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
正文 1.金殿落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金殿落选
殿前太监锐利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国公府三小姐叶贞,撂牌子。[抓^机^书^屋 ”
叶贞的身子僵在当场,羽睫微微扬起,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恭敬的伏跪行礼,“谢皇上隆恩。”
终归,她的处心积虑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心,就像刀割一般,母亲与哥哥与狗争食的画面不断在自己脑子里穿梭。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谁知那太监折而复返,突然咯咯一笑,声音宛若午夜里的鬼魅,轻柔的将鬼*搁在人的脊背上,带来拂过心窝的阴冷,“皇上有旨,三小姐留宫为婢。今儿个就先回去跟家里人道个别,明儿个再来掖庭报道吧!”
宛若晴天霹雳,叶贞愣是跪在原地许久,都没能起身。
直到帷幔后面的皇帝离开,满殿的秀女投射而来鄙夷嗤笑的目光,叶贞身子一颤,险些瘫倒在地。
输了……输了……
“贞儿快些起来吧!”长姐叶蓉忙不迭过来,搀起面色惨白如纸的叶贞。
叶蓉是长房傅音所生,端庄沉稳。只见她发髻轻挽,眉心一点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朱砂痣格外美艳。一身嫩黄色的百褶绣牡丹广袖流云裙,腰间缀细碎老坑翠玉的金丝带盈盈一握,分外妖娆。容颜娇俏,白若葱根的手轻轻掠过叶贞冰凉的眉目。
叶贞没有说话,眸色空洞宛若提线木偶。
踉踉跄跄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较之叶蓉的雍容华贵,同为国公府的小姐,叶贞却一袭素衣,便是这样没有一丝纹路与花样的素衣,还是母亲卖了最后的首饰换来的。就连她此刻头上的碧玉簪,也是入宫前叶蓉从自己发髻上取下簪在她头上的。
十六年猪狗不如的日子,十六年的忍饥挨饿,十六年的任人践踏。她以为一朝可以雪耻,天真的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
却原来,也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国公府最不得宠的庶女,有着人尽可夫来自青楼的娘亲,卑微如狗的兄长,还有那座冷若地狱的国公府北苑。
她恨!她怨!终于等来了今日的选秀,却没想到,功亏一篑。
天空几个炸雷,叶贞仰起头,窒息的感觉让她快疯了自己。仰人鼻息,为人鱼肉,以后的日子,她该如何继续?
一步一顿,耳边是秀女宫娥们的嘲笑,撂牌子的不在少数,可是被撂了牌子还要留下来做宫婢的,唯她一人。
是上天的愚弄,还是她生来就该被人糟践?
脑子里是母亲依靠在门口的翘首期盼,那个被丢在北苑十多年的女子,从风华正茂等到如今的两鬓斑白。她心疼母亲的楚楚可怜,也恨那个被称为国公爷的男人,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却在她的生命中缺席了整整十多年。
她要回去,回国公府,跟她的母亲和兄长,做最后的道别。因为明日,她必须回宫开始她漫无边际的宫女生涯。
嫡女叶蓉册为贵人,庶女叶杏立为美人,只等着册封的圣旨入门,便可光耀无比的走出国公府。
唯独她只能悄悄的从后门回去,继续苟延残喘,继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叶贞站在国公府的后门,她的回来,只是为了见证自己的毁灭。整个国公府都在欢宴畅饮,唯独偏僻死寂的北苑,如十八层地狱般,散发着阴糜的冷戾之气。幽暗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叶贞深吸一口气,想必母亲都已经知道了。
强忍住眼泪,她垂下头快速走进北苑大门。
谁知刚进去,颈上骤然一凉,瞬时栽倒在地。
1.金殿落选
言情海
正文 2.打断双腿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打断双腿
黑暗中,叶贞挣扎了一下竟无法动弹,陡然睁开双目。( 微弱的光亮迅速在眼眸中凝聚,她突然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手脚被绳索绑缚,她就像蠕虫般被丢弃在地。不远处的光亮里,母亲被架在十字架上,胳膊张开,嘴里塞着东西。
哥哥叶年晕厥在母亲的脚下,与自己这般手脚被缚。
她想喊,可是嘴被堵着,除了嘤嘤的呜咽,什么说不出来。
黑暗中一群人从房外头走进来,皆是生冷的面孔。她看见一盆冷水泼过去,母亲与哥哥同时惊醒。
娘……哥……
她只能在心中高喊。
蓦地,她终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国公府的嫡长子——叶赫。他是长房所生,因为一贯的娇宠,以至于性格张扬跋扈,贪婪、好色、残忍、冷漠!几乎涵盖了所有的贬义词。
俯身,叶赫唇角微扬,眉目间漾开冰冷的肃杀。他冷冽的扯掉叶贞嘴里的布块,笑得邪肆如鬼魅,“臭丫头,你没选上秀女已然丢尽了国公府的脸,如今还被贬为宫女,你教国公府以后如何抬头做人?”
“你到底想怎样?”叶贞声音颤抖,小脸煞白如雪。
“当日我便要你从来我,你死活不依。原先爹还想着,凭你的姿色,若能选上宫妃便算放你一条生路,谁知……如今连爹和娘都不愿见到你,那你留在北苑也没什么意思了。”叶赫起身,堵嘴布狠狠丢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叶贞的眸子赫然瞪大,“不!不不不!爹不会这么做的……”
“若然是亲生的倒也罢了,只可惜孽种终究是孽种,如今毫无用处,留也无意。”叶赫嗤鼻的冷笑,就像刀子,狠狠剜割着叶贞的心。
孽种二字,从小形影相随。甚至府中有人偷传,她与同胞哥哥叶年根本就是母亲与外人私生的,所以国公爷才会在一怒之下将他们母子三人赶到北苑,自生自灭。
如今……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的!
叶贞的视线快速落在架上的母亲身上,期盼着那一切都不是真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何她的父亲却要他们三人死?
就算养一条狗,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何况他们是人,不是狗!是骨肉血亲啊!
“不!你骗我!你胡说!”叶贞就像濒临绝境的人,抓不住最后漂浮在水面的救命稻草。那种被至亲抛弃的痛,如剔骨洗髓般,绞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叶赫一把掐住花娘的下颚,扯掉她的堵嘴布,“那就你来说!”
花娘一口唾沫啐在叶赫脸上,换来他狠戾的一记耳光。嘴角鲜血溢出,花娘忽然泪如雨下,“叶惠征,你不得好死!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会回来找你报仇的!”
“娘……”叶贞撕心裂肺的喊着,泪落连珠,“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叶年突然从地上弹坐起来,以头触叶赫,叶赫不防备,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头上磕破了皮顿时流出鲜血。
“给我打断他的腿!”叶赫勃然大怒。
“不要!”叶贞嘶喊着想要撑起身子,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倒伏在地。她惊恐的看着家丁们举起粗壮的木棍,狠狠的砸在叶年的膝盖处。
那一刻,她听见清晰的骨头断裂之音,以及哥哥被堵住嘴,只能发出的痛苦呜咽。
“哥……”叶贞泪如雨下,看着鲜血染红了叶年的裤管,染红了自己的双目。
她听见母亲无力的嘶吼,“叶赫你这个挨千杀的,我的年儿……”
门外陡然响起清脆而冷厉的声音,“还磨蹭什么?早早结束,早早去了这晦气。”
叶贞的眸子霎时瞪得斗大,眼中的阴戾之光,如豺狼之色,毒蛇之狠,恨不能将眼前的女子撕成碎片,一口一口生生咬死。
2.打断双腿
言情海
正文 3.剥皮拆骨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剥皮拆骨
来的是国公府庶出的二小姐——叶杏,不久之后,她便是宫中的美人,即将飞上枝头,成为宫闱豢养的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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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束发挽于脑后,小巧的五官嵌在她的鹅蛋脸上分外精致,吊梢眉微微上翘,动怒时凤眸圆睁更显泼辣厉害。一袭水天蓝的绣大朵蔷薇广袖裙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在她雪白的锁骨处,一朵天蓝色的蔷薇刺青格外醒目。
嘴角噙着无温的冷笑,叶杏嫌恶的以手捂鼻,“哥哥是不想吃妹妹的席了吗?这般磨蹭作甚?”
叶赫见叶杏娇嗔之状,竟显出几分垂涎之色,“不知杏儿你想如何处置她们?”
叶贞怒目圆睁,看着叶杏一步一顿走到跟前,猛然一脚踹在自己的心窝,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战栗。
耳边,却传来叶杏冷若霜寒的声音,“贱人敢与我并殿选秀,我便要这贱人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剥皮拆骨。”
话音刚落,四下陡然一片地狱般的死寂。
“叶杏……”叶贞愤怒的嘶吼,眸色猩红如血。下一刻,她惊恐的看见有人持着明晃晃的刀子,走向自己的母亲。
她挣扎,如蠕虫一般不断的挪动手脚,匍匐在地,泪如雨下,“娘……娘……”
母亲的嘴被堵上,锋利的刀刃割开母亲的喉管。叶贞痛苦的嘶吼着,看着母亲的血如潮而下,染红了衣襟,染红了脚下每一寸土地。
叶贞就像绝望的人,眼底成灰,绝望的哀嚎就像午夜的幽魂在嘶鸣,将一身的怨毒抛洒人间。愿人间皆为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蓦地,叶杏忽然掐住她的下颚,死命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灌入她的喉间。火辣的刺痛灼烧了她的喉管,却让她这双阴戾而仇恨的眸子,最终成了叶杏此生的梦魇。
叶贞拼命咳嗽,迎上母亲死不瞑目的双眸,突然化作一声凄厉的长啸。
天空骤然一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
她亲眼看着母亲被剥皮拆骨,耳边是叶杏尖锐的笑声,“我就是要让这个贱人生不如死。我要让她面容尽毁,让她永远做不了真正的女人,让他们这对贱兄妹趴在地上永世乞讨,被万人践踏!”
那一夜,她一无所有,与被打断双腿晕死过去的哥哥,一起丢在了大街上。脸上两道清晰的刀痕,大雨倾盆而下,再也无法冲刷她的耻辱与仇恨。
母亲临终前睁大的双眼,在她的世界里,烙下刻骨的烙印。
割破的喉管……剥落的人皮……还有白森森的人骨……
鲜血与雨水一起流下,身体与心脏一起冰凉。
耳边突然响起母亲那一句撕心裂肺的怒吼:叶惠征,就算我化作厉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不!我不能死……娘……我不能死……我要为你报仇!
哥?
叶贞无力的撑起身子,寒彻骨髓的身子扑在还剩一口气的叶年身上,“哥……哥……”
天空电闪雷鸣,满目的黑暗与冰冷。
漆黑的雨幕中,羽睫止不住颤抖,她看见一辆马车徐徐而来。手无力的摆动一下,身子晃了晃,顷刻不省人事。
3.剥皮拆骨
言情海
正文 4.他是墨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他是墨轩
昏昏沉沉的世界里,漆黑一片,她伸手想要抓住那一丝光亮,却发现自己深陷泥沼无法自拔。抓*机書屋 叶贞哭着喊着娘亲,徒剩下一张闪烁着明灭烛火的人皮灯笼,幽暗的光就像母亲最后的恨意阑珊。
她的手,死死抓着床单,指甲皆断裂出血,道道血痕浸染白色的床单。
昏暗中,她听见有人低低的交谈。
“如何?”
“性命无虞,只是喝下太多的红花,此生都难以成孕。”
“那她的脸……”
“唉……”
一声轻叹,换她两行清泪,一身之殇。
微弱的光一丝丝钻入她的眼睛,浓密的凤羽之睫缓缓张开。叶贞深吸一口气,脸颊上刺辣辣的疼痛让她幡然坐起身子,原来她还活着,是真的还在苟延残喘。
扫一眼陌生的周围,极为考究的红木大床,精致的一副桌椅,尤其是桌案上那套描金的茶具,更显昂贵。
终于,她的视线落在门口那道颀长的背影之上。
晨曦落下,金色的流光落在他乌墨般的发髻之上,荡开迷人的光泽。他双手负背,孑然而立,却不叫人看清他的脸。若迷雾氤氲难散的桀骜气质,只一眼便能让人心颤不已。
风雨中,他见证了自己最狼狈的生死一线,也救了她一命。
“你是谁?”她低低的问,口吻依旧残留着对国公府的浓烈恨意。
转身,晨曦明媚。
俊彦的男子剑眉星目,阳光落在他的身后,他刀斧雕刻般的五官,精致而明亮。她看见他唇角勾勒出的浅淡笑靥,却没能找到本该属于他的眼底温度。
幽暗的眸子如墨般沉冷,即便站在阳光下,依旧透着隐隐寒凉。
她望着他半分幽冷半分明媚的妖异,分明是极为矛盾的情愫,但结合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魅惑众生的邪肆,直教人挪不开眼睛。
“墨轩。”他轻语,简短二字后,眉宇间英气勃发,那一刻竟宛若神祗。
叶贞望着他,眼前渐渐模糊,湿润的错觉让她有种极度压抑的悲恸。她带血的十指深深攥住被单,眼底的光却坚毅得让人心疼,“我哥呢?”
墨轩侧过身子望着远处的天际,“你自己尚且难保,何苦还要惦着旁人?”
“那是我哥。”她斩钉截铁,一字一顿。
他回眸看她,尤美的面颊上刻着两道刀疤。那一刻,他几乎可以看见刀刃划开皮肉的鲜血淋漓,这样细嫩的皮肉被生生切开,她却忍受下来,从醒转到现在没喊一句疼。
“他伤势太重,我已安排人妥善医治,只是短时间内你们无法相见。”墨轩敛了眼底的幽暗,换上一种晦暗不明的光线,直勾勾落在她惨不忍睹的脸上,“你也伤得很重。”
叶贞突然掀开被子下床,虚弱的身子只是迈开步子便已开始打颤。才几步路的距离,她却踉踉跄跄走了很久。
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她昂起头,终于可以直视眼前俊彦非凡的男子。
只是那一眼,她撞进了他幽暗如深渊的眼底,宛若飞蛾扑火,更似抓住了汪洋大海上的一根救命稻草。
“你为何要救我?”她无力的倚靠门口,大口喘着气,脸颊上的伤因为汗水的浸湿,更加鲜红惊悚。疼痛让她止不住颤抖,却依旧不肯放下最后的倔强。
墨轩清浅一笑,却不置一词。
叶贞的身子一软,瘫坐在门口,羽睫微微垂下,不叫他看清自己的表情,“我什么都没有。”
她的口吻清淡如水,却有着刻骨的疼,锥心的恨。
他低头,看见叶贞的手藏在袖中,死死攥紧了拳头。
“若是这个呢?”
一语既出,叶贞骤然抬头,却见他的手心持着一枚东珠点翠的银簪。上头精心雕刻的并蒂莲花,让她忽然哭出声来。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母亲慈爱的目光,交替着临死前的仇恨,反复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墨轩蹲下身子,眉睫微微眨动,只是摊开她的手,将莲花簪子置于她的掌心,“你哥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原是你的嫁妆。如今他无法再保护你,以后唯你一人坚强。”
她扬起羽睫,泪水沿着脸颊缓缓而下,“我哥到底在哪?”
“回宫去吧。”墨轩起身欲走。
“墨轩!”她脱口而出,竟抓住他的手。
他回眸看她,眼底的光清浅不一,“他会很好。”
仿佛意识到什么,叶贞陡然倒退几步,喉间发出如鬼魅般的咯咯冷笑,“你要我回宫?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你到底意欲何为?”
阳光落在他的眉睫,漾开教人无法捉摸的深邃,“因为我们有仇。”
叶贞愕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清冷如月的男子。晨曦的薄雾悉数落在她的眼底,带来宿世的冷冽。她缓缓松开他的手,退至数米之远,如蛰伏的豹子等待着最后的撕咬。袖中,五指蜷握。
她陡然明白,为何他不肯告知哥哥的去处。
原来……
4.他是墨轩
言情海
正文 5.寻你八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寻你八年
叶贞站在阳光里,却显得异常冰冷。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她精致的凤眸溢出森冷的光,就像原野上狼,眼中只有残忍的猩红,“你想怎样?”
“你也恨国公府不是吗?我可以帮你。”他的脸上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表情,没有极度的爱恨离愁,平静得宛若不起波澜的湖面,教人看不清猜不透他真实的内心。
她盯着他俊彦的面庞,心一点一滴的沉淀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是啊,恨!如何能不恨!国公府!国公爷!叶赫!叶杏!乃至国公府所有人!母亲的人皮,哥哥的双腿,她的一生!她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让他们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她没用,她报不了仇,一个柔弱的女子,只要国公府任何一个人动动手指头,都能像碾死一只蚂蚁般杀了她。
袖中五指蜷握,恨不能现下就撕碎了那些人的容脸。
叶贞深吸一口气抬头,“你如何能帮我?”
墨轩冷颜轻笑,“国公府所应忌讳的人都在那里,你知道该怎么做。”
顺着他的视线,她知道那是皇宫的方向。指尖抚上残破的面颊,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颤了颤,一下子跌坐在栏杆处,“如今这张脸,还能进去吗?”
何况宫中有叶杏,她若知道自己又回到宫里,会放过自己吗?
她决不能死!她还要笑着看他们每个人哭!看他们每个人的下场。
“掖庭是个好地方,若你够聪明,知道该如何隐藏自己。”墨轩坐在她的身侧,面上漾开阳光般清浅的光,唯独阴凉的眼底,反倒落下一排阴郁的剪影。
不多时,一名年约三十开外的男子缓步而来,声音略显尖细,“主子,您要的东西。”
他半低着头,叶贞没能看清他的脸。
男子奉上白色小瓷瓶,躬身退下,显然对墨轩十分恭敬。
“给你。”他把瓷瓶递到叶贞跟前,“每日一丸,可堪白骨生肌,治好你脸上的伤。再则,时日长久便会逐渐改变你的容貌。伤愈那日,便是你复仇之时。”
叶贞扭头看他,晦暗不明的眼底,到底有怎样的心思?
她不说话,也不接手瓷瓶,只是定定的垂着羽睫,遮去眼底的精芒。
是,她是恨不能毁灭整个国公府,但她也不是傻子,可以任人利用。就算要复仇,她也不想为人利刃,受人摆布。只是,他手里还捏着哥哥的性命。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墨轩看出她的冷冽,嘴角扬起一抹无害的笑意,“八年前,你救过一个小男孩,你给了他一口饭,带他躲开了东辑事的追兵。”
叶贞愕然扭头看着他,依稀觉得他这张脸似曾相识,只是那双眼睛……再不似记忆中的干净温和。她的声音颤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人就是我。”他说完,眼底阴郁一扫而逝。
终于,她看见墨轩眼中绽放的七彩之光,如日月之升华,如苍茫大地上升起的晨曦旭日。他忽然执起她的手,口吻再不似方才的温凉,而是柔软靡丽,带着刻骨的温柔,“我找了你整整八年。”
5.寻你八年
言情海
正文 6.绾青丝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绾青丝
“是你?”她不信巧合,杏眸死死盯着他的脸,试图找出丝毫破绽。**机書屋
墨轩只是垂了一下眼帘,“我知你不信,当年若不是你施以援手,我早已命丧黄泉。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若你不愿回宫,待你兄长伤愈,我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们安然过活。”
他说得很真诚,在他的脸上,叶贞只看见一闪即逝的怅然若失。
回宫……回宫……她该回去!她该去那个虎狼窝,殊死一搏,何况叶杏也在那里,没能看到她生不如死的模样,她如何能走得出母亲的死亡阴影?
母亲的命,哥哥的腿,他们国公府,定要有一个同样惨烈的,血的交代!
否则,她如何有脸苟延残喘?
所以,无论墨轩是利用还是帮助,她都会回宫。因为他有句话正好戳中了叶贞的心坎:国公府所忌讳的人,都在宫里。
这条路就算鲜血淋漓,她都会走下去。只要有任何报仇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就算赔付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所不惜。
“我要回宫。”她抓过墨轩手中的瓷瓶,“这是什么?”
“蚀骨丹。”他说得很认真。
叶贞抬眼看他,当着他的面取出一丸吞入腹中,“你说你会帮我?”
“是。”他颔首,异常坚定。
眼底有些微光闪过,叶贞的眸子重重合上,许久才痛苦的睁开,仿若下定了刻骨的决心,“我要回宫。”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
他抬眸看她脸上让人心疼的坚毅,眼底的光带着深入骨髓的恨与疼,柔弱的身子单薄而纤瘦。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就像一种魔咒,也是一种出卖灵魂的咒怨。
殊不知踏上的,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血路。
只身奔赴仇恨路,一血一泪皆成殇。
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残破的容脸,一双如水杏眸如今只剩下仇恨的影子。猩红的颜色逐渐褪去,换上冰冷的墨色。
她的手微颤着抚上自己的脸,耳边是方才听见的话语:她此生都不会成孕。
所以她什么都没了,不是吗?
精致的木梳顺着她如墨长发清清浅浅的打理,墨轩站在她的身后,她透过梳妆镜的反光看着身后风华万千的男子。神情专注,举止轻柔,他宛若神祗,又与生俱来带着刻骨的阴冷。他容色极好,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刀斧雕刻的五官洋溢着迷人的光晕。
只是那双阴郁的眸子,让她感觉到隐隐的哀伤。
他没说为何与国公府有仇,可是她知道,那仇一定很深。因为他在说及国公府时,眼底的光显然没有一丝温度。
是极度的隐忍,还是已然恨到麻木?
她不知道,多年后的自己,是否也能如此从容应对刻骨的仇恨?
青丝秀挽,他修长的手,拂过她如墨长发,唇上匍出冰凉而柔软的呢喃,“如墨青丝绕君心,娥眉颦蹙胜三千。”
眼眶陡然湿润,殊不知君绾青丝,妾自泪垂。
起身,叶贞深吸一口气,望着他依旧清冷的面孔。那一眼,似要将他的音容相貌悉数烙进心底。
“走吧。”他清浅一笑,宛若黑夜里的月光,照亮了心底的黑暗。
上车的那一瞬,她躬身站在马车口回眸看他。
“每逢初一,宫门大开,我都会在这里等你。”阳光下的男子,有着迷人的轻笑,眼角眉梢却盛开着诡异而妖艳的曼陀罗。
她望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沉淀下去,薄唇微启,“帮我照顾我哥。”
深吸一口气,叶贞进了马车。
坐定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心好疼,眼泪如雨而下。以后只能自己坚强,论生死,都只能自己一个人背负。娘,你在天之灵保佑女儿。女人一定可以为你报仇!一定可以!
6.绾青丝
言情海
正文 7.一入宫门深似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一入宫门深似海
马车停在皇宫最不显眼的侧门,叶贞走下来,抬头望着巍峨的红墙金瓦,宛若囚困的牢笼。[抓^机^书^屋 以后,她都要在这个四四方方的人间炼狱里挣扎,只为迎来鲜血的洗礼。
深吸一口气,她望一眼徐徐而来的太监,想必墨轩早已安排妥当。
拎起裙摆迈开步子迎上去,叶贞没有犹豫,也容不得她犹豫。
她,早已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软弱的资格。
“这是掖庭宫的掌事刘公公,你这丫头可要机灵着点。”一侧的灰布太监尖锐的嗓音有些刺耳。
“嗯!”掖庭掌事刘贵示意手下禁言,只上前一步,左右查看叶贞带伤的脸,略带可惜的摇头,“你可要知道,奴才带伤是不得伺候主子的。”
叶贞颔首,恭敬的躬身行礼,恪守宫婢的本分,声音低浅而谨慎,“奴婢不求伺候主子,只愿在公公手下安分度日。公公只管吩咐,奴婢必然竭力完成,绝不让公公忧心半分。”
“是个懂事的。”刘贵点点头,虽说脸上带上,好歹也算懂事。
身后的灰布太监拿出记事簿,勾去了叶贞的名字,瞥一眼垂眉顺目的叶贞道,“跟着来吧!”
叶贞也不抬头,只是冲着刘贵浅浅行着宫礼,“谢刘公公。”
说完,叶贞这才跟着灰布太监走入宫闱。
一如宫门深似海,从此天涯无比邻。
眼角的余光扫过周围高耸的墙,辉煌的殿宇楼阁,僻静的宫道幽深而没有尽头。她跟在灰布太监身后,心头有些扑扑的跳。记事簿上的红笔勾欠不断在她脑子里排旋,她知道,此生皆已赔付。
可是她不悔,这才刚开始,怎容得她后悔。
该后悔的是国公府,是叶杏,是叶赫,是所有践踏凌辱,带给她血腥屠戮的人。
掖庭是每个新入宫女必然报道的地方,多少宫人从这里被分配下去,有人成了娘娘们的贴身宫娥,从此可以颐指气使。
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世间所有黑暗的聚集地。
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一旦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掖庭院舍层层交错,住的都是新进的宫娥,越过高高的围墙,便是净身房,那边全是清一色的太监。
偌大的院子里,围着一簇簇的宫人,一张张鲜嫩的面庞。皇帝选秀,自然也要招揽宫娥入宫,否则那些个贵人娘娘教谁人伺候?
叶贞独自站在角落里,眸子迅速掠过在场的所有女子。
一个个欢悦的表情,好似入宫便能得到皇家富贵,殊不知这四四方方的天,从未有过真正的晴天。
“哟,丑八怪也能入宫?”人群中发出一声尖锐的谩笑,所有人都将视线停驻在叶贞身上,灼热的目光就像刀子狠狠剜着她的心。
她本就想躲开她们,谁知女人多的地方,便是她想躲也是不能。
音落,随即爆发哄堂大笑。
叶贞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用冰凉的眸子掠过她的脸,清冷无温的光有种刻骨的凛冽,能刺人肺腑。宛若一阵阴冷的风,拂过那人的脊背,冷得让人望而生畏。
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颤,笑容僵在唇边。
这双眼睛,竟有着来自地狱的冰冷。
“你们太过分了。”尖细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众人侧目,却是一名身材弱小的女子。面色蜡黄而憔悴,却有着一双灵动无比的眼睛,流淌着澄澈的光芒。
7.一入宫门深似海
言情海
正文 8.祸起叶贞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祸起叶贞
叶贞顺着话音寻过去,瘦小的女子却有着惊人的坚韧,眼底不卑不亢,一如她的倔强。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只是这样子替自己出头,未见得就是好事。
果不其然,方才出言讥讽的女子冷着眉径直走向瘦小的女子,凌厉的吊梢眉,下颚处有一枚清晰的黑痣,更显得她泼辣。
心头一顿,叶贞冷眼看着这里的一切。
不是她心狠,而是她不得不防,人心不可测,她从来不是单纯的女子。十六年猪狗不如的日子,让她看透了人心凉薄,更看尽了人心险恶。
忽然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叶贞眼底的光敛了一下。她看见泼辣的宫娥揪住小宫女的发髻,狠狠的将小宫女拖拽在地。
五指紧握成拳,叶贞并未吭声,冷眼看着人群中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她站在那里,身体绷直,却不做任何举动。
视线陡然捕捉到一抹急速奔跑的身影,有人跑出了院子。
叶贞的拳头缓缓松懈下来,面色依旧清清冷冷,对于因自己而起的争执,表现得无动于衷。眉睫微微垂下,遮去眼底的精芒,她就站在那里,等着最后的喧嚣。
“闹什么闹什么?”一声尖锐的叫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快速朝这边过来。
叶贞缩了缩身子,温顺而谦卑的垂着头,默不作声也不抬头。
来的是掖庭的执事王辛,王公公!
掌事刘贵素来不大管掖庭宫女们的杂乱小事,一般都交由底下的执事王辛处置。王辛这人心性怪癖,憎恶随心,却手段毒辣,颇得刘贵赏识。也只有王辛这样凌厉的性子,才能管得住手底下的争强好胜。
而王辛之所以能在掖庭泼辣行事,还有一个原因,他是东辑事首座太监慕青的义子。当然,这是后话。
“王公公。”宫娥们早已分站两旁,毕恭毕敬的冲王辛行礼,谁也不敢顾及撕扯的两人。
王辛的眼睛本就细小如鼠,如今眯成一条线,愈发冰冷至极。只见他冷哼一声,手中拂尘一挥,冷冷道,“怎的,这是要造杂家的反?一个个都是贱皮贱肉欠打么?”
“王公公?”泼辣宫女与月儿快速分开,急忙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啧啧啧,若是待会各宫各院来人,你们这一副尊容是要摆给谁看呢?”王辛尖酸刻薄的低斥,目光掠过在场众人,“偏是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丫头,一个个都要作死吗?还没攀上高枝呢,就等不及要打杂家的脸?嗯?”
“公公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泼辣宫女那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荡然无存,只剩下瑟瑟发抖的呜咽。
王辛趾高气扬,也不看她们一眼,只是高高抬着下颚,“说吧,叫什么?”
“奴婢月儿。”月儿倒是胆大,不假思索就回答。
不远处叶贞低低一笑,仿若一种释然。
闻言,王辛终于低头看了她一眼,却极度不屑的掠过她被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那泼辣宫女哭了很久才道,“奴婢锦秋,公公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来人,将她们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王辛嫌恶的挑了一下眉。
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将两人拖拽下去。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被按在地上,重责三十板子。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锦秋方才泼辣厉害,如今叫声连篇。惹得王辛凝眉,教人塞了她的嘴。
“公公,有一个晕过去了。”执行太监道。
见月儿咬破了下唇还是没有吭声,王辛的脸上倒有几分缓和的颜色,“这小东西倒是倔强得很,只不过……”
还不待王辛说完,叶贞却缓步上前,跪在了王辛的跟前,“奴婢参见王公公。”
“今儿个是邪了门,怎的一个个都不怕死?”王辛愠怒,目光触及叶贞脸上鲜红的刀痕时,缩了一下。
叶贞没有抬头,只是垂着眉不去看王辛的表情,也不叫任何人看清自己的神色变化。
8.祸起叶贞
言情海
正文 9.自请冷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自请冷宫
“公公容禀。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叶贞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脸上的伤痕而呈现半分的轻贱容色,“此事皆由奴婢引起,奴婢愿与月儿一道受罚。”
王辛眯起细小的眼睛盯着她垂眉顺目的样子,叶贞没有抬头,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顶上传来的炙热。
轻咳了一声尖细的嗓子,王辛冷冷道,“你可知祸乱宫闱该当何罪?”
“奴婢初入宫闱,不知轻重,让公公受累动怒,实在罪该万死。奴婢愿与月儿一起拨入冷宫清扫。”叶贞说完,朝着王辛深深叩了个响头。
一语既出,王辛微微一怔,连周围的宫婢们都有些窃窃私语。
入宫的女子,哪个不想找个贵主依附,以求日后腾达。故而冷宫清扫,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愿去的。冷宫,一旦踏入就是深渊。即便出来了,也不会有哪个主子会要。
身边带着从冷宫出来的奴婢,谁不嫌晦气。
“你果真去冷宫?”王辛口吻邪冷,带着几分怀疑。
叶贞直起身子,她不是傻子,早已听出王辛的弦外之音。如果不能给这个凌厉多疑的太监一个满意的答复,估计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伏跪在地,叶贞依旧保持最恭敬卑谦的姿态,“奴婢脸上有伤,无法伺候宫中的贵人。若然教人嫌隙,只怕要令公公为难。奴婢自知卑微,不敢劳烦公公挂心,只好自荐冷宫清扫,也免去今日之事重蹈覆辙。”
王辛略带满意的颔首,“你就不怕来日没了前程?”
叶贞微微抬头,故意展露着面上的刀痕让众人清晰看见,“奴婢不求前程,只愿能扫去众姐妹的忧心。”
她不说为王辛分忧,因为她没有资格,也会让王辛觉得她故意抬高自己。
但是“扫去众姐妹的忧心”这句话,却让她显得更为理智善良,所有人都不去,唯独她愿意前往,可见她是真的不要前程了。
眼见着叶贞的容色残破,确实不适合留在宫里分拨给各位小主,王辛也乐的遂了叶贞的意。何况冷宫无人已久,长此以往若被人挑刺,他也不好收拾。
看一眼躺在地上晕厥的月儿,王辛摆了摆手,傲然冷道,“下去吧!”
言下之意自然是准了。
叶贞面色一贯淡然,仿若不起涟漪的湖面,眼底的光带着几分真挚,“谢公公成全。”
如此却好,免去了月儿的无妄之灾救了她一命,也能在自己容颜恢复之前,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她很清楚,过不了多久,各宫各院就会来点选婢女,若然她在场,这张特殊的伤疤脸必然会惹来众多的侧目。
一旦传到叶家姐妹耳朵里,她会难逃此劫。
索性月儿已经惹怒了王辛,若是不让王辛在新宫女面前抖一下威严,只怕是不行的。
她顺了王辛的意,看着月儿挨了打。自己此时出头,以王辛的多疑与燃眉之急为弱点,便可成功的踏入冷宫。
高高在上的人,总喜欢恭维,总喜欢懂事而不耍小聪明的人。
所以她露出了真挚的眸色,为的就是打消王辛的疑虑,让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脸上的伤,无望伺候宫里的主子而甘愿避世。
事实上,她成功了。
月儿不会死,而她也能活。
尽管这一步惊险,若然不能打消王辛的疑虑,她会死得很惨。
身后,王辛锐利的嗓门继续传来,“把这东西丢到香房去,以后别给杂家丢人现眼。”语罢,便听得锦秋嘶声哀求的声音,以及被强制拖走的磨蹭。
美其名曰香房,其实就是宫里倒夜香,洗马桶的地方。去了那里,跟去冷宫,基本上没多大差别。
叶贞冷笑,早听闻掖庭王公公最喜欢让人生不如死,如今看来确实是真。
经过一名身材颀长的女子身旁时,叶贞低眉,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那女子面色一怔,定定的看着叶贞的背影许久。
9.自请冷宫
言情海
正文 10.俞淑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俞淑妃
寂寂冷宫,萧瑟而荒凉,一眼望去宫闱残败,外墙粉饰太平,内阁破落不堪。院落重重叠叠,屋檐死角,缠绕着厚厚的蛛网。
叶贞站在冷宫门口,无温的眸子扫过院内一张张几近疯癫的容颜。曾经,她们风华无限,如今却只能与鼠蚁为伍,听风落雨。
宫里的女人,不能一呼万拥,便是一落万人踏。
这就是宿命,谁都跑不了。
这里的女子,都是先帝打入冷宫的妃嫔,也有先帝死后没有子嗣而被人所嫉,丢在此处自生自灭。
莫怪所有人都不愿来此,如此情景,一般的女子谁敢踏入。
就在她的视线急速的找寻着什么时,一道尖锐而刺心的声音让她骤然一惊,“快快快,皇上是不是要传召臣妾了?”
一名疯妇笑得疯癫,脸上是肮脏不堪的会灰末,眼底竟有些许泪花。她发疯似的冲上来,让叶贞倒吸一口冷气,身子重重靠在墙壁处,有种打心底生出的寒凉。
见叶贞惊慌的模样,疯妇咯咯笑得更恐怖,那种无状的大笑,就像一种诅咒贯穿人的耳膜,带来灵魂深处的悸动。
疯妇一个人回到草垛上,叶贞心头扑扑的跳,目光快速的扫过院子里神态各异的女人们。一张张被画花的脸,一双双空洞而幽怨的眸子,一个个皮包骨头行销骨瘦。
“这就是冷宫。”一道冷冽的声音夹杂着从骨子里透出的怨毒,宛若有飒冷的风拂过自己的背脊。
叶贞骤然转身,盯着款款而来的一名妇人。
较之院中的女人,她算是干净整洁。年逾五十的妇人,一身凌厉丝毫不逊昔年风华。依旧美好的五官,依稀可见当年的倾国之色,只是这渐渐松垮的身段,再不复当年的窈窕婀娜。
叶贞看见她的眼底依旧精神烁烁,宛若利刃,能将自己的皮肉割出血来。
“冷宫已经好多年未曾见到生面孔了。”她冷冷的笑着,上下打量着一身宫装的叶贞。最终,她的视线无温的撇过叶贞脸上的血痕,“原是受了伤,怕是伺候不了宫里的主子。”
“奴婢叶贞,太妃万福。”叶贞温顺的施礼,不卑不亢,方才的惊慌失措一扫而光。寂寂的冷宫,她如遗世独立的曼陀罗,静静的在这里扎根生长。等到繁花盛开那日,便是妖娆的毒。
身子微微一怔,妇人阴暗多年的眼角终于透出几许晦暗不明的光亮,“你何以知晓本宫身份?”
叶贞眉目微垂,表现得毕恭毕敬,“奴婢早已听闻,冷宫困住了不少先帝妃嫔。娘娘虽然困守冷宫多年,却依旧行宫步,知宫事。谈笑风生间如此气魄,非寻常人可比。奴婢初入宫闱,愚鲁无比。不知娘娘是哪位太妃,只能一概而称,万望太妃娘娘恕罪。”
一番入情入理的话语,既恭维了对方,又让对方听得心里舒坦。
当然,叶贞故意用了困守二字。
何为困守?龙困浅滩,苦守君谕,都是不着边际的逢迎。
微微颔首,妇人这才笑道,“本宫乃先帝淑妃俞氏,你这丫头倒是可教。”
闻言,叶贞急忙跪伏在地,以宫中最尊敬的大礼参拜,“奴婢叶贞有眼无珠,不识淑太妃尊容,还望太妃娘娘宽宥。”
她的羽睫垂下,敛尽眼底所有的精芒。
“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俞太妃轻叹,扫一眼这里纷乱的女人们,难得见到个精神正常的。
“谢太妃娘娘。”叶贞起身,眼底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呈现着最真挚的诚实。宫里的女人历经太多人事,故而聪明的她,不会在太妃跟前耍自己的小聪明,因为那只能是可笑的自以为是。
对太妃这种久经宫闱倾轧的人而言,任何的小聪明都躲不开毒辣的眼睛。
所以叶贞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诚实相对。
“随本宫来吧!”此处太喧嚣,俞太妃嫌恶的摇了摇头,转身朝着一间房屋走去。
叶贞紧跟在其身后,随其走入一间大殿。进门的瞬间,她抬头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依旧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屋檐一角,好似随时都会坠落。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心里有几分忐忑,几分不安。
大殿内尚算整洁,只是偌大的大殿内空荡荡得可怕,只放着几张残败的桌椅板凳。唯一刺目的是正堂紫檀木桌案上,精致的木托架中,恭谨的摆放着一只半成新旧的四弦琵琶。
转弦轻拨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10.俞淑妃
言情海
正文 11.琵琶一曲谁人泪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琵琶一曲谁人泪
叶贞缩了一下眼神,只见这琵琶做得精致无比。[抓^机^书^屋 上等的马鬃毛落弦成曲,琵琶身绘百花争艳图,颜色经年褪去,愈发显得朦胧若仙境飘渺。弦根底部嵌一颗上好的老坑翠玉珠子,周旁缀一圈七彩琉璃碎石。
“这样的东西,倾尽天下也独此一件。”看出叶贞的错愕,俞太妃口吻自豪而傲慢,“此乃先帝所赠,铸以南山华木,以北海鲛珠碾磨成粉,金漆描绘百花争艳。 取蓝田之珠嵌入,配之西域的七彩琉璃石相缀。”
无论哪一样,都足见名贵,更显当年俞淑妃的圣宠优渥。
只是……
盛宠如何?始终逃不脱【一朝红颜落,冷宫寄终生】的宿命。在整个宫闱内,唯有皇后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完这些,俞太妃眼底的光忽然黯淡下去,不觉鼻间嗤冷,“不过那又如何?先帝宾天,无所出之妃嫔都是与本宫一样的下场。方才你看见的是禧太嫔,当年她的风头可是盖过本宫。夜夜荣宠,容貌惊为天人。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与本宫一样,等死在这深宫之中,无人问津。”
许是沉寂了太久,俞太妃打开话茬便显得有些神情恍惚。
叶贞看着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个困守国公府北苑十多年的女人。母亲的苦苦等候,换来的是儿女受辱伤残,自身命丧屠戮。叶贞的视线泛出稍许的氤氲,竟然有些失神的盯着眼前喃喃不休的俞太妃。
她的母亲,当年也曾风华万千,多少人簇拥着想要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可是她的母亲选择了位高权重的丈夫,便是踏入门口的那一瞬,就注定了他们要深陷宅门厮杀的宿命。
亲情尚且厮杀,何况宫闱。
眉睫微微垂下,叶贞心头起伏,袖中拳头紧握。
俞太妃忽然拍案而起,眉目大怒,“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连你都觉得本宫疯了?本宫是困在冷宫多年,但本宫没有疯!本宫还有多年的夙愿未了,本宫必须活着,清清楚楚的活着。你明不明白?”
叶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随即跪身,“奴婢不敢!”
察觉叶贞眼角的泪,俞太妃心头一颤,脸上的表情隐隐散去。仿佛意识到自己失控,俞太妃的脸上有着扭曲而狰狞的纠结神色,“本宫……本宫只是不想再自说自话而已。”
她的声音沉下去,虚弱而低冷。
叶贞看着她,这句话分明是俞太妃说给她自己听的。
一个人在冷宫活了太久,自说自话了太久,心性多多少少与正常人有所差异。但叶贞不念其他,她的心思都扑在这琵琶上。
“太妃若觉闷得慌,不若弹一曲琵琶,权当舒缓心情。”叶贞恭敬的俯首,言语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战栗。
许是以为自己真的吓着叶贞,俞太妃的眼神有些散乱,好似很怕叶贞会就此离开。一个人寂寞了太久,会特别渴望有人相伴。哪怕只是听自己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好好好,琵琶……琵琶……”叶贞看着她尽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心头不由升起一丝怜悯。
冷宫可怕,冷宫里的女人最是可怜。
永远的不见天日,永远的自生自灭,孤独终老,无人问及。
叶贞看着俞太妃抱起琵琶,指尖轻轻一拨,瞬时妙音无数。
轻拢慢捻抹复挑,眉目若现两生花。容颜依旧花常在,一曲霓裳艳惊四座。音若珠翠落玉盘,玉手还旧当年情。冷泉幽暗门前过,常去午夜不白昼。快如马蹄碎疆场,驰若美人踏细步。指尖快慢错杂弹,四弦裂帛声终歇。
叶贞的泪缓缓而下,似又看见自己的母亲,血染衣襟的模样。
怀抱琵琶的俞太妃早已泪流满面,抬眼竟见叶贞哀戚的模样,不觉心中一暖,“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陪本宫落泪的。”
“太妃娘娘的琵琶,果真是世间第一。”她的母亲也弹得一手好琵琶,只是后来入住北苑,便再也无缘触碰。母亲曾说过,她此生色艺无双,琵琶唯输宫中淑妃。于是她便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思及此处,叶贞泪如雨下的跪身在俞太妃跟前,“奴婢斗胆,恳请太妃娘娘教奴婢琵琶,奴婢万死谢恩。”
俞太妃显然一怔,老泪纵横,抱着琵琶的手不断颤抖,“你说什么?”
11.琵琶一曲谁人泪
言情海
正文 12.月儿垂危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月儿垂危
叶贞泪流满面,容颜哀戚,却让脸上的伤痕越发鲜红刺目,“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太妃娘娘赐教。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实在是奴婢思念母亲,所以……”她是真的心疼了,眼泪渗入伤口,脸上的伤疼得刻骨。
美丽的羽睫凝着晶莹的泪水,一点一滴的滑落,她声音颤抖,容颜悲怆,“奴婢的母亲,生前弹得一手好琵琶,奴婢却从未听过。奴婢、奴婢只是想常常听到母亲的声音,奴婢……”
说到最后,叶贞已然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沉静在黑暗的悲恸之中难以自拔。
“你的母亲……”俞太妃声线哽咽,褶皱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髻,“若本宫的孩子还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
叶贞泣不成声,“娘娘……”
“起来吧。”俞太妃强忍住内心的颤动,低眉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怀中的琵琶,老泪纵横,“本宫的琵琶,除了皇上,从未有人碰过。那年本宫被挪至冷宫,什么都没有带走,唯独带走了这琵琶。你可知,这便是本宫的命。”
“奴婢明白。”叶贞磕头,深吸一口气,悲伤的抚去脸上残泪,“奴婢自知微贱,不敢痴心妄想。太妃娘娘好生休息,奴婢收拾了房间,便来替娘娘清扫。”
她转身,幽暗的眸倒映清冷。眼泪滑落,无声无息。
身后,俞太妃盯着她亦步亦趋的背影,眼底的光溢出无边的悲凉。若她的孩子还活着,应该也这么大了……只是……
破落的房间内,叶贞推门而入,看一眼床榻上躺卧着的月儿,不由的轻叹。快步上前,却见月儿面色潮红,干裂出血的唇发出低低的呻吟。
一探她的额头,叶贞不觉缩了缩手,“好烫。”
糟糕,发烧了。
急忙翻过月儿的身查看伤口,伤口有些溃烂红肿,想必是感染发炎了。叶贞怔了怔,去外头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而后将湿布敷在月儿的额头。
冷宫里什么都没有,如果将月儿置之不理,她未必能抗得住。尤其是月儿这瘦弱的身子,叶贞不由的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被叶杏用鞭子狠狠抽打,险些丧命。她记得是母亲与哥哥去挖了三七才治好了自己的伤,可是这寂寂冷宫,何来的草药?
终归,月儿也是因为替自己打抱不平才会……
叶贞深吸一口气,转身望着外头辽阔的天空,眼底的光清浅不一。她看见飞鸟掠空,心底落下一排阴霾。
听说冷宫后山曾经有一片园子,那里曾经种植大批的药材。然……听闻后山锁着恶鬼,食人肉寝人皮,尤喜年轻的女子,敲骨吸髓教人不敢轻易踏入。
眉睫垂下,深吸一口气,叶贞在犹豫。
蓦地,她大步朝外头走去,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踏出这一步。她的命,不是用来挥霍的,她的命是用来复仇的。
可是……她也是个女人,曾经善良的女人。月儿虽然与她无亲无故,但毕竟因为她而落得如此下场。让叶贞眼睁睁看着月儿不治,她做不到,她的心也做不到。
外头的阳光很好,心却阴郁不散。
娘,贞儿答应你会好好活着,一定会让你看到贞儿复仇的那一刻。可是贞儿不能眼睁睁看着月儿死,娘,您在天之灵保佑贞儿。
转角处,俞太妃现身,望着叶贞独自往后山的方向走去。翘首房内,躺着年轻的面孔,奄奄一息的性命。
俞太妃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轻叹一声原路折回。
叶贞站在廊柱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俞太妃折回的背影。她知道,俞太妃一定会来,她也知道自己此举会给俞太妃带来怎样的灵魂震撼。
一步一顿走到后山,她抬头看见圆形拱门上头苍虬有劲的“百鬼园”三个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
12.月儿垂危
言情海
正文 13.别回头,危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别回头,危险
夜行百鬼哀,碧落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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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女子,却有着常人没有的毅力和勇气,走进阴森冰冷的园子。百鬼园,顾名思义便惊悚万分,可是她既然做了选择,便此生无悔。
娘,贞儿相信你会与贞儿同在。
踏入阴风阵阵的百鬼园,随处可见参天古木,茂密的叶子将整个园子笼罩在阴冷的氛围之中。斑驳的树影摇晃,如张牙舞*的鬼魅贪婪的伸出冰冷的鬼*,随时要将她瘦弱的身子吞噬殆尽。
叶贞只身走在鹅卵石小径上,不由的缩了缩身子,抱紧了胳膊。总觉得四下有一双冰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好似恶鬼正在等着她,成为一顿饕餮大餐。脖颈处,阴风阵阵,不断有诡异的气流灌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犹豫过,是否该回头,是否不该为不相识的人如此拼命。到底,值不值得?
视线快速的环顾四周,她在搜寻园子里哪出地方能栽培药材。院落层层叠叠,一眼望去,唯有东面的林地宽阔不已,堪于培植药材,是最适合的地方。
环顾四周,叶贞不敢快步跑,生怕惊醒了传说中的恶鬼。整颗心高高悬起,只是快步而行。若然找到药材,她必定要抓紧离开。
天色已然不早,她没有勇气等待夜幕的降临。
终归,她只是个小女子。
林地更加阴森恐怖,一眼望去,茂密的参天树木将整个林地遮掩得不见一丝光亮,才走进几步,便觉得如同黑夜。
借着外头残留的些许光亮,叶贞微颤着走在林子里。
随处可见各色各样的药材,果然与传说中的无异。这里确实遍布奇花异草,叶贞早年跟着母亲自力更生,也时常去挖掘草药换银钱,故而对歧黄之术粗懂皮毛。倒是哥哥叶年,精湛医术,只可惜……
蓦地,她眼前一亮,却见一棵大树底下,正有几株三七。
喜出望外,叶贞快步上前,陡然一阵怪鸟惊叫掠过头顶。叶贞面色骤变,黑暗中呼吸变得格外急促。微颤着挖出三七,叶贞不断的环视四周。黑暗的世界里,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几近哽咽的呼吸声。
抱起挖出来的三七,叶贞奔命一般往外跑。
顶上仿若下着雨,一点一滴落在她的身上。她闻到浓郁的血腥味,不断充斥着她敏感的神经,她跑着,疯狂如斯。她不能停,有个声音不断在脑子里叫嚣:不能停,不能回头看,不能回头,回头便是死亡的深渊。
她几乎快哭出声来,却倔强得不肯停住脚步,没命的往外跑。
黑暗中,瘦弱的身影好似枝头几近凋零的叶子,随时都能化归尘土。
几声怪鸟嘶鸣半空,她终于跑出了阴暗的世界,抬眸却见天空的残阳似血。蓦地,更惊悚的事情发生在她的眼前,她惊颤着看着自己浑身的血迹,斑驳如雨水打湿了身子。冰凉的指尖掠过自己的脸,脸上湿漉漉黏糊糊的,不是其他而是真实的鲜血。
浓郁的血腥味不是幻觉,是真的。
那片林子,在下血雨……
她不敢回头,杏眸呈现着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仿若看见母亲的鲜血,哥哥的哀嚎……有个声音不断的在耳际徘徊,仿若母亲的低低呼喊:不要回头!
疯似的,叶贞沿着进来的路,疯似的跑向出口。
殊不知身后早有一支冷箭对准了她的脑袋,只要她回头,便是死路一条。
林子上方的枝杈,悬挂着无数具尸体,鲜血便是从上头的尸身处落下。整个密林弥漫着惊恐至绝的血腥味,这是一座用鲜血浇灌的地狱入口。在那怪鸟哀鸣过后,传来清晰的骨头断裂之音。
13.别回头,危险
言情海
正文 14.月儿的身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月儿的身世
疯似的跑回房间,叶贞重重合上房门,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看着身上遍布的血迹,她忽然抱住自己的双膝,将自己的头生生埋入怀抱中,瑟瑟发抖。
直到夜幕降临,她才抬起惊魂未定的脸,深吸一口气。她还活着,一切都必须继续。她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资格软弱。不管那片林子里发生过什么,也不管自己是否与死神擦肩,只要还活着她就不能软弱。
换去染血的衣服,洗去身上的血渍,叶贞还是当初的叶贞。眉目清冷,眼底永远只有黑暗的深渊。
将三七清洗干净,一半外敷一半内服。
叶贞小心的照顾着月儿,外头人影浮动。她知道是谁,却并不打算让对方进来。床榻上的月儿,面色蜡黄,即便闭着双眸,却有着与她一样的倔强。可偏偏是这样的性子,注定了无法平静度日。
不断的为月儿替换冷毛巾,一直到下半夜,月儿的高烧才退去。叶贞松了口气,趴在月儿的床沿,昏昏沉沉的睡去。
清晨的光,慵懒无比。
月儿的指尖微微跳动,却仿若碰到一个柔软的物什,眸子缓缓睁开。浑身上下散架般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不由的脑子嗡的想起自己挨打之事。该死,这是哪里?
床沿,竟然趴着倦怠已极的叶贞。月儿心惊,咬牙撑坐起身,推搡叶贞几下,“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突然睁开眼睛,叶贞猛地抬头,眼底的光似恨似怨,似惶恐似惊惧。蓦地,看见月儿安然无恙的坐起身子,叶贞这才松了口气,“你醒了。”
“这是哪里?”月儿扫一眼破落的屋子,她不明白皇宫里为何也有这样落败的设置?皇宫殿宇,不该金碧辉煌?不该奢华无比吗?
“冷宫。”叶贞说得很轻,起身端起脸盆往外走,“我去打水,你洗漱一下。”
月儿一怔,“为何我们会在冷宫?”
叶贞脚步顿住,眉目间晕开清冷的光,徐徐转身,“只有在这里,你我才能活下去。”她望着月儿蜡黄的脸,溢开凄凉的绝望,嘴唇微微颤抖,却不知在自己嘀咕什么。轻叹一声,叶贞走出房门,不多时便端着干净的水走进来。
捏了一把湿毛巾,叶贞递给月儿,“是我连累你。”
她看见月儿的手攥紧了身上破败的薄被,下唇紧咬,刚刚醒转的面颊上泛起一丝青白,“不,是我太鲁莽。”
轻轻擦拭着月儿的脸颊,她看见月儿不敢置信的眸子,还有眼底泛起的氤氲,“怎如此看着我?”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月儿的死活。”月儿哽咽,身疼,心更疼。
叶贞羽睫微扬,不觉凝眉,“那你是如何进宫的?”
月儿的眼眶瞬时泛红,缓缓流下泪来,“娘亲早逝,爹爹嗜赌如命将我卖给青楼填债,是我抵死不从逃出来。谁知半路遇见了人贩,便将我卖入了皇宫。”
入了宫册,此生别想逃离,否则被抓到将处以绞刑。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看着月儿稚嫩的面庞,不由的腹内酸涩。父亲?父亲?月儿的父亲卖了月儿填债,可是她的父亲又做了什么?
她的父亲贵为国公爷,却要杀了他们母子三人。她亲眼看着母亲惨死,哥哥残废,自己容颜尽毁,像狗一样的被丢到大街上。
许是同命相怜,许是触动了叶贞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她只是握住了月儿的手,低低的呢喃着,“莫怕,早晚会有报的。”
月儿重重点头,泪如雨下,“我恨我爹。”
叶贞抬头,唇角微微抽动,噙泪颔首,目光冷冽而深远,“那就好好活着。”
活着,才能看见代价的真实存在。
门外,传来清冷无温的声音,“若然真有报应,何至于等到今日?”
叶贞回头,看见抱着琵琶,款款而入的俞太妃。她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冷冽凄寒,只是那双烁烁的眸子,残存着清晰的残阳冷色。
14.月儿的身世
言情海
正文 15.破釜沉舟无退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破釜沉舟无退路
“太妃娘娘?”叶贞随即跪身行礼,脸上带着几分诚惶诚恐。[***机*书*屋*] 在久经宫闱的俞太妃面前,任何的镇定都是一种预谋和被设计的圈套。只有表露最真实的表情,才能换的俞太妃释疑。
月儿一怔,也急忙爬下床,忍痛与叶贞伏跪在地。
“都起来吧。”俞太妃也不计较,只是怀抱琵琶坐下,眼底的光有些氤氲的雾气,教人感受到一种来自遥远天际的飘渺悲惋。
叶贞搀起月儿,因为剧烈的疼痛和虚弱,月儿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叶贞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整个的托着月儿,以免她体力不支而倒地。
这一幕被俞太妃尽收眼底,她的眉睫颤动了一下。
叶贞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俞太妃,却见她正细致的抚着自己手中的琵琶,眼底的光清欠不定。她知道,俞太妃在犹豫,她也明白,这个琵琶是俞太妃的全部,是命根子。
一声轻叹,叹尽了前世今生。
俞太妃终于开口道,“替本宫做一件事,本宫便如你所愿,授你琵琶。”
叶贞扭头看了月儿一眼,而后松开了她,只身跪下,“太妃娘娘请吩咐。”
“好。”俞太妃盯着她稚嫩的脸,十六岁的年纪,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恣意张狂,也没有寻常女子的娇嫩美好。她所拥有的,只有残破的脸,冰冷的心,以及一身的血海深仇。
她抬眼看着俞太妃的手,慢慢抚上琴弦,蓦地俞太妃的指尖陡然用来,只听得四声裂帛般的声响。
叶贞的眸子骤然瞪大,“太妃娘娘?”
俞太妃起身将琵琶放在桌案上,冰冷无温的眸子掠过叶贞倔强的脸,“想要学琵琶,就去找西域天蚕丝。否则,这辈子你都休想。”
她是故意的。
叶贞心知肚明,脸上溢开平静从容的神色,伏跪行礼,“奴婢谢太妃娘娘。”
没有抬头,叶贞也知道俞太妃投射而来的冰凉。耳边是她冷冽的声音,“别高兴得太早,西域天蚕丝珍贵无比,唯皇族贵胄才配拥有。寻常人尚且不得,何况你身为冷宫清扫。叶贞,成与不成都在你自己手里。”
“是。”叶贞重重颔首。
她抬头,看着俞太妃出门前,回眸琵琶时的不舍与眷恋。
俞太妃不是刻意刁难,只是在找最后的出路。世上没有人可以坐享其成,尤其是她这种卑微至绝的人,要想出人头地,必须历经磨难。俞太妃只是考验,也是最后的破釜沉舟。否则,她不会断弦,断了所有的后路。
月儿诧异的望着叶贞保持着跪身的姿态,许久没能起身。
“姐姐?”月儿轻声的呼唤,换来叶贞的回神。
“你去躺着吧。”叶贞起身,搀了月儿回到床榻,“你好生休息,我出去一下。”
“姐姐?”月儿一把扣住她的手,“太妃娘娘说西域天蚕丝不可轻得,无法易得,你莫要逞强。左不过不去学这个琵琶,也是不打紧的。何必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叶贞掸落她的手,小心的为她拉紧被角,“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转身往门口走去,蓦地,叶贞想了想,回眸道,“我叫叶贞。”
她看见月儿纯净而担虑的眼神,心头竟有几分暖意。冷宫虽冷,只要还有希望。
“贞儿姐姐。”月儿重重的喊了一声,仿若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好似极度的不忍。
“我很快就回来。”叶贞咬着唇,头也不回的走开。
娘说过,西域天蚕丝原是铸琴最好的弦,因为难得故而只作为贡品入宫,寻常百姓千金难求。只是这是皇宫,是宫闱,想必得到的机会更大。然,何处才能找到天蚕丝?天蚕丝到底会置于何地?
蓦地,叶贞脚步停在冷宫门口。
对了,是司乐监。
眼底的光陡然变得冷冽,小脸煞白,袖中的手攥紧了衣角,司乐监的掌事是……
15.破釜沉舟无退路
言情海
正文 16.竹园小调,引祸上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竹园小调,引祸上身
叶贞何其清楚,西域天蚕丝何其珍贵,去讨要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盗。( 但是就凭她这样柔弱的女子,想要偷盗如此贵重的东西,又如同天方夜谭。
现下,该如何是好?
横竖先去司乐监打探才是,如此也能心中有数。
半低着头,叶贞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沿着幽冷几近的宫道垂头走着。这般才能避开叶家姐妹,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也免得自己脸上的伤痕会引来他人的注目。
司乐监顾名思义,乃是宫中的教坊所在。
一概宫中乐师舞姬皆出于此,但凡进入司乐监,便算是了不得的人物。因为司乐监的掌事乃是东辑事首座慕青的义子——慕风华,也是宫中除去皇帝外,唯一一个正常的男人。司乐监之事,便是慕青都甚少插手,可见对于这个义子,心狠手辣的慕青是怎样的青眼相待。
传闻,慕风华善乐,一支长笛从不离身。
传闻,他手段毒辣,最擅剥皮拆骨。
走在冷寂的宫道里,叶贞缩了缩身子,并非前往司乐监而是直接去了竹园。站在竹园门口,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阴霾,这天气瞬息万变,好似再过不久便要下场大雨。
竹园与司乐监仅是一墙之隔,爬上墙头她便能清晰的看见司乐监的情形。
只是她未料到,竹园的门上着锁,她纵然有心也是插翅难入。
怔怔的站在竹园门口,叶贞哼哼了两声,抬头望着已然绵绵下起的小雨。终归时不我与,能奈如何?
坐在竹园前的回廊里,她怀抱双膝,将头埋入膝中,娇眉紧紧拧起。脸上的疤痕在冷风冷雨中格外的疼,一直疼入肺腑。
俞太妃勾弦断音的画面不断在脑子里盘旋,四声裂帛般的震响就像哥哥断骨之音,刺得她的心生疼生疼,唇瓣几乎咬出血来。
无助、无力、茫然就像蚀骨的毒,倾袭而来。天蚕丝……如若不得,那她此生岂非要终身为婢,一辈子做冷宫清扫?
不,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岂能让你的血白流,岂能让哥哥的腿,白白被打断。娘,贞儿不甘心,可是贞儿真的……贞儿真的好想娘……
一片竹叶从墙头飞落,恰好落在她的脚边。
叶贞俯身拾起,犹忆母亲当年的巍巍梵音。犹豫了一下,叶贞将竹叶送到唇边轻轻含着,吞吐间,一曲杳渺之音缓缓而出。
无悲无喜,眼底空了一切,风雨中,她一曲悠远绵长的小调宛若有一种平静心神的力量。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她没有蓑衣没有伞,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栏杆处,任凭风雨打湿她的鬓角。
雨水沿着她消瘦的脸颊缓缓而下,她却置若未闻,视线定定的望着天际,吹着那首梵音般的歌谣。叶儿有心入卿唇,铺一曲浅殇,奏一回寂寞的喧哗。
平静的容颜,眼底重新绽开坚韧的精芒。
不远处,一抹青色的身影慢慢走着。身旁伴着一名太监,高举着青色的油纸伞缓缓而去。
“带她来见我。”淡薄的声音,有着清泉般的清洌干净。
“是,爷。”身侧的太监将伞面全部倒向他,自己悉数打湿也浑然不惧。青色的油纸伞落着冷冷的雨,伞面遮去了他的容颜,只留下宽大的青色披肩被风吹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他越走越远,雨越下越大。
叶贞微微一怔,随即涌上来一群太监,将她困在中央。眉睫微微挑起,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竹叶,羽睫上滴出水来,“何事?”
“走吧。”为首的太监尖细锐利的声音,让叶贞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没有反抗,事实上也容不得她反抗。在这寂寂宫闱,她命如蝼蚁,任何一个人都能将她踩碎。她只祈求,不是叶家姐妹便算万幸。
殊不知,那人却比叶家姐妹更恐怖,几乎成了她此生梦魇的始作俑者。
叶贞深吸一气,跟着这群太监的身后,绕过九曲回廊,走进了一座地狱般寂冷的宫殿。
16.竹园小调,引祸上身
言情海
正文 17.帷幕深深风华冢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帷幕深深风华冢
寂冷幽暗,没有风,没有光,唯一的亮色便是外头忽明忽暗的闪电。**机書屋 雷声阵阵,好似阴曹地府般的惊悚恐怖。
叶贞被丢跪在正殿里,空荡荡的大殿,没有任何装饰物,就连最简单的排座都没有。唯有眼前拾阶而上的寒玉榻,以及满目华贵无比的白玉铸吞金兽的柱子,金丝线悬在每根白玉柱之间,下头吊着不知什么材质的灯笼。
仿若这里,容不下旁人,唯有最高处的那个人才能恣意睥睨。这样的狂傲,让叶贞的脑子里,陡然想起了那个墨发白裳的男子。
还来不及她多想,一阵冷风掠过她的身边。
她伏跪在地,只透过眼角的余光,看见那一抹青衣掠过自己的身边。那一袭青色的袍子在黑暗与闪电的交相辉映中,显得尤为暗沉。就好像压在心头的石头,沉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他的脚步声却很轻,轻得让人毫无感觉。除了那道来去间的冷风,几乎无法感知他的经过,却早已坐上那张铺设着白虎大氅的寒玉榻。
叶贞不声不响,男子进来时,许多脚步跟着进来。她未敢抬头,只看见黑布皂靴,精妙绣鞋,想必太监宫娥不下数十人。
心中咯噔一下,在这宫闱中,到底何人出行有这般的阵仗?然又为何设这冷宫般的殿宇,分明富丽堂皇,却不含一丝光线。这样的矛盾呈现出来的阴郁,让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你叫什么?”她垂着头,却听见头顶传来尖锐如鬼*磨砺的声音。
恭谨磕头,叶贞敛了自己所有颜色,不卑不亢回答,“奴婢叶贞。”
她陡然觉得不远处的寒玉榻上投射而来冷冽彻骨的寒气,不由的心中一颤,顿生隐忧。眸色微转,叶贞不动声色,只是稍稍侧了一下身子,别过头去低着,让脸上的伤疤略略显露在众人跟前。
四周死寂一片,她听见自己极致压抑的心跳声,在大殿内扑通扑通跳着,好似随时都能跳出嗓子眼。
“国公府的三小姐,想不到如此沦落,那老头却也舍得。”一声冷若鬼魅的声音从顶上飘来,无根而漂浮,带着来至幽冥地狱的幽冷肃杀。
叶贞的身子微微僵硬,五指微微蜷握成拳。
不远处的男子唇角微扬,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国公府满门荣耀,国公爷战功赫赫,嫡长女叶蓉身为贵人,次女叶杏亦是美人。然而一个连国公爷都称之老头,如此大逆不道而狂傲的男子,不是他又是何人。
叶贞揪紧了心,声线略带轻颤,“奴婢叶贞,与国公府无半分干系。”
是的,她是奴婢,何来的国公府三小姐?
“抬起头来。”
又是一道命令式的冰冷。
叶贞没有迟疑,缓缓抬起头。对于这样邪肆的人,片刻都不能犹豫,否则她走不出这阴森的大殿。
黑鸦羽般的睫毛微微扬起,乌墨般的瞳孔不卑不亢的迎上高高在上的青衣男子。
蓦地,她倒吸一口冷气。
一盏孤灯立于寒玉榻侧,微光下肌肤胜雪,白璧无瑕。上眼睑飞扬的眼线宛若他恣意张狂的行事作风,抬眼间,毫无光亮的幽暗瞳孔,如同无间地狱能吞噬心神。面微白,唇微白,修长的指甲在闪电中如幽冥鬼*,有着震慑人心的寒光。
他妩媚而冷戾,侧躺在寒玉榻上,妖娆如美人,却能在凝眸瞬间将人拆骨入腹。她看着他的指尖划过宫娥手中的红石榴,流下血一般的汁液。
叶贞摒心静气,身子却是轻颤。那人口中的放肆她听得一清二楚,故而她只能用自己的伤痕证明,撇清自己与国公府的关系。骄傲的人,总喜欢探寻有故事的人,喜欢与自己脾性相同的骄傲。
“奴婢叶贞,叩见大人。”叶贞卑微的伏跪,是真的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尤其他那双能吞噬人心的黑瞳。
“你很好。”她没能看清他的表情,却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为之一颤。隐隐感到一丝冷厉的杀气,指尖微微抖动,心头咯噔下沉。
17.帷幕深深风华冢
言情海
正文 18.四弦天蚕丝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四弦天蚕丝
良久没有声响,叶贞羽睫微扬,那身青衣已然站在她的眼前,她看见那双金丝绣四*蟒纹的黑色皂靴。[**丶机*书^屋*] 眨眼间,他如鬼魅般的俯下身子,冰冷的手陡然掐起她精致的下颚。力道之大,让叶贞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双幽暗无温的眸子直视她的灵魂深处,“你刻意靠近,到底用意何在?”
她知道,再多的辩解也是无力,尤其在这样一双从不赋予信任的眼睛之前,她卑微得随时能灰飞烟灭。
深吸一口气,叶贞倔强的昂起脸,“奴婢有所求。”
“哦?”他的眼底掠过冷冽的寒光,眉头微挑。
“奴婢欲求四弦西域天蚕丝,重修冷宫琵琶。”叶贞很清楚,在狐狸面前耍聪明只能自取灭亡。他不仅是狐狸,也是狼,更是嗜血的恶魔,容不得他人一丝一毫的伪装。对于这样的人,赤诚相待是最后的以命相搏。
松开她,他起身,“小丫头心思不小,你可知西域天蚕丝可遇不可求?如今却要四弦,果真是了不得。”突然,他冷下眉头,“冷宫那老贱妇倒是一手的好琵琶,若你能习得那一身的技艺也算不亏。”
蓦地,他低眉看着叶贞脸上的伤痕,眼底的淡漠与唇角勾勒的弧度呈现出妖异的邪冷,“是她让你来的?”
叶贞摇头,“不,是奴婢一心想修复太妃娘娘的琵琶。”
小小年纪,却是敢作敢当,在他面前多少男子尚且没有这般骨气。
“那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何人?”
叶贞微微颔首,“司乐监,慕大人。”
慕风华倒是颇欣赏她的勇气,看她的身形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却俨然一副持重老成的姿态。不卑不亢,不怒不喜,跪在那里就好似虔诚的教徒,分明骨子里有着谁都无法比拟的傲气,却要蛰伏隐忍。
他忽然想知道,她与国公府之间,到底有何纠葛。
国公府那老匹夫何以要将自己的幼女,送宫为婢?
只是……
国公府的人,除了那两个有了位份的,其余之人都不能留。这是命令,也是他一贯执行的原则。
手心,微微扬起,既然她已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死了也该瞑目。
只可惜了这样聪慧的女子,这般好的音色。
突然一道寒光掠过,骤然一道黑影扑上来,冷剑直抵慕风华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慕风华翻手为掌,眼底嫌恶冷戾,一掌推在那人剑身,将冷剑径直从眼前震开。慕风华腾然落回寒玉榻,正要侧眉去看惨烈厮杀。谁知那人却一剑直抵叶贞而去,叶贞双眸骤然睁大,侧身一撇,冷剑擦着她的脖颈而过,登时在她颈上留下浅薄的血痕。
叶贞忽然明白,那人不是来杀慕风华的,她才是真正的目标。
慕风华何其锐利,早已看破,却是按捺不动。
叶贞看着太监和侍卫们飞扑上去与黑衣人纠缠,可是黑衣人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却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宛若死神的召唤。
她看着那人狠狠砍杀侍卫和太监,剑,陡然划过黑暗,直接刺向她的心脏。
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如泥塑木桩,根本无法移动,她看着冷剑穿心而来,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她的手突然抓住剑尖,任凭鲜血淋漓也不敢放手。
剑尖已然没入她的心口,只消再用力,她就能穿心而死。
冷风突起,眼前凶神恶煞的黑衣人顷刻间毙命当场。眉心,一颗如血的红石榴籽。
叶贞的身子晃了晃,重重靠在石壁上,手中还握着那柄刺入心口的冷剑。他何时出手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的时,黑衣人倒下的瞬间,她看见慕风华峻冷无情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他的手直接拔出了她身上的剑,不管她是否会血崩而死。
“又多了一盏灯笼。”冷剑在慕风华手中轻而易举的断成数截。
那一刻她才看清楚,昏暗的视线里,白玉柱间的金丝线下,悬挂的是一盏盏人皮灯笼。风一吹发出肌肤摩擦的惊悚之音,宛若来自地狱的冥音无数。
鲜血沿着她的指缝不断涌出,煞白的脸带着惊悚的伤痕,愈发的触目惊心。
叶贞的身子晃了晃,终是撑住了不许自己倒下,耳边却传来慕风华阴冷靡丽的声音,“去取四弦天蚕丝。”
18.四弦天蚕丝
言情海
正文 19.这是你的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这是你的
叶贞身形一震,胸口鲜血淋漓,透过指缝染红了衣襟。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以慕风华会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因为她与国公府的划清界限,让他觉得可堪利用?还是……胸口冰凉,她的唇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望着叶贞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慕风华眸色阴冷无温。
看样子国公府的人等不及要杀这个三小姐,想来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叶惠征那老匹夫要杀女,到底是何缘故?
不过,这个三小姐倒是可塑之才,表面恭谨却是个蛰伏高手,分明是那样的骄傲,却不露声色的让人以为她惯来的柔弱。
如此,叶家两姐妹在宫里,怕是不会寂寞。
看她如此尽心去修复冷宫俞氏的琵琶,可见她并非甘心沉寂之辈。
只有人心有**,便能为人所用。
一支好曲,没有趁手的乐器,又如何奏得天籁之音。
这算不算绝处逢生?叶贞一步一顿的回到冷宫,面色煞白如纸。进门的那一刻,连带着月儿都险些叫出声来,看着浑身是血的叶贞,浑身战栗。
“这是怎么回事?贞儿姐姐?”月儿身上有伤,只能极力搀住容颜雪白的叶贞。
叶贞觉得自己的身子冷得厉害,好似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倾泻殆尽。微微颤抖,唇色惨白无光,眼底的光浅浅散去。
“月儿,去、去请俞太妃。”叶贞只觉得眼皮好重,重得抬不起来,视线里的光逐渐消失殆尽,迎接她的是漫无边际的冰冷和黑暗。
无力的跌坐在床沿,胸口的鲜血还在源源的淌着,消耗着她引以为惜的性命。可是娘,贞儿不会放弃,一定不能放弃。
我、我不能睡……不能睡……
门外响起清晰而急促的脚步声,她用尽最后的气力睁开沉重的双眼。她看见俞太妃错愕的目光,清浅的扯出一丝惨白笑靥,手缓缓伸出去,“太妃娘娘,西域天蚕丝。”
掌心,四弦西域天蚕丝,一根不少。
晶莹剔透,光泽迷人,弹性上等。
俞太妃眼底的光忽然蒙上了薄雾,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叶贞的眼皮重重合上,一头栽倒在床上。
那一剑,离她的心脏只剩分毫之距,叶贞从鬼门关溜了一圈,终于活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她未死,因为不能死,也不可以死。
娘,我还要为你报仇,岂能轻易的死去。
我要笑着看他们每个人生不如死,让他们知道,何为剥皮拆骨。
只是叶贞一闭眼,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月儿衣不解带的照顾叶贞,俞太妃将珍藏多年的金疮药取出,也亏得这瓶大内御赐的金疮药,保住了叶贞一命。
再睁眼,叶贞只看见月儿乌青的眼睛,还有俞太妃泛红的眼眶。
凄然惶笑,叶贞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真好,还会有人想要她活着,还会有人记得她还活着。干裂的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我,还活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以后,这就是你的。”俞太妃抚摸着手中精致无比的琵琶,坐在床沿看着刚刚苏醒的叶贞。眼角眉梢是浅淡的哀伤,眼里噙着泪,“贞儿,你……”
她犹豫了一下,终归没能说出口。
眷眷不舍的看着手中的琵琶,她轻柔的放在叶贞的床头,而后一语不发的走出去。
叶贞侧过脸,看着枕边华贵无比的琵琶,见证了俞太妃毕生的荣宠,也见证了她失败的宫闱厮杀。指尖轻轻拂过她用命换来的四弦西域天蚕丝,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极了娘亲低低的歌唱。
泪如泉涌,眼底光芒璀璨。
“贞儿姐姐,太妃娘娘她?”月儿愣了愣。
叶贞的羽睫微微扬起,声音有些哽咽,“太妃娘娘……太累了。”
19.这是你的
言情海
正文 20.怀抱琵琶,出冷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怀抱琵琶,出冷宫
指尖轻弹,一曲琵琶怨,一曲离人殇。( 修长而精致的指甲在琴弦间恣意跳跃,幻化做一声声天籁,如梨花绽放,如雪花飞逝,若寒风刺骨,似万马奔腾。收缩自如,宛若与性命连为一体。
俞太妃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眼前的叶贞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天分极高,悟性极好。便是轻轻点拨,她的造化便可胜过自己百倍。
四弦裂帛拢静音,却似羌笛别杨柳,就此停歇不复转。
叶贞徐徐起身,怀抱琵琶冲着俞太妃恭恭敬敬的行礼,“师傅。”
“你学得很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俞太妃目光清浅,幽然背过身去,看着遥远的天际,若有所思,“本宫已无可教授,贞儿你走吧。”
叶贞微微一怔,鲜少见到俞太妃如此悲怆的模样,却让她想到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她看着俞太妃,隐隐觉得好似有种绝望的萦绕,仿若她此生已经别无所恋。
对上俞太妃空空荡荡的眼神,叶贞的脊背好一阵发凉。
“娘娘让贞儿去哪?”叶贞垂下眉睫,却死死握紧了手中的琵琶。
“既非池中物,何必自欺欺人?”俞太妃扭头看了她一眼,散去精芒的眼睛,还残留着沧桑过后的悲凉,“本宫此生困守宫闱数十载,昔年若非一念之差,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叶贞颔首,伏跪在地,“贞儿必定为师傅完成所愿。”
“谈何容易。”俞太妃站在门口,叶贞看着她的手几乎要捏出血来,指甲深深嵌入门棂中,“贞儿,你可知本宫所求何事吗?”
“莲(怜)子心中苦,梨(离)儿腹内酸。”叶贞也不说破,却让俞太妃整个人颤了颤。
半生厮杀的女人回过头看她,瞬时老泪纵横,“若她还活着,也该有你这般大。当年若不是本宫鬼迷心窍将她送出宫,也许今日……”奈何一朝狸猫换太子,也没能给她换来毕生荣耀。
寂寂冷宫,骨肉分离之痛,让她思念成疾。
叶贞看着俞太妃,只觉宫中的女子可怜可悲却又可恨。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是若然轮到自己,是否也会这般……弃亲子,以求荣华。
宫外一声低喝,伴随着一阵吆喝,月儿火急火燎的冲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不、不好了,掖庭来人了!”
掖庭?
俞太妃一怔,“来的是何人?可是刘贵?”
“是。”月儿生生咽下一口气。
刚缓过气来,来人已经齐刷刷的上了门,掖庭掌事刘贵素来不大管掖庭之事,何以今日上门?况且冷宫寂寂,寻常人尚且不至,刘贵身为掖庭掌事,必定不会无故来此。
叶贞扭头与俞太妃对视一眼,心里泛起凉薄的不安。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参见刘公公。”叶贞急忙携了月儿向刘贵行宫礼。
俞太妃冷睨一眼,哼哼的别过身去。
那刘贵见着俞太妃,也不过瞧上一眼,眸色满满不屑与嗤冷,低眉看一眼行礼的二人,“你便是叶贞?”原先入宫见过一次,然半月不见,叶贞脸上伤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而且……整张脸有一种说不出的错觉,好似五官皆以重铸,与原先憔悴消瘦的女子判若两人。
若非伤痕淡淡犹存,刘贵真认不出眼前此人便是昔日的刀疤宫婢叶贞。
但见她犹抱琵琶半遮面,脸上不改恭谨之色。
叶贞俯首,“奴婢叶贞。”
冲月儿使了个眼色,月儿忙道,“奴婢月儿。”
“跟着走吧!”刘贵不容分说,转身就走。
“你要带她们去哪?”俞太妃冷然厉喝,傲然走到刘贵跟前,丝毫不减当年凌厉之气。
刘贵看了俞太妃一眼,唇角勾起冷冽之笑,“太妃娘娘还是不要问的好,如今您都是落了难的,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呢?世间之人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熬头,您啊,还是好好做你的冷宫太妃。”
冷睨二人一眼,刘贵冷哼,“带走!”
“你……”俞太妃刚要作势,谁知叶贞眸色一转随即跪在地上,“奴婢叩谢娘娘多日照拂,此生必不忘娘娘大恩大德。”说着重重磕了个响头。
俞太妃顿时明白了叶贞的意思,她这是不让自己踏这趟浑水。这孩子心细,偏是个倔强无比的,任谁也猜不透心中所思。
也罢,俞太妃摆了摆手,“福祸各安天命罢!”
叶贞深吸一口气,抱着琵琶看了月儿一眼,随着刘贵走出冷宫大门。及至门口却顿了顿脚步,终归没有回头。
眼底的光,清浅不定,手中琵琶紧握,心中隐隐不安。
他们到底要带她和月儿,去哪?
20.怀抱琵琶,出冷宫
言情海
正文 21.华清宫尹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华清宫尹妃
远远的,有人影从前面一掠而过,叶贞低着眉倒也不大看清,但是那身影倒是有几分眼熟。虽然是一瞥,却有种似曾相识从错觉。
怎么在这宫闱,她还有熟识的人?
也不做声,叶贞怀抱琵琶。
月儿箭步上前,边走边冲着刘贵行礼,“公公,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刘贵也不屑停下脚步,只是鼻间里哼出刺耳的声音,“又不是去阎罗殿,作死般吓成这样?跟着走便是了。”
叶贞眸色微转,拉了月儿一把,示意她不要说话。否则刘贵怕是要发性子了,到时候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况她细细观察了一下,刘贵走的都是大道,非是无人的小径。故而必定是受了谁的指派,将他们派到哪个宫里。
按这个行走的方向,好似后宫哪个娘娘的宫殿。
心里咯噔一下,叶贞不觉握紧了手中的琵琶。不会是叶氏姐妹?若然真是她们,那她必定在劫难逃。这样想着,不觉脊背一阵冷汗,手心濡湿。
察觉叶贞面色有恙,月儿小声的凑过来,“贞儿姐姐?”
陡然回过神,叶贞扯出一丝凉薄的笑意,“何事?”
“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月儿凝眉。
摇了摇头,叶贞只道,“许是受了些惊吓,不碍事。莫说话,待会无论见着哪位主子可都要小心点。”
月儿会意的颔首,转眼间,两人进了一座宫殿。
叶贞抬头看了一眼,宫门口写着“华清宫”三个字,心里稍稍松懈。赐宫而居的,定然是嫔以上的小主,新入宫的美人、贵人,除非圣宠优渥,否则是无法入住的。
一路走来,花木甚多,且都一一打理得当。可见主位娘娘必定心思慎密,按着这些花木的长势甚好,大抵是个沉稳内敛之人。
宫闱甚大,装饰却也不过尔尔,倒没有什么过分华丽与张扬。一切都已暗色调为主,反而衬得花木摇曳多姿,胜似花园而非一宫娘娘的寝殿。
叶贞走在回廊里,细心的留意周旁的一切,但听得前头刘贵掐着声音冷道,“这儿住的可是尹妃娘娘,你们两个给杂家注意着点,若然出了乱子,杂家必不轻饶。”
话音未落,回廊转角处却传来一声低柔的呵斥,“刘贵,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是新晋的宫人,何必惊喝她们。若是外人见了,还以为本宫不会教育奴才。”
闻言,刘贵急忙跪在地上,叶贞忙与月儿一道跪伏在地,高声遵呼,“娘娘千岁。”
叶贞跪在那里,低垂的视线只看见一双金丝绣牡丹的华美绣鞋,以及粉色的裙摆上,绣着花开富贵的纹路。她不敢抬头,只是寂静无声的跪在那里。
“这琵琶倒是精致。”
语罢,便有一宫女俯身要取叶贞的琵琶。
“娘娘恕罪。”叶贞突然伏跪在地,狠狠磕了一个头,“这琵琶乃是冷宫俞太妃所赐,奴婢身受太妃娘娘教授之恩,如同师恩之德。这琵琶乃是俞太妃毕生之宝,奴婢万死不敢离身。”
“哦,万死不敢离身?”那尾音靡丽而悠长。
刘贵忽然转身,怒不可遏斥道,“作死的东西,不知道是尹妃娘娘在此吗?何敢造次,不要命了?”说着便挥手让人来夺琵琶。
“不许碰贞儿姐姐!”月儿扑上来。
“好了好了!”一声极不耐烦的音色从叶贞顶上传来,众人即刻散去。四下沉寂了良久,叶贞一直在等,等着期待中的答案和后果。
果不其然,她听见尹妃低冷的声音,带着几分缓和的口吻,“起吧!”
众人谢恩,起身的时候,叶贞依旧垂着眉眼,双手死死握住自己的琵琶。听得尹妃冷冷的道,“抬起头来教本宫看看。”
深吸一口气,叶贞不卑不亢的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艳的脸,脂粉新颜。尹妃的五官属于温婉大气,并不十分精致,但眉目间有种大家门第的尊贵气质。只那一双眸子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21.华清宫尹妃
言情海
正文 22.早已设定的棋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早已设定的棋局
“那就留着吧。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尹妃也不多说,甚至只是看了叶贞一眼,便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向她的花园。
刘贵随即跟着尹妃去了,也不知说些什么,叶贞随着领路的宫娥,与月儿一道朝着偏阁走去。那是宫女住所,而她此生将会从这里,渐放光华。
偌大的房间里有十多张床位,都是齐刷刷铺着的。叶贞与月儿挨着床铺,两人刚刚坐定,便看见一个教习嬷嬷走进来。正是华清宫的教习嬷嬷——丽珠。
叶贞急忙与月儿冲那人躬身行礼,唤了一声,“姑姑好。”
“嗯。”丽珠嬷嬷点了点头,身段稍显肥胖,但丝毫不掩其凌厉的眸子,一眼便可知其素来是个手段狠辣的性子。眉梢的一颗痦子让她整个人显露出几分精明的算计,偏是这样的人,喜好越发明显,倒也无需叶贞费心去应付。
“我是华清宫的教习嬷嬷,你们可以叫我丽姑姑,以后便好生跟着我伺候娘娘。咱家娘娘出身名门,乃当朝大学士的掌上明珠。娘娘温厚大度,却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尔等入了这华清宫,自当小心谨慎,勿要给娘娘添堵。明白吗?”丽珠嬷嬷声音抑扬顿挫,冷冷的睨了二人一眼。
“奴婢自当谨遵嬷嬷教诲,不胜感激。”叶贞与月儿再次行礼。
微微颔首,丽珠嬷嬷道,“是个懂事的。”
“娘娘最是珍视院中的花草,故而你们两个小心着点,切莫损伤半分。否则娘娘怪罪下来,别怪我没提醒。”丽珠嬷嬷的口吻缓和了下来,看了二人一眼,又道,“还有,娘娘虽然仁厚,但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你们不守本分,做出些不知羞耻之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叶贞颔首,月儿却有些疑惑。
“奴婢省得。”叶贞道,“嬷嬷放心,奴婢必定与月儿小心伺候,绝不敢大意。”
“如此甚好。”丽珠嬷嬷点了头,“你们两个去御花园采摘新鲜的花瓣,晚上娘娘要侍寝,故而需要熏香沐浴。记得,要上好的玫瑰花,这样出的玫瑰花汁才够馨香。”
“是。”
叶贞与月儿送了丽珠嬷嬷出去,看一眼丽珠嬷嬷留下的几套崭新宫女服,心下道这个丽珠嬷嬷虽说是个刻薄之相,却显得刀子嘴豆腐心。教训呵斥,不过是每个人新入宫的宫女必得受的,否则哪日闯出祸来,连累的还是自家主子。
换上新宫服,叶贞与月儿去工事房取了篾竹篮子,便急急忙忙朝御花园赶去。
“贞儿姐姐,为何不走正道,此处鲜少有人,看着怪阴森的。”月儿嘟着嘴,跟在叶贞身后。
正道只怕遇见叶氏姐妹,她这也是防范于未然,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所幸如今天色不早,天色渐暗,叶贞便道,“此处较快些,以免你我耽搁了,会在尹妃娘娘面前受训斥。”
月儿颔首,“那便快些走吧。”
再阴森,哪里及得上冷宫。不过是无人的假山丛,何曾比得上百鬼园的万中之一。
高高的假山上头,凉亭独立,帷幔深深,隐约可见两人身影。
听得棋子落盘之音,便得一人清脆声响,“此二人不过寻常尔尔,何劳你挂在心上?还费心折损一名暗卫,做了这司乐监的人皮灯笼。”
顿了一会,又道,“我倒也不是可惜那暗卫,左不过若然慕风华查起来,万一查到你我头上便是不妙。”
棋子再次落入棋盘,发出咯噔之音,听得一道飘渺无根之音幽冷吐出,“若不如此,她哪有命走出司乐监,只怕要做了慕风华的掌中灯。徒教慕风华觉得是国公府要杀她,倒能让她活出一条路来。如今不是正好,由你出面调了她出冷宫。”
闻言,便是一声轻叹沉重冰凉,“你可知那尹妃非泛泛之辈,只怕容不得她太久。”
“既已为她铺好路子,生死自当握她手中。也不枉费那日百鬼园屠戮,纵她一命!能只身独闯百鬼园的女子,想必胆魄非常人可比。不如你我赌上一局,看最后谁输谁赢。”
话音刚落,只听得又一道棋子落盘之音,那飘渺之音发出低冷笑声,“你输了。”
22.早已设定的棋局
言情海
正文 23.背后有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背后有人
玫瑰园里的玫瑰开得甚好,大老远便能嗅到馨香的味道,让人心驰神往。[抓^机^书^屋 拎着竹篾篮子,就着开得最好的一块玫瑰,叶贞与月儿摘了不少花瓣。正欲原路返回,谁知那头忽然一声太监尖锐的叫喊,“那个作死不长眼的,小主们的玫瑰花也敢糟践。”
一声音落,随即有三四个太监围将上来,将叶贞与月儿拦住,却是瞪得跟乌眼鸡似得,恨不能生吃了她们。
叶贞忙行礼道,“奴婢华清宫宫人,若然得罪各位公公,还望公公海涵。”
那是个瘦弱而略带跛腿的太监,却是一脸的尖酸刻薄像。叶贞抬眼望去,那太监眉毛尽落,只剩下一堆乌眼珠子,惨白容颜没有半分血色,教人徒生诡异惊惧之色。月儿往叶贞的身边靠了靠,这般阴霾的天气又是临近傍晚,只怕谁见了这副尊容都要肝颤三分。
“哟,原来是华清宫尹妃娘娘的人。”那太监脸上的表情随即一百八十度转变,略显谄媚,眼底的光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吃人的冰冷。 蓦地,太监冷哼一声,这态度却教人颓然一股寒气直冲脑门,“你可知杂家是谁?”
叶贞一怔,新帝无后,宫闱名位排列则是:一贵妃,四妃,九嫔,贵人与美人则不计数。能将尹妃都不放在眼里的,除非是四妃之首,要么便是这后宫里独一无二的贵妃娘娘!
思及此处,叶贞忙拽了月儿跪下,“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贵妃宫中的公公,还望公公恕罪。奴婢新晋入宫,着实不知深浅,谢公公提点之恩。”
月儿心惊,便是再也不敢抬头。
那太监显然一怔,想不到这小妮子慧眼识人的功夫倒是不错,便是稍稍提点就能知晓自己的身份。当下顺心不少,扬了扬手中的拂尘不紧不慢道,“起来吧!见你们也是新来的,便饶你们这一次。只是下次,再教杂家看见你们拨弄这一块的花草,小心你们的皮肉。”
语罢,命人将叶贞与月儿手中的玫瑰花瓣悉数收走。
临了,那太监还不忘狠狠道,“贵妃娘娘早有训斥,若是华清宫的人再不守规矩,嗯哼……”
直到这些人走远,月儿才搀了叶贞起身,“贞儿姐姐,这可如何是好?花瓣都被收走了,这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再不回去,怕是来不及的。”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却不似月儿这般轻松,一心扑在花瓣上。她很清楚,新晋的宫娥遇见这些宫中的老人,随时都能被弄死。额头不禁渗出冷汗,方才可是惊险。
奴才们成日在主子面前叩头谢恩,一直自轻自贱。
如今她又是逢迎又是恕罪,自然讨得那太监的心中松懈,一句提点之恩,便让那太监心中的杀气顺去不少。否则按照宫规,她们动了贵妃的东西,就是被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是自己不够小心,那些个太监只怕早就看见她们。却一直等着她们采摘完了才过来,分明就是懈怠惫懒,想着不劳而获。
叶贞攥紧了手中的空篮子,“继续找找看,赶紧摘了回去,否则是要吃苦头的。”
月儿急忙点头,却突然惊叫出来,“贞儿姐姐你看!”
两篮子的玫瑰花瓣竟然置于身侧的假山脚下,摆明了是旁人有意为之。只是……叶贞迅速环顾四周,却没见半分人影。
何人如此神速,竟来去无踪,叶贞眸色一转便冲月儿故意道,“不明之物无法生受,免遭祸事连累。月儿,你我还是自谋多福,自个儿去采摘为好。”
假山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我不过路见不平,信与不信全凭一心。”语罢,便没了动静。
月儿挑眉,“这声音好熟悉。”
叶贞快步朝着假山后头走去。
23.背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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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像极了心尖上的男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像极了心尖上的男子
假山后头空空荡荡,没有人迹。**机書屋 叶贞低眉不说话,稍许才转回身,拎起了那两篮花瓣。
月儿迟疑了一下,“贞儿姐姐,你不是说不得生受,怕惹祸事吗?”
叶贞唇角微扬,眼底的光铺满氤氲,教人看不清,“人家好心好意的相送,你我岂可浪费人家的一番心思。”
若没有猜错,应该是她……
慢慢的往回走,继续走她的羊肠小道,皇上今晚驾临华清宫,尹妃格外重视,她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所幸来得及,被丽珠嬷嬷叨念了两句便打发回房了。毕竟是新人,万一冲撞了皇帝,可是吃罪不起的。何况叶贞的脸上还隐约可见伤痕,如此残颜岂可教君王看见。若然惊了驾,便是滔天大罪。
坐在床沿,叶贞定定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若有所思。
“姐姐可是有心事吗?”月儿闪烁着大眼睛不解的问。
叶贞轻叹一声走到窗前,外头微微下着小雨,怅然道,“明儿个是初一。”
月儿颔首,“是初一。初一便初一罢,姐姐为何好端端的叹起气来?”
“月儿,你在宫外可还有想见的人?”叶贞回眸看她,眼底的光竟有几分清浅的亮泽,明亮得教人挪不开眼睛。
“没了。”月儿回答的时候,微微将头垂下。父亲已然将她抵债,何来想见之人。天涯,也不过独己一人。想了想,又抬头问道,“姐姐心中还有人可以惦念么?”
叶贞许久才道,“有的。”继而关了窗,便痴痴的盯着窗户看了很久。转身的时候,眼底的光却一寸一寸的冷下去。
大仇未报,她容不下儿女私情;哥哥未见,她悬心昼夜难以安寝;步步为营,她一心毁灭而非重生。
是的,活着就是为了毁灭。
外头响起了喧嚣,她知道皇帝来了。
月儿快速冲过来,正要开窗,却被叶贞一声喝住,“你不要命了?”
手一缩,月儿的脸上微微泛着白,“姐姐?”
“皇上驾临,闲杂人等必须回避,这样简单的道理却还要我时刻提醒你吗?”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叶贞第一次正色训斥。并非她动怒,而是这一次真心不可以胡来。不比公公嬷嬷们,那是皇上,若然冲撞,任凭她有三头六臂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她不允许自己,还有月儿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
月儿忙敛了色,“对不起姐姐,月儿省得。”
口吻松了下来,叶贞羽睫颤了颤,“月儿,宫中不比其他地方,言行举止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我皆是蝼蚁,性命不由自己,所以不能有半分错漏。否则下次就不是冷宫,而是乱葬岗。明白吗?”
闻言,月儿定定看着叶贞许久,终于咬着唇狠狠点头。
早晚她都会走到皇帝跟前,走到叶氏姐妹跟前,付之浴火重生的光耀。
听闻,皇帝不能人道,故而后宫无嗣。
听闻,皇帝雨露均沾,后宫无一专宠。
听闻,皇帝生性懦弱,朝政悉数旁落……
与丽珠嬷嬷磨蹭了许久,叶贞才被允准出宫,由月儿代替其清扫宫殿之职。宫门口,早有马车等待,叶贞上了车,心里如揣着一只兔子,不断的蹦跳。
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那一日的墨发白裳,还有那双青丝将绾的手。
羽睫微微垂下,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
不知哥哥如今,可好?
墨轩,他肯让他们见一面吗?
无尘杂,眼底的光几分愁结,几分忧郁,几分清冷,几分隔世……
再抬眼,却已经到了昔时走出的庄园。
烟雨朦胧中,又见墨发白裳的男子,手执素白的油纸伞,泼墨而成的并蒂莲花倒映着他如墨的眸子,薄唇微微牵起,勾勒出浅淡出尘的轻笑。看了她只幽然道,“回来了。”
她撩开车帘走下车,他的伞往她头上倾斜,为她遮去了顶上飘落的雨。
“谢谢。”叶贞说得很轻。
墨轩抬头看她,精致的面庞较之离开时,早已截然不同。蚀骨丹的药效在她的脸上逐渐浮现,疤痕淡淡消失,五官开始转变,变得再不似从前的叶贞。从前的叶贞虽然貌美,却没有此刻立体的五官。
凤眸飞扬,肌肤胜雪,绛唇不点而朱,一颦一笑摇曳了星云。
再过些时候,蚀骨丹的药效会更加明显。他甚至会想,下一次见面,是否连他都认不出原来的女子?
听得她一句轻柔的谢谢,墨轩低眉一笑,并肩而立,一伞之下默不作声。
及至进了园子,漫步走在回廊里,叶贞才回头道,“我很好。”
墨轩“嗯”了一声,忽然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见个人。”
她愣了一下,却被他带着跑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九曲回廊,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小跑。她看见他如墨般的长发在自己眼前飞舞,白裳衣袂蹁跹,像极了临世的谪仙,有着不可触摸的脱尘绝世。他的手心暖暖,温暖了她冰凉的手。
记忆中的男子,一如初见般,有着阳光无法照耀的温凉。却愿意牵起她的手,给她灰暗的生命中一丝阳光般的希冀。就像大海中的救命稻草,漂浮在她空荡荡的心窝里。
九曲回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十六岁的年纪,充满了爱恨离愁,却也是豆蔻年华。
朱砂颜,吟蒹葭,谁让谁的心蒙了黄沙?
空回首,倾城尽,谁让谁的喧哗成昙花?
清晰的拄杖落地声,她顿住脚步。墨轩放开她的手,缓缓走到一旁,看着她徐徐转身,视线直勾勾落在回廊尽处。
熟悉的颜,熟悉的人,熟悉的记忆如潮涌现。
叶贞的身子陡然颤得厉害,深吸一口气,锁骨清晰外露。他看见她的手攥紧了衣袖,双肩微微抽动,却骤然化作一声喉间凄厉,“哥……”
叶年拄着杖站在回廊尽处,面上是清浅的笑,伴随着缓缓张开的双臂。唇微微颤抖,发出哽咽的呼唤,“贞儿,哥在这里。”
眼泪瞬时如潮奔涌,此生骨肉血缘,唯有眼前这一人。
世间,再没有比叶年更亲之人。血肉相连,骨血相依。
千言万语都不及一声呼唤,一个拥抱。
24.像极了心尖上的男子
言情海
正文 25.腕上红线,心上朱砂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腕上红线,心上朱砂
她的泪,如奔涌的潮,更似母亲喉间的鲜血。寸寸染红了眸,也让她冰冷的心感觉到世间尚存的一丝暖意。
“哥?”她颤抖着望着叶年蜷缩的腿,苍白的脸上晕开一丝轻描淡写的颜色。便是这样的不以为意,让她的心更疼。她不会忘记那一声断骨之音,叶赫发狠的声响:打断他的腿!
缓缓跪在叶年跟前,叶贞泪流满面,伸出去的手却不敢触碰他的腿,生怕再次弄疼了哥哥。微微抬头,喉间哽咽着只能发出脆弱的低问,“哥,还疼吗?”
叶年摇头,放开咯吱窝下的拄杖,将其搀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看见你好好的,哥就算断了腿也甘愿。”他的手拂过她的脸,忽然嘤嘤的呜咽。堂堂七尺男儿,即便断了腿也不及此刻的哀伤,他执起妹妹的手,泪如雨下,“以后,哥哥保护你。”
叶贞垂眉,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却倔强的抬起头,“哥,我要报仇。娘不能白死,我要让国公府的人,都付出代价。娘的血怎么流出去的,我便要他们怎么还回来。”
叶年一把抓住叶贞冰凉的手,眼底的复杂尽是惊惧担虑,“不不不,报仇的事让我来。你还有大好的年华,你……”
“哥,来不及了。”叶贞用力抚去脸上的泪,却好似说给自己听一般,又低低的说了一遍,“来不及了。”
“为什么?”叶年死死扣住她的胳膊,消瘦的面颊上涌现刻骨的疼,“贞儿,发生了什么事?”
叶贞笑得淡然如月,学着母亲的样子,用手拂过哥哥浓郁的眉,“哥哥的眉最好看,生就一双剑眉,却总爱锁着。哥,贞儿不能陪着你,贞儿入了宫,只有在那人吃人的世界里,才能为娘报仇。我要笑着,看他们每个人哭,若……”
她顿了顿,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倔强得让人心碎,“若贞儿没能回来,哥哥便要答应,永远不许报仇。”
叶年疯似的抓住叶贞的胳膊,几乎抠入她的肉里,要与她的血肉融为一处。他的唇止不住颤抖,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顷刻间化作流淌的泪水,止不住从脸颊上滚落。
叶贞踮起脚尖,轻轻抱住哥哥的脖颈,“真好,还能活着。”
颤抖的手,缓缓收紧,叶年双眸重重合上,抱紧了自己的妹妹,痛彻心扉。他才是哥哥,所有的担当应该属于他,而非她!心,狠狠疼着,他昂起头。
她听见哥哥的心跳,还有那一句低低的哽咽,他说:老天爷,她才十六岁,放过她吧!
叶贞的泪缓缓而下,她出宫的时间不多,如今能见上一面,已经是莫大的福分。
“哥,我不能在外头留太久。”叶贞搀着叶年坐下,蹲跪在叶年的身边,将头伏在他的双膝上,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不要担心我,哥哥要好好活着。”
她抬头,看见叶年红着眼睛,半晌才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好!”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的,冷了心肠,也湿了离人眼眶。叶贞执意不肯让叶年送她出门,此生怕是不能再见。既然无法再见,何必再落离人泪,何必再受离别苦。不若就当不曾看见,眼不见,就不会疼得那么撕心裂肺。
马车还是那辆马车,叶贞抬头看着外头还在绵绵而下的雨。
“我会照顾他,你安心便是。”墨轩执着伞,泼墨的并蒂莲花图案衬着他墨发白裳,地上腾起的水雾却让她眼中的墨轩,宛若谪仙临世。
他的伞,稍稍倾向她的头顶,却湿了他的肩膀。
叶贞深吸一气,“以后怕是不能再出宫了。”
既然被分配到华清宫,再不能像普通宫女可以换班出宫。如今她是有主子的人,以后生死都握于他人之手,再不得自由。
她看见他眼底散开的清浅水雾,薄薄的却不叫任何看见眼底的清幽。墨瞳里的光晕开浓郁的墨色,他若有所思的颔首,却不说话,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衣衫,让那一袭白裳染上了清晰的水渍而浑然不觉。
上马车的时候,墨轩将伞收起,塞进她的手里,“带着吧。”
叶贞犹豫了一下,重重点头,却不舍的望着门内。
哥哥他……
袖中取出一根红色的丝线,光泽新亮。墨轩站在雨里,细密的雨帘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听见他的问,“可愿?”
她忽然想起睁开双眸的时候,看见那个墨发白裳的身影,那个如谪仙般峻冷的男子,如墨的眸子闪烁着幽冷的黑暗。心,狠狠揪起。遇见他,在她此生最狼狈的生死一线,他成了她活下去的希冀,也给了她活下去的救命稻草。
说不清是什么情愫,隐隐觉得看着他便得心安。
仿若只要有他在,她会觉得自己的血液和心跳都还在,才会想起自己也不过十六芳华,不过豆蔻一般的年岁。
像着了魔,又好似此别便是终生,她竟重重点头,说了一句,“好。”
她看不清他的眼睛,隔着雨幕她第一次看见那个清晨里,从阳光里转过身的少年,冲着她笑了笑。唇角是迷人的弧度,如同天上弯弯的月亮,让她的眼眶突然红了一下。
因为他的红丝线,系上了她的手腕。
他说,“一系不离别,此生相依依。即便身处天涯,也能相逢。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叶贞却狠狠摇头,“还是莫要再见吧!”
说完,她抱着那柄伞,转身进了马车。
皇宫何曾是个好地方,人吃人,不知何时便会尸骨无存。若非为了报仇,她是断不愿踏入那样冷漠无情的地方。既然不是好地方,她只愿自己所珍惜的人,都不要靠近。鲜血与性命,便有她来承担,生也好死也罢,都免不了一幕幕厮杀。
马车徐徐而去,她撩开车帘子,看见远处的墨轩依旧站在雨里。
却没能看见他眼底晶亮的光,寸寸冰冷如雨。
廊柱后头,叶年泣不成声,终归无能为力。
入了宫,便不是人,只能当自己是鬼,剩下的只有厮杀。不是你死,便是我死,谁也逃不脱既定的宿命。
25.腕上红线,心上朱砂
言情海
正文 26.初始谋划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初始谋划
撑着伞,走在雨里,腕上是墨轩亲手系上的红丝线,却成了她的心上朱砂。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雨水簌簌落下,叶贞抬头,看着伞面上清晰的墨色莲花,唇角是一抹冷冽,眼底化作冰冷入骨的肃杀。以后,只可绝情弃爱。
宫外的一切,都已成往事。
哥哥未死,她所有未了心愿皆已了却,再无挂碍。
墨轩的红绳,便是她最后的念想,如今……隔世不可留,来生有缘再续吧!
身后,一道青光冷冷的注视着叶贞离去的背影。即便身着宫娥服饰,她却如此的不染灰尘,一个人守着心中的悲欢离合,恨也好痛也好,都与旁人无关。
“爷,要不要属下……”身后的太监作势杀人之姿。
徐徐转过身子,慕风华峻冷的容颜漾开如雨般的寒意,飞扬的眼线微微挑起,眼底的冷厉教人心惊胆战。微白的唇匍出清冷的声响,阴柔至极,“宫中长日寂寞,这小东西倒也有趣,寻着玩玩也是不错的。只怕你们这些个破铜烂铁,还宰不得这小东西的半根毫毛。”
话中有话,却分明有种威吓在内。
身后的太监顿时敛了眉,皆作惊恐恭谨状。
“随时来报。”慕风华指尖妖娆,手握玉质上乘的白玉笛子缓缓而去。青衣逶迤,步履不快不慢,却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凌厉教人望而生畏。
白玉面,白玉手,白玉长笛曲幽幽。
转回华清宫时,月儿一把拽了叶贞便回房。叶贞一顿,“作甚这般紧张?”
月儿忙道,“贵妃娘娘召集各位小主去栖凤宫品茶,却不知为何,尹妃娘娘的面色极为难看。姐姐还是莫要出去,免得教娘娘发落。”
叶贞不说话,只是漫步走到镜子前头,看了看自己俨然与原来判若两人的容貌,疤痕早已淡去。若然施以粉黛,怕是不会有人看出来。
“姐姐?”月儿一怔。
“月儿,你说贵妃与尹妃,何人为尊?”叶贞幽然转身,眼底的光带着教人无可捉摸的朦胧。
月儿浅笑,“姐姐便是戏耍我么?自然是贵妃娘娘为尊。尹妃娘娘虽是四妃之一,母家虽然荣耀,却比不得这宫中独一无二的贵妃娘娘。想那贵妃娘娘母家是盈国公府,位列三公之首,盈国公战功赫赫,谁敢与之匹敌。”
说到这里,叶贞却是笑得冷蔑。
“怎么,月儿说错么?”月儿不解,只是觉得叶贞笑得格外怪异。
叶贞摇头,“没错。只不过……我倒是觉得尹妃娘娘比之贵妃,更有优势。”
闻言,月儿愈发愁眉不解,“姐姐说什么胡话?宫中人尽皆知,贵妃娘娘乃是内定的皇后之选,如今执掌六宫位同副后,这凤冠加身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位同副后,终归也不是正宫。”叶贞话有深意,“月儿,无论何时不要与贵妃走得太近,明白吗?即便是要依附宫中的任何小主,都不能靠近栖凤宫一步,更不能与栖凤宫任何人有牵扯。”
“这是为何?”月儿愣住,实不明白叶贞的深意。
看着她明亮而干净的眸子,叶贞一声轻叹,这般单纯的心思,怕是……
叶贞拂过月儿明镜般的容脸,“要想活着,便听我的。”
月儿似懂非懂的颔首,“好,贞儿姐姐说什么,那便是什么。”若不是叶贞,她早已死在冷宫,哪里还能活下去。
便也是她这三十大板,让叶贞还愿意将心中鲜少的信任,付诸于月儿。尽管月儿心思简单,却是个执着之人。
叶贞看着她,仿若世间残存的善良还依稀犹存。
唇角勾勒出一丝浅笑,叶贞看着月儿,心底却沉重无比。
栖凤宫,她终归都是要去的。若是此路无白骨,莫教森森入寒夜。三更魂梦惊心魄,一夕生死谁堪握?
“姐姐你去哪?”月儿心惊,却见叶贞开门走了出去。
叶贞回眸看她,笑得有些冷,“自然是去栖凤宫。”
“姐姐不是说……”
不待月儿说完,叶贞已经迈开步子,在月儿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消失在回廊的尽处。
寝殿内,尹妃怒气正盛,茶几瓷片丢了一地,偏是发髻未梳,妆未上,锦衣未穿。
“哼,你们便要本宫在六宫面前出丑么?一个个笨手笨脚,要置本宫颜面于何地?哪日将尔等全部打发去慎刑司,皆是些不中用的东西。”尹妃怒斥,扫一眼战战兢兢端着托盘的宫婢。
托盘上皆是尹妃的锦衣,极尽奢华。
丽珠嬷嬷在外头急的团团转,眼看车辇到了宫外,贵妃娘娘限期的时间便要到了,尹妃还在发脾气,若是贵妃怪罪下来,谁都吃罪不起。
“姑姑?”叶贞眉色微转,小声的凑上去,“姑姑这是怎么的,面色竟这般难看?”扫一眼不断端衣进去,不断被训出来的宫女,叶贞温婉道,“姑姑可是为了栖凤宫之事么?如此倒也不必悬心,叶贞倒是有一计可行。”
“什么?”丽珠嬷嬷正在关口上,如此一听,便是饮鸩止渴也算值得,“快说来听听。”
叶贞附在丽珠嬷嬷的耳边细细说了一番,丽珠嬷嬷眉色微微凝起,怀疑的打量着叶贞,“可行吗?”
“横竖到了这时候,姑姑便只管去试试,若然不行也好过干着急。”叶贞道,“姑姑放心,若是尹妃娘娘大怒,叶贞愿意替姑姑俯首认错于娘娘跟前。”
心中疑虑消去不少,丽珠嬷嬷看一眼还在不断被训出的宫女,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娘娘。”丽珠嬷嬷跪在尹妃跟前,身子颤了颤,也不敢抬头,却是带着微颤的声音清晰开口,“六宫美人如云,娘娘即便芳华万千,却也难以独占鳌头。”
“放肆!”还不待丽珠嬷嬷说完,尹妃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丽珠嬷嬷吓得当下便求饶不已,“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奴婢并非此意,娘娘风姿万千,岂是寻常俗物可堪配比。如今后宫充盈,新晋宫妃一个个貌美如花,争相斗艳。娘娘随波逐流岂非自低身份,不若一身清素更显落落大方,反倒别具一格,尊显身份。”
尹妃眉头微挑,眸色微转,“果真?”
26.初始谋划
言情海
正文 27.栖凤宫之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栖凤宫之行
丽珠嬷嬷脊背寒凉,冷汗不断的从额头淌下,忙不得道,“自然自然!娘娘您想,如今哪宫小主不想风华盖六宫,以得贵妃相依附,借机得皇上宠幸。[抓^机^书^屋 若是娘娘反倒清素,更显得大度气质,怕是连贵妃娘娘都要不及。”
一提起贵妃,尹妃脸上的怒气才慢慢消散,眉色微挑,“栖凤宫样样都比本宫好,何以会不及本宫。”
抹了额头冷汗,丽珠嬷嬷忙上前搀了尹妃坐到梳妆镜前,声音还在颤抖,“娘娘天生丽质,又是四妃之一,得皇上如此荣宠,怕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
尹妃嘴角微扬,“素日里也不见你如此机灵,怎的今日脑袋开了窍?”
丽珠嬷嬷忙逢迎道,“奴婢跟随娘娘,自当为娘娘分忧,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指尖掠过自己的眉,尹妃冷笑两声,“是吗?料你也不敢背叛本宫。”素颜淡抹,一袭清素为主的浅粉广袖流仙裙,只在裙摆处绣着精致而小巧的缠枝牡丹纹路。
青丝挽髻,一支赤金东珠点缀的牡丹步摇,长长的流苏垂落鬓间。
分外雍容,却极衬气质。
眉心花钿,凤眸扬起,眸色备显凌厉。
徐徐起身,尹妃冷冷昂起头,扫一眼那些奢华的锦衣,眼底尽是不屑与轻蔑,“走吧!”
尾音拖长,却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阴霾。
栖凤宫?哼,那丑妇便是仗着母家的势力,想要染指凤冠?也不消看看自己的尊容,今日便要看她洛丹青怎样出尽洋相。
叶贞跪在回廊里,看着丽珠嬷嬷搀着素丽的尹妃缓缓出门,唇角却微微勾起。想必那丽珠嬷嬷是断不会告诉尹妃,让她素颜出门便是自己的主意。如此正好,正合她的心意。
见尹妃走过跟前,叶贞只毕恭毕敬的跪身在地,平静而从容道,“愿娘娘阖宫得敬,得殊荣而归。”
脚步顿住,尹妃骤然转身,“你这奴才倒是会说话,想必读过书。”
“奴婢幼年识得几个字,由母教授《女则》《妇容》之类,实不敢在娘娘跟前献丑。不过见娘娘尊仪万千,实在未曾忍住。娘娘恕罪,奴婢颓不敢造次。”叶贞不卑不亢的表现却让尹妃挑眉,扫一眼身旁的丽珠嬷嬷,眼底的光寸寸冰冷。
深吸一口气,尹妃突然道,“你叫什么?”
“奴婢叶贞。”叶贞并不错愕,她的容貌如今是渐变,当日尹妃不过是一面之缘,现下认不出来便正好证明蚀骨丹的药效极好。
尹妃一愣,“叶贞?”昔日她万死不敢离身抱琵琶的话语犹在耳际,想不到短短数日,她的容貌竟……与昔日判若两人。
丽珠嬷嬷心下着急,生怕叶贞抢了自己的风头般厉喝,“娘娘面前岂容你挡道,还不快滚开。”
叶贞心头冷冽,丽珠嬷嬷便是这般蠢钝,殊不知尹妃生性傲娇,岂容旁人在自己跟前指手画脚?也不知这丽珠嬷嬷是如何混到这般田地的?竟也做了华清宫的教习姑姑,真当是尹妃身边无人,莫怪尹妃受宠多年还是位居妃位。
不紧不慢的挪动身子,叶贞依旧伏跪在地,“奴婢恭送娘娘。”
尹妃眉色陡然一沉,冷冷睨一眼丽珠嬷嬷,突然冷道,“跟着来。”
语罢,鼻间冷哼一声,瞬时拂袖而去。
丽珠嬷嬷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叶贞起身,却是冲着丽珠嬷嬷行礼低语,“叶贞多谢嬷嬷提点之恩,以后必定好生侍奉嬷嬷。嬷嬷是娘娘身边的老人,谁都不能动摇您的地位。叶贞愚钝,还望嬷嬷切莫嫌弃,叶贞定然跟着嬷嬷多学多看。”
如此一说,反倒提了丽珠嬷嬷的辈分。心道这丫头也算是个料子,若然能为自己所用,在尹妃面前也能给自己张脸,捞不少好处。
何况自己确实是尹妃身边的老人,这些个后生晚辈要想靠近尹妃,总归要巴结自己才行。想必叶贞也要讨好自己,才能让自己荐于尹妃左右。
摆好了姿态,丽珠嬷嬷冷哼两声,“既然娘娘开了口,那便跟着吧,管好自己的嘴就是管好自己的脑袋,明白吗?”
叶贞躬身,“奴婢省得,必定谨记嬷嬷教诲,不敢轻纵放肆。”
“哼。”丽珠嬷嬷睨她一眼,紧追尹妃的脚步而去。
起身,叶贞的唇角是浅淡的冷笑。
栖凤宫,不过是宫闱里又一座牢笼,又一座人间炼狱。炼的不是人,是鬼!一张张妖艳的面孔,一副副蛇蝎的心肠。
牡丹芍药开得正盛,栖凤宫的院子里铺着长长的流水席,各宫妃嫔按照位份等级依次落座。花香四溢,容颜娇嫩,新晋宫妃无一不以应邀栖凤宫觐见贵妃而倍感殊荣。自然,女人多的地方,少不得攀比,少不得勾心斗角。
今年的宫闱选秀,皇帝只册了两位贵人,其余的为美人和才人。
一步一摇晃,容姿温婉而端庄,言行举止尽数大家风范。嫩黄色的罗裙衬着瓷肌胜雪,眉心一点朱砂红痣,凤羽扬起,眸色如水温柔万千。
纤纤作细步,口若朱丹,盈盈一笑间风华盖过无数。
这番姿容正是鲁国公府嫡长女——叶蓉!
叶蓉刚踏入栖凤宫,便得一水天蓝衣的妙龄女子迎上去,“姐姐怎的才来,妹妹等了好久,都道姐姐不来了呢!”
“你这急性子,今儿个这么多人,也没个规矩么?”叶蓉含笑,虽说是训斥,却没有半分责怪的口吻,倒似家常。
谁叫眼前这个水天蓝衣的女子,便是自家妹妹——叶杏。
叶杏,人如其名,杏眸明媚,眼中流光熠熠,眼角微抬自成娇媚。尤这胸口的蓝色蔷薇刺青,更衬着娇艳的人儿多了几分野性与恣意的傲气。这娇滴滴的容颜稍稍凝起,骨子里便淌出与生俱来的风流韵味。
闻得叶蓉暗示,叶杏便冲着叶蓉行了常礼,“姐姐万福。”
叶蓉浅笑,羽睫微扬,“杏儿多礼。”
这般也不过做给旁人看的,免叫落了人家话柄。因为叶蓉身为贵人,故而不少位份教低的美人与才人便齐齐过来与她行礼。
叶杏瞥一眼,只鼻间发出低低的冷哼,极为不屑。转身便领着母家带来的婢女朝着回廊一处走去,大抵是寻个地方行方便之事。
叶蓉却不这般,皆一一颔首免礼,极尽高门宅第的风度。
外头响起一声:宁妃娘娘到、尹妃娘娘到。
百样女子百样容色,或敬畏或好奇,或欣羡或傲娇,皆齐刷刷跪地,高声尊呼,“参见宁妃娘娘,尹妃娘娘,娘娘万福。”
27.栖凤宫之行
言情海
正文 28.设计刁难叶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设计刁难叶蓉
不比尹妃的风姿,宁妃容色清浅,眉目间只是冷冷的恬静。(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既不似叶蓉的端庄平易,又不似尹妃的骄傲尊贵,更没有叶杏的恣意娇娆。仿若她只是自己,不管走过哪里路过哪里,都不曾看身边的人一眼。
如此清幽,如同天山上的雪,呈现出一种望而生畏的冰冷,大有拒人千里的错觉。
不置一词的入席,旁若无人的姿态却让人有种可望不可及的惧色。
尹妃长袖拂过,“都起来吧。”
“谢娘娘。”
众女子齐齐起身,却将目光无一例外的落在不出声的宁妃身上。
叶贞跟在尹妃身后,心头谩笑,宁妃的以静制动想来效果极好,如今便是不做声也是全场瞩目。看样子,尹妃这次是要抓狂的。
听闻宫中宁妃乃是罪臣之女,昔年母家父兄已经位居将军之位,却在一夕之间被东辑事诬为叛国,当年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出言。幸得盈国公力保,这才免去了宁家的灭门之祸,流放三千里贬为地方县丞。
也不知为何,宁妃隔年便应召入宫,容貌虽好,却性子极冷。但皇帝格外青眼,甚至于在外人看来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想必与其不争宠不谄媚不做任何讨好有几分关系。
只不过还没等到尹妃开口,殿内走出一跛腿的太监,这人叶贞认得,便是那日在御花园夺了自己花瓣的人。果然是贵妃宫里的,只不过如今青天白日,倒没有当日初见他时这般惊悚面目。
这是栖凤宫的太监总管——康海,一侧站着的嬷嬷是贵妃娘家的陪嫁,栖凤宫的教习嬷嬷——元春。
康海不说话,只由元春上前一步给各位小主浅浅行礼道,“各位小主久等了,贵妃娘娘梳洗完毕,即刻就到。娘娘吩咐,各位请入席。”
语罢击掌几声,便有宫婢手举托盘从回廊里过来,上了各式糕点果品,无一不精,无一不鲜。
这元春虽说是宫婢,却如同半个主子,虽为贵妃的陪嫁却俨然有了贵妃的魄力。如今冲着各位小主也只是行常礼,可见寻日里恣意任性惯了,也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叶贞睨一眼尹妃手执糕点的姿态,便知其心中愤懑。
却听得周旁的李美人竟高声道,“贵妃娘娘宫里的东西,果然都是极好的。瞧这糕点,做得何其精致,当真教人欣羡。”
转头问身旁的叶蓉,“贵人姐姐觉得是不是?”
叶蓉清浅一笑,“那自然是的。”却也不做多言,口吻平淡如常。
只是这一叫唤,却惊得众人纷纷冲着元春讨好,一个个赞誉这栖凤宫是如何如何的好,糕点果品是怎样怎样的精致可口。殊不知这栖凤宫里如今还坐着两个有为有份的妃子,虽不是贵妃,却也是贵妃之下的四妃之一。
叶贞看着尹妃的眼神狠戾的扫过众人,似乎要将一张张嘴脸都记在心里。
唯独宁妃,依旧不紧不慢的喝茶,没有半分怒意,也不见丝毫焦躁或是奉承。
元春眸色微转,想必也是在打量着底下各位小主,须臾,身后传来一声高喝,“贵妃娘娘到!”
此刻所有人悉数下跪,齐齐道,“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唯有皇后才能道千岁,贵妃虽尊到底也无法称呼千岁之身。
扫一眼底下众人,一声平和中带着几分锐利,稳重之音稍加凌厉,“免礼。”
起身的时候,叶贞稍稍抬眸。
举宫独一无二的贵妃乃盈国公门第,盈国公乃三公之首,朝中肱骨。洛丹青生得端庄秀丽,骨子里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凤眸如狐而备显冷厉,细眉微微上挑,长袖轻拂便得一身的睥睨之势,教人只一眼便望而生畏,不敢亲近分毫。
端坐主位,洛丹青的目光缓缓的掠过众人,不紧不慢却让底下众人皆屏住了呼吸。蓦地,她的视线落在端庄而安静的叶蓉身上,幽冷的声音尽显威势,“你便是鲁国公府的么?”
闻言,叶蓉慢慢起身离席,继而走到正中央以妃妾之礼不紧不慢的参拜,“嫔妾贵人叶氏参见贵妃娘娘,叩请贵妃金安万福。”
语罢,也不抬头,依旧保持着最恭谨的姿态。只是袖中的手,微微攥紧了衣袖。叶贞冷笑,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仿若甚是满意,洛丹青道,“都是自家姐妹,坐着罢!”
叶蓉这才抬眸,口中道,“谢娘娘。”
方作罢,便听得宁妃眸色一转,冷冷干笑两声,“不是说鲁国公府有两个么,怎的只来了一个?却是贵妃姐姐帖子也请不动她么?这还只是个美人呢,如今可是好大的架子啊!”
叶贞面不改色,垂首站在丽珠嬷嬷身后。
众人这才注意到,叶杏的席位上空空荡荡,竟不知去向。
莫怪方才叶蓉神思有些紧张,洛丹青的眉目骤然变得犀利无比,唇角却是清浅的笑意,仿若云淡风轻的口吻缓缓轻启,“到底是鲁国公府的,本宫虽是宫中贵妃,但母家与鲁国公还是有些情谊的。”
叶蓉的面色霎时稍变,心口起伏不定。
叶贞站在后头,稍稍低眉,便能看见叶蓉紧握成拳的纤纤素手。连她都听出贵妃明升暗贬的意思,叶蓉何其聪慧,又岂会不明白洛丹青画中真谛。
起身,冲着洛丹青行了常礼,叶蓉便道,“庶妹能应邀娘娘的长席已然三生有幸,奈何素日里在家中胡闹惯了,如今来了娘娘的栖凤宫,想是一时赏花性起失了方向不知归路,实在不是有意失礼于娘娘。还望恕罪!”
闻言,宁妃冷笑了一声,却不说话,只是这笑声,让四下陡然一片死寂。
叶贞看见叶蓉绷紧的身子,微微抿起的唇线。叶杏,只怕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垂下眉眼,叶贞便静心等着这场来源于叶氏姐妹的闹剧,该如何收场。
同为新晋贵人的赵蓝衣突兀的声音灌入众人耳中,“妹妹如此托词,怕是欲盖弥彰吧?且不说贵妃娘娘未曾授意游园,便是真当游园,又岂能一去不知归的道理。妹妹当咱们没眼睛,又不知置贵妃娘娘于何地?”
叶蓉的心,骤然拧紧。
28.设计刁难叶蓉
言情海
正文 29.叶杏受罚1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叶杏受罚1
叶蓉随即正襟危色,“嫔妾实不敢欺瞒娘娘,还望娘娘明察。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语罢,额头竟有些细密的冷汗涔涔而下。
洛丹青看了身边的元春一眼,元春随即会意的走开。
叶贞料那元春便是去寻叶杏,不由的敛了眉色,唇角一丝阴郁的冷笑。
终归是贵妃自个儿的栖凤宫,也不好教众人冷场。洛丹青摆了一下手,示意赵贵人不必再多言,脸上显然已经挂不住。不看叶蓉一眼,只是冷一句,“开席罢!”
太监康海随即上前,拂尘一抖,挤出尖锐的嗓门嚷道,“娘娘有命,请各位小主畅快用席。”
不待叶杏便已经开席,众人心想,贵妃估计是恼上了叶杏。
却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恨不能再踩上一脚,坐实了叶杏的失礼之罪才算了事。不过又碍于鲁国公府的名头,倒也不敢太摆明自个儿的态度。须知皇帝还未传召新晋宫妃侍寝,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定,也不好现在就撕破脸面。
何况,如今还有个叶蓉身居贵人之位。入了宫多半不是傻子,只需看着贵妃“调教”叶氏姐妹便罢,何苦搭上自个儿。
叶贞心中忖道,叶杏左不过是个美人,即便天姿国色如今在贵妃跟前失了礼数,又被众人奚落一番,在贵妃心中是再也站不住脚的。只不过如此一来,正好助了叶蓉一把。
虽说是姐妹,到底也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叶贞羽睫微扬,指尖搓揉着冰冷的寒意,叶杏的好戏还在后头。
不多时,元春转回了洛丹青跟前,附耳低语了一番。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洛丹青瞬息万变的脸上,只见她美眸眯起,骤然凝起冰冷狭隘的光泽。
“便由着她去。”洛丹青冷冷低诉,元春会意的颔首,冲着身后的一名宫娥甩了袖子,那宫娥随即颔首退下。
旁人不知发生何事,都带着一股脑的看戏之态,唯独叶蓉依旧不动声色。虽说是国公府的妹妹,却也不能影响其与生俱来的镇定自若。叶贞是知道的,叶蓉惯小便是如此的沉稳,只是那一门心思,却不是常人可以猜测。
一张脸一个肚皮,一门心思满门荣耀。
栖凤宫的牡丹开得甚好,如同这满宫的女子,开也繁华,落也萧瑟。开在宫里,落自然也是宫里,死生都逃不开这座囚笼。却一个个笑逐颜开,期待着凤冠落在自己的发髻上,盈盈一笑间足以母仪天下。
心知肚明,洛丹青名为品茶赐席,却将排场摆出了半副皇后的仪仗。不是炫耀,也不是刻意的奢华,而是用来警示六宫,皇后之位早已内定,谁若觊觎半分,便是与整个盈国公府作对。身为副后的洛丹青,如今手握后宫生杀,谁若违拗便是不想在宫中立足。
仗着盈国公府的势力,她绝对有这能力。
冷眼看着底下娇艳的女子们交头接耳,或盈盈浅笑,或掩面娇羞,十足的娇嫩羞涩。尤忆当年自己也是这般稚嫩,只可惜……她生来便是为了满门殊荣,岂容她恣意任性的活一次。心底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触动,一场宴席左不过以风花雪月收场。
临了,洛丹青起身道,“如今的日头越发毒了,各位妹妹出门自当小心。本宫虽不是皇后,却蒙恩受协理六宫之权,定然尽心尽力。本宫丑话说在前头,宫闱和睦裨益前朝,若然谁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莫怪本宫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尔等理应恪守本分,尽心侍奉皇上左右,明白吗?”
底下整整齐齐回应着,“谨遵贵妃娘娘吩咐,嫔妾等自当警醒,恪守本分,和睦宫闱,尽心侍奉皇上左右。”
这一通发威,洛丹青眉目微挑,冷冷看着叶蓉,眼底的光带着几分耐人寻味,“栖凤宫里的牡丹开得极好,各位好生赏玩。本宫累了!”
说着,长袖轻拂,由元春搀着举止端庄而高雅的朝着内殿走去。
叶贞眸色抬起,眼底漾开清浅不明的光晕。
她看见叶蓉直起身子,却朝着身后的婢女碧夏使了个眼色。碧夏打小便跟在叶蓉身边,故而只需一个眼神,便知晓了主子的意思,随即退了出去。
上前一步,叶贞附在丽珠嬷嬷的耳际低语一番,丽珠嬷嬷随即将视线投注在急匆匆离开的碧夏身上,眼底光华毕现。如同找到立功的机会,可以借此在尹妃跟前露一回脸。
“娘娘您看。”丽珠嬷嬷挑眉看了一眼消失在回廊拐角处的碧夏。
尹妃是何人,这些小伎俩岂会看不出,随即便冲她颔首。丽珠嬷嬷马上转身,悄无声息的追着碧夏而去。
宁妃是第一个起身走出栖凤宫的,就像她来时那般模样,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看一眼已然消失不见的丽珠嬷嬷,叶贞随即躬身在尹妃跟前,低低道,“娘娘身子何其娇贵,如今日头越发毒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你这丫头倒也机灵。”竟知道让她置身之外。也罢,这长席吃得乏味,看着洛丹青耍了一通的傲气也受够了,尹妃起身瞥了叶贞一眼,“回吧!”
才刚要走,叶蓉却踩着细步走过来,对着尹妃躬身行礼,“娘娘这便回去吗?”
尹妃挑眉斜睨眼前的叶蓉,姿色卓绝,果然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尤其这眉心一点朱砂,更显精致气韵,细细将这一干新人相比较,叶蓉绝对出挑。只是她今日素净,显然是精心算计的,实在将一身的明艳压制下去。
不由的凝了神色,尹妃道,“怎么,你还敢拦阻本宫?”
叶蓉落落大方回应,“嫔妾不敢。嫔妾未入宫时便闻得娘娘容色无方,如今见了娘娘更觉明艳,故而上前觐见。唐突之处,万望娘娘见谅。”
如此说辞,却正中尹妃心怀。
哪个女子不想听见旁人赞誉自己的美貌,何况……叶蓉本就貌美,如此一说岂非比之叶蓉更美?只不过高兴归高兴,后宫的女子太过聪明,到底也不是好事。
尹妃冷笑两声,“是么?妹妹若是闲日无聊,大可来本宫宫里喝茶。”说着,便大步流星的走出栖凤宫。
叶贞的心头微微寒凉,隐隐觉得脊背处一道冷厉的光芒,如刃锋利。
羽睫骤然扬起,难道是……
29.叶杏受罚1
言情海
正文 30.叶杏受罚2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叶杏受罚2
叶蓉凝眸,沉静的面颊上,掠过一闪即逝的冷光。那个背影,何其相似。只不过……
小心翼翼跟在尹妃身后,搀住尹妃上了轿辇,谁知还没走几步,便见车窗处尹妃素手轻招。叶贞快两步上前,垂首道,“娘娘有何吩咐?”
撩开车帘子,尹妃眸色异样,“丽珠何以还不回来,你且去看看,别教她惹出什么事端,若有事出速来禀报。”
叶贞颔首,早知道尹妃是耐不住性子的,便行了礼站定原地,看着尹妃的车辇缓缓而去。心头微微的冷,尹妃这么快便要开始试探自己么?看样子,尹妃是着急了。
一声叹,后宫充盈,不着急才不正常。
转身,叶贞谨慎的朝着栖凤宫折回。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想着叶蓉不知走了没有,栖凤宫内各位小主未必全部离席,该有那么一两个想要巴结贵妃的还会留在原地不肯离去。只这叶蓉心思缜密,即便要依附贵妃,却也不会明着来。
栖凤宫里三三两两的还站在名为赏花,本意寻伴的小主们。
深宫不易,总该有几个可以与自己相扶相持的人。
叶贞绕过这群人,沿着回廊半低头走着。
隐隐的假山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心头一顿,叶贞下意识觉得这种笑声绝然不是太监。怎的贵妃宫里还会有男子?眉心骤然凝起,脊背一阵寒凉,急忙加快脚步朝着另一头走去。无论是男子还是太监,总归不是她可以沾染的。这等事情,迟早是个祸害。
绕过九曲回廊,叶贞一眼便看见大树下隐隐的人影,果然是丽珠嬷嬷无疑,只一侧的灌木后头竟还有一人。
唇角微咧,这不就是叶蓉的奴婢碧夏么?
翘首,却见前方不远处的偏殿内传来元春的呵斥,“放肆,既无贵妃娘娘传召,何以擅自入内?虽说小主是美人,到底也不是贵妃的位份,何以如此的不识礼数,在贵妃娘娘面前也这般恣意妄为,若然纵了你出去,岂非要六宫嘲笑娘娘管治无方,便是自家宫里都出了这档子事?”
洛丹青是从后殿进去的,故而没经过叶杏跟前。却只是落座在偏阁里间,隔着层层叠叠的帷幔,幽然品茗,冷眼看着外头端坐的叶杏。隔着帷幔,只能依稀可见叶杏曼妙的身段,看不清容颜。只不过这一瞧,洛丹青倒是觉得鲁国公府的女子,果真一个个赛过宫中的其他新晋女子。
心想着,训斥几句便罢,总不至于跟鲁国公府真的撕破脸。无益后宫,也无益父兄的前朝。
谁知那叶杏本来便是傲娇惯了,眼见着元春这个奴婢也对自己指手画脚。且不说鲁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份,便是宫中的美人位份也胜过宫女千万,何以被一介贱奴指着鼻子骂?当下便愠怒,忘了早前叶蓉交代的尊卑,竟在洛丹青跟前耍起了蛮辣。
“放肆,本主乃是美人,岂容你这小小的贱婢颐指气使?”说着,那叶杏竟然一个响亮的耳光子便甩在了元春的脸上。
元春当下愣了许久,自打她跟着贵妃入宫,还从未有人打过她脸子。如今这一记耳光来得突兀,不是吓着了,却着实将她打蒙,顷刻间没能反应过来。
叶杏却当元春是被自己恫吓住,继而怒声呵斥,“这一记耳光便是要你记住自己的身份,贱婢便是贱婢,一身的贱皮贱肉,只会犬吠不懂人话。如今便给本主好好记住,免得下次再皮肉受苦!”
“你!”元春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疼,眼底泛着红光,似怒不可遏又似委屈非常。
“怎么,还嫌本主的耳光不够响亮吗?”叶杏冷哼一声,“本主倒是想起来,方才便是你唆使本主来此休憩,说什么贵妃传召,想必都是你这狗奴才恶意害本主。待本主回去查清楚,若然当真与你有关,必定将你剥皮拆骨,剁碎了喂狗!”
说着,叶杏拂袖便走。
心中只恨长席怕是结束,自己未曾出席,想来是要招贵妃嫉恨的。
谁知身后陡然几声峻冷的寒笑,“二小姐这便要走吗?如今做了一回栖凤宫的主子,想必心中舒坦不少。不若与本宫说上一说,这剥皮拆骨到底是何种滋味。”
叶杏骤然转身,心头咯噔一下,待内头撩开帷幔,面色霎时惨白如纸。
小叶紫檀的桌案上,香几杳渺的吐着百花清香,精致的描金茶具置于案上。一身贵重华服的洛丹青眉目低垂,只是细细的摆弄着手中的茶具,举止优雅的演示着精湛的茶道。却是不看叶杏一眼,自顾自的神态不怒自威。
身旁的婢女梧桐急忙低唤了一句,“小主。”
叶杏陡然回神,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轻微的发颤,“娘娘万福。”
“本宫怕是当不得你的一句娘娘,如今你都能做本宫的主,还有什么万福可言?你这响亮的耳光子,本宫可是心生惧意呢!”眉目微抬,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置于桌案上,四下霎时一片地狱般的冷寂。
洛丹青眯起危险的眸子,她道是想纵叶杏一次,谁知这厮不知死活,竟然放纵至此。她早已说过,眼底是容不得沙子的,如今这叶杏算是自个儿撞枪口上,莫怪自己拿她开刀。总归这后宫刚刚入了人,也该有个实打实的警醒。
免得人人都学了去,将日都要造自己的反。
思及此处,洛丹青鼻间冷哼,幽然转头直视叶杏跪地的身子。
“嫔妾实不是有意冒犯,还望娘娘海涵。奴婢乃是鲁国公府叶杏,家父……”
外头,叶贞听得嗤笑。
也亏得叶杏脑子转得快,竟然提及鲁国公府,希望借着母家的地位,让洛丹青手下留情。殊不知这鲁国公府与盈国公府同为三公,但盈国公府地位远胜过鲁国公府,如今她这是在打洛丹青的脸。
如今这鲁国公府自从叶惠征交出大部分的兵权后,地位早已一日不如一日,现下更是明里暗里的巴结着盈国公。
分明是悬殊的地位,却一同位列三公,盈国公府早已不满。
果不其然,只听得洛丹青冷哼一声,“你这是在拿鲁国公府压本宫吗?”
30.叶杏受罚2
言情海
正文 31.叶杏受罚3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叶杏受罚3
叶杏一哆嗦,急忙道,“嫔妾不敢,嫔妾不敢!”
“哼!”洛丹青已然恼上了叶杏,如此放肆无礼,与叶蓉竟然何其不似。**机書屋 虽说都是出自鲁国公府,却这般良莠不齐。索性……
察觉到洛丹青的怒意,叶杏突然道,“娘娘容禀,嫔妾着实不是可以冒犯娘娘。嫔妾来此实有内情,绝非任意为之。”
洛丹青冷了眉,方才便听得叶杏胡言乱语,说什么元春之故,现下又听得叶杏这般托词,便冷道,“今日你最好给本宫一个妥帖的交代,否则……本宫只怕是纵不得你。”
言下之意,如果叶杏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偏殿,今儿个很难走出栖凤宫的大门。
深吸一口气,叶杏微微抬头,听得洛丹青道,“起来吧!”
见洛丹青还肯听自己解释,叶杏暗暗觉得这是机会,便急忙谢礼应答,“娘娘传召,嫔妾不敢不至。岂料出行时太过兴奋,以至于肚子不适,故而想要寻着地儿借此方便一下。谁知行至走廊,便听得拐角处有两宫女在说话。”
“嫔妾本也不欲搭理,谁知那二人说是娘娘要传召嫔妾于偏殿,奈何找不到嫔妾。待嫔妾过去时,那两个宫女早已不知去向。嫔妾心想,既然是娘娘传召,必定是有要事。故而先行一步,等在偏殿内。这一等便是良久,嫔妾也不敢擅自离去,是而一直等到现在。”
“方才嫔妾听得这奴才的声音,识得便是那两名宫女之一。此人指责嫔妾妄为,故而嫔妾一时怒气,这才会出手教训,实在是嫔妾气不过此人戏耍,绝非要放纵娘娘跟前。还望娘娘明察,还嫔妾一个公道!”
如此一说,反倒觉得叶杏是有道理的,却好似洛丹青联手婢女,可以为难于其。
叶贞在外头听得清楚,冷笑两声。若是叶贞讨饶,许是洛丹青还会看在鲁国公府的面上放过她。谁知这叶杏的脑子是歪着长的,竟还指出元春戏耍与她。这不是挑明了说是洛丹青刻意为难陷害么?
洛丹青身为贵妃,这番言语如果传扬出去,势必会影响贵妃的声誉。
到了皇帝那里,只能落一个心生嫉妒,陷害妃嫔的罪责。
虽说皇帝也不会怪罪,但终归也会让皇帝心生毒刺。
故而此事,可大可小。
偏偏生得叶杏自以为聪明,却是实打实的那刺戳中了洛丹青的软肋。
叶杏以为洛丹青会掉过头查找元春的麻烦,正为自己的一套说辞而暗自窃喜,谁知那洛丹青一掌拍在桌面上,身子腾然站起,面色怒而生威,“放肆!你这是说本宫的婢女可以为难你?还是暗指本宫与你嫌隙,故意陷害于你?”
“嫔妾不敢!”叶杏容色骤变,原本慢慢恢复了血色的面颊,此刻乍青乍白,难看到极点。整个人跪在当场,瑟瑟发抖而不能自持。
“不敢!”洛丹青冷哼,“本宫看你可是胆大包天!”
元春适时跪下,双目噙泪,单手捂着火辣辣的面颊哽咽道,“奴婢长日更随娘娘,从不曾使过这份心思。何况奴婢本就不认得叶美人,何苦心生戏耍,要去捉弄高高在上的小主?小主口口声声说是奴婢戏耍与你,试问小主可亲眼所见?”
叶贞面色青白,“虽、虽不得亲眼所见,但是你的声音分明就是……”
“人尚且有所相似,何况声音。小主也不知寻日里得罪了何人,却要将罪责推脱在奴婢身上。试问小主,到底是何人与你嫌隙才会如此恶毒戏耍,抑或是小主为了脱罪却要拿奴婢做垫背?”元春是谁,只要洛丹青使个神色便知晓其意思。
眼见着洛丹青要拿叶杏开刀,元春自然是要报这一个耳光的仇恨,忙不迭的落井下石,坐实了叶杏的不敬之罪。
说完,元春竟低低的呜咽着,叶杏霎时哑口无言。
未曾亲眼所见,但凭声音,着实是没人相信的。
如此一来,要怪就怪叶杏心太急,急着巴结洛丹青,也没查清事情的真相。如今是自己挖坑自己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还有何要说?”洛丹青居高冷睨。
叶杏如霜打的茄子,瘫坐在地,“嫔妾……嫔妾着实没有说谎。”蓦地,她突然指着梧桐道,“娘娘,嫔妾的婢女可以作证,嫔妾所言句句属实。”
“小主身边的婢女,想必跟着小主不少时日了吧?”元春掉过头,不冷不热的扯动唇角,“小主这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
“不、不不不!”叶杏慌乱的模样,让洛丹青的眼底表露出一丝嫌恶。她与叶蓉好歹是一父所生,怎的一个如此沉静一个如此莽撞,竟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莫怪叶蓉做了贵人,而叶杏不过是个美人。
只不过……
太锋利的石头,总归要磨一磨锐气才好。
洛丹青对着元春使了个眼色,元春会意的起身,一步一顿走到叶杏跟前,带着报复完毕的冷冽,“看样子小主新进宫,是不懂得宫中的规矩。贵妃娘娘仁慈,念及你乃鲁国公府的二小姐,也不欲与你纠缠。来人,带叶美人去暴室。”
叶杏的眸子骤然瞪大,一下子哭跪在洛丹青跟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嫔妾再也不敢了!嫔妾再也不敢了!”
元春一招手,瞬时上来两个太监,将叶杏左右挟起,拖拽开洛丹青的跟前。
洛丹青极度不悦的看着叶杏哭泣哀求的模样,俨然将鲁国公府的颜面扫地无存。真是晦气!庶女果真是庶女,丝毫比不得叶蓉,竟如此上不得台面!
拂袖而去,洛丹青头也不回。
身后,叶杏浑身战栗,险些晕死过去。只听得元春冷冷的干笑两声,“小主放宽心便是,也无需去皮去肉,左不过挨一顿板子,娘娘这还是手下留情的。前些时候有个英美人,却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却仗着皇上宠爱,对娘娘不敬。倒是给送去了慎刑司,听说那里的手段才是真正的好,剥皮也不过是个眨眼的功夫,去了皮人还活着呢。”
起身,元春冷声,“小主请吧!免得咱们这些个贱婢毛手毛脚的,弄疼了您就不好!”
31.叶杏受罚3
言情海
正文 32.与叶蓉的正面较量1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与叶蓉的正面较量1
丽珠嬷嬷急速转身,躲了躲,也免得被元春看见又要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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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使人拖着叶杏去了暴室,所幸也就是一顿板子,只不过这种事情很快便会六宫皆知。一个个等着看叶杏落魄的样子,也跟着摄于贵妃的威势,短期内不会有人太过放肆,免得又步了叶杏的后尘。
叶贞回眸,这才发现梧桐不知何时早已撤去,,眸色一转,快步走到丽珠嬷嬷身后,“姑姑。”
这一声,险些让丽珠嬷嬷吓掉半条命,抚着胸口几下才算镇定,“作甚?”
“娘娘催人了,您还是快些回去罢!”叶贞也不理睬丽珠嬷嬷什么表情,如今梧桐走了,若然自己再不回去,估计又要出乱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错觉,好似自己身上总该再发生些什么才算完美落幕。
丽珠嬷嬷这才敛了神色,瞥了恭谨的叶贞一眼,随即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栖凤宫外走着,谁知……果然第六感这种东西多少还是作数的,远远的,叶贞便看见叶蓉与梧桐站在宫道里。
前头,元春正送着叶杏去暴室领罚。
“小主不去为二小姐求情么?”梧桐将方才之事一一告知叶蓉,却没想到叶蓉竟也不去求情,只是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叶杏被带走。
叶蓉目光微沉,“如何去求?左不过是贵妃要拿杏儿做一做样子,若我去求情岂非驳了贵妃的面子。后宫如今新人无数,贵妃作势要立威,我岂能因小失大,连累了国公府的名声。”
梧桐微微颔首,“只是小主这般,倒是二小姐那里多少要生出怨愤的。”
“我早已嘱咐过,万事小心,莫要失了礼数。杏儿不知深浅,却还恣意以为这里是国公府。如今可好,算是教训,也收一收她这娇惯的性子。你且留心着点,今日之事颇为蹊跷,只怕不是冲撞这般简单。”叶蓉心中忖了村,“若然只是性子鲁莽倒也罢了,怕就怕有人暗害而不得知,这才危险。”
“奴婢明白。”梧桐道,突然眼睛发亮,“方才奴婢见着了尹妃娘娘身边的嬷嬷,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牵连?”
叶蓉的神色陡然一震,“尹妃?”
蓦地,她忽然想起那抹熟悉的背影。
恰在这时,丽珠嬷嬷与叶贞从后头经过,沿着对面墙脚线缓缓而行。
眸色一转,叶蓉突然叫住了二人,“慢着。”
丽珠嬷嬷本来就着急,想着赶紧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尹妃,如此也能逗乐主子,换自己的好果子吃。谁知半路杀出个叶蓉……陡然间,心头一热,丽珠嬷嬷看了叶贞一眼,随即领着叶贞朝叶蓉行礼,“小主吉祥。”
叶蓉睨一眼二人,“这般行色匆匆可是要做什么要紧之事?”
“奴婢要赶回华清宫伺候尹妃娘娘,小主若然没什么要事,请容奴婢告退。”丽珠嬷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眼瞧着丽珠嬷嬷这般神态,叶贞便知晓其肚子里盘算着什么主意。左不过怕自己抢功,如今要做些手脚应付自己罢了。
听得叶蓉开口道,“本主方才途径御花园之时,不慎丢了随身的香囊,请姑姑使这宫人于本主,寻一寻便罢。不管是否寻着香囊,本主都会亲自登门。不知姑姑意下如何?”
这般平易近人,丝毫没有贵人的架势。
丽珠嬷嬷显然一怔,万料不到叶蓉竟是打着商量的口吻与自己说话,当下有些迟疑的看了叶贞一眼。
叶贞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丽珠嬷嬷正打量着该如何甩掉自己,眼下便是大好机会。然不等丽珠嬷嬷开口,叶贞自己便伏跪行礼,“奴婢愿与小主找寻失物。”
闻言,丽珠嬷嬷的别有深意的笑道,“既然如此,贵人便好生使唤着,奴婢先行回去。”
“好。”叶蓉含笑,姝颜清浅而尽显落落大方,“请姑姑回去禀告尹妃娘娘,本主明儿个欲往拜访,拜帖稍时便到。”
丽珠嬷嬷施礼,快步而去。
叶贞垂着眉眼,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自打进了宫,她便早已做好了见面的准备。宫闱再大,早晚都会见面的。只不过,如今的叶蓉可还认得这种判若两人的脸?可还认得这个被国公府置于死地的三小姐?
终于,叶蓉直视跪身在前的叶贞,幽然道,“你叫什么?”
深吸一口气,叶贞保持着恭谨之身,不紧不慢回答,“奴婢……叶贞!”
不必抬头,她可以想象叶蓉此刻的错愕与震惊。只不过,人有相似,何况姓名也有相似,眼前的她与从前的叶贞,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截然不同。
叶贞敛了以往的倔强,如今的她时刻告诫自己,不过卑贱的奴婢,什么自尊骄傲都不过狗屎。在这里,活下去与复仇,是她的全部。为了这些,她什么都愿意做。故而在她身上,早已不见了任何锋芒。
今日的隐忍,是为了来日的肃杀。
她的回答停顿了一下,间隔却很短,短得只有自己听得出。
顶上是一片沉寂,叶蓉死死盯着跪身在地的叶贞,袖中的指尖轻轻弹跳了一下,可知其强力遏制的心情。她突然俯身,搀起了叶贞,眼底竟有几分湿润,“你是……贞儿么?”
叶贞急忙抽身,“奴婢不敢受小主这般厚待。”
“你……”叶蓉顿了顿,“你可是我的妹妹贞儿么?”
“小主错爱,奴婢微贱,非小主的妹妹这般尊贵。还望小主莫要如此,万一教人看见,奴婢吃罪不起。何况小主位份尊贵,奴婢不敢以卑贱之身累及小主的名声。”叶贞急忙跪身,故作惊吓之状。慌乱的神色,全然让人觉得,不过是个身处宫闱的小奴才,成日担惊受怕惯来,如今更是吓得不轻。
叶蓉伸出去的手,缩了缩,名声二字着实重要。
终归她是贵人,眼前的女子不管是不是国公府叶贞,都不过奴才。与奴才相近,无非是低了自己的身份。
叶贞眸色微转,“小主丢了香囊,奴婢这就去为您找回来。”说着,便领着叶蓉朝着御花园走去。
叶蓉如今的心思都在叶贞身上,怕是已经忘了还有叶杏在暴室受罚。盯着叶贞的背影,叶蓉眼底的光明灭不定,教人无可捉摸。
及至御花园,叶贞作势去花草假山堆中找寻香囊,其实是想避开叶蓉。
蓦地,听得叶蓉站在树荫脚下,冷冷的注视着她被脂粉消磨得全然看不出来的脸上疤痕,幽冷问道,“叶贞,你祖籍何处,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32.与叶蓉的正面较量1
言情海
正文 33.与叶蓉的较量2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与叶蓉的较量2
叶贞低眉轻笑,“奴婢本是农女,早年灾荒,父母皆亡。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家里也没什么人,如今没了活路才想着进宫为婢,左不过想要活着便是。”
这些话骗骗旁人也罢了,但叶蓉是全然不会相信的。叶贞也知道骗不过,但叶蓉却也没有法子,最多是去司库房查询自己的资料。但现下,她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你可还有哥哥?”叶蓉问,双目死死盯着叶贞。
叶贞搜了搜草丛,起身道,“小主可还记得从哪里经过,便是这般漫无目的的找寻,也终归不是易事。若然小主告知奴婢,您经过哪里,奴婢沿途去找。”
一番话,恰到好处的转了话题。
叶蓉仿佛也不去计较,只是道,“荷池里的荷花都要开了,本主方才途径那里,许是掉在那里。”
闻言,叶贞忙颔首,“奴婢这就去。”
说着便朝着假山那头的荷池走去,却不经意间攥紧了衣袖。叶贞的眸色微凉,眼底掠过异样的光泽。
身后的叶蓉与梧桐不紧不慢的走着,梧桐抬眼看了看叶蓉,却见叶蓉面色平静,左顾右盼作势寻找。
沿着鹅卵石小径慢慢走着,叶蓉道,“梧桐,你去那头找找。”
梧桐颔首,转身朝着一旁走去。
待梧桐走远,叶蓉缓步走到荷池边,忽然握住叶贞的手,容色哀戚而悲凉,“妹妹,你是我的妹妹贞儿对不对?贞儿,姐姐无能保护你,那日之事着实非我所预料。若然我早些知道,定然不会让你与姨娘受此大难。妹妹,年儿可好么?谢天谢地你们都活着,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叶贞惶恐的抽回双手,急忙跪在叶蓉跟前,“小主恕罪,奴婢不知哪里吃罪小主,还望小主海涵。奴婢一定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冒犯小主,望小主莫要将奴婢送到慎刑司。奴婢不过是入宫混口饭吃,奴婢家中也不曾有过哥哥,小主切莫再如此。教人看见,奴婢定然性命难保!”
如此诚惶诚恐,绝然不似装的。
眼见着叶贞的眼泪都要下来,叶蓉容色凄婉,哽咽着俯下身子,“你可是在怪姐姐么?姐姐当日真的不是见死不救,若然我早知道,绝对不会让你与姨娘……如今姨娘的后事我也已经办妥,若你想要祭拜绝非难事。只消我……”
“小主恕罪!小主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叶贞拼命的磕头,以至于额头上都磕出血来,乍一看甚是惊心。
叶蓉的泪缓缓而下,只是起身垂眉,许久才道,“既然不是,那你走吧。许是我,真的认错了人。”
“多谢小主!”叶贞却似逃离一般的行礼起身,
正要走开,谁知那叶蓉突然扣住了叶贞的手,仿若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你果真不是吗?”
却是这一拉一拽之间,叶蓉的脚下骤然踩到小石子,一声惊叫,顿时崴了脚便带着叶贞朝着荷池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扑通一声。叶贞根本不去反应,一咬牙,任由叶蓉带着自己一块坠入荷池。外头日头虽然越发毒,荷池的水却是极为阴凉,如今寸寸入骨,直教恐惧漫过人心。
叶贞扑通着双手,猛灌了几口水,胡乱蹬着脚,“救命……救、救命啊……”
叶蓉只管拽着叶贞的衣袖,在水里,两人呈现着极为异样的姿势,好似彼此拽着彼此,又分明不会游泳,只能若隐若现的叫喊着“救命!”
眼看着叶贞的缓缓沉入水底,叶蓉也只剩下两手在池面上摆动,梧桐匆匆跑来厉声惊叫,“来人哪,救命啊!小主落水了!救命啊!”
这一声呐喊,便有三三两两的太监宫娥从四面跑出来,几个会水性的扑通跳入水中。一前一后的将叶蓉与叶贞捞起来,叶蓉还有意识,叶贞却已经昏迷不醒。
会水性的太监们自然知道怎么救人,将叶贞肚子里的水生生按出去。叶贞哇的一口水吐出去,人却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小主?小主你怎样?”梧桐焦灼万分,抱着坐起身子的叶蓉,魂都去掉了一半,“小主你撑着,奴婢立刻带你回去。”
叶蓉看一眼依旧躺地的叶贞,面色惨白,“送她回去罢!”
语罢,便由梧桐搀着走开。
黑暗的世界里,有一双冰凉的手扼住了颈,好似恶魔贪婪的眸子,吞吐着死亡的气息。她不断挣扎,不断呼救,却看见光明亮堂之处,母亲盈盈一笑的模样,温柔的眸子像极了那年那月,那个曾经风华无限的年轻女子。
惨白的唇,发出微弱的声音,却是声声唤着“娘”。
半梦半醒时,她听见有人说话,“索性是她命大,直接抬回华清宫便是。若是有人究其原因,便只说是我的意思。”
于是,叶贞便觉得自己被人抬上了担架,她嗅到了一股清幽的茉莉花香气,淡淡的就像一种催眠的勾魂,能让人心生为之一振。
神思又开始模糊,她极力想睁开眼睛,却因为眼皮太过沉重无法得逞。羽睫用力颤动,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透过模糊的视线,她依稀看见一抹藏蓝色的颀长身影。
脑子混沌一片,叶贞却是松了口气,昏昏沉沉的被人抬回华清宫。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吓坏了月儿,直接让月儿哭出声来,“姐姐?贞儿姐姐?这是为何?出了何事?”
送人的太监们只是哂笑,眼底却不敢太过轻蔑,“不过是坠了荷池,活着便是万幸,也是她命大遇见了小公爷。你便好生照看着,咱们现下便回去向小公爷复命!”
说着,也不等月儿再问什么,太监们大步走出去。
“姐姐?”月儿擦了泪,急忙去寻找换洗的衣服,吃力的将叶贞的湿衣服换下。而后拧了热毛巾擦拭叶贞的脸面和身子,试图让她颤抖而冰冷的身子慢慢回温。想了想,便又去厨房要了一碗热姜汤。
推搡着昏睡的叶贞,月儿声音哽咽,“姐姐,姐姐你可醒着吗?快些喝点热姜汤去去寒。姐姐?姐姐?”
足足喊了十来遍,叶贞才算睁开倦怠沉重的眼皮,低低应了一声,“嗯?”
33.与叶蓉的较量2
言情海
正文 34.奴婢无话可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奴婢无话可说
月儿喜极而泣,直抹眼泪,“姐姐你可算醒了?快些起来,把这姜汤喝了,不然必得惹上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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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几口热汤下了喉,神智才算稍稍清楚起来,“月儿……”
“姐姐莫怕,这是华清宫,月儿在这呢!”月儿坐在床沿,让叶贞靠着自己的肩,慢慢的灌下姜汤。
肠胃如火烧般滚烫起来,整个不觉颤了颤,但是暖暖的甚是舒服。叶贞松了口气,羽睫微微扬起,眸中的浑浊逐渐褪去,“我没事,月儿。”
“所幸没事,否则可怎么得了?”月儿放下空碗,顺势抚了抚叶贞的脊背,让她能更舒坦一些。视线却死死盯着叶贞的面颊,生怕有变。
眼睛眨了眨,叶贞晃了晃脑袋,头有些微微的疼,却总算安全过关。
她知道叶蓉在试探,而且是步步试探,只是她没想到,叶蓉会如此迫切以至于不顾性命。既然是试探,那她便也舍命相陪,总归不能教人看出来就是。
“姐姐,你想什么呢?”月儿搀了叶贞躺下,叶贞却执意不肯,靠着床柱坐着喘气。
低低咳嗽了几声,原就被红花伤了身子,如今受了水更是有些风寒之状,所幸有这一碗姜汤驱寒才算舒坦不少。叶贞看了看月儿,清浅笑着,“月儿,谢谢你,现下多亏有你。”
月儿脸上红了一下,“姐姐作甚这般客气,若是冷宫无你,月儿早已不在人世。姐姐尚且会说相互扶持,以后切莫再替谢谢二字,免得生分。”
叶贞眼底的光有些清浅不明,盯着月儿看了良久,半晌才扯出一个字,“好。”
原先的骨肉血亲,还不如这深宫中的片刻相濡。人情凉薄至此,她还有何话说?心底潮冷,她还在期待什么?如今便是国公府要回头,她也回不了头,这一场恩怨,只能用鲜血抚平,别无其他路可走。
“姐姐,你可好些吗?怎的好端端的会掉进荷池里去?”月儿为叶贞拽了被角,眸色有些冰凉,更多的是担忧。
“无碍,左不过性命无虞,便算万幸。”叶贞不愿让月儿搀和在自己与国公府的恩怨里,无谓牵扯无辜之人。月儿太单纯,不该背负太多,自己尚且不欲,何必施予他人。
月儿撇撇嘴,“姐姐便是不信任月儿吗?怎的什么也不肯说呢?罢了罢了,我也不问,姐姐只管养好身子便是,月儿也不求其他,只盼着能跟姐姐好好活着。”
叶贞一把握住月儿的手,轻叹一声,“并非我不愿告知与你,只不过有些事情,你若不知便是待你最好的。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姐姐你……”月儿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叶贞不是傻子,月儿几次三番都是欲言又止,自然是有什么想要问的,但是碍于自己只字不提,也不好多问。
如今她对于月儿虽说不上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是基本的可信度还是有的。
月儿走到门口往外探了探,故而关上房门走回来,到了床前才神神秘秘的低声问,“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昔日闻得国公府三小姐名叶贞,原是秀女之身,没料想却成了宫婢。而姐姐正好也是叶贞,不知你们两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叶贞干笑两声,“月儿觉得呢?”
“月儿倒是不觉得同人,只不过外头时常有人议论,所以月儿问上一问,也好心中有数。”月儿诚然是个老实人,也不会拐弯抹角。
“若我是国公府三小姐,又岂会这般落魄?你眼见着我与你一道入宫,可看出我有什么后台么?左不过是与你一般的人,沦落宫闱,却有着与三小姐一般的姓名。不妨细想,若我真是三小姐,国公府的两位小姐尚且在宫中为小主,岂会认不出我?”叶贞缓缓而道,说得入情入理。
顿了顿又道,“月儿,你信吗?”
月儿颔首,“只要是姐姐说的,我便信。”
叶贞笑了笑,“那便最好。”
“无论姐姐是谁,如今月儿也只有姐姐一人了。”月儿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神思有些颓然,“横竖,都没有旁人。”
“傻丫头。”叶贞轻叹一声。
外头传来几声响亮的叩门之音,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叫嚷,“叶贞,尹妃娘娘传召,赶紧去偏殿。”
叶贞凝眉,月儿应了一声,“是,马上就去。”
话音刚落,叶贞已经起身朝着外头走去。月儿担心的拽叶贞一把,“姐姐你的身子……”
“无碍。”叶贞拍了拍月儿的手背,“放心吧,我没事。”
语罢,抿唇轻笑,紧赶着走出门。
花厅内,尹妃正襟危坐,丽珠嬷嬷在一旁冷笑着站立,两旁排站着不少宫娥与太监,这阵势绝不简单。叶贞眉目微敛,也不表露任何表情,面色清浅的走进去伏跪在地,尊呼“奴婢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尹妃冷眉微挑,鼻间哼了一声,“叶贞,你好大的胆子!”
叶贞心头微沉,却不卑不亢,“奴婢触怒娘娘,罪该万死,只是奴婢不知何处触怒娘娘,还望娘娘明示。”
“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丽珠嬷嬷冷笑两声,“分明与叶贵人相从过密,还要在娘娘面前装无辜么?”
果然够颠倒黑白,叶贞也不去辩驳,只是俯首恭谨道,“娘娘睿智聪慧,自有定断。奴婢不曾与任何妃嫔相从过密,奴婢身在华清宫,便以娘娘为天,娘娘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休要巧言辩驳,你当咱家娘娘如此轻易便会被你蒙蔽吗?若然不是与叶贵人有私,何以共游御花园,以至于双双坠入荷池。如今举宫皆知,你还想狡辩吗?”丽珠嬷嬷这一番话早已摆明了态度,她根本没有将叶蓉使唤叶贞去御花园寻找香囊之事告知尹妃。更有甚者,丽珠嬷嬷想要借此除了叶贞。
只因叶贞太过聪明,已然不是丽珠嬷嬷可以控制。
尹妃拍案愠色,“你还有何话说?”
叶贞俯首,“奴婢无话可说!”
34.奴婢无话可说
言情海
正文 35.掖庭走水,司库房被烧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掖庭走水,司库房被烧
“你?”尹妃显然一怔,眸色定了定。[***机*书*屋*] 如此镇定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显然不似心虚之人。难道……
“娘娘,这般奴才就该乱棍打死!”丽珠嬷嬷冷冽道。
尹妃斜睨她一眼,眼中带着冷若霜寒的光泽,“怎么,你要替本宫发号施令?”
丽珠嬷嬷急忙跪身,“奴婢不敢!”
“哼!”尹妃怒然,“本宫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多大的来头,谁敢背叛本宫,本宫绝不会手下留情。”语罢,睨了叶贞一眼,长袖轻拂,“将她带下去,待本宫查明再行处置!”
叶贞既不辩驳,也不挣扎,任由宫人们将其带下去,绑在柴房里的廊柱上。
临走的时候,她看见尹妃眼底一掠而过的迟疑。显然,这才是她要的效果。
尹妃生性多疑,秉性傲娇,若然辩驳无疑是自掘坟墓,只会让其越发觉得内中有鬼。若是让尹妃觉得危险,定然要除之而后快。尹妃素来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所以叶贞不辩驳不反抗,反而会让尹妃怀疑自己的判断。故而,按照尹妃强势的性子,必定想要知根究底。
既然如此,叶贞便还有一条生路。
横竖她与叶蓉着实没有做什么,叶蓉如今也该伤得不轻,荷池的水格外冷,大抵她也没得什么好处的。
被绑缚在廊柱上,叶贞眉目清浅,眼底的光寸寸冰凉。
宫闱杀机,处处容不得卑微的性命。她苟延残喘,却没想到宫闱之路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艰难。可是娘,不管有多么艰辛,贞儿都会坚持下去。
头昏昏沉沉的,如今她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好好想着接下来该会有如何的发展。想必叶蓉也不会善罢甘休,她虽然生性沉稳,但是却执着得可怕。比之叶杏,她更忌惮叶蓉一声不吭的性子,总归不叫人看清她的世界,让人防不胜防。
大抵尹妃与叶蓉都开始调查自己,此刻叶贞最担心的还不是尹妃,而是叶蓉。若然教叶蓉调出宫籍档案,查出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处境定然岌岌可危。
如今……该怎么是好?
盼只盼安排自己入宫前,墨轩会想到这一层,能提前为她做好防范,否则将回天乏术。
半夜里,叶贞因为日里泡了水的缘故,竟睡得昏昏沉沉。
恍惚间,她听见外头传来纷沓的脚步声,而后是红色的光从窗外映入,有人高声大喊着“走水了”!叶贞的眉头骤然凝起,何处走水?
正在纳闷与愁思之际,窗户吱呀一声打开,月儿探头探脑的伫立窗口,三下五除二便翻入房内,复小心翼翼的关闭窗户。快步走到叶贞跟前,月儿红着眼眶,“姐姐?姐姐你莫怕,我这就给你解开。”
“月儿你怎么来了?”叶贞心惊,脑子嗡的一声惊响,“别动。”
月儿一怔,“姐姐?”
“月儿你快些走,我没事也不会有事。若你松开我,反而会落实我的罪名。你赶紧走,免得教人看见连累了你。”叶贞心生感激,更多的是担虑。若是任由月儿松开自己,反倒会让丽珠嬷嬷找到借口,趁机除掉自己。
“是、是吗?”月儿愣了半晌,“可是姐姐你的身子受得住吗?”
“我还可以撑住,你快些走。对了,外头发生何事?”叶贞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仿若夜里这场火来得突兀,好似冲着自己来的一半。许是她多思多想太多虑,但是……
月儿忙道,“外头走水了,现下乱着呢,所以我才敢来救你。”
“何处走水?”叶贞忖了一下。
“好似掖庭的库房。”月儿方才来的时候,刻意留意了一下。火光的方向确实是掖庭无疑,只是为何会失火却不得而知。
眉睫陡然挑起,叶贞双眸瞪得斗大,嘴角竟扬起邪冷的谩笑,“掖庭!”
月儿被叶贞这突然转换的表情震住,“姐姐,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叶贞的眸子陡然迸发出阴冷至绝的光芒,“很好。”快速敛了眉色,叶贞道,“月儿你赶紧出去,记着帮我留意一下掖庭走水之事。最迟明日,尹妃就会纵我出去。”
“好。”月儿抿着唇,不舍的走向窗口,临了还是回头道,“姐姐切莫骗我,不然……”
叶贞看着她,抿了抿唇,终归还是眷眷不舍的跳出窗口。寂冷黑暗的柴房内,叶贞听着属于自己的心跳,仿若看见黑暗中重新燃起的生命之光。
掖庭!可是掖庭的司库房吗?她只希望烧掉自己的宫籍档案,只要档案被销毁,就算她是叶贞也无迹可寻。如今她的样貌早已不是昔日之色,任凭叶蓉也认不出,遑论旁人。
与其期待着奇迹,叶贞却相信有人刻意为之。幽冷的眸子绽放着黑暗中的精芒,世间何曾有天意,所谓天意,左不过是人为了安慰自己而做的托词。曾经她信老天有眼,如今她不信天不信地,什么都不信。
天际扯破的鱼肚白,像极了重生的征兆。
月儿偷偷打开窗户,只是丢了一句,“姐姐,是掖庭的司库房走水,说是付诸一炬,什么都没了。”
语罢,月儿匆匆离开。
却仿若一颗静心丸,让叶贞的眸子骤然眯起,狭长的缝隙里掠过一丝肃杀。丽珠嬷嬷,我本不想赶尽杀绝,只可惜是你自己凡事太尽。既然你容不得我,那也休怪我,容不得你!
深吸一口气,叶贞昂起头,双目凝然盯着门口。一切的一切,将就此改变。
这场火来得突兀,到底是谁帮了自己一把?是意外?她不信!是墨轩?她踟蹰!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无论是谁做下,天意也好人为也罢,都是转折的契机。
只不过叶贞不明白,既然有人不想让自己的身份大白,为何不提前做准备,偏在宫中怀疑她的身份时,才做下这样大的事情。显然不是为了隐藏,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错觉。有人想要旁人疑心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不想让旁人找到确切的证据指证自己就是国公府叶贞。如此矛盾的状态,到底是何缘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还有谁,站在自己的身后?冥冥之中,叶贞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操控着自己的一切。
35.掖庭走水,司库房被烧
言情海
正文 36.姑姑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姑姑
一场宫闱大火,来得莫名其妙,烧得却是精光。[抓^机^书^屋 将宫籍档案悉数烧没,司库房如今正在清点,也正在重新核对数据。只是很多数据都没有留底,故而……很多人都成了无籍可查的无根之人。
包括叶贞!
要知道,当日国公府曾上报,叶贞旧疾复发而暴毙,宫册上叶贞的名字已然勾去。然宫册上确实还有一名女子,也称叶贞,只不过后来不知去向,最终由墨轩安排,将国公府三小姐替上。是而叶蓉就算生疑,也只得试探,却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才有了先前的试探,为的就是确定这个叶贞不是当日被叶杏践踏的三小姐。
眼下,唯独东辑事眼线密布,才略略探出些风。到底是闺阁之事,对东辑事而言并无多大作用,故而实际内情也是知道不多。
清晨的光疏疏落落的,柴房的门打开时,叶贞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却见着来了数名太监宫娥,解了自己的绳索,直接带去了尹妃的寝殿。
叶贞只觉得手脚麻木冰冷,还不待反应,已经被丢掷在地。
抬眼,尹妃端坐梳妆台,青丝垂落腰间,容妆未上,眉目慵懒而惺忪将醒。
“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叶贞勉力撑起,虚弱得两手撑地,却止不住颤抖。
尹妃回眸,即便如此,叶贞的脸上依旧保持一贯的平静,绝然不似寻常的宫女般战战兢兢,亦或是开口便高呼饶命。这丫头倒也有趣,竟然谢她不杀之恩。自己这厢还未曾开口,她却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用意,可见,着实是个可用之材。
尹妃这般想着,眼底便流淌出明灭不定的光芒,“哦,你怎知本宫不会杀你?”
叶贞俯首磕了个头,声音颤了颤道,“娘娘蕙质兰心,便是回头想一想便知晓其中缘由。奴婢微贱之身,却自知身在华清宫便要事事以娘娘为尊,岂敢与外人相从甚密。娘娘尊华,后宫无人可比,奴婢就算再愚钝,也该知晓前程何在。与娘娘作隙,对奴婢并无半点好处。”
“很好,是个诚实的。”尹妃很满意她有所求。
人,唯有所求,才是真实,才堪重用。
那些无欲无求的,尹妃只觉不好掌控,自然不会留用。而叶贞摆明了奔着前程而来,既然是为了前程,自当要为主子尽心尽力才对。有**的人,才有弱点。
又磕了个头,叶贞虚弱得气息微促,“叶贵人虽说美丽,却因为国公府的关系,是绝然无法与娘娘并肩的。”
“此话何解?”尹妃骤然眯起危险的眸子,这丫头……
叶贞知晓,此话一开,若然不慎,自己就会粉身碎骨。可是她愿意赌,用自己的命赌尹妃的侧目,赌自己的前程,“贵妃娘娘出身盈国公府,自然荣宠备至,但世人皆知鲁国公与盈国公同为三公,势必要挤兑彼此。叶贵人虽然沉稳,但贵妃娘娘决意不会太过重用。一则是以叶贵人秉性难以捉摸,二则若然提拔了叶贵人,只怕早晚有一日两公并立,定然影响前朝。”
尹妃起身,目光顿了顿,“那以你所见,贵妃该如何处置叶氏姐妹?”
“贵妃娘娘虽然痛斥了叶美人,但早晚会提拔叶美人胜过叶贵人。”叶贞不紧不慢的说着,依旧垂着头。
嘴角微裂,尹妃冷笑两声,“你的眼睛倒是很毒。”
“叶美人生性傲娇,奈何在后宫,这样貌美而张扬的女子,更适合贵妃娘娘使唤。”叶贞一阵见血,却让尹妃突然干笑几声。
“很好!”尹妃终于走到了叶贞跟前,“起来吧!”
心头稍稍松了口气,叶贞知道,自己正在步步为营靠近尹妃,而最后一步,尚未迈过。
“娘娘可曾想过,叶美人挨了打,心头必定对贵妃心生怨愤。若然贵妃要拉拢,必定要费一番心思,既然如此,娘娘何不助贵妃一把?有些东西,还是要早点种在心里才对。”叶贞话中有话,却是冰冷刺骨。
尹妃冷眸微敛,“不错,人心是该藏毒的。”
叶贞谢了恩起身,身子晃了晃,面色煞白如纸,“奴婢卑贱,只愿能为娘娘分忧,得衣食无虑,便是余生足矣。”
“很好。”尹妃素白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眉心,眸色微凉,唇色微冷,“那你现下要什么?”
“奴婢只想要一个公道!”叶贞的话语依旧无温而平静。
门口的丽珠嬷嬷瞬时微颤起来,附耳在门口使劲往内听着。
尹妃眸色陡沉,“什么公道?”
叶贞倔强而幽冷的将视线落在门口,“自然是丽珠姑姑。”
话音刚落,丽珠嬷嬷扑通跪在门口,“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并未做什么错事!”
“丽珠姑姑这便腿软了么?”叶贞清浅的说着,轻柔而冰冷靡丽,“姑姑既知晓叶贵人使唤奴婢是去找寻她丢失的香囊,何以要颠倒黑白诬指奴婢有意背叛娘娘?若不是姑姑不慎,岂会让叶贵人的婢女瞧着你窥探贵妃与叶美人,何至于半路教叶贵人拦住。姑姑如此作为,岂非让华清宫一干奴婢悉数寒了心肠?”
此言一出,惊得丽珠嬷嬷的冷汗飕飕而下,万料不到叶贞竟然如此伶俐,一番话说得她毫无还口之力,只是跪在那里一个劲的喊着,“娘娘冤枉……”
尹妃冷眸犀利,她惯来秉承眼中不容沙子,底下人会勾心斗角她也知道,但是如今连她的眼皮底下也敢耍花样,看来这个丽珠果然是胆大包天。如今新晋妃嫔充盈了后宫,正值用人之际,丽珠这般蠢钝早晚会坏了自己的事。
不过,叶贞这般聪慧不知是好是坏。
既然入了华清宫,这生死都握在自己手里,也不怕叶贞翻了天去。
这般想着,尹妃冷然冲着丽珠眯起危险的眸子,一声低喝,“此事当真?”
丽珠嬷嬷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只是拼命磕头求饶,“娘娘……娘娘饶命,奴婢跟着您那么多年,实在不是有意……”
“哼!本宫看你是越发恣意,却是将本宫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吗?”尹妃发起威,这华清宫上下都得抖上一抖。
那丽珠嬷嬷顿时哭出声来,“老奴该死,娘娘饶命啊!”
“把这作死的奴才拖下去重责三十,以后这华清宫的教习嬷嬷就不必你操心。叶贞,这个位份,你可担得?”尹妃素来果断,凡事说一不二。
叶贞不卑不亢,“奴婢不才,初入宫闱不知深浅,但奴婢愿意向前辈们请教。定然竭力为娘娘分忧,为这华清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尹妃笑了笑,眉目间的阴戾,愈发深沉。
36.姑姑
言情海
正文 37.做你的亲姐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做你的亲姐姐
素手轻挽,叶贞的手很巧,饶是轻轻便将尹妃的发髻挽得格外清新亮丽,一改从前繁琐的浮华。( 镜中的红颜盈盈一笑间,宛若初初入宫时娇涩的模样,褪去红妆白粉,反倒另有一番别样的精致。
“果然是一双巧手。”尹妃甚是满意。
“娘娘不知,奴婢的母亲惯会用花汁调香制凝露,常日用着皮肤越发如雪滑腻。所幸母亲这一身的手艺都已传授奴婢,将日奴婢定为娘娘制作香露,让娘娘容颜愈发明艳,在皇上跟前怕是要艳压六宫。”叶贞不紧不慢的说着,一番话直说得尹妃眼眸发亮。
“如此更好!”尹妃自当挖到宝,这叶贞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叶贞为尹妃梳好发髻,着好锦衣,尹妃便开始用膳。眼见着叶贞虚弱,便使叶贞先行回去,待身子好些便为其制作香露。
出了寝殿,叶贞身子晃了晃,虚弱得只能扶着墙慢慢走回去。方才在内头硬撑着,着实累得不行。
月儿早已等在外头,乍见叶贞出来,便急忙迎上去,“贞儿姐姐?”
“月儿,我没事。”叶贞径自在栏杆处坐下,“莫要担心。”
眉目微敛,月儿握着叶贞冰凉的手,“姐姐你的身子……方才我瞧着丽珠姑姑被带下去,可是有什么变故吗?”
叶贞谩笑,“不过是礼尚往来,倒也算不得什么。月儿,以后姐姐保护你。”
月儿微怔,“姐姐怎么了?”
旁边走过几个宫娥,却是路过时朝着叶贞浅浅行礼喊了一声“姑姑”。惊得月儿双眸瞪如铜铃般,“姐姐你……为何她们称你为姑姑?莫非、莫非是因为丽珠姑姑?”
“她想要除掉我,却不知是自食其果。”叶贞倦怠的起身,“随我回去吧!我累了。”
月儿颔首,搀着叶贞慢慢朝着房间走去。如今叶贞升做华清宫的教习嬷嬷,自然不会与宫女们住在一处,叶贞也落得清静。只是带走了月儿,住在了偏殿后头的单间里。
“月儿,当日我落水时,你提及了小公爷?可曾问过,是哪个小公爷?”叶贞换下寻常的宫女服,如今升为教习嬷嬷,自然在服饰装扮上要区别一般的宫女。
一身青碧色绣柳叶条纹的宫装,发髻轻挽,更有一番超越年龄的成熟稳重。
月儿上前为其系上追着墨色穗子的腰带,沉思片刻道,“这倒没问,不过姐姐问了,月儿倒是想起,宫中能自由行走的小公爷怕是只有一位。便是贵妃宫中的那位,一贯的恣意,也颇得皇上宠爱,出入宫闱谁也不敢拦阻。”
“是盈国公府的?”叶贞的面色不太好。
“可不就是那位吗?听说生得极好,面冠如玉,却一身的风流恣意,不知夺了多少女儿家的心。”月儿拉直叶贞的裙摆,拂去她裙上的褶子。
叶贞别有深意的颔首,“你这小蹄子,此刻嘴硬,哪日真当见到了怕是也要动心的。”
“才不呢!”月儿撅着嘴,故作气恼之状,“姐姐惯会取笑我的。”
想了想,这小公爷大抵就是自己在贵妃宫中听到的那爽朗笑声的主人。能这般狂佞大笑的,想必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到底对她也算有半分的救命之恩,来日见着是该行个谢礼,免得教人拿住了把柄。
“好了月儿,也不消再拿你打趣。可是去过司库房了吗?”叶贞言归正传。
月儿颔首,敛了眉色道,“月儿私下里问过,如今司库房可是什么都没了,皇上正派人去调查火灾原因。大抵也没找到什么痕迹,司库房如今正紧赶着修缮旧有的宫籍档案,左不过也是做做样子。都烧成灰了,还能修出什么幺蛾子?”
“如此便好。”叶贞反复确认,如今总算释然,“月儿,宫中可有人认得你?”
“月儿孑然入宫,没有人认得。”月儿不明其意。
叶贞眸色微转,“那我做你的亲姐姐,你可愿意?”
月儿一怔,眼眶泛红,声音竟然哽咽,“果真?姐姐真的愿意认了月儿吗?”
叶贞颔首,“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求之不得!”月儿扑通给叶贞跪下,“此后月儿便随着姐姐,姐姐就是月儿的亲姐姐。”
轻叹一声,叶贞搀起月儿,“快起来,莫要如此。以后你便听我的,随我的姓氏,记住我说的话。你我皆是农家女子,父母亡于灾荒,如今唯有你我姐妹相依为命。”
月儿虽不知其意,却也是重重点头,“月儿记住了,必定不会忘记。”
叶贞抱住月儿,“以后,我便是你的亲姐姐,这偌大的宫闱唯有你我守望相助。”
长长舒了一口气,叶贞松开月儿,指尖拂过她稚嫩的面庞,“尹妃虽然贬了丽珠嬷嬷,但好歹她也是宫中的老人,何况伺候尹妃多年。尹妃虽现在对我报以重任,但并不代表前途无限。尹妃生性多疑,她训斥丽珠不过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为其所用。若然我不得其心,必定比丽珠更惨烈。月儿,以后凡事小心,丽珠被贬却没有被杀,便是尹妃为她自己留的一条后路。终归尹妃对我的信任,是断断不及丽珠的。”
月儿似懂非懂的点头,“月儿旁的不懂,但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凡事躲着丽珠嬷嬷就是了。”
叶贞颔首,面色尤为沉重,半晌才扯出一个字,“好。”
这边才稍稍安定,外头却又出了事情,宫女在外头叫唤着,“姑姑,请您出来一下。”
月儿心惊,叶贞却示意她莫要出声,应了外头一声,“何事?”
“是叶贵人到访,尹妃娘娘不在,所以奴婢们前来请示姑姑。”
叶贞眉色微敛,“她怎么来了?”
“姐姐当日便是与叶贵人一道落水,不该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月儿担虑万分,直勾勾的注视着叶贞瞬息万变的面色。
摇了摇头,叶贞黛眉微垂,“应该不是。”
“那她来做什么?”月儿极不放心。
叶贞冷笑两声,“她是来验收成果的。”说罢,开门出去。月儿一急,紧跟着便追上去。
37.做你的亲姐姐
言情海
正文 38.又遇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又遇他
回廊处,叶贞盘算了一下时辰,料着尹妃此去该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回来,便加快了脚步进了花厅。
精致的红木椅上,端坐着悠然品茗的叶蓉。
虽说前儿个泡了水,如今却没有分毫损伤,依旧精神奕奕。不改的是眉目间的沉稳内敛之气,慢条斯理的动作格外优雅。
“小主。”叶贞行礼,“咱家娘娘现下出去了,小主是不是改日再来?”
“放肆,没看见这是叶贵人吗?什么叫改日再来?”碧夏冷喝,“我家小主如今便坐在这里等尹妃娘娘,何时轮到你这小小的奴才插嘴?”
叶贞心头冷笑,果然是有国公府大丫鬟的架势。只不过她好像忘了,此刻她们是平起平坐的,甚至于叶贞比之碧夏的身份更是高一等级。
华清宫的姑姑,自然比一介贵人的奴婢更胜一筹。
闻言,叶贞不说话,只是唇角微微扬起。
见状,碧夏正欲发难,谁知叶蓉一声低喝,“放肆,这是华清宫的教习嬷嬷,碧夏你不要命了?”
话音刚落,碧夏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叶贞已然不是宫娥打扮,一声青碧色的教习姑姑着扮,气势与身份早已胜过她。当下心头一惊,随即敛了眉色浅浅冲着叶贞行礼,“奴婢失礼,还望姑姑宽宥。”
果然是叶蓉身边的贴身侍婢,这反应真是旁人万万不及的。
叶贞方才不说话就是等着碧夏自己请罪,如今才不急不慢道,“小主客气了。”却也不去理睬碧夏,反倒无形中打了叶蓉的脸。
碧夏看了叶蓉也不做声,只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却听得叶贞道,“奴婢能有此身,还要多谢小主的活命之恩。”
叶蓉放下手中的杯盏,盈盈看了叶贞一眼,“尹妃娘娘既然不在,那本主只好先行离开,等着娘娘得空再来。”
说着便起身往外走,临了却别有深意的看了叶贞一眼,“司库房大火,所有宫籍档案付诸一炬,却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叶贞清浅躬身,“小主若是觉得天意那便是天意,若是人为,早晚也会水落石出的。”
“但愿如此!”在叶贞的脸上,叶蓉没能找到一丝惊慌的神色,清浅如常,平淡从容。这是从前的叶贞不具备的颜色,从前的叶贞倔强好胜,即便屈居人下却敢于争取。不似眼前的叶贞,不管是隐忍还是蛰伏,这份沉稳与叶蓉记忆中的叶贞相差甚远。
甚至于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心思,但凭着她多年内敛的性子,却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会放弃的。
目送叶蓉离开的背影,叶贞隐隐觉得叶蓉此行绝非简单。
是刻意来试探的?
所以临走的时候故意告知司库房之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身为贵人拜访妃子也是常事,但看着叶蓉的样子,分明是刻意挑选尹妃出去时再行拜访,用意为何?
眸子微微眯起,叶贞不说话,只是沉冷了眸色。
难道是要做给贵妃看的?
贵妃训斥了国公府的叶杏,所以叶蓉刻意拜访尹妃,为的就是暗示贵妃,四妃距离贵妃不过一步之遥。叶蓉从来心思缜密,想必不会这般简单。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陡然脊背寒凉。叶蓉是想挑唆贵妃与尹妃之间的关系,坐收渔人之利?或者想借尹妃的手,杀了自己以除后患?
不管叶蓉到底要做什么,总逃不开这两者之一的。
事实上,叶蓉此行不过是想看看尹妃是否因为落水之事杀了她,素闻尹妃行事果断而不留情,只是叶贞反倒因此做了华清宫的姑姑,却让叶蓉大出所望。
敛了眉,月儿迎上叶贞,“姐姐?”
“去折些嫩荷叶,我见着尹妃娘娘的唇角有些干涩,做些荷叶羮为娘娘去火。”叶贞转了心思,如今做了华清宫教习姑姑,所有的心思应落在尹妃身上才对。其他的,总要缓缓而治。
月儿颔首,便跟着叶贞出了华清宫,往荷池的方向走去。
“姐姐你在一旁看着便是,月儿去折嫩荷叶。”想着叶贞刚刚落了水,大抵会畏水,故而月儿不愿叶贞靠近荷池。将叶贞按坐在假山下,月儿道,“姐姐坐着罢!”于是便与其余的两名宫女沿着荷池绕圈,拿着竹竿与网萝去折嫩荷叶。
假山下,叶贞清浅笑着,月儿这丫头心眼实在,总归让人心疼。却是这样实在的心思,才让她始终不敢放心将一切全盘托出。倒不是不信任月儿,而是怕有朝一日连累于她。
细碎的脚步声从后头传来,叶贞心头一紧,急忙起身。
骤然心头一沉,面色惊变。
一身青衣,墨发轻垂,手中一支白玉笛子晶莹剔透。容色微白,眸微凉,唇微凉,素手轻拂撩动着笛子末端的绺子,容色平静而冷寂。但在叶贞看来却如同鬼魅般惊悚,即便是青天白日,亦是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偌大的青伞遮去他半张容颜,她只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带着来自地狱的幽冷邪肆。
“看样子,你是今非昔比了。”他幽冷开口,站在假山后头,身后却随着十数人。衣着精美的宫娥太监,或手端着果品点心,或手持美酒佳肴,一张张面无表情,只这排场竟比宫中任何娘娘出行都要热闹。
不过是司乐监的掌事,却不是天阉之身,竟也敢有这样的阵仗。可见若是东辑事的首座太监出行,更要了不得。说也奇怪,皇帝竟默许这样嚣张的存在。没奈何皇帝大权旁落,宫中宦官当权,形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
叶贞陡然回神,忙行礼,“参见大人。”
慕风华撩动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阴冷的眸子浅浅挑起,“起吧!”
悠长的尾音如同猫*子挠在石头上,发出尖锐的声响,让叶贞身子禁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她垂眉顺目,却清晰的感觉到来自身前的冰冷寒意。面目平静,她知道,在这样诡异的男人面前,任何的波澜都会要命。
素闻司乐监掌事与东辑事的首座太监一般嗜杀,稍有不慎就能剥皮拆骨。
视线缩了一下,她垂着头,却看见那双黑色绣蟒纹的皂靴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宛如置身地狱冰窖,寒彻骨髓。
他居高临下的看她,微挑的眸子绽放着阴冷不散的雾霾,白玉笛子的末端无温挑起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她抬头,却看见他邪冷的眼底幽暗而没有半分光亮。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微微僵直。
38.又遇他
言情海
正文 39.以身相报如何?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以身相报如何?
他的指腹用力拂过她曾经结疤的脸颊,此刻早已光滑如凝脂,胜过从前百倍。抓*机書屋 吃痛的凝了眉,叶贞不吭一声,双目迎上他冷冽的眸光,清冷幽暗如悬崖之渊。
较之第一次见她,她的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禁让慕风华眯起了危险的眸子。若不是他认得这双眼睛,也许此刻必定将她当做他人。
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蚀骨丹的药效想必不错,这眉目如画果真难得。”慕风华终于开口,清浅不一的眸光掠过她的眉心。冰凉的指尖犹如幽冥鬼*,不带一丝温度的掠过她脸颊的每一寸肌肤。
心头一惊,叶贞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奴婢……”
“别说话。”他的指尖如同锋利的刀刃,划得她的脸颊生疼。那一刻,她甚至有种寒意,他会不会直接用这双手,剥了她的皮?
深吸一口气,叶贞浓密的羽睫如凤羽般美丽,阳光从顶上落下,下眼睑凝着迷人的剪影。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专注的男子,好似正在研究着,该从何处下刀,才能让她这张人皮更为完美。
幽然收回手中的白玉笛,慕风华拂袖,身后的太监随即将靠椅抬上来。幽然而坐,他恣意而邪肆的眸子松缓了原有的颜色,眼皮微微垂下,遮去了眼底精芒,薄唇微启,却若疲倦状,分外慵懒的声音徐徐传出,“栖凤宫的戏码着实不错,你这口技都胜过我这司乐监的。若然留你在外头,岂非暴殄天物?”
心头骤然凝住,如数九寒天般澈寒。
他竟然……都知道!
当日她着实用自己的口技骗过了所有人!
便是她模仿了元春的声音,诱骗了叶杏去偏殿,最后借贵妃的手惩罚叶杏。这样精密的计划,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她竟然忘了,东辑事的信息密闭,早已超过她的预想。旁人不知道,东辑事却什么都知道。
望着眼前手眼通天的男子,神色如玉雕般安静,没有丝毫波澜。
细细拂过手中的白玉笛子,慕风华眉目无温,漫不经心的模样却让叶贞的心陡然揪起。凡事太过平静本就不是好事,何况眼前的慕风华可是弹指间就能吃人的主。
深吸一口气,叶贞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只是浅浅行礼,道一句,“谢大人。”
“谢我什么?”他挑眉,眼底的光竟有几分清亮。
“大人不杀之恩,叶贞铭刻在心,来日必然相报。”叶贞缓缓垂下眉眼,恭敬而没有半分做作。
慕风华唇角微扬,“拿什么相报?”
叶贞愣了一下,虽说这般道来,却也没有想过要如何相报,不觉微微一怔。正要开口,却听得慕风华冷笑两声,“我如今什么都有,而你这孑然一身,除了这具尚算可行的身子,怕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莫若以身相报如何?”
羽睫颤了一下,他看见她的眉稍稍蹙起,不觉冷哼一声。
“奴婢定然死生相付。”叶贞不紧不慢的开口。若然驳了他的意思,此刻他就会让自己死得很惨。在这命如蝼蚁的宫闱,她不能走错一步,只能用千万个谎言编织死亡陷阱,不惜以自己为诱饵。
话音刚落,冰冷的脸突然欺上她的视线。慕风华的速度太快,宛若鬼魅般无声无息的飘落她跟前,直惊得叶贞连连退开几步。谁知脚下陡然绊到一块石头,身子顿时往后仰去。
腰间颓然一紧,冰冷的气息霎时扑面而来。
身子被用力拽回,毫无准备的撞在慕风华的怀抱中,抬头,却是那双足以摄魄的冷厉双眸,幽暗无光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她愕然,心口急速跳动,只因这双眼睛足以将皮肉割得鲜血淋漓。
他温热的气流吹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幽然如曼陀罗的香气,薄唇凑在她的耳际,犹如低鸣的冥音,“这么快就耐不住,急着要投怀送抱?”
叶贞心惊,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突然挣脱怀抱,跳开几步远。面色乍红乍白,如同天际反复的云霞,眼底的光清浅如薄雾杳渺,却不敢轻易让人看清何种心思。即便慌乱,即便愤怒,她也不愿喜怒形于色。
尤其对着慕风华,稍有不慎,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她丝毫不认为,眼前的男子会对自己仁慈分毫。狠辣的人,早已摒弃了柔软与善良,尤其慕风华是在东辑事首座太监慕青手底下长大的。慕青惯来杀人不眨眼,杀人手段迭出不穷。耳濡目染太监们因为身体残缺造成的心里扭曲,折磨人的手段更是令人发指,而慕风华也跟着传承了慕青的冷酷无情。
眸色微转,叶贞随即跪身,“奴婢谢大人。”
“你的琵琶不错,改日我若觉得心烦,记得随叫随到。”慕风华倒是没有丝毫变化,一贯的清清冷冷,一贯的慵懒狂佞。
“看样子慕大人这是寻着了好东西,却不叫本公子一道欣赏吗?”一句高亢有力的磁音,紧接着是爽朗的大笑,慢慢从假山那头走来。
叶贞的心头咯噔一下,这个声音为何这般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却听得慕风华尖锐的干笑两声,青衣拂袖,“小公爷何时对司乐监的事情感兴趣了?”
小公爷?
便是使人送自己回去的小公爷?盈国公府小公爷——洛英。
羽睫微微扬起,叶贞依旧跪在地上,没有抬头,尽量保持面色平静。
她挑眉,看着一双金丝绣流云暗纹的靴子缓缓走进自己的视线。不觉深吸一口气,叶贞不说话也不抬头,静静等着两个男子的较量,免得自己深陷其中,殃及池鱼。
谁知怕什么,便来什么。
“起来吧!长久跪着何其无趣!”洛英爽朗的声音响起,叶贞只能诺诺的起身,却依旧垂着眉眼。然,洛英似乎并不作罢,干脆走到她身边,玩味般挑起她的下颚,迎上他的视线,叶贞的眸色闪烁了一下。
洛英洛英,果真人如其名,五官分明,长眉入鬓。只这一笑便如同凝聚了天地之色,阳光悉数在眼底绽放,清晰的酒窝如此迷人。
39.以身相报如何?
言情海
正文 40.小公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小公爷
“奴婢参见小公爷。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叶贞不卑不亢的行礼,借机脱离他的身旁,站在了别处。
洛英笑了两声,直道,“有趣有趣,果然有趣。想这宫中女子,哪个不对本公子投之以媚,怎的今日生得这么个榆木,莫怪慕大人要上了眼,如此标致的女子性子又这般不讨喜,却偏偏合了慕大人的胃口啊!”
这一语双关,虽说着直言不讳,但也暗指慕风华口味独特。
故而也有提醒叶贞之意,慕风华喜怒无常,惯来行事作风出乎意料,暗示叶贞尽量避而远之。
叶贞报之清素一笑,算是谢过。
洛英怔了怔,想不到小小宫娥,却有颗七窍玲珑心,这般隐晦的话语,竟然听得出来。果真是聪慧机敏,莫怪慕风华也要出手。虽说宫中不乏美貌的女子,但这般喜怒不形于色,而眼神中视天家富贵于无物的女子着实不多。
说也不错,叶贞的眼神中没有分毫对富贵荣华的遵从。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奢华,她要的只是鲜血的覆灭。可惜,这条路太艰辛,她不过刚刚开始。
但是再难,她也要坚持。
剥皮拆骨之恨,丧母之仇,断腿之愤,都是支持她一步步走下去的理由。
眸中不自觉淌出一抹异于常人的坚韧与幽冷,叶贞站在那里,再不做任何表情。
慕风华看着她安静得出奇的性子,俨然有种生人勿近的错觉,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那种隔世的感觉,仿若回到了幼时,他还未曾双手染血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只是,应当过去很久了吧!
敛了眸色,慕风华别有深意的看了叶贞一眼,“既然小公爷在此,臣便不打扰小公爷的雅兴。”也不行礼,只是转身拂袖而去。嘴上虽似礼敬,但行为举止却没有分毫的臣礼,可见慕风华恣意至何种地步。
待慕风华这帮人浩浩荡荡的走远,洛英脸上的表情骤然巨变,眸色无温而冰冷,直勾勾注视着消失在不远处的背影。鼻间冷哼一声,“妖孽!”
叶贞顿了一下,由此可知,慕风华是多么招人嫉恨!
这世上越是眼前风光无限的人,愈发惹人恨,甚至于一个个躲在暗处,恨不能食肉寝皮。
慕风华,大抵就是这般。所以他任意妄为,恣意屠戮,不为重生只为让所有想要食其肉寝其皮的人,都死在自己前头。此刻的残忍,只是为了将来的免遭屠戮。
便是应了那句话:对敌人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
而慕风华对自己也不曾仁慈过,然这世上之人,唯有对自己亦心狠手辣,才能无往不利。
“多谢小公爷。”叶贞不卑不亢的施礼谢恩。
洛英这才回眸看他,清浅的眼底再次晕开阳光板的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叶贞,乃是华清宫尹妃娘娘座下,多谢小公爷施以援手。奴婢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奴婢告退。”叶贞不愿多加纠缠,一则没有必要与这般人物相从甚密,二则盈国公府的人,大抵都是尹妃所嫉恨的。
既然在华清宫做事,叶贞便时刻谨记要以尹妃为中心,否则还不待她爬上去,便已经死在了尹妃的多疑之中。何其冤枉!
“哎!”洛英轻笑,深深的酒窝在阳光下如同镀了一层金色,教人挪不开眼睛,“贞儿么?本公子救了你,你便只说一声谢谢就要走?”
叶贞凝眉,如今倒是有趣,她本无意招惹这些人,谁知偏偏生的这般麻烦,一个个宫中了不得的人物都要围着她转。是自己剪了一头的小辫子,所以一个个才不肯放过她吗?幽然轻叹,“不知小公爷要何种报答?奴婢微贱,着实拿不出像样的物什报答小公爷。”
“天下之物,本公子哪样没有,何曾稀罕你的什么物什。”洛英朗盛笑了起来,越发英俊不凡。若是旁人见了怕是要倾心想许,奈何眼前的叶贞却是看都不曾多看一眼,顾自垂眉顺目,俨然置身之外的模样。
洛英干咳了几声,“不如这样,我向尹妃要了你,你且随我回府如何?想那尹妃也是肯的,这般你就可以躲开慕风华,岂非更好?”
叶贞眸色微恙,随即跪身,“请小公爷放过奴婢吧!”
“怎的,你竟不肯?”显然一怔,洛英没想到这宫中的女子还有拒绝自己的,霎时有种不敢置信的错觉,双目死死盯着叶贞惯来镇定的表情,“你可知宫中多少人意欲随本公子走都无法如愿,如今我给你机会,何以你却不肯?不是故作矫情么?这般矫揉造作,却是要得寸进尺?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本公子看着可行便给你就是。”
洛英从未想过,自己这般容色俊朗,这般风度翩翩,宫内外的女子但凡遇着他无不趋之若鹜。怎的还会有人视自己为无物?瞬时有种屈辱丛生的错觉,好似平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整个人都浑身不自在,势必要让叶贞屈服才肯作罢。
眸色微冷,叶贞没料到盈国公府的小公爷竟是如此轻薄的男子,嘴角微微抽动,羽睫垂落遮去了眼底的精芒。分明是一身的冷厉,口吻却还是礼敬的,“小公爷错爱,叶贞愧不敢当。小公爷之恩,叶贞铭记心中,今日就此谢过作罢!尹妃娘娘怕是等得急了,奴婢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洛英反应,叶贞已经迈开步子朝着荷池边走去。
这边的动静因为有假山遮蔽,月儿等并未察觉。
待走出去,叶贞才算稍稍松了口气。只是隐隐觉得在某个角落,有一双冰冷的眸子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猛然转身环顾四下,却没有半分收获。
怎的,是自己疑心生暗鬼?
还是……
定定站在远处,叶贞眸色暗沉,面色紧绷。
“姐姐?”月儿唤了一声,惊得叶贞面色煞白,而后重喘了几下。月儿一怔,“姐姐这是怎么了?何以面色这般难看?可是中了暑气?”
叶贞缓了口气,“无碍,不过是你突兀叫一声,惊着了。”
清浅搪塞,却是不着痕迹。
月儿好奇的朝着假山那头探了探,却见一抹藏蓝色的身影一掠而过,不觉眨了眨明亮的眸子,“那人是谁?”
叶贞眸色微沉,半晌才道,“不相干的人。”
转身便领着宫人们朝着华清宫走去,心头却久久无法平静,总觉得此生将有什么东西要应验在这些人身上。那种隐隐被宿命纠缠的挣扎,无人能懂,无人堪懂。
40.小公爷
言情海
正文 41.攻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攻心
叶贞的母亲花娘曾入风尘,故而调教的手段格外好。
[最快更新到[*]机[书]屋]年轻的时候,调香制露的是一等一的高手,多少京中、宫中高手尚且不及万中之一。花娘生得极好,眉目间自成风流一派,彼时多少王公子弟趋之若鹜而不得。
只可惜,花娘最终做了鲁国公叶惠征的妾室。原那叶惠征是个武将,花娘只觉得叶惠征孔武有力堪与保护自己,何况当时叶惠征轻许诺言盟誓一生不离不弃。怪只怪做了睁眼瞎,错嫁薄情郎,误了卿卿年华。
虽说在国公府内遭逢不幸,弃于北苑自生自灭,但花娘却将一身的手段悉数教给了儿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离开国公府,能有技艺谋生。只可惜花娘没能等到与儿女一道离开国公府,却等了一场血腥屠戮。
叶贞这高超的口技自然也是母亲亲身传授,模仿旁人的音色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便也是这样,她能轻而易举的小惩叶杏一次。只是,这种方法可一不可二,故技重施怕是会被人识破。
深吸一口气,叶贞调制了鲜嫩的荷叶羮,亲自奉上尹妃。
尹妃的容色不似很好,叶贞极为小心的进去,恭敬道,“娘娘万安。”
“这是何物?”尹妃倦怠的眸子掠过一丝疑虑。
叶贞弓着身子,浅浅道,“前些日子,奴婢将娘娘嘴角的皮有些干燥,想着娘娘为这后宫之事饶是费心费神。这莲叶羹乃是最好的清心之物,奴婢调入了蜂蜜,想着娘娘会喜欢。”
“哦?”尹妃眼睛亮了一下,“倒是新鲜。”
说着,叶贞便将莲叶羹置于桌案上,尹妃试着那调羹尝了几口,觉得甚是清新爽口,不觉赞道,“你这手艺着实不错。”
叶贞福了福身子,“娘娘有所不知,莲叶羹最是解腻,奴婢见娘娘近日来心神不济,大抵是操劳过度,清清心脉对娘娘的身子总归是有裨益的。奴婢不求其他,惟愿娘娘身体康健。”
尹妃甚是满意,竟将莲叶羹吃下了大半碗,这才舒缓了眉头道,“你这丫头倒也有心,只不过本宫所烦心之事绝非一杯莲叶羹可以解决。”顿了顿,美眸流光微转,幽然开口,“你可知本宫为何烦心吗?”
“奴婢不敢在娘娘面前妄议。”叶贞垂首,目光清浅。
屏退了周旁的宫女,尹妃素色清冷,“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叶贞缓和了一下,这才娓娓道来,“奴婢初入宫闱,不懂宫闱之事。左不过奴婢深知,此生入了娘娘的华清宫,便只得为娘娘一人生死。奴婢无能,愚鲁猜测,娘娘大抵是因为后宫各位小主越发多,娘娘仁德却任由这般喧嚣扰了自己个的安静。只不过……从明儿个夜里开始,各位小主就该侍寝了。娘娘忧心皇上的身子,却又不得其法,故而忧思难寐。奴婢只想到这么多,不敬之处,请娘娘恕罪。”
“你很聪明。”尹妃说这话的确是出自真心。
尹妃因为后宫女子多了,故而心神怨愤,却实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辗转难眠心情烦躁。到了叶贞的口中,却成了各位小主扰了尹妃的安静,而尹妃之所以芥蒂新妃侍寝的事情,左不过因为担心着皇帝的身子。
如此一来,尹妃便成了大度容忍,一心事君的典范。
这话自然很得尹妃的心,叶贞将尹妃的心思摸得顺顺的,一字一句都如同千遍斟酌,找不到一丝错漏。
“谢娘娘。”叶贞施礼。
轻叹一声,尹妃眸色冰凉而带着几分哀怨,“你说本宫现如今该做什么?”
叶贞羽睫微扬,恭敬的跪在地上,“奴婢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但说无妨。”尹妃松缓了口吻,事实上叶贞的聪慧正是她想要的。以前丽珠嬷嬷虽然忠心,但是却是个脓包,那榆木脑袋没有半分用处。如今总算得了个叶贞,脑子如此伶俐,口齿也算清晰,倒不失是新的开始。
也许,这丫头还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这般想着,尹妃便放了放心头紧绷的弦,“起来说话。”
叶贞起身,不紧不慢道,“娘娘可曾听过楚庄王的故事?”
“哦?”尹妃微怔,小小宫娥,竟懂得这般多?眉微蹙,只道,“你且说来听听。”
“楚庄王初初登位,适逢内忧外患无法握权执政,是故三年内安于逸乐,不思朝政。有一朝臣上禀天听,曰岐山有一巨鸟,三年内不鸣也不飞,却不知是何缘故。楚庄王悠悠开口,只道时机未到。时机一旦成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罢,一飞冲天。殊不知楚庄王外表昏聩,实则早已紧锣密鼓安排,终于一举夺权,得享天下。”叶贞此言一出,尹妃整个人都站起来,几近不敢置信的望着面色依旧平静的叶贞,袖中的手竟然有几分颤抖。
叶贞不紧不慢,喘了口气继续道,“娘娘位及四妃之一,上独有贵妃一人,后位空悬。是而人人趋之若鹜,皆欲往之。然凡事锋芒太露,定然入了贵妃的眼做了这眼中钉,必除之而后快。此举绝非明智,只怕是要招致祸端的。奴婢恳请娘娘稍安勿躁,自可效仿楚庄王,以静制动,谋定后动。”
尹妃有些小激动,声音近乎打颤,“如何谋定后动?”
“娘娘荣宠优渥,风华无限,不知多少人暗地里嫉妒着。是故各位娘娘和小主处处防备着娘娘,教娘娘身处危境而不自知。娘娘可定下心神,细细查看,到底那几位小主可堪荣宠,其余的便不足为虑。娘娘伺候皇上已久,想必清楚怎样的女子,更得皇上青眼。善者收入囊中,弃者早作处理,以免养虎为患。”叶贞道,“娘娘还是早作准备,想来贵妃业已开始物色。”
后宫之中,夺的不但是皇帝的恩宠,还有各女子间的相互扶持。孤立无援,即便荣宠再盛,一旦色衰爱弛,必定会被后宫的暗潮吞噬。
尹妃眸色一颤,似乎若有所思,“栖凤宫看中的,左不过就是叶氏女子,一个已然挨了打怕是掀不起浪来。另一个嘛……”
叶贞却摇头,“也不尽然。”
陡然蹙眉,尹妃凝眸,“此话何意?”
41.攻心
言情海
正文 42.尹妃的手段 推荐过百加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尹妃的手段 推荐过百加更
“娘娘可否想过,为何贵妃惩处了叶美人,却没有降美人的位份。贵妃执掌六宫事,若然要重用叶氏姐妹,只消拉拢叶贵人便可,叶美人生性傲娇,委实不是可堪重任之人。”叶贞深入浅出的剖析,“然贵妃娘娘左不过杖责了叶美人,却也没有重用叶贵人,其中到底是何缘故?”
尹妃稍稍一怔,“你的意思是,贵妃做的表面文章,内里却别有洞天。”
叶贞不置可否,只继续娓娓道来,“叶氏姐妹虽说皆出自鲁国公府,然秉性却天差地别。贵妃原就是尊贵,如今若要培植自己的力量,自然要重用可堪牢牢掌握手中之人。叶贵人素来沉静,故而甚少有人能了然其心中所思所想。若娘娘是贵妃,对于叶氏姐妹,又该如何用处?”
闻得这话,尹妃恍若大悟,“你是说……”
“贵妃娘娘不过是为了消一消叶美人的傲娇之气,并借此警示叶贵人,可谓用心良苦。”叶贞轻叹一声,“想来不多时,叶美人便会归入贵妃娘娘的旗下。”
尹妃冷哼了两声,“果然厉害,心思竟这般毒辣!”
这般想着,不由的,尹妃眸色怪异的注视着眼前依旧平静的叶贞。小小宫娥,却能将贵妃的心思摸得如此清楚,定然不可小觑。只不过,既然她能看穿贵妃的心思,是否有朝一日背叛自己,而后将自己的心思也出卖于旁人?
到了那日,自己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时间,尹妃对于叶贞的表情变得格外古怪,有一种欲言又止,似犹豫又似阴冷的错觉。
叶贞知道,自己过分着急,以至于让尹妃反倒疑心了自己。她这不说话,便足足代表了自己的猜疑得到了证实。
眸色微转,叶贞忽然道,“听得叶美人伤势不轻,如今还躺卧在床,这次的侍寝怕是要耽搁的。”
尹妃骤然回神,嘴角微微扬起,“你的意思是……”
叶贞伏跪在地,“奴婢并无他意,左不过觉得叶美人也可怜,如今伤了身子,将养好了也错过了侍寝的大好时机。若然叶贵人入了皇上的罗帐,不知她该如何做想。”
“这倒是可怜。”尹妃长袖轻拂,眸色顿了顿,“带上本宫的白玉止痛凝膏,都是自家姐妹,伤的这般重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
“是。”叶贞颔首。
深吸一口气,看着尹妃跨出房门的背影,叶贞眸色沉冷。这步棋,决不能错,步步攻心,只为得尹妃的青眼与信任。只要成功,她将会……
缓步走着,尹妃也不惧旁人看见,大摇大摆的走进叶杏的含烟阁。
进去的时候,叶杏还趴在床榻上,面色微白泛黄,显然贵妃着实下手不轻。只不过叶杏惯来娇养,才会这般经不得打。
叶贞随着尹妃进去,心底虽然嗤冷,面上却依旧是恭敬的神色。朝着叶杏行了礼,叶杏乍见是尹妃,急忙翻身下床,也朝着尹妃行礼。这一次在贵妃那里挨了打,倒也教她长了记性,对着位份比自己高的妃嫔,便再也不敢轻易放肆。
到底宫里不比家里,一步错便会招致灾祸。
何况她也不是嫡女,若然正要仗着国公府的面子,也是叶贵人,而非她这个叶美人。她们同日入宫,较之叶蓉的样貌,叶杏尤胜三分,嫡庶分明在这位份上便明显的体现出来。
“参见尹妃娘娘。”叶杏面色本来就不佳,如今惊慌,更是苍白楚楚。
“起来吧。”尹妃轻叹一声搀起叶杏,“都是自家姐妹,伤得这般重,真当可怜。”说着,便接过叶贞手中的白玉膏,“这是皇上御赐脂膏,活血祛瘀最是惯用,你且试试。也不消急着去侍寝,这些个事贵妃自会安排,所幸还有你的长姐堪与侍奉,你安心养伤便是。”
话虽是体己,但听在叶杏的耳里,想必格外刺耳。
叶贞冷笑,尹妃不愧是久经宫闱,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分明暗指贵妃下手太狠,为的就是压迫叶杏不教其有机会侍寝,进而抬举了叶蓉。但面上,人人听着,不过是一宫之妃对新晋妃嫔的关慰罢了!
言语得当,寻不着一丝纰漏。
叶杏的眸色显然慌了一下,而后迅速掩盖了自己的神色,只是恭敬谢礼道,“多谢尹妃娘娘关心,妾不甚欢喜。妾身上有伤自然无法侍寝,如今尚有姐姐在,妾自当心安。”
虽然这般说着,但是叶杏却垂着羽睫,不敢让人看见眼底掠过的凌厉。
终归,入了宫就是要争宠的,争皇帝的宠,争六宫的宠,还有争那个悬空已久的后位。
想着叶蓉即将侍寝,而自己尚在养伤,叶杏的心里就像打碎了杂酱铺,酸的苦的辣的咸的一应俱全。叶贞低眉,看见叶杏的手攥紧了衣袖。
尹妃颔首,“你能如此思想便是最好的。”说着,尹妃挥了挥手,冲叶杏的侍婢梧桐道,“这奴才好不懂事,没瞧见主子伤着吗,竟也不去搀着躺下。果然是不禁用的东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语罢,环顾了冷冷清清的含烟阁,不觉凝眉沉冷道,“本宫瞧着你这含烟阁怎如此冷清,怎的身边就这一个奴婢?”
叶杏的眼眶红了一下,却是倔强的抿紧了唇,“贵妃娘娘……”
宫中谁人不知,贵妃责罚了叶杏,却也让宫中惯来见风使舵的奴才们群起而弃之,一个个都不愿踏入含烟阁,如今除了伙房的老妈子,叶杏的身边只有梧桐一个奴婢。说来也奇怪,这叶蓉竟也任由狗奴才作践叶杏,倒是出乎叶贞的预料。
“岂有此理。”尹妃眸色微寒,看了一眼叶贞,随即道,“弄画,你便留在这里伺候,好生照看叶美人。”
语罢,一名身着浅紫色的宫女盈步上前,冲着尹妃叩首,而后对着叶杏盈盈行礼,“奴婢弄画,参见小主。”
“好了,本宫不打搅你休息,若然还有什么需要,差弄画去华清宫便是。”尹妃眉目清浅,一副平易近人的温和。说完,缓步走出去,身后传来叶杏的微弱颤音,“恭送娘娘。”
叶贞微微侧目,尹妃眸色骤冷,唇角却是邪冷谩笑。眸色微转,袖中的手渐渐蜷握成拳。
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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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海
正文 43.月儿的发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月儿的发现
跟着尹妃回去华清宫,叶贞一直默不作声,趁着尹妃午睡时出了华清宫,径直往御花园去。早前经过的时候,她看到一株麒麟树长在假山后头的灌木堆里,因为年岁尚小故而没能教人看出来。
以往跟着哥哥上山,哥哥曾经指给她看过,麒麟树为何物。
剥开麒麟树的树皮,能淌下白色的汁液,这汁液晒干成粉末便是一种毒素,误食会中毒。分量过重,便会当场毙命。
叶贞小心翼翼的找到灌木丛里的麒麟树,用自己的簪子挑开一小块树皮,而后用早已准备好的油纸接下白色的树汁。左右分量差不多,便小心翼翼的将麒麟树旁边的灌木拨弄着,掩藏好这株兴许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树木。
做完这一切,叶贞环顾四周,确信无人才重新回到华清宫。
贵妃那头已经开始忙碌,甚至于原本定于明晚才开始的侍寝,竟然被提前至今夜。尹妃此时更是辗转难眠,世间没有哪个女子,愿意看着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覆雨翻云。不管爱与不爱,入宫的女子,此生终究只有这一个男人。
尹妃很清楚,贵妃之所以如此快速,是因为下午时分她去探视了叶美人的缘故。贵妃怕夜长梦多,免得尹妃做手脚,故而早早的将这些女子送到皇帝身边,借此打乱尹妃各个击破的计划。
昏黄的灯光下,叶贞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月儿从床榻上爬起来,搓揉着睡意惺忪的眸子翁着鼻子道,“姐姐怎还不睡,如今都什么时辰了?”
叶贞敛了神扭头看她,“你睡吧,我不碍事。”
月儿清醒了片刻,“姐姐有心事?”说着,便掀开被子起身,走下床来,“姐姐若是有事,也只管与月儿交代,月儿若能办到,定然会竭力以赴。”
摇了摇头,叶贞含笑,“真的没事。”
月儿撇撇嘴,“姐姐觉得月儿不中用是吗?”说完,坐在凳子上顾自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如今姐姐做了华清宫的姑姑,那丽珠嬷嬷想必也要做叶贵人的教习姑姑了,你们都各自良禽择木,唯独我还这般不中用,一味的……”
“你说什么?”叶贞一顿,眸色陡然冷厉。
月儿一怔,半晌没回过神来,“什、什么?”
叶贞拧着眉头道,“你方才说,丽珠嬷嬷要做叶贵人的教习姑姑?为何有此一说?”月儿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其中定然有缘故。
难不成丽珠……
敛了神,月儿一五一十道,“就是前些时候尹妃娘娘责罚了丽珠嬷嬷,而后月儿便看见丽珠嬷嬷一瘸一拐的进了叶贵人的地方。当时月儿也就好奇,心中想着丽珠嬷嬷总爱与姐姐不对付,故而就在外头等着,估摸着有半个时辰之久呢!”
“其中发生了什么?”叶贞凝眉,当下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月儿摇头,“我不敢进去,只管在外头守着,着实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左不过是叶贵人想讨好尹妃娘娘,所以召了丽珠嬷嬷去问话吧!我看那丽珠嬷嬷定然是得了什么好处,出来的时候苦瓜脸都笑开了花。”
手握窗棂,指甲几乎嵌入木头缝里,叶贞神思凝重,“月儿你为何不早说?”
“这些日子我便盯着丽珠嬷嬷,倒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所以我寻思着应该与姐姐无关,所以不曾放在心上。怎么,姐姐觉得其中有恙?”月儿瞪大了眸子,着实没能想到这一层。
“怕只怕不是丽珠嬷嬷要对付我,而是……”而是叶蓉!
叶贞喘了口气,原本在鲁国公府的时候,叶蓉尚算照顾自己,并不似寻常人这般轻贱。但凡有好处也是时刻想着北苑,故而对于叶蓉,叶贞并没有多少敌意。只不过现下她与国公府仇深似海,连带着叶蓉也恨上了。
现下叶蓉费尽心思的要证实自己的身份,对叶贞而言时间极为不妙的事情。
因为叶蓉对她的了解远远胜过国公府的任何人,是而她才会处处试探。大抵换了容颜,身上这熟悉的气息终归一时半会改不了。
“姐姐?”月儿容色慌乱,“可是月儿又做错了什么?”
叶贞回神摇了摇头,“没有。”缓了脸上的容色,“月儿,你替我盯着丽珠的一举一动,但凡她想要靠近尹妃,便随时来报我。终归这株毒刺是要拔除的,否则其祸难料。”
语罢,叶贞攥紧了拳头,月儿不知其意,只是重重点头。
事实上,叶蓉并未闲着,她始终觉得这个叶贞与国公府三小姐叶贞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大抵是这双眼睛,又或者是身上的气息。总归是一种感觉吧!虽然容颜不同,但……故而她便趁着丽珠嬷嬷被尹妃贬谪,派人找了丽珠去问话。
丽珠也不知叶贞的真实身份,只当是做了叶蓉的眼线,入了华清宫,一则随时注意尹妃的动向,二则为了证明叶贞的身份,随时向叶蓉汇报。
当然,国公府有的是黄金白银,对于丽珠,叶蓉的打赏绝然不少。眼见着尹妃信了叶贞贬谪了自己,丽珠想着也该为自己准备后路,只等着哪日被逐出宫去,还有些财帛傍身。
因此,丽珠与叶蓉一拍即合。
只可惜,却被月儿无意之中撞见,便也算是一种天意。
望着外头皎皎明月,叶贞眸色微冷,宫中存活,真真太难。月儿伏在桌案上又睡着了,叶贞轻叹一声,将外衣披在月儿身上,便缓步走出了房门。
横竖睡不着,不若出去走走。
夜里的宫闱,安静让人灵魂颤抖。没有一丝鸟鸣虫语,只有重重叠叠的九曲回廊里,不断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宫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
叶贞也不走远,只是坐在华清宫的外头,将自己埋在黑暗中许久。
原来想的做的都悉数太阴暗,整颗心都会跟着幽暗冰凉。
宫道尽头,有鸾轿抬进去,谁说皇上甚至有恙。如今两个新人侍寝,是欲盖弥彰,还是确有其事,谁也不知道。大抵只有这些莺莺燕燕入了罗帐的女子,才晓得各种滋味。
隐隐的,前方有模糊的人影缓缓而来,叶贞起了身,怕自己不小心又冲撞了谁。正想回去,却忍不住回头看那人一眼,惊得险些叫出声来。
43.月儿的发现
言情海
正文 44.诡异的男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诡异的男子
银白色面具在月光下绽放着迫人寒光,宛若刀刃锋芒,更似一种古老传说中的祭司,神秘阴冷凝聚地府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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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不禁打了个冷战,身子一下子靠在墙壁处,竟忘了往回走,只是瞪大眸子注视着终于走到自己跟前的男子。
盘髻高耸,只一条玉带缠着。颀长的身躯遮住了所有的月光,清冷的阴寒透过他锐利的双眸直接灌输在她的心上。那是一双如狼般的眼睛,带着些许嗜杀的猩红,弥漫着薄雾般的不可捉摸。一袭墨色罗衫,腰束上一枚色泽极好的玛瑙片,月光下好似可以拧出血来。
他站在她的面前,腰间悬着一柄冷剑,素白的手按在剑柄上,仿若随时都会置人于死地。
那一刻,叶贞忘了呼吸,忘了该如何开口,仿若世间万物都集体消失,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打心底里弥漫着一种纯死亡的气息。隐隐的,从脚底心直冲脑门,寒意撩心。
袖中的手,微微颤着。即便她虽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然此刻看见这样一双冰冷如来自九幽地狱的眸子,也禁不住浑身打怵。
只一眼,足以寒彻骨髓。
只一眼,足以魂魄凝霜。
只一眼,足以永世不得超生。
冷得没有一丝情愫,不含一丝温度。她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的眼睛,是鬼魅、是妖孽。比之慕风华亦有过而无不及!
倒吸一口冷气,叶贞这才回过神,不觉恭敬行礼,也不说话,只是转身便往华清宫宫门而去。脚下飞速,宛若逃离。
然,还没走几步,却听得身后传来无根而飘渺的寒音,“为何要与我施礼?”
叶贞本意想要逃离,奈何这个声音仿若有一种魔力,任人无可违拗。好似与生俱来的某种力量,直教人肝胆寸裂,连逃走的勇气都化为灰烬。
颤了颤,叶贞徐徐转身,“大人乃殿前一品随侍,奴婢岂敢在大人面前造次。”
他侧过身子看她,漫天银辉落在他的身上,脸上那张银色面具寒光迸裂,教人不敢直视。闪烁着银光的眸子清浅的落在她身上,将她的拘谨悉数尽收眼底。
叶贞屏住呼吸,看着他一步一顿的走过来。
他的手,依旧按在剑柄上,目光中没有一丝流光,阴暗的颜色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见过的一块血墨。如血之墨,浓重的黑,浓郁的红,交相汇聚便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幽暗之色。而此刻,他的双眸,便如同那块血墨,令人望而生畏。
叶贞壮着胆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瞪大眸子,看着他的手缓缓伸出,忽然击向她的脸颊。叶贞骤然闭上眸子,一阵冷风霎时刮过面颊,却没有任何疼痛袭来。眉,微微凝起,眸子,徐徐睁开。
他的手在她面前紧握成拳,目光平直而冰冷的注视她强制镇定的容颜。
换做寻常女子,只怕早已吓个半死,就算没有晕过去,也该跪地求饶。
可是,她没有。叶贞的脸上依旧是淡漠从容,没有半分涟漪,也没有片刻的疑惑,就像平静的镜面,任凭风吹亦无半分波澜。
掌心缓缓摊开,叶贞的眸色怔了怔。
一只萤火虫从他的掌心缓缓飞起,缭绕在她眼前。微弱的萤火之光在她的眼底跳跃,她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羽睫扬起,浓密如振翅的蝴蝶,她凝神的模样泛着月光的清冷。
面具下发出飘渺无根的声音,“风阴。”
这是他的名字?叶贞不语。
他转身,这句话好似对她说的,又似对自己说的,却阴冷如他的名字。如风阴冷,不含一丝温度。他只管做他自己,世间一切都无法入得了他的眼眸。
叶贞盯着他缓缓走开的背影,只觉得有股冷风不断从脖颈间灌入身体,冷得牙关打颤。他就好似从地府归来的幽魂,走路无声,话语飘渺,一身肃杀只许屠戮和鲜血的存在。
他从黑暗中走来,又走回黑暗中,仿若根本不曾来过。唯有眼前依旧闪烁的萤火虫证明,他是真的存在过。
为何他会……会走过来?为何他举止如此奇怪?风阴?这个名字怎生隐约熟悉感?好似在哪里听过?只不过暂时无法记起,好似很久很久的事情。
肩膀处陡然出现一只冰冷的手,叶贞赫然心惊,急忙跳开几步远,胸前起伏无状,整个人大口喘着气。
定睛一看,竟是方才熟睡的月儿,此刻她身披外衣,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唇角止不住抽搐,“姐姐你……我吓着你了?”
叶贞心想,自己现下的模样定然如同见鬼一般难看,否则月儿不会这般表情。松了口气,以手搓了搓面颊,叶贞这才恢复原有的表情,一贯的平静从容,“无碍,左不过惊了一下。”
月儿饶是“喔”了一声,这才放下自己的手,拉了拉肩头的衣角,“月儿一觉醒来不见姐姐,故而出来找找。如今姐姐是华清宫的姑姑,出行还当小心些,免教人落了话柄,钻了空子。”
“恩。”叶贞颔首,“亏得你提醒,现下便回去罢!”
语罢,也不做什么解释,却见月儿探头望了望外头。叶贞眸色微沉,“你做什么?”
“方才好似听见姐姐跟人说话,现下却没看见。”月儿撇撇嘴,浅浅笑着。
叶贞盯着她看了许久,半晌才道,“没事,是我自言自语。如今夜深,哪里还有人行走。就算有动静,也是些没有脚的东西。”
这话一说完,月儿便整个人都毛孔直立,撒腿就随叶贞往回走。
宫闱,最不乏的是杀戮和鲜血,故而那些东西都是忌讳。
然,注定此夜无法平静。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那双幽冷黑瞳,熟悉而陌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叶贞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直到黎明降至,才小憩了一会。
待醒转,却见月儿急急忙忙的从外头跑来。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瞪着叶贞老半天才喘过气来,“姐姐,丽珠……丽珠嬷嬷她去了厨房……说是、说是给尹妃娘娘做糕点呢!”
叶贞骤然起身,唇角微微扬起,目光如刃冰凉。
看样子丽珠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这么快便耐不住,倒是出乎叶贞的预料!
44.诡异的男子
言情海
正文 45.当断必断1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当断必断1
丽珠嬷嬷在尹妃身边多年,虽说没有建树,但是对于尹妃的喜好却比叶贞知晓更多。**机書屋 手中端着亲手做的精致糕点,心中想着能让尹妃回心转意,念着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给自己一个好差事。总归做了那么多年华清宫的教习嬷嬷,如今被贬谪,处处受人排挤,丽珠嬷嬷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心头这般想着,唇角却不经意漾开清浅的笑靥。低眉看着盘中的糕点,丽珠的眸子陡然变得阴狠毒辣,若然能挽回尹妃的心,正好趁机除了叶贞。只要世间再无此人,那么自己的位置就不会有人再敢觊觎。
没了叶贞的挑唆,尹妃身边无人,必然还会重用自己。
这般想着,丽珠嬷嬷不禁加快了脚步。
“娘娘……”丽珠嬷嬷刚踏进尹妃的寝殿,正要说自己如何如何的忠于娘娘,关心娘娘,却不料当即愣了愣。
叶贞正在房中为尹妃挽好发髻,含笑着奉上一盅凝露,“娘娘,这是奴婢用新鲜的玫瑰花汁调制的凝露,娘娘现下用着极好,不腻又清香。只消滴在水中沐浴,极为方便。用过之后,能让娘娘如雪的肌肤越发增色。”
“是吗?”尹妃接过,置于手中嗅了嗅,果然是一股子玫瑰的清香,实实很好闻。不由的点点头,“如此自然是极好的。”
瞥一眼门口的丽珠嬷嬷,叶贞轻笑,“嬷嬷怎不进来,娘娘可都饿了。”
尹妃颔首,“进来吧!”
闻言,丽珠嬷嬷俨然被当头一棒,面色不是很好。依旧硬着头皮进去,原想趁着叶贞不在的时候可以与尹妃说说情,如今怕是不能了。现下正是进退两难,不由的额头泛出稍许冷汗。丽珠低头思想着,该如何才能让叶贞离开,如若不然便想着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谁知还不待她开口,叶贞自己倒是先说话了,“娘娘您瞧,嬷嬷的手艺真好,这糕点做得可比御膳房的都要精致。想来嬷嬷惦念着娘娘,才会这般尽心竭力。”
尹妃眸子里的光缓和了不少,半晌才道,“到底是跟着本宫多年的,知道本宫的喜恶。”说着,瞅一眼丽珠嬷嬷手中的糕点,“拿过来吧!”
语罢,便将手中的香露递给叶贞。叶贞双手承接,将凝露送至梳妆台时,捎带用衣袖拂过香盅底部,眉目清冷无比。
转身时,见着尹妃已经拿起了盘中的点心,便走回来笑赞,“嬷嬷真是用心,何时也教教奴婢,哪日娘娘想吃,奴婢还能为娘娘尽心。”说着又凝了眉,竟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嬷嬷这个是用什么做的?何以有一股子异味?”
尹妃顿了一下,送到嘴边的糕点终归没能咬下去,只是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查看。瞅着并无异样,只得凝眉不解的望着叶贞极为认真的模样。
难道……
丽珠嬷嬷本就着急,如今叶贞这样一说,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娘娘面前休得胡言乱语,这是奴婢亲自做的点心,岂会有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奴婢还会害娘娘不成?”
说着,丽珠嬷嬷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尹妃跟前抽泣,“奴婢对娘娘绝无二心,如今遭人诟病,奴婢……奴婢死不足惜,还望娘娘还奴婢一个公道。”
尹妃本性多疑,原丽珠在尹妃身边多年,自己的饮食起居都是丽珠一手打理,现下叶贞却到丽珠有恙,连带着尹妃都开始怀疑叶贞的用心。是挤兑还是别有居心?在尹妃眼里,叶贞终归是新来的,又或者是受人使命而来!
思及此处,尹妃冷哼一声,将糕点递到叶贞跟前,眸色阴冷无温,“怎么回事?”
“娘娘容禀。”叶贞伏跪在地,“奴婢惯小习得调香制露的法子,故而对于气味格外敏锐。方才见着糕点外头覆着桂花,想来应该清香甜美。可是奴婢闻着却有股子生浆清苦的味道,想着嬷嬷不知是不是搀了什么**的材料。娘娘千金贵体,如今任了奴婢为华清宫的教习嬷嬷,奴婢自当对娘娘的饮食起居格外小心,断不能有少许疏漏。得罪之处,还望嬷嬷海涵,望乞娘娘恕罪。”
这般说着,却让尹妃就算有心责怪叶贞的不良居心也不好当场发作。迟疑了片刻,这才扭头问丽珠嬷嬷,“你这里头可是什么材料?”
“娘娘?”丽珠嬷嬷哽咽着嗓子道,“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岂会用什么**的材料。左不过有人无事生分,见不得奴婢对娘娘好,生怕奴婢回来占了不该占的位置。娘娘,奴婢伺候您多年,难道奴婢是什么样的人,娘娘还不清楚吗?”
尹妃微微点头,手中的糕点已然成了烫手山芋,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处置。
想着丽珠随自己多年,到底也算老仆,凭着自己对她木讷、懦弱性子的了解,丽珠似乎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丽珠嬷嬷狠狠磕了几个头,“奴婢死不足惜,还望娘娘还奴婢一个公道!奴婢断不能白受侮辱,奴婢求娘娘……还奴婢一个清白!”
“这……”尹妃犹豫了一下,手中的糕点缓缓放回去,娇眉凝起。丽珠的为人自己还算清楚,叶贞又是自己刚提拔的得力。贬谪丽珠原就是冒险,因为她还不确定叶贞是不是真心依附自己,若然不是真心,那自己这步棋走得便是惊险万分。
这也是尹妃没有将丽珠从重处置的原由,若然叶贞无法真心扶持自己,那这聪明的女子只有死,才能保证以后不会调转枪头对付自己。杀了叶贞还有丽珠,尹妃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叶贞深吸一口气,“既然嬷嬷问心无愧,娘娘又对奴婢将信将疑。此事尚有一种方法可解!”
“什么方法?”尹妃微怔。
却见叶贞缓步走到尹妃跟前,伸手拿起尹妃方才的那块糕点,犹豫了一下,送入了自己的口中。轻咬一口,慢慢嚼着,而后吞入腹中。
那一刻,连带着尹妃和嬷嬷都震住。
嬷嬷一声厉喝,“放肆,娘娘的糕点岂容你……”
谁知她这话还没说完,叶贞面色骤变,“哇”的一口黑血喷出。下一瞬,叶贞手中未吃完的糕点吧嗒落地,眼底的光寸寸溃散,染血的唇发出微弱的声音,“娘娘别吃,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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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当断必断1
言情海
正文 46.当断必断2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当断必断2
尹妃勃然大怒,“来人,将这贱奴押下去。[抓^机^书^屋 ”随即上前探了探叶贞的鼻息,忙道,“传太医。”
长袖轻拂,整个华清宫如炸开锅。
丽珠嬷嬷高喊着冤枉,奈何事实摆在眼前,叶贞生死未卜,容不得她抵赖。尹妃素来是个果敢之人,但凡敢心存背叛,决意不会心慈手软。无论是在身边伺候多久,该死之人就不该留。
月儿从外头扑进来,看着叶贞唇色发黑,面色泛青的模样,眼泪瞬时掉下来,“姐姐?姐姐?”
眸色陡然沉冷,当着尹妃的面,月儿疯似的冲出去,在院中一把揪住丽珠嬷嬷的衣衫,死命的拉扯,“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贞儿姐姐?她不曾要你性命,你却为何处处要置她于死地?左不过你投了叶贵人,可是姐姐从未曾告知任何人,为何你还是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身后,尹妃的面色越发难看,俨然如猪肝色,唇角止不住抽动。
袖中五指蜷握,眸色冷厉如刃。尹妃冷喝,“杖毙!”
那一刻,丽珠嬷嬷双腿一颤,顿时惊厥过去。人人皆知,尹妃最容不得的便是背叛。
叶贞被抬回房间,因为尹妃的传召,太医赶来诊治。然始终无法确定毒性,故而不能对症下药,只能用银针续命,以药石吊着叶贞的一口气。
见状,尹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月儿专心照顾叶贞。
空荡荡的房间,弥漫着浓烈的汤药味,月儿眼眶泛红的坐在床边,望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叶贞,忍不住抽鼻子。
“姐姐不是说要照顾月儿吗?怎么的今日说的话都不作数呢?好端端的去吃什么糕饼?这条命难道要生生丢在这里才甘心吗?你我本是浮萍,何至于非要出人头地?好好的活着,有多难,你却偏不知珍惜!”月儿流着泪,双肩止不住抽动。
握住叶贞冰凉的手,月儿索性哭了出来,瞬时泪如雨下,“月儿此生孤苦,难得有人肯真心相待,为何苍天不长眼睛?姐姐,你醒醒,你不是说要当月儿的姐姐吗?不要再丢下月儿一个,月儿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姐姐,别丢下我好不好?”
奈何回答她的,只有窗外的一轮冷月。
月儿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眼泪止不住滚落。
蓦地,仿若想起了什么,月儿突然夺门而去。
黑森森的回廊里,宫灯被吹得左右摇晃。御花园的明渠隐隐泛着水光,如同刀刃的锋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月儿站在黑暗中,禁不住痛哭,却死死压抑着嗓子,只发出破碎的颤音,“离姐姐?离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快出来救人啊!贞儿姐姐快不行了……”
话还未说完,月儿已经蹲下身子,死死抱紧了自己,哭得不成样子。
幽暗的世界里,月儿的哭声像极了半夜幽魂的悲鸣,回荡在空中,寒彻骨髓。隐隐若阴风掠过,犹如一双幽冥鬼*搁在心头,随时都会将人的心脏囫囵取出。
凭空一声轻叹迸出,如泣如诉,飘渺而令人无法捉摸。
夜空掠过一道黑影,迅速落在月儿跟前,脚步无声。
“值得吗?”冰凉的女子声音如同沉冷的湖面,乍似激起涟漪,具备直抵人心的魔力。
月儿骤然抬头,忽然抱住那女子狠狠点头,“贞儿姐姐是个好人,她真的很好!我不想让她死,离姐姐,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那女子轻轻推开月儿,背对着她。俏丽的身影若隐若现,“我原以为让你随她去冷宫,会让你更安全一些,谁知她还是将你带了出来。总归是一种缘分,由不得你我。”
“她救过我,若是没有贞儿姐姐,我已经死在冷宫里。”月儿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离姐姐,你救救她,你可以的!”
“你可知在这宫里,一丝一毫的心软都会万劫不复?”女子陡然转身,一步一顿走进月光里,银色的光辉下,熟悉的面庞清晰呈现。
剑眉微挑,眸色锐利,只一眼便英气逼人。鲜少有女子生得这样一双剑眉,大有巾帼之姿,十足一身傲骨之色。
这不是旁人,竟是那日初入宫闱时,叶贞道过谢的那名宫女。
“离姐姐既肯奉花相送,为何不能救人危难?”月儿越发着急,竟拽着她的衣袖,急得一头的汗,“太医束手无策,离姐姐你就当行行好,帮帮贞儿姐姐吧!”
“月儿,你连对方是谁尚且不知,为何非要淌这趟混水?”她拂袖,掸落月儿的手,“此女绝非常人,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
月儿站在原地,眼泪不断的滚落,“若然人人都似你这般无情,那你入宫作甚?外头逍遥自在,岂非更适合你?”
一语既出,那女子怔在当场,久久没能回神。
唇,微微挪动,只道了一句,“我不过是找个人罢了……”
月儿愤愤转身便走,“你既不救,我便自己去救,左不过一死,不连累你就是。”
“站着!”她骤然吼了一声,冷寂的世界仿佛都颤了颤。
顿住脚步,月儿站在原地,倔强得不肯转身。
“拿去吧!”
话音刚落,月儿陡然转身,瞪大了眸子看她手掌摊开,一枚黑色的药丸呈于掌心。不由的愣了半晌,迟疑着没有走过去。
“既然我肯给你,自然不会害她,这等龌龊之事岂是我能做的。”她手心捏起,“你爱要不要!”
“我要!”月儿急忙夺过她手心的药丸,“这是何物?”
“解毒丹!”略显不悦的嗓音带着极度的冰冷。
月儿却是不管不顾,捏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离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来找你?”
“便是你这性子我怎能放得下心,稍有殷勤就对人掏心挖肺。今儿个华清宫之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便想着你肯定会来找我。”摇了摇头,那女子冷了心肠,“只此一次,绝无下例。”说完,竟不顾月儿是否要说点什么,纵身轻跃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哎……”月儿撇撇嘴,到底还是追不上人家的轻功。眼见着解毒丹拿到手,月儿疾步原路跑回去。
心头激动,想着终于能救叶贞一命。及至宫门口,见有一抹白影在不远处的宫道里一闪即逝,月儿凝了眉却不知缘故。
谁知刚踏进房门,她竟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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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海
正文 47.吐真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7.吐真心
叶贞倚靠在床柱处,面色微白,容颜憔悴损。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微弱的烛光在眼中跳跃,染了几许灰尘,黯淡了月色,磨灭了以往的流光。
察觉门口有人,叶贞浓密的凤羽无力的扬起,于下眼睑处落下美丽的剪影。微白的唇轻启,“是月儿吗?”
“姐姐?”月儿攥紧了手心里的药丸,悄悄的将拳头藏于袖中,低眉走进去。眼底盈光闪烁,却只是无声的伏跪在床沿,将头靠在叶贞的双膝处,“你终于醒了,月儿还以为姐姐醒不过来了……”
低低的呜咽,带着最初的温暖,叶贞低眉看她,微凉的指腹抚过她的面颊,轻柔备至,“生死不过注定,莫怕,我这条贱命,阎王也是不肯收的。”终归,她还有那么多的心愿未了,那么多的爱恨未报,岂会轻易赴死。
“你方才去哪了?”叶贞轻问。
月儿迟疑了片刻,明亮的眸子有过一闪即逝的躲避,徐徐抬起头,“我去找人救你。可是……”
触及叶贞垂落的羽睫,月儿知道自己的说辞缺乏可信度,只是……她如何能实话实说?叶贞也知晓,自己尚且有如此多的秘密,何况月儿?左不过各有各的心事,只消不会危及彼此,又何必介怀。
扬起眉睫,叶贞深吸一口气才道,“月儿,我只问你一句话。”
月儿想了想,抿着唇重重点头。
“你是真心待我吗?”叶贞觉得这是自己问得最愚蠢的问题,自己尚且不知是否还有心,遑论旁人的真心?若然月儿另有所图,也当会说真心二字安抚自己的心。可是……当看到月儿出现在门口,眼底的那抹焦灼全然不似假装,她的心便软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月儿当你是亲姐姐。”月儿素来不善言辞,只是一双秋水剪眸漾开池水的涟漪,泛着些许晶莹的珠泪。说完,月儿垂下头,越发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叶贞敛了眉,“你手心里是什么?”
月儿下唇紧咬,缓缓摊开掌心,“是我求来的解毒丹,原想着能帮姐姐,如今用不着了也算幸事。”
她看着月儿眼底不可名状的星光,竟比外头的月色还要动心,却不觉自己眼底的光竟寸寸柔软下去,逐渐化作了泠泠波光。
握住月儿的手心,叶贞浅笑,“收好它,但愿永远都没机会用上。”
月儿神色一怔,叶贞竟不追问,不由的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却听得叶贞凄婉的笑了两声,微凉的手拂过她的眉心,清清冷冷道,“月儿,此生于你于我,只当永不相问,可好?”
月儿的眼泪忽然掉下来,狠狠点头,唇角微咧,只道一句,“好!”
彼此付诸信任,而又不去追问彼此的秘密,怕是最好的。
只管信着,便好。
“对了姐姐,方才我瞧着有人出去,是那人救了你么?”月儿边抹眼泪边道。
叶贞凝眉,“我不知道?”
模糊中,她记得有一股冰凉灌入喉间。那种感觉仿若盛放在冬日里的雪,落在自己的唇瓣上,缓缓融解身子里的灼热。脑子里是模糊一片,有一双手拂过她的眉心,冰冷犹如来自九幽地狱的鬼*,没有一丝温度。
至今想起来,一股冷气骤然冲上脑门,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姐姐你可是冷了?”月儿不明所以,急忙为她拽好被角。
叶贞摇了摇头,“月儿,此事不许向外人提起,若然有人追问,只道是太医的医术高超。明白吗?”
月儿颔首,知晓言多必失。若然除了幺蛾子,势必会有人追究。有些事,知道太多便成祸害。
“姐姐,你为何要吃那糕点,你可知晓月儿险些被你吓死了!”月儿至今心有余悸。
“月儿,那糕点无毒。”叶贞看着月儿许久才开口。却将月儿惊得目瞪口呆,分明是亲眼看着叶贞吃了糕点,怎么会?
顿了顿,月儿急忙起身奔向门口,左顾右盼了好一番,确信外头无人才关门合窗转回床前。一把拽住叶贞的手,月儿不敢置信的望着叶贞,“姐姐你莫吓唬我,到底怎么回事?”
叶贞冷笑两声,“既然丽珠想要除了我,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那毒是我自己下的,分量多少我心中清楚,故而就算没人救治,我也不会有事。左不过吐点血,昏迷一阵便是。但外头看着极为严重,只是做个样子叫尹妃瞧着罢了!”
“那糕点无毒,姐姐你如何……如何当着尹妃的面在糕点中下毒呢?”月儿委实想不出头绪。糕点无毒,而叶贞恰恰是吃了无毒的糕点毒倒在地,这何等匪夷所思。
眸色嗤冷,叶贞眼底的光比之月色更加清冷,“我将毒涂抹在香盅底部,所以下毒的恰恰是尹妃自己。”
而在她将香盅放置梳妆台前,已经极好的将底部的毒悉数拂去,故而就算有人疑心,也是无迹可寻的。那块糕点,尹妃碰过,自己碰过,就算她二人身上有毒源,也是无可厚非的。这一招虽然险,但叶贞相信,险中求胜,定然会有意想不到的回报。
月儿愣了半晌,突然握紧了叶贞的手,手心微凉而轻颤,却是格外认真,“姐姐你可曾想过,若然没能把握好下毒的计量,你真当会丢了命。”
眉睫微垂,叶贞唇角微扬,却是凉薄而揪心,“月儿,我与你讲个故事如何?”
还不待月儿开口,叶贞的眼底早已凝着一层寒霜,宛若天上顶上常年不化的积雪,“嫡庶尊卑,庶女卑贱,任人践踏。得母兄庇护而得已长成,谁知一朝梦碎,生母亡故,长兄残废。朗朗日月,换不得一隅之安,天地茫茫,难得一世长安。”
一颗泪顺着叶贞精致的面颊缓缓滑落,眼底没有一丝哀伤,有的仅是彻骨的恨与毒。月儿打了个冷战,却听得叶贞切齿冰凉的声音,“司乐监里悬着的人皮灯笼,听说夜间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堪称绝世无双。而我的母亲,就在我的面前,被人剥皮拆骨。”
月儿的心里咯噔一下,吓得面白如纸,一下子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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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吐真心
言情海
正文 48.她要的举族相葬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8.她要的举族相葬
月儿胆颤抬头,只看见叶贞眸色暗沉,却绽放着鲜血的颜色,宛若盛开在地狱的曼陀罗,乍然开放,妖异诡谲而让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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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敛了眉目,生生遏制即将迸发的仇恨,深吸一口气下床将月儿搀起,只低低道,“吓着你了?”
“没、没有。”月儿鼻间酸涩,定定的看着叶贞瞬息万变的表情,良久才道,“姐姐想做什么?”
鼻间一声低哼,叶贞一步一顿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夜凉如水,月寒如霜。而她的眸色却比月色还要凉薄,隐隐淌着不为人知的阴戾,“我要举族相葬!”
拳,骤然握紧。
这样的氏族,是一种耻辱,既然无情无义,既然嗜杀嗜血,那便让她亲手相葬,以祭母亲的在天之灵。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月儿站在叶贞背后,看着烛光将她的背影拉得颀长,即便未靠近却能感觉到来自叶贞的微颤,还有彻骨的寒凉。一个女子能如此恨之入骨,是如此不易,却又要用孱弱的身子,柔弱的双手来撑起复仇的阴霾,该抱着怎样的覆灭心灵?
也许,叶贞从一开始,就抱着必死之心。
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畏惧,只怕这世间再无可挡。
月儿的唇微微颤动,良久才扯出一句话来,“姐姐,我帮你。”
叶贞回眸看她,稚嫩的面庞带着几分惊惧之色,然而眼底却是明亮的赤诚。不可否认,从一开始,她见到月儿,便被她这样一双明亮的眸子吸引。月儿容色一般,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唯独那一双眼睛,干净明亮,不似宫中女子这般污浊充满**。
眼睛里的光亮,如同照入心里的一丝温暖,让叶贞的心有些不忍。
不忍让这样干净的女子,搅合进自己这趟浑水,这样污秽不堪的血腥之中。
然……有时候天意如此,岂可人为逆之,左不过是一场宿命一场业障,该还的时候谁都逃不得。
上前握住叶贞的手,月儿说得异常坚定,“姐姐,我可以帮你,真的!”
叶贞的羽睫轻轻煽动了几下,半晌才扯出一个字,“好!”却是一股子的底气不足,于心不忍。
心头却思想着月儿方才说的白影,到底是谁?难道是他?风阴?左不过一面之缘,大抵不会理睬自己的生死。然那一夜他的行为举止如此怪异,莫非当中还有什么缘故?只是一想起那双冰冷犹似幽冥的眸子,她的心不禁退缩了几步,这般阴戾的男子,还是少接触为。
及至天将亮时,叶贞让月儿陪着自己,一早便跪在了尹妃寝殿之前,却不许人惊扰尹妃安枕。直到尹妃起床后,才得知叶贞在外头跪了良久,心下当时便软了。
“奴婢叶贞,叩谢娘娘活命之恩。”叶贞伏跪在地,因为身体虚弱,面色惨白如纸。
尹妃站在门口,发髻尚未梳理,迟疑了片刻,才幽然道,“起来吧,地上凉,你这身子还未好全。若说是恩德,你倒是救了本宫一命。”
语罢,尹妃冲着身边的宫女冷了眉,“不长眼的东西,没瞧见你们姑姑身子不适吗?还不赶紧搀回去!”
“奴婢有罪,不敢起身。”叶贞陡然开口。
尹妃怔住,“何罪之有?”
叶贞垂眉顺目,“奴婢于娘娘跟前放肆,擅自饮食娘娘之物,故而……还望娘娘赐罪。”
闻言,尹妃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叶贞跟前,亲自搀起叶贞,倍加怜爱道,“你这丫头看着伶俐,心眼却是实诚,本宫不会怪罪你。若不是你的放肆,本宫现下已经殒命,哪里还能安枕无忧。你且回去休息,待身子将养好了再来伺候。”
叶贞浅浅福身,“多谢娘娘。”
一侧的月儿见状,急忙过来搀起叶贞,领了尹妃的命,预备送叶贞回去。
熟料叶贞却回头冲尹妃清浅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尹妃一顿,“说。”
“虽说丽珠与叶贵人相从甚密,但是奴婢并不认为此事是叶贵人所为。”叶贞道,“娘娘您不妨想一想,叶贵人初入宫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与你对付?横竖不过是个贵人,位份摆在那,晾她也不敢放肆。”
“你是说叶贵人背后还有人?”尹妃恍然大悟。
叶贞轻叹一声,“又或者有人借了丽珠的手,让娘娘误以为是叶贵人所为,以此来借刀杀人!”
尹妃美眸赫然瞪大,这一层缘由她却从未想过。
难道是有人要一石二鸟?若然下毒可成,自己必定殒命;若然自己不死,必定会认为叶贵人图谋不轨,趁机除去,那叶贵人显然性命难保。
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坐收渔人之利,无论她与叶贵人谁死了,对背后的凶手而言都是有利无弊。高!果然是高!
心头大吃一惊,脊背涔涔寒凉。
面上,尹妃仍旧不动声色,只是冲着叶贞缓缓颔首,“本宫会三思而行,你且回去。”
浅浅行礼,月儿便搀着叶贞朝房间走去。
唇角,微微绽放着迷人的弧度,叶贞眸色阴冷。经此一次,彻底打消了尹妃对自己的疑心,以后她便是尹妃的左右手,是尹妃的眼睛尹妃的手。一个肯为自己以身试毒的奴才,谁用着都会放心的。
这就是所谓的忠诚!
有了尹妃在侧,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如今计策成功,尹妃已经全然信任自己,叶贞第一件事便是着手处理那棵麒麟树。否则一旦教人找到,势必对自己不利。虽说不会全然影响,但多少会让尹妃的疑心再起。
月儿陪着叶贞找到了麒麟树原来的位置,然而拨开灌木丛找寻了许久,始终没能找到。
“姐姐,你可曾记错地方?许是天色不佳,你看错了?”月儿焦灼万分,翻遍了灌木丛,也没有找到叶贞描述的麒麟树。
叶贞蹲在地上,指尖轻轻翻动了泥土,不由的面色沉冷无温,“不必找了。”
月儿微怔,“为何?”
“泥土是新翻过的,有人比我们快一步。”叶贞直起身子,拽住月儿的手快步离开,“我们快走,此处不宜久留。”
几乎是一路小跑,叶贞带着月儿回了华清宫。
月儿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坎,面色煞白,“姐姐,到底是谁会知道麒麟树的位置?”
叶贞凝眉,到底会是谁?那自己这次的计划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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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她要的举族相葬
言情海
正文 49.果然是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9.果然是他!
蓦地,叶贞的眸子骤然扬起,难道是他?宫中,能密布眼线,能将一切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怕是鲜少有人能做到。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要有这般势力,绝非等闲之辈,怕只怕是……
“月儿,你留意华清宫,我出去一趟。”叶贞不容分说便往外走去。若然真的是他,许是有意为之,绝然不是意起而为之,想来是有所图有所谋。她不信,不信这宫中的人心。人吃人的世界里,哪有什么人之初心本善。
月儿颔首,目送叶贞离开的背影,隐隐的忧心。
白日里的竹园落着斑驳的影子,倒有几分鲜少的宁静。松涛竹影,想来说的便是此时此刻。风过枝头,竹叶嗖嗖的落下,竹根底下聚了厚厚一层。
走在寂冷的回廊里,叶贞的心扑扑的乱跳,到底自己也没有证据。可若真的是他,势必是有因有果,他若真的这么做,必定等着她回去找他。若她够聪明,自然知道他有所求,若她够愚钝,他会让她付出等同的代价,左不过是命与命的交换。
扳直身子,她的眸光缩了缩,又见这般阵势。
竹林竹椅,华丽而贵重的墨狐大氅铺在竹椅上,柔软更显妖异。一袭青衣慵懒侧卧,以手托额,兰指微翘,双目微合。飞扬的眼线如他跋扈的性子,恣意如振翅的蝴蝶,阴暗中有着极为诡异的绝美。
不可否认,慕风华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柔媚至极点,竟比后宫的妃嫔更胜三分。
但这种妖异的美如同罂粟,可望而不可及,动辄便会取人性命。
叶贞深吸一口气,两名内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还不待她开口,早有一名太监不紧不慢的走来,拂尘一甩屏退了周旁的内侍。一腔阴阳怪气,捎带着扭捏的嗓门尖锐刺耳,“你是叶贞?”
微微颔首,叶贞福了身子,“是,奴婢叶贞。”
鼻间低低的冷哼一声,那太监挑了眉道,“走吧。”
果然是他!
叶贞忽然不知道这是福是祸,总归慕风华太过冷厉,甚至于太过阴邪,教人不敢轻易靠近,更遑论触摸他的真实意图。怕是举宫上下,也没人知晓慕风华的心思。他就像深渊,更似地狱,死活都捏在他的手里,弹指间便是血腥屠戮。
一步一顿走到慕风华跟前,叶贞恭谨行礼,面色从容而平静,“多谢大人。”
他依旧合着双眸,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薄唇微启,“谢我什么?”
“活命之恩。”叶贞不紧不慢的开口。
终于,他睁开慵懒的眸子看她,眼中没有分毫颜色,幽暗得深不见底。眉睫眨动,飞扬的眼线越发的不可一世,恣意的神色宛若世间的一切都在手中。唇角缓缓勾勒出微凉的弧度,他看着眼前聪慧而恭敬的女子。
分明是倔强得不可一世,偏偏要隐忍蛰伏,却也是这番忍耐,竟让她愿意以命相搏。后宫之中,能有这份毅力的,怕是为数不多了。
“你过来。”他招手。
叶贞没有迟疑快步走到慕风华榻前,在他面前容不得质疑。
心,揪起,面上却没有片刻的波澜。她不能输,若是在他面前过早的表现出认输的态度,会让他觉得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当,那么换来的只怕就是自己的覆灭。她从不信慕风华这么做是出于对自己的仁慈,他不过是在利用,利用她对付与之抗衡的鲁国公府和盈国公府。
八年前宫闱惊变,宦臣慕青与时为镇国将军的洛云中,扶持幼帝登基。朝政旁落,朝廷纷争叠起,各股势力竞相抗衡。彼时因鲁国公战功赫赫,幼帝依附宦臣,镇国将军洛云中因平叛有功被册封为盈国公。不多时,盈国公的势力逐渐庞大,鲁国公府因此逐渐没落。
然潮落终究会有潮涨,彼时的权宜之计,如今逐渐成了祸害。
幼帝终究长大,朝廷两股力量相互制衡,却彼此明争暗斗,皇帝俨然成了傀儡而无力挽狂澜。整个皇朝看似风华无限,实则千疮百孔。
慕风华是慕青义子,更是其衣钵传人,故而在宫中能有这般出行仪仗,自然也不足为奇。要知道东辑事首座太监慕青出行,可是十足的半副皇帝銮驾。
因为自小在鲁国公府成长的缘故,对于这些,长兄叶年也常常与她闲话,若是寻常的宫女,只怕不会晓得如此之多。
深知其中厉害,叶贞在慕风华跟前更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冰冷的护甲掠过她的脸,冰冷而锋利,宛若随时可以划开她的皮肉,剥出她囫囵的皮面。叶贞的心颤了颤,却不敢加重呼吸,生怕惊了眼前恶魔般的男子。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叶贞温婉的开口。
慕风华看着她,那眼神似乎要穿透灵魂深处。却听得他幽冷的声音带着几分轻细,潺潺如冰泉入谷,鼻间冷哼一声,“你这份心思,怕是常人难得。想必现下你已得到了想要的,果然了得。”
叶贞清浅回答,“奴婢有什么心思,都逃不开大人的眼睛。”
倒是恭维得滴水不漏,眼前的小女子俨然是个泥鳅,算不得老奸巨猾,却也寻常难擒。
徐徐坐起身子,慕风华睨一眼叶贞,“我救了你多回,上一次你已然生死相付,那这一次你又该还我何物?”
心神微怔,叶贞下唇微抿,“奴婢孑然一身,性命早已交付大人,不知此身还有何物可以相付,望大人明示。”
慕风华冷笑两声,眼底的光如同他手中的白玉笛子,煞白无温,“你这张皮面尚且不错,我这司乐监正好差一盏头灯,许是能抵一抵光华。”
眸敛月华,叶贞跪身行礼,“奴婢遵命。”
“你倒不怕死!”慕风华骤然咬牙,仿若有些切齿的愠色。换做寻常女子早已吓得肝肠寸裂,她倒好,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面上丝毫没有改变,好似根本不曾将他的话语放在心上。不由的让他有种戏虐的挫败,反倒着了这丫头的道,自己落了个不愉快。
叶贞摇头,“不,奴婢正是因为惧死,才敢应了大人的话。”
慕风华眉头微蹙,“哦,你这话倒新鲜,且说来听听。”
她抬眼看他,眼角眉梢的墨色晕染,如同层层开尽的曼陀罗,眼底绽放着迷人的血色彼岸花。纵使她明白,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退缩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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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果然是他!
言情海
正文 50.赠之人骨琵琶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0.赠之人骨琵琶
深吸一口气,叶贞娓娓道来,“奴婢并非不怕死,却委实相反,正因为奴婢怕死,才敢应了大人。[抓^机^书^屋 大人权势,奴婢卑微,若然大人能开口要奴婢这一身的贱皮贱肉,自然是因为奴婢尚有可堪利用的价值。能做大人的掌中棋子,总好过做宫中命若草芥的蝼蚁。”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价值到底在何处?”慕风华细细抚着手中的白玉笛子,容色专注。垂下浓密的羽睫,却让飞扬的眼线格外清晰凌厉。
叶贞眸色微转,眼底流光清浅,却只说了三个字,“盈国公!”
手中的动作乍然停止,慕风华抬眸看她,眸光冷厉阴寒,“你可知就凭这三个字,我便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奴婢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叶贞伏跪在地,“请大人成全。”
他定定的看着她,眸子眯成狭长的弧度,幽暗的眸子掠过纷飞落下竹叶。竹林幽深,片片叶落在她的脊背,她保持着最恭谨的伏跪姿势,不叫任何人看清她眼底的神色。
幽暗中,她听着风路过树梢的声音,等着他最后的生杀决定。
她知道,自己迈过这一步意味着什么,她更清楚自己说出这句话会招致什么后果。东辑事向来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入了慕风华的手底下,便是死了也再无自由。
可是娘,贞儿此生只想为你报仇,不计一切代价!
顶上传来冷冽的目光,她知道他正专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此刻她不能有一丝的慌乱,一丝的犹豫,否则在慕风华的眼里就是阳奉阴违,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四下的空气宛若凝结成冰,只听得间林子里叶落的嗖嗖声,不带一丝喘息之音。
叶贞屏住呼吸,良久良久,终于听得慕风华冰凉而靡丽的声音说,“随时向我汇报。”
高悬的心终于缓缓放下,叶贞磕了个头,“是。”
“还有……”他的语速极度缓慢,慵懒之外多了几分莫测的阴冷,“别让毒淬了你的皮面,要是损了伤了,我这人皮灯笼怕是做不得的。”
“是。”叶贞收着他的警告,自然明白其中之意。这种事,只可一不可二,她断不会傻到有第二次。若然真有第二次,那只能说明,她命数已尽。
指尖拂过白玉笛子,慕风华起了身子,一片竹叶掠过她的眉心,谁知他指尖微弹,竹叶霎时如飞刃般笔直射出,顿时穿透一根竹子。中空的竹子让叶贞的心再次揪起,却不敢表露半分惊慌与恐惧,只敢保持最初的敬畏之心。
斜眉挑看叶贞,慕风华青衣拂袖,长长的衣摆拖在竹叶上,发出窸窣的声响。就好似司乐监里低低呜咽的冥音,更似活剥人皮时发出的皮肉撕裂声。
叶贞只觉毛骨悚然,十六岁的年纪,早已懂得剥皮拆骨的痛楚。眸子重重合上,整颗心因为梦魇中母亲的鲜血,而止不住颤抖。
袖中五指蜷握,死死攥紧了衣角。
慕风华渐走渐远,却有一随行太监将一个精致镶红宝石的锦盒递与叶贞手上,尖锐的声音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悚然,“咱家爷可是头一回送人,这可都是爷的宝贝,你要好生收着。若是丢了,嗯哼……”
也不顾叶贞应与不应,直接塞进叶贞的手里便大摇大摆的走开。
叶贞的手,终于开始轻微的颤抖,冷汗终于涔涔而下。
面色微白,她几乎是连跑带奔的回到华清宫,跨入自己房门的那一瞬,叶贞几乎瘫软在地。月儿刚从外头回来,惊得险些叫出声来,连忙搀了叶贞上榻,面色与叶贞一致青白。
叶贞身子颤得厉害,死死握着手中的锦盒,眉峰凝成一条线,若十分惧怕盒子里的东西。
月儿不解,犹豫了一下,终于取过叶贞手中的锦盒,“姐姐,这是何物?”
说着,便作势打开了锦盒。
“不要!”叶贞惊呼,却已经来不及。
一枚精致的白玉琵琶若掌面大小,上头竟分外别致的以西域天蚕丝作四弦,镶嵌的宝珠琉璃,竟与俞太妃的别无两样,俨然就是缩小版。
月儿喜上眉梢,“这般精致的东西,姐姐是从何处得来?果真是极好的东西,还是玉做的,真当有心呢!”
叶贞看着月儿,而后将所有的视线都投注在月儿手中的白玉琵琶上,深吸一口气,可见正竭力平复自己乱到极致的灵魂。
望着月儿惊喜的模样,叶贞眸中之色寸寸幽冷无光。
良久,她才敛了眸色,一字一顿道,“月儿,你可知这是什么做的?”
“姐姐莫要小气,不过是拿来看看,虽说精致无比,但是月儿绝没有占为己有之意。”月儿浑然不觉,只是觉得这白玉琵琶置于掌心竟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甚是喜欢。左右把玩,更是爱不释手。
叶贞深吸一口气,“那不是白玉琵琶,那是人骨!是白骨琵琶!”
月儿不以为意,还痴痴笑道,“姐姐这厢唬我,真道月儿浅薄,这分明是白玉的,哪里是什么人骨……人、人骨?”
喉间生生吞了口水,月儿瞪大眸子,脸上乍青乍白,唇角止不住抽动,“人骨?”下一刻她如见鬼般将琵琶丢会锦盒,身子重重靠在床柱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错!是人骨!
慕风华以人皮为灯,人骨为饰,这些不过是万中之一。他不过是要她记住,这张皮,这一身的骨,皆属于他。若然她食言,他必要她拆骨剥皮,做他这掌中耍玩之物。
叶贞平复了不少,容色渐渐如初,口吻平静而清冷,“看这骨色,想来生前必定风华绝代。能被雕琢成如此精致之物,必然也费了不少心思,少不得精湛的技艺,果真是极好的!除了司乐监,天底下怕也寻不出第二件!”
月儿的眉愕然挑起,“司乐监?姐姐你不要命了?司乐监岂是好惹,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你怎么可以?”
低眉苦笑,叶贞盖上锦盒,“我本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
房内骤然寂冷无音,月儿再无言语。
尹妃被人下毒之事举宫皆知,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人只恨尹妃命大。说到底,也不过都是小女子的心思。
乾元殿内,风阴单膝跪地,银色的面具倒映着冰凉的寒色。
屏风后头,帝君身影浮动,声音糜冷清寒,“起驾华清宫。”
风阴的眸色漾开无温的凉薄,“皇上三思。”
稍许,一声低沉的冷哼,乍然如盛开在幽冥地府的彼岸花,透着彻骨的冰冷,“风阴,别让朕说第二次!”
心头一颤,风阴默不作声的起身,徐徐走向殿外准备銮驾。
只是华清宫里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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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赠之人骨琵琶
言情海
正文 51.殿前随侍——风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1.殿前随侍——风阴
妃嫔险些被害,作为帝君着实要去关慰,即便不是关慰,也该做做样子显一显帝王风度。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有人在后宫恣意妄为,荼毒皇妃,势必要严惩。
因为叶贞余毒未清,尹妃也不教叶贞出来,只道是好生将养,到底她身边如今也只有叶贞一人堪与重任。叶贞也难得好生养着,心里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走。
思到纠结处,便想起冷宫中的俞太妃来,想着出冷宫甚久,倒是不曾回去看过。待晚饭后悄悄去一趟,到底也唤她一句师傅,自己这条命总归也有她的功劳。打定了主意,叶贞便抱着琵琶素手拨弦。
四弦清音,缭绕人心。
月儿从外头进来,竟入迷的坐在门槛上,晶亮的眸子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叶贞。一人一琵琶,四弦尽萧瑟。悠远绵长,无惧无畏,无恨无情。左不过纷繁一场,落花散尽又有谁堪怜?
悠扬的清音缭绕梁间,大有凝结不散之意。便是华清宫门口,已能若隐若现的听着,教人无比震惊,这般曲调只应天上有,人间何曾几回闻?
指尖陡然按住四弦,裂帛之音乍现,却是一曲作罢。
幽然轻叹,叶贞抬头去看门槛上坐着的月儿。
月儿陡然回神,眼眶竟有些泛红,“姐姐弹得果真好听,月儿此生都未听过这般好听的调子,若然九天玄女下凡,怕也弹不出姐姐的分毫。”
“你这油嘴滑舌的,便也跟着那些个宫娥太监学刁滑了。”叶贞起身,小心翼翼的将琵琶收好。而后撩起衣袖,定定的望着晚上的红丝线发了一会呆。
外头响起震耳欲聋的喊声,“皇上驾到!”
眉头微蹙,月儿一把抓住叶贞的手,“姐姐,皇上来了,我们……”
叶贞不做声,只是与月儿走出房门,双双在房外头跪着。这是宫中的礼数,无论哪宫哪院,无论何种身份,銮驾到此必定伏跪行礼,否则就是不敬。不敬之罪轻则废身,重责杖毙,疏忽不得。
华清宫长长的青石正道上,浩浩汤汤的皇帝仪仗徐步走着。叶贞不敢抬头,保持着恭敬无比的伏跪之态,她自然清楚的,宫门口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自己的房门口。自然,还是隔着一段路程,皇帝便是想看也绝然看不清楚她们。
事实上,此刻她并未想过要觐见皇帝,因为时机不宜。
故而叶贞尽量保持着谦卑,不让自己看着突兀,免得引起皇帝的注意。但心中却止不住打鼓,自己倒没什么,唯独方才的琵琶音,怕是已经入了皇帝耳朵。
一旦自己被皇帝注意,这苦心孤诣的尹妃信任,又将土崩瓦解。
思及此处,叶贞不由的捏紧拳头,手心一片濡湿。
不远处的人影还是挪动,却在正道中央又停了停,她陡然感觉到有道炙热的目光从远处袭来,正毫不闪躲的落在自己的头顶。心,漏跳一拍。
前方的人影定格了许久,终于走进了华清宫的正殿,叶贞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起了身,叶贞面色微白,月儿不由担心,“姐姐面色不好了,怕是昨夜着了凉?”
叶贞眸色微转,“月儿,你且去殿前看着,不许惊了任何,一有消息即刻告知我。”
月儿虽不解其意,仍重重点头,美丽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月儿省得。姐姐你先去休息,月儿这去盯着就是。”
叶贞颔首,目送月儿快步离开的背影。
刚转身回房,便传来屋外头清晰的脚步声,叶贞不觉微微一怔,月儿怎的这么快就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缘故?心中忖着,不由的抬步走向门口。
然叶贞刚到门口,整颗心霎时高高揪起,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了数步才站定。
墨发高耸,银色的面具,幽暗的瞳孔,那双素白的手依旧按着腰间剑柄,冷剑随时准备出鞘夺命。
是……他!是风阴。
“你在害怕?”他开口,却不似夜里的冰凉,径直走进她的房内站着。颀长的身影堵住了门口,周身的温凉将外头的阳光悉数遮挡,房内陡然升起一种无形的压力。
叶贞深吸一口气,摇着头迎上他的眸子。
心头却有种无法言说的怪异,这双眼睛……是因为夜里的缘故,还是因为白日的阳光,竟没有记忆中的冰凉冷厉,反而多了几分柔和。甚至于,看到这双眼睛,竟有那么一星半点似曾相识的触动。
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风阴,殿前一品随侍。”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叶贞颔首,浅浅行了礼,“风大人。”
仿若松了口气,似乎他也担心自己的妆束会吓着叶贞,眼底的光清浅不定,微微漾开一丝流光,“你不该怕我。”
闻言,叶贞一愣,饶是聪慧也不明白这般没头没脑的话语。
她的羽睫甚是漂亮,黑压压如凤羽般浓密卷曲,却是微微垂着,恰如其分的掩去眼底精芒,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神思变化。
“不知大人来此有何吩咐?”叶贞谦卑恭敬。
风阴握紧了剑柄,目光灼灼,“我来看看你。”
叶贞心头一顿,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脑子里翻江倒海,愣是想不出原有。若是慕风华,她倒是认为利益交换,势必要有接触,但是对于这个殿前一品随侍,她着实没有半分印象。可为何他句句言语,都好似故人?
这样的随口一说,便如同千丝万缕的情愫,好似他等了她良久。
耐着性子,叶贞谢礼,“多谢大人体恤,只是此处唯大人与奴婢二人,多有不便,还望大人移步。大人护爱下属之心,奴婢铭感五内。”
这厢不过是客套话,并没有什么意思,左不过是让风阴出去,免教旁人见着要生出闲话诟病自己。须知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御前侍卫,一个是容颜俏丽的宫中女官,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风阴混迹宫闱多年,自然知道叶贞的弦外之音,只是怅然若失的颔首。半晌才扯出一个字,“好!”
这便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语罢竟快速离开,着实将她的话放在了心头。
叶贞一顿,委实没有理出头绪,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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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殿前随侍——风阴
言情海
正文 52.冷宫之行1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2.冷宫之行1
叶贞在房中良久,直到午饭时辰将过,月儿才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满头的汗泠泠而下。[抓^机^书^屋 见着叶贞也不说话,径自将壶中的水喝了个干净,这才缓了许久道,“姐姐,皇上正与娘娘用膳,我怕你着急便先行回来。”
“看你这一头的汗。”叶贞怜惜的用绢子替月儿拭去额上的汗珠子,“你且慢着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
“我不曾见着皇上的面,倒是见着了皇上的背影,便想起了姐姐说的那句话。”月儿眼神有些欣喜若狂,大抵她不曾见过如此尊贵的人,在她的记忆里最最尊贵的也不过是入宫这几日见着的太监姑姑,还有就是尹妃。
月儿清了嗓子,学着叶贞娓娓道来的模样,“烁烁其华,灼灼其夭,若春风拂面绽若桃花,似谪仙临世堪与负手天下。”
叶贞莞尔轻笑,便在月儿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我何曾说过这番话,胡言乱语。”
“有的有的,便是姐姐受了伤在冷宫昏迷时说的,不然月儿岂会说得出来。”月儿急忙辩解,面色胀得通红。
闻言,叶贞眉睫闪烁了一下,“有、有吗?”
手,不自觉抚上腕部的红丝线。
月儿没读过什么书,自然是说不出来的。月儿生性秉直,自然是不会说谎的。那么,真当是她说的,那时候她的脑子里,只盘旋过他的影子,大抵是……
敛了神思,叶贞正了面色,“以后这话,切莫再说,免得招来灾祸。”
“哦。”月儿颔首,“姐姐,皇上与娘娘寒暄几句,也没有什么大事。倒是皇上身边的人,颇为奇怪,成日以面具遮脸,也不知是何缘故。”
说起这个,叶贞不觉凝眉,“此人可有什么来头?”
月儿想了想道,“月儿悄悄问了一个小太监,说这是殿前一品随侍,皇上走到哪都随身带着,武功奇高数次救驾有功。在宫中可堪行皇帝令,便是朝中大臣也要礼让三分。”
“既然如此,为何要带着面具?”叶贞想着风阴方才怪异的行为举止,便想瞧一瞧他面具底下的真容,难不成是自己熟识的某个人?但……她一直与母亲和兄长住在国公府北苑,鲜少与人接触,除了墨轩,身旁再无接触过任何人。
见着叶贞蹙眉不语,月儿也是心生纳闷,“左不过是伤了颜面,所以不肯以真容示人吧?恩,定然是这样的,否则好端端的何至于无颜相见?”
叶贞挑眉,只当月儿说得有理,但理智告诉她,事实也许并未想像的这般简单。
且不说殿前随侍的身份,只这帝君面前戴面具,便是大不敬之罪。然宫中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不由的更让人生疑,其中莫非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
见叶贞不说话,月儿撇嘴道,“我私下问过,可是谁都不肯相告。便是宫中的老人,也是看着惊吓,实实不肯说。”
“如此讳莫如深,必定有异。”叶贞冷然,“月儿,以后不许再打听此事原委,便当不知情罢了。明白吗?”
叶贞鲜少这般凝重,除非遇着危险才会这般叮嘱。月儿赶忙颔首,“月儿省得。”
想必事关重大,若然月儿不知轻重去追问,势必要生出祸端来。
既然不可得,便不去问,自然不会又意外之灾。
只一项,叶贞纠结了良久都没有答案。何以夜里冰冷如鬼魅的风阴,白日里却是这般的温顺柔和,分明是一人,却有种判若两人的错觉。
用完午膳,銮驾便离开了华清宫。
临走的时候,叶贞又看见风阴扭头望着这边观望,心头的迷惑越发加深,迟迟没有找到答案。直到皇帝离开,她才算松了口气。
所幸尹妃也没有传她,大抵皇帝不过是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寒暄关慰也是走走过程。尹妃虽然大喜过望,但今儿个是十五。每逢初一十五,皆是宫规规定的贵妃侍寝日子,故而她也没奈何,自然是留不住皇帝的。
如此一来,尹妃心头的怨愤更加浓烈。
原本初一十五是皇后侍寝的,奈何后位空悬,却白白教贵妃占了便宜。
吃过晚饭,叶贞心中惦记着俞太妃,等着尹妃寝殿的宫灯都暗下去,想着她已然睡下,便与月儿两人悄悄出了华清宫。
叶贞抱着琵琶,小心翼翼的走在宫道里。月儿在侧,略带惊慌的打量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宫灯,明灭不定的光芒如同鬼火般跳跃。冷风吹过耳际,宛若阵阵冥音,越靠近冷宫,这样的诡异气氛便越发浓烈。
放缓脚步,叶贞扭头看了月儿一眼,“害怕吗?”
月儿微微点头,眉目间晕染着清浅的惧色,“姐姐,你怕吗?”
冷宫本就阴郁,如今入了夜,愈发的阴森恐怖。时不时还有女子低低的呜咽,细碎的哭喊声,更让人整颗心都紧跟着揪起。虽说是从这里出去的,但是在冷宫时,月儿也是不曾夜里出过门。
叶贞却是神态自若,百鬼园尚且闯过,何惧这般境况。
“世上最可怕的并非鬼怪,而是……”她顿住脚步,握紧了手中的琵琶,幽冷开口,“人心!人之可怕,远胜妖魔鬼怪万倍。”她从不觉得自己还是个人,只当也是这些妖魔鬼怪的同类罢了,既然如此,又有何惧?
相比慕风华,相较叶氏姐妹,想起自己的母亲惨死之状,眼前的这些都不过尔尔。
月儿看见叶贞眼中流淌的清浅,知晓其定然又想起了娘亲,便不再说话。叶贞去握住了她的手,手心微凉却紧紧相扣,“莫怕,有我在。”
“恩。”月儿颔首,便跟着叶贞朝了冷宫而去。
身后,一抹清冷的影子隐没在黑暗中,幽暗无光的眸子,仿若嗜血之瞳,能将世间万物悉数吞噬。那种冰凉的毁灭,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墨发白裳,周身冰凉。
他就站漆黑的宫道口,纹丝不动,只盯着远处拐进冷宫的女子,目光如刃无温。
风撩起他的发,银光烁烁,凝九幽之气,尽鬼魅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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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冷宫之行1
言情海
正文 53.冷宫之行2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3.冷宫之行2
冷宫与她们离开时并无两样,昏暗无光,诡谲阴森。抓*机書屋 恍若人间的地狱,却比地狱更要凄寒。地狱是因为死气沉沉而幽冷,这里却因为活着太多的人,才更显阴森恐怖。
进了冷宫,叶贞没有停留,直接去了俞太妃的房间。
只是今日格外奇怪,俞太妃房间内的灯火素来彻夜不息,怎的现下昏暗无光?是该了性子?叶贞疑窦丛生,站在门口不由凝眉不进。
“姐姐为何不进去?”月儿说着便去推门,却被叶贞一把拉住。
眸色微转,叶贞面色沉冷。
见状,月儿不由心惊,素日相处自然知晓叶贞的意思,连连后退数步站在叶贞身侧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叶贞福了身子,低低道,“师傅,叶贞求见。”
虽说是低语,但于这样冷寂的氛围里,这一声依旧突兀。语速中等,格外的铿锵有力,沉稳不骄。
门内依旧没有声响,月儿整颗心都悬起,心惊胆战的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叶贞原就谨慎,如今更觉有恙,难道俞太妃……
快步上前,叶贞砰然推开房门。
房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阴冷的风从窗棂的碎裂处吹进来,在房内恣意穿梭。叶贞娴熟的走到桌案旁,伸手握了烛台,冷然道,“烛台是冷的,短时间内没有人动过。”
“姐姐快看!”月儿惊呼,乍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吓得死死拽紧了叶贞的手。
“拿着!”叶贞将琵琶递给月儿,取出袖中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靠近床沿。床榻上,俞太妃安然静卧,眉目间微白无光。
急忙燃起蜡烛,叶贞将烛台置于窗前,伸手便去探俞太妃的呼吸,心下松了一口气,“没事,还活着。”随即扣住她的腕脉,探了探俞太妃的额头,叶贞不由的凝眉,“是高烧。”
月儿将琵琶放下,转身就去打了冷水,将冷毛巾置于俞太妃的额头。
“姐姐,太妃娘娘怎么了?”月儿问,担忧的望着俞太妃死气沉沉的脸,惨白的唇,丝毫没有自己离开时的颜色。原本还有几分颜色的面颊,此刻俨然苍老了无数。
“脉搏很微弱,想来是旧疾犯了。”叶贞敛了眉色起身,“月儿你找找看,太妃这里可还有什么药材。”
月儿颔首,两人便在太妃的屋里翻了个遍,倒是找到不少的瓶瓶罐罐。叶贞一一嗅过去,一一查验,才从一个小瓷瓶里取出一枚红色的药丸塞进俞太妃的口中。
坐在床沿等了许久,月儿伏在案上沉沉睡去,叶贞则不断替换着俞太妃额头的冷毛巾,直到三更时分,床榻上才传来微弱的呻吟。
“师傅?师傅?”叶贞试着唤了两声,总算见着俞太妃睁开了双目。
乍一见叶贞坐在床沿,俞太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定睛看着叶贞许久,才算清醒过来。不由的凝了眉,“你怎会在此?”
叶贞去倒了一杯水,搀住俞太妃依靠在床柱处,清浅一笑,“叶贞得了空闲,过来看望师傅,谁知正好看见师傅卧床不起,便随侍在旁。”说着,喂了俞太妃稍许清水,见着俞太妃的面色稍缓,叶贞也算放了心。
俞太妃的眼眶湿润,却只是故作嗔怪,“谁要你自作多情,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出去了何必回来!赶紧滚出去,眼下都已攀了高枝,何必假惺惺!本宫这里不待见生人!你这情本宫不稀罕!”
一番义正言辞,却惊醒了案上的月儿。
月儿听得真切,还不待叶贞开口,便首先嚷嚷道,“你这人好没良心,贞儿姐姐救了你,又守着你寸步不离。你倒好,连句谢谢也没有,反倒开口便是赶人!横竖是我们这些自轻自贱的奴婢,伺候不得你这尊贵无比的太妃娘娘。姐姐,她既不领情,咱们走!”
要知道,从华清宫走到冷宫,月儿一路上可是提心吊胆,既怕被人看见,又怕遇着鬼。如今倒好,俞太妃不但不领情,还将叶贞数落了一顿,月儿自然是心中愤懑。
想着已经是冷宫的太妃,若不是空有头衔,比一般的宫娥尚且过得不如,竟还不磨灭了性子,胡乱的使性子。月儿想到这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月儿,不许放肆!”叶贞低声呵斥,只是捏了毛巾为俞太妃擦拭着面颊,举止轻柔而专注,“师傅莫要生气,待您身子好些,贞儿就走。”说着,摊开她的掌心,细细擦拭着,如同侍奉自己的母亲这般小心翼翼。
俞太妃的眼眶红着,声音哽咽而微颤,却是放缓了语速,“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
叶贞轻笑,“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师傅是知道的,贞儿没了娘,自然侍奉师傅如同母亲。师傅一个人深处冷宫,心中怨恨自然无人能诉。若是骂两句能顺了师傅的心,便只管骂吧,贞儿是您一手教授,必当受得。”
“冷宫不是你该回来的。”俞太妃欲言又止,看了看窗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口。
“贞儿只是来看看师傅,无碍。”叶贞握住俞太妃微凉的手,她满是褶皱的手缩了缩,却被叶贞握住不放,“师傅放心,等到贞儿出人头地,定然恳请天听,放您回故里安度余生。宫外,再不济也好过宫里的污浊。”
俞太妃的眸子骤然凝起,咻的狠狠疼了一下。
天快亮时,俞太妃温婉道,“你们回去吧,别叫人看见拿了把柄。我这厢旧疾而已,身旁还有药,不碍事,放心便是。”
叶贞颔首,便着手为俞太妃收拾了房间。
临走时,叶贞从怀中取出了一包银子偷偷塞进俞太妃的枕头底下,那是她入宫后积攒的月例银子。即便身处冷宫,有些银子打点,日子总归会好过些。但叶贞不欲说破,因为俞太妃的性子骄傲,若然知晓必定不会生受。如此,便能保全俞太妃的颜面。
叶贞素来是个小心之人,也是有心人。
直到叶贞离开,俞太妃才发觉枕头底下的异物,眼泪险些掉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不觉呢喃了一句,“是个有心的丫头。”
窗外黑影浮动,却是冰冷彻骨的声音,“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则,他们都会死!”
俞太妃心惊,手中的银子吧嗒落地,顿时瘫软在床沿,浑身战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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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冷宫之行2
言情海
正文 54.初遇帝君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4.初遇帝君
窗外树影如魅,风声高奏,那是属于九幽地狱的冥音,点点滴滴足以震撼心魂。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冷宫还是那个冷宫,寂冷无声,只堪平风浪静,不能存在丝毫的波澜。
快步走在宫道里,叶贞不觉与月儿加快脚步。
眼看天要亮了,应尽快回到华清宫才对。
身后,细碎的车轱辘声,让叶贞的心陡然提起。月儿不解的转身,却被叶贞一把抓住手腕,道一句,“快走,别回头!”
撒腿就跑,奈何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
不消片刻,车轱辘声渐行渐近。从冷宫到后宫要走约莫半个时辰,而回到华清宫,大抵还需半个时辰左右。偌大的后宫,宫道交错,若不仔细,极易迷路寻不着方向。
眼见着逃不开避不开,叶贞把心一横,直接站住脚步,领了月儿跪在地上,呈现着最恭谨的姿态。
月儿心惊,“姐姐你做什么?”
“嘘!”叶贞急忙按住她,“是皇上!”
闻言,月儿面色乍变,登时不敢再吭声,顾自与叶贞伏跪着,等那车轮从身前驶过方可作罢。
若不是答应过俞太妃,琵琶生死不离身,此刻叶贞绝不会如此紧张。要知道此物乃是先帝所赐,凡是宫中的老人大抵都识得此物,故而她从不敢轻易张扬在外。如今……皇帝应当也识得,只是……
心中忐忑,面色毫无颜色。
叶贞羽睫微垂,遮去眼底所有的精芒。
豪华的轿辇停驻在二人之前,万金贵重的绣龙纹车面,金丝穿五彩琉璃珠子做帘,顶上赤色四龙拱珠,明晃晃的夜明珠格外刺目。
叶贞与月儿谁也不敢抬头,只是跪在宫道侧的阴暗里,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然叶贞也清楚,手中这只琵琶,怕是不能让她如愿。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皇帝的仪仗停在她的面前,她想低调,想躲开,已然是句梦话。
果不其然,听得车内传出冰冷之音,“你是哪家的宫女?”
叶贞敛了眉,伏跪道,“奴婢华清宫尹妃娘娘随侍,敬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下沉默了良久,眼前分明仪仗浩浩,然竟没有半分重喘之音。更有甚者,叶贞觉得眼前空无一物,这般连呼吸声都屏蔽的错觉,宛若一股寒流从脊背拂过,直冲灵魂深处。袖中的五指,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袖,却仍是不动声色。
“是尹妃的人?”许久,车内才缓缓丢出这么一句话,尾音却拖得极长,隐隐的靡丽而诡谲。
这样的音色,竟让叶贞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好似根本无法揣度其中真意。他的话语没有一丝情愫,毫无温度可言,就算是邪肆无比的慕风华,话语尚且有所指,而眼前的车中之人,几乎是一种隔离体。
隐藏了所有的欲念,教人无所捉摸。
叶贞深吸一口气,淡然自若的回答,“是。”
“起吧!”分明是幽然轻语,却带着不可置喙的绝然。
徐徐起身,叶贞依旧半弓着身子。但凡奴婢,没有允准是不许与主子直视的,躬身不是代表谦卑,而是代表着一种对奴仆的轻贱。因为奴才就是奴才,无论如何都不与主子直起身子说话!这是最基本的宫规!
