离去,身后飘落点点泪珠。 看着红色身影渐行渐远,凤千寒慢慢转身,黑色大氅下的手抚在两座墓碑上沉默了半晌,有两道黑影突然窜出跪倒在地道:“大人,保重身体。” 风雪逐渐加大,风声发出刺耳的呜咽,可依然掩盖不住那道压抑的哭声。凤千寒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就算眼前的这两个人即使不在了,他也可以连眼都不眨一下。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那个整日追在他身后,千寒哥千寒哥喊着的凤敕安静地躺在这里,再也不会因为他的一言一语就眼泪汪汪,更不会缠着他忐忑地问凤九和我谁在你心里最重要,以后……再也不会了。凤敕被捡回凤家的那年凤千寒才四岁,他只记得凤衍小时候特别爱哭,所以他讨厌透了婴儿,可是凤敕却不同,从凤卓天将他扔给自己的夫人唐楚时起,整整三天了一句都没哭,唐楚还一度担心这孩子是不是有问题请了大夫来,大夫瞧了半天都说没事。凤敕醒着的时候永远都是用黑亮的眼珠,骨碌骨碌盯着周围,饿了冷了尿湿了从未哭过一句。渐渐地凤千寒被这个从来不哭的孩子逐渐吸引了。 凤千寒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根本就是徒劳。 凤九出生时凤千寒随着凤卓天去了长安,去途中收到喜报的凤卓天高兴的手都在抖。离家三个月的凤卓天似乎已经是到了极限,回途中还一度坠马。当时的凤千寒还不能够同他爹爹分享那份喜悦,可是当他第一眼看见凤九,看见那个将手指塞在嘴里咀嚼,黑溜溜的眼珠盯着自己看的小娃娃时,凤千寒觉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某种硬物狠狠撞了一下,他抬头道:娘亲,你说叫非颜可好?当时在凤千寒怀里的凤九突然咯咯地笑出声,名字,也就这么定了。 或许凤千寒心里的凤家荣耀与心爱之人这场斗争里,只是凤家荣耀略胜一筹罢了。 苍山洱海的洱月村小湖边,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安静地坐在岸边垂钓,身旁是几个戏耍的孩童,孩童口中念念有词:“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李经年微微抬头,洱海的天永远都是一片净蓝,就像他此刻的心一样,什么都没有。 两年时间他终于追踪到了凤非颜的足迹,接到密报的李经年刻不容缓地赶去稻香村,终归是慢了一步。 李经年远远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四芳九华 作者:旌歌烈酒 分卷阅读24 地将凤千寒与凤衍的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内。他不知道该恨谁,该原谅谁,该念着谁,该忘记谁,凤非颜就躺在不远处,他却连上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逃也似得离开稻香村。 苍山洱海昼短夜长,长夜漫漫的岁月里,李经年常常会想起凤非颜,想起很多年前的事,他怕自己会忘,所以偶尔的也会讲给村子里的孩子们听。 在苍山的第六个年头,李经年得知凤衍大婚,他千里迢迢赶去东都贺喜,可是当他远远看到喜堂上那对身影的时候他怎么都无法走上前,凤家剩余生存下来的兄弟李经年后来也见过几人,可是要说和凤非颜长相最相近的,怕是只有凤衍了,他穿着一身喜庆的婚服,手里牵着一位美若天仙的明教少女,李经年有一瞬间的失神,那个少女的笑怎么如此熟悉如此刺眼,那笑……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那个一脸清冷的沈姒。 回神之际李经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落了泪。正当他回身打算离去,猛的瞧见不远处有一队隐秘的车马,一旁的侍从将马车上的人扶了下来,那人此时也回过头看向李经年这头,眼中,依旧是百尺寒冰。 李经年踉跄走上前想笑可是脸部却僵硬至极,他从牙缝里无比艰难地挤出一句:“高处不胜寒,朝局将逐渐脱离你的掌控,亲人也都离你而去,你比我可怜。”言罢大步离去。 李经年活到高寿年纪,经常坐在洱月村最大的那棵梧桐树下晒太阳,那一日他懒洋洋地靠在树下微微磕上眼睛,脸上挂着知足的笑。村里人经过都会心一笑:李叔怕是又在想那位凤姑娘了。 天边起了风,树叶沙沙作响,梦中的李经年追着凤非颜的身影越跑越远。 完 分卷阅读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