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淡定》 公主要淡定第1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风式宅女 两世 两极荣荣君莫问,世上悠悠拟何足。 丹凤眼,妩媚传神。 柳叶眉,清雅脱俗。 点绛唇,精巧诱人。 望着镜子里的脸,小巧却不失身为一名女子的韵味。青丝垂在身后,柔顺,黑亮,如同一块上等的绸料。 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嫩白的皮肤,没有一点的瑕疵,最好的美玉也莫过于此。没有涂任何的色彩,指甲却自然泛着淡淡的粉色。 小小的呼吸了一下,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掐了一下。 “疼!”小声呢喃道。她竟真的感觉到疼了呢! 身后的白衣女子不禁担心道,“主子,您没事吧?”今天一早,她像往常一般,进来准备伺候主子起床梳妆,但却见到主子已经在梳妆台前坐好,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与平时大不相同。 摇了摇头,摆摆手,“思兰,帮我梳妆吧。外面,不是有人在等着吗?”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但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庄严。 “是。”思兰微微一福,走到女子身后,拿起桌上的梳子开始打点着女子的青丝。 女子名叫李宛婷,是已故皇后的女儿。因为是老年得子,又因为长相颇像故去的皇后,她便也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女儿。而今天,正是她12岁的生辰,亦是她加冕的日子。正正是因为圣上过于疼爱,不想她过早的接触朝野。之前的12年,除了她同父同母的哥哥,所有人都不曾知道还有她这么个公主的存在。 “主子,好了。”思兰将梳子放在了桌子上,又从边上的梳妆盒上拿起了一个翠兰色的发簪,在李宛婷的发髻上插好。 再看镜中的自己,哪还有一点12岁的样子。除了眼角无法掩盖的稚嫩,若不计较她的身高,分明便是一名碧玉年华的少女。 是这年代的女子都过于早熟吗? 女子的眼中不禁多了一丝悲哀。只是一晚的时间,她便宛如又过了一世。在那一世,没有宫廷侯爵,没有男尊女卑,没有三纲五常,没有三从四德。在那一世,女子同样可以上学工作,而那一世的她,也正是一名大学生。 一觉醒过,她依旧是在这个古代的宫廷之中。究竟现代是一场梦?还是现在是一场梦?两世的记忆,她竟开始糊涂,自己究竟是12岁的皇族公主,还是20出头的新新学生。 “主子,喜公公来了。”一名穿着翠绿色宫衣的女子走到门口,轻声道。 转过头,点了点头,“知道了。思竹,你先出去吧,我就来。”说罢话,站起身来,便欲走出。 “主子等等!”刚刚为李宛婷打扮的思兰取过了梳妆台上的纱巾,递给了李宛婷。按当朝的规矩,民间女子在成年之前不可以素容示人,而对于宫廷中的女子而言,则是在加冕之前不得以素容示人。 李宛婷微微一笑,自然的结果纱巾,将自己皎好的面容蒙住。 青灰色的瓦片一片接着一片铺在屋顶的上方,密,却又有着特别的纹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直展翅的灰色大鸟。 茗鸢。 正门的上方,金色的楷体大字高高悬挂着。 朱红色的门虚掩着,透过门上的青纱,隐约可以闻见一股清幽的香味。 不久之后,门被开启,走出的正是刚刚走进去的思竹,“喜公公,我们家主子马上就来,就劳烦您再多等会儿了。” 站在门口的老公公略一点头,半眯起眼,也不说些什么。 只是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思兰也从那扇朱红色的门里走出,“喜公公,我们主子有请。” 捋了捋自己的衣衫,喜公公大步向那扇朱红色的门走了去。 李宛婷的边上,站着四名女子,思兰,思竹,还有两名分别穿着粉色宫衣和鹅黄|色宫衣的女子。而她此时,正在椅子上坐好,尽管她的半张脸被掩盖在了纱巾下,却还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喜公公久等了吧。来人,赐座。” 喜公公对着李宛婷一个跪安,忙是客气道,“哪敢劳主子你惦记。今儿老奴来这实属是替皇上送礼来了。还请主子收下才好。”说罢话站起身来,十分自然的走到椅子边坐下,这才拍了拍手。 拍手之后,十来个布衣公公捧着被红布遮盖住了的托盘走了进来,在靠门的位置呈一字跪齐,“奴才们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李宛婷还没有任何的封号,即使在身份上是公主无疑,但在称呼上,还是得称之为主子。 喜公公又说道,“主子,皇上说了,主子是内秀之人,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不张扬,不显摆,与先皇后同等矜持。今日是主子12岁生辰,皇上特意寻来了先皇后曾用过的古琴赐给主子。” 听完喜公公的话,跪在第一个的布衣公公站起身来,走到李宛婷面前跪下。 李宛婷扶着椅把站起身来,走到那名公公面前,掀起了红布。 琴,是好琴。从断纹上,不难看出它悠久的年代,但色泽却依旧明亮。随手拂过琴弦,7根琴弦经过波动,流出一记美妙的音符,虽不成调,却也是空洞明了,透彻心弦。 招了招左手,李宛婷又重新坐回了位子上,“赏。”朱唇轻启,只是轻声一字。 黄衫女子走到那名布衣公公面前,接过了他手上的古琴,“下去领赏吧。”她的声音很是亲切。 布衣公公忙是跪下,朝着李宛婷磕了个头,“谢主子!” 看着黄衫女子,喜公公不由微微笑道,“主子,这四个丫头本是皇后娘娘从娘家选来伺候主子的,果真是比宫里的丫头更加乖巧聪慧呢。” 李宛婷只是看了边上的4个女子一眼,轻笑不语。 收了笑容,喜公公又接着说道,“除了古琴,皇上还赏了些许小玩意,还请主子点收。”说罢话,站起身来,走到了跪在门口的那排布衣公公身旁。 李宛婷并不急于站起身来,只是轻摆过头,“思菊,就由你代我点收了吧。” 还是刚刚那名黄衫女子,轻福了下,也往门口走了去。 “皇上有旨,赏茗鸢宫主子胭脂12盒!” “皇上有旨,赏茗鸢宫主子珍珠12串!” “皇上有旨,赏茗鸢宫主子古画12幅!” “皇上有旨,赏茗鸢宫主子绸缎12匹!” “皇上有旨,赏茗鸢宫主子玉器12枚!” “皇上有旨,赏茗鸢宫主子珍玩12件!” …… 布衣公公顺序的念道。喜公公陪在思菊的身边,随着她一同点收。 听得有些乏了,李宛婷又摆了摆手,“思菊,就按他们说的记。记过了带他们就领赏去吧,也别弄得这么麻烦。” 听了李宛婷的话,喜公公忙是一个跪安,“谢主子赏。”接着,又望向了那群布衣公公,“你们还不快点把东西放下,还在这扰主子的眼吗?” 众人忙是将东西往思菊指的地方放去,对着李宛婷磕了个头也各自散去。 揉了揉额头,李宛婷又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话,已经辰时了。”喜公公回道,“皇上也该下早朝了,轿子也已经等在宫门口了。请问主子,咱是现在走?还是再等会?” 扶着椅子站起,李宛婷捋了捋裙角的褶皱,“那就现在走吧。思菊,思梅,你们两人就跟着我去吧。思兰,思竹,宫里,可就交由你们管理了。” 4个女子纷纷福身。思菊,思梅忙是碎步跟在了李宛婷身后。 一只展翅的凤凰精美地绣在金色的轿帘上。比起普通的轿子,这顶轿子相对要小些,但却依旧有着皇家的大气。 轿前已经跪着几个布衣公公和宫女。 李宛婷慢步向轿子走去。思菊已经先她一步,掀起轿帘。待李宛婷入轿之后,思菊才和思梅在轿子的左右两边站好。 “起轿!”喜公公高喊一声之后,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这才起身,队伍也才浩浩荡荡出了茗鸢宫去。 加冕 加赐黄金二十斤,冕旒初坐御香高。 养尊殿。 院外。左右两边各刻着一条金龙,炯炯有神的双目,清晰的鳞片,甚至是脖间那几片小巧的逆磷。传说中的圣物栩栩如生。 院门前站着两名装配齐全的侍卫。如同圣物的守护者,一颗也不曾松懈。 院子里,是一座雄伟的建筑。 书房中,男人一身金色的长袍,正面张扬着一条金色的龙,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只是眼角边那几道抹不去的皱纹,证明着他已经年过中年。当朝的是米朝第三代的皇上,李玄荫。 “皇上。”熟悉的声音,正是侍侯了他大半辈子的喜公公,“主子来了,皇上是否移驾正殿?” 李玄荫的眼里有着一分淡淡的温馨,“宛婷来了?小喜子,那就移驾正殿吧。” “吒!奴才遵命。”半曲着腿,喜公公伸出了左手,扶着李玄荫向正殿走去。 自出生以来,李宛婷她从来没有出过茗鸢宫。对于茗鸢宫外的一切,只是从梅兰竹菊四人口中听说。 她知道养尊殿是皇帝的寝宫。在那一世,她曾经向往过这样的金壁辉煌,可,这一世,当她真正身处其中时,却反而有了一种落寞的感觉。 “辰贵妃娘娘到!妍淑妃娘娘到!谢昭仪娘娘到!”宫外又是公公的通报声。之后,3个仪态富贵的女子走到了养尊殿中,望见李宛婷,眼里各是不同的表情。 “这是哪位妹妹啊?怎么以前从没见过呢?也没听说皇上有新纳谁啊。”开口的是三人中衣着最为华丽的女子。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五彩祥云朝服,搭配一条白色的绣花百蝶裙,绑着的是朝凰髻。看样子,她应该就是通报公公口中的辰贵妃。她似是友好,却又满是敌意的问道。盘思着,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算级别现在没有她高,可说不准哪天就会超过她,毕竟年轻和长相便是女人最大的本钱。 “贵妃姐姐,你这可就不对了。皇上纳个妃子什么的,哪还用得着和我们姐妹报备啊。我瞧这位妹妹长得也是我见犹怜,怨不得皇上会招进宫里呢。”边上另一位看起来温柔的女子打量了李宛婷几下,也接话道。她穿的是很普通的云绣衫和丝缎裙,一头的百花髻让她看上去有些富贵的姿态。 另外一位娘娘并未说话,只是打量着李宛婷,但眼里也是敌意超过了好奇。 听了那温柔女子的话,辰贵妃更是有些不乐意,“淑妃妹妹,你说本妃错了?的确,皇上纳谁做个妃子什么的,我们的确是管不着。但先皇后仙去之后,这后宫中,还不是本妃在管事。若是皇上真纳个妃子,皇上可以不说,但祖宗的礼节可还在,本妃怎么也从没在请早安的时候见过她呢。” 听着她们的话,李宛婷不禁苦笑,但依旧没有说些什么。见主子不说什么,思菊思梅即使心里有些气恼,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贵妃在这说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两个妃子的谈论,刚走进正殿,李玄荫不禁问道。 辰贵妃,妍淑妃,谢昭仪三人忙是跪下,“臣妾个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待3位娘娘起身之后,李宛婷这才走到了李玄荫的面前,“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 微微一笑,李玄荫将李宛婷扶起,“宛婷,今日是你12岁的生辰,哪需要你跪拜呢。来,就和父皇一起坐吧。” “儿臣谢父皇恩典。”李宛婷依旧莞尔一笑,便也不扭捏的跟在了李玄荫的身边。 “贵妃,朕刚刚听你们谈论说,是哪个妃子没有去给你请早安呢?”坐下后,李玄荫继续问道。刚刚他们的话他自是全部听见了,只是听到自己最宝贝的小公主被辰贵妃口头刁难,忍不住想要替李宛婷戏耍她一般。 辰贵妃忙是跪下,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万岁,臣妾无知,竟是把公主给当作万岁新纳的妃子了。只是……只是不知当问否,这位公主,平日怎么没有见过。” 明知道辰贵妃的话只是托词,当提到了李宛婷,李玄荫的心里便再没了戏耍的念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李宛婷,李玄荫的脸上是几分的甜蜜,又有几分的苦涩,“这是皇后的女儿。朕一向心疼她,不想她过早在后宫的斗争中长大,故此你们谁也不知道这个朕还有宛婷这个女儿。现如今,宛婷也长大了,12岁的年纪,也该自理了。既然贵妃说你是公主,那朕就封你个公主吧。” 12岁?! 3个娘娘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纠结。12年前,皇上突然下旨,后宫之中,无论等级高低,各宫娘娘饰寝之后皆需喝下避孕的汤药,若是不小心有出,婴儿也全部溺死。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女儿吗? 贵妃娘娘有一儿,早些年被封为尊皇子。淑妃娘娘有一女儿,被封为贤灵公主。其他嫔妃除了先皇后和琴美人的儿子有封号,其余都皆未加冕听封。包括昭仪的女儿,现如今也还未得到加冕。 李宛婷乖巧的从皇上身边站起,走到李玄荫的面前跪下。思菊和思梅自也是跟着李宛婷一起跪下,低着头,并不言语。 三个妃子自是识趣的退到一边。她们倒是没想到今日居然正让她们赶上了先皇后女儿的加冕。 李玄荫也是收起了笑容,严肃道,“先皇后贤良淑德,仙去多年,后宫来多年无主,一是为了挂念皇后,再也是没有寻到一个能完全接替先皇后的人。今日,逢皇后之女十二岁诞辰,朕便封其为正一品镇国公主,并令其协同辰贵妃一同打理后宫。” “儿臣谢过父皇。”李宛婷规矩的磕了个头,乖巧道。 李玄荫一挥手,示意李宛婷站起,这才接着说道,“宛婷,你母后是一个贤良的女人,她在的时候,无疑是母仪天下的典范。如今,你虽只是公主,但朕希望你能够秉承你母后的风范,协助好贵妃。” 李宛婷并不言语,只是淡淡笑笑。一瞬间,眼角的稚气似乎是消去了几分。 站在一边的三位娘娘不禁是对李宛婷又一番奇异的目光。之前唯一有封号的公主,只有妍淑妃的女儿,而她只封了个正六品的贤灵公主。但李宛婷竟是直接被封做了正一品的镇国公主,甚至还被赋予了管理后宫的权利。李玄荫的话说的虽是辅助,但她们也能明白,实意便是让李宛婷替他看管后宫罢了。 明知道李玄荫的意思是驳了她的权利,但辰贵妃仍旧一脸亲切的走到李宛婷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瞧这模样长得,眉目之间果真是和先皇后甚是相似。今儿被封作了镇国公主,也算是对得起先皇后了。” 李宛婷并未言语,只是微微一福身,算是给贵妃见过礼。接着,将手从贵妃的手中抽出,又面向了李玄荫,“父皇,今儿是儿臣的生辰,不知父皇可得空闲去儿臣宫中?” 李玄荫微微一笑,自椅上站起,“也罢。今儿宛婷生辰,既是有再大的事也只等明日再说。小喜子,那就移驾茗鸢宫吧。”说罢,便向门口走去。 “皇上!”听了李玄荫的话,谢昭仪却是跪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皇上,臣妾有事……” “朕说了,既是有再大的事也只等明日再说。”李玄荫的声音与之前相比显得甚是严肃。 虽还有些话语想说,但谢昭仪还是退至了一边,再不说些什么。她的身份虽及不上辰贵妃,妍淑妃,但却也是后宫之中相对得宠的。平日里,她就算任性一些,皇上也定不会与她生气,但现在,却为了这个刚刚加封的公主第一次的忽略她。她的心中自然是不好受,但又不能当面对皇上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对李宛婷又多了几分的怨念。 冷冷瞧了谢昭仪一眼,辰贵妃对她并没有过多的同情,只是正好刚刚也吃了李宛婷一个软钉子,只当是与她有了共同的遭遇。当还是和妍淑妃一起,向李玄荫福身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也不说什么,李玄荫只是向宫外走去。李宛婷随后向三个娘娘一福身,便带着思菊思梅也跟上了皇上的步伐。 确定她们离开之后,辰贵妃才又看向了谢昭仪,“昭仪妹妹,你平时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今儿怎么……” “贵妃姐姐,我……”谢昭仪面露难色,像是难以启齿。 妍淑妃像是不合时宜,却又是最好的接话道,“我宫中近日进了些好茶,不知两位姐姐有没这个兴趣,到妹妹宫中品品呢?”她自然明白,这不是自己的地,说起话来,自然是没那么放心。 辰贵妃会心一笑,“淑妃妹妹是江浙人氏,这宫中的好茶自是不少。本妃早就想找妹妹讨些来,这有机会品品,自然是要去的了。昭仪妹妹,你也是会去吧。” 谢昭仪心里自是明白贵妃淑妃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些什么。 品茗 品韵由来莫与争,茗折香芽泛玉英。 凝淑院。 刚一进院子,便能闻见淡淡的桂花香。 抬头看着淡黄|色的小花,辰贵妃的脸上不禁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淑妃妹妹果然是淡雅之人。如此清幽的环境,如此芳香的气息,也难怪养出妹妹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江南佳秀。” 妍淑妃掩面而笑,“贵妃姐姐过奖了。若是姐姐喜欢,一会儿让丫头折些带回去便好。不过,既然姐姐喜欢桂花,不如就请尝尝妹妹亲手泡的桂花茶吧。” 点了点头,辰贵妃也不再与她寒暄,向正厅走了去。 谢昭仪还是带着些为难的脸色,但碍于贵妃和淑妃的脸面,便也是幽幽一笑,随着辰贵妃进了正厅。 清幽传香。 才是一片有些干燥的花瓣,在入水的瞬间化作了最柔软的翅膀。 在水中,滑动出一道道痕迹,也绽出了一缕缕幽香。 棕褐色的瓷杯,像是要和这幽香混为一体。 色越淡,而茶越香。 几片花瓣散落在杯面上,相逐想追,倒是落花流水的缩影。 “淑妃妹妹果然是个灵巧的人儿,这样的手艺,也难怪皇上常在夸赞你的茶呢。”辰贵妃小噿一口,忍不住赞道,“昭仪妹妹,你觉得如何?”转头却看到昭仪脸上交织着的赞叹和忧伤,又将茶放下,一副亲切的表情,“昭仪妹妹,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姐妹三人,你要有什么事不凡与我们知会之声,我们也好替你拿拿主意。” 听了辰贵妃的话,谢昭仪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险些溅出茶水来。忙是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之上,双手绞着手中的绢子,眼角几分的不忍,轻声道,“姐姐,我……我……怕是有孕了。” “吖!”妍淑妃惊叫一声,手中的茶杯直直落在了地上,水渍却脏了裙角。来不及弄干,只是看向了谢昭仪,“昭仪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事,万一给皇上知道了,那你……” 眼里有着点点的泪水,绞着绢子的手更是停不下,“贵妃姐姐,淑妃妹妹。若是给皇上知道了,我的孩儿必定不保。但,我们都是做娘的人,自然是心疼孩儿的。我……我想……” “别说了。”辰贵妃冷冷的打断了谢昭仪的话,态度与刚刚明显发生了改变,“谢昭仪,本妃念你也是皇上面前得宠的人,平日里自认待你也亲如姐妹。如今,你竟是违抗了皇上的口谕。本妃,也是不能帮你些什么。这个孩儿,你还是在皇上知道以前自己拿了吧。” 后宫的人情永远是建立在利益之上。而这利益的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孩子。辰贵妃是因为替皇上生下了第一个皇子才得以封为贵妃,而谢昭仪的得宠,却是与她的孩儿没有任何的关系。但如果谢昭仪又得了皇子,若是皇上追究也就罢了,若是不追究,怕是来日的地位会远远超过了贵妃。 妍淑妃虽只有一个女儿,却也明白这层关系,只是她待人素来温柔,虽有些看不惯贵妃态度的改变,却也只是劝道,“昭仪姐姐,贵妃姐姐的话虽是有些硬,却也是这个理。皇上已经说了,后宫之内,再不需一儿半女,我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不得违抗。毕竟,我们只是后妃。” 谢昭仪依旧无话,心情已经是达到了冰点。贵妃的自保,她并不责怪,在这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在太子还没有确定的时候,有着被封为尊皇子的儿子,贵妃自然不希望有更多的竞争者。 “三位娘娘,我们家主子有请。”正当三人处于沉默中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女子清幽的声音。幽静,宛如一朵幽兰。那种清幽淡雅,更是赛过了满院的桂花。 但屋中的三人却是无暇欣赏女子的清幽,只是一副惊恐的表情望着女子脸上淡淡的笑容。 妍淑妃有些气恼的看着院门口的白衣女子,“你是哪宫的丫头?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进来前连通报都不会吗!来人啊!还不好好教训教训她!” 门口的丫头奴才互相看着,却谁也没有动作。 “怎么?叫你们教训她,是不懂还是不会啊?一个个杵着干嘛呢!”淑妃平日对下人总是温柔亲切,从未像今天这般严厉过。 思兰却是不惊不慌,规矩的福身之后,又幽幽开口,“不当之处,思兰在这先道声歉还请淑妃娘娘多担待了。只是因为我家主子说了,请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昭仪娘娘去院里一聚。方才去了贵妃娘娘宫中,得知娘娘正在淑妃娘娘这,赶来之后,一时心急才忘了礼仪。” 辰贵妃轻轻抬眼,看向了门口的丫头。一身素净的白色宫衣,长相也颇为清秀,倒也是个体面的丫头,“你是哪个宫中的?怎么从没见过你?你的主子又是哪位,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思兰笑容轻绽,又是从容回道,“回贵妃娘娘话,奴婢思兰是茗鸢宫镇国公主的贴身丫鬟,今日是主子的生辰。主子说,早上在养尊殿和三位娘娘之后,觉得甚是投缘,才想借着这个机会,请三位娘娘去宫中一聚。” 镇国公主,李宛婷! 辰贵妃的脸上霎时现出了谄媚的笑容,“既是镇国公主,那我姐妹三人自当要去。只是请问思兰姑娘,刚刚我们三人的谈话,你听了多少?” 谢昭仪满是震惊,目光在贵妃和思兰两人之间流连。这事,被贵妃和淑妃知道,她大不了就是失去孩子。可要是给镇国公主知道,她却不知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止是一个公主那么简单,更是有着管理后宫的权利。 “回娘娘的话,思兰,全听见了。”思兰依旧是从容回话,丝毫不在意谢昭仪脸上的恐慌,“三位娘娘,若是没有其他问题,就请随思兰一起走吧。” 脸上说不清是恐慌还是什么,谢昭仪只是走到了思兰的面前,“你全听见了?那你想怎样?告诉那个12岁的丫头?还是告诉皇上?” 直视着谢昭仪,思兰没有一丝的紊乱,“我们家主子可不是什么12岁的丫头。昭仪娘娘,若是不想生什么是非,这话,恐怕您得收回去才好。” “你……”谢昭仪的唇角有些微微的抽搐,也顾不上身份的差别,竟是掐住了思兰的脖子,“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就是要叫她丫头怎样!反正你回去告诉她我也没有好结果!既是这样,倒不如杀了你这丫头!” “昭仪娘娘,你若是杀了她。本宫定会连着你腹中的孩儿一起让你们生不如死。”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从思兰的身后传出,李宛婷微微的笑着,笑容中却隐着一种给人的压力。 因为呼吸不流通的关系,思兰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却依旧露出淡淡的微笑。 谢昭仪又是一惊,虽是松开了掐住思兰的手,但却已经明显是心神不定,“李宛婷,你不就是一个12岁的丫头吗!你要不是皇后的女儿,哪会是什么镇国公主!凭什么因为你,我们就不能再要孩儿!” 淡淡看了思兰一眼,李宛婷的眼里有着明显的责怪,“思兰,不是让你来请三位娘娘的吗?怎么却和昭仪娘娘吵起来了呢。”接着,又转向了淑妃和贵妃,“倒是扰了两位娘娘品茗的雅致呢。”说完话后,又转过身去,“父皇,您说得果然对了。淑妃娘娘泡得一手好茶,才进屋子,便已经能问到淡淡得幽香。” 皇上? 这时辰贵妃和妍淑妃再不能是在一边观看,也是站起身来。 望着面容呆滞的谢昭仪,李玄荫有些隐隐的怒火,“谁说朕下令后宫再不需子蓄是因为宛婷的。谢昭仪,你犯错在先,若是好好向朕认了,拿了腹中胎儿,朕也就不追究什么。但你不禁瞒着朕,还想杀人灭口,更是侮辱前皇后和镇国公主。朕今日就废了你昭仪的身份,命你拿掉胎儿后搬入冷宫,你可有意见?” 泪水,滴滴向下落着,谢昭仪更是呆滞的看着皇上,“皇上,我怀的,可是皇家的骨肉啊。我……” “你们可知道先皇后是为何仙去的?”皇上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生了元华以后,皇后的身体就一直很不好。生宛婷更是落下了病根,自此以后,身体一天比一天弱。这才会早早仙去。朕怀念皇后,也是不想再有悲剧发生。故此,才不让后宫再有子蓄。谢昭仪,你既已怀了身孕,本是该让你好好生育,但你刚刚的品行却实在不是一个良母应有的。既然如此,这样的骨肉,不要也罢。” 眨巴着眼睛,谢昭仪有些愣住。这么说来,害了她腹中胎儿的,还是她自己?默然跪下,狠狠的磕了一个头,“臣妾谢皇上恩典。”说罢话,便也站起身来,双目无神的向外走去。她无奈,身处这样的一个后宫之中,她是该庆幸皇上体恤一个女人的苦处,还是应该痛恨皇上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思竹。”李宛婷唤道,眼里闪烁过一道不属于一个12岁女孩该有的阴冷,“你自幼习得一些草药良方,不如就开一剂堕胎的汤药,也省得昭仪娘娘痛苦。” 思竹应过一声,心里在明白了李宛婷的意思,此外也不禁感到一股陌生的恐惧。 在那一世,她也习过历史,尽管没有看到过与这一世相同的历史,但她却也明白。想要生存,就必定得狠。无论是否与她的利益冲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却是两世都通用的。 太子 谢昭仪终究还是没有去成冷宫。在她的宫中,在她昭仪生涯的最后一个晚上,死了。 宫里传出的原因,是她舍不得腹中的胎儿,自杀了。 但辰贵妃,妍淑妃,以及昭仪宫上下都知道,谢昭仪是被思竹的药给药死的。至于原因,自然就是先皇后的女儿,镇国公主李宛婷了。 谢昭仪死的那日晚上,贵妃立马是到了茗鸢宫。谄媚的样子,就像是当初向皇后示好那样,又是要将镇国公主当成了她在后宫生存下去的有力靠山。 妍淑妃却示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去茗鸢宫,但却也派了贴身的丫头送去了贵重的礼品,也是表示了自己的示好之意。 那日之后,镇国公主在宫中算是出了名。 当年,先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无论是从气质,从风度,还是从手段上,都是将后宫管理的有理有条。如今,镇国公主也是将先皇后的一切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延续了下来。 自那日以后,茗鸢宫终日是门庭若市,再不见当初的清静。 看着正厅理正和萧昭媛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李宛婷,思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一会儿的工夫,见你叹气好几回了。”思菊轻声问道。 思兰又是叹了一口气,脸上忙是忧伤,“你不觉得主子像是换了一个人吗?自从加冕那日醒来之后,主子再没了12岁的样子。” “而且,平日里主子善良开朗。就算只是一只小动物也从不会加害。但谢昭仪……”思竹接话道。那日她帮着李宛婷药死了谢昭仪后,总觉得李宛婷变得有些陌生,陌生的让她有些惧怕与心寒。 听着她们的话,思梅转过身来,脸上有些责怪之意,眼里却也是担忧,“主子的事哪是我们可以在背后讨论的!就算主子处事有些不得当,咱帮着主子做的圆滑些也就好了!只是……” 四个人再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看着李宛婷。明明十二岁的年龄,脸上却只见成熟,找不到一丝的稚嫩。 思梅,思兰,思竹,思菊。 是先皇后从家中选出的四名丫头,从李宛婷出生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是李宛婷最贴身的4名丫头。 梅兰竹菊,人如其名。傲而不俗,幽而不病,轻而不佻,丽而不娇。 四人亦各有所长。思梅擅长管理,思兰精通乐理;思竹用药,拿捏得当,思菊待人,进退得宜。 四人从刚记事起便服侍李宛婷,自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李宛婷。但自她12岁生辰以来,她们却是开始觉得李宛婷竟变得陌生起来。 “在想什么呢?”送走了萧昭媛,李宛婷也是走向了她们四人。“刚刚看你们似乎在讨论些什么呢。”她虽是在应付着那些后妃,但却也同时察觉着宫中的动静。 四人纷纷行礼,并不多言。只有思菊开口道,“回主子话,我们四人在说,自从主子封了镇国公主,我们茗鸢宫可是再没消停日了呢。” 李宛婷只是淡淡一笑,她与梅兰竹菊四人虽是主仆,但从小相伴,却也情似姐妹。随即,向内房走去,又接着道,“你们知道刚刚萧昭媛找我何事吗?” 四人跟着李宛婷往内房走去。思梅接话道,“现在后宫里那些娘娘,来找主子还不就为了寻个靠山。镇国公主,可是这后宫晚辈里平级最高的呢。加上皇上还让主子你协助辰贵妃管理后宫,她们自然是想讨好你啦。” 寻了张椅子坐下,李宛婷看着思梅,微微笑道,“说得不错,她们找我,是为了寻个靠山,为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孩儿。刚刚这萧昭媛,你们可知她有几个孩子吗?” “萧昭媛只有一个皇子,在皇子中排行第四,但至今尚未封号。难道,她是为了四皇子才来找主子的吗?”思菊回道。平日,她是茗鸢宫中最常在宫内走动的,这些事,自是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些,“如今,宫里的皇子公主虽不算少,但真正得到封号的却是屈指可数。大皇子,贵妃娘娘的儿子,早些年被封为了尊皇子。二皇子,琴美人的儿子,被封为德钦皇子。三皇子,先皇后的儿子,也就是主子的哥哥,被封为圣朝皇子。公主中,除了主子你,也只有淑妃娘娘的女儿被封为了贤灵公主。” 李宛婷并不言语,只是默默低下了头。记得那一世,历史中无论是哪个朝代,内宫之中,总是争斗不休。无论是为了后位还是帝位。后宫的女人争后宫之主的位,也为自己的儿子争太子的位。她不禁是想到,若是她的母后还在,是否也会为了哥哥的太子之位而和贵妃她们争斗吗?“萧昭媛想让我帮她的儿子得到一个封号。此般看来,便是为了日后争太子之位吗?” 四人皆是惊恐的望向李宛婷,这虽是事实,但这般将事实的说出,却也是让她们有些惊慌,“主子,这事在宫里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起啊。若是皇后娘娘还在,太子之位定是圣朝皇子的,但现在皇后仙去,后宫是贵妃娘娘主事,这太子之位……” “保不齐是哥哥还是贵妃的儿子。是吗?”李宛婷接话道,她自是明白这个道理。无论是那一世的知识,还是这一世的见识,“思菊,你素来懂得处世之道,那你说,若是哥哥作了太子,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思菊面露难色,在后宫中,这些本就不该她们女流之辈讨论,但既是主子问起,她便也只能说道,“对于我们女子而言,好处只是丁点。若真要说什么好处,也只是身份地位上的区别。” 微微一笑,一丝阴暗在眼中迅速滑过,“身份?这我倒是不在乎。但若是这么简单的吧太子之位让出,岂不是太过简单?不如,我们就帮哥哥争这太子之位吧。”也算是她为替母后了结一桩事。 四人又是相互一视。轻声应道。心中,却已经有些冰凉。 美人 美红帐下犹歌舞,人间只道又无眠。 又是一天醒来。 看着窗外还有些暗的天色,心里有些酸楚的感觉。 记得在那一世,这个时候的她,依旧还是在睡梦中,只等着闹钟响起,去学校的那一刻。而这一世,她只能继续着一直以来的习惯,早早的睡,早早的起。 离思兰进来帮她梳妆还有一点时间,李宛婷赶忙是轻声下了床,随意找了件衣服披上。看向镜中还未梳妆的自己,样子显得有些凌乱。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将自己的长发梳顺了,便也不再做任何装饰,轻声离开了房间。今日,她只想能够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般的轻闲。 自父皇封她镇国公主以来,虽然她不用每日去跟皇上贵妃请安,但每日来她宫中的娘娘却还是让她少了几分清闲。此时,宫中十分的安静,从她走出茗鸢宫以后,还不曾遇见过一个人。只是偶尔听见朝圣殿上传来的上早朝的声音。 琴音如珠。 时而清脆,时而低沉,勾出哀怨的情思,也勾出想念的哀愁。 李宛婷不禁停住脚步,微微眯起眼来,细细听着隔壁院子中传出的古琴音。清早的时候,会是谁在弹奏? 突然听见清脆一声,长长的尖音,倒是坏了刚刚的美妙。 眉头一皱,李宛婷不禁为之可惜。这该是琴弦崩断导致,只是可惜坏了这弹琴之人一早奏乐的兴致,和她这听琴人欣赏的雅兴。 向前走几步,抬头看向院子上挂着的牌匾,琴坞。 这个地方,她的确陌生,从没见过,从没来过,甚至,从没听人提起过。但她感兴趣的,是那个“琴”字。后宫的女人中,被赐了这个字的,她记得是德钦皇子的生母,琴美人。 “谁?”秀气的男声从琴坞中传出,男子一身青衫,面若桃李,竟是能将女子生生比过的柔美。 男子的身边,坐着一位素妆的女子,皎好的面容,只是带着些许抹不去的忧郁,面前正摆着一架古琴,想来便是刚刚弹琴的女子。 李宛婷微微一笑,也不客气的走入了琴坞之中,看着女子面前的琴,“能让我看看吗?” 弹琴的女子亦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位子让给了李宛婷。 走到琴前,拉起了那根落出的琴弦,将其拉直,落出的那一头又重新绑在了另一边的琴体上,“琴弦只是有些松了。你再试试,现在,应该不会再崩了。” 看着李宛婷,女子有些犹豫,“不知你是……” “是镇国公主吧。”说话的是那名青衫男子,他的眼神里,有种淡淡的温柔。 看向男子,李宛婷并没有任何的拘束,“是。如果本宫没有猜错,你们是琴美人和德钦皇子吧。” 琴美人并没有坐回琴前,只是微一福身,轻声道,“臣妾见过镇国公主,不知公主怎么到了琴坞来。”看李宛婷的样子,没有任何的装扮,只是披了一件外衣,全然是刚刚睡醒的姿态。 李宛婷悠然一笑,将琴美人扶到了琴边坐好,“何须如此多礼呢。你是德钦皇子的生母,按理说,地位应该远在昭仪之上,怎么到了今日还是区区一美人呢?” 琴美人看向德钦皇子一眼,眼里是深深的哀怨,“元卿他是个好孩子。可惜,他跟错了母亲。公主,现在时辰还早,你是偷偷出宫的吧。一会儿进屋让臣妾替你装扮一下,让元卿送你回宫吧。这事,若是?br /gt; 公主要淡定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部分阅读 若是给贵妃知道了,怕是又要出什么事了。” 李宛婷点了点头,虽是还有想问的话,却还是依着琴美人,进了屋子。 比起茗鸢宫,琴坞可谓是简陋到了极点。除了生活的必需品,再没有一点的装饰。 替李宛婷梳好头后,琴美人微微一笑,从首饰盒中拿出了一枚发簪,“公主果然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呢,姿色就是比平常人更加淡雅高贵,只是可惜,琴坞没有什么能够衬得上公主的发饰。这枚发簪,就请公主先带着,待回了宫中再换上相称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比起思兰给她的装扮,琴美人将她打扮的更是静雅。一身藕色的纱衣,虽是不似平时她的风格,却也将她扮的如同出水芙蓉。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竟有些呆了。在那一世,她和所有女生一样,多么希望能够拥有绝世的美貌。而这一世,她活了12年,竟才刚刚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般倾国倾城。 站起身来,看着琴美人,李宛婷有些疑惑,“宫中怎么没有几个贴身的丫鬟呢?” 眼中明显滑过一丝的掩饰和不甘,琴美人却是将话扯了开,“公主,过些时候,也要去贵妃那请早安了。还是快些回去吧,一会儿来人,让他们看去总是不好的。” 微微笑着,心中却种下了种子。李宛婷随着德钦皇子李元卿一起向茗鸢宫走去,一路上也是知趣的不提琴美人的事。 “主子,你去哪了啊?”才一进茗鸢宫的大门,思兰便已经是一脸委屈的扑了上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李宛婷小声道,“思兰,我没事啦。只是起的早,就去宫中走了走。还遇见了二哥呢。” 李元卿诧异的看着李宛婷,他在皇子之中排行老二,但在加冕前,他们对他的称呼是二皇子,加冕后的称呼是德歆皇子,而今日李宛婷德一声二哥,却是狠狠刺激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思兰这才注意到李元卿也在边上,忙是急急跪下,“思兰见过德钦皇子。” 李宛婷不禁脸一红。平日里,就算是见到皇上,这几个丫头也是不会轻易下跪,今日,果然是把她们急坏了呢。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镇国公主,既是已经到了茗鸢宫,那我也就回去了。”李元卿浅笑着,柔声说道。说罢话,便也匆匆离去,不多做停留。 李元卿离开后,思兰站了起来,又是忍不住抱怨道,“主子!你去了哪了嘛!这要是给别人撞见你不修边幅的样……”但看见李宛婷今日的装扮,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拉住思兰的手向正厅走去。在正厅,果然也见到了同样是满脸担忧的另外三人。 没等她们开口,李宛婷便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放心啦,我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了。只是,思菊,你对宫中的事情比我们知道的要多,你可知道,琴美人为何还只是一个美人吗?” 虽是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李宛婷既是已经平安回来,她们也算是安了一颗心。但对于这个问题…… 思兰记起早上是李元卿送她回来的,忍不住问道,“主子该不会是去了琴坞吧?” 听了思兰的话,思菊也是忍不住惊讶,“主子,早上你见了琴美人?” 点了点头,李宛婷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琴美人清静自然,我倒是很喜欢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作为德钦皇子的生母,她却还只是一个美人。” 思菊叹了一口气,脸上也是有些惋惜,“后宫虽是皇上的后宫,但作为一个妃子,上有皇后,皇后之后还有贵妃,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那是件多少困难的事呢。琴美人就是因为得罪了贵妃,既是有德钦皇子也是终究被皇上忘却。” 抬起头来,眼里有些难以置信。在那一世,历史中后宫的争斗的确是让人感觉到残酷,但这一世,真正身处于后宫之中,即使不是直接参与到这争斗中,却还是忍不住诧异。 眼前不禁浮现出琴美人那张有些哀怨的静雅的面容,李宛婷忍不住替她感觉到了一阵心酸,“思梅,准备一下,我们也去给贵妃请安吧。既然父皇让我协助贵妃娘娘管理后宫,我又怎能毫不过问。” 思梅突然感觉到了惊慌,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但还是福了身,轻声应了。 早安 早识卧龙应有分,安辩寐凤亦诱天。 朱雀宫。 院子里种的是鲜艳的牡丹,丛中还摆着两只仙鹤的石雕。 金色的瓦砖,看去的第一眼让人觉得有些晃眼,而第二眼,便让人不禁产生了奢侈的念头。尽管,那并非是真金。每隔的窗上,也都挂着最普通的书画,但不普通的,便是每幅画,都是用金粉做的颜料勾了边。 李宛婷忍不住一声冷哼,虽说在宫中,除了皇上的寝宫养尊殿,皇后的寝宫储凤宫和皇贵妃的寝宫鸾喜宫之外,便属贵妃的朱雀宫最为富丽。但今日一见,她却觉得,与其说这富丽,倒不如说这奢华。 “镇国公主,贵妃娘娘正在正厅召见各位娘娘,您是不是……”宫女跟在李宛婷的身边,脸上虽是必恭必敬,却也掩饰不了她有些紧张的情绪。 李宛婷轻撇过她一眼,语气中有些冰冷的意思,“本宫要见贵妃娘娘,还得经过你的同意吗?何况,若连这早安礼都不参加,我又如何能够帮着贵妃一同管理后宫呢?” 宫女忙是跪下,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使得这位新封的镇国公主如此不待见,“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李宛婷也不再和宫女多做纠缠,只是带着思梅,往正厅去了。 正厅中,辰贵妃有些慵懒的坐在正中的贵妃椅上。 厅中,或是坐着,或是站着的,正是后宫中各宫的主子。妍淑妃,萧昭媛,琴美人,也都来了,若是谢昭仪没有死,也该在这里见到。 “镇国公主到!”远远看见李宛婷进来,门口的公公忙是喊道。 辰贵妃有些惊讶的站起,见到踏进正厅的李宛婷,忙是客气道,“今日公主怎么有空过来?我这也没准备些什么,怕是怠慢了镇国公主呢。” 李宛婷没有搭理于她的矫情,只是环视一圈大厅里的各宫娘娘,“各位娘娘好啊,宛婷,应该还没来迟吧。” 萧昭媛忙是站起身来,对着李宛婷一福身。 妍淑妃只是轻轻一点头,也没有太大的举动。 琴美人依旧是那种带着些哀怨的笑容,只是在看见李宛婷依旧是保持这早上她帮她装扮的样子时,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的惊讶。 “贵妃娘娘,宛婷不会是来得不是时候吧。”李宛婷微微笑道,很好的掩藏了自己情绪。 辰贵妃只是坐好来,正色道,“众位姐妹,既是已经请过安了,本妃也不好强留大家在此。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散去吧。” 各宫娘娘听了辰贵妃的话,自是知趣的福身退下。只有妍淑妃和琴美人在离开的时候,有些深意的看了李宛婷一眼。 待各宫娘娘离去之后,辰贵妃自贵妃椅上站了起来,开口问道,“不知镇国公主今日来朱雀宫有什么事吗?” 李宛婷的目光却依旧没有停留在辰贵妃的身上,反而注意在了大厅中连接着偏房的那扇竹帘上,“贵妃娘娘宫中有客人吗?” 辰贵妃自李宛婷的视线看去,脸上一丝的诧异之后,又是一丝淡淡的微笑,“元明,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从拉开的竹帘后,走出的是一个年约20的男子。那是一个线条十分刚硬的男子,一身紫褐色的长衫,腰间别着一枚别致的玉佩,“元明给母妃请安了。”男子的声音如同山谷间的泉水,温柔却又有力。 李宛婷细细打量着李元明,辰贵妃的儿子,皇上赐封的尊皇子。他的眼很有神采,像是黑夜中的启明星,能够很轻易的吸引人的目光。高高的鼻梁挺立着,为他的长相添了几分的英气。嘴唇却是薄薄的,如同桃花般的色彩竟像是个画中的男子。 李宛婷不禁微笑,在那一世,她也听别人赞过美男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但这一世见到的这个男人,定是那8个字所不够形容的,李元卿的俊,是偏于中性的俊,而李元明的俊,却是一种男性的阳刚之美。 “思梅给尊皇子请安了。”见李元明向她们走来,思梅忙是福身。 李宛婷只是微微一笑,道,“在宫中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见过尊皇子,倒是宛婷疏忽了呢。” 李元明也是不拘的一笑,走到了李宛婷的面前,“你就是镇国公主吗?果然是个精巧的人儿。难怪父皇那么喜欢你。就连元华和元卿也是向着你呢。” 李宛婷不解,若说李元华,他们虽是嫡亲的兄妹,但自她当上镇国公主后却还未曾见过他,要说李元卿,那也只是早晨因为巧合在琴坞中见过。要说他们向着她……这…… “你是还不知吧。现在米朝的处境并不算好,周氏军现在正伺机准备攻打进来。早朝的时候,赵大人提出向周军和亲以求同存。这和亲的担子,自然是要在已经有了封号的两位公主中选择。”李元明不再说下去,倒是有些暧昧的捋起李宛婷一缕青丝,在手中轻轻把玩,“不过见了你,我也算明白,元华和元卿怎么不愿意你嫁到外面去。只可惜你也是父皇的女儿,若非这样,娶来做个皇妃,岂不是美矣?” 悠然一笑,李宛婷却并不搭理李元明。在那一世,她也曾学过昭君出塞,文成公主进藏的历史,和亲自古就是政治上一种以求和平的手段,女子在这种手段中却是最不可缺少的工具。这一世,也轮到她成为这种手段下的牺牲者了吗?只是不知,若真让她去和亲,她是否能像那两位女子般在历史上留下一番伟绩。 辰贵妃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甚是不满的看着李元明,“元明,你怎么能在公主面前说起这些呢。还不快些回你自己的宫中去。既是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怎么还能总往母妃的宫中走动。这般的随意,将来怎么能成大器。” 虽是不满母妃的责怪,但毕竟还是自己的母妃,李元明还是得乖乖的认了错,离开了朱雀宫。 辰贵妃这才又是满脸笑意的看向了李宛婷,“公主今日的打扮倒是素雅的很。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李宛婷摇了摇头,也是直接道,“贵妃娘娘也切莫多想。宛婷来这,纯粹只是想找娘娘聊聊。” 辰贵妃这也才安下心来,拉着李宛婷,像是亲母女一般的亲切,“来这坐吧。我这就让人准备茶点。虽说,朱雀宫的茶比不上淑妃那的清甜,但也算得上是茶中上品。” “那用得着这么客气呢。娘娘既是不拿宛婷当外人,又何须整这些呢。”李宛婷客气道,“倒是有两件事,宛婷想好好请教请教贵妃娘娘呢。” 心里突然是沉了下来,预感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但脸上依旧是挂着谄媚得笑容,辰贵妃又是道,“哦?那不知公主有什么问题吗?便请直言吧。” 笑容突是变得温柔却又有着距离,李宛婷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细细把玩着,“贵妃娘娘这的东西果然是与别的宫里的不一样呢。这茶杯,可是来自西域?此般透明纯正的质地,用来泡茶,果然合适。贵妃娘娘果然是个会享受的人呢。” 辰贵妃自是听出李宛婷并非只是单单夸赞她的茶杯,但又是疑惑她的意思,便只是试探道,“若是公主喜欢,本妃便让人送一套去茗鸢宫,你看可好?” 李宛婷一声冷笑,撇向了辰贵妃,“那么,宛婷是否该感谢贵妃娘娘的大方呢?请容宛婷多话,朱雀宫的这些装饰物,可是从内务府领来的?似乎,更比父皇宫中的那些来得精致呢!” 辰贵妃这下才明白了李宛婷是指她那些奢华物的事情,忙是笑道,“公主说笑了。” 不再讨论这个问题,李宛婷又是问道,“另外,德钦皇子的生母是琴美人吧。” 听到这,辰贵妃脸上一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是。有何不妥吗?” “自是有不妥啊。”李宛婷将茶杯放下,说道,“至今为之,父皇就封了三位皇子封号。尊皇子的生母是贵妃娘娘你,圣朝皇子是先皇后的儿子。虽说不是因为母凭子贵,但二位皇子的母亲的地位却也衬得上他们的地位。只是德钦皇子的母亲,却还只是区区一个美人,这不是有些奇怪吗?” 贵妃又是一笑,心里虽是有些不喜,却不做在脸上,“这一点,倒是本妃疏忽了呢。赶明儿,本妃就向皇上提议,给琴美人晋级。” 微微一笑,便也不再提这件事,只是随意又聊了些别的,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和思梅一起离开了朱雀宫。 而之后,辰贵妃便让人换下了那些装饰,并派了人将那套茶具送到了茗鸢宫中。 回去的路上,李宛婷忍不住问道,“赵大人是谁?” 身边思梅想了想,才回道,“是正一品文大臣赵焕,此人号称是米朝第一聪明人。而且……似乎和淑妃娘娘还曾经……” 轻轻撇过思梅一眼,李宛婷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是起了一层薄雾。 外敌 外见壅於王凤等,敌国舟中非所拟。 朝圣殿。 雄伟更透得庄严。 卯时刚过,殿内等候的大臣们自觉的噤声跪下,等候着皇上的到来。 “圣上驾到!”喜公公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接着,一身暗紫色的宫人服装,持着一缕拂尘,喜公公面带浅浅的笑意自文武大臣让出的道中走过。 李玄荫随着喜公公走进朝圣殿,在龙椅上坐下,环视殿内一圈。 “臣等参见圣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待李玄荫在龙椅坐好后,众大臣在各自的位子上跪好,齐声道。 “众卿家平身。”李玄荫正色道。 文武大臣门礼后站起身来,无论之前是喜是闹,也都恢复了一脸的正色。 “众位卿家,今日有什么新鲜事儿吗?”李玄荫道,语气中少了早朝该有的严肃,反而是一种的轻松惬意。 “秉皇上,臣有本。”正一品武大臣卢淅珅却是上前一步,严肃道。 李玄荫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脸色,但还是耐心道,“卢卿家有什么事吗?” “回皇上。城外周氏军频频示威,惹得周边群众人心惶惶。齐奏皇上,臣愿领军攻打,以正国威!”卢淅坤抬起头,语气之中满是坚定。 卢淅坤的话刚刚说完,赵焕也上前一步,接话道,“秉圣上,臣以为,卢大人此话不对。” 李玄荫的脸色更是难看,起初还有着些许耐心,此刻却更是没好气道,“那你又有何法吗?”这几日,他日日听到的都是关于周军的事情,今日才想能够好好清净一下,却每想到还是给拉进了这个事情中。 听出李玄荫的语气不对,赵焕立即是跪了下来,“臣以为,开战虽是能解决,但却定会伤害到我朝百姓。若是能够和平解决,不动用一兵一仞,岂不是更好?” 卢淅坤听了赵焕的话,也是跪了下来,“皇上,臣以为不可!周氏胆敢叛乱,便是不将圣上,不将天朝放于眼中!如此,我们又怎能求和!” 眉头一皱,李玄荫开始有些恼怒的神情,“就没有其他事了吗?别每天都拿这件事来烦朕!朕说了,这件事留着朕自有考虑!” 殿内再无任何声音,但殿外却传来了些些的吵闹。 “小喜子,你出去看看,是何人在朝圣殿外喧哗。”李玄荫淡淡说道,目光却依旧停留在还跪着的卢淅坤和赵焕身上。 喜公公领命之后,由边上绕出了殿外,却只看见正和殿外侍卫争论着的思菊和思梅。不仅是眉头一皱,走了过去,“你们两人不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着,怎么到这来了?平时你们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丫头啊。” “喜公公,你就别怪她们了。是宛婷想进去见见父皇,她们才去和侍卫说呢。”李宛婷自思梅的身后走出,微微一笑,带着些歉意的说道。 喜公公忙是一福身,惊声道,“哟!我的公主啊。现在可是早朝的时候呢。你怎么来这里了呢。宫里的规矩,后宫的娘娘主子们是不能来朝圣殿的……” 不容喜公公说完,殿内便已经传出了李玄荫的声音,“小喜子,殿外是什么人在喧哗啊?” 喜公公的脸色有些改变,为难的看着李宛婷,不知该如何回话。 “喜公公,一切后果,皆有宛婷自己承担。”说罢话,李宛婷便带着思梅和思菊向殿内走去,在众大臣诧异的目光中,走到赵焕和卢淅坤的中间跪下,“儿臣见过父皇。” 站在一边的李元明,李元卿,李元华不禁是皱起了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李玄荫的表情。 众大臣则是开始小声议论起,这位大胆闯入朝圣殿的公主。 李玄荫向来喜爱李宛婷,但对于这事,任他再喜爱,却也是不得不恼怒起来,“大胆!这是上早朝的地方。后宫的娘娘和主子们是不得踏入的!你身为镇国公主,难道不知道吗?还有你们这两个丫头,主子不知道规矩,你们也不知道吗!来人啊!将这主仆三人带出去,再打那两个丫头二十板子!” 也是李宛婷选的时间不对,本来后宫女眷擅闯朝圣殿便是坏了规矩的,偏还赶在了李玄荫正因为周氏军的事情心神烦乱的时候。 李宛婷却也不慌不乱,反而微笑抬头,轻声道,“父皇,儿臣知道这规矩,也知道米朝正面临外敌。周氏军一天不撤去,城内外百姓便一天得不到安宁。宛婷虽身为女子,却更是米朝的镇国公主,若是连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都不管不顾,宛婷不是有愧于父皇和母后的希望吗?” 刚刚踏进的侍卫,以及刚刚还在讨论着的大臣,听得李宛婷的一席话,也是停住了脚步和讨论,一同望向了李玄荫。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女人不得上朝廷,这是祖宗的规矩。但李宛婷虽是女子,却不卑不亢,有条有理,让他们不禁侧目。 李玄荫恼怒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事严肃道,“你身为女子,这等事情也不需要你来记挂。你能有这份心,朕便已经十分欣慰。你且退下吧。朕,不怪你便是,这两个丫头,也不罚了。” 李宛婷还想说些什么,但看李玄荫的脸色又开始有些不对,便也知趣的告退。 思梅和思菊倒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们倒是不怕挨板子,只是主子的做法实在是让她们有些放心不下。 经过李宛婷这么一闹,李玄荫是再没了上早朝的兴致,早早让众大臣跪安散去,只留下了三位皇子和文武大臣赵焕,卢淅坤。 “两位卿家也不必多礼了。你们是正一品的文大臣和武大臣。朕知道你们素来不合,但现在面临外敌,你们还是先收起你们私人的恩怨,咱们君臣几人好好讨论讨论到底该如何对策才好。”李玄荫从龙椅站起,倒是没了先前的恼怒。 赵焕和卢淅坤互看一眼,他们同朝为官,本该是相辅相成,共同辅助皇上。但偏偏他们又是一文一武,才使得他们在许多问题上,都有着差别的看待。 “皇上,微臣还是认为不应该出兵。自古以来,有德者得天下。更何况,若真的出兵,无论周军退兵与否,边城百姓都将会受到严重的伤害。”赵焕说道,他依旧坚持着求和。 下了朝,李玄荫的脾气也是缓了许多。走回龙椅上坐下,看着站在一边的三个皇子,问道,“你们三人有什么想法吗?” 见皇上点到了自己,三人皆是恭敬一礼。之后,李元明作为大皇子,先向前一步,“父皇,儿臣认为,我堂堂天朝,岂可向周军这等叛乱者求和。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我天朝无人?” “父皇。儿臣以为,赵大人所言有理。一旦战乱,无论成败,最先遭殃的必定是边城百姓。求和并不是示弱,反而是一种大体的行为。”李元卿接话道。 李元明轻撇过李元卿,没好气道,“那依着你,我们就该送上山珍佳品,任由他们谑夺吗?” 李元卿也是争辩道,“谑夺?尊皇子此言怕是有差。求和只是为了表示我朝愿与他和平共存,以修永世之好。哪来的谑夺?” 见他们二人又是要争论起来,李玄荫又说道,“元华,那你是怎么看的?” 李元华身穿一件青色长衫,长发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是一条青色的丝带简单的束着。几分的书生气,又有着几分不羁的味道。“父皇,儿臣以为。凡事留个退路总是好的,把事做绝对双方都是没有好处的。既是赵大人提出要求和,我们不如就让赵大人做这个使节,看看能不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事情。若是不能,再出兵也不迟。” “皇上,臣愿意做这个使节!”赵焕听得李元华的话,立即是下跪请命。 李元明淡淡扫过李元华一眼,并不言语,但不喜的神情已经现在脸上。 李元卿则是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他比李元华大1岁,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论感情,他们也更甚嫡亲兄弟。 李玄荫也点了点头,也是认可了李元华的说法,“卢卿家你的意思呢?” “微臣也同意圣朝皇子的说法。在赵大人去见周军的时候,臣请命练兵,以作好完全准备。”卢淅坤虽还有些不满,但也只得应了。 “准奏。”说罢话,李玄荫也自龙椅上站起,招进了喜公公,才对殿中的五人说道,“既是已经商量出结果,你们便也散去吧。” 贤灵 贤名圣行甚辛苦,灵称巧意俏何难。 米朝二十四年,年底。 琴美人晋封为德妃。 一晋数级,引得后宫中从前对其莫不过问的主子们又是对她下足了讨好的工夫。 另外,也有圣旨下达到凝淑院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妍淑妃之女,贤灵公主李宛容,德贤聪慧,风姿卓越,晋封为誉歆公主。朕念其已到舞象之年,特此赐婚于周涵王。钦此!” “臣妾(儿臣)领旨谢恩。”妍淑妃和李宛容规规矩矩的跪住。 宣读后,喜公公将圣旨递于妍淑妃的面前,笑道,“老奴给淑妃娘娘,誉歆公主道喜了!” 妍淑妃接过圣旨,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笑容,“喜公公,敢问,这周涵王是什么人?”虽说晋级是一件好事,但晋级的同时,女儿就要外嫁他人,她这做娘的心里,自是不太好受。 喜公公面露难色,看了看誉歆公主,说道,“娘娘这就有些为难老奴了。” 看了眼站在自己边上的誉歆公主,淑妃道,“容儿你先退下吧。” 李宛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入了内房。 这时,喜公公也是有些惋惜的说道,“娘娘您知道米朝正面临着周氏军这样一个外敌吧?赵大人提出要求和,而求和说白了是用礼品和和亲公主换取一时的太平罢了。皇上才会封了周氏军的领军人周敬翊为周涵王,并赐婚誉歆公主。” 这么说来……她的女儿是要嫁给敌军,换取一时的和平吗?“喜公公,你说,这是赵大人的意思?”妍淑妃的语气有些诧异,又有些不甘。 喜公公摇了摇头,福了福身,“这些事情老奴又怎会知晓呢?若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老奴便回去复旨了。” 妍淑妃立即是退下了手腕上的玉手镯,放在了喜公公的手上,“还劳烦喜公公帮臣妾多谢皇上了。”话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与之相反的悲伤。 喜公公也不矫情的收下了玉镯,转身离开。 喜公公离去后,李宛容才从内房中走出,在淑妃身边,看着她眼里的悲伤,轻声道,“母妃,既是父皇的恩典,我们又何须如此悲伤呢。” 妍淑妃只将李宛容搂入怀中,“女儿,这种恩典,若是不要才是最大的恩典。”说着话,泪水已经轻轻流下。 “娘娘。”门外,贴身丫鬟有些紧张的唤道。 妍淑妃抬起头,看向她,脸色并不是很好,“什么事不能迟些说吗?” 丫鬟忙是跪下,有些慌乱道,“奴婢该死!扰了淑妃娘娘!只是……只是,镇国公主来了。” 镇国公主。她来做甚?记得上一次她来的时候,死了一个谢昭仪,难不成,这次宛容的婚事,也是因为她吗?妍淑妃有些不安的想到。 正想着,李宛婷已经带着思菊走了进来,“淑妃娘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宛婷来得不是时候?” 转过身,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妍淑妃又换上了微微的笑容,“怎么会呢。公主肯来臣妾宫中,那可是臣妾的福分呢。谁不知道每日踏进公主茗鸢宫的妃子娘娘数不甚数,公主却是来到凝淑院,这真是……” “好了。淑妃娘娘,何必如此客气呢。”打断了淑妃的话,一双丹凤眼看向了李宛容,“这位便是贤灵公主了吧?” 李宛容也是后来才知道李宛婷的存在,早听下人说了这个镇国公主年岁虽小,但却有着整死谢昭仪的手段,甚至琴美人那样一晋数级的加封也是因为她。如今相见,她虽是没有浓妆艳抹,却也是粉妆玉琢,光艳逼人。心中对她,自是有着几分好感,微一福身,并没有因为自己年长,而忘记后宫中的规矩,“宛容见过镇国公主。” “何须多礼呢?你我本就是姐妹,何须让这宫中的规矩给整的生疏了呢。”李宛婷倒是十分亲切的挽住了李宛容的手,“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姐姐呢。以后,我常来找你,你要是得空了,也多到妹妹宫中走走哦。” 见李宛婷的样子,妍淑妃不禁诧异,难道她还不知道皇上的旨意吗?还是说,包括她的示好,都只是她的演戏?“镇国公主,宛容,怕是不能常去您的宫中了。” 李宛婷转过身来,煞是疑惑的看着妍淑妃,“这是何意?” 叹了口气,李宛容本就对李宛婷有着几分好感,此时,更是因为她的那一声“姐姐”,对她更是有如嫡亲姐妹般,“宛婷妹妹,你怕是还不知吧。父皇已经下了旨,封我为誉歆公主,并指婚周涵王。” 李宛婷记起那日在朱雀宫中李元明说过的话,这才意识到,皇上是将这和亲的担子交给了李宛容。想到这,心里也为她这个刚刚见面的姐姐感到悲伤,隐约也透在了面上。 见李宛婷隐隐的悲伤,妍淑妃心里又是一酸。妍淑妃本就是江南女子,心地比起那些后妃要来得更软一些,若她之前对李宛婷还有些怀疑,此刻便也完全相信了李宛婷对她是没有敌意的,至少,现在是。“镇国公主,臣妾知道皇上向来宠你,若你能向皇上求情,撤了这婚旨……”两行冰凉的泪水淌过她的面庞,妍淑妃只是将希望系在了李宛婷的身上,尽管,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这话传给了父皇,那不是……”李宛容虽是也不愿意作为一个求和的礼物嫁给敌军,但她也知道圣命难违。 见她们母女二人的样子,李宛婷也不禁动容。若和亲公主不是李宛容,便会是她自己。说是自私也好,她自知,她是不可能帮她们去向皇上求这个情。但这样的一个形势之下,她也是不得不婉约说道,“淑妃娘娘,宛容姐姐。你们不必过于悲伤了。这等朝堂上的事情,父皇怎么会听从于我呢。我虽是镇国公主,但却也只是一名女子呢。”这话,与她那日在朝堂之上说的意义完全相反,只是淑妃她们也挑不出理来。 听了李宛婷的话,妍淑妃这也才醒悟过来。无论皇上多么宠爱李宛婷,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公主。但心里却突然记起一个人来,又是说道,“这是臣妾没有想周到来,倒是让镇国公主你见笑了。只是臣妾另有一事相求,还请公主,定要帮这个忙。”说罢话,更是跪了下去,也顾不上是否符合她们的辈分。 李宛婷忙是扶起了妍淑妃,说道,“淑妃娘娘有什么事只管说,何必如此多礼。” 握住了李宛婷的手,淑妃显得有些激动,“公主,此事还得拜托你宫中的四个婢子。” 她宫中的四个婢子?莫不是在说思梅她们?李宛婷看过一眼思菊,继而说道,“她们怎么了吗?” “公主。梅兰竹菊她们四人是皇后娘娘亲自选出伺候公主你的,地位自是比宫中其他丫头奴才都要高。臣妾是想让她们出宫,替我问赵大人一句话。”妍淑妃继而说道,也不怕她一个后妃认识外臣这件事被李宛婷知道。 “赵大人?淑妃娘娘说得可是正一品文大臣赵焕,赵大人?”李宛婷问道。她记得,就是此人提出的和亲。 妍淑妃娘娘点了点头,也不在意为何李宛婷一个内宫的公主会知道这个大臣,“是的。他是这次和亲的使节,臣妾是想……” “娘娘,请您放心。宛婷一定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若是有什么话,便请娘娘亲自交代吧。”又一次打断了妍淑妃的话,李宛婷突然记起思梅说过,淑妃似乎和赵焕曾经有过一段交情,那么如今,不如就让她顺水给妍淑妃和赵焕一个人情。 妍淑妃有些诧异的看着李宛婷,但却也并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一盏茶的工夫,李宛婷便离开了凝淑院。 在踏出院门时,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主子,您真要让他们见面吗?这是坏了宫里规矩的事呢。”出了凝淑院,思菊不禁提醒道。 “你主子我坏的规矩还少吗?再说,让他们见面,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李宛婷微微一笑,酸涩的感觉已经不在,只是开始策划着要怎么让赵焕这个大臣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能够进入后宫之中。 而思菊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君宛清的身后。 和亲 和根岂入大罗天,亲友相逢梦寐间。 尚华宫。 圣朝皇子李元华的宫殿。 李宛婷从很小的时候就常听李元华提起过,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曾进过。这一日,她却是早早的就等在了宫中。 “小主子,主子还要好些时候才下朝呢。您要不要先用些早点呢?”说话的是李元华的贴身婢女,名曰明月。宫中,尤其是后宫之中,美女比比皆是。但明月却比其他女子来得更加纯净,正如其名,宛若夜空中,清冷却明亮的美月。 记得在那一世,她曾经背过“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样的诗篇。此时,她却在想,若是那个唐朝的诗人也身在她这一世的朝代,若是他遇见了明月,是否还会孤独自饮,邀月和影。 “没事。卯时还没过去呢。我等哥哥回来了,再和他一同用吧。明月,你也不用在这伺候我了,和思菊去外面候着吧。”李宛婷淡淡笑着说道。 明月和思菊福了身,便也往外走了去。 辰时刚过一刻,李元华便回到了宫中。依旧是简单的青衫,依旧是不羁的束发。见到李宛婷时,他有着一刻的失神,“你怎么来了?”自她12岁的生辰以后,除了那日在朝堂之上,他们倒还真是没有见过面。 “怎么?没事便不能来看你了吗?”李宛婷轻笑道,心里却是一阵的空虚,她知道这种伪笑根本就不是出自心里的。更觉得可笑的是,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哥哥,她也不得不习惯性的摆出了这种笑容。 走到桌边坐好,李元华又看向了李宛婷,“等了多久了?还没用过早膳吧。虽说尚华宫不能与茗鸢宫相比,但既然来了,做哥哥也不能委屈了你。” 走到李元华身边,李宛婷从容的坐好,也不客气。 明月自是乖巧的端了两副碗筷上来。她跟在李元华身边多年,对李宛婷并不陌生,与梅兰竹菊四人交情也甚好。此时,难得在尚华宫中见到李宛婷,忍不住说道,“主子,小主子可等了您一早了呢。奴婢让小主子先用些早点,小主子却非是要等到主子你回来一起呢。” 李元华有些宠溺的目光看着李宛婷,只是笑笑,却不言语。 而李宛婷亦是轻笑着,直到明月摆好了早膳,这才开口道,“明月,你和思菊在外面候着吧。” 点了点头,明月也不多问原因,只是退到了门口,自觉的带上了门。 思菊一直候在门外,此时见到明月出来,也只是轻轻一笑。 “小主子给人的感觉,变了呢。”明月轻声说道,眼里有种淡淡的伤感。 思菊没有话语,但心里也不禁是有些担忧,前些日子,她们姐妹四人也曾讨论到这,如今,连与主子接触不多的明月也是这么觉得,她不禁是感觉到了一种悲哀。 今日,明月为李元华准备的是很清淡的小米粥,只加了些许的干贝和青葱,看上去并不是十分的单调。 明月不在屋中,李元华便亲自替李宛婷盛了一碗,“明月和思菊也不是外人,连她们都要支开,你是又想做什么危险的事了吧?”若是之前,他并不会担心些什么,但自从那日早朝过后,李元华不禁是对李宛婷多了一分警惕和担忧。 微微一笑,并不急着回答李元华的问题,只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嘴里。很爽口的感觉,干贝也泡到松软,再加上青葱的淡淡香气,“哥哥,你真是说笑了呢。明月对你这般体贴,哪里比不过茗鸢宫从膳房端来的那些呢。” 李元华并不言语,他知道,李宛婷不会回避他的问题。 果然如李元华所想,李宛婷很快便放下了勺子,看向了李元华,眼里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狡黠,“并不是不信任思菊和明月,甚至,若是你应了这件事,还得捎着思菊去办呢。但毕竟,你还没应呢。” 李元华有些不安的感觉。不止是那天早朝的事,自从她封了镇国公主以后,后宫中,又是死了谢昭仪,又是晋级了琴美人,这一件件,貌似与她都没有任何的关联,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都令他更是不安,“宛婷,你别做的太过了。父皇能宠你一时,却不会任你放肆一世。” 嘴角一抹嫣然的笑意,李宛婷幽幽说道,“我还没说我要找你帮什么忙呢。个个你又何必这么急着教训呢?” 李元华不禁愣住,看着眼前的李宛婷,只觉得她宛如换了一个人般,从前的李宛婷,哪怕会任性,却绝对不会像这般过,“你说吧。”他只淡淡的回道。 脸上虽是笑着,心里却有了一丝的苦涩,“朝野上下,能出得宫去,又能进后宫的,除了父皇,便只有你们3位皇子。尊皇子和德钦皇子我自然也是认得的,只是……” “你想出宫?还是带人进宫?”李元华早知道李宛婷提的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无论是她出宫去,还是带宫外的人进后宫来。“宛婷,你能不能消停了?自从你当了这个镇国公主,你变了!” 只是很镇静的接受了李元华的质问,李宛婷依旧淡淡笑着,“若是你同意,就请带了思菊去赵焕府上。思菊会办好剩下的事情。若是出了什么事,定不用你来负责。” “赵焕?你要将赵焕带进宫来?”李元华不解,她与赵焕根本不认识,何必要这样冒险见他。 “是的。我答应了淑妃,会让他们见上一面的。赵大人,可是求和的使节呢。”李宛婷望向李元华,脸上再没有任何的神情。 冷笑一声,李元华的脸上明显有着失望,“你莫不是想父皇收回那道传至凝淑院和亲的圣旨?宛婷,若和亲的不是她,便会是你。” 莞尔一笑,李宛婷正视着李元华脸上的失望,“我知道。但是,我怎么可能会让这道圣旨撤下呢?我只是?br /gt; 公主要淡定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3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3部分阅读 是想,让这和亲更加顺利罢了。” 李元华不解,他一向知道后宫是个是非之地,也知道既是是再纯洁的美玉到了这个地方,也定会被权利所熏陶,但他不明白,他才12岁的妹妹,难道也因为这样而变得让他觉得陌生了吗?“若是我不应你。你会如何?” “琴美人晋级为德妃,她是清净之人,或许不在乎这些虚名,但德钦皇子却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呢。再或者,若是少了淑妃这样一个竞争的对手,贵妃娘娘怕是受益不浅吧。”李宛婷不慌不忙的回道,眼里有着淡淡的笑,和淡淡的悲伤。 冷眼看着李宛婷,李元华只觉得心里已经布了一层灰暗,“好。我应了你。这事,我帮你总好过他们帮你。只是,宛婷,你也得应我。至此以后,再不要与这些事混到一起。” 努力忽略了李元华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答应了她的要求,李宛婷只是站起身来,“既是这样,宛婷便谢过哥哥了。” 看着李宛婷,李元华并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拿起勺子,尽管已经是嚼之无味。 在李元华的帮助下,赵焕于两日后,装扮为侍卫混入宫中。 在赵焕与妍淑妃见过面的当日晚上,便从凝淑院中传出了妍淑妃病重的消息。 “主子,赵大人不是自恃清高吗?怎么会答应混入宫中呢?”思兰有些不解。 微微一笑,李宛婷若有所思的看着思菊,“还是多亏了思菊呢。亏得她从淑妃的婢女那得知,淑妃与赵焕大人可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表兄妹,若不是淑妃进了后宫,怕是这时候,已经成了赵夫人。” 思兰不再说什么,也只是淡淡一笑。 这时,思竹从外面走进,轻声道,“主子,誉歆公主来了。” 李宛容嘴角一丝静默的笑容,眼里有着的是淡淡的释然。见到李宛婷,她还是一福身,走到李宛婷身边,才慢慢展开笑颜,“宛容今日是来替母妃谢谢妹妹你的。” 李宛婷故作不解状,继而浅浅笑道,“不是说了嘛。我们姐妹之间何须这般多礼呢。只是听说淑妃娘娘病了,她……” “谢妹妹惦记着了。母妃只是伤风罢了,再加上不舍我出嫁,才会晕过去。”李宛容依旧是淡淡回道,“另外,宛容还有一事想拜托妹妹你了。” “有事便只管说吧。”心里暗自欣喜,却不曾表露在脸上,李宛婷不禁也开始有些惊叹自己的假。 几分的犹豫以后,李宛容看向李宛婷,几分的悲伤,又是几分的希望,“我嫁去以后,母妃便劳烦妹妹你多去看看,就替姐姐尽份孝心吧。” 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李宛婷明白,既是李宛容不这么说,她也必定会在李宛容嫁走之后善待妍淑妃。 米朝二十五年,年初。 尽管淑妃的病还是一直拖着,未见气色。但誉歆公主依旧是作为和亲使者,在米朝使节赵焕的护送下,顺利到达城外周军处。 据赵焕回来之后说,周涵王周敬翎和誉歆公主的婚礼十分的隆重,周涵王的弟弟,周敬莛也表示说定不会犯军米朝。 所有的事情似乎也都已经在这一年有了好转。 禁足 禁中决册请房陵,足外骄兵愿国安。 自从李宛容嫁给了周敬翎之后,凝淑院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原本,妍淑妃也算得上是皇上身前一个得宠的妃子,虽说地位没有贵妃高,但却也是十分受后妃敬重的一位妃子。但自从她嫁了女儿后,便落下了病根,一直卧床不起。 皇上特免了她不需要每日去贵妃宫中请早安,还赏了许多的珍贵药材。 但尽管如此,除了李宛婷每日会去看她之外,依旧是少有人问津。 离加冕也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茗鸢宫的热闹也是不复之前,又一次开始了清静的生活。 为了不让自己的生活太过于烦闷,李宛婷将茗鸢宫一间闲置的偏房改为了书房。平时,空闲的时候也都待在书房中。 她记得,在那一世,她也算看过不少的书本,但在这一世,且不说那些现代的中外名著,也不提那些畅销的时代小说,就连四大名著,古典书籍也不曾见过。李宛婷曾经问过思梅她们,这年头可有什么有趣的书籍,也是未曾得到满意的结果。 也是怕生活太过无聊,她便让思兰帮着裁了些纸张,研了墨汁,自己提笔,按着前世的记忆,将那些名著书籍记了下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思兰看着李宛婷笔触之下留下的诗篇,忍不住念叨出口,“主子,这是你作的?” 摇了摇头,李宛婷轻轻笑着,“这是古人的智慧。我哪有这样的能耐呢。” 思兰小时候也曾有人教过她一些文字,但对于这诗却是闻所未闻,“主子昨日写的那首《蒹葭》,今日的这首《关雎》,都是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诗里的抒情虽是平和,但这种情感的抒发却也是新鲜的很。” 只是微微一笑,李宛婷继续写着下面的诗句。在那一世,无论是集合了古代人民智慧的《诗经》,还是久久流传的唐诗宋词,都是脍炙人口,得人津津乐道的,而这一世,虽是没有听过这些诗篇,却也是对其有着同样的喜爱。“思兰,最近宫里有什么新鲜事吗?”近日她总是待在书房之中,每天去看过妍淑妃之后,便甚少在外面走动,对外面的事知道的也甚是少。 “要说最近的新鲜事嘛,也就只能算是萧昭媛宫中了。”思兰开口道。 萧昭媛她自是记得,她刚封上镇国公主那会,萧昭媛也是经常到她宫里来,现在算来,也是有日子没有见到过她了,“萧昭媛怎么了吗?她的儿子,封上皇子了?” 思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是不能。若真是加冕,怎么会少了主子你的参加呢。萧昭媛也算是个可怜人,早些年刚进宫那会儿,和各宫娘娘争皇上的恩宠,有了儿子后又是为他的儿子争着地位。这下,得罪了贵妃娘娘,不仅是被皇上降级,更是连累到了自己的儿子呢。” 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了刚写好《关雎》的纸张,细细看着,“她是怎么得罪了贵妃的?她虽是烦人了些,但也不至于会得罪人吧。” “主子,你忘了她当初来茗鸢宫是为了什么吗?”思兰也是有些惋惜,“当初,她把希望系在主子这,但主子并不在意,她只能又重新找别人去了。” “她不会是找到了贵妃吧?”李宛婷将纸张放下,不禁冷笑道,“她若是为这事找贵妃,哪怕原本有加冕的希望也会给搞没了呢。” 思兰懂事的将纸张与李宛婷已经写好的一些诗篇放在一起后,又接着说道,“再有,就是德妃娘娘的事了。” 李宛婷稍一抬眉,有些疑惑的问道,“德妃娘娘怎么了吗?”无论是对德妃,还是对德钦皇子,她都很有好感,自然对这德妃的事情也有着兴趣。 “德妃娘娘倒是没出什么差错,但贵妃娘娘不喜欢她,便是终日给她找着麻烦。德钦皇子为了这件事,差点是和尊皇子打了起来,现在给皇上下旨禁足一个月呢。”思兰看出李宛婷的在意,便接着说道。 之前德妃就是因为不得贵妃的喜欢,才会做了那么多年的美人。现在升了德妃,自然更是让贵妃所不爽。但德钦皇子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他能和尊皇子差点打起,看来这事并不是那么单纯呢。思量着,李宛婷站起身来,语气有了些微微的改变,“思兰,你准备一下,随我去琴坞吧。” 思兰轻声应了,心里却有些不安。李宛婷好不容易是消停了些日子,在书房中待着,没有再弄出什么事来,如今去德妃那里,怕是又要出些事了。 琴坞。 记得上一次来这的时候,德妃还只是个美人,如今升了德妃,但似乎处境却是更加为难。 院子里,还是上次摆琴的地方,依旧放着那架古琴。李宛婷走了过去,拂上琴弦,忍不住拨奏出了几个音来。 听得外面的琴音,德妃忙是走出来,看见李宛婷时,脸上的不安又是变作了淡淡的愁容。 “德妃娘娘近日可好?”李宛婷走到了德妃的面前,亲切的挽住了她。 德妃点了点头,客气道,“劳公主惦记,本妃一切安好。” 淡淡一笑,几分苦涩的味道,“怎么还是这般生疏呢?宛婷知道娘娘你过得并不好,才特意过来看您的。您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便是,宛婷定会帮您想法子的。” 看向李宛婷,德妃的心里并不好受。她知道李宛婷是真对她好,也知道她之所以能升为德妃也是李宛婷的功劳,但她更知道,在后宫之中好好生存,若是没有手段,就得有靠山。可她偏偏又不喜欢那些计谋,又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即便是不受贵妃的待见,也不愿意拉着李宛婷到这混水中来。如此想着,便只浅浅回道,“公主多心了。臣妾只是因为元卿的事多少有些伤怀罢了。若是公主愿意,可否帮臣妾劝劝元卿?那臣妾,便是万分感谢了。” 李宛婷今日来琴坞,一是为了看德妃,再来,也是为了德钦皇子,如今既是德妃提到了德钦皇子,她便也顺水推舟,不再与德妃周旋,留了思兰在门外,便进了德钦皇子的房去。 李元卿依旧是那般清秀的模样,只是比起上次相见,消瘦了许多。看见李宛婷,只是礼节性的一笑,“镇国公主怎么有空来了?” 李宛婷倒是不与他客气,只是寻了个位子坐下,看着李元卿,淡淡笑道,“听说二哥被父皇下了禁足令。宛婷却是不解,二哥你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怎会也会有这般冲动的时候呢。” 见李宛婷也一点不委婉的直接,李元卿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看轻这个妹妹,也是再不客气,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辰贵妃不喜欢母妃,这一点,我和母妃一直都知道。母妃生性本就冷淡,对贵妃的刁难也并不在意,再说,这贵妃的责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能忍的,母妃忍了,不能忍的,母妃也忍了。但这一次实在是贵妃太过分,她不该当着后宫众位娘娘的面说母妃之前靠皇后娘娘,现在靠镇国公主。说母妃不仅勾引皇上,还巴结高贵,才爬上了德妃的位子。说母妃既是无德,又怎么能担的起德妃这个称号。” 李宛婷大致也已经了解,想必是这话传至了李元卿的耳中,纵是李元卿再怎么好脾气,也定是气不过德妃被贵妃说的如此不堪,一气之下想去找贵妃理论,却又和李元明纠缠到了一块。再说这辰贵妃,平时虽然也不见得怎样喜欢德妃,但也从来不会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此番看来,她不满的不是德妃,而是在她面前替德妃说话的她。再加上近日又被萧昭媛惹的烦躁,才会一时口不择言。相通了这点,李宛婷有些歉意的看着李元卿,说道,“二哥,若你还相信宛婷,便再等上几日。宛婷,定能让二哥你恢复自由。” 诧异的看着李宛婷,李元卿知道李宛婷做事一向不能以常理来衡量,也知道,父皇一向偏爱于她,但若要父皇改变决定的事情,这…… 心里自是明白李元卿的想法,但李宛婷也不在意,只是坚定的一笑,从容的离开了琴坞。 分派 分忧当为自家先,派愁不畏仇者添。 从琴坞回来之后,李宛婷便又回到了书房之中。 思兰候在边上,有些担忧道,“主子,怎么了吗?从德妃娘娘那回来之后,就见您一直是闷闷不乐的。” 目光在自己解闷写的那些纸张上流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宛婷开口道,“思兰,记得我给你看的那本《红楼梦》吗?” “当然记得呢。宝玉和黛玉的爱情,蒋家的衰败,还有一个个鲜明的人物,也不知道主子都是哪识得的这些。”思兰一脸的惊羡,又是回忆起了那令人纠缠的情节。 微微一笑,李宛婷不置可否。在那一世,四大名著中,她独爱红楼。记得现代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鲁迅先生曾说过,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滛,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便是这样一本在众人眼中各是不同的《红楼梦》,在这一世,虽只是由她按着印象中的情节以白话文记出,便能让思兰的记忆如此深刻。 见李宛婷的笑容,思兰又问道,“怎么了?主子,难道主子又有什么新的故事吗?” 一个灵光闪过,李宛婷看着思兰,不禁笑道,“有故事,当然有故事。后宫,你说,算不算一个故事?” 思兰有些不解。 李宛婷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几日后,果真如李宛婷当初向李元卿承诺的那般,皇上解了李元卿的禁足令。 据喜公公说,是因为皇上读了镇国公主敬献的一本小说,深爱其中的情节,又感念书中人的作法,才赦了李元卿的禁足令。 “哐当”一声,青花印着的茶杯在地上摔的粉碎。 丫头奴才自是跪了一地,深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贵妃娘娘。 “好你个李宛婷!你不就是先皇后的女儿吗?却是事事与我作对!事事克着我!若不做些什么,你真以为我这贵妃是白白捡来的吗!”辰贵妃怨恨的说道,一个茶杯明显还解不了她心中的不满,又是拿起了一个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李元明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贵妃又是砸着,又是嚷着,许久之后,才幽幽说道,“母妃,你就不怕这话传出去,赶明儿又有个小说戏曲什么的传到父皇那。到时候,恐怕连你这贵妃的名头都是要白白丢了呢。” 心中本就有些气,听得李元明的话,辰贵妃更是没理由的火大,“你们这些奴才,谁要是把这事给传出去!本妃定让你们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丫头奴才们立即是对着辰贵妃磕起头来,“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李元明又是幽幽一笑,“母妃,不过你也是有些过了。德妃是个清净的人,你就是说她些什么,她也不会过多在意,但元卿可是个孝顺的儿子,你就算要找德妃的茬,也得选对时候啊。这下倒好,倒是让人觉得德妃贤良淑德,贵妃却是蛮横刁钻。我倒想看看,那个先皇后的女儿还会怎么克着你呢。” 狠狠一拍桌子,辰贵妃看着李元明,不满道,“你是谁的儿子!竟这样帮着那个奶娃子!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喜欢她?可惜,她是你的皇妹,再怎么喜欢你也绝对得不到她!” 冷眼看着辰贵妃,李元明只是轻声道,“母妃,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这样口无遮掩。否则,就算你是我的母妃,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有些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且记住,你若是不想我知道,我可以永远不知道,但你若是做的连我都看不下去,那我还真没想好,该不该继续不知道呢。” “你!”辰贵妃煞是是脸色发白,只是又砸了一个杯子,转头对那些跪着的奴才婢子大声吼道,“都跪在这干嘛!还不滚下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丫头奴才们忙是屈身离去,不愿再招惹这个不知为何事正发脾气着的贵妃。 辰贵妃走到门前重重关上了门,转过身看着李元明又是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拿起桌上一个幸免于难的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李元明并不理会自己的母妃,只是悠哉的品起了茶来。 走到李元明身边,夺过他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辰贵妃又是问道,“说啊!你到底知道什么!” 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辰贵妃的身后,李元明只是轻声道,“儿臣是知道,镇国公主来了。” 有些慌乱的转过身,果然看见刚推开的门前,站着一脸淡笑的李宛婷,“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的惹了贵妃娘娘生气呢?” 若是平时,即使再不满,辰贵妃也会摆出笑脸。但这时,她却依旧是板着一张脸,不客气道,“镇国公主有什么事吗?虽说你是先皇后的女儿,虽说你有皇上的口谕协助本妃,但现在后宫还是本妃作主,你这样擅自闯入朱雀宫,不觉的有些没有规律吗?” 挑眉一笑,李宛婷没有一点惊讶的神情,“娘娘此言差矣。刚刚思梅已经通报过了,是朱雀宫的奴才丫头不知往何处去了。房内又是杯子砸碎的声音,又是娘娘的声音,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进来看看娘娘有没受到伤害吧。若要说规矩,也得视情理而谈吧。” 又是涨红了脸,辰贵妃更是气道,“本妃砸杯子怎么了?擅闯本妃的宫中,还此般强词夺理。今日,纵使你是先皇后的女儿,纵使你是米朝的镇国公主,本妃也要好好管教管教你。若是继续由着你,今后这后宫怕是再没本妃说话的地了吧!来人啊!” “贵妃娘娘,你若是敢动我们家主子一下,来日定要你十倍百倍偿还!”思梅拦在了李宛婷的身前,也是毫不客气道。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你是在威胁本妃吗?那好,本妃就先治治你,再给你家主子安上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来人啊!”辰贵妃更是恼道。平日里,梅兰竹菊与她甚少来往,但她也听说她们四人在宫里的地位自是高出其他丫头许多,可那时既是与她无关,她便也不在意。可今日,思梅竟是敢顶撞于她,她就算真拿李宛婷没辙,也定要治治思梅,压压李宛婷的势头。 李宛婷轻幽一笑,又走到了思梅的身前,“看来贵妃娘娘今日是定要拿茗鸢宫的人下手咯?” 扬起头,直视李宛婷,贵妃坦然道,“是又如何?今日本妃就是看你茗鸢宫的人不顺,就是要治……” “贵妃娘娘,若是这样,本宫也无需与你多礼了。尊皇子,这事情你也看在眼里,便请您说说这事您是怎样的看法。若是连尊皇子也觉得是本宫无礼,也不劳贵妃娘娘替本宫教训思梅,本宫自当替思梅向娘娘赔礼。”李宛婷依旧是无忌的回道。 李元明微微诧异,他倒是没有想到,李宛婷竟会把事情推给了他。但依旧只是笑了笑,站起身来,“既是镇国公主这样说了,我也直言不讳了。母妃,儿臣是帮理不帮亲。刚刚,儿臣的的确确是听见了思兰的通报,只是母妃你心神不定没有注意罢了。依儿臣看,这事,不凡就算了吧。”他倒不是真要帮李宛婷说话,只是明白在这宫中,多一敌不如多一友。若是真的分派,辰贵妃定是争不过李宛婷。他虽是辰贵妃的儿子,却也要为自己考虑清楚。 转过头不解的看着李元明,辰贵妃没好气道,“好个帮理不帮亲。既是这样,就麻烦尊皇子您替本妃向公主致歉了!”说罢话,便向内房走去,也不管李宛婷还站在门口。 李元明无奈一笑,走到李宛婷面前,“现在,需要我送公主回去吗?” 也是无奈一笑,李宛婷摇了摇头,“那倒不用,与其与宛婷交好,倒不如去劝劝您母妃吧。贵妃娘娘这是摆明了要与宛婷分作两边,皇子还是不要与宛婷走得太近,免得落人舌根呢。那,宛婷便先告辞了。”说罢话便也带着思梅离开。 她虽是没有料到辰贵妃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但却也没有多做想法,至少,表面的敌对总好过暗地的算计。 家书 家藏都尉旧诗章,书中不得传此方。 这日,李宛婷依旧在书房中待着,凝淑院却派了人过来,说是淑妃娘娘请她过去。 李宛婷倒是不解,早上去看完淑妃的时候,淑妃的身体好了许多,虽还是有些体弱,却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这才半日的工夫,难不成是淑妃出了什么事吗? 走出书房,李宛婷忙是叫上了思竹与她一起前去。若是淑妃真有个什么事的,懂得药理的思竹总会比要传上半天的太医要快些。 “云雁,娘娘有说是什么事吗?早上不是还好好的?”路上,李宛婷问道。 这名唤云雁的丫头是淑妃的贴身丫头,虽是贴身,但以前淑妃有李宛容相伴自是少与她相处,如今李宛容嫁给了周敬翎以后,淑妃才渐渐和云雁亲近了起来。“公主,好像是誉歆公主来了家书。” 誉歆公主。李宛婷不禁是放松了下,李宛容嫁去也有些日子了,这难得有了休息,也难怪淑妃会这般激动。李宛婷又是问道,“宛容姐姐可好?” “这奴婢就不知了。不过看娘娘高兴的样子,想必公主应该过得不错吧。”云雁乖巧的答道。 点了点头,李宛婷也不再问些什么。 “镇国公主这是要去哪儿呢?”这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才拐出茗鸢宫不远,便又是与贵妃遇上。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云雁乖巧的福身。李宛婷和思竹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呢。皇上虽是有特许过镇国公主不需要每日来给本妃请早安,但这路上遇见难道本妃还担不起镇国公主你的一个礼吗?”贵妃没有在意云雁,又是盯住了李宛婷和思竹,“还有你。难道茗鸢宫所谓的梅兰竹菊都是这般的无礼吗?你们就这么不把我这个贵妃放在眼里?” 李宛婷轻轻一笑,只是微一福身,也是轻声道,“贵妃娘娘素来是礼让于人,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宛婷才以为娘娘不喜欢这些规矩。这下,宛婷一定会记住的。思竹,你也记下,回去以后,告诉思梅她们,今后遇见贵妃娘娘,一定要以礼相待,以免别人说宛婷仗着父皇的宠爱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呢。” 贵妃唯一抬眉,自是听出李宛婷的字字带针,却又不好回话,只是狠狠的瞪了李宛婷一眼,快步离开。 “主子,你怎么和贵妃对上了?以前,不是出得挺好的吗?”思竹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有回答,李宛婷只是无奈一笑,继续随着云雁往凝淑院走了去。 自从李宛容出嫁,淑妃娘娘病倒了之后,凝淑院就再没有像今天这般喜庆过。 喜庆的不是装扮,而是每个人的表情、心情。 “思竹,你和云雁就等在外面吧。若是有什么事,我自会找你们。”李宛婷交代之后,便独自进了淑妃的内房去。 记得在那一世,曾背过唐朝诗人王昌龄的“芙蓉不及美人妆”这样的诗句,现在记起,倒是与淑妃此时的娇媚有那么些的想象。只是,淑妃的这种人比花娇是因为李宛容的家书。 “娘娘,听说宛容姐姐有家书回来?”这段时间的相处,李宛婷也和淑妃也已经不需要那些客套的规矩。 听到声音,淑妃转过身,“来了呢。快过来吖。”走到李宛婷身边,热情的拉过了李宛婷,淑妃说道,“宛婷,宛容来家书了呢。说她在外面过得不错,那周涵王也对她很好。” 随着淑妃走进屋内,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一封信,娟秀的字体,正似女子的温柔聪慧。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清幽的花香从拆开的信封中流出,足以勾起淑妃对于女儿的思念。也难怪这凝淑院会有着如此喜庆的迹象。 走到桌边,拿起了桌上的信,展开信纸,依旧是娟秀的小字,娓娓道着女儿家的思念与孝顺。 离宫已是一月有余,臣女得父皇宠爱,赐婚周郎。成婚后,夫妻恩爱有佳,虽不比宫中,却也是衣足食饱,温馨自在。臣女谨记父皇母妃教诲,嫁作他妇后,遵循三从四德…… 只是匆匆看了几眼,李宛婷便将信纸放下,微微一笑,轻声道,“姐姐过得好,那便是好了呢。” 淑妃亦是笑着,但眉宇之间却又是有了几分的忧郁,“只是……”说着话,她又是从启开了的信封中拿出了另一张纸张,“这是宛容给你的信。送信的人说,宛容交代这里面的这封信,定要交由镇国公主轻启。” 李宛婷不禁诧异,她和李宛容虽是做得亲密姐妹,但也不至于使得她还另附书信给她,怕是有什么事端。心中自是一惊,连忙接过信来。 宛容自不敢忘本,定会与国家定存亡,只求妹妹能代姐照顾母妃。 简单的三句话,没有原因,只是突然的三句话。李宛婷不禁怀疑,刚刚的那封家书写的真的是实情吗? “宛容说了些什么吗?”淑妃忙是问道。 摆出了甜甜的笑,将信折好,“宛容姐姐是想念娘娘你了,说她没法在娘娘身边孝顺,托我好好照顾娘娘你呢。” 欣慰的一笑,淑妃又是一脸的幸福,“也亏得这孩子有心。我还担心她作为和亲公主是不是能得到那个周涵王的宠爱,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呢。”缓过神,又是看向了李宛婷,“不过,我听说你似乎是和贵妃对上了?发生了什么事吗?贵妃虽不是什么善类,但表面工夫做的却是炉火纯青呢。” 摇了摇头,李宛婷苦苦笑道,“对上倒还好了呢。起码,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贵妃。” 闷闷一笑,淑妃也再不提这些烦人的事,只是继续看着那封家书,淡淡笑着。 离开凝淑院的时候,李宛婷顺手带走了李宛容给她的字函。一是因为她也想弄清李宛容究竟出了些什么事,再也是不想让淑妃看见。 “主子,是誉歆公主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见您不是那么开心呢?”出了凝淑院许久,思竹忍不住问道。 看了眼思竹,李宛婷又突然有了想法。这四个丫头对于她而言,不仅仅是丫头,更是朋友和一同共事的伙伴。在那一世,她深知信息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东西,而这一世,虽是没有高科技的通讯工具,若是想知道些什么倒也不是全没办法,“思竹,你出宫一趟吧。只在周营附近打听打听誉歆公主的消息,一有消息,立即回来告诉我。切记,不可惊动任何人,无论是宫中的人,还是周营的人。” 应了声,思竹也自觉的没有多问,她也能感觉的到,定是有什么事情,李宛婷才会这般谨慎。 也再不说些什么,只是继续向茗鸢宫走了回去。 变故 变缉撩机苦难织,故园今缘难愁源。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初。 所有的事情都继续沿着原本的轨道进行。早朝亦是如此。 “今日有什么要走的吗?”许是因为少了周军的威胁,皇上显得也是格外的轻闲。这些日子的早朝,也几乎成为君臣之间的茶话会,只是论论城中又新添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亦或是又有了什么新鲜的事物。 “臣有本。”卢淅坤也自周军的事情过去以后,很少在早朝上再有奏本,而今日又是那般军人严肃的声音,倒又是让皇上一阵莫名的压抑。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皇上有些无奈的问道,“卢卿家有什么便说吧。” “秉圣上,周军自誉歆公主下嫁之后便安分了许多,但近日,城边又出现马蚤动,据臣以为,是那周敬翎不理会圣上的恩典,又想要兴兵起乱。”卢淅坤向前一步,屈身说道。 “有这等事?可朕怎么听说前几日誉歆公主才给淑妃寄来家书,说是与周敬翎夫妻恩爱,深感米朝的洪恩?”皇上自是不满道。 卢淅坤抬头望向皇上,又是开口道,“皇上,臣……” “好了。卢卿家,朕知道你忠心爱国,这样吧。赵卿家,你既是求和使节,那便由你即刻出宫,去边城看看,周军是否又有行动,有任何消息,立即回宫报我。”皇上忍不住心里是一阵惋惜,这难得清净的日子怕是又要结束了。 赵焕立即是上前一步,跪在金殿之上,“臣领旨。”说罢话,便先行退出了金殿。 下了朝,皇上的脸上又是出现了一丝的阴郁。 “皇上,可是因为卢大人的话而烦着呢?”让其他人回避了之后,喜公公问道。他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自是明白该怎样看他的脸色。 点了点头,皇上已是满脸的愁容,“卢淅坤不是会谎报军情的人,看来周敬翎这次是真的要行动了。我何尝不知道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但我还是把宛容嫁了过去,想以次来拖延开战的时间,周军都是已故的镇国将军的后代和部下,自幼就进行着军事化的训练,又怎是现在我朝军队所能比拟的。” 扶着皇上到了养尊殿,喜公公安慰道,“皇上还是先不要考虑这些,先等赵大人回来,再作对策吧。” 不等皇上回话,殿外便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秉皇上,赵大人求见!” 赵焕这么快就回来了?“快宣!”皇上低声道,脸上又是一抹的担忧。 见到皇上,赵焕竟是忘了君臣之间的礼仪,只是拿着一个盒子,浑身微微颤抖,“皇上……这……这……” 不等皇上发话,喜公公便走到了赵焕身边,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这是何物?”皇上问道,心里却是隐隐感到了不安。 赵焕没有回话,只是跪了下去,狠狠磕了几个头,“皇上!臣罪该万死啊!若不是臣提议让公主去和亲,公主也不会,也不会……” 夺过喜公公手中的盒子,打开来,里面倒是空荡的很,只有一截似是指头像的东西,“这是……”突然间像是被抽去了力气,盒子“嘭”的一声落在地上,碎作了几块。那一截手指样的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了皇上的脚边。 “皇上!周敬翎密谋发兵,誉歆公主欲告知边防寻城官,却被周敬翎……”赵焕没有起身,只是继续说道,“周敬翎将这盒子交给臣时,还,还让臣告诉皇上,若是要避免这战,只需你自愿让贤,让出帝王之位!否则,下次,他会继续‘送还’誉歆公主!” 脚下一软,好是喜公公及时将他搀住,皇上又望了一眼地上的指头,心中一寒,“小喜子,你莫要管朕。马上,宣文武大臣以及三位皇子立即到养尊殿!另外……这件事,后宫之内,谁也不许透露!尤其是淑妃!因为宛容的事情,她已经病了许久,若是让她知道,这……” 喜公公将皇上扶到了座椅边,这才默默退下。 养尊殿外,所有侍卫奴才均是不敢出一声大气。殿内,跪着的赵焕,坐在椅上满脸哀愁的皇上,及地上那一截安静的手指。似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那种静默的压抑。 茗鸢宫。 与往日一样,起了床后,李宛婷便自然的想要往书房走去。但天色,突是一声闷响,硬是打断了她的脚步。 晴空万里的,怎么突然会响起了雷? 李宛婷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又是觉得心里一阵莫名的不安,“思菊,思竹还没回来吗?”她派思竹去边城查看李宛容的情况,如今已经过了一天,却还不见她回来。 思菊摇了摇头,“还没呢。不过,主子,刚刚得到的消息,皇上宣了尊皇子,圣朝皇子,德钦皇子,以及满朝文武去了养尊殿,还晋封淑妃娘娘为皇贵妃,已经搬移鸾喜宫。” 心中更是不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平日,就算父皇要找人,也不会这般正式的找这些皇子大臣去,还在这时候晋封了淑妃,定不会是因为恩宠,“思菊,你是从哪的来的消息?” “是明月说的。之前明月来过,说尊皇子交代,若是没有什么事便别让主子你出门。思菊感到不安,追问之下,明月才说出来的。” 不安的感觉越加明显,李宛婷向书房的反方向走去,“思菊,今天不去书房了。等思竹回来了,立马让她来内房见我!” 思菊虽是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知李宛婷派思竹去做什么,但也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只是轻声应了。 思竹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见到等在门口的思梅,思兰,思菊,没来得及和她们打招呼,只是问道,“主子呢?” “主子让你回来后立刻去内房找她。”见思竹的样子,思菊更是确定了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忙是说道。 应了声,也不说别的,便向内房走了去。 见到思竹,李宛婷立马是激动的拉住了她,问道,“出事了?是吗?” 点了点头,思竹虽是不忍,还是如实说道,“主子,出事了。周敬翎不仅没有善待誉歆公主,更是砍下了她的指头让赵大人带回宫,说是要皇上让出皇位,否则,就继续‘送还’誉歆公主。思竹没能见到公主,只是听说,公主如今正被周敬翎囚禁在周军的地牢中。” 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无论是那一世都没有过。十指连心,虽说她与李宛容的交情并不是因为真正的亲情而开始,但如今听到她有着这样的命运,李宛婷还是忍不住隐隐心痛,“所以父皇才晋封了淑妃娘娘为皇贵妃吗?还有那周敬翎,什么叫‘送还’誉歆公主。纵使是凌迟,也不该有这般的侮辱。思竹,淑妃娘娘知道这事吗?” 思竹摇了摇头,“主子,后宫之中,除了主子再没人知道这事。皇上有心隐瞒,尤其是不能让淑妃娘娘知道。” 叹了口气,李宛婷自内房走出,看着已经候在门口的三人,轻声道,“思菊,你去尚华宫找明月来。思梅,你去养尊殿找喜公公,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思竹,你去鸾喜宫和云雁一起照顾皇贵妃。”她突然记起李宛容那张纸条上的话语,又是一种不好的感觉,“可怜的姐姐,怕是你怎样也熬不过这关。平日,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如今,妹妹唯一能帮你的,只有代你好好照顾你的母妃。” 留下的思兰静静的看着李宛婷,心里也是莫名的忧伤。她虽是感觉李宛婷变了许多,但这种隐含的善良,却是怎样也改变不了的。 病逝 病寄僧斋罢献书,逝将力求于退避。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初十。 据边防寻城官告知,前一日晚上,米朝誉歆公主李宛容因不忍再受控于周军,已经自尽在周军的地牢中。 这一日,米朝正式发兵,由卢淅坤带领军队,以谋害公主为名,攻打周军。 满朝文武及三名皇子自那日皇上招进养尊殿后便再没回过各自府中。皇上将天龙偏院安排给了众位大臣,皇子,自己也是与大臣们同住,以求能够第一时间善良出对付周军的对策。 鸾喜宫。 自收到李宛容的家书以后,淑妃的病不药而愈。后又连着晋封皇贵妃,自是双喜临门,搬至鸾喜宫后,便每日都有嫔妃小主前来道喜拉拢。对于宫外的消息,却是一概不知。 这日,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妃子,皇贵妃忙是交代云雁,“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儿,只说本宫病体初愈,尚在修养,让其改日再来。” 云雁应声退下,只留思竹候在皇贵妃的身边。 在内房里坐好,皇贵妃看着思竹,淡淡笑道,“思竹,你们家主子可好?多日不见,还真是有些想她。这些个嫔妃小主,平日里瞧都不会瞧你一眼,全想着怎么能把皇上引进她的宫中,可这一旦晋封,却又是开始拉拢,想要托你给她在皇上面前多说说话,多提提名。这样的人见多了,反而是怀念着能有个真正能说说体己话的人。宛容嫁出去了,好在还有宛婷能陪我说说话,可这么些日子了,却总是不见她。” 思竹福了下身,回道,“回皇贵妃的话,是圣朝皇子让主子在宫中陶冶自身,让她少出拉走动。加上又逢娘娘您晋封,主子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但主子也是记着娘娘的,才会让思竹过来同云雁一起伺候娘娘。” 皇贵妃苦闷一笑,拉住思竹的手,让她坐下,“思竹,其实,我很羡慕宛婷。她和你们梅兰竹菊四个人,不想主 公主要淡定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4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4部分阅读 ,更像姐妹。如此的交情,在宫里甚是少见。那次,能和赵焕表哥见上一面,也全亏了宛婷和你们姐妹。我也很想像宛婷那样,若是思竹你不嫌弃,别再叫我皇贵妃,也不要叫我淑妃娘娘,便唤我一声妍姑姑吧。” 虽说平日里和李宛婷也没有主仆的样子,但皇贵妃这突然的示好,还是让思竹有些受宠若惊。但听得她没用“本宫”而是用了“我”这个称呼,思竹便也知晓皇贵妃是真心想在这深宫之中找一个体己人。于是点了点头,也不顾了主仆之间的规矩,“若是妍姑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和思竹说说。思竹虽是比不上主子的心思,却也愿为妍姑姑分担些忧愁。” 微笑着点了点头,皇贵妃继续说道,“思竹,你可知道我叫什么?” 思竹摇了摇头,自进宫立后,主子自是有名号代替了原本的名字,像是皇贵妃,便是从妍才人、妍婕妤、妍淑仪,再到后来产下皇上的头女李宛容,被封为淑妃,现又是晋封了皇贵妃。这名字对于她而言,倒是个累赘了。 皇贵妃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后,又是握着思竹的手,轻声道,“我本姓赵,单名一个妍字。那正一品文大臣赵焕,正是我娘家的表哥。从小,我与表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幻想中,我不该是嫁给九五之尊,做三千佳丽中的一个妃子,但身在官宦家中,便是这般身不由己,任凭我和表哥再怎么两小无猜,到了适婚的年龄,也只能作了秀女,送进宫来。后妃和外臣,我以为,我和表哥再没有相见的时候,却没想到,竟是宛婷帮我又见到了他。思竹,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对表哥旧情未了,藕断丝连,实在是我自知再没有几天活头,不想我这一生,就这么葬送在了后宫之中。皇贵妃,只在皇后之下,更是高过正一品的贵妃,我该是满足了。” 思竹却是一皱眉,担忧的问道,“妍姑姑,您的身体不适吗?若是可以,请让思竹替你看看吧。” 摇了摇头,赵妍继续说道,“这个病,在心里,早在我当上才人的时候就有了。后来,因为宛容,我硬是忍下了这心病,但现在,宛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思竹不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听见外面云雁的声音。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虽说皇贵妃比贵妃还要大上一级,但对于丫头来说,即便只是个贵人、美人,也是她们的主子。 贵妃没有看向云雁,只是问道,“皇贵妃娘娘呢?” “原来是贵妃姐姐来了呢。”没等云雁回答,赵妍已经在思竹的搀扶之下,从内房走了出来。 贵妃轻佻一笑,福了下身,“前一次见面,臣妾记得还是称你一声淑妃妹妹,如今,却是要尊称一声,皇贵妃娘娘了呢。” “思竹见过贵妃娘娘。”思竹略一福身,又是正色道,“贵妃娘娘也算得上是宫里有地位的娘娘了。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见到皇贵妃娘娘该行什么礼,不该说什么话,难道还要奴婢教您吗?” 贵妃被一个丫头当面指责,脸上自是无光,但碍着皇贵妃的面,只好说道,“臣妾知错了,还望皇贵妃娘娘海涵。”说罢话,便欲跪下。 “贵妃姐姐何必多礼呢。思竹,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别的主子少了礼仪什么的,你说说也就罢了。可贵妃娘娘是本宫的好姐姐,怎么也能一语而论呢。本宫念你是初来无知,便退下吧。”虽是也不喜欢贵妃,但身在后宫,表面的工夫还是得做好的。 思竹自是明白照样的想法,福身退下,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想起贵妃刚刚的脸色,忍不住捂帕轻笑。 贵妃虽是有气,却还是摆出了笑脸,让自己的丫头退下之后,热情的挽住了赵妍的手,“我们姐妹一场,如今,妹妹你晋封了,姐姐自是替你高兴。虽说礼节上有些不合适,还是让姐姐喊你这一声妹妹吧。” 赵妍也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妹妹还在想着呢。这么多的嫔妃都来过了,怎么就是不见姐姐你呢。” 贵妃拉着照样在一边坐下,依旧是那副谄媚的笑容,“妹妹你真是好运气呢,生了个好女儿,真是让姐姐羡慕的很呢。只是不知道,妹妹你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坐上这皇贵妃的位子,难道,你都不怕誉歆公主泉下有知……” 笑容僵在了脸上,赵妍问道,“你说什么?宛容……宛容她怎么了?” 内房的思竹听了贵妃的话也是一愣,不禁是安静等着贵妃的下话。 “难道妹妹你还不知道吗?”贵妃作出惊讶的样子,“我可是听说,卢大人已经带兵攻打周军了,原因就是周涵王谋害了誉歆公主呢。听说誉歆公主因为知道了周涵王的计谋想要告诉边防寻城官,可是被周涵王发现后,不仅是砍下了她的指头送回米朝,更是将公主囚禁在了地牢之中,公主虽是女儿之身,却也不愧为米朝的公主,宁死也不作俘虏。妹妹,有这么一个女儿,姐姐真是羡慕你呢。” 只觉得心头一凉,似是心口被人划了一刀,正一下一下,向下滴着血。 贵妃自是满意一笑,站起身来,故作惊恐状,“臣妾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望皇贵妃娘娘原谅呢。那,臣妾,便先告退了。”说罢话,便转身离开了鸾喜宫。 “妍姑姑!”贵妃走后,思竹立马是走了出来,站在了赵妍的身边。 泪水向下滴着,赵妍看向了思竹,“宛容……死了?还有那指头,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是真的吗?” 思竹是知道关于断指的事情,但关于李宛容已经死了的事情也是刚刚才得知,“妍姑姑,我……” 从怀中拿出了当日李宛容寄回的家书,泪水更是大滴大滴的落下,“若是这个皇贵妃,是宛容的命换来的。就拿我的命,换回宛容的命吧……” 听得心中又是一阵寒意,思竹忙是搭上了赵妍的脉搏,脸上一慌,“妍姑姑,您的身体……” 想要和思竹说些什么,却是心口一闷,吐出了一口血来,直直昏了过去。 “妍姑姑!妍姑姑!”思竹大声喊道,“云雁!快寻御医来!”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十五。 皇贵妃病逝。 宫外,烽火连天,宫内,也是不得太平。 这一年,注定多事。 葬礼 葬于西安莲华山,礼闱新榜动长安。 皇贵妃的葬礼是由李宛婷全部负责的。 在皇贵妃身前,李宛婷还没来得及进入这鸾喜宫向她贺喜,却没想到,这第一次踏进这里就是为了她的葬礼。 站在灵堂的边上,身边站着已经换上素服的梅兰竹菊四人,李宛婷看着各宫娘娘或是悲伤,或是感念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也是一阵恶寒。都说后宫最冷的就是人心,这些个娘娘,小主,生前不见得和皇贵妃有多少亲,如今,人死了,她们却是一口一个姐姐或是妹妹的叫着,像是生前有着多大的交情一般,倒是让人看着可笑。 拜过了皇贵妃的灵位,众妃走向李宛婷,也对着她一颌首。虽然李宛婷不是皇贵妃的亲生女儿,但李宛婷和赵妍走得近却也是众人皆知晓的事情,且不论她们是为何目的交往,道一声节哀却是少不了的。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些妃子的虚情假意,但李宛婷还是颌首致意。 临近中午的时候,德妃也到了鸾喜宫。不像她人那般一进来便是哭得梨花带雨,只是很恭敬的在皇贵妃的灵位前跪下一叩首。身边的宫女很懂事的递过一注已经点好了香,德妃接过之后,站起身来,又是三拜,才走到灵位前,将香插在了香炉中。之后又走到了李宛婷的面前,不说什么,只是福了福身。 李宛婷自知德妃素来不与这些妃子小主多常走动,也不是那种会虚情假意的人,只是淡淡一笑,道,“德妃娘娘倒是比那些妃子要真诚许多呢。” 不明白李宛婷的意思,德妃却是感念着李宛婷上次帮了李元卿的事,也是一颔首,说道,“臣妾还得谢谢公主上次帮卿儿……” 一阵混着哭声的吵闹打断了德妃的话,亦是引过了在场所有主子丫头的注意。 “思梅,去看看怎么回事?”李宛婷不仅怒道,“不知道这是皇贵妃的葬礼吗?这么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思梅得令后便向门口走去。 李宛婷又是看向德妃,轻声道,“德妃娘娘,德钦皇子是宛婷的二哥,妹妹帮哥哥,哪还需要一个‘谢’字呢。娘娘您客气了。” 还没得德妃回话,思梅便已经回来了,福了个身,回话道,“主子,是贵妃娘娘想要进来祭拜皇贵妃,云雁却不让她进来,说是她害死了皇贵妃,正在门口和贵妃的丫鬟吵着呢。” “贵妃?她还敢来?”听了思梅的话,思竹也是一脸的不满。 李宛婷轻撇过思竹一眼,轻声道,“随我出去看看吧。” 德妃本是想向李宛婷道过谢之后便回琴坞去,却没想到给她赶上了这样一回事,只好跟着李宛婷一同向门口走去。 鸾喜宫的门口。本该是肃穆的场合,却是有两个丫头厮打在了一起。 “吵什么呢?知不知道这里是鸾喜宫!是皇贵妃的寝宫!哪容得你们在这吵闹!”李宛婷不禁一皱眉,怒道。 见李宛婷出来,云雁忙是与那丫头松开,顾不上自己被抓乱了的头发,跪在了李宛婷的面前,“公主!就是她害死了娘娘!奴婢不能在娘娘生前好好保护娘娘,现在一定不能让这贱人辱了娘娘的灵位!” “放肆!”贵妃的丫鬟听得云雁的话,便是一个耳光过去,也顾不上还有李宛婷在场。 思竹再清楚不过皇贵妃的死因,自是看贵妃不满,但碍于身份,她也不能为赵妍报仇,可贵妃的丫头,她却是不放在眼里,快步走到云雁身边,对着那丫鬟也是一记耳光下去,“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当着镇国公主的面,尽是如此放肆!” “思竹!”李宛婷冷冷出声,她从未见过思竹这般的动怒,也很是相信赵妍的死一定与贵妃有着什么关系,“你和云雁一起送德妃娘娘回宫。这里,有我和思梅思兰思菊,便够了。” 思竹不甘的看着李宛婷,终究还是明白的应了身,扶起云雁,一起随着德妃离开。 李宛婷这才看向了贵妃,“贵妃娘娘,里面请吧。” 贵妃虽是看不顺李宛婷,也是很明确的与李宛婷处于敌对面,但皇贵妃的葬礼既是由李宛婷主办,她也是不能在鸾喜宫太过于嚣张。只是瞪了那个丫鬟一眼,走进了鸾喜宫中。 那个被思竹打了一耳光的丫鬟,站起身后,想要跟上贵妃。 “你就不用进去了。”李宛婷冷冷开口,撇了那丫头一眼,又是吩咐道,“刚刚思竹做的虽说有些冲动,但理却是对的。思菊,你就代贵妃娘娘和本宫好好调教调教她。” 那丫鬟立马是跪下,心里一阵哀怨。 贵妃回过头,看了那丫鬟一眼,也不说些什么。只是又静静的跪在赵妍的灵位前,恭敬的一叩首。抬起头时,李宛婷已经点上了一注香递到了她的面前。接过香,对着李宛婷一颔首,站起身来,也是对着灵位三拜之后,将香插到了香炉中。 “镇国公主,你该不会也怀疑是本妃害死了皇贵妃吧。”进香完成后,贵妃转过身,看向了李宛婷。 李宛婷不语,只是静静看着贵妃。 贵妃也是自嫌没趣,再不说些什么,转身走出了鸾喜宫。 “贵妃娘娘,”李宛婷这时开口,叫住了贵妃,“宛婷有个不情之请,想跟娘娘要了那个丫鬟,娘娘可否同意?” 正跪在宫门口的丫鬟听了李宛婷的话,立马是恐惧的看向了贵妃。 贵妃不明白李宛婷所言何意,但又转念一想,她无非就是想给那个叫云雁的丫头出些气,便也点点头,顺手给李宛婷一个人情,便和其他丫鬟奴才一同离开了鸾喜宫。 那丫鬟见贵妃撇下她离去,心中霎时是凉了半截,又看李宛婷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忙是磕了几个头。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二十。 皇贵妃已经下葬完毕,所有葬礼的事情也全都结束。后宫依旧是由贵妃当道。 赵妍死了之后,云雁便跟在了李宛婷的身边,她虽是没有梅兰竹菊那般佼佼,却也是温柔可人,深得李宛婷的喜爱。倒是那天向贵妃讨来的那个丫鬟,自大到了茗鸢宫,便再没有人搭理她,过得倒算是轻闲。 “思菊,那个丫头叫什么名字?”这天,闲来无事,李宛婷又是记起了那个丫头。 “回主子,那个丫头叫巧姐,是贵妃娘娘自娘家带进来的丫头。在朱雀宫中是丫头中地位最高的,故此才养成了那不将人看在眼里的德行。”思菊柔声回道。她在宫中算是有人缘的一个,但和这个巧姐却是怎么也谈不到一起。 李宛婷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巧姐现在在干嘛呢?在我这茗鸢宫,她还是那么嚣张吗?” “来这后,没主子的吩咐,我们也不知道让她做些什么,每日只是闲着,也没有给她嚣张的机会。”思菊回道。 “主子。”到了茗鸢宫后,云雁也是随着梅兰竹菊一眼,改叫李宛婷主子,也是少了几分丫鬟的样子,但现在,却又是跪下身去,狠狠磕了一个头,“主子,前日在鸾喜宫,是云雁太过冲动了,但主子,娘娘真的是给贵妃害死的!” 思竹也是第一次在李宛婷面前跪下,也是正色道,“主子,妍姑姑是给贵妃害死的!若不是贵妃在妍姑姑面前说誉歆公主断指和过世的事情,妍姑姑也不会一下子气急攻心……” “等等。”李宛婷冷冷出声,盯住了思竹,“你说,贵妃告诉皇贵妃誉歆公主断指和过世的事?” 思竹点了点头,云雁亦是。 李宛婷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下来。誉歆公主的事情,皇上对后宫是绝对的保密,那次,她派了思梅去问喜公公,但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打听到。她之所以能知道这事,也是思竹从边城打听回的,而且,关于誉歆公主过世的事情,若不是因为这样一闹,她还是不知道。但贵妃却对这些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她的眼线多,还是…… 皱起了眉,李宛婷不禁是严肃了起来,“思菊,你去带巧姐来。”接着,又是拉过了思梅,在她耳边小声叮嘱了一句。思菊和思梅得令后便向正厅外走去。 “思竹,云雁,你们两人去取了刑具来。”眼里透过了一丝不属于12岁该有的阴恨,李宛婷轻笑道,“母后,就让女儿代你来清理后宫。” 行刑 行行独出故关迟,刑罚不可以不平。 跪在茗鸢宫的正厅中,巧姐的心里有些慌张。她知道李宛婷将她弄到茗鸢宫定是有她自己的安排,但几天以来都对她不管不问,今日却是突然将她叫来。她跟在贵妃身边许多人,自认见人也算是多事,却从来没见过李宛婷这般的人。 等了几分钟后,李宛婷才在思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这一会的工夫,她已经换了一套茶色的宫衣,以金色丝线在群摆处勾出了朵艳丽的牡丹。发髻也是绑的相对复杂,一根金色的发簪更是衬得华丽无比。比起12岁生辰晋封那日,更显郑重。 见到李宛婷,巧姐忙是叩首,不敢抬起头来,“奴婢见过镇国公主!” 思菊待李宛婷坐到正位上后,对着她们微微一笑,站到了李宛婷的身边。 “巧姐是吗?起身吧。”李宛婷微微道,让人感觉不出她究竟是何心思。 巧姐心里更是一惊,站起身来,却依旧不敢看向李宛婷,只是小心道,“不知公主找奴婢来,是为了何事?” 李宛婷微微一笑,妩媚的看向巧姐,“怎么不抬头呢?本宫有那么恐怖吗?” 巧姐又是一惊,忙是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头,“奴婢知错!奴婢不敢!” 冷笑一声,李宛婷也不去计较她究竟是站着还是跪着,只是冷冷问道,“巧姐,你说你知错?那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巧姐没有回话,只是感觉到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起身,走到了巧姐身边,用手挑起了她的脸,李宛婷一脸无暇的笑容,“周涵王和贵妃娘娘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 巧姐脸上现出了震惊,但很快还是冷静了下来,语气却是有些不足,“我……我不知道公主说得是什么。周涵王不是誉歆公主的夫君吗?又怎么会和娘娘扯上关系呢?” 满意的笑了笑,李宛婷依旧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巧姐,“你倒算是一个忠心的丫头,只可惜跟错了主子。巧姐,本宫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主子做的那些事,本宫已经全都知道了,你若是从实说来,本宫定会在皇上面前保你不死。你若还是如此愚忠,那可不是帮你主子,反而是害了你自己。” 巧姐虽是心中一慌,去还是摆出了镇定的样子来,“公主,奴婢不知公主在说些什么。贵妃娘娘行事一向清白,奴婢也自视问心无愧,又何须公主来替奴婢保命。” 李宛婷轻笑不语,又回到了位子上,看着巧姐,道,“看来,你是不相信本宫的话呢。思梅,把人带上来。让巧姐认认她是否认识。” 得令后,思梅从外边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子。 “小玖妹妹?”巧姐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显然是认得那名女子。 李宛婷十分满意的看着巧姐,和在巧姐身边跪下的小玖,“怎么样?巧姐。现在,愿意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吧。” 巧姐仍是不甘的看着李宛婷,“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又何必让我来说。李宛婷,别人怕你,敬你,是因为你是镇国公主。但既然我已经在你手上,反正也是随你或杀或剐。只能说,我巧姐只认贵妃娘娘一人为主,只要我对得起娘娘,生死无惧。” 认同的一笑,李宛婷不由的有些欣赏起这个丫头来,同时也是更加的惋惜,这样的丫头怎么就跟了贵妃呢?虽是这么向着,说话却依旧还是冷冷的,“好一个生死无惧。巧姐,你真的愿意为了贵妃或生或死吗?你想想,我把你要来,定不会好好对你,但贵妃却没有说一个不字。你认为,一个可以将你随手弃之的主人,真的值得你这般付出吗?” “娘娘是做大事的人,才不会因为巧姐一个人破坏了计划,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怨恨娘娘。李宛婷,你的离间使错了!”巧姐更是无惧的看着李宛婷。 冷笑一声,拍了拍手。思菊和思梅各是走到了巧姐和小玖的身边,压住了两个人。思竹和云雁也从内房走进,手中的盘子里装着的正是后宫中令人发寒的刑具。 李宛婷站起身来,在思兰的搀扶下走到了思竹身边,拿起盘中的一个刑具,柔声问道,“这是何物?” “回主子,这叫‘夹棍’,棍中夹着的是人的十个手指,两端拉进,便有骨头迸裂的声音。十指连心,这般的苦痛怕是比死还要痛苦吧。”思竹轻笑的答道。 满意的点点头,李宛婷又拿起了另外一个刑具,又是问道,“那这又是什么?一根根细细的银针,莫不是要在人身上绣出些什么?” 思竹摇了摇头,又是解释道,“主子,这不是在身上绣的。这道刑,名曰‘插针’。是将这些细针一一插在双手的指甲缝中。这种滋味,怕是比夹棍还要痛苦吧。” 听着两人的对话,巧姐不禁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又是嚷道,“李宛婷!难道你想动用死刑吗!” 不再问思竹问题,只是回过头看了眼巧姐,李宛婷轻笑道,“是又怎样?本宫做事,难不成还需要你教吗?不过,本宫念你对主子一片忠心,这些个刑法就不用在你身上了。倒是你身边这位姑娘,倒是为了保名,将你家主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呢。既是本宫答应了她保她性命,那就不凡只用这些来小惩大戒吧。” 小玖立刻是露出了一脸的惊慌,但被思梅牢牢抓住,尽是动弹不得。只得看向了巧姐,惊声道,“巧姐姐,救我啊!” 心里顿时是空落了下来,巧姐只是茫然得看着地面,没有再说任何话。 思兰只取了夹棍走到了小玖的身边,也不顾她又是喊又是叫的,将她的十指放入了夹棍中。 李宛婷又是开口道,“巧姐,你的这位小玖妹妹的幸,或是不幸,可都交在你的手上了。若是你愿意把贵妃做的那些事都说出来,本宫绝不会动小玖一根手指。” 巧姐茫然的看着李宛婷,依旧是没有开口。 叹了口气,李宛婷挥了挥手,立刻是有女子锥心的叫声在茗鸢宫中回荡着,李宛婷却依旧只是冷淡的看着巧姐,“巧姐,本宫听说你与小玖的关系是最好的。你不要恨本宫,若不是贵妃娘娘愿意放人,本宫也不会拿小玖在这动刑。这样一个不心疼奴才的主子,你真的需要这般维护吗?” 巧姐吸了口气,尽是留下泪来。她的位置,被思菊挡着,虽是看不见小玖,但只听这声音便让她心里一阵一阵的痛,“你说贵妃娘娘不心疼奴才!那你这就是心疼了吗!” “巧姐姐!”撕心的女声,正是小玖喊着,“巧姐姐,你别怪我出卖了娘娘!娘娘表面上待我们极好,但等出了事情,却是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不怪公主!只怪我自己跟错了主子啊!” 这话若换作是李宛婷说,巧姐定又是不屑,但从小玖的口中说出,巧姐不禁开始怀疑。她记得,平日在宫中,贵妃极少需要她们在身边伺候。起初,她以为是贵妃心疼奴才,又来才知道,那只是她信不过她们这些下人,包括从小跟着她长大的她。她记得,平日在人前,贵妃对她们极好,甚至不要求她们给那些地位低下的妃子们请安,但若是出了差错,第一个遭殃的也绝对是她们,而贵妃却总是堂而皇之的撇清关系。她记得,那日在鸾喜宫,贵妃冷漠的表情,没有说一个不字,便将她给了李宛婷。她没有看见,却也能猜到,今日,又是贵妃不想惹上麻烦,才又是将小玖给送出了宫门。她不禁开始怀疑,这样的一个贵妃,她是否也是如同小玖说得那般,跟错了主子? 李宛婷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思兰使了个眼色,顿时,更加惨烈的尖叫声,又是在茗鸢宫中回荡着。 “不要动小玖妹妹!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泪水更加猛烈的流下,巧姐知道,那流下的不止是泪水,还有她这二十几年来对贵妃的忠心和贵妃对她的利用。 微微一笑,李宛婷摆了摆手,思兰才将刑具从小玖的手上撤下。转过头,又是对思菊道,“思菊,你带着巧姐下去吧。记着,要将巧姐说得没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记好给我。” 思菊应声之后,拉着巧姐退出正厅去。 见她们离开之后,李宛婷才走到了小玖面前,微微笑道,“小玖,辛苦你了呢。” 叹了口气,那名唤作小玖的丫头对李宛婷一颔首,轻声说道,“奴婢小玖见过主子。主子你猜得果然没错,奴婢今日在整理贵妃的内房时,也发现了那些书信。”说着,嫩白的小手从怀中拿出了书信递到了李宛婷的面前,青葱般的十指,没有任何的伤痕。 接过书信,李宛婷又是轻幽一笑,“行了,你下去休息吧。待巧姐那完了事,你若真觉得她是个朋友,便去和她解释清楚吧。巧姐是个明理的人,只是跟错了主子,你和她说清楚,她定不会怪你。” 谢过李宛婷后,小玖也走出了正厅。 思兰叹了口气,看向了李宛婷,“主子,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别找我做这行刑的人了。虽说不是真的动刑,可把那夹棍拿在手中,心里还是难受的不行。” 李宛婷轻笑着,撇了思兰一眼,“好在当初有小玖这么个眼线在朱雀宫,若不是小玖,怕是贵妃真的要害死父皇了。” 点了点头,思兰不再说些什么。 亡国 之音哀以思,国无人兮莫我知。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二十三日。 贵妃因叛国获罪,废其贵妃身份,并赐与三尺白绫令其自尽。其子,尊皇子李元明降级为永安皇子。 那日,巧姐的口述中,详细记载了贵妃与周军事如何联络通信,并向其告知宫城的一些重要机密,加上小玖从朱雀宫中偷出的书信。皇上看了之后,自是龙颜大怒。永安皇子自知其母罪孽深重,主动请兵出战,皇上拿起封号,封其为永安将军,领千军攻敌。 圣朝皇子和德钦皇子依旧每日陪在养尊殿中,同皇上,正一品文大臣赵焕共同商量对策。其他大臣,武臣皆领兵参战,文臣则分批进宫,轮流参与讨论。 后宫之中,皇贵妃病逝,贵妃又被赐死,本来这后宫的担子就应该是落在德妃的身上。但因为贵妃的事情,宫外的战事已经传入宫中,后妃中人心溃乱,皇上下旨,让镇国公主李宛婷同德妃共同管理后宫,并给了特权,若是有扰乱人心者,无论其品级高低,均可直接问罪。 结束了早安,后妃才在各自宫女的搀扶下离开。 “宛婷,你说,我们能赢吗?”德妃忍不住问道。若换在平日,即使是打到她的面前,她都不会问上一声。但现在,誉歆公主死了,皇贵妃死了,贵妃死了,后妃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消瘦无颜,德妃也终究是有了感触。 李宛婷淡淡一笑,颇有些无奈的味道,“说句不敬的话。我们与周军的差距实在太大,能撑至今日,已经是件难事。只怕,米朝,再没有几天的光阴。” 德妃虽是也有这么想过,但如今听李宛婷这样直接的说出,心里还是有着些震惊,“宛婷,那你说,若是米朝灭亡,我们,是死还是活着?” “德妃娘娘,你怕死吗?”李宛婷只是问道,轻幽一笑,也离开了贤德宫。 德妃心里一阵难过,刚刚李宛婷留下的问题,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娘娘。”云雁乖巧的叫道,“早安结束了,要传早膳吗?” 德妃晋级之后,本就该立刻搬至贤德宫中,但她住惯了琴坞,一直没搬,直到贵妃死后,需要她来主持每日后宫中的早安才搬到了贤德宫中。李宛婷见德妃身边没有个体己人,又看云雁乖巧聪慧,才让云雁留在贤德宫中伺候德妃的。 摆了摆手,德妃只是轻声道,“今日没有什么胃口,就不必传膳了。云雁,你说,人死之后会去投胎转世吗?” “奴婢觉得会。”云雁打得肯定,又是记起了死去得赵妍,“娘娘,怎么突然这么问起?莫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摇了摇头,德妃微微一笑,再不说些什么。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二十七日。 皇上散去了众臣,将自己关在了养尊殿中,只留下了圣朝皇子一人。 “父皇,怎么了吗?”见皇上面色惨淡,李元华忍不住问道。 轻咳了几声,皇上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显示出了自己得体弱,“元华,朕的情况朕比任何人都清楚。周军快要直逼宫门,我军战败,只是这两日的事情。” 李元华想要否认安慰,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安慰的借口或是理由,只能是安静的听着皇上的话。 “周敬翎的父亲,是朕的镇国将军,他们周家的祖辈,更是米朝的开国功臣。当初,皇位本是他们周家的,但他们家的祖辈见先皇治国已深得民心,便是将皇位让了出来。如今,他们周家的子孙要来要回皇位了。朕并非舍不得这皇位,只是不喜他们这样的方式,伤害了朕的百姓。”说完,又是看向了李元华,“元华,今日朕留你在这,和你说这些,便是想要告诉你。这江山,有他们姓周的一半,也有我们姓李的一半。今日,我便封你为太子储君,命你即刻带着宛婷离宫。离宫之后,是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还是以你太子储君的身份准备重新夺回皇位,这就是你的选择了。” 听了皇上的话,李元华忙是跪下,说道,“父皇,我怎么可以临阵脱逃!永安皇子已亲自上阵杀敌,德钦皇子也终日为此事思考着,儿臣虽不能带兵杀敌,但也能为父皇您出谋划策,怎可以做这逃脱之人!” 皇上又是咳了几声,走到李元华面前,将他扶起,眼里隐隐蒙着迷茫的泪水,“元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不领旨!带着宛婷走!” 心里一愣,却突然明白了皇上以退为进的不得已而为之,只得是哽咽着应了之后,飞快的离开了养尊殿。 “小喜子!”再出声时,皇上已经又是那个严肃的国君。 喜公公急忙走进养尊殿内,福身问道,“老奴在,不知皇上有什么吩咐?” “宣德钦皇子和赵焕来。”皇上低声说道,眼里再没了当初的神武。 茗鸢宫。 宫外是烽火不断,茗鸢宫中的气氛却也是压抑的紧张。 “哥哥,要走你自己走,宛婷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怎可以丢下国家独自逃走!”李宛婷的义郑严词,与李元华之前如出一辙。 李元华一声叹气,也是很理解李宛婷此刻的心情,“宛婷,我们不是逃走,是留后路。父皇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 “哥哥,这道理我懂。但宛婷只是一介女子,父皇的意思,是让你出宫后再寻机会重新回朝。但我……”李宛婷打断了李元华的话,又是正色道。 “你的那些作为哪里只是一介女子能够做出的。”李元华亦是打断了李宛婷的话,“宛婷,虽说我并不认同你的做法。但若不是你,贵妃叛国的事情也不会被查清,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知道被周军打到家门口的真正原因,你认为这样的你,还‘只是’一介女子吗?” 李宛婷还欲说些什么,却是眼前一黑,直直的昏了过去。 站在她身后的思竹有些歉意的看着李宛婷,轻声道,“太子,带着主子走吧。” 另外三人也皆是点点头。她们都不希望李宛婷继续待在这样的宫中。 点点头,李元华接着说道,“好。你们四人也准备一下,我们一起走。宛婷的身边不能少了你们。” “太子,你带着公主走吧。若是带了我们,反而不好离开。”思梅接话道。 “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明月已经都准备好了。我们换上下人的衣服,往南门出去,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到时直奔城外,不会有问题的。你们四人从小陪在公主身边,再找不到人比你们更能安慰好公主的了。你们应该知道,这般将公主打晕了带出去,依她的性子,定还会找机会回来。”李元华一次将话说清,也省了再去皆是的时间。 四个人均是一点头,思梅和思竹搀起了李宛婷,先向里间走去。思兰和思菊到门口寻了明月,拿过衣服,也走进里间。 烽火连续了十几天。虽然两军交战,但都是极力避开百姓,少有无辜者遇害。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周军终打进了皇宫内院。 “报!” 此时,养尊殿已经是敞开门,皇上下旨,报告军情者,皆不必通报,可直接进殿。 送信的侍卫,飞快的进到养尊殿内,在金殿前跪好,“报!周军已经打进宫来!永安皇子已被生擒!周军说,若是圣上愿意以皇位相换,他们可退还永安皇子。” 皇上一拍桌子,脸上自是怒气,“卢将军呢?现在的情况怎样?” “回皇上,我军死伤无数,只剩不到一千的兵力,卢将军正领着这最后的兵力与周军顽抗到底!”侍卫回道。 一千?!皇上不禁是吐出一口血来,拉住喜公公,道,“传朕旨意。晋封永安皇子为护国尊皇子,他为国而死,死而无憾!令卢将军撑到最后,宁可战死沙场,也不作投降之兵。若有紊乱军心者,杀无赦!” 侍卫领命而出,养尊殿内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元卿。”皇上低声唤道。 李元卿忙是上前一步,颔首问道,“父皇有何吩咐?” 皇上抬起头,打量着李元卿,苦笑道,“德妃一生不争名夺利,朕亏欠她太多。如今,米朝将要灭亡,朕既是想补偿也无力补偿。你便回到贤德宫中,好好陪你母妃吧。若是能逃离这劫,日后,定要好好孝顺你的母妃。” 