“想不到尹妃宫中,还有这等才人,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那声音清清冷冷,教人无法捉摸,却让叶贞整颗心都高高悬起。
闻言,叶贞急忙躬身行礼,“奴婢身受娘娘恩惠,便是有什么才能皆属娘娘所赐,不敢忘了本分。”
皇帝半分怜惜,在这宫里,都会成为她的杀机。
在没能立足之前,她要不得,也不敢要。
“很好!抬起头来。”
一语落,叶贞的身子不由的稍稍一震,只能浅浅抬头。羽睫微扬,昏暗的宫灯伴随着天际即将撕破苍穹的鱼肚白,些许玄色落在她的脸上。凤羽浓密,落下斑驳的剪影,容颜新丽而脱俗,不着半分尘埃,半分脂粉,是个十足的玲珑剔透之人。
她看见有一双白若凝脂的手,修长而苍白,轻轻撩开车帘。帘子底部的流苏与窗棂发出细碎的摩挲之音,轻轻柔柔,却足以撩动心魂。
那双手微白而修长,却是鲜少可见的美,怕是女子都难以媲美。可堪执笔挥毫,御批朱砂定天下。
她没看见皇帝的脸,自然是不敢看,也不能看,视线只是掠过那双手,而后见帘子又重新垂下。
不问一声,不见一语,马车快速驶去,那速度宛若从未停顿过。
身后的仪仗快步追随,即便是奔跑之中,也不见丝毫混乱之状。井然有序,各行其道。
月儿终于喘了口气,“姐姐何以晓得是皇上?”
叶贞握紧手中的琵琶,面色凝重而沉冷,“试问宫中,谁人堪与车辇而行?看这时分,车轮声又是从栖凤宫方向而来,不是皇上又是何人。只是……”
见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月儿不觉蹙眉,“姐姐是觉得哪里不妥?”
“皇上身边好似少了一个人。”叶贞眸色微转,至始至终未曾看见风阴的身影。不是说风阴常伴君侧,寸步不离吗?是传言有假,还是另有缘由?
所幸这与她无干。
月儿撇嘴,“姐姐,咱还是快些走吧!天都要大亮了!”
叶贞这才回过神,“走吧!”
二人一路小跑朝着华清宫去,只是叶贞却突然有种极度不安的心里,隐隐觉得以后将难有安生之日。许是这宫闱之中人人都带了面具,故而觉得身心俱疲。只是这双手如同魔咒,竟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好似……一颗石子落入她平静的心里,激起一滩涟漪。
宛若她所有的盘算,会因为这双执掌天下的手,彻底倾覆。
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叶贞回了房间,坐在床沿,久久没能回神。面色微白,眸色微凉。指尖拂过冰凉的琴弦,从她入冷宫,习琵琶开始,不就是在盘算着一切吗?为何逐渐靠近了目标,她却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依稀觉得自己才是棋子,而自己的背后,仿若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推着她缓缓步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等着最后的勾魂索命。
隔日,叶贞便重新侍奉尹妃座前,算是彻底收了尹妃的心,成了所谓的心腹。
以死相付之人,自当委以重任。而叶贞于尹妃,便是这般境况。
月儿在门外一闪而过,叶贞缓步走出寝殿,任由宫女们为尹妃布菜。
“月儿,何事?”叶贞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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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初遇帝君
言情海
正文 55.叶美人夺宠侍寝1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5.叶美人夺宠侍寝1
月儿喘了口气道,“姐姐,含烟正在闹脾气呢!”
“叶美人的伤可是好全了?”叶贞也不问其他,反倒清清冷冷的问起叶杏的伤。
虽不明所以,月儿还是重重点头,“听说是好了,但是错过了新晋妃嫔的侍寝,故而想要君恩怕是不容易。”
“容不容易不是你我说了算,左不过这叶美人时常聪明反被聪明误,倒白白浪费了她这张出挑的皮面。”叶贞眸色微转,“你着人盯着些,这是我会处理。”
月儿颔首,便又急急的跑开。
及至进了寝殿,尹妃问,“何事?”
叶贞接过宫娥手中的物什,屏退了身旁的宫娥,着手为尹妃布菜,只是清浅笑道,“娘娘可要看一场好戏么?”
“你这丫头又要作甚?”尹妃对叶贞,如今说不上百分百放心,却也是青眼有加。
“方才来人上报,说是含烟闹开了。”叶贞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瞥了尹妃一眼。却见尹妃放慢了进食的速度,若有所思的垂眉不语。便又道,“不知娘娘如何做想?”
尹妃放下银匙,“叶美人与叶贵人乃是一气连枝,怕是不易吧!”
“娘娘,今儿个夜里是叶贵人侍寝!”叶贞这句话如同一语点醒,让尹妃神思一沉,瞬时喜上眉梢。
“你的意思是……”
叶贞不紧不慢的为尹妃布菜,口吻恭谨而谦卑,“娘娘,一气连枝倒也不是亲姐妹。贵妃娘娘势必要重要叶氏姐妹,左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然而叶贵人与叶美人截然不同的心性,终归无法处处相互扶持。”
“叶美人张扬在外,叶贵人内敛在心。惩治后宫,须得叶美人这般恣意的性子才能压得住。贵妃如今执掌六宫事,位同副后,后位空悬便是一人独大。所谓的谋臣已无多大的用处,然而酷吏却委实需要。娘娘您觉得如何?”
这一番深入浅出的剖析,让尹妃连连点头,“不错。是这个理儿。但……依你所说,贵妃要招揽叶氏姐妹,本宫又该如何?”
叶贞浅浅笑着,“娘娘您忘了,早些时候,您已经做了该做的。如今只需雪中送炭,自然能达到奇效。”
尹妃一怔,便想起自己早些时候去关慰叶杏之事,当时的叶杏可谓感激涕零。转念便道,“如何雪中送炭?”
闻言,叶贞在尹妃耳边低语了一番,直说得尹妃目露华光。
“娘娘觉得如何?”叶贞轻问。
“照办吧!”尹妃起身,衣裙逶迤,唇角轻扬。
叶贞直起身子,眼底的光清浅不一。抬眸望着外头明媚的阳光,眸色寸寸渐冷,不居高怎摔得更疼?不荣耀万千,何来的怨恨百年?她捏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
含烟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被叶杏打砸的瓷器碎片。
梧桐跪在地上低低呜咽,却换来叶杏愈发的怒吼,“你还嫌本主不够触霉?这般哭丧着脸,连你都觉得本主是烂泥,永远扶不上墙了是吗?告诉你,本主再不济也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轮不到你们践踏!”
正门外,叶杏将一个精致的锦盒交到弄画的手中。
弄画本就是尹妃留下的,故而对叶杏是言听计从。左不过只这样的物什,便要让叶美人重得恩宠,委实有些牵强。
见状,叶杏附在弄画的耳边低语一番,而后将一张纸条塞进弄画的手里,“一字不漏照说便是。娘娘的意思,若然叶美人出头,你的飞黄腾达也为期不远。”
奴才跟着主子,但凡主子得宠,奴才也跟着沾光,这是不争的事实。
叶贞这般说,弄画自然是一百个点头。
握了手中的锦盒,弄画急急忙忙的进去。叶贞敛了眉便悄然离开含烟,不费自己的手而达成所愿,果然是极好的。她只作壁上观便罢!当然,此计是否可成,还要看叶杏是否够聪明。
宫中的女人,要么狠,要么死!
这才是生存法则!
想必叶杏应当明白!
“小主。”弄画跪在地上,双手奉上锦盒。
叶杏一怔,“这是何物?”但见锦盒平素无奇,却用了一种极为古怪的纹路,似流云又似一种花卉,教人看不分明。
弄画眸色微转,清浅道,“此乃尹妃娘娘转程托人所赠,以助小主重获君恩。”
闻言,叶杏眸色骤然瞪大,随即丢下手中的藤条夺了去。然而打开来却是稍稍一怔,随即合上,“便是这样不起眼的物什,又有何用?”
既非奇珍异宝,又非别出心裁,怕是谁都不会起眼。
“小主,尹妃娘娘让人转告奴婢,说是此物非同寻常,只要小主照着娘娘交代的话转述皇上,定然可以让小主如愿以偿登上龙榻。”弄画不紧不慢的说着,谨记着叶贞的话语,缓缓道来。
“什么话?”叶杏焦灼,目光烁烁。
弄画伏跪在地,徐徐开口,“皇上每日晚膳过后,总会漫步御花园,只消小主高歌一曲而后奉上此物便是。不消多言,皇上自会召小主侍寝。”
叶杏一怔,尹妃何以知道自己会歌?
素来在国公府时,叶杏的嗓音天生极佳,故而国公爷自小便请了师傅教授。如今叶杏的嗓音越发撩人,大抵这宫闱里是寻不出第二个堪与匹敌之人。
“唱什么?”叶杏顿了顿。
闻言,弄画便取出了叶贞交付的纸条递上。
粗浅掠过白纸黑字,叶杏犹豫了半晌,“这也是尹妃娘娘所赠?”
“是。”弄画颔首,“娘娘道,小主若是记下了,便尽快销毁,免落话柄徒生祸事。”
手心濡湿,叶杏颔首,默默的背下了纸上黑字。眸色极度不安,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犹豫了半晌,叶杏复而问道,“尹妃娘娘可还有说什么?”
弄画恭敬回禀,“娘娘说,若然小主来日荣耀,勿要与娘娘生分,常来常往就是。”
握紧了手中的锦盒,叶杏重重颔首,“好。”
只要能有出头之日,她可以不惜一切。在这深宫里,没有皇帝的宠爱,只能任人践踏,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一搏。
生则荣耀万千,死亦不受屈辱。
拿定了主意,叶杏深吸一口气,目光阴冷凄寒。
弄画抬头,看着叶杏将手中的白纸黑字置于火折子上头,顷刻间焚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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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叶美人夺宠侍寝1
言情海
正文 56.叶美人夺宠侍寝2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6.叶美人夺宠侍寝2
叶贞陪着尹妃,早早就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那头的芙蕖开得格外好,只是谁都无心欣赏。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与人分享丈夫,实乃迫不得已;与仇人做嫁衣,实乃步步杀机。各自肚肠,各自心怀,谁也容不得眼下的美景。
落败的合欢花飞落,堪与谁人怜?
尹妃长袖轻拂,“这合欢眼看着便凋零了。”
叶贞颔首,“到了深秋便是彻底尽了,娘娘何必伤怀,来年再开便是。左不过伤了娘娘的心,着实罪该万死。”
闻言,尹妃清浅笑着,“你这丫头倒也称心,只是……”
“娘娘安心便是,料那叶美人还不至于如此蠢钝。奴婢已然吩咐弄画,自然不会留下痕迹,不管行与不行,都不会牵累娘娘周全。”叶贞说得很轻,却轻而易举的将尹妃的心思揣摩到位。
虽不说叶杏是否会得宠,万一触怒了皇帝,这叶杏反咬一口的罪名也着实不轻。故而尹妃虽有意放手一搏,也不敢太过放手。到底,有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内。
尹妃颔首,“你素来仔细,本宫放心。”
正说着,月儿快步上前,“娘娘,人来了。”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从这里望去,正好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羊肠小径。皇帝晚膳过后总会漫步于此,并不喜太多人随侍。故而,皇帝惯来行过此处,身旁唯有随侍风阴与乾元殿总管太监刘启。
此处离羊肠小径较远,只能模糊的瞧着影像,而不能看得仔细。这般已算不错,若然靠得太近,自然会暴露身份,而叶杏此举也成了受人指使。
尹妃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讨这番嫌隙,免得在皇帝面前失了信。
远远瞧着,只要达成目标即可。
叶贞站在尹妃身后,眺望着远处极不真切的身影。黄袍在身,暮光中泛着层层金色的涟漪,身影俊朗挺拔,隔着老远便可感受着属于帝王的威严,和与生俱来的高处不胜寒气质。
一曲高歌,惊鸿无数。
红颜如玉,堪与手中盈盈一握便天涯。
蒹葭苍苍,若能此生相守便得生死付。
年少不减轻狂,几番陌路成往殇;十里红绸漫天,数不尽江山多愁。是谁冷落清秋色,一舞倾城寥半生。水袖浮云,漫歌流年不复回……
叶贞深吸一口气,低眉却见尹妃的身子也不觉僵硬,眉目竟有些微颤,“她怎么敢……怎么敢当着皇上的面,这般唱词,要知道……”
“娘娘,置诸死地才能后生!”叶贞缓缓吐出。
尹妃眸色极显慌乱,如此,果真是以命相搏了!真当是寻死!
但听得那头一声厉喝,“什么人冲撞皇帝驾?”
一语既出,便看见叶杏盈盈走出假山群,容色绝佳的跪在皇帝跟前。虽然看不清楚,但叶贞也知晓如今的叶杏,只怕是脂粉红颜,倍加娇嫩。她本就生得好,容貌好,身材好,歌喉也好,这娇滴滴的模样不知有多少人为之倾倒。
叶贞握紧了手心,盘算着后续发展。
果不其然,皇帝动了怒,太监训斥之音不绝于耳。可见叶杏是真心惊慌了,只当是尹妃要害死她,整个人在那里哭着颤抖。
“皇上容禀,嫔妾叶氏美人,乃鲁国公府庶出二女。嫔妾并非有意冲撞龙御,着实心中郁结才会高歌一曲,委实没有旁的意思。还望皇上宽宥!”叶杏低低抽泣,可谓一枝梨花春带雨,教人不得不怜。
这样的女子,只消落泪,便能碎人心肠。
叶杏,着实很美,属于那种精致的女子。
因为抽泣,胸口处的蓝色蔷薇花刺青隐隐浮动,平添三分妖媚入骨。
风阴上前,银色的面具在暮光中愈发冷冽,“皇上驾前不得喧哗,小主还是回去吧!以后莫再唱这样的曲子,否则哪日丢了命,可怪不得旁人。”
“皇上!”叶杏深吸一口气,娇媚抬头,“嫔妾自小秉承家训,不敢御前放肆。嫔妾不求其他,只愿奉与皇上一件贴身之物,还望皇上……”说着,竟双手托起那个锦盒。
风阴看了刘启一眼,刘启眸色微转,迎上皇帝躬身轻问,“皇上?”
到底是国公府的,何况如此靓丽之色,怕这后宫没有多少人可堪比拟。
皇帝不说话,刘启便接过了锦盒奉与皇帝。
叶贞冷笑,女子,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果然是一柄利刃!而叶杏这柄刀刃,正逐渐磨砺锋芒。终有一天,她要用叶杏这柄利刃,划破国公府的万丈殊荣。
只一眼盒中之物,皇帝便怒而拂袖。
风阴带着面具,故而看不清面具下的神色变幻,却冷冷冲着刘启道,“带走!”
尹妃还不明所以,叶杏已经被刘启带走,跟着皇帝回了乾元殿。见状,尹妃的心松了一半,只是乾元殿那边……
起身,尹妃不置一词,只能先回华清宫再说。
“贞儿,盯着乾元殿,有事速报。”尹妃站在华清宫门口,良久才冲着叶贞说了这么一句话。叶贞自然知晓其意,重重颔首,抽身退下。
缓步朝着乾元殿走去,月儿不解其意,“姐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为何皇上会带走叶美人?可是看皇上的面色,似乎动了气,那叶美人岂非死定了?”
望着竹筒倒豆子般的月儿,叶贞莞尔,“你到底想问什么?”
犹豫了片刻,月儿瞪大眸子,“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寻常之物。”叶贞浅笑,“不过……叶美人今夜是出不来了。”
月儿摇头,“姐姐是说叶美人会死?”
叶贞噗嗤,“偏要我说得那么清楚作甚?什么死不死的,如今叶美人可是攀了高枝,哪里舍得死!倒是这叶贵人,怕是要怄死的!”
说着,大步流星朝着乾元殿而去。
这一番,月儿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叶美人这是……要侍寝?可能吗?皇帝不是动了气?何以还会留下叶美人?今儿个可是叶贵人侍寝,如此一来这两姐妹岂非要心存嫌隙,将来……
撇撇嘴,月儿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抬头望着夜幕降临的灰暗天空,月儿低低的咳嗽了几声,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取了一枚药丸服下。须臾才跟上叶贞的脚步,容色没有半分异常。
宫灯一盏接一盏的亮堂起来,昏暗如萤火之光。风吹着宫灯左右摇晃,刘启走出来在敬事房的簿子上写下了叶杏的名字。而后有太监急急忙忙的朝着外头跑去,估计是去回了叶贵人。
侍寝头一夜便被抬回去,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亲妹妹,叶贞很想知道,叶蓉的心里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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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叶美人夺宠侍寝2
言情海
正文 57.诡异的风阴大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7.诡异的风阴大人
站在回廊里,叶贞定定望着乾元殿的门徐徐关闭,眸色无温却没有半分颜色。[抓^机^书^屋 唇角,是一抹凉薄的冷笑,“月儿,你去回禀尹妃娘娘。”
月儿颔首,“姐姐你不回去吗?”
叶贞的神情有些淡漠,“我再守一会,以免情况有变而不自知。”
“那姐姐自己当心,月儿先回去。”月儿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叶贞两眼,终归还是回了华清宫。尹妃得了这消息自然安了心,横竖叶贞还守着乾元殿,便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看着眼前不断摇晃的宫灯,叶贞坐在栏杆处,睨一眼紧锁的乾元殿大门,想必此刻叶杏已经开始侍寝。多么可笑,是她一手促成,推自己的仇人,上了世间最尊贵的男人的龙榻。可是,她不后悔,也容不得后悔。
不登高,怎能摔得更疼?
娘,你可看见,女儿的努力,一定不会白费。
你的血绝对不会白流,我要让国公府的人都睁眼看着,他们亲手教出来的小姐,如何捏在我这被他们生生作践的人手里。他们不是自诩华贵吗?不是自诩高高在上吗?不是要满门殊荣吗?那我便成全他们,让他们享尽荣华富贵,直到死!
清冷的宫灯摇晃着,微弱的光系数落在她的眼底,只有满目悲凉与仇恨。
只是来年忆起,她会记得曾经的模样吗?还会记得,那个山花丛中稚嫩微笑的女子吗?
大抵,早已随着花娘的剥皮拆骨,被砸碎得荡然无存了!
夜凉如水,心头凄寒,空荡荡的世界里沉浸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叶贞独自坐着很久,垂着眉眼想着自己的事情。
蓦地,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叶贞愕然抬头,迎上那张银色的面具。恍惚间,有种月色的清寒,荡开如荷池般的波光嶙峋。
依旧是高耸的发髻,单手按着剑柄的冷漠。
不知为何,夜里的风阴,眸色格外冷冽,一直能寒彻骨髓,根本不似日间的柔和温顺。夜里,他就像随时嗜血的邪魅,隐隐透着如狼似鹰隼的凌厉,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叶贞心惊,急忙起身行礼,“参见大人!”
风阴背对着宫灯,整个人呈现着阴郁的冰凉,如同伫立在陵园里的铜人,冰冷得久经地狱邪冷之气,幽冷而死寂。
冷眸敛尽月华,牢牢的锁定在她的脸上。
良久,风阴才幽然开口,“为何在此?”
垂眉顺目,叶贞平静如常,“奴婢睡不着,故而四下走走,及至此处有些疲乏便坐了坐。既然大人在此,奴婢先行告退。”
语罢,叶贞行礼退身。
谁知刚转身,手腕陡然剧痛,低眉却见风阴素白的手已经死死扣住她的腕部,力道之大让叶贞吃痛的咬紧了下唇。想要挣脱,奈何他的手如同幽冥之*,容不得她动弹。没奈何,叶贞只得低低的示弱,“大人,您弄疼奴婢了!”
风阴却不为所动,直接拽住她往回廊尽处走去。
“大人?大人您要带奴婢去哪?大人您放手……若教人看见,奴婢、奴婢百口莫辩。大人您……”叶贞挣扎着,却不敢高声喊,只能发出微弱的声响。
及至僻静的地界,风阴狠狠的甩过叶贞,却让她的身子生生撞在冰冷的墙面上。吃痛的低哼一声,叶贞终于脱离了风阴的掣肘,脚下一扭三转,站在一旁盯着眼前邪冷可怕的男子。比之慕风华的喜怒无常,叶贞更惧怕眼前的男子。
银色的面具,遮去了所有的容颜神色,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内心深处。
“大人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先行告退。”叶贞极力平复内心的涟漪,维持面上的镇定自若。
“看到自己的成果,满意吗?”他幽冷的声音缓缓而至,如同冷风拂过耳畔。
叶贞陡然觉得有股寒流从脊背处窜起,笔直冲上天灵盖,整个人禁不住轻颤。眸子微微敛起,叶贞浅笑,“奴婢不知大人何意。”
“那个盒子……”他尾音拖长,却像一枚钉子,狠狠敲入人的骨髓,冰冷而刺痛。
倒吸一口冷气,叶贞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什么盒子?大人说的,奴婢一句都听不懂。奴婢微贱,若然何处得罪了大人,还望大人海量包涵。”
“很好!”他的头微微垂下,叶贞陡然瞪大眸子。
只听得咣当一声,寒光乍现,叶贞霎时僵在当场,身子俨如冰雕,除了微颤的呼吸,什么都是冷的。她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眉目微垂,望着他冰冷的剑落在她的脖颈上。冷月当空,泛着剑锋迫人寒色,和她苍白无光的面容。
叶贞袖中的手止不住颤抖,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头,不让一丝一毫的惧色呈现于外。攥紧了衣袖,叶贞唇瓣微颤,“不知奴婢所犯何罪,所以大人要杀了奴婢?”
风阴不说话,那柄剑依旧悬在她的脖颈处,绽放着来自地狱的幽冥之光。
他的手缓缓抬起,微凉的指尖撩过她的眉心,最后停留在她的鬓间。几缕青丝撩拨耳后,如同熟悉的人,做着熟悉的事,彼此寂静无语。
叶贞心惊,却不敢动弹,剑锋已然接触她的肌肤,稍有差池便能看见鲜血的艳烈。
他的指尖如同凝脂般,格外光滑,却有着不属于人类的寒凉。她看着他举止轻柔,似轻描淡写,又似刻意为之。亦正亦邪之间,但听得咣铛一声,冷剑归鞘,他已徐徐转身。
脖颈上的负重感骤然消息,叶贞险些脚软,只是身子重重靠在了墙壁上,冰冷的触感从脊背传来,霎时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
这个人……入宫这么久,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唯独眼前这个人,面具下的容颜有着看不真切的表情。所到之处,寸寸冰冷的冻结人的血液。
他好似知晓一切,却又故意放她一马。那双冰冷的眸子永远的孤冷绝傲,好似多年无法消融的冰山,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旭日,沉寂中等待着最后的万劫不复。
深吸一口气,叶贞抚上自己的面颊,隐隐还残存着他冰冷的气息,如同烙印着属于他的痕迹。叶贞忽然有种打心底里犯怵的错觉,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盘棋局,而她自以为稳操胜券,却不料深陷棋局而不自知。
风阴,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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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诡异的风阴大人
言情海
正文 58.夺宠的真相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8.夺宠的真相
清晨的光细细碎碎,如同蜡烛里哔哔啵啵崩落的光华。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叶贞早已回到华清宫,连月儿都惊诧,不知她是何时归来的。
叶贞不置一词,沉默的站在门口。
晨光落在眉目间,隐隐晕开一丝微凉的煞气。
深吸一口气,她自然知晓今日的宫闱,怕是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羽睫微扬,她突然有种冰冷的喜悦,叶蓉的容色怕是很难看吧!此事传到国公府,她那位所谓的慈父,应该会很讶异。
嫡女如何,进了宫便各凭本事。
这一刀插在国公府里,应该不浅。
彻夜间,叶美人夺宠侍寝之事传遍后宫。叶贞想着,大抵贵妃娘娘也该诧异,傲娇的国公府庶女,身份尚且卑微,竟不知用了怎样的手段,赢了国公府的嫡女。
多少双眼睛紧盯着叶杏满身荣宠的离开乾元殿,风姿绰约,容貌绝丽,一颦一笑婉约多姿。还没有哪个新晋的妃嫔能入乾元殿侍寝,叶杏是第一个。
月儿望着宫门外行色匆匆的宫娥太监,一个个都等着巴结似的。不觉凝了眉,扭头看着叶贞,倒有几分愤愤不平,“都是些不长眼的东西。”
叶贞冷笑两声,“你道是天家富贵,殊不知已是风口浪尖。随他们去吧,左不过一场好戏,少了龙套自然乏味得紧。”
“姐姐为何不告诉我?直教月儿心头痒痒。”月儿嘟着嘴,昨儿个想了半晌,也没能猜出盒子里的物什。实在憋不住,还是缠着叶贞管答案。
叶贞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关了门窗道,“不过是一支巴掌大的白玉笛子,倒也没什么用处的,只是皇帝看着糟心罢了!”
月儿不解,“一支笛子,在这宫里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何以皇上会改了主意召见叶美人侍寝?姐姐越说越糊涂,听得月儿也是云里雾里的。”
闻言,叶贞只好轻叹一声,“你道那是普通的物什,但在皇帝的眼里,却是浅显的威胁。你可知在这宫闱,独有一人手握玉笛,却攥着朝廷生杀?皇帝忌讳,才不会当即驳了叶美人,反倒忍了叶美人的大不敬。”
“何来的大不敬?左不过是唱了首曲子罢了,皇上不爱便是,谈不上大不敬。”月儿忙道,单纯的以为叶贞危言耸听。
唇角清浅冷笑,叶贞摇头,“你可知那首曲子足以让叶美人人头落地!”
月儿心惊,眸子瞪得豆大,“怎的如此严重?”
“帝君生母之事,岂容传唱!”叶贞眸色锐利而冰凉。这些自然是在国公府里知晓的,想当年国公府权势之大,堪用辉煌二字评定。她稀稀落落的听着有关皇帝生母之事,想当年皇帝的生母兰妃,乃歌舞姬出身,善通音律,先帝甚是喜爱便留在身边伺候。
只当是帝宠无福,后宫本不该有专宠,否则就是杀身之祸。
兰妃终归被人毒杀死于非命,先帝为之斩杀上百人,当时宫闱人心惶惶。不久之后,先帝因思念爱妃而薨逝,一道遗照,兰妃之子荣登皇位。
而叶杏所唱道尽了兰妃一生,从卑微的歌舞姬转身为荣耀万千的兰妃,独宠后宫多年。却熬不过后宫的暗害厮杀,终于覆灭在寂寂宫闱中。
叶贞想着,皇帝当时必定是起了杀机的,奈何那一支白玉笛子却让他改了主意。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将此物呈上,定然是有意为之。
要么叶杏是慕风华的人,被指派来试探皇帝,故而皇帝不敢妄言杀戮。
要么叶杏是想告诉皇帝,国公府有意助君剿灭手持白玉笛子之人。皇帝正值大权难归之际,任何的投诚都不可放过。
所以无论出于那一层意思,皇帝都不会杀了叶杏。
惯来帝君多疑心,不肯真心付月明。
不过是个女子,既然送了上来,还带着如此诡谲莫测的目的,皇帝自然要按捺不动,遂了叶杏的心意,也当遂了其背后之人的心意。
皇帝是个聪明人,深谙宫闱之道,以不动应万动。在叶杏看来,当今圣上绝非泛泛之辈。能在朝廷多方势力下隐忍至今,定然有着超乎常人的心性。
正所谓:百忍可成金!
于是乎,一支小小的白玉笛子,左不过最寻常的玩物,让叶杏成了新晋妃嫔中的佼佼者。而叶蓉,自然落得被六宫嘲讽的下场,输的,还是自家的妹妹,估计可以吐几口血祭奠自己未能成行的侍寝初夜。
月儿不敢再说什么,到底这些都是宫闱忌讳,莫怪叶贞一直不肯相告,是怕招致祸端。既然已经知晓盒中之物,便也不必再去猜测,心头的疑惑算是解了。
思及此处,月儿道,“姐姐,时辰不早了。”
叶贞颔首,便朝着尹妃的寝殿而去。这个时辰,尹妃大抵是起了,是该去伺候着。
果不其然,等叶贞带着人进去,尹妃已经坐起了身子。见尹妃神思不佳,想必是因为昨夜叶杏侍寝之事而心存芥蒂。
宫女们开始张罗着早膳,叶贞恭敬上前施礼,“娘娘万安。”
尹妃敛了神色,张口便道,“昨儿个……如何?”
叶贞微微颔首,“皇上已经吩咐人送叶美人回去,赏赐了不少东西。今儿个一早,消息都已传遍六宫,想必贵妃也知道了。”
幽然轻叹,尹妃羽睫微垂,“想不到,皇上竟也肯。”
闻言,叶贞不说话,只是搀了尹妃起身,极为小心的为尹妃着衣梳髻。镜中的女子,略带愁容,想来没有哪个女子愿意与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奈何身处后宫,这是避无可避之事。君王宠爱终有时,那空悬的后位才是实实在在的。
要得到必须有付出,身处后宫多年,这个道理尹妃比任何人都清楚。
“娘娘的额发生得极好,奴婢见着贵妃娘娘的额发都不如您,想着您以后可是要大富大贵的。”叶贞话中有话的关慰尹妃。
只是简单的话语,却让尹妃动了真,不自觉的在镜中抚摸着自己的额发,“果真?”
能胜过贵妃的,只有皇后!
“奴婢不会撒谎,也不敢撒谎。”叶贞慢慢打理着尹妃乌墨般的青丝。
尹妃莞尔,总算展露笑颜,“谅你也不敢。”
正说着,月儿走进来行礼,“娘娘,叶美人求见。”
闻言,尹妃看了叶贞一眼。
叶贞轻笑道,“娘娘,若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知道叶美人承宠后便来华清宫,不知该作何感想呢!”
眸色一颤,尹妃面色骤变,随即道,“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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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夺宠的真相
言情海
正文 59.叶氏姐妹的较量1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59.叶氏姐妹的较量1
冲着叶贞斜睨一眼,叶贞便知晓了尹妃的意思,抽身退下。[抓^机^书^屋
外头,叶杏吃了闭门羹自然是不明所以,多少怨气暗恨生。她有现下荣光自然拜尹妃所赐,然而她好心好意登门求见,谁知竟得了这样的下场。要知道,现下有多少人眼巴巴的求着她,巴结她,何至于她自作自贱自讨没趣。
转身便走,叶杏眉目嗔怒,弄画与梧桐在一侧不敢吱声。
“小主请留步。”一声清脆的声响自后头传来。
叶杏眸色微敛,徐徐转身,却不改昔日的傲娇之态。如今她已然炙手可热,更将原有的那股子傲然表露无余。美眸飞扬,眸光锐利。薄唇微抿,胸前的蓝色蔷薇烁烁其华。
斜睨叶贞一眼,叶杏冷哼两声,却不置一词。
叶贞快步上前,冲着叶杏躬身行礼,“小主请留步。”
“哼,本主认得你。”叶杏冷然,隐隐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偏生得一时记不得,左思右想也不得其所。
面无波澜,叶贞保持着惯有的恭敬,“奴婢华清宫教习嬷嬷,随侍尹妃娘娘左右。上一次在含烟,与小主有一面之缘。”
闻言,叶杏的心头松了松,眉目却愈发凝结冰凉,“怎么,尹妃娘娘改变主意了?”
叶贞摇头,“小主恕罪,咱家娘娘确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与小主相见。还望小主海涵!”
“不得已的苦衷?”叶杏凝眉,“此话何解?”
“小主现下荣宠优渥,想必六宫皆知,只不过小主可曾想过,小主原先为何无法侍寝,而昨儿个夜里,又是何人侍寝?”叶贞也不道破,但凡说得太清楚,便失了原先的味道。叶杏过分傲娇,有些事必得她自己琢磨才能点入她的心头。
如此一说,叶杏骤然沉寂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面色微恙,眸光略略绽放着稍许忧虑之色。没错,她的伤拜贵妃所赐,而昨儿个夜里正是自己的长姐叶蓉侍寝。也怪自己操之过急,如今可算两头都已得罪。
如同握住了烫手的山芋,叶杏整个人都开始紧张慌乱。
叶贞低眉,看见叶杏袖中的手,不断绞着帕子,似要生生揉碎般纠结。
见状,叶贞顾自不动声色。她在等,等着叶杏自己送上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叶杏的额头竟有些细密的汗珠子,她突然一把扣住叶杏的胳膊,眉目灼灼,“还望姑姑回去通禀一声,请娘娘指点迷津,救我一救。”
闻言,叶贞浅浅福了身子,“小主莫要着急,正因为担心小主,娘娘才使了奴婢出来与小主交代几句。小主只消记在心头,自当安然无虞。”
“什么话?”叶杏微怔,源于此次的成功,愈发对尹妃的话言听计从。
“负荆请罪,登门拜谢!”叶贞意味深长的望着叶杏微微一愣的表情,笑得微凉,“小主冰雪聪明,想必明白娘娘的真谛。此次小主翻身,虽说是小主以命相搏之果,然究其原因,小主为何会失去侍寝机会,想必……小主知道该怎么做!”
叶杏颔首,“烦请回禀娘娘,嫔妾自知轻重,请娘娘放心。”
叶贞点了点头道,“小主自是聪慧过人,奴婢不必多言。只这放心二字,还是先放着罢,左不过是时间问题。奴婢代娘娘静候小主的佳音,还望小主步步生莲,早日一偿夙愿。”
“娘娘面前嫔妾实不敢放肆,只愿能得娘娘庇护,此生闲逸即可。”叶杏嘴上这般说,心里却在盘算着叶贞所说的八字箴言。
见叶杏稍有走神,叶贞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浅浅行礼,“奴婢一定转告娘娘。奴婢恭送小主!”
叶杏转身便走,没走几步突然回眸道,“除去上一次,你我是否还见过?何以我觉得你颇为熟悉?”
“小主抬爱,奴婢此身卑微,这张脸自然是久经宫闱,想来小主在哪里见过的,左不过忘了。奴婢谢小主记挂!”叶贞不卑不亢的回答,言语间寻不着丝毫错漏。
蹙着娇眉,叶杏似信非信的颔首,终于缓缓而去。
叶贞直起身子,目送叶杏缓步而去的背影,目光寸寸成霜。
指尖拨弄着腕上的红丝线,叶贞眉头微挑,眸色素冷。
你我何止见过,你和国公府欠了我一条命,一双腿,还有我赔付的一生,怎的现下便忘了呢?若然真的忘了倒也不打紧,我会教你慢慢想起来!让你明白,何为欲救而不能,何为仇何为恨!
转身,叶贞头也不回的走近华清宫。
叶杏离了华清宫,返回含烟,拾掇了皇帝的赏赐,一股脑的派人端着朝凝香殿走去。叶蓉昨儿个被囫囵个的抬出皇帝寝殿,可想而知,现下已经成了满宫的笑柄。生生被自己庶妹争了宠,该有怎样的切肤之痛!
碧夏奉上茶,望着神情自若的叶蓉端坐书桌之前,素手执笔轻描。
“小主还有心思练字?”碧夏愁眉不展,“如今这番境况,怕是人人都要看低了小主。若不是……”
叶蓉看了碧夏一眼,唇角微扬,低斥道,“多嘴!”
闻言,碧夏抿着唇不语,顾自垂下眉眼。
“你只道本主无心,殊不知是这宫里的有心人太多。一个个都开始蠢蠢欲动,既然如此,索性让他们都动起来,下次收拾起来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叶蓉不紧不慢的开口,娟秀而不失大气的字体跃然纸上。
碧夏一惊,“小主的意思是……”
叶蓉放下手中的笔,指尖掠过光滑的白纸,美眸抬起,掠过寒光之色,“叶杏是怎样的性子,本主比谁都清楚。她今日能抢了本主的荣宠,决意不是这般简单。这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抿一口香茗,叶蓉全然没有昨儿个失宠成笑柄的怅然失落,反倒更多了几分自信。
“这可如何是好?会不会冲着小主来的!”碧夏当下震住。
徐徐摇头,叶蓉放下手中杯盏,“本主不过一介贵人,还不至于让人这般费心对付。你且去问问,当日叶美人是如何拦驾承宠的。本主倒要弄清楚,其中有什么定数。”
碧夏颔首,“奴婢明白。”
这厢还说这话,外头却有宫女急匆匆跑进来,扑通跪地,“小主,叶美人求见,现下已经到了园子里,正往这边过来。”
“知道了。”碧夏冷冷的打发了宫女。
回头却见叶蓉依旧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一脸素色,眉心朱砂痣灼灼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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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叶氏姐妹的较量1
言情海
正文 60.叶氏姐妹的较量2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0.叶氏姐妹的较量2
叶杏自外头款款而入,身后随着数名宫娥,手上托盘悉数摆放着绫罗绸缎以及皇帝刚刚赏赐的珠宝钗玉,各式各样的摆玩物什。
一袭明艳的水天蓝色流云广袖裙,千金一匹的浮光锦衬着叶杏娇艳可人的容颜。弯眉细画,明眸生辉,盈盈一笑间撩人心魂。肌肤胜雪,胸前那朵蓝色的蔷薇花因为呼吸的盈动而若隐若现,愈发让人挪不开视线。
细步灼灼行至叶蓉身前,叶杏大礼伏跪,以最恭敬的宫廷礼参拜叶蓉,面色娇羞而带着愧意,“姐姐,妹妹前来负荆请罪。”说着,美丽的羽睫处凝了几滴泪。
叶蓉也不做声,只是看了碧夏一眼。
碧夏随即上前,作势要搀叶杏,却又道,“小主多礼了,咱家小主并未怪罪之意。何况小主今非昔比,来日咱家小主指不定要小主您多多照顾,哪里受得起您的大礼。”
这是显而易见的讽刺,叶杏心知肚明又不敢当场发作。原先碧夏在国公府便是一直跟着叶蓉的,颇得叶蓉的遂意,故而碧夏的话语多半也是叶蓉的意思。
思及此处,叶杏一把推开碧夏,故作哀戚状,“姐姐可是怪妹妹夺宠?姐姐若然生了大气,要打要骂,妹妹都愿意,但求姐姐莫要气伤了自身,否则妹妹真当罪该万死。”语罢,竟嘤嘤啜泣,羽睫垂落,倒是梨花带雨的娇羞胜过自责。
“哪里有这么多的计较,都是自家姐妹。”叶蓉良久才道,这厢走过来搀起叶杏,不觉轻咳几声,“也是我素日身子不太好,故而无法侍寝也不能全赖妹妹。”
说着,拾起叶杏的手,颇有一副长姐关爱妹妹的怜惜姿色,“妹妹长得好,声音也好,姐姐向来都比不得的。虽说我嫡长,妹妹乃是庶出,但如今你我姐妹无论谁得了宠,只要心存国公府,又有何干系。你我乃是亲姐妹,若然还心存嫌隙,岂非要让人笑话?”
语罢,又是一番咳嗽。
叶杏心头有些异样,叶蓉刻意提及嫡庶尊卑,似乎是有意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在这嫡庶分明的时空,这是一道永远都无法逾越的沟壑。这也是为何叶蓉姿色不比叶杏,却得了贵人的身份,而叶杏空有美貌也只是个小小的美人位份。
缓缓吐出一口气,叶杏眉角微扬。
心道,庶出又如何,在这宫里,恩宠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叶杏瞧着叶蓉也不似假意,好像真的身子不适,不由的凝了娇眉浅浅道,“碧夏这丫头如此不顺心,也不知传御医给姐姐瞧瞧。”
叶蓉摆了摆手,“原是旧疾,吃了不少药也总是不见好。你是知道的,我这身子惯来如此,也怪不得碧夏。时节如此,过了这节气就好了。”
听得这话,叶杏也只得颔首,眸色微转,“既然如此,姐姐可要好生将养着。”手一扬,宫女们将一干物什悉数摆在了叶蓉的桌案上,“姐姐虽不怪责妹妹,但妹妹寝食难安。这些都是皇上今儿个赏赐的,妹妹愧不敢受,自当敬奉姐姐。姐姐为长,这些理应姐姐先得。”
闻言,叶蓉眉头微蹙,却也不动声色,“妹妹盛情难却,然而这些太多了,姐姐怕是……”
还不待叶蓉说完,叶杏扑通跪下,随即又嘤嘤欲哭,“姐姐这是还在怨着妹妹吗?”
“好了!”叶蓉轻叹一声,又是低低的咳嗽,“碧夏,收下吧!”
碧夏颔首,便朝着叶杏行了礼,“多谢小主!”
见状,叶杏才起身一展笑颜。
叶蓉好似咳得愈发厉害,面色都泛着异样的潮红。碧夏便搀着叶蓉上了床榻,“小主近日身子每况愈下,御医叮嘱要好生静养,切莫惊扰才是。”
这话,显然是说给叶杏听的。
叶杏也不是傻子,这分明就是逐客令。
与其在这里碍眼,等着被人家赶出去,还不如自行告辞,也落得体己的大度。便上前冲着叶蓉盈盈一拜,“姐姐身子不适,现下好生将养着,妹妹改日再来。”
“咱们姐妹许久未曾说上话,不如……咳咳咳……咳咳咳……多坐会吧,你我……”叶蓉不断的咳嗽,一句话断断续续还未说完。
见状,叶杏眉目忧愁,“姐姐这样的身子可一定要静养才是。”说着,亲自搀了叶蓉躺下,为其捏好被角,“姐姐放心,妹妹自当以国公府为重,绝不敢让门楣染尘。”
“如此……如此我便不留你了。”叶蓉面色微恙,倦怠已极的躺卧在床。
叶杏轻叹一声,叮嘱了碧夏几句,便带着一干人等走出去。
碧夏送了叶杏,快步回房,面色极为难看,“便是送这些个东西,就当息事宁人?也不想想小主您才是国公府的嫡女,便这贵人的位份也比她这美人荣贵。偏是要拿这些破东西来显摆,当是打发要饭的么?”
“放肆!”一声冷喝,叶蓉缓缓起身,掀开被子冷然走下床榻。目光灼灼,掠过桌案上这些东西,眸色寸寸渐冷。
“小主?”碧夏敛了容色,半低着头。
只听得叶蓉冲着门外的宫女道,“把东西都存寄库房。”
语罢,这才转身冷睨碧夏一眼,全然没有方才病怏怏的感觉。浑身隐隐透着冷冽,眸色无温冰凉,“以后这话便咽进肚子,休要再让本主听见只字片语。若然教人捏了把柄,休怪本主不念旧情!”
碧夏随即跪身,“奴婢明白!”
搀了碧夏起身,叶蓉缓了容色,正颜道,“非是我要责难你,着实宫中不比家中。想必你要思我为何收下这些东西,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你想过没有,只要今日我将叶杏推出门去,不消片刻举宫皆知我与她姐妹不和。若然传出去,不但国公府门面无光,就连那些个有心人,都会趁虚而入。”
“我的恩宠既已被夺,就不该与叶杏撕破脸。横竖我们都是亲姐妹,与她对付任谁都没有好处。若然有什么事,兴许还能用得上她!”叶蓉的眸子骤然凝起,狭长的缝隙透着阴冷无比的寒光,“查出是谁在背后教唆她么?”
碧夏摇头,“暂时还没有。想必是悄悄的,竟也没人知道。只是……”
叶蓉微怔,“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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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叶氏姐妹的较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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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1.承教贵妃教诲,不胜欣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1.承教贵妃教诲,不胜欣喜
碧夏压低了声音,“二小姐侍寝后去了华清宫。( ”
“尹妃?”叶蓉陡然凝眉,“而后呢?”
“尹妃闭门不见,倒也未见有恙。”碧夏据实相报。
闻言,叶蓉越发愁眉不展,“若是尹妃相见,倒也罢了,这闭门不见却是为何?难道帮叶杏的另有他人?”叶杏挨了贵妃的打,自然是要寻另一处高枝的,尹妃生性傲娇,荣宠了多年,想来叶杏仗着自己刚刚侍寝的荣宠去投奔尹妃也是无可厚非。
左不过这……叶蓉说不出其中有什么缘故,隐隐觉得并非这般简单。
“小主?”见叶蓉失神,碧夏不觉轻唤一声,“小主现下如何处置?”
叶蓉敛了眉色,漫步走回床榻,“将库房里叶美人的相赠,挑选几样入得眼的,其余的都打赏给宫人。”
碧夏一惊,“那小姐你……”
“不出片刻,本主旧疾复发的消息便会传遍六宫,想来这凝香殿可以安生许久。”叶蓉安然上了床榻,丝毫没有因为不得荣宠而焦灼的模样,更多的是胸有成竹。
“小主这是避宠?”碧夏这才明白主子的意思,装病!只是这国公府的嫡长女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各样的心思都藏在锦绣囊中,从不轻易外露。饶是她跟着叶蓉多年,也不曾真正看穿过。
叶蓉顾自揽过被褥安眠,“想来我这妹妹是得了高人指点,保不齐下一站便是贵妃处。你多长一副耳目,若然她真从栖凤宫出来,你只管留着自家的后门便是。”
碧夏微怔,却也不敢多问,只是诺诺道,“奴婢明白!”
为何要留后门?
碧夏不明白,但依着叶蓉的性子,想必中有乾坤。
果不其然,叶杏出了凝香殿,便拾掇一番去了栖凤宫。
贵妃洛丹青正在院子里摆弄着她那些个花草,问得元春来报,说是含烟叶美人求见,却也不露声色,只是清浅道,“让她进来罢!”
叶杏心中忐忑,上一次的事情尚有余悸。进了栖凤宫更是小心翼翼,不似原先的傲娇与人性。
恭敬跪身,叶杏恭谨行礼,“嫔妾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洛丹青也不去看她,只是低眉拨弄着自己院中的花草,牡丹、芍药、杜鹃、海棠、锦雀不下数十种。
起了身,叶杏的唇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叶美人好兴致,怎的今日想起上本宫这儿?身上的伤可是好些吗?”洛丹青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带着寻日里惯有的威严与冷厉。
叶杏心头揪了揪,回声道,“谢娘娘惦念,早已痊愈。娘娘昔日的教诲,嫔妾铭刻在心,故而才有了今日。因此嫔妾承教娘娘,不胜感激。”
说着,又是躬身行礼。
洛丹青心神微怔,心道这叶杏如今可是开了窍么?
不由的将手中的剪子递给元春,徐徐转身看着越发明艳的叶杏,水天蓝色罗裙将这娇滴滴的美人衬得光华万千。唇角微扬,洛丹青似笑非笑,“难怪皇上动了心思,叶美人这般娇容,想要珠玉混沙怕也不易。”
又一声轻叹,“年轻便是好,本宫当年初入宫承宠,怕也不得你这样的姿色。”
“娘娘谬赞,嫔妾不敢当!”叶杏极尽恭敬之色,眼中没有丝毫的傲气,甚至于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垂眉顺目,不叫人看清眼中的神色。与当日的强辩之态,判若两人。却让人有一种感觉,好似贵妃的一顿扳直,打出了一个乖顺的猫儿。
殊不知,猫儿依旧是猫儿,并非乖顺,只不过敛了*子。
只要时机成熟,待锐利的*子挠上咽喉,便是致命之祸。
洛丹青看了毕恭毕敬的叶杏一眼,顾自在石凳上坐下,抚了抚袖口,仿若沾上了尘土。眼角却是谢谢睨着叶杏,眸光微凉,“听说昨儿是你侍寝?”
叶杏躬身,“嫔妾有幸得见君颜,并非……”
还不待其说完,洛丹青摆了摆手,“无妨。如今都是后宫的姐妹,侍奉君上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只要大家安心侍奉,各守本分便罢!本宫最不喜后宫污浊不堪,若是能和睦宫闱,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本宫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杏面色微敛,竟有些嘤嘤的喜极而泣状,“嫔妾惶恐,原以为贵妃娘娘会不喜嫔妾,故而……谢娘娘宽宥,嫔妾定然谨记娘娘提点之恩。”
看了元春一眼,元春会意的走到叶杏跟前道,“小主勿要这般,娘娘执掌六宫甚是乏累,上一次虽说对小主动了刑,到底也不曾伤着小主的根基。小主不妨细想着,若然小主的性子不加收敛,到了皇上那儿仍是这般不管不顾,一旦触怒容颜,可不就是一顿板子。”
“娘娘这般对小主,也实属无奈,委实是为了小主好。小主莫要嫉恨便是最好的,若然心有怨气也不过人之常情。左不过,小主应当谨记,宫中无后,贵妃娘娘是这六宫之首,不能因为小主一人而坏了宫里的规矩。”
“犹记早前有个美人,因在皇上面前放肆无状,却被处以腰斩,便是得不偿失。娘娘这般苦心,小主需擅自珍重,莫道娘娘不与人为善,着实也是为了各宫各院的安生。小主,您说是不是?”
语罢,正逢着宫娥奉茶。
元春端起茶水双手奉与叶杏,眉目含笑,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叶杏心头紧了紧,便是贵妃身边的人,也是这般的能言善道,可见贵妃调教的手段。忙不迭道,“嫔妾自然明白贵妃娘娘的苦心,绝然不敢坏了六宫的规矩。”
元春这番话,可谓极尽好处。既说明了贵妃的用心良苦,又暗暗警戒叶杏莫要犯了贵妃的忌讳。后宫皆在贵妃手中,贵妃在乎的不是谁侍寝,而是侍寝之人是不是她的人。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叶杏岂会不明白。
新晋妃嫔充盈后宫,即便是贵妃也想拉拢几人至自己麾下使唤。与其自己独自争宠,不如多张新面孔。须知,后宫最不乏的便是美貌女子。
尤其是叶杏这种空有美貌而智商不佳,为了争宠不折手段的女子,更堪掌控。
思及贵妃的有意无意的拉拢,叶杏不是傻子却也只能装傻充愣。要是现在就表明依附贵妃,岂非教贵妃轻看了自己。
何况此处成功侍寝,也亏得尹妃,若然失了尹妃这个诸葛孔明,来日……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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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承教贵妃教诲,不胜欣喜
言情海
正文 62.宫闱上树,惹下大祸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2.宫闱上树,惹下大祸
叶杏躬身行礼,“嫔妾承教贵妃娘娘,不胜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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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丹青眉目微合,顾自惬意品茗,须臾才挑眉看了叶杏恭谨的容色,清浅道,“叶美人能通晓情理,本宫甚是欣慰,还望以后善加自持。”
语罢,却也是冰冰凉凉的起身,顾自走开。
虽说洛丹青今时今日的态度较之以往缓和不少,终归还是托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威严气质教人望而生畏。
出了栖凤宫,叶杏总算松了口气,脊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送了叶杏,元春快速返回内。洛丹青换下了衣衫,正由宫娥侍奉,系上金丝玉带。见状,元春快速上前,挥手退去了宫女,上前服侍洛丹青。
“走了?”洛丹青傲然伫立,任由元春单膝跪地,为她捋顺裙摆处的褶子。
元春颔首,边拾掇着洛丹青的衣角边低低回答,“是,奴婢亲眼看着叶美人走的。出去的时候面色有点泛青,想必娘娘那顿板子,还惦在叶美人心里。”
“谅她也不敢轻忘。”洛丹青冷哼一声,目光清浅冷蔑,“不过一顿板子,倒是打出个心狠手辣,连自家人的宠都敢夺了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闻言,元春微怔,“娘娘的意思是,叶美人较之叶贵人更得力?”
“你当叶贵人是傻子吗?如今满宫皆传叶贵人身子不适,说好听了是叶美人钻了空子,说难听便是寡廉鲜耻,如今都将自家的长姐气出病来。后宫女子,除了荣宠,贤德之名尤为重要。这叶家二女虽说如今受了宠,却远不如她姐姐半分伶俐。”洛丹青不紧不慢道。
元春点头,“娘娘说得在理。”
洛丹青拂袖走到门口,冷睨外头明媚的阳光,“不过刚刚开始,谁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在这后宫,适者生存。”
“娘娘,如今该怎么做?”元春上前。
抚着指上冰冷华丽的护甲,洛丹青眉目生凉,描画得极为精致的眼角微微上挑,便凝了母仪天下之态,“什么都不必做,既然还未真正动起来,便由着她们闹一闹。这后宫,已然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本宫……可是孤寂了很久!”
元春不说话,躬身站在一侧,垂眉顺目,极尽恭谨之态。
六宫无后,她是独一无二的贵妃,试问后宫谁敢悖逆她的意思!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总该闹一闹,才能看得清楚各自人心。而那些相左的,便该如同院中的杂草,早早的除去,以绝后患。
后位之争,容不得丝毫的犹豫,更不能心慈手软。
莺鸣柳,水光潋,鹅卵石小径踽踽而行。御花园中好风景,一草一木皆风情。
叶贞伴着尹妃静伫凉亭,尹妃容颜端庄,静坐在白玉石凳上,若有所思的望着外头的风景。眼底晕开淡淡的华光,有些怅然若失。
自不必说,叶贞也知道尹妃忧心为何。
打从新晋妃嫔侍寝开始,皇帝足足半月未曾踏足华清宫。这让一贯得宠的尹妃感觉到莫大的威胁,有种食不下咽寝不能寐的焦灼。
但这是祖制,只有等到皇帝停止了召幸新晋妃嫔,尹妃这些原来的后妃才可以重新挂上绿头牌,任由皇帝选侍。
“娘娘近来难以成寐,奴婢瞧着落花井旁尚有一株合欢还待开着,合欢最能安定心神,奴婢去采一些回来为娘娘做碗合欢粥吧!”叶贞低低道。
尹妃本就无心无暇估计旁的,只想独自静一静,便摆了摆手,“去吧!”
叶贞行了礼,便匆匆退去。
落花井坐落在御花园最为僻静的一隅,许是伴着水井故而阴凉至极,早已落尽的合欢树,唯独此处尚存一株,还在盈盈开着。叶贞抬头望着,当日不经意经过这里也曾这般仰望,心生讶异。
旁的合欢早已开散,层层叠叠如同粉白相交的云彩,那种迷蒙的感官形成无法言表的靡丽之美。等到合欢落下,如同天际坠落的云彩,纷纷扬扬。风儿吹过像极了记忆中蒲公英,轻盈落在掌心。
抬头望着,这株合欢红得很深,不似一般的合欢清浅素白。如此,越发显得花开是白粉交加层次分明。
底下落着一两朵的合欢,再过些时候,合欢就会落满整个树根底下。
叶贞将巾绢铺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刚刚落下的合欢拾捡起来,置于巾绢内。但落下的合欢为数不多,大多还在树梢。底层的树梢尚且可以摘下,稍高一些的便有些困难。
横竖四下无人,叶贞只得缓步靠近树干。早年随着母亲与哥哥上山,也是爬过树摘过野果子,如今这合欢也就成年人的腰身这般粗壮,要爬上去倒也不必费事。左不过教人看见,多生闲话罢了!
犹记得母亲最爱的便是合欢,每年合欢开的时候,她总要摘一朵戴在母亲的鬓间。那时候,觉得母亲生得极好,那张脸配着白粉色的合欢,更是美丽得教人挪不开眼睛。
想到这里,叶贞的眼眶不禁红了一下。
轻巧的爬上了合欢树,扫一眼满目的白粉色,叶贞稍稍晃了神。痴痴望着掌心的合欢花,叶贞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谁家女子这般大胆,宫闱之中也敢如此放肆!”
突如其来一声高喝,惊得叶贞身形一颤,还来不及惊叫便从树上一头栽下。
耳边骤然想起冰冷熟悉的话音,“小心。”
腰间颓然收紧,没有感知地面传来的剧痛撞击,反倒是坚实微凉的宽厚胸膛,这样一个公主式的横包。
双眸陡然迎上那张银色的面具,心头颤了颤,叶贞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是……风阴!
仿佛风阴也被惊着,将她无恙才稍稍松弛了身上紧绷的肌肉,一改夜间的冰凉,缓缓吐出几个字,“别摔着,危险。”
叶贞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抱了满怀,急忙跳下去躬身行礼,“多谢风大人!”
风阴的手还保持着方才拥她的姿态,见叶贞行礼,这才徐徐放下,依旧按住他的剑柄,“没事就好。”
“你这女子真心大胆,竟敢在宫闱里上树,就不怕进暴室受罚?”一声戏虐的音色从风阴身后传来,分明就是方才出声恫吓叶贞之人。
叶贞心下一顿,却见风阴侧过身去,洛英笑着从后头走上前。依旧是阳光般的笑靥,深深的酒窝在阳光下如同镀了一层金色,甚是撩动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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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宫闱上树,惹下大祸
言情海
正文 63.小爷送你一树合欢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3.小爷送你一树合欢
叶贞悬心跪着,全然不曾想到,这样僻静的地方还能逢着小公爷洛英。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她早早的观察过,这里鲜少有人经过,便是一般的贵人都是途径外头的正道,此处连带着寻常的宫娥都嫌而避之。只听说这口落花井有些年岁,早年也发生过一些事情,故而……
来不及细想,叶贞伏跪在地,“奴婢参见小公爷。奴婢该死,惊了小公爷,还望小公爷恕罪。”
洛英却不以为然的笑着,竟俯身半蹲在她的跟前,“你何以如此怕我?”
这句话问得叶贞委实莫名其,他是小公爷,高高在上的身份,宫娥之中岂有不惊惧之理?便保持着伏跪的姿态,想着他不过是试探自己是否真心知罪,故而越发恭谨,“奴婢委实不是有意的,奴婢上树左不过想摘一些合欢为尹妃娘娘……”
谁知还不待叶贞说完,洛英却爽朗的笑了起来,“你上树就是为了摘这一树的合欢?”
叶贞颔首,“是。”
洛英起身,清脆的声音传来,“起来,小爷不喜欢盯着人的后脑勺说话!”
闻言,叶贞敛了心神,躬身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依旧垂眉顺目,羽睫垂下,不去抬头看任何人。
却听得洛英笑道,“方才小爷与风阴去见皇上,途径御花园却见你一人独行偏僻处,一时好奇便跟着你。谁知你这丫头技术不错,竟也上得树去!在这宫里,见惯了方方正正的女子,你倒是奇特至极。”
叶贞心头惶然,不禁细细琢磨,洛英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此事若然传扬出去,那她这华清宫的教习嬷嬷怕是不用做了,大抵还会被处以宫规,送去暴室受刑。那自己苦心建立的尹妃信任,只怕也要付之一炬。
思及此处,叶贞手心濡湿,不觉抿紧了唇。
见叶贞反倒紧张,洛英便轻咳了两声,瞅了一眼身侧一动不动的风阴。风阴一双无温的眸子此刻正盯着眼前的叶贞,目不斜视,仿若除了她,眼中再也容不得旁的。
不觉一怔,洛英凝了凝眉,这才冲着叶贞道,“你无需这般紧张,左不过是说笑罢了。小爷最是怜香惜玉,但凡女子,只要开声求一求小爷,必定万事无忧!”
叶贞微微抬头,极度不信任的看着眼前风华无限的小公爷。分明是阳光俊逸无人堪比,却有着纨绔子弟般的习性。这一言一行潇洒倜傥,自成一派风流无限。
见叶杏投之不可置信的目光,洛英竟突然上前一步扣住她的腰肢,也不管身旁是否有他人在场。灿烂的笑靥足够让世间的日光悉数黯淡失色,唇齿微扬,溢出绵柔的醇厚之音,“怎么,便是求人也不会?可要小爷教教你?”
陡然回过神,叶贞也不知哪里来的起来,急忙推开洛英,“奴婢不敢!小公爷恕罪!”
“真当无趣!”洛英有些不悦,却是蹙着眉道,“小爷是觉得你瞎了眼还是觉得自己沧桑了?世间女子无不以对小爷投怀送抱为傲,你却是个奇葩,分明有几分姿色,还要故作矜持。”
蓦地,洛英一把捏去她精致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唇角勾勒出邪肆的笑意,洛英眉目微挑,“莫非这是新招数,叫什么【欲擒故纵】,或者你是以退为进?”
面色微白,叶贞倔强的盯着他的眸子,微凉的目光不觉让洛英神色稍顿。但听得叶贞不卑不亢的回答,“小公爷若然觉得是,那便是了。奴婢卑微,不知小公爷是否看得上眼呢?”
分明是倔强傲娇的女子,却顺着他的话语而下。旁人若是说出这句话,洛英倒觉得心头舒畅。但是叶贞说了这样的话,却让他有种从心坎里发凉的错觉。尤其那双眸子,不带一丝情愫,空洞而幽冷。
手上松了松,上次若不是瞧着她与慕风华混在一起,此次他断不会跟着她。
只是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慕风华确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举朝内外闻之色变的人!
回神,洛英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该死,他想了什么?不过是个寻常的宫女,怎他竟会有这般多的思想?
想着,该有多久未近女色,才会作死的对一个古怪失礼的宫女有这样的好奇。
虽说长得尚算可以,但……凌厉了些,少了女子该有的温和与娇柔。便也是这份冷艳,她越是卑微抵抗,他越是想要一窥内里。
隐隐有种着了道的感觉,但世间给他设套的女子多了去,也不差她一个。
这样想着,洛英眉目将又漾开阳光般的温暖,“你若喜欢,小爷便让人将这一树的合欢悉数送你!”
手一扬,顿时上前两名太监,对着合欢树又是摇又是晃。让满树的白粉刷刷落下,飞扬如漫天的蒲公英。
叶贞站在树下,冷眼看着行迹古怪的洛英,寻常女子若得小公爷这般温柔相待,怕是要高兴得疯了。独独叶贞,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洛英稍稍一怔,落英缤纷中,美丽的女子面无表情,任由飞花落在身上,宛若世间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个旁观者,反倒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丑,在她面前如此可笑,如此低俗不堪。
唇角微微抽动,洛英示意太监退下。
叶贞环顾脚下厚厚一层合欢,再看了看顶上被折腾得寥寥无几的花朵,长长吐出一口气跪身谢礼,“多谢小公爷厚爱,这般恩赐奴婢铭感在心。”
“你却是不喜欢?”他微怔。
闻言,叶贞不置一词,只是跪着,也不去抬头看他。
许是无趣,又或者时机不适宜。方才洛英也说过,是要去觐见皇帝,如今风阴尚在左右,自然也不好太拖延。
长叹一声,洛英拉长着脸拂袖而去,再没有说什么。
见状,叶贞才稍稍抬头。
却将风阴在她跟前停住脚步,素白的手轻轻的摘去她发髻上跌落的合欢,继而一语不发的替她拂落肩上的落英。
她愣在原地良久,视线随着风阴的背影缓缓而去。
这个谜一般的男子,亦正亦邪。她不会忘记,那柄冷剑架在脖子上的冰冷,可是白日里的风阴却如此温柔相待,竟让她有种极度不安的错觉。隐隐觉得,此生定会有什么业障,将要落在他的身上。思及此处,不觉缩了一下身子。
回神望一眼遍地的合欢,只得跪在地上慢慢拾掇。
却不料一双金丝绣蟒纹的黑色皂靴停在她的眼前,不偏不倚的踩着她手指,疼得叶贞脊背顿生一阵冷汗。抬头,却迎上那双幽暗阴冷的眸子,仿若要生生剜掉她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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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小爷送你一树合欢
言情海
正文 64.吐了某人一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4.吐了某人一身
叶贞紧咬下唇,十指连心痛让她的脊背冷汗涔涔。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即便如此,她仍是一声不吭,只是盯着上头高高在上的男子,而后浅浅的将羽睫垂下,遮去眼底所有光华。
脚尖的力道依旧加重,似要将她的五指生生踩断般冷漠无情。
他低眉看着身下跪着的女子,他每加重一重力道,她的身子就会禁不住颤抖几分。却依旧不肯吭一声,甚至于连寻常女子低低的呜咽都不复存在。她蛰伏如危险的豹子,可以隐忍到极点,却能在最后的反扑时见证鲜血的艳烈。
蓦地,他骤然挪开脚,一把捏住叶贞的咽喉,“便是连求饶都不会吗?”
“大人要的,只怕不是奴婢的求饶。既然不是大人所需,奴婢自然不敢奉上。”叶贞面色煞白,唇瓣上残留着清晰的齿痕,些许鲜血自上头源源而下。可见方才他的力道之中,却也让她的倔强触动了某人心头尘封多年的弦。
“早晚有一天,我会封了你这张伶牙俐齿。”他邪冷的眯起危险眸子。
叶贞感受着脖颈间传来的窒息,望着视线里那种峻冷冰凉的面孔。慕风华这样一个风华无限的男子,却有着异于常人的阴鸷冷厉,便是凝眸间的冷冽肃杀,足以教人寒彻骨髓。她倒吸一口冷气,随着他的手缓缓收紧,窒息的眩晕与绝望,胜过了颈骨发出的剧烈疼痛。
只要他想,她就会死。
在宫里,死一个宫女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尤其她这种卑微得满目皆是的宫女。
何况还是死在慕风华手中!
空气骤然回归口鼻之间,叶贞只觉身上一软,已然扑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涨红的面颊,青紫色的唇,无一不是窒息将死的症状。奋力咳嗽着,滚烫火辣的喉间如同一块火炭灼烧而过,恍惚不明的视线,只看得见飞蚊般的模糊影子。
她还剩半条命,却用残存的理智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青衣幽冷,一柄青伞将顶上的阳光悉数遮去,落下幽暗而巨大的阴影。慕风华傲然伫立,冷眼望着躺在脚下的女子,奄奄一息的模样,面上没有半分动容。
剧烈的咳嗽和呼吸的渐渐恢复,让叶贞终于勉力撑起孱弱的身子,恭谨的伏跪在他脚下,“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这是她第三次说这句话。
鼻间冷哼一声,慕风华的指上带着华丽冰凉的护甲,阴冷的面庞有着数九寒天的冰凉,“叶贞,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但你别妄想考验我的耐心。若然教我看见你有心依附他人,逃离我的手掌心,休怨我手下无情!”
叶贞晃了晃身子,视线依旧不太清楚,脑子里如同聚集着一窝蜂,嗡嗡作响。涨红的面色渐渐淡去,成了最初的煞白如纸,“奴婢不敢。”
低眉冷睨恭谨臣服的女子,慕风华眯起危险的眸子,狭长的缝隙透着稍许流光,却看不清到底为何。
眼前的女子,有着傲雪寒梅般的倔强,孤芳自赏一如他一般死寂。又夹杂着隐隐的煞气,仿若现下的一切隐忍蛰伏,都不过为了心中未能释放的屠戮。
看着如今的叶贞,他犹如看见许多年前的自己。不觉的越发冰冷,周身散发着教人寒彻骨髓的肃杀之气。
“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慕风华冷道。
叶贞紧抿着唇,撑着一口气才算站起身子。因为方才过度的窒息,视线开始摇晃,如同晕船的人走上了甲板,那种眩晕伴随着胸口翻滚的错觉,口腔里满是咸酸味。
强忍住身子的不适,叶贞颤得厉害。
羽睫止不住煽动,宛若振翅欲飞的蝴蝶,阳光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炫色。
视线寸寸成灰,脚下一软,叶贞颓然往后仰去。
说时迟那时快,慕风华伸手一捞,轻如鸿羽般将她揽入怀中。只一眼怀中女子惨白的容色,便可知他方才下手着实重了些。不由的凝着眉,松缓了口吻,“真是不中用,小小的惩处竟也熬不住!废物!”
叶贞无力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胸腔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滚,身子越发颤抖。
慕风华冰凉而华丽的护甲掠过她的眉目,“真是作死的,便是熬不住也不会求饶么?这般倔强,活该……”
岂料还不待说话,慕风华的面色骤然惊变,几乎同一时间,他像丢包袱一般的将叶贞掷出去。而后宛若疯子般站在原地,手脚微颤,惊得身旁一干奴才刷刷刷跪了一地,却是谁都不敢喘气。
这便是他动怒的征兆,也是杀人剥皮的前兆!
一口污秽落在他的衣摆,甚至沾在他干净无尘的皂靴上,让他整张脸呈现着扭曲而诡异的恐怖之状。唇角止不住抽动,那双手在衣袖中轻颤,随时都要拍碎那该死女人的天灵盖。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原是叶贞呕吐出来,他始料不及,自然也是避之不及,全然沾在了身上。
因为吐出来,叶贞便觉通体舒畅。又因被丢出去,摔落时剧烈的疼痛,让叶贞一个激灵,瞬时清醒了不少。
视线寸寸清晰,心却紧跟着寸寸冰冷。
那一刻,她看见慕风华极为诡谲的五官表情,那种嫌恶至极而又略带惊惧的表情让叶贞有种十分揪心的错觉。他……惊惧?仿若跟这个词无法相连,倒是与另一个词极为接近。
洁癖!
素闻司乐监掌事慕风华,生有洁癖,除去剥皮拆骨时的凌厉作风,剩余时间便是衣不沾尘,鞋不染灰。故而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大帮人,随时侍奉更衣与清扫障碍。
而今,她算是彻底犯了他的忌讳。
那一口呕吐物,连叶贞都觉得难以忍受,何况是生有洁癖的慕风华!
心头咯噔一下,叶贞霎时觉得天塌了!此次定是在劫难逃,急忙跪身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望乞大人恕罪,奴婢并非有意为之,还望大人宽宥。”
“作死的丫头!”慕风华破口大骂,单手扬起的兰指在空中疯狂抖动,一脚蹬飞了皂靴跃身落在身后的椅上。飞身时,顺带着将外袍也脱掷在地,那种情形竟比叶贞还要狼狈。
叶贞眉角止不住弹跳,一股冷气从脊背掠过,直接窜入心坎,颤得身子冰冷霜寒,如同全身血液都在瞬时凝结。
“作死吗,还不赶紧回去!”慕风华这般失控,一扫往日的阴郁之风,让叶贞颓然不知所措。却是眼睁睁看着慕风华被抬走,临了还咬牙切齿的冲着她冷喝,“死丫头,看我来日怎么收拾你!”
直到慕风华消失无踪,叶贞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她……她犯了他的大忌,而他竟然……落荒而逃?是、是这么个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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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吐了某人一身
言情海
正文 65.君心难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5.君心难测
叶贞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胡乱拾掇了散落一地的合欢花,撒腿便朝着御花园的亭子跑去。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正好遇见来寻她的月儿,只道尹妃已经回去华清宫休息,让她早些回去伺候着。乍见叶贞指关节上的红肿,月儿问了几句,叶贞道是爬树给剜着了,月儿性子纯,自然深信不疑。
暮色沉沉,残阳似血。
帝君伫立回廊尽处,望着天际通红如血的颜色,目光沉沉。双手负背,金丝龙纹的黄袍在风中翻飞,拍在身上发出呼啦呼啦的响声。栏杆一侧白玉石阶逐级而下,越过栏杆底下深高千丈,大有高处不胜寒的冷冽。
风阴站在他身后,依旧保持着单手按着剑柄的姿态。
银色的面具倒映着如血的残阳,透着诡异至绝的阴冷。
“走了?”帝君幽冷的声音缓缓吐出,却被一阵风骤然吹散。
“是,微臣亲自送了小公爷出宫门。”风阴毕恭毕敬的垂下头。
又是一番冷寂,须臾才听得身前的帝君再次开口,“你今日见了她?”
闻言,风阴陡然抬头,却只看见龙袍纷飞的瑰丽之景。帝君背对着他,不叫任何人看清他的容色,除了阴冷冰凉的话语在风中飘荡。
心下一紧,风阴不说话。
“洛英也见到了?”还是一声冷问。
此言一出,风阴才重重颔首,“是!”顿住许久,不知是暗自忖度,还是犹豫着踌躇不前,终归风阴还是开了口,“小公爷似乎对她颇感兴趣,将一树合欢花悉数相赠。只是……她并不领情!”
“惯来女人对之趋之若鹜,少有拒人千里,倒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左不过……”帝君迟疑了一下,“这份心思若不善加使唤,倒是辜负了。”
“皇上!”风阴突然跪身,眼底的光清浅不一。
便是如此,帝君也不打算转身,却是傲然直立,双手负背,翘首冷看江山千秋色,“风阴,朕的心思你该明了。别逼朕!”
仿若身形一颤,风阴垂首,只是低低道,“微臣不敢!”
“哼,你还有何不敢?”帝君阴冷的声音幽然而至,随风飘散,却声声扣人心弦,“园子的事情别以为朕不知道,若非朕留着她有用,你与她早已死过多回。如果你想要抱憾终身的话,朕不介意成全你!”
“皇上恕罪,微臣……知罪!”风阴的声音渐渐减弱。
“下去!”帝君长长吐出一口气,斜阳下,颀长的身影绵延至内心深处,阴冷至绝的黑暗中。却有着与生俱来的睥睨之势,不怒自威的威严,以及高处不胜寒的悲凉与负重。
风阴不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看了帝君的背影一眼,而后快步走开。
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就如同八年前之事,一旦下定决心,便是不惜一切,哪怕玉石俱焚。苦心孤诣了八年,他断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打破他既定的计划。决不允许!
烛光下,尹妃独坐床沿,叶贞奉了新做的合欢粥上前,“娘娘晚膳进得少,奴婢特意做了米粥,既不油腻又可安神,娘娘不妨试试。”
尹妃轻叹一声起身,“贞儿,你说皇上何时能记得本宫?本宫每日从天黑等到天亮,这华清宫看似华丽,却一贯的冷冷清清。就连地板上有多少块砖,本宫业已数过多回。”
叶贞将合欢粥放置在桌案上,却见她缓步走出了寝殿,站在了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辰,神情落寞与寻日里傲气逼人的尹妃相去甚远。想来这宫中的女人皆是依附着帝君而活,如今恩宠不在,自然整个人都精气神不足。
见状,叶贞浅步行至尹妃身后,淡淡道,“娘娘安心便是,过了今夜,娘娘的绿头牌就该重新挂上去,皇上又该赐您恩宠了。”
“后宫的女子何其多,本宫虽然不承认,到底也是比不得这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尹妃不知为何,今夜竟然格外的多愁善感。
叶贞微微一怔,尹妃甚少说这样的丧气话,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日间出了什么?回去必得好好询问月儿才是。
转而冲着尹妃道,“娘娘多虑了。您道后宫佳丽无数,却怎知以色侍君能好几时。娘娘自然有娘娘的好处,否则皇上何以宠爱您多年。想来,不全是因为容貌的缘故。娘娘莫要自怨自艾,如今正是后宫争宠将启之际,娘娘若是自己都服了输,岂非教人得了便宜去?”
如此一说,尹妃深觉有理,点头赞道,“是这个理儿。左不过本宫有心为之,奈何现下君心难测,如何能重获君心?”
叶贞轻笑,“娘娘眼里心里全是皇上,没有半分自个儿。便是这份心思,皇上定也感动。娘娘无需做什么,只管像寻常那样,好生关慰便是。那些个寻常的女子初入宫闱,想来是绞尽脑汁费心讨好,这副嘴脸怕是人人都要嫌弃。皇上乃圣君临世,若然情趣便当敷衍,否则是要惹祸端的。”
尹妃颔首,“这倒是的,皇上素来君心难测,最不喜欢假意奉承。故而皇上当年召幸本宫,便道本宫素不做作,与宫闱女子有异。旁人惧他,独本宫坦然。”
叶贞随即跪身,“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奴婢甚是感动,想来皇上对娘娘必定情深缱绻。故而娘娘无需担心,只管如寻常人家的妻子般,温柔相待便是。”
“妻子?”尹妃一怔,陡然回过神,不觉轻笑两声,“你这丫头!”
也莫怪尹妃发笑,这寻常人家的妻子分属正室。而皇帝的妻子却是六宫之主,这独一无二的皇后。叶贞隐晦的将其比作妻子视为皇后,尹妃自然是得意无比,更是心花怒放。
见尹妃含笑,叶贞适时上前搀起尹妃,“娘娘回去吧,虽说入了夏,却也要小心着凉。”
尹妃颔首,顺势将手搭在她的手上。
却见叶贞的身子颤了一下,不觉微怔,“你的手怎么了?”
叶贞缩了手在衣袖里,“无碍,左不过是剜着,多谢娘娘关心。”
闻言,尹妃敛了眉色,“是为了这合欢花么?本宫便知道这宫中合欢早已落尽,这样的时节唯独落花井那里的合欢尚存,只你这傻丫头,竟也不知怜惜自己。左不过几多落花罢了,作甚这般拼命。”
听得这话,叶贞不做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终归换来尹妃一声轻叹,而后拾起她的手查看。原本素净的手,如今又红又肿,伤处还凝了少血星子。
当下,她便瞧见尹妃眼底的光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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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君心难测
言情海
正文 66.诡异的锦盒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6.诡异的锦盒
叶贞眸色微转,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藏于袖中,恭敬道,“奴婢想着娘亲说过的话,合欢花最是安神,故而看见那株合欢便一时未能忍住。[***机*书*屋*] 娘娘辗转难眠,奴婢自当心焦,恨不能替了娘娘。那合欢稍稍高了一些,奴婢受了些皮肉之苦,但若能让娘娘安枕入眠,奴婢死也甘愿。”
闻言,尹妃自然是感动的。
后宫的女子,外表看着光耀万千,荣宠无限,实则一个个内心空虚寂寞,一个个最想要的便是旁人的关爱,旁人的以心相待。冷了太久的心,只有慢慢捂着才能重新回温。
而叶贞现下做的,就是慢慢捂热尹妃早已冰冷麻木的心。
唯有这样,她才能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
横竖伤了,虽说是拜慕风华所赐,但她这伤必须伤的有价值。如今换尹妃几许真情流露,也不枉费疼痛一场。
说到底若不是去弄合欢,她也不会遇见慕风华不会受伤,故而对尹妃说些假话,叶贞倒也是心安理得。
“好。”尹妃半晌才扯出一个字,由叶贞搀着回了寝殿。
用完合欢粥,尹妃早早便睡下,也不知是合欢的药效还是尹妃心中舒坦的缘故。许是兼而有之吧!
回到房间的时候,月儿正对着桌案上一个锦盒愣愣的出神。
见到叶贞进来,月儿忙起身道,“姐姐你可回来了。”
“何事?”见月儿面色不对,叶贞隐隐觉得不安。
“喏,便是这东西。”月儿将锦盒递给叶贞,却让叶贞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蓦地抬头,叶贞双眸瞪得斗大,声音竟也有些微颤,“这是何物,你从何处得来?”这个分明……分明就是……就是她送给叶杏的那个锦盒!这个锦盒不是经由叶杏的手奉与帝君了吗?何以还会出现在此?难道是……是物有相似?
心中疑问丛生,叶贞的面色微微泛着白光。
这东西到底也没经过月儿的手,故而月儿也不知清浅,只是清浅应声,“早前回来的时候便置于桌面上,下头压着一张纸条。月儿不太识得字,所幸姐姐的名字还是认得。既然是姐姐的东西,月儿便瞪大眼睛守着,只等着姐姐回来完好无损的交到你手上。”
说着,月儿将一张小纸条交给叶贞,上头只写了她的名字“叶贞”,别无其他。
心头微惊,叶贞手心濡湿,握着锦盒的手有些细微的轻颤。只自己知晓此中轻重,时而心神惧色也不足为奇。
送与皇帝的东西突然回到自己手上,任谁都会惊颤不已。
见叶贞神色有恙,月儿不觉纳闷,“姐姐的面色不好,可是手上的伤有什么好歹么?快别站着,我去拿活血止痛膏!”
“月儿!”叶贞唤了一声。
月儿顿住脚步,甚是不解,“姐姐怎么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让叶美人送与皇上之物么?”叶贞小心翼翼的将锦盒置于桌面上,顾自坐在锦盒跟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缎面花纹。
“姐姐说的话,月儿都记得。”蓦地,月儿的五官突然扭曲,“姐姐是说这个……这个是、是……”
话音未落,月儿撒腿便跑向门口,砰的一声将门窗悉数关闭。
转身时,面皮全变了,比之叶贞更显煞白如纸。
如果真是拿东西,足以可见皇帝对她起了疑心。皇帝的疑心不比宫妃,自古君王多疑心,黄袍之下无情意。御笔朱砂多屠戮,不见鲜血誓不回。
月儿一步一顿走到烛光里,目光死死落在叶贞快速恢复平静的容脸。那一刻,叶贞能感知月儿微颤的惊惧,比自己更慌乱无措。
深吸一口气,叶贞看了月儿一眼,仿若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才缓缓打开锦盒。
却在打开的刹那间骤然凝眉,月儿一声长叹,一下子瘫软在凳子上,“所幸、所幸不是!否则,真当不知如何是好!”
叶贞愣在当场,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不该是白玉笛子么?不该是这样吗?怎么……怎么是一支合欢花?
“姐姐不高兴么?”月儿不解,不是原先的盒子原先的白玉笛子,不是该高兴么?为何叶贞的神色反倒越发凝重?
叶贞小心的握住锦盒中的合欢花,容色有些凉薄。烛光下,明灭不定的光落进眼中,倒映着异样的流光。合欢?
最好的白粉色,微弱的黄光下有着迷人心魂的微弱香气,缭绕鼻间,晕开清浅的忧伤。娘,您那里的合欢,可曾开尽?可还有这样好的颜色?
“月儿。我出去一下,你先睡吧!”叶贞也说话,只是将合欢花置于锦盒内好生收入柜中,转而朝外头走去。
“姐姐,都这么晚了怕是不周全。”月儿担心的站在门口。
叶贞回眸嫣然,“放心吧,没事。”
月儿也不敢多问,到底她们约定过,永不相问,自然要百分百信任叶贞。见着叶贞走出去,月儿不觉低低咳嗽了几声。伸手便取出身上的瓷瓶,谁知倒了几下,竟是空空如也。当下便慌了神,却是因为这一着急,咳得愈发厉害。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月儿颤颤巍巍的往外走,谁知刚出宫门,整个人便喘得不行。剧烈的咳嗽让她整张脸都泛起异样的潮红,连带着唇色都微微发紫。身子剧烈颤抖,重重靠在墙角,终是无力的滑落。
死死捂着心口,月儿只觉得宫灯在视线里拼命摇晃。
晃着晃着,便失去了知觉,晕厥在地。
叶贞出了华清宫,沿着阴暗的宫道,快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落花井旁,合欢树下,那人负手而立。月色当空,银辉落下,颀长的身影拉得老长。她因为一路小跑的缘故,略略喘着气。
“来了。”简单明了的话语伴随着徐徐转身,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烁其华,刺目惊心。
仿佛料到叶贞会来,他早已在此等候。
叶贞盯着他阴冷无温的银色面具,黑暗中看不清那双眼眸是冷是热,是否还似白日里的温和。只是看着他傲然伫立之姿,便忆起上一次冷剑横颈的冷然。
不由的退了一步,叶贞羽睫轻扇,“你找我到底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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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诡异的锦盒
言情海
正文 67.合欢树下的男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7.合欢树下的男子
月光冷冽,寒光灼灼。(
银色的面具散发着来自九幽地狱的寒冷肃杀,风阴傲然伫立,握着剑柄的手不觉加重了力道。叶贞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定在他的一举一动之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眼前的男子太冷,太过阴邪不定,甚至于她根本无法想象,下一步他会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
便是在这样诡异而惊悚的氛围里,她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月光悉数被他遮在身后。幽暗颀长是身影颓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直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不敢轻易动弹,生怕他的剑忽然又横在自己的脖颈处。
风阴不做声,眼底的光幽暗清浅,比之月色清寒。
但见他陡然拾起叶贞的手,力道之大,不由的让她发出嘶的倒吸冷气之音。
阴鸷的眸子微微敛起,传来他冰寒彻骨的冷冽之音,“忍着!”却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些白色粉末在她受伤的指关节处,举止没有半分温柔。
虽说都是同样的关慰,白日里的风阴极尽温柔,夜间的风阴却霸道而冷漠,仿佛他只做他自己的,不管她是否愿意承受。
许是被他的举动震住,叶贞不觉脱口而出,“谢谢!”
只换来他越发冷冽的眸光,“不必!”
叶贞愣了愣,半晌没能回过神。却是那冰凉的声音,让她陡然一个激灵,才想起眼前的男子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断不可轻信,亦不能轻易靠近。
思及此处,待其上好药,叶贞便退开几步,躬身行礼,“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风阴惯来侍奉皇帝左右,想必也知道叶杏那个锦盒之事。既然锦盒是他送来的,其中保不齐也有皇帝的意思。现下事态未明,叶贞不敢轻易下结论,自然也不敢轻易提及那个锦盒。
抬头看一眼顶上的合欢,风阴侧过身子盯着她的脸,月光下,她看不见面具下的表情,却能看见那双冰冷如刃的双眸,一刀刀剜着自己的皮肉,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不由的,袖中的手交叉握住,指尖极度不安的拂过腕上的红丝线,仿佛只有想着记忆中的那张脸,才能找到稍许心安的理由。
“世上有人自诩聪明,却不知往往自作聪明。”他仿若说着佛偈,有种不可言喻的虚空与飘渺,“作茧自缚对你没好处。”
“奴婢不知大人的意思,还望明示。”叶贞眸色微敛。
风阴走到她的跟前,一如前一次那般,修长而素白的手掠过她的眉眼,冰凉的感觉如同来自地狱的冰冷鬼手,正在缓缓破开她的皮肉,欲一尝她血肉的滋味。不由的颤了颤,她不敢动弹,只是攥紧了衣袖,随时准备着最后的抵抗。
谁知他只睨一眼她绷紧的胳膊,攥紧的拳头,却仍旧自做自的,将她鬓间的散发拨弄至耳后。便是这样的举动,让叶贞整颗心都高高悬起,如同置于水深火热中不知该如何举措。
“我不管你在后宫如何,切记勿与皇上抖机灵,我不想自己的剑染上你的血。明白吗?”他说得很轻很柔,语气极度平缓。但听在叶贞的耳朵里却格外刺耳,羽睫止不住轻轻煽动,不知该如何应付。
深吸一口气,叶贞眸色微转,“怕是大人抬举奴婢,奴婢委实没有这样的本事,还望大人明察。”
蓦地,肩头陡然生疼,如利*挠心。
肩胛处如同被铁锁勾勒,叶贞骤然瞪大眼眸,脊背处传来骨头与硬物碰撞的声响。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处于晃神的状态,再回神,却看见银色的面具在自己的视线里寸寸冰凉。
他的手如同鹰*般扣住她的左右双肩,将她抵在合欢树干上,因为巨大的撞击力度,让树干稍稍移动,竟落下稍许合欢花来。
月色之中,她看见白粉交加的花朵在他的视线里掠过,绽放着妖异而诡谲的颜色。
娇眉凝成霜,贝齿紧咬下唇,不肯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
浑身骨头宛若被撞散,疼痛刻骨,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瞬时浸湿了衣衫。叶贞全身的力量来自双肩的掣肘,否则她绝对相信,自己定会倒伏在地。
他用实际行动表示对她的惩罚?
“大人若是、若是不信,奴婢也没有办法。”她无力的靠在树干上,任凭他粗鲁的惩罚。
那一刻,风阴盯着她惨白的容颜看了很久,连带着周旁的温度急剧骤冷,心血皆可凝结成冰。眼底的光散了一下,风阴毫无预兆的松开她,犹如方才毫无预兆的发难。
叶贞脚下一软,登时跌跪在地,周身疼痛,浑身微颤。
风阴站在原地良久,背对着她,原本邪冷的肃杀之气渐渐转为一种无法捉摸的幽冷。淡淡的,竟让人又有几分入迷的茫然。
撑着几近散架的身子,叶贞晃晃悠悠的起身,脊背处疼痛难忍。她只能捂着自己的肩头,勉力行礼,“奴婢……告退!”
谁知刚迈开步子,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作势一拽竟与他撞个满怀。还不待叶贞回过神,他已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开。
“大人我……”
“别说话!”他强制性的命令口吻,带着无可置喙的冰冷。
叶贞的心颤了颤,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的抬头看着他许久。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绽放着诡异的银白,混合着沿途水面荡起的波光嶙峋,恰似锋利的刀刃,泛着迫人寒光。
他走得很稳,呼吸也很稳,却不曾低头看她一眼。
宫道幽冷黑暗,昏黄的宫灯被风吹得四处摇晃,他抱着她从御花园一路走回华清宫。说也奇怪,各宫门口寻日也能见到守卫,今儿个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更有甚至,四周寂静得出奇,连带着鸟鸣虫语都消失无踪。
这样诡异的气氛,让叶贞不觉倒吸一口冷气,不由的攥紧了他的衣角,视线不断的环顾。除了风阴的脚步声,整个世界徒剩下彼此的心跳。
“奴婢可以自己走!”叶贞只觉得愈靠近他,越身心俱冷。
蓦地,风阴顿住脚步,终于低眉看她,目光烁烁如寒光迸裂,“别让我说第二次!”
不管不顾,冰冷无情,及至华清宫门前,叶贞才有勇气从他的怀中跳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忍着身子的疼痛,叶贞随即行礼,“多谢大人!”
他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扯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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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合欢树下的男子
言情海
正文 68.永不相问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8.永不相问
“皇上不喜白玉,以后莫要自作聪明。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他背过身子,单手摁住剑柄,声音清幽而冰凉,却不似方才的冷冽。
“皇上?”叶贞心头一颤,不觉抿紧了唇。有那么一刻,她想知晓,那个锦盒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如果是,为何皇上不杀了她,还允准她活命?是另有所谋还是别有居心?不由捏紧手心,脊背微凉。
风阴直起身子,微抬下颚,银色的面具烁烁其华。风过衣角,墨发白裳,一身阴冷无与伦比,宛若夜间赫然绽放的诡谲彼岸花,有着迫人心神的冷魅邪肆。
没有转身,风阴缓步走在宫灯摇晃的宫道里,仿若方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依旧是他,一个人独自走在,任凭风过衣角,也撩不动内心的波澜。
叶贞定定的望着风阴离去的背影,有着片刻的失神。
她不明白,何以他亦正亦邪而又揪着自己不放?何以他神出鬼没,日夜之间判若两人?何以他话有玄机,却又不肯说明白?
风阴……到底意欲为何?
他好似知晓一切,却又不肯打破她原有的计划,分明有意为之,又装作若无其事。叶贞忽然不明白,理不出头绪,这般的若即若离,到底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转身,叶贞头也不回的进了华清宫。
外头的宫灯明灭不定,如同杳渺无踪的前程,未卜的唯宿命尔尔。
推开房门,里头的烛火依旧跳跃着,却不见月儿的身影。叶贞微微一怔,这么晚了月儿去了何处?是出恭?一摸被褥,冰凉的感觉让叶贞的眉头骤然挑起,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霎时迸射迫人寒光!
月儿她?难道跟踪自己?
否则何以不见人影?床榻上根本没有安寝的痕迹,想来打她出门,月儿紧跟着也走了。如此巧合,不得不让叶贞的心高高揪起。
想不到一心相付,终归还是……
不对!不对!似乎哪里不对劲!
据闻风阴武功极高,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何况月儿。若是月儿当真跟踪自己,自己浑然不觉倒也情有可原,何以风阴也无动于衷?是刻意为之?还是月儿与风阴、乃至皇上当真有什么关系?
然这般想着又是漏洞百出,若真是有人刻意安排,何至于月儿入宫便挨了打,险些送命?那确实不似装的,诚然是真的。
那么……
叶贞忽然觉得,月儿此人并非想象的简单。
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凭月儿夜不归宿便认定她有恙,着实也缺乏证据。
冷冷的坐定,叶贞不知该如何做想,如今只想着等月儿归来再做打算。
这样想着,便伏在案上睡着,及至天快亮的时候,叶贞才听见房内有细碎的脚步声。一抬头,却见肩头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迎上月儿略带愧疚的双眸。
“月儿?”叶贞微怔,随即起身。
月儿的眼神缩了缩,似乎不敢正眼直视叶贞,陪笑着收拾了床褥,“时辰尚早,姐姐还是在床榻上歇一歇。”顿了顿又道,“想必姐姐也累了,月儿给你做碗粥,垫垫肚子也算……”
“月儿!”叶贞眸色微转,却是扣住月儿正在翻被的手,“别忙了,我不累。”
“姐姐,其实我……”月儿咬紧下唇,几次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说起,“我今夜其实是、是……”
叶贞定定的看着她微红的面颊良久,眼底的光显然有些异样。握住月儿微凉的手,轻轻置于自己的掌心,“若是觉得不便,那就不用说。”
月儿的眼眶红了一下,眼底的光寸寸成灰,“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我……”
她咬着唇迟疑了许久,依然没能说出口。
眉心微微跳动,叶贞凝眸,略带不敢置信的打量着月儿,手心缩了缩放开月儿的手,却是分外温柔的低语,“莫怕,没事的。还记得我说过吗,你我永不相问。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问心无愧,我都不会拦你!若你觉得需要我这个姐姐相助,只管说一声。明白吗?”
闻言,月儿垂眉低头,狠狠点了点头。
指尖掠过月儿的眉心,撩开她散落的鬓发,叶贞清幽道,“睡吧,天色尚早。”
语罢,便径自走出去。
“姐姐你去哪?”月儿心下一惊,急忙跑到门口。
叶贞站在外头,望着天际即将出现的鱼肚白。天色蒙蒙亮,她的身影消瘦而单薄,却在晨曦中嫣然回眸,“时辰不早了,我自然是去为尹妃娘娘准备早膳。”
月儿愣了半晌,她竟然……什么都不问?
愣愣的望着叶贞离去的背影,月儿捂了捂心口,面色泛着异样的潮红。喘息了良久坐在床沿,神情倦怠而无力。
殊不知叶贞转身那一刻,眸中月华尽敛,寸寸如霜冰凉。
攥紧了衣袖,叶贞脚步沉重,面色更是凝然,及至回廊尽处却是一声轻叹,叹尽人间悲欢世态炎凉。
站在明亮处,叶贞看着天际撕开的口子,微凉的鱼肚白逐渐升起,却晕不开眼角眉梢的愁冷。浑身酸疼,却比不得心头清冷凄寒。许是将来见着多了,便也会逐渐淡漠吧!至少如今,她已然无法释怀。
轻叹一声,叶贞转身消失在回廊拐角处。
无论世间多少悲欢离合,无论将来是福是祸,如今她还活着,永无更改的是宿命。在她还未能看见国公府绚丽的鲜血之色,她没有资格软弱,也不能软弱。寂冷深宫,软弱换来的不是怜悯和同情,而是死亡。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距离死亡仅有一线之隔。
可是……
小厨房内,厨娘们已经忙碌开来,叶贞抬步走进去。里头的厨娘恭谨的唤她一声姑姑,无论老少,只论尊卑。并非所有的高处都是不胜寒的,在这里,唯有站在高处,才不至于任人践踏!这就是宫闱!
熬了一碗桂圆粥,而后做了一碗精致的莲叶合欢粥。
叶贞瞧一眼桂圆粥,冲着身旁的宫娥道,“把这个给月儿送去,便说是我做的,让她定要吃完。”
宫娥眼中露着些许欣羡,微微行礼,便小心端着桂圆粥走出去。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捏紧了手心,须臾才抬头敛了眉色,顾自端着莲叶合欢粥走出去。这个时辰,尹妃正好起来,她自然要鞍前马后的好生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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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永不相问
言情海
正文 69.贵人赵氏蓝衣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69.贵人赵氏蓝衣
今日的尹妃气色不错,大抵今日是新晋妃嫔侍寝的结束,为她带来了新的希望。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端坐梳妆镜前,尹妃看着叶贞的一双巧手,为其挽起精致的发髻。只一枚赤金琉璃簪子配着,长长的金丝串米珠流苏逶迤垂下肩头。
用了早膳,尹妃因为心情好,故而由叶贞搀着,款步朝着御花园行去。
柳枝曼曼随风舞,远远瞧着假山下头的亭子里,坐着顾自品茗的宁妃。晨曦薄雾,宁妃清姿优雅,眉目间不染尘埃,衬着一身素色的浅粉色,淡淡如同清晨莲花的感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见着宁妃,尹妃的面色稍稍一紧,便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宁妃姐姐好生惬意,一大早便坐在此处喝茶,可知茶凉伤身哪!”
宁妃也不搭理,只是顾自摆弄着茶道,清澈的水声流淌在精致的茶具之间。见状,尹妃只得冷哼一声,径自坐下,倒是与宁妃对上了。
放下手中的紫砂壶,宁妃只是睨一眼趾高气扬的尹妃,清幽缓慢的声音悠悠传出,“妹妹不也是起来早么?难不成是为了本宫晨曦踏露,说出去怕也无人相信。”
尹妃眉色微敛,宁妃不冷不热的一句话,足以噎死一个人。不由的神色一僵,羽睫止不住颤了颤。
叶贞上前一步,浅浅朝着两宫妃子行礼,而后冲着尹妃温婉道,“娘娘昨儿个睡不安稳,今夕怕是错过晨露了。不若奴婢再去荷池看看,若是还能收着一些,来日皇上驾临华清宫堪与泡茶奉上,也不枉费娘娘今日的一片苦心。”
如此一说,却让尹妃成了一心事君的后宫典范。这晨曦踏露为的便是这荷叶上少许的露珠,为的就是皇帝一杯清茶,可见着实费了心思。
连带着宁妃都跟着抬头去看叶贞,小妮子心思不小,顺着她的话便解了尹妃的困窘。着实不容小觑!委实聪慧过人!
听得叶贞不动声色的为自己解围,而且还让自己博得贤良之名,尹妃眉目将的愁色浅浅舒展。长袖轻拂,“去吧!”
“是!”叶贞携了月儿行礼,“奴婢定然速去速回。”
自然,说了这话,便是要做做样子的。就算宁妃看出有恙,谅她也不会当面戳穿。
瞥一眼抽身退去的叶贞,宁妃的脸上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淡漠,却清浅道,“想不到妹妹眼光极佳,何时挑了这么个可人儿在身边?倒是叫姐姐好一番欣羡。”
尹妃干笑两声,“姐姐恩宠优渥,何时稀罕过妹妹身边之物?”
宁妃冷笑,“左不过一个丫头,妹妹却也不舍得,果然是越发小气了。”
“妹妹不曾要姐姐的东西,怎么姐姐现在却要妹妹的东西,委实不公平得紧呢!妹妹素来福薄,身边之物原就不多,却不想姐姐倒也惦记着。改日妹妹向皇上讨个人情,为姐姐也挑一个可心的人便罢!”尹妃作势低低笑着。
对视一眼,一个冷傲风华,一个淡漠素雅。
各自心肠,彼此不语。
叶贞自然明白尹妃的心性,便如同玫瑰有刺,不可轻易触碰。趁着给尹妃解围的空挡,叶贞也要做做样子,漫步在荷池边。唤了月儿去取器皿,自己则是在荷池边慢慢留意,看着现下是否还有露珠残存。
但天气越发热了,收集晨露必须早起,如今这时辰怕都已经蒸发得差不多了,残存的也该少之又少。
既然出来了,横竖是要带着一些回去的,免教尹妃在宁妃跟前失了颜面。
正探着脑袋查看满池的荷叶,谁知身后一声冷戾高喝,“放肆!”
叶贞心头一惊,急忙转身,却见一身着玫红广袖流仙裙的女子伫立跟前。貌若寒玉,眉若青黛,凤眸微挑落下冷冽清风。发髻轻挽,着东珠点翠的赤金海棠步摇,长长的绺子垂在鬓间,平添了几分娇媚与温婉。
这装束与这容颜截然不符,叶贞稍稍一怔,便忆起当日栖凤宫赐宴时出言挑衅叶蓉的女子贵人赵蓝衣。不由的眉头微蹙,俯身行礼,“奴婢参见小主。”
心道,不知这赵蓝衣意欲何为?
谁知那赵蓝衣竟有心为难,冷哼两声抬步走到叶贞跟前,却也不叫叶贞起身。
叶贞垂眉不语,只看见自己的跟前,停驻着一双金银丝交错织就的海棠花纹绣鞋,那海棠的纹路栩栩如生。晨光下,金银丝闪烁其华,教人不敢直视。
脑子里飞速转动,心头想着自己何曾得罪过她?思来想去,唯独想起自己帮着叶蓉找寻香囊来了御花园,大抵是教人看见了,故而赵蓝衣心生嫌隙,只当她与叶蓉是一路人。唯叶贞心头清明,当日不过是叶蓉为了试探自己做的苦肉计。
但遇着赵蓝衣也不能说,否则自己的身份怕是要保不住的。
思及此处,叶贞随即道,“不知小主有何吩咐?”
“哼,咱家小主到此,你为何先前不跪,可是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赵蓝衣还未开口,身旁的宫娥倒先嚷嚷开来。
闻言,赵蓝衣眸色微敛,发髻上的海棠步摇熠熠生辉,赤金花瓣轻盈碰撞,发出极为曼的声响,“连翘?”
听得赵蓝衣拖长的尾音,被唤作连翘的宫娥不由的退后一步,不再说什么。
叶贞不说话,依旧伏跪在地,静候赵蓝衣的赐教。
但闻赵蓝衣声色冷冽,“本主记得你,那日便是你与叶贵人一道赏荷,谁知你这丫头这般不仔细,连带着叶贵人一道跌入湖中。不知可有此事?”
“小主所言句句属实。”叶贞心下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哪日与叶蓉在一起惹的祸端。
但既然赵蓝衣将自己与叶蓉摆在一处,只怕便没这么容易听自己辩解。多说无益,叶贞复道,“不知小主还有何吩咐?”
赵蓝衣冷哼两声,“这么急着要走,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
叶贞的心当下咯噔一声,看样子今日,赵蓝衣断断不会轻纵自己。思及此处,叶贞敛了面上所有神色,“小主蕙质兰心,自然不会与奴婢开这样的玩笑。奴婢惶恐,不敢有亏。”
“好一张尖牙利嘴!”赵蓝衣干笑两声。
只这笑声,却让叶贞的心砰然如坠冰窖,彻骨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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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贵人赵氏蓝衣
言情海
正文 70.离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0.离歌
叶贞不紧不慢的扳直身子,平静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奴婢多谢小主赞誉。[**丶机*书^屋*] 只是奴婢奉了尹妃娘娘的命,出来收集露珠,若然耽搁了,只怕小主……”
“哼,你拿尹妃娘娘压本主?”赵蓝衣目光烁烁。
便是无需抬头,叶贞也知道自己的顶上,赵蓝衣听闻尹妃时,面色泛青的表情。尹妃,到底是四妃之一。赵蓝衣不过是个贵人,如今虽说依附了贵妃,但终归还是不得力的。要动尹妃身边的人,怕她还没有资格。
“奴婢并未此意,左不过据实相报罢了。小主若是不爱听,便只当未曾听见。若然有任何惩处,奴婢甘愿领受。”叶贞不卑不亢。
赵蓝衣冷笑两声,“既然如此,起来吧!”
叶贞眸色微转,恭谨起身,只是半躬着身躯呈现温和顺从之态,绝不叫赵蓝衣逮丝毫纰漏。然便是她万般小心,鸡蛋里终归还是有骨头。
但听得连翘一声冷喝,“放肆,小主叫你起身,你却只行常礼而不是大礼,便是这般无状冲突了小主,可知该当何罪?”
“哦,是吗,是冲突吗?怎么奴婢瞧着是你这丫头无状,对着华清宫的教习嬷嬷也敢颐指气使,便是你们家小主尚且未说话,你这贱婢倒开始当家做主了!”一声清凌凌的话语从假山后头绕过来,人未至声先至。
众人心惊,连带着叶贞都颇为诧异,是谁敢这么大胆。赵蓝衣再不济也是贵人,寻常宫女岂能与之如此话语。
身着浅绿色宫服的女子盈盈而至,目光烁烁,及至人脸如同锐利的刀子,仿佛随时可以割开皮肉。脚下轻盈,行动处雷厉风行如同凌燕飞驰。
眨眼间,她已行至三人跟前。身材颀长,五官端正。微白的眉骨上上方,一道剑眉冷冽如刃,浓郁正得好处。
锐眸扫过三人,却教人心头一怔,大有寒冬之感。
盈盈施礼,她行的便是常礼,“奴婢参见小主。”
“你是何人,竟然在后头偷听我们说话?”连翘厉声指责。
眸色微敛,那女子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剑眉微挑绽放着邪魅阴冷的光泽,“何为偷听,我便从未想过要躲,何来偷听一说?你可听仔细了,我是堂堂正正的听,听得一清二楚!”
“放肆!这是咱家赵贵人,你岂敢……”
还不待连翘说完,绿衣宫女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摔在连翘脸上,别说赵蓝衣,便是叶贞都半晌没能回过神,到底怎么回事?那女子出手格外快,丝毫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依稀好似……
“住手!”赵蓝衣骤然出声,那连翘一下子被打蒙了,扑通跪在赵蓝衣跟前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蓝衣气不打一处来,登时发作,“你敢在本主面前如此放肆,简直要翻了天去!你当本主是何人,竟敢如此狂妄!”
绿衣宫女不紧不慢的躬身行礼,“小主容禀。今儿个这贱婢一口一个咱家,殊不知这宫中尊卑有别。如此轻慢小主的身份,着实该打。奴婢不敢替小主教训一番,免得来日在各位娘娘面前失了小主的颜面,倒是得不偿失。”
“何况小主可曾想过,华清宫的姑姑若是在此受辱,想必尹妃娘娘也是不肯的。左不过一个奴才,卑贱如此,何劳小主动怒?小主乃贵人之身,就算不顾着自己的颜面,也该顾及满门荣耀。若是为了奴才们之间的小事失了小主的风度,这后宫的贤德之名怕是要付诸东流的。”
说完,绿衣宫女又福了福身子,却生生让赵蓝衣哑口无言。
叶贞抬眸,细细瞧着她,容貌虽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却因为两道剑眉与这冷厉的性子,愈发英气逼人。叶贞心中忖着,这女子竟与这宫中的女子截然不同,身上倒有几分江湖的习气。
尤其这声音……
不由的唇角微微上扬,叶贞不动声色,清浅道,“小主若然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告退!”
“哼,你们当本主是可以任人践踏的吗?”赵蓝衣显然已经被气着,整个人微颤着,愠色染尽眉梢,“就算你们说得在理,可是本主乃贵人位份,你们又能奈如何?”
绿衣宫女却不以为意,只是定定看着赵蓝衣怒不可遏的面庞。
叶贞眸色微转,“时辰不早了,尹妃娘娘想来等着焦灼,若是小主觉得奴婢不敬,理应受罚惩处,便带奴婢前去亭子里。想来尹妃娘娘定会为小主做主!到那时,奴婢甘愿受罚。”
收到叶贞这一番冷嘲热讽般的话语,赵蓝衣的面色乍青乍白,难看到极处。既然赵蓝衣有心刁难,也认定自己拿尹妃相压,她便顺了赵蓝衣的心意,委实拿了尹妃作威胁。
她便要赵蓝衣骑虎难下,如今拿她惩处不得,送她去见尹妃也不是。
叶贞虽不欲与人交恶,但既然对方得寸进尺,她便是道高千尺魔高千丈。你与我嫌隙,休怪我与你不对付!
此刻若是有镜子,想必赵蓝衣能看见自己扭曲的五官,以及七窍生烟的模样。
“你们!”赵蓝衣冷然,愤怒的眸子几欲吃人。
那绿衣宫女也是不卑不亢,反倒有几分冷蔑的朝着赵蓝衣行个礼,“小主若然对奴婢心有不满,不如去找奴婢的主子。这奴婢的主子嘛……小主也是识得的,此刻正与尹妃娘娘同席喝茶。小主若然不信,大可自己去看看!”
闻言,叶贞稍稍一怔。
难道她是……宁妃宫里的人?
不由凝眉,叶贞心下犯疑。宁妃虽说是个妃位,但是素来与世无争般的在后宫度日,何来卷着这么个泼辣的宫人?退一步讲,宁妃的心性,怕也容不得这般凌厉的女子,何以现在……将这女子的姿态,仿若一种空若无物,又好似根本不将宫规礼仪放置心中。
她这般容色,显然有一种主子的派头。
“离歌!”一声冷冷的低唤,伴随着细碎而整齐的脚步声款款而至。
叶贞心头一惊,这声音……
赫然抬头,却见宁妃端庄款至,长袖轻拂,看着绿衣宫女幽幽启唇,“离歌,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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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离歌
言情海
正文 71.宁妃的厉害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1.宁妃的厉害
叶贞微微一怔,却见那绿衣宫女轻声浅步行至宁妃身前,躬身行礼,低低而恭谨的唤了一声,“娘娘。”
身后,站着不动声色的尹妃。
见状,叶贞随即上前与尹妃行礼,而后十分顺从的站在尹妃身侧。如此一来,叶贞便不需看也可以想见赵蓝衣面上的颜色。如今怕是开尽了染料铺子,各种颜色应有尽有。
赵蓝衣显然一怔,万没料到两宫妃子都会齐齐出现,当下面皮都变了,整个人险些跌跪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所幸还有几分大家子气,颤了身子忙不迭行礼,“嫔妾参见二位娘娘。”
尹妃也不做声,只瞧着宁妃耍怎样的手段。这种事情,原她是最容不得的,眼见着叶贞投来的眼神,便也只当看戏。惩处妃嫔,重不得轻不得,重了便失人心,轻了便有纵容之意,横竖都会落人口舌。
既是如此,有宁妃出头,她又何必做这出头鸟。
宁妃显然不想轻易纵了赵蓝衣,竟打量着尹妃道,“教妹妹见笑了,这丫头莽撞无礼,委实没有办法。偏偏本宫与其一见如故,打心底里喜欢,妹妹瞧着可还将就?”
尹妃笑了笑,“着实不错,小丫头年岁虽小,嘴上却是不饶人的。姐姐还需小心些,免得哪日惹下祸端,可是了不得的。”
闻言,宁妃竟扬起浅浅的笑,眼底掠过一丝精芒,口吻清淡而没有半分凉意,“若真如此,本宫会早早拿那什锦包子堵了她这嘴。”
这一番说笑,全然不顾及赵蓝衣还僵着身子行礼。
叶贞自然明白,纯粹是宁妃给赵蓝衣的教训,却是不动声色驳尽了赵蓝衣的颜面。所幸早晨时分,除了尹妃与宁妃身边的少许随行,否则教人围观一番,怕这赵贵人是要羞愤而死的。
离歌挑了眉,“娘娘,这赵贵人可还跪着呢!”
宁妃这才回过神,冲着赵蓝衣拂了手,“起吧!离歌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赵贵人也在这。委实年岁大了,很多事便记不得清楚,来日你可要好生提醒着。免得哪日本宫连你都不记得,若然教人吃了去,可休要怪本宫。”
“娘娘风华正茂,何来年岁一说。”离歌浅浅的笑着,只这一笑,叶贞的脑子忽然掠过一道奇异的光,好似……好似这笑容哪里见过,倒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这丫头!”宁妃甚少说话,但逢着离歌便好似甚为欢喜,就像她方才说的,着实有种一见如故的亲昵。
叶贞不由的凝眉,却见尹妃也是浅蹙娥眉。
宫中的女子何曾有这么大的胆子,与自家的主子这般亲昵。便是主仆间万分信任,也委实不敢这般亲近。来日若是有人追究,少不得落一个大不敬之罪。
然……
宁妃生性冷淡举宫皆知,却深得皇上宠爱。想必也是这样一份背景,故而她可以不管不顾,丝毫不理睬旁人的感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份傲然独立像极了叶贞记忆里的傲雪梅花。
清冷孤傲,任凭风云骤变,依然不为所动。
赵蓝衣起身的时候,面色格外难看,想来是不服气的。偏是一个宫女,就算是宁妃的随侍,也不该有违尊卑。到底,她也是贵人的位份。
虽说宁妃疼着离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离歌毕竟是个宫女。
叶贞不说话,只看着赵蓝衣的容色便知晓其必定是不安分的。宁妃这般的小惩大诫未必能点醒赵蓝衣,反而会让赵蓝衣越发心有不甘。
不过她倒是有几分好奇,想知道宁妃对离歌的喜欢,至何种地步。
便也按捺住心,静观后情。
果不其然,赵蓝衣容色稍霁便道,“嫔妾方才无状,不知离歌姑娘是娘娘的宫婢。原不过是奴才间的摩擦,谁知竟也惊动了娘娘,还望娘娘宽宥。”
一句奴才,却暗蕴宁妃身为宫妃不应包庇不分尊卑的离歌,亦不可为了区区奴才而直降身份。
赵蓝衣着实聪明,好一招以退为进。
想着这样说,宁妃出于自己的身份,大抵也会小惩大诫离歌一番,自己这贵人的身份,比之宫女可是胜过无数。
叶贞冷笑,大抵这赵蓝衣太高估自己,却也忘了宁妃到底是四妃之一,到底是举宫皆知的冰美人!与尹妃对视一眼,叶贞微微颔首,示意尹妃看戏便是。
见状,尹妃更是耐下性子等着宁妃发作。
宁妃性子冷,但脑子却是格外清楚的。宫闱多年,若是这点小心思都捉摸不透,怕也做不得四妃之一!
当即冷哼两声,宁妃目光烁烁,冰冷无温,“看样子,赵贵人是想本宫惩罚离歌?”转而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离歌,眼中眸光愈发如霜,“既然是奴才们的事,赵贵人便不必多费唇舌,本宫自当替你做主!”
话音刚落,赵蓝衣还来不及欣喜,却听得宁妃一声低喝,“来人,将这不知礼不识趣的奴才带下去。”
赵蓝衣顿时愣在当场,耳边传来连翘哭声惊呼,“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小主救命,小主……奴婢委实冤枉啊!”
“放肆!”离歌低喝一声,“娘娘面前也敢大呼小叫!”复而挑眉看着赵蓝衣死灰般的面色,不偏不躲的盯着她投射而来的怨毒眸色,“宁妃娘娘身为四妃之一,左不过是个奴才,想必小主也不会自降身份来跪求娘娘的。现下犯了小错,娘娘仁德,自然不会深究。”
叶贞羽睫微扬,离歌果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一番,便是赵蓝衣有心求情也是求不得!自降身份,她是贵人!岂能为了奴才自降身份去求宁妃,何况离歌说得清楚,是犯了小错不会深究。但若她固执下去,宁妃就一定会深究,到那时可不就是惩罚奴才这样简单。
生生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赵蓝衣敛了眉色,深吸一口气浅浅行礼,“嫔妾承教,不胜欣喜!”
抬头,却听得宁妃冷道,“去暴室领杖三十。”
语罢,头也不回的领着离歌与自家宫中之人缓缓而去。
叶贞忽然想着,若不是离歌说了那句:犯了小错不会深究。这连翘大抵是要被杖毙的!离歌虽然嘴厉,委实也算得半个心软之人。
这宫里,果真是越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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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宁妃的厉害
言情海
正文 72.北苑那贱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2.北苑那贱人
赵蓝衣几乎是颤抖着被人搀回去的,尹妃瞧着一场好戏,心情舒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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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御马苑三五日便有一场驯马表演,还有马上蹴鞠之类。左不过除了嫔位以上的女眷,其余人等悉数不得入内。
月儿赶回来时,叶贞正往假山上头走。
方才宁妃离去时,她眸色一瞥,竟然瞧见一抹出水天蓝的身影,当下便起了疑心。
微微一怔,月儿手中拿着瓶子快步追上去。
及至假山上头,却见叶贞娇眉微蹙,面色有些异样凝重,不觉低唤道,“姐姐,你不舒服么?面色这般差?”
自然,月儿是不知道方才与赵蓝衣发生的事情,否则绝然是要跳脚的。
叶贞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一抹蓝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那是谁?”月儿不解。
低眉冷哼两声,叶贞眸色无温,“叶美人。”
月儿微怔,不觉蹙眉,“可是发生了何事?”直觉告诉她,在她离开后,这里发生了某些事情,以至于叶贞的面色如此难看。
叶贞凝神了许久,才缓步走下假山,“没什么事,做事吧!”
既然叶贞不说,月儿自然也不会问,扭头看一眼叶杏离开的方向,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好似每次提及叶氏姐妹,叶贞总会变得郁郁寡欢。许是……
这头,叶杏与梧桐快速离开。
“小主这是为何?”梧桐不解。
叶杏凝着眉,面色极为不好。天蓝色的衣衫随风而动,眉目间的凌厉越发加深。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带动蓝色的蔷薇刺青若隐若现。
“你觉得那身影像不像一个人?”叶杏眯起危险的眸子,那张脸,那双眼睛,她抵死都不会忘记。不由的攥紧了衣袖,隐隐觉得心口如同火烧般灼热。
梧桐微微一怔,“小主的意思是……”
站住脚步,叶杏凤眸微扬,眼底寒光灼灼,“当日她入宫选秀,却不料金殿落选反倒做了宫婢。是本主亲自送了她母亲上路,亲自灌她喝了红花毁了容貌,亲自将她赶出国公府大门。”
当时左不过意气,想看见叶贞被人践踏永世不得翻身。然,当叶赫告诉派人告诉她,叶贞兄妹自当夜便不得所踪时,叶杏却委实后悔!
后悔当日没能斩草除根!
可惜,为时已晚!
当日国公府以暴毙之名消去了宫籍档案,那如今这个叶贞……到底是谁?只是她的脸上似乎不留疤痕,容颜与昔日的叶贞诚然也是不同的。
叶杏觉得脑子有点乱,两个叶贞除了名字相同,委实也没什么相似之处。
但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个叶贞,她竟有种莫名的心慌心悸,也不知是否当日未能斩草除根的后怕?
总归叶贞这个名字,便如同梦魇,让她安心不得!
梧桐霎时瞪大眸子,“小主的意思是,三小姐?”此言一出,顿时换来叶杏冷厉的眸子,梧桐忙不迭改了口,“是、是北苑那贱人!”
深吸一口气,叶杏无法确定,但凭一个背影何曾说得清楚。容貌不同,心性不同,她到底是不是叶贞?
“到底是与不是?”叶杏凝眉不解。
“小主不若去找贵人,许是能知晓些真相。”梧桐道。
叶杏摇头,“长姐称病静养,你当她是傻子么?事到如今,她岂会对我实话实说。就算还有些姐妹情分,便也是冲着国公府的门楣罢了!到底,我们也不是一母同胞!她是嫡,我是庶,多少也是心存忌讳。”
语罢,叶杏面色愈发沉冷。
梧桐撇撇嘴,“小主,许是小主多疑也不一定。”
“此话怎样?”叶杏一顿。
“前儿个时候,不是听得贵人与华清宫的宫婢一道落水吗?小主还叫奴婢去打听贵人的身子,奴婢私下里问过,好似便是这个叶贞姑姑,彼时她还不是教习嬷嬷左不过一个寻常宫婢呢!”梧桐认真回忆。
叶杏松了口气,“这是本主也听得,都说那宫婢险些淹死,还是小公爷使人送回去的。”
转而暗忖,“难道真不是她!”
梧桐颔首,“想来不是三……不是那贱人!小主是知道的,那贱人水性极好,岂会轻易被淹死。何况当时贵人在场,想必是装不出来的。否则,贵人岂会轻饶她。”
“左不过长姐待她素日不错,是不是一时心软?”叶杏还在犹豫。
梧桐又道,“小主,贵人素来心软,只是如今实况不同,放虎归山的道理贵人定然心知肚明。那贱人离开时恶毒的诅咒,若然当了真,岂非要对国公府不利。故而贵人就算不为自己,也会为了国公府,决意不会轻纵的。”
“说的也是。”叶杏颔首,提到国公府,叶蓉是绝对仔细而决意不会心慈手软。
想来叶蓉比任何人都清楚,朝堂与后宫密不可分。若然母家失了势,对她而言有害无益。
“小主宽心便是,何况料那贱人也没这般本事。已然被消去了宫籍档案,又如何能进得宫闱?人有相似,何况是姓名。小主看华清宫的叶贞姑姑,哪里有分毫像北苑那贱人。”梧桐继续道。
国公府三小姐早在入宫前就被消去了宫籍档案,想必是进不了皇宫的。只是想起不久前的掖庭走水,叶杏隐隐觉得内中是否还有蹊跷?
只寄希望于自己多疑,叶杏轻叹一声,“大抵是本主太紧张了,一个贱人罢了,想来若真的是她,长姐也不会轻饶她。”
梧桐顺势道,“正是。小主不妨想想,上一回夺宠,还亏得华清宫。奴婢私下里问过弄画身边的人,虽没人看得清楚,但着实有人看见。说是年岁极轻,容貌看不清,大抵就是这位叶贞姑姑。”
叶杏顿了顿,想必这两个叶贞果然不是一人。
否则叶贞身负母仇,岂会帮她夺宠?那贱人离去时怨毒极深,自然不会帮她,早恨不能吃了自己。
这般一想,心里便松懈了不少,唇角清浅绽放着笑颜。仿佛心头疑云散去,通体舒畅。
又听得梧桐机灵的夸赞,“小主天生丽质,皇上自然喜欢得不得了。小主该好好想着,今儿个夜里如何侍奉皇上,来日必定富贵无限。”
叶杏笑得妖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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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北苑那贱人
言情海
正文 73.你们认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3.你们认识?
皇帝二度召幸叶美人,这消息自然是不胫而走,举宫皆知。抓*机書屋
尹妃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奈何这才刚开始,也是自己一手促成,她只能按捺住。听着叶贞所说的,平复自己的不忿。须知登上后位,自然要能忍人之不能忍。
安抚了尹妃,侍奉其安寝,叶贞缓步走出来,抬头望着夜幕沉沉。
月儿往内探了探,“姐姐?”
“回去再说!”叶贞二话不说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月儿紧跟在后退,神色凝重。
进了屋关了门,月儿才道,“姐姐,娘娘那边神色不佳,今儿个是叶美人侍寝,怕是娘娘要迁怒于你吧?”
“这倒不会。”叶贞摇头,“大抵过不了多久,娘娘便会看见叶美人的价值。月儿,凝香殿那头还有人盯着吗?”
月儿颔首,“照姐姐的吩咐,一直不敢撤人。”
“近两日更要注意,怕是有人要耐不住性子了。”叶贞自倾一杯茶,慢慢喝着,眸色却如同跳跃的烛火,绽放着明灭不定的光泽。
“姐姐这是何意?”月儿不解。
叶贞放下杯子,“你不是说凝香殿的后门夜夜都开着么?”
“是。”月儿点头,“自从叶美人侍寝后,凝香殿的后门便昼闭夜开,也不知什么缘故,日日如此,到今日也是这般。姐姐这般问,莫不是里头有什么关窍?”
“你且看着吧,门开着自然是迎客的。总归是要有客来访!”叶贞也不说明白,“小心盯着,别叫人发现。”
月儿颔首,“姐姐安心便是。”
“对了,今儿个我见着一熟人!”叶贞笑了笑,烛光下晕开朦胧的微光,教人挪不开眼睛。
“熟人?姐姐这宫中还有熟人?”月儿迟疑,不敢置信的坐在叶贞身边。
叶贞不紧不慢的为她倒了一杯茶,“便是入宫那日你与锦秋撕扯,是她带了执事王公公。你我能入冷宫,还亏得她。”否则那一场闹剧也终究只是闹剧,是宫女们间于无趣中做的无趣事,哪里能入了王公公的眼睛。
当日她正愁没有理由找个僻静地方疗养脸上的伤,正好月儿与她帮了自己,也算是错有错着,也算是缘分使然。
月儿微怔,羽睫扬起,“姐姐遇见了?”
“嗯。”叶贞看来月儿一眼,眸敛月华,“她叫离歌,如今在宁妃的月华宫当差,颇得宁妃钟爱。”
“姐姐如何得知?”月儿闪烁着明亮的眸子,唇角勾勒出清浅的笑意。
叶贞只是淡淡的瞅了月儿略带得意的容色,笑道,“宁妃娘娘为了她杖责赵贵人身旁的宫女,能为一介宫娥恩威并施的惩处宫妃,还算不得钟爱么?”
月儿颔首,“那自然算得!”
慢慢喝着茶,四下一片寂静无声。叶贞突然问,“你们可识得?”
月儿猝不及防,竟脱口而出,“自然……”犹豫了一下,月儿才意识到自己嘴快,竟有种上了当的错觉。面色红了一下,唇角微微抽动,镇了心神道,“自然不认得。”
叶贞面无波澜,仿若方才的话语全然没有放在心头,依旧淡淡如寻常,“不认得也是实情,彼时你晕厥着,自然瞧不真切。来日我便教你们见上一面,总归你我相识一场也是源于她。这样的恩德,到底不能平白无故身受的。”
“都听姐姐的。”月儿松了口气,却没瞧见叶贞微微扬起的唇角,似笑非笑的容色。
语罢,月儿垂下眉眼,显得有些倦怠。
叶贞看了她一眼,“你今日神情倦怠,怕是昨儿个夜里着了凉。便是这般不仔细,这么大的人还踢被子。夜里看都看不住,着实教人不放心。”
月儿吸了吸鼻子,今日确实有些异样,好似惹了风寒般浑身不想动,若有鼻塞之状。
摸了摸自己微凉的面颊,月儿撇撇嘴,“诚然是着凉了,早知道就钻姐姐的被窝,想来也不会冻着。”
叶贞无奈的摇了摇头,门口走来一名宫娥,双手端着一碗药。
“姑姑,您的药煎好了!”那宫女恭敬的将药汤放在桌案上。
“知道了!”叶贞拂袖,那宫女便退了下去。
月儿心惊,“怎么姐姐病了?”
“这药不是给我喝的。”叶贞道,“你快些喝了吧,否则风寒加剧,可是要祸害我的。若然连我都病了,犯了尹妃娘娘的忌讳,你可要吃罪不起!”
望着黝黑的药汤,叶贞所言不虚,若是自己的风寒传染给叶贞,岂非连累叶贞?
月儿端起汤碗,“姐姐,我怕苦。”
叶贞望着月儿孩子般将五官都挤在一处,不觉莞尔,自袖中取出一个巾绢,打开来却是几颗蜜饯,“早知你这性子怕是不肯喝药,看,我已然给你备下。这蜜饯还是新作的,原是奉与尹妃食用,我悄悄给你留了几个。”
“亏得姐姐照拂,知道月儿喜欢吃甜食。”月儿一咬牙,将汤药一饮而尽。
完毕,急忙将蜜饯塞进嘴里,清一清口中的苦涩滋味。
“好吃么?”叶贞笑得恬淡,“比之寻常酒肆茶馆里的如何?”
月儿重重点头,“比以往的都要好吃。”
叶贞不说话,只是瞧着月儿孩子般的稚嫩。真说不出她是单纯还是缺心眼,这般心智也敢入宫,委实不要命了!
寻常的茶馆酒肆是没有这样好的蜜饯,唯有……
轻叹一声,叶贞将剩余的蜜饯放在月儿手心里,“慢慢吃,别噎着。”
语罢,缓步走到门口,望着外头皎皎明月,脑中思绪万千。微凉的手,缓缓触摸着腕上的红色丝线,听着自己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
月儿愣了愣,也不知自己是否哪里言语不当,跟着走到门口,“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叶贞扭头看她一眼,眼底的光深浅不一,却用微凉的手拂过月儿的面颊,浅浅道,“莫怕。”
闻言,月儿正欲开口,却见着有人从宫门口急匆匆跑来。及至跟前,月儿一眼便认出是自己安排在凝香殿的探子。
听得探子匆忙对着叶贞道,“姑姑,凝香殿来人了。”
叶贞容颜骤变,冷笑两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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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你们认识?
言情海
正文 74.夜半客从何处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4.夜半客从何处来?
凝香殿内,烛火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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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夏快速走进叶蓉的寝殿,俯身床前低低唤了一声,“小主,来人了。小主?”
叶蓉睁开眸子,缓缓坐起身子,却是不紧不慢的扬起眼角,容色平淡镇定,“是从后门进来的?”
“嗯。”碧夏搀了叶蓉起身,“是栖凤宫。”
微微颔首,叶蓉的脸上没有半分讶异,只是伸手揽过碧夏递上的披肩,慢条斯理的披着往外走,“人呢?”
碧夏快步跟着,“人已在偏。”
“是元春?”叶蓉边走边问。
“是。”碧夏手执宫灯,快步领路回廊,直接将叶蓉引入偏。
偏内烛光羸弱,元春冷然伫立。虽说不是主子,却因在在贵妃身边侍奉得久了,难免沾上点主子的性子,竟也如同半个主子般寻常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碧夏率先进去,冲着元春福了身子,“姑姑,小主到。”
元春转过身,一袭青灰色的衣衫,在夜里极为灰暗,着实不易教人察觉。
只一眼元春的衣着,叶蓉的心里便明了几分。
轻声浅步,叶蓉走进偏,见着叶蓉,元春也不大礼参拜,只是清浅的福了身子便道,“小主安好。奴婢参见小主!”
叶蓉也不计较,只是佯装低眉咳嗽,施施然坐下,“姑姑多礼,还是坐吧!”
“小主的身子还没好么?”元春似试探,又似别有所图。
“原只是伤寒,谁知吃了几帖药总是不见好,如今还是拖着,倒教姑姑笑话。”叶蓉不动声色的回答,看了碧夏一眼,碧夏随即退出去将门关上。叶蓉这才又道,“姑姑素日常伴贵妃娘娘左右,此番漏液前来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元春忖了片刻道,“娘娘惦记着小主的身子,白日里也不便打搅小主的静养,生怕落人口实,这才遣奴婢夤夜拜访。若是小主不便,奴婢先行告辞。”
语罢,元春作势要走。
叶蓉又是轻咳几声,幽然道,“姑姑还是坐一坐吧,本主也甚少与人说话,姑姑权当是替本主解解闷。正好,姑姑也可以好好想着,贵妃娘娘是否另有吩咐。”
闻言,元春颇为满意的望着叶蓉心智过人之举。
言行举止尤为得当,既说得清楚,也教外人听不清楚。不可不谓之小心谨慎,如此之人才堪与贵妃作用。
思及此处,元春便继续坐回去,清浅笑道,“小主身子不适,故而不能侍寝。娘娘念及小主的身子,时常悬心牵挂,如今新晋妃嫔皆已侍寝作罢,独独小主尚且病中。这事……”
“请姑姑回禀娘娘,嫔妾并无二心,至于侍寝之事……”叶蓉轻咳几声,眉目漾开淡淡的光华,却不叫人看清眼底的神色,只是垂下睫羽宛若自叹道,“原是叶蓉福薄,偏生得这一副不争气的身子,哪里能怨得了旁人。”
“于娘娘如此牵念,叶蓉已经心生感激,不敢有丝毫非分越矩之想。”叶蓉轻叹着,徐徐起身,竟冲着元春福了身子,“还望娘娘好生珍重,娘娘位同副后执掌六宫,想来日夜操劳。叶蓉没有旁的本事,唯有日日在佛堂里诵经,愿为娘娘祈求福泽永固,早日凤栖梧桐。”
元春搀了叶蓉起身,却将她身子虚弱的晃了晃,不觉跟着叹息一声,“小主还是自己当心吧。须知这宫里的女人,最珍贵的便是身子。有了身子才会荣宠,才有前程。”
叶蓉颔首,温柔浅浅道,“姑姑所言极是,叶蓉必定铭记在心。”
“小主多礼,奴婢愧不敢当。”元春含笑点头,“小主收拾一下随奴婢走一趟吧!”
眸色微转,叶蓉凝眉,“去哪?”
元春扳直身子,目光烁烁,“贵妃懿旨,请小主入栖凤宫一见。”
贵妃的愿意,若然叶蓉心生不忿,便不必召见。若然叶蓉知情识趣,识得大体,便让元春带着她来栖凤宫一趟。
自然,叶蓉素来聪慧,便从元春一袭灰布衣衫,尽褪日间的奢华便可想见,贵妃有意让元春来试探自己。这样不着痕迹,本就是刻意为之,大抵贵妃还不想让人知道她暗中召见自己的事情。
既然如此,元春第一次起身要走,叶蓉便知道元春是有意试探。
既然是试探,叶蓉料元春没有这样的胆子,定然是贵妃授意。贵妃高高在上,所思所想自然是拉拢新晋妃嫔。自打叶杏夺宠,贵妃便知叶杏身后有人,自然是不肯重用的。反之,自己一贯称病,佯装淡漠承宠,贵妃便觉得自己颇有心思。
是而终于在叶杏此次被召幸时,贵妃派元春来传召。
有脑子而又不喜争宠的女子,贵妃用着不放心,但却舒心。
跟聪明人说话,自然是省心省力。
叶蓉低低垂着眉目,“只是嫔妾的身子,怕扰了娘娘。”
元春轻笑,“既是娘娘传召,小主跟奴婢前往便是。”
闻言,叶蓉颔首,“姑姑稍等。”说着便开了门纵碧夏进门,元春顾自走出去,站在外头等候。
不多时,便有人瞧着碧夏随元春走出了凝香殿的后门。
等到叶贞听到回报,当下便凝了眉头。
只怕事情并非这般简单,只是……
“姐姐,左不过是碧夏去了栖凤宫,何至于这般凝重?”月儿不明所以,却见叶贞站在宫灯下头,娇眉紧蹙。
贵妃到底启用了叶蓉,想必这后宫是越发的热闹了。凭着叶蓉的心思,她绝对相信,在这后宫鲜少能逢着敌手。别看叶杏如今风光无限,却是身处险境而不自知。
叶贞忽然想知道,叶蓉跟贵妃到底能说什么?除了后位,除了争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亏得贵妃仔细,也不轻易教人看见她对叶蓉的启用,让叶蓉得以成为最安静的棋子,安插在后宫之中伺机而动。如此低调委实还有第二重意思,若是教人知道她与叶蓉相交甚密,只怕会教前朝以为鲁国公府与盈国公府已然联手。
两个国公府素来不睦,自然不能轻易打破这样的制衡局面。
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东辑事!
叶贞握紧拳头,眉目生冷,心里陡然一种寒凉的想法。
鲁国公府早已大不如前,若是依附盈国公府……她愕然抬头,许是打从叶氏姐妹入宫,国公府打定的便是这样的主意!否则叶蓉何至于宁可罢宠,也要刻意靠近贵妃?绝然不是贵妃于后宫地位至高,这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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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夜半客从何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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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5.娘娘千岁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5.娘娘千岁
“撤吧!”叶贞忽然冲着月儿道。
月儿心惊,“姐姐不等碧夏回来?”
“去的是叶贵人,不必等了。”叶贞拂袖而去。既然叶蓉已经跟贵妃联手,她自然不必再派人盯着,否则早晚会被贵妃发现,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
两国公府联手,此事非同小可。
她突然有些期待看见,自己高高在上的父亲,对着盈国公卑躬屈膝的谄媚讨好,该死怎样的嘴脸?可有下狠心将他们丢弃在北苑自生自灭时的凌厉霸气?可有置亲生骨肉,枕畔女子于死地时的果断决绝?
低头嗤笑两声,这样也好,国公府联手,也省得她逐个对付。
不多久前朝的局势会越发明显,国公府对东辑事,且看鹿死谁手,笑古看今又是何人!
漫步走回华清宫,叶贞想着,若是慕风华知道这状况,不知该作何感想?大抵还是会阴森森的抚着他的白玉笛子,冷哼一声,而后说:怎么办?作死的东西,你却要来问我,倒是你看着办!否则留你作甚!
那口污秽足够他嫌恶半年的,短期内他大抵都会距她远远的,用瞧瘟疫般的眼神看她。
叶贞至今想起慕风华当日狼狈离开的模样,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所幸宫中无人敢提,否则她便要置身风口浪尖,慕风华定然也会剥了她皮。
月儿跟在叶贞身后,自然也不敢问,只是依照叶贞所言,撤掉了凝香殿外头的人。
事实诚然也似叶贞所料,元春领着人进了栖凤宫的偏殿。乍一眼,洛丹青也是稍稍一怔,随即眸色恢复原有的淡然从容。
听得元春上前行礼,“娘娘,人来了。”
言罢,自其后头走上身着宫女服的女子,却是清浅上前,恭敬福身,“嫔妾参见贵妃娘娘,敬祝娘娘千岁金安。”
洛丹青尊华无限,端坐案前,缭绕迷人的百花清香杳渺升起。殿内掌灯熄灭半数以上,让整个偏殿呈现着模糊不清的错觉。
手中握佛珠,洛丹青眉目微合,“本宫道是何人,原是叶贵人。只是今夜这身打扮,倒让本宫另眼相看。”
“娘娘谬赞,嫔妾愧不敢当。只嫔妾现下是病中静养,故而不敢轻易出门,怕惹下祸端累至娘娘心烦。”叶蓉不紧不慢的开口,“娘娘素日操心六宫事已然费心费神,嫔妾薄柳之姿实不敢劳娘娘挂心。”
“你倒是个懂事的。”洛丹青起了身,手中的佛珠在烛光下绽放着微凉的琉璃色,“起来说话!”
“谢娘娘!”叶蓉起身。
洛丹青终于细细打量着她,虽说不及叶杏的妖艳多姿,眼前的叶蓉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宫装素颜,眉目间晕开清浅的淡然自若,目光平直无斜视,周身散发着幽兰之气。话语间平静柔和,却如同鸿羽般可以轻易的撩动心魂。
定定的看着叶蓉眉心朱砂,洛丹青点了点头,“委实不错,是个出落大度的女子。”
叶蓉垂下眼帘,一副恭谨温顺之态。
须臾,洛丹青敛了眉色,这才正色道,“你可知本宫召你所谓何事?”
叶蓉颔首,低低道,“嫔妾妄自揣度,想来是因为舍妹得蒙圣宠,而嫔妾……娘娘执掌六宫,许是觉得嫔妾可怜罢了!”
轻叹一声,洛丹青眉头微挑,“本宫要听实话!”
闻言,叶蓉眸色微转,突然伏跪在地,声音略带哽咽,“嫔妾句句属实。”
洛丹青骤然低眉看她悲伤之态,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着,“后宫蒙宠本是常事,得不到荣宠本宫从未觉得可怜,至绝可恨可杀。若然连皇宠都无法自己争取,死在这寂寂深宫,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面色微红,叶蓉咳嗽几声,不改恭谨伏跪之姿,“嫔妾承教于娘娘,定当铭刻于心,绝不敢忘。此身愿寄娘娘身旁,鞍前马后万所不辞,绝不做碌碌之辈辱没门楣。”
“很好!”洛丹青要的,便是这句话。
叶蓉心知肚明!
蓦地,洛丹青凝了眉冷道,“现下叶美人得蒙圣宠,风头远胜于你,不知你又当如何?”
叶蓉深吸一口气,自知这是洛丹青的试探,终于抬头斩钉截铁道,“日久天长,来日未可知,娘娘放心便是。”
“好!”洛丹青冷笑两声,“本宫就等你的来日方长!不过你这妹妹倒是厉害,想必身后大有人在。”
“想来娘娘早已知晓。”叶蓉谨慎道。
洛丹青颔首,“六宫皆在本宫掌控,料那些幺蛾子也翻不出天去。”随即冷眉,“本宫刻意叮嘱敬事房,取下你的绿头牌,是想让你养精蓄锐以不变应万变。其中意思,你可明白?”
叶蓉心下一顿,早知其中有恙,原来是贵妃取下了自己的绿头牌。
初次侍寝被叶杏夺去,如今贵妃……
但听得洛丹青让自己以不变应万变,便已经明白自己成了一枚棋子。鲁国公府不比盈国公府,如今盈国公兵权在握,朝野上下除了东辑事,放眼看去谁能抗衡?这一点厉害,叶蓉比任何人都清楚。
临出门前,父亲也曾这般交代过,必定要在后宫立足,否则以鲁国公府现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只怕能用四个字形容:岌岌可危!
随时一场风吹草动,国公府都会被吹跨!
思及此处,叶蓉毕恭毕敬的跪身磕头,“嫔妾明白。谢娘娘抬举,以后定然以娘娘为尊,勤侍左右永不背离。”
元春适时过来搀起叶蓉,细语关慰道,“小主,咱家对小主着实青眼相看,小主诚然有心便好生将养着身子,来日定有气候。”
语罢,听得洛丹青轻叹一声,“并非本宫逼你,着实是后宫之行,容不得半分差池。你该知晓,后宫最不乏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女子。韶华易碎,以色侍君能好几时,唯有握在手里的才是真实。本宫抬举你,委实是含了指望,你莫要自负前程。”
叶蓉重重颔首,“嫔妾定不负娘娘,敬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语既出,彼此心照不宣。
洛丹青轻笑着,眉目间流光微转,却是道不尽的宫闱杀机。
一句千岁,足以代表一切!那是后宫之中,高不可攀的终点,也是世间女子难以企及的华贵巅峰。只可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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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娘娘千岁
言情海
正文 76.要一幅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6.要一幅画
叶贞也不去计较叶蓉何时回去,总归是要回去的,只是这一次的局面怕是不同。抓*机書屋 凭着国公府的关系,叶蓉定然做了贵妃手底下的人。既然如此,这叶氏姐妹之间的戏码只会越演越烈,果然好看极了。
隔日,叶杏风华无限的被送回含烟。六宫皆知,皇帝对叶美人的荣宠,对于新晋妃嫔之中格外刺目。
闻之,叶贞依旧淡然处之,是她一手促成,自然是早有预想。
外头天色阴霾,想必午后是要下雨的。
叶贞抬头看了看天色,却将月儿半带无奈的回来,心下一顿,“月儿,怎么了?”
双手一摊,月儿冲着叶贞便道,“姐姐瞧着快下雨,所以让月儿去落花井捡了那合欢花,谁知按着姐姐的吩咐,落花井是找到了,可是哪里有什么合欢树呀!分明是一棵歪脖子枣树,上头,寻不着半点合欢。”
“没有?”叶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可找仔细么?”
月儿颔首,“前后左右都找了,着实不见姐姐说的合欢树。月儿想着,定然是姐姐记错,指错了方向。”
叶贞凝眉,“确定是落花井么?”
“自然是。”月儿斩钉截铁的回答。
心头忖了片刻,叶贞愣愣的点头,“哦,那便是记错的,不必找了。”
总归是碍了眼,如此也好,诚然是一了百了。
转头问道,“月儿,乾元殿那头有何动静?”正问着,顶上一记炸雷,看样子快要下雨了。伸手便拽过月儿走到廊檐下头,也不知这雨何时能下。
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子,月儿微喘道,“叶美人刚刚被送回去,皇上业已上朝。姐姐可没瞧见,那叶美人着实风光不少。”
“恩宠优渥,自然是风光的。”叶贞笑了笑,“你且看着含烟的门槛,大抵都要被踩烂了。宫中人心如此,已然司空见惯。”
“姐姐?”月儿压低声音,“那尹妃娘娘这边会不会迁怒于你?”
叶贞摇头,微凉的手拂过月儿的眉心,“傻丫头,尹妃娘娘要的,不是这个。”
闻言,月儿瞪大眸子看着叶贞,却将叶贞只是轻叹一声,“下去做事吧,晌午怕是要下雨的,记着小心点,别教雨淋了自个儿。明白吗?”
月儿含笑,“恩,月儿省得。”
“还有,今儿个的药,可是喝下?”叶贞问。
“业已喝完。”月儿噗嗤笑着,“姐姐如今做了姑姑,变得愈发嘴碎。”
叶贞作势瞪了她一眼,“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望着月儿走开,叶贞想着,等午后尹妃睡下,便要出去一趟。若然事事都让旁人抢了先,只怕自己这条命,早晚要断在他的手里。
横竖,他们也算有约在先。
只是上一次……
敛了眉,内里尹妃传唤,叶贞快步走进寝殿。
“娘娘?”叶贞恭敬行礼。
尹妃侧卧在软榻上,眉目恹恹的,仿若精神不似很好,“叶美人可是回去了?”
叶贞颔首,蹲跪在榻前,轻轻的为尹妃捶着腿,“是。皇上业已上朝,叶美人自然是要送回去的。”
“这叶美人想必欢喜得紧。左不过本宫这华清宫,却是越发冷清了。”语罢,尹妃懒懒的扬起浓密的羽睫,挑眉看着神色平静的叶贞,“贞儿,你可懂本宫的意思?本宫业已半月有余未曾看见皇上了。”
“色衰而爱弛,本宫自然明白,比不得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只是但凡女子,无不想得到夫君之心。奈何本宫的夫君是皇上,自然无法一人独有。然本宫尚存一丝念想,惟愿哪日得了皇上些许心思,便也死得瞑目。”
说完,尹妃又是一声轻叹。
叶贞不是不知道尹妃的言外之意,只是如今争宠才开始,太早的锋芒毕露,显然就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绝然不是好事。
但……
尹妃所说也不无道理,后宫佳丽三千,若是长久不出现在皇帝跟前,势必会让皇帝淡忘。皇帝成日见着那些年轻的面庞,想来早晚是要厌倦旧容颜的。
叶贞眉色微敛,转而道,“娘娘想见皇上,倒也不是没可能。”
“果真?”尹妃面色平静,只是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怀疑。
“奴婢听闻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这画技更是神乎其神。”叶贞道,“不知娘娘可愿为皇上作一幅百花争艳?”
尹妃愣了愣,“这是为何?”
“娘娘近日神思不佳,却是连皇上的生辰也忘了么?”叶贞低低的提醒。
闻言,尹妃咻的一声坐起身子,神色惊愕,“浑然是忘了,果真该死!该死!”转念一想,不觉凝了眉,“你今年进的宫闱,何以知晓皇上生辰将近?”
叶贞不禁莞尔,“娘娘没瞧着栖凤宫已然开始布置么?奴婢想着,宫闱中近日诚然并无什么大喜事,但能入得贵妃娘娘眼睛的定是大事。这大事么,想必跟皇上脱不得干系。娘娘知道,栖凤宫的嘴巴最严,奴婢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晓得,皇上的生辰便在这几日。”
早些时候在国公府,听得府中人说起过,说今年皇帝下旨,黄河两岸久旱无雨,庄家颗粒无收,故而今年皇帝的生辰不予操办。
如今见栖凤宫悄悄布置,也不告知任何人妃嫔,想必也是当做家宴为皇帝庆生。也亏得贵妃,心思何其缜密,又留住了皇帝的颜面,又不至于让皇帝落一个出尔反尔之名。自己还博了贤良之名,果然是一石三鸟。
尹妃眉色顿住,“栖凤宫?”
叶贞当然知道尹妃的心思,栖凤宫若是操办起来,绝对没有华清宫什么事。后宫无后,贵妃执掌六宫,明面上她们岂能与贵妃争夺。
栖凤宫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操办,尹妃自然失了先机,不由的神色黯淡下去。
见状,叶贞反倒笑了笑,“娘娘莫要心焦,贵妃为皇上操办生辰,是因为贵妃执掌六宫。但所办家宴,必定要宴请六宫,到那时娘娘便能见到皇上。奴婢保证,只要皇上见了娘娘的笔,定与娘娘青眼相待。”
尹妃微怔,“只是一幅画?”
叶贞颔首,“百花争艳,足矣!”
“好!”尹妃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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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要一幅画
言情海
正文 77.竹编的蚂蚱,挑了谁的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7.竹编的蚂蚱,挑了谁的心
寻日里尹妃睡午觉总是要一个时辰左右,捏准了时间走出华清宫。
外头下着绵绵细雨,叶贞撑着那把伞,走在雨里的时候禁不住抬头定定望着伞面上的水墨莲花。那样清浅的颜色,像极了墨轩眼中的淡然,浅浅的却可以将她的心高高揪起,而后沉沉落下去。
他还好吗?
时光荏苒,她拂过自己的脸,早已不是昔日模样。
撩起袖子,看一眼腕上的红色丝线,叶贞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没有资格动心。可是……他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给了她希冀,于是也成了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他见证了她的狼狈不堪,也亲手送她入宫,踏进这个万劫不复的虎狼窝。
走在细细的鹅卵石路上,叶贞刻意放慢了脚步,看着头顶上方美丽绽放的墨莲。只是那样的黑色,一如她此刻的心,此刻的肚肠。
长长吐出一口气,她放下袖子,遮去了腕上红线,朝着竹园慢慢走去。
耳边犹记彼时他的那一句:可愿?
墨轩,我愿,天不愿。若然苍天垂怜,只愿我此生,还能活着走出这人间炼狱。
竹园外头空空荡荡的,叶贞持着伞站在雨里。绵绵细雨如今已然成了瓢泼大雨,飞溅的雨水湿了她的鞋袜,也湿了她的裙角。
她是知道的,只要靠近司乐监,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慕风华的耳朵里。见与不见全在于他,这是第一次主动来见他,故而他横竖都会给她一个答复。
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司乐监的大殿,正逢着慕风华在宝贝他的白玉笛子,用上好的万金一匹的墨狐绒子细细擦着。不由的挑了眉,容色冰凉。
却听得那小太监一哆嗦跪道,“爷,华清宫叶贞正在竹园候着。”
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慕风华眉目无温,飞扬的眼线描画入鬓,鼻间冷哼了两声,“还敢来见我?那便让她候着吧。”
死丫头,倒是自个送上门来!
外头雷声阵阵,叶贞依旧站在雨里,清颜素衣。伞面被雨打得砰砰作响,叶贞仍是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平直的望着茂密的竹林。从伞角上溅落的雨花打在她的脸上,顺着她精致的面颊徐徐滑落。
羽睫上凝着水,视线寸寸模糊。
她不说话,如同泥塑木桩般站在那里,心里却数着时辰。
她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慕风华执意不见,那她……
这厮怕是还忌讳着她吐了他一身,果然是太监养的,一贯的小气,心眼就跟针鼻般大小。想来非常人带大的孩子,心性也是异于常人。阴戾毒辣,好洁癖,好记仇。
转念一想,好记仇也许不是真的,因为但凡跟他有仇的,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便是有仇也不必记。
在雨里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之久,叶贞只觉手脚冰凉。
抬头望着伞面上的墨莲,叶贞羽睫微扬,有水从额定落下缓缓滑落至下颚,而后坠落地面。以前她倔强的抬头,即便被与母亲兄长一道在北苑自生自灭,心中觉得也该有傲气傲骨,所以她固执的昂着头不许任何践踏尊严。
如今,她却学会了低头,向所有可恨的可杀的低头微笑,将此身卑微至尘埃的地步。隐忍并非人人都可以做到,而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换来的隐忍,只是为了最后的厮杀。
今日践踏,日后定以万倍偿还。
望一眼竹园里剥落的箬叶,叶贞谩笑两声。
徐徐转身,叶贞终是没能等到慕风华的召见,她也不消继续等。慕风华那性子,若然不见便是真的不见,不必报以希冀。只是她这样转身就走,许是会叫他抓狂。以退为进,有时候对付那些心高气傲的,未尝不是行之有效的好办法。
而叶贞,最擅长的便是欲擒故纵!
兵者尚且诡道,她也不妨试一试兵不厌诈的手段。
算着时辰,尹妃快醒了,自己还需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才是。冒着雨,叶贞离开竹园,头也不回的朝着华清宫走去。
慕风华站在殿门处,挑眉望着外头的瓢泼大雨,想着脑子里那抹消瘦的身影,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忖着,唯有如此,才作为对她不敬的惩罚。
殊不知自那日回来,他足足泡了好几个时辰的澡,险些蜕了几层皮。让她站在雨中,没让她赤膊淋着,算是宽待。
手中握着白玉笛子,冰冷而华丽的护甲掠过笛子上头的音孔,却听得小太监急匆匆来报,说是叶贞已经走了,着实让他平复的怒气再次腾起。
不由怒道,“作死的丫头,竟敢、竟敢……”
还不待慕风华说完,小太监却将一只用箬叶编成的竹蚂蚱双手奉上,“奴才在竹园外头的回廊里见着,正好悬在梁上,想必是叶贞留下。”
那蚂蚱做得格外精致,可以想见,能做这样东西的人,该怀着怎样的七窍玲珑心。想来这六宫,也不会有人能做这般手艺。倒是别出心裁,倒是……教他心下一沉,竟神是鬼差的接过手心。
寻日里见惯了奇珍异宝,什么华贵之物不曾见过,现下突然这般精致的玩物,倒让他有些错愕,更多的是灵魂的微颤。
不觉想起年幼时……彼时他还未遇见义父,也曾见着与自己同龄的孩子把玩这样精致的小东西,可惜……
“爷?”小太监的唤声让慕风华骤然回过神来,“是否让奴才去追回?”
“不必!”慕风华凝着眉,目光绽放着无温的寒光,“她要说的业已说尽。”
这丫头着实聪明,便是不动声色已经将想要说的悉数说明白。也亏得是他,寻常人怕也不知道她要预示什么。
手心陡然一捏,蚂蚱瞬时化作一滩粉末,随风飞入雨中。
小太监吓得随即磕头,再也不敢吭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试问这宫中,到底谁是蝉,谁是黄雀?而中间那只螳螂,又是何人?
拂袖,慕风华转身走回大殿,死丫头虽说聪明,委实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这般放肆无礼,显然未曾将他的威严放在心头,此番委实要好生惩罚才是!免教日后人人效仿,置他这个司乐监掌事如无物!
叶贞,他咬牙切齿的低喝。
那头,叶贞刚刚换下湿衣服,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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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竹编的蚂蚱,挑了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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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8.直钩垂钓,愿者上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8.直钩垂钓,愿者上钩
“姐姐你这是作甚,外头雨下得这么大,何苦还要出去,万一受了寒可是了不得。(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月儿直嘟囔,去取了一碗姜汤灌叶贞喝下。
叶贞打趣道,“便是我这嘴碎的毛病都传染给你,连带着你也这般多嘴长舌。”
月儿撇撇嘴,“姐姐又取笑我。”说着便帮叶贞系好腰带,继续道,“姐姐都打喷嚏了,待会还是吃些药才对。今儿个夜里月儿守夜,姐姐一个人睡可要盖好被子,万莫再着凉。”
“你自己的风寒还没好全,守夜的时候记得带上外衣。”叶贞笑了笑,便走出去。想着这个时辰,尹妃也该醒了,自当要去侍奉。
许是先前被灌了红花的缘故,身子本就偏寒,如今着了雨,愈发有些低低的咳嗽。叶贞自己侍奉尹妃睡下后,自己也寻了药吃后睡下。
黑暗中,叶贞嗅着一股曼陀罗的香气,骤然起身。
不对,房中有人!
要知道自己与月儿从不用香,何来这诡异的香气?当下脑子嗡的一声,整颗心都高高悬起。
没有烛光没有月光,房内伸手不见五指,但不影响她看见那抹黑影的确切位置。仿佛是个人影,坐在桌案前。
叶贞试着往前走,黑暗中看不分明,却陡然碰到一抹柔软的东西。心头惊了几分,急忙去拿桌案上的火折子。
谁知这手刚伸出去,便被另一只手死死按在桌案上。
那手冰冷至极,除却掌心的余温,基本与鬼*无异。若非这点残存的温度,叶贞几乎要将其与鬼魅画上勾。
蓦地,她触及一样柔软而修长的东西,心头咯噔下沉。面颊陡然察觉一阵冷风拂来,说时迟那时快,也不消去取火折子,随即跪在黑影身前道一句,“参见大人!”
冷风从顶上掠过,险些落在她的天灵盖上。
那人在黑暗中低低冷哼两声,抬手便燃起了烛光。
微弱的光在房内缓缓溢开,叶贞抬头,看见慕风华傲然飒冷的双目,峻冷的眉目有着霜雪的颜色。此刻,他亦专注的盯着她的脸。
“作死的丫头。”慕风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那眼神几乎要将她剥皮拆骨。想必还是嫉恨着她吐他一身之事,这般小心眼,怕是此生都要耿耿于怀的。
她看着他缓缓放下的胳膊,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若不是自己触及他修长的指甲,许是此刻早已魂归地府。试问后宫中除去妃嫔,哪个男子能修得一手的好指甲?除了暗卫,谁能不动声色的躲开宫中巡逻的守卫,潜入华清宫?
自然非他慕风华莫属!
“奴婢不知大人在此。”叶贞垂眉。
他斜睨她一眼,惯来知道她的聪慧,定然是自己哪里教她猜出了身份。却还是要问上一句,“你便不怕我杀了你?”
“司乐监的掌事大人便算要杀人,也不会偷偷摸摸。若然大人真当要奴婢死,定然也要先折磨得奴婢生不如死,而后再见血。想来大人也是不屑这般的悄无声息的杀人手法,委实与大人素日的气度不符。”叶贞不紧不慢的回答。
慕风华心头暗骂一句:死丫头便是恭维也不忘寒碜他两句。
分明是求饶,偏要弄得是他大肚能容宽恕她,委实会做人!圆滑到这种地步,不知来日吃进嘴里,这皮肉是否如此滑嫩?
气度?哼!还敢跟他提气度二字,她吐他一身的时候,诚然是个刁钻的死丫头。
不过这寂寂宫闱,听惯了阿谀奉承,难得寻到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若不好生把玩就弄死,委实可惜了!借她的手打发长日无聊,还能趁机掀了六宫的安静,动了前朝,岂非哉?
这般想着,慕风华也不再计较叶贞明里暗里的讥讽之意。
“起吧!”端坐在叶贞跟前,慕风华挑着他飞扬的眼线,用一种极为诡谲的目光扫过她平静无瑕的面颊,“说吧,日间找我所为何事。”
叶贞当然明白,这六宫之事甚少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全然当他不知道,叶贞不紧不慢道,“贵妃娘娘与叶贵人联手,想来鲁国公府与盈国公府联手之日不远。”
慕风华眼角飞扬,“是吗?你倒仔细。”
“奴婢句句属实。”叶贞站在他身旁,微弱的光倒映着眉目间的微凉。
“旁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倒也罢了,然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你当我会信吗?”慕风华不是不知道她国公府三小姐的身份,虽说当日所有宫籍档案付诸一炬,但……她何曾逃得过慕风华的毒辣的眼睛。
叶贞不语,只是定定的望着桌案上的烛光,幽然轻语,“信则罢不信又能如何?”
他扭头看她,却只看见她垂落的眼睑,浓密卷曲的羽睫如同黑鸦羽般柔软纤密。
许是日里淋了雨的缘故,夜里的叶贞,容色微白,有着动人心魄的平静从容。她站在微光里,荡开身上有所的倔强与戾气,收拢在左肩下方。这样的女子,不管是哭是笑,都只能一人承受,绝不会轻易展露。
有那么一瞬,慕风华失了神。
这样的神情,不似绝望而胜似绝望,不似希望而尚存一线希冀。
她的生死与自己无关,她的喜怒哀乐与旁人无关。
他忽然想起,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承认过自己的身份,所谓的三小姐也不过他一人言语,她从来只称奴婢,未曾有过小姐身份。
许是他果然轻看了她,又或者是他着了魔,竟会对这样一个处处与自己不对付的丫头,手下留情了多回。
罢了罢了,留着她权当自己豢养的宠物,就当多一双眼睛盯着后宫一个个不安分的女人。
眉目晕开一丝愠色,慕风华挑眉看她,“若你心存不轨,我照样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叶贞微微颔首,“奴婢明白!”
显然,他信了她一次。
不管以后如何,总归现在他信了!多一个人帮着自己盯着叶氏姐妹,诚然是不错的选择。虽说无法揣摩他的秉性,但瞧着慕风华素日的行事作风,越是无法捏在手里的东西,越是容易引他上钩。
便如同佛偈所说,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执着两种东西:得不到和已失去。
人性如此,谁都躲不过。
叶贞还不待回神,慕风华身形一顿,便只听得窗户轻声摇晃,房内的烛光瞬时熄灭,恢复了最初的冷寂黑暗。
正当躺下,外头却掠过一抹黑影,叶贞惊问何人,却只得风影摇动雨声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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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直钩垂钓,愿者上钩
言情海
正文 79.雨中送伞的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79.雨中送伞的他
时逢帝君生辰,新晋妃嫔尚且不知情,而宫内年长的宫女太监也不敢多舌,饶是多舌的都被贵妃处以极刑。( 只当栖凤宫好生热闹,各宫各院也是早早备下礼品,无论贵妃作甚,礼多人不怪。
叶贞也忙碌开来,亲自为尹妃制作香墨。所谓香墨,便是以花露入墨,待绘画时便可隐隐透着花香。说着容易,做起来着实不易。花卉选择尚需谨慎,还需那种不可轻易褪色的花汁来研制,否则过时便褪,皇帝跟前委实吃罪不起。
不得不承认,尹妃一手笔丹青,卓绝风华。
笔下的牡丹含苞待放,倒有种超出凡尘的宁静之姿色。
这一幅画足足画了三日,可见尹妃用心良苦,也亏得叶贞为她准备的香墨,诚然与寻日的墨汁截然不同。整个宫闱仅此一户,别无分号。
早年看着母亲研制香墨,哥哥作过一幅【梨花香】,那画上着实有少许梨花香,若隐若现甚是好闻。原也只是苦中作乐,殊不料当年母亲教授之法,让她一步步成就其身,一步步走上了森森白骨的宫闱生涯。
收好画轴,叶贞才算松了口气,所幸离皇帝生辰尚有时日。
想着要备下各色的礼品,尹妃便纵了叶贞自由,栖凤宫开宴之前不必来伺候,到时莫要失了礼数失了尹妃的颜面才是关键。
栖凤宫的帖子已经分发到各宫各院,但凡有为有份的皆叩谢贵妃之恩,未能得帖的只有望洋兴叹。
宫闱中宫妃敬献贺礼也是有等级区别的,位份与所敬献的礼品成正比,比如玉器、金器、零落、奇珍等各自都有定数,不可逾越。否则人人攀比,这宫中怕是要乱了套。
叶贞初入宫闱,自然不懂这些,除了向年长的宫女询问,剩下的细节便要去一趟掖庭的司库房,查一查宫礼档案。司库房分为:户籍库、宫礼库、清帐库。昔日被烧的正好是户籍库,但丝毫不影响一侧的宫礼与清帐两库。
带着尹妃的腰牌,叶贞走进宫礼库房。
偌大的库房层层叠叠分成很多间隔,按照宫中等级分门别类。叶贞找到宫妃一列,而后找到了礼敬单,翻阅后便细细用纸笔记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这才谢过守职的太监,出了宫礼库。
都说入夏的天气就像女人的脸,变得何其快速。出来时还是艳阳高照,如今却是阴霾密布,果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如今每逢午后都要下一场雨,也是今儿个走得急,心不在焉的,倒让自己为难。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怕走到半路下大雨,非得淋湿了怀中的经卷不可。
早前黄河两岸久旱不雨,皇帝忧心忡忡。贵妃为了天下苍生,昨儿个下了道旨意,让各宫各院手抄佛经,等到良辰吉日于天坛焚化,以求五谷丰登、国祚永昌之意。
还是贵妃会做戏,这般不动声色的讨好皇帝,又博了自己的名声。外带着也瞧瞧,六宫之中谁人敢将她的旨意不放眼中。若然不从,便是眼中钉肉中刺,势必拔除。众人皆知,后宫唯一可以下旨的便是皇后与太后。
太后早逝,后位空悬,势必贵妃独大,一张懿旨便足以说明一切。
故即便有人心生不忿,也是敢怒不敢言。
瞧着外头的风越发大了,叶贞开始焦急。这个时辰,尹妃正好午睡,若然不能在尹妃苏醒前赶回去,难免要触她的霉头。
转念一想,叶贞便问守职太监要了一张油纸,将经卷包裹着,抱在怀中一路小跑回去。谁知刚到【望月亭】,大雨瞬时倾盆而下。叶贞一个转身便跟一帮来不及躲雨的宫女般,一窝蜂的涌入亭子里。
亭子里人满为患,叶贞没能挤进去,只是站在亭檐处,雨水半数溅在身上。沁凉的雨水顺着眼角眉梢缓缓而下,鬓间的散发也随之淌水。
死死抱着怀中的经卷,叶贞想挤进去,谁知反被人一把推出去,一个踉跄险些扑进水坑。所幸勉力站住,然再也无法挤回亭子,大雨瓢泼将她淋得湿透。
一顶伞遮去了顶上的大雨,叶贞愕然抬头,却迎上那张银色面具。
他的伞极度倾斜,悉数遮着她,却让自己身处大雨之中。雨水顺着他的面具缓缓而下,雨帘之中,她看见银色的面具绽放着异样的光泽。那双温和的眸子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笑意,他持伞看她,一言不发。
亭子里顿时一片沉寂,霎时响起崭齐的声响,“参见大人!”
叶贞骤然回过神,急忙行礼,却被他一把抬住胳膊,免了行礼。
稍稍出神,叶贞疑惑的望着他某种的微亮,也不消扭头看那一群目瞪口呆的宫娥,他盯着她的眼睛清浅道,“不必行礼。”
抱紧了怀中的经卷,叶贞不知该说什么。
望了望外头的雨,悉数砸在他身上,生生将他浇透。他却固执的将伞偏在她的顶上,幽幽的看着她,“拿着吧!别淋出病来。”
叶贞迟疑了一下,谁知风阴却突然握住她的手,硬是将伞塞进她的手里转身便走。
“哎!”叶贞踟蹰着,抿紧了唇,“外头下着雨,奴婢送大人回去罢?”她自然是知道的,彼此身份悬殊,她不能说一起走,只能以奴婢的身份道一句送大人归去。
伞朝他的顶上偏了偏,她看见他的眸子往上扬起,而后面具下传来清幽的声音,“这对你不好!”
语罢,他再也没有转身,大步流星走在雨里,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叶贞愣了半晌。
诚然她是对的,若是他们一路同往,并伞而行,势必会招人话柄落人口实。他是皇帝身边的一品随侍,而她是华清宫尹妃身边的人,若是教人看见相从甚密,想必会觉得尹妃刻意安排自己接近风阴。
一则有损她的名节,二则风阴只怕也要招致皇帝的疑心。
横竖他们是不能一道出现的,只可泛泛,不可深交。
握紧了手中的伞,叶贞头也不回的朝着华清宫走去。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不顾外头的雨,执意为她遮去顶上凄寒。可惜……很多事情可以过去,但绝对回不到过去。
墨轩……她忽然觉得自己着了魔,原以为时间会消磨一切,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世界里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轻叹一声,叶贞望着腕上的红丝线,眸色寸寸成灰。
身后,一抹青衣冷然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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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雨中送伞的他
言情海
正文 80.慕风华的业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0.慕风华的业障
“爷?”身旁小太监低低的唤着,“是否还要去……”
慕风华的目光冷得可以吃人,狠狠睨一眼身旁多舌的小太监,“话太多!”
话音刚落,小太监扑通跪地,谁知还来不开口求饶,已经被身后的随行太监左右按住双肩,捂嘴拖了下去。(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话太多,舌太伶俐,他都不喜!
既是爷不喜欢,自然要舍去这一章如簧巧舌。
长袖轻拂,慢慢走在寂冷的回廊里。但凡他经过的地方,早已左右回避,谁敢冲撞,谁便是不要命的!
冷风骤起,再抬眼却是一名身着黑衣的蒙面暗卫伫立慕风华的身后,“属下影子参见少主人。”
慕风华徐徐转身,冰凉的指尖无温掠过手中的白玉笛子,指尖微弹便是一道冷光直抵影子眉心。说时迟那时快,影子双眸定住,却在冷光即将抵达眉心时,身子稍撇躲开杀机。
倒是这么多话,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寻常人是断断避不开慕风华的一招半式。
“果然是义父身边最好的狗,功夫是越发的好了。”慕风华不紧不慢的开口,眼线飞扬,眸色邪肆无比。
“多谢少主人。”影子跪在地上,眸光坚定。
慕风华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吧!说罢,义父让你回来作甚?”
影子起身,依旧保持最恭敬的姿态,“督主有命,皇上生辰在即,谨防有人作祟。然则督主代天巡狩未归,叮嘱少主人奉上贺礼,莫要失了东辑事的颜面。”
“这是自然。”慕风华冷着眉眼,斜睨影子一眼,“义父可说何时归来?”
影子摇头,“督主未言,属下不敢探问。”
慕风华转身,漫步走在回廊里,“怎的还不滚?”
“督主有命,属下随侍少主人身边,待皇上生辰过去再行复命。”影子抱拳躬身。
“哼!”鼻间冷冷的哼了声,慕风华心知肚明,却也不宣之于口,只道,“那便留着吧。义父的狗,我倒也使的!”
影子是东辑事首座太监慕青最得力的第一暗卫,慕青能让影子回来,绝对不是监视皇帝生辰这般简单。想来是要看看皇帝在做什么,自己在作甚,还有这满朝文武、两国公府,在东辑事的首座外出巡牧之际,会有怎样的不知好歹。
慕青虽说是自己的义父,但慕风华深知他这义父从不相信任何人,便是一手养大的义子,也是心存防备。横竖他们都是一类人,虽为父子却不是亲生父子,但心性却是相互一致,宁可负尽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分毫。
东辑事素来心狠手辣,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掀起血雨腥风。
如今这宫闱暂且平静,只是因为慕青巡牧在外。
待慕青归来,想必……
这种平静就像海市蜃楼,脆弱得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一步一顿的走着,慕风华神色凝重,眸中寸光悉数被血色浸染。
从小到大,他便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别的孩子可以恣意玩耍,他只能刻苦练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数百个孩子中脱颖而出。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成王败寇,只有生死。每天厮杀着周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每杀死一人,便能换得他一次喘息,继续的苟延残喘。
直到他杀死所有人,血淋淋的跪在慕青跟前,遵呼一声义父,他才从鬼畜之道转身成不人不鬼。
许是因为双手浸染太多鲜血,他变得喜怒不定,如同慕青一般好屠戮。
用慕青的话说:今日的屠戮,是为了来日的不被屠戮。只有今日赶尽杀绝,来日才能不被赶尽杀绝。
只是,也因为太多的杀戮,让慕风华变得极度嫌恶污秽,凡是些许尘埃,都能让他愤怒至极。当然,某人是触了他的忌讳,而唯一还活着的。
“义父可提及贺礼之事?”慕风华只一眼影子手中拎着的木盒。
影子双手奉上,“这便是其中之一。”
白玉笛子轻轻叩着木盒两声,慕风华眉目无温,“有备而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可别惊了圣驾,否则这大不敬之罪,你们自己个拿脑袋担着。”
语罢,不紧不慢的睨一眼外头的雨,“好生收着别教雨水溅上,义父的东西,想必是极为珍贵的。”
影子颔首,“属下明白!”
“你们几个去司珍库瞧瞧,看着中意的便好生留着,皇上生辰总不能亏了礼数。”也不消自己前去,慕风华漫不经心的说着,打发属下去做,浑然不曾放在心上。
几个太监领命退下。
宫里,又要热闹了。
热闹了才好,省得他素日百无聊赖,只想着要戏耍那小东西。偏偏那东西是个不知趣的,动辄张牙舞*,非要逼得他跳脚才肯罢休。然那张脸一贯没有波澜,又让他舍不得捏碎了,还想着以后玩腻了再剥皮抽筋。
这般想着,已然到了华清宫门前。
抬头看一眼华清宫的红漆木门,慕风华撩开顶上的伞,雨水少许溅到脸上,带来些许沁凉。
“少主人要进去么?”影子微怔。
慕风华冷哼两声,“进去作甚,难道要看那妖妇搔首弄姿么?我又不是皇上,见她作甚。”最后一句又似带着几分解释,睨一眼略带不解的影子,“左不过来瞧瞧华清宫现状,原是不如栖凤宫热闹,如今更是门可罗雀,里头的人更是一个个讨嫌的很。”
语罢,竟拂袖掸落身上的水珠子,大步司乐监方向走去。
身后持伞的小太监快步追着,生怕雨水湿了慕风华,招致灾祸。
影子愣了愣,这少主人的性子,果真越发像督主,越发教人无法捉摸。复又抬眼望了望华清宫,想来尹妃娘娘定然又做了什么矫情之事,惹怒了少主人,否则少主人何至于说这一句“讨嫌得很”呢?
也不做多想,影子抱着木盒子快速追上慕风华。
身后宫门大开,叶贞缓步走进去,睨一眼不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想着大抵又是哪位贵人出行。
月儿快速迎出来,“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尹妃娘娘传召侍奉呢!”
叶贞抖落伞上的水珠子,忙道,“回来时想起落了东西,又折回去寻找便耽搁些许时辰!”复一眼走远的队伍,“可是宫里来人了?”
月儿摇头,“没有。”
低低的“嗯”了一声,叶贞快步回房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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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慕风华的业障
言情海
正文 81.夜半还伞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1.夜半还伞
尹妃埋头抄着经卷,叶贞在一旁磨墨,看着尹妃写得一手小篆,果真是极好的。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尹妃乃书香门第学士府出身,虽说性子傲娇,但自身涵养却是出类拔萃的。放眼宫中,便是栖凤宫那位,也比不得尹妃。
“娘娘写得真好看。”叶贞浅浅笑着。
放了笔,尹妃扭动僵硬的脖子,叶贞体贴的上前为其揉捏,力道适中,正好缓解酸麻疼痛。却听得尹妃道,“多年不写,倒是生疏了。原先在母家,父亲成日盯着,每日都得写上几个时辰方可作罢,如今委实不比从前了。”
“娘娘哪的话,看娘娘这一手小篆,怕是六宫之人谁都比不上。”叶贞是真心夸赞。
“彼时皇上见着,便也这般说。昔年只道,若本宫是个男儿身,皇上便留本宫做个御前随侍,也能替他执笔一番,委实可惜。”尹妃说到此处,眉目间便晕开清浅的笑意,仿若沉浸在当日的风华无限中。
叶贞颔首,“娘娘如今是巾帼,何曾让过须眉。”
“你这丫头便是嘴甜。”尹妃轻轻笑着,眉目生色。转而思忖道,“为皇上备下的礼品可都备齐么?”
“娘娘放心,奴婢皆以备齐,以娘娘的位份而挑拣的,诚然不会落人话柄。”叶贞敛了笑靥,面色平静而认真。
尹妃点了点头,“如此便好,切莫失了礼数。”
“如今各宫各院都忙碌开来,想着皇上生辰那日,定会有不少惊艳之举。”叶贞眸色微转,恬淡笑着。
闻言,尹妃的面色果然浅浅暗下去,“是么?如今各宫各院现状怎样?叶美人又当如何?”
“赵贵人托母家奉些物件,也不知为何。叶贵人则是闭门不出,也不见有母家送礼,大抵还是病着。奴婢猜想,那叶美人诚然会好生用着她那副嗓子。如此音,这般好日子定不会错失良机的。”叶贞不紧不慢的为尹妃捶腿。
低眉看了叶贞一眼,尹妃凝眉,“你说叶贵人闭门不出?”
“诚然如此。”叶贞回答,也不去看她,只是轻轻敲击着尹妃的腿部,甚为舒服。
“彼时你说叶贵人入了栖凤宫,依照本宫对贵妃的了解,这般好日子何以错过?你说,其中会不会有诈?”尹妃说完这话,显然她自己也被惊着,竟有些焦急。
叶贞眉目微沉,“奴婢早年听说国公府的小姐,亦歌亦舞,想来这叶美人歌喉了得,那这叶贵人想必舞姿卓绝。只是无人见过,也不知到底如何。”
“此话本宫也听说过。”尹妃敛了眉色,“好生盯着。”
叶贞颔首,“奴婢明白!”
并非听说,她是诚然知晓叶蓉自小学舞。早年叶惠征却下了一个命令,府中任何人都不许窥探小姐跳舞,否则乱棍打死!故而连叶贞都不知道叶蓉的舞姿,到底有怎样的惊世绝艳。怕是连叶杏也不得而知!
叶蓉称病,闭门谢客。大抵等的就是今日!
因为不会有人在意一个病中之人,会惊艳登场。自然对她防不胜防,不会暗中加害破坏,甚至于都不会引人注意。如此她便有更多的时间做她想要做的,重获恩宠。
想来贵妃也是这般安排的,寻常侍寝如何能抓住皇帝的眼球,如何能惊世艳俗。
她是希望叶蓉,厚积薄发。
含烟内,歌声杳渺,教人沉醉。
叶杏勤练歌喉,本就容色出挑,如今越发不可一世。
梧桐上前,将一杯蜂蜜水递上,“小主如今可要好生将养着,那日栖凤宫设宴,便可一鸣惊人。”
闻言,叶杏越发得意,慢慢喝着香甜的蜂蜜水,“那是自然。本主便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贵人的位份嘛,早晚是本主的。”
梧桐颔首,又将一碟生津梅子递上,“小主如今受宠,什么贵人,想来这嫔位也是指日可待。”
放下杯子,叶杏修长白净的指尖掠过自己的眉心,“梧桐,你说本主与长姐,谁好看?”
“自然是小主。”梧桐忙道,眸色微转,“夫人道,小主出生那年喜鹊满枝头,独一只黄鹂在床头叫唤,故而小姐天生得了一副好嗓子。小主,黄鹂多子,想必小主不久便可……”
面颊微红,叶贞用指尖点了一下梧桐的眉心,“死丫头,这般羞涩也敢说出口。”
梧桐急忙行礼,“小主宽宥。”
“贫嘴!”叶杏瞅一眼外头沉沉暮色,想着自己应该好生休息。明儿个便是皇上生辰,宫中定然会忙碌开来,自己绝然不能累着。
“小主,奴婢侍候您安寝吧?”梧桐看出叶杏倦怠的意思,便上前为其脱妆。
叶杏颔首,连打了几个哈欠,“好!”
脱妆时,叶杏想着明儿个这时辰,便是自己一展歌喉,倍受皇恩之时。不由的低低轻笑,容色荡漾,愈发美艳至绝。
“小姐好生休息,奴婢告退!”梧桐为叶杏捏好被角,便退到殿外守着。
外头月明星稀,今夏下了几场雨,竟没有往年入夏时的热气腾腾。夜里有几分凉意,倒是惬意得紧。
望着窗户口的雨伞,叶贞凝了眉,“月儿,不是教你把伞还给风大人吗?怎的还在此处?”如今入了夜,想来风阴定不似日间柔和,故而叶贞也不愿夜里去见风阴。
月儿微怔,“白日事忙,倒是给忘了。”
叶贞叹口气,“那算了吧!”
“姐姐莫要生气,月儿这就去。”月儿抓起伞便往外冲。
见状,叶贞心头一惊,忙冲着月儿的背影喊,“回来!还是白日里再去……”
却只得月儿回眸嫣然,“明儿个忙开来便又忘了!”
说话间,已经跑出了华清宫,叶贞是追也来不及的。
心头一顿,风阴当不会对月儿怎样吧?只是夜间的风阴,委实教她心生惧意,但那双眼睛,却着实让她时常陷进去,仿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总觉得心头有个念想,想要掀开他的面具,看一看长久埋葬的容颜。
在房里坐着,叶贞想着前些时候取经卷的时候,可以绕到落花井那里,真真没找到那棵合欢。诚然与月儿所说一致,唯有一株歪脖子枣树。
也不知何人有这般本事,将一株合欢连根拔走,甚至于不留痕迹,没有惊动任何人。
是……慕风华觉着曾在此处受了她的呕吐,故而恼羞成怒?还是……另有其人?难道是那个帮自己烧了司库房的人?
眸色微颤,叶贞抬步走出去。外头宫灯摇晃,她想着月儿素来怕黑,若是见着风阴执剑相待,不知会不会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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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夜半还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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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2.月儿的秘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2.月儿的秘密
月儿小跑着去了乾元殿,一眼便看见站在乾元殿回廊尽处的风阴,随即迎上去行礼,“奴婢参见大人!”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银白色的面具之上,绽放着眸中幽冷漆黑的颜色。(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他只是睨了月儿一眼,便如同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一语不发。
羽睫颤了一下,月儿小心的环顾四下,黑暗的世界里唯独顶上传来的利利寒光,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大人,华清宫叶贞姑姑托奴婢代为送还雨伞,诚谢大人萍水相助。”
“不必!”风阴转身便走。
月儿怔了怔,看着手中的伞不觉抿唇追上去,“大人,您的伞!”
风阴骤然凝眸,眼中寒光灼灼,“让她自己来!”
语罢,头也不回的走开。
月儿被风阴这一眼看得心口砰砰直跳,背脊有些潮热,许是受了惊的缘故,托着伞的双手有些瑟瑟发抖。想了想,既然风阴不要,那自己还是尽快回去。到了夜里,她总觉得皇宫内满是女子低低的哭声。
想着宫中应该死了不少人,许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成夜在外头游荡着。
不禁打了个冷战,月儿眼神闪烁,撒腿就往回跑,“奴婢一定转告姑姑。”
黑夜里,月儿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几次险些跌倒。脊背处总会时不时掠过阴风,让月儿险些哭出声来。
夜里的宫闱,诚然还可怕。
尤其是风阴那双眼睛,如同夜里鬼魅,能摄人心魂。
及至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自身后勒住月儿的咽喉,另一只手恰到好处的捂住她的口鼻。月儿的双眸赫然瞪得斗大,眼泪哗哗直往下掉,手脚不断的挣扎。
“是我!”熟悉为微弱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月儿停止挣扎,羽睫颤了颤。口鼻处终于恢复了呼吸,一回头却见黑暗中有个女子的身影,那人正轻叹一声盯着她。
“离姐姐……”月儿哽咽着。
那人摇了摇头,无奈转身,“跟我来!”
像受挫的孩子,月儿抽着鼻子,垂头小心翼翼的跟在那人身后,走进一侧的假山后头。谁知她只顾着低头走路,也不知前头那人顿住了脚步,一下子便撞上去,生生跌坐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鼻梁生疼,连带着臀部成了四瓣梅花,月儿干脆坐在地上嘤嘤哭泣。
“起来!”黑暗中,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尖锐。
月儿抬头看一眼,继续抽动双肩哭着,也不回话。
良久,那人见月儿没反应,只好无奈的蹲下身子,“起来吧小祖宗!地上凉!”
“你扶我!”月儿哽咽着。
到底是拿月儿没辙,那人只好搀了月儿起身,还一边掸落她身上的脏物一边怨声道,“偏偏是你,若是换做旁人,我便一剑劈了她,省得落一肚子的冤枉气!”
“离姐姐这是嫌我累赘?”月儿擦了泪,月光下眸色微凉。
轻叹一声,那人摇头,“若是嫌你累赘便早早丢了你,何苦还跟着你进宫,做什劳子的奴才。以后莫说这样的话,否则我便要生气了。”
月儿颔首,“离姐姐最好了!”
“别忙着奉承,药可还有么?”那人敛了说笑的口吻,现下认了真。
从袖中取出瓷瓶,月儿晃了晃,听着里头还有声音便道,“还有,这几日是没问题的。”
闻言,那人松了口气,“以后要早些备着,莫要像上次那样晕厥在宫门口。所幸上次我盘算着你的药快吃完了,才赶紧给你送去。否则你真当死在那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一说起死字,那人颇为忌讳,竟连吐三个“呸呸呸”。
“离姐姐,不如你走吧!”月儿容色凉薄,羽睫微微垂下,遮去眼底的光芒,“我惯来拖累你,这次委实……我的身子我知道,如今越发厉害,怕是不行了。”
那人忽然背过身去,月光下,身影被拉得颀长。
幽幽的声音缓缓传来,“便是拖累一辈子又如何?横竖你我宿命牵连,此生都不会背弃对方。还记得在母亲坟前发的誓吗?我会竭尽全力。月儿,我不会走。”
“可是姐姐说过,此生不入皇城宫门半步,你……”
月儿还未说完,话语已被打断,“为了你,我愿破誓。”那人深吸一口气,“月儿,什么都别说,好生照顾自己。只有你好好活着,我才能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
月儿颔首,握紧手中的雨伞,猛吸鼻子,“我会好生照顾自己。”
“叶贞待你好吗?”那人问。
“贞儿姐姐待我很好。”月儿扬起眉目,“她对我如同亲生妹妹,不教旁人欺负我,处处护着我。只是我不敢告诉她,有关你我之事。”
那人走过来扣住月儿的腕脉,“现下脉息平稳不少。”蓦地,她眉头微挑,继而低眉浅浅笑了笑,“你便不说,又岂能瞒过她。叶贞何其聪明,怕是早已洞悉。月儿,她是真的用心待你。”
月儿点头,“贞儿姐姐很聪明,只道与我永不相问,故而很多事我自不必说,她也能看懂。”
“她何止聪明,何止看得懂。”她将视线落在假山后头,敛了眉心低语,“我该走了!你小心着回去,按时服药。”
“离姐姐也要小心!”月儿刚说完,便见黑影掠空,那人早已消失在夜幕中。
转身,叶贞站在宫灯下,视线微凉的投注在月儿身上。
月儿心惊,忙不迭上前,“姐姐你何时来的?方才我、我……”
叶贞看了看月儿手中的伞,只清浅道,“夜里太黑,我怕你一人心生惧意,还是改日再还伞。”继而握住月儿微凉的手,“回去吧!”
咬着唇,月儿走在叶贞身侧,几次欲言又止。
及至华清宫门前,月儿才唤了一声,“姐姐,其实我……”
叶贞轻笑,“你唤我一声姐姐便已足够,其他的自不必说。”上前几步,却见月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便又莞尔,“夜深了还是早些安歇,否则明日要作死的。若你真当觉得难以安枕,改日替我谢过她便是。”
月儿愣了片刻,继而重重点头。
随着叶贞回了房,月儿觉得叶贞定是猜到了,否则不会叫她谢过离姐姐。只是……她该不该坦白?还是……还是不要连累贞儿姐姐罢!横竖这件事,非同小可。
叶贞含笑不语,看着月儿沉沉睡下。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含烟却出了事,瞬间闹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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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月儿的秘密
言情海
正文 83.含烟阁出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3.含烟阁出事
“小主?小主?”梧桐惊得目瞪口呆。[***机*书*屋*]
却见叶杏唇色发紫,双目圆睁躺在床上,嘴角不断有白色的涎沫淌下,双手攥拳,浑身抽搐。这样的场景,着实将梧桐吓得不轻,撒腿便跑出去叫御医。
叶贞眸色微转,随即让月儿告诉弄画一声,让弄画吩咐含烟众人,不许对外人提及这里的状况,只说是叶美人旧疾复发,正在诊治。
当然,这是众人期待的结果。
毕竟叶杏锋芒正盛,为人又性子高傲,话语间得罪的不在少数。
弄画对外封锁了消息,叶贞又请尹妃对御医们说教了一遍。后宫之事,御医们也不敢轻易言语,生怕来日哪位小主得了势要寻隙报复。
如此一番折腾,总算是将此事压下去。
叶贞搀着尹妃进去的时候,叶杏的双目总算是合上了,整个人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这是为何?”尹妃凝眉,却见叶杏嘴唇青紫,显然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类似中毒之状。
御医上前道,“小主中了毒,一时半会解不了。”
闻言,尹妃看了叶贞一眼。
叶贞上前问道,“可有性命之虞?”
“这倒不会!”御医道,“微臣已经用银针护住了心脉,只需用药石慢慢排除毒素,三五日便可恢复。”
微微点头,叶贞瞧着梧桐松了口气,便冲着梧桐道,“梧桐,你且封锁消息,不许与外人说只字片语。明白吗?”
梧桐微怔,“这是为何?”
叶贞挑眉,“你可想过,若是下毒之人知晓叶美人无碍,不知还会不会再来下毒手,如今封锁消息教外人无法一窥究竟,你家小主才能安然度过这一劫。不过若你不顾你家小主的死活,自然是另当别论的。”
闻言,梧桐心惊,想着也有道理,便急忙点头道,“奴婢明白。只是姑姑,却连叶贵人也瞒着吗?”
叶贵人?
叶贞的脑子飞速转动,看了尹妃一眼,见尹妃微微颔首便道,“叶贵人自然是可以的,到底是你家小主的本家长姐。那你且去请了叶贵人来一趟,只说是叶美人有恙,其余的不许多言。”
梧桐不明所以,只是连连称是,随即便出了门。
见状,叶贞又道,“奴婢敢问大人,这叶美人如今状况如何?可还能听得见?”
御医看了一样床榻上半死不活的叶杏,微微颔首,“半昏半醒,多半是能听得见的。”语罢,便留下一张药方,弄画便侍弄着出去抓药。
叶贞别有深意的点头,继而冲着尹妃道,“娘娘如此担心叶美人,想来叶美人若是能听得见,定然也会感动不已。”说着便靠近床沿,瞧着叶贞眼皮底下的眼珠子竟有些滚动。眸色微转,便知御医诚然没有欺她。
不多时,便听着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是梧桐连跑带奔的进来,“娘娘,叶贵人来了。”
尹妃端正了容色坐在桌案前,瞥一眼快速进门的叶蓉,果然是一脸的病容。却是三分清浅色,娉娉纤瘦骨,微白的面色衬着额头朱砂愈发红艳迷人。
进门见着尹妃,叶蓉丝毫没有讶异之色,只不紧不慢的上前行了礼,“参见娘娘。”
“免礼,还是快些看看你的庶妹。”尹妃顾自端好贤良之身,清冷开口。
那叶蓉近至床前,登时愣住片刻,“这是何故?像是中毒?”
叶贞眸色微转,恭敬道,“小主所言不虚,诚然是中了毒,不知小主晓得是何种毒么?”
叶蓉骤然扭头盯着叶贞,眼底一闪即逝的狠辣,而后淡淡散去,恢复原有的镇定自若,“本主只愿能替庶妹生受,不作他想。”
低眉却见叶杏的眼珠子又在眼底底下转动,叶贞不动声色,只是方才那句话许是戳中了叶杏的心头,想来她是要计较的。
就算不能让叶杏以为是叶蓉下毒夺宠,也该让她们姐妹心生嫌隙。
如此,才不辜负她们的姐妹情深。
叶贞看了尹妃一眼,却将她顾自喝着茶,放任自己行事,便又道,“贵人与美人虽说位份有别,但这般姐妹情深,委实让人感动。”
“御医何在?”叶蓉瞧着叶杏这般样子,眉目微凝,“这般状况,为何不禀报栖凤宫?”
“贵人有所不知,御医先前来过了,如今施了针开了药,道美人之毒尚需三五日方可消除。然上报栖凤宫,只怕事情会闹大,到时候……一旦下毒之人得知美人即将恢复,不知还会不会再下毒手。尹妃娘娘顾及美人的声誉与周全才出此下策,若是贵人觉得不妥,当可上禀栖凤宫。”说完这话,叶贞睨一眼床榻上的叶杏,那眼珠子又开始转动。
叶蓉敛了眉色,良久才道,“既是如此,那本主岂能驳了尹妃娘娘的美意。原是本主考虑不周,如今有尹妃娘娘做主诚然是极好的。”
语罢竟低低的咳嗽几声,一脸的病容恹恹。
叶贞瞧了叶蓉一眼,便上前冲着尹妃行礼,“娘娘,叶美人尚需静养,想来咱这么多人在此定然不妥,不如请娘娘移驾回宫吧?”
听得这话,叶蓉便也跟着行礼,“多谢娘娘厚爱,庶妹今日逢险多亏娘娘出手相助。嫔妾替庶妹谢过娘娘大恩。只是庶妹中了毒,尚需静养,嫔妾……”
“你如今也是病着,便随本宫一道走吧!”尹妃趁机道,随手便将自己的巾绢置于案上,顾自起身朝外头走。
叶蓉一怔,显然知晓自己失言,但也不好驳尹妃的颜面,只得颔首,“是。”言罢,随着尹妃走出去,临了也只是看了叶杏一眼。
“贞儿,本宫的巾绢落在了房内,你速去取回。”走出寝殿门口,尹妃忽然道。
叶贞颔首,“奴婢明白!”
语罢,转身走回寝殿。
四下无人,弄画去煎药,梧桐正去准备热水。大夫说要用沾了银珠水的毛巾擦拭叶杏的全身,才能让毒素尽快排出体外。
叶贞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床前,冷然低眉看着奄奄一息的叶杏,唇角微微勾起迷人的轻笑。羽睫微扬,眸中寒意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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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含烟阁出事
言情海
正文 84.不会放过她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4.不会放过她
不紧不慢走出寝殿,叶贞的手中握着尹妃的巾绢,唇角扬着清浅的笑意。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羽睫微扬,心头微凉。国公府,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等到梧桐回来的时候,叶贞早已走出了含烟大门。
料想着叶蓉与尹妃定然已经各回各屋,叶贞便敛了眉色朝着华清宫走去。没有人知道她方才在叶杏床前,叶贞做了什么,天知地知叶贞知,叶杏更知。
“小主?”叶蓉走得飞快,碧夏在身后紧跟不舍。
叶蓉顿住脚步,唇线紧抿,“可有消息?”
“依照小主的吩咐,碧夏查遍了整个司库房也没能找到三小姐的档案,想来三小姐当日暴毙之事,宫闱早已销去宫籍,故而没有只言片语。然则上一次司库房大火,将原有的宫籍档案焚毁严重,所以关于这个叶贞诚然也没有消息。”碧夏喘着气道。
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叶蓉眉目无温,“本主偏不信,人活一世没有只言片语。把消息传给国公府,让哥哥去查,尽快回复消息。”
碧夏颔首,“奴婢明白。”
眉目微垂,叶蓉叹息道,“碧夏,你是不是觉得本主心性不定?原在国公府时,本主对贞儿尚算……较之杏儿他们,尚算不错。只是现下状况有变,若然贞儿着实还活着,又或者入了宫闱,于整个国公府都会带来灾祸。”
“本主身为国公府嫡女,委实不能置之不理。想来贞儿怨毒了国公府,势必与国公府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本主不能冒险,不能拿整个国公府冒险。国公府今时不同往日,想来你也有所察觉。如今父亲就指着本主与杏儿能带给国公府一线生机,故而本主不得不下这一份狠心。”
“不过,若然找到贞儿,本主必不会赶尽杀绝。好歹姐妹一场,送了她去塞外,永世不得归来便罢!”叶蓉说这话的时候,容色漾开清浅的忧愁。羽睫垂下,不叫任何人看清眼底的精芒。
碧夏眼中略略闪烁着犹豫,“小主惯来心疼三小姐,若是三小姐知晓定然会感动。”
“但愿吧……”叶蓉低低的垂头,缓步朝着凝香殿走去,“好生留意着含烟,杏儿今儿个夜里怕是入不得栖凤宫的宴席,委实可惜。”
闻言,碧夏却有些不敢苟同,少许嘟囔,“小主可是忘了先前二小姐夺宠之事么?还害的小主被六宫嘲笑,连带着小主都称病……”
“多嘴!”叶蓉低喝,“胡言乱语什么?”
碧夏抿着唇,“小主恕罪。”
又是低低的咳嗽,叶蓉锐利的眸子快速环顾四周,这才压着嗓子道,“本主身子不适,现下便回去吧!”
“是。”碧夏搀了叶蓉缓步朝着凝香殿而去。
后头月儿没了身影,快速撤去。
须臾,叶蓉才站定脚步,转身瞅着身后空荡荡的宫道,眸色无温凄寒。
“小主何事?”碧夏微惊,不知叶蓉何以突然变了脸。
叶蓉推开碧夏,冷然伫立,神情凝重,“没事。”转而冲着碧夏道,“查一下叶贞身边的那个丫头,本主看着不简单。”
碧夏凝眉,“小主说的是那个月儿?”
“想来她应该知道些东西。”叶蓉眯起危险的眸子。方才进去时,分明看见寝殿外头站着月儿那丫头,但是走出含烟却没能看见月儿,叶蓉便起了疑心。方才一路走着,她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于是,叶蓉故意不动声色,而那番动情动理的话语,自然是故意说给月儿听的。不管此叶贞是不是彼叶贞,想来都是有所触动的。
想来月儿定是得了消息回去转告尹妃或是叶贞,而自己方才病弱的样子,大抵可以打消她们心头的阴霾。如今就等着晚上,皇上的生辰宴席。栖凤宫,定会热闹非凡。
只可惜,她这个歌喉一流的庶妹是无缘得见的。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蓉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月儿一路小跑,而后一溜烟回到华清宫,推门进去的时候,叶贞正巧从尹妃的寝殿出来。急忙拦了叶贞至一隅僻静处,“姐姐,按你的吩咐,我跟着叶贵人一段路。”
“如何?”叶贞凝眉。
于是乎,月儿便将叶蓉那一番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叶贞,“姐姐,想来那叶贵人着实……”
“着实什么?”叶贞眉目无温,容色竟有种出奇冰冷,“着实病着?着实是心软之人?着实是善良之辈?”
月儿不说话,却死死盯着叶贞凌厉无比的双目,仿佛可以拧出血来。
深吸一口气,叶贞冷笑两声,“月儿,你早已被发现,那番话不过是叶贵人借你之口来转述于我的罢了。”
闻言,月儿瞪大眼眸,“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论我是不是国公府三小姐,叶蓉都不会轻易纵了我!”叶贞缓步走到廊柱处,目光泠泠,“国公府的门楣与俗世繁华,经不得任何的风吹雨打。当日的国公府三小姐并无威胁,故而她能善心相待,可那不过施舍,不过是为她自己博善良之名。”
眸色陡然沉下,叶贞冷道,“而今,不管我是不是国公府三小姐,但凡威胁国公府之人,都不该存活于世。”
月儿忽然握住叶贞的手,身子竟轻轻颤抖,纯净的眼中透着惊惧之色,“不会的,姐姐?叶贵人她怎么可以伤你?怎么可以……这可如何是好?”
叶贞抚了抚月儿的手,勉强轻笑,“放心吧,只要我不是国公府三小姐,只要我是你的姐姐叶贞,她便拿不得我怎样。以后凡事小心,莫要轻易听信他人之言。”
月儿狠狠点头,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显然是被叶贞转瞬即变的表情惊着了。
轻叹一声,叶贞不说话,径自走开。
叶蓉的心思太过缜密,以至于连叶贞也无法窥透。叶蓉不似叶杏好对付,其喜怒不形于色,却有一双敏锐如鹰隼的眸子,可以随时窥透人心。故而连叶贞也不得不防,小心翼翼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诚然在国公府时,叶蓉委实待自己不错。但是她从未领过情,因为叶蓉始终站在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上待她,那种居高临下的对待,不过是对乞丐对家中饲养的小猫小狗的施舍。
外人只道国公府嫡女善良美丽,温柔端庄,唯叶贞心知肚明。国公府教养的女儿,都不过心胸狭隘的自私之徒,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复仇,可以不惜一切。
故而叶蓉也可以为了振兴国公府,不惜一切铲除异己,必要时候可以牺牲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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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不会放过她
言情海
正文 85.翩然惊鸿舞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5.翩然惊鸿舞
这一夜的繁华,一夜的烟花,一夜的宿世荼蘼。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
尹妃雍容华贵,眉目间漾开一宫妃子该有的威严与肃穆。 与宁妃左右端坐在贵妃之下,各宫妃嫔各安各位,谨循位份入席。
叶贞站在尹妃身后,扭头看一眼对面的宁妃身后的离歌,眸光里掠过一丝谢意,只是稍稍点了头,面上却没有分毫波澜。
那离歌剑眉美眸,微微眨眼算是受得。
妃嫔陆陆续续的到场,贵妃还未到来,皇帝也未至,故而宴席尚未开始。
尹妃扭头冲叶贞低低道,“可是准备妥当?”
叶贞颔首,“娘娘放心。”
抬眼便瞧见赵蓝衣款款而至,身后的连翘面色尚白,想来身上的伤还未好全。见着两宫妃子,赵蓝衣依着宫礼浅浅行礼。
宁妃素来不喜言语,但尹妃却顾自傲娇,上次让宁妃出尽了风头,如今岂肯放过。何况这赵蓝衣早已依附了贵妃,自恃母家与贵妃的名声,在六宫也是个颐指气使的主。
尹妃眸色微凉,“赵贵人来得这样早,当辛苦。”
赵蓝衣自知尹妃因为上次荷池训斥叶贞之事而怀恨在心,自然也不敢太过顶撞,到底尹妃身居妃位自己不过是个贵人。眼下是众目睽睽,料因尹妃也不敢太为难自己,到底这里还是栖凤宫,是贵妃的地界。
面色温和,赵蓝衣恭敬道,“嫔妾不敢辛苦,有劳娘娘挂心,嫔妾不甚欣喜。”
闻言,尹妃冷笑两声,“还望赵贵人勿要像上次那般失了礼数才好,横竖本宫眼前失礼倒也做不得数,这殿前失礼可当真是要命的。入席吧!”
赵蓝衣心中虽不痛快,但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在这尊卑分明的宫禁内,除非你能踩着旁人登上高位,否则就只有被人作践。
谢过了尹妃,赵蓝衣闷声不响的入席。
叶贞侧了耳朵,听着众小主交头接耳的谈笑着叶杏之事,想来叶杏的宠幸在众人眼中成了毒刺,如今受难反倒顺了诸位的心。后宫没有落井下石已算仁慈,幸灾乐祸不过是见惯不怪。
奇怪的是,叶蓉也并没有来。
席位空空如也!
这叶蓉,到底要做什么?
是要佯装姐妹情深,故而缺席?绝然不会!
叶蓉先前被叶杏夺了恩宠,如今皇帝生辰,这般大好机会,岂会错过!若能献舞殿前,一夺恩宠,想来……
不由的攥紧了衣袖,叶贞抿唇不语,心头却隐隐有些不安。
外头一声高喊,贵妃娘娘到!
众妃嫔悉数聚到一处,冲着回廊处款步而来的洛丹青恭敬福身,道一声,“参见贵妃娘娘!”
却听得洛丹青长袖轻拂,锐眸轻慢的掠过底下众人,“起吧!”
众人起身谢恩,各归各席。
洛丹青道,“皇上尚在更衣,不刻便至,各位稍安勿躁。皇上日理万机,却体恤民情不欲操办今年的生辰,本宫甚是心痛。故而特设家宴,算是各宫各院为皇上庆贺一番,以表敬意。还望各位能谨记,皇上乃是诸位的天,必当好生侍奉君王。君安则卿安,此生莫负。”
底下一片高喝,“承教贵妃娘娘教诲,不胜欣喜,定当谨记在心,好生侍奉皇上,此生定不相负。”
长长舒了口气,洛丹青又道,“各宫和睦才能裨益前朝,都入席吧!”
尹妃看了叶贞一眼,叶贞会意的退下。
转身,叶贞敛了眉色,顾自安排与尹妃早已设计的惊艳之举。
身后乐声高奏,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这般的奢靡着实不适合她,仿若是一种讽刺,又是一种记忆的倒带。
彼时国公府大宴,北苑总一贯的冷冷清清,大门便会上了锁。视他们如同犬吠,生怕惊了满门贵客。记得幼时少不谙事,悄悄与兄长爬墙出去,谁知被叶赫他们抓到狠狠抽了一顿鞭子丢回北苑。
母亲泪眼迷离的为他们兄妹上药,那药清清凉凉的,可是母亲的泪落在伤处,却刺得伤口撕裂般的剧痛。
过后母亲罚他们在北苑门口鬼了一天一夜,是叶蓉求了情此事才算作罢。
只是她一直没能告诉母亲,彼时母亲高热不退,身子极度虚弱,她左不过想拿个鸡腿回来给母亲补补身子。
而后渐渐长大了,便再也不敢重提。
如今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故而在母亲心里,她那次只是与哥哥任性的作为。
轻叹一声,抬头望着无月无星的夜空,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如同她的人生要永远沉寂在森冷的宫闱。
走到舞池后头,叶贞却看见叶蓉早已准备了行头在此等候。急忙隐了身子,按捺住激动的灵魂。
外头响起清晰的喊声,“皇上驾到。”
那一刻她听见震耳欲聋的喊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羽睫微扬,她几乎可以看见叶蓉翩然起舞时的妖冶风姿,还有皇上眸中的晶亮。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退缩,有种浅浅的畏惧。
悦耳的丝竹之音缭绕宫墙,美丽的宫妃们妖艳多姿。
后宫佳丽无数,要想脱颖而出并非易事,可是叶贞知道,叶蓉可以!她的心智与才能从不轻易外露,故而她到底有多少能力,叶贞诚然不知。
只一眼叶蓉眼角眉梢的信心满满,叶贞便觉得叶蓉已然胜了。
乐声响起,一袭红色舞衣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妖艳夺目。
红酥手,挽指作蝶,翩然纷飞如雪。俏容颜,眉目含情,薄唇微启轻笑。水袖翻飞,白衣舞姬簇拥着一身如火的叶蓉,在舞池中翩然作舞。
眉心朱砂如火,双目灼灼其华,眼角眉梢间绽放的红色彼岸花层层迭起,黑鸦羽般的羽睫微微扬起,凝眸便是惊心。
那一刻,别说是男子,便是六宫女子皆为之沉醉。
叶蓉妆容精致,红唇饱满,眉目间荡开无限春风。
腕若藕根,修长的十指捏做兰指,双臂微张便有两条红菱翻飞出袖,如夜中振翅的精灵,更似翩然起舞的火烈鸟。
脚下飞旋,身轻如燕,便是宫中舞姬尚不及其三分。
殊不知身后的叶贞,眸色寸寸冰冷,这支舞分明是……分明是……身子微微颤抖,她攥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抬头,却见那一抹红越发撩动心魂,随着乐声翩然飞上半空,而后轻然坠落。白影重重,如傲雪红梅,顿作万千妖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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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翩然惊鸿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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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6.惊世琵琶音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6.惊世琵琶音
舞罢,动了多少宫闱嫉妒,让多少宫妃红了眼睛。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当叶蓉盈盈作细步走下舞池,那一抹红刺痛了多少人的眸子,却是一种无可比拟的风华。她一步步走向此生唯一的男人,这个九五之尊皇位上的独一无二。
他是她的神祗,是她所有荣华的始作俑者。
洛丹青面无波澜,眼底有惊艳,也有怨,试问谁家女子愿意与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身为宫妃,不过皇帝后宫中的三千分之一,谁都逃不开分宠的宿命。自己的丈夫,永远不可能此生专一,也不会独宠一人。
叶贞躲在舞池后头,心头微凉。
这样的舞姿任谁都无法抵挡,何况当今圣上。
谁不想夺了这样的尤物为心头之爱,男子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子,谁不想坐拥美人三千。
听得洛丹青轻笑道,“皇上,叶贵人此舞果真是惊若天人,想必这宫禁之中堪得独舞。”
皇帝点头,“这叶氏姐妹亦歌亦舞,果然是尤物。上次错过,此次绝然不会错过。到朕身边来!”
叶蓉恭敬行礼,轻柔浅浅,“嫔妾遵旨。”
那一刻,叶贞倒吸一口冷气,叶蓉委实成功了。而她……手心一片濡湿,这算不算第一次正面的较量?正面的较量!
她几乎可以想象皇帝拥着叶蓉时,眼角眉梢的得意。
屏住呼吸,叶贞极力镇定自己的心魂,不教自己受叶蓉的影响。抬眼,却见舞池上红绸纷飞,如同漫天飞舞的精灵。她知道,这是尹妃在提醒她,计划的开始。
外头,尹妃殿前行礼,幽幽低语,“皇上今日生辰,臣妾特意作了一幅百花争艳,也不知是否能入得皇上的耳目?”
洛丹青冷笑两声,“妹妹好生小气,却不过一幅画而已,怎生得这般仔细?”
尹妃眉目微扬,眸光沉沉,“皇上,贵妃姐姐这般言语,想来委实是臣妾寒碜了。左不过到底是臣妾的一番心意,皇上受了叶贵人的惊鸿一舞,如何受不得臣妾的笔之作?若是当真上不得大雅之堂,贵妃姐姐便教人打臣妾的脸便是。如何?”
皇帝哂笑,“如此信心满满,想必委实惊艳之作。打开,教诸位爱妃皆长长眼睛,你这一宫之妃可莫要自打自脸。”
闻言,尹妃含笑,“谢皇上,臣妾献丑了!”
语罢,手一挥,叶贞便在红绸后头指挥。那一幅画费劲数日心血,岂会简单!
众目睽睽,一人宽数米长的画轴缓缓铺开。众人瞪大眼眸,却只看见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蕾,没有一朵绽放的花卉。
洛丹青戏虐的打趣,“尹妃妹妹的画功委实了不得,只这百花争艳怕是要来年春天才能一见。皇上,不若咱静心等着,想必来年春天妹妹这画上的花蕾都能一一绽放,许是还能招蜂引蝶呢!”
尹妃不怒反笑,“贵妃姐姐何必着急,想要花开,倒也容易。只是要借皇上的御酒一用,不知皇上肯与不肯?”
皇帝看了身侧的太监一眼,“你如此用心良苦,朕岂能不肯!”
言罢,却见尹妃挑眉看了一眼洛丹青,眸中满是氤氲的嘲冷。
十数坛御酒忽然齐齐泼上画面,那一刻,连带着洛丹青都被惊愕在场,嗖的一声站起身来。满目花蕾瞬时缓缓绽放,点点亮光自花蕊处溢出,顷刻间若荧光万千,更似漫天星辰悉数坠落于画面上。
百花齐放,迷人的酒香混合着清浅的花香,一朵朵的花蕾在夜幕中静静绽放。
所有人都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望着如有神助的画面。
一曲琵琶撩音无数,若阳春白雪,若指间沙,忽急忽慢,忽高忽低。指尖轻拨三两声,却若小珠落玉盘。稍时又作马声鸣,仿若置身疆场中。弦弦紧扣作细弹,声声震入君王心。一曲悲歌作长叹,一曲弦外边塞音,谁教将军白发泪,谁教天涯无故人?
君不似君,臣不臣,谁家天子坐天下,谁家臣子拥江山。
年复一年流水过,暮霭沉沉道风华。若然懂得此中曲,来日铅华落朝堂。
“放肆!给本宫拿下!”洛丹青赫然挑眉,一曲琵琶诉不尽朝堂分崩离析,道不尽君王大权难握,果然是放肆至极!
叶贞端坐红绸之后,被那幅百花争艳遮得严严实实,任谁也看不见她的面容,只能依稀透着烛光瞧见她拥坐弹琵琶的身影。
幽然的笛声缭绕而至,缠绵悱恻,温婉微凉。
众人骤然侧目,原本要步入舞池的太监们随即被震在当场,愣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却得一曲笛声尽萧瑟,与琵琶声混作一处,浸染百花争艳时的繁华。琵琶声声,笛音相和,相得益彰,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叶贞转了曲调,不似方才的慷慨激昂,却如一汪清泉涌入人心。
小荷清池少女心,撩动涟漪动凡尘。一苇轻舟离俗世,几番微凉几番怜。眷眷风华动眉梢,眼底惊心断今朝。如花美眷道无数,此心此生寄一人。
四弦骤停如裂帛,琵琶声断万世凉。
叶贞深吸一口气,抬头却见漫天的焰火砰然在空中炸开,金色若漫天白雪纷纷而下。心头微凉,却是抱着琵琶一步一顿走出红绸。
半低着头,羽睫微垂,不去看任何人,也不叫任何人看清自己眼底的颜色。
曲罢上前谢君王,生死从此不由人。
笛声戛然而止,她知道,他来了。她也知道,他方才帮了她,否则贵妃的人早已将她拽出去,不知要剁成肉泥还是碎尸万段。
跪在君王跟前,众人这才回过神。
震耳欲聋的烟花发射之音,伴随着翩翩而落的彩色焰火,那张百花争艳图算是彻底绽放殆尽。萤光烁烁,如同星辰之光,教人挪不开眼睛。
这般惊世之作举世无双,却也如漫天焰火,只是稍纵即逝。
御酒泡过纸张,纸张便会逐渐融解,到时百花开尽便会画毁花尽。只是那一曲琵琶,却让尹妃乃至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尹妃的面色几近煞白如纸。原本的胸有成竹,此刻已然变成不敢言语。
叶贞放下琵琶,跪在君王座前,低眉垂首高呼万岁。
顶上却传来一声刻骨刺痛的声音,“叶贞,你可知罪?”
她的羽睫骤然颤动,整颗心如同被刀子狠狠剜割,瞬时鲜血淋漓,那个声音……分明是……梦回百转,刻骨铭心。她倒吸一口冷气,娇眉紧蹙,却不改声色沉沉,“奴婢知罪!”
“抬起头来!”一声冷喝。
叶贞狠狠咬着下唇,终于抬头,终于看见长久以来只闻其声不闻其人的君王。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那个坐拥天下的男子,那个……
迎上冰冷无温的眸子,叶贞的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嘴角微微抽动,眸色寸寸成灰,她僵在当场,久久没能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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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惊世琵琶音
言情海
正文 87.慕风华的贺礼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7.慕风华的贺礼
黑暗中宫灯的流光落在他乌墨般的发髻之上,顶上的赤金琉璃冠刺目奢华。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刀斧雕刻般的五官,精致而明亮。她看见他唇角勾勒出的浅淡笑靥,却没能找到本该属于他的眼底温度。若迷雾氤氲难散的桀骜气质,只一眼便能让人心颤不已。
她望着他半分幽冷半分明媚的妖异,分明是极为矛盾的情愫,结合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魅惑众生的邪肆。
幽暗的眸子如墨般沉冷,透着隐隐寒凉。
那双眼睛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午夜梦回时她曾痛彻心扉,只恨此生不得两全法,却是抚摸着腕上的红丝线咬着被角低低呜咽。没有人知道,入宫之后的苟延残喘,她走得多么小心翼翼,一次次的如履薄冰,一次次的绞尽脑汁。
可是如今,她忽然觉得是个笑话,不过是一枚棋子,不过是一场刻意的精心安排。
垂着羽睫,容颜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如同刀子剜割,寸寸见血。及至此刻,已经鲜血淋漓。
她恭敬的喊一声君王万岁,却如同在自己的心里挖了一条沟渠,割开了前世今生。任凭彼岸花妖艳绽放,也无法等到来世的轮回。
墨轩,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低头冷笑,她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吗?龙袍加身,不怒自威,岂能有假!
耳畔传来洛丹青阴冷无比的声音,“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贱婢拖出去,殿前不敬罪该万死!”
叶贞只合上双眸,已然有侍卫一左一右的按住了她的双肩。
“皇上!”风阴突然单膝跪地,银色的面具下,那双眸色绽放着无法言表的神采。
“啧啧啧,贵妃娘娘好大的架势,皇上还未开口,你便如此迫不及待要代天行事,果然是盈国公门第的,诚然是个皇后娘娘的气度。”悠扬顿挫的声音,震惊四座。
早有玉笛声声,如今缓步而来的不正是一身青衣的慕风华又是何人?
左右屏退,身后半副帝王仪仗,污不染衣衫,眉不染尘埃,却是不紧不慢的轻慢之态。他缓步走过叶贞跟前,金丝绣蟒纹的皂靴发出细碎的响声,如同眉目不为人知的无温,让四下噤若寒蝉,发不出半点噪音。
只是一句话,洛丹青便不再言语。
如同满座的妃嫔,目不转睛的盯着慕风华何其风华的容脸,一个个都表露着微惊的惧色。
谁人不知,他是东辑事首座的义子,又是这司乐监的掌事,分明不是天阉之身却能任意出入后宫,当着圣君之面也毫不遮掩的摆出半副皇帝仪仗。
叶贞跪在殿前,眸色微凉,心头刺痛如血。却只是告诉自己,人有相似,只不过是相似,帝君与墨轩诚然只是相似!
那双金丝绣蟒纹的皂靴停驻在她的面前,而后慕风华蹲下身子,触手生温的白玉笛子挑起她精致的下颚,让他得以直视她面上的任何表情。
“啧啧啧,莫怪贵妃娘娘容不得你,这般容貌果真是妖孽。若然施了粉黛怕是连皇上怀中的叶贵人也比不得呢!”语罢,竟低低的笑着,全然无视周旁众目,“这一曲琵琶炉火纯青,竟连我这独一无二的玉笛都比下去,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叶贞唇角微扬,眸色染尘,“大人觉得奴婢该死,那奴婢诚然是该死的。”
“很好!”慕风华眸色清冷,“有胆色!”
徐徐起身,慕风华又看一眼跪地的风阴,竟笑了起来,好似他才是这场宴席的主角。上前一步冲着皇帝行礼,慕风华打趣道,“皇上,微臣来晚了,怕是错过了不少好戏。”
“无妨,爱卿若觉遗憾,朕教他们再编排一次便可。”皇帝笑着,眸色幽暗无光。
慕风华摇了摇头,“旁的倒也无碍,只是听闻叶贵人舞姿了得,不知可否一观?”
皇帝笑了两声,却将叶蓉推了出去,“准奏!”
那一刻,叶贞低头冷笑,自古帝王多薄情,谁将真心托流水。
想必叶蓉乃至贵妃的容颜都扭曲得极为难看,叶贞不敢抬头自然也看不见,却能听见音乐声继续响起,叶蓉款步上台的声音。
后宫的女子也是可怜,成也君王败也君王。
又听得慕风华道,“皇上,微臣瞧着风阴与这丫头倒有几分情意,不若顺水推舟……”
“爱卿多虑了,风阴是何种人,朕心知肚明。”皇帝诚然不愿,却是低冷道,“都起来说话!”
叶贞谢恩起身,没有看风阴一眼,却能感觉到风阴一贯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同那日伞下的温暖绵柔。
台上舞蹁跹,叶蓉时运不济,偏生遇见慕风华这样妖孽的人物。
殿前寒意凉,叶贞低眉不语,心中疑惑难去,抱紧了琵琶却换得手心一片濡湿。
慕风华轻笑着坐在皇帝的下座,眼看着叶贵人强颜欢笑的舞罢下台,再次走到皇帝身边,便道,“皇上体恤民情不办生辰,臣等分外感动。故而义父千里之外也是心生忧虑,想着皇上寂静了太久,无法热闹也是可惜的。于是便教身旁的暗卫送来一样贺礼,权当全了臣子的心意。”
语罢,长袖一挥,影子便奉上那只木盒,双手托着走到殿前。
“这是何物?”皇帝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不少。
叶贞透过眼角看他,脑子里却是墨轩墨发白裳的模样。那样的恍若神祗,那样的不染尘埃,那样的刻骨铭心。不自觉抚到腕上的红丝线,叶贞只想保持着最后的一分幻念,期待着漂浮在海面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会彻底沉浮。
慕风华依旧笑得恣意,只是在这样的夜里,他的笑却让众人寒了心,惊悚之至。但见他睨一眼叶贞,“你去把它打开。”
叶贞稍稍一怔,凝了眉看一眼皇帝,而后看见风阴那双烁烁的眸子,不知是激动还是欲言又止,低眉时只见风阴握紧了他的剑柄。
一步一顿走向影子,四下如同冰窖般寒冷无温。
叶贞觉得连呼吸声都荡然无存,在这黑暗中,只有明灭不定的烛光,只有自己渐渐冰凉的双手,和越发沉重的脚步。每走一步,都如同针尖上跳舞,动辄鲜血淋漓。
终于,她站在影子面前。
微颤的手缓缓伸出。
烛光下,素手微白,眸色微颤。下唇紧咬,呼吸在刹那间消弭于无形。
盒子砰然打开,叶贞顿做一声惊叫,连退数步跌倒在地。便是四座的妃嫔也跟着厉声尖叫,更有甚者当场晕厥过去,场面一度失控。
叶贞跌坐在地,身子宛若僵化,双目死死盯着盒子里的那双眼睛,宛若夜里鬼魅正附在自己的脖颈处,拼命吸食她的精髓与血液。那一刻,浑身冰冷如堕九幽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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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慕风华的贺礼
言情海
正文 88.杖毙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8.杖毙
蓬头垢面满是血污的人头,瞪着一双血淋淋的乌眼珠子,七窍流血的惨状在这黑夜里如同诅咒,让生者惊惧死者难安。(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叶贞喘着气,方才她与这个人头只有咫尺之距,那一眼却让她委实感受到死亡的可怕,以及性命的脆弱。
耳畔传来慕风华不冷不热的声音,如同猫儿*挠在石壁上的响音,连人心都跟着揪疼,“北方逆贼叛乱,官军不胜其扰,幸得千岁爷鼎力平叛,如今斩了逆贼首级献与皇上,庆贺皇上生辰。敬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罢,所有人都跪地高呼万岁。
分明是极度对峙的局面,散发着极度阴寒的气息,但每个人佯装风平浪静,所以也只是风平浪静的明君忠臣。
所谓千岁爷,除了那嗜杀屠戮的东辑事首座慕青,又是何人!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千岁离万岁不过一步之遥,可是任谁也不敢打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到底所谓的千岁爷是个天阉之身的太监,横竖都坐不得皇位,成不了万岁之身。是而每个人都只当千岁之名,不过是慕青极度权欲膨胀与自身身体缺陷之间取得心理平衡的结果。到底太监比不得正常人,又因为初入宫闱时备尝冷暖,所以越发喜欢看见鲜血淋漓的残酷。
旁人越是挣扎嘶喊,他们便越觉得痛快,甚至以此为乐而乐此不疲。
叶贞扭头看着帝君熟悉的面庞,略带惊惧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双幽暗无光的眼睛。脑子里骤然回到那个下雨的日子,他执手门口,清浅一笑。却将伞侧在她的头顶,淋湿了自身,眸光里如聚万道暖光。
皇帝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依稀如常,幽暗的瞳孔没有半分颜色,也不见一丝光亮。他只是走下席,缓步行至慕风华的身前,唇角微扬,“爱卿甚得朕心。”
风阴却悄无声息的走到叶贞身旁,将她搀起,而后半垂着头站回原来的位置。叶贞忽然有种极为诡秘的错觉,她夜里见到的风阴惯来冰冷无情,可是现下仍是夜里,风阴仍是风阴,然而心性……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环顾四周,妃嫔们一个个瞪大双眸,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慕风华唇角微扬,“皇上喜欢便好。”继而挑眉看了叶贞一眼,别有深意道,“不知皇上如何处置这以下犯上的丫头?不若乱棍打死作罢,省得看着碍眼。”
叶贞心头微惊,随即跪下,面上却是清浅的颜色,“奴婢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
“哦,芸芸众生只求生,你何以求死?”帝君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如飘渺梵音,带着少许冷冽。
“奴婢卑贱,命若草芥,若杀了奴婢能让皇上心里痛快,奴婢甘愿一死!”叶贞伏跪在地,以最恭敬的姿态,话语却铿锵有力,没有丝毫做作。
“皇上,这丫头尚有几分心性,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儿个是皇上的生辰,想来皇上也是不愿染血的。”一贯冰冷的宁妃却开了口,竟是为叶贞求情。只是这一语双关,却委实狠狠的还了慕风华一记。
皇帝生辰,奉送人头本就是大不敬。
宁妃借着为叶贞求情的由头,挑明了慕风华的别有居心。帝君生辰送了人头,岂非要帝君染血?好好的喜事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慕风华难辞其咎。理应以大不敬论处,按律当斩。
不过他是慕风华,除了慕青,谁敢动他。
举宫之内,怕也只有宁妃生性傲然,对于阉贼更是打心底里生恨。当日宁家被贬,便是因为东辑事,故而宁妃与东辑事的仇,众人心知肚明。
“诚如爱妃所言,朕这双手还从未染过血腥,当真舍不得。”皇帝阴冷的话语分明是一种开释,却让风阴突然跪在了他的跟前。
“皇上!微臣愿意……”
还不待风阴说完,皇帝锐利如鹰隼的眸子突然凝在他的脸上。
风阴眼底的光顿时缩了一下,头微微垂下,再不置一词。
“风阴是想求皇上赐婚么?”慕风华忽然笑得干脆,眼底的光如薄雾教人无法看清。
叶贞的身子突然轻颤,什么?
却听得慕风华越发恣意的谩笑,“如此倒好,想来风阴孑然已久,这丫头惯来心眼多,不若凑到一处许是能让风阴寻着另一片天地,如此未尝不是件好事。”
风阴骤然看她一眼,随即道,“皇上,臣并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慕风华冷笑着,一双犀利的眸子几乎要挖出人心来。
叶贞叩头,声音微凉,不含一丝情愫,“皇上容禀,奴婢并无非分之心。奴婢既入得华清宫,便生生世世都是尹妃娘娘的奴婢,莫敢妄图其他。奴婢触犯宫规,自当领受惩处,与旁人无关,与旁人无隙,生死任由皇上做主,绝无怨言。”
他居高临下看着脚下臣服的女子,无悲无喜,无怒无嗔。单薄消瘦的身影,一如记忆里那个雨中的女子,只是再也回不到当日。
原本,他就没想过回到昔日。
今日来这栖凤宫,便早已做好了准备,准备在她的心头狠狠刺伤一刀。
宫闱厮杀,你若不狠便是死,奈何她足够聪明却始终不够狠。而他所能教会她的,便是凌驾在旁人性命之上的狠辣无情。只有漠视周旁的一切温度,才能踩着森森白骨而上,得到想要的一切,这是劫数,也是仇恨带来的代价。
还记得来时风阴问的那句话,皇上,可曾后悔?可会后悔?可能后悔?
他只用冰凉的眸子看了风阴一眼,斩钉截铁的应了一句,不会!
无论会不会后悔,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左不过负了韶华,左不过一盘棋局,既已开始,断没有中途而废之理。
可是风阴却说,皇上,臣后悔了。
那一刻,他盯着风阴微凉的银色面具看了良久,面色没有丝毫波澜。
他昂起头,敛了眉色,冲着跪地的女子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杖毙!”
叶贞依旧伏跪在那里,羽睫微微垂着,心寒至极。在侍卫上来按住她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帝君,那张与墨轩没有半分差别的脸,俊彦的剑眉星目,刀斧雕刻般的五官。
她看见他唇角勾勒出的浅淡笑靥,心头鲜血淋漓,早已为他血流满地。
唇角微扬,叶贞报之一笑,而后沉沉垂下羽睫,遮去了眼底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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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杖毙
言情海
正文 89.轩辕墨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89.轩辕墨
众目睽睽之下,叶贞被带下去,天空黝黑如他冷漠绝情的眸子,无星无月好不寂寥。(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面无表情,她忽然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墨轩,到底是不是那个为她系着腕上红线的男子?那个泼墨莲伞下的男子,是否还在那里等她回去?抑或转身成了坐拥后宫三千的华贵男子?
九五至尊,多么遥不可及的距离,却让她卑微至尘埃深处。
天空下起绵绵细雨,叶贞没有挣扎没有求饶,一贯的冰冷沉寂。满席宫妃,满目众生,没有人肯为她求情,诚然她是该死之人,罪该万死之人!
所幸月儿不在,否则怕是要抓狂的,何苦连累旁人?
拖行在幽冷的宫道里,她抬眼望着明晃晃的宫灯,一阵风吹过宫灯不断的摇晃,就像一种召唤,来自地狱的召唤。
娘,女儿要来找你了!
娘,贞儿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您慢点走,等上一等可好?
被丢在宫禁偏僻的地界,只消在这里打死就可以直接丢出宫外,而后被拉到乱葬岗。乱葬岗的野兽真多,多得今日送去的尸体,来日便只剩下断臂残肢。叶贞跌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四周围着的侍卫们,高举着粗壮的棍棒。
没有人明白,她此处为何这般消沉,因为不会有人懂,当生命中最后的希冀被打破时,内心的那种冰冷的绝望。
“住手!”一声冷喝,却是风阴站在灯火明灭出。
灼灼寒光,双目冷冽。他保持着按住剑柄的动作缓步走到她面前,冷冽道,“皇上有旨,暂留性命,交我处置。”
闻言,众侍卫面面相觑,但碍于他是御前一品随侍,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怀疑皇帝的旨意。随即退下,留着叶贞与风阴二人。
叶贞痴痴的坐在地上,脸上没有半分获释的喜悦,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的衣摆,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风阴俯下身子,却是用冰凉的手抬起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那一刻,她又看见他阴冷如斯的眸子,不由的扯动唇角,竟有几分悲怆的低哼,“他到底是谁?”
“你心中已有答案!”他冷笑着。
“他到底是不是墨轩?”叶贞的声音止不住颤抖,眼中的光寸寸冰凉。
风阴起身,“很重要吗?”
“是!很重要!”叶贞忽然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扣住他的胳膊,“是不是?是不是?”
他扭头看她,眼中没有半分情愫,不见半分温暖。
叶贞连退数步,低头痴痴笑着,突然泪如雨下,“我知道!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什么墨轩,不过都是哄我入局罢了!他是轩辕墨,何来的墨轩此人!为什么?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让我彻底绝望?你们知不知道,对我而言,那一丝不可得的温暖和希冀,让我看见了活下去的意义。”
“放肆,你敢直呼皇上的名讳!”风阴冷厉,轩辕墨是皇帝的名讳,天下之人莫敢直呼,她却如此不知死活,委实……
却见她的手,颤抖得抚着腕上红线,因为舍不得扯断而泪流满面,“我知道,君非君,臣非臣。我也知道,他活得好累,朝堂后宫哪里不是杀机四伏。可是,他为何不让我知道,他便是帝君?便是连这一丝半点的信任都不肯赋予吗?”
“许是在他心里,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而我不过是他在路边捡回来的小猫小狗,生死不过举手之劳。送我入宫,只是觉得我足够聪明做他的棋子,只是想让我阻了贵妃的封后之路,不让盈国公府的力量愈演愈烈。却又想要借着盈国公府的手,钳制东辑事的势力。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都知道!从我看见他龙袍加身,我便知道,一切不过逢场作戏。”
“可是我已入戏太深,如何能全身而退?我的爱,我的恨,我的泪,我的血都凝在深深宫闱无法抽离,横竖我的命也在这里。”她像个孩子般蹲在墙角嘤嘤哭着。
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哭,第一次嚎啕大哭。
风阴的手,颤了颤,缓缓伸出去想要触她的发髻,却停在半空再也没能抚上。指尖微凉,终于缩了回去。
扳直身子,他低低轻叹,“他有苦衷,若你真想走,他不会强留。”
“打从我入宫,他就没有想过要放我走。否则他不会扣着我的哥哥,更不会烧毁宫籍档案。他要所有人怀疑我的身份,却也要所有人无从查起。为的便是以我为诱饵,让叶氏姐妹与贵妃联手,左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堂上东辑事的势力,左不过来日清帐的时候,一起了账罢了!”
叶贞抬头看他,却见风阴的身子稍稍一怔。
起身,狠狠抹去脸上的泪,叶贞转身便走。
“你去哪?”风阴拦住她的去路。
她强忍着即将再次滚落的泪,“我要去问清楚,到底……”她握着腕上的红丝线,唇瓣止不住颤抖,“到底还做不做数。”
“作数如何不作数又能怎样?若你想要成为后宫三千,对你而言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便是方才,你便有机会这么做,可是你为何一心求死?”他冷冷的呵斥。
却是这样一番话,让叶贞的羽睫不断煽动,“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风阴一把按住她的双肩,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刻意靠近尹妃,故意做了尹妃的亲信,难道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殿前尽展风华,趁机爬上龙床吗?叶贞,何必自欺欺人,何必自取其辱!”
她狠狠推开他,他的眸如同刀子剜得她鲜血淋漓。
他知道!他竟然如此清楚!可是……可是当她知道皇帝就是墨轩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她就像个小丑,在早已设定的棋局里自鸣得意。却在戏剧落幕时才被告知,她不过是个牵线木偶,一贯的得意不过是他的施舍。
她还活着,只是因为尚有利用价值。
是的,价值!
“为什么偏偏是我?”她嘶吼着。
他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幽幽启唇,“因为你是国公府三小姐,因为……你是花娘的女儿!”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的心颤了颤,“这与我娘有何关系?到底你们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风阴不说话,只是握紧了剑柄。
“为什么?”她问,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只是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原来一切并非是命,所谓的命运使然左不过是有心人的刻意为之。
转身的瞬间,风阴忽然从背后圈住她的双肩,微凉的下颚就抵在她的肩胛处,久久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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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轩辕墨
言情海
正文 90.躲不开的肃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0.躲不开的肃杀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愣在当场,晶莹的泪滴沿着面颊突然滚落。(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身后的男子合上双眸,她听见他略显沉重的呼吸,伴随着冰冷低浅的话音,“永远不要问为什么,因为你要不起,他给不起。”
她的手,只是握紧腕上的红丝线,“因为他是君,是天子?”
他不说话,只是重重点头。
松开叶贞,风阴站在她的身后,没能看见她寸寸冰冷的面颊,如月冷厉的眸子,伴随着隔世的寒凉,“他在哪?”
“凝香殿。”风阴说得极为平静,面具下的容颜,任谁也看不清楚,唯有他自己知道,面具掀开之后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明明知道她跟叶氏姐妹的仇,明明知道她的恨,可是他还是跟她的仇人走到了一起。她忽然很想知道,那张龙榻上翻滚的男女,是否也如同她的眼泪这般,畅快得淋漓尽致!身子晃了晃,她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宫墙上,目光迟滞痴凝。
她应该明白,他是君,是天子,是帝王,是这万里河山,后宫三千的主宰。她是谁?不过是他从路边救回来的小猫小狗,因为残存的利用价值,故而施舍给她一丝的怜悯,而她竟痴痴的将这当做真心相待。
如今她是贱婢,他是九五,云泥之别,天壤之别!
他一句话,她便被赐死杖毙。今晚这一出,她知道他并非真心要她死,左不过是要她管好自己的嘴,收好自己的心,否则她的命就如同草芥一般,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慕风华看出了帝君的意思,故而不加阻拦,反而火上浇油。身为帝君,岂能让虎视眈眈的臣子看出一丝一毫的犹豫不决,所以,他说杖毙。
可是杖毙二字,却委实将她的心,撕裂得不成样子。
他是墨轩,也是轩辕墨,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成为他的障碍,成为他血色宫闱中的绊脚石。一旦有了挂碍,他会不惜一切的扫除,就算连皮带肉都在所不惜。只因那一句万岁,他们便再无可能。
“你该明白。”风阴顿了顿,眸光有些微凉,“若你愿意,他会愿意给你位份,让你不再仰人鼻息。”
她抬头看他,唇角扯出一丝艰涩的冷笑,“我明白,所以此生我都不会成为他的三千分之一。请大人转告皇上,无论前尘如何,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都不会让自身成为他的威胁。生死不论!”
“叶贞!”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带着几分犹豫。他的手扣上她的腕部,低眉注视着她紧握红丝线的动作,仿若只要轻轻一扯,那根线就会当场扯断。
叶贞摇了摇头,羽睫微微垂着,轻轻拂去他的手,“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我不会扯断,因为这根线会随时提醒我,永远都不要相信任何人。是他让我再也不可能相信世间的人和事,一个字都不要信。”
她颤颤巍巍的走在宫道里,摇晃的宫灯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
风阴定定的注视着叶贞离去的背影,那般消瘦,那般悲凉。
她说,她永远不会成为他的三千分之一,更不会让自身成为他的威胁。她说,永远都不要相信任何人,是他让她此生都不可能再相信世间的人和事。
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剑柄,良久没有挪开步子。
凝香殿内春色旖旎,华清宫里却满布肃杀之气。
帝君的赏赐接二连三的送上,却丝毫没能晕开尹妃脸上的冰冷和杀气。叶贞面无表情的跪在院子里,神情呆滞,没有半分求饶与挣扎。
“姐姐?姐姐你倒是说话啊!”月儿在一旁焦灼。
尹妃从寝殿内出来,眸色冷戾,“没想到你没死,还敢回来!”
皇上赐杖毙,尹妃险些吓得晕过去,如今虽说皇帝赏赐了不少珍宝。名为赏赐那一幅百花争艳图,实则去了凝香殿,着实狠狠的打了尹妃的脸。
如今华清宫的奴才不懂事触怒了皇帝,闹得满宫皆知。外头开始谣传,说尹妃原是想送身旁的奴才爬上龙床,现在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般言语,教她这个四妃之一如何还能淡然处之?
叶贞不卑不亢,眸色无光,“奴婢是华清宫的奴才,自然要回来,娘娘要打要杀,奴婢断无怨言。”
“好!好!亏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一介贱婢,也敢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如今可好,皇上震怒,想不到你还能活着回来,委实是了不得。本宫倒是个睁眼瞎,生生没瞧出你这点本事!”尹妃怒不可遏。
但凡能威胁到自己的位份,她都断不能容忍。
如今看着皇帝待叶贞委实不同,分明赐了杖毙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明日天一亮,叶贞还不得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行!绝对不行!
现今皇上便青眼相待,来日这贱婢与自己平起平坐,她这尹妃如何有颜面对待后宫佳丽三千?
所以……尹妃的眼里已然起了杀机。
月儿瞪大眸子,扑通跪在尹妃跟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姑姑并非故意,姑姑原是一心要帮娘娘的,不曾想过要闹成这般动静。娘娘明察!”
叶贞不紧不慢的抬头看着尹妃双目圆睁的模样,唇角扯出一丝艰涩的笑,磕了头道,“皇上尚且没有赐死奴婢,娘娘现下杀了奴婢,就不怕来日皇上向您讨要吗?奴婢左不过贱婢一枚,娘娘何苦与皇上闹不愉快?”
语罢又低低道,“娘娘不过想要恩宠,想来也不愿与皇上心生嫌隙。奴婢对皇上并无非分之想,而皇上之所以纵了奴婢,到底也是念着奴婢是尹妃娘娘的人,故而这份救命之恩是娘娘给的。皇上,是真心宠爱娘娘的。”
“本宫再不听你这巧舌如簧!”尹妃大怒,原先叶贞说什么她尚且觉得有理。此刻不管叶贞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叶贞冷了眉眼,不再说话。
却听得尹妃长袖轻拂,“既然你觉得皇上宠爱本宫,那本宫倒要看看,在你和本宫之间,皇上会选谁!来人,给本宫狠狠的打!”
话音刚落,月儿狠狠几个响头磕在地上,顷刻间泪流满面,“娘娘不要!娘娘不要啊!姑姑不是有心的,姑姑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样打会打死姑姑的……”
尹妃冷笑两声,“宫里不缺奴才,尤其是狗奴才!打!”
粗壮的棍子如雨般劈头盖脸而下,叶贞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便有粘稠的液体从额发间涌出,缓缓划过面颊滴落在地。触目的嫣红像极了叶蓉身上的舞衣,那般妖娆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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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躲不开的肃杀
言情海
正文 91.姐姐,我疼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1.姐姐,我疼
“姐姐?”耳边是月儿的厉声尖叫,叶贞被棍子打翻在地。**机書屋 透过血泪模糊的视线,她看见月儿惊恐的眸子,以及飞扑而来的身子。
天旋地转的瞬间,她看见母亲微笑的容脸,那个姝颜娇媚的女子含泪望着她,低低喊着她的名字。贞儿,要活着,好好活着。
冰冷的黑暗蒙了心,浑身的血液有种逐步抽离的凄寒,她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个母亲身死的夜里,一样的黑暗看不到边际。原以为那个为她系上红线的男子,便是命中的希冀,却没有想过,希冀也是浮华,不过是埋没在奢华之内的冷漠无情。
此生,除了利用与被利用,她还剩下什么?
剩下苟延残喘?还是踩在森森白骨而上的重重杀机?
眼帘重重合上,叶贞永堕黑暗。
贞儿?
黑暗中她又听见母亲的声音,伴随着低低的抽泣。有种微凉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蔓延,她想睁开沉重的眸子,却力不从心。掌心传来暖心的温度,那是娘的温度?
娘,是你吗?
娘,别走,贞儿舍不得你走……娘,贞儿一个人好累。贞儿没用,没能为你报仇,反而让自己……
干涩的唇,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声喊着“娘”。带血的眼角却绵延着细长的清泪,如同久旱的荒漠,终于落下久违的甘霖。
“姐姐?”那低低的呼唤像极了月儿。
“姐姐?”又一声传至耳畔。
叶贞终于睁开了眸子,外头的天依旧暗沉,唯有东方才撕扯开微亮的鱼肚白,谁成想这一夜竟如此之长。身旁没了声息,叶贞稍稍挪动身子,便有彻骨的剧痛从头至脚传遍全身。
黑暗中,她摸到了湿漉漉的东西,伴着阵阵咸腥味。
心头骤然一慌,随即咬牙顺着液体摸去,去摸到一具微凉的身子。脑子嗡的一声,是、是月儿吗?
浑身颤抖着匍匐着,叶贞觉得骨头几近碎裂,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让整张脸的肌肤都出现拉扯中的绷紧。
“月儿?是你吗?”叶贞低低的喊着。
黑暗中,她听见微弱的喘息声,还有嗫嚅般的回应,“姐姐……”
心头一怔,眼泪突然滚落。若说这世间还有一分真情,这算不算?
有一只微凉的手,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叶贞看不清月儿的容色,可是却能感觉到来自月儿的奄奄一息,以及……与自己一般的浑身是血。
“月儿?月儿你怎样?”叶贞咬着牙爬到月儿身旁,心头松了松,“还好,我们都还活着。”
月儿的身子冷得可怕,带着迫人的颤抖,“姐姐,我冷。”
叶贞瞬时泪流满面,借着外头渐渐微亮的晨光找到了月儿的具体位置,将她抱在了怀里,无力的靠在墙角,“莫怕,姐姐在。”
说这话的时候,叶贞突然泪如雨下,“你怎么那么傻?冲上来做什么?真当不要命了吗?世间竟还有你这般傻的人!”
月儿扯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说的,要做我的姐姐,亲生姐妹哪有不管你死活的道理。横竖我这命都是不长的,还不如替了你,来日死了还有你惦着我。真好!”
叶贞死死抱着月儿,泣不成声,“傻丫头,便是随口一说的话,你也能当真吗?你知不知道,我不过是利用你,只是想利用你,不让自己被人疑心身份罢了!你却也当真!你脑袋是木头吗?这么愚蠢,还傻乎乎的冲上来替我挡棍子!非要我骂你,你才肯知错吗?”
“姐姐,我不笨,真的。”月儿的声音越发微弱,头靠在叶贞的怀里,已然没有了抬头的气力,“我知道姐姐是国公府三小姐,我也知道姐姐心里有恨。姐姐不说,可是月儿都知道。月儿也有秘密不能告诉姐姐,所以月儿不敢开口问姐姐,可是我知道就算我不说,姐姐早已将我看得透透的。姐姐好聪明,真的好聪明。”
叶贞泪流满面,“别说话,等天亮了,一切都会好的。说不定皇上、皇上会来救我们,说不定、说不定……”
“姐姐说谎的时候,心跳得好快。”月儿痴痴的笑着,“我从未听过姐姐这般没有底气的说话,可是姐姐,我好疼……真的好疼,我想睡觉,就睡一会好不好?”
“月儿别睡。月儿你听我说,月儿不能睡啊,睡了就醒不来了!月儿你哪里疼,告诉姐姐,姐姐一定想办法!”叶贞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无助、恐惧、歇斯底里想要吐出心头的呐喊。
月儿眨了眨眼睛,看着窗户外头透进来的光亮,“姐姐,天亮了,所以皇上不会来的。皇上看姐姐的时候,眼睛里会放光吗?娘说,如果一个男人看女人的时候,眼里会放光,那就是喜欢的。”
叶贞哭着狠狠点头,却从未看见过他眼底的光,只见过氤氲不散的阴霾。
“那便是喜欢的。”月儿微微合上眸子。
“月儿听着,不准闭上眼睛,听见没有?”叶贞捧着她满是血污的脸,撕心裂肺的喊着,泪如雨下。
月儿无力的眨着眼睫,幽幽道,“姐姐,我想喝水。”
“好!撑着!一定要撑着!”放开月儿,叶贞爬到门口,死命的用尽全身气力敲打着门板,“来人,救命啊!尹妃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您杀了奴婢,放了月儿吧!月儿快不行了!娘娘!娘娘……”
外头没有声音,四处回荡着叶贞撕心裂肺的声音,“娘娘,奴婢求您了,月儿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她都是被奴婢连累的。娘娘您放了月儿,杀了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娘娘……给口水喝……月儿,真的快不行了……”
“我求你们,我求你们,行行好吧……给口水喝……救救月儿吧,她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啊……”
叶贞苦苦哀求着,心如千刀万剐般狠狠疼着,回头却看见月儿双眸紧闭的倒伏在草垛里,满身血污。
哭着爬回月儿的身旁,叶贞发了疯似的喊着月儿的名字,双目猩红。视线晃了晃,叶贞一口鲜血喷在地上,瞬时晕死过去。
门,骤然打开,外头刺眼的白光霎时晃了眼前的一切景物。
有个人影从外头冲进来,带着阴冷的风,迫人的眸光直勾勾落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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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姐姐,我疼
言情海
正文 92.带她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2.带她走
“风阴!”尹妃冷冽,“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虽是御前一品随侍,但这是后宫,这是本宫的华清宫,你敢如此放肆!”
风阴冷眸看着挡在门口的尹妃,只低喝道,“让开!”
尹妃怒色已极,“放肆!”
“这是皇上旨意,难道尹妃娘娘也要违抗?来人,带走。”风阴一步一顿走到尹妃跟前,素白的手轻轻一挥,便有几名太监上前将晕厥的叶贞与月儿一道带走。
尹妃怒不可遏,“既然是旨意,敢问风阴大人,圣旨可在?”
风阴冷笑两声,“那便请尹妃娘娘自己去找皇上,微臣恕不奉陪!”
“你!”尹妃勃然大怒,登时让随行的太监围住了风阴,“今日你若要从本宫手里把人带走,且要给本宫一个说法,否则……”
“否则便要治微臣一个大不敬之罪?”风阴眸光冷冽,“尹妃娘娘果然好架势。”
“要说法是吗?朕如今便可以给你个说法!”铿锵有力的声音,只一眼眉目间的无温,便有不怒自威的凌然之气。
刹那间,众人悉数下跪,高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墨冷睨跪身的尹妃,嘴角微扬,“看样子朕的爱妃诚然是许久不曾伺候过朕,故而连朕是何种脾性都已然忘却。现如今朕便站在这里,尹妃你可有话说?这一纸圣谕你若想要,朕马上就能让你看见!”
尹妃吓得面色煞白,“臣妾不敢!”
“不敢?哼,你问风阴要说法,朕现在就给你说法。叶贞此人,朕现下便带走。举宫之内谁敢再动她一根毫发,朕便要谁的脑袋!君无戏言!”轩辕墨居高临下,睨一眼瑟瑟发抖的众人,“昨儿个夜里谁动的手,谁就提着脑袋来见。”
语罢,轩辕墨甚至没有多看尹妃一眼,拂袖而去。
身后,尹妃眼前晕眩,险些晕过去。
华清宫内,昨儿个夜里行刑的奴才,悉数被摘去脑袋,丢在了乱葬岗。
后宫的消息总是传得最快,不消一刻钟,举宫皆知皇帝从华清宫接走了叶贞。彼时叶贞浑身是血,显然用了刑。皇帝因此训斥了尹妃,将行刑之人悉数处斩。并口谕六宫,谁敢再动叶贞一根毫发,便要那人提头来见。
这无疑让刚刚侍寝完毕的叶蓉面色难堪,帝君一大早离了寝殿,竟是去救一介贱婢,可想而知她这个贵人该有多么不中用,留不住皇帝的心竟连皇帝的人也留不住。
这消息无疑是重磅炸弹,也是敲在后宫妃嫔心头的一记重锤。然……比之更沉默的是慕风华,司乐监里越发死气沉沉。
影子朝着高高在上的慕风华行了礼,素日只见慕风华细细打理着他的白玉笛子,今日倒是奇怪,竟只是盯着那笛子不说话。
“少主人,属下即刻启程向主子复命,不知少主人有何交代?”影子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慕风华一脸的阴郁。
殿内没有回应,只有风掠过人皮灯笼时的低低呜咽声,像极了剥皮时的哭喊声。
良久,慕风华才抬头,目光冷冽如刃,“滚!”
影子敛了眉色,大步朝着外头走去。
慕风华在想,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开心过?好似很久不曾笑过,记不得有多少年了!一直将自己锁在冰冷的囚笼里,镜子里的容颜,连自己都会觉得陌生。
“爷。”小太监上前,“人醒了。”
指尖在白玉笛上微微跳动,慕风华点了头,“现下何处?”
小太监双手奉上精致华美的护甲,替慕风华戴上,以免伤着他修剪得极其完美的指甲,边回答道,“现下在乾元殿偏,想是伤得不轻,如今御医都来了,流了不少血。”
抬头看着他精美的人皮灯笼,慕风华面无表情,“诚然是命大的。是皇上亲自去接她出来的?”
外头的流言蜚语他也听得,却还是要问上一问。
小太监颔首,“是的。皇上为此还晓谕六宫,谁敢再动她分毫,便要提头来见。想来,皇上是动了真格的。”
“原以为是风阴,委实想不到连带着皇上都上了心。”慕风华漫不经心的说着,犹记得昨夜那一曲**的琵琶声,那个盈盈走出红绸的女子,一幅百花争艳诚然惊艳天下。
小太监的唇张了张,许是想起不久之气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太监,又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良久才听得慕风华起身道,“栖凤宫有何动静?”
“栖凤宫贵妃已经赶去乾元殿,不知意欲何为。”小太监躬身跟着慕风华。
闻言,慕风华低低的冷笑两声,“这宫里头果然是越发热闹了,如今连贵妃都出面,想必这叶贞诚然非池中物。左不过……可见皇帝也并非真心待她,否则何至于将她送上风口浪尖。”
一步一顿走出大殿,慕风华的眸光寸寸冰冷。
心中想着,大抵皇帝会要了她,该给她什么位份才好?美人?贵人?嫔位?总不至于一跃成妃便是!
只是昨夜那双眼睛,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种凄冷的绝望。分明是空洞无物,却能将人生生吞进去,甘愿在她的黑暗中沉沦。
曲瑟和鸣,这司乐监多少乐师都奏不出她那种满腹仇怨的乐声。那种悲愤中的铿锵有力,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弹得出,又有几人敢弹声殿前。然,能否听得懂她的坚决,需要多少的定力才能不被吸引。
偏生贱婢身,心若玲珑色,此生厌浮华,扁舟任平生。
低眉冷笑,若是义父听见,怕是一刻都容不得的。
这般想着,他竟有几分侥幸的错觉。
蓦地回过神来,他这是作甚?为她担心?该死!诚然是该死的女人!这一曲琵琶果真是淼淼妖孽声,殊不知自己在旁人眼中,无异于也是妖孽。
漫步走出去,阳光烈烈,却照不进司乐监的幽暗凄冷。慕风华走在长长的回廊里,一身青衣冷冷随风飞,手执青伞走进了阳光里。
犹记得那日下着雨,她坐在竹园里,含唇一曲绵柔的小调,恰似昔年的稚嫩。
轻叹一声,慕风华缓步朝着乾元殿走去,身后仪仗浩浩,两侧宫人回避。
站在乾元殿不远处,他忽然改了主意,转身便走,不再看乾元殿一眼。手一松,手中青伞随风而去,幸被身旁的太监及时握住,再次遮挡住他头上的烈日。
这宫里,冷了太久,也该被捂热了才好。否则长久下去,觉得自己都是个死人。难得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果然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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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带她走
言情海
正文 93.心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3.心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御芳斋内,叶贞靠着廊柱坐着,头上裹着层层绷带,厚厚的绷带透着血迹,若隐若现像极了雪地里的傲雪红梅。抓*机書屋
嘴角眼角的淤青,浑然不觉疼痛,她只是无力的靠在廊柱处,看着御医们摇着头。
月儿躺在榻上,鲜血一盆接一盆的被端出去,那种颜色像极了母亲临别前的惨烈。炙热的温度,艳烈的颜色,是此生梦魇,挥之不去如同心上朱砂。
她说:姐姐,我疼。
她说:姐姐,好冷。
她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歇斯底里的绝望一如昔日,眼睁睁看着母亲惨死。她看着那张人皮被完整的剥离母亲血肉模糊的身躯,看见母亲的血淋淋的皮肉,看见那颗眼珠子就滚落在自己的脚下。
她想哭想喊却什么都做不了,像狗一样的被丢去。外头下着雨,她抱着哥哥的身子,冷得连骨头都颤抖。触摸着哥哥断裂的双腿,恨不得把天都撕裂。
轩辕墨站在门外,身后站着默不作声的风阴。
御医摇着头,“这条胳膊废了,若不早早截去,连性命都难保。”
叶贞的羽睫骤然扬起,眸色猩红几欲吃人。她疯似的冲上去,狠狠推开月儿床前的人们,眼泪与心头血一道流淌,“不可以!没了手,她怎么活?不可以这么做!她才十五岁,她才十五岁……她还有一辈子,怎么可以没了手……”
床榻上,月儿面如死灰,双眸紧闭,只有最后一口气吊着。
她看见月儿的右胳膊已然青紫,因为打断了肩膀处的筋骨血脉,来不及救治,所以这条胳膊废了。若不截去,只怕命都难保。
轩辕墨走进来,满殿众人朝着他恭敬行礼,道一声万岁。
却如利刃,割碎了她的视线。她起身,一步一顿走到他跟前,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那一声闷响如同敲在心头的重锤,生疼却不容抗拒。
她的泪在此刻崩塌,口中高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怔在那里,看着脚下不断抽动双肩的女子,只是清浅开口,“平身!”
“皇上仁慈,求皇上救救月儿!叶贞什么都愿意,只要能换月儿一命!”叶贞不肯起身,头一次又一次狠狠磕在他的脚下。本就受伤的头部,逐渐渗出血来,不多时便染红了绷带。她却仍不肯罢休,声声唤着月儿。
轩辕墨忽然俯下身子,用力扣住她的左右胳膊,“要她活着,必须舍弃胳膊。”
叶贞怔怔盯着他的脸,眼泪沿着面颊徐徐而下,无声无息的坠落在大殿里。她看他幽暗无光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截然不是昔日大雨瓢泼下,那个为她撑着半边伞的男子。泼墨的并蒂莲花,不过是梦中的昙花一下,而如今梦醒了,这才是现实。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月儿呈现青紫色的胳膊被锯下,鲜血如注喷涌,染红了她的眼,染黑了她的心。
宫里的夏天,真的好冷。
风阴盯着她的脸,面具下的眸子寸寸微凉,却是目不转睛,如同要将她的影子刻入灵魂深处。
御医们忙忙碌碌,多少人在她的视线里来了又走,她就像个泥塑木雕,在这冰冷的宫闱里看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最寒不过人心,如今她算是彻底寒透了。
轩辕墨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御医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记得。
她的所有记忆都定格在月儿那条胳膊被截下来的瞬间,满脑子都是鲜血的艳烈。华灯初上,宫灯摇曳,她终于起身,明灭不定的烛光里,月儿低低呻吟了一声。
叶贞连滚带爬的伏在她的床前,眼中噙着泪,却不肯再让自己软弱。
“姐姐?”月儿的额头满是冷汗,整张脸如同死灰般的惨白无光,眸色涣散,倒映着微弱的烛光。可是她的声音,依旧清晰,一如昔日的浅浅。
“月儿莫怕,姐姐在。”叶贞哽咽着。
月儿似要挪动身子,却疼得咬紧了唇。她没能看见自己失去了胳膊,只觉得剧痛,清澈的眸子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却让叶贞疼了心,痛入骨髓。
她说,“姐姐,我疼。”
叶贞重重点头,却咬着牙说,“放心,以后姐姐都不会让你疼。”
月儿笑了笑,又重重的合上眸子,惨白的唇只艰涩的扯出一个字,“好!”
整个寂冷的大殿内,剩下叶贞的心还在哭泣,换不回月儿的胳膊,换不回她的如花岁月。微凉的指尖拂过月儿的眉心,叶贞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身子,一遍又一遍。顾不得自身的伤痛,心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月儿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后半夜发了烧,整个人烧得浑浑噩噩的。是轩辕墨赐了千年人参,这才吊住了月儿的命。此刻的月儿,虚弱得如同跳跃的烛火,只消风儿吹,就会烟消云散。
叶贞怕极了,死死守着月儿不肯挪动一步。
殿外,月色撩人,站着一身黄袍的男子,纹丝不动的望着皎皎明月。犹记得那日他亲手系上的红色丝线,如今……他用她的命做赌注,赌这万里河山,赌一场盛世繁华。
“皇上?”风阴低低的唤着,今儿个夜里,他没有传召任何人侍寝,只是定定的站在这里,看着月升等着月落。
他从不是多情之人,或者说他从未有过情,自他坐上九五之尊的皇位,他的世界就不允许任何的牵绊。
“朕要留着她。”轩辕墨仿若下定决心。
风阴深吸一口气,“皇上的决定,微臣誓死追随。”
轩辕墨转过身看着风阴,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绽放着冰冷的颜色,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上,如同镀了一层金色。袖中的手微微蜷握成拳,他的眸光寸寸成灰,“朕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朕的天下在这里,朕的命也在这里。”
“臣明白。”风阴垂着头,微微侧过脸去看敞开的殿门。
“忘了吧,对你对她都好。”轩辕墨道,“这场局没有输赢,只有生死。朕没有转圜的余地,你更没有。”
风阴点了点头,“皇上所言极是,臣……不会告诉她只字片语。”
轩辕墨冷下眉目,抬步走到殿门口,看一眼床榻前神情呆滞的女子,没有表情没有温度。徐徐转身,薄唇微启,“明日起,她便是朕的四品御前待诏。”
身后,风阴身形一怔,去只是握紧了自己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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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心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言情海
正文 94.尹妃之德,奴婢涌泉相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4.尹妃之德,奴婢涌泉相报
清晨的光,撕扯开天际,换来新的生命。抓*机書屋 有人一夜死了心,有人一夜寒了心,也有人一夜失了心。宫墙深深,只有高高在上才能握住自己的生死,捏住别人的生死。
叶贞站在御芳斋的殿内,任凭宫娥为她换上四品御前待诏的衣衫,青丝挽发,眉目无温。以后她不为活着,只为杀戮,为了不让自己被人屠戮,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绛紫色的宫服剪裁得当,衬着她极为窈窕的身子。她就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察觉不到一丝温度,平静的面颊泛不起一丝波澜。
扭头看一眼依旧沉睡的月儿,烧已经退了。御医交代,月儿伤势过重,暂时还不会清醒。
缓一口气,如今她有着正式的女官身份,比之宫的教习嬷嬷位份高出甚多。如今她是御前的四品待诏,可与风阴一道侍奉御前,宫籍名册上叶贞二字将如烙印永世不灭。
御书房内,轩辕墨端坐御案前,看着底下跪着的叶贞,容色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她抬头看他时,再不似昔日的眸光。无悲无喜,无怒无嗔,再也不将一丝情愫写在脸上。因为再也没有必要,她的爱恨离愁以后只有自己知道,与他人无关。
“奴婢谢皇上隆恩,以后必定好生侍奉皇上左右。”叶贞俯首磕头。
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隐隐透着殷红的血迹。
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平身吧!”
“谢皇上!”叶贞起身,躬身退到一侧,垂下眉眼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风阴从外头进来,视线落在叶贞的身上,却再也得不到丝毫的回应。缩了缩眼神,风阴御前行礼,“皇上,尹妃娘娘来了,跪在殿前不肯走。”
轩辕墨喝着茶,只觉得较之往常有些不同寻常。不觉一怔,“这茶……”
“这是皇上最喜欢的雨前龙井,奴婢取了晨曦无根水煎煮所泡。寻日皇上的茶都是晾至七分烫,茶香俨然清淡。故而奴婢今朝晾至八分烫,让茶香悉数散出,教皇上喝着正好。”她的心思素来细腻,不卑不亢的说着。
“皇上,尹妃娘娘……”风阴顿了顿。
微微颔首,轩辕墨看一眼叶贞,“去告诉她一声,若想让朕生气,她便只管跪着!”
叶贞躬身行礼,“奴婢遵命。”
风阴的眸光掠过一丝担忧,却也不敢说什么。轩辕墨依旧慢慢品茶,浑然置之不理状态。微微敛眸,风阴悄然退出去。
外头阳光烈烈,尹妃跪在殿前石阶下,额头汗珠子不住的滚落。自知惹怒了皇帝,尹妃哪里还能待在宫里,只得早早便来请罪,期待着帝君还能再赐恩宠。宫里的女人,没有恩宠便不能活,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何况皇帝赐死了行刑的太监,无疑也是警告六宫。
若是不得皇帝的宽宥,尹妃在宫里的日子将会举步维艰。
叶贞缓步走在回廊里,身后左右随行着两名宫女两名太监,这是四品待诏的仪仗。视线泠泠落向跪在殿前的尹妃,唇角笑意清浅。
尹妃瞪大眼眸,只一眼,眸中戾气便隐遁无形。她没想到皇帝救了叶贞,更没想到叶贞如今身份不同,只看这衣衫看这仪仗……莫非皇帝册了她为美人?贵人?还是嫔位?不管如何,她都是妃,叶贞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超越她!
慢步走下台阶,一个台阶是一份心痛,一个台阶是一次心狠,一个台阶是一场隔世。
她终于走到尹妃面前,虽然头上带着伤,脸上尚有淤青,可是这丝毫不能影响她面上的不卑不亢,那种带着无温的清冷之色。
“皇上口谕,尹妃娘娘若不想让皇上生气,便赶紧走吧!乾元殿,到底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叶贞只是哈了一下腰,算是行个常礼。站定身子,这般的居高临下睨着眼前跪着的尹妃,不久之前就是这个女人想要自己和月儿的命。
见尹妃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叶贞俯身蹲下,平视尹妃的嗔怒而微凉的眸子。
叶贞取出袖中的帕子,不紧不慢的替她拭去额头的汗珠子,幽幽开口,“娘娘何必呢,看您这般辛苦,奴婢委实难过至极。如今奴婢身为御前四品待诏,想来娘娘也会为奴婢感到高兴。奴婢出自华清宫,乃尹妃娘娘一手调教,这份大恩大德奴婢来日一定涌泉相报。”
尹妃骤然扬眉,羽睫止不住颤了颤。
这一番说着轻慢,但听在尹妃的耳里,却有一种阴风划过脊背的寒意。头上顶着烈日,目光却在触及叶贞唇角的笑意时,冷若霜寒。
尹妃素来是知道叶贞的心性的,叶贞的心思并非寻常,如今已然是四品待诏侍奉御前,若是她在皇帝跟前搬弄是非,那自己这个尹妃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见尹妃只是抿着唇不说话,叶贞挥手便有人过来,撑着伞替她遮去顶上烈日。叶贞笑了笑,眸光氤氲不明,“娘娘莫要紧张,奴婢备了一份薄礼,权当是感谢娘娘多日来的照拂。”语罢,低低笑着,而后又道,“皇上动了气,娘娘还是赶紧走吧,否则皇上会觉得华清宫太热闹,让娘娘您换个地儿住。”
闻言,尹妃一把扣住叶贞的手,“叶贞,好贞儿,本宫好歹也算你的旧主,请你替本宫与皇上说说情,本宫当日是一时气愤并无真心实意要杀你。你当清楚,本宫不过是……”
叶贞拍了拍尹妃的手背,唇角扯出一丝轻笑,“娘娘放心,皇上那边,奴婢会好好说说。叶贞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娘娘还是回去吧!如今日头太毒,娘娘若是将自身这花容月貌损伤分毫,以后的事情可就不大好说了!”
尹妃忙不迭起身,却因为膝盖处的痛麻,整个人颤了颤。所幸被身旁的宫婢扶住才能站定,亦步亦趋的朝着乾元殿外头走去。
身后,叶贞浅浅行礼。
挑眉看一眼顶上的遮阳伞,叶贞眸光冷厉,唇线紧抿。
须臾,鼻间冷哼一声,叶贞转身便走。
尹妃娘娘,这份大礼是你该得的,就当我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的账,奴婢会好好跟您算一算!
袖中,双拳紧握,眸中冷意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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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尹妃之德,奴婢涌泉相报
言情海
正文 95.断胳膊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5.断胳膊
风阴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你送了什么大礼?”
叶贞扭头看他一眼,眸光尽敛,“自然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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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风阴忽然扣住她的胳膊,“其实皇上……”
“身为臣子,岂可妄议君上!风阴大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叶贞拂袖,走得干净利落,不许回头也不能回头。
自己这条路,轩辕墨给了她第二种选择,她没能做他的三千分之一,所以他让她做这宫中有为有份的女官。她不知道,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思,自相逢之初她就被步步设计。可笑她还妄想携手君上,借着君上的手为自己复仇,却原来身处棋局而不自知。
还在那里自鸣得意,还在那里自以为是,殊不知他便是君,便是她一心上位的终点。
左不过一场笑话,左不过一场前世的错付,叶贞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有丝毫的任性。她已然看见月儿的鲜血,那斩断的胳膊如今还在她的脑子里盘旋。
走上台阶的时候,她看见轩辕墨站在御书房门口,目光灼灼。
走过去,叶贞浅浅行礼,道一句,“皇上,奴婢已经劝了尹妃娘娘离开。”
“很好!”他说,却只能看见她臣服的额发,看不见浓密羽睫遮住的眸光,“想来尹妃受了惊,不若你替朕送些赏赐过去。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叶贞抬眸,看见他冷冽的光。
眸中流光微转,叶贞重重点头,“奴婢明白。”
行了礼,叶贞淡漠转身,身后的轩辕墨却是教人捉摸不透的容色,瞬息万变,不会为一人而展露真颜。他是君,他必须时刻谨记。
走在宫道里,有太监亲自为她遮阳。前后随着仪仗,随着奉送赏赐的宫娥太监,叶贞一身绛紫色的宫服惹人注目。
但凡走过,宫娥太监无不躬身退至宫道两侧。
她忽然明白,高不胜寒才是宫中最强有力的利刃。以后,她将不惜一切往上爬,即便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并非她喜欢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而唯有被人仰视,她才能踩上国公府的血土,看一看熟悉的面庞,连皮带肉的扯下他们虚伪的容脸。
抬眼望着顶上熟悉的匾额,华清宫三个字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刺疼了她的眼睛。站在华清宫的门口,一切的一切如此熟悉。还记得刚从冷宫出来,她是怎样小心翼翼的跪在华清宫里,甚至不敢看一眼高不可攀的尹妃娘娘。
如今……她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的,看看这位尹妃娘娘会有怎样的骄傲。
走在华清宫的青石正道上,内里传来尹妃失声尖叫。
叶贞冷笑两声,加快了脚步,却见正殿内,尹妃面色煞白的瘫软在地,不远处的桌案上摆放着一个木盒。扫一眼涌入殿内的宫娥,一张张花容尽数失色。
走到桌案前,只一眼木盒里的东西,叶贞随行的宫娥太监也悉数吓得惊叫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叫什么?”叶贞冷眸,声音沉冷,“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左不过是条废了的胳膊,又不是血淋淋的脑袋,何至于这般惊慌!”
语罢,叶贞端起桌上的木盒子,静静的看着里头放置的青紫色胳膊。
转身走到尹妃身前蹲下,叶贞睨一眼整个人瑟瑟发抖的尹妃,温和从容的笑着,“娘娘不必惊慌,这是月儿的胳膊。月儿与奴婢早前侍奉娘娘左右,如今双双离去怕娘娘心里惦记。横竖这胳膊月儿也用不上了,不若就寄放在娘娘这里,权当娘娘闲暇时可以赏玩一番。”
尹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睁大惊恐的眸子看着一脸温和的叶贞。
叶贞的指尖掠过那条胳膊,胳膊冰冷僵硬,青紫色不似她身上的绛紫色,越发凝重而幽暗。她的手缓缓伸向尹妃,却惊得尹妃连爬带滚的退到廊柱处,面色惨白得教人怜惜。
手,停在半空,叶贞笑了笑,“奴婢该死,忘了自己的手拂过这样的死物,原是脏了。”语罢徐徐起身,手一扬便让随行宫娥将赏赐全数放在桌案上,“皇上想来还是惦着娘娘的,只是娘娘该明白,伴君如伴虎,如今皇上念着娘娘的好多番赏赐,娘娘也该知恩图报才是。”
这番话中有话,却让尹妃一下子怔住,“你、你这话何意?”
低眉看一眼手中的木盒子,叶贞清浅道,“娘娘身在宫中,少不得母家的支持,若是……”还未出言,叶贞忽然低咳了两声,“奴婢失言,还望尹妃娘娘莫要见怪。”
说着,便上前将尹妃搀起身来。
尹妃只一眼她手中的木盒子便整个人都神思慌张,急忙推开叶贞,只教自家的奴婢搀着。那种神态,在叶贞看来是何等滑稽。
这种状态让叶贞想到一句话:不怕杀人,却怕有鬼。
若是心中无鬼,何必这般惊惧惶恐。
盖上木盒子,叶贞道,“这东西奴婢命人妥善处理过,即便是炎炎夏日也不会腐烂。还望娘娘好生珍惜,下一回送来的盒子,里头会有什么……就要看皇上的心思了!”
叶贞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宫中的女子一旦失了宠爱,任你是当朝皇后也不过是个任人践踏的可怜虫。何况,她离皇后还有遥遥之距。
尹妃忍不住一个冷颤,却死死盯着叶贞素来无波无澜的面颊。
如今叶贞是御前待诏,她的一言一行说不定就是皇帝授意。何况皇帝当日亲口所言,任人伤她便要提头来见。尹妃岂敢造次,只能忍了自己的性子,看着叶贞貌若谦卑,实则冷戾的模样。
“臣妾谢主隆恩。”尹妃咬牙切齿。
叶贞颔首躬身,“还望娘娘好生斟酌,奴婢告退。”
转身,叶贞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华清宫。
及至门口,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逐渐被冰冷替代。尹妃,就让月儿的胳膊做你的毕生梦魇,奴婢祝您千岁长安,噩梦连连。
不远处,一袭青衣巍然伫立,青衣青伞青丝翩然。
慕风华站在宫道尽处,只睨她一眼,便不紧不慢的朝着御花园方向走去。
眸色微转,叶贞侧目身后随侍,“你们先行回去。”
“是,大人!”身后的奴才们半低着头悉数离开,叶贞深吸一口气便朝着慕风华的背影走去。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不过这妖孽存的什么心,倒要好好的揣度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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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断胳膊
言情海
正文 96.你可好?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6.你可好?
太监们将退开几米远,将慕风华围在正中央。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假山群中,那一抹青衣翩然伫立,青伞遮面,安静祥和。叶贞知晓,这样的容色,不过是为了掩饰他肃杀的眸色。
太监们纵了她进去,叶贞脚步轻盈,一身清淡的绛紫色透着微凉的幽暗。如同九幽地狱展开的彼岸花,褪去黑色的浓烈,染上了鲜血的艳烈,成就绛紫色的妖艳。
静静站在慕风华跟前,叶贞俯身行礼,“参见大人!”
他的伞徐徐扬起,终于露出他冰冷妖艳的眉目,微白的面颊上一双冷厉无比的眸子正死死盯着她,“如今你已经是四品待诏,想来过不了多久,这尚宫之位都该是你的,那么你也就可以我平起平坐!”
尚宫乃是宫中女官的最高级别,但……尚宫之位的甄选权不在皇帝手中,而在东辑事首座慕青的手里。传闻上一任尚宫不知为何,触怒了慕青,被慕青烹而煮之。至今尚宫之位空悬,却无人敢上位。
叶贞俯首,“奴婢未曾想过尚宫之位,不敢跟大人平起平坐。”
慕风华冷笑两声,“你可好?”
听着冰冷的口吻,却说出这样的三个字,诚然让叶贞心神一震,不由的稍稍蹙眉看他。依稀还是旧容颜,只是眼底的光不似先前的冷冽,倒是多了几分散落的阳光。
叶贞不说话,顿了良久才幽幽开口,“多谢大人关怀,奴婢很好。”
很好?
这眼角眉梢的淤青,可好?这头上的纱布还透着血迹,可好?叶贞,你自己的心瞎了,便当旁人也是瞎子?
慕风华背过身去,叶贞只看见他微白的手执着青伞的背影。
幽冷的声音缓缓传来,“不管你身处何地,你我的承诺休得忘记。否则就是有皇上在侧,我照样可以杀了你。”
叶贞面无表情,“奴婢明白!”
两公府,必须亡。
慕风华侧过脸看她,浓密的凤羽遮去了眼底的精芒。尹妃的事情,他早已听说,只是没想到她会伤得这般重。想来尹妃是下了狠手的,也亏得叶贞命大。
如今的她,俨然谁都不信。
像极了彼时的自己,从握剑夺命开始,任谁都不会轻信。
“你必须明白,今日的屠戮是为了来日的不被屠戮。今日你心软,来日就是你的死期。”他幽幽吐露着冰凉刺骨的话语,视线冷冽的落进她的眼底,“要想活着,就必须杀死所有嫉恨你的人,一丝一毫的威胁都不准放过。”
他慢慢向前走着,青伞下,那一抹青衣如同染上了烈日的灼热,“我们这种人树敌太多,所以杀戮更多。若是动了杀机,便要满门屠戮,鸡犬不能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叶贞,你必得记住,在这宫里你要先把自己当做鬼。有朝一日你一跃人上,你才算个人!”
叶贞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奴婢受教!必不敢忘。”
他站在那里,扭头望着一池湖水,目光平静至极。
“听说盈国公该回朝了,这宫里只怕又要热闹了。”他冷冽的开口。
叶贞敛了眸,“盈国公征战蛮夷有功,想来皇上会论功行赏。”
慕风华冷笑,“他已经是三公之首,再行奖赏,岂非要这张九五之尊的赤金龙椅?”
“龙椅为时过早,但这后位却是唾手可得。”叶贞道。
闻言,慕风华看一眼顶上的青伞,手一松,青伞被吹至水面,随风浮动。叶贞不明其意,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长袖轻拂,慕风华扭头看她,“后位?这还要问问东辑事的那位,肯不肯!”
言罢,慕风华忽然一掌挥去,青伞登时爆裂,迅速没入水中。
叶贞不动声色,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性子,见惯不怪一般伫立在原地。
“过来。”他陡然放缓了口吻。
心头稍稍一怔,叶贞抬步走过去。却见他冰冷的手掐起她精致的下颚,双眸有种氤氲不明的东西。
他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却是一言不发,而后松了手转身离开。
叶贞略带狐疑的望着慕风华离去的背影,他到底意欲何为?只是……盈国公将回,那鲁国公府会有何动作?帝君的赏赐是不可或缺的,正如慕风华所说,盈国公位列三公之首,还能缺什么?
想必轩辕墨此刻已然在考虑,不知他……
如果真的让洛丹青做了皇后,盈国公府的地位更不可同日而语,想来皇帝宁可后位空悬也不会成全于他。而慕青自然也不会允许盈国公府的势力日渐强大,只是慕青代天巡牧未归,这局面……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敛了容色转回乾元殿。
风阴站在门外,拦了叶贞。
“大人这是何意?”叶贞凝眉。
“皇上动了气,不许任何人进去。”风阴担忧的看着她。
叶贞拂了风阴的手,目光清浅,“叶贞身为皇上的御前待诏,自然要时刻侍奉君上左右。敢问大人,皇上因何动怒?”
风阴环顾四下,这才道,“盈国公即将归朝,特送来急奏公函,是而皇上连午膳都未……”
眸色微敛,叶贞转身便走。
“你去哪?”风阴微惊。
叶贞不做声,直接拐了弯消失在回廊尽处。皇帝龙颜大怒,众人不知所措,风阴驻守门口不许任何进去。
不多片刻,却见叶贞端着一菜一汤过来。
托盘上的菜肴皆以瓷盖覆之,一碗白饭,一双玉箸,一勺银匙。
“你这是作甚?”风阴凝眉,“皇上最不喜欢旁人自作主张,你若……”
“我只问你一句话。”叶贞忽然道。
风阴稍稍一愣,“什么话?”
“皇上生辰那日赐我杖毙,为何又要赦我无罪?是否因为我尚有不为人知的利用价值?基于这层利益,不管他是不是君上,不管我是不是叶贞,他暂时不会杀我,是吗?”叶贞一语中的。
便是这番话,让风阴的眸子陡然沉冷。
他良久没有做声,叶贞冷笑两声,“大人不做声便当是应了叶贞。既然如此,那叶贞又又何惧之?”
“你!”风阴再次拦在她面前,隐忧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的脸。
叶贞昂起头,缓了口吻,“你拦得奴婢,可是拦得住盈国公吗?”
风阴微怔,叶贞却绕过他,径直走进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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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你可好?
言情海
正文 97.贞儿,你过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7.贞儿,你过来
进去的时候,叶贞脚步很轻。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
一身锦绣龙袍,轩辕墨临窗而立,双手负背。炯炯双眸远远落在天际,叶贞只看见他侧脸几近完美的轮廓,没能看见他眸中的幽冷。
“你不要命了吗?”他开口,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依旧保持着远眺的姿势。
叶贞不紧不慢的将托盘置于桌案上,而后走到他身后行礼,“奴婢的性命本为皇上所有,生死不过皇上的一句话。”
轩辕墨转身,目光清冷的看着她许久。
四下沉寂着,叶贞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身形不曾颤动分毫。
良久,她才听到顶上传来的声响,他说,“起来吧。”
叶贞起身,羽睫微微垂着,“奴婢听得皇上午膳未食,特意去御膳房为皇上做了两道菜。皇上若是觉得可行,那便尝几口试试。虽比不得御厨们的山珍海味,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闻言,轩辕墨凝眉,她的心思素来不是常人可比。
却见叶贞抬步走向桌案,径自将菜盅打开。
面色僵冷,轩辕墨凝眸看她,只看见叶贞脸上依旧平淡的从容。沉冷着声音,他不是傻子,自知其中定有深意,“你可知御前卖弄,是要被处死的。”
叶贞颔首,“皇上圣明,奴婢不敢卖弄。”
站在桌案前,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望着她,一如彼时的墨轩,眸色沉沉却带着少许疼痛。他冲她拦了手,浅浅道,“贞儿,你过来。”
心头揪起,叶贞羽睫微扬,身子如泥塑木桩般僵在当场。她定定的看着他忽然卸下君王的威严,回到那场雨里,成了那个手执泼墨并蒂莲伞的男子。
一步一挪一摇晃,她终于走到他的面前。
轩辕墨忽然将她揽入怀中,下颚抵在她的发间。头上的伤隐隐疼着,却比不上心头刺痛。到底……他存的是什么心思?若即若离?还是欲擒故纵?抑或……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利用?
她愣在那里,良久没有回过神。
鼻间却嗅着他身上隐隐的莲香,眼眶忽然湿润。
莲……他还会记得吗?
骤然想起彼此的身份,叶贞扑通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冒犯龙颜。”
轩辕墨的面上恢复了最初的威严,越过她的身子径直走到桌案前,“下去吧!”
叶贞抽身退去,却在门口处嫣然回首,眸中流光晦暗不明。羽睫垂下,终是走了出去。很多人很多事,只能过去却回不到过去。
良久,风阴才走进御书房,却见轩辕墨正放下玉箸,一碗白饭吃得所剩无几。自叶贞两手空空的出来,他便生了疑,如今见到此情此景,更是吃了一惊。
“皇上?”风阴稍稍一怔,“这是……”
“朕觉得很好。”轩辕墨起身,缓步朝着御桌走去。
一碟豆腐乳,一碗青菜蛋汤,可是所谓的青菜蛋汤不见一丝一毫的蛋花,几片青菜叶子,伴着几个破碎的蛋壳。
外人见着,足见叶贞的大不敬。
却委实让风阴愣了半晌,不由的握紧了自己的剑柄。沉默良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皇上是对的。”
“寻常百姓怕是连豆腐乳都吃不起,黄河两岸久旱不雨,如今总算下了几场雨,算是稍缓民心。她在告诉朕,天下是朕的,民心也在朕的手心,无论世事如何,朕都是这一国之君。所以她的命是朕的,而朕的命……是天下的。”民心所向,才是君主该为之道。
唯有与民同苦,才会时刻谨记,作为一国之君该背负的责任。
所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该以卵击石,覆巢之下无完卵。多么惨痛的道理,她却有着切肤之痛。
风阴颔首,只是淡淡道,“百忍可成金,她算是用心良苦。”
七窍玲珑心,她素来便是这般谨慎隐忍。
便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宁可鲜血淋漓,也不会说出来。痛与不痛都无关紧要,只要活着就好,只要能复仇就算死也值得。
轩辕墨不说话,御笔挥毫,只在白纸上写上一个忍字。却在顷刻间明白,她的坚韧与挣扎。轻叹一声,眸光清浅,本就无心,何来忍字?不过是柄刃,随时都能直取性命。
“皇上?”风阴顿了顿,“盈国公之事……”
“准奏。”轩辕墨铿锵有力。
眸色颤了颤,风阴徐徐垂下眉目,“是。”
他既可准,自然会有人不准,他不去做这出头鸟,自然会有人急不可耐的要出头。既是如此,他又何妨坐山观虎斗。
大笔一挥,却苍虬有劲的写下她的名字。
她的才能足够留在他的身边,但……她自己走进了棋局,明知是个局,却还要一头撞进来。只是为了母仇?为了还在握在他手中的兄长性命?抑或是为了御芳斋里月儿的性命?至少,她从未为自己想过。
伫立窗前,负手而立,轩辕墨目光冷冽。
那夜她说,是他让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心,微微的浮动,有种异样的错觉。犹记得那日,他亲手为她系上红丝线。左不过一场做戏,何必当真?何必认真!世间女子贪慕虚荣,都不过为了俗世繁华,何曾有过干净和真心?他不愿信,也不去信。
女人,只堪为人利用,愚钝不可及,只想着富贵荣华。而她不也是想要利用他来报仇吗?与那些女人有何分别?
他冷笑,许是这样想着,会让自己的心情得到平复。
唯有自己知道,看到她豆腐乳和青菜汤,他忽然有种无法言表的触动。世间女子千千万,聪慧之人又是何其多。可是如她这般了解他的,却是少之又少。她竟然懂他的心思,懂他的处境,她知道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愤怒。
所以她干脆不说,她希望他能自己看见。不是看见她的心,而是看清楚他自己的心。
只是她不知道,局势早已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松懈。
御芳斋里的月儿还在沉睡,叶贞伏在床沿,静静等着,等着月儿能尽快的苏醒。外头的日头渐渐沉没,一轮明月皎洁如霜。
她握着月儿微凉的手,心痛如绞。
蓦地,脖颈处微凉,一柄短刃抵着她的脖颈,冰冷的寒光闪烁着嗜血的欲念。
叶贞的徐徐抬起头,却只是清浅冷笑,“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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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贞儿,你过来
言情海
正文 98.以后,我是你的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8.以后,我是你的手
“你知道我是谁?”身后传来女子冰冷的声音。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叶贞小心的为月儿捏好被角,小心翼翼的姿态,生怕惊了月儿,“知道。”
却听得身后的女子嗤冷含笑,“你别碰她,现下无人,你这般惺惺作态是要做给谁看?她能有今日却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花言巧语,岂会让她博了命也要与你生死一处?”
“你却好,毫发无伤还做了四品御前待诏!你自当搏你的上位,为何要拉上她。她不过是个痴人,一贯的心性幼稚。你当她是傻子,推开便是,何必让她与你垫脚?横竖今日她的胳膊,她的命,你都必须偿还!分毫不差的还回来!”
也不说话,短刃的锋芒已经割开了她少许肌肤,点点殷红沿着刃口滴落。
叶贞干笑两声,半晌才扯出一句话,“那便还吧!”
那女子冷笑,“旁人不敢碰你,我却是个不怕死的。你害了她,我便饶不得你!”
话音刚落,却听得床上传来细碎的嘤咛,伴随着虚弱的眸子缓缓睁开。月儿干涩的唇张了张,明灭不定的烛光下,两行晶莹的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看了看叶贞噙泪的容脸,唇瓣颤了颤,发出微弱的声音,“离姐姐,不要!”
离歌松了手上的短刃,腕上一抖便没入袖中。快速的伏在床沿,离歌眼眶红了红,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贯握剑的手抚着月儿零散的额发,唇角扯出最难看的笑,“别怕月儿,离姐姐在。姐姐带你走吧,就算……就算治不好你,也不会再让人害了你。”
月儿羽睫颤了颤,只是摇头,“姐姐,月儿走不了了。”
叶贞背过身去,将眼角的泪狠狠擦去。月儿已经难过至此,她岂能再在月儿的心上添上一刀。
“贞儿姐姐,你别生气,离姐姐不是故意的。”月儿道,惨白的容色令人心痛如绞,“她只是心疼我,心疼我没了胳膊,以后都是个废人了!”
那一刻,叶贞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
颤抖着握住月儿的手,叶贞泪如雨下,“月儿,以后我就是你的手。”
离歌跪在床前,眼泪顺着面颊滑落,“我对不起娘临终前的嘱咐,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日就算死我也不会带你入宫。月儿,你恨我吗?”
月儿无力的眨着眼睛,眼泪不断地沿着眼角滑落,“离姐姐,我不恨你,不恨任何人。可是,你不要伤害贞儿姐姐,她没有害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想了想,月儿低低道,“这样也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连累你们。”
叶贞泪如雨下,握着月儿的手不断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离歌只是咬紧了唇,几乎咬出血来。
昏黄的灯光不断摇晃,月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这几日一直都是这般的半醒半睡,不管怎样,只要月儿能活着,叶贞什么都愿意做。
外头的月,很冷,冷得让人如置数九寒天。
离歌站在窗口,虽说一身宫女服饰,却眉目冷冽,全然不似宫中女子的唯唯诺诺。她就站在那里,将视线远远投注在浩瀚的夜空。
“我是狼女。”她忽然开口,身后的叶贞微微一怔。
却听得离歌继续道,“是月儿的父母将我从狼窝里捡回来,那年我还小,早已记不清楚。道士说我此生命数太硬,乃刑克之人,克父克母。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村子里的人都愤怒得要赶我,以免我的命数克了他们。可是义父义母却怜我孤苦,执意不肯。”
“那年夏天一滴雨都没有,村子里的人便觉得是我的缘故,义父义母便带着月儿与我住在了山上。为了保护我,他们送我去山门学艺,让我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我想他们,觉得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所以我拼命的习武,我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累了就合一会眼睛。我想着,等到我学艺有成就可以保护他们,就可以让他们过得更好些。”
“离家三年,我偷偷离开师门想着回家看一眼,就看一眼也好。那年的雪下得真大,厚厚的雪都能把人埋了。我只记得一开门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义父义母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中,身上刀痕累累。雪地里,躺着奄奄一息的月儿。”
“村子里自我走后便灾祸不断,不久之前才闹了瘟疫,死了好多人。他们恨义父义母,觉得是他们收留我,才招致这样的天灾**。他们带着人冲进了家门,砍死了义父义母为死去的村民报仇,月儿逃得快,但是也难逃厄运。”
“因为那场雪,月儿重伤虽愈,却落下了寒毒。我带着月儿走遍大江南北,依旧没办法治好她。后来,我找到了师傅,师傅说我背弃师门不愿在收留我们。但他告诉我,要想治好寒毒,唯有宫中的【七星丹】。所以,我不顾一切的带着月儿入宫,我以为我可以救她,却原来只是将她推入另一场深渊罢了。”
“我曾在义父义母的坟前发誓,要让月儿好好的活着,倾尽一生护她周全。可是现在……我食言了,背弃了在父母坟前发下的誓言,看着月儿变成如今的样子,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语罢,离歌眼底的光成了一潭死水,灰暗至绝。
“对不起。”叶贞凝着泪,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说对不起有用吗?”她抬头,目光忽然变得如狼般嗜血,“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月儿的人,绝对不会!”
叶贞按住她的手,“就算杀了尹妃,月儿的胳膊也不能还回来,还会白白送掉你一条命。如果你出了事,你觉得月儿会开心吗?”
“那你说怎么做?”离歌冷然,一身杀气腾然。
“有时候要一个人生不如死,比死亡更痛快。”叶贞扭头看她,目光泠泠如月。
离歌微微一怔。
月儿,我不曾告诉你,当年义父义母的仇,我已用全村人的性命赔付。
拳,骤然握紧,今日你的断臂之仇,离姐姐也会用鲜血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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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以后,我是你的手
言情海
正文 99.尹妃,我不会放过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99.尹妃,我不会放过你
白影如魅,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庞站在尹妃的床前,截断的胳膊握在另一只惨白如纸的手上。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嘴角的污血不断的落在白色袍子上,在凄冷的夜里晕开迷人的红梅花。
尹妃迷迷糊糊的谁在榻上,陡然张大眸子,看见床前立着的白影,眼中流血,青丝覆面,右胳膊就捏在她左手上。
“啊……”她厉声尖叫,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脸,恨不能将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恨不能不曾看见这阴森恐怖的一幕。
白影蠕动着淌血的唇,低低喊着,“娘娘,好疼啊,您帮我把胳膊装回去如何?奴婢是月儿啊,娘娘怎么不认得奴婢了?娘娘,月儿的胳膊原来在您这里,您帮月儿装回去吧!”
她径自将青紫色的胳膊递给尹妃,尹妃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蜷缩在床角厉声惨叫。
见状,白影的身子缓缓浮上半空,胳膊却突然跌落在尹妃的身边,那只青紫色的胳膊,五指蜷握着相似要夺人性命。
尹妃瞪大眼眸,眼睁睁看着白影悬浮半空,没有脚,缺了一条胳膊。缺口处不断淌着血,刺目嫣红的颜色,让她眼前一黑,瞬时晕死过去。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影眸色暗沉,白袖轻拂,便将那条胳膊握在手里。纵身轻跃,在众人推门而入之前,彻底消失在窗口处。
隔日,华清宫闹鬼之事传遍整个宫闱。
所有人都只当是尹妃寻日作孽太深,不过是应有此报,谁都不将此放在心上。一个个都巴不得将尹妃活活吓死才好,腾出妃位,也好让自己成为候补之人。
叶贞站在御芳斋的门口,清冷的笑着。月儿,你可听见尹妃尖锐的惨叫声?你放心,这样的声音以后会不绝于耳。日日受着良心的折磨,夜不成眠,这样的折磨比杀了她更让人觉得痛快。月儿,你觉得呢?
离歌,果然了得。
她知道离歌身上还有秘密,可是离歌既然肯告诉自己那么多的往事,便已经足够。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有秘密的人,才有活着的价值。
华清宫尹妃见鬼之事,闹了四五日左右。叶贞让人每日都给华清宫送安神汤,而后派人盯着尹妃的一举一动。
宫娥绿儿从外头走来,见着叶贞浅浅行礼,“大人,华清宫又闹开了。”
“尹妃还在哭闹?”叶贞问。
绿儿摇头,“如今不是哭闹,是悄悄从宫外请了法师作法驱鬼。”
叶贞唇角微扬,“看样子尹妃娘娘病的愈发厉害,既是如此,去请了贵妃至华清宫。贵妃娘娘执掌六宫事,想来这样的事情,应该让她处置。”
闻言,绿儿似乎有所顿悟,忙颔首,“奴婢明白。”
绿儿是风阴拨给叶贞的,既然是风阴的人,叶贞用着也顺手。虽说绿儿会将自己出卖给风阴或是皇帝,但却不会将她出卖给其他人。对此,她心知肚明,但又能怎样呢?皇帝暂时不会动她,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落在皇帝手里比落在任何人手里都要安全。
尹妃娘娘,祝您好运!
贵妃,素来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何况尹妃的母家惯来依附东辑事,尹妃的父亲乃是大学士,兄长是兵部侍郎,想来……贵妃早已容不下她。
如今正好给了贵妃由头,也趁机断了尹家的图谋后位的念想。
去了尹妃,连带着东辑事在后宫的势力也会影响。
尹妃在后宫横行无忌这么多年,多少也是仗着东辑事和自身母家的缘故,如今贵妃却用名正言顺的名目除了她,岂非痛快?
宫中,最忌巫蛊!
果不其然,洛丹青领着人闯入华清宫,正殿内,尹妃正披着袈裟坐在正殿中央,四周带着鬼面具的几名巫人在跳着不知名的舞。驱鬼?很好!
洛丹青冷笑两声,但听得元春快步上前,大声呵斥,“放肆!都住手!住手!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乍一眼尹妃,连洛丹青都面色稍怔。
容颜消瘦宛若枯槁,眼眶凹陷,颧骨突出,原本饱满的红唇干涩脱皮。一双凌厉的眸子,此刻只有慌乱与惊恐。她披着袈裟,缩成一团盘坐在蒲团上。上座一个手持桃木剑的道士摆了桌案施法,底下是跳着驱鬼舞的巫人。
不愿再看尹妃一眼,洛丹青冷着眉眼,“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尹妃忽然扑上来抱住洛丹青的脚踝,生生将洛丹青吓得险些跌倒。所幸被元春一把扶住,这才定了心神。
左右随侍上前,强行扯开尹妃,却见尹妃浑身颤抖止不住的喃喃自语,“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本宫是尹妃!”
蓦地,她抬头盯着洛丹青的脸,好似又看见什么惊悚恐怖的东西,突然抱头尖叫,“贵妃娘娘,她就在你身后!你看你看,她就在你身后。”
那一刻,就连贵妃洛丹青也觉得脊背处有一股寒意蹭的冒出来,笔直窜入心窝,连带着头皮都有些发怵。数日不见,尹妃瘦如枯槁,整个人陷入疯癫般的惊悚之状。
耳边,尹妃的尖叫声不断传来,“贵妃姐姐,你看她的手就落在你的肩头,她的牙齿正在你的脖颈上吸血。好疼啊……贵妃娘娘,她说好疼啊……我的胳膊没了,你能帮我装一下吗?娘娘……好疼……啊……有鬼啊……有鬼……”
洛丹青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不觉手心濡湿。
环顾殿内,到处贴着朱砂桃符,到处是血迹斑驳的模样,大抵是泼着黑狗血的缘故。四处白绸翻飞,风从殿外吹进来,房内的冥币纷纷扬扬,宛若到了坟场。
看一眼尹妃形同鬼魅的容颜,洛丹青只觉得浑身阴冷无比,不由的扭头看一眼同样有些打怵的元春。唇线越发抿紧,“够了尹妃,你知不知道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是……”
还未说完,尹妃忽然将一张桃符贴在洛丹青的额头,朗声大笑,“妖孽,本宫乃天师下凡,此刻便收了你!”
那洛丹青更是火冒三丈,一记耳光刮在尹妃的脸上,直接将她打翻在地,“来人,把这一群妖人给本宫拿下。”
元春忙搀住洛丹青,“娘娘,那这尹妃……”
“如此疯疯癫癫成何体统,若然惊了皇上,谁敢担当?”洛丹青眉目生凉,“打入冷宫作罢,本宫将会上禀帝君。”
“可是尹妃娘娘的母家是……”元春一怔。
洛丹青冷笑两声,“别忘了他们的千岁爷可还在千里之外,便是赶回来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语罢,快速拂袖而去。
多留片刻,洛丹青觉得自己也会跟尹妃一般疯癫。这般阴森的华清宫,还是早早离开,免得沾了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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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尹妃,我不会放过你
言情海
正文 100.贵妃掌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0.贵妃掌嘴
虽说贵妃执掌六宫,但是尹妃到底是妃位,就算洛丹青要将尹妃打入冷宫,也必须征得皇帝的同意。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到底后宫不是洛丹青一人的后宫,这是皇帝的后宫。
叶贞看一眼快步而来的洛丹青,自然知道她是为了尹妃之事而来。
及至乾元殿前,叶贞躬身行礼,“贵妃娘娘请留步,皇上吩咐,后宫之事娘娘做主便是,无需再来请示皇上。”
洛丹青一怔,看样子皇帝一早便知道了尹妃之事。只不过这般做……
见着叶贞,洛丹青忽然挑眉,“你便是叶贞?”
叶贞颔首,“奴婢叶贞,叩见贵妃娘娘,恭祝娘娘凤体康安。”
“倒是个会说话的,莫怪皇上如此青眼相待。”洛丹青的口吻清冷无比,一个本该赐死的奴才,如今一跃成上做了这四品御前待诏,可想而知皇帝的心思。一曲琵琶吟,委实大逆不道,没想到竟适得其反。
皇帝,到底含的什么心思?对她若是垂爱,为何不册封妃位,反倒做了女官?
“奴婢不敢!”叶贞垂首,却能听出贵妃口中的肃杀。
若不是她做了御前待诏,上头有皇帝压着,想来贵妃是容不得她的。
“你这琵琶弹得委实不错,不知师承何人?”洛丹青冷冷道。
叶贞眸色微敛,“奴婢无师自通,左不过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多谢娘娘谬赞,奴婢愧不敢当!”
洛丹青眉目生冷,“好一张伶牙利嘴!”
见叶贞不答腔,洛丹青冷哼两声,“随本宫来,本宫有话问你。”语罢,拂袖而去。
叶贞扭头看了身后的绿儿一眼,顾自跟着洛丹青走出乾元殿。
长长的宫道上,元春退居叶贞身后,到底叶贞的位份比之元春更高一些。站在洛丹青的身后,叶贞面色平静而从容。
只听得洛丹青道,“原先听得国公府三小姐也是叶贞,不知你……”
“娘娘容禀!”叶贞道,“奴婢叶贞并非国公府三小姐,左不过乡下丫头。早些时候尹妃娘娘也作此疑虑,后来查明了奴婢的身份,便也打消了如此做想。否则尹妃娘娘哪里能容得下奴婢。”
洛丹青颔首,尹妃委实是个厉害角色,若是知晓她是国公府三小姐,岂能容她。
想来,叶贞所言也有几分可信。
随即又问道,“你与尹妃这么长时日,可有发现尹妃身子异常?”
叶贞眸色微转,只是淡淡道,“尹妃娘娘素日忧心后宫之事,却又将自己的心事一贯的藏在心里,闲暇时便自己与自己说话。奴婢侍奉尹妃时日不短,但也不敢问及主子们的事情,偶尔听得三言两语,也不过是宫里的老人疏漏而出。奴婢委实不太清楚尹妃娘娘的实情,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洛丹青唇角微扬,却在心头冷忖,好一个刁钻的贱婢。
分明已有所指,提及尹妃素来心性不定,偏又将自身撇得一干二净。一句委实不清楚便将自己置身事外,便是她有心拿叶贞的把柄,也是没奈何的。
叶贞自然明白洛丹青的心思,那日生辰,她摆明了是可以靠近皇帝,如今皇帝不但免了她的死罪还提拔为御前四品待诏,岂非惹来旁人嫉妒。洛丹青身为贵妃,自然容不得叶贞这样的人靠近皇帝。
任何可能危及后位的人和事,她都不会允许。
望月亭内,洛丹青正襟危坐,冷眉看着侧身一旁的叶贞,“听说那日尹妃所献的百花争艳图处自你的手笔?”
叶贞摇头,“娘娘恕罪,奴婢委实没有这般好笔,诚然是尹妃娘娘所画。”
瞧着洛丹青投射而来的极度不信任,叶贞又道,“奴婢不过略尽绵力,为尹妃娘娘备下笔墨罢了,娘娘明察。”
洛丹青凝眉,“何种笔墨竟有这般惊艳之举?”
“奴婢以花汁入墨,因为有些花汁需得入水才得显现,故而画成时墨汁干涸,花瓣隐去便唯有内中花蕊尚在,夜里模糊不清便如同花蕾一般。这才又尹妃娘娘讨酒泼画,实则是为了亲近皇上,也教这画能一赏即毁。”叶贞不紧不慢道。
“这是为何?”洛丹青不解。
叶贞扬了唇角,“娘娘所有不知,百花争艳图因为以花汁入墨,故而画成时异常不雅,斑驳间颜色不晕,甚是难看。唯有夜间就着昏暗的烛光才能一观艳丽,除此之外委实没有可圈可点之处。”
“献画当夜,奴婢让宫娥取出早已准备的萤火虫,取之萤光敷在花蕊中央。如此这般众人才会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亮出,故而忽略了其他。带神迹出现,众人只觉惊艳无比,却因焰火之下,百花争艳异常耀眼非常。”
语罢,叶贞跪身,“雕虫小技,让娘娘见笑了。”
洛丹青这才恍然大悟,不觉惊诧的盯着眼前这个年方十六的女子。这般恭敬,心思却胜过旁人的百倍。
不由的眯起冷厉的眸子,皇帝晓谕六宫,若谁敢伤其分毫,便要谁提头来见。
冷睨元春一眼,元春随即会意冷喝,“放肆,娘娘面前竟然不自称奴婢,这般妄为是长了谁的胆子!”
叶贞跪在地上,唇角却是冷冽的笑。
她之所以吐露一切,等的便是这个。
洛丹青太强势,自然容不得太聪明的人。何况这百花争艳图如此繁琐的设计,委实超乎洛丹青的预料,她定寻思着,既然叶贞有这般厉害的心思,便诚然是个祸害,定不能留在宫里。只是现下皇帝有言在先,她也不能驳了皇帝的颜面,自己找死触怒容颜。
所以惩处叶贞一番倒是允准的,左不过是个大不敬之罪,只要不取叶贞的性命,皇帝定然不会追究她这个贵妃娘娘。
“奴婢……”
叶贞还不待开口,却听得元春冷喝,“来人,掌嘴!”
话音刚落,便有左右太监上前按住了叶贞的双肩,元春缓步上前撩起了袖子。
“娘娘就不怕皇上那里不好交代吗?”叶贞冷蔑,无疑是在激怒洛丹青。
果然,洛丹青冷喝,“元春,给本宫好好教训这不分尊卑的奴才!”
“啪”的一声,叶贞的脸上坚坚实实的挨了一记耳光,她骤然冷眸,死死盯着元春凶神恶煞的得意面容。眼见着元春的手掌高高举起,却陡然传来一声冷笑,“是掌嘴吗?元春下手轻了些,不若让我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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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贵妃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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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1.小公爷的纠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1.小公爷的纠缠
叶贞微怔,却听得身后稳步而来的声响。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那声音若她没有听错,应该是……
元春立刻住了手,随即退到贵妃身侧站着,也不消再抬头。洛丹青的面色稍霁,只是正了颜色看着近至身前的男子。
“英儿给贵妃娘娘请安,敬祝娘娘贵体康安。”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洛丹青的胞弟洛英,盈国公府的小公爷。
见状,元春挥手退去了周旁的奴才,只自身留下侍奉左右。
洛丹青这才道,“都是自家人,不需多礼。”
“是吗,那英儿若是出言无状,长姐可莫要让元春掌我的嘴才是。”洛英说着,几近讽刺之能。
闻言,洛丹青无奈的摇头,“胡言乱语。”
“不是吗?”洛英素来恣意惯了,旁人面前尚且收敛,如今当着自家长姐的面自然是放肆无状,“长姐如今连皇上的御前待诏都要掌嘴,可是浑然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英儿素来心直口快,长姐岂非更生气?若然掌了英儿的嘴,不知父亲那里可要如何交代呢!”
“你!”洛丹青忽然意识到,洛英这话听着不雅,但委实有几分道理。元春再怎样,这职位是比不得叶贞的四品待诏。若是教皇上看见叶贞脸上有伤,查询下来,虽说不会与自己计较,但于皇上之间势必心生嫌隙。
如此一想,委实不该逞一时之快,诚然是划不来的。
轻叹一声,洛丹青冲着跪地的叶贞道,“起来吧!”
叶贞敛了眉色,脸上鲜红的指印触目惊心,眼中却没有半分怨恼之色,依旧是平静的容色,“谢娘娘!”
“下去吧!”洛丹青不愿因为叶贞而致自家姐弟争执。心中想着,这叶贞尚有几分姿色,而她这弟弟素来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如今教他看见自己惩处叶贞,怕是要犯老毛病的。
既然有洛英在此,叶贞也不好长留,打消了原有的算盘。
行了礼,叶贞清浅道,“奴婢告退!”
语罢,再也没有回头,也没有半分留恋。甚至于对洛英,没有投过半分感激的眸色。
原想借着元春的耳光,让皇帝与贵妃心生嫌隙,如今看来是不能的。自己白白挨了一记耳光,不能不说是自作自受。如此,她岂还能感激洛英,出现的不是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看似帮了她,实则让她的计划落了空。
“长姐好自在,岂不知父亲即将归来么?”洛英顾自坐下。
洛丹青笑了笑,“自然是知道的,左不过后宫事忙,近来……”
起了身,洛英忽然敛了眉,“长姐知道便是,什么后宫事都与我无关。府中还有事,英儿先行告退!”
说着,还不待洛丹青开口,洛英竟然抬腿便走,走得行色匆匆。
身后,元春凝眉,“小公爷的性子是愈发着急了,如今便是一刻都呆不得。”
“佳人如斯,岂能安稳坐立。”洛丹青还能不知自己兄弟的秉性,只得叹了叹气,所幸叶贞这样的女子是断断入不得国公府的。大不了玩一玩,不见得是坏事。
心中却有种邪恶的念头,若是洛英真的沾了叶贞,兴许还是件好事,左右皇帝是沾不得了。这般想着,洛丹青竟勾勒起唇角,有种似笑非笑的冷冽。
叶贞快步走着,却听得身后一阵小跑的声音。
还不待她回眸,洛英已经窜上了她的身侧,伸手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叶贞?”他笑着喊,阳光下酒窝清浅,如同给他迷人的五官镀上一层金色。
“小公爷!”事已至此,都已被他拦住,叶贞只能清浅行礼,只想着尽快离开别教人看见便罢。否则她百口莫辩,纵是有千张嘴也是难以说清楚的。素来洛英的名声,便不太好的。
若是被人传出去,说她与他有染,不定会出怎样的乱子。
“你为何见我便走?”他站在路中央,丝毫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叶贞侧眼望着身旁的小径,只是浅浅道,“奴婢并未躲闪,左不过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多谢小公爷援手之恩,奴婢告退。”语罢,她快速拐了弯朝着小径走去。
洛英怔了怔,甚至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惯来只有他甩不掉的桃花,如今偏就生得这样一个容色俊俏的女子,对他置若罔闻。那种眼神,宛若他是令人嫌恶的苍蝇,好似他在她眼中宛若无物。
心头浮起异样的感觉,洛英回了神,竟神使鬼差的追上去。
小径蜿蜒,绕在假山群内。叶贞加快脚步,不愿再与洛英有丝毫的牵扯。在这处处杀机四伏的宫闱,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站住!”洛英厉喝一声。
到底,他才是小公爷,她虽是四品待诏,可是在他面前依旧是奴婢。
站住脚步,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横竖今日是躲不过的。
徐徐转身,叶贞回眸看他,目光平静如水,泛不起丝毫波澜,“小公爷有什么吩咐?”
洛英快步上前,斜眼看她略带无奈,稍显倔强的眸子,“你便如此不待我么?我这般让你惊惧?还是你在害怕什么?”
叶贞摇头,唇角是一抹浅浅的蔑笑,“奴婢听不懂小公爷的意思。”
他顿了顿,手缓缓抬起。叶贞骤然心惊,不由的退后一步,极为戒备的盯着他的脸,那一刻,眼眸中尽是不信任与防备。
然,这丝毫不能阻挡他的手,触上她的脸。
“疼吗?”他低低的问,眉目间自生一派风流。流光淌在他的眸中,溢出清浅的疼惜,连带着他举止温柔的手,清浅掠过她的面颊。
叶贞凝眉看他,羽睫颤了颤,无温开口,“不疼。多谢小公爷关心,奴婢无碍。”深吸一口气,叶贞行礼,“小公爷若无吩咐,恕奴婢告退,想来皇上那边尚需伺候。”
语罢,叶贞转身便走。
谁知刚迈开步子,手腕却骤然被人扣住,就势一拽,她毫无防备的撞进柔软的怀中。温热的气流随之而来,抬头,却迎上洛英温柔得可以拧出水的双眸,灼灼之光如同阳光,暖了一冬的积雪。
叶贞微怔,在他的吻还未能贴上自己的唇之前,狠狠推开他,眸中含嗔。
冰冷的唇,只吐出几个冷厉的字眼,“小公爷请自重!”
她转身,疯似的跑开。
身后,传来洛英低低的喊声,“叶贞?!”
叶贞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回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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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小公爷的纠缠
言情海
正文 102.问皇上要了叶贞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2.问皇上要了叶贞
时值轩辕墨午睡将起,叶贞抚了抚面颊上的五指印,径直走进了他的寝殿。[**丶机*书^屋*]
重重帷幔撩开,叶贞进去时,轩辕墨正坐在床沿,一身金色绣祥云的寝衣宽敞着,露出胸口精壮的肌肉。极好的线条,清晰的古铜色,洋溢着健康的光泽。
叶贞垂了头走上前,殿内没有一人,他素来不喜太多人伺候。
“皇上。”叶贞行了礼,取来衣衫为他更衣。她修长而净白的手拂过龙袍上的金丝绣龙,吞吐的日月明珠,祥云暗纹。
腰间的金玉带层层关扣,她跪在他的身前,为他细细扣着。
他的手拂过她的面颊,挑起她精致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却只是看着不说话。叶贞的眸光有些闪烁,大抵因为面颊上鲜红的指印,让她有种对视时的窘迫感。于是她将羽睫垂着,顾自遮去眼底的精芒。
“怎么回事?”他问,声音却冷得出奇。
叶贞莞尔,“不过是寻常之事,皇上不必惊诧,奴婢如今还能好好伺候着您,便算是万幸的。”
他知道,若然她不肯说,便是他问上千遍,她也不会说。
松了手,他俯下身子,与她的跪姿保持着平行的高度,“以后学聪明点,让身旁的宫女来报朕。”
叶贞颔首,“奴婢谢皇上。”
“为朕磨墨吧!”他走出寝殿,带着她去了御书房。
案头叠着一摞接一摞的折子,叶贞上前为他磨墨,不言不语,只是偶尔会定定的看着他手执御笔的模样出神。等到他抬眸,她又低下头去。
风阴从外头进来,躬身行礼,“皇上,小公爷来了。”
闻言,叶贞骤然挑眉,眼中的异样没能躲开轩辕墨的眸子。
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冲着风**,“传!”
叶贞不说话,低头磨墨,佯装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是方才的错愕,已然被他尽收眼底,他自然知晓其中之意。
她没能想到,洛英会出现在御书房。其实她该想到的,他是小公爷,她越是逃离就越发激怒了猎人的心思。她忘了,他是尊贵的小公爷,多少女人趋之若鹜的小公爷。
洛英终于走进门来,视线却第一时间落在磨墨的叶贞身上。
冲着皇帝行礼,洛英道,“臣参见皇上,敬祝皇上万岁金安。”
轩辕墨停了手中的御笔,抬头轻笑,“你与朕何须多礼,坐吧。”而后关了手中的折子,“说吧,有何要事,看你这般行色匆匆。”
收了视线,洛英正了颜色,“臣来请旨,家父即将归朝,原该入宫赴宴。但家父来信说是委实疲倦,实实想在家中饮宴,还望皇上恩准。赐国公府家宴,宴请百官。”
一语既出,叶贞的心咯噔一下,不由的抬眼看了看眼前的轩辕墨。
却见轩辕墨依旧眉目清浅,唇角勾勒出的笑意在叶贞看来,何其酸涩冰冷。大臣征战归来,理该帝君赐宴,宴请文武百官以示褒奖。如今臣子请旨府中设宴,宴请文武百官,这俨然就是帝君姿态,不知将天子威仪置于何处?
她看见他桌案下的手蜷握成拳,而后渐渐摊开。面上,依旧是不起波澜的笑靥,只是清浅道,“此乃小事,何须请旨。盈国公功于社稷,替朕征战万里,这等小事朕准了便是。你速速回去早些准备,也替朕通知百官赶往赴宴。”
洛英眉头微凝,面色不是很好,“臣知道,此举实属……臣谢主隆恩。”
终归,他还是行了礼,眸光沉沉,仿若他也是不愿的。到底是臣子,到底是帝君,哪有臣僭越君上之理?
“彼时朕会与贵妃一道赴宴。”轩辕墨道,又打开了折子继续批阅,容色平静。
“多谢皇上。”洛英长长舒了一口气。
复又看了叶贞一眼,她还是进来时的模样,低头磨着墨,浑然不将任何的话语听在心头,更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除了偶尔抬头看着自己的君上,眼中容不得分毫尘埃。
“不知叶贞大人脸上的伤可有好些?”洛英忽然问。
委实将叶贞惊住,当着皇帝的面,他怎么敢这般明目张胆。只是她忘了,他原就是个明目张胆恣意惯了的人。
“就不劳费心了。”还不待叶贞回答,轩辕墨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洛英微怔,皇帝这一眼大有深意,显然带着几分敌意。难道他与叶贞……?不知为何,这般想着,心里竟有种闷闷的不舒坦,紧接着面皮都跟着稍变。
“皇上有所不知,此事原也是长姐之过,臣如今心内愧疚,若是皇上怪责长姐,臣……洛英开口,恭敬躬身。
轩辕墨看一眼叶贞,而后清冷道,“朕不会迁怒贵妃,也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叶贞是朕的御前四品待诏,但贵妃终究是贵妃,责罚宫人本是她的分内职责。你也勿要放在心上,免得心上放久了,便生生拿不下来!”
这最后一句显然是警告。
洛英颔首,“臣谢皇上不责之恩,想来长姐也会放了心。”
“你还有事吗?”轩辕墨顾自埋头批阅奏折,宛若无暇再估计与他。
“皇上日理万机,臣不便打扰。臣告退!”洛英行了礼,缓步朝着门口退去,视线却清清冷冷的落在叶贞身上。
却将她眉色稍缓,紧绷的面容仿若如释重负,徐徐吐出一口气。
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错觉,竟然在门口站住了脚步。
叶贞的眉头骤然凝起,陡然察觉门口处的洛英投射而来的灼热目光,竟有种被烈日灼烧的炙热。不由的捏紧手心里的磨石,眼底的光寸寸冰凉。
终究,她的预感是对的,她的预感从来都是对的。
洛英站在门口,突然开了口,“皇上,臣有一请求,不知皇上肯与不肯?”
轩辕墨侧一眼叶贞,而后将视线徐徐定格在洛英略带绷紧的面庞之上,幽冷道,“不知卿有何请求?”
以手指着叶贞,洛英眉目素冷,“臣想问皇上要了叶贞,不知皇上可否允准?”
话音刚落,叶贞手中的磨石吧嗒落地,她的身子随即跪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耳边却传来轩辕墨冷冽的回应,“哦?叶贞?!”
最后两个字,她听得心惊,却能感觉到来自轩辕墨的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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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问皇上要了叶贞
言情海
正文 103.带尸体出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3.带尸体出宫
那一刻御书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异常诡谲,隐隐如同冷风掠过,漾开寒若冰窖的死寂与冰凉。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三个人以最不协调的姿态呈现着,一个稳坐龙椅,一个跪身在地,一个伫立门口。偏生得一张张倔强的面孔,有着各自不为人知的心头魑魅魍魉。
轩辕墨唇角微扬,却是看一眼翘首的洛英,复而起身走到叶贞身旁。他俯身蹲下,指尖捏起她精致的下颚,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下颚骨捏碎。
叶贞倒吸一口气却不敢喊疼,只是迎上他锐利如鹰隼的眸子。耳边是轩辕墨冰冷彻骨的声音,“叶贞,你可愿……”
还不待他说完,叶贞斩钉截铁的开口,“奴婢不愿。”
闻言,轩辕墨挑眉,幽暗的眸子没有半分光泽。她看见他幽冷的瞳孔绽放着隔世的彼岸花,那是鲜血的颜色,也是魂灵的祭奠。不由的心下微凉,却一头撞进他的眸中,再也无法从他的眼中走出来。
她想,也许世间真有一种东西叫宿命。
可是……
“为何?”他的脸上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表情,如同无关痛痒,只是眼底的幽冷稍稍淡去少许。语罢,他却将视线投向门口略显错愕的洛英。
叶贞深吸一口气,“奴婢此生只愿侍奉皇上,不愿易主。”
轩辕墨松开她,徐徐起身,她伏跪在地,看着他金色绣龙的靴子从她的视线里走出去,而后便传来他无温的声音,“洛英,你如今还想要吗?”
仿若是倔强的挣扎,洛英冷了声音,“若皇上肯赐,臣自然是要的。”
“好。”轩辕墨道。
却让身后的叶贞身形一震,羽睫不自觉的轻轻煽动。那一个好字,如同利刃刺入心窝,深不见血却痛彻心扉。
“谢皇上!”洛英甚是高兴。
叶贞不紧不慢的扭转身子,朝着轩辕墨磕了头,不卑不亢的直起身子,“请皇上赐奴婢一死!”
那一刻,她扬起羽睫,清澈的眸子看见轩辕墨脸上清冷的表情,回头却是唇角微扬。他早已料到她会如此这般?或是,他又拿她赌了一场。
洛英怔在当场,良久才扯动了唇,“你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肯与我走?”
叶贞朝着洛英磕了个头,“奴婢的心在这里,小公爷就算带了奴婢走,也是于事无补。若然小公爷强行带走奴婢,便只能带着奴婢的尸体出宫。奴婢谢小公爷抬爱,来生结草衔环报答小公爷的恩德。”
轩辕墨望着洛英,“现下你是要留下她,还是带她的尸体走?”
身子稍稍僵持,洛英忽然低头轻笑一声,“罢了罢了,左不过见她在皇上身边得力,想着带出去尚算划得来,如今委实不值得。偏生得这丫头这般倔强,若是带出去还不定要给臣惹什么乱子。”
躬身行礼,洛英轻叹一声,“多谢皇上,臣告退。”
叶贞垂了眼帘,听着洛英走出御书房。
寂静的房内,剩下轩辕墨与她二人。
她抬头,看着轩辕墨抬步走到窗口,眸色清冷无比的望着天际。仿若这是他一贯的举动,仿若只有这样,他才能忘掉自己是个君王的事实。他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她,再也不叫她看见自己的任何表情。
跪在他的身后,她静静等着他开口。
过了良久,久得连她都不知有多长。
终于,她听见他浅浅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平静,却没有习惯中的冰冷。他说,“贞儿,过来!”
心头微颤,叶贞起了身,因为膝盖处的久跪而略显痛麻。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她站在轩辕墨的身后。那一刻,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她忽然觉得他还是昔日的墨轩,还是那个曾经在雨中为她打伞,而后手执红丝线,问一句“可愿”的男子。
可她也明白,左不过自欺欺人的笑话,待他转身他还是君王,高不可攀的九五之尊。
便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的心里,让她忽然有种悲凉的悸动。手,不自觉的抚着腕上的红丝线,心,微微疼着却不欲让任何知道。
蓦地,温暖的掌心握住她的手,叶贞愕然抬头。
轩辕墨依旧站在那里,身子没有半分挪动,甚至于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握住她微凉的柔夷,她却垂眉定定的看着他的手良久没有回过神。
“皇上,万一教人看见,奴婢……”
她挣扎了一下,谁知他却握得越发生紧。
“别动。”他冷冽的开口,如同命令,却是圣旨般不可撼动。察觉她的安静,他才缓了口吻,“陪着朕,片刻便好。”
叶贞不再挣扎,只是任由他握着手,站在他的身后。而轩辕墨,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这是一种极为微而怪异的相处,带着无以言表的情愫,一个君一个奴,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微至尘埃。
她就这样陪着他静静站着,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看。
静静陪着就好,这样……很好。
直到夕阳西下,风阴走进了御书房,只一眼他们紧握的手便垂下了眼帘,“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
叶贞的羽睫颤了颤,手上一松,他已放开了她,心头一空,宛若冰冷的潮水顷刻间将她淹没。敬事房……垂首退到一旁,他还是君,她还是奴。
轩辕墨转过身来,也不去看她一眼,只是冷了眉眼,“进来。”
敬事房的太监端着各位小主的绿头牌走进来,恭敬的托与头顶,奉与皇帝翻牌子。轩辕墨看了风阴一眼,却是翻了叶蓉的牌子,“朕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叶贵人了。”
身后,叶贞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叶蓉……他分明知道她们的恩怨,可是当着她的面还是这么做了。她没有资格说什么,他是君,他不是她的谁,只是主子而已。他有他的万里江山,她也有她的血海深仇。
“退下吧!”他扭头看了她一眼。
叶贞颔首,躬身行礼,“奴婢告退!”
仰起脸,她的脸上一如他的平静,素来她便是伪装高手,素来不愿任何人知晓她的心事。可是……她知道瞒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总是能刺透人心。
今晚,叶蓉侍寝。
当着她的面,他翻的绿头牌。
天色渐暗的时候,她看见风吹过回廊里的宫灯左右摇晃,她数着那微弱的光源。数着数着,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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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带尸体出宫
言情海
正文 104.棋局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4.棋局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推开御芳斋的门,离歌正在床沿坐着,她每夜都来。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月儿如今的情况稳定了不少,只字不提她的胳膊,她们不敢说却明白月儿怕她们会难过。她总是这般的善良,便是自己疼着也不想让身旁的人跟着她难过。
案头放着米粥,离歌道,“月儿已经吃过了,你安心便是。”
如今她们之间不再为了月儿剑拔弩张,就像月儿说的,左胳膊和右胳膊怎么可以针尖对麦芒?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在月儿面前她们会是最亲的姐妹。除了这个门,她还是叶贞,她还是离歌。
叶贞明白,离歌此生是恨毒了自己,到底月儿这条胳膊是因为她而作废的。
“你夜夜都过来,就不担心宁妃吗?”叶贞的手拂过月儿的眉梢,安静的女子现下越发嗜睡。
“她知道,但不会拦我。”离歌道,这话听得甚是奇怪。
叶贞不解的看着她,却也不会多问,“月儿的药可是吃了?”
离歌颔首,“药太苦,她……”
“无碍,昨儿个我问过御医,可以将药汤做成药丸,以后便不会这般苦了。等到……等拿到七星丹,月儿就可以去除寒毒。”叶贞说得轻巧,眼眸中的光如同烛火般微弱。
“七星丹在东辑事,连我都不敢轻易去闯,你何来的本事?”离歌轻叹一声,“别忘了,东辑事那老妖怪素来吃人不吐骨头。”
叶贞垂下眉睫,只是清浅的回答,“总会有办法的。”
慕风华,应该可以……
“我出去走走。”叶贞忽然起身,眉目将有种无法言表的情愫。
离歌点头,“好。”见叶贞回头盯着月儿,便又道,“放心,有我在她不会有事。”
外头星光耀耀,下弦月如钩。
叶贞站在乾元殿的宫门外头,望着凝香殿的方向,夜风从眼角眉梢拂过,干涩得让眼睛都开始潮湿。
“站在这里根本看不见凝香殿,又何必自欺欺人?”身后,风阴无温伫立。
低眉,叶贞轻笑,“你怎知我在看凝香殿,不过是站在这里觉得比较安静罢了。”语罢,她转身看着他冰冷如刃的眸子。长久的相处,渐渐的她不再排斥夜里的风阴,惯来的冰冷有时候不过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防备。
转身回了门内,风阴跟在她的身后,却见她停在墙角的竹丛后头,那里爬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上头开着少许黑色的花,重瓣妖娆,在这样的夜里竟有几分惊悚。
“这是何物?”他冷然。
“曼陀罗。”叶贞起身,察觉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传说隔世的花。黑色的曼陀罗象征着无尽的黑暗和死亡,生的不归路。”
说完,她清浅笑着,仿若一切与自己无关。
风阴骤然盯着她的面庞,黑暗中看不清她的容色,却能看见她眼底的晶亮。无尽的黑暗和死亡,生的不归路。殊不知他们是一样的,逃不开肃杀的宿命。
坐在乾元殿前的石阶上,叶贞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和他和平相处。夜里的风阴总是一贯的冰冷,冷得教人害怕。尤其那一夜将他的剑置于她的脖颈,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他的手里。
现在她才明白,不管当日怎样,他都不会杀她。他的剑,不过一种充满伪装的警告。
“他是君。”他幽然开口。
叶贞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不难过。我只是觉得危险,觉得累。”
风阴转过头看她,“你恨他吗?”
闻言,她扭头看他,却没有作答。
宫灯还在不停的摇晃,晃了人的眼睛,微微疼着。她喘了口气,“棋局开始了便停不下来,是吗?”
他点头。
叶贞清然冷笑,“帮我转告一声,国公府覆灭那一日,能教我亲眼看一看。”
“好!”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点了点头,叶贞轻叹一声,“那我便什么都不问。”
他似出奇的望着她,为人棋子还能这般平静的,怕也只有她一个。他似要说些什么,却有种不知该如何说起的错觉。
叶贞起了身,“他从不相信旁人,而我也不相信他,所以不管你说与不说答案都是一样的。既然互不信任,那便永不相问,让结局来回答岂非更好。我所能做的就是以命相赔,换国公府满门屠戮。”
语罢,她转身。
身后的风阴握紧剑柄,眸色寸寸阴凉。
她,诚然是奇女子。
既然无法生,那便有价值的死,无论做人还是做鬼,她都不会放过国公府满门。
那一夜的凝香殿春风旖旎,那一夜的曼陀罗花开,淌下了暗黑的颜色。叶蓉风华无限,叶杏却缠绵病榻,虽说毒素排出,但因为身子虚弱,将养了好一段时间才算康复。如今正在静养中,荣耀却不似昔时。
含烟再次恢复当日人人践踏的境况,因为叶杏中毒,便有宫人传言纷纷,说叶杏乃不祥之人,此次中毒是天意为之。
因为早前叶杏并未标明依附贵妃洛丹青,故而对于这些事,洛丹青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盈国公即将归朝,洛丹青忙碌得准备归府之事,根本无暇去理睬一介美人的死活。
乾元殿偏门,弄画跪在叶贞跟前,声声哀戚,“大人,如今尹妃娘娘不在了,您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弄画吧?叶美人现在失了势,那些人隔三差五的上门来闹,美人一不顺心就责打奴婢。”
说着,弄画挽起袖子,胳膊上道道红印触目惊心。
“叶美人如今怎样?”叶贞冷问。
弄画哽咽着,“叶美人身子好了,但是皇上再未召见,所以……”
“叶贵人也不去看她么?”叶贞自然不会忘记在她们姐妹之间曾经捅过一刀,只是叶蓉不知道罢了。但叶杏定然还记得,否则不会倔着性子也不肯去找叶蓉。
唇角微扬,果然听得弄画道,“叶贵人去过两次都被叶美人赶了出去,不知何故两人翻脸无情。如今……如今的含烟,美人过得比寻常的宫女还不如。”
“一个荣耀一个落魄,自然是要翻脸的。”叶贞眸色微转,“弄画,你果真想要帮叶美人?”
闻言,弄画狠狠朝着叶贞磕头,“是。”
在宫里,主子的荣辱便是奴才的荣辱,一旦主子失势,连带着奴才都会猪狗不如。眸中寒光冷冽,叶贞唇角微扬,幽然轻语,“我便随你去一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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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棋局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言情海
正文 105.大闹含烟阁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5.大闹含烟阁
赵蓝衣领着一帮妃嫔踏入含烟,身后的宫娥手上各自拿着柚子叶,桃符等驱邪之物。抓*机書屋 颐指气使的模样,丝毫不逊当日的叶杏。
含烟内闷热异常,梧桐道,“小主,这是咱最后的冰块,待会奴婢去打一桶井水。井水性凉,还能降一降屋子里的热度。”
“这些瞎了眼的狗东西,便瞧着本主失了势,如今一个个都骑在本主头上么?待皇上重新召见本主,本主非要扒了他们的皮。”叶杏恨然,如今连带着冰块都不给送。大热天的,没有冰块镇着屋子,生生要热死的。
“叶美人这般心浮气躁,当真是要脱几层皮才是。”赵蓝衣冷笑着走进来,巾绢嫌恶的在半空挥了挥,“什么味这么难闻?”
身后的李美人笑着,“大抵是汗臭味,估计皇上闻着都要恶心呢!”
还不待叶杏发怒,刘美人却咯咯笑着,“还说呢,皇上都许久不来了,如今皇上去的可都是凝香殿。素闻凝香殿的叶贵人乃是美人的长姐,这般厚此薄彼,想必叶贵人要心内不安才是啊!”
赵蓝衣凝眉,“放肆,不得擅议皇上。”
闻言,那刘美人敛了眉色,没有再作声。
李美人却道,“好了好了,叶美人也不必动怒,今儿个咱们来可不是跟你挑事的。左不过前阵子听说你这含烟阴气太重,许是多有不祥,还是赶紧去去邪才是。免得教咱后宫都要鸡犬不宁,徒生晦气。”
“你!”叶杏怒然,双目圆睁。
梧桐上前,“你们胡言乱语什么?小主何时不祥?左不过宵小胡言乱语,你们岂可相信。小主不过病着静养,何来的晦气!”
还正说着,赵蓝衣手一挥,便有宫娥上前用沾了符水的柚子叶到处洒水,桃符贴的到处都是。房内本就闷热,如今这一闹,叶杏整张脸都涨红了,额头香汗淋漓。
“你们做什么?”梧桐上前去抢夺符水,却被李美人的婢女一把拽到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赵蓝衣冷眼看着,那些婢女似乎得了默许,对着梧桐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更有甚者,将一盆符水悉数从头到脚浇在梧桐身上。
铜铃般笑声充斥着整个含烟,叶杏早已没有昔日的凌然之气。
“各位小主好兴致,这般戏耍不知贵妃娘娘若然知晓,又当如何处置?”银铃般的声音,伴随着冷冽之风从门口涌入。遮阳伞下,叶贞缓步走进房内,看一眼地上浑身湿透,面颊淤青的梧桐,复一眼床榻上几乎要气得晕厥过去的叶杏。
抬步走到赵蓝衣跟前,叶贞躬身行礼,“小主吉祥。”
赵蓝衣自然是认得叶贞,上次在荷池她便险些处置了叶贞,心头虽然不痛快,但是如今叶贞身为御前四品待诏。皇帝晓谕六宫,不得任何伤她分毫。可见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委实不轻,便是赵蓝衣有心想要说什么,也是不敢轻易吐出。
想着叶贞的心头,大抵还是对当日之事耿耿于怀的,若是她在御前说些什么,那自己的荣宠怕是要覆灭了。
思及此处,赵蓝衣扯开一丝笑,“免礼。不知叶待诏到此何事?”
“无碍,左不过方才经过含烟听着动静不小,所以进来看看。昨个儿皇上还惦记着,叶美人不知是否伤愈。若不是奴婢近日要事缠身,给忘在脑后,想着早该来瞧瞧才是。”叶贞不紧不慢的说着,将各位小主脸上的惊慌尽收眼底。
想着她们如今这样对待叶杏,而叶杏素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若是让叶杏再得恩宠岂非要寻她们麻烦。
赵蓝衣顿了顿,“皇上他……”
叶贞却不理睬,自顾自的说着,“方才瞧着挺热闹,不知各位小主可与叶美人开着什么玩笑?瞧着梧桐的样子,想来是输了玩笑吧?不知是否还要继续,若然真当有趣,奴婢回去禀了皇上,许是能让皇上也开怀一笑。”
李美人立刻上前,“叶待诏果然聪慧,诚然是玩笑!玩笑罢了!入不得皇上的慧眼。”
语罢,随即看了赵蓝衣一眼,眼神交换,叶贞却已经知道她们要做什么。
“既然叶待诏有心,那本主也不便在此。”赵蓝衣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一场闹剧,竟被叶贞轻而易举的化解,自己反倒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叶贞躬身,“恭送各位小主。”
赵蓝衣长长吐出一口气,领着一帮人又浩浩荡荡的走出含烟。
叶杏扑通坐在软榻上,目光冰冷如刃,“瞧着本主失了势,一个个都要过来踩一脚。”
梧桐在地上嘤嘤哭着,湿漉漉的跪在叶贞跟前,“多谢大人!”
叶贞轻笑,多年前她曾跪在梧桐跟前,求着她向叶杏求情,饶了她的哥哥。彼时哥哥高烧不退,无钱寻医,她只能四处求告,却没有一人肯施以援手。那时候,觉得自己连一条狗都不如,在他们眼里连摇尾乞怜都不配。
可是现在,她却站在这里,看着她们一身的狼狈,而后跪在自己的跟前苦求。
只是,她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痛快,她要的屠戮至今还没有得到。
所以她不能心软,更不能手软。
“起来吧!”叶贞道,随即走到叶杏跟前行礼,“长久不见,美人可好?”
叶杏起身,眼中噙着泪,却一贯的倔强,“如今能及得上叶待诏,如今你都是御前待诏了,而本主却荣宠尽失,任人凌辱。”
“当初小主中毒,宫中查不出所以然,委实可惜不能让皇上为小主做主。”叶贞摇头轻叹,“如今见着小主身子好些,奴婢也就放心了。”
一提起中毒,叶杏的眸子霎时变得阴冷至绝,“旁人不知下毒之人,本主却是心知肚明。她够狠,她好狠,便是自家姐妹也这般下得了手。不过她是嫡我是庶,却要这般害我,我与她势不两立。”
叶贞当下瞪大眸子,“小主的意思是,下毒之人是叶贵人?”当下环顾四下,冲着梧桐道,“去外头守着,别教人进来。”
梧桐自当明白叶贞的意思,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守在了门口。
如此一番,叶杏越发青眼叶贞,这般稳重,诚然是真心为她着想的。见状,叶杏才道,“横竖本主与她是势不两立的,她要本主的命,本主自也容不得她。”
叶贞佯装错愕,“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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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大闹含烟阁
言情海
正文 106.谁说狠了心就不会疼?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6.谁说狠了心就不会疼?
“那日她便当本主昏迷,亲口对碧夏所说,此次本主命大,若然再与她争势,定然不会再轻易饶了我。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那碧夏竟也答到,奴婢谨遵小主之命,拿捏了下毒量,否则这二小姐怕是这辈子都下不来床的。”叶杏便将当日听到的话语全盘托出。
语罢,她又道,“她们横竖是要本主的性命,若非身处宫闱,怕惹出事端,诚然不会这般轻易纵了本主的性命。这话旁人本主倒也不敢说,不会有人信,说多了只会落得诬陷宫妃之名,到底她的位份比本主尊贵,本主虽有心撕破她的伪善,却是有心无力的。”
见叶贞不敢置信的表情,叶杏敛了眉色,眼底愠色,“本主知道,你也不信。”
叶贞忙道,“并非奴婢不信本主,实在是兹事体大,容不得丝毫的马虎。何况那叶贵人素日温婉,怕是无人会相信小主之言。”
“本主自然晓得,故而……”轻叹一声,叶杏眸光冷厉,“无论如何,这笔账,本主绝不会轻易算了。”
叶贞颔首,“性命攸关,诚然是不能轻算的。”
闻言,叶杏瞪大眸子,“这么说叶待诏是答应帮本主?”
“嗯?”叶贞微怔,“小主这是何意?”
想了想,叶贞又道,“皇上宠幸于谁,奴婢岂敢左右。那绿头牌皆是皇上自己抉择,奴婢卑微,怕是帮不了小主的。”
“方才本主自知你是帮着忙的,现下为何不能救我一救?”叶杏焦灼,叶贞越是推辞她越是急不可耐。要知道,如今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叶贞了。转念道,“昔日叶待诏侍奉尹妃,也算与本主有过交情。虽说现下尹妃不在了,但是你我的情义尚存。叶待诏何以见死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本主死在这里吗?”
叶贞摇头道,“小主言重,莫说什么死不死的?”
“当日尹妃娘娘助本主夺宠,想来你也是知情的,若是你不愿帮本主,那本主只好鱼死网破。大不了将当日只是和盘托出,你我一拍两散!”叶杏竟冷声威胁。
听得这话,叶贞冷笑。果然是国公府的二小姐,素来是个心狠手辣的,如今连她都要拽下水。殊不知,正中叶贞下怀。
叶贞故意愠怒,“想不到叶美人是个如此狠毒心肠之人。既然如此,奴婢告辞,小主只管去御前告状。说不定皇上龙颜大怒,让奴婢与小主一道奔赴黄泉,乾元殿还有事,奴婢告辞。如此,奴婢就等着小主的好消息。”
说完,叶贞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扑通一声,叶杏竟跪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叶贞赫然顿住脚步,眼底的光明灭不定,教人无法一窥究竟。
叶杏哀戚道,“叶待诏若是不施以援手,本主只能……只能……”她哽咽着,门外的梧桐探入身子,忽然奔过来,一把拽住几欲触柱的叶杏。
“小主万万使不得!若是小主死了,奴婢怎么办?”说着,梧桐抱着叶杏,跪求在叶贞跟前。
叶贞徐徐转身,看着这一对主仆深情的模样,心底却寒冷彻骨。
彼时她也曾这般苦苦哀求,却是求助无门,如今她便要他们知道什么是绝望。她昔日所受的苦楚,她要她们千倍偿还。
轻叹一声,“你们这是何苦?”便蹲下身子,搀起了叶杏至软榻上,“小主莫要轻生。死还不容易吗?可偏多少人等着看小主一脖子吊死,小主这般岂非遂了她们的心意。说起来奴婢与小主多少有些缘分,也不忍看着小主这般落魄。”
叶杏泪眼朦胧的看着叶贞,叶贞心想,此刻的自己在她们眼中,诚然是观世音转世,想来是可以逆转乾坤的神祗。
“奴婢自当为小主在御前美言几句,成与不成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小主看这样成吗?”叶贞细细的关慰。
叶杏自然是感激涕零的,“有叶待诏开口,定然是可行的。无论成不成,本主对叶待诏都是感恩在心莫不敢忘。”
叶贞摇头,“莫说恩德,好歹小主是尹妃娘娘一手提拔的。只愿能偿了尹妃的心愿,也算咱们做奴婢的一点心意。”
起了身行礼,叶贞便退出了含烟。
叶杏与梧桐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叶贞走出去。
长长的宫道上,叶贞缓步走着,太监小心的为她撑着遮阳伞。叶贞的唇角,笑意冷冽。当日她借着为尹妃取巾绢时可以模仿叶蓉与碧夏的声音,在叶杏的耳畔说了那么一段话,想不到效果这般好。
叶杏将叶蓉视为死敌,想来那叶蓉也不会容了叶杏。
入宫前姐妹情深,如今姐妹相残,果真是一出不得不看的好戏。
她方才故意推辞,等的就是叶杏的那一跪。她很想看见,叶杏像狗一般跪在自己的跟前,会是怎样的表情。是否也如自己昔年般的生不如死,这般苟延残喘的凌辱?
娘,您看到吗?
一切才刚刚开始,早晚有一天,贞儿会拿国公府满门的鲜血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绿儿在后头慢慢跟着,不觉低语,“大人真的要帮叶美人么?”
叶贞笑了笑,“有何不可?”
闻言,绿儿道,“大人这般做,岂非与贵妃为敌?想那叶贵人是依附着贵妃娘娘的,想来贵妃娘娘是容不得叶美人的。”
“盈国公归朝在即,贵妃哪里有心思顾得了后宫之事。她只心心念念她的后位,她洛家的满门荣耀,叶美人到底只是个美人,对她根本不成威胁。何况若是后宫没有抗衡的势力,任由叶贵人一方独大,你觉得她这个贵妃还睡得安寝吗?”叶贞不紧不慢的说着。
便是一席话,说得绿儿连连点头,“诚如大人所言。只是皇上那边……”
“后宫不出点事情,皇上怕是真心要封后了。”叶贞深呼吸,而后长长吐出。
后宫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以撼动前朝。自古女人多是非多,男人多厮杀多。所以只要能平衡二者之间的关系,想来皇帝也是肯的。
只是……叶贞顿住脚步,她的眼眶红了一下。世事便是这般可笑,她送了叶杏上轩辕墨的龙床,如今是二送。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如此肮脏,卑贱得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袖中五指蜷握,她忽然迟疑,心狠狠疼着,任由心头血慢慢流淌。
走进御书房的那一刻,叶贞险些哭出来。
谁说狠了心就不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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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谁说狠了心就不会疼?
言情海
正文 107.求来的宠幸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7.求来的宠幸
进去的时候,轩辕墨还在低头批阅奏折,叶贞的心揪了揪,眉目将晕开平静的容色。**机書屋 原来有时候刻意伪装,只会让自己的心,沉沦得更快。
轩辕墨眉头抬头,御笔朱砂,“贞儿,磨墨。”
叶贞行了礼,缓步走到他的身边。朱砂墨,墨如血,字字珠玑。
“皇上……”叶贞顿了顿,羽睫轻轻颤动着。
他依旧没有看她,只是执笔继续批阅,却清浅道,“说吧!”
“外头的芙蕖开得极好,皇上常日在书房里批阅折子,怕是身子会吃不消,不若出去走走如何?莺鸣柳,荷香四溢,委实是不错的。”叶贞淡淡的开口。
闻言,轩辕墨终于抬头看她,“值得吗?”
叶贞稍稍一怔,“皇上?”
“莺鸣柳,柳叶合心;俏佳人,莲叶田田。”她当他不知道吗?她当他是谁?这点小心思岂能瞒过他的眼睛。他在夹缝中做了幼帝而后活到现在,没有这点本事,只怕早已不复存在。
羽睫微微垂着,叶贞跪身在地,“皇上恕罪。”
轩辕墨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却是目如鹰隼 ,凌厉无温,“叶贞,朕说过,若你敢背叛朕,朕一定会杀了你!你全忘了吗?”
“叶贞不敢忘,所有的所有奴婢都不敢忘。”叶贞低着头,不叫他看清自己眼中的精芒。有些人最不能凝视,因为看着看着,就会把心丢了,忍不住想跟着他逃。
“你偷偷去见叶杏,却当朕不知道吗?”他冷冽的眸子,如刃的划过她的面颊,手中的朱砂御笔依旧紧握,随时都能拧出血来。
叶贞知道瞒不过她,因为有绿儿在,什么都会传到皇帝与风阴的耳朵里。所以她也不打算瞒着,任由绿儿去。否则若她排斥绿儿,皇帝会越发疑心自己。无论他是墨轩还是轩辕墨,她要不起信任,但也经不得疑心。
自古帝君多疑心,她素来是心里清澈之人。
所以她不求他的信任,只求让疑虑少一些,再少一些,然后找个借口告诉自己,他正在做回曾经的墨轩。
可惜她忘了,做了皇帝那只能是一辈子的轩辕墨,再也回不到昔时的雨下,再也回不到当日的手执红绳细细牵。
御笔吧嗒甩出去,狠狠撞在门上,发出清晰的声响。他忽然俯身掐起她的下颚,力道之大似要狠狠捏碎她的骨头。
他强迫她迎上自己的眸子,她羽睫微扬,狠狠撞进他冰冷幽暗的眼睛里。幽暗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若九幽地狱的风拂过脊背,又似利刃狠狠剥离了皮肉,顷刻间能让人鲜血淋漓。她的身子不禁颤了颤,只为这无温而冰凉的直视。
她知道,那不是愤怒,君王岂会轻易的表露自己的情愫,无论是喜还是怒,都不该有。
“既然不敢忘,那又为何要来求朕?你来求朕,不就是想让朕传叶杏侍寝吗?叶贞你好啊,果然是极好的,如今都能将心思摆弄到朕的面前,你真当以为朕不敢杀你吗?”他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她依旧平静得出奇的面颊。
叶贞唇角牵起一抹微凉的笑意,“既然皇上都知道,那奴婢敢问皇上,是肯与不肯?”
只是一句话,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开来,将心头血悉数摆在他的面前。可是她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怜悯,甚至于再也没有墨轩的犹豫与迟疑。
她看见他的唇角微扬,半晌才扯出一个字,“好!”
狠狠松开她,轩辕墨起身走到殿前中央,背对着她,不叫任何人看清他的容色,“朕会如你所愿。但是……你最好能达到初衷,有一个让朕满意的结果,否则朕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叶贞伏跪在地,“奴婢一定如皇上所愿。”
起身的时候,她看见他又站在窗口,双手负背,冷然若冰雕一般。他的世界那么高高在上,无论谁的靠近,都会被拒之千里。因为他是皇,是这大彦皇朝的帝君。
她一步一顿的朝着门口走去,却听得身后一声轻叹。
顿住脚步,身后的男子幽然低语,“你恨朕吗?”
他知道她所有的恨,不是吗?
“奴婢不敢!”她倔强的回应。
轩辕墨冷笑两声,“朕要听实话。”
叶贞眼中噙泪,嘴角却如他一般扯开冰冷的笑意,“奴婢的恨,皇上不是最清楚吗?”
他早已看尽她所有的狼狈,为何还要这般问,岂非多此一举?他视她如棋子,如今却要这般问,不是好笑至极吗?
“好!”他说得很轻,“今夜朕会传叶杏侍寝。”
那一刻,叶贞的羽睫轻轻垂下,却是清清冷冷的应了一声,“谢皇上!”
撩开帘子出门,叶贞倔强得不肯让自己落一滴泪。
门外,风阴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强行将她带到僻静的角落,目光灼灼盯着她那张永远都没有波澜的面颊。
“大人有何吩咐?”叶贞深吸一口气,尽快平复。
他定定的看着她良久,久得连叶贞都觉得有种寒凉的错觉。
终于,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你真的要这么做?”
“是!”她知道,风阴什么都知道。
风阴的身形稍稍一怔,面具在阳光下绽放着如月的冷光,“这么做,你会觉得快乐吗?”
“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大人觉得叶贞是否会快乐?”叶贞冷了眉眼,“大人该知道,奴婢要的是什么。”
“如果复仇就要连自己的心都被算计,你还觉得复仇如此重要吗?”他定定的看着她,宛若要在她的脸上,寻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好。
可惜,他失望了,叶贞还是叶贞。
无论心多疼,她的脸上永远都不会有昔时的犹豫。
叶贞站在回廊里,目光清冷的望着外头的烈日,“是,很重要,就算将心赔付又能如何。大人也许不会明白奴婢为何这般执着,可是奴婢却明白当你亲眼看着亲人的血流过自己的心头,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他顿了顿,却知道低低道,“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奴婢。”语罢,他缓缓背过身去,“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愿。如你所愿……”
叶贞愣在原地半晌,却只看见风阴渐行渐远的背影,落寞萧瑟。
今夜,叶杏侍寝,让多少人红了眼睛,伤了心肠。那些个伤过叶杏的,只怕要彻夜难眠,而叶蓉……叶贞站在御芳斋的门口,昏黄的宫灯摇曳着落下斑驳的光。叶蓉只怕也要辗转反侧,不知其中缘故,却也担忧着叶杏的恩宠早晚会超过她。
姐妹相残,暗中较劲,果然是极好的。
只是,视线微凉的落在乾元殿的门外,心还是忍不住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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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求来的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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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8.叶蓉起疑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8.叶蓉起疑
“小主?”碧夏为叶蓉铺好被褥,“快些睡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去贵妃宫中请安呢!”
叶蓉站在凝香殿门口,眸色冰冷,“皇上为何突然想起叶杏来了?”
虽说叶杏当日诚然是恩宠不错,但自从她中了毒,皇帝便不再理睬于她。及至她痊愈,帝君也不曾再召幸过。如今好端端的突然召幸,其中莫非有什么缘故?是叶杏旧技重施博了皇帝的心,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若是真有人动了手脚,只怕也是皇帝身边的人。
这般想着,叶蓉的眸子不由的冷厉非常。叶杏素来没什么脑子,现下一度怀疑是自己下的毒,若然让她得宠,势必要生出乱子。但那个能让叶杏重获恩宠之人,诚然也是不简单的,若是……若是刻意为之,只怕自己的主动权就会失在他人手中!
看样子,此事还需与贵妃商议,定要弄清其中原委。
碧夏走上前,“小主您说什么?”愣了愣又道,“那二小姐委实奇怪,先前小主这般好心好意的待她,她竟视小主为仇敌般恶言相向。宁可受人欺凌也不肯求小姐,诚然是自作自受。现下皇上想起了二小姐,怕是二小姐也不会给小主好脸色的,如今越发要得意。”
叶蓉眉目微敛,“其中莫不是有人作祟?”
闻言,碧夏心惊,“小主您是说有人挑唆了您与二小姐?”
“只是……”叶蓉凝了眉,“会是谁呢?”她与叶杏同属于国公府,按理说宫中之人应该都知道这层关系,谁会冒险来挑唆他们的姐妹情谊?如此这般煞费苦心,诚然不是简单的宫闱争宠,想必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蓦地,羽睫骤然扬起,叶蓉忽然用一种极为阴冷的眸子死死盯着碧夏的脸。
碧夏吓得扑通跪在身上,“小主,奴婢万不敢出卖小主的,小主明察。”
叶蓉的视线缓缓移至桌案处的烛火之上,冷冷的眸光足以将眼前的一切都化为灰烬,“难道是她?”
闻言,碧夏才松了口气,脊背微凉,手心濡湿一片。
“起来吧!”叶蓉清浅道。
碧夏起了身子,面色微白,“小主您说的是谁?”
深吸一口气,叶蓉敛了眉色,“无碍,睡吧!”
见叶蓉不说明,碧夏自然也不追问。便是她的心腹侍婢,也全然不懂叶蓉的心思,叶蓉自然也不肯将所有事情对她言明。奴婢到底是奴婢,委实贱皮贱肉,岂可全心相托,岂非自寻死路?
熄了烛火,叶蓉却没能合上眼眸,脑子掠过叶贞的容脸。
难道真是她?可是……她试探过叶贞,上一次在荷池,若不是叶贞命大早已淹死,分明是不会水性。要知道国公府三小姐,素来水性极好,岂会……
蓦地,黑暗中叶蓉嗖的坐起身子,“难道她是装的?”
若然真是装的,那她说不定就是自家的小妹叶贞。如此心计,难道是为了她的杀母之仇?这样一想,仿佛以前种种,包括叶杏的突变都有了答案。若然真是叶贞在背后作祟,委实是防不胜防。
她步步上位,从尹妃宫中的教习嬷嬷,如今一跃成为御前四品待诏,其用心可诛!用意可恨!她定然是想要叶杏与自己姐妹相残,故而达到毁灭整个国公府的目的。杀母之仇,岂能忘却!
叶贞,素来是个有心之人。
在国公府时,她便看出叶贞不同常人的心性,故而时常留意,便是叶杏他们折磨叶贞,她总会施以援手。不为其他,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谁知……只怪叶杏不够狠,没有斩草除根!
只是若然她真的是叶贞,那叶年又在哪?
黑暗中,只看见叶蓉闪烁不定的眸光,幽暗清冷。
不行,她的身份必须弄清楚!她不是宫婢叶贞吗?她不是农家女吗?很好,那便让哥哥去查,无论如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她的真实身份挖出来!
思及此处,叶蓉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躺回去。
不管她是不是国公府的叶贞,只要她敢作祟,自己诚然不会纵了她。国公府的门楣,岂容他人染指。
司库房烧了不要紧,只要人活着,总该会有痕迹。
翌日,叶蓉便休书一封让碧夏托人送回了国公府。叶赫办事她自然是放心,叶赫素来无所不用其极,为了目的不折手段。虽说这与叶蓉素来的谨慎相左,但到了关键时候,这样的掘地三尺无疑是对的。
两天后便是盈国公归朝之日,栖凤宫内早已将礼品备齐,如今元春正在清点礼单。一些想要巴结奉承盈国公府的,明里不好送礼至国公府,便也由宫中的各位小主委托给洛丹青。名义上借着贵妃敬礼,实际上便是变着法的贿赂。
别看盈国公府门第阔绰,但府大人多,花费也甚为奢华,故而许多时候朝廷的俸禄乃捉襟见肘。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些蝼蚁般的人物奉上他们的孝心,让国公府继续光耀万千。
人人皆知,但人人不敢言。
是故朝廷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盈国公乃三公之首,又握有朝廷大军,岂敢轻易得罪。
若偶有弹劾的折子,便是东辑事那帮人。虽不起作用,但也乌龙一番触国公府的晦气。
元春的记事簿上记得清楚,哪宫哪院送的何物。
叶蓉进去时正巧遇着赵蓝衣奉上一箱子的奇珍,便也只当没看见,径自朝着寝殿去了。这个时辰,洛丹青估摸着刚刚起身。
果不其然,叶蓉刚进寝殿,正巧洛丹青端坐梳妆镜前。
梨花镜,美人颜。
示意奴婢退下,叶蓉接过宫娥手中的篦子轻轻的为洛丹青打理发髻,“娘娘的发乌黑光亮,果然是极好的。后宫之人望尘莫及,万万比不上呢!”
洛丹青轻笑,“你这张嘴委实能活死人肉白骨。日日都赶早为本宫打理发髻,倒也难为你了。”
叶蓉低眉和顺微笑,“能伺候娘娘左右,乃是叶蓉的福分。叶蓉不过为娘娘打理发髻,委实没什么大的用处,只要娘娘不嫌叶蓉笨手笨脚便罢!”
闻言,洛丹青甚是满意。
这般恭谨卑谦,而又颇为聪慧一点就透,实诚是给得力的助手。
发油微凉,发髻清爽,叶蓉的手极为巧,一头发髻梳得极好。甚是得洛丹青欢心,而又一脸的垂眉顺目,委实不似有什么野心之人。
见状,洛丹青轻叹一声,“你有心侍奉着本宫,何不多花点心思在皇上身上。自己的恩宠自己去夺,难不成还要本宫告诉你怎么做吗?你看看你那庶妹,如今可是风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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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叶蓉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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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9.好厉害的一张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09.好厉害的一张嘴
叶蓉清浅一笑,“承教于娘娘,不胜欣喜。
[最快更新到[*]机[书]屋]”语罢才搀了洛丹青起身缓步走到案前,又细心的为洛丹青布菜,“今儿个都是娘娘喜欢的。昨儿个叶蓉想着,想国公爷就要回来了,娘娘这归心似箭定然少食,故而昨儿个便跟膳房的奴才们定好了菜式。尽量挑选娘娘喜欢的,素雅的菜式,清爽一些也不腻。”
语罢,洛丹青笑了笑,“亏得你心细。”
便是三言两语,叶蓉便转了话题。
然她此心并非在此,而是……叶贞。
敛了眉,叶蓉笑道,“听得御膳房的奴才说,皇上近日心情不错,想来是因为属下尽心得力的缘故。那叶待诏想来也有些本事,皇上委实欢心了不少。”
闻言,洛丹青的眉目瞬时暗沉下去,鼻间冷冷哼了一声,“叶待诏?便是那叶贞吗?”
脑子里骤然想起洛英为了叶贞而与自己不对付的情景,分明是自家姐弟,徒徒为了那个叶贞险些翻了脸。虽说洛英倒也没有这样的胆子,但当时那么多人在,自己这贵妃的颜面委实有些挂不住。
被自己的亲弟弟顶撞,诚然是种羞辱。
而这种羞辱,便是拜叶贞所赐。
“好似是教叶贞,竟与叶蓉本家小妹同名同姓,委实有些缘分在的。”叶蓉清浅笑着,看似漫不经心的为洛丹青布菜。
洛丹青骤然凝眉,“你是说国公府的三小姐叶贞?”
蓦地,洛丹青这才想起来,先前皇帝诚然是下旨让国公府三小姐入宫为婢,但不知为何国公府却上报,说是叶贞暴毙,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了之。只是如今这个叶贞……
叶蓉轻叹一声,“叶蓉该死,在娘娘面前多嘴!”
“无妨,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本家三小姐叶贞,到底是何模样?”洛丹青忽然觉得内中蹊跷,想来不是这般简单。皇帝让叶贞入宫为婢,而叶贞却暴毙,如今这个叶贞竟颇得皇帝钟爱,看上去一切都太过巧合。
说着,洛丹青放下玉箸,这事必须弄个明白,否则她这执掌六宫的贵妃岂非要寝食难安。留着这样一个祸害,许是皇帝的刻意安排,如此这般宠爱,诚然是了不得的事情。
但凡能威胁后位的,她是绝然不会允许的。
叶蓉福了福身子,这才幽然道,容色诚然是惋惜至极,“小妹叶贞容貌极好,虽说不得父亲的宠爱,倒也生活无忧。国公府内,就数她与庶妹叶杏的容貌最为出众。偏生得一贯的古怪刁钻,也委实让人哭笑不得。”
“在府内,倒是嫔妾与其相从甚密,往往她闯下祸事,也惯来是嫔妾为她收拾。父亲素来对我们要求甚严,故而对三妹许是严肃了些,以至于三妹出落得事事叛逆不愿听人一言片语。百般无奈,父亲只得将其母女三人驱至北苑,名为思过实则也是为了三妹这闯祸的性子。”
“许是这般,三妹便恼了国公府上下。声言要与国公府势不两立。金殿落选,三妹一病不起,三姨娘日夜照顾也是没有起色。不多时母女二人双双魂归,倒是可惜得紧。”
说完,叶蓉竟生生挤出两滴泪,委实姐妹情深。
“这般刁钻无状的女子,死了也是好的。”洛丹青一脸的嫌恶。
自古女子以德为先,若然叶贞真的像叶蓉所说的不敬父母,不尊门第,显然有悖三小姐的身份。来日惹下祸事诚然是要连累国公府的,早些殁了也是国公府的福气。
谁知这叶蓉却又略带嘤嘤的哽咽道,“若是这样便也罢了,左不过是可惜了如玉的女子。只是后来叶蓉听得敛尸的仆役道,那叶贞临死前立下毒誓,声言做鬼也不会放过国公府上下,势必要国公府鸡犬不留。”
语罢,叶蓉扑通朝着洛丹青跪下,“娘娘,叶蓉委实害怕。都说恶灵素来喜欢附在人身上作祟,若然小妹魂魄不宁,若然她……那可怎么得了?”
“还有这种事?”洛丹青惊站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叶蓉重重点头,仿若确有其事,这般的认真面貌,让洛丹青都有种打心底里发怵的错觉。意识到自己失了贵妃的仪态,洛丹青敛了面上的错愕,不紧不慢的坐回去。
犹豫了片刻,洛丹青这才道,“你可有证据?如今这个叶贞宛若皇上的心头好,不可轻易对付。若无确凿证据,不得轻举妄动。”
“嫔妾也曾试探过,但是叶贞生性刁钻,岂能轻易露出真容?”叶蓉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又道,“不若娘娘让国公府帮忙查一查这个叶贞,若然真是有名有姓的,倒也是真的,也教嫔妾放了心,不再胡思乱想。否则……这刻意安排,只怕是有大祸的。”
这般说着,洛丹青便点了点头,“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是没有证据便惊动母家,万一皇上知道,定然要以为本宫与母家……”
话未说完,叶蓉轻叹一声,“娘娘的意思,嫔妾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娘娘可曾想过,叶贞的身份一日不清不楚,小公爷那边诚然是不好交代的。”
闻言,洛丹青一怔,“此话何意?”
叶蓉道,“娘娘不曾听说吗?说是小公爷去了御书房朝见皇上,竟开口要问皇上讨要叶贞。皇上竟是不肯,两个人险些撕破了脸面。为了叶贞,小公爷怕是上了心的,皇上那头也怕是要嫉恨小公爷。长此下去,诚然不是什么好事。”
洛丹青再也无法镇定,这些日子只顾着母家的事情,竟然不曾留意。想来便是那日,洛英追了叶贞而去,继而去问皇帝讨要一个贱婢!
冷了眉,洛丹青冷哼两声,“皇上竟也不肯?”
叶蓉颔首,“宫中妃嫔如今议论纷纷,说是叶待诏不日便要飞上枝头,也不知是真是假。”
长长吐出一口气,洛丹青眉目生冷,一身肃杀之气,“飞上枝头?哼,凭她是谁,也敢在后宫放肆!不过一介贱婢,皇上给了她几分颜面,她倒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横竖,都不能让她再靠近皇上,否则……怕是要出大事的。
“娘娘?”叶蓉一怔。
却见洛丹青冷喝一声,“元春!”
话音刚落,外头的元春快速走进殿内,“娘娘?”
“吩咐下去,让人去查一查叶待诏的身世背景。本宫偏不信,挖不出个所以然!”洛丹青冷笑两声,眸色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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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好厉害的一张嘴
言情海
正文 110.自相残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0.自相残杀
叶蓉诚然是成功的计谋家,鲁国公府较之盈国公府相差很多,故而她自己暗中调查,而让盈国公府露在明处。[***机*书*屋*] 若是来日有人追究,她也能安然无恙。横竖前头有洛丹青这个贵妃挡着,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再者,若是叶赫查不出来,她就不信洛丹青也查不出来。盈国公府的势力,想必很容易办成此事。
她就等着,撕破叶贞的脸面,她倒要看看,此叶贞到底是不是自家小妹。
叶杏风风光光的又成了宫中的头榜头条,那人人践踏的含烟再次热闹起来,原本都恨不能落井下石的,此刻都成了逢迎巴结之辈。
宫中,素来都是人心隔肚皮,素来都是风往哪吹就往哪倒。
这是定律也是生存的法则。
御花园的假山下头,叶贞与叶杏比肩而立。叶杏自然是满心欢喜,“叶待诏的再生之德,本主莫不敢忘。”
“小主客气,左不过是见着小主如此狼狈,委实替小主可惜。”叶贞面色谦卑,“小主如今得了宠,奴婢怕是要与小主保持距离才是,否则教人看见势必要诬奴婢存心不良。”
说着,叶贞便行了礼作势要走。
“叶待诏?”叶杏一惊,如今这复宠刚开始,她岂能让叶贞全身而退。经过这件事,叶杏也是看清了,叶贞在皇帝面前果然是有几分话语权的。自己这半身荣耀还指着叶贞在御前美言,岂可轻易纵了她。
上前一步握住叶贞的手,叶杏目露诚恳,“叶待诏不必如此,旁人不管说什么,本主诚然是不会相信的。你的为人,本主心知肚明,岂会随便听人挑唆。如今你与我算是自家姐妹,有本主一日将来定少不得你的好处。你只管放心便是!”
闻言,叶贞恭敬行礼,“小主这般厚待,奴婢受宠若惊,自当为小主竭尽全力。”
叶杏满意的点头,自以为自己收服了一员得力干将,殊不知自己早已身处棋局。
叶贞这才道,“小主如今复了恩宠,自当小心。前车之鉴,可是防不胜防。”这话隐晦的告诉叶杏,小心着叶蓉的旧技重施。当日叶杏恩宠优渥,不就是因为中了毒才会变得这般人人践踏吗?
听得这话,叶杏眸色冷冽,“这一次本主定然不会再让她得逞。”
叶贞颔首,“小主能谨慎些,奴婢便放心了。”便道,“奴婢不宜出来太久,暂先告退。”
说着便走出了假山,心头却很清楚,这叶蓉与叶杏此生都会势不两立。自己这一刀子,诚然是精准狠!
叶杏走出了假山,迎面却见着刚从栖凤宫回来的叶蓉,面色当下就变了。睨了叶蓉一眼,掉头便走。
“妹妹。”叶蓉喊了一声,让叶杏止住了脚步。
看了碧夏一眼,碧夏会意的让身后的宫人屏退一旁,梧桐眼尖自然也如此这般做。
转身,叶杏冷笑两声,浅浅行礼,“见着贵人忘了行礼,诚然是妹妹的不是。妹妹这厢请罪,还望姐姐宽宥!”
“妹妹何时变得这般见外,你我可是亲生姐妹,何来这般生分?”叶蓉急忙搀起叶杏,容色若在家时的温和。
谁知叶杏缓缓掸落叶蓉的手,静静站在一旁,“姐姐若是没有什么吩咐,那妹妹就先行告退。”
语罢,作势要走。
叶蓉上前一步握住叶杏的手,“看见妹妹身子康复,姐姐诚然心安不少,咱们姐妹许久不曾说说体己话,你这般急着要走岂非……”
话还未说完,那叶杏却是冷哼一声,“怎么,妹妹身子不爽姐姐便觉得不安?还是姐姐心虚已极,故而不安?妹妹病中,劳姐姐侍奉皇上,如今妹妹痊愈,那姐姐可要当心了。”
“你这话何意?”叶蓉眸色哀戚,温婉的面庞十分惹人怜惜。
“你我姐妹,各自肚肠当然是心照不宣。”叶杏狠狠抽回自己的手,冷眼看着叶蓉娇颜柔弱的姿态,“姐姐不必可怜妹妹,如今妹妹只想好好活着,不再任人践踏!”
叶蓉哽咽着,“妹妹这是要断了你我的姐妹情分吗?难道你听信了谁的谗言,竟也觉得当日是我对你下的手?妹妹怎生得这般糊涂,且不想想那人定是心存不轨,想来就是要你我姐妹心生嫌隙,你怎的还看不明白?”
叶杏冷笑两声,“姐姐是说我听人挑唆?”
分明是亲耳所听,还用得着旁人挑唆?
“诚然如此!”叶蓉泪眼朦胧,急得都快哭出来,这一番眸中噙泪的姿态,委实教人心软不少。
叶杏眸色微转,“那姐姐觉得旁人该如何挑唆你我,这中间到底是何用意?”
叶蓉道,“你我姐妹同属国公府,无论哪个承宠都是有利无弊,我又何必害你?何况……”
“何况姐姐是嫡妹妹是庶出,想来妹妹若是抢了姐姐的风头,姐姐这个国公府的嫡长女浑然是没有脸面的。如今妹妹退了恩宠,正好成全了姐姐,姐姐你说是与不是?”叶杏拂袖,眸色生冷。
叶贞所料果然不差,自己这厢刚刚复宠,叶蓉就迫不及待的让她别听人挑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刻意要让自己与叶贞翻脸,而后她好做渔人之利吗?
心头冷笑,叶杏想着,这一次定不会再听叶蓉分毫。
“愚蠢!”叶蓉焦灼,竟一记耳光甩在叶杏的脸上,“你不看看那人是谁?你忘了她叫叶贞吗?若然她真的是三妹叶贞,你当她还会放过你吗?”
“姐姐这是见不得妹妹好吗?”叶杏捂着刺辣辣的面颊,恨意阑珊,“她是不是叶贞,我心头最清楚,不需姐姐提醒。姐姐既然容不下我,就别怪做妹妹的翻脸无情!”
转身,叶杏头也不回的离开。
叶蓉,这一记耳光我会记住的,早晚我都会还给你的!
不就是嫡庶之别吗?来日我便要你看看,我这个庶出的女儿,定然不会输你分毫!
身后,碧夏上前,“小主何必如此着急,二小姐如今怕是铁了心要与小主势不两立。”
“那便由着她去,有她哭着求本主的时候!”叶蓉冷笑。这个叶贞果然了不得,竟能迷了叶杏的心。这样也好,姐妹两个总该有输赢,总该有人哭有人笑。但是她肯定,那个哭的人,定不会是自己!
叶杏,你自作自受,来日可莫要怪我!
礼炮声声,盈国公班师回朝,城内百姓悉数跪迎。轩辕墨领着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场面异常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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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自相残杀
言情海
正文 111.君不君,臣不臣,立后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1.君不君,臣不臣,立后
帝君亲身迎接,偕百官同往,何等殊荣。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轩辕墨站在宫门之下,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开入城中,一辆精致无比的黄布马车上走下一个人来。
浓眉阔目,虽说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烁烁。只这锐眸稍稍一震,便能让人肝胆俱裂。一生戎马的老者有着教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威严,快步走到君王之前,却不是行跪礼,而是躬身抱拳,“老臣参见皇上!”
轩辕墨上前,深吸一口气托了托老者的胳膊,“老国公多礼,你乃大彦的功臣,朕这万里江山尚且要仪仗老国公。老国公一路辛苦,朕见国公爷一身风尘仆仆,委实心内不安。”
这不是旁人,正是班师回朝的盈国公洛云中。
而今一身金色的铠甲,虽说年逾六十却仍威风不减当年,行动之间铠甲发出整齐的声响,如同战场上的擂擂战鼓。身后万千子弟兵,列队成仪仗,这般威风凛冽的老者,举朝之中独此一人。
眸色冷冽的拂过一殿众臣,各人生百相,或恭维或敬畏,或欣羡或战战兢兢。唯有东辑事的那帮阉人部下,才会显露着略带鄙夷的颜色。
也不消去理睬,身后的洛丹青盈盈走出,浅浅行礼,“女儿参见父亲,恭喜父亲得胜归来班师回朝!”
语罢,洛云中报之躬身,“贵妃娘娘多礼,君臣有别,众人跟前请贵妃娘娘莫要忘了自家本分。”
闻言,洛丹青这才轻笑着,“本宫谢国公爷的提点,莫不敢忘。”
见状,轩辕墨缓步走来,“国公爷辛苦,朕特此恭迎!”
却见洛云中手一扬,身后的万千子弟兵忽然齐刷刷跪地,瞬时高声齐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一刻,轩辕墨面色无恙,眸光却寸寸冰冷。
但凡是君,臣子拥兵自重从来不是好事。何况国公府拥兵多年,其势力早已凌驾皇权之上。皇帝不说,朝臣不说,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唯独国公府依旧一意孤行,任凭他人言语,握在手里的权力任谁都无法动摇。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旁人所言。
巍峨的金銮殿里,洛云中坐于御赐的座椅上,置于殿内正中央。这样的气势,除了东辑事的那位,自然是无人可比的。
叶贞站在后殿内,透过屏风看着殿前极为刺目的君臣。诚然如她那日的琵琶声,君不君,臣不臣。洛云中双目直视龙颜,仿若这大殿也不过自家庭院。
风阴站在她的身侧,目光冷冽的落向屏风后头。叶贞转头看他,却见他身子僵直,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这样的情景只让叶贞想到了四个字:剑拔弩张。
深吸一口气,叶贞素来知道这位国公爷不好对付,今日亲眼所见,诚然是恣意惯了的,皇帝驾前也不知收敛。
听得外头轩辕墨道,“国公爷平叛辛苦,朕定要好好嘉赏。”顿了顿,又道,“来人,传朕旨意,犒赏三军,有功将领连升三级。”
洛云中也不起身,只是抱了抱拳,点头作揖,“多谢皇上恩典。”
继而又道,“皇上,三军乃皇上的三军,驰骋疆场厮杀仇敌乃是本分。皇上放心,只要有老臣在,定不叫逆贼猖狂。”
轩辕墨颔首,“有国公爷在,朕自然是宽心的。”
四下陡然一片寂静,叶贞的心忽然提起,她已然知道洛云中接下来会做什么。所幸她早已安排妥当,否则……
虽说自己准备充分,但是这厢剑拔弩张,还不能放松片刻。
听得洛云中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金殿内回荡,“敢问皇上,老臣的八百里急奏可曾收到?”
轩辕墨迟疑了一下,终是开了口,“已然收到。朕明白国公爷的意思,如今已经下旨,册了洛英为世子,等同皇子待遇。”
语罢,朝内有些细微的声响。
如同皇子待遇,岂非……
一介国公府独子,竟然要享受皇子待遇,那国公爷是什么?岂非成了先帝?岂非谋逆?当下朝臣开始交头接耳,轩辕墨冷眼扫过众臣,虽说一殿众臣皆是议论,但没有一人敢驳斥。到底,一个个还是摄于国公府的威势。
洛云中继续道,“如此,臣替犬子谢过皇上。不知皇上,立后之事该如何处置?”
立后二字如同重磅炸弹,一下子让群臣慌了神,一个个不知所措的议论。
东辑事自然也是不肯的,随即有人上前启奏,立后之事还为时过早不宜现下提出。待国土稳定,再行立后也是不晚。
那洛云中自是冷哼一声,“为时过早?皇上早已过了立冠之年,如今后位空悬已久,小女立于后宫为贵妃,执掌六宫事多年,难道还当不得皇后之名吗?”
叶贞冷了眉,臣子对着当朝帝君,竟敢如此放肆,直言要君王赐自己的女儿为后。这般大逆不道,教叶贞寒了心,忽然就明白了,轩辕墨为何谨慎布局。
原来,他已到了绝境。
眸子,微微眯起狭长的缝隙。
立后?盈国公,只怕要让你失望了。今日有我在,只怕你这贵妃娘娘是做不得一国之母,做不得母仪天下的!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转身便走。
风阴微怔,伸手便扣住她的胳膊,“你确定可行?”
叶贞低眉,“事在人为,现下,你觉得还有第二条路吗?”
眸色闪烁一下,风阴缓缓松了手,只是低低呢喃着,“小心!”
闻言,叶贞微微颔首,“奴婢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皇上有事。大人只管放心就是。”深吸一口气,叶贞敛了眉,快步走出门去。
她自然知道洛云中咄咄相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也知道,洛家对于皇后之位早已垂涎,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盈国公平叛有功,这样的军功,足以让他的女儿走上母仪天下的后位。所以无论如何,洛家都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因为错过这一次还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
后宫的女子要做皇后躲不开三种原因:一则是帝君极度宠爱;二则是母凭子贵;三则母家荣耀。
不知为何后宫却迟迟没有子嗣,宫内外隐隐有传,说是帝君不能传承子嗣故而……
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如今洛丹青委实是凭着母家荣耀,作势要登上后位。已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叶贞自然是要帮轩辕墨一把。否则这洛家,岂非要只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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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君不君,臣不臣,立后
言情海
正文 112.天意如此不可违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2.天意如此不可违
金殿内还在僵持,却听得门外的侍卫急匆匆的奔入殿内,扑通跪下,整张脸煞白如纸,却是战战兢兢的道,“皇上,不好了……”
“放肆,皇上面前胡言乱语什么?”传召的太监在一旁冷喝一声。[抓^机^书^屋
闻言,百官面面相觑。
却听得那侍卫忙道,“皇上恕罪,金殿外的麒麟兽眼中流血,外头……外头……”
“什么?”轩辕墨骤然起身,眸色微冷,“你说麒麟流血?”
“妖言惑众!”洛云中怒然起身,“外头的麒麟兽乃是吞金稳兽,乃石铸镀金之物,岂会流血?你若再在皇上面前出言无状,莫怪本公废了你!”
那侍卫惊吓得浑身颤抖,“皇上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不信的话还请老国公与诸位大臣外出一观!”
见状,轩辕墨快步下了白玉台阶,走出大殿去。
百官簇拥而出,一个个惊慌失措。
金銮宝殿外头,吞金稳兽立于左右两旁,早年先帝在世时曾有术士断言,此乃取之昆仑山石铸就,若然有异必定天下异动,要先定谨而慎之。时而先帝在世时,诚然不准任何靠近两具麒麟兽半步。
及至先帝驾崩,此事便不再被人提起,渐渐的众人也就忘了。
如今再次被提及,不由的教人心头一惊。
麒麟流血,那便是国将有异的先兆啊!是天意示警!
百官几乎炸了锅,轩辕墨立于麒麟兽之前,天空雷声阵阵,夏日的午后原就喜欢下场雷雨,本也无碍。但是触目麒麟兽流血不止的双目,这样的气氛便不得不用诡异二字形容。
雷声阵阵,紫色的闪电劈开天空,惊得百官不敢吭声。
连带着洛云中都怒目圆睁,却将麒麟兽两道血痕缓缓从眼珠中留下来,一点一滴的落在金殿前的台阶处,这样的场面让人心有余悸。
又是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洛云中冷喝,“本公不信这般妖言,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然先帝的话……”轩辕墨犹豫着站在原地,双目死死盯着嫣红的颜色。
“先帝昔年被人蒙蔽,难道皇上也要继续被人蒙蔽下去?”洛云中一声怒喝,“来人,立刻搜查宫闱,本公誓要将这恣意妄为的凶徒擒拿,碎尸万段!”
轩辕墨眸色陡沉,“住手!”
一语既出,连带着洛云中都稍稍一怔。不由的凝眉去看年轻的帝王,他是一手扶持轩辕墨登基的,也是他亲眼看着轩辕墨成长的。素来轩辕墨对自己的号令是言听计从,只是这一次……诚然有些异样。
只听得轩辕墨道,“先帝已然驾崩,国公爷休得无礼。”
这番言语,才让洛云中知道,自己对先帝不敬。随即敛了眉,恭敬躬身,“皇上恕罪,老臣一时气愤,并非真心不敬先帝。”
闻言,轩辕墨松了口气,“朕知道国公爷的心思,只是如今眼见为实,想来是天示异象,必定国生妖孽。朕虽为君主,多有力不从心,以后还要国公爷好生提点。”这般言辞恳切,自然打消了洛云中的怀疑。
须知洛云中并非常人,他这厢刚要开口请求皇帝封后,这边就出了麒麟兽流血泪之事,自然要疑心皇帝。然见着皇帝也是错愕非常,这般言辞恳切,想来连皇帝也不知其中关窍。
这般想着,洛云中便道,“皇上谦虚待人,老臣深感欣慰。想来有皇上的英明神武,这天下自然不会国生异象。想来什么国将妖孽,左不过是无稽之谈,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轩辕墨轻叹,头上依旧电闪雷鸣,眼看着天渐渐暗下来,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忽然又是一声更强烈的炸雷,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只见有宫人连哭带跑的冲上青石阶,一下子跪在轩辕墨跟前。
黑暗中,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听得那宫人哭道,“皇上不好了,慈宁宫大火!”
“这是何故?”轩辕墨心惊急问。
宫人道,“方才电闪雷鸣,一记响雷将慈宁宫的屋顶破开大洞,天火就降落在慈宁宫内,烧着了帷幔这才引发大火。”
这一次别说百官,连带着洛云中都吃了一惊,何事这般凑巧。须知慈宁宫乃是将来皇后的寝宫,这般天意,难道不是暗示着皇帝不该立后吗?
闻言,轩辕墨立刻快步朝着阶梯下奔去,百官随即跟上。
至偏殿稍高处的廊檐下,眺望着慈宁宫方向,果然见大火熊熊而去。百官瞬时傻了眼,连带着洛云中也是哑口无言。
偏生得这般凑巧?是天意示警?
“皇上?”洛云中正要开口。
却听得轩辕墨扭头冲那宫人道,“诚然是天火吗?你确定不是人为?”
那宫人信誓旦旦,“整个慈宁宫的人都看见是天火降落,决意不是人为。”
听得这话,洛云中所有的话都卡在喉间,一时间只能长长吐出一口气。攥紧了袖中的拳头,仰头看了看暗黑如夜的天空。
大雨倾盆而下,终于缓解了慈宁宫的大火。
轩辕墨站在金殿外头,看着大雨道,“让钦天监查一下。”
语罢,便有宫人快速而去。
不多时钦天监的正史跪在了轩辕墨跟前,只是战战兢兢,面露惶恐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着百官的面,轩辕墨冷道,“今日天显异象,你这钦天监的正史是不是不想要你吃饭的家伙了?”
正史随即磕了头,这才道,“皇上恕罪,臣今日观天象,只见天际阴霾不散,恐生不祥。昨夜纵观星象,只见白虎冲月,想来近段时间国将大动,乃天意示警,诚然不该举行有任何的喜庆之事。月乃国后之征,白虎冲月于后位而言乃是不祥,不利天下不利朝纲。”
“哦?”轩辕墨挑眉。
身后的洛云中,面色乍青乍白,越发的怒意盎然。
什么是喜庆之事,当然是国公府!
国公爷归朝,世子爷册封,以及……待议的立后之事。前两项已经尘埃落定,只是最后这一项立后,怕是不得为之了!
果不其然,洛云中冷哼一声,“胡言乱语!不过一场雷雨,岂能与国祚相关联!”
正史忙道,“国公爷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黄河两岸先前久旱不雨,如今慈宁宫天火燃烧,不可不谓之天意示警。还望国公爷以天下为重!”
那一句天下为重,诚然是要害!
若是他执意要皇帝立后,岂非要置天下于不顾?
洛云中冷了眉,终是拱了拱手,“老臣还望皇上以天下为重,立后之事容后再议吧!”
轩辕墨轻叹一声,“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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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天意如此不可违
言情海
正文 113.心软如此,何成大器?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3.心软如此,何成大器?
立后之事犹如一场闹剧,便是因为天命而更改,任谁也不敢再轻易提及。须知钦天监素来监管卜算天象,既然是天象不吉,自然不能轻易立后。否则触怒天神降临祸事,任谁功高也无法将功折罪。
说也滑稽,不过是一场雷雨,竟然化解了轩辕墨被逼至悬崖的困境,瞬间柳暗花明,竟然让盈国公自己退了方才的强势坚持。
只是……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委实太大胆,竟然伪造天机。须知若然被人拆穿,便是他也保不住她,势必会被赐以极刑。
洛云中大摇大摆的离开金殿,离开宫闱,甚至没等皇帝挽留赐宴便回去了盈国公府,这般的恣意张狂除了东辑事那人,便只有这位三公之首了!
百官簇拥着盈国公从宫门出发,去了盈国公府。
那一刻,宛若盈国公才是帝君,而所谓的帝君不过是一介臣子。
目光冷冽,轩辕墨缓步走回金殿后侧,面色依旧平日里的从容镇定,只是那不起波澜的眸子里却掠过冰冷哧寒之光。
叶贞从外头走进来,也不消抬头只是跪在他的面前,“奴婢参见皇上,幸不辱命。奴婢敬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诚愿大彦江山永固,国祚昌隆。”
“你可知罪?”轩辕墨说得很轻,口吻异常沉重。
眉睫微扬,叶贞颔首,“奴婢知罪。”
风阴的身子稍稍一怔,“皇上?”
轩辕墨摆手,示意风阴莫要开口,却突然起身拽起她的手,二话不说便将她拖离金殿。她就跟在他的身后,便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忘了该做什么,忘了该说什么,她跟着他的脚步拼命的在回廊里快步走着。
可是渐渐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他的容颜,他那双微凉而带着隐伤的眸子。
她张了张嘴,终归没能喊出那两个字。墨轩二字就像一道伤,只能慢慢结疤,慢慢忘了疼却是再也无法抚平痕迹。
一路上宫娥太监悉数转过身去屏退两侧,任谁也不敢朝这边多看一眼。
轩辕墨拽着她的手,直接将她带回了乾元殿,寝殿的大门砰然关闭。
风阴站在外头,抬起的手几次抬起放下,终归垂下眼眸守在门外。
气喘吁吁,她面色绯红,一双如水的眸子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做出奇怪举动的帝君。手被他握得紧紧的,濡湿的掌心不知潮了谁的心。
缓缓转过身来,轩辕墨有些气急,双眸闪烁着教人无法捉摸的光,他定定的看着她,唇线抿出凉薄的弧度。他说,“你可知道,若是出了事,朕也保不了你!”
她从未告诉他,她会怎么做,如果知道她会冒如此之大的险,无论是为了江山皇位,还是为了她的性命,他都不会准许的。神迹,岂能控制,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然迎上她坚毅镇定的眸子,他才想起,她素来是个不顾一切的人。
“奴婢知道。”叶贞清浅的回答,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只是盈国公强势,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动摇他让皇上立后的决心。除非天有不测,除非天降神迹,唯有如此才能以天下苍生为要挟,才能让盈国公知难而退。除此之外,奴婢委实没有办法。”
语罢,叶贞的眉睫微微垂下,不叫他看见自己眼底的精芒。若说不怕,那是骗人的。盈国公岂是好糊弄的,而她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一把。仿若自从入了宫,她便如同入了赌坊,一直用自己的命去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间久了,连自己都不清楚这条命到底还能赌多少次!
顿了顿,叶贞低头笑着,只是唇角扯出的一抹清浅却让人看着心疼。
她低低道,“奴婢没有办法,若是让盈国公得逞,只怕三公之首将不再满足于他。自古功高震主,从来不是什么好事。何以帝君要斩杀功臣,只因功臣恃宠而骄,凌驾于皇权之上。世间唯有一个君王,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皇上莫要担心,奴婢行事之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横竖不过一条命,到底比不得皇上的万里江山。”
轩辕墨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掠过异样的光泽。他从未想到,最了解自己的人,竟会是她!是一个卑微的女子!她的聪慧诚然超过他的预想,若她是个男儿身,也许他们会成为最好的盟友!只是……她是个女子,卑微而柔弱的女子。
轻叹一声,了解又如何,到底他这帝王举步维艰,何以还顾得上她。
他凝眸看她,拦了手,清浅道,“贞儿,你过来!”
叶贞抬了眸,犹豫了一下才迈开步子。如今这仿佛是他的习惯,他总是清浅的说,贞儿过来。而后轻轻的拥她在怀,不许她挣扎,不许她有半分的抵抗。他也不做其他,只是拥她在怀,轻轻的说着话。
也许对他们而言,这些已然是世间最奢侈的事情。
一个是君,一个是奴。
一个是高不可攀,一个是卑微如尘。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走在了人生的极端,可惜红线系错了玉腕。可惜美人错付了心,男儿生错了帝王家。
“皇上放心,盈国公想来近段时间是不会再强迫皇上立后的。后位空悬,想来可以撑到东辑事的首席回来。”叶贞低低道。
轩辕墨一怔,“你如何猜到朕在等慕青回来?”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跟自己势均力敌的敌人,而盈国公此举势必会惊动慕青。虽说慕青巡牧在外,想来得了消息定然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皇后乃一国之母,慕青虽然失了尹妃,但也不会任凭后位落在盈国公手中。否则,他岂非又失去一个筹码。须知后宫与皇位素来是关系最密切的,皇上的宠爱能让朝堂倾斜。无论他们是否敬皇上,明面上还是要维持的。”叶贞不紧不慢的开口。
他只是将她拥得更紧,“诚然如此。只是你下手快了些,尹妃虽说无能,倒也可以留一留。”
叶贞陡然抬眸看他,眼底闪过一样的颜色,“皇上……”
轩辕墨松开她,低头笑了笑,“你道朕不知道吗?你派人装鬼吓唬尹妃,却是为了能在安神汤里下药。想来那些是能致人迷幻的药物,尹妃素来心亏,故而便愈发的惶惶不可终日。”
闻言,叶贞点了头,面色微恙,“尹妃知道太多,奴婢不得不如此。何况她伤了月儿,奴婢更不能容她。”
“是吗?”轩辕墨的尾音拖长,骤然变得冷然,“既然容不下,就不该让她活着!心软如此,何成大器!”
叶贞赫然抬头,却见他眸中肃杀冷戾,尽褪方才的平和之气。不由的心头一颤,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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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心软如此,何成大器?
言情海
正文 114.她一手创造的神话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4.她一手创造的神话
叶贞羽睫微扬,却是伏跪在地,“奴婢遵旨!”
轩辕墨冷然伫立,“记住,在这宫里不能有片刻的心慈手软,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那一刻,叶贞只觉得脊背寒凉,有股冷意从脚底心窜起,笔直窜入心窝。
诚然如此,在宫闱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是如何做到那些神迹的?”轩辕墨凝眉,这些方法他委实不曾见过,倒也新奇她一介弱女子是怎样想到这样不可思议的神迹。
叶贞平定心神,顿了顿才道,“回皇上的话,这些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轩辕墨一怔,却见她脸上呈现着旁人从未有过的自信,那种流光溢彩的错觉,宛若天际的流霞悉数落在她的身上,宛若神祗般傲然绝世。
惯来她便是如此自信之人,左不过是个伪装高手,任谁都无法轻易看穿她的保护色。
深吸一口气,叶贞娓娓道来,“奴婢早年在国公府时偶然间听过麒麟兽之事,当时不在意,如今想着正好派上用场。那所谓的麒麟兽流泪,左不过是障眼法。今早起来见着天气格外的闷热,奴婢想着午后定然会有一场雷雨,看这形势,这场雷雨定然是了不得的。”
“到时候电闪雷鸣,愈能托一托气氛。故而将早已准备好的花汁悄悄涂抹在麒麟兽的眼下,如同血泪。皇上是知道的,昔日尹妃那幅画上奴婢便用了遇水可以显现的花汁墨,现下左不过是旧技重施。”
“那花汁干涸时倒也看不出来,然而大雨将至,水汽上升,以至于潮湿的水汽扑在麒麟兽上,便如同神迹显现留下了两行血泪。而此时周旁无人,自然不会有人疑心是奴婢所为。这般众目睽睽之下显示,更具公信力。”
“至于慈宁宫的大火,左不过赖这小小的绣花针所赐。”说着,叶贞便从袖管里取出一个木盒子,里头摆放着一把绣花针。绣花针的针鼻用银线穿过,如今正好折了置于盒中,掩人耳目。
轩辕墨愣了半晌,“绣花针有何作用?”
叶贞拿起手中的绣花针交付皇帝手中,却能感觉到绣花针有些微微的烫手。不由凝眉,轩辕墨愕然抬头看她,“这是何故?”
“因为绣花针过了雷电的缘故。”叶贞道。
那一刻,轩辕墨忽然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目光盯着她精致无暇的脸,一个女子竟然能想到引电制造神迹?这般心思,岂是小女子的心思?若她是个男子,想来会是个劲敌!他忽然在想,若她成了男儿身,该是怎样一副情景?
与她为敌,怕是不易对付的。
叶贞缓缓开口,“奴婢早前与兄长去山上采药,见着有猎人设下陷阱,却不是利刃利箭,左不过是一些废铁器。当时甚是奇怪,后来得之,这猎户诚然是个懈怠惫懒之人。他将铁器置于陷阱内,不是为了射杀猎物,须知一个陷阱最多只能杀死一个猎物。然他思虑却是甚为周到,铁器上有粘胶,能粘在猎物身上四下奔走而不跌落。”
“那铁器便如同绣花针般修长,等到雷雨之前,电闪雷鸣,不少猎物便生生被闪电劈死。更有甚者皮焦肉烂,被烧得不成样子。皆是因为猎户引了闪电,才有这样大面积的杀伤效果。如此一个陷阱便不止一头猎物,但凡路过陷阱的都无一幸免,岂非事半功倍?”
“奴婢当时便让风阴大人偷偷的将火油浇在慈宁宫的房顶,而后将绣花针以银丝穿起竖在顶上。因为绣花针极细小,故而不会惹人注意。待电闪雷鸣之际,便引来天火杂碎了屋顶。是而所有人都是亲眼看见天火烧了慈宁宫,却只顾着救火,奴婢便趁机让风阴大人撤走了绣花针。”
如此天衣无缝,想来便是洛云中也是始料不及的。绣花针,谁能在意小小的绣花针竟然有此威力?何况绣花针能避人耳目,极易隐藏,是故至始至终都不会被人发现。
“诚然是个不错的办法。”轩辕墨扯了扯唇角,而后挑眉看她,“这猎户委实了得。想来也绝非常人!”
闻言,叶贞的羽睫缓缓垂下,继而不语。
见她如此,轩辕墨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清浅道,“今夜随朕去盈国公府。”
叶贞的头骤然昂起,“皇上的意思是……”
她的面上忽然有稍许的慌乱,盈国公府门庭若市,想来鲁国公府也会前赴,那时叶惠征大抵也在。只是……唇瓣紧咬,叶贞凝了眉,没有开口。
叶惠征……这辈子她最怕的便是这个父亲!虽然鲜少见面,但每次见面她总会心跳加快,甚至于在他面前有种不敢大气不敢出的错觉,好似他一个眼神就能将她拆骨入腹。惯来叶惠征也都是用这种略带仇恨的眸子看她,一身的杀气凛然。
便是如今想起来,叶贞就有一种打心底发怵的感觉。
尤其想到叶惠征的眼神,她的身子禁不住颤了颤。
许是从小落下的心里阴影,又或者是天生相克的命数吧!她不惧鲁国公府任何人,唯独在叶惠征跟前,她如同犯了错的小女子,惊惧而不敢有丝毫的违拗。诚然是叶惠征一声吼,她便会战战兢兢得难以自处。
显然察觉叶贞有恙的神色,轩辕墨眸色微敛,俯身轻叹,“莫怕,彼时你是叶贞是三小姐,如今你是御前四品待诏。时移世易,早已是前世今生。”
有些恐惧若然无法越过,她的心里,始终会留有障碍,便不能越发心狠,不能做到真正的果断!他要她做的,便是忘掉过往,忘掉自己曾是国公府三小姐的身份,忘掉那个叫叶惠征的男人,曾经是她惊颤至绝的父亲。
叶贞抬头看他,气息有些紊乱,唇颤了颤却没能发出一丝声响。
他微凉的手拂过她的鬓间,轻轻的将她散落的发丝撩拨耳后,“想想你的母亲,若你不想看见自己身边的人都被做成人皮灯笼,你必得学会心狠。没有放下,何来的倔强?贞儿,若你真的想要复仇,就必须学会面对叶惠征,因为他才是你此生最大的仇人。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的眸光寸寸染尘,人皮灯笼……
娘……他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和哥哥,所以我绝不会容他。就算是我的父亲,是你此生曾经深爱过的男子,如今他都是我们的仇人。
是的,父女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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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她一手创造的神话
言情海
正文 115.童年阴影,挥之不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5.童年阴影,挥之不去
叶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寝殿的,她只记得满脑子交替着叶惠征凶狠的眸子,以及母亲满身的鲜血,皮肉分离的惨状。[**丶机*书^屋*] 眼中空洞得教人心慌,也教人心疼。
风阴怔怔的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没能回过神来。
她想过千万次屠灭国公府上下的情景,想过鲜血洗礼的瞬间,自己该有怎样的痛快淋漓。她只顾着对付叶氏姐妹,却忘了国公府里还有一个叶惠征。那个传说是她父亲的男人,那个不可一世,稍有不慎就会高举马鞭的男子。
年幼时气盛,不知自己为何与母亲兄长被丢弃在北苑,却只能看着叶蓉叶杏风华无限。她不甘心,竟与叶杏扭打至一处,却被叶惠征撞见。
她记得格外清楚,叶惠征一把拎起她的衣襟,而后毫不留情的将她像垃圾一样的丢出去。凌空那一脚正好踹在她的肩头,若然踹偏了,估计就踹在心窝上。若然这样,怕也没有今日的叶贞。
许是那一脚不够重,她竟然没死,被哥哥捡回去将养了一个多月才算保住了胳膊。
手,微颤着抚上自己的肩头,如今每逢刮风下雨,这个地方总会酸麻疼痛。便是当年拜叶惠征所赐,那一脚却如同噩梦般再也没能从她的记忆里抹去。
她至今还记得叶惠征当时看她的眼神,恨不能杀了她,又因为某些情愫缓了缓脚上的力道。她想,那是因为母亲花娘的缘故吧!对她,叶惠征诚然是没有半分父女之情。
叶杏当时好得意,还拿过叶惠征的鞭子,在她的背上狠狠抽了几鞭子。
她抬头却没看见叶惠征表露一丝一毫的阻止,等到叶杏玩够了,看着她快要死去的模样才算罢了手,竟还叫嚣着贱人活该!
是的,贱人!
叶惠征便是这般称呼母亲的,每每母亲为了她去跟叶惠征求情,叶惠征都会这般高喊着贱人,而后让人掌母亲的嘴,不许母亲再说一句话。她曾亲眼看见母亲被打得面颊红肿,唇角不断的涌出血。
由此,她便更加怕极了叶惠征,因为对于这个高高在上,手握生杀的男子,她根本无力抗争。便是叶杏她尚算可以与她扭打几圈,占不到便宜,也不让叶杏好过。可是叶惠征,她诚然是畏惧在心里……
好似一种心里障碍,无法逾越。
“姐姐?”月儿低低的喊着。
叶贞骤然回过神,却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御芳斋,竟痴痴的坐在门槛上出神。扭头看着月儿稍稍好转的面色,叶贞勉强的笑了笑。然而当视线触及月儿空荡荡的袖管,心突然狠狠疼的,如同千刀万剐。
月儿抿着唇,“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她从来不提自己的胳膊,偏是自己心里疼着难过,也不肯教叶贞和离歌有一丝半点的伤心。月儿惯来是个惹人疼的好女子,只是命运多舛,委实天意不公。
握住月儿的手,拉着月儿坐在自己的身侧,叶贞清浅笑着,不愿让她看见自己表露一丝一毫的内疚之情,如此容色只会让月儿更难过。
叶贞摇了摇头,“没事。你可好些吗?我给你的药,可还吃着?”
“离姐姐都告诉了你么?”月儿半垂着眉眼。
“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叶贞浅笑着。
月儿抬起头看她,眸中闪烁着璀璨的晶莹,“便是那日我晕倒在宫门外,后被离姐姐所救,故而姐姐心生怀疑。从那日起,姐姐便要我喝药,其实都是暗中替我压制寒毒,是吗?”
“离歌都告诉你了?”叶贞微怔,想来什么都瞒不过离歌,她可是身负武艺之人。
闻言,月儿点头,“姐姐明知道我瞒着你,却还要帮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你不肯说,我也自然不问。你唤我一声姐姐,我只当自己多了个受伤的妹妹。我的医术不精,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若是我哥在的话,估计他能有更好的办法。”说到这里,叶贞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
哥哥……已然好久不曾见过,不知他的腿好些吗?
那日与哥哥说的话,不知哥哥会不会伤心欲绝做出傻事?
有轩辕墨在,应当不会吧!
轻叹一声,叶贞缄口不语。
“姐姐?”月儿顿了顿,习惯性的用手抚向自己空荡荡的袖管。
叶贞一把握住她的手,“月儿!”
月儿挑眉,眼底闪烁着盈光,却倔强的摇头,“没有,姐姐我没事。”
那一刻,叶贞鼻子一酸,忽然抱住她,不让她看见自己流下的眼泪。强忍着痛楚,叶贞哽咽着低语,“还记得姐姐说过的话吗?以后我就是你的手。别怕,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等姐姐拿到七星丹就可以解了你的寒毒,到那时姐姐就送你出宫,再也不让你看见宫闱的血腥。以后平平静静的过,好吗?”
月儿点头,“好,我会在宫外等着姐姐,等姐姐报完仇,我们就一起生活。没有姐姐这双手,月儿可怎么办呢?”
姐姐,月儿再也帮不了你了,月儿没有胳膊,只是废人,只能拖累你。若真的能解开寒毒,月儿一定走得远远的,不让你有一丝一毫的负担。
姐姐已经很累了,月儿不忍心再拖累姐姐。
叶贞重重点头,“一言为定!”
只要解了毒出了宫,月儿就不必再受这样的苦,也不会再受伤。
叶贞抚着她微凉的面颊,清冷的笑着,“夜里我要随皇上去一趟盈国公府,你好生照顾着自己。离歌夜里过来的时候,让她晚些走,我怕是一时不能回来。”
月儿懂事的点头,“好。姐姐放心便是。”想了想,又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叶贞岂会不知她要说什么,只是摇了头,“莫怕,有皇上在,而我如今是御前四品待诏,没人敢轻易动我。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定会囫囵个的回来见你。”
“姐姐说话要作数!”月儿扯了唇,自知无能相帮,也不再说什么。
彼此都清楚,那盈国公府素来强势,就算皇帝在场,稍有差池终会万劫不复。只是……叶贞抿着唇,就像轩辕墨说的,心里那一关若是过不去,谈何报仇?那个始作俑者,才是她真正的仇人,整个鲁国公府的支柱!
只有圻断支柱,国公府才能轰然崩塌。
昂起头,叶贞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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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童年阴影,挥之不去
言情海
正文 116.盈国公府家宴,各怀鬼胎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6.盈国公府家宴,各怀鬼胎
盈国公府门庭若市,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得整个皇城都跟着沸腾。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入得府门,须得有位有份有官位爵禄,否则便是你有万顷家财也是入不得厅堂半步。是而外头皆知,盈国公素来瞧不起商贾之流,总觉得商贾多刁钻,乃小人得势,素来不屑一顾。
张灯结彩,红绸漫天,便是当年新帝登基也这般隆重。
偌大的国公府,到处洋溢着欢悦的氛围。舞池内的歌舞姬皆是来自宫闱,一众奴婢太监亦是宫闱点拨,所用酒水茶点也全部都是宫中御膳房的饮食配置,场面宏大教人叹为观止。
洛英站在洛云中的身后,笑道,“父亲今日归朝,委实热闹。”
洛云中却因为午后天降神迹之事而耿耿于怀,不由冷哼一声,“左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有什么热闹。若然真想恭祝本公,莫不如……”
“父亲!”洛英适时打断了洛云中的话,他自然明白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然而当时大殿上是洛云中自己回绝了皇帝,如今再故事重提,怕是惹人笑话。
察觉自己险些失言,洛云中的面色愈发难看,“所幸皇上还是册了你为世子,如今你的身份俨如皇子,自当自律其身,不得像以往这般恣意。”
洛英浅浅行礼,“儿子明白!”
舒了一口气,望着满门宾客,洛云中依旧容色肃穆,一张板正的面颊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常驻军中,洛云中一身军人气度,自然不苟言笑。所幸众人也是见惯不怪,数十年如一日的面孔,当然最熟识不过的。
管家快速的走来,弓背哈腰道,“国公爷,鲁国公到。”
洛云中看了洛英一眼,眸色微转,“现下何处?”
“此刻人已在花厅。”管家低语。
凝眉阔步,洛云中大步朝着花厅而去。彼时两国公因为扶持幼帝之事而颇有分歧,险些兵戎相见。不过最后自然是盈国公慧眼,如今风华无限,而鲁国公府日渐衰败,以至于三公之一的鲁国公,如今连寻常的一品大员尚且不如。
洛云中进去的时候,各位大臣依例对着叶惠征行礼,但大多数都是常礼,不似朝堂上的毕恭毕敬。到底这是盈国公府,也无需大礼朝见。
见着洛云中进来,众臣急忙大礼参拜,异口同声道,“参见国公爷,参见世子。”
“本是家宴,各位大人不必如此。”洛云中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却见他不紧不慢的行至主位坐下,“鲁国公,好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
叶惠征年轻时尚算容貌端正,浓眉阔目厚唇,标准的国字脸。彼时手握大权恣意张狂,愈发显得威风凛冽,不知迷了多少少女心肠。如今炯目锐利稍减,头发略显花白,虽说精神依旧健硕但委实不如从前的意气风发。
闻得洛云中开口,叶惠征拱了拱手,虽说是平辈,皆为三公。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这鲁国公见了盈国公显然也要低三分,“盈国公越发精神,我却是越发的不济了。”
“鲁国公何出此言,想当日鲁国公何其意气风发,怎的今日却服了老?”洛云中不冷不热的说着,众臣在场,却无人敢说什么。
叶惠征自然是明白洛云中还记恨着当年之事,但现下他委实不得不服软,须知自己这鲁国公每况愈下,若是不找到盈国公府做靠山,不日将被东辑事吞并。
“年岁渐长,不服老也是不行的。”叶惠征轻叹一声,眉目间染着沧桑。
闻言,洛云中朗声大笑,好似赢了一程,便道,“来者即是客,府中事忙本公这厢就不多作陪,各位大人自便。”
说完,也不顾及众人的颜面,洛云中领着洛英大步流星的走出花厅。
身后众臣行礼,“恭送国公爷。”
叶惠征凝眉,这个老狐狸!明里暗里的贬斥他一顿,想来应该出了气。如今只能静观其变,再谋它路。
洛英紧紧跟着洛云中,“父亲为何对鲁国公如此冷淡?”
洛云中冷笑两声扭头看着洛英年轻的面庞,“为父接到密报,东辑事已经着手调查鲁国公这几年贪污受贿之事,怕是很快要对鲁国公府下手。叶惠征那老小子才会如此着急想要依附为父,想着唯有为父的势力才能与东辑事抗衡。”
“原来如此。”洛英若有所思的点头,“那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东辑事那老妖孽,为父岂能容他。此时此刻,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友。”洛云中混迹官场多年,又因手握大权,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是一锤定音不容置喙,“吩咐下去,好生款待,待宴席结束让鲁国公来书房一趟。”
洛英凝眸,“明白!”
洛云中转而又道,“宫中近况如何?你常去宫中走动,皇上可有异常?”
心头骤然掠过叶贞的影子,洛英随即敛了眉,“宫中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如今后宫充盈,少不得要看一看。如今小主多了些,想来是要乱一阵子。”
“听说鲁国公的两个女儿都入了宫?”洛云中凝眉。
洛英颔首,“是,嫡长女叶蓉如今是贵人,长姐道叶蓉如今常侍身旁,倒也是个懂事乖巧的。此女叶杏委实刁钻,尚且拿捏不住。”
闻言,洛云中一怔,“这两个女儿的性子如此不同?”
“听得不是一母所生,龙生九子尚且不同,故而父亲也不用担心。姐姐虽说未能登上后位,但执掌后宫事多年,想来也容不得恣意妄为之人。”洛英不紧不慢的开口。
洛云中点了点头,“仔细些,断不容东辑事那帮阉人趁虚而入。”
“是。”洛英自然明白其中厉害。
东辑事,素来是无孔不入的。
门外一声高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洛云中快速携了洛英朝着门口而去,皇帝的銮驾就停在门外,轩辕墨与洛丹青各自从轿辇里下来,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风华无限。
群臣在门口跪迎,洛云中伫立皇帝跟前,稍稍躬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贵妃娘娘!”
轩辕墨笑了笑,“众卿平身!”
身后风阴与叶贞左右而立,叶贞眸色微抬,骤然看见熟悉的面庞,身形不由的稍稍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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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盈国公府家宴,各怀鬼胎
言情海
正文 117.你诚然不愿跟着我?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7.你诚然不愿跟着我?
叶惠征的脸毫无遮碍的出现在叶贞的视线里,却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脸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抓*机書屋
洛云中迎了皇帝与贵妃进府,叶贞悄悄环顾四下,诚然见到盈国公府的派头比鲁国公府胜过百倍,由此可见叶惠征想要依附盈国公,也是形势所趋。
君王位于主席,身侧洛丹青盈盈而坐,容貌端庄秀丽,盈国公与鲁国公则分坐两旁。文武列坐吃席,若是这阵仗位于宫闱,是皇帝赐宴倒也罢了。偏得是一朝之臣府邸,便生生换了滋味。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敢言明罢了!
叶贞悄悄的扫视一遍,唯独少了司乐监的慕风华。想来他这般骄傲的人,是不屑来凑这个热闹的。何况东辑事与盈国公府素来水火不容,他自然也是不肯委屈自己的。诚然这样一个妖孽般的人物,少了他却让这宴席有几分冷清。
想当日皇帝生辰,他那一出献头颅委实不错,着实惊艳四座。叶贞想着,若是现下再来这么一出,不知这盈国公的脸面会不会当即发作,定不似皇帝这般好打发。
虽说是在盈国公府,但皇帝的饮食还是要格外仔细的,检查御用之物自然是叶贞的责任。退身去了厨房,叶贞用银针细细的探过每一样菜式,不管身处何地,她都马虎不得。闻其味,查看银针色,断其有无毒性。
叶贞素来对气味格外敏感,故而一些雕虫小技诚然是瞒不过她的心细如尘。
“端走吧!”叶贞松了口气。
宫娥们将菜肴悉数端出去,叶贞环顾这偌大的厨房,说是厨房却建造得与宫闱的御膳房无异,盈国公当真是其心可诛!
“不知叶待诏可还满意?”一声清脆的音色从门口传来。
叶贞心神一震,便知道来的是谁。只是……他不是该入席饮宴吗?不需抬头,叶贞浅浅行礼,“参见世子。”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国公府的世子洛英。
如今他已经是有位有份的世子,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洛英的视线紧紧落在她的身上,却将她顾自垂眉顺目,竟也不去看他一眼。不觉唇角微扬,抿出凉薄的弧度,“怎么,你却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愿?”
叶贞俯首道,“奴婢卑微,不敢直视贵人。如今世子位同皇子之禄,奴婢更不敢在世子面前放肆。御前尚需伺候,奴婢先行告辞!”
语罢,叶贞不做停留,侧了身子从他身旁出了门去。
“叶贞!”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住,“如今这是盈国公府,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诚然不愿跟着我吗?”
“世子恕罪,奴婢卑贱,怕辜负了世子的一番美意。”叶贞不动声色,轻轻掸落他的手,作势要走。
谁知那洛英反扑上来,自她身后一把将她抱住,温热的气流直接扑在她的耳后,“我是认真的。”
“世子请自重!”叶贞狠狠推开他,愠怒的站在他对面,双目含嗔,唇线紧抿。
四下的氛围陡然变得诡异起来,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没有丝毫情愫,更多的是一种被羞辱过后的防备。叶贞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站在回廊里身子绷直。
良久,叶贞缓了口气才道,“世子莫要这样,奴婢委实受不起。奴婢出身微贱,世子身份尊贵,委实不该让奴婢这身贱皮贱肉污了世子之名。素来女子无数,世子要什么样的不曾有过?容貌绝世,身世尊贵者数不胜数。”
“世子如今这般不过是因为奴婢拒绝了世子,世子觉得望而不得,才会心生不忿,才会这般执着的要留下奴婢。佛偈有道是,人生最在意的不过是得不到与已失去,想来世子如今也是这般境况。还望世子放过奴婢,也当纵了世子的执念。世子若然真想要容貌绝佳的女子,诚然不是奴婢这般,定是个风华绝代的高门子弟。”
轻叹一声,叶贞娓娓道,“奴婢告辞,还望世子莫再执着。”
洛英身形一怔,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下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样的话语。如醍醐灌顶,竟有种心灵澄澈的错觉。
那一句:人生最在意的不过是得不到与已失去,就如同锤子重重敲击心头。
她转身离去,在他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他看见摇晃的宫灯,倒映着她颀长的身影。黑暗中绽放的礼花斑驳的落下,缤纷的色彩却惊不起她心中一丝波澜。她就像冰雕玉琢的女子,伫立在那里,便足以教人沦陷,教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融化她眉目间的微凉。
叶贞……
果然人如其名,贞而倔,不卑不亢。
洛英忽然低低笑了两声,好像此生还未有过女子拒绝自己,若说原先对她诚然是望而不得的执着,但是现在恐怕有些生变。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这是看见她蹙眉,会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呵护她的冲动。
从小他受尽阿谀奉承,皆是因为他的身份,他心知肚明。身边的人不是敬他,而是敬他国公府小公爷的身份,只是惧怕他的身份而做出的一种自轻自贱。
叶贞却不同,她每每说到:奴婢身份微贱时,他总有一种想要反驳的感觉,只是却找不到反驳的字眼。到底这是实情,也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真实的真相。
有些东西,这辈子都跨越不了,比如身份,比如地位。
凝了眉,他想着,自己对叶贞的感觉,到底算什么类型?
叶贞这厢快速走着,想着开了宴,自己得回到御前。到底这国公府还有她最忌惮的人,早早回到皇帝身边,她才算心安。
这般想着,叶贞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谁知刚到拐弯处,忽然伸出一双手,不容分说便将她的口鼻捂住。叶贞还来不及挣扎,身子便被小鸡仔一般整个拎起,而后拖到僻静处。
下一刻,身上一松,叶贞顿时被人丢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双手撑着落地,膝盖处却因为重重落地而砸得生疼。咬着牙抬头,还不待她叫出声来,眼底的光却骤然散尽,身子赫然僵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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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你诚然不愿跟着我?
言情海
正文 118.送给世子的礼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8.送给世子的礼物
只一眼,叶贞便觉得整颗心都入坠冰窖,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冰冷刺骨取代了心跳,取代了脉搏。[***机*书*屋*] 仿若潮水般,前世今生的噩梦悉数涌现,她只想抱着自己躲在墙角,而后不去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然而事实容不得她躲闪,她只能迎着那一身凌厉的肃杀之气盯着那张熟悉得如同刻骨的脸颊。
叶惠征!
果然是他!
身子稍稍一颤,叶贞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却想起轩辕墨的那句话:贞儿,如果你真的想报仇,就必须学会面对叶惠征,因为他才是你真正的仇人。一切的始作俑者!
报仇……娘,我要报仇!我可以!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不管多难多恨多狠,我都要报仇!
微颤着跪在叶惠征跟前,叶贞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微弱却不乏平静,“奴婢参见国公爷。”
“想不到你这粗鄙的贱婢也识得本公!”叶惠征居高临下,言语间依旧昔年的冷厉无温,教人肝胆俱颤。当即又冷哼一声,“抬起头来!”
那一声冷喝,教叶贞面色泛白,却依言微微抬起头来。
迎上那双冷戾的眸子,叶贞仿若又看见小时候叶惠征将自己丢出去,一脚踹在肩头的容色。整颗心霎时颤抖不已,唇色都泛着微白。呼吸稍显急促,然她也清楚,就算自己表现得极为惊惧也无碍,因为叶惠征自恃国公爷的身份,惯来是不将任何放在眼里的。
何况就算她惊慌失措,反倒让叶惠征更为满意。谁都希望自己的威吓力一如从前,谁都希望旁人对自己表现出刻骨的敬畏。只是叶惠征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叶贞,正是他上报宫闱自称暴毙的女儿。
只是蚀骨丹的药效果然极好的,一张脸更改得与从前竟无半分相似,除了那双越发迷人却不改颜色的眸子,此刻的叶贞早已不是当日的国公府三小姐。
“倒是有几分姿色。”叶惠征别有深意的盯着她,虽说是自己的女儿,但是长年累月他见过叶贞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故而便是站在他面前也未必认得出来。何况如今的叶贞改头换面,一身绛紫色的宫服,诚然与寻常的宫女有恙。
上下打量着叶贞,叶惠征倒也不起疑,只是迎上那双眸子时,心里竟有种颇为怪异的感觉。不知为何,如鲠在喉,不是滋味。
“奴婢惶恐,不知国公爷有何吩咐?”叶贞恭敬的跪在地上,俨然寻常的宫婢一般的小心谨慎。
叶惠征凝了眉,双眸圆睁,“你与世子是何关系?”
此言一出,叶贞陡然察觉到事有异样,想来自己方才与洛英的一幕被叶惠征尽收眼底。他不去问洛英,故而逮了自己追问,想来有意想要靠近洛英。
闻言,叶贞不紧不慢道,“世子方才有些醉意,误将奴婢认错了旁人,故而有些拉扯。所幸奴婢方才解释清楚,世子这才放了奴婢。想来国公爷也是瞧见的,若然世子与奴婢真当有什么关系,世子岂会如此轻易放过奴婢。”
如此说来,诚然是有些道理的。
若有所思的点头,叶惠征仿佛想起了什么,“你是府中的婢女?”
“奴婢乃是皇上的随驾,并非府中婢女。”叶贞也不提自己的性命,不提自己的四品待诏的身份,以免招致诸多的猜疑。
然,便是这般谨慎反倒是险些误了自己。
“你是宫里来的?”叶惠征眯起危险的眸子,既然是宫中的,那便好办得多。宫中的宫婢何其多,皇帝与贵妃那里会记得谁是谁。便是少几个,想来也不会招致注意。
叶贞颔首,“是。不知国公爷有何吩咐?”
“世子方才看你的眼神非同一般,想来不管醉与不醉都是有意于你的。若是教你伺候世子,不知你可愿意?”叶惠征心里打着算盘,算计着自己的荣辱,算计着鲁国公府的满门荣耀。
闻言,叶贞一怔,却不敢抬头看叶惠征一眼。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叶惠征此举的用意何在。是想借花献佛,将自己送给洛英。
岂不知她乃是宫中的奴婢,怎容他随意送来送去。
何况,她是御前四品待诏,这般身份没有帝君的允许,岂容他人染指。洛英当日便问皇帝要过她,最终也是无疾而终。有此先例,想必洛英也不会再强求。
心下松缓了不少,叶贞暗忖,不管叶惠征如何使绊子,想来洛英不见自己点头也是不肯的。如此想着,便舒了口气,“奴婢卑微,只怕不能侍奉世子左右。时辰不早了,奴婢要回去时候皇上,还望国公爷宽宥。奴婢先行告退!”
语罢,叶贞急着要走。
出来太久,想必轩辕墨会心生异样。不管是疑心还是担心,都是不必要的情愫。
行了礼,见叶惠征并未吭声,叶贞权当他是默许了。便起了身,掉头就走。
谁知还未迈开几步,脖颈陡然一凉,眼前的景物突然开始天旋地转。顷刻间脑子嗡的一声,酥麻传遍全身。叶贞还不待反应,便一头栽倒在地。
叶惠征的随扈扛起昏迷的叶贞,却听得叶惠征冷笑两声,“不知好歹的贱婢,诚然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在本公面前摆谱。宫中婢女千千万,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便是如今本公杀了她,料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国公爷,如今该怎么办?”随扈忙问,眸子环视四周,所幸无人可见。
唇角牵起冷蔑的笑靥,叶惠征轻笑两声,“既然是来盈国公府做客的,自然要送一份大礼。今儿个是世子册封,本公正愁那些个金黄银白之物入不得盈国公和世子的眼。这眼巴巴送上门来的大礼,岂有不受之礼。”
随扈一怔,“可她自称是宫女,而且世子方才也纵了她。”
“你没看见世子瞧她的眼神吗?想来其中是有几分情谊的,如今本公正好成全了他们。”叶惠征手一挥,“带走。”
随扈颔首,“属下明白!”
冷笑两声,叶惠征眸色清冷,眼底掠过一丝狠辣。想来这个礼物,洛英会喜欢!只要有洛英开口,那洛云中自然肯帮自己一把!定然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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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送给世子的礼物
言情海
正文 119.待选世子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19.待选世子妃
风阴的身影出现在回廊里,左顾右盼仿佛找寻着什么,只是锐利的眸子终归收了颜色,未能找到自己的终极目标。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不由的怔了怔,会去哪里?听得宫娥来报,分明就是在这里,奈何他找遍整个厨房也没能找到叶贞的踪影。
心中想着,叶贞素来是谨慎的,想来不会这般随意走动。
既然清查了菜肴,本该回到皇帝身边侍奉才对。
何况府中有她最忌惮的叶惠征,想必除了皇帝身边,她也不愿意去任何地方。万一碰着叶惠征,委实会让她惊着。
思及此处,风阴的眸子愈发沉重,竟隐隐透着不知名的寒意。心头有种不安,仿若她一人在国公府已然出了事情。奈何叶贞虽是御前四品待诏,这终归是盈国公府,就算要找人,也不能惊动盈国公。
否则叶贞便会引人注目,到时候势必会有危险。
深吸一口气,风阴转身朝着宴席走去,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与担忧。心中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希望着她只是有事耽搁了,不多时便可回来。否则皇帝的銮驾回了宫,叶贞就算有危险也是力不从心。
站在轩辕墨的身后,他冷冽的看了一眼风阴,却见风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并未找到叶贞。出行之前,他便知道叶贞是惧色叶惠征的,故而百般不愿。他以为自己说服了叶贞可以勇敢的面对叶惠征,如今看来叶贞还是退缩了。
想来她是躲在了哪里,为的是不让自己碰到叶惠征。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太让他失望了。
不由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轩辕墨面色无恙,眸色却寸寸冰冷。挑眉,却见归来的洛英低眉自顾自的营救,那神情仿若方才经历过什么。
听得洛丹青打趣道,“英儿这是作甚,当喝酒如饮水般,是素日的酒量越发好了吗?皇上御前也不知收敛,看样子委实要寻一贤德之人管一管才好。”
那洛英一听,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长姐说这话未免为时过早,英儿暂时还不想……”
谁知他这厢还未说完,洛云中却沉了声音道,“还不想什么?如今你是越发混账了,百官皆在岂可胡言乱语。你这年岁,是该娶亲的!”
言下之意当然是最清楚不过,洛英诚然到了娶亲的年纪,只是一直以来洛云中出征在外,倒也无暇顾及儿子的亲事。如今洛丹青提及,正巧皇帝也在,不若就让皇帝赐婚,当然是殊荣无比的。
何况有个人管管自己的儿子,早点为自己洛家延续香火,洛云中也是期盼抱孙子的。
听着这话,洛英自然明白父亲与长姐的意思,这是要让皇帝赐婚。不由的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杯盏道,“前些时候,遇见一个有趣的人,她道世人之所以执念,是因为两种原因。得不到和已失去!孩儿心想着,缘分这种事情也算一种执念,故而等孩儿过了这样的执念,再请父亲与长姐做主也不迟!”
“哦,是谁能说出这般玄机的话语?可是国寺的师傅?”洛丹青道。
轩辕墨的面色却沉了沉,脑子里掠过某人的影子。不由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置一词的看着这家人,他倒要看看,他们能捣鼓出什么名堂。
洛英摇着头,慢慢喝着酒,“良师挚友。”
这般说着,唇角却勾勒出清浅的笑意。
眼见着洛丹青又要开口,洛英故意晃了晃身子,这才道,“英儿不胜酒力,怕是不能奉陪了。”说着便朝轩辕墨行礼,“皇上,臣身子不爽,暂且告退!”
轩辕墨颔首,“既然不胜酒力,世子便莫要再胡思乱想,好生休息。”
两名家奴过来搀了洛英离席,洛云中目露不悦。想然众人应该都能听出皇帝的话中有话,而轩辕墨根本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不由的,洛云中扭头看着洛丹青,眸中略带疑惑。
他征战在外,当然不知道家中情况,如今只能看洛丹青的意思了。
左不过这赐婚诚然是不错的好事。
洛丹青见父亲投射而来的异样目光,便明白了其中之意。想着洛英方才的言语,以及皇帝的话,洛丹青隐隐觉得此事非同寻常。蓦地,心头一顿,难道跟叶贞有关?这般想着,当下便有些着急。
难道洛英被叶贞迷了心智?
这般贱婢岂能在国公府登堂入室,何况洛英现在是世子,岂可跟这样的人牵扯不清,岂非自毁前途。
凝了眉,洛丹青笑道,“皇上,英儿委实不小了,臣妾有个请求,不知皇上可否恩准为英儿选一门亲?”
轩辕墨眸色微转,“这倒是好事,有何不可!只是,不知现下适龄的女子哪家门第才能配得上国公府的门楣?”
“这也简单,左不过让三品以上的官家女子,只要身家清白,容貌端正,贤德大度,便可奉上八字庚帖。待钦天监核对过八字后便汇聚一堂,待英儿自己选便是。皇上是知道的,英儿那性子,若然不由着他自己选,怕是要作祟的。”洛丹青笑着开口。
却不知,这样挑选世子妃已然如同皇帝选秀,诚然有僭越之嫌。
但国公府如今光耀,谁敢提僭越二字。
何况,皇帝还未开口。
轩辕墨面不改色,只是点了点头,“诚然是不错的。只是到底是待嫁女子,贵妃这样挑选,怕是要惹来非议。”
闻言,洛丹青一怔,便道,“彼时可以拦一张屏风,便是万无一失的。”
“很好。”轩辕墨颔首,扭头冲着风**,“传旨,照贵妃的意思做。”
风阴点了点头,“是!”
见状,洛丹青才算松了口气,三品以上大员,自然不会跟叶贞有丝毫的关系。如此就能让洛英跟叶贞划清界限,想来洛英未有妻室才会这般恣意妄为,待有了妻儿便会安下心来,绝然不会再去跟叶贞不清不楚。
而且……她看一眼洛云中,洛云中仿佛很满意这样的选儿媳妇方式。
一则体现他国公府的与众不同荣耀,二则也让洛英称心满意。
殊不知皇帝选秀女尚且没有规定三品以上,那容貌端正,身家清白与贤德大度,诚然就是宫妃的定制。
如此正好,刚好可以让百官看一看国公府的皇恩优渥。
洛英离了席,却是一把推开了两个家奴,笑了笑道,“本世子自己回去。”也不消理睬他们,径直从一名奉酒路过回廊的奴婢手中取了一壶酒,惬意的坐在回廊里继续痛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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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待选世子妃
言情海
正文 120.叶贞,我会对你负责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0.叶贞,我会对你负责
洛英素来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什么家宴,如今越发没有意思了。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还不如一个人自己喝自己的酒,反倒落得一身自在。什么官场客套,什么繁文缛节,他最是不屑。既然是喝酒,那便要喝个痛快,若是藏着掩着做样子,那还有什么劲儿?
眼看着一壶酒都见了底,外头的风有些凉意,酒劲上了头却有些燥热。这一冷一热的,洛英在回廊里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往自己的房里走。
眼前的宫灯左右摇晃,视线忽明忽暗。
他定了定神,殊不知风一吹,酒劲越发厉害。脚下都如同踩在棉花,浑身都酥软无力。打个酒嗝,他便走进自己的庭院,恍恍惚惚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往常自己房间的烛火,到了夜间是从不熄灭的,怎的今日……
四下黑漆漆一片,隐隐有种不安弥漫心头。虽说酒过三巡,脑子也不太好使,但是这一份清醒和理智还是应该有的。
不由自主的走到门前,洛英的身子软绵绵的靠在门面上,借着门口昏黄的灯光,瞧着四下也不似有异样,一下子便撞门进去。
说是撞门,只是他没能用手推门,房门未落锁,整个人便飞扑进去重重摔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醉酒之人,疼痛也麻木,诚不欺余。
洛英顾自从地上起身,摇摇晃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房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打个酒嗝,又摇摇晃晃的朝着床褥摸去。此刻酒醉,也不记得点灯,只是想着倒头就睡便罢。
这厢被凳子椅子绊得磕磕碰碰,良久才能碰到床褥。
洛英眸子一闭,倒头便往床榻上躺去。
“还是自己的床最舒服!”洛英感慨一声,黑暗中伸手便摸向床内侧的被褥。蓦地,他觉得自己定然是有史以来醉得最厉害的一次,否则何至于摸到一样柔柔软软的东西?想着在自己的床榻上,诚然只有棉被枕头。
不由的长叹一声,“这些幺蛾子,何时又给我换了被褥,不知从何处找来这么柔软的丝绵。难道是……又是西域进贡的物什?”
坐起身子,洛英拍了拍疼痛的脑子,天旋地转的视线在适应了一段时间的黑暗之后,总算能够看清屋内的一切。
却是这一眼,委实惊出他的一声冷汗。
还不待他吭声,整个人便摔下床褥。
跌跌撞撞的去点燃烛火,洛英的酒霎时醒了一半。
床褥上不是什么柔软的棉被,而是一个人,一个女子!他急忙合上房门,生怕教人看见,彼时自己便是百口莫辩,有罪也说不清楚。直扑床前,他瞪大的眸子,久久没能合上。
急忙搓揉双目,洛英只当自己看错了。
奈何看了好多次,他才确定,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叶贞。
怎么……怎么叶贞会在这里?看她的样子,好似昏迷着,否则绝对不会一动不动,自己方才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惊醒她,不知会不会出事?
“叶贞?叶贞?”他试着喊了几声,却没能喊醒叶贞。
殊不知叶惠征那一手刀委实厉害,他本是武将出身,当然是下手无轻重。何况在将叶贞放入房内之前,随扈又对着叶贞喂了少许蒙汗药。叶惠征本意,只要叶贞不反抗,洛英就能对她为所欲为。
然……洛英却有些慌了神,“叶贞?你何以会在我的房内?叶贞你醒醒?”
他的手触及她微凉的面颊时,心上的某根弦忽然松了一下。眸子陡然睁大,酒后猩红的双目泛着迷离的光泽。
微光下,床褥上的女子,眉目清楚,便是不言不语依旧有种生人勿近的微凉。她双目紧闭,美丽而浓密的羽睫在微光中落下斑驳的剪影,如同夜里振翅的蝴蝶,教人挪不开眼睛。他的手掠过她饱满欲滴的红唇,再也不愿移开。
得不到……已失去……
两者之间,到底如何才能平衡。
洛英忽然静下心来,坐在床沿低眉看着床榻上沉睡的女子。美丽的女子,终于以一种极为安静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与那个倔强凌厉的女子判若两人。每每她行礼,他总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不知为何如今却心生了一种想要呵护的错觉。
指尖在她柔嫩细滑的脸颊上游动,洛英眸光灼灼,绽放着猩红过后的清冷。
叶贞,你真的是叶贞吗?
酒后的身子泛着燥热,爱的极了她身上的微凉。
无力的俯下头,他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素来她是不喜涂脂抹粉,却因为常日里与香料为伍,身上隐隐带着一种奇香,若有若无,愈发勾魂摄魄。
在这样的氛围里,寡男寡女,烛火明灭不定,女子安静如玉,男子酒后迷离。
下一刻,他忽然有些无法遏制的捧起叶贞的容脸,深深吻上去。他倒不是第一次碰触女子的身子,素来是个风流的男子,碰过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只是不知是酒后的缘故,还是因为她委实甜蜜可人。
他竟觉得世间从未有过这一刻的美好,甜美而动人心魄。
她的唇柔软到极致,他竟迷恋般坠入,难以自拔。
蓦地,他直起头,“我……我在做什么?”
复而略带焦灼的低眉看着身下的女子,眸中最后的冷静寸寸溃散。不由自主的,他的手抚上她的脖颈,顺着起伏的轮廓度缓缓而下。
下一刻,他忽然扯开她的束腰,外衣滑开两边,露出内头清晰的泼墨并蒂莲。莲花栩栩如生,一如她那柄深藏的雨伞。
喉间开始滚动,一股温热瞬时直冲脑门,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渴望得到一个女人。尽管,是在酒后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这种感觉却是清晰而坚定的,坚定着他,一定要得到她。如今她就在眼前,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他自认是君子,但从未承认过是柳下惠。
这一次,只当是叶贞自己送上门,而他也不过是续了两者的缘分罢了!
叶贞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他深吸一口气,欺身压上去,顺手扯下了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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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叶贞,我会对你负责
言情海
正文 121.本世子可以杀了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1.本世子可以杀了你
昏暗中,宛若冰冷的刀锋划过她的面颊,她看见娘的血缓缓流过自己的脚下,而后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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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窒息……如潮而至。
“娘……”她在昏迷中挣扎着,却推不开身上的束缚。她觉得有一块巨石正压着自己,几乎要让她断了呼吸!不可以,我不可以死……
一声惊呼,叶贞忽然睁大双目,赫然看见洛英的面目在自己的视线里放大。此刻,他正眸色迷离的低眉看她,脖颈处锁骨处,皆是湿漉漉的感觉。身上微凉,却紧贴着他的肌肤,带来他刻骨的灼热。
说时迟那时快,叶贞陡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抬手便是“啪”的一记耳光落在洛英脸上,毫不留情而又果断干脆!叶贞狠狠推开愣住的洛英,连滚带爬的摔下床去。
身上,唯有一个贴身穿着的肚兜,别无长物。
疯似的抓起地上的宫服,叶贞快速的往身上穿,却不知因为紧张还是愤怒,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最后眼泪竟不争气的流下来,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那一巴掌打在洛英的脸上,也委实让他醒了酒。
“我……”他急忙下了床。
叶贞却视他若恶魔,连退数步躲至墙角,双目死死盯着他,眸中恨意阑珊。他的心,颤了颤,却在触及她脸上泪水时,彻底沦陷。
说句难听的话,但凡能上得了他床榻的,从来都是欢天喜地,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他从未亏待过他的女人们。可是现在,叶贞是第一个哭着从他的床榻上滚下去的女子,还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我们没有成事,所以你……你不必惊慌!”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却只想用最简单的话语,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处。
她冷眼看他,却始终没能穿好宫服,只是紧紧用宫服挡住自己的身子。
差一点!是的,差一点她就是他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突然惊醒,他今夜真的会要了她。见叶贞不说话,洛英垂了眉眼,略显焦灼,“若是你、你觉得……我可以对你负责!”
“负责?”叶贞冷笑两声,清泪夺眶而出,“世子说对奴婢负责?世子?你是世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奴婢虽说卑贱,但也不是人人可践!”
洛英一怔,万没料到她会这般倔强。
难道世子之名,在她眼里尚且不够?他冷了眉,“难道唯有帝君之尊,你才能放在眼里吗?”
他根本不知道轩辕墨与叶贞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如今她这般愤怒,难道不是因为他险些害她失了身,便不能再侍奉君主?抑或她与轩辕墨之间本来就不清不楚,如此这般只是不想让他发现她并非完璧之身罢了?
思及此处,洛英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叶贞切齿,眸光冷若刀刃,毫不留情的划过他的脸。眼泪顺着面颊缓缓而下,“世子所言不错,你不过是个世子,岂能与皇上相提并论?丝萝本该托乔木,岂可任意逐水流!”
他忽然就愤怒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疯似的冲上去扣住她的胳膊,却见她的腕上系着一根红丝线,眸光霎时凝结成火焰,灼灼燃烧不息。
他只当是清高,如今看来是心太高。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被骗了,有种被羞辱的愤怒。
“想不到你不过如此!”洛英低狠的吐出字眼。
叶贞也不去看他一眼,唇瓣稍稍颤抖,却不叫他看见她的颤抖。惯来,她都是倔强的,只是一个人倔强惯来,便不喜欢被人发现。不管多疼,她都是一个人,也都只能是一个人撑着。
“奴婢是御前四品待诏,世子爷不怕皇上迁怒吗?”她不冷不热的说着,眸光暗沉。心里却很清楚,这个时辰,大抵皇帝都回宫了。
他会发现自己失踪吗?想来是知道的,只是……这是盈国公府,所以……墨轩,你也没办法对吗?否则你不会弃我而去的,对不对?
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学会了自欺欺人。
耳边传来洛英冷笑的话语,“皇上早已回宫,只怕是不记得你了!你的生死较之国公府,何其微不足道。在皇上眼里,你只是个奴才,就算你做了尚宫又能如何,奴才就是奴才,命如蝼蚁。若我坚持,皇上也保不住你!”
叶贞点了点头,笑着何其清冷,面色微白,眸光渐散,“是啊,世子爷是国公府的小公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奴婢这身贱皮贱肉,怕是熬不住的。左不过奴婢太脏,只怕世子爷消受不起!”
脏……她竟然拐着弯骂他脏?殊不知她与皇帝是何种关系,如今还敢在他面前佯装清高。被拆穿了伪装还要如此矫情,果然是贱人!
“叶贞!你还要伪清高到什么时候?偏不看看自己是何模样。”他咬牙切齿。
叶贞侧目看他,眸色满满冷蔑与轻笑,“哦,想来世子是知道自己是何模样的。”
洛英恨意满满,忽然疯似的吻上她的唇,嘴里一股浓郁的咸腥味骤然蔓延开来,他吃痛的退开一步,捂着生疼的唇,指缝间淌出嫣红的鲜血。
挑眉,却见叶贞唇上斑驳,染着他的鲜血。
“你敢咬我!”他彻底被激怒。
叶贞冷笑两声,指尖缓缓拂去面色的泪水,“世子若是觉得还不够,奴婢还可以咬断您的喉管,让您更痛快一些。”
洛英怒不可遏,“本世子可以杀了你!”
仰头,眸光清冷,她定定的看着烛火良久,四下的氛围忽然变得诡异。洛英心神一震,却看见叶贞眼底的光渐渐淡去,什么爱恨离愁都融化在明灭不定的烛火里。
她终于正眼看他,却是低冷道,“叶贞的命是属于自己的,就不劳世子费心。”语罢,她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发髻中的簪子,锐利的簪子快速朝着她的喉咙刺去。她闭上眸子,唇角却绽放着宛若昙花的轻笑。
心里的绝望弥漫开来,娘,终归我输给了叶惠征,终归是输了……
眸子霎时瞪大,洛英箭步上前。
鲜血沿着她的脖颈不断流淌着,雪白如玉的瓷肌上,绘出美丽妖娆的傲雪红梅。她骤然睁开眸子,眸光如雪,尽染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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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本世子可以杀了你
言情海
正文 122.如果我娶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2.如果我娶你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丶机*书^屋*] 叶贞站在那里,死死盯着那张忽然在自己视线里放大的脸,精致的五官平生一段风流,宛若素来便是不安分的人。
吧嗒吧嗒的血液声,宛若午夜的冥音,不知敲醒了谁的心。
叶贞的手一松,略带迟疑的退开几步。
却迎上洛英自嘲般轻笑的容颜,他缩了手,发簪穿透他的手掌,此刻鲜血淋漓。若不是他及时伸手去抢发簪,也许此刻穿透的是她的咽喉。也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她左不过是在激怒他。
若然她真的喜欢天家富贵,此刻定然是委身与他,而不是咄咄逼人。
她的心思,他从来看不透。
如今却好似有些彻悟,原来她的骄傲从未变过,只是他……醉了!
咬着牙,酒劲此刻彻底痛醒。洛英狠狠拔去了发簪,额头冷汗涔涔,顿时血流如注。叶贞只是站在那里,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分明是他有过在先,如今看着,却好似错的是她。然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叶贞顿了顿。
到底,那一簪子本来是她对自己的结束。
他,为何要冲上来?
他不是要让她死吗?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这般苦肉计,又是为何?她不信,一个堂堂国公府世子,满身的殊荣,会因为她这个婢女而动了半分心思。世人皆知,国公府小公爷,风流在外,花名不减。
所以她断然不信,他有过一星半点的真心。
洛英也不去理睬她该如何做想,只是从柜子里取出绷带,只手狼狈而生硬的为自己包扎伤口,却因为一只手操作的缘故,绷带根本缠不好。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模样,叶贞敛了眉,终于穿好了外衣,缓步走过去。
“我来吧!”她也不去看他的容色,只是接过他手中的绷带。
洛英坐在凳子上,叶贞蹲跪在地,小心的为他上了止血散而后包扎伤口。发簪贯穿了他的手掌心,虽说不是什么要害伤,但是十指连心想必会疼个半死。
叶贞边包扎边道,“没有伤到经脉,将养些日子便无大碍。莫要沾水,莫要用力以免伤口裂开。这段时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势必要忌口,否则伤在掌心是很难痊愈的。”
他低眉看她,却只能嗅到她发间的清香,清淡如百花清香,教人无法辨别到底是什么香味。她总是与寻常的女子不同,若是平常的女子,此刻怕要泪眼迷离的哭着,搏他的怜惜。可是她依旧不卑不亢,依旧是那个眉目泛不起丝毫波澜的御前四品待诏。
烛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绽放着明灭不定的光泽,犹如夜里盛开的昙花,等到明日清晨便会彻底消失不见。他鲜少见她动怒的模样,也鲜少见她平静如水的姿态,只是方才却悉数看了个遍。
唇瓣上的伤口依旧有些灼热感,心里却释然无比。
终归她还是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如果我说我娶你,你会不会做我的世子妃?”他脱口而出。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用的感觉,让他忽然说出这样莫名其的话语。须知他是世子,她不过一介奴婢。就算排着队,也轮不到她做他的世子妃。
她抬头,冷睨他一眼,“世子如果不想让另一只手也疼一下,只管这样说罢!”
他顿了顿,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霜冷,“为何?”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收拾了桌案上的血纱布,“因为叶贞不想死。”一语出,她看见他眼中闪烁的疑惑,继而不冷不热道,“你是世子,叶贞不过婢女,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莫要再提。若然教贵妃娘娘抑或国公爷知晓,奴婢必死无疑。”
什么世子妃?洛英真当动了心?
她不信,不需要,更不能要。
洛英诚然没有想过这一层,“若然长姐和父亲肯呢?若我说对你负责,那你……”
“就算他们肯,叶贞也不肯。”她在水盆里洗了手,面色微白,“盈国公府的世子妃,必得名门闺秀,必得贤良淑德,叶贞自问不配。世子爷以后莫在说什么负责之类的话,横竖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过你的阳关道,两不相干!”
“你便如此见不得我吗?”他一怔,“你可知我这一声负责,多少人……”
“有多少人等着世子爷的负责,叶贞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到底叶贞是不需世子爷负责的,只希望世子爷以后莫要轻易提及负责二字,怕是责任太大,你未必时时都担得起。”叶贞整理了衣衫,胡乱捋了发髻。只一眼桌案上带血的簪子,愣了片刻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叶贞!”洛英唤住她,“我送你回去。”
叶贞迟疑着看他一眼,她的平静让他觉得,自己方才竟是何等幼稚。在她面前,他如同不懂世事为何物的高门纨绔子弟,诚然现在也是纨绔子弟。
“外头百官未必散尽,你会被他们发现的。何况皇上的銮驾回了宫,你走不回去。”洛英忙道。
叶贞敛了眉色,“这就不劳世子爷费心,叶贞会从后门出去。”语罢,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洛英追到门口,外头宫灯摇晃,将她的背影拉得颀长。黑暗的世界里,宛若只有她一人可配光耀万千。世间女子千千万,比她娇娆的不在少数,偏生得一笔冤孽,教他遇见她,生生割舍不下。
他定定的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甚至于没有回过看他一眼。
许是在她心里,回头也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情,何况是他伤她在先。他忽然觉得很卑鄙无耻,竟然会有这种趁人之危的举动,委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黄汤下肚吐出来的都是卑劣。以后还是少喝点,免得再出点事情,连带自己都要肠子悔青了。
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国公府离皇宫深远,不知道她能不能安全的回去。孤身女子走在夜路上,万一教歹徒觊觎,岂非……
心里咯噔一下,洛英直道:坏了。
便赶紧追去,眼看着偏门开着,叶贞已然出去。洛英扭头看一眼后院一侧的马厩,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当下便策马而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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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如果我娶你
言情海
正文 123.他说,上来,回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3.他说,上来,回宫
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午夜诡异的风,吹奏着唯有地狱才配备的音符。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叶贞走在街道上,只影孤单,心里隐隐有种冰冷的寒意,去只是攥紧了衣袖,默不作声的往前走着。
所幸去皇宫的路她也记得,只是如今夜深了,不知宫门是否落了锁,到底怎样才能敲开宫门委实是件费心费力之事。要不动声色,又要安然无恙不惊动任何人。只是她这样的宫婢夜不归宫,只怕是个人都要疑心与她的。
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也会这样怀疑她的居心?
要回宫,快捷处便是旁边的那支小巷,过了小巷能节省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
思及此处,叶贞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小巷去。脚步飞快,她不是什么强者,什么都不怕。左不过也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子,也怕黑怕一个人走在凄冷的夜里,耳边听着风的呼啸,而后将整颗心都扭成一团。
身后传来细微的马蹄声,叶贞忽然拎了裙摆撒腿就跑。
隐隐的,她听着身后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听不清是谁,只听见自己的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哥哥那时说过,若是半夜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那定是游魂野鬼在找替死鬼,若你回头便会被替了去,魂魄就没了。
虽不知哥哥当时是说笑话还是说真的,此刻叶贞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哥哥这些鬼神之说。整个人没命的往前跑,跑出巷子就能看见街边的光亮,鬼怪是不喜光亮的,不是吗?
谁知刚跑到巷子口,便听见马蹄声停在了自己的身边,却是洛英略带喘息的声音,“越喊你越跑,这深更半夜的,你能跑多久?”
叶贞微怔,瞧见洛英的时候险些腿软,“是你?”
“不是我难道是鬼吗?”他面色泛青,执马缰的手却映出嫣红的颜色,想来是伤口又裂开了。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叶贞身上,“上来,我送你回去。”
看了看四周,又回到了街面上,她便又壮了胆子,“不必了。世子爷还是回去吧,奴婢可以自行回宫。”
“你这人为何不听教训?你回宫?等你走到皇宫,天都要亮了,再则就算你回宫,如今宫门下了钥,你确定以你御前四品待诏的身份可以敲开宫门?只怕人家只当你是冒充的四品待诏,领着你下狱才是。到时候皇上来大牢提你,怕是举宫都要惊动的。你是想告诉大家,你昨儿个留在了国公府,而后从本世子的房间里出来吗?”洛英劈头盖脸的数落了她一顿。
叶贞愣愣,他何时变得这般睿智?
但……他所说确实是事实。回宫倒也罢了,问题是如何敲开宫门?真要等到宫门大开的时候进去,只怕乾元殿的人都会发现她已走失,到时候贵妃、叶蓉……大抵都会知道她昨夜留在了国公府。
调查下来,她留宿世子房间的事就会被揭发,他们虽清白无辜,但旁人未必这么认为。孤男寡女,你若说深更半夜还能安然相处,怕是连鬼都不信的。
见她犹豫,洛英翻身下马,“我送你回去,自然会告诉宫门侍卫,左不过是皇上留你处置国公府的一些小事,如今送归宫中。只是皇上此事不欲与外人道也,故而让他们也缄口,不许对任何人提及。想来凭着我国公府的门楣,我世子的身份,无人敢造次。”
他说的,果然是极好的。
然而……他方才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她还能相信他吗?该不该信一次?送她回宫,他刻意骑马而非驾车,足以证明他诚然是顾及了她的声誉。想来如她所愿,不想让人看见他们在一起出现。
叶贞抿着唇,微微点头,“如此,便多谢世子。”
洛英翻身上马,含笑向她伸出手。
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让二人骤然扭头看向街尽头。黑暗中,一匹马儿飞驰而来,马上之人却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昏暗的世界里,月色清冷,让银色的面具在黑暗中极尽诡异之能。墨发翻飞,素白的衣衫一如他座下骑乘的白马,让他整个人宛若鬼魅般的诡谲惊悚。
刺眼的白,终于停在他们的面前。
而此刻,洛英还保持着伸手的姿态,叶贞的手正好搭在他的掌心,却没能上马。她定定的看着从天而降的男子,眸光沉沉略带肃杀之气。不由的回过神,快速缩回自己的手,忙不迭行了礼,“大人!”
“风阴?”洛英一怔,“何以会是你?”
风阴幽然转头看着洛英,眸光尽显冰冷寒意,口吻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彻骨寒凉,“宫中走四品待诏一枚,自然是要去寻回来的。否则岂非让她太过痛快,这般恣意妄为,诚然是恃宠而骄的缘故!”
叶贞眸色微转,忙定了心神,“奴婢不敢!”
马上的风阴冷笑,“不敢?你还有何不敢!”
睨一眼洛英,却也不行礼,风阴冲她伸手,“上来,回宫!”
那一刻,叶贞稍稍一愣。两匹马,两个男子,同时向她伸出的两只手。羽睫微扬,叶贞看了洛英一眼,“多谢世子爷相送之恩。”却将自己的手塞进了风阴的掌心。
风阴用力一拽,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拽上马背。
耳边传来风阴冷戾之音,“世子选亲在即,以后莫在恣意,否则那些个官家女子见着,怕是要萌生醋意的。皇上已然下了旨,世子爷回家安心等着好消息吧!到时候名门闺秀,花颜如玉,任你挑选!”
勒了马缰,风阴忽然策马而去。
叶贞心惊,一下子环住了他的腰际,却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缘故,让她的身子陡然绷直,急忙送了他。然……眉睫骤然凝起,耳边风声呼啸,她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良久。纤细素白的手终于再次环上他的腰,轻轻柔柔的自后头抱住他。
却是这样的温柔相拥,让风阴的身子颤了颤,这次换成风阴绷直了身子。他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温度,她的脸正轻柔的贴在他的脊背上。
不由的心神一震,“你做什么?”
“大人,奴婢困了,可否小憩片刻?”她低低的问。
一声马嘶,他忽然勒住马缰,扭头看着身后的她,许久没有吭声,也没有继续策马飞驰。他眸中月光缓缓散去,任由马儿放缓了脚步,一步一顿的朝着皇宫而去。没有颠簸,她会休息得舒坦一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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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他说,上来,回宫
言情海
正文 124.谣言四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4.谣言四起
入宫的时候,几乎没人阻拦,谁都认得皇帝身边的风阴,乃是御前一品随侍,自然不敢问东问西的。**机書屋 风阴从偏门乘着马进去,宫墙柳后头,洛英不动声色的站着。方才二人的那一幕,他已悉数看在眼里。
此刻他总算明白,并非她不爱富贵,只是因为她心中早已有了人。
她与风阴二人……
原是自己慢了一步,原是佳人早已心有所属。
看样子,她诚然是个好女子,这般天家富贵也不屑一顾,只是为了这个长年累月都藏在面具下的男子。他倒不记得风阴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好似一出现就带着银色的面具。大抵是八年前吧,应当是八年前。
印象不是很深,但是从风阴出现至今,跟皇帝素来是寸步不离的。
原来她靠近皇帝,只是因为风阴。
洛英的眸色寸寸黯然,转身策马而去。
此事本该告一段落,只可惜,总归有那么几个好事之人,喜欢以讹传讹。路过长街的时候,有人瞧见了洛英与叶贞纠缠的一幕,虽说终归没能看见叶贞与风阴而去。但是隔日,却传出世子与宫女午夜幽会的谣言。
因为盈国公府本就是惹人聊谈的话题,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越发让人好奇。虽说世子先前也有不少女子,但诚然不是宫女之辈,如今换了口味,当然是件新鲜事。
流言本无稽,但若有人当了真,便成了一种罪!
含烟内,梧桐快步进门,“小主出事了。”
叶杏正在描眉,不觉道,“一大早的说什么混账话?本主如今好好的,出什么事?”
梧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行礼,改了口道,“小主,外头如今都传开了。”
青黛置于案前,叶杏凝眉,“传什么?”
梧桐冲着一旁的弄画使了个眼色,弄画会意的领着宫娥们悉数退下,房内只剩下主仆二人。见状,梧桐这才开口,“外头如今传言,说是叶待诏昨儿个夜里与洛世子在一处,两个人在大街上牵扯不清,甚是亲密。”
羽睫骤然扬起,叶杏陡然起身,“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梧桐道,“也不知什么人传出来的,如今怕是六宫都要传遍了。”
抿着唇,徐徐坐下,叶杏容色有些焦灼,“看样子此事非同小可,定然是有人作祟,否则……何以皇上昨儿个赴宴,今日便有这般闲言碎语。若是旁人倒也罢了,非得是世子爷,诚然不好处置!”
梧桐一怔,“小主的意思是……”
“只怕有人要借贵妃的手,除了叶贞。”叶杏自打失宠过一次,便深谙后宫诡谲,明白空穴来风无不原有。
“小主?”梧桐心惊,“那现下该如何做?”
“本主的荣宠与叶贞密切相关,如今叶蓉占据贵妃身边,贵妃早已容不得本主。眼下的情况十分清楚,若是叶贞被除去,下一个该死之人就是本主。唇亡齿寒,本主断不能让自己身陷险境。何况,想要叶贞死,只怕没那么容易。好歹叶贞上头,还有一个皇上!”叶杏咬了牙。
眸色微转又道,“梧桐,速让弄画去一趟乾元殿知会叶待诏,凡事小心着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归不出乾元殿就不会出事。此外你去盯着栖凤宫,皇上已然下旨明儿就让世子选亲,贵妃是断容不得其中出现差池。”
梧桐颔首,“奴婢明白。”
叶杏想着,只要盯着贵妃,嘱咐叶贞小心,待过了世子选妃,便不会有事。横竖都尘埃落定,自然不会有人再提及叶贞与世子之间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避开就是,到底贵妃不是省油的灯,这六宫如今还在贵妃手里,叶杏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得罪洛丹青。
得了吩咐,弄画快步出了含烟,不远处有一宫娥跟着弄画,一直瞧着弄画进了乾元殿,这才疾步转身离开。
那宫娥径直进了凝香殿,不多时跟碧夏说了一通,碧夏大步流星走进叶蓉的寝殿。
“小主所料不差,二小姐果然让宫里的人去乾元殿,想来就是去提点叶待诏的。”碧夏进来的时候,叶蓉正在摆弄着她的茶道。
听得这话,叶蓉也不消抬头,依旧摆弄着手里的东西。上等的紫砂壶里,香气氤氲,茶香四溢。小径之口缓缓倒出茶来,落入小杯口内,发出清脆的水声。
十指纤纤,温柔的捏起杯子,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小主小心烫。”碧夏这刚开口,叶蓉便被烫着了。
却是挑眉看她,只是词不达意的开口,“刚沏的茶自然是烫的,烫了嘴却能将心都暖透了。其实做事做人与这茶道尚有几分相似,茶香四溢时多少人争抢着要尝一尝,奈何又怕烫了嘴。待到人走茶凉,便只剩下满地狼藉。”
闻得这话,碧夏只是眨了眨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瞧着碧夏如此神色,叶蓉轻叹一声,“本主说得话,想来你是不明白的。只是叶贞却惯来清楚,如今这个不管是不是三小姐,想来都是个聪明人。”
“小主的意思是……”碧夏顿了顿。
叶蓉起身,却是将杯中的茶水悉数倾倒在地上,眸色清浅而深邃,“辛辛苦苦的泡了一杯茶,若然无人欣赏,不喝也罢。”
碧夏顿时眸放华光,“贵妃娘娘深谙茶道,想来小主可以……”
深吸一口气,叶蓉如释重负般看着碧夏,“皇上下旨让世子选妃,想必贵妃娘娘此刻忙得紧。眼见着贵妃娘娘操持六宫事,甚是辛苦,本主自当为贵妃解愁。准备一下,去一趟栖凤宫。另外……本主不想看到栖凤宫外头的脏东西,吩咐下去,哪里来的就打发回哪里去。”
“奴婢明白!”碧夏颔首。
放下手中的杯盏,叶蓉拂袖而去,这杯茶要趁热了喝才够香够醇,若然耽搁久了,茶香便算淡了,再喝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宫中的事情何曾逃得过洛丹青的眼睛,想来此刻她已经得了消息,如此却好,也不必费心费神,只消看着旁人做戏便罢。
诚然如叶蓉所料,碧夏将叶杏安排在栖凤宫外的人一个个都打发回了含烟,声言若是想惹怒贵妃娘娘便只管继续来。自然,叶蓉也是知道的,叶杏没这么大的胆子。她倒不是真的念及旧情,只是不想让叶惠征在盈国公面前难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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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谣言四起
言情海
正文 125.夜路走多了,不安全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5.夜路走多了,不安全
栖凤宫内,洛丹青冷眉打量着钦天监方才送来的各位名门闺秀的生辰庚帖。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皇帝已经看过,如今便任她挑选合适的,等到明儿就让洛英选一个入得眼的,如此便可请旨赐婚。然洛丹青的面色似乎不太好,任由元春翻转着面前的庚帖和绘影图形。
“娘娘,这文渊大学士的幼女似乎不错。容貌也长得好,委实……”元春顿了顿,却见洛丹青长长吐了一口气,心思全然不在上头。不由的敛了音色,低声道,“娘娘还是放宽心吧!”
“娘娘想必是眸中佳人太多,以至于都无从下手,不若让嫔妾来替娘娘煮茶,娘娘边喝茶边挑选,想来心思会宽一宽。”叶蓉款款自门外进来,冲着洛丹青温柔福身。
洛丹青看了她一眼,又是轻叹一声,“你来了。”说着,元春便奉上了座椅。
叶蓉眉目含笑,“娘娘这是怎么了?世子即将挑选世子妃,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该是何等荣耀。怎么娘娘却如此忧愁,好似别有心事呢?嫔妾才疏学浅,不知能否替娘娘分忧?”
“明日便是英儿挑选世子妃之事,现如今外头谣言纷飞,你可听见了什么?”洛丹青眉目生冷,叶贞!又是叶贞!早知今日,就该早早处置了她,就不会有今日的麻烦。
但凡身份越高,越经不得流言蜚语,何况叶贞不过御前四品待诏,横竖都逃不开奴才的身份。这样的人,就是给洛英做妾也不配,竟敢在世子挑选世子妃之前就公然与世子纠缠不清,岂非挑衅国公府的权威?!
叶蓉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娘娘何必上心,左不过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大抵是倾慕世子爷的名声,所以妄想了些。娘娘也莫要放在心上,还是紧忙着为世子爷挑选世子妃吧,若然误了正事便正中他人下怀。”
洛丹青骤然凝眉,“你说什么?”
这样一说,洛丹青忽然意识到叶蓉看问题比自己更深层。难道是有人要阻止洛英选世子妃,所以故意为之?是谁?是皇帝?是东辑事?还是……叶贞?!对,一定是叶贞那个贱人!想来是叶贞觊觎世子妃的名位,所以费尽心机阻挠洛英选世子妃,借此拖住时间,然后想尽办法爬上洛英的床。
诚然是心思歹毒的贱婢!
叶蓉却是漫不经心,“嫔妾说了什么?”抿一口元春递上来的新茶,自顾自说道,“娘娘这儿就是好,今年的新茶格外的香。”
“小主还说呢,旁人来可没有这样的福分。也就是小主,咱家娘娘另眼相看。”元春在一帮开腔,言下之意当然是十分明显的。
不痛不痒的说几句,还不如真材实料的帮一把。
如今洛丹青正想着该如何处置了叶贞,心思全然不在选世子妃上。要知道,若然再让人传扬下去,洛英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万一皇帝当真赐了叶贞与洛英为妾,岂非让人笑话。贱婢之身,不可入门!
叶蓉眸色微转,“娘娘执掌六宫多年,何以今日便犹豫了?除了三品尚宫直隶东辑事,这后宫的奴才哪个不是在娘娘的手底下活着?娘娘您,怎么忘了?”
洛丹青的眉睫骤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这倒没有忘,左不过她在皇上面前尚算得力,本宫不欲因她与皇上有隙,委实不值当。”
闻言,叶蓉颔首,“这诚然也是对的。只是夜路走多了,多少也有些不安全。”
元春随即明白了什么,便冲着洛丹青道,“娘娘,近日荷池那边的栏杆松动了不少,奴婢先前还与康海公公商量着,要不要大肆整修一番。”
“委实该修一修的。”洛丹青颔首,“皇上最喜欢晚膳过后走一走,若然见着便不太好。让手底下的人看着办,莫要冲撞了皇上便是。”
“奴婢明白!”元春退身离开。
叶蓉却是明白了她们的意思,这主仆两默契天成,一唱一和委实动听得很。虽说她也有提点之功,左不过真正出主意的却不是她,若然将来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她来担当。
“不知娘娘挑中了哪家?”叶蓉转了话题,有些事若是老生常谈便是刻意,既然洛丹青已经处置,她再多说什么,用意就变得太过明显。洛丹青素来是个多疑之人,如今能这般待她,左不过是觉得自己对她还构不成威胁,甚至于还能在后位之争上助了洛丹青一把。
洛丹青,岂容小觑。否则她何以驰骋六宫多年,除了母家的缘故,其自身的凌厉之风也是其中之一。
听得这话,洛丹青才算松了口气,低眉胡乱翻了翻桌案上的庚帖,“你且看看,哪家的闺秀才能配得上英儿。”
叶蓉眸色微转,自满桌案的庚帖中取出一张,清浅的笑着,“嫔妾瞧着这个就不错。”
闻言,洛丹青便打开附在庚帖后头的画轴,画上头的女子浅笑盈盈,委实是个不错的女子。旁边还提着一行小字,上注:夏侯府独女夏侯舞。
“夏侯府?”洛丹青凝着眉,“夏侯家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倒是……与英儿很是般配。”
叶蓉浅笑,“诚然如此,听家父讲,夏侯家素来不入朝堂,昔日先帝亲身三请都未能请出夏侯渊入朝为官。其性子格外古怪,不知今日何以会送了独女来选世子妃?”
“英儿乃是当朝世子,这世子妃的名位多少人求之不得。想来那夏侯渊也开了窍的,估摸着闺女大了,再若僵持下去也只能白白便宜了寻常人。”洛丹青冷笑两声,任凭夏侯渊多么清高,先帝三请早已过去,如今这盈国公的荣耀可不同寻常。
叶蓉颔首,“听得夏侯府有一块丹书铁劵,不知是否当真。”
“先帝当年三请不到,却颁下一块丹书铁劵于夏侯府,正面刻着如朕亲临,反面雕刻可免一死。诚然是了不得的东西,只怕今日的皇上见了,也要礼让三分。”此事昔年人尽皆知,左不过夏侯渊执意不肯入朝,故而此事也就渐渐淡漠。
“这般厉害?”叶蓉一惊,丹书铁劵,果然是好东西!随即缓了口吻,清浅道,“不知这夏侯小姐,品行如何,只消不随她父亲才是。”
洛丹青别有深思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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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夜路走多了,不安全
言情海
正文 126.诡异的夏侯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6.诡异的夏侯府
夏侯乃是开国功勋之家,然自从帮助轩辕家开天辟地创立了大彦皇朝,便立下了祖宗规定,不许夏侯家子孙后代入朝为官。[抓^机^书^屋 听闻夏侯家的历代家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追古溯今,诚然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当年轩辕墨的父亲自感身子将殁,三请素有老狐狸之名的夏侯渊入朝为官而不得,只能颁下丹书铁劵供奉在夏侯家的祠堂之中。
听得夏侯渊深谙歧黄之术,若是得夏侯家相助,无论做什么想必都是事半功倍的,否则先帝不会将死之时不见任何人,反倒一心惦记着夏侯家。
犹记得当日先帝入得夏侯府,足足一天一夜,没人知道先帝与夏侯渊说了什么,只知道回来后不久,先帝黯然病逝。先帝临死前竟然做了一个破天荒的决定,以至于朝堂震动,酿成了无可收拾的残局,这才有了今日的轩辕墨称帝。
先帝死后,夏侯府便大门紧闭,再不与任何人来往。如今却是奇怪,竟送了独女来竞选世子妃,想来是夏侯府内出了什么变故,又或者……是盈国公府将有更荣耀的一番境况。
叶蓉心忖着,洛丹青诚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早在国公府的时候她已经听父亲三番两次提及夏侯渊,都说此生心性怪癖,寻常人根本无法与之交流。而且旁人想要踏入夏侯府,需得将脑袋别在裤腰上。
听得父亲说,夏侯府遍布机关,里头的人一个个皆懂得五行八卦之类的奇术,不怒不笑俨然活死人墓,极为的阴森恐怖。
鲜少有人真正入得夏侯府,自先帝病逝,夏侯渊已经八年未曾打开府门。
从栖凤宫回来,叶蓉便一心想着夏侯府之事,路过御花园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思虑片刻转头冲着碧夏道,“悄悄让人告诉父亲,留意夏侯府之事,若是夏侯府的小姐能做得世子妃,那盈国公府的势力便不可同日而语。本主必得早作准备,免得来日措手不及。”
碧夏颔首,“奴婢明白。”
顿了顿,碧夏犹豫道,“那小主,叶待诏的事情?”
“贵妃娘娘的家事,何时轮到本主插手,便由着她们去。”叶蓉冷笑,“本主这双手,现如今还舍不得沾血。”
“是。”碧夏不再多说什么。
假山后头,慕风华傲世伫立,身后随着的宫娥太监悉数在假山后静静站立,任谁也不敢吭一声。方才叶蓉的话语他已悉数听在耳里,唇线抿出凉薄的弧度。
“这小东西如今是越发的厉害,偏是将宫里所有的厉害人物都得罪了,才算甘心。”他冷眸自语,手一扬,身后的奴才躬身低头,快速走到他的身后行礼。
慕风华冰冷的护甲掠过他心爱的白玉笛子,“都查清楚了?”
“是的,爷。”太监忙应声,“档头查得清楚,委实与鲁国公府有瓜葛。”
鼻间冷哼一声,慕风华冷冽走出假山,外头的叶蓉早已回去,小径上空空荡荡。四下游离着冰冷的风,慕风华眸色寸寸冰凉,“好一招借刀杀人!国公府的丫头,诚然一个比一个厉害。果然是同气连枝,这祸害人的手法委实够狠。”
太监顿了顿,“爷,那如何交代东辑事那边?”
长袖轻拂,慕风华冷冽,“什么都不必交代,我倒要看看,这小东西的本事到底能有多大。这手脚不干不净的,委实该受点教训。”
闻言,太监不敢吭声,顾自躬身退到一旁。
慕风华青衣逶迤,漫步在小径上,“留意着栖凤宫,怕是又要不得安生的。”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能看看轩辕墨会有什么举动。
“是。”随行的太监低低的回答。
静止片刻,慕风华忽然道,“千岁爷什么时候回来?”
太监忙道,“说是快了,已然在回程的路上。”
抚摸白玉笛子的动作稍稍迟疑,慕风华的眸色变得阴冷而肃杀,“很好!这盈国公得意了这么久,如今也该换东辑事了。传令下去,早作准备迎接千岁爷。声势闹得越大越好,千岁爷最不喜藏着掩着。”
“奴才明白!”那太监抽身退去。
长叹一声,以后怕是很难再听见她的琵琶了吧?义父素来是最不喜欢琵琶声的,故而在这宫里,除了冷宫俞太妃还耍得一手好琵琶,这宫里断然找不到第二个会琵琶曲之人。只是叶贞如今做了这个第二,不知是好是坏。
不远处有太监快速而来,“爷,栖凤宫有消息了。”
“她挑的哪一家?”慕风华顾自惬意的走着,眸色慵懒,尽敛月华。
“夏侯家。”太监忙道。
顿住脚步,慕风华的面色骤然便得阴沉,“你说什么?”
太监急忙跪身,“暗卫委实这般说的,是夏侯家的独女夏侯舞。”
“夏侯渊那老东西如今也肯出来了?”慕风华略带嗤冷,“这到底是何用意?”夏侯渊要出山?还是另有所图?
“爷,要不要盯着夏侯府?”太监这厢才出口,便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只见慕风华眸光冷戾,“千岁爷之命,难道都忘了吗?”
“奴才不敢!”那太监哆哆嗦嗦的退到一旁。
慕风华眯起危险的眸子,狭长的缝隙里,绽放着迫人的寒光。
虽说夏侯府从未有人入朝为官,但是世人送了夏侯渊一个老狐狸的称号,自然是别有用意的。要知道夏侯渊最值当的地方,不是他的名利,而是他那一身的歧黄之术,以及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作风。
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翻脸,又或者他会不会突然捅你一刀。
奈何夏侯府有丹书铁劵,夏侯府如同地狱般密布机关,否则东辑事早已荡平夏侯府,以绝后患。先帝病逝后东辑事与盈国公扶持了轩辕墨为帝,也曾派暗卫探入夏侯府。奈何泥牛入海,接二连三派出三十多个暗卫,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
为此,慕青曾大发雷霆,但最后夏侯渊送了一封书信与慕青,却让慕青彻底打消了覆灭夏侯府的念头。不但如此,慕青甚至下了死命,不许任何东辑事的奴才,靠近夏侯府半步。
如今夏侯府再次出了风波,不免让慕风华隐隐觉得事情有异。
夏侯渊这个老狐狸,到底要搞什么鬼?
诚然不是送女挑选世子妃这般简单,背后定然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慕风华倒是想知道,当年夏侯渊的那封书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要知道慕青的性子,从来的都是说一不二,否则也做不到今日的九千岁之位。想来,纸上写的,应该是慕青最在意的事情,几乎就是慕青的致命弱点。
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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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诡异的夏侯府
言情海
正文 127.把人磨成鬼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7.把人磨成鬼
不能盯着夏侯府,只好盯着栖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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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的命令,谁敢违抗!
自打叶贞从国公府回来,便整整一日未曾见到轩辕墨,御书房的门户紧闭,将她挡在了外头。弄画方才来了一趟,表明了叶杏的盟友之谊。外头的流言蜚语,她委实听得清楚,也明白如今是骑虎难下。
她倒不担心旁的,只要不出乾元殿,想来洛丹青也不能拿她怎样。
然轩辕墨闭门不见,却让她的心隐隐不安。
“皇上正在批阅折子,近日事忙,你还是莫要进去罢!”风阴在外头拦住她,目光微凉,眼中尽是欲言又止的颜色。
“奴婢……”叶贞顿了顿,自知多说无益。横竖已经守在门外一天,今日若然不见上一面,只怕他心中的疑虑是断难消除的。思及此处,她作势要跪。
蓦地,风阴忽然扣住她的胳膊,“我帮你通禀一声,若然皇上肯见你……”他也不说完,径直去了里头。
轩辕墨站在窗口,窗户紧闭,他没有开窗,只是定定的望着窗户上镌刻的合欢花图案。这个姿势,从早上叶贞守在门口等待传唤至今,一直没有变过。于是乎她站在外头,他站在里头,成了一种极为默契的事情。
“皇上。”风阴行礼。
“她还在外头?”轩辕墨没有转身,不叫任何人看清他的容色。
风阴颔首,“皇上,其实叶待诏并非有意留在国公府,想来是有些内情。皇上何不听她解释,横竖她都已经回来。何况外头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想来是有人别有居心。”
“这招借刀杀人委实厉害。”轩辕墨幽然转过身子,“朕倒不是疑心她,左不过是在想,何人这般大胆,竟连朕的御前四品待诏都敢强留在国公府。叶贞的性子,朕是清楚的,没有特殊原因,她是宁死也不肯的。”
闻言,风阴一顿,“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见叶待诏?”
“这招棋下得绝好,想来唯有始作俑者,才能将这番谣言传的神乎其神。”轩辕墨寒光毕现,“众生众相,想来很快便会有人按捺不住,对她下手。”
“皇上?”风阴陡然握紧他的剑柄,“那微臣……”
话未说完,轩辕墨陡然用一种极为阴戾的眼光盯着风阴。便是这样一眼,风阴的眸色缩了缩,未完的话生生吞进肚子里。
跪身在地,风阴垂下眉眼,“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轩辕墨侧脸不再看他,只是扳直了身子,傲然伫立跟前,“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忘了,你欠朕一条命。”
“微臣……不敢忘。”风阴口吻低沉,却是俯首称臣,没能再说什么。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低眉看他,“起来吧!”
“谢皇上!”风阴起了身,四下的氛围陡然降至冰点。
轩辕墨开了窗户,目光深远的落在外头,“让她进来!”
“是!”风阴转身走出去。
叶贞看着风阴的眸子,总觉得有些隐隐的哀戚,不由的心下一沉,“皇上还是不愿见奴婢?”
风阴摇着头,眸色扬起一丝笑意,“进去吧。”
唇角随即轻笑,叶贞朝着风阴行了礼,“多谢大人!”语罢,大步流星的走近御书房。却未能看见身后的风阴,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没能收回视线。
回不去了……
叶贞轻轻的走进去,毕恭毕敬的跪在轩辕墨的身后,“奴婢参见皇上。”
“叶贞你可知罪?”轩辕墨负手而立,一身不怒自威的君王气魄。
眸色微沉,叶贞伏跪在地,“奴婢知罪,特来请罪。”
下一刻,他幽冷转身,眸色冷戾,却若来自地狱的冷风掠过她的眼角眉梢。他的指尖轻轻扣住她的下颚,俯身迎上她不卑不亢的眸子,“你便不欲与朕解释?”
“皇上圣明,既然皇上肯见奴婢,自然是打消了对奴婢的疑虑。”叶贞面无波澜,不紧不慢的说着,却见他的唇角勾勒出一丝弯月的弧度。
“当真是不怕死的!”他眸色微敛,竟然轻笑了两声,“委实有些本事,连带着整个皇宫都教你弄得不得安生。想来过不了多久,这前朝这后宫都要因你而逆转乾坤的。”
这话说得叶贞心里极度不安,尤其轩辕墨眼底的一丝狡黠,如同早已预料到今时今日。外头的流言纷飞,似乎正中他的下怀。
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的错觉,难道说这场流言不过一场戏?还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以至于她再次被设计?
察觉她眼中的不安与疑虑,轩辕墨的笑霎时消弭于无形,“收起你的心思,否则朕会让你明白什么是代价。”
眸色微颤,叶贞眉目紧锁,“奴婢遵旨。”
冷哼两声,轩辕墨松开她,唇边谩笑,“起来说话。不过既然你疑心于朕,那不妨与朕猜一猜到底是谁出卖了你!”
叶贞羽睫微扬,行了礼起身。方才在外头,她已然想得清楚,来龙去脉就在脑子里盘旋,容不得她不承认。
深吸一口气,叶贞敛了眸光,“奴婢知道,是鲁国公府。是叶惠征父女作祟!”
轩辕墨眸色渐冷,“很好,如今可算看清楚了吗?”
叶贞不答腔,只是重重颔首,“奴婢便是着了鲁国公的道,才会被强留在盈国公府,以至于酿成今日之祸。”
“叶惠征虽说是个莽夫,但他生的女儿委实都是了不得的。你这厢刚被洛英送出府,那头谣言便散开来,这般用心你可知其意?”轩辕墨步步紧逼,叶贞知道,他是想要坐实鲁国公府该死的罪责,让她的心逐步冰封。
心若不狠,不配存活。
深吸一口气,叶贞点头,“叶惠征是想让世子爷领了他的情,让盈国公能成为鲁国公府的依靠,奈何世子爷却送了奴婢回宫。于是乎……宫内的叶贵人便按捺不住,是而想要借着贵妃娘娘的手,杀了奴婢以绝后患。”
“很好!”轩辕墨冷笑,“看样子不必朕提醒,你已尽知自己的处境。”
叶贞羽睫垂着,好恶毒的心肠,好歹毒的父女,果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在鲁国公府长大的似乎不止叶蓉一人,他们却忘了吗,北苑的日子不但磨人,也能磨心。
让人磨成鬼,也让心磨成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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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把人磨成鬼
言情海
正文 128.性命攸关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8.性命攸关
叶蓉,诚然不是简单的人物,叶贞素来都知晓。只是如今的局面,她已无暇顾及叶蓉,叶贞此刻想的是如何让洛丹青放弃对付自己的想法。然……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洛丹青诚然不会允许她一介奴婢沾染洛英分毫。
盈国公府的门第,容不得玩笑。
叶贞挑眉盯着轩辕墨的面颊,却始终无法窥清他眼底的一汪深潭。如刃的眸子划过她的面颊,轩辕墨低冷开口,“别妄想从贵妃那里打开缺口,这样的蠢钝诚然救不了你。”
容色一顿,他竟然知道。
蓦地,叶贞忽然明白了轩辕墨的言外之意,随即俯身跪在地上,“奴婢谢主隆恩。”
眸中月华尽数敛去,轩辕墨深吸一口气,“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只要能过了今夜,明儿个大选世子妃,你便能逃出升天。”否则洛丹青这双眼睛死死盯着叶贞,叶贞避无可避,早晚要死在洛丹青的手里。
到底一个贵妃,杀一个奴才,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吗?
行了礼,叶贞抽身退去,却在门口突然站定了许久。回眸看着皇帝的背影,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眸光寸寸黯淡,终于还是踏出门去。
御芳斋的灯光是唯一让叶贞觉得暖心的,晃动的身影如此熟悉,唇角不自觉的勾勒出清浅的笑意。不管外界如何,不管将来如何,至少还是会有人等着她回来,会将她的性命视若瑰宝。许是除了母亲和兄长,剩下的便是御芳斋的月儿了。
月儿坐在门槛上,见着叶贞回来便忙不迭起身相迎,“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月儿?”叶贞试着往内探了探,“怎么的今晚离歌没来?”环顾四周,诚然没有见到离歌的身影,心下一顿,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说着,便执起月儿的手走进去。
月儿抿着唇,“离姐姐方才来过了,说是今晚宁妃身子不爽,故而不能过来。只吩咐着让贞儿姐姐你莫要离开乾元殿半步,月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下一刻,月儿忽然拉着叶贞道,“姐姐,是不是外头出了什么事?”
“月儿莫要胡思乱想,我如今是御前四品待诏,还能出什么事情。”叶贞笑着,浑然不将任何情愫挂在脸上,眸光平静祥和,不叫月儿有半分疑虑。
闻言,月儿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药吃了吗?”叶贞道。
“吃了。”月儿眸光清澈,“姐姐,若是月儿没了,那……”
“说什么胡话!”叶贞忽然动了气,“什么没了,你自当放心,有我在,那什老子的七星当定然能取回来。你如今唤我一声姐姐,便什么都不用想。这辈子我便养着你,护着你,你只管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月儿轻笑两声,“月儿不过说说罢了,姐姐莫要生气。只是成日在这里,也没个用处所以胡思乱想了。姐姐放心,难得捡回一条命,月儿哪敢恣意妄为。”
仿若松了口气,叶贞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面颊,“月儿,我方才的语气重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我已经打听过的,只要能坐上尚宫之位,就能管住七星丹。到时,我便向千岁爷求下一枚,这样你便可以尽除寒毒。”
“姐姐?”月儿心惊,“尚宫之位惯来隶属东辑事,那千岁爷岂是好惹的。”
“放心吧,我自有盘算。”叶贞也不做他想,搀着月儿坐在床沿,“你如今只管好生调养,哪日我去求皇上让你留在我身边做个差事,如此你便不会胡思乱想。”
月儿颔首,咬着唇盯着叶贞看了许久,半晌才道,“好。”
尚宫之位岂是这般容易就能拿到手的,何况谁人不知东辑事的千岁爷素来喜怒无常,前一任尚宫且被烹而食之。故而宫中无人敢自荐登上尚宫之位,便是再大的荣耀,也不及性命重要,不是吗?
只是叶贞如今拿命去换月儿的命,不免教月儿心生难过。
到底自己废了胳膊,成了残疾,哪里还值得她与离歌这般拼命。左不过是一条贱命,却要她们二人费劲如花岁月来挣扎,月儿委实于心不忍。
愈发鄙弃自己,心头渐渐冷了下去。
外头的没有月,星辰却是很好,想来明日必定艳阳高照。
离歌不在,叶贞自然不敢离开月儿半步,月儿的寒毒说发作就会发作,而且间歇越发短暂。想来再过一段时间,换不得七星丹,月儿的性命……岌岌可危。白日里尚且有宫娥盯着,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夜里只能叶贞与离歌交替看着月儿。
轻叹一声,叶贞替月儿捏好被角,不由的想起了尚宫之事。尚宫之位空悬已久,皆是宫人不敢靠近慕青,生怕又被烹煎。然,她只能拿自己的命去赌。若然可成,自己便可以一跃人上,虽比不得各位小主的身份,但东辑事尚宫之职,除去贵妃,怕是人人生忌的。
如此这般也好,千岁爷慕青,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诚然是强有力的靠山,比之轩辕墨更能与盈国公府抗衡。若是让东辑事与皇帝联手,将两公府连根拔起,说不定……
这厢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细微的叩门声。
“谁?”叶贞凝眸,心下一沉。
宫娥在外头低低道,“大人,有人找。”
叶贞起身走出门,看一眼外头的宫娥,不觉眯起危险的眸子,“谁找我?”
“大人去了便知道!”那宫娥依旧半低着头。
诚然是个新面孔,想必……然而有些事情必须找个了断,就算她躲得开初一,也未必能躲得开十五。洛丹青杀机已起,自己横竖都要面对。
深吸一口气,叶贞关上房门,“走吧!”
宫娥领路,一直从乾元殿的后门出去。
外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那宫娥原本还手执宫灯,到了僻静处却忽然吹熄了灯火,四下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谁?是谁?”叶贞一顿,这厢还来不及适应黑暗,看不清四下的动静。便有一双手陡然从身后环住她的脖颈,而后一股茉莉香气涌入口鼻。
身子晃了晃,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黑暗中,只听得有人冷声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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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性命攸关
言情海
正文 129.御花园尸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29.御花园尸首
漆黑的夜里,只听得一声重物落水之音,伴随着荷池里的水花翻溅。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黑暗中,只看见水光如镜面反射,一道黑影从假山群里一掠而过,继而消失不见。
阴冷的氛围里,有种寒意阵阵的错觉,宛若鬼魅出没,随时都在找寻新鲜的血液,填充着长久深埋底下的阴冷灵魂。
栖凤宫里的烛火长明,大抵宫里的女人,都无法摆脱沾腥染血的宿命,故而夜里都不敢熄了灯睡。有一丝光亮,总觉得心安不少,那些个午夜索命之事,便也能消失于无踪。
只是,不怕杀人却怕有鬼,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元春快步走入洛丹青的寝殿,犹豫了良久才敢走近榻前轻唤,“娘娘?娘娘?出事了。”
洛丹青本就浅睡,这一叫唤,便一下子从床榻上惊坐起来,怒目圆睁,“放肆!何事如此惊慌?”
扑通跪地,元春大口喘着气,“娘娘,御花园出事了。”
羽睫陡然扬起,洛丹青赫然瞪大眸子,“你说什么?”
“康海就在殿外,他最是清楚。”元春素来圆滑,只是将责任悉数推给了康海,眉目间却是真诚可信的颜色。
洛丹青下了床,冷厉一声,“让他滚进来!”
音落,元春快速外出,少时便领着面色愈发难看的康海进了门。这康海原就是坡脚,眉毛掉尽,容色惨白,如今在灼灼烛光下,愈发先得阴森恐怖。只见他垂着头,也不抬头胡乱看,只是快速跪在洛丹青跟前,狠狠磕了个头,“娘娘恕罪!”
“说!”洛丹青冷然坐下,发未梳,只披一件外衣,眸色杀气腾然。
康海急忙爬到洛丹青脚下,略带慌乱道,“娘娘容禀,白日里娘娘吩咐奴才处置叶待诏,于是奴才便派人去匡叶待诏而后作势沉塘。谁知奴才刚去到御花园,却找到了……找到那两个执行奴才的尸体,却没能、没能看见叶待诏。”
“你说什么?废物!”洛丹青忽然持起桌案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康海的额角,顿时鲜血喷涌。那康海也不喊疼,任凭血水流到脸上,只顾着朝洛丹青磕头。
“娘娘恕罪!”康海浑身战栗的跪在那里磕头。
元春咽了咽口水,扯着唇角道,“娘娘息怒,这事情办不好诚然是奴才的罪过,但是娘娘不妨细想一下,叶待诏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女子,如何能杀了两名太监而逃出生天?”见洛丹青眉色一顿,元春继续道,“说不定叶待诏的背后还有人。”
如此一说,委实有些道理。
洛丹青起身,眉目生寒,“她一人断断无法成事,左不过是逃了,却也未必能杀得了人。这样的手法,倒有些像……”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掠过慕风华的影子,往常听得宫人来报,说是叶贞曾经与慕风华有过几次的接触。
难道是他?
慕风华?
虽然这般想着,但洛丹青委实没有证据,到底慕风华并非常人,也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东辑事的事情,她是插不上手的。别说是贵妃,就算是盈国公本人,也不能轻易染指东辑事的事情。
何况慕风华是东辑事的二把手,是慕青最得力的义子。
只是洛丹青不明白,何以慕风华会找上叶贞?这小妮子虽说有几分姿色,但宫中最不乏的便是美貌女子,何以事事都让叶贞出尽风头?
皇帝这般,洛英这般,如今连慕风华都瞎了眼吗?
“娘娘?”元春低声唤着。
洛丹青摆了摆手,“尸体处置妥当,今夜之事不许外传。”
“娘娘的意思,就此作罢?”元春一怔,洛丹青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如今为何突然便了主意?就因为一次失利?说实话,以往这种事情,还从未失过手,如今到底怎么了?元春心中忖道,好似自从叶贞出现,便是诸事不利。
只是她一个奴才,倒也想不到这么长远,所言所行都不过是从主子身上血来的。
“若然真是东辑事做的手脚,本宫暂时还不想与他们为敌。”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如今都不易与东辑事对着干。何况后宫如今没了尹妃,只剩下一个宁妃,料慕风华也掀不起大浪。
元春颔首,“奴婢明白!”这厢忙冲着康海使了眼色。
康海快速的谢恩,“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悄悄找个人看看,到底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洛丹青还是有疑虑,到底慕风华图的什么,才会想要帮衬着叶贞。只要验明那两人的死因,大抵就知道是不是慕风华出的手。若然不是,这事她断不会就此罢休。
“奴才遵命。”康海捂着流血不止的额角飞奔出门。
那两人的死因诚然是外伤,除了颈椎处有少许乌青,其余的根本没有外伤。其实这是东辑事惯用的杀人手法,用三指捏住颈椎处的一截骨头,而后巧劲折断脱位最后完整复原归位,人就会当场毙命。
但是因为骨头归位,寻常的仵作根本查验不出死因,若不是这两人死后被丢入水中,颈椎处泛出了淤青,诚然是查不出死因的。
这种杀人手法干净利落,素来是暗卫们常用的。比掐断颈骨更能神不知鬼不觉,是而防不胜防,查无可查。
所幸盈国公府与东辑事敌对已久,故而对于这些手法也是素有见闻的。不多时,康海就证实,这些伤口确实是东辑事暗卫的手法造成。
总算松了口气,想来洛丹青也不会再责罚自己。
不远处,一抹身影悄然隐去,黑夜中教人瞧不清楚颜面。
如此一来敌我不分,分不清叶贞到底是皇帝的人还是东辑事的细作,凭着洛丹青的小心谨慎,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罢了罢了,横竖算叶贞命大,只愿着明日的世子妃挑选不受干扰便罢!这事,委实不能拖,否则夜长梦多后患无穷。
黑暗中,叶贞挪动了身子,只觉得浑身乏力。周围阴冷漆黑,隐隐有种冷厉的风从自己的脊背处刮过,不由的手心捏出一把冷汗。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犹记得昏迷前,她闻到了茉莉香,那是迷香的味道。她素来制香,熟悉得紧。
勉力撑起身子,叶贞只觉得浑身气力被抽干,根本动弹不得。侧卧在黑暗的大殿内,她的视力正在慢慢适应。逐渐的看清了四周的境况,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外头却忽然想起了若有若无的声响,似脚步声,又如同鬼魅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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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御花园尸首
言情海
正文 130.谁是谁的掌中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0.谁是谁的掌中灯?
“醒了?”那声音翩然若无根,清浅而冷冽。(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为何是你?”叶贞没有转过头去看那头摇晃的灯光,若鬼火般的微弱,却是因为隔着人皮灯笼的缘故。
长袖轻拂,周旁伫立的火台忽然燃起大火,照亮了整个大殿。
阴森恐怖的地方,这是她第二次踏入。
确切的说,这次并非是她主动送上门的,而是被挟持。用了迷药这样的卑劣手段,将她带到这种只配妖魔鬼怪寄居的人间炼狱。
火光中,她清楚的看见一身青衣的男子不紧不慢的走上高座,最后纵身轻跃的倒伏在软榻上,容色妖娆多姿,眉目间晕开一丝阴冷的媚然。在这样的地方,他的风华无限,显得格外妖媚,慵懒之态诚然是一种魅惑心智的杀机。
叶贞想起身,奈何挣扎了良久才能勉力跪着,双手抵在地面上不断颤抖,依旧倔强的冲着慕风华行礼,“奴婢参见大人!”
他眉睫微扬,睨一眼倔强至此的女子,中了迷药如今手脚无力颤抖,换做旁人早已磕头求饶,她倒是镇定。浑然这命,都不是她自己的一般。这般如此,反倒显得他小气,竟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慕风华侧身倒伏,指尖无温的掠过手中的白玉笛子,不紧不慢道,“如今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连带着世子爷也敢上心。你若如此手段,想来都已经爬上龙床了。”
叶贞跪在那里,强撑着身子道,“奴婢不敢僭越,实在是另有隐情。”
“不管是什么隐情,如今贵妃动了杀机,你当如何自处呢?你与我的约定,怕是不成了!你这条命,横竖都要死在贵妃手里,还不如现下就让我动手,剥你一层皮尚且能做一回这里的灯笼。你这厢意下如何?”慕风华说得阴冷,竟丝毫没有要听隐情的意思。
她忽然想起,他出自东辑事。
东辑事办事素来不问缘由,任务失败就是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结局既定就不必多费唇舌。惯来,慕风华也是这般的性子。
深吸一口气,叶贞敛了眉色,“奴婢谢大人恩典。”
“你说过,你是因为怕死才会与本座交易。”他陡然觉得有些看不透她了,这般明目张胆的,是要挑衅他的权威?还是故意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只是他早该明白,无论死生,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有时候心里的仇恨太多,连死亡都已经麻木。入得宫闱,她早已将自己当成鬼。既然是鬼,便无惧生死。
“是。”叶贞不卑不亢,只是身子越发无力,她已经撑不了多久。
慕风华冷了眸色,这帮兔崽子,下的药未免重了些。这厢还未说完,看她的样子便是撑不住了。【】想来兔崽子们是将她当做猎物对待,下的药自然是应付敌手的。殊不知她不过一介弱女子,再倔强也不过是耍性子,与身体素质无关。
叶贞喘着气道,“奴婢愿做大人的掌中灯,骨中琵琶,只期望大人能许奴婢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慕风华一怔,用命去换的东西,想来是了不得的。不由的眯起眸子坐起了身子,是名是利还是……
“奴婢想要七星丹!”叶贞这厢刚开口,慕风华的手骤然握紧了白玉笛子。
低眉冷道,“你再说一遍。”
叶贞的身子晃了晃,“奴婢恳请大人赐奴婢,七星丹!”
这一次,慕风华算是听得清楚。这丫头诚然是疯了,否则岂会如此放肆!开口要义父的七星丹,果然是别有居心。
脚下一动,霎时如冷风拂面,他已如鬼魅般的出现在她的跟前。行动之快,快如闪电,教人根本没有看清他是何时移动。
下一刻,他骤然掐住她的下颚,“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奴婢知道。”叶贞笑着,眸色微凉,“左不过一张皮面,既然大人喜欢,只管拿去赏玩便是。”
“你要七星丹做什么?”他冷冷的注视着她几乎没有多大波澜的面庞。
叶贞羽睫垂下,火光下落着斑驳的剪影,她只是淡淡道,“救人。”
“为了旁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你觉得很光荣吗?值得吗?待你成了这里的光,你觉得他人还会记得你的好?世间之人多薄情,你简直愚不可及!”他嗤冷,最恨旁人在他面前展示什么忠孝仁义,什么情深意重。
他不信,也不屑。
“你自是不信,便只管剥了我的皮就是。横竖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你要生死都可以。”她依旧是那副不死不活的表情,“其实你也可怜,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便死活不信,偏生得内心却是最渴望得到的。你不断的杀人,用尽各种手段,不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相信情这一字吗?大人如此高高在上,想必没有人告诉过大人,一个人若是狠到了极致,伤的只能是自己。”
“所有的狠辣应该建立在捍卫自己所有的基础上,若是大人连自己拥有什么都不清楚,而只是一味的掠夺别人,不正是可怜之人吗?”
“你!”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的锐利双眸,即便是慕青,他都没能将自己看得这般清透。
那一刻,他只知道自己的手掐上了她的脖颈,而后用了蛮力。
直到她的指尖抓破了他的手背,他忽然清醒了少许,松开了叶贞的身子,面色微白,飞扬的眼线如同振翅的双目蛱蝶,诡异而惊悚。
叶贞倒伏在地,因为迷药的药效为过,加上他方才的窒息扼颈,已然晕厥过去。
起身,低眉看着叶贞双眸紧闭的模样,心里的某根弦忽然狠狠抽动了一下,有些微疼的感觉。这是……内伤?
也不消理睬叶贞,慕风华朝着门口走去,直至门口,忽然快速的调转身子,疾步走到叶贞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这才快步出了大殿。
作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诚然是不要他好过。他在心里将她咒骂了千万遍,却依旧抱紧了她朝着司乐监外头走去,走在宫道上的时候连他都觉得自己疯了。分明是要问出是谁帮她处理了洛丹青的*牙,这厢却眼巴巴的亲自送她回去,诚然是……
罢了罢了,既然大家都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得意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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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谁是谁的掌中灯?
言情海
正文 131.慕风华vs离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1.慕风华vs离歌
御芳斋的窗口,慕风华冷然伫立,抬手便隔空点穴的制住了月儿的睡穴。而后不动声色的将叶贞放回御芳斋的床榻上,长袖轻拂便卷了被褥落在她的身上。眉目生凉,慕风华不做片刻停留,自窗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顶突然一阵异动,紧接着是一抹黑影快速掠过夜空,如跳蚤般轻盈快速。
“这么着急想去哪?”慕风华衣袂蹁跹伫立房顶,夜幕下眸光绽放着冷戾之色。
黑衣人顿住脚步,二话不说便已经出手,凌厉的掌风直抵慕风华。
慕风华冷眸敛起,双手交合放置身前,却只是盯着黑衣人快速而来的身影纹丝不动。鼻间一声轻哼,“不自量力!”
忽然兰指掠过,平底顿生万钧之力,顷刻间一道蓝光射穿黑衣人的肩胛,鲜血霎时迸射。那人竟一声不吭,陡然翻身坠下屋檐去。
慕风华翩然落地,见那影子竟快速朝着御花园而去。
进了园子怕是不容易被找到,诚然不能让黑衣人进入御花园。思及此处,慕风华脚尖离地,身影如魅,眨眼间已经离开百余丈远。再定睛,却已经没入夜幕之中消失不见。
御花园里假山横立,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洞口,想藏一个人委实容易。
黑衣人没入假山群中,慕风华急追而至。
谁知他前脚刚到,那黑衣人便没了踪迹。
心下冷凝,中了他一招还能逃出去,这功夫诚然是了不得的。想不到宫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看样子这东辑事的档头番子委实都是酒囊饭袋,也该换一换脸了!
站在假山下,环视四周,耳朵却将周旁的一切都收入,只是……受了伤,呼吸自然会紊乱,而且他那一招几乎是致命的,除非那人的天赋异禀,心房生在右侧。但……也不至于消失得如此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敛了眉色,慕风华飞身而去。
殊不知假山后头,两名黑衣人屏息伫立。
身后的黑衣人死死捂着身前黑衣人的口鼻,自身却动用了龟息**,这才避开慕风华的耳目。否则,哪里能躲开慕风华高深的功力。
“你不要命了?”身后的黑衣人一声怒斥,忽然擒住那人的肩胛,“跟我走!”
话音刚落,两人消失在假山后头。
月华宫寝殿,烛火微弱,两名黑衣人对立而站。
“你疯了吗?这是皇宫,不是民间。若你再敢轻举妄动,就给我滚出去!”说话间,那黑衣人扯下蒙面黑巾,却是一贯冷清的宁妃娘娘。
此刻,宁妃目露冷光,一身肃杀之气。
鲜血不断从胸口涌出,透过指缝染红了胸前衣衫,让那一身黑色在烛光中透着微亮。微颤着取下面巾,离歌面色惨白如纸,“我不能让叶贞死,她如果死了,月儿也会死。何况我用的是东辑事的杀人手法,不会有人怀疑。”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宁妃低冷的呵斥。
离歌抬头,容色无温而齿寒,“身份?如今你却要与我提什么身份?姐姐莫要忘了,早在十六年前我的身份就是狼女,何来的身份可言?”
宁妃的面色骤然凝起,口吻却缓和了少许,不由的轻叹一声,“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我不听理由不要借口,我只要今时今日看见的所能拥有的一切。月儿是义父义母的命,也是我的命,所以不管你会不会帮我,如今你所能做的就是不要阻止我,做任何我觉得必须做的事情。”离歌冷笑两声,胸口的血依旧不断涌出,然眸中却无半点惊慌之态。
“如果方才不是我,你已经死在慕风华的手里,慕风华的功夫深不可测,你哪里是他的对手。”宁妃低喝。
离歌却是眉目微挑,“若不是我不能出手,你当他能伤得了我吗?”
宁妃一怔,“离歌你?”
“离开山门之前,师傅叮嘱过,不许教任何看见我的武功,尤其是宫中之人,否则将会惹下祸端。”离歌深吸一口气,低眉看一眼已然被贯穿的胸口。若不是她天赋异禀,心脏生在右侧,此刻定然已死。但她若不是不能出手,岂会任慕风华伤了自己。
事实上,离歌到底有几斤几两,宁妃也是毫不知情。她只知道离歌会武,而其师承何人,到底有多少本事,便是不得而知。离歌不说,就算宁妃有心要问,也撬不开她的嘴。惯来,离歌的骄傲不输给宫里的任何人。
何况离歌出身民间,浑然不将宫中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只做她觉得必须做的事情,不计后果,不折手段。
这世上,她只敬一人,只护一人,其余的生死都与她毫不相干。敬师傅,护月儿,不管谁碰了月儿,她都不会放过。
这行事作风正好与叶贞截然相反,一个谋定后动,一个雷厉风行。倒是因为月儿,将两人连接在一起,不知是否算缘分一场?
“这是为何?”宁妃一怔,“宫中有你师傅忌惮之人?”
离歌眸色微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别问,我不会说的。姐姐,未能拿到七星丹,我绝对不会让叶贞死。我不是你,可以隐忍多年,我孑然一身早已将死生置之度外。如今唯一能坚持的便是月儿的伤,只要月儿痊愈我就会带她走。”
宁妃忽然执起她的手,“那……她呢?你便也不去看一眼吗?”
“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离歌松了宁妃的手,“姐姐以后莫要再提,省得你我姐妹不睦。”
“离歌,你太决断。”宁妃轻叹一声,缓缓解开身上的黑衣,“慕风华的指剑相当厉害,你还是先上药吧!”
她当然知道,离歌素来说一不二,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算死也不会改变。
“姐姐,如果当年宁家没有被贬,你会入宫吗?”离歌忽然问。
拿着金疮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宁妃的眸光散了又凝聚,唇角却是冷笑,“既成事实,何必追悔?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步步为营才是。”
“宁家人,果然各个都无情。”离歌冷道,双目死死盯着宁妃极力保持平静的面庞。
宁妃浅笑,“你错了,这是责任。”
离歌冷哼两声,不再说什么。不过是皮肉伤,贯穿了胸口又能如何,只要还活着,她就不会放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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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慕风华vs离歌
言情海
正文 134.荣王府欺人,叶贞挨打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4.荣王府欺人,叶贞挨打
那一夜很长,一夜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奈何却沉入地府,不叫人轻易知晓。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有人从慕风华的手里逃脱,对于他这样骄傲的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自然不会轻易言说。只是吩咐属下,密切留意各宫各院,只要有人受伤取药,当即扣押审问。
洛丹青忙碌开来,为的是今日甄选世子妃之事。既然叶贞背后有人,那杀人手法又出自东辑事,洛丹青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暂且放过叶贞一回。
殊不知打从叶贞回来,某个身影就守在窗外,一直等到天将亮才算离开。
“姐姐?”月儿轻声唤着,“姐姐昨晚入睡的,为何月儿却不知晓呢?诚然是愈发贪睡了,如今都日上三竿了呢!”
叶贞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昨儿个的迷药算是过了,但是后遗症却委实不可取。如今胸腔烦闷欲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虽说不似昨夜的无力,但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原先身子便受了红花的寒凉,如今只消稍稍触碰便较之常人数倍难受。
挑眉看着外头极好的太阳,叶贞勉力起了床,“月儿,皇上那边可有传唤?”
月儿摇头,“这倒没有,只是风阴大人来过了,说是皇上去了御花园帮着贵妃娘娘甄选世子妃。料着这个时辰,世子爷也该去了才是。”
低低的应了一声,叶贞穿了衣裳便往外走,边走边问道,“风阴大人可还有说什么?”
“大人说,让姐姐不必去了。”月儿这厢刚开口,叶贞便愣了愣。
“这是皇上的意思?”叶贞忙问。
月儿颔首,“风大人说,这是皇上口谕。”
点了点头,叶贞却是明白,大抵是洛英在场,她不便前往。否则教人看见,又要挑起闲言碎语,洛英倒是没什么,问题是洛贵妃在场,闹开了委实给盈国公府抹黑。
“他们在御花园何处?”叶贞问。
“好似在风来水榭。”月儿隐约听得宫女们这样说的。
“那便还好。”叶贞颔首,“月儿你横竖无聊,不若今日姐姐便带你去走走。御花园的紫罗兰开得极好,你帮我去采摘一些。”
月儿忙笑着点头,“好!”取了竹篾篮子,月儿不禁疑惑,“姐姐近日一直收集花卉,不知有什么用意吗?那紫罗兰虽说好看,但委实没什么用处的。”
叶贞也不解释,只是清浅道,“我必得早些备下,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用得上。月儿你莫多问,也莫要告诉旁人,只当是我在制香罢了。”因为顾念着月儿独臂,叶贞便领着月儿朝着僻静的小径走去。
没有那么多人跟着,唯独二人踽踽而行,仿若回到刚入宫的时候,二人小心翼翼的去采摘玫瑰,如今却是轻车熟路,倒有种轻松惬意的感觉。
既然叶贞不说,月儿自然也不会问,想来这些东西将来都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见月儿一路无话,叶贞想了想便道,“月儿,不是姐姐瞒着你,只是事关重大。姐姐将来还要用这些东西,换你的命,明白吗?所以,定然不能教人知道,否则你我都活不成。”
月儿心惊,“那姐姐还是莫要说了,月儿不再问就是。”
叶贞点了点头,两人就这偏僻的园子一角,小心的收集紫罗兰。及至摘了不少,这才作罢,转身将回。
谁知大老远便能看见莺莺燕燕的女子,一个个打扮得花红柳绿。前头领路的是栖凤宫的元春,叶贞心中暗忖,那些人定是即将甄选的世子妃人选,想来都是名门闺秀。然她们怎么来得这般迟缓,否则她也能避开。
如今要去风来水榭也只有眼前这么一条路,叶贞与月儿横竖是避不开的。
月儿当即跪下,叶贞只是躬身行礼,到底身份有别。
哪里晓得元春竟在她身前停驻脚步,眉目微挑,“哟,这不是叶待诏吗?怎的不去殿前伺候,如今却来这般惬意采花?这花您也不必采了,不是已经折了更好的枝吗?”
叶贞不紧不慢的直起身子,对着各位小姐她是奴才,但对于元春,叶贞的身份尚且高了一筹。
不温不火的扬了笑,叶贞道,“元春姑姑越发能开玩笑,想来贵妃娘娘等得急了,若你觉得不识路,我也不介意替您领着各位小姐走一趟。要是贵妃娘娘知道是元春你让我帮忙,想必会开心得很。”
“你!”她竟拿洛丹青压元春,元春自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听是叶待诏,那些个小姐悉数朝叶贞投来各色各样的目光。有挑衅,有鄙夷,也有冷蔑,更多的是一种愤怒。
想来她们都听到了流言,只是没想到还未见到洛英世子,却见到了绯闻的女主角,自然是要冒火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奴才,却摆明了要跟她们这般身份尊贵的小姐抢夫婿,不是成心羞辱她们吗?
叶贞当然知道,元春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犯了众怒,也是故意羞辱她,要她成为众矢之的。奈何叶贞岂是轻易任人践踏的,世子妃横竖都不会留在宫里,有什么可怕的!
“你就是叶贞?”中有一人上前一步,目露寒光。
“奴婢参见姑娘。”说着,叶贞福了福身子。顺势看去,一袭枚红色的暗花流云广袖裙,发髻高耸簪步摇,鬓间金箔成妆。眉目娇娆,眸光瑟瑟。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她的耳铛,那是一对殷红如血的血珍珠。素来珍珠成色好的本就不多,黑珍珠更少,这血珍珠简直就是难得一见。
可见,这女子绝非泛泛之辈。
听得元春冷笑着开口,“叶待诏,这位是荣王爷家的小姐。”
叶贞一顿,荣王爷乃先太后的家弟,本身并无实权,左不过担一个虚名,长食朝廷俸禄罢了。其膝下无子,晚年才得一女,视若掌上明珠,取名明珠二字。故而此女便是荣王爷之女荣明珠。
急忙跪下,叶贞行礼,“参见荣姑娘。”
哪知她刚说完,脸上便坚坚实实的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月儿心惊,“姐姐?”瞬时便扑上去,却被元春陡然伸出去的脚绊住,整个人便扑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伤口处骤然而来的剧痛,疼得月儿痛苦的倒伏在地,克制不住的翻滚着。
“月儿?”叶贞一身冷汗。
刚想扑上去查看月儿,谁知那荣明珠却又高抬玉手,眼看着一巴掌又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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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荣王府欺人,叶贞挨打
言情海
正文 133.老狐狸的女儿——夏侯舞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3.老狐狸的女儿——夏侯舞
说时迟那时快,陡然一只玉手扣住了荣明珠的手腕,轻蔑的声音无温传来,“左不过是王府家的小姐,如今你还不是郡主,摆什么威势?没瞧见伤着人了吗?”
说话间,荣明珠只觉得腕上一阵剧痛,整个人都蹲跪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机書屋
抬眸却是一张娃娃脸,目光深沉而幽暗,仿若具备摄人心魄的力量。她唇角微扬,满脸的邪肆之容。细细看去,眉心处缀着一颗米珠,眼角眉梢没有半分掩饰,发髻清爽,只配三枚形似柳叶的碧玉镶金发簪。
不似一般女子身着广袖流云,她却是装了束袖勒住袖口,一身的古灵精怪。
此刻她正挑着眉看着吃痛叫唤的荣明珠,手上的力道外人看着轻盈盈的一握,却不知生生扣住了荣明珠的命脉,只要她用力,荣明珠这只手算是彻底作废了。
“疼……”荣明珠痛苦的尖叫着。
那女子这才松了手,双手环胸道,“你有多疼才能知道旁人有多痛,仗势欺人算什么?我偏是看不惯这样的矫情,如今我便要管上一管!”
荣明珠美眸噙泪,委实是一枝梨花春带雨,“放肆,既知我是荣王府的,你还敢这样待我,等我回去告诉父王,定然不与你善罢甘休。”
“哦?是吗?”那女子挑眉冷笑,“诚然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告吧告吧,若是荣易敢来见我,我便将名字倒着写!”
此言一出,叶贞眉目骤然扬起。这般口吻,诚然是哪家名门闺秀之言。三品以上的大员之女,断不会有这样狂傲的口气,唯一敢这样恣意的,除了夏侯家的老狐狸,怕是无二人选。
这般想着,叶贞忙搀了月儿搂在怀中,朝着那女子行礼叩谢,“多谢夏侯小姐。”
“不错,倒有几分眼力见。”没错,她确实就是夏侯府的千金,夏侯舞!怕是随了父亲夏侯渊的性子,古怪刁钻,但凡看不过眼的总要管一管,横竖心态与常人迥异。
元春快速过来搀着荣明珠,“姑娘你没事吧?”
荣明珠低低抽泣着,方才听得叶贞敬这丫头是夏侯小姐,委实惊了她。入宫前,荣易早已叮嘱过,切莫得最夏侯府的人,否则其祸不小。倒不是夏侯家的人怎样的武功了得,只是夏侯家的人素来心性不定,而且……听说夏侯家的人甚是记仇,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想来也是这样的道理。
“好了,快点走,早些选完早些了事,这皇宫四四方方的墙,四四方方的天,教人见着就浑身不痛快!”夏侯舞撇撇嘴,径自朝着前头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姿色不错,也够聪明,想来世子爷尚算耳聪目明。”
这般言语,诚然是大不敬之至。
奈何在这里,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便是方才还嚣张至此的荣明珠,此刻也偃旗息鼓。只是离开前,狠狠的瞪着叶贞,恨不能将其抽筋剥骨。
“月儿?”叶贞忙看着怀中的月儿,只见月儿面色惨白。虽说现下不似方才这般疼痛,但也痛掉了她半条命。
月儿气息微喘,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姐姐……我、我没事。”
叶贞俯下身子,“来,我背着你回去。”
“姐姐,我可以的。”月儿不断的颤抖。
叶贞确定她的伤口没有裂开,才算放了半颗心。面色稍霁,用一种低沉的音色冷冽开口,“上来!”
语罢,强行让月儿伏在自己的肩头。
月儿的眼眶忽然红了,叶贞原就不是什么身强体壮之人,长年的营养不良造成身子瘦弱。虽说近段时间稍稍休养,已然圆润不少,但较之寻常的女子,还是体重偏轻偏瘦。相比之下,月儿反倒比叶贞更胖一些。
如今叶贞吃力的背着月儿,亦步亦趋的朝着乾元殿而去。
她环住叶贞的肩,眼泪在眼眶之中徘徊,那一刻,月儿心疼而又心安。独臂拭去叶贞额头的汗,月儿哽咽着附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喊了一声,“姐姐,你真好。”
却让叶贞整颗心都揪着疼,唇角止不住颤抖,叶贞不说话的往前走。不管多累,月儿,姐姐都会保护你,过不了多久,就能拿到七星丹,到时候我就送你出宫,不让你再在宫里跟着我受苦。
荣明珠……叶贞的眸子骤然便阴冷,荣王爷到底不是什么人物,左不过担着虚名,如今教出来的女儿却是这般的仗势欺人。
那一记耳光倒也罢了,为人奴才,这点痛本就习以为常。
但是她伤了月儿,就不能轻纵。
荣明珠,我们走着瞧。你不是想要甄选世子妃吗?那我便成全你,让你此生系良人,声名两不误。
等回了御芳斋,叶贞便寻了御医前来诊治,所幸月儿并无异样,叶贞才算放了心。
想着这会子功夫,大抵她们已经去了御前。
果不其然,元春笑容满面的领着众人去了风来水榭,自然是不会提及方才的事情。而荣明珠自知夏侯府的厉害,也不敢轻易开口。倒是夏侯舞,落得一身的痛快。
这厢行了礼,洛丹青与轩辕墨各怀心思,扫视着眼前一个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委实都是经过细心打扮的。出落得大方而华贵,唯独夏侯舞站在那里,却有些突兀。这般素颜不施粉黛,衣衫又是一改广袖的作风,可见她素来是个心急之人。
轩辕墨眸色微敛,想着这大抵就是夏侯家的。
洛丹青也注意到此,不由的凝眉。
看出洛丹青的意思,元春急忙摊开名册,一个接一个的念出身家背景,以及香闺芳名。容色出众的自然是荣明珠,而最让洛丹青与轩辕墨抓心的,却是夏侯舞。
“荣王府荣明珠姑娘。”元春喊着。
荣明珠出列,眉目含笑,盈盈作揖,“明珠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愿皇上与贵妃娘娘伉俪情深,情意绵长。”
这不动声色的恭维,诚然是个懂事的。
须知伉俪二字,唯有夫妻才配相拥。这荣明珠竟当着皇帝与贵妃的面说出伉俪情深二字,无疑是在讨好贵妃。要知道皇帝的妻,乃当朝皇后!
洛丹青颔首,“荣王府的果然知书达理。”
荣明珠颔首退下。
但听得元春愣了愣,这才喊道,“夏侯府夏侯舞姑娘。”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都落在了夏侯舞身上。年轻的女子,顶着一张百分百的娃娃脸,明媚的眸子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澄澈,反之,更多的是深邃和凌厉,若一汪深潭不教任何人洞悉内中乾坤。
眉心的米珠在阳光下绽放着七彩炫光,让她平静的容脸瞬时平添无数生机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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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老狐狸的女儿——夏侯舞
言情海
正文 134.前人种因,后人得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4.前人种因,后人得果
夏侯舞不卑不亢的上前行了礼,“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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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家的果然是不同的。”洛丹青按捺住心头的欣喜。虽说这夏侯舞算不得一等一的出挑,却也是个入得眼的美人胚子,想来洛英也不会推辞这门婚事。盈国公府若是能得了夏侯府的援手,将来定能扳倒东辑事,如此……
谁知那夏侯舞却是扫一眼四周,开口便道,“这不是要为世子甄选世子妃吗?敢问皇上和贵妃娘娘,世子现下何在?夏侯舞要嫁的是世子,若是连面都不曾见上,岂非白来一趟?”
那一刻,四下寂静一片,愣谁也想不到,一个闺待嫁的女子言语之间竟没有半分遮拦。这样的直接要求见世子,委实是……没有贤德女子该有的矜持。
荣明珠本就受了气,如今见着贵妃的面色都变了,急忙上前道,“夏侯姑娘,这是皇上和贵妃娘娘座前,岂可无礼。何况你我乃是名门闺秀,岂可这般恣意不懂矜持?”
原想着这样说还能讨好贵妃,借着贵妃将了夏侯舞一军。却将父亲的嘱咐抛诸脑后,不慎得罪了这个难缠的夏侯舞。夏侯渊素有老狐狸之名,膝下唯有一女,偏被他惯养得不成样子,浑然就是混世魔王,喜好恣意胡闹,说话十足的市井之风。
听出荣明珠的话外之音,夏侯舞也不做气,只是抬了眉,“你当自己不长眼,当旁人也是瞎子?这谁没瞧见皇上与贵妃呢?打量着你挂在嘴里,我却是放在心里尊敬。若都如你这般矜持,想来也不必做这出头鸟。这厢词不达意,还敢出来丢人现眼?皇上御前尚且如此,哪日真当让你做了世子妃,岂非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
这话一出口,便让荣明珠的面色乍青乍白,整个人都哑口无言。眼眸中泪色盈盈,却生生吐不出一句话来。
洛丹青也没料到,夏侯舞看着是个小丫头的模样,但说起话来根本不给人还手的机会。果然是夏侯渊的传承,这般的厉害泼辣,想必得了她父亲的真传。这厢也不错,若是能管住英儿,得成大器,也是不错之选。
横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东辑事,其他的事情,暂且放置一旁便是。
扭头去看轩辕墨,却将他有些忍俊不禁。宫里一贯的正正经经,何时能听见这么痛快的训斥,也就是着夏侯舞,古灵精怪到极点,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荣明珠哽咽着,直勾勾的望着轩辕墨,到底是表兄妹,如今被当庭羞辱自然也望着表兄能给个说法,哪怕是训斥夏侯舞几声也是出了气。
谁知这轩辕墨愣是没表现,只是拂了拂袖子,“夏侯姑娘所言委实有几分道理。”
夏侯舞随即接着开口,“皇上,正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夏侯舞虽算不得绝世,到底也不过一介草民,但此生必得嫁个心满意足之人。这世子爷一日未露面,民女心中便是高悬不安。”
她刻意提及草民,诚然是有意羞辱荣明珠自恃名位却不如她这个草民落落大度。连带着将皇帝也羞辱了一番,皇帝这连襟到底也是不好做的。
轩辕墨轻叹一声,这丫头想必从小吃的便是雄心豹子胆。
元春忙打圆场,“夏侯姑娘快人快语,诚然是个……”
“不必恭维我,这些话我都听过多回,耳朵都长茧子了。姑姑有心喜欢我,不妨换个托词倒也图个新鲜。”夏侯舞挑眉看着元春,将元春也震得哑然,愣是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见洛英。
“好。”洛丹青半晌扯出一个字,扭头看了元春一眼,“让世子出来。”
元春的面色变得尤为难看,只能附在洛丹青耳边低语一番。却让洛丹青随即挑眉,不觉低冷呵斥,“胡闹!立刻让康海把人找回来!”
“是!”元春随即下去。
眼见着洛丹青的容色变得格外难看,轩辕墨这才道,“世子待会便到,各位可先自行赏玩,朕这御花园倒还是有几分可圈可点之处。”
话音落,轩辕墨起了身,径直走开。该见的人都已见到,就等着结果便是。一场好戏,果真是越来越精彩。
洛丹青让闺秀们各自散开,边赏玩边等着洛英。
诚然洛英不是让人省心的主,这厢要甄选世子妃,那里他却跑了。等到康海发现,洛英早已出了栖凤宫,此刻还不知是在宫里的那个角落里。
荣明珠眼见着皇帝与贵妃都向着夏侯舞,便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见着夏侯舞便没有好脸色,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傲娇的摆着荣王府家的架势。
偏是夏侯舞,竟然不偏不倚的坐在她对面,死死盯着荣明珠的脸,良久都没有移开视线,及至荣明珠有种如芒在背的冷戾,看得她打心底发怵。
“你作甚盯着我?”荣明珠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与愤怒。
“你长得确实比我好看。”夏侯舞不紧不慢的说着,长而卷曲的羽睫扑闪几下,“所以要好生记住,留个念想便是。”
荣明珠一顿,“胡言乱语,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夏侯舞耸了耸肩,“现下不懂没关系,待会就懂了。送你一句话,因果自在人为,苍天何曾饶过谁!”
“你什么意思?”荣明珠彻底动了气,偏是夏侯舞得寸进尺,她已经不打算与夏侯舞计较,没想到夏侯舞却要咄咄相逼。她好歹也是皇帝的亲表妹,虽说太后已殁,但她这皇亲国戚的身份却是不会改变的。只要轩辕墨当一天皇帝,她荣王府就尚存一日荣耀。
此时此刻竟被夏侯舞这般羞辱,委实是欺人太甚。
想那夏侯渊可是连一官半职都没有,凭着先帝的执念,颁下一张丹书铁劵,竟敢在她面前猖狂至此,荣明珠岂能容她,当下便翻了脸。
夏侯舞起了身,拍了拍肩头飞落的柳叶,不以为然的冷笑,“前人种因,后人食果。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委实是个白丁。”
这白丁二字却彻底激怒了荣明珠,白丁便是目不识丁,荣明珠的身份岂容夏侯舞这般凌辱。当下拂袖而去,誓要找到皇帝讨个说法。
身后,夏侯舞邪魅的轻笑,那笑容便是站在阳光下,也让人心生寒意。
因果,是有轮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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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前人种因,后人得果
言情海
正文 135.诱至竹园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5.诱至竹园
站在乾元殿的门口,叶贞目光略显痴凝。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远远的望着宫道的尽头,阳光很好,心很凉,只是盘算着月儿的寒毒还能撑多久,却不敢跟任何人言说。
有时候太多的事情累积在心头,久而久之会逐渐的腐烂,连人心都跟着霉变。
羽睫微微垂下,月儿每痛一分,她的心便痛上十分。
“你在等谁?”身后陡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贞转身,却见洛英站在身后,眉目间竟有几分焦灼的担虑。浅浅行了礼,叶贞面无表情的开口,“参见世子。”语罢,便打算往了乾元殿进去。
“你便如此不愿见我?”他又这样说着。
顿住脚步,叶贞转了身,并不说话。
洛英的眉目暗淡了稍许,宛若自语呢喃,说得极为轻幽,“外头传得这样难听,我倒没什么,此身素来不负风流之名。然则你身处宫闱,想来我姐姐必不会容你。我担心着你,所以过来看看,如今见你周全如昔,也算是放了心。”
听得这话,叶贞敛了眉色,“世子爷不必如此,奴婢很好,贵妃娘娘也不曾对奴婢做过什么,若然真有什么,也是奴婢的命,奴婢就该自己担着,不劳世子爷挂心。横竖生死都在宫里,又有什么可怕的?”
“你如此说着,可是还在怪我?”洛英上前一步,伸手便握住了叶贞的手。
叶贞陡然凝眉,急忙抽了回来,“世子爷请自重,这是宫闱,若世子爷真心为奴婢好,还是莫要如此。”
洛英退开一步,“我委实没有别的意思。”
“世子如今该回去甄选世子妃,那些个女子各个都是出挑的,奴婢犹恐不及。”叶贞垂首,也不再看洛英一眼。
“世子妃?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却将一张俊容扭曲得无与伦比的痛心,“委实该回去看一眼的。”说着,看了叶贞一眼,她却始终没能看见他哀戚的面庞。
轻叹一声,洛英转身走开。
叶贞的羽睫颤了颤,到底没能回头看一眼。
既无可能,何必回头。
然洛英刚走,便听得宫道那里有女子的娇喊声,声声唤着“世子?世子?”
那声音分明是……叶贞的眸子骤然掠过冷戾的肃杀之气,是荣明珠!月儿已然很可怜,如今因为荣明珠,伤口险些裂开,想着月儿痛的浑身冷汗,面色惨白的模样,叶贞袖中的拳头便死死攥紧。
快步进门,叶贞转身从偏门出了乾元殿。
荣明珠,你不是自视甚高吗?很好!很好!
月儿的痛苦,便用你自以为是的骄傲相付。
洛英走得很快,径直便朝着御花园去了,压根没听到后头的荣明珠叫唤。荣明珠本是千金贵体,既要在洛英跟前维持自己的尊贵的身份气质,又不能在宫里丢荣王府的脸,故而转个弯便失了洛英的身影。
“世子?”荣明珠气得跺脚。原以为能赶在各位千金见着洛英之前,能与洛英有几分交流,先入为主的占据洛英的心,谁知反倒让自己错失良机。
然耳畔却传来细微的声响,好似从围墙那头传来的。
荣明珠一怔,快步朝着围墙那头走去。
还未到围墙便听见有一娇滴滴的声音略带急促的呼吸,“世子莫急嘛,如今世子都开始甄选世子妃,哪里还能顾得上奴婢呢?不若就让奴婢自生自灭罢了,唉……”
那一声长叹,委实让男子都酥了心肠。
紧接着一个男音道,“我心中的世子妃唯你一人。你且去竹园等着,待我派人回了长姐,马上去竹园与你相会。”
“世子当真忍心,听说那些个女子一个个都娇滴滴得能拧出水来,你却弃如敝屣。”女子低低道,“闻得荣王府的小姐,可是如花似玉得紧呢!”
“若真当如花似玉,那本世子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两人便低低的笑开来,而后逐渐没了声音。
荣明珠一怔,快步上前,却只看见一宫女绛紫色的衣角,转瞬消失在围墙的尽头。不由的心下一喜,这世子分明就是洛英。那一句,若真当如花似玉,本世子倒是可以考虑,不禁让荣明珠大喜过望。
这么说来,自己这一身的芳华,委实能入得世子的眼。
竹园?
只要比那宫女早到竹园,让世子见上自己一面,那这世子妃之位,岂非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任她夏侯舞如何得意,只要是洛英点头,料贵妃也是没奈何的。
下定主意,荣明珠拎了裙摆便朝着竹园方向跑去。
不远处,叶贞冷然伫立,鼻间嗤冷寒笑。竹园?哼,竹园!今儿个是初一,他惯来都会去一趟竹园,摆弄他的风姿,耍一耍他那宝贝白玉笛子。
如今荣明珠去了,正巧能逢着此生梦魇。
如此却好,叶贞可是什么都没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己无关!
竹园幽深,清冷的曲调缓缓而出,白玉笛子在暗沉的竹林中依旧不掩锋芒。这莹润的光泽,委实教人爱不释手。
蓦地,笛声戛然而止。
一太监款步而上,“爷,外头有一名自称荣王府的姑娘求见世子。”
“世子?”今日是世子选妃,众所周知。怎的会寻到这里,找到自己的门前,委实可疑。然慕风华来者不拒,倒是要瞧一瞧这洛贵妃挑选的名门闺秀,一个个都是何等模样。便长袖轻拂,单手撑起身子,侧卧在软塌上,低音沉冷,“让她进来。”
“是!”太监退下去,不多时荣明珠便迫不及待的上前。
也不消行礼,本就是平辈,只消浅浅福了福身子,娇弱的喊了一声,“世子。”
慕风华挑眉看她,华丽而冰冷的护甲无声无息的掠过手中的白玉笛子,“荣王府的?”
“是。”荣明珠喜笑颜开,看这阵势,这样的排场,定然是世子洛英无疑。她也未曾见过洛英一面,只听闻洛英眉目清秀,正得俊朗不凡。再看眼前的男子,虽说妆容有些怪异,但丝毫不影响他倾世的容颜。
慕风华这张脸别说女子,便是男子见着也是倾心不已。莫怪荣明珠要心生倾慕,委实是妖孽勾魂。
“你来此作甚?”慕风华低低的问,口吻却冰冷如刃。
荣明珠不觉一怔,陡觉一股冷风从脊背霎时窜入心窝,“我是想……想与世子见上一面,想来我这样的身世,也是配得上世子的,那些个官家子弟,到底没我这般的皇亲国戚尊贵。世子若是不介意,可否与明珠谈谈心?”
闻言,慕风华忽然冷笑两声,声音却如同来自地狱般冰凉,穿透人心。
荣明珠心头一紧,猛的攥紧了衣袖,“世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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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诱至竹园
言情海
正文 136.阉人也是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6.阉人也是人
“荣王府的委实不错,这厢自吹自擂的功夫也算是得了荣易的真传。”慕风华冷笑两声,这样的女子也想当世子妃,别说过不了洛英的这一关,便是洛丹青也容不得这样不知死活的东西。
想那先太后在世时,荣王府可算荣耀,也曾傲然不可一世。如今早已沦落得不成样子,却还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竞选世子妃。便是有一张好面皮又当如何,偏生得这样没心没肺,死了都是活该。
不过,想起某个人惯来都守着乾元殿,他的心里便有种不是滋味的东西在蔓延。
荣明珠既然敢自荐世子爷,定是皇帝不肯相助的缘故。既然本家都不管不顾,那他不放帮他们一把,无情总该有个确切的表达方式,比如他的不折手段,比如他身边那些奴才们,已然许久没能找到称心的玩物。
看这荣明珠的身材样貌倒算可以,肌肤也算滑腻,想必很适合当一当司乐监的玩物。对于这方面,慕风华惯来是大度的,从来不曾阻挠过底下的人分毫。
侧身躺在软榻上,荣明珠心头微凉,“世子这是怪罪明珠唐突了吗?世子宁可喜欢一宫贱婢,也不愿与我说说话么?难道那个贱婢当真这般好?早知如此,方才我就该多赏她两个耳光,如此撕了她的脸,她便不能再在世子面前耍那些个幺蛾子。”
慕风华眉色微敛,唇角忽然勾勒出邪肆的笑意,“你见过叶待诏了?”
“何止见过,我还……”荣明珠顿了顿,缓了口吻道,“身为荣王府的千金,自然能任意处置奴婢,虽说她是待诏,但也容不得她在我面前放肆。终归我是主子,她不过一介贱婢,岂可与我相提并论。”
她寻思着,这样言语既能保全自己的身份,也能让世子爷高看自己,这般的高贵气质唯有皇家才有。
想来洛英风流之名在外,自然也是喜欢自己这般容色绝佳的女子。不由的红了脸颊,微微挑眉看着眸色诡谲的男子。
“很好!”慕风华冷笑两声,“你是主子,没错。可惜,我也是奴才!荣王府的人,一个个都如此蠢钝,难怪荣易这辈子都只能缩在乌龟壳里,探不出头来!”
“你?世子你说什么?”荣明珠万料不到自己心中的世子爷会如此贬低荣王府,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岂容他们这般污蔑看轻。只是……她眉心一蹙,为何他会说,他也是奴才?且不管这些,他无礼自己的父亲,便是罪该万死!
慕风华依旧摆弄着手中的白玉笛子,不紧不慢道,“我说得这么清楚,怎么荣姑娘还听不清楚?既然如此,那便让我这帮子贱奴告诉你,在我这里什么才算主子,什么才算奴才。”长袖轻拂,幽然起身,他一步一顿走向荣明珠。
荣明珠不明所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不知为何,整颗心忽然跳动得厉害。下一刻,慕风华的修长的食指轻轻挑起她精致的下颚,温热的气流吹在她的面颊上,眸色漾开冷戾的肃杀,“在我这里,任何人都该为自己的蠢钝,付出代价。”
“你到底什么意思?”荣明珠连连后退,眸色透着惊慌的光泽。
那一刻,荣明珠看着慕风华一身青衣逶迤在地,缓缓朝着竹园外头而去。不由的心下一沉快速追上去,“世子……”
慕风华站住脚步,幽冷的抬眸,“很可惜,我不是世子。荣姑娘怕是认错人了,我这厢不过是个奴才,入不得姑娘的青眼。左不过嘛……我这些个更加轻贱的奴才,怕是很喜欢姑娘这般娇嫩的女子。”
语罢,他再也没有停留。
荣明珠忽然有一种彻骨的寒凉,竹叶嗖嗖的往下落,宛若奏响地狱的冥音。她撒腿便往外跑,谁知却被太监们左右按住,生生扣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放肆,我是荣王府的,是皇上的表妹,你们怎么敢对我无礼!”荣明珠拼命挣扎,拼命嘶吼,奈何都是徒劳无功。
她看见身前蹲下一名太监,眸中寒光教人胆战心惊。然他的一席话却让荣明珠忽然明白,自己诚然是来找死的。
那太监笑得邪冷无比,惨白的面颊如同鬼魅般没有半分血色,“在这里,就算皇上来了也没用。咱家不妨告诉你,方才那位是咱家的主子,也是这司乐监的掌事。想来姑娘还不知轻重,那便让咱家好好的给姑娘说一说。”
荣明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是慕风华?”
那一声嘶喊,让她自己都被吓到,整个人顿时瘫软在地。
提起司乐监,谁人不知,无人不晓慕风华的大名。当朝东辑事千岁爷的义子,素来心狠手辣,便是皇帝也拿他没辙。她早该想到,这番仪仗哪里是世子,分明是半副皇帝仪仗,而这样妖异的容貌当属慕风华无疑。
脑子里只飞旋过四个字:剥皮拆骨!
察觉荣明珠惊惧至绝的表情,太监低低的笑着,眉目间漾开异样的光泽,“想来姑娘是知道的,咱家主子那一手的剥皮功夫,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姑娘放心,您自个儿都说了,好歹您也是皇上的表妹,咱家主子不会对您怎样。”
“你们这群阉人,我是皇亲国戚,是来甄选世子妃的,你们敢碰我就不怕盈国公府饶不得你们吗?”荣明珠已经濒临绝境,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闻言,那太监笑容僵凝,面部表情忽然变得惊悚欲绝,“实话告诉你,咱家主子就是冲着盈国公府去的。待选世子妃是吗?自然是极好的!如今便要你知道,阉人也是人,随意践踏是要付出代价的。带走!”
话音刚落,荣明珠便被捂住口鼻,整个拎起带进了司乐监。
世人皆知,入了司乐监,怕是有去无回的。何况那些阉人,本就是身体残缺之人,因为常年累月的饱受鄙视和欺压,故而心性畸形。是而生理上一些事情无法得到满足,便从另一些方面补充。
是故司乐监的太监们常常掳了宫娥们戏耍,轻则重伤而归,重则生生死在司乐监的也是数不胜数。那些个太监常常教导年轻的主子们如何享受鱼水之欢,故而对于这些事情比之常人更是精湛厉害。
落在他们手里,委实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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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阉人也是人
言情海
正文 137.我看上你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7.我看上你了
御花园里,独独缺了一个荣明珠,夏侯舞顾自打量着屏风后头的洛英。(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人如其名,英气逼人。便是隔着屏风,只见他朝着洛丹青一笑时,面颊上一对酒窝,阳光下宛若镀上一层金色,教人挪不开眼睛。
夏侯舞定定的出神,身旁的女子皆是矜持的偷瞄两眼,独独她目不斜视,直接盯着洛英的脸,仿佛贯穿灵魂般目不转睛。
元春走过来,冲着洛丹青行了礼,“娘娘,未曾找到荣王府家的。”
“去宫门口查查,不定是出去了。”方才眼见着夏侯舞与荣明珠不睦,那荣明珠素来心性高傲,不定是出宫回复了。如此想着,也不无可能。
洛英站在洛丹青身侧,眉目微垂,却没有正眼看过这些娇媚的女子。
“英儿?”洛丹青看了洛英一眼,意思诚然是清楚的。
眉心微蹙,他抬头看一眼屏风外头的女子们,面上全无笑意。定神良久,他忽然冲着洛丹青道,“长姐宽宥,英儿身子不爽,这终身大事,只管长姐与父亲做主便是。”说着,便行了礼,抽身退去。
“你……”洛丹青一怔,洛英却已经走上了回廊,一脸的不快与黯淡。
元春忙不得打圆场,“娘娘您瞧,世子爷都不好意思了呢!这种事情,到底是头一回。娘娘您是贵妃,又是世子爷的长姐,由您做主自然是最好的。想来世子爷也是害羞得紧,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洛丹青轻叹一声,没有当场发作,自己的兄弟是什么心性,她还不清楚吗。大抵还是对那个贱婢上了心,故而迷了心智,如今这是诚然拖不得,免得夜长梦多。
回头却没了夏侯舞的身影,洛丹青不由欣喜,看样子这夏侯舞对英儿也有几分意思的。当下又宽了心,唇角缓缓溢开笑颜。
宫道拐角处,夏侯舞站在那里,双手叉腰一脸的市井模样。
见着缓步而来的洛英,夏侯舞挑了眉,“世子爷走的这么快做什么?是无颜相见还是无心相见?”
“放肆!”身后的小厮尖锐的叫嚷。
夏侯舞眯起眼睛,米珠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彩光,“哪里来的恶犬,哪凉快滚哪去!你家主子还没开口,你却眼巴巴的要当起主子吗?”
一开口,那小厮憋红了脸,愣是不敢再说什么。
洛英看她一眼,垂下眉眼便走。
“喂,我跟你说话呢!”夏侯舞拦住洛英的去路,“我是夏侯舞,来甄选世子妃的。”
闻言,洛英凝眉看她,这世间的女子大抵矜持,唯有别样的是叶贞这样聪慧而拒人千里的,如今倒好还蹦出个快人快语的?难道这世风变了?
洛英犹豫了一下才道,“不知夏侯姑娘有什么事?若然无恙,还请让一让,本世子要出宫回府。”
“我都等了你这般久,你一来便要走么?我瞧着你长得俊俏,还想着勉为其难的收了你……不对,是勉为其难的嫁给你,怎的你这样矫情?”夏侯舞盯着他的脸,眼睛里绽放着华光。诚然洛英是她见过的长得最斯文,最俊俏的男子。
洛英愣住,“女儿家家的说话也没个把门,你这厢委实……”
“委实什么?”夏侯舞一开腔便如同竹筒倒豆子,没完没了,“女儿家怎了?偏生得弱柳扶风才算好的吗?什么知书达理,三从四德,左不过是祸害人的东西。爹爹说了,这些东西在我们夏侯家都是糟糠,早早去了才显得本家之色。”
这下子,洛英的嘴角止不住抽动,夏侯渊莫怪是老狐狸,这教导女儿的方法委实出乎预料。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亲国戚,那个不是想让女儿做一番贤德之名,便早早的教训了三从四德之意。
但这夏侯渊竟然背道而驰,竟教出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女儿。
“本世子急着回府,这厢就不与姑娘争辩。告辞!”洛英作势要走。
夏侯舞羽睫微扬,“你喜欢叶待诏?”
蓦然转身,洛英忽然用一种略带愠色的目光,盯着她白净无瑕的面颊,口吻也不禁冷淡不少,“你说什么?”
“叶贞!”夏侯舞继续道,“你喜欢她,所以想要娶她?”
洛英凝眉,“姑娘未免管得太多。”
“方才荣王府的打了她一耳光,现下又见世子爷这样的不悦,想来叶待诏是将怒气都撒在你身上,是不是?”夏侯舞站在他面前,笑得有些凉意,仿佛那双宛若深渊的眸子可以贯穿人的灵魂深处。
“你说什么?荣王府的动了手?”洛英微怔,莫怪叶贞方才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想着该去解释一下,他无论怎样都不会挑荣王府家的。
然……这样说,又有什么意义?
夏侯舞轻叹一声,“不过你放心,我救了她。叶贞属于那种很聪明的人,没有你,她会活得更好些。你该明白,有你在,贵妃便不得舒心,诚然不会对她放心,久而久之就会对她起杀心。盈国公府的手段,你这个世子想来最清楚不过。”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洛英凝眉,诚然是别有居心。不觉戒备的盯着夏侯舞,这个长着娃娃脸的女子,却有一双让人畏惧的炯炯双眸。
夏侯舞笑得明媚,“因为我看上你了。”
洛英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盯着她看了良久,面色渐渐暗沉下去。不想多说什么,洛英转身便走,谁知那夏侯舞锲而不舍的跟上来,边走还边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叶待诏与你命数不和,此生都不会与你有分毫瓜葛。”
狠狠的瞪着身边聒噪不已的夏侯舞,洛英面色难看到极点。命数不和?若不是他放手,那一夜叶贞已经是他的女人,定然会瓜葛不清。这女子诚然是个祸害,惯来胡言乱语,眼见着受了她父亲夏侯渊的影响,脑子不正常。
“你偏不信!”夏侯舞显得嗔怒,“这是我爹爹让我转告你的,你却不知好歹,这般不领情吗?”
洛英忽然顿住脚步,夏侯渊?
夏侯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人曾说夏侯渊能金口直断,断古今死生事。
眸色微转,洛英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夏侯舞,“若你能算出荣王府家的在哪,我便信你一回,许你世子妃之名。”
夏侯舞挑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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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我看上你了
言情海
正文 138.不是我送,是她自己进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8.不是我送,是她自己进去
撇开洛英,夏侯舞躲在墙角打开随行小包中的一个锦囊,里头却写着“因果”二字,直接让夏侯舞面黑如纸,“老爹,你下次直接给我张白纸就好,也省得你浪费笔墨。”
脑子里飞速转动,荣明珠入宫无亲,左不过是想去见皇帝,换个人情。皇帝的乾元殿内,却是叶贞所在,那么这荣明珠如果真心走失,大抵就跟叶贞逃不得关系。先前荣明珠打了叶贞,叶贞也不似太过生气,只是那月儿摔倒时,她瞧着叶贞诚然生了恨。
如果换做是自己,有个女人要伤害爹爹,该如何对付呢?
宫里,有谁得罪了荣王府还能安然无恙的?一则是皇帝,然皇帝是自家表兄妹,犯不着这么对付。二则是贵妃的盈国公府,贵妃甄选世子妃,又岂会自己打自己的脸。那么剩下的唯有第三种可能……东辑事!
父亲说过,东辑事那群幺蛾子,惯来会折磨人,素来喜欢听别人鲜血淋漓的哭号,以满足内心畸形的扭曲之欲。东辑事的首座尚且未归,想来能做得了主的便是司乐监那位……
司乐监?到底是不是呢?
不管了!夏侯舞收了锦囊,大步流星走到洛英跟前,挑了眉高声道,“你问我这荣王府的去了哪里,现在我就告诉你。人在司乐监,你敢去领回来吗?”
话音刚落,洛英送了她一记死鱼白眼,掉头就走。
“喂,我说真的。”夏侯舞冷了眉眼,“不是开玩笑。”
“你料定没人敢去司乐监,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打量着蒙我。你道自己聪明盖世,却一味的将旁人当做傻子。”洛英拂袖而去。
身后,夏侯舞撇撇嘴,“既然如此,我偏要缠着你,你越不喜欢,我便越要做这世子妃。且看看你跟我两人,谁能犟到最后!”
直到天黑,名门闺秀都各自回去,依旧没有荣明珠的踪迹。洛丹青让康海翻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荣明珠的下落,连带着宫门口的记录上,也没有荣明珠的出宫记录。这下子,洛丹青有些慌了神,好端端的怎的连人都给弄丢了?
那荣王府虽说并不可怕,只是世子妃未定,这厢便走失了一个待选之人,岂非要教人笑话?寻思的对洛英的名声不好。
轩辕墨却是不做声,静观其变,坐等着荣王爷找上门再说。
这盈国公府的门第,光耀了太久,也该出霉了,拿出来晒晒可好!
御芳斋里,叶贞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离歌已经坐在了床沿,面色难看到极点,“为何月儿会变成这样?不是伤势正在逐渐康复吗,怎么今日面色这般差?”
叶贞不说话,只是将汤药放在桌案上。出去的时候月儿还醒着,如今睡着了,这药待会温一温再喝。
见离歌一脸肃杀,面色泛白,叶贞只是清浅道,“日里见着荣王府的,不想冲突了,月儿摔在了地上,触碰了伤……”
下一刻,离歌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叶贞的脖颈,“你说什么?你如何照顾她的?我以为月儿跟着你会好过很多,可是你偏一次次将她带入陷阱。若是伤口裂开,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她已然为你断了一臂,难道连这点保护她的本事都没有吗?”
喉间陡然的窒息,让叶贞的话卡在喉间。
须臾,离歌才愤然松开叶贞,面色愈发惨白,似有异样。
“你受了伤?”叶贞道。
“不消你管,只要护住月儿,其余的我自己会处置。”离歌冷眸,“荣王府的在哪?”
叶贞冷笑两声,“你想去找荣王府的?”
“不管是谁,伤了月儿,必得付出代价。”离歌冷戾肃杀。
坐在床沿,叶贞顺了顺被离歌掐得生疼的咽喉,硬是不敢咳出声来,免得惊了月儿。指尖轻轻拂过月儿的眉心,叶贞清浅的笑着,“很多时候,不消自己动手便能事半功倍,岂非更好?”
离歌一怔,伤口依旧隐隐作痛。若不是发现慕风华的人调查宫闱受伤之人,她岂会断了药石,以至于伤口好得极为缓慢。倒不是她怕慕风华,只是不想连累身边的人罢了。比如宁妃,比如月儿,还有……
“你什么意思?”离歌凝眉。
叶贞扭头看她,清冷的面颊上依旧是不改颜色的平静,“听说司乐监里折磨人的手段何其多,不知道这个荣王府的能撑多久。”
“你把她送进了司乐监?”离歌不敢置信。
闻言,叶贞摇头,“倒不是我送的,是她自己去的。左不过撞在了慕风华的手里,诚然是自作自受的。”
依着荣明珠傲娇的性子,三言两语便能得罪慕风华。依着慕风华的性子,三言两语便能让荣明珠生不如死。
离歌不解,“此话何解?”
“没什么,只是她伤了月儿,自然要用她最珍贵的东西偿还。荣王府今非昔比,荣王爷左不过担一个虚名,而荣王爷的宝贝女儿,除了这张面皮这具身子,倒也没什么可用之处。既然如此,那不如便宜了司乐监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们。”
说到这里,叶贞凄冷的笑着,“横竖不会要她命就是了。”
“荣王爷若是来要人,岂非……”离歌心头微凉,想不到叶贞的心思,诚然可怕至这样的地步。转念一想,谁都不想手染鲜血,左不过都是被逼的。被逼得急了,也只能茹毛饮血,心不狠身便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慕风华不是傻子,明日大抵就会送回去,还会风风光光的送回去。盈国公府的颜面,怕是要丢得一干二净的!”叶贞眸敛月华,唇边笑意清浅。如此这般,怕是荣明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什么荣王府的荣耀,与月儿相较根本不值一提。
月儿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白受的,你的疼姐姐必定让她千倍偿还,以命相换。
离歌颔首,“你变了。”
叶贞羽睫微扬,“我没变,是这世道逼的。”
“宁妃得到消息,慕青快要回来了,你这厢准备得如何?”离歌转了话题。
深吸一口气,叶贞点了点头,“基本都已备下,只等着最后一搏。”
离歌定定的看着叶贞坚毅的表情良久,羽睫微微垂下,只是轻轻说了一句,“等你的消息。”
半晌,叶贞才扯出一个字,“好!”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衣袖,眸光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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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不是我送,是她自己进去
言情海
正文 139.兰妃之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39.兰妃之死
这厢贵妃找遍了整个皇宫,那头乾元殿里灯火通明,风阴跪在轩辕墨身后。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轩辕墨依旧临窗而站,负手而立。眉目间晕开夜里该有的冰冷阴郁,“如何?”
“四下都找遍了,没有找到荣姑娘。”风阴伏跪在地。
轩辕墨唇角微扬,“不必找了,闹得这般大动静,还能安心将人藏着,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选。”
“那荣王爷那头……”风阴一怔。
冷笑两声,轩辕墨冷冽,“不必管他,想来明日便会有消息。朕这厢何必吃力不讨好,让他们自己斗去吧!这两日你只管负责慕青之事,这才是大事。”
风阴颔首,“微臣明白!”
源于上一次的立后,虽说未能成事,但慕青得知后便急急忙忙的赶回来,自然是不肯让盈国公府次次都占尽先机。这老虎不回窝,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轩辕墨抿唇不语,慕青回来,朝堂又该分庭抗争,而自己这个皇帝将再次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听说白日里荣明珠打了她?”轩辕墨忽然道。
风阴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轩辕墨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渐渐懂得心狠的滋味,只是还稍欠火候。”
“皇上有没有想过,若是叶贞知道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变了心肠?”风阴忽然开口。
“若真是这样,那也不错。心,染了太久的黑,总是要变的。真到了那一日,不是她死便是朕死,总归是逃不脱这个结果的。”轩辕墨说得很平静。
风阴不由握紧剑柄,“那微臣宁愿这个秘密永远沉寂下去。至少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些,对皇上的恨也会少一些。”
“没有恨,她如何能成大事?”轩辕墨冷笑两声,“横竖都要有牺牲,迟早罢了!”
闻言,风阴垂下眉眼,转身走出去。
摇晃的宫灯,如同不安的灵魂,在夜间跳跃出诡异的痕迹。司乐监的惨叫不绝于耳,想来很是痛快淋漓。她的手段,越发像极了那个人。
在御案上,有一幅画轴,画上的女子婀娜多姿眉目含情。手执纨扇轻轻摇,借问娘子何处来?只道:兰心素月天上来。
旁边印着先帝的玉章,题:兰妃二字。
指尖掠过画中人的眉眼,栩栩如生的轻笑一如记忆中的女子,却转瞬变成了肮脏不堪的画面。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与旁人厮混,而后苦苦哀求着他莫要说出去。为此,他觉得自己背弃了父皇,便是父皇死的那一刻,他都被内疚之心死死缠绕,无法解脱。
兰妃乃歌舞姬出身,风姿错约,诚然是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她一出现,便成了后宫贵宠,直接从美人晋升为妃子。父皇对母妃的爱,轩辕墨看在眼里,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何其幸福,母妃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父皇也是世上最好的父亲。
然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便只觉得母妃脏得让人作呕,再也不肯去母妃的宫里。后听得人说母妃日益消沉,他只当是报应,只当母妃是心中有愧而惶惶不安所致。
直到父皇临死前将他招到床前,说了那样一番话,他才放下了执念。
父皇不是不知道,父皇只是因为他,不忍他有个那样的母亲。所以父皇在临死前告诉他,早在初初发现时,父皇便让兰妃身边的宫婢,在兰妃的饮食中下药,慢性毒药缓缓渗入骨肉中,让兰妃日间萎靡。
终于,母妃死于父皇之前,父皇故意斩杀数百人,只是为了遮掩兰妃的真实死因。但是有关兰妃死于非命的流言蜚语还是传扬了出去,后来轩辕墨称帝,便将兰妃以太后之尊葬在了皇陵。
轩辕墨想着,其实父皇是不愿见着母妃的,到底是不贞不洁的女人,却还要念着自己的儿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父皇知道他是内疚的,所以才会在临死前告诉他那番话。父皇想减轻他的负罪感,却又要用残忍的方式告诉轩辕墨,皇家素来是个相爱相杀的地方。便是连枕边人也要提防着,不能对任何付出信任,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父皇要在遗诏中废了太子,立自己为君。
想来还是跟夏侯家有关。
他想着,父皇不会不知道,临阵换将,该付出怎样的代价。当时连自己的舅舅荣王爷都站在太子这一边,跟着鲁国公拥护太子登基。却最终被东辑事慕青和盈国公洛云中扳倒,荣王爷卸去所有的权势,鲁国公府因为往日的功勋,只能卸去大部分的兵权,苟延残喘。
太子出逃失踪,轩辕墨幼帝登基,彼时才十三岁。
因为慕青与洛云中各掌大权,他这个皇帝几乎被架空,成了名符其实的傀儡。这些年,他不得不如履薄冰。都说皇帝是世上最尊贵的男子,是九五之尊,天之骄子,可是在轩辕墨身上唯有杀戮血洗过后的冷漠与隐忍。
负手走出御书房,却瞧着风阴站在回廊里,盯着御芳斋的方向出神。
“若……”
轩辕墨刚要开口,风阴却是摇了头,“脏了就是脏了,哪里有资格奢望什么。”
“你与朕都没有选择,从出生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力。”轩辕墨依样望着御芳斋,那里的女子,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风阴颔首,“微臣明白!”
语罢,风阴敛了眉色,转身走在回廊里,背影萧瑟而颀长。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画悲扇。当年的承诺,谁能当真?谁又当了真?最后当真的却渐渐伤了心,伤了身,却无力回到最初。
谢谢你救了我,若我能活下去,来日娶你可好?
好,以何为信?
便以红线为记,与你系腕上红线,就此三生缘定。
好,我等你回来娶我。
江山为聘,誓言无悔。
沧海桑田,闺门待嫁。
……
只是,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得……等着等着便连自己都忘了,忘了到底在等着谁。于是乎,就开始作茧自缚,直到回眸时才发现,原来错过的美好从来都在身边,只是你已无福消受。
一步错步步错,断无挽回的机会。
轩辕墨仰头看着暗沉的夜幕,心头微凉,夜鸟飞过天际,这个朝廷这个皇宫又要开始另一番的厮杀。等到慕青回来,整个大彦皇朝又要陷入腥风血雨之中。慕青不比洛云中,身体的残缺与某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让他整个人呈现出格外的嗜杀与邪冷,冷戾至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愿,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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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兰妃之死
言情海
正文 140,为何躲着我?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0,为何躲着我?
翌日清晨,诚然如叶贞所料,司乐监的轿辇停在荣王府门口,荣王爷亲眼瞧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被抬下轿辇。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那一刻,连带着守门卫士都跟着倒吸一口气。
却也是从那一日起,听得荣王府的大门再未打开。
传闻荣明珠归来时神情呆滞,不着片缕,浑身上下血迹斑驳,下肢处还不断淌着血。大夫悄悄诊断,说是连带着子宫都被绞烂了,以后再也无法传承子嗣。好端端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入宫甄选世子妃,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荣王爷自然是不肯罢休,奈何这头是司乐监,这头是盈国公府,两头都是得罪不起。但好歹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受此大难,如今已经痴傻,成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的。荣王爷心里头愤怒至极,只能寻轩辕墨的麻烦。
到底这是在宫里发生的事情,皇帝多多少少是有责任的。
只要将事情闹大,想来司乐监和盈国公府都不得不对此事做个了断。
荣王府心里这样想着,殊不知他这一闹,诚然将盈国公府的颜面,和皇室宗亲的颜面都扫落在地。一时间朝堂轰动,奈何谁也不敢说什么,到底两大巨头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唯有自己的幕僚,还在那里争执着,非要争输赢。
一场本来凄惨的案件,此刻成了朝堂的一场权力之争,一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
叶贞一旁静观,倒也不置一词。如今越乱越好,横竖荣明珠是毁了,盈国公府的颜面也是丢得彻底。待选世子妃被掳进司乐监受尽凌辱,可想而知,洛云中的面色几乎都青了。而洛英也是面如猪肝色,因为荣明珠从司乐监出来,那他就必须实践自己的诺言。
一句戏言,夏侯舞当了真,死活跟着他寸步不移。如今可是堂而皇之的入住了盈国公府,奇怪的是洛云中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让贵妃恳请赐婚。一纸圣谕,夏侯府的小姐夏侯舞,成了世子妃的不二人选,下月初三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两人即将奉旨成婚。
洛英为此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死活不肯出来。
任凭夏侯舞砸门爬窗,愣是不理不睬。
夏侯舞无奈,竟掀了洛英的房顶屋瓦,整个盈国公府被她闹得鸡飞狗跳,洛云中为此搬回军营,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任由二人闹腾去。权当是培养感情,也让自己落得耳根清净。
叶贞照旧每日都去御花园,收集各式各样的花瓣,以图大用。
远远的,却将一排仪仗经过,叶贞身形一撇,急忙躲在假山后头。那样的阵仗不是慕风华又是谁,到底是司乐监,还是避开些。虽说不上心虚,到底那沸沸扬扬的荣王府之事是她一手铸就。
这厢绕了道,原想避开,谁知闪身入了小径,却陡然撞上一抹青衣。
手中的竹篾篮子砰然落地,双肩骤然被人死命掐住,脊背重重撞在假山之上。骨头几乎都要散架,疼得叶贞倒吸一口冷气,紧咬下唇才算缓过神来。
迎上那双冷厉如刃的眸子,妖异魅惑的容颜此刻泛着异样的光泽。此刻他居高临下,双手按住她的肩胛,修长锐利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她的肉里。
只一眼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叶贞便觉得危险之至。
四目相对,一个静若水平如镜,一个恨不能拆之入腹。
抿着唇,叶贞良久才算回过神,却只是低低的喊了一句,“大人。”
“为何躲着我?”慕风华冷然,四下没有人,许是他的人将四周都已清场。无论怎样,叶贞自知难逃一劫。
眉目微垂,叶贞清浅道,“奴婢没有。”
“没有?那为何掉头便走?”权当他是瞎子吗?她每日都会来御花园,偏生得今日天气好,他也想着来走走,谁成想被这该死的丫头毁了一天的兴致。
“奴婢急着赶回乾元殿。”叶贞忍了疼,他的力道委实大得紧,她的身子禁不住微微轻颤起来,却还是强装镇定。
敛了眉色,慕风华忽然捏起她精致的下颚,力道没有丝毫的松懈,更不得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情。他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掠过她的面颊,唇角是一抹冷冽至绝的邪肆,“要走可以,总归今日把话说清楚就是。”
“那日在司乐监,奴婢说得清楚。”叶贞垂下眉睫,阴暗处落着迷人的剪影。
他低眉看着她,温热的气流就在她的耳际徘徊,寸寸撩动人心。他附在她的耳边,声音靡丽而冰凉,“是吗?我还当你已经忘了。”
“奴婢自当大人的掌中灯,岂敢忘怀。”叶贞卑谦的回答。
慕风华看着她,分明是何等倔强的女子,却一贯的隐忍,如同蛰伏的豹子,是最无法预知的危险。偏偏,他次次都纵了她,好似命中克星般,对她束手无策。
他注视着她的眸子,忽然化作一声冷笑,冰凉而华丽的指尖拂过她的唇,“你最好说到做到。还有……下次别自以为聪明,若不是我不屑与你计较,你早已死过多回。”
叶贞凝眉,她当然知道,荣王府的事情是瞒不过他的。若不是他本就有心让盈国公府难堪,岂会遂了她的心思。殊不知当日荣明珠提及掌掴叶贞之事时,他的心也不知怎的,忽然变得有些焦躁。
许是荣明珠这一贯的傲娇,那口口声声的奴才主子,诚然激怒了他。凡此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他便给了荣明珠最后的代价。
横竖慕青快要转圜,闹一闹也是好的。
要知道,他这个义父,可是最喜欢热闹的。
“多谢大人成全。”叶贞也不明说,彼此心照不宣便好,何必戳破。
慕风华这才松了她,眸色清浅,一扫方才的冷戾肃杀之气,“七星丹之事,各凭本事。尚宫之位并非人人都能做得,高处不胜寒,只怕你无福消受。”
叶贞俯身,缓缓拾捡地上的花瓣,“奴婢必不负大人所望。”
七星丹,她要定了!
青衣逶迤,慕风华不再开口,只是缓步而去。横竖都是她的选择,既然她要这么做,那他便看着。义父的为人他最清楚,尚宫之位岂能随意给出去。左不过是用命搏一搏,输了便是任人宰割,若是赢了,那尚宫之位足以让她在后宫站稳脚跟。
她总是这般倔强,倔强得让人心疼。
抬起眼眸,只看见那一袭青衣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视线的尽处。叶贞深吸一口气,他分明知道荣王府的事情是自己所为,竟然没有杀了她。还任她为所欲为去争夺七星丹?
慕风华,到底含的是什么心思?
她忽然觉得,愈发看不清他的心思,这个妖孽般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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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为何躲着我?
言情海
正文 141.元春无事献殷勤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1.元春无事献殷勤
宫外开始忙碌,盈国公府的世子将要娶亲,那是了不得的大事。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宫内宫外一片喜庆,只是在这喜庆之外,隐隐夹杂着异样的情愫。
须知,有喜自有悲,慕青已然在回程的路上,不知能不能撞上盈国公府的婚宴。
为了体现皇家赐婚的威仪,贵妃洛丹青特意在宫中做了一套嫁衣。因为忙着国公府的事情,却也无心后宫事。便是在这一段时间,叶杏从美人之位,升至贵人之尊。与叶蓉可谓平起平坐,分庭抗争。
“小主?”碧夏瞅着叶蓉凝眉不语的模样,甚是担忧,只是低低道,“如今二小姐也是贵人,以后见着小主,只怕越发无状。”
“她只管做她的贵人,这宫里的贵人多了去,也不多她一个。”叶蓉冷道,“事情查得如何?”
碧夏敛了眉色,这才道,“家里来信说已有了眉目,叶待诏乃是冀州人,如今小公爷正在筹划,想来不久就会回来。”
叶蓉颔首,“这才是重要的事情,与其和叶杏怄气,还不如对付始作俑者。本主倒要看看,这次她如何逃出升天。任凭她巧舌如簧,事实俱在,容不得她抵赖。”
“小主所言甚是。”碧夏忙道,“昨儿个奴婢跟着小主去栖凤宫的时候,还听着元春姑姑与一奴才交谈,好似也跟叶待诏有关。大抵也是寻着了叶待诏的出处,现下正在商议如何处置才能一击即中。”
“若是贵妃出手诚然是好的,就不必哥哥多费心思。”叶蓉道,“让哥哥见机行事。若是贵妃来人,便退避三舍,凡事好生配合。这一次,本主要她永不翻身。”
碧夏顿了顿,“若叶待诏诚然是三小姐,小主又当如何?”
闻言,叶蓉眉目微凉,“到了那时,便由不得本主。生与死都捏在贵妃娘娘手里,叶待诏自然会有她的好去处。”
“冒名顶替,填充宫闱,那是死罪,想来贵妃娘娘绝对不会因为叶待诏而坏了规矩。”碧夏道。
嘴角微扬,叶蓉眯起危险的眸子,“贵妃娘娘执掌六宫事,想来皇上也无话可说。横竖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怪得了谁?”
碧夏点了头,“左不过冀州离此甚远,怕是……尚需时日。”
“算算时间,大抵是在盈国公府大喜之后,那个时候,东辑事的首座应该也回来了。这场戏果真是越发热闹,彼时怕是没有一人能饶得了她。”叶蓉轻叹一声,“倒是委实可惜了她那张脸,那个聪慧的脑子,平白做了刀下鬼。”
“小主如今可惜,依奴婢看来,那二小姐能如此步步高升,定于叶待诏脱不得关系。她们如此对待小主,小主还为其可惜,诚然小主太过心善。”碧夏道。
叶蓉轻笑一声,“左不过姐妹一场,这亲手送人上断头台的事情,诚然是残忍了一些。但命数早定,容不得她更改分毫。”
“小主是嫡出,自然是以小主为尊,岂容他们放肆。”碧夏略带愠色。
“时刻留意栖凤宫那头。”叶蓉走出去,外头的阳光很好,心情也不错,方才还想着叶杏做了贵人,心里有些不痛快。如今眼见着叶贞即将面临的结局,却又是心情大好。叶贞委实留不得,太过聪慧,而且还在皇帝身边。
上一次谣言纷飞,连带着贵妃都动了杀机,却还是让叶贞毫发无损的躲开。可见,叶贞并非等闲之辈。
想来这宫中各种有名有位的小主,都及不得叶贞一人。
她的手段,委实太过精明。
如今连带着叶杏都被叶贞捏在手里,还做了贵人与自己平起平坐,分明是借了叶杏的手打自己这个国公府嫡出长女的脸。
奈何册封乃是皇帝所谕,贵妃娘娘又忙着国公府之事,自己这个小小的贵人定然无计可施。那叶贞将时辰和人心都捏得实实的,竟让她有种棋逢对手的冷戾之感。总归叶贞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手,所以……
无论为了鲁国公府还是为了自己下半生的荣耀,叶贞都不能留。
要除去叶贞,必须以名正言顺的名目,所以……只要叶贞的身份揭开,叶贞必死无疑!到时候就算皇上有心相帮也是有心无力,贵妃是绝对不会再松手的。
元春自司制房回来,却远远的看着叶贞走在前头。叶贞领着宫人刚从库房回来,皇帝命她筹措夏侯府的嫁妆,要体现皇恩浩荡,备一份大礼送去。这厢正忙着清点,送去夏侯府的东西,定然不可马虎。
眸色微转,元春扭头冲着身后的宫婢道,“你们先回去,这嫁衣上头的玉流苏忘在了司制房,我待会回去取。你们先行禀报娘娘,我稍后即到。”
宫婢们行了礼快速离开,元春自衣袖里取出一样东西,塞进了嫁衣内头,而后在红色的遮布内稍稍动了几下。
“叶待诏!”元春上前几步。
叶贞微怔,不觉看了看天。
元春一愣,“叶待诏看什么?”
叶贞谩笑,“看看今儿个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闻言,元春的面色微微泛青,随即又笑道,“看叶待诏的模样,大抵是从库房出来,如今可是为了夏侯府备下嫁妆?”
“有事吗?”叶贞也不想与她废话,要知道无事献殷勤,诚然没有什么好事。如今事忙,她懒得跟元春较劲。
察觉叶贞的拒人千里,元春笑了笑,“没什么,左不过方才走得急,竟然忘了将新嫁衣腰带上的玉流苏带出来,如今还落在司制房内。叶待诏您看我这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不知您能不能替我将这嫁衣送到栖凤宫?想来娘娘等得着急,烦劳您亲自送一趟。您是知道的,这东西可是夏侯府的,娘娘亲自挑选,容不得丝毫马虎。”
叶贞看着元春的模样,稍稍一怔,目光冷冷的落在她手中的托盘上。
红色的遮布盖住了嫁衣,只能看见鲜艳如血的颜色,倒也没什么可疑。左不过出自元春之手,她诚然要好生考虑。
这元春与自己三番两次的不对付,瞧着她如此轻笑的模样,委实假的很。
见叶贞这厢犹豫着,元春忽然将托盘径直放在了叶贞的手上。
叶贞一惊,“你……”
岂料元春却是掉头就走,“有劳叶待诏。”
定定的看着手中的托盘,里头是夏侯舞的新嫁衣。然自己身边的奴才一个个都抬着大木箱子,委实也使唤不出。这嫁衣乃是贵妃亲自挑选,她早有耳闻,若然让奴才相送,出了事情贵妃怪罪下来,罪名不小。
到底是主子的东西,她也不能打开,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咬了牙,看着元春早已消失在尽处,叶贞道,“你们把东西送去乾元殿偏,我去一趟栖凤宫,稍时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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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元春无事献殷勤
言情海
正文 142.被元春嫁祸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2.被元春嫁祸
站在栖凤宫门口,叶贞犹豫了良久,视线死死盯着手中的托盘。元春摆明了是不怀好意,如今……她是不是要等元春回来再说?否则若然有差池,她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贵妃对自己,早已萌生杀意。
这厢正犹豫着,那元春手握着玉流苏快速过来,笑脸盈盈道,“叶待诏为何不进去?”说着便走过来直接扣住叶贞的手腕,“这边请。”
叶贞想要挣脱,奈何那元春的手劲格外厉害,容不得她丝毫的挣扎,竟是连拖带拽的将叶贞带入了栖凤宫。已然进去,若然再撕扯,必定要惊动贵妃。叶贞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元春松手的时候,她瞧着自己的腕上都被捏红了一片。
可见,元春诚然是故意的。
想来玄机都在自己手中的嫁衣之上,叶贞凝了眉,元春再大胆,也不敢利用嫁衣对付自己吧?否则被查出来,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在贵妃身边这么久,元春应该不至于如此蠢钝。
洛丹青正在院子里清点着备好的物什,手中拿着司珍房送来的珠钗首饰,那一支赤金琉璃合合如意宝簪,做工精致。琉璃石在阳光下,绽放着迷人的七彩光晕。
“参见贵妃娘娘。”当叶贞与元春一道跪在贵妃跟前时,洛丹青显然是怔了怔。叶贞隶属乾元殿,没有皇命鲜少来这栖凤宫,如今这是……却见元春低眉不语,心头想着,定然是元春有恙,大抵是出了什么变故。
洛丹青轻拂手中的宝簪,淡淡道,“起来吧!”
“娘娘,这是夏侯姑娘的新嫁衣。”元春才说完,便忙不迭抽了自己的一个嘴巴子,“看奴婢这记性,应该是世子妃的新嫁衣。那司制房做得极好,奴婢瞧着可是欢喜得紧。”
“哦,是吗?”洛丹青笑了笑,到底是自己弟弟成亲,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如今好事将至,叶贞这档子事权且放在一旁,她也无暇去理睬,“打开教本宫瞅瞅。”
元春颔首,“是!”
叶贞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元春的一举一动,看着她掀开了红色的遮布,而后将里头的嫁衣抖落出来,铺张开来。谁知她刚拿起来,便听得落地一声脆响。低眉,却是一柄锋利如新的剪子,剪子的刃口上还附着稍许红丝,好似嫁衣的料子。
见状,叶贞羽睫陡然一颤,意识到自己中了元春的道。现下她要解释已经来不及,扭头去看,元春铺开来的红色嫁衣上,在上裙摆处竟然有几个被剪碎的洞。
“娘娘!”元春故作惊愕状,扑通跪在洛丹青跟前,“奴婢去司制房取出来的时候尚且完好无损,这、这诚然不是奴婢做的!一定是奴婢回去取玉流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扭头死死盯着叶贞,那元春却是恶人先告状,“叶待诏,这是世子妃的嫁衣,诚然你有心于世子爷,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娘娘费了多少心思才能挑出这样一件嫁衣,你竟然将这嫁衣剪碎,那让世子妃拿什么行头出嫁?到时候草草了事,岂非丢了国公府的颜面!”
叶贞跪在地上,“娘娘,不是奴婢做的。”
“还说不是你,那这剪子你如何解释?”元春怒不可遏。
“若是奴婢所为,岂会这般愚蠢,连凶器都不知道藏一藏,生生教人发现。”叶贞不紧不慢的开口,视线平直无温,“若元春姑姑觉得,人人都是这般蠢钝,那奴婢无话可说。”
“你!”元春哑然,急忙扭头看着怒不可遏的洛丹青,“娘娘!娘娘明察,这诚然不是奴婢所为!”
洛丹青狠狠的放下手中的宝簪,目光冷戾的扫过眼前跪着的两个人,“到底是谁!”
叶贞磕头道,“彼时元春姑姑教奴婢帮忙,说是玉流苏尚未取回,央求奴婢将嫁衣亲自送来栖凤宫。奴婢生怕旁人接手,到时候出了意外便是百口莫辩,故而亲自前来。中间并无任何人接触此物,若是娘娘生疑,那便是奴婢与元春姑姑两者之间。”
既然元春要栽赃陷害,她诚然不会轻易放过元春。
洛丹青若是要怀疑,那就怀疑两人,叶贞是绝对不会让元春袖手一侧落得轻松。
中间无人接触,嫌疑人只能是叶贞与元春。
“娘娘,奴婢不敢!”元春急忙磕头。
洛丹青是谁,元春是怎样的心思,她作为主子岂会不知的。昔日洛英还为了叶贞教训过元春,元春的心里自然是嫉恨着叶贞的。何况洛丹青不喜欢的人,元春势必也会作祟除之。
敛了眉色,洛丹青徐徐坐下,“叶贞,你该当何罪?”
叶贞暗自冷笑,洛丹青明知道是元春做的,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除去自己,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正当时蛇鼠一窝。
思及此处,叶贞行礼道,“奴婢没有做过,不知所犯何罪?!”
“擅自毁坏御赐之物,罪该万死!”洛丹青冷冷开口。
叶贞抬起头,“娘娘执意认定奴婢毁坏御赐之物,奴婢无话可说。贵妃娘娘执掌六宫事,自然可以处置奴婢。只是皇上那边,还要烦劳娘娘说一声,奴婢无福侍奉皇上,请皇上保重。”
“你敢拿皇上压本宫!”洛丹青美眸怒睁。
“奴婢不敢!”叶贞就是面无波澜,“贵妃娘娘高高在上,乃六宫表率,奴婢岂敢用皇上来压娘娘。只是娘娘如今想着要惩罚奴婢,还不如考虑一下,让奴婢修补嫁衣,若然娘娘觉得可行,就当奴婢将功折罪,若是不成,娘娘便可名正言顺的处置了奴婢。”
这话在洛丹青听来,何其睿智,条理清晰无比。
不由的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御前四品待诏,除去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她的心思缜密得教人心底发寒。
还不待洛丹青开口,元春急忙道,“娘娘,新嫁衣岂可修补。想来夏侯府肯定不依,那这盈国公府的颜面,岂非要扫地。再者这样的事情,若是教外人知道,岂非要说娘娘管治六宫无方?”
“放肆!”一声冷喝,洛丹青眉目肃杀。
敢说她管治六宫无方,元春诚然是急红了眼睛,这般的言语失当。
元春扑通跪在地上,“奴婢失言,娘娘恕罪!”
谁知这厢正闹着,宫门口却传来清凌凌的声音,“怕外人知道吗?如今我却知道了,你们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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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被元春嫁祸
言情海
正文 143.成心捣乱的丫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3.成心捣乱的丫头
洛丹青骤然抬头,却见宫门口慢慢悠悠的晃进来一个人影,一双明亮的双眸扑闪着异样的光泽,唇角轻寒笑意,不是夏侯舞又是何人。[***机*书*屋*]
她这厢才想起来,上午时分她让人去传了夏侯舞过来试嫁衣,如今这个时辰刚好她赶到,却不想让她见到这样的情景。不觉眉色微敛,洛丹青极度不悦的盯着元春与叶贞二人,如今这国公府和自己的颜面算是丢尽了。
元春自觉不,奈何事已至此也不敢再说什么。
只见夏侯舞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看了伏跪在地的叶贞一眼,随即冲着洛丹青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洛丹青敛了怒容,只是勉强的从唇角扯出一丝笑靥,“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在场不必如此多礼。”
“爹爹说礼多人不怪。想来这皇宫是个讲理的地方,方才的事情我是看的一清二楚,这叶贞委实刁钻古怪,偏将这一身好看的嫁衣都弄坏了。”夏侯舞嘟哝嘴绕着叶贞走了一圈,忽然抬头冲着洛丹青道,“不过她既然敢说修补二字,贵妃娘娘何不给她个机会?”
“若是可成,那她这身皮肉算是保全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若是不成,贵妃娘娘再行处置也不迟。都这个时分了,想来重新做一件嫁衣委实时间太紧迫。若然做得太过粗陋,我这厢倒也罢了,横竖不过是个小狐狸,奈何盈国公府的颜面却是丢不得的。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这话一说完,叶贞不觉抬了眉眼,看着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
眉心的米珠绽放着七彩的光晕,她面对着叶贞,背对着洛丹青,却冲她挤了一下眼睛,唇边笑意清浅。
夏侯渊是老狐狸,这丫头自称小狐狸,想来也是个机灵古怪之人。
洛丹青眉心微蹙,夏侯舞此言并非全无道理。如今时间紧迫,重新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委实来不及。旁的,她又看不上眼。思来想去,便颔首道,“既然世子妃为你求情,叶贞,你且试试。稍有差池,本宫诚然不会对你客气。”
“使得使得,若然不行我也饶不的她!”夏侯舞连连点头,示意叶贞上前。
宫娥奉上针线包,上等的丝线光泽崭新。叶贞小心的挑选了与嫁衣颜色一模一样的丝线,将破碎的边缘重新缝好针脚,又取了稍许浅色的丝线,细细绣着精致的纹路。她跪在那里聚精会神,浑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
夏侯舞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叶贞的针线如走游龙,那动作娴熟得胜过司制房的嬷嬷,针脚细密而紧凑,诚然做得一手好女红。
不多时,叶贞终于罢了手,额头泛着汗珠子,唇边笑意浅浅,“贵妃娘娘,不知这样可否?”说着便双手呈上。
那破碎的地方,被叶贞绣上了美丽的合欢花,花色新丽无比,看着极为赏心悦目。
叶贞道,“娘娘,世子与世子妃成亲,奴婢绣着合欢花,表示敬祝。合欢合欢,自然是和和美美,欢愉一生。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夏侯舞的指尖拂过叶贞刚刚修好的合欢花,惊叹道,“诚然栩栩如生,真是好看极了。你的手真巧,都赶得上司制房的嬷嬷们,如此这般的穿针引线,便将这些迷人的小东西绣了出来,换做是我那是打死也做不来的。”
语罢,夏侯舞极为满意的将嫁衣递呈给洛丹青,“贵妃娘娘您看,有了这些花,小舞觉得日日都能闻到合欢香。听得世子爷甚是喜欢合欢,如今此情此景正好,小舞喜欢这样的别出心裁。娘娘您说呢?”
洛丹青怔了怔,不得不说,叶贞委实是有些手段的。
她亲眼看着叶贞绣出朵朵合欢,栩栩如生得让人真假难辨。诚然是一双巧手,让她奈何不得,拿不得叶贞怎样。
横竖夏侯舞在场,洛丹青也不能发作,便只得点了点头,“只要你喜欢便是。”
夏侯舞冲着叶贞眨了一下眼睛,“贵妃娘娘夸赞你,还不谢恩么?”
叶贞行礼谢恩,“奴婢谢娘娘不罚之恩。乾元殿还有要事,奴婢先行告退!”
洛丹青低低的吐出一口气,“下去吧!”
闻得这话,叶贞勉力撑起身子。因为久跪,双膝麻痹,如今如同万蚁噬咬般钻心疼痛。叶贞咬着牙,缓缓走出了栖凤宫。
她自然是知道元春与洛丹青的手段,洛丹青早在第一眼便知晓此事是元春所为,却还要借着由头故意刁难自己。说是刁难,实则是想杀了她。叶贞心知肚明,奈何六宫之权在洛丹青这个贵妃手中,性命由不得自己。
叶贞忽然想着,若是没有夏侯舞的出现,洛丹青又会如何处置自己?
大抵不会轻饶。
扶着宫墙,叶贞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膝盖处剧烈的疼痛,让她的面色愈发青白。早年从山上滚下来,伤了膝盖,寻日里倒也罢了,便是久跪之下会有钻心之痛。如今……叶贞站在墙角喘着气,痛的难以行走。
所幸离了栖凤宫,慢慢回去也就罢了。
夏侯舞试了试嫁衣,便托词离开了栖凤宫。
“娘娘,方才若不是世子妃,那叶待诏一定……”元春的话还未说完,面颊上已经重重挨了洛丹青一记响亮的耳光。
元春吓得扑通跪地,洛丹青怒不可遏,眉目将的光如同要吃人一般恐怖,“混账东西,你当旁人没有眼睛,当本宫也是瞎子吗?若不是叶贞修补了嫁衣,此刻本宫就扒了你的皮!下次你若再敢擅作主张,有损盈国公府与本宫的名声,本宫就送你去司乐监,让你与荣王府家的一样下场!”
话音刚落,洛丹青拂袖而去。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元春哭喊着爬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洛丹青顿住脚步,冷冷开口,“自己去暴室领三十鞭子,今日不必随行伺候!”
说着,洛丹青再也没有回头,径直走进寝殿去。
元春哭着行了礼,叩了恩,而后灰溜溜的去了暴室。
这诚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贵妃又挨打,自作自受!
叶贞隐隐听着身后有人叫唤,一回头,竟然是夏侯舞。不由的怔了怔,这厢刚要行礼,谁知那夏侯舞俏皮一笑,“你倒不必向我行礼,夏侯家一无功名利禄,二非皇亲国戚。若真要行礼,我还要尊你一声待诏大人!”
听得这话,叶贞面色微凝,却是盯着夏侯舞深幽的眸子,良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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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成心捣乱的丫头
言情海
正文 144.宫中的女子委实可怕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4.宫中的女子委实可怕
“夏侯姑娘快人快语,方才多谢你。”叶贞笑了笑。
夏侯舞微怔,“你笑起来的模样委实好看,难怪世子爷也跟着上了心。”
闻言,叶贞垂下眉眼,“夏侯姑娘说笑了,没有的事。”
“方才你分明可以指证元春作祟,为何却不说呢?”夏侯舞问道,当时元春拽了叶贞进栖凤宫,她是亲眼看见的。故而在外头听了一阵子,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这才入的门替叶贞说话,“换做是我,诚然不会白受委屈。”
叶贞冷笑了两声,“你觉得贵妃在我与元春之间,信谁多一些?”
夏侯舞敛了眉,“自然是元春。”
“元春是从司制房出来的,所以那把剪子只消我拿去司制房问一问便会让贵妃知晓真相。奈何贵妃有心处置我,纵容我有千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说,反倒将已经发生的事情即时修补,尚且还有活命的机会。”叶贞说得很轻,却是清晰无比。
那一刻,夏侯舞不禁眨了眨眼睛,“宫中的女子委实可怕,原先爹爹说时我还不信,如今我算是见识了。只是那元春这样待你,你便不生气么?”
“生气又如何,横竖那是贵妃的奴才,死生都握在贵妃手里。左不过经过这一次,那元春也讨不得便宜,她自以为聪明能嫁祸我,借了贵妃的手处置我。谁知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拿了贵妃的痛脚做赌注。”叶贞看着夏侯舞,“要知道,盈国公府的荣耀,不容丝毫威胁。”
夏侯舞羽睫扬起,“可是……横竖是你性子好,若然是我,铁定要闹一闹才肯罢休的。这般的冤屈,我是死也不肯受的。”
“夏侯姑娘自小便在夏侯府长大,想来你父亲定然疼爱你。”叶贞说起父亲二字,眼底忽然空了一阵。
“那是自然,父亲独我一个女儿,若是他不疼我,便是外头有了相好的,预备给我生个弟弟妹妹。这个,我是决意不肯的。是而母亲离世多年,父亲一直未能续弦。不过想着我父亲那性子,除了我那傻乎乎死得早的母亲,怕是无人肯嫁给他的。”说到这里,夏侯舞笑得如花绽放。
叶贞看着她,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不羁的笑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虽说不是豪门显贵,不是皇亲国戚,却比那些个华贵之人更能吸引眼球。因为她身上的真,还有诚实!夏侯舞很聪明,却也有些不谙世事,一身的市井之风。
“我、说得不对?”意识到叶贞的走神,夏侯舞一愣。
叶贞摇着头,清浅的笑了笑,“没有。时辰不早了,乾元殿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
夏侯舞颔首,“好。改明儿我成亲,皇上都会亲临盈国公府,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我请你喝酒如何?”
闻言,叶贞莞尔,想着这丫头还闹不清楚成亲是怎么回事吧!请她喝酒?到时候身为新娘子的她,早就乖乖的等着新房内。若是她跑出来与人喝酒,只怕盈国公府又要鸡飞狗跳。
诚然是有趣至极,叶贞想着,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也许这夏侯舞生来便是克那盈国公府的,有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儿媳妇,不知道身为盈国公的洛云中,会不会气的吐血?
不过洛英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委实是他的福分。
叶贞点头,只是清浅道,“好!”
语罢,叶贞便朝着乾元殿而去。
听人说,洛英与夏侯舞的婚事源于一场打赌,结果洛英输了,只能执行赌约娶了夏侯舞。而这夏侯舞胡闹惯了,早早的在盈国公府生根发芽,俨然如女主人一般,将整个盈国公府闹得鸡飞狗跳,连带未来的公公洛云中,都跟着避在军营不归。
进了乾元殿,正巧逢着急于出门的风阴,一见叶贞回来,当下便捏住她的胳膊,“听得你去了栖凤宫,怎么回事?”