李元卿虽是心里难受,却也只是应声退下快步向贤德宫中赶去。 皇上也才轻轻笑了笑,又对赵焕说道,“赵卿家,你也是老臣了,此时便不要多礼,坐下吧。小喜子,关上殿门,朕再不想听到任何消息。你,就替朕再泡最后一盏茶吧。”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殿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是一位年方二十的年轻男子,脸上几道鲜艳的血色,嘴角是一丝不屑的笑容,手上还提着一个圆形的包裹,见到皇上,将那个包裹往地上狠狠一丢。从中滚出的正是李元明的项上人头。 接着,进来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穿着坚硬的盔甲,虽是双眉皆白,却是不同一般的英气。老者的身边,是一个看上去不满二十的少女,但她亦是装备齐全,手上还握着一柄滴着血的长剑。 皇上不慌不忙的将茶放下,倒是轻松道,“不知周涵王来见朕有何事吗?” 周敬翎一挑眉,嘴角的不屑更是深刻,“死到临头,你还要跟我装皇上的架子吗?” 皇上微微一笑,也不再看门口的三人,也不再看地上的人头,只是静静闭上了眼,“人人争天下,天下属人人。” 赵焕心里一阵不好的感觉,也不顾君臣的礼仪,扑到了皇上的身边,伸出手在皇上的鼻下一探,疑惑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喜公公。 喜公公只是一福身,从袖中抽出了一把精美的短匕首,正色道,“老奴伺候皇上一辈子,如今,既是到了地府也要伺候皇上。”说罢话,将匕首刺入心中,直直的跪在了皇上的身边。 赵焕转过头,盯向了桌上那杯皇上刚刚用过的茶,双手捧起轻轻一闻,没有丝毫的茶香,反而是一种刺鼻的清香,“鸩酒!鸩酒!皇上,臣也只效忠您一个!”说罢话,便将那杯鸩酒一饮而尽,看向了门口的三个人,“周敬翎,有德者得天下也。你这江山定守不劳!”说罢话,也是一口鲜血如数喷出,双目怒瞪,再没了生气。 周敬翎只是冷冷一笑,开口道,“下令,米朝遗臣,肯降者,官位照旧,不肯降者,绝不留活路!” 回梦 回首汉宫楼阁暮,梦中忽到江南路。 朦胧中,睁开眼,映入的是白灰的天花板,还有不断转着的电风扇。 这是哪?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朝代吗? “热死了热死了!”女生烦躁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猛的坐起,打量着自己的四周。 淡蓝色的床帘,床头挂着的十字绣挂饰。 这不是那个让她处处提防着的米朝皇宫,而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学院校。 “醒了?宛清。”还是刚刚那个女声,只是少了那种烦躁,有的只是朋友间的友好。 拉开窗帘,看着穿着睡裙在宿舍里来回徘徊的女生,她只点了点头,她记得,在这一世,宛清是她的名字,“卓雅,今天没上课吗?”记忆一点一点的回来,她也逐渐的从那个米朝的镇国公主李宛婷回到了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君宛清。 那个来回徘徊的女生停住了脚步,十分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幽幽说道,“今天是周六啊。宛清,你睡傻?br /gt; 公主要淡定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5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5部分阅读 傻啦?”若非这样,她们早就该待在教室里上课,哪还有这空闲待宿舍呢。 闷闷的点了头,从床上起来,心里也是有些莫名的感觉。她依旧没有弄明白,这两世,究竟哪一世才是真?上一次,在这一世时,她只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婴孩,从小长到大,一直到她又带着这世的记忆回到过去。而这次,她又在这世醒来,却还是有着那一世的记忆。那么,她究竟是谁?心里纠结着,脸上也不由的展现出愁容。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卓雅见君宛清一脸的不快,关心的问道。走到在她的床边安静的坐下,只是因为天气实在闷热,还是不断用手扇着风。 摇了摇头,君宛清只是淡淡一笑,随手拿起了床尾的衣服,又是说道,“卓雅,既是宿舍这般闷热,我们不凡去图书馆吧。那里既有冷气,又可以查阅资料,倒也不失为避暑休闲的好地方呢。” 卓雅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忍不住用手拂上了她的额头,“奇怪!奇怪!太奇怪了!也不烧啊!我说宛清,你怎么说起话来这种调调啊……听得人怪奇怪的。” 淡漠一笑,也不理会卓雅的诧异,只是从容的换好了衣服,下了床。 目光不经意的瞟过桌上的镜子,镜中的人儿,细细的眉,忧郁的的眼,小巧却又挺立的鼻梁,还有小巧的唇。这分明与李宛婷是相同的五官,或许只是因为年代和身份的不同,看上去却是另一般的风味。 书柜一排一排整齐的排列着。图书馆中已经有不少学生坐在了一边的桌子边,或是安静的看着手中的书本,或是小声的私语着。 卓雅已经拿了一本漫画书,占了一个正对着冷气的位子坐好。 宛清依旧还在排排的书柜中寻找着。 “夏商周秦西东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又十国,辽宋夏金元明清。”君宛清轻声念叨着,走在标明了“历史类”的书柜丛中。 她没有记错,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米朝。那么,她的那一世,又是怎么回事? 心情不禁的低落下来,随手抽出一本书,便向卓雅走去。 “不会吧。来图书馆借历史书?”撇了一眼君宛清手上的书,卓雅惊讶道。很快意识到这里是图书馆,又是小声下来,“宛清,你受什么刺激啦?” 淡漠一笑,并不在意卓雅的话,只是坐了下来,轻声道,“卓雅,你说,世界上有没有可能存在着一个不记录史实,也不与这个世界处在同一个轨道上的空间?” 用手搭上了君宛清的额头,卓雅更是疑惑道,“宛清,你不会真的病了吧?怎么从早上起就怪怪的呢。要不,我们别待图书馆,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摇了摇头,君宛清不禁苦笑。低头,看向了书中,再不言语。 突然脑子里是一阵针扎般的疼痛,手里依旧是紧紧握着那一本书。身体有一种轻飘的感觉,像是被人往外扯一般。猛的抬起头,看向卓雅,想要向她寻求帮助。却发现,卓雅只是抬起头对着对面的“她”一笑,又低下了头去。 而她就像是一个第三者,一个局外人一般,站在卓雅和君宛清和边上。头已经不痛了,有的,只是一股空虚的感觉。 “主子醒了!主子醒了!”激动的陌生女声在耳边频频响起。 眼前越加的模糊,图书馆,君宛清,卓雅,慢慢纠结在一起,混作一片。待眼前清晰的时候,眼前浮现的再不是图书馆的样子。 白灰色的天花板,木质镂花的床。还有床边4个穿着粉、白、翠、黄|色纱衣的女子。 “思梅,你们……”她又回来了?又回到那个属于李宛婷的时代?坐起身来,看着梅兰竹菊四人,李宛婷又是一阵的感伤。 “主子,你终于醒了!”思菊激动道。 思竹则是双指搭住了李宛婷的手腕,许久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主子你没事了。这些天,可吓死我们了!” 这些天?她……怎么了吗?李宛婷心里虽是疑惑,脸上却依旧是淡淡的笑着,“我……怎么了吗?” “主子,你还笑呢。你可不知道,自从那日从宫里出来,你就一直昏迷不醒。到现在都十多天了,能不吓人嘛!”思兰有些埋怨的说道,语气里却满是关心。 从宫里出来?许多画面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她记得,最后的记忆是定格在茗鸢宫,那么,这里……“我们现在在哪里?哥哥呢?父皇呢?” 梅兰竹菊四人相互看了看,脸上均是为难的意味。 思梅微一福身,轻声说道,“主子,米朝已经不再了,周敬翎在我们离开宫后的第二天,攻进内宫。皇上,已经死了。现在周敬翎自谕为王,改国号为涵。我们……” 父皇,死了……眼里一片迷茫,再听不进任何的话。李宛婷突然是一声苦笑,无声的落下几滴泪水来。 思梅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同另外三人一齐陪在李宛婷的身边。 叹了一口气,伸手拂去去脸上的泪,又是轻声道,“那我们现在在哪?周敬翎为王,那宫里的其他人呢?德妃娘娘呢?德钦皇子呢?他们怎么样了?哥哥呢?哥哥又去哪了?”她不明白,她有太多的不明白。 思菊向前一步,眼里也满是担忧,“宫里的事我们一概不知,娘娘、皇子的事我们也无从打听。至于公子,主子,你放心,公子现在正在山下,傍晚时候你们就能见着了。” 不明白自己这时究竟是应该庆幸自己那时不在宫中,还是应该担忧德妃他们。 门外唏唆一阵,一位穿着海棠色衣衫的女子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个青瓷的碗,有些为难的向里屋看着。 李宛婷看着门口的女子,脸上有些疑惑,“她是……” “主子,她前两天在山脚下昏迷不醒,被公子救回。醒了之后,却对之前的事情再不记得。公子便将她收留在家中。”思菊解释道。 点了点头,微微笑着,向那女子招招手,“进来吧。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主子。”接话的依旧是思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我们在她身上找到一块腰牌上记着一个‘彩’字,我们便只称呼她小彩。” 小彩走进屋子中,将手上的青瓷碗递到了李宛婷的面前,“主子,这是我刚刚熬的小米粥,趁热喝吧。” 微微一笑,接过小彩手中的碗,轻轻尝了一口,“味道很好呢。”轻声赞美之后,李宛婷将粥一饮而尽,才又是微笑道,“小彩,你若不是名家闺秀,必定也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这等手艺,倒是和明月有的一拼呢。” 思梅,思菊很自觉的退后一步,只是淡淡笑着,同思竹,思兰一块走出屋子。 小彩也是乖巧的接过李宛婷手中的碗,放到边上的桌上,才又转过身,“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摇了摇头,李宛婷依旧是轻轻笑着,“没事,你下去休息吧。若是公子回来了,便让思兰来我房里吧。” 微一福身,拿起桌上的碗,小彩也退出了屋子。 秦淮 秦皇汉武空相待,淮水安流缘斩鲸。 李元华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的时候。不等思兰去李宛婷房中通知,他一听说李宛婷醒过来便立刻向李宛婷房中走去。 “睡了几天,你瘦了。”李宛婷还没醒时,他想过许多等他醒过之后要说的话,但真正看到她醒过来之后,又是忍不住心里一阵难受。 淡淡笑了笑,李宛婷下了床,走到李元华身边,轻声道,“如今不在宫中,也不再是米朝。我们不是镇国公主和太子储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虽说她还是有些不忍丢下德妃他们独自出逃,但既是已经出来了,想的便应该是以后如何谋生。毕竟,只有活着,才有可能重新夺回江山。 李元华点点头,却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些天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父皇那晚曾经和我说过,离宫之后,是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还是以太子储君的身份准备重新夺回皇位,这就是我的选择了。我那时并不明白,只是告诉父皇我绝对不会做逃兵。可父皇又告诉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才明白父皇以退为进的良苦用心。只可惜,我考虑的还不是很完全,现在我们除了带出来的盘缠,没有任何的金钱收入。” “那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哪?”李宛婷不禁有些担心,若他们真的没有一点的收入来源,住这样的房子所花费的租金必定也是一种奢侈的浪费。 自是明白李宛婷的心思,李元华握住李宛婷的手,笑道,“放心。这君子山庄是米朝的山间别苑,是父皇偶尔出宫时住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父皇在我走之前将这里的钥匙托喜公公交给我的,现在,这里便是我们的居所。” 君子山庄?她记得,那一世,她的名字是君宛清。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这两世之间,也定是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拉着李宛婷走出房间,李元华又是说道,“现在我先带你去看看这君子山庄。我们也不知要在这住上多久,你总得先熟悉一下环境吧。” 门口站着明月和思兰,见到他们时,微微福身,并不言语。 李宛婷突然记起自己还是刚从床上起来的,立马是将手从李元华的手中抽出,又是看向了思兰,“哥哥,你先去吧。思兰,你随我进来吧。虽然不在宫中,但还是不能少了基本的礼仪。一会儿,再有思兰陪我去找你。” 点了点头,思兰随着李宛婷又进了屋子。李元华只是淡淡一笑,眉宇之间不禁又是几分的惆怅。 思兰为李宛婷挑选的是一件杏色的纱衣。米色的抹胸上,一朵以亮粉色构边的娇莲,在杏色纱衣的遮掩下,更是显得娇嫩无比。 镜中的人儿轻轻笑着,虽是粉面淡妆,却也是有着一股清淡雅致的韵味。大半部分的头发被挽作了一个梅花状的发髻,余下的发丝散在双肩。 “主子,那天出来的急,没带多少饰品。现在,该用哪个做装饰呢。”打开饰品盒,思兰倒是有些为难。 目光从镜子移到了饰品盒中。李宛婷眼前突是一亮,拿起饰品盒中的一枚发簪,不禁是淡淡笑着。这是根很普通的发簪,指甲盖大小的烟白色珠子镶在发簪的尾端,几根银丝线从后面垂下。这是那次德妃为她带上的。 “主子,要用这根发簪吗?”思兰问道。 微微笑着,自己将发簪插入了发髻中。李宛婷站起身来,“思兰,我们走吧。这样,便好了。” 开了门,才发现李元华依旧等在门口,在边上的,还有明月和思梅她们三人。 “主子。”四个人忙是福身问号。李元华则是淡淡笑着看着李宛婷,今天的她,少了平时在宫中的华丽,却多了几分的淡雅和亲切。 点了点头,李宛婷不禁有着一丝忧郁,继而又是说道,“现在不比从前,既是要重新开始,那就得暂时抛去过去的称呼。大家不用再叫我们主子,我们便像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一样,便称一声公子小姐吧。哥哥,我们的名号也不能再用了。既然这里是君子山庄,从今以后,我便改名为君宛清。” 认同的点点头,李元华也是说道,“妹妹说得有理。既是如此,我便也改了君姓,取我从前的名号为名,自此便做君圣朝。” 明月与梅兰竹菊四人自是懂事的齐声道,“是。公子,小姐。” 微微笑着,余光却也是瞟到不远处一个海棠色的身影,君宛清又是唤道,“小彩,过来。” 几个人让出了道,小彩只是有些羞涩的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小姐,怎么了吗?”她没有听到他们刚刚的话,却是听见了梅兰竹菊她们刚刚的改口,自是乖巧的也改了口。 亲切的拉起小彩的手,君宛清继续说道,“小彩,虽然你失去了记忆,不记得你的从前。但看你的样子,必定也是有身份人家的女眷。如今在君子山庄作个婢子,也是委屈了你。今日起,你便住在客房,只当是君子山庄来了个客人吧。” 小彩有些疑惑的看着君宛清,怯怯道,“小姐,这……” “小彩,既是宛清如此说了,那便如此办吧。也是我当初没有思量好。明月,你还不快去收拾间客房出来。”君圣朝也是说道。 明月点点头,带着思菊走了去。小彩也是愣愣的跟在了她们的身后。 见她们离开之后,君宛清才又是问道,“哥哥,君子山庄处于何地呢?” 领着君宛清向大厅的方向走去,在大厅边上的走廊上停下,看着外面道,“都城名为秦,临城名为淮。这里是两城的交接处。山外环着河,无名也无称。只是当年父皇见这里风景独秀,才在河与山之间修了一座桥,又在这山间建了君子山庄。” 秦、淮。君宛清记得,在那一世,南京境内也有一条秦淮河,还有秦淮八艳的美名。如今这里也是依山傍水,又是临近秦、淮两市。是巧合,还是又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微微一笑,君宛清开口道,“既是濒临秦、淮,不如就取名秦淮河。这河中山脉也是浮云靠山,霞光照影,便就称为云影山吧。” 有些惊讶的看着君宛清,君圣朝不禁格外欢喜,“宛清,你倒真是伶俐的人儿。那便如你所言,取名秦淮,云影。” 置办 置此井时来相秦,办天下之大事者。 这日刚刚天明,君宛清便和君圣朝两人带着思梅一起下了云影山。 走在那条桥上,君宛清第一次细细打量起周边来。 秦淮河虽不是那一世的秦淮河,却也是别有一番的风味。 清澈的河水,在朝霞的影射下泛着点点的金光。偶尔有小鱼探出头来,又是惹出了圈圈清波。 几条船泊在岸边,岸上,还站着几个穿着布衣的青年人。 走到那几个青年人身边,君宛清不禁问道,“船家,请问这是渔船还是客船呢?” 几个人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君宛清,脸上皆是刚睡醒的倦意,但见到君宛清后又不禁是笑道,“小姐,这是要游湖吗?我们是这河边泊船的。若是小姐要租船或是出游,还请挪步去店中谈。”说着便指向了边上的一间房屋。 点点头,谢过几位泊船人后,君宛清便和君圣朝一起向房屋走去。 “宛清,你是想租船游湖吗?”君圣朝不禁问道。 摇了摇头,君宛清笑道,“哪有心思游湖呢。只是我们在君子山庄,虽是有了安居之地,总也还是需要经济收入才好。我见这河边景色极好,便想将这一带买下,做个秦淮经济区也好。” 君圣朝虽是不解这经济区是个何物,却也明白若是不找个活儿,那也定是不行的,但若说是要将这一带买下……“宛清,这想法固是不错,只是,这买的钱……” 淡淡一笑,君宛清看相君圣朝道,“哥哥莫是信不过宛清?” 君圣朝也只好是淡淡一笑,再不说些什么,只是随着君宛清一起走着。 说是店,其实只是一间很简陋的房屋。虽然现在还没有到上班的时候,但也不难看出这里的生意并不好。 “请问是要租船吗?”听到脚步声,屋内的男人并没有抬起头,只是出声问道。 君宛清和君圣朝只是走到了柜台前,君宛清轻声问道,“请问这里的老板是哪位?” 男人抬起头,看见君宛清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惊艳,“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我姓雷。” 君宛清轻轻笑道,“雷老板你好。我和哥哥是这山上的人家。今日来这,是为了和你谈一笔生意。” 雷老板有些惊讶的看着君宛清,再不是因为她的相貌,只是惊讶她作为一名女子,却可以如此从容的同他谈话,“那请问这位小姐,你是要谈什么生意?” 君宛清又是淡淡一笑,继续从容道,“宛清和哥哥常年居住山中,现正是要在这世间寻一份能够扩建家业的产业。可巧这里离家又是近,又有秦淮临界,便想和雷老板商量着买下地契来。” 听得君宛清的话,雷老板的脸色稍稍一变,严肃道,“这一带的地是我的不错,只是我在这租船旅游,虽不是什么大买卖,却也做的平淡真实,何必非得卖给你那。” 见雷老板没有丝毫要卖的意思,君宛清又是说道,“雷老板说哪里话。宛清一早就说了,我和哥哥是来和雷老板谈生意的,生意不成情意在,何必要说得我们跟是来砸店抢劫般的呢。再者言,说句难听话,这里属城外,前段时间,有周军驻地,秦淮百姓自是不敢,更是没有游湖的兴趣,现在,刚是交战结束,百姓自是人心惶惶,更是没有闲情逸致来这游山划水。雷老板,您这生意做的可有点亏呢。” 雷老板听得君宛清的话,自是有些气恼,“这位小姐,我见你端庄得体,以为你是大家小姐,自是懂得礼节,谁知却是这般无礼!若是不租船,便请两位回吧!” 将妹妹向后一拉,君圣朝对着雷老板双手作揖,轻声说道,“雷老板切勿动怒。舍妹年幼,无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另外,若是雷老板愿意将地契卖出,我们定不会亏了您的。” 听得君圣朝的话,雷老板才算是平了一些怒气,但语气还是有些微微的生硬,“我不跟你们做这笔生意,不是在讹你们钱。我们雷家在城里也是生意人家,本来这城外的地是闲置着的,但现在改朝换代,城内混乱不堪,就是平常的人家也是给闹的不得安宁,这才会在这里做起生意。”说到这,雷老板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的伤感,很快,又是冷淡的说,“你们还是走吧。这事,我绝对不同意。” 君圣朝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话劝他,但君宛清却是抢先他一步,开口道,“那我们就不打扰雷老板了。”说罢话,拉着君圣朝离开了小店。 君圣朝很是不解,但也是等到出了店门才开口问道,“宛清,你怎么……” 转过头微微一笑,君宛清轻声道,“哥哥,你放心。这块地,三天之内,我一定会买下的。现在,我们就回山庄吧。” 君圣朝更是不解,他原以为离开了后宫,君宛清便能够找回12岁以前的无暇,但没想到,从前,她是为了地位斗,现在为了生存,也还是必须斗。 君子山庄。 不知是因为这个山庄有着这么一个君子的名字,才让人进了这里之后不由便会改变原来的习性,还是真的只是因为在外面她有着不得已的原因才会用那种冷漠和心计迷惑他人。 静静的看着品着茶水的君宛清,君圣朝不禁也是露出微微的笑。 “哥哥,笑什么呢?”君宛清放下茶杯,看向了君圣朝。 收起了笑容,却也是让人感觉到他的温柔,“我只是在想,这一大早就不见了思梅,莫不是昨晚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哦?”君宛清不禁莞尔,“真没想到,哥哥你还真是注意着周边的事呢。哥哥若真是想知道,便只和宛清一同在这等着思梅回来,不就什么都知晓了吗?” 苦涩一笑,君圣朝不去猜想君宛清的意思,只是又问道,“另外,关于秦淮河边的事情,你……” “小姐,公子。”门外,思梅的声音刹时响起,不卑不亢,却又温柔得体。 君宛清只看了君圣朝一眼,说道,“思梅,进来吧。” 思梅福了福身,便走了进来,将怀中的几张纸放在君宛清身边的茶几之上,“小姐,思梅已经把雷建的的背景弄清楚了。果然如他说的那般,雷家在城里也是个生意人,家里虽不算富裕,却也是在犯不着死守着秦淮河边的那块地产,只是刚巧赶上雷家老太太生病,近日城内的状况又是生意难做,诊金颇高,他才会在城外临时搭了小屋,做起了租船的买卖。” 一边听着思梅的话,一边看着手中的那张纸,君宛清又是轻轻笑道,“哥哥,这下你知道思梅是去做什么了吧。” 君圣朝有些迷漫的看着君宛清,终于是叹了一口气,“宛婷,从在宫里我就劝你别把事做的太过了。如今,到了宫外,你还是不能消停吗?”说罢话,也不知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无奈,他只是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厅堂。 君宛清的眼里终是滑过了一丝伤感。那一声“宛婷”便表明,他刚刚的话,不只是对她这个君子山庄的小姐说的,更是对米朝的镇国公主说的。她不禁苦笑,她以为离开了公主的身份,她便能够远离那些扰人的事,却没想到,如今,为了生活,她更是要从头计划。也难怪哥哥会那般的无奈。 “小姐?”思梅见君宛清有些发楞,忙是出声唤道。 缓过神,见思梅担忧的样子,君宛清淡淡笑了笑,又是说道,“辛苦你了呢。早些回去休息吧。” 思梅虽还是有些担心,却也只是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地契 地中岁久青苔寒,契阔迍邅尽今日。 又是一天过去。 辰时已经过去,但山庄里却是安静的很。 梅兰竹菊已经等在了厅堂中,明月也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亦是在厅堂中一脸的为难。 “几位姐姐好。君公子和君小姐呢?”说话的是小彩,在君宛清吩咐过之后,小彩便只是住在客房之中。虽是她每日都早早出门想看看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但梅兰竹菊以及明月也都拿她当了客人,自是对她万分客气,不会让她操劳那些杂事。 思菊看向小彩,淡淡一笑,“小彩姑娘好。昨夜休息的可还好?” 点点头,小彩走进厅堂,又是问道,“怎么不见公子小姐?” 几个人皆是一脸的不解,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彩的话。 厅堂外突是一阵轻微的声响,君圣朝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只是看上去却是有些颓废的味道,“醒了。” 不知他是对谁说的,梅兰竹菊轻一福身,小彩点头示好,明月则是走到了君圣朝的身边,脸上挂着担忧。 没有理会明月的担忧,君圣朝一反平日温柔的模样,反而是一副慵懒的样子走进厅堂中。环视厅堂一圈后,冷目望向梅兰竹菊,开口道,“小姐呢?” 梅兰竹菊四人只是微微感到心慌。她们不知道君宛清今日怎么会到了这个点还没起来,更不知道一向温柔的君圣朝怎么会对人这般的冷漠。 走到四人面前,君圣朝的语气依旧是冷漠到了极点,“你们四个从小跟在小姐身边。从前,那些事若是没有你们,小姐也不会失了那份纯真。如今,又是你们在边上怂恿小姐吧?”踱步到了思梅的面前,君圣朝用手捏住了思梅的下巴,硬是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梅兰竹菊,可是花中四君子。思梅,你倒是一点都不失‘君子’的手段呢。” “哥哥过奖了。思梅作为君子山庄的管家,自是要有这般的气节才好。”冷漠的女声,虽不比君圣朝的骇人,却也能够让人听出君宛清此时的压抑。 松开了手,君圣朝也是绅士一笑,看向了君宛清,“妹妹,昨夜睡的可好啊?” “劳哥哥惦记着了。宛清,很好。”心里虽是难过,君宛清却是绝对不会在口头上弱人几分,即使这人是她一向最为尊敬的哥哥。 担忧的看着两人,小彩忍不住开口道,“两位,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吗?” 君宛清只是抬起头看了小彩一眼,微微一笑,也不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小彩姑娘,让你担心了呢。” 小彩亦是笑道,“谈什么担心呢。只是你们既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在这时候说清楚,也省得边上人担心呢。”说罢话,也是给了梅兰竹菊及明月一个眼神,示意与她一同走出厅堂。 留下君宛清和君圣朝两人,也不对视,气氛瞬时有些尴尬起来。 君宛清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哥哥你一向温柔,怎么今日却对思梅她们这般的苛责。” 君圣朝也是一声叹气,“那你呢?你的变化又该怎么说?以前在宫中的心计和狠毒,我就不说了,且说这次,雷老板只不过不肯跟你做那笔买卖,你何必让思梅……” “哥,你知道我让思梅去干嘛吗?”君宛清从袖中拿出了昨天思梅给她的几张纸,递给了君圣朝,“这是雷老太太的病方,我是想让思竹帮着把雷老太太的病治好,让雷老板没了这层担忧之后,再和他重新谈地契的事情。” 眼里有过一丝的疑惑,君圣朝怀疑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君圣朝的怀疑又是让她心里不禁一阵难过,但她也很是明白的一笑,又是无奈道,“哥哥,你不相信我?可是因为当年后宫里的那些事情?谢昭仪和贵妃,还有宛容的事。是吗?谢昭仪的死,的确是因为我让思竹给她下了药,但是你想,且不说父皇下了禁孕令,就算没有那道令,贵妃也定不会让她好好生下那个孩子,如果我没给她下药,她只会死的更惨。还有贵妃,她若没有通敌在前,也不会被我揭发了。哥哥,纵是我的做法有些错,但绝对也没有你评价的那般‘心计狠毒’吧。” 略微一愣,很快的思量了君宛清的话,君圣朝终于是送了那口气,“宛清,你知道父皇为什么那么宠爱你吗?不是因为你是母后的女儿,而是因为你的那份纯真。父皇感叹母后进了后宫之后,虽是贤惠,却也少了未进宫时的单纯。但是,自从你有了封号,你却也变了。” 君宛清也是感叹道,“以前为了平安,现在为了生存。哥哥,你且放心。宛清应你,无论如何,定不会害人性命。” 走出厅堂,梅兰竹菊,及明月小彩,依旧等在门外。 君圣朝微微一笑,走到梅兰竹菊四人面前,双手抱拳作揖,也是说道,“刚刚圣朝多有得罪,还请几位姑娘见谅。思梅,刚刚我的话,有些难听,还请你多多包涵。” 思梅微一福身,淡笑道,“公子说哪里话。思梅自是知公子心情不好,才会说那些话。又怎敢与公子计较。” 君宛清见气氛已经缓和许多,也是轻笑道,“大家在这等着也有些久,怕早就饿坏了吧。还是快些进来,共同用膳吧。”接着又是走到思竹身边,轻声道,“思竹,待酉时和我进城一趟吧。”说着话,又是将那几张药方放入了思竹的袖中。 思竹会意一笑,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酉时时分。 君宛清和思竹皆是一身素色的装扮,看上去却是大方得体又不显铺张做作。 “老爷,外面有两位姑娘说是来找你的。”丫头礼貌的说道。 雷建看了丫头一眼,点了点头。才是在脑子里思寻起会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雷老板,又见面了呢。”谢过丫头之后,君宛清便直接说道,丝毫没有一点的委婉。 雷建脸上微是一愣,严肃道,“怎么又是你。君小姐,我不是和你说了,地契我是绝对不卖的。而且,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你雷某的家庭住址吧。” 听得雷建的语气不善,君宛清只是淡淡一笑,看了刚刚走进厅堂的雷老太太一眼,又说道,“雷老板你切莫激动。宛清不是来和你谈生意的,只是正好路过,进来看看罢了。要说是怎么得知雷老板你家的地址,这也并不是难处。” “建儿,这两位姑娘是?”雷老太太走到椅边坐下,忍不住开口问道。 君宛清使了个眼色,同思竹一块走到了雷老太太的面前,“雷老夫人好。小女宛清见过夫人。” 思竹也微一福身,笑道,“思竹给雷夫人请安。” 雷老太太笑笑,想要起身,却突然是露出了及其痛苦的表情,单手扶住了额头,惊声道,“建儿……药……药……” 雷老板忙是赶到雷老太太身边,扶住了她,又是叫道,“来人啊!快把药拿来!” 君宛清和思竹相视一笑,君宛清开口道,“雷老板,小女的婢子思竹懂得一些药理,如若方便,可否让她看看?” 雷建疑惑的看着君宛清,没有回话。倒是雷老太太呻吟道,“建儿,那就让那个丫头……替我看看吧……” 思竹听了雷老太太的话,也不理会雷建,只是走到了雷老太太的身边,搭上了她的脉搏。 雷建虽是还有些不安,但雷老太太既是开了口,他也只得让开来。 几秒的沉寂之后,思竹才是开口道,“老夫人,请允许思竹为您扎针治疗。” 雷老太太想是头越发的疼痛,也不开口,只是隐忍着点了点头。 “你……”雷建却是不忍见母亲被一个他并不相信的陌生女子施针,却又是被君宛清拦下。 银针在思竹的手中,显得灵活轻巧,在百会|岤及太阳|岤轻轻刺下,晶莹的细针在拔出之后竟是变做了黑色。 一声叹气之后,雷老太太的表情终于是缓了过来,“建儿,水……” 雷建略微一愣,忙是递上了水去。 “思竹,能知道雷老夫人的病因吗?”君宛清这才开口问道。 思竹将银针收好,才走到君宛清的面前,说道,“小姐,老夫人的头疼并不是生病。” 雷建疑惑的回过头,看着思竹,许是因为刚刚思竹解救了他母亲的头疼,他对她们的怀疑也少了许多,“请问君小姐,我母亲的病……” 思竹狠一咬牙,抬头说道,“雷老板,能否能借雷老夫人平日睡觉的枕头一看?” “老爷!药!”丫头这时才是又火急火燎的递上了药来。 雷建顿时火气高涨,“你这时拿来做什么!要不是君小姐的婢子,老夫人怕是要活活痛死了呢!这药暂时是不需要了,你速去取老夫人的枕头来!” 丫头脸上一红,忙是退下。 雷老夫人喝了水后,才终于是缓过了气,看着君宛清和思竹,微笑道“老身谢过两位姑娘了。只是敢问,老身这究竟是什么病?” 恰是这时,丫头也正拿了枕头过来。 思竹从丫头的手中接过枕头,又是说道,“劳驾这位姑娘替思竹取些热水来可好?”丫头忙是应声取去。 待开水取来之后,思竹不慌不忙的将枕头泡在其中。不出一会儿,热水竟是透出了刺眼的红,也有一股血腥的味道浮在空气中。思竹这才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在枕头上划过一刀,立刻是有血液从中漫出。 “这……”雷建及雷老夫人皆是看的一阵恐慌。丫头亦是一时脚软,干脆瘫在了地上。 思竹收好匕首,转过身,才是说道,“雷老爷,雷老夫人。老夫人之所以会常常头痛并不是因为得了病,而是被这小虫给蛰了。老夫人的卧室定是处于阴凉的地方吧。这小虫喜阴,老夫人今后便多将枕头被褥拿出来晒晒,便不会再有这种小虫了。另外,思竹再给您开了安神补血的方子,调调身体,便也好了。” 雷建扶着母亲起了身,走到君宛清面前,也是作揖言谢。 君宛清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既是雷老夫人身体不适,宛清便先离开了。思竹,你还不快些写下方子?” 思竹应了一声,也不客气的走到一边摆着的纸墨边,提笔写了起来。 翌日一早,雷老板便到了君子山庄。一是为了感谢思竹治好了雷老夫人的病,再也是表明其愿意将地契作为谢礼送给君家兄妹。后也是在君宛清的劝说下,终是以千两的价格将地契买下。 创业 创逢肌命弃身城,业重关西继大名。 又是一日好天。 用过早膳之后,君宛清便和君圣朝一同前往秦淮河边。 看着潺潺的流水,君宛清忍不住轻笑。 “怎么了吗?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想法?买下这块地,你又想做些什么?”君圣朝不禁问道。 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继续随着他向前走着,走到了距离城门近的那一端,才开口说道,“哥哥还记得宛清提到过的秦淮经济区吗?既然这里离城门最近,自然也是经济区的入口。买地契花费了千两银子,装修建房也还得花上一笔。哥哥且听宛清的设想,我们的经济区的收入必定要以百姓为主要群体,既是如此,在建成之前就得以百姓生活为平台思考其中的内容。衣食住行。民以食为天,这饭馆自是不能少的。明月厨艺精湛,这饭馆建成之后,便由明月来管理。再来是布庄,可以兼着做成衣的买卖。思兰的手艺精巧,这布庄的掌柜,自然就是她了。若是出门,必定少不了客栈,思菊善于与人交流,客栈便由思菊打理。再来,出门在外,总怕是会有不舒服的时候,药店也是必不可少的,思竹既是通晓药理,便由她来掌管。另外,当铺也是可以有的,至于当家的人儿便是哥哥你了。在当铺的另一边,亦可卖些古玩胭脂之类的玩意。除开这些,还可以再建上青楼,让那些公子哥也能够在秦淮找到一丝的归宿。” 一顿话,又是将君圣朝听得一愣,“宛清,你都是从哪晓得的这些?既是你这么说,那便这么办吧。只是,这工程怕是有些日子,哪里找……” “这点哥哥你便放心吧。我已经和雷老板联系好了,雷老板会帮忙找工头帮着搭建。宛清也会每日亲自监工,将这经济区好好建起。”君宛清接话道。 君圣朝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道,“那便由你看着办好了。说来也惭愧,想我为兄,长你几岁,却是在这些方面,远远不及与你呢。” 涵朝元年四月十日,秦淮经济区正式开始施工。历时八个月,终于是在十二月初时竣工。 入口处一个牌匾在两根大红色的柱子之间高高横挂,“秦淮”两字以草书的形式潇洒的写着,墨上更是镶了金边,书香、豪迈,又是有着一种大气。 离牌匾最近的,便是名为“拾香阁”的饭馆。饭馆共有四层,一楼二楼,摆着平常桌椅,是为平常百姓准备的地儿。但在装修上却是以清雅为主基调,接近于白色的浅绿色做底,番木色的梨木桌椅,在楼梯的拐角处摆着几盆翠色的万年青。三楼是隔开的十二间雅间,每间都是采用拉门的设计,薄薄的蚕丝布上,分别是画着茶花、杏花、桃花、蔷蔽花、石榴花、荷花、凤仙花、桂花、菊花、芙蓉花、荔枝花及腊梅花。君宛清说,这是取自十二月花,一月一花,代表着拾香阁十二个月,月月都能有如这些花般灿烂。雅间内的布置也是由门上的花所决定。四楼则是被分作左右两半边,是为了办酒席的人家准备的。左边的以鲜艳的色彩为主,为的是那些办喜事、亲事的人家,右边则是以素色为调。两边是以屏风分开的,靠艳色的那一面,画着一朵娇艳的牡丹,另一面,则是出水的芙蓉。 拾香阁的边上,是一间布庄,牌匾上只一个“绣”字。拉开门后,是一层竹帘,帘上印着相伴着的蝴蝶。只一眼,便能够透过竹子的淡香,联想到女子在花丛间,望着飞舞的蝴蝶,细针在手中,在布上流连。是女子细腻的心思,亦给人温馨的感觉。 再往里面,是一间客栈。从外面看起来,丝毫感觉不到这是一间客栈,宛如像是回到了家中一般,透着一种亲切的感觉。一层的大厅里,备着几张桌椅,可以供房客用膳或是品茗。亦是四层的结构。二楼是一般的客房,称为“地”,三楼是稍稍华丽一些的装扮,称为“人”,四楼,则满是奢华和铺张,称为“天”。君宛清说,三层各是有着不同的价位。二层是以普通百姓为主要租住对象,三层是准备给那些有些家产,有些地位的人士,四楼则是为那些花花公子,或是注重于名势的人。客栈取 公主要淡定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6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6部分阅读 。客栈取名为“秋思”。 药店“本草堂”的门上雕着一朵芍药花,里面装扮的倒是格外清静。一个红木的柜子,分了好些个小小的格子,每个格子上都有着一个白色的小板是等进药之后表明名称用的。柜台之外,还有几张红木的椅子,是给病号家属休息用的。 本草堂边上的当铺名为“将进”,奢侈的装扮,与前面几家店的风格大不相同。一边是柜台,另一边是些镶着金边的柜子,是为了放些古玩之类的小玩意。柜台后面,连着内房,在里面也是有着几个柜子,用来存放客人们当出的事物。 最靠里边的便是青楼“藏娇屋”,比起当铺,更是奢华无比。虽是不比宫中,但所用,所使也全是上等佳品。大厅里,搭着一个铺着红色地毯的平台,台边,摆着几盆鲜艳的牡丹。青楼亦是四层,一层是用来表演接待,二层是姿色平常的青楼女子的闺房,三层是给各位姑娘的丫头们准备的住宿之地,四楼的装饰比起下面三层都更为清雅,君宛清说,这是给那些自恃清高的花魁们准备的。每月初一十五,让这些花魁在一楼竞技表演,提高身价。 青楼的边上,沿着秦淮河边,修了个简易却又不失金贵的渡口。还准备了好些条或是可以容纳十几人,或是只能容纳两三人的船只。 “宛清,那些个船只是用来做什么的?”站在走廊上,君圣朝忍不住问道。 微微一笑,君宛清也望向那些船只,说道,“那些做为花船,可以给那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作为另一个谈笑世间的场所。藏娇屋,金屋藏娇。故此,既是废上大手笔,也要将藏娇屋装扮的金贵一些,才能够引来那些娇粉脂人,留住那些花花公子。这花船,边也是一个手段。” 点点头,君圣朝又是说道,“也不知道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东西。那些个店的名字又是怎么来的?” “拾香阁,拾可通食,意喻来了我们拾香阁,定然他能食香。三楼十二雅间,正月茶花,二月杏花,三月桃花,四月蔷蔽花,五月石榴花,六月荷花,七月凤仙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花,十一月荔枝花,十二月腊梅花。月月皆有娇花,拾香阁亦是月月都能食比花香。‘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赏月思人,对家的思念,对家人的思念,必定是住宿家外的人们的心思。故此,客栈定要让人倍感亲切,宛若归到家中。还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首《将进酒》里的名句,不是大气又有道理。来当铺的人,定是身有不便,才当物换钱,刺般一说,不是将他们的无奈,升华为了一种希冀吗?”君宛清娓娓道来,却是忽略了君圣朝根本就不知这唐朝的王建和李白这两位诗人。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君圣朝重复道,话中尽是疑问。 淡淡一笑,也不解释些什么,君宛清只是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了去,再不想说些什么。 生辰 生处岂容依玉砌,辰阳太守念王孙。 这日卯时,君宛清起了床之后,随意将长发绑了个马尾,便坐在桌边翻看杂书,突然听到门口有些声响,便起身开门。 门外,梅兰竹菊四人早已等住,见到君宛清皆是微微一笑,“主子。” 君宛清只是淡淡笑过,“怎么又叫主子呢。你们四人一起来,可是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四人也不推托,只是跟着君宛清一同进了房间。 今日她们四人的装扮稍显正式,四人均是将半头长发绑做梅花髻,额上也是贴着一朵鹅黄|色的梅花贴。四色的抹胸,依旧是她们四人一向的色彩,薄薄的纱衣披在外边,色彩是略比抹胸要深一些的四色。自从出了宫,便甚少见到她们这样装扮。君宛清悠然一笑,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装扮的这般美,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找我替你们说亲去呢。” 四人微一福身,思菊向前走了一步,“主子,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们姐妹四人,自幼与主子相伴成长,主子不拿我们当下人看,我们也只把主子看作是自己的妹妹一般。且不说皇后娘娘对我们四人有恩,只我们五人这十几年的交情,我们便已经愿意永远跟随着主子。” 思梅、思兰、思竹亦是点头。思梅也是向前一步,接着说道,“主子,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君宛清不解,自出了宫,她对日子什么的便甚少在意。 思兰和思竹走到君宛清身边,一左一右扶起了她,将她扶到了梳妆台边。 思兰微微一笑,拿起了梳妆台上的梳子,才开口道,“主子,今日是十二月十三。是主子您的生辰呢。” “出宫已经快要一年了。还记得一年前的今天,皇上赏了主子好多的珍玩,还封了主子镇国公主的名号。这一年过去了,却是物是人非。我们四人才想今日好好帮主子办一个生辰,也算是出了宫之后的另一个开始。”思竹也接话道。 君宛清这才一愣,看着镜中,思兰小心的将她的马尾拆开,用梳子将青丝梳顺。心里不由的是一阵的感叹,一年了,去年的今日,她一觉起来后,开始回忆着不是从前的从前,那一世的变化,去年的今日,父皇给了她封号,她自此与从前单纯的人儿再是不同,开始为了生存,为了地位,为了安全而徘徊在她并不喜欢的后宫之中。一年了,米朝却成了过去,镇国公主亦成了过去。到了如今,却还有梅兰竹菊四人记着她的生辰,她又怎能不为之动容。 思兰为君宛清扎的是一个凤头髻,余下约三分之一的青丝披于肩头。扎好之后,思梅又是将镶着几个蓝色的珠子的发饰插在髻上,珠子前,几根银丝垂下。思菊也是上前一步,说道,“主子,思菊选了套海蓝色的衣裳,倒是与这发饰相配。”点点头,依旧有着由着她们四人帮她装扮着。思竹替君宛清化的妆也是用淡色的脂粉,看上去并不浓,只是显得面色更加红润。 装扮齐全后,君宛清在梅兰竹菊四人的相伴下,离开了闺房。 大厅里,君圣朝,明月,甚至于小彩,都已早早等好。见到君宛清,小彩脸上一惊,忍不住说道,“宛清,你可真是个美人。” 君圣朝亦是惊艳的看着君宛清,没有言语,却已经满是赞叹。 君宛清只是轻笑着,也不言语,只是随着大家一起坐到了桌边。 桌上摆着七副碗筷,及两个盛满了粥的瓷碗。一碗粥白米清香,粒粒饱满,鱼肉褪去了刺骨,雕成龙凤,摆于正中,相辅相伴,龙凤呈祥。另一碗依旧是白米粥,只是其中不知是用什么勾出了一朵牡丹的样子。 “明月,又劳你费心了。”君宛清客气道。 明月却是摇摇头,说道,“小姐,今日这早膳,是思梅她们一早起来准备的。这费心的人,倒不是我。” 君宛清又是看向梅兰竹菊,微微笑道,“你们四人对我的好,宛清自是记着了。辛苦了一早上,也快些坐下一起用膳吧。” 小彩已经是装了一碗粥,摆在了君宛清的面前,“宛清,你就别说她们啦。你要是不好好吃,那可才对不住她们的费心呢。” 君宛清忙是点头,但还是等到大家坐齐后才开始动手。 到了未时,君宛清走到了君圣朝的房门口,“哥哥,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说……” 君圣朝却是将君宛清拉进房中,笑道,“思梅她们特别‘嘱咐’今日是你的生辰,大家不谈其他,只管庆生。” 君宛清只得笑笑,也不说些什么。 明月身为君圣朝的贴身婢子,自是也在君圣朝的房中,见到君宛清,她走上前来,微一福身,“小主子,今日是您的生辰。明月自幼入宫为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身边。只有这条链子,是明月入宫前,家中人给的。现在,就将这作为礼物送给主子。”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了一条链子,放于手中,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 君宛清笑笑,接过链子,又是说道,“明月,只是这链子是你家人给的,如今给我,怕是不好吧。” 摇摇头,明月只是笑道,“如今明月的家人早不知是否还在世间。倒是主子和小主子,一向待明月如同家人一般。有了你们,又何须这链子来记挂家人呢?” 君宛清也不再客气,只收下了链子。 君圣朝也是从里间拿出了个小篮子,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宛清,我也不知该送你些什么。这……” 只听见弱弱的呢喃声自篮中发出,君宛清忙是接过了篮子,翻开了篮上的布料。一个小脑袋从篮子中露出,白色的毛发,宝蓝色的眼珠,竟是一只小猫。 将篮子放在递上,从中抱出小猫,轻轻抚摸着,君宛清忍不住轻笑,“真是只可爱的小猫。该给你取了名字,叫什么好呢……”小猫在君宛清的怀中倒是乖巧,只打了个哈欠,便半眯起眼来。君宛清又是微微一笑,“竟是这般懒呢。不如,就叫你懒儿吧。” 君圣朝笑笑,倒是没有料到君宛清能够这样喜爱这只猫儿。 谢过了君圣朝和明月后,君宛清只将懒儿放入篮中,便往自己的房中走去。小彩却是久久等在了门口。 “小彩,怎么不进去呢?”君宛清只笑笑,推开门,将篮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彩走到君宛清身边,直接道,“宛清,我与你相处也接近一年。你待我如何,我心里也明白。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这一根发簪,是我唯一带在身边的,便当作礼物送给你。” 君宛清又是说道,“这怎么成呢。既是你身边的唯一带着的,可能会是你与家人相认的事物,这给了我……” 小彩只是把发簪放在了君宛清的手中,“你就只管收着吧。若真有和家人相认的一天,哪怕没有这根簪子也定能够相认的。” 君宛清也不再推托,只谢了声,便收下了簪子。 小彩见君宛清收下了簪子,便也不作多留,又是客气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又是从篮子里抱出了懒儿,君宛清不禁是微微笑着。今日的生辰虽是不比过去,但却也是最让她动容的一次。 亥时。处处灯火皆以灭去,城外一片漆黑。只有秦淮河上,还有着一盏淡淡的灯光。 “你们四人,今日倒是费心了。早膳的龙凤呈祥,富贵平安,晚餐也是别出心意,丰富佳肴。怎么还不早些去休息呢?”在花船之上,君宛清感受着河面上阵阵清风,心中一阵的惬意。 梅兰竹菊四人,齐身走到了君宛清面前,齐齐跪下。思梅道,“只要主子能得开心,我们四人便也足矣。今日公子,明月,还有彩姑娘都送了礼物。我们四人,也有礼物要呈给主子。” 君宛清忙是说道,“有什么礼也先起身再说。既是要我开心,又何必跪着呢。” 四人没说些什么,亦没有起身。思兰递出几叠装订成集的本子,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 接过一看,竟是当初她在茗鸢宫书房中写下的诗经及红楼,“你竟是将这些给带出来了?” 思兰只道,“主子,思兰只是不想主子的这些心血流落贼人之手。现今,便借花献佛,将此归还主子。” 思梅站起身,走至船坞中,不一会,竟是拿了架古琴出来,又是跪在了君宛清的面前,“主子,这是思梅要送的礼物。” 君宛清自是认得那把七弦琴,这是去年父皇赏与她的,“思梅,你们……” 思菊递出一丝纱巾,素净如雪,“主子,这个想必你也是记着的。” 接过纱巾,君宛清又是淡淡的笑容,“这是我十二岁前一直用的纱巾,以冰蚕之丝织成,沁凉渗肤,且自带一股清香。我又怎么会忘呢。” 从腰间取出一件玉器,形似笛子,却又比笛子小上许多,思菊说道,“主子,思菊的礼虽亦是从宫中带出,却不是主子的旧物。这是妍姑姑临死之前交给我的。妍姑姑说,她娘家有门堂亲,是世代武家,人称玉家军。这玉器,虽不能调兵遣将,却也能保得平安。妍姑姑让我在危难时交予主子,希望能够有些帮助。” 君宛清接过玉器,又是一阵的感动,“快起来吧。你们这般对我,将宛清看作是自家妹妹,我又怎么能不把你们当姐姐看呢。” 四人忙是起身,也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君宛清。 将古琴放在了船一头的桌子上,君宛清在边上做好,抚了遍琴弦,也开始细细弹唱。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 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 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 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 青丝成白发 流年偷换 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镜湖翠微低云垂 佳人帐前暗描眉 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 爱别离酒浇千杯 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 此去经年人独悲 只道此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 荼蘼花开无由醉 只是欠了谁 一滴朱砂泪……” 女儿声,古琴弦,悠然相伴,沁人心府。 马蹄声轻了下来,男子端坐于马上,闭着眼,只听那缠绵声响。 “主子,夜深了,不回府吗?”身后,一名身穿家丁衣的人出声问道。 男子冷冷撇去一眼,却不开口,只是拉了拉马背上的缰绳,又向城中驰去。 宣传 宣城太守加样织,传是昔朝僧种著。 又一日,正午时分。 君圣朝找到了君宛清。“宛清,秦淮是已经建起来,可是,这跑堂、厨子、伙计,还有青楼的姑娘,你又要去何处寻来。秦淮处于两城交界,即便是招来了人,也甚少会有生意啊。” 君宛清微微笑道,“如今,十二月也已经过半,秦淮边在春节时候开业吧。至于找人嘛……哥哥,这事还得麻烦你和思梅她们呢。” “我?和思梅她们?”君圣朝不解,他若是有法子,也不会在这大中午的来找她吖。 君宛清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梅兰竹菊,及明月应声而入。她们五人皆是换上了色彩艳丽的服侍,扎起了彩云髻,用与各自衣裳相配的丝带细在髻上,随风而飘,自有一种洒脱的味道。 君圣朝惊讶的看着她们,他知道她们五人平日里从不会这般装扮,只是以清淡为主,而今日……“你们……” 明月微微一笑,走到君圣朝面前,一福身,又是笑道,“公子,这是小姐的吩咐,说是让公子您带着我们去城中寻人呢。” 寻人?君圣朝更是不解。且不说以他现在的身份在城中没有认识的人,即便是在从前,他也甚少与宫外的人有联系。这寻人……又会是寻谁呢?“宛清,你还是说清楚吧。你的这些个主意点子,我是不敢妄猜,你相让为兄的做些什么,便直说吧。” 君宛清走到梳妆台边,不慌不乱的拿起梳子,也不介意君圣朝还在身后,只是打扮了起来,“哥哥,宛清是想……” 城中。百花楼。 正是艳阳高照,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却是顾不上享受这暖暖的阳光,依旧在门口笑着往里拉客。 “宛清,真的要来这里吗?”马车内,君圣朝又重复道。他虽是男子,却从来没有来过青楼这种地方,倒是表现的有些生涩。 明月不禁轻笑,代君宛清说道,“公子,我们几个姑娘家来这都不怕羞了,你怎么倒还害起羞来了呢。再说,到了这,便不能唤小姐宛清了,该称一声柳姑娘,不是吗?” 君宛清笑笑,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戴在了明月的手腕之上,“说的对,出了君子山庄,哥哥,你还可以称一声君少爷,我却只能被称为柳姑娘。明月,你倒是记的多,懂的多。这镯子,不算什么重礼,你且收下,无需跟我客气。” 明月自是乖巧的收下了镯子,也不说些什么。 “喵~”许是因为君宛清的动作有些大了,怀中休憩着的小猫懒儿突然呢喃了一声。 君宛清只轻轻抚了抚她柔顺的毛发,轻声道,“你这小懒儿,一会儿别给我们添乱才好。” 懒儿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君宛清的手,又是喵了几声,像是在应她刚刚的话。 君宛清只是笑道,“那咱们就下车吧。思竹,思兰,你二人且跟在我身边,思梅,思菊,你们两人便跟明月随哥哥先去吧。” 早就注意到百花楼不远处的那辆马车,身穿红衣的女子,不禁是驻足而望。果然,不出一会儿的工夫,便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华衣公子,身边,还伴着三位衣着艳丽,长相端庄的女子。红衣女子忙是迎了过去,“哟!这位爷好面生啊,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百花楼吧。快随我进去吧。”说罢话也是直接伸手拉住君圣朝。 君圣朝直觉的想要推开她,却突然记起君宛清的话,只得装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样,跟着那姑娘走去,“不知这位姑娘……” “爷,奴家叫阿宝,大家都管我叫宝姑娘。”红衣女子转过头甜甜笑道。又是挤开了君圣朝身边的明月,更加亲昵的伴在君圣朝的身边。 明月虽是气愤阿宝,却也只能忍下,走到思梅她们一边同行。 看见君圣朝他们进了百花楼,君宛清才对身边的两人说道,“我们也下车吧。” 进了百花楼,立马便有一个手持扇子的妇人走出,看那阵势,该是百花楼的老鸨。 老鸨见到君圣朝,忙是笑脸迎上,“瞧瞧,瞧瞧。宝丫头就是不一般,瞧这爷,这长相,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快请进来啦。姑娘们,还不过来接客。” 思梅只是微微一笑,走到君圣朝身边,伶俐道,“爷,有我们姐儿三个陪着你,你还要找别家的姑娘嘛~” 君圣朝只诧异的看了思梅一眼,这丫头平日里清高自傲,今日这般扭捏作态,让他看着不仅别扭,更是有些心里发毛,但想到只是逢场作戏,便也只剩着赞叹了。忙是说道,“怎么了?小妮子吃醋了?” 思梅又是一阵的撒娇,粘上了君圣朝,活活将阿宝的手从君圣朝的身上拿开。 “哟!这位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来我们百花楼竟然还自带姑娘,这是看不起我们百花楼,还是笑话我们的姑娘比不上这三个小蹄子?”老鸨见思梅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气愤。 阿宝忙是走到老鸨身边,乖巧的安抚着她,“妈妈,您别气啊。说不准是爷的婢子家眷呢?” 君圣朝也不理会阿宝的解释,只是看着老鸨道,“老鸨子,我见你也是个明理的人,我不凡就跟你直说吧。”说着话,环视了百花楼一圈,当所有的人目光都挪向他时,才继续说道,“我今儿来这,可不是来找姑娘的。我听说百花楼的姑娘可是各顶各的美,各顶各的艳,才会想来规劝各位姑娘。各位有着这般的美貌,何苦非要卖身百花楼,不如赎了身,到我们藏娇屋作个挂名的小姐。” 老鸨推开阿宝,走到君圣朝的面前,谄笑道,“原来这位公子是来砸场的呢!想到我们百花楼拉姑娘,也得先过过我褚妈妈这关!” 思菊轻声笑着,拉着明月一齐走上前,也不开口,只是翩翩舞起。丝带随着她们的摆动而摆动着,水蛇腰,纤细的胳膊,优美的曲线,柔嫩的身姿。看得百花楼内的姑娘,客人皆是满目爱恋。 思梅靠在君圣朝的身边,又是妮声说道,“各位姑娘们,你们只瞧瞧,自己的衣裳装扮,与我们姐儿三的装扮比比。这百花楼葬了你们的青春不说,还要坑你们的辛苦钱,倒不如赎了身,在我们藏娇屋,只凭意愿挂牌,全让自己作主来得自在呢。” 且不说君圣朝的俊容已是让她们心动不已,再看她们的舞姿,又是她们不能比拟,现在又是思梅的话,更是让她们动了心思。 阿宝只掂量了下,又是问道,“这位姑娘,你们藏娇屋又是在哪儿呢?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又怎么会从没听说过呢?” 众人听得在理,忙是点头,亦是询问到。 “喵~喵~”碧绿的眸子微微张开,懒儿被众人的声音扰的有些烦躁,在君宛清的怀中有些躁动起来。 众人又是将目光挪向了猫叫声出现的地方。老鸨问道,“你又是何人?” 君宛清面上一席纱巾遮住了面容,只让人看见她似水的双眸,长长的青丝绑做了灵蛇髻,发前,插着几朵洁白的小绒花。一身洁白的纱衣,抹胸上,一朵睡莲出水而开。从容的摘下纱巾,抱着懒儿站起身来,君宛清轻启笑颜,看着老鸨道,“这位,莫非便是百花楼的褚妈妈吗?” 褚妈妈看着君宛清,一边是赞叹着她的秀丽,一边又是怀疑着她的目的,“正是老身,请问姑娘是?” 君宛清没有开口,倒是身边的思兰代她说道,“这是我们藏娇屋的柳姑娘,亦是藏娇屋的主人。” 周围人一片唏嘘,果真是藏娇屋,主人这般美貌,身边的丫头也都各各伶俐,还有那位公子,亦是英俊不凡。若是刚刚还有些,那么现在,她们对藏娇屋又是多了几分向往。 阿宝的目光在君宛清和君圣朝的身上流连,像是做了决定,又转向了老鸨,“褚妈妈,阿宝当初卖身百花楼,便是知道百花楼会是成就阿宝梦想的地方。如今,遇见了柳姑娘,阿宝相信,藏娇屋更是阿宝得道的地方。阿宝在百花楼多年,对妈妈你更是有着感情,如今,愿意将这些年赚到的所有,来补偿妈妈的思念。” 阿宝的话虽像是深情,却只是在说明她想要赎回那张卖身契。 君宛清淡淡一笑,又是走向君圣朝,道,“各位官人,藏娇屋位于城外秦淮河边,明年春节正式开始营业。秦淮另还招聘跑堂、厨子、伙计,若是有意愿,便请明日末时到秦淮一聚。各位姑娘,若是想要来我们藏娇屋,也请自己赎了身,明日来秦淮报道。”说罢话,只是安抚着怀中的小猫,转过身,优雅走了出去。 君圣朝与思梅、思菊,明月,也跟在君宛清的身后走了出去。 “这可真是什么人都有,我倒要看看百花楼会不会有姑娘去她那!”君宛清一行人走后,褚妈妈狠狠说道。 百花楼内,却是几秒的沉默,没有人应她的话。 “妈妈,阿宝想要赎身!”阿宝听得褚妈妈的话,便知她是不应她刚刚的话,又是说道。 褚妈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既是这样!你一会跟我来!拿了你的卖身契,其他东西,一律给我留下!我好吃好穿的供着你,到了这时候你要走?那你就走!百花楼容不得你这种势力的丫头!到时候在藏娇屋没有生意,我倒要看看哪家还敢收你!” 有了阿宝作头,其他姑娘也忙是丢下了各自的客人,看向了褚妈妈,“妈妈,我们也愿意用赚到的所有换得卖身契。” 一口气愣是喘不上来,褚妈妈坐到了一边,忍不住一阵心酸,嘴里却是狠狠得说道,“好!你们都给我滚!这群丫头!你们忘了是谁把你们调教成这样吗!好!你们滚!只是以后没了吃饭的地方,别再回来了!” 招聘 招僧待客夜开关,聘则为妻奔是妾。 次日。君圣朝和明月、思菊,一同在秦淮入口处临时搭起的草房中摆好了桌椅,等待着前来应聘的人。 将近申时,君宛清亦带着思梅,思兰,思竹从山庄下来。没有想象中热闹的景象,甚至是看不见一个人。 “宛清,你来啦。”见到君宛清,君圣朝只是疲倦的一句虽说能够晒着冬日里暖暖的阳光,但却仍是有些无聊的倦意。 “怎么?都没人来吗?”君宛清的声音有些失望。 思菊收了疲倦,福身问好,接着君宛清的话道,“小姐,从末时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呢……” 这可与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君宛清不禁是皱起了眉,小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呢。昨儿在百花楼里那么一闹,别说百花楼还是最受欢迎的一处青楼,即便是个不入流的地方,也该有消息传开。难道,是我用错了方法?” 倒是思梅眼尖,虽只是跟在君宛清的身边,却也是看见了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人儿,不禁拉了拉君宛清的袖口,小声道,“小姐,你看那。那不是昨天那个宝姑娘吗?” 朝着思梅视线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往这儿看着,但目光却很是缥缈。君宛清微微一笑,只唤了思梅与她一齐走上前去,“宝姑娘?” 阿宝见君宛清认出了自己,便也不再藏着掩着,直视着她,也是一副直爽的样子,“是我。你不就是昨天那柳姑娘吗。可这秦淮,却也不比百花楼好啊。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是没看出好来。” 君宛清自是不能否认阿宝的话,却也还是微笑道,“宝姑娘,昨日在百花楼中,我见你也不是一个胆小的女子。不知宝姑娘是否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 阿宝眨了眨眼,不解道,“什么螃蟹?难道,秦淮是做螃蟹的?” 思梅亦是不解,也是说道,“小姐,你在说什么螃蟹呢?” 君宛清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螃蟹的问题。鲁迅先生的话,她们自然是没有听过,但这礼,她们却定不会不明白,“宝姑娘,我说的与螃蟹无关。只是想说,秦淮之所以现在没人,正是因为还没有出现敢于尝试的第一人。百花楼虽说现在是兴旺着,但开业初期必定也是少有人来的吧。而宝姑娘如此女子,又怎么会惧怕做这第一人呢?” 阿宝总算是明白了君宛清的意思,亦是笑了笑,“原来柳姑娘是想让阿宝做第一个进秦淮的人呢。可谁又能保证秦淮会如你们之前所说的那般呢?” 君宛清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带着思梅向秦淮走了去。 记着君宛清离开前的笑容,阿宝不由也是有了些虚荣的想法。在百花楼时,她虽是也算得上一个受欢迎的姑娘,但就因为入门的晚,也是常常受到其他的姑娘的排挤,如今,若是她做了秦淮第一人,即便一天两天的不红,好歹也有个资深的地位在那。想到这,阿宝也终于是向秦淮走了去。 眼角早已经瞟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君圣朝忙是提起了精神,看相了阿宝,“原来是宝姑娘呢。” 阿宝行了个礼,浅笑道,“爷,您在秦淮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怎么招人这种事,还得您亲自去呢。莫非,您就是那藏娇屋里的鸨爷?” 君宛清不禁轻笑出声,眼里满是打趣的看着君圣朝。 君圣朝只是干咳几声,也是万分的尴尬,但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拿起了桌上的笔,沾了墨后才开口问道,“既是来了秦淮,我们虽无需知道你的家庭背景,但也要作个简单的记录,明白你的姓名家乡,也好作个记录。” 阿宝见君圣朝躲开了她的话题,便也不再过问,只是提起了笔记了起来。 写字的空档,又有好些人站到了阿宝的身后,看那样子,也像是百花楼中的姑娘,只是没有阿宝来得直爽,还有些扭捏的样子。 “几位姑娘是来……”见她们的样子,思菊不禁问道。 其中一位身穿玫瑰色衣服的女子,走向前一步,对着她们微一行礼,说道,“奴家颖儿,因家中贫困,小时便被爹娘卖身至百花楼,只因颖儿相貌平平,便一直在服侍各位红牌姐姐。昨日听得公子,及几位姑娘的话,也是明白,不该再在那百花楼虚度青春。颖儿虽无绝佳的相貌,却能够做得一手好菜,又听说秦淮也缺几个主厨的,若是各位不嫌弃……” 君宛清走到了颖儿的身边,不等她说完,只是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的相貌。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相貌平平,甚至算不上中等,但眼里的淳朴气息,却是相貌所无法给予的。君宛清只点了点头,松开了手,看着越来越多走近的人,这才说道,“今儿我便把咱秦淮应聘的规矩说了,无论应聘什么职位,先在这记个名,之后,厨子伙夫往拾香阁去,绣娘巧匠在绣庄查看,跑堂伙计去秋思,药僮医者往本草,姑娘们,就往藏娇屋去。在各自的地方,自有人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君宛清刚说完话,明月,思兰,思菊,思竹,皆往各自管理的店铺去了。思梅也点点头,代君宛清往藏娇屋走去。 留下的君宛清和君圣朝整理好了来这应聘人的资料后,君宛清才说道,“哥哥,随我去各店看看吧。若是有你中意的伙计,选几个手脚麻利点,背景清楚点的,跟着你在将进,也好帮帮你的忙。” 君圣朝只将那些干了墨迹的纸张收好,又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宛清,你不需要休息会儿吗?整日的想着怎么置办地产,如何创立商业,如何建设,如何命名,如何宣传,如何招人,还有这备底的资料。你整日寻思着这些,哪有时间休息呢。” “哥哥,你这是在取消宛清,还是在质问宛清呢?”君宛清自是听出了君圣朝的意思,他是不解她的这些想法,也是不解她的这些做法,“哥哥,你莫忘了。宛清应过你,无论如何,定不会害人性命。昨日去百花楼,也绝非砸场,坏人生意,只是因为百花楼是城中青楼之首,上至大臣财主,下至平民百姓,皆会在百花楼中寻得各自所需的乐子。昨日那么一闹,定是会一传十,十传百,才算是能把秦淮的名声打出去。但百花楼的姑娘们如数到此,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只不过,哥哥,你也别担心会毁了那褚妈妈的生意,不信,你且看。” 听得君宛清话中的笑意,君圣朝也是疑惑的抬头,只见那褚妈妈依旧是浓妆艳抹的走了过来,尽管是年底的冬季,却还是挥着手中的扇子,笑道,“柳姑娘,还有这位爷。二位,请好啊!” 君宛清也是笑着回道,“哟!这不是褚妈妈吗?您怎么来这儿了呢?” 褚妈妈忙是尴尬的笑笑,接着说道,“柳姑娘,您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昨儿不是听说了这秦淮的好嘛。今儿这一见,秦淮果然是与我那百花楼大不相同,不可从一而论呢。才想着干脆结束了百花楼的生意,若是柳姑娘不嫌弃我褚妈妈,我倒是愿意在藏娇屋代柳姑娘管教那些姑娘丫头。不是我说大话,只要有我褚妈妈在一天,藏娇屋就得安稳一天。” 君宛清又是笑笑,客气道,“如此,那便多谢褚妈妈了。正好,我与君公子要去各店巡巡,不如,褚妈妈就和我们同行吧。” 又是乐和一笑,褚妈妈做样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应道,“那便烦劳柳姑娘,君公子了。” 开业 开时惟怕冷风侵,业始人念热流来。 涵朝二年,正月初一。秦淮经济区正式开业。 许是君宛清她们那日在百花楼的所谓宣传真的达到了效果,虽是刚刚开业,来秦淮的人却不是少数。 午时。拾香阁中的人尚少,只有些纨绔子弟还在享用着午餐。 青烟自厨房上方徐徐升起,让景色看上去有些许虚幻。 站在君子山庄前,静静看着那道青烟,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感触。在那一世,一日三餐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但在这里,除非是达官贵人,平常百姓,都只是饔飧两餐。虽说他们是已经习惯了,却还是让人不忍担心,他们的身体又怎么会吃的消。 “小姐,又在想些什么呢?”思梅轻声走到君宛清的身后,“新年了,秦淮也开张了。小姐,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转过头,见是思梅,君宛清又是笑笑,无奈道,“天下那么多不顺的事,哪顾得我心里那些些的不顺呢。说来也怪,往年十一月左右天上就开始飘雪,这两年,却是从来没有见到雪呢。” “宛清,你喜欢雪吗?”清甜的女声有几分的无奈,又有几分的期待。 君宛清转过身,看着小彩,也是甜甜一笑,“小彩,是你呢。最近忙着秦淮的事,倒是忽略了你。近日还好吗?” 点点头,小彩又接着说道,“平日里清清淡淡的,也算好。宛清,你刚刚说,这两年从未见过雪?这话,不对吧。去年这时候,城里虽是平静的很,城外却是下了一场大雪。只是刚好赶上周军驻扎,没有人将消息带进。只不过,宛清,你既是这君子山庄里的小姐,又怎么会不知去年下了雪呢?” 君宛清脸上一愣,忙是干笑了几声。 倒是思梅不慌不乱的接话道,“彩姑娘,我们小姐身子不适,去年这时候正在城中疗养,又正好赶上周军叛乱,才会拖延到了今年春天才回到山庄,自是见不到那场瑞雪。” 小彩应了一声,不再这个问题上再作探讨。 悄然用眼角望过小彩一眼,君宛清平静的对思梅道,“思梅,感觉有些凉了,你陪我回房吧。小彩,你也早些回去吧。今日天阴,虽是正午时分,却没有丝毫的阳光。还是早些回屋吧。” 小彩认同的应了声,随着君宛清一同入了山庄。 青烟已经散去,只是还能听见些许的歌声、琴声,想必是从藏娇屋中传出的。尽管天还是阴沉着,秦淮却还是一片升平的样子。 回到房间,君宛清坐在梳妆台上,从梳妆盒中拿出了生日那日小彩送给她的发簪细细看了起来。 一直她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根发簪,今日才发现,这居然是一枚翡翠发簪。通体翠绿,但在簪子的尾部,却有些泛红,尾部原本就被雕成一朵杜鹃花的样子,这般看来,更是惹的这杜鹃更是娇艳无比。望着那红色的杜鹃,君宛清不禁是记起了那一世杜鹃啼血的传说,那个为了规劝新王的老王望帝,化作了杜鹃鸟后,依旧是日日道着“民贵”,终是叫出了血,却也劝出了明德的君王。如今,亦是新王当道,只可惜,父皇已经仙去,怕是变不作杜鹃辅助着新王治理国家。 “小姐,怎么了?”思梅静静的站在君宛清的身边,见她又是望着簪子发呆,一会又是思虑,一会又是感伤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君宛清将簪子递给了思梅,问道,“思梅,你看看这簪子有什么不对吗?” 思梅接过簪子,不禁诧异道,“小姐,难道你怀疑彩姑娘?” 眼底突然是异常的灰暗,君宛清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看着身后的思梅,轻声说道,“你没有发现吗?若是她真的失去了记忆,又怎么会记得这枚簪子是她家人留给她的,又怎么会记得去年的这里下过雪,又怎么会记得周军的事情。她失去记忆醒来的时候,可已经是周军占领了皇宫之后。” 思梅这才意识到,忙是拿起那枚簪子细细看了起来,眉头突然一紧,神色也是有些慌张,“小姐!这……这是宫里的东西!” 君宛清转过身,亦是惊讶的看着思梅,“你怎么认得的?难道她是宫里的丫鬟?” 思梅摇了摇头,只是继续说道,“她是不是宫里的人,这我倒是没有印象。但这枚簪子,是三年前皇上生辰的时候,玉家曾经进献过一批翡翠,那批翡翠正是通体呈绿,但却有一端是如同鲜血般的红。皇上见了觉得很是喜欢,便下旨让巧匠连夜赶工,做成几根簪子,分送给各宫娘娘。虽说那时没有分到茗鸢宫,但我曾经见贵妃娘娘戴过,正是如这枚簪子一般。” 公主要淡定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7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7部分阅读 点了点头,思绪却还是有些混乱,莫非小彩真是宫中的人,是趁乱逃出?可如若此般,又为何要说自己失去记忆。不再思考这些,君宛清只是站起身来,拉过思梅,小声道,“思梅,明日起,我会同哥哥他们一道去秦淮,你留在山庄中,便多盯着点小彩。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定是与宫中的人有关。” 思梅只应了声,也再不说些什么。 城中,政莛苑。 穿着明黄|色衣裳的男子,站在庭院中,斗弄着架上的鹦鹉。 他的线条趋于柔和,眼里的褐色散发着淡淡的温柔,红唇竟是比女子的更加水润,透白的肌肤,似乎是吹弹可破。唇边勾出一抹妖冶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正与鹦鹉相逐着。 “爷。”家丁样的男子急促的走进庭院,说道,“范先生来了。” 男子冷眼瞟过家丁一眼,低声说道,“让先生进来吧。” 家丁给男子看得有些发寒,忙是应了声离开了庭院。他是不明白,爷看上去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怎么会有着如此冷冽的目光。 家丁离去之后,一个老者慢步走了进来,见到正在玩弄鹦鹉的男子,不禁是笑道,“二爷,你还是这么悠闲呢。” 男子转过头,轻轻笑道,“范先生就不用和我这般话语了吧。先生今日来,可是查到了那日弹唱的女子?” 范先生亦走到了鹦鹉前,拿起一根小木棍斗弄着,“只查到,那个地方名曰‘秦淮’,今日才刚刚开业。但那日弹唱的女子,应该就是秦淮的姑娘了。也是巧,我的一个世侄前几日在百花楼中见过秦淮的姑娘。” “百花楼?那女子是青楼女子?”男子的语气有些惊讶。 范先生倒是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继而说道,“不是。那日她们在百花楼中上演了一出闹剧,倒是将百花楼里的姑娘全都招到了秦淮。那日舞蹈的有两个姑娘,一个叫明月,一个叫思菊。虽是不知道她们两人中有没有弹唱的女子,但定也是与那女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点点头,抓了一把小米放在鹦鹉架上的小碗中,男子接着说道,“那便劳烦先生明日陪小王走一趟吧。” 范先生只应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典当 典钱将用买酒吃,当吴中军而鼓之。 次日酉时,换上了一身象牙色衣裳的男子,同范先生一起来到了秦淮口。 “范先生,这里便是秦淮吗?”男子用他那褐色的眸子打量着周边,“怎么才一年的时间,这里便完全变了样子?” “二爷,听说秦淮的后台,是一户姓君的人家。再具体的,便无从打听了。”范先生忙是接话道。 男子却是不在意这些,只是问道,“明月姑娘和思菊姑娘在哪呢?” 范先生不由一笑,“二爷,你也不是一个好色的人,怎么这次却这般惦记着那个弹唱的女子。我看,倒是不必这么急着去找她们。二爷您还没用晚膳,不如先去吃个便饭?听说,秦淮的拾香阁倒是不错呢。” 男子点了点头,应道,“那便去吧。像你说得,倒是不急着去找她们。” 虽说已经过了夕食的时间,拾香阁中却依然是客满。 见到又有客人,明月忙是迎了上去,“二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要在楼下找个空位还是楼上雅间呢?” “哦?这里还有雅间吗?”男子疑惑问道。 “有啊。三楼雅间,还有几间空着。不知两位客官……”明月又是问道。 男子点了点头,红唇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那便有劳姑娘前面带路了。” 明月只是淡淡一笑,她总觉得,这个陌生男子倒是与李元卿有些想象。或许是因为这样,她对他也莫名有了种不生疏的感觉。 三楼,十二间用十二月花绘在门上的雅间。如今,还剩下杏花、石榴花、凤仙花、芙蓉花这四间。站在楼梯口,明月转身问道,“两位客官想选哪一间呢?” 目光在挂着“空”的牌子的四间房间上徘徊着。四朵鲜花,各是不一般的娇艳。男子又是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向画着凤仙花的房间指去,道,“就这间吧。” 点点头,明月依旧走在前面带路,待他们两人在雅间内坐好后,明月才又问道,“二位客官需要用些什么吗?” 范先生看了男子一眼,问道,“店家,你们这有什么好菜吗?” 明月微微一笑,才是说道,“客官,我们店里的菜,样样都是好菜。一品天香、二度梅开、三色龙凤、四宝锦绣、五彩果味、六君闹市、七星豌豆、八仙聚宴、九转肥肠、十味鱼翅,另外还有上等的女儿红、竹叶青、屠苏、七尹、南烛酒。不是我夸口,只要是客官您能说出的菜式,拾香阁都能包您满意。不知,客官需要点什么吗?” 男子饶有兴趣的抬头,看着明月,红唇轻启,话语间也是有着一股妖娆的气息,“店家,既是那么自信,你便只把店里的好酒好菜通通端上来。本少爷倒是要看看,比起城里的醉仙楼,这里可是真有你说的那般好?” “明月姑娘,柳姑娘来了。”门外,突然是传进来跑堂小二的声音。 明月对两位男子微微一笑,说道,“那便请客官稍等片刻。”说罢话,走出房门,也是激动道,“柳姑娘来了吗?在哪儿呢?” 雅间内,男子的目光刹时冷了下来,“她是明月?”望着明月走下楼梯的身影,男子摇了摇头,“看来,那个弹唱的女子不是她。她虽也是温柔可人,但却没有那种韵味。” “韵味?”范先生不解,这二爷究竟是为了什么对那个在秦淮边弹唱的女子有着那般的兴趣。 用过了晚膳,男子同范先生一起,向着秦淮里边走去。 “真没想到,这个地方,还真有这般的美味呢。”男子不禁赞道。 范先生亦是点点头,“有这么一间饭馆,老夫的醉仙楼怕是要倒了呢。” 男子只大方一笑,“那倒未必,依我看,范先生已经想好新的菜式来‘迎战’这拾香阁了吧。” 范先生点头应道,倒也没有推辞,“还是二爷了解我啊。” 尽管正值夕阳下山的时候,这里却依旧是灯红酒绿,女子的嘻笑声,从秦淮上传来的琴瑟声。两人不禁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间四层的建筑。 藏娇屋。潇洒的草书,却不似那些书法大家般来得浑圆有劲,反而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墨也不是纯黑色的,而是掺杂了朱红色在其中,看上去,越加的模糊,且又有着一种洒脱的感觉。 “哟!二位爷怎么站在门口啊。快些进来啊!”褚妈妈虽说是从百花楼到了藏娇屋,却仍是将她的老鸨进行到底。 男子只做了个揖,避开了褚妈妈伸来的手,说道,“请问这位妈妈,可有一位叫思菊的姑娘?” 范先生也是帮着男子说道,“我们爷是专门来找思菊姑娘的,还请这位妈妈给个方便才好。” 褚妈妈打量着两个男子,一脸的诧异,“秦淮是有个思菊姑娘,但却不是藏娇屋的姑娘。你若是要找思菊姑娘,沿着原路走回去,有间名为秋思的客栈。思菊姑娘便是客栈的掌柜。” 两人谢过褚妈妈后,便按着原路向回走去。男子的脸上,莫名多了一丝的惊喜和笑意。 将进。可算是秦淮里最为清静的一处,只偶尔有些人进来典当东西或是买些古玩期间。君圣朝没有招伙计,只是一个人坐在柜台中,捧着一本杂书看着,偶尔抬起头看看有没客人,日子也算得上悠哉。 君宛清站在门口许久,看着静静看书的君圣朝,幽幽一笑,轻声走到了柜台前,抽过了他手中的书,半是严肃道,“上工时间居然还这么悠哉的看杂书,你说,怎么处理啊?” 君圣朝轻轻一笑,也不理会君宛清,只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啊。”君宛清将书放在了柜台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君圣朝,“刚刚我去明月那,听说你可是连晚饭都还没吃呢。早说了让你挑个喜欢的在店里帮帮你,你看,要是身体搞垮了咋办呢?” 君圣朝不禁一笑,反问道,“你看这清静的样子,多个人,不是还饶了吗。我只是看书看得入迷,一时忘了时间罢了。” “那现在总有空了吧。刚刚明月帮你准备了一些饭菜,你快些吃吧。”说着,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在了柜台之上。 “店家,请问,这里可以典当吗?”门外,突然传进了男子有些虚弱的声音。 两人的目光皆向门口看去。一身青灰色布衣的男子,正端正的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卷像是画的东西。 君宛清忙是把食盒往边上放去,让出了位子给男子。君圣朝问道,“请问要典当些什么?” 男子将手中的画卷展开,平放在了柜台之上,“乔生只一介书生,家中无财亦无宝。今只有浊画一幅,还望店家给个方便。” 画上画的是一个院中的阁楼,阁楼上的女子面带忧郁,望着那一轮如镰刀般的月牙。院中的树叶落了一地,像是晚秋时节。女子的孤寂,落叶的孤寂,月牙的孤寂。让这画,看上去有些悲凉的意味。 “这是公子你画的吗?”君宛清不禁问道。他这样一位男子,怎么会画出这种悲凉的画来。 乔生点点头,没有抬头直视君宛清,只是做了个揖,恭敬道,“回小姐的话,这画正是小生所作。” 君宛清只是淡淡笑道,拿起柜台上的笔,沾了墨汁,在画的空白处,写上:“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乔生不禁诧异道,又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他没有想到,他的画,居然还能配上这般意境的词。 “不知公子想要以此画当得多少两呢?”君圣朝问道。 乔生又是施了个礼,轻声道,“店家只管给,能有了四五钱,便也值了。” 君宛清又是轻笑道,“怎么?这位公子是觉得这画不值,还是这词不值呢?” 君圣朝自是明白君宛清的意思,拿出了五两白银放在了柜上,“不知这个价,公子可卖否?” 乔生激动的看着君圣朝,忙是谢过,“多谢店家看得起乔生。”又是转向君宛清的方向,轻声道,“多谢小姐。”说罢话,忙是拿了柜上的银子,离开了将进。 “宛清,你怎么对画也有意思吗?”君圣朝道。 君宛清只拿起了那副画,微微一笑,“这画,便送给我了吧。哥哥,你且吃好。宛清,便先回了。” 走进秋思,男子和范先生在一张桌边坐好。 见有人来,思菊忙是走上前去,微笑问道,“请问二位爷可是要住店?” 女子的温柔话语,微笑着的眸子,男子心里宛如一阵清风吹拂,男子只抬头,看向思菊,问道,“请问姑娘。去年十二月十三日,姑娘可是在秦淮的花船之上?” 思菊不禁诧异,忙是问道,“这位爷,您怎么知道?请问您是……” 范先生忙是起身,打断了思菊的话,“思菊姑娘,我们爷要在这小住几日,还请姑娘您多费心了。”说罢话,对着男子一作揖,便离开了秋思。 思菊更是诧异,不解的望着男子。 男子站起身来,温柔一笑,“姑娘,你便称在下为莛公子吧。” 微微一笑,思菊忙掩饰了心中的不解,温柔问道,“请问莛公子需要开间什么房?我们这分天人地,三种房。我见公子您翩翩气质,定是个文雅之人,不为那些奢侈之物,思菊便作主替公子开间人字房吧。” 莛公子只点点头,应了声,“那便全由思菊姑娘作主吧。” 请酒 请书国史传子孙,酒肆藏名三十春。 涵朝二年正月十二。还有三日便是上元佳节。 辰时,拾香阁开门迎客。迎面而来,便是一股寒意。 “颖儿,你说这天气,是不是快下雪了?”明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禁是将衣服包得更紧了一些。 颖儿亦是走到门口,却没有太多得注意天气,只是有些疑惑道,“往日门口总是已经排了长长得队伍等着开门,可今日却怎么这般冷清?” “明月,颖儿。早啊。怎么今天这么冷清啊?”两人谈话间,思菊又是从秋思拐了过来。 颖儿不禁含笑望着思菊,打趣道,“思菊姐姐,今天又是来帮那位莛公子准备早膳的吗?” 明月也是看向思菊,疑问道,“思菊,那位莛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思菊姑娘这么为他。” “去。你们两人,莫要说笑。莛公子是秋思的客人,思菊是秋思的掌柜。照顾好我的客人,那是自然的事。”思菊轻打了她们两下,走向厨房,又是说道,“今儿怎么还有这么多呢?都没卖出去吗?” 明月苦笑了下,无奈道,“连个客人都没有,卖谁呢。” 取了些许早点放在食盒中,思菊走出了厨房,看着明月,笑了笑,“还说没客人,客人不是来了吗?” 明月转过身,果然是看见一个老者走了进来,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店家,来碗花生米,配小米粥。” 颖儿应了声,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思菊微微一笑,提着食盒离开了拾香阁。 明月疑惑的看着老者,终于是忍不住走到老者身边问道,“老爷子,您知道为什么今日都没有人来吗?” 老者有些遗憾的看着明月,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城中有间名为醉仙楼的酒家。在拾香阁开业之前,那是百姓们最喜欢去的地方。虽说那里的价格偏贵,但却也是有着相当的美味。但自从拾香阁开业,与醉仙楼有了个对比,有了既有美味又有合理价位的地方,便甚少再去醉仙楼。可昨日,醉仙楼突然是发出公告,下降了价格,还推出了一味名为‘醉仙盅’的佳肴,传说,那味道,连神仙都会沉醉其中。故此,大家才会又回到醉仙楼中。” 颖儿端上了饭菜,替老者摆好了碗筷,笑道,“老爷子,快些吃吧。凉了对身体就不好了。花生米有些硬,怕伤了您的身子,我给您换成了熏干丝和五香干。还请您不要责怪才好。” 老者笑了笑,拿起筷子,赞道,“谢谢两位姑娘的好心,你们这般细心,拾香阁定会再红火的。” 亥时。君子山庄。 站在走廊之中,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脸上不禁是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要说这个时代与那一世相比,便是夜色更加的纯净,更加的美。 “主子。”思梅轻声绕到君宛清的身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开口道。 君宛清转过身,看着思梅,拉着她走回了房间,才问道,“思梅,可是要说彩姑娘的事?” 思梅点了点头,说道,“主子,思梅这几日常常以各种理由跟在彩姑娘身边。虽然偶尔她不经意的会露出一些没有失忆的马脚,但依思梅看,她却不像是一个有心机的人。思梅猜测,会不会是彩姑娘有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装作失忆?” 君宛清看了思梅一眼,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思梅,你爷辛苦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以后,便顺其自然,不用盯着小彩了。” 思梅虽是不解君宛清为何突然这么说,却也是顺从的应了声后,离开了房间。 眼角瞟到一个人影,君宛清又是问道,“思梅,还有什么事吗?” “小主子。”明月轻声开口,走到君宛清身边,问了个好。 君宛清忙是笑笑,“是明月呢。有什么事吗?” 明月的脸色变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小主子,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拾香阁的生意都被城中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家抢了去。就烦劳小主子您想个办法吧。” “哦?还有人和拾香阁抢生意?”君宛清不禁疑问道。不过,市场竞争倒也是正常的事情。君宛清又不禁淡淡一笑,道,“醉仙楼?明月,明日拾香阁暂停营业一日,我们两人也去醉仙楼尝尝吧。” 翌日午时。醉仙楼中。 君宛清特意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子,正好能看见对面街上的一切。 “两位小姐,醉仙盅来了。”店小二端上了两杯青花瓷的杯盅,分别放在了君宛清和明月的面前,才拿着端盘,退了下去。 点头示意感谢之后,君宛清撩开了盅盖,立马是有一股幽香的气味传来。“桂花酒?”君宛清不禁疑问。这盅中飘出的味道,正是淡淡的桂花香,又伴着酒香的醉人,不是桂花酒,又会是什么。 明月也是将醉仙盅拉进,望着上面浮着的玉兰片,也是忍不住接话道,“这玉兰片也是经过三煎三蒸三炸而成。每一片都是费时又费料,能够做成这般精巧,实在难得。” 君宛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醉仙盅果真是不愧有着醉仙的名头,果真是清爽圆滑,入口如丝如绸,有一种清香环绕着,飘飘欲仙。 “快滚出去!穷书生还想进醉仙楼?” 楼下一阵喧闹的争吵声,打扰了她们两人品尝的情调。 君宛清放下勺子,向楼下看去,只见店小二正将一名布衣书生往门外推去。“这是怎么了?” 脸上几分的不屑,明月道,“应该是那个书生没钱,店小二将他扫出去。这些人,眼里只有钱,只有势。” 责怪的望向明月,君宛清轻声道,“明月,这里不比宫中,亦不比山庄。切莫要担心,祸从口出。” 明月只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又继续看向窗外,看着那个书生灰头灰脸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尘,又是想要进店来。“是他?”君宛清认出,这个书生,便是那一日在将进中当了一幅画的书生。 站起身来,君宛清对明月说道,“明月,我下去一趟。”说罢话,便向楼下走去。 “堂倌,小生一定会凑齐钱的,就请给个方便吧。”才下楼,便看见乔生在对小二哀求着。 店小二却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你就快出去吧。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君宛清静静笑着走到他们身边,问道,“请问堂倌,这是怎么了?” 店小二见是君宛清,忙是一脸赔笑,“不好意思,扰了小姐的清静了。是这书生,没有银子,还非要进来。这……我只是个小二,又不能作主赊帐,这才……” 君宛清淡淡一笑,对着书生说道,“乔公子,是你呢。” 乔生这才认到君宛清,忙是低头作揖,“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对店小二微微一笑,君宛清又是说道,“小二,这位公子是小女的熟人,现在,想请他上楼一聚,总不会让你为难了吧。” 店小二虽然心里有些不愿,却只能点点头,忙去了。 回到二楼,待乔生坐下之后,君宛清才开口问道,“公子,可否告知为何会和堂倌起了争执?” 乔生起身,向君宛清请了个恭安,才开口说道,“小姐,实不相瞒,明日是小生世伯的生辰,小生想明日中午请他用膳。但……” 微微一笑,君宛清已大概了解了乔生的处境,问道,“公子可是没有足够的银两?小女倒是有个主意。” “小姐,乔某不能无故受人钱财!”乔生忙是说道。 君宛清又是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你想错了。小女的意思是说,若是公子愿意相信小女,便请明日在拾香阁中设宴吧。” 乔生疑惑的看向君宛清。明月亦是疑惑的看向君宛清。 君宛清站起身来,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笑道,“公子放心。秦淮拾香阁,定不会比这醉仙楼差。” 寿宴 寿阳西去水无穷,宴罢风流人不见。 从醉仙楼出来以后,君宛清便让明月先回山庄,自己则是在集市中转了一圈才回去。 未时,君宛清独自来到了拾香阁中。今日拾香阁停业,颖儿和其他的厨师,伙计一起,都算是领了一天的假。空下来的拾香阁,不禁是让君宛清有些感叹。前日还是人满为患,今日却是满堂空空。 走进厨房中,将窗户打开,架起了锅,把刚刚买来的东西放在了厨灶上。 醉仙盅,以桂花酒为料酒,配以干贝、莲子、香菇、熟笋等配料,放入笼屉中蒸上半个时辰,再将经过三煎三蒸三炸而成的玉兰片撒于表面。闻之清而淡,食之润而滑。又不伤脾,又能让人在感觉到桂花酒的清醇时,又体会到那些食物的另一种美妙。 而她,今日要做的,则是在那一世亦有着悠久历时,神奇传说的闽菜佳肴,佛跳墙。 传说在唐代的时候,有一位不知来历的高僧,光临福建传经布法,与他的寺院相毗邻的一家菜馆,时常有一种菜肴飘出异样的香味,令他蠢动凡尘之念。终于有一日,他按捺不住,跳过墙去,一饱口福,以至破了戒规。这虽只是传说,但却也有着“坛启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的赞誉。 那一世,这道名菜是在所有配料准备齐全后,放于绍兴酒中煨热。她逛遍也没有买到绍兴酒,便只用店中陈年的女儿红代替。将鱼翅、鸭肫、鸽蛋、冬菇、膘肉、猪肚、桂皮、干贝、净冬笋这几味食材放入清水中捞过,再另起一锅,以豚骨熬汤,加入当归、黄芪、川芎、天麻等中药,待汤沸起之后,再加入姜片、葱段、冰糖,以小火熬之。 熬汤时,又将鸡、鸭分别剁去头、颈、脚。猪蹄尖剔壳,拔净毛,洗净。羊肘刮洗干净。洗净后,几样切成小块,放于钞锅中,与葱姜一同炒开,待香味出来时,再倒入女儿红,盖上盖子,以大火煨之。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将两边的火同时关上,打开锅盖。一边是酒香四溢,一边是药香散飘。取来酒坛,将其倒入坛中。混着酒的味道,混着药的味道,再加入大小茴香、丁香、桂皮、花椒五味,及桂圆、红果。将酒坛密封好之后,才放于灶上用小火煨上一炷香的时间,又将酒坛拿下,放于厨房的柜中。 全部做好之后,君宛清才收拾了炉灶,将所有材料,配料都收拾好,门窗亦是关上之后,才离开了拾香阁。 “小姐,怎么是你?”才出拾香阁,便听见思菊疑惑的声音。 转过身,对着思菊微微一笑,“思菊,怎么了吗?” 思菊依旧有些疑惑,“只是闻见一种陌生的香气,寻香而来罢了。原以为是明月或是颖儿又做了什么新的美味,却没想到……小姐,原来,你也会烹饪呢。” “这是什么味?似酒的醇香,却又比酒更加的清爽。”思兰亦是被这味道吸引,走出绣庄,看着君宛清和思菊道。 摇摇头,也不说些什么,君宛清只是淡淡笑了笑,便离开了秦淮。 思菊和思兰不禁是对望了一脸,也是回了各自的店去。 翌日。虽然拾香阁依旧是没有几个主顾,君宛清同明月,颖儿却依旧是早早便将四楼艳色那半边布置起来。鲜艳的红色,穿插着金丝勾线,绣出“一岁风物一岁景,十里金桂十里香”的诗句。全局,以白色的无子草莓花做点缀。更是衬得屏风上的牡丹更加的艳丽。 晌午时分,乔生来到了拾香阁中。今日他换上了一套青色的布衣,头发亦是用青色的布条缠住,见到店中的明月,忙是说道,“姑娘,小生……” “乔公子,你来了。”从楼上走下,君宛清不禁笑道,“公子请楼上请吧。” 乔生一愣,只是应了声,便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心里,却不禁是有些惊慌,在楼梯前站住,“小姐,我……” “公子且上楼便是。”君宛清又是一笑,走下楼来,再不理会乔生。 乔生也不再问些什么,只是向楼上走了去。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年约花甲的老者,边上跟着一位穿着大红色衣裳的女子。 老者有着十分硬朗的线条,双目炯炯有神,像是草原上的猎鹰,随时保持着最敏锐的视觉。那名女子,也不像是其他女子那般,纱衣抹胸,浓妆艳抹。她衣裳的样式,有些像男子,却又比男子的长衫来得更加轻巧。头发也是扎得很朴素,只用一根木簪将发丝盘起,便再无任何的装饰。脸上挂着豪爽的笑容。 “两位便是乔公子请的客人吧?”君宛清微微一笑,迎上前去。 两人只轻轻看了她一眼,那女子说道,“我们是。乔生人呢?” 君宛清又是礼貌一笑,将他们向楼上迎去,“两位请往上走。”接着,又走到明月身边,轻声道,“明月,你先上去应着。一会儿我便让人将饭菜送上去。” 明月应了声,抛下手中的事情,先向楼上走去。君宛清这才又走进厨房,将柜子中的酒坛取了出来。 “柳姑娘,这是……”颖儿不解的看着君宛清,更是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将那个酒坛放入柜子中的。 君宛清故作神秘的一笑,将坛子放在厨灶上,以小火慢慢熬着,才转过头,对颖儿解释道,“这是今日寿宴的菜肴,亦是拾香阁重新招回客人的菜色。” 颖儿虽还是不解,但空气中迷漫着的醇香的味道,已经让她深深醉在其中,再不能想些什么其他的问题。 酒桌上,老者望着一桌子的佳肴,却是严厉道,“乔生,我知道你喜欢欣儿,才会给我准备这个寿宴。但是,我也早就和你说了。我们两家虽是世交,和你父母也曾定过娃娃亲。但现在,秀儿已经嫁为人妇,欣儿性子又似男孩。且不说如今你家道中落,就算是加官进爵,也不定欣儿愿意嫁你。你有钱办这宴席,倒不如加紧考取功名。” 乔生脸上一阵难堪,却还是应道,“世伯教训的是!乔生自当受教!但……今日是世伯的寿辰,虽说家中一定办了宴席,但这只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世伯不要推辞。” 女子也是大方的笑笑,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老者面前的碗中,“爹,不管怎么说,也是乔大哥的心意。您就别怪他了。” 老者看着女子,眼中也是有着赞许,“既然欣儿都这么说了,那老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正当乔生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君宛清轻声踏进,将酒坛端了进来,“各位客官,听闻今日是这位爷的生辰,小店特备下一份菜肴,祝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老者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看向君宛清,“老夫就多谢姑娘吉言了!” 君宛清也不多礼,只是将酒坛放在酒桌的正中央。酒香,透过密封的纸张溢出,有种香甜醉人的风味。君宛清伸手,将纸张拆起。香气,更是在瞬间涌出,如同百花齐开,醉彻人间。 “这是……”老者不禁哑言。女子同乔生亦都惊讶的望着那酒坛,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君宛清不慌不忙的拿起一边备着的小碗,将坛中的食物舀到小碗中,放在了老者的面前,“老爷,有句赞曰,坛启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盘佛跳墙便是小店的特色菜肴。还请老爷品尝。”接着有装了两小碗,分别放在了女子和乔生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小碗,老者久久不敢动勺。只是这么闻着,似乎真有着飘飘欲仙,随风而去的意味。宛若身处深山幽谷之中,品味着众花的清香,又像是身处乡间田野,感受着小麦高粱初熟时的美妙。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汁送入口中。比酒来得淳厚,比汤来得醉人,比水来得清透,比茶来得芳香。又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嚼着,又是有陈年女儿红的香,又是有着药材的清凉,还是甜而不腻,辣而不辛,咸而不苦,几种味道交织着,还没品尝完这种,那种又接连而上。明明该是让人难受的混合味道,却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让人沉醉其中。 乔生和女子皆是有些陶醉在其中,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双眼有些迷茫的色彩。 老者吃罢了碗中的配菜,又将碗端起,一口饮下,站起看着君宛清道,“这是什么菜? 本将军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佳肴。快将厨师请来,老夫好亲自拜谢!” 君宛清听得将军二字,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的灵光,接着又是温柔的笑意完美的掩饰,轻声道,“老爷,实话说,这菜是小女做的。虽说是本店的特色菜肴,却是第一次拿出来招待。既是能得老爷您喜欢,那便是小女得荣幸了。” “什么?这菜是你做的!”老者激动的走到君宛清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丫头。还能有着这般的手艺。老夫实在佩服!姑娘,今日老夫来得匆忙,没有备得什么谢礼。来日,若是姑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到将军府来寻我。” 君宛清忙是福身,“老爷,你这是何必。这本就是小女该做的,若是这般还要得赞,岂不是有些过了吗?” 老者摇摇头,依旧坚定道,“没有什么过不过。做得好,就要领赏!姑娘,你莫不是信不过老夫?老夫叫文禄,是涵朝的正一品武大臣,卫国将军。老夫说话,定是说一不二。若是姑娘有什么难处,只管到将军府中寻老夫!” 涵朝的正一品武大臣,卫国将军……君宛清只觉得心口一闷,只应了声,也不再与他周旋,推托还有事情,便下了楼去。 画师 画水至难君得名,师来一世恣经行。 月上树梢,却又被薄云遮挡。清风拂面,却又如同无形的利刀,道道刻在心上。 手里的绢子被扯作了两半,裂口处,拉出丝丝线条。烦躁的将两半的绢子丢出,又是烦躁的摆弄着衣角。 “宛清,这是怎么了?谁惹的你不开心了?”君圣朝远远的便看见了君宛清,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从未见过君宛清这般烦躁的样子。 回过头看了君圣朝一眼,君宛清激动的站起身来,一把拉过他,便往房间走了去。 君圣朝满心的疑惑,但见君宛清一脸的认真,便也只随着她往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君宛清却只是扯弄着桌子上的花朵,什么也没有说。 感觉到一阵压抑的气氛,君圣朝试着说道,“宛清,听说你今日做了一盘好菜,让客人赞不绝口?这下,拾香阁的生意可算是又回来了!” 冷漠的目光,像是寒冰一般看向君圣朝,君宛清冷冷回道,“若是早知道这客人是谁。即使是关了拾香阁,我也绝对不给他做!” 君圣朝不解,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君宛清,仿佛那人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般。从前,即使是与贵妃说开了的对立,也不曾见过她这样,“宛清,他是谁?怎么让你这么……” 冷笑一声,君宛清将花朵从纸条上折下,狠狠丢到地上,“哥哥,若你知道他是谁,你会比我更加恨他!他是文禄,周敬翎的卫国将军,是他逼死了父皇,是他占了我们的家。如今,我却在帮他准备寿宴,帮他布置酒桌,帮他布下酒菜。我居然……他是我们的仇人啊!”眼角没有一丝的泪痕,喉咙却有些干涸的感觉,心里像是被几个人同时扭转着一般疼痛。 耳朵里,就像是被针刺着般疼痛。周敬翎的卫国将军……逼死父皇……家……君圣朝冷冷看向地上那朵被折下的花,开口询问道,“宛清,你确定?他真的是……” “你怀疑我?”君宛清反问道。 君圣朝忙是摇头,刚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君宛清推到了门口,再是说不了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喵~”篮子里的小猫懒儿探出脑袋,呢喃了一声。 锁上了房间的门,走到篮边,抱起懒儿,只是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毛发,嘴角边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这夜,两人再不能睡个安稳觉。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血光的宫廷之中。眼前,是被他们逼死父皇,是死在他们手中的李宛容,是因为丧女心痛而亡的皇贵妃…… 叹了口气,君宛清随意拉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便出了房间。走廊上,外边吹进的凉风,从山庄外传来的云影山上树叶摩擦的声音,似乎是那些死伤的士兵家属的哭泣声。在深夜里,显得有些异常的诡异,也异常的凄凉。 “宛清,你也没睡?”君圣朝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沙哑,表情也是有些沉重。 子时的光阴,风,是刮的有些凉。直刮的人皮肤上像是被刀划着道道口子般。 君宛清又叹了口气,看向君圣朝,轻声道,“哥,你怎么还没睡?” 君圣朝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亦是心痛的看着她,“从你那听了那些,我还能睡吗?” 苦苦的干笑了几声,也是说道,“哥,你有什么打算吗?当初父皇说,离宫之后,是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还是以太子储君的身份准备重新夺回皇位,这就是你的选择了。那你的选择呢?” 冷冷一笑,君圣朝的眼里有种悲伤之后的坚强,“你觉得呢?宛婷。” 唇角微微翘起,只听那一声“宛婷”君宛清自是明白了君圣朝的意思。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吗?”君圣朝又问道。 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微微笑笑,眼里有一种妩媚的味道。 翌日巳时。君圣朝和君宛清才打开将进的门,便发现乔生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乔公子,你怎么来了?”君宛清柔声问道。 乔生忙是作揖问好,回到,“乔某是特来谢过小姐的。” 听说文禄是乔生的世伯之后,君圣朝对乔生倒是没有好感,只是冷淡的说道,“大门开着是做生意的,杵那干嘛。” 疑惑的看了君圣朝一眼,君宛清将乔生请入店中,又是说道,“公子,您别这么客气。”眼镜,又是在不经意间瞟到了乔生手中的几张画,君宛清又是问道,“乔公子,这是……” 乔生将几张画平铺在了桌上,才恭敬说道,“小姐,实不相瞒。在下乔生,家父是米朝九品文官乔敏。但米朝败落之后,家父因为不愿追随新王,才会惨遭杀害,家中也被抄的清空。乔某虽苦读圣贤书,却不愿报效杀了父亲的涵王,才没有去考的功名,只在城中做一个画师,以求生路。昨日小姐这般帮助乔某,乔某自当不忘。如今先奉上浊画几幅,他日,若有发达日,定会再回报小姐。” 君宛清又绕到那些画前,细细看去,也不过均是一些风景小楼,比起上次的画,更是显得死板乖张。 没有在意那些画,君圣朝只是不解的看着乔生道,“你既是反对涵王,为何会和文禄将军在一起?” 乔生的眼里有些伤怀,却还是耐心道,“店家,小姐,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早年,周军归顺米朝,世伯自然也是米朝的臣子。家父与世伯虽是一文一武,却是多年的好友。世伯家中,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文秀,不仅相貌清秀,性格也是温柔娴熟。二女儿文欣,虽说是个女子,性子却比男子来得更加刚强,她能与世伯一齐上战场杀敌。家父与世伯,从小就立下婚约,说是长大后,定让我娶二位小姐中的一位。我与秀儿情投意合,正是青梅竹马,却谁料,周军叛变,世伯也跟着周军走了,我与秀儿便失去了联系。再见到世伯的时候,家父已经枉死,秀儿也已经嫁人。我本该与世伯划清界线,但……”后面乔生再没了言语,只是一副感伤的样子。 唇边突然浮现出一种暧昧的笑容,转向乔生的同时,却已经换上了安慰的浅笑,君宛清将那些画卷起,放在一边,才对乔生道,“乔公子,这些画,我们收下了,你也别太记挂了。只是,既然令?br /gt; 公主要淡定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8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8部分阅读 令尊与文将军有结儿女亲家的约定在先,公子不如娶了文家二小姐?也算是圆了令尊的遗愿。” 乔生疑惑的看向君宛清,忙是解释道,“小姐说哪里话。乔生……店家,小姐,乔生今日来此的目的也已经办了,那乔某便先行告退了,来日,定当上门重谢。”说罢话,又是无奈一笑,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将进,再不愿多说些什么。 仰慕 仰看明星当空大,慕贤入室交先定。 涵朝二年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日。 自那一日“佛闻弃禅跳墙来”的名声又传出之后,拾香阁又是如同从前一般的热火了起来。拾香阁亦是挂出了告示,每月只供应一次佛跳墙,并且只供给在拾香阁办酒席的客人。另外,每个月皆会推出一味特色菜肴,每个月皆会有一款菜处以半价优惠。 上元佳节夜,雷老板包下素宴一边,城内的另一卫姓人家也是包下了喜宴一边,作为上元节宴的宴请场所。三楼十二间雅间亦是全部被预定去了。就连一二两层也全是满座。思兰和思竹在未时关了绣庄和本草堂来拾香阁帮忙,思梅和小彩也下了山在拾香阁中帮忙。 “明月,今儿生意可真好呢。”看着满座的人,君宛清对好不容易才得闲的明月说道。 用绢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明月笑道,“还不是多亏了柳姑娘你呢。先不多说了,我先去招呼客人了。”说着话,明月又向店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的是两个女子,一个小巧玲珑,虽没有美丽的容貌,却也是清清楚楚,边上的女子,眉宇之间有一种似男子般的英气,笑起来亦是大气开朗。 “两位小姐。真是抱歉,现在拾香阁客满,不知……”明月走到门口,满是解释道。 “文小姐?”君宛清亦是随后走到了门口,看着那位英气的女子,微微笑道。 文欣自然也是认出了君宛清,自然的拉起她的手,“是你哦!本来我和爹说要来拾香阁过上元节的,可是爹给招进宫了,我一个人又无聊,就来找你了。” 文欣边上的女子有些警惕的看着文欣和君宛清握在一起的手,小声说道,“小姐,我们回去啦。老爷一会就回来了……” 文欣却完全没有在意那女子的话,亦是没有在意明月的话,只是在拾香阁中看了一圈,有些遗憾道,“怎么都没位子呢……真是可惜呢。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聊聊的……” 君宛清轻轻一笑,示意一旁疑惑着的明月先回店中,才反拉起了文欣的手,往店外走去,“文小姐,既然拾香阁客满,那我们便去个清静的地方吧。” 文欣自然也是应允的点点头,随着君宛清向门口走去,并不忘了对身边的女子交代道,“小翠,你便在这等着,不用跟来了。” 被唤作小翠的女子几丝的担忧,几丝的惊讶,几丝的哑言,复杂的望着文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向拾香阁内走去,寻着空落的位子。 上元佳节,城中是张灯结彩,无论是官宦人家还是普通百姓,皆是喜庆的样子。 秦淮也是在这日布置了起来。除了拾香阁的美味,藏娇屋的花船也是布置的喜庆,挂起了灯笼,也题上了灯谜。除了提早打烊的几家店,只属秋思最过于冷清。 “思菊,怎么一脸的失落呢?”君宛清拉着文欣走进,忍不住开口问道。 思菊倒还没说些什么,倒是才进门的颖儿接话道,“思菊姐是思念莛公子了吧?人家下午才走就想成这样,还不快让柳姑娘作主给你说媒去啊!”思菊一抿嘴,颊边倒是红了一片,“死丫头,让你瞎说!” 颖儿只是俏皮一笑,拐进了秋思的厨房里。 思菊这才看向了君宛清,满是笑道,“柳姑娘,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文欣也不客气的大方一笑,“我叫文欣,是柳姑娘的朋友!” 君宛清心里一阵莫名的寒冷,脸上却仍是淡淡笑着,点点头,接着说道,“别看现在秋思还冷清着,怕是预定的人也多了吧。思菊,可有空余的房间借来说说话?” 思菊只是淡淡一笑,走到柜台边取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君宛清,“天字房第二间还空着,柳姑娘便请上去吧。” 接过钥匙,只是微微一笑,便与文欣一同向楼上走了去。 门上镶嵌着几颗色彩艳丽的宝石,屋子里也摆放着上好的瓷器等等中看却无实用的装饰品。 点亮了油灯之后,君宛清转头看着一脸诧异的文欣,浅笑道,“天地人,说白了,便是奢侈,平凡,富贵罢了。文小姐是将军府的小姐,稀罕物想必是见的多了,这些俗物倒是让文小姐见笑了呢。” 文欣摇了摇头,说道,“柳姑娘,别老小姐小姐的叫我,怪别扭的。既然我们是朋友,你便叫我欣儿吧,我也不姑娘姑娘的叫你了,我便唤你柳儿,你看可好?不过听你刚刚的意思,这秋思难不成是柳儿你的意思?” 君宛清亦是微微一笑,应道,“杨柳不才,这些正是小女的意思。”客气之后,君宛清又接着说道,“欣儿,既然是朋友,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直说,此番特意来找杨柳,只怕不只是因为家中无人吧。” 文欣眼里一丝的敬佩,也不扭捏,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荷包放在了桌面上,“柳儿,说实话,我们这也才是第二次见面,谈不上了解,也谈不上熟悉。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说这些事。” 拿起桌上的荷包,上面绣着的是一对鸳鸯鸟,略略看去,倒是可爱的很,只是从针脚处可以看出,这必定不是个久做女红的人绣的。君宛清打量着文欣,轻声问道,“欣儿你可是有了仰慕的人?” 文欣一向是个豪爽的人,此时却也是内敛得很,只是轻声应了句,“恩。” 眼底瞧瞧隐过一丝的阴霾,君宛清走到文欣身边拉过她,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才问道,“欣儿,那人,可是乔公子?” 文欣更是惊讶的看着君宛清,小声道,“柳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 看着文欣诧异又有些羞涩的样子,君宛清不禁笑道,“放心吧。我是猜的,你爹定是看不出来的。欣儿,你这般爽直的人,既是喜欢乔公子,何不和他直说?” 摇了摇头,文欣站起身来,无奈道,“乔生他有喜欢的人。若不是他的心上人已经嫁了人,怕是我现在就该改叫他姐夫了。” “这么说,乔公子的心上人便是欣儿你的姐姐了?但,既是令姐已经嫁了他人,乔公子纵是再喜欢她也是不可能了。你又担心些什么呢?”君宛清劝道,心里却是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文欣又是摇摇头,接着说道,“柳儿,你是不知道,乔生和我们姐妹自幼可谓是一同长大的。我喜欢舞刀弄枪的,姐姐却是针织女工,细心得体。连爹也说,我是错投了女儿胎的假小子,姐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乔生是个文人,喜欢姐姐也是自然的事。可我就是不服嘛!女工什么的我也能做,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也不比姐姐少,但他……” “欣儿。”君宛清打断了文欣的话语,将荷包递到了她的面前,“把这交给乔公子吧。既是一同长大,他未必对你无情。再说,自己的幸福可是要自己追求的呢。” 文欣不禁诧异,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女子中的特异之人,却没想到,看上去温柔得体的杨柳竟也能有这样的想法,“柳儿,跟你想必,我还真是自愧不如。” 君宛清只是笑笑,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感到了一阵的悲伤。放在那一世,像文欣这样的女子算是常见,但在这一世,这种女子却是少见的很。若不因为她是敌人,她们必定也能成为好友。 拒绝 拒违於玉几之侧,绝壁深溪无四邻。 乔生的家位于城中一处并不偏僻的街上,虽然不大,但也是带着一个小院的屋子。只是大门上的木漆有些凋落,看上去有些败落的样子。 “柳儿,这就是乔生的家。我们,真的要这么去找他吗?”文欣再一次确认道,她也是不明白,就算是上战场她也没有这般的退缩过,怎么这会儿竟会变得这般胆怯。 君宛清也不说些什么,只是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木屑,灰尘,从门中的裂缝中被弹落,木板亦是发出“唉吖”的声音,如同一个老人的呻吟,又像是病人痛苦的呼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木门,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接着,是男子的声音,轻声问道,“哪位?” “乔公子,开开门啊。”开口的是文欣的丫鬟小翠。 乔生很快的便将门打开,看着门口的三个人,不禁更是惊讶,“欣儿小姐,你们……” 刚才还有些扭捏的文欣,这下见了乔生倒是抹开了来,大方的走进院子,说道,“乔生,我和柳儿是来看你的。” 君宛清只对乔生轻轻一笑,道,“乔公子,打扰了。” 乔生依旧一脸诧异的表情,直到几位姑娘都已经进了屋子,他才回过神来,关上了门,走进了屋子。 从外面看,虽然说有些败落,却也能用年代久远作为解释代过,但走到里面,才发现这屋子早已经是一间空壳,果然如他那日所说,家里已被抄空。 “两位小姐见笑了。只是,乔某如今没有好茶招待,请莫见怪。”乔生的语气不卑不亢,依旧是从容大方,全不因家里的败落而有任何的难堪,“另外,不知两位小姐今日来所为何事?” 问到这,文欣又是有些为难的看向君宛清。 君宛清却是轻轻一笑,大方的走到乔生面前,开口道,“乔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乔生有些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只是点了点头,引着她向里屋走去。 “小姐,您说柳姑娘她真的可以说动乔公子吗?”小翠忍不住问道。虽说文欣因为她而又有了笑颜的事,她是记在了心上,对君宛清也是多了几分亲近。但乔生喜欢文秀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难不成十几年的感情能因为君宛清的几句话便改变吗? 文欣只是无奈一笑,在一边坐下,绞起了衣角的布料,并不说些什么。 里屋中,与外面一样,也是简易的很。没有任何奢侈的装饰,只是一张床,一张桌,再配着四把椅子。桌上放着笔墨,砚台。想必,乔生平日便是在这里作画的。 君宛清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又转向了乔生,从怀里拿出了文欣的荷包,递到了乔生的面前。 “这……”乔生接过君宛清手中的荷包,脸上有些呆滞的笑笑,忙是推托道,“小姐,你知道我……”送荷包本是没有什么,但这荷包上绣着的鸳鸯图,却是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君宛清却是无奈一笑,莞尔道,“乔公子,这荷包可不是杨柳绣的呢。你再仔细看看。” 乔生更是诧异道,但还是看向了手中的荷包,上面的线脚有些马虎,可以看出这荷包定是出于一个不擅长女红的人。但能绣成这样,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了。只是,他认识的人中,有谁能够绣出这样的荷包……眼前飞快闪过一个人影,乔生惊讶道,“莫不是欣儿小姐?” 点点头,君宛清接着说道,“乔公子,杨柳曾经问过你,既然令尊与文将军有结儿女亲家的约定在先,公子不如娶了文家二小姐?当初公子回避不答。今日,既是文二小姐也有意委身于你,公子又何必推辞呢。” 眼里一分的落寞被掩饰的很好,乔生将荷包又重新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只是冷言道,“小姐莫要再提此事。当日乔生不答,便是不想再提,既然今日小姐又说到这,那乔生也就直言了。乔某此生,或许会爱上他人,但与欣儿小姐是万万不能的事。” 接过荷包,君宛清苦苦笑笑,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走出里屋,又往厅堂走了去。 “因为欣儿小姐,我不想她只作秀儿的影子……”瞟到君宛清离开的背影,乔生只是默默说完了余下的话,才往外走去。 厅堂中,文欣已经等在了里间门的入口,见到乔生时,脸上挂着不解的笑容,“乔生,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今日时为何而来,那我也就把话说明白了。乔生,我知道你喜欢我姐姐,但姐姐已经嫁进宫中,你还想念她干嘛?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娶我?” 乔生刚想说出拒绝的话,但看见文欣手中的荷包,心里不禁是一阵的酸楚,嘴上却还是说道,“欣儿小姐,你身为荣誉女将军,这种女红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 苦苦一笑,文欣刚刚看见君宛清手中的荷包时便已经知道了乔生是不会娶她的,但她却就是想再从乔生口中得到肯定。只是没想到,听着乔生不像是拒绝的拒绝,又是可笑,又是悲哀。向后退了一步,将荷包狠狠甩在了地上,苦笑在瞬间化为了一种嘲讽,“让乔公子担心了,我定不会再绣这些东西!”说罢话,甩头离开了乔家。 君宛清轻叹一声,唤上小翠,亦是离开了乔家。 默默拾起了地上掉落的荷包,乔生苦笑一声,起身又回了里间。 走出门后,已经不见了文欣。君宛清转头看向小翠,微微笑道,“小翠,欣儿该是回府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摇了摇头,小翠却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姐现在定是不想我打扰她,才会留下我走的。柳姑娘,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君宛清也不推辞,只是往秦淮的方向走去。 城中倒是一片的繁华,只是两人没有心思去浏览这些。 “小翠,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见小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君宛清忍不住开口道。 小翠惊讶的看着君宛清,叹道,“柳姑娘,难怪小姐那么喜欢你。只可惜,这次,却连你也帮不上忙。” 含蓄一笑,将她的话无声收下,君宛清又问道,“是关于乔公子的事吗?小翠,你回去以后,只管安慰你家小姐。这事,还不一定呢。不过,刚刚乔公子说的荣誉女将军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小翠又换做了一副骄傲自豪的样子,道,“老爷和小姐可算得上是涵朝开国功臣呢。故此,老爷被封为正一品武大臣,号卫国将军。小姐亦是被封为从一品武大臣,但因为是女子,皇上特免小姐可以不必日日早朝,并且,封号荣誉女将军。” 脸上的悲痛一瞬即逝,君宛清只是淡淡笑了笑,掩饰了眼里的挣扎,“这里离秦淮也不远了,小翠,你还是先回去吧。” 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小翠才点点头,说道,“柳姑娘,那您自个儿路上小心呢。” 背影越远,目光越是冷了下来,心情亦是沉重着。原以为她只是敌人的女儿,却没想到,她竟就是敌人。一步一步向秦淮走回去,唇边,突然是勾出了一抹笑容。 指婚 指似药苗心不足,婚嫁定期杉叶紫。 未时。过了午饭的时间,亦没到夕食的时候,但拾香阁却依旧是有着满满的人。 “那是怎么了?”站在秋思的门口,周敬莛问道。 思菊也走到了门口,往拾香阁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才说道,“莛公子,你好些日子没来,也难怪不知道。这几天,拾香阁除了推出新的菜式和优惠以外,到了未时,还有说书呢。莛公子,你若是没事,也去听听吧。” “说书?你们秦淮还真是有意思。那我倒真要去听听。思菊,我一会儿再回来找你。”周敬莛应了声,便往拾香阁走了去。 他上一次来拾香阁的时候,只是很随意吃了一顿晚餐。但虽只是一餐,他便记住了那间画着凤仙花的房间。还有那个叫明月的姑娘,虽然不是他要找的人,但却也是温柔大体。 这一次进到拾香阁,他才正式打量起整体的设计来。接近于白色的浅绿色做底,番木色的梨木桌椅,在楼梯的拐角处摆着几盆翠色的万年青,以清雅为主的基调,给人一种很宁静淡雅的感觉。 “这位客官可是来听说书的?快请楼上请吧。”见到有人,明月忙是走到店门口,招呼道。 点了点头,周敬莛也没有太过于在乎明月忘了他,只是往二楼走了去。 他是没有想到,这里的人竟有如此之多。周敬莛只是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目光却留在了一帘素白的垂帘之上。垂帘上,绣着几朵清新的白莲,又绣着几条翠绿的杨柳。垂帘后,似乎是一个女子。透过这道素白,可以看得见女子手握茶杯,品茗的模样。 未时三刻。从垂帘后传出女子的声音,拾香阁中,立马是安静了下来。 “谢谢各位的捧场。今日,在说书之前,杨柳想请问大家,可知拾香阁近日新推出一款茶点的名称?”垂帘内,君宛清将茶杯放下,开口问道。 “柳姑娘,难道是闻名一方的佛跳墙?”外面,传来了男子急迫的声音。 “这位仁兄,你不会是没有听清楚吧?姑娘刚刚问的是茶点。柳姑娘说的是‘品将’吧!品为茶水,将为糕点。二者皆是美味,相配之后,更是无比的美味!”另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接口道。 垂帘内,君宛清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这位公子所言不错。品将,无论是分,或是合,皆是食中佳品。杨柳再问,大家可知品将二字,又作何解?” 这回,外面却是没了声响。不久之后,又是那位书生的声音,“柳姑娘,这品,可以说是品尝,品味,但这将……” 微微笑笑,又端起了那杯茶,用杯盖轻轻划拨着茶面,君宛清又是开口道,“公子只说对了一部分。品,的确是有品尝,品味的意思。但大家可否注意到,这杯品里的茶叶不是平日里所见的绿色,却是如同绽放的鲜花,又似淳淳的鲜血。而将,则是钢硬坚强,形状如同将士手中的盾牌。看上去,似乎是有些难以下咽,但却是入口酥脆。两者配之,更是入口即化。品将,即是取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以柔克刚之意。” 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以柔克刚。周敬莛看了眼小二刚刚送上来的品将,唇边一扯阴柔的笑容。 “各位客官,刚刚堂倌送上的品将,为今日本店特送的。而今日,杨柳所要讲的故事,亦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讲的是一位女将军的故事。”瞧见小二讲品将送到每一位客人手中之后,君宛清才开口道。 听得君宛清的话,拾香阁内有一次安静了下来。周敬莛亦是端起了茶杯,好奇的看向了素白的垂帘。 将茶重新放在了茶几上,君宛清才开口说道,“说的是一名女子,出生于将军世家,虽说从小就有夫子传授三从四德,针织女红,但她却是耳濡目染,从小习得武艺,对女红是毫不在意。老父亲以为女儿家,纵使功夫再好,也是没有上阵杀敌得时候。却不料,女子时运皆好,以女儿身参加了一场对国家意义重大的战役。皇上感念其巾帼红颜,封其为女将军,更是另她接替了其父的位子。女子一切顺利,只是年方双十,却还是只身一人。老父亲对于上阵一事再不怀疑,只是担心着女儿的终身所挂。但女子虽是女将军,却也有着女儿家的心思,早已心系情郎。只可惜,门不当,户不对,她只能是白白错过的这段姻缘……”话到此处,再无后话。 只听见君宛清轻轻的一声叹息,帘外,有人忍不住问道,“柳姑娘,后面的故事呢?女将军有和她的情郎在一起吗?” “这婚配讲究门当户对。女将军怎么可能和她的情郎在一起呢。”又有人马上接口到。 “不对!前几日,柳姑娘讲过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仙凡尚且可恋,贫富亦可厮守。女将军又为何不可与她的情郎在一起呢?”另外一人又是反驳道。 君宛清轻笑一声,掀开了垂帘,走了出来。面纱的掩盖,将她的面容遮去了大半,只留出一双水灵的丹凤眼,如同身后脸上画的出水白莲般纯净,“各位客官,这个故事的结果,自在大家的心中。杨柳先行告退。” 翩翩离去的身影,周敬莛只觉得有些许熟悉的感觉。虽然他很肯定他一定没有见过她。 金殿之上,年轻的周敬翎身着龙袍,双目间透出一丝霸气,扫过朝堂一圈,开口道,“众卿家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啊?” 周敬莛上前一步,娇美的脸上一丝浅浅的笑容,“回圣上,臣昨日听得一段故事,倒觉得有趣十分,不知皇上……” “哦?莛王听得是怎样的故事?快些讲出,也好与大家一同分享!”周敬翎接话道。自他执政以来,每日只听些前朝余党的消息,沉闷的很,这难得的乐子,他自是爱的很。 周敬翎应了一声之后,也把那日君宛清所说的又在朝堂上说了一遍。接着,又是说道,“皇上,臣是想,我们涵朝亦有着一个女将军,只是不知文小姐是否也有个情郎呢?” 箭头指向了自己,文欣忙是上前一步,不慌不忙道,“皇上说笑了。文欣只想一心为国效力,何来情郎之说呢。再说,莛王爷也说了,那只是一段故事罢了。” 周敬翎点点头,脸上一抹道不明的古怪笑容,“也罢。此事,我们便不再提了。今儿若是没事,便就这么散了吧。两位文卿家,莛王,你们三人随朕到养尊殿去吧。” 文禄,文欣,周敬莛,皆是应道。心里却是各自心思。 养尊殿,还是那个金壁辉煌的养尊殿虽然是换了主人,却依旧是有着皇家的气派和庄严。 周敬翎慵懒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养尊殿中的三个人,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道,“小成子,还不给他们三人赐座。一个是功高的老臣,一个是巾帼的女儿,一个是朕的手足,怎么能让他们站着呢!” 周敬翎身边的小公公忙是应了一声,动身替他们三人搬来了椅子之后才又站到了周敬翎的身边。 “皇兄把我们三人招来,所为何事啊?”周敬莛见周敬翎一副悠哉的样子,不禁开口询问道。 周敬翎只是默默的盯着文欣,并不回答周敬莛的问题,只是又开口问道,“文卿家,刚刚在殿上,你怕是不好开口,以免影响了你女将军的身份。现在在养尊殿,朕再问你,你真的没有意中人吗?你也快是桃李年华,朕也该给你找个好归宿了。” 文欣忙是从椅子上站起,有些担忧的看着周敬翎,试探着说道,“臣不知皇上因何而出此言?” 周敬翎默默一笑,也从龙椅上站起,走到了文欣的身边,“其实,你的父亲早就向朕提过此事。只是你的身份是本朝的荣誉将军,将你许个怎样的人家,倒是一件比打战还难测的事情。今日,莛王又在朝中说起那个故事,朕才想到。你即不同于平常女子,倒不如也让你同那位女将军一眼,自己去寻找情郎?只是莛王,你那故事,似乎还没有说完。结局是如何呢?” “回皇上,臣也是在秦淮河边,一家酒楼里听到的故事,那位说故事的姑娘亦没有讲完全部的故事,只说,结局自在人心。”周敬莛回道。 秦淮……姑娘……文欣的心里莫名有了一种淡淡的喜悦。莫非,这个故事是厨子杨柳处?为的便是帮她和乔生吗?这么一来,再回想那个故事,虽说与他们的故事不同,却也是越想越觉得说的便是自己。文欣忙是跪下,道,“回皇上,臣是有一个意中人。家父也与他的父母曾定下儿女亲家的约定,只是……” “哦?还真有这么一人吗?文爱卿,令媛说的是哪家的公子呢?”周敬翎不禁问道。 文禄亦从位中站起,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文欣,又恭敬的回道,“回皇上,那书生是罪臣之子。臣念与他父亲老友一场,对他也很是照顾,可要说把欣儿……” “皇上,臣此生只愿下嫁乔生,再不作他想。”文欣打断了父亲还未说完的话。 “罪臣?”周敬翎打量着文家父女,疑惑道,“是哪个罪臣?” 文禄又是答道,“回皇上,是前朝九品文官乔敏。” 周敬莛只是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三个人,此时,也不禁开口道,“皇兄,请恕臣弟插口。臣弟以为,罪,只是上一辈的事情,既是文小姐有意,不如让那位公子进朝为官,一来替其父洗刷罪恶,再来,也能给文小姐寻个托付。” 周敬翎忙是点点头,又看向文家父女,“你二人可有异议?” 两人自是无异。文禄虽是有些无奈,却也只能随着周敬翎。文欣更是乐于这个结果,心中更是欢喜。 当日,圣旨便下达至乔生家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乔生虽为罪臣之子,朕念其才德兼备,令其接替父职,任九品文官。望其为国效力,以慰朕心。另再将荣誉女将军文欣赐于其为妻,望你们互助互勉,共同为国效力!钦此!” 成公公宣完了旨意,将圣旨交至乔生的手中,忙是贺道,“恭喜乔大人了!” 乔生诧异的看着成公公,又是看着那些正在搬着家具的人,不禁问道,“这是……” “乔大人,这是皇上赏给你和文将军的。除了梨木的家具,还有婢子,家丁,嬷嬷。乔大人,你可真是好时运啊!”成公公不禁感叹道。 乔生一脸的呆滞,只是默默看着他们的动作,心里只是一片的空旷…… 宛平 宛委山里禹馀粮,平沙隔水见牛羊。 文欣和乔生原本该在二月底完婚的,但因为乔家的整顿,拖延到了三月十五。 那一日,新娘笑面如花,新郎却只是浅笑示意,一副谦谦君子,却又似是怀有心事一般。 君宛清因为身份的关系,虽是收到他们的请帖,却只是送了份贺礼过去。 逢月半,月越圆。 望着那一轮满月,君宛清抱着懒儿,坐在山庄中的花园里,遥望那一轮明月,脸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怎么了?忙了一天,还不去休息吗?”君圣朝绕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懒儿的脑袋。 懒儿微微眯起了眼,仰着头,任由君圣朝抚摸着。君宛清轻轻一笑,将懒儿抱得更紧了一些,“哥哥,你是不是想问,文欣既然是我们的敌人,我又为什么要帮她?” 在她的身边坐下,君圣朝点了点头,重复道,“她是敌人的女儿,你不是应该恨她入骨吗?怎么还会帮她?” 斗弄着怀中的猫咪,君宛清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哥哥,她不仅是敌人的女儿。她可是涵朝的荣誉女将军,说白了,她便是我们的敌人。但是,作为一个女将军的时候,和作为一个女人的时候,她这个敌人对我们的威胁却是不一样的呢。” 君圣朝似是有些听懂了,又似是听得越加不明白,“宛清,你该不会是想借乔生的手吧?且不说他那样一个书生是不是有那种胆量,而且,宛清,虽然我们现在不在宫中,可你好歹也是父皇封的镇国公主。这种做法……” “哥哥。公主和皇子,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便不要再提了。但哥哥你说对了一点,虽然不是借乔生的手,却也是要利用了他。”口上说得清淡,手中的动作却是有些加重,懒儿“喵”的一声,从君宛清的身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了草丛中。没有在意懒儿,君宛清转向了君圣朝的方向,继续说道,“哥哥,你再等上几日,道时候,我让你见个人。” 心里突然是“疙瘩”一下,有种奇妙的感觉,不是慌乱,却也是有些纠起。君圣朝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微微笑道,“我知道了。一年了。我也该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找机会夺回江山。”说罢话,站起身来,一脸思虑的走回了房间。 君宛清亦站起身来,走到了草丛边,轻声唤道,“懒儿,回屋了!” 庭院的另一边,小彩看着在草丛中寻找懒儿的君宛清,心里一阵苦涩。抬头,望向那一轮满月,泪下…… 第一朵牡丹花在庭院中开放,淡淡的清香飘满了整个君子山庄。 “喵~”懒儿自君宛清的房中跑出,躲到了那朵牡丹花下,用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花朵,又很快的钻进了草丛中。 三月阳光正明媚。君宛清站在庭院中,仰着头,感受着阳光的沐浴。她很久,没有感受过这般的惬意了。 “主子。”思菊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主子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许久没有见到你这般清新的笑了。” 君宛清看向思菊,淡淡笑了笑,“思菊,你看院中的牡丹都开了。咱们的牡丹又怎么能不绽放呢?” 点点头,思菊应道,“主子只管先去厅众,思菊一会儿便将牡丹带去。” 厅堂中,君圣朝同明月,思梅,思兰,思竹,几个人同等在厅中。原本,这时他们也该去秦淮开业,可临出门前,思菊却拦下了他们,说是君宛清有事情要告诉他们。 