却见叶贞走路有些异样,风阴当下便凝了眸色,“你受伤了?贵妃对你做了什么?”
“无碍。”叶贞道,只是掸落风阴的手,站到一旁浅浅笑着,“贵妃不曾对我怎样,左不过是跪了跪,这膝盖便受不得了,委实没什么大事。”
闻言,风阴半信半疑的颔首,“如此最好。”
“大人找我有事吗?”叶贞低问。
风阴握紧了剑柄,“没什么,只是盈国公府喜事将近,到时候皇上要你随行。上一次的事情……”
不待风阴说完,叶贞便沉了面庞,“上一次我能活着回来,这一次定然也无大碍。多谢风阴大人关心,奴婢心领了。”
一想起上一次,她便记起了叶惠征那张狰狞的脸,冷漠无情的双目。十六年的北苑生活,她如猪如狗的苟延残喘,结果得到了什么?鲜血和凌辱!母亲惨死,他在哪?身为丈夫,身为父亲,叶惠征不曾尽过半分责任。
不但如此,他竟然如此卑劣,竟打晕了她放在洛英的床榻上,想用她换取盈国公府的相助。若非自己醒转,也许此身只能永堕阿鼻地狱。叶惠征永远是这般不折手段,不惜人命!他便是这样的无情,这样的冷漠的人。
不,应该说,叶惠征根本不配为人!
转了身,叶贞不再说话,经过御书房的时候,她停在门口,迟迟没能迈开步子。轩辕墨一如既往的在里头批改折子,里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自从盈国公府回来,他便很少见她,甚至于都不再让她为之磨墨。
是他的心里有了挂碍?还是连他都觉得,她已经脏了?
可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仰起头,轻笑一声。她还在奢望什么?这副残缺的身子,还在奢求什么呢?自欺欺人?还是自取其辱?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正要走开,谁知里头却传来了轩辕墨的声音。
低沉而靡丽,“叶贞,进来。”
羽睫轻颤,叶贞敛了眉睫,缓缓走进去,跪在殿前行礼。
御案前,轩辕墨执笔挥毫,一身明黄色的金丝绣祥云飞龙袍,衬着他如刀斧雕刻的面颊,完美的轮廓弧度配着他与生俱来的自信,呈现着不怒自威的气魄。
玉玺重重落下,他终于抬头看她,唇角是一抹邪魅的轻笑,“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朕现在就给你!”
叶贞愕然抬头,却见他手执明黄色的圣旨走下来,俯身在她跟前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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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宫中的女子委实可怕
言情海
正文 145.他吻了她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5.他吻了她
叶贞抬了眼眸,迎上他深邃如夜的眸子,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光亮。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她看见他的唇角噙着笑,眼底没有半分笑意。他总是如此,便是笑着,眼睛也不会笑,却让她的心不断的为他疼着,竟会有种疯子般的想法,想让他真心的笑一场。
可是她很清楚,只要轩辕墨一日为君,盈国公与东辑事尚存,他永远都无法扯下那张冰冷的面具。
低眉看着他手中明黄鲜艳的圣旨,叶贞犹豫了片刻,长而卷曲的羽睫轻轻扬起,薄唇微凉,“这是什么?”
“自然是你想要的。”他有一双足以将她看穿的眸子,那幽暗的世界,能窥透人心,将她连皮带肉看得一清二楚。
她素来知道,是瞒不过他的,也不打算瞒着他。
却是有种微凉的心疼,叶贞垂下眉眼,没有去承接他手中的圣旨,“皇上可曾怪罪奴婢,到底东辑事……”
“若你能做慕青的左膀右臂,委实是件不错的事情,于你于朕都是有利无弊。”他敛了笑意,眸色沉冷,“贞儿,你的心还在吗?”
他伸出手,将她牵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她微凉的手置于他的掌心,被他轻轻捏着,那双眸子死死盯着她的脸,似乎要将她刻在灵魂深处。
叶贞扯了扯唇角,原想挤出一丝笑意,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艰难。她唇瓣微颤,轻轻颔首,“皇上忘了吗?狠心自是有心,而皇上要奴婢做的,是狠而无心。”他不是一贯这样教训她吗?
轩辕墨满意的点了头,轻轻拥她入怀,“很好!”他这样说着,却将自己的下颚抵在她的发髻中央,不叫她看清一丝一毫的颜色。
靠在他的怀里,叶贞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如同高山擂鼓,一声声敲在自己的心头,震耳欲聋。宫里的女人,若不狠,就是死。她知道,他也知道,可是他偏生怕她忘了,时常要提醒她,唯有忘记自己是个人,才能在宫里更好的活下去。
他是鬼,她也是。
很好?到底有多好?
指尖掠过她的鬓间,轩辕墨捧起她的容脸,轻轻吻上她的眉心,“贞儿,你信朕吗?”
叶贞的眉睫垂了一下,曾经深信不疑。只是如今……她没能说出口,良久她才扬起羽睫,清浅的问,“奴婢还能信你吗?”
轩辕墨摇着头,“永远都不要相信任何,包括朕。也别让人轻易占据你的心,因为这是朕的位置。若然有朝一日你背叛了朕,这颗心朕会亲自取回。”
“那皇上可要看紧些,哪日奴婢一不小心丢了心,皇上怕是……嗯……”
所有的话,止于吻。
她的眸子骤然瞪大,看着他如刀斧雕刻的面容在自己的视线里快速放大。居高临下的男子,有着让人永远无法企及的世界。他的世界唯有黑暗,却将最后的光亮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她挣扎着伸手去握,以为那是希冀,以为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是……
墨轩,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
他的吻很深,让她觉得窒息。
她的手抵着他的双肩,试图挣扎,却在最后融化了自己,不由自主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踮起了脚尖回应他冰冷之中的微热。她忽然有种极度不安的错觉,隐隐觉得如同在针尖上的舞蹈,更似一种刀头舔血的危险之兆。
他什么都明白,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要做什么,知道她最后的坚持,却偏偏要一次次的打碎,一次次的让她沦为自己的棋子。
一次次,付出性命的契约。
最后,她瘫软在他的怀里,轻轻喘着气,眼眶却红得厉害。轩辕墨抱着他坐在龙椅上,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的怀中,将她拥得生紧。
她的胳膊久久没能放下,始终环着他的脖颈。
却在那个吻终结的一刻,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而刻骨的说了一句,“我恨你。”
他没有生气,只是用冰凉的指尖拂过她的眉心,半晌才扯出话音,“这样也好。”在这宫里,容不得爱,唯有恨才能无限生长,才能支撑着人活下去,慢慢的熬成鬼。
她所有的情愫,只换来他的一句“这样也好”。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当时他说这话,是怀着怎样的心思,该有怎样的决绝。殊不知这句话,兰妃身死的时候,先帝站在兰妃床前也曾这般呢喃过,只是当时已然隔世,是故心多痛唯有自己知道。
“皇上,若这次……”她艰涩的扯了扯唇角,舍不得从他的怀里挣脱,也许此生唯有这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深吸一口气,叶贞抬头看他,“若这一次奴婢未能回来,皇上还会坚持初衷吗?”
他低眉看她,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眸中冷光烁烁,“会。”
这是答案,她早已知晓,偏要问一问才能死心。叶贞垂眉笑了笑,“奴婢早该知道,却还是不甘心。”
到底万里河山,岂是她一人可以比拟。
江山如画,美人如斯,若然冲突,唯有弃车保帅,唯有舍美人而保江山。朝堂社稷,他谋划了这么多年,早已胜过一切。
“好。”她自然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早在她知晓他是帝君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良久才放下胳膊,终于走出他的拥抱,定定的站在他面前,取过圣旨双手托起而后恭敬的跪下,“不管结果怎样,还请皇上,莫要对奴婢心慈手软。”
他看见她眼底的执着,深吸一口气,低低的冷道,“朕,绝对不会。”
心,微疼,但是脸色却是欣慰的笑容。
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听见身后的轩辕墨口吻清冷的开了口,“若你死,朕会为你报仇。”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不由的握紧手中圣旨,而后骄傲的抬起头,再无转身的走出去。
到底,回不了头了。
墨轩,以后你我便要各自坚强。叶贞会记得你,无论死生,心与你同在。
深吸一口气,宫闱内排演的喜乐随风飘扬,盈国公府又该热闹了。叶贞抿着唇回了御芳斋,身后风阴无温的站立,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暗沉失色。
到底,她又要用命,去搏一搏生死。输了,怕是要死无全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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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他吻了她
言情海
正文 146.发蛇精病的慕风华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6.发蛇精病的慕风华
司乐监里乐声此起彼伏,慕风华慵懒的倒卧在贵重的墨狐大氅上头,娇柔妩媚的姿态足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这曲子尽显喜悦之气,诚然是为了盈国公府大喜之日而作。
“少主人。”影子再次不请自来。
慕风华微合双眸,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态,只是清浅的问道,“回来了?”
影子单膝跪地行礼,“千岁爷已经在路上。”
“明个儿就是盈国公府大喜的日子,义父可还来得及?”他睁开眸子,缓缓坐起身来,手中的白玉笛子在烛光中尤为温润,散发着隐隐的流光。
“少主人放心,千岁爷定能及时赶到。”影子卑谦的开口。
“很好!”慕风华冷笑两声,“盈国公府这都第二回了,义父总不至于一次都赶不到。如今可好,怕是要热闹坏了。”
影子颔首,“千岁爷让少主人准备好贺礼,到时候一道去盈国公府致贺。”
长袖轻拂,青衣逶迤在地,慕风华一步一顿走到门口。外头星光熠熠,月色隐没,明日大抵是个好天气。这才幽幽开了口,唯有一个字,“滚!”
影子一顿,“是!”纵身消失在夜幕中。
他素来不喜欢被人使唤,除了慕青,没有人能吩咐他做任何事情。慕青即将回来,这大彦皇朝的天,也快跟着变了。如此也好,一贯的沉寂冷静,让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发疯,发疯的竟然开始惦记那个该死的女人。
蓦地,他冷喝一声,“别吹了!”
外头的乐声戛然而止,连带着呼吸声都被抹去。
主子动了怒,底下的人自然是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他素来喜怒无常,人尽皆知。下一刻,他忽然飞身而去。
夜色撩人,御芳斋的灯光迷离而温馨。
月儿好些了,只是身子虚弱得很,因为寒毒发作得越发频繁,整个人都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有时候醒了过来,不消半个时辰又昏昏欲睡。叶贞四下问过御医,御医道撑不了几日,寒毒如今是被她的汤药克制着,一旦爆发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会当即毙命。
深吸一口气,叶贞看一眼床榻上再次沉睡的月儿,眉目越发拧紧。
“我出去走走。”叶贞转身出了门。
离歌抬头,只看见她垂下的眉眼,幽然转身的背影。宫灯摇晃,叶贞形单影只,极为消瘦单薄。
她知道,叶贞做了决定,她也明白,这个决定事关生死。
站在墙角,看着那株生长得极好的曼陀罗,叶贞痴痴的凝眉,“曼陀罗乃是地狱的指引花,不知可曾指引过谁?娘,贞儿这么做也许太过冒险,可是贞儿没办法,要救月儿的命,唯有如此。娘,你有没有深爱过一个人,有没有痛恨过一个人?女儿如今感同身受,却不敢告诉任何人。”
她俯身蹲在墙角,用胳膊环住双膝,而后将头埋入怀中。
安静得如同顽石,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摒弃在外。她也是人,也会疼,也会累。何况,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子。十六岁,多少芳华在其中,她却一次次用自己的性命去争夺那些鲜血淋漓的权势。
从来,她都不喜欢这些,从来,她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以前,在北苑的时候,就算什么都没有,好歹还有母亲和哥哥的陪伴,无人打扰的日子真的很幸福。
只是,距离现在已然很遥远了吧!
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漆黑的身影。稀疏微弱的光从他身后落下,将他颀长的黑影整个笼罩在她的世界里。叶贞眨了眨眼睛,定了心神却看不清这人的容貌。黑暗中,她只看见他微亮的眸子,绽放着鬼魅般吃人的光泽。
“你在这里作甚?”他开口,她才知道是慕风华。
急忙起了身子,叶贞迟疑了片刻正欲行礼,谁知却被他忽然扣住了手腕,“不必!”
眸色一怔,叶贞犹豫着,“大人为何在此?”
“你又为何在此?”他反问。
“这里是乾元殿,奴婢自然在此。”这话不是奇怪吗?她是皇帝的御前四品待诏,不在这里,难道还在司乐监不成?心头这样想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微弱的光终于在眼底满满汇合,教她看清了眼前的青衣男子。
慕风华冷哼一声,她这才记起,他惯来不喜欢有人反驳。
叶贞换了口吻清浅道,“不知大人此行,可有什么吩咐?”
“明儿个盈国公府大喜,千岁爷也会如期而至,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别怪我没告诉你,千岁爷最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慕风华冷厉开口。
眸色微恙,叶贞一愣,慕青明日便会回来?是特意赶着世子成亲回来的?只怕这婚礼要热闹了!这厢想着,不由的一怔。
下一刻,肩胛处忽然传来彻骨的疼痛,叶贞骤然扬眉,紧咬下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来。定睛却是慕风华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的脸。他扣住她的双肩将她扳过身子直视自己,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若然你早晚要死在义父手中,还不如现下就剥了你的皮,也省得成日在我眼前走来走去,惹人烦厌!”
“嗯?”叶贞顿了顿,一时没能悟过来。
慕风华哼哼了两声,双目灼灼的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才算痛快。叶贞羽睫微扬,心中想着自己何时又得罪了他?怎见着慕风华这般动怒,诚然是怒不可遏的模样,连带着一贯平静的气息,都有些紊乱。
他注视她明亮的眸子,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陷了进去。早在初次相见时,她骨子里的倔强便有种致命的魅惑,他不曾防备,如今为时已晚。
叶贞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谁知慕风华却突然纵了她,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狠狠背过身去。叶贞一怔,便行了礼,“谢大人提点之恩。”
他来找她,只是为了告诉她,明日慕青就会回来?心头有些微恙,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去看他略带愠色的面庞。
她这厢刚刚行礼,慕风华却如同奔命般嗖的一声窜上宫墙,二话不说消失在她面前。这一惊一乍的,连带着叶贞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这慕风华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大半夜的,寻思着是拿她开心呢?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宫闱果然愈发阴森,这义子如此,想来身为义父的慕青,更是了不得的心性无常。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都不过一条命,搏一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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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发蛇精病的慕风华
言情海
正文 147.恭迎千岁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7.恭迎千岁爷
今日的阳光很好,艳阳高照诚然是个喜气的日子。**机書屋 宫内宫外吹吹打打的,好生热闹。夏侯府门可罗雀,便是嫁女儿也是冷冷清清。但盈国公府却好生热闹,恨不能让全天下都知道世子成亲。
这世上之人都笑逐颜开,唯有一人不怒不笑,面容僵硬而没有半分喜悦之气,此人便是新郎官洛英。
诚然娶亲是皇帝下旨,也是他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后果。如今想想,却有种被人下了套的错觉,好似自己一不留神便被人占了去,让他有种委身下嫁的错觉。虽说这样子颠倒也并非实情,但新娘子并非自己喜欢的女子,这亲事就变得不三不四,心不甘情不愿的。
皇帝特意备了一份嫁妆,当时赏了夏侯府,也给了盈国公极大的颜面。
如今整个皇城都知道世子娶亲,爆竹声声,让整个皇城喧嚣不已,想来皇帝立后也不过如此。
这一番热闹,直到傍晚时分才稍稍锐减,夏侯舞一身火红色的嫁衣从喜轿上头下来,顶上遮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脚上穿着金色绣鸳鸯交颈的红绣鞋。跨过火盆,踩碎屋瓦,而后在喜娘的吆喝声中走进了盈国公府的大门。
轩辕墨端坐正堂,既是赐婚人,也是主婚人,盈国公站在一侧笑逐颜开。
洛英眉目微凉,牵着红绸引了夏侯舞入得厅堂,脸上没有一丝喜悦。视线,时不时的落在人群中,试图找寻那张熟悉的面庞。轩辕墨知道他在找什么,却早早的让叶贞退出去,免得多生事端。
视线落了空,洛英轻叹一声,低眉不语。
三拜天地,夫妻之名既定,再无更改的可能。
满堂欢悦,文武百官争相致贺,这样的场面,教人眼花缭乱。
夏侯舞被送入洞房,洛英留在原地,身为世子又是新郎官,自然是要敬酒的。只是这一番奢华却非自己所愿,便是喝酒也是如饮水般,没有半分滋味。他忽然想起当日,若然自己真的要了叶贞,是不是今日与自己成亲的就是叶贞?
若将夏侯舞换做叶贞,自己会不会开心一些?
抑或……会幸福一些。
身份地位,真当如此重要吗?
殊不知,若是叶贞还是鲁国公府的三小姐,许是配他这个世子,也是足够的。只是如今的叶贞早已不是昔日的三小姐,浴火重生,只为毁灭而来。
叶贞站在回廊里,看着夏侯舞被送入了新房。门窗上头的大红喜字,在烛光下格外的刺目嫣红,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的亲手剪的窗花。母亲的手自然是极好的,那窗花格外的精致。
坐在栏杆上,叶贞长长舒了口气,不觉嘴角微扬。
唯有想起母亲的时候,她才会记起自己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子。说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仇恨能让人成长,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司乐监的歌舞姬还在唱着跳着,乐声不绝于耳,只是好似没能看见慕风华的身影。这厮昨儿个夜里疯疯癫癫了一回,今日却不见人影,不知是不是正在与慕青汇合?慕青,大抵也快回来了!
所幸拜了天地,便是慕青赶到也没什么大碍。
叶贞想着,夏侯舞已经入了洞房,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风阴走到她身旁,静静的坐下,“你在想什么?”
叶贞抬头,看见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宫灯,清浅道,“没什么,只是被气氛感染了,觉得有些高兴。”
“其实若你愿意,此刻世子爷选的人会是你,而你也能离开皇宫,你……”
不待他说完,叶贞眸色冷冽,“大人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风阴微怔,眼神闪烁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抱歉。”
起身,叶贞站在回廊里,斑驳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晕开骨子里散发的寒凉,“若奴婢因富贵入宫,何至于沦落今日?大人该知道,奴婢想要的至今还未能得到,所以……无论死生,奴婢都不会离宫。世子爷再好又能怎样?不是叶贞的,叶贞心里最清楚。”
不是她的,她最清楚,然而……什么才是她的?她却再也无法清楚。
风阴点了点头,周身散发着微凉的萧瑟,“若你后悔了,可以告诉我。”他说得很轻很轻,轻若鸿毛。
叶贞一怔,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没有出声。
他徐徐转身,一步一顿走下台阶,身后,叶贞冷冷开口,“不会有那一日。”
风阴顿住,显然身子一震,却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是的,何曾有过后悔的机会。就算后悔了,又有何用?死去的回不来,该死的还活着,她岂能甘心!
深吸一口气,门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马蹄声,伴随着四下骤然凝起的萧瑟冷戾氛围。她瞧着所有人都抬头望正门方向眺望,那种姿势那种眼底渐渐浮现的惊恐之色,逐渐升腾成为一种难以阻挡的惊怖气氛。
所有人都停止了喧嚣的动作,歌舞姬们连带着乐手也跟着沉寂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那一刻,叶贞觉得时间都停止不前,自己的心忽然跳到了嗓子眼。
门外的马蹄声消失不见,紧跟着高声响起尖锐的喊叫,“千岁爷到!”
顷刻间,门口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的奴才,包括那些个文武百官,竟也有种两股战战的惊恐颜色。
叶贞扳直身子,快速的朝正堂奔去,谁知刚到了一半却被风阴一把扣住了手腕。他的眸色焦灼,语气尤为着急,“你要想清楚,这一去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用力掸落风阴的手,叶贞面色凝重,“我绝不后悔!”
她没能看见他眼中涌现的晶莹,却让他看见了自己的决绝。这一去,再也回不了头。
门口,大批身着藏蓝色服饰的太监蜂拥而入,快速分裂两排,紧跟着又是一批腰系飞鱼刀的锦衣卫将所有人都阻挡在外。这些人速度极快,一张张冷面没有半分感情,惨白之色宛若枯木死尸。
顷刻间,太监连同锦衣卫齐刷刷跪地,洪亮的声响在盈国公府顶上徘徊不去,“恭迎千岁爷!”
叶贞愕然凝眸,一抹黑影渐渐走入光亮,刺眼的红色莲花在灯火中绽放,显得格外惊悚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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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恭迎千岁爷
言情海
正文 148.千岁爷的手段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8.千岁爷的手段
那是一张白净的容脸,说是白净,实则惨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浅墨色的唇让人触目惊心,好似随时都会吸食人血,一双阴戾的眸子时刻都能迸射出对死亡的追求。漆黑如墨的袍子正前方,绣着精致无比的金丝蟒纹,背部与衣摆处,皆以盛开的血色红莲为印记。这样鲜明的颜色对比,让他整个呈现出阴冷无比的感觉。
便是远远站着,叶贞也能感觉到那种冰寒彻骨的惊惧。
仿若他便是来自地府的无常,随时都能将人带入无间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所有人的跪在那里,高喊着恭迎九千岁!叶贞也跪在那里,俯首恭敬,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不敬之色。她当然清楚,越是位高权重,疑心越重,便容不得沙子,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正厅内缓步而出轩辕墨与洛云中,径直站在正厅门口,看着九千岁慕青不紧不慢的走上前,躬身朝着轩辕墨行了礼,“微臣归来,皇上万岁万万岁。”
轩辕墨笑了笑,“卿来得正是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今日世子娶亲,这国公府热闹非凡。”
“是吗?”慕青抬头,冰冷苍白的面颊绽放着惊心的冷笑,“那微臣便要向盈国公讨杯水酒!”
洛云中皮笑肉不笑,两人都是有身份之人,自然不能当众掐架,冰冰凉凉的吐出两个字,“欢迎!”
事实上,每个人都清楚,一个阉人自称为臣,还封了千岁之名,诚然是于理不合,多少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慕青的权势与国公府不相上下,但是其手段与狠毒,诚然胜过洛云中百倍千倍。
阉人,本就异于常人。
因为身体上的缺陷造成心里扭曲,故而更希望从其他的地方取得弥补。小太监们酷爱亵玩宫娥,常常将人弄个半死,而慕青……
听闻慕青好杀人,好吃人,好听见反抗者响彻苍穹的泣血哀嚎……
这俨然是一种病态的表现,却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所有人都起了身,没有一人敢上前一步。原先还热闹喧嚣的盈国公府,此刻变得冷寂如冰窖。
轩辕墨道,“开席罢!”
如此才算缓和了气氛,文武百官默不作声的入了席,以轩辕墨为尊,慕青与盈国公分坐两侧。叶贞远远站着,自然是明白的,洛云中面色难看至极,大抵是因为慕青左不过是个太监,如今不但做了千岁爷,还与自己这个三公之首平起平坐,心头定是不忿。
但他也是明白,慕青手段毒辣,与自己一般掌握着兵权,在没有十足把握扳倒东辑事之前,他不会公然硬碰硬。
洛英虽说是新郎官,是今夜的男主角,但是此刻却没有半分言语,诚然这里也容不得他说话。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占据着世子之尊,与贵妃一道比邻而坐。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情,洛丹青都只能保持沉默。
许是连文武百官也措手不及,慕青的突然转回,让很多人都惊吓不已。
只听得慕青的手轻轻拂过酒杯口,唇角扬起一丝邪笑,“皇上生辰,微臣未能回来,如今自罚一杯。不过……不知皇上对那日的贺礼,可还满意?”
轩辕墨笑着,眼底的精芒尽敛,“卿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慕青颔首,“那就好!”而后冷眸环视四周,用一种邪冷彻骨的声音慢慢悠悠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那王德庆自诩清廉,敢公然与民造反,本千岁岂能容他。”
百官随即高声附和,“千岁英明。”
王德庆当年弹劾慕青,被皇帝贬谪戍边逃过一劫。如今慕青巡边,便拿了王德庆的脑袋做贺礼,敬奉皇帝的生辰。王德庆为人中正耿直,素有清廉之名,直指慕青等人宦官误国,理当被凌迟以谢天下。
谁知他没能看见慕青身死,反而连累一家老小。
慕青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皇上,王德庆不敬君上,下辱微臣,微臣代天巡牧,便赐了王德庆凌迟之刑。那王德庆甚是顽固,剐肉足足三日,才算生生疼死。微臣先斩后奏,还望皇上恕罪!”
轩辕墨面上依旧没有波澜,只是清浅的点头,“卿代天巡牧,先斩后奏乃是皇权特许,何罪之有!朕这江山还要依靠千岁爷与盈国公扶持,尔等乃朕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闻言,慕青与洛云中异口同声,“臣等誓死效忠皇上。”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颔首,“有劳二位爱卿。”
百官随即高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却一个个心知肚明,方才慕青的一番话,就是说给皇帝听的。也是在警告在座的文武,谁敢与东辑事作对,就是千刀万剐的下场。
王德庆就是最好的例子!
中正如何?清廉又怎样?好官注定没有好下场。
慕青当着王德庆的面,将其子剁成肉泥,妻女任人凌辱。其父母皆被乱刀砍死,无一幸免。王德庆大骂阉贼祸国,奈何却救不得家人。妻女被人凌辱,最后双双触柱而死,尸身被肢解悬挂在城门口示众。
而王德庆本人被绑缚在菜市口的石柱上,身侧一口热锅一只恶犬。慕青命人每日都用上好的剔骨尖刀慢慢剐下王德庆的肉片,而后丢在热锅内慢慢烹煮,最后喂于恶犬饱餐。百姓被强制到场观看,谁敢不从当即格杀。
王德庆白日受刑,夜里便被灌入上好的伤药,得以续命。
如此反复了整整三日,才算断了气。
浑身上下,早已没有一块好肉,只见血骨嶙峋,惊悚之状让人刻骨难忘。
那些百姓,到了最后或成日呕吐,或食不下咽,或直接吓疯吓傻的也不在少数。当时的场面,可谓惨不忍睹。
此事人尽皆知,随未曾看见当时的惨状,但是百官心里清楚,以慕青的手段与残忍的心性,这些不过是他的万分之一。
“今日是世子大喜之日,明个儿朕便在宫中设宴,为卿接风洗尘。”轩辕墨漫不经心的品着酒,他不似洛英,可以喝醉,无论何时他都必须保持最高的警惕和清醒。因为他是皇帝,一个随时处于危险之境的皇帝。
慕青眸光阴冷,“皇上您是知道的,臣这张嘴可不是寻常人能伺候得了的,上一回的尚宫委实不济事,微臣只得胡乱打发了出去。如今嘛……”
轩辕墨笑了两声,眸色微恙,“那朕便让卿重新遴选尚宫,天下之大,总归能有让卿满意之人。”面色一紧,轩辕墨的声音骤然低沉至绝,“叶贞,上来!”
话音刚落,叶贞的羽睫赫然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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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千岁爷的手段
言情海
正文 149.我让人送你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49.我让人送你走
疾步上前,叶贞不敢犹豫,随即跪在御前,恭敬伏身,“奴婢叶贞,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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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墨道,“平身。”却扭头冲着慕青道,“这原是朕的四品待诏,细心仔细,倒也得力。由她操持卿的接风宴,朕甚是放心。”
慕青眼角微扬,目光肃杀而凌厉。
便是那一眼,叶贞的心骤然停顿了片刻。身子稍稍绷直,面颊上却没有半分惊惧之色,依旧是平淡如常的镇定。叶贞走过去,朝着慕青恭敬行礼,“奴婢参见千岁爷。”
那一刻,洛英瞪大眸子,死死握着手中的酒杯。
谁人不知,慕青杀人惯来顺着喜恶,不分场合,不分身份地位。不由的,所有人都为叶贞捏了一把汗。一个四品待诏,操持千岁爷的接风宴,原本倒是没什么,偏偏生的这样的秀丽,委实是罪过。
其中缘由,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
慕青的目光极冷,极寒,几乎要贯穿人心。四下寂静无音,宛若时间都在此刻静止。叶贞站在那里,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波澜。
他的眸子忽然顿了一下,眼神陡然间变得极为古怪,有一种几近扭曲的复杂。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叶贞的神情……
所有人都在等慕青开口,叶贞也在等。
良久,终于传来慕青尖锐而无温的声音,“起吧!”拖长的尾音带着少许颤音,却让每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叶贞起了身子,听得慕青继续道,“那就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若是做得不好,皇上可莫要怪微臣夺人所爱了。”
言下之意当然是,若然叶贞做得不好,势必要叶贞以命相付。
轩辕墨顿了顿,终是点了头,“好!”
叶贞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却也不再开口,只是退开一旁。抬眼的时候,她看见洛英投射而来惊惧的目光,那种发自内心的微颤,让她快速的低眉,尽量的避开。众目睽睽,稍有不慎她就会万劫不复。
然,慕青却看得分明,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靥。
诚然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倾色佳人,难怪……
左不过他的眼底,素来容不得沙子。
叶贞不敢逗留,退下去之后便走到了回廊里。谁知那洛英竟然又是借醉酒之名追来,见着叶贞便死死握住她的手不放,急的叶贞险些叫出声来,却不得不按捺住低低的喊着,“世子你放手!今日是世子成亲的日子,世子你、世子请自重!若然教人看见,奴婢百口莫辩。”
“贞儿,你快些走吧,不如我安排个地方,让你暂避一下。千岁爷嗜杀成性,方才他已言明要取你性命,你先避一避,待事情尘埃落定,我便……”
谁知还不待洛英说完,叶贞终于甩开了他的手,气息微促的站在一旁,“世子爷过虑了,千岁爷方才说过,若是奴婢做得不好才会要奴婢的性命。若是奴婢……”
“没有若是!”洛英忽然吼了她,“你不知道慕青做过什么,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孽,何况他……”说到这里,洛英忽然顿了顿,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贞稍稍一怔,“何况什么?”
洛英恨恨的吐出一口气,“你还是赶紧走吧!我马上让人送你离开!”
“奴婢多谢世子爷好意,奴婢不会离开皇宫。”叶贞行了礼,转身便走。
“叶贞!”他愤怒了,满嘴的酒气,面颊通红。
叶贞凝眉看着洛英,却见他的眼底泛着红,竟有几分晶莹。许是酒劲的作用,让他的身子有种摇摇欲坠的错觉,整个人都显得气息急促。下一刻,他忽然冲上来抱住了叶贞。
却将叶贞惊得面色泛白,要知道今日是洛英成亲的日子,何况人来人往这么多,若是被人看见传出去,她必死无疑。
一口咬在洛英的胳膊上,他吃痛的松了手。
叶贞趁机挣脱出来,怒目怒斥,“世子爷莫要忘了今日的身份,世子妃还在新房内等着。世子妃是个好女子,世子爷莫要辜负才是。奴婢告退!”
“我并非想娶!”他呢喃着,一下子坐在了栏杆上,耷拉着脑袋,面容哀戚。
“不管世子爷心里怎样想,娶了便是娶了,男儿大丈夫责任当先。世子爷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权当是叶贞看错了你!”语罢,叶贞再也没有回头,大步流星而去。
洛英苦笑两声,竟落下泪来,“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如今却要担当,可笑……可笑之极……”
不远处,蓝衣太监一闪即逝,悄悄的离开。
叶贞走在热闹非凡的国公府内,只是觉得心越发冰凉。看着每个人都笑逐颜开的样子,想着前一任尚宫被烹煮而食,自己又是怎样的下场呢?
连洛英都看出慕青的杀意,墨轩岂能看不出来,只是……还记得他说的,万里江山比之她,宁舍她而护江山。她该庆幸遇见了盛世明君?还是该悲叹自己不过一介浮萍,早晚要沉寂在这落落宫闱里,成为落花春泥。
她不怕死,他知道。
可是她怕死得没有价值,他也知道。
却一次次的要她拿命去赌,一次次的让她看尽世间的黑暗,一次次的要她学会残忍,残忍的对待一切,也是残忍的对待自己。唯有对自己也心狠,才能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娘,您在天之灵保佑女儿,但愿……能闯过这一关。
只要过了这一关,坐上尚宫之位,她就会成为东辑事的一份子,成为慕青的座下。到那时再也不会任人欺辱,连带着贵妃洛丹青也会忌惮三分。可是……墨轩,你还会相信我吗?你还肯相信我吗?
眺望着宴席的方向,脑子里是慕青冰冷嗜杀的眸子,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忽然明白,轩辕墨在盈国公与慕青之间的艰难,他又何尝不是拿命在赌?只是她赌的是前程,他赌的却是万里江山。
宴席结束的时候,她听见有人说世子爷已经入了洞房,如今房门都锁上了,想来可以一夜**。心头松了松,夏侯舞是个不错的女子,配洛英是绰绰有余的。
随着御林军回去皇宫的时候,叶贞回头看了一眼国公府,下一次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时候?而她,要么死,要么早已做了人上人。横竖都不再是今日的情景,横竖都不是今日的叶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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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我让人送你走
言情海
正文 150.人间炼狱——东辑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0.人间炼狱——东辑事
东辑事如同一座人间炼狱,到处都是阴暗冰凉。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有着皇宫般的瑰丽奢华,殿宇层层,水榭亭台层出不穷。
东辑事最显著的特征便是四龙拱珠的屋脊,放眼天下,便是盈国公府也未能有龙形图案。这诚然是大不敬,是谋逆之举。唯独东辑事,是天下间唯一被允准,使用龙纹的地方。四龙拱珠,那硕大的夜明珠,世间独有这里一颗,珍贵而奢靡。夜里绽放华光,将整个正殿前后照耀得宛若白昼,连皇宫都尚且不及这里。
偌大的正殿,可谓奢靡至绝。
青石为阶,白玉为栏,正殿前头树立着许多的石柱,听闻慕青常常在正殿之前,笑看杀戮。而那些死刑犯或是触犯慕青的,都被绑缚在石柱上,或千刀万剐,或斩下首级。故而这些石柱,因为经年染血的缘故,白里透着红润,宛若美人脸,甚是妖异。
慕青坐在赤金琉璃宝座上,苍白的手不偏不倚的搭在椅子两侧的蟒*之上,这一身的肃冷之气,教人只一眼便望而生畏,再也不敢靠前半步。
“千岁。”影子上前行礼。
“如何?”顶上的夜明珠大放华光,慕青冷冽的看着正在被绑缚石柱的死刑犯们,面色极为难看。
影子道,“探子回报,世子爷与叶贞诚然有些不清不楚,早前还有过谣传,说是二人有过同房之事。但不知真假!”
“这倒是有意思,世子恋上贱婢,想来那老东西是要生生气死的,所以才赶紧给自己的小东西找女人。左不过夏侯渊这老东西到底存的什么心思,竟然也肯让女儿嫁给洛英那个废物!”慕青的指尖轻轻拂过手掌心赤金的蟒*。
“夏侯府门窗紧闭,早前已经让人进去,只是一个都没有回来。”影子如实禀报。
慕青冷哼,“蠢货,夏侯府岂是你们去得。”想当年他亲自去一趟夏侯府,却被那老狐狸倒打一耙,反倒是吃了亏。顿了顿,慕青冷问,“那夏侯府的门口,可还挂着灯笼?”
“是。”影子急忙回答,“还是早年的样子,挂两盏灯笼,上头歪歪扭扭的写着老狐狸三个字。今儿个小姐出嫁,那夏侯府竟将自家的匾额拆下来作为嫁礼送了去,如今在门楣上挂着的,却是狐狸窝三个字。”
“这老狐狸怕是穷得连嫁礼都备不起,如今竟将自家的匾额送去,诚然是个作死的疯子!”慕青素来知道夏侯渊行事作风与人不同,只是没想到他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这般儿戏。什么嫁礼都不备,就送去自家的门匾。
心头冷笑,这老狐狸是越发刁滑,打量着拿自己的门楣暗示着盈国公府。这夏侯舞乃是夏侯家的命根子,谁若动了她分毫,便是与整个夏侯府为敌。那夏侯府倒也没什么,独独那个丹书铁劵最要命,故而那一家狐狸子孙都是不要命的,横竖都是免死,诚然是要闹翻了天去。
影子道,“千岁英明。”
慕青眉色一顿,“风华如今怎样?”
“少主人如今深居简出,未有异样!”影子跪在那里。
谁知他刚开口,慕青面色骤变,忽然拂袖,强大的气劲让影子陡然被击飞出去,狠狠撞在底下的石柱处。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影子挣扎了良久,总算撑起了身子。若是换做常人,只怕早已毙命,也亏得影子跟在慕青身边这么多年,功力深厚。
踽步上前,影子扑通跪在慕青跟前,“属下该死!”
“本座说过,不要在本座面前自作聪明!影子,这是最后一次!”慕青锐利的眸子如同刀刃,狠狠割开影子的心肺。
影子斩钉截铁,“是!”
语罢,慕青稍稍抬头,底下的石柱上,被绑缚的死刑犯厉声哀嚎着。谁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在慕青的手里。他惯来不会给人痛快,总喜欢考验他人的耐力。
人的承受力是无限的,王德庆剐了接近三千片肉才算死去,在慕青的字典里算是个人物。只是看一眼底下开始不断求饶的人,他不悦的凝了眉。
惨白色的面颊,漾开无温的冷笑,“本座刚刚回来,想着这东辑事好久不食烟火,怕是冷寂得很。不若……火刑吧!横竖这夜明珠也不够亮,增色一下也好!”
影子颔首,“是。”转身,捂着被打断肩胛骨的肩膀,亦步亦趋的走下去。
不多时,东辑事的正殿之前,哀嚎遍地,火光冲天。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以及充斥鼻间的皮肉烧焦气息,让整个东辑事都恢复了原有的生机。
慕青端坐在赤金的蟒椅上,颇为满意的看着下头的火球。因为大火烧断了绳子,原本绑缚在石柱上的死刑犯恢复了自由。剧烈的焚身之痛,让他们或翻滚在地,或冲向一旁的执行者。更有甚者,竟然想冲上正殿,与慕青同归于尽。
他们嘶喊着,哀嚎着,咒骂着,愤怒着,奈何身上浇了火油,这火不死不休。
大量的黑烟腾起,让整个东辑事处于氤氲缭绕的氛围之中,这般场面,竟雷同地狱。十八层地狱,有上刀山下火海,如今这样,大抵就算下火海吧!
影子平视底下的一切,看着那些翻滚的火球最后慢慢的倒伏在地,终于彻底的烧成黑炭,连面目都分不清楚。如此也好,自打慕青走后,东辑事后园的花圃可是许久没有打理,如今正缺花肥。
以人为花肥,这养出来的花,格外的艳丽,便是寻常的玫瑰,盛开时比御花园的大了数倍,香气更是浓郁。
他们这位千岁爷,平素除了杀人,便最宝贝他后园的花圃。时不时的拿人做花肥,宝贝他的花儿,若是有人敢碰他的花圃,诚然是要了他的命。
太监快速跑来,扑通跪在慕青跟前,“千岁爷,少主人来了。”
慕青眉目微沉,声音冰冷至绝,“让他进来。”
不多时,慕风华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下头,素白的手轻轻捂了口鼻,极为嫌恶的拎起自己的衣摆,生怕染了脚底下的灰末。那双青底皂靴,可是容不得半分沾染。这般小心翼翼的上了青石阶,走到慕青跟前,慕风华才算松了口气。
将手中的白玉笛子交予影子,慕风华躬身行礼,“参见义父。”
闻言,慕青冷哼一声,“你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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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人间炼狱——东辑事
言情海
正文 151.若有二次,本座废了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1.若有二次,本座废了你
慕风华既不解释,也不辩解,只是直起身子看一眼底下的画面。那些个太监正在收拾焦炭死尸,木轮车上满载而归,悉数送入园子做了花肥。
轻笑一声,慕风华这才开了口,“义父是指尹妃?”
尹妃如今身处冷宫,疯癫无状,后宫再无可用之人。如今贵妃一人独大,诚然是了不得的事情。
“若不是尹妃不中用,贵妃岂能一人独大,甚至险些立后。”慕青是断断不容许洛丹青登上后位的。前朝后宫,若然都让盈国公府占尽先机,到时候联手对付他,岂非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义父肯,皇上也是不肯的。立后之事,为时过早。”慕风华不紧不慢的开口,“何况,义父都说了,尹妃诚然是个不中用的东西,既然不中用便不必再留。如今后宫充盈,想要找个可用的,那还不简单吗?”
慕青冷眸,“继续说。”
慕风华颔首,“鲁国公府两个女儿,如今都是贵人之身。左不过因为嫌隙,如今是各自为政,甚至斗得你死我活。嫡长女叶蓉依附洛家,诚然是不可靠的,那幼女叶杏现下圣宠优渥,想必可以一试。”
“叶惠征!”慕青的眸子赫然瞪得豆大,叶惠征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蓦地,他一掌击碎了掌心的蟒*,五指握拳咯咯作响。双眸恨意阑珊,这种冷光足以吃人喝血。
“义父不觉得用叶惠征的女儿对付他们鲁国公府,十分有趣么?”慕风华嘴角微扬,眸色邪冷,却不叫人看清他真实的心思。
慕青冷笑两声,“果然是极好的!让自己的苦心孤诣与毕生荣华都葬送在自己的女儿手里,委实是件很痛快之事。他不是最重声誉地位吗?如今本座就让他睁眼看看,本座是如何一步步让鲁国公府永世不得翻身。”
“义父英明。”慕风华颔首行礼。
蓦地,慕青的脸色急转直下,“叶贞是怎么回事?”
心头一顿,面色却没有丝毫更改。慕风华起了身,笑意清浅,“义父是问叶待诏之事?左不过是个奴婢,何时让义父也上了心。”
“叶贞并非泛泛之辈,你为何三番两次的纵她性命?”要知道,东辑事之人,素来容不得心慈手软。不管是不是威胁,只要不能为己所用,就必须果断除去。养虎为患,诚然不是他们这种人该做的仁慈之事。
慕风华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是瞒不过慕青的,便道,“叶贞如今是我的人,左不过还要试试她的本事,若然确实可用,倒也不妨一试。义父不是说后宫无人吗?叶贞倒算一个!”
国公府一面,慕青便知叶贞与寻常女子不同。
须知宫闱女子,哪个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叶贞站在他跟前,面不改色,谈吐清晰,诚然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女子。说她是女子,其实早已胜过不少男儿。便是满殿的文武,不及她的尚且大有人在。
这般的冷静,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左不过她常侍君王身边,若然不能为他所用,必定成为自己的祸害。故而……慕风华此举太过冒险,慕青的世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因素。
慕青沉默不语,双目灼灼冷戾。
见状,慕风华便知他已然起了杀意,眸色微转便道,“听得皇上下旨,让叶贞奉旨为义父做接风宴,若是义父不喜,大可处置便是。”
接风宴……慕青偏不相信,叶贞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这样的年纪能有怎样的天大本事,可以做好一席接风宴?要知道,为他做接风宴的大有人在,如今一个个都成了阎王殿的常客。这小女子也敢应承,偏生得贱皮贱肉,不怕死生一头撞进来。
睨一眼慕风华,慕青自然明白,他是想留叶贞一命,虽不知慕风华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但他说的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叶贞心智过人,能在慕风华手中次次逃脱,定然是有过人之处。既然如此,那他只管等着明日的接风宴,若是不妥诚然不会心慈手软。
慕青是断不能允许叶贞成为皇帝乃至盈国公的有生力量,与其让他们壮大屠戮自身,还不如当机立断,将祸害扼杀在最初。
“好!”慕青冷眸,“但愿你不会让本座失望。”
顿了顿,慕青忽然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目光盯着慕风华,“风儿,你是不是看上了叶贞?”
那丫头姿色不凡,慕风华正值华年,连带着洛英都上了心,难保慕风华不会……
慕风华取回影子手中的白玉笛子,“风儿不敢。”
“你最好不敢!”慕青冷哼,目光直勾勾落在他手中的白玉笛子处,“否则你知道后果!”
稍稍吸一口气,慕风华垂下眉睫,“风儿知道。”
“哼,若然有第二次,本座就废了你!”慕青拂袖而去,身后的慕风华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笛子。
夜风呼啸,在东辑事的夜里,时常能听见这样犹如鬼哭的声响,许是这里死了太多人,以至于冤魂不散。偏生得慕青根本不惧鬼怪,宛若他的心如冷铁,不,他没有心。是的,狠心尚且有心,慕青狠而无心,无论任何人都不过是工具。
就连他这个义子,也不过是个杀人利器。
放眼底下空空荡荡的石柱,表演都结束了,石柱上还微微泛着热气,那火诚然是猛烈无比。
慕风华一步一台阶的走下来,冰凉而华丽的护甲轻轻拂过手中的白玉笛子,玉润如美人肌,触手若美人骨,诚然是极好的东西。
叶贞……
如今生死都握在慕青手上,他也无能为力。但愿,她确有其能,否则慕青说到做到,定然会杀了叶贞。
不管是不是四品待诏,慕青都绝不会手软。
而皇帝,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是断不会因为一介奴婢逆了慕青的意思。无谓为了奴才得罪重臣,这是何等的不明智。轩辕墨,没那么愚蠢。
轻叹一声,今日有人笑,明日有人哭,其实都跟他无关,他又何必庸人自扰呢?左不过这胸腔里空空荡荡的,到底是何缘故?
罢了罢了,还是静待明日便是。
御芳斋前,叶贞握紧了手中的圣旨,低眉不语。
离歌站在身后,轻语道,“月儿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日……”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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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若有二次,本座废了你
言情海
正文 152.那根红线,还在吗?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2.那根红线,还在吗?
摊开圣旨,上头写得清清楚楚,让她务必用心准备千岁爷的接风宴,任何人不得阻其行事,否则视为谋逆,按罪论处。(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轩辕墨知道她这个四品待诏未必能调动太多的力量,故而给她圣旨,让她得以借着君威行事,这般少受些阻碍。如此便是洛丹青身为贵妃,也奈何不得她。圣旨在手,她可以在宫中任意行走,做任何事。
“你先走吧,让我静一静。”叶贞道。
离歌颔首,复回头看一眼房内的月儿,“好!”纵身轻跃,消失在夜幕中。
合上圣旨,她一步一顿的走到台阶下,就着台阶坐着。圣旨看了无数遍,那苍虬有劲的字体宛若他的眉目,有着教人迷恋的魅力。指尖细细的放过明黄色的绢布,上头的龙纹清晰无比,与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五*为龙,四*为蟒,他是真龙天子,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他们之间相隔何止千里,有着永世无法跨越的横沟。
长长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合上圣旨,叶贞垂下眉眼,明日算是一决生死吧!就像高手过招那样,这一纸圣旨便是生死状,容不得她退后半步。
寂静的院子里,她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抬头却见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里。银色的面具绽放着迫人的寒光,一双冰凉的眸子此刻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叶贞徐徐起身,竟也忘了行礼,只是清浅的苦笑了一下,“是来送我一程么?过了明日就没机会了。”
“你怕吗?”他盯着她看了良久,才开了口。声音微凉,却有种教人无法捉摸的飘渺。
“有什么要紧的?怕与不怕都要去,皇上的圣旨在这里,还能躲吗?”叶贞握紧了手中的明黄色绢布,羽睫轻垂,不让他看见一丝精芒。
风阴忽然过来牵了她的手,快步朝着外头走去,及至那株曼陀罗之前,他才站定脚步,“你说过这是隔世花,既然此生无法周全,便当来世。来世我……”
叶贞盯着他,低眉看着他紧握自己的手,徐徐的缩了回来,“来世太遥远,叶贞等不到来世。”
那一刻,他的眸光寸寸冰冷,“其实你可以跟洛英走。”
“走了又如何?横竖都已经出现在千岁爷跟前,还能躲得了多久?东辑事的势力有多大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皇上的势力诚然是及不过他。”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侧颜低眉,唇角笑意清浅,“就当拿我的命,去还他的救命之恩。”
“他不会让你死。”风阴握紧了剑柄,徐徐背过身去,不叫她看清自己的眸色。她太过聪明,那双眼睛太过锐利,稍有不慎就会被她看得透彻。
叶贞笑了笑,“那又有什么关系,打从我入宫,便没打算活着出去。”
低眉,他忽然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塞进她的手里,“好生收着,不到生死一线,不可取出。”
“这是什么?”她微怔,却见那锦囊绣得格外精致,泼墨并蒂莲花栩栩如生,俨然如她那柄雨伞上的花样。叶贞的鼻间忽然泛酸,眼眶红红的,唇角却扬起释然的轻笑,“是他让你给我?”
“是。”风阴颔首,“他让我问你一句,那根红线,还在吗?”
叶贞抬头,嫣然如花绽放。
见状,风阴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便走。
蓦地,她忽然冲上去,自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肢。身子陡然绷直,他的手快速扣住她的手腕,正要挣开。却听得身后的女子低低柔柔的声音,“就一会,让我任性一次。”
手,渐渐的垂下,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眸色却千变万化,终归与月色一般清冷。
她娇眉紧蹙,痛楚的容色让人心碎。可是她不会让任何看见,属于她的脆弱。在这个深宫里,她只能一个人坚强,生死都得自己扛着。
黑暗,唯有用鲜血去祭奠。曼陀罗,指引着来世之路,可是我已等不到忘川河那头的你,早早的喝了孟婆汤。若有来世,我在这里,你还会找得到我吗?可是,我怕我已记不得你了!
记不得最好,那就重新来过。
深吸一口气,叶贞松开了他,却没能等到他的转身。他只低浅道,“今夜贵妃侍寝,无暇顾及于你,你好自为之。”
叶贞羽睫垂下,重重点头,再也没有开口。
冰冷的世界里,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谁也没有转身回头看一眼,横竖回不了头,又何必还要痛一回?
明天,谁知道是否还有命活着。
御芳斋里安静无比,叶贞坐在桌案前,微弱的烛光下,锦囊上的泼墨并蒂莲花栩栩如生。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上头精致的纹路,上头的绺子做得极好,油光水滑,看样子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终于也肯动了心思。
锦囊很轻,仿佛空无一物,她没有打开。如他所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她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里头定是他精心备下的物什,想来定是十分重要的。
取来自己上了锁的锦盒,叶贞将锦囊放进去,精致的雕花木盒里,静静的放着母亲唯一留给她的簪子。簪子上头东珠点翠的并蒂莲,与锦囊上头的花式相差无几。
关上盖子的瞬间,叶贞忽然犹豫了一下,迟疑着又将锦囊取出来。
他的东西如此重要,还是贴身带着,万一……他的物什理应用命守护才算好的,否则万一教歹人是拾了去,岂非闯出祸端?于他于己都是个隐患。
轻叹一声,如此反复,叶贞才算将锦囊收入了自己的亵衣内侧。
贴身之物,不死不出。
月儿还在床上睡着,寒毒开始爆发,她撑不了多久。
叶贞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为她捏好被角。明日,月儿你等我。只要过了明日,我便能为你取回七星丹。只要能做尚宫,我必为你向慕青求取七星丹,到时候等你好了,我就送你出宫。
宫外的世界,真好。再不似宫里,四四方方的墙,四四方方的天,外头……好自由。
月儿,若然我还有命走出皇宫,便去找你,好不好?
噙着泪,痛着心,越发坚定了她置诸死地而后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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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那根红线,还在吗?
言情海
正文 153.两个女人一台戏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3.两个女人一台戏
天微微亮的时候,叶贞便忙碌开来,整个宫闱都知道叶贞领了圣旨为慕青操持接风宴。谁敢不从?一则叶贞皇命在身,二则忌惮慕青的威势,三则若是叶贞失误,若是被她连累岂非小命难保。
故而这一日,连带着逛御花园的人都没有。
后宫里,各宫各院紧闭宫门,没有一人在外头晃悠,生怕自己无辜受累。
栖凤宫内,叶蓉细致的为洛丹青梳理发髻,唇边噙着笑,“娘娘风姿绰约,难怪皇上如此钟爱娘娘,想来情这一字,贵在情有独钟。”
“你这张嘴,抹了蜜一般。”洛丹青昨夜侍寝,今日的心情自然是喜悦无比。稍瞬又愣了愣,“今儿个外头好似安静了不少。”
寻日,宫门外总能有宫女聒噪,或是妃嫔路过是刻意高声喧嚣,想要博取洛丹青的注意。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好似整个皇宫都安静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叶蓉颔首,“娘娘所言极是。如今外头怕是连一根绣花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楚。嫔妾方才一路走来,竟寻不着半个人影,大抵都躲起来了。”
“躲起来?”洛丹青凝眉,“为何?”
“娘娘您贵人多忘事,今儿个可是叶待诏奉旨为千岁爷做接风宴。满宫的奴才任凭叶待诏使唤,御膳房如今可算是热闹得紧。”叶蓉浅笑着,只一眼洛丹青眼角眉梢渐渐暗淡的颜色,心下沉了沉。
“哼!”洛丹青嗤冷,想着叶贞不过是四品待诏,如今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调动满宫的奴才,难不成还要爬上自己的头去?
叶蓉眸色微转,“娘娘莫要动怒,料她也翻不得天去。听闻昨儿个千岁爷说,若然接风宴办不好,定要问皇上讨了叶待诏,杀之……”
“诚然如此。”洛丹青冷笑,“便是她这样的贱婢,慕青捏死她必捏碎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凭她是谁,也敢夸下海口。就冲着她是皇上身边的四品待诏,慕青也容不得她。说是试一试接风宴,不过是不想驳皇上的面子罢了!”
慕青是谁,若他想杀人,还会顾及她是谁?可笑!
在这宫里,死在慕青手上的宫婢多了去了,多叶贞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何况叶贞还是个有姿色的,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付女子,慕青是最有手段的,比之慕风华司乐监的太监们,更算鼻祖。
叶蓉颔首,“娘娘聪慧,嫔妾是万万及不上的。”这厢说着,便搀了洛丹青去桌案前,叶蓉小心的为洛丹青布菜,一边笑道,“一大早嫔妾委实是罪过,竟惹得娘娘动了怒。想着昨儿个世子爷与世子妃定然是和和美美,贵妃娘娘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闻言,洛丹青的面色稍霁,“这倒是。英儿年岁也不小,前阵子被叶贞弄得险些声明涂地。世子妃容色尚可,倒也是个可人儿。只是这身家嘛……”
说到这里,洛丹青顿了顿。说起身世背景,这夏侯府虽说名声极高。但到底是无权无势的,除了府中那一块丹书铁劵,诚然没有半分可用之处。那老狐狸夏侯渊也太混账,成亲当日竟然让只嫁给女儿一块牌匾,委实胡闹之至。
奈何当日大喜,洛丹青身为贵妃也不好说什么。何况洛云中尚且不在意,她这个出嫁的女儿,还能说什么?说多了反倒让父亲不快!
不过,洛英肯入洞房,这厢小细节便也作罢,不去计较就是。
见着叶蓉不说话,洛丹青忽然道,“叶贞一心想上位,如今都把心思放在了尚宫之位。你可知上一任尚宫的下场?”
叶蓉眉目微扬,“娘娘是说……被烹煮而食的那位?”
“尚宫诚然是个好出路,这举宫的奴才都以尚宫为首,便是各宫妃嫔也要忌惮三分。只不过在慕青这个老妖孽手下,生死都别在腰间,脑袋还在那里摇晃,她这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想要一步登天谈何容易。”洛丹青倒不担心,诚然慕青昨夜的话说得极为清楚。
想着慕青当时的容色,洛丹青觉得慕青对叶贞是动了杀心的。
他断不会容许皇帝的人,靠近自己!
洛丹青不信叶贞能逃出升天,在慕青的生死簿上写了名字,就必死无疑。如此却好,让慕青杀了叶贞,也省得自己动手。当日她以为叶贞是慕风华的人,如今看来……这父子不是一脉同根所以心性也不同,儿子想要留下佳人,老子却执意不留后患。
这场好戏,果然是越发热闹了。
叶蓉伺候着洛丹青用了早膳,这厢正说着话,元春却急急忙忙的走进来。见着洛丹青便下跪行礼,容色半喜半忧,教人看不分明。
早前元春去暴室领罚受了伤,也是叶贞的缘故,如今的面色虽说还有些惨白,但唇角的笑诚然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见状,叶蓉心下忖了忖,大抵明白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跟叶贞有关,否则元春不会有这种大仇将报的喜悦之色。
想着这里,叶蓉便不动声色的蹲在洛丹青身前,小心翼翼的替她捶着腿。洛丹青侧卧在软榻上,半合着眉眼慵慵懒懒的喘息,“什么事这样的慌张?成何体统。”
“娘娘,有消息了。”元春道。
洛丹青的羽睫骤然扬起,“你说什么?”
元春上前一步,附在洛丹青的耳边好一番低语,直说得洛丹青眉目生冷,目光寸寸肃杀。叶蓉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看着漫不经心,只是在伺候着洛丹青,实则却是为了能在这主仆二人耳语之时,自己能听上几句。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隐隐的,她听见从元春的嘴里漏出一些话,大抵是跟叶贞有关。
消息,所谓的消息不就是宫外的那些么?
心头嗤冷,叶蓉敛了眉色,却见洛丹青坐起身子,唇边冷笑连连,“看样子,诚然是这贱婢的死期到了!”扭头睨了元春一眼,“去准备着,这次本宫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元春大喜,“奴婢明白!”
叶蓉站在一旁,看着洛丹青邪魅至绝的表情,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底。真好,总算可以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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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两个女人一台戏
言情海
正文 154.接风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4.接风宴
天色渐暗的时候,各宫各院的宫灯都被点亮,露落园里,皇帝的席子已经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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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到场,独独缺了盈国公府。洛云中诚然是不肯与慕青同席的,他性子骄傲,看不得阉贼端坐朝堂,颐指气使的模样。而身为世子的洛英,却是不敢前来,只是站在自家门口,从天亮等到天黑,如此下去,怕是要等到明日的消息才肯移步作罢。
载歌载舞,鼓乐齐鸣。
回廊里左右摇晃的宫灯,绽放着迷离的光。
露落园里,慕风华吩咐人放置了十二个斗大的夜明珠,黑暗中夜明珠齐放华光,照得整个园子恍如白昼。
宫娥们手持羹肴缓缓而来,透过菜盅的盖子,隐隐散发着异样的奇香,好似与寻常的菜肴不同。不由得,百官开始议论,叶贞这个乳臭未干的下丫头到底做的什么接风宴。一个个都寻思着,先做好见血的准备。
慕青说杀人,便会真的杀人。
慕风华不语,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却见上座的皇帝面不改色,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情愫。他对叶贞似乎极度信任,又好似极度的不予理会。慕风华忽然有些无法捉摸轩辕墨的心思,这个皇帝看似年纪清浅,但行事作风却与常人不同,总让人无可揣度其意。
此次,是对叶贞的极度在乎,导致了过分的自信?还是极度的不在乎,所以任凭生死而面不改色?
慕风华握紧手中的白玉笛子,不置一词,眼睁睁看着宫娥们不断的将菜肴呈递上来。
最后一道菜被置于席面正中央,盖着盖子,教人看不清楚。
不多时,叶贞缓步上前。
一袭绛紫色的衣衫衬着她的冰肌玉骨,素白的肤色秉承了母亲花娘的晶莹剔透。她站在那里,宛若漫天的夜明珠华光都汇聚在她的眼底,那种与生俱来的从容自信,只一眼就让人觉得无比心安。
眉目微垂,长长的羽睫轻轻垂下,叶贞不卑不亢的跪身在地,“奴婢参见皇上,敬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说话。朕来问你,叶贞,你做的什么?”轩辕墨不紧不慢的问。
叶贞起身,眉目间晕开清浅的光泽,唇边溢开一丝从容的轻笑,“回皇上的话,奴婢做的是家常素菜。早年奴婢困苦潦倒,无以为食便跟着母亲学了这一门手艺。”
轩辕墨笑了笑,“看样子,这还是你的家传。”
“奴婢的手艺,比不得母亲,但诚然是新奇的玩意,鲜少有人识得。不知入不入得千岁爷的眼睛,还请千岁爷品尝。”叶贞冲着慕青清浅行礼。
慕青的面色有些古怪,只是看了看面前一盅盅紧闭的瓷盅,而后抬眼盯着叶贞的眼睛。那种表情,看上去不似肃杀,但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情愫。
“义父?”慕风华一怔,他从未见过慕青这种神情。早在宫娥端来菜肴,他便发现慕青的面色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迟疑。
长长吐出一口气,慕青冷着脸,叶贞上前打开了第一个瓷盅,黄色的菜肴,看着颜色鲜艳,但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好似宫中也没有这样的材料,诚然是……
各位大臣连带着轩辕墨都凝了眸子,死死盯着盘子里奇怪的菜肴发呆。
“这是何物?”慕风华一怔。
叶贞道,“南瓜花。”
“花?”慕风华骤然扭头,用一种错愕的目光盯着慕青,不觉倒吸一口冷气。果然见着慕青的脸色变得阴郁不散,那双本就无温的眸子,此刻迸发出如刃寒光。
“奴婢这些菜,全部取自花卉。所以奴婢为千岁爷做的一席接风宴,乃是百花争宴。奴婢知道千岁爷素喜养花,其实花卉不但可以赏玩,还能食用,以花养人更是极好的。”叶贞娓娓道来,四下安静得宛若冰窖,只听见她清晰分明的话语。
叶贞继续道,“素来饮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故而奴婢以花卉入菜,清爽入口不觉油腻。花卉中,可食用者不胜枚数,有些还可入药。现下过了百花盛开的季节,奴婢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这道南瓜花,奴婢摘了花心,小心洗涤,外涂精心比例配制的面粉,入油烹炸而成。上头蘸着蜜,入口酥脆香甜,甚是爽口。奴婢为之取名为:皇恩浩荡。”
那一刻,举座皆惊,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墨凝了眉看她,她知道她的一切,只是没想到,便是在这样的场面,她一心所想竟然是他!
面色沉了沉,轩辕墨扭头看着慕青几近铁青的面色。
叶贞将一道道菜肴都打开,竟然真的是百花宴,石榴花蕴意:百子朝佛;芭蕉花乃:君臣一心;茉莉花是:暗香浮动;樱花做汤,只道是:红粉佳人……
这一系列的百花宴,委实是新鲜至绝,连带着御膳房做了一辈子皇家菜肴的老御厨也跟着傻眼。且不说手艺极好,连带着花式都十分好看,教人叹为观止。那一道道颜色鲜亮,口味上乘的菜肴,教人看着,都不舍得下筷。
最后一道压轴的菜还在御前摆放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贞身上。
四下越发安静得出奇,只听见叶贞细碎的脚步声。
慕青死死盯着叶贞的一举一动,眸光诡谲,手却握紧了玉箸,等待着叶贞打开最后的一道瓷盅。等待着自己最后的答案!
叶贞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手心一片濡湿。
下一刻,她终于将手伸出去。
瓷盅打开的瞬间,顿时一道奇香飘荡出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眸子,明晃晃的夜明珠光芒之下,氤氲的香气陡然四散开来。盘中如恐龙蛋一般大小的东西静静倒伏,下一刻恍若受了外界的触动,竟以最快的速度,急剧裂开。
紫色的东西从里头不断冒出来,直接在上头开了花,瞬如百花争艳般绽放出惊艳的嫩紫色,混合着那种沁人心脾的香气不断充斥着人的感官和神经。
轩辕墨惊在当场,却听得叶贞清浅道,“这一道菜,取自紫罗兰,配着山药混合而成。奴婢敬祝大彦皇朝,紫气东来,吾皇万岁金安,千岁爷千岁长安。”
一声巨响,慕青手中的玉箸砰然折断,面色难看至极点。
慕风华的心头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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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接风宴
言情海
正文 155.惊艳天下,动了谁的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5.惊艳天下,动了谁的心
“怎么,卿不喜欢?”轩辕墨凝了神,百官噤若寒蝉。[抓^机^书^屋
慕青定定的望着叶贞,良久才道,“臣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委实是极好的,臣……”缓了面部表情,慕青冲着轩辕墨起身行礼,“多谢皇上美意。”
最后一句话出来的时候,连带着慕风华都惊在当场。按理说,慕青方才的表情可谓是极度愤怒,那诚然是他要杀人的前兆,为何……为何慕青突然该了主意?这不似慕青一贯的行事作风。
他该知道,叶贞是御前四品待诏,说穿了就是皇帝的人,如今安排这一幕,定然是要做尚宫之位的。让叶贞入得慕青门下,岂非……慕青明明知道,为何却肯养虎为患?
慕风华不语,但心下为叶贞松了口气。
到底,她活了。
一席百花宴,惊艳全场,震惊天下。
“既然如此,不知叶贞是否当得卿的尚宫?”轩辕墨问。
叶贞跪在那里,毕恭毕敬,没有抬头,脸上也没有半分表情。无论是喜或悲,都将不再属于她。底下百官有些窃窃私语,到底有这样一鸣惊人之举,诚然是个了不得的女子。但皇帝这厢割爱,未免有些残忍。
到底在慕青手里,九死一生,委实有些暴餮天物。
何况这小女子尚有姿色,也算得上尤物。
慕青笑了笑,“委实当得,只不过让皇上割爱,诚然是臣的罪过。”说着便坐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轩辕墨笑了几声,“如此甚好,这尚宫之位空悬已久,如今也算是免去朕的一门心事。于卿也算有个交代。”说着便冲叶贞道,“还不快叩谢千岁?”
叶贞跪在慕青身前,恭敬的磕了头,“奴婢谢千岁爷提拔。”
慕风华抬眼望去,只能看见她伏跪在地的身影,没能看见她眸中颜色。手中的白玉笛子绽放着清浅的光泽,他唇角微扬,诚然她以后也算是东辑事的人,与他倒是越发的亲近。
却听得轩辕墨道,“卿有所不知,叶贞的手格外精巧,那一曲琵琶弹得叩人肺腑。”话音刚落,风阴已经拿着她的琵琶上来。
叶贞微微一怔,不是说接风宴吗?何以会……
“弹吧!”风阴低低的说,“想活着,就听皇上的。”
慎慎的接过奢华无比的琵琶,叶贞偷偷睨一眼一侧的慕风华,却见他的面色全然变了,好似看见什么惊怖无比的画面。不由得,叶贞握紧了手中的琵琶,却不明白轩辕墨为何还要这么做。
慕青面色惨白,双目如锋利的刀刃,恨不能将叶贞的皮肉层层割开,剖腹取心。那种痛恨与厌恶,让叶贞整颗心都跟着颤抖。
这一次是真的觉得惊惧,如同置身九幽地狱,随时等待着永堕阿鼻。
宫婢已经送上了凳子,叶贞如今想推辞也是做不到。文武百官,帝君,千岁,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就是俎上鱼肉,待价而沽,而后等待着任人宰杀。
深吸一口气,叶贞咬咬牙,极力平复内心的不安与惶恐之色。
羽睫微颤,低眉看一眼怀中的琵琶。百花宴下,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美丽无比的女子,寂寂的在鲁国公府的北苑凋零。母亲什么都好,什么都会,虽然出身风尘,却做到了一个母亲所有该尽的职责。
娘说,我此生最亏欠之人,便是你们兄妹。娘亲最恨的事情,便是未能让你们尽享天伦反受折辱。便是这两件事,娘万死难安。
鼻间陡然酸涩,叶贞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下。
指尖轻拨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成情。
半生泪尽徒然,谁家红墙沾落花,谁家芳心付韶华?花颜何处寻,菁华随浮萍,柳下瑶琴谁人和一曲?仿佛映当年翩若惊鸿影,一颦一笑早已断肠去……
谁知曲调还未终结,那慕青忽然一掌将桌案击碎,整个人杀气腾然的站在那里,怒目直视叶贞微凉的容色。却在迎上她泛红的眼眶时,稍稍一震。
轩辕墨嗖的一声站起身子,双目死死盯着几乎算是暴怒的慕青,“慕青,你要做什么?”
殿前无礼,自然是不敬。但他是慕青,是东辑事首座九千岁,又是另当别论。
冷笑两声,那声音宛若从石头缝中蹦出来一般,硌得人心都疼了,“此女好生放肆,这般哀伤的曲调竟也敢献于御前,诚然是不知死活。”
叶贞只是抱着琵琶跪在那里,不置一词。她的心,轩辕墨最明白。
“这倒无妨,左不过是这丫头身世可怜,委实是无心之失。”轩辕墨道,“叶贞,你先下去。”
“慢!”慕青沉冷了容颜,“皇上既然将叶贞送与微臣做尚宫之选,微臣势必要好生调教,以免将来失了御前,岂非丢了皇上的颜面?故而今日,微臣决意不能纵了她,否则她这性子岂非要为祸不已?来日,还不定闯出什么祸来!”
轩辕墨一怔,“不知卿要如何调教?”
下意识的,轩辕墨看了叶贞一眼,不由的捏紧了袖中的拳头,面上依旧是清浅随和的笑靥。
“想来暴室是起不了作用的,不若臣带回东辑事再行处置。”慕青冷道。
“叶贞年岁尚浅,到底也……”
“皇上此言差矣!”轩辕墨还未说完,外头竟传来清晰的声响,分明是……轩辕墨的剑眉骤然挑起,眸光冷冽至绝。
洛丹青!
果不其然,只见洛丹青款款而至,紧跟其后的是叶蓉。
众臣齐刷刷行礼,高呼一声,“参见贵妃娘娘”独慕青冷眼置之,浑然不放眼中。
洛丹青越过叶贞,走到轩辕墨身前,款款行了礼,这才红唇微启,“臣妾参见皇上,今儿个是千岁爷的接风宴,皇上宴请百官。按理说臣妾不该前来打扰,只不过有些事情刻不容缓,诚然不可拖延。臣妾惶恐,还请皇上做主。”
百官在场,轩辕墨冷了眉眼,“何事?”
“敢问皇上,若然有人冒名顶替宫娥,该当何罪?”洛丹青开门见山。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连带着慕青都跟着蹙了眉头。这国公府的到底想做什么?不由的端坐下来,慕青拂袖,屏退了前来收拾被劈断的桌案。他倒要看看,这一群人一唱一和的,到底搞什么鬼!
叶贞的眉睫陡然轻颤,冒名顶替……难道是说……
风阴站在一旁,死死握紧剑柄,那一刻,心降至冰点,已然接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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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惊艳天下,动了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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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6.国公府三小姐的下落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6.国公府三小姐的下落
叶贞跪在那里,她知道,叶蓉从不是轻易出头之人,此次能与洛丹青前来,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当下沉了面色,静静等着最后的屠戮朝自己而来。
轩辕墨冷了眉色,“百官皆在,贵妃莫要失仪才是。”
洛丹青恭敬行礼,“皇上此言差矣,臣妾执掌六宫事,本就该清理后宫的污浊。如今有人冒名顶替宫娥,甚至还耀武扬威于人前,若臣妾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此人要飞上天去。”
说着,洛丹青低眉看着跪地的叶贞,“不知叶待诏可有什么话说?”
“奴婢不知贵妃娘娘在说什么,还望娘娘明示。”叶贞深吸一口气,横竖都避不开,不如直面。死生也不过一条命,便是搏上这条命赌一把又如何。
“好,很好!”洛丹青冷笑两声,扫一眼在场的百官,长袖轻拂,“把人带上来。”
却是几名村姑与村民,面生得很,一个个战战兢兢吓得都快哭出声来。早有太监奉上座椅,洛丹青不紧不慢的坐在轩辕墨的身旁,“皇上是知道的,臣妾素来心善,鲜少大开杀戒,左不过如今被人蒙蔽这般久,心里头诚然不是滋味。现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臣妾不吐不快!”
元春上前一步厉声呵斥,“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其中一名村姑,顿时吓得哭出声来,手指颤抖直指叶贞,“她不是叶贞,她不是叶贞!叶贞不是这个模样。民妇与叶贞一家是邻居,从小看着叶贞长大,也是亲眼看着叶贞入宫的,她绝对不是叶贞本人。”
叶贞也不搭腔,只是深吸一口气,而后直起身子看了看洛丹青,“贵妃娘娘如此用意,奴婢委实不明白。”
“放肆,你是说贵妃娘娘冤了你!”元春怒斥。
“一面之词,何以为信。”叶贞依旧面无波澜,平静的容色不觉让慕青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她跪在那里,即便面临千夫指,也是不卑不亢,这样的气势多少人尚且不如。
那几人继而战战兢兢的说着叶贞如何如何,最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到叶贞一家乃是姐妹三人,叶贞为老二,还有个老幺。自从叶贞入了宫,叶家便一夜之间失去了踪迹,宛若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
百官议论纷纷,原本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宫女的身份成疑。或杀或打发出宫便是,也没什么了不得。奈何叶贞是御前四品待诏,如今即将成为尚宫,可想而知身份不容有差。
“对了,那叶贞的胳膊肘上原有一道疤,曾是小时候被民妇家的狂犬所伤。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验伤。若然没有,那定然是假的!”那民妇信誓旦旦。
叶贞眸色一沉,自己因为服用了蚀骨丹,是而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疤痕。原本这就是为了区别从前的三小姐叶贞,去掉了疤痕免得教人认出来。如今可好,没了疤痕反倒成了证据。委实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你们这般污蔑于我,到底得了什么好处?”叶贞冲着那村妇刻意冷蔑道,“难不成要与你重选夫婿,抑或是千金相许吗?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这厢要置我于死地,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这般的狂犬乱吠。皇上,奴婢是叶贞无疑,这群人恶意中伤,才是真真理当处死的。”
说着,叶贞刻意往他们身边挪过去,那神色俨然是要干仗的。
果不其然,那民妇一听叶贞教皇帝处死他们,便疯似的扑上来,要扯开叶贞的衣袖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这厢一撕扯,叶蓉便惊了心,“殿前不许放肆!”
便急忙使唤了梧桐与另一宫娥上前拉扯,谁知叶贞的袖子撕拉一声被扯开,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以及胳膊肘上被指甲划开的血淋淋的大口子。
叶贞咬着牙,急忙用手捂着胳膊肘。
慕风华不冷不热的叹了一声,“如今这以前有没有伤都不打紧,横竖以后是会留疤了。左不过这一场泼妇骂街,委实无趣头顶。”
慕青冷笑,这丫头诚然是个可造之材。
他只道叶贞手段了得,想不到灵机应变之能也是万中无一的。盈国公府的一心要置叶贞与死地,难道还有什么缘故?否则一介宫娥,就算做了尚宫,何以让身为贵妃的洛丹青这般大费周章的想要除去?
轩辕墨骤然扭头死死盯着洛丹青,面色愠怒,“贵妃这是何意?”
百官在侧,如此一闹,洛丹青丝毫没有得了好处。而且,反教叶贞占了上风。这疤痕,不看也罢,正如慕风华所说,以后是该有个疤留在胳膊肘了。
“哼,既然是一门三姐妹,那么你的家人何在?为何一夜之间消声觅迹?”洛丹青冷眉,此次她无论如何都不打算给叶贞喘息的机会。
“彼时家逢异象,家人便搬了家。叶贞入宫为婢,便不得音讯。”叶贞三言两语的带过,她自知这话无人会相信,但是洛丹青既然这样说,便是定然没有找到叶家的踪迹,否则早就带了叶家人对质,而不是这些乡野村民。
“说得轻巧。”元春冷哼。
“皇上可还记得,殿选那日,皇上金口玉言,教鲁国公府三小姐叶贞留宫为婢?”洛丹青转而朝着皇帝张了嘴。
此事人尽皆知,轩辕墨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他倒要看看,这个洛丹青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原本叶贞的尚宫之位已经尽收囊中,如今看来……慕青的容色变得甚是奇怪,他倒一时摸不清楚,慕青是赞赏是别有居心是疑心,抑或是杀戮前的征兆?
见轩辕墨点头,洛丹青笑得愈发冰凉,“那皇上就该记得,当时国公府以暴毙为名勾去了三小姐的宫府名册。然而事实是……本宫派人去寻了三小姐的身后事,奈何国公府的答案却是……不殡不丧不入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话一出,顿时百官哗然。
便是寻常的女子,死后也该出殡发丧。如今这是什么样的内情?是国公府包庇三小姐,不愿其入宫为婢,还是……一时间众人非议,却不得答案。
叶贞心头冷笑,若是他们知道自己这十六年在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还会如此这般的抬举叶惠征的“良苦用心”吗?
这头正想着,叶蓉却跟着跪身御前,容色哀戚悲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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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国公府三小姐的下落
言情海
正文 157.邪恶的三小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7.邪恶的三小姐
“皇上,贵妃娘娘容禀。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叶蓉颜色凄婉,端庄温婉的面容,此刻尽是凄楚的悱恻,只一眼便让人顿生怜惜。
洛丹青看了一言不发的轩辕墨一眼,便道,“说!”
叶蓉哽咽道,“彼时三妹生就几分傲气,便是抵死也不肯相从。是而父亲也曾想过,入宫求皇上,免去三妹为婢之名。怎知三妹当日便心生邪念,走了歪路。等到通知时,三妹诚然是七孔流血,却不知等到家人想要入殓时,尸身竟是不翼而飞。连带着失踪的还有三姨娘与三妹的同胞兄长叶年!”
“父亲派人四处找寻,终究未果。心中想着,这样也是好的,总归是给三妹全了颜面,便做了不殡不丧不入殓的抉择。这样做,委实也是没奈何的。还望皇上与贵妃娘娘念及一个做父亲的心思,终归也是自家血脉,怎么忍心……”
说着,叶蓉竟落下泪来,好一番凄楚娇容。
父亲?父亲!
叶贞袖中的五指死死蜷握成拳,好一派冠冕堂皇,好一张巧舌如簧!便生生将死的说成活的,颠倒黑白竟没有半分犹豫。
叶蓉啊叶蓉,诚然是小看了你,如今可算看清,这张美人皮下藏着怎样一副蛇蝎心肠。什么叫做自家血脉?失踪……亏他们说得出口!
剥皮拆骨时,谁当她是自家血脉?毁容断腿时,谁当她是血脉相连?要他们被人人践踏时,谁又当她是国公府的三小姐?此时此刻喊一声三姨娘,只让叶贞觉得恶心,觉得讽刺而可笑之极。
这般的虚伪面孔,便是美若天仙又如何,同样的丑陋不堪。
“彼时皇上也不过一时兴起,只是倒累了鲁国公,诚然也是可惜的。”洛丹青轻叹一声,却见轩辕墨的唇线愈发抿紧。
他什么都知道,比任何人都清楚始末,如今听着,他忽然明白叶贞当日为何执意进宫。并非他的计谋如何的好,而是她的恨,早已逼得她没有退路。他不过是在奈何桥边,推了她一把。
慕青冷哼一声,“果然是父女情深,不过这欺君大罪,岂容你们放肆。”
轩辕墨不动声色,只是看了风阴一眼,风阴颔首悄然退去。
如今这里气氛这般紧张,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贞身上,根本不会注意风阴的悄然隐去。横竖这里的每个人,都等着看戏,等着看叶贞的脑袋如何从脖颈上滚落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皇上,鲁国公府诚然不是真心蒙骗,实在是另有隐情。”叶蓉急忙哭道。
“看样子这坑,是越挖越深了。”慕风华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开口,转而看了轩辕墨一眼,“皇上这厢不做个决断,只怕此事要无休无止的。”
轩辕墨冷笑两声,“那便教朕听听,到底是何隐情,能让国公爷连欺君大罪都视若无睹,也要帮着三小姐逃出生天。”
这话旁人听着无恙,叶贞听着却是极度的讽刺。
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故而这句话,诚然是说给她与叶蓉听的。什么逃出生天,左不过是杀不死罢了!是叶杏的蠢钝,让她死里逃生。
叶蓉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叶贞,这才缓缓道来,容色竟然表现出几分惊惧,“彼时三妹性子傲,是而常常与家人冲撞。父亲无奈,只得将三妹弃诸北苑,原想着是闭门思过,奈何三妹自此存恨在心。”
“自打金殿回来,三妹更是心生怨愤,缕缕冲撞了父亲,并当众立下毒誓。若然她有朝一日腾云而上,必定要国公府满门屠戮。”
这话一出,连带着百官都开始指责叶贞的不是。
身为一个女子,岂可如此歹毒。身为儿女,岂能覆灭本家?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典范,诚然是该死的!
见状,叶蓉越发哭似泪人,“皇上,三妹彼时便心生怨愤。那日家人分明见着三妹身死,死前立下毒誓,必定要叶家满门相葬。谁知尸身不翼而飞,北苑至今还日夜不宁。父亲害怕,这才上禀天听,声称妹妹暴毙。实则不愿将此事说出,免得惊了圣驾,也让这晦气,沾了宫闱上下。”
“谁知这三妹生不安心,死不安魂,嫔妾只怕……只怕鬼魂作祟,附在……皇上……若然是真的,那可如何得了?”叶蓉惊惧的望着叶贞,宛若她诚然是个恶鬼附身。
这下可好,一下子从罪女,变成了恶鬼。
叶蓉啊叶蓉,果然好极了!果然是狠辣至绝!
罪女尚且可以开脱,若是恶鬼,那只能除之以灭根基了。
好一招斩草除根,好一个叶贵人!
“你这厢口口声声三妹三妹的,如今却是怕成这副德行,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呢?”轩辕墨不冷不热的开口,嘴角微扬,挑眉看着叶蓉哀戚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事先知情,此刻怕是真的要被她蒙骗。
做戏做得这般真,能做得这样仔细,不留痕迹,这叶家的嫡长女果然是个人物。便是连这致人死地的手段,也是别出心裁。
恶鬼?真当他是昏聩之君?
慕风华却朗声大笑,“微臣此生杀了不少人,听闻恶鬼乃是集天地之怨念而成,不知这三小姐该有多恨你们国公府,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累得那样一个女子,死也要报复?”
叶蓉泪如雨下,“诚然是妹子心生傲娇,惯来也是父亲独宠的缘故,委实不是皇上所思所想。”说着,竟然低低的抽泣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皇上,定是叶贞刁钻狠辣,否则何以落得这般田地。”洛丹青不愧是执掌六宫多年,随即下了决断,“依臣妾看,这叶贞定然是国公府三小姐附身,意图不轨。否则,何以连带着尹妃都被逼疯了。这样不吉之人,定是心术不正,身负邪气,应当早早的除去才能保全后宫安宁。”
叶贞昂起头,唇角微扬,心头嗤冷,“贵妃娘娘与贵人口口声声说奴婢是恶鬼附身,定要奴婢承认是三小姐,不知可有证据?奴婢卑微,自知命如草芥,死生都无法自己。但是即便要死,奴婢也该死个明白!还望皇上做主,奴婢不怕死,但奴婢不愿受冤而死!”
说着,叶贞狠狠磕了个头,容色平静而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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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邪恶的三小姐
言情海
正文 158.当众滴血验亲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8.当众滴血验亲
“既然如此,不如来一场滴血验亲如何?”洛丹青冷笑两声。(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只见元春手一挥,顿时有宫娥将两杯水呈上御前,“这是奴婢从国公府取来的国公爷的血,还是由着叶贵人先行试验。”
洛丹青道,“你既不承认自己是三小姐,也不承认是三小姐魂魄附身。既然如此,那就一一验证,若是不准,皇上定然会与你做主,而本宫也会秉公办理。否则……哼!”她挑眉,冷笑着凝着叶贞微微泛白的面颊。
她是叶贞,诚然还是从前的叶贞,即便容颜更改,血脉却是无法更改。洛丹青与叶蓉想得周到,若她真的是叶贞,这滴血验亲一定能验出真假。若然不是,那只管往恶鬼方面狠狠戳去,将她打造成恶鬼便是。
横竖,他们都是两手准备。
叶贞面色微白,心里恨然,左不过心里却怀了另外的念想。早年听得府里的老人说,母亲是因为与人有染才被迁至北苑,而后生下了自己。然而因为无法确认自己是否是亲生的,故而才没有将自己斩尽杀绝。
她想着,当年叶惠征没有杀了自己,是不是也因为滴血验亲,而自己的血液可以与叶惠征相溶的缘故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次,只怕是难逃一劫。心,沉冷,脊背寒凉。
叶蓉便起身上前,以银针刺指尖血。不多时,那杯中的两滴血便逐渐融合,诚然是父女无疑。
“叶贞,该你了。”洛丹青冷厉的开口。那种眼神,已然将叶贞当做了将死之人。
叶贞的心颤了颤,袖中拳头死死攥起,恨不能撕碎了她们伪善的面容。一步一顿走上前,每走一步,她都觉得万刃在心。隐隐的,觉得有一道阴寒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在她身上。她借着低眉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快速的掠过四下众人。
慕青死死盯着她的侧脸,苍白的面颊,浅墨色的唇紧紧抿起,掠过一种类似极度危险的恨意。
寂冷的环境里,夜明珠的光芒斑驳的落在她消瘦的身上,她的沉静让所有人的震惊。面对如此变故,眼看着生死一线,她的脸上仍然是原先的平淡无波澜。
元春狠狠扣住叶贞的手,银针用力的扎进她的指尖。
叶贞咬了咬牙,冷冽的盯着元春脸上令人作呕的笑意。鲜血滴落,那一刻,她听见自己的心砰然碎裂的声音。
眉睫微颤,她站在那里,忍受着所有人窥探嘲讽的目光,等着最后的结局。
杯中的两滴血缓缓靠近,终于融为一处。
轩辕墨的眉头骤然凝起,那一刻,她捕捉到来自他眼底一掠而过的痛与恨。许是她的幻觉,那不过因为失去了一枚棋子而表现的痛心罢了!不是吗?墨轩……
“来人!拿下!”洛丹青拍案而起。
那一刻,叶贞冷笑两声,站在轩辕墨的面前,垂下了眼帘。
苦心孤诣,便在此刻彻底被摧毁,她不甘心,可是无能为力。
他抬头看她脸上依旧平静的表情,四目相对,眼中的绝望让人心疼,让人恋恋不舍。几度挣扎,到底输了彻底。
元春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刮在叶贞脸上,直接将叶贞打翻在地,“血相融者即为亲,叶贞,你还有喝话说!顶替宫娥,作祟宫闱,罪该万死!”
叶贞倒伏在地上,以手撑地,面色清浅而凉薄,“奴婢叶贞,并非国公府三小姐,无论你们信不信,事实就是事实。就算是死,奴婢也不是三小姐叶贞!”
她咬牙切齿,那一刻恨不能化身恶鬼,将她们一个个都撕碎。
“元春。”轩辕墨开了口,四下陡然寂静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叶贞抬头,却见轩辕墨不紧不慢的走下来,而后站在自己跟前。他低眉看着她,目光浅浅,深邃如夜的眸子里,有着教人无法捉摸的幽暗冰冷。她看见他唇角微扬,一记甩手,却将一旁的元春打翻在地。
下一刻,元春的脸上随即浮起鲜红的指印,比自己的脸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他是真的下了手,用了十足的力道。
众人当下一惊,连带着洛丹青都愣了片刻。
“朕才是这一国之君,朕还未开口,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在这里指手画脚?只要朕未降罪,叶贞都是御前四品待诏,凭你一个教习姑姑的身份也敢以下犯上,看样子你是真的不想要你的脑袋了!”轩辕墨冷冽的站在那里,双手负背而立。
明珠光芒,他冷眉伫立,那一身的傲然与生俱来,眉目间的天子威仪,不怒自威。
众臣急忙下跪,连带着洛丹青也跟着行礼。
她没想到轩辕墨为了叶贞一介奴婢,竟然会动怒,虽说盈国公府大权在握,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盈国公府到底是臣,轩辕墨才是君,何况洛云中并未在场,她洛丹青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帝后宫的妃妾,身为贵妃也仍然是妾。
叶贞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他是君,苦心孤诣了多年,一直隐忍不发,如今是因她而破了规矩吗?可是墨轩,值得吗?你说过,若是江山美人只取其一,你选的是江山,而不是我。
慕青直起身子,“皇上息怒,左不过是一介奴才,犯不着跟奴才斗气。其实倒也不必费精神,两个都拉出去乱棍打死便罢,如此岂非干净利落,省得在这里,听得耳朵都长茧子。”
听得这话,元春急忙爬到洛丹青跟前哭诉,“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哼,千岁爷这话怕是过了。一人之事,一人当,如今是叶贞犯了错,何苦还要牵扯本宫的宫人。”洛丹青冷冷的开腔,睨一眼跪着的叶贞。
谁知那慕青嘴角微扬,邪肆阴冷的眼底迸发出吃人的颜色,嗓子里发出令人心惊的干笑之音,“只怕贵妃娘娘要失望了,叶贞如今是本座的尚宫,她的生死皇上要管,本座更该管。”
说着,慕青的手轻轻拂过手指上的猫眼绿扳指,眉目无温垂下来,“风儿,去把尚宫印鉴取来。今儿个本座就坐在这里,看看你们如何杀了本座的尚宫。若是铁证如山,本座就让叶贞吞了这尚宫印鉴,否则……你们就留下点东西。本座总不能教人白白欺负了东辑事而坐视不理,传言下去,本座还如何执掌东辑事呢?”
话音刚落,慕风华便躬身离去。
不多时,白玉凝脂的尚宫印鉴被摆在慕青的案前,夜光中绽放着迷人的七彩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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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当众滴血验亲
言情海
正文 159.这水有问题?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59.这水有问题?
洛丹青微怔,忽然明白,此刻已经不是对付叶贞一个人这样简单。( 这诚然已经是盈国公府对东辑事的战役,她输不得,否则就输掉了盈国公府的颜面。
眸色微转,洛丹青冷笑两声,“敢问千岁爷,那这血相融者如何处置?”
“叶贞,本座问你,你到底是谁?”慕青不冷不热的开口,只是靠在座椅上,也不消看她一眼,顾自摆弄着手中的扳指。
叶贞何其清楚,慕青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要立威,要让借着洛丹青的手打击盈国公府,以报上次立后之恨!诚然是想给盈国公府一个教训,别让他们以为有个贵妃,就能掌控全朝。
听得慕青这话,叶贞毕恭毕敬的行礼,“回千岁爷的话,奴婢叶贞,委实不是国公府三小姐。这血液相溶,奴婢委实不知是何缘故。事有凑巧,许是姻缘巧合也说不定。”
“叶待诏此话太过牵强,血脉乃是父母所给,岂可付诸巧合二字?”叶蓉道,忽然又缓了口吻,“贞儿,长姐知道你恨国公府,奈何此事非同小可,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若是你早早承认,长姐便是拼得一死,也要保住你。若然父亲知道,定然也会为你搏一搏,你不如……”
“小主好意,奴婢心领。左不过奴婢诚然不是小主的三妹,这身贱皮贱肉也做不得国公府的三小姐。想那三小姐养尊处优,岂会跟奴婢这般粗俗不堪。小主抬举,奴婢不胜感激,只是奴婢打死也成不了三小姐,委实教小主失望了。”叶贞不卑不亢的说着,面上没有一丝的愤怒。
要知道,此时此刻,只要她容色稍变,就会被人看出来,到时候她必死无疑。
叶蓉诚然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故而三番四次的套她的话。所幸叶贞不是傻子,也不是当日国公府里任人宰割的三小姐。历经母死兄残,她的心早已坚硬如铁,尤其对待国公府的人,绝不在存着半分仁善。
与虎谋皮,那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你这血如何解释?但凭凑巧二字,你当咱们一个个都是三岁的孩子吗?”洛丹青高声冷喝。
“微臣可以解释。”一声铿锵有力的音色杳渺而来,风阴一步一顿的从外头走来。众人这才发现,风阴不知何时离了场。
唯独慕风华唇角微扬,眉目将的清冷漾开难以捉摸的冰凉。
好戏,终于开锣了。
轩辕墨低眉看了叶贞一眼,鼻间冷哼一声,缓步走回自己的龙椅,眸色微挑,“说。”
风阴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皇上容禀。臣早年得师门教导,得百姓之中有两个方子,入得清水,即便非亲生骨肉亦可血色相溶,换言之,便是亲生骨肉也可以血不相溶。”
“什么?”洛丹青一愣,眉睫赫然凝起,“风阴,你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快退下。这种无稽之谈,岂能混淆视听。”
“贵妃娘娘这般急不可耐,想必是连贵妃的仪态都忘了。”慕青不冷不热的开口,眸色微恙,顿现万种肃杀。惊得洛丹青倒吸一口气,不觉抿紧唇,眉目冰凉。
见慕青镇住了洛丹青,风阴继续道,“皇上若是不信,可试一试这水,若是略略酸涩,那便是动了手脚。若是无恙,臣甘愿领罚。”
“放肆!皇上龙体岂可随意……”
还不待洛丹青说完,慕青看了慕风华一眼,慕风华随即起身上前,“皇上龙体不容有失,不若让微臣试试。这风阴大人一贯的趾高气扬,微臣瞧着有些不痛快。若是水中无恙,微臣正好可以戳戳风大人的痛楚,可谓一举两得。贵妃娘娘,您说这样子好不好?”
洛丹青一顿,随即看了叶蓉一眼,叶蓉眉头紧蹙,示意她莫要让慕风华沾染。
要知道,既然风阴敢说这样的话,必定是有意为之。原因很简单,也许他们的水,真的被人动了手脚。若是真当如此,那这主动权,只怕要错失在慕风华手中,自己反倒深受其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不劳你费心,本宫素来问心无愧,岂容你们胡乱猜测。”洛丹青冷哼,面色愠怒,“何况这水乃是本宫亲手准备的,难道你连本宫都怀疑?本宫身为贵妃,岂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一个奴才,真是可笑之极。”
慕风华长长吐出一口气,眉目间的邪魅与慕青不相上下,果然是一脉相承的义父子。但见他睨一眼碗中水,而后冲着轩辕墨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轩辕墨冷笑,“朕相信贵妃,所以……一试又何妨!”
叶蓉却上前道,“嫔妾愿为皇上试水。此事全由鲁国公府而起,嫔妾自当承当,还望皇上成全。”
“你有此心自然是好的。”洛丹青却抢先开了口,“叶贵人,那就由你试水。”
“嫔妾谢皇上,谢娘娘恩典。”叶蓉行了礼,缓步上前。
就在叶蓉即将触碰到杯盏之时,叶贞却冷笑了两声,“小主可要拿稳些,这杯盏里的水证明着奴婢的清白。奴婢死不足惜,若是教人误认为小主有心诬陷,可是了不得的。这水到底有没有问题,奴婢还等着小主一试便知呢!”
言下之意当然明显无比,叶贞不是傻子,洛丹青与叶蓉明显是担心水中被人动了手脚,故而让叶蓉来试水。若是水中无恙,便可放心让旁人再试,若是水中有恙,叶蓉也可当即毁掉证据。
摔了杯子,让一切都烟消云散,而叶贞国公府三小姐的罪名,怕是再也难以洗脱。
好歹毒的女子,左不过教叶贞这样一说,便将叶蓉的心思全盘托出。如果她真的摔了杯子,那就成了刻意为之,就是欲盖弥彰。
叶贞就是要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既然已经动手,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如今慕青已经开了口,她就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若然真的要死,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叶蓉握紧了手中的杯盏,狠狠的瞪着叶贞。素白的指尖轻轻蘸了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送入了口中。
那一刻,叶贞看见叶蓉眼底的绝杀。
心下一沉,愈发盯紧了叶蓉的一举一动。
四下寂静一片,只听得叶蓉清脆悦耳的声音悠扬响起,“皇上,这水……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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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这水有问题?
言情海
正文 160.绝地反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0.绝地反击
慕风华微微一愣,没有问题?难道风阴不过是虚张声势?还是这叶蓉……
“没有问题吗?还是叶贵人觉得旁人都是瞎子,也不知你耍的什么手段?”宁妃快速的走来,眉目生冷。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她是众所周知的冷美人,此刻出现却说着这样的话,便叫人心生抑或,一时间分不清皇帝的后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慕青啧啧啧的摇头,“看样子,贵妃娘娘这执掌六宫事太久,浑然懈怠,如今连宁妃都看不过去了。想来你这贵妃有多失败,多么不得人心。也罢,这事扯上了东辑事,横竖是要有个了断的。今日你们不弄出个所以然,就休怪本座……”
他挑眉,眸色忽然变得冷厉如刃,“杀!无!赦!”
三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咬出来。
那一刻,四下陡然噤若寒蝉。慕青说到做到,便是皇帝在场,他依旧放肆无状。便是他无权无势,也没人敢违拗半分。要知道这里的人,除了风阴和慕风华尚且能跟慕青过上几招,其余的人……怕是还没近身早已身首异处。
离歌上前一步,“奴婢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千岁爷,参见各位大人。”
叶贞稍稍一怔,何以她们会来?是皇帝的意思?是风阴去请的后援?
“你是何人?”洛丹青冷眸。
“奴婢离歌。”离歌道,突然跪在了叶贞的身边,“也是娘娘口中消失的叶氏三姐妹之一。奴婢为长,叶贞为次,在御芳斋里还躺着叶家的老幺。左不过奴婢等改名换姓,故而无人知晓奴婢们的身份。”
“你胡说八道什么?”洛丹青险些被离歌的话语噎到。
宁妃顾自就这轩辕墨的另一侧坐下,眉目清浅,“离歌所言不假,左不过当时叶家出了些变故,所以姐妹三人悉数分散。怎么,娘娘不曾听见月儿一直唤叶贞为姐姐吗?否则,贵妃娘娘觉得月儿为何愿意为叶贞断了胳膊?莫非姐妹情深,难不成这月儿是傻子吗?”
想来也没有人愿意为了泛泛之交而拼死相护的,宁妃一番话不冷不热,却让洛丹青一时间无言以对。
倒是叶蓉还算镇定,徐徐上前行礼道,“娘娘,这水没有问题,血液相溶,不知又作何解释?这定然是国公府的叶贞,何况……”
“这水没有问题吗?”离歌笑着上前,“皇上,贵妃娘娘,不知可否让奴婢也试一试?既然奴婢自称是叶贞的长姐,大家都不信,那就让事实证明。”
说着,离歌便伸出指尖,“劳烦元春姑姑将银针递给奴婢。”
元春扭头看着洛丹青,宁妃在场,皇帝在场,百官也在场,还有个慕青虎视眈眈,洛丹青此刻不得不点头。
离歌看了看元春递上来的银针,凝了眉心道,“姑姑这银针没什么问题吧?”
“你!”元春愠色,却也不敢发作,只得到,“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哦。没有问题最好!”离歌笑了笑,素手轻摆,袖口轻拂,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银针刺进了指尖。鲜血滴落在杯盏之中,竟然与叶贞等人的鲜血迅速融合。那一刻别说是洛丹青,就连叶蓉都傻了眼。
“怎么会这样?”叶蓉怔在当场。
离歌轻笑,“叶贵人说过,这水没有问题。元春姑姑也道,这银针没有问题,想来就是奴婢的问题了。奴婢卑微,怕是做不得鲁国公府的嫡长女的。”
那一刻,叶贞心头冷笑连连。
这离歌一席话,可谓狠狠扇了叶蓉一个嘴巴子。力道正好,诚然是一剂猛药,让贵妃与叶蓉毫无还击之力。
“皇上,看样子这滴血验亲也不过尔尔,做不得数的。”宁妃冷笑着。
轩辕墨颔首,“贵妃也累了,回去吧!”
洛丹青的面色乍青乍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她这个贵妃算是颜面扫地,而且……这件事早晚会成为六宫的笑柄,她这个独一无二的贵妃娘娘诚然是威严尽去。
“皇上。”叶贞磕了头,“奴婢自知卑微,不敢有所求,但此次奴婢蒙受冤屈,还望皇上与贵妃娘娘还奴婢一个公道!”
“这……”洛丹青没想到叶贞反戈,一时间恨得咬牙切齿。
“皇上!”离歌下跪,“奴婢与叶贞虽是姐妹,但因为彼时家境困难,父母只能接二连三送了奴婢等入宫,获些钱银。隐瞒姓名造假,诚然是欺君,但奴婢等并无不轨之意。如今随侍宫中也算尽心尽力,还望皇上恕罪!”
须知宫女隐瞒姓名的多不胜数,也算是宫中的惯例。
有些人家,生怕旁人知道自家的女儿入宫为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便换去女儿的姓名入宫。这些,也不过是小事,大抵人人都知道,诚然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然离歌这样说,便坐实了叶贞是自己妹妹的事实,也让叶贞彻底摆脱了三小姐的身份。虽说是请罪,其实是想让皇帝亲口承认叶贞并非三小姐的事实。
轩辕墨颔首,“这倒无碍,左不过险些酿成祸事,吩咐掖庭以后小心便是。”
风阴颔首,“微臣明白。”
唯独叶蓉望着那杯水,一时间竟也没能想通,为何自己尝过那水,明明没有异常,但离歌的血还是能相溶进去?
“叶贵人,你可知罪?”慕青骤然开口,惊得叶蓉扑通下跪。
慕青冷笑两声,“你蓄意谋害本座的尚宫,在水中动了手脚,其心歹毒无比。不知现下你还有何话说?”
说这话的时候,慕青的目光冷冽的落在洛丹青身上,唇角勾勒出邪肆的冷蔑。
洛丹青是贵妃,他暂且不想跟盈国公府动手。
但叶蓉不过是个贵人,鲁国公府早已不如往日,收拾叶惠征一顿,诚然也是称心不少。听得探子来报,鲁国公府近来想要依附盈国公府,如今正好让他们尝尝教训。明白跟东辑事作对的下场,该付出的代价。
叶蓉深吸一口气,羽睫微扬,容色强装镇定,“本主并未在水中动过手脚,烦劳元春姑姑将杯盏拿过来,还请千岁爷重新查验。”
慕青冷笑,挑眉看一眼离歌跪地时平静的面庞,唇角微扬,“好!”
元春小心翼翼的端起杯盏,徐徐朝着慕青走去,谁知刚走到叶蓉身前,腕上陡然一阵剧痛。手一松,杯盏砰的一声碎了一地。
杯中之水,泼得一干二净。
叶蓉的眸子,赫然瞪得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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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绝地反击
言情海
正文 161.处置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1.处置
宁妃冷笑一声,“元春做事如此不小心,想来贵妃娘娘是饶她不得。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只不过,倒是可怜了叶贵人,如今这杯盏倾碎,你又当如何辩白?”
“贵妃娘娘饶命……”元春吓得已然无法言语,方才手腕剧痛,如今细细查看竟无半点伤痕,疼痛亦是消失不见。
离歌冷笑,自食其果诚然是一种报应。
洛丹青怒不可遏,眼看着满盘皆输,如今只能弃车保帅,“元春你好大的胆子,打碎了杯盏该当何罪?”
“贵妃娘娘不要坏了规矩,奴才做错了事,拖到僻静处乱棍打死就罢了,何必动怒失了仪态。”慕青不冷不热的开口,顾自斜靠着座椅,眸光阴冷邪肆。
元春已然吓得不轻,整个人面色煞白跪在那里磕头,“娘娘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不是有心打碎杯盏。”
谁都知道,这元春本就是洛丹青陪嫁丫鬟,是跟着洛丹青十多年的奴才,若是将元春打死宛若斩断了洛丹青的左膀右臂。洛丹青虽说有意保住叶蓉,想要惩处元春,但委实没打算牺牲元春去救叶蓉。
因为不值得,也不划算。
元春再不济也是自己的心腹,叶蓉再优秀也是外人,如今还算不得自家人。
思及此处,洛丹青冷哼一声,“千岁爷别忘了,这是后宫事,是皇上的家事。家臣再得宠,也该顾着自己的身份。何况元春是本宫的人,生死都只能由本宫一人抉择,就不必千岁爷费心。”
“既然贵妃提及自家人,那本座便要问问贵妃,这尚宫可是隶属东辑事的?那这叶贞算不算得本座的家臣?”慕青冷笑着。
洛丹青凝了眉,沉静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各顾各的。”便朝着轩辕墨行了礼,“皇上,臣妾身子不爽,先行告退。”
轩辕墨冷冽的看她一眼,却道,“元春伺候贵妃尚且不能尽心尽力,贵妃心慈仁厚不欲计较,但朕却时刻担心着贵妃,万一这奴才来日还是这般笨拙,岂非要害了贵妃你?若不小惩大诫,朕这心里到底也是不放心。来人,把元春带去慎刑司,想来磨个十天半月的,去去着笨手笨脚的毛病,便会懂事得多。”
洛丹青张了张嘴,愣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皇帝说得很清楚,明面上是担心元春笨拙的毛病,伺候不了贵妃,才将元春打发去了慎刑司。暗地里是狠狠给了洛丹青一个耳光,既惩罚了贵妃主仆,又不让慕青得逞杀了元春。到底元春是贵妃的人,也是盈国公府的人,皇帝素来谨慎,如此一来正好摆平两边。
慕青冷笑,“既然皇上开口,臣等无话可说,左不过便宜了这奴才。”
慎刑司,十天半个月,足以将元春磨成鬼。
分明是咬牙切齿,洛丹青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朝着轩辕墨不甘不愿的行了礼,洛丹青恨然而去,元春则被人哭着喊着拖去了慎刑司。
听闻慎刑司是人间炼狱,活不的,死不得。便要人日夜不得休息,日夜劳作,有些人舂米,有些人磨豆子。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和不得休息,有些人会突然猝死,更有甚者,染着布便坠落染缸里生生淹死。
慎刑司就是磨人的心智,磨斗志,就算到时候从里头出来,也是人不人鬼不鬼,时日一久便都是傻子和疯子。
眼见着贵妃拂袖而去,叶蓉跟着便走。
“叶贵人何往啊?”慕青冷冷的声音,尾音拖长。
叶蓉眉色微敛,“嫔妾与贵妃娘娘一道前来,自是一道归去。”
“皇上还没开口,你急什么?”慕风华与慕青根本是一个德行的,死不死活不活,阴阳怪气却带着一身的冷戾,教人不敢轻易靠近。
离歌凝着眉,“只怕这元春半死,叶贵人是等不及要做第二个元春,好生侍奉贵妃娘娘了。”
宁妃冷笑,“你这丫头,说话也没个把门的。贵人到底是小主的位份,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多嘴?左不过,本宫却是好奇,不知道离歌所言是不是真的。”
叶蓉的面前乍青乍白,她忽然明白,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叶贞诚然是厉害的,一言不发,却有这么多人为她出头,为她做主。只是叶蓉越发的猜不透,叶贞的心里到底存的什么肚肠?她到底是不是叶贞?如今连叶蓉也犯了迷糊,眼前的叶贞到底是不是国公府的老三?
血液相溶是真,但离歌的血为何也会相溶?
叶家举家消失也是真,那些村妇指着叶贞的脑门说的话,想来也不会有假。只是……
为何连自己都觉得,眼前这个叶贞不似自己的三妹?反倒像极了旁人?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还是……
耳边传来那些村妇们的呼喊声,叶蓉一转身,却是太监们将这群人悉数拖到了一旁,乱棍生生打死。那种哀嚎,那种场面,让叶蓉的面色惨白如纸。
她扑通跪着,诚然已经明白,慕青已经起了杀心。
若不是她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还有皇帝坐着,此刻的叶蓉早已是慕青的座下亡魂。
“不知皇上如何处置叶贵人?寻衅滋事,扰乱后宫,诚然是个祸害。”慕青冷厉,叶惠征的女儿,果然是了不得,竟然挑唆洛丹青,闹了这么一出戏。想必这叶贞,定然有过人之处,否则何至于连带着贵妃都上了心。
如此迫不及待,除非惧怕,否则如何解释?
轩辕墨嘴角微扬,“褫夺贵人的封号,降为美人,送去暴室领三十鞭子。”
在这宫里,挨打受骂倒也没什么,唯独这褫夺封号,比杀人更可怕。这俨然将叶蓉置于风口浪尖,只怕过了今日,便要忍受人人践踏之苦。被褫夺了封号,比凌迟更甚。这几乎是昭告六宫,叶蓉失了宠,而且皇帝极有可能再也不会宠幸。
褫夺比之打入冷宫,仅仅一步之遥。
叶贞心中微凉,抬头看着轩辕墨的时候,正好对上他投射而来的目光。他是知道她的,所以才会下了这个决定。事实上,这个时候杀了叶蓉也不为过。可是他偏要将叶蓉留给叶贞自行处置。一个叶美人,一个叶尚宫,相比之下,她足可以将叶蓉踩在脚底下。
轩辕墨还是将主动权交付在叶贞手上,他知道她的恨,唯有让她自己杀了叶蓉等人,叶贞心里的恨才会平复,她心性倔强断不会希望假借别人之手。
她说过,要鲁国公府举族来葬。
他,成全她。
让她踩着叶蓉,也让叶蓉明白,被人人践踏的滋味是如何的刻骨铭心。
叶蓉狠狠磕了个头,“嫔妾……谢皇上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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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处置
言情海
正文 162.黄蜂尾后针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2.黄蜂尾后针
一场接风宴,多少血腥掺杂其中;一场蓄谋已久的惊心动魄,没有输赢。
别以为贵妃输了,她到底是盈国公府的嫡女,又是当朝贵妃,输了面子却还有里子。叶蓉输了却留了命,所以不过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并非一败涂地。
而叶贞……这只是个开始。
尚宫,不过只是下一场战役的开端。
离歌搀了叶贞起身,“贞儿,你没事吧?”
叶贞笑了笑,“无碍,多谢姐姐。”
说起姐妹,离歌、叶贞、月儿三人委实以离歌为长,叶贞其次,月儿最小。却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心肠。
命运的出现,总有他必然之因。
“宴无好宴,皇上,臣累了,先行告退。”慕青倦怠的垂了眉眼。
轩辕墨起身,视线却死死盯着叶贞,良久才松了口,“好。”
宁妃挽了轩辕墨的胳膊,“皇上也累了,不若去臣妾那里休息。”
叶贞的羽睫颤了颤,低头不语。
却听得轩辕墨微凉的声音,“走吧!”
那一刻,如同锐利的尖刺狠狠扎在心口上,鲜血淋漓。不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吗?不是早就接受了事实吗?为何亲眼所见,亲耳听见,还是会心痛不止?这是他的命,也是她的命,谁也逃不得怨不得。
“叶尚宫,随本座去东辑事吧!”慕青邪冷的笑着,一双锐利的眸子杀气腾腾。
说着,慕青扬长而去。
叶贞回眸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轩辕墨,他没有回头,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心,微凉,她定定的保持着回眸的姿态,眸中的光寸寸黯淡下去。
“你不想要你的七星丹了?”慕风华将尚宫印鉴置于她的面前,眸色微恙。
羽睫颤了颤,她抬头看他,素白的手微颤着握住了尚宫印鉴,却是斩钉截铁的回答,“要。”
不管有多难,她必得先救了月儿,才能对付国公府。只要送走了月儿,她就没有后顾之忧,她就可以全身心的对付盈国公府和鲁国公府。得罪了贵妃,以后宫中的日子会越发艰难。所幸她距离东辑事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她撑住,只要她坚持,多少鲜血多少杀戮她都不在乎。
她,只要复仇。
御芳斋里的月儿坐在门口等了一夜,却没能等到叶贞和离歌。
如此不寻常,她哪里肯安歇。任凭绿儿安抚了良久,她依旧不肯先睡。外头有些闹腾,虽说是千岁爷的接风宴,但这声音诚然不对劲。
于是月儿央求着绿儿去打听打听,切莫出了事才好。她到底也知道,慕青的性子,惯来是杀人不眨眼的。如今叶贞与离歌都不在,想必肯定与此事有关。
绿儿这厢刚走,月儿便按捺不住,顾自走出了乾元殿。
外头宫灯摇晃,月儿走几步便得停下喘一喘气,想着露落园太远,宫道太长,还是走僻静的小径才算快一些。无论如何,她都要亲眼看看,万一慕青真的对叶贞下了手,她便出去替叶贞挡一挡也是好的。再不济替叶贞死也算值得,横竖自己这副身子,都只是拖累人的。
这般想着,月儿便没了身子朝着假山群里走去。
正巧绿儿急急忙忙的朝着露落园赶去,她寻思着月儿不见了,定是去找叶贞。想着在月儿赶到露落园之前,截住月儿便是,殊不知却是与月儿擦肩而过。
假山群里黑漆漆的,明渠泛着清澈的光,顶上的月光落下来,水光潋滟倒也能将道路看得仔细。月儿连跑带走的,不多时便一身的汗珠子。体内的寒毒渐渐的开始发作,她只能蹲下身子,窝在假山洞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熬一熬,就过去了。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撑着。
月儿不是傻子,叶贞之所以会去做接风宴,诚然是想当上尚宫,为她拿到七星丹。如今若是遇险,月儿死都不会瞑目。
蓦地,她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好似两三个人。
隐隐的,她听着好似两个女子,还有一个尖声尖笑的太监。心下一沉,月儿想着赶紧避开,莫教人看见自己才好。左右她的断臂太过明显,大抵人人都知道她为叶贞断臂之事。诚然不能给叶贞惹祸,还是早早去露落园便罢。
谁知她刚起身,便听着有些不对劲。
附耳在假山石壁上,月儿凝了眉,竟听见了他们交谈着叶贞的事情。
难道是姐姐有危险?
月儿当下慌了神,便再也不去想露落园,而是听了墙角再说。
只听得外头有女子愤愤的声音,“小主如今被褫夺了封号,受了辱,国公爷知道不定要怎样生气。何况二小姐那边素来等着看小主的笑话,现下……怕是要对小主不利了。”
“小主放心,贵妃娘娘虽说没能保全你,但还是心里惦着您的。否则,也不会让奴才来接您出暴室。三十鞭子而已,将来如数奉还那贱人便是。”
听得这话,月儿的眉睫骤然扬起,这声音好似……栖凤宫的康海!贵妃宫中,那定然是康海无疑。当日御花园采花,月儿与叶贞便是见过康海的,当时康海便是这一口刺心的尖嗓音。
他们……他们在说什么?国公府……那便是叶贵人?叶贵人被褫夺了封号?
月儿欣喜,定然是因为贞儿姐姐。
活该!挨了三十鞭子,活该活该!
月儿在心头喊了千万遍。
正想着先离开,谁知叶蓉却开了口,“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碧夏回答,“按照小主的吩咐,已经给东辑事送去了。那东西寻常人是不敢碰的,但那贱人定然很喜欢。只要她在千岁爷跟前露了馅,就必死无疑。”
叶蓉冷笑两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轻颤,大抵是挨了打的缘故,“慕青最恨欺骗,只要他知道叶贞骗了他,定然会将叶贞扒皮抽筋。就算她做了尚宫如何,就算本主被褫夺了封号又怎样。本主一定不会让她骑到头上,一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康海笑着,“贵妃娘娘果然没有看错小主,没想到小主还有后招。”
“哼,置诸死地而后生,叶贞太过刁滑,本主不能不做两手准备。有皇上在场,有百官在场,就算扳不倒叶贞也让她在慕青心里生了毒刺。慕青疑心深重,以后定然不肯轻易相信叶贞。而慕青,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自然不会对贵妃娘娘怎样。而本主到底也是国公府嫡长女,何况这件事,一直都贵妃娘娘出面,皇上和慕青拿不得我怎样。这顿打本主记着,想必不多时,就能如数奉还!”
话音刚落,假山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低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逃离般远去。
碧夏心惊,“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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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黄蜂尾后针
言情海
正文 163.姐姐会为我报仇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3.姐姐会为我报仇
说时迟那时快,康海与碧夏疾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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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失去一臂,本就行路不稳,疾奔之下一个跟头摔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一回头,康海跛着脚追上,已经与碧夏一左一右的按住了月儿。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碧夏死死掐着月儿的伤处,疼得月儿连坐起来的气力都没有。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大汗淋漓,浑身颤抖不已。
叶蓉因为挨了三十鞭子,此刻走到月儿跟前,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她低眉看着月儿,冷冽的笑着,“想不到是你。”
“你们要害贞儿姐姐,你们都是恶人。”月儿咬牙切齿,“贞儿姐姐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何至于你们一次次赶尽杀绝?一次次的陷害她!”
“本主问你,叶贞到底是谁?”叶蓉凝眉,“只要你告诉本主,你就能活命。”
月儿仿佛明白了什么,低低的冷笑,“我明白了,为何你会挨打,原来是你跟贵妃联手对付姐姐,其实是想在皇上与千岁爷跟前揭穿姐姐的身份!果然是自取其辱,自作孽不可活!想从我这里套话,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自己。一个个牛头马面,一个个都是附在尸身上的蛆虫,恶心得令人发指。”
“混账!”碧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月儿身上。
月儿的身子颤了颤,眼前顿时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她依旧无力的冷笑着,“你们休想在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你不要命了吗?”叶蓉冷喝。
“你们敢伤害姐姐,是你们不要命了。”月儿无力的喘着气,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降温,除了掌心的温度,全身上下冰寒彻骨。
“月儿。”叶蓉忽然换了口吻,清浅道,“其实我并无恶意,左不过是想认回叶贞这个妹妹罢了。我这一番苦心,你可明白吗?亲人就在眼前而不能相认,你可知我这心里委实是痛苦的。贞儿素来在国公府内没有过上好日子,如今还要在宫中为奴为婢。眼下贵妃动了气,视贞儿为眼中钉肉中刺,以后绝然不会放她性命。”
“月儿,你如真心为了贞儿想,就该告诉我,她是不是叶贞。若然真的是我的三妹,我这厢巧做安排,纵她出宫便是。外头自由自在,总好过这四方城里的无尽厮杀和暗害啊!月儿,你说是不是?若你真的对贞儿以心相待,那就该为贞儿着想,为她的幸福和快乐着想。”
说完,叶蓉竟还落下泪来。
那碧夏随即变了脸,搀着月儿坐起身子,“方才我下手委实重了一些,月儿你还好吗?我家小主心善,原在国公府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待见三小姐,都虐待三小姐,唯我家小主处处保护。你想,如此情义,小主岂会害三小姐。小主如此逼迫,其实只是想认回妹妹罢了,诚然是没有恶意的。”
闻言,月儿眸色微转,“你们真的想知道吗?”
叶蓉点了点,“月儿,你只要告诉我,我现下就让你出宫,不多时就能送叶贞出去。到那时在外头给你置办屋舍和田地,让你们痛痛快快的过下半辈子。”
“你过来,我告诉你。”月儿低低的开口,声音细若蚊蝇。
听得这话,叶蓉便侧过脸去,想要听得仔细。
月儿伏在叶蓉的耳边,冷冽的开口说着,“叶贞是九天玄女,是你们过国公府的阎王老爷,早晚有一天要你们满门屠戮,举族来葬!”
话音刚落,叶蓉忽然一声惊叫,月儿却在她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鲜血顿时涌出来。若不是月儿虚弱,此刻定能咬下她的皮肉。
“哈哈哈……哈哈哈……”月儿凄然惶笑,“我咬死你们这群畜生!不管贞儿姐姐是谁,你们都害不了她,因为我会看着你们,不管生死,我都会看着你们!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畜生,早晚都不得好死!”
“小主?小主?”碧夏慌乱的拿了帕子捂住叶蓉流血不止的面容。
叶蓉恨到极致,一脚踩在月儿的伤口处,疼得月儿险些晕厥过去。
月儿咬着牙死死不肯晕厥,死死撑着,她便要看看这群畜生,还能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她撑着,她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的每一张脸。打从她被发现,她就没打算活着。横竖,他们也没打算放过她,不是吗?
“贱人!”叶蓉死死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脸颊,浑身疼得急颤,鞭子的疼痛,面颊撕咬的疼痛让她险些软瘫在地,所幸被碧夏搀住。她死死盯着月儿面如死灰的模样,大口的喘着气,“贱人,你敢咬我的脸!”
“我要咬死你们,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月儿倒伏在地,伤口裂开,不断涌出鲜血,“你当我不知道吗?国公府那些烂事,你们那些陈年烂账。不过你放心,老天爷是公平的,早晚会跟你们清算。我知道我要死了,不管你们会不会放过我。”
“可是,你也不会好过。国公府,是一定要用鲜血清洗的。否则你们这一身的罪孽,到了底下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贞儿姐姐就是你们的克星,我会睁着眼看着,她一个个宰了你们!”
连带着叶蓉都觉得惊惧无比,月儿咬牙切齿的说着,眼底灰暗的光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那种毁灭的颜色,能让整颗心都跟着她颤抖。
断臂处的鲜血不断喷涌,叶蓉深吸一口气,冲着月儿狠狠道,“上次你为她丢了胳膊,这次,我就让她彻底丢了你!你不怕死是么?好!很好!我成全你!这一次,没有人可以救你,而你……就等着你的贞儿姐姐午夜梦回时,见一见你凄惨无比的容颜。我等着看叶贞痛不欲生的模样,等着看她抱着你的尸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月儿的嗓子来发出咕咕的声响,如同恶鬼正在抓挠人心,那种幽暗的氛围里绽放的彼岸花,如血鲜艳。她笑着,却死死的盯着他们的脸,“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等着贞儿姐姐把你们一个个都送下来陪我。姐姐会为我报仇的……我会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黑暗中,骤然一片死寂,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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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姐姐会为我报仇
言情海
正文 164.求取七星丹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4.求取七星丹
月华宫里灯火通明,彻夜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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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辑事内夜明珠大放华光,慕风华坐在一侧,正殿正前方的高座上,慕青慵懒的靠着。手中的玉片细细打理着自己的指甲,周旁以九宫之数摆放着璀璨的夜明珠,让整个殿宇恍如白昼。
叶贞跪在慕青跟前,容色镇定如常。司乐监她尚且去了几次,便将这里当做司乐监就好。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必须做上尚宫。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强大,才能让叶蓉与贵妃无法轻易的撼动自己。
也只有做了尚宫,才能拿到七星丹,月儿才能活下去。
深吸一口气,叶贞毕恭毕敬的磕头,“奴婢承教千岁,愿得千岁指点吩咐。”
“叶贞。”慕青依旧摆弄着指甲,也不消抬头看她,“你可知道做本座的尚宫,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奴婢无怨无悔。”叶贞扳直身子,眸色平静而淡然。
慕青扭头看她,无波无澜,倒是有几分心性。平素那些文武见着他尚且威慑三分,如今她一介女子,能有如此心性与气魄,将来无可限量。一双美丽的凤眸,被长而卷曲的羽睫轻轻遮掩,竟教人看不清她眼底真实的颜色。
历经接风宴风波,还能这般淡然处之,只怕这宫闱内也找不出第二个。
不由的眯起眸子,慕青道,“这蚀骨丹的功效不错,然你的演技更不错。”
闻言,叶贞的羽睫微微煽动。
“那蚀骨丹出自本座,放眼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拥有配方。”慕青冷冷的说着,一字一语皆是刀刃,不断的剥离人心皮肉,“本座不管你如何得到蚀骨丹,也不管你是谁,本座只要你记住,本座能在贵妃手中救了你,也能杀了你。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本座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任何背叛本座之人,都没有好下场。”
叶贞叩首,“奴婢谨遵千岁爷教诲,一定铭刻在心。此生不甘相忘!”
父子,即便不是亲生父子,原来说话竟也有几分相似的。这些话慕风华早就说过,不是吗?如今慕青又说上一遍,倒让她没多少错愕与惊惧,许是在慕风华那里备过案的缘故!
“起来吧!”慕青生性喜怒无常,只是夜里看了这么一出闹剧,让两公府吃了瘪,心里痛快不少,故而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叶贞起了身,慕风华却走了出去,好似外头有了什么动静。
不多时,那一袭青衣缓缓而归,面色不太好,身后随着两名太监,“义父,叶美人让人送了这个,说是为了向叶贞赔罪。不知……”
慕风华顿了顿,转而看着叶贞。
他不信叶蓉这么好心,也不信里头是什么好东西。
能在慕青跟前送来的东西,诚然是个祸害。慕风华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其中定有玄机。
“打开。”慕青冷冽。
一个簪盒,一个木箱。
四四方方的木箱,外头雕工精致,乃用的上好的紫叶小檀,镌刻着清晰而栩栩如生的缠枝荷花。荷花蕊心皆用上等精致的琉璃彩石镶嵌,一眼看去,华贵到了极点。叶贞的手不知为何忽然抖动得厉害,心如万蚁噬咬般的疼痛。
慕风华微微一怔,却见她的面色煞白如纸,手按在箱口,死死没能打开。
“我来。”他扣住她的手,指尖轻挑便打开了箱子。
下一刻,叶贞站在那里,面皮悉数变了颜色。里头,静静的放着一盏灯笼,金箔雕刻的花纹布满灯执。
见状,慕风华稍稍一怔,便将灯笼取了出来。眉色微扬,他忽然死死盯着叶贞几近麻木的面颊,雪白的容色,灰暗的眸子,以及死死攥紧的拳头。
明亮的夜明珠光芒下,灯笼表层有着莹润如玉的光滑,金丝为坠,金箔为盖,手柄乃是上等的黑曜石,夜里闪烁着流光般的颜色。太监取来一支蜡烛,想要燃起灯笼内的香烛,岂料叶贞的手忽然伸出去。
她握住了烛火,任凭滚烫的蜡烛油将自己的掌心烫得血红,“别点,人皮灯笼容易熏坏,会失了原本的颜色。”
慕风华始终盯着她的眉目,那种发自内心的刻骨疼痛,再也没能掩藏。看一眼被她用手按灭的蜡烛,慕风华示意太监退下。
深吸一口气,叶贞从容不迫的打开簪盒,里头放着一枚精致无比的白玉簪子。东珠点翠的并蒂莲花,在白玉上绽开极为清丽的颜色。叶贞的嘴角微微抽动,眸中的光寸寸冰冷。冰凉的手取出白玉簪子,转身朝着慕青与慕风华笑了笑,“亏得叶美人想得周到,这白玉骨簪成色极好,果然世所罕见。”
慕青盯着她手中东珠点翠的并蒂莲花簪子,眸色掠过一丝异样。长袖轻拂,簪子忽然从叶贞的手里飞出去,笔直落在了他的手上。
叶贞一怔,却是脱口而出的愤怒,“那是我的。”
指尖拂过上头的莲花,东珠点翠,诚然是美到极致。
慕风华一把拽住叶贞,“不要命了!”
闻言,叶贞赫然扭头看他,脖颈间青筋毕现,眸中的恨意足以毁天灭地。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不掩饰也不想掩饰,而后是一字一顿的声音,“那是我的。”
“你过来。”慕青忽然开口。
叶贞狠狠甩开慕风华,摒了呼吸走上去。
慕青高高在上,眼底的光幽暗冷冽,却夹杂着一丝无法言明的东西。他定定的看着叶贞,“这是你的?”
“是。”叶贞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枚簪子。
看着手心里的白玉骨簪,慕青冷笑了两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刀子慢慢的在心上拉锯一般。他摊开掌心,“等你为本座立下功劳,这个东西你随时可以向本座要回。只不过这一次,休想!你既然做了本座的尚宫,那本座现下可以许你一个心愿,说吧,你要什么?”
叶贞跪在地上,眸子重重闭上,而后冷冽睁开,“奴婢定然不负千岁爷所望。奴婢求千岁爷恩赐七星丹,还望千岁爷成全。”
慕青起身,手中握着白玉骨簪从叶贞的身边经过,一步一顿朝着外头走去,再没有声响。及至门口忽然从袖中丢出一样东西,直抵叶贞的眉心。说是迟那时,慕风华脚尖轻旋,伸手便拦下此物。
“你要的东西。”他摊开掌心,一枚黑色的药丸呈现在叶贞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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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求取七星丹
言情海
正文 165.找到月儿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5.找到月儿了
叶贞垂下眉睫,死死握着那枚七星丹,而后将视线投注在慕风华手中的人皮灯笼上头。(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在灯笼的左下方,有一块类似刺青的并蒂莲花纹路,那是娘肩头的刺青。她没有认错,也不会认错。
跪在慕风华跟前,叶贞的手轻柔的抚过精致无比的人皮灯笼,宛若抚着母亲的脸,眼中噙着泪却依旧倔强得不肯落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他低眉,却听得她略带颤音的哽咽,“真好,还是回来了,不管是生是死,都回到了我的身边。”
“这盏灯……”慕风华微微一怔。
双手接过人皮灯笼,她拥在怀里,羽睫垂下,“叶蓉想要我失了分寸,在千岁爷面前放肆发癫,而后让千岁爷杀了我,是不是?”
“你做得很好,义父没有生气。”慕风华道。
而且,慕青似乎很喜欢她那支白玉骨簪,估计是因为见了簪子才肯不计较。到底内中是什么原因,慕风华也不得而知。这些,也许叶蓉也没有想到,否则按照慕青的性子,若是叶贞稍有放纵,定然会死得很惨。
“我不是做得好,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不能死。”她抬眼看着慕风华,眸光灰暗而微凉。起身,她抱着那盏人皮灯笼,一步一顿的朝着外头走去。
东辑事的夜,好冷,好黑,让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亮的未来。
叶贞走在东辑事的回廊里,以后她就不再是御芳斋里的四品待诏,而是尚宫局的叶尚宫。等天亮之后,她会用七星丹救回月儿的性命,而后……送月儿出宫。给她最好的照顾,让她好好在外头活着。
这样想着,叶贞抱紧了怀中的人皮灯笼。
娘,你终于回来了。你放心,贞儿一定好好保护你,此生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要生,我们娘两一起生,要死,贞儿也要陪着娘。娘,您说好吗?
凄冷的夜,没有母亲的回音,可是她知道,娘在,娘一直都在身边看着。娘说过,会永远保护贞儿和哥哥,娘说的话,贞儿从没怀疑过。
尚宫局无限奢华,有着享不尽的荣华,用不竭的富贵,整个宫闱的奴才都将在她的脚下。虽比不得宫闱娘娘们的荣耀身份,但有了东辑事为背景,便是洛丹青看见她,也要让她三分。尚宫的生死,唯慕青一人决断。
所以,除非她犯了死罪,否则能杀她的唯有这位喜怒无常的千岁爷。
如此也好,总归知道自己会死在谁的手里,总好过整日的如履薄冰,今日不知明日事。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寝殿,如同宫闱小主般的生活。偌大的尚宫局,为她一人所有,所有的奴才任她使唤。所有人见着她,要行礼磕头,喊一声尚宫大人。除了那些有名有位的奴才,其他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便成了蝼蚁,再也入不得眉眼。
站在寝殿门口,叶贞面无表情的望着远处东辑事正殿上方璀璨的明珠,四龙拱珠的繁华与奢靡。转身,她定定的望着悬挂在自己红木大床上的人皮灯笼。唇角微微扬起笑,心里却狠狠疼的。以后,又可以和娘在一起了。真好……
可是,真的好吗?
无论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心里的痛都会与日俱增。除非让血染尽白烛,否则她心头的仇恨之火,早晚会燃烧自己,彻底的毁灭。
一道黑衣骤然降落,却是离歌焦急的声音,“叶贞,月儿不见了。”
“你说什么?”叶贞一怔,忽然整个人都轻颤起来,“月儿不是在御芳斋吗?何以会不见?”
“早前风阴赶来月华宫找我,说是你出事了,我便顾不得月儿急急忙忙的跟着宁妃去露落园救你。等到事情结束,御芳斋内早已没了月儿的踪迹。绿儿说,月儿听得你出了事便去找你,然我找了一路始终没能看见月儿的影子。”离歌站在她的面前,眸色陡然便得极为惊惧恐怖,她死死盯着叶贞的脸上,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我想月儿……出事了。”
话音刚落,叶贞一把甩开离歌的手,冲着门口的奴才厉声道,“马上派人去找,就算把整个皇宫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月儿。快!找不到月儿,我就让你们一起陪葬!”
那一刻,她的袖中还藏着那枚九死一生换来的七星丹。
心头狠狠疼着,月儿你莫出事,否则……否则我又能怎样呢?
叶贞出动了尚宫局的人,连带着整个皇宫的奴才都跟着查找,那种翻天覆地的状况,连带着洛丹青都气的跳脚。可是又能怎样呢?除了各宫各院里的奴才,其他的奴才,叶贞可以随意调配,就连掖庭都听她使唤。
一夜之间,叶贞将皇宫翻转,满宫的奴才都喊着月儿的名字,假山石缝都跟着找个遍,依旧没能找到月儿的下落。
那一夜的喧嚣,终于划破了黎明,撕扯开天际的鱼肚白。
微弱的晨曦从头上落下,叶贞站在尚宫局的正殿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外头逐渐呈现的光亮。心,一点点的坠落,好冷好冷,一直冷到了灵魂深处。
离歌就站在她身后,横竖她们的姐妹之名早已传遍六宫,她也不怕人前人后的流言。如今她们的小妹失了踪,两姐妹齐心协力,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月儿,会怎样?”叶贞一夜无语,终于还是开了口,却在说了这句话之后,重重的合上眉目垂下头,“我该带着她,不该丢下她一个人。”
“不管是谁,敢碰月儿,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离歌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叶贞深吸一口气,“别说是你,我也不会轻纵。但愿……”
不远处,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来,见着叶贞便扑通下跪,“大人,找、找到了,在假山那里,只……”
还不待他说完,叶贞疯似的跑出去,离歌早已迫不及待纵身飞去。
叶贞拎着裙摆,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摔倒了好几次。也顾不得周身的狼狈,心中只是反复想着,找到就好!没事就好!只要找到月儿,只要服了七星丹,只要送月儿出宫,什么都好!
下一刻,叶贞大汗淋漓的站在望月亭外头,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的笑还凝在唇边。心却骤然坠入深谷,除了满目的白,再也看不见旁的颜色。
离歌跪在那里,面色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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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找到月儿了
言情海
正文 166.月儿乖,不疼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6.月儿乖,不疼
一步一踉跄走到亭子里,叶贞嘴角止不住抽动,地上的担架躺着一个人,白布覆盖看不清容颜。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深吸一口气,叶贞环顾四下,挤出一丝惨白的笑容,“这是、是什么?你们跟我开什么玩笑?月儿在哪?月儿呢?”
周旁的人悉数跪下,没有一个敢抬头的。
叶贞的笑凝在唇边,眼中的光芒寸寸冰凉,她忽然厉声高喊着,“我问你们话呢?月儿呢?”
太监颤抖着掀开了白布,“奴才们找到月儿姑娘的时候,月儿姑娘已经这样了。浮在假山下头的暗沟里,没了呼吸。”
身子晃了晃,叶贞扑通一声跪下,唇角低低的冷笑着。低眉去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月儿,因为冷水的浸泡,容颜都浮肿变形,再不似记忆里清秀可人的模样。手,颤抖着伸出去,四下寂静得可怕。
终于,她碰到了月儿冰冷无温的面颊,心上的刀子狠狠捅进去,好疼好疼,疼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快要活不下去。
那一刻,她觉得心头的那根弦,断了。
“月儿。乖,起来了,七星丹我已经拿到了。姐姐说过的你还记得吗?姐姐说,等你解了毒,就送你出宫,若我、若我还能出宫,就去找你。到时候我们还要在一起的,姐姐是你的手,是你的胳膊,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月儿,你听见没有?”
叶贞疯似的抱着月儿在怀里,冰凉的地面,透着冰凉的死亡。七星丹还在手心里,散发着叶贞的余热,她的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月儿你看,是七星丹,我们做那么多为的不就是这个吗?我拼了命为你拿到了,你看到没有?你醒醒啊……”
“月儿,你说话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是叶贞,是你姐姐啊!月儿,我们说话的,我是你的手,是你的依靠。我现在是尚宫了,我做了尚宫,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我拼了命的为你做这么多事,又有什么意义?”
所有的撕心裂肺,都比不上此刻的残忍。
她为了这一颗七星丹,拼了命,博了命,险些丢了命。可是到头来,还是救不了月儿,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忽然之间,所有的努力付出都失去了意义,心狠狠的疼了一下,而后空了一切。
月儿,我做你的亲姐姐,你可愿意?
果真,姐姐真的愿意认了月儿?
……
姐姐,我可以帮你,真的!
好!
……
你不要命了吗?
你说的,要做我的亲姐姐,亲生姐妹哪有不顾死活的道理。横竖我的命都是活不长的,还不如现在就替了你,来日我死了还有你惦着我。真好。
傻丫头,随口一说的话,也能当真吗?
……
姐姐,我疼!
放心,以后姐姐都不会让你疼!
好!
……
叶贞拼命的抱紧月儿的身子,试图给她最后的温暖,可是……脑子里不断盘旋着月儿断臂时的声音,她说,姐姐我疼,我好疼。
顷刻间,泪如雨下。
“月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食言了……”她才喊出声,整个都开始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老天爷,若是你觉得叶贞该死,最好劈死我。为何要伤害月儿?月儿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错,她最大的错只是因为遇见我。我让她断臂,我让她生不如死。如果可以,拿我的命去换月儿的命,可好?
为什么让我仅存的希望,仅有的信任都付诸东流?
你让我相信,世间还会有人以心相待,还会有人值得付出善良和信任,却在最后的时刻残忍的夺去,让一刻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再也无法拼凑。
既然如此,以后我不信天不信地,不信神不信鬼,不相信命运,更不相信任何人。叶贞永远都只是叶贞,再也不付诸善良与仁慈。
痴痴的坐在那里,没有之前的歇斯底里,只有静静的泪流满面。离歌走到叶贞身边,顷刻间泪如雨下,沙哑的嗓子,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我们晚了一步。”
黑夜里的荷池,极容易滑脚,所有人都相信,月儿是夜里不小心跌落荷池。
叶贞微微扬起眼眸,瞳孔里没有一分光亮,“留下来帮我。”
离歌重重的合起眼眸,“你说什么?”
“我不会让月儿白死,杀了人总该付出代价。我累了,不想再斗了,如今月儿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横竖我都是尚宫,在千岁爷没有下令杀了我之前,我都是尚宫大人。所以……”叶贞将自己的脸,贴在月儿冰凉的面颊上,“我要杀人。”
“你是说月儿?”离歌一掌拍碎了亭子里的大理石凳,“你要杀谁?”
“谁杀了月儿,我就杀谁。”叶贞面无表情,眼底的光忽然变得凌厉无比。她颤颤巍巍的起身,竟然抱起了月儿,亦步亦趋的走开,“这后宫三千,这三宫六院,无论是谁杀了月儿就是与我为敌,我死也不会放过。”
离歌急追而去,拦住叶贞的去路,“你要带月儿去哪?”
“没有替月儿报仇之前,我不会让任何碰她。”叶贞眸色阴冷,宛若利刃般绽放着迫人的锋芒,“她死也要死得清白,死得瞑目。”
那一刻,离歌颤了一下,这双眼睛……叶贞的眼睛犹如野地里的雪狼,那种阴狠嗜血的凶残,有着冰冷如地狱的召唤力量。所有的仁善已经死去,所有的恨占据了破碎的心。不,她的心早已失去,空荡荡的胸腔里,只有仇恨和鲜血。
既然天不存仁善,那她还要这仁善做什么?
既然仁善就不得月儿,那她转身入魔又如何?横竖这世上,她爱的,爱她的,都没能得到。而她要的,要她的,都已经付诸流水。
只有权力,至高无上的生杀之权,才是真正的生命。
月儿,你等着,姐姐会让那些害你的人,一个个都下去陪你。无论是谁,无一例外。你若觉得冷,姐姐便扒了他们的皮与你为衣。
月儿乖,到了下面,就再也不会疼了,再也不会疼……
而他们的疼,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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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月儿乖,不疼
言情海
正文 167.离歌复仇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7.离歌复仇
尚宫局里的地窖,被冰块塞得满满的,叶贞将月儿的尸身保存在里头,三道门九道锁。[**丶机*书^屋*] 月儿你放心,在里头好好的待着,姐姐会让他们一个个的下来陪你。三道门,那就是三段仇恨,等到你重见天日之时,姐姐就会带你走,离开宫闱离开冰冷无温的世界。
不过现在……
叶贞站在冰窖外头,寒冷的空气让呼吸都凝结。她的手贴在冰凉的石壁上,唇角带着冷蔑的笑,“月儿你好好看着,姐姐会让他们一个个都哭着求我。你可别走远了,否则姐姐就找不到你了。明白吗?”
转身瞬间,眸色齿寒无温,宛若地狱来使,更似九幽勾魂冷修罗。
尚宫局的正殿里,离歌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见叶贞进门,一把扣住叶贞的胳膊,“你把月儿怎样?她已经死了,你还要留着她在皇宫里做什么?难道她受的罪还不够吗?”
叶贞扭头看了离歌一眼,嘴角微扬,“你想好了吗?要不要留下来帮我?”她不紧不慢的掸落离歌的手,傲然坐在高高的尚宫之位上。一身黑色的尚宫服,华丽奢靡而带着曼陀罗的幽暗之色,如同她没有光亮的瞳孔,再不见彼时的温柔与仁善。
“把月儿还给我,我要带她走。”离歌深吸一口气,心狠狠的痛着,“义父义母已经死了,月儿……必须跟他们葬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把月儿留在宫里。”
“你不想为月儿报仇了吗?”叶贞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愫,无悲无喜。死了心的人,应该是这样的吧?什么都可以重来,唯独性命,没有第二次机会。
如果当日有人帮她一把,如果当日……可惜没有如果,因为月儿死了,再也回不到最初。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她曾经说过,若是此生还有值得信任之人,那便是月儿。如今……她的信任付诸东流,所以她发誓,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还奢望什么期许的结果呢?
“你说什么?”离歌站在那里,下一刻,她的眸子骤然变得阴狠毒辣,“你什么意思?”
“我检查了月儿的身子,胳膊处的伤口裂开,身上还有几处淤青。而且……在月儿的腿部,有一块被她自己的指甲抠出的血痕。月儿识字不多,可是那个字,她却是认得。因为是我亲手教的,她当然会记得。”叶贞的眸光变得阴郁而冰凉。
离歌的身子一颤,“什么字?”
“叶!”叶贞冷笑着,“彼时教了月儿我的名字,她还嫌我的名字笔画太多,不如她的简单明了。两个字,她足足学了半个月。现下,总算派上用场了。”
拳,握得咯咯作响,离歌的面色乍青乍白,“叶……蓉!”
“现下,你还要带月儿离宫吗?”她起身,长而华丽的衣摆逶迤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那种丝线拖在地上,发出的悚然之音,像极了落叶飘零的感觉。细碎而撩人心扉,只是叶落归根,便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会放过她!”离歌大步流星朝着外头走去。
叶贞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她杀气腾腾的愤然,却只是浅浅的开了口,“我等你回来。”
离歌不理不睬,疯似的离开尚宫局。
空荡荡的尚宫局里,叶贞一个人缓缓走着,九曲回廊又如何?左不过是魂梦一场。月儿,别怪姐姐。不若如此,她不会留下来,而你的仇,又如何能报!
“你叫什么?”叶贞扭头问着身后的小宫女。
那宫女跪身在地,“回尚宫大人,奴婢锦雀。”
叶贞低了眉,“锦雀,去乾元殿告诉风大人,就说离歌去了凝香殿要杀叶美人,让他看着办。”
锦雀一怔,急忙磕头,“奴婢明白。”
看一眼锦雀快速离开的背影,叶贞眸色微凉。
“你为何这么做?”慕风华不动声色的站在她身后,早在她告诉离歌,月儿乃叶蓉所杀时他便已经起了疑心,如今却见叶贞高密于风阴,不由更加冷了心肠。
叶贞不紧不慢的转身看他,只是浅浅行了礼,“大人是想问,为何卑职挑唆离歌去杀叶蓉,现下却要借风阴的手制止?大人觉得卑职出尔反尔?”
一步一顿的走到慕风华身前,叶贞站在那里,眸色暗沉无光,“大人可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不如此,谁也留不住离歌。这世上,再没有比仇恨更坚固的联盟。只有仇恨,才能锁得住人心。”
“你变了。”慕风华稍稍一怔,他低眉看着她平静得出奇的面颊,仿若所有的希望在顷刻间消失殆尽。那个叫月儿的女子,果真这么重要吗?以至于让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陌生,眼中再不见半分希望,只有深渊般漆黑的颜色。
“叶贞还是叶贞,从未变过。”叶贞冷了面颊,行了礼,徐徐转身而去。
变了能怎样?不变又怎样?她还是她,依旧还在这里挣扎。宫里的女人,若不狠,就得死。如今月儿的死,便是最好的证明。她本不想伤害无辜,但如今她只想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
国公府,如今又欠了一条命人。
叶蓉挨了打,褫夺了封号,如今又逢着离歌那样的疯子,想必这个凝香殿会很热闹。不过就算离歌闹开了又能怎样,谁都没用证据月儿之死跟叶蓉有关,左不过是离歌一个人发疯。在宫里杀人,哪有这么容易!
何况叶蓉再不济,还是个美人,还有国公府这个靠山。
皇帝是断不会允准离歌在宫里杀了叶蓉的,否则……贵妃就有借口扳倒宁妃。宁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护着离歌,此刻也要煞费苦心才是。
如此正好,叶贞只消看戏便罢,等他们都落幕,自己才好收拾残局。
左不过这个残局,对离歌而言,许是疼痛的。但,绝对是心甘情愿!
摆弄着腕上的白玉镯子,叶贞慵懒的靠在尚宫局的软榻上,眉目清浅,再也不让人看清自己眼底的神色。以后,她只为复仇而活,再无旁骛。
娘,月儿就劳烦您照顾着,你们的仇,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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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离歌复仇
言情海
正文 168.杀叶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8.杀叶蓉
凝香殿内,离歌双目通红,御林军将其团团包围在内。她的手刚刚折断了一名太监的脖子,此刻正愤怒至极的盯着站在凝香殿门口微微发抖的叶蓉。叶蓉的脸上蒙着轻纱,遮去了被月儿啃咬的牙印。
此刻的叶蓉,面色煞白,双目几近惊惧的注视发疯般杀人的离歌。
她从未想过,离歌的身手会有这般惊人的力量。别说是御林军,只怕是风阴最多也只能跟她打个平手。她下手阴狠毒辣,从不留情。她既然杀人,就必置对方于死地。
“叶蓉,拿命来!”离歌怒吼着,御林军扑上去,皆被她一一斩杀。她双眸染血,衣衫上皆是斑驳血迹,发丝飞舞若狂魔再世。
“本主不曾得罪你,你何以口口声声要取人性命?”叶蓉心知肚明,定是为了月儿之事。彼时在御前,她们就说过,离歌、叶贞、月儿乃是三姐妹,如今看来诚然是真的。这离歌为了月儿之死,已然发狂之极端,眼中的杀气必然是要置叶蓉与死地才肯罢休。
离歌一掌拍碎了御林军的头盖骨,脑浆迸裂惊得四下的御林军不敢上前,一个个围着她已然是颤栗不止。
听得离歌凄然惶笑,眸色如血,“是你杀了月儿,今日我必得为月儿复仇,取你项上人头才能祭奠月儿的在天之灵。叶蓉,受死吧!”
话音刚落,离歌已经飞身而起,也不顾御林军齐刷刷看来的刀剑,任凭脊背上挨了一刀,也要扑向叶蓉。
叶蓉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跌坐在地,猛地回神拽过了碧夏挡在自己身前。
碧夏惊叫着,眼睁睁看着离歌的手呈鹰*式扣向自己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冷剑划过,离歌凌空飞跃身子撇开,稳稳落地却见风阴站在了碧夏身前。银色的面具在绽放着冰冷的寒光,那双微凉的眸子死死盯着离歌满是鲜血的脸,扫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御林军尸身,风阴冷了声音,“够了!”
“她们不死,我便永远不会住手。风阴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离歌冷戾。
“你连我都要动手么?”风阴冷问。
闻言,离歌冷笑两声,“月儿死了,这世上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不管你是谁,今日谁敢阻我,我便要谁以命相付。”
话音刚落,她已经出手。
此刻的离歌,六亲不认,管你是谁照杀不误。她要报仇,为月儿复仇,也给义父义母一个交代。
“难道你连她都不在乎吗?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风阴一把扣住她的腕部。
离歌恨然挣脱,一掌袭来,“我是狼女,只认牲畜不认人!”她高声厉喝,招招致命,丝毫不给风阴反抗的机会。
风阴不说话,只是步步急退。她从不轻易施展功夫,这次诚然是动了真格。如今怕是这一身的功夫,也要给她惹来祸端。风阴有心相救,奈何也是来不及的。
不多时,便听见慕风华冷厉之音,“宫闱重地,岂容放肆!”白玉笛子直抵离歌的肩胛而去,他意欲锁她的琵琶骨,却被离歌看出了端倪。
眉色骤变,离歌飞身半空,忽然急速旋转,顿时万道剑光如剑雨般落下。底下的御林军哀嚎一片,那叶蓉与碧夏连滚带爬的滚进凝香殿,才算躲开一劫。那些未能及时躲开的,便只能倒伏血泊,连同院子里的花草浸染鲜血,被璀璨得所剩无几。
风阴与慕风华一左一右的飞身直上,秉了十足的内力才算扣住了离歌的双肩。彼此都将自己的内力输入离歌的体内,强行锁了她的琵琶骨,制住了她的内力。这才将她制服,按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放开我!”离歌怒吼着,双目依旧死死盯着躲在殿内瑟瑟发抖的叶蓉主仆,“我要杀了她!我要为月儿报仇,你们放开我!”
慕风华眉色一沉,“你这功夫是谁教的?”
离歌想要挣扎,奈何被锁了琵琶骨,被如同寻常女子,再也无法使出内力。若她强制提起内力,便如同万蚁噬咬般,浑身痛彻骨髓。
“带走!”风阴不容分说便想带走离歌。
谁知慕风华冷然立于跟前,“今日之事怕由不得你,这个人我要带着。只怕千岁爷是要问个明白才肯罢休的!”
风阴眸色微转,“皇上有命,将离歌带回。若是慕大人有话,自当请来千岁爷的谕令,请千岁爷问皇上要人便是!”语罢,见慕风华还要开口,风阴冷然执剑,“慕大人若要动手,风阴随时奉陪。”
横竖都不能让离歌落在东辑事的手里,不能落在慕青的手里。
一记手刀击中离歌的脖颈,风阴直接将离歌打晕带走。
慕风华冷笑两声,“以为这样便可万事大吉么?离歌……”这一身的好武功,果然不是寻常人物!如今就算皇帝想保住她,只怕也要问问千岁爷答不答应!
扭头看着惊惧至极点的叶蓉,慕风华缓步上前,扫一眼四下鲜血淋漓的画面,冷笑了两声,宛若恶鬼的*子拂过人心般的寒凉。他眸光如刃,嘴角噙着笑,“叶美人如今总算明白什么是害怕了?午夜的时候,记得关窗户,这些个为你死的人,许是半夜都会爬起来向你讨赏呢!叶美人,可莫要亏待了这些个以命相付之人,否则夜夜都来,你可是要不安生的。”
语罢,慕风华仰头大笑两声,青衣蹁跹,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血污,头也不回的离开凝香殿。这满宫墙的血腥味,满地的死尸,足够叶蓉好好回味一阵子的。
这一场宫闱杀戮,怕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谁也没想到,离歌会武功,而且还在宫内大开杀戒。左不过就算如此,后宫里对叶蓉的猜疑才是最致命的。
月儿之事,无疑落在了叶蓉的身上。
叶贞便让人煽风点火,如今就算叶蓉有一百张嘴,也是百口莫辩。要知道,人言可畏。她便是要借着离歌的手将事情闹大,让叶蓉这狠辣的一面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众人面前。以后便是她想要争宠,只怕……后宫也容不得她。
并非后宫之人不狠,每个人都有狠毒的时候,但狠毒也该静悄悄的,一旦被挖掘出来那就是众矢之的。后宫之人,难得逮着机会弄死对方,岂会轻易放过。后宫的妃嫔少一个那就算一个,谁都希望独宠,恨不能让所有的对手都消失。
叶贞,什么都没做,叶蓉却已经开始了担惊受怕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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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杀叶蓉
言情海
正文 169.轩辕离,疯够没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69.轩辕离,疯够没有?
乾元殿的正殿空空荡荡,离歌被一盆冷水泼醒,骤然起身却发现门窗紧闭,眼前独独站着轩辕墨一人。
一身黄袍,双眸紧闭,负手而立。
他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发出声响。
“皇上。”离歌凝了眉,只是起了身。一盆冷水,让她的脑子清醒不少,衣衫上的血迹依旧清晰,隐隐透着咸腥味。
“清醒没有?”轩辕墨冷然开口,徐徐转过身子,那双幽暗的眼睛里,倒映着冷冽无情。他盯着离歌,面上眉眼丝毫表情。
离歌垂着眉眼,死死咬着唇,“我还是会杀了叶蓉。”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离歌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光。再疼,比不上心,再冷比不上死亡的温度。
“疯够没有!”轩辕墨冷喝,“你以为这是昆仑吗?这是皇宫,容不得你放肆!”
“我会回来就是为了月儿,如今月儿都死了,你以为我会稀罕什么皇宫吗?这皇宫就是人间炼狱,把一个个人熬成鬼,也把好好的月儿熬得不人不鬼!如果不是月儿,我根本不会踏入这里一步!”离歌咬牙切齿。
轩辕墨冷睨她倔强的面庞,“就算杀了叶蓉,月儿也不会活过来。可是你还活着,你就不打算为自己想想吗?在宫里杀人,朕就算是皇帝,也保不了你!”
“你以为凭那些御林军就能困住我吗?”离歌嗤冷,“一帮酒囊饭袋,也想留住我,痴人说梦!”
若不是风阴与慕风华联手,她岂能被擒。
若不是风阴,此刻她已经杀了叶蓉为月儿报仇。
“能留你的自然不是朕,而是慕青!你别忘了你师傅临终之前说了什么!”轩辕墨冷冽的声音,宛若空谷迷音,透着彻骨的阴凉。
离歌骤然扭头看他,目光寸寸阴寒,“不用你管!”
“轩辕离,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轩辕墨拂袖愠怒。
“别喊我这个名字,我觉得恶心。”离歌嗤冷,“什么轩辕一族,在我眼里那就是狗屎一堆。我不是什么轩辕离,打从你们把我离宫,我就是狼女,是师傅赐名离歌。你可知什么是离歌吗?离歌不道水易寒,那便是一去不返的意思。”
“若不是八年前你们的权力之争,师傅怎么会死?你们要权要天下只管去争去抢,与我何干?师傅师母何辜?月儿何辜?你们当初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别逼我动手,也别妨碍我为月儿报仇,否则我会恨你们。”
离歌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你被锁了琵琶骨,就算出了这个门,也进不了凝香殿。慕风华见过你的武功,想必不多时慕青就会派人带你走。你觉得自己还有多少存活的机会?”轩辕墨冷然。
站在那里,离歌的身子微微发抖,眸色如雪,“我知道我杀不了慕青,师父师母临终前不许我报仇,我发过誓不会靠近慕青一步,可是我也发过誓要保护月儿一生。如今月儿都死了,我还要遵守誓言做什么?左不过一死,离歌的命就在这里,谁有本事只管来取!”
门外头,风阴持剑而立,硬是将离歌逼回殿内,重新关上门窗。
“东辑事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你最好相信皇上所说的话。”风阴的声音依旧低沉。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离歌冷笑着,“败军之将不言勇,这样的道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最好解开我的琵琶骨,否则就等着为我收尸。”
“你就不担心她吗?”风阴低低的问。
离歌冷笑两声,“如今你们一个个都问我,为何不在乎她。试问当日她做了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她可担心过我?可在乎过我?我离歌从小就是狼女,天父地母,与牲畜为伍。这颗心是狼的心,这副肚肠是牲畜的肚肠,你们还指望我能挤出多少人性?”
她眉睫上扬,如狼的眼睛绽放着嗜血的阴狠。
“我欠了她的,自然要还。所以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出事。”风阴的清浅的开口,背过身朝着门口走出去。
“我不用你还!你与她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扯上我。我跟她没有半分关系,我就是我,她只管享用她的富贵荣华,守着你们的百年基业。”离歌嗤冷,“这宫里虚伪得没有半分人性,还要装什么仁义道德的门面?”
轩辕墨冷了面颊,“风阴,把她交给东辑事。”
风阴一怔,“皇上?”
“就算朕不这么做,慕青也会派人过来。与其让他起疑,不如当机立断。”轩辕墨面色无温凄寒,看一眼离歌倔强的面容,“横竖你的生死要自己掌控,朕便成全你。”
离歌却是笑了两声,“这才是皇帝的做派。若你执意保护我,我才看不起你。身为帝君就该冷漠无情,就该狠而无心。奴婢敬祝吾皇江山永固,国祚万年。希望皇上……能守住你的万里江山,握住你的百年基业。”
语罢,离歌头也不回的走出乾元殿。
离歌,若你有心存活,就该知道那东西能救你一命。若你……还想活着的话。
东辑事,慕青,是该见一见的。
大抵什么都瞒不住这个老妖孽,大抵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如今这厢自投罗网,她想着慕青的脸上许是得意洋洋的容色。许是……有种斩尽杀绝的痛快吧!
只可惜,没能杀了叶蓉,没能替月儿报仇,离歌死都不甘心。
风阴带着离歌去了东辑事,此事一下子在前朝后宫炸了锅。宫婢血染后宫,那诚然是了不得的。一个个纷纷猜测,离歌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皇帝不降至怪罪,反倒将离歌交给了东辑事。
而东辑事,素来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
慕风华就站在东辑事的正殿门口,冷眼看着风阴将离歌交付在自己手上,而后黯然转身离开。有些事,注定了前因后果,任你强求,也是无用。
离歌抬起头看了慕风华一眼,嘴角嗤冷寒笑,“看样子你们等我很久了。”
“只是等你去死罢了!”慕风华的指尖掠过手中的白玉笛子,眉目间晕开谜一般的琉璃光泽,唇角浅浅笑着,“可惜了你一身的好功夫,不过这张皮面倒是不错得很。”
“你成日都握着最好的,还不满足吗?”离歌蔑笑。
慕风华的眉色沉了一下,看着离歌冷笑着走进正殿。
里头,慕青端坐蟒椅,惨白的面颊,浅墨色的唇绽放着迷人的死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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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轩辕离,疯够没有?
言情海
正文 170.欺师灭祖的千岁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0.欺师灭祖的千岁爷
“慕青,你在等我吗?”离歌冷笑,直呼其名。
“昆仑子教出来的徒弟,原是这般的不分尊卑。论辈分,你该尊本座一声师兄才是。”慕青不紧不慢的开口,眼眸抬起,冷冽的看着眼前傲然如当年昆仑子的离歌。这一身的傲气傲骨,诚然没有半分区别。
离歌一怔,“你说什么?”
她只知师父师母武功奇高,退隐江湖,而月儿不过是他们的老年得女,谁知道慕青竟然是师傅的弟子。既然如此,当年为何……心头迷雾重重,离歌忽然发觉其中大有文章,也许师傅的死,还另有缘由。
慕青冷笑两声,“看样子昆仑子什么都没告诉你。不过这样也好,知道太多,死得更快。轩辕离,你躲得开初一躲不开十五,如今不还是落在本座的手里吗?”
“听说月儿死了,她便是昆仑子的女儿,是吗?”慕青继续道,“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本尊动手。离歌,本座给你机会,让你自己挑选,看看如何赴死。这东辑事里最不乏的就是杀人伎俩。你若喜欢,也可挨个轮着,本座会派人好好伺候你。”
“我只想知道,师傅当年是怎么死的。”这是困扰了她多年的心结。
八年前,师父师母强行赶她走,她以为是师父师母不要她,负气离开。谁知路上想着不对劲,便偷偷折回来。竟瞧着整个村庄都被屠戮,月儿躺在雪地里鲜血淋漓,身上寒毒已深。等离歌救下月儿再赶回家去,师父师母早已不知去向。
她这才明白,是因为遇见了屠戮,师父师母才会赶她走。
在悬崖边,她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师傅,怀中抱着死去多时的师母。师傅要她发誓,此生不可报仇不许报仇。
彼时年幼,不知其中原因,直到三年前风阴找到她,她才明白当年的屠戮本就是一场阴谋。而她的身世,成了致命的杀机。
奈何她不信,因为世间能取师傅性命的人为数不多,直到亲眼见着慕青杀人,她才知道师傅当时为何要让自己发誓不许报仇。为了月儿,离歌远离尘嚣。直到选秀前,月儿的寒毒越来越重。
不得已,离歌才找到风阴,入宫为婢,安排在宁妃身边方便行事。而月儿为了叶贞入冷宫,离歌便暂时失去了与月儿的怜惜。等到月儿出来,早已是尹妃宫中的人。
离歌找遍了整个皇宫,才知道七星丹在慕青的手中,奈何她敌不过慕青,只能让月儿想尽办法靠近尹妃。因为尹妃是东辑事的人,只有夺得尹妃的欢心,许是能有机会。彼时尹妃宠幸叶贞,离歌便尽量让月儿与叶贞交好。
谁知月儿竟真心相付,只因冷宫里的患难之情,如今便送了一条性命。
许是时也命也,许是命中注定。
慕青冷笑着,“昆仑子知道得太多,所以本座容不得他。只是没想到,那群废物,竟然留下了你们这两个小东西。这些年本座也一直在找你们,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入了宫。难怪本座巡牧在外,也未能找到你们的踪迹。如今却好,一网打尽,诚然是彻底解决了后患之忧。昆仑子的万剑归宗委实厉害,可惜你武功不到家,不到火候。否则任凭风阴与风儿,如何能奈何得了你?”
“哼,你欺师灭祖,还有脸在这里胡言乱语。”离歌冷笑,“横竖我今日落在你手里,都是个死。也不妨告诉你,师傅说过,万剑归宗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想必师兄你习得师傅的真传,却不知道还有这一层关窍吧!”
“是吗?”慕青低低的笑着,眉目间晕开凉薄的笑意,“那又如何?昆仑子已死,只要杀了你,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万剑归宗的弱点。正如你所说,横竖都是要死的,那你就带着这个秘密下去跟昆仑子团聚吧!”
离歌笑着,“师兄好气魄,不知道这个东西可是认得?”
不知何时,她的手上多了一张纸条,眉目间的阴郁一如慕青方才。同门师兄妹,自然是有相似之处的。一样的喜怒无常,一样的阴狠毒辣。
掌心一沉,那纸条忽然抽离离歌的手,笔直飞落在慕青的手中,“这是什么?”
“怎么,千岁爷怕我下毒吗?”离歌嗤冷,“这里头可是你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东西,千岁爷惦念了那么久,自然明白此物为何。”
慕青沉着脸,缓缓打开纸条,只一眼面色骤变,“你到底知道什么?”
离歌摇着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小小的宫婢,早前也不过是江湖浪子,能知道千岁爷什么秘密呢?这天大的秘密,自然要有天大的势力才能获得。奴婢无能,做不得天大的事情,还望千岁爷自己斟酌。”
深吸一口气,慕青的眼里迸发出吃人的颜色,“到底是谁给你的?”
“若说是师傅临终前给的,千岁爷是不是要下去问一问师傅?”离歌冷笑,老妖孽也有抓狂的时候,看样子诚然是个好东西。
此刻,她不想死,因为叶蓉还没死,她怎么能死呢?她想活,活着去杀了叶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
慕青忽然变脸,一掌击出,直接将离歌击飞撞在石柱上,身子重重落地。哇的一口鲜血喷出,离歌面白如纸,“你最好杀了我,这样我可以替你去问问师傅,到底、这是什么意思?”
“昆仑子没那么大的本事!”慕青冷厉,杀气腾然。
慕风华站在门口,从未见过慕青如此阴戾的模样,这一刻的慕青,面色煞白,浅墨色的唇如同鬼魅的颜色,眼中冰冷的杀气让整个殿宇都跟着冷若冰窖。
离歌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慕青那一掌险些震断她的肩胛骨,左肩上方疼痛入骨。她冷冷的站起身子,勉力扶着石柱站在那里,目光狞笑,“千岁爷这就动怒了吗?那最好杀了我,否则这辈子,千岁爷都无法安生。”
“你以为本座会信你吗?”慕青掌心一抖,顿时平地风起,离歌的身子如同折断的风筝,被狠狠朝着门外摔去。
门栏断裂,离歌的身子如同木轮毂一般滚下百丈台阶。及至平地,肌肤上到处都是划痕与鲜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睁着双眼,任凭自己的血染红了正殿门前的地面。
黑色的倩影缓慢的经过她的视线,那逶迤在地的华贵衣裙发出细碎的声音。她看见那一抹黑色背影缓缓拾阶而上,动作轻盈优雅,不带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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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欺师灭祖的千岁爷
言情海
正文 171.我要她的命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1.我要她的命
慕青站在正殿门前,叶贞拾阶而上,墨色衣裙逶迤在地,身后宫婢太监随行。[***机*书*屋*] 她不紧不慢的行至慕青跟前,跪身行礼,“卑职参见千岁爷。”
“你来作甚?”慕青冷然,眸中杀气未褪。
“卑职来千岁爷恩准,放离歌性命为卑职所用。”叶贞开口,惊了一旁的慕风华。要知道慕青正在气头上,如此言语不正撞枪口吗?何况这样直白的开口,置慕青的威严于何地!
“叶贞!”慕青眸色如血,手掌高高举起,只消落下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谁知叶贞却是眉目清浅,不卑不亢,“卑职知道千岁爷本就不想杀了离歌,所以才会手下留情。卑职也知道,皇上之所以肯将离歌送入东辑事,定然是别有深意。本是必死的结局,千岁爷可曾想过其中用意。”
“卑职知道,世上无人敢忤逆千岁爷的意思,卑职不敢隐瞒真实用意。月儿身死,卑职心痛不已,千岁爷是知道卑职等三人的关系,是而离歌与卑职一样,对国公府心生恨意。卑职不求千岁爷能网开一面,只求千岁爷能秉公办理,不计前嫌纵离歌性命。”
国公府……
慕青的手停在她的百汇之上,只要他下手,叶贞绝没有存活的可能。
不过叶贞提到了国公府,这三个字让慕青的心忽然狠绝起来,眸中杀气化作漫天戾气。脑子里掠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他的手忽然攥成拳,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低眉看着臣服在自己面前的叶贞,慕青凝眸,这个女子诚然是与众不同的。有着冰一般的气质,蛰伏隐忍如同危险的豹子,分明是孤傲冷冽的冰峰,却执意将自己卑微至尘埃里。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显露出嗜血的本性,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死在她的利*之下。
在东辑事与国公府并存的局面,他需要这样的*牙替自己清扫后宫的障碍。后宫,很多情况下会连着前朝。所以……
慕青沉着脸,目光灼灼若火烧。
他不信叶贞与离歌委实是亲姐妹,但是叶贞要救离歌的心思却是摆在这里,没有分毫的遮掩。
叶贞自然也清楚,慕青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此刻自己的掩藏无疑是杀机。既然如此,不若落落大方的将自己的目的呈现在慕青跟前,许是还有一线生机。说是利用离歌,其实她自己也清楚,不过是觉得亏欠月儿太多,如今还不了的,便从离歌身上去还。
横竖也只有离歌与月儿情义最为深厚,若是月儿还活着,也定然会想她救离歌一命。月儿想要的,姐姐定能做到。
“你可知她做了什么?”慕青冷了眉眼。
叶贞颔首,“卑职明白,后宫擅杀妃嫔是死罪。卑职只要离歌的性命,其他的……任凭处置。”她不是神,不可能逾越宫规,这是皇宫,是轩辕一族的江山,也是盈国公府与东辑事制衡下的江山。
她只是个尚宫,做不得这样的生死在握。
她能做的,就是保下离歌的命,仅此而已。
慕青冷笑两声,“本座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卑职愿为千岁爷达成心愿,不惜生死,以命相搏。”叶贞清浅的回答,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知道本座要什么?”慕青眸色微敛,容色阴沉。
叶贞抬眼看了身后的离歌一眼,而后定定的抬起头,目视前方,不卑不亢,“卑职定要两公府,满门屠戮,以血相付。”
下一刻,慕青忽然掐起她的脖颈,纤细而嫩白的脖颈,如同风中飘零的白荷花,只消慕青动动手指头就会彻底折断。窒息的感觉让叶贞喉间滚烫,脑子里被挤压的空白,顷刻间如同雪花片片飘落。
“不知死活,妄言天下,你便是一介女子拿什么本事说这样的大话?本座说过,最恨自作聪明之人!”慕青杀气腾然。
“义父!”慕风华心惊上前。
却换来慕青骤然回眸时的肃杀之眸,长袖一挥顿时一掌拍在他的肩头,直逼得慕风华连退数步,体内顿时血气翻腾得厉害。慕青杀气腾腾,“滚!”
叶贞双眼几近泛白,脑子里残存着最后的求生之念,她不反抗不挣扎,却用沙哑的嗓音发出微弱的声响,“因为卑职有恨,誓要国公府满门上下永世不得超生。”
慕青的手松了一下,“你说什么?”
几近瘫软在地,叶贞大口的喘着气,喉间处的滚烫让她整个拼命的咳嗽,以至于整张脸乍红乍白,看着甚是痛苦。她捂着通红的脖颈,勉力撑起身子,依旧保持最恭谨的姿势跪在慕青跟前,“卑职与国公府有深仇大恨,所以就算拼上性命,卑职都不会退缩。”
“千岁爷可以不信,也可以不听,但卑职委实没有欺瞒千岁爷的意思。卑职此生,只做这一件事,也只为这一件事而活。千岁爷若是杀了卑职,卑职无话可说,但卑职就算死,也不会放过国公府上下,更不会放过叶家一人。”
“你当本座会信你?”慕青冷眼看着奄奄一息的离歌,这番说辞,难道不是叶贞想救离歌的托词吗?
叶贞羽睫微扬,嘴角有些血迹,“卑职愿用行动证明。”
“好!”慕青冷然,“本座素来只看结果,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做到你今日所言,本座就给你想要的一切。”
“叶贞什么都不要,唯有一样,若然国公府覆灭,还望千岁爷给卑职一个机会。”叶贞的眸光忽然变得极为可怕,如同雪狼谷的狼,带着嗜血和覆灭的狠戾。
慕青昂头,傲然伫立,“什么?”
深吸一口气,叶贞跪在那里,容色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用一种寒彻骨髓的声音开了口,“请千岁爷赐卑职生杀之权,卑职要亲眼看着国公府覆灭,亲手送他们上路。”
若这双手不能沾上国公府的血,她如何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如何让惨死的月儿安息?她这双手注定要,是要染血的。
闻言,慕青忽然低眉死死盯着她从容镇定的面孔。这样的容色,这样的口吻,这样的眼睛,脑子里却泛起另一个女子的身影。心,忽然就颤了一下,拳头骤然握紧。长袖轻拂,慕青陡然转身,“本座成全你!”
叶贞重重的合上眸子,不紧不慢的抚去唇角的溢血,徐徐起身走向台阶下头奄奄一息的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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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我要她的命
言情海
正文 172.逼离歌动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2.逼离歌动手
慕风华站在上头,定定的看着她一步一顿下台阶的身影,心里好一阵寒凉。抓*机書屋 从前那个便是孤傲冰冷亦存着希望的女子,原来真的消失不见了。如今的叶贞,不喜不怒,无悲无嗔,好似冰做的女子,寻不着半点温度。
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笛子,慕风华眸色黯淡,转身离开。
她再也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女子,如今的叶贞除了恨便是杀戮,再不愿让任何走进她的心里。却不知,她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更多自己在乎,而且在乎自己的人受到牵连。她要的是放手一搏,并非群起攻之。
所以,她将心门关闭,把所有的人都拒之门外。
要死就自己一人去死,要活……怕是活不的。
俯身蹲在离歌身前,叶贞勉力搀起她,目光微凉,容色微凉,“恭喜你,活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不过你放心,想来宁妃是愿意放你在我身边的。”
“我不会帮你,我也不会留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离歌冷笑着。
叶贞低眉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雀儿,你们都退下。”
雀儿颔首,领着一干奴婢退下去,空荡荡的东辑事殿前只剩下两个秉性截然不同的女子。一个内敛隐忍,一个骄傲绝世。
“你觉得自己还有多少本事,还能杀多少人?你还想为月儿报仇吗?还是你如今只想一个人灰溜溜的离开皇宫,去做你的江湖浪子?”叶贞不愠不火的说着,眼底透着冰冷的温度。
“就算死,也好过留在这吃人的皇宫。我会带月儿走,离开这个鬼地方。”离歌怒喝着。
下一刻,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离歌的脸上。
离歌愣了愣,却又迎来一记耳光。叶贞站在她面前,容色沉冷,却是狠狠给了她两个耳光,眸色凌厉如刃,“醒了没有?”
“叶贞!”离歌怒色,奈何身负重伤根本无法动弹。
“如果还不够,我不介意多给你几个耳光醒醒你蠢钝至极的脑子。”叶贞冷冽开口。
离歌恨然,“我不会放过你!”
“好,这才是我所认识的离歌。你想杀了我吗?是因为我才连累月儿丢了胳膊,枉死荷池。你真正该杀的人,是我!”叶贞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塞进了离歌的手里,“来呀,杀了我!离歌,如果你想为月儿报仇,你就杀了我!我就站在这里,有种你就杀了我!”
“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叶贞,我不会感激你救了我!月儿胳膊,月儿的命,我都要讨回来!”离歌叫喊着。
叶贞愤怒的嘶喊着,一把揪起她染血的衣襟,死死扣着她疼痛难忍的肩胛,“离歌你就是个孬种,你不是自诩会保护月儿吗?你的承诺呢?你的信誓旦旦都被狗吃了吗?月儿死了,为何你还不去死?你对得起你的义父义母吗?你如今却在这里寻死,你就是个废物,就是个垃圾,真正该死的人是你!”
“离歌,若你真有本事,就该站起来杀了我,杀了叶蓉杀了整个皇宫的人!我们都是刽子手,我们都是害死月儿的凶手,包括你自己!是你带了月儿,是你让她走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墙之中,是你把她推在我身边。离歌,你为何不问问自己,到底这个世上,谁才是始作俑者?”
“现在你还有脸在这里喊什么报仇?还要带月而离开!你带得走吗?凭你是谁,就你这点功夫,能杀多少人?一万两万还是成千上万?离歌,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确确的告诉你,月儿的仇我会报,不消你帮忙,你就滚回你的江湖,做你的逍遥浪子。我会守着月儿,我会是她的胳膊是她的手,而你就是最失败的逃避者,没脑子的蠢货!”
话音刚落,离歌的匕首已经刺入了叶贞的肩膀之下,稍有偏差,就是心脏。
冰冷的刺痛让叶贞的羽睫微微垂下,她低眉看着没入身体的匕首,嘴角却是一抹冷厉的笑,“这才是我所认识的离歌,才配得上月儿,喊你一声姐姐。”
“为什么要逼我!”离歌怒吼着,双眸通红,握着匕首的手忽然松了。
叶贞冷笑两声,“不让你染血,你如何能收心?不让你刺我一刀,如何能消你的心头大恨?若是月儿见着,你说她会怎样?许是会哭着喊着伤心欲绝吧!”
语罢,叶贞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她握住刀柄,忽然狠戾的拔出来,顿时鲜血喷涌,却惊得离歌失了神,“你疯了!”
望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冰冷的匕首绽放着嫣红的锋芒,叶贞惨白无光的面颊笑得夜里的曼陀罗,诡谲而阴戾,“离歌,杀人不一定要亲手染血。横竖都是死,你觉得是一刀两断痛快,还是千刀万剐来得解恨?”
离歌眸中颜色寸寸黯淡,“你是我所见过,最倔强的人。跟牛一样犟,却有着狼的血性,却是跟我最像。左不过你的做事方式,却是我所无法做到的隐忍。叶贞,我服了你,只要能替月儿报仇,我什么都愿意。”
叶贞笑了笑,颤抖的唇角,半晌才扯出一个字,“好!”
用自己的血,换离歌一命,也算值得。叶贞自然是知道,离歌生性倔强,一般的办法根本留不住她。唯有比她强大的心智,唯有让她心服口服,才能让离歌留下来为自己所用。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放离歌走,可是离歌若是走了,万一自己出了事谁来保护月儿的身子?
相对身边形形色色的奴才,她倒宁愿相信离歌,因为离歌的骄傲与自己很相似,就算被千刀万剐,在她的字典里也不会有背叛二字。虽然离歌不好控制,但是留下离歌,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哪日自己死了,终归还有人,可以给月儿一个安身之地。
鲜血不断的涌出,叶贞看着离歌的影子在自己的视线里渐渐模糊,终于晕死过去。那柄匕首落地时的声音,清晰干脆,却狠狠砸在了离歌的心头,以至于多年后也无法忘怀。那一刻叶贞倒伏时鲜血淋漓的模样,永久的徘徊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那一刀,她拼了力,许是心里也有几分柔软,所以并未伤及叶贞的要害。虽然足够深,但不是真的要叶贞死。叶贞被抬下去救治,止了血,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
离歌则被处以黥刑,与校场众目睽睽之下杖责一百脊杖,即便被打得鲜血淋漓晕死过去,也不曾喊过一个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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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逼离歌动手
言情海
正文 173.若不爱就恨,离歌受刑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3.若不爱就恨,离歌受刑
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轩辕墨站在乾元殿的回廊底下,双眸深远的注视着外头迷茫的一片。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风雨飘摇的江山,风雨飘摇的女子,风雨飘摇的一生。他为她设定了一生的局,她心甘情愿的跳进来,如今她死了心,他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她却并不知道。
就好比他不知道为何会站在这里,时不时的望着御芳斋的方向。
“皇上!”风阴从雨中走来,一旁的太监快速的收了伞。
“如何?”轩辕墨敛了眉色。
风阴顿了顿,“离歌绑缚在校场日晒雨淋,如今还剩一口气撑着。皇上,是不是……”
轩辕墨睨了风阴一眼,“你觉得刑法过重?”
闻言,风阴摇了头,“不是,到底她也不是寻常身份。何况若是离歌死了,叶贞那头许是会闹开。听得当日叶贞向千岁爷留下离歌的性命,反而受了伤,想来离歌对她而言是颇为重要的。”
“她不过是念着月儿罢了!”轩辕墨说着话,眼神却暗了一下。宫里死的人多,不过是个婢女,谁会放在心上。若不是叶贞当了真,像月儿这种小宫女,死了上百个也不会有人问一句。
宫中性命宛若草芥,早已习以为常。
如今离歌受了黥刑,受了脊杖,被绑缚在校场三日示众。许是一种因果,也是她不计后果该承担的责任。轩辕墨有心放她,但是盈国公府未必肯,叶蓉也不肯。宫婢行刺本该处死,若不是东辑事放出话来,要留离歌一命,离歌哪里还有命在。
所以轩辕墨若是执意纵了离歌,无异于让盈国公府将他与东辑事放在了一处,自己的处境势必会危险。
“你是不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委实是个不中用的?”轩辕墨忽然轻问。
风阴一怔,随即屏退了左右,“皇上不该这么说。”
“许是她也这么认为。”轩辕墨冷笑,“可是那又怎样,她都进来了,就别想出去。朕的命在这里,朕的天下也在这里,朕要她生在这里死在这里。就算困住一生,朕也不会放手。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放手便只有万劫不复。若然真要万劫不复,那便一起毁灭。”
“皇上?”风阴心惊,死死盯着轩辕墨,“皇上不是说,世间女子皆污秽吗?”
轩辕墨望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自从亲眼看见不该看的,听见不该听的,朕视世间女子为污秽,甚至于……只是渐渐的,朕发现有些东西会生根发芽。就好比父皇为何眼见着母妃如此,仍不肯放了母妃,反而越握越紧直到相爱相杀。也许有些人不配拥有爱,但是仇恨却具备着同样的力量,所以……若不爱,就恨吧!”
“可是……”风阴欲言又止,“许是她的性子太倔强,长久下去,不易控制。”
“打从她出现,朕便知道这样的后果。她生不逢时,原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如今她开始偏离原先的计划,朕知道她要做什么,朕也知道她的目的。朕不会阻止,横竖目标一致,她若死了也好,总归逃不出朕的手心就是。”他漫不经心的说着,目光里没有一丝情愫。
风阴握紧了剑柄,低眉不语。银色的面具,散发着雨天的阴凉。不管她如何做,如何转变,他都无力挽回,也无力更改宿命。很多时候,打从第一眼开始,就注定没有退路。
“离歌不会有事。”轩辕墨敛了眉色,“叶贞不会让她死。”
“宁妃那边……”风阴迟疑了片刻。
轩辕墨转身,“这件事不必她管,放了手便是。”
说着,轩辕墨径直走进御书房。空荡荡的书房内,他抬头,依稀又看见那个沉静的女子站在御案旁,低眉磨着墨。眉睫分明,唇角笑意清浅,举止轻柔得体。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走回自己的龙椅,执笔的瞬间又想起那个下雨的日子。他那根红线系上了她的玉腕,她回眸嫣然间终于黯淡了眸色,道了一句永别。
但愿……能尽快结束这一切。
外头的雨,还在止不住下着,离歌被绑缚在校场的柱子上,大雨瓢泼而下,浸湿了她的衣衫。本就鲜血淋漓的衣衫,此刻有血水沿着衣角落下,在脚下缓缓汇成一条小溪。黑色的夜,闪过几道紫色的闪电。
幽暗不明的世界里,离歌垂着眼帘,整个人冰冷到了极致。
远远的,她看到远处的宫道口,站着一个手执油伞的女人。伞面遮得很低,足以遮去她的容脸,教人无法看清容颜。
她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雕般的朝着离歌的方向。
氤氲的视线里,离歌看不清也不想看清。如今自己的模样狼狈到极点,也算是她此生傲娇的结点。她以为自己一身的功夫,可以保护月儿安全。结果呢?月儿死了!
她以为自己的本事可以为月儿报仇,现在呢,该说她是天真还是说她傻?诚然如叶贞所说,自己不过是个蠢钝至极的蠢货。以为横冲直撞的去报仇就能杀了叶蓉,如今连自己的命都握在别人手里。
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彻骨的冰冷,她觉得胸腔里的热血慢慢褪去,终于将滚烫的愤怒埋没在冰冷的雨里。
若是就这样死了也好,横竖还能追上月儿,也免得月儿一个人上路,孤单寂寞。
闭上眸子,离歌苦笑着,雨中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一顶伞遮在她的头顶,挡去了雨,遮住了寒。
离歌骤然抬头,却是叶贞惨白如纸的面庞,闪光中掠过一丝笑靥,“所幸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那一刻,离歌觉得自己哭了,眼中有滚烫的液体奔涌而下。
叶贞莞尔,胸口处的绷带还染着血。她执伞的手轻轻颤抖,面上依旧平淡而从容,“月儿不会让你死,我也不会。”
离歌终于惨淡的笑了笑,再回眸,那个遮伞的女人却早已消失不见。
“你在看什么?”叶贞问。
离歌苦笑着,“左不过是有人自作多情,一场自作孽的游戏罢了!叶贞,我会撑着,直到为月儿报仇的那一日。你最好不要食言不要死在我前头,否则……”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颔首,离歌却终于晕死过去。
那一夜的雨,很冷,很大,瞬间寒了多少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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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若不爱就恨,离歌受刑
言情海
正文 174.毁了容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4.毁了容
叶贞带走了离歌,慕青不发话,谁也不敢拿她怎样。到底她如今是尚宫,宫里的奴才任她使唤。便是栖凤宫,也不能直接找上东辑事,这般晦气的事情,洛丹青不会做,也不能做。不能再在东辑事与盈国公府之间拉开口子,否则撕破了脸,谁都别想好看。
离歌浑身是伤,脸上刺着“囚”字。
这个字将伴随着她的一生,因为刺入骨头,便是蚀骨丹也无法去掉。所谓黥刑,便是在囚犯脸上或是身上刺上固定的符号,不贞则刺“淫”,不忠则刺“逆”,如今离歌犯了杀戒,本身就是死囚。要不是因为叶贞,是断断无法活命的。
能留在宫里已然不易,一个囚,便是她最好的见证。
此生,都无法摆脱的宿命。
叶贞用最好的伤药替离歌治疗伤口,只是指尖掠过她脸上的刺青时,指尖稍稍跳动了一下。这张脸因为这个东西,此生都毁了,都无法复原。
“你恨我吗?”叶贞顿了顿。
离歌倒伏在床榻上,冷笑着,“恨你利用我吗?”
叶贞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管你心里怎样想,我绝对不会后悔。”
“我也不会。”离歌低低的开口,重重合上了眸子。
“好生养伤,等你好转,便是新的开始。”叶贞捂着阵阵疼痛的伤口,缓步走出离歌的房间。外头阳光很好,昨儿个下了雨,到处都湿哒哒的,被阳光一照便有种异常潮热的感觉。
雀儿上前行礼,“大人。”
“我要的东西呢?”叶贞冷然伫立。
闻言,雀儿双手奉上一个盒子,叶贞指尖微挑,里头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唇色微扬,“你该知道如何做。”
雀儿颔首,“奴婢明白!”
“去凝香殿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去瞅一瞅花容月貌的叶美人,委实是我的不是。”叶贞冷着眉眼拂袖而去。
月儿死了,离歌伤了,这笔账可要好好算算。
叶蓉,我已经没有心思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以后……你的日子会越来越精彩。我保证,以后你的每一天,每一刻,都会过得惊心动魄。
凝香殿里的死尸早已挪走,血迹冲刷干净,只是再不似先前的宁静。若不是想着叶蓉原是依附着栖凤宫,此刻怕是早落得叶杏当时的下场,被人人践踏。
叶贞进去的时候,叶蓉刚刚起来,正坐在梳妆镜前。
不知为何,她近日总是犯困,整个人恹恹的神色不佳。碧夏说是喝了药的缘故,那些黑漆漆的汤药下肚,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
“啊……”叶蓉几近惊叫,一贯冷静的女子,此刻赫然发出凄厉的声响,连带着一旁的碧夏都快要吓破胆子,“我的脸!”
“看样子小主的脸是中了恶毒,如今是很难好了,就算好了也会留疤。可惜了小主这般好的颜色,然这张脸皮委实没什么用处了。”叶贞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进去也不行礼,只是点个头做一下样子。
碧夏急忙朝着叶贞行礼,“参见尚宫大人。”
“怎么是你!”叶蓉的眸色有些惊惧,更多的是愤怒。
御前闹得这样大场面,她险些置叶贞于死地,如今叶贞前来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故而叶蓉戒备的盯着叶贞的一举一动,快速的用纱巾蒙住容脸,不欲外人看到她逐渐溃烂的脸。月儿那一口很深,如今齿痕犹在,还不断的溃烂,连带着筋骨都要看见,甚是恐怖。
叶贞冷笑两声,“小主这脸,不知因何所伤?当日皇上赐小主鞭刑,却不曾提及毁容。怎的小主这般不小心,不若让卑职看一看,许是还能寻个法子,治一治。否则小主这脸别说皇上,就是旁人见着,都要惊叫见鬼的。”
“放肆!”叶蓉冷然,“本主再不济也是小主,你怎敢这般无状!”
“卑职说的是实话,小主既然不爱听,那卑职就不说了。今日卑职前来,只是想告诉小主一声,离歌……没死。”叶贞笑着,阴冷邪肆的脸上,漾开清浅的流光,却教人脊背发凉,打心底里寒战。
叶蓉倒吸一口冷气,离歌当日杀红了眼,那种惊悚的画面如今还悬在心头。午夜梦回总要惊出一身冷汗,如今离歌未死,叶蓉更是惶然,“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告诉小主一声,离歌现下是卑职的属下,还望小主手下留情。若是逼得急了,再做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叶贞笑着,眸光利利穿透人心。
她话外有音,无非是要告诉叶蓉,若是再敢挑唆洛丹青对离歌下手,就别怪自己不客气。诚然她是被褫夺封号的美人,而她可是尚宫,离歌那一身惊天地的功夫,连风阴都无法克制,她叶蓉哪有不惧之理。
“你!”叶蓉低冷。
“对了,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叶贞顺手一拦,雀儿便将锦盒奉上,“这东西挺好,特别是小主脸上的伤。小主不妨试试,这宫里的女人,容貌最重要。否则冷宫寂寂,多小主一个不多。”
也不管叶蓉怎么想,叶贞看了雀儿一眼,雀儿会意的将锦盒放置在叶蓉的桌案上。却见叶蓉眸光阴狠,死死盯着那个盒子。
“哦,对了,忘了告诉小主一件事。”叶贞仿若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才道,“听皇上说,过几日要册立您的妹妹为嫔,这宫里许是又要热闹一番。月儿之事闹得人心惶惶,总该冲一冲才算好的,否则月儿魂魄不去,总是缠着宫里,也委实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什么?”叶蓉噌的一声站起身子,不敢置信的瞪着叶贞。
叶贞凝眸,“怎么,小主不知道吗?如今满宫都知道了。唉……小主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如今庶女尚且后者居上,小主不知该如何跟国公爷交代。卑职还有要事,小主保重。”
转而边走边冲着雀儿道,“昨儿个夜里,月儿来过了,你去司库房领些纸钱。她一个人在下面总是觉得冷,若不好生照看着,她那性子怕是闹出些事情就不好收拾。”
叶蓉站在那里,脊背处骤然一股阴风拂过,好似有阴凉的鬼*正柔柔的搭在她的心口,慢慢的抓挠她的五脏六腑。身子止不住轻颤,眸光溃散,冰冷的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面颊。下一刻,叶蓉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站在凝香殿的门口,叶贞冷笑着,扭头冲着雀儿道,“告诉叶贵人一声,这姐妹两个有升有落,可别忘了……以往的情分。让她……好生照顾这凝香殿,莫要辜负了……本尚宫的一番苦心。”
雀儿颔首,“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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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毁了容
言情海
正文 175.以后,各安天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5.以后,各安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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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坚强,无坚不摧。
叶贞就等着,等着离歌的伤势好转,等着到来的时机,等着那些即将被偿还的血债。
鲁国公早年侵吞救灾银,而后强占土地建宗祠,以及叶赫在外头犯下的累累罪行,东辑事都查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没有引火线,这点事情还不足以让皇帝降罪叶惠征!而且这鲁国公府的火一旦烧起来,必须扯上盈国公府才算作罢,否则……
一副好棋局岂非浪费?
东辑事也是出于这样的原由,对着鲁国公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同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觉得怎样?”独立窗前,叶贞扭头看着身后的离歌,面色依旧微白,面颊上的“囚”字刺青显眼夺目。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离歌冷然,依旧是当日那个傲然的女子,眸光没有半分灰暗。此刻的她已然明白,什么是隐忍,什么是杀人于无形。在这宫闱,蛮力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唯有脑子才是至高无上。
叶贞颔首,“你会不会觉得我与他们无异?”
闻言,离歌冷笑两声,“慕青有句话说得极好,今日的屠戮是为了来日的不被屠戮。现下不心狠,来日我们都是月儿的下场。”语罢,她纵身轻跃,消失在夜幕中。
叶贞垂眉不语,缓步走出尚宫局。
阴冷的宫道上,昏黄的宫灯左右摇晃,倒映着叶贞冰凉的面孔。坐在望月亭里,叶贞面无表情,听着周旁的风掠过自己的耳畔,发出诡异的声响。
“月儿,是你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鼻间忽然酸涩,险些掉下泪来。白日里的望月亭景色极好,就算出了月儿的事情,但无碍宫里人自由赏景。这宫里哪里不曾死过人,谁又何曾上过心,大抵都习以为常。
不觉冷笑,“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你这样的真心待我,不带任何目的,只当我是亲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吧!”
她抬头看见顶上一轮明月,眼底的光如月清冷,“你若有心,就出来见见我吧。咱姐妹两说说话,你说好不好?”
“她若有心,只会远远守着你。”一声清冷的回应,伴随着低沉的脚步声,银色的面具在月色下绽放着冰凉的光泽。
“是吗?”叶贞睨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你不想说点什么?”风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静止的脚步,还有冰冷的背影。他知道,她为何这般冷漠,那个叫月儿的女子死去,连带着她留在宫闱里最后的希望都覆灭。她恨这个皇宫,恨这里的所有人,可是她无法出去,因为她还有满身的血债要讨回。
所以她最恨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只是,她再也不想将自己的希望付诸于任何人身上。
“请转告皇上,他要的,我一定会做到,这是我欠他的。以后……各安天涯吧!”叶贞说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觉得心口有刀刃狠狠的宰割,那种鲜血淋漓而不能挣扎,不可挣扎的痛楚,没有人会懂。
他低眉,却看见她的手,还是不经意的抚上了玉腕的红丝线。终归还是舍不得扯断,到底她再坚强也是个女子,十六岁的如花岁月。躺在娘怀也娇嫩的女子,如今孱弱的双肩,背负得太多,她却从不肯软弱,不敢软弱。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软弱代表什么。死亡的代价,她早已承受不起。
羽睫垂下,她冷了面孔。
谁知背上一暖,却是风阴从身后环住了她的双肩,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胛处,而后温热的面颊贴着她冰凉的脸。清冷的月光下,她听见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放手。”她无温的开口,不做任何反应。
他凝了眉,却愈发将她抱得生紧,“就一会。”
“还有必要吗?”叶贞垂下眸子,“从一开始……就不该开始。”
她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而后肩膀上的手,缓缓松开,他抬步走到她的面前,定定的注视着她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脸。银色的面具下,那双冰冷幽暗的眸子终于绽放出微弱的亮光,若萤火之光,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的手徐徐抬起,却是撩了她鬓间的散发,缓缓拨至她的耳后。举止轻柔,眸色温柔,仿佛这是他此生做得最仔细的事情。
她听见他凉薄的回声,刻骨铭心,“与卿绾青丝,素手系红鸾。宫闱庶杀尽,心上画朱砂。”
心,忽然疼得无以复加。
他却徐徐转身,“如此也好。”
叶贞不说话,就是站在那里,看着他消失在夜幕里,那抹身影永久的刻入了心坎。如此也好?真的好吗?可是……活着就好!但是活得有多难,他知道,她也知道。
华贵的黑色衣裙逶迤在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碎的声响,手心里握着那个锦囊,却不知是否可以将自己的心放进去。罢了罢了,还是就此作罢!死生尚且由不得自己,还想这些有用吗?
深吸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看月,想着床头的人皮灯笼。
娘,你睁眼看着,女儿终于要为你报仇了。
很快……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当日你所受的疼,所受的苦,那些加注在我们身上的艰难苦楚,女儿会加倍讨还。我会让叶惠征明白,什么是妻离子散,什么是满门皆灭。我要他们从骨子里恐惧,而后跪在我的面前,哭着喊着求饶。
可是您知道,我不会饶了他们,一个都不会轻饶。
敛了眉色,叶贞眸光冷戾。
离歌回来之日,就是国公府濒临灭绝之时。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街头巷尾、宫里宫外,几乎炸开锅。鲁国公府成了众矢之的,成群的百姓齐聚国公府门外,群情激奋,恨不能将整个国公府撕个粉碎。
离歌带着轻纱斗笠,站在不远处的转角处,冷眼看着紧闭的国公府大门,唇角笑意清浅。叶贞诚然是个聪明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看似微不足道的百姓,一旦凝聚就会变成致命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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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以后,各安天涯
言情海
正文 176.打蛇打七寸,国公府的软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6.打蛇打七寸,国公府的软肋
尚宫局里,叶贞漫不经心的修剪着瓶里的花枝,旁逸斜出的皆被除去。[**丶机*书^屋*] 细细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叶贞低眉轻笑,转而看着雀儿,“雀儿,你觉得我这花修剪得如何?”
雀儿含笑,“大人的手艺极佳,胜过花房的奴才百倍。”
“可是跟我娘比起来,相差甚远。”叶贞不紧不慢的说着,“外头闹什么?”
听着外头的喧嚣,雀儿笑了笑,“大人您是知道的,鲁国公府的长公子素来喜欢沾花惹草的,如今闯出了大祸。奴婢谨遵大人的吩咐,多听多看,如今也算是听了些墙根。说是国公府的长公子为了侵占良女,杀了人。那一家十多口,一个都没活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想必这朝堂也是震惊了。”叶贞放下剪子,转而嗅了嗅桌案上的茉莉花,“这个时节茉莉开得极好,摘一些留着泡茶喝吧!”
雀儿颔首,“是。”
缓步走出门去,尚宫局外的天湛蓝如海水,万里无云的天气,很是适合看热闹。离歌还没回来,想必是见着热闹舍不得回来。国公府外头,一定人满为患,想来这鲁国公府沉静了太久,也该加点火,热乎一下才算好的。
“雀儿,去瞧瞧,回我个准信。”叶贞道。
雀儿便急急忙忙的离开,叶贞拾阶而下,站在东辑事正殿的石柱群内,阳光落在肩上第一次让她觉得温暖无比。叶赫,还记得你是如何打断我哥的腿吗?我可是记得,你与叶杏如何灌我喝的红花,如何让冰冷的刀刃,划破我的脸。
鲁国公府本就摇摇欲坠,叶赫却是个不知收敛的。早年就因为强占民女惹出祸事,但都被叶惠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身后微凉,离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你的目的达到了。如今的鲁国公府已经被愤怒的百姓包围,声讨着要以命填命。”
“想必叶惠征定然是大门紧闭,而后偷偷的派人将叶赫从后门带离。”叶贞道,扭头看着离歌稍稍一怔的表情。
离歌点头,“叶贞,你很可怕。诚然如你所料,我鼓动百姓,连同府衙之人在后门截住了叶赫,如今叶赫人已经在京畿府的大牢内。”
“事情闹大了,京畿府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一本弹劾的奏折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京畿府的府尹乃是盈国公的门生,如今不得不秉公办事,东辑事还虎视眈眈盯着京畿府的位置,他们若不想换人,只能拿下叶赫平息众怒。”叶贞听着宫墙外头喧嚣不断的声响,眸光冷戾而阴邪。
“慕青会允许你打草惊蛇吗?”要知道东辑事的对手是盈国公府,如今惊了鲁国公府无疑也是惊了盈国公府。慕青迟迟没有对盈国公府下手,无疑是因为旗鼓相当,所以没有必胜的把握。
叶贞莞尔轻笑,羽睫垂下,遮去了眼底的精芒,“你当千岁爷不想动手吗?只不过他一心顾着朝堂,很多时候钳制太多,不能正面动手。不过现下不同,鲁国公府早已今非昔比,留不留着都无关紧要。而眼下,鲁国公府还有依附盈国公府的趋势,所以千岁爷是希望我的动手的。”
“不过,若是能让盈国公府灭了鲁国公府,也许更有趣。你说呢?”叶贞转身,笑意清浅。
离歌嗤笑,“你觉得可能吗?”
“弃车保帅,不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吗?”叶贞昂起头。
“你为何选择现下动手?”离歌肃色,隐隐觉得叶贞另有目的。
闻言,叶贞看了离歌一眼,“因为我不能让叶杏成为音嫔。”
离歌微怔,“这音嫔不是你向皇帝推荐的吗?何以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没听说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要让叶杏对我感激涕零,要她为我所用。可是我不会给她机会登高,因为她是国公府的二小姐。无论是否庶出,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此生的荣耀都会与国公府挂钩。只要她走上高位,国公府的地位就会改变。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叶贞冷然。
“所以我要在叶杏坐上音嫔之位前,就让国公府栽跟头。只有这样,才能斩断叶杏与其母家的牵连,我要用叶杏的手铲除国公府。被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姐妹祸害得一无所有,这种感觉,应该会很痛快吧!”
离歌倒吸一口冷气,“你到底要做什么?”
叶贞笑了笑,“不做什么,只是想让他们自己刨个坑,埋了他们自己。叶赫就是鲁国公府的软肋,要铲除国公府,必须从叶赫下手。他这心狠手辣,而又不可一世的毛病,如今也该到头了。叶惠征如今太过小心,怎样都不肯露破绽,东辑事空有些许证据也拿他不得。”
“殊不知他养了一个好儿子,从小就贪恋美色,眷恋财帛。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你我,左不过是推了一把,委实你我什么都没做。何况,那些人确实是叶赫杀的,你不是亲眼看见吗?”
“你给我的药粉到底是什么?”离歌心头微凉,她从不知道,女人的心若是狠起来,比魔鬼更可怕。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便是三言两语,只是一小包药粉,却要覆灭整个国公府上下。
叶贞羽睫微扬,一步一顿朝着外头走去,“尹妃如何,叶赫便如何。左不过是让他们把内心深处最阴暗的东西拿到眼前,自欺欺人的做出惊惧恐怖的事情。人心,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力气。”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鬼不惊。
是心魔作怪罢了!
离歌冷笑两声,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叶赫的酒里偷偷下了药,而后故意留下一柄利剑,任由叶赫红了眼杀了那户人家。说起来,她也算滥杀无辜,虽没有亲自动手,但委实做了一次借刀杀人的勾当。
她是眼看着叶赫将那户人家屠戮殆尽,而后叶赫像疯了一般的逃离现场。
可惜……那么多人看着叶赫浑身是血的从房内冲出来,他就算想解释想逃避,也是铁证如山。便是没有离歌的鼓动,百姓们也早已义愤填膺。屠戮满门,连尚在襁褓的婴儿也不放过,如此惨绝人寰,谁能忍耐。
何况叶赫早已罪行累累,触犯众怒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叶贞正是抓准了人的心里,让这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让叶赫成了众矢之的,让所有遭受过叶赫折辱的百姓相互联合,群起而攻之。
只要百姓的声势闹大,朝廷就不能再置之不理。所以,叶贞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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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打蛇打七寸,国公府的软肋
言情海
正文 177.我们这种人不可动情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7.我们这种人不可动情
朝堂震惊,如今整个大彦皇朝都在商讨着叶赫之事。( 那不争气的富家子如今还在京畿府的大牢里大声叫嚷着,势必要京畿府还他自由。可是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复自由光景。别说他自身难保,连着整个鲁国公府都会因他而受到牵连。
小公爷遗毒百姓,国公府贪赃枉法,条条状状如今都成了一本本弹劾的折子。这种补刀子的伎俩,东辑事素来不会错过。
现下整个鲁国公府都被皇帝派人监守,无令不得外出。连诉讼的机会都不给叶惠征,可见皇帝的心思有多坚定。
如今连盈国公都避开了,这种事情越抹越黑,越掺杂其中越受牵连。到不是皇帝和朝臣有多可怕,可怕的是引起公愤。百姓的力量,从来不可小觑。你看似可以随手碾死的蚂蚁,一旦成群结队而来,就会成为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正所谓蚂蚁咬死一头大象,便是这样深刻的道理。
消息一下子从前朝传到后宫,如今叶蓉便跪在栖凤宫外头,整整一天一夜都没能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叶杏也是极度团团转,想着若然国公府崩塌,自己便孤立无援,到时候不定会被谁吃干抹净。思及此处,叶杏便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叶贞。
“大人。”雀儿快速的进来,双手奉上一张邀请帖,“是含烟的请帖,说是请大人午后御花园小聚。”
“这么快便按捺不住了?”离歌在一侧冷笑,扭头看着叶贞缓缓放下手中的杯盏。
氤氲的茉莉花香,入口清爽而绵柔。叶贞挑眉看了离歌一眼,唇角微扬,不紧不慢道,“你难道没听见外头的声响吗?叶蓉如今还在栖凤宫门外跪着,叶杏能忍耐这么久,已然不易。”说着,便冲着雀儿道,“我要的汤呢?”
雀儿急忙去端了一盏瓷盅回来,离歌微怔,打开来却是桂圆汤。拧了眉,离歌道,“你昨儿夜里受了寒,如今再喝这东西,不是加剧风寒吗?”
“我若不病着,你觉得我是该帮着叶杏扶持国公府,还大义灭亲?横竖都不该我出面,又何必去冒这个头。”叶贞将桂圆汤喝的一干二净,而后低低的咳嗽了几声,面色却稍稍变化,“早前察觉月儿有恙,我便哄她吃桂圆粥,故意让她保持风寒不愈。想着瞒了她替她诊治寒毒,借口让她喝药是为了治风寒。那傻丫头,竟也相信。”
离歌不说话,“以前的事,莫要再提罢!”
叶贞点了点头起身,不由的拽紧了衣角,初秋的天气,格外的天高气爽。叶贞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锦袍,打从月儿离世,她便再不愿穿红戴绿,一贯将自己封锁在黑暗的世界里。华丽的衣摆逶迤在地,她走出尚宫局正殿大门,走在九曲回廊里。
走过九曲桥的时候,她定定的看着慕风华站在桥头,轻抚手中的白玉笛子。那种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专注。打从遇见他,他的手里便握着那东西,像是宝贝,又好似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那杆骨笛不错,色如白玉,莹润罕见。”离歌道。
闻言,叶贞回头看了离歌一眼,“想来那女子也是个不错的。”
离歌顿了顿,便不再说话。
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慕风华,到底是慕青的义子,谁也不知道其中的曲折缘故。
缓步走向九曲桥,叶贞落落大方的行了礼,而后一言不发的擦肩而过。
“外头闹得厉害,是有关鲁国公府的。”慕风华转身看她。
叶贞容色镇定,“我知道。”
“你可知道义父已经命人弹劾鲁国公府,一旦证据确凿,鲁国公府就会……”
还不待慕风华说完,叶贞却是扬起了唇角,清浅的笑着,“多谢大人提醒,那些皇族门第太多,早该清理一番。本就是粗莽之人,难登大雅之堂。如今没了也最好,省得来日丢人现眼,惹出祸端。”
慕风华邪肆的盯着她的脸,冰凉而华丽的护甲掠过掌中玉笛,“你倒是舍得。”
“大人既然说是舍得,那自然是有舍必有得。”叶贞淡淡道,迎上他阴冷的眸子,“世事如此,有时候天意难违。”
“是天意还是人为,你最清楚。不过你此举深得义父的心,想必你这尚宫之位,也能做得更稳当。”慕风华冷冷的说着,带着几分轻蔑。
叶贞行了礼,“多谢大人夸赞,告辞!”
“你要去哪?”慕风华冷然。
她没有回头也不曾转身,依旧缓步走着,风撩起衣袂,长长的罗裙拖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去见一个人。”
“你最好别跟叶氏姐妹走得太近,如今风口浪尖,你当心玩火**。”他无温的冷笑。
叶贞顿住脚步,半低着眉目,“我不去添一把火,如何能断了他们的父女情分?何况……做事要有始有终,既然开了这个头,何妨去结个尾呢?死生都是他们的命,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要生要死,随便去闹,我只管看着,绝不会为东辑事惹来半分麻烦。”
语罢,叶贞再也没有停留。
身后,慕风华定神站住,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笛子。
果然是极好!只有这样,才能存活在东辑事,才能不被屠戮,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若她有分毫的软弱,只怕早已死了千万次。
徐徐转身,慕风华低眉看着自己的掌中玉笛,她曾说过,要做自己的掌中灯,如今怕是不能了。以后的以后,谁是谁的掌中灯,还不知道呢!
抬了头,却见慕青正在不远处站立,双手负背,容色无温。
敛了眉色,慕风华快速走过去,“义父。”
慕青冷然转过身,双目冰冷肃杀,“本座说过什么,你全然忘了?难道你要她也做你的掌中玉笛?风儿,我们这种人是不能动情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她是个可用之材,但是你若靠得太近,本座不介意为你再做一根骨笛!”
慕风华容色镇定,眉目清浅,分毫不表露一丝一毫的情愫,却是恭敬的行礼,“风儿时刻谨记在心。”
缓了口吻,慕青叹了一声,“自古温柔乡英雄冢,除非你能全权握住他人生死,否则就不配动情。你所能做的,就是狠,就是掠夺。其他的,哪日你灭了盈国公府再来向本座讨要。至于叶贞,本座瞧着她还有点本事,任她为所欲为。你最好给本座盯着她,若她存有异心,就提她的脑袋来见!”
“是!”慕风华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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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我们这种人不可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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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8.劝小主,明哲保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8.劝小主,明哲保身
远远的,叶贞瞧着亭子里坐着面色焦灼,一杯接一杯喝茶的叶杏,便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见着叶贞,叶杏当即便站了起来,“叶尚宫。”
梧桐快速的朝着叶贞行了礼,“参见尚宫大人。”
叶杏让梧桐领着人下去,叶贞也让雀儿和离歌退下,空荡荡的园子里,就剩下两人对坐饮茶。叶贞也不做声,慢慢悠悠的喝着茶。
她在等,等着叶杏的自投罗网,等着叶杏自己开腔。这样,叶贞便能牢牢掌控主动权。无论是什么谈判,最先慌了神的人,总会输了全局,这是心理战。
果不其然,那叶杏本就是个坐不住的主,如今更是有些慌乱,“叶尚宫,国公府的事情想必你都听说了,不知你能不能帮忙,向皇上求个人情。”
叶贞挑了眉,放下手中的杯盏,“皇上?小主如今圣宠优渥,为何不自己去求个恩典?何况小主也该知道,皇上原本有意册您为音嫔,您这一把好嗓子,委实将皇上迷得团团转,如今你便开这口,又能怎样?卑职不过是个尚宫,如今隶属东辑事,怕是帮不了小主。”
“叶尚宫先前在皇上身边伺候,到底有些情义在。何况皇上多多少少会忌惮着东辑事,想来也是肯听你几句的。”叶杏慌了神。
“是吗?只怕是小主抬举卑职了,卑职自问没这么大的本事。”说着,叶贞便不再搭理。
那叶杏越发无措,“本主知道,叶尚宫是因为之前叶美人的事情,如今记恨着国公府。到底也是叶美人一人之错,委实不干国公府什么事情。如今叶美人受了惩处,不知叶尚宫可否大人不计小过,暂且放一旁?”
叶贞冷笑两声,“当日叶美人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可没说过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她可是下了狠手的,而且……”
杀了月儿,还想从她手里讨回命去?
做梦!
“而且什么?”叶杏慌忙问。
叶贞敛了眉色,低低笑着,“而且这一次是千岁爷下了决心,只怕就算是卑职拼尽全力,也是无力回天。小主不曾瞧着栖凤宫的大门紧闭吗?叶美人如今还跪在那里,若然真有一线生机,贵妃娘娘何必闭门不见呢?委实是没了办法,这才……”
闻言,叶杏顿时瘫坐在凳子上,眸色溃散至绝。
眉睫微扬,叶贞抿一口香茗,慢慢悠悠道,“倒也不是全然绝望,国公府怕是保不住了,但是小主还是可以明哲保身,保全自己的。卑职知道,这么说委实有些难为小主,只不过小主既然入了宫,那就是皇上的人。若然小主执意为国公府开脱,只怕这音嫔之位……是留不得的!”
叶杏心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妃娘娘不是最好的例子吗?没有母家,照样做了妃子,为何小主就做不得呢?”叶贞轻叹一声,“卑职知道,小主与母家情谊深厚,但是小主要记得,这是后宫。若是国公府牵累了小主,一纸圣谕,小主不是被废为庶人就是被打入冷宫,这以后的日子可要与猪狗争食,任人践踏。难道这就是小主想要的?”
“退一步讲,就算国公府获赦,小主觉得国公府较之以前如何?还能荣耀多久?还能给小主带来怎样的后盾?左不过是空有名声,委实没什么用处。卑职言尽于此,小主不妨细细的想着,卑职也没有其他意思,想着与小主也是有些交情,所以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小主若觉得污了耳朵,就当卑职自说自话便是。”
说着,叶贞起了身子,却听得叶杏轻轻咳嗽了几声,“小主身子不适,可要好生保护你这副嗓子。皇上那头,国公府的事情还要小主多多周旋。横竖那叶美人……如今容貌都没了,怕是再也得不了宠的,又逢着这样的事情,连带着贵妃也躲开了。也不知她这心里,会如何做想!”
叶杏稍稍一怔,却见着叶贞行了礼,抬步便走。
“叶尚宫!”叶杏喊了一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叶贞盯着她的脸,唇角清浅的笑着。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在叶杏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不多久就会变成一柄刀子,狠狠戳在国公府的要害处。叶杏虽然鲁莽,但是脑子还算清楚,大难临头她若不保全自身,也只能跟国公府一道覆灭。
叶杏素来争强好胜,想来也是不肯让自己淹没在寂寂后宫之中的。什么冷宫,什么庶民,对叶杏这样傲娇的性子来说,比杀了她更残忍。
所以叶贞干脆善加引导,没有什么被自己女儿出卖,更痛快的事情。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鲁国公府这步棋,可要善加安排才是,横竖扳不倒盈国公府,也要让盈国公狠狠的疼上一疼。
梧桐快速的上前,“小主,叶尚宫可是答应了?”
叶杏又是咳嗽了几声,“她没有答应,不过她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转而问道,“叶蓉还跪在那里?”
“是,都晕了好几回,还是不肯走。”梧桐倒是没想到叶蓉还有这样倔强的性子,一直以来在国公府,叶蓉的性子是最沉稳的,如今看来连叶蓉也是没了主意,否则不会死赖着栖凤宫门口不肯离开。
“蠢货!”叶杏嗤冷,“贵妃摆明了不愿理睬此事,她却还要在那里丢人现眼,不知道自己去想办法,一味的去乞讨,真是将国公府的颜面都丢尽了。”
语罢,叶杏又是咳嗽了几声。
“小主前几日染了风寒,近日好像越发厉害,以后还是莫要喝茶,茶凉伤身。”梧桐紧追上去。
“吃了药也不见好,明日换个御医试试。”叶杏道。忽然眉色一敛,想起了叶贞最后那句话,她说:叶蓉容貌毁了,国公府危难,叶蓉做了贵妃的弃子,那这心里头不知作何感想!
梧桐一愣,“小主怎么了?”
“你把药渣带去太医院,让御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何这药吃下去不见好反而越发厉害。本主如今觉得这嗓子干痒得难受,夜里还有些……”顿了顿,叶杏也不欲再说下去,“照办就是。”
“是。”梧桐不是傻子,叶杏这样说,定然是怀疑有人害她。拿去鉴定一下总是没错的,免得自己遭了毒手也不知晓。便急急忙忙的拿着药罐子去了太医院,谁知那结果却直接让梧桐懵在当场,愣是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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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劝小主,明哲保身
言情海
正文 179.棋子?弃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79.棋子?弃子!
栖凤宫外头,叶蓉哭跪在地,几番晕厥,几番救醒。叶杏只当叶蓉是蠢钝,殊不知叶蓉才是真正看清了事实之人。这世上若说还有人能救鲁国公府,那便是盈国公府。皇帝和东辑事,早已视鲁国公府为眼中钉肉中刺。
奈何叶惠征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所以并没有让朝廷拿到足够的把柄。
如今是犯了众怒,俗话说众怒难犯,这百姓虽然命如蝼蚁,但是蝼蚁群起而攻之便是要人性命的。否则一旦有人揭竿起义,或者反朝廷,那就不是一两条人命可以抚平的。
朝廷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皇帝不会,盈国公府和东辑事也不会。两人先前各自远征,好不容易才回来重新巩固了自家势力,岂会愿意看到战争。战事一起,彼此的实力就会完全呈现在世人眼前,对于混迹官场的两个老狐狸来说,这是致命的。
谁都不愿意在对方暴露实力之前,让自己处于阳光之下。
所谓谋略,拼的无非是心理战术。
看谁先耐不住,谁先出手,谁就输了一半。
“娘娘?”康海走进来,面色微沉。
洛丹青漫不经心的放下手中书籍,端起茶水清浅的抿了一口,“还在外头?”
康海颔首,“是。叶美人哭晕了好多次,如今还跪着,口口声声要见娘娘。这般的不肯离开,只怕不是什么好事。若然落在皇上的耳朵里,只怕是要惹出祸端的。”
“真是个倔丫头。”洛丹青重重放下手中的杯盏,面色微冷,“让她回去。”
“只怕不肯。”康海道。
冷哼一声,洛丹青眸色冰冷,“若她想要本宫生气,那只管跪着哭。鲁国公府的事情是叶赫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出了事怪得了谁?本宫这厢还烦恼着,让她滚回去闭门思过,左不过尘埃落定,本宫会留她性命就是。”
康海悟出了洛丹青的意思,点了点头,“奴才明白。”说着,便朝着外头走去。
宫门打开的时候,康海看见叶蓉面上的喜悦,惨白的容色如今在日头下更是凄楚可怜,一双泪眼汪汪的美眸,此刻因为太阳太烈的缘故,泛着些许黯淡。
“公公,娘娘可愿见我?”叶蓉忙起身,作势便要往里走。
“小主请留步。”康海拦了手,眉目间冰冷如水。
碧夏一惊,“公公这是做什么?贵妃娘娘不是愿意见我们小主吗?”
“娘娘并没有答应要见小主,只是让奴才来传口谕。”康海拂尘一挥,“小主您多虑了,娘娘委实没有要见您的意思,您还是请回吧。左不过娘娘有句话让奴才转告,请小主务必记在心里头。”
“什么话?”叶蓉垂下眼眸,惨白的面颊没有一丝生机。
康海伸手退了周旁的奴才,这才掐着他尖细的嗓门低低道,“小主可曾想过,这宫里除了娘娘,还有皇上。皇上的权力比娘娘大,所以娘娘就算是国公府的女儿,也无法僭越皇上之前。小主可要明白,宫里的女人只能从皇上那里争宠,皇上的宠爱才是真的,其他的都不过昙花一现。”
“可是本主的脸……”面颊上的溃烂越发严重,如今疼痛难忍,叶蓉捂着自己的脸沉默不语。
女人,没有容貌如何还能献媚御前?如何还能承欢承宠?
康海冷笑两声,微白的面颊上晕开几分冷蔑,“这就要看小主自个了!您想想您的妹妹,眼瞧着就要册为音嫔,再不济也是个贵人。小主被褫夺了封号,若还在原地踏步,咱家娘娘就是有心提拔你,那也是有心无力啊!”
叶蓉深吸一口气,眸色微垂,“不知娘娘可还有话?”
“哼……娘娘说了,若是国公府没了,小主也放心,娘娘会留您性命,所以小主现在可以回去了!外头的日头太毒,虽说入了秋,但还是灼热得很。小主您……何必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康海转身便走,连带着礼节都废了。
如今叶蓉即将成为罪女,空有美人头衔,却毁了容失了宠,比一般的宫女还要卑贱。
“小主!”碧夏愤愤。
“走吧!”叶蓉面色沉冷,孱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她终于明白,自己是一枚弃子,一枚连带着国公府都不要的弃子。走在阳光底下,心却寒冷至极。什么国公府嫡女,什么叶美人,什么名位身份都成了虚的,如今这条命要不要,全在她自己。
洛丹青说得清楚,想活就别管国公府的事情,若想争取国公府,那就去找皇帝。而一个女人要找皇帝,自然是去争宠。自从御前被罚,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皇帝,而自己这张日益溃烂的脸,如何还能去争恩宠?
“小主?”碧夏担心的看着叶蓉,“再另外想办法吧!”
叶蓉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朝着凝香殿而去,“如今……也只有叶杏还能承宠御前,还能替国公府说上话。盈国公府已经置之不理,如今就盼着皇上还能念着国公府乃是有功之臣,曾经为大彦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愿……”
“可是二小姐与小主有隙,只怕不会听小主。”碧夏担虑。
“到底是一气连枝,大抵她也顾着自己母家的荣耀,与自身的荣耀乃是一体的,许是会动些感情。横竖都走到绝境,也不妨试试看吧!现下整个朝廷乃是后宫,对咱们都是退避三舍,生怕被牵连,人心俨然凉薄到这种地步,委实让本主寒心。”叶蓉低低的说着,眉目生凉。
忽然想起了叶贞拿来的那个盒子,里头……
难道真的要她屈服与叶贞?
可是自己这张脸该如何是好?
叶蓉深吸一口气,现下的状况还容得她多思多想吗?一张脸毁了,一门荣耀也毁了,连着她的身家性命也危在旦夕。
如此衡量,叶蓉终于开始动摇。
“碧夏,叶尚宫给的东西还在吗?”叶蓉问。
碧夏一怔,随即点了头,“还在。小主彼时还让奴婢私下里去问过御医,御医说这是治疗外伤最好的东西,可以去腐生肌。但是容易有依赖性,以后便是好了,也要继续用着,此生都无法摆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主,您不是说不可用吗?”
“此一时彼一时。”叶蓉垂下眼帘,“去拿出来吧!”
闻言,碧夏颔首,“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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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棋子?弃子!
言情海
正文 180.搜宫,叶蓉你好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0.搜宫,叶蓉你好狠
叶贞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第二天,叶蓉脸上的溃烂便开始结痂,虽说丑陋至极,但终于不再继续溃烂蔓延。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才过了三五日,那结痂就开始脱落,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肌肤,叶蓉看着格外高兴。心中想着,再过十天半月,她这张脸就能悉数恢复,如此……
“小主的伤终于好转,恭喜小主终于可以恢复容貌。”碧夏欣喜若狂。
要知道,一旦叶蓉恢复容貌,就能继续争宠,否则没了脸便是必死无疑。
叶蓉颔首,喜笑颜开,不多时还是沉下了容脸,“御医可说过,这粉末里头是什么东西?何以效用这般精?”
碧夏摇头,“御医也说不知道。大抵是什么私物,民间偏方之类的吧!”
“是吗?”叶蓉微怔。
却听得外头传来一声冷厉之音,“还是让妹妹来告诉姐姐,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话音刚落,却见叶杏大摇大摆的从外头走进来,身后凶神恶煞的随着几个嬷嬷与宫婢太监,那阵势那架势诚然是来者不善的姿态。
“小主?”碧夏一怔,急忙行礼。
叶杏冷哼一声,一脚踹在碧夏的肩头,直接将她踹翻在地。惊得叶蓉噌的一下在站起身子,“放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姐姐这就要动怒吗?”叶杏冷笑着,不容分说便朝着身后的奴才冷喝一声,“给本主好好搜!”
“住手!”叶蓉冷然,“这是凝香殿,不是含烟,容不得你放肆。叶杏,你到底要做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竟还有心思做这些个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叶杏冷然凝眸,缓步走到叶蓉跟前,冷眼看着她眉心泛红的朱砂,“亲者痛仇者快?说得真好!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叶蓉,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到底在说什么?”叶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碧夏已然爬起来,站在了她的身边。主仆二人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日朝廷上还在争论如何处置叶赫,她们两姐妹却在这里闹了开来,不知道要让外人怎么思想。
想到这里,叶蓉便按捺住心思,也不消与叶杏争执。
如今的局面,唯有以静制动,否则只能火上浇油,让国公府愈发的万劫不复。
“搜!”叶杏一招呼,身后的奴才们便忙碌开来,任凭叶蓉的人阻止也是无济于事。碧夏上前去阻止,被梧桐一把推倒在地。奴才也是跟着主子的性子,那叶杏惯来刁钻泼辣,连带着梧桐也是气力不小。一把推了碧夏,还顺带着踹了几脚才算罢休。
原先在国公府的时候,那碧夏因为是叶蓉的丫头,常常趾高气扬,摆出半副主子的态势。那叶蓉是嫡长女,故而身为叶蓉的丫头,碧夏聪明好学,学才也是不错的。彼时连带着叶惠征也时常夸赞碧夏,惹得梧桐等人好一番眼红心黑。
如今碧夏就在自己脚下,梧桐自然是好生报复一番。
眼见着自己的贴身侍婢都挨了打,叶蓉的面色全然变了,“你们住手!都给本主住手!叶杏,你疯了么?我是你长姐,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你不过一个庶女,怎敢这般放肆!”
叶杏冷眉,却并未阻止自己的人大肆破坏凝香殿内的一切,“庶女?姐姐怕是忘了,这是皇宫,皇宫里是有位份有规矩的。妹妹虽然是庶女,可如今是贵人的位份,而姐姐不过是个美人。姐姐若要跟妹妹讲什么嫡庶尊卑,那妹妹就跟你说一说宫里的规矩。”
话音刚落,叶杏看了梧桐一眼。
梧桐忽然一脚踹在叶蓉的腿肘处,叶蓉始料未及,一声惊叫便跪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眸色当下变了,抬头时狠狠盯着不可一世的叶杏。
“你是美人,本主是贵人,难道你这个礼,本主还受不得吗?”原先在国公府的时候,叶蓉时常板着脸教训叶杏,那嫡女的姿态曾经让叶杏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嫡庶尊卑分明,叶杏没办法,只能在叶蓉跟前敛了自己的性子。
可是嫡庶二字就像毒刺,让叶杏疯狂而痛恨。
就因为是嫡女,入宫时叶蓉便做了贵人,而她就因身份低了一筹,只能是美人。叶杏时常在想,何时能一跃为上,再不能让叶蓉骑在自己的头上。
“本主的容貌,本主的才艺哪里不如你,何以事事都让你抢了风头?就因为你是嫡女,就处处压着本主。本主不甘心,一直在你身后唯唯诺诺,现下本主终于超越了你。任凭你是嫡女又如何,现下还不是要跪在本主跟前,道一声贵人万福。姐姐,你也有今日啊!”叶杏笑得邪魅而妖娆,一双美丽的眸子迸发出冰冷的轻蔑。
这厢正说着,那头的嬷嬷忽然拿着盒子过来,“小主,是不是这个?”
“那是小主的东西。”碧夏爬起来,作势去抢夺。要知道,叶蓉的脸能否痊愈就看这个了!若是教叶杏拿走,岂非坏事。
叶蓉却陡然心下一沉,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些异样。叶杏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的麻烦,而且看叶杏的样子,定然是有意为之。看样子,就是冲着这盒东西来的。这东西本就是叶贞给的,若不是为了国公府,想要重获恩宠,她绝对不会留着叶贞的东西。
难道是叶贞……
羽睫骤然扬起,叶蓉突然起身,“你到底要做什么?”
“敢问姐姐,这东西可是你的?”叶杏忽然笑脸迎人,然那一双凌厉的眸子,却绽放着吃人的颜色。叶蓉心下一怔,却是凝了眉不做声。
昂起头,叶蓉冷道,“是与不是有何要紧?若我说不是,你该当如何?”
叶杏冷哼一声,“梧桐,你来告诉大小姐,到底这东西有何用!”
“是。”梧桐斜睨叶蓉主仆一眼,嘴角微冷,“小主前几日风寒,吃了多少药一直不见好。奴婢拿了药渣子去太医院,御医说里头多了一味药,而且……这东西伤喉咙,所以小主的风寒才会一直拖着无法痊愈。”
“是什么?”叶蓉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突然捂住了自己的面颊,已然猜到了稍许。
叶杏却骤然上前,顿时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叶蓉的脸上,“五石散。你竟敢用五石散害我!叶蓉,你好狠的心!”
眸子赫然瞪得斗大,叶蓉倒吸一口冷气,面颊上滚烫灼热,却是一下子跌坐在地,浑身剧烈打颤,“什么,五、五石散……那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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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搜宫,叶蓉你好狠
言情海
正文 181.她就是那个害不死的叶贞!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1.她就是那个害不死的叶贞!
“叶贞!”叶蓉几乎咬牙切齿,那种打心底令人发怵的绝望和仇恨,几乎红了她的双目。抓*机書屋 五石散岂是人人都可用的,一旦用了,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故而五石散在大彦皇朝是严令禁止的,除非经由太医院上报,皇帝首肯,否则擅用便是死罪。
不过东辑事与盈国公府有了例外,叶贞不必经过皇帝,就能拿到五石散,因为她是尚宫。也因为……她还有离歌!叶贞不会傻到自己去取五石散,有了离歌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那就是手到擒来。
叶杏一怔,“你说什么?”
“叶杏,你果然蠢钝不堪,这一路走来你没看到叶贞的那双眼睛吗?那就是一匹豺狼,她一步步的控制你,一步步的让你我姐妹自相残杀!其实真正可恨的人是她,一直都是她从中作梗,是她害了你我!你到底明不明白,她才是那个想要国公府覆灭,想要你我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叶蓉嘶吼着,脸上刚刚长出的新皮肉不断的抖动,丑陋而惊悚到了极点。
手,微微颤抖,叶杏盯着手中的锦盒,如同拿着烫手的山芋,“不不不,不可能!你胡说什么?叶贞一直都在帮我夺宠,是她帮着我坐上贵人之位,如今我就快做音嫔了,绝对不会像你说的这样。”
叶蓉痴痴的冷笑着,那声音宛若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尖细讥讽,“你以为她真心帮你吗?你以为这个宫里还会有这样的守望相助?亲姐妹尚且自相残杀,她凭什么帮你!她是叶贞!她就是叶贞!是那个你害不死的叶贞!她就是疯狗,回来咬死我们的。”
叶杏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你胡说八道什么?三番四次,你都试过,若她是叶贞何以还能活到现在?你推她下水,她险些淹死,叶贞的水性极好岂能落得如此下场!御前对峙,你不是挨了打吗?最后连皇上和千岁爷都站在了叶贞一边,她不是国公府的叶贞,她不过是个民女!我知道你是见不得我好!你见不得一个庶女凌驾在你头上,所以你要挑唆我们之间的关系!叶蓉,我不会信你的!”
叶蓉撕心裂肺的大笑几声,“叶杏啊叶杏,你果然是个蠢货,无可救药的蠢货。难道你看不出来皇上对叶贞的心思吗?千岁爷为何帮叶贞,那是因为她要借着叶贞的手拉拢皇帝,而后毁了盈国公府。如今我们鲁国公府只是第一步,他们会渐渐蚕食,最后把盈国公府也逼上绝路。你就睁眼看着,看着自己的族人被覆灭,看着你自己如何一步步走进冷宫!”
狠狠的将锦盒放置在桌案上,叶杏面色微白,眸色冰凉,“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我知道,你就是想重获恩宠,而后凌驾在我身上。国公府的事情原就是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恣意妄为造成的,要怪就怪你娘,从小宠着惯着,恨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如今这是报应!叶蓉,是你们毁了国公府,与我毫不相干!”
“你别忘了,你也是国公府的女儿,一旦受到牵连,你也难逃一死!”叶蓉咬牙切齿。
叶杏冷笑两声,“那就睁眼看着,谁先死!”
语罢,叶杏拂袖而去。转身瞬间,眼底的慌乱取代了原有的凌厉。难道……难道真的如叶蓉所说,自己一直都被人利用?那个叶贞……真的是国公府的叶贞?
不不不,叶蓉如此聪明,三番四次的试探为何都没有结果?
连皇上和千岁爷都否认了叶贞国公府的身份,那定然不是真的。否则……否则自己岂非在玩火**?
心头的慌乱如潮而来,叶杏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开始颤抖,不知为何近来的身子越发抖得厉害,甚至于出现心慌心悸的状况。御医只说是风寒所致,但是……
颤抖的抚上自己的嗓子,近来她的嗓子也开始越发沙哑,再不似以往的清澈干净。有时候连唱歌都无法成音,甚至有破音的迹象。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五石散?她已经许久不曾吃过五石散的药汤,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叶杏站在凝香殿的门口,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小主?”梧桐心惊,“小主你的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梧桐,你觉得这会不是真的?”叶杏的眼睛止不住的眨动,心里的恐惧正在慢慢的凝结。叶蓉说得太真,以至于无法作假,她虽然嘴上说不信,但却是个耳朵根子软的人。否则,她不会听信叶贞步步为营的话语,走到今日的局面。
回想自己一路走来,叶贞确实帮了她不少,但……好像诚然如叶蓉所说,有渐渐离间他们姐妹的迹象,以至于她现在与叶蓉水火不容。
“奴婢想着,若是叶尚宫与大小姐不睦,也定然是因为御前对质引起的。小主您想,当时叶尚宫险些身死,那可是要命的。这般仇恨,岂能轻饶了大小姐。如今大小姐落了难,叶尚宫得了势,肯定是不对付的。”梧桐道。
叶杏点了点头,“好似有些道理。只是……”
“小主,你的手怎么了?”梧桐心惊,却见叶杏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好似害怕到了极点。但是看着又不似害怕,是一种病理的抖动。
“不知为何,近几日本主觉得浑身不舒服,夜里会有蚂蚁啃噬的痛楚,整个人的脑子犹如炸开。现下连手……手脚都不听使唤,委实不知何故。”叶杏惊悚的看着梧桐,身体发生的剧变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原先有风寒在身,也没注意。如今愈演愈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小主定然是这几日忧思过度,还是去喝了御医的安神汤,好好睡一觉便无大碍。”梧桐急忙搀了叶杏。
该小说自己的身子要紧,只要她步步高升,什么国公府什么罪女,都会变得不那么可怕。
尚宫局外头的宫道一角,雀儿将一包东西交给弄画,“大人吩咐的,每日都不可断。”
弄画颔首,“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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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她就是那个害不死的叶贞!
言情海
正文 182.覆巢之下无完卵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2.覆巢之下无完卵
宫墙内外的丹桂开得极好,金灿灿的一片,和着底下的秋菊一道绽放出迷人的颜色。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叶贞不喜欢太素雅的颜色,尚宫局内所有的秋菊被清理出去。别的宫里有那些繁华的景象,她却需要,玩物丧志,怠从逸生。
她喜欢那些红色若血的颜色,能随时提醒着自己,尚宫局的冰窖里,还有一具不曾入土为安的尸体。她要用仇人的血,染红尚宫局里枫红。
“朝上争执了一个多月,今日总算有了结果。连带着盈国公府都退了步,命令京畿府秉公办理叶赫之事。如今皇上还下了圣旨,国公府查抄家产,籍没官爵,九族流放。族内始龀为界限,男子斩杀,始龀者流放,永世不得回朝。女子豆蔻者充入官窑,始龀者入行窑,永世不得赎出。”离歌说完这些话,只是低低的吐出一口气。
稚子无辜,想来离歌是这般思想的。
所谓始龀,就是刚刚换牙。女子以七岁为界限,男子以八岁为界限。离歌的意思很简单,便是国公府叶氏一族,九族以内的男孩,八岁以上的斩首,八岁以下的流放,永远不能被朝廷录用,永远都不能离开流放地。
女子七岁以上的入官窑,便是成了花街柳巷的风尘女子,这些女子以官和妓的名义刻入名册,这辈子都要烙上不可磨灭的印记。这些人自然是可怜的,而七岁以下的女子则稍微好一些,所谓行窑便是以艺谋财,相对于官窑没有那么多的龌龊。但是也要没入籍册,登记在案。
又加上皇帝的圣旨,永世不得赎出,自然成了最可怜可悲之人。
当然,祸不及宫妃。
入了宫就是皇帝的女人,不能跟宫门外的女人相提并论。
是而叶蓉和叶杏,算是逃过一劫。
不过也因为这样,叶杏被剥夺了即将到手的音嫔之位,仍做她的贵人。但宫中之人素来势利,国公府覆灭,对叶杏而言,空有贵人之位又有何用?人人白眼,人人视她们姐妹如瘟疫,唯恐避之不见。
国公府查抄家产,没了官爵。
叶赫如今还在京畿府的大牢内,等待着日后的开刀问斩,跟他一起上路的,还有国公府内彻夜哀嚎的那些男男女女。多少荣耀,多少繁华,一朝覆灭,该是怎样的轰轰烈烈。
“你在等什么?”离歌凝了眉,瞧着叶贞幽然惬意的坐在正殿里,慢慢悠悠的喝着茶。
“等叶杏。”叶贞抿一口香茗,“闲来无事打个赌如何?”
离歌微怔,“赌什么?”
“你赌叶杏来做什么?”叶贞笑了笑。
“自然是来质问你,连带着杀了你报仇!”离歌嗤冷,“难不成还是来求你?”
叶贞莞尔,“若我说,她是来投靠我,做我的奴才,你信不信?”
凝了眉,离歌摇头,“她再不济还是个贵人,又是生性傲娇之人,岂会任你摆布。”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眉目微扬,“昨儿个我问了千岁爷的意思,问他讨了个人情。所以国公府的事情,千岁爷答应交给我全权处置。原先,这也是千岁爷答应过的。皇上那边,你跟风阴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有人问起来,倒落人话柄。”
离歌颔首,“明白。”
起了身,叶贞长长的罗裙拖在身后,“你可听见那些哀嚎吗?当初,我跟我娘就是这样活着的,哀嚎痛苦。如今,也算轮到他们了。离歌,我真想看看我那无情意的爹,如今是怎样的凄楚苍凉。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一朝碾落成泥,想来很痛快吧!”
低眉,离歌冷笑两声,“怕是很多人都恨不能踩一脚,到底也算荣耀了半辈子,招了多少人的眼红心黑。”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叶贞看着雀儿快步走来,眸色沉冷,“彼时高高在上不知人命为何物,如今也教他们尝到性命若草芥的滋味,只不过这次我不会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说话间,雀儿已经走到了叶贞的身前,“大人,叶贵人求见。”
叶贞扭头看一眼离歌,清浅的笑着,“你有兴趣看一看如今的叶贵人,是何种模样吗?”
离歌微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只管跟着来便是。”叶贞也不说明,冲着雀儿道,“让她去偏殿等着,奉茶。”
雀儿颔首,“是。”快步转身离开。
离歌不解,但心里想着如今的叶贞素来是不会心存仁善,尤其是对付国公府,更不会有半分的仁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叶贞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这一次国公府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百层高楼一夕崩塌,再无重来的机会。
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人等着,国公府鲜血飞溅的样子。
跟在叶贞的身后,离歌垂眉不语,心头却想着叶贞这话的用意。那叶杏已经长久不来尚宫局,自从皇帝取消了册封音嫔的打算,叶杏便称病闭门谢客。及至现下皇帝的圣旨下达,才算是走出含烟。
只不过,这叶氏姐妹古古怪怪,不知又要做什么诡计。
“离歌,想不想看看国公府现下的样子?”叶贞边走边问,“用国公府上下,换的娘亲一命,换月儿一命,你觉得如何?”
闻言,离歌顿了顿脚步,“无论如何,月儿都回不来。”
叶贞转身看她,唇边笑意清浅,“就因为回不来,所以我们才要送他们下去。否则一味的让他们痛快,岂非忘了自己做下的孽事?你不妨好好想着,该如何了结他们。东辑事里最不乏的就是杀人手段,大抵很快就能用得上。”
“你现下要做什么?”离歌凝了眉。
该小说
182.覆巢之下无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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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3.打死了梧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3.打死了梧桐
“小主,尚宫大人来了。[**丶机*书^屋*] ”梧桐一声喊,那叶杏就像疯似的扑上来。整个的跪在叶贞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样子。
离歌冷着脸,叶杏的样子诚然是不正常的,带着极度的病态。
垂眉不语,仿佛想到了什么。
叶贞站在那里,只是低眉看着叶杏,瘦如枯槁整个人精神不济。五石散的功效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这样子的神情倦怠,连她美丽的容貌都被毁得所剩无几。颧骨突出,眼眶凹陷,眼珠子几乎都要跳出眼眶。
只一眼,足以心惊。若是夜里见着,只怕要将她当做鬼的。
那眼下的乌青,时刻昭示着叶杏几近透支的身体状况。
“小主如此大礼,只怕卑职受不起。”叶贞不行礼不搀扶,只是端正了身子,傲然站在那里,口吻依旧清清冷冷,察觉不出一丝异样。
睨一眼身边的雀儿,雀儿会意上前,搀了叶杏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一边低低开口,“小主再不济也是贵人的位份,岂能有**份。若是教人看见,还以为大人欺负您,眼见着国公府失了势,小主这一跪,怕是要连累大人的。”
如此一来,那叶杏更是慌乱不已,原先的气色不济,如今越发无措,这神情好似天都塌了。她忽然抓住叶贞的手,“叶尚宫,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去冷宫。你跟千岁爷跟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叶贞不紧不慢的掸落她的手,看一眼叶杏瘦如枯槁的惊恐面目,清浅的笑着,“小主又何必难为卑职,左不过卑职早就告诉过小主,要想活着只能独善其身。彼时小主不愿,现下……怕是来不及了。”
叶杏浑身颤抖,猛吸鼻子,眼泪鼻涕不断的流淌,连带着离歌都觉得恶心。但她却清楚,这便是五石散的效用,只怕这叶杏是活不长的,左不过现下叶贞并不打算让她死。活着,是为了偿还欠下的血债。
“不不不,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叶杏慌不择乱的擦拭着眼泪和鼻涕,整张脸呈现着令人惊悚的枯黄。
叶贞垂下眉目,指尖轻轻挑起她精致的下颚,朱唇微启,“小主当真不悔?”
“只要能活着,只要不去冷宫,我什么都可以。”叶杏扑通跪在叶贞跟前。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有昔日国公府二小姐的气势,那种盛气凌人的狠辣早已被五石散摧毁殆尽。她便是要叶杏,慢慢磨灭毕生骄傲,最后像狗一样的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叶杏不是自视甚高吗?那她就让叶杏零落成泥,彻底毁掉她所有的自尊自信自傲。
践踏了别人那么久,也该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才对。
“好!”叶贞道,“那便请小主随卑职去接手国公府,千岁爷可是说了,让卑职去送一送国公府的一门老小。横竖都是要死的,与其冷冷清清的走,还不如多个人相送。小主,你说是不是?若然他们瞧着自家的二小姐来亲手了断,必定死不瞑目,想想都令人激动。”
叶杏骤然抬头,“你是说让我……我……”
“怎么,小主不愿意?”叶贞冷了脸,傲然扳直身子。
“不不不,我、我愿意。”叶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叶贞缓缓俯下身子,“小主今儿个出门,是不是忘了喝安神汤呢?”
叶杏瞪大眼眸,“你、你如何……”
“我如何知道?”叶贞清浅笑着,指尖掠过她粗糙无比的肌肤,原本的光华因为长久的食用五石散,此刻平添了不少褶皱,早已丧失了原有的紧致幼滑,“弄画的安神汤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小主用着也是极好的。这不连嗓子都干哑无比,怕是这辈子都唱不出动听的曲儿。虽说是可惜,但小主喝完汤那种欲生欲死的感觉,怕是受用得很吧?”
“是、是你!”叶杏一下子如同撞鬼般连连后退,整个人都趴在门面上,瑟瑟发抖的样子教人寒毛直立。梧桐死死搀着叶杏,不敢置信的瞪着叶贞清浅谩笑的脸。
叶贞永远都是一张轻笑的面庞,精致的五官漾开温和如阳光的笑意。只是那双凤眸里头,再无半点颜色和仁慈。岂不闻笑里刀,绵里针,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小主何以吓成这样?哦,我倒是忘了,前几日我已经让弄画停了你的五石散,所以你这般美丽的容颜才会迅速萎缩,啧啧啧,小主怎不早点过来?”叶贞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小主,这就是你的五石散,你、要么?”
“小主?”梧桐心惊,“小主不要!”复而指着叶贞,“你……你是北苑的贱人?”
离歌骤然凝眉,脚下陡然移动,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梧桐的脸上,直接将梧桐打翻在地。一声冷笑,离歌冷然站在梧桐跟前,眉目生凉,“你算个什么东西,尚宫大人面前,岂容你放肆!”
叶贞笑了笑,“离歌,何必为了贱婢而动怒,这样子的奴才也都是国公府打小惯出来的。奴才不听话,拖到僻静处打死便是。这宫里……”她盯着叶杏的眸子,染血之瞳宛若彼时被她们践踏时的怨恨,“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音落,雀儿手一挥,顿时上来两名太监,一左一右的挟了梧桐便拖走。梧桐想要挣扎却被死死捂住了口鼻,只能瞪大绝望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同样绝望的叶杏。
“梧桐?梧桐……”叶杏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害怕。若是连梧桐都死了,谁来照料她?谁还能帮她?一个人如何生活?她该怎样生活?
起身,叶贞冷笑两声,“她是国公府的,所以也在九族之列。死也不冤!”
“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身份传扬出去吗?欺君之罪,皇上和千岁爷也饶不得你!何况,你也是国公府的,你也逃不得一死!”叶杏绝望的嘶吼,愤怒的神色连带着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她匍匐在地,疯狂的挠着身上的每一寸角落。
叶贞瞅了一眼手中的小纸包,“若没有叶蓉的御前对质,许是这话还有人信。可是现下,就算你们说破了嘴,都不会有人相信。不过瞧你如今的样子,大抵是不要这东西了!”
她当着叶杏的面,将纸包狠狠撕碎,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下一刻,叶杏忽然像疯了一般的冲上来,用手抓,用嘴去吸,整个脸都贴在地面上。像狗一般的吸食地上的五石散,青丝散乱,猪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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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打死了梧桐
言情海
正文 184.亲自收拾鲁国公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4.亲自收拾鲁国公府
叶贞站在那里,看着脚下如狗一般苟延残喘的女子,这还是彼时趾高气扬的叶杏吗?她可没有忘记,当日她一声令下,自己的母亲便被剥皮拆骨,兄长被活活打断双腿。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她的刀刃划过自己的脸,那种滚烫的液体流下来的感觉,叶贞永世不忘。
你们让我此生无法成孕,那我就让你们国公府,断子绝孙!
瞧着叶杏卑贱的模样,叶贞面色一沉,一脚踹在她的身上,直接将她踹翻在地。眸色凌厉,她俯身一把揪住叶杏的衣襟,“你不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吗?你的荣耀,你的颜面,你的骄傲去哪了?叶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狗还不如,你当日杀人放火的时候,可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因果循环,这就是报应!”
叶杏戚戚的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只要你不杀我,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好!”叶贞甩开她,傲然起身,“那就随我走一趟,好好见证覆灭前的辉煌。”
语罢,叶贞再也没有回头,大步流星而去。
离歌使了个眼色,雀儿唤人将叶杏搀起,紧随叶贞而去。
国公府的血,肯定是冷的,否则何以三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冷血?叶贞想着,这大概就是一脉传承,大概就是所谓的遗传。叶惠征冷血,叶蓉伪善,叶杏恶毒,如今连她都变得狠戾。这不能不说是血脉相连的缘故!
记不得多久不曾出宫,叶贞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看见外头的纷纷扰扰。熟悉的景物,熟悉的街市,熟悉的自由空气。深吸一口气,却感觉到物是人非的悲怆。
“你真的要去?”离歌凝眉,就算叶贞的恨足够深,但是那毕竟是她的家,叶氏一族的荣耀与门楣悉数毁在她的手里,以后回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内疚?
“自然要去的。就当是送一程。”叶贞放下车帘,眉目无温,扭头看着离歌,“我从这里像狗一般被丢出,如今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去。出来时他们荣耀正盛,回去时他们已经都是将死之人。你说,若是叶惠征见了我,会是怎样的心思?”
“左不过喊你一声贱人,抑或是骂你不孝罢了!还能怎样?若他敢动你,我便第一个送他上西天!”离歌冷颜。
叶贞低低笑着,“好。”
车辇徐徐而行,叶贞的车辇在前,叶杏在后。唯独少了个叶蓉,到底不能算是一家团圆。但……早晚会在底下团圆的。
“大人。”雀儿在外头喊着,撩开了帘子。
叶贞款步走下车辇,笔直站在了国公府门前。当年何等荣耀,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她却只能躲在北苑里听着他们歌尽繁华的声响,就连偷个鸡腿都被打个半死。如今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将这虚伪而无耻的奢华悉数踩碎在脚下。
深吸一口气,叶贞眉目微垂,身后随着东辑事的一队锦衣卫,还有随行的数名太监宫娥。离歌与雀儿一左一右,引着叶贞上前。
这般声势,反倒显得一旁的叶杏愈发卑贱。
虽说是个贵人,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可见她这个宫妃该有多落魄,多狼狈。
睨一眼叶杏胸口上的蓝色蔷薇花,叶贞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跟前,“怎么,到了自己家门前,却满脸的不高兴?你可知道,并不是每个妃嫔都能出宫的。我能带你出来,委实是皇上与千岁爷的大恩,让你来见最后一面也算你的福气。否则你看那叶蓉,她就算想来送一送,也是痴心妄想。”
叶杏倒吸一口气,扭头看着叶贞冰凉阴冷的模样,“可是、可是我……”
叶贞清浅笑着,“去告诉他们,我是谁?然后……让所有人都去北苑,那个地方你可记得?就是你让叶赫,将我娘剥皮拆骨,将我哥打断双腿,而我容颜尽毁红花一身的地方。”
音落,叶杏吓得一下子跪在叶贞跟前,“叶贞……不不不,三妹,三妹你放过我吧!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真的想杀你和你娘,那时我只是鬼迷心窍,我只是……”
“好了,进去照办!别让我听见一个字的解释!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作为承担后果,这些虚伪的解释,就留着你自己慢慢吟诵,只是不消告诉我。我不听,也不信,你说了也是白搭。”叶贞眉目沉冷,唇边笑意清浅。
离歌冷笑,“还不快滚进去!”
闻言,叶杏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了国公府。
叶贞依旧站在门外,看着繁华不再的家门,可笑她竟然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他们可曾想过,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是真实存在的。而她,如今要一口一口的咬死他们。
十六年猪狗不如的日子,她要寸寸讨还,谁都别想跑。
“你想怎么做?”离歌问。
“想不想看看,我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北苑,诚然是个极好的场所,安静阴冷,就像人间炼狱。”叶贞拾阶而上,终于堂而皇之的踏入了国公府的大门。
门口两侧,皆是御林军重重把守。
因为过不了多久,等着太监们清点完宫府名册,就该一个个的赶着他们上断头台了。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国公府半步,也不准一人逃出国公府。
出逃者,格杀勿论。
如今有了皇帝和慕青的命令,世间所有人都视鲁国公府为瘟疫,唯恐避之不及。整个国公府,陷入哀嚎与痛哭的悲惨氛围里。回廊里重兵把守,所有人都被赶到正殿里,挨个的验明正身预备共赴断头台。
魂梦碎,离人泪,谁家小曲唱古今?
鸳鸯帕,红烛尽,弹指素手负奢华。
娘,您可看见,女儿做到了!终于光明正大的走遍国公府的每一寸土地,看着那些曾经视你我如猪如狗的人,痛哭流涕的哀嚎,女儿真的好痛快!娘,你在天有灵,都看见了吗?你该睁眼看看,看看你曾经深爱的男人,此刻该有怎样的悲壮!
鲁国公府,从今日,将在女儿的手上彻底覆灭,彻底的不复存在。
184.亲自收拾鲁国公府
言情海
正文 185.我要你磕三个响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5.我要你磕三个响头
冰冷无温的北苑,这里曾经是人人可践的死亡之地,多少回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的苦苦挣扎。[抓^机^书^屋 而她所谓的父亲,十多年来从未关心过她的死生。就连当日她被叶杏他们残忍的对待,叶惠征也不曾出现,甚至于在后来,她都未曾听见叶杏受过分毫的责难。
诚然她在他们的心里是个已死之人,甚至于她会想,叶惠征早就巴不得自己死,所以才会任由叶杏下狠手。
清脆的铁链拖在地上,死囚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否则叶惠征这样好的功夫,若然挣脱岂非麻烦?御林军驱赶着众人入了北苑,原本冷清如地狱的地方,瞬时多了几分生气。
叶贞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这样大的阵势,耳边传来御林军们挨个的遵呼,“尚宫大人!”
太监们快速的端来一张太师椅,叶贞不紧不慢的坐定,冷眼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那一张张容脸,她是最熟悉不过的,“各位不要这般看着我,到底要你们死的不是我。何况你们是自作孽,要怪就怪你们的小公爷还有你们的国公爷。是他们爷两一道毁了你们,你们若是有仇有恨,下了阎王殿,就跟他们清算!”
“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尚宫,也敢在这里颐指气使。”叶惠征怒目圆睁,若非手铐脚镣,此刻定然已经动了手。
叶贞低低的笑着,“国公爷的性子还是这般焦躁,难怪……教出这么些个败家子,如今也算是报应。卑职是尚宫不假,但是国公爷如今可是阶下囚,外头的断头台上,还等着国公爷的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在地呢!”
“您没瞧见叶贵人如今也是卑贱如狗吗?只要卑职动动手指头,您那一双儿女,都会死得很难看。以前国公爷可以为所欲为,如今还弄不清楚状况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还不够明显?”
语罢,叶贞转身进了屋内,“带他进来。”
雀儿使个眼色,便有御林军押着叶惠征强行进了屋子。
屋内黝黑一片,叶惠征环顾四周,却见叶贞极为娴熟的拿着火折子,将刚刚从柜子里取出的半截蜡烛点燃。烛光跳跃,她眉目分明,却因为羽睫轻垂,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那一刻,叶惠征有片刻的晃神,这样的笑,这样的姿态像极了花娘!
“国公爷方才问我是个什么东西,我现下就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叶贞长袖轻拂,眉目微挑,眼中凌厉如刃般划过叶惠征的脸,“我在这里活了十六年,也将毕生最珍贵的东西都留在这里。比如我娘的命,我哥的痛,以及我的脸。”
“山水轮流转,昔日卑贱女子一朝跃为人上,可主宰宫闱奴婢生杀,可堂而皇之的踏入国公府,亦可亲自送你们上路。你还有脸问我是什么东西,我不过是你弃而不理的女儿。十六年猪狗不如的日子,如今也算是熬到头了。”
“凌辱践踏,死生不能自己。你可知这北苑的日子何等艰难?自生自灭尚且挣扎,奈何你们这些个畜生般的,还要过来落井下石。你们自当风华无限,与我们何干,为何动不动便要我们生不如死!”
“叶惠征,你可知我娘死前,是怎样叫喊的?她说,叶惠征,就算我做了鬼,我都不会放过你。如今我便是替我娘完成她最后的心愿,这一切的一切,生也好死也罢,都在我的手里。我要你们国公府满门诛灭,要你们叶氏一族举族来葬!”
叶贞站在那里,眸光利利。
黑暗中,她眸色如血,紧抿着唇,恨不能让这里的一切顷刻间灰飞烟灭。
“竟然是你!”叶惠征的唇,止不住颤抖,终于匍出了一句话。
“没错,我就是你们未能斩草除根的叶贞,偏房花娘的女儿。如今,我回来了!而你们,也该落幕了。”叶贞不急不慢的坐下,雀儿自外头进来,领着两个酒壶。
睨了雀儿一眼,叶贞道,“让她进来。到底是父女一场,临了也该送一送的。这样的父女情深,若现下不哭一哭,岂非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话音刚落,雀儿便领着叶杏进门。
“爹?”叶杏低低的喊了一声,始终不敢抬头。
只一眼叶杏瘦如枯槁的面孔,叶惠征的眸子便微微眯起,颤抖的唇只是吐出两个字,“孽障!”
“爹!我、我没办法,我不得不这么做!”叶杏一下子跪在叶惠征的跟前,惯来府里的人都惧怕叶惠征,叶杏也不例外。如今瞧着叶惠征面色黑沉,叶杏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是一味的哭喊着,“爹,别怪我,我如今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跟你们陪葬。我想活着,我不想去冷宫。”
“你这个贱人!”叶惠征狠狠的朝着叶贞怒吼,“你不得好死!”
叶贞挑眉,“哦,是吗?不得好死?我早已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可怕的?左不过我会不会不得好死,你是看不见的。不过现下,你却能看见你最钟爱的两个女儿,会有怎样的下场。叶蓉的脸毁了,她用了我给的五石散,一旦停止供应,她就是个丑八怪。而叶杏……”
她俯身,笑得邪魅无比,“雀儿,把东西给她!”
雀儿将两个酒壶放在叶杏跟前,“这是大人赏的,多谢小主当日的盛情款待。彼时一壶,现下多赠一壶。还望小主快些喝了,免得辜负了大人的一番盛情。”
“这是什么?”叶杏惊恐的瞪大眸子,眼泪不断的滚落。
“你说呢?”叶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离歌上前一步,“这可是上等的红花,寻日里难得一见,唯有宫中的太医院才有。小主还是乖乖的喝了,免得奴婢动手,弄疼了你!”
“叶贞!”叶惠征怒吼着想要冲上来,离歌身形一动,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直接将叶惠征甩出去,身子狠狠撞在门框处。离歌出手,素来不会留情。
叶惠征挣扎了良久,才算勉力起身,唇角不断的溢出鲜血,眸光凶狠如猛兽。
却见叶杏双手颤抖的拿起了酒壶,一闭眼将壶中的红花喝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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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冷笑着对上叶惠征恨得发红的眼睛,“怎么,国公爷这就心疼了?若你瞧着叶杏五石散发作的样子,怕是更要恨我的。左不过,你已年老,我便不与你计较。只不过……离歌,把东西拿上来。”
离歌颔首,不多时便拿着一块被绸布覆盖的东西回来。
“叶惠征,我只要你三个响头,今日就给你个痛快!”叶贞忽然面寒如霜,素手骤然掀开绸布。漆黑如墨的灵位上头,清晰写着先妣花娘之灵位。
长袖轻拂,叶贞眸色如血,傲然伫立,“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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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我要你磕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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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6.真好,灭了自己九族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6.真好,灭了自己九族
“贱人休想!”叶惠征冷喝。[***机*书*屋*]
叶贞深吸一口气,“离歌!”
话音刚落,离歌已经弹指,明亮的光晕瞬时落在叶惠征的腿肘处,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跌跪在地,挣扎了良久也无法起身。
怀里抱着自己母亲的灵位,叶贞冷睨叶杏一眼,吓得叶杏急忙爬到叶贞跟前苦苦哀求,“叶贞……不不不,三妹,我不是有心要伤害姨娘的。当时当时不过是一时意气,何况动手的不是我,是叶赫。你若是有仇就去找叶赫,不然就找大夫人。子债母偿,大夫人肯定是愿意的。”
“好。”叶贞冷笑着,“离歌,卸了大夫人的一条胳膊,就说是二小姐的意思。”
离歌颔首,随即出了门。
等到回来的时候,一条血淋淋的胳膊直接就丢在了叶杏的身上,吓得叶杏惊叫一声当场晕厥过去。
“废物。”离歌嗤冷。
不过是一条胳膊,至于吓成这样?彼时害人都不害怕,如今矫情什么?比之叶贞母亲的剥皮拆骨,这点血还算轻的。
叶惠征怒不可遏的瞪着叶贞,“贱人,你到底想怎样?”
“你问我想怎样?”叶贞俯身蹲在叶惠征身前,嘴角微扬,眸色如雪,“我只是来替母亲讨债的,你们国公府欠了我娘太多,如今只这么一点点,你就觉得心疼了?你可曾想过,你们风光无限的时候,我们还在忍饥挨饿,你们视人命为草芥的时候,我们就任人践踏。这看似光耀无比的门楣,实际是杀人不见血的宰房。”
“既然你们嗜杀成性,那我何妨步你们的后尘?我这一身的血,一身的恨都是拜你们所赐,谢谢你们逼我走上不归路,让我终于可以用你们的血,换我母亲的在天之灵。叶惠征,你有眼无珠,那这双眼睛,就当是向我母亲赔罪吧!”
手一扬,顿时有御林军上前,锐利的刀刃当场便划开了叶惠征的眼眶,取出了一对乌眼珠子。凄厉的惨叫声,让整个国公府都陷入惊恐的氛围之中。
叶贞不紧不慢的将灵位置于桌案上,那对乌眼珠子就摆在灵位之前。
既然是有眼无珠,那便成全你,让你做一个真正的瞎子。
娘,现下你可以瞑目了。
身后,叶惠征满脸是血,还在愤怒的嘶吼着“贱人”二字。可是那又如何,现下她才是命运的主宰,只要她开口,他们都会死无全尸。
不是她心狠,而是她的恨太深,以至于若不能用国公府的血捂烫自己冰冷的心,她会觉得自己是个死人。如今,这颗心总算是热了。仇人的血,果然是极好的,成色鲜亮,嫣红夺目。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朝着屋子磕头,但凡不从,乱棍打死。”叶贞低低的开口,眸子微微合上,心痛得无以复加。
离歌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也是心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故地重游的,复仇,复的是母亲的仇,也是让旧事重演。就算杀了整个国公府的人,母亲也活不过来。脑海里始终不去的是母亲被剥皮拆骨的画面,那种血淋淋的挣扎,将伴随着叶贞的一生,不死不灭。
可以淡去,但绝对不会忘记。
外头开始动乱,谁都知道这里曾经是花娘的居所,也都明白为何要跪。花娘惨死,府中之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人肯站出来。到底人情凉薄的地方,是没有情愫可言的。一个个都是铁做的心肠,墨汁般的脏腑。
不肯跪的,当即被斩杀,鲜血开始晕染国公府的草木。
屠戮的氛围里,一张张面孔开始了惊悚的表情转换,所谓的骄傲自尊,在死亡面前便显得不堪一击。
叶贞看着门外齐刷刷跪地磕头的人们,眸色微凉。
离歌扭头看她的时候,竟看见叶贞的眼眶忽然红了一下,有些晶莹泛起。但这样的容色只是稍纵即逝,她还是那个冰冷无温的叶贞,一个从国公府丢出去,而后寒了心断了肠,最后成了铁石心肠的女子。
谁都不想死,可是现在都不得不死。
娘,我不会饶了他们,我一定不会饶了他们。
她垂下眉眼,真好,以后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了。真好,以后再也没有九族。她亲手覆灭了自己的家门,而后灭了自己的九族。何等光荣,何等……痛快!
“清点完毕,就送他们上路。”叶贞良久才开口,面色略显倦怠。
离歌颔首,让人将叶惠征拖下去,而后抬了叶杏回到马车上去。
离开北苑的时候,叶贞站在门口久久不肯回神,她笑了笑,却笑得让人心碎,“原也不是留恋,此生最恨的地方便是这里。彼时觉得有母亲和兄长,觉得再苦再难也是甜的。如今,都不必留了。爱的,恨的,都终结在这里。我的九族,我的叶家,都没了。以后,我还是一个人坚强,一个人……活着。”
灵位放在房内,熊熊大火将整个北苑燃烧殆尽。
果然是,都不必留了。
她亲眼看着叶惠征与国公府所有人一道被押赴刑场,扭头去看被贴上封条的国公府大门。红漆木门,上悬的鲁国公府四个大字匾额被戳落在地,断成两截。上头清晰的残留着脚印,污秽不堪。
高门宅第,繁华一夜覆灭,该有怎样的感慨,怎样的悲怆。
许是多年后,谁都不会记起,这里曾经有过的厮杀,有过的繁华。时间,会抚平一切,但死去的人不会回来,活着的人还必须继续存活。
“你赢了。”离歌扭头看她。
叶贞面色微白,眸色有些凝重,“是。我赢了。可是离歌,为何我不觉得高兴?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也是我几番生死换来的。但……为何我的心里,没有半分喜悦?我为娘报了仇,为兄长报了仇,也给了我自己一个交代。只是……”
心头依旧沉重,仿佛空了一块。
许是心愿达成,反倒觉得空落落吧!
离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因为至始至终,你都姓叶!”
闻言,叶贞赫然盯着她的脸,眼眶忽然潮湿。她盯着离歌看了好久,终于垂下了眉眼,低低的苦笑着,“谁说不是呢!”
“你如何处置叶蓉和叶杏?”离歌不欲再惹叶贞伤怀,转了话锋。
叶贞深吸一口气,终于昂起头,“叶蓉的命是月儿的,欠的就该还!”语罢,大步流星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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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7.夜半琵琶和玉笛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7.夜半琵琶和玉笛
叶贞的马车停在刑场不远处,却至始至终没有撩开帘子。她坐在车内,静静听着外头监斩官高喊的“斩”,而后是百姓的惊呼。她想着,国公府满门一百多口,这鲜血喷溅的模样,应该很壮观。
脑袋一个个滚落在地,而后尸身被推车成批的推到城郊外,随意的掩埋。此前的荣耀,与此刻的凄冷,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心寒不已。
“回宫。”叶贞沉静了良久,才算开了口。
离歌颔首,“你可好?”
叶贞点了点头,“大仇得报,岂能不好。只不过我的战争还未结束,这一生这宫闱,还要无休无止的斗下去。”
“你说过的话,可还作数?”她抬头。
“当然作数。”叶贞深吸一口气,“这不是还有两个人没有收拾干净吗?要走,也等看完整场戏才算数吧!”
离歌冷笑两声,“好。”
终于撩开帘子,叶贞看一眼刑场上头嫣红若流水的鲜血,嘴角微微勾起,“真好,还能留个尸首。不像我娘,竟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语罢,她的眸色骤然变得凌厉,“离歌,你想怎样为月儿报仇?”
扭头看着离歌,叶贞眸色冰冷锐利,“就算剥皮抽筋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不是说东辑事里最不乏的便是杀人手段吗?你想怎么做?”离歌顿了顿。
叶贞垂眉不语,“她最在乎什么,便从那里下手。”
“好。”离歌点了头。
马车徐徐朝着皇宫驶去,叶贞的脑子里依旧是方才刑场上屠戮的画面。她该高兴的,可是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有时候报仇,并非想象中的痛快。复了仇,那她以后要做什么?真的要充当皇帝与东辑事的棋子,卷入朝堂的纷争?
这,并不是她的初衷。
可是退出,为时已晚。
在她决定进入东辑事的那一刻,在她决定与魔鬼交易的时候,就已经斩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如今,前方已无路,后方亦如是。
她就像处于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可是那又能怎样,她还是那个叶尚宫,还是活的好好的。
现下娘的仇报了,那哥哥他……该如何跟皇帝讨还自己的兄长?哥哥的腿,肯定已经大好,若是可以重获自由,也许……
羽睫微扬,叶贞凝了神。扭头去看离歌的脸,却见她有少许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尚宫局的时候,早已夜色降临,整个宫闱因为国公府的屠戮事件而显得格外静谧。叶杏三跪九叩的回了含烟,临走时叶贞将一些五石散给了叶杏,如今她还不打算让叶杏死。因为叶蓉还还活着,这场戏还没演完,岂能过早的去了叶杏这枚棋子。
空荡荡的寝殿,叶贞一个人坐在床榻上,定定的看着床榻悬挂的人皮灯笼。
指尖轻轻掠过灯笼的表面,触手柔滑宛若娘的脸,娘的手,娘还活着的时候……
“娘,贞儿为你报了仇,你可看见?国公府的血,积得厚厚一层,像极了您当日的嫣红。女儿要国公府举族来葬,女儿做到了!”叶贞低了眉,“可是我不快乐,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娘,今日我剜了爹的眼睛,他有眼无珠害了你,我诚然不能饶了他。”
“可是当他的头颅滚落在地,我还是心疼了。就像离歌说的,至始至终,我都姓叶。娘,我想你了,怎么办?若然有个衣冠冢也好,如今除了这盏灯笼,娘什么都没了。连最后的骨簪都落在旁人手里……”
她低低的轻叹一声,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指尖深深抠进肉里,几乎要渗出血来。转头望着精致的琵琶,叶贞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指尖轻转,却是清脆悦耳的悲凉之音。
犹记得娘亲经常唱的那首小调,娘唱着:杜鹃花花开满地,鹧鸪天天满山跑。郎啊何时归来看,与卿并蒂笑莲音。小姑娘眉心贴花黄,公子腰间绕璎珞。郎啊何时归来唱,与卿白首不离分。
琵琶声声唱,谁人断心肠。
多少魂梦今夜去,多少旧事上心头。
谁家小曲绕梁音,负手深夜共从容?
慕青站在回廊里,听着叶贞房内传出的阵阵琵琶声,还有她低低哼唱的小曲,唱着唱着便哽咽的声响。眸色微冷,黑暗瞧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容色。
屋顶上,传来清晰温和的玉笛声。
合着房内的琵琶,宛若天人共一曲,世间难得闻。
彼时在皇帝生辰时,他们便有过这般默契,一个琵琶,一个玉笛,音声缭绕断人肠。好似都有一番愁肠百转,让整个东辑事显得异样的诡谲。这样悲鸣如梵音,悲怆若丧钟的声响,宛若祭奠白日里那一场惨烈的屠戮。
四弦发出裂帛之音,指尖一把按住琴弦,叶贞停了琵琶声,却是抱着琵琶细细抚着。
若是娘在,想来会弹得更好。
慕风华唇角微扬,屋顶上的月色极好,清冷若银纱覆着他极尽妩媚的面颊,飞扬的眼线恣意无比。手中玉笛绽放着迷人的流光,宛若他眼底的神色。
底下,慕青冷着面颊,拂袖而去。
纵身跳下屋梁,慕风华站在叶贞的窗外,正要进去,却见离歌快一步进了屋。也不知跟叶贞说了什么,叶贞放了琵琶便往外走。
眸色一沉,慕风华握紧手中的白玉笛子,快步上前。
“大人要做什么?”离歌拦在那里。
月光下,她面颊上的刺青如同振翅的蝴蝶,让这张原本算得上清秀的脸,多了几分诡异的色彩。她眸色冷厉,带着绝对敌意,丝毫没有惧色。
“你敢拦我?”慕风华冷然。
离歌嗤笑两声,“何以不敢?”
慕风华作势要走,离歌却愈发冷了声音,“要动手的话,你最好想清楚。”她的功夫,定然不会输他,彼时他与风阴加起来才算制住癫狂的她,现下心平气和……大抵可以打个平手。
眸色骤然凝起,慕风华死死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的咬出她的名字,“离歌!”
该小说慕风华的手中之物。他正当察觉她的意图,手上一松,白玉笛子已经被离歌捏在手中,脱离了他的安全范围。面色骤变,如鬼如魅,恨意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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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夜半琵琶和玉笛
言情海
正文 188.有些东西,此生不可相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8.有些东西,此生不可相谋
“还我!”慕风华冷戾之音,冰凉无温。[***机*书*屋*] 他反扑,眸色利利,宛若吃人的颜色。
离歌微微一怔,只是没想到他变脸如此之快,原先不过是想着阻挡他一阵,由着叶贞走远再说。如今看来,是她用错了法子。只怕手中的白玉笛子并非寻常的东西,虽说是人骨,想必还是他在意的。否则,她不会在他的眼里瞧见拼命的阴狠。
脚下飞旋,横竖都惹上了慕风华,还是由着叶贞走远些。纵身轻跃,离歌冷道,“追得上便还你!”
音落,身子早已翩然远去。
慕风华岂肯放过,疯似的追赶而去。
夜凉如水,明月皎洁如霜。
一身漆黑如墨的罗裙逶迤在地,宫灯左右摇晃,倒映着她颀长而微凉的背影。叶贞一个人走在冷清的宫道上,心头微微疼着。
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月,想着方才慕风华的笛声,所幸有离歌挡着。
空落落的落花井旁,站着墨发白裳的男子。银灿灿的面具下,是一双幽暗无光的眸子,一如初见时的冰冷无温。她定定的看着他,保持着单手按着剑柄的姿态,傲然伫立时落下清晰的影子,幽暗延长,一直刻入了心底深处。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走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唇角竟是一抹凄然的苦笑。
良久,她才听得他微凉的声音,“你达成所愿,现下可是满意?”
“满意?”叶贞稍稍一怔,而后盯着他的眼睛,低头痴痴冷笑,“试问世间何曾有过满意?便是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可会觉得满意?岂不闻人心不足蛇吞象,大人委实抬举叶贞,叶贞自问是个不知餍足之人,一介鲁国公府,哪里能满足。”
“你别忘了,自身的血海深仇,便是缘起鲁国公府,如今算是大仇已报。”他冷了眸色。
叶贞点了点头,“是啊,大仇已报,多痛快!”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背过身去,眸色沉冷,“身无退路,到底是可悲还是可恨?”
他微微一怔。
却听得她继续道,“若说是恨,那我还有一个仇人。”
“谁?”风阴沉了声响,显然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
步步逼近,她与他近在咫尺。她的脸在他的视线里无限放大,那双美丽灵动的眸子再不似从前的清澈,多了鲜血的洗礼,越发的幽暗诡谲。那一刻,他觉得他们何其相似,一贯的隐忍,一贯自以为是的执着,殊不知执着了太久,便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执念,此生都无法消褪。
“皇上!”她低低的喊着。
“放肆!”他冷然。
下一刻,她却忽然踮起脚尖迎上去,吻在他冰冷的面具上。他愣住,看着她精致的五官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在自己的视线里放大,而后……隔着面具,他几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来自她的温热。那一刻,他近距离的看到她羽睫上凝着的晶莹,炫彩如露珠般的盈动。
是的,她该恨轩辕墨的。
若不是他,也许她早就死了,那就不会有现在的苦苦挣扎。若不是他,也许她不会入宫,不会经历过往种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刻意隐藏着内心深处的奔涌不息。
缓缓站住,叶贞退开一步,而后半垂着眉眼,“很抱歉。”
语罢,她转身便走。
手骤然被他扣住,下一刻却径直拽回他的怀里。她眸色一顿,鼻子骤然酸涩无比,险些落下泪来。他却只是抱着她,附在她的耳边低低道,“贞儿,就一会。”
她忽然笑了。
风阴不语,不作答不辩解,置若罔闻的模样像极了那个男子。
“你到底想怎样?”他低低的问,愈发抱紧了怀里的女子。
叶贞深吸一口气,唇边笑意清浅,“我想离开。”
那一刻,他忽然低眉狠狠盯着她的脸,怀抱松了松,最终他后退一步,如同对待仇敌般的注视着她微笑的脸,而后摇了摇头,齿缝里只蹦出两个字,“休想!”
闻言,叶贞敛了容色,继而浮现的是冷蔑的神色,“我知道走不得,也走不了。朝堂,后宫,东辑事都饶不过我。所以……”
他忽然换了眸色,半晌才道,“这样也好。”
语罢,长叹一声,“宫闱里待得久了,心都发霉,血都是冷的,如今趁着你的心还未完全冷却,早些离开也好。横竖进了这里,早晚要熬成鬼的。”
叶贞将自己的手伸出去,掌心里是他托离歌送来的那朵合欢花,都已经晒成干花,却还残存着彼时鲜艳的颜色。她笑了笑,“乾元殿后头的合欢树,是不是这里的?”
他微微一愣,“到底瞒不过你。”
松了口气,她低眉嫣然,“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继而抬了头,“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风阴握紧了剑柄。
叶贞道,“放了我哥,我的命便留在宫里。”
那一刻,他凝了眸中血色,她却知道,这笔交易定然是不划算的。没有了人质,很多的要求都会画上句点。就好比一张圣旨,若是没有玉玺盖印,只怕也是无人可信,只算是废话一篇而已。
“回去吧!”风阴转身。
“放了我哥!”叶贞喊了一声。
他顿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是冷了声音,“不可能。”
倒吸一口冷气,叶贞冷笑两声,“你便如此不信任我?”
“宫中之人,自身尚且不信,遑论轻信旁人。左不过是一条命,你愿给就给,不愿意的话,也犯不着做交易。有些东西可以轮换,但有些东西,此生不可相谋。”风阴再没有回头,大步流星的离开。
她知道,他原是想来分享她复仇过后的喜悦,可是他没想到她来,并非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交易。用自己的命,换兄长自由。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来意,所以才会问了那句“你想怎样”。
低眉干笑两声,叶贞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顶上的明月。明月若是知我心,何故夜夜笑离人?
188.有些东西,此生不可相谋
言情海
正文 189.你开心吗?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89.你开心吗?
东辑事的石柱群里,离歌与慕风华还在交手,叶贞极度无奈的看着两个高手过招的场景,只是可惜了这些精美的石柱。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离歌那一掌将石柱打得坑坑洼洼,慕风华也不示弱,让石柱多了几个掌印,越发的添了戾气。
“住手!”叶贞厉喝一声。
离歌纵身一跃,飞身落在叶贞身后。
慕风华紧随其后,一掌挥来,叶贞侧身一挡,掌风迎面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慕风华急忙收了掌,凌厉的掌风将她飞扬的鬓发齐齐斩断,飘落在地。他冷然无温,“你不要命了?”
叶贞面不改色,羽睫微扬,“也不怕千岁爷瞧着不痛快,深夜大动干戈,委实太过荒唐。”继而看了一眼离歌手中的白玉笛子,当下便明白慕风华何以这般愤怒,紧追着离歌不放。这白玉笛子本是他的心尖之物,寻常不准任何人碰一下,现下被离歌夺了去,自然是要抓狂的。
轻叹一声,叶贞看了离歌一眼,径自从她手中取回白玉笛子,“离歌惯来胡闹,大人莫要介怀,现下笛子完好无损,原物奉还。”说着,使了眼色让离歌退下。眼见着离歌走开,叶贞双手托着玉笛,恭敬呈上。
慕风华盯着她看了良久,那种眼神让叶贞有种即将被人拆骨入腹的错觉。这厢一怔,他的却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连带着那根白玉笛子一起捏在他的掌心。灼热的目光让叶贞有种急于躲闪的感觉,只能用力的挣扎了一下,这才脱开他的手。
白玉笛子已经奉还,叶贞无谓再与他纠缠不清。
“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卑职先行告退!”叶贞行了礼,抽身退开。
谁知身后却想起了慕风华低冷的笑声,“你大仇得报,觉得开心吗?”
叶贞顿住脚步,眉色微扬,清冷的开口,“开心。”
“你撒谎!”他冷喝,却大步走过来,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强制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她吃痛的凝眉,却见慕风华冷厉无温的眸子,如同刀刃般划过自己的脸颊。
“大人到底要说什么?”叶贞想要挣脱,奈何力有不逮。
“你的脸上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悦。”他嗤冷,“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叶贞终于推开了他,“子非鱼怎知鱼之乐,子非我何知我不知鱼之乐。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心事,但卑职的心事定与大人无关。就好似大人手中的白玉笛子,曾几何时被你连累,如今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件死物。大人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
她低眉,看见慕风华越发攥紧的拳头,几乎要将那根白玉笛子捏碎。眸色如血,狠戾而带着几分嗜血之色。他便站在月光里,死死的盯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有那么一刻的时间,想要杀了她。
四下的氛围宛若骤然冰冷,空气中游荡着桂花的清香,却有着隔世的无温凄寒。
“你到底知道什么?”良久,他才扯出一句。
叶贞摇着头,“卑职什么都不知道,卑职只知道,既然是心爱之物,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但若不是自己所有,便不该奢求,不该奢望,否则便是害人害己。千岁爷说过,我们这种人是不配动情的,故而……”
“那你对皇上呢?”他嗤冷。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转过身子,“这好像与大人无关。”
“回答!”他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仰头,望着清冷的月,叶贞舒了一口气,“死生都不能自己,还谈这些做什么?左不过一场念想,想着想着便也忘了。等到岁月磨了心智,多年后就不会再记得彼时的青春年少。何必执着,何苦执着,大人你说是不是?”
“所以说,他才是你心尖上的男子?”慕风华冷厉无比,“你该知道,在这宫里没有真心可言。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横竖都轮不到你,而你隶属东辑事,就算天下的女子都死绝,皇上都不会对你心慈手软。他,从来不是仁善之人。”
叶贞冷笑两声,慕风华将这宫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澈,唯独看不清自己的执念。他一贯的握紧玉笛,殊不知正因为他的握紧,才让原本的美丽成了奢望,让原本的幸福成了永远的遗憾。
“本就无心,何来心尖一说?”叶贞冷眉,“何况现下还有盈国公府,哪里容得下喘息的机会?鲁国公府覆灭无异于打草惊蛇,盈国公府势必更加小心。大人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迎敌才是。至于旁的,千岁爷自会做主,就不必大人胡思乱想。”
“叶贞!”他冷厉喊着她的名字。
“大人还有何吩咐?”她不转身,只是扳直了身子,傲然之态俨如雪中红梅。一身幽暗的袍子在月光中绽放着曼陀罗般的颜色,指引着来世之路。
慕风华一步一顿走到她的身后,却沉了声音,“好自为之。”
语罢,竟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看一眼慕风华离去的背影,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站在月光里一动不动。离歌谩笑着走来,“看样子慕风华对你有些不同。”
叶贞冷笑,“你何苦拿我打趣?”
离歌不说话,只是敛了眉看一眼慕风华离去的方向,“但愿只是玩笑。”否则,谁都活不成。便看他手中白玉骨笛就知道,但凡靠近慕风华之人,尤其是女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叶贞能避开吗?
她能定得了大局,能设得了圈套,也能运筹帷幄他人生死。但是这颗心,谁能主宰?
“听说宫里的太监,尤其这东辑事里的,甚是能折腾人,常常寻了宫女蹂躏。”叶贞忽然道,让一旁的离歌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愣了片刻,离歌愁眉,“你这话可有什么用意?”
叶贞也不答,只是继续道,“彼时荣王府家的小姐,落入慕风华的手里,最后是抬着回荣王府的。听闻当时惨不忍睹,以至于现下都疯疯癫癫的,始终不敢再踏出房门半步。”
离歌颔首,“确有其事,怎么今日突然说起这个?”
189.你开心吗?
言情海
正文 190.叶贞的心慈手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0.叶贞的心慈手软?
宫妃无孕,本家籍没,荣宠不再便只能寄生冷宫,或被废黜位份,降为宫人。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是而叶蓉与叶杏,源于鲁国公府的连累,势必躲不开这样的下场。或冷宫,或降为宫婢,但绝对不会有废为庶人出宫的那一天。
现在就等着皇帝的圣旨,废了二人的位份。只要成了宫婢,那生杀大权便会落在叶贞的手里,是死是活,也不过是叶贞说了算。
她知道,轩辕墨会成全自己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轩辕墨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废了叶蓉与叶杏的位份,降为宫人交由掖庭分配。叶蓉的身边好歹还有个碧夏,但是叶杏如今可算是孤家寡人,圣旨下来的时候,她便跪在了尚宫局的门口。
但离歌岂会容她,早早的教人打发了出去,丢进了掖庭。
“如何?”叶贞用完早膳,便走出了寝殿,外头的阳光很好,到处透着金桂的香气。
“我已吩咐人好生伺候她们,想来掖庭局的人是明白的。”离歌道,“叶蓉至今不肯承认月儿的事情,但……我不会让她好过。诚然如你所说,死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刀两断的痛快。活着,才是折磨。”
叶贞点了点头,“让她们慢慢熬吧!”
“皇上心里有你。”离歌道。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沉了面色,“以后别说了,教人听见早晚要出事的。”
离歌颔首,“你只管不承认,心里却是默认的。只是这宫里什么都不值得留恋,唯独这痴心一人,尚算有几分情义。”
轻叹一声,叶贞道,“去把掖庭的王辛找来。”
“王辛素来心狠手辣,你找他作甚?”离歌微怔,“早前已经找过他,教他好生应付着叶氏姐妹,现下……”
叶贞轻笑,“给他个好差事,也算是拜谢他许了我与月儿入冷宫之德。”
离歌自然是知道的,叶贞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叶蓉叶杏。横竖两人的容貌尽毁,加之叶杏吃五石散成瘾,如今半人半鬼,只不过还有一口气在罢了。
只是,离歌不知道叶贞到底还要做什么。
她说过,要让叶蓉生不如死。想来是从叶蓉最在意的东西下手,除了这脸,这本家荣誉,剩下的便只有叶蓉自身的傲娇自尊。
原先入宫的时候,便是王辛打发了叶贞与月儿去冷宫,当时月儿那一顿板子也是拜王辛所赐。彼时王辛仗着东辑事的名声,现下却忌讳着叶贞尚宫的名号。
不多时,王辛便入得尚宫局的正殿,容貌依旧,只是态度再不似从前的傲慢,更多的是一种谄媚逢迎。如今叶贞为上他为下,何况这里是东辑事,岂敢造次。
“奴才参见尚宫大人。”王辛跪在那里,笑脸迎人。
叶贞唇角微扬,放下手中的杯盏,“王公公,可还认得我?”
王辛抬了头,自知这便是当日的叶贞,不由得脊背微凉。忙道,“大人恕罪,彼时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宽宥。”
“王公公客气。”叶贞起了身子,“当时都是秉公办事,算不得得罪。左不过此事我不愿再提,到底也是有伤情面。”说着便道,“公公起来吧!我这厢不必多礼。”
“谢大人。”王辛起了身,依旧半弓着身子跟在叶贞的身后,缓步朝着门口走去。
“离歌替我转达了一些话,不知王公公可是记在心里?”叶贞不紧不慢的开口。
王辛忙答道,“自然自然。那叶氏姐妹原就不得人心,如今去了掖庭,便是没有奴才的吩咐,也会有人招呼他们。彼时国公府荣耀,二人自视甚高,那些个奴才宫婢都受过气。现下沦落成这副狼狈模样,委实也算报应不爽。”
叶贞笑了笑,“公公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便是轻松。我这厢有个提议,不知公公肯与不肯?”
闻言,王辛一顿,“大人有何吩咐?”
“听得那叶蓉乃是国公府嫡女,而且容貌出众。只不过现下毁了容,想必心生无望。你该知道,我这心肠惯来还是软的,见不得落井下石。想着二人如今无依无靠,若是能找个依附,也算是功德一场。不知王公公可愿成全与我?”叶贞这话,委实有些含蓄。
王辛是谁,只听一听便猜出了叶贞的心思。面露难色,却还是笑着道,“大人好意,奴才心里明白。只是这是,怕是由不得奴才做主,到底这种事情,还是要……”
“如今我是尚宫,这一宫的奴才都任由我做主。这事是该与皇上商量,只不过若然公公自己去说,兴许会更好一些。”叶贞道,眸色微冷。
吞了吞口水,王辛颔首,“奴才明白!”
叶贞莞尔,“听说掖庭局的掌事刘公公近日身子不爽,已然许久不曾下床,怕是……这掖庭局的掌事之位,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人看着,但我却觉得还不如找个熟悉掖庭的人来做,更为妥当。此事,我不日就会与千岁爷商议,大抵很快就会有眉目。”
王辛扑通跪地,“多谢尚宫大人。”
“下去吧!”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
“是。”王辛起身,“奴才这就去请示皇上。”
叶贞不说话,只是看着王辛快步离去的背影,眸色微沉。
离歌从后堂走来,“你觉得皇上会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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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做明君,一则要维护自身,二则也想拉拢身边的势力。总不能让人觉得他太过苛刻,如今许了叶蓉与王辛,也算是对鲁国公府有个交代。何况……皇上眼下最关心的便是盈国公府和东辑事,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何时能入得了他的眼。”叶贞冷眼看着外头明媚的阳光。
闻言,离歌只是轻轻点头,“左不过你这厢放虎归山,是不是……”
“你觉得我心慈手软?”叶贞冷笑,眉目间晕开教人无法捉摸的颜色,“你可知王辛是从东辑事出去的?能做到掖庭的执事,并非良善之辈。宫里的太监,长日无聊,又因为身体的缺陷而让心中的某些需要无法排遣,便常常与宫女使坏。你可别忘了,宫中的小主们,伺候人的功夫,可都是太监们手把手教的。所以……”
叶蓉是叶贞强行许给王辛的,想来王辛会“好好”照顾这个国公府的嫡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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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叶贞的心慈手软?
言情海
正文 191.我们是断子绝孙的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1.我们是断子绝孙的人
离歌点了点头,“横竖你要她生不如死就对了。”
叶贞冷笑两声,“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天理循环,让她自食恶果罢了!”诚然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动了动嘴皮子。
“皇上那边……”离歌轻叹一声,“或许你该说个清楚。”
羽睫微微扬起,叶贞颔首,“我会的。”
语罢,再也不开腔,只是抬步走出了尚宫局。外头的阳光很好,好得教人睁不开眼睛。不远处的石柱群里传来凄厉的哀嚎,左不过是因为鲁国公府牵连的人。慕青将所有与鲁国公府有关的人等,便是不在九族之内,也悉数缉捕入狱。
小太监快速的跑来,“大人,千岁爷让您去一趟。”
叶贞点了头,扭头看着离歌,便垂眉跟着小太监离开。
慕青?谁知道他要做什么?鲁国公府之事,他浑然不插手,交由叶贞全权处置,如今事毕定然又有什么别的吩咐。横竖不是好事,小心些便是。
声声哀嚎,带着撕裂人心的惊悚,叶贞缓步走上前,却看见石柱上头绑缚着死囚。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个执行太监中用手中的利刃将死囚剖腹剜心,鲜血淋漓的画面令人作呕至极。叶贞垂了眉眼,佯装若无其事的走过去,行了礼,“参见千岁爷。”
“起吧!”慕青冷冽的开口,坐着他的赤金蟒椅,冷眼看着底下惨不忍睹的屠戮画面。他不紧不慢的睨了叶贞一眼,“鲁国公府九族皆灭,你功不可没,可想过要与本座讨赏?”
叶贞摇着头,“卑职没有想过讨赏,只是尽力而为,委实没有什么大用处。千岁爷抬举卑职,卑职感激不尽。”
闻言,慕青清清冷冷的盯着她的脸,他便这样看着,良久没有回过神。
四下的氛围变得诡谲,底下的哀嚎声伴随着肠子滑落的流血声,有风掠过耳畔,带来一种惊悚的凉意。叶贞深吸一口气,眉睫稍抬,心头忖着到底自己哪里言语不当?而慕青的表情竟是如此奇怪,丝毫不似以往!