君圣朝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记起前几日君宛清对他说的话,他直觉,定是有什么联系。 “久等了呢。”君宛清踏进厅堂,微微笑着面对几个人。 “宛清,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么?”君圣朝问道,目光在四周探询着,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没有回话,君宛清只是走进了厅堂中,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依旧不语。 “主子,人来了。”思菊随后便走进了厅堂中,见到众人,不禁笑笑。 众人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思菊的身上,而是留在了门口,那个穿着品红色衣裳的美艳女子。 说她美艳,她长得却不美。只是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眼带媚色,绛唇映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品红的纱衣衬得她更是人比花艳。 君圣朝诧异的看着她,激动的上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宛平?你是宛平?” 思梅,思兰,思竹,明月,皆是一脸的惊讶,看着那名女子,屈膝跪地,“奴婢见过公主!” 女子嫣然一笑,扶着君圣朝走进厅堂,“快些起来吧。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而且,就算还在宫中,我也只是一个被赐死的昭仪的女儿。只是徒有一个公主的身份,也许过几年就会被随便给个封号,嫁出和亲。你们就别这般客气了。”接着,又看向君圣朝,脸上不禁是一分的苦涩,“皇兄,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扶着李宛平在一边坐下,君圣朝示意明月她们起身之后才说道,“宛平,我和宛婷在周军进宫的前一天便离开了。倒是你,你是怎么从宫中出来的?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宫里的其他人呢?还有元卿呢?” 李宛平摇摇头,“皇兄,我不知道德钦皇子是不是还活着,宫里其他人的事情也全是不知。母妃在死之前,被父皇打入冷宫。虽说母妃死去,我却还是搬到了冷宫之中。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在周军大开杀戮的时候装扮成婢子逃过一劫。前些日子,因为女将军的婚事,宫中守卫松了一些,我才趁着这个机会,随着那些送礼的宫人一起出宫。可我自幼长在宫中,又哪里能在宫外寻得生路。好在遇到了镇国公主,不然……” 君宛清站起身来,绕到了李宛平的面前,对众人道,“也是巧。那日我本想进城寻乔生的。谁知在路上看见了迷茫一片的宛平姐姐。在宫中,那些公主里,我只认得宛容姐姐,若不是因为她的眉宇之间像极了谢昭仪,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贸然将人带回山庄。” 君圣朝有些责怪的看着君宛清,不禁责备道,“宛清,你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皇兄,你就别怪镇国公主了。宛平知道你们都在为复国而忙碌着,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呢。”李宛平接过君圣朝的话道,“皇兄,不,应该是君公子,既然你们都在以新身份而忙碌,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从今日起,我也不再是李宛平。柳姑娘为我取了花名,秦淮几处都有我们自己的人,藏娇屋,便由我牡丹来看管吧。” 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宛平,又看了看君宛清,君圣朝道,“宛清,这又是你的主意吧?” 君宛清点点头,应道,“哥哥,院里的牡丹都开始绽放了,米朝的牡丹又怎么可能衰败呢。” “喵~”呢喃的一声猫叫,懒儿从门口悠哉的逛了进来,在君宛清的身边轻轻蹭着。 俯身抱起了懒儿,抚摸着她柔顺的毛发,唇边扬起了轻轻的笑意,“惹了一身的花香,幸亏你是个女子,若是个成了家的男子,还不得惹出一场波浪来呢。” 懒儿只是“喵喵”的呢喃着,眼里的幽绿有种如玉般清脆的感觉。 擦肩 擦教纤手侍儿煎,肩头薪续厨中烟。 君宛清同牡丹一起到藏娇屋的时候,如她想象中的般,引来了莫大的关注。 君宛清虽美,却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出头的丫头,眼角处透着稚气。而牡丹的五官虽然不如君宛清俏丽俊美,却多了几分成熟艳丽的韵味。 “柳姑娘,你怎么来了吖!”褚妈妈激动的迎了上来,又是好奇的打量着君宛清身边的牡丹,“柳姑娘,这位姑娘生得可真是俏丽,不知她是……” 君宛清妩媚一笑,将牡丹引至自己的身前,“褚妈妈,您别忙着惊。今日杨柳带这位姑娘来可不是要收回藏娇屋的意思,只是给你送来个花魁娘子,褚妈妈看,可好啊?” 牡丹会意一笑,万种风情的拉起褚妈妈的手,妮声道,“妈妈,牡丹今后还得多靠您提点了呢!” 褚妈妈拍了拍牡丹的手,脸上笑作了一朵花,“好姑娘!真是好姑娘!牡丹?这小模样长得倒是比牡丹更为娇媚呢!来人啊!快将四楼的屋子理一间出来,给牡丹姑娘休息吖!” 几个丫头样的人应声之后忙是向楼上走了去。 “褚妈妈,我可得先和你说好了,牡丹姑娘可不比其他的姑娘,只每月初一十五登台歌舞,其他时间,除非牡丹姑娘愿意,否则即便是万两黄金也不得安排她接客,这,你可有意见?” “这……”褚妈妈显出了些些为难的色彩,却还是应道,“那就全凭柳姑娘说的办吧!” 点点头,君宛清转身对牡丹轻声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藏娇屋。 君宛清离开之后,褚妈妈又是打量着牡丹,脸上一阵一阵的笑着,“这姑娘,长得可真是水灵啊!真不知道柳姑娘从哪淘来的。来,跟妈妈上楼,过会儿,妈妈帮你挑个细心的丫头。” 牡丹也不推辞,跟着褚妈妈一块走着。目光却不禁停留在了刚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宝姑娘的身上。 “妈妈!这是谁啊?长得,倒真是一副狐狸相呢!”宝姑娘自然是听见了刚刚褚妈妈的话。本来,她是第一个从百花楼到藏娇屋来的姑娘,大家对她也是格外的好,在客人中,她也凭着她的长相和狐媚劲颇受欢迎。可今儿见了牡丹,她却是感觉到了一种威胁。 牡丹媚眼望向宝姑娘,唇边扬起微微的弧度,似笑非笑,却妖媚无比。 褚妈妈责怪的看了宝姑娘一眼,道,“宝丫头,说什么呢!牡丹姑娘今后可就是我们藏娇屋的花魁姑娘了!你和她该以姐妹相称才对,怎么……” “妈妈!她是花魁,难道我就不是红牌啦?”宝姑娘不满道,打断了褚妈妈的话,快步走到了她们的身边,握起了褚妈妈的手,“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嘛!来了新人,就不理女儿啦?” 牡丹将手从褚妈妈的手中抽出,轻步向前走去,“褚妈妈,你还是多陪陪这位宝姐姐吧。牡丹自己上去便好了。” 褚妈妈倍是欣慰的看着牡丹,对她更是喜欢的紧,忙是应?br /gt; 公主要淡定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9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9部分阅读 应道,“好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便是!我这就给你找个丫头去!”说着话,便撇下了宝姑娘,扭着她虽已不再纤细,却也是风韵犹存的腰走了去。 宝姑娘更是有些哀怨的看着牡丹向楼上走去的背影,暗自下了决心,她定要和这新来的好好比比! 皇城内。 下了朝以后,周敬翎便只安静的待在养尊殿内,批阅着新进的奏折。 成公公侯在门口,也是一副清闲的样子。突然听得殿内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忙是推门进殿,“万岁!出了什么问题吗?”见周敬翎一脸的怒气,成公公小心问道。 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周敬翎满脸的怒气,“真是气死朕了!这群仗着自己有些年岁,对建国有些贡献就对朕卖老的臣子,朕早就看他们不爽了!现在,居然还管起朕的家事来了!” 成公公拾起了地上的奏折,看了一眼。上面是几个老臣联名写的催促周敬翎扩充后宫的折子。成公公将奏折放回桌上,开口劝道,“皇上,恕奴才多嘴。您登基为皇已经一年了,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便只有清风傲骨的德妃娘娘。庶民尚且担心无后,更何况您还是天子呢。” 周敬翎虽不喜欢这些,却也只是静静听成公公说着。 “皇上,您不妨趁着这个百花齐放的春天,举行一次选妃?”成公公见周敬翎并不反感他说这些,继续劝道。 周敬翎摇摇头,“小成子,你知道朕不想……”又是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小成子,这选妃的事就交给你办吧。若朕不应允了,只怕那些大臣也会一直烦着朕。” 见周敬翎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成公公脑子里闪过一个地名,轻声对周敬翎道,“皇上,有件事奴才一直没告诉您。不知您今儿有没兴趣听听?” “你说吧。”周敬翎随意的应道。 成公公又走进了一些,小声道,“皇上,据莛王府里的人回报说,自今年以来,莛王就甚少在王府中过夜,每日下了朝,便会去一处名为秦淮的地方,听说,是看上了那儿的一个姑娘。” “哦?还有这种事?”周敬翎不禁扯出了一丝笑意,心中的不满也渐渐散开,“秦淮?那是个什么地方。小成子,你去准备准备。今儿咱们也去秦淮走走。” “笃笃笃。”门外,传来轻轻敲门的声音。 “进来吧。”牡丹轻声应道。 门推开之后,走进来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岁的姑娘,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是水灵。见到牡丹,姑娘一副胆怯的模样,低下头去,“喜儿见过姑娘。褚妈妈说,从今日起,就让喜儿来伺候姑娘。” 牡丹站起身,走到了喜儿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幽声道,“你是哪儿的人?之前,是谁的丫头?” 幽幽的声音,听不出她的喜怒,喜儿只是小声应道,“喜儿自百花楼便跟在褚妈妈身边。褚妈妈本是想让喜儿跟姑娘们一样,挂牌接客,但当初喜儿还小,妈妈便将喜儿留在身边。如今日子久了,也便习惯了,便也不提挂牌的事儿了。” “这么说,你是褚妈妈的人儿咯?”牡丹绕过喜儿身边,关上了门,又转身对喜儿说道,“我只问你以前跟谁,你告诉我那么多干嘛?这些,都是褚妈妈交代过的吧?” 喜儿一时哑言,忙是屈膝跪下,“姑娘,喜儿不敢。喜儿只是来照顾姑娘的。若是喜儿有哪儿做错……” 微微一笑,俯身将喜儿扶起,“这是做什么呢。我并没有怪你啊。喜儿,快些起来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做我的丫头,便不要让别人‘关照’你,若是你一心为我,我向你保证,定不会亏待你。但若是我发现,你是别人安插在我这的人,你便别怪我对你不好了。”说着话,从手上褪下了一个镯子,戴在了喜儿的手上,“喜儿,听你刚刚说,你很小便在青楼之中了吧,也真难得你还能保持着这样清澈的眼。只是,这么机灵乖巧的一个丫头,怎么能没点饰物呢。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你便收下吧。” 喜儿有些惊慌的看着牡丹,心里一丝丝的惧怕。 轻笑了几声,牡丹接着说道,“瞧你,我又不是什么妖怪,你犯得着怕我吗?喜儿,现在陪我出去走走吧。顺便,也置办一些衣物。” 点点头,喜儿只应了声,心里对牡丹又是多了一分疑惑。 巳时。暖暖的太阳,均匀的反射着光热。 牡丹换上了一件桃色的衣服,在阳光下,更显得温暖。喜儿只静静的跟在牡丹的身后,不时打量着四周,惟恐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又会被这个阴晴不定的牡丹姑娘说教。 在绣庄的门口,牡丹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对喜儿道,“喜儿,我们进去看看吧。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丫头,我自然也该对你好些。若是有看见喜欢的,只管说便是。” 微微的笑意,亲近的口气,与刚刚在藏娇屋完全便是两个人。喜儿浅浅一笑,点头道,“姑娘客气了。喜儿,怎么敢让姑娘破费呢。” 又是轻柔一笑,拉起了喜儿的手,“傻丫头,你照顾我,难道我不该也照顾你吗?别说啦,跟我进来吧。”说着话,牡丹便拉着喜儿一块向绣庄走了去。 喜儿脸上一愣,心里却是暖暖的。 静静看着牡丹和喜儿,看着她们在绣庄门口轻谈,看着她们一同走进绣庄。周敬翎不禁停住了脚步,眼中有着一刻的分神,“是她?怎么会是她?” “爷,你在说谁呢?”成公公忍不住问道,顺着周敬翎的视线看去,却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周敬翎没有回答成公公的话,只是也往绣庄走了去。 “牡丹姑娘?你怎么来了?”见到牡丹,思兰赶忙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问道。 微微一笑,牡丹回道,“思兰,我是来置办衣物的,绣庄的名声我可是听过的。人家都说,绣庄的布料又好,手艺又精,而且啊,老板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呢!” 思兰脸上一红,呢喃道,“姑娘,说哪里话嘛!怎么这般取笑思兰!” 牡丹呵呵一笑,一手拉着喜儿,一手拉着思兰,往摆放着布料的柜台走去,“好了,不开你玩笑了。不过,你可得帮我好好的选选呢。” 走进柜台中,从柜中取出了一匹珊瑚色的布料,思兰说道,“姑娘,这种颜色在外面是寻不到的,是思兰自己调出染上的,布料也是用上好的丝绸织成的。你若是喜欢,我便让人用这布料替你做一套衣服。” 手轻轻抚过布料,质感淳滑,果然是上好的布料。颜色,也是艳而不俗,雅而不淡。“那便听你的吧。思兰,早就听说你的手艺是一流的,这些便交给你了。对了,你再看看,这位妹妹适合什么颜色呢?”说着,目光也看向了喜儿。 思兰看着喜儿,也是不禁感叹她清澈的眼汪,“这位妹妹好生灵巧,我看,倒是适合蜜色。”说着,从柜中又取出了一匹布料,“你看,这匹如何?” 喜儿有些惊慌的看着牡丹。牡丹却只是淡淡笑笑,“全听思兰你的了。那便由你决定,帮我和喜儿各做上三套衣服。那,什么时候来取呢?” 将布料收到另一边,思兰又应道,“等做好了以后我让人替你们送去吧。” 点点头,微微一笑,“那便麻烦你了。”说着,转过身,便向门口走去。 冰肌玉肤,绛唇映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经过身边的一刻,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似花,似酒,如仙,如醉。周敬翎的眼里又是几分的惊艳。 “这位客官,需要些什么吗?”见门口站着两名男子,思兰开口问道。 周敬翎回过神,对成公公交代道,“成管家,你去看看,给夫人们带几匹布料吧。” 成公公应了一声,往柜前走去,心里却是不禁的担忧起来。 交代过成公公,周敬翎便转身离开了绣庄,只跟着那一缕幽香,向前迈步。 “藏娇屋?”见牡丹和喜儿进了藏娇屋,周敬翎才停下了脚步。见从藏娇屋中走出了一名男子,周敬翎忙是上前问道,“请问这位仁兄,刚刚进去的那位姑娘是何人?” 男子奇怪的看着周敬翎,答道,“那是藏娇屋的花魁,还没挂牌呢。听说,初次登台要等到下个月初一了!” 可惜这女子,怎么会是青楼中人?周敬翎眼中不禁是一分的失望,却还是礼貌道,“多谢仁兄了。” 男子又是奇怪的瞥了周敬翎几眼,才走了去。 “下个月初一?初次登台?”这么说,她还是个姑娘?周敬翎又是轻笑,转身,向原路走回。 争艳 争持酒食来相馈,艳艳风光呈瑞岁。 涵朝二年三月二十九日。 皇城内外一片热闹。大小官员,财主学者,都将自己家里正值婚嫁年龄的女儿接来。等待着四月初即将举行的选妃。 周敬翎这几日也是烦心透了,每日看着那些送来的秀女画像,心中越加的烦躁。 “皇上,喝杯茶吧。”见周敬翎心烦的样子,成公公忙是端上了一杯清茶,放在了周敬翎的面前。 端起茶杯,周敬翎的目光却有些散乱,“小成子,你说,朕就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吗?娶皇后是因为文将军的关系,德妃,也是听了莛王的话才收了的。现在,又要选妃,真不知选进的又是怎样的角色。” “皇上,许是奴才多嘴了。但奴才觉得,您作为一国之君,您的家事便已经不是您个人的私事,而是要与国家,与政治联系在一起的国事。也许在您看来,您是娶了一个妃子,但在那些大臣看来,您是娶了一个家族。娶皇后,是因为文将军的功劳,何尝又不是给文将军的安抚和拉拢呢?当初,米朝的皇帝将宛容公主嫁给您,不是也正式想向您示好吗?”成公公在周敬翎的身边劝道。 冷冷的看向了成公公,周敬翎没好气的说,“谁让你提宛容的!朕不是说过,再不许人提起宛容吗!” 成公公忙是跪下,惊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周敬翎没有理会成公公,只是掀开了茶盖,在茶面上拨弄起来。淡淡的清香,很熟悉的味道。似乎在哪里曾经闻到过。这种,似花,似酒,如仙,如醉的感觉。不禁闭上了眼,在脑海中找寻着那一缕的芳香…… 是她!那个温柔恬静,总是微笑待人如水一般的女子。也是她,那个擦肩而过,只留下淡淡幽香的美艳女子。周敬翎轻抿了一口茶,问道,“这是什么茶?” 成公公抬起头,应道,“回皇上,是新采购的牡丹茶。听说,这茶,也出自秦淮。” 又是秦淮。似乎他在意的很多事都和秦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周敬翎看向了成公公,轻声道,“你起来吧。朕不怪你。不过,你得替朕办件事。” 成公公忙是谢恩起身,俯身在周敬翎的身边,听他道来。 又是亥时,夜深人静,只有一轮孤月相伴。 懒儿安静的趴在君宛清的怀里,只偶尔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她,发出“喵呜”的呢喃声。 “主子。”思菊轻声绕到了君宛清的身后。 转过头,看着思菊,露出浅浅的笑意,轻声道,“怎么了?有事?” 思菊点点头,绕到了君宛清面前,才接着说道,“主子,最近秋思里住进了不少外地的财主商人,他们都是带女儿来选妃的。” “选妃?”君宛清反问道,眼微微眯起,手抚着懒儿的毛发,又接着说道,“这么说,周敬翎现在在选妃?还真是可惜,若是文欣没有嫁给乔生,怕也是一个秀女的人选。文将军可是失去了做国舅的机会呢。” “那可不然。”思菊接话道,“主子,你应该知道文欣还有一个姐姐吧。文家大小姐文秀,便是当朝的皇后娘娘,文禄的国舅,可是稳稳的当着。” 心里又是一阵的沉闷,君宛清冷笑一声,“是怕功高盖主,才用自己的女儿来巩固权位,还是为了把持臣心才娶了人家的女儿。宛容姐姐身为皇贵妃的女儿誉欣公主,难道这身份还不够封皇后吗?” 思菊的目光也是有些悲伤,忙是安慰道,“主子,誉欣公主是因为他死的,又怎么可以做他的皇后呢。” 君宛清突然是明悟了过来,“对!宛容姐姐不能做他的皇后。但可悲的是,米朝记不住和亲公主,涵朝她亦是过眼云烟。”心里的悲伤是真的,至少,人死了以后,她不比再去与她计划着。 沉默了一阵,思菊又是问道,“主子,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摇摇头,君宛清思量道,“倒不必做些什么,只是思菊,还是得靠你打听清楚那些秀女的底细。若是可以,最好还在她们身边留几个我们的人。后宫,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点呢!” 心里又是觉得一阵寒冷,却又是几分的熟悉。点点头,思菊才说道,“主子,我会看着办的。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呢!” 恩了声,再不说些什么,只是抬头望着如钩的月芽,心中,也是弯起了一道钩来。 涵朝二年,三月三十一。 三月的最后一天,还有一日,便是牡丹初登台的日子。 “姑娘,绣庄的巧凌姑娘送衣服来了。”喜儿推开门对牡丹说道,这几天和牡丹相处之后,喜儿也渐渐和她亲昵了起来,相处也少了最初的那分怯意。 那名叫巧凌的姑娘,将几套衣服放在了桌上,才说道,“牡丹姑娘,我是绣庄的绣娘巧凌。这是思兰姑娘让我给您送来的。您先看看合不合身,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这就给您改。” 牡丹只轻瞟了一眼桌上的衣服,说道,“巧凌姑娘,辛苦你走这一趟了。思兰姑娘我是信得过的。喜儿,去取我的珠钗来。” 喜儿会意的走到梳妆台前,取出了一枚镶着一颗绿色玉石的银钗,递到了巧凌的面前,“巧凌姑娘,这是我们家姑娘的一点心意,就请您收下吧。” 巧凌忙是推托到,“牡丹姑娘,我来之前,思兰姑娘交待过的,说牡丹姑娘和柳姑娘是好姐妹,不收您的银两,更不能收礼物的。牡丹姑娘,既是合身,那巧凌便先回去了。若是还有什么事,只管来绣庄,若是思兰姑娘不在,便找我吧。” 站起身来,看着巧凌笑了笑,牡丹说道,“那就多谢巧凌姑娘了。也代我和思兰姑娘说声,牡丹一切都好,请柳姑娘莫要担心。” 又是客套了几句之后,巧凌方才离开。 “姑娘,您和柳姑娘是什么关系呢?喜儿听褚妈妈说过,柳姑娘可是个极品的美人,而且,还是各很有心思的人。”巧凌离去之后,喜儿不禁问道。 看喜儿一脸好气的样子,牡丹不禁笑道,“你还听说了什么?看你的样子,倒是很喜欢柳姑娘呢。” 点点头,喜儿的脸上还是充满了向往,“我没有见过柳姑娘,但是听这里的姑娘们说,柳姑娘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子。还有人说,柳姑娘其实便是秦淮的主人呢!我好羡慕柳姑娘,也好钦佩柳姑娘。明明她也是个姑娘家,却可以……” “喜儿。”牡丹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她说的的确不错,君宛清的确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子,从她母妃死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她之所以不恨她,是因为她明白,即使是她不下手,贵妃也不会让母妃好好的待在冷宫,那样的死法,对母妃或许才是解脱。“喜儿,有些事,是你羡慕不来的。你不是问我和柳姑娘是什么关系吗?就像你刚刚听到的,我和柳姑娘是好姐妹。所以我要告诉你,很多事,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你羡慕她,你却不知道,她是经历了哪些才会像现在这样的。若是你也成了跟她一样,或许你就不会再羡慕她了。” 喜儿很是不解的看着牡丹,她的话里,像是隐含了许多的意思。“姑娘,那你要不要试试这衣服?”喜儿忙是转换了话题,不再提柳姑娘的事。 “不用了。喜儿,明儿早上还得辛苦你帮我装扮呢。要是没别的事,你便去忙你的吧。对了,你的那几套衣服也一块送来了吗?”牡丹又问道。 “恩。送来了。姑娘,你真好。”甜甜的笑着,帮牡丹将桌上的几套衣服收进了衣柜中,喜儿才走出房去。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又有什么事吗?”牡丹起身,走到了门口,自然的以为是喜儿又退了回来。 “怎么?没事,便不能来看看吗?你可是我的好妹妹呢!”开门后,宝姑娘怪声说道。 隐隐的笑容,走进了房中,牡丹随意问道,“牡丹来藏娇屋这么久了,从不见宝姐姐来。怎么今儿倒是有空来牡丹房中了呢?” 宝姑娘没好气的瞪了牡丹的背影一眼,又说道,“哎呀!妹妹这是在怪姐姐吗?没办法,每天那么多的客人,姐姐我又没有妹妹你好运,又有美艳的姿色,又有柳姑娘这样的后台,自然得乖乖的每天去接客啦。” 转过身来,妩媚的看着宝姑娘,“这么说,宝姐姐你现在是得闲了?哎呀,那些客人也真是的。怎么能每天烦着宝姐姐你呢。也算是他们懂得心疼人,今儿给姐姐你休息。是吗?” 心里又是一阵的怒火,她自是能听出牡丹笑她没客人的情况。自从牡丹进了藏娇屋,虽是还没有正式挂牌,可每天慕名而来的人却是不少。以往点她的客人,也全部都转到了牡丹的名下。脸上,硬是扯出了笑容,宝姑娘接着说道,“可不是嘛!姐姐今儿是来跟妹妹说一声。明儿可就是你初次登台的时候,褚妈妈可是借着这发了好大一笔财呢。听说明天晚上,要想进藏娇屋,就得先交上二两银子呢!妹妹,你可得好好表现,可不能让那些爷们吃了亏呢!” “这点自然不用姐姐您费心。牡丹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依旧是平淡的语调,不紧不慢的又说道,“姐姐的好意,妹妹收到了。若是没有别的事,姐姐还是早些回去吧。” 没有再说话,依旧是带着媚笑走出了牡丹的屋子。到了门口,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臭丫头!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新鲜玩意来!” 听到关门声后,牡丹无奈一笑,不禁是感叹道。从前在宫中,那些妃子娘娘,为了得道皇上的青睐,个个争奇斗艳,连她的母妃也不例外。离开了宫中,却发现,藏娇屋里却是为了客源,也是争艳不休,难道真的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梳妆台边,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是不免一阵心酸。 花茶 花面丫头十三四,茶烟睡觉心无事。 涵朝二年四月初一。 藏娇屋一早便装扮了起来。为了牡丹的初次登台,褚妈妈不惜让藏娇屋闭门一天。 而牡丹却是与平常没两样,悠闲的坐在桌边,在一方绢子上绣着。 “姑娘!您起了吗?”门外,传来了喜儿的声音。平日里,牡丹并没让喜儿帮她梳妆,只是自己随意的扎个马尾。但今日,褚妈妈特意交代过,让喜儿替她打扮。 “进来吧,喜儿。”牡丹放下绢子应道。看着牡丹悠闲的样子,喜儿不禁说道,“姑娘,您和别的姑娘真不一样。若今天换做是别的姑娘,早就急着打扮了呢!不过,姑娘,我看你就算是不打扮也比别的姑娘要美的多呢!” 牡丹微微一笑,道,“喜儿,这些浑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和别人乱说呢!” 喜儿将牡丹扶到了梳妆台边,双手搭在牡丹的肩上,看着镜中的影子道,“姑娘,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见着你这般慵懒的样子忍不住感叹罢了。姑娘,你要是一打扮,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摇摇头,牡丹却是不然,“我哪是什么美人呢。只是那股子媚劲撑着,有些成熟的味道罢了。你若是见过柳姑娘,便不会说这样的话,她虽是现在还有些稚气的样子,但一两年后,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喜儿又是一副期待的样子,但还是笑笑说道,“好了,姑娘,咱们不说这些了。现在,喜儿要帮你好好打扮下,今晚,姑娘一定会惊艳全场的!”说着话,走向牡丹的衣柜,从中拿出了刚做的那件珊瑚色的衣裳,“姑娘,换上这件吗?思兰姑娘真是有心思,这一朵牡丹绣得倒是能将姑娘你衬得更是妖冶呢!” 转头看了喜儿手中的衣裳一眼。珊瑚色的抹胸上,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花,妖冶,娇嫩,虽说是绣出的,却比真花还要美艳。“喜儿,那便听你的吧。” 换上了衣服之后,果然是映衬的牡丹的面容更是红润,映衬着胸前的牡丹花也更加的水灵。 解开了牡丹的长发,用梳子细细的向下梳着,喜儿不禁说道,“姑娘,你的头发可真好。又长又黑,想必,您的母亲也是个美人吧。喜儿真羡慕你。” 牡丹淡淡的看了喜儿一眼,道,“傻丫头,有什么好羡慕的。咱们女人,美,或是不美,最后,不都得将自己的青春献给那些男人吗?巾帼红颜,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只是昨日黄花。我的母亲,最终,也不过是红颜下的一缕清魂罢了。美又如何,不美又如何……” “姑娘……”喜儿有些担忧的看着牡丹,已经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一把梳子在手上,梳也不是,不梳也不是。 牡丹伸手,握住了喜儿的手,转过头,看着她,轻轻笑道,“喜儿,今后你便喊我姐姐吧。身边总得有个亲近的人才好呢。喜儿妹妹,别多想了。刚刚只是姐姐记起了一些事,你别在意了。” 喜儿点点头,乖巧的应道,“姐姐,牡丹自幼被家人卖到青楼之中,早已忘记了亲人是个怎样的存在。褚妈妈对我好,只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而姐姐你……”喜儿收住了话尾,微笑着看着牡丹,又是说道,“姐姐,喜儿一定不会背叛你的。今后,喜儿便将您当亲姐姐看!” 牡丹不禁一笑,“傻妹妹,怎么这么说呢。弄得好像我在逼迫你似的。只是,咱们毕竟是身处青楼中,过得可能不比外面。但你放心,如若我有一天能离开青楼,必定许给你一个平淡无忧的生活。” 两人相视一笑,再不说些什么。 牡丹又转过身去,喜儿又用那把梳子替牡丹打理着长发。 如花的面容,张扬的发髻。远远看去,如同一只展翅的蝴蝶落在一朵娇嫩的牡丹上。喜儿找来了一根有着几条细垂的金色簪子,插在发髻之上,更是将牡丹衬得富贵万千。 看着镜中的自己。本就细白的肌肤更是如同隔了一层纺纱般,朦胧又有一种淡淡的美感。细细的眉,衬得眼里的媚色多了一丝温柔。颊边,只是淡粉的腮红便已经将她打造的粉嫩。 “姐姐,今晚你要表演什么呢?唱歌?弹琴?还是舞蹈?”喜儿一边用惊艳的目光打量着牡丹,一边问道。 牡丹只是轻笑不语,打量着镜中喜儿的身影,站起身来,将她按在了梳妆台前的座位上,“喜儿妹妹,你帮我打扮的这么美,现在,让姐姐也帮你打扮下吧!” 喜儿自是要站起,忙是说道,“姐姐,喜儿是您的婢子,怎么能……” “喜儿,你是不把我当姐姐是吗?你是我妹妹,不是我的婢子。”牡丹故作生气的模样,冷漠的望着喜儿。 喜儿忙是低下头去,小声道,“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只是,妹妹又没有姐姐那般的好模样,再怎么打扮,也不好看啊。” 没有回话,只是开始在首饰盒中找了起来。不久之后,从中拿出了一枚白玉簪子,放在了梳妆台上。这才将喜儿的长发解开。 牡丹帮喜儿梳的是一个很普通的髻子,只是在插上了那根白玉簪后,显得更加庄重轻巧,“喜儿妹妹,你去换上那套蜜色的衣服。这根白玉簪色淡,且掩饰也相对雅致一些,想来应该与你那套衣服很是相配。姐姐便将这簪子送给你了。” 喜儿抬起头,瞧镜子里瞅了一眼,虽说没有多大的变化,但的确,看起来是更加的清秀。喜儿忙是站起身来,看着牡丹道,“姐姐,谢谢你。” 牡丹只是一笑,再不说些什么。又走到了圆桌前坐下,拿起了还没绣完的绢子,“妹妹,现在还早。你先回房吧。到了时候再来叫我吧。” 喜儿点点头,离开了房间,关门之前,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问道,“姐姐,晚上就要登台了。妹妹我去替你泡上一壶花茶吧。听说有一种花名叫玉蝴蝶,对润嗓极有功效呢!” 牡丹抬起头,对着喜儿点点头,“那便辛苦妹妹了。”说着话,又低下头去。 这天,藏娇屋闭门一天。各家的姑娘们,自然也是难得的清闲一天。二楼,这些姑娘,多是没有什么特别于别人的地方,平日里也是凭着客人们的喜好,早磨光了她们的脾气。今日没客,便也各屋的串串,唱个小曲,聊聊天,倒也是欢快的很。 三楼的丫头们,因为晚上的事情,都被褚妈妈叫到楼下帮忙,只有几个红牌姑娘的丫头才免去了这番劳累。 四楼,能被称之为红牌的姑娘,可是少之又少。除了宝姑娘和牡丹外,只有两名平日便清雅惯了的姑娘,今日,也只是独自待在房中。 推开了门,宝姑娘站在四楼的走廊上,看着一楼忙碌着的人们,不禁冷笑。不就是一个□嘛!犯得着这般紧张嘛!转身,又瞧见牡丹的房门,更是一股子闷火向上升起,“霜儿!你给我上来!” 高八度的女声,让藏娇屋有了几秒的安静。 褚妈妈走到一楼的正中央,双手叉腰,向楼上看去,“阿宝!你个小蹄子!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准这么大呼小叫的!没看到下面在忙着吗!” 宝姑娘只是轻哼一声,又回了屋去。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青绿色衣服的女子,便推开了宝姑娘房间的门,“姑娘,您叫我?” 宝姑娘没好气的转过头看着霜儿,“怎么?我不能叫你吗!没事,也不知道上来看看?还是说,还是那个牡丹,我就真的一点身价都没了?” 霜儿不知自己哪儿得罪了宝姑娘,忙是低头道,“姑娘,您消消气!霜儿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今日藏娇屋停业,我想姑娘你也该没什么事,便没有上来了……” “对!我是没什么事!来了个牡丹,哪还有我的事啊!怕是过不了几日,藏娇屋就忘了有我这个人了吧!”听着霜儿的话,宝姑娘更是气恼。 霜儿忙是闭上了嘴。多说多错,这她还是明白的。 “怎么?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霜儿!你是我的婢子!怎么连你也欺负我!”见霜儿不说话,宝姑娘也是没好气的应道。 无奈一笑,霜儿抬起头,看着宝姑娘,“姑娘。您就别闹了。您可得明白,牡丹姑娘是柳姑娘带来的人。褚妈妈自然要照顾她的。毕竟,藏娇屋不比百花楼,这儿可是柳姑娘说了算。咱们就算再怎么不喜欢牡丹姑娘,也不能对她太那个吧。更何况,牡丹姑娘待人亲切的很,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坏。您就别气了。” 狠狠的瞪了过去,“什么?牡丹姑娘待人亲切的很?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坏?这么说,还是我小肚鸡肠,还是我无理取闹咯!霜儿!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牡丹姑娘来了这藏娇屋。平日里点我的客人,全都打听她的事去了。今日她再这么登台一下,以后,不是更没有我待的地儿了吗!霜儿,我知道你对我好。你能不能想办法别让牡丹今日登台呢?” “这怎么可能。她……”霜儿心中一慌,忙是说道。 “霜儿!”宝姑娘打断了霜儿的话,从柜子里取出了一袋香料,“如果我没记错,这个与上次红姑娘登台时,你从外面带的香料时同一种。我觉得这味道倒是好闻的很。这个就送给你了!没事,你便下去吧。”说着话,便将香料塞到了霜儿的手中。 离开宝姑娘房间的时候,霜儿只觉得背脊一道冰寒。默默的走下楼,低沉着向开水间走去。 “霜儿,你去哪呢?”说话的是喜儿。她刚从外面买来了玉蝴蝶的花,才进门,便看见一脸低沉的霜儿,“定时宝姑娘又为难你了吧。” 霜儿抬起头,看了喜儿一眼,苦苦笑道,“没,只是有些倦了。喜儿,你这套衣服是刚做的?这颜色倒是与你很配,这簪子也雅致的很。” “这是姐姐给我的。”喜儿甜甜的笑了笑,“那,我先走咯。”说着,便向厨房走了去。 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叹,不禁更是握紧了手中的香料。 “咚咚”从门外,传来了轻轻敲门的声音。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没有放下手中的绢子,牡丹只是说道,“进来吧。这么快,就把花茶泡好了呢。真是辛苦你了,喜儿妹妹。”牡丹以为是喜儿将花茶送来了,但久久不见喜儿的回话,抬头一看,惊讶道,“你是谁?喜儿呢?” 霜儿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这才福身说道,“牡丹姑娘,喜儿姑娘被褚妈妈叫去,交代些晚上的事。这是喜儿让我给您端来的花茶,您快趁热喝吧。” 点点头,牡丹放下了手中的绢子,端起了那杯茶。轻轻的花香,有一种幽谧的味道,这是她从未闻到过的清香。轻酌了一口,果然是香甜可口。忍不住一口将茶喝完,牡丹才开口道,“果然是好茶。姑娘,辛苦你了。要是没别的事,你便去忙你的吧。” 霜儿点点头,离开了牡丹的房间,走出门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忙是冷汗。 不久之后,喜儿才端着茶杯来到了牡丹的房里,“姐姐,花茶泡好了!”推开门以后,喜儿自然的看向圆桌。只看见牡丹正趴在圆桌上,手上还紧握着那一习未绣好的绢子。 将茶放在了桌子上,喜儿不禁笑道,“姑娘,累了就该去床上歇着啊。怎么这样就睡了呢!”说着,便轻轻推了推牡丹。 “当!”左手自然的垂下,与椅子发出了敲击的声音。牡丹却是没有一点清醒的痕迹。只是露出的面容,有些不自然的泛红。 “姐姐!姐姐!”喜儿更是惊讶道。忙是跑出了房间,“褚妈妈!不好了!姐姐出事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两种花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亦是有种虚幻的空洞…… 弥补 弥天释子本高情,补养元和冲更盈。 不出一分钟的功夫,褚妈妈立马是从楼下来到了牡丹的房中。 喜儿已经将牡丹扶到了床上。她的妆容还未卸去,白粉更是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毫无生气。 “哎哟!这是怎么啦!喜儿!不是让你照顾牡丹姑娘的吗?怎么照顾成这样了?”褚妈妈没好气的看着喜儿,用绢子擦着眼角的泪。也不知她是真的关心牡丹,还是因为今晚的钱泡汤才哭。 喜儿低着头,只是紧张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牡丹,没有应褚妈妈的话。 褚妈妈见喜儿并不应她,也不再问些什么。握起了牡丹的手,又是惊道,“怎么这么烫!哎呀!这下可怎么办啊!” “褚妈妈,这事告诉柳姑娘了吗?”喜儿开口问道,如果告诉了柳姑娘,说不准姐姐会好起来呢! 褚妈妈抬起头,有些哀怨的看着喜儿,“我已经让云儿去请柳姑娘了。叹……这下,还不知道会怎样呢!看柳姑娘的意思,牡丹姑娘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这下……哎呀!” 君宛清到了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冷漠的看着昏迷的牡丹,道,“褚妈妈,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吗?还是说,你这么不满意牡丹姑娘?” 褚妈妈忙是摇头,“柳姑娘,你说得是哪儿的话啊!这牡丹姑娘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啊!” 那名叫云儿的丫头,一直静静的看着牡丹,思量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褚妈妈,云儿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且说便是。”君宛清站起身来,示意褚妈妈,喜儿,云儿一同走到外面,才开口说道,“思竹是本草堂的大夫,现在她帮牡丹看看,我们不要打扰她。” 云儿会意的低下声,说道,“褚妈妈,你不觉得牡丹姑娘这次的情况和红姑娘登台那天的情况很像吗?” 喜儿也是醒悟过来,激动道,“对啊!红姑娘那时候也是这么昏迷不醒的!” “红姑娘?”君宛清不禁问道,“她又是谁?” 褚妈妈转向君宛清,解释道,“柳姑娘,这红姑娘是藏娇屋四红牌之一。当初还在百花楼的时候,她也曾在初次登台的那天遇到同牡丹姑娘这次一样的情况。” “柳姑娘。”说话间,思竹已经走了出来,“牡丹姑娘是中了毒。而且,是种没有解药的毒。” 中毒?! 几个人均是诧异的看向思竹。有谁会下毒害她? 君宛清看向褚妈妈,道,“褚妈妈,麻烦你将那位红姑娘请来。我有些事想问问她。” 云儿忙是走出门去,向红姑娘的房间走去。 见君宛清一脸的不善,喜儿却很是担忧,忙是解释道,“柳姑娘,我知道你对牡丹姐姐好。可是,红姑娘是个好人,她不会害姐姐的!” 轻轻一笑,看向了喜儿,君宛清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红姑娘害了牡丹的?傻丫头,你是谁?” “柳姑娘,这是喜儿,是我让她照顾牡丹姑娘的。这丫头年纪轻,说错了什么您可千万别和她计较啊!”褚妈妈以为喜儿说错了话,忙是替她解释道。 君宛清又是无奈一笑,“褚妈妈,你是看牡丹中毒,为了不让我伤心,想给我找些乐子吗?我看得出喜儿姑娘是关心牡丹的,我也没有怀疑红姑娘。我找她来,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一些下毒人的线索。一次可能是个意外,但两次,会不会太过巧合了呢?” 褚妈妈和喜儿顿时明白过来,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君宛清的身边。 不久,云儿便和另一位姑娘一同回来了。那是一个十分轻灵的姑娘。带着些忧郁的眼,让她看起来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一身水红色的衣服,却丝毫没有让她带上风尘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富贵的福态。 “妈妈,不知您找红儿来,为的是什么事?”红姑娘幽幽开口,一字一句间,有种宛若江南女子的秀气。 君宛清走到红姑娘的面前,轻声道,“红姑娘,你应该知道今晚是牡丹姑娘登台的日子。但是她现在中了毒,还处在昏迷之中。我听说你曾经也……” 红姑娘抬起眼,看了一眼君宛清,又将目光看向了里屋躺在床上的牡丹,幽幽开口道,“牡丹姑娘中的是什么毒?” “如果我没有猜错,牡丹姑娘中的应该是一种花毒。”思竹接话道。 花毒……喜儿诧异的看向桌上的杯子。她刚刚的确是端来了一杯花茶。但是,牡丹明明还没有喝……不对!还有一杯!那杯……是什么?…… “这是什么茶?”君宛清自然也注意到了桌上的茶杯,又看见喜儿复杂的表情,不禁问道。 喜儿不由的低下头,小声道,“柳姑娘,那是我为姐姐泡得玉蝴蝶。我听说玉蝴蝶是润嗓的,所以……所以……” “主子,玉蝴蝶的确是一味润嗓的花茶。不过……”思竹走到了桌边,端起了另一杯茶杯,放在鼻下闻了闻,“这杯才是让牡丹姑娘中毒的茶。这是曼陀罗花,而且,这些花瓣全是在曼陀罗花开初期采下得,毒性最强。” 屋子里又是一阵的沉默。 褚妈妈突然看向喜儿,没好气道,“死丫头!你为什?br /gt; 公主要淡定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0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0部分阅读 什么要害牡丹姑娘?!” “不是我!褚妈妈,这杯茶不是我端来的!”喜儿忙是解释道。她恨不能代替牡丹承受这毒的痛苦,又怎么会用这种毒去害她?! “不是你?牡丹姑娘平日里最是冷淡,却也最是警惕的人儿。除了你,还有谁端来的茶水她会放心的饮下?”褚妈妈接着说道。虽然牡丹在藏娇屋的时间不久,为人也很是低调,但正是这种低调给人一种距离感。平日里,除了喜儿,她也甚少不与他人来往。 思考着褚妈妈的话,君宛清打量着喜儿,摇头道,“不是她。褚妈妈,喜儿送来的是的确是玉蝴蝶,而这杯曼陀罗是别人送来的。但至于是谁,我不想现在多做追究,是谁害的牡丹,我一定会查出来的!红姑娘,如今牡丹昏迷不醒,今天晚上还得由你先撑着场子,我自然会想办法弥补。喜儿,你留下照顾牡丹。褚妈妈,你就还去做你的事吧。” “哟!这里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多人啊!”宝姑娘适时走入,一脸的诧异,“柳姑娘!你怎么也来了?是来看牡丹妹妹的?牡丹妹妹真是好福气,想我阿宝初次登台那会儿,哪有这么多人来看望我呢!” 君宛清看向了宝姑娘,目光却是集中在了她身边的霜儿身上,“你是谁?怎么没有见过你?” 眼角望见牡丹因为那杯曼陀罗花茶倒下的身影,心里有些担忧。但霜儿还是一副镇静的样子看着君宛清,道,“回柳姑娘的话,婢子叫霜儿,是伺候宝姑娘的。” “霜儿。”君宛清重复了一遍,又细细的打量起她来。从五官看来,倒是个清秀的丫头,甚至比阿宝还更要好看一些。只是因为没有装扮,显得很是普通,“霜儿,你留下来,其他各位,便按我刚刚说的散去吧。对了,宝姑娘,你既然也是藏娇屋的红牌姑娘,那么今晚,便由你和红姑娘先撑着场子吧。” 红姑娘应了一声,便退出房间去,褚妈妈也带着云儿离开,喜儿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里间。宝姑娘媚笑一声,也是离开了房间。君宛清这才对霜儿说道,“霜儿姑娘,可以去你的房间吗?” 霜儿微微一愣,点点头,说道,“柳姑娘,那便请随婢子下楼吧。” 戌时刚过,藏娇屋便已经挤满了人。 藏娇屋的四红牌,宝姑娘,花姑娘,红姑娘,还有今儿新登场的姑娘。 他们虽还未见过她,却早已经听说那位姑娘是美艳无比,人比花娇。更何况,有了前面三位姑娘的比衬,他们自然也不会怀疑这第四位姑娘的美貌。 戌时两刻。 褚妈妈走上了台子,招呼道,“各位官人,让你们久等了!今日,是我们藏娇屋新姑娘登台的日子!不是我褚妈妈自夸,但这位姑娘的确是人比花娇,艳而不俗!绝对不会辜负了大家等了这么久的心意!话不多说了,咱们就先请宝姑娘给大家带来一场表演吧!” 宝姑娘随着一曲亢奋的曲子拿着一把未开锋的剑,渐渐舞开。女子的柔,剑的钢,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丝毫看不出宝姑娘平日里那种粗俗大气的样子,反而有一种似是文欣那种巾帼红颜的味道。 舞剑结束之后,红姑娘扶着一把琵琶走上台来,轻幽的曲子,如同她带给人清幽的感觉。女子脸上的轻笑,不停在琵琶上跃动的手指。 亢奋,连着轻柔。 两种相对着的感觉在藏娇屋中渐渐隐去。 女子步步生莲,迈着碎步走上台来,如同一朵新出泥的幽莲。白衣似雪,青丝如泉。一席方巾遮住了女子的面容,但那一双眼,却是如同狐狸般,有一股妩媚隐在其中。 “主子,为什么要让她代替牡丹姑娘?为什么不找出下毒的人,治好牡丹姑娘?”思竹不解的问道。 悠然一笑,君宛清看向了思竹,“你不是也说了,此毒无解。又怎么可能在戌时之前治好牡丹呢?下毒的人,我是一定会查的。但是相比之下,还是今晚的事得先想办法弥补才是正道。” 思竹再不说些什么,她只明白,若是君宛清的决定,便定会有她的道理。 人群中,成公公看着台上的女子。虽说已经是净根之人,却还是不禁有那么一丝的触动。 女子摘去了纱巾,露出了那一张被精心修饰过的脸。清美秀气的五官,与白衣相衬,更是有种妖娆的美。 成公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从人群中挤出,找到了褚妈妈的位置,走了过去。 登台 登朝旧友常思见,台中绛帐谁复见。 牡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涵朝二年四月初五。 干涸的嗓子,好似刚刚经历了蒸烤一般。想要下床倒一杯水,却发现四肢无力到无法动弹。默默的看着周围,没有看见喜儿的影子。牡丹不由想起自己那日,似乎是在喝了那杯茶后,才会失去了知觉。难怪,喜儿果然是褚妈妈派来的人吗?无力的闭上眼,努力想要找回一丝的力气。 推开门,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五天的时间,喜儿已经瘦了一圈下去,脸色也很是苍白。关上了门后,又端着脸盆走进里间,放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将毛巾打湿,喜儿坐在床边,握起牡丹的手,替她擦了起来。 “姐姐,要怎样你才能醒呢?五天了。起初,褚妈妈还会来看看你,到现在,除了柳姑娘和思竹姑娘每天会过来帮你针灸驱毒,又有谁还记着你呢。苦命的姐姐,若你那天没有中毒,若那天是你登台,如今你也能脱离了这烟花之地,更别说是受这种苦了。”喜儿哀怨的说道,眼角不禁是落出了几滴泪。 “傻姑娘,有你这么牵挂着我就已经够过意不去了。你还想我欠多少人情吗?”睁开眼,嘶哑着声音轻声说着。望着喜儿,牡丹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怀疑。 “姐姐!你终于醒了!”喜儿激动道,眼角的泪更是大滴大滴的落下。握着牡丹的手也不由加重了力道。 难过的皱了下眉,牡丹苦苦笑道,“傻姑娘,哭什么呢。该高兴才是啊。” 点点头,喜儿挥去了眼边的泪,“是啊!姐姐醒了我该高兴的!姐姐……不过……姐姐,你的嗓子……” 又是苦苦笑了笑,牡丹说道,“休息下就好了。喜儿,你去帮我告诉褚妈妈,还有柳姑娘,思竹姑娘一声。就说牡丹谢谢她们的牵挂了。还有你这丫头,怎么瘦成这样了。一定没有休息好吧。这丫头,就不能让人省心吗?”若说刚刚她还会怀疑喜儿,见到她这般样子之后,有的便只是怜悯和愧疚了。 摇摇头,喜儿笑道,“哪有啊!人家哪里不让人省心了嘛!姐姐,你先休息着,我这就去和褚妈妈她们说。” 看着喜儿激动的跑了出去,牡丹才又闭上眼,唇边却自然的浮现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又过了三天,牡丹才恢复了一些体力,勉强可以下床走动。 站在窗边,看着秦淮河上因为鱼的呼吸而泛起的波纹。 “姐姐,怎么下床了呢。快去休息啊。”喜儿推门进屋,不禁皱眉说道。 回过头,微微一笑,“我都躺了那么久了,再不下来走走,都要忘了该怎么走路了呢。” 走到牡丹的身边,无奈的一笑,“姐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柳姑娘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呢。我见她才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却很是精明。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对你好,你中毒的时候,柳姑娘对你可关心了。” 牡丹苦苦一笑,无奈的看着喜儿。她倒真是羡慕喜儿的单纯。这样简单的喜欢一个人,是她从小都不曾有过的。包括这次,她也明白,若是她对君宛清而言再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她才不会搭理她的死活,更别说是关心她了。但这些,她却不能与喜儿明说,只是问道,“喜儿,这么看来,你似乎很喜欢柳姑娘呢。” 点点头,喜儿笑道,“是啊。姐姐,你也很喜欢柳姑娘吧。对了,柳姑娘过会儿就会来看你了,你还是快些回床上休息吧。要么,一会儿柳姑娘又该担心你了。” 没有回话,只是任由着喜儿将她又扶回了床上。眼角瞟见喜儿发间的那根玉簪,心里不由一丝的触动,“喜儿,那天后来怎么办的呢?” “柳姑娘让宝姑娘和红姑娘先撑着场子,又把宝姑娘的丫头霜儿打扮的跟仙子一样,让她代替姐姐你当上了这个花魁的位置。”喜儿有些无奈的说道,但又是呵呵一笑,“不过,霜儿的发达倒是气坏了宝姑娘。平日里伺候自己的婢子突然变成了花魁,而且,霜儿的运气也实在好。那天才初次登台,便有人出钱为她赎身,现在早不知道在哪家发达了呢!” “霜儿?”牡丹反问道,心里不禁是有些担心。突然记起了那天的那杯花茶,那个陌生的女子,那个给人一种很清雅感觉的婢子。 房门被轻推开来,君宛清同思竹一起走了进来。看见床上的牡丹,轻轻笑道,“好多了吗?” “恩。让你担心了呢!”牡丹回道。 喜儿自觉的问了好之后,给思竹让出了位置。 点点头,以表谢意。思竹在牡丹的床边坐好后,伸出手搭在了牡丹的手腕上,闭上眼,几秒之后,才幽幽开口道,“脉象倒是平稳了许多。体内的花毒应该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再好好休息几日,便好了。” 喜儿不禁喜道,“真的吗?太好了!姐姐,你听到了吗?你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呢!太好了!” 默默笑着,看着喜儿,牡丹轻声道,“喜儿,我有些渴了,你帮我弄碗茶来吧。你说的那玉蝴蝶,我还真是好奇那是个什么味道呢!” “唉!我这就弄去!”喜儿忙是开心的走出屋子去。 思竹站起身来,站到了君宛清的身边。 君宛清看着牡丹,轻轻笑道,“在藏娇屋几日,你倒是变得机灵多了。这样支开喜儿,她可是绝不会怀疑什么的。” “宛清,你是想问关于那毒是吗?我不认得那天端茶来的人。她只说是喜儿托她端来的,我自然不怀疑她。我也想过,是不是喜儿和褚妈妈串通好了的,但是,喜儿是个极单纯的姑娘,她是不可能做这事的。”牡丹在床上坐起,看着君宛清道。 握起了牡丹的手,君宛清在她的床边坐下,轻声道,“牡丹姐姐,我的确是要问你这些的。但是,那个人敢给你喝毒茶,一定便是做好了准备的。而且,会在那时候给你下毒的人,便是担心你登台之后会影响到她的利益。宝姑娘,红姑娘,花姑娘。无非就是这三位红牌姑娘种的一位。现在你不用在担心这些,我自然会查出是谁下毒害你。那次,我已经让霜儿代替了你。现在,你是想继续待在藏娇屋还是离开?虽说这里是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但也的确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你若是想离开……” “宛清。这是什么话!你们都这般的努力,我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安全而逃避呢?宛清,你放心吧。既然我已经好了,便让褚妈妈安排新的登台时间吧。而且,既然有人觉得我的登台会给她造成影响,那我又怎么能称了她的意呢!”打断了君宛清的话,牡丹应道。 冷漠的看了牡丹一眼,君宛清再不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同思竹一起离开。 辰时刚过,众大臣才从朝圣殿里走出。 “乔大人!请留步!”着一身暗紫色官衣的男人叫住了正默默向外走去的乔生。 停下脚步,回过头,见到来人后,乔生不由得双手相抱,客气道,“不知卫大人有何指教?” 那人是当朝正一品文大臣,名曰卫宏祥,与文禄同样是开国一等功臣。 卫宏祥倒是没有摆出任何正一品大臣的架子,反而是一副亲切的样子走到了乔生的身边,“乔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我哪有什么指教啊!只是近日才得清闲,想起也该与你这位年轻的文官聊聊,才想问你近日是否得空?若是得空,不如找个时间,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聊聊?” 自他当官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多了,他除了每日来上朝,领着朝庭的奉碌,也就再没做些什么,更别说是和这些大臣走关系了。 但现在既然是人家找上他,那他也不能太过于推托,只是应道,“卫大人客气了!那乔某便全听卫大人安排了!”父亲说过,虽说当官首先要清明,但自古官官相护,若是得罪了一层,那也是自个儿找来的罪受。更何况,他现在即使是不为自己想,也得替文欣和文禄想想。 卫宏祥听了乔生的话,不禁一乐,又接着说道,“乔大人,我听说城外有条秦淮河,河边有条秦淮街,街上有家藏娇屋。听说藏娇屋前些日子刚被赎走了一个花魁姑娘,今日又要推出个新的花魁。不如你我二人今晚便去看看?” 提到秦淮,乔生对藏娇屋倒是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记着拾香阁,记着那一盅佛跳墙,记着那一句剪不断理还乱,记着那个名曰杨柳的姑娘。一是顺了卫宏祥的意,再也是想去看看杨柳,乔生应道,“那便多谢卫大人相邀了!” 四月十五。又逢月半。 日落时分,才子酒客们又是来到了藏娇屋。 乔生同卫宏祥换上了普通的装扮,也混于人群众。只是相对于周边人的富贵,让从来都是见高踩低的青楼老鸨为他们两人安排了最位于中心的好位置。 “主子,你看那两个人。看那样子,定是涵朝的臣子。”瞅见乔生与卫宏祥,思竹说道。 看向了思竹视线的方向,君宛清不由一惊,那人,竟是乔生。难道入了官场,他也变了吗?那岂不是…… 清脆的琵琶声,如同落在盘中的珠声。点点滴滴,绘成了一曲音符。 牡丹穿的就是那日的那套珊瑚色的衣裳。富贵,又透着清雅。胸前的牡丹花在琵琶的遮盖下欲隐欲现,更是给她添上了几分的妩媚。 “美矣美矣!想不到这种烟花之地,还有这种女子。看她的气质,倒不像是青楼女子,反而有种宫里人才有的韵味!”卫宏祥不禁赞叹,“若是我再年轻上几年,我定要替她赎身,将她收房!” 乔生看向卫宏祥,只见他的脸上写满了迷恋,完全是沉醉在了女色之中。又看向了台上的牡丹,虽说他同意卫宏祥的评价,但别说他已经有妻子,就算是没有,也不会单凭美貌而娶她。 “乔大人,你看怎样?”见乔生没有任何的表情,卫宏祥忍不住问道,“乔大人还这般年轻,不如和女将军说说,收一门小妾如何?” 乔生忙是推托道,“卫大人说哪里话。乔生娶妻还不到半年,哪里还有纳妾的想法呢!卫大人莫要说笑啊!” 两人说话间,牡丹已经一曲弹完。将琵琶放在一边,牡丹轻福了身,说道,“众位官人,奴家牡丹这儿有礼了。多谢各位今日的捧场,下面,奴家便再为大家弹上一曲。” “牡丹姑娘,弹曲可以稍等。不如让褚妈妈出来先和我们说说价钱吧!”台下,有位书生样的人喊道。 “主子,那人是败落的书生,前些日子,还到本草堂来就诊,连药费还是用墨宝抵押的。”思竹有些轻蔑的说道。 冷笑一声,君宛清没有说什么,只是冷漠的看着走上台去的褚妈妈。 褚妈妈走到了牡丹的身边,立刻是笑开了来,“哟!各位客官,急什么呢!怪我褚妈妈没和你们说清楚。牡丹姑娘和别的姑娘不同,只是每月初一十五登台卖艺,而非卖身。还请各位公子官人们莫要……” “什么?卖艺不卖身?褚妈妈,这里可是青楼!不是酒楼啊!” “是啊!谁来这儿是只看歌舞的啊!” 台下又传来了不屑和吵闹的声音。 褚妈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为难的看向了君宛清的方向。 “这位妈妈!老夫愿意出千两替这位姑娘赎身。不管是卖艺,还是卖身,我替她赎身,总可以吧?”说话的是卫宏祥,站起身来,极其暧昧的看向牡丹,“这样的姑娘,老夫怎么忍心看她留在青楼之中呢!” “这……”褚妈妈依旧无言。若是平常的姑娘,有人愿意出千两她是求之不得,但这牡丹…… 看向卫宏祥,君宛清这才细细打量起他来。突然是微微一笑,对思竹道,“思竹,你去告诉褚妈妈,就说,应了那位爷,千两成交。” 义女 义熙十一年正月,女英目成转心惬。 卫府。 牌匾挂在府宅的大门之上。门前一对石狮让府宅显得更加威严。 倚在走廊的柱子上,望着府中的小花园,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悠闲的样子。 “姐姐,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开心呢。”喜儿走到了牡丹的身后,有些担忧的说道。 回过头,看了眼喜儿,又往四周看了看,才小声道,“喜儿,你说我能高兴吗?那个替我赎身的卫老爷,带我到他的府中,却就这么把我放着。已经是十九了,都过了四天,他这样,我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摇摇头,喜儿拉起了牡丹的手,安慰道,“姐姐,你是想太多了啦。我问过其他的丫头,原来这卫老爷竟是当朝正一品文官呢!我还听说,卫老爷的独生女儿卫诗若小姐已经被送去做了秀女。想必,卫老爷是担心卫小姐进宫后,他一个人无聊寂寞,才想让姐姐你代替卫小姐陪陪他吧。” 将喜儿拉到自己的身边,牡丹叹了一口气,轻笑道,“若是像你说得这样就太好了。”只是,怎么可能会有人到青楼中寻一个能代替女儿陪伴自己的人呢。 小花园的路口处,突然是一阵的吵闹。 向吵闹声处看去,只见一个打扮的十分富丽的妇人正带着丫头奴才们向她们这走来。牡丹心里不由一惊,善者不来,这个妇人来这,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喜儿,我们回房吧。”想到这,忙是拉着喜儿想要离开。 “站住!”那个妇人见牡丹想要离开,忙是出声叫住了她,“金儿银儿,你们快去给我拦住那贱人!” 妇人身边的两个丫头快步走到了牡丹的面前,伸手拦下了她们。 叹了口气,牡丹无奈的转过身,看着那位妇人,“这位想必就是卫老爷的夫人吧。牡丹这儿……” 牡丹的话还未说完,那妇人已经走到牡丹面前,没来由的便是一个耳光下去,“你这个贱人!看上去年龄不大,胆子倒是够大的!居然敢勾引老爷!还敢到我家里来?” 见牡丹挨了耳光,喜儿有些气不过,推开了那妇人,没有丝毫胆怯的说道,“你凭什么骂人!明明是卫老爷要替姐姐赎身的!姐姐什么时候勾引卫老爷了!这位夫人,我看您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太太,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卫夫人瞪着眼看着喜儿,火气更是向上窜起,“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我?赎身?这么说,这贱人是青楼里的□?金儿银儿,你们两就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贱人,我倒要让你们看看,在我的家里,什么才是理!” 金儿银儿两个丫头听了卫夫人的话,相视诡异一笑,两人分别伸手拉过牡丹和喜儿,将她们向小花园中拽去。 “卫夫人,牡丹不知哪儿得罪了夫人。夫人大可明说,犯不着拿话伤人,更犯不着动手!”急忙拍掉金儿的手,牡丹看向了卫夫人,不解的问道。 摆摆手,示意金儿退下,卫夫人走到了牡丹的面前,用手指挑起了牡丹的面容,“果然是个美艳的人儿,难怪老爷会愿意帮你赎身。你不是想知道哪儿得罪我了吗?我告诉你,你没有得罪我。只是因为你是老爷带回来的女人,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知道为什么老爷没有纳过一房的小妾吗?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我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让她不敢踏进卫家一步。” “卫夫人,你的忌妒心,太强了。”牡丹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是轻轻的笑道,“这样不好。纸终究是盖不住火的。别说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嫁给卫老爷做妾,就算我真的是要嫁给卫老爷,夫人,你这样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反而只是在卫老爷那儿留下一个妒妇的称呼罢了。” 卫夫人不禁大笑,脸上因为年龄的关系而长出的肉也因此微微有些颤抖,“这就不劳你担心了,我怎么会傻到让老爷知道呢?老爷那儿,我最多是个看管不佳,让人跑了罢了。不过,你这丫头倒是与那些一心想要攀高枝的女人不同,不如这样吧。只要你愿意离开,我答应不伤害你和这丫头。你看怎样?” 用手摆开了卫夫人搭在她下巴上的手,牡丹用手背轻轻抚上刚刚被卫夫人打过的脸颊,轻笑道,“那牡丹是不是该多谢卫夫人的‘关照’呢?可毕竟是卫老爷替牡丹赎的身,若是就这么走了,不是太对不住卫老爷了吗?更何况,有夫人您这么有趣的人在,我又怎么舍得走呢!” 喜儿不禁一愣,记起了第一次见到牡丹时,她的那些奇怪的话语,心中不由一惊,挣开了银儿束缚着的手,走到了牡丹的身边,“卫夫人,姐姐的话你应该听清楚了吧。替姐姐赎身的是卫老爷,而不是夫人您。若是要我们走,便请卫老爷来吧。”说着话,扶着牡丹,优雅的经过卫夫人的身边,走回了房间。 “你……你们……你们……”手指指向了牡丹和喜儿离开的方向,卫夫人有些闷火的狠狠道,“走!咱们回去!” 房间里。 牡丹不住的笑着,敷在脸上的毛巾也是不断的掉下。 “姐姐,你别笑了!好好把脸敷敷,一会儿肿了就不好了!”喜儿一边劝道,一边又重新把毛巾洗了一遍,用热水泡过之后递给了牡丹。 摆摆手,牡丹忍住笑,说道,“喜儿,咱们不敷,咱们就让它肿起来。卫夫人不想卫老爷知道她调蛮妒忌的样子,我们怎么能不成全她呢!而且啊,想起刚刚卫夫人的样子,你让我怎么能不笑呢!”说着,又继续笑开了来。 喜儿懂事的将毛巾放了回去,嘟起嘴,心痛的看着牡丹,“姐姐,很疼吧。那个坏女人,忌妒心那么强,下手肯定很重!” “傻丫头,谁说忌妒心和力气是成比例的?”牡丹拉起了喜儿的手,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很好吗?”再说,君宛清既然同意让她跟着卫老爷,定是有什么目的。但卫宏祥却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卫夫人,这倒是给她创造了机会呢!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突然间,从外面传来了一阵细细的声音。 牡丹疑惑的走到门口,闭上眼,静静听着,果然是一阵的嘈杂,“奇怪。我们这屋子,靠大门那么远,又没什么人会来这,怎么会有这么嘈杂的声音?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来了?”牡丹小声猜测着。 “姐姐,怎么了?”见牡丹一个人小声说着些什么,喜儿不禁问道。 看向了一脸担忧的喜儿,牡丹突然是笑开了来,“喜儿,好妹妹。我们的机会来了!” “机会?”喜儿不解道。 点点头,牡丹重复道,“是的。机会。是我们报复卫夫人的机会,也是我们见卫老爷的机会。”更是她也能够为了自己的国家努力的一次机会。 见喜儿还是一脸的不解,牡丹忙是走到喜儿的身边,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喜儿明白的笑了笑,应了一声,便急忙的跑了出去。 大厅中。一身黄|色便衣的周敬翎坐在正中的位子上。成公公也是换上了仆人的装扮站在他的身边。 卫宏祥坐在边上的椅子上,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夫人和金儿银儿两个丫头。 “卫卿家,朕这样冒昧来访,不会打扰到你吧?”周敬翎看向卫宏祥,不温不火的说道。 卫宏祥忙是站了起来,回到,“臣不敢!皇上,您来臣家,那是臣的荣幸!” 卫夫人也是跟着应和道,“是啊。皇上!这可是我们卫家的荣幸呢!” 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和一个女子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周敬翎不禁皱眉,“小成子,你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成公公应了一声,便向门口走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喜儿一块进来。 见到卫宏祥,喜儿便“扑”的一声跪在地上,豆大的泪水往外落出,“卫老爷!你既然好心把牡丹姑娘赎回来,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姑娘!姑娘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她……她……”边说着,边哭着,哽咽着道。 这女子……好是面熟。周敬翎静静的看着她,开始回想起,实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子。 “卫老爷!如果是这样,您不如就让姑娘回藏娇屋吧!秦淮的人儿定会好好对待姑娘的……”喜儿继续说着。 藏娇屋……秦淮……是她!周敬翎突然记起了那个女子,那个不应待在青楼中的青楼女子。忙是起身,扶起了喜儿,周敬翎问道,“你家姑娘可是藏娇屋的花魁?” 喜儿有些愣道,只是不停的点头。 她居然在这?周敬翎不禁笑道。那日,他因为身份的关系,让小成子替他去藏娇屋中赎下花魁姑娘,回到宫中,他才发现,小成子竟然赎错了人。可没想到,今日,他却在这遇见了她!原来,她叫牡丹……“你家姑娘在哪?快带朕去见她!” 他……喜儿呆呆的看向卫宏祥,有些不知所措。她来这儿的目的,是想引卫宏祥去啊…… “喜儿姑娘,你便带路吧。”卫宏祥走到了周敬翎的身边,对喜儿说道。 擦去了脸上的泪,喜儿站好来,理了理衣裳,才向外走了去。 卫夫人有些慌张的看着金儿银儿,颤抖道,“那贱人竟然认识皇上?我……我们……刚刚……” 金儿也是有些慌张。相比于金儿,银儿却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夫人,我们也跟去看看吧。” 点点头,卫夫人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也跟上了他们。 房间里,水迹溅的到处都是,打翻了的脸盆倒扣在地上。而牡丹,则是倒在地上,手紧紧捂住了腹部,一副痛苦的样子。 周敬翎忙是上前,抱起了牡丹,走进卧室,将她放在了床上,心疼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牡丹睁开眼,见是一陌生的男子,有些微微的慌张,但还是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呢喃道,“我……我……” “好了,不要说了。”周敬翎见她一副痛苦的样子,心疼的用手抚上了她微肿的半边脸,“卫卿家!你这是做什么!这位姑娘只是一个单薄的女子,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卫宏祥只是跪下,忙是说道,“臣该死!但……但……但臣自赎她回来,从未碰过她。臣也不知道……” 臣……卿家……难道……牡丹挣开眼,打量着那个男子,心里不知是开心还是慌张。 低下头,只见佳人也正望着他。周敬翎笑了笑,将牡丹搂进怀中,转过头对卫宏祥道,“卫卿家,朕念你两个女儿皆是灵巧贤惠,便将她们收入后宫。长女卫诗若品行才学在秀女中,皆算上等,封为从四品顺媛,次女卫牡丹品德贤惠,封为从四品顺仪。你可有意见?” 次女……卫牡丹……卫宏祥看着周敬翎怀中的人儿,忙是会意过来。屈膝跪下,说道,“臣谢皇上恩典!” 卫夫人才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屋内的对话,忙是着急的看向两个丫头。如今,人家成了她名义上的女儿,皇上的妃子,她…… 喜儿也是眼尖,瞧见门口的卫夫人,忙是说道,“夫人,怎么不进来呢?” 卫夫人心里一惊,又是将喜儿骂了好些遍。忙是走进屋子,笑道,“臣妇是听见皇上的恩典,有些……有些……” “娘。女儿知道你是为女儿和姐姐高兴,是么?”牡丹在周敬翎的怀中,幽幽看向卫夫人,轻轻说道。 心里宛若被一把刀划过一般,卫夫人忙是点头应道,额上已满是虚汗。 喜儿不解的看向牡丹,只见她眼中几丝的狡黠,虽不太理解,却也不再说些什么。 彩衣 彩鸾琴里怨声多,衣寒衣湿披短蓑。 幽光。如同月光一般,是幽幽的黄|色。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寒冷。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冷?”幽幽出声,又是不禁诧异。她的声音,怎么会那么空洞,全然不像是自己发出的。 周围的黑暗,降临的有些突然。像是处在竹林中,却突然刮起了一阵迷雾。她这是在哪儿? 面前,只有那一道幽黄的光。身边,只有彻骨的寒冷…… “你是谁……” 陌生的声音,从四面传来,像是一道道的咒语,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是……我是……”一时哑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究竟是谁? 是那个被宠爱了十二年,却也透明了十二年的米朝公主李宛婷? 是那个在现代青春洋溢,成绩优秀的现代学生君宛清? 是那个在秦淮中让人看不透的神秘女子杨柳? 她到底是谁……或者说,到底谁才是她…… 猛的坐起,已经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喵~”幽绿的眸子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那是懒儿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幽绿的光。 刚刚的……是梦?可是,为什么却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那种彻骨的寒,就算到现在,她还是能隐隐感觉到…… 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下了床。刚想走动,却发现梳妆台那儿竟是有着一道与梦中相似的幽黄|色光影。 不由的向梳妆台走去,从首饰盒中取出了那个正泛着幽光的东西。 像是两个半心拼在一起,只不过,是背靠着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形状。泛着幽黄的光,拿在手上,也是如同握了一块上了年头的寒冰。 “主子,怎么了?”身后,传来了思兰的声音。 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梅兰竹菊四人,君宛清诧异道,“你们怎么都在这?不睡吗?” 四个人相互看了看。思竹走到君宛清身边,担忧道,“主子,你怎么了?现在可已经是辰时了。我们见你还没出来,才想来看看你的。” 辰时……君宛清看向窗外,果然已经是天明。但是,怎么会……又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中,只是空空的,再不见了那个奇怪的饰物…… “主子,你究竟怎么了?我给你看看吧。”思竹担心的说着。 摇摇头,君宛清有些迷惘的看着四人,“思兰,你替我打扮一下吧。思梅,你去打听下牡丹的消息,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些心慌。” 点点头,思梅便往外走了去。思兰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替她装扮了起来。思菊和思竹相互看了看,只是福了身,离开了房间。 到了饭厅时,君圣朝他们早已经坐在了桌边。“宛清,今天怎么这么晚呢?”君圣朝忍不住问道。 微微一笑带过了她的那种不安的感觉,君宛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只是有些倦,睡迟了些罢了。” 君圣朝不禁笑道,“还说那只猫是懒儿呢!我看啊,你才是个小懒儿!” 闷闷一乐,君宛清也坐到了桌边。 “宛清,我听说,你把牡丹给卖了?”待君宛清坐好之后,君圣朝又是问道。 “卖了?这个词,倒是用的好呢。”君宛清不禁是自嘲道,“哥哥,你可知那位老爷是什么人?”微微一笑,又是接着说道,“他虽是换上了普通的衣服,却没有将他随身的玉佩收起。那种玉佩,是每朝每代从二品以上官员的标志,加上他与乔生在一起,那便更是能够说明他的身份。” “可即使是这样,他赎下牡丹只是垂涎她的美色,你就不怕牡丹受到伤害吗?”君圣朝有些小小的恼道。 放下还未动过的筷子,君宛清站起身来,有些无奈的看着君圣朝,“你还是不信我。牡丹既是有本事从宫中逃出来,便不会那么轻易给人欺负了去。而且,将她放在一个朝臣的家中,总比在烟花之地要安全吧。” “主子!”说话间,思梅已经从外回来,脸上不知是担忧还是惊慌,“我打听到了,牡丹姑娘,进宫了。” 进宫?!她才从宫中逃出来的……怎么又会回到了宫中……难道,是她错了?是她又把牡丹推到了涵朝的火炉中? 思梅走到君宛清的面前,没有像平时一般行礼,只是继续说道,“那个老爷是正一品文大臣卫宏祥。他那日找乔生去藏娇屋,本是想借着乔生的关系讨好文禄,让文禄的大女儿文秀皇后能够让他的女儿卫诗若进宫封妃。可是那日,他还没有把事情告诉乔生,就带着牡丹姑娘回了府。可不知发生了些什么,前两天,说是周敬翎亲自从卫府中接牡丹姑娘进宫,还封她为四品顺仪。” 顺仪,这么说,牡丹现在也成了后宫中的小主。后宫……想起当初在宫中,她只是公主的身份,却也不得不与那些娘娘周旋着。如今牡丹成了那些娘娘中的一员,怕只会更加的难处。 听了思梅的话,君圣朝静静的看着君宛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明月,我听说拾香阁中有个叫颖儿的丫头也很是乖巧吧。不如就让她替了思菊,来管理秋思。绣庄里的那位巧凌姑娘手艺也很是精巧,不如就把绣庄交给她吧。思竹,你也选个自个儿信得过的人。你们四人,就跟着小姐吧。” 诧异的看向君圣朝,突然是笑开了来。她一直以为君圣朝并不理解她,却没想到,他亦是懂她的人。 明月却是抿嘴一笑,有些玩笑的看着思菊,“公子,这么做不是要断了思菊的相思嘛!” 思菊的,相思?君宛清和君圣朝皆是疑惑的看着思菊。 而思菊已是涨红了半张脸颊,却只是抿着嘴,并不说话。 “我记起来了,颖儿上次也提过的。是不是那位莛公子?”君宛清突然记起上回在秋思曾经听颖儿提到过,忙是问道。 “哦?这么说,思菊你是有了意中人?”君圣朝也是惊讶道。若是在宫中,宫女们,如若是运气好,则会被指给一些王亲大臣,甚至被收入后宫,到了花信年华,也能够出宫嫁人。思菊自幼便跟在君宛清身边,虽说也才是碧玉年华,但既是有了心上人,他们也定不会强留,“思菊,不如这两天,你便将那人带回山庄,我们也好帮你看看,若是人品好,就由我作主,将你许给他。你看如何?” 君宛清也点点头,“长兄如父。思菊,你们四人自幼便在我的身边,虽说你们的身份是婢子,与我却是如同姐妹一般。若是你们有了心爱之人,也不用掩着,哥哥自然会为你们作主。” 思菊这才抬起头,看着君宛清和君圣朝,突是屈膝跪下,道,“思菊谢谢二位主子。” 走到思菊面前,将她扶起,君宛清轻轻笑道,“傻姑娘,若是这还要谢,我岂不是该用剩下的日子天天言谢,才够回报你们对我的好呢。” 思菊忙是起身,有些腼腆的看着君宛清,再是说不出些什么来。 “这是怎么了?”门口,传来了小彩的声音。 摇摇头,君宛清同梅兰竹菊四人一块走出门去,“彩姑娘,快去用膳吧。我们先走了。”说着话,便往山庄外走去。 又是月初,又是上弦月。 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望着那轮残月,君宛清轻声念道,“光细弦岂上,影斜轮未安。”在那一世,她也曾背过杜甫的这首《初月》,只是那一世的城市中,哪能观赏到这般皎洁纯净的月色。这么相比之下,倒是这一世,更得清闲。 “光细弦岂上,影斜轮未安。姑娘念的这两句,倒是与景相符,又是对称押韵。”男子温柔又带着些暧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转 公主要淡定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1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1部分阅读 转过身,只见到那一双隐约透着邪气的褐色的眼。这个男子,有着可比女子的柔美线条。红润的唇,白净的肤色,看上去倒是比女子更加妩媚动人。微微一愣,君宛清便回过神来,站起身,轻笑道,“这位该不会就是莛公子吧。” 周敬莛只用他一双褐色的眸子不停打量着君宛清,突然是妩媚一笑,走到了她的身边,“姑娘,你认得我?” 摇摇头,君宛清解释道,“我不认得,只是听得。思菊随我多年,怎样的男子没有见过。能让她心生爱慕的男子,定只有公子这般异于常人的气质了。” 周敬莛更是好奇的看着君宛清,“倒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只是你不知女子无才便是德吗?这般露骨的显示自己的智慧,只会给自己招来灾事的。” 君宛清妩媚一笑,亦是看向了周敬莛,“多谢莛公子的关心。不过,既是思菊请来的客人,怎么会在这庭院中走动?不如,我带你去厅中吧。” “这里有月,有花,有美人。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呢?”周敬莛不慌不忙的说道,又是细细的看向了君宛清。 冷冷一笑,却并没有因此逃避周敬莛的眼神,只是很冷静的明白,这个男子与思菊,定是不可能的。 “莛公子,你怎么来这儿了啊?”思菊一路寻到了庭院,有些惊讶的问道,“主子,你们……” 君宛清走到了思菊的身边,背对着周敬莛,脸上是几分的担忧,但声音,却仍是平静入水,“思菊,我正想带这位公子进去呢。既然你来了,那你们不凡,就借着这景,好好聊聊。” 思菊有些疑惑的看着君宛清,看她的表情,似乎对莛公子很是不满。思菊只是点点头,小声道,“主子,公子他们……” “宛清,你在这儿呢!君大哥正找你呢。”巧的事总是会赶在一起。小彩亦是找到了庭院中,见到君宛清,忍不住激动道。 “彩衣?你怎么会在这!”说话的是周敬莛,几分的惊讶,又有几分隐隐的恼怒。 转头看向周敬莛,小彩的眼里忙是惊恐,一时间,没有任何的言语。 君宛清诧异的看了眼小彩,又转身看向了周敬莛,“莛公子,你认得小彩?” 周敬莛又看向了君宛清,换上了微微的笑,答道,“彩衣她……她是我的义妹,去年二月出游的时候,不幸和她走散了。却没想到,今日竟在这儿遇见。” 见小彩一副惊慌的样子,似乎有意在逃避些什么,君宛清又是说道,“莛公子,是这样的。去年二月,我们是在山脚下发现的令妹,救她回来后,她已经失去了记忆。如今既是遇见了公子,也该让彩姑娘回自己家了。” 周敬莛有些诡异的笑着走到了彩衣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失去记忆?彩衣,那你还记得我吗?” 彩衣的眼里依旧是掩饰不去的恐惧,忙是摇摇头,有些慌张的看向君宛清。 周敬莛却是不再给她们说话的时间,只是转身对君宛清道,“姑娘,我替舍妹谢过你们了。来日,定会以礼重谢。今日,我便先带彩衣回去。” 虽说还是有些怀疑,但毕竟人家是兄妹相逢,君宛清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宛清,等一下。”快要走出庭院的时候,彩衣突然是挣开了周敬莛的手,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将她拉到了一边,悄悄将东西塞进了君宛清的手中。这才又走到了周敬莛的身边,默默的跟着他离开。 手心一阵冰凉的感觉,彻骨,如同昨夜的梦境。 君宛清回过头,再不见彩衣或是周敬莛,只有思菊一脸的落寞。 走到思菊身边,君宛清轻幽开口,“思菊,忘了他吧。他不是什么好人。” 依旧是落寞的眼神,思菊只是福了福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 君宛清叹了口气,又坐回了石凳上。这才摊开手来。手中的东西泛着幽幽的黄|色光芒,正是那个形状异样的玉佩。 花语 花伴远笛轻起舞,语曼枝摇暗香怀。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明明走得比谁都快,却又总是比谁都新。 又是鸡鸣时分,君宛清从梦中清醒。目光迷茫的看着手中泛着黄|色幽光的寒玉。 自那日彩衣将寒玉交给她后,她便总是在晚上握着寒玉入睡。那天清晨的梦境,总是让她觉得很是蹊跷,但从那日之后,她却也再没接触到那个梦境。 “主子,这么热的七月天,全山庄,也就您这最是凉快了呢!”走进房间,思兰忍不住说道。 将玉佩放在了枕头低下,君宛清从床上坐起,看着思兰,微微一笑,“那便多到我这来走动走动啊。”说来也是怪。那玉佩看似只是普通的寒玉,但只要是握在手上,便会有一种彻骨的寒意,但若是放在枕下,倒像是个自动调节温度的机器。即便是炎热的七月,也像是走进了现代的空调房一般。 秋思和绣庄的生意,因为有了接替的人选,思兰和思菊同她们交接了之后,也只是每日留在山庄中。思竹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接管本草堂,便依旧还是每日在秦淮与山庄间徘徊。 将君宛清的长发放下,思竹用一把竹梳细细梳着,看着镜子中君宛清的影子,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有件事我想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疑惑的透过镜子看着思兰,君宛清不解道,“哦?是什么事?” 微微一笑,放下梳子,思兰凑到了君宛清的身边,小声道,“主子,我们已经知道给牡丹下毒的是什么人了。” 站起身来,毫不在意还未绑好又再次散开的发丝,只是惊讶的看着思兰,“是么?”这三个月以来,君宛清也曾让思梅她们在藏娇屋中查访,但别说是下毒的人,就是连曼陀罗花都没有一点的消息。今日,终于是有了结果了吗? “主子,昨夜本草堂里来了一个人,自称是藏娇屋的花姑娘的贴身婢子,说是她曾经见花姑娘用曼陀罗花制过香包。”思兰又继续说道。 本草堂?为什么是本草堂?君宛清不禁疑惑,“那姑娘生病了吗?” “生病倒是没有,不过听思竹说,那位姑娘倒是时常会来买些兰花回去。”思兰又是答道。 点点头,君宛清又坐回了梳妆台前。目光散落在了镜子上,再不过问其他事情,只是任由思维想开了来。 用过了早膳,君宛清带了思梅来到了本草堂中。 “主子,你来了。”思竹从柜台中走出,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 “你让思兰告诉我那些,不就是要我来这儿吗?”君宛清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你是在怀疑那个丫头吗?还是,你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下毒的人?” 思竹又拐进了柜台中,取了一包药又走了出来,轻声笑道,“主子说笑了,我只是学了些药理,懂得些一例罢了。主子,这便是那姑娘每次来时所买的兰花。虽说兰花是幽香的很,兰花茶也能养颜美白,但若是将这花瓣做成香包放于身边,便会刺激神经,亦是一种慢性毒性。平常,藏娇屋里很多姑娘都会买这个用来泡茶,但那个姑娘,我总觉得她的气色有些不正,再加上她说得话,更是让人不免怀疑。” 君宛清接过药包,嗅了一下,果然是幽香的很。这样的一味药,居然也能是一种慢性毒药,她不禁也感到了诧异。很快又是想到,她们查牡丹中毒的事情早在四月份藏娇屋的人便都已经全都知晓,若那姑娘所言为真,也真是想要告发花姑娘,为何不在那时说出,反而在过了三个月之后的七月突然将这些告诉思竹。 “寄谦。”看君宛清一脸的疑惑,思竹走到了药室的门口,轻声念道。 不出一会儿的时间,药室里走出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的长相并不俊美,右边脸颊上还有一道丑陋的刀疤,走出药室,男子看着思竹问道,“思竹姑娘,怎么了吗?” “寄谦,我同柳姑娘去藏娇屋一趟,本草堂便由你先帮忙看管一下。若是有人来取药,你便替他拿了,若是看诊,便请他稍微等会儿。”交代过之后,思竹便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 看了一眼那名叫做寄谦的男子,君宛清也不多留,便向门口走了取。只是不禁感叹道,来了秦淮之后,思竹倒是变得更加精巧了。 藏娇屋,藏娇二字,本就是取金屋藏娇之意。建起之后,也果然是不失藏娇的美名,原本便有红姑娘,宝姑娘,花姑娘三位红牌姑娘,后来,又是有了牡丹,霜儿这样的花魁。如今,藏娇屋的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同其它青楼,甚至是从前的百花楼相比,都是大大的不同。 “主子,我们是直接上楼去找花姑娘,还是先去找褚妈妈?”在藏娇屋的门口,思梅问道。 “我们这样进去,即便是不想找褚妈妈,她也会来找我们。思梅,你去和褚妈妈打个招呼便是,告诉她,若是有事我自会叫她。之后,你再上楼去寻我和思竹。”说着,便先思梅一步,同思竹一起走入了藏娇屋中。 站在花姑娘的寝室门口,君宛清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宝姑娘的美,过于俗;红姑娘的美,过于幽。却是不知,这花姑娘,又是有着怎样的韵味才能称得上藏娇屋的红牌。 “主子,怎么了?”思竹忍不住开口问道。 摇摇头,轻笑了下,这才伸出手敲了敲花姑娘房间的门。 “门外可是柳姑娘?”房内,传出女子冰凉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凉得人心里,却是一阵得舒适。 推开门,走了进去,君宛清微笑着看着花姑娘,不禁赞道,“花姑娘好本事,你怎么知道是我?” 花姑娘却像是没有听见君宛清的话,依旧在窗边摆弄着瓶中的花朵。过了许久,才从柜子里拿出了三包像是香包的东西走了过来,“柳姑娘,思竹姑娘,这三包香料,你们且看看。” 思竹接过了花姑娘手中的香包,放在了桌子上,再是一包包的解开,“主子,这三种花瓣,分别是曼陀罗,兰花,和茉莉花。”看了眼君宛清,思竹又是说道,“主子,思竹猜测,花姑娘怕是早就知道蕊儿要害她。才会将兰花的香包藏起来,用同样是淡香的茉莉花替代。而这曼陀罗,怕也是蕊儿在花姑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混着给她的。” 花姑娘将桌上的那一包曼陀罗花瓣拿起,有些无奈的笑道,“柳姑娘,不瞒你说。奴家本名花语,自幼被父母抛弃,是云游医僧智苦大师将我养大的。后来,因为智苦大师圆寂,才不得不委身青楼。奴家自幼习得一些药理,也知道兰花的毒性,对于早蕊儿背叛我的事,奴家也早已经知道了。只是她还不知,那些兰花,早已经被我换做了茉莉。如今她要为她的主子寻个替罪的人儿,以为我这个的旧主再撑不了多久时日,自然便成了为她们替罪的最佳人选。” 看向花语,君宛清又是不禁感叹。花语不是生于后宫,却也是得在算计与被算计中过日子,只是如今听她的花语,也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欣慰。再看她的相貌,五官清晰动人,虽称不上美艳,却是如水一般,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亲近与温柔,“花伴远笛轻起舞,语曼枝摇暗香怀。花姑娘,你倒是辛苦了呢。” 眼里是几分的诧异,花语忍不住说道,“宝姑娘赞你是个奇女子,我只觉得是她识人不多罢了,红姑娘赞你是个奇女子,我又觉得你似有过人之处罢了。如今,我也不得不赞你一句,柳姑娘,你果真与别人不同。只那一句‘花伴远笛轻起舞,语曼枝摇暗香怀。’便让人觉得惊讶。” “花姑娘错了,这话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过,如今想来,倒是与你相衬呢。”君宛清忙是解释道,又很快将话题绕开,“话说回来,花姑娘,你可知道真正下毒的人是谁?” “毒花艳开毒花艳,乃其春来乃其春。宝来献者宝来献,下达人家下达人。”朱唇轻启,花语轻声念道。说罢话,又将三包香料拿起,走到香炉边,将三包香料全部投入了香炉之中。 微微低下头,君宛清不禁轻笑道,“花姑娘还说杨柳让人惊讶,相比之下,花姑娘不是更让人吃惊吗?如此,杨柳便谢过姑娘的指点,而姑娘的事情,杨柳也定会帮你。”说着话,转过身,便走出了花语的屋子。 思竹有些疑惑的看着君宛清的背影,又是疑惑的看着花语。终究还是跟上了君宛清的脚步,“主子,怎么了?你不等花姑娘说出谁是下毒的人吗?” 君宛清看向思竹,微微一笑,“花姑娘都说了两遍呢。‘毒花艳开毒花艳,乃其春来乃其春。宝来献者宝来献,下达人家下达人。’每句话第一个字和第四个字,不是已经两次告诉我们毒乃宝下吗?下毒的人,就是宝姑娘。” 思竹这才明白过来,也是明白了为何君宛清要说花语更是让人惊讶。 待到思梅也到了楼上,君宛清这才往阿宝的屋子走去。 “主子,那……”思梅有些不解的开口,但见思竹拉着她,只是点头,便也没有了下句。 “蕊儿,花姑娘真的没几天活头了吗?那柳姑娘可是个聪明人,万一给她查出来……”阿宝有些不安的看着面前的蕊儿,忍不住责怪她的莽撞,怎么能这么快就去找思竹呢! 那名唤作是蕊儿的丫头忙是说道,“宝姑娘,你就放心吧。我给花姑娘买的,可是兰花。藏娇屋里的姑娘们,多的是用兰花的。就算柳姑娘问起,我最多只是个用法不当罢了。而且,我给花姑娘下这毒也已经有日子了,你没发觉,她最近都不接客了吗?而且,每日见她的气色也是越来越差,怕是熬不过多少日子了。你就放心吧。” 阿宝松了口气,又是有些遗憾的看着蕊儿,“你这丫头,怎么不早些跟着我。若是你在我身边,怕是牡丹那贱人也没有活头,哪还会像现在,被人赎走,也不知在哪儿发达。还有霜儿那个丫头!想起来我就火大!” “宝姑娘是火霜儿弃主高飞,还是在火杨柳选上了霜儿呢?”推开门,君宛清倒是把阿宝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微微的笑容,看似人畜无害,却是暗藏杀意。 心里一慌,阿宝忙是装出了一脸的笑意,“柳姑娘,您怎么来啦。我,我是在气霜儿,好歹我们也是主仆一场,如今却是连封信都不曾写过。” 柳叶眉轻轻一挑,君宛清反问道,“是吗?宝姑娘,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听差了?哎呀,这可怎么好呢。现在的听力就已经这么差了,要是到了宝姑娘你这个年纪,那我该怎么才好呢!” 心里不禁更是慌张,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阴冷一笑,君宛清转过身,说道,“思竹,你是懂药之人,你便让宝姑娘知道下,什么才是毒。思梅,你们四人自跟着我一来,一向忠心,你是四人中最为年长的一位,就由你去告诉那位蕊儿姑娘,背叛主子,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思竹,思梅,听了君宛清的话之后,应了一声,也是配合的分别走向了两个人。 蕊儿毕竟只是个丫头,见到君宛清如此冷冽,又是看见思梅一副清高的模样,早就是吓的瘫在地上打起哆嗦。阿宝却是扭上了劲,扯开嗓子喊叫着。 用手轻轻揉着耳,君宛清皱着眉走出了阿宝的房间。门外,早已经站着褚妈妈和花语。 一见到君宛清,褚妈妈忙是说道,“哟!柳姑娘,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呐!阿宝,你是怎么得罪柳姑娘的,还不快来赔罪!” “褚妈妈,宝姑娘没有得罪我,她不过是给牡丹下了毒罢了。那个蕊儿丫头也没有得罪我,只是她故作聪明,想要借我的手除去花姑娘罢了。若你也觉得这么罢了便好,那么褚妈妈,今后这藏娇屋是不是也可以罢了?”虽然明白褚妈妈是想为阿宝寻个台阶吓,君宛清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褚妈妈再不说些什么,只是有些讨好的看着花语。而花语却像是没有瞧见褚妈妈的目光一般,只是冷冷的看着屋子里。 “主子。”没出一盏茶的时间,思竹同思梅便已经走了出来。房间里,只剩下依旧打着颤的蕊儿,和一脸呆滞的阿宝。 看了眼阿宝和蕊儿,君宛清又说道,“褚妈妈,你放心。宝姑娘毕竟是藏娇屋里的一个红牌姑娘,我只是让思竹给她吃了哑药,让她今后能够安分罢了。至于那个蕊儿,我只是让她服用了情花,只要她不用情,便无伤身体,但若是她动了情,无论是爱还是恨,情花的毒,都能让她活活疼死。”接着又转向了花语,没有说什么,便带着思梅思竹离开了藏娇屋。 看着君宛清的背影,褚妈妈不禁是捏了一把冷汗。 恋人 恋巢寒燕未能归,人人思看大鹏飞。 站在走廊上,从四楼向下望。家家姑娘都是笑脸迎客,那些男子也全都现出一副风流的样子,无论他们在家中,在外面是个什么身份,只要来了藏娇屋,那全都得瑟的像个爷。 花语忍不住是一声叹气。难道她的一生就要断送在青楼中了吗? “花妹妹,在想什么呢?”从房里出来便看见花语呆呆的望着楼下,红姑娘忍不住问道。 见是红姑娘,花语有些无奈的笑笑,开口说道,“红姐姐,你说我们在这青楼中,究竟为的是什么呢?宝姑娘好争,最终却是得到了一味哑药。虽说这是她害牡丹姑娘的报应,可就算当初她没给牡丹姑娘下毒,她又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红姑娘走到了花语的身边,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也是轻幽道,“花妹妹,我们女人,嫁了人的为了宠爱而争,做了母亲的为了孩子争。而我们青楼里的女人,怎么争,也不过是烟花巷中的一抹尘埃,只要一缕清风便能在瞬间化作空。除非,是能够遇上一个不计较过去的恋人。宝姑娘如今虽是还留有一条命,但对她而言,却是比死更难受。姐姐现在有客,便不与你多说,但妹妹你也莫要多想,还是回屋休息吧。” 哀愁的看了红姑娘一眼,花语只能点头,又回到了房中。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星辰,那种暗夜中的华丽,却又是感觉到心里一阵的酸楚。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花姑娘,你可是在感叹自己的青春?”清冷的女声,带着几分的稚气,谁都不曾发掘,君宛清是何时进来的。 花语也不多问,只是感叹道,“再过些年头,到了花黄的那一日,不变的,怕是只有这些星辰。既是如此,那些姐妹争奇斗艳为的又是什么?最终也只是枯叶残花罢了。毕竟,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见花语一副哀怨的样子,君宛清又是说道,“花姑娘,这倒是杨柳没把话说全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这客不是为了感叹青春时短,而是在提醒着,莫要虚度光阴呢。” 花语苦苦一笑,又是望着满天的星辰,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君宛清道,“柳姑娘,奴家听说你曾经在拾香阁中讲过许多的故事。其中,有个便是牛郎星和织女星的故事,今日,可否请柳姑娘再为奴家说一次?” “这有何不可?”点点头,示意花语坐下之后,君宛清才缓缓开口,“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千古流传的爱情故事。传说天上有个织女星,还有一个牵牛星。织女和牵牛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可是,天条律令是不允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的。织女是王母的孙女,王母便将牵牛贬下凡尘了,令织女不停地织云锦以作惩罚……” 语罢之后,两人像是默契的配合着,谁也不先开口,只是静静的坐着。 突然是一阵悠扬的笛声,伴着女子的笑声,与男子的喧哗生。那是秦淮河花船上传来的声音。 站起身,走到窗边,留恋的看了一眼天空之后,才关上了窗户。花语看向了君宛清,又是问道,“柳姑娘,你说,两个身份,地位皆不般配的人,真的可以在一起吗?还是,这真的只能存在于传说中?”她的眼中,有疑惑,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花姑娘!快准备准备!赵爷……”还没推开门,褚妈妈便已经扯着嗓子喊道,推开门,见到君宛清,褚妈妈又是马上止住了话语,诧异道,“柳姑娘,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吖?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看了眼面带愁容的花语,君宛清对褚妈妈微微一笑,才是说道,“藏娇屋的生意,晚上可是比白天要忙的许多,杨柳见褚妈妈那么忙,才没有去打扰。褚妈妈客别见怪呢。” 褚妈妈忙是赔笑道,“哎哟!柳姑娘,您什么时候想来便来,您说这些话,那可不是要难为我褚妈妈了嘛!”接着,又是看向了花语,有些责怪的说道,“花姑娘,怎么柳姑娘来了,你也不跟我知会声。如今这赵爷在楼下等着,让他候着也不是,但让柳姑娘等着,这……” “没事的。花姑娘,若是有客,你便去忙把。”君宛清忙是说道,又是注意到花语的眼角处已经添上了几分的伤愁。 从楼上走到楼下,短短的距离,却已是换上了迎客的媚笑,“奴家见过赵爷。” 那名姓赵的老爷年约四十,一副财主的模样,脸上虽是没有肥肉,眼里却是透着几分j邪的味道。看着花语,又是一副好色的嘴脸,“这就是花姑娘?褚妈妈,百花楼变做了藏娇屋,果然姑娘们都是比花更娇嫩呢!瞧瞧这花姑娘!这五官!这模样!真是招人疼啊!今儿本老爷就包条花船,让花姑娘陪我好好玩玩!”说着话,赵爷从怀中掏出了白银,递到了褚妈妈的面前。 褚妈妈又是寒暄了几句客套话,一边将花语向赵爷身边推去,一边毫不客气的收下了银两,这才正儿八经的喊道,“来人啊!快去渡口准备一艘花船给赵爷!” 花语脸上挂着笑容,眼角却是几分的落寞,倚在赵爷的身边,即便是一身的艳粉,也无法让人看出喜悦的感觉。 藏娇屋的门口,站着一个同样眼带落寞的男子,静静的站在门口,无奈的看着花语的身影,只是叹息。 “哟!怎么又是你啊?”转过身,正想将赵爷何花语送到渡口,便看见了门口的男子,褚妈妈不满的说道,“这位公子,不是我不想看见你。只是,你若是要进来,便拿出钱来,好好的找个姑娘乐乐。要不,就别整日杵在藏娇屋的门口,是想打扰我们生意还是怎样啊?!” 花语有些无奈的看着门口的男子,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是跟着赵爷向渡口走去、 男子像是没有听见褚妈妈的话,只是默默看着花语的身影,眼底也是越加的落寞。 “诶诶!我说你这个人,是聋子还是哑巴啊!跟你说的那些,你明白了没有啊!”褚妈妈见男子一副痴痴的样子,更是觉得气闷,又是说道。 “褚妈妈。”自楼上走下,君宛清是将男子与花语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看清的,还有男子脸颊上的那一道刀疤,“寄谦公子,你来了呢。” 寄谦同褚妈妈同样诧异的看着君宛清,褚妈妈道,“哟!公子,原来你是柳姑娘的朋友呢!怎么不早说呢。这……” 君宛清只是走到了寄谦的面前,又转过身说道,“褚妈妈,烦劳您替杨柳备上一艘花船。” 褚妈妈应了声,忙是向渡口走去。 君宛清这才又看向了寄谦,见他依旧一脸的诧异,只是轻笑道,“跟我来吧。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秦淮河上,几艘花船来往游荡着,倒是一副奇异的画卷。 站在船头,感受着习习的微风,君宛清忍不住闭上眼,静静出声,“你和花姑娘是恋人吧。”不是疑问,是肯定。 寄谦自觉的站在离君宛清十步远的地方,听了她的话,不禁又是诧异,却还是干脆的答道,“是的。只是寄谦身份低微,没有足够的银两替花语赎身。” 睁开眼看向寄谦,君宛清的眼里忙是赞赏,“寄谦公子,花语姑娘虽身处青楼中,却能有你这么一位恋人,她真可谓是幸福的人。公子,你且放心,若你能答应我,从今以后,好好对待花语姑娘,那么,赎身的钱便由杨柳代你出。” 眼里,从木愣,到惊喜,再到疑惑,寄谦看着君宛清,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花语是我心爱之人,我怎可用他人的钱来赎她。无论多久,寄谦一定会挣够钱替语儿赎身的。” “寄谦。”女声如同星辰一般,寒冷,却又是暗夜中最美的光芒。花语从船坞中走出,苦苦的笑容,却是最幸福的表情。 看着花语,寄谦不知是惊还是喜。忘却了君宛清的存在,只是激动的将花语搂在了怀里,“语儿,怎么会,你……” “寄谦,主子早就看出你和花姑娘的事情,才会让我守在渡口。”思竹也是跟着花语一同走出船坞,默默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 “思竹姑娘?你们……”寄谦这才放开了花语,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只是却止不住他的笑意。 君宛清幽幽一笑,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递到了花语的面前,“花姑娘,这是你的卖身契。早在开业的时候,杨柳便已经说了。藏娇屋与百花楼不同,你们没有卖身给藏娇屋,在这挂牌与否都是你们的自由。既然现在你已经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那么这纸卖身契,杨柳今日便还给姑娘。” 默默的接过纸张,花语只是默默一笑,突然是屈膝跪地,轻声道,“柳姑娘,谢谢你。” 寄谦也是一并跪下,同样是激动的看着君宛清,却并不言语。 浅笑一声,君宛清走上前,扶起了花语,“花姑娘,你们别急着谢。有件事,杨柳还想麻烦姑娘你呢。” “柳姑娘只管说便是。”花语却是有些疑惑。 “花姑娘,你上次说自幼跟着一个云游医僧学过一些医药之理。我是想让你们夫妻二人共同管理本草堂。你意下如何?”君宛清询问道。如今梅兰竹菊四人中,只有思竹还因为本草堂的事情而无法落闲,若是能这么找来个托付之人,也算是件好事。 点点头,花语轻笑道,“柳姑娘,花语一定竭尽所能,你请放心。” 假面 假此常为护持力,面缺崩城山寂寂。 涵朝二年七月初七。 君子山庄自君宛清他们住进之后第一次喜庆的装点了起来。 大红的帏布盖住了正对大厅门口的那面墙,一个金色的喜字方方正正的立在正中。 帏布的前面,是一张紫檀木的案台,上面摆放着九个红釉的瓷器,分别摆放着苹果,香蕉,红枣,桂圆,杏仁,莲子,榛子等等。两个金色的烛台上,两根还未点燃的蜡烛已经静静插好。 君宛清将几个翠绿的玉杯摆上案台,眼角瞧见思兰从门口走进,轻声问道,“思兰,花姑娘准备的怎样了?” 思兰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接过了她手上的几个玉杯,一同摆了起来。摆好之后,才回道,“主子,花姑娘都准备好了。现在让我来请你过去呢。” “恩。思兰,你先过去吧。转告花姑娘,今天是她和寄谦公子的好日子,让她静静待着就好。我去把一些剩下的事儿吩咐了就过去。”说着,又走出大厅,向另外一边走了去。 看着君宛清的背影,思兰微微笑了笑,又往花语所在的房间走了去。 君宛清的房中,懒儿躺在小篮子中,只偶尔发出呢喃的叫声证明自己的存在。 花语一身大红色的嫁衣,一脸的羞涩坐在床沿。思兰和思菊陪在她的身边,一副温馨的样子。 比起往日在藏娇屋的时候,花语显得更加的清秀。长发被挽成了一个花型的发髻,一根简约的白玉发簪从中插过。刘海斜斜的留在额前,一朵嫩白色的水芥子将耳边散落的发丝巧妙的别起。樱色的腮红,只是让她被粉修饰过的面容不显太过于白,本就细细的眉毛更是被修饰的细长。思兰还特别为她在额间花上了一朵娇嫩的梅花。 “花姑娘。”推开门,君宛清看着坐在床边的花语忍不住是愣了愣。经历了两世,她自认也见过许多人,她曾经惊艳过自己,如今更是惊艳花语竟能有着这样清雅的面容。 “柳姑娘,你来了呢。”见到君宛清,花语忙是站起身来,挂上了笑容之后,更是宛如刚开的水仙般,有一种清新透人的感觉。 走到花语身边,牵起了她的手,细细打量了起来。君宛清忍不住夸口道,“花姑娘,你穿上嫁衣的样子可真美呢。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呢!” 一边的思兰和思菊忍不住抿嘴一笑,“主子,你又没见过别人出嫁,怎么说这个‘最’字呢!” 君宛清不禁是一愣。在那一世,她是曾经参加过亲友的婚礼,但是,这是在这世。笑容不禁是悄悄凝固住。但转念,又是笑颜展开,“那就挑个日子,把你们两个先嫁出去。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两人同花姑娘比起来,是谁更要娇艳一些!” 思菊和思兰忙是一羞,不再说些什么。 君宛清笑笑,又是看向了花语,有些担忧道,“花姑娘,离开了藏娇屋,虽说是自由了。可是经历的也定会比在藏娇屋内要难的多。不过你放心,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把山庄当作是自己的家。要是有什么事,只管来这找我们便是。” 花语笑了笑,只是点头不语。眼角却悄悄滑落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用手轻轻抹去了之后,又是浅笑道,“柳姑娘,谢谢你。” 疑惑的看了眼花语,君宛清淡淡笑了笑,拉着她又走到了床边,“花姑娘,你若是不介意,今后我便叫你一声花姐姐,你也莫要再说这些客气的话。”接着,又看向了思菊和思兰,“思菊,思兰,你们两人便留在这里陪着花姐姐,我去看看寄谦公子那儿怎样了”说着,又是微微一笑,走出了屋子。 花语看了眼思兰,又看了眼思菊,不说些什么只是又坐回了床边。 君子山庄中最靠近花园的一处房间,君宛清特意提早了几日让人收拾好来了作为花语和寄谦的新房。门口,贴着几个小巧的喜字贴纸。还未推开门,便已经闻见一阵淡淡茉莉花的香味。 在门口敲了敲门,君宛清开口问道,“寄谦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听出是君宛清的声音,寄谦忙是应道,“柳姑娘请进吧。” 推开门,只见寄谦也是一身大红的新衣,半头的长发被一根翠绿的簪子束起,尽管他的长相并不俊美,却也显得很是飘逸的感觉,只是右边脸颊上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有些可笑。轻轻笑着,君宛清也不顾男女有别的道理,只是用手抚上了寄谦脸颊上的那道疤痕,“寄公子,今日是你新婚的日子,难道你还想戴着这层伪装吗?” 寄谦微微一愣,只觉得脸颊上一阵如同虫蚁叮咬般的疼痛之后,看着君宛清手上的那一张人皮面具,不由是笑开了来。 撕去了那层人皮面具后,真正的寄谦虽然仍旧算不上俊美,却也是清清楚楚,文质彬彬,配上他今日的行头,更是将那种飘逸演绎到了极点。 走到了圆桌边,将人皮面具放在了桌上,君宛清才转过身看着寄谦。 寄谦也走到了圆桌边,看着那张人皮面具,又看着君宛清,“柳姑娘,难怪思竹姑娘那么敬重你。你真不像是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女孩,却也难怪是那个在后宫中让人畏惧的镇国公主。” 斜眼看向了寄谦,君宛清只静静打量着他,脸上,似笑非笑。许久之后,才说道,“寄公子,还是快些将面具带好吧。你且放心,在你自愿摘下它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说着,便微微笑着离开了房间。 拿起了桌上的人皮面具,寄谦只微微笑着,盯着面具,忍不住是一阵的心酸。 才是申时的时候,褚妈妈和藏娇屋的姑娘们便已经到了君子山庄中,雷老板和其他一些或是在秦淮工作,或是常客的人们也陆续来到。 颖儿,巧凌也是早早的就到秦淮中帮起了梅兰竹菊的忙。 “喵~”正是大家聊着的时候,懒儿突然是从房中跑出,站在大厅的门口,不停的叫着。 “这是哪来的小猫?真是可爱的很呢!”一位姑娘激动道。 她身边的女子看向懒儿,也是一脸的喜爱,但又是疑惑道,“这只猫,我似乎在哪儿见过呢。” “懒儿。”听到猫叫声,君宛清忙是赶到了大厅中,抱起了在门口坐着的小猫,摸着它柔顺的毛发,有些责怪的说道,“懒儿,怎么跑出来了呢!” 之前说看懒儿眼熟的女子,突然是明白了过来,这便是那日出现在百花楼中的小猫。 “柳姑娘,你这猫儿真是可爱呢!”说话的是雷老板,他虽是知道君宛清的名字,但听见周围人都是这么称呼她,自然也便改了口。 淡淡一笑,正想客气几句,突然是听见外面传来了褚妈妈的声音,“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咯!” 众人皆是自觉让出了道。 只见两个红妆的新人,中间由一根系着大红花的红带子连着,正慢步往正中的方向走去。 褚妈妈随在他们身后,待他们在蒲团上跪好,才又说道,“新人一拜天地!” 拜天地的空档间,思兰绕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问道,“主子,这高堂……” 见是思兰,君宛清打断了她的话,先是问道,“褚妈妈这是要做媒婆吗?” “主子,褚妈妈说,花姑娘好得和她也算是母女一场,只当是她这个做妈妈的送女儿出嫁了。”思兰耐心解释后又是询问道,“主子,不过这二拜高堂,他们又该拜谁呢?” 未等君宛清回答,便听褚妈妈喊道,“二拜高堂!” 花语同寄谦皆是一愣,他们没有父母在场,如何拜的高堂? 向前走了一步,还未开口,倒是怀中的懒儿先呢喃了声,君宛清微微一笑,道,“今日虽然没有新人的高堂在座,但却是有众多佳客的到场,不如这二拜,就改拜这满堂宾客吧。” 褚妈妈点点头,忙是改口道,“新人二拜宾客!” 接着又是夫妻对拜过后,在褚妈妈和一群宾客的喧闹之下,花语和寄谦两人才慢慢往新房移去。 闹过之后,闲散下来,君宛清才悄悄叹了一口气。 转过身,却发现大厅门口,还有一人孤单的站在门边。君宛清不禁是诧异的问道,“欣儿,你怎么来了?” 劝说 劝君年少莫游春,说剑尝宗漆园吏。 婚礼很顺利的举行着,宾客们也已经移步饭厅,开始了今夜的喜宴。 君宛清和梅兰竹菊交待过之后,便同文欣一起回了房间。 与上一次见面时相比,文欣消瘦了许多,脸上也再不挂着那种开朗的笑容,反而是有种淡淡的担忧。 “欣儿,你怎么来了。乔公子呢?”君宛清轻笑问道。 叹了口气,文欣有些无奈道,“柳儿,我真的开始怀疑,嫁给乔郎真的是正确的吗?” 疑惑的看着文欣,心里是微微一笑,嘴上却很是担忧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提起这,文欣更是一脸的无奈,“成亲之后,皇上特别允许我可以不上早朝,不过问朝事,只每个月领取奉禄便好。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我虽是不能参与,但偶尔也会听到些耳闻。乔郎官属九品,本是不能进朝圣殿的,但皇上却特许他入?br /gt; 公主要淡定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2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2部分阅读 入殿,谁都看出,皇上是意在提拔。但乔郎却是丝毫没有这种意识,不与别的朝官打好关系也就罢了,他是软硬不吃,不问朝堂,不思进取。这些也就算了,他若是不愿做官,我也自不能强迫于他。可他明知父亲和文臣卫宏祥不和,还跟他品酒赏花,甚至还助他的女儿进宫。那卫诗若我认得,她虽是文官的女儿,性子却是任性霸道,她要是进了宫,若是不受宠还好,可要是受了宠,姐姐可是要受苦了。” 听了文欣的话,君宛清忍不住有着一丝丝的动容,但很快还是控制了心情,又是安慰道,“欣儿,你何必在意这些呢。文小姐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自会有她的想法和她自己的一套处世规则。你也莫要担心,也莫要责怪乔公子。倒是你也该为自己想想,若是能早日生个孩子,一来也不会再去想这些,再来也能让你父亲文将军有个寄托。”都说是外公最疼孙子了。如今,郎君绊住了文欣,她也该找个人来牵制文碌了。 提到这,文欣更是伤心,“柳儿,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其实到了今日,我还依然是,处子之身。” 惊讶的看着文欣,君宛清没有任何的言语。无论她之前是种怎样的心情,现在,她相信她是同情她的。 从大厅外传来了喧闹喜庆的声音,相比之下,房间里更是显得万分的孤寂。 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话。只是很快吹了烛,在黑暗中重新体味各自的思绪。 第二天一早,花语同寄谦便敲开了君宛清房间的门。 “柳姑娘,奴家同夫君是来感谢你的。谢谢你的安排,我们才能结为夫妇。”花语轻幽开口。同之前相比,做了妇人的她,更显妩媚。 而寄谦只是静静的看着君宛清,淡淡的笑着。 礼节性又说了几句之后,两人才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待他们离去之后,思菊忍不住说道,“花姑娘可真不象是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呢!” “是呢!”思竹也是附和道,“若她只是一个青楼中人,在知道自己的丫头下毒害自己之后,怎还能那么镇静。至少若换了宝姑娘,红姑娘,甚至是牡丹姑娘,都不会如此镇静。” 听着思菊和思竹的话,君宛清也是不禁思索着,牡丹是她安排进青楼中的眼线,那花语又为什么不能是别人的眼线。加上寄谦是知道她身份的,那么,花语呢?若他们是周敬翎安排的,如今让他们住在庄里,岂不是太过于危险。 “主子,里面的人是……”思梅却并不在意花语或是寄谦,面色也有些不善。 君宛清自然也明白思梅的心思,不再思考花语的话,只是说道,“我去找乔生,你们四人要好好照顾着文欣小姐。你们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但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该明白些我的想法。欠我的,就算是不折手段,我也会夺回来!” 秦城。乔家。 这是君宛清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来是为了文欣,这一次,亦是。 与上一次相比,乔家变得气势了许多。似乎是重新上过了一层漆,门口,也多了两个守卫的将士。 “站住!什么人敢擅闯主薄府!”君宛清才想走进去,便被站在左边的侍卫拦住。 微微一笑,福身,君宛清,“有劳这位大哥通报一声,告诉乔公子,便说是秦淮杨柳求见。” “秦淮?”那侍卫上下打量着君宛清,脸上三分不屑,七分暧昧的说道,“你找大人干嘛啊!看你长得也是标志的很,怎么学别人做起这样的买卖呢!” 依旧是轻轻一笑,君宛清并不想解释他的误会,只是有些郁闷,她努力策划的经济区,怎么会还是以青楼的名气传播呢! 另一名守卫见状,也走了过来,倒是有些正经的问道,“你找乔大人有什么事吗?我可先告诉你,若是公事,等着公堂上说,若是私事,我便直接带你去见夫人,而不是大人。” 君宛清不禁苦笑,夫人都不在家中,她就算想见也见不到呢!同时又是感慨到,乔生是个书生,自然有着那种文人独有的虚荣,文欣这般的看管,也难怪乔生会远离她。 正想着该用什么理由进府时,眼角却是瞟见了一个人,忙是喊道,“小翠!” 听到声音后,小翠走了过来,惊讶道,“柳姑娘,你怎么来了?” 两个守卫同时疑惑起来,她与小翠认识,岂不是与夫人大人也很熟,那他们刚刚的轻薄…… “小翠,你带我去找乔公子吧。有些话,欣儿说不出,便由我替她说吧。” 小翠不禁惊讶,“柳姑娘,你知道小姐在哪?是小姐让您来的吗?”小翠不禁激动道,忙是走到了门口将君宛清拉进,那两个守卫只站回了各自的位子上,再不说什么。 “柳姑娘,小姐她……”小翠很是担忧的问道。 微微一笑,君宛清却是显得十分淡定,“她在秦淮,你就放心吧。不过,欣儿离开一晚了,乔公子说了些什么了吗?” 摇了摇头,小翠无奈道,“姑爷根本就没发现小姐不见呢……” 只是看了小翠一眼,君宛清再不说些什么。 到了乔生的房前,小翠便乖巧的离开了。君宛清走到门前,轻敲了几下房门。 “不是跟你说过了没事别来找我吗!”乔生的声音十分的不满,再不见婚前的温柔。 君宛清不禁有些同情起文欣,但没有多想,还是开口道,“乔公子,方便开个门吗?” 门内,一阵的声响之后,乔生打开了门,面上也很是憔悴,“柳姑娘,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轻轻一笑,回道。接着,大方的走进屋子里,丝毫没有半点的避讳。 “乔公子,一直没跟你们倒过喜,今日补上,应该还不算迟吧。”君宛清开口道。 乔生叹了一口气,眼角流露出的满是无奈,“柳姑娘,我不爱她,怎能娶她。她虽是我的妻子,但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算不得真夫妻。” 同样的一件事,在文欣说来,是件羞人的事,在乔生说来,却只是种无奈。 “乔公子,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些过分可吗?”君宛清也不知纯粹是出于同情,或是出于自己的目的,清冷开口道,“欣儿嫁你,不是为了做文秀小姐的替身。你也不必这么想。你以为你是给了她自由,却不知,这是给她难堪。你甚少见她,甚少关心她。你将你对涵朝的不满扣在了她的身上。但是乔公子,并不是你冷落她,文秀便能不作皇后,并不是你冷落她,你父亲便能重生,并不是你冷落她,米朝便能重起。” 话是在理,只是乔生不禁疑惑,这话怎么会是出自君宛清这样一名女子之口。 见乔生并不言语,君宛清又是笑道,“乔公子,才能可不能因为改朝换代而埋没,换的是君主不是百姓,而你,是为了君主还是百姓?再说,若你不想在涵朝为官,若你还思念着米朝,何不寻上米朝遗臣,共商反涵的计划。” 乔生不禁哑言,这些他只是想过,却不敢这样说出,而她,一介女子,却能与他说出这些话来。 过了许久之后,乔生应道,“柳姑娘的话,乔生受教了。今后,欣儿小姐和那些朝官,我一定会‘好好’对待的。” 不去思考乔生所谓的好好是个什么定义,只是继续说道,“欣儿现在正在舍下做客,若是公子得了空,还请劳烦走上一趟吧。” 君子山庄。 起来后,便发现身边的杨柳已经不见,只有四个风格迥然的女子。 见她醒来,那名粉衣女子冷冷开口道,“醒了呢。” 她并不认得这个粉衣的女子,四人之中,她只知道那名黄衣女子是秋思底的老板。但此时,她们四人冷冽的目光,让她不禁是有些隐隐的畏惧。 “文小姐,我们家主子去找你的夫家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便找我们吧。”这次说话的是思菊,话过之后,四个人便一齐走出了屋子。 文欣没有说什么,但也能看出,她们四人对她有着很明显的敌意,虽然她还不知道这种敌意是来自何方。 乔生来的时候,文欣是从未有过的惊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笑容。 “回去吧。”当乔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文欣更是从未有过的羞涩。 在离开之前,文欣拉着君宛清走到了一边,小声说道,“柳儿,那时候那个女将军的故事便是你说的吧。当初,就是你的帮忙,我才能嫁给乔郎,如今,帮我的还是你。若是你有什么难处,便只管来找我。” 而君宛清,却除了笑笑,再没有任何可以回答的言语。 提亲 提出西方白帝惊,亲在平阳忆久归。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文欣不由笑了笑。 只是一晚的时间,虽说,她还没有感觉到乔生对她的爱,但是他的温柔,他的不再冰冷,都让她心里不禁是阵阵的开心。 “小姐,你变了呢。”小翠站在文欣的身后,忍不住说道。 “变了吗?”文欣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微热的温度,让她的眼角不禁又是一颤。 将文欣的长发梳顺,看着镜中的影子,小翠又是忍不住说道,“小姐,有句话小翠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见小翠一脸的为难,文欣只是淡淡笑了笑,开口道,“你只管说吧。” 嘴唇一抿,小翠将梳子放在了梳妆台上,正眼看着文欣,小声道,“主子,你变了。从前的你,无论是作为女将军,还是文家的二小姐,你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会有着哀怨情绪的人。你总是乐观的笑着,总是明朗的面对每件事。但是,自从你嫁给了姑爷,你的脸上总是有着一股淡淡的悲伤。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因为姑爷而失去自己。” 文欣不禁是一愣,她的变化有这么大吗?失去自己……她,真的会吗?站起身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同婚前相比,的确是消瘦了许多。但是,如果能够得到真爱,不也是值得的吗?想到这,不禁又是微微一笑,从新坐下,轻声道,“小翠,替我装扮下吧。你且安心,现在可是太平的时候,与其做一个闲着的女将军,我倒不如试着做个真正的女人。” 小翠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了梳子,站回了文欣的身后。 朝圣殿。 众臣,包括周敬翎和周敬莛都感觉到,今日的乔生变了许多。平时。他总是一言不发,只是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几乎就会被人直接忽略。但是今日,他却是奇迹般的参与了早堂。更是将几起已经堆积了许久的案件处理完毕。 “乔爱卿,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朕看你的精神似乎很好呢。”周敬翎忍不住开口道。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在一日之间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回皇上,臣并没有什么喜事。只是突然觉得,既然为官,就该做个为百姓的好官。”乔生不卑不吭道。 周敬翎不再问些什么,他这样不冷不热的话语,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找回了前些日子的乔生。 下了朝之后,文禄留住了乔生,亦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爱婿,刚刚皇上问你有什么事,你说没有。现在,你再老实告诉我,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莫非是欣儿……”他也是不相信乔生能够在一日之间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乔生摇摇头,因为对方是文欣的父亲,所以他的态度没有那么的冰冷,“岳父大人,家中真的没事。欣儿也很好。小婿不敢瞒着岳父,其实是前几日,有位故人相劝,既是为官,便要为民作主,为民做事。小婿不能武,便只有在能力内多为百姓出力。” 文禄虽说还有一些疑惑,但看他一脸的认真,便也不再说些什么。 文禄离开之后,乔生又是一脸的落寞。他听了杨柳的话,尽到了一个官的责任,也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但是,他总觉得心里似乎是少了些什么。 默默的向回家的路走去,却没有发现,一群人挣慢慢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大胆!什么人!见了皇后竟敢不跪!” 一句威严的女声,打断了乔生的思绪。抬起头来,拉回的思绪又在一瞬间崩溃。 弯弯的眼,如同夜晚的月。相象的,还有眼中那种清冷的感觉。 她没有在笑,但已经给人一种笑意的感染。不是温和的笑,也不是无奈的笑,是一种冰冷的笑,一种寂寞的笑。 她的额上贴着金色的花黄,五瓣的花朵,似乎是想要把她衬得更加艳丽,但是,她的那种寂寞,却反而让那花儿也变得忧伤。 “乔郎……” 耳边,似乎能听见女子温柔的呢喃声。 他曾经爱透了这种声音,也曾经恨透了这种声音。 而如今,想要听见这种声音,怕永远都只会是一种奢望了。 之前说话的宫女见乔生一脸的呆滞,又是一脸的怒火,刚想要说些什么,便被身边富贵的女子制止住。 “秀儿……”乔生忍不住呢喃道。 女子身体微微一颤,却只是冷淡的看向了乔生,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只是带着宫女们,很快的路过。 “秀儿……”那个他一直爱着的女子,那个曾经也爱着他的女子,那个已经成了后宫之主的女子,那个他永远也不可能得道的女子…… 心中一痛,像是要被活生生撕裂开来般。但眼前,又是记起了另一张面容。 柳叶眉,丹凤眼。是她……那个温柔聪慧的女子,那个写出“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女子。 文秀,她爱着的那个女子。他当真还爱着她吗? 疑惑着,依旧向回家的路走去…… 才走进家门,便看见已经等在门口的文欣。 一脸灿烂的笑意,见到乔生之后,文欣立马是迎了上来。只是因为双腿的酸痛,她的步伐稍显的不那么灵活,“乔郎,你回来啦。刚刚父亲来过了,听说你今天……” “我累了,先回房去了。”乔生却没有拿出过多的热情,只是冷淡回道。他的心情很乱,现在的他,并不想应付于她。 文欣的笑容明显僵硬在了脸上,但还是跟上了乔生的步伐,继续说道,“乔郎,可是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欣儿,我真的很累。”乔生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文欣,又是说道,“迟点,我去找你。好吗?” 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乔生离去。但心里不禁是疑惑着。为什么?昨晚还能缠绵的两个人,只是一个早朝,便又有了这样的距离…… 午时。 从小翠那儿听说了文欣今日除了午饭,连早膳都没有用过。乔生从厨房端了一碗小米粥便往房间走了去。 这是他们的新房,但是,他却只进来过一次。昨天夜里,他们才算是成了真正的夫妻。但是今日,他却又有些后悔,若他没有碰她,会不会如今对她的罪恶感就会少一些? “出去!我说了,不要烦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文欣只以为是小翠,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欣儿。”见文欣的样子,乔生不禁有些心痛。走进房间,将小米粥放在了桌上,才轻声开口道。 诧异的转过头,看着乔生,文欣忙是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笑了笑,“乔郎,你怎么来了。我……我还以为是小翠,所以……” “过来吃点东西吧。我听小翠说,你今天都没吃过东西呢。欣儿,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呢。”乔生走到了文欣的身边,拉着她,走到了桌边。 新婚…… 昨晚…… 刚刚…… 现在……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文欣不禁是疑惑,但是,看着那一碗小米粥,又是忍不住一笑,忙是说道,“乔郎,我……” “别说了,快吃吧。”乔生又是说道。他脸上的笑,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假。 但是文欣却不在意,只是很开心的坐到了桌边,用勺子舀起了小米粥。 在文欣的对面坐下,乔生有些尴尬的看着文欣,小声道,“欣儿,其实,刚刚下朝的时候,我遇见秀儿了。” “哐!” 勺子从手中滑落,文欣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迷茫,“姐姐,她还好吗?”她知道乔生喜欢姐姐,也知道如果没有改朝,姐姐早就该嫁给乔生了。如今,听见乔生这么平静的提起姐姐,她的心里,忍不住是一阵的难过。 “恩。”乔生点点头,继续说道,“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我,是九品官,更是你的丈夫。欣儿,你还记得以前我为什么喜欢秀儿吗?” 摇摇头,文欣只是垂下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努力忍住自己眼角的泪水。 叹了一口气,虽说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说道,“当初,我喜欢秀儿,是因为她的那种文雅。而你,欣儿,你一直是个活泼的小妹妹一眼的存在。我喜欢秀儿,喜欢秀儿的文采,秀儿的清秀,秀儿的那种大气。但如今,我知道我和秀儿是永远不可能的。但是,欣儿,我想老实跟你承认,无论是昨晚,还是今日见到秀儿,我的心情都很复杂。但是刚刚在书房,我明白了,我就像是喜欢上秀儿一样万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虽然努力克制,泪水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用手抹去,努力扬起了笑容,文欣抬起头,看着乔生道,“乔郎,那人,是柳姑娘吗?我知道你喜欢她,你看她的眼神,甚至比当初看姐姐的眼神还要直白。只是你一直不明白,你一直以为你喜欢的还是姐姐。如果是柳儿,我可以,可以把正房的位置……” “不!欣儿,我乔生的夫人,只有你一个。但是,我真的……”乔生没有想到文欣竟然会看的这么开,但看见她强忍的泪水,看见她的笑,心里又是一阵阵的疼痛。 吸了口气,文欣站起身来,微微笑道,“乔郎,如果是别人,就算你再怎么爱她,我也定不会让她进门。但若是柳儿,我……乔郎,过两日,我替你准备些东西,你去秦淮,向柳姑娘提亲吧。” 醉酒 醉乡路稳不妨行,酒肠虽满少欢情。 涵朝二年七月二十。君子山庄。 站在山庄的门口,只决定心里乱成了一团。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一想到进了这扇门,便要向杨柳提起提亲的事,他便就忍不住的捏汗。 “乔公子,你在这干嘛呢?怎么不进去呢。”声音是从乔生的身后传来的。一清早,君宛清便同思兰一起在云影山中寻了些沾着露珠的花朵,刚回来,便看见乔生一脸纠结的站在门口。 有些僵硬的转过身,看着一脸浅笑的君宛清,乔生尴尬的笑了笑,低语,“柳姑娘,你回来了呢。” 没有说什么,只是经过乔生的身边,走进了山庄中。这才侧过身,看着乔生道,“乔公子,请进吧。” 许是因为男女有别,君宛清特意让思兰带乔生去了山庄的会客室。虽然君宛清并不觉得有了两世记忆的自己还会存在那么封建的思想。但由于那日文欣的话,她多少对乔生也有了些看法。虽然,这亦是当初她撮合他们的目的。 会客室布置的十分清雅。以浅绿色为主基调。几株万年青摆放在了门口。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是四幅分别画着梅、兰、竹、菊的水墨画。 思兰端上了两杯碧螺春后便福身退下。会客室中,只留有一脸紧张的乔生和淡定品茗的君宛清。 “不知今日公子来此所为何事?”君宛清开口问道,这样的气氛让她有种回了宫中的错觉。当初,她亦是如此对待那些来看望她的娘娘小主。 听了君宛清的话,乔生端着茶杯的手不禁颤了一下,险些洒出来,“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只演变成了结巴。 “主子。”思菊敲了敲会客室的门,走了进来。 将目光移向了思菊,君宛清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思菊有些疑惑的看着乔生,幽幽说道,“门口来了一行人。自称是乔公子府上的,送来了好些东西,说是……说是给主子你的聘礼。” 君宛清倒不在意那些所为的“聘礼”,反而是好气,一向温柔的思菊竟也会有这么阴沉的时候。许久之后,才看向乔生,微微一笑,“乔公子难道是来给杨柳说媒的吗?还真是烦劳公子惦记了。可是,不是杨柳自夸,若我想嫁,还不怕找不到婆家吧。”至少,若是以她现在的模样回到21世纪去,定会是个不愁没有追求者的美女。 无法分辨君宛清此时的情绪,但也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乔生忙是站起身来,有些胆怯的看着君宛清,小声道,“柳姑娘,你别误会。乔某自然明白柳姑娘花容月貌,乔某也只是被姑娘吸引,只是想能够与姑娘多一些亲近的可能。故此,才特来向姑娘求亲。乔某虽不才,但若姑娘愿意委身,起奥某定当竭尽全力保证姑娘的幸福。” 失声笑起,美眸弯成了月牙状,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许久之后,君宛清才平静下来,脸上再找不到一丝笑过后留下的痕迹,只是冷冷看着乔生,并不言语。 思菊有些担心的看着君宛清,绕到了她的社年便,只是偶尔瞪了乔生几眼。 “乔公子,我且问你。你家中可有妻妾?”在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以后,君宛清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乔生一愣,他不明白君宛清的一丝。他和文欣的婚事,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又怎么会这么问他。但疑惑归疑惑,还是老实回道,“内人文欣,柳姑娘你也是认得的。若柳姑娘是担心欣儿……” “乔公子。”君宛清没等乔生说完话,便又冷冷打断了他,“既然你家有娇妻,又何谈再娶。更何况,杨柳做妻不做妾。做我的男人,只能我一个。”她明白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但她的爱人,只能爱她一个。 眼里说不清是惊讶还是什么。乔生,还有思菊,皆是一副震惊的暗自。这个时代,三妻四妾,男尊女卑,君宛清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不知是该说她的理想太高,还是过于离经叛道。 君宛清有些不然,那一世,她曾经见过卓雅为了男友辟腿的事而伤心无助。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恋爱,但却也下定决心,她的男友只能爱她一个人。在这个时代,她更是要如此。若是要她何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做不到。 乔生很是失望的离开,失望中又是对杨柳多了一分的向往。 乔生离开之后,思梅,思兰,思竹走进了会客室,刚刚君宛清的话她们也是听得清楚,也是同样的疑惑与震惊。 “这个想法很奇怪吗?”君宛清不禁问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梅兰竹菊四人皆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也不再计较这些。或许,的确侍有些奇怪吧。 过了许久,会客室外走来了一个陌生的布衣男子,对思梅招了招手,问道,“姑娘,那些聘礼……” 君宛清冷冷瞟过一眼,又说道,“那就麻烦你们退回去。思菊,你便同他们一起去,顺便将欣儿小姐请来。” 不知是心理在做怪还是当真如此。文欣总觉得今日的云影山上完全是一片薄薄的雾,薄的可以让人忽略,但便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思菊姑娘,你可知柳姑娘寻我何事?”文欣终是忍不住问道。 “主子做事,我又怎么能去任意猜测。”冷淡的话语,并不符合往日的她。 记得上一次在君子山庄时,那四个姑娘便对她有着十分的敌意,虽然她们极力在掩饰,却还是能感受的到。再往前想,见到思菊是那次上元节在秦淮的时候。她自如亲切的微笑,管杨柳叫“柳姑娘”,而现在,是因为“主子”的称呼让她们给她的感觉变了吗?“思菊姑娘,你是秋思的掌柜吧?敢问柳姑娘可是秦淮的主人?”此般回想来,她倒是怀疑起杨柳。她知她的智慧,才愿意同她深交,可无论是成亲还是让乔生回头,都很难让她相信,那真的是出于一个女子的手段。加上她与秦淮的渊源…… 思菊却是突然沉下脸来,有些冰冷的回道,“文小姐,这些你便不用过问了。我家主子是谁,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文欣更是加重了心里的怀疑。思菊说杨柳拒绝了乔生,那她又何必再来寻她?她的相公爱的是她,莫非,这是一种炫耀? 走进君子山庄,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幽幽的香味。 向花香散发处看去,文欣心里又是一震,那一簇的黑,在花丛中显得格外扎眼。 “欣儿,来了呢!”甜甜的声音正是自那片黑中传出,君宛清从花丛中站起,一身粉嫩的胭脂色衣服,和怀中有着碧绿双眸的白猫懒儿,更是与那片黑形成了对比。 那种淡淡的笑,甜甜的语气,心中的压抑早散了去。没有注意的时候,思菊已经离开了。文欣便自然的靠近那花丛,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花?” “黑色曼陀罗,是一种很特别的花,也是我最爱的一种花。”浅浅说了几句,君宛清便不再在花这个话题上停留,引着文欣往花园走了去。 怀里的懒儿微微挣扎了下,从君宛清怀中跳出,又钻进了黑色曼陀罗的花丛中。 “欣儿,你和乔公子可还好?”到了花园,君宛清没有一些铺垫,只是开口问道。 来不及思考,只是心里一酸,泪水便落了出来,“只他接我回去的那晚,他对我是真的好,真的温柔。可也只有那一晚,之后……” 无需再说,君宛清也明白了。不禁叹了口气,是感叹文欣的改变,也为了她自己实现一步计划而感叹,“欣儿,今天早上,乔公子来过了。他说是你答应她的。可是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幸福,你当真要和人分享吗?若我应了她,你是准备和我争宠,还是甘愿每日伤春悲秋,人比黄花瘦。” 有些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她是在劝她?未干的泪痕让她看上去有些可笑,但她却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说道,“可他的心从不在我这,纵然是那一夜,也只是虚假的温柔,余温过后,更是无尽的冷漠。” “主子!”突然从山庄外传进了阵阵的嘈杂,思梅急忙赶到了花园中,“主子!乔公子他……” 乔公子……很敏感的一个词。花园中的气氛更是沉寂了下来。 “柳儿……柳儿……”有些庸懒的声音,伴随着哭声和醉意在山庄中散乱着。 思梅没等君宛清说什么,只继续说道,“主子。乔公子像是喝了许多酒的样子,我们根本就拦不住他……” 美眸里的温度在瞬间低下,没有说任何话,便已经让人感觉到她的冷冽。 “柳儿……”依旧是早上的那套衣裳,身影跌跌撞撞的闯入花园中。眼里一片的迷茫,只是不断呢喃着,“柳儿,若你愿意嫁我,我可以休了欣儿的……” 未干的泪,又一次被湿润。文欣向后退了一步,垂下头,不愿被面对那个说着要休了她的夫君。 “思梅,把他赶出去!君子山庄可不是这种喝醉了要耍疯的人能够随便进来的地方!”冷冷开口,眼里写满了不屑。 文欣愣愣的看着君宛清,却无法为她的夫君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思梅一脸为难的样子,幽声说道,“柳儿,乔郎若有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致歉。今日,我便先带他回去了。”说着,便走向乔生,一脸的悲伤。 “你怎么在这!”虽然还是一副醉酒的样子,但乔生却还是认出了文欣。瞧见她眼边的泪,不觉得心酸,反而有些烦躁。“难怪柳儿不肯接受我!你说答应她进门,却又来这让她不进门。文欣,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一步一步,默默扶着乔生走了出去。 只是冷冷看着乔生和文欣离去,君宛清苦涩一笑,若早知如此,她还会想法让文欣嫁给乔生吗? 主薄府。 侍卫们远远看见文欣和乔生,便拉开了门,低下头静静站在一边。 只是一股酒味长远飘着,乔生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呢喃着什么。 “小姐!姑爷!你们怎么了?”见到他们的样子,小翠忍不住担忧道。 “小翠,过来,搭把手,扶姑爷回房间去!”见是小翠,文欣忙是说道。她虽是一个女将军,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 小翠忙是上前,绕到另一边扶起了乔生。“姑爷这是怎么了?”小翠不禁皱起了眉,就算是新婚那天也不见姑爷如此醉过。 文欣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想起乔生在君子山庄里说的那些话,不禁难过。 到了房间后,两人只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来不及抹去汗水,文欣只交代道,“小翠,你去打盆水来。顺便再去厨房让他们准备碗参汤来。” 小翠应声退下,有些担忧的看了文欣一眼,心里有些莫名的沉重。 无奈的转向乔生的方向,他正趴在桌上,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 桌上还是新婚那时的摆放。烛台上的蜡烛才烧了一点,那日宾客还未散去,乔生便冷淡的离开了新房,熄灭的蜡烛,却让她伤心了一晚。干果盆中的干果早已经空了,却不是喜婆一点一点洒向他们,而是小翠怕他看了难受,特意让人撤去了的。 “在想什么呢?”温柔的声音,正似他眼底那种温柔。乔生不知是醒了还是依旧醉着,双眼间,还是能看得到迷惘。 “乔郎,你醒啦!要先喝些水吗?”文欣没有想别的什么,只是问道。 乔生却没有回话,只是迷茫的看着文欣,许久之后,才温柔道,“秀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呢!” 不悔 不堪言别向仙官,悔随寒瀑下岩烟。 到了房间后,两人只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来不及抹去汗水,文欣只交代道,“小翠,你去打盆水来。顺便再去厨房让他们准备碗参汤来。” 小翠应声退下,有些担忧的看了文欣一眼,心里有些莫名的沉重。 无奈的转向乔生的方向,他正趴在桌上,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 桌上还是新婚那时的摆放。烛台上的蜡烛才烧了一点,那日宾客还未散去,乔生便冷淡的离开了新房,熄灭的蜡烛,却让她伤心了一晚。干果盆中的干果早已经空了,却不是喜婆一点一点洒向他们,而是小翠怕他看了难受,特意让人撤去了的。 “在想什么呢?”温柔的声音,正似他眼底那种温柔。乔生不知是醒了还是依旧醉着,双眼间,还是能看得到迷惘。 “乔郎,你醒啦!要先喝些水吗?”文欣没有想别的什么,只是问道。 乔生却没有回话,只是迷茫的看着文欣,许久之后,才温柔道,“秀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呢!” 他果然还是忘不了姐姐,她果然还是比不过姐姐。文欣忍不住感伤。 但还是替乔生倒了一杯茶水,又端到了乔生的面前,“乔郎,喝点茶吧。” 一甩手,将茶杯摔碎在了地上,站起身狠狠拉过文欣,搂进怀里后便是一个热吻。 顿时有了种缺氧的感觉,文欣迷茫的睁开眼,看着乔生眼底的温柔,之前的不快的委屈,便全部消失不见,“乔郎……”呢喃了一声,又是紧紧搂住了乔生。 “小……”小翠端着开水来的时候,刚想开口却很识相的闭上了嘴。空气中迷漫的醉人香气,还有男子的低喘,女子的呻吟…… 小翠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小心的将热水放在了门口的地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悄悄离去。 温存过后,乔生似乎还没有清醒的痕迹,只是闭着眼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一般。 文欣默默的坐在床边,穿戴整齐后,才站起身来。经过门口时,眼角瞟见了放在地上的脸盆,脸上又是一红。刚刚定是小翠来过了,也不知那羞人的事是否让小翠看了去。想着,又是羞涩了一把。 从里间传来了一阵小小马蚤动的声音,转头看去,乔生已经穿上了衣裳,缓慢向外走来,显然还是有些醉意。 “乔郎,你醒啦?”文欣笑笑的问道。 乔生却是暧昧的笑笑,掩住了她的唇,“娘子,叫我相公。乔郎是曾经秀儿的称呼,我不想你成为她的影子。你是我的娘子,好娘子。” 这一刻,她不再嫉妒文秀。文秀因为文家巩固权力的需要进了宫,她有了母仪天下的尊荣,却比不过她能够与心爱的人如此温馨甜蜜。走上前,紧紧抱住了乔生,小声念叨着,“相公……” 乔生一脸满足的笑容,同样是抱住了眼前的人儿,又是说道,“柳儿,我的好娘子,我一定好好对你……” 柳儿……柳儿…… 不是文秀,不是她,是柳儿…… 她以为她比过了姐姐,却不知,她只是从文秀的替身,变作了杨柳的替身。 “柳儿,你怎么了?”见怀里的人并不说话,乔生担忧道。 泪水已经滑下,她以为的幸福又成了一种自嘲的理由。从乔生的怀里挣出,重重推开了乔生,“我不是杨柳!我是文欣啊!”文欣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害怕,若是再被乔生当作别人的替身,她会崩溃,会发疯。 她不明白,她应该相信对杨柳说他会休妻娶她的话,还是告诉她乔生的夫人只有她一个的承诺。她不明白,只是两天的时间,他怎么会变了这么多。 “欣儿……”乔生小声道。因为文欣的那一推,酒已醒了不少。记起刚刚的发生,不知是懊悔还是什么,突然有了种灰暗的情绪。 “乔郎,你只有在醒酒了以后才会认得我吗?”文欣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抹去了泪水,悲哀的看着乔生,“或许小翠说得对。为了你,我的确是变了太多,变得完全不像是自己。乔郎,之前我告诉过你,若你要娶的人是柳姑娘,就算是让出正房的位置也无凡。但现在,有我在,你就休想娶别人进门!” 乔生一愣,看着文欣的目光变得有些陌生,“这才是你的想法吧。所以你才会去找柳姑娘,所以她才会拒绝我,是吗?欣儿,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呢!” 对于乔生的讽刺,文欣只是冷笑一声,“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不是姐姐,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你!” 心里一闷,眼底沉了下来。现在,和之前,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媚笑着看着乔生,似一种挑衅的眼神,“相公,若是没有别的事,请恕奴家先退下了。”没有在意乔生的想法,文欣只是福身准备离去。 不是这样的!他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乔生突然有了种很烦躁的情绪,拉住了文欣的手,“那你以为,这种生活就是我要的吗?当初若不是那道圣旨,我们绝对不会涉及对方的生活,更不会过这种让两个人都痛苦的生活。” 泪水悄悄滑下,还是很快的抹去了,她并不想将她好不容易找回的尊严再次丢失,只是冷言道,“那又怎样。” 直到秋后,乔生也想不通,他明明只是在和文欣吵架,怎么会突然那么激动,怎么会失手将她推倒,撞翻了桌上的烛台,怎么会如此意外的让她死于了意外中。 “主子,以你的身份真的要去欣儿小姐的葬礼吗?”思菊有些担忧的说道。 点点头,君宛清继续看着镜中的自己,由着思兰替她以素色的白花妆扮着。 思兰也有些担忧的看着君宛清,也是劝道,“主子,万一他们把欣儿小姐的死算在你的身上呢?” 微微一笑,君宛清站起身,“不会的。杀了欣儿的?br /gt; 公主要淡定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3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3部分阅读 的人是乔生,他们是不会怪到我这的。虽然,这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 思菊和思兰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跟在了君宛清的身后,走出了山庄。 主薄府。 几日不见,主薄府已经完全一副败落的样子。才一进门,便是一阵扬起的灰尘。 “没有人吗?”君宛清用绢子掩住了口鼻,皱着眉问道。 思菊思兰皆不说些什么,也是不禁感叹主薄府的改变。 “柳姑娘?”有些悲伤的声音,小翠从主薄府中走了出来。只是几天,小翠也是消瘦了下去,“柳姑娘你是来看小姐的吗?小姐的葬礼是办在将军府的。我今天是回来取些小姐生前的物品,不如就由小翠带姑娘你过去吧。” 点点头,应了声后,四人便一同向将军府走了去。 将军府。 才走到门口,便已经感觉到一股悲伤的气息。与淑妃的葬礼不同,没有虚伪的哭声,反而是这种静谧的悲伤更让人感觉到真的是一条生命的逝去。 听到微微的抽泣声,君宛清转过身去,只见小翠的眼眶有些发红,但就是没有泪水留出,只是那副样子却比哭出还要难受。 进了门,便能瞧见大厅里摆放着的木棺和牌位。 “柳姑娘,你也来了呢。”文禄看上去,也似乎是更加的苍老。眼角的皱纹馒头的白发,沧桑的样子再不见一个将军的英姿。 取了一注香,拜过文欣之后,君宛清才走到了文禄面前,“文将军,请节哀。”她的话是厨子真心,她是希望文欣死,但绝不会是这样的死法。对于这,她还是有些内疚和感伤。 文禄叹了口气,脸上一分无奈的笑容,“谁能无死。若欣儿是死在沙场上。老朽决不言悲,还会为欣儿而骄傲。但她……居然是悲乔生那个畜生给杀死的!我……”他纵横沙场,文欣也是自幼与他练武长大,却谁曾想,却…… “请问文将军,可否让杨柳见上乔公子一面?”虽然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提这种要求是有些不近人情,但她的确有不解想要得到答案。 文禄一副惊讶的样子。倒是小翠接话道,“柳姑娘,你还不知道。乔生他早就逃了,现在朝廷也正在悬赏捉拿他呢!” 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君宛清依旧没有摆出悲伤的样子,她知道,对于文禄而言,悲伤反而是种嘲讽。 “主子,你现在打算做些什么吗?”思菊有些担忧的问道。刚刚在将军府里,她就感觉到君宛清的情绪有些低落,如今更是感觉到她的那种阴暗的气息。 君宛清并不言语,只觉得心里有些杂乱。若说起初和乔生文欣的接触是为了一种目的,那现在可以算达到目的后,她却开心不起来,反而是有些责怪乔生。从他的变心,到他的弑妻。 思兰有些担忧的看着君宛清,许久之后才小声开口,“主子,有件事,思兰不知当说不当说。” 没有抬头,只是懒懒的回道,“你且说吧。” 又是几秒的空白之后,思兰才开口说道,“主子,乔公子现在正在山庄中。” 诧异的回过头,君宛清的眼中没有责怪,只有一种说不清的冷漠。 如同主薄府,如同小翠,如同文禄。乔生更是狼狈到了近乎于邋遢,只是几天的时间,他已经苍老了许多,原本一张还算是清秀的脸上也已经长满了胡子。 “乔公子,你的样子也不比欣儿好呢。”冷漠的语气,带着着冰冷的嘲讽,君宛清有些不屑的看着乔生。 乔生只能苦笑一下,将这些挖苦无声收下,“柳姑娘,你会恨我吗?”他的声音很是冷静,不知道是他对现实的逃避,还是已经很好的接受。 君宛清静静的看着乔生,一时间夜无法给出他问题的答案。一个杀了她想杀的人的人,她恨吗? 见君宛清一脸的沉思,乔生又是开口道,“柳姑娘,说实话,我并不后悔杀了欣儿,虽然,那只是无心的举动。只是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何明明只是夫妻间争吵的我们,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那一瞬间,至少在那一瞬间。君宛清似乎是理解了乔生。谁说在古代只有女子才是无奈的群体。男子也同样有着他们的无可奈何。 离开了山庄以后,乔生很自觉的到了衙门自首。介于乔生原先的身份,又因为文欣的特殊身份,这个案子被延后,待上报后处理。 在八月初的时候,也终于有消息传出,这起案子由辅国王爷周敬莛主审。文禄,卫宏祥两位正一品大臣做监审。最终判决乔生秋后问斩。由于他生前也曾对百姓造过福,特许他可全尸下葬。 而在接到这消息后,君宛清也曾去牢中见过乔生一次,他显然是被狱卒刻意刁难过。虽说一身也算干净,但却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他身上那些隐藏的伤痕。见面后,乔生什么也不说,只是淡淡的笑着。那种温柔的气息,如同初次在将进遇到的那个儒雅的书生。 若是再一次选择,她宁愿不计较那些仇恨。这是君宛清离开时想的。 而乔生,却依旧只是淡淡的表情,说着,不悔。 出庄 出门鸥鸟更相亲,庄叟虽生酌满巾。 日子一直是淡淡的过着。因为乔生和文欣的事,君宛清已经做了好些天的噩梦。 梦中,文欣哀怨的问她,为什么要利用她的爱来报复她,乔生亦是如此。而她,作为这个三角关系的中间,只能是心痛不语。若是可以,她也不像要这样的生活。 醒来之后,她总是会发现,思梅她们默默的守在她的身边,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毛巾替她擦去泪水和额上的冷汗。 “主子,又做噩梦了?”思梅一边递上毛巾,一边问道。 点点头,眼里还是有些慌张,“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该死。若不是我,谢昭仪,淑妃,乔生,文欣,宛容她们便都不会死。若不是我,宝姑娘,蕊儿也还是可以安稳的在百花楼里做她们的红牌和丫头。” 思菊坐到了君宛清的身边,小声安慰道,“主子,但你该想到,若不是你,牡丹姑娘,霜姑娘又怎么会遇到贵人。花姑娘和寄谦公子,又怎么会走到一起。” 君宛清突然疑惑,她一直仗着自己的两世,以为可以在这里活的不一样。但突然觉得,自以为不玩阴谋,与她们不一样的她,却终究也还是把她身边的人,还有她自己降为了一个个冰冷的棋子。 看出君宛清眼里的阴暗,思竹也坐到了君宛清的另一边,也不顾主仆的关系,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轻笑道,“主子,妍姑姑的死并不怪你。宛容公主的死,也不能怪你。若不是你,妍姑姑又怎么能死的那么体面,宛容公主又怎么会走的那么安心。你还记得那玉笛吗?若你真的那么不堪,妍姑姑又怎么会愿意帮你?” 是这样的吗?……君宛清依旧疑惑,但眼里的阴暗已经渐渐散去。 见君宛清已经渐渐恢复,思兰及时送上了一杯清茶,“主子,这是花姑娘送来的百合花,说是喝了可以安神。主子要不要试试?” 花语。倒是有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呢。君宛清想着,接过了思兰手中的茶杯,随意问道,“花姑娘现在可好?” 思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话道,“听说是有喜了呢。虽然才两个月,但两个人也不知道有多开心。寄谦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可以替花姑娘把脉,检查孩子的情况呢。”接着,又是会心一笑,小声道,“主子放心。花姑娘送过来的东西,思竹都查过了。每一个需要搭配的东西,我也全都看过了。” 君宛清这才点点头,将花茶一饮而尽。倒不是她不信人,只是对什么都溜了份心眼。想到花语有喜的事,君宛清又是说道,“既然是有喜了,我们也该给他们备份礼。顺便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们。”又是记起寄谦的假面,还有他知道她身份的事。君宛清不由又多了一分担心。 点点头,思梅应了一声,接过君宛清手中的茶杯,又是对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才又说道,“主子,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便先退下了。” 君宛清应了声,心里不由一暖,这四人对她可是真的好。十月份,正是天气转凉的时候,她们却是在发现她会在半夜梦醒之后每日都过来陪着她。 眼角已是瞟到了一道淡淡的光,转过头,赫然看见枕边那块奇怪的寒玉佩,她倒是差些忘了这块玉呢。 将玉握在手中,却没有了当初冰凉的感觉,反而使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似从手中传来,倒像是直接从心中传来的般。 只是握着玉的瞬间,天色却突然转明。周围的一切都清楚的印在眼前。而手中的玉却像是染上了血般,本是泛着黄|色幽光的寒玉,却染上了血迹一般的杂斑。 心中一寒,正是前几次握着玉时的感觉,直觉的想要将玉甩出,却发现那玉仿佛是沾了吸盘一般,慢慢沉入了手掌之中。 这一日,君宛清十分难得的玉君圣朝一同用了早膳。 “宛清,若是你想出庄,我不会拦你的。”安静时,君圣朝突然说道。 疑惑的看着君圣朝,君宛清不解,“哥哥,你怎么这么说?我从没说过我要出庄。” 君圣朝闷闷一笑,“现在文欣死了。你的下个目标时谁?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要扳倒文禄。涵朝虽是有不少臣子,但在武将种,只有文禄是个人物,若没有他,涵朝定不会攻城成功。另外,卫宏祥这个人,他虽号称涵朝第一文臣,却是个惧内的人,在家中唯妻而尊。但卫家真正利害的人,却是他的女儿,卫诗若。” 不禁莞尔一笑,君宛清有些惊讶的看着君圣朝,“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将这些查清的?那依你的一丝,的确是不能再在山庄种带着了呢。”君宛清不禁佩服起君圣朝来,难怪当初父皇会选择他做太子。 放下碗筷,君圣朝站起身来,“宛清,那时我把梅兰竹菊四人留在你身边,便是让她们帮着你做你想做的事。如今,还是让她们和你一起走吧。明月已经准备好了行礼和盘缠,就在你屋子门边的暗格中。若是要走,只管告诉我一声便可。”说罢话,君圣朝便已经向外走去。 没有说什么,君宛清却是很感谢君圣朝。她一直以为哥哥不会认同她的做法,没想到,他却是默默支持了她。 “主子,怎么了?”思梅她们四人正从外面走进,只见君宛清一脸的笑意,忍不住开口问道。 轻笑着摇摇头,君宛清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们去看花姑娘吧。”若是可以,她希望能够在出庄之前,弄明白寄谦究竟是谁。 秦淮还是一眼的人多,似乎除了拾香阁的生意被醉仙楼抢去之外,每日便都能够有着稳定的客流。 一个人走在秦淮街中,君宛清突然有了种孤单的感觉。她吩咐了梅兰竹菊去准备一些东西,也约好了未时在秦淮口相见。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秋思,将进,果然是好名字。” 女声,如同清晨叶上的第一滴露珠般澄净。 向声源处看去,那个女子一身素净的布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斗笠连着的帘子遮去了她的面容。但想来,这应该是个出家修道的人。君宛清走进那人,却突然感觉手心一阵炽热,伸出手看去,正是早上玉佩溶进的位置,如今,浮现出了与玉佩相同形状的红印。 “施主,原来贫尼要找的人便是你。”那个出家人叶发现了君宛清的存在,走到了她的身边,开口说道。 炽热在瞬间消失,君宛清又是疑惑的看向那人,“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那些诗句。” 只是一瞬间的事,周围的事物都变换了。可以看见很清澈的蓝天,和轻轻飘动着的白云。而她们正处于一座山的顶峰。 “姑娘,贫尼法号净尘。已经找了你许久了。”净尘师太摘去了头上的斗笠,开口说道。 君宛清一直以为如今的自己已经有了倾国倾城的相貌,而如今见了净尘师太才明白,原来美的最高境界事她这种清净普通,最纯净的自然。许是因为净尘师太带着的那份纯净,君宛清也渐渐感觉清静了下来,“不知师太寻我所为何事?” 手中拂尘轻轻一甩,玉佩又浮在了半空种,“为了这两世石。” 手心里忽凉忽热,与浮在空中玉佩相同形状的红印又一次出现在了手心中。 拂尘轻轻打在君宛清的手上,印记瞬间消失不见,而空中的玉却突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但也很快消退了下去。 净尘师太待白光散去后,才开口说道,“施主,你的母亲因为体虚,你本该在出世之前便重新进入轮回,也就是你记忆中的另一世。但也是妓院巧合,你的母亲竟然拥有这块尘世间的神物,两世石。延续了你这世的生命,但轮回是不能被打断的。因此你的灵魂才会在两世间徘徊。两世石,是神物,也是魔物,有此石,你可以成仙,可以成魔,自然,也可以做人。但这与你的选择与宿命有关。因此,我才要找到你,让你自己做出选择。” 两世石,便是这块奇怪的石头嘛?原来两世都是真的,是徘徊在两世间的灵魂传递着的记忆。 成仙,她不愿,她自认不是那种纯净聪慧的人。 成魔,她亦不愿,她自认也不是散尽天良的人。 人。可笑,她活着两世,却还不能称之为,人。 净尘师太见君宛清并不言语,又是说道,“施主,换言之,便是让你在两世间做出选择。” 两世……公主,大学生?君宛清记得父皇的期盼明确也不忘卓雅的开朗。而如今,若是一定要让她选择……“我要留在这里。宿命,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她要夺回米朝,同阿哥个一起,这不是她一开始便决定好了的吗?只是……“那,另一世的我,会怎样?” “灭亡。”轻轻的一句话后,净尘师太又是一挥拂尘,玉佩化作了无数粉尘,溶入了山林中,“施主,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那便回到属于你的时代去吧。” 话尽,君宛清依旧身处秦淮中,周围也再不见了净尘师太。 君宛清让梅兰竹菊去准备的,一个是炼成了丹丸的保胎药,一个是宽松的孕妇装。 花语在收到这两样礼物时十分的惊讶,虽然她现在还穿不到孕妇装,但还是好奇的看了许久。 至于寄谦,如若不是平静到极点,便是掩藏的太深。无论君宛清怎么套问,也问不出他的真实身份。 因为两世石的事,君宛清已经没有太过的心思,也只能无奈离去。 出庄又是到了后一年的春节。 在过十四岁生辰那日,君宛清便和君圣朝约好了,她想办法瓦解涵朝,而他则联系米朝遗臣,聚集兵力。 君宛清出庄的那一日,云影山上下起了雪,雪积了厚厚的一层,盖住了路,也是铺出了一条路。 “瑞雪兆丰年。” 离庄前君宛清的最后一句话,在路上,她也是这么和梅兰竹菊四人说的。 这场雪,定是好雪。 莛王 莛花含笑似无情,王母仙桃子渐成。 涵朝三年元月。又是一年的光阴,百姓也已经接受了朝代的改变,对于这个春节,也是十分喜庆的办着。 春联,灯笼,炮竹,糖葫芦,一样也不差。酒馆,布庄也是挤满了人。以前在宫中的时候,过年过节,除了在丰望园有些节目,父皇再发些礼品之外,便再没了过年的感觉。原来宫外,竟还有这么多的乐趣。 转过头看了看梅兰竹菊四人,她们也是一脸好气的看着街上的十五。 君宛清淡淡一笑,开口道,“你们便散去玩玩吧。未时,便来醉仙楼找我吧。对了,回来的时候,替我顺上一串糖葫芦吧。”说完,便已经向醉仙楼走了去。闷在宫中这么多年,又在秦淮累了两年,也该让她们在春节的时候好好放松了。 四个人看着君宛清离去的身影,感激一笑,便也各自散去。 醉仙楼中。君宛清一个人静静坐在二楼靠窗口的位置。 记得上一回,他便是在这里品了那味醉仙盅,便是在这将乔生引去了拾香阁,也才会有了那盅佛跳墙。 如今,醉仙楼和拾香阁似乎是达成了一种无声的协议,除了那一次,再没有过竞争,之是各占据了城内与城外的饮食生意。 “姑娘,您点的普洱茶。”不久之后,小二端上了一个青花瓷的茶壶与茶杯,摆放在了君宛清的面前。接着,又是问道,“请问姑娘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摆摆手,只是很自如的倒出了一杯茶来,“到用膳的时候,我自会叫你。”说着,从盘缠盅取出了一钱银子放在了桌上,“到时候,还得辛苦小哥了呢。” 甜甜的笑容,甜美的女声,加上金钱,小二自然是收了钱,一脸笑意的退下,还半是假意的招呼着,“姑娘又是吩咐便好。” 君宛清并不在乎他的真意或是假意,只是看着街上来往的人,静静的品着茶水。 “姑娘,这儿有人吗?” 静谧的时候,最烦的便是这种打扰的声音。心中虽是有些烦躁,却还是应了声,“没。” 问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公子,一身上好的丝绸,还装模做样的挥着一把折扇,似书生,却更多了几分玩世不恭。 男子也不客气的在君宛清的身边坐下,十分不含蓄的看着君宛清,又是说道,“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此品茗。” 君宛清有些烦躁的转过头看着男子,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吗?” 看清君宛清的模样,男子不禁是几分惊艳,“事倒是没有,只是我今日心中烦躁,想找个人来说说话。正好间姑娘你也是一个人,故此才……”男子解释道,眼中又是摆出了一副无奈惋惜的样子。 不禁是苦笑一声,又是浅浅应道,“这并非不可。只是,孤男寡女,虽说是在酒楼之上,却也未免落人口舌。”听得出他话中的虚假,只是在不知道对方身份和目的之前,君宛清也只能小心应着。 男子识相的起身,坐到了君宛清的对面,又找来小二要了哥茶杯,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看着君宛清,“还未曾介绍,在下姓富,单名一个言字。今日能与姑娘相遇实在是一种缘分,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一声冷笑,君宛清也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个酒肉公子罢了。收起了之前的姿态,又是媚笑一声,“茫茫人海,即相逢便是一种缘。缘来缘去,姓名不过只是一个代称罢了。小女并不想记住公子的大名,也不劳公子记住。若是信缘,不如今日酒这么静静品茗闲谈。” 富言果然是露出了一副轻薄的样子。见淑女装君子,见俗女成浪子。更别说是那种媚笑,那种预拒还迎的勾引,“那不知姑娘想说些什么呢?如此佳节,不如叫上一壶酒,那也胜过清茶。” “不然,”在富言叫上小二之前,君宛清便开口止住了他的动作,“虽说酒香味醇。但一则小女并不胜酒力,再也是茶水虽清,却也比酒更添了一分意蕴。可既然公子有此亚星,不如我们便以茶代酒,行行酒令,只当是另一种饮醉。” 听了这话,富言又是眼放异彩,忙是接话道,“姑娘此言甚好!那不知,姑娘是要来雅令还是通令呢?” 淡淡一笑,君宛清故做衿持的回道,“小女虽不才,但实在不会通令那一套,那便来雅令吧。还望公子莫要取笑才好。” 富言点点头,又是摇着扇子,开口道,“那在下便先出个题了。有女花容阁中坐。” 轻笑一声,目光向街上看去,只见街角处有着两只小黄狗正争夺着一个似是被谁落下的包子,随口接道,“双犬无知街头争。” 心中有些遗憾,不知君宛清是没听出他的意思还是故做无知,又是开口道,“淑女不输输淑女。” “浪子实烂烂浪子。”又是浅浅一笑,开口回道。 富言有些微微的恼道,他自然听出君宛清这一次是在斜影指他,但还是隐忍的说道,“小女不识福变祸!” 哼。冷笑一声,接着回道,“财男无理屈也直。”丹凤眼中,清楚的印到富言嘴角的那一下抽动,又是笑道,“公子,三次皆是正令,可得罚‘酒’呢!” 三次倒满茶杯,皆是一饮而尽。富言许是没遇过这种女子,不甘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挑衅,“姑娘还真不一般,不如这次就由姑娘来起令?” 低头不语,只是微微一笑,又开口道,“堂中谈,金玉不与富贵便,只富哪得贵。” 富言又是一副哀怨的样子,想开口,却不知如何驳过君宛清,只得是愣在了一边。 “涵里含,美人可许君王愿,是君也成王。”清雅温和的男生,再伴着踏上楼梯的声音,清楚的传来。 很快,一身黄|色华服的周敬莛一脸轻笑的走来。 “莛……莛……”富言显得有些紧张,几分恐惧的看着周敬莛。 君宛清站起身来,轻笑道,“莛公子,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呢。” 周敬莛见到君宛清,虽也是有些惊讶,但还是镇静回道,“在下也不曾想过会在这遇到君小姐。刚刚那对,可是小姐所出?只富哪得贵,倒是十分在理。” 君宛清没有听明白周敬莛的意思,只是接话道,“莛公子过奖了。拙句哪能比得上公子‘’的大气。” 周敬莛淡笑不语,只是轻轻看了眼富言,“富少爷,你怎么来这了呢。” 明明是轻柔的语调,富言却显得有些恐惧,小声道,“原来姑娘在等的人是二爷您呢。那富某就不打扰你们,先退下了。”不等周敬莛开口,富言便已经灰灰离去。 不禁轻笑,君宛清淡淡说道,“想不到莛公子你倒是很有威望呢。” 不去思考君宛清话里的意思,只是坐到了君宛清的对面,刚刚富言坐过的位置,看着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壶茶杯,“小二,替小姐换壶新的茶吧。茶凉了,味就变了。”说着话,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具,向窗外丢去。 小二应了声,向楼下跑去。对于那碎了的茶具并不提及。 向楼下看去,也不知是运气还是什么,原来还热闹着的街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只有街中那几块茶具的碎片静静待着。 “莛公子你在生什么气吗?”忍不住开口道,君宛清的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种担忧。 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君宛清,周敬莛突然笑起,“君小姐果然是慧心的人。刚刚那富言是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占着家中富有,又不学无术,只是每日流连于烟花之地,还常常调戏良家女子。今日倒是难得,听他那些雅令,倒是大不相同。” 好奇的一抬眼,君宛清自是明白那富言并没安什么好心,只是有些好奇周敬莛怎么会因为富言而生气,“那倒是多谢莛公子的解围了。” 直到小二又送上一壶新茶之前,两人之间再没有言语。 “四位姑娘请止步!今日醉仙楼被包下,请姑娘们换家店吧!”醉仙楼门口,小二一副生硬的口气说道。 思梅有些疑惑,但见店内空无一人,又是问道,“请问这位小哥,你可曾见过一位十四岁的姑娘,我们约好了在这见面的。可否请小哥行个方便?” 听见思梅的声音,君宛清有些激动的起身,诧异的发现,原本还热闹着的二楼,已经只剩她与周敬莛两人。 向楼下看了眼,周敬莛笑笑道,“是思菊姑娘她们。原来君小姐是在这等她们呢。那不如,我们一起下去吧。” 点点头,感谢的笑了笑,并不说什么,只是同周敬莛一起向下走去。 “不行不行。不是跟你说了本店被包了嘛……”小二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思梅,你们回来啦。”清淡的说着,君宛清一副优雅的姿态经过店小二身边。 周敬莛也慢慢跟在君宛清身后,淡淡对小二说道,“这四位姑娘是我和君小姐的朋友,你先下去吧。” 见到周敬莛,思菊脸边微微一红,轻声道,“莛公子。” 周敬莛冷淡一笑,柔声道,“思菊姑娘,很久不见了呢。” 思菊不再说些什么,那时的悸动,她早已经放下。只是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递出了手中的糖葫芦。 心中一喜,接过糖葫芦,君宛清满足的一笑,一口咬进半粒糖葫芦,又是满足的笑笑。 看着君宛清的样子,周敬莛忍不住想笑,但看她们五人一副新鲜好奇的模样,又是止住笑意,问道,“这个时候秦淮的生意应该很好吧。你们怎么……” 抬头看向周敬莛,君宛清小声道,“我们已经离开秦淮了,现在在客栈住着呢。” 在他的印象中,她们不应该是会离开秦淮的人,而那君子山庄难道不是她们的家吗?疑惑归疑惑,但周敬莛却没说什么,只是想到她们五个女子住在客栈中,忍不住有些担忧,开口道,“客栈那种地方未免人太杂乱,你们几个姑娘家住着总是不好。莛某家中尚有几间空房,若君小姐不嫌弃,不如和四位姑娘搬来舍下?” 抬眼望向周敬莛,很快扫过他的眼。但眼中那一丝纯净没有任何的杂质,虽然她依旧有种担忧的情绪,但却还是应道,“也好。如此,也能和彩姑娘做个伴。思梅,你们四人意下如何?” 四人自然无异,她们只是要守在君宛清身边罢了。 周敬莛倒是没想到君宛清会应得如此之快,也只是点点头,回道,“那几位姑娘便同我一起回府吧。至于你们的东西,我迟些自会找人去取。” 政莛苑 门口的守卫见到周敬莛,立刻是一副恭敬的样子,“王爷,您回来了!” 王爷……几分诧异的看着周敬莛,君宛清很快的在脑子里将关于他的事串了起来,“莫非,你便是莛王?” 梅兰竹菊皆是一惊,但表面却都是一副镇静么样子。 周敬莛很快打量过四个人,不知是怀疑还是敬佩,对于她们的淡定,只是应道,“一直没有明说,还请几位姑娘见谅。” 淡淡一笑,并不多说些什么。眼底却是悄悄绽开了波澜。莛王,那个在涵朝甚至能与周敬翎同起同坐的人,若是能从他这下手,倒也不失为复朝的路线。 底细 底须三五映金盘,细落粗和忽复繁。 住进政莛苑的当日,周敬莛便派人去客栈取来了她们的行李。 “主子,我去打听过了,听下人们说,彩姑娘已经进宫了。”思菊从走廊拐进房间,在确认了没有外人以后,才开口说道。 进宫了……君宛清忍不住有些感伤,以彩衣的身份进了宫,就算是不受宠也定会成为那些女人或是拉拢或是为难的对象。 思梅在外面晃了一圈后,也回到了房中,“主子,我刚刚去查了这里的情况。周敬莛住的是东院,我们这儿算是西院,北院是下人们住的地方,而南院似乎是准备给王妃准备的。” 住进之后她一直没有四处转转,如今听思梅说来,才大约在心里绘出了一张大概的草图,但想到南院,又是问道,“莛王妃是谁?”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从没听人提起过莛王妃这个人。 “莛王还尚未娶婚,听说周敬翎曾多次提过要从秀女中挑选体态端庄者赐于他为妃,但都被周敬莛严辞拒绝。只说是不愿太早成亲。”思梅又是说道。 思菊有些愣愣的听完这些话,心中不忍有些悲伤。若他不是涵朝的王爷,她或许还能与他平淡的生活。但现在,她唯一庆幸的事情只有她已经放下了那种暧昧。 突然,从门外传来了扣门的声音,接着,是男人温柔磁性的声音,“君小姐,不知小王可否进来?” “莛公子,你怎么来了?”是出于刻意,也是出于一种逃避。虽说是知道周敬莛的身份,君宛清还是依旧管他叫莛公子。 走进屋子,将思菊的哀怨,思梅的不屑,静静接收。又是看着君宛清,“一直没过来看望小姐,是小王疏忽了。不知小姐可还住的惯?” 点点头,君宛清也是浅笑道,“对此,宛清还一直没有谢过公子呢。只是……公子尚未娶妻,我们五人在这,未免不好吧。” 思梅思菊对了个眼神,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正遇上了门口的思兰和思竹,四人默契的向院子走去。 周敬莛只是淡淡看了眼四人,又看向君宛清,“清者自清,小王并不担心那些闲言闲语。不过还是多谢小姐的好意。” 两人又是寒暄了几句,直到有家丁来寻他,周敬莛才离去。 四人进屋后,皆有些担忧的看着君宛清,但她却是一副自然的笑容,似乎还带些微微的笑意。 “主子,你怎么了?”思菊开口道。 摇摇头,笑意已经转为了一种悲伤,“我只是在想,若是米朝也能有像莛公子这样的人,便也无需我们几个女子为复朝的事费神,他与哥哥,定能够成功的。”虽说刚刚他们并没有谈论些太过于高深的事情,但却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细心且思维清晰到位的人。加上之前的那句“是君也成王”,无论他只是随口说说,还是真有这心,都是一种豪迈的情绪。 思梅不禁有些担忧,她之所以会和思菊避开,是以为君宛清会趁这时候做些什么。一则也是为她望风,二来也是替她遮掩。谁知……“主子,你看不出来,莛公子的笑容有些假吗?”就像是君宛清用微笑掩藏了她的心思,周敬莛亦是如此。至少,思梅是这么看的。 假?那么个绅士温柔的人,也会假吗?君宛清没有太过于在意思梅的话,只是又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自然明白和他之间的关系,是敌不是友。既然他是涵朝的辅国王爷,我想,若是可以从他这里下手,岂不是……” 思菊不忍再听,虽说已经放下了那段暧昧,但还是有些不忍介入其中。只是打断了君宛清的话,小声道,“主子,思菊有些不适,可否先退下?” 君宛清自是明白思菊想要离开的原因,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多问些什么。当思菊离开之后,她的眼中,才现出了几分的担忧,“你们莫要怪我狠心。但若真的要从周敬莛这里下手,就先得断了思菊的心。” 三个人皆是有些茫然,虽然她们也知道这是必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离开了屋子,思菊只觉得一片茫然。虽然说是出来了,却还是感觉心里闷闷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里。在宫中,她只是君宛清的婢子,在秦淮,她虽是秋思的老板,却也只是君宛清的婢子。如今,君宛清的目标是她心中牵挂的那人,她却不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思菊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见思菊一个人忧郁的样子,周敬莛忍不住问道。轻笑间,又是一股温柔的自然流露。 抬起头来,望见周敬莛那种淡淡温柔的笑容,那份被隐藏,比收起的心动,又慢慢挣扎着,“莛公子,我……”四处看了看,她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西院,“这里是……” “这里是本王的东院,若是再往下走一些,就是本完的寝室了。思菊姑娘莫非寻小王有什么事吗?”周敬莛不禁问道。 思菊脸上一红,她一个姑娘家的,就算再怎么出神,到了人家的院子里,也总是有些无礼。忙是低下头,小声说道,“莛公子,真是打扰了,我现在就离开。” 有些好笑的看着脸颊红成一片的思菊,周敬莛又是说道,“思菊姑娘倒别忙着走。既然来了,不如陪小王在这院中走走。姑娘也莫要担心,院里家丁婢子也不是少数,只要姑娘一出声,必定会有人来。” 思菊又是一愣,停下了脚步,不知到底该走该留。她并不担心周敬莛会趁着这个时候欺负她,她知道周敬莛并不是这么一个小人。虽然,她和他的关系应该事处于一个敌对的立场上。 见思菊并没有回答,周敬莛走到了她的身边,小声说道,“院中的菊花还剩有一些没有败落的。恰巧,姑娘的名字里也有个菊字。姑娘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思菊不禁有些后悔,与其在君宛清和思梅,思兰,思竹面前尴尬,也好过现在在周敬莛面前尴尬。不过还是点点头,应道,“既然莛公子并不嫌弃思菊的身份,思菊便随公子在院中走走。” 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思菊,心里突然是划过一丝的狠意。也又是觉得,自己将君宛清她们接来府中,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东院与西院相比,不仅是地方大了很多,所有的装饰,装扮也更为大气。 西院只是很雅致的种了些花草,并没有品种讲究,只是图个眼前的清净与舒适。而东院,每一棵树,每一丛花,丛种类,到摆放,都是按着一种说不出的规律进行着的。色彩艳丽而又不晃眼,清雅而又不单调。香味迷茫在一起,似是醉人的酒,让人不禁沉在其中。 “思菊姑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城中呢?”看思菊一副沉醉的样子,周敬莛随手摘了一束白色的小花,递到了思菊的面前,同时问道。 接过花,瞬间逼近的香气,有一种能让人失控的感觉。警惕的用指尖狠狠的陷入了肉中,思菊没有让周敬莛看出她的疼痛,只是笑道,“莛公子不是已经去过君子山庄了吗?又怎么还会问我们是什么人呢?来城中,只是因为少爷希望小姐能够得道一些历练罢了。而我们姐妹四人,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自然也会随着小姐一同来。” 周敬莛点点头,只是盯着思菊手中的那簇白花,突然是笑了笑。 两人又是向前走了几步。一座清澈的人工湖伴着假山在穿过了绿林之后,出现在了眼前。湖边,开着颜色各不相同的菊花。 “我管这里叫四季湖,每年到了不同的季节,便有人会将湖边的花换上各个季节应该对应的花。一年四季,季季如春。”周敬莛解释道,一脸的浅笑,似乎是很满足于这座湖。 瞧瞧抬眼看向了周敬莛,柔和的线条,眼里有着的淡淡的温柔,褐色的眸子正是那温柔的中心。透白的肌肤,水润的红唇,加上他露出的浅笑的弧度,这男子,竟能将女子生生的比下。思菊不禁是有些自卑,她们四人已经算是上等的样貌,但若是跟周敬莛比,却已经是差了好远。 “你在看什么呢?”周敬莛回过头,正对上思菊有些迷茫看着他的眼,不禁笑道。 低下头,感觉耳根一阵阵的发热,思菊又是轻声道,“莛公子,我……” 周敬莛不说些什么,只是很自然的经过思菊身边,沿着湖岸走着,“思菊姑娘,你应该会弹琴吧。”走上十几步,又是一座亭子在湖边静静立住,亭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把样式古朴的古琴。 思菊有些闷闷的点头,“会是会。但若公子想要听琴,不凡去找思兰姐姐。” 摇摇头,转身看向思菊,周敬莛又是笑开,“小王便是想听姑娘弹奏。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点了点头,思菊只能默默向琴边走去。 一音,一滴。似水珠,清脆,且有一种缠绵的感觉。 闭眼倾听,眉,却是不禁慢慢皱起。 不对!不是这种感觉!她并不是那晚弹琴的人。虽说曲子不是一个曲子,虽说同样是有种缠绵的感觉。却没有那晚琴音中那种哀怨又带着豪迈,悲伤却又有着大气的悠然。 音落。思菊抬起头,看着周敬莛沉思的样子,心里不禁一痛。那种暧?br /gt; 公主要淡定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4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4部分阅读 暧昧的感觉,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撕做了千片。 思菊离去之后,周敬莛又在亭中呆了一会儿。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还有一种不协调的风声。 “周夷,你来了。”周敬莛没有回头,只是冷冷说道。 又是一阵扑闪之后,鹦鹉落在了周敬莛的肩头,接着,传来了男子细腻的声音,“二爷,那位姑娘带来的另外三位姑娘,正在调查你呢。” 周敬莛回过头,唇边再没有了笑容,眼角几分的冷漠,静静看着那个叫做周夷的男子,“调查我?这倒是有趣。本王倒想看看她们能调查出些什么来。” 周夷有些不解,“二爷,你不怕那位姑娘对你不利吗?我这几天试着去查过她们的底细,但只知道她们是从前年二月起,突然出现在君子山庄的。后来,才有了秦淮。而据秦淮那块地原来的主人雷老板说,她自称是自幼住在山中,极少出门。可是……” 周敬莛冷笑一声,打断了周夷的话,“你在担心什么?她们是谁,对本王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周夷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待在周敬莛的身后。 善王 善哉李子小篆字,王事纷纷无暇日。 雪,下了好几日。整个西院都被掩在了雪中。 趴在窗边,君宛清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将身上的棉衣裹紧了一些。 “主子,你不是难受吗!怎么还在这吹风呢!”走进屋,思梅有些不满的看着君宛清。 弱弱的看着思梅,君宛清小声呢喃着,“可是,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呢。” “不行,进去休息。”思梅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扶起君宛清,尽管她还是有些念念不舍的看着窗外的雪,却还是由着思梅将她扶进里屋。 门外,思菊和思兰忍不住笑起。虽说她们和君宛清的关系是主仆,但却实与姐妹无异。而思梅,正是她们几人中的大姐姐。 雪花,瞧瞧落在了手臂上。思菊用手接起,雪便化为了一缕清水,顺着手向下滑去。现在,是冬天呢…… “怎么了?”见思菊有些忧伤的样子,思兰忍不住问道。 盯着那滴水,直至它溶到了地上的雪中。思菊才抬起头看向了思兰,疑惑道,“思兰,你说现在有可能有菊花吗?”若是没有,她那日在湖边看到的又是什么? 有些诧异的看着思菊,思兰用手背触碰她的额头,故作担忧的说道,“没发烧啊。怎么会说这样的胡话呢……” 思菊无奈一笑,拉着思兰走进屋子。心中,却是顿时开朗了许多。无解,或许便是最好的解。 才进屋,便看见思梅一脸担忧的从里屋走出。思兰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吗?” 见是思兰和思菊,思梅才放心说道,“主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今日起来,便说自己有些难受。我才让她回屋休息的。可刚刚,她却硬是把我赶了出来。” 女声幽幽的笑着。思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厅中坐好,一脸坏笑的看着思梅,“思梅姐姐,亏你还是年纪最大呢。主子虽然与别的女子不同,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女子啊。” 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担忧也渐渐消散,转为了隐隐的笑容。 思兰和思菊却还是有些不解,忙是问道,“思竹,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不明白?” “咳。”轻轻的咳嗽声,像是在提醒着什么。君宛清自里间走出,已经换上了一身深枣色的衣服。平时的她,从来不会穿这样深色的衣服,搭上她依旧是清淡的发饰和装扮,显得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娃娃。 思竹站起身来,端起了桌上的杯子,走向君宛清,“主子,这是用桃花泡的茶。喝了会舒服一些的。” 脸颊不由的是一阵潮红,伸手接过茶杯,将茶慢慢饮下,这才看向了思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知道了呢。” 思竹和思梅忍不住相视一笑,“主子,我们都是女子,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思兰和思菊这才大约明白了君宛清是为何难受,也不由是淡淡笑着。 笑过之后,君宛清走到了桌边,将茶杯放下之后,又是扶着桌沿坐下,“对了,关于莛公子的事……” 思梅会意的走到了门口,确定了外面没有别人之后才关上了门。走到君宛清的面前,开口说道,“主子,这几日我和思兰在城中探访了许久,可以说是收获颇多,也可以说是毫无收获。” 有些疑惑的看向思梅,不明白她的意思。 “主子,你或是知道,周敬莛的封号是辅国王爷,他的权利,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有人说,他的权利甚至高过于周敬翎。但若真是如此,他又怎么会甘心只做一个王爷。而且,在我们的查访中,所有的百姓,无论对周敬翎是爱戴或是怀恨,对于周敬莛,她们皆是好评。而且,百姓们还给他取了个名号,善王。”思兰接口道,在说的过程中,不时的望了思菊几眼。 君宛清没有太在意思兰的动作,只是有些疑惑的重复道,“善王?善哉远公义,王甚高于帝。周敬莛,也真是难得的人。” 思菊微微一笑,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主子,你们大可不必在意我。我记得,当初在秋思,莛公子曾问过我,那年十二月十三日,可是在秦淮的花船之上?思菊那时只是诧异,他是怎么知道这回事。但如今想来,若不是因为这样,或许我们也就无法认识莛公子。” 十二月十三日。花船之上。 那不正是她们四人将那些事物送给她的那日,那不正是那年的生辰。可这又与周敬莛有什么关系? 门外,突然是传来了扣门的声音。很轻,却敲的十分有力道。 思梅有些警惕的看了君宛清一眼,在得道君宛清的同意之后,才走向门边,“请问,是哪位?” “君小姐,我是政莛苑的总管周夷,王爷让我来请小姐。”门外传来了男子细腻的声音。那种声音,像是两块上好的丝绸相擦的声音。轻柔到可以让人忽略,却也正中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 打开门,门外的男子先是礼貌的作揖,才走进了屋子。 一身藏青色的布衣,头发被一根翠绿的玉簪盘起。很朴素,很普通,但偏偏就是让人觉得有一种华丽的感觉。低调的华丽。 男子的长相也是十分的普通,不大的眼镜,却很有神采,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眸子竟是蓝色的,如同一块没有经过加工的蓝宝石。 “这位公子,请问莛公子是寻谁呢?”君宛清适时的收回目光,开口问道。但还是忍不住惊讶于他的蓝眸。 周夷微微一笑,蓝眸自然的眯起,有慢慢挣开,那动作,就像是一只感性的小猫,“君小姐,王爷的意思,是让五位姑娘一同过去。另外,小姐只管叫我周夷便是,公子这个称呼,实在担当不起。” 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君宛清才又是说道,“周夷,那麻烦你去转告莛公子,就说宛清身体有些不适,便让思梅她们四人代我前去。还望公子见谅。” 周夷有些疑惑的看了君宛清一眼,最终还是“恩”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浮云 浮客若容开荻地,云色阴沈弄秋气。 思梅她们随周夷离开之后,君宛清一个人静静走到了房门口。因为腹部的疼痛,她只能这么静静待着。 善王。这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极高的评价。但他的善,也只是对他的朝廷吧。想到这,不禁是有些悲哀,同时又是有些无奈。若当王的是周敬莛而不是周敬翎,她是否还会想复朝?又或者说,她如何能够比得过他? 思考着,眼角却也瞟到了一抹浅蓝的身影,正努力将身子隐于一片绿色之中。转身看去,那抹身影又忙是蹲下,却还是带动了周边的一阵声响。 一边手捂着腹部,慢慢向身影处挪去,“你是谁?怎么会在这?” 蓝衣女子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便也大方站起,看着君宛清,朗声问道,“你就是莛哥哥的王妃吗?” 这个女子并不美,但却有一双十分纯净的眼。莫名的,君宛清便是对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在哪里曾经见过她,“小女同莛公子只是君子之交,如今只是借住在王府之中。不知姑娘……” 女子眨了眨眼,有些不屑的说道,“我才不是什么姑娘。我叫李浮云,他们都管我叫浮云郡主。不过,你真的不是莛哥哥的王妃吗?我可是听说莛哥哥藏了一个天仙般的女子在西院中。如果是你……”李浮云的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那我真的很怀疑莛哥哥的眼光了。” 好感在瞬间化为了灰,君宛清只是冷眼看着李浮云,幽幽开口道,“浮云郡主,那请问你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若是为了那所谓的王妃,不如直接去寻莛公子,至于小女的容貌如何,这与你并无关系。”说完话,也不再理会她,只是转身向屋子走去。她才不管她是什么郡主呢!方才她还认为她的目光有多么纯真,却没想到,她竟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子罢了! 被留下的李浮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君宛清的背影。许久之后,才没好气道,“喂!你敢跟我横?!我要让莛哥哥把你赶出去!” 君宛清不屑的笑笑,“那么请便!”接着,走进了屋子,随手重重的关上了门。 政莛苑除了东西南北四院之外,还有一笑,二品,三会,这三堂。而周夷带思梅她们去的正是三堂中的二品堂。 “思菊姑娘,君小姐还好吗?”从周夷那听说了君宛清身体不适的事情,周敬莛忍不住担忧道。 点点头,微笑示意,思菊轻声回到,“劳公子惦记了。主子还算案号。只是不知,公子今日寻我们来所为何事。我们也好回去向主子复命。” 周敬莛听说君宛清没事,也才放下心来。接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今日家中来了客人,硬是要见你们几人……” “莛哥哥!你怎么找那样的女人做王妃!真是气死我了!”女声打断了周敬莛的话,李浮云一脸不快的走进了二品堂中。见到思梅她们四人又是一番打量,“这四个倒是不错。虽说不是他们传的那什么绝世佳人,但也比西院那个顺眼多了!不过,莛哥哥,你的王妃究竟是哪个呢?” 有些责怪的看着李浮云,周敬莛严声问道,“谁告诉你本王有王妃的!另外,谁允许你去西院的!” 李浮云不禁愣道,有些怯怯的看着周敬莛,一副恐惧的样子,小声道,“莛哥哥,你……生气了吗?” 叹了一口气,周敬莛无奈的摇摇头,“算了,浮云。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天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又是谁告诉你本王有了王妃的?” 思菊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也大约猜到了周敬莛找唾骂恩来的原因。不过还是添了分警惕,打量起李浮云来。 “莛哥哥,可是有人说你带了个绝世佳人回来,还说你之所以不愿娶王妃,便是对那位佳人一片痴心。你也知道浮云一直喜欢莛哥哥,自然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被你喜欢上……”李浮云有些委屈道,眼里又是出现了那分纯真的色彩。 周敬莛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对周夷说道,“周夷,你负责送郡主回府。”接着又看向思梅她们,“真是麻烦四位姑娘来这一趟。稍后,小王定会亲自去向君小姐赔礼。”那郡主虽说纯真,却也是调蛮人性,周敬莛不由担心她是不是对君宛清说了些什么无礼的话。 四人也是一一福身之后,便离开了二品堂。 西院,房中。 君宛清躺在床上,翻看着手中的书本,却只是一页页的翻着,丝毫都看不进去。 她从没遇见过那种女子,无礼也就算了,还随意评价别人。她的相貌如何,与她何干!当初也不是她提出要住进政莛苑的,怎么又扯到了王妃上?再说,李浮云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她配不上周敬莛嘛! 重重的翻过一页,纸张撕开的声音终于是拉回了君宛清的思绪。她这是在生什么气?君宛清有些不解,更是有些无奈。将书放在了床边,又翻了个甚。 “主子。”许久之后,从门外传来了思兰的声音。 “进来吧。”君宛清的声音稍显无力。在应过之后,又努力将自己撑起。 脚步声过后,只有思兰,思竹,思菊之人走进。见君宛清一副憔悴,又有些气恼的样子,思兰忍不住问道,“主子,可是那浮云郡主说了什么吗?” 有些诧异的看着思兰,君宛清又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浮云郡主的?那女子,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也不知是谁家调教出的。”提起李浮云,君宛清还是有些气恼。 三个人无奈一笑,她们还从没见主子这么气恼过。如此看来,那李浮云果然不是个一般人。 看着她们三人,君宛清终于是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又是问道,“莛公子找你们去所为何事?另外,思梅呢?” 提起这,三个人也是有些无奈。最后,还是思菊开口道,“是那个浮云郡主。不知听谁说莛公子在西院藏了个准王妃,一时醋意大发,才想来见见这情敌。至于思梅,她说有些怀疑李浮云的身份,已经悄悄跟在她后面了。” 君宛清点点头,不禁对思梅夸赞一房。但想到那李浮云……“思兰,你替我把镜子拿来。”她就不信,她真变得那么丑。 思兰虽是不解君宛清的举动,却还是将镜子递上。 镜子中的人儿有着很精致的五官,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神情带着些忧郁。但终究也还是清秀可人,哪有那么不堪入目。君宛清更是有了一种屈辱的感觉。 “主子。”当君宛清正凝视着镜子的时候,思梅已经回来了,“主子,你可知那浮云郡主是什么人?” 没好气的看了思梅一眼,君宛清恨恨的说道,“一个不懂礼貌的野丫头!”爱美可是女人的天性,明明有着如花的美貌,却被人当面说丑,她当然不爽。 思梅一愣,不明白君宛清何来的这分第一,当还是接着说道,“主子,我跟去之后才发现,李浮云是李玄征的女儿。” 李玄征。脸上的不悦在瞬间消失。接着,又是一种严肃。米朝国姓为李她这一杯,男宗的名字中带着一个“元”字,女宗则带一个“宛”字。而她的父亲那辈,则是带着一个“玄”字。“李玄征是谁?他何父皇……莫非有什么关系?” 点点头,思梅又接着说道,“李玄征,是皇上的堂兄。原本应该进秦封王,但因为一些事情而被先皇贬去关外。后来皇上念其手足之情,封其为塞外王。并下令,若是其愿意,可随时回秦,领亲王俸禄。但因为塞外王没有回秦,他那一支也被先皇从族谱上除去,故此,他的儿女也未记入家谱。而李浮云便是塞外王的女儿。我还打听到,李浮云还有一个亲生哥哥,但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早年便离开了王府,不知去向。” 这么说来,李浮云还算是她的堂姐?君宛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明白为何米朝塞外王的女儿,转身便成了涵朝的郡主。 房内安静了许久,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许久之后,才听见男子的声音,“君小姐,小王能否进来?” 抬眼看去,周敬莛正站在里间的门边,君宛清不由一惊,刚刚的话,莫非被他听了去? “小王在外敲过门,只是一直无人回应,才进来看看。见几位姑娘似乎在想些什么,才一直没有出声。”周敬莛解释后,又接着说道,“君小姐,身体可好些了?” 点点头,君宛清虽还没有放下警惕,却还是应道,“多谢公子惦记。宛清已无大碍。不知公子……” 周敬莛走进房中,轻一作揖,开口道,“君小姐,浮云自幼长在塞外。并不明白那些礼节,若是说了什么得罪的话,还望小姐海涵。” 君宛清只轻轻一笑,假意道,“浮云郡主天真烂漫。宛清又怎么会责怪她呢。只是不知,这位郡主是……” “他是征亲王的女儿。”周敬莛回到,也是有些无奈的表情。 两人又是寒暄几句之后,周敬莛才离开了西院。 那天之后,思梅她们总有一个感觉,君宛清似乎又回到了12岁之前的那个有血有肉的君宛清。虽然,她一眼也会做假,却也已经不再那么陌生。 春日 春草琴升咽又生,日下鼓腹歌可封。 暖暖的阳光,暖暖的空气。 最后一滴由雪化作的水滴流下之后,院子里的树上也在一夜间开满了花朵。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君宛清懒懒的趴在窗边,一副悠哉的样子。 “巳时”看了看天,思兰回道。 翻了个白眼,君宛清有些无奈道,“我是说今天是几号了。”她已经不记得她有多久没有去记日子了,似乎是生日之后,又似乎是出庄之后。 思兰想了想,也才应道,“应该是涵朝三年二月初三。主子,可是有什么事么?” 摇摇头,又继续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她只是很单纯的想知道现在的时间罢了。不过出庄一个月,她似乎除了混到个白吃白住的地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收获。早知如此,她倒不如待在秦淮还来的更好。 “思兰妹妹。”甜甜的女声,像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 君宛清向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女子正向思兰挥着手。那女子长相倒是很普通,称不上美,却容易让人记住。 “云裳姐姐,你怎么来了?”思兰走到云裳身边,开口问道。 这个名字君宛清是听过的。这段时间,她是每日无所事事,但思梅她们却是在政莛苑三堂四院间流连着,也认识了不少人。云裳,便是南院的首席婢子,换句话说,也就是待周敬莛娶了王妃之后,便是由她来分配照顾王妃侧妃什么的。君宛清一直以为,云裳该是个有些年岁的嬷嬷,却不曾想到竟会是这样年轻的一位姑娘。 云裳又是对君宛清福身问好之后,才又对思兰说道,“思兰妹妹,院里桃花开了,可是美了!大家都在院中赏花,可就缺你一人了呢。” 思兰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君宛清,她并非不愿意去,只是她也不能留下君宛清一人。 “思兰,你就去吧。我也有些倦了,正好可以休息下。” 她每日只这么趴着,什么时候不是休息。思兰知道君宛清只是找个理由让自己离开,便也就顺势应了声,随云裳一块走去。 叹……忍不住叹了口气。每日这么悠哉,怕是再不了多久,她便能成功晋级为一条标准的米虫。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懒散。这样不好,不好……”动了动身子,挪了个姿势后继续趴在窗边,小声念叨着,却依旧是要将懒散进行到底。 扑闪的一阵风声之后,一个看不清颜色的不明物体飞快穿过院子。 那是什么?君宛清疑惑的起身,走到了院中。 懒散了那么久,这突然晒着阳光,全身有了种软绵绵的感觉。又有了些惰性,却还是强迫着自己慢慢走着。 扑闪着,不明物体又一次飞过,这一次它十分乖巧的停在了君宛清身前不远的一棵树上。 鹦鹉?这院中竟然还有鹦鹉?君宛清不住的惊讶,又是悄悄向鹦鹉靠近了几步。 那只鹦鹉却像是刻意在与人闪躲一般,总是静静停在树上,每到君宛清快要到它的跟前,又会展翅飞开。 一躲一追中,突然是扑鼻而来的一席芳香,清淡,沁人。 四处看去,这是一片桃花林,满满的桃红色与绿色搭配着,构成了一种让人沉醉的境界。而那只带她来这的鹦鹉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莛哥哥,你就当真不准备说些什么吗?”女声显得有些哀怨。 本能的蹲下,才慢慢探出头向声源处看去。不远处,湖的岸边,有一个构造清雅的亭子。亭中的人,正是周敬莛和李浮云。 看到李浮云,君宛清才记起,若说出庄之后另外的收获,便是这个浮云郡主,只是从上次的接触看来,除了她从塞外王的女儿变成涵朝郡主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再值得她去关注的。想到上次,君宛清又是忍不住有些恼到。 “浮云,今后你还是少来政莛苑吧。原本你一个未出阁的郡主经常来这,便已经是落人口舌。更别说过几日你便要入宫为妃,这不更是遭人话柄。”周敬莛似乎是字字出于关心,却又字字敷衍。 李浮云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睁着眼张望着,“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的是莛哥哥,又为什么要让我嫁给翎哥哥嘛!翎哥哥那么多个妃子,少我一个也不少!但莛哥哥只有我一个呢!” 周敬莛不禁是有些无奈,默默走到亭边,向外看去。红白相间中,似乎有一抹白,若隐若现,正极力掩于树丛中。又是勾出了阴柔的笑,周敬莛从亭中走下,寻着那白影走去,“清儿,你怎么来了?小王还正想去寻你呢!”拨开了树丛,果然是看见了君宛清的身影。周敬莛含笑问道。 清儿……套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这个称呼,雷死她了!君宛清尴尬的笑笑,站起身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阴暗的目光,静静盯着君宛清,走到了他们身边后,李浮云才开口问道,“莛哥哥,她是谁?” 李浮云的目光,君宛清就是感觉到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浮云郡主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呢。前几日才在西院见过,今日便记不到了呢。”微微的笑着,毫不掩饰她看到李浮云脸上那种惊艳时的满足。 细眉大眼,妩媚,又有些妖娆的感觉。嫩白的肌肤,没有一丝暇呲。唇色略显清淡,却也是有种女子温柔含蓄的美。与周敬莛站在一起,倒是相衬相溶,好似神仙眷侣。她无法将眼前的女子同那日在西院见到的女子相联。 周敬莛看了李浮云一眼,又是淡淡说道,“浮云,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接着又看向了君宛清,笑道,“清儿,身体好些了吗?几日不见,倒是很想你。不如现在陪本王四处走走?” 君宛清见周敬莛故做一副温柔的姿态,也是配合的含笑应道,“王爷您还说呢。清儿可是在西院日日盼着,却就是见不到王爷呢。原来王爷是在这和郡主……” 周敬莛隐隐一笑,扶过君宛清,半是赔罪的语气道,“那本王这就陪清儿好好走走。” 见他们二人一副你浓我浓,完全将她置若空气,李浮云有些不悦。快步走到了他们面前,问道,“莛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不愿娶我吗?”周敬依旧是不急不慢的看向李浮云,有些诧异道,“浮云,你怎么在这?” 就像是被人当众泼了凉水一般,屈辱,心酸,都浮了上来。眸子变得很是深遂,冷淡的看向周敬莛,“莛哥哥,我恨你。”接着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忍心伤害她?”李浮云离去之后,君宛清开口问道。她能看出李浮云是真的伤心,若不曾真的喜欢过,她是不会这样绝对。 放开了君宛清,周敬莛有些无奈的说道,“并不是我不忍心她就能不伤的。不让她死心,她如何在后宫生存。” 后宫。又是后宫。说来,李浮云也只是个可悲的人。 见君宛清似乎在想些什么,周敬莛柔声问道,“刚刚还是多谢小姐的帮忙。现在,小王是真心问一句,小姐是否愿与小王一起去亭中坐坐?也正好欣赏这一园的风光。” 点点头,也不说些什么。她还从未在政莛苑里走过,也正好是趁着这个机会能看看东院。 亭子不大,但两个人在里面却还是很显宽敞。亭中,摆放着一张方型的石桌和石椅,石桌上摆放着一架古琴。 绕到琴前仔细观察。这琴虽然年代并不远,但也能看出这是把好琴,“原来莛公子也是个爱琴的人呢。” 周敬莛只是站在亭边,随口应道,“只是做个摆设罢了。” 手指抚过琴弦,在一瞬间,化做一道音符。 琴音也是幽静深沉。有种轮回千年的感觉,尽管,这琴的年龄也不过数年。 手指又是忍不住在琴弦上弹奏起,琴声如玉珠,清脆,却又圆润,每个音符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种遥远的哀怨。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 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 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 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 青丝成白发” 心里一阵空灵,仿佛是灵魂被抽出了一般。 是她……那日在秦淮边弹唱的女子…… “流年偷换 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唇边的笑意,轻启的弧度。一字一句一调。 似是幻化了千年的情花,在挥舞着她最美的姿态。 “镜湖翠微低云垂 佳人帐前暗描眉 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 爱别离酒浇千杯 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 此去经年人独悲 只道此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 荼蘼花开无由醉 只是欠了谁 一滴朱砂泪……” 周敬莛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君宛清,直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最温馨的气氛并不是你浓我浓,而是这样淡淡的默契,一种宛若知音的配合。 相笑之间,是一种最真实的流露…… 旧事 旧伴同游尽却回,事主荣亲代所稀。 那日从东院回来之后,思梅她们明显感觉到君宛清变得更加恬静。 “思梅,我们离开秦淮有多久了?”有些感伤的看着落地的桃花瓣,君宛清开口问道。 “快两个月了吧。”提起这,思梅也是有些伤感。不知不觉中,竟也是两个月的光阴。 转过身看着思梅,君宛清突然有了种忧伤的情绪,“思梅,你告诉思竹一声,让她明日同我回秦淮一趟吧。” 点头应了一声,虽是不解君宛清叫上思竹的原因。许久之后,又是开口问道,“主子,容思梅问句。从前主子想要做什么总是会很快拿定主意,会何这次却拖了这么久?主子,可否告诉思梅,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那一日,君宛清并没有给思梅答复。她并非不去想,只是一时间她也不明白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主子,是要回山庄还是去秦淮?”在秦城口时,思竹问道。 转过身,又是很快的思量道,“先去本草堂吧。一来看看花姑娘,再也是我寻寄谦有些事。” 思竹应了声,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跟在了君宛清身后。 除衣食住行之外,还有离不开的便是医药。 本草堂,是药房,也是一个简易的医馆。 才进门,便看见几个排队等医的人。此时,寄谦正在柜台前问诊,花语则是坐在一边,只有有人需要拿药的时候,她才会起身递药。 君宛清叫过思竹,交待道,“思竹,今日就由你替花姑娘问诊吧。” 思竹应了一声,熟练的走到柜台中,轻声道,“需要诊断的请来这边。” “思竹姑娘?”寄谦惊讶的看着思竹,更是惊讶的看着君宛清,“你们怎么来了?” 思竹并不做答,只是君宛清应道,“寄谦公子,今日便由思竹代为管理,能否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寄谦有些阴沉的看了君宛清一眼,幽声应道,“柳姑娘请药房说话。” 外面是卖药和问诊的地方,里面是配药和加工的药房。这也是当初君宛清设计的。很显然,寄谦和花语也很好的将药房用起。 看君宛清一副赞叹有嘉的样子,寄谦先开口问道,“柳姑娘该不是来打量药房的吧。” 看向寄谦,君宛清幽然一笑,“自然不是,只是杨柳不得不说寄谦公子真的是将这用到了实处。也是不得不说,寄谦公子真不亏是塞外王家的小王爷呢!”在她决定回秦淮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为何她看李浮云总有一些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正是源自与她血脉亲情的兄长,寄谦。 寄谦有一刻的诧异,但很快,便只安然一笑,“公主你果然聪明,只是我早与父王脱离了关系,小王爷这个称呼,怕是担当不起。” 半信半疑的看了寄谦一眼,君宛清试探着问道,“那公子可知另尊现在何处?” 寄谦有些无奈的笑笑,“公主,我知道你素来多疑,对后妃,甚至于朝政都有着自己的看法。但我不是那些要争宠的女人,也不是要固位的权臣。公主有话只管明说便是。” 君宛清有些赞赏的看向寄谦,也不再找那些托辞,只直接说道,“公子,另尊是否是通敌的贼人?” 这样直接的问法,就像是被人当面指着说是反贼的传人一般。心里不禁是有些难受,但还是很快应道,“是。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和父亲争吵。” 从寄谦那,君宛清了解到了当初,寄谦的生父,是因为与宫中的妃子有染才会被先皇贬至塞外。塞外王那时年少气胜,便也赌气的说他不再米朝时再回关内。后来先皇去世,君宛清的父亲当朝。记起了塞外的堂兄,也是下令封他为塞外王,并许他随时回朝,可领正一品奉碌。 但塞外王却丝毫没有回朝的打算。那时候,他便已经娶了一名塞外女子为妻,后来与那塞外女子生下一儿一女,正是寄谦和李浮云。 而后来,有消息传出,说是皇后归天,而后,周军又移至关外。从那时起,塞外王便和周军共谋起改朝换代的事情。 寄谦自小习医,对战争一向无爱。在听说父王要反自己堂弟时才会倍加反对。但最终仍是无法改变他们谋反的决定,一气之下,寄谦便离开了家中。 君宛清很快的将所有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大致能明白周军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攻城,是因为有了塞外王的帮助,反之,塞外王之所以能够谋反成功,也是因为有了周军的兵力,再加上那时贵妃的出卖。米朝便是亡在了内贼外敌的合谋之中。 但此时理清这些,却丝毫没有意义,最多只是让君宛清认清了孰敌孰友。又或者说,谁是估且可以多信一些的。同时也是不由替父皇感到了悲哀。 许久的沉默之后,寄谦开口问道,“公主,可否让我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塞外王之子的?”他解决了她的疑惑,也是需要让她来解答他的疑惑了。 “我见过你妹妹,她现在是涵朝的浮云郡主,再过不久,又会是周敬翎的妃子。”君宛清并不打算隐瞒,只是据实说道。 眼中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是冷笑一声,“浮云是个任性的人,也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她若是进了宫,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有些诧异的看了寄谦一眼,但却也再不说些什么。她没这个义务,也没这个兴趣去问他关于他和她的私事。 寄谦也明白君宛清的心事,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是又说道,“我在离开了父王之后便入了关。将以前的姓名同着过去的身份留在了关外,用寄谦的名字在秦城中也待了许久。而那时候,也恰巧是你加冕过后不久,关于这位新封的镇国公主,也是有着多种不一的说法,唯一相同的,便是关于你的手段。” 手段?她有这么恐怖嘛!君宛清不禁有些无奈。但还是静静听寄谦说下去。 “我和语儿便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寄谦又接着说道,脸上有种温柔的笑意,突然,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去,“之所以用这面具,只是担心你是不是一个真的可以信的人。我想,如今是已经没有再用这的必要了。公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和花语帮忙的,我们定万死不辞。” 一时间,君宛清不知该说些什么。君圣朝,周敬莛,寄谦。她该是说惊讶吗?或敌或友,但他们带来的却都是惊讶。同时,君宛清却也庆幸,如此一来,既便真要与周敬莛为敌,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离开本草堂的时候,君宛清留下了一张药方,只说是安胎的。 思竹和寄谦都是惊讶的看着君宛清。这种惊讶远超过于思竹见到寄谦样貌时的惊讶。 祭拜 祭往君惜丈人文,拜鸣明主收沉沦。 离开了本草堂之后,君宛清同思竹便一起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去。 “小姐。”熟悉的声音,是明月一向温柔的口吻。 君宛清淡淡笑了笑,停下了脚步,走到了拾香阁门口,“明月,最近生意还好吗?” 明月只敷衍了几句之后,面色开始变得有些忧伤,只是小声问道,“小姐可还记得文欣小姐?” 文欣……一个已经离她极度遥远的名字,她自然是记得这名字,“文欣小姐怎么了吗?”她似乎自文欣的葬礼以来就再没听人提到过这名字,如今文欣提起,又是为了什么? 明月还是显得有些忧郁,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像信一样的东西,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小姐,也许你并不相信,但这却是真实的。昨天夜里我梦见文欣小姐,因为她也来过山庄几次,我才能记住她的样貌。在梦中,文欣小姐告诉我,她在小姐您房间的枕套中藏了封信,希望能够带给你。还告诉我今日什么时候您会经过这。梦醒之后,我果真在您房间的枕套中找到了书信,刚刚我看时候与昨夜她说的时候差不多了,便出来看看,果然……” 看明月的眼中一副惊慌的神色,君宛清并不怀疑她话的真假。有了两世的经历,她并不怀疑这世上的确是存在有一些超自然的现象。 接过了明月手中的书信,将其收起,君宛清才又开口道,“明月,哥哥可在山庄中?” 明白君宛清是将那事放下了,明月也不再多想,只是答道,“关于这事公子一直没有告诉您。公子前些日子寻到了一个占卜奇人,如今将进便是由那奇人照料。至于公子,便只每日留守山庄中。” 点点头,告辞了明月之后,君宛清让思竹在拾香阁中等待,只独自往山庄走了去。 这次回来果然是对的,君宛清一直是这么想着的。 才到山庄口,君宛清便闻到了一股丁香的味道。警惕的掩住口鼻,向山庄口走去。 开门之后,是一片丁香映入眼帘。 幽幽一笑,依旧是小心着不吸进那些气体。 “宛清,你怎么回来了?”君圣朝在看见君宛清时明显有些惊讶,手上抱着的一叠纸张也散出了不少。 拾起落在地上的纸张,君宛清疑惑道,“哥哥你在做些什么呢?” 没有回话,只是往一间房间走了去。直至将纸张放下,才看向君宛清,“容先生说了,无论做什么事,最不能缺少的便是情报。秦淮的几家店中,我都安插了自己人,城中一些人口密集的地方我也放了人。这些纸张上记得是每日他们送回的情报。” 随意看了眼手中的纸张,便将它放在了那一堆纸的上面,“那门口的丁香,该不会也是容先生的主意吧。”她不禁怀疑那个容先生的身份。虽说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在没有确定他是敌是友前,太多的相信他,君宛清总觉得有些不妥。 也不知君圣朝是理解还是不理解君宛清的意思,只是有些向往的应道,“容先生真是个奇人。占卜问卦,奇门术语,他都略通一二。门口的丁香的确是他的主意,说是丁香的味道能让人产生幻觉。” 忍不住担忧,又是对容先生添了分疑惑,但君宛清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停?br /gt; 公主要淡定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5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5部分阅读 停留,只是说道,“哥哥,你还记得塞外王吗?” 塞外王。在他的印象中虽是不深,却还是记着这个人的,“记的,他怎么了吗?” 接着,君宛清便将关于塞外王的那些告诉了君圣朝,“按辈份算来,寄谦还算是我们的堂兄,现在花姑娘身体不便,还请哥哥多少照顾他们些。再来,我见寄谦也是个有心计的人。若是能善用,定对将来颇有帮助。” 寄谦。塞外王。君圣朝有些不敢想象,但世事往往就是这么难以想象。许久之后,君圣朝又开口问道,“那你呢?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冷冷说道,目光里也显出了几分的凉意,“这两个月,我和思梅她们住在周敬莛的政莛苑中。周敬莛这个人倒是很特殊,做为辅国王爷,他的实权却远大于周敬翎。而且从与他的相处中,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将真实的情感掩藏的很深的人,但却也是一个很容易露出真实情感的人。我是想,若是可以拉拢来他,像是塞外王那样,说不准我们可以更加轻松。但若是不成,便只能重复贵妃的路。” “贵妃的路?”君圣朝记起当初贵妃是因为通敌的事被君宛清接露出来才会死去,难道…… 没有问君圣朝的想法,君宛清只是接着说道,“左右朝野的,除了群臣便是后妃。如果无法拉拢周敬莛,我便想办法进宫。” “不要!”君圣朝有些激动,“我不会让你委身周敬翎的!” 君宛清无奈的笑笑,解释道,“哥哥,你且放心。我生于后宫中,自然明白后宫的规则,也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再说了,这不是前者失败了才用的方法嘛。” 君圣朝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便也什么也没说。 “喵……”呢喃着的声音,懒儿竟是从房间寻来了。 君圣朝看了懒儿一眼,有些无奈道,“你还是将懒儿带走吧。这猫每日都在寻着你,我看着倒也觉得有些心酸。” 君宛清低头看了眼懒儿,她不停的用脑袋蹭着君宛清,还不时抬头呢喃几声,像是在回应君圣朝的话。 蹲下身抱起懒儿,君宛清又对君圣朝说道,“哥哥,以后我便不回山庄了。若是有什么事,我便让思梅她们转告。” 离开秦淮之前,君宛清特意拐到了将进。那个被称作“容先生”的男子,看年龄大约也只是双十之年,但他却自然带着一种超脱的气息。一副奶油小生的样子,却又很是灵动。 “姑娘,你印堂紫黑,是否带了什么不属于世间的杂物?” 这是他见到君宛清后说的第一句话。 如今想起,君宛清才突然记起她的确是带有这样的物品。 拿出了从明月那得到的书信,小心裁开了封口,将里面的信纸摊开。 “柳姑娘,或许应该称呼你君小姐更为准确。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无论是出于友情,还是因为目的。我知道乔郎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我也知道你是想通过乔郎来困住我。但可惜,这个坑,是我自己跳下来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相信我们已经不会再见面了。或许我已经死了,又或许我因为乔郎再不愿见人。但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另外,请小心莛王。” 心里阵阵的寒冷,她不知道文欣究竟知道多少,但却也更为她感到了悲哀。 “君小姐,我可以进来吗?”从门外,传来了云裳的声音。 将书信收起之后,君宛清应了一声。虽然只见过几次,但她挺喜欢这个叫云裳的姑娘,总觉得她让人很放心。 开门之后,云裳有些小心的走进,她的怀中抱着君宛清从君子山庄带回来的懒儿。“小姐,这只猫……” 见到君宛清,懒儿从云裳的怀中跳出,直直跑到了君宛清的身边,呢喃了几声才安静了下来。 微笑着看着懒儿,片刻之后才抬起头对云裳道,“多谢姑娘送懒儿回来。” 云裳只淡淡笑了笑,便离开了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突然有了种轻松的感觉。那位小姐,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那是种超过她年龄的压抑。 几日之后,君宛清没有带上任何人,独自离开政莛苑去了文欣埋葬的地方。 将几朵白菊摆在坟前,又点了几根烟。君宛清突然有些寂寞的感觉,“欣儿,你可还在这附近?” 回应她的只有阵阵阴风。 君宛清不禁苦笑,继续说道,“欣儿,这些事本无需我们两个女子承担,但既然扯上了你我,我们的羁绊便是从一开始便不是纯洁的。若你我不是你我,我真想好好同你做一回朋友。可如今你我已是天人相隔,无论你是恨还是不恨,我欠你的,只等来生再还。”而现在,她也明白了自己的下一步。走一步是走,走十步也是走,若因为后悔那一步而放弃后面的步伐,那她才是真的输了。 离开墓地之后,君宛清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的感觉。 而她没有发现,在她离去之后,那白菊竟落地生根,将墓化作了菊园。 勾搭 勾引清风无限意,搭道流水缠绵情。 涵朝三年,二月十一日。 塞外王之女浮云郡主如宫,封从一品贤妃,赐字,云。 不出几日,又有传言说这位新封的云贤妃性子格外刁蛮任性,不仅是一连几晚霸住皇上,还经常用各种理由整治责罚宫女或是等级低的嫔妃。 听到这消息时,君宛清不禁冷笑。她笑李浮云的幼稚。她明白李浮云这么做是在发泄她对周敬莛的不满,但她却忽视了,无论她再怎样,却也改变不了她已经是周敬翎妃子的事实。 同时,君宛清又有些担忧,若那时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作为一个顺仪的牡丹,是不是也被她所为难? “主子,这是周敬莛今日的日程。”思梅抽出了一张折成了小条的纸张,小声说道。 目前她们初步的计划是通过周敬莛接触涵朝,换句说是便是勾搭周敬莛。 起初,因为顾忌思菊,君宛清总是有意回避思菊,但后来发现思菊早已经放开之后,几个人才又重新分配了负责块。 思菊仍是利用她善于交流的优势拉拢政莛苑里的人;思竹则是时常以种种借口往各房各院送些凉茶草药,随时观察他们的习惯做风;思兰只每日陪着君宛清,偶尔也会做些香囊粉袋来收拢人心;思梅便每日借着君宛清的身份,时不时出现在周敬莛身边,以便第一时间明白他的动向。 西院突然活跃起来了,这是政莛苑所有人统一的想法。好在梅兰菊竹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也才让他们不至于产生厌烦的情绪。 这一天,梅兰竹菊四人又是在王府四处转悠,而君宛清也算了时候,抱着懒儿,走出了西院。 “西院的小姐也出来了呢!”路过的两名婢子,远远见了君宛清,也是诧异道。 “也不知西院这是怎么了。昨天我还收到思兰姑娘送来的香包。她们这热情的样子还真是奇怪呢!”另一个婢子也接口道。 “我看啊,这位小姐怕是很快要搬进南院了呢!”之前开口的那个婢子思考了一会,突然说道。 另一人也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肯定道,“难怪王爷会拒绝浮云郡主,有这样一位佳人做准王妃,难怪王爷不做他想呢!” 君宛清无奈的笑笑,只是清淡的走过。 她今日穿的是一套纯白色的衣裳。打底的抹胸用的是一块上好的白色丝绸,上面用朱红色的线绣出了一多俏丽的林檎,另外还用金丝勾了边,清雅,又透着一种大气。 裙子用的是浅红色的云烟裙,颜色与抹胸上的林檎相辅相衬,自然的褶皱,看上去更是有些俏皮。裙子刚好遮住了脚,却又不至于绊到她,只露出了玫色的绣花鞋尖。 纱衣纯净如雪,仿佛只是隔了一层雾气,隐约之间,更是如梦如幻。 在照镜子的时候,君宛清便很是诧异,才过了十四岁的年纪,却有着比前世(因为净尘师太说过,另一世的她会就此灭亡,故将那一世称为前世)来得更为丰满。 思绪间,已经走到了王府的门口,正看见周敬莛从马车上下来。微微一笑,将懒儿放下。 “喵……”懒儿有些弱弱的看了君宛清一眼,便慢慢往周敬莛的方向走出。 “这是哪来的猫?”最先发现懒儿的是周夷,他一脸的警惕,仿佛那只不是猫,而是一个随时有可能威胁到他的敌人。 周敬莛也看向了懒儿,蹲下身将她抱起,“周夷,只是只猫罢了,你不必这么紧张。” 见周敬莛已经抱起了懒儿,君宛清才一脸担忧的走出门口,“懒儿,你跑哪去了呢!” 纯净,宛如一滴露珠,让人担心她会在下一秒升华散去。 “清儿,这是你的猫?”周敬莛轻声问道,小心的掩饰了在看见君宛清今日装扮时惊艳的感觉。 清儿这个称呼,自那日逛过了东院之后便被周敬莛留了下来,而君宛清也并不太在意这些。此时,只是故作担忧的看着周敬莛怀里的懒儿,“莛公子,懒儿是我在秦淮养的猫,前两日回去时便将她带来了。不知……” 将懒儿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周敬莛笑道,“猫很可爱。”过了一会又是说道,“猫的主人也很可爱。” 脸上一愣,似乎是没有听清他的话语,怀中的懒儿一声闷闷的“喵”了一声之后跳开了。 看着跑开的懒儿,君宛清又看向了周敬莛,“你是说我吗?”她是想勾搭他,但真的会这么成功?连一句话都不说便能这么简单的将他勾到? 周敬莛笑笑的看了君宛清一眼后,便走进了政莛苑。 周夷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君宛清。许久之后,才走了进去。 回过神的时候,她面前的人已经都走开了。就连懒儿也不知往哪儿跑了去。低头暗喜了一下,也才转身走回了政莛苑。 午时。 平日到了这个时候,总是有婢子将厨房为各院准备的饭菜送到各院中。但今日…… “思兰,把盐递给我!”依旧是那身的白衣,依旧是如花的面容。翻动着炒勺,却可以把飘逸演绎到了极至。 思兰递过盐罐,看着君宛清的每一步动作。若不是她曾经尝过君宛清做得那道佛跳墙的美味,她还真不敢相信君宛清这种怪异的做法真的能够做出一盘好菜。 主厨看着君宛清,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他就不该同意让君宛清来做今天的午膳。且不说她做出的味道如何,这样拖延着,若是莛王怪罪下来…… 正想着,周夷的声音便已经出现在了厨房中,“二爷问说今天的午膳怎么还没送来?” 主厨无奈的看着身边的蓝眸管事,声音小的像是一直昆虫飞过,“夷总管,这……” 一翻,一颠,加料,调火。原来烹饪的动作以能够这般诗化。这是周夷最初的想法。但很快便反应到自己诗来做什么的,忙是走到炉灶边,“君小姐,你……” 抬起头,望着那双蓝眸,君宛清端起边上的一个小碗,从锅中舀了一勺放入碗中,递到了周夷的面前,“周夷,你来得正好。帮我试试味道吧。若是味道够了,就能上菜了。” 周夷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真的从君宛清手中接过了碗。正准备喝下,又是感觉到周围众人同情的厄姆光,“这……”他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宛清,这感觉,就如同等着被实验的小白鼠。 有些期待的看着周夷,自动过滤了周围人的目光。君宛清只是说道,“这是苋菜肉片汤,正适合春天食用。在府中叨扰了这么些时日,今日,至当是谢谢大家了。也顺便给大家换个口味。” 苋菜肉片汤?有些诧异的看着那碗汤。周夷突然有一种兵临沙场的感觉。一闭眼,将汤一饮而尽…… 同情…… 期待…… 好气…… 多种目光纠结在一起,望向了周夷。 慢慢睁开眼,有些惊讶的看着君宛清,蓝眸中闪烁着一种光芒,“君小姐,这真的是你做的?真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思兰不禁叹气一笑。她还担心那次的佛跳墙只是君宛清的偶然之作。却没想到她真是有烹饪天分。只是又有些疑惑,她是从哪儿学来那么多奇怪的食谱。 微微一笑,将火灭去。又取来了几个大碗,将汤分别倒入,这才看向主厨,“现在可以上菜了。” 红烧鱼骨,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苋菜肉片汤。 四菜一汤,很普通的搭配,只是在周敬莛看来却是奇怪的很。“周夷,你说这些全是清儿做的?”一来,他惊讶君宛清也会烹饪,再来也是惊讶这些他从未见过的菜肴。 “莛公子,我可以进来吗?”还未等周夷回答,门外便传来了君宛清的声音。 周夷看了周敬莛一眼,十分知趣的开了门,走了出去。 君宛清也不等周敬莛说话,便走进门来。看着一桌的菜,笑道,“莛公子,我猜你一定在疑惑这些菜,特地来向你解释的。”说着,也不客气的走进,在桌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看着君宛清,只觉得她今天有些古怪,当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听着她说道,“这苋菜肉片汤能清热、祛湿、开胃、祛滞。相对于平时的那些鱼肉,虽是比较清淡,但却适合春天养生食用。还有这桂花鱼条……” 点头笑笑,取过一个小碗,先是舀处了一碗苋菜肉片汤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清儿,今日你便与我一同用膳吧。又是做菜,又是讲解,你也累了吧。”说着,又拿过筷子替她夹了几道菜。 不辛苦不辛苦,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亘古不变的道理,她自然也要将其做到底。要成功,就要有不怕苦不怕累的决心喝认知。君宛清默默想着,却不说什么。 替君宛清夹好了菜,周敬莛菜开始为自己夹菜。身为莛王的他从来都有人为他布好菜,可今日却没有一点的不习惯。夹了口菜放入口中,“恩!味道真好!”忍不住看着君宛清,夸道,“清儿真是好手艺。”醉仙楼喝拾香阁的美味他也是尝过的,可从未尝过这般的手艺。 心中一喜,却还是故作平淡,“莛公子喜欢便好。若是公子喜欢,宛清多做几次便是。” 周敬莛却是摇摇头,说道,“那就不必了。清儿你是客人,并不用做这些的。”接着又是尝了几口菜,依旧是赞赏有嘉。 无数个问号凝成。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拒绝还是单纯的示好?君宛清疑惑着,却没有说些什么。 餐过之后。君宛清并没有回到西院中,反而是与周敬莛一同在东院的亭中留住。 “清儿,今日可是有什么事吗?”周敬莛忍不住问道,他并布相信君宛清所为“谢谢”的说法。 小小沉默了一下,走到了亭中的琴边,似是毫无节奏的抚着琴。曲折的一曲之后,方才看向了周敬莛,“莛公子,有句话宛清不知当不当问。如今周涵王当朝,改国号为涵。公子虽为辅国王爷,却也终究要在兄长的压力之下。但若是……” “清儿。”周敬莛冷冷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从她的琴声中,他便已经感受到她此时的心乱,却依旧没有想到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褐色的眸子里有一种淡漠的气息,唇边却是勾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这些话我只当没有听过,你也休要与别人提起。今日你也该累了吧,就让本王送你回去吧。” 戏子 戏马台南山簇簇,子规夜夜啼巴树。 想起那日,周敬莛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一个人的反常若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便是因为有什么不与人知的目的。但对于君宛清,变故是没有的,至于目的似乎也不太像。 那晚君宛清便又找到了周敬莛,但只是管他要了那把琴。周敬莛自是应允了,却更是疑惑。 但疑惑只是疑惑,很快便又有另外一件事拉开了周敬莛的注意。 三月初九是周敬翎的生辰,前两年因为一些事并没有太多的布置,这一年,在朝政逐渐稳定了以后,也在二月底的时候在早朝时决定,那一日要在丰望园办一场庆生会。 而身为辅国王爷,又是周敬翎同胞弟弟的周敬莛,就很荣幸的接受了替周敬翎安排节目及宴席的任务。 但离三月初九也不是十几天的时间,他又能匆匆准备出些什么。 “二爷,您是在为皇上的寿宴烦着吗?”周夷开口道,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种朦胧的忧郁。 周敬莛懒懒的抬头看了周夷一眼,“你可是有什么主意吗?” 周夷思考了一会,才说道,“二爷可还记得路家帮?” 棕色的眼里滑过一丝的冰冷,周敬莛重复道,“路家帮?” 他自是记得。路家帮本是米朝时期秦城首屈一指的戏帮,后来在经历了改朝换代的这两年中,在城中消声匿迹,路家帮也再没被人提起。而今日周夷又一次提起。莫非…… “二爷,若是可以找到路家帮,别说有实际天,就算是明日便要上场,这也会是一场精彩的演出。”周夷又继续说道。 想来也确是这样,周敬莛问道,“你可知路家帮的去处?” 周夷摇了摇头,“至于他们在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周敬莛有些无奈的看了周夷一眼,“不知道你提他们作甚。算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但是二爷,我不知并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你忘了范先生了吗?”离开前,周夷又是开口说道。接着,便识趣的离开。 范先生。突然记起了那个老者,活着说是他的情报员。当时他便是从他的口中得知秦淮的。周敬莛微微一笑,起身向门口走了去。 涵朝三年,三月初一。 每当范先生出现在政莛苑里,所有的家丁婢子见了他全都是恭敬的行礼。没有人过问或是拦截他,他便一路顺利的来到了东院中。 不知是什么鸟儿,静静的站在树枝膳,直至老者走过,菜展翅飞起,隐在了树林中。 “二爷,你这会不会太浪费了?一季换一景,倒不如分在四个院中。”望着满院的桃树,老者忍不住开口道。 周敬莛自树林中走出,不禁笑道,“真不愧是范先生。你怎么知道本王就在这树林中?” 范先生也是笑笑,“老夫是你们兄弟二人的先生,怎么会不了解你们。更何况,满院的春色怎会留不住你这种喜好文雅的人呢?” 周敬莛不禁冷笑,“范先生你这般知我,又何须挖苦于我呢?” 范先生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向林子深处走去。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路家帮现在已经不再出言。但若二爷真想请他们出山,不如去秦淮寻秋思的新店主,那姑娘便是路家帮帮主的女儿。” 秦淮。周敬莛有些愣道。不由记起了那个女子,那首泪朱砂。 “二爷,有什么问题吗?”范先生问道。 摇摇头,周敬莛没有说些什么,又是点了点头。 范先生也是识趣的不再言语,尽管以他的身份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顾虑。 许久之后,周敬莛才转过身,幽幽开口道,“多谢先生走上这趟。只是今日本王有些倦了,改日定亲自上门拜谢先生。” 虽然没有明说,但范先生自然听出周敬莛下的是逐客令。便也开口推辞自己家中有事,借口离开。 路过西院时,却突然听见了一曲悠扬的古琴声。宛若轮回了千年的怨灵,有一种哀怨与缠绵。 忍不住向西院里看去。他无法想象,更无法忘记那时看到的景象。 桃花树下,石桌前,蓝衣女子轻幽抚琴。花瓣静静散落在她的发间,琴边,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落叶归根,残花入土,而这些花瓣却不舍那琴音,只是徘徊,停落,石女子最好的知音。 女子弹的是一曲他从未听过的曲子。但那种悲伤的气息,却让他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门外是谁?”琴音止住,随即是女子清幽的声音。不是琴音,更似琴音。 花瓣落在了递上,又是一幅萧瑟的感觉。 君宛清走到院外时,已经见不到任何人。幽幽一笑,只是轻声问道,“思梅可是跟去了?” “主子,你且放心。”思兰淡淡回道。 君宛清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脸上浮现的一种淡淡的情绪让人不禁感到了一阵的寒冷。 那日之后,她再没去纠缠周敬莛。以那天来看,周敬莛是不可能与她合作。既是如此,她不如换种方法。 思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那天傍晚了。 刚好厨房那儿送来了晚餐,君宛清便让梅兰竹菊四人一同坐下。 “主子,那范先生是醉仙阁的东家,还是周敬翎和周敬莛的老师,而且他有着很广的门路,这次来王府,似乎是为了一个叫路家帮的戏帮。”没有动筷,思梅先将了解到的那些说了出来。 不知是思梅她们的刻意隐瞒,还是她太过于迟钝,她竟然是前几日才知道她们四人除了各自的特长外,还各有功夫。君宛清不禁哑言,若她早知道,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直接让思竹点|岤,思梅跟踪,思兰守卫,思菊暗杀,那岂不是方便太多。 君宛清有些疑惑,“路家帮是什么?” “主子,你有所不知。路家帮是当初闻名全城的戏班。与别的戏班不同,他们是挑着客人演的。如果他们愿意,即使毫无报酬他们也会出演。相反,若是他们不愿意,即便是千金他们也绝不出山。但自从涵朝以来,路家帮便再没了消息。”思菊柔声回到。 思菊一向是四人中最温柔的一个,当君宛清知道思菊最擅长的是暗器时,忍不住是一身的冷汗。她无法想象这个温柔的女子在发暗器时会带一种怎样凶戾的表情。应了一声之后,君宛清又是有些疑惑,“莛公子怎么突然寻起戏帮来了?”以她目前对周敬莛的认识,他并不是一个会喜欢听戏曲的人。 这次,依旧是思梅回道,“主子,这个月初九,是周敬翎的寿辰。他会在那日宴请群臣,而周敬莛便是负责的人。”孰不知,她为了避开周夷的眼线查到这消息花了多少功夫。 周敬翎……生辰……眼不禁眯起,似乎有了些什么想法。很快,有恢复了淡淡的微笑,“那我们也准备份礼物送他吧。”说罢话,拿起了筷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般,慢慢品起了菜肴。 秦淮。秋思。 颖儿自接替了思菊之后,便一直安分的在秋思中尽了一个老板娘的身份。 “请问是颖儿姑娘吗?” 正在发呆间,突然听见了男子的声音。这声音给她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回过头,对上了那双蓝眸,只觉得心里像是触到了什么另她心痛的东西,“不知公子寻颖儿有什么事吗?” 这名叫颖儿的女子,并没有他想象中来的美丽,相反,倒很是平凡。周夷浅笑一下,开口道,“姑娘,我们家主子想请你一聚,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颖儿有些不屑的冷哼,只是说道,“你们家主人是谁?我与他素不相识,我为何要去见他。” 周夷又是一笑,蓝眸中有种妖媚的感觉,“或许是为了路家帮。” 蓝眸,媚笑。这个奇怪的男子果然不是凡人,或者说,他的主子并不是凡人。颖儿警惕的看他,却只是冷静答道,“路家帮?那是什么?颖儿并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朗声一笑,走进的是周敬莛同范先生。周敬莛是见过颖儿的,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是路家帮帮主的女儿。 颖儿自然也认出了周敬莛。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况下遇到周敬莛,更没想到他会知道她的身份。而周敬莛身边的老人她也是见过的,只是今日却是觉得那老人有一种不一般的威信。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颖儿开口道,“莛公子,家父已经闭关多年了。” 周敬莛向后退了一步,恭敬一揖,“还请颖儿姑娘,引见。出山一事,在下自然会与先生说明。” 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像是思考了许久,又像是什么也没思考。良久之后,颖儿将目光移开,也不应他们,也没有拒绝,只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而周敬莛他们三人只是寻了个地方坐下,并没有离开。 直至夕阳落下,颖儿才端了些饭菜放在了他们面前,“等打佯了我带你们去见家父吧。” 只是很清淡的一句话,却让周敬莛他们的等待有了结果。 周敬莛又是道谢,谢她的饭菜,也谢她的应允。 路家帮与其说是消失不见,倒不如说是藏在了市井之中。 在秦城一个极度偏僻的地方,周敬莛见到了伪装成菜贩的帮主,路戚开。 见到周敬莛他们时,路戚开一脸的敌意,十分不解颖儿的做法。 但后来,也不知道周敬莛同他说了什么,他竟收了摊子,应下了出山的请求。 在路戚开的召集下,装成各种身份的帮众们。 周敬莛又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之后,才满意的同范先生和周夷一齐离开。 颖儿倒是不解,“爹爹,你们怎么会答应了呢?” 路戚开只是看了颖儿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但颖儿却感觉到了。路戚开的目光是冷敛的。 惊艳 惊悲相集老相催,艳舞一曲酒一杯。 涵朝三年三月初九。 酉时。丰望园。 文武百官齐聚此处,舞台膳已经铺起了红毯,桌上也已经摆好了美酒瓜果。 周敬莛坐于舞台正对的中央位置膳,左边坐的是一身华服的文秀,右手边坐着的是如今最受宠的云贤妃,李浮云。所有的嫔妃,也只有她二人出席。 而官员的位置。坐在左边的,分别是辅国王爷周敬莛,一品太傅卫宏祥,以及以下各文官。坐在右边的,则是征亲王李玄征,镇国将军文禄,以及以下各武官。 一声叫板之后,路戚开一身戏服走了出来。 他们今日演的这出戏名为锁五龙,讲的是李世民伐郑,郑王世充多次挫败,单雄信独骑闯入唐营死战,被尉迟恭擒住。李世民苦功其降,不从,不得已绑赴法场。行刑前,瓦岗寨旧友徐绩、罗成、程咬金等均去生祭,单决心赴死的故事。 而不知道唐朝,更不知道李世民的周敬翎却不明白这故事的北京,只是疑惑的看着周敬莛,周敬翎问道,“莛王为准备这场戏花了不少的心思吧。只是,可否告知朕这演的是哪出?” 周敬莛也不知路家帮演的是哪出。他自那日与他们联系上之后,便再没有与他们有过接触,包括所有的戏码也都是交给他们自己准备的。但碍于周敬翎的问话,只好说道,“回皇上,臣弟也不知道这演的是哪出。只知这所有的戏码都是出自路家帮的原创。若是皇上好奇,不妨等演出结束之后将帮主留下问问便知。” 周敬翎点点头,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又看向了舞台。 一场落幕,戏子们退下舞台。 路戚开看着后台的白衣女子,担忧的表情一闪而过,又继续准备起第二场的戏。 “主子,你当真要这么做吗?”女子的身边,是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裳的女子。这女子,正是思梅。今日她一身苏绣月华锦衫,搭着漩涡纹纱绣裙,长发扎作了天鸾簪,比起平时,更多了几分柔媚和富态。 思兰,思竹,思菊三人也是同思梅同样的装扮,不同的地方,只是把淡粉换作了淡蓝,淡绿,淡黄。此时,她们三人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最为冷静的白衣女子,君宛清。 君宛清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并不说话。只是透过舞台上帷幕,看着正座上的周敬翎。 这种目光,带着玩弄,带着不屑,带着暧昧,也带着仇恨。 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道,“路家帮演到哪一场了?” 思梅有些着急,因为君宛清那种不冷不淡的样子,但还是耐心回道,“到第三场了。”对于这,思梅也是十分的佩服。在君宛清决定也要给周敬翎的寿辰献上一份贺礼之后,她便也寻到了路家帮。也不知她与帮主都说了些什么,竟能让路家帮出演这些剧本。 “哦”了一声之后,君宛清便又再不说些什么。 台前,随着路家帮的落幕,掌声不断响起。无论世看懂了,或是没有看懂。 待安静了之后,只听见琴声幽幽的响起,伴着幽幽的琴声,女子朗声念道,“慢道名花次第来,寒门独秀有殊才。佳人千转为谁度,春色满园枉自开。三载吟诗同案读,一朝化蝶伴君回。萧然有女对苍穹,我自倾情羽翼空。” 在还没有人回过神的时候,一抹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阵清风,悠然落在了舞台的正中。 一条雪白的宫缎素雪绢裙,长及曳地,细腰用一条绿色的云带约束着,给人一种一捏即碎的感觉。身披白玉兰散花纱衣,长袖偏偏,可以将纤细的手臂看清,却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如仙,如梦。 长发自然散下,半头青丝绑做了一个流苏髻,翠绿色的丝带,以及发间的七宝珊瑚簪,都映衬得她越加得楚楚动人。一双凤眼自带着一种媚意的风情,一笑间,更是将妩媚完整的流露。 周敬莛不禁愣住,他的后宫里虽说没有三千佳丽,却也能说是集了几种风格各异的美女。但这个起舞的女子,却不同于任何一种女子的美,又似是集合了每种女子的美。 娇,柔,刚,媚,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该是计划了许久才会出现的。 古琴声,如翠珠落盘,清脆又有一丝的缠绵。指尖似乎是带上了思兰的情感,忧郁,又有一种隐隐的含恨。而弹琴的人。则是时不时担忧的看着舞台上舞蹈着的君宛清。 偶尔,又有笛声和箫声伴进。一个悠远深长,一个深沉短促,鸣笛的是思梅,而吹萧的是思菊。她二人一是担忧着看着君宛清。 而舞台的中心,化身舞蹈精灵的君宛清却依旧面露轻笑,以一种不规则的舞步在台上流连。 长衣袖似是她的一对翅膀,挥动成一个个优美的弧度,而她的双臂,也似乎与衣袖融在了一起,似水般的流动,又似火一般绵延。每一次挥动衣袖,她的双目间便有一种暧昧的情绪,但表情却仍是那般清冷淡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一点白色上,似乎那儿便是光源的中心,让人又想靠近,又担心只要一靠近她便会消失。 迷雾,渐渐浮起,一片白茫。自舞台的一边向另一边延伸去。 飘飘然的动作,轻幽的舞步,踏在那迷雾之上,便好似身处云中的仙女,有一种优越于人的神秘感。 琴声突然变得有些刺耳,笛声也悠然加速,两种声音融合在一起,有些不和谐的相互斗争着,争到最后,却是十分和谐的融在了一起。 而舞动的女子却像是隐身在了迷雾中一般,只看得见她模糊的身影,还有梦幻中摇曳的身姿。 笛声又是一阵悠扬的轮回,而琴声却是柔柔的收尾,零落成几个拉长的尾音。 迷雾散去之后,能够看见女子脸上的轻笑,更让人惊讶的,是她手指间停着的两只蝴蝶。 丰望园在音落雾散之后陷入了寂静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亦没有一个人有动作。舞蹈结束了,也成功的将他们引入了一个梦境中。 微微一笑,让之间的蝴蝶双双盘旋着飞向了空中,君宛清这才一甩衣袖,福身笑道,“一曲梁祝肝肠断,双飞彩蝶心意连。小女杨柳,以此曲此舞愿皇上福寿万年。” 周敬翎近乎于痴迷的望着君宛清,许久才又开口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也是路家帮的戏子吗?”他并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女子会只是一个戏子。 君宛清只是平静的起身,从容的将目光转向了周敬莛,笑道,“回皇上。杨柳,实系莛王的义妹。此番,也是听了义兄的话,特才排了此舞献与圣上。” 周敬莛有那么一刻的心痛,因为她的那声义兄,也因为她的那般从容。但很快,还是压住了情绪,开口应道,“皇上,臣弟见柳儿乖巧而又多才,才想让她排了这舞蹈,以免只是那些戏曲过于单调乏味。” 如同周敬莛觉得心痛那般,君宛清也有一刻的不适。只是那种不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连她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只是缓慢从台上走下,绕到了周敬翎的面前。 随着君宛清的靠近,又是一股幽幽的香气慢慢逼进。 周敬翎避开了君宛清的目光,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女子有种他无法亵渎的纯净,那种纯净,更比天上上新开的白莲。 “去把路家帮的帮主找来。”周敬翎转头吩咐着身边的成公公,看着成公公,他才觉得找回了一些人间的感觉。 成公公应了一声之后,便向舞台后方走了去。 很快,路戚开便也来到了周敬翎的面前。他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水彩,却还没换下戏服。看上去倒是有些慵懒的感觉,“路戚开见过皇上,愿皇上福体安康。” 周敬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之后才开口说道,“路帮主,你们刚刚演的那出戏叫什么?朕听莛王说,那是你们自创的?” 路戚开脸上有一丝的犹豫,但还是回道,“回皇上,那场戏名为锁五龙。除了路家帮外,的确是没有任何戏班演过,但这戏本却并非我们原创。” 周敬翎又是有些好奇,接着问道,“那给你们戏本的人,你可认得?” 这一问,路戚开却回答的并不干脆,犹豫了一下,才应道,“回皇上,这戏本……”看了眼身边的君宛清,路戚开才开口道,“是柳姑娘给我们的。” 又一次将目光转向了君宛清,周敬翎更是对她充满了好奇与向往。许久之后,才又开口道,“今日为了朕的寿辰,你们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传旨,赏路家帮每人白银一百两,戏服十套,赏戏班木质家伙两套,再赏金匾一块。” 路戚开忙是扣安谢恩,便知趣的退下。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又是落在了君宛清的身上。路家帮尚有如此奖赏,那对于君宛清而言,又会是怎样的荣华富贵? 李浮云眉头一皱,虽说对君宛清今日的舞蹈装扮也是颇为惊艳,但想起那日她与周敬莛的亲昵,心中又是一阵不快。媚笑着起身,走到了周敬翎的身边,“皇上,臣妾曾经在莛王的院子里见过这位姑娘。那场景看起来,倒不像是义兄义妹这么简单呢。而且,臣妾还听人说啊,这位姑娘来自秦淮。”众人皆知,秦淮的藏娇屋里个个皆是良人,众人又都明白周敬莛素来清雅,不好女色。但若是将这两人联系…… “皇上!”这一次,开口的人是文禄,他曾与君宛清有过交集,自是不喜李浮云那一副针对她的气势,“老臣之前便认得柳姑娘。她虽是秦淮人氏,却不是烟花女子。相反,据臣所知,秦淮,以及秦淮中的所有店面,全是出自柳姑娘的策划。并且,柳姑娘与亡女私交甚深,定不是那种肤浅的女子!” 李浮云有些怨恨的看了文禄一眼,但又感觉到文秀静默注视着的目光,只好安静的坐回了位置赏。 李玄征有些好奇的看着文禄,他熟知文禄为人一向严谨,就算他的女儿贵为皇后,也绝不涉及后宫。但这回,却是为了一个女子说话,不由也更是对君宛清多了一丝好奇。 周敬翎看了眼李浮云,又看了眼文禄,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周敬莛的身上,“莛王,即是你的义妹, 公主要淡定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6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6部分阅读 么朕问你,你觉得朕该给她什么赏赐才好呢?” 周敬莛又是愣住,一向完美的表情有了一丝的松懈。没有优雅的笑容,显得有些冰冷,而眼里,是几分遮掩不住的落寞。 “皇上。”淡淡的声音,宛如一缕禅香。一直没有言语的文秀站起身来,开口道。 看向文秀,周敬翎显得有些严谨,“皇后有什么事吗?” 眉间的花黄让她显得很是富态,富贵的超过了她真是的年纪。眼里是一种悲伤,看着君宛清,只觉得一阵心痛,“臣妾适才听得父亲言,这位姑娘曾与亡妹私交甚深。故此,臣妾才想恳求皇上,能否让这位姑娘留在宫中几日,以解思妹之心。” 留在宫中?这倒是个不错的奖赏。周敬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是阴阴笑开,“那便让这位姑娘留在宫中吧。只是……莛王,你有一义妹已经是朕的贵嫔娘娘,不如,便封这位姑娘为婕妤,暂住萱瑾宫。你看,可好?” 席间,一时无言。 入宫为妃。对女子而言,是一处很好的归宿。但对于这样一位女子,她当真情愿葬身于红墙之中? 但君宛清只是浅浅一笑,柔声应道,“臣妾尊旨。” 进后宫,乃是她的下策。但如今看来,又何不是上策? 潺水 潺潺游鱼池中戏,水水石桥绕上亭。 婕妤,并不算一个很高的级别。在后宫中,也只能算个小主。但比起那些从秀女慢慢起步的后妃而言,君宛清无疑是一个威胁的存在。 原本便住在萱瑾宫中的是一位充华。君宛清并不清楚她的底细,只是听下人叫她丽充华。君宛清曾经试着与那位丽充华搭话,但是她却是将君宛清当作了空气般,从不理睬她。 后宫中还未侍寝过得后妃是不用向皇后请早安的。这日,君宛清便如同往常一样,在简单的熟梳洗之后便侧卧在西房的床上,翻着周敬莛托人带入宫中的杂书。 “主子,该用早膳了。”云裳推门进入,送来了一碗清淡的粥。 君宛清只轻笑了一下,便从床上坐骑,走到了桌边。看着那碗清淡的白米粥,并不说些什么,只是从容的坐下,拿起了勺子默默将白米粥送入口中。 云裳有些为难的看着君宛清,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主子,你都不生气吗?”在君宛清入宫之后,周敬莛并没有让梅兰竹菊四人进宫服侍她,反而是让云裳陪在她的身边。 冷淡的抬头看了云裳一眼,君宛清依旧是浅笑着,“生气?生什么气?是气皇上自册封之后便再没过问我,还是气那些宫人的冷漠?再或是恨云贤妃的刻意为难?” 云裳不禁哑言。她以为君宛清并不明白,但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明白。但又是疑惑,“主子,既然你都知道,怎么还能平静的接受这些?” 淡淡笑着,君宛清放下了勺子,有些无奈道,“不平静,该如何?”只是平静的看向云裳,眼里是一种嘲弄。 云裳有些愣住,她不明白君宛清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但片刻后还是回过了神,接着说道,“主子,还有一事云裳要禀告的。” 点点头,示意云裳接着说下去,而君宛清便不再说些什么。 “刚刚我去膳房的时候遇到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子云禧,她说皇后娘娘有口谕,让主子你过会儿去储凤宫一趟。”云裳接着说道。 皇后?脑子里一时间浮现起几个人的面容,文欣,乔生,文禄,最后才是那天见过一面的文秀。那个有着与自身年龄并不相符富态的女子。记得那日,便是因为她的话才让周敬翎留下了她。但今日,她寻她过去,是以一个怎样的身份?后宫之主?或是文欣的姐姐?思虑着,君宛清应道,“云裳,如今思兰不在身边,便劳烦你替我装扮一下。迟些时候,我们便去拜访皇后娘娘吧。” 云裳点点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离开了西房。 在萱瑾宫的门口,君宛清遇见了刚刚回来的丽充华。 见到君宛清的时候,丽充华明显的表现的有些呆滞。她早就听人说了那日君宛清在舞台上的惊艳,但这几日都见她一副慵懒的模样,便也只当那是以讹传讹的话。但今日,她见君宛清一身鹅黄|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再披上一件以金丝勾作的碧霞云纹霞帔,婀娜多姿,丰韵尽显。一双丹凤眼妩媚又带着温柔,齿如含贝,绛唇映日。 “见过丽充华。”云裳福身请安,轻声道。 君宛清只是冷淡看了丽充华一眼,便带着云裳离开了。 丽充华依旧是看着君宛清的背影,许久之后,才看向了身边的婢子,“云舒,你刚刚也看见她的样子了?” 云舒也是一脸的震惊,愣愣的答道,“主子,奴婢也见到了。柳婕妤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转身冷冷瞥了云舒一眼,丽充华再不说些什么,只是想着与萱瑾宫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储凤宫。 对于这个有些陌生的宫殿,君宛清有着很奇怪的感情。 她的母后生前亦是住在储凤宫中,只是无论在她生前,或是死后,君宛清都不曾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来到母后的宫中。 而今日,她却是要以一个后妃的身份,来此拜见另一个朝代的皇后。 “柳婕妤到!”君宛清才刚进储凤宫的院门,便已经有通报公公向内通报道。 没过多久,从宫中便走出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子。淡色的细眉,更显得瞳孔的深邃,鼻不够顶,却也是小巧的立在脸中,樱色的唇大约只有两指宽,见到君宛清,淡淡笑道,“柳婕妤,你总算是来了呢。快跟奴婢来吧,皇后娘娘在‘潺水亭’等你呢。” 君宛清没有回话,倒是云裳迎了上去,“云禧姐姐,你可知道娘娘寻主子来是为了什么吗?” 云禧摇摇头,浅笑着无奈道,“这……皇后娘娘的心思奴婢怎么会知晓呢。不过你们也莫要担心,能被娘娘请去潺水亭的人可是不多呢!” 君宛清不禁是一声冷笑,她不知按着云禧的意思她究竟是幸或是不幸。但看向云禧时,已经换上了淡漠的笑容,“那便有劳云禧姑娘带路了呢。” 云禧的脸上有着一刻的不自然,但还是点头回应,向正厅边的一条小路绕去。 当初,君宛清觉得辰贵妃将朱雀宫。装扮的太过奢华,但如今见了储凤宫,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奢华。 绕过正厅和寝室后,是一个清澈见底的人工湖,湖里来往着数不尽的金鱼,而此时,金鱼正向湖的正中游去。 湖的正中,是一个结构简单的湖心亭。那些鱼儿正绕着亭子游动着。 在君宛清她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筑着白色的石桥。曲折之后,连到了湖心亭上。亭子顶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用楷书写着,潺水亭。 “云禧,你们退下吧。本宫和柳婕妤有话要说。”没有回头,但文秀却像是算好了时间般,她们才刚走上潺水亭便开口道。 云禧福身之后,便拉着云裳按原路走回。 留下的君宛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是静静看着正向湖中洒着饲料的文秀。 “柳姑娘,站着不累吗?为何不坐下来呢?”文秀依旧是淡淡的说道。 君宛清有些诧异的看着文秀,莫非她有什么特意的功能? 转过身,浅浅一笑,“柳姑娘,你莫要惊讶。不是文秀有什么特意功能,只是在这后宫中,自然对周围更加敏感一些罢了。” 理解的笑笑,君宛清听得她那声柳姑娘,不禁开口道,“我听欣儿提过,文小姐是一个知书达礼,真正的大家闺秀。但如今看来,绝不仅如此呢。” 文秀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感伤,“欣儿,她不怨我吗?” 人工湖中,金鱼突然频频跃起,平静的湖面顿时变得闹腾起来。 君宛清有些不忍的看着那些鱼儿,最后悠然一笑,“文小姐是指乔公子的事吗?” 文秀的表情变得有些压抑,浅笑已经不见了踪迹,眼底有些冷漠的气息,“我知道欣儿对乔郎的感情,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也知道乔郎喜文不喜武。欣儿亦是明白,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是我勾引了乔郎,是我让本能爱上她的乔郎最后却成了弑妻的人。” 比起刚刚更加的惊讶。难道文欣真正的死因,是文秀?君宛清哑言,对文欣又是多了一分同情,但也只止于同情。 两人沉默数时,只有潺水声缓缓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原本游在潺水亭周围的鱼儿都散了去,凉意也开始习来时,文秀才开口道,“柳婕妤,近日你受苦了呢。”一改之前伤感的样子,文秀又是一副后宫之主的大气模样。 君宛清也是自然的一笑代过,“臣妾谢娘娘记挂,臣妾不苦。” 文秀看着君宛清,反问道,“真的?”她做为皇后,自然对这些天后宫里的事早有耳闻。“云贤妃担不起这个‘贤’字。之前的事我便随她了,但这次,她是太过份了。本宫一直奇怪,那么记着你的皇上怎么还没翻你的牌。今日问过净事房后才知道,竟是云贤妃让他们收起了你的绿牌。除了净事房,御膳房,以及各宫姐妹那儿她也全交待了过去。柳婕妤妹妹,你也不用担心,姐姐定会替你做主。今日你便先回去,这两日,便准备侍寝吧。” 侍……寝?双脚有种麻木的感觉,脸颊也是红了一大块。但还是轻声应道,“柳儿便先谢过姐姐了。” 君宛清离开之后,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潺水亭上。 “这样真的可以吗?”文秀的声音含着一种暧昧,但又有种恐惧。 人影默不做声,走到了文秀的身边。左手捋起了她的一丝发,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秀儿,只要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的秘密将永远都是秘密。”而她的秘密,也才能永远是秘密…… 侍寝 侍臣向晚随漫天,寝屏视昧伴满屋。 文秀果然没有食言,次日,成公公便和净事房的路公公一起出现在了萱瑾宫中。 路公公只是对君宛清点了一下头,便向正厅后走去。 跟在路公公后面的宫女也是一脸的正色的走过,手中抱着一匹白色的丝状布料。 “柳主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呢!别家主子进宫许久可能都见不到皇上的面,你这才半月不到便被翻了牌呢!”成公公一脸谄媚的笑着。 君宛清没有说什么,只是故作羞涩的掩面一笑。心里却是有些郁闷,她该怎么才能避开这次的侍寝才好呢! 丽充华同为萱瑾宫的小主,自然也跪在正厅中,但听着那与她毫无关系的旨意,和成公公那些话,心里对君宛清又是多了几分的怨恨。 也许成公公只是无心的话语,但他话中那些等不到皇上的小主中,也是包括已经进宫快一年了的她。 路公公出来之后,看着君宛清道,“少时云情会送香汤过来。今日的两膳能清淡便清了吧。”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说完后便走了出去。 路公公身后的婢子,此时却是打量了君宛清几眼,才在惊艳又有些同情的目光中走开。 “柳主子,那奴才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成公公也又是笑笑,离开了萱瑾宫。 “哼!”发出冷笑的是丽充华,至始至终都被忽视了的萱瑾宫另一个小主。 君宛清自然的站起,拍了拍双膝,才看向了丽充华,平静的直视她的愤怒,接着转身便要向西房走去。 “你倒是有手段,竟能让皇后替你做主。也难怪,生着一张狐媚子的脸,自然做事也带着那股马蚤劲呢!”丽充华有些随意的说道,语气却是十分的不屑,“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还不知道最后是谁能搬入正屋呢!” 止住了脚步,君宛清转过身,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丽充华。 她知道丽充华说的是她,但她并不怪她。毕竟在见过了那么多后妃之后,便也只看得淡定了。丽充华对于她,只是又一个可悲的女人。 但君宛清不在意,云裳却不能不在意。尽管,君宛清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主子。“丽充华,请你收回刚刚的话!” 一直以来,君宛清只觉得云裳是一个同思菊般温柔的女子,也一直不明白她为何能被周敬莛选中照看南院。而现在,云裳那种可笑又可怒的语气,又似给丽充华留下了后路,又似全没留路。 丽充华诧异的看着云裳。很快,只是冷哼一声,“主子都没说话,凭你一个婢子也敢教训我?” 云裳只是悠然一笑,并没有任何的畏惧,“教训?若丽充华想要的是教训,那也未必不可。” “云裳。”察觉到丽充华开始变样的脸色,君宛清忙是接话道,“得闲在这搭话,倒不如回屋歇着更好。”她并不是责怪云裳,只是真觉得没有理会丽充华的必要。 显然,丽充华却没有就此罢休的念头。快步拦在了君宛清的面前,“怎么?因为被我说中了事实所以要逃了吗?” 美眸静静看着丽充华,许久后突然是有些狐媚的笑意,“怎么?是嫉妒还是羡慕呢?”君宛清没有再理会丽充华,只是在她回过神前与云裳一同回到了西房中。 她不想针对她,她只是在针对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丽充华才缓过神来。 “主子,你……还好吧?”开口的是丽充华的婢子,云舒。与那些将自幼贴身的婢子带进宫的后妃不同,云舒是她进宫后净事房分配给她的婢子。 丽充华稍微显得有些无力,只是默默的笑了笑,“云舒,你说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呢?” 云舒没有开口,她不知能回答她些什么,她亦是能知道主子的无奈和心酸。 品贤院。 所有的奴才婢子,在经过品贤院时,总是会绕得远远得。生怕被云贤妃遇上了又惹上什么麻烦。 “香菱。”品贤院中,李浮云瞥向身边一个藕色衣裳的婢子,冷漠唤道。 叫香菱的婢子显得有些唯唯喏喏,小声应道,“小姐,怎么了吗?” 香菱是李浮云自亲王府里带来的贴身丫头,自是深知李浮云的脾气。刚听见李浮云的声音,便知她的心情并不好,只小心应道。 看了香菱一眼,李浮云没有在意她的想法,只是问道,“你也是见过柳婕妤的。你说,她美吗?” 记起那天寿宴时的惊艳舞蹈,香菱不住赞道,“美,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女子。”话一出口,香菱便感觉到了不对,又忙接口道,“但纵然再美,也及不过小姐你的率真可人。” “率真可人?”李浮云冷笑道,“你怎么不直接说本妃野蛮,因为怕我责怪你才加上这句呢?” 香菱再不多说,只是静静站在边上。少说少错,这道理她还是懂得。 又是看了眼香菱,李浮云开口道,“算了,你也别一副委屈的样子。这样吧。你就替本妃去把皇上找来吧。” 皇上?现在可已经是申时。皇上不是应该去萱瑾宫吗?香菱虽是疑惑,却还是应了一声之后,离开。 是夜。品贤院。银月已经缓缓洒下光芒。 “翎哥哥,多喝几杯嘛!”李浮云一副娇滴滴的声音,不停往周敬翎面前的杯子中倒着酒。 周敬翎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云儿今天怎么老让朕喝酒呢!不能再喝了,朕一会儿还要去萱瑾宫呢!” 李浮云一声冷哼之后,又是媚笑道,“翎哥哥,那就直接留在云儿这嘛!难道云儿不好吗?”接着,端起酒杯,倚着周敬翎又将酒杯送到了周敬翎的面前。 周敬翎有些为难,一杯酒不知是喝好,还是不喝好,“这……” “皇后娘娘到!” 适时,又或者是极不适时。通报公公的喊声正好解了周敬翎有些尴尬的境界。 “皇后,你怎么来了?”虽是平静的疑问,心理却是暗暗的喜着。 文秀看了眼李浮云,才转向周敬翎,略一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接着,又是看向了李浮云,“皇上,恕臣妾直言,今晚,皇上似乎不应该待在品贤院才对。” 李浮云脸上一份不悦的神情,从位置上站起,一脸不甘的福身,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本宫一向吉祥的很。不像贤妃妹妹你,整日不是陪着皇上,便是在各宫中转悠着。怕是都没有多少时间休息吧。”文秀淡淡接口,不温不火的继续说道,“贤妃妹妹,本宫在早安的时候经常教导你们,后宫中姐妹虽还不多,却也该雨露均沾。你对那些小主做的事,本宫也并非不知,只是念你初进宫来,或是不懂这些规矩,便也得过且过。但近日,你对柳婕妤做的,却是连本宫都看不下去了呢!” 李浮云自是知趣的屈膝跪下,压抑住了怒火,轻声道,“臣妾知错了,今后自当听从皇后娘娘教诲。” 