尤其是他……见到了叶蓉赠与自己的人皮灯笼和人骨簪子,慕青便放任她独自收拾鲁国公府,甚至于私底下让所有人都暗中助她。这些,离歌有所怀疑,叶贞也是心知肚明。但慕青到底是慕青,是千岁爷,是东辑事的首座,谁敢去问他为什么。
隐隐的,叶贞觉得其中并不简单。
慕青回了神,却是握紧了手中的人骨簪子,“还记得你与本座的交易吗?”
叶贞颔首,“卑职记得,以命换千岁爷的手中物。”
“好!”他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有几分犹豫,但目光却还是冰冷得可怕。他细细拂过簪子上头雕刻精致的并蒂莲花,那颗东珠倒映着他微白的鬓发,“睁眼看着,底下都是与鲁国公府有关之人。我们这种人,本就是断子绝孙不存任何希望的,所以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今日的漏网之鱼,许是明日的屠戮之名。”
“卑职受教,铭刻在心。”叶贞行礼。
起身,慕青衣袖轻拂,眉目间的冷冽如霜如雪,漠然看着底下被屠戮殆尽的死囚。良久他才转过头盯着叶贞,却是张了张嘴,终归没能说出口。
叶贞垂着眉眼,自然不知道慕青的表情。只是心生奇怪,有种无法言明的不安。
冷了眉,慕青傲然冷立,“叶氏姐妹尽早处置,别让本座见着你一丝一毫的心软,否则下一个绑上石柱的便是你!”
“卑职明白!”叶贞颔首,“不会拖延太久。”
慕青冷然,“京畿府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到波动,本座借着此次剿灭叶惠征的机会,铲除了鲁国公的党羽并开始清算盈国公府的力量。这后宫你最好给本座盯紧,密切留意皇上的一举一动!”
叶贞眸色微转,“是。”
不远处,慕风华款步而来,依旧是手中紧握白玉笛子,青衣逶迤在地。垂眉瞬间,飞扬的眼线宛若他恣意的人生,如振翅的蝴蝶飞落人间。他本就是妖娆无比的男子,此刻金色的光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愈发的妖艳至绝。
怕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叶贞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顾自里透着连女子都自叹不如的妩媚。只是那双眼里,从未有过真正的笑意,一贯的幽暗,一贯的冰凉,不见半分颜色。
深吸一口气,慕风华已经近至跟前,却是朝着慕青清浅行礼,“参见义父。”
慕青眸色沉冷,冲着叶贞冷道,“你先下去。”
叶贞颔首,行礼退下,然始终有种异样的错觉,好似慕风华的那道目光至始至终未曾离开过自己的身子。那种灼热的温度,连血液都会燃烧。她没有抬头,而是转过身再不看他一眼。
不知为何,方才慕青看着慕风华的眼神有些怪异,连带着今日的慕风华也是诡异至绝。
是自己近日被鲁国公府的事情搅乱了心思,所以才会这般的多思多想?还是……
攥紧了衣袖,叶贞深吸一口气。还是真的将有事发生?
凝了心神,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么多,慕青的话很清楚,不愿再看她慢慢折磨叶氏姐妹。毕竟他们这种人素来心狠手辣惯来,最不喜欢的便是养虎为患。不管这是狗还是虎,总归比不得死人安全。
只是鲁国公府覆灭是情理之中,但盈国公府怕是不易撼动。
这缺口,又在哪里……
凝望着叶贞缓步离去的背影,慕青的眸色渐冷,“你还想说什么?”
慕风华站在那里,目光灼灼,“一如初衷。”
“前提如何?”慕青冷然。
“以命抵命,此心不负。”他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笛子。
慕青冷笑两声,“何时你学会放下手中的东西,再来找本座。否则,收起你的自欺欺人,本座眼底容不得沙子。本座留着她还有大用,岂可任人染指!”
慕风华垂眉不语,“义父是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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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色嗤冷,慕青睨一眼底下堆积成山尸体,漠然拂袖而去,“将这些没用的肮脏物什丢乱葬岗去,免得污了本座的花圃。”
嘴角微扬,慕风华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样也好,外头的人想进来,里头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出去。谁都不例外!”
叶贞进乾元殿的时候,正巧逢着洛英候着御书房。想了想不是时候,转身便走,谁知却被风阴拦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风阴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却不曾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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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我们是断子绝孙的人
言情海
正文 192.纳妾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2.纳妾
“皇上与世子相谈甚欢,叶贞不便打扰。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叶贞道,绕过风阴往乾元殿门口而去。
“你可知世子所为何事?”风阴忽然道。
叶贞骤然转身,眉目微凝,“大人这是何意?皇上与世子之事,与卑职何干?”
风阴垂下眉眼,“若是与你有关,你又能怎样?”
唇角微扬,叶贞站在那里不说话。若说是与自己有关,叶贞却是没有半分喜悦,毕竟洛英与自己当时还险些有过瓜葛。所幸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洛英取了亲,取了夏侯舞为妻,也算是平了自己的危境。
如今……总不会旧事重提罢!否则,这一关她是断断难以过去的。
然……看到风阴方才的样子,似乎、似乎她所有的不安都会朝着现实走去。风阴眸色垂敛,教人看不分明,银白色的面具闪烁其光,刺得日头都跟着微凉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叶贞手心濡湿,深吸一口气,“大人不妨直言。”
“自打成亲以后,世子妃便没有一刻消停,闹得国公府不得安生,是而世子想要解除婚约,但碍于国公爷执意不肯。思来想去,国公爷这才想着要给世子纳妾。左不过边境异动,国公爷又不能长久留在皇都,想着速战速决。”风阴说话的时候,目光死死的盯着叶贞。
这样的眼神,让叶贞心底寒凉至绝,脊背渐渐发凉。
原本纳妾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风阴说过,这事跟自己有关,是而她许是会成为那个被“牺牲”之人。所幸自己这尚宫的身份,大抵还能推上一推。无论如何,她是断不会介入洛英的世界,到底盈国公府并非良善之辈,而自己的目的却是为了覆灭。
“大人的意思是……”叶贞敛了眉。
听得风阴一字一顿道,“世子爷还是属意于你,是而……还如上次那般,来向皇上……讨了你。”
心,咯噔一声陡然下沉,叶贞的羽睫冷然扬起。目光冰冷无温的盯着风阴,一身黑色而华丽的袍子下,绝世的容颜散发着阴郁的气质。她便站在那里,面上没有半分颜色,眉梢微微上抬,便是一股子凌然肃杀之气。
攥紧了拳头,叶贞不说话,却是冷了心肠。
洛英!
“皇上他……”叶贞深吸一口气,“如何答复?”
风阴摇着头,“不知道,如今世子爷还未出来,谁都不知结果如何。只不过你还是莫要走,横竖都会找你进去,在外头等等便是。到底这些事情,还要你自己说清楚的,成与不成且看君意。”
叶贞抬头,却是异常的坚定,“我不会答应的。绝对不会!”
闻言,风阴只是垂眉点头,“你的心性,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皇上的心性,你却未必了解。边境动乱,皇上还仰仗着国公爷出兵,戎族入侵并非小事,你该知道于朝廷于天下而言,你不过是个小女子。到底,比不上万里江山来得重要。”
心,狠狠疼着。叶贞忽然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那种被挖心的疼痛,此刻正萦绕不去。
“卑职等着便是。”良久,她才扯出这样的话,语调平和,如常从容。
秋日里的空气凝着金桂的香气,悠远而恬淡,本是极好的事情,连带着进来的时候,那一股子的心思都被风阴的三言两语挥发殆尽。
叶贞来不及感伤,如今她只一心想着,该如何拒绝得不动声色,如何拒绝才能让洛英也答应下来?只是她不明白,若是洛英纳妾,为何洛丹青和洛云中会答应呢?自己的身份与早前的事情,他们并非不知情,何以还会默认?
再者说,夏侯府怎么会答应?
彼时听说夏侯府嫁女儿,独独嫁了一块门匾,想来是别有深意的。所有人都明白,只不过是缄口不谈。如今洛英才娶亲多久?便动了纳妾的心思?那夏侯府岂会答应?!
这一番纠葛盘算下来,好似种种迹象都表明,就算洛英要纳妾,也不该轮到自己。只是这风阴说得有板有眼的,到底……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难道是……
叶贞的羽睫骤然扬起……是后位!
莫非是洛云中想跟慕青联手?为了后位?但……可能吗?委实是天方夜谭!除非洛云中手里有慕青想要的东西,抑或他们二人遇见了某种契机,想要与皇上争高低?但两人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就算要争,也不至于急于一时的。
深吸一口气,叶贞凝了眉头,横竖进去再说。
墨轩,你、真的会答应吗?
许是会吧,他说过,江山美人,他只选江山。
抬头时,听到御书房内的太监快步走出来,却在见到叶贞时稍稍一怔。急忙挤出笑脸迎上来,“尚宫大人在此啊!既然如此,皇上传召,请尚宫大人入御书房一见。”
叶贞也不去看风阴,顾自垂头进去。
御书房里寂静得可怕,叶贞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果真见着洛英坐在御书房一侧的座椅上头。她一进来,洛英的目光便凝在了她的身上,竟起了身子毫不避讳的盯着她。
款步上前,一身如墨的华丽衣裙逶迤在地,发出清晰的声响。
“参见皇上!”叶贞行礼,垂着眉目,心却微凉。
顶上的轩辕墨深吸一口气,这才道,“平身吧!”
起身的那一刻,她迎上他的眸子,嘴角微扬。轩辕墨还是轩辕墨,多时不见仍不会变换。一双眼睛,长久的幽暗冰冷,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模样。他凝着她的眸,如刀斧雕刻的精致五官,映着外头落进来的少许金色阳光,晕染开她眼底的微弱晶莹。
四目相对,多少话语无从说起。
叶贞下意识的垂下眸子,清浅道,“不知皇上召卑职前来,有何吩咐?”
“叶贞?”洛英上前一步,嘴巴张了张,却有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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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两声,叶贞忽然明白,自己真的被卖了。
轩辕墨冷了声音,那种刻骨的悲凉笔直映入她的灵魂深处,“世子爷纳妾,已然向朕求取于你,是而朕要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肯与不肯?”
昂起头,叶贞盯着轩辕墨的眼睛,却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流光,“皇上早前便问过这句话,卑职的答案还是与从前一样,未曾变过。不知这样的答案,世子爷可还满意?”
洛英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那便抬着你的尸体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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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纳妾
言情海
正文 193.皇上打算藏着她多久?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3.皇上打算藏着她多久?
一语既出,轩辕墨忽然起身,却有一种强行按捺的悲愤,他缓步上前走到叶贞的跟前,“叶贞如今是尚宫,这事怕是朕也做不得数,世子还是回去吧!”
语罢,他负手而立,冷然睨了洛英一眼。[***机*书*屋*]
“千岁爷那边,臣自然会去打点。如今臣只要皇上一句话,肯与不肯皆在皇上手中。不管叶贞是尚宫也好,宫婢也罢,左不过是个妾室,也不曾委屈了她。皇上还是好好想着,耽搁了出兵的时辰,戎族入侵必定为祸江山社稷。权衡利弊,想必皇上心里清楚!”洛英冷道。
叶贞心头一怔,洛英……洛英何时成了这副模样?为何这言行举止较之以往大相径庭?似乎有所不同!然……容貌不改,性情大变,委实教人心生奇怪。
世子成亲,本是大喜之事。彼时也不觉不妥,听得当时宫人们议论,说是世子进了洞房,而后与世子也是同房而居。何以现下会变得不苟言笑?从前风花雪月的男子,怎么一夕间变得这副铁石心肠?
这一番滚烫的威胁,让轩辕墨的眼神变得愈发凌厉无温,眸色如刃刀刀割人心。
下意识的握紧腕上的红线,叶贞冷笑两声,“世子爷此话未免太重,叶贞此身微贱,怕是无法与皇上的江山社稷相提并论。世子爷若真想纳妾,这宫中不乏……”
“本世子就要你!”洛英斩钉截铁。
叶贞嗤笑,“世子爷何苦执着?难道世子妃也愿意吗?这厢闹得家宅不宁,便是你想要的情有独钟?只怕世人要诟病,世子爷这番的喜新厌旧,污了您的名声。”
洛英走到她面前,“此生若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只有两种可能,一则废物,二则蠢材!本世子不愿做这二者之一,所以今日还望皇上首肯。千岁爷那边,本世子自己去说,只消皇上一纸圣谕,废了叶贞的宫府名册,纳入国公府的名册之上便罢!”
“放肆!”轩辕墨嗤冷,“朕是君,这万里河山,还轮不到你做主!”
闻言,洛英点头笑了笑,“诚然如此,君是君,臣是臣。”蓦地,他面色一转,“只要皇上答应,臣可以代父出征!皇上不是一心想要从盈国公府收回兵权吗?臣可以做到!”
“世子爷?”叶贞冷了声音,那一刻,她觉得眼前的洛英比任何人都可怕。看似外表俊俏,却再不见昔日的酒窝笑颜。甚至有一种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趋势,渐渐的竟与慕风华这类人越靠越近。
洛英别过头看她,眸色锐利,再没有从前的温和从容,唯有冷冷寒风般的肃杀之气。
“望而不得,本世子宁愿得而复失。”洛英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拧断。
叶贞吃痛,却是咬紧了下唇,“世子爷果然好气魄,与国公爷如出一辙。卑职拜服!只是皇上也说了,这事皇上做不得主,还请世子爷去问千岁爷,若然千岁爷肯将卑职这具尸体给你,那卑职死而无憾。”
“好!”洛英甩开她的手,“很好!”
轩辕墨上前一步,拽了叶贞置于自己的身后,“洛英,你闹够没有?”
“皇上还打算藏着她多久?一日两日还是十年八年?”洛英冷问。
“一生一世又如何?”他清浅的回答,不去看任何人,只是眸中冷冽尽去,浑浊的眸色教人看不分明,“终不过是宿命一场,朕不会放她出宫。朕甘愿看着韶华尽去,任她老死在宫里。”
洛英冷笑,“皇上自问能挡得住臣吗?”
“挡不住也要挡!”轩辕墨声音从容,不见半分愤怒,也没有一丝眷恋之色。他平静的容色,让叶贞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安。惯来他这样的容色,只是因为他有了对应之策。
只是她不明白,他到底如何应付?
这般的神色从容,这般的傲然伫立。
她站在他的身后,看见他负手而立的背影,唇角竟是一抹浅浅的轻笑。这种感觉很好,不是吗?有种被人在乎的感觉,被自己喜欢的人在乎,诚然是一种无可言说的喜悦。比之报仇,比之屠戮,更让人揪心。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她第一次做了最大胆的决定,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来自轩辕墨的身形一震。心头所有因为洛英而弥漫的阴霾,顷刻间一扫而光。
他的手心柔软而温暖,她的手微凉而纤细。
轩辕墨稍稍一怔,而后却是握紧了手,死死的握住了她的五指,再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
可惜洛英在前面,未能看见这般境况,否则是要发疯的。
“好!”洛英斩钉截铁,“臣告退!”
也不待轩辕墨开腔,洛英已经拂袖而去,不看任何人一眼。
看着洛英的背影,叶贞隐隐觉得终将有事发生,而且会……印证在自己的身上。洛英转身瞬间的狠辣容色,让她想起了洛云中一脸的恣意狂佞。想来父子一脉,都是一样的。
这厢正想着,轩辕墨却忽然转身拥住了她,他的颚就抵在她的发髻处,“很抱歉,朕留不住你!”
眉睫稍稍一颤,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无论如何,他是挡不住洛英的。洛英将他看得透透的,那兵权二字已经动了他的心。何况……战事将起,他如何能弃天下而不顾?盈国公府党羽众多,且大多为武将。只要盈国公府使绊子,皇帝断断没有大将可用,出征便成了一句空话。
这便是所谓的功高震主。
叶贞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了他,“卑职知道皇上的难处,卑职也知道皇上以退为进,面上不肯实际却是欲擒故纵。想着能激了世子爷,而后帮皇上从国公爷手中夺回兵权。较之国公爷,世子爷年轻气盛,皇上更易对付。叶贞卑微,不敢谋求皇上的怜惜,只愿吾皇万岁金安,愿皇上稳坐江山,国祚万载。”
语罢,她跪在他的面前,重重磕了个头,“叶贞拜别皇上,敬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没能看见,顶上那个男子,眸色微颤,掠过一丝微恙的流光。
袖中的手微微抬起,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眉梢时,徐徐垂下去。轩辕墨转过身子,“下去吧!”
既然无话可说,便不必再说。
彼此都纠结,都矛盾过,也都明白彼此的心肠。只是这该死的宫闱,该死的世道,早已容不得半分真情。
叶贞不说话,只是退出了房门。
心,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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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皇上打算藏着她多久?
言情海
正文 194.为月儿报仇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4.为月儿报仇
缓步走出御书房,外头空空荡荡,不见洛英不见叶贞,唯独风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贯的按着他的剑柄。[抓^机^书^屋 见着轩辕墨,风阴只是恭敬的垂下眉眼,“皇上可是真心的?”
轩辕墨面无表情,“真心与否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她信不信。她原就不信,何必多费唇舌。何况这事诚然不是朕能做主的,只不过……”他深吸一口气,“想将她带出宫去,谈何容易!”
风阴颔首,却不说话。
身为一国之君,他惯来都是冷静,惯来都不会轻易表现他的内,身旁皆属虎狼之辈,岂可恣意任性。这君心不可测,君威不可没,注定了他无法像洛英这般可以放纵一回。他便是放纵,也该是沉冷而隐忍。
眸色清浅,深吸一口气,轩辕墨看了看外头的天气,“诚然是个好天气,让消息传出去,闹开了才算好的。否则洛英一个人戏耍,岂非无趣?”
“是。”风阴转身便走,走了两步才停顿,“若是千岁爷首肯,怕是这盈国公府与东辑事联手,朝堂怕是要倾覆。”
“那也要他们能联手才作数。”轩辕墨嗤冷,“一旦消息传出去,总该有人坐不住才是。何况夏侯渊那老狐狸,岂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吃亏,总该有些表示才好。否则那一块门匾岂非白白相送,如何对得起他门前高挂的狐狸灯笼。”
风阴忽然明白,皇帝在等夏侯渊出手。
左不过这夏侯渊不问世事多年,此刻也未必会出手。虽说这夏侯舞是夏侯渊的掌上明珠,但……风阴昂了头,原是皇帝想逼夏侯渊出手。怕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若是慕青一旦点了头,叶贞就必须嫁给洛英为妾。
有些事情可以拿来冒险,但是有些事情断断无法犯险,错过了便是一生一世,绝无重来的机会。只不过作为冒险家的帝君而言,无时无刻都在冒险,他已经习惯了刀尖上的存活,习惯了面具下的尔虞我诈。
只是……轩辕墨的心太过沉冷,以至于风阴跟着他这么多年,也无法弄清楚轩辕墨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闱,几乎同一时间,洛英欲纳叶尚宫为妾的消息,成了各宫各院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所有人都在看着千岁爷慕青的态度,以及皇帝的态度,甚至于栖凤宫的态度。
原先世子爷成亲之前,与叶贞的绯闻便闹得不可开交,如今……
又是风口浪尖,又是避无可避。
叶贞冷笑着,长长的罗裙拖在地上,不远处有凄厉的声响,却是叶氏姐妹被强行带去掖庭的动静。她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冷眼看着愤怒的叶蓉,痛苦的叶杏。从前的国公府小姐,如今却成了太监的对食,说来多么可笑滑稽。
轩辕墨肯成全她,不过是为了……为了让她也成全他!
她有她的复仇路,他有他的江山情,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叶蓉与叶杏忽然疯似的冲过来,叶贞就站在那里,身后的太监与奴婢迅速的拦住了两人。泼墨般暗色的华丽衣裙在她们的眼里寸寸成灰,叶贞就站在人后盯着她们的脸。
“你们都先下去。”叶贞道。
闻言,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退下,只剩下叶氏三姐妹在场。
睨一眼叶蓉尽毁的容颜,睨一眼叶杏浑身瑟瑟发抖的模样,果然是情深意重的姐妹,如今的狼狈模样也是如出一辙。
“大人,你放过我!你答应过,要饶我性命的!”叶杏哭着喊着跪在叶贞的脚下,“大人,给我五石散……大人……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别杀我,给我五石散……我好难受,好难受……”
她不断的抓挠着身子,胳膊处,脖颈处,到处都是斑驳的血抓痕。
叶贞也不理睬,忽然一脚踹在她的肩膀处,而后冰冷无温的看着愤怒已极的叶蓉,“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叶蓉深吸一口气,怨毒至极的盯着叶贞的脸,“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她?”
眉目微垂,叶贞冷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三妹……三妹你给我五石散好不好?我可以做猪做狗……”叶杏一把鼻涕一把泪,瘦如枯槁的容颜如同鬼魅,也亏得王辛肯要她,不过这样孱弱的身子,被五石散腐蚀得还剩胸腔里的一口气,委实活不了多久。
“蠢货!”叶蓉低狠。
“是,叶杏是蠢。若不是她,你也走不到今日的地步。若不是她,我也做不到今日的尚宫之位。叶蓉,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所料丝毫不差,我便是国公府不要的女儿叶贞。鲁国公府的灭门也是我一手成就,你们能落得今日的地步,也是我一手促成。如今你可死得瞑目?”叶贞嗤冷寒笑。
转而又道,“怪只怪叶杏蠢钝无比,殊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我不会给你们机会,国公府之所以覆灭九族,就是秉承了斩草除根的道理。若你知道叶惠征和你娘死前经历了什么,也许你会更畅快!”
“叶蓉,你以为自己聪慧过人,一贯的伪善至极。殊不知你这双恶毒的眸子,难以掩饰你恶毒的心肠。若不是你挑唆叶杏,她这个脑袋瓜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要杀了我与我娘。你让叶杏处处当你的出头鸟,自己却搏了个贤德的美名,这般的费尽心机,比叶杏恶毒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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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顿了顿,“其实你我都是一类人,左不过叶杏纵了我一命,却是你始料不及的。你这番装模作样,如今可以落幕了。放心,王辛会好好的照顾你们。对了,忘了告诉你,碧夏此刻昨儿个夜里去了官窑,一早便有消息,说是触柱而死。官窑的嬷嬷觉得不吉利,便将其剁碎了喂狗,现下正在畜生道里等着你们。”
“叶贞,你好歹毒的心!”叶蓉嗤冷。
闻言,叶贞一步一顿走到叶蓉的跟前,忽然一脚踹在叶蓉的膝盖处,疼得她骤然下跪在叶贞身前。叶贞冷冽的掐起她的下颚,目睹她日益萎缩的残败容颜,低狠的开口,“狠毒?我的狠毒还不足你的万分之一。月儿怎么死的,你难道全忘了吗?若是忘了,那我现下就可以让你全部想起来!”
话音刚落,叶贞突然揪住叶蓉的胳膊,狠狠将她推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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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为月儿报仇
言情海
正文 195.圣旨完婚,不得有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5.圣旨完婚,不得有误
叶蓉在水中挣扎着,但叶贞却知她是有些水性的,只是站在岸边瞧着水中投来怨毒眸光的叶蓉。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身后,叶杏吓得厉声尖叫。
唇角微扬,眼角眉梢的冰冷无温显而易见。
叶杏从来都是色厉内荏,从来都是外强中干,加之五石散的药效,整个人精神恍惚而癫狂,也不过是情理之中。
深吸一口气,叶贞冷笑着看叶蓉凫至岸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原本丑陋的面孔,因为蘸了水缘故,此刻更是泛着惨烈的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杀了月儿,月儿临死前咬你一口,如今你这一生都毁在月儿的口中,岂非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叶贞俯身,冷笑着凝着叶蓉止不住颤抖的双眸。
现下入了秋,水中冰寒无比。
手一挥,叶贞道,“来人,送两位去王公公处,今儿个夜里可要好生伺候着。”她俯身轻笑,“我便要睁眼看看,国公府尊贵无比的嫡长女,如今与公公对食,有怎样的妖娆多姿。”
“叶贞,你不得好死!”叶蓉凄厉的喊着,眼眸中无尽绝望。
长袖轻拂,叶贞傲然冷立,“别说是你,就算弑父之罪也够我下十八层地狱,你不必怨毒不必咒怨,该付出的代价我诚然都愿意。叶贞这卑贱之命还留着有用之身,无论死生就不劳你费心。月儿会在上头看着,我娘也会在上头看着,等着你们下去三跪九叩的请罪!替我捎句话给叶惠征,下辈子再有眼无珠,我还会剜他双目,还会让他做一回瞎子。”
“你!”叶蓉已然说不出话来,上下唇齿止不住颤抖。
睨一眼缩在一角的叶杏,叶贞拂袖而去。
长裙拖在地上,暗沉的黑色,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黑暗而没有终结,幽冷而看不到希冀之光。原本他是她的希冀,可是渐渐的,她到底还是开始沦落,一个人陷在黑暗里难以自拔。
离歌远远的看着,面颊上的囚字越发的疼痛。
诚然如叶贞所说,一刀结果了她们委实太便宜了她们。彼时若是自己不那么冲动,也许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指尖抚上脸颊,这算是代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手段,她的手段是当机立断,而叶贞刚好相反,她让仇恨晕染,然后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仇恨的力量和痛苦。让那些给予她痛苦仇恨的人,一个个自食恶果。而她,依旧手不刃血,依旧裹在冰冷幽暗的黑色袍子里,坐在高高的尚宫之位上。
跟上叶贞,离歌的面色不太好,“宫中的消息传开了,你有何打算?”
叶贞顿住脚步,假山群中,她依稀记得自己与月儿快步穿梭的模样。彼时的阳光一如现下,彼时的月儿尚未断臂,彼时的她还任人宰割。
岁月荏苒,彼时不再,今夕物是人非。
“走一步算一步吧!”叶贞盯着离歌,“你还想说什么?”
“把月儿还我!”离歌清浅开口。
那一刻,叶贞凝神了良久,她抬步走着,及至走开几步才算停住脚步,“你要带她去哪?”
“横竖不是宫里,我要送她去义父义母的身边。”离歌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慢,略略带着苍凉之感。
叶贞点了点头,“诚然月儿也是愿意的。”却从袖中取出了那枚七星丹,原本是做个念想,如今……都不必了。狠狠丢出去,叶贞头也不回,“你随时可以走,千岁爷那边,我一力承担。带着月儿,滚得越远愈好,再也别回来。”
身后,离歌深吸一口气,半晌才从唇边扯出一个字,“好!”
她若要走,除非是慕青,否则无人可拦。
而月儿,她是一定要带走的。
这冰冷的地方,是留不住月儿,留不住离歌的。
好似上次的风波,如今整个皇宫又陷入了流言蜚语之中,栖凤宫坐不住,东辑事也坐不住,如今越发要闹腾了。
夏侯舞直接在国公府里闹上,一发不可收拾。
连着三日,叶贞都是闭门不出,连带着消息都不愿听,只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凝神看着床头的人皮灯笼。
直到雀儿带来离歌与月儿失了踪的消息,她才肯走出房门。
真好,都走干净了,那她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外头下着雨,一阵秋雨一阵凉,叶贞看着外头被风雨打落在地的枫叶,目光飒冷无温。雀儿快步上前,“大人,今儿一早,掖庭的王公公来过了。说是叶家那两个,殁了。”
叶贞扭头看她,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确认吗?”
“是。”雀儿颔首,“叶杏死的时候口吐白沫,一口气没上来就在地上抽死了。那叶蓉却是死在了床榻上,彼时见着衣不蔽体,身上到处都是淤痕。双目瞪得斗大,那手还死死攥成拳头。已然让人验明正身,确属叶蓉本人无疑。”
叶杏是因为五石散发作,活活的给抽死了,那种非人的痛楚,并非常人可以忍耐。
而叶蓉,却是死在了床榻上,比不说也清楚。彼时鲜血染红了床榻,好似被人撕裂了隐蔽处,活活的死在床榻上,也算是应有此报,让这毕生的名声都付诸东流。
这样的死法,对于她们而言确属残忍,但……在这宫里,她们又何尝不是处处惦记着旁人的性命。
这样也好,到底还是结束了一生的罪恶。
鲁国公府,除了叶贞本人,算是彻底的断子绝孙。
终于,都死绝了!
叶贞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垂了一下眉眼,无悲无喜,无怒无嗔。人死了,所有的一切都随风去吧!否则来日漫漫,她这一生又该如何继续。
一名小太监快步跑来,及至叶贞跟前扑通下跪,“大人,千岁爷让您去一趟,此刻正在正殿里。”
眉目微沉,叶贞颔首,“知道了。”
“大人……”雀儿顿了顿,“方才奴婢瞧着慕大人去了正殿,面色却有些怪异,大抵是……是因为昨儿个那道圣旨。”
因为锁了自己三天,叶贞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下便蹙了眉头,“什么圣旨?”
雀儿好一番欲言又止,终是开了口,“皇上有旨,将大人许配司乐监慕大人。择日完婚,不得有误。”
音落,叶贞忽然瞪大眼眸,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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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圣旨完婚,不得有误
言情海
正文 196.千岁爷的处置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6.千岁爷的处置
拎了裙摆,叶贞疯似的朝着正殿奔去,及至殿门前才止住脚步,却无法按捺住奔腾的心。亦步亦趋的走进去,叶贞强迫自己镇定,奈何面颊上的红晕与急促的呼吸,已然将她出卖。而她,亦是顾不得这些。
走进正殿,慕青高坐蟒椅,眉目生凉,一身如墨的袍子散发着冰冷的肃杀之气。他是断不能容忍底下人心存情义,更无法容忍慕风华触及儿女情长。在慕青的眼里,儿女情长只会英雄气短,是断断不可取的。
慕风华跪在那里,他鲜少呈现跪姿,此刻却是眉目轻垂,毕恭毕敬。只是他的手里,依旧握着那柄白玉骨笛,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骨笛捏碎。
“参见千岁爷。”叶贞行礼。
下一刻,慕青的眸子骤然凝起,身形竟如同鬼魅般移动,眨眼间已经站在她的跟前。脖颈间的窒息顷刻间袭来,叶贞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拎起,悬在半空。她听见自己的颈骨不断撕裂的声响,有种身体一空的抽搐。
“义父!”慕风华陡然上前,骨笛直抵慕青的腕部,试图救下叶贞。
然慕青的功夫,岂是慕风华可以抵挡的。
但见慕青忽然用力,叶贞整个人都被摔出去,狠狠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娇眉微蹙,面色微白,她冷冷的昂起头,看着慕青一掌击中慕风华的肩头,将他震退数丈远。
慕风华扑通跪地,“义父息怒!”
“本座说过,什么时候你放下手中的东西,什么时候夺了盈国公府,你才能动这心思。否则,任谁都得死!”慕青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叶贞。
“皇上的旨意,风儿无能为力。”慕风华的嘴角溢着血,可见慕青那一掌委实不轻,但若是受在叶贞的身上,势必会要了她的命。
慕青冷笑两声,眸光如狼般绽放着幽暗的颜色,“刚刚传出洛英纳妾的消息,皇帝便将叶贞许给你,这黄口小儿果然是愈发长大了,心思也敢动到本座身上。偏生得小贱人这厢放肆无状,本座且来问你,离歌何在?”
叶贞勉力撑起身子,跌坐在地,嘴角不断溢出血来,“卑职纵了离歌出宫,甘愿受罚。”
“你可知本座能留下她的命,是因为你说的以命换命,如今离歌失踪,你该当何罪?”慕青冷喝。
闻言,叶贞也不抬头,只是低低的看着大理石地面上倒映出自己凄凉的面孔,冷笑了两声,“那自然是以命换命,任由千岁爷处置。叶贞……死而无憾!”
“死?哼,你道本座不敢杀你?死何其容易,本座便也要你尝尝所谓的生不如死!”慕青冷然,忽然长袖轻拂,却是一样东西迅速滑入叶贞的咽喉。
只听得慕风华一声惊呼,“不要!”
然,为时已晚。
叶贞拧着眉,陡然间腹中剧痛,好似万柄利刃拼命的绞着肝肠,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开始蜷缩着身子,不断在地上翻滚。额头上冷汗淋漓,已然浸湿衣衫。死咬着唇,她不肯喊疼,不肯服软。面色惨白,便是唇瓣被咬破出血,也是倔强得不肯低头。
望着叶贞万分痛苦,不断在地上打滚的姿态,慕风华捏紧了手心的白玉骨笛,眸子重重合上。
深吸一口气,慕风华一如往昔的平静,“义父该如何处置?”
“礼尚往来!”慕青睨一眼叶贞痛苦在地上匍匐翻滚的模样,面上没有半分表情,“皇帝敢动东辑事的人,那本座自然也要还他一个人情。横竖这后宫,不该栖凤宫一人独大,也该有个势均力敌的。只有这样皇帝才能应接不暇,多想想如何保住他的皇位他的后位,而不是整日惦记着本座身边的东西。”
慕风华凝了眉,“义父的意思是……”
缓步走到叶贞跟前,慕青笑得邪肆无温,“或许,也该放个人在皇帝身边。没了尹妃无所谓,若然多个贵妃,不正更好?”
叶贞心头一惊,骤然抬头看着慕青。惨白的容色,染血的唇,教人看不分明的眸中颜色,交织成她面部极为复杂的神色。
她看见慕青手中那根白玉骨簪,那是娘的白骨,她定要取回才肯作罢。只是……如今的局面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她无力掌控,就像浮萍一般性命任人主宰。然……便是浮萍也该搏一搏,若然能逃出生天,若然能……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深吸一口气,嫁给洛英诚然非她所愿,嫁给慕风华也并非她所想。她爱的爱不起,她恨的已杀尽,如今还有什么可以留恋挣扎的?离歌已经带着月儿走了,剩下的便是自己的哥哥,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
想来想去除了这个心愿,旁的倒也没什么可以担忧的,横竖不过性命一条。
叶贞疼得连最后争辩的气力都没有,终于昏厥过去。她不知道慕青与慕风华到底说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一踏入殿内,便被收拾了干净。伤的伤,毒得毒,没有一个好下场。
再度醒来已经是两日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月儿不是离歌,是雀儿担忧的眸子。雀儿喜极而泣,“大人你总算醒了,御医吩咐了,您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这药雀儿一直给您温着,御医说醒了便要喝下去。”
叶贞勉力撑起身子,只觉得浑身上下几乎要散了架。
腹痛消失,只是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似大病了一场,“现下是什么时辰?”
“大人,今儿是初七,后天便是您与慕大人成亲的日子。”雀儿小心的说着,将汤药递到叶贞的唇边。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的心咯噔一下沉入深渊,“这么快?”
雀儿颔首,“大人昏迷了两日,如今外头……”
还不待雀儿说完,叶贞几乎连滚带爬的就下来床,直奔寝殿门口。外头到处悬着红色的灯笼,红绸漫天如血,四下喜气洋洋,却让叶贞彻底寒了心肠。
慕青是别有所图,慕风华是不知所谓,轩辕墨却怕夜长梦多,洛英怕是要咬牙切齿。
这一番魑魅魍魉算是各有心肠,奈何却无人顾及她一介弱女子要的是什么,是否愿意出嫁。仔细一想,到底这条命,也不曾属于过自己。
可是……
衣衫单薄的站在门口,叶贞冷笑着,目光无温,“该来的,还是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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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千岁爷的处置
言情海
正文 197.慕风华送嫁衣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7.慕风华送嫁衣
“说是千岁爷原也不答应,不知慕大人与千岁爷说了什么,后来千岁爷还是答应了。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彼时奴婢在殿外迎着大人您,眼看着您被抬出正殿的。”雀儿在身后喋喋不休,“是慕大人替您处理了伤,还传了御医给您诊治。”
叶贞扭头看她,“他们不过是怕我死了,坏了全盘大局。”
雀儿不说话,垂下眉眼。
见状,叶贞敛了眉心,“皇上那边……可有动静?”
“千岁爷送了民女入宫,听闻生得极好,皇上已经答应后日册为贵人。想必有了千岁爷的支持,不日就能顶替妃位空缺。”雀儿低低的开口。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冷笑着,“果然是礼尚往来,到底不亏。”
“大人可要准备?”雀儿问,“方才司制房的人已经来过,见大人还昏迷着,没能为大人量身裁衣。如今大人醒了,是不是……”
“不必了,我的旧衣裳挺好!”叶贞冷然,眉目生凉。
雀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叶贞日间沉冷的面孔。唯有她自己知道,留下来不过是为了离歌一命,不过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做了人家的垫脚石,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宰割,不甘心就这样在宫闱里沉浮一世。
其实离歌,我想跟你和月儿一起走,可惜我们只能活出一个。我的宿命已经定格,如今唯有你,还能实现月儿的自由梦想。
只是不知道来日你在坊间行走,是否还能得到我的消息。
哪日死在宫闱,也不知能不能得你收尸?
她苦笑两声,坐在床沿看着床头的人皮灯笼。娘,你当日嫁给叶惠征,可也是这样的心思?是心甘情愿?还是心有不甘?
慕风华走了进来,面色微白,身后的太监端着托盘,上置红色嫁衣。颜色鲜亮,样式极好,便是上头的九尾金凤也是栩栩如生。金丝绣成,明珠成眸,这嫁衣如火也不知染了谁的心头之血。
“大人耳聪目明,卑职这厢刚刚苏醒,大人便闻讯而至。”叶贞回眸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带着几分戒备。
“这是嫁衣,乃司制房按照你先前的衣裳裁定。原你晕着无法量身,如今试试看,若是可行便罢,不行再修改。”慕风华说话的时候,低低咳嗽了几声。
叶贞挑眉,察觉慕风华身体有恙,但依旧不动声色,“这些事情大人做主便罢,叶贞遵命就是,不必费心。”
慕风华挥袖,身旁的宫婢奴才悉数退下。偌大的寝殿,唯独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你这丫头未免不识好歹,义父亲赐的嫁衣,你莫要辜负才是。”说着,他便抚了抚桌案上的嫁衣。华丽而冰冷的护甲拂过上头的振翅九尾金凤,嘴角微扬,“你可知这不是寻常的嫁衣,这龙凤惯来都只有皇家才配享有,可见义父是认真的。”
“千岁爷这是要跟皇上赌气吗?”叶贞冷笑,“莫不是想让卑职冒大不敬之罪?”
上前一步,他眉头微挑,近在咫尺的瞬间,她清楚的看见他飞扬的眼线,以及眸中尚存的一线流光。她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不动,他的指尖却拂过她的脸颊,最终落在她的脖颈处。却用一种极为阴凉的嗓音,不急不慢的说着,“若是义父想让你死,何妨直接杀了你,要借皇帝的手杀你,岂非麻烦?”
“不过,若然皇帝真当对你有意,那倒有趣得紧。借着皇帝的手杀了你,说不定还能让皇帝伤心好一阵子。帝君心痛,该是何等殊荣,你说……是不是?”音落,慕风华斜睨她一眼,嘴角溢开经久不见的邪肆冷笑。
叶贞顿了顿,依稀想起初次见他时的模样。
未变的一身青衣,未变的倾国之色。
“怕只怕要让大人失望了。”叶贞莞尔,“左不过叶贞自小命硬,刑克在身,大人现下后悔还来得及。”
慕风华干笑两声,“刑克?很不巧,我这条命也是硬得狠,不知道你我之间到底是谁先死?”
语罢,叶贞低眉瞅着他素来不离身的白玉骨笛,“那便试试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会疼。
她要嫁给慕风华,而皇帝也在同日纳娶贵人,这本是大喜之事,奈何洛英却不肯就此罢休。乾元殿那头已经闹开,皇帝避而不见。一起胡闹的不单单洛英,还有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夏侯舞,如今连栖凤宫里昂贵的瓷瓶都给掼碎了不少。
怕是成亲那日,更要好生热闹。
只是纳妾,洛云中是不好干涉的,到底是小事,他不过静观其变,看皇帝的态度罢了。这种事情还是要洛英自己处置,到底妾是偏房,比不得世子妃。何况还有个夏侯舞在家里闹腾,洛云中与洛丹青更是不好出面,任由他们折腾。等着折腾完了,再出兵!
轩辕墨将叶贞许给慕风华,夏侯舞自然不会来乾元殿闹,只是苦了洛丹青。自家的兄弟胡闹,如今连累了自己,夏侯舞可不是善茬,闹得整个栖凤宫鸡飞狗跳,连康海都挨了打。
说也奇怪,那夏侯舞闹归闹,却始终没能与洛英对仗,两人好似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在内。而对于洛英,为何忽然之间变得这般冷漠倔强,叶贞也是心生抑或的。只是盈国公府嘴巴甚严,不露一丝口风,故而也无人知晓内中个情。
站在御书房的窗口,轩辕墨依旧负手而立,眉目清冷的望着外头。风阴缓步走进来,清浅的行礼,“皇上?”
“都已准备妥当?”轩辕墨没有转身,不叫人看清他眸中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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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阴颔首,“是。只不过……这华清宫原是尹妃故居,尹妃虽然打入冷宫,但到底也有些……忌讳在内。若是千岁爷觉得不妥,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情。”
“传旨下去,华清宫改名承欢宫。”轩辕墨冷了声音,终于回头看着风阴,“不容有误!”
“微臣明白!”风阴深吸一口气,“微臣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轩辕墨点了点头,“朕只要结果,你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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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慕风华送嫁衣
言情海
正文 198.藏在夏侯府里的神秘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8.藏在夏侯府里的神秘人
宫闱表面上喜气洋洋,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有着不可言明的厮杀。[**丶机*书^屋*]
叶贞心知肚明,一场婚事,不过是另一场厮杀的开端。她莫名其的被洛英送上了风口浪尖,而轩辕墨添了一把火,如今已经将她燃烧得一点都不剩。
坐在亭子里,叶贞拢了拢衣襟,不远处走来经久不见的夏侯舞。却被自己的随侍拦着不许上前,眼看着便要动气。
如今夏侯舞成日在宫里厮混,闹着栖凤宫不得安宁,现下逢着也不知算不算冤家路窄?
松了手,底下人便纵了夏侯舞过来。
夏侯舞本就是个不拘之人,二话不说便坐了下来,冲着身旁的奴才道,“都下去。”见那些人悉数不动,这才扭头盯着叶贞。
叶贞点了头,雀儿这才领着身边的人退下,临走还是极不放心的看了夏侯舞一眼,咬了咬唇才算走开。
“说吧。”叶贞道,眉目低垂,“现下独你我二人,你大可敞开了肚皮说。”
“世子爷求取你为妾,为何你不动心?怎的天家富贵竟比不上司乐监那个阴阳怪气的慕风华?”夏侯舞劈头盖脸的问。
叶贞莞尔,“你道天家富贵是好的,却并非人人都喜欢。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好歹也算自由自在,何须如今命不由己。”
夏侯舞一怔,“为何要命不由己,为何不能自己自在?终不过是你作茧自缚。”
闻言,叶贞低眉嫣然,“无论怎么说都好,已然到了今日的地步,还能怎样?就像世子妃,你与世子也算是缘分,何以今日闹得如此局面?”
“自打成亲以来他从未碰我,而我也不肯放他自由。我喜欢他,势必要占他在手。奈何他处处避着我,死活都不肯沾我,连带着我给他暖床的机会都肯给。如今,他竟想出这样的幺蛾子,要纳你为妾,到底是贼心不改,还惦着以往的事情不肯罢休。”夏侯舞嘟着嘴,心里却跟明镜似得。
叶贞羽睫微挑,“你说什么?”
夏侯舞长长吐出一口气,“洛英心心念念的是你,是而他死活不肯碰我。我下药耍诈威胁恐吓,什么都用遍了,他还是拒我千里。”
也是夏侯舞这样的性子,连这样的私房事都宣之于口,全然忘了自己的世子妃身份。不觉让叶贞愣了愣,想不到洛英竟然如此对待娇妻。这夏侯舞虽说不上绝世,但委实也是个可人儿,又生得精灵,十分惹人怜惜。
轻叹一声,叶贞道,“世子妃可知,流沙逝于掌心,并非因为握得不够紧,反之是因为握得太紧,流失得越快。世子妃着急了一些,故而世子心生排斥,若是能缓缓而至,必能功效甚好。不管世子心中有谁,如今都是你的丈夫,旁人是得不去的。”
夏侯舞颔首,“临出嫁前,教爹爹那不成器的徒儿算了一卦,说是不吉。爹爹便将匾额送与我镇着,谁知竟也没能镇着,委实无奈。”
“算卦之事怕是……”
还不待叶贞说完,夏侯舞却连连摇头,“你莫小看那东西,爹爹那一身的本事可都教给了小徒弟,你可知我爹素来不收徒弟,若不是他天赋异禀,爹爹才不会废那功夫。自打教会了徒弟,该死的老家伙便走的无影无踪。”
“你是说你爹根本不在京中?”叶贞陡然瞪大眸子,这个消息只怕……只怕是……若然夏侯渊不在府中,那匾额是谁送的?那这场世子妃选秀又是如何?这一切的一切,安排夏侯舞入宫,让夏侯舞嫁给洛英,岂非都是……
镇定了心神,叶贞敛了眉色,“世子妃所言可是当真?”
“也是你,我才尚且信几分,说这些个话。大抵你这眼睛与小师兄很像,我瞧着挺喜欢。”夏侯舞道,“小师兄说过,宫中有贵人,教我大大方方的进来,大大方方的出去。横竖都有夏侯府撑着,只管摆足了架势就对了。”
“那你这小师兄委实有几分本事,不知姓甚名谁,将来若是逢着,许是能讨教一二。”叶贞轻笑着,却试着想掏出些实话来。
奈何这夏侯舞看着实诚,内心也是个小狐狸,只眨巴了眼睛道,“你若是想知道,只管自己去夏侯府。左不过切莫轻易进去,内里头可是机关重重。只是就算奉了拜帖,也要看小师兄见不见你。如今那小师兄可是傲娇得很,连带着我都要送拜帖,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来日等父亲回来,我定要他好看!早年不肯娶我,如今还给我撺掇了这么一门亲事,嫁了这个榆木脑袋一根筋的洛英!”
叶贞隐隐听明白,打量着这夏侯舞也是被人下了套。只不过这一眼钟情,倒是真的。她瞧上了风度翩翩的洛英,也不足为奇,到底那洛英算是个美男子,但凡未出的女儿家都会心生爱慕之情。
只不过这个小师兄……听得夏侯舞这番说辞,大抵是得了夏侯渊的真传,而且……这背后说不准还有什么图谋。只是夏侯渊如何舍得让自己的掌上明珠踏入宫闱?盈国公府虽说富丽堂皇,到底也算龙潭虎穴。是个父亲,都不愿送女儿入火坑。
这……
叶贞凝了眉,“世子妃何以如此说世子呢?世子仪态翩翩,与你正好是男才女貌,委实天作之合。只不过前些时候见了世子,好似不太高兴。”
“洛英……”夏侯舞的面色沉了沉,“洛英向皇上求取与你,但被你拒绝。如今皇上将你许给慕风华,那你这心思……”
“我这心思有什么打紧的,只消他们自己痛快便是。”叶贞漫不经心的喝着茶,“谁知道将来会怎样,生也好死也罢,都离不开这里。浮萍任水,黄粱一梦,不外如是。”
夏侯舞撇撇嘴,“换做是我诚然不会屈服,若要我嫁不喜欢的男子,我宁可去死。”
叶贞莞尔,“那倘若你嫁的男子不爱你,你又当如何?”
闻言,夏侯舞哑然失语,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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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藏在夏侯府里的神秘人
言情海
正文 199.慕风华的骨笛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199.慕风华的骨笛
亭子一侧的假山后头,慕风华冷然伫立,方才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身后,半副皇帝的仪仗无声无息的伫立,冰冷而华丽的护甲慢慢悠悠的落在假山石壁上。下一刻,竟生生掰碎了石块,眸色肃杀阴冷。
长袖轻拂,慕风华冷然而去。
及至宫道上,慕风华冰冷的看着不远处款步而来的叶贞。
叶贞冷了眉头,嘴角微扬,一步一顿走到他跟前,“大人何以在此?”
睨一眼身后之人,所有奴才急急忙忙的退开,前后封了宫道,独独剩下二人面面相觑。叶贞眸色一沉,下一刻他却陡然扣住了她的双肩,将她按在墙壁处,目光如刃划过她精致而无温的面颊,“别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别打夏侯府的主意,否则你会死得很快。”
“那又如何?”叶贞盯着他的眼睛,面色依旧从容镇定,“我不过好奇,左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丢在宫里又能怎样?”
“以后,你的命是我的。”他冷冷的开口,深吸一口气,放了她。
叶贞的心头狠狠抽疼一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他所言不虚,这条命,总归是他的了。只是……成了亲,她就必须跟着慕风华一起生活,而慕风华的府邸其实是在宫外头。因为一人生活,所以他惯来住在司乐监。如今成亲也该在宫外头的府邸,成完亲再回宫各司其责也就是了。
所以……
“你会带我出宫吗?”她沉寂了良久,忽然开口。
慕风华微微一怔,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你便如此想要离开?”
叶贞不说话,总觉得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连说话都是不自在的,人与人隔着面具隔着心肠,谁知道今日对你欢笑的人,明日会不会对你举起屠刀。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叶贞心惊,急于挣脱。
谁知他扭头冷眸相待,“作死的东西,若不想我用强,最好安分些,否则弄疼了你……你自己看着办!”他最后的口吻猛的缓和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叶贞愣了半晌,被他抓着直接去了秋菊苑。煞白的菊,如雪纷飞;嫣红夺目,若血色印染;金色嫩黄,宛若赤金铸就。自打月儿死后,她便再也见不得这样鲜艳的颜色,故而整个尚宫局见不着半点秋菊的踪影,连带着她惯来喜爱的调香制露的本事也荒废了。
“你带我来此作甚?”叶贞深吸一口气,眉睫微垂。
慕风华松开她,“做回以前的叶贞吧!”
音落,叶贞骤然抬头盯着他,却是倒退了一步,“来不及了。”
“何以来不及?既然皇上许你与我,便是来得及。”他说话的时候,捏紧了掌心的白玉骨笛,那种神情宛若失而复得,又好似眸中带泪,有着无法言说的情愫。
叶贞冷笑两声,清晰的听着他略带紊乱的呼吸,“彼时白骨森森,如玉成笛,今日大人还指着再来一管白玉琵琶骨吗?”
眸子骤然凝起,慕风华的面色瞬息万变,“你到底知道什么?”
“你觉得我知道什么,那便是什么。左不过这掌中物到底是要丢了性命才能成就,请恕叶贞暂时还不想枉死。所以便是成亲,你觉得没有千岁爷的首肯,你敢碰我吗?”语罢,叶贞冷冽的笑着,眸色冷蔑至绝。
慕风华的手,重重捏着她精致的下颚,“何以不敢!”
“那便碎了你这管骨笛再说。”叶贞道,“叶贞此生若然要嫁,也该是一心之人,而非三心两意。若你真当娶我,便碎了这东西,否则你我依旧各行其道,各司其责。这夫妻的名分就算定下又能如何,心不在一处那便是各安天涯之人。”
她冷笑,看着慕风华哑口无言的表情,心里何等痛快。
自己这生死,这婚姻都无法做主,但这未来她便要自己掌控,不愿枕边是个一心两用之人。既然爱而不得,那便不去爱,只相互利用相互扶持,只愿……护你江山万年,国祚永昌便罢!
墨轩……
“那就看你的本事。”慕风华冷然扣住她的腰肢,她瞬时撞入他的怀中,他的吻却骤然落下。
下一刻,浓郁的血腥味在他的口中蔓延,他冷然抬头,唇瓣上不断有鲜血涌出。叶贞嘴角微扬,眸色冷蔑,“大人请自重!”
她竟敢咬他!连他的唇瓣都被咬破出血。
慕风华愠怒,却只是死死盯着她略显得意的面颊,“我们来日方长!”
语罢,狠狠松开她,一场本想成就的风花雪月,此刻尽化乌有。
冷眼看着慕风华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叶贞冷冽的抚去唇角的鲜血。她知道,那管骨笛是慕风华最钟爱之物,也是他心头深埋的痛。只不过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无人知晓,只听说慕府有一名宫婢失了踪,生死不明。
自那以后,慕风华便长居司乐监,再不回府邸留宿。而其手中一直握着一管骨笛,晶莹如白玉,轻易不让人触碰。
当时还有个诡异而惊悚的传闻,说是慕府一夜之间,奴婢随从悉数失了踪,换上了新面孔。多日后在乱葬岗发现堆积如山的尸体,面目全毁,辨不清容颜与身份。京畿府对此讳莫如深,也无人敢打听这事。
但凡有人知晓些眉目,便换来举家灭门的下场。
于是乎三年前的事情便成了悬案,再不被任何人提起。因为知道内情的都死了,不知道内情却不敢染指,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这事还是离歌告诉她的,也唯有离歌什么都不怕,才敢堂而皇之的旧事重提。左不过离歌也不知晓其中缘故,说的也都是坊间传闻。
想必慕风华的骨笛与三年前失踪的宫婢有关,而能做出这样改头换面的屠戮之事,也唯有东辑事的慕青。只是叶贞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慕风华至始至终都未能忘怀,只一眼他手中的骨笛便知其钟爱之至。
该小说
199.慕风华的骨笛
言情海
正文 200.泼妇不可教也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0.泼妇不可教也
一场婚事,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静观其变,有人蠢蠢欲动,充斥着多少不安定的因素。**机書屋 暗潮涌动,明面上却只见红绸漫天,喜悦的氛围已经熏染了整个皇城内外。
栖凤宫内,洛丹青眉目生冷,这一场闹剧般的赐婚,让整个盈国公府的颜面受损。须知她纵容不喜欢叶贞,但是洛英求取叶贞之事人尽皆知,皇帝不但不允,反而赐给慕风华为妻,岂非让国公府颜面扫地。
再加上夏侯舞的闹腾,洛丹青彼时还晕厥了好一阵。
里子面子失得一塌糊涂,眼下更是心中惶恐。想着洛英的性子,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横竖明儿个就是成亲的日子,只得吩咐了下去,时刻盯着洛英,免得再闹出动静来,可是要贻笑大方。
“家里现下如何?”洛丹青低低的咳嗽了几声,因为连日来的作气,面色微白,神色很不好。
康海轻叹一声,“世子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也不知这些时日要做什么。”
洛丹青连连摇头,“只恨父亲的鞭子轻了,若是残了废了也好过这般羞辱。”
“娘娘莫要胡说,世子爷何等身份,若然真有损伤,那可是了不得的。终归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个传承,娘娘您莫要气坏了身子,都是一家人,不值当。”康海急忙关慰道。
抬头看着四角空空荡荡的桌案,上头的御赐花瓶都被夏侯舞掼碎,如今……洛丹青陡然愠怒,“怎的都干什么吃的?连个玉瓷瓶都还不备办妥当,打量着都不要吃饭的家伙了?”
康海急忙跪身行礼,“娘娘息怒,奴才马上去催司库房。”
洛丹青砰然将手中的杯盏打碎在地,“世子妃现下何在?”
“娘娘息怒,听得探子来报,世子妃如今回了夏侯府,左不过说也奇怪。那夏侯府大门紧闭,连带着世子妃也无法进去。听说在门口叫骂了好一阵子,也没能回得了家门。”康海刚说完,洛丹青便凝了眉。
自家的门,何以不能进去?
这是什么缘故?
不由的心下生疑,洛丹青眸色微转,“可说是什么缘故不许世子妃回门?”
康海摇着头,“素闻夏侯渊生性怪癖,不知是什么缘故。”
“好生盯着,随时来报。只待明日,莫要出什么幺蛾子才对。”洛丹青无暇顾及其他,如今自己都被气病了,还是顾着自己为上。旁人死生再重要,也没有自己来得金贵。
事实是,夏侯舞真的站在夏侯府门口,看着那紧闭的大门,高耸的围墙,愣是没能进去。
愤怒已极的拿着石头丢进院子里去,夏侯舞使唤了身后的奴婢把守夏侯府的各个门口,并让人拦住了旁人,不许靠近夏侯府半步,自己则是双手叉腰站在门楣下破口大骂,“明日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你若是再躲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打量着我被你打发了出去,你便可以逍遥法外吗?我告诉你,我夏侯舞不是好惹的,你给我出来,听到没有!明日,你别给我装神弄鬼,你要是有胆量就给我滚出来,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要是等老狐狸回来,我要你好看!”
门内还是寂静一片,没有半分动静。
夏侯舞咬牙切齿,攥了一块石头就往门上砸,边砸边怒骂,“如今这夏侯府的门匾都没了,你还嘚瑟什么?你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爹教你那么多,亏他把你当儿子,你竟然坑我!你竟然坑死我了!”
那红漆木门被砸得坑坑洼洼的,甚是难看。
眼见着里头还是一个屁声响都没有,夏侯舞忽然坐在府门口,竟然放声大哭。那声音哭得如同狼嚎般尖锐,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连带着不远处奴才们的身子都跟着抖了抖,毛孔直立。
“行了行了,瞎嚷嚷什么?又不是死了爹死了娘,嚎什么鬼东西?”门内传出冷蔑的声音,带着几分没奈何,几分不痛快。
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头走出个年轻的男子。
白绫覆着双目,却是一身白衣蹁跹,墨发轻垂,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只见他的眼睛上绑缚着一条白绫,遮去了半张容脸,依稀可见他俊逸清秀的五官轮廓。嘴角微扬,他负手而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夏侯舞愣了愣,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你搞什么鬼?这是瞎了?”她挑眉,却不信他瞎了。她自问见过狡猾的老狐狸,但比狐狸更狡黠的是他!明日,你就是个狐狸的祖宗。
被称为明日的男子,点了点头,“是瞎了。山人有眼无珠,做了一回睁眼瞎,唉……毁了你的一生,所以无颜见你,你莫怪我不开门,委实是内心愧疚啊!”
这一说,夏侯舞整个人都火大,站在那里抖着唇,抖了半天才道,“你这脸皮修炼得比我爹还厚实,便是用匕首都捅不破,还敢在这里装什么内疚?明日,收起你的勾当,赶紧给我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那明日晃了晃覆着白绫的脸。
“你少给我装傻充愣,我男人要纳妾,无论如何你都必须阻止。亵衣和男人不能与人共用,这样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侯舞一抹脸上是眼泪,随即上前一步。
谁知她这一上前,明日却跳进了府门内,如同惊吓一般站在门内道,“知道知道。左不过这世子爷纳妾乃是人之常情,寻常人家尚且有个三妻四妾,你这厢未免太过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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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泼妇不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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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1.夏侯府,明日公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1.夏侯府,明日公子
夏侯舞忍着脖颈上的疼,歪着脖子站起身子,“你骂谁泼妇?”
明日只能摇着头道,“夏虫不可语冰!”
听得这话,夏侯舞整个人都跳脚,“你别以为拽文就能骂我,欺负我听不懂你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是不是?”
轻叹一声,这夏侯舞回了府门便会原形毕露,原先在外头尚且还算收敛,如今见着他,算是彻底的暴露了本性。[抓^机^书^屋 这样的性子,在这样的年代背景,要嫁出去果然是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何况还要嫁得好,诚然是月老也犯愁。莫怪老狐狸会躲出去,打量着养出个这样的女儿,谁也吃不消啊!
明日抚了抚微红的脖颈,这丫头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委实是无药可救。
良久,他才道,“那我给你个方子,明日午时你穿好自己的嫁衣抬着轿子去东街牌坊下头等着,就万事大吉了。”
“明日,你又唬我?”夏侯舞愠色不减,说着便要冲上来。
明日将手中的戒尺往身前一横,“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莫要胡来。”
“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少拿你的君子论来打发我。”夏侯舞道,“快些帮我想办法,若是洛英纳了妾,我便与你不甘不休。横竖这门亲事是你撺掇的,你就得负责到底。负责……”
“师傅待会便会回来,我这厢正要去门口迎她,你便随我去见他,说不定他能给你支个招。”明日无奈,走了两步又道,“那个……还是先说清楚,否则会怎样?”
夏侯舞斜睨他一眼,冷冷的笑着,“否则我还是个完璧之身,打量着还能再嫁你一回。如果你敢让洛英纳妾,我就敢让他休书一封,这二嫁世子妃,想必滋味不错,小师兄你要不要尝尝?”
明日的唇抖了抖,身子也跟着抖了抖,忙道,“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说着,便急忙跨出门去。
见状,夏侯舞也跟着出门,在外头翘首了许久,也不见夏侯渊回来。心里想着,莫不是这明日在诈自己?这小子秉承了老狐狸所有的本事,连心性都是一模一样。没脸没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他的话……
还不待夏侯舞回过神,却听得府门砰的一声合上。
那明日不知何时竟然躲回了府邸,又将夏侯舞关在了门外。
这一下,夏侯舞不但傻了眼,几乎也是红了眼,疯似的踹着门面,“明日你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内里却传来明日清冷的声音,“我这厢英俊风流,岂能滚出来,成何体统。你不是自诩小狐狸吗,如今赶紧回去,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保不齐还能落得一生一世一璧人的下场。那洛英与你委实有些姻缘在内,你还是敛了自己的性子,好好过日子吧!以后这夏侯府,就别来了,下一回过来可是要出人命的。”
“明日你又骗我!上上一次你骗我,结果我没能嫁给你,上一次你骗我,我就做了世子妃。这一次你还骗我,是不是让我做弃妇啊!”夏侯舞哭喊着,死活不肯走。
明日隔着门干咳了几声,“言重了言重了!这一次确实没骗你,你赶紧找你那套嫁衣换上,保不齐还能再轰轰烈烈一次。还有啊,这夏侯府的匾额可要好生珍重,将来还能有大用处呢!”
外头还是夏侯舞喋喋不休的咒骂,以及鬼哭狼嚎的声音,“爹啊,看看你收的徒弟,都要弄死你女儿了,你赶紧回来吧!你再不回来,夏侯家就断子绝孙了……”
家仆趴在门缝上看了良久,这才冲着明日道,“公子,这小姐哭成这样,怕是真的着急。若是老爷知道,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明日嫌恶的摆了摆手,“回去回去,哪那么多废话?师傅就是躲着她才云游,如今好歹将她嫁出去,岂有召回来的道理。再者说,我哪里骗她,是她自己不信罢了!”
“可外头闹得纷纷扬扬,说是世子爷要求取叶尚宫,如今尚宫配了司乐监的掌事,这世子爷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家仆慌忙道,担心着外头继续狼嚎的夏侯舞。到底是自家的小姐,到底也是一直看着她长大的。
刁蛮是刁蛮了些,但……也算是心疼的。
“凭他也配娶她?哼,这场戏可算是主角配角都齐全了,飞鸽传书告诉师傅一声,想来师傅也该乐开花了!”说着,明日转身便走,忘了眼上覆着白绫,转身便撞上了廊柱,额头顿时红肿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家仆急忙上前,“公子?”
“没事没事,自找的自找的!”明日摇了摇手,抚着额头转身便走,顺手扯下那条白绫,“启动府内的防御设施,我不想看见任何探头探脑的东西,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不得轻举妄动。”
身后,家仆重重颔首,“是。”
偌大的夏侯府回廊里,只见他墨发白裳的背影,衣袂蹁跹,年纪轻轻便得了这一身的仙风道骨。
夏侯舞自然晓得明日的心性,打量着闹也无用,还是悻悻的离了夏侯府。诚然他说得也不错,夏侯府的匾额都给了她,那这夏侯府自然也不是昔日的夏侯府,她回来也无用。只是因为那一顿鞭子,洛英越发的恨毒了她,死活都不肯碰她。
想了想,夏侯舞觉得委实是自己的性子太刁蛮了,也怪老狐狸,惯得她都没谱了。如今可好,想改也未必来得及。
罢了罢了,既然明日这样说,她便照做就是。若然不成,她再行找明日算账。若他还敢耍滑头,下一次她定然撕巴了他。
皇城内外鞭炮声声,漫天可见的红绸彩带,四处飞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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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夏侯府,明日公子
言情海
正文 202.嫁衣如火,大婚之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2.嫁衣如火,大婚之日
慕府内的摆设一如往昔,寸寸痛人心。(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仆人皆是生面孔,一张张没有半分表情的容颜,宛若人间地狱般的清冷。
影子上前一步,“少主人,您回来了。”
慕风华一怔,“为何是你?”
闻言,影子行了礼,“千岁爷担心少主人操劳过度,所以使唤了属下前来看着,怕这些奴才懈怠惫懒,累了您的好事。”
嘴角微扬,慕风华冷蔑寒笑,“义父果然是思虑周到。”
却是心知肚明,左不过是派人盯着自己罢了!怎么,慕青打量着自己会逃婚?还是故地重游时会再次发疯?人都去了,还能怎样?握着一管骨笛,还能怎样?
“千岁爷也是为了少主人好。”影子恭敬开口。
慕风华冷笑两声,“那便替我好好看着,若然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
影子颔首,“属下明白!”
轻轻推开一扇房门,内头的东西全部都消失无踪,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唯有窗幔结着厚厚的尘埃。慕风华走进去,素白的手轻轻抚上窗幔,忽然将窗幔扯下来,顿时扬起漫天灰尘。外头明媚的光让他眯起了眸子,宛若看见当年那个眸色清澈的女子,正站在外头冲着他嫣然轻笑。
他笑了笑,冰冷而华丽的护甲轻轻拂过窗户,重重的推开。
秋意阑珊,又是一年枫叶如血。
“按照少主人的吩咐,这个房间不曾有人进来过。”影子道。
慕风华扭头看他,唇边邪意清浅,眸色如刃,“很好!”他尾音拖长,青衣逶迤在地,发出细碎的声响,“以后也空着吧。”
影子顿了顿,“少主人还是忘不掉?”
闻言,慕风华斜睨他一眼,慵懒的眸光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影子,你问得太多了!”
“属下知罪。”影子随即跪身。
扫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慕风华抬步走出去,“叶贞委实与她有些相似,尤其那双眼睛和背影。左不过,叶贞再也做不得她这样干净的眼神。入了宫染了心,还想一如初衷,确实痴心妄想。”
握着手中的白玉笛子,他站在那一树火红的枫树底下,看着顶上纷纷扬扬落下的枫叶,陡然指尖微弹,夹住一枚红枫叶,“这可都是义父用她的血染红的,颜色委实迷人。只是以后,不知会不会用我的血去浸染。”
“少主人?”影子微怔。
却听得慕风华抬头看了看天空,“时辰不早了,宫里头可都备下?”
影子颔首,“等着吉时一到,少主人便可亲自去迎了叶尚宫回府。千岁爷那头,也早已备下娇娆的女子,准备同时送入皇上的后宫。”
“盈国公府有何动静?”慕风华冷了眉。
“世子爷尚无动静。”影子道。
慕风华却是冷笑两声,“没有动静?那洛英岂会就此罢休,只怕这以静制动,未必是好事。好生留意着,以免节外生枝。”
影子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说吧!”慕风华折枝在手,缓步走到荷池前头,望着底下残败的荷叶,不由的长长吐出一口气。
“千岁爷答应少主人成亲,属下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影子犹豫了良久才道。
慕风华嗤冷寒笑,“你担心其中有诈?”顿了顿又道,“那又如何,横竖我都是要娶叶贞的,不管她是与她真心相似,还是我这心里委实动了情愫,这婚嫁之事我断然不会退缩。义父既然答应了,你又何必操那份心思?”
影子抿着唇,“属下明白!”
“时辰不早了。”慕风华长袖轻拂,“回宫吧!”
过了今日,叶贞会是他的妻子,不管他爱或不爱,不管她愿或不愿,这条绳索,他们再也无法斩断。有个人与自己同坐一条船,死生一处,想着将来会有人与自己大被同眠,慕风华忽然觉得与自己寂寂多年的生涯而言,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他鲜少穿得这样的颜色,红色如血,艳丽如火。眼角眉梢不改颜色的恣意,飞扬的眼线晕开眼底的一丝清浅流光。走在深宫里,慕风华人如其名,风华绝代。这样的男子,一身红色的喜服,衬着他的颜色,只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
身后仪仗浩浩,他嘴角微扬,终于踏入尚宫局的大门。
仰头,看着正殿前方站着的女子。
斜阳晚照,她嫁衣如火,眉目间却是一种清淡如菊的淡雅与幽静。她站在那里,红色的嫁衣迎风飞舞,如同振翅欲飞的火凤,更像极了扑火的飞蛾,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终于,她扭头看着台阶下头的仪仗队伍,不是皇帝娶亲,不得吹打也不许鸣炮。
“大人?”雀儿上前,手中托着那块绣着龙凤呈祥的红色盖头。
嘴角微扬,叶贞敛了眉色,看着慕风华一身大红喜服,独自拾阶而上。他将玉笛凑到唇边,轻轻吹奏着温婉柔和的乐声。举世无双的容颜,绝世无双的白玉骨笛,幽然轻扬的笛声,声声扣动心弦。
长而卷曲的羽睫微微扬起,低眉看着拾阶而上的慕风华,叶贞的脸上没有半分颜色。红色的嫁衣,映着残阳如血的颜色,将她眸中的清冷表露无余。她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足以惊心。
这样安静的女子,连呼吸都是安静无比,好似外界稍稍动摇,便会将她的宁静打破得一丝不剩。如此容色,教人不忍,也教人……刻骨。
深吸一口气,慕风华终于走到她的面前,缓缓放下他的白玉骨笛,嘴角微扬。她看见他飞扬的眼线,像极了传说中的双目蛱蝶,有着诡谲至绝的颜色。
慕风华执起她的手,却没能看见她藏于袖中的腕上红线。
他说,“以后这条命便是我的。”
叶贞眉目轻扬,眸中清冷无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202.嫁衣如火,大婚之日
言情海
正文 203.辞君,朕等你回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3.辞君,朕等你回来
叶贞坐在鸾轿内,听着车轱辘不断的滚动,离宫前该向皇帝辞行,到底她这门婚事乃是皇帝恩赐。她忽然想知道,当轩辕墨看见自己一身嫁衣如火,会作何感想?他说过,江山美人,他会选前者。
可是墨轩,你的心会疼吗?
便是没有走出宫门,我的心已经开始沸腾,已经开始生疼。
鸾轿停在乾元殿前,喜娘嬷嬷搀着叶贞下了鸾轿,她依旧盖着盖头,只是低头看着底下一寸可见的光线。红色的金丝绣鸳鸯绣鞋泛着金光闪烁,上缀一颗珠铛,甚是奢华。轻轻吐出一口气,掌心一暖,却是慕风华执起她的手,款步朝着内里走去。
熟悉的地界,听着自己奔腾的血液在翻滚不息。
叶贞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却耐不过慕风华的紧握。
风阴不在,二人由小太监引荐,进了御书房。
跨过门槛的瞬间,叶贞只觉得一股冷意迎面扑来。便是盖着盖头,她也能感受到属于轩辕墨的寒冷之气。她下意识的抬头,隔着朦胧的红纱,隐约可见远处无法分辨容颜的男子,负手而立,一如往昔的立于窗前。
慕风华至始至终没有松开她的手,他惯来是恣意妄为的,便是君前也不改颜色。只是稍稍躬身,慕风华道,“微臣谢皇上恩赐娇妻美眷。”
轩辕墨徐徐转过身来,那一刻,叶贞能感受到来自轩辕墨灼热的目光,那种光几乎要将她焚烧成灰。
他定定的看着一身嫁衣的女子,却是垂了眉睫轻笑,“卿先下去,朕与叶贞有话要说,不会耽搁你们的良辰吉时。”
“皇上有话不妨直言。”慕风华挑眉,飞扬的眼线,与红色的喜服,足以刺痛轩辕墨的眼睛,狠狠剜着他的心。
嘴角微扬,轩辕墨扭头看他,“便是一刻也不可吗?如今这整个人都是你的,朕不过交付几句罢了!”说这话的时候,轩辕墨的脸上依旧含着笑,只是一双锐利无温的眸子,越发的幽暗无光。像极了夜里的鹰隼,锐利得能将自己戳得千疮百孔。
慕风华冷笑,“既然皇上已经将叶贞许与微臣,那微臣自然要如影随形,寸步不离,才算感谢皇上的隆恩。”
叶贞挣开慕风华的手,而后恭敬的跪在了轩辕墨跟前,“卑职聆听皇上的教诲,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刻前来辞行,多谢皇上赐婚之典。”言罢,重重磕了个头。
见状,慕风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她是故意的,到底她的心里,还是渴望能说上一句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说一声珍重。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男儿尚且要这万里江山,可是女子终归是女子,小女子的心思只是想要一个人好好疼自己,好好爱自己,而后守着自己的一花一世界,一人一天下。
可惜,她爱的是君,是天下之主,注定了她无法做到一人一天下。
听着慕风华拂袖而去的脚步声,叶贞微微抬起头,隔着朦胧的红纱,她看见世间最华贵的男子竟然俯身蹲下。他的手缓缓抬起,试图掀开她的盖头。
叶贞疼了心,却在那一刻握住了他的手,“皇上,这盖头如今只有卑职的夫君才能掀开。还望皇上……恕罪!”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察觉他的手稍稍一抖,而后指尖缩了缩。
下一刻,他定定的望着她盖头下略显出来的五官轮廓,清冷的开口,“你恨朕吗?”
“彼时世子爷问皇上讨要了卑职两次,卑职都是一样的答案。许是皇上未曾放在心里,许是卑职这条命于皇上而言,抵不过江山的一角。但卑职却是认了真,认了真的人诚然是该死的。”叶贞说得极为平静,可是心多疼,自己知道,无需他明白,“如今皇上要卑职嫁,那卑职就嫁。愿用微贱之躯,换皇上的江山安宁,换自己的锦绣荣华,但愿卑职……卑职一定可以。”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隔着纱,她能感觉到来自他掌心的温度。那样执着的女子,那样从容淡定的女子,一如菊色清雅,一如蕙质兰心。以后……
叶贞垂下眉睫,隔着纱,他没能看见她眼底的泪,却看见她满身的红,如火如荼的燃烧着,将这寂冷了十多年的宫闱,彻底烧的滚烫。
“朕会等你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叶贞抖了抖,却是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再也无法说出。她跪在那里,他跟着跪在她跟前,轻轻柔柔的拦了她入怀。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终于攀上他的背,狠狠的抱紧了彼此。
回来?如何还能回来?是他一手推开的她!
“曾经,我以为可以抓住墨轩的手,可是墨轩成了君,我便成了奴,再无可能。曾经,我以为可以以死明志,拒绝了世子的天家富贵,可以留在皇上的身边,却原来最后推开我的人竟是你。我不要什么江山,我只是个小女子,我要的很简单,只是这世间,再也无人能给得起我想要的。”她声音纤细,却字字刻骨,锥心彻骨。
他深吸一口气,“你可以怪朕,朕利用了你。”
叶贞觉得眼眶潮冷,伸手便想去摸泪,却转念一想,隔着盖头谁又能知道呢?何必多此一举,就算哭得天崩地裂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因为隔着盖头,就如同隔世一般。谁会想着,红嫁衣的新嫁娘,是笑着流泪呢?
“这个宫闱,最坚固的堡垒便是相互利用形成的关系,很庆幸你我还不到舍弃彼此的地步,至少对彼此而言,都还有残存的利用价值。”她松了手,而后推开他重重磕头,“时辰不早了,卑职……叩谢皇恩,辞别皇上!”
抬头那一刻,他忽然捧起她的脸,隔着红纱狠狠吻上去。
滚烫的泪霎时奔涌而出,红纱里头,她长而卷起的羽睫陡然扬起,浑身犹如万箭穿心般的剧痛。重重合上眉目,他到底还是松开她,一步一退的回到窗前,一如进来时的模样。负手而立,面目峻冷如常。
她还在期许什么?如今嫁衣在身,她还期待着他会反悔?
叶贞,君无戏言,难道你忘了面前的男人是君,不是墨轩。不是那个危难中救了你,给了你一线希冀的墨轩!那颗心,滚烫为他,冰冷为他,生为他,死也为他。只是以后……前生如何,今世怎样,转身之后,悉数忘掉。
走出书房的瞬间,她忽然觉得心里的天,塌了。
这种将身心剥离的疼痛,又有多少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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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辞君,朕等你回来
言情海
正文 204.婚礼生变,鸾轿被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4.婚礼生变,鸾轿被劫
太监上前行礼,“皇上,叶尚宫与慕大人业已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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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墨深吸一口气,只低浅道,“她会回来的。”
这寂寂宫闱,也该热闹一下了。
冷了太久,连自己都分不清春夏秋冬,冷了太深,连自己都怀疑这颗心是否还活着。一张张谄媚讨好的面孔,有几分真实?有几人愿意以命相付?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里,是否还有人无怨无悔的爱着你,用自己的命,用自己的骨血,用自己的百岁韶华甘愿成为你脚下的森森白骨?
鸾轿抬出宫门的瞬间,叶贞的心空得无可救药。原来她多么渴望离宫,原本她多渴望外头自由自在的空气,如今却明白,一颗心早已给了这个杀伐无尽的宫闱,早已无法离开他的世界。
人总是在最后,才会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人生最大的憾事,莫过于缘尽情未了。
叶贞低眉,指尖隔着红纱抚上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和温度。只是以后都会消失无踪,都会成为过往。她知道他懂她,可是他是君,不管他爱或不爱,他此生所有的事情都只能用隐忍解决。他的心,沉冷如冰,眸如深渊,遥不可及。
外头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从宫门外一直越过街市,一直蔓延至慕府。
鸾轿不断的晃悠,让她觉得作呕。
脑子里晕晕的,好似极度困倦,又似乏到了无可复加的程度。叶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稍稍撩起盖头的一角,竟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开始天崩地裂。眼前陡然一片漆黑,瞬时失去知觉。
皇宫里出来的鸾轿,慕府大婚,自然要惹来平头百姓们的翘首张望,一个个都想知晓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能嫁给东辑事首座的义子。这个惯来杀人不眨眼的慕风华,能娶到怎样的女子才算是好的。
慕风华扭头看着帘子紧闭的鸾轿,眉目低垂,无怒无喜。策马而归,以后便不再是孤身一人。他回想着自己这么多年,到底历经了什么。好似除了杀戮还是杀戮,除了鲜血还是鲜血。
握紧手中的白玉骨笛,一声轻叹却不知惊了谁的魂魄不宁。
及至街市口,慕风华陡然眉目凝起,眸色霎时变得锐利无比。耳边传来瑟瑟冷风之音,伴随着锐利的暗器如雨而至。抬轿的轿夫顷刻间全部殒命,飞索铁*忽然勾住轿子,整个鸾轿霎时飞升半空,笔直朝着拐角处的屋顶飞去。
“找死!”慕风华冷然,一蹬马蹬急追而去。
半空落下一名黑衣素裹的男子,冷剑横立,锐利的剑锋宛若游龙,将慕风华顿时逼退在屋顶一处。长袖轻拂,慕风华朝着底下的御林军冷喝,“追!”
俄顷,整个街市都乱了套。百姓们互相踩踏,御林军被冲散,也有误伤不少百姓。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多的黑衣人,开始跟御林军交手。大抵都是冲着鸾轿里的叶贞来的,一个个都是不知死活。
慕风华面如霜冷,死死盯着碍眼的黑衣人,那人横挡在自己跟前,却是一言不发,目光森冷而冰凉。
“今日谁敢阻我,谁就得死!”慕风华骨笛嗡嗡作响,直抵黑衣人眉心。
冷剑如风,划过他的眉心,彼此的功夫不相上下。
等着慕风华定睛,早已没了鸾轿的踪迹。
愤怒已极的慕风华一声嘶吼,飞扬的眼线竟凸显出几分惊悚的感觉。骨笛在手中飞速旋转,突然脱手直抵那人要害。黑衣人显然不愿恋战,看着鸾轿已经得手,忽然撒手飞出白色的粉末,顿时翻下屋顶,消失在人潮之中。
慕风华紧追不舍,大批的御林军开始掺杂其中。
司乐监的掌事大人丢了新婚夫人,岂非要命?
消息传回皇宫,更多的御林军出动,连京畿府都开始派人找寻。慕青倒是坐的住,但慕风华却该了原先的邪冷镇定,此刻几乎抓了狂。下令杀无赦!
本该喜庆的日子,却弥漫着腾然杀气,隐隐夹杂着血腥与屠戮的滋味。百姓们惶惶不敢出门,整个皇城戒严,大肆搜捕叶贞与黑衣人的行踪。
宫外厮杀,宫内笙箫。
慕风华丢了夫人,慕青奉上的女子却已经堂而皇之的入住了承欢宫,成了后宫的一员。
终于,鸾轿在东街牌坊下被找到,一群黑衣人撩开帘子,见着里头晕厥的新嫁娘,快速的将人塞进一口大木箱子,急忙抬走。
御林军瞬时将众人包围,混乱中,黑衣人拼死将箱子抬出包围圈,消失在街市上。
那头,鸾轿稳稳的落在慕府门前,御林军们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味的包围着,也不敢上前半步。
慕风华追了黑衣人几条街,终究还是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听得御林军来报,说是新夫人就在府门前,不觉心下一怔,想着定是个圈套。
然,不管是不是圈套,无论是面子里子还是其他情愫,他都必须回去,尽快解决这些事情。否则,他岂能噎得下这口气。不管是谁,敢动他的人,他诚然不会轻纵,必要将人剥皮拆骨。
慕府门前,鸾轿还是那顶鸾轿,华丽而奢靡,与来时并无不同。
一路上轻功飞行,慕风华终于落在鸾轿之前,不由的握紧手中的白玉骨笛。方才与黑衣人交战,不慎将骨笛削去了少许,此刻他眸色如血,死死盯着轿子里头。若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会不惜一切毁了这一切。
若不得,便毁去,旁人休想。
手伸出去,终于撩开了垂落的帘子,映入眼帘的是叶贞熟悉的嫁衣,龙凤呈祥,华贵而精致。深吸一口气,慕风华走进轿子,指尖轻轻挑开她的盖头,总算松了口气,确认是叶贞无虞。只不过她如同中了迷药,一直昏睡着,隐隐有种不安的错觉。
慕风华冷了眉,何以黑衣人劫了鸾轿,却又要送回来?
分明得手,却要原物奉还,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难道其中有诈,还是这群人另有所图?听得御林军来报,说是东街牌坊下头,也有鸾轿,也有一个新嫁娘被黑衣人装箱带走。他想着估计是洛英的人。
只是这样子……
难道是洛英派人劫轿,却因为某些人阻挠,反而被李代桃僵?只是……那个被装入木箱里的新嫁娘,又是谁?
外头喜娘催促,吉时已到,该行礼了。
慕风华凝眸,直接抱了昏迷的叶贞走出鸾轿,快步走进慕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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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婚礼生变,鸾轿被劫
言情海
正文 205.新婚之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5.新婚之夜
整个慕府冷冷清清,除了府中之人来回的走动,基本没什么宾客,虽说文武百官皆奉上了贺礼,却没有一人到场。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只因不久之前慕青的一道命令,不许百官朝贺,不许百官吃席。虽说不清慕青到底是什么意思,分明答应了慕风华迎娶叶贞,却又要出尔反尔,做出这样的行径。
但因为他是慕青,到底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便是心里有恙,也只能是心里说说。
如此这番反倒更好,慕风华本就不惯那些阳奉阴违的嘴脸,如今叶贞昏迷,他连带着三跪九叩都免去。横竖都是两个人的婚礼,有没有人观席,又有什么关系。
如此一折腾,早已入了夜,外头星月璀璨,内里红烛闪烁。
坐在床沿,慕风华一身喜服甚是耀眼,指尖轻轻拂过床榻上绝世的女子。容颜如玉,眉目如画。他的手顺着她精致的脸颊缓缓而下,最终停留在她的唇瓣上,鼓乐之声不绝于耳,还在吹奏着属于他们的一生纠葛。
“还记得早前就说过,你这张皮面甚好,将来是要做的掌中灯的。”他低低的说着,长袖轻拂,门外的随侍悉数退下。红烛熠熠的新房瞬间宁静无比,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他嘴角微扬,飞扬的眼线如同天际的虹彩,带着迷人的光泽。
羽睫微微扬起,叶贞坐起身子,而后木讷的盯着他的脸,眸色微恙。
他亦看着突然醒转的女子,清浅道,“醒了?”
语罢,起身缓步朝着桌案走去。
身后脚步轻盈,是叶贞起了床下地的声音。她一身火红的嫁衣,上头绢绣着清晰而精致的龙凤呈祥。身量纤纤,她低眉看着桌案上摆满的瓜果吉品,大红喜字贴上头,如此刺目惊心。嘴角微扬,她忽然扭头怪异的盯着慕风华的一举一动。
杯盏清浅,他一手托一杯合卺酒,“这是你的。”
叶贞摇着头,退后两步,却是冷冷的笑着,“这不是我的。”
闻言,他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空杯盏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之音。慕风华眼线飞扬,眸色锐利,“事到如今,你还想退缩吗?”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我爱的不是你,所以此生都不会为你所有。慕风华,你不是已经有了白玉骨笛吗?那个风华无限的女子,难道你便忘了干净?我道你是个实诚的痴心人,却不料你也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人。”叶贞低低的吞吐着冰冷的话语,却开始解开自己的红色嫁衣。
他盯着她的眉目,看着她褪去红装后的一身素白,眉目将陡然生凉,陌生至绝。
握紧手中的白玉骨笛,慕风华眯起危险的眸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贞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终于接过他手中的那杯酒,“慕风华,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有没有恨过你一个人?你该知道,望而不得是什么滋味。生离好过死别,有些人注定不是你该沾染的。像你我这种人,命属天煞,注定孤独终老。不该付心,不该负心,只该冷了心肠,做一回没血没肉的人。”
语罢,她竟将杯中酒悉数洒落在地,“戏结束了,你我也不必再装下去。”
“你过来。”他拦了手,一如往昔般眉目冰凉。
叶贞看着他,眸色寸寸变冷。
一步一顿走上前,她站在他的一步之遥,“过不去了。”
慕风华微微一怔,而后阴狠冷厉的盯着她精致无比的面颊,“过不去也得过。”
眸色邪冷,叶贞斜睨他一眼,却是傲然伫立,“只怕由不得你!别逼我,现下我……”
还不待说完,腰间颓然一紧。叶贞陡然瞪大眸子,却看见他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吻,重重落下,刻在冰凉而柔软的唇瓣上。男子的气息,灼热的温度,还有他那发狠的力道,让她顷刻间失了神。
他拼命汲取属于她的甜蜜,带着鲜少可见的阴狠,腰间的力道不断加重,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入身体里。
下一刻,她忽然回过神,眸色骤然变得冰冷肃杀。
眼线飞扬,他早已察觉她眼中的杀意,身子稍稍一怔,便听见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寂冷的新房内,红烛似血,有滚烫的液体一点一滴的坠落。
他一手抱着她,低眉间晕开眸中万千缱绻,好似看见三年前那个消失无踪的女子,“我以为可以一直装下去,原来我愿意,旁人却未必。总归,死了就是死了,何必假装,何必还要心存念想。你是你,她是她,到底也不是一个人。纵然有几分相似又如何,白骨已然握在手里,哪里容我狡辩。”
叶贞眸色冰冷,却在羽睫轻扬间,有一丝的不忍掠过。
甚少见到一贯嗜杀的司乐监掌事,说起这样的话语。虽然冰凉,却靡丽绵柔,教人心头生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眼底的柔情,在百丈鲜血洗礼之后,出现了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情愫。
不管是谁,总归是吃五谷杂粮的,只要有一颗心,总要有一份情。
奈何有人痴心不改,有人真心错付。
所以这世上,注定有人为此耽搁一生华年,有人因此轻负如花容颜。
“你明白得太晚。”她抽身退开两步,低眉看着自己的匕首被他死死握在手心。掌中血不断地滚落,让他袖口的衣衫更加色调更甚了几层。
她抬头,看着慕风华眼中的颜色寸寸染血,最后成了触目的嫣红。他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握着刀刃的手不断淌着血。
突然,他冷啸一声,刀刃应声断裂。
长袖轻拂,断刃笔直没入墙中。手作鹰*直逼她的喉间,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叶贞眸色一沉,却是将肩头一撇,轻易的躲开了他的鹰*。谁知却被他扯下了脸上的皮面,露出了本来面目。
素手微弹,顿时一道蓝光灭了红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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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新婚之夜
言情海
正文 206.洛英,你不是个男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6.洛英,你不是个男人
夜色迷人,本是良辰美景,却奈何新人不再,新嫁娘不知所踪。
站在高耸的城门楼上,离歌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功夫本来就在慕风华之上,要想躲开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诚然也是她不想杀他,否则……那一刀他岂能躲开。
慕风华便发疯似的找了叶贞一夜,找了离歌一夜,而后……
也有人发疯了一夜。
盈国公府内,洛英打量着床榻上躺着的新嫁娘。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盖头还未掀去,却是红衣如血,教人挪不开眼睛。
他曾多少次的想过,叶贞穿上嫁衣的模样,可惜这一次她要嫁的人,却不是他。竟然是那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慕风华。他不甘心,便是将自己锁在房内良久也不甘心。横竖他都不会让慕风华得到叶贞,就算杀了叶贞,他也不会成全他们。
明灭不定的烛光不断跳跃,洛英一步一顿走到床前。
伸出去的手,来回了几次,才算探向她的盖头。
深吸一口气,他清浅的喊了一声,“贞儿……”
谁知音未落,手中的盖头却落了地。他忽然见鬼般的瞪大眼眸,眸色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浓郁不可挥洒的愤怒。下一刻,他忽然扣住她的胳膊,愤怒的嘶喊,“为何是你?”
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夏侯舞从床榻上坐起来,一身的嫁衣宛若成亲当日。睨一眼愤怒至绝的洛英,她却是笑得灿烂无比,“这国公府只能有我一人是你的妻,是你的妾,容不得旁人,所以躺在这床上的唯独是我,也只配是我。这个答案,世子爷可算满意?”
洛英加重了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
夏侯舞疼得凝眉,“放手,你弄疼我了。”
“为何会是你?”他几近歇斯底里。
闻言,夏侯舞死死掰开了他的手,总算松了口气。但眼前的洛英眸色嫣红,那颜色几乎要吃人喝血。心下一怔,略带惧色的倒退一步,夏侯舞撇撇嘴,“为何不能是我。也亏得你那些个酒囊饭袋,也不睁大眼睛看清楚,见着我坐在轿子里置于东街牌坊底下,便将我打晕了装箱带回来。”
若非当时被御林军包围,洛英的人定然会验明身份。奈何当时事态紧迫,也容不得他们细想,横竖当时成亲的就慕府一家,见着新娘子,抢回来就是了。
谁知,兜兜转转,抢回来的不是叶贞,而是自己的世子妃,委实让人笑掉大牙。
但洛英却不觉得可笑,只觉可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无以复加。
夏侯舞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盯着洛英黑沉无比的容脸,“洛英,你莫这般盯着我。诚然我嫁给你是想与你白头到来的,无论哪家女子,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横竖我今日把话撂这里,我喜欢你,这辈子就想跟你在一起。就算你现在的眼里看不见我,但那又能怎样,我可以等,等你回头看到我为止。”
“叶贞诚然是个好女子,但她并非属于你,你们之间是断无可能的。她心有所属,但绝对不是你,所以你还是死了心吧!她与我这性子虽然大相径庭,但是女儿家的心思是一处的,都不过求一世一双人。所以你这天家富贵,她从未看在眼里,而你也从未进过她的心里。”
“事到如今,你的身边只有我,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是你的人,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尽付韶华。你听明白没有?这便是我夏侯舞要对你说的,除非哪日你死了,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更改初衷的。”
洛英定定的看着她良久,那眼神几乎要掏出她的心来,锐利如刃,锋利无比。
恨然转身,洛英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洛英!”夏侯舞嘶喊一声,冲上去挡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许走。”
“你敢阻我!”洛英怒喝,忽然高举着手,作势要落在她的脸上。
谁知那夏侯舞本不是善茬,这不省油的灯岂能任人欺负。一下子跳起来直接将洛英扑到在地,疯似的开始抽解洛英的腰带,“就算要走,也该将我的洞房花烛还回来。我这厢黄花大闺女嫁给你,如今你倒让我守活寡,宁可跟那些个贱婢戏耍也不肯沾我。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哪里比不上他们。”
洛英心惊,没成想这夏侯舞会如此疯狂,当下愣住。却将她已经开始动手扒自己的衣服,更是怒上心头,一下子将她推倒在地,急忙起身重新系腰带。
那夏侯舞岂肯依,再次扑上来,直接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局面一下子颠倒,连带着洛英都有些措手不及。
世间女子,哪个不是矜持万分,何况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如饥似渴的模样哪里还是个良家女子。直让洛英懵了头脑,只顾着躲夏侯舞的如狼似虎,全然忘了方才的愤怒心思。
小妮子不依不饶,死活要上了洛英,急得洛英扯了衣服就想往外冲。哪里知道那夏侯舞本就是个野惯了的女子,气力竟然比寻常人都大,任洛英百般挣扎也是奈何不得,只能说是打个平手。
额头汗水淋漓,洛英终于一声怒喝,“住手!”
夏侯舞一怔,却被洛英占了先机,终于让他夺回了腰带,重新束好。看着衣衫不整的洛英,夏侯舞忽然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洛英你不是个男人!”
洛英瞪大眸子,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冲上脑门,整个人都热血沸腾。
分明是她无理在前,如今竟然还……还说他不是男人。这样的模样,分明是她想要凌辱自己,如今她这鬼哭狼嚎,好似自己占了她的便宜,委实是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该小说脚踝,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摔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一扭头,他顿时惊恐的瞪大眸子,眼睁睁看着夏侯舞疯似的扑上来。
心里咯噔一下,骤然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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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洛英,你不是个男人
言情海
正文 207.离歌归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7.离歌归来
天知道,洛英会经历什么,天知道夏侯舞会做什么。**机書屋 横竖这丫头秉承了夏侯渊的狐狸本性,惯来是放养的,做事做人只凭心性使然,从不管前后左右。
这洛英本性骄傲,又是个一根筋,如今教夏侯舞缠上,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下子倒好,皇城内被慕风华弄得鸡飞狗跳,盈国公府内被夏侯舞弄得不得安宁。唯独这皇宫还算有几分宁静,只不过栖凤宫与承欢宫可算是灯火通明。
一个是恨得咬牙切齿,一个是承欢君前。
承欢宫就是原先的华清宫,只不过被皇帝换了名,也体现这对这里女主的一种宠爱。须知这里的女子乃是东辑事慕青所献,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同凡响的。听闻此女容颜绝世,性子如水温和,便是那一颦一笑,也足以勾魂摄魄。
谁都在猜想这,这女子是何等容貌。到底是以讹传讹,还是确有其事?
寝殿之前,风阴与皇帝并肩而立。
扭头看着皇帝刚毅非常的轮廓弧度,刀斧雕刻的容脸,有着寻常人难以揣度的心思。他惯来隐忍,便是天塌了也会自己一人扛着。他是君,是天下之主,岂能随意表露心迹。
“皇上?”风阴轻叹一声,“夜深了。”
“朕下的药,重了些。”他抚过自己的唇,低低的冷笑,“不过,还是值得的。”
风阴扭头看着寝殿内燃烧正旺的烛火,一株株红烛散发着点点熏香,整个寝殿洋溢着氤氲的朦胧之感。摆设全新,丝毫不将尹妃时期的旧模样。
稀薄的月光落在他的眉目之间,轩辕墨负手而立,一身黄袍衬着他冰冷的面颊有几分难掩的喜悦,恬淡而从容。眼底透出彼时初见时的柔和,“外头现下如何?”
“御林军出动,慕风华几乎疯了似的找叶贞。几乎将全城翻遍,闹得外头人心惶惶。左不过他这厢徒然,只怕是要恨之入骨。”风**。
轩辕墨冷眉,“这不就是慕青想要的结果吗?断了他的情根,断了他的缘分,让他开始恨着朕,然后对付朕。”
风阴不语,定定的看着轩辕墨良久,才算开口,“千岁爷的交换条件委实……怪异,只不过如此一来,皇上又多了一个敌人。”
“原就不是什么善类,何妨为她多一个敌人?”轩辕墨嗤冷,“如今这样也好,挑明了关系,挑明的敌对,也好过一直的虚以为蛇。他惯来是个傲娇之人,恣意妄为惯了,如今也算给他一个教训,若然他够聪明,便不会来恨着朕,而是应该恨慕青。慕青这厢自导自演的一幕大戏,不就是想让底下的人成为锐利的武器吗?”
“三年前的事,慕风华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将七情六欲断个干净。”风**,“彼时千岁爷来找皇上商量赐婚之事,微臣还心生奇怪,如今才算明白。”
轩辕墨冷笑两声,“慕青素来心思缜密,从不做无目的之事。不过这一次……倒委实有几分难以捉摸。”
语罢,拂袖入了门去。
内里的红鸾帐下,躺着传说中绝世的女子。那样的安静祥和,独独让人想到岁月静好四个字。恬淡,安静,淡雅,从容,便是倾尽世间所有的字眼,也无法形如此刻的氛围。她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得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亵渎,宛若不占人间尘埃的仙子。
缓步上前,轩辕墨深吸一口气,拂袖示意风阴退下。
风阴敛了眉色,却站在那里良久,终于徐徐转身。原是他不配,又何必痴心妄想。及至门前,他终于回眸一眼,终究黯淡了眸中颜色,低低的垂下头,将寝殿的门重重合上。站在门口,风阴深吸一口气,望着顶上清晰而微凉的月光,心头寒凉无数。
离歌从房顶落下来,眉目依旧,颧骨处的“囚”字触目惊心。
“觉得心疼了?”离歌清浅的开口。
风阴笑了两声,声音干涩而低沉,“心都没了,还会疼吗?”
离歌深吸一口气,“我没能杀了慕风华,他最后那番话动了我的心。若要狠,便要恨。想来慕青与他的矛盾会就此激化,再也无可遏制。”
“所谓父子,到底也不是亲生父子。这般维系在利益与厮杀的关系,早晚会因为相互猜忌而覆灭。”风**,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只是……你既然走了,何苦回来。叶贞已经跟慕青讨了你的命,你是自由的,不必再趟这趟浑水。”
“就因为叶贞,我想着我走了之后,她肯定会受惩处。慕青那老妖孽惯来手下无情,岂能放过她。左不过我也相信叶贞的本事,她惯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所有的罪责一个人担着。”离歌低低的笑着。
她垂着眉眼,只有月光落在她的发髻上,而照不亮她眼底的黯淡如墨,“再有便是,亲手安葬了月儿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皇上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风阴微怔。
离歌挑眉看他,眸色深渊而冷冽,带着几分肃杀,几分萧瑟,几分凄楚惶然,“我是轩辕离!”
嘴角微扬,风阴低低的笑着,“你还是回来了。如皇上所料,入了这宫闱,此生都难以逃离。任凭你武功再高,过不的心里那一关,谁都跑不了。”
“是吗?皇上早已料到我会回来?”离歌轻叹一声,“所以今日的局面,早在我离开之时,就已经被设定?”
风阴不说话,只是敛了眸色,不叫任何看清楚他眼底的精芒。
“轩辕墨诚然是轩辕墨,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如今连我都被设计。不知被这样的人爱上,是幸还是不幸?”离歌莞尔,抬头盯着紧闭的寝殿大门,“你确信他们可行吗?”
闻言,风阴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大抵、大抵可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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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嫣然轻笑,“只怕不尽然吧!不过纵然是件危险的事情,但能放纵一回,也算是活了一次。左不过,他这厢恣意,却苦了人家慕风华,眼巴巴的找寻新夫人。”
“那你就不该回来。”风阴竟有些愠色,转身便走。
凝了眉,离歌望着风阴忽然变了脸离开,便低头苦笑了两声,都是宫闱沦落人。一场蓄谋已久的繁华,走入其中便是谁也别想好过。
寝殿内,轩辕墨轻轻撩开红色的帷幔,眉目清浅生温。红鸾帐下姝颜色,正道人间好春色。旖旎不去画东风,顿作三生枕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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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离歌归来
言情海
正文 208.春宵一夜值几何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8.春宵一夜值几何
红鸾帐下,轩辕墨独坐床沿,低眉望着床榻上昏昏入睡的女子。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指尖微凉,轻轻触过大红盖头下的眼角眉梢,他低眉笑了笑,鲜少有这样平静的感觉。此生挣扎泥泞,却是步步为营,却是处处斗心,甚少有这番的祥和从容。
仿佛有些少许意识,红盖头下的女子睁开眸子,竟徐徐坐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透过面前的红纱盖头,她有些失神,更多的是错愕,惊魂以为梦中。
她一动不动,身子僵直,却是定定的透过纱幔看着那张依稀梦中的颜。
轩辕墨面不改色,伸手撩开了她的红盖头,“你说过,此生唯有你的夫君才能掀开。如今,朕做到了,你也等到了。”
撩开红盖头的瞬间,叶贞愣在那里,良久没能回过神。一切发生得太过突兀,以至于她都没能回应,只是睡个觉,她便从慕风华的妻子转而做了皇帝的女人?还是这一切只是梦里的繁华?她不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是君,君岂能出尔反尔,何况那是圣旨,岂容更改!
她伸出手,却真实的触及他脸上的温度,不由的缩了手,却被他一把握在掌心里。
“皇上?”她终于肯说话,终于肯相信这是事实。
只是她不会知道,他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有些事,她没必要知道,有些后果诚然是报应,只该他一人承受。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打破了自己的计划,却在未来的时日里,给自己招致怎样的灾祸。
当然,这是后话。
“是真的。”他定了神,凝了眸,清浅的看着她略带错愕的神情。这般的突然,自然会惊着她,只是……她必须接受,必须明白,他要留下她的决心。
叶贞羽睫微颤,“皇上可知后果?”
听得这话,他却将她揽入怀中,“有你这话,足矣。”
下意识的抓紧他,叶贞凄婉的笑了笑,“皇上其实不必如此,叶贞此身如何,皇上看得最为分明,你该知道我这身子……其实早就废了。”
他拥得越发生紧,“那又如何?只要你是叶贞,只要你这颗心还在,那便什么都不重要。”
“皇上说过,江山美人,只选其一。”叶贞垂下眉目,精致的妆容倒映在龙凤红烛之下,碎了多少人的心肠。
轩辕墨不做声,只是在她眉心轻轻一吻,“朕还是选江山。”
心,微疼,叶贞点了点头,“这才是叶贞心中的君王。”
如此也好,她便不必担心,一代君王如今江山风雨飘摇,若然动了柔情忘记初衷,换来的只有比死还残忍的境地。她不是不知道,早前的王朝,佞臣把持朝政将皇帝架空成了傀儡,彼时才是生不如死。
她想着,若是轩辕墨成了这幅样子,只怕不会苟活于世。
所以她宁愿他还是那个雄心壮志的君王,隐忍筹谋的轩辕墨,不必因她牵累。无论爱或不爱,无论利用还是废弃,他依旧能告诉她,今生来世他选的还是江山。在这江山之外的一寸净土,是他留给她最后的坚守。
活着,比什么都好。
他低眉看着怀中的女子,凤羽轻扬,美眸迷离带伤,唇瓣饱满,嘴角一抹似笑非笑。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唇,“朕说过,朕等你回来。”
“叶贞一直都信。”她笑了笑,撩开衣袖,却是那根鲜红如血的红线,依旧悬在她的手腕上,“哪日皇上亲自解下来,叶贞才能死了心的离开。否则,此生不会离开皇上半步。”
轩辕墨嘴角微扬,“朕还是彼时的墨轩,此刻只想问你一句,可愿?”
叶贞神情一怔,眼眶陡然潮湿,却是笑得惊心。她狠狠点头,半晌才扯出一个字,“愿!”
十指紧扣,她听得他低低的道,“永远都不要问朕为什么,很多事朕无法言说,很多时候朕身不由己。永远不要怀疑朕,你这辈子都是朕的,不管信不信,心里都只能装着朕一人,独朕一人。”
“好。”她颔首,却是异常坚定。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否则朕会杀了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捧起她精致的容脸。脂粉红颜,美眸倩兮,顾盼生辉,流光缱绻。
她垂了眉眼,“好。”
轻轻吻上她的眉眼,他的吻一路向下,有着绵柔而温热的感觉,最后迷恋的落在她的唇瓣上。久久的徘徊不去,唇齿相依,此生烙下彼此的印痕,永不相负。
叶贞的手,攀上他的脊背,生涩的回应属于他的占据。
嫁衣滑落,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嫁衣会绣着龙凤呈祥,她也明白为何自己会晕厥在鸾轿里,只因辞别时那个吻。所以这一切,早在很久之前,在她还未来得及细想的时候,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的心,沉冷而幽深,教人摸不着看不见,却愿意与他生死相依。
他的爱,隐忍而谨慎,让人若即若离,却愿意甘心以三生相付。
龙凤红烛明灭不定,他低眉望着身下的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生涩的笑着,迷离的眸子却充斥着难以抗拒的魅惑。衣衫尽褪,红罗帐下,谁暖了谁的心,谁又将江山轻负,拱手山河只为红颜一笑。
深吸一口气,叶贞身上清凉,面上却滚烫无比。
彼此赤诚相待,彼此不着寸缕。她看着压着自己的男子,清晰的锁骨带着几分撩人心魄的魅惑,却不敢挪开她的视线,生怕眨眼间一切都会消失,宛若梦中般虚无。
“莫怕。”他吻着她雪白的脖颈,而后咬住了她的耳垂。
一阵酥麻瞬间传遍全身,如同恶魔驻扎内心,释放了所有的热烈。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肌肤相触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低低的吟诵着那首《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的吻得越发热烈,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
她闭上眸子,将身心彻底交付。不管是梦是真,不管是死是活都好。如今她还有什么可以忌讳的?娘的大仇已报,自己的九族也被亲手诛灭,放眼天下孑然一身。便是随他沉沦,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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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春宵一夜值几何
言情海
正文 209.朕在这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09.朕在这里
额头的汗珠子滴落在她身上,叶贞微微一怔,却将轩辕墨面色绯红不断在她身上摸索,如此神色好似有些异样。(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不由的心下一惊,到底……
忽然一阵剧烈的撕裂疼痛,叶贞陡然咬紧下唇,依稀见他松了口气。
“疼……”她从齿缝间蹦出一个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欺上来,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柔和似甘醇的美酒,“莫怕,一会就好。”
她重重点头,迎上他的眸子,眼睛下着雨,心却天朗气清。
那一夜的红烛正好,那一夜的风光旖旎,那一夜的红颜娇艳,那一夜的红鸾帐暖透了沧海桑田。
初经人事,叶贞只觉得浑身上下如磨盘碾压,剧烈的疼痛掺杂着她心里的喜悦,慢慢的在夜色中落下帷幕。
帷幔深深,轩辕墨望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女子,以胳膊抱着双膝,蜷缩如慵懒的小猫,她保持着最卑谦的姿态。便是沉睡,她依旧抱紧自己,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惶惶不安,让人看着心疼,整颗心都为她高高揪起。
指尖撩开她鬓间的散发,而后拨弄至她的耳后,嘴角笑意清浅。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会因为一枚棋子而纵了心。他始料未及,也措手不及。但他素来不是个自欺欺人之人,一旦认定宁愿不折手段。
叶贞,我要你此生最爱的是我,最恨的也是我,总归这一生无论爱恨都归属于我。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打破了她的猫儿式睡姿。
好似梦中惊醒,她睁开睡衣惺忪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轩辕墨轻笑,“睡吧,朕在这里。”
挪了挪身子,她依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许久不曾这般安心,许久不曾这般沉睡,许久不曾……像极了母亲的怀抱,却比娘亲更刻骨铭心。
伸手揽过被褥轻置身上,他笑了笑,终于可以安然的睡上一觉,终于不用孑然一身与孤月相伴。许是这样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窗外,风阴望着寝殿内长久不熄的烛火,眸色寸寸黯淡,到底他们还是……
坐在幽暗的回廊里,他学着叶贞素日的模样抬头去看摇晃不定的宫灯。昏黄的光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看得久了,就会忘了自己是谁,也会忘记自己为何要数着宫灯,数着数着便什么都忘了。
远远的看到一道黑影掠过,风阴骤然起身,凝了眸便去追。然拐过几个宫道便不见了那人的踪迹,行动之快绝非泛泛之辈。这深更半夜的,是谁在宫中行走?行动如此之快,难道是离歌?
不对,离歌不会鬼鬼祟祟,更不会见着自己就跑。
难道是慕风华?
若是慕风华知晓叶贞就在宫里,岂会善罢甘休,岂会掉头就走?
这诚然是不符合逻辑的。
按那人的行动速度,武功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甚至于若然动手,风阴未必能敌得过那人。只是这样好的功夫,宫中寥寥无几,想来若是要查,也不是全然没有线索的。
风阴的脑子里泛出一个人的面孔,随即按住了自己的剑柄,转身便往回乾元殿走。只要皇帝无碍,其他的可以慢慢再查。
身后的宫墙角,有黑影伫立一动不动,良久才没入黑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夜有多长,问恨的人,那一夜有多短,问爱的人。左不过心魔作祟,连时间都变得可长可短。
一大清早,朝廷议论纷纷,后宫也是鸡犬不宁。
便是一场婚礼,闹得满城风雨,满宫萧瑟。
离歌与雀儿进来的时候,叶贞刚刚坐起身子,雪白的瓷肌上还残留着昨夜的痕迹,少许淤青与鲜红并存。她看一眼二人,面颊红了一下,随即道,“皇上呢?”
“你便是一心想着男人,如今连我都爱答不理的。”离歌打趣的放下洗脸盆,“却也不问问我为何回来,这厢的没心没肺,亏得我出力帮你圆了鹣鲽梦。”
叶贞眉目微扬,“出力?离歌你……你何以回来?”
雀儿奉上锦衣华服,小心的替叶贞更衣,“如今大人是娘娘了,皇上今儿个一大早便下了圣旨,册您为贞嫔。这是本朝第一遭,头一回从女官直接越级成嫔位的小主。”
离歌嫣然,“我若不回来,你哪里能上得了龙床,哪里能躲得开慕风华。如今正好回来帮上忙,诚然也是被人算计的后果。”
叶贞稍稍一怔,“你是说……”
她何其聪明,岂会听不懂离歌的弦外之音。
“皇上待娘娘果然是极好的,一大早便替娘娘擦拭身子,忙了一早上才去的早朝。临走前皇上还特意吩咐,不许人吵着娘娘安寝。奴婢在打小便在宫里,还从未听过皇上如此宠爱后宫妃嫔。便是早年圣宠优渥的贵妃娘娘,尹妃娘娘和宁妃娘娘,也未曾有过这般待遇。”雀儿拧了毛巾,顾自顾的说着。
她扭头看着离歌,却见离歌点点头,原是真的。
想了想,离歌搀着她起身,“不过你也需做好心理准备,到底皇帝出尔反尔并非小事,何况慕风华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叶贞挑眉,心里咯噔一下。
却听见离歌继续道,“然你也无需担忧,有我在,横竖不会让人伤你。”她轻笑,不似从前的冷冷清清,反而多了几分释然的心魄,“月儿如今葬在义父义母的身边,一家团聚,而我亦可以忘掉从前过往,重新来过。谢谢你,还我彼时的安宁,得以亲手葬了月儿。”
离歌不是不知道慕青的性子,若是他知晓自己离宫,定然不会轻饶了叶贞。她不知道叶贞受过什么罪,但是她知道这么久没有追兵,就意味着叶贞独揽了罪责。
江湖儿女义字当先,无论出于恩德还是处于仁义,她都必须回来。至少在确认叶贞能幸福活下去之后,才能真正的离开。否则她如何跟死去的月儿交代,如何平复内心的内疚自责。
209.朕在这里
言情海
正文 210.承欢宫的相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0.承欢宫的相杀
快步走到门口,园子里站着一身喜服的慕风华,一夜未见他已满脸沧桑,却独独用那一双冰冷锐利的眸子盯着她。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繁华尽褪,一身荼蘼之色,她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不远处几近张狂的慕风华。
垂了一下眉眼,她一步一顿的走过去。
“别过去。”离歌一怔,扣住她的胳膊,“他现在是疯的。”
叶贞不做声,只是掸落离歌的手,一身绛紫色的广袖流仙裙逶迤在地。她凝着慕风华的眸光,踩着他的视线,终于走到他的面前,“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诚然如你所见,我已经是皇帝女人,现在我站在这里,你要怎样都可以。”
慕风华通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的脸,伸手的瞬间,叶贞却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他的手停驻在距离面颊一丈之处,眸中的光瞬时变得冷戾如鬼魅。
“你是我的妻子,如今却要站在这里,跟我说你是皇帝的女人。叶贞,你摸摸自己的心,可还有半点温度?”他冷笑着,狠狠的垂下手。
叶贞低眉,却见他的手里,依旧握着那支白玉骨笛,手背上青筋暴起。
嘴角微扬,叶贞深吸一口气,“到底我这身子也未曾踏入过你的府邸,未曾许你山盟海誓,也未曾与你有过天地见证。慕风华,我早就说过,彼此心有所属,本就不该在一起。彼时是无奈,如今却是大局已定。”
他忽然扣住她的胳膊,叶贞吃痛凝眉,身后的离歌稍稍一怔。慕风华的指甲本就修剪得极好,锐利的指甲径直刺入她的胳膊,顿时溢出不少血色。
倒吸一口冷气,叶贞咬着牙,直视慕风华愤怒至绝的眸子。
“圣旨已下,鸾轿已上,岂容你出尔反尔?现下你却跟我说什么大局已定?!试问,到底是谁的大局?我若不放手,皇帝又能奈我何?”慕风华咬牙切齿。
叶贞的羽睫轻轻煽动,冷笑了两声,“若是千岁爷,你也这般说吗?能奈我何,并非人人都说得,哪日你做了人上人,再来指责我。否则你今日的话,会让你万劫不复。”
千岁爷?
慕风华的手微微一松,叶贞却转身便往回走。
“你说什么?”他凝着她的背影,眸色如血。
“这一切都是千岁爷的安排,若你真的想知道答案,便回东辑事去。你我不过是个傻子,掌控在别人手里的牵线木偶,所有的答案总在最后才知道。”叶贞没有转身,却是一步一顿的走回离歌的身边。
深吸一口气,叶贞转身看他,目光清冷从容,“你素来知道,千岁爷是容不得你有半分儿女情长,此处许了你我,不过是一切折磨的开端。他要你断情绝义,也要我与盈国公府平分秋色。所以……他与皇上许下了计谋,利用了我,伤了你。”
“为什么是你?”慕风华恨不能撕碎了这一切。
叶贞不说话,面上没有分毫表情。
“为什么是你!”他嘶喊着,声音却冷冽凄厉。
“慕风华,你闹够没有?”离歌深吸一口气上前,再这样闹下去,估计慕青是不会放过他的。他昨夜的话不断在离歌的脑子里排旋不去,那个吻……这辈子她还没被男人碰过,如今他算是第一个。
就像冤孽般,心里泛起异样的涟漪。
只不过……离歌冷了眉眼,“这是承欢宫,不是你的司乐监,要发疯就回去发。如若有恨,只管去找你的千岁爷义父。这本是他一手炮制,你的喜怒哀乐惯来由不得自己,如今还要怪谁?”
慕风华紧握骨笛,陡然上前一步。
离歌眸色一沉,“要打你未必能赢我。”
“我既不得,旁人休想!”他忽然飞身,一掌逼向叶贞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离歌纵身轻跃,一脚便踢在他的腕上,他的掌风瞬时改了方向,却让一侧的树干被生生拍断。可见力道之大,诚然是要取叶贞性命的。
叶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他们交手。
整个承欢宫,弥漫着别样的诡谲之气,肃杀的萧瑟,悲怆的愤怒。他曾以为,以为此生不再一人,却原来只是空欢喜一场,只是另一场绝情绝爱的开始,一场被人设计的悲欢离合,一场早已预谋的笑话。
闹得满城风雨的笑话,让他如同傻子般,被人操控掌心,还傻乎乎的去找了她一夜。
眼见着慕风华越来越狠,离歌冷了眉,一掌击碎了他的肩胛骨,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慕风华连退数步,一个踉跄跌跪在地。抬眼,还是那双嗜杀的眸子。
“有我在,你休想动叶贞一根头发。”离歌站在那里,傲然伫立。
慕风华笑着,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
叶贞看着他握紧手中的白玉骨笛,而后轻颤着站起身子,左胳膊整个垂着,有一种鬼魅般冷戾的错觉。他站在那里,眸中血色渐渐褪去,终于化为一片黯淡无光。
事成定局,任谁也无可更改。
何况那个决定他们宿命的,是他的千岁爷,是他的义父。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重蹈覆辙,只是这一次更痛。在他以为已经握在手中的瞬间,忽然就烟消云散,这比望而不得更为惨烈。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慕风华站起身子,浑身的狼狈不堪,原本锐利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可怕。
叶贞摇着头,“我对你,无所求。”
慕风华凄厉的笑着,鲜血沿着唇角止不住的坠落,“好!果然是极好的!”下一刻,他忽然深吸一口气,身上的红色喜服顷刻间凌空撕碎,化为漫天红色的绸缎雨,纷纷扬扬的落下,“好一句无所求。”
她看着他捂着肩胛处,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却站在宫门口处发出一声低语,“你可知我找了你一夜,却原来,不过是梦一场。只是……我会让你们为此付出代价,无论生死,我都不会饶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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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叶贞愣住半晌,终于扯出一个字,“好。”
慕风华嘴角微扬,飞扬的眼线掠过诡谲而阴狠的光泽,终于消失在承欢宫的门口。一场闹剧,留下满地的红色缎子,那是他的喜服。她想着慕风华穿上喜服时何等倾国之姿,如今却是狼狈不堪的离开。
是命运弄人,还是宿命使然?
三年前他未能换的新嫁娘,等来了屠戮。三年后他丢了新嫁娘,等来了蓄谋已久的断情绝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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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承欢宫的相杀
言情海
正文 211.碎了骨笛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1.碎了骨笛
东辑事内,慕风华跪在正殿里,鲜血在胸襟处开出艳丽的红梅,却冷了那颗刚刚被捂热的心。
慕青傲然坐在赤金蟒椅上,眉目清冷无温,“怎么不继续发疯?听说你去承欢宫闹了一场,见着叶贞成了嫔妃,滋味如何?”
慕风华冷笑着抬头,“义父好筹谋,风儿始料不及,到底还是输了。”
“不是你该染指的女人,你也敢在本座眼皮底下动心思。三年前,本座能让慕府屠灭,三年后照样能挖出你的心。慕风华,本座栽培你,收你为义子,并非让你恣意富贵荣华,本座要你的耿耿忠心为本座开疆辟土。如今盈国公府虎视眈眈,你却还要逼本座对你动手!诚然是混账透顶!”慕青低冷呵斥。
“所以从一开始,义父就在利用所有人,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让风儿彻底断了心思?”慕风华面无表情,容色青白相加。
慕青冷哼,“只要本座愿意,便是皇上又能如何?”转而又道,“是本座去见了皇上,皇上不愿将叶贞许与洛英,本座便知其心意。既然如此,本座何妨做个顺水人情,左不过借你的手让叶贞穿上嫁衣,也逼得洛英出手,这场戏也算给你面子,做足了戏份。”
“小皇帝那一道圣旨,不过是烟幕,骗了你也骗了洛英。洛英发疯情有可原,不过是黄口小儿,见着绝色的女子势必要得到手。谁知连你都骗了,只要你多用点心思,岂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如今满城风雨,整个天下的人都要嘲笑你的愚笨无知,也算是自作自受。”
“本座说过,我们这类人,动不得心动不起情。你却偏不信!既然如此,本座便要你彻彻底底的明白,这世上除了自己个,旁人谁都不可信。你若真心相付,注定要让自己万劫不复。若你还要执迷下去,本座也容不得你!”
慕风华垂下眉眼,“义父心思缜密,岂是风儿可及。风儿辜负了义父多年的栽培,诚然该死,还望义父恕罪。”
慕青深吸一口气,“风儿,本座栽培你是对你含了指望,你若像寻常人那般碌碌无为,来日盈国公府势必会吞了东辑事。朝廷如战场,容不得半分情义,便是亲生父子也有反目之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我这种见惯了屠戮之人,还有什么放不下。情爱皆是空,只能**人的斗志,诚然不可取。”
“今日许是你的一念之差,来日便是满门屠戮。与其做他人的俎上鱼肉,还不如今日便杀尽该杀之人。所以……本座要你断情绝爱,提升自身修为,否则你便去净身房。本座能容你,也能杀你,你自己抉择!”
慕风华沉重的闭上眸子,干笑了两声,托起手中的那根白玉骨笛。
他定定的看着手中的白玉骨笛,色泽莹润,这一握便足足握了三年。三年了,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原来还是如此弱不经风雨。不堪一击的心,在慕青的手里,被彻底捏碎,化为尘埃。
“风儿,愿意舍心追随义父。”慕风华的声音带着不可逆转的凉薄。
慕青一步一顿走上前,看着他手中高高托起的白玉骨笛,“你终于肯舍得。”
这是这样一句话,他却见慕风华的眼角竟有一丝晶莹闪烁。当下便沉了容色,愤然握着他的白玉骨笛,冷声道,“别让本座再见你一丝一毫的犹豫。”
话音刚落,掌中骨笛顷刻间化为粉碎,如白玉片,纷纷落在地面。坠落的声响,如玉珠落盘,轻叩心弦,重重敲在慕风华的灵魂深处。
他重重的磕了头,“风儿明白!”
“自己去暴室领罚。”冷哼一声,慕青拂袖而去。
他要说的要做的业已结束,慕风华若然再不识好歹,他诚然会下手。习惯了嗜杀的生活,慕青早已不知性命为何物,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杀过多少人,做过多少孽。连他自己都忘了,最后一份仁慈,遗忘在生命里的哪个角落。
慕风华勉力站起身子,低眉看着脚下片片粉碎的白玉骨笛。骨笛不再,佳人已逝,如今连最后的念想都被捏碎。原来有些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自欺欺人的世界破碎,他彻底的清醒,却也冷了心肠。
忘了该如何去笑。
亦步亦趋走出正殿的大门,外头的阳光真好,明媚得教人分辨不清四季轮回的更替。慕风华面无表情的走下台阶,身后的小太监快速上前搀扶。他冷了眉,冷了眸,“把那些东西给承欢宫的那位送去。”
语罢,他推开了小太监,捂着疼痛难忍的肩胛,颤颤巍巍的拾阶而下。
走到底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天,一双锐利的眸子一如初见时的冷漠无温,嘴角渐渐的呈现惊心的诡异冷笑。空了身心的感觉真好,以后便还是一个人,以后便可以视一切为无物。风华一世,本该就是这样。
青衣诚然还是青衣,慕风华还是慕风华,可以风华绝世,却不能动心动情。
乾元殿前,风阴站在轩辕墨身后,眉目微垂,漾开一丝微凉,“方才雀儿来报,说是慕风华大闹承欢宫。”
“有离歌在,无人敢伤她。”轩辕墨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子宛若深渊般不可触及。
风阴点了点头,“只怕慕风华动了杀心,以后她不会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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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碎了骨笛
言情海
正文 212.风起云涌的天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2.风起云涌的天下
轩辕墨目光深远的看着天际,“朕的计划不会变,她虽是意外,却也是必然。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很多事情,你比朕更清楚成因。”
风阴不说话,沉寂了良久才道,“皇上不是说世间女子皆污浊吗?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皇上便对女子之身深恶痛绝。”
“因为世间女子对朕之求,于富贵,于荣华。后宫女子,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但有几人肯真心相付?后宫前朝,多少眼睛虎视眈眈,朕的头顶悬着多少柄利刃,你清楚朕更清楚。本欲无意带她入泥沼,但是她的身份特殊,早前的谋划如今却更改了计划,朕始料未及,但既然做了就绝然不会放手。”轩辕墨低低的说着,面色没有一丝波澜,一双平静的眸子漾开清浅的光泽。
“皇上临时做了决定,若是当日她反抗或是让离歌带她走,你又如何?”风阴扭头看着他,这个答案,他在心里追了多遍。
轩辕墨嘴角微扬,眼角眉梢却有种风过无痕的轻柔,“朕会杀了她。权当一枚弃子,她要自由,朕便让她随风而散。”
“可皇上还是心软了。”风阴低沉道,“此次本是大好时机,可以让慕风华和慕青反目成仇,皇上却选择做了出尔反尔的事情,用此身污名换承欢宫一夕春风。这与皇上的本意,背道而驰了太多。皇上说过,为君者,不可慈柔,必得手握生死,方可威仪天下。”
“可是朕也说过,顺者昌逆者亡。朕现在最后说一遍,计划不变,但计划之外,朕要她一颗心。朕如今也想为自己做一回主,不再任宿命摆布。”轩辕墨负手而立,目光冷卓,“不管过程如何,朕只要结果。”
为了这个结果,他可以不惜一切。
风阴点了点头,“微臣明白!”
八年的等待……很快就会结束的,等到尘埃落定,一切都会恢复如初,再不似现在纠结挣扎。一切,都会好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朝堂议论纷纷,左不过是因为皇帝出尔反尔,将原本赐给臣子的妻子又纳入后宫。一夕之间皇帝被冠上昏聩之名,荒淫无度成了轩辕墨的写照。虽无人明目张胆的开腔,但背地里却是愈演愈烈。
而又有消息称,此次乃是皇帝与东辑事联手做戏,只是为了给盈国公府下套。如今那批被擒住的黑衣人招供,乃是受命世子爷,才会干出这等劫轿的事情。
事情一下子捅出去,国公府颜面无光,连带着洛丹青都紧闭栖凤宫大门。
京畿府自然不肯对此事作出处置,慕青以问罪之名,擒了不少京畿府的官吏,换上了自己的手下。盈国公府对京畿府的控制愈发衰弱,如今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及,毕竟在这事上洛英诚然是过错方。
虽然他们不明白,听说当日洛英确实抢走了新娘子,但这新娘子为何最后成了皇帝的妃嫔,中间曲折委实难以说得清楚。
这一招偷天换日诚然让人叹为观止。
各个环节,只要有一处错漏,就会功亏一篑。
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京畿府的事情,原就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戎族入侵,洛云中称病不朝,军队握于手中亦是六军不发。形势顿时变得严峻无比,连带着朝廷都开始震动,戎族突破边境,连破两个城池,一路上势如破竹。戎族素来是马上天下,生性野蛮好杀,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故而朝廷震惊,眼看着戎族朝着皇城而来,不得不派兵驱逐。
洛云中称病不朝,自然是因为洛英之事。皇帝为平息众怒,也为了慕青所要的交代,一纸圣旨让洛英闭门思过。说起来洛英也算无辜,一个原本与他无关的爱恨纠结,却因为他的年少气盛,落得禁足的下场。
所幸那一夜他拼死抵抗,才算跟夏侯舞打个平手,守住了自己的清白。
不过自从这一夜之后,洛英见夏侯舞就跟见鬼一样,一得了皇帝禁足的圣旨,却是如获至宝,一溜烟的锁了房门。
诚然夏侯舞是吓着他了,想当日可是连衣服都扒了,要不是夏侯舞不得其法,不知道怎么睡了他,现下肯定是生米煮成熟饭。
一纸圣谕昭天下,叶贞已然是皇帝新立的贞嫔。
入住承欢宫,饮食起居皆享妃位荣宠。
离歌快步走进来,叶贞正坐在亭子里摆弄她的花花草草。若不是她心细,离歌那轻盈的脚步声,寻常人未必会在意。这厢抬头,叶贞凝眉不解,“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气急,可是谁又惹了你?”
“该死的老东西。”离歌开口便骂,坐在叶贞对面显得几分愠色。
叶贞眉目微垂,已然听出了点东西,便笑了笑,“那盈国公府岂是好对付的,恣意惯了,故而作势发威也是正常,你何故往心里去。”
“欺人太甚。”离歌道,“如今戎族入侵,整个朝堂都议论纷纷,却无人挂帅无人出征。这大彦皇朝难道就无人可用吗?”谁不知晓戎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奈何朝堂这帮人拿着朝堂的俸禄,还在唧唧歪歪的,没一个中用的。
闻言,叶贞让雀儿将手上的东西悉数都带下去,这才道,“朝中武将皆属国公府门下居多,如今国公爷称病,那他底下的人自然要为国公府充一下门楣的。左不过,对付这样的人,想来皇上是不会手软的。你且看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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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一怔,“皇上会怎么做?”
“这群人忘了,国公府诚然是国公府,然门生到底也只是门生,你这与国公府没有沾亲带故,总不能事事都求着国公府。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三次四次,只怕连洛云中都会觉得无颜见人了!”叶贞笑了笑,“所谓疲劳战术,大抵就是这样。你没瞧着皇上今儿个早朝已经处置了御史刘大人?如今这刘大人恐怕已经进了国公府。”
“那会怎样?”离歌凝眉。
叶贞轻笑,“自然是完好无缺的走出来,还能怎样?左不过……下一个轮到谁,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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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风起云涌的天下
言情海
正文 213.别告诉任何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3.别告诉任何人
雀儿款步而来,“娘娘,宁妃娘娘派人来请。(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还是老地方?”叶贞挑眉。
“是。”雀儿颔首。
看了离歌一眼,叶贞眸色微转,“离歌,你去帮我盯着栖凤宫,雀儿,我们走。”
离歌愣了愣,栖凤宫……
前朝后宫本为一体,想来那栖凤宫也是不会安分的。左不过现下一直闭门不出,委实有几分怪异。
清风亭外白绫纷飞,叶贞含笑,一步一顿走上去。这里除了皇帝,便只有嫔位以上的宫妃才准踏入。环境雅致,可以俯瞰整个宫闱内景。便是周旁,也无法蛰伏长耳朵的探子,故而在这里说话诚然是最安全不过的。
“嫔妾参见娘娘。”叶贞躬身行礼,眉目清浅。
宁妃早已立于亭外,挥手便退去众人,却是轻柔的搀了叶贞,“明人不说暗话,与我面前就不必多礼。”
叶贞莞尔,携手步入亭子。
亭内茶香缭绕,叶贞凝了眉却不说话。待坐定,才道,“娘娘有何急事?”
“朝堂之事你可听说?”宁妃冷了声音。
叶贞颔首,“离歌将将告知,所以略知一二。”
深吸一口气,宁妃点了点头,“知道便好,左不过国公府如此局面,多少还是有你的缘故在内。”
“那不过是引子。”叶贞道,“左不过兵权也该易主了。”
“谈何容易。”宁妃轻叹一声,慢慢悠悠的品着茶。
语罢,四下陷入一片冷寂。沉寂了良久,宁妃低浅的问道,“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是……”
叶贞点了点头,“离歌少许提了提,她称您为姐姐,我与离歌月儿算是患难之交,故而也尊您一声姐姐。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宁妃眉目轻垂,一贯的冰美人,不言不语之间诚然是楚楚动人的。左不过那眼角眉梢之间,几分冷厉教人不敢轻易靠近。
“早年家族遭贬黜,我便沦落他乡。直至那年选秀,我便成了寂寂后宫的女子。死生不由己,却要背负更多的家国荣宠。许是这些你未必会明白,朝臣之女,尤其是罪臣之女,所背负的担当远远要超过你所想象。”宁妃说得很平静,宛若相隔太久,再也惊不起心头的波澜。
她定定的看着叶贞,继续道,“一门忠良,武将后人,却沦落他乡成了小小的县丞。我这厢荣耀,却也无力挽救。但早晚有一天……”
叶贞接过话茬,笑了笑,“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小不忍则乱大谋。皇上是对的,你们也没错。”
“你很聪明。”宁妃道,眼底带着赞赏,“莫怪皇上对你动了心思,诚然在他的世界里,你是最了解他的。”
“悬崖边的人,谈不上了解,只有生死相依。若是两个人可以以命相付,还有什么过不去?”叶贞的指尖轻轻滑动着杯口,轻轻抿一口香茗,“姐姐说这些,可是有事吩咐?”
宁妃摇着头,“左不过我想听听你对朝廷的看法。”
叶贞张了张嘴,宁妃便冷道,“别跟我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你我心知肚明。”
闻言,叶贞笑了笑,“姐姐果然是蕙质兰心,便是我还未开口,你已经知晓我的心思。左不过我现下要说的诚然是后宫不得干政,不但你我,还包括栖凤宫。”
“便是那妖妇么?”宁妃嗤鼻,“她都干政好多年了,你如今才后知后觉,会不会太晚?”
“你说,若是栖凤宫被禁足,国公府会不会跳出来?”叶贞挑眉。
宁妃道,“早前倒还是有可能。如今那洛丹青可是卯足了劲,闭门不出,谁也动不得她。你说若是连门都进不去,还企图教她犯错吗?贵妃犯错,自然是小事化了,怕也泛不起大浪来的!”
叶贞莞尔,“姐姐这是长他人志气吗?岂不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姐姐不妨想一想,贵妃最在乎什么?”
“自然是她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宁妃凝眉,“你的意思是……”
“这贵妃娘娘的父亲病重,身为子女,是不是该出宫探视?若是请君恩赐,是否可行?”叶贞的面色有些异样,唇色微微泛白。
宁妃点了头,“这个自然是情理之中。左不过,贵妃出行不比常人,前呼后应,只怕寻常难以下手。更何况,去了国公府,正好让他们互通消息,岂非反中下怀?”
叶贞起身,以手抚着廊柱,微微喘着息道,“只要她出来,就断无全身而退的可能。”语罢,她额头的汗珠子泠泠而下,整张脸素白而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宁妃一怔,急忙上前搀住叶贞。
“没事。”叶贞羽睫微扬,“我身子不适,就先走一步。”说完,也不等宁妃开腔,便亦步亦趋的朝着外头走去。及至下了假山,叶贞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
这让雀儿慌了神,急忙搀住几欲滑落在地的叶贞,“娘娘?娘娘您怎样?”
“别出声。”叶贞拦住雀儿,“不许叫人,让所有人退下,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这幅样子。”
雀儿点头,打发了底下的人回了承欢宫。
叶贞浑身颤抖,死死捂着腹部,剧烈的绞痛让她整个人青白交加。她便躺在假山里头就地翻滚,雀儿守在外头静静陪着。
这种皮肉撕裂的疼痛伴随她已久,而且愈演愈烈。
她自然是清楚的,诚然是因为慕青的那颗七星丹,如今她只要沾少许寒凉的东西便会腹痛难忍。可是她不愿教任何人知道,便是硬撑着也不愿去东辑事讨药。心头想着,如果这是慕青钳制自己的手段,她是断断不能让慕青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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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4.朕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4.朕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足足疼了一个时辰,叶贞才算面无血色的走出山洞,外头的雀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却只是笑了笑,“我这厢还没死,何必浪费眼泪?你收起来,免得教人看了生疑。”
雀儿重重的点头,为叶贞重新收拾了身上的污秽,重新打理了发髻。
叶贞无力的起身,由雀儿搀着,缓步朝着承欢宫回去。
这厢刚进承欢宫,便看见风阴在门前迎着。叶贞下意识的推开雀儿,雀儿也甚是明白,只是小心翼翼的跟着叶贞身后。若是叶贞力有不逮,她也能扶上一把。
正殿里坐着容色峻冷的轩辕墨,顾自喝着茶。
叶贞缓步走进去,躬身行礼,“参见皇上。”
抬头时,刚好迎上他幽暗的眸子,点点星光倒映着她美丽的容脸,而后溢出唇角的一丝浅笑。他拦了手,清浅道,“过来。”
她将手搭在他的掌心,掌心的温度捏住了她的冰凉,眉头微微凝起,眼底有异样的光稍纵即逝。被他拥坐怀中,她只是低低的笑着,却生怕他问起自己惨白的面容。
自己是怎样的容色,叶贞比谁都清楚。这样憔悴的面孔,连初进门时的风阴都稍稍一怔,何况是心思缜密的轩辕墨。
良久他松了她,叶贞便坐在他的身侧,扭头却见宫婢奉上香茶。叶贞稍稍一怔,方才进门的时候她见着风阴叫走了雀儿,所以举宫除了雀儿,也无人知晓她不能食凉。轩辕墨就在跟前,叶贞的神色顿了顿,却极力保持最初的镇定与从容。
“随朕出去走走。”轩辕墨忽然起身抓起她的手,在她还未来得及碰到那杯茶之前,直接将她带出了正殿。
秋日至,风萧瑟,他拢了拢她的衣襟,“身子凉,自己小心。”
叶贞莞尔,微白的面颊漾开幸福的轻笑,“好!”
他抓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你有话说?”
闻言,叶贞顿住脚步,“嫔妾想着……”还未说完,便瞧着他投射而来冰冷的目光,叶贞随即改了口,“我想着国公爷病着,世子爷被禁足,那贵妃娘娘是不是该回去探视。贵妃如今闭门不出,若然憋出个好歹,可是了不得。”
轩辕墨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良久,终于敛了眉色,“好。”
叶贞微微一怔,“皇上不问缘由?”
他却笑着松开她的手,秋日里的海棠开得极好,他挽枝插在她的鬓上,“花开百样红,朕早已说过,只消你不背叛,其余的……朕不问也不想知道。贞儿,你那一场百花宴,让朕震惊至此。但你可知,百花可食也可毒,凡事都有两面。若然无法掌控,伤人伤己。”
羽睫微微垂下,叶贞颔首,“我会小心。”
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只是拥她在怀,什么都不必说,放手让她做。很多时候,她总能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他心中所想。他知道她心细如尘,所有的事情总是一个人扛着。只要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他任她驰骋欲为。
风阴远远的站着,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不多时,轩辕墨才算松开她,“回去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置。”
叶贞颔首,扭头看了风阴一眼,便朝着承欢宫而去。及至走远,消失在不远处的宫道口,轩辕墨面色稍霁,看着风阴快步上前,便冷了嗓音道,“吩咐下去,以后承欢宫的饮食不得见一丝一毫的寒凉之物。”
“是。”风阴点了头,转而又道,“可是皇上……”
轩辕墨拂袖而去,“朕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风阴不说话,愣愣的盯着叶贞消失的方向良久,这才跟上轩辕墨的脚步。
栖凤宫宫门紧闭,一声皇上驾到便让洛丹青喜上眉梢。却故意在脸上抹了粉,看着恹恹憔悴的模样,青丝垂腰,发髻未梳,一副久病床榻刚起身的姿态。
轩辕墨也不进寝殿,只是坐在正殿处,冷了眉眼。刀斧雕刻的容颜,此刻泛着凌厉的光,大有不怒自威的天子仪态。
洛丹青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前行礼,“臣妾无状,参见皇上。病中不易见驾,怕是冲突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说着,指尖掠过微白的面颊,果然是一副柔弱病中的楚楚之态。
轻叹一声,轩辕墨搀起她,“既然病着就无需大礼,坐吧!”
洛丹青眉目轻垂,恭敬纤柔,“谢皇上。”
“朕公务缠身也无暇来看你,如今得了空,便寻思着过来看看你。想那老国公功于社稷,如今病着也该前去探望,你身为女儿,当以孝为先。”轩辕墨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半分情愫,一脸的肃正。
见着皇帝摆了架子,心知父亲是装病欺君,如今戎族入侵,国家正值危难,想来皇帝是动了气的。国公府倒没什么,只是自己身处后宫,是皇帝的妃子,皇帝的女人,若然不为皇帝分忧,实实有负她这贵妃之名。
心头忖着,若是此刻说动父亲出兵,许是皇帝会待自己另眼相看,说不定还能跟以前这般荣宠自己。那这贵妃,也该换个更高的位份做做了。
这般想着,洛丹青便道,“皇上体恤臣子,臣妾不胜欣喜。想来父亲年老,有些病痛也是难免的。若得君恩蒙宠,定然可以快点康复。”
弦外之音,何其明显。
轩辕墨眸色微垂,“贵妃整理好容色,明日随驾去国公府便是。”
语罢,轩辕墨不作片刻的停留,起身便往外走。
“皇上!”洛丹青忽然上前,自轩辕墨身后抱住他,“皇上留下来可好?皇上已经许久不来臣妾宫中,这栖凤宫冷得让人发抖。臣妾想着皇上,可是日日见不到皇上。皇上……”
这样绵柔的声音,足以教人百炼钢化绕指柔。
轩辕墨眼底的光寸寸冰冷,低眉看着洛丹青缠绕在自己腰间的手,陡然面露愠色,狠狠甩开她的手。侧身睨着身后因为猝不及防而摔倒在地的洛丹青,轩辕墨眸光锐利如鹰隼,仿若能穿刺人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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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朕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言情海
正文 215.谁的刻骨铭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5.谁的刻骨铭心
承欢宫内灯火通明,叶贞坐在梳妆镜前。
[最快更新到[*]机[书]屋]前线不断有搪报传来,轩辕墨怕是要夜宿御书房,不得安枕的。
以前为人宫婢,鲜少有这般静下心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离歌开始为她梳洗,放下她挽起的青丝,如墨长发一夕垂落。
抬眼看着镜子里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依稀想起当日轩辕墨还是墨轩之时为自己绾青丝的情景。彼时只是看了一眼,便沦陷至今。原来有些人是毒,沾不得,一旦沾上了,便只能等着蚀骨毒发。以前她为了复仇而入宫,如今却是为了与他守江山。
说是守江山,其实也算是一种抬举了自己。
左不过一介妃嫔,谈何家国大事。她没有身家,没有权势,如今不过是后宫一介嫔位。她有他的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你在想什么?”离歌轻问。
叶贞忽然低头一笑,“若是月儿还在,该多好。以往不好过的,如今都好过了。”
“月儿没福气。”离歌说这话的时候,眼眶红了红,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复而将叶贞头上的步摇悉数放回簪盒里,“上辈子都为别人活,以后……为自己活一回吧!”
精致的梨花木梳妆台,摆放着几个锦盒。
叶贞打开其中一个簪盒,内里放着母亲的遗物,那枚东珠点翠刻并蒂莲花的银簪,烛光下依旧寒光烁烁,“尤忆当年景,惊醒梦中人。我现在只想拿回母亲的白玉骨簪,让娘亲可以入土为安。”
“那就灭了盈国公府。”离歌冷道。
“谈何容易。”叶贞眉色微沉。
离歌冷了眸,“若你开口,我现下便可以去国公府,杀了洛云中父子。”
低低的笑了笑,叶贞扭头看着离歌,烛光下,离歌的面颊泛着肃色,诚然不是假话。却换来一个凝眉,“你笑什么?还是你觉得我做不到?”
“诚然你的武功极好,若是这般容易就能夺回兵权,那慕青岂会等到今日?”叶贞起身,长发轻垂,“只要洛云中暴毙,军中大动,他的党羽门生都会应声而起。到那时有多少蠢蠢欲动的力量都会揭竿而起,彼时皇上手中无权,极易被改朝换代。离歌,朝廷不比江湖,并非杀人就能解决一切。皇上现下要做的是夺军心!只要军心在手,便是虎符不在,也能发号施令。这便是所谓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离歌笑了笑,“都说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你不做男儿,委实是可惜了。”
叶贞莞尔,“女子亦可不让须眉,何必欣羡他人建功立业。”
语罢,叶贞又是轻叹一声,“明日皇上就会与贵妃前往国公府,离歌,你跟着去吧。总归路上小心些便是了。”
闻言,离歌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不安。”叶贞抬头望着明月,“有些人到底是按捺不住的,便是我们不找麻烦,也会有人自寻麻烦。皇上容不得闪失,贵妃……也不能出事。”扭头冲着离歌道,“你不动声色的跟着,别教栖凤宫的人看见你。他们大多认得你,这张面孔到底太熟悉了。”
“好。”离歌颔首,“夜深了,早些睡吧,皇上大抵是不会过来了。”
叶贞望着宫门口,点了点头。
明日……谁知道明日会是什么结果,一个个心肠隔着肚皮,一张张人脸藏在阴谋诡计之下。一着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任凭九五之尊又如何,只要一日无法皇权在握,这赤金龙椅就无法坐得安稳。
夜深人静的时候,叶贞觉得房内有些动静,起身撩开帷幔,却看见轩辕墨正坐在床沿宽衣。里外没有一个奴才,见着叶贞起身,却只是随口道,“还是吵着你了。原想着屏退奴才会安静一些,谁知你还是起来了。”
“我本就睡得浅。”说这话的时候,叶贞已经起来替他宽衣。
听得这话,轩辕墨的眉色微敛。他忘了,她本就睡得浅,一贯的小心翼翼,让她夜里睡得极度不安稳。往往他稍稍移动,她就会惊醒。故而有时候她枕着他的胳膊,他便彻夜不敢翻身。只是她不会知晓,隔日他的胳膊会酸疼得抬不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这些,他自然不会让叶贞知道。
有些人的情意,总是埋在心底,隐忍得不教对方察觉。有的爱,安安静静的,很好。
怀里拥着她,她柔软顺滑的青丝落在他的肌肤之上,痒痒的,却有种久违的心安。他将她的脸侧到自己怀里,顺手揽过被褥小心的替她捏好被角。
叶贞贴着他,“夜深了,其实皇上不必过来。”
他宠溺的在她眉心落下轻吻,“睡吧,朕在这里。”
深宫清冷,有个人可以依偎,诚然是件好事。深宫里的女人,都将一生韶华付诸在等待与期盼中。他的母妃不也是因为长久的等待,最后……他不想让她成为母妃第二,他伤不起,她也伤不起。
不是不信任,只是心有余悸。
许是上了心,许是动了心,许是刻骨铭心。
横竖这辈子不放开彼此的手就对了。
风阴站在外头,静静的守着,低眉却想着,这样也好。
耳边有风吹过,犹忆当年,他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躺在山野之地,心中绝望的想着,许是叫狼吃了,也是件好事。虽说死得不雅,但也算一生的颠簸落了地。谁知遇上她,便是想死也没有死成。
她踩着细碎的柴枝走到他身边,俯身蹲下,那一笑如春风掠过,让一个将死之人的心忽然萌发了存活下去的勇气。她从背篓里拿出一株药草放在嘴里嚼烂了,而后塞进了他的嘴里,“吃吧,吃了就不会疼。”
他看着她,忽然就哭了。
正是这一哭,如今想着却是何等幼稚。
可是现下,他便是想哭也没有机会了。鼻间酸涩,红了眼眶,疼了心,风阴起身沿着长长的回廊慢慢走着。八年风雨将人磨成鬼,如今……再也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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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谁的刻骨铭心
言情海
正文 216.贵妃探父1不识好歹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6.贵妃探父1不识好歹
皇帝亲临盈国公府,何等荣耀。(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多少双眼睛看着,但是各自心肠。谁人不知盈国公为何会称病不朝,顶着戎族为祸也不肯出兵。先有洛丹青立后不成,后有洛英纳妾不利反而禁足,再者如今慕青借着此次事件,将整个京畿府改头换面,他却奈何不得。
诚然皇帝已经与慕青联手,若不是慕青手中的兵力不足以与自己匹敌,皇帝岂会登门。左不过是万般无奈,才会借着贵妃探父之名来请老国公出兵。
洛云中卧病在榻,见着皇帝作势要起,风阴上前,便听得轩辕墨低低道,“老国公病着,不必多礼。”
语罢,洛丹青便上前,搀了自家父亲,眉目焦灼而微凉,“爹爹病得厉害,还是好生养着吧。皇上念及爹爹的身子,亲临国公府。”
闻言,洛云中低低的咳嗽了几声,略带沙哑的嗓音低沉而略带冰冷,“臣多谢皇上体恤,奈何臣已年迈,原想着能为朝廷多尽分力,如今怕是不能了。如此,只盼着皇上收回兵权,另着他人出征,免得耽搁了战机。”
这双手哆哆嗦嗦的从枕头底下摸索出虎豹兵符,双手奉上。
风阴一怔,扭头却见轩辕墨的眸色寸寸冰冷。心头便知,洛云中此举乃是以退为进,又是试探之意。
他分明知道朝中武将,大部分都是洛云中的门生党羽,便是皇帝拿到虎符也无将可用。三军,岂会随意听人使唤,轩辕墨自问还不到御驾亲征的地步。他太清楚,只要自己接了虎符只有御驾亲征。这一走,朝廷便是洛云中与慕青的!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起身,反倒朝着洛云中作揖,“国公爷身负军功,百战在身,于朕心中是不可撼动的地位。三军唯有在老国公的手里,才能所战披靡。请老国公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务必保重自身,养好身子为国效力。朕……这厢先谢过老国公。”
这一番卑谦,早已没了帝君的威仪。
洛丹青也是一怔,没成想皇帝今日会这般屈尊纡贵。忖了一下,便扭头盯着自己的父亲,却见洛云中嘴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精芒。
下一刻,洛云中竟颤抖着从床榻上下来,一下子跪在轩辕墨跟前,“老臣该死,受不得皇上这般荣宠。有皇上这番话,老臣就算肝脑涂地,势必也要为皇上挣一个太平盛世。只是老臣委实年迈,这虎符还是交还皇上好生保管,臣……”
轩辕墨搀起洛云中,“老国公多虑了,朕此次来只是为了探病,并无它意。虎符还是交由老国公妥善保管,待来日大获全胜,朕一定应了老国公的所求。老国公归来之日,便是朕立后之时。”
此言落,风阴的身子陡然一震。
立后……
洛丹青随即难掩笑意,忙搀了洛云中回到床榻,“爹,皇上金口玉言,您还是好生养着吧!这戎族欺人太甚,若然没有爹的威势压着,不定要怎样祸害大彦的百姓。女儿为天下百姓,乞求爹爹的病快些好转,这才对得起皇上的隆恩浩荡,对得起万民的拥军。”
洛云中不说话,只是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外头有太监进来朝着风阴说了少许,风阴便上前冲着皇帝作揖,“皇上,宫中急报到。”
闻言,轩辕墨敛了眉,转而望着洛云中。却只见洛云中低低咳嗽着,根本没有要表态的意思。当下沉了脸,“老国公好生休息。”语罢,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身后,洛云中浅浅开口,“恭送皇上。”
洛丹青的脸色也不太好,自家父亲的样子,太不给皇帝面子。即便军功在身,但如此不恭不敬,诚然也是不像话的。
“爹?你……皇上都已经开口,归来日,立后时,爹还在犹豫什么?”洛丹青急问。
洛云中长长吐出一口气,“为父只怕夜长梦多,皇帝虽然年轻,但到底还是有些本事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洛丹青惊问。
“只可惜你这肚子不争气,承宠多年,竟然毫无动静。若然你有个一儿半女,为父何至于这般担虑。”洛云中一扫方才憔悴病容,站在那里硕健朗朗。
洛丹青凝了眉,“所幸后宫也是无所出,爹就不必担心太多。横竖谁也没有子嗣,倒也不会让人便宜了去。”
洛云中却不是这般思想,若然洛丹青有儿子,那自己就可以扶植外孙子,然后……也不至于现在跟慕青这般分庭抗争,还要应付风吹两边倒的小皇帝。
左不过说也奇怪,皇帝立了后宫多年,何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以前倒也没有重视过这样的问题,想着洛丹青身为贵妃,恩宠优渥,后位空悬,也不急于一时。如今眼见着皇帝是要对国公府下手了,怎的……这事倒有几分诡异。
扭头怪异的盯着洛丹青,洛云中皱眉,“丹青,为父问你,皇上的身子……没事吗?”
洛丹青一愣,不明白父亲所指,只是点了点头,“父亲这话问得奇怪,皇上方才进来,父亲不是看见吗?皇上一贯无病无灾,自然是身体好着呢!”
“那为何你承宠多年,却没有子嗣?连带着后宫都是无所出?这其中未免太过巧合,到底是你们的问题,还是皇上的问题?”洛云中不信后宫都是不下蛋的母鸡,那问题可能就出在皇帝的身上。
“皇上?”洛丹青心惊,“父亲的意思是……不可能,原先女儿也以为有些问题,便私下里去找了太医,太医说女儿的身子无碍,适合生育。复而又悄悄的问了照顾皇上饮食起居的御医,反复盘问,皇上的身子无恙,诚然是可以生育的。”
洛云中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倒是怪异得紧。”
其中,莫非有什么变故。
只听得洛丹青道,“御医也说,怀孕这种事情要天时地利,怕是时候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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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颔首,洛云中道,“你先回去,为父好好想想这事该如何解决。”
洛丹青抿紧唇,“还望父亲三思。女儿……告辞。” 语罢,洛丹青便转身出门,贵妃探父也不得久留,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皇上已经先行回去,她亦不能耽搁太久。
出了门,却见院子里夏侯舞一个站在那里,冥思苦想不知在做什么。
心下一愣,洛丹青便款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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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贵妃探父1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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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7.贵妃探父2被夏侯舞摆了一道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7.贵妃探父2被夏侯舞摆了一道
“你做什么?”洛丹青问,睨一眼夏侯舞古古怪怪的模样,打心底里有几分反感。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听得上一次就是夏侯舞捣乱,害的洛英劫轿不成,反倒让叶贞成了自己的对手,成了贞嫔,夜夜霸占着皇帝的恩宠。而栖凤宫,再不复当日的荣宠。
思及此处,洛丹青更是一肚子窝火。瞧着四下无人,今日便拿了夏侯舞出气。
夏侯舞只一眼洛丹青,而后俯身打量着身旁的一盆植物,“贵妃姐姐,你说这铁海棠若是放在洛英的房间里,好不好?他那房间乌漆麻黑,若是有点装饰也不错。”
“你这什么东西,浑身长刺,也不知是何等作物,贸贸然放在英儿的房间里。路边的野花草,怎可登堂入室?”洛丹青开口便斥责,面容极为不雅。
见状,夏侯舞点了点头,“诚然是路边的野花草,这还是我从山上挖来的。彼时见着挺好,如今姐姐这般说着,便觉得委实不成样子。不若……送给姐姐吧!”
“本宫岂会要这样的东西。”洛丹青冷哼。
闻言,夏侯舞撇撇嘴,却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朵花,突然插在洛丹青的发髻上,“真好看。”
“你!”洛丹青想不到这丫头是个作孽的老祖宗,什么事都敢做,如今反倒有种被人羞辱的错觉。当下要发作,奈何有奴婢经过,也不能当场责难她。到底这夏侯舞还是个世子妃,名正言顺!
一把拽下那朵花,当着夏侯舞的面,洛丹青将花卉揉碎了丢在地上,“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无状!”
“哦,忘了姐姐还是贵妃娘娘呢!”夏侯舞装模作样的行礼,而后抬着头应声洛丹青怒气冲冲的模样,“姐姐莫要生气,生气可是容易变老的。夏侯府有的是偏方,尤其是美容养颜,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洛丹青一怔,这夏侯舞做事疯疯癫癫,但是皮肤确实好得不像话。眉目一冷,“说什么胡话!本宫何时轮到用你的方子。”
“姐姐风华绝代自然是用不到的,许是别的娘娘会用得上。这偏方啊,可以美容养颜,可以护肾养生,还能……催生子呢!”夏侯舞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啊。
这话让洛丹青听了,整个人都振奋了,“你说什么?”
四下打量着洛丹青,夏侯舞煞有其事道,“贵妃姐姐你就是太瘦了,古人云,瘦子不易生养。听闻皇上后宫无所出,想来一个个都是瘦不拉几的,若然长点肉,许是就不同了。”
“是、是吗?”洛丹青眉目一顿,好似有几分道理,转而道,“有这古语吗?”
见洛丹青转了口吻,夏侯舞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外头有人来催,想着该回宫了。洛丹青这才想起怎的好似都被夏侯舞给摆了一道,兜兜转转的,自己这股子窝囊气还是没有发出去。
这厢正要开口,夏侯舞却道,“姐姐放心,洛英如今很好,改明儿我一定给您添个小侄子小侄女什么的,姐姐就不必挂心了。”
这一说,洛丹青的面色愈发不好看。
这意思是人人都会生养,偏得她堂堂贵妃,承宠多年而不孕吗?
洛丹青冷哼一声,“那本宫就等着!”转身拂袖出门。
身后,夏侯舞邪邪的笑着,“我倒不去惹你,你还凑过来,打量着欺负我娘家无人么?哼,我夏侯舞岂是容易欺负的。”低眉望着脚下的铁海棠,打量着洛丹青的马车应该走了,便拦手找了一名奴婢。
“世子妃?”那婢女行了礼。
夏侯舞用脚将铁海棠往她身旁轻轻踢过去,“把这东西处置干净,远远的丢火盆里烧了便罢,记得不要有人在场。”
婢女一怔,却是瞪大眼睛盯着夏侯舞。
见状,夏侯舞眉目微挑,“你瞪我干嘛,这东西有毒,自然要你们躲远点,难道将你们一道毒死吗?这花这汁液都是有毒,你小心点便是。还有,谁拾掇过来这么个玩意,待会去账房领钱走人。这不打量着害人嘛!”
闻言,婢女连连点头,如同见鬼般战战兢兢的托着那铁海棠往后院去了。
方才夏侯舞还想着该如何处置这东西,如今可好,那洛丹青赶死不死的凑过来,倒是成全她了。那一脸的鄙夷容色,夏侯舞至今想着还是浑身不痛快。不过谁跟她耍心眼,大家都别好过。
当她是好欺负的猫那就生错了主意,她偏生得利*一副,足以挠死人。
拍了拍手,夏侯舞大摇大摆的朝着洛英的房间走去。
一天到晚的拍门行动再次开始,这洛英一日不出房门,她就一日闹腾不休。所幸跟洛云中不是一个院子,否则洛云中非得跳脚不可。
那洛英躲在房内,死活不出来。像是先前被夏侯舞惊怕了,这一次就算没有皇帝的禁足令,他也是要闭门落锁的。
“洛英你出来!你不出来也行,那就放我进去。”夏侯舞使劲踹这门,她想着,过几天这上好的红木门板也该换一换了,这不,都有裂痕了。
“你这母老虎,打死也不出来,有本事你就……就别缠着我。”洛英在里头叫嚣。
“你是我丈夫,我不缠着你缠着谁!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呢!”她还记着上一次,被洛英一脚踹在臀部,然后像皮球一般的滚出房间。这一次,她是死活都不肯罢休的。
“滚!有多远滚多远!”洛英怒吼着,却也只能死活不开门。
夏侯舞还在使劲的撞门,回廊里安静无比。
奴才们习以为常,见着此情此景都赶紧避开,要不蒙了头快速穿梭过去,要不直接掉头就走。只要不惹夏侯舞这个小霸王就成了!
谁不知道世子妃长了一张娃娃脸,却有一颗张飞的心。
217.贵妃探父2被夏侯舞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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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8.贵妃探父3弑君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8.贵妃探父3弑君
“什么人?”风阴持剑,腕上一抖,顿时剑走游龙不叫任何人靠近銮驾一步。(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轩辕墨掀开轿帘,冷眸视之,身后的随驾御林军随即一拥而上,与黑衣人打成一团。风阴便站在轩辕墨身旁,不管外头怎样,他只负责皇帝的周全。
这招招致命,而且都是高手,风阴不觉的眯起了眸子,“皇上小心。”
“朕倒是要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轩辕墨冷笑,“这般轻易想取朕性命,未免太自视甚高。”
“皇上,要不要……”
还不待风阴说完,轩辕墨冷笑,“朕还不想过早被人发觉。”
风阴颔首,“微臣明白。”
御林军显然不敌,这群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眼看着便将御林军斩杀无数。风阴凝了眉,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剑柄。
轩辕墨转回銮驾内安稳的坐着,“风阴,别耽搁了朕的行程,既然有送上门的,你便当练练手也好。”
“是!”风阴飞身上前,冷剑狠狠砍下一人头颅,顿时鲜血喷涌。
“找死!”离歌从天而降,鹰*顿时捏碎一人的咽喉,狠狠将尸体弃于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纵身飞跃,“风阴,看样子你的一品随侍之位也该让贤了!”话音刚落,离歌又是一掌拍碎了黑衣人的天灵盖,身段极为灵敏,不叫一滴鲜血沾上自身罗裙。
她的速度快如闪电,风阴心惊,离歌的功夫本就在他之上,奈何这一次见离歌杀人,确实有些惊住。
只是他忘了,离歌出身江湖,杀人的手段诚然不是宫闱中人所能想象。江湖不比宫闱,宫闱斗心斗权谋,江湖却是个杀戮成性的世界,比的是先下手为强,比的是不折手段置对方于死地。
离歌要么不动手,一旦下手是绝对不会留对方一口气挣扎。
她比任何都清楚,打蛇不死反被咬的后果。
不远处,贵妃的鸾轿缓缓而来,乍见这样的场面,惊得洛丹青一下子瘫软在轿子里,愣是没有回过神,也没敢叫出声来。
离歌睨一眼不远处的洛丹青,唇角微扬。腕上一抖,忽然将一样东西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塞进了最后一名黑衣人怀里,下一刻,毅然捏碎了对方的颈骨。
飒飒转身,离歌睨一眼地上的死尸,不紧不慢的走到轩辕墨跟前,“奴婢奉贞嫔娘娘之命前来迎驾,皇上受惊了。”
轩辕墨轻笑,“她倒掐指会算。”
洛丹青这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上前,气喘吁吁的站在轩辕墨跟前,“皇、皇上?”
闻言,轩辕墨的面色随即沉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风阴颔首,快步上前,却在黑衣人身上搜到一块令牌,不由的面色一冷。眸中流光掠过,风阴不说话,只是拿着东西双手奉给轩辕墨,“皇上,这是从黑衣人身上搜到的。好似……国公府的东西。”
洛丹青的心咯噔下沉,“不不不,不可能。”
轩辕墨冷眼看她,眸色锐利无温,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那这东西,你作何解释?这分明就是你爹贴身随扈的东西,谁敢造次?”
“这……”洛丹青面色煞白如纸,一下子跪在地上,“皇上明察,国公府世代忠良,绝对不会做这种弑君之事,皇上英明想来不会迷了眼睛。皇上,国公爷忠心耿耿,如今还病倒床榻,岂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定然是……是有人存心嫁祸,绝然不是国公府所为。”
“哼!”轩辕墨冷哼,口吻极度冰冷,“证据确凿,你竟还说有人嫁祸。你觉得是朕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故意嫁祸与国公府吗?洛丹青,你好大的胆子!”
洛丹青从未见过皇帝动怒的模样,这一次诚然是又惊又惧,浑身颤抖得不成样子,“皇上恕罪,臣妾不敢!”
“是朕平日太惯着你了。”轩辕墨放下帘子,“此事朕不会彻查,但你最好给朕一个交代,否则别怪朕翻脸无情。回宫!”
话音落,銮驾快速朝着回宫的方向而去。
洛丹青一下子瘫软在地,“到底、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东西确实是父亲贴身随扈的,是父亲亲自命人打造,图案纹路世间无可仿制。怎么会……难道真的是国公府下的手?思及此处,洛丹青更是一身的冷汗淋漓,整个人愈发颤抖得厉害。
婢女上前搀了洛丹青回去,却还能感觉到她浑身被冷汗浸湿。
弑君,那可是死罪,是诛九族的灭门之罪。
皇帝说……不会彻查,那就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还是皇帝另有心思?洛丹青觉得整个人都寒透了,骨子里都开始颤抖。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措手不及,甚至于根本分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便匆匆派了人回府,她必得问个明白,到底是不是父亲下的手。如果是……她这毕生荣辱只怕是要尘埃落定,若不是,那这件事就来得太诡异,必然有人在背后操控。
然……不管是与不是,风阴命人将尸体全部处置,虽说是领了皇帝的命,不欲彻查,但诚然也是一种死无对证的做法。偏偏留下了那块令牌,让国公府无可抵赖。
皇帝回了宫,直接进了御书房,洛丹青便一直跪在乾元殿前的院子里,死活不肯走,乞求皇帝的宽恕。旁人虽不知何故,但皇帝不吭声,也不敢去扶洛丹青,这样的局面一度造成宫中的揣测纷纷。
承欢宫内,叶贞低眉浅笑,一针一线绣着手中的罗衫。雀儿不时的走到门口往外探,看似在等什么人。
叶贞莞尔,“雀儿你做什么?”
雀儿眨了眨眼睛,“娘娘,姑姑为何还没回来?”
“你急什么,如今栖凤宫那位都跪着了,想来离歌是得了手的。”叶贞抚着绢面上的祥云纹路,“长久的不做女红,如今都生疏了。”
“娘娘的手真巧,比司制房的嬷嬷都好上百倍。”雀儿笑着,忽然顿了顿,“奴婢不该拿娘娘与司制房比,奴婢……”
叶贞却摇着头,“我这厢还差得远。我娘的手艺,才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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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儿松了口气,“娘娘,奴婢伺候过不少小主,唯独娘娘一点架子都没有。娘娘是个好人,大好人。”
“是吗?”叶贞长长吐一口气,“可是自古好人不长命,就好比我娘,就好比月儿……”
“如今世道变了,谁敢动你,我便取了谁吃饭的家伙。”离歌笑着从外头进来。
叶贞轻笑,“你这口气什么时候改一改,否则教人听了,还以为我这承欢宫是土匪窝,动不动就要杀人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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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9.贵妃探父4离歌定乾坤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19.贵妃探父4离歌定乾坤
离歌却不以为意,将桌案上的茶水咕噜噜喝个干净,不由的愣了愣,“这司库房愈发的不成规矩,怎的宫里现在都是白开水,也不见一片茶叶?”
叶贞浅笑着不语。**机書屋
雀儿忙道,“娘娘月事不准,御医嘱咐还是少吃寒凉的东西,慢慢调整过来才好。”说这话,雀儿觉得脸上滚烫的,说叶贞月事不准不知道算不算大不敬?
所幸叶贞没有动气,只是点了点头,低眉浅浅的笑着,又开始手上的刺绣活。
“你也不问问我,事情如何?”离歌微怔,这才坐定,看了看叶贞手中的东西。想着自己这双手握剑还可以,握绣花针,还是下辈子吧!
叶贞娴熟的穿针引线,也不看她,“如今栖凤宫那位都跪上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成败。左不过……不容易吧!”
“诚然如你所料,洛云中就是个不安分的。我便按你吩咐,偷偷跟着皇上,蛰伏在国公府的屋梁上。待皇上走后,洛云中与贵妃竟开始怀疑皇上为何没有子嗣。我这厢听得窝火,想着所幸没教贵妃有孕,否则那国公府岂非翻了天去?”离歌歪着嘴,极度不屑。
雀儿点头,“那倒是,皇上立后宫多年,但无一所出。”
离歌瞪了她一眼,雀儿急忙缄口不语。
“然后呢?”叶贞也不做表示,依旧低眉清浅的笑着,“想来你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否则贵妃就不会长跪不起了。”
“聪明。”离歌道,“贵妃走后,那老东西便让手底下人派人假意行刺贵妃。”
“行刺贵妃?”叶贞微微抬头,凝眉嗤冷,“苦肉计虽好,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后位若然这般容易就能得到,那当日的神迹也算白费了。”
雀儿一怔,“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丹青如今不受宠,国公府又称病不朝,那老东西是想给皇帝一个暗示,有人要对贵妃动手。故而国公府就会有个由头,以保护贵妃为由,请皇帝立后,这样才算安定人心,才能让洛云中安心出兵。国公府委实煞费苦心,只可惜功亏一篑。”离歌嗤鼻,“他这三十六计委实做得不好,如今我便送他一计,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诚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左不过如今贵妃跪在那里,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叶贞轻叹一声。
离歌不以为然,“你莫忘了,那些杀手确实是国公府的,左不过……我教他们临时改了目标,就算来日有人查起来,也是死无对证的。”
她不是傻子会留下活口说话,最安全的做法自然是不留活口赶尽杀绝。
“你倒也本事,能逆转乾坤。”叶贞轻笑。
“倒也不是我的本事,是老东西自掘坟墓。他从不相信身边的人,故而手底下的暗卫全部都是无舌人。对付无舌人自然简单,说不的便用写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我便让那张条子换了主子,改了目标。”说着,离歌便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纸条,“喏,你们自己看。”
叶贞缓缓打开,上书简单的几个字:假意杀贵妃。
“老东西是假意,我便改成弑君二字。”离歌笑得邪肆而冷蔑,“却足足让国公府出尽了风头。如今怕是连他们都分不清,到底关窍出在哪里。手空空,手到擒来。这江湖绝技如今在宫闱里,倒也好用得很。”
“许是哪日你不再宫里,出去做个梁上君子也是划得来,保不齐还能富甲一方。”叶贞打趣,“不过你这两字定乾坤做得委实好,超出我预想的结果。”
离歌笑了笑,“也亏得你使唤我跟着皇上,没成想盈国公那老东西狗胆包天,也敢在皇上跟前抖机灵。诚然欺负轩辕家无人么?”
说这话的时候,离歌看了雀儿一眼,雀儿只是低眉不语,权当没听见罢了。
叶贞依旧穿针引线,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以往的一切都不过闲暇时的笑谈,浑然不曾放在心上,眼中心中只有手上的寝衣,“你到底还是认了,何时去看看她?”
闻言,离歌却默不作声,脸上笑意全无。
“早前我与月儿尚且看过几次,身子不见好,如今年岁渐长,怕是越发不行了。你只知心头恨,不知因爱生恨。来日若与我一样,落得个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休要与我哭鼻子。”叶贞漫不经心的说着,却字字诛心,落在离歌的心头。
手,轻轻抚上面颊上刺骨的“囚”字,离歌垂了眉睫,“以后再说吧!”
叶贞抬头,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世上,很多东西无法重来。荣华富贵,锦绣前程,没了也就没了,于你于我都不曾放在心上。唯独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少了,埋了黄土你若还想喊一声娘,她是断断听不见的。”
“别说了。”离歌的声音有些低沉,她冷了眉睫,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我也想我娘,可如今除了那盏人皮灯笼,那枚精致的骨簪,连尸骨都没存下。你比我幸运,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叶贞放下手中的寝衣,雀儿忙过来收拾。
离歌冷了眸光,“彼时我沦落狼窝,谁惦着我会不会尸骨无存?我苦练功夫,日日都只睡一两个时辰,没日没夜的连眼睛都熬出血,她又在哪?守着她的荣华富贵,一心攀附天家门楣。叶贞,我宁愿与你一般过猪狗不如的生活,也不愿做个被弃之人。你不会明白,从狼窝里爬出来的感觉,那是与孽畜为伍,让心都沦入畜生道。”
叶贞顾自颔首,“那我便不说,你自己抉择,只是莫要后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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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罢,叶贞望了望外头的天空,时近傍晚,残阳如血。
“随我去乾元殿看看吧,这番境况你我一手促成,也该去瞧瞧成果才是。”叶贞轻笑,拂袖走出承欢宫,那一身玄色绣金丝莲花的锦衣罗裙逶迤在地,发出细碎的声响。
离歌敛了眉色,与雀儿一道跟着,快步朝着乾元殿而去。
及至乾元殿门前,叶贞顿住脚步,不远处的洛丹青依旧跪在地上,晒了一下午,整个人都摇摇晃晃。这一身的皮娇肉贵,显然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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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贵妃探父4离歌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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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0.贵妃探父5下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0.贵妃探父5下场
款步走过去,叶贞的长裙拖过洛丹青的跟前,清浅的俯身,“贵妃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皇上既然不肯相见自然有不肯相见的原由,您这般跪着也是无补于事,何况……反倒会惹皇上动怒。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不若嫔妾为您去问问,若是皇上肯见您倒也罢了,若是不肯……”
“不用你假惺惺!”洛丹青冷哼,面色泛白,却依旧不改眸中锐利。
叶贞起身,朝着内里走去。
也不必通传,风阴直接放了叶贞进去,却让外头的洛丹青红了眼睛。心头咒怨了多回贱人,恨得直接将唇都咬破了。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桌案前的男子执笔批阅折子,也不抬头,只是清浅道,“不必说了,滚回去闭门思过。”
“皇上是要我也闭门思过么?”叶贞站在那里清浅的笑着。
轩辕墨一怔,“你怎的过来了?”言罢报之一笑,“贞儿,你过来。”
叶贞长长吐了一口气,抬步走上前,被他一手揽入膝上,“可是来验收成果的?这样的答案,你可满意?”
“皇上什么都知道?”叶贞抬眸看他,羽睫微微垂下。事实上,她也不打算瞒着,横竖这件事可大可小,否则他才会下令,不彻查此事。究其根本,只是不想留下她一丝一毫的痕迹罢了。
一个人做事,不管多仔细,总归还是有迹可循的。
如今他替她善后,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离歌那丫头太不像话,也敢动这样的手段,拿朕当诱饵。”轩辕墨无奈的摇头。
叶贞骤然起身,凝了眉道,“离歌素来不做无把握之事,她是有把握能护皇上周全,才敢擅作主张。原也是我的主意,教她注意盈国公,想着他会有所异动,许离歌便宜行事。”
“过来!”他执起她的手,“无碍,有风阴在,那些宵小也奈何不得朕。左不过这样的事情可其一不可其二,否则极易留下把柄,明白吗?”
“我知道。”叶贞颔首,“那外头的,皇上如何处置?”
外头又传来洛丹青凄楚的声响,声声喊着皇上明察……
轩辕墨敛了眉色,突然将桌案上的茶杯丢在地上,而后是一声冷入骨髓的声响,“若想要朕生气,就只管哭闹。回栖凤宫去,近日就不必出门了。”
洛丹青的声音随即淡了下去,叶贞走到门口,便听见风阴的声音,“娘娘还是回去吧,皇上公务缠身怕是无暇顾及你。何况皇上有言在先,既然不会彻查此事,自然是不会牵累任何人。若娘娘执意不肯,皇上动了气,这后头的事情……”
身子颤了颤,康海急忙过来搀着洛丹青,“娘娘还是回吧,皇上动了气定是听不得娘娘的解释,现下的情况是越抹越黑,娘娘还是等皇上的心气儿过去再说吧!”
左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没有明确下旨,但那句话诚然就是禁足的意思。宫中独一无二的贵妃,如今被禁了足,可见事态严重。然皇帝不明说,自然是顾及国公府的颜面。但正因为不明说,所有人都不知道其中缘故,只当是洛丹青失了宠。
后宫,失了宠便如同天塌了。
然洛丹青心知肚明,若再不识好歹,只怕是……
极不甘心的谢恩,洛丹青膝盖跪得红肿酸麻,被人抬回栖凤宫。栖凤宫闭门落锁,俨然成了囚笼。
轩辕墨心知肚明,这种情况,明日就会传出宫,国公府明日就会猜出个大概。
所幸自己已经处置了所有的尸体,只留下那枚令牌,足以让国公府无可狡辩。但离歌做事惯来江湖风气,他尚且不知离歌有多少错漏,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问罪国公府的。如此这般的隐忍,也只是以静制动。
想来国公府会比他更按捺不住,而贵妃禁足之事可大可小,国公府若然再不出兵,只怕将来这掌中后位也会失之交臂。作为洛云中这老谋深算的臣子,是断断不会愿意看见此番境况。要知道,觊觎后位的不止盈国公府,还有东辑事慕青。
三者相互牵制,果然是一种极为微的关系。
“走了。”叶贞扭头看着他。
轩辕墨颔首,“她如何能舍得那贵妃的位份。”
叶贞点了点头,看了看轩辕墨,却是不说话。
他抬头,“有话边说,可别憋出病来。”
闻言,叶贞犹豫再三才道,“彼时离歌听了国公府的墙角,说是皇上立后宫已久,但后宫却……”
“一直无所出?”轩辕墨放下手中的御笔朱砂,嘴角微扬,眸光深邃而幽冷,“这江山尚且不在朕的掌控,朕岂能给任何人可趁之机。左不过……洛丹青自以为朕不知道,私下里问过御医朕的身子情况。可惜,她没能找到答案。”
“如今这洛云中眼见着女儿失了势,便一心扑在她的子嗣上头,想着若然洛丹青能诞下龙子便可扶植新君。只可惜,他这如意算盘是要落空的,朕这厢,他永远都别想看见新君的影子。整个后宫,也不会有。”
语罢,轩辕墨骤然扭头盯着她的脸,继而眸色微凉,伸手揽过她。
“皇上该知道,我此生都不会有孩子,所以……”叶贞抿紧了唇,定定的看着他眼里的光依旧熠熠夺目。
“那便做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他轻笑,恍若从未放在心上,“否则朕若走了,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叶贞不说话,只是攥紧了掌心。
没有孩子的宫妃,在帝君薨逝之后,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即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又怎样?守着寂冷的宫闱,数着自己剩下的日子,捧着思念年复一年的熬下去,直到老死宫闱。
不想这样的活,那就一起走下去。
相约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头等三年。
她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没有回过神。心里头却很清楚,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无人可改。手,微微的颤抖,叶贞的面色有些微恙。
“皇上还有公务在身,我便先回去。”叶贞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轩辕墨低眉看一眼掌心微颤的她的手,浅笑着颔首,“早点回去休息,朕今晚就不过来了。”
叶贞点了点头,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出去。
及至乾元殿外,拐过宫道口,叶贞整个人便瘫软在地,捂着腹部大汗淋漓。她已经忍了许久,如今委实熬不住了。【】
离歌心惊,“贞儿?我去找御医。”
叶贞一把拽住离歌的手,整张脸煞白如纸,唇都咬出血来,“别去,帮我保密!”
“你?”离歌银牙一咬,伸手便打晕了叶贞,直接抱了叶贞朝承欢宫跑去。离歌素来果断,不管发生何事,先让叶贞过了这一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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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贵妃探父5下场
言情海
正文 221.被发现的秘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1.被发现的秘密
承欢宫灯火通明,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只瞧着离歌将叶贞抱回寝殿,而后雀儿关闭了寝殿大门,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而后冷厉道,“此事若谁敢在外头嚼舌根,别怪娘娘不客气。想要自己个儿的吃饭家伙,就管住自己的嘴。”
锁闭大门,关上窗户,雀儿深吸一口气,面色泛白。
转身,却瞅着离歌正在将内劲灌入叶贞的体内。叶贞即便晕厥,整个人还是颤抖不已,浑身冷汗淋漓,甚至于开始轻微的抽筋。这样的状况离歌也是第一次看见,诚然没有准备,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离歌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先护住叶贞的心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心跳和脉搏停止。除此之外,再寻原由。
眼见着叶贞攥紧的拳头微微松懈下来,离歌才算松了口气,惊觉额头冷汗淋漓。委实吓了她一跳,不知为何叶贞的体内似乎有一个莫名的力量不断蔓延。方才自己输了内力进去,竟然受到了抵抗,以至于她方才险些被自己的内劲反震。
这是什么?叶贞的身体里怎会有这般诡异的东西?是谁下的手?
雀儿急忙捏了毛巾,细细的替叶贞擦拭额头的冷汗。
离歌的眸子骤然凝起,“雀儿,是不是你下的手?”
这一问,惊得雀儿手中的毛巾砰的落在叶贞的枕边,面色腾然成了青白交接,“不不不,不是我,我、我没有。”雀儿咬紧了唇,叶贞吩咐过,这事绝然不能告诉任何人,便是离歌也时常避开。若不是这一次……奈何这一次该如何跟离歌说?
对于离歌,雀儿诚然是心生畏惧的,尤其是离歌眸色一沉,那从骨子里散发的杀气任人见了都会心肝直颤。
然……雀儿还是咬紧了牙关,并不打算说实话。能拖多久算多久,期待着床榻上的叶贞能快点醒过来,否则这样的局面,雀儿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我要听实话。”离歌眸色肃杀,“别逼我对你动手。你该知道,这宫里没有我不敢杀的人,除了东辑事那老妖精我是敌不过的,其他的人我捏死如同蚂蚁一般轻易。雀儿,你跟着叶贞时日不短,我与叶贞的情义如何你都看在眼里,这我也不多说。如今叶贞躺在床上,你总不想让她一辈子都承受这种折磨吧?”
雀儿垂着眉眼,像极了犯了错误的孩子,却只是攥紧了衣袖,依旧不言不语不肯开口。
离歌深吸一口气,忽然一掌便面前的桌案拍碎,眸光冷戾如血,“雀儿,我再说一遍,别逼我对你动手。便是我杀了你,叶贞也无可奈何。”
那一刻,雀儿心惊胆颤,身子晃了晃一下子瘫坐在地。抬眼,正好迎上离歌那双握得咯咯作响的双手,指节的青白等待着染血的结果。
“不、不是这样的,娘娘……娘娘不让任何知道。是、是千岁爷的七星丹在娘娘的体内作祟,是而娘娘一直腹痛难忍。”雀儿咬着下唇,快要哭出声来。
“慕青!又是那老妖精!”离歌咬牙切齿。
“娘娘知道姑姑一旦晓得就一定会不惜一切去东辑事,故而娘娘不让告诉姑姑。”雀儿连滚带爬的爬到床沿,“姑姑你、你莫要去找千岁爷,万一有个好歹……”
离歌眸光染血,“万一?哼,那老妖精诚然是厉害,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总归要将东辑事闹得不得安生才罢!雀儿,你可还有事情瞒着我?”
雀儿险些哭出来,“没、没有了。”
“何苦吓唬雀儿。”床榻上传来叶贞虚弱的声音,离歌心惊,急忙过去搀了叶贞起身。
“可有好些?”离歌担忧的望着叶贞素白的面色。
叶贞摇着头,“无碍,左不过是疼一场,过了也就过了。你莫要妄为,东辑事岂是好惹的,你将将从东辑事出来,怎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语罢,轻叹一声,“雀儿你先起来,离歌你莫要吓着她,左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挨得你这一掌,连梨花木都生生拍碎,委实是个败家的玩意。”
“这厢刚配了皇帝,便嘴碎成管家婆,看样子这男人委实要不得。”离歌摇着头,略显无奈的坐在床沿。
“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才要命。”叶贞喘了口气,雀儿却已经爬起来走出去,而后快速的端了水进来。
抿一口活命的水,心头宽松了不少,叶贞这才道,“离歌,我这身子不要紧,如今江山动荡,莫要多事。”
“你为何瞒着我?”离歌冷了眉眼。
“便是怕了你这冲撞的性子,才不敢告诉你,否则告诉你不等于告诉皇上了吗?前线戎族为祸,何苦让他操这份心思。左不过是慕青想要控制我,奈何我不肯屈服,也不曾去东辑事讨药,这才落地这般下场。熬一熬,许是就过去了,不打紧。”叶贞的面色稍稍恢复了少许血色。
离歌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可知七星丹这东西,寻常人吃不得。彼时月儿身中寒毒,才想着要以毒攻毒,如今你……”离歌凝了眉,“连我都无法将你体内的七星丹逼出体外,长久下去,还不知会有怎样的效用。难怪你素日不得食用寒凉之物,须知这七星丹乃是寒毒的克星,这一冷一热的交替,你未必能受得住。”
叶贞摇着头,“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能熬得住。”
彼时国公府这样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如今这点痛楚算什么。她还未能拿回母亲的骨簪,岂能先行躺下?若是她去东辑事,势必将来受控慕青,再也无法自由。她宁可死在轩辕墨身边,也不肯屈服慕青。
横竖自己大仇已报,如今能让她挂牵的事情已经寥寥无几。
离歌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叶贞良久,四下沉默不语。
承欢宫外,风阴快速离开,径直回了御书房。
轩辕墨负手而立,驻足窗口,目光深远的落在远处,“如何?”
“许是熬过去了。”风**,“门开着。”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点了点头,“这是第几次了?”
风阴不说话,只是低眉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良久,他看着轩辕墨的手死死扣入窗棂之中,仿佛要抠出血来。
但听得轩辕墨冷入骨髓的声音,“照办吧!”
“皇上?”风阴心惊。
“滚!”轩辕墨深吸一口气。
风阴垂了眉目,大步走出去,如今已然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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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被发现的秘密
言情海
正文 222.朕一定会回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2.朕一定会回来
黎明带着无可预知的微凉,慢慢爬上每个人的心头。(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离人心上秋,谁知个中滋味。
离歌便是一刻不离的跟着叶贞,让她缄口诚然是去了她半条命。她唯有小心翼翼的守着叶贞,在她发作的时候给予一定的辅助。
雀儿疯癫无状的从外头跑进来,整张脸的涨得通红,“娘……娘……”
“什么娘?是娘娘?差辈分了。”离歌没好声好气的回了一声。
那雀儿这才狠狠吞了口口水,“娘娘,不好了,奴婢刚刚经过乾元殿那头,说是皇上今儿个上朝,竟然……竟然要御驾亲征。”
手中的绣花针一下子扎入指尖,叶贞下意识的身上一僵,指尖已经冒出了血点。离歌心惊,瞪了雀儿一眼,急忙拽过叶贞的手指,“出血了。”
“没事。”叶贞将指尖含入口中,面色微白的望着雀儿,良久才道,“此话当真?”
雀儿煞有其事的点头,“如今圣旨都下了。说是盈国公请战,皇上便说一道去。如今天下民心动摇,也该收敛收敛。”
“这话是说给洛云中听的。”离歌冷道。
叶贞点了点头,却是若有所思,“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皇上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要御驾亲征?皇上不是不知道,一旦皇权抽离,这江山……”
皇权抽离,这江山便会易主。这样浅显的道理,皇帝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为何忽然做这样的决定?
“朝臣没有异议?”叶贞凝了眉问,打量着手中的寝衣,如今还差那么一点就能做好。
“说也奇怪,好似没有听到什么反对。” 雀儿想了想而后摇着头。
见状,叶贞整张脸的颜色都不对,“看样子……皇上到了绝境。”
“你说什么?”离歌微怔。
轻叹一声,叶贞起了身,“雀儿,皇上现在何处?”
“在乾元殿。”雀儿忙道。
不容分说,叶贞拎着裙摆便往乾元殿奔去。一路上,她听着秋日里的风高奏这离别的声响,声声叩心弦。直接闯进了乾元殿,这是她头一回无状,头一回有种不顾一切的狼狈,发髻都散开,气喘吁吁的冲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的男子,依旧负手临窗,见她狼狈而焦灼的站在门口,却只是回头清浅的笑着,眸光溢开点点辰光,“贞儿,过来。”
她迷了眼,痛了心。
深吸一口气,叶贞尽量保持自身的平静,却无法抑制奔腾的血液翻滚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将微凉的手置于他的掌心,看他五指蜷握,将她的柔夷包裹在掌心。抬眼,却迎上他一如往昔的平静从容,幽暗深邃的眸子如今倒映着她的影子。
忽然将她揽入怀中狠狠拥着,轩辕墨闭上深沉的眸子,却用一种几近沙哑的嗓音,吞吐着属于他们的低语,“朕一定活着回来。”
叶贞的手,攀上他的脊背。来的路上一直告诉自己,不许哭,至少不能让他分心。就算出征,也要笑着送他出宫,而后笑着等他回来。偏偏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却还要在他面前逞强,“连你自己都觉得心中无底,为何还要去?你明知道,时至今日的皇朝,容不得君主离席。”
轩辕墨的指尖掠过她的眉,而后轻巧的将她散落的鬓发撩拨至耳后,“朕自然有朕的理由,你莫担心,朕一定会回来。”说着,便将一枚通体翠绿的牌子塞进叶贞的手里,“拿好这个,朕不在宫里,便不要出门。让离歌留个心,这东西如朕亲临,朕虽算不得一言九鼎,但终归还有个帝位在身。料他们,也不敢对你动手。”
低眉看着掌心那一枚雕刻精致龙纹,指尖拂过上头“如朕亲临”四个字,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叶贞踮起脚尖迎上他的唇,却在最后失声哭了出来,“别走,那是战场,刀剑无眼。你是君王,岂可以身犯险。”
“还有呢?”他吻上她的眉心。
“我舍不得你走。”她泪流满面。
轻叹一声,他的指尖掠过她的眉心,轻轻的抚去她脸上泪,“记得朕说过,江山美人,朕还是选江山。怎的这般健忘?如今这江山是朕的,自然要朕去金戈铁马,难道假手于人将江山拱手相让吗?”
她定定的迎上他深邃幽暗的眸子,眼中泪如雨下,“那皇上要记得自己说的话,金口玉言,活着回来。”
其实彼此都很清楚,朝廷上没有一丝反对声音,为的是什么?
因为国公府与东辑事都想让皇帝走出皇宫,走向战场。这无疑是送皇帝去死!国公府为何突然转变了主意,那是因为弑君的消息传回国公府,洛云中慌了神。而且洛丹青被禁足,这就意味着皇帝早晚要对国公府下手。
军人,是为先下手为强,惯来厮杀沙场,岂会容忍旁人的铁骑践踏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便是皇帝,也是不允许的。
他凝着她的眸,面上的表情一如进来时的清浅而恬淡,半晌才从嘴角扯出一个字,“好!”
那一刻,那个字如同锤子狠狠敲在心头,他的容色悉数烙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与灵魂同在。指尖抚上他的眉,仿佛在铭刻彼此的温度,“愿君沙场一身安,我会在宫里等你回来。”
旁人不知凶险,她却明白,此去风雨难料。军营不比朝堂,军心都在盈国公的手里,他虽是君又能如何。军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出了宫的皇帝,就像没了*子的老虎,谁会想到将来会怎样?
他却心系着她,便是离开,也要留给她最后的保命符。
只是……留得住身,留不住心,有用吗?
2380小说他的手,她便觉得心安。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宫廷位份,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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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朕一定会回来
言情海
正文 223.与君且奏凯旋曲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3.与君且奏凯旋曲
整整三日,叶贞闭门不出,外头战鼓喧嚣,沙场点兵完毕,只等着轩辕墨一声令下大军就会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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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御驾出征,群臣无一人异议,却各自心知肚明,出了皇城这死生都未必能由得了皇帝。军营之中,乱世战场,盈国公只要动心思,皇帝未必能回得来。而朝堂便成了慕青的天下,这两大巨头谁也得罪不起。
所以现在,皇帝是骑虎难下。
金口一开,便再无转圜的可能。
“皇上?”风阴站在乾元殿前,轩辕墨依旧是昔时的轩辕墨,一脸的从容淡定,幽冷的眸色见不到一丝光亮。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扭头看着宫婢呈上的金丝盔甲,眸光沉了沉,“她……”
“承欢宫的大门始终未有打开。”风阴知道他的意思。
闻言,轩辕墨只是抬头,深吸一口气,“这样也好。”
风阴垂了眉眼,“微臣去请贞嫔过来。”
“不必了。”轩辕墨凝眉,“朕说过的,不许她相送,此刻……自然也不必过来。”眼底落了空,嘴角微扬,却有种不知名的酸楚。
外头忽然一声高喊,“贞嫔娘娘到。”
他骤然抬头,却见乾元殿门前,走出那熟悉至绝的身影。他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她双手托着一副盔甲面色极为平静的走过来。她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脸上,嘴角却有种轻微的颤抖,说不清忍着哭还是想要极力挤出一丝笑靥。
横竖,她都没能如愿,只是抖动着唇,红了眼眶。
终于,她走到他面前,挤出一丝最难看的笑,“皇上出征在即,嫔妾连夜赶工,做了三日才算做好一套盔甲,愿皇上御驾亲征,得胜归来。”
他垂了眸,却瞧着她指尖无数的血点,心下疼得揪起。上前一步,他握住她的手,“那就替朕更衣吧!”
叶贞点了点头,将眉睫垂得很低,就是不肯再看他一眼。
一针一线系归心,一血一泪随君去。只愿此身替君受,不教尘埃动君心。她小心翼翼的替他披上铠甲,那一针一线凝着她的血泪,每绣一针便咛一句平安,绣一针便道一声归来。这千千万万的嘱托,是她毕生所能为他做的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红了眼眶却舍不得让眼泪掉下来,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匍匐在他的脚下,为她系着靴带,却终归还是没来勇气。眼泪不争气的落在他的鞋面上,一点一滴的浸染着他的心。
他低眉,只看见她双肩微微的抽动,而后是她极为压抑的声音。
俯身,他鲜少有这般欣慰的轻笑,却是用指尖轻轻戳了她的肩膀一下。风阴拂袖,退去了周旁的所有人,独独留下两人。
叶贞不抬头不说话,只是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狠狠抽着鼻子。
见她不反应,轩辕墨也学着她的样子,胳膊抱着膝盖与她肩并肩的蹲在那里,浑然没有一丝君王威仪。他清浅道,“此刻朕不是君,只是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丈夫。朕的妻子为朕做了盔甲,却哭得不成样子,朕知道她舍不得。朕,也舍不得。”
“其实我们都清楚,这一走代表着什么。且不说是胜是负,便这江山无主,朝臣争权,便足够朕万劫不复。可是若你知道朕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那些你所谓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
“朕十岁登基,大权旁落,无力挽狂澜。却得一良人相助,才能在杀机四伏的宫闱里存活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朕以为,此生可以无爱无恨,苦苦经营了八年的运筹帷幄。曾经,朕想过输掉你,你可知朕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左不过……”
说到此处,他却顿了顿,眉目轻垂,嘴角溢开清浅的笑,“到底,朕还是输了。”
她扭头看他,泪眼朦胧间,她看见峻冷的君主如今正浅笑盈盈的凝着她的脸,顷刻间犹如回到当日幽然转身的那一刻。她想着,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他便是奇迹。泪水模糊了面颊,他却发自内心的笑了。
“朕这一生,斗过,杀过,也曾纠结过,如今可算爱过。到底父皇说得对,温柔乡是英雄冢,如今朕这英雄要为你去夺天下,你便与朕笑一笑。你可知红颜一笑倾天下,六军不发皆是祸。”他笑着,因为穿着盔甲,蹲下身子极为不舒服,到底还是起了身。
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轩辕墨低眉看她,“就不打算再跟朕说点什么?朕一个人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有表示?”
叶贞骤然起身抱着他,“别跟我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我不听我也不想知道。什么前尘过往,我不管你如何利用我,只要现在在一起,只要你现在爱过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什么都没了,不管你是轩辕墨还是墨轩,我都爱你。若这江山注定由你一人扛,我愿与你共生死。”
他笑了笑推开她,“好。这才是朕的女人!”
外头战鼓高响,声声痛断离人肠。他依旧笑着,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没有回眸也不必道别。身后,却响起叶贞砰然跪地的磕头之音,“嫔妾静候皇上,得胜归来!”
那一刻,风阴看见轩辕墨的眼睛红了。
深吸一口气,他依旧没有回头。
怕是看一眼,此生再也无法舍得离开。横竖这江山,这天下要由自己一人扛着,生也好死也罢,她都会陪着。那边走吧,莫回头,莫别离。
高高的城楼,高高的围墙,圈住了里头的人,隔开了外头的人。外头风沙飞扬,大军集结,雄心壮志皆赴战场。
轩辕墨策马走出城门,睨一眼身侧的洛云中,放眼自己的雄狮。佩剑在手,却是眉目生凉,一声低沉高喝,“出发!”
身后,文武百官悉数跪地,声声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沉冷无温。
轩辕墨深吸一口气,终于策马出征。
杳渺的琵琶声不绝于耳,弦弦叩叩如万马奔腾,如战鼓齐鸣,如雄狮百万浩浩汤汤。惊鸿何曾误沧桑,素手撩拨皆绝唱。一缕相思托锦书,与君且奏凯旋曲。千军万马扬风起,不问九鼎不回还。指尖轻挑,整颗心都付诸铁骑飞踏,眸色镇定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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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与君且奏凯旋曲
言情海
正文 224.没他的宫闱,很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4.没他的宫闱,很冷
城楼之下,叶贞抱着那曲琵琶,眸色无光,却因为用力过度,指尖的血点子不断的涌出血来。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一点一滴,染红了手中的琵琶,生生断人肠。
“人都走远了。”离歌站在身后,轻轻将手搭在叶贞的肩头。
指尖陡按琴弦,一声裂帛如断音。羽睫缓缓抬起,他说的,不必送了。既然不送,那便寄心与琴,她想着,他会懂。
长长吐出一口气,雀儿却哭着跪地为她擦拭手指尖的血渍。
离歌冷眉,“左不过是一点血,作什劳子掉眼泪,偏生得这般没用。”这般说着,自己却红了眸子,到底那个远征的男子,与她血脉相连。她还未来得及喊一声哥哥……
叶贞抱紧了怀里的琵琶,面上不见一丝一毫的表情,却是掌心捏着他送的那枚玉牌。如朕亲临,他会在身边,一直都在。
深吸一口气,放眼宫闱,皇宫里的天一下子黯淡无光,整个秋天如同冬天般寒冷。
夜幕垂落,耳畔却依稀想着马蹄声声,她站在乾元殿的门前,掌心贴着冰冷的门面。雀儿将披肩小心的系在叶贞的肩头,“娘娘,皇上很快就会回来。天凉了,您的身子要紧。”
叶贞垂眉不语,“其实皇上这次走得怪异,只是他不肯说,我便不能问。到底他的心思,岂是常人可以揣测的。他惯来隐藏得很深,便是天塌了也不会叫你知晓。打从第一面,他便开始以我为棋,我心知肚明。那日生辰,我亲眼瞧着他一身黄袍加身,心头如同撕裂般的疼。”
“他是君,我是奴,身份悬殊。我有过痴心妄想,左不过那一刻被撕得粉碎。原还想着有朝一日活着走出宫闱,还能再见着那个撑伞的男子,却不料,他必我来入得早。只是寂寂宫闱他苦苦挣扎,十岁登基,八年夺权,他的日子不比任何人好过。”
“皇帝,自古以来便是世间最大的囚犯。囚了自己的一生,容不得爱,容不得恨,豪迈时说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落魄时却只换的天下人一句昏君无能,得而诛之。高处不胜寒,所以他谁都不信。”
“那一日,他说杖毙,却是要我明白,在这宫里人命如蝼蚁,若不自己挣扎只能万劫不复。可他已经在这里挣扎了八年之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生死一线是何种滋味。可是最后,他还是心软了,还是没能杀了我。”
雀儿却哽咽着,“娘娘,皇上怎舍得杀了您。”
叶贞摇着头,“不,彼时他是真的动过心思的,左不过……左不过他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无论是私心也好,利用也罢,我都不在乎。这世上,谁与谁没有相互依附的连接?只消他现在是真心的,我便无怨无悔。横竖这世上,我所珍惜的,珍惜我的,早已为数不多。”
“娘娘……”雀儿嗫嚅着。
“其实雀儿,你与彼时的月儿有些相似,倒不是容貌上,而是这心思。月儿很单纯,原先我还打算着送她出宫,只不过后来……唯有让离歌带她走了。此生,怕是无缘得见。”叶贞说得很轻,轻得不忍触动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是谁说,回首已是百年身。
她不敢回头,因为一路走来太疼,几经生死,她付出的和为她付出的都太多。自己怎样走到今日地步,自己最与月儿最清楚。可惜月儿没了,彼时还说过永不相问,如今这份姐妹情深也已归入黄土。
她不信来世,却在月儿死后,相信了因果轮回,相信了前世今生。
有些人这辈子都忘不掉,有些情这辈子都替代不了。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雀儿低眉,“娘娘放心,雀儿会一直陪着娘娘,抵死都不会背负娘娘。”
叶贞看着她,月光下依稀泛着月儿的单纯,清澈的眸子,干净得不染尘埃。她很难想象,雀儿这样的人,如何能在宫闱里活下去,能在东辑事活下去。想着也是上天眷顾罢了!
顾自摇着头,叶贞道,“若然真有这样的一天,不必死咬着,让你怎样就怎样。我不要什么抵死不负,人活一世不容易。何况这宫里染血无数,能活一个是一个,何苦添你这冤魂。”
雀儿一怔,以往各位小主要的都是奴才忠心不二,可是叶贞却反其道而行。愣愣的盯着叶贞良久,雀儿缓缓低下头去,再不说什么。
缓步走在宫道里,叶贞长长的罗裙拖在身后,“听说傍晚时分御医去了栖凤宫?”
“是。”雀儿道,忙上前,“说是旧疾复发。”
“什么旧疾复发?”叶贞凝眉,这洛丹青又搞什么鬼?
雀儿环顾四周,便低低道,“奴婢悄悄问过御医,说是贵妃娘娘得了怪病,毛发脱落,整个人又红又痒,到处都是挠破了。御医去的时候,贵妃整个人都血淋淋的,很恐怖。”
“怕是动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叶贞也不做他想,横竖这贵妃如今被禁足,自己也不便进去。这怪病只消不会传染便罢,打量着应该不会死人。
环顾四周,宫灯摇晃,一如她初入宫闱时的模样。这宫里千百年不曾变过一回,如今这宫里可是真冷了。
不远处,离歌垂着眉眼缓步而来,叶贞稍稍一怔,却见离歌的脚步从未像现在这般沉重。不由心下一沉,离歌惯来恣意潇洒,任何事情都不会牵绊。如今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下与自己。
她这厢是因为心爱之人奔赴疆场,那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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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离歌站在那里,摇曳的宫灯倒映着她微凉的面庞,深吸一口气她将一个锦盒双手递到叶贞的手里,“很抱歉,一直瞒着你。许是你会恨我,可这是皇帝的意思,他不希望你知道太多。”
叶贞的羽睫骤然扬起,视线死死盯着离歌手上的那个蓝底锦缎的锦盒,“这是什么?”
抿着唇,离歌眸光冷冽,“我倒他是冷漠君王,殊不知也有几分柔情,左不过他这番柔情委实害苦了他自己。他不愿告诉你,便是想留你在宫里,不想你卷入属于他的厮杀。你该知道,他这君主做得不易,然他此番决策却逆转了他原先的计划。但愿你能体会,他隐忍不发的苦衷。”
手心微凉,叶贞微颤着接过那个盒子,心却陡然提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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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没他的宫闱,很冷
言情海
正文 225.深沉隐忍的爱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5.深沉隐忍的爱
叶贞的面色骤然变得煞白,她听见寂冷的夜里,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开始疯狂的奏响。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是他留下的?这就是他不欲说明的出征之由?还是说……
指尖微颤着打开锦盒,下一刻,叶贞顿在哪里,眸色如刃,刀刀割碎自己的心肠,“是……是七星丹?”
“是。”离歌如释重负,“如今交付在你手上,我也算给他有个交代。”
“他什么时候给你?”叶贞重重的关上锦盒,里头静静的躺着数枚七星丹,心却狠狠疼着,鼻间酸涩无比。
“出发之前。”离歌低眉。
深吸一口气,叶贞的眼泪忽然滚落,“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他跟慕青做了交易?就是因为这个对不对?所以朝堂上,没有人阻止他出征,因为这本来就是慕青跟他商量好的。他预备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他是君,是帝,难道这也忘了?”
“他没忘。”离歌哽咽着,“正因为他是皇帝,是而出征未必会死,可是你不同。七星丹在你体内将你折磨得生不如死,偏生得你这般倔强的性子。他大抵也知道你不肯屈服慕青,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便是你不说我不说,岂能瞒得过他。”
所以,轩辕墨才会下令,不许承欢宫有任何寒凉之物。
他早就知道,是她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在为他做牺牲,到头来被牺牲的反而是他。她还傻傻的以为,是因为夺权的需要,是因为他计划使然。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御驾亲征,都不过是他的借口。他早跟慕青约定,与魔鬼做了交易。条件是七星丹,换他的御驾亲征。
慕青为人阴险毒辣,与国公府分庭抗争。如今皇帝御驾亲征,让盈国公与皇帝的势力集体抽离大彦的政治权利中心,那这天下几乎就落在慕青的手上。
轩辕墨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是抱着侥幸还是抱着不顾一切的心思,无人能说清,大抵连轩辕墨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她若安好,便是心安。
叶贞忽然蹲在地上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轩辕墨你这个傻子,你说的,江山美人只选江山。你说过的话,怎么可以不作数。你是金口玉言,你是天子啊!天子怎么能出尔反尔?我不要什么七星丹,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你这个笨蛋!”
“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如今贵妃禁足,除了宁妃,你便是宫中最高位份的娘娘,手握皇上钦赐的【如朕亲临】。想来只要你安分守己,无人敢动你。他诚然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我的心思不及他,没想到你也被骗了。这家伙,天生是做皇帝的料,却没成想还是个痴情种。”离歌低低的说着,分明嘴角噙着笑,脸上却垂着泪。
离歌俯身搀起叶贞,眼泪止不住滚落,“皇帝知道你的性子,若是提前告诉你,你必生死不顾的随他而去。左不过这万里疆场,哪里是女子该去的地方。你便安心等着吧,他一定可以安然回来。”
叶贞盯着她的脸,泪如雨下,“离歌,谢谢你。轩辕墨是对的,他把我看得透透的,我什么都没能躲开他的眼睛。你不会明白,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我看见阳光下的他,清浅的说着我是墨轩,心里瞬时被点亮了。他是个就算微笑,眼底也不会有笑意的人。”
“我一直等着,等着走进他的心,如今我做到了,可他却要奔赴战场。所谓的战场你我心知肚明,左不过是权力斗争的转移,左不过是国公府与东辑事给他做的圈套。他一头扎了进去,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就好比千刀万剐。我不要什么千岁,不要什么万岁,我只要跟他活一起活,死一起死。他不要我跟着他,是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生死未卜。他什么都清楚,唯独不明白我的感受。独活,比共死更痛快。”
深吸一口气,叶贞快步朝着寝殿奔去。
“叶贞你要做什么?”离歌一把拽住叶贞的胳膊。
她狠狠的掸落离歌的胳膊,“生同在,死同穴。”
那一刻,离歌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好似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心上,疼得无法言明。她攥紧了衣袖,鼻子一酸,颓然落泪。
寝殿内的叶贞换上了简易的太监装束,敛了眉扭头看着门口处痴然伫立的离歌,“你拦不住我。”
离歌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所以我陪你去。”
叶贞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可能会死。”
“我知道。”离歌颔首,“宫里怎样我不如你清楚,可是外头如何,我却比你明白。到底,我是拦不住你的。这样也好,君子成人之美,我倒是成了你们的一桩姻缘。不管生死,也算跟月儿有个交代,也不负与你称姐道妹一场。左不过你我三人,到底会有人先走,谁知道是你还是我?”
雀儿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你们都出不去。”
闻言,离歌一怔,“雀儿你说什么?”
“我有皇上的令牌,可以随时出宫。”叶贞装好细软,“现下去追大军,大抵明日午时左右便能追上。”
“你们出不去。”雀儿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却是低着眉不看任何人一眼。
叶贞眸色一沉,“雀儿,说实话吧!”
听得这话,雀儿才算抬起头来,面色微凉,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叶贞的容脸,好似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娘娘,您还是别走了,皇上走了,整个皇宫都是千岁爷的人,您是出不去的。”
“慕青?”离歌沉冷,快步走到门口,迅速环视四周。敏锐如鹰隼的眸子,果然见到不少该死的黑影,还有耳边传来极为压抑的呼吸声。
握紧了手中的玉牌,叶贞眸色素冷,“这一次,他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拦不住我。”
雀儿凝了面色,忽然就跪在叶贞跟前,“奴婢恭送娘娘!”
羽睫陡然扬起,叶贞死死盯着眼前神色微恙的雀儿,“雀儿你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雀儿抬了头,“娘娘心善,蒙娘娘善待,雀儿感激不尽。如今,雀儿只愿送您出去,出宫之后还望娘娘好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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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深沉隐忍的爱
言情海
正文 226.剁碎了,喂狗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6.剁碎了,喂狗
深吸一口气,雀儿起身,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娘娘,走吧!”便也不再多说,径直从后门出去。
门外不少黑压压的人影晃动,雀儿却是素手微抬,做了个“撤”的手势,黑色的影子顷刻间全部消失。转过身,雀儿有种无以言表的沉重,“娘娘保重,雀儿只能送您出承欢宫,宫门那儿您可以拿着皇上的令牌出去。至于出去之后……还劳离姑姑照顾,雀儿拜别娘娘!”
说着,雀儿跪在地上狠狠朝着叶贞磕了头。
叶贞搀起她,“我还是那句话,若你为自保而出卖我,我不会怪你,保住性命为先。我此生不想任何人为我枉死,明白吗?”
雀儿颔首,“娘娘这话奴婢省得,必定记在心里。”
“走吧!”离歌道。
“雀儿?”叶贞犹豫了一下。
“娘娘还是快走吧,奴婢只能挡一阵子,挡不了太久。”雀儿清浅的望着她。
狠了心,叶贞转身便走,跟着离歌快步朝御马监飞奔而去。扭头望着身后的雀儿,视线越发模糊,雀儿站在那里,一如初见时的清澈干净。
牵着马,拿着皇帝的令牌,门口的守卫犹豫了一下,打量着东辑事已经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宫。奈何离歌岂是好对付,便是你慕青在此,她也得斗一斗。当下便打发了这些守卫去阎王殿,领着叶贞便夺门而去。
快马加鞭,不做一刻停留。
不过这夺门而出,诚然是要惊动东辑事的,慕青第一时间便知晓了叶贞离宫的消息。
雀儿浑身是血的躺在东辑事的正殿内,发髻凌乱,衣衫破碎,身上到处都是刺鞭的痕迹。所谓刺鞭便是在鞭子上做了倒刺,一鞭子下去,倒刺便能将人的皮肉刮开,到处都是鲜血淋漓。
这种剧痛不会要命,只不过是撕破表层皮肉,但能让人生生疼死。
淌在血泊里,雀儿无力的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慕青,“参见千岁爷。”
“雀儿,本座彼时安排你在叶贞身边可是为何?”慕青侧卧赤金蟒椅,指尖轻拂手中的莲花骨簪。
“跟着叶贞,不许她离开千岁爷的视线半步。”雀儿一口鲜血喷在地上,面色越发惨白如纸。
慕青起身,却是漫不经心的走下台阶,抬步走到雀儿身旁,“那你都做了什么?”
雀儿大口的喘着气,“雀儿什么都没做。”
“好一个什么都没做!”慕青骤然冷了眉色,“你打量着本座不拿你是问,你便死撑到底?你瞒了本座多少事情?打从叶贞做了贞嫔,你的消息便没有一日是准确的。就连弑君这样的大事,你也敢藏着,浑然是不知死活!”
“贞嫔娘娘得千岁爷的七星丹所赐,如今饱受折磨,奴婢不敢隐瞒。”雀儿低低的开口,头缓缓的垂落,身下血迹斑驳,“千岁爷不可不信,否则皇上也不会以自己交换。千岁爷耳目众多,想来早已有数,不必奴婢……”
她的声音越见微弱。
“哼!”慕青一脚踹在雀儿的心窝,直接将她踢出数米远,直至脊背触柱才算停下。雀儿低哼一声,便没了动静。
也不消睨一眼,慕青眸色肃杀,“来人,剁碎了喂狗。”
正殿内寂静无音,却听得雀儿被拖出去,血水滴在地上的声响。深吸一口气,慕青扭头望着一侧站着的眉目清冷的慕风华。
自从暴室出来,他便不说不笑,飞扬的眼线,微白的面容,隐隐透着阴寒刺骨的感觉。他便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一切,没有分毫表情,只是摆弄着他华美而冰冷的护甲。旁人的死生与他何干,骨笛已碎,情根随风。
慕青冷笑两声,那干哑的嗓子里蹦出冰冷而靡丽的声响,“怎么,叶贞出宫你又动了心思?”
“风儿不敢。”慕风华眸色清冷,眼中没有半分情愫,“左不过义父另有吩咐,风儿等着义父下令。”
“去把叶贞带回来,死生不论。”慕青冷然下令。
慕风华点了头,“风儿一定不辱使命。”
语罢,缓步朝着外头走去。
身后,慕青眸光冰冷锐利,微白的鬓发垂落肩头,愈发衬着他狡黠之眸如刃似刀,锋利无比。手一扬,影子顿时飘落慕青跟前,“千岁爷。”
“你觉得他会照做吗?”慕青幽冷无温的站在正殿门口,望着拾阶而下的慕风华,背影冷冽,脚步轻浮。
影子躬身站在一侧,至始不敢直起身子说话,保持着最恭敬的姿态,“属下不知。大抵……少主人经过这一次,会明白千岁爷的苦心。”
“三年前本座就说过,不许他动心思,谁知那女子还是进了他的心。这三年念念不忘,骨笛不离手。诚然是不中用的东西!”慕青冷了眉目,“这一次,本座倒要看看,他能怎样?这番叶贞离宫,慕风华若有轻举妄动……就不必让他回来了。”最后那一句,慕青顿了顿,只是间隔很短,唯有他自己听得。
影子一怔,“千岁爷?”
“去吧!”慕青深远的望着外头浩渺的天际,深沉的眸光教人看不分明。那种历经沧桑过后的沉冷,不是寻常人可以揣摩得出。各种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是。”影子俯首退下。
千岁爷的心意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有丝毫的改变,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连慕风华,也不例外。
寂冷的东辑事,回荡着秋日里的萧瑟寒冷,那是无数冤魂咬牙切齿的恨,剥皮拆骨的恨,此生难以报复却魂魄不去,凝在东辑事的上空久久不愿离开。奈何张牙舞*也奈何不了慕青,他素来不信神不信鬼,连他自己都不信。此身此心,唯有杀戮与被杀戮,唯有手握生杀,才能不被生杀。
2380小说那枚冰冷的莲花骨簪。力道之重,几乎要将骨簪捏得粉碎。
宫人们习以为常,快速清理着正殿内的血迹。连慕青都说不清,这个正殿里死过多少人,这双手,自从入了宫便从未停止染血。他从未后悔!
望着天际的黎明降至,慕青的眸色愈发沉冷幽暗。
有些人本就不该出现,就好似有些人不该死,却死了。有些人该死,却还活着。世间太多的不公平,也只有死了才能去阎王殿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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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剁碎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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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7.慕风华的追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7.慕风华的追杀
马蹄声声,黎明前人累马乏。**机書屋 坐在密林深处,望着撕破天际的鱼肚白,离歌道,“休息一下吧,马也累了。”
叶贞颔首,“只可惜了雀儿。”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雀儿的?”离歌铺了些干草在地上,就着树干,两人背靠背坐着。宫外头的空气就是好,自由自在,清新得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
深吸一口气,叶贞笑了笑,“从东辑事出来的女子,哪有这样简单的。左不过彼时她脸上的清澈像极了月儿,我便当她是月儿,横竖不是对付东辑事,慕青就算得了消息也不会拿我怎样。只不过许是这样,动了雀儿的心思。”
离歌低眉略带生涩的笑着,“宫里的女子,一个个都是熬出来的,何曾有过温存。便是稍许的柔情,也足以让她们感激涕零,以诚相待。这世上,心里空荡荡的人太多。有时候,委实需要以柔克刚。只不过你这厢……太过冒险。”
“慕青的目的是盈国公府,只要我不是对付东辑事,他便奈何我不得。何况,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他所相见的结果,他自然是乐的成全我。便是雀儿将消息传出去又能怎样,我这厢睁一只眼闭一只,只消雀儿不对付我,便也罢了。”自打第一眼瞧着雀儿,她便知晓雀儿不简单。
寻常的宫婢,如何能进得来东辑事,何况一来便是伺候她这个尚宫。
一则有什么真本事,二则便是奉命而来。
这宫闱深深,尚宫局内,奉的当然是慕青的命令。
她不是不知道,左不过装作不知道。自打知道自己吃了七星丹,雀儿便是一心跟着她的,叶贞心知肚明,才会对她说那番掏心窝子的话。雀儿当时委实吃了一惊,也诚然对她更死心塌地。
到底这宫里,人情味太冷,稍有点温度,便舍不得丢弃。
这便是雀儿,这种饱受世间冷暖的人,所期盼的东西。温情,真心相待,多少深宫之人可望而不可及。
长长吐出一口气,离歌低眉苦笑,“只可惜东辑事的大牢,岂能活着出来。慕青那老妖精,哪里容得下背叛。咱这闯宫,他那里便会马上知道,而雀儿便是首当其冲。如今,也不知投胎到哪里去了。”
闻言,叶贞不说话,只是目光定定的望着远处,“我害了她,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与我也无关。横竖人这一生都要死的,与其老死在宫闱,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活一场。”离歌望着顶上的阳光掠过树梢,慢慢的溢满整片林子,“你先睡一会,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叶贞颔首,“小心点,别走远。”
离歌轻笑,“有你着价值连城的人待在此处,我岂敢走远,来日还怕那黑面神吃了我。”
闻言,叶贞摇着头,“你当唤他一声皇兄,怎的越发放肆,竟惯上外号了。若教他知道,活该吃了你。”
入了秋,野地里便有不少的动物出来觅食,准备过冬的粮食。离歌便在草丛里逮了一只兔子,而后用随身携带的牛皮袋装了一些水。
吃点肉食能增加体力,策马飞奔不比宫闱,体力尤为消耗得快速。
回去的时候,叶贞靠在树干处小憩,微合着双眸。
大军路过的地方都是荒野,这方圆数十里除了几个小镇,基本上杳无人烟,必须自力更生才好。所幸离歌也不放心上,随手便生了火,将那兔子剥皮烧烤。
“你醒了?”望着双目微微睁开的叶贞,离歌问了一句,视线落在自己受伤的烤兔子上头,“一会就好,吃饱了赶紧走。那老妖精未必会作罢,保不齐就派人追我们。”
“追是一定会追的,咱们在他眼皮底下逃出来,面子里子都没了。何况,他还担心着皇帝见了我,这厢反悔回朝,他这如意算盘都落了空。”叶贞倦怠的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只是也不知大军如今到了哪里。”
“先别想那么多,吃饱了便上路。大军走得慢,你我轻身单骑跑得快,按脚程计算,不出意外的话大抵傍晚时分能赶得上。”离歌撕了条兔子腿递给叶贞,而后起身环顾四周,这点准备还是需要的。
等到下个镇,若还是没能赶上大军,就必须储备必需品。
这厢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离歌陡然环顾四周,心头隐隐有些异样。二话不说便飞身树梢,但见远处有尘烟弥漫,想来是有马队飞奔而来。以多年的江湖经验判断,这马队人数不下十数人。
快速落地,一把拽了叶贞,“我们走,有人来了。”
叶贞慌忙上了马,二人即刻飞奔而去。
离歌的判断没有错,后头紧追而至的便是慕风华及身边的暗卫。
马声嘶鸣,端坐马背,身子微侧,飞扬的眼线高挑着凝向地上的火堆。素白的手拂过自己垂落的鬓发,眸色锐利如鹰隼。只听得马下的暗卫跪身来报,“大人,火未灭,这兔子肉尚有余温。”
说着,便将才吃了一半的兔子肉双手托与头顶奉与慕风华查看。
修剪得极为美丽的指甲停驻在兔子的脖颈处,慕风华邪肆冷笑,“好手段,一击毙命。”这石头如今还嵌在兔子的脖颈动脉里,可见猎手的快准狠,丝毫没有留有余地。
这,诚然就是离歌的手法。
“追。”慕风华一夹马肚,既然尚有余温,那便没有走远。只要一路追下去,定能在她们赶上大军之前截住。出了东辑事,他想怎样便怎样。死生不论!好一个死生不论!那他便贯彻到底,来一个死生不论。
身后马蹄不断,前方不远处好似一个牌坊,大抵是什么边远小镇。都是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离歌与叶贞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默契,径直入了小镇。时值晌午十分,叶贞便与离歌买了几套男儿装,找个僻静处换去身上的衣服。
发冠高束,彼此戴着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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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将斗笠沿边压下,遮去了脸上的“囚”字刺青,到底太过明显。买了柄剑,以备不时之需。
这镇子不大,少有风吹草动便无法藏得住。所幸这边远小镇,时常也有江湖人士出没,有些新面孔倒也不足为奇。
端坐在客栈包间内,打开窗便能看见街外头的情况。二人倚窗而立,低眉望着不远处快马奔驰的慕风华等人。
叶贞眉心微凝,“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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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慕风华的追杀
言情海
正文 228.等她出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8.等她出来
离歌低冷,“走狗!”
底下的马队在街面上缓缓走着,慕风华端坐马背,挑眉看着二楼上方的楼,临街的窗户打开着,隐隐有酒肉香气飘出。(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睨一眼楼前拴着的两匹马,慕风华眸色清浅,“不必走了。”
叶贞心下一沉,该死,竟然忘了将马藏起来,如今……果然是不必走了,只怕自己也走不得。深吸一口气,她便立于窗户后头,透过稀薄的窗户纸看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底下,慕风华微微仰起头,嘴角是一抹邪肆无比的冷笑,“原地休息。”
语罢,翻身落马,一步一顿朝着客栈走进来。身后,暗卫皆着蓝色锦衣卫服,配飞鱼刀,一张张微白的面色没有半分表情。
慕风华坐在楼下大堂内,目光无温垂落,便有店家殷勤的迎上来。却被锦衣卫冷漠挡在外头,不准任何人靠近一步。
指尖轻轻沾了桌子,极为不屑的打量着手指尖上的灰尘,慕风华眉目微挑,眸光寸寸冰冷,“不必做生意了,在我离开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大人,小人这是小本生意,您……”
店家在外头又是躬身作揖,又是额头抹汗,谁知身侧的锦衣卫,飞鱼刀咣当出鞘,惊得那店家扑通跪在地上,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风华冷笑不语,眼底尽是肃杀之气。
为首的锦衣卫便将金定子丢在桌案上,冷声厉喝,“滚!”
谁人不知东辑事的锦衣卫是慕青养的暗卫*牙,素来杀人不眨眼,有着杀神之称。锦衣卫只对东辑事负责,只听从慕青调遣。到底慕青豢养了多少锦衣卫,只怕也无人知道。百姓有云:蓝色锦衣飞鱼刀,能躲多远躲多远。
顷刻间,客栈内的人逃得干净,原本还算昌隆的客栈,如今只有店主一家躲在柜台底下瑟瑟发抖,不敢出声不敢做声。
“爷”锦衣卫上前。
慢慢倾倒着桌案上的茶水,乡野之地这茶倒也新鲜。慕风华低眉望着茶杯里碧绿色的液体,冷冷的笑着,“我便要看看,她们能躲到什么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等着吧!”
“是!”锦衣卫在慕风华四周环成一个圈,双腿跨立,手握飞鱼刀刀柄,目不斜视。这样的阵势,委实教人惊愕,慕青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训练出这样令人寒战的暗卫?看一个个目露精光,确实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离歌与叶贞在上头透过门缝盯着,心中却明白,慕风华已经盯上了她们,左不过他不想费事,等着她们熬不住走出来。
离歌的功夫自然在慕风华之上,但是这十多名的锦衣卫却是不容小觑的。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这一身的功夫若想来去自如还不简单?怕就怕叶贞不会功夫,自己应对十数人,难免力不从心。若然叶贞出了事,自己也是投鼠忌器,既然如此那就比比看,谁更有耐心。
叶贞凝了眉,果然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让慕风华盯上,委实棘手。
“现下怎么办?”离歌冷然,慕风华已然追到这里,想要脱身只怕没那么容易。左不过离歌不清楚,为何慕风华不动手?明知她们就在这里,何至于要僵持着?这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是对叶贞余情未了,还是变着法的想要折磨她们?
慕风华到底心思沉冷,这般的以静制动,反倒逼得离歌有些心浮气躁。
愤然坐下,离歌面色铁青,“如今这局面,怕是不好控制。”
“硬闯是不行的。”叶贞轻叹一声,“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
离歌颔首,“锦衣卫所配备的都是千里良驹,你我自然是跑不赢的。左不过现下慕风华也在,我这厢顾着对付他,未必能顾得上你。”
“小不忍则乱大谋,先等等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叶贞倒是沉得住气,只是慢慢的喝着白开,眸色微冷。
慕风华定然是奉了慕青的命令来追,慕青的性子惯来是顺者昌逆者亡,想来对自己下达的定是诛杀令。奈何慕风华却稳如泰山,既不搜查,也不动手,反倒让人有种极度的不安。这种打心底沉淀下来的紧张,会慢慢的磨损人的意志。一旦出现慌乱,便等同给人可趁之机。
想着慕风华大抵还是忌惮离歌的,终归他是吃过离歌的亏,当日承欢宫交手,慕风华不是离歌的敌手,这厮心肠尖细,想必还记恨着心里。思及此处,叶贞便静下心来。虽说是比耐心,但叶贞却没有更多的时间损耗在这里。
只要她多耽搁一段时间,大军就会开拔至边境,边境交战变数难定。叶贞心里焦灼,但是奈何慕风华便守着底下,纵然她肋生双翅也飞不出慕风华的包围圈。
眉目微扬,许是慕风华就打的这样的心思。
可恶!
夜幕垂垂,双方僵持着。
慕风华一动不动的坐在底下,看一眼外头黑沉的夜幕,锦衣卫送上晚饭。挑眉望着上头紧闭的房门,嘴角微扬,目光素冷,“送上去。”
锦衣卫一怔,却只是行了礼照办。
门外低沉的叩门声,离歌示意叶贞莫动,自身上前掰开门缝,却只看见锦衣卫将晚饭放在门口。眉目微沉,离歌愈发的搞不清楚,慕风华到底要做什么,扭头疑惑不解的打量着叶贞,而后摇了摇头。
“他到底想怎样?”离歌性子急,最耐不得这样不痛不痒的等下去。
“慕风华很聪明,一则不愿与你交手,二则……他想拖延我的时间,只要边境开战,定数尚未可知。他大抵是觉得,皇上若然见着我,便会班师回朝。到那时……”叶贞拧了眉,“我一定要见到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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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握剑便走,却被叶贞呵住,“去哪?”
“这般等着也不是办法,横竖都要闯一闯,若然我能全身而退一定带你走。如若不然,也要为你搏一搏,总不叫你失望才好。”离歌面色沉冷,杀气腾腾。
起了身,烛光下的叶贞眉目分明,眸中透着冰冷的坚毅,“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就算拼死又有什么用?去了一拨又会有下一批,你能杀多少?慕风华的性子向来是不死不休,就算要出去,也该是我。我与他之间的恩怨,到底也要有个交代。”
深吸一口气,叶贞打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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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等她出来
言情海
正文 229.欠的,还回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29.欠的,还回来
站在木栏杆处,叶贞一身男儿装,眉目分明,羽冠束发。( 眉目清冷扫过底下众人,一个个锦衣卫蓝衣佩刀,依旧岿然不动,可见纪律严明至绝。
慕风华低着眉目,精致的玉片不紧不慢的打理着他心爱的指甲,飞扬的眼线在烛光下清晰而诡谲。这样妖艳的男子寻常难得一见,也唯有他这样出生环境,才能将骨子里这份魅惑尽显无余。
深吸一口气,叶贞看了离歌一眼,“你在房间等我。”
离歌一怔,“我陪你。”
叶贞摇了头,离歌凝眉,却是狠狠的盯着底下众人,“有事出声,谁敢动你,我诚然不会轻纵。”
“好。”叶贞清浅的回答,缓步走下台阶。
木质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叶贞眉目如画,烛光下一双凤眸微挑,眸光不带一丝情愫。锦衣卫分开一条道,任由她走到慕风华跟前,低眉看他一眼,叶贞不急不慢的坐在他对面。
“你们都下去。”慕风华冷冽开口。
锦衣卫得命,全部退出门外。
“坐过来。”他也不看她,注意力以及集中在自己纤长的指甲上头,晶莹剔透的玉片乃是上好的古玉,只是一片已经价值连城。
叶贞面无表情,透过明灭不定的烛光看他,“有意义吗?”
“你说呢?”慕风华冷冽无温的抬起头,那一双幽暗的眸子里,绽放着狼一般嗜血之光,“彼时你们所做的一切,我必全部讨还。叶贞,今日你落在我的手里,可知我会如何处置你?纵容有离歌在场,双拳难敌四手,未必能保你周全。”
“我知道。”叶贞冷笑,“外头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东辑事的暗卫素来杀人不眨眼,便是离歌有三头六臂,一时难以抵挡周全。否则当日离歌的师傅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东辑事惯来都是有本事的。”
“知道就好。”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玉片,眸光利利的落在她的脸上。
红颜巾帼,这一身男儿装束干净利落。没有步摇珠钗,没有金银玉石的累赘,反倒衬得她英气逼人,眉宇间荡开难以描摹的俊朗流光,教人挪不开眼睛。
慕风华稍稍一怔,“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可说?”
“你就不怕杀了我,慕青会找你算账?”叶贞冷笑两声,“慕风华,在慕青跟前自作聪明,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说什么?”他眸色微凝,飞扬的眼线像极了夜间诡谲的双目蛱蝶,有着惊悚的光色。
叶贞眸色微凉,“若然慕青下的是格杀令,你这手下早就杀了我,何至于等到今日。别忘了他们隶属东辑事,都是慕青一手培植。除非慕青别有所图,何况……大军还未抵达边境,你们若是杀了我,就不怕皇上反悔当即回朝吗?”
慕风华嘴角冷蔑,“你诚然是个聪明的,左不过我收到的命令是:生死不论。所以你的生死,现在就握在我的手里。我要你死,也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
烛光下,肃杀之气弥漫不散。相对无言,却有各自的爱恨离愁。四目相对,谁能说得清其中情结。
“你到底想怎样?”叶贞冷然,“谁也挡不住我,便是死,我也要死在他身边。要么你放我走,要么带我的尸体回去。”
“你果真要与他一同赴死?”慕风华眸色锐利,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
叶贞昂起头,斩钉截铁,“是。”
“好!”慕风华一声厉喝,“拿酒来。”
不多时,便有锦衣卫拿着一坛子未开封的酒置于桌案上,慕风华冷冽的盯着她倔强俊美的容脸,“既然贞嫔娘娘执意如此,那我就在此恭祝娘娘一路顺风。走之前,还请娘娘赏脸喝几杯?”
“你!”叶贞望着慕风华狠狠撕裂酒坛子封口,目光肃杀阴戾。酒倾入碗,飞溅起来的水花湿了桌案,也迷了叶贞的眸。
他冷冷盯着她的脸,看着她攥紧的拳头,“喝!”
“慕风华,你这个疯子!”叶贞鲜少这般愠色,眸光冷若霜寒。下意识的倒退一步,骤然迎上他的眸,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下一刻,他脚下浮动,身形若鬼魅般落在她跟前,邪魅倾城的面容忽然在她的视线里无限放大。腰间颓然一紧,她看见他唇边令人惊悚的冷笑,一股刺鼻的液体陡然灌入她的喉间,火烧般的灼热让她整个人开始猛烈的咳嗽。
顺势放开她,慕风华站在那里,眉目生凉,眸色若利刃般锐利无温。
叶贞拼命的咳嗽,嘴角不断淌着醇厚的酒,喉间好似被铁水烫过,脑子开始一片空白。她跌坐在地上,咳得眼泪都流出来,整张脸滚烫涨红,如同烧熟的虾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倔强的抬起眼眸看他,锐利的目光似要将他看个透彻。
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一袭青衣,一身肃杀如霜。
“当日你们怎么待我的,今日我便要如数讨还。”他低狠的吞吐着冰冷的话语,俯身以指挑起她精致的下颚。面颊因为酒精的作用,绯红一片,如同天际流霞,有着魅人心魄的迷离。
“酒……我喝了,放我走。”叶贞无力的说着,自小便滴酒不沾的她,哪里受得了这猛灌,当下便晕晕乎乎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我好似没有说过,要放你走。”他的指尖掠过她精致的面颊,眉目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冽,如刃慢慢割开她的皮肉,而后剥皮拆骨,“早前我便说过,你这副皮面委实不错,你也曾答应过,要做我掌中灯,如今……”
纵然将她拦腰抱起,怀里的叶贞整个人被酒劲冲得迷迷糊糊的,意识几近模糊。朦胧中她只看见轩辕墨的面孔,嘴角挤出一丝苍白的笑,低哑的喉间发出低低的嘤咛,“墨轩……”
她。”
话音刚落,锦衣卫已经全部冲到,将离歌团团包围。离歌心下一惊,慕风华却已经抱着叶贞走进了对面的房内。身体里的血液集体往脑门上冲,离歌一声嘶吼,冷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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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欠的,还回来
言情海
正文 230.凌辱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0.凌辱
外头,离歌越发焦急,奈何锦衣卫却形成了锦衣卫大阵,将其困在阵中无法脱身。**机書屋 这锦衣卫大阵本是慕青所创,百变多端,正是为了离歌这等绝世高手所创。一旦步入阵中,即便无法取胜,也能困住对方,让其一身功夫无法施展。
久而久之,高手耗尽了体力,最终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寂静的房内,美丽的女子气息紊乱,因为酒劲的作用,绯红的面颊让这一身白皙剔透的肌肤越发的迷人。侧卧在床,羽睫轻垂,那斑驳的剪影在烛光下如同振翅的蝴蝶,足以撩动人心。
她如慵懒的猫儿,蜷缩在那里,沉沉睡着,安静祥和得让人觉得如此美好,不可亵渎。
坐在床沿,慕风华眸色低沉,飞扬的眼线晕开无法揣度的幽暗冰冷。指尖从她的眉心一路滑下,停驻在她饱满的唇上,眸色却寸寸染血。终于,他的手停在她纤细的脖颈处,只要他用力,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叶贞其人。
指尖微微收紧,他几乎可以听见叶贞的颈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低低的嘤咛,她的表情变得格外痛苦,那种窒息中的挣扎,让人的心颓然揪起。外头离歌歇斯底里的喊着她的名字,却因为醉酒的缘故,叶贞沉浸在自己的虚拟世界无法清醒。指尖掠过眉目,还以为是轩辕墨的温存……
到底松了手,嘴角的笑越发阴戾惊心。
慕风华望着床榻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叶贞,指尖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却狠狠扯去了她的束腰。衣衫瞬时从双肩滑落,露出她白皙迷人的香肩。
女子的馨香幽然散发着,有种无以言说的撩人心魄的力量。
俯身欺上,鼻间嗅着她迷人的女子香气,温热的呼吸就扑在她的脸上,“你说这副皮面该从哪里剥开才好?左不过……教人舍不得了……”
眸中溢开不知名的情愫,那是教人心惊胆战的欲念。一种强有力的占有欲,一种望而不得的愤怒偏激,慢慢凝成了心头恶魔。
“就算死,你也该死在我的手里。”他已然分不清自己对叶贞到底是什么情愫,自从碎了骨笛,整个人便从骨子里教人发怵。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偏激,带着与生俱来的寒意,恨不能将身边的一切连根毁灭。
指尖如刃,挑断她的亵衣带子,慕风华已然疯狂如斯。
窗外陡然一阵冷戾的声响,伴随着冷箭嗖的破窗而入。速度之快,快如闪电。慕风华眸色一沉,侧身撇过,冷箭径直没入床柱,箭羽发出砰然颤音。
手呈鹰*状,慕风华杀气腾然,扑向窗口。
一声巨响,影子破窗而入,快速闪开慕风华的杀招。却是声音冰冷,“奉千岁爷之命,请少主人速速带贞嫔回宫。”
慕风华冷冽,“你什么都看见了,今日便留不得你!”
音落,已经出手,招招致命。
外头,骤然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以最快的速度戳中锦衣卫大阵的弱处,直接打开大阵的生门,一把拽了离歌出来,“此处交给我,快去救人!”
离歌当下松了口气,眸光如血,也不消计较是谁,只管脱身去救叶贞。当下破门而入,直接冲入了慕风华的房间。
乍见慕风华与影子交手,委实让离歌怔了怔,自己人与自己人厮杀,确实足够惊心。纵身轻跃,离歌快速来至床前,伸手便揽过叶贞的衣衫,快速束上腰带,二话不说背着叶贞便往外跑。
“哪里走!”慕风华厉喝,已经一掌袭来。
离歌怒不可遏,腕上一抖,瞬时数朵剑花齐发,直抵慕风华的眉心,“来日相见必取你性命!”话音未落,人已经从窗户口蹿下。
一声马鸣,离歌挥剑便断了所有马缰,寂冷的夜空顿时响起群马奔腾的马蹄声,哒哒声响让慕风华整张脸布满了黑线。
没有马匹,再想追上她们,那便是痴心妄想。
奈何影子是慕青座下第一暗卫,身手之高,寻常无法对付。但影子见着了自己对叶贞所做的一切,所以无论如何,影子不能留。
慕风华脚下飞旋,影子一掌落在慕风华的肩头,而慕风华的鹰*已经捏住了他的咽喉。但见慕风华眸色如血,嘴角是一抹嗜血冰凉,“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
话音刚落,影子瞪大了眸子,清晰的听见颈骨折断之音。
一声闷响,影子睁着不甘的眼睛,滑落在地,没了声响。慕风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影子那一掌确实厉害,但……他还是赢了。
抹去唇角的溢血,慕风华捂着疼痛的肩头快速出门,外头却只见一道人影从窗口窜出去,而后锦衣卫大阵被打乱成一团,全无章法可言。他没想到,竟然有人破了慕青的锦衣卫大阵,当下心思一沉,“别追了。”
锦衣卫们急忙朝慕风华聚拢回来,扑通跪了一地,“大人恕罪,臣等失职。”
“去看看马匹。”事有轻重缓急,事到如今先抓到叶贞再说。语罢,慕风华已经率先下了木楼梯。
外头空空荡荡,马匹早被离歌驱散,如今也不知奔至何处。
她与叶贞之所以能被追上,自然是因为这些千里良驹,离歌走前岂会放过。骑走良驹不说,连带着所有的马匹都被惊散。便是不能阻挡慕风华的脚步,也能缓一缓,给自己与叶贞喘息的机会。
慕风华一掌击碎门前的泰山石,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东西!马上去找马匹回来,天亮之前若不见马匹,谁都别想活!”
该小说
230.凌辱
言情海
正文 231.血染长街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1.血染长街
离歌背着叶贞策马飞驰,直到天亮之际才算在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停驻脚步。
[最快更新到[*]机[书]屋]小河边放马歇会,趁机让叶贞醒醒酒。滴酒不沾的人,这一醉便足足一夜,委实要不得。
一声轻叹,离歌将叶贞放置河边,取了水替叶贞擦脸,“贞儿?贞儿你醒醒?喂,醒醒?”
秋意寒凉的早晨,冷水落在脸上,叶贞一下子从地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乍一见离歌的脸在自己视线里放大,当下一惊,“我这是……怎么了?”
离歌没奈何的叹着气,“彼时醉着,如今醒了,你说怎么回事?”
“你的胳膊?”叶贞心惊,见着离歌的胳膊处有一道血口子。
“无碍。”离歌摇着头,“左不过教东辑事的狗崽子咬了一口,皮肉伤罢了。”说着便递了水上去,“你现下觉得如何?”
环顾四周,叶贞记得自己分明身处客栈,如今却在河边。离歌受了伤,想来昨夜定然发生了什么事。奈何她晃了晃脑袋,依旧没能想起什么。
听得离歌起身道,“想不起来就不必想,歇一会,我们继续赶路。慕风华那疯狗不定什么时候就追来了,诚然是阴魂不散。跟着慕青那老妖精,学得不人不妖的,委实可惜了他那副皮面。”
脑子如撕裂般的疼痛,大抵酒后都是这般境况。
叶贞勉力起身,灌了几口冷水才算稍稍清醒,“我们现在何处?”
“越过那座山,大抵就到落马镇了。”离歌道,“早年我随师父东奔西走,倒也去过那里,还算熟悉。过了落马镇便是荒蛮之地,那里方圆数十里杳无人烟。加快脚程,我们就能赶上大军。”
若不是被慕风华耽搁了一晚上,她们昨天就能追上大军,何至于今日还在这里。
重重点头,叶贞揉了揉太阳穴。
“还难受么?”离歌道。
“还好。”叶贞轻叹一声。
只是这被人追杀的感觉,委实令人憎恶。以往见着慕风华虽然冷冽,却有一股子傲气,如今越发偏激可怕,仿佛将他十数年累及的嗜杀本性,一下子激发出来,整个人都显得阴戾无比。
思及此处,叶贞不觉打了个冷颤,“我们走吧。”
此刻,自然是越早赶上大军越好。
骑上马,二人不做停留,快速朝着落马镇飞奔而去。
早前遗失了所有的行李,如今要补充一下储备才可。好在这东辑事的马匹,每个马鞍底下都封着一定的银两,这是为了方便锦衣卫行事。
不过叶贞却清楚,慕风华不会轻易放弃,很快他们就会追来。这群*牙,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
匆匆入了落马镇,购置衣衫和干粮。
因为方圆数十里都是蛮荒之地,所以落马镇是这里最后的聚集地,因此规模倒是挺大。三四个村庄加在一起,外头筑了土围墙,如同围城般将所有人围在其中。
也不敢去酒楼茶肆,两人就着巷子僻静处坐着,喝着水啃馒头。离歌锐利的眸子不时的环顾四下,随时保持最高的警备状态。
压了压斗笠的边沿,离歌眸色微沉,“我们吃完就走。”
叶贞颔首,“好。”
这厢刚要起身,却听得有锣鼓喧嚣的声音,好似城中有人娶亲。顷刻间鞭炮齐鸣,便有大红轿子从不远处经过街市缓缓走来,喜婆喜娘笑逐颜开,那新郎官还策马恣意,笑得极具感染力。
“这轿子我倒是坐过一回。”叶贞笑了笑。
离歌将干粮绑缚马背,却应了一句,“我倒是也劫过一回。”
闻言,叶贞噗嗤轻笑,“亏得你劫了轿子。”
“我不劫轿子,难道看你做什劳子的慕夫人?罢了罢了,那小妖孽还是留着孤独终老,诚然嫁不得。”离歌收拾妥当,便道,“走吧。”
叶贞翻身上马,长长吐出一口气,想着快要见到轩辕墨,整个人都振奋。此前所受的颠簸流离都已经不重要,只要能见着他,能活着见到便好。
不远处尘烟弥漫,离歌陡然眉色一紧,随即扯着马儿朝着巷子深处奔去。
躲在深巷内,外头是马队策马而过的声音。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锦衣卫们冷戾的嘶吼,“滚开!”
飞鱼刀随意挥舞,所有挡路者悉数亡于刀下。慕风华在前,一身肃杀无温,穿过街市直抵出口。
途径迎亲队伍的瞬间,慕风华乍见红色喜服,瞬时眉目生愤,反手便抽了身侧锦衣卫的飞鱼刀,一刀便将新郎官砍杀于马上。人头咕噜噜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骑乘的白马,顿时让整个街市都沸腾无状。
鲜血从街头染红街尾,锦衣卫一路飞驰,一路滥杀无辜。
但凡阻挡马前者,悉数斩杀马下,无一幸免。
离歌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叶贞的指甲几乎嵌入肉里。没有亲眼目睹,不会知道当时的惨状,那种惨烈的哀嚎和鲜血飞溅的壮烈,简直难以想象。
她看见慕风华策马奔驰,视性命为无物。
锦衣卫手中的飞鱼刀就是夺命刀,带来了一整条街的惨绝人寰。
因为马队飞奔得太快,原本聚在一起看迎亲热闹的百姓根本来不及躲闪,相互踩踏挣逃,一时间场面混乱至绝。
年幼的孩子因为人潮的拥挤,被遗失在街市中央。估摸着两三岁大的孩子,站在那里放声大哭,声声唤着“娘”。
叶贞心头的那根弦陡然断裂,整个人都生生揪起。
娘……
彼时狼狈,她也想唤一声娘,可惜娘再也不会回来。而她,此生都无法成孕,以后都不会有孩子。
眼眶突然湿润,叶贞冷喝一声,“离歌,救那孩子。”
话音刚落,离歌如箭离弦,轻身落在孩子身侧,抱着孩子就地驴打滚落在街边一角,恰好避开慕风华的马蹄。若是晚一步,这孩子就会被马蹄踩死,彼时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却也是这样,慕风华的马队骤然勒着马缰。
离歌愤然抬头,迎上慕风华杀气腾腾的脸。因为昨晚的伤和连夜的奔波,慕风华面色煞白如纸,飞扬的眼线亦呈现着诡谲的颓然,让人有种阴森恐怖的错觉,遮去了他原本倾城的容颜。他端坐马上,目光快速掠过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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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这一眼,叶贞的心瞬时提到嗓子眼,急忙将身子隐没深巷中。
该死的慕风华,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
只要她藏好,凭着离歌的身手,定然可以全身而退。
深吸一口气,叶贞攥紧了衣袖,等着外头响起的兵刃相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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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血染长街
言情海
正文 232.做他的掌中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2.做他的掌中灯
快速放了孩子,那孩子的母亲一骨碌冲上来,抱了孩子还来不及致谢便逃得无影无踪。离歌站在那里,眉目素冷,冷剑横立身前,却是一副傲气傲骨,“慕风华,想不到你还活着。没想到慕青座下废物何其多,那影子也没能杀了你!”
“叶贞在哪?”慕风华冷喝,唇角的一丝血迹映入离歌的眼中。
冷笑两声,离歌挑眉,“想知道吗?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
这无疑是在激怒慕风华,只见他眸色一沉,“杀了她!”
话音刚落,锦衣卫已经将离歌团团围住。昨儿个夜里,她亲眼看着那个黑衣人破了锦衣卫大阵,暗暗记下了大阵的生门死穴。这一次还想故技重施,当她离歌是吃素的?
冷剑出鞘,离歌眉目微扬,“慕风华,若你一人独回,不知慕青会不会饶了你?”
慕风华冷睨,“那便试试看!”
锦衣卫随即摆开锦衣卫大阵,围着离歌飞速旋转,飞鱼刀闪烁着迫人寒光。离歌以急速旋转式飞身,利刃抱在怀中,霎时剑气齐发。剑指死穴,脚踩生门,剑气横扫而过,顿时鲜血飞溅无数。半数以上的锦衣卫应声倒地,却见离歌纵身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要去追,奈何肩胛处挨了影子一掌,如今疼得厉害,慕风华的面色骤然变得难看至绝。眸色微恙,但听得一声厉喝,“四下给我搜。我就不信,她能跑得了多远。”
既然离歌出现在这里,那叶贞应该也不会走远。所幸还有七八个锦衣卫幸存,只要他手上还有人,就绝对不会放弃。
一墙之隔的农家庄院,离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唯有她自己知道,昨晚上的锦衣卫大阵,委实伤了她的根本,方才她不过是勉力为之。否则她岂能放过慕风华,左不过因为自己也撑不住了,才不得不假装潇洒离开。为的只是蒙蔽视线,不让任何人看出自己内伤深重。
叶贞还在那头深巷中,只要慕风华不出手,叶贞就不会有事。
故而离歌只能附耳贴墙,听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听得慕风华这话,离歌全身血液一下子涌上脑门,恨不能直接翻过墙去,宰了外头东辑事的*牙。奈何她方才已经拼尽全力才能杀死半数以上的锦衣卫,如今体内真气乱窜,丹田处阵阵剧痛。
咬着牙,离歌无力的靠在墙壁处,跌跪在地,冷剑笔直没入土中。
她已经气竭,勉力撑着不倒已然难得。
叶贞……自求多福吧……
慕风华的目光骤然盯着深巷,他若没有看错,离歌就是从里头窜出来的。翻身落马,捂着生疼的肩胛,慕风华站在巷子口,嘴角微扬。邪冷的眸子扫过幽暗的深巷,几乎可以听见她颤抖的心跳声。
叶贞!
一步一顿走进去,慕风华故意加重脚步声,飞扬的眼线是他恣意的人生写照,如今他便要亲手为叶贞的人生画上句点。眉睫微垂,微白的面颊泛着虚弱的颜色,却听得他站在拐角之前,低狠的开口,“我知道你在这,出来吧!”
那头叶贞屏住呼吸,死死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心已经跳到嗓子眼。
慕风华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字字诛心,如刃剜割着她的皮肉。她几乎能听见刀子刨开人心的声音,鲜血流淌,自己被做成慕风华掌中灯笼,悬挂在寂冷阴森的东辑事正殿内。
“叶贞,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让我过去找你?”他继续阴冷的说着,嘴角的笑靥魅了魂魄,“其实那日,我是真心要与你成亲,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成了贞嫔,却碎了我的骨笛。注定了,你要实践诺言,做我这掌中灯。你放心,我必小心为你绘皮,绝不会损伤分毫。”
“你这皮面,我自然不会与东辑事的放在一处,日日悬于床头,可好?左不过疼了一些,彼时你咬紧牙关便是,我下手很快,诚然不会痛太久。”
语罢他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却好似想起什么,又停了停,“还不准备出来?”
叶贞倒吸一口冷气,却是绷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眸色寸寸染血,慕风华眉角骤然抬起,身形如风霎时移动向前。伸手便去擒拿墙角的影子,岂料却是一根木棍套着一件外衣。手中死死拽着那件外衣,上头还残存着叶贞的气息。这种气息早在客栈便已经刻骨铭心,到死都不能忘记。
目光灼热,恨不能将周围的一切焚烧殆尽。
四通八达的巷子,唯有一匹马还在甩着尾巴,他便是被这气息,被这马声骗了理智。慕风华站在那里,快速环视四周,终于目光点点黯淡下去,到底无果而终。
马尚且在这里,人却不知所踪。
叶贞果然越发聪明,这是他第二次被骗。前一次碎了骨笛,这一次碎了所有的耐心。身后的锦衣卫快速围拢过来,扑通扑通跪在慕风华身后,“大人,属下等未曾找到贞嫔踪迹。有人说,瞧着有快马出城了。”
出城?
慕风华长袖轻拂,眉目含嗔,“哼,好一招声东击西。却没想到为了自保,她连离歌都肯舍得。好!果然是极好的,总算学会了不折手段,委实没有辜负这一番宫闱厮杀。”
那一刻,他几乎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叶贞!
便是你全身而退又能如何,我慕风华要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就算你逃得出落马镇,又能入得了军营吗?便是追至天涯海角,我亦不会放过你。纵然将你剥皮拆骨,也要留你在身边,实践你昔日誓言。
这是你们欠我的,必得偿还。
长袖轻拂,慕风华低眉望着手中的衣衫,忽然抛向半空。瞬时抽出锦衣卫的飞鱼刀,顷刻间衣衫片片飞落,如漫天的飞雪,飘零而下。
他自零碎的世界里走过,目光森冷幽暗,一身戾气无人可挡。
2380小说。她瞪大眸子,死死拽着那人的手,却迎上那双微凉锐利的眸子。
一袭黑衣,除了那双眼睛,所有的一切都隐藏着黑色素裹之中。曼玲珑的身段,矫捷敏锐的身手,她一身冰冷如霜,在慕风华到来之前将叶贞带离现场。
耳边只有她低低的耳语,“嘘,别说话,我是来救你的。”
叶贞羽睫微扬,再也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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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做他的掌中灯
言情海
正文 233.交易的真相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3.交易的真相
及至外头响起渐行渐远的马蹄声,离歌才凝了气跳出墙外,快速朝着深巷而来。谁知这深巷里什么都没有,连带着马匹都消失无踪。是叶贞顺利逃脱,还是已经被擒?不对,应该不是被擒,因为马蹄声并非朝着归程,而是去了前方。
“叶贞?贞儿?叶……”胸口血气翻腾得厉害,离歌靠在墙壁处,额头满是淋漓的冷汗。手中死死握着冷剑,锐利的眸子依旧不改颜色。
一阵冷风掠过,只见墙外头跳入两个身影。
“离歌?”叶贞心惊,急忙上去搀了离歌。
“你是什么人?”离歌横剑身前,一把将叶贞拽到自己身后藏着。
对面的黑衣人诚然是个女儿身,却有一双如鹰隼般凌厉的眸子,“若我心存不轨,你觉得你现在的情况能挡得住我几招几式?昨儿个在客栈你已亲眼看见,此刻还要与我为敌吗?”
离歌敛了眉,却见叶贞点点头,“她方才救了我。”
闻言,离歌一口鲜血喷出,面色煞白如纸,“大恩不言谢,告辞!”
“你这样能走多远?若然遇到慕风华的回马枪,你能挡得了吗?”那女子伸出手,却是一枚丹丸置于掌心,“大还丹,能尽快修复你的内伤。”
“为什么要帮我们?”离歌不是轻信之人,江湖上见惯了风雨与争斗,岂能随意将性命交付。
那女子低低一笑,“奉命而为。”说着也不管离歌如何,脚下陡然一顿已然近至离歌身前,指尖陡然掐住她的咽喉,大还丹瞬时滑入她的喉间。下一刻,黑衣人一声口哨,一匹棕色的良驹竟从深巷里奔出。
纵身轻跃,黑衣人凌空消失,唯有那飘渺的声音在半空中游荡,“赶紧走吧。”
“离歌?”叶贞见着离歌乍青乍白的面色,担忧不已。
“不知道是何人之命。”离歌陡觉一股热流从丹田窜出,迅速修复体内剧痛的五脏六腑,诚然如那人所说,是个疗伤极品。只怕,常人难以得到。
叶贞敛了眉,“走吧,许是慕风华会回来。”
若然慕风华追了一段路程,发现未有踪迹,定然会返回。所以离开这里才是上上策,否则被反包围,诚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如今离歌也受了伤,情况委实不。
两人同骑一匹马,朝着出口快速而去。
离歌凭着江湖经验,并不朝着马蹄印多的地方去,尽量避开慕风华极其*牙。果不其然,等着慕风华察觉上当返回之时,二人早已消失无踪。
所幸,快了一步。
耳边冷风萧瑟,心却是暖的。剑是冷的,流的血却是热的。
大军浩浩荡荡的开拔,眼看就要抵达边境,前方云幽城已经被戎族占据,不能再往前走。如今安营扎寨,只等着明日休整过后发出战帖,两军就算正式开战。
这是轩辕墨第一次看到原野上的落日,用残阳如血来形容也不为过。血色的残阳挂在山头,冷风掠过眼角眉梢,吹动他的披肩,金色的盔甲在夕阳中熠熠生辉。眉目清冷,一双幽冷的眸子远远眺望远方,沉冷而坚毅。
风阴站在一侧看他,刀斧雕刻的五官透着精致完美的轮廓弧度。自从离开皇宫,轩辕墨的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表情。
“皇上?”风阴上前,“秋意侵体,还是回营吧!”
望着皇宫的方向,轩辕墨敛了眉色,“但愿朕留给她的东西,她用得顺手。”语罢,想着她的面孔,不由的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别惹出乱子就好。”
风阴低了眉,“皇上可曾后悔,这一场战役,本不该皇上沾染。”
扭头望着满目营帐,一张张冰冷的军士面孔,以及自身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轩辕墨冷然齿寒,“朕不后悔。”
“其实有另一种解决方法。”风阴凝眸。
“朕知道,左不过如果说明白的话,她会死无葬身之地。你觉得朝中蠢蠢欲动的势力会放过她?若然说明,她以后如何自处?朕与她……”轩辕墨顿了顿,“风口浪尖的日子,也够了,无谓再让她痛一回。”
风阴不说话,却是轻轻的点头。
脑子里却回想起当日的情景。
宽敞的东辑事正殿内,黑衣斗篷立于殿内正中央,慕青就站在那里,四目相对,嘴角噙着最冰冷的笑意。
“劳皇上大驾,臣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慕青不冷不热的开口,话虽这样说,却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是拱了拱手。
翻下斗篷,轩辕墨站在那里,容色无温,“千岁爷好自在。”
慕青冷笑两声,“皇上这是夸臣还是觉得臣已然不中用,成了多余之人,欲除之而后快?”
“朕没有这个意思。”轩辕墨沉冷。
四下寂冷,只有风掠过殿内廊柱,人皮灯笼发出的低低呜咽,像极了人的哭声,又好似夜里鬼魅的哀嚎与挣扎。漆黑的世界里,唯有微弱的烛火跳跃着明灭不定的光。轩辕墨傲然伫立,面色绝冷,眼底却有异样的流光浮动。
“那皇上来此,所为何事?”慕青笑着,邪冷的目光在轩辕墨身上游离,似要将他吃下肚去。
“朕不与你啰嗦,把七星丹给朕,朕如你所愿腾出皇权。”他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这一刻,他觉得有刀刃在剜心,心头血一点一滴的落下。
慕青诚然一怔,万没料想皇帝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不是不知道轩辕墨的心思,十岁登基他便表现得与一般孩子不同,虽说一味的隐忍不发,却早已有了自己的谋划。他步步敛权,让国公府与东辑事不睦,而后自己在夹缝中求得一席之地。
这些年,他不知道轩辕墨做过什么,却知道冷宫一隅有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任他派出多少暗卫都是有命去无命回。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太过隐秘而不露痕迹。而慕青自然不能与皇帝正面交锋,否则撕破脸皮,皇帝倾向国公府,诚然是不利的。
定定的凝视轩辕墨良久,慕青的眼底泛着无法言表的光泽,“皇上此话当真?”
他冷然挑眉,却是斩钉截铁,“君无戏言!”
233.交易的真相
言情海
正文 234.帝君,不可触及的世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4.帝君,不可触及的世界
慕青眸色阴戾,“皇上到底从何而知?”
“这个千岁爷自不必知道,左不过大家心照不宣也就罢了。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你莫问,朕莫讲,彼此都当不知情。想来千岁爷比朕更清楚,一旦捅破最后一层纸,谁才是最后那个该死之人。”轩辕墨冷冽的回应,一身威仪不容侵犯。
“戎族兵起,想必皇上是要御驾亲征的。臣这厢有些赠礼相送,还望皇上好生保重。刀剑无眼,皇上可要小心了。”慕青笑得邪肆,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阴冷能寒彻心扉,教人不寒而栗。
轩辕墨倒吸一口冷气,却是狠狠接过慕青手中的锦盒,里头齐崭崭摆放着三枚七星丹。
听得慕青冷笑道,“一个月一枚,三月之后,想必皇上已经凯旋而归。”
“好!”轩辕墨握紧了拳头,“千岁爷想得果真周到,连朕的归期都已清算妥当,诚然了不得!”
“那是自然。”慕青拱了拱手,“皇上乃江山之主,臣必得为皇上的身后功名考虑,到底是天子威仪,岂可随意亵渎。左不过这江山飘摇了这么久,皇上一直困守宫闱也不是办法,还是走出去看一看您的子民,也让皇上明白,何为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
轩辕墨干笑两声,“千岁爷果然是忠心耿耿,好一个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朕受教,必定不负千岁爷的一番苦心。”
“皇上客气,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臣不敢居功。”慕青不紧不慢的说着,眼底的光冷厉肃杀,却在低眉间掠过一丝异样。
紧握手中的锦盒,轩辕墨有片刻的沉寂。
慕青微微一怔,“皇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朕说过,君无戏言。”他骤然转身,黑色的斗篷再次遮去半张容脸,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朕会如亲所愿御驾亲征,但你最好别给朕耍花样。若敢伤她分毫,朕便要你以心头之血偿还。朕言出必践,卿最好相信。”
冷风拂袖,衣袂飞舞,轩辕墨快速走出正殿,消失在夜幕中。
身后,慕青眸色阴冷,却是垂眉不语。
心头之血……
那一夜的风,冷得教人打颤。
风阴记得自己一路跟着轩辕墨转回御书房,黑衣斗篷下的他面色沉冷,却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错觉。那一声长叹,仿若将心中所有的郁结都倾吐而出。
烛光下,他还是一身黄袍加身,赤金玉冠束发,容色冷峻的大彦朝君王。
叶贞不会知道,那一夜,轩辕墨头一回喝醉。他素来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脑子不清楚,可是彼时却希望大醉一场。皇权交付,也许不过是历代君王都经常历经之事。但对于轩辕墨而言,却如同掏心挖肺般疼痛。
八年的蛰伏与隐忍,并非人人都能做到,多少隐藏的厮杀,多少步步惊心的谋划,他都一一避开。培植暗卫,收拢群臣,而后摆布国公府与东辑事的不睦。要知道,洛云中与慕青,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盈国公府能一路青云直上,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慕青能从当日的低等太监一路走到今日,创立东辑事,摇身一变成了千岁爷,也并非常人可以做到。千岁,离万岁仅一步之遥。
夹缝中,十岁的孩子要慢慢成长,要做到所谓的君临天下,谈何容易!
前朝要顾,后宫也不能放松片刻。在这肃杀的宫闱深处,不能行差踏错。轩辕墨自认此生不曾放松过片刻的警惕,便是为君也不曾真心睡过一个安稳觉。后宫的女子何其多,一张张娇艳的面容之下,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背后那些操控的人,或图谋富贵权力,或图谋他的性命。
他不肯信任何人,也不肯靠近任何一个女人。母妃的事情在他心里就是毒瘤,若无法割舍,就只能任凭自己也跟着腐烂。
下意识的觉得,世间女子皆污秽。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让后宫任何一个女子有孕。一旦后宫有了孩子,他就会被逼上悬崖。岂不闻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这个天子一旦出现继承人,很快就会被取代。扶植一个幼帝,远比对付他这个成年的皇帝,要省心省力得多。
在这一点上,轩辕墨相信,盈国公府和东辑事很快会达成共识。
所以他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便绝对不会让自己靠近危险半步。他惯来心思缜密,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漏。
左不过那个女子的出现,原就在他的计划之内。可是渐渐的,偏离了原有的轨道。那一份泥泞中挣扎,那一份生死中徘徊,像极了他的过往。容颜可变,眸光依旧。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雨夜,那个拥着自己被废的兄长,在雨里瑟瑟发抖的女子。
他见证了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刻,也是他亲手促成。
她知道,什么都知道。
这一点,如今想来,却是他最心疼的地方。明明知道,还会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也唯有她这个傻女人。
轻叹一声,斜阳晚照。
轩辕墨转身睨一眼周围的士兵,如今龙困浅滩,这军营之中无疑是洛云中的天下。他无法松懈分毫,否则……
“不知道此刻她的身子可是好些。”轩辕墨低低的开口,不叫任何人看清眼中的眸光。
风阴点头,“有皇上如此相待,定然可以。”
“约莫你觉得朕蠢,不值当。若然说破,便能局面一新。左不过……”轩辕墨双手负后,缓步朝着营帐走去。
“臣……不敢。”风阴垂眉。
“明日高挂战牌,谁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他目光清浅,看着前方营帐外头,洛云中正调兵遣将。
风阴颔首,“国公爷防备敌人趁夜劫营,故而早作防备。”
“若然从军事部署上,他诚然是个好将军。”轩辕墨不得不诚然,久战经验,洛云中胜过任何人。他能驰骋疆场多年,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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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帝君,不可触及的世界
言情海
正文 235.军营重地,女子不得擅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5.军营重地,女子不得擅入
清晰的马蹄声,轩辕墨的身子陡然扳直,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营帐外头的木门处。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渐渐的,瞳孔无限放大,他忽然飞奔而去,却又慢慢的停下了脚步。侧脸睨了身后的风阴一眼,而后环顾四下紧跟不舍的士兵。
交换眼神,达成默契,风阴颔首退去。
轩辕墨冷然伫立,死死盯着不远处马背上的人影。
便是化成灰也会认得,因为刻入了灵魂深处。
风阴快步朝着门口走去,不远处,洛云中凝了眉,咬碎了牙齿。他分明看见皇帝异动,为何突然没了动静。风阴为何要去门口?那个骑在马背上的两个人,到底是谁?
看了副将元烈一眼,元烈会意的退开。
这军营,看样子也该闹腾了。诚然不错,闹得越大越好,若是出了事,便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范围,若然皇帝……
门口,叶贞与离歌翻身落马,却被门口的士兵挡在外头,“什么人?军营重地不准乱闯!”音落,已经有一对士兵将两人围困其中。
到底离歌身上有血,手中有剑,任何人都不会轻纵他们。
战事将起,最忌讳的便是陌生面孔。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这便是沙场。一个细作,也许就能葬送一支精锐部队,故而想进军营重地,谈何容易。
“我们是皇上的特使。”叶贞手执玉牌,上刻“如朕亲临”四个字。
见着是皇帝的东西,门口的士兵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虽说是洛云中的势力范围,但皇帝毕竟还是皇帝,他的东西在明面上来说,还是具备一定的威慑力。
“还不滚开!”离歌厉喝。
“如若不信,可去找皇上验证。”叶贞挑眉,远远的看见轩辕墨的身影。微弱的光照着他金色的盔甲,便是模糊不清的身影,她也能感觉到远处投射而来的温暖。墨轩,我来了。
士兵们还是一无所动,明晃晃的长枪对准二人,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放肆!”风阴一声怒喝,“这是皇上的特使,尔等岂可无礼。”
语罢看了叶贞与离歌一眼,眉目间有种浅淡的忧愁。到底这个地方不是她们该来的,军营重地,明日就是战场生死,两个女儿家……
委实不该来!
因为知道风阴乃御前一品随侍,士兵们随即行礼散开,复归原位。
睨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脸上毫无表情,没有一丝善意。叶贞敛了眉走到一旁僻静处,离歌在侧戒备。
终于,叶贞开了口,“皇上如何?”
“你都知道了?”风阴问。
叶贞颔首,“是。”便取出衣袖中的锦盒,内里摆放着两颗七星丹,先前她吃了一颗,否则哪里熬得住一路颠簸。
轻叹一声,风阴略带无奈,“你们不该来。这是战场,并非宫闱。在宫里,皇上好歹能护着你们,来了军营,你可知军法如山,洛云中轻而易举就能找个由头将你们军法处置。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我若不来,他会心安吗?”叶贞低问。
风阴不语,沉默了良久,却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话虽如此,但你可知军营重地,女眷不得入内。这是大彦历来的规矩,所以就算你们来了,也入不得皇上身边。”
叶贞眉睫微垂,捏紧了手中的玉牌,“那我便参军。”
“你疯了。”风阴冷然,“你可知男扮女装入军营,一旦被查出来,是要处斩的。到时候洛云中执意动手,便是皇上也保不了你。你别忘了,早前你与洛英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洛云中认得你。”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随军。”叶贞凝了眉目,“你们男儿的战场,何以容不得女子?柔弱之身挡万军,亦可风华马前行。不信巾帼让须眉,为君且做阵前鞍。”
风阴身形稍稍一颤,陡然明白自己是挡不住她。
须知,一旦她认定的事情,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罢了罢了,只求这自己做得隐蔽些,能为她保全自身便是。左不过女子入军营谈何容易,洛云中的眼线遍布军营,多少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与皇帝,要想偷天换日,只怕难如登天。
这厢正愁着该如何进去,不远处却见副将元烈走出了营门。
风阴眉色微转,便厉声道,“尔等糊涂,千岁爷岂是好应付,这般不小心的伺候着,莫怪千岁爷要杀了你们。如今这千里奔波的来投靠与我,又有何用,你们这瘦弱的身子骨,能挡千军万马还是能斩杀敌将,浑然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赶紧走,免得乱了这营寨。”
叶贞随即领悟,当下便拽了离歌跪在风阴跟前,“大人息怒,奴才委实走投无路。不过是一个瓷瓶,千岁爷要将我等赶尽杀绝,还望大人看在奴才们苦心追随大人多年的份上,容了奴才们,给奴才们一条活路。”
语罢,便跟着离歌朝风阴狠狠磕头。
“风大人为何动怒?”元烈快步走来,分明是来探听情况的。见着此情此景,便心下生疑,一时间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方才还见他们说得好好的,如今这突然下跪,倒有些教人费心疑猜。
风阴轻叹一声,略带愠色的睨了叶贞一眼,“让他们自己说。”
叶贞沉了声音,佯装沙哑道,“奴才们乃宫中常侍,原是跟随风大人左右,谁知皇上走后便被调往东辑事。怎料一时不慎,将千岁爷最钟爱的瓷瓶打碎,千岁爷大怒派人捉拿,奴才们连夜逃出皇宫投奔风大人。”
“你们得罪千岁爷,我岂能容你们。你们去吧,我权当未曾见过就是。”风阴作势要走。
叶贞当下拽住风阴的衣角,面容哀戚,“大人救命啊!奴才们长途奔波,就是想请大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一救。大人莫要忘了,彼时皇上赐奴才这……”
她这厢刚把玉牌拿出来,那元烈却如获至宝般夺了去,“好东西啊!这东西乃上上之品,寻常难得一见!”
风阴眸色森冷,“元副将可知此物为何?上头如朕亲临四个字,副将也不曾瞧见吗?”
话音刚落,元烈如同握着烫手山芋,当下怔在那里,“什么?”翻开玉牌背面,果然刻着清晰的“如朕亲临”四个字。
“这、这是……”元烈心惊,“这是皇上之物。”
语罢竟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叶贞与离歌,叶贞那一身的细皮细肉,诚然是个美貌的小太监,喉结尽退想必幼年入宫。这一番唇红齿白,委实非一般人。
却听得风阴一声厉喝,“小安子,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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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军营重地,女子不得擅入
言情海
正文 236.传说中后宫无嗣的原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6.传说中后宫无嗣的原因
叶贞随即磕头,“大人若是不救奴才,奴才横竖都是死,万般无奈之下做出什么事情,还望大人恕罪!”
风阴的剑咣当一声出鞘,谁知被元烈一下子握住了胳膊,“风大人何故这般动怒,左不过一介奴才,竟惹得你拔剑相向。[抓^机^书^屋 ”心头却想着,这小安子话里有话,好似捏着皇帝什么把柄。这等名贵之物定然是皇帝相赠,看样子内中定有文章。
思及此处,元烈又道,“我看这奴才白白净净,如今战事将起,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会什么?”
“奴才会做饭。”叶贞忙道,一副获释后苟延残喘的兴奋。
“很好。”元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玉牌递回叶贞的手上,“如今伙房正缺人手,你们两个刚好去凑个数。左不过不得惹出乱子,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元副将……”风阴刚要开口阻拦,那元烈却冲二人使了个眼色,叶贞急忙领着离歌快速入了营地。身后,风阴怒色,“你们给我回来!”
却听得元烈郎笑两声,“左不过是两个奴才,得罪了东辑事来投奔。那千岁爷虽说厉害,却也比不得咱家国公爷的威名。大人放心便是,留两个伙夫在营中,没什么大不了的。”语罢,眸色微转快速离开。
风阴一副恼怒模样,拂袖朝着皇帝的营帐走去。
元烈敛了笑意,嘴角微冷。
看那小安子绝对不是一般人,伺候过风阴,又得皇帝的玉牌相赠。这中间好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纵观风阴刚才的表情,好似印证了他的猜想。只是……这到底是什么微的关系,以至于一开口,风阴便怒不可遏急于杀人灭口?
那离歌脸上刺着“囚”,诚然是东辑事下的手,这倒毫无疑问。一个是被打发了黥刑的奴才,还有一个宛若可以威胁风阴和皇帝的奴才,果然越发有趣了。
伙房内,离歌与叶贞已经换好了火头军的服装,此刻正系着围裙开始洗菜切菜。
见着元烈过来,叶贞早有准备,却是一脸的惶恐与唯唯诺诺。底下的人全部朝着元烈行礼喊着将军,继而元烈冲着叶贞招了手,叶贞急忙擦了手奔过去。
忙不迭朝着元烈磕头致谢,叶贞卑微的模样,与宫内的太监毫无两样。离歌在后头漫不经心的刷碗,注意力死死盯着叶贞与元烈离开的背影。
将叶贞领到僻静处,元烈冷了眉,“小安子,我且问你,你与风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贞早已料到元烈留下自己便是为了查根问底,那玉牌是她故意送到元烈跟前引人注意的。没有重量级的诱惑,他岂能纵了自己在军营里,能够捏着皇帝的把柄,诚然是件极好的事情。
行了礼,叶贞半弓着身子嗫嚅道,“委实……委实不知该如何说起。奴才追随大人已久,一直在乾元殿办事,故而……”
“故而什么?”元烈忙问。
叶贞眸色一转,忽然扑通跪下,泪眼凄迷,“奴才想求将军一件事,只要将军允了奴才,奴才便愿意如实相告。”
元烈冷然,“你敢威胁我?”
“不不不,诚然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事关性命,还请将军恕罪。”叶贞的男儿装束本就俊美,如今这噙着泪,委实有股脂粉妖孽的味道,娘娘腔得让元烈不觉一个冷颤。
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说吧,我答应你就是。”
叶贞紧忙磕头,“早前奴才在宫中行走,不慎……不慎得罪过贵妃娘娘,还请将军答应,莫要让国公爷见着奴才。否则奴才这条小命,怕是要断送。”
“你与贵妃有隙?”元烈是越听越糊涂。军中之人素来直白惯了,当然无法明白叶贞这厢饶舌的话语。
喘了口气,叶贞道,“将军可知后宫为何无嗣?贵妃娘娘也知道,左不过一直不欲说明罢了。其实皇上……”
元烈瞪大眼眸,好似挖到了宫闱最深的秘密,“皇上什么?”
“皇上与奴才……那个……”叶贞说得极为小声。
那元烈一把拽了叶贞的肩膀,险些将她拎起来,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般硕大,“你说什么?皇上与你那个?那个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他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皇上狎戏户奴,喜好娈童?”
手一松,元烈骤然盯着叶贞,身子不自觉抖了抖,仿若见鬼一般惊悚。
喉间咳嗽了几声,元烈退后了几步,“此话当真?”
叶贞自问什么都没说,任由元烈顾自想象。不过这样的说法倒是不错,对于皇帝和自己,都是无形的保护。有了断袖的癖好,只怕这些正常男子,是绝然不敢亲近她的。还有皇帝,彼时盈国公不是怀疑皇帝为何无嗣吗?如今她便给他们一个答案,免得这帮人知根究底,找到不该找的东西。
“将军……还望将军能保守秘密,到底这是皇家秘闻,若然外泄,怕是其罪不小。”叶贞将尾音拖长,抬眸间,瞳孔微缩,流光熠熠。分明是一脸的妩媚娇柔,好像已经印证了元烈的话语。
元烈掸了掸自己的手,好似嫌脏。却道,“莫怪你得罪贵妃,打量着贵妃定要宰了你才能解心头之恨。好端端的皇帝,都教你弄得乌烟瘴气,不思儿女情长,竟然……”
浑身不自在的摇着头,元烈冷冽道,“此事我不会外传,否则老国公岂非动怒。既然你与贵妃有隙,便好生在伙房待着。那风阴定会回复皇帝,若然皇帝对你余情未了,说不定就准你随驾帐前。”
说这话的时候,叶贞瞧着元烈怎么说怎么别扭,整个五官的表情都有些诡异。说完,他竟有种毛孔直立的感觉。
无论是谁,听闻皇帝喜欢太监而不许宫妃成孕,那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谢将军。”叶贞上前一步妩媚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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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传说中后宫无嗣的原因
言情海
正文 237.他为她一人设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7.他为她一人设局
叶贞转身清浅笑着,“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一味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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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微怔,“你这狐狸精。”
闻言,叶贞莞尔,摆弄着手中的玉牌,“便是狐狸才好,哪日都吃了他们的心肝,才算是为民除害。”
语罢,叶贞收好玉牌头也不回的往伙房走去。
见状,离歌无奈的摇着头,如今可好,皇帝是躺着也中枪。若元烈是个酒瓶塞子那也罢了,若然是个口若悬河的,只怕不消多时,皇帝的断袖之癖就会传遍军营,彼时天下人尽皆知。这皇帝的一生英明怕是要毁灭在此,不得不说委实冤得很。
轩辕墨坐在营帐中,低眉打量着桌案上的军情地图,凝眉不展。
“皇上。”风阴走进来,环顾四周,确认无人便走到皇帝身边,“进来了。”
“什么?”轩辕墨咻然起身,“你不是不知道,军营重地,岂容儿戏!”
“微臣拦不住。”风阴低眉。
闻言,轩辕墨轻叹一声,“倒是也拦不住的,这厢大老远都跑来了,这一扇木门岂能挡得住。左不过朕寸功未立,这军中除了朕的帝君之名,委实没有什么军心可言。若然出了事情,朕也保不住她。”
“皇上彼时留了玉牌,打量着也是想她来的,不是吗?”风阴低低开口。
轩辕墨扭头看他,却是清浅一笑,“你倒是心细。”
“皇上想着慕青拦阻,定然无法带走贞嫔。然大军开拔,慕青就会放松警惕。横竖留在宫里任人宰割,还不如纵了她过来。虽说入不得军营,但于营外安札,也算是好的。皇上故意不说明白原由,故意许了她玉牌,故意让她察觉异样,等的就是今日。”风阴娓娓道来,却是一身长叹,“奈何她这性子,你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
“宫里无朕坐镇,她哪里是慕青和洛丹青的对手。便是朕禁足了洛丹青,她那贵妃的位份一日不废,自然会凌驾在后宫众人之上。贞儿虽说拿着朕的玉牌,到底拗不过国公府的势力。若然教人暗害,反倒让朕功亏一篑。”轩辕墨眸光森冷,“朕宁愿纵她出宫,宁愿让她自由驰骋,也不愿让她一人留在诡谲无比的深宫之内。有离歌在,朕相信她一定能将贞儿带来。”
“皇上没有想过,东辑事未必会放过她。”风**。
轩辕墨点头,“朕想过,但是……朕相信离歌。”
风阴颔首,“那丫头的功夫诚然是数一数二的,便是慕风华也奈何不得她。除非慕青亲自出手……”
“料那慕青还不敢正面与朕撕破脸皮,否则朕与盈国公联手立刻回朝,他的如意算盘就算落了空。他定是想着叶贞即便找到了大军也入不得营帐,才会这般安心。”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如今贞儿安在?”
“她倒是机敏,如今去了伙房,想着那里还是安全的。”风**。
松了口气,轩辕墨重新落座,“那便好,有离歌陪着,寻常人也奈何不得。”
“只是……”风阴顿了顿,“她这女儿身,军中皆是男儿,万一……”
轩辕墨轻笑,“你当她是吃素的兔子,殊不知她这厢早已成了精,兔子急了还咬人。那丫头有颗七窍玲珑心,自然能避开这些。若她连这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如何能长途跋涉摆脱东辑事的追捕,来到这里?试问,寻常女子哪个有这样的气魄与勇气,她有!”
风阴如释重负,“那便是极好的。”
“明日之事,国公爷可是准备妥当?”轩辕墨低眉看着云幽城的地形图,总算放了心肠,不必整日为她揪着心。
“已然开始部署,左不过他们这厢行军布阵,丝毫没有经过皇上,怕是……”风阴凝眉,“大不敬。”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朕便睁眼看着,到底这行军打仗朕也是头一回,没有十分的把握朕不会掺杂其中。你好生盯着,别教他们谋出旁的事情。朕这厢还未完全准备妥当,暂时不想节外生枝。”轩辕墨眸色锐利而幽深,深邃如夜。
“还有!”见着风阴朝外头走去,轩辕墨忽然缓了口吻低低道,“朕要见她。今晚!”
风阴定定的看着轩辕墨良久,不由的低叹,“殊不知被皇上这样心思缜密之人爱上,是幸还是不幸?”
轩辕墨嘴角微扬,眸光邪冷,“兼而有之。”
闻言,风阴撩开帐帘子,快步走出去。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敛了眉色。幸或不幸唯有自己知道,唯有叶贞知道,有些时候他也想让事情变得简单,但……事与愿违。在这风雨飘摇的江山里,生冷宫闱里,容不得简单。他只能小心的护着,小心的守着,为她谋好下一步。
她诚然是聪慧过人,但对于朝政对于权谋却是生疏的。
他自问纠缠在争权夺利中多年,较之叶贞还算得上深谋远虑。他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如她,如他的江山。
与其和平的带她走出宫闱,还不如她心甘情愿的来找他,这般的刻骨铭心,足以让她身心俱付。
他要的,必定全心全意。
他爱的,必定刻入骨髓。
他用自己的江山与性命为她铺好后路,只是她浑然不觉。转念一想,许是叶贞也知道,只不过她聪慧过人,心知肚明也会一头撞进来。横竖他们生也一处,死也一处。
扭头望着风掠过窗帘,外头寂月皎皎,月明星稀。
到底,她还是来了。
如今这样也好,总归还是在一起了。
背门而立,负手在后,他站在那里平静而从容。无论什么时候,他总能保持一贯的冷静镇定,容色不见分毫波澜。
及至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外头有紧密巡逻的士兵,明晃晃的火光扰人清梦。风阴走出营帐,快步朝着伙房方向走去。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没有片刻停留,只是半低着头,不叫任何看清自己眼中的眸色。
?#~@内心的颤动。
一路波折,终于可以再见他的容颜。
那一刻,她觉得心都飞起来,连带着浑身血液都挤入心脏,让身子止不住为他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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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他为她一人设局
言情海
正文 238.真假风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8.真假风阴
夜空划过原野上飞鹰夜隼的锐利叫声,那种悬在半空的猛禽也知道,不久之后这里将有足够的食物让他们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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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携着叶贞在夜里飞奔,以期最快速度抵达相约地点。
蓦地,身后一阵冷风掠过,离歌心下咯噔一声,回眸却是明晃晃的银光紧追而至。当下身形一撇,随即将叶贞扑倒在地。银色的暗器齐刷刷定格在身旁的木桩上,发出清晰而阴沉的“咚咚咚”声响。
叶贞心惊,“离歌?”
“快走!”离歌一把推开她,掌心赫然凝力。却见黑影若跳蚤般从天而降,不容分手便直逼离歌而去。
一咬牙,叶贞自知留下来也是累赘,还会让离歌分心。起了身拔腿便跑,如今这局面诚然是进退两难。若然她叫唤引来士兵,离歌自然不必费力,但离歌一身武功暴露无余,定然也会招致洛云中的注意。洛云中认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与离歌暴露。
思及此处,叶贞躲在不远处的干草垛后头,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离歌有伤在身,虽说吃了大还丹恢复了不少,但现在是以寡敌众,肯定力不从心。叶贞攥紧了衣袖,如今该怎样才能帮助离歌脱险?
该死!该死!生锈的脑子!如今竟然什么都想不出来!
对了,风阴!若是找到风阴,许是……
还不待她思虑,不远处飞奔而来一抹白衣,银色的面具在夜光下烁烁凄寒。叶贞大喜过望,快速朝他跑去,眼看便要跑到他跟前。
一枚暗器从背后疾驰而来,带着冷戾的杀气。
电闪火石间,风阴忽然飞扑上来,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几圈。微弱的月光落下,她抬头去看压在身上的风阴,眸中的幽暗散发着隐隐的流光,似笑非笑,却有一种让她颤抖不安的感觉。他便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她良久,忽然一口黑血喷在她耳畔的地上,一头栽下。
“怎么……”叶贞瞪大眸子,快速推开他,却在他的胳膊处瞧着一枚银色若柳叶的暗器,借着月色,她指尖染着他黝黑的污血。
暗器有毒!
再抬头,却是一道黑影立于她跟前,她到死都不会忘记,那双眼睛,飞扬的眼线晕开宛如双目蛱蝶般的惊悚。
“慕风华!”她低狠的喊出他的名字,地上的风阴微微发出细弱的喘息。
“我说过,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带你的尸体出去。”他黑纱覆面,素白的手轻轻撩拨着鬓间散发,锐利的眸光终于无温的落在她的身上。
叶贞心知肚明,这暗器原就是冲着她来的,慕风华根本就不想让她活着,存心要她死。深吸一口气,叶贞起身,“把解药给我,我跟你走。”
“你明知我要杀你,岂会随身带着解药。”慕风华低低的冷笑着。此处僻静,幽暗无人,除非换班轮值,抑或哪个不知死活的士兵过来解手,否则士兵是很少经过这里。要等人救援,无疑是痴人说梦。
何况便是自己死在这里,叶贞也不能让人瞧着风阴受伤,离歌被困的画面。
背后种种因素,一时半会也无法说清。
慕风华一步一靠近,终于站在她面前,“到底,你还是没能逃开我的手掌心。”语罢,他的手呈鹰*状,飞速抓向叶贞的肩头。
强大的剑气从天而至,慕风华心惊,脚下飞旋顿时离开叶贞数米远。黑影立于叶贞跟前,冷剑握于掌心,睨一眼地上的风阴,顿时杀气腾然。
伸手制住风阴几处大穴,一掌将他胳膊处的暗器逼出体外。
回眸,却是阴狠至绝的盯着慕风华,手中的冷剑发出嗡声鸣响,他齿寒低喝一句,“该死!”转身已经出手。
叶贞看着地上昏死的风阴,凝神跪在那里良久,手指微颤着伸出去,却在触及那张银色面具之际停了手。
她看见面具下的眼睛徐徐张开,瞳孔里的光幽暗而微凉。
下一刻,她忽然撕裂他的衣袖,冰凉的唇覆上他的伤口,将毒血一口口的吸出来。
身子稍稍一怔,沙哑的嗓音带着挣扎的本能,“你会死的。”
只要她口中有破损,哪怕稍稍咽下一星半点,她也会中毒。谁知叶贞嫣然,却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凝着他的眸子,“那也好过你一个人死。”
低眉瞬间,她看见他眼角淌出的泪水,继续为他排毒。
兵刃相接的声音引来了士兵的注意,不远处有火光与喧闹快速朝这边移动。说时迟那时快,慕风华冷睨一眼趴在那里不顾生死的叶贞,愤然冷冽,“撤!”
音落,连带着一侧的黑衣人悉数趁夜消失在军营之内。
“快!”黑衣人一声冷喝,直接将风阴从地上抱起,二话不说便越过一侧的小径。离歌快步上前,挟了叶贞便紧追不舍。
趁着混乱,四人迅速入了皇帝的营帐。
黑衣人快速将风阴扶将床榻,盘膝而坐,意欲用自己的内劲将毒素逼出他的体外。奈何力有不逮,额头不觉渗出淋漓的汗珠子。转头睨着离歌,他低喝一句,“帮我。”
离歌深吸一口气,随即将自己的一股子力量都灌输在黑衣人体内,由他引导着继续逼毒。外头喧嚣越发热闹,大抵整个军营都动起来,许是以为戎族劫营。叶贞便守在营帐门口,为他们戒备门外的一举一动。
下一刻,叶贞陡然瞪大眸子,却见洛云中与副将元烈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走来。心下大叫不好,却是困守笼内,无半点方法。
“是洛云中。”叶贞扭头,看着二人还在竭尽全力的救治风阴,当下便沉了心。眸色微转,在洛云中与元烈到来之际陡然吹灭了帐内微弱的烛光,顿时四下一片漆黑。
外头的洛云中与元烈一怔,随即面面相觑。
见状,洛云中躬身作揖,“皇上可曾安歇?方才外有异动,怕是惊扰了皇上,不知皇上现下……”
帐内传来睡衣惺忪而略带嫌恶的声音,“朕已安寝,尔等跪安吧!”
238.真假风阴
言情海
正文 239.祸是你闯的,根是你种的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39.祸是你闯的,根是你种的
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叶贞脚下一软跌坐在门口。(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只要洛云中坚持走进来,她诚然没有半分逃生的机会,而且帐内的一幕也会公之于众。彼时……什么后果,无人可知。转身,望着黑暗中那微弱的银色光芒,那张面具下的眸子泛着琉璃般的流光,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
嘴角绽放着清浅的笑,她定定的注视着他。
终于,她看见银色的面具下头,有污血不断的涌出,而离歌与黑衣人终于收了功力。风撩动窗帘子,微弱的月光散落进来,映着两人惨白的面色。
“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离歌虚弱的走过来,无力的坐在叶贞身边,“哎,你这口技都比得上行走江湖的贩夫走卒。”
叶贞靠在木柱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倒宁愿,这口技一辈子都用不上。”以前在宫里倒是成了几次好事,如今也算惊险万分。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床榻上,风阴逼出了毒素,整个人好转不少。他略显倦怠的坐在床沿盯着叶贞,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叶贞勉力起身,却是一步一顿走到他跟前,黑暗中她背对外头的微光,除了那双夜中闪烁的眸子,其余的一概看不清楚。
四目相对,他徐徐起身,终于垂了眉目。
叶贞深吸一口气,忽然将手伸出去,笔直伸向他的面具。谁知被一侧的黑衣人一把扣住手腕,“不可以。”
离歌快步上前,低狠冷喝,“放手!”
气氛瞬时僵持,风阴淡若清风的笑从面具下传来,若夜风拂过人心,撩动了内心深处的那份蠢蠢欲动。他掸落黑衣人的手,目光微凉的落在叶贞身上,“你真的想知道。”
叶贞忽然低眉笑着,“现下不必知道了。”
他却自己卸下了银色的面具,刀斧雕刻般的五官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面前。微白的唇角还溢着血,淌着黝黑的颜色。朦胧中,她泪眼迷离的笑着,“我知道是你,左不过一直不甘心,偏要看一看,却总是不敢。”
“朕如你所愿。”银色的面具咣当一声落地,轩辕墨便站在那里,一如初见时的墨发白裳,衣袂翩然。
离歌瞪大了眸子,而后盯着一侧的黑衣人。却见他俯身拾起地上的银色面具,眉目间晕开一丝微凉。有人卸了面具,就会有人捡起重新戴回去。他细细的抚去面具上的尘埃,眉睫微垂,再不教人看清眸中颜色。
叶贞低眉轻笑,“自那日从国公府回来,我便知道是你。你既有你的苦衷,我自不必相问。你当时机成熟愿告诉我便告诉我,不愿告诉我,我也无需知晓。左不过心底总会觉得空落落的,没能看到真容,还是觉得心有不甘。这算不算矛盾?”