文秀却没有让她起身,只是看向了皇上,“皇上这是做什么?舍不得贤妃妹妹,还是需要本宫派人送你呢?” 周敬翎有些疑惑的看着文秀。她一向贤德,从不会为难任何人。可今日,她此般难道只是为了与她妹妹交好的柳婕妤?疑惑归疑惑,周敬翎却也不多问什么,只是说道,“皇后,贤妃自幼长在赛外,你也别拿宫中的规矩来压她。给她些时间,她自会懂得的。”说着,便唤上成公公,一齐离开了品贤院。 文秀也只是静静看了李浮云一眼,再不说什么,也同云禧一起离开。 怨恨的看着文秀的背影,唇边慢慢扯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皇后?” 萱瑾宫。 与别的宫不同。或者说,柳婕妤同别的后妃不同。 往日,他若是点了谁的牌,那家主子还不是不管多迟总会点上灯,让婢子在门口等着。 可萱瑾宫却早已经黑作一片,没有人影,没有亮光。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成公公开口道。 摆摆手,周敬翎轻声笑道,“柳婕妤本就不同于其他女人,这般特别也是自然。你且回去,明日早上,带了朝服直接来萱瑾宫吧。”说罢,便撇下了成公公,独自往萱瑾宫中走去。 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是特别,却让人有种梦幻的感觉。 虽然身处于一片黑暗中,周敬翎却仍是可以看到门边倚着一个身影。 轻声绕到了身影后,伸出手将那单薄的身影搂入怀中,“爱妃,朕让你久等了呢。”轻声细语,每一个音,每一口气,都刺激着女子的耳根。 眼里有种哀怨,又有种惹人怜惜的水灵,“皇上……”女子轻声呢喃着。 周敬翎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横着抱起怀中的人儿,向正厅后走去。 就错 就便就此中生疑,错也错此疑中生。 翌日。寅时。 虽然还有一会儿的时间成公公才会来,但周敬翎还是习惯性的醒了过来。 转过头,看着躺在身边还在睡梦中的人儿。 细眉小眼,正是江南女子的秀气模样。小巧的五官,却又十分的清晰。谈不上美,更是少了妩媚和风情,与那天舞蹈着的人儿相比,完全便像是换了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 惊讶的看着身边的人儿,他很确定,这不是那个绝世妩媚的柳婕妤。那她,是谁? 此时,丽充华却是做了个梦。 梦中,她没有身处皇宫中,更不是充华。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碧玉年华,正与心爱的情哥哥一同在田间游玩。 他劳作时,她便静静在边上看着他,或是摘些水果,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塞进他的口中。 他们嘻笑,他们打闹。过得是最普通,却也最幸福的日子。 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很不和谐的声音,扰乱了梦中的宁静。 “在萱瑾宫的不应该是柳婕妤吗?那她是谁!”换上了朝服,周敬翎却没有急着走,依旧是看向了床上的人。 “回皇上,她是丽充华,是去年选秀时江南总督送进宫来的。据说,她是江南首富商家的大小姐。”成公公小心的应道,生怕说错一句话便会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丽充华?朕怎么从没听过?那她怎么会在萱瑾宫?”周敬翎继续发问。 成公公有些无奈,他不知周敬翎是真不知或是假不知,但还是应道,“萱瑾宫暂时还没有真正的主人。如今东房住的是丽充华,西房住的是柳婕妤。要等两人中哪个先做到从四品以上的主子才能搬入正宫。” 这么说来,他昨晚是抱错了人?想起昨夜的香艳,想起昨夜的温存,周敬翎又一次看向了床上才朦胧睁眼的人儿。 “皇上……”丽充华显得有些茫然,“臣妾……” 周敬翎却是冷冷撇过一眼,“关于你和柳婕妤的事,朕现在不想多说。等早朝结束,朕自会处理!” 茫然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待周敬翎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后,丽充华才随意扯过一件亵衣穿上,唤道,“云舒,快随我去品贤院一趟!” 品贤院。表面依旧是清静的很。 如同文秀对君宛清说的那般,李浮云担不起“贤”字,贤妃无贤,孰能品?孰又敢品? 静静坐在椅上,听着丽充华半是哽咽的哭诉。 “姐姐,虽说我是不服那贱人摆出一副狐媚样,但昨晚……”丽充华边哭着,边对云贤妃抱怨着。 冷眼望去,眼底含着一种隐隐的怒火。提起昨晚,又是勾起了她的不悦,但此时听见丽充华的话,不悦里也是多了一分看戏的玩弄,“有什么好哭的?皇上又没说怪你。” “可是……”话停顿了半天,丽充华却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皇上是说了要等早朝后再来处理萱瑾宫的事,但却没说怪她取代了柳婕妤,“可是……” 有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丽充华,你出生江南,自带一种聪慧,怎么却又这般糊涂。皇上翻了柳婕妤的牌,可她却因为旧情未断,不愿与皇上同寝。而你则是有心等着圣上,因缘巧合而承了龙宠罢了。”简单的几句话,已经为丽充华找好了借口,也借机给君宛清安下了罪名。 念故情自然无罪,但作为一个后妃思念情郎,却无疑等同于给周敬翎揽了顶绿帽。再加上那情郎若是皇上的亲弟弟…… 见李浮云阴阴的笑开,丽充华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她不知李浮云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想着这主意于她而言并没有坏处,便也明理的离开。 “娘娘,是不是可以准备去皇后娘娘那儿了呢?”丽充华离开后,香菱走进了房中。她虽是没听见她二人的谈话,但此时见李浮云含恨的冷笑,也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不禁减弱了音调,生怕李浮云会牵连到自己。 摆摆手,看向香菱,李浮云笑道,“今天我们不去储凤宫了。替本妃打扮一下,一会儿,我们看戏去。” 萱瑾宫。 西房。 也是闲着没事,君宛清便让云赏自御花园中找来了些鲜花小草,在房中编作了小玩意。 “主子,原来你还有这手艺呢!我听说有人能用竹叶编些蚂蚱什么的,没想到这些花草也能给弄得这么可爱呢!” 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两根草缠在一起,“万物皆是生灵,各有生命,也各有命运。花草有着芬芳和美丽,人类在观赏的同时便会思考怎样将这种美丽更加完美的展现。我所做的,只是挖掘出它们潜在的美罢了。”话声刚落,手中的花草已经成了个小巧的簪子。 嫩绿的草,搭上一多纯白带红的杜鹃花。有些突兀的搭配,却是意外的和谐着。 将这花草簪递到了云裳面前,君宛清微微笑道,“这个送你。虽说不能真当簪子用,便拿它当个小玩意吧。” 云裳有些惊喜的接过,轻盈小巧,还散发着草的清新和花的淡香,“主子,谢谢你!”不说拿它做什么,只这种新鲜劲便能让她喜上好久。 浅笑一下,也不说什么。君宛清只是继续依着自己的喜好,编着手中的花草。 突然是一阵很诡异的气息袭来,云裳忍不住是一个寒颤。但转头看君宛清却仍旧在编着那些小玩意。 是她太敏感了吗?云裳还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平常虽说也没有人会来拜访君宛清或是丽充华,可今天,却是有些太静了。 静得,有些恐怖。 看了眼君宛清,云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拿着那根“簪子”,没有知会君宛清,只是向门口走了去。 好安静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宛清也有了这种感觉。抬头再看,云裳也不知去了哪里…… “云裳?”君宛清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轻声唤道。 但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云裳去哪儿了吗?君宛清有些疑惑,平时云裳从不会这样没说一声的离开,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从位子上站起,向门口走了去。“云裳?” 回应她的,却不是话语。 而是云裳有些惊慌的神情,丽充华哀怨的目光,李浮云一副等着看戏的浅笑,还有周敬翎带着愤怒的冷敛。 这是怎么了? 当四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突然有种将要被任人宰割的不安。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强迫自己忍住了不安,摆出了一脸自然的笑容。但眼角不经意间瞟到周敬翎脚边那已经变形了的,她刚刚送给云裳的花簪。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从昨夜她没有在正房中等着周敬翎时,她便应该想到的。委了一个国君的约,可不是一句倒歉,一个笑脸便能代过的。可她不明白,丽充华和李浮云又是什么打算? 周敬翎没有应她。很久很久,只是安静的望着君宛清。 想起丽充华的话,他忍不住是一阵心痛。这种心痛混着那种愤怒,看向君宛清的目光变得更加冷敛。 “柳婕妤,没有人教过你后宫的规矩吗?”开口的是李浮云,她本就看君宛清不顺,如今逮着了正当的理由,自是不会放过了这机会。 君宛清没有回话,只是思虑着李浮云的意思。同时又是觉得有些好笑。出生于后宫的她,却被一个无贤的贤妃质问是否懂得后宫的规矩。 隐隐含怒的目光,盯了君宛清许久。见她还是一副自然的样子,不禁更是恼怒,“臣妾?柳婕妤,你究竟是‘臣妾’还是‘臣’妾呢?” 这有些拗口的问话,听得君宛清又是一阵疑惑。 李浮云从位置上站起,走到了云裳的面前,伸手挑起了她的脸,“皇上,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丫头是政莛苑南院的掌事姑姑,是莛哥哥准备给他未来王妃的贴身婢子。如今,莛哥哥却是令她来照顾柳婕妤,可见,莛哥哥对这位‘义妹’还真是好呢!” 王妃?南院? 周敬翎脸上的不悦越加的明显。站起身,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低下头看着眼中有了些忧郁的她,“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将周敬翎和李浮云的话串了一遍,君宛清大约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重点便在她与周敬莛的关系上。 有些无奈的笑笑,抬起头,没有避开周敬翎的目光,“皇上是在怀疑臣妾与义兄的关系吗?” 周敬翎高出君宛清一个头,现在这样对视着的姿势看起来,却是有些暧昧,只可惜,他们谈论的话题却与暧昧毫无关系。 那一刻,周敬翎觉得是自己错怪了君宛清,她那么自然的反问,让人没有怀疑的理由。但转念又想,若是这样,昨夜又是为何?“那昨晚,你为何避开了?” 眼里是一丝的躲避。不为周敬莛,她只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 但这种躲避看在周敬莛眼中,却是可笑又可耻的。 紧紧抓住了君宛清的肩头,同周敬莛一样褐色的眸子里有一种不含杂念的怒火,“怎么?答不上了吗?” 肩头有些吃痛,君宛清试着想争脱出来,但她每一次挣扎换来的却是周敬翎加大的力道和加深的怒意。无奈一笑,“皇上,你怎知我一定是为了莛王?难道,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拒绝吗?” 自己,的喜好?没有想到君宛清会这么回答。周敬翎有些佩服,但更多的还是恼怒。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些,看见君宛清因为吃痛而有些惨白的脸色时,心里有种隐隐的快感。手上突然一松,眼前的人儿因为一下失去重心而瘫在了地上。 只扫了君宛清一眼,周敬翎又坐回到位子上,这才慢慢说道,“冷落了丽充华这样的佳人,倒是朕从前的疏忽了。今日,朕便封其为正四品芳华,即日起入主萱瑾宫。至于柳婕妤……便禁足于萱瑾宫西房一月吧。” “臣妾谢皇上恩典!”丽芳华忙是跪地谢恩。脸上不见了哀怨,有的只是欣喜。 君宛清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士云裳十分的惊讶,忙是跪地说道,“皇上请收回成命!主子她……” “云裳。”君宛清出生止住了云裳接下去的话语,又看向了周敬翎,微一屈膝,“臣妾自当领旨。只是有件事,还请皇上成全!”说罢话,更是跪在了地上。 眉头一紧,冷冷看向君宛清,周敬翎只冷淡吐出一个字,“说。” “请皇上允许让云裳回道政莛苑中。”君宛清缓慢说道。她不怕被禁足,但却不想牵连到云裳。 看向云裳,想到她原本的身份该是周敬莛准王妃的贴身婢子,心中便是一阵不悦。即使君宛清不这样说,他也一定会找个借口将她送回政莛苑去。此般,便是冷漠回道,“准了。明日,朕让小路子来带她出宫。” 君宛清轻笑一声,忙是谢恩,便再没有任何的话语。 理由 理可留人为理留,由此生根因由生。 周敬翎的禁足令及晋级令下了之后,萱瑾宫中是半边喜悦半边冷淡。 君宛清对此并不看重,只是浅笑一声也不再理会,反正她平时也是一个人待在西房中。只是却因为云裳的事有些为难。 原本周敬翎已经答应了她让云裳回政莛苑的要求,但云裳却是不愿离开,只想守着君宛清,说是一天为主,便誓为主劳。 “云裳,你当真要留在宫中吗?”如今,丽充华升了芳华,正式入主萱瑾宫,原本就看君宛清不顺的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能够名正言顺对付她的机会。君宛清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出于私心,也出于好心的不希望云裳也被牵扯进来。 云裳忙是捂住了双耳,一脸赌气的样子,“主子,你不要劝我!云裳不走!若是王爷知道,也定不会让云裳离开的!” 君宛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云裳的身边,将她的手从耳边拿下,“云裳,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得明白,若是我们都在宫中,没有人会明白我们的苦处,即使是出了什么事,只要丽芳华说是意外,又有谁会过问?但若是你能够出宫去……” “王爷一定不会让主子你受委屈的!”云裳自然的接口道,也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君宛清的意思。同时,却又是担忧道,“可是,王爷毕竟是个外臣,又怎么能过问后宫的事……而且,我若是走了,只留下主子你一个人,不是更给丽芳华她们提供了机会吗?” 默默一笑,君宛清又是应道,“你且放心。既是禁足,我只待在西房中,也不会有什么事的。而莛公子,他是外臣,却也是皇上的亲弟弟呢。” 云裳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守在君宛清的身边。待到路公公带她出宫时,也只是平静的离开。 是夜。 推开窗,望着空中的一轮孤月。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冷笑。 十五月半,月越圆。一个月的禁足,正从这圆月开始。 次日。 成公公又一此来到了萱瑾宫中。丽芳华正在储凤宫,云舒作为她的贴身婢子自然服侍在她的身边。宫中剩下的只有些不管事的婢子们。 “柳婕妤呢?”成公公唤过一个婢子,问道。 “回公公,柳婕妤在西房中。”那名婢子小心的应道,有些担忧的打量着成公公的脸色。毕竟,在后宫中,谁得宠,谁失宠,在一天之类的变化可是谁都说不准的。 应了一声之后,成公公便往西房走了去,顺手叫进了门外的两个合力抱着一尊佛像的布衣公公。 当君宛清见到佛像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成公公,“不知,这是何意?” “柳婕妤,皇上说了,让你每日在西房中好好的参禅拜佛,也省得虚度了这一个月。”在说话的时候,成公公明显有些同情的意味。 冷淡一笑,君宛清只轻声应了下,便再不说些什么。这样也好,也的确是可以解了她的一些乏闷。 见君宛清那副冷淡的样子,成公公又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离开了萱瑾宫。 “贤妃姐姐,真是恭喜你了呢!你本来就受宠,如今怀了龙种,更是让妹妹无法攀比了呢!”大约午时,从正厅外传来了丽芳华的声音,带着谄媚和羡慕。 接着,是李浮云有些欣喜的回答,“妹妹别拿本妃说笑了。总有一天,你也会如此的呢。如今,得宠,地位,本妃都已经不在乎了。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才好呢!” 李浮云有喜了?正跪在蒲团上的君宛清有着一刻的僵硬。她无法想象,能够那么豪爽对周敬莛说出喜欢,说出恨的李浮云,如今却怀了周敬翎的孩子。 若说当初她在宫中的那些作为只是为了发泄她的不满,难道现在,她是真的已经爱上周敬翎了? “哟!这不是柳婕妤吗?皇上也真够狠心的呢!这么个美人,却给禁足在这儿,真是可惜了呢!”未等君宛清思考完,李浮云已经推开了西房的门,同丽芳华一块走了进来。 抬头看了她二人一眼,君宛清便再不去在意她们。 李浮云冷哼一声,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蹲下,轻声说道,“第一次在政莛苑的西院遇见你,还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长相。只可惜,无论多美,你也要在这后宫中孤老。” “孤老?”君宛清不再沉默,开口重复着李浮云刚刚话中的最后一个词。这两个字,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和陌生。 李浮云满意的一笑,又是说道,“我说过,我恨他。同样,我也恨你。我不管你们真的是义兄妹,或者有别的什么关系。只凭他那时愿意与你作戏,已经足够让我有理由讨厌你。只是没有想到,在我成功的绑住了翎哥哥之后,你却还能这么轻易的让翎哥哥的眼中有你。杨柳,你究竟有什么好的?”或者说,她怎么就那么背,与她有关的男人,偏偏又全与君宛清有关。 “贤妃姐姐,她还不就是凭着一张狐媚的脸嘛。”丽芳华接口道。她对她虽说是谈不上恨,当嫉妒的多了,也就成了一种怨。 理由?又是一个很好的词呢。忍不住一个轻笑,君宛清揉了揉跪得有些麻木了的双膝,站起身来,“贤妃娘娘,这么说,你,爱上皇上了?” 李浮云有些愣住,这个问题,她是回答不上来的。 发现自己被二人完全忽略,丽芳华也是有些不悦的感觉。对李浮云她是不敢怎样,便又是将不悦加在了君宛清的身上,“柳婕妤,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还想教训云贤妃吗?” 有些恼意的看了丽芳华一眼,“你闭嘴!”李浮云自是明白丽芳华的意思,但此时,她更加在意的是君宛清提出的那个问题。 丽芳华吃了李浮云的钉子,自是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再不说话。 “奴婢见过云贤妃娘娘,丽芳华娘娘。”门外,传来 公主要淡定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7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7部分阅读 外,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李浮云站起身,看向了门口的婢子,“有事吗?” “回贤妃娘娘的话,奴婢是来给柳婕妤送素斋的。”门外的婢子小声应道。 素斋?转眼,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呢。李浮云有些感慨,但同时,又是双目一转,看向了君宛清,“适才在储凤宫本妃突然感觉有些不适,幸得皇后娘娘找来了太医,才知道原来本妃是有了身孕。今日,就当是为本妃庆祝,便别用那些清淡得素斋,出来同本妃共同用膳吧。” 心中一寒,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君宛清依旧是淡淡的应了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当君宛清还是公主的时候,每日的膳食虽然也是经过了御膳房和思梅她们的精心准备,当与今日桌上的饭菜相比,却还是显得很是清淡。 “两位妹妹莫要见笑。最近本妃的胃口总是很好,前些日子还担心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如今才知道,原来是一人吃两人份呢。”李浮云说着话,又是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一阵淡淡的喜悦。 丽芳华见到那些饭菜,突然有种反胃的感觉,但碍于李浮云,也只是有些谄媚的笑笑,“贤妃姐姐如今有了身孕,自然要多为肚子里的宝宝补充些营养才好呢。” 李浮云也是自然一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了君宛清,幽幽一笑。拿起一块空碗,舀了一碗热汤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婕妤妹妹,虽说你被皇上下了禁足令,但也不定哪天,皇上便后悔了呢!这些日子,你也别只吃那些清淡的素斋,还是要多补些营养才好呢。” 君宛清有些无奈,也不知当初是谁交代了御膳房给她准备的都是清淡到了极点的米粥。但还是笑着谢过,便要伸手接过。 “咣!” 一声冷笑,接着是一声尖叫。李浮云极是厌恶的看着君宛清,“柳婕妤!你不领本妃的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本妃的好意这样糟蹋?” 君宛清无言以对,她早知道李浮云不可能会对她好,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能够为了找个理由而自编自演这么久。但更多的,却还是一种无奈。 “哎呀!柳婕妤,你不知道贤妃姐姐怀了龙种吗?这般莽撞,万一伤到了姐姐……”丽芳华走到了李浮云的身边,明知她并无大碍,却还是作出了一副惊慌的样子。 无声的蹲下,将那些碎片一一拾起。对她们,她并不想多说些什么。 丽芳华却是瞧准了时候,适时向前一步,正正将君宛清握着碎片的手踩住,“贤妃姐姐,要不要妹妹替你找来太医,没有惊着宝宝吧?” 握着的碎片已经将手心扎破,感觉的到那种疼痛,感觉的到血液正慢慢留出。丽芳华又是故意的将重心使在了手指上。十指连心,而君宛清,却仍是自然的笑着,看不出任何疼痛的痕迹。 李浮云自是瞧见丽芳华的动作,却也只是一声冷笑,无奈道,“罢了罢了。本妃还是回宫好了。”说罢话,便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李浮云离开之后,丽芳华才挪开了脚步,冷眼看着君宛清,“疼吗?”并非关心,而是一种嘲讽,“我说过,你别高兴的太早。如今,你可是明白了?” 手慢慢握紧,忍着疼痛站起身来。看向丽芳华的时候,脸上仍是挂着一丝浅笑。没有回她什么,只是默默转身,向西房走回。 有些心痛的看着君宛清的背影,云舒的面上有些担忧的神情。她与香菱一直是站在门口,只是碍于她们的主子,一直没有说些什么。但如今,她却也是为君宛清感觉到怜惜,为丽芳华感到了悲哀。 离间 离别吉梦演凶兆,间遇亲人成陌客。 当云裳回到政莛苑时,周敬莛并不在府中,听其他婢子说,是同周夷出去办事了。 因为记挂着君宛清,云裳没有多作等待,便向西院走了去。 自君宛清入宫后,思梅她们四人便是终日无趣,也是因为记挂着君宛清,没有做别的心思,便也只是每日期待着能从周敬莛那听到什么好的消息。 “思梅,你说主子现在好吗?”思菊有些担忧的问道。以前虽说也是在后宫中,但因为有镇国公主的身份,有李玄荫的宠爱,再加上她们能守在君宛清身边,便也不会这般记挂。而现在,她以一个后妃的身份在陌生的深宫中,她免不了是一阵担忧。 思梅也是一脸的担忧,少了平时的冷静。她依旧想不明白,君宛清究竟是怎么找上路家帮,又是怎么让他们同意让她借着戏帮的身份进入宫中。 思竹虽也同样是一脸的阴沉,但她的担忧却与她们的不同,“主子有太多我们弄不明白的地方,比起主子现在如何,我更担心的是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她们不懂君宛清,自她做了镇国公主之后,她们便感觉越加的陌生和遥远。无论是在宫中,或是在秦淮。 “你们在想什么呢?”三个人沉默的时候,思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浮着久违了的淡淡笑容,“你们看是谁来了?” “云裳?”三个人皆是惊讶。她不是同主子进宫了吗?怎么会…… 云裳只是勉强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掩不了脸上的忧郁和不安,“君小姐她……” 笑容在脸上僵住,思兰努力让自己往好处想,但看云裳的样子,却是再无法欺骗自己,“主子她,不好吗?” 点点头,看见四人脸上失望的神情心里有种罪恶的感觉。将这些日芓宫里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四人之后,云裳越加的有种罪恶感,“是我没有保护好君小姐……我知道我不该留她一人在宫中。那云贤妃和丽芳华……” “云裳,不怪你。”冷漠却又肯定的声音,思梅似是又重新找回了以前的严谨。只是这次,她却怎么也无法理出一个清楚的思绪,满脑子只是记挂着被禁足了的君宛清。 思菊素来更懂人心,也能猜得出云贤妃和丽芳华定会借这个机会为难君宛清。尤其,那个地方还是后宫! 云裳看她们四人现在的样子也是有些难受。原想着,莛王不在,她便先来寻她们四人。可却也是她忽略了她们护主的心情。 “云裳,你可有办法让我们四人进宫去。”没有考虑太多,思兰只是觉得,若她们四人能像从前那样守在君宛清身边,纵使帮不上她太多忙,对于她们,也会觉得安心一些。 但……入宫又哪有那么容易?云裳有些为难的看着思兰,半饷后,才开口道,“我只是一个婢子,但莛王却不同。但他……”又怎么会同意呢! 思梅她们四人互视一眼,无论之前她们对莛王是怎样的态度,至少现在,若他能够帮上君宛清,她们求他又何妨。 打定了主意之后,四人又齐齐看向了云裳,思菊道,“云裳姑娘,我们四人自幼跟随主子,名为主仆,情似姐妹。这些日子你对主子的照顾,我们姐妹四人自会记在心上。今日,还请姑娘受我们一拜,以表谢意!” 语落,四人又是齐齐跪下,对着云裳便是一拜。 云裳与她们相处一段,虽说只是泛泛之交,却也不曾彼此生疏过。可今日她们却这般疏远。云裳心里不禁难过,却也更是对她们添了几分好感,“你们快起来吧。我和别人打听过了,王爷再过会便会回来。四位妹妹若是不介意,便请随我一起去一笑堂等吧。” 四人便也不多说,只是起身,同云裳一起向一笑堂走去。 周敬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 见到一笑堂中的五个人时,周敬莛表现的很是诧异。一来,云裳应该在宫中与君宛清在一起,可现在却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二来,思梅她们四人自君宛清入宫后,每日便只待在西院,即使来问他君宛清的消息,也只是思菊一人。今日她们五人在他每次回府必会先来的一笑堂等住他,莫非是君宛清出了什么事? 还没等周敬莛开口发问,也还没等云裳开口。四人便已经默契的屈膝跪下,齐声道,“莛王爷,思梅(思兰,思竹,思菊)求你!让我们进宫吧!” 心里突的一下抽动着,有种心痛的感觉。周敬莛没有回答她们,只是看向了云裳,“清儿出了什么事吗!” 云裳有些为难,她从未见周敬莛的脸色这般难看过,但还是没有半点隐瞒的,将事情又说了一遍,“王爷,君小姐她……” 周敬莛的脸色冰冷到了极点,向来温柔的笑意也便得有些冷敛。 臣妾?义妹?侍寝?禁足? 惋惜!无奈!心酸!悲愤! 他终究还是防着他! 周敬莛一声冷笑,撇向了云裳,“你是做什么的?你忘了我让你进宫是干嘛的吗!” 云裳虽是无奈,但也无言以对。周敬莛所言不差,是她没有保护好君宛清。忙是跪下,却也无语。她除了悔恨和心痛,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周敬翎又是看向了思梅她们四人,思量道,“你们想进宫?”他可以理解她们护主心切,但也不禁担心,他又担心,若是她们去了,对君宛清而言究竟是帮助还是累赘。 “莛公子,让我们进宫吧!我们自幼跟在主子身边,就算帮不了主子,也可以让我们照顾她!”思菊又是补充道。 又是思量了一会儿,周敬莛也干脆应道,“那好!你们准备下,半个小时后,我们进宫!” 养尊殿。 将思梅她们四人留在殿外,交代了几句之后,周敬莛便走入殿中。 站在正殿外的成公公刚想通报,便被周敬莛拦住,“皇上可是在书房?”周敬莛轻声问道,并示意成公公不要宣张。 成公公也只是点点头,便再不说些什么。 眉头一紧,周敬莛的脸色变得有些差,不再理会成公公,只是轻声走进了殿中,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原本该是明亮的书房,却被几块暗色的帷布弄得十分暗沉。只有案台上一盏烛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周敬翎已经换下了朝服,只穿着一身白袍,似是一个文弱书生。手中握着一个碧绿的手镯,唇边一抹哀怨的笑意。 “怎么?又在想她了?”周敬莛冷淡开口,眼里隐着一种不屑和玩味。 周敬翎惊讶的抬起头,将玉镯收回了长袖种,“你怎么来了?”避开了他的问话,周敬翎有些严肃道。 走到窗边,将帷布狠狠扯下,周敬莛这才回道,“臣弟是想来问问皇兄,柳儿究竟是哪儿惹到你。一个月的禁足,你就不怕把人禁出病来吗?”尤其,还是为了那种无厘头的理由! 周敬翎一声冷笑,转过身看着周敬莛,“原来,是为了你的那个义妹呢!”他的与其偏于嘲弄,更是在义妹那个词上加重了音调。 周敬莛也是一声冷哼,并不畏惧周敬翎的嘲问,“皇兄莫非是真的信了那些生事之人的离间之言?” 离间?这个词,在周敬翎听来,无疑是一个疑问与嘲弄。当他从丽芳华那儿听到“思念旧情”这四个字的时候,他从未有过怀疑,难道……是他错怪了她?这么想着,嘴上却依旧是冷淡道,“真只是离间吗?朕还从未见过皇弟你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过呢。” 眼中滑过一丝的狡黠,“皇兄,你不觉得柳儿很像一个人吗?” 她……印象种两个女子的影子慢慢重合。许是因为记忆的关系,越加模糊,也越加相似。周敬翎的眼里突然有了一种悔恨,又很快生出了一丝狠意,“你这是何意!” 周敬莛一声冷笑,轻声问道,“如果我说,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呢?” 看着周敬莛,周敬翎有种陌生的感觉。褐色的瞳孔一紧,道,“莛,我信你这次,但不代表我不防不。你记住,这次,我不会再让你。” 相同的褐色瞳孔亦是一紧,周敬莛迅速转过身去,心里却是有种被利器切割般的感觉。闭上眼,努力沉淀下那种痛觉,但耳边频频响起的泪朱砂却又让他失去了一向的冷静,绝美的面容上有种惨淡的悲伤。“皇兄,我带来了四个姑娘。她们是从小照顾柳儿的婢子。你若是决定了,便带她们一起去吧。”交代之后,周敬莛便匆匆离去,不愿让周敬翎见到他脸上的慌乱。 玩弄 玩世不恭清世人,弄烟起舞雅间客。 独自一人跪在西房佛像正前的蒲团上,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那尊瓷佛。 手上的伤还是有些疼痛,但思绪正慢慢将这种疼痛掩过。只想着云裳这时应该已经回到政莛苑中。 她并不指望周敬莛真能来替她解围。让云裳走,一是不想她受到牵连,再也是不想思梅她们担心,尽管她知道,若是知道了她的处境,她们只会更加担心。 除开这些,她也很是担心彩衣和牡丹。 她曾让云裳去打听过,牡丹如今的身份是宸嫔,又有个当贵姬的姐姐在那,还没有多少人敢去为难她。而彩衣的消息云裳却没有打听到。但想来,彩衣既是周敬莛的义妹,多少也会让人有些忌讳。 “婕妤妹妹,在想些什么呢?”媚笑着,丽芳华推开西房的门,丝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见到君宛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君宛清只是冷淡扫过丽芳华一眼,想着她这时来又是准备了什么,但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对于她而言,丽芳华也只是一个可悲的深宫女人罢了。只是,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冷笑一声,丽芳华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故作怜惜的叹起摇着头,“贤妃姐姐说得还真对!婕妤妹妹这样的佳人,真不该就白白将时光费在青灯下。那些下人也是,太不会做事了!怎么拿个蒲团也不知道要选个软些的呢!时间一长,也不知道跪得该有多疼呢!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姐姐我欺负你呢!” 君宛清更是无言,这些虚假的话,听似关心,可谁知又会含着什么阴谋。 果然,丽芳华甚至没留一些空档,立马便向云舒使了一记眼神之后,又是柔声道,“姐姐今日特意为妹妹你准备了一个垫子,这可是最新进贡的锦锻做的垫芯,布料也是今年才刚织就的丝绸。原本姐姐我是想留着做个椅垫什么的,如今便全当是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妹妹你了!”说着话,丽芳华又是一副亲切的样子挽起了君宛清,在看见她缠了纱带的手时,唇边忍不住是一丝阴阴的笑意。 心里更是疑惑,但此时西房中又只有她们三个人,丽芳华是敌无疑,云舒敌友不分,只是她的身份是丽芳华的贴身婢子,尚且算个敌人。在她即使挣扎也毫无用处的情况下,君宛清便只随着丽芳华的力道站起身,尽可能猜测着她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的目的。 脚下一动,将原先的蒲团踢到了一边,又示意云舒走进来,“云舒,你还不快些将蒲团替柳婕妤摆好。”丽芳华有些急促的催道。 云舒的眼中有些悲伤,拿着蒲团的手微微抖动着。但碍于丽芳华,还是将它摆放在了君宛清的前方。 丽芳华的冷笑,云舒的不忍。君宛清默默看在眼中,也大约猜到丽芳华此举的目的,大约就藏在蒲团之中。 再看那蒲团,第一眼看去,的确是像丽芳华说的那样,面上用的是上好的丝绸。整体看上去也是松松软软,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心里还是有一种寒意,她才不相信丽芳华真会对她好。但是摆出了笑容,柔声道,“那便谢过丽姐姐的好意了。”说罢话,也是吸了口凉气,顺势跪在了丽芳华送来的蒲团上。 如意料中一样,这并不是单纯的蒲团。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当冰冷的长钉一根根陷入肉中,将皮肉狠狠撕开之后,早已经是感觉不到疼痛。 浅笑!自唇边妩媚的展开!与惨白的脸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云舒不忍去看君宛清的表情,更不忍看她已经染上了血色的腿部。只是与丽芳华说过之后,匆匆离开。忍不住落下的泪水,提醒着她还未泯灭的良知。 丽芳华诧异的看着君宛清的浅笑,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你……你都感觉不到疼吗!”怎么可能!她选的全是最尖锐的长钉!而且每一根她都在抹过了毒药之后在盐水中浸过…… 再加上明明她的脸色已经那般惨白,她怎么又能露出这种笑容! 没有力气去回答丽芳华的话,只是将浅笑修饰得更加灿烂。 “你……”丽芳华以一种极度震惊的目光望向君宛清,她究竟有着一颗怎样的心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踉跄的一路癫出了西房,丽芳华的脸上混着笑和惊,眼里一片的茫然。快到门口时,踉跄着撞上了一个人,“哪个没长眼的!挡……皇……皇上……”本就已经接近于崩溃的状态,此时更是双脚一软瘫了下去。 冷冽的目光直直扫过丽芳华,心中突然是一阵疼痛。没有再去理会丽芳华,周敬翎便向西房中走去。 心里顿时凉了下来。茫然得看着周敬翎走进西房,看着四个陌生的女子走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次,她算是栽了…… “主子!”迭起的尖叫声和惊叫声,四人看着君宛清,均是一般的心痛和心寒。是谁!敢伤害她们最重要的主子! “柳儿!”抢在四人之前,最先赶到君宛清身边的却是周敬翎。 前几次,他只是记住了她的惊艳,如今才方才感觉到,她与她尽是这般相像。当初,他无法保护她,如今,他定不能再让她离开他! 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儿,笑容已经开始变得涣散。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亦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是感觉到腿上一阵阵如同虫蚁叮咬般的疼痛。 钉上……有毒…… 这是她昏倒前最后的发觉……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君宛清看着坐在床边的周敬翎,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皇上……”是他救了她?救了因为他而受难的她? “主子!”听见君宛清的声音,思梅她们四人激动的围了上来,眼里却都是一片殷红。 “柳儿,你醒了?”温柔的声音,不似一个帝王该有的。但周敬翎,只为了那抹影子,而有了那种最普通,也最人性的温柔。 微微一笑,想要撑起身来,却发现手脚全都使不上劲来。 “主子,你不要动。那钉子上沾了乌头,又泡过盐水。我刚刚替你上了药,这几天最好是不要动的。而手上的伤虽是不深,却因为没有及时包扎,也开始有些……”思竹有些说不下去,想起那时将蒲团拿下纠缠着的血肉,心里便恨不得将丽芳华千刀万剐。又是看见君宛清原本一双白嫩的手变得又是红肿,又是带着血丝,心里更是如同刀绞一般。 周敬翎没有责怪思竹的插话,对君宛清也是同样的心痛。站起身来的同时,温柔已经散去,留下的是一种带着杀意的冰冷,“来人!将丽芳华那个贱人带进来!”敢伤害她的人,他定要她不得好死! 丽芳华被带进来的时候,已经从一个江南的小家碧玉变得浑身狼狈的哀怨妇人。 红肿的眼,不知是在悔恨自己的所作,还是在悲伤自己的结局。凌乱的发丝,遮不住她惊恐的表情。 冷眼看向丽芳华,周敬翎道,“丽芳华,你一个江南女子,没有学会温柔贤德,却是这般恶毒!谣传柳婕妤和莛王的事,还将柳婕妤弄成这副样子,你可真是朕的好爱妃呢!” 丽芳华什么也没说,只是瘫坐在一旁,暗自垂泪。 思梅她们四人冷漠的看着丽芳华,心里却是恨不得她立马死去。 “今日,朕便摘了你芳华的名号,杖毙,示众!”眼中的褐色有着一刻的亮光,唇边一抹阴狠的笑。 杖毙……示众…… 猛然抬头,茫然的看着周敬翎,丽芳华的心顿时凉去…… “不要……皇上……”开口的是君宛清。因为身上的伤,又因为是刚刚醒来,她的声音显得很是虚弱,“不要这么做……不要怪丽姐姐……” 惊讶…… 周敬翎……丽芳华……思梅……思兰……思竹……思菊…… “柳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那样害你,你还帮她说话?!莫非你真要被她害死了才甘愿吗!”周敬翎有些暴燥的吼道。但话音刚落,便意识到君宛清才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忙是安稳了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哀怨道,“柳儿,对她,你何必呢?” 君宛清却只是淡然的接受着他们每个人的惊讶,“皇上,我知道。但我不怪她,你也不怪她,好吗?” 眼里的纯净,就像是一个孩童在问父母能否要一个糖果般。周敬翎有些心痛,有些气愤,有些无奈。最后,叹了口气,一副气恼的模样离开了萱瑾宫。 可思梅她们却仍是不解,主子何故要替那丽芳华求情。 眼里还含着泪水,丽芳华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君宛清,“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不适更好吗!”有些不解的吼道,再没了一丝江南女子的痕迹。 依旧是那副清淡的模样,转头看向了丽芳华,眼里,一丝从容的笑意,“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吗?丽姐姐,你若想死,妹妹定不让你久活。救你,只是想你能够有机会,慢慢享受死亡逼近的乐趣。” 弱势 弱贤能争百里风,势士自揽万层流。 文秀来到萱瑾宫时,第一的印象便是浓浓的药味。 丽芳华的样子显得很是颓废,惨白的面容,一副她才是伤者的样子,“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恭请娘娘圣安。”声音显得很是无力,丽芳华屈膝跪地。 没有理会丽芳华,文秀只是向正屋走了去。 那日,周敬翎虽是气恼君宛清替丽芳华求情,但也没有再提杖毙的事,只是让丽芳华搬出正屋,并废去了她的所有。而又是为了方便君宛清养病,准许她先住进正屋。 而大家也都明白,即使不是养病的理由,君宛清也不可能再只是一个婕妤。 正屋中。思竹正将君宛清手上的纱布拆下,刺鼻的药味,让人不禁皱眉。心中更是一阵的疼痛,又是将丽芳华问候了好些遍。浅浅的笑意,似是感觉不到疼痛,又似是将疼痛掩在笑中。君宛清伸手抚上了思竹皱起的眉,轻声道,“要多笑才好看呢。” 手上微微一抖,心里有种酸痛的感觉。看向君宛清,思竹苦笑道,“主子,你要我怎么笑?”她不明白,主子究竟是怀了一种怎样的心态才能露出笑颜。 思兰站在一边,将思竹吩咐的药物准备在桌上。听了君宛清的话,也是不由说道,“主子,你为何不直接让周敬翎将那丽芳华杖毙罢了。每日见着她,却又不能将她怎样,我们……”便是一阵的难过。虽说她们也听见了君宛清那天的话,但在君宛清伤好之前,她们也担心丽芳华是否又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浅笑在思兰说完话后渐渐凝结,黑眸也变得深遂起来。但君宛清却没有作出回答,只是任由气氛僵硬了去……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开门的声音。 看着屋子里沉默的三人,文秀只有一种麻木了的感觉。 “皇后娘娘,你怎么来了?”君宛清有些诧异,却还是露出了浅笑轻声问道,但因为受伤的关系,声音依旧是有些虚弱。 文秀从小便时常听闻后宫是一个更比沙场的战场,只是当初她与后宫没有半点关系,便也并不在乎。后来,她成了周敬翎的皇后,尤其是在选妃后的一年中,见识了无数在这战场中胜出,败落,受伤,垂泪的女人。她以为她已经变得麻木,可当她见到君宛清露出笑容的那一刻才突然感觉到,一直以为是站立局外的她,却还不如当事的君宛清来的从容。 “伤好多了吗?”文秀走到床边,在思竹让出的床边坐下,“是本宫的失职,没有保护好妹妹你。” 思竹和思兰瞟过文秀一眼,对君宛清说道,“主子,我们先告退了。” 文秀也并不在意她们二人忽视于她,只是又开口道,“妹妹,你怎么能那般善良。她可是害你的人!你就不怕下次她直接要了你的命吗?”几乎是同样的话语,只是文秀比周敬翎多了一分不忍,多了一分无奈。 淡漠的笑着,眼里自然流露出一种哀怨,“皇后姐姐,杀了她故且只能保证一时的平安,但若是丽姐姐真的被杖毙,只怕我到时的下场更不如现在。死的只是一个充华,但活着的却是……”君宛清没有再说下去。她那时并没有想到这点,但文秀却是提醒了她……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拉下李浮云,即使周敬翎不会真罚她,也多少能煞煞她的锐气,更是能给其她她还没见过的小主一些杀鸡儆猴的效果。 文秀这也才反应到,丽芳华在宫中的后台便是李浮云。虽说以她的身份是丝毫不用在乎她的,但对于她的父亲征亲王她还是有些顾虑的。但见君宛清眼中的哀伤,还是劝道,“妹妹你也别太难过了。如今我便拿你当妹妹疼,看你这样姐姐也不好受。姐姐虽无法每时每刻保护你,但我保证,你再不会受到这般伤害!” 记起那日,若不是她安排了君宛清的侍寝,或许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同时,也是记起了潺水亭边的那个身影,心里又是一阵的后怕。莫非…… 而君宛清,也是很快理清了几点。文秀与她同样有着借丽芳华的事拉下李浮云的想法,文秀对文欣的事还存在愧疚,虽然她还不知她那日那句是她害死了文欣究竟是何意思。 打破沉默的,依旧是叩门声。不知是种巧合,还是已经成了习惯。 “主子,有个自称是云贤妃的人说想进来看你。”走进的人是思梅,她已经从思竹和思兰那听说了文秀也在屋里。同她们两一样,思梅也是直接略过了文秀,如同当初冷淡文欣那样,尽管她的身份是后宫之主。 李浮云?暗暗一笑,君宛清轻声回到,“那便请她进来吧。” 思梅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正屋。 不出一会儿的时间,李浮云便走了进来,脸上,是一分不自然的笑意。 “云贤妃,你也是来看婕妤妹妹的吗?”文秀冷冷开口道,却又带着一种自然的亲近。 李浮云这才看见文秀,又是恭敬的福身,“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 “罢了罢了。要那些虚礼做甚,只要没有这些烦人的事,本宫便什么都好了。”文秀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李浮云的话,继而又是说道,“云贤妃不是来看柳儿的吗?你如今有了身孕,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多点时间休息吧。” 婕妤妹妹……柳儿……还有那似是关心,实则却是逐客令的话语,李浮云自然听得出文秀是在表明杨柳是和她一边的人。但口头上,李浮云还是笑着谢了文秀的好意,这才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真想不到丽芳华竟是个那般狠毒的人!婕妤妹妹,你且安心养伤,虽说你不怪她,但却也不能就这么饶过她。”短短两句话,却已经表明自己与丽芳华再无关系。 君宛清苦涩的笑着,道了声谢,心中却是感叹着后宫的人情。若是丽芳华早知道她所倚靠的云贤妃此时毫不犹豫的与她划清界线,是否还会做出与现在一样的事。 李浮云又是与君宛清交待了几句体己的话,这才谄笑着看向了文秀,“皇后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文秀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看向了君宛清,又是温柔道,“柳儿,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让丫头到储凤宫知会声便是。”接着才又看向了李浮云,“贤妃妹妹,既是顺路,那本宫便先送你回宫吧。” 李浮云虽是不喜,却也只有笑着道谢,随着文秀一起走出了正屋。 正厅中,丽芳华依旧还跪在那。云禧及香菱,思梅,思竹,思兰皆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看着她。 “贱人!柳婕妤那么心善的一个人你居然也下得去手!”见到丽芳华,李浮云走上前便是一个耳光。 文秀只是冷漠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李浮云,什么也不说。她虽然不喜李浮云这所谓的“大义灭亲”,却也不对丽芳华觉得同情。 五个婢子也只是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李浮云和丽芳华。 有些哀怨的抬起头,丽芳华不愿相信如今她面前的人是李浮云,她一心顺从的云贤妃。 “怎么了?本妃说得不对吗?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可得清楚,若不是柳婕妤,你早已经被乱棒打死了!”李浮云见到丽芳华的眼神,又是狠狠说道。 垂下头,眼里已经全是泪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么一个地步。她害了的人救了她,却又告诉她,只是要让她慢慢享受死亡逼近的乐趣。而她帮的人却又在她出事后与她划清了界线。是她选错了盟友,还是她一直都是错的…… 见丽芳华一副可怜的样子,又见李浮云一副恨不得杀了她以表清白的样子,文秀只淡淡开口道,“贤妃妹妹,丽芳华的事本宫自会处理,你就算是好心帮忙也得顾及着腹中的胎儿呢。” 李浮云还有些不甘,但想想文秀的话也不无道理,便应了一声,随着文秀一齐离开。 听着从正厅传来的吵闹声,再到安静。君宛清只是淡淡一笑,后宫,果然是最没有人情的情场。 同时,也是对丽芳华有了些同情。二十天,她也算是到了极限了吧。 侧过身,牵动着伤口引起了一丝的疼痛,但脸上却仍是一丝笑意。二十天,思菊也该回来了…… 山贼 山断云迷仍不回,贼损盗空亦罪入。 思菊回来的时候,君宛清的伤已经接近痊愈了。 “主子,我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回来。在宫中若是觉得乏了,也可以玩玩呢。”见君宛清的面色又有了红润,思菊便也不再像刚进宫时那样紧张。 君宛清从床上坐起,找了个垫子靠在身后。看着思菊,微微一笑,“辛苦你了呢。这次出门来得及,因为我,倒是累了你们四人了呢!” 思菊摇摇头,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主子,你说这话不是生疏了嘛。你没拿我们四人当婢子,我们也便只将你看作是自家妹妹。丽芳华敢那样伤害你,我恨不能让她死上千次百次!”但君宛清既然要她活着,她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一丝的阴狠,属于一种被称之为杀手的人。若不是前些日子知道了她们四人的所长,君宛清定会被思菊的冷敛吓到。但正因为知道了,便又只是淡淡一笑,“那,我要你办的事办的怎样了?”笑中,隐含着一种冷漠。 自然一笑,思菊走到门边,唤进了一个人,“主子,这次的事能办成,还多亏了云舒呢!” 云舒?君宛清抬头看向了思菊身边的女子,正是之前跟在丽芳华身边的那个婢子。 “云舒见过柳婕妤。”碎步走到君宛清面前,屈膝跪下,恭敬道。 冷漠的看着云舒,君宛清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许久之后,疑惑的看向了思菊。她前些天还疑惑着云舒怎么不见了,此时,她居然是与思菊一齐出现,那么这些日子,她一直是与思菊在一起? “主子,那日出宫时,是云舒找到了我,并愿意和我一起同去江南。起初,因为她的主子是丽芳华我还不愿信她,但好在那时还是与她一起去了,才能够这么快回来呢。”看出了君宛清的怀疑,思菊忙是替云舒解释道。 又是打量了云舒好一阵,君宛清才幽幽开口道,“起来吧,这次也是辛苦你了呢。”尽管对云舒还是有些怀疑,但对思菊她还是很相信的。 云舒站起身来,看向君宛清的目光中有些决绝,“柳主子,丽芳华的娘家是商家。为了垄断江南的财路,丽芳华早就注定了不能拥有自己的爱情,早就注定了要成为政权婚姻里的牺牲者。她的父亲从小就找先生教她琴棋书画,规矩礼仪,原本,她该是个不折不扣的江南闺秀,但正因为物极必反,她才会变得表面乖张,性格却是偏激古怪。说来,她也是个很可怜的人呢。”曾经,当丽芳华说出这些时,她还曾为她同情,而如今,这些却是成了一种可笑的理由。 而后的事,君宛清大约也已经能够猜到。无论商家要的是什么,原本便已经是首富的商家,若是再出一个后妃,定是能在那基础上更多了其他商家所没有的地位。于是,当周敬翎选妃时,丽芳华便被冠以秀女的名义送入宫中。 的确似云舒说得那般,其实,丽芳华也是个可悲的人。但转念一想,君宛清又是冷冷一笑,“那又如何?可悲也不能成为她可恶的理由。云舒,我也不是眼瞎的人,当初你的怜悯和不忍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也知道你不是个狠心的人。但你若是来为丽芳华说情的,便可以止住话语了。有些人,有些事,我可以得过且过,而有些人,有些事,却是不得不算。” 云舒只是摇摇头,又是开口道,“柳主子,云舒并非要替丽芳华说情。说出来,怕是你也不信,但实不相瞒,其实,我远比你更恨丽芳华!” 思菊很是懂事的与君宛清告退之后,便离开了正屋,顺道带上了正屋的门。 留下两个人相视着,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打量了云舒许久,君宛清才又问道,“她不是你的主子吗?”莫非丽芳华同云贤妃一样,也是个常常虐待下人的主?可见她二人的相处,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双目间,隐含着一种痛苦,云舒无奈的一声苦笑,缓缓诉说…… 涵朝二年,五月。 萱瑾宫。 东西两屋,两位小主。似友,更似敌。只是因为她们同是这届的秀女,又同是『』的女子,倒是忽略了身处后宫这样一个明争暗斗的地方,倒是显得很是亲切与友好。 “珍姐姐,我真羡慕你。从小爹爹就找人逼着我学针织女红,亲棋书画,根本就没有一丝的自由!”丽充华有一双很明亮的眼,只是不知是何原因,眼里总是带着一种哀伤。 坐在她身边的珍容华,看上去比她略大一些,长相清秀的有些普通,只是笑起来有种恬静的美,“傻妹妹,有什么好羡慕的呢!最后,我们不都得在这红墙之中吗。再说,父亲并不是给我自由,只不过是不用形式拘束我罢了。” 丽充华也是懂事的再不提这个问题,只是静静坐着,比偶尔更偶尔的会与珍容华聊上几句。 那时候,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羁绊,只是单纯的两个同命相连的女子。 那时候,云舒作为珍容华的贴身婢子,也真的为主子找到一个能够说话的人而高兴。 但事情,似乎周敬翎纳了文家两位小姐为妃后开始有了改变。 顺媛和顺仪。 并不是多高的等级。 但两个人又是姐妹的关系,又是一品文臣女儿的身份。便不得不让人有所顾忌。 “珍姐姐……”如往常一样,在用过了早膳之后,丽充华便敲开了西房的门。 但珍容华再不像从前那样满脸笑意的回应她,只是同屋中的另一个女子一齐看着她,“丽妹妹,你怎么这般莽撞呢!还不快些见过诗顺媛”有些责怪的语气,是从前她从来没有的。 丽充华只是有些哀怨的看着屋中的另一个女子。 卫诗若只是冷淡的看了丽充华一眼,便又转向了珍容华,“妹妹,卿本佳人,无奈后宫如海,皇上一时寻不见你。但妹妹你也莫要哀愁,姐姐应你,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你的。这萱瑾宫的主人,舍你其谁。” 萱瑾宫……主人? 丽充华有些愣到,同时也才反应到,她和珍容华的身份是后妃,而不是 公主要淡定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8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8部分阅读 妹。如今,珍容华已经找到了后台,而她,却仍在继续着无谓的人情。 那时候,她们已经开始改变。不再无忧,开始为自己计划打算。 那时候,对丽充华,云舒还是觉得同情的。对她的恨,该是从两天后开始的…… 若说最能留住印象的,不是大喜,便是大悲。 对云舒而言,她无法忘记的便是那日…… 如往常一样,卯时,她正准备替珍容华梳洗。可刚走到门口,她便闻见了一股淡淡却又刺鼻味道。 有些慌张的推开门,只见到珍容华一脸平静的惨白,左手催在床边,没有任何的生气。 走到珍容华身边,有些胆怯的伸出手去,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 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亦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感觉到的,只有生命的逝去。 脸上没有泪水,亦没有任何恐慌。只是平静的看向了床角,一条被遗落下的绢子,角落绣着一个丽字。 丽……丽充华…… 很简单的故事…… 很无奈的故事…… 后宫,不正是如此吗? 看着云舒眼角的泪水,君宛清突然感觉有些不忍。 后宫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你争我夺,为地位,为恩宠,为了她们为了的一切。 珍容华只是争斗中的牺牲者。她可悲,因为在她还没有被别人发现的时候便输了。 而云舒,失去了她的主子,又不得不跟着害死了她主子的女人。她恨,却更能忍。君宛清只觉得,这样的女子,不该在后宫,却也最适合留在后宫。 “柳主子,云舒求你了,一定要替珍容华报仇!”云舒一直以为,她再没有机会为珍容华报仇了,如今她已是将希望寄在了君宛清的身上。 不禁是有些感触。若是将珍容华换作他们,将云舒换作梅兰竹菊中的任何一个,只怕她们早便会没了忍耐。此般想来,若是能将云舒拉拢,倒也不是件坏事。 将被单从身上拿开,似着从床上起身。双脚才触地,便有一种不适的感觉。但还是撑过了那片刻的不适,努力走到了云舒的身边,“你且放心。丽芳华,一定该死!” 养尊殿。 “嘭!” 重重的将奏折摔在案台上,周敬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候在门外的成公公听到声响忙是走进殿内,细声问道,“皇上,出了什么事吗?” 周敬翎冷冷看了成公公一眼,有些无奈,更是有些气愤的说道,“江南巡府乐浩上了折子,说是请朝廷出兵助他们清除倭寇!三年来,朝内一直平安无事,尤其是江南地区,更是五谷丰登,每次送来的折子都是最让朕省心的。但这次……”出倭寇也就算了,江南那么大个地方,居然还要朝廷派兵! 成公公也是感到有些奇怪,“皇上,奴才斗胆问句,能否将折子借来一看?”倭寇的事情,其他地区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每次都是他们自行围剿之后才向朝廷呈递奏折,而这次,却很是反常。 周敬翎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手一挥,将奏折甩至了成公公的脚边。 成公公忙是恭敬的跪下,拾起奏折看了起来。 内容与从前那些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唯一的不同,便是对于倭寇的身份。 “该首领系丽芳华堂兄……”碎碎念叨着,成公公似是明白了乐浩提出出兵的理由,却又不明白周敬翎这般阴怒,是因为倭寇还是因为丽芳华。 周敬翎又是眉一皱,冷笑一声,“丽芳华?还真是个江南闺秀呢!”想到她,又是想到了那个伤着的女子,那天负气离开后,他便再没去见过她,甚至,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后妃。如今,他却又是忍不住担心起她。 成公公没有应些什么,只是默默起身,将奏折又放回了案台上。这才又轻声开口道,“皇上,此般,不防宫外宫内一起整顿。勾结家人为祸百姓,相信再没有人会有话说了吧。” 一挑眉,周敬翎也是会意的一笑。只是片刻,又转为了一种冷冽。 请罪 请贤莫怪他日盲,罪己愿表切身意。 “皇上驾到!” 才到萱瑾宫的门口,成公公便开口喊道。 君宛清没有太多的诧异。从她受伤到伤口基本愈合,已经过了二十多天,负气离开的周敬翎在这时来到萱瑾宫,看来是乐浩已经将消息传至皇城中。 看着跪着的丽芳华和云舒,以及站在一边的君宛清和梅兰竹菊,心中又是一阵窝火。 “臣妾见过皇上。”丽芳华柔声道,尽管她明白周敬翎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好脸色。 相比之下,君宛清却显得更是冷淡。只是默默看着周敬翎,眼里的戏虐被一种悲伤代过。 有些心痛的看着君宛清,许久之后,又冷漠的看向了丽芳华,“丽芳华,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丽芳华有些恨恨的说道。周敬翎这次真的要治她的罪了吗?若是这样也好。这二十几天,许是因为君宛清需要养病的缘故,倒是没怎么理会她。可她却时时担心着,为了那不知何时会来的祸事。 “知罪?朕现在是真的怀疑,你进宫来究竟是有何目的!江南首富?你们家的财究竟真的是赚来的,还是做倭寇抢来的!”见丽芳华那副冷淡认命的样子,周敬翎又是一下冒起火来。说着话,便将袖口中的奏折甩到了丽芳华的面前,“商荣含可是你的堂兄!” 怎么会……倭寇……不义之财…… 一条条,均不是大罪,但却是让人不耻的罪名。而这一条一条,又是全都被套在了商荣含的身上…… 冷笑一瞬即逝。君宛清示意思菊扶着她走到了周敬翎的身边,“皇上今儿心情不好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情,若是换一个人问,周敬翎定不会搭理她,但这话却是出自君宛清的口中,他便只是耐下性子回道,“近日国事繁忙,一直没有时间来看爱妃你。不知爱妃的伤养得如何了?” 微微一笑,似是想告诉周敬翎她已无大碍,但无奈,还有些惨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强颜欢笑。 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周敬翎又是一阵窝火。转头看向了丽芳华,厉声道,“你可看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果然是什么样的家庭养什么样的人呢!” 有些怨恨的看着君宛清,丽芳华猜想着这定是与君宛清有什么关系,但以她目前的身份,虽是怀疑,却更明白,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便只是默不出声的跪在一边。 冷哼一声,周敬翎只当丽芳华是默认了奏折上的事,便又是开口道,“既是认了,朕今日便任文禄为两江提督,择日前去江南,商家近三代当家人斩立决,死者鞭尸视众,挫骨扬灰!剩余男丁发配塞外,女丁充当官妓。商家家产全部上缴国库。至于商荣含,便带入城来,择日,凌迟!至于你,朕既是应了柳儿不伤你性命,便留你一条命,到时候,你便等好好观赏令兄的下场吧。” 感到了无力,但却也没说些什么。丽芳华只是觉得可笑,爹爹盼着她能替家里带来好处,最终,商家得到的,却是发配,充妓,凌迟,挫骨扬灰……只是想到商荣含时,她又是忍不住一阵伤感。 “皇上,为什么?丽姐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君宛清一脸的不解,宛若这事与她便无半点关系。 “她做错了什么?为祸后宫,伤害朕的爱妃,还纵容家人,鱼肉乡里,落草为寇。依你说,朕还该饶她吗?”周敬翎冷漠的回道,他不杀她,已是给了她莫大的荣幸。但见君宛清一脸的不忍,又是无奈道,“柳儿,你如今身子虚,还是早些回房休息,这些事便不用你在意了。朕得闲了便来看你。” 周敬翎离开之后,丽芳华才冷笑一声,接着嘤咛哭出声来,“柳婕妤,你不是要我死吗!为什么……又要扯上我的家人……” 君宛清却是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只说让你好好享受死亡逼近的那种痛楚和孤寂,却没说要的是你的命呢!再者言,你当真是在为你家人伤悲吗?还是……只是为了你的堂兄,商荣含。”不是疑问,而是一种嘲弄。 丽芳华感到片刻的错愕,“你……在说些什么!我……”她怎么可能知道,连她父亲都不知道的事情…… “哼!”冷笑一声,君宛清示意思菊扶着她走到了丽芳华的面前,“池边青石枉淌水,榭上佳人俏弄梅。亲者相见不谈亲,情人遥望亦融情。” 依稀记得,这首词是两首词是两年前立春那日堂兄写给她的。亲人,情人。只可惜她注定了有着一场政权婚姻,无论她与商荣含彼此间有多么心仪,都只能默默相望,谁也不曾错过雷池一步。而如今,在她嫁予了他人之后,又一次听见这首词,却早已没了当初的激动与欣喜,有的,只是一种心痛。 原来,她还有一个可以相望的人。既是如此,她又何必眼去争龙宠?反正,对于父亲而言,他要的只是一个嫁给了皇上的女儿,而不是一个能得到幸福的女儿。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要寻李浮云作了靠山,又何必对君宛清下毒,又何必…… 眼前感到了一阵朦胧。丽芳华明白,那是泪。 心里突然是有了一丝动容,但君宛清自认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转过头,不去在意丽芳华此刻的样子,又是冷漠开口,“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那我倒是想看看,情人死,和自己死,究竟哪个更能让人感到痛楚呢?” 死……自己……情人……商荣含…… 猛然站起身来,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又是跪下身去,“不要啊!柳婕妤,我求你了!不要让含哥死!他……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啊!更何况,什么落草为寇,鱼肉百姓,都是……” “与他无关?那与谁有关?世事不正是如此吗?千丝万缕,紧紧相连。谁能真正脱身事外,谁又能与什么都扯不上关系!”君宛清有些不屑的说道,之前的动容已经完全消去,“丽芳华,你可算知道了心痛的感觉?我说过,会让你慢慢享受死亡逼近的乐趣。现在你觉得,这种感觉,是恐惧?孤单?或是什么?” 再说不出任何的话语,丽芳华只是瘫在了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丽芳华,你可还记得珍容华?”不等丽芳华缓过神来,君宛清又接着开口道,眼里一片冷漠。 “珍……容华……”空白在瞬间又散去,只留下了混乱和震惊,“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她究竟还知道她的多少事? “丽充华,你究竟为什么要害丝小姐啊!”泪水慢慢滑落,云舒从门口走进,满眼泪水的望着丽芳华。 她对她的称呼,不是主子,不是丽芳华,而是一年前的丽充华。她这时也才记起,云舒是珍容华带进宫的婢子。“我……”这让她怎么说才好,因为她嫉妒,因为她恨,因为她不甘,因为她要为自己开始打算…… “丽充华!小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对她……”抛去了这一年的忍耐,如今的云舒,只是一个可以发泄真实情感的人。 她对她好?丽芳华苦笑一声,“她若真对我好,又为什么要撇下我独自找了卫诗若……”若不是那样,她又怎会对珍姐姐下手。 跪下身去,看着丽芳华,云舒一脸的无奈,“难道你不知,这里是后宫吗……” 屋内,再无半点声音。 因为,这里是后宫…… 容不得半点人情的,后宫……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君宛清一晚几乎无眠。 丑时。 君宛清终于是默默下床,向外走去。 空荡的厅中,回荡着阵阵寒气,吹得她有些头昏。 扶着墙站好来,向厅中看去。 惨白的面容,没有一丝的表情,与白绫相互衬印。 悬在半空中的,是丽芳华已经冰冷了的尸体。 后宫…… 因为这里是后宫…… 记起昨日云舒的话,君宛清又是一阵痛心。难道,这就是后宫吗?身体一时失去重心,有些狼狈的瘫坐在了地上。 听到声响,思梅她们忙是起了床,向正厅走来。看见丽芳华尸体时均是有些震惊。 冷漠的看了思梅她们许久,君宛清才慢慢站起身来。苦笑一声,又转过身去,“丽芳华,这次,你倒是帮了你的家人了呢。”小声的感慨后,又开口道,“思菊,去将周敬翎找来吧。” 思菊疑惑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快速的弄乱了发丝,向外走去。 交易 交谈卿家只笑贤,易闻贵客另其佳。 周敬翎来的时候还穿着龙袍,显然是从朝堂直接来的。 “柳儿!你还好吗!”没有在意丽芳华已经被人解下的尸体,周敬翎关心的依旧只有君宛清一个人。 “皇上……”君宛清无力的靠在床边,眼里有着茫然,更多的是一种恐惧,“丽姐姐她……我……” 在床沿边坐下,周敬翎握起了君宛清的手,安慰道,“柳儿,别怕。有朕在,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萱瑾宫怕是再不能住人了。朕一会儿便让人去收拾,若是可以,今日便搬去茗鸢宫吧。” 茗鸢宫…… 脑子里有片刻的迷茫,但还是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悲伤的样子,小声道,“皇上,丽姐姐已经死了,便免了她家人的罪吧。臣妾实在不忍见到更多的血腥。只当,是皇上对臣妾的恩典吧……” 有些为难的看着君宛清,许久后,周敬翎才应道,“好。朕应你。只抄了他们的家,至于她的族人,便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脸上淡淡的笑着,心里,却是万分的悲伤着…… 一草一木…… 一砖一瓦…… 都还是当初她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显得有些没有人气。 又回来了呢!君宛清一直以为,再回来,该要等到推翻了涵朝之后,却没有想到,才入宫一个月多,便又一次住了回来。 唯一的不同,只是她的身份从镇国公主变作了柳婕妤。 “主子,请在厅中稍等,我们先去将卧房收拾一下。”思兰的语调很轻,眼里也是有种怀念和感伤。 没有回话,君宛清只是打量着宫中。离开了那么久,却仍旧没有改变的茗鸢宫。 “柳儿,在看些什么呢?”温柔的男声,周敬翎轻声走进。褪去了龙袍的他不似一个君王,倒更像是一个要来会情人的书生。 转过身,有些惊讶的看着周敬翎。突然间觉得,她与他并没有什么差别。她为了她的国家和子民,他亦是。当他们褪去了守护的身份,他们便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微微一笑,福身道,“柳儿见过皇上。” 周敬翎的脸上快速划过一丝担忧,“柳儿,今后你都勿须向朕行礼。你才入宫来,又是受伤又是受惊的,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来。”说着话,便走上前,扶起了君宛清。 “主……”听到厅中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思兰忙是走出卧房想看个究竟,但看见的却是周敬翎同君宛清稍显暧昧的样子。 周敬翎也是有一刻的愣住。他对思兰还是有些印象的,但印象也止于她是周敬莛带进宫来说是从小照顾君宛清的四个婢子其中的一个。 倒是君宛清淡定得很,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与周敬翎保持了距离,才又看向了思兰,“怎么了吗?” 摇摇头,思兰有些尴尬的笑笑,又走回了卧房中。 看着思兰的背影,周敬翎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寂寞。记起常被他弄得昏暗的书房,记起那个让他心痛的女子。又是看向了君宛清,莫名的,又是更加的寂寞。 没有太多的在意周敬翎眼中的那分落寞,君宛清只是接着说道,“皇上,柳儿的伤已经无碍了。赶明儿,还得去储凤宫谢谢皇后姐姐和贤妃姐姐呢!只是,皇上,比起柳儿,你不是更该去看看贤妃姐姐吗?如今她有了身孕,皇上可得多抽点时间陪陪她呢。” 身孕?脸上从惊讶到惊喜。周敬翎有些难以致信的看着君宛清,“柳儿,你说云贤妃有了身孕……这,是真的?” 他不知道吗?君宛清也是有些惊讶。后宫中能引来皇帝和其他后妃注意的,除了自身的得宠,便是能够孕有龙种。而李浮云又怎么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再拉住周敬翎?这么想着,却还是点了点头,“柳儿怎么会拿这事开玩笑呢!皇上莫非还不知道?” 提到这,周敬翎倒是有些愧疚。他因为和君宛清怄气,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些个妃子。即便是文秀几次让云禧来请他,也被他几句话回绝了。也正因如此,对李浮云有孕的事,他是完全不知。 又是想到再过十个月,便会有一个小娃娃呢喃着喊他父王,心里又是一阵的欣喜。看向了君宛清,对上了她乌黑的眸子,这是他第一次与她正面相望,他才发现,她眼里的纯,在掺杂了多种的情感后,变得更加的人性,一种旁人所猜不透的人性。“柳儿,据说,茗鸢宫是前朝公主的住所。朕见这儿比别的宫都来得更为幽静,又见这里还特别修建了一间小书房,心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才将这儿作为你的新住所。朕本想今日在茗鸢宫中好好陪你,但……” 君宛清自是懂事的一笑,接口道,“皇上是该去看看贤妃姐姐了呢。” 见君宛清这般明理,周敬翎更是觉得自己那时有些过于计较了。但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匆匆离开了茗鸢宫。 “主子。” 女声,有些低沉,更带着哀怨。 转过头,看着梅兰竹菊带着不解的表情,君宛清只是淡淡一笑,走到了圆桌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要问什么,你们便问吧。” 四人皆是沉默着。她们是有许多要问君宛清的,但如今想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是许久之后,四人又是默契着一同开口道,“路家帮。” 路家帮。君宛清早也猜到了这三个字,便也没怎么停顿,只是笑道,“你们只知路家帮是秦城首屈一指的戏帮,但你们可知道路家帮里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路家帮里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这她们却是从来都不曾知道的…… 没有等她们回话,君宛清又继续说道,“人生如棋,我们总是自以为是下棋的人,但却不知,当身边的人都演化为棋盘中的棋子时,我们也同样变作了他人棋盘里的一枚棋子。我能接触到路家帮,还多亏了颖儿呢!” 颖儿?秋思如今的新掌柜?四人又是诧异,这又与颖儿会有什么关系? 停顿了一下,君宛清又接着说道,“颖儿来秦淮可不是偶然,即使是当初我们不曾去百花楼,她也会来的。谁让,她父亲的路家帮是随着米朝的兴衰而兴衰。” 这些也是那次周敬莛见过路戚开之后,她才知道的事情。 涵朝三年三月初五。 如平时一般,起床后,君宛清便又是无所事事的在西院中徘徊。想起前一日思梅说过的路家帮,心里便有些烦躁,若是可以,以戏帮的名义进入宫中也绝非不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有可能这般顺利吗?到如今为止,她对路家帮,还止于听说而已。 只听“扑腾”几声,一只白色的鸟儿在前方的地上落下,不停地踱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从种类上说,这只鸟应该被称之为鸽子,只是不知这是一只离群的野鸽,还是替谁送信的信鸽。 信鸽…… 定神一看,那只鸽子的腿边还真是绑着个什么。 出自好奇心,也是一种直觉,君宛清轻声向那只鸽子走去,而鸽子并没有因为环境而被吓走,反而是向君宛清的方向望着。 “宛婷公主,午时,秋思见。”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有些诧异的低下头,想再寻那只信鸽,却发现她早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就飞走了。 会是谁?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还是说,这只是周敬莛设下的一个陷阱?君宛清反射性的想道。接着,又是细细看起那张纸条。娟秀的字体,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加上墨迹还未干透,应该是半个时辰内写好的才对。 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对方若是想对她不利,一来,她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帮手,加上秋思更是她的地盘。但若是不然,这张纸条又是何意?难道又是一个同寄谦般的米朝遗臣? “主子,怎么了吗?”走进许久,见君宛清只是一个人发着呆,思菊终于是忍不住担忧道。 听见思菊的声音,君宛清忙是将纸张收起,转过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只是在屋里待的有些闷,出来散散心罢了。” 思菊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应了一声之后,便又离开了西院。 午时,君宛清还是出现在了秋思中。 因为错开了午时,拾香阁和秋思都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些自以为风雅的文人,或是品用茶点的人还坐在店中。 “柳姑娘,你来了呢。”见到君宛清,颖儿忙是迎了上来,语气却没有带着疑惑,反而带着一种恭敬。 点点头,君宛清突然不知该怎么向她说明自己的来意,便只是傻傻的笑了笑。 颖儿却是一福身,柔声道,“婷主子,爹爹在天字房等你,请随颖儿上来吧。” 婷主子……爹爹……天字房……莫非写那纸条的人便是颖儿?她不是因家中贫困,小时便被爹娘卖身至百花楼的吗?怎么会知道她…… 疑惑着,却还是跟着颖儿向楼上走去。 许是因为写这封信的人是颖儿,纵使还有些怀疑,也不再那般警惕。 等在天字房的是一位隐含着威严得老者。见到君宛清,路戚开忙是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罪臣路戚开见过镇国公主!” 罪……臣?君宛清很是差异,在她的印象中,从未听人提过“路戚开”这个名字,“你先起身吧,宛清早已不是什么镇国公主。况且,我从前也未曾听人提起过你。”没有隐瞒自己的疑惑,君宛清开口问道。 路戚开站起身来,有些无奈的苦笑着,“路某本是卢淅坤将军手下的副将,官封正二品都统。但因为路某一次军中醉酒,显些闯出祸来。为表歉意,也为了罪己,路某自请辞官,自此以后在城中组起了路家帮。” 路戚开的话刚说完,颖儿也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又是恭敬的福身道,“民女路孤颖见过镇国公主,一直隐瞒着身份,还请公主见谅。” 路孤颖。很特别的名字呢,相比于颖儿,倒是多了几分韵味。 突然间,君宛清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先是寄谦,再是颖儿,她的身边究竟还有多少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若全是他们这般的也就罢了,若是涵朝的人…… 有些无奈的笑笑,君宛清也不再客气,只是又看向了路戚开,“路帮主,你可是要在二月初九进涵朝的宫中替周敬翎贺寿?” 路戚开有那么一刻的惊讶,一是惊讶君宛清竟会知道这事,再也是惊讶君宛清能够如此直接的将话说出。但路戚开本就没想做隐瞒,便也应道,“那日颖儿带莛王爷来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是惊讶。我不明白颖儿怎么会带了涵朝的王爷来。” 路孤颖有些尴尬的笑笑,小声低咕道,“那时我也不知道他会是个王爷嘛……” 君宛清同路戚开都只是一笑置之,便又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路家帮除了为米朝李氏皇族或是一些功臣出演,便极少答应别人出演。那次,我本也是一口回决了他,但他却说……”说到这,路戚开突然是止住了话语。 “他说什么了?”君宛清开口问道。 路戚开还是一脸的为难,思虑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道,“若是想替你的主子报仇,那次会是你很好的机会。” 报仇……机会…… 周敬莛他知道些什么? 见君宛清一脸的震惊,路戚开又接着说道,“当时,我也是同公主这般惊讶,但周敬莛却是一副预料之中的姿态。” 所以那时父亲的目光是那般冷漠,所以他才会答应他。路孤颖明白了这些,却又是疑惑,莫非,父亲真要趁这次机会谋事吗? 丹凤眼微微眯起,君宛清幽然开口道,“路将军,宛清可否拜托你一件事吗?” 路戚开忙是双手抱拳,道,“公主有事吩咐便是,末将定当从命。公主这么说不是折杀末将了嘛!” 君宛清也不再计较他的称呼和多礼,只是继续说道,“即是接了戏,那便好好演吧。只是我这有份剧本,倒请将军笑纳吧。另外,那日请允许宛清携四名婢子与你们同进宫去。”的确是同周敬莛说得那般,这么一个机会,一个错过了就可能不再拥有的机会。 语落。 四人皆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为路戚开,为周敬莛,也为君宛清。 “主子,你未免也太过冒险了吧。”许久之后,思梅才开口道,“周敬莛能知道路家帮的底细,那我们……” 有些担忧的看向思梅,这才意识到一直被她忽略了的事情。眼里,又是一阵深沉。 逆鳞 逆水而上逆水行,鳞落红尘叶落风。 涵朝三年,三月二十。 “奉天承喻,皇帝昭曰。朕念柳婕妤知书达理,贤良淑德。遭不贤芳华的陷害,却能够以德报怨。今,特晋升为芳婕!”念完了旨意后,成公公将手上的圣旨递给了君宛清,又是说道,“芳婕娘娘,真是恭喜了呢!皇上可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呢。那时候会怪你,也是恼你念着莛王,娘娘可千万别怪皇上呢!” 将圣旨递给了身边的思梅,君宛清才开口道,“成公公,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么道旨意?真让人有些受宠若惊呢!”说着话,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玉扳指,放在了成公公的手中。 成公公有片刻愣到,他没有想到君宛清竟会懂得宫中的这种潜规则。但也只是默然收下,回道,“唉!那日娘娘不是把云贤妃有孕的事告诉皇上了么。皇上这是高兴呢!” “这么说,还是托了云贤妃的福呢!”君宛清只淡淡的回道。 有些不屑的声音,但在成公公听来,却是有些吃味的感觉。成公公忙是知趣的接口道,“娘娘,皇上只是以这为借口罢了。要么,也不会今晚便翻了娘娘你的牌子吖!” 又侍寝? 君宛清有些难以致信的看着成公公,但以她的身份却又不能更不该有这种念头,便又是笑了笑,应道,“以后还得多请成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呢!这后宫佳丽,臣妾又能在皇上眼中停留几时呢!” 成公公也是会意的笑笑,又是与君宛清寒暄了几句之后离开了茗鸢宫。 “主子……”看着君宛清带着为难的脸色,思梅有些担忧道,“你可是担心这次的侍寝该如何避过?” 无奈的看向思梅,君宛清回道,“从来都只有君王拒绝妃子,哪有妃子拒绝君王的呢!”想起那是若不是因为李宛容,嫁给周敬翎的和亲公主便会是她,君宛清便更是感到了一种无奈,莫非她是注定了要与周敬翎发生某种关系? “主子!你看是谁来了呢!”门外,思菊满脸笑意的走进,丝毫没有感觉到屋子里不一样的气氛。 转头向门口看去,跟着思菊走进的人,竟是云舒,“奴婢见过柳芳婕。”甜甜的笑着,再没有半点哀怨的感觉。 “云舒,你怎么来了?”说不出是惊讶还是什么的,君宛清只觉得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云舒微微一笑,福了个身,“恭喜主子了呢!这么快便又能得到皇上的荣宠。奴婢如今在敬事房当差,今儿便是来给主子你送香汤的呢!” 不难看出云舒是真的为她高兴,只可惜,她并不是真要做周敬翎的妃子,只能是苦苦的笑着,不再提这茬。 云舒却没有看出君宛清的心思,只当她是因为害羞而不语。 “云舒姐姐,许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察觉到气氛的不对,思菊忙是接口道。亲切的挽住云舒的胳膊,搭话道。 因为那二十几天的相处,云舒和思菊并不陌生,反而有了种默契的感情。此时,思菊一声“姐姐”,她又是觉得一阵亲切,“路公公虽然看上去严肃的很,但却是个很好的人呢,对我们这些手下人也很是照顾。我虽然只是一个御侍姑姑,却也从路公公那学到了许多呢!” 路公公?君宛清无法将云舒的描述与那日所见到的人联系,但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唤了思兰,回了屋。 “主子怎么了吗?”云舒有些疑惑道。 自然知道君宛清只是不想待这,但无奈又无法与云舒明说,思菊便故作担忧道,“主子的伤虽是好了,却也是落下了病根呢……” 记起君宛清的伤,云舒不禁有了些罪孽感。脸上一丝歉意,小声道,“思菊妹妹,柳主子替小姐报了仇,我本该好好报答她的才是……但我……”虽然君宛清不是她伤的,可却也是她将那满是长钉的蒲团放在了她的膝下……“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妹妹只管来找我。小姐死了,仇也报了,如今,柳主子便是云舒唯一的主子!” 思菊只是默默一笑,并不说些什么,心里却是暗喜了一下。虽说君宛清没有说些什么,但她也明白,能拉拢一个云舒,对她们,只有好处。 云舒离开之后,思菊才走进了正房中。 屋中的桌椅没有任何的改变,不知是一直保持着的,还是君宛清特意调回的。但当看此时,坐在镜前的君宛清,站在她身边细心替她装扮着的思兰。宛若回到了米朝…… “主子,你真打算要……”思兰担忧的看着镜中的君宛清,开口道。 君宛清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无奈的苦笑,“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不让自己受伤。” 思兰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替君宛清梳妆,心里却很是苦涩。 思菊也已经默默走出房间,遇上站在门口的思梅和思竹时,相互只是一声苦笑。 酉时。 用过了晚膳之后,君宛清便回了书房。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儿总是能让她感到安心和平静。 一张萱纸铺在了桌上,拿着笔,想要在纸上留下些印迹,但脑子里却是顿时一片空白。 书房与以前相比,在格局上有了些改变。一席竹帘将书房隔成了两边,行书,睡梦,一边是看书习文的地方,另一边是休息小憩的地方。 但君宛清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只是因为从前写的那些全都留在了秦淮,以至于这儿空荡的都不像是一间书房,让她的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喵~” 柔软的猫叫声,以一种独特的温柔触摸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有人说,女人就像猫,敏感,温柔,却也有着尖锐的爪牙。 君宛清虽还算不得一个女人,却也有着这种猫的特性。此时,她便突然伤感起来。她想懒儿,想哥哥,想家了…… 家? 莫名的笑笑,这儿难道不是她的家吗? “喵~” 又是一声猫叫,还伴着男人低低的吸气声。 有人?疑惑的起身,走到了门边,果然隐约看见了门外的一个身影。 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周敬翎,还有他怀中抱着的懒儿。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是该以后妃的身份向周敬翎请安,还是以主人的身份迎接懒儿? 见君宛清又是惊喜又是为难的样子,周敬翎只是笑笑,将懒儿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讨好般的笑笑,“柳儿,你这只猫可是泼的很呢!朕只不过是摸了她一下,便给她挠了好几道呢!” 接过懒儿的同时,也是看见了周敬翎手上的几道爪印,忍不住轻笑一声,媚声回道,“臣妾的这只懒儿可是只母猫呢!皇上又不是她的夫君,对她那般亲昵,自然给当成登徒浪子啦。” 默默一笑,走进了书房中。看见桌上的那张纸,又是开口问道,“柳儿是要作画吗?适才莛王送这只猫来时提到柳儿你是个精通音律的才女,现在见来,你可还有太多朕所不知的呢!” 懒儿……是周敬莛送来的?君宛清思量着他这又是什么意思。但见周敬翎一副好奇的表情,便又柔声应道,“皇上说笑了呢!臣妾对那些都只是略通一二罢了。要和那些真懂的舞乐弄画的人相比,便是差得远了呢!” 周敬翎只是听得出君宛清的谦虚,但他也不喜自己的后妃太过自负,便只是认同的笑笑。绕到君宛清的身边,右手环住了她的肩,在她的左脸上轻轻印下一吻,“柳儿,朕给你送来了猫,你该还朕个什么礼呢?” 零距离,加上周敬翎那种轻柔的语气,打在脸上炽热的气息,让气氛便得十分的暧昧。 懒儿从君宛清的怀里跃出,躲在书桌下蜷成了一团。 怀中没有了懒儿,君宛清宛如失去了重心,顿时感到一阵慌乱。 右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君宛清那本就婀娜的腰更是柔弱无骨。左手抚上了她的面容,将耳边的发丝向后拨去,“柳儿,怎么不回答呢?”声音更加的轻柔,气息却是越加的炽热。 感觉得到他的唇离她的肌肤甚至还没有毫米的距离,也能感觉的到他眼里的温柔和等待。但君宛清的眼却是无神的,想说些什么,却怎样也开不了口,想做些什么,却也怎样都动不了。 猛然扳过了君宛清的身子,看着她眼里的慌张,看着她渐红的脸颊,致以一种欣赏的笑容。 突然间觉得,果然是他错过她了呢。原来她的慌张不是拒绝,而是一种本能。她的这种本能,比起那些恣意作态的后妃,倒是有趣,也真实了许多。 “皇……”才刚尝试着开口,唇便已经被周敬翎覆上。惊慌着瞪大了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是给周敬翎提供了机会,舌尖轻巧的绕过了君宛清的齿贝,与她的舌缠绵在了一起。 努力撑起手来,想要推开周敬翎,但她的动作看起来却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害羞小女人,更是让周敬翎有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打横将君宛清抱起,向帘后的睡梦间走去。 挣扎已是徒劳,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竹帘被放下。不知是烛光配合了情景,还是情景造就了烛光。摇曳着的火焰,嫩嫩的红,似是一种情愫,催促着暧昧和缠绵。 褪去了外衣,只留下一身白色的亵衣。周敬翎卧在了君宛清的身边,右手挑起了她的一缕发四,柔声道,“柳儿,原来女子最美的时候,是那种不加修饰的慌乱。你比她,更令朕动心呢!”若说他之前一直是将她看作她的替身,那么今日,他便是真的对她动心了。爱她的慵懒,和不加修饰。 缓过神来,看着周敬翎眼里的暧昧,君宛清本能的想到逃。但四肢却又像是灌了铅般,愣是动弹不得。 又是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边,如同在品味世上最甜的糖果般,每一个吻都吻得那么深,那么沉。 一阵酥麻得感觉,同这耳边的燥热一同涌起。无论是哪一世,君宛清都不曾与除家人外的异性有过任何接触,哪怕只是牵手。如今,周敬翎的吻,让她有种害怕的感觉。 “皇……上……”吻已经滑至了脖间,周敬翎的一只手已经解开了她粉色的腰带,君宛清终于是调好了气息,呢喃开口。 没有停下吻,亦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周敬翎只是温柔问道,“柳儿,怎么了吗?”另一只手握住了君宛清有些发汗的手,又是轻声安慰道,“怎么了?你在怕什么?我会温柔的……” 用牙狠狠咬住了下唇,硬是忍住了全身?br /gt; 公主要淡定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19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19部分阅读 身的燥热,带着一丝祈求的语气,君宛清无力道,“皇上……别……碰我。” 吻在锁骨处停住,手与君宛清之间只隔了一件心衣,感觉的到她的体温和紧张。周敬翎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了身下的人儿,“你,说什么。” 冷冽的感觉,君宛清在那一刻感到了一种恐惧和压抑,但还是重复道,“皇上,别碰我。” 别碰她?可笑!她是妃子,他是皇上。她居然让他别碰她?周敬翎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是吻向了身下的人儿。左手紧紧握住了女子的手,右手已经挑开了两人间最后的阻隔,感觉着女子火一般的体温。 一声苦笑,君宛清不再言语。若这是夺回米朝的代价,她可以付出。只是到了那日,她所受的,她定要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想是这么想着,但君宛清毕竟只是隔未嫁的女子,又怎么会对贞洁不在乎?泪水缓缓流过脸颊,让她的笑,看起来更显可笑。 体温在瞬间降低,低得不似一个人该有得。 周敬翎突然有了种莫名的空虚感。叹了一口气,将君宛清有些凌乱的衣裳整好,这才坐起身来,背对着床上的人,“为什么?”可笑!不止是她这个荒唐的女子,还有他这个荒唐的皇上! 默默撑着身子坐起,将腰带重新束好。看着周敬翎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为什么,亦是她想要问的。 “因为,我不爱你。” 许久之后,君宛清才冷漠开口。 不爱…… 冷笑一声,接着又是无奈的叹气,“柳儿,我等你。”眼里,纠缠着无奈,伤感,还有一种温柔,“我答应你,在你爱上我之前,我不碰你。” 他妥协了。不是作为一个皇帝对妃子妥协,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对他心里的女人妥协了。 次日,他在君宛清还未醒的时候便离开了茗鸢宫。 昨夜,他们和衣而眠。 感觉到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君宛清才坐起了身。翻开了被褥,看着梅花般的血迹,忍不住一声苦笑。 他没有碰她,但为了避免她被人怀疑,竟是割破了自己的小指,留下了血滴。 又是一声苦笑。下了床之后,随意将被褥盖上,走出了书房。 初见 初生入世空牵挂,见惯红尘守天涯。 什么叫担忧?如同思梅她们四人因为侍寝而一晚上无眠。 什么叫悲愤?如同思梅她们四人看见书房床上那朵红花。 什么叫惊喜?如同思梅她们从君宛清那听说了事情大概。 一夜的安稳,她们却不能放下心来。周敬翎是男人,可也是皇上。他能将誉歆公主肢解了送回米朝,又怎么会变得这般绅士?难不成,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帝王是不能也不该存在真爱的。这是君宛清悟出的,所以她并不相信周敬翎真会爱上她。毕竟,绅士只不过是耐心的狼。在她看来,周敬翎便只是耐心的狼。她躲过了昨晚,却不能保证下一次周敬翎还会有这种耐心。 “奴才见过柳芳婕!”正想着,思绪已被一阵声音打断。没有其他奴才那般的恭敬,路公公的那种优越感宛若天生,并没有因为他公公的身份而消失。 路公公的身后跟着两个婢子,云舒,还有那时见过的云情,云舒的手上捧着一个茶杯,云情的手上则捧着沾了周敬翎血迹的被褥。 见君宛清看向了那两个婢子,路公公使了个眼神,两个人忙是跪下,“奴婢云情,云舒见过芳婕娘娘。愿娘娘福体安康。” 语罢,云舒先站起身来,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将茶杯递给了她,“芳婕主子,这是药枣茶。愿主子早日怀上龙种。” 有些疑惑的看了云舒一眼,她并非怀疑云舒,只是本能的对陌生的药枣茶有一种怀疑。但怀疑归怀疑,为了不让路公公起疑,君宛清还是微微一笑,将茶一饮而尽。 “愿芳婕主子早孕龙种,更获荣恩!”见君宛清已经喝下了茶,路公公才又开口道。接着,便带着云舒和云情离开了。 默默的看着手中只剩了残渣的茶杯,君宛清冷漠道,“思竹,你应该能查出这茶中放了什么药吧。” 思竹应了声,接过了君宛清手中的茶杯,向里间走了去。 卯时。储凤宫。 在后宫中,凡是侍寝过的后妃都需每日来储凤宫中向皇后行早安礼,这是后宫中妃子小主都所熟知的潜规则。在这潜规则外,还有一条人性化的规则,前一日侍寝的妃子可以不必来早安,至于原因,说是体谅她的“辛苦”。 当皇上留宿柳芳婕的茗鸢宫的消息传出时,没有人表示太大的惊讶。在后宫中,柳芳婕无疑是一个独特的美人,加上皇上从一开始便表现出了对她的喜爱,她们自然没有太多的闲言。 但但君宛清出现在储凤宫时,那些后妃们却是惊讶了。 没有见过她的,惊讶于她的从容,和优美。见过她的,惊讶与她的自如,和淡定。 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让她玲珑的身段显得更加的有致。淡蓝色的云纹霞帔,将她瘦弱的肩掩住,却又是隐约可见,丰姿尽展。长发,被绾作了涵烟芙蓉髻,一根金色的彩蝶簪,让她显得更是富态万千,却又清雅脱俗。笑容轻展,本就自然上扬的丹凤眼更是有着一种妩媚的光彩,“臣妾杨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姐姐。” 文秀是见过她的,她知道这个女子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美貌,却从来不知道,原来除了美貌以外,她还有着太多让人感到惊艳的地方。“芳婕妹妹起身吧。”文秀从椅上站起,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亲切的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向座位走去,“妹妹的身体怎样了?本宫听说妹妹升了芳婕,还没来得及跟妹妹道喜呢!” 道喜?一个在所有后妃之上的后宫之主,需要向一个小小的芳婕道喜?君宛清不由觉得可笑,但还是谦虚道,“皇后姐姐过奖了,全是皇上的错爱,和各位姐姐的礼让。杨柳又怎敢向姐姐讨喜呢!” “芳婕妹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皇上对你宠爱有佳,这是姐妹们都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谦虚呢!”这次,开口的人是李浮云。或许是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与之前相比,她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的温柔。 看向了李浮云,只觉得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厌。君宛清也是笑笑道,“贤妃姐姐,要说宠爱,那妹妹我更是比不过姐姐呢!如今姐姐有了孩儿,身子不便,要不,皇上怎么会舍得贤妃姐姐这个佳人呢!”很单纯的示好,但君宛清却一时忽略了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李浮云能留住皇上,并不是因为她的佳,而是因为她的蛮。 眼里,又是起了一分的凌厉。李浮云幽幽一笑,也从位子上站起,走到了文秀身边,拦住了君宛清的路,“妹妹这是第一次来早安吧。皇后姐姐,姐妹们都还不是很熟悉这位芳婕妹妹,不如便由臣妾来引见吧!” 文秀瞥了李浮云一眼,明白她是对于君宛清刚刚的话语不悦,但介于她的身份,和现在的场合,她便只能应了一声,独自向位子上走去。 冷漠的看向君宛清,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拉住了君宛清,转过身去。 今日来早安的后妃并不多。风格各异,各有风味。同时,君宛清也见到了几个熟人,以卫家二小姐的名义进宫的牡丹,和当初代替牡丹上台的霜儿。 “原来,这位就是最近时常能从别人口中听见的柳芳婕呢!果然,是个佳人呢!”开口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只是眼中透出的,是一种过于聪明的灵气,让她看起来,有些邪恶的味道。 李浮云微微一笑,打趣道,“诗贵姬姐姐,皇上曾说姐姐是后宫第一才女,但臣妾听说芳婕妹妹,也是十分的有才华。臣妾猜想,你们两人一定会很投缘吧!” 卫诗若听闻此言,冷漠的看了君宛清一眼,只是淡淡笑了笑。卫诗若有才华不假,却也善妒,好拼。这一点,这些后妃也都明白。 李浮云幽幽一笑,明白她已经成功的让卫诗若对君宛清有了一种攀比的心理。 接着,又是因为李浮云有意或是无意的“引见”,君宛清也大约认清了几个后妃,以及她们的身份。这里除了文秀外品级最高的便是卫诗若。此后,便是贤妃李浮云。宸嫔牡丹。至于霜儿,如今的身份是昭容。 “妹妹是秦淮人氏?我自幼没怎么出门,但也听说过秦淮的藏娇屋,可真正是个藏娇的地方。难怪会养出妹妹这样的人儿呢!”开口的是阳修妤,据说是正三品通政使苏易的女儿。 秦淮……藏娇屋……另外几个她并不熟悉的后妃听了这个词,立即是有些嫌弃的目光看着君宛清。原来是出身秦淮,难怪自带一股勾引男人的狐媚劲呢! 君宛清又是一阵无奈。是藏娇屋的名气太大?还是秦淮的名气太小?怎么提到秦淮,立马便会往那方面想呢!再说了,藏娇屋也不比其他的青楼吖…… “妹妹,你这可就不对了呢!”又是李浮云借口道,一副惊讶的样子,似乎是关心,说着的却是挑衅的话语,“要知道昭容妹妹可也是出身秦淮的呢。你这样说,不是连着昭容妹妹一起说了嘛!” 霜昭容冷淡的看了李浮云一眼,有些不解的目光,又冷淡的看向阳修妤,并没有说什么。 阳修妤似乎还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文秀却是不愿再听着她们这些半带着讽刺的话语,“罢了,都别再说了。本宫也累了,你们便各自回去吧。” 几个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福身离开。 回到茗鸢宫后,君宛清便回了书房。 “思梅,一会儿牡丹姑娘来了,便带她来书房吧。”在书房门口。君宛清对思梅交代道。 思梅虽是有些疑惑,但见君宛清面带不悦,便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离去。 挑衅 挑落杏花落后亭,衅旗膏剑指乌云。 君宛清猜得没有错,她的确是等到了人。只是,来得人并不是牡丹,而是霜儿。 霜儿原本长得就很是俏丽,如今装扮的更是如同盛开的睡莲,透着一股妖娆。“柳姑娘,你可还记得奴家?” 白色,本该是最纯净的颜色,但在霜儿的身上,却显得那么妖媚。君宛清忍不住一阵感叹,有这般妖媚的女子,难怪那些后妃对秦淮的印象会那样特别。“霜姑娘,我只知你是被人赎了身,却没想到会在宫中见到你呢!”如此说来,那日赎走她的人,定是和皇宫有着莫大的联系。 霜儿幽幽一笑,似是要表达一种哀怨,但在君宛清眼中,却又成了一种鬼魅。 “柳姑娘,你说奴家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当初成公公会替奴家赎身,是错以为奴家是牡丹姑娘。那些宠爱都不是给奴家的,包括这个昭容,也都只是托了牡丹姑娘的福。”霜儿哀怨的说着,眼里不时闪过无奈和阴狠。 冷漠的看着霜儿,君宛清有些不明白她今日来这的目的。但还是淡淡一笑,安慰道,“霜姑娘,你这么想不是有些怨天尤人了嘛。就算你能进宫是因为牡丹,但获不获宠,可就是因为你呢!” 诧异的看了眼君宛清,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许久之后,霜儿才小声开口道,“柳姑娘,有些话,奴家不知当说不当说……” 疑惑的看着她,君宛清莫名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许久之后,霜儿似乎是思考了许久,还是淡漠的笑了笑,无奈道,“柳姑娘,你只当是奴家说了糊话吧。昨夜想必累着姑娘了吧,还是早些休息,奴家改日再来看望小姐。” 依旧是一脸莫名的看着霜儿,但君宛清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重新整理了情绪,看向了门口的牡丹,“牡丹,你来了。” 微微一笑,笑中含着一丝不解,“她怎么会来?”牡丹口中的她,指着刚刚离开的霜儿。 只是未等君宛清说些什么,牡丹又接着开口道,“霜儿不是个简单的人,你,最好小心她。” “霜儿?”君宛清疑惑道,“牡丹,你怎么这么说”虽说她并不了解霜儿,但毕竟,当初是她选中她来代替牡丹。这么说来,是她看错了人? 牡丹的眼中有丝为难,思量了许久后,才开口说道,“柳姑娘,当初便是霜儿送来的那杯花茶,我以为她是喜儿的姐妹,才会对她全无戒心。如今在宫中,她更是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纵使是号称第一才女的卫诗若,也自认比不过她的心计。” 心计……一个很不讨好的词呢…… 想起刚刚霜儿的欲言又止,君宛清不禁好奇,更是有些疑惑。莫非,那也只是有目的的动作?所谓的欲擒故纵? “怎么了宛清,在想什么呢?”见君宛清一副思考的样子,偶尔又露出诡异的笑,牡丹不禁担忧道。 摇摇头,突然又皱皱眉,君宛清思虑道,“如今不比从前在宫中,也不比秦淮,凡事还是得留份心眼才好。像是那些称呼也还是别用了,你既是年长于我,私底下,我们便姐妹相称,在别人面前我便喊你声桂姐姐,你叫我柳妹妹便好。此外,平时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便也少些见面吧。”虽说她们的交好并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在这满是猜疑的后宫,却也会让彼此多一分危险。 点点头,也是认可了君宛清的说法。同时也又是佩服君宛清的细心。周敬翎说,牡丹是花中富贵这,桂取桂的斜音,又是因桂花又是吉祥的象征,便与她赐字为桂。并赐名卫诗桂。一声桂姐姐,明白的人,知道是一种亲切,不明白的,也当是种尊敬。再来,也算是摆明了是进宫后才与她有的交集。牡丹比霜儿好命,有了卫家二小姐的身份,自是没有人会追查,她其实也来自秦淮。 没有注意牡丹想了些什么,只是看了眼未关上的书房门,走了出去,“思梅!” 很快,一身粉衣的思梅便出现在了君宛清的面前,“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我与姐姐有些事要说,别让别人靠近书房。”很快的交代后,君宛清便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疑惑的看着君宛清,牡丹但却也不先开口问些什么,只等着她的后话。 “其实,最初我并不希望你也进到这混沌的后宫中。让你在藏娇屋,在褚妈妈她们看来,我只是留了个眼线。但,青楼,最是人杂的地方。若是你能留在那,定能够得到更多情报。你登台那日,我虽不知道那个男人便是一品文臣,只是能从他的配饰上确定他权臣的身份。才是想着,若是你能留在他身边,对我们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没想到,在打听之后才知道,你竟进宫成了周敬翎的后妃。”但如今看来,此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有个可以信任的人做伴,总好过独自面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后妃。 牡丹苦苦一笑,道,“我知道,从我去了秦淮便知道。为了复朝,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做?而我,自然也愿为此付出。从前,我没有见过你,但也听那些奴才们提过你的手段和狠毒。如今,我并不担心你会加害我,但我需得提醒你,这个后宫,可不只是女人的战场。” 君宛清不解,疑惑的看向牡丹,问道,“此话怎讲?” 微微一皱眉,眼里有种深沉,声音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皇后你是见过的,文禄将军的大女儿文秀,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正因为太过温柔,才让人觉得可怕,没有人知道在卸下了温柔的面具后,她是温柔还是什么。而且,最让人不解的,是她不曾与任何一个后妃有太深的交情,除你之外。” 除她以外?君宛清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等着牡丹的下言。 “接着,便是玉贵妃。她是玉家军嫡系传人的亲妹妹玉壶,她之所以能得封贵妃,也是周敬翎想拉拢玉家军。但玉贵妃性子极傲,其她后妃,甚至皇上皇后她都不曾放在眼中。但她傲归傲,却也不会对人不利。彩贵嫔可以说是最好相处的一人,但她似是不喜与人交往,只与德……德妃常来往。”牡丹停下了话语,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君宛清。 德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突然记起了琴坞里的那个美人,只是不知她如今是生是死。 不明白君宛清的无奈,牡丹只是继续说道,“你怕是还不知,德妃,便是德钦皇子的生母!” 德钦皇子的生母……父皇的德妃,如今成了周敬翎的德妃? 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无奈。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般,疼痛加上一丝酸楚,“好一个德妃呢!那……德钦皇子呢?”她并不相信李元卿会是一个背叛父皇的人。 “这我便不知了……”看得出君宛清此时的愤恺,牡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不知道,最可笑的答案。因为不知,所以更让人觉得可怕。君宛清很快调整了情绪,又开口问道,“再接着,便是卫诗若和李浮云了吧。” 点点头,虽是诧异君宛清的转变,却还是接着说道,“李浮云只是任性,刁蛮,比起她,倒是卫诗若更需要注意些。她的想法是别人所无法猜测的,更别说是算计她了。霜儿便是与她最为交好的后妃。而我,因为妹妹的身份,自然也是要与她同一边。另外,那天提到秦淮的阳修妤是李浮云的人。” 语罢。书房里静了下来。 整理着刚刚牡丹说过的话,君宛清大约也明白了涵朝后宫中的关系。只是在想到德妃时又是忍不住一阵伤怀。 牡丹离开之后,君宛清独自一人留在书房中。思考了许久,方才叫进了梅兰竹菊。 这一次,她要接着替父皇清理后宫! 而另一边。 当牡丹回到绒桂宫,霜儿早已经在院中等住。 “桂宸嫔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呢!”才见到牡丹,霜儿便一脸媚笑着。 牡丹身边的喜儿皱皱眉,她很不喜欢现在的霜儿,这时的她比在藏娇屋时更给她一种风尘的感觉。 牡丹见到霜儿也是有些不悦,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往屋子里走去。 “怎么?变作了卫二小姐便也学会了贵家小姐的那种脾气了吗?牡丹姑娘。”有些讽刺的说着,霜儿绕到了牡丹面前,挑衅的笑着。 “我只是与霜昭容没有共同语言罢了。”牡丹冷冷回道。 霜儿又是不屑一笑,“哼!没有共同语言?你忘了当初,莫不是我的‘曼陀罗’,哪会有你那么些天的清闲呢!” “什么?怎么会是你……下毒的……不是宝姑娘吗!”喜儿不愿相信,只是诧异道,“霜儿,你……真的是你害了姐姐?” 牡丹只是冷淡的看着霜儿,并不在意霜儿的话语,“你想怎样?”她不明白霜儿说出这些的目的何在。 霜儿漠然看着喜儿,却不言语。很快,便又转向了牡丹,“牡丹姑娘,你也别觉得我无情。我和喜儿一样,只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宝姑娘虽然不如红姑娘,花姑娘她们纤细,但人却不坏。但就因为你的事,她如今失声又失颜,你和柳姑娘的这份礼,霜儿自是要替宝姑娘还上呢!” 霜儿的身后,站着一个半蒙着面的女子,因为她一直低着头,令人看不清她的容貌。此刻,听完了霜儿的话她才走上前,摘去了脸上的面巾。她本该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她的右脸上被利器划了几道口子,让她显得有些骇人。 但牡丹依旧能认出,这个女子,便是宝姑娘。只是又不禁惊讶,她怎么变做了这样…… “怎么了?牡丹姑娘。”霜儿满意的看着牡丹脸上纠结着的神情,笑道,“牡丹姑娘,你也莫要惊慌。我不会要求你变得和宝姑娘一样,只是很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千万保重!” 琴坞 琴上闻尘离世尘,坞里藏金远凡金。 琴坞。 依旧是以前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不知住在琴坞中的女子是否也还是像当初那般的清冷。 “诶!什么人!”琴坞的门口,一名穿着胭脂色梅花纹纱袍,扎着反绾髻的婢子,靠在门边,傲慢的看着慢慢走进的君宛清和思菊。 君宛清冷淡的看了那婢子一眼,对德妃又多了一分不满。都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婢子都是这般的傲慢,主子又能清冷到哪儿去。 思菊走到琴坞门口,虽说也不是很喜欢那婢子,却还是耐心道,“这位姐姐,请问德妃娘娘可在宫中?” 那女子不紧不慢的悠悠看了思菊一眼,又是说道,“在又如何,不在有如何。德妃娘娘不喜欢见外人,你们回去吧!” 不见外人?哼!君宛清冷笑着,看着那个女子,幽幽开口,“那我若是非要见到她呢!” 感觉到气场的不对,思菊赶在那女子开口之前,接话道,“麻烦这位姐姐去和德妃娘娘通报一声,说是柳芳婕来拜访。若是……” “说了娘娘谁都不见!你们听不懂吗?柳芳婕?原来就是那个秦淮出来的狐媚子呢!难怪一点规矩都不懂!”女子打断了思菊的话,不屑的说着,便要走回琴坞中。 眼底的冷漠,面上的轻笑。随着那一声闷响而转为了柔和。 思菊看着面前昏过去的人,眼里夹杂了一丝悲哀和狠意。 没有再理会那名婢子,只是同思菊一起走进了琴坞。 与那时相比,琴坞不再是那般雅致,宛若是给世俗染去了般,虽依旧低调,却又是透着一股奢华。 “门口的,可是云琪?” 才走到门口,屋里便传出了问话。声音倒依旧是从前的那般温柔,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但听在耳里,却是与从前不同,有的只是一种讽刺。 推门走进,看着坐在床沿绣着帕子的德妃,君宛清不禁冷笑,“琴美人,好久不见呢!” 这声音……这称呼……思虑间,只觉得指尖吃痛,绣针将手指扎出了一些殷红。但德妃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抬头看向了门口的人,“宛婷……怎么是你?”她怎么也想不到,三年之后,在异朝的宫中,竟还能看到她。 “怎么不能是我。想不到你还挺有能耐的,德妃娘娘,看来当初是本宫太多事了呢!”避开了德妃的眼睛,君宛清有些诧异,她怎么可能还能有着那种眼神。 心中有些凉意,德妃自是明白君宛清在责怪她成了涵朝的妃子。想解释些什么,但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她一脸的无耐,君宛清又是冷笑道,“德妃娘娘,你倒是想得开呢!以周涵王的年纪,是可以与德钦皇子称兄道弟的。如今,也不知该说是周涵王赚了,还是德钦皇子亏了呢!” 德妃脸颊一红,明白君宛清的意思,弱弱开口,应道,“宛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娘娘!”推开门,刚刚被思菊打昏的婢子怒目看着君宛清和思菊,转身对身后的侍卫道,“便是她们硬闯琴坞!” 侍卫进了屋,单膝跪地道,“奴才见过德妃娘娘。”接着,便站起身来,看着君宛清和思菊,“你二人还不快些出去!若是扰了德妃娘娘,后果,可不是你们可以担着的!” 冷笑一声,君宛清依旧是看着德妃,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德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门口,“云琪,你们先出去吧。” “那她们……”云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也不再言语,只是同侍卫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离开之后,德妃才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轻声道,“宛婷,这次,你听我把话说完。” 看着德妃眼里的殷切和悲伤,对她的冷淡也少了一分。又想着她刚刚的话,莫非她真的是有什么苦衷? 见君宛清没有打断她的话,德妃哀怨着一笑,接着说道,“宛婷,你父皇死后,米朝的军心便已经涣散了。卿儿想要为皇上报仇,但他丝毫不懂的兵法武功,又怎么会是周军的对手。后妃也因为皇上的死,疯的疯,逃的逃,死的死。我不知道卿儿的下落,不愿也不敢走。便离开了贤德宫,一直待在琴坞中,等着卿儿的回来。但我等了许久许久,却也没有等回卿儿。”双目开始有些茫然,混着泪水,陷入了回忆中。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二十八日。 皇城内一片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琴坞中,一身白衣的女子独自坐在亲前,双手不断抚着琴弦,似是想要弹奏上一曲,却是什么也弹不出来。 白色的裙角,沾上了点点的血星,似是一多多费尽生命开出的红花。 女子的眼角带着一滴泪,唇边却挂着一丝的笑。 “宛婷,那你说,若是米朝灭亡,我们,是死还是活着?” “德妃娘娘,你怕死吗?” 犹记着那日她与李宛婷的对话,如今,当死亡逼近了的时候,她才明白但死亡临近的时候,怕的反而不是死,而是讨厌那种压抑的感觉。 “谁!谁在那!”低低的男声,像是猎豹的低吼,有一种压抑的危迫感。 向门口看去,她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只记得他有一双褐色的深瞳。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琴坞的床上,床边候着的,正是她的婢子云雁。 “娘娘,你可醒了呢!”见德妃醒来,云雁显得很是激动。 这一切,都与先前没有任何的不同,莫非,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眼里一片茫然,看着云雁,德妃忍不住问道,“皇上……卿儿……他们……” 一道陌生的冷冽目光,硬生生的打断了德妃的话。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褐色的眼。 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是梦!这不是梦!她记得这双眼,是她在琴坞门口见过的……那……皇上……卿儿……米朝…… “你醒了?”有丝挑衅,又有丝玩味,看着刚醒过来的德妃,周敬翎轻笑道,“该说李玄荫艳福不浅,还是该庆幸朕的运气?竟能让朕找到这么个风韵尤存的尤物。美人,告诉朕,你是谁?” 朕……美眸里含了一层的水帘,又很快被一种狠意取代,“你这逆贼!还皇上的命来!” 周敬翎一声冷笑,走到了床边,一把推开护在德妃身前的云雁,“逆贼?此言差矣!这江山本就有我周家的一半!我只是讨回这本该属于我的!” 德妃一愣,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是泪水又开始默默向外流出。 看着面前落泪的人儿,周敬翎一时心软,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拭去了美人脸上的泪水,“你是在哭李玄荫,还是在哭李元卿。”冷淡的话语,与他动作上的温柔不符,但周敬翎就像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将这不符,融洽的结合。 元卿……作为一个母亲,德妃直觉的感到了一种危险,“卿儿怎么了!”她自然也是在意李玄荫的,但毕竟死者已矣。 周敬翎又是玩味一笑,“李元卿现在还活着,但朕也不知他能活到几时。” 平淡的话语,却最能将人逼疯。尤其,提到的人还是她的至亲,“你想怎样!你若是敢动卿儿一根寒毛,我!我……” “你怎样?你想怎样?你又能怎样!”周敬翎冷笑一声,暗嘲道,“都说德妃娘娘最是温柔淑德,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纵然再有风韵,也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 “娘娘!”看着眼含泪水的德妃和一脸挑衅的周敬翎,云雁又拦在了德妃的面前。她眼中的周敬翎,是杀害了誉歆公主的人,是伤害了皇贵妃的人,是杀了皇上的人,是欺侮德妃的人!压抑了太久的悲伤,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云雁一下哭出声来,拔下了髻上的簪子,便往周敬翎的方向刺去! 没有料到这突然的一下,周敬翎虽还是躲开了,手臂上却也被划出了道口子。转过身,见云雁又握着簪子刺来,一侧身,夺过了云雁手中的簪子,狠狠向她的左胸刺去。 “云雁!”看着云雁左胸前溢出的鲜红,德妃有种心如刀绞的疼痛。一时的重心不稳,重重跌下床去,“云雁……” 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周敬翎突然有种烦躁的感觉,“都别哭了!你们给朕听好了!李玄荫,米朝,全部都是过去!今天的事,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接着,又看向了德妃,“你若是想让李元卿活着,便乖乖做你的德妃,否则,我会让你看着李元卿死在你面前!” 周敬翎离开后,德妃踉跄着走到了云雁的面前,看着她越加惨白的脸色,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云雁,你一定要撑住!我给你找大夫去!” 或许那时,云雁若是就那么死了,现在也不用随着她一起在这如同监牢的宫中受苦。 心里一酸,后悔着刚刚不该那般的出言不驯。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君宛清便只是淡淡笑笑,握住了德妃的手,轻声道,“德妃娘娘,是宛清误会了!刚刚的话……还请娘娘误怪。” 德妃摇摇头,无奈的一下苦笑,她自是不会责怪君宛清。 放心的一笑,君宛清又是担忧道,“那云雁呢?还有二哥……他又怎样了?” 提到云雁,德妃又是有些伤怀,“若当时云雁便那样死了该有多好,也不用与我在这地方受罪!她伤好之后,便被周敬翎派人带走了,听说现在是在玉贵妃那。我听人说玉贵妃性子极是古怪,也不知她有没为难云雁……宛婷,你与云雁好歹也曾主仆一场,你一定要想法子救出她来!以你公主……”话说到这,德妃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米朝,她也不是公主,那她…… 无奈一笑,自是明白德妃在疑惑些什么。君宛清只很简单的将离宫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忽略了很多细节,只是让她明白了她现在的处境和身份。 德妃又是感慨,又是担忧,但却也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两人之间便也再没有任何言语。 君宛清也早早的离开了琴坞。 云雁 云阴黯黯将嘘遍,雁塞姗姗临汗漫。 朱雀宫。 依旧是富丽奢华的样子。 贵妃椅上,玉壶一副悠闲的样子,手上一把白玉作成的笛子,大红的流苏穗衬得白玉更加澄静。 “娘……娘娘……”胆怯的声音,云雁端上了一杯清茶递到了玉壶的面前。 抬眼看了云雁一眼,玉壶的目光显得很是清冷,“本妃,很恐怖吗?”她的声音如同她手中的白玉笛般润滑,也如白玉那般透着一股寒气。 云雁的手微微一抖,显些将茶水抖出。撇见玉壶的目光又忙是低下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 “不敢?只是?我只问你本妃很恐怖吗,可没问你敢不敢。你从前,就是这般伺候妍姐姐的?”玉壶轻轻抚过手中的白玉笛,脸上浮上了一丝妩媚的笑容。 毒花往往是开得最美的花,如同罂粟。最伤人的表情,却往往也是最纯净的表情。 玉家自米朝还未创立起便是家业雄厚的一户人家。玉家的兴旺,不止因为富裕,也因为玉家的儿女皆是可文可武的双才,再加上玉家儿女天生便有一副秀美的外表,更是让人对其是又羡慕又向往。 李玄荫的母亲,先皇的皇后便是玉家的女儿。李玄荫虽是没有娶到玉家的嫡系女子,他的皇贵妃赵妍却也是与玉家有着表亲的关系。论辈份,玉壶该喊她一声表姑。 玉家是让人想攀上的,却也是让人感觉恐惧的。 像是玉壶此时的笑,便让云雁感到了压抑和恐惧。 “娘娘……”忧郁的低声唤着,也不知云雁念叨的人是赵妍还是玉壶。 玉壶又抬眼看了云雁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那茶放在桌上就好。” 云雁见了礼,将茶放在桌上后便退了下去。她知道玉壶之所以会让周敬翎从德妃那将她要走,便是因为她之前是伺候赵妍的。本以为玉壶会因为赵妍的死对她百般刁难,可她却也只将她当平常的宫女一般,只是偶尔会露出让她感到恐惧的目光和笑容。 “云雁姐姐,你还好吗?”见云雁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朱雀宫的掌事姑姑苏秀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秀是自幼跟在玉壶身边的,玉壶进了宫也很放心的将宫中大小事物交由她处理。论职务,她自是可以对云雁直呼其名。但因为云雁是宫中的老人,她便称她一声姐姐。 “秀姑姑,我……我没事。”云雁明显一愣,缓慢应道。 虽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苏秀深知玉壶的脾性,便也淡淡笑笑,劝道,“小姐总是将心思藏住,很少有能让她相信的人,便也不喜与别人相处,性子一直是那般古怪。若是她说了些什么你也莫要太过于在意,她并不是出于恶意的。” 云雁懂事的点点头,也不再说些什么。她自是不怪玉壶,只是因为今天突然提到的已经久不被人提起的赵妍,心中有些莫名的伤感罢了。见苏秀还是一脸的担心,只好是扯出了浅笑,“云雁记着了,谢秀姑姑提点。”接着,便很快走回了自己的屋中。 茗鸢宫。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茗鸢宫总是经常性的清冷。 君宛清不喜生人,加上又有思梅她们四人在。当文秀提起给她安排婢女的事时便被君宛清开口拒绝了。无论在后宫还是在哪,她需要的并不是婢女,而是眼线。 “主子,我可以进来吗?”书房外传来了思菊的声音。 “进来吧。”淡淡的应了一句之后,君宛清放下了手中的杂书,看向了思菊,“可问到云雁的事了?” 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一向善于打听和交流的思菊第一次因为这种事面露难色,“主子,玉贵妃实在是个清冷的人,平时似乎从不出朱雀宫的门,也甚少与别人来往,即使是周敬翎。” 话是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此说来,对玉贵妃便只能是换种方式,见机周旋。但想着思菊刚刚在摇头后又点了点头,便接着问道,“朱雀宫的其他人呢?他们总得有人传膳,领月例吧。” “朱雀宫的婢子倒是会出宫转转,但那些全不是玉贵妃的近身之人,据她们说,玉贵妃身边通常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陪嫁丫头苏秀,一个便是云雁。” 云雁?君宛清想着,若玉壶真是将云雁当作是贴身之人,留在朱雀宫也未必不好,但就怕玉壶是拿这打谎。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安,不知是她把别人想得恐怖了,还是什么。 起了身,走到了思菊的身边,“既是什么也不知,那我们便自己走上一趟。思菊,你去寻思竹,在正厅等我吧。”说着话,便先思菊一步离了书房。 思菊随即便找了思竹在正厅等侯。少顷,君宛清便从卧房走了出来,将身上原本随意的便装换去,一条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配着一件素白的丝绸罩衣,绾了个参鸾髻。显得又是清雅,又是不失身份。 思兰跟在身边,同样也是一身白,倒显得两人像极了相伴下凡的仙娥。 “我们走吧。”清淡的语气,丝毫没有拖拉。 思菊思竹应了一声,便随着君宛清出了门。心中却也不禁感叹,辗转来回,终究,她们又是回到了后宫之中。 朱雀宫。 托辰贵妃的福,君宛清对这并不是那么陌生。只是,辰贵妃与玉贵妃不同,一个是极其张扬的人,一个却是极其清冷的人,便也连着朱雀宫一起染上了主人的气息。 守门的侍卫远远见了君宛清她们三人,只觉着奇怪,都说玉贵妃性子怪,都是躲着避着,今日怎么却有人上这来了。 “这位大哥,可否代我家主子通报一声,便说是茗鸢宫柳芳婕来跟贵妃娘?br /gt; 公主要淡定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0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0部分阅读 娘娘请安。”走到宫门口,思菊乖巧的走上前,对那守门的侍卫说道。 侍卫自分配到了朱雀宫,每日除了苏秀便再没与其她女子有任何搭讪的机会。如今见思菊虽不是端丽冠绝,却也是淡雅脱俗,忍不住是有些心动的感觉,但想着自己的职责,还是一脸正色道,“玉贵妃吩咐过,她不见任何人,姑娘请回转你家主子,请她回去吧。” 吃了记不硬不软的闭门羹,思菊却也不急着回复君宛清。本是想将备好的银两给他,但不经意间撇见侍卫那有些暧昧的神情,思菊便妩媚的一笑,做势转身向君宛清复命,脚下却是有意落空,失去重心的向后跌去。 “姑娘,你没事吧。”那侍卫急忙是上前一步,扶住了思菊。 原本,这样的相助本不该惹人多想。但思菊有意的跌在侍卫的怀里,让两人的动作看起来极是暧昧。 “哎呀!”站稳了之后,思菊忙是推开了侍卫,羞涩的低下头,呢喃了一声。 侍卫也觉得是自己莽撞了,忙是歉意道,“姑娘,是在下鲁莽了!对不住了!请姑娘莫怪!” 思菊忙是摇摇头,低声道,“大哥说哪里话呢!是思菊自己大意了,谢谢大哥相助。思菊当回去回复主子了,只是……诶……”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她回去不会受罚吧?侍卫看着思菊的背影,不禁想道。心里立刻是一阵不忍,忙是出声道,“思菊姑娘,等等!我去问问秀姑姑吧!”说着便转身走进了朱雀宫中。 停住了脚步,思菊的脸上哪有半点可怜的样子,有的只是得逞笑意。 “哟!什么时候开始学着出卖自己色相啦?”走到思菊身边,君宛清打趣道。 思菊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说些什么。 很快,那侍卫便又走了出来,随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另一名女子,正是朱雀宫的掌事姑姑,苏秀。 “是谁要见小姐的?”苏秀开口寻问道。 君宛清走到了苏秀的面前,微微一笑,颔首示好,“苏姑姑好,臣妾杨柳,进宫多时却一直没能来拜会玉贵妃娘娘,自觉不妥。故,今日才特来此向娘娘请安。不知,贵妃娘娘是否得空?” 苏秀虽不常出朱雀宫,但今年周敬翎寿辰之后,每次出来便都能听见四处都是讨论她的人。如今见她,一身素净的白衣将人衬得更加水灵,透着一股子飘逸,不用看她的长相便已经让人觉得很美。苏秀对她不由多了几分好感,“芳婕娘娘便随奴婢进来吧。” 经过侍卫身边时,思菊又是含羞一笑,默默走进。 素齿朱唇,双目澄澈。没有天香国色,却透着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和一种女子特有的儒雅。见到玉壶,君宛清才明白为何他们要把玉家军看得那么重。 “臣妾杨柳见过玉贵妃娘娘。”屈膝行礼,君宛清笑道。 玉壶扫过君宛清一眼,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随着她跪着,依旧玩弄着自己手上的玉笛。 倒是玉壶身边的云雁一惊。是她看花了眼,还是世上真有这般相象的人?眼前的人,与她的宛婷主子,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啊!再看到君宛清身边的思菊和思竹,更是吓倒。一个人想象也就罢了,若连身边的婢子都一样。莫非…… “起身吧。”不知过了多久,玉壶才悠悠说道。接着,又打量了君宛清一眼,如同其他任何第一次见到她的人一般,只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一身的素白,只是裙角装饰着飞舞的蝴蝶,让她看上去显得不至于太过清冷。微施粉泽,让她的面色看起来不至于太过于惨白,也不似那些后妃般妖艳。玉壶是不喜欢太过于招摇的人,至此,对君宛清便是多了几分好感。 站起身后,君宛清倒也不拘束。看着云雁微微一笑,接着,便看向了玉壶,“贵妃娘娘,您可真不像是个娘娘呢。” 玉壶带着些笑意,看着君宛清,问道,“这话是怎么说?” 微微一笑,君宛清慢步走到了玉壶的身边,“娘娘这般不问世事,优雅闲适,倒更像是脱离了红尘,那有一些后宫中俗人的模样呢!” 玉壶只闷闷一笑,“你也莫要拿话哄我。有什么事你便说吧。我是个怎样的人,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吗?要说脱离红尘,不问世事,倒是用来形容你才更为贴切。” 君宛清向后退了一步,福身道,“娘娘果真是大气之人,那杨柳也便直说了。今日来,只为向娘娘讨一个人。” “云雁?”看了身后的云雁一眼。刚刚她的那些慌张,她自然是看在了眼里。 点点头,也不说是,只是等着玉壶的后话。 “若我不放人呢?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会留她在身边的。”玉壶开口问道,并不提德妃的事。尽管她知道,君宛清今日来此,定是和德妃有关系。 “娘娘定会放人的。”眼里只是淡淡的笑意,正视着玉壶的眼睛,君宛清笑道,“因为,来的人,是我。” 礼物 礼闱新榜动长安,物忌忠良表是非。 秦淮。君子山庄。 花园中。 花语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宽松的孕妇装让她觉得很是舒适,腹前的肉球也没有让她感觉累赘。 花语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肚子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大。寄谦不忍她大腹便便的山上山下跑,便让她留在山庄中。待得时间长了,她也就惯出了懒散的毛病,常常一躺便是一整天。寄谦一边让她多走动走动,一边又是将躺椅搬到院子里,方便她能够晒晒太阳。 对此,君圣朝和明月也只是笑笑,同时又是感叹着他二人的感情。 此时,躺椅上的花语正做着梦。 梦中,许许多多的孩子围绕在她身边,笑着,闹着。她也与孩子们一同笑着,但每当她伸出手去,那些孩子总会向后退去,让她怎么也抓不到。只有一个女孩,不躲也不退,静静待在那群孩子身后。花语觉得那孩子长得并不漂亮,但却给人一种很爽朗的感觉,还有她的眼睛,她总觉得像极了寄谦。 梦醒了,眼前依稀还浮现着那双眼。不自觉得用手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花语喃喃道,“孩儿,可是你急着见娘亲才跑到了娘的梦中呢……”转念,又是喃喃道,“原来你是个女娃娃呢!可长得并不像娘,也不像你爹爹呢……”想着,念着,腹中的胎儿动了一下。花语不由笑笑,“说你几句便不安分了呢。真是个淘气的小家伙呢。”念叨着,也从躺椅上起了身,向屋中走去。拿了两块桂花糕,便又悠悠哉哉的转出了门。 自打怀孕了之后,花语的胃口便变得特别好,尤其是像桂花糕这样的小甜点,更是开胃又解馋。也是知道了这个,君圣朝特意让明月做了些桂花糕放在山庄中,好让花语可以随时吃到。 走到了山庄门口,才发现原来山庄外的空气也是十分好的。或许因为君子山庄位于云影山的山中,抬头便能见到薄薄的云层,低头能看见清清的河水,又是有着绿树的环绕。这样的环境,对于花语而言,倒是好的很。 “姐姐……”弱弱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向声源处看去,是一个黄口小儿。或许是因为腹中有了个胎儿,花语觉得这小孩显得很是亲切,“小妹妹,怎么了吗?” 小女孩有些惧怕的看了花语一眼,将手上的东西递到了花语的面前,“姐姐,这个给你。” 接过小女孩手上的东西,是一封信的样子,信封上,写着“花语”两个字,“这是谁让你给我的?”花语问道。 “是一个姐姐让我给云影山上大肚子的姐姐的。”小女孩眼里有些犯馋的看着花语手上的桂花糕,小声说道。 姐姐?是她认识的人吗?虽说还有一些疑惑,花语还是笑了笑。