下一刻,他忽然揽她入怀,“这样也好。”
离歌歪着脑袋背过身去,搔了搔头,想着是不是该出去。这般温馨的画面,委实不宜外人在场。想了想,离歌一把拽了黑衣男子往外走,“走吧走吧,诚然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受不得这腻歪。”
及至外头僻静处,离歌才算松了口气,“风阴,你这面具下的日子何时结束?”
他扭头看她,“天下太平之日,风阴消失之时。”
离歌微怔,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营帐内,叶贞捏了毛巾,轻轻擦拭着他唇上的污血。他替了她淬了毒的暗器,如今整张脸煞白如纸。黑暗中她依旧能将他看得仔细,源于他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入脑子里,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分得清楚五官轮廓的位置。
“你到底还是来了。”他低低的开口。
叶贞的手顿了顿,“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轩辕墨轻笑,“你可在怪朕?”
“怪你作甚?怪你以命相付?还是怪你设个套让我不惜生死的追随?”她轻叹一声,“不过你此行太过冒险,皇权抽离宫闱反而混迹战场,无疑以卵击石。”
他的手拂过她的眉心,“有你何惧。”
羽睫微微垂下,她扭头望着他,“我该庆幸得了良人相守,还是该忏悔毁了一朝明君?”
闻言,轩辕墨起身伫立窗口,依旧是一贯的负手而立。
她站在背后看他冰凉的背影,墨发白裳,风过帘动,掀起他散落的鬓发随风舞动。看不清他的容脸,却能感觉到来自帝王心中的凄寒。
她忽然觉得,越靠近他的世界,那种危机感就会越发紧迫。她无法想象,十岁登基的他是如何熬过这漫长的八年,是委曲求全,还是暗自蛰伏,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旁人不懂,她亦无法感同身受。
“朕的江山还在这里。”良久,他才低冷的吐出一句话。侧过身子看她,外头的月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将他冷峻的容色衬得极不真实。
“我也在这里。”叶贞莞尔。
嘴角微扬,轩辕墨拦了手,一如往昔般的开口,“贞儿,过来。”
她将手置于他的掌心,却感觉到格外的冰凉,甚至于有些细微的轻颤。不觉拧了眉,担忧的看着他微白的面色,“你怎样?”
“无碍。”他却不在意,只是顾自揽她入怀,“明日便是交战之期,你莫乱走,战场不比宫闱。朕必须亲自上阵,鼓舞军心,彼时……”
“我等你回来。”不待他说完,她已接过话茬。
他只是点了点头,“嗯。”又转了话锋,“让离歌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慕风华动了杀心,诚然不会放过你。”
叶贞挑眉,“这祸是你闯的。”
闻言,他蹙眉低头,“根却是你种的。”
一时间,她哑然失语。素来不知道当朝帝君也懂得狡辩,唇枪舌战丝毫不输市井之徒。叶贞有些没奈何的盯着他,诚然应了那句古话:女人是祸水,男人是祸根。
左不过到了他这里,却被反了过来。
委实让人苦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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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着她良久,想着也不能出来太久,她刚要开口,他却比她快一步松了手,“走吧,别叫人发现了。军营重地,女子不得擅入,必得时刻谨记。”
叶贞点了点头,虽说自己本意也是要离开,奈何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觉得心头空落落的难受。及至门口,她转身,依旧见他素衣白裳,负手而立。
敛了眉,叶贞快步出门。
身后,轩辕墨眉色紧蹙,身子微颤,胳膊轻轻垂落,有血沿着指尖快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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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祸是你闯的,根是你种的
言情海
正文 240.风大人为国捐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0.风大人为国捐躯
战鼓擂起,喧嚣入云。兵临城下,两军对峙。烽烟起,尘嚣尽,将军白马立军前。挥剑定,江山摇,一声长啸豪情壮。
策马立于军前,轩辕墨一身盔甲于阳光中熠熠生辉。风阴在侧,洛云中在旁,便是三足鼎立之势,冷睨远处的戎族大军。
战书下,单骑将处。
戎族自诩马上天下,铁骑尤为精锐,大有锐不可当之势。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两名戎族大将手持长枪冲上前。
风阴挑眉,与副将元烈一道策马迎敌。
风烟滚滚的沙场,便听得清晰的兵刃相接之音,而后是银白色的面具在阳光下刺人耳目。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敌军将领被风阴一剑斩杀阵前。风阴剑尖微挑,便已经将头颅挑在剑端,手法干净利落,凌厉慑人。
元烈亦不甘示弱,一刀砍下敌军的脑袋,揪着头颅发髻,朗声大笑。
戎族君主奉为“狼主”,现下君主乃有不败之勇称呼的耶律楚,生得一身冷戾之风,嗜杀成性。浓眉阔目骤然高挑,一声令下,万马奔腾。
轩辕墨策马而立,一手勒着马缰,一手竖直垂着。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快速掠过厮杀不休的战场,风阴激战沙场,鲜血几乎染红了他的衣衫,连带着面具上的血色都呈现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世间最残酷的杀场,人命在这里早已被人无视。要想活命,只能不断的厮杀,杀死身边所有的敌人。不管你愿不愿意,踏入这里,就只能用手中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所有。若江山,若家园,若……性命!
宫闱杀人,不过是一句话,这里却是各凭本事。
将领的一句话,许是能覆灭一支军队,又或者覆灭自己的所有。
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漏。
眉目轻垂,轩辕墨面不改色,看着血染黄沙的惨烈一幕。
洛云中在不远处策马而立,却是盯着轩辕墨的面色沉思良久。复而望着硝烟弥漫的沙场,略有所思。
耶律楚的大军皆是训练有素的铁骑,素来以骁勇善战为名,大彦的铁骑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久而久之便落下阵来,略显疲怠之势。军心挫败,诚然不利交战。
心下微怔,轩辕墨冷了眉眼,握紧了马缰。
戎族大军越战越勇,大彦朝的军队却开始连连败退,然……轩辕墨凝了眉,眸色嗤冷无温。原来是这样……
“皇上,此战不宜,还是撤退吧!”洛云中忽然上前道。
轩辕墨冷睨他一眼,嘴角却是微凉的弧度,“国公爷这便要认输吗?”
“皇上,不可白白牺牲有生力量。这戎族大军锐不可当,还会暂避风头为好。待重整旗鼓再来便是。”洛云中道,也不待轩辕墨回声,冲着身旁的军士冷喝,“立刻鸣金收兵!”
“慢着。”轩辕墨盯着远处厮杀的风阴,眸色冷到极致,“现下还不是收兵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皇上,这不是破釜沉舟之战,两军若不能势均力敌,只能避其锋芒谋定而后动。”洛云中面色铁青,“何况现下戎族铁骑凶戾,我军长途跋涉,尚未休整完毕,实在不宜再战。应退居丹阳城固守,再谋下策。”
轩辕墨深吸一口气,别有深意的盯着洛云中的面色良久,脖颈间青筋暴起。望着厮杀不休的战场,轩辕墨眸色肃杀至绝。
见轩辕墨依旧不松口,洛云中眸色微转,“皇上难道要置三军于危难之地?”忽然冷哼一声,“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上得罪了!臣不能不为三军顾虑,不能白白损兵折将。”
话音刚落,陡然一声高喝,“鸣金收兵!退入丹阳城。”
轩辕墨怒然,“你敢!”
鸣金收兵的号角已经吹响,大彦朝的军队开始急速撤离,风阴生恨,一剑将身旁的戎族将领砍杀在地。彼时他单骑迎敌,已然动了耶律楚的杀心,如今耶律楚的将领们悉数围拢在风阴周围。
身后的大彦朝军队已经快速撤离,风阴却因为被纠缠不休,而落在了后头。
轩辕墨面色骤变,心头暗叫不好!
该死!风阴有危险!
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戎族的将领已然视风阴为死敌,非要置其于死地不可。招招致命,在大彦军队撤离之后将风阴强行留下。风阴若再不自救,只怕戎族的大军一拥而上,他就会变成孤军作战,彼时……九死一生。
“风阴,撤!”轩辕墨高声厉喝。
风阴一剑斩杀一名大将,脊背处却重重挨了另一人的刀子,登时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裳。瞬间,握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眸色已然全变。
轩辕墨怒不可遏,“来人!”
“皇上!”洛云中冷道,“戎族大军来势汹汹,危急万分,还望皇上暂避丹阳城。”
“你没看见风阴还在为国抗敌吗?”轩辕墨恨意阑珊。
洛云中面不改色,“风大人为国捐躯,臣等一定会铭刻在心,以风大人为榜样。下次杀敌,定然会战无不胜。”
这一句“为国捐躯”,轩辕墨已经知道洛云中要置风阴与死地的意思。什么危急万分,左不过是他想藉此斩断自己的羽翼,杀了风阴,断了他的后路。洛云中,朕不会让你得逞。
眼看着风阴已经跌落马背,翻滚着在地上抵死抗争。轩辕墨的手缓缓触向自己的腰际,那里有一只玉笔,只要拉开玉笔末端,就会有美丽而绚烂的焰火响彻天地之间。到那时……
谁知他刚取出玉笔,远处的风阴骤然腾空而起,冷剑霎时离手,直逼轩辕墨而来。
风声鹤唳,轩辕墨陡然瞪大眸子,却见冷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自己的耳畔划过。“咚”的一声响,将一支暗箭当空圻断落地。
轩辕墨心惊,见着风阴的冷剑笔直没入土中。
远处,风阴被人一掌打落在地,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马声嘶鸣,飞扬而起的马蹄眼看就要落在风阴的身上。
“风阴!”轩辕墨一声高喊,谁知他还没能来得及拉开玉笔,便有冷箭以三百六十度风中急速旋转之势扑过去。
顷刻间,马上的敌军纷纷落地,连带着马匹都被冷箭射死在地。
风阴一咬牙,趁着空档用尽全身气力纵身跃起,终于落在轩辕墨身侧。轩辕墨伸手,“上来!”
一把拽了风阴上马,轩辕墨冷睨洛云中一眼,登时策马追随大军而去。
身后,洛云中眉目生冷,冷喝一声,“废物!”
眼看着戎族大军将至,洛云中随即领着心腹随扈,飞奔丹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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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风大人为国捐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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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1.胳膊废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1.胳膊废了
拔营入丹阳城,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擅出,否则以细作之名逮捕治罪。[***机*书*屋*]
大军驻扎城内,顷刻间让整个丹阳城的百姓人人自危。丹阳城最高州牧腾出府院,作为暂时的行宫,轩辕墨便带着负了重伤的风阴入住州牧府。
风阴伤得很重,脊背那一刀险些就要了他的命,若不是砍偏了,他诚然没有命回来。只恨洛云中借刀杀人,竟要风阴战死沙场。彼时风阴与轩辕墨商定,让风阴上战场便是为了立军功,借此得军心,是而分军权。
哪知……洛云中那个老狐狸,俨然就是毒蛇。
“皇上,臣办事不利。”风阴倒伏在床,奄奄一息。
轩辕墨立于床前,长长吐出一口气,“是朕害了你。”
风阴摇了摇头,“皇上不该动那东西。”
“你都看见了。”轩辕墨如释重负,“若然暴露也好,总好过你枉死。没有你,方才朕也死了。”
“为何有人要杀皇上,却又要救我?”风阴只觉得浑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刀伤入骨,险些性命难保。
轩辕墨眸色沉冷,“应当不是一批人。那箭委实是要杀朕的,但救你的定然另有其人。”
“皇上是说,有人躲在后头,而且寸步不离的跟着?”风阴险些坐起身子,奈何伤重难起,只是攥紧了被单,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
闻言,轩辕墨不说话,只是走到窗前,定定的望着远处。
蓦地,风阴微怔,“皇上你的手……”
睨一眼一直垂落的胳膊,轩辕墨不做声,只是走出去。及至门口,他才顿住脚步,也不回头,“别让她知道。”
风阴心惊,心下咯噔一声,陡然沉入深渊。
深吸一口气,风阴低低道,“出来吧。”
屋檐上头蹿下一个人来,却是沉默不语的离歌。快步走进门来,离歌站在风阴的床前,面色难看到极点,“是洛云中准备杀你?”
风阴低笑一声,“知道还问?”
“那老东西,我绝对饶不了他。”离歌嗤冷,“若宁姐姐知道,不定要疯成什么样子。”
听得这话,风阴沉默了一阵,“她不会知道。”
“洛云中!”离歌咬牙切齿,“你现在怎样?”
风阴摇着头,“死不了。”
“你最好死不了,否则……”离歌顿了顿,转而怒道,“没有否则!”
那风阴险些笑岔了气,“狼窠里捡回来的丫头,诚然是个野性子,没有半点正形。你这模样,将来谁敢娶你。”
离歌嘴角抽动,“养好你的伤,要你管那么多作甚。”语罢,她坐在床沿,“方才你说皇上的手怎么了?”
闻言,风阴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下。
“皇上不准你告诉叶贞,可没说不让我问。”离歌道,“难道你要我拿身份压你?”说着,她冷了面色,“你知道我的性子,到时候别怪我惹出事来。”
素来离歌惹是生非的本事,那是无人能及的,她敢说,就敢做。
风阴轻叹一声,“皇上的胳膊好似有问题,毒素逼出体外,但是伤口处却残留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除非找了解药回来,否则……皇上的胳膊就废了。”
羽睫骤然扬起,离歌噌的一声站起来,“你说什么?废了!”当下便改了脸色,“该死的慕风华,看我不宰了他。”
“你莫胡来。”风阴忍着身上的疼痛,压低了声音,“慕风华如今身在何处尚且不知,你拿什么宰了他?何况就算你找到了慕风华,你身上还有伤,如何与他抗衡?拿你的命去换?无论是身手还是计谋,你如今都比不得他。”
“那能怎样?难道看着自己哥哥变成残废?”离歌拂袖而去。
“哎,你……”风阴刚要阻止,奈何身子一动便疼得浑身打颤,鲜血瞬时染红了绷带。该死的洛云中!左不过他这伤……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计可施。
离歌从窗口窜入时,顿时惊在当场。
轩辕墨背对着她,却是骤然转身,“滚出去!”见是离歌,当下愣了愣,便缓了口吻,“怎么是你?”
“你这副样子,打量着能瞒贞儿多久?”离歌走上前,睨一眼轩辕墨此刻的狼狈。
上身不着寸缕,胳膊处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他便咬着牙,用锐利的匕首将腐肉一层层的刮下来,否则这腐肉将会继续蔓延,到时候整条胳膊都必须卸掉。刮的时候,刺骨的疼,轩辕墨全身上下冷汗淋漓。
“死不了就一直瞒着。”他倒吸一口冷气,“不是教你不许离开她半步吗?”
“现下还想着女人!”离歌没好声好气的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我来吧!”
轩辕墨犹豫了一下,却见离歌递上一块毛巾,“咬在嘴里会好些。别到时候忍不住叫出声来,教人听了,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闻言,轩辕墨略带无奈的看着她,这张嘴素来口无遮拦。
一声轻叹,轩辕墨道,“来吧!”
只是闭上眸子,任凭离歌将一层层腐肉割下来,脓水和血水一道流淌,状况十分不乐观。这样子若是教叶贞见了,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轩辕墨便坐在凳子上,听着血水落入脸盆里的叮咚声,纹丝不动。
到了最后,连带着离歌都有些手颤,刮完了腐肉,眼见着便能看到森森白骨。额头冷汗淋漓,离歌总算松了口气,将桌案上的金疮药敷在轩辕墨的伤口处,用绷带重新包扎完毕,“彼时关公刮骨疗毒,你这厢也算是条好汉,连我都看着心颤。”
“朕不想没了胳膊,便是再疼,也得忍着。”他面色煞白如纸,见不着一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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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胳膊废了
言情海
正文 242.就不能不算计我吗?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2.就不能不算计我吗?
“好。
[最快更新到[*]机[书]屋]”轩辕墨清浅的回答,唇色惨白一片,“左不过,你好生保护她。如今洛云中已经开始对朕下手,许是不久之后便会形势逆转。此中会发生何事,谁也无法预料。你当护好她,便算是为朕清理了后顾之忧。”
离歌低眉,“便是你不说,我也会护着她。我想着,月儿也是这么想的。”说着,她转身收拾了地上的残污,“来世不作帝王家,纠纠缠缠死不休。”
她那话带着几分赌气,而后快速的朝着外头走去,“叶贞如今被打发在厨房,到底她的手艺是极好的,洛云中明面上还是不敢与你撕破脸。”
轩辕墨点了点头,“好。”
他目送离歌头也不回的出去,这丫头素来嘴硬心软,却是个敢作敢当之人。与叶贞虽说一贯的倔强,行为方式却是大相径庭。一个用脑,一个直接上手。
整条胳膊如烈火焚烧般的疼痛,痛入骨髓,已然无法抬起。案头放着一本史记,轩辕墨望着外头微微暗沉的天色,却能想象与戎族两军驻守城池对峙的情景。脑子里牵挂着战况,不觉长长吐出一口气,容色愈发难看。
夜里下了雨,及至晚膳十分,已然寒意逼人。
“皇上该用膳了。”一声低迷的音色。
轩辕墨愣了愣,转身却看见叶贞红了眼眶,端着饭菜站在门口。心下一颤,没想到离歌那丫头的嘴巴果然是……快得惊人!
嘴角微微抽动,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用如何的表情来迎接她。是笑还是……笑得比哭难看一些吧!自己这脸色煞白如纸,便是傻子也能看出异样。
叶贞低着头走进来,放下晚膳,而后关了窗户。
他看着她的背影稍稍颤了一下,而后却是深呼吸的转身,直勾勾的走到他跟前,眼中漾开低浅的氤氲。
“朕没事。”轩辕墨定定的看了她良久,开始翻动桌案上的书页。
“你便用那只手试试。”她面无表情,眼底泛着清浅的波澜。
眉目轻垂,宛若刀斧雕刻的眉目晕开一丝笑意,他拦了手,“贞儿,你过来。”
她噙着泪走到他跟前,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朕便是一只手,也够拥你在怀。朕是皇帝,事事不必亲为,一只手也够用。”
羽睫微扬,她在他怀里抬头看他,却只看见他峻冷的面颊上,有冰雪融化的痕迹。叶贞哽咽着,不许让自己掉眼泪,不许让自己有一丝愧疚之色,不许让自己在他面前软弱。
指尖轻轻握住他垂落的胳膊,生怕弄疼了他,叶贞一字一顿,“就算以后只剩一条胳膊,我依然爱你。若是以后走不稳,我搀着你一辈子。”
他吻上她的唇,指尖轻轻拂去她眼角不经意滑落的泪水,“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就不能不算计我吗?”
轩辕墨一怔,“那岂非无趣?”
叶贞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他却能云淡风轻的逗着她笑,那一刻,她忽然想抱着他嚎啕大哭。可这不是皇宫,所有的理智告诉她,小不忍则乱大谋。
转了容色,他用微凉的指尖,将她散落的鬓发拨弄至耳后,“洛云中已经对朕下手,你与离歌小心些,朕暂时还不想与他动手。”
“你如何得知洛云中已经开始运作?”叶贞心下一惊,眸色担虑至极。风阴重伤,轩辕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如今洛云中开始下手,岂非……四面楚歌!
“阵前交战,不战而退。若然是败军,岂会这般井然有序的撤离?定然是丢盔弃甲,抑或脚步慌乱。他当朕是傻子吗?说是战败,实则早有预谋在先。”轩辕墨分明看见军队撤离时,军士们一个个都不慌不忙,竟列队撤离。
岂非欲盖弥彰?
叶贞心下咯噔一声,“两军交战,岂可不战而退,如此岂非损伤军心?”
“风阴不死,他们如何安心?若不能杀了风阴,折断朕的双翅,他们如何能对朕下手。一朝帝君死在战场上,便是无迹可寻,任谁都不会追究。”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困守丹阳城,左不过是想困住朕罢了!”
“你是说……”叶贞瞪大眸子,“洛云中会联合戎族背叛朝廷?”
“现下还不会,但若两军僵持下去,就难说了。”朝中有慕青一手把持,洛云中常年出征在外,一文一武将江山分瓜殆尽。如今洛云中若想从皇帝和慕青手中夺回朝廷,只有联合外族,意图谋朝篡位才能行得通。
顿了顿,轩辕墨冷笑着,他都敢对自己放冷箭了,何惧再来一次弑君。左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叶贞,那支冷剑之事他亦没有证据,左不过是猜想罢了。
“对了。”轩辕墨忽然道,眼神颇为怪异,“你来的路上可有人跟着?”
叶贞稍稍一怔,“慕风华一直紧追不舍。”
“除了他,还有谁?”轩辕墨问得奇怪。
便是这一问,让叶贞陡然凝眉,“皇上这话是何意思?是有人跟着我?”
轩辕墨点头,“自己小心着,这股势力如今正非正邪非邪,到底意欲何为朕会调查清楚。此外,别教慕风华再找到你。此人自小在东辑事成长,行为做事格外偏激,素来是个未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人。偏生得慕青不在,他定会愈发猖狂无状。”
重重点头,叶贞的视线落回他的胳膊处。轩辕墨抚了抚伤处,“便是为你废了又何妨。放心回去吧!”语罢,他将那枚玉笔放在她的掌心,“不到生死一线不得拉弦。这是朕所能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已然是朕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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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就不能不算计我吗?
言情海
正文 243.离歌盗药,输定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3.离歌盗药,输定了
离歌正在揉粉,却在面粉中间发现一张纸条。[**丶机*书^屋*] 眸色一忖,陡然往外走去。叶贞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离歌快速的穿梭在回廊里,便是来不及喊一句,她已经纵身消失无踪。这般行色匆匆,只怕有事发生。
当下一怔,叶贞凝了眉,却仿佛忽然想起来什么,顿时明白了大概。不由的攥紧了衣袖,心下微敛,眸色微凉。
夜色凄冷,初冬的夜里有些彻骨的寒凉。
离歌飞速窜入城中一座四合院之中,脚下飞速,如闪电般掠过房梁,而后轻巧若灵猫般落在主卧的屋顶。指尖轻轻掰开屋瓦,底下黑乎乎一片,这个位置正好对准床榻。定了定睛,慕风华正躺在床榻上,眉目微合,安然入睡。
从上头往下看,这厮容颜倾城,微光下泛着迷人的琉璃色。
深吸一口气,离歌将一根棉线轻轻的垂下去,手中的小瓷瓶倒出少许液体,沿着棉线滴溜溜的往下滑落。虽说她如今有伤在身,无法百分百敌得过慕风华,但并不代表她会明刀明枪的去做。
这世上,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动武,就好似江湖,胜利的并非只有强者,还有宵小之辈……以及某些她曾经不屑的手段。
这蒙汗药还是她自己做的,药效很烈,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生效。
对付慕风华,她不得不出此下策,虽说她素来喜欢明刀明枪,但……时移世易,她必须以目标为先。怀里还藏着不知名的纸条,上头清晰写着慕风华的落脚点。白日里她来过一回,确认无误才去弄的蒙汗药。
如今……她必须一击即中,拿到轩辕墨的解药。
液体沿着棉线以缓慢的速度滑落,无声无息直抵慕风华的口鼻之间。离歌欣喜,眼看便要成功。
双目陡然睁开,慕风华陡然用力一吹,那液体霎时便往上升。
离歌防不胜防,一下子灌入了自己口中,当下便暗道不好。转身便要离开,谁知脑子嗡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脚下一软,整个人便从屋顶坠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慕风华的床榻上。
扭头,却见慕风华肃杀无温的眸子,死死盯着她泛红的面颊。
门外一声骚动,“大人?”
慕风华长袖轻拂,“没事,都退下。”
音落,外头顿时肃静一片。
视线开始模糊,离歌勉力走下床,却一下子跌跪在地,靠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没想到受了伤,连应变速度都会下降。竟然没能躲开自己下的招,诚然是自作自受。
“慕风华,你赢了。”离歌无力的睁着眸子,虚弱到了极处。
显然她在极力克制,不让自己晕厥过去。
“怎么,你来盗药?不知是哪位不行了?”他俯身蹲下,指尖微微挑起她的下颚,另一只手轻轻弹指,烛火顷刻间燃起。昏黄的烛光下,离歌冷蔑的笑着,眸光有些异样。
“慕风华,你想知道吗?你过来,我就告诉你。”离歌靠在那里,眼皮不断的垂下睁开,虚弱得连呼吸都变得紊乱。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呼吸紊乱代表着她的自制力正在急速下降,甚至于她已经快要无法自制。
慕风华侧过脸邪冷的盯着她,一个已然失去抵抗能力的女子,他还有什么可以忌讳的。任凭离歌先前武功再高,此刻她也只能乖乖的束手就缚。
只可惜,他忘了离歌出身江湖。
江湖是什么地方,人心险恶,不折手段。而离歌,正是这种不折手段之人。连轩辕墨都拿她没办法,可想而知她那性子,若然认定了目标,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尽管自食其果,但……她岂会束手待毙?
“你想说什么?”慕风华挑眉,目光邪冷的盯着她已然合上的眉目,冷蔑的容色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离歌闭着眸子,俨然昏昏欲睡,却将瓷瓶中的蒙汗药一饮而尽。
慕风华凝眉,“你这个疯……”
话未完,她已经疯似的吻上他的唇,硬是将嘴里的蒙汗药渡入他的口中。慕风华只听得自己的喉间咕咚一声,霎时眸子瞪得斗大,死死盯着重重靠回床边的离歌。
离歌笑得宛若胜利者,一手搭在慕风华的肩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先睡,待会肯定是我先醒。慕风华……你……输定了。”
视线晃了晃,慕风华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要提起真气,预备一掌拍死离歌。谁知手脚无力,连带着真气都提不上来。
两人无力的靠着床沿坐地,慕风华算是第一次遇见不要脸的,自己竟然还中了招。那一刻,他恨得咬牙切齿,真想现下就咬死离歌。
身上有股燥热,离歌觉得脑门有些烫,鼻间嗅着一股子怪味。模糊的视线隐约看见桌案上的香炉,里头燃着杳渺紫烟。
“慕风华你这个死妖精,到哪都死性不改,都这份上了还不忘……熏香……”离歌吞了吞口水,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整个脑子开始进入半睡眠状态。可是渐渐的,她觉得心跳加速,脉搏都开始咕咚咕咚的砸着身体的每个角落。
慕风华喘着气,“作死的东西,你给我吃的什么?”
“没瞧着我自己也手脚无力嘛,当然是蒙汗药……”离歌身子一晃,登时倒伏在地,仰头看着破碎屋顶上有光落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身上却热得不行,好似有股暖流从小腹处一下子窜入心坎,而后快速蔓延开来,燃烧了身心。
勉力想要站起来,慕风华只觉得身子莫名的焦灼,登时死死盯着桌案上的香炉。该死,她说什么?蒙汗药?作死的丫头!
还未走到桌案边,慕风华已经跌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原本微白的面颊微微泛起一片绯红,原本倾城的容色此刻越发艳若桃李。
2380小说
243.离歌盗药,输定了
言情海
正文 244.你也许认得我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4.你也许认得我
叶贞等了一夜始终没能等到离歌回来,整颗心都开始颤抖不已。(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没有回来,这代表了什么?出了事?还是性命危矣?
手心微凉,脊背仿佛有冷风掠过,霎时破开了皮面,鲜血淋漓。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天微微亮,而后低眉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头的惶恐不安越发厉害。
“你在等离歌?”一道清晰而微弱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叶贞骤然转身,却看见熟悉的身影立于身后。黑衣素裹,微光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正落在叶贞的脸上,眼角微扬,叶贞知道她在笑。
心下微怔,“你是谁?”
黑衣女子绕着叶贞走了一圈,双手负后,俨然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你猜。许是你认得的,左不过……你也许并未放在心上。”
闻言,叶贞拧了眉,却当真一时之间没能想到是谁。宫闱之中,身边的那些女子,她一一猜了个遍,始终未果。不由幽然吐出一口气,“你三番四次救我,算起来我还欠你性命。如今你此番前来,到底所谓为何?”
那女子低低一笑,“你为何不直接问我,到底是敌是友?”
叶贞轻笑,“若我直言,你会告诉我吗?”
“会。”她斩钉截铁,“是友非敌。”语罢,她摊开掌心,一颗药丸置于掌心,“你要的东西。”
“我该信你?”叶贞看了看药丸,而后盯着她的眼睛。
“自然。”她声音在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皇上的伤,难道你也不顾了吗?”
叶贞盯着她的脸,羽睫微垂,遮去眼底所有的精芒。皇帝的伤固然是第一位的,但是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东西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她岂能让轩辕墨以身犯险。何况……就算这人三番四次的相救,难保不是苦肉计。
现下对方身份未明,她若贸贸然轻信,来日闯下祸来,必定万劫不复。
再者……
她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敢出手相救,必定与东辑事有隙,但种种行为表示,她也不是国公府的人。这立于国公府与东辑事,而又不为皇帝所知之人,到底是谁?
叶贞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保持缄默。
“离歌暂时回不来。”她挑了眉,已经看出叶贞的不信任,“她这江湖习性诚然要不得,早晚作死她自己。不过我已经把解药拿回来了,你可以放心的用。”
素手伸出去,叶贞到底还是接过了那枚药丸,放在掌心目不转睛的盯着。
须臾叶贞才开口,“为何要帮我?”
“我说过,是奉命而为,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的。”她这话早前就说过,然这一次说得越发认真,“你不必问主子是谁,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说。其他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给你答案。”
“是你救了风阴?”叶贞问。
她颔首,“是。”
叶贞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
“奉命!”她还是这两个字。
叶贞低眉思虑了良久,略带迟疑的开口,“那离歌现在何处?”
听得这话,那女子低低的笑着,仿佛瞧着什么十分有趣的东西,“自然是个好地方。你放心,天亮之前她定然能回来。”
“她……去了慕风华那里?”叶贞的心漏跳一拍。
又是一阵低低的轻笑,黑衣女子用力点头,“她去盗药,左不过她伤势未愈,早前虽有我的大还丹,随后又一场鏖战,功力早已远不如前。是而她自作聪明,可惜功亏一篑。”
“你为何不救她?”叶贞心惊。
黑衣女子摇头,“她若有生命危险我自然要救,可是……”顿了顿,眸色微转,“横竖她不会有事。”
叶贞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自作聪明,功亏一篑”,什么叫做“不会有事”?这两个理论分明是背道而驰,怎的到了她的嘴里,却成了顺理成章之事。她说得云淡风轻,叶贞却是提心吊胆。
一想起慕风华置人于死地的眼神,叶贞整个人都绷直。
手心一片濡湿,离歌伤势未愈,如何能与慕风华抗战?若然败落,慕风华那吃人的性子,岂能饶了她?!
该死!该死!早知道她就该拦着!如今……是否要告诉轩辕墨,让其施以援手?横竖不能让离歌落在慕风华手里,否则必死无疑。
“我该做的都做了,告辞。”黑衣女子突然窜上房顶,消失在叶贞的视线里。
叶贞的唇张了张,甚至还来不及问慕风华的具体位置,便失了黑衣女子的踪迹。心头霎时愁云惨雾,什么也顾不得,撒腿便朝着轩辕墨的房间跑去。好在这不是军营,州牧府中虽然人多眼杂,但好在她一身火头军服饰,男儿身打扮,并不会惹人嫌疑。
日间轩辕墨素来屏退守卫,不喜他人站岗。夜里却不然,门口有大批守卫,夜深了也不能直接敲门进去。
思及此处,叶贞直接攀了窗户进去。
落地的瞬间,因为紧张而扑在地上,抬眼却见床榻上的轩辕墨已经坐了起来,正无可奈何的看着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外头的光有些迷离微亮,再过不久就是天亮,她等不及天亮便攀窗而入,想来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左不过……
“摔着没有?”轩辕墨下了床,快步走到她跟前。
叶贞起了身,容色微恙,“离歌还未回来,方才有人给我这个!”摊开掌心,那枚解药正置于掌心。
轩辕墨凝眉,“离歌没回来?”
“是。”叶贞颔首,“离歌盗药,彻夜未归。我担心她会落在慕风华的手里,但……”她顿了顿,“方才那人却说离歌并没有生命危险,天亮即回。我这厢没了主意,看看你有何打算。”
“天快亮了。”轩辕墨冷眸眯成狭长的缝隙。
深吸一口气,叶贞望着掌心的药丸,“那这个……不知是真是假。”
手,轻轻抚上伤口,轩辕墨峻冷的面颊晕开冰凉的神色,“彻夜未归,便是现下派人去找,也是来不及。何况……天亮之后,若离歌还未回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若她未归,朕不会放过慕风华。”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陡然握紧掌心的药丸,眉目一沉,心下微凉。
氤氲的香气缭绕不断,微弱的光从窗口落下,风过鼻尖,凤羽微扬。雪白的肌肤上,烙印着昨夜留下的点点淤青,仿佛某种镌刻,一直落入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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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你也许认得我
言情海
正文 245.离歌说,我上了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5.离歌说,我上了他
锐利的眸子骤然瞪大,离歌只觉得浑身冰凉。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只一眼地上凌乱的衣衫,脑子嗡的一声宛若炸开,陡然转头望着身侧传来的温暖。羽睫如同振翅的蝴蝶顷刻间颤动,那张邪魅至绝的容脸在她的视线里无限放大。
离歌倒吸一口冷气,身上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悸动。
他的手正置于她的腰际,而她不偏不倚的枕着他另一只胳膊,彼此这种姿态呈现着极为安详的熨帖融合。好似熟悉的恋人,又好似寻常夫妻,亲密无间。
腾然坐起身子,离歌大口大口喘着气,视线快速掠过四下。二话不说翻身下床,她从未觉得自己这般狼狈,此生都不曾有过想要逃离一个地方的冲动。可是现下,她只想逃离这里,一刻都不敢停留。
捡起地上的衣衫,离歌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好似整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
胡乱翻找着房内的一切,最后在枕头底下,她找到一个白色的瓷瓶,也不消确定是与不是,带走再说。
深吸一口气,离歌睨一眼床榻上紧闭双目的慕风华,飞扬的眼线清晰可见。容色倾城,这样一个妖孽般的男子,正安然入睡,那一刻的安详足以令人为之沉醉。
心乱如麻,理不出个所以然。她从未这般慌乱无措,身上的骨头若磨盘碾压过,疼痛蔓延全身每个角落。 外头有细碎的声响,离歌的心神忽然一颤,视线无法从他身上挪开。顶上有晨曦微弱的光落下,让他整个人呈现着谜一般的炫光,心陡然漏跳一拍,而后胸腔里那一股气好似全部抽离,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敛了眉,离歌紧咬下唇,快速从屋顶窜出去,临别那一刻,她站在上头低眉看着床榻上依旧安然沉睡的慕风华。眉目轻垂,终于转身离开。
床榻上,慕风华无温睁开眸子,幽暗的瞳孔溢开明灭不定的光,宛若来自九幽地狱的阴寒,带着嗜杀的戾气。徐徐坐起身子,低眉望着身侧那嫣红的血色,宛若傲雪红梅,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妖艳。
冰雪覆盖了绝世的容颜,他冷然扬眉,眼角眉梢的煞气前所未见。
睨一眼桌案上的香炉,忽然拂袖,香炉应声碎裂,内里的曼陀罗香料早已燃烧成粉末,此刻正纷纷扬扬的尘埃落地。
门外响起锦衣卫的声音,“大人何事?”
指尖轻弹,大门瞬时敞开,所有人都俯首垂头,不敢抬头看一眼。素手微撩,青衣覆身。慕风华缓步走下床榻,不紧不慢的穿着衣裳,“去办件事,不许叫任何人知道。另外,现下便转移,此处已经被人发现。”
锦衣卫们随即俯首,“是。”
挑眉,却见天际的鱼肚白有着冰霜一般的颜色,直勾勾的映入眼底。深吸一口气,却让眼底的冷光渐渐的呈现一种模糊而迷离的邪肆,让人不敢直视。
掌心,有种微凉的麻木,连带着身体都开始了微的变化。
离歌疯似的跑回州牧府,却委实让叶贞吓了一跳,见着厨房门口那略显狼狈的离歌,叶贞忙不迭拽了她至僻静处。
上下将离歌打量一遍,叶贞凝了眉,“你没事吧?怎的……这副模样?慕风华……”
“没、没……”离歌连道两个“没”,最后盯着叶贞看了良久,而后咽了咽口水,面颊泛起绯红一片。
叶贞一怔,“没什么?”
“没……没就是没有。慕风华……他……他……”离歌的嘴角开始抽抽,面红耳赤,而后竟开始挠后脑勺,却让叶贞愈发着急。
“他伤了你?”叶贞急忙拉着离歌查看,“他伤你哪里?快教我看看,房内还有金疮药,许是能……”
离歌眼神闪烁的掸落她的手,“那个……贞儿,金疮药能……能治守宫砂吗?”
额……
叶贞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下一刻,她如同见鬼般的扳指离歌的身子,双目瞪得宛若铜铃,“你……你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左不过……蒙汗药混合了曼陀罗,成了……然后就是……”离歌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我报了你上次的仇,上了他。”
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叶贞的五官都几近扭曲,嘴角止不住的抽动,“你、你的意思是,你跟慕风华两个人昨晚……”
“好吧,虽说是因为药效,没、没多少记忆,不过是真的。”离歌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一次,估计要做慕青的儿媳妇了!”
叶贞一下子咬到自己的舌头,疼得险些跳脚。
房间内的轩辕墨,在听到叶贞的原话陈述时,愣是一口茶水全部喷在离歌脸上,呛得满脸通红。他剧烈的咳嗽着,险些咳出眼泪来。一旁刚刚能下地的风阴无奈的用手挠了挠额发,而后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一抹脸上的茶水,离歌面色沉冷,“我没吃亏,所以你不必觉得可惜。”她冷冽的冲着轩辕墨开口,眼看着叶贞不断捋顺着轩辕墨的脊背,顿了顿又道,“虽然出乎意料,但是已经发生了,那就……就算了。不会有下一次便是!”
“还、还下一次!”轩辕墨怒色,推开叶贞快步上前,“你可知他慕风华是什么东西?慕青的义子,司乐监的掌事,那一身剥皮拆骨的好手段,怎么不活剥了你?”
“是活着剥了衣服,就跟你与贞儿一样。”离歌阴阳怪气的说着,嘴角微扬,将从慕风华处盗来的瓷瓶放在桌案上,“这是给你的,你只管拿着毒血去逮只鸡试试,若然不死就是解药。打量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下次别求着我去盗药。打死都不去!”
语罢,离歌愠色走出去。
身后,叶贞看着轩辕墨,彼此大眼瞪小眼,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败家的玩意儿!”
叶贞低低的咳嗽了几声,却招来轩辕墨一记白眼,到底谁也拿离歌没办法。
245.离歌说,我上了他
言情海
正文 246.毒烟四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6.毒烟四起
胳膊稍稍恢复了知觉,却听得外头传来战鼓擂音,当下起身快步出门。[***机*书*屋*] 刚走出门口,便瞧着洛云中疾步走来,容色有些焦灼。
见着轩辕墨,洛云中行了礼,“臣该死,不知皇上有伤在身,还请皇上恕罪。”
轩辕墨眉色微挑,却是不动声色,“无碍,不过是皮肉伤。爱卿平身。”
洛云中直起身子,面色愈发难看,“戎族不知哪里得知皇上负伤之事,如今举兵围城,已经将丹阳城团团围住,眼瞧着便要攻城。”
眸色微恙,轩辕墨冷然开口,“去看看。”
语罢,便朝着外头走去。
高高的城门楼上,轩辕墨站在那里一身黄袍明艳至绝。阳光下,刀斧雕刻的五官散发着冷冽的温度,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死死盯着底下的戎族大军。
这一次戎族大军倾巢出动,将丹阳城团团围住。
皇帝御驾亲征,如今受了伤,势必会影响军心。要知道,上峰的风吹草动,传到底下都会有许多版本,更有甚者,会觉得皇帝命不久矣,想着要改朝换代,来日茫然无踪。便是这样的想法,会带来极其恶劣的负面效应,让三军心动,让不少将领都会有蠢蠢欲动的异心。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镇定了心神,遥望着不远处建立的高台上,戎族狼主耶律楚正翘首看着。不由握紧拳,轩辕墨冷笑两声,好一招坐收渔人之利。想不到自己一生都活在算计与被算计之中,如今却生生被人摆了一道。
左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胜负难分,千里江山且看谁笑到最后。
一声鸣响,便听得敌军在城楼下叫嚣着,“黄口小儿何时降我狼主?只要你们投降,狼主定然会许你们一官半职,彼时接手你们大彦江山,势必不会亏待你们!”
“放肆,此乃我朝君王,岂容尔等猖獗。”洛云中怒斥。
“洛将军放心,狼主甚是赏识将军之能,若将军肯归顺狼主,定可做得一人之下。”底下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传来。
听在轩辕墨的耳朵里,诚然是敌军与自己的臣子开始了勾搭。如同后宫有宫人暗通款曲,如今只是洛云中故意要做给自己看罢了!是要轩辕墨知晓,若然他这个守城之主走出去,便会成为敌将,依旧可以高官厚禄。而轩辕墨,唯有与自己联手,甚至于倚仗自己的力量,才算的真正的君王。
既有羞辱之意,亦有警示三军之效。
君,诚然是君。但军,还是握在他这个臣子手中。是故军中之人尚需睁大眼睛看清楚,到时候别想错了主意,投错了人。
“皇上放心,待三军休整完毕,臣必定与戎族决一死战,不辜负圣上信任托付。”洛云中言辞恳切,老谋深算。
“好!”轩辕墨凝眉,“有卿这番话,彼时朕必定与卿共赴沙场。”
洛云中颔首,“谢皇上信任。”
语罢,轩辕墨拂袖而去。
这样的状况,若是他再站下去,底下戎族的敌将必定又要挑拨军心,他断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浮云蔽日,风起云涌。
轩辕墨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陡然间瞧着有风自城外吹来,隐隐有种浅黄色的风烟正缓慢飘过来。
城楼上,有士兵开始摇摇欲坠,轩辕墨顿时厉喝,“烟有毒,小心!”
当下,城内乱作一团。浅黄色的毒烟逆风吹来,不多时便已经飘荡着丹阳城的上空。随着风速的不断变幻,毒烟开始在城中弥漫,百姓们急忙闭门落锁,来不及跑的一个个都倒伏在街头,手脚疲软乏力。
此刻别说轩辕墨,便是洛云中也是心惊,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他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状况。毒烟冲入口鼻,瞬时麻痹人的意识,全身乏力疲软,只能倒伏在地任人宰割。
所有人无力的倒伏在地,轩辕墨挣扎了片刻,仍是无能为力。那一刻,他看见漫天的黄烟即将侵吞他苦苦守候的江山,让所有的付出都顺水东流。
州牧府内,离歌眸色肃杀,一把拽了叶贞便回了房间,急忙关闭门窗,“赶紧去拿毛巾过来。”
“这是什么?”叶贞心惊,外头黄色的烟雾开始飘落在州牧府上空,也有人开始慢慢倒地。暗忖不,但……她从未见过这般妖异的场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麒麟烟。”离歌急忙取过叶贞递上的毛巾,“赶紧撒尿!”
叶贞一怔,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要不你用我的。”离歌开始解衣裙小解。见叶贞一动不动的出神,离歌当下翻脸,“麒麟烟用尿可以解毒,我混迹江湖这么久,这种事情还能骗你?”说着,二话不说将沾了尿液的毛巾捂上了叶贞的口鼻。
一股尿骚味袭来,叶贞顿时好一阵干呕,面色煞白如纸。
离歌无奈的摇着头,“赶紧走吧,外头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叶贞强忍住腹内翻滚的作呕,急忙出去,首当其冲去找风阴。好在风阴房门紧闭,才不至于倒伏。
“先去找皇上。”风阴咬着牙,也只能照着离歌的法子做。
心头却恨得咬牙切齿,若然杀出城外,非得宰了那狗娘养的狼主,这般尿骚味果然是足够断人肠的!
江湖上的邪门偏方甚多,朝堂之人哪里知晓。离歌先行去了军营,没被毒倒的士兵悉数用尿湿了毛巾紧捂口鼻。这种时候,不想死就照做。什么尿不尿的,便是吃屎也甘愿,只要能活命,只要不做待宰的羔羊。
叶贞与风阴找到轩辕墨的时候,城门口的浓烟早已散去,悉数涌入了城中。
“墨轩?”叶贞瞪大眼眸,看着倒伏在地奄奄一息的轩辕墨,整颗心都揪起。
“去……去看看状况!”轩辕墨无力的开口,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气力,却用手指了指城楼。若然戎族入城,便一切都来不及。
搀着轩辕墨至僻静处坐着,如今他已中了麒麟烟,用尿也是来不及的,只能慢慢的恢复。叶贞与风阴快速朝着城门楼上头跑去,站在高处,她看见戎族推着木轮车,硕大的撞门柱正狠狠撞击着。
猛烈的撞击声响彻于耳,叶贞瞪大眸子,风阴却疯似的冲下去,“就算拼死,我也不会让戎族入城。”
可是一己之力,如何能万夫莫开?
叶贞挑眉,忽然凝了眸子,嘴角竟溢开别有深意的冷笑。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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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毒烟四起
言情海
正文 247.姝颜巧计安天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7.姝颜巧计安天下
军营里,已然倒伏大半的士兵,所幸离歌赶来得及时,救下半数以上的人。(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左不过军力减弱,军心震动,岂能小觑。
如今军中将领唯有元烈尚算清醒,其余的都已经被毒倒在地,根本无力抗衡城外的戎族铁骑军。
叶贞领着未被毒倒的火头军冲入军营,离歌随即迎上来,“如何?”
“皇上和国公爷都已经倒下,如今戎族大军正在攻城,风阴与随行的州牧府护卫还在抵抗,但是他一己之力尚且有伤在身,根本是以卵击石。”叶贞低低道。
睨一眼面色微白的元烈,叶贞上前一步,“将军,现下三军无首,还望将军主持大局。”
“没有国公爷的命令,没有虎符在手,恕我等无法调动军士。”元烈素来是个古板之人,否则他不会听着叶贞与皇帝是断袖,便会避而远之。
离歌怒斥,“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打上门,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谈什么军法!七尺男儿尚且迂腐若秀才,委实有负你的将军之名。”
“军法就是军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国公爷的命令,任何人……”
他这厢还未说完,叶贞却陡然翻身上马,立于马背高声嚷道,“诸位兄弟,适逢国难,尔等身为热血军士,定当以身报国。国若不国,则家不成家。戎族乃蛮夷之邦,烧杀抢掠,杀我兄弟姐妹,夺我国土山河,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等捐躯报国,为的是家乡父老能安居乐业,为的是这一腔热血能报国恩,保父母妻儿周全。若然戎族铁骑入城,定屠戮血洗,横竖都是一死,不若做个忠肝义胆之人。死后,上不辱祖宗庙门,下不负父母皇恩。”
高举皇帝御赐的“如朕亲临”玉牌,叶贞大义凛然,一声暴喝,“皇上御赐令牌在此,若然有违军法,有悖军规,我定一人承担,绝不累及旁人。愿驱逐戎族,保我河山。血不惜流,头不惜断,誓要与丹阳城共存亡!”
元烈站在那里,顿时眸生敬意。
这一番义正词严,他万没料到会从一个瘦弱的火头军嘴里说出。此前只见她娘娘腔,谁知这一开腔便是震撼三军,让多少军士红了眼睛,恨了心肠。
离歌愤然上马,“有种的都给我上马杀敌,谁敢退后一步,必为窃国乱贼,此身遗臭万年,为世人唾骂。”
深吸一口气,元烈快速立于马上,军威一抖,“上马!”
一片片良驹带着沾了尿的口罩,甩着头尾,精神抖擞。
叶贞那一番话,振奋了萎靡的军心,让残存下来的军士只觉得热血沸腾,誓要与丹阳城共存亡。这一番众志成城,将会带来无情无尽的力量。
深吸一口气,叶贞眸色坚毅,“所有人将这黑豆悬挂马侧,立刻出城迎敌。城中皆毒发之人,故而决不能将戎族引入城内,必须在城外解决。彼时……若然还有命,三军共饮庆功宴,不负壮志报国恩。出发!”
一声令下,叶贞与离歌首当其冲,领军阵前。
策马从军营奔出,浩浩汤汤的队伍直抵城门口。城门的门栓已经开始摇晃,城楼上方有盘梯架起,不断有戎族士兵爬上来,却被风阴带领的州牧府护卫一一急退。
风阴既要顾及城门,又要顾及城门楼上,委实精疲力竭。
但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否则戎族入城,所有人都别想活。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但见叶贞与离歌策马而来,元烈挥手便有军士冲上城楼助阵风阴,杀退攀上城墙的戎族士兵。
“叶贞你上城楼,这里交给我。”离歌一声高喝,已然策马抵达城门口。
城门被撞开,外头戎族的军士不断涌入城中。
元烈怒喝,“众军听令,绝不纵戎族一人入城,誓死捍卫丹阳城!杀!”
顷刻间,三军奋勇杀敌,叶贞自知无力参斩,只飞速上了城楼,第一次拿起剑杀人!将攀上城墙的戎族军士斩杀当场,染血的瞬间,风阴看见她的手抖了抖,面色惨白如纸。但即便如此,她仍面无惧色,如寻常士兵一般不顾生死的厮杀仇敌。
离歌与元烈率军将戎族重新赶出城外,大军出城的瞬间,叶贞站在城墙上,看着离歌抬头,而后是冰冷的冷喝,“快关城门!”
叶贞的心狠狠抽疼,站在那里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她眸色微凉,扭头冲着身侧的军士怒喝,“关城门!”
城门,再次被关闭。
砰然巨响,却狠狠扣在叶贞的心头,连脑子都开始颤抖。
风阴瞪大眸子,只一眼底下惨烈至绝的厮杀,手心寒凉。
关了城门,无疑是断了离歌的生路。谁都明白,戎族铁骑乃是精锐,除非大彦朝出动大军,就凭眼前这些人,根本无法抵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叶贞此行无疑是送离歌等人去死,断无生路可寻。
没有了后路的大彦军队如狼似虎,疯了似的斩杀戎族大军,一个个有万夫不当之勇。怀抱着一腔热血,还有强烈的求生**。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便是从心理上让人强大。
风阴忽然一怔,只见马背上有东西不断的散落在地,离歌策马在万军中穿梭。
渐渐的,他陡然错愕当场。
惨烈厮杀的画面开始逆袭,渐渐的,变成了大彦朝的军队,对戎族大军的屠戮。戎族的战马开始垂头在地上不知找寻什么,根本不听骑兵使唤。而大彦朝的军队越战越勇,将那些个僵持马上的骑兵悉数砍杀在地。
“怎么会这样?”风阴不敢置信。
叶贞高举石块,狠狠的砸在攀附城墙的敌军脑袋上,顿时血花喷溅。眸色染血,叶贞站在那里,狠狠的推到了过墙梯,却是咬牙切齿,“离歌,一定可以回来!一定可以!”
视线,无温的落在远处尘烟漫天的战场上。
大彦的军队势如破竹,将丹阳城外的戎族铁骑打得溃不成军,成了一片散沙。那戎族铁骑军一个个都好似中了定身法,在马上任由大彦军斩杀。头颅滚落在地,血染黄沙遍地哀。
元烈陡然冲离歌高喊,“擒贼先擒王!”
2380小说
247.姝颜巧计安天下
言情海
正文 248.他是我的人,该死在我手上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8.他是我的人,该死在我手上
戎族一声号角响彻沙场,终于鸣金收兵,狼狈撤离。
一把扯落脖颈上还悬着的尿毛巾,叶贞一下子瘫软在地,如同一侧的军士那边,都已经精疲力竭。
手中染满鲜血,她忽然爬起来,疯似的冲下城楼。
风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疯狂奔跑的背影。她的心里只有轩辕墨,便是生死一处,谁也放不开谁。
脊背被鲜血染红,伤口又裂开,只是疼到麻木,也就不会疼了。
离歌与元烈领着残军剩部返回,一张张浑浊不堪的面颊上,是惊喜之外的劫后余生。这场以少胜多,灵活机变的战役,可谓是悬崖上的舞蹈,险胜一筹。
彼时连叶贞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过是抱着横竖一死的心,拼一把,赌一赌。如今,她赢了。大获全胜,军心震撼。
谁能想到,两个火头军,竟然领着三军抗敌。
一个巧计退敌,撒豆成兵破铁骑。
一个持剑沙场,浴血厮杀擒狼主。
可谓有勇有谋,乃三军楷模。
所有人都对叶贞和离歌报以惊艳和崇敬的拜服之心,大军归城的那一刻,离歌被元烈抛上半空,底下三军哄闹一团。离歌第一次觉得,做个男儿驰骋沙场,也是不错的事情。心头想着,这算不算立了军功?
还是大功一件!
顷刻间,二人的名头便在军中传开,所有人都视叶贞为诸葛孔明再世,视离歌为战神重现。那种敬畏神灵般的心思,已然撼动三军。
麒麟烟其实只是一种迷烟,能让人疲软无力,但不会威胁生命。只要多喝水,时日长久就会慢慢消退了药效。故而只需坚守城池,戎族刚刚惨败,自然不敢再贸贸然出战。
元烈带着洛云中回营疗养,洛云中虽说健朗,但诚然是岁数大了,身体机能跟不上年轻一辈,故而恢复起来也没那么快速。
伙房里的人一个个视叶贞与离歌为战神,绝不叫二人在洗菜做饭,诚然是供着他们两个。
叶贞也落的自在,全身心的照顾着轩辕墨与风阴,如今二人已是大有好转。
又是一轮夕阳西下,离歌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望着天尽头的残阳似血。目光微凉,却是低头不语。
她这副样子已经持续了良久,好似从征战归来便是这般的沉默。
一步一顿走上去,叶贞站在离歌身后,“你有心事?”
“你怎么知道?”离歌凝了眉,一丝苦笑。
“你这脸上都写着,还能骗得了谁?”叶贞轻叹一声,“从你回来,便一直郁郁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若然说出来,我替你想想办法也好,总胜过一个人憋着。”
离歌点了点头,“我原就不想瞒你,只是看你照顾皇帝和风阴太忙,也不想让你担心。叶贞,叛国之罪该怎么办?”
闻言,叶贞一怔,“你说什么?叛国之罪当处以极刑,自然是诛九族。”
“那还好,他倒没有九族,死也是一个人罢了。”离歌自言自语。
“你说的是谁?”叶贞眉头微蹙。
离歌将掌心摊开,却是一枚柳叶形的暗器。银色的寒光,映着残阳如血,散发着迫人的杀气,“还认得吧?”
叶贞眉睫微垂,“你从何得来?”
“还记得我本欲擒了耶律楚吗?眼看成功,却还是功败垂成。就是因为这个,挡了我,救了耶律楚一命。”离歌轻叹一声,“彼时皇帝胳膊上的暗器便也是这个,想来你也不陌生。如今这形势已然清楚无比,为何皇帝受伤的消息会传出?为何会有麒麟烟为祸丹阳城。你可知那麒麟烟乃是大彦朝江湖人士惯用之物,戎族乃蛮夷,岂会懂得这些。”
深吸一口气,叶贞点了点头,“是他。”
手心微颤,这是叶贞第一次在离歌的脸上看到犹豫二字。不由的羽睫微扬,“彼时上战场都不见你犹豫片刻,如今诚然是委身人家,与以前不同了。离歌,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如今只想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我都会支持你。就算你……你要站在那一边,我也不会拦你。”
“谁要站在他那边。”离歌道,“你当我忘了自己是谁吗?虽说是入了狼窝,做了一回孽畜,但如今活过来了,便绝对不会再做孽畜之事。叛祖离宗,你当我是什么人。到死我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说着,离歌盯着掌心的那枚柳叶暗器,“叶贞,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叶贞定定的看着她。
眉睫眨动一下,离歌肃色至绝,“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落在皇帝手里,替我留他一命。他是我的人,就算要死,也该死在我手上。”
听得这话,叶贞眉目微挑,不觉苦笑两声,“想不到你这匹野马也养了性子,如今倒是栓上了马缰。”继而低低的点头,“这样也好,不管墨轩会怎样,至少我会竭尽全力。”
“好。”离歌颔首,掌中砰然一声清脆之音,柳叶暗器应声断成两截被离歌丢了出去。
叶贞笑了笑,“我还是喜欢你果断干练的模样。”
离歌挑眉,“你可别爱上我,诚然那黑面神做不到我这般的风度翩翩,但我委实不是断袖。你还是别喜欢我,免得哪日他要拿了剑砍我,可不是冤得慌?”
莞尔嫣然,叶贞牵了离歌的手,“走吧,以后别一个人待着,没事装什么深沉。”说着,便拽了离歌走下瞭望台。
远远的,瞧着有人鬼鬼祟祟的离开,叶贞顿了顿。
“怎么了?”离歌一怔,委实没有注意。
“好像有人跟着我。”叶贞拧了眉,“近日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有人,但又说不出是谁。许是我多心,又或者……”
离歌愣住,“或者什么?”
“有人要对我们下手。”叶贞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看见离歌眸中的冷冽。
“我看谁敢动你!”离歌嗤冷,“且不说有我在侧,便是你巧计退敌,护住整个丹阳城。这样的军功,谁人不服?你且去问问,三军之中,那个不对你竖大拇指?一个个都奉你为神,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触犯众怒?”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定定望着那影子消失的方向,“若是洛云中呢?”
眉睫高挑,离歌冷哼一声,“若他敢,我便拧下他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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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他是我的人,该死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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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9.暗杀行动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49.暗杀行动
洛云中立于帐中,目光悠远森冷的盯着门口,不多时便有一名士兵快步入得帐中,扑通跪在他面前,“参见国公爷。[***机*书*屋*] ”
“如何?”洛云中冷问,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因为早前被毒倒,如今还尚未完全恢复,面色显得微白无光。原本锐利的眸子,此刻已经消钝不少。
这士兵乃是他的随扈,自国公府带在身边,故而熟悉洛云中身边的一切。但听得随扈道,“国公爷所料不差,这小安子的确像极了一个人。”
洛云中凝眸,“谁?”
“贞嫔娘娘!”随扈低低开口,“而且其随行的,肯定就是承欢宫的姑姑离歌。彼时人尽皆知,离歌因为闯宫要杀宫妃,被处以黥刑,故而面颊上刺一个【囚】字。奴才远远看着,确认无误,定是离歌无疑。”
“好大的狗胆!”洛云中拍案而起,目露凶光,“竟敢混入军营,惑乱君心,诚然是该死至极!”
随扈一顿,“国公爷,如今二人立下军功,只怕一时半会人心所向,动不的她们。”
洛云中一怔,心头暗忖,这确实是个问题。若然是个火头军倒也罢了,杀了也就杀了。可是现在,二人立下如此大功,军心所向,一个个奉为战神。若自己贸贸然动手,岂非……岂非丧失人心?如此一来,委实得不偿失。
这下,果然棘手。
“国公爷可曾想过,既然二人敢混入军营,定然是皇上授意。皇上不闻不问,看样子这军功背后,保不齐是皇上在操纵。若国公爷现下出头,想必会跟皇上翻脸。如今二人帮着皇上,怕是国公爷的计划也……”
随扈没有说完,只是这意犹未尽的说法,彼此心知肚明。
不由的攥紧了拳头,洛云中冷了容脸,“上一次本来可以除掉风阴,谁知竟被人坏了好事。如今这一次,必得除去贞嫔与离歌,否则……本公这三军之心难收!绝对不能让她们破坏本公的计划,但凡阻挡者,杀无赦。”
“是!”随扈颔首。
“查出上一次是谁出手吗?”洛云中陡然冷眉。
随扈垂了头,“国公爷恕罪,未……未有痕迹可寻。”
“废物!”洛云中愤怒。
刚要动手,谁知那随扈忽然道,“但是属下查到,司乐监掌事慕风华此刻正在丹阳城内,现居何处尚未可知,但肯定就在附近。如今意向不明,不知所谓为何。”
“你说慕风华正在丹阳城内?”洛云中挑眉,陡然意识到事情不,“慕青到底要做什么?竟然派了慕风华一路尾随,难道另有所图?”
“国公爷还是早作准备,想必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随扈拧了把冷汗,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冷哼一声,洛云中眸色轻蔑,“便是慕青那妖孽来了,本公也不惧色分毫。何况来的还是慕风华那小杂碎,本公早晚捏死他。”
“是!”随扈急忙附和。
“去查清楚慕风华的落脚地点,本公倒要看看,慕青想搞什么名堂。在本公的地盘上耍花样,诚然是找死!”洛云中咬牙切齿。
随扈急忙退出去,却已经汗湿脊背。
洛云中站在烛光下不语,微白的面上,皱纹累积成诡谲的弧度。这下可算是热闹了,宫中之人接二连三的搅局,一个个都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样。他便要看看,谁敢动他的三军!
心头却想着,慕风华的威胁与叶贞想比,怕是不相上下。
如今,慕风华行踪不明,叶贞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无论如何,他必须先出去叶贞,否则留着叶贞与离歌在皇帝身边,再加上一个风阴,无疑是如虎添翼。仗着叶贞与离歌的军功,不多时皇帝就会笼络人心,到那时他若再想动手,只怕为时已晚。
故而,必须在小皇帝羽翼未丰之前,剪除他的党羽。
只要叶贞与离歌殒命,风阴被杀,皇帝一人定然难成气候。彼时……便是慕青掌握朝政又如何,自己手握大军,足够挟天子以令诸侯。
到那时,慕青这个死太监,又能怎样?
自己尚且子孙万代,这断子绝孙的妖孽,也只能望洋兴叹。
思及此处,洛云中不觉冷笑两声,眼底的光散发着冰冷的肃杀之气。贞嫔……哼,你在宫里是贞嫔,但在这里,什么都不是。若然让你回了宫,岂非要与我女儿一争后位?我断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绝对不能!
眸色一沉,杀心尽起。
营帐外头,有人影悄悄的退去,神不知鬼不觉。
夜色静谧,州牧府内寂静一片,初冬的夜冷得让人牙齿打架。
陡然几个黑影快速在回廊里穿梭,黑衣蒙面,速度之快教人咋舌。便见着黑影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厨房一侧的厢房,二话不说便将一支笔杆粗细的空心竹穿过窗纸刺入屋内。轻轻吹起,有杳渺白烟入室。
蓦地,那人忽然剧烈咳嗽,原是白烟反灌入口中。
众人一怔,那人咚的一声被迷烟熏倒,栽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顿时心惊,剩下几名黑衣人陡然盯着窗户。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冷剑笔直刺出,直接取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性命,鲜血飞溅,离歌破窗而出。
冷剑横立身前,眉目无温,一身肃杀。月光下,嫣红的血沿着锋利的剑刃快速落地。
“这些三脚猫的玩意也敢在我面前摆弄,活腻歪了你们!”离歌嗓子里发出尖锐的笑声,竟敢用迷药对付她们,果然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眸色一凝,“谁派来的?”
“上!”一声厉喝,黑衣人们一拥而上。
叶贞用湿毛巾捂着口鼻走出房间,看一眼外头的激斗场面,瞬时凝眉不展。看样子,日间的怀疑很快就要成真,是有人真的要对自己下手了。不是慕风华,否则他定然亲身前来。那么纵观丹阳城上下,也唯有一人,想要她的命。
249.暗杀行动
言情海
正文 250.明日公审,军法处置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0.明日公审,军法处置
剑,准确无误的架在那人脖颈处,离歌居高临下,“说,是谁派来的。[抓^机^书^屋 ”
黑衣人抵死不松口,因离歌方才的重创,几乎打断了他的肩胛骨,如今便是放他走,他都未必走得了。
激烈的打斗声招致轩辕墨与风阴疾步而至,只一眼满地的死尸,轩辕墨当下脸色铁青,一把拽了叶贞在自己身后,面色清冷的注视着离歌剑下的黑衣人。
“呦,嘴巴挺硬。”离歌冷笑两声,看着轩辕墨退开众人,只留下他们死人对着地上这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当下明白了意思。剑身无温的拍打着那人的面颊,“有种!果然是好汉!如今这副样子便算是视死如归了么?你当自己是忠犬,却不知人家只当你是废物。”
叶贞松开轩辕墨的手,深吸一口气走到黑衣人跟前,看了里离歌一眼。
离歌会意,剑尖快速挑开那人的蒙脸布,陌生的面孔却让离歌微微一怔,“是盈国公府家的!”
“你如何知道?”风阴凝眉。
闻言,离歌撇撇嘴,看了叶贞一眼便不说话。殊不知上次她那手空空,假意弑君的国公府令牌,便是偷了这位的。可惜这群废物,竟然还敢撞在他手里。
“不必问了,他们是盈国公府的无舌人。”叶贞明白了离歌的意思,俯身盯着那人的脸,“我知道是盈国公让你来杀我,我也知道他为何要我死。左不过很抱歉,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你们杀不了我,就该换我出手了。”
那人的眸色骤然变得惊惧恐怖,死死盯着叶贞冷艳至绝的容脸,却听得离歌干笑两声,“如此才算公平,总归不能让他白白害了我们。”
叶贞起了身,方才她便知道此人来自洛云中手下,否则哪有刺客听得她高喊“国公爷救命”还敢这般猖狂。也唯有自己人,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当时她便已经明白,洛云中动了要她死的念头。
左不过洛云中当她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便是想错了主意。
低眉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叶贞眸色微沉,而后盯着离歌看了良久,半晌才道,“不必留了。”
“为何不留着他跟洛云中那老东西对质?”离歌凝眉。
“留着他也没用,你觉得他会出卖洛云中?还是会投靠我们?既然是国公府暗卫,自然都是死士,岂会出卖主子。”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如今我所担心的,只怕不是刺客的问题,而是……”
她看向轩辕墨,但见他眸色沉冷,彼此心照不宣。
离歌冷戾,“既然无用,何饶唇舌!”
音落,只听得利刃划过皮肉的声音,轻而易举的割断黑衣人的颈动脉。眸色黯淡,离歌上前一步,“你们在担心什么?”
轩辕墨只是拦了手,清浅道,“贞儿,你过来。” 却是牵了她的手坐在台阶上,顶上的月辉淡淡落下,冬日里的夜冷冽无比,她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只听得轩辕墨开口低语,“安心,朕不会让你有事。”
叶贞微怔,便听得州牧府外头响起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那是军队出动的声音,也是另一场阴谋的开始。左不过……叶贞握紧他的手,毅然颔首,“我信。”
话音刚落,明晃晃的火把如火龙般移动过来,瞬间将四人团团围住。轩辕墨似乎早已料到,只是面色从容的拥着叶贞。也不管军士们面面相觑的诡异表情,越发握紧了她的手。深更半夜,两个男子拥坐台阶上,岂非怪异?脑门上,悉数刻着断袖二字。
离歌骤然瞪大眸子,快步走到皇帝与叶贞跟前,“你们要做什么?”
叶贞低低的笑着,“离歌你还不明白吗?国公爷这是要下手了,先来一批刺客给你活动活动手脚,现在才是重头戏。”
语罢,轩辕墨轻叹一声,携着她起身伫立,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无温扫过四下。嘴角微扬,见着洛云中疾步而来。
刺客一个都没能活着走出州牧府,洛云中便迫不及待的做了下下策,不惜与皇帝翻脸。再狡猾的狐狸,总归也有按捺不住的时候,尤其是……当皇权开始茁壮成长的时候,功高震主的这帮子老臣,就会感到不安与惶恐。
那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机感,会让他们慢慢卸下最后的伪装,终于从黑暗走到了明亮处。而这一步,正是死亡的开始。
深吸一口气,叶贞松了轩辕墨的手,扭头冲着离歌道,“离歌,把剑放下。”
离歌微怔,却是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周围面面相觑的军士。毕竟离歌与叶贞军功在身,洛云中不但没有丝毫奖赏,如今还夜擒二人,委实让多少军士寒了心。
洛云中一步一顿走到轩辕墨跟前,行了礼,“参见皇上,参见……贞嫔娘娘!”
音落,所有军士都怔在当场,唯有叶贞面不改色的冷笑两声,“国公爷好眼力,左不过到底年岁渐长,如今才算认得本宫,怕是晚了些。”
“贞嫔娘娘莫要忘了,此刻身上穿的是大彦朝的军服,如今这身份亦是火头军。难道娘娘不曾听过,女子不得擅入军营,违者军法处置吗?”洛云中掷地有声,眸色肃杀。
轩辕墨眸色微恙,“国公爷所言甚是,军法如山不可违背,左不过法外有情,便是这军法也是人定的。既然朕在这里,那这江山这大彦朝的三军,自然还是要由朕说了算。国公爷说……是与不是?”
音落,离歌嗤笑,眼见着洛云中的面色变得铁青,恨不得现下就撕破他这张老脸。
洛云中皮笑肉不笑,却是行了礼,在军士面前极尽恭敬之能,“皇上所言极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若皇上觉得军法可以任意修改,臣并无意义。”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个盈国公洛云中!
“你是说朕滥发君威?”轩辕墨岂是容易对付,左不过……挑眉看了叶贞一眼。
听得洛云中摇头,“臣不敢。”
叶贞眨了眨眼睛,轩辕墨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国公爷意欲如何?”
这话,诚然是服了软,皇帝到底还是拗不过“军法处置”四个字。身为君王,必须秉公处置,否则就是昏聩之君。当着这么多军士的面,洛云中拿帝君威仪逼轩辕墨交出叶贞。
“明日公审,军法严惩。”八个字,便敲定了叶贞与离歌的罪名。
“你!”离歌持剑。
“离歌!”叶贞一声冷喝,“别让皇上为难,把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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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离歌恨得咬牙切齿,一甩手,冷剑狠狠掷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洛云中冷笑,“带走!”
风阴微怔,正要上前,却得轩辕墨冷眸斜睨,只得默不作声的退下。抬头,眼睁睁看着离歌与叶贞被带走。
轩辕墨眸色肃杀,唇齿冰寒入骨,“那明日公审,朕便等着看国公爷的军法处置!明日见不到贞嫔,就别怪朕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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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明日公审,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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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1.她们是细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1.她们是细作?
冷风瑟瑟,阴霾不去,小型营帐内叶贞与离歌被绑缚在木桩处,外头重兵把守。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
“你就不怕吗?”离歌扭头望着面色从容的叶贞,“落在洛云中手里,十有**是个死,我这厢倒也罢了,他自然不敢伤我,然而你……他是定然不会轻纵的。”
叶贞靠在木桩上,眉睫微微上扬,“那又如何?只要他现在不下手,留我一口气,我便不会屈服。打蛇不死反被咬,诚然也是这个道理。”
“你有主意?”离歌一怔。
外头有些细碎的响声,便瞧着跑进两个士兵,及至跟前便急忙放下手中的刀戟,快速解开二人的绳索。叶贞凝眉,与离歌对视一眼,倒是没明白怎么回事。
听得那二人道,“两位莫怕莫惊,如今国公爷走了,我等也不敢放了你们,但这般绑缚着你们,兄弟们也不是滋味。”
说着便搀了两人坐下,“咱就是个当兵的,没办法放了你们。听闻你们是女子,却是心生敬佩。左不过国公爷有令,咱也是没办法。只待着能守着你们周全,不让人轻易害了你们就是,明日是福是祸谁知道呢,唉!”
语罢,又忙不迭的跑出去。
离歌一怔,揉了揉被绳索勒得生疼的手腕,扭头看着叶贞低眉浅笑的模样,“你笑什么?”
“现下你该知道洛云中为何急匆匆的对我们下手吧!”叶贞摆弄着腕上的红丝线,眸光熠熠如月华。
“你的意思是……我们动了军心。”离歌恍然大悟。
叶贞莞尔,“军者,最惧军心异动。便是有虎符在手又如何?揭竿而起的事情,难道还少吗?洛云中太着急了些,否则按他老谋深算的本事,岂会想不到欲速则不达,事急而反的道理。”
离歌顿了顿,“因为皇上在这里,所以他才会这般着急。须知你这军心,彼时就会成为君心,成就皇权那还得了。”
闻言,叶贞望着外头有风掠过,寒意逼人。
今日注定不是个好日子,天空阴霾不去,灰蒙蒙的暗沉,让人心都有种极度的压抑。叶贞与离歌走上高台,而后被绑缚在十字木架上头,低眉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三军皆至,这是要看着她们被处以极刑?
是想威慑三军?还是想威慑帝君?
洛云中!叶贞冷了眉目,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离歌倒是漫不经心,便是绑缚在这里又能怎样。洛云中那老东西若敢轻举妄动,别说三军,便是玉皇大帝下凡也无用,她非得拧下他的脑袋不可!
不远处的走来轩辕墨与风阴,洛云中随驾一旁,眼底却有着迫人的精光。现在叶贞与离歌就是待宰的羔羊,这次俨然跟皇帝撕破脸皮,他是绝对不会再放过二人。
身后,轩辕墨端坐,风阴握紧了剑柄,也只能隐忍不发。
只听得洛云中走上前,站在二人中间挑眉冷睨二人一眼,“贞嫔娘娘,得罪了。”
“洛云中,你少假惺惺的猫哭耗子。我们能站在这里,还不是拜你所赐。你特么的就是个混蛋,想当初就该让你被毒烟毒死算了,就我们两个笨蛋,救了你这忘恩负义的毒蛇。你现在最好弄死我,不然我做鬼都拉你下地狱。”离歌不吐不快,素来不是个会忍耐的主。
洛云中冷然,“放肆,尔等身为女子,竟然混迹军营,岂不知军法如山,哪里容得你们恣意猖狂!”
“离歌。”叶贞眸色微转,“国公爷所言不虚,军法如山,你我诚然是犯下重罪。早知如此,那日风烟起,就该全身而退,何苦还领着三军出城迎敌。这一番生死,委实是罪无可恕。国公爷不曾见着多少人枉死,这笔血债,如今怕是也要算到本宫头上。本宫认了,左不过还想问问底下的三军,本宫这一死,可是称了他们的心思?”
“你!”洛云中愠色,叶贞以退为进,唇枪舌剑之间竟让他无可还击。三军……她将自己领兵认作死罪,而后要让三军定罪,岂非……岂非要祸乱他的三军,动摇他手底下的军心。不可,绝对不能让叶贞得逞。
冷哼一声,洛云中拂袖伫立军前,“诸军听令,军营重地,女子不得擅入,何况此二人乃是戎族细作,实不可轻纵!”
话音刚落,风阴骤然上前一步,耳边却传来轩辕墨一声冷哼。凝眸,却是轩辕墨一记冷眸,便是缓缓端着茶杯,压低了声音道,“你那么激动作甚,这一番好戏,总要让他把词说尽,把戏演完才是。你当贞儿是吃素的?”
语罢,轩辕墨的杯子轻巧的置于案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安心坐等下文。
底下开始骚乱,一个个军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有人揣测发生了什么内幕,也有人怀疑其中真假,原本有意靠在叶贞这边的人,此刻都开始动摇。到底洛云中位份尊贵,如今说这话掷地有声,怕只怕空穴来风不无原因。
离歌陡然瞪大眸子,好一顿怒火中烧,“洛云中你血口喷人,我们何时投敌叛国做了戎族的细作?你莫睁眼说瞎话,小心下地狱被阎王割了舌头。”
“哼!你们还敢放肆。”洛云中冷哼一见,瞧着叶贞不说话,依旧面色沉静,便以为她已经哑口无言,当下大义凛然道,“彼时洛阳城被毒烟弥漫,你却知晓解毒之方,而后领着残部冲出城去。本公问你,为何要关闭城门?如此这般不是送我军去死吗?外头戎族铁骑虎视眈眈,一旦关闭城门,那便是死路一条。你们这分明就是想彻底斩杀我军,而后领着戎族入城,彻底覆灭三军,侵吞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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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歌怒目圆睁,“你竟然……”
那一刻,连带着离歌都愤怒得哑口失言,这番颠倒黑白,委实让离歌气得差点血崩。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若不是被绑缚在木架上,此刻她定然要将洛云中碎尸万段。
“如今你们还要狡辩吗?左不过天朝之军骁勇善战,岂是戎族之人可以轻易抗衡。尔等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现下又要扰乱我军心,实在罪无可恕,罪该万死!”洛云中咬牙切齿。
叶贞挑眉,冷蔑至绝的看着他眼底,嘴角却是一丝邪冷的笑意。望着底下开始沸腾的三军,叶贞眸中流光如刃,清清冷冷的开口,“如国公爷所述,若亲眼所见,想来国公爷的身子是好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莫怪叶贞这后生晚辈,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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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她们是细作?
言情海
正文 252.气死洛云中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2.气死洛云中
音落,洛云中骤然死死盯着叶贞的容脸,连带着离歌都愣住,“叶贞,你说什么?”
“既然国公爷问了,本宫自然也要如实相告。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国公爷不是想知道个中内情吗?那诚然如此,本宫与离歌确实是戎族的细作,左不过国公爷如今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晚。国公爷身为三军之首,用人不明,治军不严,任细作为祸三军,扰乱军心。这首当其冲的该死之罪,是不是该由国公爷先行承受呢?”
叶贞这一开腔,别说洛云中,便是底下三军都怔在当场。
“世人皆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国公爷执掌军权,险些让三军覆灭,这渎职之罪可大可小,轻则死伤无数,重则社稷灭亡。敢问国公爷,如今这厢治罪我等,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三军,国公爷之罪该如何定夺?”主犯之罪,才是真正的死罪。
被叶贞这么一说,洛云中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他身上。满是沧桑的容脸此刻被气得铁青,身子微颤着怒目直视叶贞的从容淡定。
还不待开口,又听得叶贞一声高喝,“诸位兄弟,本宫委实是宫中贞嫔,也是这军中火头军。现下国公爷要差明真相,治我等叛国投敌之罪,那本宫就告诉你们,本宫这个细作入了军营,到底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其一,皇上有恙,离歌不惜生死取药,其中种种,不便与外人相告。其二,戎族攻城,离歌为各位解毒疗伤,本宫违背军规军法,领兵出征。所有人有目共睹,本宫不做抵赖。其三,本宫下令关闭城门,确实是送你们去死,但若不如此,这丹阳城内的百姓将无一幸存。为军者,便是保家卫国,护的是百姓,保的是家园。”
“城外虽然死生难料,但城中却可安然无虞。本宫不能拿城中十数万百姓的命做赌注,更不能纵戎族一兵一卒入城。离歌领军出城,为何会打败敌军,绝非国公爷所说,我军骁勇善战。岂不闻撒豆成兵,巧计定江山。”
“如今本宫就告诉你们,这是为什么。彼时毒烟为祸,本宫瞧着敌军围城,但敌军的坐骑却都垂头吃草。本宫在军中多日,听得皇上与风大人提及云幽城缺粮断草多日,所以戎族才会迫不及待想要夺得丹阳城。为的就是补充军需!于是本宫便下令煮熟黑豆,绑缚马背之上赴战场,一路撒豆而行。”
“黑豆煮熟后香气四溢,敌军的马匹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此刻更不能专心迎战,一心低头顾着寻找黑豆充饥。战场之上,马匹不听使唤,会有什么下场,诸位比本宫更清楚。本宫不过是利用牲畜觅食的本性,加之离歌与诸位的不顾生死,侥幸赢得生机。却不料如今落得跟牲畜一样的下场,任人宰割。”
音落,四下一片死寂。
那一场殊死搏斗,多少人心有余悸,多少人红了双目,多少人将一腔热血撒在黄沙之中。以少胜多的破釜沉舟,又有几人能做到。
所谓侥幸,却也是因为叶贞的谋划。
若然没有那黑豆,没有那份心思缜密,只怕此刻所有人都做了戎族的刀下亡魂,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公审叶贞与离歌。
“现下,各位都清楚了?本宫如国公爷所说,诚然是细作,送你们去死,送离歌去死,也险些送了本宫自己身死。这样的细作,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置?”叶贞话语无温,切齿冷喝。
偌大的校场上,只见叶贞锐利如刃的眸子掠过底下众人。
所有人的热血都被叶贞点燃,所有人的心都为她揪起。这样一个女子,义正词严,这样一个女子,不顾死生保家卫国。他们却要在这里公审,当朝贞嫔娘娘,一个刚刚将丹阳城从戎族铁骑下夺回来的有功之臣。
说来何等滑稽,说来何等可笑,竟让人有种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感觉。
叶贞绑缚木桩,眸色毅然,容颜肃色。这一身的冷傲之气,足以震慑三军。
“信口雌黄,妖言惑众!”洛云中一声厉喝,整个人都激愤。若然任由叶贞说下去,只怕这三军之心……
睨一眼几近抓狂的洛云中,叶贞清晰的看见他眼中的浓烈杀意。
离歌冷笑两声,却有种报复过后的惬意,“国公爷这般动怒作甚,如今戎族已经被我等打退,公审时间多得是,国公爷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处置了自己,然后再处置我们。”
“军法如山岂能儿戏,岂容你等信口胡诌蒙蔽三军之心。”
洛云中还不待说完,离歌不依不饶的冲着底下高喊一句,“国公爷当自己是睁眼瞎子,就当别人也没眼睛吗?我们是不是细作,你问问底下这些人。哪有细作自己上战场找死的?你当自己是窝里反,就当我们也是畜生会咬自己人吗?是好是歹都分不清,还在这里要打要杀。有种你拿这股子杀气去对付戎族,别他么跟我在这里干嚎。”
“你!”洛云中一口气没上来,那口痰卡在喉咙里险些让他厥过去。
随扈见着,急忙上前搀了洛云中回去坐着。
底下有人窃窃偷笑,那洛云中诚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轩辕墨睨一眼身边大口喘气的洛云中,面色铁青的模样不免让人幸灾乐祸。轻咳两声,轩辕墨抿一口茶,“国公爷辛苦了,如今年岁渐长,肝火太旺,还是缓一缓再审问。左不过朕这娘娘是个好性子,能耐着心说话。离歌那丫头爱卿还是少沾染,诚然是个不对付的,谁沾了谁倒霉。这不,咱家娘娘都快被她送上断头台了,她还有本事在那里嚷嚷。”
语罢,轩辕墨轻叹一声,看了风阴一眼。
风阴眸色微恙,不紧不慢的走上去,望一眼高台下的三军,开口便道,“到底孰是孰非,想来各位已经心知肚明。如今戎族未灭,我等已然开始自相残杀,皇上为之痛心不已。这贞嫔娘娘心有七窍,想必各位有目共睹。虽说国公爷误认二人是细作,如今说开了便当还了娘娘清白。然娘娘终归是女子,军营重地,女子不得擅入,乃是先帝爷的规矩。是而这军法如山,皇上亦不能偏私。”
话还未说完,离歌当下低低冷喝,“风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叶贞无可奈何的摇了头,离歌这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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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气死洛云中
言情海
正文 253.赔了夫人又折兵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3.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贞低咳几声,离歌顿了顿,只好缄口不语。
风阴无奈的摇头,睨了离歌一眼,便瞧着元烈跪身在地,一声高喊,“卑职叩请圣恩,饶娘娘与离歌不死。贞嫔娘娘巧计安天下,乃大彦朝有功之臣。虽为女子,却教多少男儿自愧不如。我等浴血沙场,为的便是保家卫国,如今有功之臣该杀,卑职等恕难心服。”
音落,身后三军赫然悉数跪地,“求皇上,饶贞嫔娘娘和离歌不死!”
闻言,风阴转身跟着跪在面不改色的轩辕墨跟前,“臣叩请圣恩,请皇上饶娘娘与离歌不死,以安军心。”
便是这一幕,教洛云中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望着跪倒一片的三军。为了两个女人,他的三军竟然全部下跪求情。这样的威势,这样的震慑力,委实叹为观止。她们可是女子啊!
匹夫不可夺勇,三军不可夺帅。
洛云中拍案而起,“皇上万万不可!军法如山,若然今日纵了贞嫔与离歌,来日人人效仿,岂非要祸乱三军。皇上……军法不可违,此乃先帝爷……”
“军规军法自然都是人定的,国公爷似乎忘了,先帝驾崩已久,如今……朕才是这天下之主。再者……”轩辕墨终于起身,一身明黄色的金丝绣龙袍子在风中轻柔翻飞,“众怒难犯啊国公爷!”
眼睛赫然瞪大,洛云中死死盯着底下跪倒一片的三军,连带着自己的副将元烈都站在了皇帝这边,领头为叶贞和离歌求情。
身子微颤,洛云中咬牙切齿,“皇上若然执意如此,那老臣……”
“国公爷所言不虚,这条军规乃是先帝爷立下的,朕若然违拗实属不孝,但……早前三国之际,曹孟德立军规于天下,不得底下三军犯百姓一草一木,违令者当斩不赦。却不料自己的马失控,践踏百姓良田,却是自打自脸。曹孟德当机立断,意欲自刎以证军法如山。得三军跪求而不允,无奈之际,良臣谋士曰:可以发代首。”话音落,轩辕墨的脸上漾开清浅的笑意。
目光温暖备至的落在叶贞身上,彼此会意一笑。
洛云中忽然觉得有种被人设计的感觉,好似……皇帝早已想好退路,如今竟然以三国曹孟德之事为借口,不但为叶贞脱罪,而且还借此笼络了军心。自己这厢执意不肯,反倒让三军寒了心肠。
他忽然明白,皇帝是故意的。
故意等他张狂,故意等叶贞挫败自己,而后坐收渔人之利。
自己愈发急切想杀叶贞,反倒让三军觉得自己是挟私报复,到底他的女儿是贵妃。皇帝如此护着贞嫔,无疑让盈国公府受了威胁,是而必杀贞嫔不可。
眸色陡然沉冷,洛云中忽然跌坐在地,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
是真的……上当了!
皇帝!
自己越发坚持杀了叶贞,反倒逼着军心落在了叶贞的手上,皇帝最后这以发代首,不断全了先帝的孝心,还表示了他的秉公无私,同时也让三军深觉皇帝的英明。皇帝……再不是昔年的黄口小儿,如今这不动声色收了军心,救了爱妃,手段极为高明。
三言两语,却胜过自己的万般筹谋。
斜睨洛云中一眼,轩辕墨冷傲伫立阵前,“来人,将离歌与贞嫔带下去,绞发代首。朕今日当着三军之面改了这军规,女子虽不及男儿身强体壮,但女子亦懂保家卫国,亦可为江山社稷付一腔热血。红颜不负江山色,自古巾帼比须眉。”
话音刚落,便听得底下一声震耳欲聋的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贞嫔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墨浅笑两声,这千岁之名嘛……
叶贞的面色却是黯淡了一下,羽睫微微垂下。千岁之名唯皇后,她岂敢越俎代庖。
离歌却不以为然,扭头看着一侧的洛云中气的浑身颤抖,面颊铁青,越发笑得无状,“国公爷好生保重啊!”
洛云中顿时一口气没上来,加之身中麒麟烟刚刚好转,登时岔了气厥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随扈一声高喊,台上顿时乱作一团,只听得轩辕墨道,“传军医!”转身是快速解了叶贞的绳索,搀着她下了木架,“伤着没有?”
离歌挑了眉,见着风阴朝自己走来,便冷了面色,“不必帮忙。”话音刚落,已经自行挣断了绳索跳下来,“若不是叶贞不答应,你当我愿意挂在这上头?非我愿意,谁奈我何?!”不过,没能气死洛云中那老东西,离歌倒觉得是人生憾事。
叶贞笑了笑,跟着离歌一道被带下去。既然皇帝做了惩处,自然是要受罚的。断发虽然不雅,但……这委实是最好的办法。以发代首,也亏轩辕墨能想出来,只可惜了自己这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
不过,博了圣君之名,而又将洛云中挫败,到底也是值得的。
扭头看着离歌邪邪的冷笑,叶贞轻叹一声,“你莫轻举妄动,如今这事算是告一段落,可莫闯出祸来。否则,你可没有第二次以发代首的机会。”
离歌挑眉,“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其中轻重缓急,我还会分得清的。”
“戎族未灭,还是稍安勿躁。待打了胜仗,你便不必与我客气,好生收拾他一顿。”若说叶贞的脾气好,也不能说她心中无气。这厢被绑缚着要砍要杀,还被诬陷为奸细,叶贞也是愤恨至极。
左不过现在的时局容不得他们自相残杀,戎族尚且固守云幽城,眼下还是战事要紧。这洛云中,早晚是要狠狠收拾一顿的。
离歌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笑着,“听你的。”
只是这样一闹,洛云中里子面子尽失,整个人几乎都抓了狂,自打醒来,对叶贞与离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不但如此,叶贞与离歌虽然被绞断发丝,以轻纱遮容,却堂而皇之的出入军营,与军中各人打成一片。自诩火头军,与各军士称兄道弟,眼看着三军跟洛云中渐行渐远,洛云中顿时觉得极为压抑的紧迫感。
2380小说
253.赔了夫人又折兵
言情海
正文 254.狼狈为奸的交易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4.狼狈为奸的交易
房内空无一人,洛云中冷然坐在床榻上,行军多年,临危时的一身肃杀之气丝毫不掩。抓*机書屋 眼睛眯成狭长的缝隙,透着冷冽的微光。
房内,烛火明灭不定的跳跃,倒映着一张风华绝代的容脸。
不紧不慢的端坐案前,慕风华眉目清浅,飞扬的眼线不改颜色。恍若自家一般惬意,素白的手柔和的自倾一杯茶,慢慢的喝着。
“慕风华!”洛云中忽然抽出枕下冷剑,笔直刺向慕风华。
说时迟那时快,慕风华抬手轻夹,那冷剑便固定在他的两指之间无法动弹。幽然吐出一口气,他眉目清浅的转头盯着怒不可遏的洛云中,“国公爷何必动怒,现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还不同心协力,早晚国公府与东辑事都会被皇上赶尽杀绝。”
音落,洛云中身形一震,“你说什么?”
轻轻松开手,慕风华依旧面不改色,一贯的恣意冷傲,“难道国公爷还没看出来,皇上已经开始下手收回皇权?你们这些老臣,很快会被一个个蚕食殆尽。国公爷若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下次我便要去大牢里探你了。”
“哼!小皇帝还没这本事!”洛云中冷哼,手中依旧握着那柄剑。他是断不会轻信东辑事的人,何况他还是慕青的义子,东辑事最大的狗。
“没这本事吗?”慕风华冷笑两声,“那叶贞与离歌都逃出生天,毫发无伤,国公爷还敢说皇帝没有本事?想来国公爷心中明白,皇上早已不是彼时的幼帝,他的心思缜密得令人防不胜防。不说是你,就是东辑事,只怕早晚也要毁在他手里。将豺狼当兔子豢养,后患无穷!”
洛云中骤然死死盯着慕风华的脸,“你什么意思?”
慕风华邪冷轻笑,“国公爷久经沙场,想必也该知道,什么是先下手为强。战场杀敌,时机最为重要。左不过有时候不必自己动手,若能假手于人,岂非更?”
“你要本公借谁的手?”洛云中眸色微转,漫步走回床边,脑子里飞速转着。
“国公爷不是想要叶贞死吗?很简单,有谁能杀了她,而且皇上还奈何不得呢?”慕风华低低的开口,眉睫微垂,烛光下的幽暗悉数映入他的眸中。
下一刻,洛云中骤然转身,死死盯着慕风华的脸,“放肆,你这是让本公背祖离宗。”
“那总好过九族诛灭吧!”慕风华冷冷开口,“东辑事尚且都是阉人,死了也是孑然一身。国公爷可别忘了自己的门楣,九族,贵妃和世子的命,还都捏在国公爷自己的手上。国公爷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他们想想。”
“试问九五之尊,怎会容忍臣子功高盖主。你已经位列三公之首,早已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皇帝想让国公府与东辑事相互抗衡,定然会像鲁国公府那样,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若国公爷不信,那就等着为自己收尸吧!”
语罢,慕风华转身便走。
“慢着!”洛云中一声低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冷剑。
慕风华眼角眉梢的肃杀冷然呈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徐徐转过身去,“国公爷有何吩咐?”
“这是慕青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洛云中必须弄清楚,东辑事的意图。
“自然是千岁爷的意思。两家联手,而后各凭本事。”慕风华低低的笑着。
深吸一口气,洛云中沉默不语,坐在床榻边深思。
见洛云中犹豫,慕风华眸色微转,烛光下,笑得倾世魅惑,“国公爷不必担心,只要国公爷答应,此事可交由我全权处理,只要国公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后……就可以坐享其成。”
“世间还有坐享其成之事?”洛云中冷了眉目。
慕风华冷笑两声,“那国公爷以为如何?”
“你想从本公这里得到什么?”洛云中不是傻子,这份心思还是有的。
眸色微恙,慕风华冷了面孔,长长吐出一口气,“若然事成,就请国公爷助我一臂之力。这东辑事与司乐监到底是一处的,义父年岁渐长,常日操劳委实不易,如今也该好好休息了。国公爷觉得意下如何?”
闻言,洛云中朗声大笑,“好一个慕风华!想不到你的野心比慕青还大,心思手段比他更狠。”
“国公爷可曾听过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慕风华不紧不慢的说着。
“好!”洛云中一锤定音,“本公答应你!”
慕风华眉目轻垂,“如此,就先谢过国公爷。”
“但愿你不会让本公失望。”洛云中冷然。
低低的冷哼一声,慕风华素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散落的鬓发,“宫中只有一个贵妃娘娘,自然要以贵妃为尊。军中只有国公爷一人持有虎符,自然要以国公爷为尊。一山不容二虎,贵妃与贞嫔自然只能容得一人。而皇权与军权,自然也该如此。”
深吸一口气,“你我各取所需,还望国公爷信守承诺。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处置。告辞!”
话音刚落,慕风华纵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身后,洛云中冷了容脸。慕风华诚然是不可信的,但是放眼三军,也唯有让叶贞消失才能挽回人心。而自己与皇帝已然撕破脸,就无所谓还要装模作样。
戎族被大军围困在云幽城数日,大抵这几日皇帝就会下令出征,彻底剿灭戎族。若是借此机会又得军功,岂非不?
所以无论如何,绞杀戎族之事不能落在皇帝的身上,必须自己亲力亲为,才能重新笼络三军威仪。不过,若能借机除了叶贞……离歌自然不足为惧,虽然武功极好,但脑子却不够使。没有叶贞在身边,皇帝便如同断了一臂,彼时再除去风阴……
皇帝自是心思缜密,若然无人相助也只能望洋兴叹。
而自己现下要做的,就是夺回云幽城,夺回军心。这才是他这个三军统帅应该要做的事情!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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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狼狈为奸的交易
言情海
正文 255.对叶贞下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5.对叶贞下手
亲手为轩辕墨披上盔甲,叶贞容色微凉,指尖轻轻拂过上头的一针一线,“自己小心,我等你回来。[**丶机*书^屋*] ”
轩辕墨颔首,单手握住她的后颈,硬是将她按在怀里。深吸一口气,在她的眉心狠狠吻下自己的烙印,“好!”
胳膊轻柔的环上他的脖颈,叶贞踮起脚尖,覆上他的唇。
“你在点火。”他目光如火,强力遏制,却险些燃烧了彼此。
叶贞莞尔嫣然,“我只负责点你这把火。”
闻言,轩辕墨盯着她看了良久。
羽睫微颤,而后轻轻垂下,面色绯红一片。叶贞略显羞赧,“作甚这般盯着我看?不过开个玩笑,你却认了真。”
“离歌那死丫头,朕早晚收拾了,好生生将你带坏了。”他异常严肃。
叶贞一怔,“你不喜欢?”
轩辕墨看着她,忽然笑了,“不过,只要你开心,朕便觉得极好。”语罢,骤然低眉吻上她的唇,险些攻城掠寨。双手环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感受着她温热而急促的呼吸拍在自己的脸上,唇齿间的紧紧相依,有种传说中相濡以沫的感觉。
那一刻,眼里心里唯有对方,任时空流转,白首不相离。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她,低眉望着酥软了身子,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这样的眉目,散发着迷离的颜色,诚然是勾魂的妖精。
忍了最原始的冲动,轩辕墨微凉的手撩动她的鬓发置于耳后,“乖乖等朕回来,别让离歌离开你半步。”
她点头,咬着唇不说话。
“外头……”离歌刚踏进门,瞧着这画面,二话不说掉头便走。
“站住。”轩辕墨一声冷喝。
徐徐转过身子,离歌也不行礼,只是歪着脑袋瞪着两人,阴阳怪气的开口,“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朕离开之后,跟着叶贞,不许离开她半步。任何人不准靠近她半步。”轩辕墨认真的神色带着不可亵渎的大男子主义,眉目间有种冷冽的杀气。
然离歌是谁,无论见着哪个,都不惯这样威胁的眼神。挑眉看了叶贞一眼,离歌二话不说拽了叶贞出他的怀里,“包括你!”
“你!”轩辕墨微怔,却是愠怒瞪着她。
叶贞嫣然轻笑,“好了别闹,战鼓鸣响,走吧!”
轩辕墨凝了神色,看了她良久,宛若永远都看不够。却还是点了头,“好!”临走出门的时候,他回头道,“彼时那琵琶极好,哪日回朝,再与朕翻奏一曲。”
也不待叶贞吭声,轩辕墨径直走出去,再也没回头。
外头战鼓喧嚣,尘烟漫天,又是新的一轮厮杀。
战争,从未有过真正的赢家。血染黄沙,将军白发征夫泪;魂兮归来,转头已是百年身。
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目送大军开拔,快速朝着云幽城方向而去。马蹄扬起的尘沙,迷了离人眼。
深吸一口气,叶贞垂落眉目。
洛云中称病不发兵,而让轩辕墨与风阴领兵出征。这诚然是不符合逻辑的。
但此刻不出兵,若等着戎族的援军赶到,补充了粮草,打败戎族便不会如此容易。所以就算洛云中不领兵,轩辕墨与风阴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御驾亲征,势必要与戎族一战定输赢,如此还能收回军心,彻底的成就皇权。
然而洛云中不会不想到这一点,之所以还能按捺得住,定然是另有打算。叶贞不知道洛云中到底想怎样,但从轩辕墨的最后吩咐看来,他诚然也是猜测,担心洛云中对她下手。
到底还是轩辕墨了解她,必定不会希望因红颜误国,也不会愿意看见轩辕墨变得优柔寡断儿女情长。叶贞心中的轩辕墨,必须顶天立地,必须担得起天下,挑得起社稷。而不是成日的沉醉温柔乡,铸就英雄冢。
“你想什么呢?”离歌凝眉,看着叶贞沉默不语的模样。每每这个表情,离歌心里总要打颤,横竖都不会有好事。
“你说洛云中想要做什么?放过击败戎族的军功不要,却要称病。”叶贞缓步走下瞭望台,蹙眉低语。
离歌跟在叶贞身后,听得这话,好似情况有些严重,“许是岁数大了,脑子都有些不好使,所以……”
闻言,叶贞没好声好气的扭头看她,“我说正经的。”
“哦哦,正经的。”离歌忙道,“这简单,他想称病,我便让他美梦成真。”
叶贞挑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早晚成全他。”离歌说得不清不楚,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莫乱来。”叶贞低声呵斥。
离歌报之一笑,也不做声,到底她的心思,叶贞是明白的。左不过……有些事情叶贞做不得,自己却能做的。叶贞做不到,她却可以轻而易举。
深吸一口,刚刚走下瞭望台,便瞧着州牧府有些异样。烟雾弥漫,好似有火光若隐若现。离歌一把握住叶贞的手,“记得皇帝的话,别离开我半步。”
大军已经出城,她们现在是一体的,绝对不能分开半步。
“去看看。”叶贞挑眉,左不过事出有异,便为妖。
州牧府果然燃起了大火,里头闹成一团,一个个都拎着水桶水盆往后院跑,那个方向正好是轩辕墨的房间。只是……难道是冲着轩辕墨去的?左不过人尽皆知,轩辕墨今日出征,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是想要什么东西?还是另有所图?
当下一怔,便瞧着有熟悉的人影朝着后院奔去。那个好似……好似救过自己的黑衣女子,如今也正好是一身黑衣,速度极其快速,穿梭在回廊之间尽量避开人群,以至于叶贞也只是一晃而见。
“离歌,跟我走。”叶贞撒腿就往后院跑。
黑衣女子既然在此出现,定然有事发生。后院着火,难道跟她有关?她只道是奉命而为,但到底奉了谁的命令确实费疑猜。 莫非她是有意靠近自己,是为了轩辕墨而来?是弑君?抑或想要轩辕墨手里的什么东西?
离歌不管不顾,只消跟着叶贞便是。
拐了弯,是州牧府的后院,而且离起火点越来越远,以至于到了后院僻静的菜园子里头。叶贞骤然止步,心下咯噔一声,“糟了,是有意引我们过来。离歌快走!”
话音刚落,叶贞转身便想离开。
但,还是晚了一步。
顷刻间身着黑衣的锦衣卫已经将二人团团围住,离歌陡然挑眉,却见慕风华从天而降,眉目依旧飒冷无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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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对叶贞下手
言情海
正文 256.调虎离山,叶贞没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6.调虎离山,叶贞没了
那一刻,离歌的心头,微微颤了一下。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
深吸一口气,离歌握紧叶贞的手,可惜冷剑不在身侧,如今赤手空拳,“慕风华,你还想怎样?事成定局,你却还要不死心,苦苦纠缠吗?叶贞如今便在这里,我也在这里,要人要命只管问我拿。”
慕风华眉目微挑,却是死死盯着叶贞,嘴角笑意清浅,“如今我倒是改了主意,人命纵然如草芥,但若能发挥更好的用处,倒也不妨留你一命。”
叶贞冷笑两声,“看样子你找到了我的利用价值。”
闻言,离歌稍稍一怔,骤然盯着慕风华,“你这话什么意思?”
“愚蠢!”慕风华冷冽,“今日谁都拦不住我。”
音落,锦衣卫立刻动手,悉数扑上去。
“躲起来!”离歌一把扣住叶贞的肩膀,顿时将她丢出包围圈,纵身轻跃,迎上锦衣卫的剑锋。眸色肃杀,但凡出手便不能给对方任何还击的机会。
叶贞自知是负累,快步闪到回廊的廊柱后头。她既不敢离开太远,又不能靠得太近。
离歌的功夫自然不必说,那些锦衣卫何曾是她的对手,早前被她屠戮了半数,如今这几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一掌拍碎锦衣卫的头盖骨,转身又是鹰*扣颈,狠狠捏碎另一名锦衣卫的颈骨。身若闪电快速移动,顷刻间锦衣卫已经全部死在离歌的手里。可惜了慕青的苦心栽培,如今慕风华带出来的这帮人,全部丧命离歌之手,一人不留独剩慕风华。
四目相对,离歌眸色如血,面色沉冷无温,“现下你还要动手吗?”
慕风华冷笑两声,已然出手。
“找死!”离歌低喝一声,随即迎上。
掌风相对,离歌冷了心肠,却在触及他的掌风时惊了一下。要收掌已然来不及……只见慕风华的身子宛若枫叶飘零,霎时被离歌的掌力震出去甚远。他凌空旋身,才算稳稳站定,嘴角却源源不断的涌出嫣红的鲜血。
怎么会……
眸色一沉,离歌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掌心。
这一掌,她分明察觉慕风华的功力远不如从前,好似折损了不少。这是……他有伤在身,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你?”离歌微怔,眉目生凉。
慕风华的面色乍青乍白,甚是难看,“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功力消退了这么多吗?难道你师傅没有告诉你,其中的缘由?”
羽睫轻颤,离歌凝眸,“你的意思是……”
“知道为何千岁爷能杀了你师傅吗?便也是这样的原因。”慕风华冷笑着抚去唇角的溢血,“你赢了。左不过……我却未必是输。”
深吸一口气,离歌定睛看他,“别跟我打哑谜,有话直说。我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但你若是想打叶贞的主意,别怪我杀了你!”
“只怕现在不是我想让叶贞死,你防得住我,可曾防得住别人?”慕风华唇色微白,依旧不改倾城颜色,“纵你功夫再好,却不知人心险恶。”
“把话说清楚。”离歌的心里陡然浮起一丝不安与惶恐,手心里竟有些濡湿。尤其是慕风华的眼神,带着冷戾的穿透感,教人如置数九寒天。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便是我想放个叶贞,如今洛云中也不会放过她。有叶贞一日,早晚要出大事。无论军中还是宫闱,早已容不得贞嫔此人。”慕风华冷笑着,眸光锐利如刃,“离歌,若你识趣就该离开,否则累及自身,便是……”
“那又怎样?”离歌嗤冷,“便是天下与叶贞为敌,我都不会弃她而去。谁敢动她分毫,我要谁举族相葬。慕风华,不管你我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叶贞是叶贞,你是你。我不瞒你,对你委实有几分好感,但你若敢伤了叶贞,我诚然也不会放过你。”
“我此生双手染血,亦不惜损你的性命。若真的要有人死,我宁愿死的人是你而不是叶贞。今日且放你一条生路,来日相逢,休怪我手下无情。”离歌拂袖,冷哼几声,“我今日之言你最好放在心上,绝不会说第二回。”
这一番话,让慕风华稍稍一怔。
她竟当着他的面说,对他有几分好感。
左不过离歌的性子太烈,素来言出必践。她说的话自然是认真的,也自然会做到。故而谁不将她的话当真,犯了她的底线,谁就离死期不远。
眉目微垂,慕风华冷了面孔,“那我也有几句话要转告你,最好将叶贞看得紧些,放在你一定会后悔今日之言。万事皆有定数,任你武功在好,终归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离歌挑眉,“你要做什么?”
慕风华的嘴角陡然浮起一丝轻笑,“你马上就会知道。”
话音刚落,慕风华骤然飞身,快速离开。离歌心惊,正欲追去,心头一顿。不对,她不能离开叶贞半步。方才连慕风华都说了,洛云中一定会对叶贞下手,故而……
急忙转身,离歌的眸子快速掠过四周。
心,猛地一沉,如置冰窖。
“叶贞?叶贞?”四下空无一人,哪里有叶贞的踪迹。离歌的眸子赫然瞪得豆大,整颗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叶贞?”
身子陡然剧烈颤抖,离歌疯似的沿着回廊奔跑,嘶喊声响彻整个州牧府,“叶贞?贞儿?叶贞你在哪?”
站在州牧府的门口,离歌面色青白,掌心不断的颤抖,脊背冷汗涔涔。
该死,叶贞没了!
她几乎无法想象,若然叶贞落在洛云中的手里会有什么后果,如果……如果洛云中对叶贞下手,那……
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她猛然想起了月儿的惨死之状。那种将身心撕裂的疼痛顷刻间蔓延全身,连呼吸都疼得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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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她怎么可以放开叶贞的手?分明答应过轩辕墨,要寸步不离。
该死的慕风华,该死的洛云中!
拳骤然握得咯咯作响,离歌眸光如血,赫然杀气腾腾。叶贞你放心,如果洛云中敢碰你,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忽然咬了牙,离歌疯似的朝着军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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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调虎离山,叶贞没了
言情海
正文 257.离歌闯营,叶贞在哪?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7.离歌闯营,叶贞在哪?
一柄冷剑直闯军营重地,一声嘶吼如裂天之音,让整个大彦朝的军营为之颤了颤。[**丶机*书^屋*] 扫一眼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士兵,离歌眸色如血,几近扭曲的容色,宛若吃人的魔,“识趣的都给我让开,这是我跟洛云中之间的恩怨!谁若敢拦我,休怪我剑侠无情!”
离歌站在那里,血色的瞳孔狠狠扫过眼前的所有人,“滚开!让洛云中把叶贞交出来!洛云中……我要杀了你!”
那一刻,她是疯的。
“放肆,军营重地,岂容你持剑硬闯!”洛云中便站在那里,轻轻的低咳着,容色微白,满脸沧桑不掩一声威严。
“叶贞到底在哪?”离歌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那种从骨子里爆发的杀气,只一眼就让人肝胆俱裂,心颤得不敢靠近她半步。
洛云中眸色冷冽,“贞嫔不在州牧府吗?她的去向与我何干,保不齐又偷偷随军出征。她惯来如此心计,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谁敢诋毁叶贞,谁敢伤她,我诚然不会轻纵!”离歌冷剑横立,眼中杀意毕现。便是这样的眸子,连洛云中都不由退了退,诚然是如狼般的锐利嗜血,没有半分人类的温度。殊不知她便是从狼窝里出来的,谁敢动她,她就会不惜一切的咬死对方。
“跟我来!”忽然一声冷喝,在离歌还未来得及动手之前响彻军营。元烈策马而出,身旁还牵着一匹马快速出现。容色冰冷无温,却伸手离歌,一把将她拽上另一匹马背,“我知道贞嫔何在。”
军士们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道,急忙让二人离开。
背后,洛云中眸色肃杀,“拿箭来!”
却是挽弓上箭,锐利的箭矢对准了离歌的脊背。弦音响起,冷箭离弦,远处的元烈身子一震,冷箭已经刺穿脊背,箭矢穿透胸腔,鲜血沿着箭尖不断的淌下。
“将军?”离歌一怔。
“出城!”元烈咬着牙,马背上的颠簸,让他的脸煞白如纸。
离歌恨然回眸,手中之剑脱手而出,直抵洛云中。说时迟那时快,随扈一下子将洛云中扑倒在地,才算避开了离歌的剑。冷剑没入土中,依旧烁烁寒光。
洛云中勉力从地上起来,脊背冷汗淋漓,愕然抬头去看渐行渐远的两人,“去……关闭城门,绝对不能让离歌出城!”
随扈应声,快步离去。
殊不知洛云中这一箭,寒了多少人的心。须知多年前元烈在沙场上救过洛云中一命,还为他当过敌军的冷箭,险些身死。如今……洛云中竟然想要杀了元烈,原因却是因为颇得威望的贞嫔娘娘……
眼看就要到城门口,元烈身子一晃,一下子坠下马去。
“将军?”离歌震惊,霎时飞身落马,一把擒住元烈稳稳落地。
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冷箭从心脏边缘穿过,伤了肺脉,如今体内积血,他已撑不了多久。身子冰冷得可怕,离歌拳头紧握,将元烈平躺在地,却死死盯着那支箭无能为力,“对不起救不了你。”
若她将箭拔出来,元烈会当场毙命,但若不拔出箭,只能看着他慢慢血尽而亡。
元烈的手上满是鲜血,面如死灰,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无力的咽了咽口水,“我听见、听见国公爷跟慕风华的交易,他们要对付皇上和贞嫔,如今国公爷已经将、将贞嫔……”
大口大口的鲜血卡在喉咙里,他面容扭曲,却说不出最后的声音。
“叶贞在哪?她在哪?”离歌几近抓狂。
颤抖的手指着城门口,元烈的眼眸瞪得斗大,“云……幽……”
“云幽城?”离歌的羽睫骤然扬起。
手,无温垂落,元烈没了声响。一代忠良将,死在自己人手里,离歌恨不能将洛云中抽筋剥皮。冰冷的手拂过元烈的脸,合上他死不瞑目的双眸。
起身瞬间,她看见城门口聚拢了大批的军士,都是洛云中的亲卫。
眸色肃杀,离歌仰天一声怒吼,陡然拔出元烈身上的冷箭。以血祭血,以命偿命,今日谁都别想活。
策马扬鞭,束发的轻纱飘落。
那一次以发代首不过是做做样子,轩辕墨怎么舍得伤了她们。原以为经过那一次,一切都会尘埃落地,谁知还是事与愿违。青丝飞舞,眸色通红,那是疯狂的魔,嗜血的狼。
冰冷的箭矢迸发出倾世的寒光,带着她的愤怒,划开一个个脖颈。那一刻,离歌用所有人的血染红了丹阳城的城门。冲出城门的瞬间,她扭头望着远处倒伏在地的元烈,陡然落下泪来。元烈……是个好汉!
耿直的汉子,自然也是敬佩叶贞与离歌的,故而才会拼死相救。但凡稍有良知,稍有爱国之心的人,都不会任由黑幕横行,祸害江山社稷。
城墙之上,冷箭齐发,直逼离歌而去。
肩上一沉,冷箭贯穿肩胛骨,鲜血溅上脸皮,素白的面色漾开冰雪的无温。离歌恨然回眸,手中的冷箭飞出,贯穿了其中一名神箭手的脖颈,力道之大,直接将那人钉在墙上。便是这样一种嗜杀的力量,让所有神箭手都胆战心惊。
也是因为这样的震撼,离歌已经策马远去。
肩胛处,鲜血淋漓。
但……叶贞生死未卜,她绝对不能先躺下。月儿对不起,离姐姐食言了,没能替你照顾好叶贞,竟然让她从我手上被人带走。
不过你放心,姐姐一定能救回叶贞。
别忘了,我们三个才是亲姐妹。
策马扬鞭,尘土飞扬,离歌只身奔赴战场。
轩辕墨立于阵前,冷眸望着城门紧锁的云幽城。大彦朝的军队已经将云幽城重重包围,城内断粮缺草,戎族已经撑不了多久。只要他一声令下,云幽城必破。而且,戎族狼主耶律楚也会被生擒。彼时战事就能彻底结束,戎族要么归顺大彦,要么举族皆灭。
总逃不开这两者之间。
周边战鼓擂起,声声震耳欲聋,像极了大彦朝势不可挡的威势,军士叫战的呐喊声响彻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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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金色的盔甲,那是她亲手做铸,让刀斧雕刻的五官,呈现着迫人的威仪。
城门楼上,狼主耶律楚终于现身,却没有围城的焦灼与慌乱,反而一脸的自信满满,“大彦的皇帝,我们来一场交易如何?”
“放肆,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尔等乃是瓮中之鳖,还有何面目跟我朝皇上谈什么交易!”风阴怒斥。
轩辕墨只觉得没来由的心慌,不自觉的捂上心头,却在心口的玉片之下,摸到一簇红丝缠绕的墨发,发丝幽香竟是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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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离歌闯营,叶贞在哪?
言情海
正文 258.站着别动,朕在这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8.站着别动,朕在这里
“那你们看看这是谁!”耶律楚一声冷笑,叶贞便被人推出来,立于高高的城楼之上。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容颜依旧平静得不起涟漪,她的双手被绳索绑缚着,冷风掠过她纤弱的身子,衣袂翩然青丝翻飞。
“贞儿!”轩辕墨厉声冷喝。
“大彦的皇帝,还认得她吗?这可是你最心爱的妃子,堂堂大彦皇朝的贞嫔娘娘!容色委实不错,就是这性子太多傲娇,死活不肯屈服,倒教本王不知该如何处置。”耶律楚的指尖划过她的面颊,被叶贞头一撇,嫌恶的躲开。
下一刻,耶律楚忽然捏去叶贞的下颚。
便是这一举动,已经让轩辕墨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放开娘娘!”风阴怒喝。
“皇帝,你的女人可是很合本王的心意,若你舍不得大可用你的军队赎回去,签下降书列表,本王就放了她。若是你舍得,那便放马过来,左不过……本王就先要了她!”耶律楚放浪的笑声,刺痛了轩辕墨的耳朵。
勒马缰的手,青筋暴起,轩辕墨深吸一口气,“诸军听令,退避三舍,不得轻举妄动。”
音落,大军发出崭齐的声响,往后退了三舍之远。
轩辕墨勒了马缰,忽然马声嘶鸣已经朝着云幽城而去。风阴心惊,“皇上!”
“别过来!”城门上方,叶贞一声喊。
顿住马蹄,轩辕墨仰头看她,整颗心都疼得不成样子。他紧咬牙关,立于马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坚毅的容脸,模糊的视线只能看见她深吸一口气时扳直的僵硬身躯。
那般瘦弱的女子,如今望着底下的千军万马,依旧面不改色,依旧从容镇定。
风阴策马停在轩辕墨身侧,银色的面具有着迫人的心寒,死死盯着上方倾世的女子。那种被人扼颈等死的感觉,能撕裂心肺。
耶律楚朗声笑着,笑声尖锐刺耳。城头上的戎族军士哄笑一堂,却让轩辕墨的心,愈发痛彻难忍。
“怎么样皇帝,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耶律楚大声叫嚷。
身后千军万马又如何,他的女人在别人手里生死一线,整颗心都随她而去。轩辕墨抿紧了唇,脑子里是她彼时的话语。
她曾问,江山美人,只选其一,你要哪个?
他斩钉截铁,江山。
犹记得彼时她笑了笑,虽然凄凉,眸色却是赞许。
可是此时此刻,让他真正抉择,他忽然觉得有种剥皮拆骨的痛,迅速蔓延全身,连胸膛都被鲜血挤满。
“墨轩!”叶贞笑了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江山美人,只选江山!你是皇帝,是君主,怎可出尔反尔。君无戏言啊!”
眸子沉重的闭上,轩辕墨仰头时,阳光落在他的眼底,有种朦胧的流光。她看见他的眼角闪烁着晶莹,唇张了张,就是不肯说出那句话。其实,早就做了选择,不是吗?否则,何以来到疆场?何以有今日的下场?
若然江山美人选了江山,他何苦离宫,何苦奔赴沙场。
叶贞,我一直选的,是美人。是你!
可是话未出口,他已经红了眼眶,湿了心肠。千言万语,在阵前相对,却是相顾无言唯有心痛如绞。
“你不要命了?”耶律楚冷然,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的倔强。一般的女子,见着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她却依旧淡然处之,甚至于帮着轩辕墨抵抗,死亦不肯屈服。
眸色微转,叶贞扭头看他,“狼主真的想要我劝降皇上?”
耶律楚一怔,“你肯?”
“松开我,我就帮你。”叶贞陡然的转变,让耶律楚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然她的笑,却有着明媚如旭日的温度。这样一个倾世的女子,拥有着盛世荣华,想必也不会想死。
眸色顿了顿,叶贞继续道,“既然狼主不肯,那就算了。”
“解开她。”耶律楚冷了眉,“只要劝降皇帝,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好,那就先谢过狼主。”叶贞笑得清浅,微凉的眸光有着迷人的琉璃之色,溢出如月之华。低眉看着军士上前,解开了缚着双手的绳索。
心头微惊,腕上红色的勒痕印记上,红色的丝线像极了宫中的落日,有种温馨暖心的颜色,能刻入心海,永不相忘。
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墙头,底下的人紧了紧,但没人拦着她。她便站在高耸的墙头,回眸看一眼底下的耶律楚,还有虎视眈眈的戎族军士。风撩起她的衣裙,拍在身上呼啦呼啦的响,让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想飞的冲动。
“贞儿回去,危险!”轩辕墨死死握着她的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娘娘……”风阴按住剑柄,随时准备冷剑出鞘。
望着轩辕墨几近僵冷的身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距离到底还是有些远。风吹来他带着疼痛的声音,她听出他的颤抖,却瞬间红了眼眶。仰起头,倔强得不肯落下眼泪。
“阳光真好,还记得我初见他时,也是这样明媚的阳光,他站在门口宛若神祗。却也是这样一个如画的男子,见证了我此生所有的悲欢离合,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给我最后的希冀。所以,我义无反顾的爱上他,不管是今生还是轮回,我都没有后悔过。”她低低的吞吐着碎心的话语。
耶律楚就站在她的身后,抬头看着站在高高城墙上她。
那消瘦的身子,宛若风一吹,就会飞走。此刻,她宛若即将破茧的蝶,让人极不真实。绛紫色的衣衫,如同天边的流霞,更像极了开在夜里的曼陀罗花。绝望的爱,如何才能在缝隙里生长?
指尖解开头上的束带,一头如墨的长发瞬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猛烈的风吹散她的发丝,却带来她脸上久违的笑意,真心的笑,宛若悬崖边盛开的幽兰,迷人清香,却危险得让人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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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松,束带随风而去,叶贞深吸一口气,终于定睛去看远处马背上的轩辕墨。她此生最爱的男人,也是最爱她的丈夫。
“墨轩,我在这里。”她刚开腔,却发现眼泪不争气的滚落。灼热若天火,燃烧了整个天涯。她的身子微微轻颤,强忍着心头的颤,发出哽咽心碎的声音,“我在这里!”
那头,轩辕墨一声喊,“贞儿,站在那里别动,朕在这里。”
眼泪哗然而下,瞬时心碎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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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站着别动,朕在这里
言情海
正文 259.我愿与君绝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59.我愿与君绝
她站在城墙上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所以我不怕,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怕。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眼泪顺着面颊落下,阳光下有着惊心的炫光。
“贞儿。”轩辕墨泪落。
她却碎了心,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她忽然觉得,自己亲手葬送了那个冷漠无情的圣君。
“皇上该做一个君王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优柔寡断,你是皇上,是大彦朝的帝君,别忘了你肩上扛的是什么!江山社稷,与叶贞一人生死,孰轻孰重,皇上该明白!”她喊着,连呼吸都会痛。
轩辕墨落了泪,“此刻,朕不是君王,不是帝君,不是江山之主。在你面前,从来都不是。现在,我是你的丈夫,一个即将失去最爱的女人的……丈夫。”
叶贞忽然泪如雨下,他说……丈夫?即将失去最爱的女人的丈夫?那一刻,她泣不成声,自从母亲死后,她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的触动,是感动,一种绝望过后的感动。
“我还是墨轩,还是那个愿意为你系着腕上红绳的墨轩。”他仰头,“耶律楚,打开城门,朕答应你!”
“别过来!”叶贞往城墙口挪了挪,只要她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高耸百丈,落下必死。她就站在边缘地带,挣扎属于自己的宿命。
“贞儿!”轩辕墨几近崩溃,“站在那里别动,这是两国交战,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朕的江山,不用你承担。而你,朕来负责。”
叶贞笑了笑,“墨轩,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吗?”她深吸一口气。
底下的轩辕墨早已看穿了她的企图,一声怒喝,“叶贞你给朕闭嘴,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给朕回到里面去。等朕处理完……朕就会带你走。”
“你说,如墨青丝绕君心,颦蹙娥眉胜三千。我记得,我都记得,只要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叶贞泪落雨下,“君绾青丝妾断肠,暗自芳心许三世。”
她顿了顿,“皇上还能带嫔妾去哪?”
“只要你说的,我都带你去。”他能感受到来自她口吻中的决绝,有着无可逆转的冰冷。
“那就把我刻在你的墓碑上,生死都一块。”她笑了笑,回眸看见耶律楚稍稍移动脚步,却是冷笑两声,“狼主还是别轻举妄动,否则……你的如意算盘就算彻底落空。只要我稍稍挪动,云幽城和你,就算完了。”
耶律楚恨上心头,没成想此刻却被一介女子威胁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只期待着,她莫要跳下去,否则……她说的,就会成真。
手一挥,原本几欲上前的军士,只能保持着包围的状态,死死盯着站在高墙之上的叶贞。
深吸一口气,叶贞的指尖掠过腕上的红线,犹记得那日大雨不休,他那顶泼墨并蒂莲花的雨伞落在她的头上。上马车之前,他奔入雨里,问了一句“可愿”。腕上的红绳,心上的朱砂,如血晕染了她灰暗的人生。
衣摆依旧拍打着她的身子,叶贞望着远处的大军,忽然嘶吼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保家卫国,寸土不让。”
赫然盯着耶律楚,叶贞咬牙切齿,“乱贼该诛,血染我大彦朝江山,此仇不共戴天,便是赔上叶贞一人,也不能让尔等恣意得逞。残躯不惜赴国难,一腔热血洒黄泉。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成全你们。”
“你别乱来!”耶律楚心惊,却不敢上前一步。
叶贞昂首挺胸,眉目如画。倾世的女子有着霜冷的眸子,盯着不远处的男子,此生最爱,来世再见。深吸一口气,叶贞的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只要她晃一下,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抿着唇,叶贞羽睫轻颤。
娘,我不想死,可是此刻由不得我。若我保全自身,他的江山就会被我摧毁,苦苦挣扎了八年的江山,我不能让他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所以,贞儿只能牺牲自己。也许娘会觉得我傻,可是娘何尝不是?独守北苑多年,心中的那一席之地,何尝不是为了心爱之人?
哥哥,很抱歉,没能见你最后一面,到底我们一家三口,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哥哥,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仇,我已经报了,就算去到底下,也能给娘一个交代。可是我知道,娘早已不在乎这些。
月儿,姐姐来找你了。黄泉路你走了多少?如果可以,能不能停一停,姐姐怕赶不上你。你慢一些,再慢一些,这样我才能再听你喊一声姐姐。月儿,下辈子,咱做亲姐妹,嫡亲嫡亲的那种骨肉亲人。
好吗?
眼泪止不住滑落,叶贞抿了唇,顷刻间笑靥如花。绛紫色的罗裙在城墙上方翩然,轩辕墨歇斯底里的喊着她的名字,声声断肠,却夹杂着满腔的无可奈何和绝望。他从未有过这般绝望的时候,就算彼时挣扎宫闱,都没有这一次来得挣扎。
就像陷入泥沼的两个人,越挣扎,越沉没,最后……
深吸一口气,叶贞笑得灿烂绝世,清晰而脆亮的声音在风中摇曳。所有人都听见她那飘渺如烟的声响,她笑着喊着他的名字,“墨轩,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一字一顿,狠狠割心,“我!愿!与!君!绝!”
轩辕墨仰天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眼睁睁看着那抹绛紫色的身影从高耸的墙头翩然跳下。心瞬间被撕碎,再也无法拼凑。
凄厉的马声嘶鸣,他疯似的策马冲上去。
城墙之上,耶律楚的射手已经万箭齐发。
马失前蹄,轩辕墨整个人摔落在地,顾不得浑身断骨般的剧痛。他嘶吼着歇斯底里的喊着她的名字,疯一般的冲上去。
风阴挥剑为轩辕墨挡箭,便是锐利的冷箭刺穿身子也早已不觉痛楚。比身子更痛的,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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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不要……”轩辕墨连滚带爬的冲上去,只看着那抹绛紫色笔直坠落。
嘶吼之音,断肠之痛。
她扭头,急速坠落时,见他前所未有的狼狈,落马时她听见自己碎了心的声音,顷刻间泪如雨下。任凭冷风穿梭,奏响凄厉的冥音,为她此生划定最后的句点。那么多的承诺还来不及兑现,她就已经……
墨轩,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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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我愿与君绝
言情海
正文 260.如何舍得?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0.如何舍得?
“叶贞!”离歌远远的弃了马,身若离弦之箭,用尽周身功力飞身而来。(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却见数道黑影直扑叶贞而去,落地之前腰间颓然一紧,紧接着耳边传来利箭穿梭的声响。她看见黑压压的影子挡在自己的跟前,利箭刺穿了黑衣,一滴滴鲜血悉数落在她的衣裙处。绛紫色的罗裙上,开满艳丽的血梅花。
错愕的看见黑衣女子微笑的容脸,那女子想要带她走,谁知上头万箭齐发,自知无法带走叶贞,却是挡在叶贞的身下。
一声巨大的闷响,伴随着尘烟纷飞,叶贞骤然扭头,却只看见以身垫着自己的黑衣女子鲜血淋漓。身上被数名黑衣人死死压着,挡去了利箭穿身之刑。
微弱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却是黑衣女子最后的声响,“死亦不辱命。”
长袖骤然翻飞,卷起百丈尘沙若飞刃般直扑高耸的城墙。离歌厉声长啸,顷刻间墨发如狂魔乱舞,城墙上头的射手若天空大雁,噼里啪啦掉落。顿时,顶上乱作一团。
还不待风阴与轩辕墨冲上前,离歌的身子如鬼魅般移动,眨眼间已经居身城下。五指若*状陡然划开,叶贞身上的黑衣人悉数被离歌丢掷出去,二话不说,离歌擒了叶贞的肩胛,赫然飞身离城百丈远。
轩辕墨一声厉喝,“给朕灭了这云幽城!”
音落,风阴立刻拿出雷明珠丢掷天空。砰然巨响,雷明珠在半空绽放美丽焰火。千军万马早已激愤不已,霎时若洪水猛兽,悉数涌向云幽城。场面浩大,尘烟四起。血染黄沙迷了谁的眼,痛了谁的前世今生。
“贞儿?贞儿!”轩辕墨飞奔过来,金色的盔甲在阳光里熠熠夺目。
“墨轩!”叶贞泪落,奔跑在黄沙漫天的世界里,倾世间一切繁华都不如眼前之人。爱也好,恨也罢,都是彼此心中的唯一。
深情紧拥,她衣袂翻飞,他盔甲如火滚烫。
狠狠捧起她的容脸,流着泪狠狠吻上她的唇,拼命汲取所有属于她的温度和气息。她的泪滑落唇边,胳膊死死圈着他的脖颈,这辈子都不愿再放开。
那一刻,宛若世间万物都已经消失,天地间只容得下彼此。
离歌的赤瞳渐渐的黯淡下去,最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会做出此刻惊人的举动,但她却明白,倾尽天下都比不得眼前的一幕。多少人坐拥天下,却从不曾体会过深爱一场的感动。
羽睫微微垂下,她忽然想起了那个疯狂的夜晚,在他洁白的床褥上,晕开血色梅花。
风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满目仓夷的云幽城,冲着离歌道,“保护他们。”转身随军冲入城中。
城门被撞门柱撞碎,千军万马顷刻间涌入。大街小巷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惨烈的厮杀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低眉望着怀里险些身死的女子,轩辕墨忽然明白,就算拿整个天下来换,都换不走叶贞一人。嘴角是失而复得的笑,眼底的光却冷得教人心颤,“叶贞,你再敢说一句【我愿与君绝】试试。”
她举起素白的手,腕上的红丝线依旧鲜艳如旧,“还在,没舍得扯断。”
他怒目圆睁,“叶贞,你敢扯断试试看!”
眉目清浅,她笑颜如花,“怎么舍得呢。”
音落,她却看见他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那你还舍得往下跳?”
叶贞凝了眸,盯着他微白的面色,擦拭着他脸上的尘埃。方才马上摔落,此刻的容脸,狼狈不堪,擦痕带着血迹混合泥沙,看着教人心疼。她笑了笑,“我若不跳,你如何能死心?你舍不得我,我却舍不得你的江山啊!”
“蠢死了!”他拽着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城下僻静处。
风阴站在城头,将戎族的旗帜拔下,换上了大彦的旗幡。那一刻,满城呐喊,胜利的欢呼响彻天地之间。
耶律楚被风阴押在牢里,等待他的将是无可预知的黑暗。
叶贞走向离歌,她正在掀开那群黑衣人的面纱,眸色冷得无法言语,“是东辑事的锦衣卫。”离歌看了叶贞一眼,终于掀开了那名黑衣女子的容脸。
一瞬间,叶贞几乎叫出声音,“雀儿?!”
血色浸染的身躯,因为做了叶贞的肉垫,全身的骨骼都碎了。血水模糊了她的容脸,但叶贞与离歌却是认得。叶贞不会忘记离别之前,雀儿跪地那一声“恭送娘娘”是如何的轻声颤抖。
眼眶顿时红了,叶贞跪在雀儿身旁,轻轻掸落雀儿脸上的灰尘,“彼时她说,我们认识,我只当她唬我,却原来是真的。”
离歌哽咽,“我以为她死了,却没想到她一直跟着你。更没想到,最后她还是为你死,替了你一命。”
“锦衣卫?”轩辕墨陡然凝眉,“为何慕风华要杀你,却又有一批锦衣卫要救你?难道是……慕青?这两父子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蓦地,轩辕墨的眸光颤了颤,陡然死死盯着叶贞。呼吸略显急促,而后死死拽住叶贞的手,不由的深吸一口气,“什么都别管,先收拾了残局再说。”
叶贞眸色稍顿,羽睫轻柔扬起。唇,张了张,始终没能问出口。
是慕青?雀儿是东辑事的人,她的生死自然要由慕青掌控。放了自己,又一路上追随保护,次次避开慕风华的追杀。她说过,是奉命而为,那自然奉了慕青的命令。只是……何以慕青要派雀儿跟着自己,随行保护?还是这只是雀儿的一己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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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不会忘记,雀儿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死亦不辱命。
诚然,她确实是受命而来。
慕青,到底要怎样?那个心思缜密的妖孽,存的什么心思?到底是怎样的命令,让雀儿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都必须保护叶贞的性命。她素来是知道的,东辑事的暗卫,只奉命令,不问因果,不论手段。
抬头,却见轩辕墨面色沉冷,眸光幽暗深邃,宛若来自九幽地狱般幽冷至绝。心下一怔,叶贞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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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如何舍得?
言情海
正文 261.与君且奏凯旋曲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1.与君且奏凯旋曲
在轩辕墨面前,当着底下的万千将士,戎族狼主耶律楚签下降书列表,而后受降被押解回大彦朝的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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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耶律楚盯着叶贞看了良久,却只说道,“本王此生不曾服过任何人,偏生得服了你。只是本王仍然想不通,你既如此深爱皇帝,何以还要寻死?你可知这纵身一跳,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叶贞莞尔嫣然,“我若不跳,他便没有回头路。既然终归要有人先走,我愿成全他的万里江山。虽是女子,但外敌入侵,誓不相让却是本分。何况既然深爱,又何惧生死?”
轩辕墨握紧她的手,不论生死,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耶律楚点了点头,“可叹此生不能逢着你这样倔强的女子。”
闻言,叶贞笑而不语,只是与轩辕墨对视一眼,彼此笑意清浅,多少话语自在不言中。
收复了云幽城,降住耶律楚,戎族朝堂震惊,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听闻大彦朝皇帝御驾亲征,更是不敢擅动。顷刻间轩辕墨的圣君之名广布天下,无人不敬,无人不晓。年纪轻轻一代皇朝圣君,上得了朝堂下得了沙场,不可不畏年少英才。
丹阳城城门打开,大军浩浩荡荡的胜利归来。这一战,不可不谓惊心动魄。所有人都传颂着贞嫔忠烈,不肯屈服敌军纵身跳下城楼,不惜以身殉国的传奇事件。故而一场战役,不但成全了轩辕墨,也成全了叶贞。
双双博得万众归心,青史美名。
离歌只恨没能杀了洛云中,元烈已死,可谓死无对证,就算轩辕墨也委实拿洛云中没办法。最多治洛云中一个擅杀将领之罪,但当时元烈带走闯营的离歌,洛云中却可以用不听军令来为自己开脱。
是而,元烈算是枉死一场。虽落得忠烈之名,皇帝也赐了金顶玉葬,但……就像一根毒刺,在离歌的心里不断的生长。
雀儿的尸体留在了丹阳城外的山坡上,叶贞是想带回去,可惜长途跋涉就怕坏了。终归,雀儿该自由自在,像真正的雀儿一般飞翔在天空,飞翔在原野上。那个宫闱,那个东辑事困禁了雀儿一生,既然出来了,就莫再回去,却也是再也回不去了。
大军凯旋归朝,声势浩大,唯有一人越发的惶惶不可终日,那便是洛云中。就算兵符现下还在他的手里,国公爷的威望尚存,奈何皇帝已然是人心所向。叶贞巧计退敌,忠烈跳城;轩辕墨重情重义,挥军夺城。
杀敌军,降戎族狼主,已然声名远播,这样的形势早已非人力可以逆转。
马车徐徐而行,总算不必马不停蹄的奔波,可以安安稳稳的回去。
叶贞挑开车窗帘子,只看见离歌沉冷阴暗的面庞,骑于马上不言不语,“离歌,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离歌凝了眉,“就是觉得元烈将军死得冤,心里不痛快。”
“皇上赐了金顶玉葬,便是朝中重臣也未必能享其殊荣……虽说是因我而死,但你我现在确实没有办法还其公道。”叶贞暗了眸色。
离歌颔首,“我自然是知道的,左不过还是不甘心。”
叶贞顿了顿,仿若看穿了离歌的心思,只能轻叹一声,“那你自己小心点,莫要过了。”
“好。”离歌羽睫微扬,眸色锐利如刃。
欠的债就该还,若然一味的逍遥法外,如何对得起冤死的亡魂?午夜梦回,无常索命,难道就不觉害怕惊惧?血债无法血偿,那就拿良心来偿。
洛云中不再策马,而后入了马车。自从毒烟事件后,洛云中的身子虽说稍有好转,但不知为何这一路上却又开始恶化。起初只是疑神疑鬼,如今到了夜里总是噩梦连连,梦呓不断。日不成眠,夜不成寐,整个人瞬时苍老不少,连带着原先不怒自威的眉目,也是黯淡失色。
汤药不曾断,军医也是束手无策,只道是心病。
毕竟元烈之死……
杀了自己的过命部下,许是会心生愧疚的。
安营扎寨,轩辕墨与风阴开始处置回朝事宜,叶贞便与离歌远远的走开。两人一左一右的走在临近军营的小树林里,沿着小溪边坐下。士兵们远远的守着,不敢靠太近,也不敢走远,生怕上次劫人的事情再次发生。
皇帝下令,寸步不离。
“即将回朝,收了把戏,免教人看出来!”叶贞坐在小河边,笑着看她。
离歌凝眉,“如今正是药效甚好的时候,我不甘心。元烈死不瞑目,我岂能放过他!”
叶贞颔首,“我知道,何况这元烈是为我而死的,但你别忘了,只要他还是盈国公,就不能死在你我手上。这满门的殊荣一旦闹起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当的。”
“我自有分寸,药量不重,就是让他成日无法安然入睡,夜夜受良心的谴责罢了。”离歌轻叹一声,“叶贞,我……”
“你想说什么?”叶贞凝眉,看着离歌欲言又止的模样,“你素来不会说谎,我也不会瞒你,你只管说便是。能做的,我一定为你做。”
离歌点了点头,“我当然晓得你的心思,左不过……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留他一命。”
“墨轩已经下旨,以谋逆叛国罪缉捕慕风华,想来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旁的我倒没有主意,但是他的命……为了你,我愿意搏一搏。”叶贞摇了摇头,“其实你与他也算般配,一个心高气傲,一个阴冷幽暗,却都是死心眼的人。偏生得一副面冷心热,哪日你们若真的在一起,生个孩子还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
离歌嘴角微微抽动,“谁要跟他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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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昨儿个找军医讨要红花又是为何?”叶贞一句话,便让离歌的面色骤然凝在当场。羽睫微微垂下,离歌不说话,却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略略失神。
叶贞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离歌……”喊了她的名字,叶贞只觉得眼眶滚烫了一下,声音都开始哽咽,“其实你比我幸福,我连身为女子最基本的生儿育女都不可能。怕是要抱憾终身,却又无能为力。你考虑清楚,不要任意妄为。我不会拦你,我只是要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离歌深吸一口气,眼眶湿润,“我明白。让我静一静。”
点了点头,叶贞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返回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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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与君且奏凯旋曲
言情海
正文 262.我怀了你的孩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2.我怀了你的孩子
坐在小溪边,离歌远远的看着天上的飞鸟,夜色愈发暗沉,林子里的风就越发冷冽,以至于到了最后,连骨头都冷的颤抖。她的身子缩了缩,而后缓缓垂下头去。
良久,她才起身,转而朝着大营走去。
终于走了几步,离歌还是站住了脚步,“你站在那里一个下午,现如今还打算站多久?”
偌大的树干后头,缓步走出一个人影,青衣依旧,眉目无温。一步一顿走到她跟前,顶上的月光清凌凌的落下,让他飞扬的眼线愈发的妖异至绝。
“你的计划失败了,叶贞没死,我也还活着。甚至于连皇帝都凯旋而归,你反倒成了乱臣贼子。从司乐监的掌事成了亡命天涯之徒,滋味如何?”离歌冷冷的说着,眉目微挑。
慕风华冷笑两声,“那又如何,就凭他们,能奈我何?”
“你的功力早已不似当初,现如今还要做困兽之斗么?”离歌长长吐出一口气。
闻言,慕风华稍稍一愣,却听得离歌继续道,“我终于明白,为何师傅会死在慕青的手里,到底你如今也跟师傅一样,落得这般下场。”
“哼!”慕风华嗤冷,“不需你怜悯,你与叶贞方才的对话我悉数听见,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离歌斜睨他一眼,却用一种极为冷蔑的颜色,“感激?你当我会稀罕你的感激?慕风华,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模样?说好听了那是苟延残喘,说难听那就是丧家之犬。我何曾想过要你的感激,别以为我爱上你,左不过是……”
她顿了顿,好似有些话不该出口,继而缓了口吻,“左不过看在你还算是个男人的份上,留你一条命,免得教你断子绝孙。”
青衣拂袖,慕风华邪冷至绝,“你当如今便是赢了?殊不知鹿死谁手,结局未定。”
“你为何还要跟着我们?”离歌不愿再多说什么。
“不看到你们的下场为何,我岂能甘心?何况……没听过吗?最黑暗的地方,是蜡烛底下。彼时如此,以后更会如此。皇帝、贞嫔还有你们,迟早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谁都逃不过。这便是所谓的宫闱厮杀,远比战场还要惨烈。”慕风华吞吐着低狠的话语。
离歌凝眉看他,他今日所言似乎话外有音,偏生得她脑子不够用,浑然听不懂他的意思。定定的看着他良久,冷冷的月光散发着银色的光泽,为他镀上一层迷离之色。今夜的月色很好,像极了那个晚上,那个……被风烟迷了心智的夜里。
“慕风华,你怎样才肯罢休?”离歌的声音忽然便得暗沉,有种有气无力的奈何。
“我要所有人都死。”慕风华冷笑。
离歌深吸一口气,“只怕你做不到。”
“我是做不到,可是有人会做到。”他嗤笑着。
眸色一紧,离歌眉色微挑,“你意蕴何人?洛云中?还是东辑事?”
慕风华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撩拨着鬓间散发,嘴角一丝邪冷的谩笑,“你说呢?”语罢,他望了望军营的方向,仿若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大军回朝。
离歌沉默了良久,终于转过身去,“慕风华,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背后的他幽冷的开口。
扳直身子,离歌背对着他,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无比。她捏紧了掌心,而后仿若做了某个决定,长长的换了一口气,“我怀了你的孩子,但是我不准备留下他,所以……恭喜你,就算来日要诛你满门,死的还是只有你一个。”
音落,离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身形陡然移动,慕风华赫然拦住她的去路,“你说什么?”
离歌冷眼看他几欲吃人的血色赤瞳,嘴角微扬,“诚然如你所闻,我不会说第二遍,这样的错误我也不会犯第二次。我说过,对你有好感,但是仅限于你是个男人的份上。如今你是乱臣贼子,我不会为你背弃叶贞,是而只能斩断你我之间的最后一层关系。孩子就在我肚子里,如今由不得你。”
语罢,她擦身而过。
手腕陡然被扣住,她侧过脸看他,原本阴邪的容颜顷刻间黯淡失色,眸中有流光转动,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情愫。
一个截然一身以生杀为伍的男人,一直以为生死都只有独自一人,如今却突然被告知,他不在是一个人,因为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孩子……
心头忽然颤动了一下,脸上却依旧不改颜色。
慕风华扭头看她冰冷的颜色,那一双坚毅的眸子,素来是说到做到。离歌不比寻常女子,惯来言出必践。她出身江湖,手染鲜血,历经多少厮杀和屠戮,早已将性命看得很淡。那个叫月儿的女子留在她心里的阴影,此生都无法磨灭。
而今为了叶贞,离歌真的会赴汤蹈火。
“为什么?”他盯着她看了良久,才幽然吐出三个字。
离歌看一眼紧扣自己手腕的慕风华的手,而后扬眉,“现在死了,总好过步你后尘,来日与你一般孤身一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我都是刀头舔血的人,自然该明白,生死不过一念之间。自身尚且难以保全,何必还要眷眷不舍这一块骨肉?”
“慕风华,你要不起,我也要不起。你我都是嗜杀如命之人,虽然道不相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杀戮太多势必早有惩罚,因果循环,我们都会不得好死。这是迟早的事情,你躲不开,我也避不开。既然如此,何苦连累后人,将这份罪覆辙重蹈?”
说完,她挣了挣手,却发现他越发加重了力道,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不放。
那种力道,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将她拆骨入腹。
离歌骤然愠怒,“慕风华你放手,要打你从不是我的对手!就算现在,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若你再敢纠缠不放,休怪我不客气!”
语罢,她狠狠的抽回自己的手,大步流星的朝着军营而去。
身后,慕风华站在月光里定神看着离歌远去的背影。颀长的身躯落下微凉的背影,月光下拉得老长,一直延伸在他心里。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与世间某个女人会有如此这般的纠缠,便是三年前,他也不曾有过此刻的纠结。
左肩下方的位置,有些莫名的轻颤,就在她转身的瞬间。
徐徐转身,慕风华纵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有些东西注定要等到离开,等到失去才会明白,竟是生命无可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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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我怀了你的孩子
言情海
正文 263.把他带回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3.把他带回来
东辑事的正殿内,慕青不紧不慢的打量着殿内悬挂的人皮灯笼,目光清冷幽暗,“这小子的手艺是愈发的好了,这皮面剥离得一点损伤都没有,诚然是下了心思的。亏得他那双极好的手,细致到了极点。”
身后有暗卫无声无息的跪着,“参见千岁爷。”
慕青徐徐转身,鬓发花白,眸光冷得可以吃人,“说。”
暗卫俯首,“皇上凯旋而归,大抵明日午后时分就能回宫。少主人……被皇上下旨,以叛国之罪通缉,现下不知所踪。此外小姐没了,尸首奴才们已经带回。”
深吸一口气,慕青微微抬起头,却是一言不发的走到正殿门外。冷冷的月色犹如他眸中的冷冽,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缓步走下台阶,底下有白布裹尸,确实是雀儿无疑。
慕青的手按了按雀儿的尸身,听得身后的暗卫轻声道,“奴才们早前检查过,小姐的骨头俱碎,背后有重压的痕迹。便私下里查过,贞嫔从城墙上跳下,小姐以身相抵,做了贞嫔的垫子,故而内脏与骨头悉数被震碎。连带小姐领着的暗卫,全部乱箭射死,一个都没回来。”
掀开白布,因为用了冰块的保持尸体不腐,雀儿死后的容颜还算完整,只是……
幽然轻叹,慕青双手负立,“好生安葬。”
“是。”暗卫颔首。
“把慕风华给本座找出来,想来他肯定随着大军出入,不会走得太远。”慕青冷冽开口,“记住,别让他死了。”
“奴才明白!”暗卫领命。
长长吐出一口气,慕青的面色越发沉冷,“皇帝归来,这朝堂又要不得安生。传令下去,三日内所有人按捺不动,等候指令。”
暗卫磕头,“领命!”
三日!哼,三日!三日后这天还是不是蓝色的,又有谁知道呢!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且看谁笑到最后!
望着被远远带走的雀儿尸体,慕青的眸色微微黯淡了一下,犹记得彼时她年幼的模样,那一声“义父”至今还在耳畔回荡。
仰头望着寂寂皎月,到底天是塌不下来的。
站在东辑事的石柱群中,望着这片自己一手炮制,不知折损了多少人命的东西,眉目森冷无温。眼底的光呈现一片迷蒙的氤氲,教人看不清道不明。
犹忆当年堪堪少,恣意张狂亦轻纵。却得生死付流水,经年回眸人事非。
身后齐刷刷的十数名黑衣人落地,“参见千岁爷。”
“可都备下?”慕青敛了容色,眉目生凉。
“是,谨遵千岁爷吩咐,不敢亵慢。”为首的暗卫道。
月光下清冷的银辉宛若剑锋光泽,冷戾得只能以鲜血来洗礼,这个皇宫……也是时候了。手一挥,身后的人影若午夜幽灵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漫步在阴冷如地狱的东辑事里,慕青双手负后,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慢慢走在自己一生的辉煌之中。过不了多久,这种表面上的奢华,会变成一种岌岌可危,要么轰然崩塌,要么无可取代。
长长吐出一口气,袖中的白玉骨簪散发着比月色还清冷的颜色。
纵身轻跃,慕青消失在夜幕里。
夜幕冗沉,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鲁国公府内,慕青一袭如漆似墨的衣衫在地上发出清晰而惊悚的窸窣之音。脚步略显沉重,望着一盏盏被打碎在地的宫灯,望着满是蜘蛛网的廊檐屋角。破碎的窗户纸,在冷风中被吹得呼啦呼啦的响。
满目萧索,夜色中有着令人寒颤的惊悚。
曾经,这里见证了叶惠征无比荣耀的繁华,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不可一世……手握生杀。十多年前的这里,有过不可磨灭的杀戮,曾经……
嘴角是一抹冷蔑的寒笑,他忽然想,若是叶惠征还在,该是怎样的可笑?听说彼时叶惠征死前,被叶贞剜下双目,惨不忍睹。
那丫头诚然是个心狠手毒的,颇有叶惠征彼时遗风,但凡恨的都必不会手下留情。但若自己珍惜的,定然也是护住不放,否则哪里会不顾生死奔赴沙场?
这性子……倒是像极了……那个人!
北苑被焚烧得不成样子,断壁残垣,皆是叶贞的杰作。彼时她母亲的灵位,正放置屋内,连同这带给她毕生羞辱的北苑一道下了地狱。
风声冷戾,宛若夜半鬼哭,又好似有人低低的吟唱记忆中模糊不清的悠扬小调。
站在北苑的门口,慕青冷了眉,沉了心,“想不到你会在这里度过余生。只可惜……”垂下眸子,忽然一掌击碎了门楣,嘴角扬起冷蔑的寒笑,“到底还是你教出来的丫头,如你一般的冷漠无情,便是自家门楣,也可举族相葬,诛尽九族。”
说这话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有轻微的颤抖,而后握紧的拳头,泛着微弱的青白之光。月色撩人,却如同那年那月,那个安静祥和的夜晚。
“不过,若没有你便没有本座今日。”他走进残破不堪的北苑,到处都是烧成灰烬的模样,早已不见昔年场景,“拜你所赐,本座如今手握生死,再不似当年任人宰割。莲儿,若你看见,还会那么对本座吗?”
仰头却见冷月如霜,眸色骤然无温,咬牙切齿的恨意腾然而起,“你毁了本座的一生,如今死在这里,莫不是当日的报应!如今你若魂魄难去,可要看看自己儿女的下场?鲁国公府覆灭其实真正的凶手是你自己,漏网之鱼,本座必也不会放过。但凡叶惠征的骨血,都必须死!”
深吸一口气,故地重游的滋味诚然并不好受。
握紧拳头,慕青冷了眉,低头望着手中的骨簪,上头的并蒂莲花刻得栩栩如生,宛若当日的……
冷哼一声,长袖轻拂,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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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把他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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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4.我想要个家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4.我想要个家
一道身影骤然入帐,却以最快的速度行至离歌跟前。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青衣素色,眉目如刃,死死的盯着那口空碗,而后像失控的狼,疯一般一把扣住离歌的手腕,慕风华冷声低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离歌无悲无喜,却用一种极为平静的眸色看着他几近疯狂的模样。低眉看着他快要捏碎自己手腕的五*,深吸一口气,正欲挣脱,谁知反被握得更紧。
“这是人命。”他咬牙切齿,眉目间似要拧出血来。
离歌冷了眉目,“那也是我的,与你无关。慕风华,你觉得现下自己还有资格阻止我做任何事吗?昨夜我与你早已说得清清楚楚,你还要怎样?这个孩子,生死在我,我要留着便留着,我若不肯,你又能奈我何?”
慕风华死死盯着她的脸,“你够狠!”
“是。”离歌深吸一口气,“你我都是一类人,为了活着可以不折手段。你难道没有尝过生死一线时,那种绝望与苦楚吗?既然如此,何苦连累旁人,既然不该容下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必错。一步错,步步错,我怕了,再也不想有人步我后尘。这该死的世道,从未有过一刻善良。”
她看见的呼吸不断起伏,有种愤怒,又好似绝望的灰暗。
“为何连最后的希望都覆灭?”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了一辈子,所想所盼无非就是有个人,能与自己骨肉相连,用人类最深沉最密不可分的关系,好好的活一回。而不是一贯的冷漠无情,连自己都会觉得是行尸走肉,渐渐的忘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成了活死人。
也许离歌无非感知,在慕风华的世界里,那一星半点的希望。东辑事的层层厮杀,他踩着鲜血和白骨走到今日,生也一个人,死也一个人。而今她忽然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不管他对离歌是怎样的情愫,孩子二字让他忽然想起记忆深处的颤抖。
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母亲拥着他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笑容未灭,鲜血却打湿了他的脸,从此他只能陷入无尽的黑暗中,苦苦挣扎而无法逃出泥沼。
他将自己伪装,也让自己那颗心彻底的沉入黑夜。
也许只有让自己比别人更狠,更冷,更绝望,才不会让人看见他内心的脆弱,才能漠视一切,然后让自己安然活下去。每一个冷漠无情佯装坚强的背后,总有一颗风雨飘摇的心,一个如孤岛般经不起风雨的世界。
离歌低眉,看见他握紧了手,青白色的指节,犹如他眼底的残忍之瞳,几欲将她撕裂。眸色微转,离歌深吸一口气,“一个孩子罢了,对你而言真的如此重要?”
他狠狠瞪着她,不置一词。
“你说呢?!你此生所想所盼的,到底是什么?”他反客为主,有种教人心颤的冷戾。一身肃杀,让人望而生畏。
闻言,离歌垂了眉目,却不说话。
她要的,没有人给得起。
眼眶忽然湿润,离歌冷冷笑着,“我要的……”
下一刻,他骤然将她拽入怀中,紧紧相拥。离歌的眉睫骤然扬起,眼中的泪陡然滚落,微凉的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脊背。
“只要你说,我就为你做。”他附在她的耳畔低低的开口。
心头忽然疼了,是那种锥心的疼,宛若有利刃划开了心脏,而后看见那颗留在心脏里的眼泪。还是滚烫的,从未熄灭过原始的温度。
“我要的,你给不起。”离歌回答得很疼,声音哽咽而轻颤,却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他怀里的温度,让她有种历尽千帆过后所渴望的平静和依靠。
她明显感觉他的身子微微一震,而后愈发抱紧了她,彼此都不善言辞,彼此都沉默不语。正是这样的沉默,反而让彼此的心更贴近,很多时候同病相怜,比更多的言语能让人产生共鸣。何况……他们早已不是同病相怜这般简单,他们之间……有了骨与血的关系。
眼泪滚落他的怀里,离歌深吸一口气,“你真的能做到?”
“是。”他斩钉截铁。
“我想要个家。”
一语既出,慕风华的眉睫骤然扬起,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忽然绷断,眼泪猛然间滚落。这个名词……他不知遗忘了多少年,好似从他双手染血开始,便从未再想起过。直到……直到三年前,直到那日与叶贞成亲,直到……
现在!
离歌的身子微微轻颤,“我从狼窝里走出来,所思所想便是有个家。你可知道,每个人看见我都把我当鬼,因为我是狼女啊?连小孩子都欺负我,拿石头砸我,彼时我在想,若是我爹娘在身边,若我有个家,谁还能这般待我?”
“后来,师傅给了我一个家,再后来……师傅也没了。也许今生今世我都不配有这一日,却还是要奢望。刀头舔血的人,手里浸染了多少人命,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师傅说过,早晚都要还的。我一直等着所谓的报应……”
他松开她,定定的看着她,“彼时和我拜堂成亲的是你,入了我的洞房的人,也是你,也许命中注定,我此生要与你纠缠不休。若然有报应,我也逃不了。”
深吸一口气,离歌低低的苦笑,“可惜,一切都晚了。”
眉目忽然扬起,飞扬的眼线陡然间绽放着冰凉而痛楚的颜色,她清晰的看见他眼底的懊悔以及……眷恋不舍。
这世上,不会有人能明白什么是绝望的爱。
即便不是爱,此时此刻的相依相偎,也是一种新的开始。不管三年前的风华,还是三年后的红颜,都该有个崭新的开端。
只是……世间太多的事情,不是一句我愿意就可以顺理成章。现实,残忍的容不下重来。
外头,想起清晰的脚步声,是军队列阵的声音。
离歌抬头看着他,沉重的闭上了眸子。
一切,都要尘埃落地,不是吗?
松开她,慕风华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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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样?”身后,离歌面色微白。
站住脚步,青衣倾世,飞扬的眼线冷了周身颜色,眉目生凉,唇角抿出凉薄的弧度。慕风华站在那里,傲然绝世,“便是死,我也不会落在他们手里。我此身,生不由己,但死……绝对不能再任人掌控。”
语罢,他骤然掀开门帘走出营帐。
外头,剑刃锋利,齐刷刷的将他困在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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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5.洛云中杀人灭口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5.洛云中杀人灭口
眸光利利,却是洛云中冷笑的容脸。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慕风华忽然明白,是洛云中要杀人灭口。彼时叶贞的事情,如今唯有自己一人知情,暗卫悉数毙命,元烈已死……极好!果然是盈国公!这一招过河拆桥做得极好!
扫一眼四下虎视眈眈的军士,慕风华冷冽无温,“怎么,国公爷如今亲自擒我,这般颜面,我怕是受不起。左不过你打量着这些人就能拿下我,是不是过分轻敌?待会动起手来,你可莫后悔!”
那邪肆的冷笑,看在洛云中的眼里格外刺眼。慕风华依旧是慕风华,青衣冷面,一双锐利阴冷的眸子邪邪的挑眉看他,“洛云中,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哼!”洛云中嗤冷,“你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还要与本公猖狂,委实不知死活!”
“哦?”慕风华低低冷笑。
“你笑什么?”殊不知慕风华的笑让人看着心慌,洛云中有种倒吸一口冷气的错觉,好似他笑得太过妖异,足以勾魂摄魄。
慕风华容色倾城,素白修长的手轻柔拂过鬓间散发,“我的今日,又何尝不是你的明日。你这盈国公,也该到头了。”
“你说什么?”洛云中冷喝一声,眉目间怒火腾然。
“我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彼时贞嫔何以会出现在云幽城的城头,不都是拜你所赐吗?”慕风华冷笑,环顾四下明晃晃的刀剑,“想来这些都是你的心腹大军,否则贞嫔一事,足以让你声名扫地,让你万劫不复。你苦心军营的军心人脉,顷刻间土崩瓦解。左不过便是你的心腹,如今听得你这般的寡廉鲜耻,不知又是怎样的心思?你们所极力维护的国公爷,不过是个小人!”
“投敌叛国,乱臣贼子,用来形容你,委实一点都不为过。我这厢虽然是丧家之犬,你又何尝不是苟延残喘。就算皇帝现下办不了你,可是羽翼丰满,早已不是彼时的小皇帝。只要回了宫,你会与鲁国公府一般落得九族覆灭的下场。你不妨摸摸你的脖颈,那吃饭的家伙现如今就已经开始摇摇晃晃,撑不了多久。”
洛云中面色铁青,“就算本公活不长,总好过你现下必死!”
长长吐出一口气,慕风华站在那里一身肃杀,便是寻常人也不敢轻易靠近。他执掌司乐监多年,便是这凝眸间的冷戾,亦足以教人寒彻骨髓。
嘴角是一抹冷蔑轻笑,慕风华眉目微挑,眸色邪冷若来自九幽地狱,“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废物,谁能取我性命!”
兰指妖娆,无温的掠过鬓间散发。
他站在那里,身子微微斜侧,眼角却有意无意的落在紧闭的营帐门帘处。
“格杀勿论!”洛云中冷喝。
顷刻间军士一拥而上,直扑慕风华。听得暗卫来报慕风华现身,洛云中便立刻率领心腹军士前来擒拿慕风华。说是擒拿,其实就是杀人灭口。到底贞嫔之事,也只有慕风华知晓内中个情,只要杀了慕风华,皇帝便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过错,彼时……
绝对不能让慕风华坏了自己的计划,到底慕风华知道得太多。
风阴快速走进轩辕墨的营帐,“皇上,慕风华来了。”
叶贞正在为轩辕墨更衣,听得这话当即凝眉,“他是来找离歌的?!糟了……”
二话不说,三人便朝着外头疾步行去。轩辕墨拽紧叶贞的手,忽然顿了顿,冲着风**,“你先去,只怕洛云中是要杀人灭口的。”而后扭头看了叶贞一眼,眸色微微一沉,补充了一句,“别让他死了。”
风阴颔首,“明白!”当即纵身而去。
叶贞扭头看着轩辕墨,却见他刻意放缓了脚步,心里明镜般清澈。握紧他的手,叶贞深吸一口气,“如今有了离歌,他不会对我怎样,你大可放心。”
轩辕墨面不改色,“但凡有丝毫危险,朕都不会允许。”
心头一暖,叶贞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找离歌便是,有她在,谁都伤不了我。”
听得这话,轩辕墨才算松了口气,便执手朝着离歌的营帐而去。
慕风华的武功诚然不似从前,便是短短数日,已然减弱无数,一番车轮战下来,地上尸体堆积成山,他亦不免挂彩。胳膊处,脊背上,有深浅不一的血痕源源不断的淌着血。
营帐内,端坐着一动不动的离歌。
外头的声响清晰的传来,长长吐出一口气,想着他这样好的功夫,就算减弱也该足以自保。军士左不过是训练有素,但委实没有太多的杀伤力。对于慕风华这样自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高手而言,应当足以应付。
离别前他说的那句话,让离歌有种窝心的疼。
他说:此身,生不由己,死却要自己掌握。
她又何尝不是?
彼时还曾痛恨过,为何身为女儿身?若她是个男儿,想必此刻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皇门子弟,唯有男子才是好的吗?如今,轩辕家的男儿都被赶尽杀绝,她这个被遗弃狼窝的女子反倒活了下来,不能不说滑稽至绝。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与寻常的女子不同,就好像师傅从来都抱着必死之心。可是师傅是真的爱师娘,彼时月儿还小,师娘总会用一种极为温柔的眼神盯着师傅看。而师傅总是笑了笑,转身时却不经意流出那种微凉的神色。
离歌一直不明白,是师傅不够爱师娘,所以才会觉得不幸福?才会有这种微凉的表情?
可是现在看到慕风华,她才明白,师傅是因为太爱师娘,以至于用自己的命,毕生的功力做赌注,赔上了一切。
若手中持剑,便可护你周全,却不得拥抱你。
若放下手中剑,便能拥抱着你,却再也无法护你周全。
可是太爱,又怎么舍得放手?师傅放下了剑,最终死在慕青的手里。
2380小说
265.洛云中杀人灭口
言情海
正文 266.我自己的男人自己管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6.我自己的男人自己管
风沙翻飞,一道倩影若闪电般霎时袭来,两旁的军士如同被巨浪拍飞,顿时朝着两旁悉数震飞出去。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离歌傲然冷立,眸色如血,掌风就停在洛云中的面门之前,凌厉的掌风几乎就要拍碎他的面颊。
若不是叶贞的那番话仍在耳边排旋,依照她原有的行事作风,此刻定然让洛云中死无葬身之地。
有花白的发丝触及她骤然收敛的掌风,却被生生圻断,飘落在地。
“洛云中,别欺人太甚,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离歌狠狠的收了手,眼底的光寸寸浅淡下去。转身,包围圈中的慕风华身负重伤,鲜血浸湿了他一袭青衣。勉力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如同秋日里翻飞的蒲公英,仿若转瞬即逝。
“你到底还是出来了。”他低低的笑着,有着经年不改的邪肆之色,便是一身血污,仍然难掩他的绝代风华。
离歌深吸一口气,“我不出来,难道要睁眼看你死吗?”
“作死的东西,竟然一点都按捺不住,没瞧着国公爷是要杀人灭口吗?还敢出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他冷笑着睨着面色铁青的洛云中。离歌那一掌诚然是威吓住了他,连带着一旁的军士都人心惶惶。离歌出手太快,以至于这里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是而只要她出手,谁都别想活。
就连洛云中也不例外。
面色沉冷的盯着他邪肆的面孔,直到他敛了笑意,离歌才眨了眨眼睛,“我乐意,谁都管不着。我自己的男人自己管,旁人谁敢插手,谁就特么给我马不停蹄的死!”
慕风华笑得好生得意,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竟然被女人划定了专属权。以往都是他为旁人划定专属范围,而今头一回听到比自己还犀利霸道的话语,竟有种不自觉的愉悦。多少人不曾有过的温暖,此刻竟涌上心头。
视线晃了晃,慕风华脚下一软,登时往地上栽去。
“喂?”离歌纵身飞跃,落在他的身侧,稳稳的搀住了他,顿时双双跌坐在地。
慕风华柔软的倒伏在离歌怀里,极为漂亮的眸子幽然睁开,竟有一种幽怨的神色,却让离歌的身子禁不住抖了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娇眉紧蹙,长长的羽睫禁不住煽动,离歌吞了吞口水,“你怎样?”
他摇头,“死不了。”
“那就好。”她释然点头,“你走吧,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若然皇帝怪罪下来,我自然会与他说。他若敢动我,我便请老皇帝从皇陵里爬出来,与他说教说教。”
他谩笑,“能不能不说笑,笑得我伤口疼。”
离歌眉色一紧,“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着冷不丁起身,直接将慕风华丢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低眉却见他的面色比方才更难看,浑然是恨极了她这不懂怜香惜玉的孽障,却又只能无奈的从地上勉力爬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鼻间冷冷的哼了声,而后极为不悦的盯着离歌一脸的邪肆恣意,宛若彼时的自己。傲娇的抚了抚自己凌乱的发髻,兰指轻轻捋顺鬓间的散发,长长吐出一口气,“洛云中,现下你还要动我吗?”
洛云中万万没想到离歌跟慕风华会搅合在一起,甚至于离歌身为女儿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将慕风华称作“自己的男人”。这般厚颜无耻,委实世所罕见。当下横眉立挑,却又不敢在离歌面前大肆发作,到底离歌的功夫不是任何人可以企及的。
偏生的一个妖孽,一个孽障,而后联起手来便是天下无敌的厚颜无耻。都是不管不顾的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会不死不休,谁敢轻易动他们。
要知道,慕风华背后有东辑事,而离歌背后还有个贞嫔与皇帝。
不过,若是能一并除去,也许……
洛云中的眸色骤然变得冷戾,慕风华眉色嗤冷,将他看得一清二楚,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他这双妖异的眼睛?笑话,司乐监的掌事可不是白当的。当下冷哼两声,“看样子国公爷如今想一箭双雕,左不过我这厢倒是必死无疑,这丫头却是属刺猬的,谁若不信只管试试。”
“你才属刺猬,你们全家都是刺猬。”离歌挑眉,这男人诚然是没心没肺惯了,满脑子的勾心斗角,如今连带着她都给算计上。好吧,既然不否认是她的男人,那这里自然要她说了算。左不过……歪着脑袋一想,他们全家都是刺猬,那她肚子里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那慕风华鼻间冷哼,“臭丫头。”忽然指着她的肚子,冷蔑轻笑,“那这个是什么?”
离歌翻了翻白眼,浑然不将周旁的所有人放在眼里,“狼崽子。”
慕风华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哇的一口血喷在地上,差点被她气死。
心头一着急,离歌急忙搀了他,“怎的这么不中用,动不动就吐血?”说着便用袖子轻轻擦拭他的嘴角,却被他嫌恶的避开。
心头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洁癖狂……
周旁的军士面面相觑,一时间被这对冤家弄得云里雾里,那洛云中一直不开口,当下便不知该如何做。
听得离歌冷喝一声,“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洛云中当下怒喝,“给本公一并拿下。”
“该死的老东西!”离歌一声嘀咕,却看见慕风华妖娆轻笑,看着她那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委实是心里痛快。难道不用自己动手,难道还有人真心为他生死,难道还有人是真的视他如命,连带着延续他的骨血。
“那碗药……”
他顿了顿,而后略带期盼的盯着离歌。
离歌敛了眉色松开他,一掌便击飞扑上来的军士,“那是保胎药,你着什么急?”
慕风华笑得愈发得意,“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是个心慈手软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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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扣住向他劈来的刀剑,离歌凝眉看着他一脸的血污,“现在谁是废物?”
嘴角微微抽动,慕风华一掌震飞那人,邪肆的眸光在她身上游离个遍,“自然不是我。”话音刚落,大批的军士以车轮战飞扑上来。要不是念及慕风华有伤,根本无法保全自身,离歌一定先行宰了洛云中。
“住手!”一道白色的身影划空而来,冰冷的剑狠狠圻断扑向慕风华的长矛,旋身一记扫堂腿,将周旁的军士悉数放倒在地。
冷剑横立,风阴眸色如刃,“都给我住手!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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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我自己的男人自己管
言情海
正文 267.朱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7.朱雀?
洛云中眉色一怔,到底还是功亏一篑,如果不是离歌那贱人,慕风华今日定然难逃一劫。(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既然如此……来日方长!洛云中冷哼一声,“撤!”他倒不信,任凭慕风华的三言两语,皇帝就会对他怎样,到底皇帝还不到为所欲为的程度。
睨一眼洛云中转身离去的背影,风阴松了口气,身旁的军士急速撤离。
现在的军营俨然分作两派,半数站在皇帝这边,半数还是洛云中的心腹,故而在军营内洛云中已然不可能再恣意妄为。
离歌垂落眉目,望着不远处快速行来的轩辕墨与叶贞,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要挡在叶贞与慕风华跟前。谁知慕风华拽了她一把,“你以为我还会对她怎样?有你足矣。”
闻言,离歌失神的看着他,眼底泛着少许流光。
便是这一失神,陡然将从天而降黑压压的一片,宛若乌云蔽日,离歌只觉得身后的慕风华突然推开了她。风阴一惊,急忙环住离歌的腰肢稳稳站定,转身便是利刃出鞘直抵黑压压的人影而去。
顷刻间平地起风云,强大的气劲宛若来自奔腾河川的巨浪,霎时逼得风阴连连倒退,体内登时血气翻腾。
定睛一看,却见三名黑衣人巍然将慕风华困于其中,眸色精力,诚然不是泛泛之辈。就方才的气劲,若不是风阴一身的功夫,早已被震碎内脏而死。
离歌一身冷啸,已然飞身袭去。
“别过来!”慕风华嗤冷,奈何其中一人以三指扣住他的琵琶骨,而后硬是将一股内劲冲入他的体内,将慕风华体内残存的真气震散无踪。
“是东辑事四大杀神!”风阴惊呼,却只拽住离歌的衣袂。
“不宜恋战,撤!”为首冷喝,忽然将一枚烟雾弹丢弃在地。腾然一阵白烟,离歌晚了一步,待白烟散去,慕风华和那三名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
发疯似的红了眼,离歌仰头一声长啸,眸光如刃,“慕青!”
“该死,让慕青抢了先。”轩辕墨冷然。
叶贞快步上前,“离歌你冷静点,小心身子。现下你不是一个人,明白吗?”
心下一沉,离歌鼻子一酸,忽然转身抱住叶贞,“我该怎么办?”
闻言,叶贞扭头望着轩辕墨,低头清浅道,“尽快回宫,何况……慕青既然肯花这般大的人力精力来救慕风华,诚然是不想让他死,所以慕风华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离歌狠狠点头。
“皇上,是东辑事的四大杀神,所幸只是三个,若然四个联手只怕更是了不得。”风阴轻叹一声,“这四人乃是慕青手把手栽培,与慕风华并无两样,可以试想,四个慕风华聚集在一起,该是怎样的场景。青龙为首,白虎为次,朱雀为三,玄武为末,一个个武功了得。四人形成四方阵法,这两年不知杀了多少武林高手。”
叶贞心下一顿,“朱雀?雀儿……”
雀儿?
离歌骤然凝眸,“雀儿?是、是雀儿?”不觉倒吸一口冷气,“或许真的是雀儿,难怪雀儿可以破慕风华的锦衣卫大阵,我只当她是东辑事之人,却没有想过,唯有慕青的心腹才能懂得这些。否则她何以敢对抗慕风华,大抵他们本就是同门,有着旗鼓相当的身份。”
她们只知雀儿乃东辑事慕青座下,却不知雀儿不但是慕青义女,还是东辑事四大杀神之一……朱雀!雀儿看似年纪轻轻,却有着与慕风华一致的经历,一个女子要在东辑事脱颖而出,出去本身的天赋,还需要多少毅力和执着。
许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虽说够狠够绝,只是慕青却忘了告诉他们如何保持一个心不被外界魅惑。
许是一贯的听从吩咐,从未历经人事,所以雀儿在接触叶贞之后,慢慢的被感化。一个眼里心里只有命令与厮杀的人,鲜少会有温存的出现。于是乎只要稍有温存,便彻底的融化了心头的霜雪。
所以东辑事那一顿打是真的,是慕青对雀儿的惩罚,但那句剁碎了喂狗,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让雀儿得以离宫办事。到底没有人知晓四大杀神的真面目,只要黑纱蒙面,谁也不知道雀儿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朱雀。
叶贞不说话,只是垂下眉眼,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雀儿临死前的那双眼睛。她定定的看着自己,宛若有话要说,却只能报之一笑。她说死亦不辱命,何尝不是对她说的。
握紧她的手,轩辕墨面不改色,“很快就会回去。”
他没有说完,她却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又要漫无止境的厮杀。
环顾四下,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自由的空气了。
风阴不作甚,却见离歌抚上自己的小腹,眉睫微垂,呈现出鲜少的沉默不语。
宫闱,那是个令人揪心的地方,看似富丽堂皇,有着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不知在那红墙绿瓦之间,混合着多少鲜血与眼泪。夜里浮游不去的灵魂总要哭一哭,才算对得起这无尽厮杀的世界。
大军浩浩荡荡的回朝,百姓夹道跪迎。与之一道归来的,还有戎族的狼主耶律楚,不久之后便会有戎族的使臣前来换回耶律楚。以后,戎族都只能对大彦朝俯首称臣,年年岁贡。
由此可见,百姓心中对轩辕墨的尊崇,明君临世,显而易见。
眼见着大军午后便要回城,夏侯舞站在国公府门口良久,面色有些异样。望了望顶上凛冽的太阳,心头想着这日头白灿灿的,明日许是不会有这么好的天气。外头起了风,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门口石狮子外头坐着一个老乞丐,满脸的污秽和一头杂乱无章的头发,几乎将他的容脸都遮住了大半,一身破破烂烂得教人看着恶心。
见着国公府有人出来,那老乞丐急忙扑上去,酸腐味顿时扑鼻而来,惊得夏侯舞身后的奴婢们一个个都捂着鼻子退避三舍。
“小姐行行好啊,给点吃的吧,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外头天冷,生生饿死在国公府门口总不太好。小姐救命啊,行个善吧……”他扒拉着夏侯舞的衣裙不放。
“你们都下去。”夏侯舞摆摆手,见着后头的人都走完了,这才靠在廊柱上抖了抖身子,一脸的嫌恶与鄙夷,“爹,你玩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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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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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8.父女冤家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8.父女冤家
低低的轻咳几声,老乞丐松开夏侯舞的裙摆,幽然起身走到一侧的台阶上坐下,一副真当无趣的模样。(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见状,夏侯舞瞪了瞪白眼,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就着他身边坐定,“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没想到你还能回来。这一身的破破烂烂到底哪里捡的,你也不嫌恶心,老了老了还没脸没皮。”
这一番奚落,身侧的老乞丐一把撩起拂面的乱发,咬牙切齿的骂道,“死丫头,我是你爹,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夏侯舞凝眉,“我爹可是夏侯府的夏侯渊,你这厢又是乞丐又是要饭的,还敢自称我爹?哼,别说我瞧不起你,就你这点乔装打扮的模样,连娘半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他诚然是夏侯渊,失踪了不知多久,如今竟然以这种面目重新出现。
哼哼唧唧了两声,夏侯渊无奈的叹口气,指了指国公府门楣,“洛云中那老东西对你好吗?”
“我又不是嫁给他,他待我好不好有个屁用。”夏侯舞嗤鼻,嫌恶的捏了鼻子,“你这什么怪味?”
“那个……前不久从沼泽地里出来,然后大半个月没洗澡……”
他这厢还未说完,夏侯舞已经挪开了身子,十分嫌恶的盯着他蓬头垢面的模样,外带一身的骚臭味。
双目一瞪,夏侯渊歪着嘴,“我特么再脏再臭也是你爹,你也是我生的。”
夏侯舞给他一记死鱼眼,“就你这德行还能生我?我是风华绝代,妖娆万千的娘生的。有本事,你再给我生一个看看!”
“你!死丫头,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续弦了!”他怒吼。
“续弦?续啊!你续啊!你倒是给我续一个看看!”夏侯舞双手叉腰,直接指着夏侯渊的鼻子开骂。突然跌坐在地,放声干嚎,“娘啊……你看看哪,这个臭不要脸的又欺负我了!你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死不瞑目啊……”
“停停停……有这么咒你娘的吗?”夏侯渊仿若见惯了夏侯舞不管不顾的样子,只能轻叹一声,“我要是你娘,估计就该气活了!”
“那你还续不续弦?”夏侯舞冷眼看他,作势又要哭。
夏侯渊撇撇嘴,“都一大把年纪,教你耽搁得没人要了,还娶个屁啊!”
闻言,夏侯舞才算拍拍衣裙起身,“有自知之明是好事,爹,果然又长进了不少。”说着便用绢子擦拭父亲的容脸,“赶紧擦擦吧,不然小师兄都不让你进门,你那夏侯府了估计都要将你当要饭的打发出去呢!”
“叶年那臭小子,竟然……竟然把你给嫁了。我这暴脾气,气的我一下子从边关连夜赶回来。特么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夏侯渊呸一口唾沫,“哎呀轻点,我这老脸都要被你蹭掉半层皮。”
将绢子往夏侯渊手上一塞,夏侯舞冷了面目,“给!你自己擦!”说着便是眉目生凉,“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收的好徒弟,我现在会在这里吗?”
“走走走,爹现在就带你回家。”夏侯渊扯着夏侯舞就要走。
夏侯舞一下子挣脱,“爹,我不回去。”
“怎的?”夏侯渊一怔。
“爹,你到底回来干嘛的?”夏侯舞凝眉。
夏侯渊挑眉,“当然是盯着你,免得被这国公府作死啊!你看这国公府上方乌云密布,诚然是时数将近,还是赶紧跟我走吧,免得殃及池鱼。”
“爹,你怕死怕了一辈子,现在还要带着我。什么狗屁神通,你赶紧松开我,有空回家收拾你们家小徒弟去。大的不知死活,小的疯疯癫癫,都是拜你所赐。我说你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一个比一个怪?哎呀懒得说你,该干嘛干嘛去!”夏侯舞作势便要往里走。
“站住!”话音刚落,夏侯渊已经不知何时堵在了门口,速度之快教人咋舌。
夏侯舞绕着夏侯渊走了一圈,“爹,你这功夫出神入化,敢情是又走狗屎运了。”
“滚!”夏侯渊啐一口,“怎么说话呢?”
“咳咳咳,爹啊,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夏侯舞缓了口吻,“不然咱们进去说吧?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我好歹是世子妃,教人看见……”
“看见怎么了?你就是世子妃又怎样,还没跟人家圆房呢就摆谱,别人不知道,你当爹也好糊弄?瞎了你的狗眼!”却又道,“我这功夫真当出神入化了吗?”
夏侯舞一记死鱼眼,“爹,别闹了,我真烦着呢!”
“哎呀,听爹的,赶紧走。这个地方阴气太重,煞气太戾,里头都是游魂野鬼,将来都是断头鬼。赶紧走赶紧走,回去收拾收拾找你小师兄去。”夏侯渊只顾着将她拽回去。
“爹!”一声怒喝,夏侯舞仿佛真的生了气,“你说你个老不休的,出去就没影,结果你们家的小徒弟三言两语哄了我去当世子妃。现在好了我成了世子妃,我特么还喜欢那个半死不活的世子爷,你现在出来要带我走,你说你到底玩的什么花样?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夏侯渊眨了眨无辜的眼睛,“那个……我走了也没多久吧?”
“八年前娘死了,你就离家出走,你说就一会,结果呢,一走就是三年!好了三年后你回来了,结果又出门,还是肉包子打狗的那种,一去就不回了。上次你领了小师兄进门,好吧我想求着你给我逮了小师兄成亲,你倒好,半路跑得没影,小师兄也跑了。你们臭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夏侯舞气不打一处来。
蹲在地上,夏侯渊撇撇嘴,“是个男人见到你这样子,都要跑,那叶年还不得看见你像躲瘟疫吗?早就你学温柔,现在还吼我。”
“温柔温柔个屁啊,养女不教,你早干嘛去了?”夏侯舞冲着他大吼。
“那你说你要怎样弥补?”每每提到她娘,夏侯渊总是无可奈何。
夏侯舞眸色一转,看着他无辜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当下消了不少气,“那个……爹,你当时怎么把娘哄到手的?”
一口老痰吐在地上,夏侯渊干瞪着一双眼瞅着她,“夏侯舞,你还要不要脸?打这心思?!”
?#~@的抽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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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9.叶贞大不敬之罪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69.叶贞大不敬之罪
城门打开,銮驾浩浩汤汤的随着大军的拥护入城。( 所有的百姓悉数跪迎圣驾,百官亦是如此,整个皇城陷入一种欢天喜地的氛围之中。那一声声“吾皇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天地之间。
阴霾不散的天空,扬着雪风微凉。
銮驾内,轩辕墨不自觉的回眸想看一眼后头的马车,但还是忍住了。【】不由的握紧了拳头,一身明黄色的金丝龙袍有着微凉的颜色。外头此起彼伏的声音,有着震耳欲聋的撼动力。他微微沉了眸色,别有所思的眯起双目。
但愿……一切都能如他所愿。
后头的马车内,离歌挑开帘子看了看外头的喧嚣,“好热闹,想来万众归心,皇帝的日子会好过些。”
“是吗?”叶贞却垂了眉,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玉笔。
凝眉,离歌不解,“听你的口气,并不认同。”
叶贞直起身子,一身锦衣玉服,眉目如画,步摇轻缀,“高处不胜寒,何来好过不好过之说。何况皇上离宫这么久,你觉得今日的朝堂还是离开时的模样吗?东辑事那位,岂是吃素的,只怕墨轩的日子,会更难。”
闻言,离歌凝了眉目,“东辑事,我是一定要走一趟的。”
慕风华还在那里,无论如何她不会放任不管。如今就算慕青打死她,她也不会放手。有些人是毒药,沾不得,否则要么痊愈,要么成瘾而死。
她属于后者,成瘾。
“我帮你。”叶贞轻笑着握住她的手,“无论如何,我这个贞嫔还算有利用价值,想来慕青不会对我怎样。若他杀了我,岂非白费了他的七星丹?他或许还指望着能控制我,来要挟皇上!”
“叶贞?”离歌心惊,“你……”
“我没事。”叶贞摇着头,“无论多难,我都会挺下去。”袖子里的七星丹,还剩下最后一颗,最后一颗……他的路已经够艰难,无谓再让他多一分心。
离歌不说话,他们之间的一切,她都一清二楚。历经生死,沙场诀别,并非寻常人可以比拟。这江山,注定了要并肩挑起,那便勇敢的面对,横竖都有过生死之约。既相爱,何惧死生。手,不经意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见状,叶贞的眸色黯淡了一下,并不作声。
她此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有些东西只能静静埋藏在心里,不能被触及。也许有那么一天,会被重新提及,至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还可以继续伪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好的活下去,站在与他并肩而立的位置。
看了看外头的天,车内的氛围太过压抑,叶贞便道,“看这天气,明日许是会下雪。”
“是起雪风了。”离歌轻叹一声,回了宫便再不似外头的自由自在。
马车直接从正东门跟着皇帝的銮驾回去,行至正东门的时候,轩辕墨依照惯例下了车,却径直走到了马车前撩开了帘子。叶贞稍稍一惊,“皇上?”
“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他的口吻不容置喙,将手伸向她。
叶贞凝了眉,“我是嫔位,委实不适合与皇上一道出现在百官之前,于理不合。”
眸色微沉,轩辕墨微微吐出一口气,“你信朕。”
羽睫微扬,叶贞伸出手,交到他的掌心。小心翼翼下了马车,只一眼外头灼灼的目光,叶贞便觉得如芒在背。尤其是洛云中那双冷冽至绝的眼睛,还有他身后那帮老臣。宫中的妃嫔都在栖凤宫等着,不得外出相迎。当然,这是轩辕墨提前下的旨意,鲜少有人知晓。
如今这高耸的宫门口,唯有贞嫔一人,是后宫嫔妃,且由皇帝牵执而出,可见意义非凡。而轩辕墨现下要做的,便是这个,以及……
若不如此,他怕自己保不了她太久。
深吸一口气,望着悉数下跪的文武百官,耳边传来异口同声的高呼,“恭迎皇上凯旋而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御驾亲征,上秉天命,下合地利,得三军奋力杀敌,终于得胜归来。乃大彦之福,非朕一己之功。兹而固守城池,守朕后方,亦是功不可没,朕必大赦天下,与民同庆。得天命而同归,得恩泽而万民,天下归心,朕之大幸!”轩辕墨高昂开口。
底下又是一片回应,“皇上泽披天下,乃万民之福。吾皇圣明!”
“平身!”轩辕墨拂袖,与叶贞并肩而立。
叶贞深吸一口气,望着底下攒动的人头,那低头并不代表这臣服,也许是蛰伏。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稍有不慎,这些不起眼的官员就会凝成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朝堂上掀起惊涛骇浪。
扭头去看身侧的轩辕墨,叶贞低眉看他握紧的手。
不远处,洛云中锐利的眸子如刀刃般狠狠划开她的眉心,似要将她剖腹取心。叶贞敛了眉色,心头隐隐有种低迷的不安。
果不其然,只听得有大臣上奏道,“皇上,是所谓尊卑有别,非一国之母岂可堪与皇上并肩而立,是故贞嫔堂而皇之的立于皇上身侧,乃大不敬之罪,还望皇上斟酌。”
叶贞眸色沉冷,谁知却被轩辕墨死死拽在掌心,嘴角微扬,轩辕墨扫一眼满地跪着不起的文武百官,而后是不远处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百姓。当下便冷笑一声,“不知卿所谓的大不敬,便是贞嫔与朕并肩而已吗?”
2380小说,只好按捺住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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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叶贞大不敬之罪
言情海
正文 270.贞贵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0.贞贵妃
“国公爷言之有理,左不过这番话,朕倒要问问底下的三军,尔等可是答应将贞嫔赐罪?旁人不知道,你们却应该明白,沙场之上,谁巧计退敌?谁抵死不肯屈服,跳下百尺高墙?国公爷只知宫中有贵妃,那可知天下还有一个朕?”轩辕墨这话诚然是千斤之重。(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登时所有人都缄默不语,这最后一句显然说得清楚,皇帝才是天下之主,国公爷再尊贵也是臣子。为人臣子,岂能染指皇帝的心思?
三军与百姓跪了一地,高喊着,“皇上息怒!”
洛云中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当着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乃至三军之面,直斥他无视君主。这可是死罪!比叶贞以下犯上更严重的死罪!与君谋皮,那就是谋逆,是诛九族的死罪!
众目睽睽,容不得他不低头。
一咬牙,洛云中终于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臣失礼御前,万不敢触犯龙威。”
“哼!”轩辕墨眸色肃冷,“国公爷倒也不必惊心,左不过是玩笑罢了!谁若认了真,那便是玩笑……开大了。贵妃如今还在禁足,这后宫只怕不易空悬太久,宁妃素来是个不管事的。朕思来想去,这后宫乃朕的家事,就不必诸位操心。风阴!”
一声令下,风阴松了口气,快步上前行礼,“皇上!”
“宣读圣旨吧!”轩辕墨冷冽,终于放开了叶贞的手。
叶贞心头一惊,却听得四下一片寂静,风阴高昂的声音在风中徘徊,“贞嫔娘娘接旨!”
“嫔妾接旨!”叶贞跪在轩辕墨跟前。
风阴深吸一口气,望着底下悉数跪伏的人,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承欢宫贞嫔,温惠秉心,柔嘉表度,温恭懋著,六行悉备,仰承天命册为贞贵妃,即日起执掌六宫印,着副后之位。钦赐!”
语罢,风阴宛若如释重负,将圣旨恭敬的递呈,“贵妃娘娘请接旨。”
叶贞双手高高托举,正要接旨,却听得洛云中一声冷喝,“皇上!岂不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是故后宫有宫妃晋升,亦逐级升迁,岂可连跃两级而成贵妃之名。皇上就算宠爱贞嫔,岂可置大彦纲常于不顾,祖制有规,容尔随意更改!”
“放肆!”轩辕墨冷斥,“朕早已有话在先,前朝是朕的前朝,后宫是朕的家事。一家之门,岂容旁人言语。国公爷虽是洛贵妃之父,尽父职本无可厚非,但莫要忘了身为臣子的本分。祖制规则皆是人言敲定,今日朕便改了这宫规纲常!”
“皇上!”洛云中执意昂起头,怒目直视君主,“皇上恣意妄为,就不怕臣等寒了心吗?天下百姓又该如何看待皇上?宠妾夺势,祸乱朝纲,迷惑君主,乃天下之毒。皇上难道不该给天下臣民一个合理的交代吗?”
轩辕墨冷睨洛云中一眼,而后深吸一气,望着底下万千之众,眸色森冷无温。幽暗的眼底,有着来自地狱的阴戾,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锐利若鹰隼的眸子扫过众人,铿锵有力的声音不复方才的低沉靡丽,而是掷地有音。
“国公爷既然要交代,那朕就给你交代!”瞬时长袖轻拂,轩辕墨拽了叶贞的手大步走向民众,而后立于军士的安全包围圈内,厉声道,“朕之为君,俯仰无愧于天地,不敢懈怠半分,恐泽不及子民。后宫妃嫔,亦是雨露均沾,不敢偏颇徇私。”
“御驾亲征,朕被困丹阳城,彼时毒烟漫天,戎族锐不可当,胜负在此一举。贞嫔身为女子,执马赴三军,领兵出征智取戎族。试问天下女子,朕之后宫,谁能堪当此任?三军皆在,是否属实自在人心。”
“朕之贞嫔,堪执六宫,秉承公道,不曾偏颇。是而平民女子亦胜宫千金,是而平民贵妃,亦可上得金銮宝殿,下得万里疆场,诚然不输华宇楼之女半分。朕越级晋升乃众望所归,此心堪比金坚,无可逆转,谁还有异议,朕定斩不饶!”
龙御天下,莫敢不从。
三军归心,百姓臣服,百官禁言,悉数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贵妃娘娘!”
洛云中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比之猪肝色愈发青紫,整个人都跪在那里微颤着。
轩辕墨亲手将圣旨送入叶贞的手里,那一刻,叶贞的面色有过一闪即逝的忧虑,却因为他眼底那一抹如清澈山泉般的颜色,而打消了疑虑。她面不改色,只是跪地谢恩,呈现着最恭敬的姿态。
然而心里,叶贞比任何人都清楚。
为何轩辕墨敢当着三军百姓乃至大臣的面,如此驳斥洛云中。无非是众怒难犯,他这个凯旋而归的皇帝,其威信力自然要胜过国公府。何况……他那一句平民女子,平民贵妃,委实抓住了天下百姓的心。
谁家平民不想出个贵妃飞上枝头?谁家百姓不想有朝一日凤飞牡丹?这给了百姓希望和憧憬,也让所有人看到了皇帝亲民爱政,平易近人的一面。
许是人心总有一个阴暗面,既畏惧轻蔑高高在上的那些人,但当那些人俯下身子对你笑时,你又觉得这才是世间最美好的笑容,苦苦追求而不肯放弃。
这便是所谓的希望与牵引,算是一种心理战术吧。
只是……叶贞凝了眉,这何尝不是另一场的君逼臣反……左不过就算没有君逼,这臣大抵也撑不了多久,不过是提前来临罢了。
但……叶贞扭头望着身边的轩辕墨,此刻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幽暗深邃的眼底,有着数不清的黑色光泽,不教一丝明亮落入眼中。
深吸一口气,不管怎样,只要陪着他便是。这宫里,生也好死也罢。既然回来了,那便二度厮杀吧!
宫门口皇帝当着天下人的面册封叶贞为贵妃,并且将了洛云中一军,是而前朝后宫猜忌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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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宫乃贵妃之所,皇帝回朝于金殿召见群臣,而后去栖凤宫召见妃嫔,这是规矩。
规矩自然不可废!
然这些繁琐,唯独东辑事那位,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不免教人心底发怵,隐隐有种不安与惶恐。慕青这千岁爷隐忍不出,连带着皇帝回朝这样的事情都无动于衷,难保不在筹谋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密事。
倒教人,费心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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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贞贵妃
言情海
正文 271.东辑事之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1.东辑事之行
承欢宫景物依旧,只是时移世易,尹妃疯了,月儿没了,雀儿也没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这一幕幕交织在一起,不可不畏感慨万千。彼时还身为宫婢,苦苦挣扎,如今她已经手执六宫的贵妃娘娘,手握后宫生杀,与洛丹青平起平坐。
如今洛丹青尚在禁足,故而相比而言,叶贞比洛丹青还要高上一筹。
锦衣玉服,凤穿牡丹。
衣襟与袖口处皆以上等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缠枝牡丹,裙摆处以东珠相缀,烛光下光耀万千。离歌取了金丝绣七尾凤凰披肩,九尾凤凰乃皇后之仪,贵妃仅次于皇后,而行数皆以单为吉,因此绣七尾凤凰,表示尊崇。
“这衣服太沉,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叶贞调侃着,打量着周身的珠光宝气,有些无奈。一个位份一种着装,尤其今日她刚刚晋升为贵妃,是而这种东西必不可少。换句话说,既然要去栖凤宫,这身行头是极为必要的。象征着她与洛丹青的平起平坐身份,以及帝君的宠爱。
虽然不屑这种东西,但是宫规不可没,自己执掌六宫,必须先行立威。后宫行走,无威不立。
眉目浅画,离歌在叶贞的额前画着迷人的半开牡丹鹅黄。
叶贞没有想到,离歌的剑舞得好,这绘鹅黄本事更好,“我这手艺还是师娘一手教的,师娘说师傅彼时便是见着鹅黄才对师娘一见倾心。故而师娘生前最喜欢我给她绘鹅黄,各式各样的都有。她本是洛阳人士,这牡丹绘得最好。”
说完,放下了笔,离歌的眉目顿了顿,“我已许久不曾画过,技艺也都生疏了。”
“很好。”叶贞清浅的笑着,“人总要往前看,许多事情可以过去,但回不到过去。离歌,不管你想怎样,安全第一。你该明白,此刻并非一人,不得妄为。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所以……”
说起孩子,叶贞的眉目暗淡了一下。
离歌的眉头微微凝起,“叶贞……”
“没事,我早已接受了事实。”叶贞深吸一口气,终于走向门口,外头的雪风起得大,明日定然会下雪。阴霾不去的夜空,冷得教人寒栗,“走吧。”
“叶贞……”离歌愣了愣。
轻叹一声,叶贞抓起她的手,“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人去东辑事。慕风华的事情,我与你一道解决,总归不会让你一人面对慕青。走吧!时辰还早,先去东辑事便是。”
天色渐暗,宫里已经忙碌开来,宫宴还在筹备,一切都显得热闹而喧嚣。
长长的罗裙逶迤在地,叶贞终于再次走进了东辑事的大门。曾经,这个地方何等熟悉,她没有忘记,自己便是从这里出去的。彼时的叶尚宫,如今已经成了贵妃之尊。
耳畔响着层层叠叠的尊呼声,贵妃所到之处,人人下跪。
拾阶而上,叶贞的心寸寸微凉,离歌便跟在她的身后,神思万分小心谨慎。
终于,再一次站在东辑事的正殿门口,叶贞深吸一口气,冲着身后的奴才们道,“你们都下去。”
抬眼,里头的墨狐大氅上头,侧靠着赤金蟒椅。他的掌心握着那枚骨簪,指尖无温而轻柔的抚着上头精致的莲花图案。眼角微挑,邪冷的看着门口的叶贞。
“离歌,在外头等我。”叶贞低浅道。
刚要迈开步子,却被离歌一把拽住了胳膊,“我怎么能放你一人进去?”
“你没瞧着千岁爷有话要说吗?他手上如今还握着我母亲的骨簪,你觉得他会突然发难杀了我?”深吸一口气,叶贞掸落离歌的手,“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我母亲的人皮灯笼。我不想再让娘留在尚宫局,该走的到底留不住。”
离歌不语,只是半垂着眉眼,而后重重的颔首,“好。你自己小心。”
目送叶贞进去,离歌犹豫了良久,终于迈开步子朝着尚宫局走去。叶贞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她相信叶贞,既然敢进去直面慕青,自然是有了把握的。叶贞如今是贵妃,想必慕青多少也会忌讳着。
思及此处,离歌顿住脚步,望着灯火通明的正殿,握紧了拳头。
阴暗的东辑事正殿,唯有赤金蟒椅旁的明珠在闪烁光芒,映着慕青那张冰冷肃杀的容颜,有种教人打心底里发怵的感觉。他面无表情的靠着蟒椅,对外界的一切都熟视无睹,这看似心实则是种极度的威胁。
这样的容色和平静,任谁都会掉以轻心,一旦他发难,便是绝杀。
一步一顿的走在幽暗森冷的殿内,风吹着一侧的人皮灯笼发出惊悚的声响,像极了夜里鬼魅磨牙的声音,嘶嘶声贯彻于耳。脚下的凤屐发出细微的响声,停在了台阶之下,叶贞抬起头望着上头依旧一动不动的慕青。
“你倒是来得挺快。”寂静了良久,慕青抬头看她,眼底有种冰冷幽暗的东西,隐隐泛着夜明珠的寒光,但……并非她记忆中的杀气。
叶贞眉目轻垂,“叶贞再快也是来不及的,千岁爷这厢等着我,怕是等了好久。”她面不改色,心下有些寒意。
慕青低眉打量着手中的骨簪,缓缓起了身,“你可知做人太聪明,死得也快?本座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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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千岁爷这么久,叶贞自然是知道的,左不过千岁爷何尝不是自作聪明?”叶贞冷笑两声,“千岁爷不惜花大气力让雀儿与我随行,不过就是想让我回来后主动找上门。千岁爷是想让我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是谢你的追杀之情?”
慕青敛了眉色,“你说呢?”
“慕风华怕是违背了您的意思,故而……”叶贞挑了眉,“现下应该不好过。”
“本座说过,你这丫头素来是个自作聪明的,原先你还不承认,现下却是拐着弯的套本座的话,想问出风儿的下落。风儿一路追杀你,你竟也不恨,反倒这般积极的找他下落。莫不是真的动了心思?看样子你这刚晋升的贵妃,承认也是个不守规矩的。”慕青低低的笑着,眸光冷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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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东辑事之行
言情海
正文 272.义父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2.义父
叶贞不愠不恼,站在那里低眉浅笑,这样的神色倒让慕青想起了她的母亲花娘,不由的心下一怔,眸光瞬时变得冷戾起来,“你笑什么?”
“千岁爷不愧是千岁爷,叶贞自愧不如,在千岁爷面前何须班门弄斧,自然是有话直说。[抓^机^书^屋 叶贞不愿与千岁爷打哑谜,今日前来确实是为了慕风华之事。”在慕青这样老谋深算的人面前卖关子诚然是不明智的。
既然被慕青看穿,叶贞干脆就开门见山,若他真要动手杀她,自然不会等到现在。
慕青冷哼一声,斜睨她一眼。
听得叶贞面不改色继续道,“叶贞是从东辑事出去的,与千岁爷自然是感恩戴德。彼时没有千岁爷,叶贞早已命丧黄泉,哪里有今日的贵妃之尊。故而叶贞今日前来,一则感恩,二则想向千岁爷讨个人情。”
“什么人情?”慕青沉了眉目。
“离宫之时慕风华苦苦追杀,险些害我命丧黄泉,这笔账自然是要算的。千岁爷惯来教导我们,人敬一尺,还君一丈。既然如此,如今我已荣耀归来,岂可放过他。他固然是千岁爷的人,但彼时也是违背了千岁爷的吩咐,诚然是个该死之人。既然无论落在谁的手里都是死,倒不如千岁爷做个顺水人情,叫我也报了这一剑之仇。”叶贞说得无温,眸色冷厉,委实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
语速虽然平淡无奇,但眸光利利,教人难以分辨她此言真假。
慕青眯起危险的眸子,“你要杀了他?”
“千岁爷难道舍不得?”叶贞笑了笑,敛去了眸中精芒。
“哼,他敢破了功,就该料到有今日下场。左不过,本座养了他这么多年,就算是条狗也该物尽其能才是,这般轻易杀了他,那本座这番心血又该向谁讨要?”慕青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叶贞。
叶贞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要想从慕青手上拿到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不想这么做,但是为了离歌,她愿意一试。到底离歌现下是两条人命,自己横竖是离不开这个宫闱,若然他们三个能安然的离开……也算是一件好事。
总好过跟着自己,在这宫里漫无止境的斗下去。而且很快,暴风雨就会来临,盈国公府定然会……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缓缓跪在地上,“叶贞愿与千岁爷结成奉养,还望千岁爷成全。”
一声冷笑,慕青冷冽的盯着她的脸,“为了杀慕风华,你竟愿意与本座结成奉养?叶贞,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本座问你,离歌何在?她与风儿,早已暗结珠胎,你此行不过是为离歌讨还风儿一命。本座这么说,不知对与不对?”
叶贞跪在那里,面不改色,容色极为平静,“既然千岁爷都知道,叶贞无话可说。只是这慕风华,叶贞要定了,不管千岁爷给与不给,叶贞都不会放弃。”
“你凭什么觉得本座会将慕风华交给你?”慕青冷冽。
深吸一口气,叶贞道,“就凭千岁爷愿意给皇上七星丹,想着叶贞时下还有几分作用。既然千岁爷说慕风华已经废了,留一个废人与收一个有用之人,两者相衡取起重,千岁爷睿智英明,想必很清楚舍得二字的真谛。叶贞今日便跪在这里,去留皆在千岁爷手中,绝不后悔。”
慕青陡然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目光盯着她,好似又爱又恨,又好似一种幽冷得如坠深渊的冰凉。他背对着夜明珠,所有的光芒都在他的背后,颀长的身影黑压压的落在叶贞身上。那包裹在华丽外衣下的瘦弱女子,不改容色,依旧面无波澜。
“你会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他低低的开口,徐徐背过身去。
“谢千岁爷。”叶贞磕了头。
深吸一口气,慕青目光森冷的注视着夜明珠,“或许你该改了称呼。”
眸色微颤,叶贞的唇张了张,身子稍稍绷直,她凝了眉终于再次磕头,“谢义父。”
仿若如释重负,又好似一种宿命的尘埃落定,慕青幽然转过身,一双冷戾如刃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的脸。容颜虽说不尽相同,但那双眼睛,那个性子,诚然与年轻时的花娘一模一样。彼时她也这般的毫不犹豫,不留余地。
叶贞只觉得慕青的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好似能从黑暗中忽然蹦出一个恶魔,青面獠牙的模样能吞吃人的灵魂。
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她宁愿看见慕青肃杀的眸光,也不愿看见他有片刻一闪即逝的柔情。那种隔世的凄凉,有着彻骨的冰冷。
见慕青没有做声,叶贞便跪在那里,稍稍垂了眉睫,分不清慕青心里到底是何思想。有时候沉默比厮杀更可怕,沉默杀的是心,厮杀不过是一种身体的较量,远没有攻心来得惊惧。
叶贞凝了眸,低低的复喊了一声,“义父?”
眉目终于稍稍舒展,慕青依旧面色沉冷,“起来吧。”
松了口气,叶贞起身,却是抿紧了唇,脑子里思虑着该如何再开口。却将慕青摆了摆手手,“宫宴即将开始,你走吧。”
“那慕风华之事……”叶贞咬着唇,既然来了,势必要替离歌得一个答案才算作罢。
慕青陡然冷哼,冷厉之眸狠狠剜过叶贞的眉目,“你既然想替旁人求一个周全,那本座自然会满足你,你便回去等着,慕风华本座自然会送他去你身边伺候着。彼时,他与那离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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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睫陡然扬起,叶贞的眸子赫然瞪大,“什么?”
“你不是想要慕风华吗?本座成全你。”慕青拂袖而去。
叶贞的心头咯噔一下,该死!真是该死!想不到慕青会……现下又该如何?难道真的要离歌闯东辑事?慕青那一身的功夫,岂是离歌可以抗衡的。
袖中五指蜷握成拳,叶贞深吸一口气,快步朝着外头走去,如今也只能找轩辕墨商量。诚然不能让离歌失望,否则……保不齐离歌会做出傻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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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义父
言情海
正文 273.有孕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3.有孕
离歌站在门口,手中握着那盏人皮灯笼,眉目有些暗淡,“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慕青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了看天色,已然入夜,此刻皇帝大抵已经在去栖凤宫的路上,叶贞挑眉,“边走边说吧!”
说着,不容分说的拽了离歌往外走。抓*机書屋
离歌自知叶贞心思缜密,她不说自然有其不说的道理,然而脚下却好似生了钉子,死死的固定在远处挪不开步子。
轻叹一声,叶贞面色微凉,“我跟你保证,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前提是,你必须冷静,不能轻举妄动。”唇张了张,叶贞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能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横竖慕风华不会死,但……今日是不改染血的,皇帝凯旋而归,慕青若然真要这么做必定早已下手。既然拖着,那自然是有拖着的理由。
看了看离歌,叶贞仿若想起了什么,眉目越发拧紧。
难道是……
如今什么疑猜都无济于事,叶贞敛了眉,领着离歌出东辑事,快速朝着栖凤宫而去。
及至栖凤宫门口,便听得里头传来清晰而绵柔的声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脚下一顿,叶贞看了离歌一眼,急忙进了门去。
正殿内,轩辕墨正襟危坐,左下侧坐着洛丹青,右下侧的位置空着,各宫妃嫔坐立两旁。明火摇曳,叶贞放缓了脚步,深吸一口气走进去,“臣妾参见皇上,贵妃姐姐安好。”
“平身。”轩辕墨目光柔和的落在她身上,眉目清浅,眉心半开牡丹栩栩如生,将整张脸衬得格外明媚,开尽繁华。
叶贞起了身,谁知刚迈开步子便听着洛丹青冷冽的声音,“妹妹好大的架子,这才刚刚位列贵妃之位,便是姗姗来迟。”
闻言,叶贞不怒反笑,面色沉静柔和,“姐姐教训得是,妹妹承教于姐姐不胜欣喜。想着姐姐以往执掌六宫事,妹妹初掌权宜,以后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姐姐提点。”语罢,清浅行礼,几近周全。
洛丹青的面色乍青乍白,无形中叶贞是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子。六宫妃嫔皆在,叶贞不露声色却已经告诉了众人,这执掌六宫的人,如今是她叶贞,而非昨日黄花的洛丹青。洛丹青尚在禁足,却要指责她迟到,叶贞岂能跟她客气。
横竖在宫门口皇帝与洛云中已经撕破了脸,这洛丹青发难针对自己除了贵妃的位份,还有国公府的嫌隙在内。
深吸一口气,洛丹青冷了面颊,扫一眼底下一张张各怀心事的脸。皇帝都不作声,诚然是默许叶贞的恣意骄傲。事实是,自己被禁足,褫夺六宫权,而叶贞此刻做了贵妃执掌六宫事,明眼人都知道内中权力的交接。
当着轩辕墨的面,洛丹青自然不能发作,只能冷笑两声,“妹妹客气,如今本宫尚在禁足,只怕帮不了妹妹。”
叶贞浅笑,“姐姐安好,自然是对妹妹最好的眷顾。”
轩辕墨嗤冷,洛丹青以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却还要与叶贞一较高低,诚然是作死的。左不过,方才进来时瞧着洛丹青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妥,面色微白,而后发髻有些凌乱。再者……
心头有些隐隐的寒意,却听得洛丹青转头道,“皇上出征数月,臣妾为免皇上分心,一直未能有好消息相告,怕分了皇上的心。”
叶贞心头一颤,却见轩辕墨凝了眉,声音低沉,“什么消息?”
赵蓝衣浅浅走出,躬身行礼,叶贞一眼便瞧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方才赵蓝衣坐着,她只是一眼带过,从未想过……眸子赫然失了颜色,整个人霎时僵在当场。叶贞倒吸一口冷气,已然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皇上。”赵蓝衣笑得柔媚至绝。
听得洛丹青温婉大度的开口,“皇上出征,赵贵人便察觉自己有了身孕,如今业已四月有余。皇上,这可是后宫头一位皇嗣,可要慎之又慎。臣妾如今禁了足,自然无法顾全赵贵人,还望皇上与妹妹,多多照顾。”
轩辕墨看着叶贞的手,在袖管里微微颤动着。她站在他面前,眼底的光寸寸微凉,面容依旧毫无波澜,但他知道她心口处的伤,正在滴着血。
门外的风阴盯着同样震惊的离歌,眼角流淌着冰冷的寒意,却紧握了剑柄,眸色冷冽如刃。
里头寂静一片,所有人都等着皇帝的答复。
包括叶贞!
一步一顿走下来,轩辕墨站在叶贞跟前,却见叶贞随即敛了原有的微凉,俯身行礼,“臣妾恭喜皇上,恭喜赵贵人!”
轩辕墨低眉看她,眸色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戾,口吻哧然冰冷,“传朕旨意,赵贵人有孕,即日起册为嫔位,起居饮食皆以妃位享有。”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叶贞,眸色不曾有丝毫的挪移。
“谢皇上。”赵蓝衣笑得如花娇艳,起身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那种容色,怕是在场所有嫔妃都要刺目。宫闱女子,一朝有孕,便是飞上枝头。
“走吧!”也不消理睬赵蓝衣,轩辕墨握了叶贞的手,却见她手心微凉,不由的眉目一紧。也不说什么,顾自领着叶贞往外走。
叶贞敛了眉色,跟着轩辕墨前往露落园参与宫宴。
一路上,他走得飞速,叶贞有些气喘,却还是尽量跟着他的脚步,依旧一言不发。及至拐角处,轩辕墨忽然冲着身后紧跟不舍的妃嫔与奴才们冷喝,“都给朕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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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有孕
言情海
正文 274.宴无好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4.宴无好宴
眉睫微微垂下,叶贞不说话,只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静。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他看见她羽睫轻微的煽动,唇张了张,忽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事情他不能说也不可说,他以为她会明白,如今她却要告诉他,那只是他的以为。女子的心,容不得天下,容不下江山,只容得下心爱之人的一颦一笑。
他松了手,站在那里静静的看她。
叶贞深吸一口气,良久才算开口,“你该如何处置?”
“这话,该问你这位贵妃娘娘。”轩辕墨凝了眸看她,眼底的光有些冷冽,“贵妃执掌六宫事,想来也该清楚,后妃有孕乃国之大幸,若然诞下皇子那可是天下大事。”
眸光若琉璃,叶贞定定的看了他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皇上信我吗?”
轩辕墨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了一个字,而后沉冷的放下,“贵妃就该有贵妃的姿态,岂可失礼人前。走吧,宫宴即将开始。”
叶贞颔首,他却不再牵她的手,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
离歌凝了眉,扭头去看风阴,心下隐隐有种不安,好似将要发生什么。分明是深爱的两个人,皆以彼此的性命守护对方,何以忽然变得疏离,让人没来由的心慌。
及至露落园前,轩辕墨定住脚步,别有深意的望着她良久,“彼时那个锦囊还在吗?”
叶贞点了点头,“随身带着,不曾离身半分。”
“好。”轩辕墨仿若下定了什么主意,“慕风华的事情你便不必插手,让风阴与离歌一道去东辑事,有风阴在尚算有些把握。”
眸色一怔,叶贞心下漏跳一拍,“皇上意欲何为?”
轩辕墨不做声,幽暗的眸光有着教人心颤的寒意,如同锐利的刀刃狠狠剜过她的脸,瞬时让叶贞倒吸一口冷气。她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却见他二话不说朝着露落园走去。深吸一口气,叶贞快步跟上。
露落园内光华万千,宛若白昼,璀璨的夜明珠光芒一如往昔。
文武皆在,后妃齐聚,可谓热闹非常。那赵蓝衣更是升了嫔位,趾高气扬的抚着她的小腹,引得众人侧目,越发将希望放在赵蓝衣的身上。要知道,若然赵蓝衣生个皇子,那便是嫡长子。
后宫多年不曾有孕,赵蓝衣肚子里的,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爷。
太子为何?那便是储君,将来就是荣华富贵的象征,自然要小心护着。
众生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安好。”
洛丹青冷冷眉目,看着叶贞随着轩辕墨,走上与自己并肩而立的高位。大彦朝以右为尊,如今叶贞刚刚做了贵妃,便处处以右位相居,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给她这个贵妃几耳光。
洛云中眉目生恨,唯有一侧的洛英有些失了神。
因为皇帝大赦天下,如今洛英也算解了禁足,洛丹青亦是如此。然彼时欢喜的女子此刻已经是皇帝身边最华贵的女子,洛英的心里还是不免失落。俊美的容颜在光亮下渐渐黯淡,便端了酒一饮而尽。
夏侯舞急忙给洛英斟酒,“来来来,一醉解千愁啊!多喝点,多喝点!皇宫里的酒水自然是好的,分量足,酒劲大!”
洛英瞪一眼夏侯舞无事献殷勤的脸,心头这厢正烦闷,也不欲与她计较,冷冽的别过脸去不做理睬。
“臣妾与后宫各位姐妹敬祝皇上凯旋而归,喜得龙子。”洛丹青起身盈盈行礼。
洛云中亦是起身,“臣恭祝皇上凯旋归来,喜得龙子。”
登时喧嚣之音响彻天地之间,酒香四溢,浮光流金,好一派歌舞升平。
“皇上好生热闹,臣姗姗来迟,委实罪无可恕。”一声冷冽高昂的声音,所有人都颤了心肝,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袭如墨长袍,那脊背处裙摆上的血色莲花熠熠夺目,金丝绣成,华耀无比。左右锦衣卫开道,前后内侍随行,那一番接近銮驾的仪仗,浩浩荡荡足有数十人,足以衬着他千岁爷无人可比的身份地位。
这般恣意张扬素来是有传承的,彼时慕风华如此,自然是受教眼前这位东辑事首座,千岁爷慕青。
兰指微扬,慕青面色素白,浅墨色的唇泛着妖异的光泽,嘴角微扬,却将一股子邪冷之气悉数灌注在眼角眉梢指尖。指尖掠过自己鬓间花白的头发,扫一眼快速将这里包围的左右随行,便是不言不语,这气势也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卿来得正是时候,现下刚刚开始,赶紧入座吧!”轩辕墨不怒不笑。
慕青环顾四下,最后将视线落在正襟危坐的洛云中身上,“国公爷倒是少见,想来也是贵妃娘娘在宫里不得力的缘故。国公爷放心,皇上惯来优待国公府,钟爱贵妃娘娘,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你们。”
说着,便低低的冷笑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千岁爷深谋远虑,本公自然是犹恐不及的。”洛云中反唇相讥。
“皇上,臣来迟一步,当自罚一杯。”慕青笑道。
轩辕墨颔首,“卿便当是乐趣,随意便罢。”说着便瞧了洛丹青一眼,“还是贵妃代朕行事吧。”
洛丹青轻笑,“谢皇上。”
便瞧了洛云中一眼,挥手让身后的康海将壶中之酒奉上。洛丹青端起酒壶,小心翼翼的斟酒,而后浅笑着走到慕青跟前,“千岁爷随意便是。”
“有劳贵妃娘娘。”慕青眸光飒冷,邪笑着盯着洛丹青面不改色的模样,嘴角勾勒出一丝绝冷的笑意。低眉看了看手中的酒,香气四溢,绝对是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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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酒杯的手不经意的晃动,慕青眸光迅速掠过洛家父女,一个面不改色,一个心神安静,只可惜这双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电闪火石间的眼神交汇岂能躲得过慕青狐狸般的眸子。
“这酒……”慕青眯起危险的眸子。
洛丹青微微一笑,“这酒怎么了?”
慕青笑得邪肆,双眸死死盯着洛丹青,足以将她剥皮拆骨。这种眼神不是恶毒,而是一种冷蔑,让人冷到骨子里,身心都为之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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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宴无好宴
言情海
正文 275.为叶贞抱不平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5.为叶贞抱不平
“好酒!”慕青陡然一饮而尽,空荡荡的酒杯有着迷人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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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丹青颔首,“多谢千岁爷承情。”
慕青朝着轩辕墨轻笑,“多谢皇上。”
语罢,径直坐下,与洛云中平起平坐。
酒过三巡,便听得赵蓝衣起身行礼,“皇上,臣妾觉得身子不适,还请皇上……”她顿了顿。
便听得洛丹青道,“皇上,赵嫔如今有孕在身,皇上应多多陪伴,来日产下皇子,乃国之大幸啊!”
轩辕墨颔首,“贵妃所言诚然如此。”
说着便要起身,却得叶贞冷笑两声,“贵妃姐姐如此大度,倒是让妹妹大开眼界。这厢有舍有得,不知贵妃姐姐舍了大度,得的是什么?”
“放肆!”洛云中冷喝,“贞贵妃岂可失礼御前,这般放肆无状,恣意善妒,岂是一宫贵妃该有的颜色?如今贞贵妃执掌六宫,若然这般妒意横行,将来这后宫岂不都要跟你姓叶?如此倒也罢了,怕就怕有损皇嗣,实乃天地不容。”
叶贞骤然起身,愠色冷笑,“国公爷言过其实,左不过贵妃姐姐如今失了势,国公爷便处处针对于本宫。本宫自问不曾失德,怕什么天地不容。”
“贞贵妃好大的架势,皇上面前如今也能颐指气使。这还刚刚开始,长此以往,岂非要翻了天去?”洛云中岂会善罢甘休,言辞锋利。
“后宫自然是皇上的后宫,贵妃虽是国公府的女儿,但也是皇上的后妃。既然皇上赐本宫执掌六宫事,何劳国公爷再多费唇舌!”叶贞怒斥,浑然不将国公府放在眼里,甚至于连最后的隐忍也都放弃。
离歌当下一惊,却被风阴按住,“别动,相信叶贞。”
抿紧唇,离歌敛了眉色。
听得洛云中一声怒喝,“皇上!贞贵妃御前无度,难道皇上也要置之不理?皇嗣乃朝之大事,是为朝政。岂不闻后宫不得干政,贞贵妃这厢砌词,难道不是干政之始吗?皇上,宫规不可没,祖制不可不从啊!”
眸色冷睨,登时听得周旁大臣扑通扑通跪了不少,齐齐高呼着,“皇上请三思。”
轩辕墨面无表情,良久才转头看着叶贞。
夏侯舞嗖然起身,“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个女人看不惯自己的丈夫去找小的,无论是哪个深爱丈夫的女子,都不会愿意与旁人分享丈夫。你们这厢小题大做,谈什么国家大事。试问谁家后院不起火,难不成你们家里的正房跟小妾都是和和美美的?真是一个个吃饱了撑的,你们……”
“放肆!”洛云中怒目圆睁,想不到出来挑衅自己权威的竟然是儿媳妇,当下便脸色难看至极。那模样,几欲吃人。
手中的酒壶砰的放在桌案上,她是夏侯舞,她怕谁?谁敢动她?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哼!国公府如何?
“你疯了!”洛英面红耳赤,一把拽了夏侯舞,奈何酒劲上来,身子一摇晃跌坐回去。
“疯的是他们,又不是我。”夏侯舞推开洛英,大步走上御前,“皇上,男儿大丈夫该有担当,你这厢就是不对。后宫佳丽三千,你一晚上一个,都得要十年才能轮个遍。试问,若是夫妻十年才能见一面,那还算什么夫妻?你既然明君,就该情有独钟,就该一心一意。这左拥右抱的,换做是我,我也受不了。”
“故而就算今日贞贵妃有什么不得体之处,皇上也该体谅。你们男子尚且惧色绿帽子,为何还要强求我们女子做到从一而终?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不推己及人,还一个个落井下石,小心将来一个个娇妻美妾都被人坐在墙头等红杏,彼时后院起火你们就该知道什么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混账东西!”洛云中几乎就骂开了,“洛英,还不快将她拖走!还愣着干嘛?把她送回国公府去,丢人现眼!”
夏侯舞眉头一挑,“我是实话实说,哪里是丢人现眼。何况我爹都没骂过我是混账东西,你不曾生我不曾养我,有什么资格骂我。再者这皇上还未开口,你这大吼大叫难道不是失礼御前吗?有眼睛说别人,怎的没眼睛瞧着自己。打量着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这是典型的……”
“唔”还不待她说完,洛英也不知哪里来气力,陡然捂着她的嘴,趁着迷迷糊糊的酒劲直接将她拖走。夏侯舞一时不慎,整个人向后倾斜四十五度,被洛英倒拖着带走,诚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洛云中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挣扎连乍青乍白,险些吐出血来。
若不是夏侯舞世子妃的身份,他一定会当下劈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言语无状,竟然是胳膊往外拐的混账东西。彼时若不是念着她夏侯府的身份,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没有教养的女子踏入国公府半步。左不过现在,为时已晚。
想这洛云中当时也没有想到,夏侯舞的性子会像一匹野马,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比之离歌更恣意妄为。离歌尚且知道收敛,但这夏侯舞却被夏侯渊放养惯了,那性子说翻天就翻了天,说翻脸就翻脸,谁的面子也不给。
那洛英素日没什么大力气,这会子喝了酒,倒是来劲,愣是让夏侯舞没有回旋的余地,直接拖出露落园甚远才算送了手。
“你拽我干嘛,没瞧着你们家那两个正在仗势欺人吗?”夏侯舞总算恢复自由,怒目直视洛英摇摇晃晃的身子。面颊泛起的红晕教人挪不开眼睛,这张俊美的容颜,此刻愈发像红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夏侯舞吞了吞口水,男儿尚且如此秀色可餐,身为女子岂非没活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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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这样的妖孽若然不趁早收拾,不定要祸害多少无辜少女。她这厢勉为其难的手下,权当是为了全天下女子的幸福免遭他的毒手,这般的大义凛凛,果然是女中豪杰。
一个酒嗝,洛英还来不及开口,那夏侯舞忽然拽了他的手,直接拖向宫门口的马车。你爹你姐姐仗势欺人,这笔账,就由你来还,父债子还自然是应当的!
那洛英迷迷糊糊就被丢上了马车,昏昏沉沉的就被带向国公府。马车缓缓而行,车上的夏侯舞瞬时乐开了花,还好还好,有失必有得啊!
若她有日记,怕是要写一行字:宫宴不爽,得美男一枚,打包带走,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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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为叶贞抱不平
言情海
正文 276.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6.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寂冷的露落园里,只能听见杂乱的呼吸声,伴随着一双双冷冽的眸子,悉数灌注在叶贞与皇帝的对视之间。
空气凝住,他看见她哈出的白雾,那双坚毅的眸子,以及……她的唇微微的轻颤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轩辕墨盯着她的眼睛,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叶贞的唇角微微扯动,羽睫不断的煽动,有晶莹的光从眼角滑落。徐徐跪身御前,叶贞深吸一口气,磕了头,“谢皇上隆恩。”
慕青刚要起身,谁知面色骤变,好似一股黑气从心口窜出陡然直逼百汇而去。忍了一口气,慕青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惊怖,却只能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任由外界的一切朝着不受控制的一方快速滑动。
轩辕墨的手,轻轻覆上她的面颊,忽然拂袖而去。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瞬间看见他拥着赵蓝衣缓步而去,没有停步,没有回头。所有人伴随着她应有的光环一点点的撤离,眸色寸寸如刃冰凉,容色渐渐的黯淡无光。
慕青咬了牙,到底没能说什么,亦是拂袖而去,走得格外匆忙。
“叶贞?”离歌急忙上前,“什么叫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皇帝要你去哪?”
叶贞抬眸看她,“你可知我与月儿是从哪里出来的?”语罢,她深吸一口气,纤细的手慢慢摘下头上的金凤步摇,抬步朝着外头走去。
“轩辕墨怎么会……”
不待离歌说完,叶贞便捂住她的嘴,“别说了。”
眉目一怔,离歌凝了眸,“你现在便是说也不让我说吗?他这么待你,你还要掏心挖肺的作甚?”
叶贞低眉不语,良久才道,“离歌,你还愿跟我走吗?”
离歌抿着唇,“上天入地都可以,唯独那里……”
“你若不愿,我不强求。”叶贞敛了眉色,朝着冷宫方向缓步走去。宫灯被风吹得摇晃,在这个即将下雪的日子里,她一夜荣华,身上的华丽锦衣还未穿热,便已经打回原点。左不过这颗心再也不似曾经的慌乱无状,更多的是平静,是从容。
彼时从冷宫出去,如今再回去,也不过是重头来过罢了。
只可惜,月儿不在了。
想起那段在冷宫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真好,又能看见月儿了。一声轻叹,叶贞容色恬淡,长裙逶迤在地。这宫里,一旦暗下来就是漫无边际的冷。只是保存心中那份最后的暖,否则如何能够再坚强的活下去……
离歌远远看着,羽睫轻颤,忽然追了上去握住叶贞的手,“彼时你与月儿可是这般模样吗?现下换我如何?”
叶贞扭头看她,“年岁渐长,你也该去看看了。”
闻言,离歌沉默了良久。
两个人在宫里静静的走着,仿若浑然没有将过往的富贵放在眼中。那卸去的光环,不过是一种虚荣,一种负累。哪日全部卸去,才算是轻松透了。
远远的,冷宫门口,有个身影一直伫立着,眺望着良久才算慢慢往回走。
“她每日都站在门口,就等着你。偏生得你这样的铁石心肠,愣是不肯来看一眼。与其你偷偷的来扒墙角,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去。人生匆匆数十载,难道要落得与我这样的下场才算甘心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你如何能明白这种无可弥补的遗憾?”叶贞轻叹一声,与离歌一道站在拐角处。
俞太妃的身影不时的在门口出现而后消失,这样来回,让离歌的眼眶有些湿润。倔强的性子却迫使她依旧不为所动,站在那里如泥塑木雕。
叶贞轻叹,“你只道自己入了狼窝,与狼为伍。那你可知她日日受着良心的谴责,那种发自肺腑的悔恨,并非你所能想象。她明知道你回来了,却还要避着你,忍着不来见你。你知道是为何?是因为她明白,你原不愿见她,怕拗了你的心思。”
“如今你也是做母亲的,该明白什么是骨血连心。否则你不会留下慕风华的骨肉,彼时的宫闱厮杀,难道不比你更难选择吗?宫中的女子,一入宫闱便是一生,输不起只好不折手段。这不是她的错,只是这个宫闱的悲哀,作为皇帝的女人的悲凉。”
“你有恨,可是她悔恨了大半生,如今困在这个冷宫一个人咀嚼过往犯下的错。难道她一个悔恨,不比你这个恨,来得更深沉吗?离歌,很多事,过去了便不必追究,你要不起答案,也承受不起覆辙重蹈的痛楚。既然如此,还不如珍惜眼前人。”
“这世上,荣华富贵是假,名利地位也有终结。这些都可以重来,只要活着都能再有。唯独性命,只有一条。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世上,生下你给你性命的人,只有她。她是你娘,无论生死都无可磨灭事实。”
“离歌,难道你要等着自己的母亲盖棺那日,才肯对着她的牌位喊一声吗?离歌,这宫闱这朝堂,谁知道明日会是什么样子。不要期待明天,因为……明天太长,我们等不了。”叶贞握住离歌的手,“走吧!她等你很久了。”
离歌的眼泪忽然滚落,整个人有些轻微的颤抖。
一步一顿走到冷宫门口,叶贞笑了笑,“师傅,我把她带来了。”
俞太妃的心神陡然一怔,顷刻间老泪纵横。叶贞进了门,这样的场景委实不适合她在场。回眸的时候,她看见离歌的脸上挂着泪,倔强如离歌,也有最柔软的一面,也有……内心深处最难以触动的东西。
比如亲情……可望而不可得,所以干脆关闭心门,不愿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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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言情海
正文 277.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7.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离歌敛了眉,指尖轻轻拂去脸上的泪,“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回不去,也回不来。( ”
“对不起对不起,娘一定弥补你,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回来娘的身边,娘什么都愿意。”俞太妃整个人颤抖不已,泪眼模糊的样子教人不忍。
深吸一口气,离歌缓了口吻,“不必了,我现在很好。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活着,所以你不必为我做什么,我习惯了一个人。”
“阿离,我……我知道你恨我,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俞太妃几近恳求,泪流满面。
离歌定定的看着她,“从你换子开始就该想到有这样的结果,你若能看见我与猪狗争食,与狼群为伍,你便会明白我是如何活下来的。为了你所谓的皇位,你抛弃了我。就因为我不是儿子,你就把我丢出宫。我是轩辕一族,可是我以你为耻。从前,我恨你。可是现在我却不想恨你,因为不值得。”
语罢,离歌大步入门。
“阿离!”身后扑通一声,离歌骤然转身,却见自己的母亲哀戚着哭跪在自己跟前。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就跟刀子剐一般的疼,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就像叶贞说的,如今她也是母亲,应该能明白那种骨肉相连的痛苦。可是……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是真的很难过去。
她忘不了狼的眼睛,还有自己刚走出狼窝时,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
“你跪我做什么?”离歌忍着泪,“我说过不会恨你,你还想着怎么样?要我跪着求你,喊你娘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你可知道一个个追着喊着要杀了我,因为我是狼女,那种滋味是什么吗?被人拿臭鸡蛋,烂菜叶还有石头狠狠砸着,被猎人捕获放在笼子里游街示众,然后被当做怪物一样的准备宰杀。我问你,这种滋味你尝过吗?”
“如果不是我师傅,现在我已经死了,你拿什么让我原谅你?别人有娘,打小捧在手心里,我有娘,可是我被丢在狼窝里。我的娘在宫里享尽荣华富贵,我却在外头任人践踏,你可知道当我得知我娘是当朝俞妃娘娘的时候,我有多恨你吗?恨得咬牙切齿。”
离歌忽然撩起衣袖,上头伤痕累累,她眸色如血,在风中宛若狼的嗜血之色,“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这都是你给我的。我吃了多少苦,你们都不懂,我也不期望任何人懂。我只为自己活,只想好好的活着。”
“阿离,对不起对不起,娘错了!娘真的错了!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喊我一声娘。我愿意什么都做,只要你肯……”
“永远都不可能。”离歌深吸一口气,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从你抛弃我的那一天开始,你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你的女儿早在你被皇位冲晕了头之时就死了,死在狼肚子里做了腹中餐。”
语罢,离歌头也不回的走进门去,身后俞太妃哀声不知,泪如雨下。
烛光熠熠,叶贞轻叹一声,“到底你还是不肯原谅她。”
“别说了。”离歌深吸一口气,“我做的决定,绝不后悔。”
“当年兰妃与俞妃同时有孕,先帝下令,谁先诞下龙子,就立为太子。俞妃早产结果是个女儿,便将自家姐姐的儿子替换了自己的女儿,原以为是天衣无缝,谁知……一场意外,小公主丢了。自此那个孩子便被立为当朝太子,俞妃距离皇后之位仅有一步之遥。”叶贞娓娓道来。
“而兰妃,亦生下一子,便是当今皇上轩辕墨。彼时先帝极为宠爱兰妃,虽然立了俞妃之子为太子,却没有晋升俞妃的位份。及至先帝驾崩,俞妃还是俞妃,而太子……因为慕青与盈国公的联手,被逐出宫闱追杀不休。轩辕墨仁慈,保下了俞妃一命,幽禁冷宫终老。”
叶贞看着离歌,“这就是我所听闻的真相,彼时的宫闱,应该险象环生。东宫太子,亦难免碾落成泥,何况是俞妃。你我如今都在宫闱,应该明白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动辄牵动全局。”
离歌颔首,“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一看见她,便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你若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就不会如此坦然。”
深吸一口气,叶贞苦笑两声,“我又何尝不是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左不过,我有娘和哥哥……”顿了顿,“可惜都已不在我身边。所幸还有你,不算一个人独撑。”
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离歌的眉头骤然挑起,却见着俞太妃半低着头端了两碗面进来。热气腾腾的面,氤氲的热气遮去了她眼底的湿润。她只管放下,也不抬头,却略带慌忙的开口道,“你们这个样子过来,想必没吃什么东西。这冷宫也就我一个还能使唤点东西,诚然没什么可以吃的,你们将就着,明日待我打点一下便是。”
“师傅。”叶贞唤了一声,“不必忙了,坐下说会话吧。”
“不、不必了。”俞太妃显得慌乱,“我、我累了,现下去就睡。你们吃完就放着,好生歇着吧。我……我这就走。”说着,眼角眉梢还是偷偷睨了离歌一眼。
离歌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俞太妃逃一般的走出门去。
叶贞也不挽留,既然离歌这副模样,留了俞太妃下来也是徒生尴尬,还不如让彼此都冷静冷静,权当是给彼此一个喘息的空间。待相处久了,有了磨合,便也会慢慢接受的。
“味道很不错,师傅的手除了琵琶弹得好,如今这面也很好。”叶贞笑得恬然。
离歌瞪了她一眼,还是不甘不愿的坐下,拿着筷子半天都没下去,“你说皇帝为什么忽然这么对你?”
眉目陡然一凝,叶贞嘴里嚼着面条,而后附在离歌的耳边一番耳语。
“竟然是……”离歌一怔,随即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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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少说,赶紧吃,不然就给我马不停蹄的滚!”叶贞这一开口,却把离歌笑翻了。
“你这死丫头学我说话,亏你还是贵妃!不过你说这话……这才叫气场!咱行走江湖的,就是要痛快。”离歌调侃着,浑然忘了方才的尴尬与阴郁,不自觉的下了筷子吃面。
叶贞轻笑,死丫头,还不中招。
挑眉看一眼门外的影子,嘴角欣然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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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言情海
正文 278.吃了洛英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8.吃了洛英
出了露落园,轩辕墨便冷了脸松开赵蓝衣,不由的扳直身躯。风阴恰到好处的上前一步,“皇上,戎族的降书列表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戎族的时节入京。”
“现下何在?”轩辕墨也不看赵蓝衣一眼。
“在御书房。”风阴俯首。
这厢刚要抬步,却见赵蓝衣一声矫揉造作的低吟,“皇上要去哪?嫔妾……”
回眸,冷睨一眼轻抚小腹的赵蓝衣,轩辕墨眉目无温,“朕有要事,你自己睡吧。”语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风阴冷笑,他素来不喜被女子轻易碰触,何况……
望着头也不回的皇帝,赵蓝衣凝了眉,浑然不懂这个年少君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左不过伴君如伴虎在轩辕墨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他可以看着你笑,转瞬间就送你下地狱。也可以不声不响的出现,那突然的温柔让你无所适从。
他惯来隐藏自己,不轻易被人看穿内心真实的想法,算是一种本能吧。
“皇上?”风阴低低的唤了一声。
轩辕墨顿住脚步,眸色一如往昔的阴冷哧寒,“变天了。”
下意识的握紧剑柄,风阴轻轻颔首,“是,眼看着是要下雪的。”
点了点头,轩辕墨放缓脚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这一身的平静从容,宛若彼时未曾遇见叶贞时的模样。清冷肃杀,不怒不嗔,无悲无喜,一贯的镇定,却好似一切都早已握于掌心。
快变天了,这雪也该好好下一场。冰雪洗涤,能覆盖炙热的鲜血,嫣红的宿命流连。果然是极好的!
这一夜,整个宫闱陷入一片不知名的阴郁之中。
这一夜,国公府却终于开始了风花雪月。
洛英被搬到床榻上,氤氲的烛光散发着旖旎的香气,有着让人挪不开视线的迷离之美。夏侯舞清浅的笑着,看着床榻上面颊绯红的俊美男子,眸光里有着让人心颤的欣然愉悦。指尖轻轻拂过洛英的眼角眉梢,那一刻的安静祥和,果然是极好。
若是能一辈子这样静静的看着,多好。
微红的唇呢喃着叶贞的名字,有着微疼的苦涩。
夏侯舞深吸一口气,“在你心里便只有叶贞是好的吗?我才是你的妻子,叶贞再好你也得不到,到底不是你的。偏是你们男子,一个个都是混账透顶,总觉得不到便是最好,最是心心念念。却从不正眼看着身边的人,果然是瞎了狗眼的东西。”
说着,她便开始为洛英宽衣解带。
“你做什么?”迷迷糊糊的中,洛英硬撑着通红的眼睛瞪着她。
“废话,脱衣服睡觉,难道还要半夜玩过家家吗?”夏侯舞没好声好气的低喝。
洛英一个翻滚便摔下床去,“我不与你睡觉。”
凝了眉,夏侯舞趾高气扬的看着摔在地上极为狼狈的洛英,“现在不是你要不要跟我睡觉,是我要不要跟你睡觉的问题。明白吗?”
“有……有区别吗?”洛英拢了拢衣襟,打着酒嗝,无辜的仰着头瞪他。
“起来!”夏侯舞一声喝。
洛英晃了晃,拽了一床被褥,将身子一卷便滚到了墙角,打算窝一晚上罢了。这酒劲上来,什么世子不世子的,也就是个醉汉,什么礼仪尊卑都暂且放一边。
夏侯舞歪着嘴,“打量着是借醉发疯。”说着上前一步,登时就拎着洛英的耳朵,直揪得洛英哇哇大叫,而后直接将洛英推倒在床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扒洛英的衣服,手法干净利落,看样子早已准备多时。
洛英虽说醉了酒,但原先酒量就不错,如今那仅存的一份清醒开始作祟,哪里肯轻易屈服与夏侯舞的威势。她这厢扒拉得痛快,他哪里拾捡得快速。
结果烛光下,一个使劲扒衣服,一个使劲穿衣服,忙碌足足办个时辰,两个人都大汗淋漓,却还是女上男下的姿势。除了解开洛英的腰带,夏侯舞啥都没干成。这厢红了眼睛,如同发了性子的狼,恨不能当下就把洛英生吞活剥了。
“你到底干不干?”她厉喝一声。
洛英这厢出了汗,酒醒了不少,急忙拢了衣襟,“你别乱来,我是抵死不从的。”
夏侯舞那暴脾气登时就上来了,“爹,你给我进来,今晚我非得办了他不可。”
夏侯渊推了门,从缝隙里探出个脑袋,吞吞口水,看着自己如狼似虎的女儿,一声轻叹,“丫头啊,这种事情还是要你情我愿的,你这……你这……我也帮不上忙啊!你还是好生捉摸吧,最多爹给你看门,成与不成,还是要看机缘的。那个我……”
“滚出去!”夏侯舞一声喝,惊得夏侯渊砰的一声关门出去。
洛英咽了咽口水,“夏侯舞你别太过分,你给我闪开!闪开!”
袖子高高捋起,夏侯舞一把扯落自己的腰带,将外衣狠狠丢到床幔之外,“敢说我过分,我就过分给你看!”
帷幔翻飞,夏侯渊在外头撇撇嘴,听着里头洛英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夹杂着夏侯舞愤怒的嘶吼。便瞧着远处的奴才们也跟着捂起耳朵快速的跑过去,好似早已习以为常。当下有种面上无光的错觉,自己这女儿……果然是女中豪杰,这般亲自上阵,世所罕见啊!
一声轻叹,少儿不宜,老人家也不宜啊,尤其是孤寡了半辈子的,还是远远走开的好。
思及此处,夏侯渊摇着头快步走开,明日再来验收成果便是。
里头整张床榻被震得摇晃不止,似掐架声,又有洛英连哭带喊的愠怒,伴随着夏侯舞尖锐的笑声,这世界瞬时风中凌乱。
午夜的时候,真的下了雪,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多了几分欣喜少了几分寒意。这般圣洁的雪,不知是代表着重生,还是终结。
夏侯舞打开门的时候,衣衫不整的顶着一双乌青的熊猫眼,整个人没精打采到了极点。夏侯渊往门内一探,就看见洛英被扒了个干净畏缩在墙角,戒备至绝的盯着门口的父女两人。
“成了没?”夏侯渊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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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夏侯舞斜眼看他,“爹……我不知道怎么进去……”
夏侯渊的嘴顿时抽搐的厉害,“然后你研究了一晚上,现在告诉我,功亏一篑?”
挠了挠头皮,夏侯舞一声轻叹,转身便走,“下回吧,累死了。总算不亏,看了个遍,身材不错,秀色可餐。爹你替我看着他,我去补个觉晚上继续。”
那一刻,夏侯渊看了看外头的雪,心想着自己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个东西?不过委实要盯着才行,不然这女婿怕是要进阎王殿的。思及此处,急忙端了凳子坐在床沿,直勾勾盯着洛英,大眼瞪小眼的让洛英连死的心都有,只好攥紧了棉被不让自己春光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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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吃了洛英
言情海
正文 279.闯东辑事救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79.闯东辑事救人
乾元殿内,风阴快速的进了御书房,却见轩辕墨彻夜未眠,临窗负手而立。[***机*书*屋*] 外头的雪纷纷扬扬,让所有的繁华都湮没在宁静与冷戾之中。
“皇上。”风阴上前低唤一声。
轩辕墨敛了远眺的眉色,也不看他,只是垂了眉目,“如何?”
“东辑事出事了。”风阴低语,“暗卫来报,自打昨夜归去,慕青就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好似有些不对劲。”
“那杯酒本就有问题,慕青明知故犯,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轩辕墨冷笑,“左不过既然他要冒这个险,就说明……你去帮离歌一把,这丫头估摸着要耐不住了。【】”
风阴颔首,“明白。只是……”
“尽力而为。”轩辕墨终于回眸看他,眼底的光冷得教人发怵,好似要将人的灵魂捏碎,“已经有人动起来,你也莫闲着。”
闻言,风阴点了点头,“臣明白。”
语罢,风阴转身离开,独留轩辕墨一人在御书房内。看了一夜的雪,看了一夜的白,此刻的眼底成了深渊般的冷,深邃如鹰隼,凌厉如刀刃,寸寸几欲染血。但愿……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一步一顿走出御书房,外头的雪下得正好,满目银装素裹,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呼吸中有少许的微凉,却能让人的脑子顷刻间清醒无比。
走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有种久违的平静。
抬头,他看着外头发出整齐的脚步声,那是有人撤了他的亲卫,换上了陌生的面孔。他忽然想着八年前的那一幕,一场惨烈的厮杀,一场激烈的宫变。他从那场宫变中踩着鲜血和尸体而上,他看见自己的族亲被斩杀在金殿之前。
因为他并非当朝太子,所以那么多反对的声音都淹没在刽子手的刀刃之下。他看着,一语不发,他只要开口,很快就会有人取代他的位置,成为下一个傀儡。
这世上,最不乏的就是替身。
而他在这冰冷嗜杀的世界里,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活下去才是首要目标。只要能喘口气,他就该明白,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种。
有人选择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而他却选择沉默,唯有让自己变成哑巴聋子,才能慢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父皇,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如今这江山还是轩辕一族的,只是……八年前的覆辙即将重蹈,再一次的鲜血洗礼,该是怎样的惨烈?
我将用这奔涌的热血,融化冰冷的积雪。
谁都无可想象,当鲜血染红了白雪,该是怎样瑰丽之美,美得宛若开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听着外头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嘴角微扬。
该来的终于来了,他等了八年,总算还是……要结束了。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轩辕墨撑着泼墨并蒂莲花的伞,容色镇定而淡然。伫立雪地里,等自己想要的结果。
冷宫里响起了杳渺不断的琵琶声,声声扣心扉。
为谁风雪立中宵,眉目何曾染青霜;初为臣子晚为囚,且试天下看今朝。
叶贞怀抱琵琶,弹奏这高亢的音色,外头纷纷扬扬落下的雪声,伴随着她眼角眉梢的冷冽。素手快速扣动琴弦,发出冷戾的声响,如万马奔腾,更似千钧一发之间的危险,悬崖边上的兰,到底还是开了。
俞太妃就在外头站着,看着满目的白雪皑皑,想着离歌方才快速离开的背影。离歌手中的剑,泛着血色。
东辑事内寂静一片,风阴站在门口,看着离歌快速而来,却也不打招呼,直接窜入东辑事的墙内。身形快如闪电,较之以往更胜一筹。
“你干什么?”风阴一怔,落地时一把扣住离歌的手腕。
“我不能让他有事。”离歌冷然甩开他的手,“今日谁敢挡我,谁就是我的敌人。”方才叶贞告诉她,慕青打算让慕风华净身,做真正的司乐监掌事。离歌就跟疯了一般的往外冲,什么话都听不得耳里。
她岂能让自己的男人,腹中孩子的父亲,做什劳子的太监!慕青一个人阴阳怪气就算了,还要带着她的男人一起疯,离歌岂能容他。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慕风华吗?”风阴冷然。
离歌稍稍一沉,而后死死盯着风阴的眼睛。却被他一把拽向一旁,“跟我来!”音落,随即领着她在东辑事的回廊里飞奔。
“你带我去哪?”离歌微怔。
“净身房。”风阴的脚程极快,转眼便到了后院里一栋小四合院内。左侧都是阉割完成后拨给奴才们静养一个月的地方,而最里头那间屋子,便是万恶的根源。
离歌一把甩开风阴,一掌便将门楣击个粉碎。当下微怔,房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太监尚在磨这巴掌大的小刀。刀口熠熠寒光,十分锐利。
“人呢?”离歌一把揪住那人的脖颈,“慕风华在哪?”
那太监哆嗦了半天才道,“刚刚被千岁爷带走。”
“去哪了?”风阴一顿。
“说是正殿召见。”太监吓得面都青了。
离歌哪有心思顾及其他,当下丢了这人,疯似的便往正殿赶去。风阴心下一颤,正殿……岂非是慕青?该死,诚然是要正面交锋了。
这下一愣,离歌早已跑得没影。这丫头的轻功本来就极好,如今动了气,愈发的来无影去无踪,快得教人咋舌。
正殿内,慕青侧依赤金蟒椅,面色有些暗沉,是那种惨白的容色透着清浅的黑紫,眼下有着沉重的乌青。然便是如此虚弱的模样,依旧难掩他一身的肃杀之气,便是往那里一坐,亦足以震慑人心。
慕风华被绑缚在殿内的石柱上,容色未改,依旧是风华倾城的模样。唯一变化的是眼眸,锐利稍减,冷蔑递增,再不似早前的恭敬与收敛。
“你可后悔?”慕青低低的开口,声音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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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闯东辑事救人
言情海
正文 280.阉割之刑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0.阉割之刑
不由的轻叹一声,慕青凝了眉,掌心摆弄着那枚精致的骨簪,指腹轻轻拂过上头镌刻的并蒂莲花。**机書屋 栩栩如生的花纹,让他眼底的灰暗稍稍淡去一些,但随即迎来愈发暗沉的幽暗,“那你可知本座在乎的是什么?”
慕风华的眉睫骤然扬起,心下顿了顿。
便听得慕青愈发沉冷的声音,“本座从小就告诫你们,不得动情,不得动心,却也体恤你们不愿让你们净身。到底净了身,很多时候处置事情格外的不便。本座已然是断子绝孙,无谓在让更多的人跟着本座断子绝孙。左不过,现下还不是你们动情的时候,偏生得你们一个个都不肯。”
“早前本座就告诫过你,也跟皇上演了一出戏,让你断了对叶贞的心思。岂料你却好,如今已经换了离歌那丫头。你可知离歌是谁?轩辕一族的女儿,岂是你能沾染的?何况算起来她还是本座的小师妹。”
说到这里,慕青笑了两声,尖锐的嗓音让人毛骨悚然,“你若想要女人,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本座自然会成全你。左不过现下……本座只能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留下,要么她死。你自己选吧!”
这所谓的留下,慕风华心知肚明,这东辑事满目都是太监,自然是要与他们为伍。但若要离歌死,他是断断不肯的,离歌如今有孕,他岂能让慕青动她。
但……
“风儿愿意随侍义父左右,至死不离。”慕风华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慕青轻叹一声,“自古以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孰料你还是走了这条路。”他一步一顿走到慕风华跟前,冰冷略带粗糙的指尖拂过慕风华精致的面庞,“只可惜,白白生了这副皮面,也要跟本座一般断子绝孙。本座杀了太多人,来日必定不得好死,左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横竖我们父子都是造孽的。到底,是要还的。”
“有何可惜,义父说过,不过一副臭皮囊。”慕风华冷笑两声,“义父只道我是儿女情长,殊不知有其父必有其子,风儿这厢不过是传承义父的多情罢了,委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慕青的面色陡然一沉,霎时眸光如刃,“你想说什么?”
“义父为何会入宫,风儿不知真相,但总该有人知道的。义父睿智,为何到了自己身上却这般不明白?”慕风华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实则字字诛心,也唯有慕青能明白其中含义,“彼时有慕白此人,为鲁国公府护院,谁知对自家主母日久生情,反倒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不知这事,对与不对?”
眸色陡然一沉,慕青霎时面若白纸,“慕风华,本座的规矩你自然是知道的。若不是看在你尚有几分用处,本座现下就杀了你。左不过你激本座也无用,本座说过现下不会杀你,自然不会动你。你这厢,本座还要留着对付小皇帝,岂能让你轻易赴死。”
慕青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出慕风华的激将法。
慕风华求死,慕青是断不会成全他的。
深吸一口气,慕风华敛了眉色,父子两一致黑着脸,竟生出几分相似来,“落在义父手里,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还望义父莫要连累无辜。”
“三年前你都不曾求过本座,如今却口口声声的不要连累无辜,风儿……看样子这一次你是铁了心。”慕青低低的咳嗽着,嘴角有细微的黑血溢出。
眸光骤然冰冷,慕风华死死盯着慕青的容脸,僵化当场。
三年……哼……三年前……
见慕风华不说话,慕青缓步走向赤金蟒椅,略带倦怠的继续倚靠着,再次轻轻低咳着,不由教慕风华凝了眉目,陡然心生异样。
长袖轻扬,慕青点了头。
便瞧着一侧的太监手持工具缓步上前,那虚伪的笑教人看得心慌,“大人莫要担心,奴才做这一行数十年了,从未失过手。一刀下去保管伤口整齐,来日好生将养着,便无大碍。”
说着,便使唤了身旁的小太监上前,解开了慕风华的腰带。
慕风华挣扎了一下,奈何被重重绳索绑缚在石柱上,丹田被慕青的真气封住,此刻一点气力都提不上来。腰上一松,腿肚子上便传来风雪的寒意。
“很快就好,忍忍吧!”慕青漫不经心的开口,只是瞥了慕风华一眼,随即起了身,缓步朝着外头走去。
“恭送千岁爷!”执行太监急忙行了礼。
顿住脚步,慕青侧脸睨了慕风华一眼,“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本座。本座早就说着,这门功夫近不得女色,否则就要与本座一样。你偏心生不信,如今诚然自作自受。”
“我不后悔。”慕风华咬牙切齿。
冷笑两声,慕青容色邪肆,“彼时本座也说过这话,然时至今日,却觉得可笑至极。年少轻狂老时哀,你到底会知道的。”睨一眼两个执行太监,“做干净点。”
“是是是,千岁爷只管放心,老奴一定下手准确,保管在最短的时间内养好大人的伤。”
冷哼几声,慕青拂袖,望着外头纷纷扬扬的雪,不由的凝了眸子,成了极度幽暗的颜色。脑子里却是慕风华方才的话语:彼时有慕白此人,为鲁国公府护院,却对主母日久生情,最后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主母?哼……慕白?
慕白已死,什么不得善终早已随着她的死而彻底湮灭,宛若过往云烟,不复存在。将白染成黑,花费了多久,他不记得,但是他记得不得善终四个字代表的是什么。痛苦,背叛,还是……永世的不得超生?
一声轻叹,慕青一步一顿走下台阶,身后的太监急忙上前打伞,却被他摆了摆手屏退。放眼望着空荡荡的东辑事,白雪皑皑,顷刻间所有的罪孽都覆盖在银装素裹之下。真好……
嘴角的血径直落下,黝黑的颜色染了脚下的白雪,颜色诡异而瑰丽。
慕青站在那里,用指尖拂过唇角,眉目生寒,眼底的光霎时如血通赤。
身后,一声凄厉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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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阉割之刑
言情海
正文 281.就凭你们,也想杀了本座?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1.就凭你们,也想杀了本座?
曾经那枚被离歌亲手掰断的柳叶暗器,不偏不倚的挑断太监的手筋,鲜血霎时喷涌而出。[抓^机^书^屋 一股强大的气劲陡然涌入正殿,只听得刀刃咣当一声落地之音,慕风华陡然觉得身上一松,绳索已被锋利的指剑当场圻断。
离歌的身影快如闪电,抬手便将两个太监震飞,快速闪至慕风华跟前,二话不说便给他拎了裤子,“岂有此理,让我下辈子守活寡,我废了你们!”
话音刚落,慕青低低的咳嗽声已经出现在门口,冷如刀刃的眸子死死盯着离歌傲然愤怒的脸,“来得很及时,只可惜,来了便走不得。本座这东辑事虽然算不得什么龙潭虎穴,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素来只进不出,要出去,只能抬着出去。”
离歌深吸一口气,没想到慕青的动作竟然如鬼魅,她毫无察觉慕青返回,如今他便站在门口,诚然是很难闯出去。
“你不该来!”慕风华一怔,却是握紧了她微凉的手。
“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步他后尘?”离歌冷了眉,“要生便一起,要死也一处。横竖我们一家三口,都要在一起。”
慕青的眉目微挑,视线缓缓移下,落在了离歌的小腹处,不觉诡异至绝的笑了笑,“看样子,要恭喜离公主,不但喜结良缘,还得了这么个小东西。”
“哼,无论怎样都好,总好过你断子绝孙,无人送终。”离歌冷笑。
闻言,慕青点了点头,“这倒是实情,左不过……你们是有了后,但未必有人送终。换句话说,会不会有人给你们收尸,还是个问题。”
离歌深吸一口气,却被慕风华一把拽到身后,“义父可以杀了我,但……”
“别跟本座谈条件,谁都没有资格。”慕青冷了眉目,嘴角邪笑,“离歌,你可知眼下的风儿已然是个废物,他这一身的功夫,苦练了十数年,眼瞧着便要因为你而散得精光。你大抵不会忘了自家的师傅是怎么死的吧?为何本座能杀了他,也是因为这个。”
“这祈元功,必得童子之身,破了身就等于废了道行。不过也有挽救之法,那就是净身,断了阴阳便所向无敌,事半功倍。你若不是从小喝了狼奶长大,去了自身的阴寒,哪里能习得这门功夫。大抵也是老头子看你是可塑之才,想着自己风花雪月也无人把门,这才纳了你。倒也有几分眼光,你这祈元功诚然练得不错。”
“可惜自家的师傅也是个痴情种,老了老了也没守住,白白生了个丫头还是举家归西,果然是可惜的。”慕青慢条斯理的说着,“对了,忘了告诉你,师傅那一身的内功如今本座用着极好。”
“你!”离歌冷喝,眼底的阴狠,几乎要将慕青撕裂。
蓦地,她瞧着慕青有些不对劲,嘴角那一丝黑血似乎是……
“他中了毒。”慕风华冷眉。
离歌嘴角微扬,“很好!这阉夫之仇,算是报定了!”音落,已经推开了慕风华径直飞身上前,一掌击向慕青。
慕风华心惊,“小心!”
这丫头果然是太大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容得她轻敌。慕青无论什么时候,便是身负重伤,体内浑然真气亦是不容小觑。
果不然,长袖轻拂,慕青不急不慢的迎上离歌。
掌风相对,顷刻间风起云涌,刹那时震得殿内的人皮灯笼漫天翻飞,四处跌撞,场面诡异而惊悚。凌厉的内劲交接,衣袂拍在身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响。
脚下陡然一顿,霎时地板开裂,慕青眸色一沉,离歌顿时被震飞出去。
“离歌!”慕风华惊呼,立刻飞扑出去,在离歌落地之前环住她的腰肢,却被慕青的掌力余劲狠狠撞击,双双甩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所幸有慕风华的一挡,离歌才没有伤及要害。若不是有孕在身,离歌定然会拼命。但是此刻……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动了胎气。
“自不量力。”慕青冷笑,却是一口黑血喷涌而出,身子一晃登时扶了门框而立。体内的真气开始乱窜,他整张脸呈现着乍青乍白的颜色。心下晃了神,慕青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耳朵里嗡嗡作响。
陡然间一柄冷剑贯穿了他的左肩下方,冰冷的剑尖正源源不断的淌出幽暗的黑血。
“千岁爷,得罪了。”身后,风阴冷然伫立,冷剑瞬时抽出,飞身行至离歌与慕风华跟前。冷剑横立身前,眉目无温的望着眼前浑身是血的慕青。
沉重的身躯缓缓滑落在地,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
慕青的面色瞬时惨白如雪,他撑着一口气,终于站起身子,“你们……”嘴角,黑血不断的涌出,原本被他用内劲封住的毒气,此刻开始在体内肆虐,以至于他已无力阻止。眸光如血,那是不甘与愤怒,伴着少许的绝望。
“千岁爷睿智至绝,想必知道洛贵妃那杯酒诚然不是什么好酒。我这厢可是偷偷查过,那倒不是什么毒酒,左不过千岁爷早年着火入魔,素来有服用清心丹的习惯,此事人尽皆知。混合了云盏花的酒,对人本无大害,但对于千岁爷的清心丹而言却是相生相克,一旦融合便是致命毒药。”风阴冷冷的开口,“就算没有我们,千岁爷也该知道,时日无多。”
“哼,就凭你们,也想杀了本座?”慕青的血染红了正殿门前的血,“痴心妄想!”
门外开始响起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伴随着厮杀声,以及刀刃相接之音。慕青凝了眉目,却听得风阴声音低沉而幽冷,“国公府已经开始剿灭东辑事,别说千岁爷,就是我们这些人,也是在劫难逃。”
“该死的东西!”慕青一掌击碎了门前的吞金稳兽,眼看着门外有军士持刀闯入,与东辑事的守卫厮杀在一处,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他看见自己的血染红了脚下的雪,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东辑事在风雨中摇荡,眼底却掠过一闪即逝的笑意。
很好!果然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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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晃了晃,慕青扭头望着慕风华,目光似笑非笑,“本座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们手里。本座的命,只有自己才能取。”
慕风华心惊,却见慕青纵身一跃,登时从高高的阶梯上滚下去。
百丈石阶,被慕青的鲜血染红。所有人都瞪大眸子,看见慕青一直滚到最底下的石柱群中,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
一声怒喝,洛云中大摇大摆的冲入东辑事,冷剑在手眉目尽染嗜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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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就凭你们,也想杀了本座?
言情海
正文 282.宫变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2.宫变
“你们快走。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风阴看一眼身后的离歌与慕风华。
“那你呢?”离歌心惊。
望着外头变了色的天,风阴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该知道,除了这里我无处可去。除了皇上,我此生并无眷恋。你们走吧,我不能丢下皇上一人。”
“我……”离歌刚要开口,风阴却已经大步走出正殿。
深吸一口气,慕风华握紧离歌的手,转身朝着正殿的后门走去。如今前头已经被洛云中的人包围,要走只能走僻静之路。
握着手,十指紧扣,离歌只觉得心安,便是死了也算无怨无悔。
慕风华回眸看她,释然轻笑,雪花飞落,迷了眼眸。
风阴走下台阶的时候,看见了慕青冰冷的尸体,浑身的血渍浸染衣衫,化开了身下厚厚的积雪。洛云中拖着剑走过去,眸中光色似乎要将慕青乱刃分尸才肯罢休。
“国公爷要做什么?”风阴上前一步拦在了当前。
“哼,这般窃国阉贼,就该乱刃分尸,丢出去喂狗!”洛云中咬牙切齿,狠狠盯着风阴。
深吸一口气,风阴眉目微凉,“圣旨未至,千岁爷还是千岁爷,国公爷如何能将千岁爷乱刃分尸?何况人死为大,千岁爷就算恶贯满盈,也该由皇上下旨处置,怕是还由不得国公爷擅作主张!”
“风阴!”洛云中冷喝一声,“你可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国公爷这是何意?”风阴环顾四周,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不由的握紧了剑柄,“难不成国公爷是想要旧事重演?”
洛云中冷笑,“八年前的覆辙今日重蹈,想必更有趣味。”
“这是造反!是谋朝篡位!”风阴冷喝一声,冷剑横立身前。
“怎么,皇位从来都是有德者举止,何况成王败寇。今日成君,来日谁知道是什么样子。是非功过都是后人言说,只要本公今日得势,谁敢说本公是造反?是谋朝篡位?”洛云中手一挥,便有弓箭手围住风阴。
冰冷的箭矢闪烁着迫人寒光,齐刷刷对准了风阴。
洛云中冷笑着,“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任你武功再高,能敌得过千军万马?敌得过万箭穿心吗?这里一个个都是军中的神射,只怕你还没出剑,就已经死得面目全非。那岂非可惜?可惜你看不到什么是谋朝篡位,看不到你忠心耿耿的君主,如何走下金銮宝殿。”
“卑鄙小人!”风阴咬牙切齿,却只能极不甘心的放下手中的剑。
“哼!卑鄙的何止我一人!皇帝难道不卑鄙吗?”洛云中冷笑,“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故意贬斥贵妃,逼本公不得不领兵出征。眼下更是开始暗动,竟然让本公手下的将领开始分散本公的军权,如今是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风阴挑眉,“这不过是你的借口。天下还是那个天下,皇上还是那个皇上,你这手中职权何曾不是皇上所赐,就算皇上收回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奈何你人心不足,贪欲无度,一心要做人上人。皇上何等睿智,岂能被尔等轻易蒙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天理昭彰,必为天下所不容。”
“天下?”洛云中大笑,“天下如今都在本公手中,你还妄言天下?”
深吸一口气,风阴低冷的笑着,“天下?国公爷这就看见自家的天下了?别忘了,您还是国公爷,就算夺了天下,也当不得君主。没有皇上亲笔禅位书,这篡国逆贼的骂名,您是担定了。自古谋朝篡位的,没有一个好下场,想来国公爷可要好生考虑才是。否则这万代子孙,只怕都要背着洗不清的污名,染指祖宗祠庙便划不来了。”
“哼,皇帝以为故意打发了叶贞,便可以让叶贞置身事外吗?休想!”洛云中冷喝,“只要拿住了叶贞,皇帝定会乖乖写下禅位书,彼时……你倒是睁眼看看,跪在本公脚下的,哪个敢不称万岁?哪个敢说本公半个不是。”
“天下事天下定,岂是一人可以一语蔽之。”风阴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冷剑被人夺了去。此刻他就是折翅的老鹰,纵有双翅亦难以高飞。左不过……嘴角冷哼一声,“怕只怕国公爷的如意算盘要落空,冷宫岂是人人可以踏入之地?岂不闻一入冷宫,生死难料,永世难出吗?”
自然,这一句:一如冷宫生死难料,永世难出。乃是宫中的传闻,沸沸扬扬的闹了好多年,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故而所有人都刻意远离冷宫,生怕沾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到底靠近冷宫的人,也都遭了厄运。
早前的瑛贵人,任性闯了冷宫戏耍,隔日便疯了。
而后的刘美人,也是因为不信邪,最后死在了寝殿内,七窍流血。
思来想去,能活着走出冷宫的,也只有叶贞和月儿两个,只是月儿也死了,就叶贞二进冷宫,诚然是个命硬的。
洛云中眉目一沉,“什么狗屁永世难出,本公偏不信,掀了冷宫,还有人敢造谣生事!你们这厢便是不想让本公找到叶贞,可惜啊可惜……皇帝这步棋怕是下错了地方!”
“国公爷既然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只是奉劝一句,莫进冷宫莫动贵妃,否则……”风阴眸色邪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光,“拭目以待吧!”
语罢,洛云中陡然有种从脊背窜入心窝的寒凉,仰头一看,天上的雪下得愈发大了些,连风阴身后的慕青尸体都几近掩埋。
这厢暂时不能拿风阴怎样,但慕青……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放过!
“哼!”洛云中眉色生凉,“带下去。”
音落,风阴被人按住,强制带走。
282.宫变
言情海
正文 283.血染冷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3.血染冷宫
洛云中派出大批人马搜寻慕青的尸体,并剿杀东辑事的暗卫,顷刻间整个京城陷入一片昏天黑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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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漫天,离歌与慕风华守在冷宫外头,根本无法靠近半步。整个冷宫大门外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士包围得水泄不通,如同铜墙铁壁,无法撼动。
离歌方才被慕青那一震,伤了肺腑,此刻右胳膊还疼得发抖。所幸没能伤及孩子,但慕风华还被慕青封了丹田,旁人是断无法解开慕青的封锁。须知慕青的手段极高,寻常人根本无法企及。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盯着再说。否则轻易靠近,只怕洛云中的神射队绝对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冷宫里头传来声声琵琶音,时急时缓,时快时慢,却能撩动心弦,让人有一种四面楚歌却又顽强至绝的错觉。这般的镇定自若,岂是常人可以为之。
渐渐的,离歌乍绝音色不对。眸光渐渐的掠过一丝光亮,慢慢汇聚成一汪清泉。这首曲子是……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慕风华心惊,乍见离歌面色不对,当下有些担虑。
离歌摇了摇头,“这曲子叫什么?”
慕风华素来对曲调了若指掌,拧了眉道,“易水寒。”
羽睫骤然扬起,离歌的手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还好,东西还在。当下便道,“我们走。”
“去哪?”慕风华微怔。
“自然是该去的地方。”离歌看了一眼宫外,眸色如刃。却还是忍不住看了冷宫良久,里头声声琵琶吟,阵阵离歌曲。
覆手且奏入阵曲,离歌不道易水寒。素手轻叩琵琶弦,一朝弦断寄来生。
离歌素来是知道的,无论何时何地,叶贞都不会让自己成为轩辕墨的威胁,就好比那日的战场城楼。她能跳第一次,就能毫不犹豫的跳第二次。
但如今的状况诚然由不得离歌做主,抚上腰间的物件,离歌一咬牙,便与慕风华乘风而去。打从叶贞将东西交给她,便是打定了主意。离歌心想,若说这世上还有人最了解轩辕墨,那便是叶贞。
从踏入冷宫开始,叶贞已然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连自己都被算计,这样的手法像极了轩辕墨。诚然是夫妻档,耍弄起人来可谓滴水不漏。
房门打开,外头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代表着一个朝代的动荡不安。
叶贞怀抱琵琶,眉目间没有半分颜色,对着门口安然于坐。身后坐着一样清冷的俞太妃,目不转睛看着叶贞素白的指尖在琵琶弦上娴熟的转动。彼时她初学琵琶,却是连宫商角羽徽都不懂,如今却了然于心,转轴轻拨天籁音。
雪花嗖嗖落下,门外的脚步声终于停止,叶贞却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
指尖砰的一声按住了琴弦,瞬时四弦戛然若裂帛,再不复方才的音色。抱着琵琶起身,叶贞缓步走到门口,看了看愈发纷纷扬扬的白雪,不由的想起了哪日城头的残阳如血。兵戈之声还未隐没,却已经有人忍不住要改朝换代,不知天下百姓该如何做想。
身后,俞太妃自倾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外头的雪下得大,莫在门口站着,不如与我奏一曲入阵曲吧!”
叶贞转头看她,却在门栏处坐着,“好。”
眉目清浅,指尖轻拨,霎时清音若阵,天玄地变。
冬雪未央,淇水汤汤,丹青千秋酿,一醉解情殇。清音撩乱茫,天地离人忘。
兵戈四起,四面楚歌,白昼若黑夜,**亦断肠。血染百丈绫,青史成洪荒。
嘈嘈切切错杂弹,一曲琵琶祭沙场。辉煌不改旧颜色,谁在风雪怨独唱。壮志未酬身先死,谁家坟头奏凯歌?诉不尽魑魅魍魉,道不尽生死轮回。百炼成钢为君死,愿以残躯荐轩辕。
大批的军士开始涌入冷宫大门,叶贞面不改色,指尖在琴弦之间快速穿梭,却将一腔爱恨付诸琵琶之音。那一刻宛若天地动容,白雪飞扬。
凌厉的剑气从四面八方陡然迸发,蓝色的光束在飞雪中层层交错,宛若剑光阵。顷刻间鲜血飞溅,哀嚎遍地。断臂残肢尽碎空中,血染冷宫。
琴音四起,剑光疯狂。
整个冷宫陷入一种诡异的杀戮,见不到一人,却让所有踏入冷宫的军士悉数毙命。那横扫无忌的剑气,带来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叶贞的口鼻,呼吸着冰雪带来的寒意,还有阵阵疯狂的屠戮滋味。
谁家愤恨无疆,谁家血染轻纱?
那一刻,所有的军士悉数退到冷宫门外,再无人敢踏入冷宫半步。叶贞的琴声还在收尾,忽然一声裂帛,四下骤然寂静无音。
羽睫微微抬起,面不改色的望着眼前的惨状,叶贞深吸一口气。
身后的俞太妃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眸光幽远森冷,好似如刃划开天地间的阴霾。嘴角勾勒出鲜少能见的凉薄,眼角眉梢的凌厉宛若当年那个风华无限的俞妃娘娘。冷傲伫立,俞太妃睨一眼外头的惨烈屠戮,却是冷哼了一声。
一步一顿走到叶贞身边,俞太妃深吸一口气,“诚然是不知死活。叶贞,随我来。”
“去哪?”叶贞抱紧手中的琵琶,已然明白了稍许,这大抵就是轩辕墨让她来冷宫的原因。除了这里,这宫闱,这皇朝,再无第二个可以护她周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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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血染冷宫
言情海
正文 284.走出百鬼园的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4.走出百鬼园的他
百鬼园,顾名思义,百鬼夜行生人勿进。
彼时踏入这里,叶贞已然觉得毛骨悚然,如今这种感觉依然挥之不去。抬头望着那简易的楼,脚下却如同生了根般无法挪动。
俞太妃回眸看她素冷的面色,低眉别有所思道,“你可知为何我会守着冷宫这么多年?为何当日你能从这里全身而退?”语罢,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不远处的楼处,“你可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叶贞顿了顿,“师傅的意思是,这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为人知?是不能为人知。”俞太妃一步一顿的往前走,纷纷扬扬落下的白雪,掩埋了曾经的石子路。周旁的一切都覆盖在素白之下,彻骨的冰寒涌入心头,泛着点点刺骨的惊悚。
“八年了。”俞太妃一声轻叹,终于站在了楼之前。
早前叶贞来过,却因为天色已晚,不敢仔细的看过这里的任何东西。记忆里,只有那高耸的林木,黑压压的影子,以及林子里下的血雨。如今,那高耸的林木都积着厚厚的白雪,反倒衬得百鬼园另一番的透亮。
雪色将百鬼园包裹在银装之中,有种光束反照的明亮,少了惊悚,多了肃静。
叶贞望着俞太妃百感交集的表情,心下一顿,忽然有些心慌,这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已然濡湿一片。心,不安的跳动,“师傅?”
“我困守这里八年,不得踏出冷宫半步,不得让人靠近冷宫半步。就像个活死人,却比死还要难受。”俞太妃说着漫无边际的话语。
外头的雪继续下着,还有宫门口不时传来的凄厉声响,那是屠戮的声音,是生命终结的信号。
“放心吧,除了慕青,没人能过剑光阵。”俞太妃看了叶贞一眼,转身推开了楼的门。幽暗无光的房间内,黑沉的氛围让人窒息。
叶贞深吸一口气,小心谨慎的踏入房内。
“这是什么地方?”叶贞轻问,却见俞太妃用火折子点燃了桌案上的烛台。微弱的光瞬时蔓延开来,叶贞终于可以借着微光看清周围的一切。
偌大的房间,空无一物,就正前方一张桌案一个烛台,几张凳子。
正前方挂着一幅画像,是个女子,那容颜诚然就是……叶贞急忙放下手中的琵琶奔上前去,整颗心都开始颤抖。眸中潮冷,指尖轻颤着拂过那画像的容脸。喉间哽咽,记忆中的容颜顷刻间浮上脑海,她只低低的喊了一声,“娘……”
刹那间已经泪如雨下,轻颤不已。
“为何我娘的画像会在这里?”叶贞骤然转身,死死盯着俞太妃的容脸。
“这便是慕青不肯踏入这里半步的原因,否则按照他的本事,早已亲手覆灭此处。”俞太妃坐了下来,听着外头的屠戮之音,看着飞扬的白雪,“难道你娘没有告诉你,从前的事情?”
叶贞心下一颤,“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俞太妃轻叹一声,“让你见个人吧。”
语罢,轻叩桌案,三长两短。画像后头忽然离开一道口子,叶贞心惊,顿时连退数步。那口子愈发裂开,最后竟然成了一道暗门。心,不知为何咯噔一声下沉,好似生命中有某样东西开始不断坠落。
深吸一口气,黑暗中有个身影缓步走出暗门。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气息,便是黑暗中,她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见那道眸光,幽暗中带着微凉。
不敢置信的退后,叶贞低眉,整个人都开始微颤,“你们都在骗我。”
“贞儿?”却是叶年的声音,那一刻,他的声音带着微颤的疼痛。
“你们都在骗我。”叶贞忽然愤怒了,入宫这么久,她从未这般失控,“我可以容忍任何人骗我,因为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难以言喻的苦衷,每个人都必须为了自己利用别人。我也不例外,所以我不恨任何人。可是你是我哥,连你都骗我。别人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你是我的亲哥哥,连你都骗我都要利用我?”
黑暗中,叶年的声音低沉沙哑,“对不起,我也没想过要骗你,左不过……”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我只问你,娘的死,你有没有份?”叶贞咬牙切齿,心里的寒颤无人可懂。那种被至亲背叛的感觉,任谁都无法理解。
叶年不做声,既不回答,也不否认。
四下的空气骤然凝结成冰,叶贞死死盯着烛光下叶年毫无容色的脸,眸色寸寸染血。下一刻,她忽然上前,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叶年的脸上,“你可知道入宫后,我是怎么过的吗?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叶年,若是娘的死,与你有半分干系,我都不会放过你。彼时我如何让国公府九族皆灭,今日我也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叶年抬头看她愤怒已极的容脸,一双通红的眸子不断淌着泪,流淌着颠簸半生的凄楚与愤恨。
“贞儿,对不起。”叶年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却换来叶贞凄厉的冷笑,“对不起?事到如今你要跟我说对不起?娘是怎么死的,你难道没眼睛吗?那盏人皮灯笼如今还在我的床头挂着。便是因为这份仇恨,我苦苦熬到今日,现在你跟我说对不起?你彼时断腿的时候,你可想过我撕裂般的心?你彼时看着我入宫,可问过你自己的良心?”
“墨轩利用我,我不恨,因为他有他的江山,我们到底不是至亲。可你是我的亲哥哥啊?小时候你最疼我,每次挨打,你总是护着我,在娘面前你发过誓要一辈子保护妹妹。怎么,现如今你都忘了吗?叶年,我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妹,为何你连我都利用?”
叶贞泣不成声,一下子跌跪在花娘的画像之前,泪如雨下。
她可以接受任何人对她的利用和杀戮,却接受不了亲哥哥的谋划。他难道不知道,彼时入宫,还有一半的原因,只是为了想让叶年好好的活下去?却原来,兜兜转转,捅在心头的最后一刀,却是她的亲哥哥。
顷刻间,宛若天崩地裂,世界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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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凉薄,那种发自内心的绝望,并非人人可懂。
那种被至亲背叛的滋味,却让人痛彻心扉。
她此生最爱的两个男人,一个始于利用,一个始于背叛。
叶贞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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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走出百鬼园的他
言情海
正文 285.生命不能承受之背叛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5.生命不能承受之背叛
跪在叶贞跟前,叶年的指尖轻轻抚去叶贞的泪,“贞儿,对不起,我没能救下母亲,没能救下你。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娘的死,我确有责任。”
叶贞面无表情,神情呆滞的盯着花娘的画像,心如刀割,任凭眼泪止不住落下,就是不愿再说一个字。
“犹记得幼年时,你我在山上遇见的猎户,后来他说我天赋异禀,便收了我为徒弟。”叶年娓娓道来,容色微凉,“此事你也知道,左不过你却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他便是夏侯渊,想来这名号,如今你也不会陌生。”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抿紧唇,痛苦的闭上眸子。
到底这个世界怎么了?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到底在这场蓄谋已久的棋盘里,自己充当了什么角色?
袖中的五指紧紧蜷握,指甲几乎嵌入肉中,那种粘稠的液体开始浸染她的手心。她是真的痛了心,宛若看见自己的母亲被剥皮拆骨,那种鲜血淋漓的画面,再次重现脑海。
她背负的,承担的,以为的,顷刻间宛若毫无意义,到底成了一场笑话,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分明是别人的步步算计。
“夏侯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教我医术,教我卜卦。可惜天机不可泄露,自古以来,但凡卜卦者必得秉承缄口莫提的原则,否则便会受到天谴。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这么做。”叶年一如往昔的抚着她的眉心,“你或许还不知道,风阴与我是师兄弟。左不过一个习文一个习武,他与你却还是有段机缘的,只可惜……”
“五年前,慕青被册为千岁,彼时的将军洛云中位列三公之首,这场棋局便已经开始。这百鬼园之所以称做百鬼园,是因为真的有鬼。皇上的鬼卫都在这里,一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杀神,但皇上从未启用过。一则不愿实力外露,二则时机未到。”
“师傅有言在先,亵渎天机,至亲就会临难。与我相干的,便是你与娘。还记得那一日,你高烧不退,娘身无分文,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奄奄一息,我这厢也是绝望无助。”
“风阴找上了我,便是那时,我成了皇上的幕僚。说起来,彼时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既然做了选择,就该承当相应的后果。我起了卦,只道你的时数与盈国公相生相克,并与慕青……”叶年顿了顿,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俞太妃一眼,到底还是止了话语。
良久,叶年才哽咽道,“贞儿,你若要恨,便恨我吧,皇上待你倒是真心的,否则他不会将毕生所有交给你。如今这百鬼园的所有鬼卫皆为你所有,只要你一声令下,这天下就会天崩地裂。”
叶贞的手中握着那枚玉笔,“就是这个?”
“是。”叶年颔首,“鬼卫只认信物不认人,只听命令不问因果。”
“娘死的时候,你为何不救我们?你不是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你不是自诩要保护我与娘一辈子吗?哥……你的本事呢?你的心呢?还在吗?”叶贞终于冷静下来,抬头盯着叶年稍稍一怔的表情。而后便是地狱般的死寂,紧接着是冰冷的沉默。
心,一点点沉入大海,仿佛只要海风吹,就会覆灭最后那根稻草。
袖中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叶年徐徐起身,面对着画卷,半低着头一语不发。房内烛光摇曳,房外雪落有声。
“便算是报应吧!”叶年痛苦的闭上眸子,“我算中了前头,没猜中这结果。到底……害了你与娘,也害了我自己。”
当年夏侯渊便是帮着先帝起卦,谋定了其死后的江山社稷,才招致妻子被人毒杀。这世间很多时候,真的会有轮回。你若执意要破了天机,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其实事实很简单,只是叶年不愿再说。而夏侯渊自此便离京游荡,再也不愿回到夏侯府。
死去的人,也许并不觉得痛苦,为深爱的人死去,算是死得其所。
可是活着的人,要永生永世受着内心的煎熬,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才是真正的折磨,真正的天谴。不死不休,连呼吸都会痛彻心扉。
事实的真相总是很残酷,彼时叶惠征发现了他与宫闱的联系,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找个由头,杀之而后快。到底鲁国公府是要依附盈国公府的,所以任何跟皇帝有关,跟慕青有关的的人,都该死。
叶年这厢刚刚与皇帝制定了让叶贞入宫的计划,便招致了杀身之祸,诚然也是始料未及。皇帝一声令下,叶贞入宫为婢,转头叶惠征便默许了叶赫与叶杏,对北苑下了杀手。一场棋局,鲜血屠戮,叶贞没想到自己是打从一开始就被设计的,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
“也许我该感谢叶杏,若不是她的妇人之仁,也许今日你我就不会好生生的站在这里。我有今日,是不是也该感谢自己的哥哥,彼时为我谋划了前程?用娘的一生,而后赔付我的一生,谋了天下最无人可比的富贵?”叶贞神情呆滞,眼泪一点一滴的滚落。
“贞儿,我一直不敢来见你,可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我不得不来见你!不管怎样,你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叶年深吸一口气,“到底我的戏码落幕,以后的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叶贞低低的笑着,泪如雨下,“你们处心积虑的多年,如今跟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想过我没有?这是不是我想要的?你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我要的,再也不复存在。被自己最后的亲人设计,被深爱的男人布局。在你们所有的计划里,我只是一枚棋子,自始至终都不曾真正活过。”
“贞儿?”叶年心惊,他看见叶贞眼底的光寸寸黯淡,终于覆灭了一切喧嚣,成了一潭死水。
“你们赢了,而我……”叶贞淡漠的起身,一步一顿走出房间,“天下之大,到底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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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生命不能承受之背叛
言情海
正文 286.你是我哥哥吗?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6.你是我哥哥吗?
眸色无光,容颜清冷,叶贞手一松,那支玉笔坠落在地,发出清晰的声响。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她何曾想要他的所有,她要的只是一颗心,如今却被伤了透底。她忽然觉得,许是这一场宠爱,也不过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原来这世上,她看见的看不见的,都是假的。
回头去看,娘鲜血淋漓的皮肉,白骨森森的骨簪,那盛开在骨簪上的并蒂莲花,绽放着可笑的熠熠光泽。
月儿断臂,惨死。
离歌黥刑,沙场。
还有雀儿,不惜生死。
她这一路走得多苦,多累,只有自己知道。原以为是为了他们付出,却没想到只是个可笑的笑话。不管她怎么做,都逃不脱既定的棋局,她还在里头苦苦挣扎做什么?这一副残躯,不都是拜他们所赐吗?
如今一个跪求原谅,一个赋予所有,是内疚还是弥补?弥补她所失去的一切?弥补她鲜血淋漓的容颜尽毁?弥补此生都不会成孕的此生遗憾?弥补她自以为是的替娘替哥哥复仇之情?弥补目睹月儿惨死时的痛彻心扉?还是弥补她此生都回不去的流年飞逝?
她想嘶喊,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喊,该怎么表达此刻内心的痛苦。那种被人把五脏六腑都绞烂的疼痛,除了自己,谁都不会明白。
他们男人间的一场争权夺利,一场暗地厮杀,却让她成了最后的牺牲品。
她不想听任何砌词的狡辩,不愿见任何人,不愿原谅任何人。
横竖这世上,她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贞儿?原谅我。”叶年心惊,陡然间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她惯来是坚强而倔强的,是他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还是低估了自己给予的伤害?
那一声颤抖的呼喊,如此陌生。
叶贞转身看着他,熟悉而陌生的容颜在烛光里散发着惊惧的表情,羽睫微颤,泪落连珠,她低低的冷笑,眸光清冷若霜,“我以为自己入宫,可以为你谋得一线生机,毕竟娘的膝下唯有你这个儿子堪与继承香火。我以为我的步步为营,可以让墨轩的江山之路好走一些,到底他生就帝王身,利用我利用身边所有的一切夺回皇权,都是无可厚非之事。”
“可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最傻最笨的人是我。我自以为是的付出,都只是你们处心积虑的结果。娘死的时候,皮肉分离,你难道没看见娘在哭吗?那张脸被生生疼得扭曲,却还是死死盯着我,我知道她最放不下心的是她的骨血。可是今日你却告诉我,我与娘有今日的下场,只是因为你所谓的命中注定,你们所谓的计划产生的难以预料的后果?”
“当我在宫闱苦苦挣扎,你在哪?你是我哥啊,亲哥哥,你怎么能跟着他们一起来设计我?就算是条狗,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吧?这么轻易的就把我舍出去,你对得起娘吗?你怎么还有脸让我原谅?”
“我不想恨你们,因为不值得。可是我也不想原谅你们,这辈子都不会。除非你们把娘还给我,把我所有失去的都还给我。我也是人,我不是畜生,不是棋子,不是工具,岂可任你们想要就要,想杀就杀。不要的时候,就把我当做弃子丢至一旁,任宰任杀。”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叶贞忽然歇斯底里的喊着,瞬间泪流满面,“我也想要有娘在身边,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我只想做个普通人。为什么你们都逼我?我不坚强,我只是想保护自己,你们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
她跌坐在门口,像个孩子般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声泪俱下的嘶喊,痛彻心扉的挣扎,化作声声嚎啕大哭。
她是真的累了,伤了。
叶年泪如雨下,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眸子。
俞太妃上前,俯身捡起那枚玉笔,而后蹲在叶贞身边,“不管以前如何,人总该往后看。背叛的滋味,诚然不好受,尤其是至亲至爱之人,故而离歌至今不肯原谅我。但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管叶年是为了什么才与皇帝联手,事已至此,你没有选择他也没有。”
“没有人愿意看到流血,杀人只是一种手段,若要活着不得不有所牺牲。我也是做娘的,约莫能明白你娘临死前为何会死死盯着你。她不是想要报仇,她只是舍不得,想着留了一口气多看你们几眼也好。”
“做娘的,怎么忍心舍得下孩子,也就我这种畜生不如的人,才会把女儿弄丢了。诚然也是宿命早定,你娘若在天有灵,是绝对不会忍心看到你们兄妹走到今日的地步。到底你娘,也是个善良的女子。你可知,当日为何叶杏容了你们?不是因为叶杏的一念之仁,而是叶惠征不欲对叶年下手。”
叶贞的眉睫轻轻颤抖,容脸微微扬起。
“自家的儿子,到底都是些不成器的,总想着也该留条好根苗才对。女人嘛,杀了也就杀了,儿子却还是要留下的。”俞太妃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却字字诛心,让叶贞忽然泪流满面,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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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你是我哥哥吗?
言情海
正文 287.请皇上退位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7.请皇上退位
俞太妃将手中的玉笔交到叶贞手中,“皇上让叶年来见你,诚然已经料到今日的局面。他惯来喜欢一切都掌控手中,谁都不会例外。自然,他许是没预算到会真的爱上你,否则不会为你御驾亲征。你该明白,这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轻叹一声,握住叶贞的手,俞太妃目光幽冷而清浅,“打从他决心让你来冷宫找我,便不打算再对你隐瞒。诚然他也做好了心里准备,这江山你要或不要,都任你处置。”
语罢,俞太妃不再说什么,只听得外头的厮杀声越发凄厉,慢慢的朝着百鬼园靠近。
没有命令,就算他们被赶尽杀绝,鬼卫都不会出现。
若叶贞绝望,那这江山,也算彻底无望。
眸子重重合上,叶贞无力的靠在门面上,为何又要逼我抉择?
乾元殿已经被重重包围,轩辕墨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国公府已经占据整个宫闱,此刻正在派兵接手临近的城池,而后彻底的接手整个大彦皇朝。
负手而立,一身明黄色的金丝绣龙袍在冰雪的反光下,有种黯淡之中的冷冽。风阴站在他身后,手中无刃,目光暗沉。
“慕青真的死了?”轩辕墨口吻平静而从容,仿若丝毫不将外头的一切放在心中,眼神幽然落在天际。雪小了一些,却不改寒意阵阵。
风阴不说话,“应该是。”
闻言,轩辕墨别有深意的看了风阴一眼,却见他徐徐垂下眉目,“去掉前面两个字,朕便信你。”
“皇上?”风阴凝眸,“外头已经变天了。”
“朕早已料到,左不过决定权,朕给了她。这天下要或不要,全在于她。”轩辕墨负手而立,眉目清浅,“早在朕回宫时便知四下皆是东辑事与国公府的*牙,所以朕才会送她去冷宫。这宫闱这天下,再没有比冷宫更安全的地方。鬼卫是不许任何人靠近冷宫的,当然,若她……”
说到这里,轩辕墨沉默了良久。
犹记得彼时在她的掌心写了一个“俞”字,她便了然于心,这般的默契,以后都不会有了吧?
望了望外头的天空,风阴垂眉,“许是她不会如皇上所愿。”
“那又怎样?朕这一生,从不曾真正的活过。父皇在世时争的太子之位,父皇离世时却要争皇权。便是遇着她,朕倒觉得自己还有几分温度,再也不舍得放开。世间女子千千万,比之容貌俊俏心性温顺的,不胜枚数。只是这世上叶贞,唯有此人。”轩辕墨浅浅笑着,此刻却好似将什么都放开,又好似将一切都握在手心,那种了然于胸的自信绝非常人可比。
风阴抬眼看他,那一贯的从容清雅,遮去了眼底的精芒,让人无法揣测内心的真实想法。算计与被算计,他从来都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下一步要作什么。便是受了伤,也顾自忍着,除了上一次……
他愿为她驰骋沙场,愿为他缴械投降,弃九五之尊。
她曾深信不疑,只当江山美人,他只当取江山。
却不知他早已心中绝然,若这江山比之与她更重,他会选江山。如若她比之江山更重,他会选她。到底此生他也习惯了取舍,生与死,都刻一个碑上便是。
“皇上?”风阴顿了顿,声音有些微弱。
轩辕墨回眸看他,“若当年你不曾听朕的,现下会是怎样?”
风阴苦笑两声,“那这一切都不会开始。”
若有所思的点头,轩辕墨幽然吐出一口气,“那倒是。若不是你,她岂能入得了这盘棋局,左不过朕打了你的幌子,到底还是骗了她。”
“她性子倔,怕是不肯原谅。”风阴说得很轻,仿若有些小心翼翼。
“朕知道。”轩辕墨望了望外头,“所以朕让她自己选择。”
风阴轻笑,“皇上惯来心思细密,说是放手,何曾真正放过手。这天下,这大彦皇朝,到底还是在您手里,不曾动摇过半分。今日她选择,何曾逃过皇上的运筹帷幄。”
轩辕墨不做声,沉默的看着外头,“朕说过,朕要她此生最爱的最恨的都是朕。世间的爱,渐渐的便会淡漠,唯独这恨,日积月累反倒越发浓烈。朕时日无多,若能搏一搏,也算好的,否则来日她渐渐忘了,朕又能拿她怎样?”
“皇上?”风阴的声音陡然变得颤抖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什么都不必说,如此这般也好。”轩辕墨敛了眉色,看着洛云中快速的走近乾元殿,后头随着洛丹青。这父女两一前一后的走着,容色却不尽相同。一个风光无限,一个愁容满面。
不用想也知道,一个为自己下半生的荣耀,一个为自己失之交臂的后位。
果然是父女,狼子野心,一脉相承。
轩辕墨缓步走回龙椅,刚刚坐下,洛云中与洛丹青便走进门内。洛丹青习惯性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如今是朕该给你行礼才对,你瞅着今日的局面,朕还当得起你的大礼吗?”轩辕墨言辞犀利,却是轻执狼毫笔,神态自若,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这般的从容淡定,倒让洛云中有种不知名的不安。
洛丹青一怔,随即看向洛云中。
一声冷笑,洛云中上前一步,“看样子皇上很清楚。既然如此,不若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皇上可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轩辕墨也不抬头,依旧眉目微凉。
“皇上?!”洛云中咬牙切齿,复而又上前一步,“难道风阴没有告诉皇上,时辰不早了吗?”
轩辕墨冷笑,终于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手中的笔墨徐徐放下,“若是人人都觉得禅位诏书如此轻易便能得到,岂非人人都要坐朕的位置?这江山之主唯有一人,如今朕还坐在这里,国公爷这厢怕是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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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请皇上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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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8.皇帝的筹码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8.皇帝的筹码
“还是请皇上考虑清楚吧!”洛丹青的眼中流淌着少许眷恋。[抓^机^书^屋 到底她不比洛云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谁,即便当日她知晓父亲要谋逆,也是不能不从。故而那日宫宴,她才会对慕青下手。
除了慕青,对付轩辕墨,看起来是何等的顺理成章之事。
女子,此生飘零无依,除了夫君便是母家。
可是她的君诚然已经将心思放在了别人身上,她岂能容忍,岂可容忍。这才想着要依靠母家,再不济,只要父亲夺位成功,自己还算个公主。虽然比不得母仪天下来得尊贵,倒也……不失为一种退而求其次的做法。
“皇上以为护着冷宫,我便拿叶贞没办法吗?困兽岂能与群斗,到底也是自寻死路。”洛云中冷喝。
“那国公爷可曾想过,老年得子是什么滋味?”轩辕墨不紧不慢的开口,长长吐出一口气,嘴角邪冷轻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洛云中心惊,陡然觉得有些异样。
风阴上前一步,“国公爷这般年纪了,便是夺了天下又如何,难道国公爷还能再得一子?左不过世子爷风华不减,早早的英年早逝,诚然也是可惜的。”
洛家父女顿时僵在当场,他们万万没想到,轩辕墨留了一手。叶年安排夏侯舞嫁入国公府,早已是一步后棋,防的便是今日。而现在,那洛英已经落在了夏侯家的手里,死生也不过是看宫里的变化。
“你们敢动英儿,我便让所有人都去给英儿陪葬!”洛云中怒喝。
轩辕墨不紧不慢的喝一口香茶,“只要贞儿没事,世子爷自然安然无恙。何况你那世子妃,哪里舍得自家夫君身死,左不过教你们遍寻不着罢了。想那夏侯家,还是有能力做到这些的。若是你不信,大可试试。”
“皇上?”洛丹青轻颤,“还请皇上莫要伤害英儿。”
“国公府也就这么根独苗,朕不会轻举妄动。只是,也请国公爷放下屠刀,冷宫那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就不必国公爷损兵折将了。”轩辕墨说得轻描淡写,宛若寻日里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动怒之色。
洛云中手中的剑握得咯咯发抖,整张脸青白相加,“皇上果然长大了,诚然不是彼时的皇上。很好!很好!那还请皇上好生照顾英儿,若然英儿有所损伤……”
不待洛云中说完,轩辕墨眉角微扬,笑意清浅,“血洗宫闱这种事,国公爷又不是头一回,八年前可以屠戮殆尽,八年后自然也可以。”幽冷深邃的眸子微微张大,轩辕墨深吸一口气,“朕随时奉陪。”
“成王败寇,皇上如今还有什么筹码?”洛云中冷喝,洛英陷入皇帝手中,他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夏侯府那一步棋,只是如今这状况,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已然走到现在的地步,他是断无退缩的可能。
若然万不得已,也只能牺牲自己的儿子。
到底这君主之位,比自己的骨肉亲情,更有魅惑之力。
试问天下间,谁能抛得下赤金龙椅,丢得开坐拥天下的豪情壮志。那九五之尊的皇位,就是毒,让多少人任凭贪念唆使,饮鸩止渴。
“没有。”轩辕墨平淡的回答,放下手中的杯盏,慢条斯理的扭头望着窗外。依旧是白雪茫茫,他在等她的消息,等他的贵妃娘娘,等她的……抉择。
“皇上倒是实诚。”洛云中终于得意了一回,“那皇上意下如何?这禅位的圣旨,抑或赵嫔腹中的皇储,任由皇上选择。”
“好。”轩辕墨举目远眺,“朕会考虑。”
洛丹青松了一口气,缓步上前,“皇上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臣妾都会陪在皇上身边。臣妾愿意与皇上……”
“不必了。”轩辕墨清冷的开口,却不曾回眸看她一眼,那种遗世独立的冷傲,若盛开在雪地里的梅,让人打心里觉得寒绝。
那一刻,洛丹青的面色霎时惨白如纸,便是身逢国难,他亦不再回头看她一眼。这便是宠了她多年的夫君,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已经结束了,她却还是不甘心。到底曾经的洛贵妃,红极一时,宠冠六宫。
今日,她是受辱还是绝然,这颗心早已不由自主。
轩辕墨刀斧雕刻的容脸,有着经年不化的积雪,眉目间镌刻着永恒的冰冷无温。便是回眸瞬间,亦只有幽暗森冷的眸光。极为美丽的丹凤眼,眼角微抬,却没有半分光泽。好似在那幽暗若深潭的眼底,从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情愫。
他惯来如此,即便嘴角在笑,眼底的霜冷也不会融化半分。
此刻兵临城下,他依旧面不改色从容淡定,这份气度却足足教洛丹青眯了眼。她不曾看见轩辕墨驰骋沙场的模样,否则更要丢了魂。
见着洛丹青不言语,洛云中只当是女儿受辱,当下发作,冷哼厉喝,“皇上好自为之!一个时辰后,若然还没有消息,就休怪我灭了冷宫。”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空陡然出现一颗雷明珠,划动着嘶嘶的巨响,终于炸开迷人的炫彩光色。
眼底的光稍稍融化,轩辕墨低眉轻笑,“国公爷还是自求多福吧!”他转身,笑得诡谲,眼底的冷冽有种胜利者的轻蔑,“只怕再也不能如你所愿。不管你愿不愿意,到底这国公府的风华已经落幕,鲁国公府如何覆灭的,你们便是一般下场。许是……更甚。”
“你说什么?”洛云中心头一惊,赫然盯着轩辕墨经年不改的清冷容色。他平静得教人看不穿摸不透,却总能在不起波澜间将一切都了然于掌心,运筹帷幄于千里。他不得不诚然,轩辕墨较之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隐忍,腹黑,甚至于心狠手辣。
洛云中忽然想着,在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轩辕墨是不是做了什么连慕青都难以预料的大事。而这种破苍穹之力,将会成为千钧一发的杀机,覆灭自己所有的荣耀,以及他苦心经营的盈国公府。
心下一顿,却听得外头有人高喊着,“报!”疯似的冲进乾元殿。
不祥的预感霎时劈头盖脸而来,冷剑一握,洛云中大步流星走出御书房。身后,轩辕墨眸色微凉,却是冲着风**,“动手吧!”
风阴颔首,“是。可是皇上……”
轩辕墨摆了摆手,不置一词。风阴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从一侧的窗户口飞窜而出,只听得外头传来疯狂的喊声,“要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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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皇帝的筹码
言情海
正文 289.变天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89.变天了
外头乱作一团,兵戈四起,轩辕墨依旧不动声色的伫立窗口,负手在后容颜平静淡然。[**丶机*书^屋*] 嘴角那一抹轻笑,化了外头皑皑白雪。到底,她还是做了选择。只是此刻她在做什么?可是与他一般,侧倚栏杆独凭栏?
冷宫那头,叶贞拉开了玉笔,那飞冲上半空的雷明珠,划亮了整个阴霾不散的天空。雪还在嗖嗖落下,寒意清浅,却能听见飞驰而来的马蹄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疯狂嘶喊。
军营之中,离歌取出叶贞交付的锦囊,上头是白纸一张,却盖着皇帝的朱砂玺印。慕风华稍稍一怔,“白纸一张,任意书写。皇帝果然是心思缜密,有了这个,叶贞便如同有了护身符。来日便是犯了死罪,怕也能免死。”
深吸一口气,离歌的心头颤了颤,“到底,这江山于皇帝不过是苦苦挣扎的痛苦根源,而叶贞,才是重新活一回的借口。”
走进营帐,却不知轩辕墨早已让风阴联合了军中数位将军,只要见到皇帝的圣旨,即刻出兵围宫。出师之名便是清君侧,平叛乱,杀谋逆。
离歌只是将手中的黄布圣旨缓缓摊开在众人面前,只露出清晰的玉玺印记,“皇上有旨,盈国公谋朝篡位,实属大逆不道,即刻出兵,围剿叛逆,杀无赦!”
一语出,众人皆惊,万料不到洛云中会举兵造反。
早在从沙场回来,军中便已经分为两派,一边是亲君,一边是依附国公府。如今洛云中带走的是自己的部队,而原地待命的随时处于洛云中监控中的则是剩下的亲君部队。这里拔营出兵,宫闱里瞬时得了消息,故而洛云中才会慌了神。
不仅如此,凭着这一卷黄巾,慕风华悄无声息的启动了慕青座下的锦衣卫大军,以及镇守皇城的御林军。霎时三军出动,顷刻间包围了皇城,巷战连连,宫闱陷入漫天硝烟之中。
喧嚣声,马蹄声,震耳欲聋。
呐喊声,厮杀声,声声惊心。
那雷明珠一城连着一城的响彻,不消半个时辰,全天下都看见了雷明珠的传接。处心积虑的八年,筹划了八年,今日,到底派上了用场。那边远小镇上蛰伏已久的精锐部队顷刻间出动,让所有与盈国公有关的人脉及散兵残勇,霎时灰飞烟灭。
磨刀霍霍,多少人等这一天等得心力交瘁,多少人期盼着这一日,将自己的头颅,将这一腔鲜血悉数扑散在黄尘漫天之中。
风雪漫天,离歌与慕风华策马领兵,那漫天的喧嚣让整个大彦皇朝都陷入不可逆转的厮杀声里。慕风华护着离歌,视线一刻不离她的肚子,诚然是个孩奴,生怕出点什么事。却因为自己的功力被封,只能凭着招式勉力维护。但这般的手忙脚乱,倒让他这倾城容色生出几分突兀的焦灼,半带扭曲与愠怒之色。
杀机四伏的冷宫里,继续传来清晰的琵琶声,爱恨离愁,尽在这四弦之间,任由指尖拨弄。叶贞便坐在楼门口,身后站着俞太妃与叶年,冷眼看着眼前的血染残杀。她不是原谅,只是不忍这江山落在洛云中手里,不愿这天下百姓,再遭屠戮。
她从不知道他的计划,因为自己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就好像她忽然发现,其实一点都不了解那个眸色幽暗的男人。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如今已经渐行渐远。心头有些疼,如同她弹琴的指尖,被琴弦割破了皮,缓缓淌着血,染红了琴弦。
可是她还是不知疲倦的弹奏着悲壮的声色,如同自己的一生,悲哀荣辱,悉数源源淌出。
她以为自己这条路已然到了尽头,如今才明白,哪里有什么尽头。无休无止,不死不休。
如今她唯一知道的是,现在她还活着,只要这口气还是暖的,她就不能自欺欺人。到底这世上自欺欺人的人多了,她诚然不愿做这其中之一。
深吸一口气,外头的雪还在飘动,她的心却已经静如止水。
她不知道雷明珠响起,天下骤动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知道他的心思,绝对不是冷宫鬼卫这么简单。
犹记得那日她站在城上,他策马立于城下,那焦灼的目光不曾骗过她的眼。便是从那一刻起,她发誓不会成为他的威胁。可是现在……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她觉得心疼,不是因为自己作为棋子的悲哀,而是从一开始,因为他的设局害了娘。连带着哄了她的哥哥,将自己都出卖。
有什么比心里的伤更能让人阵亡?
那片林子里,如飞鹰般窜出黑压压的一片,那都是鬼卫,是轩辕墨苦心豢养了多年的鬼卫。比之暗卫更具杀伤力,甚至于拼命程度,达到令人发指的程度。鬼卫可以不惜死生,就算受了伤,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还要奋起杀敌。
他们的脑子里只有目标,只有指令,没有自己。
因为常年服食一种特制的药物,他们对疼痛的敏感度显然是缓慢至极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觉得疼痛,只会越战越勇。
大抵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残忍,让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成了一具具杀人的行尸走肉。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顷刻间,包围着冷宫的大军被鬼卫屠戮殆尽,那种惨烈的场面几乎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放眼望去,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残肢碎片积满了冷宫外头的宫道,鲜血如雪积厚,几乎没过了脚背。
俞太妃上前一步,登时一声冷喝,“立刻保护皇上,所有逆贼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叶贞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心里却霎时澄明一片。真正的屠戮终于开始了,扑鼻而来的咸腥味,让她有种腹内翻滚的作呕。满目嫣红,如似残阳。
砰的一声清音,叶年与俞太妃骤然盯着叶贞,心头咯噔一声。
却见叶贞的羽睫微微垂下,而后徐徐低下头去,嘴角微扬的瞬间,发出微凉的呢喃,“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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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变天了
言情海
正文 290.皇帝的鬼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0.皇帝的鬼卫
弦断可续,情断何从?
叶贞看了看外头的天,却听得叶年一声微凉,“这天,变不了。(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殊不知那头的洛云中已然慌了神,坐镇金殿,却听得属下来报,“启禀国公爷,皇上竟然派人拿着圣旨领军清君侧,连带着东辑事的锦衣卫大军和御林军亦被调动,现如今三军围城,我军连连败退。”
“什么?”洛云中当下跌坐在高高的赤金龙椅上,他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自己手握重兵,岂能轻易被打败。不就是三军围城吗?那又怎样!他还是国公爷,还是手握重兵的权臣,就凭轩辕墨那黄口小儿,也想与他斗吗?若不是这么多年的容忍,轩辕墨岂能做大?
“国公爷?”底下一声唤,将领们面面相觑,已然心生退意。
“本公倒是忘了,死了个慕青,还有慕风华。这对狗东西,惯来生事。”更让洛云中没想到的是,他自以为困住了叶贞,却逃了离歌。而离歌手中的锦囊,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彼时轩辕墨给了叶贞这个,便如同给了她皇权特许。便是先斩后奏,也无人敢说什么。
玉玺印鉴落在那里,莫敢不从。
正是离歌与慕风华,调动了三军,直接反扑,形成了反包围的形势,反倒打乱了洛云中的部署,乱了手脚。
“国公爷,赶紧下令吧,外头怕是撑不了多久。”底下开始沸腾。
洛云中冷哼一声,“慌什么?就算宫闱受不住,本公还可退守边城。这大城小镇,本公的兵力部署岂是旁人可以轻易撼动。”
这厢刚刚说完,外头又有急报递呈。
只听得那军士颤抖的开口,“国公爷大事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义军,从四面八方涌出,如今攻陷了不少城镇,眼看着齐刷刷涌向京城。国公爷部署在各方城池的军力,都已被杀被擒,眼下……唯有宫闱了。”
音落,洛云中瞬时面如白纸,险些一头栽倒在地,所幸被身边的人搀扶住。
下头闹成一片,眼看着土崩瓦解,谁还能镇得住?谋逆之罪,那是要诛九族的。谁家不是儿女成全,谁家不是上有高堂?彼时想着能跟着盈国公一享开国功勋的滋味,如今眼瞧着就要成为败军之勇,甚至于要成为九族皆灭的无头鬼,谁还能不慌不忙的应对?
耳边传来阵阵冥音,洛云中只觉得这天,瞬时冷了个痛快。
下一刻,他忽然起身,持剑朝着外头走去。
“国公爷?”身后的将领们慌成一团。
这样的局势,无疑是死局,走进来死胡同。困守宫闱有什么用,外头的勤王大军迟早会攻陷宫门,到那时就是瓮中之鳖,谁都跑不了。
要不等着乱刃分尸,要不等着九族皆灭。
总归逃不开这两者之间的。
深吸一口气,洛云中的面色缓和了不少,灰暗的眸子只迸发出微凉的血色,“去乾元殿。”
身后的将领们急速跟随,生怕落了自己,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踩着厚厚的积雪,看着在雪上划开的血水。宫道两侧,死尸无数。那都是活生生的面孔,却被鲜血模糊了容颜。一场宫变,死的是无辜之人。
就好比八年前,他也曾挥军围宫,让鲜血浸染了整个轩辕皇朝。也因为那一次,他终于步上了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成了三公之首的盈国公,谁敢再在他面前放肆?
乾元殿的院子里,轩辕墨面色从容的站定,好似早已料到他会回来找自己。身旁的奴才执着泼墨莲花的油伞,面色微恙,许是吓着,许是紧张,反而衬着轩辕墨的沉稳淡然。
他如同雪地里盛开的梅花,有着清冷孤傲的容色,默默无语的寂静。
门外,洛云中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容色万般难看,身后的将领也是面面相觑。见着轩辕墨伫立雪地里,一个个忙不得的伏跪,“参见皇上。”
便是这样一声喊,洛云中面如白纸,顷刻间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轩辕墨不愠不恼,不悲不喜,一贯如常的抬手,“平身。”
音落,却听得洛云中冷笑两声,“皇上好气度,如今外头打得你死我活,皇上还能淡然处之,诚然让我刮目相看。”
“国公爷还觉得朕是八年前任你们宰割的皇帝吗?岁月能改变太多事,包括人心。就好比国公爷,人心不足,如今也算是应有此报。”轩辕墨不紧不慢的说着,“这般的位高权重,如今却要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不知国公爷有何感想?”
“你以为你赢了吗?”洛云中冷哼一声,“便是外头斗得天翻地覆,这皇宫这皇朝还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连同冷宫里的叶贞,都得死。”
轩辕墨摇头轻笑,“彼时倒还可以,就在你进门之前,你已经不可能做到这些。”
“你说什么?”洛云中一怔。
“天还是那个天,这江山还是朕的,你若不信大可去宫门口看看,看看自己的军队到底还剩下多少。就你宫中的残兵胜勇,还不够鬼卫杀的。哦,忘了告诉你,朕豢养了多年的鬼卫,今儿个算是集体出营。平素里鲜少杀人,如今可是猛虎出笼,这发了性子的老虎,怕是没那么容易回来。”
轩辕墨说得云淡风轻,目光一直是清浅淡然,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在陈述着自己的风花雪月。如此这般,反而让洛云中愈发的无措,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轩辕墨的镇定,让洛云中越发没底,好似真如他所说,已然到了绝境。
试问寻常的人,面临着死生屠戮,如何还能镇定如常?
这般俊朗的颜色,平静无波澜的容颜,足足让人心惊,便也是让洛云中身后的将领觉得已然不战而败。
“鬼卫?”洛云中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不可能!”
“早在朕登基之初,国公府便三番四次的送了刺客入宫,你当朕是傻子,打量着蒙了朕的眼睛。朕知道,那刺客原就不是来杀朕的,只是要试探朕。先帝在世时,留有不少暗卫,想必国公爷也是清楚的。试探朕,只是为了引出这批暗卫。”轩辕墨轻描淡写的说着,“只可惜国公爷失望了,先帝的暗卫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不巧被朕捡着了,这么多年一直就在国公爷的眼皮底下。”
洛云中眸色如血,“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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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皇帝的鬼卫
言情海
正文 291.国公爷,降!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1.国公爷,降!
轩辕墨轻笑两声,“很好。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国公爷还算老当益壮,能一语中的。想那慕青早已怀疑,左不过有了那幅画,他便死活不肯亲自去。左右他手底下的暗卫去查探,皆是有去无回。”能将杀人与阴谋说得如此轻轻然的,只怕也唯有轩辕墨一人。
“想不到你的心思这般沉?”洛云中万万没想到,自己扶起的小皇帝,却是隐藏在最深处的猛虎。一旦坐上了皇位,便会反过头来,咬死所有人。
“如何能比得上国公爷的心思,朕不过是效仿国公爷,行事狠辣无情,才能保全自身罢了。”轩辕墨站在雪地里,飞雪翩然落下。他眉目清浅,眼中有着让人看不穿的琉璃之色。
洛云中咬牙切齿,“八年前,我就该杀了你。”
“是啊,若是国公爷依附太子爷,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不过很可惜,你们没有找到父皇的遗诏。”轩辕墨嘴角微微勾起,却是不紧不慢的从袖中取出一卷黄巾,上头绢绣着金丝龙纹,分明就是圣旨。
当着洛云中的面,轩辕墨将圣旨置于身前,缓缓打开在众人面前,声音若空谷回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犹恐身子不支,放眼众子嗣之中,唯二皇子轩辕墨六行悉备,堪与重任。秉承天道,继朕之位,振邦国之兴,延国祚昌隆。朕之遗命,不得有误,钦此。”
音落,洛云中连连倒退数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先帝未曾有过遗诏,你这何来的先帝遗诏?”
“洛云中,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吗?”轩辕墨冷笑,“若朕手执遗诏,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帝君,你们岂能做得了开国之臣?不让你们手握重兵,朕如何能活到今日。唯有让你们都以为朕不过是夺位登基,便如同将把柄握在你们手里,日日惶恐不安,才能让你们更肆无忌惮的功高盖主。”
“彼时朕年幼,赤手空拳如何能与你们斗?先帝病重,大权早已旁落,你当朕不过十岁,便什么都不懂吗?先帝临终前吩咐,洛云中此人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得寸进尺,帝君枕畔,岂容他人酣睡。这样浅显的道理,该明白了吧?”
那一刻,洛云中不敢置信的望着轩辕墨,“想不到这宫中最可怕的人不是慕青,而是你。当今圣上!”
闻言,轩辕墨低眉一笑,“慕青若不死,你如何能起兵?这一招金蝉脱壳,委实好得狠。连朕,都输给了他。作壁上观,坐收渔人之利,果然是一盘好棋。”
“你说什么?”洛云中大惊失色,“你是说慕青还活着?”
“不管他是不是活着,你输了,朕却还有一线生机。”轩辕墨说得格外清冷,眼角眉梢的冷冽,带着风雪的颜色,“洛云中,你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怪不得旁人。贪念不足,人心不惑,到底你输给你自己。朕的谋划自然是为了自保,为了江山,你却觊觎朕的江山,不思报国感恩。殊不知这大彦朝的江山,姓的是轩辕,而不是洛。”
“这世上,臣子之权凌驾于皇权之上,那便如同谋逆。早在你登上三公之首,开始独揽大权时,你就该知道,朕容不得你。自古功高盖主者何以身死,都因如此。”
洛云中手中的剑,止不住轻颤,发出嗡声作响。
一道倩影飘落,却是当朝宁妃,此刻一身黑色紧身衣,容色肃静。当即跪在轩辕墨身侧,毕恭毕敬道,“启禀皇上,义军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只待皇上一声令下,便能彻底清剿叛贼。”
说到叛贼二字时,宁妃冷冽的睨了洛云中一眼,那满眼的愤怒与仇恨,如火灼热。
“好。”轩辕墨颔首,“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着,轩辕墨望着洛云中与其身后的将领,“勤王大军如今就在外头,你们降或不降对朕都毫无影响。朕如今只说一句,要命的就放下剑,不要命的,就跟着洛云中一道。朕这圣旨上的名讳,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们自己抉择。”
“皇上恕罪!臣等罪该万死!”将领们早已摇摆不定,此刻轩辕墨开了口,自然是赶紧求饶,免得九族身死,成了家族的罪人。
“你们?”洛云中当下面如死灰,怒不可遏,“废物!都是叛徒!”
“人知生死所以为人,人不惧死所以为忠烈,人识时务者为豪杰。洛云中,你输了,投降吧!”轩辕墨目光平直的落在洛云中仿若瞬时苍老的脸上。
一声仰天长笑,登时老泪纵横,洛云中恨得咬牙切齿,“义军?何来的义军,你们都被骗了。皇帝久居宫闱,何来集结军队的力量?你们这群废物,蠢货,都被皇帝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你们以为求饶皇帝就会放过你们吗?逼宫,那是死罪。谋朝篡位那更是株连九族。”
“皇上自然无法亲力亲为,但本宫可以。”宁妃冷笑两声,“国公爷怕是忘了,我们宁家还在……彼时国公府没能杀了宁家,就算是为今日埋下了伏笔。皇上深谋远虑,早知来日你位高权重,必反无疑,便护住了宁家满门,贬黜偏远之地。为的,就是能为皇上养兵。”
“宁家,三代为将,自然深谙行军用兵之道。早前皇上使风阴前来传令,犹恐时日旷久会招致怀疑,便令臣女入宫,名为宫妃实则与宁家保持联络。所谓义军,便是当日的宁家军。白日为民,入夜为兵,年复一年,终于成了今日的勤王之师。”
“尔等养尊处优,如何能与宁家军相比?偏远苦寒,打碎牙齿肚里吞。这般的苦楚,都并非尔等所能想象。如今总算可以一雪前耻,以浩瀚之势出现,诚然是天命相佑。洛云中,现下你还有何话说?”
2380小说
291.国公爷,降!
言情海
正文 292.落幕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2.落幕
“皇上安排得天衣无缝,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皇上释疑。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洛云中冷冽的笑着。
“你想知道,此次宫变时间短,速度快,朕何以早有察觉?”轩辕墨眸若星辰,闪烁着迫人的寒光,“自从朕御驾亲征,朕便知道你动了心思。沙场冷箭,你欲置风阴于死地;戎族擒妃,你又想让朕自投罗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动了朕身边的人,朕岂能饶你。”
“从你们利用赵嫔有孕之事大做文章,朕便知道你已经耐不住,故而刻意让贞儿去了冷宫,为的便是防止你们挟持贞儿成了朕的威胁。你当慕青是傻子吗?那杯酒,寻常人都知道并非好酒,他肯喝下,那就更证明了朕的推测。连慕青都察觉你们想要动手,何况是朕。”
“朕的皇位有几斤几两,朕比任何都清楚。你的心思有多少,朕也清楚。这般天时地利,只要慕青喝下酒,就算是成全了你们的野心。你们觉着,只要朕承认赵嫔肚子里的孩子,便没有朕的禅位诏书,也可以拥立新君,就如同彼时拥立朕为君一般。”
洛云中干笑两声,“皇上是故意为之。”
“是不是朕的皇嗣,难道朕不比任何人都清楚吗?”轩辕墨邪魅冷笑,嘴角勾勒出凉薄的弧度,“你们欲盖弥彰,反倒过早暴露。朕不过配合你们演戏,让你们来得更痛快一些罢了。事实证明,你是真的等不及了。皇位,岂是人人坐得?”
“我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自己贵妃。”洛云中冷戾的闭上眸子,“若她能有皇嗣,我何至于落得今日地步?”
“哼。”轩辕墨笑得冷蔑,却是推开了身旁的撑伞奴才,飞扬的雪落在他的发梢,峻冷的容颜顷刻间冰冷至绝,“后宫绝不会有皇嗣。”
洛云中死死盯着他的脸,“你说什么?”
“有你和慕青在,朕如何能有皇嗣?朕岂非不要命了?”容色邪魅,眉梢微挑,便是魅惑万千之色。明黄色的龙袍在雪地里格外耀眼,他清冷绝傲的气度,有着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没有朕的允许,后宫妃嫔就算成千上万,都不会有一个孩子,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早在你登基开始,你就已经开始谋划?”洛云中几乎不敢置信。
轩辕墨清浅一笑,如梅绽放,“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国公爷尚且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朕如何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皇位不稳,大权旁落。朕自身尚且难保,还谈什么绵延子嗣?岂非自寻死路?”
倒吸一口凉气,洛云中点了点头,“好!好!好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轻轻的低咳几声,轩辕墨眉睫微垂,“现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洛云中手中的剑咣当一声落地,整个人跪在雪地里,瘫软了斗志,“臣……无话可说。”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手微微抬起,顿时从四面八方涌入黑压压的身影,皆是冷宫鬼卫,“拿下。”
洛云中笑了两声,带着绝望的容色,“皇上既然有鬼卫在侧,为何还要与我说这么多?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好,更直截了当吗?”
“你若不跪地称臣,外头的军士如何能心灰意冷?若朕直接杀了你,或多或少会激起外头的斗志。如此,朕岂非又要折损兵力?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的。”轩辕墨眸色幽暗冷冽,宛若来自九幽地狱,“传令下去,盈国公洛云中,降!”
站在高高的墙头,洛云中看见宫门内外丢盔弃甲的军士,果然是大势已去,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然自古功高震主者,哪个落得好下场?他如今是谋逆,必死无疑。若然没有今日的谋逆,也早晚逃脱不了君要臣死的宿命。
这天下,还是轩辕家的。
离歌与慕风华立于马上,风阴深谙朝堂之事,则引着宁家军覆灭了所有洛云中的党羽。但凡洛云中的亲信,无一幸免,悉数做了风阴的剑下亡魂。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
既然要杀,就要杀得干干净净。
轩辕墨是断不会容忍放虎归山,斩草必定除根。此刻心慈手软,来日就会后患无穷。是而连国公府上下,悉数牵连,累及数千之众,不论老弱妇孺全部处以斩刑。
外头想起震耳欲聋的万岁之音,叶贞站在冷宫门口,望着外头与战场无异的屠戮画面,心头微凉。那种刺鼻的咸腥味铺天盖地而来,让人腹内翻滚,几欲作呕。满目嫣红,满地的死尸,滚落在地的头颅,处处惊心,刻刻寒心。
一切都落幕了,他赢了,可是……她呢?
叶贞抱紧了手中的琵琶,一步一顿走在触目惊心的宫闱。身后叶年与俞太妃紧紧跟着,却彼此相对无言。
这一场厮杀,谋划了八年之久,筹备了多年的人力物力财力,终于全部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只是这风雨飘摇的江山,如何还能经得起再一次鲜血的洗礼。叶贞总算认识到宫闱的残酷,若没有轩辕墨的步步谋划,也许今日躺在这里的会是她,是这宫闱里的所有人。
如今这座人间炼狱终于恢复了原有的死寂,却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模样。
远远的,看抬头看着那个峻冷的身影,明黄色的龙袍在风雪中翻飞。底下那欢呼的喧嚣,是她一手促成。若然她执意不肯拉开玉笔,他会怎样?这宫闱会怎样?低眉间,她忽然冷笑,他既然肯给,自然早已算计在心。
他料定她舍不得万里河山,舍不得满宫屠戮,利用她最后的眷恋和怜悯,他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人,将一切都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手心里。包括她!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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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落幕
言情海
正文 293.覆巢之下无完卵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3.覆巢之下无完卵
叶贞回了承欢宫,一言不发的坐在自己的寝殿内,等着最后的消息。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叶年与俞太妃面面相觑,只能守在外头,生怕叶贞有个好歹。
金殿那头,成王败寇,胜负分明。
沉重的铁锁拖在地上,与地面摩擦发出清晰的声响,那是繁华的消亡,死亡的冥音。发髻凌乱,一身血迹斑驳的囚衣。眼前的洛云中再不复彼时的威风凛凛,剩下的只是岁月残留的沧桑与绝望。
手镣脚铐,重镣加身。
一朝兵败如山倒,一朝重臣成逆贼。
这样的落差,怕是寻常人都难以承受,何况是年过半百的洛云中。遥想当时,何等风光无限,盈国公府满门殊荣,嫡女为贵妃,独子成世子,而他手握重兵。朝堂之上跺跺脚,便能让整个大彦皇朝抖三抖。
现如今,丧家之犬,败军之勇,真是可悲可叹。
身后,跟着同样重镣加身的洛英。彼时的世子爷,何等风光,让多少女人趋之若鹜。举手投足间的意气风发,迷了多少少女的心肠。便是这般囚衣加身,依旧不改俊朗容颜。左不过现如今的洛英,反倒多了几分沉淀。
家破人亡,他能怨谁?
自己的父亲举兵谋反,他还能怎样?被蒙在鼓里,等着外头响起了惨烈的厮杀声,等着风阴亲自带人擒了他,他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谋反?谋朝篡位?
痛苦的闭上眸子,半生尽被浮名累,一朝卸下复怡然。
多少人为这荣耀挣扎半生,可是到底得到了什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最后落一个九族皆灭的下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洛云中终于跪在了金殿上。
轩辕墨面色从容,看一眼伫立缓缓下跪的洛英,诚然是有些可惜的,左不过他素来的手段皆是不留余地,所以……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清浅道,“洛英,你有何话说?”
洛英低眉苦笑,“皇上还是皇上,臣却已经是阶下囚,还有何话说。只是这一场厮杀,到底孰对孰错只有史书工笔,留与后人评说。皇上赢了,但看这满目的仓夷,臣却觉得我们都输了。”
“臣未想过要做什么人上人,原也是个纨绔之人,想着浪荡一生也就罢了。如今倒好,一下子什么都没了,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这江山,臣从未觊觎过半分,左不过现下说什么都无用。皇上该杀就杀,该斩就斩,臣无半点异议。”
顿了顿,洛英道,“左不过世子妃夏侯舞却是无辜的,也不怕皇上笑话,臣自从成亲,却还没碰过她。”想起这两日她的纠缠,不免有些忍俊不禁,那丫头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扑他,扯光了衣服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与他大眼瞪小眼干等着天亮。
轩辕墨低低笑了两声,已然是阶下囚,这浪荡公子还是不改旧颜色,心头想的却不是自家的荣辱生死,反倒是女人。
国公府,也就洛英,还算个人吧!
“那你言下之意,是想求朕饶了她?”轩辕墨不动声色。
洛英点了点头,“到底她是夏侯家的人,如今虽然嫁给我,然世有完璧归赵之说。臣不曾动过她,自然可以遣其归去,与我洛家无半分干系。”
“那也要问问她肯不肯。夏侯家于朕有功,朕自然不会因国公府而牵连,只是你这一厢情愿,怕世子妃不肯。”轩辕墨抿一口茶,漫不经心的开口。
闻言,洛英微微一怔,诚然那丫头是个死心眼的,断然是不肯的。
心下犹豫了几分,却听得轩辕墨轻叹一声,“顾好你自己吧,夏侯府的事情朕自有主张。”语罢,冲着洛云中道,“洛云中,朕已让风阴接受你所有的部下与军队,但凡弃械投降者免死,殊死抵抗者当即格杀。现下你的心腹与党羽皆以剪除,将死之前,你可还有话说?”
洛云中苦涩的扯动唇角,“皇上日理万机,深谋远虑,乃臣之所不能及。臣无话可说,只求速死。”
现下就算跪求皇帝为洛英求情也是不可能的,轩辕墨既然筹谋了这么久,压根就没想过要放过国公府。按照轩辕墨的手法,国公府既然要灭,就得灭得干净,所谓干净便是不留活口,便是鸡犬不留。
放过洛英,岂非养虎为患?
轩辕墨拂袖,也不说什么,只听得身边的太监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盈国公洛云中位列三公之首,尊享荣耀君前。不思知恩报国,不事卑恭拥君。企图谋夺天下,实属大逆不道,其罪难书,其行难恕。朕甚是心痛,然国法不可废,即日起褫夺盈国公府一切恩典,洛氏一族九族以内皆以枭首之刑。钦此!”
洛云中痛苦的闭上了眸子,而后痛楚的扭头看一眼洛英年轻的面庞,“爹害了你。”
洛英反倒笑了,“英儿早年还想着,有朝一日与爹共赴战场杀敌,到底还是不可能了。如今也好,与爹共赴刑场,倒也不枉父子一场。”
眸中噙泪,洛云中的表情格外复杂,似痛楚似眷恋,似懊悔似不舍。五味陈杂,只是再不复早前的凌厉之光。
谋逆之名昭天下,盈国公府半世荣耀,终于彻底的结束。就如同鲁国公府,繁华过后只剩下世人的一声轻叹。
天子是日月,臣子为星辰,若星辰要与日月争辉,无疑是自取灭亡。须知伴君如伴虎,为臣者,若然将自己的权势凌驾于皇权之上,便是离死期不远。古往今来,如此例子比比皆是,只是一个个臣子若然得了势,便会得意忘形。
轩辕墨纵容洛云中的得意忘形,久而久之便让洛云中放松了警惕。
彼时十岁的孩子,早晚是要长大的,只是洛云中一贯刚愎自用,便忘了轩辕墨日益沉淀的城府。这稍稍疏忽,便成了今日的九族皆灭。
栖凤宫的梁柱下头挂着素色的白绫,洛丹青已经悬上了脖颈。只听得脚下的凳子砰然踢翻,门外头的太监与宫女立时沉下了眉睫。鸩酒、白绫、匕首三选其一,下场都是一样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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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覆巢之下无完卵
言情海
正文 294.真的不救?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4.真的不救?
所有有关盈国公府的一切都被拂去,就好似灰尘,终于尘埃落地,不复当年荣宠。[**丶机*书^屋*]
天牢内,夏侯舞用指尖戳了戳明晃晃的铜锁,外头明灭不定的烛光,晃得她眼皮直跳。隔壁牢里关着夏侯渊,风阴来拿人的时候,夏侯渊还坐在那里死死盯着洛英。
彼时听得风阴低低喊了一声师傅,就被夏侯渊一记白眼给瞪回去。
“死老头,你看你收的什么破徒弟,一个拾掇完了我,一个就让你下大狱。你说你祖上缺了什么德,这辈子被人往死里坑。别人有个好爹,吃香喝辣,我特么只有一个坑爹。你丫的坑谁不好啊,非得坑我。我欠你还是该你的,我是……”
夏侯舞趴在牢门口栅栏出,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叫什么叫什么?干嚎有用吗?”那头传来夏侯渊不悦的回声,“你特么才坑爹,我……不对,我不是你坑爹,是你公公刨的坑,怨我干嘛?若不是我守着你那个小子,你以为他还能活着吗?走出国公府,他就是个横尸街头的命。”
一提起洛英,夏侯舞就开始蹦跶了,“夏侯渊,你有本事给我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非饶不了你!敢情你什么都知道,就打量着蒙我!你跟大师兄小师兄给我下套,一个个都是……”
砰的一记脆音,夏侯渊看了看掌心的铜锁,锁心整个被他用掌力抽出,瞬时作废。无奈的耸了耸肩,顾自打开门出去,终于走到了夏侯舞跟前,“我现下过来了,你怎么个饶不的我啊?嗯哼?死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我是你爹!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给我开门。”夏侯舞撇撇嘴,“我就知道,不骂你就不会过来。爹,你会救洛英的对吧?”
“救那小子干嘛?他老爹是乱臣贼子,那小子又没放你在心上。不救不救。”夏侯渊随意一扯,那锁门的铁链便如同豆腐般被随手扯断,砰然落在地上,“赶紧走,这地方晦气太重。等出去了,爹给你找门好亲事。你那两个师兄都还没娶亲,不如你就凑合一下,勉为其难的嫁给他们得了。”
夏侯舞走出大牢的门,用眼神活活剐了夏侯渊一眼,“我跟洛英成了亲,那就是你女婿。你真的不救?”
“不救。”夏侯渊赌气般背过身去,打量着四周没个守卫,便扯了夏侯舞往外走。
方才是风阴送他们进来的,离开时见着风阴与那些人交代了几声,大抵有些名堂在内。那夏侯舞听得老爹这般不近人情,一把就甩了他的手,“爹,我跟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夏侯渊面色一顿,“我也说真的,比珍珠还真。”
这一听,夏侯舞急的直跳脚,“爹,那是你女婿。”
“没睡过就不算。”夏侯渊一本认真。
“睡过了!”夏侯舞瞪大眼睛,咬牙切齿。
夏侯渊一把撩起她的袖子,“这是什么?”
“守宫砂。”夏侯舞眨了眨眼睛,自然明白夏侯渊什么意思,当下哼哼了两声,“我把他摸遍了,就算睡过了。这东西以后……以后会没的。”
“找死的丫头。”夏侯渊骂骂咧咧,“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罪?死罪!灭九族的!若不是我守着你们,你以为皇帝会拿你们怎样?那洛英,如果不是我盯着他,只要出了国公府的大门,勤王大军一准就撕巴了他。你别不知好歹,赶紧走。”
夏侯舞咬着牙,“那你把东西给我。”
“不给!”夏侯渊一口回绝。
“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是什么东西?拒绝得那么快!”夏侯舞哼哼。
夏侯渊是谁,自己的女儿撅一撅嘴,他就知道要放什么屁。当下拂袖而去,“那丹书铁劵怎么能随便拿出来,那可是先帝……”
身后扑通一声,夏侯渊心惊,慢慢悠悠的转身,冷眼看着跪在身后的夏侯舞。
“爹,我不是开玩笑的。”夏侯舞的脸上一扫方才的愠怒,而是一种淡淡的忧伤,一种清浅的低迷之色,“我是认真的。我喜欢洛英,是真的喜欢。从我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觉得我想睡了他。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
“死丫头,你也不害臊?”夏侯渊吞了吞口水,鲜少能看见夏侯舞这般认真执着的模样。她一贯胡闹惯了,如今这样子诚恳,反倒让人不适应。心里有些轻叹,夏侯渊的嘴里却还是不依不饶,“你见着叶年的时候,不也这么说吗?”
“那不一样,那时候还小,现在……”夏侯舞吸了吸鼻子,“我想救他。爹,你有办法的对不对?那个丹书铁劵反正你也用不着,留着也是废物,还不如救洛英一命。”
“如果你救了他,他还是不要你,那爹岂不是亏老本了?”夏侯渊摇头,“丹书铁劵只能用一次,就好似你的守宫砂,只可以不可二。”
夏侯舞红着眼眶,跪在夏侯渊跟前,“爹,我不后悔。如果他还是不要我,那就当我福薄,要不起。反正不管结果怎样,我就是喜欢他。爹你若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去救。就算劫牢劫法场,我都会去。大不了跟他一起死,爹你就自己给自己养老送终吧!横竖你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教训,我是看不到的。你就自己慢慢体会吧!”
“你威胁我?”夏侯渊鼓起两腮,“臭丫头,我是你爹。”
“一句话,我丈夫你女婿,你到底救不救?”夏侯舞挑眉,看上起意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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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搔了搔脑袋,就是不肯作声,却嘟哝的骂了一句,“该死的叶年,乱点鸳鸯谱,闹出这玩意,真是气死我了。”
这厢还没说完,夏侯舞却突然起身,冲向牢门口。
“哎哎哎,你……”夏侯渊脚下飞旋,若流光闪电般迅速追赶。
门外头,风阴与叶年等在外头。听得夏侯家父女被牵连入狱,叶年便从承欢宫赶来,见着这一对国宝级的父女,叶年与风阴对视一眼,只能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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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真的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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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5.夏侯舞救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5.夏侯舞救夫
狠狠瞪着眼前的风阴与叶年,夏侯舞大步流星走过去,指尖忽然狠狠戳着叶年,“你还有脸来见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这么伤害我,还敢来见我,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那都是轻的。”
夏侯舞戳一下,叶年退一步,这连戳了好几下,叶年干脆就跳到了风阴身后,“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女子!”夏侯舞愤怒。
“师傅,你管管你女儿,如果不是我给你塞出去,这丫头八成要留成老姑娘。”叶年委屈的望着一脸黑线的夏侯渊。
这不开口倒好,一开口,那夏侯渊也开始骂骂咧咧。风阴急忙退开手底下的人,若不是他吩咐了狱卒不许任何人拦着他们父女,这天牢不定要怎么翻天。
“臭小子,你还敢说。谁家嫁女儿用那么贵重的东西,你那是帮我吗?”夏侯渊怒目圆睁。
叶年嘴角抽搐,眼底流光微转,“师傅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不是?”
“废话。”夏侯渊跺脚,“当然是。”
“哦哦哦。那嫁妆就是拿不回来对吧?”叶年摸了摸额头,略作无奈之状,“丫头啊,你那嫁妆都放哪了?”
“什么狗屁嫁妆啊,就那一块破门匾你们还惦记着,你们师徒两个就是狼狈为奸,就是沆瀣一气。一句话,洛英救不救?”夏侯舞哪有心思跟他们啰嗦,皇帝的圣旨已经下了,枭首之刑,迟一步谁能赔她一个丈夫。
叶年连连点头,却还是躲在风阴身后不肯出来。风阴不善言语,此刻也只能看着他们三个演猴戏,眼底尽是无可奈何。
“那你照我所说,我就帮你保洛英一命。”叶年眼珠子转了转。
夏侯舞眯着眼睛看他,“每次你那眼珠子一转,嘴角一笑,我就觉得心底发毛。总觉得没什么好事,然后每次都被你设计。”
叶年连连摇头,“不会不会,这次人命关天,可不敢再玩你。”
“可是你每次都这么说的。”夏侯舞对叶年那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这就是典型的狼来了的故事。
“师傅,你是不是先……先保住夏侯府上下啊?这小舞是世子妃,打量着你们也在九族之内,是不是……”叶年戳了戳脑袋,“吃饭的家伙很重要。”
下意识的推了风阴一把,风阴急忙敛了神上前,躬身行礼,“师傅,皇上有意放过夏侯府,想来不会太过绝情。到底夏侯府曾经有功朝廷,与先帝亦是有约在先。此次虽说是在九族之内,但皇上迟迟不肯对你们下手,亦不曾对夏侯府动手,想来是有意放过。是而……”
“废话太多。”夏侯渊挑眉,“说重点。”
风阴低咳几声,“徒儿的意思是皇上念及夏侯家于先帝于朝廷有功,不会怪罪师傅与小师妹。所以你们不必担心,只需向皇上讨个人情便罢。”
“然后呢?”夏侯舞急不可耐。
“没有然后。”风阴敛了眉色。他自然知道,皇帝不会放过洛英,洛云中死去,旧部或被生擒或斩杀,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下洛英,万一以后洛英心存不轨,召集余孽卷土重来,岂非养虎为患?
轩辕墨素来心思缜密,所以断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明知不可为,风阴自然不会为之。
叶年却是眸色微恙,看着夏侯舞用一种刀子般的目光,狠狠剜着风阴。风阴常年在皇帝身边,哪里分得清夏侯舞的心思,这丫头素来不是好惹的。否则夏侯渊也不至于每次都被气的跳脚,最后干脆将女儿甩给叶年,自己溜之大吉。
“哎哎哎,你急什么,大姑娘家家的。来来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保管一击必中。”叶年笑得邪肆,眼底的光却不起波澜,风阴看了一眼,倒是与叶贞有几分神似。这两兄妹容色极好,但心思却一个比一个腹黑,不知是袭承了谁的秉性。
乍一看,一个温婉如玉,一个温润如玉。
实则,一个七窍玲珑,一个心思细密。
闻言,夏侯舞将信将疑的将耳朵凑过去,听着叶年在她耳朵里唧唧歪歪了好一阵。言罢,叶年道,“听明白没有?”
夏侯舞点头,“听明白了,但你确信可行?”
“横竖你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有招不比没招强吗?”叶年挑眉。
歪着嘴,夏侯舞凝了眉头,“权且信你最后一次,如果再骗我,我就用世间最恶毒的方法惩罚你,要你生不如死。”
“好!”叶年举手发誓,“若然不行,便让我娶你,一辈子生不如死。”
“叶年!”夏侯舞暴怒,“我就那么寒碜吗?”
叶年一本正经,“这已然是最恶毒的惩罚,你还想怎样?”
夏侯舞一跺脚,哼哼了两声,“回来找你算账。”语罢,撒丫子就跑。
“唉……”夏侯渊摇着头,“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叶年颔首,“留来留去留成仇!”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风阴上前一步,看了看一脸清浅的叶年,这小子与叶贞可谓同气连枝。想来那叶贞也是耳濡目染,才会成了今日的模样,心思深得教人无法揣摩。
叶年两手一摊,“让她超常发挥,坑蒙拐骗就对了。”
风阴低低笑了两声,“你是觉得我会告诉皇上,所以对我也保密?”
“那倒不是。”叶年笑着拍了拍风阴的肩,“左不过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闻言,风阴点了点头,“诚然如此。”
扭头却瞧着夏侯渊别有深思的凝着眉头,叶年笑了笑,“师傅又打什么主意?”
“话说皇帝长得一表人才,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又是王八对绿豆,看上眼?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丹书铁劵倒是省了。”夏侯渊这话一说完,自家两个徒弟,一个眼睛发直,一个面色发黑。
果然是父女,连带叶年都忍不住嘴角直抽搐。
许是唯有夏侯渊这般从不将世俗之事放在心上,一贯的云淡风轻,才能将凡尘的一切都看得透彻。只不过为人在世,看得太透,也未必是件好事。看得透,这心,也就空了。
扭头看了风阴一眼,叶年道,“只怕这丫头进不来乾元殿,还请风阴师兄助一把。”
风阴颔首,“好。”
待着风阴走远,夏侯渊伸了个懒腰,“话说咱师徒多久没畅饮了?”
2380小说
295.夏侯舞救夫
言情海
正文 296.交换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6.交换
“皇上面前不可放肆。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风阴忍不住叮嘱。
夏侯舞瞪了风阴一眼,“我心里有数。”语罢,快步冲入御书房。
进去的时候,轩辕墨正在执笔挥墨,也不消抬头,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轩辕墨便知道了大概。御笔朱砂,嘴角是一抹轻然冷笑,“这么快就出来了?想来你师傅收的两个徒弟,委实不错,还知道照顾你们夏侯家。”
见着轩辕墨了然于胸的表情,夏侯舞便冲着轩辕墨行了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依旧没有抬头,轩辕墨自顾自的批阅折子,如今大局未定,他要处理的事情多不胜数,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他们夏侯家。左不过,夏侯家要估计的是洛英,他却是心里明白的。
但很显然,轩辕墨知道夏侯舞的来意,诚然他也不打算放过洛英,故而随着他们夏侯家胡闹。夏侯家无权无势也就是仗着先帝罢了,就算翻了天去,又能怎样?
于国公府造反之事,夏侯渊也是有功的。虽说并非真心擒了洛英,但至少在与洛云中的对立之中,轩辕墨了洛英这枚棋子,也算让夏侯家功过相抵,免去九族之内的牵连。
“平身吧!”轩辕墨漫不经心的开口,也不抬头,转而淡淡的道,“刚从大狱出来,还是去好生歇着吧。一切事宜,交由风阴去做就是。”
“皇上!”夏侯舞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民女有话要说。”
夏侯家没有功勋爵位,的确是要自称民女。
轩辕墨的笔尖顿了顿,“出去吧!”
“皇上!”夏侯舞不肯,她认定的事情,岂能随意放弃,“请皇上听民女说几句话,就几句。”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终于抬起头看她,惯来古灵精怪的脸上,此刻呈现着异常的认真,诚然不似早前的恣意胡闹。放下手中的御笔,轩辕墨眉睫微垂,“说吧。”
“敢问皇上,夏侯家是否不在盈国公府的九族牵连范围之内?”夏侯舞问。
轩辕墨点了点头,“夏侯家有功,又有先帝的丹书铁劵,自然是可以免受牵连。”
深吸一口气,夏侯舞继续道,“那再敢问皇上,民女呢?”
“洛英早前在殿前与你求过情,声明与你并未圆房。”说着,轩辕墨便将案头的一份书信丢给夏侯舞,“自己看看吧!”
夏侯舞心惊,低眉却见跟前的地面上,书信外头写着斗大的“休书”二字。那是洛英的字,她认得,绝对不会认错。
“他休了我?”夏侯舞的声音有着细微的颤抖,却死死盯着休书,没有伸手。眼眶红了一下,夏侯舞抬头,“这么说民女与盈国公府再无关联。”
“是。”轩辕墨回答得很干脆。
“好。”夏侯舞忽然掉下泪来。
早前她闹得整个国公府鸡飞狗跳洛英也不曾休妻,如今大难临头,他却要休妻。是真的有些动了心,还是权当怜悯?夏侯舞不知道,她只知道,休书一封,她便与洛英再无关联。
心里疼,疼得她只想掉眼泪。
这辈子,除了娘死的时候,她就没有真的哭过。平素里胡闹,也都是挤出眼泪唬人,唬她老爹的。如今,她是真的心疼,真的哭了。
那种压抑的低低抽泣声,让轩辕墨轻叹一声,“如此也好,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也罢!你还年轻,以后……会有更好的。”
“皇上没了贞贵妃,也会这么觉得吗?”夏侯舞哽咽着,脸上满是清泪。
轩辕墨顿了顿,却不作声。
只听得夏侯舞哭着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我却只要一个洛英。”
冷然起身,轩辕墨面色沉冷,“朕说过,不会放了洛英。他是国公府世子,若然轻纵,岂非养虎为患。夏侯舞,朕念及你爹夏侯渊,不欲与你计较。现在给朕滚出去,若然再敢与洛英求情,休怪朕翻脸无情!”
“你本就无情,何用翻脸!”夏侯舞起身,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死死盯着轩辕墨反复的容脸。什么养虎为患,她都懂,可是她不管!洛英就是洛英,她喜欢就是喜欢!
“放肆!”轩辕墨冷喝。
夏侯舞猛吸鼻子,“好!那皇上一言九鼎,说过不会怪罪夏侯家任何人,这话可是当真?”
“君无戏言!”轩辕墨邪冷的看着她。
“那就好。”夏侯舞狠狠抹去脸上的泪,“那请问皇上,先帝之物丹书铁劵可有何用?”
轩辕墨眯起危险的眸子,“丹书铁劵只保家中之人,不可外借。这样浅显的道理,夏侯渊都没有告诉你吗?”
夏侯舞嘴角微扬,“爹爹是说了,可是皇上还不知道,那东西,原就是爹爹许我的嫁妆。如今我已被休出国公府,这嫁妆却还是国公府之物。皇上金口玉言,可保家中之人。敢问皇上,国公府的东西保世子爷一命,可还公道?”
“你说什么?”轩辕墨微怔。
“世人皆笑话我,出嫁时什么嫁妆都没有,却不知偏是一块门匾,足足保下了国公府的一位世子爷。这不比金银财帛更价值连城吗?”夏侯舞说得清清楚楚。
眉目微扬,轩辕墨面色从容清浅,“看样子,朕低估了叶年。他送你入国公府,诚然已经料到你会动心。保你那是没有问题,只不过要保住洛英,怕是过不了朕这一关。是而他早作准备,连带你的下半生都考虑周全。”
“皇上,休妻已成定局,但丹书铁劵如今确实就在国公府。”夏侯舞屏住呼吸,等着轩辕墨最后的答案。叶年说过,休妻遣返世皆有,嫁妆彩礼却断无返还的理由。所以,那嫁妆给了她,她嫁了洛英,就算她被休,那东西都是洛英的。
所以丹书铁劵,确确实实是给了洛英。
一块门匾,一块丹书铁劵,一个夫婿一条命。
轩辕墨定定的看着夏侯舞良久,眼底幽暗深邃,教人看不清道不明。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只是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了清浅的笑意,“叶年又将了朕一军。”
音落,夏侯舞总算松了口气,急忙跪地谢恩,“多谢皇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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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交换
言情海
正文 297.叶年的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7.叶年的劫
出了乾元殿的时候,风阴拦了夏侯舞,“如何?”
夏侯舞点了点头,“皇上答应用丹书铁劵换洛英一命。(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眸色一顿,风阴忽然笑了,“小师弟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总算他将功折罪。”夏侯舞却不以为意,“他们现在人呢?”
“去了御花园喝酒。”风**。
这厢刚说完,夏侯舞已经撒腿就跑。她有些不明白,何以叶年先让自己在皇帝这里拿到确切的答案,必得先声明不会连累夏侯府。其次,那份休书的事情,叶年又如何得知?再者,他竟然早早的将丹书铁劵放在门匾中做她的嫁妆,为何却不告诉她,害她白担心一场。
如此贵重的东西,也亏得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招摇过市。
夏侯舞到的时候,叶年已经走了,唯独夏侯渊还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对月饮酒。面色微恙,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看着外头的白雪皎月,果然是惬意无限。
“爹?”夏侯舞上前喊了一声。
“成了?”夏侯渊一口黄汤下肚,脸上全然没有担虑之色,好似早已有了把握。这叶年的行为作风最像夏侯渊,一贯的天机不可泄露之色,让人看着就恼火。
夏侯舞点头,“小师兄呢?”
“去承欢宫盯着贞贵妃!”夏侯渊说到这里,只是叹了口气,“你找叶年何事?”
“我只是想问清楚,为何他好似什么都清楚却又不肯直接说明白?这般的拐弯抹角,到底是为了什么?”夏侯舞坐了下来,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父亲。这一对师徒如同父子,诚然是狐狸一族。
夏侯渊笑了笑,不由的站起身来,望着外头白茫茫的一片,嘴里哈出清晰的白雾,“皇帝的心思,岂是寻常人可以窥探。叶年自然也只能将自己放在低处,仰视才懂谦卑。谦卑的人,心思细密,想人所不能想。”
夏侯舞凝了眉,“说重点。”
低低的咳了几声,夏侯渊无奈的看一眼夏侯舞,“你这急性子果然与你娘一般模样,真是拿你没办法。那我便长话短说,先保夏侯家,便能给洛英腾出个活路。夏侯家得保,那丹书铁劵自然可以用在洛英身上,这是极为简单的办法。”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除非他亲口诚然不会牵连夏侯家,否则旁人臆测只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现下你该明白,皇帝的生杀大权已经握在了手心,如今没了东辑事和盈国公府,这天下还有谁能与皇帝一争高下。”
“皇帝想要谁死,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你得了皇帝的准信,才能拿丹书铁劵做嫁妆之事告诉皇帝,如此皇帝才不会出尔反尔,才能保得住洛英。”
说到这里,夏侯渊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再说什么。
很多事情,说了也没用,夏侯舞那性子诚然是耿直善良,无谓在让她也蒙尘。这世上有心人多了,有心人却做无情事,还不如无心人多做有情的事情,反倒让人觉得这世道还有些希望。
“所以,洛英不会有事。”夏侯舞只关心这个。
“只要丹书铁劵还在,洛英就不会有事。”夏侯渊素来不会说太多的东西,只是朝着夏侯舞拦了手,“丫头,等洛英出来,有多远就走多远。”
否则……谁知道明天会怎样呢!
夏侯舞似懂非懂的点头,“好。那爹你呢?”
“这种是非之地,你觉得爹会留下来?还是算了,外头自由自在的,比这四四方方的地方好太多。爹左不过是想留着保那臭小子一命,免得将来先帝那老不死的还要怨怼我。”夏侯渊的话有些不清不楚。
“爹,你说什么?哪个臭小子?”夏侯舞凝眉,“是皇上?”
夏侯渊摇了摇头,“皇帝那臭小子何时轮得到我动脑子,风阴跟着他便罢。我是说叶年那小子,算天算地算不得自己拉屎放屁。这玄理之人,最无法清算的便是自己的命数。唉……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又不会武功不懂玄理之道。”
夏侯舞撇撇嘴,“我也想懂啊,问题你生我的时候,没给我那天赋。”
“如今还来怪我?”夏侯渊愠怒的拎着酒壶,“不知好歹的丫头,有了丈夫忘了爹。”
“这跟洛英什么关系,你别扯远了,那小师兄会怎样?”夏侯舞不依不饶扯着夏侯渊的酒壶不放,这可是他的命根子。要知道夏侯渊就喜欢这一口黄汤,走哪都不离。
如此一来,夏侯渊哪里肯,上前就跟女儿干瞪眼,“你放手!你放不放?别以为你是我女儿我就不敢动你!赶紧撒手!”
“你把话说清楚。”夏侯舞嘟着嘴,死活不撒手。
“说清楚了那就叫泄露天机。不行不行……放手!”夏侯渊直接耍赖皮,上口就咬。
夏侯舞整个人都跳起来,“你个老不羞的,竟然咬人!”
夏侯渊吞了吞口水,“你娘临死前警告我,不许我对你动手,那只好咬了。”
“你!”夏侯舞撅着嘴,“小师兄会怎样,你说不说?”
“会怎样会怎样?玄理之人还能怎样?应劫呗!”夏侯渊扯了酒壶撒腿就跑,“别问了,问也不告诉你!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夏侯舞急忙追,可她哪里是夏侯渊的对手。夏侯渊脚下浮动,整个人便如同虚影一晃,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可是风阴的师傅,风阴尚且武功极高,夏侯渊自然也是了不得。左不过一辈子疯疯癫癫惯了,教人哭笑不得。
左不过,能让夏侯渊都留下来要保叶年一命,诚然是件了不得的事情。须知夏侯渊放浪惯了,哪里能在宫里待得住。除非真的人命关天,难道……
顿住脚步,夏侯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盯着父亲消失的方向,凝了神。心里头怪异寻常,隐隐觉得,好似真的要有事情发生。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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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叶年不是叶贞的哥哥吗,她托人给叶贞带个话便是。
思及此处,夏侯舞掉头便往承欢宫走。但走到一半又想着,万一叶贞不信,或者还恼着叶年,又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还是去告诉离歌,离歌与叶贞患难与共,如今可谓是情如姐妹。想必能给叶贞留意一下,离歌武功高,这个想法倒是很不错。
二话不说,说走就走。这种事情,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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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叶年的劫
言情海
正文 298.他的心思太深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8.他的心思太深沉
承欢宫里灯火微暗,并没有以往的明亮。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倒是外头的霜雪,亮堂得很。
“自从逼宫后,皇上便不再来过。”离歌站在叶贞身后,低低的开口。
坐在院里的小亭子中,叶贞望着外头白茫茫的一片,白日里的雪水开始融化,夜里却凝成了霜花,甚是好看。
“不来便不来吧。”叶贞低眉,心里却有了自己的盘算。
“栖凤宫那位昨儿已经没了,今日连同盈国公府第一批斩首的奴才,全部送去了乱葬岗。有人说,皇帝刻薄,到底也是侍奉了多年的,没个好下场。”离歌低低的说着,看着叶贞正慢条斯理的打着璎珞。
那璎珞小小的,里头放着香料,却格外的精致。金丝绣成,东珠点翠,绺子都是上好的,放在掌心十分赏心悦目。
叶贞抬了抬头,摇晃的宫灯将微弱的光洒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没了就没了吧,到底是咎由自取。”
离歌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慕风华正在打理着东辑事的事情,司乐监也重新挑选了掌事,想着过段时间,这东辑事也该重改编制。
“对了,听说夏侯舞去了御书房,求下了洛英的命。”离歌只管告诉叶贞,所有刚刚发生的事情。否则叶贞一贯的沉默,委实教她担心不已。
点了点头,叶贞笑了笑,“夏侯舞与你的心性倒有几分相似,左不过她这不管不顾的,若没有人指点,如何能保得住洛英的命。”
“听风阴说,是叶年教的。”说到叶年,离歌看见叶贞的眉目暗淡了几分。到底,她还是没能过得了自己心里的坎。有些人天生的心思缜密,能将一切都拆解分离,唯独自己……过分的多思多想,反倒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叶贞不语,良久才道,“彼时众人皆嘲笑夏侯家,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还是皇上自己为夏侯舞备的嫁妆。想来那块门匾,比之皇帝的嫁妆,更贵重百倍。性命得保,那是多少金银财帛都无法相提并论的。”
“皇上答应了。”离歌清浅的开口。
“他素来谁都不信,那丹书铁劵比之洛英的性命,自然是可取多了。”叶贞细细的打理着璎珞,“夏侯家虽说不比国公府,可这丹书铁劵乃先帝所赐,如同免死金牌。若不早早的收回,以后还不定有什么变故。”
离歌微怔,“你是说皇上故意的?”
叶贞冷哼了两声,“他能将盈国公府彻底覆灭,用了八年的筹谋,你便该知道他的隐忍和城府。夏侯舞一进去,那三言两语诚然不会是她素日的行为作风。皇帝是谁,便是你我都能听出是有人教唆,他岂会听不出来?”
“既然有人要眼巴巴的送进来,他自然不会拒绝。何况这世上要救洛英,唯有夏侯舞,唯有夏侯家的丹书铁劵。这东西原也没有什么大用,但若是落在有心人手里,诚然是要出大事的。皇帝心思缜密,断不会允许苦心夺回来的江山,又逢着危险。”
“是故,并非夏侯舞唬了皇帝,是皇帝从夏侯舞手中,拿到了丹书铁劵。这一场交易,只怕早已在轩辕墨的心里盘算了很久。如今,也算是他得偿所愿,清除了所有的隐患。只可惜,那洛云中怕是熬不过今夜了。”叶贞将打好的璎珞放在掌心左右观看了一番,轻叹一声。
离歌一怔,“洛云中如今关押天牢,明日便会斩首。皇上不是打算杀一人以敬天下吗?那洛云中既然是下旨枭首之人,想来无人敢轻易对他下手。多少人还等着看洛云中人头落地呢!”
“刑场之上,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到底盈国公的党羽只是表面上铲除,殊不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底下到底还有多少人蛰伏,皇帝也无法预料。”叶贞起身,望着外头白茫茫的雪,有种悲从心来的感觉。
扭头望着离歌,叶贞容色淡然,眸色却比月色还清冷,“洛云中一死,底下抱着最后一搏的党羽就会树倒猢狲散。何况彼时的开国功勋,今日的枭首之刑,多少人会非议皇帝的刻薄寡恩。留个全尸,就当是皇恩浩荡,平了众议,也免去了刑场上即将发生的意外。”
“皇帝的心思,果然可怕。”离歌深吸一口气。
叶贞深吸一口气,将璎珞交到离歌的手里,“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孩子的礼物。我此生无缘成孕,永远不会有孩子。但愿你的孩子,能叫我一声义母,可好?”
离歌握住叶贞的手,“好!”
含笑点了点头,叶贞的面色清清冷冷的,让离歌看着有些害怕。
仿佛想起了什么,离歌忽然道,“对了,那夏侯舞也不知抽了什么风,方才鬼鬼祟祟的告诉我,说是叶年有难,尚需谨慎。”
眉头微蹙,叶贞轻笑,眼底却是蔑然之意,“这般拙劣的手法,真当我还是傻子一样好骗吗?”
“看夏侯舞的样子,好似有几分认真。”离歌道。
冷哼了两声,叶贞吐一口气,“连你都说,好似有几分认真,那便不是真的。夏侯舞好骗,便是人云亦云,我那哥哥却不是省油的灯。他能骗我这么多年而不露痕迹,如今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离歌不说话,良久才道,“许是……”
“好了。”叶贞笑了笑,“离歌,跟我说说外头的世界好不好?你们的江湖,到底是怎样的?”
“怎的突然有兴致说这些?”离歌敛了眉色,“江湖自由,但也嗜杀,并非你们想像的这般风华无限。出入江湖的人,一身的血,洗不净的污浊之气。所以我的性子才会变成这样,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难得可以静下心来,过一过寻常人的生活。”
叶贞却是低了眉,“我倒宁愿,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总好过困在这里,四四方方的墙,四四方方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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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他的心思太深沉
言情海
正文 299.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299.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寂静的寝殿内,叶贞一个人坐着,褪去华丽的外衣,没有过人的负重感,确实是一件极为舒畅的事情。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黑暗中没有一盏明灯,她不许宫人点灯,只想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可是想了这么久都不曾想明白,为何自己会觉得空落落的,好似一种很绝望的感觉。
其实被骗被出卖,都不疼,疼的是……娘死了,她没能过得了心里的坎。
许是心思太细,反倒放不开了。
窗外,站着一个人影,银白色的面具在雪地里绽放着月色清华,“很抱歉,你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很多事情,确实也有无可奈何。你若知道得太多,于这场计划,于大彦皇朝而言,绝非好事。”
“我知道。”叶贞回答,眸色清浅,“你们有你们的天下大计,有你们所谓的八年隐忍,可是我也有我所珍惜的东西。你们设计我,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怪自己时运不济,竟然成了你们的诱饵。”
“如果说我真的有恨,我只恨我自己,瞎了眼,蒙了心。这么久以来,竟然看不透你们其中的一个人。也活该我被你们骗的团团转,这般的愚蠢不堪,没被你们杀了,也算我的福分。”
“他不会杀你,叶年也不会。”门外的是风阴,她扭头时,看见窗外的影子下意识的又握紧了他的剑柄。
心下一沉,叶贞垂了眉目,“我几番生死,只换来你们的一副棋局。不知是幸或不幸?不过都已不重要,过去的就过去,以后的日子还要继续。左不过……我厌倦了宫闱里的生活,一贯的尔虞我诈,绝非我想要的。”
外头沉默了良久,风阴顿了顿,音色略带颤抖,“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哼,走?”叶贞冷笑两声,“走去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带我去哪?何况,他肯吗?你别忘了,如今他生死在握,岂会还是昔年模样?站在权力的最高峰,人心都会被扭曲。”
“我可以。”他说得很镇定,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伤。
叶贞苦笑两声,“如何还能走得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外头的山山水水,倒念着那一路的征途,彼时可谓生死相交,如今……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风阴,我想知道,当初我救的人,到底是谁?是你还是他?”
风阴垂了脸,“我知道,瞒不过你。”
“是你?”叶贞鼻子一酸,“这才是墨轩,算计着所有人,也算计着你算计着我。你可知当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早已感动。幼年时的承诺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他抓住了我的软肋,所以……原来这世上所有的承诺,都不可信。”
“对不起,很多事我亦无能为力。彼时身逢追杀,我自以为到了绝境,却从未想过还有绝境逢生的一天。”风阴顿了顿,显然还有话卡在喉间,无法说出。很多秘密现下还不到解开的时候,他只能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招致杀身之祸。
叶贞起了身,在黑暗的寝殿内缓步走着,“你们每个人都跟我说对不起,每个人都告诉我,如此这般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烦了,也倦了,你走吧!”
“叶贞?”风阴微怔。
“走吧!我想静一静。”叶贞垂了眉睫,有种有气无力的错觉。
风阴颔首,“你莫胡思乱想,不管以前如何,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心害你的。左不过彼时境况凶险,虽然无心伤你,但终归也是伤了你。皇上近日繁忙,无暇顾及与你,这也是给你一个冷静的机会。”
“我随着皇上多年,他的心思如何,虽不说了解,却还是能明白少许。他重视你,否则戎族攻城,他不会为你弃械。到底这宫里,他所能给你的,任何人都给不了,包括我。”
一声轻叹,风阴颓首离开。
叶贞望着窗户上的黑影慢慢退去,心头微凉。
风阴所言不虚,这宫里轩辕墨能给她的,任何人都给不了。可是,他真的还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她已不必再为他挣扎泥沼,如今的局面他已大权在握,还有什么需要她给的?这一番的利用与被利用,都已经彻底结束。
是要等到与洛丹青一般的下场,还是和俞太妃一样,永远守着冷宫?等着皇帝临幸,等着满头华发……
说来也可笑,别的女人可以生子,彼时便能母凭子贵。
她呢?此生不可成孕。
难道他一个帝王,会为了她绝嗣?试问天下皇朝,哪个皇帝没有子嗣?如今不过是相濡以沫觉得患难难得,等到时局稳定,他还会待她如此吗?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能为他产子?而她……就要从天黑等到天亮,与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后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下去。
就像娘一样,守着北苑,自生自灭。
娘当时还有他们兄妹,而她以后呢?
哥哥……
墨轩……
叶贞坐在黑暗里,想着自己还剩下什么,还有什么。想了很久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斗完了后宫,如今……所有的价值都废了。
叶年迟早要出宫的,不可能久居宫中。他自有他的天机,自有他的师傅,夏侯府没了夏侯舞,以后怕是要落在叶年的身上。
离歌跟着慕风华,也算是嫁了出去。等到东辑事改制,谁知道慕风华那妖孽般的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来。大抵也念着皇帝,不愿碍了眼,保不齐就带着离歌走了。
至于那夏侯舞与洛英,只怕出了牢门便会远走天涯,谁都知道皇帝的性子,若然还敢在眼皮底下晃,诚然是不要命的。
2380小说
299.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言情海
正文 300.谁躲在黑暗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0.谁躲在黑暗里
离歌走在外头的宫道上,白雪的光亮让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微恙。(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总觉得今晚的叶贞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道不明。
一道黑影从天际划过,离歌骤然攥紧拳头,敏锐的眸子霎时扫过四下。脚下加速,无暇多想。这是怎么了?宫中好似有些诡异,方才那道黑影快得惊人,但她肯定自己不会看错。这么多年的功夫,诚然不是白练的。
一路上小跑,及至拐角处,离歌忽然纵身飞跃,一掌袭向拐角处的黑影。
待近处,急忙收了手,却是慕风华一脸的若无其事,让离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低低的轻咳两声,飞扬的眼线作势微挑,眼看着离歌轻飘飘的落在自己跟前,冷哼了两声,“打量着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离歌松了一口气,“怎的是你?”
“都入了夜还不见你从承欢宫回来,自然要过来看看,谁成想险些挨了你一掌,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慕风华唧唧歪歪的斜眼冷睨。
环顾四周,离歌敛了容色,有些漫不经心,“哦哦,那……那回去吧!”
“你干什么?”慕风华眉色一沉,一把扯过离歌在自己身边,声音陡然冰冷如霜,“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音落,整个人隐隐散着一股子邪冷之气。
离歌凝眉,“不知道是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走。”慕风华环顾四下,牵起离歌的手便往东辑事而去。心里隐隐有种不安,这种不安与他自身功力日渐减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今的他,自知无法抗拒任何的外来力量,而他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四个字。
“你做什么?”离歌微怔,只是瞧着慕风华有种格外的紧张。
顿住脚步,慕风华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定定的看着离歌,眼底的光冷得教人发怵。下一刻,他忽然捧起她的脸,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听着,不管发生什么事,先保全自身。明白吗?”
“你什么意思?”离歌凝眉。
“没什么。”慕风华勉强轻笑,“记住便罢,什么都别问。其余的,有我。”
离歌定定的看了他良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
“还是什么?”慕风华眉色一紧,眸色无温。
低眉看着他握紧自己的手,手心竟有些濡湿,不由得心下一惊,“有人说,也许慕青并没有死,是不是?”
慕风华冷笑两声,“你也信?”
“原先我不信,可是看到你,我却信了。”离歌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是他的义子,慕青如何心性,你最为清楚。能让你害怕的,唯有慕青。所以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他回来了。是不是?”
“彼时是风阴与你亲自动的手,后果如何,你还不清楚吗?慕青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你莫胡思乱想。都说孕中的女子多思多虑,想来你也不例外。”慕风华轻描淡写,飞扬的眼线掠过一丝暗色。
离歌松开手,缓步朝前走,“别跟我耍你的小心思,你道我好欺负好骗?跟着贞儿这么久,若是连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我也算白活一回。你什么时候想清楚要跟我说实话,再来找我。否则我只好守着这小东西,一个人过了。”
“站住!”慕风华的声音靡丽而拖长,一声轻叹,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雪地里,离歌站住不动。
谁知慕风华陡然将她打横抱起,“作死的东西,便是一刻也不得安生。如今也敢威胁我,且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打量着叶贞教出来的,都是没心没肺没良心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日直接杀了叶贞,哼……诚然教坏大的,带坏小的。”
离歌的胳膊环上他的脖颈,轻柔的靠在他怀里,却是眸色微凉,“莫要担心,不管他是死是活,我们都会在一起。一家人,一条命。”
慕风华顿住脚步,眼底光倒映着月色的清冷,“你错了,若然有事,我比保你们母子周全。便是死,也当我死在前头。”
“说什么死不死的,真当晦气。”离歌啐了一口。
见状,慕风华轻笑两声,“还不是你招的?”
轻叹一声,离歌点了头,“回去吧!”
雪地里,慕风华一身青衣,面色微冷。怀中的离歌有些倦怠,许是有了身子的人,总要有几分倦容。身后一排清晰的足印,深浅不一。
宫里的夜,很冷,很长。
有时候今日不知明日事,有时候还未等到天亮,便已经等来了结局。
轩辕墨伫立窗口,等着最后的消息。
及至下半夜,风阴才脚步匆匆的赶回来,银白色的面具越发冰冷,“皇上,业已办妥。明日,洛云中在牢中自尽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点了点头,轩辕墨顾自望着外头,月色如此好,明日大抵是个好天气。想着自打宫变开始,这天一直阴霾不散,灰蒙蒙的让人徒惹心伤。等着明日阴霾散去,大抵她的心思也该想透才是。
“皇上不怕旁人非议吗?”风阴顿了顿,“到底洛云中死于牢狱,诚然是……”
“非议如何?他本就是枭首之刑,朕赐他全尸,返乡安葬,也算是仁至义尽。”轩辕墨冷了面孔,“上了刑场,不定要招来多少幺蛾子。如今却好,朕不想再牵连太多,到底这一次死伤之人,已然太多。”
伤的人,也太多。
包括她!
风阴不说话,只是望着天上的月,地上的雪,明日这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天下。洛云中确实是该死,这样死在牢里也是众望所归。想来没有一个大臣愿意看见彼时荣耀万千的盈国公,死在屠刀下,那是一种对皇权的侮辱。毕竟盈国公能走到今日,都是皇帝一手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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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谁躲在黑暗里
言情海
正文 301.敦肃孝仁皇后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1.敦肃孝仁皇后
熊熊烈火在雪地里噼里啪啦的发出巨响,椒墙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好似恍如隔世的诀别,又似一种依依不舍的眷恋。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大火烧得天空都半壁通红,那种鲜艳的颜色,像极了鲜血,像极了她的唇上胭脂。
“贞儿?”轩辕墨疯似的冲到承欢宫外,却在触及那一片火光时停驻了脚步。一步一顿,他陡然觉得有一柄刀子正在一点一滴的将自己的心,往外剜割。倒吸一口冷气,他看见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承欢宫,如同疯子般窜上屋顶的火焰。
漆黑的夜,素白的雪。
如血的火,消失的人。
“皇上!”风阴急忙按住轩辕墨,视线死死盯着那一片火海。宫人们不断提水救火,那纷繁杂乱的脚步声,几乎让整个宫闱都开始沸腾。
通红的火,倒映在轩辕墨的眼底,深深刺痛了那颗心。
等到大火熄灭,已然是黎明时分,这火来得蹊跷,也来得太过猛烈,在这样的天气,没有助燃物是绝对无法将承欢宫烧成这般模样。漆黑一片,面目全非。没能逃出宫殿的奴才,现如今一个个被抬出来。
轩辕墨从天黑坐到天亮,一言不发的看着宫人们将火扑灭,而后……而后开始清理尸体。一具两具……焦黑如炭,死状惨不忍睹。显然这火,来得突兀,以至于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时值深夜,多少人还在睡梦中便已经给人生画上了句点。
“皇上?”风阴微微凝神,“贞贵妃一定没事。”
闻言,轩辕墨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却是缄默不语。他只是盯着那个寝殿方向,一刻都不敢眨眼间。心里,却不知为自己默数过多少遍的佛偈。
离歌就站在门口,至始至终没有变换过姿势,慕风华在一旁陪着,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清理完寝殿外头崩塌的梁柱,再往里头找寻。
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是纠结的。
若然找不到尸体,那便还有希望。
可是会悬心一辈子,永远都找不到结果。
如此这般,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吧!
当寝殿前头所有的阻碍物被清理完毕,当宫奴们进了寝殿,而后……抬出了那具烧焦的尸体,所有的希望顷刻间被撕裂。
轩辕墨的手,骤然握紧了椅背,却僵直了身躯,缓缓站起身来。他站在那里,如同风霜洗礼过后的雕塑,僵化而忘了呼吸。
“不可能的,不可能!”离歌的声音几近颤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过去。
那一具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四肢蜷缩得不成样子,什么都没了……唯有掌心握着那枚尚未被烧融的银簪,在黎明的微光里,绽放着迫人寒色。
扑通跪在地上,离歌的眼泪忽然掉落,“怎么会这样?我只是离开一小会,如果我不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能怪你。”慕风华俯身,眼底掠过一丝异样,“这火诚然不是意外,大抵是她未能过得了心里这一道坎。就算你拦得住她一日,如何能防得住她来日?心都不在了,这身子,也就废了。”
轩辕墨深吸一口气,一步一顿的走过去,那焦黑如炭的模样,真的是她吗?这一场火,真的是她的诀别?告别他给予的算计,彻底摆脱他的束缚?
“若在生离与死别之间做选择,朕宁愿选择生离。若你真的要走,朕……”他的眼眶忽潮湿,有一股滚烫的东西忽然滑落唇边。成全二字,对于他而言,谈何容易?痛苦的闭上眸子,轩辕墨的脸上呈现着似笑非笑的凄厉之色,“你便如此恨朕吗?不惜以死相决?”
风阴扑通跪下,所有人都跪在那里,高喊着,“皇上请节哀。”
可是,这悲哀,如何能节制?
已然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突然被人生生剥离,该有多痛?痛得死去活来,痛得心肠俱碎?可他是君王,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必须保持一个君主该有的仪态。不愠不恼,不悲不喜,就像她手里的簪子,就算历经大火焚烧,仍然不改旧模样。
眸光寸寸黯然,风阴垂下了头,终于让眼底的光成了死灰般的颜色。
轩辕墨站在那里,环顾四下跪了一地的奴才们,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他只是俯身取走了银簪,而后一语不发的往外走。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皇帝面上的麻木,那种透着彻骨悲凉的伤痛。
他是君,他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从来不是一个人的。
她是妃,她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只能属于他。
可是现在呢?
脚下踩着雪,有种窸窣的声响,像极了她长裙逶迤的声音。贞儿,现在还疼吗?以后,都不会再疼了吧?见着你娘的时候,便不会再有悲伤。
亦步亦趋的走出承欢宫的门,身形一颤,却险些跌倒。所幸被风阴搀住,那一刻,风阴看见轩辕墨一贯峻冷的脸上,霎时有了沧桑之色,“皇上?”
愣愣的回过神,红了眼眶,轩辕墨的眼神涣散无光。
“皇上?”风阴又喊了一声。
轩辕墨低了眉,呼吸略显紊乱急促,却用一种极为冰冷的声音下了命令,“承欢宫上下护主不力,随葬吧!”
风阴骤然瞪大眸子,回眸却将身后的奴才们高声哭喊着,求饶着,那种大祸临头的歇斯底里,那种面临死亡的惊恐嘶喊,彻底弥漫在承欢宫上方。
推开风阴,轩辕墨抚着墙,一步一踉跄的往回走。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他抓紧了银簪,死死贴在自己的心口,强制隐忍的表情却让风阴落了泪。
“皇上,贞贵妃去了,你若是觉得心疼,就哭出来。”风阴哽咽得不成样子。
“你说什么?”轩辕墨僵直了身子扭头看他,却好似憋足了一口气,整个人青筋毕现,他一字一顿的说着话,却如同锥子狠狠敲在心头,“朕是皇上,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坚强。既然是她的选择,朕乐于成全。横竖,她都不会再离开朕的身边,这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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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敦肃孝仁皇后
言情海
正文 302.我等了你很久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2.我等了你很久
那一夜,宫闱剧变。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
乱臣贼子洛云中自尽于大牢之内,众人揣测纷纷,但也算是众望所归。
彼时的世子爷洛英获释,皇帝收回了先帝所赐的丹书铁劵,许夏侯舞与洛英离开京城,再不许返朝。
承欢宫一场大火,贵妃叶贞薨逝,谥号敦肃孝仁皇后。承欢宫一干宫人悉数随葬,开创了本朝以来第一次活人殉葬。
百姓茶余饭后,皆说着彼时宫闱的嘶喊声,那一条条白绫,生生断送了不少的豆蔻年华。
而皇帝,自从贵妃死后,身子便越发不济,日渐消瘦。继而废了后宫三千,所有的宫妃悉数被驱逐出宫,再不立宫妃。
一时间褒贬不一,朝堂上也是争论不休。
叶年坐在自己的房里,听着外头有风掠过枝头的声音。瞧着正面对坐着的轩辕墨,唇角微扬,“皇上面色不太好。”
闻言,轩辕墨依旧面无波澜,打量着棋盘里的黑白棋子,“死不了。”
握着棋子的手轻轻一颤,叶年轻叹一声,“那便最好。”顿了顿又道,“等着贞儿的头七过去,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轩辕墨冷了面色,将棋盘中的黑子吃得一个不剩。
放了手中的棋子,叶年顾自倾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下,“皇上的棋锋愈发凌厉,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如今功成身退,自然是回最初的地方。”
“鲁国公府已经覆灭,夏侯府也是人去楼空,你还想去哪?”轩辕墨丢下棋子,冷然起身,有种微凉的悲怆。
叶年低了头,“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所。若是如此,也只能处处无家处处家。左不过这一生,早晚要落得与贞儿一般的下场。她们母女两个走得早,我便快些追上去,免得来日去了奈何桥,都不能看上最后一眼。”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握紧了拳头,“觉得内疚?还是觉得染上了与她一般的绝望?绝望得只能用死来惩罚别人,解脱自己?”
摇了摇头,叶年继续喝着酒,“时也命也,奈何不得。谁知道明日会是怎样?该死的死,该活的活,都是一种宿命轮回。皇上今日坐拥天下,大权在握,又何尝不是天命所归的缘故?这世间的一草一木,都有固定的规律,就好像我……时数将尽,也不过是偿还宿债罢了!”
“朕这一生,杀了不少人,有该死的,也有冤死的。若是真有宿债,为何不来找朕?若她真的魂魄不安,何以不来寻朕?朕一直等着,便是午夜梦回也等着。却空了一夜又一夜,凉了一日又一日。”轩辕墨缓步走到门口。
“她不会再回来。”叶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而皇上,注定要在这座囚笼里,继续煎熬,继续挣扎。九五之尊的君王,何尝不是世间最可悲的囚犯,困在这个永无天日的世界里,不得善果。”
“你这番话,朕可以杀了你。”轩辕墨回眸看他。
叶年苦笑两声,“那便杀吧!横竖都躲不过,也不忌死在谁的手里。”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盯着叶年看了良久。叶年微凉而深邃的眸子,像极了叶贞惯有的神色,那种低头间的深思熟虑,让轩辕墨忽然红了眼眶。
轩辕墨走出房门,却听得叶年道,“放下吧。就算你挣扎一辈子,在这个宫闱里,都再也不会有贞儿存在。她要的是自由,这里的荣华富贵,从不是她想要的。帝王的爱太沉重,压得她无法振翅高飞。”
“如今这般也好,心随风,身随风,就算长埋地下,灵魂却可以得到最初的平静。这才是她想要的,岁月静好。”叶年起了身,将壶中之酒悉数灌入嘴里,而后连同眼泪一起滚落,“只是可惜了,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轩辕墨苦笑两声,“相见不如不见,朕却宁愿没有见到,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很多年前就不知道何为希望,如今还要奢谈什么希望,不是自欺欺人吗?”叶年深吸一口气,眼底泛着异样的光泽,“叶氏一族,株连九族,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不知是悲还是喜?悲的是,从此孑然一身,生也一人死也一人。喜的是,相对那些埋没荒野的人而言,我还能喘口气,还能看到这繁华的人世间。”
听得这番话,轩辕墨抬步欲走。
但终归还是顿住了脚步,伸手拢了拢肩头的貂裘大氅,目光有些溃散,“朕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事,便是赢了天下,输了她。”
语罢,终于大步流星的离开。
那一句话,让叶年整颗心都开始狠狠的抽疼。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不是吗?谁说男儿大丈夫必须以天下为先?谁说男儿大丈夫必须以国家为己任?谁说男儿大丈夫可以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贞儿,哥哥也后悔了。
一味的自以为是,不知是高估了你的承受能力,还是低估了你我的情分,原来兄妹之间的情义若然用来出卖和利用,真的会碎得无法拼凑。
放下手中的杯盏,叶年眉目轻垂,“如此也好,不想见的以后便可不见,这该死的世道,也算是有个交代。自古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总归如我这般的人,是得不了好去处的。一辈子的算计旁人,一辈子的被旁人算计。曲折之间,或多或少的得舍,谁能说得清楚?”
伸手关闭了房门,他便站在门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便是位高权重又能怎样,一手遮天又当如何?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便苦苦追寻了一辈子,如今却又当何如?早年不曾得到的,如今也不曾得到,反而失去得更多。”
“便是你有死生在握,你如何能掌控人心?仔细为她谋划,便当时赎罪,岂不知她愿不愿意接受。就算杀了我,覆灭整个叶氏一族,你又得到了什么?复仇的畅快?还是平添多一份的罪孽?”
窗外,传来冰冷的声音,“叶家人,都该死。”
叶年低头,“你到底还是来了,我等你,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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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我等了你很久
言情海
正文 303.千岁爷归来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3.千岁爷归来
窗户陡然被震碎,叶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夏侯渊一声冷哼,“不知羞的东西,如此小辈也要置气,果然是没风度没气度,难怪断子绝孙!”
音落,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顿时房中硝烟弥漫,四下桌椅悉数被强大的气劲撕裂。
“夏侯渊!”那声音冰冷刺骨。
夏侯渊阴阳怪气的笑着,仿若学着某人的腔调,不紧不慢的拽了叶年在自己身后,“小白,你这厢隐得够深,下手够狠呀!若不是我早就料到你那点花花肠子,估计我这小徒弟都要死在你手上。啧啧啧,难怪人家说,这断子绝孙的死太监,最是心里不健康。打量着自己没人送终,连带着人家的儿子都不放过。”
“放肆!”黑色的斗篷下,一双冰冷的眸子如刃剜过夏侯渊不死不活的脸。
“放肆你个屁,论起辈分,你还要管我一声师叔,这般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辈,怎么不下个雷劈死你算了。”夏侯渊哼哼唧唧的,却是下意识的将叶年往门外退,“旁人不认得你,难道连我都不认得吗?若不是我告诉你,你师傅那功夫近不得女色,也不会连累了师兄。算起来,我们才该好好算算账,一清总账!”
清晰的动静引来了外头的御林军,轩辕墨就站在不远处的大门口,冷眼看着房内的一切。
夏侯渊眸色一怔,忽然拽了叶年飞身出门。御林军二话不说冲上来,包围叶年与夏侯渊,呈现一个保护姿态。所有的刀刃都对准了敞开的门口,一双双眼睛直直盯着门内的一举一动。
一步一顿走出来,阳光下,黑色的斗篷遮去了半张容脸,唯独那张浅墨色的唇,清晰无比,也是惊悚无比。这分明就是……
他便站在那里,日光里依旧呈现着寒风的冷冽,那一身的凌然杀气,绝非常人可比。
便是教人看上一眼,也足以退避三舍,再也不敢轻易靠近。
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极度冰冷的轻蔑,亦是一种嗜杀的开始。
素白的手徐徐掀开斗篷,那张死去多时的脸,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众人跟前。眸色锐利若刃,面色惨白若死灰,浅墨色的唇勾勒出凉薄的弧度。
指尖捋过鬓间花白的散发,慕青笑得凛冽,“臣……参见皇上!”
“千岁爷好本事,若不是青天白日,只怕连朕都要吓得不轻。这死而复生的本事,诚然是了不得!”轩辕墨不急不慢的说着,微白的面颊上晕开冰冷的寒色。
慕青起了身,一步一顿朝着前头走去,那御林军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置。虽然慕青是诈死,但他千岁爷的位份尚且还在,如今依旧是位高权重的东辑事首座。何况他那一身的功夫,谁敢轻易上前送死?
风阴下意识的挡在了轩辕墨身前,虎视眈眈的盯着慕青的一举一动。
终于,慕青停驻了脚步,环顾四下依旧刀刃相抵的御林军,鼻间冷哼了一声,“怎么,一个个都不认得本座?打量着是活得不耐烦了。”
音落,他低眉一笑,抬眸间霎时眸光染血,顷刻间强大的力量若水花般四溅,周旁的御林军顿时悉数震飞。
身边哗然一片,御林军死的死伤得伤,谁都没能接下慕青一掌。
衣袂翩然,慕青依旧站在那里,笑不改色,而后邪冷的盯着叶年。
“慕青,你这厢装死就是欺君。欺君大罪就是罪该万死!”夏侯渊高声道,只怕这里的人,也就夏侯渊还能跟慕青对上手。
慕青低低的笑着,“皇上英明睿智,早早的安排好了一切,连带着贞贵妃都被送入冷宫安置。既然如此,那微臣自然要助皇上一臂之力。洛云中那老东西,摆明了要微臣死。微臣不死,那洛云中又如何能下定决心造反呢?”
“旁人不知道,臣却一清二楚,这些年皇帝到底做了什么。贬斥宁家,招揽宁妃,豢养鬼卫,禁足冷宫。哼……皇上做得极好,除了本座,无人能知。左不过,这一次皇上与盈国公开战,虽说胜了,却也是损兵折将,不是吗?”
轩辕墨低眉冷笑,“千岁爷坐收渔人之利,果然是一副好棋局。左不过你以为朕出了全力,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朕是出动了宁家军和鬼卫,可是最后那一颗棋子,还在朕的手里。”
慕青眸色微凉,“彼时先帝薨逝,随行影卫悉数消失,后得夏侯府丹书铁劵,这其中只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夏侯府成日关闭府门,飞鸟无踪,大雁难过,想来是有些东西的。不知臣这意思,对或不对?”
微微颔首,轩辕墨笑得深沉,“千岁爷果然心细如尘。”
“微臣的暗卫还不待靠近夏侯府便已经死无葬身之地,若不是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岂会这般的怕人知道?”慕青轻叹一声,“到底,谁的心思都比不过先帝。那一番运筹帷幄之中,微臣自愧不如。”
“千岁爷过谦了。”轩辕墨眉目生凉,“你这厢谋略,何曾输给先帝?说起来,朕这江山,也有千岁爷一半的功劳。若非千岁爷多年来与盈国公府分庭抗争,朕这皇位只怕早已不稳。千岁爷苦心逼着朕御驾亲征,莫不是成全于朕吗?”
慕青笑得诡谲,“皇上果然好眼力。较之先帝,皇上更胜一筹,多少人能隐忍这么久。一场八年筹谋,连带着先太子也跟着降服与你,不是更了不得吗?”
说这话的时候,风阴握紧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依旧置身君王身前,丝毫不让。
轩辕墨不怒反笑,“前太子不是已经死在千岁爷的手里了吗?何以还念念不忘。打量着等前太子回来找千岁爷索命不成?”语罢,睨一眼叶年,轩辕墨不欲再纠缠下去,如今洛云中伏诛,东辑事已经被慕风华掌控,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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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想杀了微臣?”慕青是谁,只一眼便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否则何至于如此之久,还让御林军围着他不放?
“千岁爷诈死欺君,难道不该惩处?如此下去,朕这皇帝,君威何在?”轩辕墨拂袖。
风阴冷剑横立,“来人,拿下!”
顿时御林军蜂拥而至,扑向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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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千岁爷归来
言情海
正文 304.叶年必须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4.叶年必须死
“保护千岁爷!”凌空一声厉喝,伴随着天际黑压压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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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杀神从天而降,悉数落于慕青身侧,冷剑划过,所有上前的御林军瞬时成了断臂残肢,空中血花飞溅。
大批的东辑事暗卫聚拢在慕青座下,长袖轻拂,以人为凳,慕青浅笑坐立。漫不经心的望着四下,“皇上准备了多少御林军?不知道微臣这暗卫,可否做到以一当百?较之皇上培植多年的鬼卫,又当如何?”
轩辕墨面不改色,依旧是从容淡定,“千岁爷果然厉害。”
皇帝的鬼卫再厉害,也不过区区数年,但慕青手下的暗卫,可都是十数年培植而来。岂可相提并论,就算出动鬼卫,最多只能打个平手,完全占不了上峰。如此,反倒让皇帝的有生力量折损,实在得不偿失。
“没有微臣的授意,皇上以为慕风华何以调动锦衣卫大军?便是皇上的一纸黄娟吗?哼,便是慕风华前去又当如何,锦衣卫只听微臣一人命令,除了微臣,就连皇上都怕无力为之。”慕青冷冽的笑着,眼底尽是讥诮嘲讽。
“洛云中不过是莽夫之勇,若非手握重兵,何以成就今日之势?东辑事与两公府势不两立,水火不可相溶。皇上心知肚明,也有意成全。想来臣这点心思,皇上早已看穿,不过也想借了臣的手,铲除国公府罢了。既然如此,那臣这点私心当也不属欺君之罪!”
这一番言语,诚然是有些道理的。
“既然如此,朕可以不追究千岁爷的欺君之罪。但叶年,朕必须保。不管如何,他也算是皇舅,贵妃长兄,岂可任意砍杀。”轩辕墨当然清楚,为何慕青要杀叶年。
只因,他姓叶。
“哼,鲁国公府余孽,杀无赦。皇上难道忘了,鲁国公府株连九族,罪当不赦吗?”慕青冷了眉目,那是一种冰冷至绝的眼神,恨不能将叶年彻底撕碎,“叶年乃叶惠征三子,实乃漏网之鱼,该杀不可纵!”
风阴上前,“此次盈国公造反,叶年功不可没,皇上岂可背信弃义斩杀功臣?便是早年有所负罪,此刻也当功过相抵。还望千岁爷明鉴!”
“若然如此,朕赐了贵妃以敦肃孝仁皇后之仪仗入殓,岂非也是有眼无珠?叶年与叶贞本是兄妹,千岁爷又该如何?要朕也跟着株连?朕……也在九族之内。”轩辕墨最后一句话出,底下顿时一片寂寂之音。
谁敢株皇帝的九族?皇帝已然开口,便是打定主意要保着叶年。如今皇帝大权在握,生与死不过他一句话,他要叶年生,那叶年就死不得。
干哑的低笑两声,慕青点了点头,“若是说起来,都是该死的。”复而竟然有些苦涩,“臣不管贵妃是谁,死了便是死了,皇上若然愿意以皇后之仪相葬,也算是一份情意。但……叶年身为男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皇上高高在上,到了自己身上为何就这么不明白?”
“如今微臣已无多少心愿,这皇位这江山已经在皇上的手里,臣……也算是功成身退。只是这漏网之鱼,臣都不会放过。洛英也好,叶年也罢,都该死得透透的,否则臣如何对得起先帝的托孤之情呢?”慕青说得诚恳,那一字一句尽显无奈。
夏侯渊朗笑几声,“慕青,你当骗三岁的娃呢?分明是公报私仇,还说什么功成身退?你与鲁国公府的仇,旁人不知道,你当我也不知道吗?哼,我告诉你,如果你敢碰我女儿女婿一根头发,我就让你也常常这滋味。”
慕青眼底的光骤然变得阴狠毒辣,“你说什么?”
“慕白,你说呢?”夏侯渊可不是开玩笑,谁都可以碰,唯独他的宝贝女儿,谁敢沾了碰了他就饶不的谁。老年得女,此生唯有一女,谁能舍得。
四目相对,夏侯渊推开叶年,一步一顿走到慕青跟前。
三大杀神拦住了夏侯渊的去路,“放肆!千岁爷跟前,岂容张狂!”
“哼,他是你们的千岁爷,不是我的千岁爷。小子,你特么还别跟我拽,我这师叔可不是你师傅,成天跟女人腻歪。最后破了功,让你捡了便宜。你以为当了太监就能天下无敌?是人就有死穴,你那命根子诚然是个惹祸的主,如今这死穴就是……”
“杀了他。”慕青冷喝一声,眸光肃杀。
一声令下, 青龙领着暗卫直逼夏侯渊而去。
青龙乃是慕青一手调教,与比之慕风华更厉害。慕风华用的是脑子,而青龙却是一心习武,如今扑上夏侯渊,更是不遗余力。
风阴急忙推了轩辕墨至僻静处,御林军将四下围得水泄不通。
慕青起身,掌心凝了微蓝色的光,双眸死死盯着叶年。风阴心下一抽,自然明白慕青是动了心,铁定要叶年死。叶惠征的血脉,当斩不赦,决不可留在人世间。
“别让他杀了叶年。”轩辕墨冷然。
“是。”风阴纵身轻跃,冷剑直抵慕青的眉心。
锋利的五指骤然张开,直接将风阴拖在了半空。慕青甚至没有看风阴一眼,五指陡然蜷握,顷刻间便将风阴的冷剑捏碎。飞扬的剑片霎时四溅,周旁的御林军顿时到底无数。
掌心赫然推出,风阴只觉得整个人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狠狠弹开,笔直撞在墙壁上。体内骤然血气翻滚,勉力站起却见慕青的掌风已经逼向了叶年。
叶年心惊,连连倒退了数步,最终靠在了墙壁处,没了后路。
“叶年?”夏侯渊心急,奈何这青龙就跟鼻涕虫一样,不攻只守,关顾着缠住他,就是不叫他脱身,“臭小子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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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回过神,叶年转身便往门外跑。
身后有呼啦呼啦的巨响,好似烈风刮过山岗,脊背处寒凉至绝。
掌力狠狠拍出去,所有人都瞪大了眸子。
突然一阵巨响,墙体霎时崩塌,一股强劲的力量顷刻间将慕青的掌力生生挡开,于半空中撞击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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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叶年必须死
言情海
正文 305.明天是她的头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5.明天是她的头七
破墙而入,一身凌厉,长袖轻拂,顿时平底起风。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还不待众人回过神,她以揪住叶年的肩胛,登时将叶年丢到墙外,“师叔你还不走?”
夏侯渊啐一口,“这鼻涕虫缠着我,怎么走?”
“师傅都死了,你还守着不可开杀戒的誓言作甚?”离歌跺脚,快速移动身子,“该杀不杀,更待何时?”
外头,慕风华快速将叶年交给底下的人,“送出宫去。”
“好像是这个理!”夏侯渊陡然一掌直接打断了青龙的肩胛骨,骤然飞升总算越过慕青落在了叶年身边。长长吐出一口气,“丫头,这里交给你们,给我狠狠教训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语罢,直接拎了叶年就窜上了房顶。
离歌嘴角直抽搐,“师叔,你就不知道对付完了再走?”这一喊,人早已走远。离歌黑了整张脸,看着同样面色漆黑的慕青。
这下子,玩大发了。
深吸一口气,离歌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千岁爷落了空,现下怕是追不上叶年了。到底也是人命,千岁爷就当是做好事,为自己积德行善。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千岁爷手底下死的人多了去,何必在乎叶年一人。虽说是姓的叶,但到底也没有受过叶家半点好处,委实算不得叶家的血脉传承。”
慕青脸上的暗色在触及离歌的小腹时,陡然消失了不少。眉睫紧锁,眼底的光教人无可分辨,只是有那么一丝挣扎。说不清内中是什么情愫,风阴只看见慕青凝力的掌心,有微弱的光渐渐的淡去,终于消失无踪。
心下松了口气,风阴亦步亦趋的走回轩辕墨跟前。
轩辕墨深吸一口气,“千岁爷归来,乃朝廷之幸,还是回东辑事好生疗养吧!”
听得这话,慕青没有谢恩也没有反应,只是看了离歌的小腹后,整个人都有些出神。
慕风华走到离歌身边,悄无声息的挡在她跟前,目光无不担忧的看她,须臾才冲着慕青行礼,“恭迎义父归来。”
慕青定定的看着离歌良久,那种眼神冷得让人心颤,但眼底却有种不知名的暗潮涌动。须臾,他敛了眉色,“你是不是也该尊本座一声义父?”
离歌稍稍一怔,原以为自己出手救了叶年,慕青定会杀了她,没想到他突然冷静下来,还说出这样一番话。别说离歌,便是慕风华,便是风阴都愣住了半晌,唯有轩辕墨沉默不语。
很多事,由心而发。就好像很多人,回不去只能缅怀。
心里痛了,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愣了半晌,离歌看了慕风华一眼,稍稍行礼,“义父。”
慕青没有作答,只是拂袖而去。
轩辕墨之所以不动慕青,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若是他执意要杀慕青,慕青又能怎样?带上他的锦衣卫大军,带上他的暗卫,与皇帝来个鱼死网破?一纸圣谕,慕青就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天下之大他只能成为丧家之犬。
但……轩辕墨并不想这么做,很多原因无法说明,就好似投鼠忌器,他自然由他的盘算。
天下归心,此刻的皇朝因为戎族之战,和盈国公府的叛乱,需要休憩,再也经不得鲜血的洗礼。
走在宫道里,望着承欢宫方向的白幡,仿若是一种祭奠,更似一种召唤。
轩辕墨站在那里,定神看了良久。寒凉的冬季,没有一丝生气,这宫里好似彻底的寒透了。连带着心都是冷的,血液也跟着凝固。
“明儿个是她头七。”轩辕墨终于开了口。
身后,风阴重重点头。
轩辕墨转身看他,“停止一切丧葬礼仪,从简吧!”
“皇上?”风阴微怔,却看见他的手,始终握着那枚银簪子,容色清浅平淡。
“她素来不喜张扬,不似寻常的女子,喜欢所谓的荣华富贵。”轩辕墨说得十分淡然,有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倒不是生死离别。却也是这样的从容,反倒让风阴整颗心都揪起,疼得不敢吱声。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看了看天,“朕知道,你也喜欢她。打从一开始,许喏的便是你们。朕也算是鸠占鹊巢,这一占,便再也欲罢不能。”低眉轻笑,却又是低低的咳嗽几声,面色有些泛白。
抬头,轩辕墨轻叹,“到底,她还是做了抉择。彼时三番四次的问,江山美人从何选择,如今却是她自己先走了。这女子的话,诚然也是不可信的,这一旦轻信便白白误了终身。”
“皇上到底要说什么?”风阴犹豫了良久才算开口。
“慕青的势力早已不如从前,这锦衣卫大军便是再厉害,如今也只是一支军队罢了。朕已收回洛云中手下数十万大军,所以对于东辑事而言,已然不足为惧。你当提防这慕青的暗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看了看外头的阳光,冷风刮过耳畔,他不由的拢了拢衣襟。
轩辕墨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风阴的眉睫凝起,“皇上说这些作甚?”
“没什么,只是贞儿走了,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想找你说一说。彼时送你去了夏侯府,也算朕对不住你,虽说是无可奈何之举,本意是想保你性命,但……其实朕之私心,也是明白的。”轩辕墨的口吻平淡无波澜,但听在风阴的耳里,却有种不知名的恐慌。
看着轩辕墨依旧不改常色,风阴摇头,“臣不敢怨恨皇上,这一切委实是臣心甘情愿的。”
“朕用俞太妃威胁你,用宁家威胁你,若你恨朕,也是应该的。”轩辕墨转身,沿着长长的宫道走向承欢宫,每走一步都仿佛沉重无比。
“事情都过去了,皇上何必再提?”风阴低低的开口,握紧了剑柄。方才的伤还隐隐的疼,让他脊背一身的汗。
轩辕墨在承欢宫门前站定,“慕青提了,朕也觉得是时候该提一提,不然都忘了这一路是如何走过来的。朕这一生,都赔付在宫闱里,自从目睹了母妃的龌龊,便再也不会相信世间女子。彼时遇着她,也不过是想利用,却没想到……”
“皇上,人都去了,就别在说了。”风阴垂了眉睫。
看着他银色的面具,轩辕墨敛了眉,“朕不曾输给任何人,却独独输给了她。”轻咳几声,却有微暗的血色从嘴角溢出。
风阴心惊,“皇上?”
“无碍,也是时候了。”说着,便轻叹一声,踩着日头慢慢的走开。阳光下,他的身影颀长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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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明天是她的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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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6.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6.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高高在上的帝位,只是一种束缚,束缚了自己,也束缚了别人。抓*机書屋 爱的,被爱的,恨的,被恨的,其实都不过无妄之念。若然可以放下,也许就是重生。若然不能放下,只能任凭自己的心在岁月里慢慢腐烂。
当你站在至高点,回头去看,才会发现,什么都是虚的,什么都是空的。那金银财帛买不回过往,买不到性命,买不来你真正可谓的一切。
只是,为时已晚。
一场宫变,慕青退出了战役,却在此刻回来,只看见空荡荡的东辑事。一切都没变,只是……人变了,心变了。就算坐在自己的赤金蟒椅上,也有一种难以掩盖的倦容。
慕风华不知道慕青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慕青看到离歌有了身孕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格外阴郁沉冷。但谁也不敢上前,生怕一个不留神便死无葬身之地。
放眼望去,石柱群耸立,巍峨惊悚不逊当日。
“义父?”慕风华上前,彼时虽说相爱相杀,但此刻……好似有些不同。慕青再不提慕风华破功之事,连带着离歌都一并放过。这与慕青寻日里的行事作风截然不同。
“下去吧!”慕青拂袖。
慕风华颔首,快步走出正殿。
外头,离歌寂静伫立。
一把拽了离歌的手,慕风华快步领着她离开。离歌微怔,却察觉他的手心有些濡湿,“你做什么?”
“快些走吧,趁着还没有发难。”慕风华忽然揽她入怀。
“你不走,我怎么走?”离歌顿了顿,“不若我们一起走吧。宫里已经没有让我留下来的理由,我想跟你一起走,离开这里,过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好不好?”
慕风华定定的看着她,指尖掠过她颧骨上的“囚”字,“你先走,我一定会来找你。”
离歌低眉,笑得有些微凉,“我说过,别再当我是以前的离歌。我虽然没有贞儿的心思,但……我也不傻。慕青回来了,你便再也走不得。可是你想过没有,彼时慕青诈死,就是因为我和风阴。”
“风阴是皇上身边的人,慕青暂时不会动他。但我跟你……慕青会放过吗?别忘了,你我还有个孩子。慕青喜怒无常,今日许是怠倦,谁知道明日会不会突然杀心大起,将你我一并杀死?”
“我若走了,谁来拖着他?”慕风华轻叹一声,“便如同你说的,有我在,还能为你们娘儿两殿后,否则……”
离歌垂了眉眼,“我不会走。”
“你?”慕风华轻叹一声。
“我想去看看她。”离歌忽然道。
慕风华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牵起她的手,“那便一道去吧!”
离歌微怔,“你肯?”
“你这肚子越发大了,不若早早成亲罢。”慕风华笑了笑,倾世的容颜,绽放着难掩的华光。
甜美轻笑,离歌重重点头,“好,听你的。”
夜里的宫闱,自从盈国公叛乱之后,便显得格外冷清。因为俞太妃有功,皇帝赐了康清宫居住,配太妃仪仗,享宫俸禄,以至终老。
早前俞太妃就吩咐过,只要是离歌前来,不必通禀,让路随意。
故而离歌进来的时候,宫婢们一个都不敢上前拦阻。
寝殿内,俞太妃独坐桌案,却拿着针线做着小衣裳。那神情,带着几分腼腆,几分希望,几分犹豫。年岁渐渐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好几次那绣花针直接戳破了手指。
手上一抖,虎头鞋顿时落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俞太妃一惊,急忙俯身去捡。
“我来吧!”离歌俯身捡起虎头鞋,上头的虎头纹路栩栩如生,还缀着精致的琉璃珠子,以金丝串就,格外的好看。
“你、你们怎么来了?”俞太妃有些激动,手有些抖,“坐、坐吧!”
离歌看了慕风华一眼,却见他搀了她坐下,接过离歌手上的虎头鞋,“真好看。”
俞太妃摇了摇头,烛光下难得笑红了脸,“年岁大了,手艺便越发不行了。若再早个十多年,这样的小玩意,我一日便能做好,如今……不行了。”
“挺好的。”离歌清浅的开口。
俞太妃怔了怔,定定的看着离歌良久。眼神有些躲闪,“你喜欢吗?”
离歌点了点头,“喜欢。”
“哦,喜欢、喜欢就好。”俞太妃垂下头去,又去整理那些小衣裳,“我原想做好了再给你送去,如今你来了,我整理整理便与你带上。孩子虽然小,但也该早早备下才是。”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离歌,唇张了张,又不知该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吭声。
离歌握住了她微颤的手,“娘,别忙了。”
俞太妃愕然抬头,突然老泪纵横,“你叫我什么……”
“不当娘不知父母恩。”离歌哽咽,“如果不是我自己也做了母亲,我不会明白什么是血脉连心。以前是阿离不懂事,如今经历了宫变,阿离明白宫闱的血腥杀戮,身为宫中的女子,也是无可奈何。”
“阿离有了孩子,才算明白什么是父母生养之恩。娘,阿离错了。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所幸我还活着,娘也好好的。上天垂怜,既然肯给我们一个机会,那便好好珍惜。贞儿说得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这才是终身憾事。”
“阿离现在好好的,有个家,有个孩子,如果……如果阿离想要走,娘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这宫里,有太多的荣华富贵,也困了你一辈子。够了。”
俞太妃泪如雨下,“不管去哪,娘都跟着你,有你这一声娘,我死也甘心。”
“说什么死不死的,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离歌笑了笑,别过头却落了泪。
慕风华执起她的手,恭恭敬敬的跪在俞太妃跟前,磕了个头,喊了一声娘。
便是这一刻,却让俞太妃再也不能自抑,哭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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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言情海
正文 307.离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7.离宫
风阴微微一怔,自从贞贵妃以皇后之尊出殡,轩辕墨整个人都显得异常。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仿若是在交代后事,将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事无巨细,全部安排妥当。
连带着慕青之事,离歌之事,乃至朝堂上,朝臣杀的杀,提拔的提拔,都一一记录在册。
这般的不正常,不免让风阴隐隐担忧。
总觉得好似要出事,但却不知会有什么事。
轩辕墨表现得与寻常并无两样,便是贞贵妃走了,自那日吐了血便不再有任何伤悲。只在夜里握着那枚银簪,痴痴的望着皓月发呆,有时候会整整一夜不眠不休,却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上?”风阴握着圣旨凝望着轩辕墨良久。
“无碍,朕只是以义妹的名义,赐了离歌轩辕姓氏,纳入族谱,是为护国公主,宫外另建公主府。如此一来,慕风华便是驸马爷,以后只能牢牢的握在离歌手里。也算是弥补轩辕家对她的亏欠,若她想走,朕准她带俞太妃出宫。”轩辕墨笑了笑。
风阴颔首,“皇上思虑得是。”
轩辕墨摇了头,“轩辕家,也该有个好结果,一味的空落落,多么无趣。”扭头望着风阴,“以后……”他说了半截又不说了,只是拍了拍风阴的肩膀,“去吧!”
见着轩辕墨并不打算说什么,风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御书房。
岂不知在御书房的桌案上,还有一道圣旨,却是留给他的。
彼时宫中鲜少有人知道俞太妃偷龙转凤,自然不知道离歌便是嫡亲公主的身份。这是皇室秘闻,不可轻易外泄。故而轩辕墨便以义妹的名义封离歌为护国公主,也是为了掩盖当时的事实。如此,他仿佛该做的都已做尽。
是啊,还有什么没有做的?
为所有人都谋划了前程,唯独自己……这个皇位,这个江山……还有什么可以谋划的?一盘棋下到这里,到底谁输谁赢,只有天知道。
窗外有人影浮动,却是鬼卫低低的叩首,“皇上,东辑事已经派人出去了。”
“跟着,别丢了。”轩辕墨倦怠的开口。
“是!”音落,外头人去夜冷。
东辑事……
东辑事的正殿内,慕青倚靠在赤金蟒椅上,手中握着那枚骨簪,眸色却渐渐清晰凌厉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白虎自外头进来,单膝跪地,“千岁爷,已经找到他们了。”
“杀。”慕青没有多话,只有一个字。
“是!”白虎快速出门。
顿了顿,却又折回来,“但是……他们在渔村。”
闻言,慕青的面色急转直下,“你说什么?”
“是不是缓一缓?”白虎问。
深吸一口气,慕青眸色素冷,“干净利落,别叫人发现。”
“是!”白虎颔首。
白虎消失在夜幕里,慕青的眉头却顷刻间凝起,指尖不断搓揉着骨簪上头的并蒂莲花纹路,目光肃杀至极。
清晰的脚步声踏入正殿,是盯着乾元殿的暗卫,“千岁爷,属下有急事禀报。”
慕青没有转身,只是盯着眼前被风吹得四处摇晃的人皮灯笼,“说。”
“皇上下了旨意,要赐离歌为护国公主,慕大人为驸马爷。宫外督造公主府,许俞太妃跟随出宫。”暗卫一五一十的回答。
嘴角微扬,慕青长长吐出一口气,“看样子,他已经做好的准备。是放手一搏还是殊死一战,谁又知道结果呢?”
“千岁爷的意思是……”身后的暗卫愣了愣。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没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动手。”慕青森冷开口。
暗卫行礼退去,偌大的正殿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早前觉得这空旷的感觉如同地狱般,能让自己时刻记得过往的耻辱。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许是年岁大了,夜里竟常常梦见年轻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那时候,他何等恣意潇洒……
走吧,都走吧……走得干干净净的才好……他从不需要这些,什么情愫,什么感情,对他而言都是致命的。
他想要的只是大权在握,只是……叶惠征死了,洛云中也死了,以后能斗的只有皇帝了吧?哼,皇帝……
黑色的袍子在夜里绽放着幽暗的颜色,一如他眼底经年不化的霜冷。走在东辑事的回廊里,慕青定了心神,而后走到石柱群里,不知在想写什么。负手而立,一直站到了天亮。
东方撕开鱼肚白,微弱的晨曦落下来,是一种清清浅浅的光。
薄雾轻纱,像极了女子迷离的眸色,带着少许豆蔻芳华的朦胧。
慕青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他在等,等着自己最后的决定。已然安排到这个地步,若然棋差一招,也只能叹命该如此。
暗卫快速的朝着石柱群而来,慕青的嘴角微微勾起,如同胜利者的欢愉,更似一种释然。好像捡起了某种东西,又似放下了某样东西,那种纠结中的淡然自若。
极度的矛盾,又是极度的平静。
“参见千岁爷。”暗卫急急行礼。
“该上朝了。”慕青长长吐出一口气。
暗卫却急忙摇头,“千岁爷恕罪,皇上下令,今日免朝。”
眸光顿了一下,慕青睨一眼暗卫,“何事?”
“皇上有旨,风阴大人出宫督造公主府,短期内都不会回宫。”暗卫如实上禀,“不仅如此,皇上还下旨,风大人有便宜行事之权。”
慕青冷笑两声,“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是!”暗卫颔首。
眸色一沉,慕青冷了声音,“风阴什么时候出宫的?”
“天未亮,宫门卫士便看见风大人出宫了。”
“确认无疑?”
2380小说
307.离宫
言情海
正文 308.都走了,宫里越发的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8.都走了,宫里越发的冷
站在宫门口,望着那消失的背影,策马而去,不曾回头看一眼宫闱繁华。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走得这般决绝,似乎这里的一切,原就不值得留恋。
明黄色的龙袍之下,轩辕墨寂冷伫立,一双微凉的眸子隐隐透着寒光。
“皇上?”离歌走到身后。
轩辕墨徐徐转过身看她,清浅的笑了笑,眼底有微弱的流光浮出,“等到公主府造好,你便能与慕风华摆脱这里的一切。当日你是为了月儿入宫,如今……也算有舍有得。”他的手轻轻抚上离歌脸颊上的“囚”字。
离歌轻笑,“这辈子怕都去不掉。”
“只要慕风华不介意,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一副皮囊而已,皮囊……而已。”他的声音顿了顿,有种揪心的疼痛。
“皇上?”离歌凝了神,“皇上可有话要对离歌说?”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舍不得罢了。”轩辕墨走下台阶,“只是有些怀念宫外头的自由,可惜此生都不会有机会。”
离歌定了神去看轩辕墨走下台阶的背影,有种难以言说的萧瑟与落寞,这种与君威之外的沉冷,倒是与寻常有些不同。但轩辕墨诚然是轩辕墨,容颜未改,音色一致,岂容怀疑。
许是叶贞没了,风阴又走了,所以轩辕墨才会变得如此沉寂。
只是离歌不明白,何以轩辕墨会舍得放了风阴?彼时这般艰险,他尚且保下风阴的性命,与夏侯渊商议着金蝉脱壳,让风阴与千难万险中活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如今大权在握,他却舍得让风阴走。
是风阴铁了心,还是轩辕墨冷了心?
谁知道呢!
离歌心想这样也好,至少他答应可以带母亲离宫。这座皇宫,一旦进来,就好似人间炼狱般,不死不休无法离开。外头的天空多好,自由自在,再也不必尔虞我诈。简简单单,就算粗茶淡饭,只要全家人在一起,便觉得苦也甘甜。
然……正如轩辕墨所说,他此生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以后,只能守着焚烧殆尽的承欢宫,或一个人静静的想一辈子,或重新选秀充盈后宫。横竖都逃不过这两者之间!
想着许是这一刻,轩辕墨是羡慕风阴的,谁都知道风阴不过是借着督造公主府的由头,其实是皇帝放了他出宫。不知是另有密令,还是真的纵情江湖,也只有皇帝和风阴自己知道。
风阴策马而去,出了京城便再也无人见过他。
许是皇帝的圣旨,又或者是因为别的某些原因,慕青准了慕风华与离歌之事。等着公主府建好,便会离宫待产。
而朝堂之上,早前依附着慕青,在慕青消失这段时间又开始摇摆不定的,一个个都没能逃过东辑事暗卫的刀下。午夜时分,经常会有灭门之祸。
杀神们来无影去无踪,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
但因为不留痕迹,也是无迹可寻。所有人都疑心东辑事,却拿不出实在的证据,也只能各自保命。何况这种案子,就算是京畿府,也不敢插手。生怕一个不慎,就惹来灭门之祸。
轩辕墨不吭声,对于他而言,这些跳梁小丑般的朝臣倚老卖老,曾经在朝堂上没少给他使绊子,如今也只是做作样子。说是要严惩凶手,实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慕青替自己清除障碍,而自己又不必趟这浑水。
来日就算出了事,也有慕青挑着,轩辕墨落得一身干净,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如此一来,反倒好像慕青转了性子,做了皇帝所有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隐隐之中,似乎有些异常。
远离了京城的喧嚣,离开那个所谓的政治权利中心,夏侯舞与洛英倒也落得自在。左不过没瞧着夏侯渊与叶年追上来,还是不免空落落。这一对师徒,保不齐又去哪里逍遥自在,全然不曾想过,不久之前,慕青发了疯似得要杀了叶年。
洛英依旧与夏侯舞保持着距离,便是出了京城也是。
走到哪里都是一人一间房,互不相犯。
夏侯舞死死跟着洛英,他去哪,她便去哪。
到底自己的命是夏侯舞用丹书铁劵换回来的,洛英也不计较她跟着,只是不言不语全然好似换了一个人。家逢巨变,谁都无法承受。何况还是诛灭九族,父亲和长姐都死得这样凄惨。
而他,连最后送一送都不可能。
皇帝下旨,洛云中返乡安葬,洛英想着回老家去也好,到底是落叶归根。给父亲守丧,也是做儿子的本分。如此想着,便沿着渭河边走。沿着渭河皆是一些散落的渔村,及至尽头,才是洛云中的家乡。
早年,洛云中便是一名渔夫的后代,因为从军后屡立战功,才会慢慢走上这条光耀而血腥的路。
如今……
坐在渭河边的石块上,洛英凝神望着波涛汹涌的渭河,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味的不说话。
陡然一颗石子落下,溅起水花湿了洛英的裙摆。他敛了神,自然明白能做这样事情的,无疑便是夏侯舞。
果然不然,夏侯舞一下子从他背后窜出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看,我从林子里摘了好多野果子。尝尝看,可新鲜了。”说着,她顾自在水里洗了一个果子递给洛英。
洛英看了她一眼,也不接过,只是垂下眉睫。
撇撇嘴,夏侯舞只好作罢,却是转移了话题,“这里倒是不错,有山有水,你说如果在这里久居下来,是不是很好?听说你们老家也是这般境况,有什么好玩的吗?”
“山水不都一个模样吗?谈不上好玩不好玩的。”洛英起身便继续走。
夏侯舞拎了行囊跟在后头,如此一来反倒像极了洛英的奴婢,他这厢大少爷的性子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她却是死心塌地的紧跟不舍。
其实夏侯舞也知道,洛英并不愿她跟着,若不是有着救命之恩在,他定然会赶她走。
不过那又怎样,她都抛下一切了,还怕捂不烫这块顽石?
“前面好像是个镇子,天色渐暗,若然没有客栈,我们便寻个人家投宿吧!”夏侯舞追上去。
洛英垂眉,点了点头。
抬头,是高高的牌坊,上头写着凤凰镇。
“这小小的镇子,名字倒取得霸气十足。”夏侯舞托着腮帮子自言自语,低头却看见洛英已经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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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都走了,宫里越发的冷
言情海
正文 309.千里追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09.千里追杀
只听得身旁有个纤细的身子躺了下来,还越抹越黑道,“我一个人睡着害怕,来跟你做个伴,左不过你也睡不着的,也好方便陪你说说话。”
洛英不说话,只是松了手上的被子,自己只占了个被角。
身后的夏侯舞偷偷笑着,这样的好意岂可辜负。钻进被窝里,背靠背躺着,这样的画面说不上暧昧,却有一种暖透人心的温馨。
“哎,我一直没问你,当日在朝堂上,你为何要为我开脱,是不是对我也有心思?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何现在要对我退避三舍?其实说实话,你这辈子,也就是遇见我,如果……”还不待她说完,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心里凉了一下,到底他不愿再提从前的事情。
都过去好一段日子了,他竟然还放不下。
大抵是因为自己家眷的缘故吧,所以才会格外的执念在心。满门诛灭,谁能忍耐?皇帝一句枭首之刑,他国公府上下数百口人命就付诸东流。因为是圣旨赐死,竟也无人敢收拾,只交由义庄胡乱掩埋,也不知谁是谁。
最悲凉的莫过于洛丹青,虽说是贵妃之尊,但因为是白绫赐死,只是在乱葬岗草草掩埋便罢。无碑无坟,洛英后来去了,也没能找到洛丹青的尸体。
那义庄的人指着一个小土包说,这里埋的便是洛丹青,当时洛英就跪下了。
直指后来听说洛云中被返乡安葬,洛英便不再笑过。从前那个风流倜傥,恣意人生的世子爷,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落得孑然一身的下场。
夏侯舞往洛英的位置靠了靠,“不管你是真睡还是假睡,我只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还有,你那休书我已经烧了,若你敢再给我一封休书,你就可以为我收尸了。”
身后,洛英睁开眼睛,眼底的光有些暗淡,终于清浅的吐出一句,“何必呢?”
“那你又是何苦?”夏侯舞转过身,下一刻,陡然将他扳过来。
面对面同枕躺着,夏侯舞晶亮的眸子一如往昔,从未更改过。容颜依旧,笑颜如花,“洛英,不管你怎么想,我反正是跟定你了。生要陪着你,死也要陪着你,你甩不掉我。”
“我什么都没了,不是小公爷,不是世子爷,还赔上了你的丹书铁劵。夏侯舞,你看上我什么?我改。”洛英清幽的开口,眼底的光黯淡失色,“我欠你一条命,你要什么,若是我还能付予,我都给你。以后,别跟着我。”
听得这话,夏侯舞想了想,指尖碰了碰他的脸,笑得清澈干净,“既然是救命大恩,那就以身相许吧!”
洛英苦笑两声,“换别的吧!”
“那就让我跟着你。”夏侯舞往他的怀里钻去。
洛英微怔,心里五味陈杂,“我什么都没有了,其实你……”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荣华富贵,也不是你的世子爷身份。你就是你,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就好。”夏侯舞主动环上他的脖颈,将唇凑上去。
“睡吧!”洛英别过头,转身背对着她。
夏侯舞也不似以前那样直扑,他今时不同往日,若她逼得太紧,他如何能承受?早前他是世子爷,至少还有来自家族的荣耀可以骄傲,而今,他俨然落魄得就差将自己尘封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不过如此一来,心里也不免失落。
夏侯舞愈发不清楚,洛英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动过?他肯为自己在皇帝面前脱罪,想来也是有几分情义在的。否则,哪有人自己将死,还想着旁人。
那便等着吧,横竖她都不会放弃的。
只要活着,只要彼此都还在,她就会跟着他。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就算等到白发苍苍,她也不会放弃。
对,不放弃!坚持就是胜利。
这样想着,夏侯舞才笑了笑,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刚要合上眼睛,却听得屋顶上有些细微的动静。扭头看一眼一动不动背对着自己的洛英,夏侯舞悄悄起身。离京之前,夏侯渊嘱咐过她,要谨防赶尽杀绝。
这四个字,她一直不敢跟洛英说,怕的就是洛英愈发颓废。
如今……还是小心为上。
蹑手蹑脚的出去,夏侯舞绕过后窗站在窗檐底下,果然瞧着屋顶上有人影,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当时夏侯渊也不曾说明,是谁要赶尽杀绝。
但这样推算,应该是皇帝要绝户。
深吸一口气,夏侯舞急忙回房,二话不说便上了床,“洛英快起来,我们走。”
洛英微怔,不解的望着她,“怎么了?”
“嘘!”夏侯舞示意他噤声,“快走就是。”
自己的身份特殊,洛英当下便有些明白。他是颓废,但不是傻子。两人拎着行礼,直接从客栈的后边小门出去。
夜里的街面空荡荡的,冷风呼啸而过。
两人快速的奔跑在黑夜里,稍有疏忽,便是必死无疑。
洛英心中想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本就是该死之人,死了也罢。但若连累夏侯舞,这心里委实就过不去。拽了她的手,洛英领着夏侯舞快速钻入巷子。
身后传来纷乱嘈杂的脚步声,两人倚靠在巷子的石壁处,利用房屋倒影的黑暗来遮蔽自身行踪。
听得有人道,“客栈里没人。”
“被窝还是暖的,应该走不远。四处搜,大抵还在附近。”
顿了顿,又传来更加冰冷的声音,“上峰有令,严格保密,杀无赦。”
“可是提头来见?”
“是。不许叫人看见。”
“分散去找。”
脚步声渐行渐远,洛英刚要走,却被夏侯舞一把拽住,“别动,他们还未走远。”
洛英一怔,果然听得外头有脚步声再次汇集。
“找到没有?”
“没有。”
“天亮之前,必须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此外,不能教画像上头的人见着咱们,否则提头来见。”
“是。”
音落,四下总算归于平静。夏侯舞凝眉,到底是谁在追杀他们?而只是那个画像上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好似十分惧怕画像上头的人。
“走。”夏侯舞一咬牙,“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为上。”
趁着夜色,二人快速奔跑在街市上。殊不知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方,黑色的身影巍然伫立,眼角那一丝凌然杀气,逐渐浮现在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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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千里追杀
言情海
正文 310.同生共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0.同生共死
身后有冷风,有急追的脚步声,夏侯舞不敢回头,只管与洛英紧握双手,疯狂的往前跑。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风掠过脸颊,冷得刺骨,但心却是暖的。十指紧扣,便是死了也是好的。
两人出了镇子中心,直接拐进竹林里去,脚下不敢有一刻的逗留。
蓦地,洛英站住了脚步,夏侯舞心惊,刚要喘口气,却当下寒了心。
茂密的竹林遮去了顶上所有的月光,幽暗漆黑的世界里,风依旧穿梭无阻,冷意逼人。
黑色的影子伫立跟前,冷剑在夜色里绽放着嗜血的寒光。
“放了她,你们要杀的人是我。”洛英上前一步,拦了夏侯舞在自己的身后,“好一个斩草除根,如今我便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还请下莫要连累无辜之人,她与此事无关,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世子爷死到临头还想着让世子妃逃出生天,此情义果然难得。左不过上峰有令,不管是世子爷还是世子妃,都必须死。”
黑衣人说得清楚无比,却让洛英越发握紧了夏侯舞的手。
夏侯舞心惊,能感受到来自洛英掌心的濡湿。
“你们到底是谁?皇上已经赦免我的死罪,你们何以还要赶尽杀绝?”洛英冷然,“难道你们是皇上的人?”
“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必须死。”黑衣人步步逼近。
夏侯舞自怀里捏了一颗东西,眸色微转,“既然我们是要死的,那你总该告诉我们是谁要我们死。哪日到了阎王殿,也能做个明白鬼。难不成你的主子是个没脸没皮的,自然是无颜见人。”
顿了顿,夏侯舞忽然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黑衣人一怔,将死之人,还能笑得出来,委实不寻常。
“不若让我来猜一猜。”夏侯舞笑着,捏紧了手里的东西,视线环顾四下,不知在找什么,“皇帝若是要斩草除根,自然不会等到今日,他如今手握生杀大权,大可在我们离宫之前他就下手。”
“除了皇上,这世上还有一人最忌惮盈国公府。那人长得不人不妖,不阴不阳,半人半鬼,半妖半兽,反正就不是个东西。”夏侯舞故意说得清楚大声。
“放肆!”黑衣人低喝。
洛英瞬时心中有数,夏侯舞是在用激将法。
不过,她的方法奏效了。
“想不到慕青还活着。”洛英低低的吐出一句,却是咬牙切齿。
“你们的千岁爷处心积虑的装死,而后处心积虑的让国公府与皇帝斗,现如今又要杀了世子爷。这狠毒的皮肉,老天爷也不管管?寻思着,你们千岁爷才是那个真正想当皇帝的人吧?否则,何至于要做什么千岁?千岁离万岁可是只有一步之遥啊!”夏侯舞终于确定了方向。
黑衣人冷剑横立,“废话少说,受死吧!”
“死你个大头鬼!你才去死!”夏侯舞一声厉喝,手中的东西赫然丢出去。二话不说扯了洛英便往密林深处跑去。
身后碰的一声,腾起杳渺白雾,那黑衣人急忙凌空,方才躲开这股强劲的毒气。
微光下,周旁的枝叶悉数枯黄,快速萎缩至死。
“该死!”一声低喝,黑衣人立刻身驾轻功,快速追去。
断层边的石块窸窸窣窣的往下坠落,黑夜里看不清下头有多高。这是个断层,于地面高地形成的阶梯状层面。底下或高或低,无人看得清。
“你们无路可走了。”黑衣人站在那里。
夏侯舞看了洛英一眼,“对不起,带你走上了绝路。”
洛英却忽然笑了,面上有些释然,“想不到还是难逃一死,早知如此,你就不该救我,不该浪费你的丹书铁劵。如今想想,倒是可惜了。”
“一个死物,如何比得上你一隅。”夏侯舞低头看了看下头的黑暗,“我不会后悔救你,只是后悔,没能救你到底。”
眼底的光有些微凉,洛英的手轻轻拂过她眉心的米珠,“真傻,本来可以好好做你的夏侯府大小姐,非得跟着我凑热闹。如今倒好,连命都难以保全。”
夏侯舞眼眶红了一下,眼前的洛英何其温柔。落山的月光在她的眼底浮出一层薄雾,氤氲之中,她看见洛英脸上漾开清浅的笑,一如初见更似从前,几乎让她窒息。
“这辈子,就欠了你的,死也死不安心。”洛英打趣的笑了笑。反倒要死了,却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那下辈子记得还我,否则下下辈子我还要缠着你。”夏侯舞哽咽着。
他低眉看着她如孩子般的红眼眶,红鼻尖,连带着哈出来的白雾都有些温暖的感觉。嘴角微扬,迷人的酒窝如同镀上一层金色,迷人得不可方物。
十指紧扣,洛英长长吐出一口气,“下辈子你当我妹妹,我照顾你一辈子。”
“我要当你妻子,不是你妹妹。”夏侯舞赌气的撅着嘴。
洛英笑着,“你这身无半两肉,还是再养养吧,太小了。”
音落,一直被无视的黑衣人骤然发怒,冷剑直抵洛英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夏侯舞与洛英突然跳下了断层。底下漆黑一片,只听得风声萧瑟,二人的声音在底下消失无踪。
“该死!”黑衣人冷喝,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黑衣人快速向他靠拢。
“如今怎么办?”
“找!就算把底下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没办法交代。”
“是!”
一群人快速朝着山麓往下跑,底下树林茂密,茅草能有半人这么高。黑灯瞎火的要找人,确实不容易。
找了一夜,眼瞧着天都亮了,一干人等还是不肯罢休。
须知,没能带着洛英的人头回去,他们就该提头来见。
今日的阳光很好,冬末春初,再过些时候,草长莺飞,会愈发的春意盎然。
两个村妇上山,这里的野菌如今长得早,多采一些还能换些银钱填补家用。故而现下这个时候,上山的人比较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快看,这里有两个人。”一声惊叫,果然见着大树下的草丛中躺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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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同生共死
言情海
正文 311.叶大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1.叶大夫
树梢有折断的痕迹,大抵是从上头的断崖处掉下来的。**机書屋 若不是被树枝挡去了不少坠落力道,此刻定然是保不住性命的。一男一女,男的容色俊俏,女的颜色清丽。只是身上到处都是挂伤,鲜血淋漓得教人不忍直视。
一探鼻息,还活着,身子也还有余温。
“这可如何是好?”那背着箩筐的村妇犯了愁。
握了握手中的小铲子,另一名村妇道,“不若去找叶大夫,大抵还能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两人一合计,一人留下来看着,另一人回村去找叶大夫。
脚程飞快,村子就在山脚下,临河而建,是个简朴的渔村。
篱笆围着的几间茅屋,传来阵阵药香,隐隐让人心生安静。院子里晒着各种草药,一名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正蹲身翻着药草。太阳这样好,晒一晒就能干存。
“叶大夫?叶大夫?”急促的呼喊从外头传来。
女子微怔,抵着腰际起了身,看着是有了身孕,所以稍有不便。转身却见她的脸上蒙着轻纱,眉目分明,想必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什么事?”长长吐出一口气,看了村妇一眼,依旧摆弄着手里的药草,宛若波澜不惊。
“山上有两个人受了重伤,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村妇急急的开口。
女子微微凝眉,“那便走吧!”
说着,便拿了房里的药箱,出门时还不忘招呼着后院里的一个小女孩,“月儿,去叫人帮忙,上山救人。”
后院正在煎药的小女孩急忙起身,“知道了师傅。”
这厢匆匆忙忙的上了山,带着几个村民,若是稳定了伤势,也该将人带回来才是。否则她们几个女的,哪里有气力。
也亏得她思虑周到,好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十分敬重她。念着她一个孤寡女子怀着遗腹子,还行医施药,委实是积善积德,都愿帮她一把。
及至山上,见着几近晕厥的两人,女子稍稍一怔。也不待多虑,只是用银针帮他们疏通了气管,保持呼吸顺畅。而后用了一些药,先行护住了心脉才是。
如此这般,便让村里人快速抬了二人回药庐。
不远处,一群黑衣人伫立不动,隐没树后,一个个眸光锐利,恨不能上去直接宰了洛英与夏侯舞。
“如今怎么办?”黑衣人齐齐转头望向为首的。
“撤。”为首的黑衣人冷了眉色。
“可是没有完成任务,千岁爷那里……”
“若是贸贸然出手,千岁爷那里才不好交代。”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
执行命令,哪有不好交代之说?何况东辑事做事,向来心狠手辣。不管前头是谁挡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便是。
转身,黑衣人集体撤离。
仿若遇见了瘟疫,又好似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人。
横竖是上头的命令,执行便是。
药庐内药香四溢,混合着少许的花香,有梅香有清幽的兰香。类似四合院的茅屋建立在河岸边,看上去与世隔绝,宁静致远。
“虎子,你看好了。梅花磨成汁,而后调入香粉,香粉必须适量,分量必须按照我跟你说过的调配,多了少了都不行。再然后……”被称为叶大夫的女子正在教自己的小徒弟调香制露,便听得房内有了动静。
“师傅?”月儿一怔,年约**岁的孩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扑闪得教人挪不开眼睛。
女子看着月儿,笑了笑。
一个月前,月儿被人贩子拐到镇子上的青楼,想要典卖。是她瞧着那双眼睛委实可怜,便买了她回来。这月儿的名字,还是她给起的。月儿月儿,总好过她原先被人叫做丫头好得多。
起了身,女子点头,“药效过了,是该醒了。月儿,把药端进去,让他们喝了便走吧!”
“师傅,他们伤的重,怕是走不得。”月儿年纪轻轻,倒有几分仁善心怀。
女子抚着月儿的小脑袋,眉目间漾开异样的神色,“没有伤着骨头,只是伤了皮肉,不打紧的。吃了药,就没事了。月儿……进去的时候,不管他们问什么,都不必回答,明白吗?”
月儿似懂非懂的点头,“知道了师傅。”
望着月儿将药端进房去,女子低眉,修长而素白的手轻轻拂过隆起的小腹。眸中的清浅笑意,有种微凉的伤。
走出药庐,而后临江而坐,寂静无语的望着江面。
房内,月儿小心翼翼的将两碗药放在桌案上。
夏侯舞醒得教早,跳下来的时候,她被挂在树上,所以摔得较轻。陡然睁开眼睛,夏侯舞腾然坐起,一声惊叫,“洛英?”
全身的酸麻疼痛顷刻间袭来,夏侯舞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姐姐,你醒了?”月儿凑上去,将药端起,“师傅让你把药喝了,喝了才能好。”
“这是哪里?”夏侯舞一怔,瞧着洛英就在自己的身旁躺着,急忙去探鼻息。还好,还活着。再一看,自己与洛英的全身上下,伤口处皆被处理,上了药粉。
“梧桐村。”月儿笑着。
夏侯舞凝眉,“你师傅是谁?”
“就是师傅救了你们。”月儿看了看碗里的药,再次递上去。
吞了吞口水,夏侯舞端起药,“这是什么?”
“药啊!”月儿睁着美丽的眼睛,“师傅说了,喝了这个,你们就可以走了。药庐不欢迎外人,等着大哥哥醒来,你们就可以离开。”
“你师傅是谁?”夏侯舞又问,“姓甚名谁?”
月儿凝了眉,夏侯舞想,人家好心救了自己,她却要问东问西,难怪人家小丫头要用这样嫌弃的眼神看自己。
忍着眉头,夏侯舞将汤药一饮而尽,看着洛英并没有醒转的意思,便道,“你师傅现在在哪?我可以见一见,道个谢吗?”
月儿摇头,师傅交代过,问什么都别说。
端着空碗,月儿直接出门,也不再搭理夏侯舞。
311.叶大夫
言情海
正文 312.叶大夫的来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2.叶大夫的来历
“请问……”夏侯舞顿了顿,歪着脑袋一看,那女子轻纱覆面,但眉目却有些熟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你醒了?”她低低的笑了笑,“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们也算幸运的,竟然只是皮肉伤。既然醒了就走吧,药庐不欢迎外人。”
夏侯舞本来还想道谢,谁知这话还没开口,人家就已经开始赶人了。点了点头,夏侯舞看了她一眼,“等我家相公醒了,我们就走。”
“好。”女子起身,小腹微微隆起。
眸色微转,夏侯舞道,“敢问救命恩人姓名,来日当可厚报。”
“不必了。”女子转身,朝着药庐而去,“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
隐隐的,夏侯舞只觉得这背影如此熟悉,好似真的在哪里见过。当下敛了眉色跑上前,“我们是不是认识?”
脚下一顿,女子半垂着眉眼,“不认识。”
“可是……”夏侯舞正要开口,女子却快步进门,再也没有理睬。
回去的时候,洛英已经醒了,只是迷迷糊糊的,暂时无法行走。喝了药,洛英的面色才算稍缓,好在二人都还活着,回想昨夜的追杀,委实心有余悸。
“那个救我们的叶大夫,我瞧着有些眼熟。”夏侯舞递了一杯水给洛英。
这话惊了洛英,“你说什么?”
穷乡僻壤,哪里来的熟人?是危险?还是……巧合?
“可认出是什么人?”洛英忙问。
夏侯舞摇了摇头,“她带着面纱,我没认出来。不过那眼睛,确实很熟悉。”
洛英凝眉,“我们所认识的人,大多是从宫里出来的,那……要么是你眼花,要么是有人给我们设局。你且小心些,我这厢还晕晕乎乎,怕是帮不上忙。”
“好。”夏侯舞颔首,“那我去看看,他们师徒两个到底搞什么鬼。这一番的神神秘秘,哪里还是寻常民间大夫。”
两人一合计,便让洛英继续装昏迷,由夏侯舞打探一番。
横竖已经落到这里,相信后头的黑衣人还会再来。如果是有人给他们设局,那走不走都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安心留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如果她是有心救他们,自然也能帮他们一把。
夏侯舞走出房间的时候,正瞧着叶大夫在院子里,将一个篮子交给月儿。
“月儿,这是胭脂膏,这是梅花香粉,这是百合凝露。你可要分仔细,不要送错了。来的时候,拿换来的银子去买一些糕点,换些米粮。可懂?”女子低低的问,用青布将篮子盖住,里头尽是些精致的小盒。
月儿重重点头,“师傅放心,月儿省得,这些事月儿做过多回,师傅次次都小心交代,月儿都记得呢!”
女子点了点头,“路上小心,别打翻了。”
“恩。”月儿辞别师傅,快步出了门。
夏侯舞眸色微转,急忙跟着月儿出门。
月儿走得快,去的是镇子的方向。
眼看着离药庐有一段路程,夏侯舞上前一步,“月儿。”
愕然转头,月儿警惕的望着夏侯舞,“姐姐?姐姐受了伤,不在药庐里待着等大哥哥醒来,跟着我作甚?”
“哦,是这样的,我们掉下来的时候行礼丢了。我想着去镇上买一些衣服,方便换洗。反正我相公还昏迷着,如此也不耽搁行程,不耽搁时间。”夏侯舞说着,便故意往月儿的篮子里瞅了瞅。
月儿握紧了篮子,“哦,那姐姐请自便。”
“月儿,你这里头是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夏侯舞笑了笑。
“是师傅的香料。”月儿转身便走。
夏侯舞急忙追上去,“我们一起走吧,镇子上我也不熟,刚好你给指个路,我们一道同行。”
月儿拗不过,到底夏侯舞是个惯来死缠烂打的人。
一路上,夏侯舞不改聒噪的毛病,月儿却如同冰做的人,一味的不爱说话。大抵是受了师傅的影响,性格沉稳,鲜少吭声。
及至镇子上,夏侯舞看着月儿将香料送到各个香料铺,而后拿换来的银子买了一些糕点,而后换了少许米粮放在篮子里,便开始往回走。中途没有休息,也不曾有逗留。这种行为好似习以为常,却是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由此可见,月儿的师傅,也该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否则何以教出这样乖巧的徒弟?
看着月儿一个人回去,夏侯舞急忙进了早前月儿送了香料的铺子,佯装客人。
“老板,我瞧着方才你进了一批好货是不是?”夏侯舞笑得璀璨,所幸方才拿自己的镯子去典当换了银子。如今一身干爽的衣衫,没叫人当她是个疯子。
“姑娘你真识货。”老板喜笑颜开,急忙将方才月儿留下的百合凝露摆上案头,“你瞧瞧,我这里的百合露可是一等一的好,寻常人要买都要预定。这整个凤凰镇,就我一家有。”
“百合凝露?”夏侯舞眉头微凝,心里有些异样。
“对。”老板道,“香气宜人,效用更好,保管您的皮肤白嫩无比。”
夏侯舞眉目微冷,“可是那位叶大夫的手艺?”
“您知道叶大夫啊?”老板一愣,急忙道,“那可是了不得。我们这十里八乡都知道叶大夫,赠医施药,调制的香料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她每个月只固定做一些,绝不会多。只要保证每月的饮食起居,所以千金难求啊!”
“她是本地人?”夏侯舞的手心微微濡湿。
“那倒不是。就前几个月突然来的,彼时刚好村里闹了瘟疫,还是叶大夫给救的。不过她素来喜静,所以寻常时候,我们都不敢去打搅她。”老板将百合凝露收了回去,“姑娘,那你这个百合凝露……”
还不待老板说完,夏侯舞已经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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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叶大夫的来历
言情海
正文 313.在下墨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3.在下墨轩
夏侯舞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总觉得身后有尾巴跟着。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心头隐隐有种不安,她几乎可以想见待会若是有人从林子里窜出来,会是怎样的惊悚画面。不是她自己吓唬自己,只是第六感不断的提醒她,危险的临近。
穿过这片林子,她就能回到渔村。只是……
下一刻,夏侯舞骤然转身环顾四周,心已然跳到嗓子眼。
不对……不对劲……一步一顿往前走,却在最后的时候停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站在那里,羽睫骤然扬起,摘下脖颈上的银质银杏叶挂脖,置于掌心缓缓移动。后头有几个黑色的点,清晰的落在她的叶子表面。
深吸一口气,她的预感成了真。
既然被找到了,那就无谓连累洛英。
调转方向,夏侯舞随意朝着一个方向走。只要不回去,他们就找不到洛英,那洛英就是安全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将这些人带到药庐。
远远的,有马声疾驰而来,夏侯舞一惊,却见着一名白衣男子骑马而来,行经夏侯舞身边时却停了下来,“向姑娘问个路,请问去梧桐村怎么走?”
夏侯舞一怔,梧桐村?
眸色微转,若是策马,许是身后这些人未必能追得上自己。
当下笑了笑,“我这厢也是去梧桐村,左不过我的腿受了伤,怕是追不上你的马。公子可愿载我一程?”
“无妨。”白衣男子浅笑,“上来。”
夏侯舞颔首,随即上了马,却附在那人的耳际低语道,“烦劳公子快一些,家有病人,拖不得。”
白衣男子一怔,当即点头,“这好办,坐稳便是!”
猛夹马肚,快马飞驰。
这马诚然是匹好马,千里良驹,日行千里而无恙。身后那些人便是有轻功也是追赶不及的,如此正好,恰能甩掉这些尾巴。
这一下风驰电掣,后头的人只能气的直瞪眼。
及至药庐跟前,白衣男子才停住。
“多谢公子。”夏侯舞笑了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墨轩,笔墨的墨,轩辕的轩。”此言一出,院子里啪的一声响,叶大夫手中的药罐被掼碎在地,药渣散落无状。
一言不发的俯身收拾,轻纱覆面,容色依旧不起波澜。
夏侯舞深吸一口气,“多谢墨公子,这儿便是梧桐村,公子可是有要事?”
“我来找人。”墨轩笑了笑,面色青白,眼底的光有些微暗。五官硬朗,身上油然而出一种无法言语的镇定与从容,言语间平静至绝。
“找谁?”夏侯舞心惊。
“请问姑娘可识得叶大夫?”墨轩此言一出,夏侯舞当即转身,盯着身后的女子一动不动。
良久,夏侯舞才回过神,“可是调制香料,济世活人的叶大夫?”
墨轩颔首,“正是。”
“这里没什么叶大夫。”身后传来幽冷的话语,却只看见浅绿色的身影一步一顿的离开院子,朝着内屋走去。
夏侯舞不说话,眸色微转道,“公子还是去好好打听一番,许是会有意外收获。”语罢,也不做停留,紧追着叶大夫而去。
门口,一人一马安静伫立。马儿甩着尾巴,发出呼啦呼啦的甩头声。
屋内,夏侯舞拦住了叶大夫。
“收拾一下,你们走吧!”她下了逐客令。
“你是叶贞?”夏侯舞挑眉。
眉目微凉,她发出低低的轻笑,“何以见得?”
“宫闱失火,贵妃殒命,皇帝许之皇后之仪出殡。但……但我不信!若真是如此,皇帝为何没有追究纵火之罪?到底事实如何,皇帝清楚,旁人自然不懂他的心思。然我却知道皇帝对贵妃用情极深,断不会就此罢休。于是我便揣测,贵妃未死,皇帝有心纵贵妃出宫。”夏侯舞说得清晰明了。
深吸一口气,轻轻扯下脸上的轻纱,诚然是叶贞无疑,“不管是不是皇帝轻纵,贵妃都死了,死在宫闱大火。如今在你眼前的,并非贵妃,只是叶贞而已。”
她的手轻轻抚上隆起的小腹,容色一如往昔的平静。只是这双阴霾不去的眸子,终于有了春天般的明媚颜色,“我现在过得很好,自食其力,不必再尔虞我诈,也不必再为任何人揪心。我只活我自己,好好的把孩子养大。”
“这孩子……”夏侯舞咽了咽口水,“你不是……”
“我原以为此生不会成孕,许是上苍垂怜,让七星丹化去了我体内红花的寒毒,慢慢的调理了自身。离宫时,我已有孕在身,左不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叶贞轻叹一声,“所幸我出了宫闱,若然教我的孩子待在那样可怕的地方,不知以后是什么样子。”
夏侯舞摇着头,“若你没有走,便是今日的皇后娘娘。你不曾听说吗?皇上遣散后宫,如今后宫无妃,多数是因为你的缘故。”
“做皇后有什么好?便是荣华富贵又能怎样?我所要的从来不是这样。如今我大仇得报,子嗣在身,过得清清淡淡的,很好。”叶贞垂下眉眼,“你便当从未见过我,我也不曾认识你们。你们走吧,别再来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你明白吗?”
“但这孩子是皇上的,难道皇上不该知道真相吗?你可知道,彼时皇上知道你死,真真吐了一口血。便是从那时起,宫中有人传言,皇上的身子大不如前!”夏侯舞说的时候,视线死死盯着叶贞,期许着在她的脸上能看到久违的疼痛。
可惜她失望了,许是她忘了,这是叶贞。
一个历经变故的女子,心里的沉稳早已超出夏侯舞所能想象。
该小说
313.在下墨轩
言情海
正文 314.像他却不是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4.像他却不是他
“在下墨轩,下好眼力。[**丶机*书^屋*] ”墨轩作揖,又是低低的轻咳,唇色都有些青紫。
叶贞定定的看了他良久,墨轩二字让她整颗心都揪起,偏偏无法当场发作。彼时光阴尽数浮现在眼前,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一如初见的面容。
心,跟着悸动,眼底的光有些疼。
深吸一口气,叶贞终于迎上墨轩的脸。不是那张脸,却有着一样的眼睛,深邃幽暗无风无浪。
轩辕墨是那种极为耐看的人,刀斧雕刻的五官,几近完美的脸部轮廓弧线。他从不笑,即便是笑,眼底也不会有光。可是遇见她,他开始试着去笑,却因为经年的习惯,也只能算是勉强吧!
“你还是找别人吧,你的病,我无能为力。”叶贞幽然离开,并不做半刻停留。
夏侯舞一怔,没想到墨轩这样清逸的男子,竟然身患隐疾。
点了点头,墨轩眼底的光愈发黯淡,“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转身时,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叶贞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出药庐。
墨轩刚走,便听得月儿收拾了一下,按照叶贞的吩咐,赶夏侯舞与洛英离开。时至今日,夏侯舞也无法与洛英继续逗留。夏侯舞没有告诉洛英,这里的叶大夫便是叶贞,只道是个寻常的孤寡女人,故而不便留宿陌生人。
这样避开洛英,夏侯舞也说不上算不算私心。
到底洛英与叶贞……
而洛英与自己,他始终不曾真正的接受过。
离开的时候,叶贞并没有出现,是月儿送夏侯舞与洛英出门。想着自己身后还不定会有多少杀手,夏侯舞也不愿连累叶贞。叶贞的宁静得来不易,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一个女人,该有多少的决心,才能舍弃高不可攀的皇后之位,深爱的男人,以及孩子的父亲。
她甚至可以想象,只要叶贞肯回去,这皇后还是叶贞的。
只是……叶贞去意已决,再不留恋宫闱的一草一木。
“师傅,那姐姐和大哥哥并不像坏人。”月儿望着伫立窗口的叶贞,撇撇嘴,“在镇子上的时候,月儿按照您的吩咐,特意回去瞧了一眼,那姐姐只是打听了师傅的事情。不过月儿瞧着好似有人跟着姐姐,所以姐姐在林子里的时候,有些说不出来的害怕。”
叶贞眸色微转,“你说什么?”
“是真的。”月儿道,“月儿被人卖了多回,寻日里被人盯梢跟踪也是常事。这样的事情,月儿不会看错。当时月儿躲在树后头,是白日里的白衣哥哥带了姐姐离开,否则姐姐可要朝着反方向走了。”
眉睫骤然扬起,叶贞忽然意识到,夏侯舞与洛英有危险。
该死,她怎么没想到?
好端端的,如何能从断崖上摔下来,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何况夏侯舞与洛英一处,自然是因为国公府灭门,夏侯舞拿自家的丹书铁劵救了洛英,否则按照洛英的性子,如何能允许夏侯舞一路跟随?
这梧桐村地处偏僻,寻常鲜有外人来,若不是被追杀,他们怎么会如此狼狈不堪?
试问天下间,还有谁会如此这般的恣意妄为,追杀他们?皇帝既然肯放了洛英出宫,自然不会再继续追杀,最多是监视一段时日罢了。
除非是他……
“月儿,守着家门不许出来。”叶贞拿着灯笼,为自己穿了件棉夹袄便走出门,“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跟着,不许出来。”
月儿似懂非懂的点头,“师傅要去哪?”
“去救人。”
音落,叶贞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出门。
外头阴森森的,本就是僻静的山村,到了夜里更是黑压压的吓人。出村必须经过那片林子,分岔路口一边是镇子,一边是远山。想来他们往这边走,是想回洛英的老家。
拎着灯笼,叶贞喊了几声,“小舞?洛英?”
两人都有伤,必然走不远,想来应该还在附近。叶贞心里也发怵,到底自己的身子也是不方便的,还不知能不能找到他们。
刚转身,便看见有白影朝着自己走来,当即吓了一跳,一声低喝,“谁?谁在那?”
“在下墨轩。”他依旧是那种清清浅浅的声调,墨发白裳,若不是容颜相左,此刻她真的会以为这是当年的轩辕墨。
松了口气,叶贞点了头,“是你。”
“你深更半夜的做什么?”墨轩跟上她的脚步。
“找人。”不知为何,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此刻夜色暗沉,有他相伴,叶贞倒有些心安。许是自己一个女子在外也确实不安全,有个男子相伴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镇定剂。
“找白日里的那位?”墨轩跟着她不放。
叶贞顿住脚步,“那下这厢又是为何?”
“若我直言,你可相信?”他低头笑了笑,微弱的灯光下,叶贞看见他唇角一抹笑意,清浅而落寞。
“那要看是什么话,值不值得信。”叶贞深吸一口气,有些晃了神。
墨轩抬头看她,“若我是为了自己的病,想要与你攀一攀情义,你当如何?”
闻言,叶贞凝神了半晌,环顾四下黑压压一片,又没个帮手委实不便。但自己一个女人,如何能容得下陌生男子在药庐,横竖都是不方便。
刚要回绝,却听得墨轩继续道,“白日里我去了村子,在村东买了块地皮央人建几间屋子腾做香料作坊。白日里你便与我治病,夜里各归各路,免得染了你的名声。我这厢诚然也是真心求药,镇子上也开了一家香料铺子,你以后的香料只管与我便罢,不必再让人送去镇子这般麻烦。”
叶贞稍稍一怔,心里却有些讶异。
他诚然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连带着她的名声与生计都谋划妥当。这样的心思细密,让她忽然想起了那个算计别人也算计自己的男子。
心下微凉,仿若有些生气,叶贞不做声大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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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肯,我也不会强求。”身后,墨轩站在那里,幽然的轻叹,“都只道行医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我这厢并不奢求病愈,只想着能多活几日。”
脚步顿住,叶贞深吸一口气,望着清冷的月,寥落的星辰,良久不说话。
“帮我找到小舞和洛英,我便答应你。”叶贞开了口,径直往前走。
墨轩低头轻轻笑着,一双幽暗的眸子总算绽放了稍许微光,却如月清冷,透着隔世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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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像他却不是他
言情海
正文 315.无法陪你终老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5.无法陪你终老
幽暗的山路上,月色清冷,心头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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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英忽然推开了夏侯舞的手,“你走吧。”
“你说什么胡话?”夏侯舞一惊,刚要过去继续搀着他,却还是被他推开一旁。
“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洛英深吸一口气,“我从未喜欢过你,于你只有救命之恩,无半分儿女私情。如今我已经是丧家之犬,你跟着我也讨不得好处。你自是生死相依,我却已经厌烦透顶。现下的局面你也看见,身后有人追杀我,若你跟着我也只是白白送死。不若你去找叶贞,只要不与我在一处,他们自然不会对你怎样。”
“你当我是贪生怕死之人吗?”夏侯舞微怒,“我愿意跟着你,生死不论。”
洛英怒色,“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就是不想让你跟我死在一处。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死,我已无半点办法,你却还有一线生机。”
夏侯舞冲上来,死死抱住洛英,“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我救了你,你这条命就是我的,就算你拿棍子赶我,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这辈子,下辈子,我都跟定你了。”
狠狠推开夏侯舞,夏侯舞脚下一歪,整个人摔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明白?那些人要杀的是我,斩草除根,与你何干?你既不是我的妻子,又非洛氏一族,何必要眼巴巴送死?我已经沦落成这样子,你便死心吧!何况,我从未喜欢过你,就算你跟着我一辈子,我的心里也不会有你。”洛英说着残忍的话,转身便走。
“若你不喜欢我,为何怕我跟着你?若你真的讨厌我,何必在乎我的生死?洛英,你以为推开我一个人赴死便是全了情义吗?你可想过我愿不愿意,我肯不肯?我救你性命不是要你感恩,我只是想让你活着。”夏侯舞哽咽着,眼眶陡然一热,眼泪瞬时落下。
“我知道,国公府九族皆灭,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可是那又怎样,你还是活了,好端端的活下来,难道这不是你父亲所期盼的结果吗?他虽然是自食其果,但与你而言却也是个好父亲。我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可是这是事实。你一味的逃避,他们就能活过来吗?”
“这世上,多少人想死死不得,多少人要活却活不了。洛英,你以为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可以消耗?人生一晃就过去了,我等得起,可是我怕你耗不起。一味的消沉,一味的沉浸在过往里,你觉得自己对得起谁?”
“洛英,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坦坦荡荡的面对一切?我不怕死,我更不怕为你死。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同赴死,我死也甘愿。”
洛英顿在那里,背对着夏侯舞,红了眼眶。
“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愿意为你死,那便是我。”夏侯舞低低的开口,因为小腿肚上受过伤,此刻愈发疼得厉害。低头去看,伤口已经开裂,此刻正有嫣红的血不断渗出绷带。急忙使了手去捂着,紧咬下唇,面色惨白如纸。
“不必抢了,你们两个都得死。”一声暗色,黑衣人嗖嗖嗖落下,齐刷刷挡去了他们的前路。
洛英急忙转身搀了夏侯舞往后退,“你们要杀就杀我,她不过一介弱女子,与你们没有半分威胁。”
“夏侯家的诚然也是个累赘,此刻不死,难保来日不会咬上一口。”为首的黑衣人步步逼近,手一挥,其身后的两名黑衣人随即上前。
月光下,冷剑绽放着迫人的寒光。
“你们到底是谁?”洛英死死护住夏侯舞,步步后退。
“这个问题,去阎王殿问吧!”冷剑高高举起。
“住手!”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低喝,却见不远处有灯笼飞快移动,却是身有不便的叶贞与白衣墨轩。众人面面相觑,宛若见到了瘟疫般眸色皆惊,随即退开几步,“撤!”
睨一眼洛英与夏侯舞,此刻挥剑势必会让叶贞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他们敢这么做,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就是他们。
手中顿现牛毛般险些的银针,为首的黑衣人容色一沉,陡然甩出手去。
下一刻,黑衣人悉数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心!”夏侯舞惊呼,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直接将洛英扑倒在地。
“小舞?”叶贞心惊,拖着沉重的身子快步上前。
洛英这才回过神,急忙翻开压着自己的夏侯舞,只见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脖颈,有血从指缝间涌出来。月光下,嫣红的血触目惊心。
“小舞?小舞?”洛英的声音陡然哽咽。
叶贞喘着气,艰难的蹲下身去,急忙扣住夏侯舞的腕脉,稍瞬便是手上一松。
“如何?”洛英已然顾不得其他,此刻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怀中的夏侯舞。那一刻,他红了眼,痛了心,也断了肠。
“对不起,我……”叶贞起了身,“你们有话便好好交代吧。”
“不不不,小舞?小舞不会有事的。”洛英眼底的慌乱如同原野上的马,脑子里嗡嗡作响,顷刻间空白了一片。
夏侯舞面色惨白,“不是说不会心疼吗?为何还要在意我的生死?我死了不是更好,我放你自由,以后……便不会有人再跟着你,而你……终于可以做回曾经的洛英。”
2380小说
315.无法陪你终老
言情海
正文 316.回光返照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6.回光返照
怀里的女子轻盈浅笑,“若早这么说,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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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英泪如雨下,“现下也不晚。”
“晚了。”夏侯舞的眉睫微微眨动,素白的面色在月光下泛着死灰般的颜色。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微微合上了眸子,“我好困,洛英,带我走好不好?”
“叶贞?叶贞你不是会医吗?你帮我救救她,我求你!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行不行?你救救她……”洛英撕心裂肺的喊着,眼泪不住的滚落。
抱着怀中闭上眸子的夏侯舞,洛英觉得整颗心都被撕裂,那种前所未有的痛楚几乎要让他疯狂崩溃。
叶贞远远的站在月光里,容色清浅,一贯的平淡如常,“你若真的珍惜她,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她为你做尽一切,你却做了什么?这世上,很多事很公平,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为何物,失去了才明白珍贵。可是上苍不会给你第二次的机会!洛英,我救了她,也帮不了她。于你们之间,许是这样的结果早已是情理之中。”
“小舞惯来胡闹,却真心的爱着你。你荣耀时她并未享受过分毫,如今你落魄,她却愿意与你共甘共苦。试问,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做到这样?同富贵者不胜枚数,但共患难的又有几人?都只听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却为你舍生忘死。”
“洛英,是你负了她,也是你逼她走到了今日的地步。若你早日接受她,许是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只可惜……现下说什么都晚了。我虽然为医,但我不是神仙,无法肉白骨活死人。她熬不了多久,你看着办吧!”
语罢,叶贞转过身去,容色微暗,靠在树干处沉重的闭上了眸子。
“小舞?小舞不会死的,你骗我。不过是受了伤,皮外伤而已。你不救,自然会有人救。小舞你放心,我现在就赶回镇子里去,偏不信无人能救你。”洛英抱起夏侯舞,疯似的往回跑。
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眉梢,夏侯舞笑了笑,“傻瓜,连叶贞都没办法,你还能求谁?我死不打紧,只要你能活着,便是死一千次,我亦无悔。”
那一刻,洛英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地上,“可是我后悔了。若我早日明白,何至于落得今日下场。到底是我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小舞,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的地步,不要离开我。”
夏侯舞的泪滑落唇边,“我又何尝不想陪着你,可是……”低低的咳嗽,她的身子微微轻颤,“时不与我,又能奈何?”
“我把自己的命分给你,你撑着,无论如何都给我撑着。”洛英想要起身,却发觉再也没有气力。他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气力,都消失殆尽。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倾天下之大,都比不过眼前的女子来得重要。
从前他一贯的恣意,一贯的眼高于顶,从不屑她的苦苦相逼,以为不过是女子的痴心妄想。这般轻浮的女子,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殊不知她的天真与认真,早已如心上朱砂,不知不觉的烙印在心头,否则何以她胡闹如斯他却不肯赶她走?
他无力的哭着,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只剩下嚎啕大哭的容色。
夏侯舞泪如雨下,“便是我死了,你又怎可如此颓废?洛英,我要从前的那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着一贯的骄傲,而不是如今绝望的你。洛英,笑一笑与我看,可好?我要走了,你便笑一个……”
洛英重重的点头,唇角止不住抽搐,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却让夏侯舞骤然心痛如斯,紧跟着泪流满面。
“笑得真难看。”夏侯舞眨了眨眼睛,勉强的笑着,“早前扑你,谁知都教你逃了。洛英,你现下吻一吻我可好?就当是最后的……”
“唔……”
吻,重重落下,带着洛英苦涩的泪水,有种奔涌不息的疼痛与眷恋。
夏侯舞闭上了眸子,口中鼻间都是他好闻的男子气息,暖暖的,教人再也舍不得放开。真好,真的很好。
洛英的吻沉重而绵长,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那翻滚在嘴里喉间的温暖,让人心疼而不舍。他含着她的唇,眼泪滚进她的嘴里,却让她也跟着低低的哭出声来。
下一刻,洛英紧紧抱着她,放声大哭。
夏侯舞泪落如雨,“下辈子吧……别再放开我的手,别再给我休书,否则……”
音落,四下一片冷寂,唯有冷风扬起洛英的哭声,渐渐的化作一片凄凉。
心下咯噔一声,如同凌迟般疼痛,洛英疯似的晃了晃夏侯舞,却见她再也没有任何反应。眼泪如雨零落,碎去的心再也无法拼凑。
“小舞?小舞你醒醒?小舞你别吓唬我?小舞……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了,你听到没有?”洛英泣不成声,“你是我的妻子,那封休书……我怎么舍得给你休书,我只是想要保住你让你活下去。小舞……你听到没有?起来啊!起来啊!”
凄冷的夜里,墨轩背过身去,不忍去看这撕心裂肺的一幕。
洛英几近崩溃,仰天一声长啸,顷刻间泪流满面,“不要离开我……夏侯舞……我爱你……”
叶贞红了眼眶,“人总要在失去才明白什么是最珍贵的,可是有意义吗?失去的永远回不来,死的再也不会复生。”
顿了顿,叶贞望着洛英痛不欲生的凄楚,深吸一口气,“不过,你比我幸运,上天给了你第二次的机会。”
墨轩骤然转身,洛英愣在当场。
冷了声音,叶贞略显无奈的开了腔,“夏侯舞,你闹够没?人家都为你要死要活,你还想怎样?你要的答案他都说了,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啊?再装,我可不陪你演了,这大半夜的跟你们在这里胡闹,你不嫌寒碜,我还嫌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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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回光返照
言情海
正文 317.剔骨刮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7.剔骨刮肉
夏侯舞挠了挠头,“那个……其实真不是故意的,刚才是有些疼,不过只是扑倒你的时候教石子硌得疼。(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那你的血是怎么回事?”洛英抹去脸上的泪,顾自起身,诚然是生了气。
叶贞略带戏虐的背过身去,手中的握着灯笼,低低的笑着。如今就看夏侯舞怎么收场,不过这洛英,想来经过这一吓,应该也算清楚了自己的心。若然真心相爱,无恶意的谎言,自然也不会作数。
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肚,上头的血如今止住了少许,但绷带已经被血染红,想来方才确实伤得不轻,以至于伤口开裂。所幸,还不到毙命的程度。
眨了眨眼睛,夏侯舞笑得没心没肺,“好了,别生气。如今我没死,不是件好事吗?难道你真的要我死……”
还不待说完,洛英已经狠狠瞪了她一眼,俯身将她打横抱起。看了看夏侯舞的小腿,声音微沉,“疼吗?”
夏侯舞点点头,“有点。”
闻言,洛英轻叹一声,“只要你没事,骗就骗吧,如今我只求你不会离开我,其余的你爱怎样便怎样。”
说着,洛英转身朝着药庐方向折回。
身后,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倒是会撮合。”墨轩笑了笑,“从一开始,你便知道夏侯舞在假装。”
“小舞随了洛英良久,也诚然是用了真心。奈何洛英娇生惯养,所以对这方面一向都是被动的。他习惯了女子的体贴迎合,却不懂得珍惜小舞的单刀直入。如今遭逢巨变,更是心灰意冷。若不给他下一剂猛药,他如何能迷途知返?”叶贞缓步朝着前头走着。
走了几步,叶贞扭头看着墨轩,“你不是也知道吗?”
“受了伤,她只顾着捂着脖颈,却不见新鲜的血液继续流出,那自然是可疑的。”墨轩看了看头顶的月色,微凉而清白,“何况你能为他们夜间赶路,自然是重视不已,现如今却放任不管,任其生死而不愿搏上一搏,我当然便疑心你们在演戏。既然是演戏,那我作壁上观便是,无所谓搅合进来。”
叶贞颔首,“你倒是心细的。”
语罢,一路缄默,谁也没有再吭声。
回了药庐,推开房门,却见洛英正在拆开夏侯舞脚上的绷带,容色格外仔细。直到看见夏侯舞血迹斑驳的小腿肚,更是倒吸一口气,眸色微沉,“伤口很深。”
“无碍,不疼。”夏侯舞的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唇色都发白。
轻叹一声,叶贞回头冲着身后的月儿道,“去把药拿来,伤口开裂,以后会不易愈合。”
月儿急急忙忙的跑开,叶贞直接进了屋子,“用清水洗干净,估计是伤口未愈就乱动,如今都开始生出腐肉来。怕是要刮去腐肉才能上药,这样好得快一些,否则这腿不知会不会继续溃烂,若是继续溃烂便废了。”
洛英骤然挑眉,“废了?”
“没事,我信你。”夏侯舞咬着牙,“刮腐肉便刮腐肉吧,只要保住腿,我什么都不怕。”
看了看倔强的夏侯舞,叶贞点了点头,“会很疼,许是麻沸散也挡不住。”
“没有腿,我如何与你回家?”夏侯舞深吸一口气,身子冰凉得厉害。
洛英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良久,而后走过去,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放弃你。”
长长吐出一口气,墨轩走进门来,“需要帮忙吗?”
叶贞颔首,“帮我取一柄匕首,一壶酒。”
墨轩出去,不多时便拎着一壶酒,拿着一柄匕首和少许绷带进来。月儿也取了止血散和金疮药进门,烛光被点得透亮。
取出匕首在火上烤得通红为止,叶贞冲着墨轩道,“把酒泼在她的伤处。”
酒精浸入伤口,杀菌的时候,夏侯舞疼得整个人都直哆嗦。所幸被洛英死死抱住,才算勉力撑住,这样的疼痛,只是开始。
灼热的匕首与腐肉接触,发出刺耳的“呲呲”声,有焦皮烂肉的气味迅速在房间里蔓延。夏侯舞几近痉挛,一口咬住洛英的胳膊,整个人颤抖得不成样子。
洛英忍着疼,却能感受着属于夏侯舞的撕心裂肺。
腐肉被一层层刮去,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脓水不断流淌而出,渐渐的将叶贞手悉数染红。叶贞的速度极快,这个时候心慈手软无疑会造成二次伤害。
“别怕,我在。”洛英附在夏侯舞的耳畔斩钉截铁的开口。
夏侯舞面色青白无比,突然晕了过去。
“小舞?”洛英心惊。
“没事,只是疼晕过去了。”叶贞快速上药止血覆上绷带,待拂去额头的汗珠子,这才发现浑身都被汗水浸湿。
洛英小心翼翼的将夏侯舞安置在床榻上,“她会怎样?”
“小心留意,许是今儿个夜里会有些烧,但熬过去就没事了。腿上的伤去了腐肉,上了我的药,除了留疤其余的便不会有什么关系。”叶贞如释重负。
“好。”洛英垂了眉睫,坐在床沿,低眉望着床榻上面如死灰的夏侯舞。
叶贞将金疮药敷在洛英的胳膊处,“这丫头气力大,咬得狠。”
“若她没事,咬便咬吧,为她废了这条胳膊换她的腿,也是值得的。”洛英目不转睛的盯着夏侯舞,生怕她再有个好歹。
先前是骗了他,但这一次,确实也是遭了罪。
这般痛楚,寻常女子哪里熬得过。
所幸夏侯舞是个女汉子,这般痛楚与洛英比起来,诚然也是微不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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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剔骨刮肉
言情海
正文 318.不是哭了,是风迷了眼睛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8.不是哭了,是风迷了眼睛
“你已事毕,我便先行离开,明日再来请你与我治病。( ”墨轩似乎看出了她略略失神的窘迫,不慌不忙的开口。
叶贞点了点头,“今夜多谢你。”
墨轩颔首,“若你真要谢我,便与我治好这顽疾,也教我免受苦楚。”
苦笑了两声,叶贞眸色微恙,“我只能说竭力而为。”
闻言,墨轩略显失落的垂下头去,转身牵了马出去。
月光下一声马儿嘶鸣,他已策马行去。
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叶贞眸底的光渐渐暗淡下去。一声轻叹,月色撩人,今夕知何夕?左不过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月色,不知宫里的月色,今夜是否如故?
“师傅?”月儿捧着一件披肩出来,“师傅小心冻着。”
叶贞清浅一笑,“无碍,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多看一会便罢。”
“是师傅的心情好,如今姐姐和大哥哥总算在一起,师傅觉得高兴。”月儿眨动着明亮的眼睛,笑得宛若彼时的那个女子,那个也叫月儿的女子。
叶贞失了神,当日便是这样的笑容,让她毫不犹豫的救下丫头,并改了名字叫月儿,如今……她越发长得像月儿了。尤其是这笑容,干净无瑕,像极了外头的渭河河水,碧蓝得教人不忍触摸。
“师傅,你笑得真好看。”月儿笑着盯着叶贞凝神的眉目。
莞尔轻笑,叶贞抚着月儿的脸颊,“师傅的月儿才好看呢。”
“谢谢师傅。”月儿笑得越发欢愉。
这样的年纪,正当无忧无虑。叶贞想了想,当时自己这么大,还在做什么?左不过跟着哥哥上山采药,而后跟着娘亲学女红,为的便是来日的选秀能一鸣惊人,摆脱自生自灭的处境。可惜谁都不曾想到,她做到了女子中最荣耀的位份,却在最后轻而易举的放了手。
她倒不是舍不得荣耀与富贵,只是舍不得心里的那个男子。
墨轩……
原来世间真的有思念这种东西,只是……每每想起自己所承受的一切不过是他步入皇权高峰的垫脚石,她便开始不甘,整颗心都疼得难以复加。
既然他要他的皇位,那就该断情绝爱。她不过一枚棋子,如今游戏结束,也该接受弃子的宿命,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活下去。
不,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孩子,还有……他们的孩子。
“师傅,你怎么哭了?”月儿伸手拂去叶贞脸上的泪水,“师傅你怎么了?”
叶贞摇着头,“风迷了眼睛。”
月儿低低的“哦”了一声,便道,“师傅,外头风大,还是进去吧!您身子不适,还是莫要站在风口处才是。”
“你这丫头,便是这般心细如尘,像极了……”叶贞顿了顿,像极了月儿的关慰。彼时的月儿,素来只为她着想,若不是因为自己,也许月儿不会死。
如今出了宫,反倒时常想起宫闱里的日子,一天天是怎样活下来的。
握住月儿的手,叶贞牵着月儿往内走去。
真好,还能握着月儿的手。遥想当时,她还说过要做月儿的手,却在最后还是让月儿离开了自己。不知道离歌将月儿葬在哪里,否则她定是要去祭奠一番的。
下半夜的时候,夏侯舞开始发烧,所幸有洛英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一个落魄公子,如何知晓照顾他人,偏对着夏侯舞,拼尽了全力。对于这样一个不离不弃,只要有一线生机,都只愿让与他的女子,他还有什么可以拒绝?
心里早已为她留了位置,只是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黎明时分,夏侯舞的烧才算褪去,整张脸越发的白净无色。
叶贞推开门进去时,洛英正拿着毛巾擦拭夏侯舞的脸,容色小心翼翼。月儿将米粥与馒头放在桌案上,叶贞走过去给夏侯舞把了脉。
“如何?”洛英急问。
“脉象平和了不少,你不必担心。这伤如今止了血,只要不会反复,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叶贞坐在桌案处,“你吃点东西,否则哪里有气力照顾她?”
洛英墨迹了半天,终于道,“谢谢你。”
叶贞摇了头,“何必谢我,不过是小舞命不该绝,也亏得你的照顾,她才能康复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彼时我这般对你,你还能以德报怨,洛英惭愧。”洛英低下眉头,容色微微窘迫。
轻笑两声,叶贞忽然道,“听得你曾给小舞一封休书,为的是与她脱离干系,保她性命,不知可有此事?”
洛英颔首,“诚然如此。彼时连累九族,自然不敢牵扯旁人。我与她虽然成亲在先,但无夫妻之实,何苦还要连累她白白送命。左不过当时不明白,如今却懂了,想来早早就动了心思,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叶贞点头,“那便好好珍惜。你们虽比不得轰轰烈烈,却也是生死相许的缘分。既然许了休书,如今悔过便重新娶一回。彼时是皇命难为,如今是心甘情愿。你觉得可好?”
闻言,洛英稍稍一怔,却不说话。
叶贞凝眉,“怎么,你不愿?”
“我……”洛英犹豫了片刻,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我……我这厢其实是……是……”
“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床榻上传来夏侯舞虚弱的声音,“真是急死我了。你倒是应个声啊,害得我心痒痒。”
洛英微怔,“你醒了?可是好些?”
夏侯舞一把握住洛英的手,整个人又疼又不甘心,“你倒是说话啊?其实是什么?”
叶贞无奈的摇头,夏侯舞的性子果然是吃不得热豆腐之人。
却听得洛英拂去她面颊上散落的发丝,低低的轻语,“我其实是想问一问你,可愿二嫁与我?若是你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若是你愿意,我定然……”
“我愿意。”夏侯舞急忙道,面色煞白得惹人心疼。
叶贞轻笑,“这丫头诚然是个急性子,便是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委实不像话。”
“既然是喜欢的,要什么矜持,只管有什么说什么,否则与你一样错过才算好的吗?”夏侯舞这厢刚开口,便开始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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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不是哭了,是风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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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9.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19.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墨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园子里,正用一种清浅的目光盯着叶贞略带窘迫的狼狈。[抓^机^书^屋 他嘴角微扬,面上的神色教人无法揣摩其内心深处的情愫。
“你何时来的?”叶贞微怔。
“从你进去,我便一直等在这里。”墨轩笑得比外头的阳光更能暖心。
深吸一口气,叶贞点了头,“你随我来吧!”
说着,便朝着药庐的看诊室走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小的药庐内,可谓一应俱全,想来叶贞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在这里。
平静的坐下,墨轩伸出手,叶贞微凉的指尖轻轻扣上他的腕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墨轩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全神贯注的女子,如凤羽般的眉睫轻轻垂落,在下眼睑处落下一排极为好看的剪影。她唇瓣微合,有种绷紧的状态,却让人格外的惊心。
四下安静得只能听见外头的风掠过檐角的声音,叶贞的指尖微微抬起,略带不敢置信的盯着墨轩,“你这是……中了毒,不是病。”
墨轩点点头,“是。”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你中毒时日长久,而且中毒已深,怕是极难拔除。”
闻言,墨轩依旧点头,“我知道。”
“可是生来就有,还是有什么变故?这毒十分诡异,不似寻常的毒素。”叶贞凝眉,方才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墨轩的体内有种极为诡异的流动之气,好似在不断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又有一种别样的错觉,好似这毒……什么毒能在身体里待上那么久。
久得好似多年……至少五年以上。
这便是叶贞的判断。
墨轩看着她,却是笑意清浅,仿佛丝毫不曾将这毒放在心上,“你可愿听我说一个故事?”
叶贞微怔,“可是有关你的病因?”
他不作答,只是看着她,眸色清冷若月,带着少许怨怼,“从前有个小子活在高门宅第,其母亲乃是家中小妾,但其父甚是宠爱。那小子看在眼里,也被父亲疼在心里。自小,他娇生惯养,将世间的一切都想得极为美好。”
“父母之爱,影响着孩子的成长。那年他才六岁,小小年纪却出落得面冠如玉,旁人都说他是有福之人。父慈母爱,何其温馨美好。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的持续下去,心思单纯得教人害怕。”
“可是父亲的女人不单单只有母亲一个,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母亲有些异样。直到有一日,他终于看见母亲与家里的仆役有染。他躲在帷幔后头,看着他们在床榻间,做着龌龊至极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他冲上去,用自己的佩剑砍伤了那个仆役,但还是被仆役逃脱。那一地的鲜血,他至死都不会忘记。那是他第一次双手染血,起因却是自己的母亲对父亲不忠不贞。”
说到这里,叶贞的心猛然一揪,“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吧?”
墨轩低眉苦笑两声,“那是自然的。”
“是被孩子的父亲知道了,所以连累了母亲?”叶贞的心,微微疼着,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鼻间酸涩,眼眶陡然红了一下。
闻言,墨轩摇了摇头,“不是。”
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墨轩勾勒出迷人的轻笑,眼底却有一种刻骨的疼痛正在无尽蔓延,“父亲知道自己的女人不贞,却因溺爱孩子,不愿让孩子留下阴影。却也是因为这样的妇人之仁,造就了此生都无法弥补的错误。”
“一个母亲,伙同仆役,对自己的孩子下了毒,并出言恐吓,借此控制自己的孩子,免得让孩子说出实话招致杀身之祸。作为母亲,她算是彻底的失败了。孩子中了毒,诚然也不敢轻易将此事说出去。可是过不了多久,恶毒的母亲渐渐的精神萎靡,终于死在了奢华的宫殿内。”
“孩子的父亲为此悲痛欲绝,将房内所有的随役,包括那名仆役悉数杀死随葬。可是也因为如此,这毒便牢牢在他体内落地生根,再无解药。这毒本是从外族引入,中原无药可解。是故母亲死后,那孩子只能靠着自己,苟延残喘,不敢告诉任何人。”
“彼时的家族内部,纷争叠起,一个个都想坐父亲的位置,一个个都想让身边的人死。那孩子不得已只能开始自己筹谋生路,自己活自己的路。但也是因为这样,他此生不悦女子靠近半步,恨极了那些伪善的面孔。所有的爱恨他从未放在心上,因为他的母亲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便是血肉至亲,也会变成毒药,诚然不可相信半分。”
“直到父亲去世前,他才知道,原来母亲的死是父亲一手促成。父亲察觉了母亲的出墙,又唯恐让孩子受到伤害,便用最隐忍的方式让母亲吃下慢性毒药而死。之所以陪葬房内的奴婢,只是为了杀死那名仆役。”
“这一份算计,让那孩子彻底伤了心,也彻底放弃了对人性的信任。不是他不肯相信人心,而是再也不敢相信。因为他要活着,好好活下去。可是活下去有多难,只有自己知道。而那一身的毒,便再也无法去除。”
“随着年岁的增长,毒素侵蚀五脏六腑,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于是乎开始慢慢学会珍惜身边的人和事,只是……很多人,没了就是没了,很多事,过去就是过去。到底……他还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能得到。”
长长吐出一口气,墨轩用一种极为平静的口吻说完这一切,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面色平静而无半点波澜。
叶贞不说话,只是垂下眉睫,眼底的光清清浅浅的,教人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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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言情海
正文 320.离宫的真相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0.离宫的真相
墨轩不做声,只是任凭叶贞抓了药,至始至终一直笑意清浅。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她扭头时,亦只看见他眼底微弱的光,泛起点点琉璃色。
也不问叶贞开的什么药,他只管吃着,无论多苦他依旧轻笑,仿若那本就是无关要紧的事情。他只管做自己,毫无波澜的容色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叶贞看一眼截然不同的面孔,除了墨轩的病,再也不与他说旁的东西。
许是某些东西太过沉重,反复的提起只会让自己愈发难受。
而墨轩,自从那日说了故事,便再也不曾提及其他,只是如他所言,在村子里住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他惯是做他的香料生意,只是两三日,却已经让整个镇子上的人,都认得他这个墨大官人。这样的厉害,也是叶贞所料不及的。
夏侯舞的腿上好些了,叶贞已经开始筹备他们的婚礼。
简简单单,算是一种仪式,也算对夏侯舞在宫闱里多次照拂的感谢吧。
“师傅,这红嫁衣真好看啊!”月儿由衷的感慨,那一身的红色如火,确实叫人爱不释手。大抵女子,都喜欢这样炙热的颜色,尤其是嫁给心爱的男子,都是极爱披这一身的火热。
叶贞点了点头,“师傅也给你备下了,便在你房间的柜子里,过些年岁,你也该长大了。若是逢着喜欢的男子,便可用得着。彼时,师傅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师傅。”月儿的脸红了一下,快速跑出去。
指尖掠过红色的嫁衣,上头的鸳鸯交颈栩栩如生。
夏侯舞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很漂亮。”
叶贞扭头看她,不禁笑了笑,“是,不过比你原先的还是差了些。”
“犹记得上一次我的嫁衣还是你给修补的,那该死的元春,分明是她损坏了嫁衣还要赖你。诚然也是你够机警,这双手灵巧得宛若织女。”夏侯舞坐了下来,看着桌案上的红色嫁衣,眼睛里满是暖暖的温度。
“若你喜欢,我也可以为你绣合欢于上。”叶贞抵着腰际,缓缓坐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还是不必了,你这身子越发沉了,以后别做这些针线活,伤眼睛费精神。”夏侯舞抚了抚桌案上的红色嫁衣,满脸的欢喜与欣慰。
到底,她还是等到了。
叶贞点头,“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你竟什么都知道?”夏侯舞微怔,低头又一想,“也对,你这心思,寻常人怕是难以企及的。”
“你故意支开洛英,一人前来,莫不是有话与我说,难道还是真的来找我叙旧吗?”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以前的事情我不愿再提,你也莫再说了。到底也是过去的,我只想好好过现在的生活。”
夏侯舞话未开口,已经被叶贞一口回绝。撇撇嘴,夏侯舞转头道,“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想知道,我如何在宫里金蝉脱壳,如何能走出宫闱,在大火里逃出生天?”叶贞是谁,便是夏侯舞不说话,她也料到夏侯舞的用意如何。不管是谁,这个问题只怕也是迫切想要知道的。
彼时的贞贵妃在一场大火里逃出生天,如今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怀孕生子,难道不令人费解吗?叶贞一人是断断没有这样的能力的,但……
夏侯舞点了点头,“你总是将人看得透透的,莫怪我见着你,总也不敢与你说太多。你这厢聪明,反倒让我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我只是明白人的好奇心罢了!”叶贞起身,缓步走到窗口,临窗而立,目光深浅不一的落在外头的天际,整张面色渐渐的沉冷下来,“我不是自己出宫的,说到底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宫闱内戒备森严,我不是离歌,可以插翅而飞。”
闻言,夏侯舞心惊,“那你是如何做到的?彼时大火,连皇帝都惊了,守着承欢宫整整一夜,才算扑灭了大火。你不知道,当时承欢宫也烧死了不少人。”
叶贞垂眉,“我倒宁愿死在那里,左不过现下活了,却又不去想这样的问题。能活着,那便好好活着,活而不易。”
“那你可知道皇上后来下命,让整个承欢宫的奴才与你陪葬吗?你被尊为敦肃孝仁皇后,敬奉宗庙,入了大彦朝的祠堂。”夏侯舞深吸一口气,说得格外仔细。
心头微凉,叶贞羽睫微颤,“那又怎样?我拦不住他,他也拦不住我。那个地方,我是再也不愿回去,也不想再提起,就让这一切都随风去吧。贵妃叶贞已死,我不过是个寻常的大夫。”
点了点头,夏侯舞抿紧唇,“你还未告诉我,是谁送你出宫的。”
“在那宫里,还有谁能只手遮天?除去皇帝,能如此大胆的将承欢宫付之一炬,不顾承欢宫其余宫人的生死呢?”叶贞眼底的光陡然便得极为复杂,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
夏侯舞眨了眨眼睛,“风阴?不对。风阴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自然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想了想,忽然挑了眉,“是慕青?”
叶贞冷笑两声,“你觉得呢?”
“他不是死了吗?”夏侯舞一开口,顿时觉得不,“若他没死,那么追杀我们的人……就不会是皇上,而是东辑事。”
微微颔首,叶贞眸色清浅,“你如今才明白吗?皇上既然肯放了你们,就不会追杀你们。他素来是个仔细的,最多是一路跟着你们,看看是否有党羽相伴。唯有慕青,不管你们是不是毫无威胁,在他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不管洛英如今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一日是洛云中的儿子,慕青就一日不会放过他。想来你们出来这么久,如今才遭逢劫难,不过是皇帝的人都撤走了,慕青才敢对你们下手。”
“倒也不是慕青怕皇帝,只是两虎相争必有伤,上一次洛云中宫变,东辑事已经损伤不少有生力量。如今慕青是断不会与皇帝正面交战的,故而也只能背地里对你们下手。”
说到这里,叶贞回眸,却将夏侯舞的面色悉数变了。
须知,被慕青缠上绝非好事。那可是个老妖孽,行事作风阴冷狠毒是出了名的。慕青,惯来不折手段。
只是……
夏侯舞顿了顿,“慕青为何要纵你出宫,而你为何会沦落在此?再者上一次,我好似看见东辑事的走狗,都有些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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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离宫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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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1.二嫁洛英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1.二嫁洛英
叶贞干笑了两声,“你问我,我问谁?”
夏侯舞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醒来便在这里,既来之则安之。何况我如今有孕在身,又能逃得了哪里去?想必慕青也在等我的孩子出生,如此……”叶贞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面容微恙,“如此他便可以扶植幼帝登基,借机反扑帝君。”
“那你?”夏侯舞心惊,惊讶得站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这是我的孩子,我必得保他周全。原是不会成孕之人,如今难得有了孩子,我如何能舍得。横竖我还是爱着他,虽说心生怨怼,但他若死我也死,不会纵他一人而去。”叶贞低眉,“总归要留下他的血脉,也算给自己一个念想。不管慕青要怎么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接着便是。”
夏侯舞眸色微颤,“你是说,慕青随时都会在这里出现?”
“你只管放心,在我的孩子没有出生之前,他是绝不会让人侵扰这里。”叶贞容色淡定,那平静的口吻,仿佛说着旁人的事情,恬淡而无波无澜,“如今两公府皆灭,他还指着这个孩子能翻身,又岂会白白打乱自己的计划?”
“可是,他为何要带你出宫?”夏侯舞始终无法明白。
“你不是说皇帝吐血了吗?”叶贞面色微冷,“皇帝的性子惯来执着,虽说外表沉静,但很多事情打心底里是放不下的。不战而屈人之兵,难道不比屠戮血腥来得更好吗?”
夏侯舞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慕青要借你的死摧垮皇帝的意志,而后借你的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都知道了,那我便不多说。这段时日,你们莫要离开药庐,好生养着伤。等到痊愈,我再想办法送你们离开。”叶贞收拾了嫁衣,置于柜子里。
“可是,他为何要送你来此?”夏侯舞还是不懂。
叶贞看着她,素来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许是这里偏僻,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图谋。这里道路不便,寻常人是逃不出的。”
夏侯舞低了眉眼,“那便不逃了。倒哪里都躲不开慕青的*牙,还不若与你与洛英在这里,好好的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人生难得几浮沉,你能这么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虽然坐以待毙不见得是件好事,但总好过现在就死。”叶贞走出门去,外头的阳光很好,心却是凉的。
她何尝不知道,四面八方,不定有多少东辑事的走狗跟着盯着。
可是,她没有办法,这样的身子,如何能逃?如何可以逃?自身生死倒也罢了,唯独这个孩子,是绝不可有所损伤的。离歌不在,轩辕墨不在,她一己之力,如何能挣脱?既然无法挣脱,既然慕青想要这个孩子,那她就保住这个孩子。
只要能让孩子好好活下去,自己身死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贵妃之身已经葬在了皇陵,她早已死过一次,也不差这一次。
走在阳光下,眸色寸寸冰冷,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开,可是与夏侯舞这一番说辞,却又觉得原来不过自欺欺人。
罢了罢了,什么都不去想。
什么算计,什么阴谋,什么夺权,都让他放置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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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舞站在门口,望着叶贞缓缓而去的背影,脚步沉重,却是微凉至绝。她不是叶贞,不懂她那种深沉的爱恨离愁,她只知道叶贞很难,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日的地步,比寻常人付出了百倍的艰辛。
不过如此也好,至少现在他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
两个人在一起,不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吗?
扭过头,她看见洛英端着药,正着急忙慌的找寻着她的踪迹。轻轻一笑,夏侯舞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有了洛英,生死一处,夏侯舞便觉得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及至月末,夏侯舞的腿上才算好了个七七八八,能自由行走,只是不能走得太急。那一身的红色嫁衣明媚似火,灼烧了洛英的眼睛。美丽的女子原就是绽放在原野上的格桑花,只是他从未珍惜过。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妻子,美若天仙。
眼中西施,怕就是这样的。
没有宾客,只有墨轩、叶贞和月儿三人。大红喜字贴在窗户上,如烛火般撩动人心。墨轩妥善安排,否则照着叶贞的身子,如何能面面俱到。
龙凤红烛,夫妻交拜,皇天后土,明月为证。
掀开红色的盖头,迎上夏侯舞清浅甜美的笑意,洛英忽然就醉了。纵情前半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心有所动。情之所钟,一往而情深。
叶贞走过去,将夏侯舞的手交到洛英的掌中,“以后她便是你的妻子,你此生唯一的亲人。愿举案齐眉,不负终老。”
“谢谢你。”洛英深吸一口气,“真的谢谢你。”
“这都是你的福分,与我何干?若你不懂珍惜,如今何来的红烛高照?人生一世,能得几回真爱,以后别再轻易放开彼此的手。”叶贞笑着,容色平静无波澜,心却疼得无法言语。
夏侯舞那一身的红,让她想起了自己当日的情景。
也是这样的颜色,他那温柔的声音,让她彻骨难忘。
只是如今,再不复从前。
有些人,只要放了手,便是一辈子。
是的,一生一世……
夏侯舞死死拽着洛英的手,洛英微微凝眉,脸色红了一下。烛光下,夏侯舞一下子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都拜完天地了,就别碍着我们入洞房。”
这话一说,月儿第一个跑出去。
叶贞无奈的摇着头,“你就不能矜持点?这般没脸没皮,难怪人家洛英以前要避着你,打量着你是饿了半辈子,如今见着洛英要一次性补齐?”
“那又怎样,他现在是心甘情愿的娶我,既然娶了我,自然要与我生孩子。我还想赶着你的脚步,也怀一个小洛洛呢!”夏侯舞笑得格外恣意,那眼底的地火几乎要燃烧了洛英。
一扭头,却见叶贞的身子抖了抖,洛英也跟着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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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墨轩沉稳,只是低低的咳嗽几声,极为从容的走出去。临了站在门口道了一句,“洛兄,保重!”
洛英的嘴角止不住抽搐,以前都是他扑了人家,如今怎么觉得自己才是被大灰狼追赶的小白兔?
叶贞忍俊不禁,“那你这小洛洛抓紧便是。”
这厢叶贞前脚出门,后脚便见着夏侯舞用力的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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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二嫁洛英
言情海
正文 322.终于吃到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2.终于吃到肉
急忙扯了洛英坐在床榻边,夏侯舞火急火燎的拆掉自己的发髻,当着洛英的面拆解要带。[**丶机*书^屋*] 只一眼洛英嘴角止不住的抽动,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有些过火。
痴痴一笑,夏侯舞盯着洛英,面色红了一阵,“不好意思,着急了些。”
“何止是一些……”洛英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秀色可餐。不过不是指夏侯舞,而是说他自己。这厢他怎么觉得有种在青楼里,自己被人开苞的感觉?分明他是堂堂男子,如今看着反倒是夏侯舞成了汉子,他成了女子。
晃了晃脑袋,洛英起身,缓缓解开自己的腰带,“小舞你别急,这新婚之夜,一夜**,自然是要慢慢来的。”
夏侯舞挑眉,“你不是说新婚之夜吗?那就是只有今夜,我不快一些,如何给你生孩子?何况我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你也别扭扭捏捏,上一次没扑倒你,这一次我……”
洛英摇了摇头,“这一次换我来。”
“……”夏侯舞歪着脑袋看他,“怎么来?”
“过来。”洛英招了招手。
夏侯舞走上去,“要怎样?”
“把衣服脱了。”洛英手把手教她,身为女子,如何与男子……啪啪啪。
三下五除二,夏侯舞便退去了衣衫,只剩下内里的寝衣。抬头间,见着洛英也退去了衣衫,薄薄的只剩下一条亵裤。她低眉看了看,而后指着某样东西道,“上次硌得我生疼,这一次呢?”
洛英的脸上遍布黑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上床榻,“不硌着你,你如何能怀上小洛洛?”
精神抖擞,夏侯舞瞪大眼睛看他,“来吧。”
“能把眼睛闭上吗?”洛英第一次觉得被人看得浑身发毛,那夏侯舞的眼睛本就大,如今还瞪着贼亮的光泽,在他不着寸缕的上半身游荡。
咽了咽口水,洛英低咳。
夏侯舞眨了眨眼睛,“我若是闭上,如何能看得到你做什么?”
“我来做,你只管闭上眼睛就是。你睁那么大眼睛,我……我觉得有种凌迟的感觉。”洛英咬牙切齿,瞪着自己的小娘子。
“那好吧!”夏侯舞闭上眸子。
清浅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那是属于洛英的温度,是她熟识的气息,淡淡的书生卷气。
不知何时,身上的寝衣被褪去,她用微凉如玉的胳膊环住他的脖颈,指尖在他的脊背上来回的游动。
他吻得时重时轻,时急时缓,却让夏侯舞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发热。
肌肤相贴,那种微凉与微热的接触,甚是舒服。
他咬着她的耳垂,却让夏侯舞咯咯的笑着,双手下意识的抵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亲昵,“好痒啊……我怕痒……”
洛英轻叹一声,便是洞房花烛夜,她也要纯真至此吗?不过这也是她最动人的地方,低眉间,夏侯舞两颊绯红,眸色迷离如朦胧月。
唇边笑意清浅,此刻不羡鸳鸯不羡仙。
一阵剧烈的撕裂疼痛,让夏侯舞忽然哭出声来。
洛英一怔,愣是半晌不敢动,“怎么样?”
“该死的老狐狸,没说会疼啊!”夏侯舞骂骂咧咧,“那死老头,又唬我……好疼啊……洛英……”
“没事的,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出血没有?”
“估计会、会吧……”
“那我明天是不是就有小洛洛了?”
“估计会、会吧……”
“那你加把劲,我忍着就是。”
“……”
那一夜的红烛高照,那一夜的春风旖旎。
一个女汉子扑倒花样美男的故事就这样进入了下一个征程,萌萌哒很有爱。
叶贞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辗转反侧,脑子里空空的,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沉重。许是这样的温馨,让她觉得此生失去的太多,又或者……
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她自小被养在北苑,于父亲二字相隔甚远。她忽然想着,难道自己的孩子也要步她的后尘,做一个无父之人?而自己……
若是慕青对她下手,许是这孩子就会变成孤儿。
心头一惊,叶贞起了身子,呼吸略带沉重的望着外头。
夜凉如水,月冷若霜。
走到窗口,叶贞拢了拢衣襟,却瞧着外头的河边坐着墨轩。他坐在自己惯来喜欢坐的石头上,一个人定定的看着河面,顶上的月色飘落若轻纱,这一番墨发白裳,委实迷人心眼。
轻叹一声,叶贞并未走出去,只是站在窗口如他一般眺望明月。
犹记得自己当时醒来便已经在宫外,双眼被蒙着,双手绑缚,一个人被放在颠簸的马车内一路奔跑。脑子里想着,是不是死期将近,却没想到被送到这么个地方,继而发现自己有孕。
她没能猜透慕青的心思,不知他为何没有杀了自己,为何还要将她放在这样的地方?是真的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筹谋?
叶贞自认为坚毅,可是有了孩子却难免投鼠忌器。不管心中如何思想,她始终抱着一个念头,那就是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一如当日的城墙之上,她绝不会成为他的威胁。若真到了那一日,她不惧再死一次。
可是她的孩子又该如何是好?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如何能舍得?
轻叹一声,叶贞转身回去床榻。
那头,墨轩起身,定定的看着窗户方向。背对着月光,幽暗深邃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光亮。他只是低了低眉睫,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容光比月色还要清冷。
不知他是为了自己的病,还是为了旁的东西,无人可知。
夜风清冷,春天即将来临,是个好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翌日,叶贞在外头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夏侯舞一瘸一拐的走出门,每走一步总要停一停。月儿歪着脑袋,“师傅,为何姐姐入了洞房,出来便成了这副模样,好似伤得更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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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终于吃到肉
言情海
正文 323.保大还是保小?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3.保大还是保小?
而这夏侯舞与洛英一住便是半年,半年来相安无事,诚然如叶贞所说,再没有杀手来袭,过得安稳平淡。[**丶机*书^屋*]
墨轩每日都来看病,开了药吃了药再走。时日久了,几个人便混熟了,有时候下了雨,墨轩也不走,只是借住。说是借住,谁知这一住就再也没走,与洛英夏侯舞做了邻居。
叶贞想着,自己好端端的一个药庐,如今反倒像客栈。
一个个赖着都不走了,吃也一处,闹也一处,比以前热闹。那月儿教夏侯舞带得,浑得不成样子,跟着她染了一鼻子的女汉子气。
早前,叶贞还试着赶墨轩走,但如今月份越发大了,也不敢再让他们走远。万一自己要生产,没几个人在身边,实诚是危险的。
整了整手上的小衣服,墨轩从外头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个锦盒,“这个……送、送孩子吧!只是个小物件。”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打颤。
叶贞顿了顿,定定的看了他良久,不知为何,这半年下来,她倒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熟识的感觉。尤其那一对眼睛……只是她转念一想,怕是没有人愿意带着假面具这么久的,何况如果是轩辕墨,如何能这般淡然处之?
轩辕墨的性子素来隐忍,却也是算计满腹。他哪里会留这么长的时间来缓和,必定是短期内就将她重新设计回自己的怀里。
而眼前的墨轩,眼底干净,没有半分算计的模样。
“这是什么?”叶贞稍稍一怔。
墨轩打开盒子,里头放着一块长命锁,上头缀着的玉,那是极好的老坑。叶贞凝了眉,这东西怕不是镇子上的。
眸色微转,叶贞面色沉冷下来,“这东西从何而来?”
“自然是我的,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墨轩一顿。
“玉色上乘,绝非寻常人可有。这镇子上有多少铺子,我心里清楚,怕是没有一家能拿出这样好的东西。”叶贞的眼睛何其毒辣,岂能瞒得过她。
墨轩笑了笑,“这是我自带玉坠,当然不是这里的。左不过定制长命锁的时候,我便将自己的坠子敲碎了缀上去,金镶玉只当图个吉利。”
叶贞一愣,“你自己的?”低眉去看,果然见他平素里坠在腰间的玉坠子没了,想来不是假话。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摇头,“这东西我不要,太贵重了。”
“就当是给你的房租。”墨轩平静的开口,眼底无波无澜。
稍稍一怔,叶贞嘴角微扬,“看样子你早已想好该如何应对于我。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需要,我的孩子也不会要这么贵重的东西。穷乡僻壤,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你……”墨轩一怔,忽然见着叶贞抚着桌案开始喘气,面色有些异常,“你……你这是……”
“可能要生了。”叶贞咬着牙,腹部一阵阵疼痛,整个人都开始剧烈颤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去帮我上村子里叫一下产婆,然后让月儿去找小舞。”
墨轩急忙奔向门口,却在回眸时,眼底的焦灼陡然刺痛了叶贞的眼睛。
这个眼神……
“我没事,你快去。”叶贞浑身颤抖。
“等我回来。”墨轩转身疾奔而去。
抓过桌案上的长命锁,上头的玉石晶莹剔透,她记得……这是戎族求和时上贡的,寻常根本无法看见。所以……她骤然扭头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脑子里是那日城楼下,他焦灼若刃的眼神,眸一闭,顷刻间泪如雨下。
房内叶贞咬着牙,死死抓紧了被单,浑身大汗淋漓。夏侯舞就在叶贞床边,焦灼的帮忙换热水。
房外,洛英来回的在房外走动。
墨轩站在门口,双手负后,冷然伫立。
他听着房内刺耳的声音,叶贞每每用力,总会有撕心裂肺的揪心嘶喊。袖中的手握成拳头,指节青白冷冽。
叶贞的唇都被咬破,整个人气虚得几近晕厥。
“叶贞?叶贞你撑住,撑住啊!”夏侯舞心惊,抓着叶贞冰凉的手。
“孩子……”叶贞只觉得身上所有的气力都被抽干,脑子里空白一片,倦怠得只想闭上眼睛。腹部依旧阵阵疼痛,那种下坠与揪心的疼痛,让她不断地滚下泪来。
“别说话,咬紧牙关,一口气憋着。”产婆忙道,“含着参片,来,再来!”
叶贞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全身上下的气力都已经干涸如枯井,再也无法使力,“我……我不行了……”
“叶贞,你用力啊,别放弃!都能看见孩子的头了,你别放弃啊!”夏侯舞急得直掉眼泪。
外头,洛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外头原地直打转。
“胎位有些不正,孩子的头卡住了。【】叶大夫,你使劲啊,不然时间久了,你跟孩子都会有危险的。叶大夫,你使劲!使劲啊!”产婆焦急如焚。
叶贞咬着牙,却因为这个孩子是利用七星丹散去了红花的寒才得来的,原就比旁人不易。孕中她也是格外注意,但……到底是盈亏在先,体质教寻常人无法相比。
汗珠子不断滚出,浸湿了衣衫,她能感觉到孩子就要出生,可是她就是差了一口气。真的只是差一口气,床单被抓破,指尖的血染上床单,斑驳而触目。
“啊……”叶贞几乎用尽了全身气力,上半身都要弹坐起来,却突然倒了下去。
“叶贞?叶贞你醒醒?叶贞?”夏侯舞吓得直哭,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产婆心惊,急忙过去,死死掐住叶贞的人中,“是晕过去了。这可怎么好啊,再过会还是这样子,孩子会在肚子里闷坏的,到那时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婆婆您救救叶贞,她是个好人……”夏侯舞泣不成声。
“你试着激起她的生存意念,让她最好还能鼓足一口气,否则……老婆子我也没办法啊!”产婆满头是汗。
叶贞缓过一口气,睁着无力的眼睛眨了眨眉睫。
产婆顿了顿,走上床头,“叶大夫,如果实在不行,是保大还是保小?”
“保小。”叶贞低低的吐出两个字。
该小说大人。
而叶贞……不必想也知道,定然是保小。
“砰”的一声巨响,墨轩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满脸黑线的走到床前,一把握住叶贞的手,“两个都要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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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保大还是保小?
言情海
正文 324.为你任性一次,值得!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4.为你任性一次,值得!
“哎哎哎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产婆惊声尖叫。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
夏侯舞却愣了愣,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十指紧扣,叶贞扭头看他,满脸的汗水,满眼的泪水,“是……是不是你?”
墨轩深吸一口气,“朕在这里。”
缓缓撕下脸上的皮面,那张清晰而熟悉的面庞终于呈现在她眼前,却让夏侯舞陡然哭出了声音。
叶贞泪如雨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握在手心里,“是朕,朕在这里,陪着你一辈子不离开。所以,你要撑住,我们还要带着孩子,一起去看日出日落。”
“到底,还是没能逃过你的算计。”叶贞咬着牙,深吸一口气。
她已经开始用力,指尖深深嵌入轩辕墨的皮肉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喊。轩辕墨陡然泪落,整个人痛彻心扉。他恨不能自己承受,却无法替她受痛。
“别怕,朕在这里,朕在这里,朕一直都在。”他吻着她冰凉的手,不断的呢喃,眼泪不断的滚落在她的手背上。
叶贞哭着看着他,终于发出一声彻骨的嘶喊,身下一阵滚烫的鲜血飞溅。
“生了生了。”产婆欣喜的尖叫着,快速收拾了脐带,拭去孩子身上的血迹,而后拿着早已备好的襁褓裹住了孩子,“是个带把的小子,真好。”
轩辕墨的手止不住颤抖,或者说,整个人都在颤抖。
起身瞬间,他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突然泪如雨下,抽动的唇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刚出生的孩子通体发红,一双眼睛没有聚焦,却喜欢左顾右盼。那双小手,还在空中挥舞着。
“孩子……我们的孩子……”轩辕墨陡然泣不成声,却站在那里不敢去抱那孩子。他只是生涩的伸手过去,却被孩子一把捏住了手指,彻骨的暖意顷刻间席卷全身。
“抱抱他吧。”夏侯舞捂着唇,止不住的笑着哭。
产婆自然不明真相,可是夏侯舞却知道,他们两个经历了多少波折才能有今日的局面。待产婆收拾好了一切,为叶贞止血,夏侯舞便领着产婆走出房门,而后欣慰的关上门。
“这是……”洛英微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抱着我,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夏侯舞扑在洛英的怀里,叶贞差点生产而死,对夏侯舞来说,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洛英抱紧夏侯舞,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凭夏侯舞哭得天昏地暗。
“贞儿,你看,我们的孩子。好小啊,皱巴巴的……长得真像你……一点都不好看。”轩辕墨哭着开口,自从她离宫,他便从未落过泪,如今……算是喜极而泣吧!
叶贞无力的眨着眼睛,眼泪不断的滚落枕边,“值得吗?”
轩辕墨低了头,清浅一笑,“值得。”
抱了孩子在自己的怀里,叶贞泣不成声,“我的孩子……我终于有孩子了,我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再也不用一个人。”
“你还有我!既然出了宫,我便不会再回去。这辈子,我就守着你们娘儿两,粗茶淡饭的过一辈子。什么皇宫皇权,什么天子贵妃,都是上辈子的事情。如今我只想跟你一起,陪着孩子长大。以后就当个平民百姓,挺好。”轩辕墨的指尖轻轻拨开她面颊上的散发,拨弄至耳后。
就是这样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让叶贞整颗心都揪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将长命锁挂在孩子身上,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拿万里江山,换一个贞儿和孩子,果然是一笔极好的盘算。这辈子,我也不再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叶贞不说话,轩辕墨低眉苦笑,“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怨恨我的,否则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何以你一直未能察觉?便是察觉,你也不会相信,毕竟彼时的我一心皇位天下。如画江山,你曾问过我多回,我也回过你多次。”
“你总也不信,我会为你舍弃江山。连我自己都不信,苦苦经营了多年,到头来还是没能过得了你这一关。时也命也,我便认了命,天涯海角,只要与你在一起便好。与其孤零零的做什么千古帝王,还不如与你双宿双栖。”
“也许这样说,你会觉得我是个昏君,儿女情长并非我惯来的行事作风。你既然厌倦了宫闱厮杀,我便随你回到最初的平淡。到了这一步,我也顾不得什么生前身后名,就当是我任性一次。这辈子,我也只任性这么一回。为了你,值得!”
指尖轻轻抚去叶贞脸上的泪,“别哭,听说月中的女子不能哭,以后这眼睛便会不大好。你若有气有恨,只管说出来。如今我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你骂也好,打也罢,就是别再赶我走。我已离宫,这天下唯有这里才是容身之所。”
轻叹一声,轩辕墨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指尖轻轻逗弄这怀中的孩子,“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叶贞狠狠点头,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
他为她放弃了筹划多年的江山,那江山他原本也握在了手里。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要,只是告诉她,想为她任性一次,就一次。
可是一次,就已经赔付了整个江山社稷。
羽睫微微垂下,叶贞嘴角微微绽放着一丝笑意,“到底,我还是没能逃过你的算计。记得洛英对小舞说过一句话,我最是印象深刻,他说骗就骗吧,在一起便好。”
她终于笑了笑,眼眶却红肿得如核桃一般。
到底斗不过他,刻意靠近,刻意隐瞒身份,刻意等着她自己发现,然后见证她的思念与眷恋。他做到了!看似不经意的神情流露,总能引起她对他的思念。他小心翼翼的守着她,借此来慢慢消磨她内心的怨恨。
他是故意的,否则不会送她长命锁。按照他缜密的心思,又岂会傻得将如此珍贵的坠子送到她眼前?他分明知道有关戎族的事情,她最是清楚不过,那些戎族贡品,也是经过她的手挑选过的。
所以……她才会说,还是中了他的算计。
他已然习惯,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思路和布局。如今他用半年的时间设一个局,让她回到他的身边,而后一家三口好好过下去。
轩辕墨轻笑,“我没有骗你,只是等你发现罢了。”
许是真的倦怠已极,叶贞说着话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轩辕墨小心的替她捏好被角,抬头却见夏侯舞走了进来,浅浅行礼,“参见皇……”
“她很好。”轩辕墨示意她莫要行礼,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洛英,眉睫微垂,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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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海
正文 325.幸福如此短暂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5.幸福如此短暂
轩辕墨出去的时候,洛英正在院子中央站着,容色冰冷,带着一些怨气。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到底,轩辕墨灭了他九族,若说不恨,除非是神人。彼时在朝堂上,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洛英自然是无法企及的。
但是此刻,他已经放弃了皇位,来到这里。
站在院子里,站在阳光下,如今他们也算是平等的。
“想杀了我替你爹和姐姐报仇?”轩辕墨的口吻依旧是平淡,却隐隐透着与生俱来的君王之气。
洛英忽然转身,挥手便是一拳打在轩辕墨的脸上。
轩辕墨没有反抗,身子一晃便栽倒在地。
抚了抚嘴角的溢血,眉目间仍然平淡无波澜。望着指尖上的血渍,轩辕墨用舌抵了抵生疼的口腔,“下手还是不够狠,若你够狠,也许国公府不会如此一败涂地。”
“彼时你是君,人人惧色,但今日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为过。你自有你所珍惜的一切,然我也有我的血海深仇。你自当为了江山社稷而杀戮无数,可是那是我的家人,是我爹,是我姐姐。”洛英站在他跟前嘶吼。
“岂不闻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吗?”轩辕墨起身,掸落身上的尘埃,白色的衣衫有些斑驳的泥色,“洛云中举兵谋反,众人皆知。难道你觉得,他无心皇位?”
“若他有,那他就该死吗?”洛英顿了顿,却是咬牙切齿。
轩辕墨扳直身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当然。便不是我做皇帝,换做你,臣子越俎代庖,你能容忍几时?国公府的权势早已凌驾在皇权之上,一个置君威于不顾的臣子,超越了本分那就是谋逆。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若你是君,难道愿意与臣子共享江山吗?”
洛英哑然,一时语塞。
“你可知按照刑法律例,谋朝篡位者该凌迟处死。若非念及国公府的功勋,你以为你爹能保得全尸?哼……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朕的鬼卫护着,你与夏侯舞根本走出京城。你自当是恨朕入骨,可不知也有人恨国公府入骨。”轩辕墨眸色森冷,一如彼时的君王临朝。
“你什么意思?”洛英心惊,从未料到,皇帝竟然派了鬼卫一路随行。想来,是出了京城之后,皇帝撤走鬼卫,自己这厢才被东辑事的盯上。那么说来,还真的是皇帝保护了他与夏侯舞。可是皇帝如何有这样的好心?他难道不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
轩辕墨负手而立,唇角冷意浅浅,“国公府确实该死,在朕的计划里,也确确实实是眼中钉肉中刺。可是你别忘了,与朕一般对国公府虎视眈眈的,还有东辑事。千岁爷慕青对国公府的仇恨,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酿成。朕要国公府死,不过是因为这江山容不得二虎,而慕青……”
说到这里,轩辕墨顿了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叹一声冲着洛英道,“各人有各人的路,你能活着,也算是一种福分。珍惜眼前人吧,许是明日……谁知道明日朕还会不会活着。”
“你……”洛英一怔,定定的看着轩辕墨良久。
他依旧站在那里,墨发白裳,初为人父的喜悦,却伴随着眼底微弱的光渐渐暗淡下去,“朕从不敢轻易浪费时日,过好每一天才是。”
洛英点了点头,“诚然你这样的人,才能做一国之君,而我是断断做不到你这般决绝与谋划。所以我爹输给你,也算不冤。”深吸一口气,洛英看了看轩辕墨,“只是,你如何知晓叶贞还活着?慕青做事,只怕不会如此不小心。”
“慕青自然是天衣无缝的,左不过……”轩辕墨眉目微冷,“若然大火焚身,那银簪岂能完好无损,没有丝毫融化迹象。二则,慕青若是够聪明,就绝不会对叶贞下手。她想走,朕早已猜到。既然如此,朕只当是成全她,也是成全自己。”
“她可以走,而朕也可以。朕替她圆了全场,出殡,下葬,入祖宗祠庙。而朕,自然也要妥善安置江山,虽然晚了些,到底还是在一起了。就好比你与夏侯舞,不管以前如何,现下在一起便已足够。”
洛英舒了一口气,“到底,你想得比我通透。都是历经繁华的人,如今……你也不比我好哪里去。我失去了国公府,失去了父亲和姐姐,然你失去了整片江山。相较而言,你输得比我惨。”
“是吗?那朕现在比你好,朕有子万事足。你呢?”轩辕墨略带挑衅的看一眼洛英。
听得这话,洛英的脸上一道道黑线,愠色盯着轩辕墨得意的表情。想着自己这么努力,夏侯舞的肚子还是扁扁的,整个人便点火燃烧。
朗笑两声,轩辕墨拂袖而去。
“早知道那一拳就该打重点。”洛英咬牙切齿。
叶贞开始坐月子,一改寻日里的不喜言笑。不管以前如何,以后怎样,这么久的冷静,她已然看透了不少。什么名利仇恨都是虚的,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真的。
夏侯舞与月儿,对孩子喜爱得不得了。
轩辕墨与叶贞为孩子暂定小名为梧桐,虽然有些女孩子气,但这儿是梧桐村,取名梧桐也是无可厚非的。
小梧桐甚是可爱,刚出月子便白白净净的,虽然一个多月的孩子,目不能视物,但天生一双桃花眼。夏侯舞道,来日又是个祸害女子的妖精。
为这话,轩辕墨跟夏侯舞置气了好几日,不让夏侯舞抱孩子。
夜幕沉沉,夏侯舞与月儿成日围着小梧桐不放,亏得轩辕墨跟洛英打了招呼,终于过来领走了他的野蛮媳妇,月儿也被轩辕墨赶出房间。
一日的聒噪终于结束,轩辕墨望着叶贞哄了小梧桐睡觉,这才褪去衣裳拥了叶贞在怀里,“难得可以安静会。”
“小舞那丫头是真的喜欢小梧桐。”叶贞甜甜的笑着,依偎在他怀里,如今有子有夫,合家欢愉,果然是世间最好的事情。
这厢刚要开口,门外却有黑影晃动,轩辕墨的眸子骤然眯成狭长的缝隙,眼底的光陡然变得凌厉如刃。叶贞心惊,这是……鬼卫?
在这里如此之久,她从不见皇帝的鬼卫出现过,否则她早就会怀疑轩辕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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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这是……难道是有惊天巨变?
轩辕墨眉目一沉,“何事?”
“爷,大事不好,请速隐蔽!”外头的声音急促而低冷。
一把握紧叶贞的手,轩辕墨沉稳的抱起小梧桐下了床。不管发生什么事,先保护妻儿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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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6.你特么想笑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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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你特么想笑死我?
夏侯舞与洛英刚刚推开房门,便愣在了那里,顷刻间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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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人应答,一个个黑衣蒙面,明晃晃的刀剑刺痛了洛英的眼睛。
拍拍夏侯舞的肩,洛英示意她退后,“反了。”
这种时候,应该男人出面,她一个女汉子再汉子,也是女的。
夏侯舞眨了眨眼睛,极不甘心的站到了洛英身后。洛英深吸一口气,打量着这群人既然没有直接对他们动手,那定然是有所求。
“不知各位是什么人,在下身无分文,你们若然劫财只怕是要空手而归。这不过是给药庐,委实没什么可以满足各位的。”洛英缓缓开口,书生卷气,冲着眼前这一帮子人作揖。
“世子!”只听得一声低喝,伴随着一个黑衣人从外头走进来。
这一喊不要紧,要紧的是周旁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洛英心头咯噔一声,只道“坏了”。
那黑衣人面巾掀开,竟是早年洛云中帐下的谋臣赵复。当年国公府一案,皇帝与东辑事虽然大肆追捕洛家的党羽,但漏网之鱼还是不胜枚数。这国公府盘踞多年,想要彻底剿灭委实是不可能的。
百足之虫死尚且死而不僵,何况是洛云中的部下。
“属下赵复参见世子爷,世子妃。”赵复跪在那里,满脸的胡渣子,与当年帐中白净的容色相差甚远。想必这半年多,他过得不太好。
环顾四下,洛英顿了顿,“你们这是……”
“当年国公爷惨死,属下等做鸟兽散,实则蛰伏等待反扑。我们定要为国公爷复仇,定然要狗皇帝以命相换。彼时世子爷侥幸逃过一劫,属下等日夜期盼,便是有朝一日能在世子爷的带领下,重续国公爷当年的千秋大业。”赵复说得群情激奋,眸光冷戾。
洛英深吸一口,抓紧了夏侯舞的手,“我已不是什么世子爷,国公府当年覆灭,是我爹一手造就,怨不得皇上。如今,我只想与自己心爱的人好好过日子,过平淡的生活。你们走吧,别在来找我。”
夏侯舞松了口气,才发现洛英的手心一片濡湿。
但转念一想,只怕这帮人没那么容易离开。
他们既然能蛰伏半年多,而后再堂而皇之的来找洛英,诚然是早有准备的,岂会轻易的善罢甘休?这洛英虽然不愿与他们为伍,但保不齐他们会……强迫!
心头一顿,洛英冲着夏侯舞使了个眼色。
夏侯舞这才想起来……该死……皇帝和叶贞还在那个房间。
眼瞧着这群人来势汹汹,只怕早已包围了药庐,那皇帝和叶贞岂非危险?有皇帝在手,有贵妃在侧,还有个小皇子,那不是……几乎就已经把大彦皇朝的所有筹码都握在了手里。这样一想,夏侯舞的额头不禁泛出冷汗。
该死该死!
“世子爷岂可说这样的话,国公爷之仇不可不报,我们定要将狗皇帝碎尸万段。这大彦皇朝的江山,应该由世子爷来坐,我等誓死追随,还望世子爷揭竿而起,与属下等共创大业!”
音落,所有都高喊着,“请世子爷为国公爷报仇雪恨!”
深吸一口气,洛英眸色一转,“既然是大业,自然要谋定而后动。这样吧,小舞一个妇道人家怕是听不得这些,不若让世子妃出去歇一会,我们再好好商量。”
夏侯舞颔首,“那你们聊,我出去走走,这里人太多,我喘不过气来。”
说着,夏侯舞抬步便想往外走。
岂料门口的人咣当一声出剑,拦住了夏侯舞的去路。
赵复低低的笑了两声,那声音尖锐刺耳,让洛英整颗心都提起。
听得赵复冷笑道,“世子妃不必忙了,右厢房的那几位属下业已控制,左不过是皇上与贵妃娘娘……世子妃放心,在还未筹谋好大计之前,属下等不会让他们有所损伤。只是时日长久,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们太过分了!”夏侯舞愠怒以及,冲着赵复便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没爹生没娘养的东西,你们自己要谋什么天下大业只管自己去谋划。我们已经退出了皇朝厮杀,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你们还想怎样?”
“那头是皇上是贵妃没错,可是你也别忘了,宫里还有一个皇上,贵妃早已葬身火海被葬在皇陵之中。如今他们不过是寻常夫妻,难道你们连这都不放过吗?世间还有没有天理?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
“什么为国公爷复仇,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们要复仇就去复仇,关我们什么事?国公爷的儿子都不吭声,要你们这群外人瞎起哄。分明是自己想要做皇帝,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特么想笑死我啊?”
洛英的面色乍青乍白,不过夏侯舞说得确实没错。
轻叹一声,握紧了夏侯舞的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也不顾及周边的人,一张张乌漆麻黑的脸,夏侯舞这番话无疑是给每个人都打了一记耳光。
而这个耳光,确实是戳心坎的。
可谓,字字珠玑!
不过,谁惹他家小娘子,活该被骂得狗血淋头。
洛英只管护着夏侯舞,也不管他们怎么想,横竖要头两颗,要命两条。
“世子妃此言差矣,属下等是真心要为国公爷复仇的,绝无二心。既然世子爷不肯,那属下等只要先擒住皇上与贵妃,再谋后路。”赵复面色黑得难看,愤愤起身,狠狠瞪着夏侯舞倔强的容脸。
皇帝再说。
手一挥,赵复朝着门口走去,“好生照顾世子爷和世子妃,不许他们踏出房门半步。所有人随我走,擒拿狗皇帝。”
夏侯舞急得直跳脚,房门却被重重的关闭上锁,外头人影攒动,他们已被重重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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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你特么想笑死我?
言情海
正文 327.杀了皇帝与贵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7.杀了皇帝与贵妃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轩辕墨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叶贞跨出了房门。[抓^机^书^屋
黑压压的一片国公府余孽,月光下明晃晃的刀剑齐刷刷的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屋顶上翻落十多个鬼卫,瞬间以背靠式围住了轩辕墨与叶贞,确保一家三口的周全。
这些鬼卫本就是轩辕墨从宫里带出来的,除非遇到生死一线,否则绝不会出现。故而这么久,任何人都没有瞧见鬼卫的影子。
“狗皇帝!”赵复大步流星的走来。
轩辕墨冷笑两声,“看样子国公府一案,这漏网之鱼不少。”
赵复一顿,想不到自己说了三个字,轩辕墨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当下一怔,更是恼羞成怒,心道这个皇帝果然不简单,诚然是不好对付的。
所有太聪明的人,都该死!
“哼,国公爷有功于社稷,你这昏君,竟然擅杀忠良,果真是该死至极!”赵复冷喝。
环顾四周,轩辕墨抱紧了怀中的小梧桐,低眉看着孩子甜美的睡相,不由的心头一抽,“忠良?谋朝篡位也是忠良吗?你们别忘了,现如今自己还是朝廷钦犯,这般肆无忌惮,就不怕连累家人?朕宽宏,不欲连座,是而你们的家人还完好无损。若你们真当不识趣,就别怪朕下手无情。”
他就不信,他们都愿意当个孤家寡人。
果然,所有人开始面面相觑,眼中无尽犹豫。
轩辕墨冷哼一声,“你们速速退去,今日之事,朕权当不计较。否则……谋逆弑君,该诛九族。难道你们都想落得国公府一般的下场?听人蛊惑,为人剑刃,你们得到的是什么?不过是亲人的鲜血,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这话一出口,底下的人更是慌了神。
要知道,这半年来,赵复为了纠结逆党,诚然吃了不少苦头。这群人跟着他也是历经苦楚,如今皇帝金口玉言,说过不计较,并且没有连累自己的家人。如此宽厚大恩,对他们这些朝廷钦犯而言,那可是心动至极的。
“你们莫要听昏君蛊惑,他杀了国公府上下几百口,岂会如此轻易放过我们。这些时日,我们如过街老鼠般的四处逃窜,难道不是拜他所赐吗?现在,我们就要为国公爷报仇,杀了昏君,杀了这个狗皇帝。”赵复愤怒大喝,试图激起众怒。
轩辕墨眸色微转,忽然朗声大笑。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看你能笑多久!”赵复冷剑出鞘,战事一触即发。
“朕笑你蠢,笑你们蠢钝至极。”轩辕墨冷哼,“便是杀了朕,你们又能怎样?宫中还有一个皇帝,你觉得世人会相信谁?”
“有贵妃在,谁敢不信?”赵复低喝。
轩辕墨摇头,“贵妃早已出殡,还是朕亲自册封的敦肃孝仁皇后,如今就在皇陵,你们若不信,大可自己去看看皇后陵。天下之人,容貌相近者甚多,你们这群蠢货,也想用我们两个来挟制朝廷,简直是自寻死路!”
赵复有些错愕,一时语塞。
叶贞冷笑,“世间早无贵妃此人,你们就算拿了我去皇宫,谁会信?最多是宫门卫士觉得本宫死而复生,当是青天白日见鬼了。如此倒也有趣,不知能吓死多少。若然把门口的御林军都吓死,你们就可以学国公爷入宫夺位了,果然是好办法。”
“你!”赵复万料不到,叶贞这冷笑话,说得他是一句话都蹦不出来。
这一对夫妻,虽然出身宫闱,却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
轩辕墨低眉笑看叶贞,两人柔情缱绻。
赵复一眼落在轩辕墨怀中的小梧桐身上,嘴角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便杀了你们,带着小皇子入宫。想来宫中那位皇上,也不会不顾及这小皇子的安危吧……”
眸色一沉,轩辕墨的眼神陡然变得冷厉至绝。谁都不能碰他的妻儿,谁敢动一下,他就要谁死无葬身之地。
手一挥,赵复退后半步,“杀了狗皇帝!夺小皇子!”
音落,轩辕墨一声冷喝,“杀无赦!”
顷刻间兵戈之声四起,鬼卫死死护住一家三口,急急往院子外头撤离。
“小舞他们……”叶贞着急。
“放心,既然是国公府的人,不会对他们怎样。”轩辕墨拽了叶贞的手,便随着鬼卫往外冲。
国公府余孽有上千之众,看样子有半数以上是冲着他这个皇帝来的,而非冲着洛英。如此想来,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车轮战一波接一波的冲上来。
鬼卫到底也是双手不敌四拳,一个个都负了伤,却还是拼了命的护着三人退出了药庐。外头场地空旷,人墙似的逆贼蜂拥而上。
虽然鬼卫武功奇高,但轩辕墨带出来的鬼卫是有寥寥十数人光景,应付一时尚算可以。但长久下去,委实也是吃不消的,渐渐落了下风。
“怎么办?”叶贞扭头望着面色冰凉的轩辕墨。
夜幕沉珂,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低眉望着怀中的小梧桐,轩辕墨深吸一口气,“别怕,无论生死,我们都会在一起。至于孩子……只要能活着,风阴就会救他。”
叶贞点了点头,“好!”
十指紧扣,生一处,死也一处。
鬼卫渐渐的倒地,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渭河河边。剩下还有四个鬼卫镇守四方,死死护着他们的周全。
放眼望去,尸横遍野,赵复也讨不了好处,鬼卫杀人素来阴狠无比,他也算见识到了。
损兵折将,如果还不能拿下那个孩子,只怕……
赵复一咬牙,“无论如何,抢到小皇子,杀了皇帝与贵妃!”
一声令下,另一轮的厮杀继续涌上来。
外头打得不可开交,房内的夏侯舞也急得直跳脚。蓦地,她的手摸到腰间的一样硬物。猛地一拍脑子,“对了,我有这个!”
掏出腰间的一个小盒子,里头放着两小一大药丸。
“这是何物?”洛英问。
夏侯舞咬牙,“彼时我们险些遭东辑事杀死,叶贞后来便做了这个毒丸给我,说是牛也能药倒。”
将小药丸吞入腹中,两人会意的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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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房内洛英急促的声音,“小舞?小舞你怎么了?来人哪!快来人!”
门被打开,外头站着的六七个汉子齐刷刷涌入房间,“世子……”
这厢话未说完,方才还躺在洛英怀中奄奄一息的夏侯舞陡然睁开眼睛,毒丸顿时丢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药丸落地一声低低的闷响。顿时腾起一阵白烟,夏侯舞拽了洛英就往外冲。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被毒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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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杀了皇帝与贵妃
言情海
正文 328.抢皇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8.抢皇子
所有人都加入了厮杀的行列,故而药庐内戒备松懈,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是极容易躲开的。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夏侯舞对这里的熟识程度,自然要胜过他们,躲在院子里的草药缸子后头,想着办法该如何救轩辕墨与叶贞。
“外头打的这么惨烈,你我一不懂玄门阵法,而不懂舞刀弄剑,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怕不到阵前,你就要壮烈了。还是别去!”洛英死拽着夏侯舞不放。
“谁说我要冲出去了,刀剑无眼,我还不想死得那么蠢。”夏侯舞凝了眉,“对了,你前阵子不是跟轩辕墨去打鱼吗?”
洛英颔首,“不是你说鲫鱼生奶吗?”
夏侯舞就着洛英的脑门就是一个爆栗,“谁跟你说生奶了,我问你船呢?”
“就在河边那个芦苇淀子里。”洛英道。
“这就好办了!走!”夏侯舞扯着洛英便从后门溜出去,直接去了芦苇淀子,找到了那艘小渔船。
洛英凝眉,“如今是春潮,又是夜里,浪急不好行船。”
“那也比活生生砍死的好吧?”夏侯舞二话不说就上了船。
“还好我会水。”洛英自言自语了一句。
夏侯舞瞪了他一眼,真是狼不叼谁的孩子,谁不心疼。打量着对方不会伤了自己,洛英就恢复了原有的慢条斯理,可把夏侯舞急的半死。
远远的,只有三个鬼卫还在死撑着,轩辕墨抱着孩子,与叶贞站在了河岸边。
四周黑压压的人群不断的涌上来。
“叶贞,快上船!”夏侯舞高声喊着。
轩辕墨一回头,只见洛英与夏侯舞撑着竹竿艰难的撑着船。夜里风急浪高,根本无法掌控船只的方向。但事到如今……坐以待毙与冒险一试,只能而选其一。
剩下的三名鬼卫,其中两人分别挟了轩辕墨与叶贞,飞身上了船只。
最后那名鬼卫,被赵复的人,终于因为不支而被乱刀砍死。
“大人?”赵复的手下惊呼。
赵复眸色一沉,一不做二不休!陡然厉喝,“来人,放箭!”
“可是世子在船上,还有小皇子?”
早前顾及着小皇子,赵复才不惜人命,如今……心头一横,“与其放虎归山,不如破釜沉舟!若是让他们逃出升天,谁都别想活!”
话音刚落,齐刷刷的弓箭手对准了船只。
轩辕墨视线一扫,陡然看见岸边那匹马,应该是赵复他们带来的。急忙将小梧桐交付在其中一名伤势不算太重的鬼卫手上,“去夺了马匹立刻赶回京城,务必将孩子交到风阴手上!明白吗?”
鬼卫一怔,“是!”
素来鬼卫只听命令,不问因果。
带着一个孩子,肯定能跑出去,若然带着他们,必死无疑。既然要死,那就让孩子活着,他们……说好了生死一块!
黑暗中,鬼卫以绝顶轻功掠过河面,终于落在马背上,马声嘶鸣,他已带着小梧桐策马飞奔。赵复等人回过神,已经是为时已晚。
更是恼羞成怒,赵复怒喝一声,“放箭!”
顿时箭雨如潮,直抵小船而来。
鬼卫一把抓起船板,“皇上下水吧!”
叶贞扣住船板,与轩辕墨纵身跳下渭河,而后死死揪住船舷,靠着船只当挡箭牌。总算避开一些冷箭,不至于被当场射死。
那头,夏侯舞与洛英亦是如此,双手紧扣,死死抓住船舷。
而那名鬼卫,因为要保护皇帝撤离,被当场万箭穿心而死。
船只在水里顺水而流,因为风急浪高,四人在水里不断被呛。陡然间一个巨浪打来,瞬时将船只拍散。水下暗潮急涌,几个礁石,便让各自冲散在水里。
叶贞的水性惯来极好,一把抓住了轩辕墨的手,却还是难挡身下的急浪,双双被冲出去。
洛英只能抓紧夏侯舞的手,也不管冲到哪里,只要能活着便是。
赵复眼见着船只被浪拍碎,想着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葬身鱼腹。
很好!皇帝死了,只要他们找到那名鬼卫,夺回小皇子,那这天下……早晚就是他的!今日损兵折将,明日定要做人上之人!
“立刻去追,一定要找到小皇子的下落!”赵复翻身上马,望一眼波涛汹涌的渭河。
哼,如今连洛英都死了,那这国公府的党羽,以后都只能听自己的。
眸色一沉,赵复急忙去追那名鬼卫。
夜色沉沉,鬼卫本就负了伤,如今策马颠簸更是吃不消。但他是鬼卫,除非完成命令,否则决不可轻易死去。便是撑着一口气,也要撑到京城,把孩子交给风阴。
抬头,前方隐隐有火光快速移动,身后是哒哒的马蹄声。
鬼卫抱紧了怀中的小梧桐,孩子的哭声传出去甚远。
身后的人只要循着声音,就一定能找到他。
但这是小皇子,他是断不能损伤分毫的。故而只能任凭小梧桐哭着,不断的挥舞着小手。冷箭嗖嗖的从身后射来,脊背一沉,鬼卫的身子陡然落下马去。就地一个翻滚,他只能竭尽全力保护孩子的安全。
下一刻,他已被重重包围,却死死抱着怀中的孩子。
脊背上,两支冷箭贯穿了身体,鲜血不断从箭矢处滴下。
“哼,小皇子!”赵复策马而来,冷冷的立于马上,看着奄奄一息的鬼卫。
鬼卫手持冷剑,撑着最后一口气单膝跪地,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只要没有躺下,他就会战斗到底。
“杀了他!”赵复冷喝。
忽然四下一阵诡异的声响,便见着有无数带着火光的箭羽飞射而来。顿时无数人躺下,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火球。
“大人,是东辑事的锦衣卫大军。”底下一声禀报。
赵复当下变了颜色,“撤!”
也不待多想,立刻勒马逃离。
东辑事的锦衣卫大军岂是好惹的,一个个杀人不眨眼,飞鱼刀锋利嗜血。
鬼卫终于无力的躺在地上,怀中死死抱着哭泣不止的小梧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千岁爷!”锦衣卫统领木云快速包围了鬼卫。
慕青立于马上,底下众人手持火把照亮了这里的一切。孩子的哭声让慕青眸光冷戾如刃,翻身落马之际,已经快速的抱起了小梧桐。
木云一怔,从未见过自家千岁爷呼吸如此沉重过。
“贵妃何在?”慕青冷喝。
鬼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渭河……”
还不待说完便没了气息。
木云一探鼻息,“断气了。”
“一帮废物!”慕青抱着小梧桐上马,“马上去梧桐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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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抢皇子
言情海
正文 329.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29.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锦衣卫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梧桐村,只看见药庐前头尸横遍野,有少许船只的残片被浪头冲到岸边。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天色渐亮,一片死气沉沉。
慕青站在渭河岸边,脸色黑得发紫,整个人一声肃杀之气,恨不能将这里焚烧成灰烬。
“千岁爷!”木云将一名被擒的逆贼丢在慕青脚下,“属下去追,为首的是前盈国公府洛云中帐下谋士赵复。赵复逃脱,其余的大部分被属下或擒或杀。”
幽冷的转过身来,天际撕裂般的鱼肚白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晕开他眼中无法克制的冷戾杀气,“皇帝和贵妃何在?”
那叛贼一见是东辑事首座,千岁爷慕青,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整个跪在那里直打哆嗦,“都……都被赵大人逼……逼到船上,然后……”
“然后什么?”木云冷喝,此刻的慕青,连他都觉得害怕。
“船翻了,一个都没回来。”
这厢刚说完,慕青已经一掌拍在了他的天灵盖,下一刻,脖子分家,脑袋被拎在慕青的手里。鲜血沿着脖颈不断的涌出,慕青眸光染血,狠狠的将人头丢入河中。
“千岁爷?”木云怔在那里,整个心都颤抖不已。
此刻的慕青就像是杀红了眼睛,那一股子的杀气,让人不敢靠近。
深吸一口气,木云声音微颤,“不知千岁爷如何处置那些余孽?”
“剥皮拆骨,本座要他们的血,染红这条河!”慕青嗤冷咬牙。
木云倒吸一口冷气,“是。”
小梧桐刚刚哭累了睡着,此刻又醒了,又开始哭闹不休。
木云的心头咯噔一下,怕是千岁爷又要杀人了,越发的不敢抬头去看。然他等了良久,却没能等到慕青的发作,不觉稍稍抬了眼睛,却诧异的发现慕青正在用自己的手,举止生涩的逗弄这怀中的孩子。
那孩子的手死死抓住了慕青的手指,竟也跟着不哭不闹。
“千岁爷,那这个孩子……”
木云还没说完,便看见慕青陡然投射而来冷冽的目光,“这是小皇子,听明白了吗?”
“是!”木云心惊不已。
顿了顿,慕青缓了口吻,“去给孩子弄点吃的。”
木云急忙行礼退下,却瞧着慕青抱了孩子,一步一顿的朝着药庐走去。他站在药庐前头很久,久得连身边的人都觉得,他不会进去。
幽然轻叹一声,慕青抱紧了孩子,终于踏入了药庐之内。
里头一片杂乱,四处狼藉。
走进叶贞的房间,慕青幽幽的坐下,将孩子放在桌面上。翻看胸前的长命锁,后头刻着小梧桐三个字,十多年不曾真正笑过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小梧桐?”
门外的奴才们,惊出一身冷汗。
环顾简单精致的房间,慕青轻叹一声,却不作甚,只是任凭孩子不时的揪着他的手指、衣袖、连带着他的头发……
这些,换了平日里,都是要死人的。
有人想着,许是太监不能人道,故而对于一个孩子,会心生怜悯。
事实上,慕青杀了那么多人,一个孩子而已,他哪里会有什么怜悯可言。
木云端着一碗奶,“千岁爷,实在没找到什么吃的,所幸来的路上属下瞧见过一头母豹子。那豹子刚产仔,属下就杀了豹子取了奶。”
慕青伸手去接,木云忙道,“属下……”
“交给本座,你下去!”慕青的口吻不容置喙。
木云一怔,“千岁爷……”
顿了顿,该死,他竟然敢怀疑千岁爷的命令,急忙行礼退出去。
“豹子奶也好。小梧桐,来……”慕青用勺子一点一滴的喂给小梧桐。说也奇怪,寻日里杀人持剑他的手都不会抖一下,如今握着勺子给小梧桐喂奶,却是轻微的发颤。
这一碗豹子奶,他足足喂了半个时辰左右,一边喂着,一遍要替小梧桐擦拭唇边。小梧桐又不是个安分的,在桌案上挥手蹬脚,让慕青好一番手忙脚乱。
这厢刚喂好,便闻着一股子怪味,慕青挑了眉,冲着外头的奴才招手,“看看是……什么情况?”
“千岁爷,是……是小皇子拉了。”奴才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心头想着,千岁爷定然要发怒了。
谁知那慕青只是低低的“哦”了一声,而后坐了下来,“把尿布换了。”
奴才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
二话不说便在房间里翻找出了尿布,动作略显迟钝的为小梧桐换尿布。这些本来是嬷嬷们,奶娘们的事情,他一个太监哪里干得利索。
慕青黑着脸在一边坐着,额头略路泛着汗珠子。
及至奴才换好了尿布,慕青才算松了一口气,冷喝,“没用的东西!”
“千岁爷饶命!”慕青这一声喊,多少人要吓得魂飞魄散。
足足一日,慕青都坐在这里不曾离开过半步,不时逗着小梧桐,或者一个人站在窗口望着波涛汹涌的渭河发呆。
三日前,东辑事接到密保,国公府余孽已经找到了洛英的下落,同时也探知了贵妃未死,皇帝相随的消息。
为此,慕青第一时间马不停蹄的往梧桐村赶。
他甩开后头的锦衣卫大军,与木云的先锋部队轻骑而先。一路上,慕青跑死了两匹马,到底还是没能赶上。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外头斜阳晚照,慕青将小梧桐放置床榻上,一个人望着外头的烟波浩渺。
木云敛了眉走进来,跪在慕青身后,“千岁爷恕罪。”
“人呢?”慕青眸色微合,掠过一丝冰冷。
“河水太急太深,根本无法下到河底。然下游也已经搜过,没有半点踪迹。大抵船翻的时候,都沉入水底了。”木云慎慎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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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言情海
正文 330.耶律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0.耶律辰
一连数日,慕青都待在药庐内,等着最后的消息。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只是越等心头越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轩辕墨与叶贞的分毫消息。
他们就跟空气一样,从世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慕青还是决定返回皇城。怀抱着小梧桐,敛尽杀气,但眸中锐利却是与日俱增。
叶贞与轩辕墨抱着浮木,也不知漂了多久,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被水泡得浑身发白,酥软无力。
再次醒来,是在一艘商船上。
这渭河本就四通八达,各国的船只都有往来。大彦皇朝素来不是固步自封的朝廷,对外贸易也是常事。
“主子,她醒了。”一声轻细的女子声音,带着少许异国腔调。
叶贞虚弱的睁开眼睛,愕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床榻上,船只因为风浪而不断的摆动摇晃。环顾四周,这船舱诚然不是寻常,宽敞而奢华,隐隐还带着奇香。
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叶贞陡然心惊,“墨轩?墨轩?”
急忙掀开被子下床,外头却走进两个人来。
一个是婢女打扮,一个是年少公子。
想来跑出去的,就是这个丫鬟。
两人的妆束有些怪异,女子着暗色束身衣,头上戴冠披轻纱,束腕发出珠翠链子相互撞击的声音。叶贞凝眉,何处的女子会脚着弯角靴子?素来中原的女子都已绣鞋为主,难不成已然出了中原?
且看那年少公子,长得虽然俊朗,但于中原男子诚然是极为不同的。
浓眉阔目,鼻子格外高挺,那双肩宽阔至极,道有几分像戎族之人。
见叶贞坐在床榻上细细的打量着自己,那公子行了个贴胸礼,将右手贴在心口。叶贞愕然明白,这就是戎族的行礼方式。当下心头开始慌乱,戎族与大彦朝早前征战不休,虽然后来生擒了耶律楚,但到底戎族称臣也是心不甘气不顺的。
“您好,在下耶律辰。”那男子笑了笑,坚毅的脸部轮廓松了松。
叶贞微微颔首表示回礼,“叶贞多谢各位的救命之恩。敢问耶律公子,可有看见我随行的人?是个男子,他……”
耶律辰颔首,“他便在你的隔壁房间,不过还未清醒,他腿上受了伤。”
“什么,他受伤了?”叶贞心惊,忽然问道,“那还有别人吗?”昏迷前,她并未看见夏侯舞与洛英,此刻也不知是否一同被救。
“怎么,你们还有人落水?”耶律辰一怔,“在下并未看见旁人。”
心里头咯噔一声,叶贞眸色微恙,“那烦劳耶律公子,让我见一见我的同伴可好?”
“这是自然的,请随我来。”耶律辰在前头带路。
这船诚然是够豪气的,分上下两层,说是商船却如同官船一般气派。
房间一个连着一个,都是极为考究精致的,像是按照某种级别或是仿造的。
婢女推开隔壁的房间门,叶贞一眼便看见倒卧在床榻上的轩辕墨,看样子是伤得不轻,如今还一动不动。
“墨轩?”叶贞心惊,急忙跑过去,轻扣腕脉。
脉象浮动,情况并不太好。何况他本就有毒在身,她虽然竭尽全力,也只是控制了体内毒素的蔓延,始终未能彻底拔除。
“你会瞧病?”耶律辰愣了愣,而后别有所思的看着婢女。
叶贞不动声色,“略懂而已。”
耶律辰点了点头,“看不出来,叶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
“实不相瞒,这是我的丈夫,我们二人本来驾船出行,谁知半路遇见水匪,船翻了。”说到这里,叶贞握紧了轩辕墨冰凉的手,不由的长长吐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耶律辰眼底掠过一丝异样,“那夫人您这是……”
“不知贵船可有银针药材?我丈夫病得不轻,怕是要劳烦公子。这厢打扰,待回了家必定厚礼相赠。”叶贞说得诚恳至极。
耶律辰摇了摇头,“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要的东西,船上都有。我这船原就是去收药材的,你只管放心去取便是。”
“多谢。”叶贞眸色感激。
不多时,婢女便取了银针,耶律辰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叶贞用银针救治轩辕墨。每一针都下得极准,力度把握得极好。不多时,就瞧着床上的轩辕墨张了张嘴,像是要吐出一口气来,又好似什么东西卡着喉咙里。
叶贞扎了最后一针,轩辕墨的嘴角便有水流出。
早前喝下肚子里的河水,此刻终于排出体外。
见状,叶贞才算松了口气,便白纸黑字的写了方子,让婢女去煎熬。
掀开轩辕墨的裤管,虽然耶律辰已经让人换去了轩辕墨的湿衣服,但没能好好处理他腿上的撞击伤,此刻已经溃烂红肿。
方才她探着轩辕墨有些低烧,大抵就是这样的缘故。
“如何?”耶律辰问。
“必须去腐生肌。”叶贞凝眉,面容肃正。
耶律辰一怔,“何为去腐生肌?”
“自然是要刮去腐肉再上药,否则他的腿……”叶贞顿了顿,轻轻一叹,“大抵是漂浮的时候,撞了暗礁之类的,如今伤口引起了低烧,必须尽快处置。”
“只要你开口,我便让人准备。”耶律辰忙点头。
叶贞抿着唇,“谢谢。”
耶律辰却低下眉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叶贞愣住,“什么条件?”
“家母卧病在床多年,如今沉疴难愈,然我始终不肯放弃,于是便寻天下名医,想要让母亲多活些时日。不知……不知你可否替家母诊治?这诊金方面绝对不是问题,只要你开口,要多少都可以。”耶律辰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些不知名的疼痛。
叶贞心头一揪。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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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耶律辰
言情海
正文 331.戎国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1.戎国
叶贞轻叹一声,“我答应你。[抓^机^书^屋 ”
耶律辰这才放了心走出去,不多久就给叶贞备好了一切事宜。叶贞小心的为轩辕墨诊治,约莫弄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做完。
松了口气,叶贞拔去了刺在轩辕墨麻穴上的银针,抚去他额头的汗珠子,这才朝着身边的婢女点了头,走出房间。
门外,婢女道,“公子有请。”
叶贞早已料到耶律辰定然有话要说,随着那婢女走上船头。
耶律辰站在桅杆下头,风掠过他披散的头发,眉心的束带上,红色的宝石绽放着夺目的光泽,诚然是价值不菲的。
叶贞心下有数,只怕他们并非寻常的商贾。
但凡商贾出门,岂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将贵重之物摆在显眼处?他既然敢如此做,自然是因为有了准备,不怕寻常水匪的惦记。
这种人,要么本身位高权重,要么与位高权重之人牵连甚深。
横竖,都不可小觑便是。
深吸一口气,叶贞面色平静的走过去,微微欠身行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自打你醒来,便已经说过无数次谢谢。”耶律辰扭头看她,眼底有一丝清光,而后继续望着外头的烟波浩渺。
“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公子有什么话,就问吧!”叶贞低了眉。
耶律辰微微一怔,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容色绝佳,然心思缜密得教人心颤。他便是不言不语,她却能猜到自己想要从她嘴里问出点东西,当下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愣了半晌,耶律辰才尴尬的笑了笑,“夫人果然是心细如发,在下佩服。”
“公子若不嫌弃,便称我为叶贞。”叶贞说得清浅。
点了点头,耶律辰道,“如此也好。叶贞,我且问你,你们是什么人?”
“大彦朝的普通人,寻常百姓罢了。我祖上开了药庐,所以识得一些歧黄之术,左不过难登大雅之堂,倒教公子笑话了。”叶贞对答如流,仿若找不到一丝破绽。
耶律辰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用一种略带钦佩的眼神看着叶贞,“既然如此,我也不多问,只要你肯救治我的母亲,旁的我都不会计较。”
殊不知他如今救的,可是大彦皇朝最尊贵的人。
只是,等他发现,也是许久之后。
“叶贞想问一下,公子这船驶向何处?”叶贞抿紧唇,眼底有种教人无法揣摩的微光。
“戎国。”
此话一出,叶贞面无波澜的笑着,心头却是翻滚如浪。
大彦朝的人,素来称戎国为戎族,显然是带着轻蔑。戎国之人皆是蛮夷之邦,较之中原的礼仪之邦相差甚远。所以久而久之,中原的百姓连带着朝臣都抹去了戎国的国,直接以戎族相称。
但戎族人自己还是尊称为戎国,耶律辰这一开口,叶贞便知他定是戎族之人无疑。
不用说也明白,这船肯定是往戎国而去的。
只是他们的身份……
定然不可被轻易查出,要知道当日在战场上,她可是跳过城墙的。轩辕墨隔得远,除了耶律楚,怕是无人认得。但叶贞被俘多时,多少人认得她这张面孔,那就说不定了。
“彼时你们还晕厥,我也不知该送你们回何处,因为急着赶回来,便只好带你们一道归来。水路到底比陆路快一些,若你……若你真当不愿去戎国,那……只要你诊治了我母亲,我便亲自送你们回去。”耶律辰说得极为认真,眸色诚恳至极。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如今轩辕墨还在昏迷,要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何况从水路改道陆路,边境多流寇,谁知道他们会遇见什么?轩辕墨身子不便,而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千里还朝?
“待诊治完毕,还望公子信守承诺,送我等回家。”叶贞轻轻的开口,心底有了另一番盘算。
耶律辰大喜过望,“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扭头看着风浪卷起,叶贞垂下眉睫,沉默不语。
这下离大彦朝越发远了,这次可是真的要走了,什么国仇家恨都随之远去。可是小梧桐……我的孩子……不知现下何处?
一想起孩子,叶贞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甚是难看。
“你不舒服?”耶律辰一怔。
叶贞摇着头,“只是有些晕船罢了。”轻叹一声,“我先回房休息。”
“请自便。”
等着叶贞离开,耶律辰才将目光落在叶贞的背影处。容色间,分明是个倔强的女子,谈吐得当,心思缜密。然总在垂眉间,溢开一点微凉的颜色,不免教人疑惑,亦教人有些心生不忍。
她似乎满腹故事,却又冷静而从容,不教人看出眼底的情愫。
一悲一喜,一怒一嗔皆是风情,却鲜少在旁人面前展露。
他只在叶贞奔向轩辕墨时,看见她脸上流露的真情,其余时候,耶律辰觉得叶贞冷静得比寻常男子都要沉稳。
这样的女子,只怕也不是什么池中物。
轻叹一声,望着外头的浪头,耶律辰冷了眉眼。
后头有奴才缓步上前,“主子,前方不远处就是戎国边境,不知主子要怎么做?”
眸色微转,耶律辰道,“弃船登陆,避开身后那些尾巴。”
“是!”
船帆登时转向,朝着岸边行去。船后,果然跟着一艘小船,自打他从大彦朝回来,就一直跟着。眉目生凉,是敌非友,是祸非福。
叶贞不说话,一行人抬着轩辕墨下了船,夜色渐暗便入了一家客栈。叶贞只管顾着轩辕墨,旁的一概不管。
所幸在船上换了戎族的衣服,暗色的束身衣服,头戴冠,面拢纱,束腕上的珠翠链子发出细微的声响,脚踝上也缀着清脆的铃铛。
她曾经听叶年说过,在戎族,女子的身份地位是极为卑贱的。除去高门宅第的女子,平民女子,都可以当成物件任意买卖。但凡有主的女子都必须脚踝拴着铃铛,如此便不会有人再打你的主意,否则就是对主人的不敬。
所以耶律辰让她脚上带着铃铛,实则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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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纱遮面,否则她这张中原女子的容脸,在异国便是极度危险的符号。
他们刚上客栈的二楼,便有一群人直接进了门,如同守门神一般的坐在大堂内。如同监视,但这般明目张胆的监视,却有些出乎叶贞的预料。
顶上传来耶律辰冰冷的声音,“不必理会,一切照旧。”
诚然,耶律辰分明是知情的。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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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戎国
言情海
正文 332.半夜车马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2.半夜车马行
叶贞不管其他,只是一心照料着轩辕墨。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及至关上门,床上的轩辕墨却缓缓坐了起来,眸色微沉,一如在宫中时的沉冷无温。
“饿不饿?”仿佛一早就知道他醒了,叶贞不慌不忙的走到床沿。
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握住她的手,“累了吧,与我说会话吧!”
叶贞颔首,“这是戎族,你我都小心一些。”
早在第一眼看见叶贞的妆束时,轩辕墨已经心中有数。大彦朝与戎族交战多年,对于戎族的生活习性与风俗习惯,他自然是清楚至极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左不过用在现下的关口上,不免有些可笑。
一代帝君,竟然沦落敌国?
虽然戎族对大彦朝称臣,但面和心恶,那耶律楚表面上是答应了,实则如何,谁又能知晓。狼子野心,素来不会磨灭,大抵是蓄势待发,期待着下一次的撕咬。
“耶律公子尚算可以,待你我都算客气。”叶贞轻语。
轩辕墨却不以为然的轻笑两声,“离他远点。”
叶贞微怔,而后面色红了一下,“你这是……”
“并非我小心眼,你可知耶律的姓氏,在戎族唯有皇室宗亲才可享有?大彦与戎族交战多年,这些事情我比你清楚。”莫怪轩辕墨起身时,容色素冷,原是他们已经跟戎族的皇室搅合在一起。
如此一来,就不难解释底下那些怪异非常的人。
看样子并非随行保护,而是监视,抑或是……一种等待时机的杀戮。
自古无情帝王家,别说兄弟阋墙,就是父子相残也是有的。
“原本我也不打算留下,只是你这腿伤着,而且在水中浸泡了那么久,若得不到很好的休息与治疗,怕是要落下隐疾的。”叶贞担忧的望着他。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点了点头,“我自然明白你的苦心,只是你不该留下。戎族的女子,轻贱如纸,我是男儿尚且举步维艰,你又该如何生存?”
“这个耶律辰已经考虑到,故而在我的脚踝处锁了铃铛,想来寻常人是不敢动我的。”叶贞刚说完,便听见外头有敲门声。
耶律辰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我听着有声音,可是人醒了吗?”
轩辕墨颔首,叶贞这才起身去开了门,“请进。”
往里头一瞧,果然见轩辕墨坐在床头,耶律辰挥手便教身后的奴才奉了茶饭进来,“打量着你们都饿了,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说了这话,耶律辰往外头看了一眼,确信无人才道,“吃完我们就走。”
“因为他们?”叶贞自然是明白,因为底下被人监视着,所以耶律辰想要金蝉脱壳,避开底下的人。
耶律辰颔首,“你委实聪慧。”
叶贞扭头看了轩辕墨一眼,便将饭食端到轩辕墨跟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与墨轩分开,所以……耶律公子,你可答应?”
轩辕墨不动声色,只是吃着饭。他必须尽快补充体力,否则别说叶贞,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
“我答应。”耶律辰深吸一口气,“我自然知道你们的情义,你肯为他留下来,如今也不会弃他而去。你们准备一下,约莫三更时分,我会让人来接你们。彼时我们轻装上路,其他人会留着拖住这些人。”
叶贞颔首,“好。”
舒了一口气,耶律辰终于将视线落在一直未有吭声的轩辕墨身上。
刀斧雕刻的容脸,几近完美的脸部轮廓,那一双长久垂着的眉目,遮去了眼底所有精芒。虽然面色微白极度虚弱,却依旧难以掩盖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抗拒。便是不言不语,依旧有一种与生俱来教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势。
他在那里拼命的吃饭,诚然是为了快速恢复体力。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耶律辰定定的看着轩辕墨良久。
床头这一对璧人,委实世所罕有。
轩辕墨顿住了举动,冷睨耶律辰一眼,便是这样轻微抬头的举动,却让耶律辰愣了良久。不由暗自轻叹,这男子生得宛若神祗,在这样的异国之中,显得比叶贞还要耀眼。叶贞已然是个倾世佳人,而轩辕墨眉宇间英气勃发,虽然是虚弱如斯,但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只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
“在下墨轩。”轩辕墨冷了眉目。
耶律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行了贴胸礼,“墨公子好面相。”
轩辕墨颔首,“一副皮囊罢了,算不得好。”
闻言,耶律辰别有深意的颔首,“以后烦请公子遮容而行,并非我等心生小气,委实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听得这话,叶贞稍稍一怔,刚好开口,却被轩辕墨一把拽住。
也不多话,轩辕墨只是清浅道,“客随主便,这是自然。”
耶律辰寒暄了两句,这才走出了房门。
“你说他这话什么意思?”叶贞有些忍俊不禁。
轩辕墨剜了她一记白眼,有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倒是说啊!”叶贞又笑了笑。
“自然是我比你长得好,免得丢了你的脸。”轩辕墨舒展了一下颈骨,躺了这么多日,浑身都酥了。
“怕是不那么简单吧?”叶贞挑眉。
轩辕墨也不理睬,继续扭动身子,尽量把皮肉骨头都活动开来,免得待会出行会僵硬难受。许多事情,不到关窍,他并不打算多说。说得多了,也徒劳叶贞担心。
既然没有发生,那就当不会发生。
叶贞低低的笑着,好在没瞧见妖孽般的慕风华,不然这些人都要错将男儿作女子,纷纷涌于座上宾。
这样一想,叶贞忽然凝了眉轻叹。
“怎的好生生叹息?”轩辕墨拦了手,“过来。”
“要是离歌在的话,她一定可以带我们回去。”离歌的功夫诚然是极好的,否则何至于连慕风华都被收拾了。不过……现下他们身处戎族,哪里还能通知离歌?更何况,只怕离歌也当她死了,想想她难得过上平静的日子,还是自力更生吧。
轩辕墨拥她在怀,“放心吧,我一定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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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颔首,“如今,我只相信你。”
身处异国他乡,还有人与自己相依为命,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及至下半夜的时候,耶律辰便来敲门,领着他们朝着客栈的后院走去。后门停着一辆马车,想来耶律辰都已安排妥当,三人便同上马车,快速离开。
却不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离开狼窝,又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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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半夜车马行
言情海
正文 333.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3.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马车在小道上疯狂的跑着,耶律辰只带了四名随扈,一个车夫。(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轻装简行,只想着快点回戎族的大都。
车内,轩辕墨只是握紧了叶贞的手,而后看了看长长松口气的耶律辰,却只是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耶律辰看到轩辕墨的笑容,不免有些心颤。
轩辕墨轻叹一声,撩开帘子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夜半行车,未必就是安全的。”
“你这话是何意思?”耶律辰心惊。
叶贞陡然一怔,轩辕墨能隐忍八年,而后铲除了鲁国公府、盈国公府,对于这些权谋之术诚然是了然于胸。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这么说的理由。
“出来的时候,底下的人都已经撤了,你不曾发觉吗?既然是撤了,你又何必匆匆忙忙的出行?凡事太过必有妖,你不觉得我们这一路走来,太过安静吗?”轩辕墨冷笑两声,虽然他腿受伤了,但脑子却清楚无比。
皇室相争,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耶律辰握紧了拳头,“你的意思是……”
“他们已经决定下手,你跑不跑都一样。反正回不了大都就是,这里……”轩辕墨也不说完,反倒落得一身轻松,轻轻靠着,只是一直不曾松开叶贞的手。
“停车。”耶律辰大喊一声。
马车戛然而止,后头的随扈即刻上前,“主子?”
“现下到了哪里?”耶律辰跳下马车。
“主子,是乌云山,这里停不得。听闻这里到处都是剪径的强盗,万一遇着便不好收拾了。”底下的人急忙道。
车内,听得轩辕墨微凉的声音,“教强盗掳了去,总好过丧命于此。”
“去看看,后头是不是有什么动静。”耶律辰不信,轩辕墨足不出户却将一切了若指掌。世间,除了神算子,怕是无人会这般本事。
随扈颔首,策马而去。
不多时返回,果然面色仓皇,“主子,后头似乎有马蹄声,人数不少。”
耶律辰当下惊出一身的冷汗,“什么?想不到他真的要动手!”
“这年头赶路的要杀挡路的,劫财的也要杀挡路的,左不过到底谁输输赢,又有谁知道呢?”轩辕墨看了叶贞一眼,眸色变幻莫测,“往前走吧,这里风大。”
“主子?”随扈忙问。
“走!”耶律辰二话不说返回马车。
马车快速往前走,及至一个山坳中,左右崖高百尺,中间只有一线路径。
轩辕墨借着微弱的月色看了看外头,嘴角微微轻笑,耳边听着从后头纷沓而来的马蹄声,“若我是强盗,大抵也喜欢这里。不费事,不费力。”
“你说什么?”耶律辰一怔,却听得外头马声嘶鸣,马车戛然而止。
因为紧急停车,车内的众人身子一颤,都险些扑倒在地。
耶律辰急忙掀开车帘子,只见外头黑压压的一片,粗莽壮汉,手握长刀拦住了去路。见着车子里有人,当空一声喊,“老子是这里的头,赶紧给把钱财交出来。”
叶贞心下一顿,“你这金口玉言……果然是厉害。”
轩辕墨轻笑,“是君无戏言。若我说前有狼后有虎,那你又当如何?”
“自然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叶贞笑意清浅。
轩辕墨颔首,“知我心者,唯你一人。”
当下便下了车,落地时,轩辕墨倒吸一口凉气,针扎般的疼痛从腿上传来。扭头看着车上的叶贞,轩辕墨摇着头,示意她进去。到底这样的场面,有个女子在,更不好收拾。
这里不比大彦朝,女子位份卑贱,断断不可轻易露面。
“这钱财我等自然可以交给你,左不过……现如今这财帛都放在随行的护卫身上,你也知道我们不过是轻装简行,放在何至于就一车四马如此简单。”轩辕墨说得极为诚恳,忽然低低的咳嗽道,“不好意思,我这厢还病着,稍微有些体热,正要赶回大都救治。若然耽搁,委实不。”
“老子管你是不是生病,赶紧把钱交出来。”手持大刀的汉子已经急不可耐。
这马车看上去就极为贵重,再者耶律辰一身的锦衣玉服,自然让他们红了眼睛。
“钱自然是有的,不是说了吗,在后面的随扈身上。我们是赶着去治病,哪里有太多的财帛。左不过……”轩辕墨剧烈的咳嗽,忽然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我这厢有些咯血,大夫说不要与旁人轻易接触,怕是要……要传染的。”
这一句传染,那一口鲜血,在这样的夜里,足够惊了强盗。
谁愿意抢劫不成,染上咯血的毛病?
所谓咯血,那就是肺痨,肺痨是要死人的。
这点道理,全天下人都知道。
耶律辰急忙颔首,“糟了,吐血了?大夫说过,若然吐血,可是病情加重,彼时传染得更快,便是周边的人也难于幸免。”
强盗本就是流寇,因为饥渴或是别的原因,落草为寇。大多没有什么文化,只是粗浅的识得一些寻常知识。
一见是肺痨,底下的人便按捺不住了,急急的就退开老远,一个个就像看瘟疫一般盯着轩辕墨。
轩辕墨满嘴的鲜血,“我这病与寻常不同,身上都会溃烂,这不……”他指了指自己的腿,“这里刚刚上了药,还不知下一处是哪里。”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真晦气,找了个肺痨鬼!”为首的急得直跳脚。
谁愿意跟轩辕墨多说一句话?这肺痨一旦染上,可是要人命的!
轩辕墨搭了耶律辰的手,“公子,这些人也委实可怜,不若吩咐后头的随扈,到时候留一些财帛,只当是为你我积德行善。”
耶律辰颔首,“这是自然。”解下自己腰间的一块玉坠子丢过去,“你们放我们走,这是信物,彼时后头的人自然会给你们财物。”
“滚滚滚!”当下就让开一条道。
轩辕墨一瘸一拐的往马车上走回去,而后又一阵剧烈的咳嗽。
上了车,轩辕墨冷了整张脸,“快走,不然就会被人拆穿。”
马车随即疾驰而去,不做片刻逗留。
他们前脚刚走,后头便有十数个黑衣蒙面人策马而来,却被强盗们生生拦下。
“大人,是十三爷的玉坠子!”有人认出了强盗头子手上的玉坠子。
为首的眸色一沉,冲着强盗冷喝,“说,人去哪了?”
强盗岂肯罢休,“信物在此,把钱交出来,否则宰了你们的主子爷!”
“大人?”黑衣人低低的唤了一声。
只听得为首的黑衣人冷道,“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主子那里,谁敢担当?”
一声令下,空寂的山谷内,顿时响起了划破苍穹的厮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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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言情海
正文 334.十三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4.十三爷
马车一路飞驰,天亮之际,终于进了戎国的都城大都。
放缓了车速,车上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耶律辰终于松了口气,“安全了。”扭头去看轩辕墨,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依旧保持着面无波澜的容色,那一番从容镇定绝非常人可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耶律辰开了口。
轩辕墨看了叶贞一眼,指尖轻柔的替她撩开额前散发,拨弄至耳后,“一心人。”
闻言,叶贞轻笑,看着耶律辰不解的容色,低低吞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负。”
耶律辰点了点头,“这自然是极好,只是方才我不明白,你们是如何做到……”
“剪径的强盗,素来并无多少才识,自然不懂何为真正的肺痨。早年戎国境内发生大面积的肺痨传染,以至于死伤无数。想必你也该记得?”轩辕墨容色淡然。
“是。”耶律辰颔首,“那是多年前的事情。”
“时移世易,但对百姓造成的恐慌依旧存在,就算是强盗,为的也不过是享乐温饱。对于死亡,谁能坦然处之?我不过是利用人的求生本能,让他们替你我挡一挡后头的杀神罢了!至于结果如何……想必你比我清楚。”轩辕墨看了叶贞一眼。
叶贞素来是知道的,轩辕墨除了对自己隐忍,对于不相干的人和事物,从不心慈手软。
耶律辰的眉睫垂了一下,后果?所谓的后果自然是强盗覆灭,杀神继续追杀。只是如今已是青天白日,他们就算要杀了他,也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强盗的人命也是人命,只是……
“你那血……”耶律辰转头问,“我见你昨晚确实吐了血。”
“咬破了舌头罢了。”轩辕墨说得云淡风轻,仿若与自己并无相干。
耶律辰凝了眉,有些错愕的盯着轩辕墨,“你竟然……”
“若然性命有碍,咬断了舌头又怎样?”轩辕墨冷了容色,“若不出血,谁会信?就凭我咳嗽几声,他们就会当成肺痨?那未免太儿戏。”
叶贞不说话,只是攥紧了轩辕墨的手。
他惯来是个心狠之人,以前待她不也是这样吗?只是……现在他只对她心软。
耶律辰敬佩的望着轩辕墨,“佩服。多谢!”
轩辕墨不怒不笑,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容色,“我不过是在救自己,你不必谢我。”
马车在街市上走着,黎明的街市安静无比,但大都之内,自然是安全了。
戎族皇宫称之为石国,乃是用巨石垒砌,周漆白色,看上去像白玉一般极具异国风情。内里奢华无比,乃是戎族皇室的聚居之处。
里头住着最尊贵的戎族之主狼主耶律楚,以及萧太后。
有人快步入了皇帝的寝殿,耶律楚正依靠在软榻上。身前那眉目如画的小倌正为他轻轻捶腿,将一颗颗葡萄塞进他的嘴里,不时搔首弄姿。
耶律楚挑了小倌的下颚,“这美人如斯,又何曾比得上你?”
“狼主!”御前侍卫赫尔巴快步走进来,贴胸单膝跪地,“臣参见狼主。”
眸色一次很,耶律楚挥手退了貌美的小倌,眉头微挑,“如何?”
“臣失职,十三爷……跑了。”赫尔巴的鼻尖不断冒出冷汗,半低着头不敢再吭声。那一身类似胡服的束腕袍子早已被冷汗浸湿,垂落的手微微蜷握成拳。
“跑了?”耶律楚的声音带着极长的尾音,而后慢慢起身,一步一顿的绕着赫尔巴走了一圈,“赫尔巴,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失职二字,只怕抵不了你的罪。”
“狼主恕罪,臣一定会再找机会,绝不会……”
“不必了!”耶律楚冷冷将视线落在桌案上的镶满各色宝石的匕首处,陡然一声匕首出鞘,顿时削去了赫尔巴的左胳膊,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赫尔巴不防备,登时倒地咬牙翻滚,却不敢哀嚎一声。
耶律楚冷笑两声,“下一次,就不是胳膊,而是你这个摇摇晃晃的脑袋。”
“多谢狼主……”赫尔巴紧捂着鲜血不止的伤口,跌跌撞撞的离开。
望着一摊子的血迹,耶律楚眸色素冷,心腹太监康新上前一步,“狼主,太后娘娘那里万一得了消息,只怕不那么好收拾。”
“老妖妇。”耶律楚凝眸,“她不是卧病在床吗?要下得了床才行!就她那身子骨,能不能熬过这个月,还是个问题。”
康新颔首,“那这十三爷的事情……”
“老十三素来仁慈得民心,他若不死,我这皇位如何能坐得稳?”眸色一沉,“现下他们到了何处?”
“已经回了大都,眼瞧着就要回亲王府了。”
“传谕下去,我亲自去接。”
“是!”
得了令,康新二话不说便退了下去。耶律楚眸色肃杀,自从兵败被擒,他几乎是民心丧尽,就连满朝文武如今都对他……若不是十三王爷惯来笼络人心,说什么以德治国,他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当今太后并非耶律楚的生身之母,太后萧氏是先帝的阏氏,膝下并无孩子。先帝病逝,萧氏独揽大权拥立了二皇子耶律楚为帝。萧氏甚是强势,处理朝政更是雷厉风行,算起来手段虽然凌厉,但善恶分明,诚然也算得一个睿智的女人。
只是这两年身子每况愈下,这才还政于耶律楚,安心在后宫养病,也不大管理朝政。
然这耶律楚先前卑谦有度,自从掌权,便是翻脸无情,一贯的恣意妄为发动战争。
早前兵败,也是萧太后使人去换其回朝。
334.十三爷
言情海
正文 335.很快就能回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5.很快就能回去
马车在街市上缓缓而行,四下太过平静,反倒让轩辕墨眼底的幽暗越发深沉。[***机*书*屋*]
陡然间前方有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响,迎面而来大批的戎族军士将马车团团围住。一辆金釉黑漆的豪华车辇拦住了耶律辰的马车,那浩浩荡荡的阵势,让轩辕墨的心头陡然一沉。
“主子?”车外随扈一声惊呼。
耶律辰看了轩辕墨与叶贞一眼,示意他们莫要出声,自己挡在车帘前头,撩开了半副帘子,“什么事?”
瞧着眼前的阵仗,耶律辰面色一沉,走下了马车,“想不到我一回来就这么大的场面,委实受宠若惊。”
“十三弟客气。”耶律楚从豪华车辇内走出来。
这声音委实让车内的轩辕墨与叶贞倒吸一口冷气,尤其是叶贞。分明是耶律楚的声音,她到死都不会忘记。那日城墙之上,耶律楚曾经以她为要挟,逼迫轩辕墨投降。
该死……
轩辕墨双拳紧握,竟然是耶律楚。
而耶律辰,竟然是戎族的十三王爷。
他早该想到!只是一直没能确定。
一个耶律家的人,能有这般谦卑而和善的态度,一路被人追杀,除了当朝以仁德出名的十三王爷,还能有谁?
大意了!果然是大意!
如今就算他们想避开,也是为时已晚。
此刻,他们是俎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不与耶律楚照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大抵也不会猜到,今日马车里的人,就是昔日战场上对峙的大彦朝君主。
“参见狼主。”耶律辰躬身行礼。
“十三弟辛苦,我特意在此迎你。不过看着十三弟面色红润,想必在外又有所得。”耶律楚嘴角微扬,眼底的光清清冷冷。分明是笑着,却有一种寒彻骨髓的冷意。
耶律辰不怒不笑,只是平平淡淡道,“蒙皇兄厚爱,臣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这话旁人听得无意,但两兄弟之间却是心知肚明。
耶律楚笑了两声,“那便最好。”
“臣弟累了,先行回府。明日便会领着名医入宫为母后诊治,请皇兄安心便是。”太后病愈,耶律楚安心才怪!
“我在宫里设宴为十三弟洗尘,今晚咱们兄弟两个,不醉不归。”耶律楚笑得随和,唯有身边的人都知道,耶律楚的笑代表着杀戮。
深吸一口气,君王设宴,岂有拒绝之理。就算明知是鸿门宴,也必须得去。
耶律辰颔首,“臣弟谢皇兄厚爱。”
“来人,送十三爷回府。”耶律楚冷笑着放下帘子。
如同软禁,大军送了耶律辰回府,却再也没有撤离,而是将亲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亲王府大得出奇,听闻早年乃是先帝所赐,构造设施皆以皇宫的规格建造,摆设都是以顶级奢华为主。
可见当时十三王爷尚在年幼,便已经深得先帝宠爱。
若非先帝走得早,此刻他定然是戎族之主。
只是谁也想不通,彼时的萧太后为何执意立耶律楚为君。按理说,萧太后雷厉风行,应该能知道耶律楚的为人,狼子野心岂能完全遮蔽双目。
将轩辕墨与叶贞安排至西厢房,耶律辰便急急忙忙的离开。
合上房门,叶贞轻叹一声,“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回了皇宫,这皇宫倒也罢了,还是敌军的皇宫。不知你这一人之下,该如何思想?”
“既来之则安之。”轩辕墨自倾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一如宫中为君的模样,“你没瞧着硝烟弥漫吗?宫闱,无论哪一国,都是厮杀最惨烈的地方。只要是人,都有贪念,一旦起了欲念,那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你倒安心,就不怕耶律楚杀了耶律辰,到时候连累我们,就无法回国了。”叶贞坐下。
轩辕墨轻笑,眉头微挑,那一刻叶贞看见满天的阳光都落在他的眼底,暖了心肠。
他只对她展露这样毫无公害的笑意,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颚,“只要耶律楚见不到你,我们就是安全的。不管他们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叶贞眉目微垂,“你这话我倒听出几分怪异。”
松开手,轩辕墨只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她是知道的,他做事向来有分寸,许多事情并非不愿让她知道,只是怕她知道太多麻烦也多。
“不想见到耶律楚怕是很难。耶律辰要我医治他的母亲,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萧太后。听闻萧太后甚是厉害,我这厢还是没有把握。”叶贞顿了顿。
“五天!”轩辕墨扭头看她,面色平静从容,“我只要五天。你无论如何拖住耶律辰,五天后入宫。期间,方便我安排一切。”
叶贞凝眉,“你如何安排?”
轩辕墨浅笑,顺手揽了她入怀,只低低的道了一句,“傻瓜!”
几近宠溺,极为轻柔。
“你不说,那我不问。”叶贞靠在他的肩头,“这五天,我会尽一切办法治你的伤,若是我……”
“你放心大胆的去,耶律辰不会让你有事。他既然是仁义之人,无论是真是假,都会让你安安全全的回来。否则,他如何对得起自己好不容易堆砌的名声?”轩辕墨说得清浅,指尖在她的脸上轻轻游动。
叶贞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惯来擅于算计,如今这局面,若你不发挥自己的算计本性,岂非吃了大亏?”
“我这厢吃亏不打紧,只要你不吃亏便是。那耶律楚早在交战时便对你心存非分之想,你莫要轻易教他看出端倪。彼时换上男儿装束,再行进去,如此也算安全一些。不然耶律楚若刻意要留你,耶律辰也是无计可施的。”轩辕墨细细的叮嘱。
“果然是做了爹的人,比我这做娘的都要嘴碎,这些你都说过多回,我自然是记得的。”叶贞笑着打趣,心里却念着小梧桐,不知现下如何?可有饿着?是不是夜里……会啼哭不已的想娘亲?
思及此处,眼眶红了红,却不敢让轩辕墨看见,免得他也跟着揪心。
转念一想,她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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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很快就能回去
言情海
正文 336.宫里的还有一个轩辕墨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6.宫里的还有一个轩辕墨
这头轩辕墨与叶贞身陷戎族,那头大彦朝几乎找人找疯了。**机書屋 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只能暗地里寻觅,却费了不少的时间。
慕青在药庐那里足足等了两天两夜,始终无果,只好带着小梧桐反朝。
他前脚踏进东辑事,皇帝后脚就跟进了门。
东辑事的正殿内,慕青倚靠在赤金蟒椅上,怀中抱着小梧桐。自从他得了小皇子,更是日夜寸步不离身边。
所有人都退出去,慕青将小梧桐放在柔软的榻上,低眉温和为孩子盖上墨狐大氅,容色竟有着出人意料的宠溺。
“你终于来了。”慕青背对着门口,却已经听见了脚步声,知道是谁来了。但他并不打算转身,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软榻上的孩子,一种好似全身心的寄托。
“把孩子给我。”那是轩辕墨的声音。
“你既不是孩子的爹,又不是一国之君,你觉得本座会给你吗?”慕青冷笑两声,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细嫩的面颊。
这种举动,好似随时都会掐断孩子的脖颈,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你既然明白这是皇子,就不该对他动手。他才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东辑事不乏该死之人,无论你要谁的命都可以,唯独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哼,风阴……你觉得现下还有资格跟本座谈条件吗?”慕青终于徐徐转过身子,眸色冷戾如刃,刀刀割碎人心。
面前的风阴,没有银色的面具,却是一身明黄色的金丝绣龙黄袍,面容与轩辕墨一模一样。连音色,也是相差无几。
可惜他眼前的是慕青,自然是瞒不过的。
“或者,本座该叫你一声太子爷。”慕青冷笑两声,一步一顿走下台阶。
袖中双拳紧握,风阴浑身紧绷,俊美的容颜,冰冷的眸子,一身肃杀无温。
“轩辕风,你还是来了。”慕青睨一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人皮灯笼,“夏侯渊果然厉害,这一张脸做得跟皇帝一模一样。皇帝因为早年兰妃的缘故,憎恶女人,所以就让你临幸后宫。说来,倒是便宜你了。不过那又怎样?你受过伤,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哦对了,那一掌好像是本座给的。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帝的替身,如此一来倒是成全了皇帝。”
深吸一口气,这张与轩辕墨一模一样的容脸,绽放着冰冷彻骨的颜色,“不管以前如何,以后怎样,我只要这个孩子。他是皇上与贵妃的孩子,是唯一的骨血。我决不能让你为所欲为,伤害这孩子分毫。”
听得这话,慕青长长吐出一口气,竟然顾左右而言他,“本座派人在渭河水里打捞了整整两日,沿江去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许没有见到尸体,都是好的。有个念想,也诚然是不错的。”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伤害无辜稚子。你可知道这孩子不单单是皇子,他还是你的……”
“对了,是皇子。”慕青接过了风阴的话茬,愣是让风阴将后头的话吞回去,“贵妃心善,本座甚是喜欢。否则何以会给皇帝七星丹,解她的红花寒毒?身为女子,大抵都想要留下挚爱之人的骨肉。”
说到这话的时候,风阴愣了半晌,只看见慕青眼底的光,瞬时黯淡了一下。但这种表情稍纵即逝,随即换上了寻日里的冰冷阴戾。
“你到底什么意思?”风阴将视线落在了软榻上。
“很简单,这孩子本座暂且留下,等着找到尸首或者他们回来,本座会让一切各归各位。但是现在,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本座就让江山易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慕青冷厉的盯着风阴,“别想从本座手里拿走任何东西,本座现下无暇顾及其他,不然你以为自己如何能活到现在?”
若不是成全,何来的双宿双栖?
但这江山……只能是轩辕一族的!