又见那小女孩一副嘴馋的样子,便将手上还没用过的桂花糕递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离开之后才走进了君子山庄。 走回了屋子中,寻了张椅子坐下,又是将信封打量了好些遍,才将信封拆开了来。 “花姑娘,展信佳。产期将至,奈何杨柳身处宫闱之中,今特送此荷包,望姑娘母子平安。杨柳上” 简单的几句话,亦如君宛清平日的样子。花语轻轻一笑,将信随意的放在了一边,只是将荷包带在了身边。 午时将近。 寄谦,君圣朝,明月也从秦淮回到了山庄中。 原本,他们每日中午并不回来,但自从花语留在山庄后,他们便也每日中午回来。一是为了照顾花语的饮食,再也是为了照看花语的情况。 君圣朝曾经想过为花语找一个婢子来,或是直接让明月留在庄中照顾她。但却被花语拒绝了。 “寄谦,今日又给夫人带了什么呢?花姑娘嫁了你,还真是幸福呢!”君圣朝见寄谦又是带了一包小点,忍不住打趣道。 寄谦摇摇头, “君公子,等你有了妻子你便明白这种感觉了。尤其是等她有了身孕。”想着一会儿便能够见到花语,寄谦又是一脸幸福的样子, 君圣朝又是一笑,也不再说些什么。 进了君子山庄的门,却没有像往日一样看见花语等在门口。君圣朝有些疑惑,转过头看寄谦,更是一脸的担心,忙是安慰道,“花姑娘该是在房中休息吧。” 点点头,寄谦想要勉强的笑笑,但心中只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要失去一般。没有同君圣朝说一句话,便急忙的向房间走去。 看了身后的明月一眼,君圣朝也是有了种不好的感觉,“明月,我们跟去看看吧。” 明月应了一声,跟在了君圣朝的身后。突然又是转过头,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血腥。是那种真正透着腥味的血腥。淡淡的,却似一条铁鞭,抽打着每个人最脆弱的地方。血腥中,又带着某种特殊的香味。 “花语!”一声低吼,寄谦向房内快步赶去。 随后到了房间的君圣朝和明月也忙是担忧的跟了进去,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倒。 花语一脸的惨白,双目紧闭,唇也失去了应有的颜色。整个人如同一片叶子般,依偎在寄谦的怀里,双手紧紧环抱,像是在保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鲜红的血迹自腿部流下,周围,已经是一片暗黑。 “哇呜……”微弱的哭泣声,自花语的怀中传出。花语突然是皱了下眉,松了松环抱着的双手。从她的双手间,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一双无辜的目光,与寄谦很是相似。听见哭声,花语突然是露出了惨淡的笑容。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朦胧,“寄谦……好……好好……照顾……孩子……” 孩子…… 看着花语怀中的小人,寄谦只觉得心中如同针扎般的疼痛,“为什么……”为什么……不该是这样的……花语明明应该还有两个月才临盆……怎么会…… 目光里带着浅浅的笑容,花语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孩子,果然是你记着见娘亲呢……” 明月不忍看向花语,将头转向了一边。她没有做过母亲,但也能理解花语此时的感受。流了那么多的血,必定是命不久矣,但她却仍是撑着将婴儿生出。可……她又是为何流血? 目光突然定格在不远处,散落在地上,似是一封信的模样。 注意到明月的目光,花语忙是将孩儿放在寄谦的怀中,踉跄着抢在明月之前拿到了那封信。 “语儿!你干嘛!”寄谦不能理解花语,包括她的早产,还有她此时的举动。 泪水缓缓流过了脸颊,看着面前一脸不忍的明月,抱着孩儿的寄谦,和担忧的君圣朝,花语突然露出了如花开般灿烂的笑容,将手中的信封撕作了无数碎片,“算了……都算了……这是命啊!花语本就是低贱的青楼女子!这是命啊……” 屋内本无风,却又是诡异的刮起了一阵风。吹散了信的碎片…… 而花语,也如同调谢的花朵般,随风倒下。笑容因为血迹而显得破碎…… 没有泪水,没有悲伤。寄谦只是默默走到了花语身边,抱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他,她,还有他和她的孩子,他们不会分离…… 皇城内。 茗苑宫。 一成不变的生活,让君宛清更加的想念秦淮的生活。 “思竹,再两个月,花姑娘的孩子便要出世了吧。”君宛清忍不住问道。 “是呢。”算算日子,花语有孕的确已经有八个月的时间,想想日子过得倒也是快得很。思竹应了一声,忍不住感叹道。 想象着花语这时大腹便便的样子,便忍不住笑意。只是,笑到了嘴边,却又是笑不出来,心里象是被什么堵了一般。 “主子莫不是想出宫看看花姑娘?”思菊问道。 出宫?怕是不可能了呢……君宛清如今想得倒不是出去,她既是进了宫,便要同她与君圣朝说得那般,想法子乱了他们的底。至于花语,她虽是有些担心,但想着她在秦淮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差子,便也再不多说些什么,只是让思菊去准备些婴儿的东西,适时再送出宫去。 “主子。”才与思菊她们说完话,房外又传来了思梅的声音,“成公公来了!” 应了一声,君宛清并不急着出去。对成公公,她是没有太多的好感。虽是没好感,但介于她如今的身份还是需要成公公的帮助,便也没让成公公多等,便出了内房。 “芳婕主子,今儿奴才可是来送礼的呢!”一见到君宛清,成公公便开口道,“芳婕主子果真是好福气呢!皇上记着,王爷也是惦记着。今早,王爷送来了这个,说是怕主子在宫中乏了呢。”说着,便将手中的篮子递了出去。 思菊忙是接过了篮子。 君宛清这才笑道,“真是劳烦公公了呢!” 成公公又是说了几句讨喜的话,便也离开了茗鸢宫。 成公公走后,君宛清才看向了思菊手上的篮子,“这是莛公子送来的?”对周敬莛,君宛清并没有像对周敬翎那般的仇恨。似乎是因为当初他在秦淮的有礼,或许是因为是他将梅兰竹菊送进宫来,而这次,他送来的又会是什么? “喵~” 回答她的不是思菊她们,而是一声弱弱的猫叫。 默默一笑,翻开了篮上盖着的布。篮中,正是她的懒儿。 放松的笑容,最单纯的,只为笑而笑。抱起了懒儿,君宛清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还有懒儿,还有思菊她们陪着她。 这种平淡的温馨,暂时掩盖住了心里的不安。 家仇 家有青山近玉京,仇池有九十九泉。 涵朝三年五月十九。 政莛苑。 空落的庭院,虽是有着树木的点缀,却仍是带着一种孤寂。 独自站在庭院中,修长的手指斗弄着停在枝上的鹦鹉。他在笑,一丝很妖娆的笑,但他的眼神却是空洞的。 他已经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假装的生活。但自从那日在秦淮听见了女子的歌声,透着一种凄美和坚强,自从那日在醉仙楼遇见,自从与她同伴在王府之中。他才渐渐找回了一丝属于自己的真实,尽管,在面对她时,他仍旧是假的。 “二爷。”男声自身后响起,蓝眸里有种冰冷的气息。只是当周敬翎转过身后,快速散去。 “怎么了?”周敬翎同周夷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却是很愿意将事情交给他做,因为他的能力和绝不多话的性格。但同时,他却也时刻防着他。 周夷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周敬翎的心思,只是应道,“二爷,据回报说,征亲王离家多年的大公子昨日回到了府中。” “离家多年?那是多久,怎么本王从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李浮云也从未说过她有哥哥,如今突然冒出,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这原本便是个幌子。 “这便不知了。只是听说他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名女子和一个刚出世婴儿的尸首。”停顿了一下,周夷又接着说道,“另外,听说明日皇上便要召见他。依征亲王和浮云郡主的性子,定是会封个什么郡王的。” 点点头,便示意周夷退下。他倒不在乎添个郡王,只是对这突然出现的世子又是好奇,又是疑惑。 独自站在养尊殿中,寄谦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不想同父王妹妹一起被叛米朝,他离开了家中。却不料,如今,他回来了。因为他被米朝给背叛了。 他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在屋中找到的麝香残渣,以及那条洁白的冰蝉丝绢。他看见了君圣朝眼中的不忍,看见了明月的那种悲哀。 君宛清…… 或者说,李宛婷…… 他不知这是为了什么,但想到花语死前的那种悲伤,心里又是恨,又是伤痛…… 婴儿因为早产,又因为是在母体受到伤害大出血的情况下出生的,身体原本便虚弱,加上寄谦因为花语的死一直处于悲伤中。当夜,那孩子便跟随着花语去了。 想起他的妻儿,泪水又已经染红了双眼。 “咳!”在殿外站了许久,周敬翎看着独自伤感着的寄谦,出声提醒。 眼角瞄见了那金色的人影,忙是收起了悲伤转过身,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不知该如何自称,该如何称呼。 “你便是征亲王失散多年的世子?”看出了寄谦的为难,周敬翎便也不多在意那些礼节。选了“失散”这个词,一是不想他过于难堪,再也是不想提及他的家事。 寄谦只应了一声,亦没有任何的礼仪。对皇室他有种莫名的排斥。 看了寄谦一眼,周敬翎总觉得他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但还是接着说道,“世子回来了便好。征亲王对我朝甚有功劳,云贤妃也是深讨朕心。你既是征亲王的儿子,无论你之前是为何离开,如今回来了,那便封个固山郡王吧。” 眼底依旧有些忧伤,寄谦不知该该应周敬翎些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是淡淡一笑,让那些阴郁渐渐消去,屈膝跪下,“臣李元谦领旨谢恩!”是李元谦,不是寄谦。他是用这个身份走的,如今回来了,自然也要做回这个身份。至于花语和孩子,他家人的仇,他必定会报! 有些诧异的看了李元谦一眼,周敬翎点点头,道,“你应该很久没有见过云儿了吧。今晚朕便在丰望园设宴,权当是家宴吧。” 家宴……家……眼里很快滑过一丝伤感,还是谢了恩,才离开了养尊殿。 而另一边,也早已经有人将消息传给了周敬莛。 “二爷,今晚的家宴,你可会去?”传话的人离去之后,周夷走上前,福过身后问道。 “去。为何不去。”周敬莛的语气很是平淡。对这个固山郡王,他总觉得有些奇怪。他离家的原因,回来的原因,还有那双死去的妻儿。而在明白这些之前,他自然要先见见他,而家宴,便是最好的借口和理由。 走出养尊殿,发现成公公正等在门口。李元谦点头示意后便想离开。 成公公却是走了过来,恭敬的行过礼后,说道,“奴才见过固山郡王,郡王吉祥!皇上特意让小全子陪郡王去看望贤妃娘娘。”说着,便指向了身后的一个小个子公公。 那名唤作小全子的公公走到了李元谦的面前,不慌不急的跪下,请安道,“奴才小全子见过固山郡王,郡王吉祥!” 李元谦扶起了小全子,在外多年的他,早已经没了一个小王爷应有的架子。但刚扶起他,便又想到这似是于礼不合。 成公公见李元谦一副尴尬的模样,念在他在外多年,或许是不知宫里规矩,或许是染上了江湖气,没将小全子看作下人,便也只当没看见,请了安之后便离去了。 小全子见李元谦此般随和,对他也是热情的很。带着他前往李浮云的品贤院,一路上也和他讲了许多朝堂内外的事。公公宫娥,从来都是小道消息最流通的一类人群,尤其是他这种伺候在周敬翎身边的。他不如成公公得宠,却也更让人放心。外臣,后妃最愿意交好的,也正是他这类人。 李元谦显得很是沉默,只是偶尔出声应合。但在沉默间,却也了解了许多。 说话间,品贤院便已经到了。 “香菱,贤妃娘娘可在宫中?”见李浮云的贴身婢子香菱正站在宫门口与守门的侍卫闲聊着,全公公开口问道。 见是全公公,香菱忙是福了下身,接着开口道,“全公公,你怎么来了呢!小姐正在宫中同柳芳婕说话,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全公公有些无奈,这些后妃的心里,记挂着的永远只有两个人,皇上,太子。她们争来争去,无非为了得宠,无非为了地位。可这次来,他却不是替皇上而来,忙是解释道,“皇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吩咐,奴才只是陪固山郡王来看望娘娘的。” 固山郡王?香菱这才看向了全公公身边的男子,只觉得他很是面熟。印象中的名字慢慢浮了上来,香菱试探着叫道,“小王爷?” 这个称呼,亲切,遥远,又有些可笑。原来在这么多年过去以后,还有人记得他这个小王爷呢!尽管他并不记得这个婢子。 “小王爷!真的是你吗?你总算是回来了呢!我要去告诉郡主,她一定会高兴的!”香菱原本也不确定李元谦的身份,看见他的反应后,便相信了他定是那个离开许久的小王爷。说着话,便已经回了品贤院中。 门口的侍卫虽是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但听固山郡王,小王爷这两个称呼,便也知道他的身份定不会多简单,忙是跪下,报道,“固山郡王到!” “阿哥!”侍卫的声音还未落下,李浮云便已经满脸笑意的跑了出来,站在李元谦面前久久凝望,“阿哥,真的是你吗!阿哥,你终于回来了呢!”说着话,整个人便扑在了李元谦的怀里,激动,或是喜悦的哭出声来。但很快,又自己抹去了泪水,转过身,没好气的对那侍卫道,“他是我的亲哥哥,以后阿哥来找我就不用通报了!”说罢话,便拉着李元谦向宫中走去。 全公公无奈的笑了笑,但也只是跟着进了品贤院。 听见李浮云的声音,君宛清有些不自然的回过头。她知道李浮云有个哥哥,便是她所认识的寄谦。但寄谦明明在秦淮,那来的人又是谁?莫非,李浮云还有另一个哥哥?但走进来的人,却正是寄谦。 怎么会是她……看见君宛清的那一刻,李元谦突然有种想逃的冲动。明明是她伤害了他的妻儿,但他却恨不起她,反而,害怕自己在这儿出现会被她认为是对米朝的背叛。 见两人的样子,李浮云很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君宛清身为皇上的妃子,此时却盯着另一个男人看。若是平时,她定会抓着这事给她些颜色,但那人却是她的阿哥。 像是示威般,李浮云挽上了李元谦的手,“柳芳婕,你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事,便请回吧。”简单的逐客令,虽说依旧是没什么好口气。 君宛清默默一笑,福身道,“那臣妾便先告退了。”说罢话,便自然的走出品贤院,再没有看李元谦一眼。 香菱也是识趣的同全公公退出屋子。 “阿哥!这些年你去哪了!”没有像别家女子那样撒娇,李浮云的口气,听来倒更像是质问。 李元谦没了假面的掩盖,虽不算俊美,却透着一种飘逸。他虽是因为看不惯父王和妹妹才走的,但毕竟是血溶于水,尤其在花语死去之后,他更是珍惜着这两个家人,连同李浮云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想到这,他不由笑了笑,避开了李浮云的问题,道,“云儿,你过得还好吗?” 还想问些什么,此时却是全没了话语。平时的刁蛮无理,在此时却全成了女儿家对哥哥的思念和依恋,“阿哥!你走了之后,父王的心情一直不好。说我是个没用的女子,不能代替阿哥,说我们全是他欠的债……”她有几年的欢笑,便藏了几年的泪水。如今见了李元谦,便一点一滴的将泪水流出,将那些委屈倾诉。 李浮云落泪,李元谦便帮她将泪水拭去。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妹妹长大了,却又觉得,自己那一走是太对不起妹妹。 “阿哥……我真的很喜欢莛哥哥,他和阿哥一样,对我好,不因为我是郡主。可是……杨柳!就是她!就是那个贱人,她一个秦淮女子,为什么莛哥哥会喜欢她……翎哥哥也喜欢她……不管我是好是坏,他们喜欢的都是她……都是她……”泪水不断流下,曾经大胆问周敬莛要不要娶她的女子,在后宫中刁蛮任性的女子,如今,她只是落着泪,将她的不快倾诉出来。 杨柳。君宛清。李宛婷。又是她!是他欠了她?还是他家欠了她家?明明……他们都是李家的后人…… “云儿。”冷漠出声,打断了李浮云的话。伸手将李浮云脸上的泪水擦去,李元谦才接着说道,“今天的晚宴你能想办法让她来吗?” “她?”李浮云不解的问道。她,是说杨柳? 点点头,李元谦肯定道,“她。” 宴席 宴游寝食渐无味,席图重馆奉明灵。 是夜。 残月当空,皎洁如纱。 都说是月圆,人团圆。 如今月不圆,人亦团圆。 在家宴上见到彩衣,君宛清已经不惊讶了。霜儿,琴美人,寄谦。她遇到的惊讶已经够多,此时,便只是淡淡一笑,“贵嫔娘娘好。” 那些宫人却是疑惑了。都说柳芳婕是皇后的人,但她似乎和德妃很好,又好像与玉贵妃也处得来,如今他们又记起她同彩贵嫔同是莛王的义妹。宫里那些不好处的主,倒是都与她有了关系。 彩衣亦是笑笑。她听过柳芳婕的事,却不知柳芳婕便是秦淮的柳姑娘。如今,她也不奇怪柳芳婕的那些事了。 家宴。 来得都是周敬翎所谓的家人。 他的弟弟,莛王周敬莛。他的正妻,皇后文秀。他的宠妃,贤妃李浮云。李浮云的父亲,征亲王李玄征,哥哥,固山郡王李元谦。还有周敬莛的两个义女,贵嫔彩衣,芳婕杨柳。 “今日一宴,与国事无关,大家便只管抛开君臣礼仪,尽情玩乐。”戌时,周敬翎换上了一身白衣,并没有摆出君王的谱。 话虽是这么说,众人却仍是恭敬请安之后才坐下。 李浮云久未见到李玄征,再加上见到了李元谦,精神显得很好,也顾不上自己正怀着身孕,便拉着父子两人饮起酒来。 文秀见了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贤妃妹妹,你如今怀有身孕,酒还是少喝一些吧。” “谢皇后娘娘提醒。是臣妾疏忽了!”李浮云虽是觉得不尽性,却还是因为腹中的胎儿放下了酒杯。 “云儿……你有孕了?”李玄征和李元谦同时问道。前者惊喜,若是生出了皇子,那不就是大皇子了?后者则是担忧,若不是君宛清,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李浮云没有过多去想父亲和阿哥的话,只是一脸幸福的点点头,“大约有四个月了。” 李元谦有些想哭,看着其她女人一脸幸福的谈论自己的孩子,而他的女人,他的孩子已经长眠于地底,他便有种烦躁的情绪。尽管,她是他的妹妹。 喝了口闷酒,或许是心情的原因,他只觉得有些头晕。转过头,正看见一脸迷惑的君宛清。 四目相对,各有不同的心思。 他不明白,究竟她有着怎样的心,才能在伤害了他的妻儿后还能对他露出这般纯净的目光。 她也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固山郡王。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寄谦? 周敬莛自然是看见了君宛清同李元谦的怪异,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不喜欢她的眼里有别的男人,也不喜欢别的男人看她。当他注意到这点时,他感到一种莫名。越是想要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她,心里的妒火便越多一分。 “今日人圆月不圆,他日月圆人团圆。今日,朕便要以这残月下酒,去残,留圆!”气氛,变得没有气氛可言。周敬翎突是站起身来,举酒说道。 众人见周敬翎站起,也均是端了酒杯站起,李浮云刚被文秀提醒,此时,她便只是象征性的端了小半杯酒。 周敬翎交待过,这是家宴,不需要任何外人的服侍。无论是他身边的人,或是其他人的婢子全都被留在了丰望园外。 酒过之后,君宛清便自觉的站起,代替了婢子为大家添酒。 酒香,伴着女儿香。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醉人。 周敬翎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见到君宛清。如今见到她,又是带着一种酒后的醉意。不顾在场的外臣和后妃,单手搂过君宛清的腰,“爱妃,朕可想死你了呢!” 心里一揪,周敬莛有种想从周敬翎手中抢回她的冲动。但他是皇帝,他是臣子。他只能看着他搂着她,看着他在她的耳边吹着气,看着她在他身边露出笑意。 “皇上。”文秀别过脸去,出声提醒道。 君宛清此时正站在周敬翎和李浮云的中间,看不见李浮云脸上阴郁的表情,却也可以感觉到身后那种阴冷的气息。 周敬翎有些不耐烦的看了早已别过脸去的文秀一眼,松开了环在君宛清腰上的手。 重心的改变,虽是君宛清已经努力找到新的支撑点,却还是不慎将酒洒出,尽数落在了李浮云身上。 “云儿!”李元谦激动的站起身来,又是担忧的看着李浮云,又是恼怒的看着君宛清,“你不知道云儿有了身孕吗!还是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换作从前,君宛清早就找好了回应他的话,但这次说话的人是寄谦。她只能哑言,不知该为自己说些什么,更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仇视自己。 周敬翎虽是不悦,但体谅李元谦护妹心妾便也不多说些什么。 李浮云本就是个事事计较的人,如今更是不会放过这机会。但转头看见周敬莛一脸的不满,只好是笑道,“阿哥,不碍事的。别吓了芳婕妹妹呢!”说完话,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周敬莛果然是喜欢杨柳的,要不然他不会因为她露出那种表情。而她果然还是很喜欢周敬莛,不然不会因为他的表情而改变。 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君宛清忙是屈膝跪地,“是臣妾蛮撞了!贤妃姐姐没给伤到吧!” 李浮云的退让,君宛清的致歉,周敬翎的忽略,还有其他人的旁观。李元谦突然觉得很是尴尬,他只是个郡王,虽说他的作法能让人理解,却还是显得过于冲动。想着,便又开口道,“皇上,臣自感不胜酒力,怕扰了雅兴。请准许臣去后院走走。” 周敬翎倒也干脆应了。不管他是真醉还是什么,让他清醒下也总是好的。 李玄征莫名的看了李元谦一眼,又看了李浮云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君宛清身上。他总觉得,这个女子会是给他们带来危险的女子。又是因为他年过中年,确是不胜酒力,便向周敬翎告退后,先出了宫。 文秀和彩衣也不是好玩的人,如今夜越深,便也出了丰望园,有宫娥伴着离开。 原本还能说是热闹的家宴,只留下了了数人,在残月映衬下越显凄然。 趁着未有人注意,君宛清也悄悄转去了后院,她并没打算回宫,只是想寻了寄谦,将不解问个清楚。 丰望园是皇家专门备来宴请的院落。 可摆设数十张圆桌的空地,供戏帮表演的舞台和准备用的换衣间。 再后面,便是一个花园,花园里还有一塘池水。 此时李元谦便站在池边。 君宛清走到了李元谦的身后,不解问道,“寄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离开秦淮了。” 听到声音,李元谦转过头,看着君宛清,不由是几分伤感和愤慨。但也只是这么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他让李浮云想法子将君宛清叫出来,便是想找机会当面向她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害牡丹和他们的孩子,但如今,他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李元谦一副隐忍的样子,君宛清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小声问道,“寄公子,花……花姑娘呢?” 花姑娘……花姑娘。花姑娘!她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的提到花语,她有的究竟是颗怎样的心!李元谦有些恼怒的瞪着君宛清,“不要再跟我提秦淮!也不准你再提语儿!你不配!还有,你认识的寄谦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固山郡王李元谦。” 看着他眼中的怒火,她的眼中只有不解。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定是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她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怒火渐渐平息,看君宛清眼中的不解,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柳姑娘,你不是一直对语儿很好吗?为什么,你却要害死她?就算你恨我们,至少,算过我们的孩子吧!如果你要命,我给你……把语儿和孩子,还给我……”起初还带着冷漠的声音,变得有些伤感。纵使是堂堂男儿,却还是落下泪来。 如果你要命,我给你……把语儿和孩子,还给我…… 如果你要命,我给你……把语儿和孩子,还给我…… 如果你要命,我给你……把语儿和孩子,还给我…… 花语怎么了?孩子怎么了?他们死了……死了…… 听李元谦的意思,是她……害死了花语? “不是!不是这样的!寄公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君宛清显得有些慌乱,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因为花语的死讯,更显得语无伦次。 李元谦冷漠的看着她眼里的慌张,突然失声笑道,“怎么了?你不是向来对什么都是一样的淡定吗?怎么现在却变得如此慌张!你心虚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花语……为什么…… 拼命摇着头,想要解释,但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不断的摇着头。 突然抓住了君宛清的双肩,转过身子,迫使她向后退步,离池边越发的近。目光透露出了一丝凶猛,李元谦低吼着,“我们同样姓李,为什么你们非要避我们!为什么!我一直敬你,想帮你一起复米,但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妻儿!为什么!”吼过之后,眼里又是一片迷惘,默默念叨着,“若是将你推入这池中,是不是就能为语儿报仇了……是不是……” 君宛清心里一惊,她怕!她怕在没有查清事情之前便死了!她怕在没有复米之前便死了!但她却不敢,更是不愿挣扎。她只是直视着李元谦,希望他能够清醒过来。 泪水自眼角流下。李元谦松开了手中的手,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担忧。君宛清无奈的一笑,笑中带着苦涩。自然的转过身,脚步的落空才无情的提醒她,这个位置,在池边。 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扑通”,李元谦有片刻的僵硬,脸上不忍的表情却渐渐变作了冷笑。没有在意女子的求救声,只是往丰望园走了回去。 看见李元谦一个人走回来,周敬莛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目光在丰望园中转了一圈,却未发现那女子的身影。她也随着文秀她们离开了?还是…… 表情越加的隐郁。杯中酒一饮而尽,好似他喝的只是清水般,没有任何的表情。突然,周敬莛似是醉了一般,默默一笑,站起身,向后院绕了去。 她会就这么死了吗?君宛清不禁冷笑。 难道真的是注定?她定是要死在周家军的手上。 这池水倒是冰凉,若她懂得水性,这倒也是一个戏水的好地方。只可惜,她丝毫不懂。起初她还会挣扎 公主要淡定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1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1部分阅读 还会挣扎,呼救,但她也知道,周敬翎为了这场家宴撤去了所有的守卫,如今,她便也不喊不闹,只静静的感受着刺骨的冰凉,任由池水中的身体或是下沉,或是上浮…… “清儿!清儿……”在她觉得自己就会这么离开人世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男子急切的呼唤。 是谁?哥哥?是哥哥来救她了……还是父皇来带她走了?…… “清儿!你不能有事!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说你是我的王妃,不让任何人将你带走!”君宛清听不清男子在说些什么,却能够感觉到他的声音很是悲伤,能够感觉到他在落泪,她想要为他擦去泪水,但手却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感觉到一个湿热的唇贴上了她开始干涸的唇,君宛清有些不适的皱起眉,这不是哥哥,更不是父皇!他是谁……为什么会为她而悲伤…… 挣扎着轻启双唇,本意是想说些什么,但话未出口,却是给男子占去了先机,霸道的将舌探入她的口中,与她口中的柔软纠缠。 不远处,李浮云的目光中闪现出了一丝阴狠。她只是不明白周敬莛怎么会突然消失。 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今日她只是撞见了他们拥吻,却不知没给人瞧见的还有多少事! 想着便又觉得可气,她是想告诉周敬翎他的妃子正与别的男人调戏,但却又不想周敬莛被牵连。 正如李浮云在纠结着一般,君宛清纠结着也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吻着自己的男子推开。目光中带着警惕看着周敬莛,“莛公子……” 周敬莛倒也镇定,“回宫换身衣服早些歇了吧。”便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转身走向『』。 只是在见着李浮云时,目光里添了几分寒意。 哑药 哑由人成晓人情,药成天平知天命。 冕宁宫。 细润如脂的肤色,宛如出水芙蓉般的容貌。微笑,似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多一分则显得俗气,少一分则显得娇气。卫诗若一如传言的优雅,即便现在,她只是那么静静倚着。她被冠为是后宫第一才女。不仅仅因为她卓越,还因为她天生带着的那种优雅和对他人的贤德。无论是真的,还是装的。 “霜昭容到!”门外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卫诗若并不慌乱,依旧是倚在贵妃椅上,品着新进的茶水。 “臣妾见过娘娘。”霜儿走进屋子,福身请安。 将茶杯放下,卫诗若轻声道,“起吧。” 霜儿身于青楼,又是伴在宝姑娘身边的,对人对事,自是多了几分明白。她自打第一次见到卫诗若,便知道她绝非常人。而她若是想在后宫中生存,若是无法找到文秀那样地位高的靠山,便得讨好了卫诗若这样的人。 抬眼一看,目光落在了霜儿的身后。在她的印象中,霜昭容是从不带婢子的,如今她身后戴面纱的女子,又是何人? 似是看出了卫诗若的疑惑,霜儿向身后的阿宝打了个手势,阿宝便顺从的跪下,对卫诗若磕了个头。 “娘娘,她是奴家在藏娇屋时的姐妹。因为开罪了不该开罪的人,被人施了药,又伤了容。奴家见她如今无貌无音,念在姐妹一场,让她进宫来作了婢子。又因为面上带伤,便让她带上了面纱。”霜儿解释道,接着又对阿宝说道,“阿宝,这是诗贵姬娘娘。你且记住了?” 从位上站起,走到了阿宝的面前。伸手挑去了她脸上的面纱,又仔细的看着那张脸。 这女子的长相只能算作中等,相比之下,倒是霜儿更多了几分的娇媚。卫诗若并没有辜负了贤德两字,重新替阿宝将面巾带上后,又是亲手将她扶起,“你叫阿宝?” 阿宝点点头,早没了当初在藏娇屋时的蛮横,一副乖巧的样子。 点点头,重新坐回了贵妃椅上,又是说道,“如今你身在宫中,不比青楼。本妃不论你在秦淮是怎么开罪了别人,到了宫中更要事事小心,将以前青楼的性子全收起来。若是在这开罪了人,失的可就不止是声了。到时候别说是你家主子了,就连本妃都不定能保住你。” 平淡的语气,却是将后宫的处事告诉了阿宝。接着,便看向了霜儿,道,“还有你,霜昭容。你该知道后妃生存的比起婢子更是不易。你当知道没有谁是能永远得宠的。皇后,玉贵妃,彩贵嫔,德妃,这些都是性清之人,但也并非这样便全不在意。至于云贤妃,她如今有了孕,暂且不能动什么心思,但她手下的阳修妤你需得小心。再有,便是柳芳婕。” 柳芳婕。柳姑娘。杨柳。 阿宝的目光带着恨意,但当卫诗若看向她时,她的目光已经平静如水。 “娘娘!”霜儿绕到了卫诗若的面前,道,“娘娘,你知道柳芳婕亦是出生秦淮,但你可知,她在秦淮,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卫诗若好奇的看着霜儿,又是说道,“你说。” 微微一笑,霜儿与阿宝对视了一眼,接着说道,“娘娘……” 茗苑宫。 独自待在卧房中,目光涣散着,没有一丝的神彩。 若是平日,思兰早已经进屋替她梳洗。但今日,君宛清却是命她们都不准进屋,只一个人静静待着。 那日她混身湿透,并不敢直接往丰望园走出,幸是李浮云缠住了周敬翎,让君宛清避开他的目光离开了丰望园。只是周敬莛同李元谦的目光却是让她发寒。 她不解李元谦的仇视,却更害怕周敬莛暧昧的目光。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君宛清有些不耐烦的转过身,并不加以理会。 但门外的人却是极有耐心,还是不停地敲着门。 “请进。”无奈的坐起,君宛清却不望向门的方向。她不想责备她的四个婢子,但她这时当真不愿理人。 进来的人自然的带上了门,走向了床的方向。轻笑一声,开口道,“清儿,昨夜皇兄也并非留你宫中,怎却得这般慌乱?” 这声音……惊慌的转过身,看着周敬莛,君宛清顿时失去了冷静,只是将被褥紧紧包住了尚着亵衣的身子,“莛……莛公子,你……”他是怎么进来的?思梅她们定不会让他进来,莫非她们…… 周敬莛倒是自然的在君宛清的床边坐下,神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那四个婢子也全都没事。本王,只是来看看你。” 笑话!他一个王爷,她一个后妃,他来看她?他不知这若是传到周敬翎耳中,将致他如何?又致她如何? 避开了周敬莛的手,君宛清深吸一口气,方才开口说道,“莛王爷,臣妾尚未梳洗,实在是难以见客,若是王爷方便……” 话未说完,周敬莛便已经将君宛清搂于怀中,又是深深一吻,“清儿,本王后悔了!在王府时,你也曾引诱于我,若是那时……”余下的话语,混在吻中,化作了男子霸道的温柔。 冕宁宫。 卫诗若带着阴冷的笑自她那张从来只让人感觉亲切的脸上露出,“真想不到,她却还能有这样的心思。秦淮?若不是身在宫中我还真想去看看呢!”难怪那时李浮云说她也是个极有才能的人,创立了名为秦淮的经济区,与文将军也有甚深来往,杨柳,的确是个聪明的人。只可惜,在她面前,她不需要另一个聪明人。 “霜昭容,那柳芳婕与你二人可是旧识?”冷漠开口,脸上却仍带着笑意。 霜儿点点头,看了阿宝一眼,开口道,“娘娘,实不相瞒。宝姑娘本是藏娇屋四红牌之一,便是因为得罪了柳姑娘,才落得如此下场。奴家本是宝姑娘的婢女,也是柳姑娘的关系,才有幸登台,进而入得宫中。” 红牌?卫诗若记起她那个妹妹貌似本也是藏娇屋的红牌姑娘。再看宝姑娘,她却是不惊疑惑,她是怎么当上红牌的?但毕竟那是别家的事,她关心的并不在这上,便又是说道,“那你可是想报仇?”这话,她问的是阿宝。 报仇……她可以吗?虽说她恨杨柳,但她更怨牡丹,若不是她,她也不至于开罪柳姑娘。 “娘娘,奴家还有一事相告。”霜儿毕竟是在阿宝身边服侍多年,自是明白她的想法,便也接着说道,“宝姑娘落得如此下场,说来,该怪的人倒不是柳姑娘,而是,后来成了卫府二小姐卫诗桂的牡丹姑娘。” “哦?是吗?”卫诗若笑道。难怪今日她会带了阿宝来此,想来,是问她要一个安慰罢了,“那你想如何?要知道,在别人眼中,她只是文家二小姐,与秦淮全无半点关系!” 费尽了力气君宛清才将周敬莛推开,“莛王爷,请自重!这是茗鸢宫,而不是政莛院!” 一声冷笑,不屑的看着君宛清,“怎么?才入宫几日,便变了心吗?那时,你不是变着法引诱本王吗?怎么现在,反倒说本王不自重?”话说完,周敬莛也开始不解,那么现在,她是已经将他诱惑到手了吗? 见周敬莛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君宛清索性下了床,拉过床边的外套披在身上。转过身看着周敬莛,妩媚一笑,“王爷,臣妾是想引得王爷注意。但王爷自己也说了,那时,而非现在。别说现在臣妾是皇上的妃子,即便是那时,臣妾也只是想借着王爷的关系进宫来罢了。”看着周敬莛因为她的话语而改变的脸色,君宛清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她说的是事实,只是她故意用了这种暧昧的说法,让人听着更是难受。 “你便这么喜欢皇兄?或者,你就这么讨厌我?”眸子里平静到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给人的感觉很冷,与之前的霸道,从前的温柔,皆是判若两人。 不知该回答他些什么,也是再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或换作是周敬翎,她断不会说这些话,若这付出是必要的,她绝无怨言。但对周敬莛,她却是十分的明白,不仅明白她不能与周敬莛扯上任何关系,更是明白她的不能,其实是不忍。 平静,到了最后,是压抑,是宛若死亡的压抑。 看着君宛清,周敬莛突然失声笑道,“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她果然很像她,不仅是感觉,还有她的这种坦诚,和让他感到的心酸。 牡丹进了冕宁宫时,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与卫诗若虽是周敬翎亲赐的姐妹,但毕竟是又无血缘,又无交情,私底下,便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而今日,卫诗若却是派人将她请来。这让她疑惑之余,更是有些不安。 “来了?”听见脚步声,卫诗若开口问道。 “恩。”牡丹亦是冷淡的回道。 这便是她们这对“姐妹”的相处之道。 在外人面前,两人均是温柔有礼的人,若是给他们见了现在的样,定是会觉得奇怪。 但霜儿算不得外人,至少对卫诗若而言。 “听说,你与这位宝姑娘似是有些纠葛呢?”并没有太多的客套话,卫诗若开口问道。 牡丹这才看向了霜儿身后的人。虽是用面纱遮去了半张面容,却仍可以认出,她便是宝姑娘。 “宝姑娘?”牡丹还未作出什么反应,喜儿便尖声叫道。惹得卫诗若一脸的不满。 牡丹轻一福身,心中的不安更是明显,“娘娘,宝姑娘如何在这?” 卫诗若略一挑眉,又是道,“你这是在质问本妃吗?” 娘娘,本妃。她们虽不亲,却也极少用这种生疏的字眼。 屈膝跪下,牡丹浅笑道,“牡丹不敢。但请问姐姐,今日找妹妹来,所为何事?” 也没让牡丹起身,卫诗若依旧是一副庸懒的模样,“牡丹这名字还是莫要用了。你是我的妹妹,而不是秦淮的红牌。自然,秦淮的旧事,也莫让卫府替你承担。”说罢话,拍了拍手,便有嬷嬷端上了一碗药走到了牡丹身边。 凄凉一笑,牡丹只觉得万分无奈。但还是对卫诗若一拜,接着说道,“姐姐,若真有姐妹之情,妹妹求你,莫要伤害了喜儿。” 说罢话,便起身接过了嬷嬷手中的碗,一饮而尽。才转头看向喜儿,“莫要悲伤,那药要不了命的。”接着又看向了霜儿和宝姑娘的方向,“还有什么想做的,不凡一并说了吧。” 宝姑娘有些惧怕的向后缩了下,霜儿倒是无惧,但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柳姑娘。”开口的是卫诗若,简单的三个字,绕着几分的寒意。 又是惨淡的一笑,却再不说些什么,只是示意喜儿同她一起离开。 重逢 重叠高低满小园,逢山未免更留连。 桂宸嫔哑了。 消息传出后,各个宫中有着不同的反应。 幸灾乐祸的。不屑的。同情的。但这只是在宫中的表现,在外人面前,却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活该!那小马蚤蹄子!最好连着卫家大小姐也一并哑了才好!”李浮云有了身孕,便留在宫中歇着,不曾外出。但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却仍是以前的样子,并不因为有了孩子而有所收敛。 “小姐,莫要气了身子。”香菱忙是在一边劝着。 李浮云幽幽瞪过一眼,“谁说本妃生气了?” 她不生气,她高兴。谁都知道,后宫中真正受宠的人不多,但桂宸嫔定是一个。她得周敬翎喜欢更比卫诗若。 其她宫中的反应也与之不差。都想着,一个哑了的宸嫔,再怎么得宠也不会对她们有威胁了。 但牡丹一哑,却是苦了她宫中的宫娥嬷嬷。周敬翎气坏了,恨不能将她身边的人全都千刀万剐! 但牡丹却是表现的极为冷淡,她说不了话,索性便安静的坐在一边。但看着发怒的周敬翎,却又觉得心痛不已。 “柳芳婕到!” 通报的声音未落,君宛清便带着思竹进了绒桂宫。 “臣妾见过皇上!”虽是担心着牡丹的情况,但见到周敬翎,她也是不得不耐下性子来。 思竹自是跟着君宛清一起跪下。 “起来吧。”周敬翎的声音说是怒火,更多的却是无奈。 “谢皇上!”起身之后,君宛清看向了默默坐在边上的牡丹。她身后的喜儿已经泣不成声,“喜儿,娘娘是怎么哑的?”君宛清出声问道。声音不温不火,让人猜不透她的情绪。 “这……奴婢不知……”喜儿的眼中有着很明显的闪避。她知道牡丹和君宛清的关系不一般,她是知道事实的,但她却不得不重复着这个牡丹在失声前交待的答案。 重重的拍着桌子,周敬翎怒视着喜儿,“你这贱婢!平时都去哪儿了!你们家主子哑了,你一句不知便全掩了吗!莫非,便是你害的?” 喜儿忙是跪地,泪水流了满脸,“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但……奴婢当真不知……” 周敬翎正要发作,却被君宛清拉住,“皇上,莫要发怒。这样桂姐姐看着只会难受。” 转头看向牡丹,她果然是一脸的担忧。让他又是心痛,又是着急。又只好不再言语。 走到了牡丹的身边,握起了她的手,君宛清轻声劝道,“姐姐,让思竹看看可好?”她知道周敬翎定找过太医,但医者,她只信思竹。 牡丹默默一笑,点了点头。她知道君宛清是关心她的,虽然她不哭也不闹,但却比那些哭着安慰她看开的后妃要真实许多。 喜儿懂事的退到了一边,悄悄抹去了泪水。 思竹走到牡丹面前,轻一福身,继而微微一笑。这才示意牡丹伸出手来,右手搭上了她的脉搏。 “你这丫头懂得医?”见思竹的架式,周敬翎皱起眉,不安的问道。 “皇上若是信得过臣妾,便请信过思竹。难道皇上忘了吗?上次臣妾的伤可也是思竹治得呢!” 想来倒的确有这事,周敬翎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紧张得看着牡丹和思竹。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思竹的手才离开了牡丹的腕。 “怎么样?”周敬翎急切问道。 又思量了片刻,思竹方才应道,“皇上,娘娘是被人下了药。” 娘娘是被人下了药…… 娘娘是被人下了药…… 娘娘是被人下了药…… 是谁!竟敢对牡丹下药!“小成子!去将绒桂宫的所有奴才全关进牢里!朕就不信没有人知道是谁下的药!”周敬翎吼道。他不能容忍在他的后宫中有这种人的存在! “皇上。”开口劝住周敬翎的依旧是君宛清,“即便是抓了所有人,也未必便能找到下药的人。就算有人招,也只是屈打成招罢了。” 牡丹在一旁点头应和,她并不想因为她而连累了那些无辜的人。 周敬翎更是无奈,有种怒火无法发泄的阴郁。最后只得一脸不悦的离开了绒桂宫。 “你不该驳他面的。”牡丹对着口型说道。 “那你能看着那些奴才们为此丧命吗?”君宛清也是无奈道。接着,又看向了喜儿,“现在能告诉我,究竟是谁下的药吗?” 泪水又在瞬间涌出,伴着哭泣声,喜儿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君宛清只能依稀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几个词。诗贵姬……霜儿姐姐……宝姑娘…… 宝姑娘?怎么会提到宝姑娘? 君宛清不解,但见喜儿那样悲伤,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思竹留了一张药方给喜儿,交待她取了药每日给牡丹煎一剂服用。 君宛清又和牡丹交待了几句之后,便走出了屋子。见到院子里那些胆怯的奴才们,又是说道,“宸嫔娘娘身子不适,你们需得好生服侍,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也晓得皇上会如何对你们。” 那些宫娥嬷嬷见君宛清地位并不高,本是不会搭理她。但今日她们也见着了周敬翎发怒的样子,也明白若不是君宛清,她们此时也已经身处大内监牢。自是对她以理相待,请过安之后,虚心应道。 君宛清也不再理会她们,只是同思竹一起回了茗鸢宫。 刚进茗鸢宫,便看见思菊一脸不悦的站在门口。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惹得思菊拉下脸呢!”君宛清半是玩笑道。若站在门口的是思梅或是思兰,她都不会觉得惊讶。但思菊向来是好脾气的,能惹她不悦,足见那人是有一定功力。 思菊嘴角动了动,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最后只得无奈的叫了声,“主子!” 君宛清莞尔一笑,才又说道,“怎么了?不在屋子里待着,出来作甚?” 思菊嘟嚷着嘴,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呢喃道,“主子,霜昭容来了。说了你不在宫中,她却硬是要等着。还说了好些让人难受的话,真是没遇见过这种人!” 霜昭容?她来了?眼里是一丝的冷漠,她来的正好,她不来,她也准备去寻她! “思菊,你且在外候着,若是有人来,只说我今日不舒服,概不见客!”说罢话,便同思竹一齐走进。 才进正厅,眼角便撇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也不正眼看她,君宛清只是冷漠道,“不知霜昭容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霜儿却也不回答,只是幽幽笑着。许久后才说道,“奴家今日是引故人来见柳姑娘的呢!” 故人?疑惑的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霜儿身边的女子身上。 宝姑娘自是知道君宛清正看着她,便将面纱取下。 虽说脸上多了几道伤口,却仍旧能让人看出她便是曾经藏娇屋的四红牌之一,宝姑娘。 “宝姑娘……”尤记着秦淮刚开那日,是宝姑娘第一个说她要进藏娇屋。而后来,因为牡丹,她从一个红牌变作了哑女。而现在,她脸上的疤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君宛清脸上的惊讶,霜儿又继续说道,“柳姑娘,看来你还记着宝姑娘呢!” 想起今日喜儿的话,诗贵姬……霜儿姐姐……宝姑娘……宝姑娘……宝姑娘……“是你!是你们!又是你!”君宛清向后跌了一步,好在有思竹扶住了她,“又是你们下的药。”声音不再激动。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扯出了一丝惨淡的笑。 宝姑娘已经又将面纱重新带上,与以前相比,她再没有那般任性,倒是变得内敛了许多。 倒是霜儿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柳姑娘,你怎么认为牡丹姑娘之所以会哑,定是因为宝姑娘,而不是因为你?” 因为她?为什么…… 又是一声冷笑。霜儿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若牡丹不作为卫家二小姐嫁入宫中,或许她也不会受到伤害。又或许,若是你不进宫,她亦不会受到伤害。” 这话,是何意?“你们想干嘛?”为什么与她有关?又和卫家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以为,若是柳姑娘,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淡定接受呢!今日却才知道,其实,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以一副玩弄的姿态看着君宛清,霜儿微微笑道。 惨淡的笑容,却又是带着一丝妖娆,“我一直,都只是普通人。”她自以为有了两世便能比别人懂得更多。但她都做了什么?若她只是那个被宠了十二年的宛婷公主,或许还不至于现在这般…… 看着君宛清的样子,霜儿却莫名有种心痛的感觉。转头示意阿宝随她离开,走到门口,却突然回过头来,“柳姑娘,霜儿能入得宫中也是托了姑娘的福。奴家不是忘本的人。但霜儿只能听命于别人,如今,只能提醒姑娘一句,她想要的,是中宫之主。姑娘若不想牵连其中,请莫再与皇后交好。”说罢话,便转头离开。 中宫之主……她…… 悲伤悄然散去,留下的,只剩冷漠。转过头,看着思竹,问道,“牡丹姑娘能治得好吗?” 思竹眉一皱,有些为难,却还是坦诚道,“快的话,只要三五月便能好。若是慢,一年也是有可能的。但若过了一年还没有起效。便是再也不会好了……” 冷漠变得有些尖锐,心里只道卫诗若的中宫,怕是做不成了。看着思竹,又是说道,“思竹,日后你若是得空,便多去绒桂宫走走吧。”想了想,又是说道,“你可知云贤妃怀孕多久了?” “有四个月了吧。” 点了点头,不再应些什么,示意思竹退下,只留了自己一人在正厅之中。 “哐铛!” 思竹刚将门带上,便听见厅内传来了声音,伴着女子低低的哽咽。 心里一酸,却没有将门再推开,只是无声离开。 安排 安心候等天意变,排其不如自在驭。 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得出走路的人已经极力想要将脚步放轻,但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焦急,还是听得人有些莫名的烦躁。 “思竹姐姐!”才进茗鸢宫的门口,思菊便开口喊道。 若是平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思菊总是会斯文有礼,今日这般的莽撞,倒让屋中的思竹有些慌张,“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和思梅一起陪主子去皇后那儿了吗?” 思兰也与思竹一块走了出来,面上还是有些清淡,但还是掩不住眼底的慌张,“该不会是主子出什么事了吧?” 主子自又入了这后宫,便总是不得太平,让她们不得不担心。 摇着头,来不及喘气,思菊便又接着说道,“是……是寄谦公子!” 寄谦?那个脸颊边有着一道伤痕,却是谦谦有礼的男子。他怎么了?思竹有些不解,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寄谦怎么了?”毕竟她与寄谦也曾一同共事,自然是有着一些感情。 “虽然长相不一样了!但我确定,那个固山郡王便是寄谦公子不假!只是,我不明白,寄谦公子为何会到了宫中,又为何会将主子推入池中!”思菊已经顺过了气,但想起刚刚听见的,却还是有些恼怒。 寄谦……将主子……推入池中? 想起那天,君宛清明明是去参加家宴,却是浑身湿哒哒的回来,至于原因,她也是绝口不提。莫非,当真是寄谦?思竹皱起眉,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思菊,你是从哪儿听来这些的?”思兰表现的相对要镇静一些,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即便真的是寄谦入了宫,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将主子推入池中。 “今日我同思梅一起陪主子去储凤宫中。主子去向皇后娘娘请早安时,我便与思梅一起等在门口。后来听别家的婢子在那搭着话,便是说固山郡王将主子推入了丰望园后院的池子中。思梅姐姐刚想向她们问清楚,又听她们说,固山郡王便是云贤妃离家多年的哥哥。试问,那不是寄谦,又是谁?”思菊显得有些激动,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我们觉得奇怪,思梅姐姐便让我先回来,只留她一人等候主子。回来时,我有意从朝圣殿那儿经过,便看见了同征亲王在一起的固山郡王,虽说样貌已经改变,可毕竟是一起在秦淮待过的人,我又怎会认错他?” 如此说来,莫非这事是真的?思竹同思兰相视着,却共同疑惑着同一件事。即便真的是寄谦入了宫,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将主子推入池中。 思考间,却见宫门口两个女子的身影。正是从储凤宫回来的君宛清和思梅。 “思菊,身体好些了吗?”一见到思菊的面,君宛清便开口问道。出储凤宫时不见思菊,思梅便告诉她,是思菊身体不适,先一步回宫了。 思菊虽是不懂思梅与君宛清说了些什么,但也是微笑应道,“谢主子关心,思菊已经没事了。” 思竹和思兰皆是一副想问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当君宛清看向她们,便低下头,躲开了她的目光。 虽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君宛清明白这四个丫头是不会负她的,如今她们有着心事,既是不想说,她便也不去多问,只是转身对思梅道,“今儿我想一人待在书房里,若是有人来访,便说我身子不适,回了吧。” 思菊应了一声,在待君宛清离开之后才看向了另外三人,“你们可知道了?”她说的,自然便是思菊刚刚提到的事。 思兰和思竹皆是点点头,若是可以,她们倒宁愿不知。 “思梅姐姐,若是问主子,主子定不会告诉我们。但若是不问,我们又永远无法得知。毕竟,那些婢子明知你与思菊是主子的婢子,还敢在你们面前谈论,谁说不可能是有诈呢?”思兰想了想,轻声道。 叹了一口气,思梅并不想多说些什么。今日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总是四个人中最先冷静的一个,但这次,她却是四人中最混乱的一个。 “阳修妤到!”门外,传来了侍卫的通报。接着,一个穿着刺绣妆花裙,披着薄罗长袍的女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阳修妤?这又是什么人? 思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走进的人,笑道,“见过修妤娘娘,娘娘万喜。不知今日来茗鸢宫所为何事?” 苏阳环视宫内一圈,依旧是带着那种不屑的笑容,小声呢喃道,“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芳婕,皇帝给她的住处倒还不错呢!” 思梅不喜阳芳婕的这种傲慢,但碍于情面,也只得是尴尬的笑笑,“修妤娘娘……” 扫过思梅一眼,苏阳的表情渐渐隐去,“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芳婕妹妹吗?她也真难怪是秦淮出生的人呢!客人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出来支会一声?” “娘娘,主子今日身子有些不适,现正歇着呢。娘娘还是先回了吧,待主子身子好些定会登门拜访。”思梅耐心按君宛清给的说词解释道。 苏阳好歹也在后宫中待了一定时候,又怎会不知这种说辞,“身体不适?今早在皇后娘娘那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不适了?莫非是嫌姐姐位低人微,不愿相见?” 有种无奈的感觉,思梅赔笑着,又一次解释道,“娘娘多虑了,主子真的是身子不适……” “阳姐姐,既是来了,便请屋中说话吧。”自苏阳进了茗鸢宫,君宛清便有种烦躁的感觉。她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今日非是要见到她不可了。看了眼思梅她们,点头一笑,示意她们四人退下。 苏阳冷哼一声,“还说是身子不适呢!” 君宛清只得默默一笑,“姐姐多心了。妹妹只是觉得有些头晕,如今已经无事。还请姐姐莫要计较,随我进来说话吧。” 苏阳知此亦是说辞,但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随着君宛清走进偏厅。 两人分别坐在圆桌的两边,面前摆着思菊刚刚泡好的清茶。 “柳妹妹,刚刚姐姐和你说的考虑的怎样了?”抿了一口茶水,苏阳小声问道。 眼底有些茫然,记起刚刚走出储凤宫时,苏阳将她拉到一边,问她愿不愿意同她一起除掉李浮云。若是没有认识寄谦,又或是寄谦没有进朝,在确定了不是圈套后她或许还会答应。可现在……又记起寄谦的表情,她不忍在他失去了妻儿后再失去妹妹,也不想在他还误会着自己的时候对自己恨的更深。 “还有什么好想的,难道你不恨她吗?之前,若不是她教唆,丽充华也不会那般为难你。还有那固山郡王,既是初次见面,又怎么能将你推入池中?如若不是她从中挑拨……”苏阳继续说着,眼底的阴霾越加的浓郁。 “为什么?”没有再听她继续说下去,她第一次觉得,从别人那听到她与寄谦的事,竟是这般的无奈。但同时,也是疑惑着,“你不是云贤妃的人吗?却怎么会想背叛她?而且,选择的伙伴还是我?” 苏阳只是淡淡一笑,这感觉与之前发出冷笑的判若两人,“背叛?谈不上吧。柳妹妹,你记住,后宫中没有永远的人情,只有永远的利益。我是以云贤妃作为生存的依靠,她又何尝不是,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罢了。如今她有了身孕,无论生出来是男是女,她的地位都将会不一样。而到了那时,即便她不对付我,也不会再与我有益。既是如此,我何不先下手为强。至于为何选你,那是因为后宫中,除开卫诗若,便是你最让人觉得不安。” “卫诗若却是不屑于与你为伍。思量之后,还是寻我最为合适。”君宛清接口说道。 苏阳点点头,又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沉默,让偏厅的空气显得很是压抑。 “嘀哒!” 水气凝在了杯壁上,最后汇成了水滴,又一次滴入杯中。 轻启红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思虑过后,还是闭上了嘴。许久之后,才又开口道,“那便全听阳姐姐的安排,只是,妹妹并不想惹出太大的事。若是姐姐有什么需要,只管寻个婢子来宫中支会声便好。”本是想着要拒绝,但又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做周敬翎的妃子,而是慢慢瓦解他的后宫。若是可以借她之手达到目的,她又为何不做,只是,在应过之后,她该考虑的便是如何全身而退。 苏阳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自是满脸笑意的离开。 看苏阳离去的背影,君宛清又是感到了无奈。终于要开始了吗?虽说是她一开始便打算好的,如今想来,却仍是有些心寒。 懒儿 懒时鳞儿仙如故,儿忆如今泣求行。 虽说也是在宫中,但君宛清便是觉得日子比起从前更是觉得无聊。 以前父皇和哥哥还会隔三差五的来宫中寻她,但周敬翎自那日在她宫中就寝后便再没来过,其她后妃更是少来寻她。 想起在君子山庄时,她不是在秦淮中看看,也会在云影山中走走,再不济,也有懒儿陪她解闷。而现在…… 懒儿?对呢!她还有懒儿。那日周敬莛已经将懒儿送入宫中,只是,她似也已经久不见懒儿了呢!“思梅,思兰,思竹,思菊。”君宛清出声唤道。 四人甚少听君宛清同时唤过她们四人,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急忙走了进来,“主子,出什么事了么?”四人也不愧是一同长大的,当说默契便比别人多上几分。 听她们有些焦急的语气,君宛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若她们知道她只是为了寻一知猫,不知会作何想。但想归想,还是开口问道,“近日来,你们可见过懒儿?” 不知该说无奈还是无语更加确切,又或者她们该感慨主子果真是个善良的人儿,就连一只猫都能让她如此上心。 四人相视了下,思菊回道,“主子,懒儿不是养在书房吗?”而书房,除了君宛清便没人进去。 莫非是她忽略了某个角落?君宛清又看向梅兰竹菊四人,淡淡笑笑,“辛苦你们了呢!” 四人只是无奈笑笑,不多说些什么,便准备离开。思菊却突然记起了什么,转身又对君宛清说道,“主子,刚刚阳修妤的婢子云惜来了,说是阳修妤请主子前去叙叙话。” 点点头,君宛清却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想起苏阳对她的评价,让人感到不安。说来,她又何尝没让自己感到不安呢! 暮阳宫。 位于后宫中相对偏僻的角落。周围环绕着树木,显得很是阴凉。 所以,当君宛清看见院子里载的那几株向日葵时才会那样惊讶。 明明是难见阳光的地方,这种爱极了阳光的小花却开的极好。 “柳妹妹,你可算来了呢!”听见了侍卫的通报之后,苏阳便走出了屋子,一脸讪笑的看着君宛清。 苏阳身边的婢子穿着一件杏色的衣服,看上去很是娇小。面上似是挂着笑意,又更像是面无表情,双眼是纯澈的黑,一眼看去仿佛便能让人跌进去。想来,她便是那个叫做云惜的婢子。 “云惜是我娘家带来的婢子,算是我的陪嫁丫头。”许是看出了君宛清正在打量着云惜,苏阳开口解释道。 “果真是个惹人怜惜的丫头,阳姐姐福气了呢!”倒不全是客套话,君宛清是真觉得云惜是个能得人心的丫头。 听见君宛清评价自己,云惜抬起头,看了君宛清一眼,微微一笑,却不说些什么。 自后宫到秦淮,她见过无数的笑,也露出过无数的笑,但从未见过这样的笑。清冷,却又有一种独特的温度,而这种温度,又不似人间该有的。在她漆黑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竟也变得那样纯澈。君宛清不禁诧异,久不照镜了,她从不知道自己已经出落成这般模样。 “奴婢云惜见过柳芳婕娘娘!”恭敬的福身请安,声音十清脆,犹如打磨的光滑的两个翡翠珠子相撞。 自己的婢子被夸,苏阳自是有些骄傲,看着君宛清身后的思梅,便也顺口夸道,“妹妹宫里的那四个丫头才是灵巧人儿呢!也不知妹妹的娘家是怎样高雅的人家,不仅养出妹妹这样的佳人,连婢子也是这般知书达礼呢!” 君宛清不知该无奈还是什么,她更不知苏阳是不是忘了当初便是她在储凤宫暗示君宛清是带一股勾引男人狐媚劲的秦淮女子。但事已过去,何况她现在同她等同于一个船上的蚂蚱,便也不多想些什么,只直接问道,“阳姐姐,今日找妹妹来,可是有了什么主意?”除此之外,她不想不到苏阳还会因为什么事找她。 苏阳见君宛清都这般直接,便也不多说些什么,引她进了屋子,又让云惜和思梅留在屋外,关了门,才对君宛清说道,“妹妹,你是个灵巧人儿,姐姐知道你甚得皇上的宠。今日这么说也不是要和妹妹争宠,只是想请妹妹能找个机会,将这放在皇上身边。”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君宛清。 “这是何物?姐姐又为何不亲自交给皇上?”君宛清自然不会不知那是何物,但她也不是能随便让人使唤了的主,尤其还是这种还隐着危险的事。 苏阳赔着笑,眼里闪烁着一种不安定的情絮,“妹妹,姐姐也想多亲?br /gt; 公主要淡定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2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2部分阅读 亲近皇上,只可惜位低人卑,皇上又岂是我说见就能见到的呢!而妹妹你就不一样了,年轻,美貌,自是更招皇上的疼呢!” 也不顾苏阳那儿讲得辛苦,君宛清找了张椅子便坐了下来。看着苏阳不禁感叹,她说了这么多违心的话,不累吗? “妹妹,你说呢?再者,这不也是为了我们今后嘛!”说了那么久,君宛清不但没有干脆应下,甚至还坐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不禁是有些着急。 站起身,接过了苏阳手中的信,君宛清淡淡笑了笑,“妹妹记住了。不知姐姐还有什么指教吗?若是没有,妹妹便先告辞了。” 苏阳亦是淡淡笑着,待君宛清离开后才用冷笑替代了浅笑,“柳芳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休要怪我。” 回了茗鸢宫,君宛清又是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中。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那封阳修妤交给她的信,总觉得有些不对的感觉。但这毕竟是他人之物,她即便是怀疑,也不好拆开。 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拉开了书房的门,正视着前方的一片绿。 她当初选这间屋子做书房便是看中了这儿又是避凉的地方,门外又搭着树林,很是清爽。 想起了云影山上的君子山庄,还有那只爱在草丛中窜动的白猫懒儿…… 懒儿…… 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君宛清有一种感觉,若是拆了那封信,她便能找到懒儿了…… 眼眯作了一条线,这样的她,看起来便如同是一只猫,优雅,轻盈,又有一种神秘和压抑。 信上的字迹君宛清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是阳修妤的?还是云惜的?但君宛清明白,无论是她们哪个人的字,她都是没见过的。而这字,却越看越像是她自己写的。 云姐姐, 此猫为妹妹闺中之物,今感念姐姐身子不适,特送与姐姐作个消乏解闷之物。 柳 这是何意?她何曾将懒儿送与李浮云,她何时写过这样一封信!纵使她真想对李浮云不利,也不会蠢到将自己的玩物送与一个应该远离猫狗的孕妇。苏阳还口□待她要伺机放在周敬翎身边。她倒是好,又是能影响到李浮云,又能够让她冠上毒妇的名头。 信纸化作了无数的碎片,如同一只只刚成型的蝴蝶,偏偏飞舞落地。 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果然,苏阳哪会真好心与她为伍。只可惜,她真将她当作秦淮女子了。 “主子!”心里还未落得平静,又听见门口思菊有些着急的声音。 “怎么了?”听是思菊的声音,君宛清便耐下了性子,好声问道。 “主子,宫里出事了。听说是云贤妃的孩子要保不住了!至于原因……说是……说是被猫惊了!”若是平时,思菊定不会这般大惊小怪,但现在茗鸢宫不见了懒儿,而李浮云又是被猫惊了,不得不让她将这两个往一处想去。 懒儿…… 看向了地上的碎片,君宛清有种莫名的心痛。 拉开了书房的门,看着一脸担心的思菊,君宛清依旧是那般冷淡,“思菊,陪我去品贤院看看。”她不担心李浮云,她只怕她的懒儿会有不测。 (小风插话:动物同样是生命,与人是一样样的。因为小风本人便是将宠物看作家人一样。故,女主对懒儿,也是因为当她是家人,才会担心,并不是她冷血。另外,接下去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堪比灰尘的血腥片段,若是素食主义者可选择性跳过~(^_^)) 才靠近品贤院,君宛清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但因为周围青草的味,已经被掩去遮盖了许多。 “思菊,这儿的血腥味可真重!”君宛清掩住口鼻,忍不住抱怨道。 诧异的看着君宛清,思菊小声道,“主子,可是……我什么也闻不见呢……” 转头看了眼思菊,君宛清不语,却又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小王爷……就是这只猫……就是她吓到小姐,小姐才……”看着侍卫手上的白猫,李浮云的贴身婢子香菱忍不住哽咽着。 李元谦走到了那侍卫的面前,低头看着那只猫。诈一看竟觉得有些眼熟,又想,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所有的猫也都是这模子,眼熟也并不奇怪。 细看这只猫,白色的毛发,宝蓝色的眼珠,如今被侍卫拎在手上,却仍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不时发出“喵呜”的呢喃。 这猫的感觉倒是像极了那个女子呢!似是对什么都一副淡淡的样子,却又能够明白别人所不能明白的那些。便是她成全了他与花语的婚事…… 被自己的想法震到,他怎么还会记起她!那个害了他妻儿的人!是她给了他们在一起的可能,又是她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心中一时苦闷无法发泻,便恨恨的看向了那只猫,“真是瞎了你的猫眼!亏得一双碧绿的眸子,却是白长了!”说着话,便将手指直直插入了白猫的双目间。 “喵呜!”白猫的身体因为眼部的疼痛被扭曲成一种奇特的形状,前肢不段向前挥舞着,愣是将侍卫的手抓出了几道血痕。 地上,两个沾满了血迹的碧绿眼珠,瞳孔似是一根细针,要将眼前人的样子牢牢绣入魂中。 “喵呜!喵呜!喵呜……”猫叫声由尖锐变得宛若婴孩的哭泣。血染红了她的脸,黏绸的血液,还不断从伤处流出。 “教你以后学会认地,不该来的地方,你便不该来。”将手指上的血迹擦在了白猫的后背上,李元谦转过身,看着已经一脸惨白的香菱,冷冷开口,“将她活剥了吧。”边开口,边是递过了一把匕首。 活剥……这是一只活猫啊!香菱只觉一时气短,竟是昏了过去。 李元谦冷漠的看了倒地的香菱,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那个拎猫的侍卫,“女人便是胆小,她不敢,便你来吧。”说着,便将匕首递至他的方向。 “是!”侍卫虽也觉得李元谦太过残忍,但毕竟他有个固山郡王的名号在那,容不得他拒绝,便只好开口应道。接着看向了手上那只还在呻吟着的白猫,在心里为她默哀了几片,才接过了李元谦递来的匕首。 到了品贤院门口时,她们已经见不到任何人影。 眼角瞥见了地上的一滩血迹,君宛清下意思的逃避开。但那儿却又像是有什么魔咒般,她想避开,最后却还是看见了那滩血中两个红色的血球。 那是什么?走到了血滩前,蹲下身看着血滩中的血球。那不是别的,是两个眼珠,从大小,颜色上看来都不似是人类的,只是,无论这是谁的,怎么会有人这般残忍的将她眼珠挖出…… “啊!主……主子……”不等君宛清想完,思菊已经失声叫道,语气里是一种压抑的绝望。 顺着思菊的目光看去。品贤院的门前,吊着一只背血染红了的白猫,更确切的说,是染了血的猫皮。 “懒儿?懒儿!懒儿!”这是她的懒儿!她不会认错!可是……她的懒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刚想解下吊着的猫皮,却又停住了脚步。 呆滞的转过头,看着被遗弃在草丛中的一团肉球,心里便如同被撕开了般。 那是懒儿的身体……她知道……她感觉到了懒儿的呼唤…… 泪水自眼角无声流下……默默走到了肉球边。 像是感应到了,懒儿动了一下身子,但只是那一下,又让她全身扭曲的更是利害。 “谁?”冷漠的男声自身后响起,“难道这是你的猫?”话音落下的同时,猫皮被丢在了君宛清的面前。 默默起身,转身看着眼前的人,心却是更痛了……“寄谦……是你……”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看着君宛清的泪,李元谦只觉得可笑,却也明白为何他刚刚看见那只猫时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正是在君宛清那儿见到的,“你害死我妻儿,我不过才杀了你一只猫,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在你看来,她只是只猫,而对我来说,她是家人啊……”她后悔当初没有常常陪着懒儿,但如今,她有的,只有泪水。 “家人?那语儿呢!语儿是我妻子!你又为何要害死她!”李元谦冷笑,狠狠抓住了君宛清的肩吼道。 “我没有……我没有害死花姑娘……我又为什么要害死她……”泪水,依旧是泪水。 松开了手,背过身去,李元谦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不会信你,此事也莫要再提。但你记住,若云儿的孩子有事,我定不会饶你!”说罢话,便又走进了品贤院。 无声的转身蹲下,将懒儿已经不再动弹的肉身放入了皮中。又走到先前的血滩边,拾起了那对绿眼,放在肉身边上。这才转头看着在一边泣不成声的思菊,轻声道,“找到懒儿了……我们带她回宫……” 葬猫 葬向青山向青天,猫往鼠处往人家。 次日,君宛清便病了,一连睡了好些天,病情仍是没有任何要好起的样子。 “柳儿究竟是什么病!你们倒是给朕个说法啊!朕养你们这些太医是用来摆设的吗!”周敬翎吼道。近日来,先是李浮云惊胎的事,现在又是柳芳婕一病不起,他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邪运。更令他窝火的是,那些太医在检查过之后,竟连个病因都说不出! 几个太医唯唯喏喏的样子,生怕周敬翎一个不满,他们便全得丢了性命。 “皇……皇上……臣有话……不知……不知当不当说……”观察着周敬翎的表情,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太医开口道。 “说啊!”周敬翎不满的看着他,他已经有够心烦的,再没有心情与他们周旋。 年轻的太医双膝跪下,将顶上的太医帽拿下,放在地上,这才正色道,“皇上,恕臣无礼。但这并非托辞,臣觉得,芳婕娘娘并没有病,娘娘昏迷的原因,只是她不愿醒来!若是皇上不信,大可撤去臣的职位!” 周敬翎冷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又看向站着的那些太医,“你们呢?也这么觉得吗?她是朕的芳婕,是朕最为宠爱的妃子,她怎么会不愿醒来!分明就是你们这些庸医学艺不精,现竟还这样信口辞黄!朕也不多说什么,再给你们三日的时间,若是治不好柳芳婕,便拎着项上人头来见朕!” 众人又是为难。也不知这柳芳婕是什么人物,云贤妃惊胎那会儿也不见周敬翎这样发怒。 门外的思竹听了周敬翎和那太医的话,皱了皱眉,也不顾符不符礼,走进了卧房,福身道,“思竹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可否容思竹为主子把脉?” 他怎么忘了她呢!柳芳婕的身边便有一个懂医的婢子,她定会比那些太医尽心。忙是点点头,给思菊让出了位置。 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沉取不绝。这脉象再正常不过。确是如那太医所说,主子没有任何的病。若要说有,得的也是心病。 “怎么样?”语气同之前相比变得柔和了许多。周敬翎看见思竹站起,不禁开口问道。 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年轻太医,思竹幽幽开口道,“回皇上,正如同这位太医所说,主子什么病都没有。” 莫非,是真的?那她为什么不愿醒来……周敬翎眼底有种失落,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宠爱给了她,但最终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皇上,若是信得过思竹,信得过主子,请留下这位太医,主子定会醒来。”思竹向来对人清冷,但今日见周敬翎如此重视主子,却莫名有种哀伤的感觉。若他与主子之间不存在那种仇恨,她相信,主子若是和她在一起定是会幸福的。 有些疑惑的看了思竹一眼。他肯让她给君宛清把脉便是相信她不会敷衍于他,但她的答案却着实让他有些失望。但想到尚在昏迷中的君宛清,周敬翎只好应道,“那你便留下同思竹姑娘一起治好柳芳婕。若是柳芳婕还是不醒……”周敬翎没有再说下去,他相信他们也一定知道了后果。 周敬翎和几个太医离去之后,思竹走到年轻太医面前,拾起了他放在地上的帽子,“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年轻太医有些好奇的看着思竹,应道,“微臣系从三品院判,萧翌。” 向后退了一步,思竹福身道,“奴婢思竹见过萧院判。萧院判虽说年轻,却比那些自恃功高的太医更是懂得医者之道,奴婢当真佩服。”说罢话,将帽子递出。这些并非客套话,思竹身为医者,又怎会不明白那些太医的心思,与他们相比,她自是更愿意相信不惜交出官位甚至性命也将实情说出的萧翌。甚少有能让思竹佩服的人,与萧翌虽才是第一次见面,他却也算得上一个。 萧翌从容的起身,接过了思竹手中的太医帽,重新带在了顶上,这才开口道,“思竹姑娘过奖了。萧翌只求问心无愧。”接着又看向了床上的君宛清,问道,“敢问柳芳婕娘娘可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萧院判为何这么问?”思竹有些警惕的问道,她总不能告诉萧翌主子是因为看见自己养得猫被李元谦活剥才受得刺激吧。 萧翌自也感觉到了思竹的警惕,忙是解释道,“思竹姑娘,你既也晓得医礼,那便也该明白,柳芳婕并没有任何的病,她只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本能的想要以昏迷来逃避才会昏迷不醒。而想要唤醒她,便先要明白她是为何事所刺激。” 思竹自是明白这些,想了想,才又开口道,“多谢萧院判的提醒,但思竹只是一介婢子,主子的事又怎是我能过问。今日的事,劳大人费心了。大人便先请回吧,若是有什么事,思竹定会上门请教!” 言外之意,他可以走了。萧翌明白思竹的意思,也知道她让周敬翎留下他只不过是给他留了活命的机会,而柳芳婕的病,她从一开始便是决定独自处理的。萧翌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茗鸢宫。 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君宛清,思竹轻声道,“主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若复米会让主子如此痛苦,那倒不如留在秦淮,轻松淡定的做她的柳姑娘。 弱弱的呢喃声,白色的毛发,宝蓝色的眼珠。 懒儿……那时的懒儿还是那般的可爱,惹人怜惜。 但转眼画面转变,被剥落的皮毛,蜷缩成一团的投身,还有零散在血中的眼珠…… “啊!”从梦中惊醒,眼前只记得懒儿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的懒儿……死了…… 听见喊声,思竹四人忙是进了卧房,惊喜道,“主子!你醒了!” 没有理会她们,君宛清只是随意抓了件衣服披上。下了床,便往桌边走去。 包袱里,放着的是懒儿。懒儿的皮毛,懒儿的肉身,懒儿的眼。放到今日已经变得有些硬了,也开始有些腐烂的气味飘出。 思菊本想将她清掉,但又怕君宛清醒了后找不见伤心,便只在有人来时收起。 将包袱紧紧抱在手中,泪水又慢慢向外流出。 没有在意眼前的朦胧,君宛清只是一步步向宫外走去。 “主子,你要去哪?”四人忙是跟上了君宛清。昏迷了这么些天,刚刚醒过来还未进米水,她们真有些担心她的身子能否吃得消。 但君宛清只是抱着包袱向前走着,没有理会她们。 当思竹她们到了院子时,才终于看见了君宛清。 “清儿,你怎么了?”看着怀中的人儿,消瘦的只维持着人形,周敬莛只觉得万分的心痛。 那日她拒绝了他之后,他本想着再不见她,再不想她,但听说她昏睡了好些天后,却还是一下朝便向茗鸢宫走来。 “回家……我要带懒儿回家……”小声呢喃着,语气中却隐着种坚定。 紧紧将君宛清搂进怀里,周敬莛安慰道,“不哭,清儿。我带你回家,带懒儿回家……” 四个人看着院子里相拥的两个人,心里无限的动容。思菊向前一步,对周敬莛一福身,道,“莛王爷,主子便拜托你了。”她们知道,主子想回的是君子山庄,她们并不能帮她出宫,但是,周敬莛能。 看着思菊,周敬莛只淡淡笑了笑,搂住君宛清的肩,扶着她向外走去。 守宫门的侍卫见是莛王的马车,便也不多拦阻,放他们出了宫门。马车出宫后便往秦淮方向开去。 马车内,君宛清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袱,独自蜷在一个角落,无声落泪。 周敬莛与君宛清相对而坐,看着她脸上的悲伤,只觉得心里如刀割般疼痛。他想紧紧拥她入怀,可他却又无法靠近她。 马车到了秦淮口便停住了,去君子山庄便只能由他们自行走上去。 一路上,周敬莛护在君宛清的身边,他知道她心里想不了别的事,只想替她挡去任何有可能伤害她的事物。 这些君宛清默默记在心里,她总觉得该为有人替她着想而开心,但莫名的,心里却是更加的悲伤起来。 君子山庄。 在懒儿最爱玩耍的那丛牡丹花前停住了脚步,双膝跪下,将包袱摊了开来。 看着包袱中的死猫,周敬莛不禁皱眉,想着什么人会这般残忍的对待一只猫。 唇边,一丝忧伤的笑容,泪水已经停住,经过了洗刷的眼变得更加的明亮。 白嫩的手不断翻动着土。每向下一分,土便更硬一分。混着土,混着血,松动的土散在一边,中间留出了一个并不算大的坑。将包袱又一次包好,才把包袱放在了坑中。 手指微微一动,有种钻心的疼痛。但君宛清仍是带着那种哀伤的笑容,慢慢将土往坑中盖去。 抖动着的瘦小肩膀,却听不见女子的哭泣声。 默默看着君宛清做完这些,周敬莛才走到君宛清身后,“清儿,若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 站起转过身,看向周敬莛时,脸上的笑容有一种让人心痛的美丽,隐着一种与心跳共鸣的悲伤。 一把将女子搂进怀中,就像无数次想象过的那般,周敬莛低头吻住了怀里的人儿。 或许是因为过度悲伤,这次,君宛清并没有拒绝他,甚至试着开始回应他,像是要让悲伤从吻中释放…… 站在门口,看着拥吻着的两人,君圣朝有种莫名的怒火。但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转过身不看他们,直到君宛清唤了他一声,哥哥。 无奈的看着君宛清,君圣朝有太多想问的,但最后,只是安尉道,“莫要伤心了,若是那么喜欢猫,我再给你买只便是了。” 君宛清摇摇头,道,“不是因为猫,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借着懒儿将悲伤释放出来罢了。哥哥,你可知花姑娘怎么了?寄谦又怎么会回了他父王身边?” 眼里有些悲伤,从袖中取出了素白的面纱,“花语死了,孩子也死了。这是与面纱一起送来的,寄谦他……” “所以,寄谦认定那东西是我送的,所以,他说是我害死了花语……”君宛清不禁苦笑,她终于明白了寄谦对她敌意的源由。同时,却又疑惑,是谁害死了花语,又陷害于她。 看了君宛清许久,君圣朝又说道,“宛清,你过得好吗?”他也是在后宫长大的,自是明白后宫的凶险。 无奈一笑,君宛清也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起身,有到了房间门口,才开口道,“哥哥,过几日我会让思菊回秦淮来,也算是我们之间有个照应。” 好如何?不好又如何?她既已经决定了路,便一定要走下去。 默默应了声,尽管知道君宛清已经听不见。 等在院中的周敬莛见君宛清走出来,也算是放了心,“我带你去吃些东西吧。”想到她才是刚醒来的人,便又不由心痛。 如此一提,她也确是觉得有些饿了。闷闷一笑,点头应了一声。便又同周敬莛顺着来时的路,向山下走去。 死胎 死其终点所致处,胎息起始当来处。 回宫的路上,君宛清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周敬莛自然的认为她是因为悲伤过度,便没有打饶她。 君宛清十分明白,在埋葬懒儿之前,她的确是很悲伤的,但葬了懒儿,便等同于葬了那些过去,现在,她的心里已经安定下来了。 记起刚刚在醉仙楼时,周敬莛问她的话,云贤妃真的是她害的吗?她突然有些不明白,周敬莛到底是什么意思,若他怀疑她,又何必帮她? “清儿,”马车停了下来,周敬莛也又一次开口道,“在宫中你千万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上忙,便只管让思菊她们到政莛找我便是。”周敬莛很是自然的将本王的称呼换作了我,对君宛清,他并不需要摆出王爷的谱。 君宛清淡淡笑笑,没有说什么,只是下了车,便往茗鸢宫中走去。 才进宫门,便见思梅她们四人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一见到君宛清,思菊便快步走向前,扶住了她,“主子,你可算回来了!皇上来了,正在屋里发脾气呢!” 想到周敬翎,君宛清莫名有种失望的感觉,似乎她接触到的周敬翎总是严肃的,不象周敬莛,一直都是很温柔的。 但失望归失望,却还仍是要回屋的。 才刚刚看见那抹消瘦到等同于在飘的身影,周敬翎便忍不住心里的那种焦躁,走到门口,将她拉进怀中,“柳儿!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朕了!”突然记起她才是刚醒过来的人,又忙是松开她来,低下头仔细看着她,心中又是一阵疼痛,“这几天,你究竟怎么了?瘦成这个样子,你就不能让朕省些心吗!”最近他关是为李浮云的事便已经很是着急了,如今她又…… 君宛清只得苦笑,她无法拒绝别人的关心,哪怕她很清楚这关心是她所吃消不起的。“皇上,臣妾只是觉得累了,才在宫中随便走走……”回避了现实,君宛清有意不提周敬莛和君子山庄的事。 周敬翎半信半疑,却也不多说什么,交待道,“今后无论远近,定要让这几个婢子陪着你,若是不够人,朕回宫便给你加派……” “皇上,思梅她们好得很。是臣妾为了图个清静,特意不让她们跟着的。”君宛清忙是开口道。茗鸢宫本是她作为镇国公主时的住所,就算无法与养尊殿,储风宫相比,但无论在风水或是装置上都比其他宫好上许多。她如今以芳婕的身份住进,又有梅兰竹菊四个贴身婢子照顾,已经落同级后妃的口舌,若周敬再给她加人,那她的处境不是更加尴尬。于私了说,如今茗鸢宫可算全是她的人,若是加了别人,她反而会不放心。 周敬翎却仍是不放心,但看君宛清坚持,便也不再提此事,交待了她要好好休息之后,便离开了茗鸢宫。他是一国之君,自然明白不能大白天的便在一个后妃宫中逗留许久。 周敬翎离开不久后,萧翌便来到了茗鸢宫。他还不知道君宛清已经醒来,只是出于一个医者的责任过来看看。所以,当他看见君宛清时,只是对思竹十分的佩服,他相信,定是同样懂医理的思竹唤醒的她。 “臣太医院萧翌见过柳芳婕娘娘!” 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君宛清不记得自己何时与太医院有了关系。 “主子,萧院判便是主子昏迷时为主子医治的太医。”思竹向君宛清解释道。 君宛清点点头,轻声道,“萧院判快起来吧。这些天来,大人费心了。” 萧翌起身后,也不说些客套话,只是正色道,“娘娘,可否容卑职替娘娘把脉?” 点点头,示意思竹将萧翌领进偏厅。 进了偏厅后,君宛清便在圆桌边坐好,将右手放在桌上。 思竹取了一方素巾盖在了君宛清的手腕上,这才示意萧翌可以开始把脉。 “萧院判,不知本妃得的是什么病呢?”虽说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病,但君宛清还是这么问着。她想知道的不是自己有没病,而是萧翌是不是可信的人。 依旧是再平稳不过的脉象,“回娘娘,按脉象看来,娘娘并没有任何的病。之前的昏迷,卑职觉得,是因为娘娘心中有事,但现在看来,娘娘似乎连心事也一并好了。” 君宛清没有言语,因为萧翌说得都是事实。只是她不知,她是该赞他是个聪明人,还是担心他的太过明白。 “娘娘,可是卑职说错了话?”虽说是医者,但萧翌更是在官场打混的人,自是明白言多必失的理,再看君宛清的表情,不由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摇摇头,君宛清微微笑道,“萧院判说的不错,如今本妃‘病’已全好,又何来错话呢!萧院判,今后若是本妃有个头疼脑热的,便只管让思竹去太医院寻你。你看可好?” 萧翌又是一愣,想着她这是何意。是当真要找他治病,还是另有意思。但没让君宛清多等,还是应道,“若是娘娘不嫌弃,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收了手,盯着桌上剩下的那方素巾,道,“那便多谢萧院判了。思竹,便由你代本妃送萧院判回去吧。” 思竹应了一声,萧翌也告了退,两人才一起退出了偏厅。 走出宫门,将一锭银子递给了萧翌,思竹未等萧翌开口便说道,“奴婢知道大人不是贪财之人。这银两只是多谢大人那日的坦诚,并且,今后若是主子有什么事,还请大人多上心。” 萧翌默不出声的收下银两,转身便离开了。只是无声思量着思竹刚刚话中的隐意。 接下去的几天,茗鸢宫恢复了从前平静的模样。 君宛清已经用借口将思菊送出了宫去,并约定了今后通信时的暗语。而她们的信使,自然是鸽子。 这些日子,君宛清已经将身体调了过来,只是因为那些天的昏睡,变得更加瘦弱。 这日,她正与思竹在宫中行走,突然听见了一片马蚤乱的声音。 抬头看去,品贤院三个字让她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吗?”君宛清问道。 思竹走上前,向一位看起来慈善的宫女打听了下,才走了回来,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主子,云贤妃出事了。”那宫女的话语有些零散,但思竹总结之后明白,是说李浮云今日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请了太医来查过后却发现,怀中的胎儿早已经没了心跳。换言之,她怀的,乃一死胎。 听了这消息后,君宛清有些同情李浮云。同时又想着,这莫非又是阳修妤做的? 提到阳修妤,她倒是好些日子没来寻她了。可能是见懒儿的事情失败,担心事情败露。可现在李浮云腹中胎儿死去,她又不由担心,若这真是李浮云所为,她这次又会陷害何人? 思考间,已经走到了品贤院的门口,看着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宫人婢子,君宛清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思竹,我们进去看看吧。”虽然她不喜欢李浮云,但这却不影响她此时对她的同情。 “废物!你们真是一群废物!朕的爱妃,朕的皇子你们都看不好!朕养你们这群太医何用!来人啊!将这群废物通通拉下去斩了!”才进宫门便听见周敬翎不理智的吼着那群太医。 “皇上熄怒!若是斩了他们,贤妃妹妹怎么办呢!”文秀作为皇后自是阻止了周敬翎。 屋内没有了声音,想来是周敬翎已经气过了头。 或许因为品贤院出了事,连门口守门的奴才都不见了踪影,君宛清和思竹一路走到了卧房都没有人来问她们一句。 见到满地的血时,君宛清只有片刻的头晕,她想到了懒儿,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走到了周敬翎和文秀的身边,开口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转过身,惊讶的看着君宛清,周敬翎道,“柳儿!你来这干嘛!你身体还虚着,快些回去!” “臣妾路过这儿,听说贤妃姐姐……特来看看。”君宛清解释道,她说的确是实情。 “柳儿,莫非要朕亲自送你回去?”周敬翎却没有让步,他不会让她在虚弱的时候见太多血。若那时她真是因为受了刺激,他绝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刺激! “皇上,让臣送柳芳婕娘娘吧。”开口的是李元谦,他的目光很是冰冷,尤其是当他看向君宛清时。 周敬翎有些奇怪的看了李元谦一眼,还是应了。 君宛清已经感到李元谦的敌意,但她如今知道了他对她敌意的原因,倒也希望有个机会能与他谈谈。如此想着,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过身,自然的走出了品贤院。 “又是你做的?”冷漠的声音,再没有一丝从前寄谦的影子,作为固山郡王的李元谦对君宛清,似乎只有冷漠。 正视着李元谦的双眼,君宛清的眼里有种悲悯的情绪,“我见过哥哥了。不管你信不信,花语不是我害死的,我从没往秦淮送过任何东西。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这是你的自由。包括李浮云,也不是我害的。你同样可以信,或是不信。我的话,是对寄谦说的,他有血有肉,重要的,是他懂得爱。而你,一个内心只有仇恨的固山郡王李元谦,你愿意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本妃没做过的事,谁都别想害到本妃这来!至于害了花姑娘和云贤妃的人,本妃自然也会查,但不是为了你,而是本妃想看看,是谁在陷害本妃。”她的己称,已经从我变作了本妃,既然他摆出的是固山郡王的身份,她便也不再当他是本草堂里的寄谦。 诧异的看着君宛清离开。那一刻,他相信了她的话,以寄谦的身份。同时,也又更陷入了迷惘。 李浮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李元谦是外臣,自然不能留得太晚。周敬翎和文秀也回了宫中。李浮云身边便只留有香菱一人。 “香菱……我的孩子呢……”虚弱的声音,丝毫不像从前的李浮云。 香菱只是流着泪,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李浮云只觉得心里一阵凄凉。她早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终将与她无缘,当周敬莛出现在品贤院时她便知道,只是,如今想来,她更觉得可笑,为了她不可能得到的爱,她放弃了孩子,成全了他对别人的私心…… 转过身,将脸埋进了枕头中,紧紧咬住了唇,泪水不断流出,心里只不停念叨着,孩子,母妃对不住你…… 废妃 废路塌平残瓦砾,妃子偷寻阿鸨汤。 事有两极,常是一边喜来一边忧。 李浮云失去了孩子还不是让她忧的,之后太医替她把脉时告诉她,她今后再没可能有孩子了。一个女人,一个妃子,无法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处境自是不好。 李玄征和李元谦倒算是因祸得福,各升了监国亲王和固伦郡王。只是,对于他们而言,若是可以,他们愿以现在的地位换回李浮云的孩子。 君宛清因此生了一场重病,这在宫中也不是秘密,只是她的病因,那只惨死的懒儿,却是鲜有人知的秘密。 周敬翎在升了李玄征父子的王位后,也晋升君宛清为淑婕。此后几日,茗鸢宫又来了许多人,但因为君宛清那副虚弱的面容,皆都没多作停留,只说了些恭喜,保重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倒是李元谦,送来了贺礼,让君宛清一时猜不透他的意思。 “妹妹可是好福气呢!进宫不到一年便连升数级,真让人羡慕的很!”文秀来茗鸢宫的时候,那些妃子已经全回去了。 因为之前文秀示意过,君宛清并没有跟她多礼,“皇后姐姐,柳儿得皇上错爱,也觉得受宠若惊,姐姐便别拿话笑柳儿了。” 文秀笑笑,也不再与她绕弯,“妹妹,身体可好些了?如今云贤妃身体不适,宸嫔也在养病中,彩贵嫔又刚有了身孕,若是妹妹方便,这些日子本宫便全都安排妹妹你伺寝了。近日皇上心情不好,妹妹你可多劝着点。” 又伺寝?这次她总不能再拿借口搪塞周敬翎了吧。但若不如此,她又该如何。想要借口身体不便回了文秀,但见她一副期待的模样便不忍开口,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又是惊道,“皇后姐姐,你说,贵嫔姐姐有孕了?” 文秀点点头,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样子,“此事切莫声张。除了彩贵嫔之外,便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就连皇上也不知。出了云贤妃的事后,在这后宫中,更是要多加小心了。”在确保彩贵嫔腹中婴儿健康前,她不想周敬翎再一次失望,再来,也是不想李浮云受到刺激。 君宛清大约也能猜到文秀此举的原因,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想着,这回,她定要帮彩衣保住腹中的孩子。 是夜。 换好了衣服,也化好了妆。 等了多时,但却迟迟不见周敬翎来。 亥时。 成公公一路小跑着来了,见到君宛清时顾不上请安,便开口道,“柳淑婕,不用等了,皇上今晚在阳修妤那儿。皇上让奴才过来告诉娘娘一声,他答应娘娘的事,定会做到!” 君宛清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笑。应了成公公后,她依旧没有歇去。她总觉得,周敬翎今日除了因为答应她的事,去阳修妤那一定是还有别的原因。至于那原因,她便无从得知了。 “主子,不去歇吗?”思菊去了秦淮外,思兰便替了她原先的工作。 摇摇头,君宛清的脸上有种落寞的神情,“你先去睡吧,思兰。”对这四个婢子,君宛清越是放心,便越是觉得亏欠她们。她进这宫中,抱了最坏的打算便是死,但她不想让她们四人陪着她一同去死。她只想着在还未交战前能找个机会替她们寻个好的归宿。 思兰也是个慧心的姑娘,知道君宛清现在想一个人清静,便顺从的离开,但却没有睡去。 这天夜里,君宛清想了许久,思兰也守了许久。直到屋中灯暗去,思兰才默默回了屋。 次日。 早早的醒过来,想着她也歇了好些日子了,现在也该继续去储凤宫请早安了。 “主子,云禧姑娘来了。”思兰扣着门,在门外轻声说道。 想着这也未免太过于巧合。她才想着要去储凤宫,文秀的婢子便已经来了。应道,“快请姑姑进来吧。” 云禧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见了君宛清也没有像别的婢子那样或是跪安或是福安,只是淡淡一笑,颔首示意,“柳淑婕,皇后娘娘请娘娘挪步品贤院。” 品贤院,那不是李浮云的寝宫吗?莫非……又是李元谦?他果然还是咬定了她就是害死花语母子和李浮云腹中胎儿的人呢! 应了一声,君宛清又试探着问道,“禧姑姑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云禧看着君宛清的目光有些哀伤,只淡淡回道,“娘娘去了便知。” 心中一紧,走出了卧房,如从前一样,吩咐思梅在她不在宫中时替她管理茗鸢宫,又唤上了思竹同她一齐前往品贤院。 从前带上思菊,是因为她更晓得那些人情事故,如今她却更爱带上思竹,若是有个万一,思竹懂医,也算有了个最后的保障。 品贤院 每次来品贤院,君宛清总是不能很放心。这儿给她的印象大于其他任何一宫。 进了品贤院的大门,便感觉到一种宛若阴云拢罩的气息。 “柳淑婕到!” 听着侍卫的通报声,君宛清只觉得到了一个莫生的世界。 周敬翎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凶残。而文秀的目光很冷,还带着一丝的嘲弄和不屑。李浮云依偎在李元谦的怀里,脸上满是泪痕。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皇后娘娘金安,贤妃娘娘福安。”自然的福 公主要淡定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3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3部分阅读 请安,这时也才看见跪在一边一脸恐惧的苏阳。 周敬翎没有说话,文秀示意君宛清站到她的身边,也没有任何言语。 只片刻的时间,牡丹也在喜儿的陪伴下来到了品贤院,她看上去更是憔悴了。 看了在宫中的几个妃子后,周敬翎低声道,“小成子,领着宫人们下去!”尽管他已经努力克制住情绪,声音中还是透出了几分的怒火。 一干奴才宫女跪安后全都随成公公出了宫门外。 周敬翎这才看向了苏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苏阳默默抬头,却没有看向周敬翎。眼里几分的不甘,几分的哀怨,看着君宛清,狠狠说道,“贱人!你为何要出卖我!”苏阳想着反正自己也无法脱身,不如拉她一起下水。 周敬翎不解的看向了君宛清,他是真的不解,若真与她有关,他能不能狠下心来。 君宛清却是惨淡一笑,眼中的哀伤惹人怜惜,“阳姐姐,你说近日心情烦闷,从妹妹这借去了懒儿做伴,可为何,如今留给我的,只是残缺不齐的懒儿……”说着话,便又欲落下泪来,但很快,又有些惊讶的看着苏阳,“莫非……是你害了云姐姐的孩儿……” 苏阳没有言语,也无法言语,只是又低下了头。君宛清说的不假,她没有任何可以替自己说话的地方,可她不甘,她熬了那么久才熬到周敬翎留宿暮阳宫,但结果,她却更加的不幸…… 屋内,拢着一阵阴郁。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扣门的声音。 “进来!”周敬翎低吼着。 进来的人是全宫宫,曾经带李元谦来品贤院的那个小公公。便是他发现了阳修妤的可疑,也因此升了内侍公公。全公公在周敬翎面前跪下,将怀中的东西放在了地上,“皇上,奴才奉旨在暮阳宫搜查,在阳修妤的被褥下发现了这些。” 众人向全公公面前看去。地上摆放着的,是三个通透血红的小人。 “这是何物?”周敬翎问道。 “回皇上,这被称为滴血娃娃。这些娃娃是用白玉刻成的,原本通体皎洁,是驱邪时用的小人,但一旦娃娃的身后被刻上了人的生辰,再淋以鸡血,也能成为诅咒人的娃娃。因为白玉沾血便会将血吸入玉中,通体显现红色,才被称为滴血娃娃。而这三个娃娃背后刻着的正是,正是云贤妃娘娘,桂宸嫔娘娘和柳淑婕娘娘的生辰八字。”全公公解释道。 滴血娃娃……诅咒…… 敏感的字眼,让周敬翎眼里的杀戮气息更加明显,“自古以来,后宫中巫蛊之事便不断,但朕没有想到,在朕的后宫中竟也会出现!阳修妤,你一个三品文臣的女儿,不是应该知书达礼的吗?这么做,真让你祖上蒙羞!朕今日便废了你的修妤,即日起搬入冷宫!” “皇上!臣妾冤枉啊!不是臣妾……”眼里蒙了一层水雾,苏阳抬着头,看着周敬翎,为自己做着最后的辩解。 冷敛的看着苏阳,周敬翎的声音中阴阴透着一种怒火,“你莫要以为朕不想杀你!”杀害他的第一个皇儿,伤害他的两个爱妃,她足以死千次万次,如今她只被打入冷宫,已经是他仁慈的最大限度。 苏阳不再言语,她自知,多说也是无益。 李浮云虽然知道孩儿死去的真正原因,如今又提到,她又是忍不住伤心,将恨全寄在了苏阳的身上,恨恨的看着她,不断念叨着,“把孩儿还给我……” 相对于她,君宛清和牡丹倒是相对冷静许多,只是默默看着那三个滴血娃娃,没有任何言语。 李元谦有些疑惑的看了君宛清一眼,眼中有种冷漠,又似乎是一种怜悯。但君宛清并未在意,她只是不解,牡丹并不是苏阳下的药,而这三个娃娃中竟有一个是代表牡丹,莫非,另外的两个也不是苏阳所做,甚至,李浮云的孩儿亦不是她所害。那害她的人是谁?陷害苏阳的人又是谁? 但此时,苏阳是罪魁祸首,她们自然也各回了各宫。 用过了午膳,君宛清带上思竹去了冷宫。 周敬翎比李玄荫狠,他没给苏阳任何时间,在让全公公搜查暮阳宫时,便已经封了她的寝宫,不到午时,苏阳便去了冷宫。苏阳也比谢昭仪惨,冷宫,绝对比死更让人觉得孤寂。 见到苏阳时,她的眼中只有阴狠,这让君宛清觉得有些无奈,“阳姐姐,可有什么需要妹妹帮忙的?” 抬头看向君宛清,苏阳如同一只受了伤的母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伤害她。“你滚!我不用你假惺惺!是你吧。那三个滴血娃娃,还有李浮云的孩儿,都是你害的吧!” 君宛清不屑于跟她争辩,只是打量着冷宫,目光更加的凄凉,“云惜呢?她没来照顾你吗?” 苏阳冷笑着,自嘲道,“照顾我?你当我还是修妤?来了冷宫,比死还痛苦!他们盯着你,让你动不了任何求死的念头,却又不管你的死活,他们管的只是你还能留着一口气!在这里,连头狗都不如!”接着,又是失声笑着,“杨柳,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迟早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我一定存着气,在这等着你!哈哈哈哈!我等着你!迟早,你会和我一样的!” 没做多留,君宛清很快便与思竹离开了。 思竹有些担心苏阳的话会影响到君宛清,但出了冷宫后,她脸上的笑却更加自然,如同那次谢昭仪死了之后。思竹明白,这表示,主子已经准备好了。 赐婚 赐予金簪与佳客,婚嫁郡王定终身。 征亲王府。 前段日子因为李浮云的事,他几乎是全陪在宫中。如今,事已淡去,他一个外臣,自不好总留在宫中,待在王府的时间一长,他便越是想念秦淮,越是怀念花语。 “谦儿,在想什么呢?”不知这是第几次看见他发呆,李玄征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他回来了,但对李玄征却仍是那般冷淡。 没有在意李元谦的冷淡,李玄征知道他还是有些责怪他当初对米朝的背叛,但还是问道,“谦儿,你觉得柳淑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她怎么了?”听李玄征提到君宛清,李元谦有些警惕的问道。这个女子,无论是不是她害死花语,可以肯定的是,花语的死定与她脱不了关系。说恨也罢,关于她的事,他无法不在意。 “先皇后本姓为杨,本王虽说长年在塞外,但也曾见过她。许是错觉,但我总觉柳淑婕与她的长相有几分的相似,况且,她也姓杨,莫非她与米朝有什么关系?”李玄征分析着。而他话中的先皇后指的自然便是君宛清和君圣朝的母亲。 她不姓杨,她本姓为李,便是先皇后的亲生女儿,与她相像自是不怪,她与米朝那更是关系大着。但李元谦什么也没说,他对李玄征依旧不信,“我怎会知道。”冷淡的一句话,回了李玄征的所有话语。再不想与他言语,李元谦离开了亲王府,想借闹市逃避那种空虚的感觉。 几日后。 下了朝,李元谦向周敬翎请示过之后,并没有立马回亲王府,而是自那条他走了无数次的路走过,想去看看李浮云。 女子的交谈声自树丛后传来。李元谦本能的停住了脚步,伫足在树丛中,听着她们的话语。 “霜昭容,可否容奴婢知道,诗贵姬要奴婢死的原因。”平淡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恐惧,云惜正视着霜儿,丝毫没有畏惧。 “你当真不知吗?”霜儿反问道,“云惜,你是个聪明人,但你应该知道,在这里,聪明人是活不长的。” “娘娘不怕我把事情说出去吗?”云惜依旧是淡淡回着,“云惜只是一个奴才,死了并不可惜。但云惜知道的那些,若是给别人知道了,娘娘你会有何下场?诗贵姬又会有何下场?比如,这消息要是让柳淑婕知道……” “啪!”重重的一个耳光打在云惜的脸上。霜儿冷冷看着她,“你太多话了。”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云惜自然的转过头,看着霜儿。纯净的黑眸似乎在嘲笑着她的激动。她就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笑意,“霜昭容何必动怒呢?至少现在,娘娘可以在奴婢死之前想法子从柳淑婕那找回那篇写了你们计划的信件。若是奴婢死了……” “你……”霜儿一时无言。云惜说的若是假话,只是拖延时间的话语也就罢了。可万一,她说的是实情,她们就算找了柳淑婕也未必能要得回那信件。 云惜看着霜儿脸上的表情,似是在一件艺术品。淡淡笑着,她在赌,赌的是霜昭容和诗贵姬的心思和胆量,赌注则是她自己的性命。 紧紧咬住唇,看了云惜许久,霜儿才开口道,“且留你一条命。” 心里松了一口气,云惜又开口道,“霜昭容,恕奴婢多嘴,但奴婢只想提醒娘娘一句,柳淑婕可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人,担心到时别反被她害了才好。”接着微微一笑,无视霜儿的愤怒,从容离开。 “该死的丫头!”呢喃了一句,霜儿也默默离开。 李元谦默默从树丛中走出,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这么说来,害了李浮云的不是君宛清,也不是苏阳,而是霜儿和卫诗若? 他听花语提到过霜儿的事,莫非连花语都是她害的?记起君宛清那种无奈,他越是觉得霜儿更是可疑。 这么想着,李元谦突然后悔了,若真的是霜儿做的,若君宛清只是被霜儿有意陷害,那他……岂不是伤害了一个真正关心他和花语的人? 没有心情再去找李浮云,李元谦改了路线往茗鸢宫走了去。 摊了一张白纸,摆好了笔。脑子里一片空白,借着研墨的时候,茫然盯着纸发起了呆。 “主子。”门外传来了扣门声,接着传进的,是思兰的声音。 “怎么了?”若是平时,她一定不悦有人来书房打扰她。但许是因为真的闷了,今日却表现的异常冷静。 门外,思兰明显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寄谦公子来了。” 寄谦?他来干嘛。该不会李浮云又出了什么事吧。君宛清冷笑着,却还是应了声,“请郡王去正厅候着吧。” 坐在正厅中,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刚泡好的茶水。李元谦觉得无奈,思梅她们对他,已经变得有些陌生。想来也是,他伤害了她们的主子,她们又怎么还会对他客气。 “主子。”身后传来了三人的声音。接着,他又感觉到一道有些冰凉的目光。 “你们三人先下去吧。”君宛清轻声说道,接着走到与李元谦正对的位置坐下,“不知今日郡王来此,所为何事?” 他对她敌意时,她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寄谦苦苦笑着,别过脸去,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有人要害你,若是可以,早些离开这吧。那些事,本就不该你一个女子担当。” 打量着李元谦,君宛清更是不明白了,他为何突然又变得替她着想了,“但要我什么也不做,我做不到。”从她选择了这一世,她就选择了不回头。 李元谦无奈,但以他现在同她的关系,又不好与她说太多。想起刚刚云惜的话,又是问道,“阳修妤的婢子有给你过什么东西吗?” “云惜?她怎么会给我什么。”虽然她挺喜欢云惜这个丫头的,但毕竟她的主人是阳修妤。可君宛清还是觉得李元谦今日很是奇怪,“可是有什么事吗?郡王不凡直说。” 李元谦苦笑,“柳姑娘,你还要再取笑我吗?莫要叫什么郡王。元谦如今已经知道,内人不是姑娘害的。害了内人的人又陷害于姑娘,是元谦鲁蛮了。” 如此说来,莫非他找到了害死花语的人?“郡……表哥,莫非你查到了什么?” 表哥……表哥。原来,他一直伤害的,是他血溶于水的表妹。淡淡一笑,李元谦接着说道,“表妹,别的话我不能说太多。但我只提醒你一句,小心霜儿和卫诗若。她们接着的目标,就是你。” 这点,君宛清猜到了。卫诗若想做皇后,她首先要做的便是铲除异己。 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牡丹,蛮横争宠的李浮云,再来便是她。至于玉壶,彩衣,德妃,她们都是喜净的人,对她们,示好绝对比和她们对立来的可靠。如此算来,她便荣幸的成为她们下一个目标。 想通了这点,君宛清突然有些期待她们能早些动手。同她们想得一样,她若是想从周敬翎的后宫开始瓦解,卫诗若也会是她准备动手的目标。只是……“表哥,宛清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表哥应允。”她与他本就没有深仇大恨,如今因祸得福认了亲,反而令他们的关系更是自然。 “可是要我帮你出宫?”李元谦自然的想到。 君宛清却摇了摇头,开口道,“父皇的江山,我是定要讨回来的!只是……我不想思梅她们跟着我一起冒险。若是……若是可以,我想,请你让周敬翎赐婚,娶思竹!至于思梅和思兰,我会另外给她们找到归宿。但若是你不愿……”君宛清也明白这有些强人所难,她明白他与花语的感情,如今花语尸骨未寒…… 李元谦犹豫了,他想到了花语,想到了他死去的妻儿。但他也不想君宛清失望,何况在秦淮时思竹还对他那么好…… 见李元谦一脸难色,君宛清又开口道,“若是表哥觉得为难,那便算了吧。毕竟花姑娘……” “我娶。”打断了君宛清的话,李元谦道,“我明日便与皇上说。只是怕会委屈了思竹姑娘……” 君宛清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感激的笑了笑。 两日后,圣旨下达到茗鸢宫。 思竹只是默默接了圣旨,也不埋怨,也不说什么,只是当传旨的公公离去后,有些哀怨的看着君宛清,“主子可是烦了思竹?” 君宛清心痛不已。她怎会烦她?若她没有生在帝王家,她愿和她们四人长久相守。但她却又无法和思竹明说,只是从首饰盒中挑了支翠兰色的发簪与她,这是她十二岁加冕那日所带的,在离开宫时,便是思竹将它带出来的。 “过几日便要嫁人了,这些甜便好好养着吧。”想好了她要祝福思竹的,但说完话,却还是忍不住心酸。 思竹不语,接过了簪子便独自回了屋。 思梅和思兰双双不解,想着四人只留下她们,不禁怀疑,会不会哪天君宛清也会随便找个人把她们也嫁了。 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君宛清也不说些什么,走到了院子中,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失落…… 涵朝三年六月二十一日。 天才刚有些亮色,君宛清便听见了门外的敲门声。开了门,外面站的竟是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与她说话的思竹。 “怎么不多休息会?”君宛清问道,“一会换了嫁衣,可是想休息都不能了呢。” 思竹没有回答,只是走进了屋中,才应道,“主子,至少今日,最后让思竹伺候你一次吧。” 有点想哭,最后却是笑了出来,“思竹,谢谢你。” 那天过后。城里人都在传,固伦郡王的王妃很美,王妃身边的绿衣女子也很美。 红衣绿衫美人装,自此成为婚礼上的一种风俗时尚。 赏花 赏风赏月赏清秋,花前花下花成团。 闲来无事,身边又只剩下思梅和思兰两人相伴,从储凤宫回来了之后,君宛清便同二人一起在花园中闲逛。 自思竹嫁给李元谦之后,思梅和思兰甚少同君宛清说话。君宛清知道她们是在怪她,但却也不解释些什么,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们会明白她的。 “哟!这不是柳淑婕吗?茗鸢宫可真是好地方呢。不仅主子一直往上爬,连个丫头都能成为郡王妃呢!”让人听了就有些发麻的声音,没好气的说道。说话的,正是霜儿。 君宛清有些失望,她那时觉得霜儿比起宝姑娘更有一种风情,却也更加懂得自爱,而这种女子,在青楼中自是最受那些纨绔子弟的喜爱。然而这时,她却突然觉得,霜儿却比宝姑娘更透着一股狐媚,尽管这时的她,说着的,是讽刺的语言。 “怎么?宫中的规矩都忘了吗?”清冷的声音,即便现在正值夏日,也让人觉得有些凉意。卫诗若自霜儿的身边走出,冷漠的看着君宛清,唇边一丝挑衅般的笑容,“都说柳淑婕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儿,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淡淡一笑,透着几分无奈,“臣妾杨柳见过诗贵姬,霜昭容。”福身示好之后,君宛清并不想多留,示意思梅思兰同她一齐离开。 但霜儿却拦住了她们。今日,她似是非要为难于她,“今日御花园风景正好,柳妹妹怎么急着要走呢!”说着话,转过身对宝姑娘吩咐道,“宝儿,你去寻些小点来。今日霜儿借地请诗姐姐柳妹妹一起赏花,不知诗姐姐,留美美意下如何?” 卫诗若冷漠的看了霜儿一眼,又看向了君宛清,“本宫倒是愿意的很。只是不知柳淑婕觉得如何?” 阿宝听了卫诗若的话,懂事的往膳房的方向走去。她很明白她现在的身份,再不是藏娇屋的红牌姑娘。 看着卫诗若眼里的冷漠,君宛清回应她的确是自然的笑意,“两位姐姐如此盛情,臣妾怎会不允?”接着,又转过身对思梅思兰说道,“思兰,你寻着宝姑娘的路去帮帮她吧。思梅,你回宫取些冰糖糕来。” 二人听命后便各自往两条路走了去。 卫诗若,霜儿,君宛清,还有卫诗若的婢子卫微,四人又一起向前走了一段路,在名为“怜心”的亭中停了下来。 在怜心亭中坐下,卫诗若随口问道,“柳淑婕,冰糖糕是何物?” 福了个身,君宛清接着应道,“回诗贵姬,冰糖糕是臣妾在宫中无聊时候做的小点心。本是想着给各宫姐妹都送些去,又怕是小东西上不了台面,今日正好让两位姐姐试试是否合味。” 卫诗若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示意她们两人也坐下来。 虽说是来看花的,但这个时候,御花园中却是没什么可让她们赏的花。只是她们三人此时各有心思,便也没去在意这些。 “诗姐姐,皇上曾赞姐姐是后宫第一才女,柳妹妹在秦淮也是个颇有才华的女子。今日恰有这个机会,倒不如你们比比?”霜儿适时开口道。她知道卫诗若是个好妒的人,又知道她此时也有心想要对负君宛清,便想着若以这来激她们,倒也是一个方法。 果然,卫诗若转过头看了君宛清一眼,眼中带着几分不屑,“这主意倒是好呢!只是不知柳妹妹可愿同本宫比试?” 想起在君子山庄时君圣朝说过的话,卫家真正值得小心的,不是卫宏祥,而是卫诗若。此般看来,她确是比她的父亲多了分自然的傲气,让人不免觉得有些不适。淡淡一笑,君宛清避开了卫诗若那过分灼人的目光,回道,“臣妾不才,又如何能与诗姐姐相提呢!但若是姐姐不嫌妹妹愚笨,便请姐姐费心指教。”君宛清自知无论她如何应,霜儿都会劝得她与卫诗若“比试”的,如此,她不如以退为进看她们究竟能有何为。 卫诗若自恃才高,从小到大,甚少有人敢与她比试,只是没想到君宛清竟会如此干脆应下。但也不做多想,只是冷笑道,“如此甚好!只是……”玩味的目光,让她看起来宛如一个寻到了鲜血的女鬼,透着分残忍的妖媚,“可不能白比呢!若是妹妹你输了……” 抬起头,亦是微笑着看着卫诗若,“如何?” 心里一喜,卫诗若突然有种与她相投的感觉,若她们不是周敬翎的妃子,她会愿意与君宛清好好相处的,只可惜,她们的立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若我说,要你死呢?”微笑的看着君宛清,卫诗若期待从她的脸上看见惊恐的表情。但…… 微笑,带着一丝鄙夷的微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看着卫诗若,君宛清只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若是妹妹侥幸赢了呢?” “你想如何?”从卫诗若的声音中能够听得出一分挫败。 看着走进怜心亭中的两人,君宛清指向了霜儿,笑道,“我要她二人从此消失在涵朝。”她二人自是指霜儿与宝姑娘。 阿宝才走进怜心亭便听见君宛清的话语,手上一抖,忙是将手上的糕点放在亭中的石桌上,才走到霜儿身后,小心的看了君宛清一眼。 思兰放好了糕点,也走到了君宛清的身后。见君宛清脸上的笑,心里一惊,又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几天的陌生化去,此时只是默默的笑了笑。 卫诗若看了霜儿一眼,却见她不说话,也不看向任何人。但还是应,“那便如此。” 这时,霜儿才抬头看了卫诗若一眼,眼里只有几分的苦涩。 “朕说怎么不见你们,一个个都在这纳凉呢!”远远,便听见了周敬翎的声音。 几个人看去,周敬翎同牡丹正慢慢向怜心亭走来。后面跟着成公公,喜儿和端着冰糖糕的思梅。 “皇上!”最先黏上去的是卫诗若,丝毫不见平时那种傲气的模样,娇媚的声音却拿捏的很好,柔一分则腻,刚一声则假。 周敬翎顺势搂进了卫诗若,目光却看向了君宛清,“柳儿,朕刚刚同桂儿去找过你。” 未等君宛清解释,卫诗若便开口道,“是臣妾一个人在宫里闷得慌,才找了两位妹妹来。如此说来,皇上可是在怪臣妾拐带了柳妹妹呢!” 周敬翎这才看向了怀中的人儿,“朕哪敢责怪诗才女呢!明明是你在责怪朕冷落了你吧?”不过想来,他也确是很久没有去卫诗若的宫中了。 嘟起嘴来,一副受了气的样子,“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敢责怪呢!巧了,今日臣妾与柳妹妹约了比试,若是皇上愿意,便来为我们做个证人嘛!”半是撒娇的声音,偶尔又透出几分的哀怨,卫诗若明知若是周敬翎在,她即便是赢了也无法真让君宛清拿了性命,但出于一种自负的心理,还是希望周敬翎能看到她胜过了君宛清。 “那倒是有趣呢!朕便给你们做个见证吧!”说着话,松开了搂着卫诗若的手,招呼着牡丹同她一齐在亭中坐下。 牡丹失了声,见了她们,只是笑了笑。眼底的淡然,没有表现出她的情绪,无论是恨,还是什么。 斗墨 斗笔江湖忘言夜,墨客儒生不苟情。 怜心亭是一个六角亭,朱红色的亭柱支撑住了亭顶,透雕的挂落,一个个不规则的矩形,让整个亭子看起来很是简洁大方。亭的中央有一张圆形的石桌,此时,卫诗若和君宛清便分别坐在石桌的两边。周敬翎、牡丹、霜儿坐在亭边的长椅上,思梅、思兰、卫微、喜儿、宝姑娘则是分别站在她们各自主子的身边。 卫诗若很是悠闲的样子,用手拿了一块冰糖糕送入口中。 冰糖糕不过三指宽,做成了各种花朵的样子,晶莹剔透,宛如一块冰。肉眼便能看见中间的位置有半个小指指甲大小的花瓣,修作了与外形相同的形状。 刚入口,便觉得一阵清凉的感觉自口中传来,还带着一丝甜味。果然是“冰糖”糕。 卫诗若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总觉得今日的比试她赢得可能性并不大。 君宛清没有去猜想她的心思,只是一个人默默低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但其实,她什么也没想。 “柳妹妹果然是个能人,姐姐我更是想与你比比了。今日,我们便以琴棋书画为题,一一比试。若是两输两赢,那是最好,此后我们只姐妹相称,莫管那才女的虚名。” 回过神来,君宛清依旧是淡淡笑着,“那便全听姐姐的了。” 周敬翎,牡丹,霜儿皆不言语,只是默默坐在一边。思梅等人则拿了那些小点给他们,也没有打扰石桌两边的两个人。 “不知妹妹擅长何种器乐?”卫诗若开口问道。她的语气很是平淡,此时,对她而言,她只是在比试,而没有任何的杂念。 “古琴。”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君宛清便开口道。说完她便后悔了,她顺手的,其实只有母后那把和那时在政莛苑向周敬莛要来的那把。 卫诗若点点头,招手让卫微靠近,与她交待了几句后,卫微便匆匆离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琴与一支萧。 看见那把琴时,君宛清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把琴,分明便是母后的琴,是那把她十二岁生辰时父皇转送与她的琴,那把被思梅带出宫却被留在了秦淮的琴。可是……这把琴不是该在秦淮吗?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怎么了?”察觉到君宛清的异样,卫诗若有些担忧的问道。 摇了摇头,君宛清已经安静了下来,“臣妾只是感叹姐姐是从何处寻来这样的好琴罢了。还请姐姐莫要怪罪。” 卫诗若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开口道,“这是一个朋友相送的。本宫不是好琴之人,若是妹妹喜欢,便送给妹妹了。” 君宛清刚想道谢,卫诗若又接着说道,“又说我们今日的比试,琴萧,各有各的音色,也算是便于分辩,不如我们便共奏一曲,让皇上和两位妹妹评评?” 君宛清点头不语。默默抚上琴弦,突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萧声未起琴先动。一个个音,并不连续,像是珠子重重的落在了水中。闷闷的,却最能与心跳共鸣。 这曲《阳关三叠》,她记得很牢。第一次听的时候,她并不喜欢这种略带悲伤的感觉,如今,虽说不能同诗人王维有着同样的感情,但对家人的思念,却也不输那种一唱三叹、依依惜别的感情。 一曲奏完,而萧声却从未响过。 泪水已经湿润了双眼。这是她入宫来第二次落泪,不是伤心,而是有种见到了亲人的激动和喜悦。 “我认输。”卫诗若开口的时候还没有人从琴声中缓过神来。无论懂琴或是不懂琴,他们听见的并不是琴,而是那种无言的心情。他们没有疑惑卫诗若为何认输,那样的琴声确是如何好的琴师都无法超越的。 默默擦了泪水,君宛清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但胜了她便也不再说什么。毕竟按实在了说,她这也是在保命。 卫诗若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琴上挪开,才又说道,“妹妹琴艺高超,姐姐自认不如。但在这棋上,姐姐自认是从未输过,但若是输在妹妹手上……” 卫微已经将琴萧撤下,摆上了棋盘棋子。 之后,亭中的气氛很是诡异。卫诗若从容自如,君宛清犹豫不决。 思兰不免有些担忧。虽说她甚少见主子下棋,但以前在皇宫时,棋也是她必须学习的一项。但让她担忧的是君宛清的下法看起来丝毫不像在下棋,反而像是故意在输棋。 不知是否真是思兰想的那般,但最后,确是君宛清输了。 但胜者未见喜悦,带着一丝忧郁。败者也没有丝毫颓废,反而露出一丝浅笑。 卫诗若也有同思兰同样的感觉。她刚刚并没有说慌,自她学会下棋以来,确是没有人胜过她,她也乐于享受那种胜利的喜悦。但只有这次,她却高兴不起来。她不知君宛清是有意败给她,还是她根本无心与她下。 君宛清似是也察觉了卫诗若有些不悦的心情。又转头看了周敬翎他们,皆是一副深思的样子。但君宛清并没去猜他们想了些什么,她看见霜儿脸上有抹不自然的笑容,而宝姑娘则是咬着唇半低着头。莫名的,心里有种寂寞的感觉,其实大家都是可怜人。 但比试还在继续,没有人因为对方的心思而要求停止。 “余下的两题,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姐姐,你我各挑了一题,算是出给对方的。若是答得出,便算是赢了,若是答不出,便算是输了吧。”君宛清开口道。口气明明是柔弱的,但眼里却有种不搭的冷漠。 卫诗若看着君宛清,觉得有种寒冷的感觉。但还是应了一声,想着,琴棋书画,便剩书和画。书是死的,而画则是一种意境,况且那人也有过交代,又恰是君宛清先给了她选择的机会,“我选画。那就请柳妹妹先出题吧。”卫诗若的才,是真的才。纵使那人没有交代她也会这么选,比起自己不太擅长的,自然该选的是更为擅长的。 点点头,君宛清便开始思索着,四书五经太过简单,唐诗宋词这里又不曾有过…… 眼里闪过一丝妩媚,君宛清笑道,“妹妹从前曾听过这样一个绝对,难倒了无数才子。不如今日便由姐姐来对对?”说罢话,便提笔,在纸上写下了“烟沿艳檐烟燕眼”。 纸笔自也是卫微换好的,对此,君宛清不由感叹她是个细心的丫头。 “烟沿艳檐烟燕眼”卫诗若念出声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坐在边上的三人出于好奇也走到了桌边。 “这听起来是一堆的燕子,写出来倒是别出心裁,也难怪是一绝对呢!”周敬翎忍不住赞到。 牡丹看了君宛清一眼,浅浅一笑。思竹嫁于了寄谦后,为她诊治的便换作了萧翌,如今她虽还是无法出声,气色也已经好了许多。细看之下,还能发现微微隆起的肚子。 想要问她胎儿的情况,但又不知现在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有孕的事。君宛清便也不言语,同样,只与她笑了笑。 “这哪有人能对的上呢!不对了!”卫诗若显得有些急躁。她一向以才女自称,如今却接连不如君宛清,她有一种自尊受损的挫败感。 转过身,想安慰她,又觉得此时的安慰在她眼中,怕是只会变成嘲讽。 提起笔,在“烟沿艳檐烟燕眼”的左侧又写道“雾捂乌屋雾物无”。 卫诗若苦笑几声便再不言语。她的眼里有些灰暗,倒不是不甘让出才女的头衔,有的,只是挫败感。 霜儿看着君宛清,也觉得一阵凄凉。想起她们的赌注,天真的想着,卫诗若会不会念在她们“姐妹情深”而帮她免去了死亡。又或者是君宛清只是说说罢了。但她知道,她是天真的想着,这也是天真的想法。 说她不怕死那是假的,如今她更信君宛清会赢。无论是今天的比试,甚至是后位。云惜说的不假,她们是比不过君宛清的。只是她更加不解,君宛清究竟是什么人。 之后,她借口身子不适离开了怜心亭,而真正的原因,该说是她忍受不了结果,忍受不了死亡的压抑。 霜儿离去之后,卫微又将桌上的绝对收起,铺出了两张画来。转头看卫诗若一副悲伤的样子,便替她说道,“柳淑婕娘娘,这两幅画,其中一幅是出自前朝德钦皇子之手,小姐的问题,便是让娘娘分辩出哪一幅才是真话。” 卫微的声音很温柔,但没有人在意她的声音是否温柔。 德钦皇子……君宛清只觉得心里有些痛,又看向了桌上的画。 左边画上的女子,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的清秀。双目澄澈,娴静端庄。带着一丝的浅笑,透着的,是一种婉顺河温柔。 右边画上的女子亦有着皎好的面容,只是带着些许抹不去的忧郁。虽然少了少女的羞涩和懵懂,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风韵。 画上的分明便是李宛容和琴美人。 周敬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心里却是悲伤了许久。 走到左边画着李宛容的画前,君宛清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抚上这幅画,但却始终下不去手。又走到了右边的画前,随意的摸了摸。心里有种莫名的悲伤,但脸上却仍是做出了笑容,“我……认不出。诗姐姐,便算是我们平了吧。” 卫诗若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我输了,彻底的输了。” 君宛清不解的看着卫诗若,卫诗若又是苦笑了一声,“妹妹你在看左边那幅真迹的时候,并没有触到画,因为你不忍。但右边的便不一样了,因为是找人伪造的,所以你并不是特别的在意,不是吗?” 君宛清也是苦笑,却赞叹着卫诗若的观察。 比试,本就只是一场卫诗若编导,霜儿促成,君宛清配合的闹剧。 只不过,因为她们三人各有各的目的,闹剧最终却是很正式的收了场。 君宛清因为赢了那场比试,周敬翎赞她才华高升而被升至了淑妃。本该是立即搬至凝淑院的,但周敬翎特别允了她能继续住在茗鸢宫中。 而霜儿却在那晚,在她的寝宫中自杀了。 没有人过问她的死。 更没有人注意到她死了之后,阿宝也离开了皇宫。 结盟 结绿根株翡翠茎,盟经早晚闻仙语。 知道霜儿的死讯,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了。 听说是文秀奇怪她怎么一连几日未去请早安才派了人去瞧瞧,却没想到发现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她身边的哑巴婢女也不知去向。 是中毒死的,死的时间正好是君宛清和卫诗若比试的那晚。 在霜儿尸体的身上发现了一封遗书,说是她害了桂宸嫔,良心深感不安,才最终决定已死谢罪。 记得牡丹曾说过霜儿在宫中是个人八面玲珑的人,可如今看来她的那些心机与那些久居宫中的后妃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主子,”书房门外,传来了叩门声和思梅的声音。在得到应允后,思梅走了进来,“刚刚收到了思菊的信,说是宝姑娘回了藏娇屋,但却只是作了个下人。” 君宛清没有回话,她不知能回些什么。若要怪宝姑娘和霜儿害了牡丹,得先说是她害了宝姑娘,再追溯回去,便是宝姑娘给牡丹下药,但又是她将她们全安在了藏娇屋。叹了一口气,“随她去吧。” 原本话到了此,思梅便会退下,但今日她却没有。思梅向来很少把情绪表在脸上,可今天却是一副忧郁的样子,“主子,你可知霜姑娘和宝姑娘的关系?” 有些疑惑的看着思梅,她不解思梅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思梅没有等君宛清,便接口说道,“她二人本是亲姐妹。宝姑娘是姐姐,霜姑娘是妹妹。妹妹从小无论哪个方面都比姐姐来得优秀,父母,邻居,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宝姑娘本也是个善良的人,只可惜,久被压抑之后,才变做了现在这样。后来,家里因为生计的原因,将宝姑娘卖去了百花楼,后来,她们的父母死后,宝姑娘出于私心,也是出于报复心,才将霜姑娘也接到了百花楼成了她的婢子。但姐妹毕竟是姐妹,无论发生过什么,她们终究是姐妹的。所以霜姑娘才会在看见宝姑娘被主子你伤了之后产生了报复的心理。主子,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应该,但思梅求你,不要恨霜姑娘,也不要恨宝姑娘。给她们留条生路吧!” 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应她些什么,君宛清便示意思梅退出书房去。并不是她没有感情,而是她不知该如何表达。尽管,当她看见思梅脸上的失落时有些许的心痛。 起了身,往睡梦间走了去。 那日“侍寝”后,思菊便将床垫换了,淡淡的粉色,绣着几朵剩开的桃花。俗而不艳,倒很是耐看。如今床单上摆着一架古琴,是卫诗若送予她的。 君宛清爱琴,但她不愿抚琴。那日她便疑惑这琴为何会出现在宫中,之后她也试着与思菊联系,但直至今日却仍是毫无消息。 打住!毫无消息?可是,刚刚思梅明明是来了信的。莫非……是有人发现了她与思菊的联系,刻意将这些信件经过了处理? 如此想来,她倒是觉得自她进宫以来,似乎真的是有谁在左右着她。她所遇到的事,都太过自然,自然到不自然。 眼中很?br /gt; 公主要淡定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4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4部分阅读 很是不解,但她并不打算去问些什么。 只觉得,若真是她想得那般,那她此刻该准备的,是接客。 走进正厅的时候,君宛清发现思梅和思兰有些刻意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问道,“还在怪我吗?因为思竹,还是因为霜姑娘和宝姑娘。” 两人没有想到君宛清会这么自然的开口,她们一直不懂君宛清,但因为她是她们的主子她们也从未拒绝过她的任何吩咐。但现在,她们越来越不能理解她,这种不理解,是从谢昭仪的死开始的。 “主子何出此话?我们四人自幼跟随主子,名为主仆,却情比姐妹。如今只剩我与思兰二人,更是将主子看作妹妹一般。又何来的怪呢!”思梅乖巧应道。虽然她想说的话与她的语气完全不搭。 君宛清苦笑了一下,寻了个位子坐下,“若真将我看作妹妹,你们便不会如此了呢!你们跟随我那么多年,又是母后娘家的人,我对你们如何,你们该也是知道的。将思菊送出宫,一是想与秦淮有个联系,再也是想让她远离后宫这个地方。让思竹下嫁寄谦也是这个原因,若是之前,或许我还不会相信寄谦,但正因为有了这次的误会,我才算真的知道了寄谦是个什么样的人。思竹嫁他,伪实是想寻个安全的地方,若最后她二人真的能在一起,倒也是件让人欣喜的事。至于你们,老实说,我也正想着替你们找个出宫的借口。” 二人哑然。她们能明白君宛清,却不能理解她。 许久之后,思兰开口问道,“主子可是嫌我们四人了?莫非我们四人对主子而言毫无帮助,反而,还是累赘?” 诧异的看着思兰,君宛清站起身来。皱着眉,心里突然一酸,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你怎么会这么想?” “莫非如此,又为何要让我们出宫。”这次开口的是思梅,同思兰一样,她也是十分的不理解君宛清的作法。 叹了口气,君宛清只是不断苦笑着,“累赘?若真要说累赘,也是我累着你们了。无论在宫中,还是在秦淮,你们都帮我了许多。有你们在我身边,我自然也能更加放心。可我不能只想着自己而将你们一直留在身边,让你们离开,还有一个目的,若我出了什么事,你们也能代替我帮着哥哥完成他要做的事。” 思梅和思兰心里一阵酸楚,但她们谁也没有说什么,一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再也是听见了问外侍卫的通报,卫诗若来了。 苦笑,落寞,与其说是消失,倒不如说是从未有过。君宛清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刚刚遗落下的表情,心里突然一阵明朗。果然如她所想,卫诗若来了。她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在这宫中,定有一个在左右着她的人。 “妹妹,没有打招呼便过来,没扰到你吧。”卫诗若轻声笑道。她的话只是客套罢了,就算真的扰到她,她也不可能会离去。 自然的笑着,福了个身,“臣妾见过诗贵姬姐姐。姐姐能来,妹妹高兴的很呢!哪有不便呢!”接着转过身对思梅思兰道,“我与诗姐姐有些话要说,你二人先且退下吧。” 卫诗若也与卫微使了个眼色。三个丫头福身之后便一齐退出了屋子。 待屋门关上之后,君宛清才又看向了卫诗若,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股冷漠,“贵姬娘娘突然来访,可是为了后位的事。”不是疑问,是肯定。 之前霜儿曾说过,她们的目的便是为了后位。而如今霜儿死了,她又不可能与玉壶,彩衣或是琴美人结盟,但若是一个人她又没有完全的把握,那么,君宛清无疑便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卫诗若幽幽的笑着,寻了张椅子坐下,“来找你,果然是对的呢。”从她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便从一个小小的婕妤升至淑妃她便知道,在现在后宫的这些后妃中,她会是最有利的盟友,也会是最危险的对手。所以开始的时候,她想让她死。可如今,比起她死去,她们倒不如各取所需。 “可你便那么确定我会答应吗?”君宛清反问道。尽管她的口气中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疑问。 卫诗若却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最多,只是多个敌人罢了。” 君宛清没有应她,亦没有不应。她的答案,卫诗若定是明白的,若她不是有了这层把握,她也不会这般大胆的出现在茗鸢宫。只是她不明白,这是卫诗若自己的想法,亦或又是那个人的摆布?“我只同你一起除去文秀,至于后位,我爱莫能助。但是,作为交换,你也得替我除去一个人。” “谁?”卫诗若有些好奇,她以为要她答应,至少还得费上一些口舌。不过这般想来,她提出的交换,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 “文禄。”若是君圣朝领兵进攻,文禄必定会是他的劲敌。将文禄拉至他们这边是不可能的了,像他那种老臣,除了功劳之外,有的便是愚忠。但想要除去他,以她或是君圣朝来说,都是不易的,但卫诗若的父亲卫宏祥却无疑是除去文禄的最佳人选。 卫诗若点头应允,她要的只是后位,如同她父亲要得是权利。即使她不答应君宛清,父亲也不会同文禄和平相处,如此,倒不如顺了这个人情。“不过,我倒想问问,你准备怎么做?你和皇后,或是文将军的关系,不都很好吗?” “你与霜儿的关系不是也很好嘛。”君宛清反问道。后宫,便是如此,在利益的面前,人情变得如此廉价,真假虚实,又有谁能够道得明白。“至于我准备怎么做,这你就无需过问了。我只能应你,在年底前,涵朝得后位,定是空出来的。若是有事,我自会让思梅去寻你。”眼底一片如同死亡般的静谧。这一刻,她记起了文欣和乔生,但无奈,她与文家,注定了为敌。 卫诗若没有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免是有些失望的。但有了君宛清的承诺,她还是一脸满意的离开了。 “主子。”门口的四么担忧的唤了一声。她们两人虽是侯在门外,但屋里的交谈她们却也能听得清楚。她们对主子想除去文家的事情一直都是知道的,但今日她与卫诗若的结盟,或者说交易,却令她们觉得担忧。对她们而言,卫诗若只是外人,若她只是拿这做幌子,在文秀被废之后,不但没有依诺言除去文禄,反而将君宛清出卖,那她的处境岂不是危险了? 思梅所担心的,君宛清自然也是想过的。她并非信得过卫诗若,只是身在其位,不得已而为之。冒险是一定的。但看思梅一脸的担忧,君宛清想要安慰她,却又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因为,她也不能保证结果一定是她想的那样。 倒是思兰一脸浅笑的站在一边,手上端着一盘桂花饼。将桂花饼放在了桌上,“主子,今日中秋,这些桂花饼是玉贵妃派人送来的。说是久未见了,若是主子得了闲,请主子去一趟呢。” 转眼也到了中秋了呢。对于这个节日,君宛清着实是爱不起来。明明身处于自己长大的地方,却见不到任何一个亲人。 随手拿起一块桂花饼,咬了一口,淡淡的桂花香立马在口中洋溢着。若是有家人在身边,那该是多么美妙呢!“德妃和桂宸嫔那儿可有人送过饼了?”从某一程度上说,她们二人也能算得上是她的亲人呢。 “已经备好了。至等着报过主子,便送去呢。另外,我还准备了储凤宫、朱雀宫、瑞芳宫、冕宁宫和品贤院的,可要一起送去了?”思兰应道。从前,这些事都是思菊做的,如今思菊不在,自然也由她接手。 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想到今日是八月十五,她更是有些挂念在秦淮的君圣朝,思菊,明月他们,也想着嫁给了寄谦的思竹。“思兰,”临出门,君宛清又叫住了思兰,“也托人给寄公子和莛公子的府上送一份去吧。”说罢话,待思兰离开之后,才又看向了思梅,“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但若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事,我也就不会应了。准备下,我们明日去看看玉贵妃吧。” 捉j 捉得金精牢闭锢,j顺难囊事堪悲。 朱雀宫。 在门口等候了片刻,苏秀便走了出来,“奴婢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请随奴婢往偏厅稍坐,小姐正在正厅会客。” 君宛清应了一声,便随苏秀走了进去。 “娘娘,不知昨儿的桂花饼可还合口?小姐吩咐了要多放些糖,奴婢还想着会不会过于腻味了。”走在路上,苏秀开口道。她在竹雀宫的地位,如同思梅她们在茗鸢宫的地位,只不过在朱雀宫,苏秀得一人做了她们四人做得事。 “本妃口味偏重。倒是让秀姑姑费心了呢。”君宛清自幼失去母亲,对母亲的记忆常是从父皇或是别人的口中得知。记得从前,每到中秋,父皇送到她宫中的桂花饼都是偏甜的。听思梅说,是因为母后的口味偏重。如今看来,玉壶应该是从妍淑妃那儿听说的,才会特意让苏秀多放些糖。 将君宛清送到偏厅,苏秀便独自退下。 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思梅靠近,小声道,“思菊来信时可有提到起兵的事了?”如今文禄尚在,即使是涵朝失去了这个将军,若周敬翎以玉壶为筹码,从而依靠玉家军,他们同样也无法有胜算。所幸的是,妍淑妃留下了能与玉家军联系的玉笛吊坠,但若是要保险,还是得先将玉壶拉拢。 思梅想了想,回道,“不曾提过。主子,有件事你或许不知,这些日收到的信件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那些纸张平整到有些不正常,像是经过谁的特别裁剪一般。但想着,许是自己多心了,便也不甚在意。直到今早,在鸽子的腿边发现了伤痕,那并非自然,而是人为的伤痕。伤口在腿与身子接触的地方,又因为有羽毛的遮盖,显得不那么明显。” 眉,不禁皱起。按思梅的话说,的确是如她昨日所想的那般,的确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操纵着。 “在想些什么呢?”走进侧厅,便看见君宛清一副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玉壶今日身穿一件轻罗百合裙,披着孔雀纹锦衣,髻上插着一把扇型的金色发簪。倒是将奢华十分雅致的演绎着。 “臣妾见过玉贵妃娘娘。”换上了浅笑,君宛清站起身,作福请安。 玉壶也不像上次那般为难她,只是笑了笑,并不拘于虚礼。“等久了吧?” “娘娘若是有客,臣妾在这儿等着便好。”君宛清道。 玉壶无奈的笑笑,“也是巧了。朱雀宫从来人少,却都赶在今日来了。两边都是客,冷了谁都不好。还请公主别在意才好。” 公主……好遥远的一个称呼呢!这时听着,君宛清只觉得几分的无奈,“你果然是知道我身份的呢。” “若你没替德妃来寻我,我也不会知道你。德妃虽从名义上是周敬翎的妃子,但谁不知她对涵朝有的只是恨。若不是为了德钦皇子,她定不会屈身与此。而她竟能够请求于你,足见你的身份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后妃。而你的年纪看来,又不可能是前朝遗妃,那便剩下公主或是宫女的可能。加上那日云雁的反应,我便知道了你的身份。”玉壶简单的说道。她从云雁那儿也听说了君宛清与妍淑妃的关系,对她,便是多了一分的感激。 不知该应她些什么,最终,便只好是笑了笑。突然又是记起她刚刚的话,“玉贵妃可知德钦皇子现在何处?” 摇摇头,玉壶一副清闲的表情,“我不知,也没兴趣知道。公主,你应该知道,我是玉家的人,谁当朝与我无关,我会愿与你交好,只是因为你待妍表姑好。至于德钦皇子,德妃便全与我无关。” 这一刻,君宛清才突然明白了为何皇家的男人都希望娶到玉家的女子。玉家军独立与世,不属于任何一朝,亦不与任何人为敌为友。 见君宛清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玉壶忙拉起她的手,引她在一边坐下,“我们便无需思考这些了,国事本就不该由我们女子来管。我找你来,更是与国事无关,只是想找个体己的人罢了。既是换了朝,再称你公主便也不那么合适。皇上赐你柳字,如此,我便称你一声柳妹妹。你也别那么多礼,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姐姐。今后得空也多来朱雀宫走走。” 不谈国事吗?可惜她与她不同。玉家的女儿可以不在世间走,李家的女儿却不得不争。苦笑一声,君宛清道,“玉姐姐,你该明白,我之所以会进宫,便是为了替父皇夺回江山。女子又如何?失了国,失了家。家都没了,就算是女子,也该出力了。姐姐,你的意思宛婷明了,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若你还记着妍淑妃,纵使玉家军不帮李家,也别帮周敬翎。”如此,他们才有了争的可能。 玉壶看了君宛清一眼,她刚刚的自称是宛婷,是以米朝公主的身份开口的。她自然忘不了妍淑妃,但她却不能应她。“我们不谈这个了。妹妹,今天我有些倦了,你回吧。”说过话,便站起身,与苏秀一同离开了偏厅。 留下君宛清一人,茫然的看着空下的位置,徒剩苦笑。 “主子,玉贵妃并非不应,而是不能应。”见君宛清失落的表情,思梅开口劝道,“玉家能历经几朝而不倒,不仅是因为他的财和权,也是因为他的忍。玉家似是每朝最有力的支柱,却也是最大的威胁,为了不让自家受损,玉家一直以不涉朝政为家规。正是如此,玉壶不能应你。若她帮了你,或是帮周敬翎,下一个遭殃的,便会是玉家。” 诧异的看着思梅,君宛清并不疑惑思梅如何知道这些,只是觉得有些心寒。也难怪了玉壶那偏于清冷的性子,身在玉家,她也是有着她的难处。 “我说是谁呢!居然能让玉儿舍下本王。清儿,你是什么时候与玉儿交好的?”男声中带着笑意,还有几分挑逗的味道。周敬莛走了进来,目光没有一点遮掩的直视着君宛清。 她与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尴尬,她无法自然的叫出莛公子,而是直觉的想要避开他的目光。 “思梅见过莛王爷。”看了眼君宛清,又看了眼周敬莛,思梅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不同的关系。 没有理会思梅,周敬莛只是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怎么了?清儿。” 站起身来,依旧回避着周敬莛的目光,“思梅,我们回宫吧。”没有任何的原因,她对周敬莛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感激他带她和懒儿回了君子山庄,但她也明白,以她和他的身份,就连感激也只是多余的感情。 向前一步抓住了君宛清的手腕,迫使她处于自己的视线之中。右手抚上了她已经通红了的脸颊,“怎么了?你好像,在躲我呢。” 看着眼前的两人,思梅不知该如何才好。出于本能的,她想要保护主子,但却又觉得她不该破坏了他们之间那种奇妙的气氛。 抬起脸,看向了周敬莛,他的唇边,勾着一丝妖媚的笑容,眼里也全是暧昧。堪比女子的皮肤透着一层的红,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束起,松垮的散在身后,看上去并没有一个王爷的样子,倒是像极了谁家藏着的男宠。 对上了她的目光,周敬莛满足地笑了笑,停留在她脸上地右手向下滑着,在下巴处停住。手指一动,将抚转变为勾,这才俯下身躯,贴上了她的唇。 “叮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周敬莛有些不悦地看向了君宛清的后方。媚笑变为了苦笑,却仍是暧昧的看了君宛清一样,才离开可她的唇,“臣弟见过皇兄。” 周敬翎……没有背过身,便能感觉到周敬翎的目光,如同被人抢了地盘的雄兽,透着危险的目光。他会如何?视她不贞而将她打入冷宫?或是赶出宫门?那么,之前所做的,也会在这一刻全部清零…… “莛……莛王爷……你……”玉壶不解地看着周敬莛,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如想象中地那般,对上了周敬翎愤怒地双目,“臣妾,见过皇上。” 记得在萱瑾宫时他曾经问过她,她究竟是“臣妾”还是“臣”妾?他以为那时只是因为丽芳华才会误会了她,而如今,在他亲眼见了之后,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无论朕给你多少时间都是没有用的,是吗?亏朕还那么相信你。”平平静的声音,却字字透着狠意。 君宛清并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是苦苦笑了笑,福身道,“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周敬翎没有阻拦,任由着她离去,目光只是看着周敬莛,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即日起,莛王便留在府中吧。朕也该为皇弟你寻个王妃了。” 没有像从前那样拒绝,周敬莛只是应了声,又是玩味的笑了笑。 信物 信哉智者能创物,物或恶之当害汝。 手指抚过唇,温热的柔软,有一种特别的触感。君宛清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是为什么。 那日从朱雀宫之后,宫中依旧平静得很,没有人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周敬翎对外宣称淑妃有了身孕,需留在茗鸢宫中静养。只是,那日在朱雀宫的几人都明白,这只是周敬翎的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是他不悦他的爱妃与莛王有染。软禁莛王,也是因为如此。 君宛清只得苦笑,她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却因为“有了身孕”而不得外出,也不知若是这消息传到君圣朝耳中,该会有多么震惊。 至于周敬莛,君宛清也曾让思梅去打听过,但却没有任何的消息。 禁足已经十天。十天前后,唯一的变化只是君宛清将书房的布局又换作了从前的样子。简单的布局,又添了几盆万年青。原本是睡梦间的地方被改成了透风的小间,摆上了梨木的桌椅,同样透着简约与朴素。 “思梅,待午时去太医院将萧大人请来吧。既是用了孩子的藉口,总也得帮周敬翎圆了这个谎。”手里捧着一本书,但却丝毫都看不进去。君宛清只是对边上的思梅吩咐道。 “是。”思梅应了一声。 想了想,君宛清又接着说道,“卫诗若那儿可有什么动静?” 思梅是知道君宛清与卫诗若之间的交易,但此时却仍是不解,“主子,如今你连宫门都不能出,你要如何……” 打了个手势,示意思梅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我自有我的想法。况且,不能出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我将‘孩子’生下之前,自会有人将该担的罪名担了。” 思梅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君宛清,又一次对她感到了陌生。 午时。 “微臣萧翌见过淑妃娘娘!”萧翌从来不曾想过,上一次见面时,她还只是个芳婕,而如今,只过了短短的三个月,她便已经成了淑妃。 “萧大人便不必多礼了,只管坐下回话吧。”君宛清不知萧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可她信得过思竹,萧翌既是思竹推荐的人,那无论他是好人或是坏人,能确定的,他是她可以用的人。 萧翌谢过之后,便自然的坐下,从袖中取出了一方素巾,“娘娘哪儿不舒服吗?请允许微臣替娘娘把脉。” 君宛清摆了摆手,“不劳大人辛苦了。本妃并没有不适。今日找大人来,只是有些话想请教,还请萧大人能据实回答。” 萧翌忙是又站起身,“娘娘有话请说便是微臣必定知无不言。如此,微臣实乃万万担当不起。” 只看了萧翌一眼,君宛清再不在礼仪的问题上多说些什么,便继续说道,“既是如此,本妃便直言了。萧大人必定也听说了本妃是为何而留在宫中。不过,本妃的身子本妃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没有身孕本不打紧,但皇上说了有那便得是有。这意思萧大人可明白?” 萧翌不明白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前一次的昏迷能让周敬翎紧张到几乎要杀了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如今又称没有身孕的她有了身孕将她留在宫中。该说她特别,还是她对周敬翎来说特别?想是这么想着,对此,萧翌却什么也没有说,言多必失的理他是知道的。但君宛清有话问他,他便只答道,“从今日起,微臣一日送两次的安胎药来。每隔七日便来宫中替娘娘把脉。娘娘觉得如何?” 点点头,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说。记起思竹走了之后,牡丹的药便是由他开,便又问道,“桂宸嫔的身体如何了?”如今她的身份比牡丹高上一级,不是私下,她便收起了姐姐的称呼。 因为思竹的关系,萧翌知道君宛清与牡丹的关系不一般,便也不做隐瞒的回道,“回娘娘的话,桂宸嫔娘娘身子倒是好了些,只是她的嗓子怕是再也保不住了。如今她有了身子,微臣恐胎儿有错,不敢下太重的药。” 失了嗓若能保得她在宫中的太平,也非不是件好事。虽说这样她是会可怜了一些。君宛清心里有些酸涩的感觉,又是问道,“萧大人,若是不顾及孩子,宸嫔的嗓子可能治得好?” “就算能好,也是很困难的。那人下的似是一种慢性毒药,起初看不出任何的毒性,可如今毒已经入血,虽与生命无碍,可也是极伤身的。微臣每日给宸嫔配了两服药,一是安胎的,一个便是清毒的。但最终如何,却不是微臣所能预见的了。” 慢性毒药……脸色一沉,她无法想象牡丹此时的样子。毒已入血?明明只是个致哑的药,毒又是哪来的?莫非霜儿她们的心肠当真到了这般歹毒? “娘娘……”萧翌担忧的看着君宛清,有些害怕的感觉。 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莫非这就是报应?可为什么却是落到了牡丹的身上……但,若这真是命,她更要加上牡丹的那份一起讨回来!只是……可惜了她腹中的孩儿。“萧大人,从明日起,桂宸嫔的药以清毒为主,若有人问起,你只说两剂都是安胎药。” “娘娘,这种伤害人命的事,恕臣不能应你!”萧翌忙是厉声拒绝,身为医者,他不能做出这种事! 冷笑一声,君宛清直视着萧翌的眼,“伤害人命?说这话萧大人倒是真对得起云贤妃呢!” 瞳孔里写满了震惊和恐惧,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这根本是连李浮云都不知道的事啊! 满意的看着萧翌,君宛清又接着说道,“大人不必惊慌。宫中除了本妃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你可别忘了,你们家主子,可是本妃的义兄呢!当然,本妃不会以这为借口威胁你,只是再问你一次,本妃刚刚说的,你可应我?”眼里没有任何的不安,她会知道这些倒是与周敬莛无直接关系。那日她在宫中见到周敬莛便觉得奇怪,周敬翎既是忌讳她与周敬莛的关系,自然便不会特意告诉他她病了的消息。那些后妃也不可能将消息传至他的耳中。而在那些人中,能进出宫内外,并且清楚她病情的,便只有与思竹一起为她诊治的萧翌。而后,李浮云的孩儿胎死腹中,她本以为是苏阳做的,直到那三个滴血娃娃的出现。她又派思梅到太医院查对过,前几日,取了药的只有以为她治病为由的萧翌,但对了那些药后,却是混了红花,麝香,杜仲这些对胎儿不利的药。 是莛王告诉她的?萧翌有些疑惑,但想着那时莛王从他口中得知君宛清病情时焦急的样子,便也不觉得奇怪了。可想着牡丹是思竹姑娘交到他手上,交待了要好好治疗的,心里便又是一阵难受。但思量再三,还是应道,“请娘娘放心,微臣自会处理。” 没有过多的欣喜,君宛清早是料到他会应她。但想了想,他此时的心情定是不好的,又是问道,“你可会恨我?” 萧翌有些诧异的抬头,不知该应她些什么。 君宛清又是开口道,“那么轻易的把思竹嫁了,你不怪我吗?” 脸颊一红,萧翌忙解释道,“娘娘,微臣从不敢对思竹姑娘有任何非份之想!微臣……” 真是个不可爱的人呢!君宛清看着他解释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又随意吩咐了几句,便让他回了。 萧翌离开后,君宛清便唤进了思梅。 “主子,有什么吩咐吗?”思梅对刚刚的事全然不知,真以为君宛清只是在做戏给别人看。 “皇后和贵妃那儿可有什么动静?”君宛清开口问道。 “贵妃那儿还不曾有消息。但刚刚云禧来过了,说是迟些时候,皇后会来。”思梅耐心应道。 点点头,便示意思梅退下。这才悠哉的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再一次踏进茗鸢宫,文秀只觉得心里一阵慌闷。这是她在君宛清升了淑妃后第一次来这,而来这的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她腹中的胎儿。 她应该为君宛清高兴的,但她却着实是高兴不起来。她自认为对君宛清已经够好,虽说她并不指望君宛清能帮她,但看她如今左右逢源,得了周敬翎的宠,短短数月便连升数级,还与玉贵妃,彩贵嫔,甚至是诗贵姬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她倒不担心她们会对她的后位不利,但还是出于本能的感觉到了威胁。 “思兰见过皇后娘娘。”行了礼之后,思兰便引了文秀往卧房走了去。 数着脚步声,君宛清深吸了一口气,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已经换上了一副憔悴的病容,“姐姐,你来了呢。”说罢话,便做势要从床上起来。 文秀忙是走到床边扶住了君宛清,柔声道,“妹妹你身子不便,躺着便好了。”接着又回过头,对云禧道,“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柳淑妃身体不适你们也不知道派个人去请太医来吗?若是你们主子有什么意外,你们能担当得起吗!”后面的话,她是对思梅和思兰说的。 云禧领了命,便出了茗鸢宫往太医院去了。思梅和思兰倒不在意文秀的话,却还是应了一声,知趣的离开了卧房。 “姐姐明知妹妹的身体并无大碍,何苦要拿话吓她们呢。”君宛清倒不十说客套话,她与那四人自幼不分主仆,连李玄荫都不曾训斥过她们,如今却给文秀说了,她这做主子的心里自是有些不好受。 文秀却不以为然,想着,看她们两人的样子也不想是给吓倒了啊,但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如今卧房中置剩下她们二人,她便也顺势在君宛清床边坐下,“有了身子怎么也不和姐姐知会一声?莫非,本宫还及不上玉贵妃她们对你好吗?” 君宛清自文欣那儿也听得文秀是一个心善的人,听她这么说不由觉得有些难受,但还是说道,“姐姐多虑了。实在是妹妹自己也不知道呢。那日在朱雀宫偶感不适,是玉姐姐寻了太医来才知道竟是有了身孕,又刚好遇上了皇上,才弄得如此紧张……” 文秀见她一脸认真,又想不到她骗她的理由,之前对她的陌生感也消了去,又是有些感伤的握住了她的手,“妹妹。小时候,欣儿也常常生病,我便是这么守在她的床边,和她说些故事。后来,爹爹带回了乔郎……乔公子,欣儿生病的次数便少了。成日的围在乔公子的身边,淘气的很。我知道她以前是为了能让我多陪陪她才装病的,也知道她不病了只是因为她想守着乔公子。他们那是多好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若不是我,她们早该成亲了,也不会落了现在的下场。” 久久看着文秀,等着她的后文。但她的话,只到这里为之。对照她所认识的文欣,君宛清不能想象她小时候竟是一个为了让姐姐能多陪自己而装病的女孩。又想起那时在潺水亭文秀说得话,才想到,她们姐妹与乔生之间的事,怕是早就纠缠在了一起。而她,只是为这个纠缠,做了一个最悲剧的了断。 想到这些从前的事,文秀突然觉得有些心酸,感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乱了思绪。 “微臣萧翌见过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推开了门之后,萧翌恭敬的行了个礼。 文秀有些不悦,但还是起了身,给萧翌让了位置。 取出准备好的丝巾盖在了君宛清的手腕善,萧翌这才将两指搭上了君宛清的手腕。片刻之后,手指离开了手腕,收了丝巾,才对文秀回道,“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是因为有了身孕,没有休息好来才会这般体虚。待微臣开副养气的药方,不消三日便能好。” 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云禧随萧翌去取药,又看了君宛清一样,道,“那妹妹你多做休息,姐姐改日再来看你。” 微笑送文秀离开之后,脸上才露出了阴冷而又无奈的表情。下了床,手上仍握着一个碧绿的玉器,薄玉上雕着的,正是一个“文”字。 遗孤 遗落虹霞彩灼人,孤芳自赏落清闲。 “听说没呢!将军府闹鬼啊!” “文将军杀了那么多人,不闹才有鬼呢!” “可是我听说,那鬼是他的女儿和姑爷呢!” “还有这种事吗?” 文禄紧皱着眉,坐在马车中。听着车外百姓的对话,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可笑。 “将军,你没事吧。”马车外驾车的侍卫开口讯问道。 “老夫没事!若只因为几个百姓的闲话就有事,那老夫这几十年便算白活了!”文禄正色道。他的时间,应该花在战场上,而不是这些谣言上。 侍卫也不再多问,只是将车驶向了将军府。 将军府一如往常般清冷,更是因为文禄从来严肃,更是显得没有一丝生气。 见到马车的影子,站在门口守门的侍卫单膝跪地,开口道,“见过将军!” 自马车上下来,文禄没有理会他们,只直接向府中走去。 “文将军,你可回来了呢!”才踏进正屋,便听见了陌生男子的声音。 文禄看向男子,厉声道,“你是何人!是谁允许你进来的!” 君圣朝随意的笑了笑,看着文禄,挑衅道,“文将军何必动怒呢?晚生是特意来拜会将军以表‘谢’意的!” “本将军何时与你有惠?”在文禄的印象中,全然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既不曾会面,又哪来的惠? “那将军倒真是贵人多忘事呢!”君圣朝依旧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拜将军所赐,我李氏族人近乎于灭亡。父皇含恨而终,皇妹不得不以女子之力而担起国恨。将军不记得我,我却不能忘记将军呢!” 父皇?皇妹?这些称呼……莫非他是…… 没有给文禄开口的机会,君圣朝只接着说道,“将军请别误会,我与文欣姑娘乃是旧识,今日烧衣,特来此祭拜她的。” 祭拜……文欣?眼前这个亡国的遗民来这里说是祭拜文欣,文禄不仅觉得很是好笑,“你那么恨我和欣儿,怎么会来给她祭拜?” “我恨你们固然不假,但文欣小姐与清儿有交。今日清儿交代了我来给欣儿小姐烧些之前。不过与当父亲的将军你相比,似乎还是晚生太过多事了呢。”君圣朝一副懒散的样子,倒是与平时的他很不一样,“真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文将军可能,不能尽孝道的文欣小姐也可怜。晚生愿择日送上一份大礼,还望将军笑纳呢!” 前后的变化,以及那极富挑逗的语气,都让文禄有些恼火,但他还是维持着他一个将军的形象,并没有与君圣朝太过于较真,只是厉声道,“老夫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今日不管你的目的何在,老夫便当你真是来祭拜欣儿的!老夫为主做事,问心无愧!至于你族人的命运,你当去问那些没有守住城门的侍卫。成王败寇,如今你在老夫家中叫嚣,不觉得是懦夫所为吗!” 文禄一边下着逐客令,一边疑惑着文欣是什么时候与李家的人有了关系,这男子口中的清儿又是谁? 文禄话至此处,君圣朝也不愿意在做多流自讨没趣,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乳|白色玉如意放在了茶几之上,“这只是晚生的一点心意,将军请笑纳。不必多想,只当是晚生替文欣小姐尽一些孝道吧。”说罢话,不等文禄作出回答,便离开了将军府。 今早,寄谦却突然出现在了君子山庄中,说是有封君宛清让他转交的信件。因为花语的事情,君圣朝并不敢相信于他。更何况,思菊回了君子山庄后,与君宛清至少三日一次的通信,而这几日也没有听君宛清提过关于寄谦的事情。但在见到了信封中的面纱,又听了寄谦的解释之后,不解和怀疑只剩下了心痛。他知道后宫的生活并不好过,但若是知道会发生这些,他定不会那么轻易便让君宛清出庄。 茗鸢宫。 与往日不同,一早起来,思梅和思兰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到了正厅,却发现君宛清已经起了床,在厅中不停的踱步。一头长发披散着,身上也只是随意披了件长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吗?”思兰担忧道。 听见声音,君宛清停下了脚步,看向两人,“寄公子可曾来过?” 思梅有些无奈,“主子,现在才卯时呢。寄公子至少也要上了早朝才能来呢。”前日,她带了君宛清的书信去寻了寄谦,并让他在次日早送到君圣朝的手中。同时,也问了些思竹的事情。思梅并不知道君宛清在心中都说了些什么,但君宛清怀疑她们与思菊的通信间存在着第三者的事情她事知道的,如今又见君宛清这般着急的样子,也感到事情似乎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又是补充道,“主子,你先回房让思兰替你梳妆下吧。我这便去朝圣殿等寄公子。” 向来也是自己太过于在意了。君宛清也不多说些什么,便同思兰一起回了卧房。 辰时。与思梅一起来到茗鸢宫的并不是寄谦,而是出嫁了的思竹。 换下了婢子的装扮,思竹显得富态端庄。虽然也是翠绿的衣衫,但款式的改变也让她看上去像是换了一个人般。长发已经全部挽起,戴着得发簪正是出嫁那日君宛清给她得。虽然不是那么华丽,却也让她看起来成熟又带着几分娇媚。 “思竹见过主子。”许是久未谋面的激动,见到君宛清时,思竹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才看向了君宛清。 若是从前,君宛清定会惊讶于她的多礼,但这次,她只是平静的接受,“起身吧。” 思竹此时的笑容显得很是随和,但又与平时的她毫不相同。这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之后才能自然露出的笑,但可笑的是,面对君宛清的时候,她本可以很轻松的与她交谈,却还是不自觉得先将笑容摆出,“主子,夫君乃外臣,不便常进出后宫。今日,思竹便是来替夫君给主子送口信得,只是宫中有规矩,臣妇若入后宫,需得先拜了皇后娘娘,这才让主子久等了。” 听她一口一个夫君,没有丝毫得别扭,又见她面色也比从前更加红润,君宛清这才放了心,让思竹嫁寄谦果然是嫁对了人。拉了思竹的手,引她到椅边坐下,才轻声问道,“寄公子待你可好?塞外王待你可好?若是有了难处,只管派个丫头来。虽说不比从前,当总也不能让你吃亏。” “主子多虑了。夫君与公公都待思竹极好。”思竹脸上一羞,低头默笑,“思竹也知夫君待花姑娘有情,本想着不计名分。但夫君却说,花姑娘已是仙去之人,他与她,及他们的孩子都只是无缘罢了。王府中的人虽知我原先只是后宫中的婢子,却也没有人因此而怠慢于我。” “如此甚好。思竹,我本只想着让你能国上安稳的日子,如今你们夫妻之间有了真情 公主要淡定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5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5部分阅读 有了真情,也算是一件好事。思竹,别负了寄公子,一定要连着花姑娘的份好好活下去。如今,你也别作他想,只管好好做你的王妃,若说有什么需要你在意的,便是早日替寄公子生上一个孩子才好呢!”这些,在她开口让寄谦娶思竹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但如今真的有了结果,她却仍是感到欣慰的。 思竹含羞不语,突然又记起了今日来这的目的,忙是开口道,“主子,这些思竹记下了。另外,公子回了话,说是已奉上白玉如意,其他都按着主子的吩咐做了。” 点头应了一声,便不在这个问题上再作停留,只继续与思竹说了些家常话。 几人多时未见,思竹与君宛清寒暄之后,又与思梅思兰说了会儿话。眼见午时近了,君宛清便留了她一起用过了午膳才回了王府。 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十月初的日子,虽说还能够经常见到太阳,但更多的,却是寒气。 “思梅,牡丹姑娘最近如何?”算日子,牡丹也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那日,她与萧翌曾暗示过不必太过顾忌牡丹腹中的胎儿。但如今,既是还没有传出小产的消息,她便也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倒没有社么特别的消息呢。如今牡丹姑娘的三餐都是由皇后娘娘亲自过问的,萧大人也几乎每日都会娶,宫人们都在传,皇后娘娘是怕云贤妃孩儿的魂魄会缠上桂宸嫔才这么紧张的。”虽说她对这种无稽之谈感到可笑,却还是如实对君宛清回道。 君宛清不由冷笑。有宫人如此,巫盅之事又怎么会容易断绝呢。 “另外,诗贵姬倒是派侍卫来过很多次。但似乎……除了周敬翎不让主子外出之外,如今皇后娘娘又下了令,说是若有谁要进茗鸢宫,必须得了她的同意。”对于这,思梅更是有些无奈。周敬翎和文秀,不是等于变相的将主子软禁了嘛! 君宛清对此却不是很在意。前十二年她亦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人打扰的生活,对她而言并非难事。何况茗鸢宫本就是宫中一个独立的宫殿,若是不出什么大事,还真是少有人问津。 将军府。 文禄这些天是越来越觉得烦闷。街上的传言越发的难听,府中也常常有人送来一些奇怪的东西。他总觉得这与那日来得男子及他口中的清儿有着极大的关系。 只可惜,他除了他们极有可能是李家后人外,便对他们一无所知。那些东西便也只好暂时存放于府中的空屋中。 “禀将军,门外有人求见。”这日,才下朝回来,在屋中未清静片刻,门外便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让他进来吧。”文禄的声音显得很是没有底气,但却还是让人为之一振。 进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但并非上次那人。这次来得男子他认得,原是江南巡府,后因为丽芳华的事情而留在了京中。 “末将乐浩见过文将军。”乐浩本就是武将出身,自是做不来文人的那些客套,“将军,末将今日来此是想询问将军一件事。” 文禄才觉得心里舒畅一些,但听他类似于质问的口气,又是有些不悦,“直说不妨。” 乐浩阴阴一笑,不客气的开口道,“末将斗胆问将军一句,近日可曾见过米朝遗孤?” 心里不禁一惊,想着他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李姓男子来这的事应该没有外人得知,莫非,他的府中又j细?但他已经开口问了,不答反而显得他可疑,文禄开口道,“你从何听来这些谣言!你这是在怀疑本将军吗?乐浩,你未免也太小看本将军了!” “末将不敢!末将也是为国着想,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误怪!”乐浩忙是开口解释道,“若是末将查处是何人在乱传谣言,定会好好处置的!” 文禄狐疑的看了乐浩一眼,又开口道,“那倒不必了。乐大人若是没别的事,便请回吧。今后也别再拿这种事来烦老夫!” 乐浩做势告退,只是在离开前,似是无心,又像是有意的说了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话,只是他自己想说的。他敬文禄是个老将军,对他自是有几分敬佩。只是如文禄所说,他们做臣子的,只是咱为主效力,所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忠,在他眼中,是孽。 看着门的方向好一会儿,文禄一直在想着他刚刚话中的意思,总觉得,他似乎是漏了什么。 涵朝三年十月十日。 清早,天突然起了雾。接着,便是没完没了的一场大雨。 大臣们在朝圣殿等了许久,却还是不见周敬翎来。被雨淋湿的衣裳粘在身上,却又不敢擅自回府换上干净的。 而此时,周敬翎却是一身龙袍的守在绒桂宫牡丹卧房的门外、 成公公何全公公守在他的身边,脸上写满了焦急,却不敢发一言。 太医、宫女,不断的进出卧房内外,脸上挂着的全是惊恐。 “怎么样了?”拉住一个感出门的太医,周敬翎厉声问道。 被周敬翎拉住的太医一脸的为难,小声道,“回……回皇上。臣等正尽力保住宸嫔娘娘的命……” 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周敬翎抓住太医的衣领拉想自己的方向,“你们给朕听清楚了!朕的爱妃!还有朕的孩子,少了谁朕都要你们的命!” 站在身后的文秀听得心理一阵发慌,走到了周敬翎的身后,慌张道,“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便让太医们诊治吧。桂妹妹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没事的……” 未等文秀把话说完,周敬翎转身便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你给朕闭嘴!朕还没问你呢!好好的一个人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吗!” 文秀一脸的委屈,却又不能替自己说什么解释的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捂着红了的半边脸,不敢正视周敬翎的目光。 云禧心疼的看了文秀一样,却又不能放下怀中不停哭泣着的喜儿。 绒桂宫顿时变得阴沉而又混乱。 “报!柳淑妃到!”门外,通报公公的声音刚刚落下,一身湿透了的君宛清便径直走了进来。顾不上礼仪,只是走到了周敬翎的面前,“牡丹呢?牡丹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人儿,周敬翎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人不低声吼道,“你怎么来这!谁准你出茗鸢宫的!” 冷笑的看着周敬翎,君宛清没有丝毫的恐惧,“我与牡丹情同姐妹,你身为皇帝,却保护不了她。如今她没了声音,你又要她失去孩子了吗?你可以不过问她,但我不能!”说着,也不顾周敬翎更加发白的面色往卧室走了去。 她这是在教训他吗?周敬翎不由苦笑,她说得不错,他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们?是他没有尽到责任,亏他身为皇帝,却连一个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 文秀看着周敬翎一副失落的样子,又开口劝道,“皇上。求你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吧!绒桂宫有臣妾和柳淑妃看着,请皇上先去早朝吧!” 恼怒的瞪了文秀一眼,想说些什么,最终只能与成公公全公公两人一起离开了绒桂宫。 泪水悄然落下,心里空落了一片。文秀有种感觉,这一次,她会失去很多。 清白 清莲出水不带淤,白领红尘莫留烟。 朝圣殿。 “皇上驾到!”成公公喊过了之后,周敬翎在他的陪伴下走进了朝堂,在龙椅上坐好。銮殿上,群臣已经跪了一地。 “平身吧。”周敬翎的语气很是不善。 “谢皇上!”众大臣恭敬地应道,唯恐一个不顺便触到周敬翎的逆鳞。 “有本奏来,无事退朝!”成公公如从平时一般喊道。 每日无论大小,总是会有些大臣奏本。但今日,似是都看出周敬翎的心情不好,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奏本。 眉不禁皱起,周敬翎开始有些不耐烦。他放着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妻儿,难不成只是为了见他们这些日日都能见到的臣子一面? “秉皇上,臣有本!”在所有人都提心调胆的等着周敬翎开口时,乐浩向前一步,开口说道。 瞟了乐浩一眼,周敬翎显得很不开心,“乐卿家有什么事吗?” “启奏皇上,这些日子微臣听到了许多传言,说是朝中一些大臣与前朝皇室后人有染。”乐浩若有所思的看了文禄一眼,继续说道,“为此,微臣前几日也去文将军府中问过……” “乐浩,你的意思是说老夫与前朝皇室后人有牵吗!”未等乐浩说完,也未等周敬翎开口,文禄便开口道。 周敬翎看了文禄一眼,目光有些暗淡。他知道文禄这种老臣不会与前朝的人纠缠不清,但他的反应却让他感到了奇怪,“文将军,先让乐卿家把话说完。你是老臣,难道还不懂得规矩吗?” 听了周敬翎的话,文禄终是不悦,也只好瞪了乐浩一眼,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乐浩便也继续说道,“前几日,微臣为此事到文将军的府上拜访,文将军一口回绝,说是从未见过与前朝有关的人。但微臣却从将军府侍卫口中得知,十月初一时,曾有一名自称前朝皇子的人曾到过将军府,与文将军交谈甚久。但至于他们交谈的内容,便不得而知了。此外,微臣还听说那人还陆续送了许多礼品来,现在,正摆在将军府原本是文欣女将军的房中。” “还有这等事?”周敬翎一挑眉,看向文禄的眼里带着几分戏虐的味道,“文爱卿,可有这等事啊?” 文禄无法向之前那样大声驳了乐浩,从来都是严肃正直的脸上头一次有了惊慌。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乐浩是从何得知的,他想解释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处理那些东西才将它们留住,但到了此时,他又觉得,他说再多也只是徒劳。可他依旧不解,在他看来,乐浩是有意想以此事让周敬翎治他一个叛国的罪。既是如此,辩与不辩,没有任何的差别。 文禄的沉默让周敬翎有一种悲哀的感觉。早上他才对文秀失望,此时,一向对他忠心的文禄也如此,对文家,不由有了几分不满和怀疑,“小成子,你即刻领了人往将军府中搜查。若是没有乐卿家所说的,乐卿家,你可知诽谤一品将军会有什么下场?若是有……” 周敬翎没有把话说完,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找到那些东西。于公,比起战功显赫的正一品将军,他宁愿失去一个参将。于私,有文禄在涵朝一日,他的皇位便多了九分的保障。但若文禄真的叛国,凭剩下的那些武将,他恐怕连一分的胜算也没有。 成公公已经领了一队人往将军府赶了去。 朝圣殿上,再没有任何人开口。 站得偏远的大臣开始有些瑟瑟发抖。站得近的,忍了许久才克制住寒颤。 这种寒,是因为湿透了的衣裳,也是因为今日朝堂上的事。 绒桂宫。 空气中伴着一种咸咸的味道。像泪的味道,更像血的味道。 太医一个个从卧房中退了出来。他们忙了一个清早了,他们也已经尽力了。 最后出来的是萧翌,脸上挂满了不忍和无奈。 “宸嫔她怎么样了?”文秀开口问道。 众太医均摇了摇头,最后,一位最为年长的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等已经尽力了!宸嫔娘娘已无大碍,只是……为了娘娘的安全,臣等已经取出了腹中未成形的胎儿。望娘娘莫要怪罪!” 这个孩子……又没了吗?文秀有些难过,失去这个孩子,她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若她每日用心照顾了宸嫔,或许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姑娘吧!姑娘她已经没了声音,再失去孩子,她该怎么办啊!”太医的话喜儿自然也听见了。快步走到文秀面前跪下,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她不能应她些什么,虽然她为此而痛心。文秀感到了无助,可她又不能将这种无助表现出来。 冰冷的手掌,却有一种特殊的温暖感觉。扶起了喜儿,君宛清柔声安慰道,“别哭。喜儿,你可还记得那是在藏娇屋?你们家姑娘不会有事的!但若是牡丹姑娘醒来的时候发现你因为她而伤了身,不是会令她更难过吗?” 听着君宛清的劝,喜儿忙是擦去了泪水,强迫着露出笑容,“柳姑娘说的极是!是喜儿不好!”但话是这么说着,心里却疼痛到了极点。忍着痛,向文秀行了礼,与云禧道了谢,便往卧房中走了去。 太医们已经自觉退出,但又不敢擅自离开,便候在了正厅的门口。 正厅中,文秀疑惑的看着君宛清,“柳妹妹,你与桂宸嫔……是旧识?”她明明是卫诗桂,为何她却一口一个牡丹姑娘的叫着她。 淡淡看了文秀一眼,湿润的眼中写满了哀伤,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泪来。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心里又是一阵不忍。突然记起了杨柳如今也是有孕的人,忙是担心道,“柳妹妹,你的身体如何?可需让太医进来看看?切莫因为悲伤而伤了腹中的孩子呢!” 君宛清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默默往门口走去。本就候在门口的思梅和思兰忙是打开了油伞,跟上了君宛清的步伐。 当那些君圣朝送来的东西摆在朝堂上时,文禄也不再多想,只是安静地看着周敬翎。脸上依旧是平静和正直。 “皇上,奴才在从前文家二小姐的房中找到了这些东西。”成公公回道。 零零散散的器物,其中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玉如意。明明是平常可见,但周敬翎就觉得有些奇怪,“小成子,将那玉如意呈上来。” “喳!”应了一声后,成公公从袖中取出一条帕子,将玉如意包起,走到了銮殿之上,递向周敬翎。 接过帕子上的如意,只觉得它比起一般器物更是来得沉重。低头看去,白玉光滑洁净,没有一丝的暇呲,但对光看去,却是一片黑影,透不见底。中间部分,还有特意被人凿出的一条小缝,似是一个开口。 开口?皱起眉,盯了文禄许久。突然将如意砸向了地上。 没有玉器摔碎时那种清脆的声音,有的只是一声闷响。 摔做了两半的如意,断口处整齐的像是被人特意打磨过一般,同时露出的,还有玉中的一片金黄,和露出一头的信件。 从龙椅上站起,走上前,拾起了那封信,“文将军,晚生已准备就绪,只等将军信号便可出兵进秦。李上。”平静的将信上内容念出,周敬翎不禁冷笑,“文将军,这是事实,还是有人刻意的陷害?朕只要你一句话,你说,朕就信!”他想不通,文禄没有理由去帮李家的人。 看向周敬翎的目光有些复杂。对文禄而言,他投了周敬翎,他便是他誓死效忠的人。但他此时却只觉得心寒。周敬翎似是相信他,其实却是在怀疑他。而这种怀疑对文禄而言,却比任何刀伤箭伤都来得伤人。 “老夫无话可说,或杀或剐,悉听尊便。”平静的说完,文禄便站回了自己的位上,仿佛他才是一个旁观者。 叹了一口气,目光中有着片刻的悲伤,接着变得锐利起来,“朕绝不允许任何背叛的事情!文禄,朕敬你是个老臣,对朝莛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功过相抵,你便自己辞了官回去吧。至于乐浩,揭发有功,便晋你为提督,另赏白银千两,府邸一座。”接着,转过身对成公公道,“退朝吧。” 除了文禄外,众大臣皆跪安颔首。待周敬翎走后,各自散去。 空落的朝圣殿,文禄抬头,看了挂在上方的牌匾一眼,突然冷笑开来。 将军府。 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将军府已经有了败落的痕迹。门口的守卫不见了踪影,院内也是一片狼籍。 才走进院中,便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腥味。乐浩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向屋中走去。 零星的血迹,沿着门向里滴着,血止住的地方,是倒在地上的文禄。他的后背大约胸口的位置上,还插着一把长箭。 快步走到文禄身边,扶起了他,“文将军,你怎么了!是谁下得手?” 看着乐浩,文禄不禁冷笑,“想让我死的,不是你吗?” 乐浩心中一阵悲哀,从他的立场上,他是敬畏他的,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家对他有知遇之恩,纵然改了朝,他所效忠的,仍旧是李家。“文将军,末将敬你,但主子有命不得不从。” “你的主子,可是李家后人?上次来得那个少年。”文禄问道。 点点头,乐浩看着文禄,对他又是多了几分敬佩。他身带箭伤,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他的软弱。就如同今早在朝堂之上,“将军,皇上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否认?” “清着自清,白者自白。皇上对老夫已经有了疑心,多说也无益。”文禄的眼中有一种悲伤,当初他背叛米朝透了周家军,如今,是他的报应吧……是那个少年,和他口中的清儿对他的报应。“乐浩,你可知,清儿是谁?那个少年又是谁” “他们是皇后的儿女。也是我所知还活着的李家后人。”乐浩并没有任何的隐瞒,从文禄的脸色上不难看出,他活不了多久了。对一个他所敬佩的将死之人,他自是不会隐瞒。 若是周敬翎没有起兵,或许现在他便是他要效忠的人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也算是值了。只是,他们又为何认识文欣。 “有件事,将军还不知吧。米朝的公主,便是现在的柳淑妃。” 杨柳?是她?秦淮的柳姑娘?文禄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慌的样子。原本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或许,还包括了文欣和乔生的死……那接下去……“秀儿!秀儿!秀……” 情绪的激愤,加剧了血流的速度。脸色瞬间的惨白,只有一双眼,还带着最后的色彩。 叹了一口气。心中很是悲伤,却没有流下任何一滴泪。 用手合上了文禄的双眼,又让他的尸身靠在了墙边。这才慢慢走出了将军府。 废后 在茗苑宫的后方,还有一处小花园。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别致的清新。 在加冕之前这儿是君宛清最经常待的地儿,就连儿时搭得的秋千到现在也还挂在树上。那时的她很是娇小,每次都要父皇抱着她坐上秋千,再将她荡得老高。 现在,她又一次坐上秋千,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记忆。 “主子,竹叶采来了。”思兰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手中的竹篮中装满了竹叶。 接过竹篮,便示意思兰退下。小花园中,依旧只剩了她独自一人。 用树叶什么编东西的手艺便是当父皇在这一点一点交给她的。 父皇告诉她,每个生灵都是有生命的,人无法改变生命,却可以改变活法。每一个人都可以改变别人,同时也被别人改变的。 只可惜那时她还小,小孩是耐不住性子的,她听不进,更是听不懂,只是一次次告诉父皇她想要出去外面看看。这时,父皇总是严肃的却告诉她,外面一点都不好,每个人都是坏人,都在费着心机害别人,等她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他再带她出去。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心机,只知道外面不好,父皇让她待在宫里是在保护她。直到后来,十二岁加冕之后,她更确定了父亲的话。只可惜,她虽知道,却还是不得不身陷其中。 “你在做什么呢?”男声,带着一些寂寞的感觉。周敬翎在思兰的陪伴下走到了那个小花园中。他见君宛清手中拿着几片竹叶,目光却是涣散着,身边还零散着几只竹叶编做的鹤。 看向周敬翎,却还是没缓过神来,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思兰看了眼周敬翎,小步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小声提醒道,“主子,皇上来了!” 皇上……父皇……“父皇……来了?”小声呢喃着,目光依旧迷惘的看着周敬翎。 思兰着急的看着君宛清,又是小声提醒道,“主子,你怎么了?现在不是米朝了,是涵朝!” 涵朝……涵朝……许久之后君宛清才缓过神来,这才从秋千上下来,“臣妾见过皇上!” 示意思兰退下之后,周敬翎才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看着地上散落的竹鹤,轻声问道,“这些是什么?我记得你也给那个从政莛苑来的丫头编过。” “是的。那个还是毁在了皇上你的手上。说来也是可笑呢,上一次折完这个臣妾就被下了禁足令,而如今又是如此。”君宛清自嘲道。 周敬翎冷冷一笑,目光扫向了君宛清,“你这是在怪朕吗?你可真是朕的爱妃呢!或者说,你真是敬莛的好义妹啊!” 撇过脸去,不去在意周敬翎的目光,君宛清叹了口气,弯下腰拾起了一只竹鹤,“在我的另外一个家里有一种说法,折一千只纸鹤来许愿,愿望便会实现。如今,我以竹代纸,若是编一百只鹤牡丹也能好起来,那也值了。”她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与周敬翎多做纠缠,便也顺势换了个话题。 “你与桂儿是旧识?”牡丹这个名字在卫府时他便已经换了,但君宛清既是知道她原来的名字,她又是来自秦淮……周敬翎突然记起当初李浮云的话,莫非她真的只是周敬莛在秦淮结识的相好?所以他为了她才一直不娶妻,所以她才为了他而守身?这种推测激起了他的不悦和占有欲,但又是想到牡丹,才冷静回道,“是朕忽略她了。只是……宫中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桂儿怀孕的事……”如此说来,要查出是谁害了她也不是件难事。 想了想,君宛清看向了周敬翎,道,“皇上,若是可以,便让思梅去绒桂宫几日吧。牡丹和喜儿现在都需要照顾,多个人总是……” “不可能!”未等君宛清说完,周敬翎便打断了她的话,“茗鸢宫四个婢子如今只剩了两个,若是再调一个走,你让朕怎么放心你!” 苦笑一声,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反驳的话。想了想,君宛清又开口道,“皇上,那可方便从净事房派一个人?净事房的御侍姑姑云舒,她是珍容华带进宫的,后来跟在丽芳华身边,丽芳华死后便一直留在净事房当差。若是她,也一定能好好照顾牡丹的。” 看了君宛清一眼,眼里有些复杂,周敬翎只觉得他真的是读不懂她。但最后,只能是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些什么。 绒桂宫。 果真如君宛清所言那般,如今的绒桂宫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云舒到了这里,便觉得宫里那些宫女看她的目光并不友好。只有喜儿同她说了一些桂宸嫔的习惯,与她以礼相待。只是她也是一副憔悴的样子,让云舒也不好多问。 “姑娘哑了,孩子也没了。本就不得势,那些奴才当然不将主子放在眼中。”喜儿是在青楼长大的,自是能懂得一些人的心思。待到周围没人的时候,她才对云舒解释道。 云舒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悲哀。在后宫中,无论是妃子还是宫人,都只是悲哀的存在。 进了卧房,云舒第一次见到牡丹的样子。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眼里却带着一些忧伤和警惕。瘦弱的肩膀,以及那不盈一握的杨柳腰。皆是我见尤怜,惹人心痛。“奴婢云舒见过桂宸嫔娘娘。” 牡丹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勉强露出了个笑容。点头示意她起身。 云舒又一次感到了心痛,这样的女子,怎么就哑了呢! “姑娘,云舒姑娘是柳姑娘的人。”走到了牡丹的身边,喜儿小声说道。 在牡丹出了事之后,虽说周敬翎仍是不准君宛清外出,对于思梅和思兰的出入却没看得那么严了。昨日,思梅便到绒桂宫与喜儿交待过云舒的事。 点点头,牡丹又看了云舒一眼。叹了口气,便示意她们两人退下。 朝圣殿。 坐在龙椅上看着满朝的文武。原本文禄的位置和周敬莛的位置都已经被他人取代。朝中他真正信得过的人本就是屈指可数,如今死的死,禁的禁,剩的都是一些只会说些空话的大臣。 “你们就没有别的事吗?”翻阅着手中的奏折,周敬翎开口道,双目微眯,抬头打量着每个人面上的表情。 卫宏祥上前一步,道,“皇上,年末已至,朝内外安定无事,百姓安居乐业。此实乃大涵的福旨啊!臣等无事秉告不正是最大的幸事嘛!” “啪!”周敬翎将奏折狠狠摔在了地上,自龙椅上站起,双手交叉背于身后,不悦道,“朕真是白养了你们这些大臣!每日除了说这些空话,便只会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朕!若是这样,明日起谁都不用来上这早朝了!” 没有人知道是谁惹恼了周敬翎,更没有人敢开口奉劝。 卫宏祥更是愣在原地进退不得。若是从前,这些话倒是能夺周敬翎一笑,但自从文禄死后他便变得阴晴不定。让人无法捉摸。 沉默只让周敬翎变得更加烦躁,看着那些大臣,最终拂袖而去,只留下满堂不知所措的大臣。 “乐提督,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自从知道了文将军的死讯之后便越加的古怪,若是放不下文将军,当初又何必要让他辞官呢!”卫宏祥走到乐浩身边小声嘀咕道。自文禄的事后,乐浩成了朝中最特殊的人。他揭发了叛国之徒不假,同时,他也让涵朝失去了一名大将。但对于卫宏祥来说,乐浩却是帮了他的大忙,于公于私,他都越显得与他亲近起来。 乐浩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脸上也很是疑惑,“听说宫里宸嫔娘娘胎中的孩子也已经死了,皇上怕是心中不平吧。” 卫宏祥听了话,面上十分的震惊,宸嫔牡丹也算是他表面上的女儿,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心里嘀咕着,这对于卫诗若来说,莫不也是件好事。 绒桂宫。 沉重的气氛并没有因为退朝而消失。 在走出朝圣殿的时候,全公公已经侯在了门口,脸上挂满着担忧。一见到周敬翎,顾不上礼数,便已经将绒桂宫发生的事情禀告给了他。 绒桂宫给宸嫔的饭菜中居然发现了砒酸。对于周敬翎来说,无疑又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在他的后宫中,先后已经有两个妃子落胎,如今,又在食物中发现了砒酸?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和站在一边的两名宫女。周敬翎厉声道,“谁能告诉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就因为砒酸的事情担心不已,如今一受惊吓,喜儿又是流出了泪水。但看周敬翎的脸色,却不敢苦出声,只是依偎在云舒的身后,偷偷抹着泪水。 “皇上,是奴婢觉得娘娘的脸色一直不好,便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察过之后,太医告诉奴婢,娘娘这是中了毒。甚至……”云舒的脸上不带有一丝的表情,但眼里却满是担忧,“甚至,连孩子,都是因为这毒才会没的……” 云舒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却还是被周敬翎听得清清楚楚。狠狠一拍桌子,又是吼道,“是谁下的毒!” 跪在地上的宫女听得那一下声响,心跳加快了几拍。忙是磕了几个头,泣道,“皇上!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砒酸啊!” 走到了那名宫女的面前,周敬翎俯下身去,一把将她拉起,“是你?你为什么要害宸嫔!说!” 宫女已经是泪流满面,忙是摇着头,“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不知道那是砒酸!奴婢不知道!” 手一松,那名宫女又 瘫在了地上。周敬翎背过身去,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但那种令人压抑的气场却还是传了出来。 云舒转过身,小声安抚了喜儿几句。走到了周敬翎的面前,福身道,“皇上,请听奴婢一言。” 扫过云舒一眼,周敬翎“恩”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话。 又是一福身,云舒这才说道,“皇上,奴婢听了太医的话之后,便把宫中的大小事物全检查了一遍,但却连砒酸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今早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在早点中试了试,谁知……奴婢知道娘娘的饭菜一直是由皇后娘娘准备的,当然,奴婢不敢妄言这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才会让侍卫留住了这名宫女。她才听到奴婢说了砒酸二字,便吓得一言不发,只是重复着她不知道那是砒酸。” 目光又看向了宫女,周敬翎的眉紧紧皱起,半饷,才开口道,“你老实告诉朕,那药是不是你加的。是谁给你的药。她告诉你,这是什么?只要你老实说,朕不怪你。” 那名宫女停止了哭泣,疑惑的看了周敬翎一眼。他不是很疼爱宸嫔吗?怎么可能这样就放过她?但那名主子也告诉过她,若想活命,当周敬翎问起的时候……“是皇后娘娘给奴婢的!皇后娘娘说,那是润桑的菊花末,说是只有加在饭菜中才能有效果。起初奴婢不敢加,这些饭菜都是给主子们准备的,奴婢一个下人,怎敢乱动。皇后娘娘便给了奴婢一块玉佩,说是只要按她说得办,待明年,奴婢便可以凭着这玉佩出宫。奴婢虽然家穷,但真的很想回家……”说着话,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 扫过一样玉佩。那是一件通体碧绿的玉器,薄玉上雕着一个“文”字。正是他曾经在文秀身边见过的。莫非,真的是文秀? 背过身去,闭上眼,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着。先是君宛清和周敬莛的私情,后是文禄的叛国,现在又是文秀…… 许久之后,才无力开口,“传朕旨意,今日起,没有朕的允许,储凤宫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有任何人踏入储凤宫!至于这名宫女……杀!”他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伤害了他身边人的人。 云舒低下头默默一笑,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只剩下感激,“奴婢谢皇上替娘娘作主!”略带哭腔的感谢,心里,却是无尽的凄凉。 储凤宫。 独自站在窗边,文秀只觉得这一个月过得实在是快。 月初的时候,她因为宸嫔的事情第一次被周敬翎所厌恶。月中的时候,她又突然得到了圣旨,禁止了她的外出和别人的来访。如今,已经到了月末,储凤宫已经无异于冷宫,唯一的差别,只是宫内这些虚无的装饰。 “娘娘,天冷了,回屋歇着吧。”云禧出声劝道。 文秀摇了摇头,“这些天歇得还不够吗?本宫要等皇上来,等他亲自向我解释。”她不信周敬翎是一个会随便就下禁足令的人。 云禧只能无奈的离开,心中一阵悲凉。 “施主,你还相信那个本就不属于你的夫君吗?” 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文秀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穿着素色僧衣的女子,不由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贫尼净尘,乃云游僧人。云游于天、地、人之间。与施主你有缘,才会在此相遇。”净尘师太甩过拂尘,有礼道。 文秀依旧不解,却忍不住陷在了净尘师太那毫无尘世污染的双眼中。她从未见过这样纯净的人,“净尘师太,不知你,是怎么入得储凤宫的?” “天地之间,贫尼无所不在,无所不去。施主,你以为,这里还是在储凤宫吗?”净尘师太开口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文秀才开始四处看着。这里虽然还是储凤宫的装饰,但淡淡的一层薄雾笼罩之后,听不见任何的杂音,仿佛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施主,你与尘世的缘分已了。原本,你就是他们为了政权而设下的棋子。如今,令尊已故,令夫也未曾将心寄予你的身上。不凡就此与贫尼去了,也省得再受轮回之苦。”净尘师太开口说着,并不在意文秀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说,我父亲去了?”怎么会?怎么可能?父亲是周敬翎的镇国将军,身体又那么硬朗,怎么会去了? 净尘师太像是猜到了文秀的反应,并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又甩了拂尘,静默一笑。 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她缓过神的时候,她的面前站着的已经是君宛清。 “皇后姐姐,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君宛清一脸的关心。 “我父亲死了?是吗?”未等君宛清说完话,文秀便开口道。她想说服自己,刚刚的一切,还有那个净尘师太都只是她的幻觉。但她不能,她现在只想知道她的父亲究竟怎么了。 点了点头。君宛清却也不说些什么。她当然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包括文禄的死,也包括文秀的事。只是,文秀是如何得知的? 眼里一片茫然。刚刚的,果然不是幻觉吗? “姐姐,你……还好吧?”君宛清试探着的问道。 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但嘴角边的弧度,眼角挂着的泪水,却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惜,“柳儿,你知道书生最喜欢什么吗?不是温柔贤淑的女子,而是真正率真的人。乔郎很喜欢欣儿的,只是在见过欣儿与邻家男孩厮打后,才改变了对她的印象。欣儿也是个单纯的人,我告诉她,我会和乔郎说清楚,她便也真信了我。若不是这样,就算他们那时没有成亲,现在也该是美满的了。” 模糊的话语,君宛清能听出文秀还是在说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但这短短续续的话语,却还是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呢。” 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正是那个君宛清无法忘记的身影。“净尘师太,你怎么在这?” 净尘师太看了文秀一眼,“文施主与这世间的缘分已尽,贫尼是来带文施主走的。” 君宛清听得不由一惊。她并不相信净尘师太只是一个普通的师太,她说要带文秀走?是什么意思?“师太,皇后娘娘……” “柳儿,文秀已经不是皇后了。”眼里一片的黯淡,在话语落去之后,却又明亮的没有一丝杂质。转向了净尘师太,文秀恭敬道,“师太,文秀愿从此跟着师太,不再逗留红尘。” 微微一笑。拂尘一甩。面前的华服女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同样穿着灰色僧衣的素净女子,“绝情,绝缘。今后,净缘。” 双手合拢,文秀恭敬一拜。心中顿时空旷下来,再没有任何杂念。 转向君宛清,净尘师太又开口道,“两世石。是缘,也是劫。施主,你莫忘了因果皆有报。你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任命,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语罢。储凤宫中空无一人,只留有君宛清默默对着空气发着愣。 碧玉 转眼,又是两个月的光阴。 天气越加得寒冷。白色的雪将皇宫妆点得十分别致,与平时判若两处。 “主子,怎么了吗?”绕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思兰开口问道。 君宛清不语,只是摇头离开。 三年了。已经整整三年了。 三年前,便是在这里。父皇送来了那些庆生礼品。三年前,她便是从这里出去,加冕了镇国公主的封号。 如今,她即便只是想再见父皇一眼,都已经成了奢望。 思梅思兰固然是她亲近的人,但毕竟比不了亲人。如今她不提,只希望她们能就这么忘却了今天,又或许,她们也真的忘了。 没有得到君宛清的回应,思兰只得默默走开。停在了思梅身边,低声道,“思梅,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主子了。今天是她十五岁的生辰,但我真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记挂着米朝,记挂着皇上,公主什么时候有过真的快乐呢!若没有生在帝王家,公主一定比现在快乐吧。” 思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主子的心思,我们从来就猜不透,不是吗?我一直觉得,?br /gt; 公主要淡定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6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6部分阅读 ,加冕后的公主让我觉得陌生可怕,但今日却突然明白,这样的主子才是真正的主子。” 思兰不解的看了思梅一眼,但见她并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便也识趣的不再开口。 政莛苑。 修长的手指不停逗弄着笼中的鹦鹉,眼中却毫无生气。 自禁足以来,他每日只与这畜牲为伴,如今,已是快三个月的光阴,他不禁怀疑他那皇兄究竟还要关他多久? “二爷。”男子出现在周敬莛的身后,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冷漠,“玉贵妃又派人送东西来了。” “哦,和以前一样,赏给那些弟兄们吧。”随意的应了一声,周敬莛并不在意。“还有什么事吗?”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周夷也是知道该如何处理,但他今日却特意来报了他,定是还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 周夷又继续说道,“二爷,今日是淑妃娘娘十五岁的生辰。” 今天是清儿的生辰?无神的瞳孔中又重新有了神彩,逗弄着鹦鹉的手指突然加大了力道,将鹦鹉紧紧握在了手中。 但……知道了又如何?他出不去,她亦出不来。无法与她道声恭喜,知道和不知道,对他而言,并没有差别呢…… 心情又一下失落下来,但又被手上的疼痛拉扯了注意。松开手,鹦鹉毫无生气的笔直落下,而他的手心却多了几道细长的抓痕。 “十五岁?她才十五岁吗?”手心的疼痛,却让他更清楚的回忆着周夷刚刚的话。她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十五岁,虽说的确还有些稚气,但在她过于强势的性格掩盖下,却完全看不出她才刚刚到十五岁的年龄。 打量着周敬莛的反应,周夷又开口道,“二爷,这事,皇上并不知道。” 皇兄他并不知情?有些诧异的看着周夷,“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爷,这是我从娘娘身边宫女那儿听说的。”敷衍了一句,周夷忙是退下。转身的瞬间,眼里的冷漠渐渐加深。他自然知道。三年前,正是今天,升了公主,死了昭仪。若不是这一天,他也不会记住她,现在更不会恨她,米朝的镇国公主,李宛婷。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君宛清忙是向四周打量着。茗鸢宫本就没什么人,如今,连思梅和思兰都不见了踪影。那刚刚那种怨恨的目光又是从何来的?莫非,真如净尘师太所说,是她欠了太多的人命? 叹了口气,君宛清走到了桌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想让自己至少能觉得清静一些。 但一杯茶未下肚,便传来了侍卫通报的声音,“玉贵妃娘娘到!” 玉壶在苏秀和思兰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并没有任何的客套,只是将手上一个木制的盒子放在了桌上,“这是莛王让我交给你的。” 君宛清只觉得,玉壶对她似乎是存在着某种敌意。她的目光很不友善,在说话的时候亦是带着不悦。可她不明白,这种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贵妃姐姐难得来茗鸢宫西次,不如……”将木盒拉近了自己身前,君宛清客套道。 玉壶却是不客气的转身就走,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话才说到了一半,说话的人却已经离开。君宛清只好尴尬的笑笑,不再说些什么。目光移到了木盒上,心里突然有些期待,却又有些恐惧的感觉。 思兰乖巧的退下,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在离开前,忍不住有些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周敬莛怎么会送东西给她?而是还是通过了玉壶?想着刚刚玉壶的反应,又记着那次在朱雀宫时玉壶和周敬莛的样子,莫非,周敬莛和玉壶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一样的关系? 这么想着忙是打开了木盒,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桃型碧玉,还夹着一封信。拿出了玉,对光看着,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的瑕呲。这玉器自带一股寒气,却又不是两世石那般刺骨,而是自然的冰,却又不让人觉得冷。 又取出了那封信。十分秀气的字,丝毫不像是出自于男子之手,只是比起女子的字,又多了几分豪迈。 清儿,碧女亲水倚红楼,玉桃相思念莛苑。 他竟然知道今日是她十五岁的生辰? 君宛清突然有种危险的感觉,这个宫中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那是从何得知,又知道了多少关于她的事? 将信和碧玉重新放回了木盒中,又将木盒收到了柜中,面上再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正午时分。 下了许久的雪停了下来,刚出的太阳,却仍带着些许的寒气。 “主子,可以传膳了吗?”自书房门口传来了思兰的声音。 应了一声之后,君宛清推开了门,便往正厅走了去。 已经很久没有同思菊联系了,今早却收到了思菊的信件。信中便提到了生辰的事,再联系周敬莛托玉壶送来的东西,莫非,那个介于她与思菊之间的人便是周敬莛? 思考间,已经进了正厅。在桌前坐好,君宛清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些问题。目光移到了桌上,却发现空空荡荡的桌上没有任何的东西。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之后,只听见四个女子的声音,“主子。” “思菊?思竹?你们怎么回来了?”虽然也为她们的举动而感动,但君宛清却更担心她们的安全,“思竹,你如今身为郡王妃,却一身婢子的装扮出现在茗鸢宫,若是给人见了,不是又有话说了?还有思菊,好不容易出了宫,怎么又回来了呢!如今文秀被废,后宫无主,茗鸢宫亦属是非之地,你们……” “主子!”梅兰竹菊四人齐齐跪下。思梅开口道,“主子,你别怪她们两人。我们四人自主子出生起便伺候在主子身边,主子待我们如姐妹,我们自然也不将主子看成外人。如今米朝逢难,主子为了复朝不惜身犯深宫,我们又怎么会怕。” 语落,思竹又接着开口道,“主子,思竹无论嫁了何人,主子仍然是主子。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是别人的事了。思竹无惧,思竹的夫君亦无惧,主子便请莫再推辞!思菊今日是以王府婢子的身份随我进宫来的,主子也无需担心。” “主子,还有件事你怕是还不知。”思兰接话道,“当年皇后娘娘便是在碧玉之年嫁给了皇上,此后协同皇上共同打理朝政。如今主子亦到了这个年纪,定也能够达成宿愿!” 君宛清一时无语,她不知能说些什么。这四个婢子她当真怪不起来。最终只能默默一笑,“你们快起来吧。这么冷的天,地上很凉的。” 四人互看一眼,从容起身。思菊和思兰福身退下,片刻便又回来。两人分别端着一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放着一碗长寿面,而另外一个托盘中放得责是两个寿桃。 “主子,如今我们无法寻来像样的东西,便只做了这两样,还请主子莫要嫌弃。”思梅微一福身,轻笑道。 君宛清无论应些什么,只是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她还奢求什么亲人呢?她们不就是她的亲人吗? 目光落在了那两个寿桃上,君宛清只觉得那与桃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站起身,走到思兰面前,便觉得一股淡淡香味飘来。带着桃的香味,却又更为清甜,“这不是桃子,这是用什么做的?” 思兰微微一笑,回道,“果然是瞒不过主子呢。这是我们自制的糕点,只是加了桃肉和桃花瓣,桃核的部分是用红豆沙和花生仁做成的。这个季节,我们寻不来新鲜的蜜桃,便先拿这个做个替代。之前也没有做过,若是味道不好,还请主子多多谅解呢。” 君宛清只能微微一笑,她哪会嫌弃,哪会责怪呢!她们如此用心,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回报。 “主子,”思梅又接着说道,“刚刚宛平公主和德妃娘娘也送了贺礼来。她们也知主子不愿声张,不好来此,便让云雁和云舒送来了。” 君宛清点点头,再不说些什么。 她怎么忘了她还有这两个亲人呢?想到牡丹,君宛清忍不住开口道,“牡丹她还好吗?” “没了声音,没了孩子,又中了毒。她能好到哪去呢?只是萧太医每日去替她诊治,还不曾有生命危险。” 君宛清不禁心痛。她真的不愿意,但却是情非得已。她的声音,她的孩子都是因为她而没的,如今她却只能伪善的偶尔过问她的好坏。“那宝姑娘呢?”她应过思梅不伤她性命,但不代表她就会这么放过她。 “主子,她又回了藏娇屋,只是她如今没了声音也没了相貌,只是在百花楼中做些下等活。另外,蕊儿已经死了,听说是爱上了哪家的公子,死于绝情药带来的撕心感。”思菊回道。 君宛清只是冷笑。对于蕊儿,这个结局将是最好的。她背叛了花语,本就是无情的人,自然也该死于情中。至于宝姑娘……君宛清又是微微一笑,再不说些什么。 碧波轻荡水直流,玉石摇摆人遂动。如净尘师太所说,她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如今,她倒不在乎多欠一些。即便要用余生来还,她也无悔! 新年 涵朝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今夜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涵朝,也该结束了。”梦醒之后,君宛清冷淡开口。 已经候在一边的思兰不禁吓了一跳。君宛清才刚刚醒来,但说话的时候却十分的坚定。“主子,做恶梦了?”又见君宛清额上仍挂着些冷汗,思兰猜想是不是她梦见了什么。 摇摇头,君宛清微微一笑,“思兰,等哥哥夺回皇位,我们便离开皇宫吧。你们三人也像思竹那样,寻个喜欢的人家嫁了,再挑一家秦淮的店作为嫁妆。我便留在君子山庄,偶尔打理下秦淮的事,再不过问朝政后宫。你看可好?” “主子,思兰没有心仪的人。思兰只想永远跟在主子身边。”许是被君宛清那种认真的口气感染,思兰再没有把君宛清的话当作梦话。 君宛清看了思兰一眼,无奈一笑,“傻姑娘,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呢。若不是我耽误了你们这么些年,你们或许早就当上妈了呢。” 思兰给君宛清说得脸一红,轻声道,“主子你说什么呢!” 君宛清又是一笑,不再打趣思兰,拿过床边的衣裳披在身上,“昨日成公公来过了,说是周敬翎今日在丰望园举行家宴。如今没了皇后,周敬翎怕是要借着这个机会也在选着皇后,卫诗若她们也不会放过这机会。思兰,今日便随意打扮下,莫要太过张扬。”她可不想给自己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思兰点了点头,走到衣柜边,从中挑了件浅蓝色云纹勾边的曳地裙,又选了件白色的软毛织锦披风递给了君宛清。“我们家主子生得美,就算不打扮也胜过她们许多呢!” 君宛清接过衣服,淡淡一笑,对于思兰的话她无法回应。 思梅早早的候在了卧房的门口。今早云禧来过一次,交代了些关于家宴的事。 那日皇后在宫中消失,云禧便被调到了周敬翎身边服侍。而对于文秀的事,周敬翎也没有特别过问,只是对外宣称文秀在被废之后自缢身亡。但也是那日,周敬翎撤了对茗鸢宫的禁出,而文秀下得令,也自然做废。 伴着“吱”的一声,君宛清和思兰推门而出。 淡雅的笑容,映衬着她白皙的脸色,没有太过浓烈的打点,自然到可以忽视她的装扮,发丝也只挽起了大半,作了个同心髻,一枚只以两条珍珠坠作为点缀的发簪从髻中插过,余下的半头秀发自然的垂于身前。淡淡的妆容,只是将她最近有些憔悴的病容做了些掩饰,也让她看起来更显清雅。 “今日可是新年,这……会不会过于素了呢?”思梅有些担忧。 “这便够了。思梅,各宫的礼物可备好了?”君宛清开口问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主子可要过目?”思梅应道。 “那倒不必了。”君宛清是信得过思梅的,“思兰,你便留在宫中,过了未时便让人把礼物发出去吧。思梅,你便陪我去冷宫走一趟吧。” 两人皆应了一声,各自退下。 冷宫。 苏阳比起之前变得更加的消瘦,但情绪也随之安定,不再像之前那么激动。 “你怎么来了?”冷宫,气氛冷,她的话语也冷。冷到谈不上友好或是敌意。 将思梅准备好的棉衣放在了一边的桌上,君宛清开口道,“阳姐姐,过年了,总得添些新衣的。这是秦淮绣庄自己做的,姐姐便收下吧。在冷宫待了这么久,有些事你应该也想明白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做那事的是谁,但我知道并非你我所为。你想利用我去掉李浮云,自然也有人会想到利用你。我不指望你信我的话,亦不是来跟你示好。后宫中是没有感情的情场。阳姐姐,若是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出宫。” 苏阳冷笑一声,“你会帮我?你又想做什么了?杨柳,是我看错你了。你才是宫中最危险的人。再说,你再怎么也只是个妃子,皇上的圣旨又岂是你能推翻的。” 君宛清倒不介意她的冷嘲,只是无奈一笑,道,“那你便好自为之吧。” 申时。 丰望园。 君宛清到的时候,卫诗若她们已经伴在了周敬翎的身边。君宛清也乐得清闲,带了思梅和思兰往后边绕去。 曾经便是在这,寄谦将她推入湖中。而如今,这儿风景依旧,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清儿。”熟悉的男声,心跳不禁加快了速度。 君宛清转过身,看着周敬莛,脸颊却已红了一片,“莛公子……”她想过他可能便是她猜想中的那个人,但很快她便自己推翻了这个结论。对他,君宛清便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但这种亲切却又不是对君圣朝那般。 思梅和思兰有些为难的看了周敬莛一眼,她们是知道君宛清那时被禁足的原因。若是又被周敬翎看见…… 似是看出了思梅她们的为难,周敬莛只是淡淡一笑,“正好,既是遇上了,便亲口对你说声生辰快乐。虽说是迟了些。”语罢,便转身离去,尽管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舍。 莫名的,心中有些喜悦,又带着一些失落。她已经将周敬莛的信烧毁了,而那个碧玉也收到了饰品盒中。 “主子,我们出去吧。”思梅小声道。她也是女子,自然能猜到一些君宛清的心思,但她更明白君宛清现在的处境。 君宛清只应了一声,也不做多想,便向外走了去。 今日的丰望园百花齐放。那些后妃亦是妆扮有佳,人比花娇。 玉壶穿着的是翡翠烟罗绮云裙,一件金边琵琶襟外袄让她的身姿完美的掩住,却也更惹人猜想。 彩衣则是穿着烟水百花裙,再搭上缎绣氅衣,既不会太冷,也没给人笨重的感觉。 卫诗若身着一条留仙长裙,完全不畏惧寒冷得又搭上了白玉兰散花纱衣。朝阳五凤髻让她看起来更加得典雅高贵,配上一根凤凰造型的金簪,仿佛她已经成了后宫之主一般。 就连牡丹和德妃都换上了喜庆的妆扮。 李浮云一身鹅黄的新衣,独自坐在角落,面色仍旧。香菱站在她的身边替她回复着来往的人。 “柳姑娘。”看见君宛清,寄谦同思竹一同走了过来。 思竹只微微一笑,并未福身。如今旁人众多,虽说都知道她与君宛清的关系,却还是不好坏了规矩。 君宛清自是明白,便只客套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同思梅思兰告别了寄谦他们,也似李浮云那般寻了个位子坐下。 “柳妹妹,今日怎么会如此素妆?这倒真不像你呢。”卫诗若远远瞧见君宛清,便也带了卫微走了过来。 “那依姐姐看,我该是怎样的呢?”君宛清含笑反问道。 卫诗若闷闷一笑,也在君宛清身边坐下,“你果然不简单呢。就算是被禁足,却也果然是在新年前让皇上废了文秀呢。另外……文禄将军的事情,也是你所安排的吧?” 君宛清没有承认,也不屑于否认,只是淡淡说道,“姐姐,说句实话,杨柳真不想文将军死。只可惜,忠心可敬,更可恨。” 卫诗若有些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并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试探得说道,“你……不帮我登上后位吗?若你帮了我,日后,我定不会少了你得好处。或者说,你是自己想做皇后?” 冷淡得一笑,君宛清看向了卫诗若,目光一片澄明,“姐姐多虑了。杨柳对后位并没有兴趣。至于谁做皇后,也不关我的事。” …… 沉默间,两人相视许久,最终只是相互一笑。 丰望园后花园。 周敬莛站在池边,目光涣散着。想着自己,边如同这池水般,看似流淌欢快,实际却是被困在了园中。 “莛,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玉壶也从丰望园绕出,站在周敬莛身后,低声念道。 虽说没有在想些什么,但被人打断了思绪依旧让人不悦。转过身,见是玉壶,周敬莛更是惊讶道,“玉儿,你怎么在这?” “想你了,就来找你了。”玉壶应得自然,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对。 周敬莛有些无奈,更是有些反感。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玉贵妃,请自重。” 玉贵妃?玉壶诧异的看着周敬莛,不禁苦笑,“敬莛,你知道的。我爱的不是皇上,我爱的人一直是你。你这样,是在给我难堪吗?” “可你是皇兄的贵妃,是皇上的女人。”周敬莛镇定的应道。 皇上的女人?目光不禁黯淡了一些,玉壶冷冷问道,“那杨柳呢?她不也是皇上的妃子。” “她和你不一样。”周敬莛冷冷回到。虽然他并不知道她不一样在哪。可他对她,便是从心底想要疼爱。就算知道不可以,他也不后悔。“玉儿,你知道的。我之所以会常常进宫,并不是因为爱你。所以,在皇上知道你不爱他之前,忘了我。何况,我也要娶妃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玉壶有些怨恨的看着周敬莛,转身离去。 而周敬莛也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池水。 当晚,烟火一夜灿烂。席间看似和谐,各人却是各藏了心思。 皇城外。 卫府。 “卫丞相,皇上已经两月没有早朝了。再这么下去……”一位身着正二品官服的人满腔的担忧。 卫宏祥看着那半天的烟火,也是有些不满和担忧。“这么下去,怕是危险的很呢。若是换了莛王为皇,定不会是这般场景。”卫宏祥思虑道。 那名二品官员亦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惊讶道,“那卫丞相的意思是……” 卫宏祥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炫丽无比的烟火,陷入了沉默中。 忌日 涵朝四年,二月初七。 气温不再那么冰冷,暖暖的春风却也不似夏天那么炎热。 瑞芳宫中,桃花已经开了一树,伴着粉,伴着白,倒真有些彩色的春意。 “难得柳姑娘来一趟,彩衣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实在是有些……”陪在君宛清的身边,彩衣显得有些不自然。 君宛清却是从容的笑了笑,“彩姑娘这么说不是太见外了嘛。若是图些什么,打发个人来讨讨不就好了,何必要杨柳亲自来呢?不过……杨柳见姑娘似是有什么心思,不知可否告之?” 彩衣无奈一笑,“柳姑娘过真聪慧过人,彩衣又怎能有所隐瞒,只是不想柳姑娘跟着挂心罢了。” 看着彩衣眼里的忧伤,君宛清又忍不住说道,“今日我从宫中出来,一路上只见那些宫人面色沉重,正讨论着什么宸妃。杨柳入宫也有一年了,却是头次听见宸妃这个名头。莫非今日令彩姑娘如次挂心的也是这位宸妃娘娘吗?” 彩衣不禁发愣。她知道君宛清是个精明的人,却没有料到她竟能猜得这般准。彩衣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点头应道,“宸妃娘娘是皇上最爱的女人。” 周敬翎最爱的女人?君宛清突然感到一阵心痛,直觉到这位宸妃定是与她有着某种关系的人。德妃至今未亡,莫非,那宸妃又是哪个故人? 没有注意到君宛清的情绪,彩衣只是望着那一树的桃花,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米朝二十五年,年初。 皇帝下旨,誉歆公主李宛容下嫁周涵王周敬翎。 誉歆公主身穿新衣,头带红花。虽没有惊艳的美貌,却是清幽雅致,独有一番韵味。尤其在一身红的映衬下更显出她白皙的肌肤,和清澈的双眼。 在赵焕的陪伴下,誉歆公主与周涵王的婚礼虽谈不上隆重,却也并不枯燥。只是新郎少了几分热情,新娘又带着几分忧郁。 新房中。 李宛容已经揭了盖头,独自站在案台前。看着那一个大红的喜字,越觉无奈。 “嫂子。”男声如丝绸般细腻,周敬莛媚笑着看着李宛容。身边跟着一个与李宛容年纪相近的女子,“她叫彩衣,从今天起便是由她来伺候誉歆公主。” 虽说对周敬莛的声音很有好感,但李宛容还是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警惕道,“那我从宫中带来的人呢?” 周敬莛倒是不客气的一笑,“公主怎么会认为我们会放心从米朝皇宫里带来的人呢?” 李宛容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她大约也能猜到那些人的下场。“我也是从米朝皇宫出来的,你们便放心我吗?” “那是自然,李玄荫送你来是为了求和。若你出了差错,他的目的不就达不到了?”周敬翎的声音不如周敬莛那般细腻,但却有一种独属于男性的深沉,“况且,这么美的一个女子,即便真是个阴谋也让人舍不得杀呢!” 李宛容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猜想着哪个是她的郎君,若是如她所愿,她真希望是先来的那个。但看样子,却是正正相反。 留下了彩衣,周敬莛便出了门外。 “你也出去吧。”扫了彩衣一眼,周敬翎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待彩衣也离开之后,才又看向了李宛容,“李玄荫让你嫁我,应该不只是用来做摆设的吧?” 李宛容心中一慌,却还是安分应了一声。走了周敬翎的身边,准备替他宽衣。但她自幼长在后宫,连正常的男子都见得少,更不知道男子的衣裳该如何解开。 等了半天,却只看见身前的女子双手在他的衣前犹豫了半天,半是为难半是思考着。周敬翎忍不住一笑,弯下身在她的颊边印下一吻,“你这女子却是蠢得有些可爱。我喜欢!” 李宛容头一次与异性距离这般近,加上周敬翎的吻和那句话,脸颊早已红了大半,哪还能思考出如何才能解开男子的衣裳。忙是小声道,“我……不会。” 周敬翎又是放声大笑,更觉得眼前的女子越加的可爱。没有在衣服的问题上纠结,打横一把将她抱起,便往床的方向走了去…… 次日早。 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子,周敬翎只觉得有些悔恨和无奈。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暂时安了李玄荫的心罢了,但他却从没遇见过这般可爱的女子。他与她,能够默契的配合着。她在告别处子时那种疼痛的神情和眼角的泪都让他感到了痛心,他努力想要吻去她的泪水,想借此缓解她的疼痛。但那时她反而是微微笑着,安抚着他心中的疼痛。 若她不是米朝的公主,他一定会好好疼爱她。只可惜…… 躺在身边的人儿翻了个身子,未着衣裳的身子没有任何掩饰的接触着周敬翎的身子。那种柔嫩的触感,惹得周敬翎顿时身下一片火热。但看着女子熟睡的脸,只是爱怜得在她唇边印下一吻,扯过了床边的衣裳,胡乱一套,这才不舍离去。 李宛容……誉歆公主…… 原来彩衣是李宛容嫁了周敬翎后伺候她的婢子,那怎么会又变作了周敬莛的义妹?既而又成了周敬翎的贵嫔? 而且……听彩衣的口气,似乎周敬翎还是十分喜爱李宛容,那又为何会断她手足,最终逼得她自尽身亡? 君宛清有太多的不解,却又不好直接问了彩衣,便只好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日醒来之后,李宛容没有特别的情绪,只是无声落着泪,无助的样子惹人怜惜。 “誉歆公主,请让奴婢替你梳洗吧。”站在床边,彩衣小心翼翼道。 擦去了泪水,李宛容转过身,看着彩衣微微笑道,“你是……彩衣姑娘吧。宛容已经不是公主,便不劳多费心了。” 彩衣却是脸上一慌,跪下身来,“奴婢刚来,不知规矩。若是有什么不到之处公主尽管责骂,但若是公主不要奴婢……” 这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呢!李宛容叹了一口气,拿过床边的衣服披在身上,便从床上下来,走到彩衣身边扶起了她,“姑娘别这样,宛容担不起。若是姑娘真愿意留在宛容身边,那便留吧。” 彩衣一时没明白李宛容的意思,但只知道她可以留下。便顺势起身,但看着李宛容裸 露的双腿,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又落下泪来。 李宛容又是不停安慰着她。 哽咽中,彩衣也告诉了李宛容她的身世。她的生父死得早,母亲为了能养活她,只好委身于一个土财主,做了他的小妾。可她的继父却不是个好人,不仅常常抽打她的母亲,对她也是非打既骂,甚至在她母亲不在时还常常猥亵于她。她的母亲因为继父的凌虐,终于撒手人世。可土财主非但没有因此善待于她,反而在强行占据了她的身子之后又将她卖入周家为婢。而当她看见李宛容露出的双腿,又不禁想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小彩,你别怕。虽说宛容已经不是公主,但一定会让那个土财主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李宛容向来温柔,但此刻却是少有的严肃着。 彩衣抹去了未干的泪水,呢喃着,“小姐,谢谢你……” 说话间,彩衣又落下了泪水,“后来,是莛王找了借口,不但杀了那个财主,还抄了他的家。小姐本就对他有着好感,在秉着感谢为名的几次见面之后更是爱上了他。周敬翎知道后十分的气恼,说是小姐背叛了他,他要立即出兵攻打米朝。小姐不忍心,便自谧身亡,想以此来安抚周敬翎,但……” 周敬翎却是残忍的将李宛容的尸体肢解,并送回了米朝…… “小姐死后,我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后来便在君子山庄遇到了你们。虽然遗憾不能给小姐报仇,但却也希望能从此再不与周敬翎他们有任何关系,才想着假装失忆。可没有想到的是,周敬莛也出现在了君子山庄,甚至还说我是他的义妹。”彩衣接着说道,布满了泪水的眼中同样布满了仇恨。 “那簪子也是宛容给你的?”君宛清问道。 彩衣点了点头,后又十分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她是如何知道的? 叹了口气,君宛清接口说道,“那是父皇生辰时,玉家进献的一批翡翠打造而成的。小彩,你为什么当初在山庄时不说呢?若是那样,我们绝对不会再让你回到周敬翎身边!宛容姐姐,妍淑妃,大哥,父皇,周敬翎欠的,我一定向他会讨回来!” 听君宛清这么说,彩衣更是惊讶的看着她,“柳姑娘,你和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李宛婷,哥哥是米朝的太子李元华。小彩,今日便当我们从没见过。相信我,涵朝再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定要周敬翎血债血还!” “镇国……公主?”彩衣有些愣到,但很快还是点了点头,再不说些什么。 宸祥院。 步入宫中,君宛清便感到了一股寒意。 不知该说李宛容是幸还是不幸。周敬翎爱着她,却又逼死了她。 空荡的宫殿,就算再怎么奢华,也换不回死去的人。 “容儿!是你回来了吗!”还没等君宛清看清楚,一个人影便已经抱了上来,“朕想你!真的想你!若早知你会离开,朕不会责怪你心里有了别人!”带着浑身的酒气,周敬翎哭喊着,丝毫没有了一个皇帝的样子。 君宛清却是冷笑着,“你真的这么爱宛容吗?” “只有你,不带任何的利益。就算没有爱情也能诚实的对我……容儿,不要再离开我了!做我的皇后,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离开了……” 目光转向了桌上孤零零的灵牌,君宛清却没有流下一滴泪水。狠狠推开了周敬翎,转身离去。 “容儿!”空虚的感觉,周敬翎顿时清醒了过。但眼前再没有任何影子,只留了一条丝巾显得十分的孤单。 走上前将丝巾拾起,角落处一个“柳”字显得十分刺眼。 “杨柳?”刚刚他抱住的人是杨柳? 封后 涵朝四年,二月初八。 “奉天承喻,皇帝召曰!先皇后,文氏长女病逝宫中,朕念其生前贤良淑惠,追其为惠秀皇后。然,中宫不可无主,朕念柳淑妃聪敏过人,在惠秀皇后生前也深受其宠爱。今封其为暮晨皇后,即日起搬入储凤宫!” 成公公话刚说完,便同着一行下人齐齐跪下,“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公公婢子,君宛清扯了扯身边的思梅,小声道,“周敬翎,让我做皇后?” 思梅也有些不能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想起那日她与卫诗若的谈话,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但君宛清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镇静下来,看向那些跪着的人,“平身吧!” 成公公起身之后,恭敬道,“娘娘果真不是常人!奴才佩服万分!只是皇上下了旨,说是让娘娘在两日之内搬入储凤宫。并嘱咐娘娘尽早适应,行使中宫之责!” 君宛清应了一声,又是问道,“公公可知为何皇上单单选了本宫?”说着话,也将一锭银子塞进了成公公的手中。 成公公顺势收好,小声应道,“那是娘娘福气大呢。听说宸妃娘娘忌日那天,皇上在宸祥院忌拜宸妃娘娘时,宸妃娘娘显灵暗示,中宫之位必是娘娘呢!” 李宛容显灵吗?君宛清不禁冷笑。拿死人说事,也真亏得周敬翎能说得出来。但既是这样,她便也点头应下。 她对后位没有兴趣不假,但登了后位,对她而言也只是有利无弊。想通了这一点,君宛清再没有任何的不解。“如此,便请公公回去转告皇上,杨柳多谢皇上垂爱!也多谢宸妃娘娘!” 储凤宫本就是为皇后准备的寝宫,东西自是不缺。君宛清并没有什么要特别整出的东西,但她还是拖了一天的时间,才同思梅思兰搬至了储凤宫。 新后登位,周敬翎将之前的丫头全部调走,又重新拨了十几个丫头在储凤宫做事。 储凤宫比其她任何妃子的寝宫都更来得大。且自带着花园、假山、湖水,以及她来过的潺水亭。 君宛清将那些宫女分配到了各处,除了思梅思兰她们,只留了一个名为云雀的丫头。 “奴婢云雀见过皇后娘娘!”云雀的年龄大约也就十六七岁,模样也是娇小俏丽,很得人喜欢。 “今年几岁了?”君宛清才过碧玉之年,尚带着几分稚气,但经过思兰的装扮也是添了几分的成熟和严谨。 云雀又是恭敬得回道,“奴婢今年十六了。” 十六岁,不大也不小。正是可以好好调教的年纪。君宛清点点头,引她到了思梅思兰面前,“这是你思梅思兰两位姐姐。今后你便跟着她们二人多学着。到了你可以出宫的年纪,本宫自会替你寻个可靠的人家。但若是在那之前你出了什么差错,本宫是绝不会保你的。” 云雀忙是慌张的点头,又与思梅思兰问了好。 君宛清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示意云雀先退下。 “主子,为何要单单留下她?”思梅不解的问道。 “想留就留了咯。”君宛清随意敷衍着。她并不打算这时便告诉了她们她的打算。 思梅明白君宛清的意思,便不再多问。 思兰接口道,“主子,刚刚彩贵姬,德妃娘娘,桂宸嫔娘娘送来了礼品。云贤妃那儿也派了人来。” “那玉贵妃和诗贵姬呢?”君宛清问道。 思兰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君宛清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若是诗贵姬来了,便直接带她来潺水亭吧。”她一定会来找她的。至于玉壶的事,她暂不做多想。 果不其然,未出一个时辰,卫诗若便带着卫微来了储凤宫。 “诗贵姬娘娘,皇后娘娘在潺水亭等你。”思兰如实与卫诗若转告。 卫诗若冷笑一声,“果然是皇后,连见客的习惯都一样呢!卫微,你在这等着本妃。本妃便去会会这位‘皇后娘娘’!” 思兰有些担忧的看着卫诗若,但却什么也没有多说。反倒是身边的云雀多嘴道,“她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思兰瞪过云雀一眼,却依旧没有言语。然后者却毫无察觉,依旧自以为忠心的疑惑着。 潺水亭。 潺潺的流水,嬉戏着的金鱼,一副清静的景象。君宛清倒也热于这种清静中。 “柳妹妹真是悠闲的人呢!不对,现在该改口称呼皇后娘娘才对了呢!”卫诗若一副嘲讽的语气。 君宛清转过身,并没有责怪她。只是在亭中的石椅上坐好,“你一定有话说,不如我们坐下谈谈吧。” 卫诗若冷笑一声,也在椅边坐下,“谈什么?皇后娘娘如此精明的人,臣妾又有什么好谈得呢!” 君宛清无奈一笑,“诗贵姬也是个聪明人,又何必拐着弯说话呢。登这后位,杨柳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卫诗若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进宫的目的。后位对你而言,当真不在乎吗?若真是那样,你又怎会帮我除了文秀?你可不是个会好心帮别人的人呢!” 君宛清不语,她不知道能回她些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君宛清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卫诗若更是窝火。想到今早父亲的来信,又是阴阴一笑,“镇国公主?貌似还是个厉害的角色呢!难怪你可以……还有那个宸嫔,原来,也是个公主呢。也不知若是皇上知道了他的皇后和他最宠爱的妃子是前朝的公主,会有什么反应呢!” 君宛清诧异得看了卫诗若一眼,继而又淡淡一笑,“知道了又如何?诗贵姬,比起这个,造反的大臣怕是皇上会更先对付的呢。”说着话,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了卫诗若的面前,“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本宫不会将你身边的人给换了呢?” 卫诗若沉默了一下,幽幽开口,“那你想怎样?” “诗贵姬别太紧张,本宫只是想和你再次合作罢了。只要涵朝倒台,谁当皇帝,便凭我们各自的本事。如何?”君宛清接话道。她并不担心卫诗若会将她的身份告诉周敬翎,她完全有机会在那之前便让思梅她们除去她,可比起让她死,君宛清更愿意选择合作这条利于双方的方法。 “不可能。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卫诗若直觉道。她那时会与君宛清合作,是以为自己能吃得牢她,只可惜,到头来,她反倒是被阴的那个。 君宛清却仍是不急不燥的回道,“诗贵姬何必这么急着回答呢。本宫有得是时间,随时等着诗贵姬的回话。” 遣散 都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是新后登位。 朝野间都传,新登位的暮晨皇后是个手段非常的人,惠秀皇后便是她设计害死,而后又惑诱皇上使其登上后位。而后妃小主之间则说,暮晨皇后是个徒有虚名的存在,犯不着顾虑的。 涵朝四年, 公主要淡定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7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7部分阅读 月初十。君宛清登上后位的第三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不似文秀或是历带皇后那般让那些后妃来请早安,君宛清是喜静之人,同样也只让她们各子前来。此时来到储凤宫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才人小主,字良。 “良才人今日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吗?”君宛清开口问道。这个良才人虽说不美,却带着一股狐媚的味道。此时来这,必是想着借君宛清亲近周敬翎。 良才人妩媚一笑,讨好的说着,“奴婢每日闲在宫里也是无事,便做了些小点,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嫌弃才好呢!” 君宛清微微一笑,自然回道,“良才人有心了。”接着又是寒暄客套了几句,便让良才人回去了。 良才人原是想借着新皇后能有机会见到周敬翎,可君宛清只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她说不出原先准备的话来,只得就这么回了去。 良才人是走了,君宛清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忙是招进了思梅,问道,“你可知周敬翎共有多少妃子?” 思梅却是一脸的为难,“主子,这事思梅也不清楚。” 点点头,没有再问些什么,只是想着这些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后妃中,又有多少是真因为爱着周敬翎才嫁进宫来。而那些尚未伺寝的,当真也要这么牺牲自己,步上权益的路程? 思考着,君宛清突然记起了赵妍,当初她若是没有进宫,也许便会成了赵涣的妻子,如此,便没有誉歆公主,她也许便不会那么早死去。若是李元华攻进宫来,这些后宫里的女人,必定会成为赵妍那样悲惨的牺牲者,若是如此,倒不如将她们放出宫去,也省得徒害无辜。 如此想着,君宛清又开口道,“思梅,你速去查清还未伺寝的那些小主的身份和家世,再将从二品以上后妃的名单列出。越快越好。” 思梅不理解君宛清此举的意义何在,却还是应了一声,退出屋去。 几日来,云雀都是同思梅或是思兰在一起的,并没有做什么太累的事,倒是跟着她们懂了一些在别处学不到的事。 “云雀,在储凤宫,过得可还好?”等着思梅的空档,君宛清叫进了云雀。 “劳娘娘惦记,奴婢一切都好。两位姐姐都十分照顾奴婢,奴婢……”云雀恭敬地候在一边,比起初次见面,倒只变得沉温了许多。两日,能有这种变化也是难得。 但君宛清还是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道,“奴婢?云雀,你如此自称,又与他人有何差别?若是如此,本宫又何必安排你跟在思梅思兰身边。” 云雀听出君宛清口气中的不悦,但却不知她在不悦些什么,忙是低头,“娘娘,奴婢身份低微,自是该认清自己的位子,不敢造次。且奴婢资质愚昧,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娘娘多加包涵!” 云雀这样说了,君宛清自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便示意她退下之后,又找来了思兰,“两日相处后,依你看,云雀可是能用的人?” 思兰像是早便料到君宛清会这么问般,从容回道,“许是因为家庭的关系,云雀姑娘总是带着一种自悲感,若要将她用到好处,便得费心将她的自悲感先去了才是。这两日的相处,她倒是日日跟着我和思梅,虽说每每看她时,她总一副低着头的样子,但其实,却是默默的看在眼底,记在心里。只是,容思兰多嘴,主子是想让她做些什么吗?” 君宛清应了一声,在脑子里将得到的信息顺过了一遍,才回道,“做些什么倒是没想过,思梅这些日子怕是会忙了些,云雀便由你来带,照你说的,先去了那种自悲吧。” 思兰没有听到她所想要回答,却还是顺从地应了一声。 思梅果真没有负了君宛清的期望。次日,便已经将那些名单一一理出。 周敬翎建朝方才四年不到,后宫却是毫不缺人。“又是一群可怜的人呢。”君宛清忍不住感叹,将那份名单又交还到了思梅手中,“思梅,这些人中,尚未伺寝的,每人拨两百白银,无论品级,命她们三日内搬出宫去。若是伺寝过了的,便让她们明日来储凤宫见我,我自会给她们另找去处。” “是。”思梅应了一声,结果了君宛清手中的名单,依旧在原地站好,等着她的下文。 看完了一份,君宛清又打开另一份。从二品以上的后妃倒是不多,皆是与她有过交集的那些人。思考了片刻,君宛清又对思梅说道,“她们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无论得宠与否,也该有所晋级了。思梅,便由你作主,拟一份懿旨出来。” 思梅又是应了一声,这才退了下去。 看着思梅离去的身影,君宛清缺突然有些疑惑。遣散了这些人,当真就可以减少杀戮了吗? “皇贵妃到!” 据君宛清下了那道遣散后宫以及晋级的懿旨已经有三日的时间。旨意刚刚下达那日,那些被勒令搬出宫去的小主皆是不服气的带着自己的婢子或是成群来到储凤宫。君宛清无奈之下找来了周敬翎,她们才乖乖离去。对此,周敬翎并无任何的异议,默许了君宛清的行为。至于第二天来得那些伺寝过了的小主,也皆被君宛清“劝”出了宫去。同时,留在宫中的那些后妃却都得到了晋升。原本是从一品的贵妃,贵嫔,贵姬,升至正一品皇贵妃,皇贵嫔,皇贵姬。原本正二品的德妃和贤妃则分别升为从一品贵妃,贵姬。而牡丹则是直接由从二品宸嫔升至从一品贵嫔。 一时间,朝野又传,暮晨皇后党同伐异。众大臣纷纷上折请皇上召回那些小主。但周敬翎却反笑他们无中生有,甚至下旨,即日起,由暮晨皇后代他披阅奏折。 而这一日,玉壶便卡在了君宛清去养尊殿时来了储凤宫。 “玉姐姐怎么来了?”命思梅在门口等候,君宛清将玉壶请进了储凤宫中。 玉壶看着君宛清,又不禁记起那日在丰望园中周敬莛的话语,“你和莛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想起那是在朱雀宫看见的情景,玉壶又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些多余的话。 莛王?君宛清不禁诧异的看着玉壶,“玉姐姐怎么这么问?别人不知道我是谁,许是会误会我和莛公子的关系。可姐姐你是知道的,又怎么会这么问呢?”不过这般看来,君宛清也越加确定了玉壶与周敬莛之间才是有着什么不一样的关系。 “既然这样,那你答应我。从今以后,再不见周敬莛。”听了君宛清的话,玉壶没有信,也没有不信,只是继续说道。 玉壶如此,君宛清更是不解,“玉姐姐,这又是为何?” 盯了君宛清许久,玉壶才幽幽开口,“因为我爱的人是周敬莛。若你不想与我为敌,便答应我,不再见他。” 又是一个爱上周敬莛的后妃吗?君宛清不禁位周敬翎感到了悲哀。李宛容,李浮云,玉壶,她们都是他的妃子,却又都爱上了他的弟弟。又或许,她也是其中的一个,只是,这时的她并没有想到。“玉姐姐,我无法应你。但你……” 未等君宛清将话说完,玉壶只是冷冷一笑,转身离去。她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而非但是。 君宛清只得无奈笑笑。她不想与玉壶为敌,但于公于私,她都无法答应她再不见周敬莛的要求。摇了摇头,走出宫门,唤了思梅又往养尊殿走去。 选择 涵朝四年,二月末。 “主子,今日怎么回得这么迟?”候在储凤宫的门口,却许久不见君宛清回来。这会儿,好不容易见着她的身影,思兰显得有些激动。 “思兰,你今日是怎么了?若是别人不懂礼术也就罢了,你却怎么敢寻问主子的来去?”思梅见思兰有些失态,忍不住出声呵道。 思兰听得思梅一顿呵斥,显得有些委屈,却还是乖巧应道,“请主子恕思兰蛮撞了!” 君宛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她一向明白思兰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她今日如此定是有什么事。可她也不能说思梅过于严厉,储凤宫不比茗鸢宫,自是更要多份心眼。 进了宫后,君宛清便瞧见了卫微。便也知道了思兰今日的蛮撞便是因为卫诗若来了。 “奴婢卫微见过皇后娘娘!”卫微从容的打过招呼之后,便退了下去,思梅和思兰自也是知趣的人。 厅中,君宛清只是面含笑意的看着卫诗若,“诗姐姐可是想到了答案?” 卫诗若抬起头看着君宛清,脸上一分不自然的笑意,“你别想歪了,我可不是为了帮你。” 君宛清淡淡一笑,在卫诗若的身边坐下,“那无所谓。不过,姐姐如今贵为皇贵姬,可准备好了如何出宫?” “出宫?”卫诗若诧异地看着君宛清,不解道。 点了点头,君宛清依旧一副淡定的姿态,“我想请姐姐去秦淮。以姐姐的才智,定能有所宏图,只是要委屈姐姐女伴男装。而宫中,一则是太过危险,再来我也不想与你为敌。但若你我二人继续在宫中,定会再起分争。” 一席话下来,倒是简单的分析了个清楚。卫诗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脑子里亦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个想法,“你不怕我是假意帮你,从中做梗吗?” 君宛清仍没有半点慌张,继续应道,“你不屑,也不敢。霜儿怎么死的,你也是知道的。虽说是自尽,却也是因我而起,其他人的我就不用多说。况且,姐姐你应该也烦了这个后宫,周敬翎酒肉朝政。明知不清楚我的底细,大抵也只知我是秦淮人氏,却仍是把大半朝政丢给了我。这样的皇上,姐姐自是不愿再服侍,否则,令尊也不会想着叛朝了。只是,还请姐姐指教,为何在令尊与米朝间选了后者呢?” 听至此,卫诗若只剩淡淡一笑,“家父为私,而公主为民。诗若虽平日也好争强,在这种事上却也是明白的。今日来此,本还觉得混乱,幸是公主代为理清。从前种种,还望公主莫要计较。” 君宛清便也只是淡淡笑了笑,“过去你我各位所需,你固有对我不住,我却也没有为你着想。诗姐姐,无论日后如何,今日宛婷已不是公主。若姐姐不嫌弃,唤一声宛婷便可。什么杨柳,君宛清,不过化名尔尔。今日妹妹我诚心与姐姐谈朋友,姐姐便也莫要客套了才好。” 卫诗若自幼骄横惯了,似是谁都宠着她,让着她,最后的却正是能真心相对的朋友。她本就喜欢李宛婷的直爽聪慧,如今两人之间在无利害关系,自然也乐于交她这个朋友。便也是笑道,“宛婷妹妹哪里话。能交上你这么个妹妹,倒是姐姐的福气了呢!” 说着,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再不说些什么。 门外,卫微与思梅思兰皆是沉默着,各自望着一个地方,目光没有任何的焦距。她们之间本就没有交情,自是不会有什么可谈的话语。 “谁!”直至思梅警觉的看向最左边转角处,三个人的注意力才集中到了一个点上。 “怎么了?”思兰转头问道,她倒是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妥。 思梅依旧警惕的望着同一方向,许久之后,才淡淡回道,“有人。但却不知道是谁。”话罢,又是沉默。后宫一向是非多,眼线多。为了防止眼线,她们已尽减少让外人进入宫中,莫非,还是被混入了他人的眼线?可现在的后宫中,又有谁会防着主子? 转角的墙后。 女子微微喘着气,不禁感叹着思梅果然如那人所说的精明,不禁庆幸自己还是躲过了。顺了气之后,便又快步离开。 是夜。储凤宫前院。 君宛清遣散了其他下人,只留了思梅陪在身边。 “卫洛应该到秦淮了吧。”望着天上的半月,君宛清清幽开口,“宫内宫外,可都安排好了?” 卫诗若去了秦淮,自是不能用这个名字。便化了男装,又化名为卫洛。而卫微则留在宫中替代了卫诗若的位置。 “主子放心。卫微姑娘打小跟着卫小姐,卫小姐的一举一动自是模范得极像。另外,已经对外宣称卫微因犯了事被逐出宫中。又调了云舒过去。主子自然不必担心。”思梅应道。 点点头,君宛清不再多说,只是想起卫诗若下午临走时所说的话,又不禁有些寒心。 “宛婷妹妹,既到了今日,姐姐也不瞒你了。当初牡丹姑娘中的毒,其实是我下的。霜儿和阿宝刻意隐瞒部分在藏娇屋的事,只告诉我是因为牡丹而让宝姑娘毁了容貌又失了声音。如今想来,倒真的是十分对不住牡丹姑娘了。另外,妹妹需得小心一个蓝眸公子。便是他告诉我你的身份,包括比试那日的琴和画,也是他交给我的。后来想想,越觉得有些蹊跷。” 牡丹的事,君宛清早便猜到了。但卫诗若提到的蓝眸公子,君宛清只想到了那个政莛苑中的管家周夷。若真的是他,莫非这一切的事情,都与周敬莛有关吗?果然他早知道了她的身份?又或者,只是周夷利用了莛王府来掩饰了自己……如若这般,周夷又会是谁? 想着,不禁皱起了眉。就连那浅淡的月色,看在眼里都显得很是刺眼。 “主子,在想些什么呢?”见君宛清愣了许久,思梅忍不住问道。 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最后却是微微一笑,“起风了。我们回吧。” 思梅有些担忧的看了君宛清一样,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主子,听说玉贵妃早上与周敬翎请了归省的假。现在已经回了玉家。” 君宛清停住了脚步,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继续向屋子里走去。 荒朝 涵朝四年,三月。 君子山庄。 卫洛一身白衣,手持一把折扇,倒是显得书生气十足。 乐浩则是已经穿上了战服,虽说因为年轻少了几分沉稳感,却也正因年轻多了几分英气。 两人一个书生,一个武将。在他们中间站着的,是一脸严肃的李元华。一身黄|色袍子,虽说没有绣上飞舞的金龙,却依旧衬得他贵气十足。他本就是太子。 “末将路戚开参见太子殿下!”随着路戚开跪下的还有一干武将,他们都是路家帮的人,如今自然也重新效忠于李家。虽然只才数十人,但他们皆是经验丰富的将士,再加上忠心,更可以一敌十。另外还有跟随乐浩而来的数十个小将。虽说不能完全与涵朝匹敌,但目前周敬翎刚失去文禄,又遭乐浩背叛,趁着乱,他们还是有机会胜过的。 李元华示意众人起身,这才向前走了一步,正色道,“国恨,家仇。周敬翎昏庸无道,如今,并非我李元华在替父报仇,更是要去昏君,替百姓造福!江山不是我们李家的,亦不是他们周家的!江山,是属于百姓的!”说罢这些话,又是双膝跪下,单掌指天,“我李元华在此对天发誓,誓要除昏君!还我百姓祥和江山!” 话音才落。众将也一齐屈膝跪下,“末将愿跟随祥和王,除昏君!还我百姓祥和江山!” 卫洛和乐浩自也跟着一同跪下。乐浩本就是李家臣子,对于李元华的大志早有预料。但卫洛才来君子山庄数日,见了李元华的处事,秦淮的大气。加上今日李元华今日的豪迈,她更是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坚定,对李元华更加信服,对那个还身在宫中的李家女儿也更是肃然起敬! 养尊殿。 “主子,户部杨侍郎礼部温侍郎在宫外求见。”思梅细心地候在君宛清身边,直到她看完了一则奏折才开口说道。 “让他们回去吧。我不想见他们。”君宛清随意回道,并不甚在意。她对周敬翎的这些臣子没有丝毫的好感,每日看他们呈来的奏折,全都是些无中生有的闲事。能递这种奏折的臣子,她自是没兴趣多见。 思梅犹豫了下,又开口道,“主子,他们二人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思梅劝他们回去,他们却说非要见到主子你才肯走。而且……主子,他们二人,一人掌管户部,一人掌管礼部,而兵部的叶侍郎也是他们同窗好友。若是将他二人拉拢了来……”余下的话,不需要思梅多说君宛清自是想通了。 思梅也不多问,只是出了养尊殿,请了杨温二人。 “臣杨立,温携见过皇后娘娘!”二人进了殿之后,忙是下跪请安。尽管他们因为站立久了的缘故腿脚有些麻木,却依旧跪的笔直。 君宛清看了他二人一眼,开口道,“二位大人请起。只因要批阅这些奏章,让二位大人久等,倒是本宫怠慢了。还请二位大人莫要见怪。” 杨立温携听人说新皇后手段非常,是个绝对的红颜祸水,不仅受到皇后独宠,遣散了后宫佳丽,留下的又全是她的心腹姐妹,还代替周敬翎把持朝政,其势似要将皇位取而代之。可今日一见,却不紧怀疑他们听到的那些话。这女子分明才是十五六的年纪,又生的娇媚俏丽,却没有丝毫俗气不雅,反而大体从容,比起从前的文皇后更要母仪天下。 君宛清也同样在打量着他们二人。二人均是三十出头的模样,杨立肤色偏白,五官分明清楚,而温携则偏麦色,眼神黯淡,但却有着挺立的鼻。“二位大人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身为……”强先开口的是温携,但他话才开口便被杨立打断,“皇后娘娘,过几日便是皇上寿辰,请问娘娘,可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 周敬翎的寿辰?这么说她也已经进宫一年了?君宛清苦苦笑笑,但还是轻声道,“君王与百姓无异,能简则简吧。皇上的心思也不在朝政上,若此长久下去,怕是要臣心涣散。温大人,你便安排那日去寺庙替社稷百姓祁福。” 杨温二人面面相觑,对君宛清的脾性更是有些捉摸不定。温携是性直的人,可面对君宛清却说不出话来。倒是杨立又开口试探道,“皇后娘娘既是如此深明大义的人,又为何迟迟不理会我二人的奏折,继续放任皇上荒野朝政?” 君宛清颇为好奇的看着杨立,一是好奇他口中的奏折,再来,若她真是要来做周敬翎皇后的,听了杨立的话定是要治他不敬之罪。可她不是,所以她只问了她在意的东西,“杨大人,你说的奏折是指……本宫从未见过你二人的奏折。况且……本宫也不凡与你们直说,本宫只是一介女流,若真是重要的奏折,又怎么轻易交给本宫代办?” 两人仔细想来,也确是如此。看来,是有人在奏折上动过手脚。自周敬翎不早朝以来,每日都会由成公公代替收了奏折,再转交皇后。由此可见,问题若不是因为君宛清,便是出在成公公的手上。 温携思考片刻,才开口道,“娘娘是深明大义之人。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娘娘多劝着皇上!”说罢话,与杨立齐齐跪下,直磕三个响头,才挥袖离去。 “这二人果真是可用之人。”君宛清默默念叨着,招呼过思梅,“思梅,你速去查了这二人背景,送去秦淮。若他们识明君,倒可以重用,若只是有着愚忠,留着也只是徒增麻烦。” “是!”应了一声,思梅便退下,没有丝毫拖延。 君宛清也不再理会外界,只继续翻阅着那些奏章。 冕宁宫。 周敬翎已是满脸醉意,一手却还握着酒杯不断灌着酒。 “皇上,你要醉了。”李浮云满是劝道。她已经少了当出的锐气。 周敬翎继续灌着酒,一边却是疑惑的看着她,“云儿,你叫朕皇上?你怎么不叫朕翎哥哥了?你也觉得朕是个昏君,比不上敬莛,是吗?朕知道,你爱的人是敬莛。还有玉儿,她的心里也只有他。秀儿是为了拉拢文将军才娶的,彩衣是敬莛安排在宫里的眼线,诗儿也只是她爹为巩固权力送进宫的。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在朕身边!只是她……她是朕的俘虏,她是朕的女人!可朕杀了她……朕宠牡丹,因为她身上有她的影子。可她恨朕,才让牡丹那么惨!她要朕一辈子欠她!欠她,欠她爹……还有柳儿,朕也爱她,可她不爱朕,她的眼中只有她自己!她好自私!好残忍!云儿,你懂这种感觉吗?”半是嘶吼着,周敬翎越加的语无伦次。 李浮云不明白,只知道他很痛苦,但她帮不了他,只能在旁沉默着。 周敬翎又是苦苦笑着,提起酒壶,向冕宁宫外走去。 全公公想要扶住他,却被周敬翎一把推开,“滚!不要烦朕!”接着,又一路颠着离开。 储凤宫。 撤退了所有宫人,包括思梅和思兰,君宛清只一个人站在门口,望月沉思。 “皇后在想什么呢?”周敬翎不知不觉便晃到了储凤宫,看着君宛清不由一阵暗恼。 还未见人,便闻到了一股酒味。转头看去,果然看见一个醉熏熏的男子,“皇上,怎么喝得这么醉?”微皱着眉,君宛清却还是走上前扶住了他。 顺势搂过了君宛清,迫使她在她怀中动弹不得,将手中酒壶的嘴对准了她的嘴猛灌了下去,直呛得君宛清咳了起来。周敬翎这才松开了她,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醉意,“柳儿,朕等你快一年了。朕的皇后不是朕的女人,你觉得像话吗?”说罢话便欲横抱起君宛清。 被酒呛得难受,君宛清又说不话,也无法推开周敬翎,只是一脸的慌张。 “皇上!”全公公却是不知趣地赶了进来,“皇上,宸祥院出事了!” 宸祥院?!“宛容!”周敬翎忙是松开了手,没做任何交待便往外冲去。 君宛清却是郁闷得很,先是被酒呛得半死,现又是被他差点摔个半死。可因为她有意撤退了所有人,此时便只好硬是撑着地独自站起。 许是酒劲上了,在站起的瞬间,却浑身失去了力气,向后栽去。 “清儿!”周敬莛庆幸自己到的及时,倒在他的怀中可比倒在地上好得多。 君宛清看着眼前的人,却发现丝毫看不清他的脸。而她浑身却像是着了火般热着。顺着势,君宛清将头枕在了周敬莛的胸前,冰冰凉凉的,倒很是舒服。“莛?”呢喃着,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脸。她的手炽热,而他的脸冰凉着,她贪婪着他身上的冰凉。 眉微微皱起。他本是来找周敬翎的,刚刚本想追上他,但却本能的进来抱住了显些摔了的她。如此想来,莫非是周敬翎做了什么? 可眼前,怀里的女人身子越加发软,周敬莛也顾不上多想,将她抱在怀中向屋子里屋走去,将她放在床上,正想替她寻个丫头来,可君宛清却拉住了他的手,无力,却带着一股吸引,“不要走……” 轻柔的呢喃,惹得周敬莛一阵心痒。低下头,看着床上的人儿,双颊透红,双眼迷茫,浑身散发出情 欲的味道,让周敬莛倒是舍不得离开。 此时,周敬莛也已经想通,周敬翎给她下了药。但却不知出了什么事,才让他舍下美人独自离去。但如今,若是不替她去火,怕是会伤了身子,可若是那样,他不是成了趁人之危? “莛公子……”尽管浑身如火烧般难受着,君宛清却仍是强迫自己保持了清醒,“宛清可是被下了媚药?” 周敬莛疑惑的看着君宛清,不禁感叹她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回意识,但又是担心的问道,“清儿,你放心。我不会……” 未等周敬莛将话说完,君宛清已经将他拉下身来,轻抚着他的脸,轻吻上了他的唇,“莛公子,宛清不悔。”她不能在躲了,这次是临时有了事,又好在遇上了周敬莛。若她真真保不住贞操,她宁愿将自己交给她有了些好感的人。 有了君宛清的主动,周敬莛也不再避开。只是轻轻在她的耳边说道,“宛清,我一定带你离开这,你只是我的!” 次日,寅时。 醒来时,周敬莛已经离去。君宛清只觉得下 身如同被撕开般疼痛着,想起昨晚,不由有些无言的悲伤,却又止不住一阵羞涩。 “主子。”门外传来了思兰的声音。 君宛清不由一惊,忙开口道,“先别进来,到时我自会叫你。” 思兰觉得有些奇怪,最终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君宛清见门外没有了动静,这才拿过了床边的衣物,忍着酸痛的无力感下了床。只是在看见床单上那一道殷红时,忍不住有些心痛。 玉家 将一切简单的处理过之后,君宛清才出声唤进了思兰。 思兰跟了君宛清那么些年,自是心里明白君宛清有事瞒着她,但毕竟主仆有别,还是乖巧的没有多问,只是老实说道,“主子,昨夜听闻宸祥院遭歹人放火,幸是被人及时发现才没有造成损失,但后来却被查出,放火之人便是云贵姬,周敬翎一怒之下将她关进天牢。而今早,又有探子通报了殿下起兵一事,周敬翎才又一早赶去了朝圣殿。但因为李浮云的缘故,征亲王和固伦郡王被赶出了金殿,方才寄谦公子托了人来,说是拜托主子救出李浮云。” 君宛清还没从昨晚的事中缓过来,如今诧闻此消息,不由感到头痛。但还是很快的理顺了刚刚所听。昨夜周敬翎会弃她而去是因为宸祥院出事,他是那般爱着李宛容,是会一晚守在宸祥院。而今日,李元华应该是已经出兵,周敬翎得知兵变,才又重回早朝。而寄谦和李玄征,则是因为与李浮云的关系,才被周敬翎排斥在外。“那莛王呢?”那个与她一夜交 欢的男人,那个说会带她离开的男人,他会如何?想到这,君宛清不敢在往下想去。她与他注定为敌。昨夜只是为了权益,而今日起,她再不能有所保留或是流恋。她见到文欣和乔生的下场,也见到花语的结局。若爱的结果只是悲剧,她不如将这种悸动掐死。 思兰一缓神,没有听明白君宛清刚刚说了些什么,想要再问清楚些,却见她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再说些什么。 “既是今日无事,便让我多休息会儿吧。”轻淡的一句话后,君宛清便别过头去。 思兰自是知趣的告退,更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虽是说了要好好休息,可得知了李元华终是发了兵和李浮云被关的事,君宛清又怎么会待的住。 简单的装扮之后,便唤上了思梅向天牢的方向走去。 她不喜欢李浮云,可寄谦却是她的朋友。而且,她也想着若能拉拢来李浮云也未必是件坏事。 “主子,云贵姬毕竟还是个受宠的妃子,如今虽是被罚,可那些狱卒也不会太为难于她。主子若想拉拢她,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得知了君宛清的打算,思梅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依你看,这天牢是去得还是去不得?”她也是知道李浮云的性子,虽说自她失去孩子后已经收敛了许多。 思梅想了想,才又说道,“去倒是可以去,只是主子别太在意她的话,只要问出她放火的目的,再代周敬翎对她小惩大戒一番,也算是尽了国母的职责。” 点了点头,君宛清也不再多问些什么,只放了心,大步向天牢走去。 天牢中,李浮云果真同思梅猜测的那般,并没有受太多的折难,只是一脸傻笑的坐在一边,不哭也不闹。 “皇后娘娘,云贵姬便在这了。”引路的公公领了君宛清到了关押李浮云的牢房前,开了门,才屈膝退了下去。 君宛清看着李浮云,不禁感叹世道的变化。当初在政莛苑时,是她看着她一副狼狈的模样,而如今,她们两人换了个位子,李浮云的狼狈更比她当日。 “云贵姬,皇后娘娘来看你了。”思梅皱眉出声道。 李浮云悠悠抬起头,看着君宛清突然冷笑,“皇后娘娘?她?别笑话人了!” 君宛清不气也不恼,只是微笑的看着她,“本宫如何招人笑了?还请云贵姬明说。” 李浮云站起身来,挑衅似的看着君宛清,“我们都一样。谁都比不过那个宸祥院里的女人!若她不是个死人,你以为皇后能是你吗!” 君宛清自是知道李宛容在周敬翎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但她更诧异的是李浮云竟会在意宛容的存在。“你真的爱上周敬翎了?那莛王呢?” 李浮云又是苦苦的笑笑,这一笑,带下了几滴泪水,“我能怎样?莛王?皇上?我爱谁都一样,因为他们都不爱我。”或许真如她说的那般,她是爱上了周敬翎,否则她不会想要将宸祥院毁了。 君宛清只觉得对她的厌恶感少了一些,但也没有因此而多怜悯之心。只是冷漠道,“云贵姬,本宫念你也是一时糊涂。出了天牢后,便做回贤妃,在品贤院中禁壁一月,今后只管当好一个妃子,千万对得起‘贤’这个字!”云贤妃担不起这个‘贤’字。记起文秀曾经说过的话,君宛清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便不在理会李浮云,转身离去。 才回到储凤宫,便看见等在门口的全公公。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请过安之后,全公公又接着说道,“皇上请娘娘去养尊殿一趟。” 周敬翎寻她?会是为了什么事?莫非是他知道了昨晚的事?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君宛清开口问道,“敢问成公公是否知道皇上找本宫为了何事?” 成公公摇了摇头,倒是应的圆滑,“奴才只是奉命来寻娘娘的。至于皇上的意思,又岂是奴才能随意揣摩的呢。” 君宛清应了一声,也干脆就不进储凤宫,便同思梅成公公一齐往养尊殿走去。 到了养尊殿,成公公便留在了门口,“奴才身份低微,便请娘娘独自进去吧。” 思梅自是知趣的跟在成公公身边,“奴婢便在这儿等着主子。” 君宛清也不多说些什么,只大步向殿内走去。 “出去!朕除了皇后谁都不想见!”眼角瞥见一个人影,周敬翎没好气道。 君宛清今日并没有过多打扮,衣着也偏于朴素。但对于周敬翎的错认,君宛清却还是显得有些无奈,“皇上以为进来的会是谁呢?” 听到声音,周敬翎诧异的抬头,“柳儿?”只见她面色红润,倒是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妩媚动人。“皇后昨晚过得如何啊?” 君宛清淡淡一笑,福身道,“托皇上的福,臣妾除了被摔得有些疼,其他一切都好。”在还没明白周敬翎的意思之前,君宛清便也模糊的应道。 周敬翎失声一笑,几分歉意的看着君宛清,“可摔疼柳儿了?朕昨日……”正欲解释下去,周敬翎突是想到了今日找君宛清来的目的,又是严肃道,“这事我们日后再说。皇后,朕且问你,你与玉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玉家军一早送来信件,要朕交出皇后?” 玉家军。玉壶。想起那个在他面前大胆承认自己爱着周敬莛,还威胁她离开周敬莛的人,君宛清不禁无奈。她该如何回答?说是因为她误会她与周敬莛的关系? 见君宛清不语,周敬翎又接着说道,“你与玉儿的关系不是很好?怎么现在却出了这么个难题给朕。如今秦淮周围有一路自称李家后人的祥和军正起兵进犯,朕已经失去了两位文将军,他们又拐带走了乐浩将军。如今朝中正需要玉家军的帮助,可他们却拿准了这点,表明了态度若想他们帮忙就必须交出皇后。” 好一个玉壶,她明知道出兵的人是谁,却还以这为理由,莫非她真有那么爱周敬莛?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忘了是周敬翎逼死了她的表妹。“皇上,此事便交给臣妾办吧。臣妾定能与玉姐姐将话说开。另外,今早臣妾去看了云姐姐,请皇上莫怪,臣妾擅自做主从天牢中放出了浮云姐姐,改处降级禁足。” 周敬翎点了点头,跟是感到了欣慰。突然记起昨晚,不禁又有了些歉意,“昨夜是朕的不是,柳儿没有伤到吧?” 君宛清摇了摇头,淡定回道,“臣妾只觉浑身闷热,便去泡了泡冷水,今早又有些头晕,不过现在已无大碍。” 周敬翎又是一阵歉意,忙是起了身走到君宛清身边,轻轻搂住了她,“爱妃,是朕对不住你。” 君宛清心中一阵反感,却仍是露出淡淡的笑意,顺势靠在周敬翎的怀中。 身份 秦城馆驿。 玉壶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穿上她们族的衣裳。苗族对襟短披肩 对襟披肩裙装:几何纹彩色布贴为上衣和衣袖做了点缀,下穿百褶裙,系两条挑花围裙,沿边垂着银铃、铜钱,左侧垂挂挑花飘带。虽是繁重了些,却是比汉人的衣裳多了几分别样风情。 “小姐,馆外有人求见。”门外传来了侍女兰青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玉壶幽幽应道。兰青虽没有苏秀来得顺心,但却也是个懂得规矩的丫头,自是招玉壶的喜爱。只是,兰青毕竟不是跟在身边的丫头。她认不得来得君宛清便是玉壶不愿见到的人。 “玉姐姐,好久不见,不知一切可安好?”谢过了兰青,君宛清轻声对玉壶道。 听到君宛清的声音,玉壶站起身来,冷淡的看了兰青一眼,示意她退下之后才对君宛清道,“有事吗?公主殿下。不对,现在该说,皇后娘娘。” 君宛清苦苦一笑,“若现在在你面前的换作是宛容姐姐,你也会这般挖苦吗?” 玉壶扫过君宛清一眼,冷冷回道,“与宛容何干?你明知道,我只是要你从此不在与周敬莛有关系,我便不但不逼你,还能让爹爹帮你李家重夺江山。李宛婷,既然你是李家后人,又为何偏偏要与周家人扯上关系?” “玉姐姐,我与莛公子清清白白,绝无任何私交。这点,我与你说过,可你为何偏是不信?”君宛清有些无奈,说起话时,也因为昨晚的关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玉壶看了君宛清一眼,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道,“你走吧。” 君宛清也不多说什么,便也借机离开。离开后,便直接向秦淮的方向走了去。 秦淮。 自秦淮建成以来,生意似乎从来都是这般的好。也不知来秦淮的这些人是否知道,在三年以前这里驻扎着叛乱的周涵王,而现在,一样的地点,却是祥和王要领兵夺回江山。 “主子,要回山庄看看吗?”思梅问道。一路上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替君宛清遮掩着,不让人发现。 “不了。思梅,你在城中醉仙楼等着我。申时之前我若是没到,你便先回宫中,无论出了什么事,只当你不知便好。”吩咐过之后,君宛清便往秦淮中走去。 思梅虽有些不放心,却仍是从命的又往城中折回。 拾香阁,绣,秋思,生意都还是如从前一样的好。思菊虽是回了秦淮,但秋思还是由颖儿照看。 这些虽也能算得上君宛清的心血,但今日君宛清来秦淮的目的却不在于此。 “典当货物请在秀才处取了典当单填好之后来柜台,购买古玩请自行挑选。”年轻的男子熟练的说着,细长的手指依旧在算盘上优雅移动。 君宛清看向柜台边,摆放了一副桌椅,一个秀才样的青年在椅上坐着,如今正拿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君宛清,“姑娘是来当东西还是来买东西的?” 君宛清摇摇头,大方走进将进,“容先生,小女李宛婷,今日特来拜访先生。” 算盘上的手指终于停止了动作,范容抬起头看向了君宛清,“延音,今日你便替为师打理下店面,我与这位姑娘有些话要说。” 名为延音的正是那个秀才样的男子,他忙是起身,恭敬应道,“师父有事只管去忙,弟子定当遵命。” 虽然听李元华提过一次关于范容的事,但这一次,她才算真的佩服他。将进本是奢华却又略显单调,如今经过他的修整,在视觉没有 公主要淡定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8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8部分阅读 视觉没有改观的前提下,却又在将进中布置出了一间可供商谈的小间,“容先生真乃奇人!如此年轻便已有了自己的弟子。家兄得先生这般能人,当真万幸!” 范容对于君宛清的恭维却是一笑置之,“公主此言差矣!小生范容,家父范嵩,乃是当朝皇上及镇国王爷的先生。范家家规,凡是范家子孙,便要以辅助国君为己任。小生与家父打了赌,他保得周氏,而我则助你李氏。如今并非是范某助你们,同时也是在为自己。” 君宛清这才记起,当初父皇的帝师似也是姓范,而她在政莛苑见到的那个老者也是姓范,便是那个醉仙楼的老板。如此说来,倒还真不止是周李两家的事了。“宛婷曾在政莛苑中见过令尊,真可畏老当益壮,不愧为帝师。容先生年轻青青,可气势却毫不输给令尊。宛婷今日本是想来看看家兄找的能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如今一见,果然是可用之才。又或许,在上次相见时,便能相信先生定要超人之能。” 范容又只是淡淡一笑,许久才开口道,“若公主还愿意相信,小生只能提醒一句,公主近日必犯女灾!” 政莛苑。 “皇贵妃娘娘,我们家爷说了,请娘娘回去吧。”周夷走出门口,对等在门口的玉壶冷冷说道。 “我不!”玉壶不依不饶,更向政莛苑走近了一步,“他是在怪我为难了他的意中人吗?我便这么比不过她吗!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见到周敬莛!” 周夷极是不悦。但眼前,她是当朝皇贵妃,他只是王府的一个管家,却偏偏是拿她不得。 “怎么了吗?夷总管。这位姑娘可是找王爷有事?”温柔的女生,几乎要融出水来。说话的女子有着一双杏眼,小巧的鼻子何樱桃般的嘴。虽谈不上美,却让人看着一份的舒坦。 玉壶满是敌意的看着女子,反问道,“你是谁?跟莛王是什么关系?” 周夷恐玉壶闹出事来,有意想掩那女子进府。但那女子身边的婢子却先一步开口道,“我家小姐可是莛王未过门的妻子。你这女子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见到王妃竟然连个安都不请……” 话未说完,玉壶已经一记耳光过去,“放肆!本宫面前哪有你一个贱婢说话的份!”接着,又看向了那个女子,“你是周敬莛要娶的人?” “小女叶心,见过玉贵妃娘娘。”叶心听玉壶自称“本宫”,又看见她身上带着的美玉,姑才想到她应该就是那位玉家军当家人的妹妹,玉贵妃。 叶心身边的婢子无故被人打了耳光,正觉得不平,突然又知道了玉壶的身份,忙是跪地磕头道,“奴婢无知,冲撞了贵妃娘娘,请娘娘责罚!” “哼!”玉壶一声冷笑,“贵妃娘娘?你们好大的狗胆!本宫早已被晋为皇贵妃,你们这是故意在给本宫难堪吗!” 叶心也忙是跪下,却一时词穷,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怎么?不说话了?莛王妃就是这副德行吗!真是白搭了莛王这么优秀的男子呢!”玉壶正觉得没地方发泄,如今白送了人来,她自是不会客气,“还有这个贱婢,你们家小姐还没有嫁进王府便已经这般无法无天,若嫁了进去,这天下还不得改姓了!若今日本宫就这么饶了你,今后,本宫也不用再说话了!” 叶心忙是磕头道,“皇贵妃娘娘高抬贵手,饶妍儿一命吧!” 妍儿?玉壶走到了那个名为妍儿的婢女面前,冷笑道,“凭你也配叫妍儿?真是辱了表姑的名讳!”说着,便是一脚踹去。 “玉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微含怒气的声音,周敬莛看着门外的三个人,强忍着心中的不悦。 “莛,你真的要娶这个女人吗?”玉壶没有在乎周敬莛不悦的表情,走到了周敬莛的身边,半是撒娇道。 周敬莛虽是不喜欢叶心,但如今人在他的府上,身份上又是他的准王妃,他也不想把事情变得太难堪。便只是对玉壶责问道,“本王的家事什么时候需要皇贵妃亲自过问了?若是内人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娘娘多担待着点。”说罢话,走到叶心身边,扶起她,半是搂着进了政莛苑,“至于那丫头,若真气,便杀了吧。” 叶心一脸惊慌得看着周敬莛,想为妍儿求情。却见他一脸冷淡,便也吞了话语,只能在心里对妍儿说声抱歉。 妍儿听了周敬莛的话,也是怕到了极点。但偏偏又没了半分求饶的劲,只能是恐惧的看着玉壶。 玉壶只瞪了她一眼,怒道,“滚!”接着,也不顾身份的进了政莛苑。 妍儿这才松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抚上了刚刚被玉壶踢到的腹部,却突然感觉到手心和腹部一阵刺痛,接着便是一股稠稠的血腥味。睁开眼,只见一把长剑从她的身子穿过,持剑的男子一身冷冽的气息,“莫要恨。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周夷收了剑,也进了王府中。 门口的侍卫默默看完这一切,只是走上前,将妍儿的尸身拉至离王府稍远一些的地方,这才回了原位,一切依如从前。 “莛!你别生气啊!”玉壶拦在了周敬莛和叶心的前方,带着几分委屈的说道。但见周敬莛仍是一脸无情,便又转向了叶心,“你也替我劝劝王爷啊!别像个木头似杵着!” 叶心才失去一个丫头,心情正是不好。如今玉壶对她更是又瞪又吼,竟是委屈的落下泪来。 “玉儿!你别太过分了!”周敬莛有些愤怒的看着玉壶。片刻后,又是叹了口气,转身小声对叶心说道,“既然心情不好,便先回房歇着吧。改日,本王另替你选个称心的丫头。” 叶心勉强扯出了笑容,便也不作多说,福身离去。 见他二人如此,玉壶更是不悦。但面对周敬莛,便又是软下了态度,“莛,你当真要娶她吗?那君宛清也知道吗?” 君宛清?周敬莛的眼中滑过一丝怀疑,却依旧不留痕迹道,“我和她的身份差了太多。这辈子,我与她只能无缘。” 听了周敬莛的话,玉壶这才笑了笑,“莛,既是这样,你为何还要另娶?不过,若你能就此忘了君宛清,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她身为米朝的公主,与你,定是无缘。” 米朝公主?周敬莛只觉心中一凉。想起与她从前种种,政莛苑中的可以勾引,君子山庄的哭泣拥吻,还有那日储凤宫中的缠绵……莫非,这一切都只是戏?可笑!他以为她是对他有情的,谁知……那么,如今城外的兵变,也是与她有关?果然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吗? “莛,怎么了?”周敬莛忽然的沉默,眼中又时刻流露出悲伤的情绪,玉壶忍不住开口问道。猜想着他应该是想到了君宛清的事,又开口安慰道,“莛,你也别太悲伤了。没有人可以选择出生,但你们一出生,便注定为敌。另外,皇上至今还不知道君宛清的身份,我虽怨她,却也不想害她。你应该也是如此吧。” 周敬翎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周敬莛突然冷冷一笑,看向玉壶时,却是一脸淡漠,“玉儿,让玉家出兵吧。就当是为了我。可好?” 玉壶微微一愣,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身子靠在了周敬莛身上。 “怦!”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却是将玉壶和周敬莛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叶心满脸恐慌的向外跑去。 玉壶忙是直起身子,正想追去。周敬莛却抓住了她的手,淡淡说道,“不碍。随她去吧。” 地牢 这几日,周敬翎没有再让君宛清替他查阅奏折,君宛清倒是落了清闲。 加上她已再无隔阂,周敬翎也招她伺寝了几次,虽说心中不悦,却也似一对恩爱父妻。周敬翎更是对她宠爱有佳,加派了人手不说,又赏了许多珍玩,她更是觉得闲了许多。 “主子。”思梅拉了思兰到了潺水亭。看着君宛清一副悠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主子,那晚发生了些什么吧?虽说我们身份是主仆,但主子不拿我们当下人,我们也早将主子看作自家妹子。我们并非责问,可这种挂心的感觉,真真不好受呢!” 君宛清无奈的看着思梅思兰,示意她们在她身边坐下,幽幽叹气,“我不愿瞒着你们,可又真怕你们担心。那晚周敬翎醉酒来了宫中,硬是逼着我喝了掺了媚药的酒。但又连着宸祥院失火,便舍我而去。巧得是莛公子却在那时来了宫中,一是迫于无奈,又想着失身于莛公子总好过周敬翎……”起初,君宛清还能故作平淡的说道,但越说,便越觉得开不了口。 思梅几分怜惜,却只能摇了摇头,“主子,你好糊涂!若如此,又何必进宫?周敬翎若知你已非处子之身,又岂能饶你?” 思兰同是担忧着看着君宛清,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 “他不知。我恐再防不了他,便随身带了小刀,硬是造出了处子的假象,他也只当我是一年的宫莛生活改了心意。”君宛清开口解释道。 思梅更是心疼地看着君宛清,但只能摇了摇头,将手又覆在了思兰的手上,不再多说些什么。 “娘娘!”三人沉默间,云雀隔着桥唤道。 思梅思兰忙是松了手站起身来,齐声问道,“怎么了?” 云雀略一施礼,回道,“莛王派人来传话,说是请娘娘过府一躺。另外还留了一样东西,请娘娘过目。” 思梅在前引着路,思兰则掺着君宛清往前走去。 走到云雀面前,思梅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这才转身递给了君宛清,“主子,请过目。” 周敬莛留下的,只是一条青色的发带。只是,这发带她曾经见过,这是李元卿的东西!周敬莛为何送了这个来?紧咬双唇,许久后,才开口道,“思兰,你留守宫中。思梅,你护我出宫!” 托了李元华的福。如今宫内疏于看守,君宛清换上宫女的服装,倒是轻松混在思梅身边出了宫去。 到了政莛苑门口,君宛清转身对思梅道,“你在此等着我。”说着话,便往门口走去。侍卫见是曾在此住过的君小姐,又加上周敬莛有过交代,便也很快替她开了门,“王爷吩咐了,请小姐去西院相见。” 君宛清谢过之后,便一路往西院走了去。 政莛苑的西院,依旧如当初她住时那般,没有任何的变化。 桃花树下,石桌前,飘扬着琴声,伴着飞舞的花瓣静静散落在她的发间。曾经熟悉的场景,只是这时,弹琴的人换作了儒雅的周敬莛。与君宛清带来的柔美感觉不同,周敬莛给人一种独立于世般清冷的感觉。 “莛公子。”君宛清轻声唤道。本还有些焦急的心情却溶在了琴声中,也变得柔和起来。 周敬莛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只是继续沉浸在了琴中,一曲接一曲。 君宛清便也就这么等在了琴声中,一曲接一曲。 许久。不知过了几曲。周敬莛才停下了弹奏,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笑道,“清儿,你来了呢。” 轻淡的口气,似是温柔的很,却又好似带着浓浓的恨意。周敬莛面如桃花,却更带冰冷。 君宛清自觉得避开了他的目光,她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周敬莛却丝毫不在意这些,走上前,自然的握起了她的手,“清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李元卿?会是李元卿吗?君宛清看着周敬莛,却不忍开口问道。她希望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经过了四年,他还能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李元卿吗? 更令君宛清感到惊讶的,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就在她曾经住了一个月的地方的正下方,竟然会是一个地牢。 才踏进一步,君宛清便感觉到一阵阴冷。这种感觉,类似于临近死亡的压抑。脚步声回荡着,似是四处飘荡着得不到解脱的亡魂。 入眼的是一间占了整个地牢约四分之一大小的牢房。三面临墙,还有一面是由数根婴儿手臂般大小的铁栏杆所构成的。牢房中关押着数十个衣冠不整,又身有残缺的人。他们全都蜷缩在角落,或是躺着,或是坐着。可以看见几个靠外的人身上的衣裳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上又全都布满了伤口,混着血,混着虫,阵阵恶臭也从地牢中传出。 听到声音,他们全都看向了周敬莛和君宛清的方向。这才让人看清楚,他们的脸上也是伤痕累累,有几个甚至还失去了眼珠。 只觉得胃里一阵泛酸,有种想吐的感觉。君宛清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清儿,你怕了?”发现了君宛清的举动,周敬莛停下了脚步,几分玩味的看着她。 君宛清不是个愿意在他人面前示弱的主。当此时,却只是点了点头,小声道,“莛公子,他们犯了什么罪?为何要这般残忍的对待他们?还有……你又为何要带我来此……” 周敬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君宛清。许久之后,才冷笑道,“他们是米朝的人。有权臣,有宦官。你问他们犯了什么罪?成王败寇,他们不愿降服。你说,算不算一种罪过?” 君宛清浑身一颤,惊慌得看相牢房中的人,心中一片凄凉。这些,都是父皇的子民啊…… 满意的看着君宛清的反应,周敬莛又小声的说道,“当初一块被擒的,还有米朝的将军,和……德钦皇子。” 德钦皇子……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李元卿,那个温文尔雅德李元卿,也在这些人中吗?她不能想象,更没有勇气去想象。 “怎么了?清儿。你是在为他们而难过吗?”周敬莛走到了君宛清德正前方,挑起了她的下颚,正视着她开始模糊的双眼,“没有守护好自己的自命,可是你的失职呢。我的公主。” 木愣得看着周敬莛,脑子里却渐渐找回了思绪和清醒。君宛清撇开脸,向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周敬莛,并不言语。数秒后,又快步走到了牢房前,双手握住栏杆,看着里面得人,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你们莫怕。他们给我们的,我们一定会讨回来的!记着这个仇!撑下去!” 牢房里的人,听了君宛清的话,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是更加的恐惧。直到一个嘶哑而又苍老的男声响起,“你是宛婷公主?是皇上的女儿?” 向说话的人看去。那个男人已是满头白发,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但另一只眼睛却仍然严峻得让人不敢直视。这个男人,她曾经见过,在她擅闯朝圣殿的那一次,“卢将军……” 这一声卢将军,却让牢房里的人平静不下来。他们踉跄着全都集在了李宛婷的面前,隔着栏杆,却仍可以清楚得看见他们眼里的希望。 卢淅坤除了失去一只眼睛,还失去了一只胳膊。见了君宛清,却仍是直挺挺的跪下,“公主!末将该死!末将对不起皇上啊!” 胡乱得抹去泪水,李宛婷苦笑道,“卢将军,你为国尽忠,不畏惧他们。父皇定会感到欣慰的!”接着向后退了一步,默默跪下,“本宫受父皇恩宠十二年。如今贼人夺去了我们的家,宛婷虽为一介女子,却也愿意为国出力!今日,宛婷向你们承诺,誓要光复米朝!”接着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时,却见牢房里那些人全都直直跪好,亦是坚定的看着李宛婷。 默默一笑,李宛婷转过身,冷冽的看着周敬莛,“你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 “昨日。从玉儿那套出的。真没想到,涵朝的皇后,竟会是米朝的公主。”周敬莛倒也不隐瞒。 他是昨日才知道的?李宛婷又有些疑惑。 周敬莛也不在多说什么,重重拉扯国李宛婷的手,向地牢的更深处走去。 牢房中得人见他们的公主被涵朝的王爷拉走,心中更是愤怒。叫嚷着,超脑着,地牢中,一片狼藉。 被周敬莛一路拉着,君宛清也不作任何的抵抗,只是快步跟上他。她没有在那些人当中看到李元卿,那么此时,周敬莛应该便是要带她去见他了。 停下的地方,是一处单独的牢房。没有刚刚那个牢房那么大,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简陋的房间。桌椅,案台,笔墨纸砚。该有的全都备了。此时,牢房中的青衣男子正坐在桌前,专心写着些什么。听见脚步声,男子没有抬头,只是冷冷问道,“怎么又来了。” 周敬莛冷冷一笑,松开了李宛婷的手,“小王是怕德钦皇子寂寞,今日特意找了个姑娘来。据说,还是皇子的故人呢。” 李元卿同样冷笑一声,“莛王殿下说笑了。元卿哪来的故人呢。你也别害了人家姑娘。走吧。” 没有泪,没有悲。在看见李元卿的时候,李宛婷反而是淡淡一笑,心中松了一口气。走到了牢房前,轻声道,“二哥,你还好吗?” 手一抖,笔直直的落在了纸上。李元卿抬起头,十分诧异的看着李宛婷,“宛婷!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同李元华走了吗?为什么还会落在周敬莛的手中? 四年的时间,四年的磨难,让李元卿的身上少了几分秀气,却添了几分冷冽的气息。可当他看向李宛婷时,目光中流露出的,却仍是当年那个疼爱妹妹的二皇子。 李宛婷只是笑着,却忍不住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不言不语,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周敬莛摇了摇头,面带几分的不满,“兄妹相见难道不该说点什么吗?清儿,见到外面那些人那般的激动,怎么见了自个儿的哥哥,却这般冷静。” 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李宛婷转过身,看着周敬莛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般,“莛王,‘清儿’这个名字,并不是王爷可以叫的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宫是谁,便也不需要再可以矫情了。” 在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周敬莛的确明白了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但如今听了李宛婷的话,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痛,“你是在怪我吗?” “难不成,我该谢你?”李宛婷反问道。继而冷冷一笑,转过身去看着李元卿,“二哥,哥哥已经发兵,过些时日,定要让他们将这四年的时间还来!” 李宛婷并不是第一次来政莛苑。出了地牢,周敬莛便与她分开而行。 独自向门口走去,思考着若是周敬莛知道了,周敬翎怕是不久也会知道。如今,她是要回宫,还是直接去秦淮…… “宛婷公主。”蓝色的眸子里,有一丝的嘲讽。周夷看着李宛婷,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抬头看去,那双蓝眸在她眼中却显得那般刺眼,“你到底是谁?改了书信,做了手脚的人,都是你吧。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为什么?” 周夷冷冷一笑,但很快,笑容却变得很是苦涩,“为什么?你害死我母妃的时候,可曾想过原因?我母妃不过是去求你请父皇给我一个封号,你便要致她于死地吗!” 母妃……父皇……称号……突然记起她刚刚被封的那几日,经常出现在茗鸢宫的女人,“你……你是萧昭媛的儿子,四皇子?” 周夷再没有应她,只是含恨的看了她一眼,冲冲离去。 情爱 涵朝三月初九。 这一日,本该是举国同庆皇帝生辰。但李元华起兵的事情却完全打断了这一年的生辰,就连原本从简准备的祭拜进香也取消了。 “主子!”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思梅一路小跑的进了储凤宫中,“主子!玉贵妃劝得玉家军出兵,如今的情形对我们很是不利!刚刚思菊飞鸽传书来说,自玉家军出兵以来,我们节节败退,根本不是玉家军的对手!” 心中一沉,眉头一皱,李宛婷站起身来,对思梅说道,“思梅,我们去找玉壶!玉家不能这样!他们难道忘了妍淑妃就是给周军逼死的吗?” 思梅却摇了摇头,拉住了李宛婷,“主子,妍淑妃毕竟是死在宫中,何况淑妃娘娘是因为失去誉歆公主才伤心而亡。在他们看来,逼死娘娘的不是周军,而是皇上。主子若是以此为理由去找他们,怕还会适得其反!” “思梅,我们现在该思考的不是他们会怎么想,而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退兵!若是你不愿意去,我自己去找她。”李宛婷将手从思梅手中抽出,快步向宫外走去。 思梅只得无奈的一声叹气,也快步跟上。 养尊殿。 成公公和全公公守在门外,其他侍卫则站在更远处。 此时,养尊殿中只有周敬翎,周敬莛,玉壶和玉家军现任当家人。而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是关于这次的兵变。 “玉将军肯帮忙,朕真是感激不尽!若是将军有什么需要,朕一定满足你!”听到李元华节节败退的消息,周敬翎自是高兴的很! 听了周敬翎的话,玉忠却是一脸的不屑,“玉某什么都不缺!况且,皇上应该明白,玉家军之所以会出兵,全是因为玉壶。玉某听说皇后娘娘与玉壶之间事事不顺,不知皇上作何解释。” 笑容又慢慢隐去,周敬翎完全不知该应他些什么。在他的印象中,玉壶不常与人交往,在后宫中,也就与杨柳走得比较近些。可如今,明明要好的两个人,怎么又变得这般敌对? “玉将军,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都不是一般女子。一山不容二虎,如此出色的两个女子之间有些矛盾,也只是因此罢了。”周敬莛笑道,又看了玉壶一眼,“皇贵妃娘娘,据臣所致,娘娘与皇后娘娘可是犹如姐妹,怎么转眼间,却又如此憎恨?” 玉壶有些疑惑的看了周敬莛一眼,他明明知道她是为什么为难李宛婷,也明明知道李宛婷是谁,又为何要替她出头?莫非……即使知道了他和她只能作敌人,他也还是念着她?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虽然已经明显将音调压低,却还是清楚的传进。 “放肆!本宫来见皇上,莫非还要经过你们这些奴才的允许吗!”若是放在平日,李宛婷定是不会用“奴才”这样的字眼去称呼他们,可今天,她却完全摆出了皇后的架子。 “奴才不敢!但请皇后娘娘见谅!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了!”那个侍卫小心的应道,依旧拦在了李宛婷的身前。 成公公和全公公相视一眼之后,成公公也走了上去,“不知娘娘来找皇上可是有什么事?” 不再与侍卫纠缠,李宛婷看向了成公公,突然冷静了下来,“成公公,烦扰公公给皇上带句话,若是今日不见,便永远不要相见。” “这……”成公公一直只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个平常的女子,如今看来更是。毕竟,敢威胁皇上的女人,她还算得上是头一个。“娘娘,您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呢!皇上正在与玉将军谈话,娘娘还是……” “让她进来!”屋内,周敬翎有些微微的恼怒。 不再理会任何人,李宛婷也不再说任何话,只是抬起头,一步一步向养尊殿走去。 “主子!”思梅到养尊殿的时候,君宛清却已经将门推开。她又是一声叹气,只能无奈的等在门口。 殿内。 周敬翎一身的龙袍,面色严肃,极是不悦的样子。周敬莛一副暧昧的笑容,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李宛婷。玉壶则是不屑的冷笑一声,撇过头去。 另外一位大约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身戎装,却偏偏带了个碧玉在腰间。见到李宛婷,没有丝毫顾忌的打量着她,不时还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 “想必,这位就是玉将军了吧。玉将军莫非忘了玉家不得干涉朝政的家规吗?本宫倒是想知道,如今玉家军出兵相助,将军安得又是何居心?”李宛婷没有惧色得看着玉忠,一字一字正色说道,没有理会玉忠微变得脸色。 周敬莛玩味一笑,虽还不明白李宛婷的居心。而玉壶则是站起身,走到了李宛婷的面前,“皇后娘娘,玉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娘娘问家兄是何居心?那玉壶也想请教娘娘一句,你安得又是什么心?” 目光转向玉壶,李宛婷轻轻一笑,“好久不见,玉姐姐别来无恙。” 玉壶一愣,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君宛清竟还能这么自然得打着招呼。但很快,还是冷静应道,“多谢娘娘挂心,玉壶一切皆好。” 之后,两人只是冷冷对望,并无言语。 玉忠有些疑惑得看着李宛婷,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便是涵朝的皇后吗?” “玉将军觉得不像吗?”妩媚一笑,视线自然的从玉壶身上转至玉忠身上。 玉忠再不说些什么。这个女子,年龄不大,但却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玉家的确有着不得干涉朝政的家规,而他们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如今,玉家出兵是为了涵朝,可听她的意思,却像是希望李元华兵变成功似得。 “皇后,你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胡话吗?”一直沉默着的周敬翎突然冷冷开口。 李宛婷并无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从容的看向周敬翎,道,“皇上,玉家军能帮你,自然也能帮李家的人。新王旧主,谁知道他是哪边的人呢。” “你……”玉壶算是明白了李宛婷是想借此机会挑拨周敬翎对玉家产生防备心。但她不明白,若是把话说开了,周敬翎第一个不饶的只会是她自己,那她这么做又有何意义? 李宛婷并没有给玉壶说话的时间,只是继续说道,“玉姐姐,本宫好歹也是后宫之主,你离宫虽说是得了皇上批准,但与本宫只字不提,这是在漠视本宫吗?”接着又转向了周敬翎,“皇上这次也别替玉姐姐说话。臣妾只是来寻玉姐姐说几句话,说完便走。”说着,变已经走出门去,示意玉壶跟她出来。 玉壶看了周敬翎一眼,又看了玉忠一眼,见他们两人都没有任何的表示,便以只好跟着李宛婷向外走去。 撇开了一干下人,李宛婷只是默默走着。 “有事吗?”玉壶终于忍不住开口,这种压抑的感觉让她觉得窒息。 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玉壶,许久之后,李宛婷才开口道,“莫非,你忘了宛容吗?宛容因周敬翎而死,你却因为怀疑我和周敬莛的关系而劝你兄长出兵相助?玉姐姐,妍淑妃可是你的表姑呢!”接着,便再不说些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没有任何回答,也没有跟上李宛婷的脚步。玉壶只觉得头晕,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了。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品贤院。 “阿哥,你现在是在耍我吗?”李浮云只觉得有些好笑。前些日子,她听父王说过,李元谦已经离开了家,据说是又一次成了李家的臣子。今日,李元谦混作侍卫潜入宫中,她本想好好劝他,却完全没有想到,他进宫,竟是为了告诉她这些。 李元谦依旧担忧着看着李浮云,一边又小心着周围是否有可疑的脚步声,“浮云,我今日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尽管去问父王。当年父王去了塞外,是抱着对先皇的恨,后来皇上登基,对父王也甚是照顾,但父王却仍是选择了叛国,所以我才会离开家的。浮云,父王一向宠你,他可能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但你现在必须知道,你所仇恨的皇后杨柳,正是父王胞弟的女儿。你不是涵朝的郡主,你是米朝的郡主,而她是米朝的公主。你们不是敌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啊!” 姐妹……姐妹……她和她不是敌人?是姐妹?李浮云不禁冷笑,做了那么久的敌人,今日却变成了姐妹?这么说,父王骗了她? “浮云,你自己想吧。若是想通了,阿哥拜托你!让父王来秦淮,我们李家的人,自然不能帮他们周家!今日阿哥不便,便先走了。”说罢话,又是有些不舍的看了李浮云一眼,才向外走去。 李元谦走后,李浮云也跟着出了宫门。她必须要去见她。 喜脉 储凤宫。 来回踱步着,李宛婷时而皱眉深思,又时而叹气惋惜着。 “主子,玉家不答应退兵。是吗?”思梅小声问道。李宛婷去养尊殿时她人在殿外,并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知道的,只是自从回来之后,李宛婷就一副慌张的样子。而在那晚周敬翎也到了储凤宫,又与李宛婷吵了一架之后愤愤离开。 李宛婷又叹了一口气,寻了张椅子坐下,看着思梅许久,才开口道,“思梅,你说,女子当真不如男子吗?为何女子不能干涉朝政?为何女子只能待在深宫后院?当初父皇是这么说得,现在周敬翎也是这么说的。难道,女子天生就只是为男人生儿育女的吗?”她突然开始迷惘,当初她的选择真的没错吗?若那时候她选了那一世,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些男尊女卑? “施主,两世石。是缘,也是劫。施主,你莫忘了因果皆有报。你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还要继续错下去吗?”净尘师太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最终,李宛婷只得摆摆手,示意思梅退下,不再言语。 “云贤妃娘娘到!”门外,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又是李浮云?李宛婷有些烦躁。那日她从养尊殿回来,李浮云就已经来过一次。但可惜她没有丝毫的精力去应付她,便让她先回去。可今日,她又一次来这,莫非,真的有什么事情吗? “让她进来吧。”有些无力的声音,李宛婷尽量思考着李浮云来这的几种可能性,但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想,只静静的看着门的方向。 没有往日那般嚣张,没有往日那般跋扈。李浮云双目似是含着泪水,但却依然仰着倔强的笑容,“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浮云,想着她今日是转了什么性,竟会这样的懂规矩?“云姐姐请坐吧。来人,看茶。”接着,便也端坐好来,又看向了李浮云,“不知云姐姐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李浮云正欲开口,却见一个陌生的婢子端了托盘上来,本能的应道,“皇后娘娘关了臣妾这么些天,臣妾也想通了一些事。今日,是来向娘娘致谢的。” 云雀将茶水分别摆在了李浮云和李宛婷二人椅边的茶几上,这才请了安,又退了下去。只是在两个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又偷偷的打量了李浮云一眼。 待云雀完全离开之后,李浮云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向外望了眼,才关上了门。转过身时,眼中尽是疑惑与不安,“阿哥说,你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家人。皇后娘娘,你真的是吗?你真的是米朝的公主吗?” “哐”的一声,刚刚拿起的茶杯落到了地上,渐出的水迹撒在各处。 “你……”李宛婷没有想到,李元谦竟然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李浮云。她不知道,她该承认了,之后与她做家人,还是为了不让她也扯入其中而隐瞒她? 苦苦一笑,李浮云不想再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李宛婷的反应已经回答了她。“这么说来,我们果然不是敌人。你是皇上的女儿,还有宸嫔,她也是……而我,却伤害了你们两个?” 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李宛婷却也因此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从容的走到了李浮云的身边,轻声问道,“云姐姐,这次是真的叫你姐姐了。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皇叔的女儿,是我们米朝的郡主。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性格率直天真,你敢爱敢恨,不像那些后宫里长大的公主郡主般怕事。云姐姐,那些你所谓的‘伤害’并不算什么。要真的说起来,你也只是为了守护你的幸福,不是吗?不过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句。不管你阿哥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马上回宫去。今后,还当好你的云贤妃!” “不行。”疑惑和不安已经从眼中消失,有的,只是坚定。李浮云的倔强依如从前,“以前是浮云无知,才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家人。我知道父王是被赶出皇城的塞外王,却不知道皇上对父王的好。可现在,我会劝父王的,我不会再让父王做出叛国这种事的!”说罢话,李浮云也不作停留,转身开了门,便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云姐姐……”默默念叨着,李宛婷苦苦笑出声。直到李浮云的影子消失在视线中,才走出了屋子,刚想唤进思梅,却突然两眼一黑,向后倒去……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爱妃!爱妃!你不能有事啊!” 门外,是男子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门内,是女子似是要将一生的力气全用完而发出的惨叫。 “父皇,母后会没事的。”未满五岁的小元华懂事的站在李玄荫的身边,用稚嫩的声音安慰着。 李玄荫转过头,看着李元华,又是心急,又是无奈。 “皇上,您可千万别心急啊!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又有皇上您的庇佑,一定会没事的!”喜公公也在一边安慰着。 李玄荫只是点了点头,似是放松了一些,却还是焦急得等在门边。单看那样子,丝毫不像是一国之君,便只是一个等着做父亲的普通男子。 “啊!”女子惨烈的叫声,听得人心里一阵荒凉。接着,是婴儿弱弱的啼哭声,与刚刚的惨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打开之后,产婆一脸的喜悦,“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个漂亮的小公主!” “那皇后呢?”李玄荫又是问道。 产婆尴尬的笑了笑,最后,终于是落下了脸来,“皇上!皇后娘娘为了生小公主,已经用尽了命数,归天了!” 归天了……皇后归天了…… 李玄荫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而那些因为小公主出生而喜悦的产婆在他眼中却又显得那么刺眼,“传朕旨意,今日在这的所有产婆奴才,全都给朕拖出去斩了!”…… “父皇!”从梦中惊醒,李宛婷已是满头的汗水。 “主子,怎么了?”听到李宛婷的声音,思梅思兰忙是围到了她的身边,“主子,你还好吗?” 父皇……她怎么会梦到她出生的那个场景?她知道,母后是因为生她才去世的。但她不知道,因为她的出生,又有那么多的人丧命。又或者,那些只是她的想象,而真实是怎样,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施主,两世石。是缘,也是劫。施主,你莫忘了因果皆有报。你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你莫忘了因果皆有报。你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净尘师太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久久回放着。李宛婷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疼痛。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梦到这个?难道……净尘师太的意思,是指那些因她而死的产婆和奴才吗…… 从她出生,她便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莫非,是这样?…… “主子……主子!”思梅和思兰不断摇着李宛婷,但她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许久之后,李宛婷才渐渐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思梅和思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这是哪?我怎么了?” “主子!你已经晕过去一个时辰了!云雀已经去请太医来了!你再躺下歇会儿吧!”思梅有些焦急道。 晕过去了吗?她只是晕过去了?这么说,刚刚的那些,果然只是梦…… “柳儿!你怎么了!”还没等李宛婷缓过气,周敬翎又已经进了储凤宫,焦急的走到李宛婷身边,也不顾思梅和思兰,拉着她的手,焦急道。 默默抽回了手,李宛婷只淡淡笑道,“皇上多虑了,臣妾很好。” 李?br /gt; 公主要淡定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29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29部分阅读 李宛婷的动作让周敬翎觉得有些莫名的空落,“柳儿,让太医看看吧。”接着,也不管李宛婷的回答,便示意思梅思兰一同给太医让出了位置。 “臣萧翌见过皇后娘娘!”请过安之后,萧翌便又站起身来,取出一条帕子铺在了李宛婷的手腕上,这才将手搭在了上面。 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飞数之动象。萧翌不禁皱了皱眉,对上李宛婷疑惑的目光,又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起了身,转身对周敬翎回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皇后娘娘没有病,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周敬翎有些诧异的看着李宛婷,数秒之后才笑出声来,“柳儿有喜了!柳儿,你听见了吗?朕要做父亲了!” 有喜了……她居然有喜了……这是玩笑吗?李宛婷轻轻抚上了腹部,目光一片茫然。周敬翎的笑声,萧翌疑惑的目光,思梅思兰担忧的目光。霎时间,也都显得那么刺眼……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秦淮。君子山庄。 “周军怎么会突然退兵了?卫洛,你是个聪明人,又是从涵朝过来的,你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今日一早李元华就听到了周敬翎退兵的消息,但真真是另他百思不得其解。 卫洛摇了摇头,试探得说道,“这个我也不知。殿下,何不派人去打探打探?万一这只是周敬翎得缓兵之计,我们若是没有防备,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李元华点了点头,但又是问道,“可如今,该派谁去呢?” 思菊推门而入,走到了李元华和卫洛之间,“少爷,让思菊去吧。秦淮出事,可主子并没有受到牵连,这说明周敬翎还没有怀疑到主子身上。思菊本就是主子身边得婢子,就算被周军抓了也定不会有事的。” “思菊姑娘说得有理。殿下,便让思菊去吧。”卫洛也点了点头。她猜想,是因为周敬翎对里完嗲过分得爱护才让他一时忽略了李宛婷和秦淮得关系,若这时候思菊不去,怕是再去时连李宛婷也要受到牵连。 “好。思菊,那你路上千万小心。”李元华听思菊得话也有些理,便也应了。 思菊请了个安之后,便也不再多说。 谋反 皇城。储凤宫。 “主子,这些都是周敬翎送来的。周敬翎还吩咐了萧翌每日过来为主子把脉。”思梅将一个盒子送到了李宛婷的面前,道。 摆了摆手,李宛婷半倚在贵妃椅上,有些无奈道,“日后周敬翎送来的东西,思梅你就看着处理吧。这个孩子,我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但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能抛弃他……至于萧太医,你还是替我回了吧。” 思梅知道李宛婷心里定是不好受的,但也无法应她些什么,只能请了安,退了下去。但刚刚走到门口,却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思菊?你怎么和莛……莛王一起来了?” 思菊?周敬莛?她听到的是这两个名字吗?李宛婷从贵妃椅上站起,看着门口走进的两人,也是十分的诧异,“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思梅他们都不知道周敬莛已经知道了他们与米朝的关系,但若是周敬莛因此而蒙骗了他们…… “皇后娘娘别担心。今日一早,思菊姑娘便到了臣妾府上说是想要进宫看娘娘,臣弟知道娘娘有了身孕,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便自做主张带了思菊姑娘来,娘娘可别生气呢。”周敬莛微微笑着,依旧是一副暧昧的口气,引了思菊走进储凤宫,也不顾李宛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思菊惊讶的神情。 “既是这样,该是本宫多谢王爷才是呢!思菊,还不快谢过王爷。”李宛婷直视着周敬莛,也是一字一句道。 周敬莛倒也不和她客气,“皇后娘娘客气了。既然思菊姑娘已安全到了娘娘身边,那小王也就不打扰娘娘与思菊姑娘叙旧,先告退了。” 李宛婷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周敬莛离开之后,才走到了思菊的身边,“思菊,你怎么来了?秦淮那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与李宛婷的惊讶一样,思菊也是对刚刚听见的消息感到了十分的惊讶,“主子,莛公子那是什么意思?主子,你有身孕了?” 李宛婷苦苦一笑,也不隐瞒,“是的。思菊,这事你别与哥哥说。他若是知道了……” “主子!”思菊打断了李宛婷的话语,“主子,思菊打小便跟着你。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也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但你……” 李宛婷只能苦笑,答不出任何话来。对于这件事,她自己也是头疼的很。转过头,只觉得门口似乎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李宛婷微微皱起了眉,突然快步向门口走去,“谁在门口?” “娘……娘娘。”在门口的,正是李宛婷那是唯一留下的一个婢子,云雀。云雀请了个安,小声应道,“娘娘,奴婢正好路过,打扰了娘娘,实在……” “主子,她是你的婢子吗?”思菊看清了云雀的面貌,疑惑道。 看了眼思菊,又看了眼云雀,李宛婷亦是疑惑道,“是我宫中的。怎么了吗?思菊。” 思菊走到云雀面前,突然妩媚一笑,“姑娘可是唤作云凌?” 云雀眼中闪过一丝的慌张,但还是淡定应道,“姑娘认错人了吧。奴婢云雀,并不是什么云凌,也不认得名叫云凌的人。” “是吗?”思菊反问道。又转过身,看着李宛婷,道,“主子,思菊今早去找莛公子时,在政莛苑中看见这位丫头在与政莛苑的夷管家鬼鬼祟祟的说着话,而且那时,思菊明明听夷管家喊她作云凌。” 周夷?李宛婷知道,自她进了政莛苑之后,周夷便一直在她身边作着手脚,如今,又是他将人安排进了储凤宫吗?再次看向云雀时,李宛婷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当初对她的友好,“你到底是谁?若你说得是谎话,本宫自有本事查出,若你真的是周夷的人,到那时候,本宫定让你生不如死。” 听了李宛婷的话,云雀依旧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宛婷。许久之后,才跪下身,道,“皇后娘娘,奴婢确是云凌。云雀是奴婢的亲生妹子,数月前被周夷擒了去,奴婢想救出妹子,便只能听从于他。便是周夷让奴婢进了储凤宫,本就是想着能有个眼线,却不料奴婢有幸被娘娘收在身边。周夷知道后,便让奴婢做了线人,不管诗诗贵姬,云贤妃,或是玉贵妃来宫中的事情,奴婢……” 这么说,是她自己给周夷留了个眼线呢!李宛婷苦苦一笑,又看向了云凌,“云凌,你作这些,都是为了救出你的妹子?” 云凌点点头,“娘娘,若不是这样,云凌何苦做个背叛主子的人呢!” 叹了口气,李宛婷又接着说道,“云凌,你今后依旧跟在我身边,不要让周夷知道了这些。什么事能让周夷知道,什么事不能,我自会吩咐你。若是你听话,我保证周夷伤不了你的妹子,若是不然,既是他不伤你妹子,本宫也不会让她好过。” 云凌应了一声,不再说些什么。 李宛婷又转过身,看向思菊,“思菊,你还没说今日进宫是为了什么呢。” 思菊有些担忧的看了云凌一眼,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不碍事的。你只管说吧。”李宛婷淡淡应了句。 思菊应了一声,接着回道,“周敬翎今日突然下令退兵,少爷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才让思菊来探听。另外,思菊也有些想念主子了,故才去找了莛公子。不过……主子,为何周夷他一个管家要对主子不利?莫非,是莛公子……” 摇了摇头,李宛婷并没有将周夷的身份告诉她,只是说道,“思菊,如今并不太平,你便先留在我身边。秦淮那儿,我自会派人去说的。”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圣朝殿。 周敬翎几分烦躁的看着群臣,没好气道,“你们又有什么事吗?” “皇上!臣等想问皇上,为何要退兵?”卫宏祥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卫卿家,你这是在质问朕吗?”周敬翎也有几分的不悦,“朕的决定,自有朕的思虑。岂是尔等随意过问的?” “皇上!”卫宏祥又接着说道,“国家并非皇上一人的!若是皇上不能起到一个明君的作用,这样皇上,又有何用!” “放肆!卫宏祥!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周敬翎几乎是吼道。 卫宏祥抬起头来,阴阴一笑,又转过头看向朝内的群臣,“各位同僚,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涵朝的皇上!他连文将军这样的开国功臣都能杀,何况是我等呢?既是这样,我们又何必为他效力?倒不如另立新君!”语落时,卫宏祥的目光落在了周敬莛的身上,“莛王被百姓称为善王。对社稷,对江山,对百姓,对我等,哪件事莛王处理的不如皇上?只是他周敬翎虚长了莛王几岁,便要对他称臣吗?” 周敬莛见箭头移到了自己身上,不禁有些诧异,但还是微微笑道,“卫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谋反可是大罪啊!” 脸色越来越沉,目光自卫宏祥身上掠过,又扫过了群臣,最后落在了周敬莛的身上,周敬翎阴沉道,“皇弟,同样的话,朕得送给你呢。谋反,可是大罪。” 周敬莛看向周敬翎,更是诧异,“听皇兄这意思,是认为今日卫大人所言,皆是出自臣弟之意了?” 朝内,一时再没有话语。 “皇上!王爷!可否容微臣一言?”打破宁静的,是兵部侍郎叶脉,亦是莛王那位未过门妻子叶心的兄长。“皇上,臣等得知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很是理解皇上想为娘娘积福而不愿屠杀生灵的心情。但是皇上,兵变在即,若是此时讲妇人之仁,只会让百姓更是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哥哥,我刚刚听玉贵妃说,当朝的皇后,根本不是什么莛王的义妹,而是米朝的公主……” “叶兄,皇上荒废朝政,我们真的担心涵朝会就此亡朝啊!好在皇后娘娘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只可惜,女子不能当道……” “叶兄,小弟我甚少佩服别人,更别说是个女人,可皇后娘娘当真另小弟佩服!只是,说句大不敬的话,嫁给皇上,可是委屈了她啊!” 突然记起叶心,杨立,温携的话语。如今,联系在一起,叶脉不禁有些疑惑。若皇后真的是米朝公主,便是此次发兵的李元华的妹妹。那这次的发兵,莫非,是因为皇后?但当今皇帝的确是掌政无能,而当看那米朝公主都那般另人敬佩,若真让李元华做了皇帝…… 叶脉的思绪没有继续下去,周敬翎没有任何余地的冷冷说道,“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朕是天子,朕的话就是天意!卫宏祥,朕劝你还是老实做你的丞相,别让你的女儿也跟着你不幸。还有你,周敬莛!你是朕的亲弟弟啊!如今你却来谋反?” 卫宏祥又是阴阴一笑,“皇上!既然你执意如此,便休怪臣得罪了!” 话音刚落,无数的黑衣侍卫自上方跳落,其中两人先是擒住了成公公,全公公两人。又有两人手持着刀,向周敬翎逼去。 “卫大人你……”周敬莛诧异的看着卫宏祥。其他大臣也是一时落入了混乱之中。 卫宏祥冷冷看向周敬莛,道,“莛王,臣愿辅佐莛王殿下登基!但若是王爷不允,便休怪这改朝换代才是‘天意’了!” 杀戮 储凤宫。 自从思菊来了之后,储凤宫似乎变得更加热闹了一些,又似乎是更加的冷清了。 “主子,”那日将话说开了之后,云凌便也不再象之前那般见外,倒是与李宛婷亲近了起来,“主子,刚刚得到的消息。卫宏祥谋反,如今在养尊殿,皇上已被他们的人擒住了!”虽然知道了李宛婷的身份,也知道李宛婷对周敬翎的仇恨,但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个宫女,还是没有办法直接叫他的名讳。 卫宏祥?李宛婷早知道他有造反的心思,但却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造反,“那他是要自己做皇帝吗?” “听说,是要立莛王。”云凌接着应道。 周敬莛?难道,卫宏祥之所以会造反,便是为了周敬莛吗?周敬翎昏庸,但周敬莛不是。何况,如今李元卿还在他的手上,若是皇帝改作了周敬莛,他们还怎么逼宫? 想到这,李宛婷便向门口走去,只对云凌说道,“云凌,你去告诉思梅,让她立刻赶去养尊殿!” “是。”虽然不知道李宛婷要做些什么,但云凌还是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寻思梅。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养尊殿。 赶到养尊殿门口时,却发现这里异常的没有守卫。想到刚刚云凌的话,又忙是加快了脚步。 “皇上,臣只问你一句话,这皇位,你是让,还是不让?”卫宏祥的声音,充满了挑衅。 此时的养尊殿上,群臣站在了一边,面前是三个拿着刀的黑衣侍卫。周敬莛另外被两个侍卫押在一边。而周敬翎仍是坐在龙椅上,被一个黑衣侍卫用刀架住了脖子。 “不让。”李宛婷冷冷开口,自然的扫过群臣,走到了养尊殿的中央。“卫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若是诗姐姐知道了自己的父亲竟然在做这等谋反的事,会作何感想?另外,大人在进宫之前,可否安顿好了你的夫人?”说着话,李宛婷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对耳环,“大人可认得这个?” “这是……”卫宏祥快步走到了李宛婷的面前,盯着她手中的耳环,突然失声笑道,“好啊!好一个皇后!你抓了我的夫人?” 李宛婷淡淡一笑,“卫大人何必动怒呢。大人手中的可是当今皇上,王爷还有满朝的文武,而在本宫那儿的只有另夫人一人。如此的身价,可真是托了大人的福呢!” 卫宏祥冷冷一笑,道,“皇后娘娘可真会谈买卖,你以为一人,就能换来一个朝代吗?” 没有回答卫宏祥的话,李宛婷只是向周敬翎走去,“各位大人,可否容本宫问一句,在你们眼中,一个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文武双全?治国安邦?不以一人之事为大,全以百姓,以社稷为重吗?”转过身,直视着卫宏祥,李宛婷接着说道,“皇帝。天子。那么,天下都是他的?放眼四方,我们能到达的地方真正又有多少?还有,皇帝也是个人,他自然有他的七情六欲。杀戮的时候,你们觉得他残忍,说他是个暴君,不杀的时候,你们又说是妇人之仁?那么请问,在你们看来,皇帝究竟是什么?是江山的傀儡?是社稷的傀儡?还是你们的傀儡!” 没有人回答李宛婷的话。他们不敢,更回答不上。 卫宏祥盯着李宛婷,亦是迟迟没有话语。 李宛婷又转头看向了周敬翎,轻声问道,“皇上,卫大人一时糊涂,今日之事,便全当是个闹局吧。” 褐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李宛婷许久,周敬翎才应道,“朕,不怪他。” 转过头来,看着卫宏祥,李宛婷又开口道,“卫大人,你还不让他们退下吗?” 又是安静了许久,卫宏祥才慢慢开口,“退吧……” 又是齐齐的一声,那些黑衣侍卫皆收了剑,似是木偶一般,齐齐向外走了去。同样也是齐齐的,才刚出门,便一个个倒地,再没了心跳。 苦苦一笑,李宛婷叹了一口气,“卫大人真是用心良苦。找到这种见光死的毒药,也真难为你了。” 卫宏祥亦是苦苦一笑,“他们今日能帮我逼宫,难保来日不会帮别人。若是这样,我只能先下手为……” 卫宏祥的话还没说完,话语便永远的留在了喉中。利剑自他的喉头刺过,乌黑的鲜血沿着剑流了下来…… 持剑的周敬翎只是冷冷一笑,没有任何的言语。 “你不是答应我不杀他吗?”看着持剑的人,李宛婷只觉得心中一阵冰凉,仿佛那剑刺的不是卫宏祥,而是她…… “朕不杀他,他迟早会杀朕。他说得对,先下手为强。”默默得说完卫宏祥没有说完得话语,周敬翎又是冷冷得笑了起来,“皇后,朕是答应了你不怪他,但朕没有说过不杀他。” 摇着头,李宛婷再不想看见周敬翎,又是一步一步向养尊殿外走去。 或许,她又错了……若是她不来,卫宏祥不一定会杀周敬翎,但她来了,卫宏祥,便没命了……是她,将本不会存在的杀戮带来,是她……这,又会是她欠下的债啊…… 同李宛婷一起失望的,还有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一切的群臣。 李宛婷的明理,周敬翎的残忍。他们都看在了眼中。对周敬翎的失望和恐惧,也是不约而同。 将剑从卫宏祥的喉头抽出,周敬翎又转身,看向了周敬莛,“敬莛?朕的好弟弟啊!卫宏祥是你的人,是吗?你抢了宛容,抢了玉儿,抢了云儿,抢了柳儿,现在,来抢皇位了吗?来人!将周敬莛给朕关到大内监牢!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看他!” 同样褐色的眸子,却只是看着周敬翎,没有说任何的话。周敬莛依然保持着他的微笑,只是,无论他怎么笑,也无法抵挡住眼里的那分悲伤和落寞。他的亲哥哥都不相信他,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一路走着,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李宛婷想着身在秦淮的卫诗若,又想着今日死在养尊殿的卫宏祥,心中很不是滋味。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呢。” 熟悉的声音,空灵的感觉。抬头望去,来得人,正是净尘师太和前皇后文秀。 “净尘师太,皇后……净缘师太。”李宛婷又不禁想起上次相见时净尘师太的话语,因果皆有报……“师太,是不是我选错了?若是我没有留下来,卫大人是不是就可以不必死?还有那些产婆奴才,他们,真的死了吗……” 净尘师太静静的看着李宛婷,淡淡一笑,“施主,命是天定的。他们注定了要死,即使没有你,他们也会因为其他事而死。卫宏祥施主心存恶念,是他的恶念害死了他,那些产婆奴才,是死于你父皇的私欲。这些与你并无关系,若你真的忏悔,你只需向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忏悔。施主,贫尼说过,因果皆有报,如今,也该轮到你失去了。施主,你莫要怪任何人,这些,都是命。” 如今,轮到她失去了?失去什么?“师太!你说……我要失去什么?” 净尘师太没有再说话,倒是她身边的文秀开口道,“李施主,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令堂在生你时耗尽了气命,这笔债,只能由你腹中的胎儿来偿还。” 胎儿……这么说,她要失去的,是这个孩子?“师太!孩子,是无辜的啊……” “施主,那么那些人就不是无辜的吗?”净尘师太冷冷应道,又是一阵浮尘,面前,在无半个人影。 玉笛 涵朝四年。五月。 许是天命注定了周敬翎命中无子。与李元华打了一个月,又因为李宛婷有孕的事停战了一个月。如今,宫中又传出消息,皇后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心跳。 “主子,为什么不找思竹来呢?莫非你信不过思竹吗?”坐在李宛婷的床边,思竹小声说道。 看着思竹,李宛婷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言语。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也是因为没有力气说些什么。 “思竹,别打扰主子休息了,我们出去吧。”思菊在一边劝道,尽管她也和思竹同样的担心着李宛婷。她们两人,一人在秦淮,一人在亲王府,不像思梅和思兰陪在主子身边,并不知道主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她们回来之后,见到这样的主子,却忍不住觉得一阵心痛。 思竹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虽然还有许多的话,但此时,她只想李宛婷能够好好的休息。 出了门,思竹便拉住了思菊,忙是问道,“思菊,主子遇上什么事了吗?我瞧她的脸色并不好,定是有什么事埋在心里才会这样。” 走到了思竹和思菊的面前,思梅轻声说道,“主子对莛公子如何,我们四人都看在眼里,但偏偏莛公子是涵朝的王爷。这事,主子已经尽量看淡,可是那玉壶,明明知道她的表姑妍淑妃是因为周敬翎而死,她却还让玉家军帮周敬翎对抗公子。表面上,我们的确与主子亲似姐妹,主子对我们四人也全无防备,但对于主子来说,我们毕竟不是她最亲的人。主子如今这样,我们也只能在边上看着,只要主子不说,便当作什么都不知。” 玉壶。玉家军。思竹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外走了去。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秦城馆驿。 手上拿着的,是当初妍淑妃交给她的玉笛。走到了馆驿门口,思竹对门口的侍卫说道,“这位小哥,麻烦将这个交给玉将军一下。”说着话,也将一锭银子交到了侍卫的手中。 那名侍卫收了思竹的好处,也不多说,便接过玉笛,向馆驿内走去。 思竹不禁有些担忧,一是害怕那个侍卫将玉笛收了去,毕竟与那玉笛比起来,一锭银子实在是太小。再来,也是担心玉将军会不会因为这个玉笛而改变了主意?毕竟,赵妍只是他家一个表亲。 但是很快,容不得思竹多想,玉忠便遣人带她进了馆驿。 “你是谁?怎么会有这个?”玉忠打量着思竹,开口问道。这个他自然是认得的,这是他们玉家的信物,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并非玉家的人,却怎么会有玉家的东西? 思竹规矩的请了个安,才开口说道,“奴家思竹,夫家是如今的固伦郡王,亦是米朝塞外王之子。奴家自幼跟在镇国公主李宛婷身边,与米朝皇贵妃赵妍娘娘也曾有过交往。这玉笛,便是妍姑姑交与奴家的,妍姑姑与奴家说,在危难的时候,带着这玉笛来找将军,便可保得公主的安全。如今,不知玉将军可否帮思竹这个忙。” “你认得妍儿?”玉忠听她自然的叫着妍姑姑,不禁有些疑惑。按辈分,他该管赵妍叫一声表姑,但偏偏他却比赵妍要虚长几岁。 “誉歆公主出嫁之后,奴家便在妍姑姑身边伺候着。”思竹应道。 似是毫不在意的把玩着手上的玉笛,玉忠却一边静静的思考起来。他料想思竹今日来此的目的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毕竟,她在提到李元谦时,不仅说了固伦郡王,还提到了米朝的塞外王之子。加上他听说固伦郡王已经离开涵朝,转投李家,那她今日来此,便是要他退兵吗?“王妃,容玉某愚昧,不知王妃今日来此,究竟为了何事?如今改朝换代,你口中的公主,又在哪里?” 亦是打量了玉忠许久,思竹才开口道,“玉将军,我家主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后。主子为了米朝,才险身进宫,这些,玉贵妃也是知道的。玉将军,妍淑妃是为谁而死?誉歆公主是因谁而亡?这些,不用思竹明说,你们也该知道的。但既是这样,玉家军又为何要帮害了他们的人呢?” 那个皇后,就是米朝的公主……记起那天与李宛婷相见时发生的点点,玉忠终于淡淡笑了笑,“王妃请回吧。这事,玉某自会处理。至于这玉笛,既然是妍儿送与你的,你便收好来吧。” 这……是何意思?思竹想要再说下去,但见玉忠已经没了听她说话的意思,便也只好收了玉笛,知趣的离开了馆驿。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储凤宫。 潺水亭。 将手上的鱼饵一点一点撒向水中。水中的鱼儿很快的聚拢了上来,将那些鱼饵一抢而空。 “不知玉姐姐今日来此,有何要事。”虽然是个问句,李宛婷却没有用上疑问的口气。 玉壶坐在李宛婷的对面,目光随着水中鱼儿的摆动而移动着。突然听见李宛婷的话,转过头,对上她的笑眸,“你恨我吧?我不知道周敬莛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已经……” 李宛婷冷笑一声,打断了玉壶的话语,“所以你让玉家出兵?帮那个害死你表姑和表妹的人?玉姐姐,我不恨你,该恨你的人不是我。周敬莛迟早要知道我是谁,早知道和晚知道没有任何的差别。但是,玉姐姐,你觉得你帮了他们,妍淑妃和誉歆公主在天之灵会体谅你吗?就算他们和玉家只是表亲,但你别忘了,在数代之前,你们的骨子里流着的是相同的血啊!” 玉壶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便只能苦苦的笑了笑,“若是我没有遇上周敬莛,或是我没有嫁给周敬翎,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再一次打断了玉壶的话,李宛婷依旧冷冷说道,“玉姐姐,你又错了。你爱上周敬莛没有错,情爱这东西,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呢?嫁给周敬翎也不是你的错,周敬翎为了拉拢玉家,玉家为了政权的巩固,你只不过是他们交易中的一个棋子。你错,是错在,你看错了人。你以为凭玉家的背景就可以高于他人,卫诗若恃才傲物,李浮云任性妄为,你虽然不为难他人,但你一副置之度外的样子,却把你自己拉离了别人。这样的你,你凭什么要莛公子爱上你?姻缘可以是筹码,但爱情不是。” 姻缘可以是筹码,但爱情不是…… 玉壶一愣,没有了话语。只是淡淡一笑……是的,她错了。她以为她有了失败了姻缘,便一心要拥有成功的爱情。但爱情,不是她要,就有…… 归位 涵朝四年五月末。 玉家军退兵。周敬翎紧急召集兵部前去应战。但臣心涣散,竟无一人愿替涵朝而战。 这一战,涵朝不战自败。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养尊殿。 一样的情景,在四年后又一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在养尊殿中的,换做了周敬翎和成公公全公公二人。 推开养尊殿的门,李元华只觉得心中一阵落寞,“周敬翎,不知当初你在养尊殿见到父皇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如今,我只觉得孤寂。就为了这个宫殿,就为了那张龙椅,就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死伤了多少人。” 周敬翎扫了眼身边的两人,苦苦一笑,“成王败寇,如今朕败给了你,无话可说。或杀或剐,兮听尊便。” “皇上,时间的事,可不仅仅是靠杀戮可以完成的。”自周敬翎的身边走上前,卫洛微微一笑,“臣妾已经从宛婷公主那儿听说了家父的事情。皇上,家父叛朝固然不对,但你为何要杀我全家?家母一生争强好胜,在外人看来,对父亲则是全无半点贤惠。但她在这事上,却是毫不之情。可你却为了以防万一,将我全家上下杀了精光。臣妾若没有离开宫中,只怕如今死的人,不是卫微,而是臣妾了。” “诗若?怎么是你?”周敬翎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那……我那日……” 李元华亦是惊讶的转过头看着卫洛,看着她自然的将束着长发的束带扯下,从一个清秀小生变做了倾城佳人。 卫诗若自然的对上李元华惊讶的目光,微微一笑,“诗若见过殿下,因女子身份颇有不便,故此才有所隐瞒。还望殿下见谅。” 还未等李元华回话,周敬翎便接口道,“见谅?你可真是朕的好爱妃啊!帮着李家的人夺我江山,你的家人死的一点都不冤!” “周敬翎,你错了。”李宛婷换下了皇后的朝服,又重新穿上了当初还是公主时穿得衣裳,走进了养尊殿中,“父皇曾经对皇兄说过,这江山,有你们姓周的一半,也有我们姓李的一半。那时,是你将江山拿了去,可你既是管不好,何不再由我们李家?若你愿降服,皇兄定不会伤你性命。” 皇兄?父皇?“柳儿你……”周敬翎更是诧异得看着李宛婷,怎么今日什么都变了?他的贵姬成了敌方的军师,而他的皇后,又是敌方的…… 李宛婷淡淡一笑,走到了周敬翎的面前,“周敬翎,你且走出去看看。你们涵朝的臣子,如今哪个没有跟随我们李家。如今你不凡好好想想,自你登基以来,究竟做过什么事。若你真是一个明君,我们又何苦再制造死伤呢?另外,骗了你这么久,如今也该告诉你了。本宫不是什么杨柳,也不是莛公子的义妹。本宫是米朝的镇国公主,李宛婷。” “李宛婷?李宛婷……你是宛容的妹妹……难怪……难怪……”周敬翎默默念叨着,只能苦苦一笑,垂下头去,再不多说些什么。他注定了败在李家人的手中吗?爱上李宛容是他的劫,那么遇上李宛婷,是他的命吗?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天牢。 李宛婷总觉得,自从她当上周敬翎的皇后之后,便和这个牢字格外的有缘。 在宫中天牢,她见到了李浮云,在政莛苑的地牢中,她见到了久未谋面的李元卿。如今,她又一次来了天牢。 “云凌,莛公子被周敬莛关在了哪?”这天牢中空无一人,甚至听不见蚊虫的声音,李宛婷转头问道。 云凌摇了摇头,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主子,云凌只知道莛王爷被关在了天牢中,可到底是哪,却也是不知道呢。” “可是有谁在外面?”在两人没有头绪的时候,自天牢的深处,传来了男子的声音。“近日来,我听外面的声音越加的杂乱,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宛婷慢慢向声源处走进,见那个堪比女子般秀气的容颜上,少了几分的媚色,多了几分的平易。只是那双褐色的眸子里少了神色,变得十分的黯淡无光。 “你是新来的狱卒吗?小王听你的脚步声轻盈,宛若女子一般,定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可惜皇兄夺去了小王的双眼,不能看看你呢。”牢中的周敬莛静静的坐在角落,若是不出声响,便似若无人。 “莛公子,你的眼睛……怎么了?”心里一阵酸涩,李宛婷忍不住开口问道。她以为自从那日去过了地牢之后,她对周敬莛便再无半点情意,可没想到,如今见他如此,却仍是一阵难过。 是她……周敬莛没有言语,只是默默转过身去,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看来,江山果然是属于你们李家的。公主,你是来杀我的吗?” 云凌乖巧的将牢门打开,跟李宛婷打过招呼后,便先离开了天牢。 李宛婷苦苦一笑,走进了牢房之中,“莛公子,宛婷为何要杀你?我不知你伤了眼睛,若是知道,我定将思竹带来替你治伤。” “笑话。成王败寇。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的‘施舍’吗?你不下毒害我便是好的了。还指望你替我治伤吗?”周敬莛冷笑道。转过头,虽说双眼已经失明,却还是故作坚强的看向了感觉中李宛婷的方向。 李宛婷又是苦苦一笑,“莛公子,你别装了,宛婷就在你的身边。如今你皇兄周敬翎已被我皇兄生擒,我知你也是被他所害,加上平日里你对百姓也是照顾有嘉,更是赢得了‘善王’的称号,宛婷自不会为难于你……” 李宛婷的话未说完,便被周敬莛一把拦腰搂进怀中,“清儿,你果然在我身边……” 清儿……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湿热的温度,惹得李宛婷又是一阵心酸,“莛公子,本宫是李宛婷……” 是呢……她们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他可以拥有君宛清,却不能拥有李宛婷…… “李宛婷……李宛婷……”周敬莛默默念叨着,突然将她推了出去,“既然你是李宛婷,你为何要来找我?是来看我的笑话吗?你们兄妹可以并肩作战,我们兄弟却反目成仇?而且,我们反目成仇的原因,竟是因为你!” 是的。周敬翎恨他,不是因为卫宏祥要立他为皇,而是因为他早知道了他和李宛婷的关系。 因为她?李宛婷不禁愣住。她一直以为,周敬莛被关,只是因为那次卫宏祥想要立他为君。其实,是因为她吗……叹了口气,李宛婷还是继续说道,“莛公子,不管你怎么想,今天,我是来带你走的。你也说了,成王败寇,那么,就听我的话,跟我走。” 虽然双目失去了光明,周敬莛却仍是死死盯住了李宛婷的方向。最后,还是默默的跟着她离开了天牢。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而另一边。 思兰和思竹从政莛苑的地牢中救出了李元卿,而思梅和思竹则是在政莛苑立找到了化名为周夷的萧昭媛之子,李元琪。 “元琪,我真没想到,你既然会帮助周家的人。”见到李元琪时,李元卿是这么说的。 李元琪则是无畏的笑了笑,“我只是恨李宛婷为什么要害死我的母妃。” “四皇子,我们家主子没有害死萧昭媛娘娘。当初娘娘的确很经常来茗鸢宫中,为的是想让主子在皇上面前替你要到一个封号。可只是几日的时间,娘娘见主子没有回应,再加上当时誉歆公主的事情,娘娘便没有再来茗鸢宫中。而是去了贵妃娘娘的朱雀宫。”听李元琪这么说,思菊开口解释道。 这么说来,一切都与李宛婷没有半点关系,是他的错? 没有言语,李元琪只是默默跟在四个人身后,身边的李元卿也没有再言语。 回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周敬翎大逆不道,逆反篡位。现撤去先皇赐予‘周涵王’封号,打入大内天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周敬莛,系周敬翎其弟。本应与其兄同罪。朕念其心系百姓,亦为社稷出力。功过相抵,特封其为‘周善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亡臣文禄,文欣,为国为民,死得其所。今追封文家为荣誉武家!追封文禄为荣誉大将军,文欣为荣誉女将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朝圣殿,今日异常的热闹,频频传出圣旨和谢恩的声音。 除此之外,李元华另外下旨大赦天下。凡狱中监禁者,十年以下赦免其罪,十年以上者,允许回家看望家人亲友。 “奴才路服见过皇上!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路服便是当初周敬翎当朝时在净事房做事的那个路公公。 那日李元华攻进宫来,与那时米朝沦陷时不同,这次,没有一个大臣宦官反抗李家的人,反而十分的顺从。他们经历了两朝两代,自然知道谁才是明君圣主。 而路服也在那些人当中,李宛婷记得路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便向李元华推举了他留在身边服侍。 “路公公快请起吧。多亏了公公的相助,皇上今日才能够顺利的登基并册封百官。”明月自幼陪在李元华的身边,如今自然也不例外。她身穿一套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扎着如意高寰髻。显得十分的富丽,丝毫没有半点丫头的样子。 路服谢了恩,起了身,默默跟在李元华的身后。 李元华只静静的走着。今日的早朝,他是最没出力的,却也是最伤神的。皇位,皇权,只为了这些,父皇去了,大哥去了,还有许多的人去了。如今,他坐上了这个位子,只感到了阵阵的凄凉和哀伤……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茗鸢宫。 再一次回到茗鸢宫,李宛婷再也没有了激动或是别的感觉,有的只是一种安定,一种淡定。 “思竹,回去吧。别让你夫君等你太久了。”李宛婷站在窗边,看着院子中落了一地的桃花,轻声说道。 思竹 公主要淡定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30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30部分阅读 到了李宛婷的身边,苦苦一笑,“主子,比起夫君,思竹倒觉得主子更重要呢。何况……现在这样,思竹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公公。” 转过头看向思竹,李宛婷这才意识到,虽说寄谦和李浮云都已经知道这全部的事情,但李玄征却丝毫不知。如今事情全部清楚了,思竹她们又该如何面对李玄征?“思竹,我陪你回去。征亲王也算是我的皇叔,既然知道了他的存在,我也该去看看他。而且,我也有好些话,想和寄公子和浮云姐姐好好说说呢。” 思竹自然明白李宛婷的意思,心中也是十分的感谢。但谢字还未出口,从门外,便传来了路服的声音,“皇上驾到!” “臣妹李宛婷参见皇上!” “奴婢思梅,思兰,思竹,思菊见过皇上!” 李宛婷和四人忙是跪下。如今李元华不是圣朝皇子,更不是君子山庄的公子,而是当朝的皇帝,他们自然要多了几分的恭敬。 “起身吧。这里又没有外人,若连你们都这么见外,我这皇帝,还真是不想做了呢。”让路服退下之后,李元华开口说道。 李宛婷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看着李元华道,“哥哥,你这皇帝可是不想做也得做呢。周敬翎没有做好,父皇又无法再做,你若是想要对得起父皇,便好好当这个皇帝。”接着,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明月一眼,“还有啊,明月跟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登基了,也该给明月一个名分了呢。” 身份……明月不禁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李宛婷。她从未想过要一个名分,只这样跟在李元华身边照顾他,她便已经满足了。但如今李宛婷提起…… “宛婷说得不错,明月跟了我这么些年,我也该给她一个名分了。”李元华点点头,又唤进了路服,才接着说道,“明月一向有德有品,贤良淑德。今日,朕便借茗鸢宫这地,封明月为德妃,字月。镇国公主李宛婷深明大义,为国效力不惜以身犯险,今封其为镇国长公主。李元谦本为塞外王之子,但亦能不与其父为道,为国效劳,今封其为辅国亲王。另封李玄征为多罗亲王,李浮云为和硕郡主。” “皇兄!”待李元华将话说完,李宛婷向前一步,屈膝跪下,道,“宛婷多谢皇兄恩典!但宛婷今日尚有一事相求,望皇兄成全!” 李元华走向前扶起了李宛婷,不禁有些心痛,“宛婷,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便是。” 李宛婷并不着急起身,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之后,才站起身来,“梅兰竹菊,她们四人跟随我多年。宛婷与她们的感情全不亚于皇兄与德妃娘娘。宛婷今日想替她们四人求个好归处。思竹已嫁与辅国亲王,如今也相当与一品夫人。宛婷原本在宫中时,曾受到太医萧翌的帮助,宛婷也知萧太医对思竹有情,但思竹外嫁后,宛婷已觉对他不住,后又觉得他与思梅十分的相搭,还望皇兄能替思梅作主,许她一段姻缘。” 思梅向来在四人中最是稳重,但如今,李宛婷提起的是她的婚事,她也不由有些羞涩。 李元华则是无奈一笑,“宛婷,你以为皇兄就那么不好说话吗?她们四人与明月无异,朕自然要给她们寻个好去处。在秦淮时,思菊与容先生也是相辅相称,朕本想过一段时间,便向你要了思菊许给容先生,如今,也正好让思梅和思菊二人同日出嫁。” 李宛婷没有听思菊说过她与范容的事,如今听李元华说了,忍不住看向思菊,坏坏一笑,又有些抱歉的看向了思兰,“那如今便只剩你一人,你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便也说来,让皇兄替你一块作主便是。” 思兰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主子说哪里话。思兰只愿跟在主子身边,不愿外嫁他人。若是主子有天腻了思兰,也只管随便找个地方替思兰安排了便好。” 李宛婷自是不会随便给思兰安排个去处,便先对李元华说道,“若是如此,待思兰有了归处,宛婷再来替她向皇兄请婚。” 李元华也只是笑笑,不再说些什么。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那一日。 圣旨亦下达至各宫。 牡丹恢复其李宛平的名讳,并封为固霞长公主。赐住初霞宫。德妃被封为皇太妃,赐住五福宫。牡丹身边云舒,德妃身边云雁晋为从二品典侍。皇太妃之子李元卿则被封为护国亲王。 玉家被封为孝国世家,玉忠被封为孝国世子,玉壶被封为宁和郡主。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亲王府。 “罪臣李玄征见过镇国长公主!”听闻李宛婷要来的消息,李玄征早早带了李元谦和李浮云在门口候住。 李宛婷忙是示意他们起身之后,才说道,“皇叔语重了。宛婷哪受的起皇叔一拜呢!” 李玄征站起身后,直愣愣的看着李宛婷,半响才开口道,“我活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我恨我的父皇!我也恨你的父皇!但如今,听你这一声皇叔,我什么怨也没了,什么恨也没了。” 李元谦走到了李宛婷面前,只是淡淡一笑,才看向了李宛婷身边的思竹,“娘子,回来了呢。” 李宛婷不禁一笑,走到李玄征身边,同李浮云一人一边扶着他向亲王府中走去。 爱妃 贤德宫。 “皇上,可是有什么心思吗?不妨说来与明月听听?”看着李元华一脸烦恼的样子,明月小声说道。 转过身看向明月,李元华淡淡一笑,“明月,你跟我了那么久,也该比别人更懂我一些。如今,有些事,我自己想不明白,还希望你能替我想想呢。”无论他的身份是皇子,是公子或是皇帝。在明月面前,他依旧是他。 明月亦是淡淡一笑,笑容中有些苦涩的味道,“皇上可是在想卫姑娘?” 李元华有些疑惑的看着明月,“你是怎么知道的?” “跟在皇上身边的那些人,无论是路家军,容公子,甚至是已经伤重了的卢将军都得到了重封,但独独漏了卫姑娘。卫姑娘的家人已全被周敬翎杀害,如今她一个人留在冕宁宫中,皇上难道不是因为挂念着她,才留她在宫中吗?”明月继续说道,“皇上,当你知道卫姑娘是个姑娘家的时候,不就对她另眼相看了吗?请恕明月多嘴,但卫姑娘这样的女子,真是不可多得,若皇上真的挂念,可千万别错过了才是。” 看向明月,李元华沉默了许久,没有半点的言语。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开口道,“明月,我先走了。” 看着李元华离去的身影,明月只能苦苦笑笑,“爷,在你心里,明月永远都只是一个小丫头,但在明月心里,你早就不是爷了……” 世间的事,本就难料,时间的情,谁又能说得准?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茗鸢宫。 思梅和思菊出嫁之后,李宛婷的身边便只留了思兰一个人陪伴着。 “主子,可是有什么心事吗?”见李宛婷又一个人靠着窗台发呆,思兰忍不住开口问道。 转过头,见是思兰,李宛婷便只是笑笑,示意思兰在她身边坐下,“现在想想这几年的事,还真是颇有些无奈呢。牡丹,文欣小姐,文秀小姐,甚至是周敬翎,对他们,我亏欠了太多呢。还有皇太妃,她为了二哥一个人在涵朝的皇宫中,也不知都经历了什么,我进了宫之后也没有时常去陪她。如今,他们母子重逢,我又不好去打搅了。另外,思梅,思菊,思竹,她们也算是找到了归宿,但你,思兰,我该怎么对你才能回报了你这么些年的付出呢。” 思兰苦苦一笑,将李宛婷的手握在手中,“主子言重了。主子的心思,大家不明白,却能够体谅。主子你也只是一个凡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更何况,主子的这份私心,也并非瓦全为了自己。思兰只要能够陪在主子身边便已经满足了,至于固霞长公主和皇太妃娘娘,若是主子想去看她们,思兰虽是都能陪主子去的。” 李宛婷不由心里几分的苦涩,一个婢子尚且如此明理,她又在烦恼些什么呢。摇了摇头,李宛婷站起身来,“思兰,那现在可否陪我去各宫中走走?等这些事都了了,我们回秦淮去。皇宫,毕竟不是一个可以生活的地方呢。” 思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陪在了李宛婷的身边。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冕宁宫。 无言对坐。 卫诗若与李元华只是这么静静的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候,卫诗若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不知皇上可愿陪民女下一盘棋?” 李元华点点头,没有任何的回话。听她的那声民女,他越发觉得有些心痛。卫诗若这样才情的女子,他并不希望她只是一个民女。 卫诗若拿来了棋子,也没有多说,摆了棋盘,便落了子。 “朕听宛婷说,卫姑娘可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有幸与卫姑娘下这一盘棋,朕可真是倍感荣幸呢。”白子落在了棋盘上,李元华幽幽开口道。 卫诗若亦是一笑,“皇上言重了。能与当今天子对上一棋,才是诗若的荣幸。至于琴棋书画,诗若也只是略知一二,与镇国长公主相比,那更是差之千里。” “宛婷自幼被父皇当作宝一样宠爱着,朕也不知她那些都是从何处习来。在朕的印象中,宛婷虽然不像其他女子那样好梳妆打扮,也从不与我撒娇斗气,但也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如今的宛婷,朕也觉得有些陌生了呢。”提起李宛婷,李元华不禁感叹道。但,若不是这样的李宛婷,他怕是也无法这么顺利的将皇位夺回。 “说是严肃,怕是有些过了。公主十分的聪慧,自不是其他女子可以相比的。”卫诗若应道。 抬头看了卫诗若一眼,手中的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可如今,朕却觉得另一女子与宛婷无异,亦是世间难得的佳人。敢问卫姑娘,若你是朕,会如何抉择?” 卫诗若亦是抬头看向了李元华,他没有落子,她自然也无法落下,“皇上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世间的事,无不像这棋局,我们便如同这棋子一般。皇上若是心中有了下法,只管下子便是,若是没有,这棋局,便永远也下不到头呢。” 手中的棋子,最后还是落在了棋盘上。李元华站起身来,道,“卫姑娘所言正是,朕今日来此,自然已经想好了。卫姑娘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封你为皇后也不为过,如今,朕欲封你为宸妃,你可愿意?” 目光在棋盘上注视了半天,卫诗若才将棋子放下,站起身来,对上李元华的目光,许久之后,又俯身应道,“回皇上,民女,不愿意。” 不愿意……她是在拒绝他吗?李元华有些诧异的看向卫诗若,“为何?莫非,你觉得朕配不上你?” 卫诗若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烦闷,却反而笑出声来,“皇上,民女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皇上。若民女还是完璧之身,自是感谢皇上垂怜。但如今,民女已是他人之妻,自不能在做他想。” “可是朕不在乎!”李元华有些无奈道。 “皇上,可是我在乎。”卫诗若苦苦一笑,站起身来,走到桌边,默默将棋盘收起。 “皇兄。”门外,传来了李宛婷的声音。 李元华转过身去,只见路服十分无奈的站在李宛婷的身后,而思兰则站在路服的身边。“宛婷,你怎么来了?” 走进冕宁宫中,李宛婷开口道,“皇兄,臣妹想再求皇兄一件事。” 李元华示意李宛婷接着说下去,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看了眼卫诗若,李宛婷接着说道,“皇兄,请让臣妹回秦淮去吧。若是皇兄应允,便让诗姐姐与臣妹一同去吧。” “宛婷,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元华不解,夺回了皇宫,莫非他还要再让他的妹妹离开吗? 李宛婷没有回答李元华的话,只是屈膝跪下,重复道,“皇兄,你便依了宛婷吧。” 卫诗若亦在李宛婷身边跪下,道,“皇上,地位,身份,不过是过眼云烟。诗若承皇上错爱,已觉得万分有幸。但无奈诗若不能回报皇上,不如,便让诗若同公主一起离开吧。皇宫,后宫,只能是个梦。梦醒了,便只剩下泪了。” 梦醒了,便只剩下泪了……李元华又是一阵沉默。他突然明白了父皇当初的意思,为什么父皇要他自己考虑是否要回到宫里来。这个位子,有的不只是权利,更是责任。而对于她们来说,无论是李宛婷还是卫诗若,她们的责任,已经随着他的登基而结束,若是继续待下去,等待她们的,便只剩下泪水。 “待朝内事情稳了,朕派人送你们回去。另外,周敬莛也同你们一起走吧。这个皇宫,他应该也不愿再待了吧。”李元华只轻声应道,再不多说任何话,便出了冕宁宫。 默默一笑,李宛婷亦是没有说些什么。她本不想这么快便与李元华说她想要离开的事情。但正巧路过冕宁宫,又听见了李元华和卫诗若的话。她是米朝的公主,但她却也是涵朝的皇后。像卫诗若说的那样,她已为人凄,不该再做多想。是妻,自然得去寻了她的夫。 善终 在李宛婷的印象中,周敬莛一直是一个比女子更要美丽的男子。但如今,他虽然依旧面目清丽,却少了几分神采。 “出去!”听见脚步声,周敬莛开口道。他本能的拒绝着每一个人,每一个米朝的人。 手上端着的,是她吩咐御膳房替他准备的小米粥。李宛婷听说,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进食了。 自动忽略周敬莛的话,将小米粥放在了桌上。这才走到了周敬莛的身边,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在她的印象中,他的手指应该是那么修长,那么细致,可如今她握着的那双手,却十分的冰凉,粗糙。 “清儿……”周敬莛默默念叨着,抬起头,看向李宛婷的方向。只是那已经没有焦距的眸子里,却怎样也印不出她的模样。 “莛公子,你还好吗?”李宛婷小声念叨着,心里却一阵阵的酸涩。她从冕宁宫出来之后,便来了尚华宫。尚华宫是李元华还是皇子时居住的地方,而现在,周敬莛便先住在这里。 将手从李宛婷的手中抽回,周敬莛冷漠说道,“不知镇国长公主来此有何贵干。”尽管话是这么说着,周敬莛的心里却也是十分的不好受,当他认出那双手的主人时,他掩不住心里的那种开心。但开心过后,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心情。 “莛公子,你这是在怪我吗?”李宛婷的心里不禁有些空落的感觉。清儿这个称呼,如今,也只有周敬莛才会叫了,只可惜,她并不是他口中的清儿。“莛公子,宛婷已经和皇兄说了,过些日子,我们回秦淮去。” “哼。怎么?李元华还担心我这个瞎子会威胁到他的皇位吗?连自己的妹妹都防,他会不会太过于可悲了。”周敬莛没好气的说道。 李宛婷皱了皱眉,继续说道,“莛公子,你误会了。宛婷只是觉得,后宫当真不是一个可以生活的地方,才想要回秦淮去。而让你与宛婷同去,该是皇兄担心莛公子你会在这里生活的不自在吧。” 周敬莛没有再说些什么,能和清儿一起走,他自然是愿意的。而且去的地方,正是他知道她的地方。 李宛婷看着周敬莛的双眼,又是忍不住一阵心痛,“在走之前,我会陪你去看周敬翎的。你们兄弟之间,应该还有话要说吧。”很快的将话说完,便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尚华宫。她实在不忍再继续待下去。 “公主。”看见李宛婷从尚华宫中走出来,思兰忙是走上前去。 看了思兰一眼,李宛婷又唤过了候在门外的婢子,“进去伺候公子用膳吧。若公子实在不愿,便也随他吧。”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天牢。 那日李宛婷走后,周敬莛便变得十分的顺从,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那种心痛,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忍。 “莛公子,小心前面的台阶。”李宛婷扶着周敬莛,开口提醒道。话音刚落,便又觉得有些不妥。 周敬莛苦苦一笑,摇了摇头,“清儿,不碍事的。你能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用顾及我的。” 这样的周敬莛,还是当初的那个周敬莛吗?李宛婷不禁想到周敬莛带她去政莛苑的地牢的那天。他的冰冷,他的漠然,让她不禁觉得有些寒心,而如今,他的无助和淡定更是让她觉得心痛。 “敬莛?你怎么来了?”周敬翎虽说在天牢中,但李元华给他的待遇并不算坏,牢房布置的有如客房一般。若是再多个伺候在身边的婢子,便整个是来享受的。“柳儿?你……你们,在一起了?”看见来的两个人,周敬翎只觉得有些讽刺,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是他的皇后。但如今,他是别人的阶下囚,他们两个却是来看望他的人。 思虑再三,李宛婷才微微一笑,开口道,“周公子,今日宛婷是陪莛公子来看你的。过些日子,我们便会回秦淮去。以往的事,无论对错,便让他这么过去了吧。” 听了李宛婷的话,周敬翎不由冷笑,“过去?对啊!你如今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呢!不是我的皇后,而是镇国长公主。周公子,好一个周公子啊!真没想到,我居然是输在了女人的手上!我居然是输在了我亲弟弟的手上!敬莛!为兄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抢了宛容还不够!” 周敬莛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静静的陪在李宛婷的身边,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皇兄,你错了。宛容心里的人一直是你。她是米朝派来的和亲公主,她是不会背叛你的。至于别的,我也没有抢。皇位不是我想要的,玉儿和云儿也从不是我的人。至于清儿,是你抢了她,而不是我。” 转过头看向周敬莛,李宛婷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 “皇兄,你知道的,我对儿女之事没有半点兴趣。在我看来,女人不过是玩物罢了,等同于我院中的那只鹦鹉。直到那日,在秦淮听见清儿的歌声,我才觉得其实情爱并非那么无趣。起初,我以为那日弹唱的女子是思菊姑娘,但接触之后,却发现,比起思菊姑娘,清儿才更是让我心动的人。再后来,当我发现清儿才是我一直在找寻的人时,我有过留下她的私心。但无奈,你我都被她骗人。她从一开始,便不是真心对我。而是为了复仇,为了进宫。” “错了!莛公子!”摇着头,李宛婷止住了周敬莛的话语,“莛公子,你错了。也许我一开始是骗你的,但我……” 甩开了李宛婷的手,周敬莛撑着墙站好,苦苦一笑,接着说道,“我不想听。清儿,今日我是来看皇兄的,请你回避。好吗?” 心里几分的苦涩,李宛婷却还是点了点头,给他们两人让出了空间。 看着李宛婷走后,周敬翎才开口说道,“莛,我们注定了要败在李家的女人手上呢。谁说只有玉家的女儿才是宝,李家的女儿才是呢。而我们,为了各自的宝,却输了。” 周敬莛亦是苦苦笑了笑,“可不是吗?真难得,我们兄弟两还能有这样说话的时候呢。你还记得当初我进宫劝你时提醒过你,清儿她很像宛容吗?她们可是姐妹呢。” “可不是嘛。现在想想,也该庆幸,我早遇上的是宛容,而不是她。若是那样,我们兄弟两怕事真要成敌人了呢。”周敬翎看着周敬莛的双目突然有了种愧疚的感觉,“莛,你的眼睛……” 周敬莛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默默开口,“哥,你是幸福的。至少,那个牡丹是真的爱着你。” 周敬翎看了周敬莛一眼,又低下头去。亦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心里,却渐渐笑开。或许,错的人,是他……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李宛婷才与思兰走了进来。 “莛公子,我们该回去了。”走到周敬莛身边,李宛婷扶起了他。 “等下!”周敬翎看着李宛婷突然开口道,“柳儿,让我见一次牡丹吧。” 牡丹?有些疑惑的看着周敬翎,李宛婷不知他打的又是什么主意,但还是点了点头,“一会儿我让思兰陪宛平姐姐来。”说罢话,还是扶着周敬莛离开了天牢。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隔着牢房,两个人静静相视着。 李宛平哑了,周敬翎也不愿多说些什么。两个人便只是这么静静看着。 “牡丹,谢谢你。”许久之后,周敬翎才开口说道。他是真的感谢她,若没有她,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完全失败的了。 牡丹却是摇了摇头,但片刻后,又淡淡的笑了笑。 思兰看着他们两个人,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主子的交代,还是开口说道,“周公子,固霞长公主。主子说你们两人定有许多的话想要说,但却又不便说。便为你们准备了一壶清酒,愿你们饮下此酒,各自保重。”说着话,便拿起摆放在一边的两个酒杯中的一个,递到了李宛平的面前,又拿起另一个,往牢房走去。 看着思兰手中的酒杯许久,又看了李宛平许久。周敬翎突然放声一笑,夺过思兰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又将酒杯甩在了牢房的栏杆之上,拉过思兰,隔着栏杆,将破碎的酒杯抵在了思兰的脖子上,“去把李元华和李宛婷叫来!快去!” 李宛平诧异的看着这一变故,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转身向外跑去。 丧期 “周公子!你这是为什么?”李宛婷不解的看着周敬翎,一边询问着,又担心他会伤害到思兰。 李元华紧皱着眉,亦是紧紧盯着周敬翎。李元卿和李元谦陪在李元华的身边,也是不解周敬翎的行为。 周敬翎进了天牢之后,一直是本本份份,没有出半点的事情。但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柳儿,我求你一件事。若你应了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婢子!”周敬翎手中破碎的酒杯往思兰的皮肤中更陷进了几分,周敬翎开口说道。他并不想如此,成王败寇,他认输。可他就是不甘! 这……李宛婷不禁有些为难。虽说她与思兰的感情不假,但她并不知道周敬翎会提出什么要求。“你说。” “让牡丹嫁给我。不是嫁给周涵王,而是嫁给周敬翎。我要娶牡丹!”周敬翎说道。人群中已经不见了牡丹,他便直直盯着李宛婷。周敬莛说得对,他是幸福的,无论李宛容和李宛婷的心里到底是谁,至少,还有牡丹是真正对他的。 “不可能。”李元华冷冷开口道,“周敬翎,你现在的身份可只是个阶下囚。你凭什么娶朕的妹妹,凭什么娶祥朝的固霞长公主!更何况,周家如今等同于叛党,祥朝的公主,是不可能嫁给周家的人。”当初,李宛婷和牡丹进宫的事情,他便十分的无奈,如今,权已经在他的手中,他才不会再让他的亲人和周家的男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静静的看着李元华许久,李宛婷却突然觉得很是无奈。她要得不是这个结果。若将江山重新交回李家人手上,只是为了新的仇恨,那她宁愿不要。“皇兄,你答应他吧。宛平姐姐也会愿意的。” 听李宛婷这么说,李元华冷冷撇过她一眼,“宛婷,你可不能因为思兰而乱了方向。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朕知道你担心思兰,但朕也不可能牺牲宛平。” “皇兄。”李宛婷更是无奈。看向了周敬翎,李宛婷又开口道,“周公子,宛婷知道你的意思。但请你明白,无论你是周涵王,是周敬翎,或是阶下囚。宛平姐姐对你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你千万不要做傻事。若是思兰出了什么意外,你和宛平姐姐也不会幸福的。” 周敬翎冷笑一声,又将酒杯刺进思兰喉中几分,“别说笑了。你没听见你皇兄的话吗?柳儿,朕曾经很信你,可你呢?你背叛了朕,背叛了涵朝,如今,你说得话,还指望朕能够相信吗?当初你让思菊走,当初你嫁思竹,你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只可惜,你没有替她安排好后路。更可惜,这代价,不能你亲自来付。”话音一落,周敬翎将酒杯狠狠一滑,渐出的血顺着酒杯流下,顺着他的手流下,顺着思兰的身子流下。“真是个傻丫头,她明明有功夫的不是?她为什么不反抗呢……柳儿,你不想知道吗?” 李宛婷只是看着那一抹鲜红,眼里一阵迷茫。 思兰依旧没有话语。从一开始,她便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但看见李宛婷眼角的泪痕时,思兰终于忍不住笑道,“主子,不哭。思梅他们有归宿,思兰也有。只可惜,思兰不能再照顾主子了。” “真是个忠心的丫头。我只是告诉她,若不想她那不会武功的主子代替他,便老老实实的待着。”周敬翎亦是笑着,笑着,却突然流出了泪来,“你们说我当道不能!说我残忍!但你们呢!我不想杀文禄,是你们逼得!我不想杀卫宏祥!是你们逼得!我也不想杀思兰!是你们逼得!你们说我残忍,那你们呢?你们呢!” 胸口一阵闷热,李宛婷听着周敬翎的话语,也终于忍不住一笑,“不错!残忍的不是你!是我。从一开始,错的不是你,不是欣儿,不是乔生,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是我……是我……” 看着已经气绝的思兰,看着痛苦哭泣的周敬翎,看着苦笑着的李宛婷。李元华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离开了天牢。 这样的结局,亦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因为思兰的死,李宛婷回秦淮的事,又往后延了一个月。 茗鸢宫。披上了白妆,一片的肃穆。 “主子,歇会儿吧。”看着还跪在佛像前的李宛婷,思梅忍不住有些痛心。 虽说李宛婷极力反对,这一个月,思梅思菊思竹三人却还是进宫陪着她。 叹了一口气,李宛婷摇了摇头,“你们回去吧。你们在这,我更无法安心了。” 不知道这已经是这几天来她第几次听见这句话了。思梅摇了摇头,走出宫去,也是十分的无奈。 门外的思菊和思竹看着李宛婷,却也无法做些什么。她们也为思兰的死而心痛,但相比思兰,她们此时更担心李宛婷。 “周善王,您不能进去!”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让开!”周敬莛想要闯进来,但无奈,因为眼睛的不便,依旧被拦在了茗鸢宫外。 三个人互看了一眼,一同向外走去,“怎么了?”思梅开口问道。 “思梅?思梅姑娘,是你吗?让我进去看看清儿吧!”听见思梅的声音,周敬莛显得有些激动。 周敬莛身边的婢子见到思梅她们,也忙是跪下身,“奴婢见过王妃,见过二位夫人。” 三个人没有太过于理会那个丫头,只是应了一声便让她起身。思菊走到了周敬莛的身边,扶着他便往茗鸢宫里走去。 侍卫见是李宛婷身边的思菊她们扶周敬莛进去,便也不再做阻拦,只是待她们离去之后,才吩咐刚刚向思梅她们行礼的婢子去养尊殿告知李元华。 进了茗鸢宫后,思菊三人便自觉的退了出来。 没了搀扶,周敬莛却突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只能凭着感觉,摸索着向前走去。 “施主,我们好久不见了。”清亮的女声,带着一种不属于尘世间的飘逸。 抬头看去,正是净尘师太。“师太。”李宛婷微微一笑,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净缘师太怎么没有一同来?” “净缘自有她的事要做。”净尘师太回道,“施主,今日,贫尼是来渡化你的。” 渡化她?李宛婷不仅苦笑,“师太错了。这里还有亡者,比起她,宛婷便不那么重要了吧。” 净尘师太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施主说贫尼错了,贫尼却觉得是施主错了。众生皆平等,无论生灵还是死灵。死者已矣,施主莫非不愿她走好吗?思兰施主是为了施主而死,施主便不觉得该为思兰施主做些什么吗?” “宛婷愿听师太指点!”李宛婷半是明白,半是不解,只继续问道。 净尘师太一扫拂尘,几道光线缓缓汇聚在了一起,最终化成了一块玉佩的模样,正是两世石。“两世石,是缘,也是劫。是施主的缘,是施主的劫。如今,贫尼将两世石交还施主手中。今后,是缘,是劫,便全看施主的造化了。” 结果两世石,李宛婷盯着他看了许久,那种冰凉的感觉也围绕了她许久。 “哐”。 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两世石在李宛婷的手中化作了两半。 微微一笑,李宛婷接着说道,“不管是缘,是劫。如今,便让他散了吧。宛婷的命,宛婷要自己作主,不要再让这玉佩扰乱。” 净尘师太只静静看了李宛婷许久,又是一甩拂尘,“贫尼告辞。” 烟雾散去之后,李宛婷只看见面前一脸焦急的周敬莛,“清儿,清儿!你怎么了!” “莛公子。”微微一笑,李宛婷站起身来,投进了周敬莛的怀中。她的命运,她再也不要让别人控制! “皇……”路服刚想开口,便被李元华制止住,“算了,走吧。”或许,错的人是他呢。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一个月未过。宫中又传出旨意。 周敬翎执政时,也曾为民为国。特赦免其罪,贬未庶民。 至于李宛平,只是在周敬翎离宫的那天去送了他。 “宛平,等着我。待我考取了功名,我再来娶你。”周敬翎是这么保证的。 李宛平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周敬翎,她有信心,也愿意等。 山庄 君宛清已经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过。 虽说如今身边没了梅兰竹菊四人的陪伴,心里总是有些空落。但一路上,有卫诗若的陪伴,有周敬莛的话语,她也算是十分的惬意。 “宛清妹妹,到了秦淮,你说我做些什么呢?我又不会做菜,也不懂得招呼客人,针织女工也不是很行。莫非,要去藏娇屋吗?”卫诗若似是在认真思考她到了秦淮之后的出路,又似乎只是存心在逗着君宛清。 君宛清淡淡一笑,“那可不行。藏娇屋也是又藏娇屋的标准。不过啊,若是诗姐姐愿意委身在藏娇屋做过端茶送水的小妹,我倒是能考虑考虑呢!” “你个小妮子!居然敢笑话姐姐。看我不饶了你。”卫诗若说着,便扑上前挠起君宛清的腰,弄得君宛清忙是向车厢后躲去,连声讨饶。 周敬莛虽说看不见,却也能感染着她们二人欢乐的气息,也是坐在一边笑着,却也不开口劝。 闹了许久,卫诗若也疲了,便在一边坐好来,看了君宛清一眼,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姐姐我开玩笑呢!” 君宛清顺了顺气,又是笑着和卫诗若说了几句好话,才看向了周敬莛,“敬莛,你怎么也不帮着我呢。就这么看着我被诗姐姐欺负嘛!” 周敬莛摇了摇头,“清儿,你忘了吗?为夫压根就看不见呢。怎么可能看着你被卫姑娘欺负呢。” 君宛清几分气恼的作势打了周敬莛几下,却也没有生气。顺势靠在了周敬莛的怀中,挑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马车外的风景,道,“若能这样过一生,也是一件好事呢。” 静静的握着君宛清的手。周敬莛虽说看不见,但却也能够感受到,此时她的表情,一定是幸福的。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皇城。茗鸢宫。 李宛婷走了之后,李元华才算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寂寞。 孤单是一种状态,寂寞是一种心态。他的身边虽是有着不少的人,但却都无法填补李宛婷离开而留下的空白。他不孤单,却十分的寂寞。 “皇上。可是想公主了?”明月撤退了身边的人之后,走进了茗鸢宫,陪在了李元华的身边,低声说道。 李元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怎么可能不想呢。我便只有宛婷这么一个妹妹。皇帝,除了我,多的是人可以作,但宛婷的哥哥,只有我一个。”在明月的面前,李元华从来不自称“朕”,他与明月主仆了那么多年,如今,却更似朋友,更似家人。“如今宛婷只身在外,思梅她们又都不在身边。又有一个行动不便的周敬莛,我真的有些担心宛婷呢。” 明月能够理解李元华的心情,但她却无法安慰他些什么。明月自幼无亲,进宫为婢,又有幸遇上了李元华这样的主子,如今又被封为德妃。对生活,对命运,她早已经满足,但如今嫁夫随夫,她却无法替夫分担忧愁,不禁是有些无奈。 转头看了明月一眼,看着她眼里的担心,李元华只是淡淡一笑,“明月,我们走吧。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如果这是宛婷自己选择的生活,我除了祝福她,又能怎样呢。宛婷已经长大了。” 点点头,心里却添了一分说不出口的寂寞。看着李元华的笑容,明月却觉得有些苦涩的味道。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宛清妹妹,你看,我们到秦淮了呢。”从马车上跳下,卫诗若看着秦淮口的牌匾,开口道。 扶着周敬莛,下了车。看着秦淮的方向,君宛清却不禁有些疑惑,“奇怪,今天秦淮怎么都没有人呢?平时就算生意再差,也不至于一个人影都没有啊。” 没有半个人影,甚至连阵风都没有。此刻的秦淮便如同一座死城。 疑惑中,突然响起一阵霹雳的声音。点燃的鞭炮跳动着,带动着烟雾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欢迎公主回归山庄!” “欢迎公主回归山庄!” “欢迎公主回归山庄!” …… …… …… …… …… 不停重复着的话语,不断涌出的人群。只是瞬间,刚刚还是一座死城的秦淮,便已经挤满了人。 “公主,欢迎回来。”路孤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看着君宛清微微一笑。 君宛清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怎样。公主这个称呼,她是真的不愿再听见了。但面对他们,她又能说些什么呢?“颖儿,你们……” 走到了君宛清她们三人面前,先是对卫诗若微微一笑,又对君宛清请了安,“臣女路孤颖见过镇国长公主殿下。公主,今日大家听闻公主要回来,特意关了半天店门,来此迎接公主。” “公主殿下!老身以前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公主千万莫怪啊!”此时走出的人是褚妈妈,而她身后跟着的,是如今藏娇屋唯一留着的红牌红姑娘。 红姑娘仍旧是一身的红装,见到君宛清,简单行了一个礼,才说道,“奴家红儿给公主殿下请安。” 走到红姑娘的面前,君宛清静静打量了她许久,突然莞尔一笑,“红姑娘,褚妈妈。如今藏娇屋便交由你们二人手中。这段时间,藏娇屋也出了那么多的事,还请你们多费心。” 褚妈妈和红姑娘忙是屈膝跪下,“公主言重了!能为公主效劳,是老身(奴家)的福气!” 没有言语,默默扶起了她们二人。又看了眼前来迎接的人群,这才开口说道,“往日宛清因为身份的不便,对大家多有隐瞒,还请大家千万莫怪。如今,皇兄当政,必定会爱民如子,天下亲如一家。如此,既是亲如一家,大家与宛清便也是一家人才是。一家人之间,?br /gt; 公主要淡定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公主要淡定第31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公主要淡定第31部分阅读 ,何来这么多的礼节呢?若是大家不嫌弃,只管叫一声宛清便好。若再叫公主这样的虚名,便是跟宛清见外了。” 众人也并非与君宛清第一次相识,对她的性子自然也有着一些的了解。如今又听她这么说,便也只说道,“欢迎清姑娘回家!” 家。回家。 君宛清淡淡一笑,再不多说什么。 是的,她回家了。 生活 秦淮的,虽说是平淡着,过得却也十分的惬意。 君子山庄。 君宛清回来之后,又给秦淮各处做了重新的安排。 路孤颖本就是在拾香阁中做事,如今已是拾香阁的掌柜,卫诗若则接管了秋思。绣庄依旧是巧凌姑娘看着,将进则是由范容的弟子延音照看。本草堂也另外请了一位医者坐堂。 一早,卫诗若便已经下了山。如今的山庄中,便只剩了周敬莛与君宛清两人。 “清儿,你在做什么呢?”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周敬莛却没有闲心休息。 君宛清正将一些清酒撒在了院子中。听见周敬莛的话语,开口道,“懒儿从前最爱在这里玩耍。她虽是一只猫儿,我却拿她当朋友看待。若她此时投了人胎,这杯清酒,便当我送她上路。若她还未去投胎,也只当是我的一些心意。” 脑子里印出了那只猫儿的身影。周敬莛不由笑笑,这丫头,连只猫儿都这么记在心上。当初却是怎么才能狠得下心呢。“清儿,过些日子,为夫再买只猫儿送你吧。” 摇了摇头,君宛清道,“不用得。猫儿有许多,懒儿却只有一个。我虽然喜欢猫,却不想再养了。” 站起身来,摸索着向前走去。凭着感觉,将身前的人儿拉进了怀中,“清儿,如果那时我没有把懒儿送进宫中。或许这时,你便可以看见她在院中玩耍的样子了吧。” 转过身,君宛清苦苦一笑,“只可惜,没有如果。”继而,又接着说道,“敬莛,我们既然已经回了秦淮,今日你便陪我去看几个故人吧。” 没有回话,周敬莛只是点了点头。清儿的话,他自是应允。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白菊朵朵相连,将本该是荒凉的墓地装点的十分的春意。 “欣儿,我来看你了。”将一束白菊放在了墓前,在这菊丛中却十分的不显眼。 看向墓地的两边,君宛清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也不知何人,将文禄和乔生分别葬在了她的两边。苦苦一笑,有种莫名的感伤,“文将军,乔公子。你们三人本就该是一家人的。如今虽已不在人世,却不知是何人还能记着你们是一家人。” 周敬莛留在了一边,听出君宛清的声音中有些许的伤感,想要走上前安慰她。但才刚动一下,脚边便传来了玉器清脆落地的声音。 转过身,看了周敬莛一眼,“敬莛,你双目不便,便在那儿等着我便好。若是你伤着了该怎么是好呢!”走到周敬莛的身边,君宛清半是责怪,半是担忧道。 “清儿,你看我脚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来及回应君宛清的话,周敬莛却对刚刚那一声响很是在意。他也算是从小过着好日子长大的,自然也认得些好货。虽然他的眼睛瞎了,但耳朵却不聋,刚刚那样的声响,只有好玉才能发的出来。 低下头,向周敬莛的脚边看去,果然有一个通体碧绿的玉器。弯下身将玉器拾起,只见薄玉上雕着一个“文”字。“文秀?”这个玉佩她见过,正是她用来陷害文秀的那个玉佩。但,这个玉佩怎么会在这?又一次转过头看向菊园,君宛清呢喃道,“文秀,是你吗?是你将你父亲和乔公子葬在了欣儿的身边吧。你也是他们的家人呢。” 握住了君宛清的手,感觉她的手变得有些冰凉,周敬莛忙是说道,“清儿,你怎么了吗?你刚刚说的文秀,可是惠秀皇后?可是她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眼里有些迷茫,低下头看着那块薄玉,最后,只是淡淡一笑,“敬莛,说来你或许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不属于尘世的人。净尘师太是一个,文秀,也是一个。” 简单的将事情告诉了周敬莛。包括净尘师太,包括文秀,包括两世石。话音落下后,君宛清只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她定是不会相信这些的。而周敬莛,只因为是她所说,便也没有半点的怀疑。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才刚刚回到秦淮,君宛清便感觉有些不对。 今日的秦淮虽说不像刚回来那日空无一人,也不像刚回来那时满是人。但每个人的脸上却透着一种古怪的神情,似是喜悦,又似是悲伤。 “清姑娘,你可回来了呢。”远远见到君宛清,卫诗若忙是小跑到可她的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吗?诗姐姐。”君宛清更是觉得不安。但想来,既然都知道秦淮和皇家的关系,又会是谁敢来找秦淮的茬? 刚刚还是一脸的悲伤,才到君宛清的面前,卫诗若便又露出了笑容,“宛清妹妹!你怎么才回来呢!出大事了!就等着你了呢!” 这……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君宛清依旧是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扶着周敬莛慢慢向秦淮走了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秦淮为皇家经济区。御赐金匾一副!”见所有人到齐,路服才开口宣道。 皇家经济区…… 君宛清不由一笑,也顾不上礼节,走到牌匾前,翻开了牌匾上的红布。 秦淮皇家经济区。 这字她认得,这是李元华的字。但如今由朱墨变作了金粉,也变得更加的大气。 微微一笑,君宛清转过身看向路服,“路公公,烦劳你回去告诉皇兄一声。既然赐了皇家经济区,怎么不连着秋思,拾香阁,绣庄,本草堂,将进,藏娇屋一起封了呢?道时候,皇家经济区,加上皇家酒楼,皇家客栈,皇家绣房,皇家医馆,皇家当铺,还有皇家青楼。那该多好啊!对了,我还要再办皇家学堂,皇家赌坊,皇家钱庄……” “宛清妹妹,你再这么办下去,可还让不让别人做生意啦?”卫诗若忙是打断了君宛清的话语。这皇家二字一带上,别家可怎么争得过呢! “怎么不让?让他们入股,挂上皇家一号分铺,二号分铺什么的。不是也很好嘛!”君宛清依旧沉浸在她的皇家连锁经济中。 众人只得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多说什么。路服也趁着这时,赶忙离开。他只是来宣旨的,若真把君宛清的话带了回去,依着李元华宠妹妹的样子,说不准,还真都给她批了呢! “既然要办皇家学堂,那就干脆分得细一些。皇家幼儿园,皇家小学,皇家中学,皇家大学……”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君宛清的眼前,只是浮现出在御赐着皇家学堂的金匾下,无数学子举着圣贤书的样子。 “清儿。”拉住了君宛清的手,周敬莛有些无奈的感觉。 回过神,看着周敬莛,君宛清问道,“怎么了?敬莛,你也帮着我想想还能办些什么呢。咦?人呢?怎么人都没了?” 周敬莛更是无奈一笑,“好啦。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回去吧。” 点了点头,君宛清一脸满足的挽住了周敬莛的手,一边往云影山的方向走去,一边念叨着,“恩。好啊。回去我们再慢慢想。你说还能办些什么呢?皇家戏院?皇家……” 知足 秦淮。君子山庄。 自从李元华赐了秦淮御匾之后,秦淮的生意便一天好过一天。君宛清虽然没有在秦淮中做事,但每天听卫诗若说着那些新鲜的事情,也觉得十分的欢喜。 这日,卫诗若用过了早膳便下了山去。君宛清便留在山庄中捣腾些花花草草,美曰其名是陶冶生活情操。 “清儿,你这些天在弄的是什么花呢?这味道可真好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这样的早晨,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刚浇过了水,君宛清在花的上方搭了一个小小的架子,边是说道,“这叫玉兰花。花白如玉,花香似兰。它本是落叶乔木,又属于深根系的植物,我便在它发芽之后,花开之前将它移入盆中。随着新梢的生长,它便可以随时进行蟠扎,扎成弯曲姿态,不让它再长高。也正因为玉兰是深根系的植物,久居盆中,容易长势衰弱,这样才能花繁、花艳。如今才只是长出了花蕾,待它真正开了,那才叫芳香宜人呢!” 周敬莛淡淡的笑了笑,努力的记住这个味道,又按着君宛清说得,在脑海中勾画出了一朵小巧的白花。花白如玉,花香似兰。 没有再听见周敬莛的声音,君宛清便也微微一笑,继续摆弄着玉兰,“玉兰花喜欢阳光充足和湿润的环境,正好这儿避风向阳。如今正值花前,我只管每日给它充足的水份和肥料,这样等花开的时候,才会花大香浓。” 淡淡的幽香,格外的惹人沉醉。如今,真的只是花蕾吗?周敬莛不禁怀疑,待它开花,又会是怎样的场面。只可惜…… 突然,周敬莛只觉得双眼一阵刺痛,微皱着眉,紧闭双眼,转过身去。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几日来的第几次疼痛了,他不想君宛清为他担心,每次都是背过君宛清默默忍受着。很快就会过去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周敬莛却不断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敬莛,你怎么了?”察觉到周敬莛的不对劲,君宛清担心的问道。 回过头的时候,周敬莛已经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没事啊……”已经习惯了黑暗之后,眼前却突然变得光明。他看见了?虽然只是模糊的身影,但他的的确确是能看见了。 “你到底怎么了?”见周敬莛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君宛清走到了他的身边,“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他看见了,他看得见君宛清担忧的神情,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摇了摇头,淡淡笑着,将君宛清搂进了怀中,“清儿,我没事。真的没事。”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数年之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子门生周敬翎,在今科科举中文才武略皆胜过他人一酬!现封其为今科状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固霞长公主李宛平,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又已到适婚之年,赐婚与今科状元周敬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善王周敬莛,为国为民,几年来贡献颇多,今特封其为和硕亲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长公主李宛婷,忧国忧民,深解朕心。封此生辰之日,指婚与和硕亲王!” 四道圣旨下了之后,茗鸢宫中,一时热闹非常。 数月前,君宛清和周敬莛便回了宫,准备等大婚之后,再定居君子山庄。如今,周敬莛的眼睛也已经全好了,加上大婚,两个人之间,除了甜蜜,便再没剩其他。 “宛婷,莛公子。”有些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两人转身看去,来得人,正是今日一同被赐婚的李宛平和周敬翎。 “哥。”周敬莛的声音有些冷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再次看见周敬翎时,竟然会如此的陌生。 李宛婷只是对周敬翎微微一笑,待他们进屋之后,又拉了李宛平走出了茗鸢宫。该留给他们兄弟两人一个谈话的时间了。 有些感激的看着李宛婷,周敬莛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但那次,他的双目失明,看不见,也少了几分尴尬,如今他能看见了,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敬翎。 “莛,柳儿是个好姑娘。她虽然骗了我们,却也是有苦衷的。我和她终归无缘,希望你们能够幸福。至于你,我只能抱歉。如今虽然你的眼睛好了,我却还是会觉得内疚。莛,不要原谅我,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周敬翎苦笑着。 “哥。不管怎样,我们是亲兄弟。”这一刻,周敬莛才突然想明白了。搁在他们兄弟之间的,一直不是女人,而是心。他们从来就没有坦诚相对过,直到今天。 与屋内两个兄弟相比,门外的李宛婷李宛平姐妹则更显得沉默。 李宛平如今也可以开口说话了,虽说声音显得十分的沙哑。太医也说了,除了必要,在全好之前,还是要避免说话。李宛婷也是想到了这点,只是陪着她四处走走,却不言语。 “二位公主!”身后,传来了路服的声音。转过身,只见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到了她们二人身前,才行了个礼,顺了口气,开口道,“二位公主,皇上让奴才来问句话。再过十日,便是一个黄辰吉日,虽说皇上万分不舍两位公主,但公主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也是一件好事。皇上说,若是两位公主不反对,便在那日一起出嫁?公主们意下如何?” 两人相视一眼,自是应允。回过头,也正看见自家夫君站在茗鸢宫的门口。遥遥相对。 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生活,也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不需要轰轰烈烈,只要淡定,便好。 瓦是完结的分割线 以下不属于正文 小风的心情现在相当的激动`…… 本来这些话是要放在“作者有话要说”里面的。 不过放在那里面被ws的几率比较大,所以就斗胆放在这里了…… 其实很简单,就一句话,本文完结了…… (不过后面还有4篇的番外,现在才完成一篇,其他三篇以后会慢慢写,但是本文状态会先改为“完结”) 谢谢大家的支持…… 谢谢大家的陪伴`…… 每天看着点击和积分的变化…… 小风真的是很感动,也很激动…… 至于收藏和评论,其实小风很在意呢。不过,说句实话,我是觉得,留不留评,收不收藏,重要的是读者大人的想法…… 所以,在这,小风只能说,每一位打了评的读者大人,你们的评,小风都认真看过了。有些没有回复的,不是小风不在乎,而是小风回复无能了。 每一位收藏《公主》的读者大人们,小风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小风在此忠心的谢谢你们`~ 最后说一句: 各位,小风爱你们…… 番外一 我叫李宛平,我的母妃是米朝的谢昭仪,而我,是米朝的公主。虽然,父皇没有给我任何的封号。 父皇有众多的嫔妃,除了已经仙去的皇后娘娘,母妃算得上颇受父皇宠爱的妃子。为此,我常听见辰贵妃在背后说我母妃是个只会媚惑父皇的狐媚子。 辰贵妃,位居从一品。但因自从十二年前皇后仙去后便再无立后,她便顺势成了掌管后宫的人。大家不说,可心里都明白,辰贵妃并不受宠,她能当上贵妃,只是因为她是大皇子李元明的母妃。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米朝二十四年十二月。 这几日,我越发感到了不安。 父皇已经好几日没有来母妃宫中了。母妃的脸色也变得很是憔悴,还不时感到恶心。我本想替母妃去请太医来,却被母妃拒绝了。 这一日。没有宫娥的陪伴,我独自一人走在宫中,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处我从未来过的宫殿。 这里不与任何宫殿相连。独立,且又格外的大气。 茗鸢。 就连匾牌上的两个大字都显得十分的富气。 但奇怪的是,这个宫殿门口,却没有侍卫的把手。 “思菊!你别闹了,快把花给我!”女子欢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连忙躲到了一边。只看见茗鸢宫的宫门打开之后,从里面出来了两个模样俏丽的女子。前面拿着花的女子穿着娥黄|色的衣裳,后面一个穿着兰色的衣裳的女子紧紧跟着她,嘴里还念叨着,“你这妮子,快别闹了!我还得给主子送去呢!” 原来她们两个也是宫娥呢!我真好奇,身边的婢子都这么美,她们的主子又会是个怎样的佳人…… 这个答案,我很快就知道了。 米朝二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 这一天,我知道了茗鸢宫的主子是谁。她是故皇后的女儿,刚刚被父皇封为镇国公主的李宛婷。 也是这一天,我的母妃死了。因为镇国公主而死的…… 在母妃死前,父皇夺了她昭仪的封号,还让她搬到冷宫去。现在,母妃是不用去冷宫了,可我,也没了去处。 晚上,我去了茗鸢宫,躲在门后,看见了那个镇国公主。 她果然很美,而且天生带着一种贵气。一颦一笑,全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反而十分的有韵味。 “皇上,公主真是像极了皇后姐姐!有公主在,臣妾就像是又见到了皇后姐姐一般呢!这么精巧的人儿,皇上怎么舍得藏了十二年呢!”辰贵妃一脸的谄媚,话中,满是对那个镇国公主的赞扬和吹捧。 而那个公主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应道,“父皇的贵妃娘娘可真会说笑呢。若是本宫真的像极了母后,今早娘娘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好一个镇国公主!我知道辰贵妃的性子,她样貌平平,也没有聪明的才智和手段,但她却好嫉善妒,最易记恨别人。如今镇国公主这样驳了她的面子,她该有多恨她呢。 只是,我没有想到,辰贵妃却是讨好般的笑着,“哪是臣妾说笑,明明是公主开臣妾的玩笑呢!臣妾是见公主十分的美貌,又一直不知皇后姐姐竟还有这么个女儿,才一时口误。公主可千万别见怪,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只管与臣妾说来便是!” 心中一阵莫名的悲伤。当初,母妃为了讨好辰贵妃,可是费尽了心思。辰贵妃也因为母妃是父皇身边得宠的妃子,也对母妃十分的要好。可如今,她不仅对母妃的死毫不过问,甚至像个没事的人一般。那一刻,我虽然知道母妃是因镇国公主而死,但我却对镇国公主没有半点的恨意,反而,真正让我恨的,是那个满脸虚伪的辰贵妃! 我回了宫,回了那个已经没有了母妃的昭仪宫。 剩了半碗的汤药已经没有了温度,如同贵妃椅上的母妃,虽然依旧保持着苦涩的笑颜,却已经没有了体温。 谁都不知道母妃已经故去。他们的心中,只剩下那个在茗鸢宫中的公主。我取过一条毯子盖在了母妃的身上,看过去,便如同母妃还健在,只是睡去了一般。 日后想起来,我只觉得惊讶,那时的我,面对母妃的遗体,却没有任何的恐慌和悲伤。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米朝二十五年。 母妃死后,我依旧搬去了冷宫。虽说没有了宫娥的伺候,我却也因此学会了一些基本的生活能力。 而这一年,仅仅只是两个月的光阴,却也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 年初,妍淑妃的女儿贤灵公主晋为誉歆公主,并指婚下嫁于敌军周涵王。妍淑妃也因此被晋为皇贵妃。米朝与周军之间必然需要一战,但父皇却依旧拿了他的女儿作为延缓战争的筹码。知道这消息时,我有些暗喜,妍淑妃生性淡漠,不如母妃惹得父皇怜爱。若母妃没有故去,怕是此时,嫁给周涵王的将会是我。母妃亡了,父皇或许也早便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只可惜,这场战争,最终还是在皇贵妃和誉歆公主故去之后上演。 在战争中,我看着那些奴才,宫娥一个个疯了似得逃命,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冷宫不冷,冷的是人心。人心冷了,死活又有什么差别? 这两个月,我以为已经看淡了。所以当我看见那些人为了活命而奔跑时,觉得可笑,觉得无奈。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看淡。当我换上宫娥的服装时,我才发觉。我没有资格笑他们惜命,我没有走,但我的伪装,也是为了活命。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涵朝二年,三月十五。 我装成婢子留在宫中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我真的成了婢子。好在当初在冷宫时已经改去了娇嫩的公主病,虽说每日的事有些多,却还是能坚持到了现在。 这一日,是涵朝的荣誉女将军文欣与九品文官乔生成婚的日子。我混在了给女将军送婚礼的人中终于离开了皇宫。 从小到大,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离开皇宫。 没有奢华的宫殿,有的只是最普通的砖石房。没有侍卫宫娥,有的只是来来往往的百姓。 “我出宫了?不用再回到宫里了吗?”我默默念叨着,有种想笑的感觉。但很快,我又不禁有些迷茫,出了宫,我该去哪呢…… 思考着,我随在人群中也向前走去。 “姑娘,怎么一个人走着?”一个有些暧昧的男声从面前传来,我抬头看去,是一个相貌平平,却给人感觉十分玩世不恭的年轻男子。我直觉的向一边绕去,不想与他扯上任何的关系,但他却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依旧用那种暧昧的口气说道,“姑娘,怎么不理小爷我呢?我见你一个姑娘家,怕你会有什么危险,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 感觉到腰上多了一件异物,低下头,只看见那个男子已经搂上了我的腰,“这位公子,请自重。”我用力掰开了他的手,小声说道。 “果然是个佳人,连声音都这么惹人沉醉呢!”那个男子却没有丝毫的退让,反而在声音中多了几分玩味。 “话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位公子便是处在这样一个境界了吧。”身边又传来了另外一个甜蜜的女声,我向说话的人看去,不禁愣住,是她,镇国公主,李宛婷…… 见到李宛婷,那个男子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轻浮的表情,“哟!看来小爷我今天艳福真是不浅呢!” 李宛婷冷哼一声,笑道,“公子你无病无灾,四肢也都健全着。怎么就不去考取功名,为百姓出力,反而在这打诨。” 李宛婷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那个男子回道,“呸!你个丫头知道什么!朝廷不顾百姓的生死,改朝换代也好,昏庸无道也好!什么社稷,什么百姓,干我屁事!他们当权的可以鱼肉百姓,就不准小爷我享受人生?” 我不禁愣住,虽说这个公子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但他的话却是有些道理的。当官的不为民作主,他只是一个百姓,又能做些什么呢?转头看向李宛婷,只见她也是一脸的淡漠,估计也是因为他刚刚的话。 但那个公子并没有再与我们纠缠,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我这才又转向了李宛婷,“多谢公主相救。” 久久没有听到李宛婷的回话,我抬起头看向她,只见她一脸的警惕和怀疑。想起我刚刚的话,才明白她大概是因为那个称呼才感到了疑惑吧,“公主,许是你不认得我,宛平的母妃,是谢昭仪。” 瓦是勤劳的分割线 如今想来,那日,若没有与李宛婷遇上,或许我的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太子李元华夺回皇权以后,将国号改为祥。我也被他封为固霞长公主,重新搬回了母妃曾经住过的已经改名为初霞宫的昭仪宫。甚至嫁给了考为状元的周敬翎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迷惘,但我却明白了,就像李宛婷曾经说过的那样,治国安邦是男子的事,但并非就与女子无关。失去了的,得到了的。无论如何,既然已经这样,我便会努力的活下去。不是作为母妃的女儿,而是作为祥朝的固霞长公主,作为敬翎的妻子。 番外二 先留着,以后码(_) 番外三 先留着,以后码(_) 番外四 先留着,以后码(_) 本书下载于,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shubao2 公主要淡定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