“这东辑事杀气深重,你以为这就是对孩子好?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另有图谋,你心中清楚。只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千岁爷的一度仁慈,不知是福是祸,这孩子留不留在东辑事,也并非千岁爷一人说了算。”风阴拂袖冷哼。
“哼,你们只管来抢。本座手里的东西,谁抢到就是谁的。”慕青傲然伫立,眸色嗜杀如血。
风阴赫然飞身,不顾一切的扑向软榻。
慕青眸色一沉,长袖轻拂,顿时平地起风,席卷风阴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风阴骤然凌空旋转,躲开了慕青的掌风。终于落在了软榻之前,眉目大喜,伸手便要去抱孩子。
谁知眼前一晃,慕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肩膀陡然一沉,风阴霎时被击飞出去,狠狠落地。
再抬头,慕青已经抱着小梧桐安然坐在软榻上,眉目如旧,眼底不起一丝波澜。
嘴角溢出鲜血,若不是慕青手下留情,此刻风阴必死无疑。慕青那一掌,岂是寻常人可以承受,便是离歌在场,也未必能面对面接下慕青的掌风。
肩胛处疼痛入骨,风阴勉力站起,“把孩子给我!”
“若不是你还有几分用处,本座现在就能杀了你!”慕青冷然,“滚出去!”
“你会后悔的!”风阴忍了疼痛,勉力直起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低眉望着怀中依旧熟睡的孩子,慕青眉目生凉,后悔?哼,是真的要后悔了!后悔了十多年,如今……
“皇上?”外头的太监心下一怔。
风阴的面色惨白无色,一双眸子赤红充血,可见是愤怒到了极点。
蓦地,头顶一声惊叫,却有一只大鸟盘旋在空。风阴霎时瞪大了眸子,“是夜隼!”当下一颤,该死……真的是夜隼!
三步并作两步往乾元殿赶去,风阴忍着肩胛处的剧痛,终于在夜隼飞落御书房窗口时赶了回来。
这并非寻常的夜隼,乃是通讯之用,比之信鸽行程飞得更远,更凶猛。寻常的人也不敢轻易射杀夜隼,故而可用于长途传讯。
果不其然,夜隼的脚踝处有一银环,上头拴着一个小竹棍。
风阴解下小竹棍,倒出一张小纸条。白纸黑字,却让他有些喜极而泣。
“皇上?”身后的太监不解。
面色一沉,风阴长袖轻拂,“瞧瞧的别叫人知道,朕要出宫去公主府!”
所有人都愣了愣,好端端的,皇帝又哭又笑,然后去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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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宫里的还有一个轩辕墨
言情海
正文 337.离歌的决定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7.离歌的决定
风阴轻装简行,只带着一个太监,一个车夫就去了护国公主府。[**丶机*书^屋*]
离歌并不知道叶贞还活着,也不知道今日的皇帝并非昔日的轩辕墨。两张脸一模一样,想来谁都不会去猜测,皇帝的真假。也是利用了这种心态,轩辕墨算计了所有的人,一个人金蝉脱壳,在外头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公主雪儿长得乖巧可爱,那容色与慕风华可谓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大后诚然是个了不得的倾城佳人。
听得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有客到客厅。
离歌坐在桌案前,颇有些疑惑的看着死抱着孩子不放的慕风华,“入了夜,谁会过来?慕慕,你过来!”
听得慕慕二字,慕风华抖了抖,终于放下熟睡的雪儿,眉头一挑,“过去作甚?”
“去迎客啊,没听见有客到访吗?”离歌起身,快步朝外头走。
慕风华不屑的哼哼两声,回头看了女儿一样,也只好跟着走出去。
花厅内,风阴一人独坐,烛光下,倒映着俊美的容色。可惜他这张皮从不是自己的,所以一贯只能用银色的面具遮容。曾经夏侯渊说过,除非轩辕墨离宫,否则他永世不能见到天日。因为面具掀开之日,便是他命数将尽之时。
正因为如此,他日里是风阴,夜里便是君主。
离歌与慕风华走出来的时候,稍稍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自从他们离开皇宫入了公主府,皇帝便再也没有与他们有多少联系,如今你亲自驾临……定然是有大事发生。
谁都不会认为,皇帝是因为想他们了,才会漏夜前来探望。
要知道,就算小公主诞生,皇帝也只是赏赐了一番,并未出过宫门半步。
“参见……”
“不必了。”风阴起身,拦住了离歌,“公主不必多礼。”
这声音分明是……风阴……但出自轩辕墨之口,不禁让离歌稍稍一怔。早前她是知道皇帝与风阴经常调换身份,然而现在……
离歌深吸一口气,天哪!
难道走的是皇帝,留的是风阴?
当下有些怔住。
见离歌投射而来惊愕的目光,风阴点了点头,“你想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是皇上,我是风阴。只不过我与皇上模样一致,所以……”
“那皇上呢?”离歌心下一揪,轩辕墨离宫无外乎两种原因。一则是叶贞未死,追随而去;二则是厌世,想要归隐避开朝堂厮杀。
但不管是哪一种,风阴今天好端端的来自掀真相,那只能说明一点。
轩辕墨出事了!
离歌心下咯噔一声,“皇兄是不是出事了?”
风阴颔首,“是!不但皇上出了事,贵妃也出了事。”
“叶贞还活着?”离歌手一把扣住风阴的胳膊,双眸瞪得斗大,“你是说他们如今出了宫,就在宫外生活?”
“不但如此,他们还有了一个皇子,现下就在慕青手中。”风阴垂了眉目,一张与轩辕墨一模一样的容脸,却始终学不会轩辕墨的从容之态。到底哪种与生俱来的华贵,不是寻常人可以模仿得出。
离歌的眸色陡然一沉,“你是说……慕青找到了他们,而且还抢了孩子?”
“应该说是国公府的余孽找到了他们,然后……”风阴顿了顿,眸色黯淡如死灰。
离歌的拳头骤然握住,“然后什么?”
“双双坠河,生死不明。”风阴刚说完,离歌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就晕过去。
“离歌?”慕风华焦灼,狠狠瞪了风阴一眼,当即抱着离歌上了一旁的软榻。急急忙忙的抚着她的脊背,“你莫担心,他既然来了,自然是别有用意,肯定不是来告诉我们死讯这么简单。作死的东西,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若是将离歌气出个好歹,我就弄死你。”
风阴苦笑两声,“原本我也不想打搅你们,只不过我这厢顶替了皇上,实不敢轻易离朝,免得再生事变。”
离歌缓了口气,面色煞白。
早前生小公主时,离歌险些血崩,若不是意志力坚定,这条命早就没了。
虽然生完孩子数月,但这血亏的毛病还未完全康复,故而方才一听风阴这话,直接就厥过去了。
好在她有极好的功夫底子,缓了缓便无大碍。
“你要我们做什么?”离歌冷了眉目。
“他们没死,但是不知为何,落入了戎族境内,现下十分危险。若无意外,我想求你们去营救。到底戎族不比大彦朝,虽然戎族称臣,但实质上却还是蠢蠢欲动。”风阴说得十分清楚。
离歌大喜,“没死?没死就好!”当下落地,“那我们何时出发?”
慕风华低低咳嗽两声,“说走便走吗?你当我们是……”
“咳咳咳。”离歌睨他一眼,“你爱去不去,反正我是铁了心要去的。”
风阴颔首,“你放心,我会以大彦朝的名义下一道圣旨,以你护国公主的身份出使戎族。彼时我就将戎族内的探子暗号交付与你,你就能怜惜上皇上与贵妃。此事宜急不宜缓,拖不得。”
深吸一口气,离歌颔首,“宫里头,照顾好那个孩子,另外……这事怕你一人做不得主,想来也要东辑事那老妖怪首肯。否则我这使团怕走出京城!”
“那是自然。”风阴点头,“慕青会答应的。”
“我不管他处于什么样的原因,我也不管前因后果,我只要叶贞平安回来。这死丫头装死瞒了我这么久,害我伤心了那么久,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离歌咬牙切齿。
风阴勉强的笑了笑,“她自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至始至终皇帝都是知情的?”离歌凝眉。
“世间能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皇上的眼睛?皇上乐于成全,自知贵妃无心宫闱,所以也就随之任之。否则你以为皇上为何突然册封你为公主,就是保住你们,免得慕青对你们下手。他将一切都安置妥当,这才以我的名义出宫。”风阴眸色微暗。
离歌顿了顿,“那你可曾想过,真正的取而代之?”
风阴骤然死死盯着离歌,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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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离歌的决定
言情海
正文 338.慕风华独自一人出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8.慕风华独自一人出行
风阴的面色清浅的漾开一丝涟漪,“取而代之?如何取而代之?当年我被取而代之,如今却还要去重蹈覆辙吗?若不是为了宁家,为了母妃,我岂会重回宫闱。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左不过皇上待我虽为利用,却也是真心相交。我们名为君臣,情若兄弟。他这一生信任之人甚少,我是其中之一。”
“士为知己者死,彼时他救我于危难,今日我便以命相付。这种东西,就算我说了,许是你们也不会明白。就像你沦落江湖,所行所为皆秉承道义二字,也是异曲同工。”
顿了顿,风阴轻叹一声,看了一眼离歌与慕风华。
离歌不说话,良久才开口,“你放心,我会把他们带回来。”
慕风华的眉色沉了一下,眸色微黯。
风阴也不多话,“那我明日下道圣旨,你们好生准备,越早越好。”
“好。”离歌送了风阴出门,站在灯火明亮的护国公主府门前,外头无星无月。惊喜交加,不知该如何是好。
喜的是叶贞还活着,惊的是如今他们生死一线。
还有那个小皇子……
慕风华上前拦了离歌入怀,靡丽而柔软的声音从顶上传来,“阿离,你委实不该应承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你莫忘了,自己个的身子还未康复,若是贸贸然出使,万一遇着危险又该如何是好?何况,我们还有雪儿,你便如此狠心,舍得下雪儿?”
“不是还有你吗?”离歌勉力笑了笑,“你留下。”
闻言,慕风华鼻间冷哼一声,“过分。”
继而拂袖离去。
离歌凝了眉,这矫情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大抵都是慕青教的,如今矫情了大半辈子,下辈子有个女儿,愈发改不了。
唉……轻叹一声,离歌摇着头进去。
不多时,房间内便有婢女奴才风一般的跑出门,“公主和驸马打起来了,快去佛堂请太妃娘娘。”
“你以为我散了功,便不能与你动手吗?哼,散功不过是散了一半,但我还不是废人。你若要打,我随时奉陪!”慕风华松垮的衣服披在身上,胸前精壮的曲线让离歌微微蹙眉。
离歌站在那里,绕着慕风华走了一圈,“你确定能跟我过几招?”
忽然脚下移动,一掌随即挥出,“打得赢我就让你去!”
话音刚落,慕风华纵身轻跃,灵巧避开杀掌,反手便是长袖轻拂。离歌一怔,想不到这厮的身手越发敏捷,虽然内劲不足,但招式果然诡异莫测。
急忙侧身躲开,身后的桌案被当场截成两段。
说时迟那时快,离歌飞身,指剑直抵慕风华的眉心。
两旁的饰物悉数被震碎,可见力道之大。
“住手!”一声高喊,离歌忙不迭收功,却见慕风华就站在自己跟前,不慌不忙的整理者散落的鬓发。那神态……倾国倾城!
“你们做什么?”俞太妃气喘吁吁的走进来,“一天到晚的闹腾,也不怕惊了雪儿?”说着,俞太妃急忙环顾四下,“雪儿呢?我的雪儿呢?”
乳母急急忙忙的将沉睡的雪儿抱上来,那俞太妃一见这自己的外孙女,当下松了口气,硬是抱住不敢轻放,“你们继续,雪儿今儿个就让我来照顾,拳脚无眼,万一伤了我们雪儿可怎么得了。”
离歌挑眉,“娘?”
走到门口,俞太妃又好似记起了什么,“对了离歌,不许对风华下手,人家为你都散了功,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床上夫妻,落地君子,这样的道理还不明白?女子要有贤妻良母的模样,别整日打打杀杀的!”
说完,俞太妃也不管他们闹得怎么天翻地覆,只欢天喜地的哄着自己的小外孙女往外走。寻日里慕风华霸着雪儿不放,俞太妃哪里有机会与雪儿独处,如今正是好机会。
“你是故意的?”离歌愣了愣。
“你娘可都说了,不许对我下手,你别不识好歹。”慕风华妖娆的笑着,烛光里,略带红润的面颊宛若夏日里盛开的莲花,娇艳得连女子都有些嫉妒。
离歌歪着脑袋冷睨他一眼,“论算计我敌不过你,不过论武功,你可是稳输不赢。”
慕风华退后一步,稳稳坐在床沿,“床上夫妻,落地君子,这也是你娘说的。”
嘴角邪冷轻笑,离歌一步一顿走过去,长袖轻拂,门窗悉数关闭。慕风华心下一顿,笑得愈发迷人心魄。
蓦地,烛火熄灭,只听得奢华的红木床榻发出剧烈的摇晃之音。
翌日晨光甚好,慕风华只身出了门,而后房门落锁。
“驸马?”婢女微怔,圣旨已经到了宫门口,百官皆齐聚而去,公主尚在梦中,岂非怪异?
“别叫醒公主,这一睡大抵会睡上三日之久,房门外不许离人。此外,去一趟佛堂告诉太妃娘娘,这段时日烦劳她照顾小公主。”也不多交代,慕风华沉着脸走出去。
这容色,宛若昔日在东辑事的模样,沉冷无温,只一眼便让人寒彻骨髓,退避三舍。
依旧是一袭青衣,慕风华乘着公主的轿辇去了宫门口。
百官皆在,人头攒动。风阴一袭黄袍加身,那张与轩辕墨一模一样的容脸,唯独少了轩辕墨惯有的从容淡定。
缓步走下马车,慕风华冷眸锐利扫过众人,眉目微垂。
彼时身为司乐监掌事,谁敢在他面前多说半个字。
如今也是,即便做了驸马爷,威势却不减当年。
慕风华经过百官面前之时,百官缄口不语,一个个都不敢正眼瞧他。青衣逶迤,容色似笑非笑,晨光中有着冷冽的寒气,如同刀子正一点点的划开众人的脊背。
“皇上?”慕风华浅浅行礼,他惯来恣意,除了慕青,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公主呢?”风阴一怔。
慕风华伸手,“不必宣读圣旨了,启程吧。”
风阴愣住,却见慕风华嘴角微扬,眼底的光如刃锋利。
太监战战兢兢的将圣旨放置慕风华手上,百官跪了一地。
“皇上有旨,使团出使戎族,我这厢就不劳各位相送。”说这话的时候,慕风华傲然冷立,那张绝世的容脸,凝结着千年不化的霜雪。
一步一顿走上马车,慕风华冷笑两声,“启程!”
帘子落下,不行礼不多话,视一切为无物,这便是慕风华一贯的行为作风。
远远的,风阴却凝了眉,心知肚明。
慕风华看似冰冷,实则……到底也舍不得离歌。也是慕风华,换做旁人,谁敢当着文武百官与皇帝的面,如此放肆无状。
“皇上,是否去公主府看看?”身旁的小太监低低问。
风阴摇头,“不必了,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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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慕风华独自一人出行
言情海
正文 339.擒住夏侯舞夫妇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39.擒住夏侯舞夫妇
浩浩荡荡的使团开拔,金釉黑漆的奢华车辇驶出京城的时候,慕风华撩开车窗帘子,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定定的看了良久。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敛了眸中月华,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离歌,你执意要去,便由我去。
到底这种事,也是一个男儿该有的担当。什么臣子,什么道义,我都不管,唯独放不下的便是你与雪儿。此生,我也唯有你们两个亲人。
从前他孑然一身,恣意妄为,想着生也一个人,死也一个人,又有什么打紧。如今他才明白,所谓的牵挂便是骨肉相连。
不是不愿让你生死相伴,而是不忍。
戎族之行艰险万分,结局如何谁又能知晓。
罢了罢了,既然你要去,那我便代你去。
在离歌的床边,放着一只紫金香炉,里头燃起迷惑心智的安息香。在离歌的身上要害处,皆以银针刺穴,封锁了她的奇经八脉。
没有内功护体,这安息香能让她沉睡数日。
大彦朝出使戎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戎族的皇宫,慕风华带着官牒和御赐金牌一路朝着戎族进发。
远远的,一男一女两个乞丐蹲在天桥底下看一眼渐行渐远的使团,凝了眉头。
“你说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出使戎族,而且还是让护国公主领团?”那女乞丐满脸的泥泞,蓬头垢面的扭头看着不断拨弄发髻的男乞丐。
极不情愿的抬头,男乞丐耷拉着一张脸,“我还想问呢,好端端的非得做什么乞丐,人家使团出使戎族,关我们什么事?”
“乞丐多好啊,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女乞丐撇撇嘴,“对了,有消息没?”
“没有,一路走一路打听,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男乞丐没好声好气的拨开自己的发髻,见着不远处有个水坑,极度嫌恶的走过去打算洗脸。
“喂,别洗,洗了就不是乞丐了。”女子一把拽住他。忽然又好似想起什么,“那个护国公主……是离歌?”
刚要洗脸的男乞丐一愣,“好像本朝就一个护国公主吧!就是离歌!”
蓦地,他一把拽住想要往前跑的女子,“别去,我们好不容易避开赵复那些人,可莫要再自投罗网。再者,叶贞他们还没找到,说不定离歌一听因我而起,直接就劈了我。”
“这样也有道理。离歌对叶贞,确实是……”
不必怀疑,这一对活宝就是逃出生天的洛英与夏侯舞。
赵复一路追寻,害的夏侯舞与洛英只能一路装乞丐,一路找叶贞与轩辕墨。当时水里冲散,二人被水冲到岸边,侥幸捡回性命。
驿站内外戒备森严,夏侯舞望了望墙头,然后看了看蹲在墙角的洛英,“你真不进去?”
洛英摇头,“我不想见到他们。”
宫闱里的所有人都见证了洛英从至高点坠落的狼狈,所以直到今日,除了叶贞与轩辕墨,洛英不想见到任何有关宫闱的人和事。
夏侯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攀了墙进去,一回头,却见洛英就站在自己身后,当即吓得差点跳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急忙压低声音,“你飞进来的?”
“后门开着。”洛英没好声好气的瞪她一眼。
“你不是说不进来吗?”夏侯舞凝眉。
洛英轻叹一声,握住了夏侯舞的手,“进退都是两个人,哪有弃下你一人的道理。”说着,便摸着黑往前走。
没走两步,身旁便听见了刀刃出鞘的声音。
明晃晃的火把随之而来,下一刻,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
该死,怎么忘了离歌身边还有个慕风华。那家伙原就是玩计谋的高手,阴狠毒辣,比之离歌可怕千万倍。
当下愣住,夏侯舞忙道,“我们要见公主。”
“哼,公主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为首的乃是御林军统领耿重,冷剑直抵夏侯舞的眉心。
洛英上前一步,“耿大人可还认得我?”
耿重一惊,“世子?”
“草民当不起世子二字,还望耿大人莫要再提。”洛英长长吐出一口气。早年他经常出入宫闱,是故这些人基本上都认得洛英。只是时移世易,彼时傲娇的世子爷,如今已然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不得不说,洛英心里的落差其实是最大的。
一声草民,让耿重意识到自己失言。挥手便让属下收了刀剑,这才凝眉道,“公主不便见客,还望两位回去吧!”
“那护国公主可是离歌?”夏侯舞忙问。
耿重想了想,这才点头,“公主名讳,属下等不敢……”
“轩辕离!离歌!离歌我是夏侯舞!离歌我是小舞啊!我有叶贞的消息,离歌……”还不待耿重说完,夏侯舞突然大声尖叫,那叫声锐利刺耳,连带着洛英都跟着嘴角抽动。所幸他已经习惯,自家的小娘子就是这样的说风就是雨,奈何他也拿她没办法。
“是国公府的人还没死透,还是你觉得自己个儿的命太长,等不及要赶着投胎?”一声低迷而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拐角飘来。
青衣依旧,眉目生凉,眸光锐利如刃。
飞扬的眼线微微轻挑,火光下倾世的容颜有着隔世的冷戾,一双幽暗的眸子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此刻正无温的落在夏侯舞与洛英身上。
嘴角微扬,慕风华冷冽的站在那里,依然风华无限。
“放你的狗臭屁!”夏侯舞撇撇嘴,“说什么呢?离歌呢?”
“离歌二字也是你叫的?”慕风华冷笑。
夏侯舞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慕风华,眸色微转,“不见离歌也行,托你给她带句话。就说叶贞有难,还望她念及旧情出手相助。横竖她这公主的名号还是皇帝给的,若是见死不救的话委实……”
“闭嘴!”慕风华突然面色暗沉,一脸的杀气腾然,“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死丫头给我拿下。堵了她的嘴,别再让我听见从她嘴里蹦出话来。”
耿重会意的颔首,“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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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挥,顿时御林军一拥而上按住了夏侯舞与洛英。
夏侯舞纵然有三脚猫的功夫,此刻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只好乖乖束手就缚。
“慕风华,你这个死妖怪,如果让离歌知道叶……唔……”夏侯舞还没说完,她与洛英的嘴都被破布塞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二话不说,两人被带了下去,关入了柴房绑在木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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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擒住夏侯舞夫妇
言情海
正文 340.给你们一次机会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0.给你们一次机会
黑暗的柴房内,没有一点光亮,破碎的窗户有冷风不断的灌进来。**机書屋 夏侯舞一言不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舞?”洛英微怔,略带担忧的望着夏侯舞忽然不吭声的样子。她惯来是喜欢大吼大叫的,如今一下子安静下来,难免让人不安。
夏侯舞不说话,却瞧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颀长的影子倒入房内。
人未至,寒意先至,不是慕风华又是何人。
身后的房门随即关闭,慕风华走在黑暗的世界里,青衣拖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让人有种毛孔直立的惊悚。
“慕风华,你到底想怎样?”洛英开口,声音略带愠怒。
“这里倒是安静得很,很适合你们夫妻两个怡情小叙。”慕风华不紧不慢的说着,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容色,但口吻却没有方才的冰冷。
夏侯舞顿了顿,“你觉得贵妃已死,所以不欲让我们说出叶贞还活着的消息?”
“这是其一。”慕风华也不隐瞒,他们之间的纠葛,慕风华心知肚明。
“还有其二?”洛英一怔,忽然明白,怕是事情并非他们想象的这样简单。也许……慕风华根本知道叶贞还活着的消息,而此次出使,想来也不简单。
黑暗中,慕风华低低的冷笑两声,“就凭你们这两个脑袋,也敢擅闯驿站?还谈什么救人?这般蠢钝,还不如剁碎了喂狗来得省事。”
夏侯舞不说话,却也跟着低低的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慕风华冷戾。
“剁碎了喂狗,下辈子能投胎成你这样的妖孽吗?”夏侯舞笑得怪异,“不过这样正好,也省得我们躲来躲去,分明是无罪之人,却好像丧家之犬。相公,你说是不是?”
洛英干笑两声,“你去哪,我便在哪。”
慕风华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此倒是不错,这一路上我正闷得发慌,如今正好拿你们解气。虽说你们与叶贞有些交情,但于我却不过陌路之人。一个是国公府没有死透的世子,一个是世子妃,果然是好玩得紧!”
“一把年纪了还整日游手好闲的杀人,阎王爷都饶不了你!”夏侯舞冷斥。
“阎王?阎王可管不得我!我这厢杀人如麻,他底下才能多收几个冤死鬼,多得一些阴财不是?”慕风华笑得妖娆万千。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
洛英冷喝,“慕风华,皇上已经赦免我们的罪责,你敢动我们,就不怕皇上……”
“天高皇帝远,何况世子爷何曾见我怕过皇上?”慕风华直接拦了洛英的话,“皇上只管赦免他的,而我现下要杀了你们,谁能拦得住?就算皇上八百里加急,也是救不了你们。”
“我要见离歌。”夏侯舞冷了眉目。
慕风华轻笑两声,“若阿离想要见你们,我还会在这里?真是草装的脑袋,走哪都是饭桶一个。任凭你有万马千军,如何能与我抗衡?”
夏侯舞一怔,“你有种就杀了我们,废话真特么的多!”
“哼,你当我不敢?”慕风华冷喝,“来人,把他们拖出去!”
“慕风华,你敢!”洛英冷然。
眼瞧着门外进来大批御林军,七手八脚的解开了夏侯舞与洛英的绳子,而后押着他们往外走。
夏侯舞转头去看,慕风华站在微弱的黄光里,容色冰冷,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划过一丝杀戮的血色。
洛英挣扎着,奈何被死死按住,根本无法动弹。
空旷的原野上,洛英与夏侯舞被丢弃在地,彼此背靠背坐着。
“哎,怕吗?”夏侯舞用手肘碰了碰背后的洛英。
洛英冷笑,望着四周虎视眈眈的御林军,一柄柄锋利的冷剑,带着夜的凄冷,如同勾魂使者,准备送他们下地狱。
“你都不怕,我又有何惧之?”洛英嗤冷,“下辈子,别在混迹宫闱,只愿做一个平民百姓,粗茶淡饭也怡然。”
夏侯舞笑了笑,靠在他的背上,望着已经准备动手的御林军,“不用下辈子,你只要记得这辈子别放开我的手就行。”
闻言,洛英稍稍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握住洛英的手,夏侯舞别有深意的笑着,“还记得我爹是谁吗?”
“夏侯渊啊!”洛英脱口而出,蓦地愣了愣,“老狐狸?”
“既然我爹是老狐狸,那我这小狐狸自然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夏侯舞环顾四周,“你不觉得外头太安静了些吗?”
“夜里,自然是安静的。”洛英不明所以,但想着夏侯舞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是有这么说的原由。
十指紧扣,夏侯舞凝了眉,眼看着身边的人高举兵刃,霎时要落在二人头上。
只听得“嗖嗖嗖”几声,周旁的御林军齐刷刷到底,冷箭贯穿了每个人的身子,四下的氛围骤然变得诡谲至极。
“谁?”洛英微怔,还不待回过神,夏侯舞已经站起身子,拽着他便跑。
没跑两步,赵复已经带着人围住了洛英与夏侯舞。
“是你?”洛英一怔,转而看着夏侯舞。
“别看我,不是我让他们来的,诚然是你我暴露了行迹。不过也算歪打正着,捡回两条小命。”夏侯舞笑了笑,“赵大人,多谢!既然你们忙,那我们先走一步!”
说着,夏侯舞拽了洛英就要走。
冷剑齐刷刷的对准他们,赵复冷笑两声,“既然世子爷还活着,那就跟我们走吧!”
“我说过,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谋逆之事牵扯甚大,一个国公府死得还不够多吗?无谓牵着这么多人一道送死!当今皇上睿智无比,天下太平,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难道锦衣玉荣真的比阖家平安都重要吗?”洛英咬牙切齿。
“你跟人说这话倒也罢了,跟一头畜生说这个,不是对牛弹琴吗?”夏侯舞最见不得洛英生气,他一动怒,她便怒不可遏,“赶紧都闪开,你们爱干嘛干嘛,别扯上我们夫妻两个。人家小日子过得正好呢,你们非得出来搅合。赶紧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你们还嫌弃,真是吃饱了撑的。”
赵复面色难看至极,“既然世子无意,那就休怪属下……不客气了!世子知道我们的秘密,那么现如今,只好送世子去见国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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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洛英愤怒至极。
夏侯舞却冷冽的笑了两声,“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不要。现在……你们想走,只怕也走不得了!”
音落,四面八方陡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下一刻,埋伏在四下的御林军一拥而上,将赵复等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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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给你们一次机会
言情海
正文 341.我救了你们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1.我救了你们
“你们?”赵复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夏侯舞。[抓^机^书^屋
“你瞪我也没用,这个局本来就是为你设的。早在我进入驿站见到慕风华开始,你们就中计了。”夏侯舞冷笑两声,“赵复,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还害了叶贞他们,我绝对不会容你!”
赵复冷剑出鞘,“你们还在我手里,我看谁敢动手。”
“啧啧啧,便是这两条小命换你们国公府余孽一网打尽,也是值得。大不了我上禀天听,让他们金顶玉葬,死后也搏个忠义名声。”慕风华不冷不热的走出来,火光下,眉目妖娆,飞扬的眼线格外触目。
“你才金顶玉葬,我们好端端的,才不稀罕什么忠义名声。”夏侯舞反唇相讥。
慕风华冷睨她一眼,“死到临头还那么多话,你们也是同谋,能逃得了哪里去?来呀,一并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慕风华,你过河拆桥!”夏侯舞暴跳如雷,整个人在那里又蹦又跳的。忽然袖中丢出一样东西,登时腾起一股白烟。
烟雾中肩胛一紧,夏侯舞与洛英登时被慕风华救出了包围圈。
稳稳落地的瞬间,慕风华的脸上还是那一股子欠揍的表情,懒懒散散,目光却冷戾如刃。薄唇勾勒出冷笑的弧度,“愚蠢!”
“你们?”赵复冷喝一声,自觉上当。
方才夏侯舞与慕风华一唱一和不过是为了分他们的心,如今这局面,胜负已定,任谁都无法扭转。
“你打算怎么做?”夏侯舞抬头望着慕风华扭捏的作风,身子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慕风华狠狠剜她一记白眼,“作死的东西,这都要问,很明显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音落,忽然有一道黑影腾空而起。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手起刀落。那赵复根本不防备,只是盯着慕风华,谁知脖子上一空,顿时做了耿重的刀下亡魂。
眼见着赵复被当场斩了首级,所有人都开始慌乱。
洛英刚要开口说情,谁知慕风华冷睨他一眼,长袖轻拂,“一个不留!”
顷刻间厮杀声,刀剑声响彻整个夜空。
端坐一旁,冷眼望着不远处惨烈的厮杀,慕风华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夏侯舞则坐在一旁,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洛英,心知洛英想着,此事原是因为国公府而起,没想到落得一个不留的下场,心中多少是有些愧疚和自责的。
夏侯舞挑了挑眉,这事……她确实没有估计洛英的感受。
略带纠结的揉了揉太阳穴,夏侯舞撇撇嘴不说话。
慕风华低低的轻咳几声,“我这般做也不过是保全你们,若他们不死,只要有一个咬住你们不放,你们都是死罪。如今整个御林军都看见你们诱了逆贼入局,尚算是将功折罪,若然你们心生不忍,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这脑袋要或不要,与我无关,你们大可自己做主。”
洛英扭头看着夏侯舞,眉目微垂。
“想想他们要我们死的时候吧!”夏侯舞握住洛英的手,“那些箭,可是诛心得很呢!”
闻言,洛英一怔。
没错,那一夜的船上,赵复确实是想杀了他们。一想起自己与夏侯舞在河里险些淹死,洛英就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隐居,一下子叶贞与皇帝不知去向,自己与夏侯舞沦落成装乞丐避风头。
这一肚子的窝火,果然是厉害。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慕风华煽风点火,“只要你吱个声,我立马让人停手。”
“你特么少得意。杀吧杀吧,我肉不疼心不跳,脸不红气不糙。”洛英见着慕风华落井下石,不知不觉就爆粗,这习惯当然来源于夏侯舞本人。
夏侯舞点了点头,“该杀之人,就不能心软,不然你我哪里落得今日地步。”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接上头的?”洛英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妻子与慕风华何时交换了暗语,他竟然一无所知。想起来,脑子嗡的一声,有种绿帽子油亮亮的感觉。
当头一个爆栗,夏侯舞还能不知道洛英的几斤几两,登时怒不可遏,“当着你的面说的,你自己不长眼睛不长心,还怪我?”
洛英被弄得一怔一怔,“何时……何时当着我的面说的?”
慕风华冷冷蔑笑,鼻间冷哼,“我可是说过,任凭你有千军万马,如何能与我抗衡?嗯。对与不对?”
“好像是说过。”洛英颔首,当下便明白,“你是说我们已经暴露,所以……”
“既然你们家小娘子也赞同我放长线钓大鱼,那我又何乐不为呢?国公府的余孽,伤了叶贞倒也罢了,若是让我们家阿离冒险去追杀他们,还不如我现下一次性解决。哼,这帮杂碎,也敢在我头上动土,诚然是活腻歪了!”慕风华冷哼两声,冷冽的望着前头即将收尾的战局。
赵复手下都是乌合之众,又因为数月的东躲西藏,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的过活,哪里必得过养精蓄锐的御林军。这厢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赵复等人,在慕风华看来,不怕贼惦记,就怕贼不来。
如今一招请君入瓮,用得恰当好处。
他这武功是散了大半,但这脑子蓄了这么多年的宫闱厮杀,显然比任何人都好使。
这么多年的司乐监掌事,可不是白当的。
“刚才的烟雾弹就是解开绳子的时候,塞进我手里的。”夏侯舞看了看洛英,“好了,现在果然是一次性解决。以后不用装乞丐了!”
洛英长长吐出一口气,望着那头已经开始收拾惨不忍睹的战场。
“你们也不必找叶贞了,我此次出使戎族,就是去找他们。”慕风华慢慢悠悠的喝着茶,眸色微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远处,耿重提着赵复血淋淋的脑袋走来。
“爷,这个……”
不待耿重说完,慕风华的杯盏轻轻落下,眉目微挑,“送回宫。”
“奉与皇上?”耿重一怔。
2380小说
341.我救了你们
言情海
正文 342.军机秘密,泄露者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2.军机秘密,泄露者死!
烛光下,青衣妖娆,慕风华端坐桌案前,看一眼夏侯舞与洛英,“你们来找叶贞?”
夏侯舞颔首,而后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慕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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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风华眉目微扬,飞扬的眼线让洛英陡然有种揪心的感觉,“你想怎样?”
“世子不必惊慌,左不过我方才救了你们,是不是该有所回报?”慕风华的视线冰冰凉凉的落在夏侯舞身上,嘴角那一抹笑意诡谲至极。
“你什么意思?”夏侯舞眸色微转,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按理说离歌与你当是形影不离才对,但你执意不肯让我们见离歌,这其中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洛英一怔,突然拽了夏侯舞藏于自己的身后,“慕风华,我警告你,虽然我洛英沦落至此已经一无是处,但你休想动小舞的主意。”
“哦,你这是想到了什么?”慕风华不紧不慢,依旧是那一抹轻笑。
“举国皆知,圣旨出使。护国公主只见车辇不见人,凭着你慕风华的作风,岂会让离歌成行?你想狸猫换太子,也要看狸猫愿不愿意!”洛英不是夏侯舞,夏侯舞虽然机敏,但没有宫闱里的心思。
洛英见惯了宫闱里的把戏,当然明白慕风华此刻话中之意。
这一番话,夏侯舞当即明白了意思。
“离歌没有出宫,就你一个人,领着一辆车辇,然后就浩浩荡荡的当成公主使团?所以你现在要拿一个人充当离歌的身份,再者还必须是身份尊贵的人才行。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就觉得我这个过气的世子妃,堪当大任?”夏侯舞戳了戳自己。
慕风华点了点头,也不否认,“没错。”
夏侯舞颔首,“难怪你始终不肯让我见离歌,敢情她根本没出来。或者说,是你强迫她留在了宫里,否则按照离歌的性子,叶贞有难,她哪里还能坐得住。只不过你这般做,就不怕离歌找你算账吗?她出身江湖,行的是侠义,你如此擅作主张的留下她,只怕她早晚扑死你!”
“哼,等她出来,我早已到了戎族,任她也奈何不得。”慕风华提起离歌便有些面色微凉。谁说舍得?如今他还念着自家的小丫头,也不知……
“所以,这里的人都知道公主并未出行?”夏侯舞眸色微转。
慕风华冷笑两声,“唯耿重知晓罢了,他是皇帝的随行,自然是明白的。”
“哦……你选中我,是因为就算我被揭穿了,也不敢有人非议。毕竟我这过气的世子妃身后,还有个夏侯府?对吗?”夏侯舞撇撇嘴。
“全中。”慕风华低眉一笑。抬头时,眸光锐利若刃,“你知道得太多了。”
夏侯舞点了点头,“知道得太多,要么与你同流合污,要么把命留下,你是这个意思?”语罢,夏侯舞扭头看着洛英,“你觉得呢?”
洛英深吸一口气,“去戎族太危险,我们没必要跟着你犯险。就算相信你,叶贞与皇帝都在戎族,但你如何能保证百分百救出他们而让自己毫发无损?彼时我尚算有身份地位,如今我一无所有,我不能让小舞随你犯险。”
话音刚落,只见慕风华冷笑两声,一步一顿的走到洛英跟前。
突然一声刀剑出鞘之音,他袖中的鱼肠剑以惊人的速度架在了洛英的脖颈上,靡丽的声音幽然响起,“军机秘密,泄露者死!”
洛英眉头微蹙,“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带着小舞犯险。”
“好!”慕风华斜睨夏侯舞一眼,“那你呢?”
“你杀了他吧!”夏侯舞坐在桌案便,顾自倾了一杯茶,“他死了我就跟他一起死,反正他现在差不多是破罐子破摔,我也累了乏了倦了,死了也好!明年清明,让离歌和叶贞给我上几柱香,要顶好的那种清香,次货不要。”
慕风华笑了两声,“好!”
音落,他的手往洛英的脖颈处又多移了几分。
洛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屏住了呼吸。
四下一片地狱般的死寂,慕风华的刀子在洛英的脖颈处游动,最后落在了洛英的脸上。
夏侯舞凝了眉,“怎么还不下手?对了,脸上可别动刀子,下辈子若是没了脸皮,真当不好活。”
“下辈子?”慕风华低低的邪笑着,“下辈子做人做畜生还不一定呢,要脸做什么?”
“这人活一张皮,不要脸要什么?”夏侯舞轻叹一声,“这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横竖都是要死了,那就给点面子,留个好皮囊。”
夏侯舞这厢刚说完,洛英一声长叹,“行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当我是死的?去就去,特么谁不敢去谁是孙子!”
“早说不就得了!矫情!”慕风华冷哼两声,腕上一抖,匕首瞬时没入桌案,发出嗡声长鸣。
“哼!”洛英愤愤不平的坐下,看一眼悠然自得的夏侯舞正慢慢的倒了一杯水,一下子夺过,一饮而尽,“不就是戎族吗?还能吃人不成?”
“吃人倒不会,只是多的是剥皮拆骨!”慕风华丢了一章皮面在桌案上,“明日启程,好生休息吧!”
语罢,慕风华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夏侯舞低低的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洛英被夏侯舞的笑容震住,有些打从心底的发怵。
“从我们出现至进入驿站,一直都在慕风华的掌控之内,你还跟他挣扎什么?他早已算盘满满,就等着你我入局,这番算计,怕也就是墨轩跟叶贞还能与他过几招。”夏侯舞撇撇嘴,“这厮满肚子的黑水,也不知离歌那直肠子,如何看上他的。”
“卤水点豆腐,自然是一物降一物。”洛英翻身上了床榻,“既然没办法更改,那就只好往前看。”
夏侯舞笑得轻然,眉目将的媚然有着琉璃般的魅惑之色,“那你我之间,到底是谁降了谁?”
洛英噗嗤一声,“你说呢?”
陡然抓住她的腰肢,赫然将她压在身下。
不管以后会怎样,至少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勇敢的在一起,那就胜过一切甜言蜜语。
东辑事的正殿上,赵复的人头被置于中央,血淋淋的模样带着几分腐烂过后的腥臭。慕青冷笑两声,不愧是他的义子,知道他想做什么。
如此也好,不费心,不费神。
“青龙,玄武。”一声低喝,两道人影快速步入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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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43.轩辕墨的后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3.轩辕墨的后路
大彦朝的使团出使戎族的消息很快在戎国内部发生了巨大的反响,彼时戎族称臣现下如果使团入城,自然是要用君臣之礼相待的。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便是这个,在戎族朝堂上分成了两个派别。但此刻若是还与大彦朝动兵,诚然是不明智的。
戎国因为云幽城一战,元气大伤,连带着耶律楚都被生擒,所以现下的士气低迷至极,断断无法再次发动战争。
既然无法迎战,那么只有一个结果。
萧太后一锤定音,以君臣之礼相待。
耶律楚却是极力反对的,自己当时被擒回大彦朝的国都,这般羞辱他势必要以牙还牙。
如此一来,朝廷又是不得安生。而耶律辰自那日赴宴回来,便闭门不出。
亲王府的亭子里,轩辕墨与耶律辰正在对弈,耶律辰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子,一盘棋子,黑子被吞得所剩无几。
轩辕墨抿一口香茶,眉目清浅,“十三爷觉得如何?”
“满盘皆输。”耶律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黑子,抬头看着一贯面若清风的轩辕墨。他那与生俱来的淡漠与清幽,便是在气势上早已赢了自己。
轻叹一声,耶律辰笑了笑,“在这戎国境内,你是唯一一个敢赢我的人。”
“不是我赢你,是你自己先输了。”轩辕墨终于抬眼看他,“你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一心尚且两用,如何能赢?”
耶律辰干笑两声,“你连这个都看出来。”
“使团进京本是好事,左不过现下朝中分为两派,你是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就好似这盘棋,你下错了子,那就是满盘皆输。”轩辕墨起身,望着外头明媚的阳光。
大彦朝的使团明日就能进京,这速度不可不谓之快速。
也亏得风阴,让使团连夜兼程的赶来。
“母后要以君臣之礼相待,皇兄却是执意不肯。朝臣分为两派,一个个都盯着我。我这厢躲着,委实也没有办法,乃不得已而为之。”耶律辰无法表态,只好一味躲着。
轩辕墨扭头看他,“可是你想过没有?太后为何要你表态?狼主为何虎视眈眈?”
耶律辰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外头流言纷飞,便是在这亲王府,我也能听上那么一耳朵。由此可见,外头的形势愈演愈烈,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轩辕墨冷笑两声,“这戎国的天下……谁知道将来会怎样!”
“我并不想做什么狼主,此生惟愿远离宫闱皇室,做一个逍遥之人。”耶律辰抬头。
轩辕墨轻笑,“我原也这样想的,左不过很多事并非人为,而是天命注定。纵观耶律家数子,独你与皇帝堪与争锋。自古无情帝王家,不是你死,就是他死,哪来的逍遥。”
“你可知就凭这些话,我可以杀了你。”耶律辰冷了面色。
“你不会!”轩辕墨依然从容镇定。
耶律辰一怔,“何以见得?”
“明日叶贞就会入宫为太后诊治,在此之前,你不会动我分毫。何况……我所说的并非捏造虚构,是真是假你比我清楚。”轩辕墨幽然转身,往亭子外头走去。
“墨轩?”耶律辰喊了一声,“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轩辕墨挑眉,“叶贞的医术我倒也是有些相信的,治得好治不好都是天意。横竖她在哪,我在哪,两个人一条命。”
耶律辰眸色微黯,“你们真好,皆是为对方以命相付。”
轩辕墨低眉不语,以命相付?他们历经了多少生离死别,旁人是不会明白的。这份信任是建筑在生与死之间,寻常人如何能得?
这厢正说着话,外头便有管家急急忙忙的过来,“主子不好了,太后旧疾复发,此刻性命危矣。”
“什么?”耶律辰心惊,“何以突然旧疾复发?”
“不知道,宫里来人是这么说的。”管家一抹额头的冷汗。
轩辕墨冷笑,“只怕是有人耐不住,已经开始动手。十三爷还是早作准备吧,叶贞那头早已备着,可以入宫。”
“你不怕有去无回?”耶律辰错愕。
“我只怕这戎国的江山,要变天了。”轩辕墨冷了面孔,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霎时冷冽如刃,绽放着来自九幽地狱的寒光。
耶律辰急急忙忙的领着叶贞上了马车,上车的时候,叶贞回头看了轩辕墨一眼,只见他依旧站在门口。容色清浅,墨发白裳依旧从容淡定。
深吸一口气,叶贞上了车,马车快速的朝着石国开去。
一步一顿走下台阶,轩辕墨的腿伤好去了大半,走路是不成问题,只是无法剧烈奔跑。亲王府门前空空荡荡,扭头看一眼身后的守门卫士,所幸耶律辰并没有禁他的足。打量着他一身大彦朝的服饰,到底也不敢在大都内恣意走动。
轩辕墨眉目生凉,以一种翩然的姿态,离开了亲王府守门卫士的视线。及至不远处的僻静之处,轩辕墨的眼底陡然生出几分冷戾。
几道黑影嗖嗖落下,齐刷刷跪在轩辕墨身后,“参见皇上。”
转身,轩辕墨依旧是那个不怒自威的君主,面色清冷孤傲,眸色如血嗜杀,“使团现下何在?”
“明日就可抵达大都。”这些都是轩辕墨派来戎族的细作,也是最精良的鬼卫。
否则这些年,他与戎族的交战,如何能知己知彼呢?
细作,自然是一个国家生存必不可少的,尤其是轩辕墨。幼帝登基,要攘外,也要安内。这两手准备,一样都不能少。
自从他醒来发现入了戎族境内,便在客栈内留下了唯有自己的细作才能看懂的标记,沿途做了暗号,很快便联系上了戎族境内的鬼卫。
如今,所有的鬼卫皆已知道他来了戎族,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让戎族遭受重击。
左不过,这可不是他现下的目的。
既然是戎族内斗,作为大彦朝的君主,自然是……说好听了是坐收渔人之利,说难听了那就是趁火打劫。
此刻是除去耶律楚最好的时机,耶律楚好战,耶律辰却是截然相反。若是能让耶律辰登基,对大彦朝的边境稳固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
“拦住马车,闹得越大越好。”轩辕墨下令,“记住,不许伤人,见好就收。”
鬼卫颔首,“属下明白!”
此刻动手,谁都会觉得是耶律楚所为,如今就算耶律楚有心洗清自己,也是百口莫辩。抓住萧太后的心思,事情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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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轩辕墨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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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44.被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4.被劫
“你们想做什么?”轩辕墨面色沉冷。
却只见这些人用一种极为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这厢上下的看着,好似要将他皮肉拆离,看得格外的仔细。这样的眼神,让轩辕墨凝了眉,眉目间愈见冷冽锋芒。锐利的眸子狠狠剐过这些人的脸,轩辕墨抬步欲走。
“这位公子贵姓?”其中一名青布小子上前。
轩辕墨挑眉,声音尖细,举止略显做作,这样的容色,谄媚的腔调,如同宫里的太监。
眸色微转,轩辕墨冷笑,“想知道,很简单。去问十三爷!这亲王府上的事情,到底都要经过十三爷的手。”
一听是亲王府的,众人有些面面相觑,好似有些不敢直接动手。
“让开!”轩辕墨冷喝。
若是换做在大彦朝,他会直接将他们乱棍打死。就凭方才那种挑白菜一样的眼神,看得他心里有种极度不悦的愤懑。
“公子既然是十三爷府上的,那我等自然不好轻易动手。左不过……我家主子有请,还望公子给个面子。”说着,便将一块白玉铸就的牌子在轩辕墨的眼前晃了晃。
轩辕墨冷笑两声,“这耶律楚何时喜欢半路掳劫男子?这男女通吃,可要多少妃子哭红了眼睛?你们这厢为虎作伥,也不怕十三爷回来找你们算账?”
“放肆!”那青衣小子怒斥,“狼主的名讳岂是你等可以直呼?”
“那我该尊称为什么?狼主不行仁义之事,难道还指望着我高呼万岁?就算我使得,只怕他也受不起!”轩辕墨拂袖。
他乃大彦朝之君,戎族再怎样都不过是称臣的败军,还指望着他朝拜君主?
可笑!
“你!”青衣小子眸色一转,“把他抓起来!”
“谁敢!”轩辕墨眸色一沉,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戾之气,足足让身边的人震住良久,愣是一个都不敢轻易上前。
“都不要命了吗?赶紧抓起来!”青衣小子回过神,急忙使唤着人。
不远处一辆马车快速而来,众人一下子扑上轩辕墨,轩辕墨怒不可遏,“放肆!你们敢这么对我!你们……”
还未说完,嘴上已经被布塞住。
被强制推上马车的瞬间,他看见不远处的亲王府守门卫士急急忙忙的冲过来,但是为时已晚。马车快速的冲入街市,后头的人哪里追得上来。
管家得了信,却是按捺不发。
要知道,如果轩辕墨出事,那叶贞又岂能安心为太后治病。不管发生什么事,亲王府的一切事宜,皆以耶律辰为主。
轩辕墨只觉得颈上一凉,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晕过去,任凭马车颠簸,也毫无知觉。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这些人来自宫闱,大抵跟耶律楚脱不了干系。否则何至于他方才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耶律楚,这些人便急不可耐的要来抓他。
只是意欲何为,谁也不知道。
马车在街市上快速飞驰,耶律辰看一眼身旁男儿装束的叶贞。眉目如画,分明是女儿家,却因为一袭男儿装,愈发的英姿勃发,多少男儿尚且不如。
这戎族的男子都是浓眉阔目,叶贞这一打扮,娇柔之中多了几分英气,委实是世所罕见的美男子。
“十三爷是觉得我这样有所不妥?”叶贞凝眉,环顾自身。
耶律辰摇头,“没有,只觉得旁人穿得格外的粗糙,而你却是柔中带刚,委实很好。”
叶贞笑了笑,“十三爷谬赞,叶贞粗鄙,不敢受十三爷如此赞誉。”说着,不由的握紧了药箱。不知为何,心里突突的乱跳,好似有什么事发生。胸口憋闷,说不出的郁结。
“怎么了?”耶律辰微怔。
叶贞摇头,“没什么,大抵是过分紧张,有些心慌。”
“莫怕,有我陪着你,母后不会拿你怎样!”耶律辰握住她的手。
叶贞一惊,容色却没有多少改变,无波无澜的脸上,眼底有过一丝流光。很顺其自然的收回手,叶贞颔首,“多谢十三爷。”
意识到自己失礼,耶律辰的眸色慌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你别误会,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
这厢还未说完,马车却戛然而止。
车夫尖叫着,“十三爷,有劫匪。”
说是劫匪,其实是黑衣人。
耶律辰骤然撩开车帘子,只见车前挡了四名黑衣人,一个个蒙着面巾看不清容色。但手中的弯刀却是实打实的,阳光下绽放着寒栗之光。
“你们是什么人?”耶律辰冷然怒斥,“可知我是谁吗?”
“十三王爷,得罪了。今儿个您的马车,是进不的石国的!”音落,四名黑衣人齐刷刷扑向马车。
随行的护卫即刻迎上去,青天白日,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耶律辰怒不可遏,“一个都别放过!”
叶贞凝了眉,“这是什么人?”
一把抓了叶贞的手,耶律辰领着她跳下马车,“我们走!”
二话不说,二人在护卫的保护下,飞速朝着宫门口跑去。此处离宫门口不远,眼见着是十三爷的马车,宫门口的军士立刻派人支援。
眸色微沉,叶贞边跑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交战的场面。
这事怕没有那么简单,左不过这矛头怕是要直指皇帝了。
试问,谁是第一个不愿让萧太后病愈之人?除了耶律楚,还有谁?
这动静闹得格外大,眼见着耶律辰带着叶贞入了宫,黑衣人好似说好了一般,眼瞧着没能得逞,纵身轻跃,跳出了军士的包围圈,顿时四散而去。
叶贞眸色微转,心中暗忖。
动作如此迅速,定然是有组织之人。如此训练有素,看上去又并不想伤人,诚然是想拖住他们的脚步?
不对,如果是想拖住他们,就不会捡在宫门口这里下手。
大可在他们出门时就下手,没有后援,耶律辰带来的随行护卫根本不堪一击。
可见他们只是做做样子……是想……嫁祸耶律楚?
如此心计,难道是耶律辰的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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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被劫
言情海
正文 345.萧太后的病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5.萧太后的病因
萧太后身处后宫,此后宫并非皇帝的后宫,是先帝特意为萧太后所建的孔雀台。[**丶机*书^屋*] 如今耶律楚的后宫建造也大多按照孔雀台而铸就,委实是宏伟壮阔。
孔雀在戎族乃是最美丽的意思,先帝当年宠爱萧太后,由此可见圣宠优渥。
耶律辰领着叶贞进了孔雀台的正门,抬头便是数十根通天石柱,教人叹为观止。
石柱上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孔雀展翅,象征着萧太后无与伦比的至高地位。
九曲回廊过后便是萧太后的寝殿,异域风情的白色宫墙,不同于大彦朝的红砖绿瓦,让人耳目一新。
“十三爷?”萧太后的贴身婢女阿木尔在门口等着。
“母后如何?”耶律辰忙问。
阿木尔看了叶贞一眼,“情况不太好。”
“这位是叶大夫,乃是我从外朝请来的名医,还望阿木尔你引荐,先为母后诊治要紧。”耶律辰焦灼的往里头瞧。
点了点头,阿木尔让开了一条道,“请随奴婢来。”
耶律辰看了叶贞一眼,顾自上前领着叶贞朝太后的寝殿而去。
偌大的寝殿内,奢华至极,叶贞没有想过,一国太后竟然也配备这样豪华的殿宇。那一刻她想起了司乐监的慕风华,他惯来是喜欢奢华的,便是他的司乐监也是奢靡至极。但比之这里,却还是略逊一筹。
青纱帐垂着,红木软床外头,宫婢跪了一地。
“太后娘娘,十三爷来看您了。”阿木尔跪地,用最谦卑的声音开口。
床榻上传来低低的轻咳,而后是个虚弱至极的声音,“是老十三啊……”
耶律辰急忙扯了叶贞跪下,“母后,是儿臣。儿臣听闻母后病重,特意带来外朝名医前来诊治,还望母后保重自身。”
“咳咳咳……人老了,这身子自然也是不中用了。”萧太后隔着床幔低低的开口。
叶贞凝眉,便是这声音,她便可以判断,萧太后已然到了生死一线。气若游丝,时断时续,只怕命不久矣。
如此一想,不由的脊背一阵寒凉。
自己作为名医前来诊治,若是没能治好萧太后,只怕性命难保,更何况……她是十三王爷领进宫的,势必会牵连至前朝。其中的关窍,早在大彦朝她就已经尝过苦头。
前朝后宫从来不分家,牵一发而动全身。
“太后娘娘,十三爷一番苦心,您看……”阿木尔低低的开口。
“那便看看吧!”萧太后的手缓缓从帷幔内伸出,“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怕是无望了。”
叶贞无望抬头,却见那双手白若璞玉,因为久病而光泽略显黯淡。一只晶莹的碧玉镯子圈于腕上,怎么看都是极美。
想着能有如此美丽双手的女子,容貌应该也是倾城绝色,否则何至于先帝如此宠爱。
耶律辰看了叶贞一眼,“去吧!”
叶贞颔首,行了礼便躬身上前。
将巾绢覆在萧太后的玉腕上,叶贞轻扣腕脉。渐渐的,眼底的光有些诡异的流动,面上却是一贯的清冷从容。
不多时,叶贞行了礼,“太后娘娘放心,左不过是风寒旧疾,待草民开一些药,暂且稳住病情,而后再慢慢引导以期康复。”
她说得很婉转,却也是滴水不漏。
“嗯。”萧太后低低道,“宫里的御医也都这么说,是风寒旧疾。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那么苦的药,还是免了吧!”
叶贞已然听出少许杀意,却容色不改,“太后娘娘放心,草民可以将汤药提炼成药丸,绝不会苦。”
“这倒是新鲜。”萧太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阿木尔随即撩开帷幔坐在床沿。
叶贞看不清内里的一举一动,但是可以看见阿木尔好似在擦拭着什么。心下不由的一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扭头看着耶律辰,眸中有少许清冷之意。
耶律辰颔首,便上前一步道,“母后可有好些?”
“无碍!”萧太后显然口中含着什么,所以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叶贞想着,方才大抵是吐了血,所以萧太后说话越发的中气不足。
“母后放心,儿臣这就让叶大夫开出药方为母后诊治。”耶律辰恭敬行礼。
“好!随你吧!”萧太后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说话。
阿木尔从里头走出来,“十三爷请吧,太后娘娘要休息了。”
“是!”耶律辰领着叶贞退出寝殿。
身后阿木尔赶了出来,瞧着耶律辰一眼,而后视线略带冰冷的盯着垂眉顺目的叶贞,“叶大夫。”
“是。”叶贞行礼。
阿木尔深吸一口气,“太后娘娘的病烦劳叶大夫开药,左不过有些时候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就好比有些人该死,有些人却能活。叶大夫可是明白?”
“请太后娘娘放心,那张方子草民会一分为数,绝不会轻易教人看出端倪。煎药之事,草民也会亲力亲为,绝不敢泄露半分。”叶贞是谁,能从宫闱婢女一步步走上贵妃之位,这点小心思,她自然是一眼就透。
耶律楚蠢蠢欲动,等的就是太后病逝的消息。
若然药方落在别人手上,不管有没有用,叶贞都得死。
就好似不管治不治得好,叶贞都会死。
这就是宫闱!
太后是不会让人知道自己身子的真实情况,而耶律楚则一心要太后死。这两虎相争,就图的太后的最后一口气能撑多久。
若是叶贞治得好,皇帝就会让叶贞死。
若然叶贞治不好,太后就会让叶贞死,因为太后不会允许任何人暴露自己的病况。
可惜耶律辰惯来游历在外,不懂这些宫闱厮杀,自然也没能听懂阿木尔的话。但叶贞却心知肚明,也明白戎族皇室内部,一场惨烈如国公府谋逆的厮杀,即将展开。
如此正好,戎族内乱,她就可以跟轩辕墨返回大彦朝。
只是……叶贞凝了眉,如此大好时机,轩辕墨会舍得走吗?
阿木尔说完了该说的话,转身回了萧太后的寝殿。
耶律辰不解的望着叶贞沉冷的面色,“怎么了?是母后的病?”
叶贞摇头,环顾四下,见确实无人才敢靠近耶律辰,压低声音道,“太后不是病,而是中了慢性剧毒,如今毒入骨髓,怕是不久于世。”
耶律辰骤然凝眉,“你是说……”
还不待他开口,叶贞一下子踮起脚尖捂住了他的唇,“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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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萧太后的病因
言情海
正文 346.见到耶律楚,冤家路窄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6.见到耶律楚,冤家路窄
耶律辰长得极高,叶贞虽然身段颀长,但是对于异族而言,她的个头较小,只到耶律辰的肩膀处。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如今踮着脚尖,抬头刚好迎上他投射而来的灼热目光。
手一缩,叶贞羽睫微垂,“不好意思,得罪了!”
深吸一口气,耶律辰定定的看着她,“你果然与众不同。”
叶贞轻笑,“十三爷谬赞,叶贞并无不同之处,左不过大彦与戎国生活习性不同,所以你觉得新鲜罢了。”
耶律辰颔首,“也许吧!”
说着,二人便朝着太医院走去。
既然太后有意不让人知道病情,那叶贞必须自己亲力亲为,不叫任何插手。耶律辰所幸不是外人,倒也能帮得上忙。详细事情,他必得好好问问叶贞才行。
退开太医院药房里的所有人,叶贞自己开药方,自己抓药,耶律辰帮着磨药。
“母后的病……真的没救了?”耶律辰犹豫了良久才开口。
叶贞深吸一口气,“如果离歌在,也许还有救,她惯来能解这些疑难之毒。这毒太烈,非寻常人可有,想来下毒之人也委实厉害。”
“这可如何是好?”耶律辰愣住。
“太后显然是知道的,左不过毒入骨髓,御医也无计可施。”叶贞冷笑两声,“为此太后不惜斩杀了一批又一批的御医,可惜都没能解毒成功。”
耶律辰凝眉,“你是说母后……”
“阿木尔的话难道你还没听明白吗?太后自知命不久矣,所以也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让我一试,到底也没有人想死,抱着临死一搏罢了!”叶贞将药方撕成条状,大抵有五六条左右。
顺手将其中的两三条塞给耶律辰,“这个你收好,许多药宫内未必会有,但我瞧着你从大彦朝购入不少药材,想必你那里更多一些。”
“这是何意?”耶律辰一怔。
“这都是民间配方,宫中大多是医书典籍上的药材,你照着我给你的药材方子抓,务必尽早备齐。我未必能为太后解毒,但是缓一缓她的毒性,却还是好的。”叶贞轻叹一声。
耶律辰点头,“想不到连你都没办法。”
“这世上很多无奈之事,我这一身皮毛也是我哥哥教的。”叶贞顿了顿,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了叶年,不由的心上一抽。
想必所有人都当她是死的吧!
“你还有哥哥?”耶律辰微怔。
“不说了,赶紧照办吧,早一些时间就多一份把握。”叶贞转了话锋。
这厢还说着话,外头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一太监行色匆匆的跑来,见着耶律辰便行了礼,“十三爷,狼主在赤峰殿请二位过去一趟。”
耶律辰一顿,“狼主有何要事?”继而看了叶贞一眼,“叶大夫正在为太后配药,怕是走不开,还是……”
“十三爷,狼主说了,务必二人皆到。否则奴才们的脑袋就保不住!”那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叶贞深吸一口气,这绝对是耶律楚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个嗜杀的君主,何曾有过心慈手软。若是他们不去,怕是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但……她这张脸如何能让耶律楚见到?
瞧出叶贞面露难色,耶律辰道,“我去就是,你留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只怕由不得你。”叶贞面不改色,“狼主的命令,你如何抗拒?横竖都是要见的,左不过有你在,想来他也不敢拿我怎样!”
耶律辰颔首,“待会我必保你周全。”
叶贞抿紧唇,“走吧!”
深吸一口气,叶贞只觉得心里寒凉,脊背处不禁泛出冷汗。不由的攥紧衣袖,手心一片濡湿。彼时宫墙之上,耶律楚是认得她的,如今她虽然为男儿装束,但这张脸如何能更改?
当日那一跳,对耶律楚而言可谓印象深刻,叶贞觉得自己正朝着深渊步步而行。
这种惊心的感觉,就好似她第一眼看到轩辕墨身着龙袍时的惊惧惶然。
走在石国的回廊里,叶贞想着耶律楚看到自己的第一眼,会是什么表情?杀了她?还是像上次那样生擒?杀了她倒也罢了,若是生擒,她宁愿一死了之,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轩辕墨的负累。
一阵温暖从手中传来,叶贞回过神,却见耶律辰握住了自己的手,不由的挣扎着想要缩回。谁知耶律辰却是回眸轻笑,眸色温暖,“不要担心,我一定能带你回去。”
叶贞羽睫微垂,“多谢十三爷。”
她用了力,终于缩回自己的手。
耶律辰却笑得明媚,如沐春风。
赤峰殿内,宽敞明亮。因为外头的天色渐暗,殿内的火台皆燃起了熊熊烈火,耶律楚躺在一侧的软榻上,身旁男男女女三四个,围着他又是捶腿又是喂食。
这种模样,让叶贞有种作呕的恶心。
食人肉寝人皮,大抵就是这样的。
进去的时候,叶贞半低着头,尽量走在耶律辰的黑影里。只有微弱的光才能落在她的眉目之间,这样的话,就能减少耶律楚对她的注视。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总不能让她涂黑脸,反倒落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参见狼主!”耶律辰与叶贞同时行礼。
挥了挥手,那些三五成群的男女让开一条道,耶律楚精锐的眸子冷冽的看着二人,“起来吧!”
顺手一摸身旁女子娇嫩的容色,那女子咯咯的轻笑着,声音极为悦耳,却带着几分撩人心魄的音色。叶贞抖了抖身子,不由的沉了脸,半低着头不敢抬起。
“听说十三弟去给太后瞧病了?”耶律楚开了口。
叶贞冷笑,此地无银三百两。
耶律辰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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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见到耶律楚,冤家路窄
言情海
正文 347.耶律辰与叶贞的断袖之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7.耶律辰与叶贞的断袖之癖
耶律辰眉色微恙,却是上前一步,“皇兄见笑了,乡野村民没见过世面,故而也不会说什么吉祥话。( 皇兄如今春色满怀,若然有话不妨直说,臣弟也不扰了皇兄的雅兴。”
耶律楚冷笑两声,“雅兴?我现在倒是对你这个大夫感兴趣,为何不叫她抬头与我瞧瞧,说不定是熟人也有可能。”
“皇兄说笑,哪里来的熟人。”耶律辰清浅的回应。
叶贞不说话,言多必失,还是谨言慎行才好。
“彼时我见过一个巾帼女子,容色出挑,胆识更是一等一的好。那一日残阳如血,她便从我的跟前一跃跳下城池,为的便是她的大彦江山。这般的无畏倒让我刮目相看!那过后才听闻,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大彦朝的贵妃娘娘。”说到这里,耶律楚顿了顿,挑眉斜睨耶律辰一眼。
乍见耶律辰面色微变,耶律楚朗笑两声,“听闻贞贵妃聪慧过人,不但平后宫,而且连带着协助皇帝灭了两公府,委实是个了不得的女人。我这不缺什么,就缺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若然可以,贵妃皇后的位份,也不是没可能。”
耶律辰凝眉望着叶贞,却听得叶贞深吸一口气,以大彦朝的礼节磕了头,“草民确实来自大彦,也听闻过贞贵妃的事。左不过狼主有所不知,贞贵妃早在半年以前就殒身宫闱大火。彼时皇上痛心疾首,以皇后之仪相葬,并谥号敦肃孝仁皇后,位列宗祠。还望狼主明察。”
“死了?”耶律楚一怔,“世间难道真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
耶律辰松了口气,“皇兄多虑了,这世间无奇不有,容貌相似者众多。既然贞贵妃已死,眼前的不过是草民大夫。皇兄若然没有其他吩咐,臣弟就先告退。”
耶律楚起身,缓步走到叶贞跟前,耶律辰拦了下来,“皇兄这是做什么?”
“怎么,如今十三弟也喜好娈童?”一句话,生生让耶律辰面色骤变。
叶贞低下头,尽量不跟耶律楚正面对视。
然,这是耶律楚的地方,她如何能避得开。
猛然间,耶律楚俯身以指挑起她的下颚,四目相对,她看见耶律楚唇角一抹戏虐般的得意冷笑,“这张脸……果然跟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死了一个贞贵妃,得了一个叶大夫,不知是幸或不幸?左不过你这脑子,不知是否与贞贵妃一个模样?”
叶贞倒吸一口冷气,既然已经对上了,就无谓再躲闪,落落大方反倒让耶律楚眸中的疑虑逐渐增加。
唇角微扬,叶贞眸色如水,没有半分涟漪,“狼主抬举,一介草民如何能及得上贵妃。何况男女有别,贵妃是女子,草民却是个男儿,如何能相提并论?只怕要让狼主失望了!”
耶律楚冷笑着,“那无所谓,我这里男女都要。”
“皇兄!”耶律辰心惊,竟一时情急抓住了耶律楚的手,让叶贞得意继续垂下容脸。
耶律楚骤然冷冽盯着耶律辰的容脸,却见耶律辰好似铁了心,眸色无转移,唇齿分明的开了口,“皇兄后宫众多,何必与臣弟计较。臣弟这厢刚得了这么个人,皇兄便起了心思,教臣弟情何以堪?”
这话说得叶贞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若不是为了救她,想必耶律辰也不会说自己是断袖。但既然开了口,就必须足够以假乱真。
只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好似耶律楚也是……男女通吃?那就是说,耶律楚连男子也不放过?
叶贞抿紧唇,不由的吞了口口水。
面上依旧不改颜色,只是心里却直发毛。
这种状况她委实没有经历过也从未听过,如今虽然新鲜,但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接受。
两兄弟对视了良久,耶律楚才算缓缓直起身子,颇有几分趣味的盯着跪地的叶贞,“倒也是个可人,不知十三弟受用如何?”
耶律辰顿了顿,扭头看一眼叶贞,而后极为平静的点头,“很好!”
四下又静了静,耶律楚这才拂袖转回软榻,“既然如此,我就不夺所爱。明日使臣入朝,石国大摆筵席,十三弟可莫要迟到。”
说完,又别有居心的看了看叶贞,“记得带着叶大夫……一块来!”
深吸一口气,耶律辰颔首,“多谢皇兄厚爱,臣弟明白。”
领着叶贞出了赤峰殿,外头月色皎皎。
长长吐出一口气,耶律辰郑重其事的看着叶贞,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贞不说话,只是迎上他的眉睫,而后将视线落在清冷的月色之上。悠远的眸光,带着清浅不一的冰凉。
“若你有难言之隐,我便不问。”走在回廊里,叶贞听见前头的耶律辰回头冲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心,顿了顿,叶贞羽睫微扬,“谢谢。”
他望着她从容的面孔,仿佛不管外界如何变化,她依旧只做自己,那份恬淡与平静,竟与轩辕墨出奇的相似。
月光下,叶贞清浅一笑,却让耶律辰迷了眼。
世间绝世的女子千千万,他遇见不少,但凡美丽的女子要么性情孤傲,要么矫情做作,抑或是自以为是蠢钝不堪。
偏生得叶贞不悲不躁,有那种佛门才有的禅心,平静得如同不起涟漪的湖水,任谁都无法搅乱她的从容不迫。她站在那里,大有宠辱不惊,任云卷云舒的平淡。
而这种释然,却是耶律辰毕生追求而不得。
皇室,哪有平淡从容可言?
相对无言,耶律辰领着叶贞上了马车朝亲王府而去。一路上谁也不说话,车内冷得宛若冰窖。
赤峰殿内,耶律楚眸色冷戾,冷然一记耳光扇在捶腿的小倌身上,“废物!滚!”
火光下,耶律楚眯起狭长的眸子,那种冷冷透着杀气的光芒教人不寒而栗。他如何能看错?那就是叶贞!什么贵妃已死!哼,他说活着那就是活着!不管是不是叶贞,那张脸……
袖中五指蜷握,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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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耶律辰与叶贞的断袖之癖
言情海
正文 348.深陷后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8.深陷后宫
叶贞回了亲王府,却在第一时间得知轩辕墨失踪的消息,当时就一语不发的坐在了亲王府门前的石阶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换做旁的女人,此刻不是癫狂就是哭闹。叶贞却什么都不做,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如常。
如果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她相信,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从不做无准备之仗。
“对不起。”耶律辰站在她面前,容色微黯。
“明天会带我去赴宴吗?”她却转了话题。
耶律辰微怔,“我一定找到墨轩。”
“早前你说过,墨轩这样的容色应该小心,这是为何?”叶贞的心里有种波澜壮阔的微颤,她怕……怕自己的猜测会成真。
一个胸有成竹的男人,会突然失踪,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猎物上钩了,而他却没能做出最快速的判断,以至于连自己都陷入险境。
轩辕墨既然敢说很快就能回大彦朝的话,那就说明在戎族,他也有细作在活动,而且已经联系上了细作。否则那大彦朝如何能以最快的速度遣了使团,这……无疑都跟轩辕墨有关。
她相信他,可是不相信耶律楚。
“因为狼主食色?好娈童?”叶贞心头止不住颤抖。
耶律辰微微颔首,“你亲眼所见,就不必我多说什么。”
低眉间,他看见叶贞袖中的手止不住颤抖。原来她不是不担心,而是她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亦或是,她过分的理智,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涟漪。她从来都是一个很善于隐藏内心真实情感的人!
“一般来说,狼主得了人儿,会怎么做?”叶贞说这话的时候,羽睫止不住的煽动。
“你的意思是……”耶律辰心头一紧,“皇兄会不折手段的得到,而后……如有不从,或杀或……”
叶贞深吸一口气,“你会帮我的对吧?”
耶律辰重重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怜惜,“你放心,若然真是皇兄所为,我必会为你保全墨轩性命。”
“他的骄傲,胜过一切。我倒不担心他的性命,我只担心……”叶贞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轩辕墨惯来攻于算计,寻常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那耶律楚也不是个善茬,阴狠毒辣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
两个这样的男人交锋,会发生什么,谁都无可预料。
不由的攥紧了拳头,叶贞只盼着使团快速进京。
听说来的是护国公主轩辕离,那便是离歌没错。有离歌在,想来进出宫闱会更加方便。手心微凉,叶贞极力平复内心的躁动。
此时此刻,任何的慌乱都只能是自乱阵脚。
轩辕墨身边只有一个她,若是连她都无法平静判断周遭事宜,她保证,轩辕墨会断了后路。不管他如何算计,一人如何可行?
“你放心,我现在就派人入宫查探,若有消息,马上知会你。”耶律辰冷了眉头。
叶贞颔首,“多谢。”
抬眼间,她看见他灼热的目光,带着几分刺目的疼痛。
奢华的后殿内,氤氲的火光倒映着俊美的面孔,精致的五官与眉目间的英气,在火光下越发熠熠夺目,让人不忍亵渎。
耳边是纷繁的声响,眉头微微凝起,轩辕墨骤然起身,脖颈处疼得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地方?
环顾四周,不少美男子都在殿内不安的踱步,更有甚者竟然蹲在墙角若女子一般嘤嘤啜泣。轩辕墨心下一怔,低眉却看见自己躺在软榻上,松垮垮的衣服披在身上,胸前一览无余。
当下起了身子,赤脚走在大殿内。
锐利的眸子迅速扫过这里的一切,如此奢靡,绝非寻常人家。看这里的摆设与门外头守卫的衣着,轩辕墨很快便确定了自己的方位。
石国!
戎族的皇宫!
该死!竟然入了宫!耶律楚要做什么?
看着这么多容色俊美的男子,轩辕墨忽然打了个冷颤。他是谁,什么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略带香艳,他身为男子岂会不知内中缘故?
面门上的黑线层层密布,一股无名之火从小腹处窜出,笔直冲上天灵盖。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做后妃处置!
这种羞辱,让轩辕墨整个人都僵直,脊背发凉。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脑子瞬时冷静下来,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进了宫,办起事来其实比原先方便得多。左不过这身份尴尬,他该如何保全自身才好?
环顾这么多的俊美男子,轩辕墨冷笑两声,大摇大摆的走到人群中央。眉目微挑,冷冽的光束狠狠掠过四下众人,“哭什么?要死就快些死,磨磨蹭蹭的扰人清梦,真是该死至极。”
“你说什么?”众人原就愤慨,好端端的被抓进宫,眼瞧着正儿八经的男子要成了娈童,谁的心里能好受。偏被轩辕墨这样一激怒,登时犯了众怒。
“没长耳朵吗?我说得这样清楚,还要说第二遍?该死的就快些死,不想死的就给我闭嘴!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死要活的成何体统?”轩辕墨傲然伫立。
“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家都是被抓来的,你凭什么咒人生死?”
众人一哄而上,将轩辕墨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开腔,到底谁都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可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皇帝下的手,这是皇帝的地盘。既然拿不了皇帝算账,找个人出气也是好的。
这便是所有人现下的心思,一个个都恨不能将轩辕墨咬碎了。
轩辕墨嗤笑,“一群蠢货!”
音落,顿时有人上前撕扯轩辕墨。
登时场面混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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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深陷后宫
言情海
正文 349.基情满满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49.基情满满
“怎么回事?”耶律楚怒然。
轩辕墨靠在柱子上,鲜血不断的从额头涌出,可见伤口极深。他喘着气,手指其中一人,“是他们……”
登时众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一个个高喊着“狼主”,吓得瑟瑟发抖。
耶律楚凝向轩辕墨,不同戎族的浓眉阔目,轩辕墨的五官比后宫的女子都要精致,那种棱廓分明的立体感,带着几分柔和。极度完美的身体线条,诚然算是出挑的。
尽管满脸是血,他依旧面不改色。唇角那一抹似笑非笑,不是风情胜过风情。
眼底的光,清浅不一,却让人一眼看不到底,而后泥足深陷。
脚步缓缓走到轩辕墨跟前,耶律楚蹲下身子,嘴角轻笑,“你叫什么名字?”
轩辕墨斜睨他一眼,便是这样的轻挑眉目,却如同凝了漫天星辰,光耀迷人,“墨轩。”
“果然是个绝色。”耶律楚的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颚,笑得邪魅至绝,“你可知我是谁?”
“狼主高高在上,想要不认得,怕也不易。”轩辕墨淡定从容,这份平静,倒让耶律楚想起一个人来。
笑了笑,耶律楚看着轩辕墨满脸是血,却还能与自己谈笑风生,不由得愈发赞许,“那你可知我找你们来,所谓何事?”
身后,所有的俊美男子跪了一地,又哭又闹的,高喊着,“狼主饶命……”
轩辕墨用指尖沾了脸上的血,放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狼主可是听见身后的动静了?”
“哭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耶律楚冷喝一声,身后的哭声戛然而止。
轩辕墨却笑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你笑什么?”耶律楚凝眸,眸中锐利如刃。
“就是担心狼主会吃人,所以提前哭一哭,不是哭狼主,是哭他们自己。狼主何必介怀,左不过也是一副皮囊,一颗心肠,狼主若然想要,那就拿真心来换。”轩辕墨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大抵是血流得太多,整个人都有种眩晕的感觉。
耶律楚轻笑,“真心来换?口气不小?你可知我这后宫多少小倌都眼巴巴的瞅着,谁也不敢说这话!”
“原先没有,现下便有了。”轩辕墨挑眉看他,那俊朗的五官即便染尽鲜血,也有着无与伦比的瑰丽之美。加上轩辕墨可以放柔和的双眸,这张脸在火光下愈发美得惊心动魄。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该迷了心魂。
“有胆色!”耶律楚盯着轩辕墨的脸看了良久,眼见着他因为失血过多即将晕厥,眸色微转,“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轩辕墨面不改色,心头却有些异样。
虽说当日城门楼下隔得远,他未必会认出自己,但……凡事无绝对,他不敢保证百分百不会被认出来。
不过就算耶律楚怀疑,也毫无证据。
谁会想到大彦朝的皇帝,如今在亲王府养伤,机缘巧合竟成了耶律楚的后宫小倌。
说起来,轩辕墨有些寒战,不是因为身处险境,而是要用刻意柔和的口吻身份,时不时还要挑眉弄姿,这诚然不是他一朝帝君该有的姿态。左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不到发作的时候,他只能隐忍不发。
只期待着明日的使团入宫,一切的一切都会慢慢步入正轨。
“是吗?”轩辕墨垂眉,“能让狼主记挂之人,想必是个倾世佳人。”
耶律楚笑得诡异,“那是自然。”
叶贞的容貌诚然算得上出挑,不过轩辕墨委实也是个绝世的男子。刚柔并济,各有千秋。
无力的靠在那里,轩辕墨只觉得视线愈发的模糊,若不这么做,今天晚上他估计就要晚节不保!贞儿……他在心里喊了一声,想必叶贞知道自己失踪,定要发疯。左不过她的性子极为沉稳,想必不费多少算计,就能知道自己是入了宫。
“不知狼主要如何处置我等?”轩辕墨声音细若蚊蝇,虚弱至极。
望着轩辕墨惨白的容脸,耶律楚眸色一沉,“刚才谁推的,就让谁以命相赔。其他的,乖乖的入后宫便罢,否则……一概同死!”
音落,四下噤若寒蝉。
那“一不小心”推了轩辕墨的男子登时吓晕在地,被拖出去乱刃分尸。其他的,有拼死往外冲的,也有缩成一团躲在墙角的。
往外冲的,一概同死,躲在墙角的,洗剥干净晚上侍寝。
这种戏码,每隔一两个月都会上演一次,宫人们早就习以为常,见惯不怪。
“好生将养着,这真心相换的游戏可是刚刚开始。”耶律楚笑得暧昧而迷离,顺手在轩辕墨的面颊处轻轻摸了一把,冷声冲身后的奴才道,“带他下去好好疗伤,务必不许见疤。”
轩辕墨被搀了下去,因为额头上的伤很深,所以他免去了今夜的侍寝。也因为他的从容镇定,反而勾起了耶律楚的兴致,对他有了几分期许。
就如同诱饵下了水,等着月儿上钩。既然入了宫,就不能空手而归。
出门的时候,轩辕墨回头看一眼惨死的俊美少年,还有几个正被奴才死死按在地上,强制拖到后头。大抵是沐浴更衣,而后是……
说起来也算是报应,从前他身为帝君,一贯都是妃嫔侍寝,他却因为心里的原由,不肯碰她们分毫。如今倒好……角色倒转,他反倒成了要去伺候人的后妃……说是后妃还都是抬举,如今也只能算个男宠……面首?
这两个词从脑子里出来的时候,轩辕墨忽然想起来慕风华。
他料定,若是慕风华在此,估计耶律楚就该被迷得团团转。
慕风华那妖娆风姿,那细细的嗓子,那兰指轻轻,怕是多少女子都望尘莫及的。何况,耶律楚还好这一口!
轻叹一声,轩辕墨满脸是血的走出了后殿,被安置在北院的荣华殿内养伤。
额头上的伤,伤了皮肉不伤筋骨,否则他如何能自由活动?
等到伤口包扎完毕,众人皆退去,轩辕墨的面色随即冷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窗口一声异动,黑影骤然滚落跟前,“皇上!”
“将朕的消息通知使团,另外保护贵妃寸步不离。”轩辕墨眸色肃杀。
“明白!”能进入宫闱的,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风阴不但派了使团,而且暗地里用千里良驹,派了一批最精良的鬼卫,如今……大多数已经齐聚石国之外,只待他一声令下就能配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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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基情满满
言情海
正文 350.轩辕墨,你也有今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0.轩辕墨,你也有今天!
轩辕墨彻夜未眠,一直站在窗口望着外头黑漆漆的天空。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从大彦到戎国,他与叶贞历经太多的人和事,如今……他只盼着一切都能终结,如她所愿与她远走高飞。什么帝君位,如今于他而言,早已是前世的事情,不再记挂心头。
现在,他只需不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他预定的轨迹行走。
他在等,等着使团入宫的消息。
前儿个夜里,暗卫入了使团行营。
慕风华看一眼像鬼一样出现在自己营帐中的鬼卫,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所幸他出门在外从不轻易宽衣安寝,当下就坐了起来,“作死的东西,不知道敲门吗?”
鬼卫心惊,急忙跪地,“爷,没有门。”
“那就不知道通禀一声吗?”慕风华咬牙切齿,恨然下床,“打量着你是皇帝的人,便这般放肆无状?你当我是吃素的?”
“爷,皇上有消息传送。”鬼卫照旧说他自己的。
他是鬼卫,自然是只听命令,不计手段。
慕风华哼哼了两声,“说!”
“皇上如今在戎族石国内,还请爷小心为是。”鬼卫低低的出声。
“你说什么?皇帝入了宫?”慕风华挑眉,这轩辕墨搞什么鬼?是活得不耐烦了?当下厉问,“皇上入宫作甚?”
鬼卫不语,垂眉顺目。
慕风华眸色冷厉,“说!”
吞了吞口水,鬼卫抬头,“皇上是被戎族狼主请进宫的,而且受了伤!”
“耶律楚?”慕风华不说话,忽然睨一眼帐外,“进来!”
夏侯舞扯了洛英悻悻的走进来,“就是听了一耳朵,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慕风华冷了眉目,“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我现在就想杀人。军机秘密……”
“知道知道!军机秘密,泄露者死嘛!”夏侯舞接过慕风华的话茬,原先她倒是有几分惧色这个司乐监的掌事,但如今他是离歌的丈夫,私底下谁不知道他宠爱小公主雪儿。既然是有心头肉的,那证明他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便不惧慕风华对自己动手。
否则,离歌岂会饶了他。
夏侯舞带着离歌的皮面,眉目间还是不改原先的精灵古怪,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慕风华身上转动。
慕风华却被夏侯舞一句话噎住,若不是夏侯舞假冒公主的身份,他现下就想劈了他们。
他还不信了,就算杀了夏侯舞,离歌还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们可是夫妻!
哼……
“耶律楚请皇帝进宫作甚?”夏侯舞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鬼卫不知夏侯舞是假冒的,只当她是离歌,急忙道,“回公主的话,戎族狼主是个……是个断袖,是故……”
夏侯舞一口茶水喷出来,登时剧烈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你说……说什么?”
“滚滚滚!”慕风华拂袖,表情有些怪异。
很显然,他也在强压住自己的笑点。
鬼卫缩了头,急忙离开了营帐。
洛英已然捂着肚子在一旁偷笑,“轩辕墨,你也有今天!”
慕风华哼哼两声,“算计了别人一辈子,如今也算是风水轮流转,终于被别人算计了一会。如今可好,这都抵死不从了!八成是撞了床角落的伤!”
“你们这就不地道了,好歹要顾着叶贞的面子。皇帝虽然是自作自受,但……他要是被糟蹋了,叶贞怎么办?”夏侯舞说完这话,整个人翻上慕风华的床榻,捂着肚子笑得人仰马翻。
慕风华凝眉,“滚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夏侯舞一顿,“小气!”
从慕风华的床上下来,夏侯舞看着慕风华像扫垃圾一般,拿了巾绢将床榻擦拭了一遍,而后以一种高姿态冷睨夏侯舞夫妇一眼,“好了,出去吧!明儿个还要入宫,你们就能见到始作俑者耶律楚了!”
这话一说完,夏侯舞又笑得差点断肠,指尖戳着慕风华矫情的容色大笑,“我估摸着明儿你入了宫,皇帝就解脱了!只可怜了离歌……哈哈哈哈……你这容色可不比皇帝差,保不齐你还能当戎族的皇后娘娘……”
慕风华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一双染血的眸子几欲杀人。
不消片刻,只听见两声惊呼。
夏侯舞与洛英直接被慕风华一掌拍出营帐,帐内传来他怒不可遏的颤音,靡丽而绵长,“滚!给我马不停蹄的滚!”
诚然,这是离歌的专用词。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在没有吩咐,御林军是不敢过来这边的。夏侯舞起身,冲着洛英撇撇嘴,“翻脸比翻书还快!”
洛英轻叹,一本正经的盯着夏侯舞,这才语重心长道,“这就是独守空房的苦楚啊!”
夏侯舞嘴角抽搐,掉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不过一想起皇帝在耶律楚身下缠绵,二人就有种幸灾乐祸的兴奋感。
果然是基情满满啊!
太让人受不了了!
不过笑归笑,正事却不能耽搁。石国如龙潭虎穴,若然时日长久,皇帝肯定有危险。
是而一大早,慕风华便带着使团和假冒公主的夏侯舞去了石国。
一路上,百姓夹道欢迎,彩旗飘飘,热闹非凡。慕风华只管与夏侯舞坐在车内,也不往外瞧一眼,唯有夏侯舞乐不思蜀,瞧着外头什么都是新鲜的。
“把帘子放下。”慕风华冷喝。
夏侯舞顿了顿,到底还是随了他的意。到底自己是公主之尊,不能太过玩耍,她想着若是离歌在此,应该比自己更有分寸。到底离歌陪着叶贞长久,那习性很大程度上都受了叶贞的影响。
350.轩辕墨,你也有今天!
言情海
正文 351.对使团动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1.对使团动手
慕风华仰头看一眼满目苍白的宫墙,打心底里鄙夷至极,却也不下轿,不出声。**机書屋 戎族与大彦本就是君臣,如今要他这个使臣去朝见耶律楚,简直是荒谬至极。
耶律楚是谁,慕风华是谁,慕风华的城府与凌厉的作风胜过耶律楚百倍,若不是他今日的功夫不同往日,多少人会死在他的手里尚且难以预料。
他偏不信,耶律楚能与自己死扛到底。早在进入大都之前,他便已经得了信,说是戎族的朝廷分为两派,一则以君臣之礼相迎,二则耶律楚的执意不肯。
听得护国公主轿辇就停在金殿外头,内里的人不下轿,不吭声,耶律楚当下就翻了脸。
戎族的士兵齐刷刷的将轿辇围了个水泄不通。
御林军立刻拔刀相向,不管谁先动手,任谁也讨不了好处。
“你想怎么做?”夏侯舞凝了眸色。
“你只管坐着,当你的护国公主便是,其他的自然不必你操心。”慕风华幽然从容,兰指轻轻拂过鬓间散发,飞扬的眼线恣意张扬。
夏侯舞悄悄撩开车窗帘子,看着外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模样,不由的深吸一口气,而后开始搜寻洛英的下落。
“不必找了,洛英早在入宫前,我已安排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慕风华冷冽的睨她一眼。
闻言,夏侯舞冷笑两声。
“你笑什么?”慕风华挑眉看她,侧耳听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一个老妖孽一个小妖精,你跟慕青果然是一对父子,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夏侯舞冷然,目光如刃,“你明知今日兴许会动手,早早的安排了洛英离开。看是不让我有后顾之忧,其实你左不过想提醒我,记住自己目前的身份,若然拆穿了,不但你我要死,洛英更会死在我的前头。”
慕风华嘴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轻蔑,“你知道就好。”
“我们是自家人,你也算计?”夏侯舞冷了眉目。
长长吐出一口气,慕风华冷蔑,“利害关系,不比骨肉血亲更能栓得牢固吗?亲子尚且猜疑,何况你我的关系,并未牢固到深信不疑的地步。我不得不防!”
“你!”夏侯舞险些喊他一声“走狗!”
想想也不对,到底他现在脱离了东辑事,是离歌的驸马爷,算不得慕青的走狗。但这种行为作风,诚然跟慕青一模一样,不信不纵不死不休。
两支冷箭忽然直抵轿门而来,慕风华眉目微挑,眸色陡然沉冷。
贯穿轿门,冷箭笔直射进车辇之内。
夏侯舞心惊,却将慕风华长袖轻拂,冷箭瞬时改变了方向,牢牢的扎在车内壁上,发出刺耳的长鸣。
“哼!”慕风华嗤冷,“果然是急不可耐!”
外头的冷箭齐发之音突然再次响起,夏侯舞霎时瞪大眸子,却听得外头一阵兵刃落下的声音,伴随着冷箭齐刷刷坠落声响。
听得青龙与玄武跪地之音,“爷受惊,属下罪该万死。”
慕风华冷笑,想不到慕青派了最得力的两大杀神,果然舍得下血本。眸色微挑,“去告诉耶律楚,我便坐在这里等他来请。若他不肯,我这轿辇随时都能返回大彦朝,不劳远送。”
“属下遵命!”外头顿时一声惊呼。
这戎族的兵士,如何能防得住青龙与玄武,除非是离歌,抑或是夏侯渊,否则……就算砍下耶律楚的脑袋也不是难事。左不过杀了耶律楚,他们就走不出大都,回不去大彦朝。
一阵兵戈倒地的声音,慕风华依旧眉目妖娆,眸色阴戾。
他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侯舞挑了帘子往外看,只看见青龙与玄武一路腾空,直抵金殿门前。至始至终,他们的冷剑都没有出鞘。她想着,若是出鞘,不定要闹得怎样血流成河。
东辑事的杀神,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便要见血,这是慕青定的规矩。
这血不是别人的,那就只能从自己身上取。
“这就是你拿赵复的脑袋换来的?”夏侯舞问。
慕风华颔首,“是。赵复的脑袋丢了也就丢了,如今换一对如虎添翼,可还满意?”
夏侯舞点头,“也就是你们父子两个,狼狈为奸惯了,什么都是打哑谜。不过这两个人倒是不错,委实可以使唤一下。”
“不错?”慕风华嗤冷,“你脑袋让门夹了?这两个人岂止是不错,抵你跟洛英不知多少倍。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没有用处?有本事你来装离歌!”夏侯舞撇撇嘴。
一提起离歌,慕风华面色骤然冷下来,一语不发,也不与夏侯舞再行计较。离歌的安息香应该解了,只是她身上的银针……但愿她能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好生照顾着雪儿,等他回去再好生解释吧!
这头正想着,外头正殿门口便传来了耶律楚的声音,青龙与玄武直接杀上正殿,耶律楚不得不委曲求全。耶律楚不是傻子,若然他们铁了心,自己岂非死定了?所以现下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
何况是耶律楚动手在先,如今他若不低下身子,掉在地上的就会是他的脑袋。早就听闻护国公主的驸马乃是当时东辑事首座慕青的义子慕风华,慕风华行事凌厉,手段毒辣大彦朝人尽皆知,便是无需打听也能知晓一二。
如今看这局势,定然也是出自慕风华的手笔。
耶律楚走下正殿,一步步朝着车辇而来,及至近处,却是冷笑一声,“都说大彦朝是礼仪之邦,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仗势欺人,倒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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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对使团动手
言情海
正文 352.君臣之礼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2.君臣之礼
飞扬的眼线微挑,如诡异的双目蛱蝶,凝眸便是惊心。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唇红齿白,肌肤如雪,凝着白玉般的颜色,便是夏侯舞站在他身边,即便容色不错,却透不出骨子里那种与生俱来的妖娆与妩媚。
一瞬间,耶律楚迷了眼睛,愣在那里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夏侯舞眸色微转,当下就读懂了耶律楚的意思,转而扭头打量着一身青衣的慕风华,嘴角微微咧开一丝邪笑。
下了轿辇,慕风华站在那里,冷冽的眸光狠狠剐过耶律楚的容脸。他掌管东辑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不怀好意的盯着看,当下心中愠怒已极。若不是身处戎族的宫闱,现下他就会摘了耶律楚的脑袋。
青衣拂袖,慕风华冷哼两声。
夏侯舞上前一步,扳直身子,容色肃然,“狼主这是什么意思?打量着我们远道而来好欺负不是?如此怠慢,还不如直接打发我们回大彦朝更好?”
耶律楚这才回过神,“公主自大彦朝而来,自然是要厚礼相待的,请!”
说着,亲自迎了夏侯舞走上石阶,而后上了金殿。
夏侯舞只管走着,摆足了公主的架势,身后的慕风华却用锐利的眸子快速扫过殿内的一切。金殿之内豪华不减,左不过群臣面相有异,显然并非一心。
睨一眼四下,夏侯舞斜眼望着耶律楚,“狼主觉得该如何礼待我等?彼时大彦朝与戎族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戎族与大彦朝称臣,永不相负。音犹在耳,狼主可是没忘吧?”
这一说,满朝文武皆哗然。
大彦朝的护国公主,公然将两国合约只是搬上台面,可知是对戎族的羞辱,也是对耶律楚的一种羞辱。满朝文武,半数支持君臣之礼相待,而半数却是不支持的,所以此言一出,当即有朝臣愤愤不平,议论纷纷。
慕风华却深知,此刻若然不搏个真理,自己这个使团如何能在戎族自由行动?君臣相待那他出使戎族就是一种巡视行为,否则那就是两国之间的较量,看似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实质上却有着云泥之差。
只要他们是君,那在戎族内自由活动就不成问题。
若然不是……他们就得受到戎族律例的限制。
所以现在,松口不得!
耶律楚看一眼夏侯舞,复而盯着慕风华看了良久,嘴角微扬,“这个嘛……使团一路辛苦,我这厢在宫中设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狼主打量着我好糊弄?不知狼主现下将我置于何地?将大彦朝置于何地?”夏侯舞岂是好对付的,没有三招两式,慕风华也不敢轻易让她上台面。
此话犀利而冷厉,不带一丝可商量的余地,更没有转圜的后路。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见耶律楚沉冷的面色,那双幽暗的眸子里几欲吃人。这种容色,知道的人都晓得,是耶律楚杀人的前兆。
慕风华冷笑两声,眸光微转,兰指轻轻拂过鬓间散发,“狼主不必动怒,公主之言诚然过激,但也不无道理。正所谓先礼后兵,不知狼主觉得可是这个理儿?”
耶律楚盯着慕风华,而后环顾四下,才从齿缝间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容色,“是这个理。”话音刚落,当堂哗然。
须知耶律楚一直不肯用君臣之礼相待,如今当堂反水,谁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何况一代君主,出尔反尔,委实教人摸不透。是有意为之,还是别有所图,谁也不知道!
夏侯舞垂了一下眉睫,而后扭头看了慕风华一眼,却见他依旧青衣逶迤,不怒不愠恣意冷傲。
看样子,这厮也是个危险人物。
不是他三言两语惯用,而是他这张脸这个身段,起了作用。
都说红颜倾国,只怕这慕风华,蓝颜也倾国。
仿佛是一锤定音,夏侯舞也不再计较什么。
金殿上一番唇枪舌战,下了金殿便是一场鸿门宴。宴无好宴,自然是席无好席。不过他们既然是使团,必去不可,何况……
她该相信,叶贞既然在戎族,既然知道使团今日入宫,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与他们见上一面。叶贞的心思何其缜密,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所以现下,夏侯舞与慕风华该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交换一下眼神,二人便随着耶律楚朝着宴席走去。
九曲回廊,偌大的石国虽然比不得大彦朝的精致,但也算得上别具一格。白色的世界,仿若一切都是纯洁无瑕,殊不知白璧无瑕亦是假,包藏祸心才是真。
“早前就听闻过公主芳名,如今一见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耶律楚缓步走着。
夏侯舞长长的罗裙拖在身后,眉目间却有种似笑非笑,“多谢狼主赞誉,不过小小女子,称不得巾帼二字!”
她确实不是什么巾帼,不过换上离歌,那就另当别论。
慕风华嘴角微扬,眼底满是不屑与轻蔑。
所幸是夏侯舞,若然是离歌,便是让耶律楚有色的眼睛瞧上一眼,慕风华也会抠出那人一对眼珠子。
远远的,耶律辰领着叶贞在回廊尽处站着,两人比肩而立,望着宫闱里的风景。
一个异域风情,一个丽容婉约。
一个英姿飒爽,一个英气逼人。
叶贞一身男儿装束,站在耶律辰的身边,虽然较小,但眸色平静如旧,让人有种若即若离的错觉。她不动声色的扭头看着耶律辰,而后将视线若有若无的投向夏侯舞与慕风华。彼此的目光一交汇,便算是得了彼此的音信。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那自然好办得多。
耶律辰领着叶贞上前行礼,“参见狼主,见过公主!”
夏侯舞眸色微转,“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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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弟好雅兴,领着自己的人儿在此处看风景,何不一道入席?”耶律楚好一番长兄慈爱的模样,眼底却掠过一道寒光。那目光直接路过耶律辰落在了叶贞的脸上,他倒要看看,叶贞见着大彦朝的公主,该是如何表情。
谁知那叶贞只是用大彦朝最恭敬的跪身磕头之礼参拜,而后高呼,“草民参见公主殿下,惟愿公主殿下平安顺遂,笔墨轩辕,绘两国永世邦交。”
音落,夏侯舞轻笑两声,“你这人倒也有趣,免礼吧!”
叶贞深吸一口气,徐徐站起身来,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眸色镇定从容,不叫人看出分毫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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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君臣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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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53.拼美色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3.拼美色
慕风华眉色微恙,眼角不经意的看了身后的玄武一眼,玄武悄然抽身退去。[抓^机^书^屋
鸿门宴,总要好好说辞一番才是。叶贞的心思却随着那悄无声息退去的玄武,去了耶律楚的后宫。慕风华听懂了她的意思,笔墨轩辕,说的不就是轩辕墨吗?一句绘永世邦交,自然是说得清楚,轩辕墨有难,若然身份暴露,就会成为戎族的人质。
所以……只要慕风华是为他们而来,就一定会出手相救。
如今,也只能等着最后的消息了。
眉目平静,叶贞随着耶律辰入了席,长长吐出一口气。只是……叶贞不多时便凝了眉,只见耶律楚的目光时不时在她与慕风华之间来回的游荡。这种眼神,让叶贞有种极度的不安,好似总要有什么事情会应验在耶律楚身上。
若是真有什么劫难,她愿一人承受,只盼着不会牵连轩辕墨。
自己左不过女流之身,而轩辕墨是大彦朝的帝君,若然被擒,后果不堪设想。
叶贞忽然明白,风阴始终遮住容颜,不单单是因为与轩辕墨一模一样,而是若然两个人同时出现,必定会有一人要死。而风阴,绝不会让轩辕墨有事。所以……面具掀开,两个君主必定有真有假,冒充皇帝还有临幸后宫的妃子……条条状状都是死罪!
“你放心,那头我已经让人去打点,想来……”
耶律辰靠近叶贞,附在她的耳边低低开口,谁知话未完,事突变。
“来人,去把昨晚上我新得人儿带来,想来也该是大彦朝的子民。公主驾临,大家也该见一见。”耶律楚笑得邪冷至绝。
心下一顿,叶贞羽睫微扬,眼底的光霎时冷若霜寒。
太监去了良久,久得连叶贞都觉得,心跳减速,血液凝固。
耳畔响起一阵脚步声,熟悉而沉稳,声声扣心弦。
眼底的光慢慢凝结成霜,而后在触及那个熟悉的身影之时,渐渐融化殆尽。深吸一口气,叶贞的嘴角微微抽动,袖中五指蜷握成拳,她看着轩辕墨一步一顿的走进众人的视线。
松垮的服饰,略带阴柔的面孔,再不复从前的冷峻刚毅。
心,忽然就疼了,疼得无以复加。
轩辕墨也不去看她,只是朝着耶律楚行了贴胸礼,而后施施然坐在他的身边。那种镇定自若的容色,以及略施粉黛的容脸,险些让夏侯舞将一口子的清茶喷出来。所幸身边的慕风华狠狠在她的胳膊上扭了一圈,夏侯舞的面色瞬时青了一阵。
“想不到狼主身边,还有这样俊美的男子,果然是可喜可贺。”慕风华瞧着轩辕墨此刻一语不发的冷面孔,笑得愈发恣意。
当朝帝君,威风八面,彼时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凡事都尽在掌控。如今……岂不令人幸灾乐祸?
这一幕,才算真正报了当年新婚掉包的仇。
慕风华捂着嘴低低笑着,飞扬的眼线微微挑起,便是万种风情。
轩辕墨幽然抿一口香茶,“想来这位便是驸马爷了!驸马爷风姿错约,若然有心狼主,也未尝不可。”
一句话,登时让慕风华眸色一沉。
心道,作死的东西,便是龙困浅滩,也不忘调侃旁人。
刚要开口,却见耶律楚的指尖轻轻掠过轩辕墨的面颊,而后道,“只可惜了这伤。”
轩辕墨眉目轻挑,额头的白色绷带映着丝丝血色,“狼主不是说过吗,不许见疤,怎么转眼就不作数了?”
这一番说辞,委实有种让人五脏翻滚的趋势。
夏侯舞吞了吞口水,这皇帝果然是个腹黑的种,无论什么时候,翻脸就比翻书还快。刚柔并济,怕是慕风华也未必能做到。那慕风华虽说妖娆万千,但若对着耶律楚来这么一手,怕也要吐出来。
再看眼前的轩辕墨,脸不红心不跳,好似习以为常,又好似从未放在心上。那种从容淡定,绝非寻常人可以做到。
叶贞看在眼底痛在心里,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
“你……”耶律辰是知道她与墨轩的事情,只是看着叶贞面不改色,反倒心生怜惜。寻常女子,倒还能哭一哭闹一闹,可是她却容色不改,镇定如常。
便是这份倔强和骄傲,足以让人心生不忍,徒生怜意。
“十三爷不必管我,不过是喝得急了些。”叶贞笑得温婉,丝毫看不出感情变化。许是酒太烈,真的呛着了,不禁低低的咳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心多疼,自己才知道。
耶律辰轻叹一声,顺了顺她的脊背,“慢些吧,来日方长。”
叶贞自然听得懂耶律辰的话外之音,只是……让轩辕墨受辱,比杀了叶贞还要难受。彼时她纵身一跳,不就是因为不忍看他弃械投降,不忍看他的骄傲落地吗?
如今……他是委曲求全,还是别有所谋,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整颗心都揪着生疼,如同刀子狠狠宰割,顷刻间鲜血淋漓。
轩辕墨依旧保持着方才的清冷姿态,额头虽然有伤,但无碍他的清幽淡雅,那种骨子里透出的从容不迫,让耶律楚眯起了眸子。
不由自主的,耶律楚将轩辕墨与慕风华做了比较。
一个是清雅如兰,一个妖艳无格。
一个翩然若谪仙惊鸿,一个妩媚若妖,风华绝代。
这一场鸿门宴,竟让两个男子抢了风头,真可谓是天下第一遭的奇事。
酒过三巡,轩辕墨低低的轻咳了几声,“狼主,我这厢头疼得紧,怕是无法继续。”
耶律楚笑得轻然,“去休息吧!”
耶律辰亦起身道,“皇兄,臣弟不胜酒力,想先行回府。”
视线清清冷冷的落在面颊微红的叶贞身上,嘴角是一抹邪冷的笑意。耶律楚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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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拼美色
言情海
正文 354.只信我一人足矣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4.只信我一人足矣
叶贞醉意熏然,抬起迷离的眸子望着轩辕墨,眼底的泪盈盈滚动,倔强得始终不肯轻易落下。[***机*书*屋*] 深吸一口气,她只是勉力撑起身子,而后略带抱歉的垂下眉眼,“没事就好。”
耶律辰背过身去,尽量不让任何靠近此处。
不管轩辕墨用什么办法才能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耶律辰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能出现片刻,如同昙花一现。
指尖轻拂她滚烫的面颊,将她鬓间的散发撩拨至耳后,轩辕墨笑得略带凉薄,“不管以后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你该相信的人,只有我。明白吗?”
语罢,轩辕墨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许是你现在不明白,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你没有选择我也没有。横竖都躲不开,我宁愿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连带着你的性命,也握在我的掌心。至少这样,我会觉得心安。”
“诚然如你所说,我攻于算计,好似一种与生俱来的惯性,然我已经无法更改这种天生的秉性。既然无法更改,不如好生利用。贞儿,好好活着。记住我的话,不要相信任何所见所闻。我还是墨轩,是你的丈夫。”
叶贞狠狠点头,她虽然听不懂轩辕墨为何三番四次的强调,让她不要看不要听,不要相信任何人和事。可是她却明白,在轩辕墨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朝着他的筹划进行。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事情结束之前,他连他自己都不会轻易相信。
狠狠吻上她的唇,轩辕墨深吸一口气,“待在亲王府,别轻举妄动,也别跟离歌接触。”
羽睫微扬,叶贞愣在那里。
离歌不是为他们而来的吗?何以轩辕墨不许她们接触?这中间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他说过,要信任!
“好!”叶贞斩钉截铁。
他低眉望着怀中的女子,绯红的面颊,饱满的红唇。那一刻,忽然整颗心都揪起,若然没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就这样抱着她天荒地老,该是如何的幸福。
奈何这里是戎族,是石国,是耶律楚的眼皮子底下,他也有他要做的事情。
转身,轩辕墨头也不回的离开。
叶贞站在那里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衣袖被风吹得翻飞,萧瑟而微凉。
她从来都是知道的,他的心太大,装了天下。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不会放弃那么多年筹谋的皇位,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她甚至在想,如果他还是皇帝,此刻应该在宫里,而不是委曲求全。
轩辕墨额头上的伤,那血色直接染透了叶贞的心。
她……曾经亲手毁了那个江山为重的男子,可是现在,她忽然有种想要放弃的感觉。自从她看见轩辕墨容色镇定的以男宠身份出现在耶律楚身边,她整个人都疼,五脏六腑就跟绞肉一般鲜血淋漓。
他不敢回头,是因为怕回了头就再也舍不得走。
可是一旦让耶律楚看到他与叶贞在一起,他的身份也就会彻底的暴露。试问与贵妃深情相拥之人,除了大彦朝的皇帝轩辕墨,还有何人?彼时城墙下的缱绻诀别,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耶律辰轻叹一声,“他走了。”
叶贞忍着眼底的泪,始终不曾掉过一滴。
“我会好好的。”叶贞转身,面无波澜。
分明是相爱至深的两个人,却因为各自的隐忍,各自倔强着。彼此视对方的性命为唯一,久而久之,沉重得让人无法承担。
不管轩辕墨要做什么,她只记得,不要跟离歌联系,不要相信任何看见听见的。她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相信轩辕墨。
“叶贞。”耶律辰低低的喊了一声。
叶贞顿住脚步,“谢谢十三爷。以后你什么都不必为我做,我很好,墨轩也会很好。我相信他!”
“你就不怕皇兄杀了他吗?”耶律辰欲言又止。
“你早就怀疑了我们的身份,却还是包容至今,说起来是我们欠你一个人情。只是……杀了墨轩又能怎样?他生我也生,他死我也死,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阻拦我们。既相爱,何惧死。”叶贞容色清浅,说得平静至极。
耶律辰愣住,“既相爱,何惧死?”
深吸一口气,叶贞转身盯着眉目轻垂的耶律辰,斩钉截铁的回答,“是!”
那一处的震撼,让耶律辰干涩的笑了两声,“你们果然是鹣鲽情深。”
“是因为我们经历过的生死,绝非寻常人可以懂。但是那又能怎样,他懂,我也懂,就足够了!”叶贞看了看奢华的宫殿,“山雨欲来风满楼,还是回府吧!”
耶律辰颔首,“这地方除了豪华至极,委实没什么可留恋的。”
语罢,便携着叶贞出宫。
那一日耶律楚说得清楚,那城墙上跳下的贵妃,今日医术了得的叶大夫,诚然是一个人。左不过耶律辰不知道叶贞为何好端端的贵妃不要,要做一个平民百姓。但是他知道,叶贞就是叶贞,贵妃也好,平民也罢,他觉得她是极好的女子,旁的都无关要紧。
而那个墨轩……耶律辰低眉走着,大抵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至于如何了不得,他不想去猜,也不想去证实。横竖这个江山都是耶律楚的,成也好,败也罢,他都不想插手。
可是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就算耶律辰不想插手,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他作壁上观。
宴席结束的时候,夏侯舞没能跟叶贞接上头,心里略显不安。叶贞分明是为了他们而来,何以现下却是避而不见?是中间平生变故,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偏生得轩辕墨成了耶律楚的男宠,这厢愈发的不可收拾。
慕风华却依旧是清浅妖娆的模样,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夏侯舞与慕风华被安排在宫内休息,而御林军则驻扎在石国之外,显而易见……这种局面,自然与软禁没有多少分别。
偌大的寝殿内,夏侯舞急得直跳脚。
慕风华却依旧坐在桌案前,手握清茶慢慢悠悠的喝着,烛光下眉目如画,“你就算拆了石国也没用,他既然决定留下,自然是有了把握。叶贞不告而别,想必也是得了吩咐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坐着。否则脸上的皮面落了地,耶律楚的刀子可就要割你吃饭的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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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55.调戏慕风华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5.调戏慕风华
“都说太监的心眼细,原来太监养的儿子,心眼更细。(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你不就是觉得当时皇帝耍了你娶了叶贞,所以现下就狠狠的折腾他们吗?”夏侯舞没好声好气的坐在慕风华跟前,一把夺了他的杯中茶。
睨一眼一口饮尽的夏侯舞,慕风华冷哼两声,“死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陈年旧账而已!”夏侯舞撇撇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背地里做什么我不管,别伤了叶贞就行。男人之间的争权夺利,跟我们女人有何相干?何况要搭上我们?”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道理,你爹没教过你吗?”慕风华极度鄙夷的起身,青衣逶迤在地。
“我爹只教过我,有仇不报非女子。”夏侯舞哼哼两声。
慕风华嗤冷,临窗而立,“只可惜你爹能文能武,偏什么都不教你,这老狐狸也不知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亏死了还不知道!”
“你也是当爹的,你希望自己的女儿出人头地还是希望她平平淡淡过一生?自己尚且风头太盛,害了至亲至爱的人,难道还要连累自己的女儿吗?”夏侯舞反唇相讥。
便是这一句,让慕风华闭了嘴。
到底是老狐狸,行为作风,绝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
大抵这也是一个父亲,能为女儿做的最好的决定。
什么都不会,那就什么都不必争,也不会被人惦记着,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真好!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耶律楚的声音。
慕风华凝眉,看了夏侯舞一眼,却见她笑得极为诡异。
不多时,便瞧着耶律楚快步进门,视线很快就落在了临窗而立的慕风华身上。月色撩人,他一身青衣,眉目如画,多少女子尚且自叹不如。
“不知公主与驸马可还适应?”耶律楚没话找话。
夏侯舞笑了笑,“刚刚入住,如何知道适不适应?左不过狼主让我这御林军都驻扎在外头,不知是何用意?我这身边没个得力的人,委实空落落的。”
虽然是说笑,但当中有几分真假,彼此却心知肚明。
耶律楚颔首,“石国住不了这么多人,何况御林军与我这军队势必冲突,万一……还是分开来比较好。且我这里的军士,定然能保护好二位,就不劳公主的御林军费心了。”
说着,便走向慕风华,眼角眉梢竟有几分情谊,“驸马爷一直默不作声,不知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慕风华眸色微转,笑得倾国倾城,“狼主盛情款待,如何敢不满意呢?这样好的宫殿,与我们大彦朝也算是相差无几,我这厢谢你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异议。”
说这话的时候,慕风华眉眼微挑,在夏侯舞眼里,那就是一个抛媚眼的姿势。奈何慕风华做得炉火纯青,连夏侯舞都愣在那里良久没反应过来。
心想着,还好离歌不在,否则的话,不得扒了慕风华的皮就地正法。
特么谁不好勾搭,还要勾搭耶律楚这个男女通吃的混蛋!
夏侯舞这样想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此便好!”耶律楚要去握慕风华的手,却被慕风华不动声色的避开。
慕风华素来有洁癖,哪里能容忍耶律楚这样的人,碰一碰自己。方才也不过是试探罢了,若然真的叫人碰了,岂非吃了大亏?他可不是吃素的,也不是吃亏的角色!
“狼主还有事吗?”慕风华低低的问,飞扬的眼线微挑,一股子冷意腾然而起。
耶律楚摇头,“无碍,既然你们已经在这里,那就好生住着吧!”
这话其实是废话,但也是暗暗宣告他们被软禁的事实。落在了他的宫闱内,御林军悉数在外,夏侯舞与慕风华就是插翅也难飞。
睨一眼耶律楚出门的背影,夏侯舞干笑两声,上前关了门,而后别有深意的盯着慕风华看了好久。
“你看什么?”慕风华冷着脸,眼神几乎要吃人。
“耶律楚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喽。”夏侯舞略作无辜状。
“死丫头,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忍不住想要试试。”慕风华嘴角微扬,眸色冷戾至绝,“我这一手的剥皮拆骨许久不用,怕是都生疏了。若你不信,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免了!”夏侯舞撇撇嘴,“你这一招还是冲着耶律楚去吧,是他调戏你,又不是我调戏你。我对你没兴趣,你呢最好也别对我有兴趣。所以今天晚上我睡床,你睡……”她戳着旁边的美人榻,“那里!”
慕风华冷笑两声,“四面楚歌,也亏你睡得着。左不过你这棺材板似的身子,我这厢还瞧不上眼。”
语罢,他往窗外瞧了瞧,眸色一沉。
夏侯舞正要开骂,当下拧了眉,“你干什么?”
“与你何干!”慕风华冷戾,眸色素冷。
这么低低一喝,夏侯舞的火气登时上来,却陡然见着后窗处有黑影浮动,青龙的声音从后头传来,“爷,有消息了。”
“人在何处?”慕风华快步走到窗口。
“在亲王府,有鬼卫随行。”
眸色凝血,“鬼卫?”
“是!先使团一步抵达的鬼卫,如今寸步不离贵妃身边。”
慕风华颔首,想必是奉了轩辕墨的命令,如此谨慎小心,也委实是轩辕墨的作风。不过他竟然让鬼卫保护叶贞,而不用来自救,这倒是令人费解。
轩辕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就凭他一己之力,想要颠覆戎族?
可笑!
耶律楚如今风头正盛,便是早前兵败,也不至于被轩辕墨一人击败,委实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但……
“撤掉所有的暗卫,不得惊扰贵妃。”慕风华冷眸。
“是!那皇上那边……”
“皇上现下如何?”慕风华握紧拳头,隐隐觉得内中大有乾坤。
“皇上身边都是耶律楚的人,根本无法轻易靠近。”
慕风华的眉睫骤然扬起,“耶律楚要动手了?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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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调戏慕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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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56.我忽然不想杀你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6.我忽然不想杀你了
夏侯舞不再说话,一夜的寂冷。
[最快更新到[*]机[书]屋]而慕风华则是一直站在窗口,等着最后的消息传来。轩辕墨身边都是耶律楚的人,那就说明……轩辕墨的身份……
危矣!
安然静坐桌案前,轩辕墨容色平静,窗外的月色清清冷冷的落在他的眉目之间。房中没有掌灯,幽暗无光的世界里,轩辕墨听着自己沉稳的心跳。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冷冽的杀气。
顾自倾一杯茶,清晰的茶水落杯盏声音,让人忘了正身处险境。
“你还是来了。”轩辕墨抿一口茶,扭头望着窗外月色皎皎。
“轩辕墨!”耶律楚从黑暗中走来,眼底是一抹嗜杀的冷色。
清幽的吐出一口气,轩辕墨面无波澜,“你没有我想象中的蠢钝不堪,不过……还是欠些火候。”
耶律楚冷笑,“是吗?不知你所指的火候是什么?擒了大彦朝的皇帝,不知我是不是该大宴三日,举国欢庆呢?”
“一人一次,很公平。”轩辕墨眉目微扬,俊美朗目,月光下越发教人挪不开眼睛,“你该让朕游街示众,而后像你一样,签下降书列表,让大彦朝对戎国称臣。”
心下一顿,耶律楚是万万没想到,便是兵临城下,轩辕墨依旧能淡定从容。越是这样平静,反倒让耶律楚愈发心慌不安。仿佛此刻被一网成擒的不是轩辕墨,而是他耶律楚。
“轩辕墨,你已经落在我手心里,还要猖狂至此?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耶律楚微微动怒。
这便是轩辕墨想要的后果!
人在动怒的时候,其实是心理防线最薄弱的关键。
都说得意忘形,其实动怒更容易忘形。
“你不会。”轩辕墨依然悠闲品茗。
“何以见得?”耶律楚不得不细细打量着,这个容色绝佳,而心性极冷的男子。大彦朝的帝君,一个十岁登基,八年时间筹谋,而后覆灭两公府。其手段凌厉,不说朝堂,就是战场上也是有目共睹。
此人危险,不得不防!
仿佛看穿了耶律楚强制镇定的心慌,轩辕墨眉头微挑,额上的绷带依旧血迹斑驳,“一个活生生的帝王,远比一个死尸要有趣得多,有用得多。死了也就是个死人,谁都不会承认朕的身份,你可别忘了,朕的替身如今还坐在大彦朝的金銮殿上。就凭你三言两语,能做什么?谁会信你?谁又会信朕,就是大彦朝的帝君?”
一番话,说得耶律楚哑口无言,眸色冷戾的盯着轩辕墨。
四下一片惊悚的诡谲冷寂,许久才听得耶律楚朗笑两声,“不愧是大彦朝的皇帝,心思谋略绝非常人可比。哼……请教,若你是我,现下该如何做?”
轩辕墨眉睫微垂,长长吐出一口气,“戎族内忧外患,萧太后近日来的身子越发好转,想来你也该忙的不可开交,难得还有心思分给朕。左不过,萧太后素来行事作风果断干练,朝廷根基尤为深厚,你这皇位坐得摇摇晃晃,还是先自保为上。”
“你?”耶律楚陡然觉得眼前看似平静无波澜的轩辕墨,可怕得如同地狱来使。好似他什么都知道,那一双看似幽暗的眸子,却能贯穿一切,看透灵魂深处的诡谲奥秘。
面不改色,轩辕墨放下手中杯盏,扭头望着冷月,“你往萧太后的饮食中下毒,她之所以不废了你,只是不想死得太快罢了!你以为自己能有多少势力跟太后抗衡?太后到底是太后,彼时执政多年,你那些手段,岂能瞒得过她。”
“女子为政,心思细密,惯来工于心计。如今她身子好转,怕是要开始图谋,如何废了你另立新君。十三爷秉性醇厚,颇有几分声明,朝上朝下皆得敬重,想必是最好的帝君人选。而你……若然一朝被废,要么永世囚禁,要么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朕料定十三爷不会要你的命,但萧太后……可就不一定了!”
耶律楚身子一颤,“你如何知道这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多听多看,总归是件好事。”轩辕墨笑得阴冷,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你果然厉害!”耶律楚眯起狭长的眸子。
轩辕墨冷笑两声,“你也厉害。打从第一眼看见朕就已经认出了朕,却还要养着朕,为的不就是让使团都见到朕在你身边吗?如此一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有朕在手,你便能利用使团的御林军,自然而然的为你增加了有生力量。耶律楚,好算盘!”
耶律楚倒吸一口冷气,“你什么都知道?”
“朕在大彦朝苦心算计了八年,你以为是如何活下来的?就凭你这点小心思,连慕风华都瞒不过,何况是朕!”轩辕墨冷蔑,“耶律楚,人贵有自知之明,如今朕便在这里,你还想问什么?”
冷哼两声,耶律楚眸色阴戾,“那你该知道,对于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我会如何处置。”
“朕坐在这里等你良久,想来朕埋伏在外的鬼卫都无法靠近。不过这样也好,朕便听一听,在戎国,是如何处置别国之君的。凌迟?还是五马分尸?”轩辕墨笑得让耶律楚脊背发凉,那一双幽冷无光的眸子,如同刀子剜过面颊,让人整颗心都颤抖不已。
“你这满腹的算计,果然不可小觑,左不过……”耶律楚忽然笑了,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着轩辕墨,“我忽然不想杀你了,杀一个人比留一个人容易得多,而我偏喜欢做这种不易之事。”
轩辕墨深吸一口气,“那就看你留不留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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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国曾经有巫师,铸血池,加上巫师特制的汤药浸泡三日,能洗去过往的记忆。不知身为帝君的你,可曾听过?”耶律楚眸色素冷,带着胜利者的欢笑。
掌心微凉,握紧了手中杯盏,温热的茶水溅在手背上,轩辕墨的身子稍稍一颤。
抬头却见,月微凉。
耳边是纷乱的脚步声,一切的一切,又回到原点即将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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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我忽然不想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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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57.对亲王府动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7.对亲王府动手
昏暗的世界里,叶贞看见视线里模糊的红,红得像血。黑色的液体在池子里不断地冒着泡,咕咚咕咚像极了恶魔喝水的声音。
她看见有人在池子里痛苦的哀嚎,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声,如同锐利的刀子,不断割碎她的心。
定了眸子,她看见那个人的脸。
是墨轩!是墨轩!
她拼命跑过去,可是越跑越远,她够不到他的手。
终于她摔倒在地,看着他逐渐沉入污池之内。
……
“墨轩!”一声惊呼,叶贞腾然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好端端的躺在床榻上。环顾四周,是亲王府没错。
额头冷汗涔涔,原是自己做梦。
只是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她整颗心都还在剧烈颤抖。
耶律辰叩门,“怎么了?”
叶贞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良久才道,“没事,只是做了噩梦。”顿了顿,发觉自己衣着完整,便下了床开门,“进来吧!”
见着叶贞的第一眼,耶律辰稍稍一怔,素衣白裳,容色青白相间。此刻的叶贞看上去略显虚弱,眸中惊魂未定,带着鲜少才能看见的心慌。
“你没事吧?”耶律辰不确定的开口。
叶贞颔首,“无碍,不过是做了噩梦。”
说起那个梦,叶贞不觉缩了缩身子。
见状,耶律辰便从衣架上取过披肩,柔和的披在叶贞的肩上,“你的面色看上去很不好。”
叶贞眸色微恙,“是、是吗?”不自觉抚了抚冰凉的脸,心口依旧慌乱不安。
隐隐的,她觉得好似有事情要发生,却说不出会有什么事情。
但愿是杞人忧天!
意识到耶律辰站在自己的身后,叶贞下意识的走到一旁。许是一种习惯,如同轩辕墨,并不喜欢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这意味这危险,或是威胁。
耶律辰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到底是他越矩了。左不过在戎族,女人的地位确实低贱,他能礼待叶贞,在整个亲王府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原先还有墨轩在此,如今连墨轩都不知去向,所有人对叶贞也改了态度。
这种趋势,不能说不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显然府内所有人现在都当她是女主子看待,但……耶律辰刻意不挑明,不知是出于保护的意思,还是别的目的。
叶贞知道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事到如此只有自己一人,她不能不留个心眼。
“我去请大夫给你瞧瞧。”耶律辰缩了瞳孔,转身便走。
“不必。”叶贞顿了顿,“你忘了,我自己就是个大夫,不必请人。”
耶律辰腼腆的笑了笑,“一时忘记。那个……你昨儿个回来便醉的不醒人事,我便教婢女与你梳洗了一番,所以……”
叶贞颔首,“多谢。”
她并不准备让耶律辰继续说下去,反而心中只牵挂着宫里的轩辕墨。无端做这样的噩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心灵感应?
意识到叶贞的拒人千里,耶律辰也只是笑了笑,这与寻常戎族野蛮成性的男子十分不同。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担心,失礼了。”
耶律辰摇头,“无碍,若你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我说便是。”
正说着,门外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过来,跑得一头的汗珠子,“十三爷,爷……出事了!”
“什么事?”耶律辰微怔,扭头看了叶贞一眼。
叶贞的心陡然提起,此时此刻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轩辕墨。
“府门外的巷子里,死了不少人,好似宫里的。”管家大喘气。
耶律辰当下便迈开步子往外走,叶贞拢了拢衣襟,随即跟着出去。
在府门外的巷子里,果然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死尸,一个个黑衣蒙面,显然不是善类。耶律辰快步上前,撕开其中一人的遮脸布,却是个陌生的面孔。掰开下颚,陡然心惊,“果然是宫里的人。”
“你如何确定?”叶贞俯身翻看尸体,检查死因。
“没有舌头,这是皇兄的死士。他们出现在这里,无外乎两个原因,要么是因为你,要么是因为我,总归逃不开这两者之间。”耶律辰的面色暗沉如墨,眸色微冷。
死士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备而来,是为了要他们的命?还是……
“伤口很细,应该是薄刃之类的利器所为。伤口整齐,出血量极少,可见下手之人十分厉害,武功奇高,绝非泛泛之辈。”叶贞正襟说着,指尖掠过那些伤口,“都是一剑毙命,他们许是来不及呼喊就已经死了。”
“这么说,是高手所为,那会是谁?”耶律辰心惊,“想不到戎国境内还有这样的绝世高手。”
“也许吧!”叶贞起身,眉目却越发暗沉。
她自然不会告诉耶律辰,这绝非戎族的高手所为。戎族惯用的兵器皆以弯刀为主,这种薄刃细如蝉翼,能杀人于无形,如同软钢丝一般大小。
这应该是剑,一柄轻薄至极的冷剑。
锋利无比!
而且下手之刃快准狠,一剑毙命,十分巧的避开主动脉,故而就算杀了人,鲜血也少之又少。
能做到这几点,放眼天下怕也屈指可数。
深吸一口气,叶贞平复心情,眼底的光凝结成霜,再也没有舒展开来。
“狼主的死士出现在这里,也许……”叶贞顿了顿,“你说是不是跟太后娘娘的病有关?”
一语既出,耶律辰骤然扭头盯着叶贞,“你是说那些药?”
“我之所以让你出宫配药,是因为当日在宫里,我发现很多药材都有问题,越发名贵越是有些怪异。好似上头都染了不该染的东西!为此,当日离宫之时,我以袖擦拭,沾了稍许粉末回来。”叶贞凝眉,“私下里我也问过宫人,说是很多药材都是太后娘娘专用的,旁人碰不得。”
耶律辰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是药三分毒!”叶贞一语中的。
微微颔首,耶律辰凝眸,“看样子,母后的病……”
“那日我瞧着你我出宫,有人偷偷的跟在我们身后,便心下有疑。于是故意对你说了那句,太后娘娘命不久矣,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绝对能控制剧毒。如此说,也不过是安了对方的心。”叶贞睨一眼满地的死尸。
耶律辰长叹一声,“只怕是母后身体好转,这些人便再也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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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对亲王府动手
言情海
正文 358.挑明身份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8.挑明身份
叶贞拢了拢衣襟,“你有什么打算?”
“我本想避开是是非非,谁成想事与愿违。[***机*书*屋*] ”耶律辰的眼底陡然变得冷戾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本就是非人,何谈避是非?”叶贞转身往府内走去。
“收拾一下,埋了便是。”耶律辰吩咐了一声,跟着叶贞的脚步入了她的房间。
待坐定,耶律辰才道,“你何时知道你我被跟踪?”
“从太后寝殿出来,便一直有尾巴紧跟不舍。”叶贞是谁,宫中那些伎俩,还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左不过她不愿计较,原想着早些离开回大彦,谁知……
耶律辰点了点头,“到底是你的心细。”
“你以为避开锋芒,便是最好的隐忍?殊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多时候,退缩解决不了问题。”叶贞眸色微转,“你可曾想过,若你再退让,下场会是什么?”
“下场?”耶律辰眯起眸子盯着叶贞的容脸,“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保全自身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的威胁都彻底消失。”叶贞深吸一口气,“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妨告诉你,在大彦朝的皇宫里,发生过多少流血事件。而我便是踩着白骨与鲜血,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只是最后厌倦了厮杀,厌倦了宫闱里四四方方的世界,所以才打算与……心爱之人归隐山林。”
“十三爷是聪明人,诚然也是仁德之人。相比耶律楚的暴虐,你比他更胜任那个皇位。你虽不愿,但若真到了那一日,我只盼你能当仁不让。这不是你一人之事,而是戎国天下大事。身为耶律氏族,你有责任担起这些。”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些话,我可以送你入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耶律辰面色冰冷,一脸的杀气腾然。
叶贞自然明白,自己的这番话绝对能死一百次。
但……如今这戎族天下已经开始动荡,她更明白轩辕墨想做的是什么,让戎族变天罢了!既然如此,她便拼上一死。这辈子,一直都在赌命,如今亦然。
“那你知道,耶律楚与我的恩怨吗?”叶贞沉静从容。
耶律辰一怔,“我无需知道。”
“诚然如耶律楚所言,我在他的跟前跳过云幽城的城墙。”此言一出,耶律辰骤然死死盯着叶贞平淡无波澜的脸。便是生死一线,她依旧能云淡风轻。这般气质气度气魄,一般男子尚且不如。
就算是耶律辰自己,也怕有所不及。
临危不惧,又有几人堪与为之?
叶贞直呼耶律楚的名讳,那一份清冷孤傲,若梅若兰。
“云幽城一战,彼时传出大彦朝的贵妃纵身跳下,却大难不死。原来是真的,竟然就是你!”当时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多少人惊叹,一介女流能有此勇气跳下城楼。
众目睽睽之下,对戎族的军士也是一种打击。
那一跳,全了叶贞的忠烈之名,也让戎族士气动摇。
“耶律楚挟持我,逼迫皇上降敌。我知道他肯,我也知道他愿用大彦的江山,换我周全。可是我不愿!”叶贞冷然伫立,“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威胁,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这话你原先便说过。”耶律辰眸色暗沉。
轻叹一声,他用一种极为沉重的目光盯着叶贞的容脸,“你心思极为缜密,如今愿意据实相告可是有了什么把握?还是你一心求死?”
“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想让你替我转述萧太后,保墨轩一命。也许你会觉得可笑,有一种直觉告诉我,他怕是出事了。不管是真是假,若你不想看到戎国大乱,就帮我一把。”叶贞顿了顿,“大彦能覆灭两公府,你就该知道墨轩的手段。留他在宫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却不能拿他的命去挥霍。”
“你如何肯定,太后会首肯?”耶律辰冷然。
叶贞低眉,“使团入宫,太后主张以君臣之礼相待,不是最好的证明吗?何况……云幽城一战,戎国元气大伤,若你们能二次出兵大彦,那我自然无话可说。”
耶律辰颔首,“你的眼睛真毒。若非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只怕我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你,便是当日纵身跳下城楼的贞贵妃。那夜皇兄所言真假难辨,我原也不肯相信,一味的自欺欺人,如今才明白,梦该醒了。”
“女人的心很小,不是天下不是江山,我只求他周全归来。”叶贞低低的开口。
“嗯。”耶律辰垂下眉睫,缓步朝着外头走去,“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他便是死,也该觉得幸运。此生得你,夫复何求?”
顿了顿,耶律辰忽然扭头苦笑,“你为何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你?”
“你必须答应。”叶贞笑得从容镇定,“因为耶律楚已经决定对你下手,否则死的就不是那些黑衣人,而是你……抑或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都跑不出他的手心。”
点了点头,耶律辰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兄弟阋墙,并非我本意。但若欺凌至头上,我避无可避。想来你也有了准备,巷子里的死士并非死于我的部下之手,那么……就该是你身边的人。”
叶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置可否。
“事出突然,容我考虑一下吧!”耶律辰垂着头,那种发自内心的悲凉,让人心生不忍。他素来心软,明知道耶律楚容不下他,故而他周游天下,宁愿不归戎国,也想要维系这一份兄弟手足之情。
然而事与愿违,你不想绝情绝义,并不代表耶律楚也会容忍。
她站在那里,看着耶律辰缓步离开的背影,步履略显沉重。
叶贞是知道的,耶律辰是而极为小心之人,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动耶律楚。但试问天下之人,有几个人能放弃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那对男人的虚荣心而言,是极大的满足与膨胀。
她不信,耶律辰没有动过这个心。
这一番说辞,九分真,半分假,让耶律辰听在耳里,疑在心里。只要他肯相疑,就证明他早晚会让戎族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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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挑明身份
言情海
正文 359.陌生的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59.陌生的他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贞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但凡靠近亲王府的耶律楚死士,都会死于非命。抓*机書屋 无形中,亲王府笼罩在一种神秘力量的保护里,任何危险都无法轻易靠近。
久而久之,耶律辰也不再理会,这种事情不知道远比知道要好得多。
连着三四日,耶律辰都只带着叶贞去萧太后寝殿疗毒,寸步不离。连叶贞都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开始紧张,甚至于有时候她都能看见耶律辰额心的汗。
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没有轩辕墨的消息。
然而这几日,什么消息都没有,耶律辰好似瞒着她,愣是一个字都不说。
隐隐的,叶贞知道,出事了。
否则为何连慕风华和离歌都没有消息,这意味着什么,她必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一贯的冷静与从容,不允许她自乱阵脚。
“我想……方便一下。”叶贞顿住良久,才看着耶律辰,慢慢开了口。
耶律辰深吸一口气,“我在这里等你!”
说着,便使唤了身边的奴才,领着叶贞朝着前头拐角处消失了身影。
“对了,我的药箱子忘了拿回来,你且去帮我拿回来,万一遗漏了重要物什,便是了不得。”叶贞冲着奴才低低道。
那奴才面上一惊,“可是……”
“你告诉我恭房的方位便罢。”叶贞说得平静,看不出一丝真假。
闻言,小奴才顺手一指,便行了礼退下,转身返回。
那药箱子原就是叶贞故意落下的,她早就算好了,沿着这个方向,就能去荣华殿。不是说轩辕墨如今被安置在荣华殿吗?如果他在,那就证明只是自己的庸人自扰,如果不在……如果不在那就是说……他出了事。
她只看一眼,旁的什么都不做。
快速往荣华殿奔去,叶贞的心里,何其忐忑。
远远的,站在敞开的大门口,她看见了躺在软榻上,正优雅晒着太阳的那个男子。墨发白裳,眉目依旧。
脚步放缓,她就站在僻静处,一动不动的看着轩辕墨。
轩辕墨眉目微合,容色较之以往越发素白,阳光下,整个人有种不知名的光泽散发着隐隐透亮。
不知是喜极而泣,心里有种久久无法平静的激动。叶贞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天,极力不肯让自己落下泪来。
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好就是念着那个梦,如今,终于能放下心。
仿佛察觉有人窥探,轩辕墨缓缓直起身子,靠在软榻上一眼就看见静静站着的叶贞。只是那个冰凉冷漠的眼神,让叶贞的身子陡然一怔。
这眼神……冷然如霜,漠然如狼,带着几分冷冽,宛若初见时,他带着风阴的面具,迸发出的悚然阴戾。
心里忽然狠狠抽了起来,叶贞倒吸一口冷气,唇张了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有婢女上前一步,宫里行走数日,宫里人都知道她是叶大夫,只是不知她是女儿身罢了。婢女行了礼,“叶大夫,我家主子有请。”
叶贞攥紧了衣袖,“主子?”
他何时成了主子?
数日不见,他清减了不少,然而那张脸还是记忆中的容色,可是眼神却冷得可怕,甚至能用陌生二字来形容。
一步一顿走到轩辕墨跟前,叶贞缓缓抬起眉睫,这种时候他不是该避嫌吗?何以还要见她?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可是……可是为何今日她如此不安?
整颗心跳得厉害,疼得厉害。
轻拂额上的绷带,轩辕墨眉目微扬,幽暗无光的眼底绽放着来自地狱的阴寒,“你何以出现在我这里?到底意欲何为?”
叶贞愣住,他……在说什么?为何她一句都听不懂?何以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还不明白吗?
极力平复心神,叶贞垂下眉目,“不慎失了方向,故而叨扰了。”
“你过来。”轩辕墨冷冽的开口。
叶贞的羽睫止不住的轻颤,缓步走上去,每一步都如同隔了几个世纪。终于,她站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眸色微抬,她看见他眼底的空洞,宛若无底的深渊,没有半分情愫。这种空荡荡的黑暗,顷刻间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倒吸一口冷气,叶贞的眸光颤了颤,再也不敢落在他的身上。
轩辕墨起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俯看着眼前的叶贞,嘴角微扬,却是冰冷无温的声音,“你们来告诉她,所犯何罪!”
婢女随即跪在地上,竟有着如临大敌般的颤抖,“狼主有命,靠近荣华殿者死!窥探主子之人,定斩不饶。”
叶贞没有抬头,羽睫微微垂下,嘴角却是一抹苦笑,“狼主有命定斩不饶?那你是想杀了我吗?”
“狼主的命令,谁敢违抗?”轩辕墨陡然掐起她精致的下颚,“能不能走出这个地方,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不记得我?”叶贞咬着牙。
轩辕墨端详着她的脸,用一种极度冷蔑的目光,血淋淋的剐过她的面颊,“男生女相,委实不是什么好事。”语罢,他忽然扯去了她的小毡帽,如墨长发顷刻间垂落。
叶贞的心,终于沉入深渊。
他肯暴露她的身份,那只能证明,要么他别有所图,要么她如今所见所闻,都是真的!他……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他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更不会声言要她死。
迎上轩辕墨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叶贞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他的脸,眼底的光,轻颤得教人不忍。她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宛若彼时的相濡以沫。
身子一颤,轩辕墨突然松开她,那种稍微轻推的力道,让她跌倒在地,良久没有起身。
“叶大夫?”耶律辰听得小奴才被叶贞支开,便心道不,二话不说便朝着荣华殿来了。这几日他眼见着她心神不定,整个人瘦了一圈,自然明白叶贞心系轩辕墨。
可是……如今的局面,好似已经不受控制。
不该来的地方来了,不该见的人,也已经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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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陌生的他
言情海
正文 360.十三王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0.十三王妃
叶贞不哭不闹不求饶不低头,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脸,而后眼中的光亮慢慢的黯淡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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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扭头盯着耶律辰,耶律辰却有些心虚的别了头。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叶贞仿佛明白了什么,心片片碎落。
“真是热闹,你们在这里作甚?”耶律楚一声高昂的声音,伴随着沉稳快速的脚步声,大踏步的走进来。
叶贞行了礼,面上没有分毫表情。
只一眼叶贞青丝垂腰,墨发如瀑的容色,耶律楚的嘴角便勾勒出一丝清冷笑意,眸中的光不禁深了几分。
“皇兄?”耶律辰伸手将叶贞拦在身后,“臣弟不知皇兄下过令,也不知荣华殿如今变得这般生人勿进。所谓不知者不为过,还望皇兄网开一面。”
“实没想到,叶大夫竟然是个女儿身。”耶律楚笑得邪冷。
叶贞羽睫微扬,早在赤峰殿,他不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吗?如今……叶贞不是傻子,耶律楚这是等着她自报家门。不过那又如何,他当她是三岁的娃,可以轻易的蒙骗吗?
躬身跪地,叶贞道,“民女自知卑微,摄于戎国的风俗,自然不敢以女子的身份入宫为太后诊治。太后乃千金贵体,万不容失,是而民女只能女扮男装,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的身子,自然是要紧的。”耶律楚俯身蹲下,指尖轻挑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不知你这种行为在你们大彦朝是何罪行?”
叶贞嘴角微扬,“欺君罔上,罪该处死!”
“既然如此,你还指望着今日我能放过你吗?”耶律楚冷笑两声。
闻言,叶贞不说话,她在等,等着心中那个男人,她最爱的男人,如常一般用那种凌厉的话语反驳。或者,只要他一句话,生或死,她都愿意。
可是她没能等到轩辕墨开腔,四下的氛围像极了冰窖,如同那日在渭河水里,冰冷刺骨的感觉席卷全身。
河水再冷,有你十指紧扣。
如今阳光再好,你却已忘却前尘,如置数九寒天。
“皇兄!”耶律辰睨一眼冷漠的轩辕墨,上前一步行礼,“叶大夫绝非有意隐瞒,乃我授意为之,故而就算有罪,臣弟甘愿领受,还望皇兄放过叶大夫。”
“你一口一个叶大夫,那你可知她全名为何?”耶律楚盯着叶贞的脸,目光肃杀。
叶贞不是傻子,即便心痛,都是也能读懂耶律楚眼中的杀意。他要杀的绝不是她,而是耶律辰……所以此刻他故意刁难,只怕用意诡谲,势必会危及耶律辰的安危。
深吸一口气,叶贞跪在地上,“不必难为十三爷,草民叶贞,诚然与狼主昔日口中的大彦朝贵妃同名同姓。如此回答,不知狼主可还满意?”
“不但同名同姓,而且容貌一模一样,连性格也是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让人咬牙切齿。”耶律楚想起当日叶贞跳城楼,累及自己被擒,不知是愤怒还是赞许。
一个女人肯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跳下百尺高墙,委实勇气可嘉。
但她让戎族战败,让自己被擒,此后对大彦朝俯首称臣,却也是该死至极!她便是戎国的千古罪人。
“狼主怎么说就怎么是吧!”这种时候,愈发狡辩越逼真,所以叶贞干脆不置可否。模棱两可的答案,总是带着很多不确定性,才能让人惴惴不安。
她抬头看着轩辕墨悠悠然的靠在软榻上,眉目微合,阳光在他的五官上镀了一层金色。她没能看见他的眸中光色,却已经感受到属于他的漠然。
即便她将被耶律楚处死,他也无动于衷。
好似从未见过这个人,好似这辈子都不曾动过心。
他一个冷蔑的眼神,已经宣判了她死刑。
“十三弟,如今你还有何话说?”耶律楚冷冷的盯着耶律辰略带沉冷的面孔。
耶律辰深吸一口气,“皇兄打算如何处置?”
“我说过,杀无赦。”音落,便有外头的军士冲进来,一左一右的按住了叶贞,看情形,耶律楚是当了真。
耶律辰垂眉,忽然搀起了叶贞,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是那种很坚毅的目光。叶贞心下一愣,察觉他的掌心一片濡湿,“敢问皇兄,如果是我们耶律家的人,是不是就不必死?”
耶律楚眸色肃杀,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皇兄只需回答,是与不是。”耶律辰较了真。
冷哼一声,耶律楚冷然,“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
“等母后身体好一些,臣弟会上禀母后,请母后赐婚。”耶律辰此话一出,别说耶律楚,就是叶贞都愣在当场,一双凤眸瞪得斗大。
略带惊慌的缩回手,叶贞转头去看一旁依旧漠然视之的轩辕墨。那张平静无波澜的脸上,没有半分讶异,没有半分不舍和眷恋。
叶贞的眼眶突然红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他是聋子?还是瞎了?
他没听到吗?耶律辰说要娶她?
她颤了颤唇,只想嘶喊一声:轩辕墨,我是叶贞,你到底醒了没有?
可是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视线直勾勾的落在轩辕墨身上,叶贞眼底的光终于成了一片灰白。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耶律楚冷然。
耶律辰死死握住叶贞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冷得可怕,没有一丝温度。她微微颤抖,他看在眼里,心口微疼。
深吸一口气,耶律辰斩钉截铁,“我要娶叶贞为十三王妃,绝不反悔。”
“母后不会答应,我也不会!”耶律楚忽然有一种计划落空的挫败,面上极尽愠怒。
“母后会答应的,至于皇兄……总该不会杀了自己的弟媳吧!臣弟不打扰皇兄,府中还有要事,告辞!”耶律辰朝着耶律楚行礼,拽了叶贞便往外走。
脚步,叶贞没有回头,整个人如泥塑木雕。
耶律辰转身,却将耶律楚冷笑两声,“我会挑个好时候,让你们成双成对。”
“宴席就设在石国吧,难得耶律一族有此喜事,可以让使团也跟着喜庆一番。”轩辕墨终于开了口,却刀刀割碎叶贞的心,“彼时戎国历经大劫,这一场喜宴,应该办得热热闹闹的,也教旁人见着,狼主与十三爷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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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十三王妃
言情海
正文 361.我可以带你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1.我可以带你走
耶律辰忽然放开叶贞的手,愤然上前,一拳挥向轩辕墨的容脸,谁知却被耶律楚一把扣住了手腕,“十三弟要做什么?”
“我与皇兄谈论家国之事,你插什么嘴?”耶律辰为叶贞不值,为叶贞难受,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激动。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可是在耶律楚面前,他什么都不能说。
“轩辕墨如今是我的丞相,这些事情,他自然该知道。”耶律楚不紧不慢的开口,狠狠甩开耶律辰的手。
心下一怔,耶律辰不敢置信的望着耶律楚,“皇兄你说什么?丞相?德皇叔才是丞相,而且是父皇的托孤大臣,你……你这是……”
“耶律德老而昏庸,如此年纪早该卸甲归田,如今我只是打发他回家颐养天年罢了。”耶律楚冷笑两声,“怎么,十三弟竟还舍不得?”
“小皇叔何曾老而昏庸?皇兄你怎可如此做?父皇在世时,便说过……”
“父皇已经仙逝多年,怎么十三弟忘了?”耶律楚一句话就将耶律辰压过去。
耶律辰口中的小皇叔其实是先帝最小的兄弟耶律德,比耶律楚年长十多岁,如今也正值中年,故而根本没有所谓的老而昏庸一说。耶律辰自然听出了耶律楚的意思,不过是仗着太后的身子还拖着,清除太后朝堂上的党羽。
睨一眼轩辕墨,耶律辰心下一沉,轩辕墨眸色沉冷幽暗,教人看不清一丝一毫的颜色。分明是这样的睿智,教人无可捉摸内心想法。
他甚至怀疑,耶律楚之所以开始清除障碍,是因为轩辕墨在后头出谋划策。
如果真是这样,耶律辰几乎无法想象,自己如何与这个大彦朝的帝君下完这盘棋。轩辕墨的城府之深,让耶律辰望而生畏。
但……耶律楚再这样下去,朝堂之上会被他清理干净,到那是帝君独大,那他这个十三王爷,怕也无安身之处了。更有甚者,凭着自己对耶律楚的了解,耶律楚嗜杀成性,绝对会赶尽杀绝。
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威胁的存在。
就好似叶贞所说,保全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的威胁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难道,真到到了绝境?
“皇兄就不怕母后反对吗?”耶律辰冷静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耶律楚冷笑两声,便听得身后的轩辕墨不紧不慢道,“如今狼主在此,何故要请示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养病,十三爷还是莫要惊扰得好。只管好自己与身边的十三王妃便是,否则多几条欺君罔上之罪,这十三王妃的头衔,怕也保不了这条命。”
耶律辰拂袖,“这就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
握住叶贞的手,耶律辰缓和了声音,“我们走。”
叶贞扭头望着轩辕墨,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掠过一丝疼痛,而后慢慢垂下眉睫,遮去眼底所有精芒。
转身瞬间,她觉得心口有撕裂般的疼痛,而后是血液,不断的流淌而出,渐渐染红了她的眼睛。
一步一回头,叶贞觉得脚下的路何其漫长,她回头去看那张熟悉的脸,却发现如梦境中的一样,渐行渐远。到底,她还是没能握住他的手。
干涩的唇张了张,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墨轩!”
顷刻间红了眼眶,滚下泪来。
“为什么会这样?”拐角处,叶贞死死盯着耶律辰,忽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入他的肉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你说啊!你说!”
耶律辰略带愧疚的眼神落在她悲痛欲绝的脸上,他知道,轩辕墨此刻的冷漠,让叶贞提心吊胆的心,顷刻间成了死灰。他也明白,她的歇斯底里,是因为所有的希望都在此刻化为乌有。
深吸一口气,耶律辰掐住她的双肩,眸色微沉,“对不起,我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叶贞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惧之色。
历经宫闱厮杀,哪怕是在战场上,她都从未像此刻这样,害怕过一件事。
“皇兄把轩辕墨押入了血池,所以……”耶律辰顿了顿,“在戎国,每个狼主登基时,都会选一位巫师,所谓巫师其实跟你们那些酷吏差不多,什么刑讯逼供之类的方,都是他们想出来的。那些诡谲的药物,让人不寒而栗。”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我要听的是墨轩,是我的丈夫,为何突然冷漠无情?你可知道,他为了我可以不惜生死,可以倾尽天下。但是现在……他要我死?要把我拱手让人?”叶贞泪如雨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血池里有一种毒,能浸染人的脑子,洗去人的记忆,所以……”耶律辰忽然抱住了叶贞,“叶贞,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叶贞整颗心都疼得揪,好似被凌迟一般,浑身都绞着疼。
他说什么?洗去记忆?
这是什么?鬼话连篇?她要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狠狠推开耶律辰,叶贞泪流满面,“你胡说八道什么,记忆如何能被洗去?他……他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不想连累我罢了,你不会明白的,你不会明白!”
“这种毒能侵蚀脑子,说是洗去记忆,实际上是摧残身体,让人忘了一些东西。”耶律辰痛心的盯着叶贞,“事到如今,他是离不开石国,离不开皇兄的掌心。可是叶贞,你还是自由的。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带你走。”
“走?走去哪里?”叶贞神情呆滞,跌坐在栏杆处,定定的望着远方。那是大彦朝的方向,是家的方向。那里,她的仇她的恨,她的爱她的孩子……小梧桐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若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此刻在异国他乡遭遇的这些事情,会不会哭得更伤心?
若然他们两个无法回去,小梧桐就会变成孤儿。
像她一样,没有爹,没有娘,会被人欺负。
“我可以带你回大彦去。”耶律辰说得很轻,但诚然是认真的,“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只要你肯,我现在就能带你离开戎国。”
“回去大彦又能怎样?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你不会明白,我跟墨轩经历过什么。当他放弃一切去找我的时候,其实我是认得出来的,却还是固执的不肯相认。”叶贞面如死灰,指尖拂过腕上的红线,“我哪儿都不去。他在这里,我便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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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我可以带你走
言情海
正文 362.你保我性命,我还你江山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2.你保我性命,我还你江山
耶律辰坐在她的身边,面色微恙,“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谢谢你救了我!”叶贞红了红眼眶,“你明知道狼主并非真心要我死,他只是想留下我,你大可不必冒着出头的危险来救我。你用太后施压,可知已然将自己置于险境?如今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的兄长,他想做什么。”
“戎国……要变天了。”耶律辰仰头看了看明媚的天,阳光再好,也照不亮心底的阴霾死角。
叶贞苦笑两声,冰凉的指尖拂去脸上的泪,“你其实心里很明白,为何就是不愿面对?”
耶律辰扭头,望着叶贞过分坚强的容脸,微白微凉,却执意不肯让自己多一时片刻的软弱。她素来是个隐藏表情的高手,除非到了绝境,否则她不会让自己呈现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她想着,不管他记不记得,他的心里,肯定也是喜欢坚强的女人。
墨轩,你若忘了,那这份记忆就由我保存。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想着你,念着你。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等着你,等着和你一起回大彦朝去。
小梧桐,也该想爹娘了。
“当初他为何愿意为你放弃到手的江山?”耶律辰忽然问。
叶贞的眼角淌过一丝流光,“很久之前,我不止一次的问过,江山美人,你选什么?他每次都斩钉截铁的告诉我,江山。我信了!我口口声声说不信任何人,可是他说的每句话就像刀子一样刻在心头。那日城楼下,他说,朕不是一个君主,不是江山帝王,在你面前只是一个丈夫,一个即将失去最爱的女人的丈夫。”
“犹记得那一日,他策马城楼下,说耶律楚,打开城门,朕答应你。他降了,可是我不愿。不管是国仇家恨,还是儿女情长,我都不愿。宁可死,也不能让他受辱。也许你会觉得很可笑,红颜一笑倾城国。他真的做到了!”
“可是回到皇宫,目睹了篡位夺权,我忽然发现自己累了,倦了,再也斗不动了。宫闱倾轧,血腥屠戮,你无法想象,红色的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是怎样的瑰丽壮观。他知道我倦了,所以我诈死离宫,他便为我发了丧。”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惯来他就是一个把什么都掌控在手里的人。我知道这天下如果还有一人不信我死了,那便是他,什么都瞒不过他。所以他安排好了一切,最终离了宫找我。便是找到我,他还是不忘算计我,彼时带着面具我尚且认得,如今戴了皮面,难道我就会不认得吗?”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我只是不肯原谅他,不愿再回到那个四四方方的牢里去。那一天的阳光也跟今日这般好,他抱着我们的孩子,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开心过,是真正的活了一回人。”
“他说,万里江山,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共享,不要也罢!九五之尊,若不能执手彼此白首,又有何用?他要的,只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叶贞说得很平静,却让耶律辰红了眼眶。
她扭头看他,清浅的笑着,仿佛方才说的不过是旁人的事情,脸上愈发平静,愈发让人心痛如绞。
羽睫微微颤动,叶贞深吸一口气,“很抱歉,家长里短的说了这么多。”
“没有,我只是觉得,为何我身在戎国?”耶律辰勉强的笑了笑,“若是在大彦朝,许是我也能遇见你。如果是我,我也会带你离开皇宫。诚然如你所说,外头的世界自由自在,便是做了九五之尊又能怎样?一辈子困在这里,成了世上最可怜的囚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担当!”叶贞深吸一口气。
墨轩,你有你的担当,而我所能做的,就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耶律辰定定的看着她,“皇兄对你动了心思,不管他是为了挟制大彦使团,还是为了挟制轩辕墨,抑或是对你有非分之想,你现在的状况都不容乐观。”
“你想说什么?”叶贞垂下眉睫。
“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耶律辰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场被迫的婚姻……
叶贞不说话,良久才道,“你知道,我跟墨轩已是夫妻,我不可能再嫁。”
“皇兄那里……如何能改?”耶律辰苦笑两声。
“原是为了救我,如今……我不想累及你的声名,所以……我可以离开。”叶贞深吸一口气,起身便走。
一把握住叶贞的手腕,耶律辰低眉看见她腕上的红线,眸色一沉,“我们可以做做样子,否则……皇兄不会放过你的。”
叶贞回眸看他,眸敛月华。
他看见她眼中的凌厉,更看见属于她的那份沉冷。
此刻的她,一声冷然无可比拟,诚然还是宫中无人可比的贞贵妃。气势凛然,弹指间手握生杀。
“好!”叶贞忽然点了头。
既然要斗,那就斗个你死我活。耶律楚,你既然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墨轩,我便要你知道,什么是代价。我本厌倦厮杀,奈何如今又卷入厮杀,既然躲不开,那就迎难而上吧!
若我不死,戎国休想安宁。
耶律辰愣了愣,“你答应了?”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因为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似懂非懂的颔首,耶律辰迎上她清浅无波的眸子,“我不会让你死。”
看了看素白无边的石国,叶贞眸色肃然,“你保我性命,我当还你什么?不若还你这戎国江山,囚禁一生可好?”
耶律辰忽然低眉一笑,“到底是贵妃娘娘,语出惊人,也唯有你,才敢说出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
她和墨轩吗?好,有本事那就拼一把!在大彦她尚且能从卑贱的冷宫宫女走到今日的地步,她就不信,一个十三王妃的身份,换不得戎族的天下剧变!
青丝如瀑,耶律辰颔首,“好,我会马上奏请母后,与你我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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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你保我性命,我还你江山
言情海
正文 363.垂帘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3.垂帘
重新回到亲王府,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再一样。( 叶贞不在住厢房,而是以女子的身份,入住凌烟。耶律辰起了折子,因为太后还在疗养阶段,所以暂时无法恩准。但耶律楚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所以……不管太后会不会答应,她要么留下,要么……落在耶律楚的手里。
别无二路可选。
这种状况,让叶贞忽然想起了诈死离宫的那种心情,带着微微的苦涩。
耶律辰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对叶贞不敬,如今入住了凌烟,可想而知身份的迥异。本是一个大夫,如今一跃成了女主子的待遇,谁都心知肚明。
然不到最后一刻,谁敢绕嘴多舌?
叶贞深吸一口气,一身锦衣玉服。在戎国,越是尊贵的女子,身上的珠翠越发沉重。走起路来,珠翠轻撞,发出清晰的响声,甚是好听。
耶律辰站在那里,看着独坐窗口一语不发的叶贞,眼底的光清浅而温和。
她便是不言不语,却能尽显岁月静好的真谛。
门外响起清晰的脚步声,耶律辰微微一怔,却见管家快速上前,“爷,德皇叔来了!”
耶律辰一怔,“小皇叔怎么来了?”
却见叶贞转过身来,起身走过来,眸色微恙,“大抵是为了丞相之位。”顿了顿,她终于低低的开口,“十三爷,你信我吗?”
“何为信?何为不信?”耶律辰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吧,你想怎么做?”
“德皇叔被褫夺丞相之位,到底也是心有不甘。听闻皇叔手中执掌大权,不知……”叶贞顿了顿,这些日子她在戎国,也是多听多看。
听说耶律德乃先帝最小的胞弟,才华横溢,并且手握重兵。
在戎国,军队分为三师,即:虎师、豹师、鹰师。
这三支部队相互挟制,相互抗衡。
虎师如今在萧太后手里,即使耶律楚登基也未曾收回;豹师在耶律楚的手里,彼时与大彦朝交战,已经损耗了半数以上;再者是鹰师,因先帝的托孤,交付在耶律德的手里。
为此,耶律楚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除去耶律德,为的就是拿到鹰师,以抗衡太后的虎师。
叶贞细细想过,要想跟耶律楚较量,首先必须拿到权!或者被有权之人依附。这耶律德失去了丞相之位,肯定对耶律楚心生愤恨,所以此刻拉拢绝对是个好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但耶律德也不是傻子,混迹朝堂这么久,心思城府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是故……要想让耶律德依附亲王府,确实需要费一番心思。
耶律辰颔首,“皇叔手中掌握着戎国的鹰师,鹰师虽然比不上虎师和豹师,但也不容小觑。”
“如果能让德皇叔为你所用,或许这鹰师也能归在你的手中,如此可好?”叶贞眸色晶亮,言谈举止间宛若运筹帷幄。
“怕是不易。”耶律辰摇头,“德皇叔素来深谋远虑,否则父皇不会将他作为托孤之臣。何况德皇叔此番前来,未必就如你所料,是为了丞相之事。”
叶贞深吸一口气,“那便谋定而后动,十三爷先去听听,看他如何说。”
“那你呢?”耶律辰一怔。
“挂一副珠帘,我于帘后听听便罢!”叶贞笑意清浅。
耶律辰颔首,“这倒是个好主意。”
思及此处,二人便去了正厅,与正厅后堂进出口的地方,垂下一副珠帘。叶贞坐在帘子后头,隐没身子,不叫人轻易发现。
不多时,便听见脚步声缓缓而至,紧接着是一个清晰的男子声音,“老十三好生惬意,一个人幽然自得,也不管外头天色如何。”
听音色极为年轻,大抵三十出头,一进门便得了耶律辰的遵呼,“参见皇叔。”
叶贞凝眉,这话听着是寒暄,实则暗语了朝堂的暗潮涌动。
果然是个有城府的人!
听得耶律辰清浅一笑,“皇叔说笑了,我这府里有的,皇叔府里何曾没有?皇叔如今这般清闲,就是缺了一个管事的。那偌大的叔王府,没有个女主人,到底还是少了些趣味。”
耶律德干笑两声,“你这小子,一天到晚的风华雪月,也不将正经事放在心上。这江山还未稳固,如何娶妻生子?罢了罢了,还是一个人来得痛快,后院多了,难不成要跟石国里一样,混迹一片?成何体统!”
这话表面上说的自己,实际上说了耶律楚。
语罢,耶律辰低眉轻笑,眼角掠过,只看见耶律德嘴角微扬的凉薄弧度。
这可是变着法的让他跟耶律楚疏离。
眸色微转,耶律辰道,“自打我回来,皇叔一直公务缠身,如今难得过来,不如你我下一盘棋如何?”
轻而易举的转了话锋,叶贞轻笑,这耶律辰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在外头游荡这么久,嘴皮子的功夫也是不容小觑。
“好!”耶律德这一声好,说得格外沉重。
不多时,便听见婢女摆上棋局。
“这一副棋,当年还是父皇所赠,白玉为子,黑濯为棋,举世无双。”耶律辰便下着棋便开口道。
“彼时先帝在世,我倒还是能与他对上几局,如今越发生疏了。”耶律德轻叹一声,“才那么点功夫,我这白子都被你困得七七八八,看样子,是没活路了。”
耶律辰笑了笑,“皇叔何时这般气馁,想当年皇叔执掌朝政,手握鹰师,那可是荣耀无比。如今风华正茂,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你可知我这皇叔,如今连个外人都不如。丞相之位易主,这鹰师嘛……早晚也要交回去的。”耶律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诛心,“棋局棋局,一眼看去便已经知道结局。如今我已没有退路,不知何处才能为生啊!”
耶律辰下了一子,直接堵死了耶律德所有的生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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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垂帘
言情海
正文 364.一个不留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4.一个不留
耶律辰清浅一笑,也不否认,只是极为平淡的开口,“确有此事。(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左不过皇叔说错了,不是纳,是娶!”
“纳则为妾,娶为妻?”耶律德微微一怔,“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这浪子也回了头?”
“世间得一真心人不易。”耶律辰轻叹一声,“这世上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如何能躲开?回头不回头,也不过都是心魔作祟!”
耶律德被他弄得凝了眉,这话说得禅机处处,不知是何用意。
当下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耶律辰一笑,“没什么意思,说说罢了!”
后头,叶贞眸色微沉,便瞧见管家在后门处探了一脑袋,想必是不敢去正厅打扰到两人,才来后堂找的她。
眉色微凉,叶贞快速走出去,“何事?”
“主子,外头似乎有人窥探。”
管家刚刚说完,叶贞眸中冷光迸射。
有人?
来得正好!
当下便轻斥责,“胡言乱语什么?皇叔在此,哪里有什么外人!你且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许是哪里来的毛贼踩点,若是见着了,胡乱的打发便是,不许伤人。”
管家微微一怔,凡事不都是杀人灭口吗?
那探头探脑的绝对是探子,这又是什么用意?
但既然是叶贞说的,管家也不敢有异议。
耶律辰早就吩咐过,一切事宜不得与叶贞相悖。如今连称呼都是主子,可想而知,这十三王妃的位置,早晚都是叶贞的。
既然如此,谁敢跟叶贞叫板!
管家退去,叶贞拎起裙摆,飞一般的朝着府门外跑去。
她必须在屠戮来临之前,解决这件事。
脚下飞速,来至上次的巷子里,果然瞧见两批黑衣人,正果断快速的相互厮杀。
其中有一抹黑衣人飞窜起来,快速朝着巷子深处跑去。身后,数名黑衣人拎着刀便要去追。
“站住!”叶贞一声厉喝,缓缓从黑暗中走进他们的视线,“别追了!”
眼瞧着是叶贞,这些都是鬼卫,当下有些不知所措。
“让领头的出来。”叶贞说得清晰无比。
闻言,领头的上前一步,“参见……皇后娘娘!”
叶贞的眉睫骤然扬起,就凭这一句皇后,她便知道这是宫里来的。而且是风阴的近身鬼卫,否则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还活着。能从大彦朝来到戎族,可想而知,一个个都是轩辕墨乃至风阴的心腹。
“是皇上让你们来的?”叶贞深吸一口气,脑子里掠过轩辕墨冷漠至极的眼神,不禁心口微疼。
“皇上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娘娘半步!”鬼卫悉数跪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叶贞颔首,“你们总计多少人?”
“属下身边只有二十人,如今只是少数一部分,其余的都分散在娘娘的四角。”为首的如是回答。
“好!”叶贞轻叹一声,“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许轻举妄动。”
“那刚才的探子……”
“那是我故意放走的。”叶贞眸色微冷,“他若不回去通知他的主子,这副棋局,当真就是死棋!”
顿了顿,叶贞的脸上依旧没波澜,“你过来,我有话交代你们!”
为首的即刻上前,叶贞附在那人耳畔说了不少话,那人连连点头称是。
“可都挺清楚了?”叶贞冷声。
“是!属下一定不负使命!”黑衣人扑通扑通跪在那里,恭敬而肃杀。
叶贞昂起头,看了看顶上乌云密布的天空,“快下雨了,你们且去准备着。记住,要一个不留!用弯刀,别叫人看出破绽!”
“是!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黑衣人顷刻间全部消失无踪。
想不到,轩辕墨失去了记忆,却留给她这样一股有生力量。如此也好,总好过自己孤军奋战。她忽然在想,这些是不是他的刻意安排?或者他早就料到耶律楚会对他动手,所以早早的把有生力量放在了她的身边。
为的,就是为她所用?
只是如今,她已无处寻答案。
因为知道答案的那个人,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心口狠狠疼着,叶贞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墨轩,你放心,既然耶律楚放不了你,那我来放。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就算死,我也不会轻纵!他敢伤你,我便要他以命相抵。
如今,要么他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他。
若他杀了我,我无话可说。若我杀了他,那我便带你回去。
转身,叶贞朝着亲王府内走去,她不知道自己即将走上的会是什么路。可是她明白,再难再苦的路,她都走过来了,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旧事重演。
但……有你在心,又何惧之?
回去的时候,耶律辰与耶律德的棋已经下到了最后,耶律德眼看着兵败如山,整个人面色微白,指节泛着浅浅的青色。
婢女端着茶水上前,叶贞拦了下来,“给我吧!”
语罢,便接过茶水,亲自走进正厅。
叶贞进去的时候,耶律辰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叶贞自己出来了,不禁有些诧异。但既然是叶贞的决定,想必她已经有了把握,便也由着她。
方才叶贞便听见耶律德说过,耶律辰纳了大彦朝的女子。
他既然消息如此灵通,那就证明在石国内,也有耶律德的探子。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她的身份早晚会被揭穿。耶律楚尚且不追究,何况他人。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拉拢耶律德,其余的就看自己的鬼卫,能不能做得天衣无缝。
“参见皇叔!”叶贞奉上茶。
这一喊,让耶律德骤然捏紧了手中的白玉棋子,陡然眯起危险的眸子死死盯着叶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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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一个不留
言情海
正文 365.外头有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5.外头有人
叶贞含笑行礼,“皇叔谬赞,叶贞愧不敢当!”
“是个识大体的。(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耶律德颔首。
眸色微转,叶贞睨一眼棋盘中的棋子,清浅的笑着,“这白子如今兵临险境,一子错必定满盘皆输。”
耶律德凝眉,“你懂?”
叶贞摇头,“倒也不太懂,只是小时候常见着哥哥与乡里人对弈,便在一旁看着。看得多了,便稍微有些门道,委实也是不入流的,等不得台面。”
说这话,叶贞从容无比。
“既然是这样,我与老十三也是玩玩罢了,你不如试试?”耶律德看似寻常,其实是在暗暗试探叶贞。
叶贞是谁,这点颜色若还看不出来,那她早该死在大彦朝的皇宫里。
稍稍点头,叶贞执起一枚白子,在棋盘上晃了晃,“若是放这里,那便是死棋,若是……”叶贞眉目微扬,睨一眼耶律德越发沉冷的面庞,忽然下了棋子。
只听得咯噔一声,白子落地,叶贞笑得温婉无比,“皇叔只顾着保全自己,殊不知奋起勃发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不弃车保帅,如何能活了一盘的棋?这下棋,自然是有舍有得,叶贞献丑了。”
音落,耶律德用一种极度肃然的审视目光,死死盯着叶贞平淡从容的面孔。
这样一个容色俱佳的女子,偏生得满腹筹谋。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看不见半分光亮,幽暗如深渊,让人不禁脊背寒凉。
耶律辰笑了笑,“果然是一子落,活了一盘的棋。皇叔,如今你可是反败为胜了!”
耶律德低眉,那白子落下,周旁的棋子虽然被耶律辰吃掉,但其余的却全部保存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这一招弃车保帅,竟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委实让耶律德倒吸一口冷气。
女子……惯来太过聪明,总归不是好事。
如同牝鸡司晨,如同……萧太后执掌大权!
“皇叔觉得如何?”耶律辰低笑两声。
耶律德颔首,“好棋!”
“叶贞不过是闹着玩,皇叔可莫要往心里去。”叶贞眸色微恙,看样子耶律德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不过他愈发疑心,证明他反抗耶律楚的心思,就越重!
这才是叶贞想要的结果。
他不是要试探自己吗?如今反被她试探出反意,倒是另有收获!
叶贞看了耶律辰一眼,耶律辰会意道,“皇叔宽厚之人,岂会与你一般计较。”说着便轻叹一声,“只可惜皇兄未能重视皇叔,如今褫夺了皇叔的丞相之位,委实是可惜。听得现在的丞相乃是异国之人,且不说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只这行事作风,便已经引起了朝堂上的不忿。”
“不忿?”耶律德凝眸。
耶律辰颔首,“怎么,皇叔不知道?”
耶律德拂袖,“我甚少理睬宫闱之事,倒也不曾听说什么。”
叶贞冷笑,那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果然有效果。
但见得耶律德的面色稍稍变化,却因为常年的老谋深算,所以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但是这不言不语的冷静安坐,便已经将他的心虚出卖殆尽。
“如今的后宫,男宠遍地,皇兄整日与那些奴才们厮混,委实不像样。”耶律辰轻叹一声,“皇兄年近而立,膝下无子,也不知这以后如何得了。长此下去,难道要人瞧着断袖无子的戎国江山,日益衰竭吗?”
“荒唐!荒唐!”耶律德咬牙切齿,连喊两句荒唐,可见他对耶律楚的断袖之事早有耳闻。如今耶律辰抓住了子嗣一条,那就说明……如果君主没有子嗣,就等于断送了戎族的江山。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彼此手握大权,早早的换人去坐。
免得将来帝王薨逝,各种势力你争我夺,反倒让江山风雨飘零。
叶贞长叹一声,“狼主乃九五之尊,这种事情,你我哪里做得了主,如今皇叔也在,就当是随口一说,万莫上了心去,免得惹下祸事。”
耶律辰急忙颔首,“那是自然。”转而望着耶律德,“皇叔……”
摆了摆手,耶律德重重吐出一口气,仿佛满腔的愤懑无法排遣。看一眼重新燃起希望的棋盘,而后睨一眼叶贞,耶律德起身,“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
叶贞浅浅行礼,“只怕皇叔走不得!”
耶律德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方才有府院来报,说是外头有些鬼鬼祟祟的人,探着脑袋往亲王府内瞧着。我寻思着,皇叔来了亲王府,何人最着急呢?”叶贞眸色微转,“这话,叶贞也只能说到这里。左不过叶贞此话并非虚构,皇叔还是莫要离开才好。”
“你的意思是……有人监视我,要对我不利?”耶律德怒气冲冲。
叶贞面露难色,“叶贞并无此意,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到底皇叔如今被褫夺了丞相之位,这手中只有鹰师这唯一的筹码,难保会有人,兵行险招。”
耶律德冷哼,“我看谁敢!”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皇叔你避不避得开。”耶律辰轻叹一声,便走到门口,往外头瞅了瞅,“这天色不太好,看着像是要下雨的。皇叔,雨天路滑,还是等等再走吧!”
“连你都这么说?”耶律德冷了眉目,叶贞如此说,不过是女子的心思,但耶律辰就不同分量了。
思及此处,耶律德沉默不语。
叶贞想着,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不怕死的。就算是她,也有怕死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何况身份越尊贵,手中权力越大,对于死的畏惧,就更甚!
耶律德,也不过如此!
勾了勾唇角,叶贞眉目清浅,“其实皇叔不必担心,叶贞倒有一个想法,若是可行,皇叔再回去便是。若是不行,皇叔也能安然无恙。”
闻言,耶律辰眸色一凝,“什么办法?”
叶贞不说话,她笑着看了看耶律德,等着他最后的决定。
耶律德不开口,她是绝对不会再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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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外头有人
言情海
正文 366.耶律皇族的自相残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6.耶律皇族的自相残杀
犹豫了一下,耶律德终于开了口,没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的,“说与我听听,若是可行,照办就是。(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叶贞这才笑着看了耶律辰一眼,悠然轻语,“皇叔可以让身边的人,穿上皇叔的衣服原轿返回,若然并无不妥,再行回去。如果……如果有恙,那就不必再回了!”
耶律德眸色冰冷如刃,斩钉截铁的说了一个字,“好!”
闻言,叶贞轻笑如兰,平静的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依样画葫芦,耶律辰安排了人,穿上耶律德的衣服,匆匆上了来时的轿辇,快速的朝着原路返回。
阴霾不散的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叶贞眉睫微颤,站在回廊里,静静等着消息。
房内,坐着耶律德与耶律辰,也是相对无语。
见着叶贞一个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细雨,耶律辰缓步走到她的身后,“若是觉得累,先回去休息吧!”
叶贞回头看他,轻轻一笑,“无碍。”
耶律辰颔首,却执起她的手,叶贞缩了缩,但碍于房内的耶律德能看到,也只好任由他去。握住她冰凉的手,耶律辰满目的怜惜,“若是真的,该多好!”
“十三爷在说什么?”叶贞揣着明白装糊涂。
此刻,她也只能装糊涂。
“有时候我会想,若你没有这么聪明,只是个寻常女子,该多好?”耶律辰轻轻说着,远远看去,二人好似情意绵绵,鹣鲽眷眷。
叶贞摇着头,“叶贞就是叶贞,世间没有如果。”
耶律辰颔首,“你惯来冷静得让人害怕。”
闻言,叶贞稍稍一怔,“十三爷这就觉得害怕了?”
长叹一声,耶律辰的指尖轻轻掠过她凝起的眉头,“不要蹙眉,我时常在想,当日你与他是否也是如此守望相助?”
“现下我与十三爷,也是并肩作战。”叶贞巧的遮掩过去。
耶律辰笑了笑,“我说不过你!”
叶贞终于缩回了手,耶律辰的眉色一颤。
外头的雨静静的下着,叶贞心如明镜,什么都知道。这原本就是她的计划,她所安排的一切。没有厮杀,如何有反抗的声音?人若不能站在悬崖边上,永远都不会爆发出那种濒临死亡的力量。
而此刻的耶律德,叶贞正在推他上悬崖。
大雨瓢泼而下。
马车在泥泞中被卡住了轮子,前方一排十数人的黑衣人,手持弯刀,眉目森冷肃杀。
叔王府的护卫悉数拔剑,要做殊死抵抗。
大雨中,鲜血肆意流淌,厮杀声不绝于耳。
黑衣人刀刀致命,弯刀锋利的切口处,鲜血不断的往下淌。一个不留!但凡能喘气的,都下了地狱。
弯刀骤然离手,迅速飞入轿辇之内,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弯刀没入车内壁的声音,一切的声音都彻底淹没在雨水里。
“仔细查,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为首的冷喝。
黑衣人迅速将死尸包围,一个个的查过去,确认全部死亡,这才急速撤离。
不远处,有官军火速赶来,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所有人都身中数刀,没有一个活口。故而也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叔王府的轿子被袭击。
所幸……皇叔耶律德,并未在轿子里。
这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一时间议论纷纷。
光天化日,有人要刺杀皇叔,手段极其恶劣,下手极为狠辣,可见那些人,根本就不想让耶律德活着。
自然,这矛头直接就指向了耶律楚。
试问这世上,还有谁最想要耶律德死?
无疑是皇帝!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臣子手中的权利太过庞大,君主就会起了杀意!就好似大彦朝的鲁国公府,盈国公府,而后是东辑事!
这都是一样道理,每朝每代都避无可避!
消息回到亲王府的时候,耶律德手中的杯盏砰然落地,茶水倾泻一地。
“皇叔?”耶律辰急忙上前,“皇叔可还好吗?”
耶律德面色青白,眸中是惊惧过后的杀气,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岂有此理!我再不济,也是他的皇叔。他竟然下得了手?”
“听得消息,说是没有一个活口,看样子是下了诛杀令的。”叶贞轻叹着补充,不动声色的看着耶律德乍青乍白的面色。
心头嗤冷,最是无情帝王家。
兄弟尚且阋墙,何况是叔侄!
“皇兄他……委实过头了,皇叔好歹是父皇的胞弟,如何能自相残杀?”耶律辰攥紧拳头,“待我入宫,问一问皇兄,这事……决不能轻纵!”
叶贞握住耶律辰的手,“若是狼主敢明目张胆的做,何苦要动用死士劫车?分明是不敢真刀真枪的动皇叔,还是威慑皇叔三分的。你若贸贸然进去,岂非自己送死?撕破了脸面,谁也落不得好处。你莫轻举妄动,免得殃及池鱼!”
这样一说,确实是有道理的。
耶律德拍了拍耶律辰的肩膀,“自小你便为人敦厚,仁义,可是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就算他承认,你又能怎样?所幸我现下还活着,倒也算是一份幸事。”说到这里,耶律德便扭头望着叶贞。
叶贞低下眉睫,没有与他对视。
她始终不会忘记,在戎族,女子的身份是极为低下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必须保持着谦卑,不可越矩分毫。
很显然,她这种姿势,赢得了耶律德的好感。
轻叹一声,耶律辰略带懊恼,“只是皇叔有今日局面,我诚然是不好受。”
“时也命也!”耶律德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掠过一丝精光。
叶贞心头冷笑,果然是狐狸,如今看样子,已经动了杀心。
既然如此,就该趁热打铁,不可轻纵时机。
“唇亡齿寒,只是皇叔若然心灰意冷,我等尚无一兵一权者,岂非更自身难保?”叶贞眸色幽怨微凉。
耶律辰走过来,握住她微凉的手,“莫怕,大不了随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度余生的地方。”
听得这话,耶律德冷然低斥,“你们只管放心,便是有我一日,有太后一日,这戎国的天,变不了。他耶律楚想要只手遮天,就要看他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多谢皇叔!”耶律辰等的便是这句话。
叶贞深吸一口气,低低道,“这江山,不靠耶律一族的人,还能指望别人吗?旁人都是虚的,唯独耶律皇室,才是独一无二的戎国正统啊!”
耶律德冷笑,耶律家的江山,不让耶律家族自己管理,难道还能任外姓人颐指气使?
什么轩辕墨,什么丞相!
有他耶律德一日,只要这鹰师还在自己手里,轩辕墨就别想安安稳稳的做他的丞相。
望着耶律德拂袖而去的背影,叶贞垂下眉睫,好戏终于开锣了。
一句一个不留,换一场暗潮涌动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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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耶律皇族的自相残杀
言情海
正文 367.顺者昌,逆则亡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7.顺者昌,逆则亡
一时间,德皇叔被行刺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全大都的人都纷纷猜测,是不是皇帝容不得德皇叔,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毕竟耶律德刚刚被剥夺了丞相之位,这样一来,人言可畏,耶律楚便有些坐不住了。【】[***机*书*屋*]
朝堂上,顷刻间分成两派,萧太后党羽协同耶律德之流,开始各种由头,侵吞权力。此时此刻,不管是哪一派,只要稍有松懈,就会被吞并。
形势,极不容乐观。
“混账东西!”耶律楚勃然大怒,将手中的杯盏悉数掼碎在地,琼浆玉液散落无状。
底下众人惊慌失措,一个个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换做平时,耶律楚这般动怒,便是有人要人头落地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左不过现下有个轩辕墨在侧,却是非同寻常。
一旁端坐的轩辕墨抿一口香茗,清浅的勾了勾唇角,“狼主何必动怒,左不过是流言蜚语,谁也没有证据。既然是空穴来风,何必放在心上。有人出招,接下来便是。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委实是上不得台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耶律楚冷然盯着一贯云淡风轻的轩辕墨。
眉目如画,一身清雅的姿势,仿佛不染凡尘。
“狼主没看出来,这是有人故意设了局,就是想让狼主不打自招吗?”轩辕墨从不轻易沾酒,他这个脑子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
“你的意思是……”耶律楚愣了愣,竟然真当坐了回去。
轩辕墨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到赤峰殿正中央,这才清浅道,“有人撒网鱼饵,想要让狼主承认是行刺的主谋,其用意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狼主只要跳出去,不管承不承认,这个黑锅都会落在狼主身上。是故,狼主现在应该保持冷静。”
“正所谓以静制动,兵来将挡。狼主什么都不表示,反倒让人猜不透心中想法。猜不透了,就不会有人轻举妄动。如此,狼主才能看清楚身边的形势。一旦有人耐不住性子,狼主就可以一网成擒。不知微臣所言,狼主可赞同?”
耶律楚颔首,“倒是有几分道理。”
轩辕墨嘴角微扬,轻轻掸落衣摆上的尘埃,“其实这种事情,真要反击,说难也不难。不知狼主是要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要趁势反击呢?”
“如何海阔天空?如何乘势反击?”耶律楚微怔,陡然觉得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危险得比原野上的狮子更凶猛。他就是一匹狼,被圈养的狼。一旦逃出去,谁都别想活。
思及此处,耶律楚倒吸一口气,听着轩辕墨娓娓道来。
“所谓海阔天空,自然就是微臣方才所言,不闻不问,以静制动。”轩辕墨微微垂下眸子,眼底有寒光掠过,“而乘势反击,就简单得多。既然有人要将矛头指向狼主,狼主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古人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都给我滚!”耶律楚一声低喝,周旁所有的人悉数退下。
轩辕墨笑得清冷,“狼主可是懂了?”
耶律楚颔首,“既然如此,你可有现行的计策?”
“戎国有虎豹鹰三师,彼时狼主的豹师折损过半,如今这太后手执虎师,德皇叔手执鹰师,都是不容小觑。是谓得民心者的天下,如果鹰师残杀百姓,为祸一方,不知道算不算主将管治无方。说小了,那是渎职;往大了说,那就是祸国殃民!”轩辕墨字字如血。
朗笑两声,耶律楚连连拍了手,“好!果然是好计策!”
不愧是大彦朝的帝君,这一番的心思谋略,沉稳谋划,绝非常人可比。
轩辕墨,能在弹指间将世事看透,也能在说笑间,让多少人浸染鲜血屠戮。
而他的眉目间,依旧是云淡风轻,不染灰尘。
轩辕墨浅浅行礼,“多谢狼主赞誉。”
“那具体该如何做?”耶律楚诚然已经允许了这种行为。
闻言,轩辕墨眉目微扬,“很简单,让狼主的豹师穿上鹰师的衣服,冒充鹰师。只要速战速决,应该不会留有痕迹。”
顿了顿轩辕墨忽然又道,“不过,微臣又有个主意。”
耶律楚凝眉,“什么主意?”
“如今朝堂上,反对狼族的臣子越发多了些,那都是太后娘娘和德皇叔的人,如果……如果让德皇叔的鹰师,杀了太后娘娘的党羽,不知……算不算鹬蚌相争?”轩辕墨轻叹一声,“只是狼主舍不舍得众臣,便要看狼主自己的决定。”
“你的意思是……”耶律楚徐徐站起身来,他倒是没想过这一层。
轩辕墨盯着他的脸,眸色素冷而平静,薄唇一字一句的说出,“顺者昌,逆则亡。”
陡然握紧手中的杯盏,耶律楚凝了血色的眸子,咬牙低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果然是极好的!”
如此一来,就算杀了太后的党羽,那罪名也落不到耶律楚的头上。
就算有人疑心,没有证据又当如何?
众目睽睽,分明是鹰师所谓,耶律德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
而太后……一旦朝臣渐渐被诛,她自己的身子尚未康复,也只能看着大权日日回落在耶律楚的手里。
这果然是一朝好计策!
借刀杀人!借耶律德的手,杀太后的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轩辕墨笑了笑,眸色依旧无波无澜,“既然狼主应允,那交由微臣去办吧!”
耶律楚眸色一沉,但随即扬了扬唇角,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璧,上头有着豹子纹路,而后是戎族惯有的耶律族图腾,“拿着这个,你就能代表我,去调动豹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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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行礼,轩辕墨的眼底没有分毫颜色,不带一丝情愫,“多谢狼主信任。”
耶律楚盯着轩辕墨平静从容的面颊,眼底掠过一丝寒光。嘴角微扬,他倒要看看,这个轩辕墨……有几斤几两!
接过玉璧,轩辕墨的眉睫依旧垂着,恭谨谦和,没有半分虚假容色。
他忘了一切,忘了自己的身份,唯一不忘的,就是眼前的耶律楚,是当朝狼主,而他是个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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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顺者昌,逆则亡
言情海
正文 368.完璧归赵,绝无二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8.完璧归赵,绝无二心
明火执仗,大批的鹰师涌入兵部苏娜尔大人的家中,顿时一片哀嚎响起。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为首的鹰师脸上画着诡异的图文,手中的长剑染满鲜血。他领着人,沿着回廊一步步的走向后院。
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淋漓。
后院,苏娜尔与家眷正欲翻墙而出,却被鹰师团团围住。
火光下,苏娜尔年逾四十的容脸,溢开愤怒的光,“你们是谁?为何要滥杀无辜?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何故要赶尽杀绝?”
为首的军士冷笑两声,“因为你是太后的人!”
“这与太后娘娘何干?你们是谁?”苏娜尔疯狂的嘶吼着,死死抱着怀中年仅三岁的小孙子。
手执鹰师令牌,为首的眸光利利如刃,“德王爷有命,鸡犬不留!”
“你们是鹰师?不不不……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苏娜尔还来不及呼喊,那人已经一把拽走他怀中的小孙子。
手起刀落,孩子连哭都来不及,就已经倒在血泊里。
“我跟你们拼了!”苏娜尔怒吼着冲上去。
一刀两断,人头落地。
拎起苏娜尔的脑袋,为首的军士扭头看一眼部下,“但凡喘气的,都必须死!”音落,顿时哀嚎遍地,府门之内,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将苏娜尔的人头悬挂在正堂的梁柱下,手一挥,所有人快速撤离。
脚步顿了顿,为首的睨一眼身后的屏风,嘴角冷笑两声,快速走出去。
屏风后头,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孩子,死死握着自己的口鼻。他的身上,还压着刚刚被杀死的母亲,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
在这样的血腥屠戮里,他没看见这些人的样子,却记住了“鹰师”二字,还有他们身上的衣服。
一辆马车停在黑暗中,车内有人用指尖轻轻撩开车窗帘子,睨一眼外头的火光冲天的壮观,嘴角微扬,“又少了一个!”
放下帘子,黑暗中,只能看见他那双黑濯石般凌厉的瞳孔,幽暗无光,像极了九幽地狱,只一眼就足以惊心。
他冷笑两声,“走!”
马车踽踽而行,在幽暗的世界里,发出清晰的轱辘声。
那是死亡的前兆!
所到之处,杀戮横行。
不远处,大都护卫军急急忙忙的赶来,可惜为时已晚。
第二天,苏娜尔大人被全家杀死的消息顷刻间传遍整个大都,百姓人心惶惶,不知何时会轮到自己。朝堂震惊,群臣亦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何人如此丧心病狂,连老弱妇孺都不曾放过一人!
耶律楚端坐大殿,冷喝一声,声言要让行凶者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的丞相是轩辕墨,自然这种事情是要交给轩辕墨处置的,无形之中,让这事没了下文。一切都掌握在轩辕墨手中,不曾偏差过半分。
苏娜尔本是太后的心腹,自从耶律楚战败,便一直撺掇着太后,几欲另立新君。如今杀了苏娜尔,不得不说正和耶律楚的心意。
顺者昌逆者亡,果然是舒畅痛快!
下了朝,及至后殿,轩辕墨屏退众人,郑重其事的双手奉还玉璧,“多谢狼主信任,如今完璧归赵,不负皇恩。”
耶律楚笑了笑,眼底的警惕减弱不少,慵慵懒懒的接过玉璧,“你做得不错!”
语罢,耶律楚上前一步,将一枚赤金令牌交到轩辕墨手中,“拿着这个,你能调动小部分的豹师为你所用,出入石国无人敢阻!”
轩辕墨行礼,“谢狼主!”
“下去吧!”耶律楚冷了眉。
“是!”轩辕墨头也不回的走开,眉睫微微垂下,遮去眼底所有光泽。
盯着轩辕墨依旧飘逸的背影,耶律楚慢慢冷了眸色。那块玉璧本就是废物,根本没什么用处,遑论调动他的豹师。这豹师能听轩辕墨使唤,是耶律楚提前下了旨意而已。他就是想试一试,看看轩辕墨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
是真的一心事主,还是虚以为蛇,另有图谋。
事实证明,他完璧归赵,没有二心。
豹师,绝对不能轻易交付在任何手里。耶律楚是个极度刚愎自用之人,所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过如今,他对轩辕墨的考验,算是稍稍放下。
但……绝不会百分百信任。
就算轩辕墨忘了过往,但他还是大彦朝的帝君。
就凭轩辕墨的心思如此深沉,耶律楚也不敢贸贸然相信。
长长吐出一口气,耶律楚挥手招了奴才上前,“亲王府什么动静?”
“十三王爷没什么动静,只是在府门前支了个棚子,赠医施药。”小奴才连忙跪地行礼,一字不漏的说着。
“你说什么?”如此大的动静,老十三竟然没有反应?还搞什么赠医施药?是真的无心朝政,还是暗度陈仓?
耶律楚忽然有些看不透耶律辰,这个年轻的十三王爷,到底在想什么?
要知道如今的局势混乱,如果他心生不轨,正好可以接着这个时机反扑。难道自己这九五之尊的皇位,在耶律辰的眼里,真当没有叶贞重要?
叶贞……耶律楚深吸一口气,那个如花美眷,那个眼底永远没有温度的女子!
彼时轩辕墨愿为了她放弃万里江山,如今耶律辰也被她迷得团团转,只愿粗茶淡饭也要相陪。难道叶贞真有这么好?
心里痒痒,耶律楚嘴角微扬。
他倒要看看,这个叶贞叶大夫,到底要做什么。
思及此处,耶律楚长袖轻拂,“去亲王府。”
走了几步,耶律楚忽然又顿住脚步,“让丞相也跟着来!”
如此正好,看看这对旧情人相见,该是如何的惊心动魄。血池的药效对每个人而言都不一样,所以他虽然亲眼见过有人被洗去记忆,但并不代表着轩辕墨也会如此。轩辕墨的意志力太强大,所以……他必须处处小心防备。
用人不疑,他却是边疑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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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完璧归赵,绝无二心
言情海
正文 369.给丞相看病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69.给丞相看病
亲王府门前,支着青布棚子。**机書屋 一整排的药罐子冒着雾气,奴才婢女们忙得不可开交,或抓药,或煎药,或敷药。
耶律辰坐在叶贞身边,盯着她全神贯注的模样,仿佛世间的美好都停驻在此刻。
她眉目炯炯,有着难以掩盖的风华。
前头排着一长队的戎国百姓,或垂垂老矣,或面露痛苦,都是一些没钱看病的人。或乞丐,或贱民。虽然排着队,可也有惊恐不安的眸色。
到底这是亲王府门前,为他们看病的是十三王妃。
如此尊贵,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是高不可攀的泰山巅峰。
然叶贞的小心仔细,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她是个大夫,无论何时都以仁德治病,并未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王妃之位上。
“无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去一旁领几副风寒的药,回家煎了吃就是。”叶贞笑了笑。
那老妇人连连称谢,颤颤巍巍的朝着后头走去。
叶贞颔首,“下一位。”
说着,叶贞下意识的揉了揉酸硬的脖子。
“累了就歇会!”耶律辰关慰道。
叶贞轻笑,“你都陪我了几天,就不嫌烦吗?”
耶律辰摇头,“我忽然觉得,济世救人是件好事。帮助别人,比一人独享,心里舒坦得多。”
“治病救人,只能救一时之难。天下太平,才能安一世人心。”叶贞轻叹一声,微笑去看耶律辰,“不过这一次分文不收,可让亲王府亏惨了。”
“甘之如饴!”耶律辰起身。
看一眼浩浩荡荡的求医队伍,耶律辰的眼底黯了一下,“想不到在我戎国,还有这么多人受苦受难。”
“你们高高在上,何曾懂得民间疾苦。所谓明,便是日月,日月之光泽披天下。”叶贞说得隐晦至极。
所谓明君,就是要心系天下。
耶律辰长叹,“今日让我开了眼界。”
正说着,不远处有銮驾快速而来。耶律辰一怔,随即看向叶贞,“石国来人了。”
叶贞眸色一怔,也不起身,只是不复笑颜,沉下了容脸,“以不动应万动。”
耶律辰颔首,“好!”
百姓们齐刷刷跪在地上,一个个面露惶恐。耶律辰携着叶贞上前施礼,恭迎耶律楚走下銮驾。
当看见轩辕墨跟着耶律楚从銮驾上下来的时候,不但是天下百姓,连耶律辰都愣了半晌。
銮驾本是帝君威仪的象征,如今却与人同乘,实在有违体统。
若是当朝皇后便也罢了,竟然是当朝丞相,看上去还与皇帝不清不楚,岂非……让百姓如何疑猜?让天下人如何看待?
叶贞的心忽然狠狠揪起,她没有抬头,一贯的垂着眉睫。
长而卷曲的凤羽,在微风中轻轻煽动,像极了振翅欲飞的蝴蝶。
耶律楚拂袖,“都起来吧!”
说着,他的视线阴阴冷冷的落在叶贞的身上,睨一眼四下的情景,嘴角微扬,“想不到十三弟的府门前,如此热闹,可是生生将我的石国都比下去了。怎么……十三弟如今就急着开药铺,打算着改行?”
耶律辰笑了笑,“皇兄说笑了,闲来无事,想着能济世活人,也算是积了功德。倒也不是什么开药铺,就是闹着玩罢了!”
耶律楚上前一步,冷睨着叶贞,“王妃好兴致,这一个个的赠医施药,当真是了不得。”
“狼主恕罪,本就是念着有一技之长,能造福乡邻也是好事。所谓赠医施药,也都是王爷的仁善,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叶贞这一番说辞,让一旁的百姓听了,只觉得耶律辰是个好王爷,而叶贞确实是个识大体的王妃。
若是耶律楚此刻怪罪,势必是触动众怒。
“皇兄这边请!”耶律辰适当的给耶律楚下了台阶,准备迎他入府。
谁知耶律楚却走到一旁僻静处,底下的奴才奉上软椅,耶律楚当即便坐下。耶律辰微微一怔,摸不清楚耶律楚到底要做什么。转头看了看叶贞,却见她依旧眉目清浅,那一番从容与淡然,让他也跟着静下心来。
既然耶律楚要看,那便看吧!
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赠医施药罢了!
难道耶律楚还会阻拦他们救助百姓?若然如此,那他这个狼主,委实也失了民心。
轩辕墨低低轻咳着,面色极为不好,隐隐透着虚弱与倦怠。
耶律楚眸色微恙,难道是血池太过厉害,以至于轩辕墨……日渐衰弱?至少在自己还未能完全掌控戎国之前,轩辕墨不能死。
只要拿到戎国的实权,再利用轩辕墨统治大彦朝,彼时他便是亘古第一人的帝君!到时候,谁堪匹敌?
思及此处,耶律楚道,“十三弟既然是赠医施药,不若与丞相看看,许是近日身子乏累,如今爱卿看着面色不太好。”
轩辕墨摆了摆手,“无碍……许是染了风寒!”
耶律辰冷笑两声,“夜里不出去吹风,自然是不会着凉的。左不过,既然贞儿医者仁心,自然是要给丞相看一看的。然丞相推诿,只好作罢!”
这话,大家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
但……耶律辰也不能挑明了说,只是旁敲侧击。当然,他也不会让叶贞真的与轩辕墨接触。那日叶贞已经痛苦万分,如今……他不想再让叶贞伤一次。
扭头看一眼叶贞,耶律辰眸色微黯。
耶律楚眼底的光冷了一下,而后皮笑肉不笑,“十三弟莫要小气,难不成是念着叶贞的过往?若然介意,那我自然也要避避嫌,不教……”
“狼主说的哪里话,医者父母心,岂有有病不治的道理。”叶贞微微抬头,迎上轩辕墨微白的面颊,气息微喘,他看上去极为虚弱。
心,瞬时便疼得无以复加。
鼻间酸涩,叶贞深吸一口气,“丞相大人既然身体抱恙,那我便与你瞧一瞧,不管能不能治好,都只能说是尽力一试。”
已然是这副局面,轩辕墨也不推辞,只是点头道,“有劳十三王妃。”
十三王妃四个字,让叶贞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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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流光微颤,叶贞行至桌案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轩辕墨,一步一顿的走到自己跟前。眉目依旧,容颜不改。
可是那双眼睛,再也无法给她一个温暖的眼神。
空空荡荡,幽暗森冷,让她整颗心都疼如刀绞。
不管心里怎样,叶贞的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保持着无波无澜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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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给丞相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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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0.遇见他,我便只信他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0.遇见他,我便只信他
轩辕墨垂下眉睫,不去看她一眼,那种漠然无关的态度,让叶贞的手微微颤抖。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轻轻扣上他的腕脉,叶贞尽量摒弃一切杂念。
如今是个好时机,她便要看看,所谓的血池,究竟能把人伤成什么样子?她不信,世间真的能有洗去记忆的药物。
就算有,她也要拼尽全力救治。
指尖陡然颤动一下,叶贞不敢思议的盯着轩辕墨微白的脸,缩了缩手,叶贞轻轻吐出一口气,“没什么,只是寒疾侵体,郁结五内,先抓几副药吃一吃再看情况。”
轩辕墨终于迎上她的眼睛,那一刻,叶贞仿佛又看见很久很久以前,第一眼看见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那双冰冷蚀骨的眼睛。不知是因为太熟悉,还是太过陌生,叶贞的鼻子突然泛酸,眼眶红了一下。
“听闻十三王妃医术了得,如今看来更是广施医德,委实佩服。这戎国素来男尊女卑,不过看着王妃此举,怕是这戎国的史册都要为之更改。”轩辕墨侧对着她,也不去看她。
叶贞看着他极度完美的侧脸,忽然想起了那个泼墨莲伞下的男子,一样的温润如玉,是她命中希冀。
低笑一声,叶贞道,“丞相大人言过其实,拙劣伎俩不足挂齿,左不过能帮一帮旁人,也是积德行善,何乐而不为呢!医者父母心,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我这小小女子,如何能在狼主与丞相大人的手里,翻了天去!”
轩辕墨嘴角微扬,那是他惯有的冷蔑轻笑,“王妃果然巧言善辩,多少人尚且不如。”
“不过是实话实说。”叶贞反唇。
“是吗?”他的尾音拖长,幽幽的转过头看她。
幽暗的瞳孔里,散发着微弱的精芒,那是一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执念,在眼底凝成了霜雪,永远不可能融化。
一如初见,他冰冷如霜,她面无波澜。
四目相对,叶贞的眼泪险些滚落。
耶律辰站在一旁,握住叶贞的手,“你还好吗?”
叶贞报之一笑,“我很好,只是有些累了。”
那种对视对话,就如同熟识的朋友,口吻随意,但极度温暖。
轩辕墨起身,继续低低咳嗽着,面色乍青乍白,“既然如此,多谢十三王妃。”
叶贞眉目微垂,“丞相大人还是好生保重吧,到底是自己个的身子,若不好生调养,极容易落下病根。我这药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若然吃完了,你便再来抓几副药,莫要断了药石才好。”
“好!”轩辕墨点头,转身便走。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仿若要将他刻入骨子里。可是耶律楚在场,那么多的百姓在场,她什么都不能说。
眼底的滚烫,灼伤了她的视线。
她看见心爱的男人越走越远,而她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他忘了吗?真的忘了?
久经生死,几番别离,他们生死与共,荣辱共担,如今只换来他一个漠然的转身。叶贞整颗心都碎了,碎得无法拼凑。
她看见自己捧着血淋淋的心走到他面前,他却轻而易举的推开了自己,不屑一顾的走出她的世界。
“贞儿?”耶律辰一声低唤,让叶贞陡然回过神来。
缩了缩眼神,叶贞抽回自己的手,“何事?”
“我看你是真的累了,今日就算了吧!”耶律辰怜惜的望着她。
叶贞勉强笑着,倔强的容颜,不肯表露一丝一毫的情愫,“没事,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你我帮助,岂能后退!”
耶律辰定定的看着她,诚然是明白她的用意。
不再阻拦,他如今对她是深信不疑。
叶贞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只顾着为百姓看病施药。只有让自己忙一些,更忙一些,忙得心力交瘁,才不会去想那些插在心口上的刀子。
耶律楚便坐在那里,眼底的光越来越冷。
看到百姓们对耶律辰与叶贞展露的那种如神一般膜拜的眼神,耶律楚只觉得心中极度不安。满目的贱民,虽然不成气候,但……让他觉得碍眼。
便是让所有的贱民都向耶律辰靠拢又能怎样,只要自己手握兵权,害怕这些人翻了天去!
“狼主,十三爷与王妃情深缱绻,无暇顾及狼主。这里都是些平民百姓,怕这一身的污秽会扰了狼主的尊贵,不如回去吧!”轩辕墨慢条斯理的说着。
看一眼轩辕墨眼中的平静,耶律楚忽然笑问,“那王妃可有跟你说什么?”
轩辕墨轻笑两声,“王妃说,微臣这病怕是治不好了,常年药石不断才能续命,也不知是真是假。”
耶律楚眉色一顿,转而颔首,“看样子这十三王妃委实喜欢开玩笑,爱卿如今正值盛年,哪里需要常年药石续命。罢了罢了,这般杂乱之地,实在扰人兴致。”
语罢,耶律楚快步离开。
低低的咳嗽几声,轩辕墨睨一眼远处的叶贞与耶律辰,垂下眉睫敛了眸中月华。
銮驾缓缓而去,身后的百姓跪了一地。
徐徐直起身子,耶律辰总算松了口气。
叶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泥塑木雕。
走了……来了,匆匆见上一面,然后又走了……
耶律辰轻叹一声,“到底他没能记得你,也许命中注定,你们两个……”
“我不信命,更不信命中注定!”叶贞扭头看他,“在遇见他之前,我信命。可是遇见他,我便只信他。而你们所谓的命中注定,却只是他的手中棋盘,谁都无法与他比拟。”
“如今他已然这样,你还要如此执着吗?”耶律辰看见叶贞眼底的伤,不觉有些愠怒和心疼,那种复杂的神色在他的脸上反复交替。
叶贞看着渐行渐远的銮驾,目光利利其寒,“是!永不改变!”
耶律辰低眉不语,良久才抬头,“你刚才探了脉,那他的身子可有复原的机会?”
“我没有把握。”叶贞说得很轻,很疼。
“连你都没有把握,看样子……”耶律辰顿了顿,这话是说给叶贞听的。人总该忍得住疼,才能看得清楚。
该小说高高在上的皇者脖颈。大都越乱,她越要招揽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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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遇见他,我便只信他
言情海
正文 371.栽赃陷害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1.栽赃陷害
一连数日,朝中不断有大臣遭遇灭门之祸,其结果可想而知。[抓^机^书^屋 耶律德头上的黑锅越来越沉,沉到什么程度?
朝堂上,左右押解,直接将耶律德按在金殿上。
耶律德愤然起身,狠狠甩开身旁的军士,巍然立于大殿上。
朝臣人心惶惶,噤若寒蝉。
耶律德怒然,“你们想干什么?我乃当朝皇叔,便是没有丞相之职,你们岂敢如此待我?我所犯何罪,你们竟拿我!”
“拿的便是你!”耶律楚冷笑两声,“满城风雨,多少条人命,皇叔打算如何还?”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什么满城风雨,什么人命?自打狼主立了异族为丞相,我深居简出,何曾踏出过叔王府半步。”耶律德不是傻子,耶律楚这一开腔,他便已经心知肚明,肯定是冲着大都这一场血腥屠戮而来。
多少大臣死于家中,满门屠戮,死的一个个都是太后的人。
不用说也知道,这肯定是一场阴谋。
但耶律德没想到,自己就是为了避开这些事,才会关门谢客。没想到还是难以逃开这一劫!他不甘心,绝对不能屈服!只要他屈服,这一番屠戮群臣的罪名,这辈子都洗不掉。而且……耶律楚肯定会就此杀了他,目的很简单,当然是为了他手中的鹰师。
所以无论如何,耶律德都不会束手待毙。
要动他,得先问过他手里的鹰师才行!
然他不知道的是,成也鹰师,败也鹰师。
“德王爷是不曾踏出过房门半步,可是您手中的鹰师做了什么,王爷难道还不清楚吗?”轩辕墨不紧不慢的开口,一双冷厉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
耶律德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就要问王爷,您是什么意思?”轩辕墨冷笑,“这一番屠戮,王爷是打算夺了太后娘娘的权?还是另有所谋,直指狼主?王爷心中有数。”
“放肆!”耶律德怒斥,“你当我是什么人,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什么夺权,什么杀戮,你再信口雌黄,莫怪我不客气!”
“皇叔这就恼羞成怒?”耶律楚冷笑两声,“鹰师屠戮朝臣,满门诛灭,鸡犬不留。如此恶行,简直罄竹难书。皇叔,你还有何话说?”
“无凭无据,便要污蔑于我,我岂能甘心伏诛?”耶律德已经无法遏制满腔的愤怒,他自恃手握鹰师,如今耶律楚摆明了想要他死,他岂会甘心。耶律德长袖一甩,整个人站在那里,杀气腾然。
轩辕墨低低笑了两声,眼底的光,冷得让人寒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德王爷真以为天衣无缝吗?殊不知漏网之鱼,一旦逃出生天,那就是致命的。”
“你说什么?”耶律德心神一颤,尤其看见轩辕墨眼中的冷戾。便是往殿上一站,轩辕墨与生俱来的华贵,那种不怒自威的君王威仪,亦足以震慑心魂。
倒吸一口冷气,耶律德忽然意识到,他们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不管他今日承不承认,他们都会把自己的罪名坐实。如此一想,耶律德越发不能淡定,整张脸乍青乍白,难看到极处。
轩辕墨低咳几声,“想来德王爷还不知道吧,当日苏娜尔大人一家惨遭屠戮,却不慎留下了活口。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浑身血淋淋的仇恨。他的话,应该能让德王爷清醒一下。也教诸位大人睁眼看看,所谓的德王爷,所作所为,如何令人发指!”
四下陡然一片地狱般的死寂,连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屏住呼吸,所有人的视线无一例外的朝着殿门外望去。
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奴才一声叫唤,一道娇小的身影略颤着走上金殿。这是苏娜尔家的长子嫡孙,也是最后的幸存者,目击者。
一下子跪倒在金殿正中央,孩子颤抖不已。
自从目睹了举家诛灭的惨状,年少的孩子,心里有了障碍。对于身边的所有人和事,都抱着一种极为惊惧的态度,眼底的光,如同受伤的小鹿,不敢轻易与任何人接触。
轩辕墨轻咳几声,睨一眼跪在正中央瑟瑟发抖的孩子,“诸位大人可还认得这孩子?”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没想到,苏娜尔家还有幸存者。
只是这个孩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苏娜尔家唯一活着的人!”耶律楚冷冷的开口,众人顿时沉默不语。
耶律德走到那孩子跟前,眉目微沉,“苏娜尔家的?”
此言一出,那孩子宛若受到了惊吓,整个人疯似的,连滚带爬的往人群中冲过去,“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爷爷……爷爷……”
那一刻,耶律德愣在现场,半晌没能回过神。
他说什么?
不要杀他?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耶律德冷然,“狼主,我绝没有杀过苏娜尔家任何人。”
“是鹰师!是鹰师!”那孩子无状的抱着头,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整张脸几乎扭曲得不成样子。很显然,他目睹了一切,现如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崩溃与惊惧之中。这不是装的,是一种灾难过后最直接的反应。
朝臣哗然,鹰师!
果然是鹰师!这孩子的话肯定不容置疑,大部分人都认得这是苏娜尔家的长子嫡孙,哪里还去想别的,一门心思就是德王爷让鹰师杀了苏娜尔家。
以此类推,其他的朝臣,自然也是鹰师所为。
顷刻间,耶律德成了众矢之的。
耶律楚高坐朝堂,一声冷喝,“耶律德,你还有何话说!”
耶律德朗笑两声,怒斥耶律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早已算计好了一切,如今将这盆污水泼在我的头上。从我踏入金殿,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你们……天道尚存,绝不允你们恣意妄为!这戎国的江山,早晚要毁在你们手里!”
“放肆!”耶律楚冷喝,“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音落,顿时有侍卫上前,左右按住了耶律德,拖拽着他往殿外而去。
371.栽赃陷害
言情海
正文 372.耶律德,死定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2.耶律德,死定了
耶律德下狱的消息顷刻间传遍整个大都,所有人都知道,是耶律德的鹰师,屠戮了大度内的各大朝臣。[**丶机*书^屋*] 如此罪恶滔天的名声,耶律德一旦背负,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明所以的百姓,只会对原本仁德的德王爷,报以惊惧和痛恨。
这样的杀人刽子手,谁都期盼着早死早超生。
但耶律德的手中,毕竟握有鹰师,如果不能名正言顺的收回来,即便耶律德下了大狱,一声令下,还是会有惊天巨变。
所以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不是集中在耶律德是不是杀人凶手,而是……耶律德的鹰师,会花落谁家。
这般场景,便是后宫的萧太后,也无法再置之不理。
耶律辰快速的走进房来,容色微恙,“德皇叔下狱,朝中已然人心惶惶,如今怕是不好收拾!”
叶贞正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子,听得这话,只是看一眼耶律辰,顾左右而言他,“今儿个天气不好,义诊便到此为止吧!”
稍稍一怔,耶律辰点头,转头吩咐了奴才,关了府门。
“我这银针,都是精心打制的,又长又短。但每一枚针,都有各自的用处。扬长避短,方显奇效。”叶贞漫不经心的说着,那容色镇定无比。
慢慢倒一杯水,叶贞轻笑着坐下。
耶律辰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是我不够淡然。”
叶贞将茶水递到耶律辰的手中,“朝中惊闻巨变,怕是谁都不能镇定自若。然既然发生了,慌乱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喝一口茶,耶律辰颔首,“皇叔被冠上杀人罪名,鹰师滥杀无辜,已然引起众怒,所以皇兄定然会借机收回鹰师。”
“收回?”叶贞眉头微扬,“那也要看萧太后同不同意。这朝廷,如今还不是耶律楚一人做主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耶律辰轻叹一声,“如果能找到那个孩子,也许……”
“你以为那孩子还能活着吗?”叶贞一想起孩子,不由眉色一沉,眼底的光瞬时变得凌厉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她自己尚且有孩子,如今看着旁人的孩子,自然也是心疼。但……这是朝政,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容不得分毫的心慈手软。
“什么?”耶律辰一怔。
“耶律楚的行事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已经坐实了德王爷的罪证,就不会给任何人推翻罪证的机会。那个孩子是关键,是始作俑者,也是德王爷最后的退路。如今,只怕早已到了下面,跟他的家人团聚。”叶贞说这话的时候,整颗心冷到极点。
耶律辰不说话,良久才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稚子何辜?”
“何辜?错就错在他不该生在乱世,若然天下太平,若是君心可昭日月,岂会有此下场?与其同情别人,还不如想想你我的下场。”叶贞心寒如铁,“只要耶律楚收回鹰师,下一个对付的,就会是太后跟你。”
“萧太后尚且不好对付,手握虎师,但你别忘了,太后如今身子不爽,要想真正的反扑,那也是吃力得紧。实在不行,她会弃车保帅,毕竟是太后之尊,大不了放权。但你却不同,自古皇帝多薄情,杀的都是自家兄弟。”
“耶律楚夺得大权,就会屠戮皇室宗亲,彼时你若还想这样长吁短叹,只怕要在牢里相见了。并非我危言耸听,每朝每代,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宫闱厮杀,容不得松懈与心慈手软,否则就是死!”
耶律辰握紧了手中的杯盏,眼底的光寸寸染血,“你是对的。”
叶贞低眉冷笑两声,“你想怎么做?”
“既然无路可逃,自然要乘势反击。”耶律辰起身,冷了眉眼。
“好。”叶贞淡淡的应了一声。
扭头盯着她面无波澜的容色,耶律辰忽然有些愣住,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的脸上总能找到一片安静从容,任何人风雨都无法更改。
“你倒是跟他很像。”耶律辰不由自主的开口,想了想,又缄口不语。
叶贞稍稍一顿,羽睫微颤,垂下眉目,“是吗?许是习惯了。”
看了看外头的天,灰蒙蒙的没有半分阳光,叶贞道,“大抵太后也会坐不住,如今她吃了我的药,日渐好转,许是这两天就会让人来找你。”
“母后做事素来缜密,哪里能猜得透。”耶律辰蹙眉。
“若你是耶律楚,如今的状况,你会怎么做?”与其去想自己该怎样,还不如去想,别人会怎样。易地而处,才能知己知彼。
耶律辰凝眉,“若我是他,此刻是大好机会,定然要置皇叔于死地,如此才能消磨他在鹰师中的威信。只是,该如何杀死皇叔,才算是名正言顺呢?”
“德王爷,死定了。”叶贞一开口,耶律辰便沉默不语。
见状,叶贞继续道,“与其去想耶律楚怎么杀人,不如你好好想想,如果德王爷真的要死,你能做什么?朝廷上议论纷纷,有人想德王爷死,但也有人想要他活。要他死的,是耶律楚的人,但要德王爷活的,应该就是德王爷的党羽。”
“你的意思是……”
“鹰师你是碰不得的,否则连太后都会视你为眼中钉,所以你现下可以做的,就是收了德王爷的部下。手底下有了人,才好办事。这些人,大多跟着德王爷很久,即便在鹰师内部也是有些威慑力。反正德王爷是死定了,你便做做样子就是。私底下的事,我来帮你打点。”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
耶律辰定定的看着叶贞良久,“忽然觉得,若你是个男子,身为你的对手,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叶贞摇头,“下辈子吧!”
德王爷,只是为了让耶律楚感到威胁,更快的对德王爷下手,反倒会让德王爷死得更快。
但德王爷不死,朝堂上没有实权涌动,这一场较量,就不算真正的开始。
只有耶律德死了,那些权力才会重新分配,耶律辰才能抓住时机,真正走上夺权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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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耶律德,死定了
言情海
正文 373.萧太后有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3.萧太后有请!
耶律辰这厢刚走,不多时却又折返回来,容色微恙,“后宫来人了,说是母后病情反复,让你去一趟。(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叶贞眉目微垂,“只我一人?”
身后,太后的随身婢女阿木尔走了出来,“是!”
嘴角微扬,叶贞颔首,“我去拿药箱。”
“我陪你去!”耶律辰哪里能放心让叶贞一人独往。
他倒不是担心轩辕墨,他担心的是耶律楚。万一叶贞一人入宫,碰见了耶律楚,那是逃都来不及的。
耶律楚素来心狠手辣,若是要留下叶贞,那也是百般借口。
一旦留下,后果不堪设想。
“十三爷是不放心阿木尔,还是不放心太后娘娘?”阿木尔行了礼,“请十三爷放心,阿木尔一定安安稳稳的将叶大夫带回来。”
之所以称叶大夫,是因为太后原就没有答应耶律辰与叶贞的婚事。
虽然耶律楚答应了,但太后还是太后,阿木尔是太后的人,自然以太后的意思为主。
叶贞眸色微凉,拎起药箱,“十三爷放心就是,不过是去给太后娘娘诊治,费不了多少时间。阿木尔,走吧!”
阿木尔颔首,领着叶贞便往府门外去。
“可是……”耶律辰一把拽了叶贞在一旁,睨一眼前面的阿木尔,“皇兄若然看你孤身一人,难保不会动邪念。我若不在你身边,你岂非羊入虎口?”
“有太后娘娘在,她不会让我有事。”叶贞按了按耶律辰的手,“你别忘了,药方在你手里,太后娘娘的命何其珍贵,哪里舍得让我损伤分毫?”
尤其是现在局势动荡,太后的命关系着戎国的天下。
难得叶贞让太后的病有些起色,此刻又怎么会让叶贞落在耶律楚的手里。
掸落耶律辰的手,叶贞跟着阿木尔走到府门口,回眸时,耶律辰焦灼如火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阿木尔轻笑,“十三爷便如此舍不得叶大夫吗?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奴婢一定会把叶大夫完完整整的送回来。”
耶律辰颔首,“路上小心。”
叶贞轻笑,阿木尔果然是太后的心腹,一句太后娘娘的懿旨,既安抚了耶律辰,也暗喻不会让任何人碰她。且看阿木尔三十左右的年岁,一番话说得老成稳重。可见太后娘娘教导有方,是个绝对不容小觑的女人。
然上车的瞬间,叶贞陡然察觉阿木尔垂眉时,眼底掠过一丝阴戾之色。心下一怔,竟有种隐隐的不安。
然事已至此,她是非去不可。
太后懿旨在,岂容抵抗。
上了车,马车缓缓朝着石国而去。
待马车走远,耶律辰扭头看了管家一眼,“吩咐下去,密切注意。不得让叶贞离开探子的视线半步!”
管家颔首,“是。”
极不放心的望着远去的马车,耶律辰眼底的光渐渐冰冷。
叶贞撩开车窗帘子的时候,瞧着马车并非按照原有的路线行走。撇开正门,从侧门而入,尽量走僻静之地。
是太后真的反复故而不愿让人知晓病情?
还是故布疑阵,意欲何为呢?
入了侧门,叶贞下车,复而随着阿木尔又上了另一辆马车。原有的马车则朝着相悖的方向行驶,渐行渐远。
车子不是朝着太后寝殿而去,等着马车停下来,阿木尔撩开了帘子,“叶大夫,下来吧!”
叶贞钻出马车,抬眼便看见“月影风荷”四个字。
下了车,叶贞环顾四下,此处僻静无比,如今夜幕将至,安静得教人有些脊背寒凉。
“有劳姑娘。”叶贞点了点头。
阿木尔笑了笑,引着叶贞踏入,“这里原是先帝专门为太后娘娘造的园子,位于石国最偏僻的一角,寻常不得有人踏入。否则,是要处死的。”
“先帝与太后娘娘,果然是鹣鲽情深!”叶贞一边笑着回答,一边不动声色的查看四周的环境。
景色雅致,安静无尘,四周空寂无人。
走在回廊里,整个园子,叶贞随着阿木尔一路走来,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不由的心头一沉。她忽然想起了大彦朝的冷宫,那个藏满了鬼卫的阴幽之地。外头看着空寂无人,实则杀机四伏。
越安静的地方,越危险。
“你莫担心,我早已事先打发了人,不会有人靠近。故而也不会有人发现,你来到石国。”阿木尔笑着开口。
叶贞报之一笑,“多谢姑娘妥善安排。”
实则内心微颤,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什么叫不会有人靠近?什么叫不会有人发现你来到石国?那意思就摆在叶贞的面前,旁人听不懂,她却是听得懂。
意思很简单,今日她能不能活着回去,无人可知。若是她死在这里,那也不会有人找到她。
一语双关,阿木尔也不是泛泛之辈。
叶贞面带微笑,眼底却是平静无波澜。
不远处有个湖心小筑,顺着九曲廊桥走过去,便是一座木制的亭子。
白色的帷幔被风吹起,四处翻飞,一眼望去,洁白的颜色格外触目。
沿着九曲廊桥,叶贞眸色微恙,盯着前头领路的阿木尔,眼底的光寸寸冰凉。
“太后娘娘,叶大夫来了!”及至亭子前头,阿木尔在外头喊了一声,也不行礼,直接就进去。
叶贞眉目微垂,行了礼,“叶贞参见太后娘娘。”
帷幔里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音落,叶贞起身,看一眼外头摇晃着的宫灯,夜幕沉沉,阿木尔已经点燃了左右的宫灯,让整个亭子越发诡异惊悚。
白色的帷幔,就像夜里的无常,撩动着迷人的素色,却随时都能拉人下地狱。
深吸一口气,叶贞缓步走了进去。
亭子内,香气撩人,墨狐软榻上,侧卧着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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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太后年约四十开外,但眼前这个女人,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左右。面色微白,身体虚弱,竟为她平添了几分风韵。
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波斯毯子,萧太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的光瞬时冰冷无比。
阿木尔上前,搀了萧太后起身,半靠在软榻上,“太后娘娘,叶大夫来了。”
叶贞重新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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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萧太后有请!
言情海
正文 374.用一国之母的位置换她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4.用一国之母的位置换她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然眼前的萧太后,眉目微冷,这五官年轻的时候定然是极为精致的,否则何以宠冠后宫多年?如今还能手执大权!
“太后娘娘连夜召见,不知何处不适?叶贞现下就为太后娘娘诊治!”叶贞躬身上前,低头看一眼萧太后的手腕,手中的丝巾轻轻递呈。
“不必了!”萧太后掸落叶贞的手,“你坐吧,我今日让你过来,不是为了治病。”
叶贞当然是知道的,自己的医术如何,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太后连夜召见,自然是为了朝堂之事。
但……为何不让耶律辰一道过来,却有些诧异。
叶贞不动声色,阿木尔却已经端了凳子过来。
见状,叶贞感激的看一眼阿木尔,朝着阿木尔行礼,“多谢!”
阿木尔稍稍一怔,嘴角却勾勒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叶贞低眉,眸色微恙。
“叶贞,你到底是什么人?”萧太后开口。
“太后是问以前,还是现在?”叶贞浅笑。
萧太后盯着她的脸,“现在。”
“十三王爷要迎娶我为十三王妃,我已经答应,狼主也首肯。不知这是不是太后娘娘想要的答案?”叶贞不动声色。
点了点头,萧太后便道,“此事我原也听说了。”
阿木尔笑道,“离开亲王府的时候,十三爷可是眷眷不舍,那情义委实教人不忍。太后娘娘这一道懿旨,让十三爷悬心至此,可见十三爷是委实动了心的。”
萧太后看着叶贞,“属实吗?”
叶贞轻笑不语。
见状,萧太后轻叹一声,掀开了毯子,正式坐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一身的锦衣华服,因为身子的移动,上头的珠翠发出清晰的声响。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惊悚。
叶贞强忍住心头不安的跳动,面上却不肯让人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看一眼萧太后,而后睨一眼阿木尔,这才做女子娇羞状,唇角微微绽放着笑颜,“太后娘娘若是不肯成全,叶贞也无可奈何。然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十三爷。不管将来会怎样,我只愿十三爷平安喜乐。”
“若有人要杀他呢?”萧太后才开口,叶贞当下便瞪大眸子。
脑子里飞快转动,叶贞自然明白,萧太后的意思。随即起身,扑通跪在萧太后跟前,“无论死生,叶贞都会与十三爷站在一处。”
“好!”萧太后这才缓了口吻。
望着叶贞诚恳而焦灼的面色,阿木尔急忙搀了叶贞起身,“叶大夫放心,有太后娘娘在,十三爷岂会有所损伤。”
语罢,叶贞才算松了口气,顺势搭了阿木尔一手,“如此便好!”
阿木尔眸色一沉,却依旧保持微笑。
“既然是老十三倾心于你,自然是你的福气,你好自为之。”萧太后道,眉目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我赐婚于你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的朝堂,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这一病,戎国的天下便已经开始动荡。”
叶贞不语,萧太后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总算是走上了正题。
见叶贞不说话,萧太后继续道,“想必你也听说了,耶律德下狱,鹰师无首。”
“十三爷提过,叶贞也听过这么一耳朵。”叶贞不卑不亢。
“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这一身的毒都是拜耶律楚所赐,也不指望你能彻底根除。但目前的情况你该明白,稍有不慎,戎国变天,连你的十三爷也是保不住的。”萧太后冷厉无比。
叶贞颔首,“是。”
睨了叶贞一眼,萧太后继续道,“事到如今,你必须让老十三起来,联合朝臣为耶律德求情。”
眉目微扬,叶贞心中嗤冷。
想不到当朝太后,也想要耶律德死,就为了那一支鹰师。
看样子……不顺水推舟也是不行了。
叶贞惶恐跪地,“叶贞怕力有不逮!十三爷到底是十三爷,叶贞一介女流,如何能让十三爷动了心思?”
“难道一国之母的位置,也不能让你动心吗?”萧太后俯身,指尖挑起叶贞精致的下颚。
叶贞顿了顿,“太后娘娘的意思?”
“听说耶律楚对你有意,老十三是为了维护你,才在他面前声明,要娶你为王妃。可有此事?”萧太后是谁,便是缠绵病榻,依旧能掌控宫中的信息。
由此可见,萧太后的势力,已经开始复苏。
眉目微垂,叶贞抿紧唇。
“老十三是个好孩子,他的王妃,自然是要由我来选。以后若是……这个一国之母的位置,也是我说了算。我瞧着你医术精湛,又对老十三情意深重,才会提拔你,可是含了不少指望的。叶贞,你觉得呢?”萧太后眸色凌厉。
叶贞刻意犹豫片刻,终于重重颔首,“太后所言甚是,叶贞自当以太后之命是从。”
萧太后这才笑了笑,徐徐起身,“倒不是我逼你,只不过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叔王府没了,还有个亲王府,若是连亲王府都没了,将来这戎国的天下骤变,我就是死了,都没有脸面去见先帝。”
“太后娘娘深谋远虑,叶贞定不相负。”叶贞跪身在地。
“那你可知为何我不直接找老十三,而是找你吗?”萧太后问。
叶贞眉目低垂,“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你是老十三心尖上的人,他肯为你抗拒耶律楚,自然也能为你一拥而起。好刀需要磨!老十三素来情义,心慈手软。而你就要做他不能做的,狠他不能狠的。他顾及兄弟情深,而你……就要挥刀斩断。明白吗?”萧太后说得冷冽。
“太后娘娘是要叶贞盯着十三爷?”叶贞眸色微转。
萧太后冷然伫立,“不但要盯着,还要护着。我要你辅助老十三,走上金銮殿。”
这句话,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太后决意另立新君,而这个新君就是耶律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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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辰素来心慈手软,所以太后独自找了叶贞,为的就是让叶贞盯着耶律辰,不得破坏太后原定的计划。
叶贞想着,看样子萧太后已经视自己为耶律辰的软肋。
想着只要抓住了她,便如同控制了耶律辰。叶贞自己便是大夫,下毒之类的伎俩,自然无法控制叶贞。不但如此,一旦被耶律辰知晓,只会让耶律辰更为愤怒。与其如此,太后便用了软招式,以一国之母的位置来挟制叶贞,而后达到换掉耶律楚的结果。
果然是心思缜密,难怪能掌握戎国大权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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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用一国之母的位置换她
言情海
正文 375. 难道你没发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5. 难道你没发现?
眼见着叶贞俯首帖耳,萧太后也是个明白人,自然不必多说。
便听着阿木尔道,“太后娘娘,叶大夫出来时日不短了,还是莫要让十三爷担心才是。”
闻言,萧太后颔首,“既然如此,叶贞你便退下吧!”
叶贞行礼,“太后娘娘放心,叶贞一定谨遵太后娘娘的吩咐,绝不会让十三爷损伤分毫。但凡敢损伤十三爷的,叶贞也决意不会放过!宁可错杀,绝不轻纵。”
“很好!”萧太后要的,就是叶贞这句话。
阿木尔领着叶贞往回走,还是那条九曲廊桥,还是那个寂静的回廊。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叶大夫可要好生考虑。虽说十三爷答应娶你为十三王妃,但也该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阿木尔没有转身,只是边走边说。
叶贞望着阿木尔的背影,轻笑一声,“这是自然。太后娘娘一席话,宛若醍醐灌顶。以后在太后娘娘跟前,还望姑娘多多提醒,免得叶贞错漏了什么,惹了太后娘娘不悦。”
阿木尔顿住脚步,扭头看着叶贞,“你委实是聪明至极。”
说完这句话,阿木尔便不再言语。
叶贞坐上了马车,原途返回。
回去的时候,耶律辰还站在门口翘首等着,看了看夜色,心里不断掐着时辰。
马车在亲王府门前停下,耶律辰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一把撩开了车帘,看着叶贞完好无损的坐在里头,这才会心一笑,“回来就好。”
叶贞稍稍一怔,这种容色,熟稔得如同夫妻。
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是夫妻!
那一刻,叶贞忽然觉得对耶律辰何其不公,他明知自己只是利用,却还是迎了上来。这一份焦灼与担忧,并非虚假,乃是真心实意的。
眼底的笑意清减了一下,叶贞走出车子。
耶律辰搀着她,笑得释然,这才问道,“母后的身子如何?”
叶贞笑了笑,“旧疾罢了,许是夜里着了风。十三爷放心,如今已经没事了,否则我如何能回来。”语罢,叶贞看着一侧的阿木尔,“多谢姑娘送我回来。”
阿木尔轻笑,“这是应该的,否则十三爷岂非要闯宫?”
“岂敢岂敢。”耶律辰笑着摇头,“母后身边尚需有人照顾,阿木尔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十三爷这是念着叶大夫……哦不,是念着十三王妃刚刚回来,打算小聚一番么?若是如此,那阿木尔先行告退!”阿木尔笑着转身。
叶贞不说话,一直保持着微笑。
她看着阿木尔上了车,马车渐行渐远,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不但叶贞变了脸色,连车中的阿木尔也换了容脸,一双冷厉如鹰隼的眸子在黑暗的马车内灼灼其华,绽放着冰冷无温的颜色。
“怎么了?”耶律辰握住她冰凉的手。
叶贞回过神,缩回了手,清浅道,“没事。”
“你的面色不太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耶律辰不是傻子,叶贞的心思惯来沉冷,不会轻易教人看出来。但相处了这么久,他当然明白,叶贞越是冷静,就证明真的出了事。
闻言,叶贞扯出一丝勉强的笑。
门口的灯笼散着微弱的光,让耶律辰平添了几分朦胧俊色。
见叶贞不说话,耶律辰苦笑两声,“你每次说没事,其实就是有事。若你不方便说,我便不问。”
“进去再说吧!”叶贞垂了眉目,转身进门。
及至凌烟,看见熟悉的房间,叶贞才算稍稍舒缓了面色。烛光下,一双微凉的眸子,有着锐利的颜色,“十三爷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那我现在便告诉你!太后娘娘已经答应赐婚于你我。”
耶律辰一怔,“母后答应了?”
原先太后一直称病,对他的折子可谓是推了又推,如今却突然召见叶贞,答应了赐婚。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故,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
“是!”叶贞点头,目光沉冷,“但是……太后虽然没有直言要另立新君,言下之意却十分清楚。她要我盯着你,不许你有分毫的心慈手软。这代表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耶律辰颔首,“她想让我顶替皇兄,又念着我素来顾及兄弟手足。果然是一副好棋,竟让你无端做了棋子。”
“宫闱本就是一副棋,谁都是棋子。”叶贞低低开口。
她这一路走来,当了一路的棋子,甚至连弃子都做过,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
走来走去,又回到了老路子,又回到了原来的宫闱厮杀。
可是她没办法,先是复仇,而后是夺权,现在还是夺权。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争夺。
“母后还有说什么吗?”耶律辰低低的问,被人处心积虑的算计,诚然是不好受的。
叶贞抬头看他,“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耶律辰一怔,忽然心里莫名的不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出他略显惊慌,叶贞看了看紧闭的门窗,这才幽然道,“你没发现今日的阿木尔与寻常不同吗?”
耶律辰凝眉,“有何不同?”
“我曾替太后娘娘诊脉,她的腕色如何,我心知肚明。见到太后娘娘的时候,我发现太后娘娘的腕色有些异常,于是我故意下跪,趁着阿木尔搀我的时候,顺手拂过了她的腕脉。容颜可假,脉象却是骗不了人的。!”叶贞凝眸,“走的是太后,见的其实是阿木尔。”
心下咯噔一声,耶律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怎么,十三爷口口声声母后,却连自己的母后走过跟前也不认得?”叶贞轻笑,眼底带着几分冷冽,“萧太后装成了阿木尔,来试探你对我的心思,如今她看见了,所以才给了阿木尔暗示,赐婚你我。”
“想不到……连母后都不信任我。”耶律辰顿了顿,坐在那里眸色微沉。
“宫中生存,本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亲生母子尚且心有嫌隙,何况你们还不是亲生母子。太后如今中毒未解,耶律楚虎视眈眈,她会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一个人女人,要在宫闱中生存,其实比你们想象的,都要艰难!”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
耶律辰扭头看她,“你原先也是如此吗?”
心头微怔,叶贞笑而不语,眸色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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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 难道你没发现?
言情海
正文 376.真假萧太后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6.真假萧太后
见叶贞不说话,耶律辰也不再问,只是起了身,“你好生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机書屋 ”
叶贞颔首,看着耶律辰走出去。
时局愈发紧迫,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叶贞忽然在想,自己处于怎样的位置?轩辕墨呢?他又在做什么?
鹰师屠戮,绝对另有隐情,如果能抓住把柄,许是能反咬耶律楚一口。
她绝对不相信,德王爷的鹰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若然并非鹰师所为,叶贞便有理由相信,这件事是耶律楚做的,而且……极有可能与轩辕墨有关。凭着耶律楚刚愎自用的性子,绝对做不出这样的精密部署。
所以……
叶贞忽然有些犹豫!
一旦真相揭开,耶律楚会不会拿轩辕墨当替罪羔羊?
耶律楚绝对做得出来!
但轩辕墨肯定也能想到,然又为何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去成就耶律楚?是真的忘了?还是因为他体内那两股亦正亦邪的力量交锋?那日她分明清晰的探到他体内存在的诡异脉象,时断时续,绝对不正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伫立窗前沉默不语。
太后诡谲莫测,耶律楚阴狠毒辣,朝堂上虎视眈眈,三师中暗潮涌动。
戎国的天下……
那辆马车直接从石国侧门回去,而后去了后宫。阿木尔下了车,直接进了太后的寝殿。
里头,萧太后屏退了众人,一个人站在烛光里,见着阿木尔回来,当即便跪身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缓缓撕去脸上的皮面,阿木尔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容色,而那个萧太后也撕去了皮面,换回了阿木尔的脸。
身份终于对调回来,与叶贞所猜测的,没有半分偏差。
“太后娘娘的面色不太好!”阿木尔褪去自己的奢华外衣,急忙搀了面色微白的萧太后坐在软榻上。边说着,边取了软垫子靠着她的腰际,容色略显焦灼,“太后娘娘的身子原就经不得颠簸,想来车上不安稳。”
萧太后穿着阿木尔的衣裳,即便面色憔悴苍白,但那一双锐利的眸子,依旧不改锋芒,“无碍,去拿药来!”
阿木尔急忙在柜子顶端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解开锁取出一枚黑色的丹丸。
吃了药,萧太后才算稍稍松了口气,“今儿个夜里,你可看出什么?”
“奴婢愚钝,除了叶贞格外小心翼翼,倒也没能看出什么。”阿木尔因为常年在萧太后身边侍候,所以模仿萧太后的一言一行是惟惟肖。
萧太后冷笑两声,“那丫头诚然是了不得,心思过人,绝非泛泛之辈。出去调查的人,可有消息带回来?”
“彼时太后不信,为何狼主对叶贞格外青眼,奴婢便让探子去查,这才明白,原是狼主将叶贞误认为是大彦朝的贞贵妃。”阿木尔低低的说着。
闻言,萧太后一怔,“你是说敦肃孝仁皇后?”
阿木尔颔首,“是!”
“她不是死了吗?”萧太后坐了起来,容色微恙,“好似死于宫闱大火。是死后追封的后位,不是吗?”
“太后娘娘所言不虚,诚然如此!”阿木尔忙道。
眸色眯起,萧太后冷了面孔,一张脸霎时肃然无比,“如果真到是她,那就了不得了!”
“太后娘娘何出此言?”阿木尔一怔。
“当日云幽城一战,耶律楚战败,你可知是什么缘故?那贞贵妃何其贞烈,纵身跳下城墙,壮了多少大彦军队的志,寒了多少豹师的心。那绝对是个狠角色!”萧太后眸色肃杀,“一个冷宫婢女,能走上贵妃之位,死后还被追封为皇后,可想而知,大彦皇帝用情至深。”
“如此深情厚谊,她竟也舍得金蝉脱壳,可见……当中必有缘故!若是她故意诈死靠近老十三,为的是戎国的江山,那这江山就岌岌可危了。若不是这样,也许尚可好生利用。这枚棋子若是用得好,绝对比老十三更有用处。”
阿木尔颔首,“太后娘娘说得极是,想来今日她也该明白。”
“如果她真的是贞贵妃,那我们今夜……早就被她看穿了。”萧太后微微合起双目,看上去极为倦怠。
她本就身子未愈,如今驱车来往,更是累得慌。
见状,阿木尔随即上前,为她按压太阳穴,缓解她的疲倦。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叶贞早就知道奴婢与您调换了身份?”阿木尔心惊,自问自己掩饰得很好,模仿萧太后极为逼真。
但……叶贞是如何得知?
“你模仿得很好,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真不了。”萧太后慢慢悠悠的说着,“那丫头何其机敏,一上来便为你诊治,其实是趁机查看你我的腕部。要知道,除了腕部,她委实不曾见过我。”
“我这厢也是大意了,不曾想起,在亭子外头未行礼,便已经逾越了宫女的本分。她大抵便是这样起了疑心,而后趁着我搀起她的时候,我感觉她的手拂过我的腕脉。看着极为随意,却是心思缜密得可怕!”
“容颜可假,她为我诊治这么久,我的脉象如何,她自然一碰就知道。便是这样,她还能不动声色的全身而退,可见她绝非泛泛之辈!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赐婚与他们。留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危险的敌人,要好得多。”
阿木尔眸色微微慌乱,“想不到叶贞心思如此厉害,竟然连太后娘娘布的局都看出来。奴婢眼拙,委实没能察觉,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但叶贞的眼睛,却能将人耍得团团转!”萧太后徐徐睁开眼睛,“她就是一头狐狸,蛰伏得令人害怕!所以,她只能是友,绝不可为敌。否则……”
萧太后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盯着他们,稍有异心,立刻杀了叶贞!”
阿木尔随即跪在地上,“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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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色眯起,萧太后一身凌厉,锐不可当。
只是她却不知道,但凡靠近叶贞的人,都得死!不管你武功多好,部署多精,叶贞的身边总会有人清理掉这些碍眼的东西。仿若鬼卫的全部部署,都在叶贞的身边,形成了无形的保护罩。
无形中,仿佛还有一双黑手,牢牢掌控着一切。
站在宫殿门口,慕风华慵慵懒懒的望着外头黑压压的天,无星无月,果然最和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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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真假萧太后
言情海
正文 377.妻与女,少主人要哪个?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7.妻与女,少主人要哪个?
“如何?”慕风华低低的开口,眼角微扬,飞扬的眼线妖媚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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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飞身落在慕风华的身后,单膝跪地,“回少主人的话,已然将消息送回大彦,千岁爷和皇上都知道了。”
慕风华颔首,顿了顿,仿佛犹豫了一下,“公主府有消息吗?”
闻言,青龙垂了眉目。
“说!”慕风华陡然愠怒。
他素来知道东辑事的行事作风,四大杀神,果断干练。除非受了命令,否则不会这般吞吞吐吐。若说是受了命令,那唯一的可能,自然是慕青。
千岁爷的命令,四大杀神是绝对不会违抗的。
抵死都不会悖逆。
青龙不语,依旧跪在那里,眉目间不见一丝惊惧之色。
四大杀神其实与慕风华,在东辑事的地位几乎是平等的,只不过慕风华是慕青的义子,故而略略高上一筹。
“是义父不让说?”慕风华凝了眉,指尖轻轻掠过鬓间散发。
“千岁爷让属下问少主人一句话!”青龙终于开口。
慕风华眉眼斜挑,“什么话?”
“妻与女,少主人要哪个?”青龙这话一出口,慕青一脚便踹在他的肩头,直接将他踹翻出去甚远。
这一脚,慕风华用了十足的内劲,青龙却是分毫没有动气。
到底慕风华是少主人,慕青有命在先,青龙是断断不敢跟慕风华动手的。
“谁敢动她们,我要谁的命!”慕风华冷然厉喝,眸光阴戾如刃。
青龙嘴角溢着血,忍着体内翻滚的血气,依旧跪在那里,“千岁爷有命,少主人,要哪个?”
昂起头,慕风华眸色肃杀,“两个都不能少。”
闻言,青龙抬头,眼底的光淡了一下,“千岁爷知道少主人会这么说,是故让属下得到答案后,再来告诉少主人真相。”
“你什么意思?”慕风华面色冰冷,死死盯着青龙微白的面色。
忍下喉间的血腥,青龙依旧毕恭毕敬,“千岁爷说,公主早已离府多日,如今去向不明。少主人若是能完成使命,自然可以看见完好无损的小公主。否则……”
“否则什么?”一声低喝,慕风华浑身轻颤。
“叶贞是怎么做上贵妃之位的,就让小公主也重新走一遭。从冷宫开始,从容颜尽毁开始,慢慢熬。”青龙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前方传来的肃杀之气。那种来自骨子里的冰冷凄寒,顷刻间蔓延开来,让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也跟着颤了颤。
一掌击碎了殿前的吞金稳兽,慕风华双目染血,“他敢!”
“千岁爷的话,少主人最好深信不疑!”青龙垂首。
这是事实,慕青惯来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他既然敢这么说,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而所谓的把握就是:雪儿小公主,如今就在慕青的手里。
可是离歌……离歌离府?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慕风华整个人都陷入冰冷的地狱,那种撕心裂肺的焦灼,让他容色微白,眸色宛若黑夜般幽暗无光。
离歌离府,势必追随他而来。
可是为何她不来找他?
是还未赶到?还是此刻就在某个角落里蛰伏?
离歌的武功出奇的高,若不是产子后虚弱,想来无人敢动她分毫。只是慕风华不明白的是,为何离歌舍得下自己年幼的孩子,也要随他身赴险境?难道他的一片苦心,她便如此不明白?
不,她惯来是明白的,只是她那性子……
唉……彼时就无人能奈何得了她,如今怕是更没办法。
但……慕风华顿了顿,若是离歌来了大都,她会做什么?凭着自己对离歌的了结,离歌一定会去找叶贞,至少也会跟叶贞汇合谋划。那么……
眸色一沉,慕风华肃正了容颜,冷了声音,“派人盯着叶贞,不许惊了她身边的鬼卫,退避三舍这个道理,可明白?”
青龙行礼,“明白!”
“滚!”慕风华拂袖,一股子的怒火冲天。
谁敢动他的妻儿,谁就是他的敌人。
然,雪儿在慕青手上,慕风华如今也是鞭长莫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少在使团归国之前,慕青不会动他身边的人,一根毫发。
何况还有风阴在,他岂能置之不理。
到底有雪儿也是他嫡亲表侄女,岂能任人宰割。
站在黑暗中,慕风华心中盘算着。这几日他已经让人将石国的地形图画得清楚,而后自己也摸索着去过几座庭院,知道了轩辕墨的住处。
然想起早前轩辕墨对自己的算计,慕风华又有种想要看戏的冲动。轩辕墨不是心思缜密,不是算计多端吗?这一次,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否则他入宫这么久,轩辕墨早该派人来跟自己接头。
今儿个夜里,他倒要看看,轩辕墨……玩的什么花样。早点将他与叶贞带回去,也算早点了结这档子破事!
身后,夏侯舞探出脑袋,“喂,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慕风华回头,冷睨她一眼,“滚回去!”
“你才用滚的!”夏侯舞反唇低斥,“我可警告你,别玩什么花样,如果你敢伤害叶贞他们,我铁定不饶你!”
闻言,慕风华眉眼微挑,那飞扬的眼线在黑暗中尤为惊悚。他一步一顿走向夏侯舞,眼底的利光宛若要吃人,“你说什么?”
“你是聋子吗?说得那么清楚还听不见!”夏侯舞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他。她可不是十多岁的小女娃,看见慕风华摆一摆威风就会吓个半死。她可是夏侯舞,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惯了。
眼见着慕风华步步逼近,夏侯舞扳直了身子,“怎么,你还能吃了我?”
夏侯舞一低头,看见慕风华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当即便歪着脖子笑了两声,“你信不信我拿绝招对付你?”
慕风华嗤冷,“我说过,若你敢轻举妄动,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是吗?”夏侯舞一步一顿退入殿内,开始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外扒,“我倒要看看,如果离歌看到这样一个我,不知道会不会宰了你!哎呀,居心不良,男人嘛……就该狠狠收拾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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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时候,夏侯舞已经脱得只剩下身上的寝衣。
慕风华的眼神狠狠剐过夏侯舞脸上的得意,当下咬牙切齿,“算你狠!”
纵身轻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夏侯舞嘬着嘴,唧唧歪歪的朝着寝殿的床褥走去,“跟我斗,哼……看离歌弄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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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妻与女,少主人要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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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8.慕风华入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8.慕风华入局
夜幕沉沉,慕风华在石国屋顶快速飞窜。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黑暗中,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算了,还是想找到轩辕墨再说。
身子如流云般轻盈,缓缓落在轩辕墨的荣华殿外头,长袖轻拂,适当的拂去肩头尘埃。脚尖轻点,缓步走进荣华殿。
谁知刚到院子里,陡然窜出一道黑影。看衣着,应该是玄武。
然……
不等慕风华开腔,玄武竟然挥剑相向。
“放肆,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没看见我是谁吗?”慕风华低喝,指尖轻弹,一下子震开玄武的冷剑。纵身轻跃,灵巧避开。
哪知道刚转身,玄武的冷剑再次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慕风华长袖轻拂,一掌拍在剑面上,冷剑在黑暗中发出嗡声长鸣。
眸子迅速扫过四下,慕风华自然明白,这样的状况下,委实不宜硬战。忽然飞身,直奔轩辕墨的寝殿而去。
明亮的烛光下,轩辕墨左右手博弈。
刀斧雕刻的五官,在昏黄的光晕之下,有着教人无法捉摸的深邃与冰冷。一双无温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的棋盘,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所关心的,只不过是黑白棋子间的较量。
薄唇微抿,眉目如画,有着与生俱来的冷贵与尊华,便是不言不语,也足以惊心。
殿外头,玄武与慕风华纠缠不休。
招招带风,就是缠住慕风华不让他靠近寝殿半步。慕风华委实没有想到,玄武的武功如此之高。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武功废去了半数,如今被玄武缠得无法脱身,也是情理之中。左不过他不明白的是,何以玄武奉了自己的命令来保护轩辕墨,如今反倒刀剑相向?
其中,莫非有什么变故?
黑暗中的玄武,黑纱蒙面,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带着刀子般的冷冽。
“玄武,你疯了吗?”慕风华嗤冷,只能看着那窗口处倒映出的人影,轩辕墨就在里头,他却根本无法靠近。不但如此,他甚至连脱身离开都已经不能。
玄武的剑,就像灵蛇出洞,更似一种阵法,将他死死缠着,根本无法施展功夫。
玄武依旧不做声,剑招变化多端。
轩辕墨还是轩辕墨,从容镇定,那张俊朗的面庞上没有半分颜色。一子落定,输的或是赢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便是这样的人,不管输赢,都在自己的手里,牢牢紧握。
敛了眉色,轩辕墨嘴角微扬,这才慵慵懒懒的望着窗外,薄唇微启,“是时候了。”
端起桌案上的茶杯,里头的茶水早已凉透,如今半分茶香都没了。
凝了眉,轩辕墨轻叹,目光冷冽,“人去茶凉,不要也罢!”
音落,忽然将杯盏丢在地上,顷刻间发出清晰的陶瓷碎裂之音。仿佛早有安排,又或者说,是早就料到了慕风华会来。
杯盏落地的瞬间,登时有无数的火炬灯笼,晃动着明晃晃的光亮,涌入荣华殿。原本黑暗无光的荣华殿内,霎时恍如白昼。
慕风华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千算万算,万没料到轩辕墨会来这一招。
这是要做什么?对付他?还是别有所图?
轩辕墨……
慕风华咬牙切齿,“混账东西!”
那一刻,慕风华忽然觉得,有种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感觉。这种被背叛,被出卖的愤怒,让他原本风华无限的容脸,顷刻间扭曲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长袖轻拂,指剑狠狠划过玄武身前,与冷剑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鸣响。
火炬越来越多,不消片刻,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
慕风华俨然成了笼中鸟,插翅难飞。
将棋盘中的黑白棋子,粒粒分开,分别装入棋盒之内。轩辕墨不紧不慢的起身,宽敞的袍子逶迤在地,眉目将平生几分妖异的颜色。
但这种容色与慕风华的入骨妩媚却是截然不同的,轩辕墨的妖异,冷冽孤傲,那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只一眼便能让人望而生畏。
缓步走到门口,轩辕墨嘴角微扬,“慕大人,恭候多时了。”
“轩辕墨!”慕风华切齿。
玄武趁机飞身而起,稳稳落在轩辕墨身前,冷剑横立,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轩辕墨低眉笑了两声,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环顾四周,明晃晃的火把,映着慕风华那张倾世的容脸,一双喷火的眸子几欲染血。
“你笑什么?”慕风华攥紧拳头,冷哼两声。眸色微恙,飞扬的眼线,有着凌厉的杀气。
“有人不够聪明,但有人自作聪明。不知这两者之间,慕大人属于哪一种?”轩辕墨慢条斯理的走下台阶,就站在慕风华的面前。那种近如咫尺,却陌生无比的感觉,让慕风华骤然凝住了眉目。
不对劲!不对劲!为何他瞧着眼前的轩辕墨,如此陌生?
一贯的轩辕墨,沉稳至极,但是眼前的轩辕墨却带着几分嚣张恣意,反倒没有以前那种隐忍深沉。是因为环境的改变?还是心性发生了逆转?
长袖轻拂,慕风华一改方才的愠色,转而妖娆妩媚。
微光下,慕风华容色倾城,嘴角笑意清浅,“怎么,丞相大人这么大的架势,就是为了迎我吗?不过如此也好,你这阵势,我倒是受得起!”
“这倒是。”轩辕墨轻笑,却让慕风华眼底的颜色深了几分。
慕风华嗤笑两声,“想来丞相大人早就料到我回来,故而这般阵势,可不单单是为了迎我吧?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喜欢不请自来。只是……能不能留得住我,倒要看你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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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墨摇着头,一步一后退,“只怕要留你的不是我,是狼主!”
音落,荣华殿的门口登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耶律楚高昂的声音,“想不到一国时节,也会做这种夜探宫格之事。”
慕风华骤然扭头,冷冽的眸子霎时寒凉如霜雪。
回廊尽处,耶律楚快步而来,嘴角挂着凉薄的笑意。眼底的光,死死盯着慕风华冰凉无温的脸。那一刻,慕风华在耶律楚的眼底,看到了胜利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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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慕风华入局
言情海
正文 379.挟持耶律楚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79.挟持耶律楚
眸敛月华,慕风华沉冷不语,兰指轻轻掠过鬓间散发,这是一种危险的预兆。**机書屋 早年在大彦在司乐监,他便是如此的性子。
越冷越安静,就会越危险。
“狼主!”轩辕墨点了头,表示行礼。
耶律楚站在明光处,看一眼被团团围住的慕风华,“使节大人半夜不就寝,如今却出现在丞相的住处,不知是何用意啊?”
慕风华冷笑两声,眼线飞扬,“是何用意?这就要问狼主您。这么多人齐刷刷的过来,是打量着对付我,还是过来看热闹的?”
这话一开口,耶律楚当下愣了片刻。
轩辕墨嘴角微扬,“慕大人何其雅兴,午夜到访,我这厢什么都没有,不知慕风华可有什么喜好,下次来的时候,我好提前备着。”说完,又是低头哂笑,“我原就与狼主打赌,说是夜观星象,今夜会有不速之客。想不到来的却是贵客……”
“贵客?”慕风华嗤笑两声,“怎么丞相和狼主,就是这样待客的?”
“若是大大方方进来,那自然是贵客,可是不请自来……慕大人该如何解释?”轩辕墨就是轩辕墨,一句话就把局面瞬时逆转,冲回了被慕风华避开的话题。
慕风华眸色一沉,“我素来喜欢夜里行走,如今来了戎国,自然是想多走走多看看。然戎国朝堂之事如此之多,你们无暇顾及于我,那我只好自己来。谁知这便是丞相的住处,最多是叨扰,所谓不速之客,未免言过其实。”
“慕大人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吗?”轩辕墨冷笑。
闻言,慕风华心神一震,陡然凝着轩辕墨依旧没有波澜的脸,心下忽然有种诡异的错觉。好似眼前的轩辕墨并非自己所熟识的大彦朝帝君,此刻的轩辕墨,真的是与耶律楚狼狈为奸的丞相。
一样的容色,却是不一样的心肠。
轩辕墨字字诛心,诚然是冲着他来的。
言语举止之间,不留给他半分余地。
这种对峙的局面,绝非刻意为之,看轩辕墨从容镇定的模样,分明是一场局,一个圈套。而慕风华,不知不觉中就成了瓮中之鳖。
那一瞬间,慕风华忽然想起了那个血色的下午,那场虚伪的赐婚。
彼时的轩辕墨,就是个设局的高手,如今……难道真的换了心智,却用这种算计,掉转头对付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今夜算是彻底的自投罗网。
心头这样一想,慕风华整个人霎时变得森冷起来,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死死盯着轩辕墨。他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脑子里嗡的一声,慕风华忽然用一种极度诡异惊惧的眸色看着轩辕墨。该死……难道是……血池……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慕风华随即变了口吻,“丞相大人好兴致,半夜也要博弈。只可惜我没这番功夫,既然下不欢迎,那就当我没来过。告辞!”
语罢,慕风华忽然飞身。
轩辕墨睨一眼玄武,玄武登时腾跃半空,冷剑硬生生将慕风华劫了下来,重新打回地面。军士们随即围拢上来,将慕风华围得水泄不通。
若不是散去半数功力,慕风华哪里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
“你们想做什么?”慕风华冷然,已然动了杀意。
耶律楚笑了笑,一双深浅不一的眸子,一直落在慕风华倾世的容脸上。那种眼神,几乎要将慕风华撕裂。
“我最恨别人盯着我看!”慕风华脚下飞旋,鹰*直抵耶律楚而去。
他是谁,此刻一想起那血池,便瞬间明白自己已经走不了。既然走不得,那谁都别好过。他若不惬意,便要所有人都跟着倒霉。
这才是慕风华!
说时迟那时快,许是众人不防备,慕风华兰指拂袖,登时将耶律楚身边的人全部震开。脚尖落地,他已经不偏不倚的扣住了耶律楚的脖颈。嘴角似笑非笑的颜色,衬着他飞扬的眼线,愈发的张扬跋扈。
轩辕墨手一拦,玄武的剑顷刻间咣当归鞘。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怎么,还想留下我吗?”慕风华冷笑着,眉目间浸染血色。
“你想怎样?”耶律楚倒吸一口冷气。慕风华的指尖正扣着他脖颈气管与动脉,只要他用力,耶律楚就能毙命当场。
慕风华斜睨身前的耶律楚一眼,幽然低语,“不想怎样,只是想借一下狼主的性命,不知狼主肯与不肯?”
耶律楚到底也是一国之君,如今被人挟持,脸面上过不去不说,自己的君威何在?然……还是性命要紧!思及此处,他急忙睨一眼轩辕墨。
但见轩辕墨抬手,周旁的军士随即退出院子,但将四门都封闭得严严实实,就连一只苍蝇也不容放过。玄武领命退下,偌大的园子里,就剩下轩辕墨,从容不迫的应对,挟持耶律楚的慕风华。
“你可知你一动手,就走不出这个门?”轩辕墨不紧不慢,一步一靠近,脸上一如寻常的平静无波澜,“大彦朝的使节,竟然对戎国的君主动手,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说小了,不过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说大了……那就是两国开战。慕大人,还是考虑清楚的好。”
慕风华冷笑,“你以为这么说,我便怕了吗?如今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打量着还能赤手空拳从我手里夺人?”
轩辕墨低眉冷笑,“难道慕大人就不考虑一下公主的安全?”
笑容戛然僵住,慕风华眸色一沉,“你说什么?”
“从慕大人进入这个院子,就该明白,你的一举一动事关朝廷,还有公主的身家性命。慕大人若是要走,那倒也容易,只是这公主嘛……”轩辕墨邪冷的笑着,眸色诡谲。
“公主怎么了?如今我便站在这里,看谁敢动我一下。哼……打量着大彦无人是吗?今日谁敢碰我家男人一根毫发,我便要谁死无葬身之地。”一声厉喝,伴随着门口军士噼里啪啦的倒伏声响。
下一刻,离歌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华贵无比的公主裙逶迤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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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挟持耶律楚
言情海
正文 380.废一双眼睛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0.废一双眼睛
人未至声先至,明晃晃的宫灯之下,一道倩影快速移动,身后紧跟着大彦朝的宫婢。[**丶机*书^屋*] 军士们齐刷刷上前拦住,兵刃寒光,冷光说说。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那个华贵无比的大彦朝护国公主。这一身闯宫的勇气,委实衬得起她护国公主的名号。
“滚!”离歌眸色一沉,眼中光色冷戾。
然这里是戎国,不是大彦朝。任凭她空有公主的名头,如今御林军悉数在外,远水救不了近火。
眼见着身前无一人堪与撤退的模样,反倒一个个将她围困在内,这副模样,就像猛兽看见了食物,恨不能分而食之。
嘴角微扬,离歌睨一眼不远处的三人对峙,长袖轻拂,“怎么,狼主打算一辈子被挟持吗?如此这般,可是好受?”
那头,三人沉默不语。
慕风华的瞳孔缩了一下,该死的夏侯舞,这个时候出来作甚?明知是龙潭虎穴,还要闯,如今不但帮不上忙,许是还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这般想着,慕风华眼底的黯淡越发深沉了几分。
睨一眼身边虎视眈眈的军士,离歌忽然纵身飞跃,长袖拂过,眼前的军士顿时全部震飞,顷刻间七零八落。
嘴角微扬,那是一抹惯有的冰冷,离歌哧然,“我劝你们最好离我远点,否则……”眸中寒光乍现,身后有军士持刀砍来。
电闪火石间,一道无形的内劲陡然从离歌的体内迸发出来。
刀光剑影,血色飞溅,身后那人瞬时被撕成碎片,断肢残臂散落一地。而离歌依旧缓步走着,没有转身,没有回头,甚至脸上没有半分犹豫的表情。
那种威势,让所有人都膛目结舌,再也不敢靠近离歌半分。
及至离歌走到耶律楚跟前,众人才回过神来。
轩辕墨抬手,示意众人不许过来。
这般高深的功夫,便是所有人都围过来,又能改变什么?
慕风华眼底的光慢慢汇集到一处,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尤其对上离歌的眼睛,嘴角陡然扬起会心的笑意。不同于原先,而是那种略带凄婉,喜极而泣的笑。
没错,是她。
离歌眉目微扬,睨一眼轩辕墨,而后慵慵懒懒的走到耶律楚跟前,绕着耶律楚走了一圈。摆了摆手,“慕慕,你松开他,我有话问他。”
这世上,能唤慕风华为慕慕的,唯独离歌本人!
慕风华随意松了手,仿佛松了口气,继而握住了离歌的手,定定的看着她良久。
离歌轻笑一声,“你的账待会跟你算,现在……”睨一眼面前站着的轩辕墨与耶律楚,离歌嗤笑,“怎么,你们不想给我一个交代吗?”
“什么交代?”耶律楚冷色。
“这是大彦朝的驸马爷,是我夫婿。你们扣着人不放,是何道理?这般阵仗,可是要交战?若然如此,我不妨告诉你,云幽城一战,你能输一次,就能输第二次!别怪我没提醒你,当日的情景如何,你心知肚明。”离歌拂袖,当日她可是看着戎族败北的。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怕是寻常人也难以说出,何况是一介女子。
但离歌是护国公主,自然另当别论。
离歌挑眉,“怎么,狼主不记得我了?当日贵妃跳下城墙,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不瞒你说,我能来这里,自然是皇兄有了万全的准备。你若敢轻举妄动,别怪我手下无情!”
扫一眼身后蠢蠢欲动的军士,离歌眸色肃杀,“就你这些人,别说动我,连三舍之内都无法靠近。你信不信?”
语罢,离歌嘴角微扬,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耶律楚头顶上的宫灯。脚下一跺,宫灯霎时四分五裂,烛油溅到耶律楚身上,惊得耶律楚连连后退。
轩辕墨眉色微动,玄武从天而降,瞬时挡在耶律楚身前,护着耶律楚退到一旁。
“是你!”耶律楚终于认出,离歌便是当日叶贞身边的随婢。并且他还发现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在使团之中,他一直以为是青龙与慕风华的武功最好,如今却是错了。偏是那个不动声色的公主轩辕离,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她这一人功夫,足可匹敌这里的所有人。
“认出来就好。”离歌颔首,终于走到了轩辕墨跟前,“像!真像!你这脸与我皇兄倒是很像。不过……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丞相大人,你说是不是?”
“就好比公主?”轩辕墨反唇轻笑,面不改色。
离歌挑眉,不置可否,只是拂了拂袖子,“你要是这么说,那就算是吧!”
环顾四下,寒刃利利。
深吸一口气,离歌忽然道,“既然狼主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只好回国。明日我们便会启程,至于其他事宜,还是等着我朝正式接洽吧!此外,狼主最好记得,君是君,臣是臣。狼主签下了协议在先,还是莫要自毁长城。”
轩辕墨冷笑两声,“公主这话未免言过其实,戎国虽然战败,被迫签下协议。然国终究是国,岂可任人凌辱?”
“凌辱?”离歌转身,眼底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耶律楚心神一震,这双眼睛里,满是冰冷的嗜杀。绝不似叶贞的沉冷,轩辕墨的无波无澜,慕风华的妖媚入骨。
“说起凌辱,我倒是忘了!”离歌冷笑两声,“我们家慕慕最讨厌除了我之外的人,盯着他看。不过呢,总有人不知死活,总要来触霉头。我这厢又是心慈手软,下不去狠手。不知狼主可有什么好办法?抑或丞相大人,有什么好提议。”
“废一双眼睛就好!”轩辕墨冷然。
离歌赞同的点头,双眸死死盯着耶律楚,忽然长袖轻拂,惊得耶律楚连连倒退。
谁知一声哀嚎惊破苍穹,耶律楚身前的一个军士被离歌当场剜目,鲜血淋漓的画面连男子都面色巨变。
低眉望着手心里血淋淋的一对乌眼珠子,离歌随手便丢在耶律楚跟前,“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慕慕,我们走!”
长袖轻拂,当着所有人的面,离歌一身凌然,明目张胆的带着慕风华离开。
其实慕风华与离歌都知道,这个局根本是为了慕风华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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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离歌是谁,她的男人,岂容旁人染指分毫!
走在幽暗的宫道上,离歌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瞬间被慕风华一把抱住,死死拥在怀里,“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来!”
黑暗中,离歌眉睫微垂,染血的手微微一颤,只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慕风华心神一震,眉头赫然蹙起,心里极度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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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废一双眼睛
言情海
正文 381.我不能跟你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1.我不能跟你走
慕风华死死盯着离歌的脸,黑暗中,那种熟悉的面孔有着陌生的表情。(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离歌低眉,“为何这般看着我?”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慕风华是谁,惯来混迹宫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司乐监掌事。离歌来自江湖,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虽然跟着叶贞学会了隐忍,但是……到底无法做到叶贞的面无波澜。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此的吗?”离歌沉默了良久才算开口。
慕风华握住她的手,“雪儿呢?”
离歌稍稍一怔,“你还是知道了。”
掌心的力量稍稍加重,离歌低头,看见慕风华握紧的双手,几乎要将他修长的指甲嵌入她的肉里。心下微疼,但眉目间却还是那种佯装出来的平淡,“你想问,就问吧!”
“雪儿是不是在义父的手里?”慕风华这话刚出手,身子便禁不住一颤。
离歌不是不知道,在慕风华的心里,如今也只有她和雪儿,才是他的心头之宝。可是……她该如何开口?当日的事情,她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该从哪里说起呢?
低了眉,离歌深吸一口气,“是!”
“为什么?”慕风华松开她的手,那种微凉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在离歌没有多大起伏的脸上。
“这个原因你不必知道,不过你放心,有风阴在,慕青是不会伤害雪儿的。更何况他手里还有小梧桐,两个孩子加起来就是江山社稷,他没那么蠢,蠢到自毁城墙。”离歌顿了顿,“只要能带叶贞和皇兄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慕风华凝眸看她,仿佛此刻的离歌,陌生得让他有些无法靠近。她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
“没什么。”离歌笑了笑,“明日就启程回去吧!只要回到大彦朝,你就能见到雪儿。想来有你在,慕青还是肯将雪儿还你的。”
慕风华眉目一沉,“就我一人?阿离,你到底想做什么?”
离歌摇头,“慕慕,你相信我吗?”
“我信。”这两个,换做从前的慕风华,是从不肯说出口的。但是今日,慕风华却选择相信离歌,“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
心头微疼,离歌的眼眶红了一下。
黑暗中,她没有让慕风华看清自己的表情,只是徐徐转过身去,“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在戎族,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慕慕,安安全全的回到大彦,好好照顾雪儿,替我侍奉娘亲。”
“你说什么?”慕风华陡然扣住离歌的手腕,“你疯了?”
“我没疯。此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无法告诉你原因,但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仍然深爱着你,一生一世。”离歌勉强一笑,“好了,我说这个,许是让你惊着。你安心便是,就我这一身的功夫,谁敢轻易动我。我不过是说笑,等我办完事情,马上回家!”
慕风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跟我一起走。不管什么目的,我都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改变。”
“我……我用雪儿,在慕青那里换了三个月的时间。我没有时间,你明白吗?”离歌的话带着几分玄机,似乎不愿说明。
“三个月时间?为何要换时间?”慕风华忽然觉得,事情严重了。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交易。到底是什么交易,竟让爱女如命的离歌,愿意拿雪儿跟慕青交换?
慕青要做什么?
离歌是不是奉了什么机密命令?
脑子飞速转动,慕风华眼底的光越发沉冷,“你是为了叶贞?”
这世上除了家人,还有只得离歌为其生死之人,那就是叶贞。彼时的月儿,此刻的叶贞,都是离歌的软肋。
所以不难想到,这背后不管有什么目的,都跟叶贞逃不了干系。
离歌看着慕风华,他惯来洞悉她的心思,即便她不说,他也能猜到。
“就是知道你跟叶贞的交情,我才不肯放你来戎国。怕的就是你的不顾一切,却忘了你便是这样的性子,越是不让你来,你越发的坚定。如今……我知道我是拦不住你,但……我必须带你走。”慕风华站在那里,黑暗中双手紧扣,他说什么都不松手。
“慕慕,我不想跟你动手。”离歌犹豫,“你让我考虑一下。”
“先回去吧!”慕风华握紧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大步流星朝着后殿走去。
黑暗的宫道,一如大彦朝的回廊,晃动着明灭不定的宫灯,有着让人痴迷的昏黄与温馨。握住彼此的手,仿佛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已经消失。
走进门的时候,慕风华没能看见夏侯舞,也不知这死丫头去哪里了!心头一想,既然离歌穿上了华服,那就证明离歌与夏侯舞照过面了。
夏侯舞,不定在哪里躲清闲。
这样也好,没人打扰他们,不是更好。
离歌不说话,看着烛光里的慕风华,“我忽然想起,初见你时的情景。”
慕风华为她退去沉重华贵的外衣,“彼时的你,也是个不怕死的。什么东辑事,什么司乐监,你若想闯,便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点了点头,离歌苦笑两声,“如今想着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仍然历历在目。慕慕,以后不许对我下药,你那安息香委实不好受。”
慕风华轻笑,“我只想着别教人伤着你,倒也没想到这一层。”
语罢,慕风华拥她入怀。
离歌幸福的笑着,眼底有寒光闪过,“好好照顾自己。”
鼻间有熟悉的香气涌入,那是安息香的味道,慕风华陡然睁大眼睛,却是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对不起!”慕风华听见微弱的声音,而后手上一松,便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381.我不能跟你走
言情海
正文 382.轻许婚约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2.轻许婚约
荣华殿内,轩辕墨依旧左右手对弈,耶律楚便站在门口,冷着眉目盯着轩辕墨,“这是怎么回事?”
“今晚之事,是微臣失算。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千算万算,没想到大彦朝人才辈出。这默不作声的护国公主,如今反倒成了最厉害的角色。”轩辕墨不紧不慢的说着,烛光下眉目分明,有着一种模糊不清,教人无法捉摸的深邃。
落子之音不断传来,他清淡如茶,仿佛外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耶律楚凝眉看他,“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若不是狼主料定使团不会久留,微臣自然不会匆匆忙忙对慕风华下手。这样娇美的男子委实世间少有,不过有了护国公主,狼主怕是要不得他!”轩辕墨抿一口茶,“横竖是得不到了,狼主不妨想想,明日的朝堂之上,会有怎样的变数。”
“你这话什么意思?”耶律楚愣了一下。
轩辕墨眉角微扬,“狼主难道不曾想过,一旦使团离开,处置耶律德的事情就不能在拖延下去。这始终关着不处置也不是好事,朝臣冷静下来,狼主若是再想有所举动,只怕太后娘娘也要不肯了。”
所谓夜长梦多,大抵就是这样。
耶律楚忽然冷笑两声,“今晚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吧?”
听得这话,轩辕墨的脸上只是露出一丝哂笑,而后还是那副镇定如常的从容,“狼主觉得是我刻意?为的就是让慕风华安然离开?只是我这是为何呢?狼主若是给我一个理由,那我便认了。”
“你!”耶律楚自然不能说出彼时洗去他记忆的事情。
更何况这件事情,他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提起,否则按照叛国罪处死。但耶律楚也不全是酒囊饭袋,便是他再刚愎自用,也是混迹宫闱多年之人,这点眼力见若是都没有,那他这个狼主也算是白当了。
他估摸着轩辕墨是刻意设局擒拿慕风华,而后引出护国公主,再让护国公主毫发无损的带走慕风华,并声言离开戎国返回大彦朝。看上去是顺理成章,实际上却是护送使团出国,用心不可不防。但那个护国公主轩辕离……好似从一开始到现在,有种判若两人的错觉。
如果真是这样,那轩辕墨很可能抵住了血池的毒,但……他是亲眼看见轩辕墨被丢下血池,那种痛苦绝非演戏。这到底……怎么回事?
今夜是自己多疑?一切不过凑巧?
还是轩辕墨真的有了变化,那血池不曾起作用?
眯起危险的眸子,耶律楚死死盯着轩辕墨看不出分毫波澜的面色,他太过镇定从容,以至于真假难辨。
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危险。
他留下来,只是想对付太后,夺回大权,而后侵吞大彦。
如果轩辕墨真的还是从前的那个大彦帝君,那么耶律楚无疑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此想着,耶律楚倒吸一口冷气,愕然拳头紧握,“今夜之事就此作罢,明日朝堂之上,你有何谋划?”
“只要使团一离开,十三爷就会行动。有探子来报,说是十三爷连夜走访朝臣,意欲联名上书,想要保下德王爷一命。微臣只想问狼主一句话,对于德王爷,狼主是去……还是留!”轩辕墨不动声色,棋盘上黑白棋子相互厮杀,不分上下。
一个能将自己都当做敌手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算计着身边的人,包括算计自己。
“你觉得呢?”耶律楚冷眉。
轩辕墨轻笑,“微臣不敢妄议。”
“耶律德不死,鹰师何以归来?”耶律楚冷厉。
闻言,轩辕墨看了耶律楚一眼,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狼主何必故技重施?”
“你什么意思?”耶律楚稍怔。
轩辕墨一子落定,黑子将白子吃个大半。咕噜噜的棋子落盘声音,让耶律楚的眉头越来越拧紧。
“只要十三王爷联名上书,太后一定也会施压。彼时……鹰师中的文武将领大抵也会蠢蠢欲动,这一旦动了军心,保不齐就会劫牢。劫牢是死罪,彼时杀戮染血,谁生谁死就说不定了!”轩辕墨说得轻描淡写,实则却是杀机重重。
耶律楚嘴角微扬,“看样子让你当丞相,委实比耶律德那个废物好百倍。有你在,我这江山何愁不保。”
眉目微扬,耶律楚的眼底忽然有冷光闪烁,“我这十九公主耶律绮年岁小你几岁,生得也是端端正正,如今正好到了婚配的年纪。等到除去耶律德,我便与你赐婚,教你也成一段美满姻缘,如何?”
轩辕墨笑得清浅,“狼主可知温柔乡英雄冢?”
“你放心,这耶律绮虽然任性恣意,但先帝生前颇为喜爱,与我更是情义交好,在石国也算是个厉害的主。如今许配给你,倒也让我这心头大石,落下不少。”耶律楚笑得别有深意。
垂眉遮去眼底精芒,轩辕墨只是点了一下头,“既然是狼主美意,微臣便却之不恭。”
“这就好!”耶律楚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轩辕墨的脸。
只是最后,他还是失望了。
这番试探,轩辕墨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表情。他还是他,独立烛光下,墨发白裳不改旧颜色。
按理说轩辕墨与叶贞鹣鲽情深,肯定不会背弃二人的夫妻情分。更何况以轩辕墨的深沉,绝对不会留一个探子在他自己的身边。方才耶律楚说得清清楚楚,耶律绮与自己交好,这就意味着,轩辕墨一旦有风吹草动或是异常,耶律楚会知道得更及时。
轩辕墨是个深沉谋划之人,眼底绝对容不下沙子。
也不推脱,只是清浅的应承,轩辕墨到底想怎样?
耶律楚忽然觉得,绕来绕去,反倒是自己被套了进去。在轩辕墨平静的世界里,耶律楚自己却是在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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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耶律楚拂袖出门。
身后,轩辕墨下了最后一颗黑子,顷刻间白子全军覆没。
外头暮色沉沉,大抵明日……是要下雨的。
下场雨也好,让多少沉醉之人,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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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轻许婚约
言情海
正文 383.联名上书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3.联名上书
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断,从下半夜开始,一直到了白日也不曾停留过。抓*机書屋
诚然如离歌所言,使团开始开拔。
倒不是耶律楚不留,而是此刻留不得。
若是让使团搅合进来,自己这场内斗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国内的争斗,搀和这其他国家的势力,就会演变成一场灭国之祸。这个道理,耶律楚还是清楚的。
不过至始至终没能看见慕风华,好似一直躺在车轿内。
离歌只说慕风华感染了风寒,不宜出面,横竖她才是护国公主。昨儿个大闹荣华殿之事,人尽皆知,此刻谁敢拦他们的去路。
马车直接出了石国,朝着御林军的驻扎地而去。
耶律楚舍不得慕风华,但碍于离歌高深莫测的武功,也只能望洋兴叹。试问戎国,谁能拦得住离歌一招半式?
使团前脚刚走,耶律辰的折子便上了金銮殿。
那一折子的联名,让耶律楚凝了眉头。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朝着轩辕墨的预计行走,好似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轩辕墨的掌控。这个面无波澜的男子,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何以算计得如此精确?没有半分偏差。
“十三弟,你这是要做什么?”耶律楚高坐殿堂。
耶律辰站在殿内,躬身行礼,“皇兄容禀。皇叔耶律德乃是父皇的胞弟,长久以来兢兢业业,从未有失于朝堂。如今他身陷囹圄,虽说是屠戮之名,但……仅凭一个孩子的片面之词,未免还是有欠稳妥。”
“鹰师虽然在皇叔的掌控之下,但到底也有力所难及之处。就算是鹰师屠戮,保不定是那个军士一时不忿引起。这中间到底有何曲折,还需仔细查出。皇叔到底是皇叔,乃是族亲长辈,如今关在大牢里,难免引起耶律皇室的议论。”
“臣弟为皇兄的百年名声着想,还是请皇兄暂时先释放皇叔,可以囚禁于叔王府不许走动便是。这屠戮群臣的事情,臣弟愿为皇兄查个水落石出。还请皇兄恩准,臣弟必定不负皇恩!还皇叔一个青白,还皇兄一个事实的真相。”
耶律楚怒色,“铁证如山,你还要在此说什么有欠稳妥,说什么真相难明。十三弟,莫不是你也搅合在其中,想要受连坐之罪?”
耶律辰跪地,“臣弟不敢!”
“十三爷还有什么不敢的,如今已经编排上了狼主的事情,连推翻铁证这种事情,十三爷都要亲力亲为,不知哪日是不是要来做这戎国江山的主了?”轩辕墨不温不火的说着,一番话,直接让耶律辰带上了谋逆的罪名。
“你!”耶律辰色变,“胡言乱语什么?我对狼主忠心耿耿,对戎国江山绝无二心。你这番说辞,便是存心污蔑于我!朝堂之上,你该当何罪?”
“是吗?”轩辕墨挑眉,“是不是污蔑,十三爷心知肚明。这厢逞口舌之快,可有什么意义?德王爷屠戮群臣,为祸百姓,身为朝廷重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安军心。如此罄竹难书,十三爷尚且要求情,试问天理何在?十三爷的问心无愧,今日又放在了何处?”
耶律辰站在那里,愣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轩辕墨三言两语,直接将耶律辰的请奏全部驳回。
“皇叔到底是皇叔,岂能与寻常人一般对待?”耶律辰怒然。
“岂不闻天子犯法与庶民?”轩辕墨冷笑两声。
跪在那里,耶律辰高喊着,“皇兄三思!”
身后,扑通扑通跪下半数以上的臣子,一起高喊着,“请狼主明察。”
“放肆!”耶律楚怒不可遏,“乱臣贼子,岂可轻易纵之?”
轩辕墨垂下眉睫,不再说什么。
见状,仿佛早就说好一般,耶律楚拂袖而去,怒气冲冲的模样,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睨一眼耶律辰,轩辕墨转身就往外走。
“丞相大人留步!”耶律辰忽然喊了一声。
轩辕墨嘴角微微勾起,“怎么,十三爷还有话说?”
“偏殿请!”耶律辰不容分说,直接朝着偏殿而去。
这局面,仿佛轩辕墨早已料到,他之所以等着耶律楚离开再走,好似就为了等耶律辰叫住自己,给耶律辰一个机会。
站在偏殿内,轩辕墨清浅的眸光,不冷不热的飘向窗口伫立的耶律辰。
外头下着雨,有些嘈杂。
“你为何要帮着皇兄对付我们?”耶律辰忽然开口。
“十三爷这话问得奇怪?我是狼主的臣子,自然是要为狼主鞠躬尽瘁的。至于什么对付不对付的话,只怕是十三爷多心了。我自问对事不对人,何曾对付过十三爷啊!”轩辕墨慢条斯理,站在耶律辰的身边。
耶律辰扭头看他,俊朗的五官,有着一双幽暗无光的眼睛。
他忽然想知道,这双无波澜的眼底,到底该怎样才能泛起从前的光芒?从前,他只要看见叶贞,眼睛里就会有流光溢出,而今……深如沼泽,锐利如鹰隼,唯独少了那份暖意。
“太后娘娘已经答应为我和贞儿赐婚。”说这话的时候,耶律辰死死盯着轩辕墨的脸。
然,他失望了。
轩辕墨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如此就恭喜十三爷了。”说着,便轻拂衣袖,“十三爷若是转呈与我说这个,那请恕我先行告辞。”
“我也听说了!”耶律辰喊了一声,“皇兄打算将老十九许给你!你就不怕叶贞难过吗?她爱你,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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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十三王妃倾心于我,为何我却不知道?”轩辕墨嗤笑,“十三爷,自己的女人要自己保护,守不住自己的女人,还谈什么国家大事?”
“轩辕墨!”耶律辰突然怒不可遏,一把拽住轩辕墨的胳膊,“我在说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知道,让你想起一切很难,可是再难你也该想一想,这么深厚的情感,生死相付,难道说忘就能忘了吗?”
轩辕墨冷眸,“十三爷若是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
“轩辕墨,贞儿如果知道你要成亲,她会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耶律辰的身子因为过度激动而轻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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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联名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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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84.心在痛,面带笑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4.心在痛,面带笑
轩辕墨狠狠甩开耶律辰的手,“这是你与自己王妃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娶或不娶,她嫁或不嫁,都是各自的选择。
“本书最快更新免费阅读*百度搜索** 机 书 屋”十三爷如果再说这种莫名其的话,我这厢可要不客气了。来日回了狼主,休怪我不留情面!”
“混蛋!”耶律辰一直温润如玉,此刻也是按捺不住,忽然一拳挥在轩辕墨的脸上。
轩辕墨不闪不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嘴角顿时出了血,红肿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我知道,血池不是每个人都熬得住,我不怪你,可是你不能侮辱贞儿。她对你的心,从未变过,而我……也是真心要娶她。如果有一天,她决定放开你,我一定会走进她心里。”耶律辰低低的怒吼。
“那就先恭喜十三爷!”轩辕墨冷笑,指腹无温的拂去唇角溢血。
望着轩辕墨一去不回的背影,耶律辰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般失去了理智。上朝之前,听得有人议论,说是十九公主要许给轩辕墨,耶律辰觉得整个人都愤怒了。
叶贞的所有希望,不过是带着轩辕墨离开,回到大彦朝。
耶律辰心知肚明,他乐于成全。
可是现在,他忽然很怕面对叶贞。
这个消息无疑是重锤,会让叶贞崩溃。
他不敢说,只怕看见叶贞绝望的眼神。
下了朝,他看见叶贞正由阿木尔领着,朝着后宫去了。耶律辰闪开了身影,没敢上去打招呼。以往,他会很高兴与她同行。
如今,他唯恐避之不及。
也许这就是心虚的表现吧!
爱一个人,便舍不得对方伤心流泪。
可是轩辕墨,你舍得吗?
忘记,果然是最好的伤人借口。
叶贞还是穿着原先的医者衣服,没有锦衣华服,只有眉目清浅。拿着药箱子,快步走进寝殿,正好萧太后坐在桌案前执笔书写。
想了想,叶贞行了礼,“参见太后娘娘。”
阿木尔上前一步,“太后娘娘,十三王妃来了。”
“起来吧!”萧太后看着叶贞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同情之色。
叶贞心下一颤,忽然有种不安的错觉,眼皮有些跳动,好似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说不出来的心慌,说不出来的胸口憋闷。
起了身,叶贞拎着药箱上前,“太后娘娘,叶贞为您请脉。”
萧太后笑了笑,“以后该改口了。”说着,便将一份懿旨推到叶贞跟前,“这是你们的赐婚懿旨,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你们就办了吧!”
叶贞的眉心颤了颤,心口绞着疼。
清浅一笑,叶贞垂下眉睫,遮去眼底精芒,“谢太后娘娘。”
“都说该改口,你这丫头。”萧太后握住她的手。
叶贞颔首,“是,母后。”
长长吐出一口气,萧太后道,“叶贞,很多事情必须看开一些。我们女人不容易,这辈子,爱一个人更不容易。只是若然无缘分,便怜取眼前人吧!女人,总该有个归宿,老十三是个会疼人的,你嫁给他,他一定视你如珠如宝。”
“多谢母后教诲。”叶贞不明白,萧太后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说得她莫名的不安心悸。
替萧太后把了脉,叶贞笑了笑,“母后放心,如今您的病已经控制,明儿个开始,我便为您换一副药。慢慢的,体内不干净的就会祛除彻底,您一定会好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宫里的日子,都是一样的。”萧太后继续说着没头没脑的话,一双锐利的眸子牢牢锁定在叶贞的脸上,“不管在哪个皇朝,都避不开厮杀。既然避不开,那就迎上去。头破血流总好过死无葬身之地。”
叶贞眉睫扬起,眼底的光有些灰暗。
看样子,萧太后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她以为自己这个贵妃是从大彦朝逃出来的?所以才会说这番话?还是她别有所图,故意说这些话来扰乱她的阵脚?
平复心情,叶贞依旧面不改色,“母后所言极是,叶贞不才,不敢与母后相提并论。如今叶贞只想达成母后的心愿,让十三爷……”
说完,叶贞笑了一下。
很多话,不必说明白,彼此心照不宣更好。
提个头,人家就会想到下面。
至于大家想的是否一样,那就无关痛痒了。
“你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必费劲。”萧太后起身,漫步走到窗口,“今日我叫你来,还有一件事。”
叶贞凝眸,“母后只管吩咐。”
“你认得轩辕墨吗?”一语既出,叶贞心中咯噔一声,然面上依旧没有改变。
“他本来自大彦朝,自然也是认得的。”叶贞低眉,而后低低的补充了一句,“他与大彦朝的皇帝……很像。”
太后已经调查过她,叶贞猜测太后肯定知道了自己的贵妃身份,如果轩辕墨走在她跟前,她还要遮遮掩掩,这中间的名堂就大了去。还不如落落大方,反倒不招人猜疑。
萧太后回头看她,“是吗?”
“是。”叶贞颔首,面上流淌着少许情殇。
女人,大抵都能认得这样的表情。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这种情殇,想必萧太后也懂。孤寡女人,独守后宫,大家都是一样的苦命人。此刻,萧太后倒是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来。
否则,她不会对叶贞说这样的话。
叶贞便是猜透了这些,才敢当着她的面,提起轩辕墨类似大彦朝的皇帝。
女人,在爱情面前,总是最脆弱的。
“如今耶律楚将老十九许给了他,以后与你也算是亲戚了,这倒是有些缘分在内。”萧太后低低的干笑两声,“皇帝有意让他娶十九公主,日子还未定,但是已经是板上钉钉。”
叶贞忽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口腔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迅速蔓延开来。
心如刀绞,痛入骨髓。
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叶贞颔首,“想来丞相大人该欣喜万分才是,皇亲贵胄,诚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这话的时候,叶贞笑着,心头却在千刀万剐。
萧太后没能在叶贞的脸上找到一丝错漏,想着是不是自己多心了?转而道,“你的赐婚懿旨,很快就会到亲王府,你先回去与老十三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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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行礼,“是。叶贞告辞!”
说着,叶贞勾了勾唇角,含笑着退出太后寝殿。
外头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嘈杂的声音就像暮鼓晨钟,在脑子里不断地回旋。心在疼,脑子却是一片清明。
叶贞走在回廊里,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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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心在痛,面带笑
言情海
正文 385.相逢不相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5.相逢不相识
回廊很长很长,叶贞觉得自己走了好久,久得连自己都麻木了。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手上一松,药箱子扑通落地,药罐子散落。叶贞眼神慌乱,急急忙忙的收拾着。
一双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顺着那鞋子往上看,她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冷漠无温的眼睛,还有……唇角一抹寒意。
“丞相……丞相怎么在这里?”叶贞胡乱的收拾这药箱子,她忽然觉得,自己何其狼狈,这样的状况她从未有过。
即便当日发现他骗了自己,也不过是绝望,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想要逃离。
逃开石国,逃开戎族,逃开大彦,逃开……过往的一切。
可是……她无能为力。
轩辕墨站在那里,看着叶贞拼命拾捡地上散落的药罐子,那种略显狼狈的焦灼,让他眯起了眸子,“十三王妃慌慌忙忙的作甚?”
手一挥,轩辕墨身后的奴才便开始为叶贞收拾。
“不必了!”叶贞忽然一声怒喝,又好似意识到自己失态,这才压低声音,极为抑制的开口,“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何况,我的药都是供着太后娘娘,谁都碰不的。多谢丞相大人的美意,我自己可以。”
奴才们退下去,轩辕墨还是站在那里。
叶贞拎起药箱子,“告辞!”
“等等!”轩辕墨忽然扣住她的胳膊。
那一刻,叶贞的心狠狠疼着,如凌迟般千刀万剐。她含着泪微笑,“怎么,丞相大人还有事?大庭广众,瓜田李下,还是放开为好。”
轩辕墨松了手,叶贞这才看见他唇角的一抹淤青,止不住手心微颤。袖中的手,稍稍抬起又随即放下。她颤抖着唇,“你的脸……”
“没事,只是挨了一下。”轩辕墨盯着她的脸,“我们从前认识吗?”
叶贞险些哭出来,急忙避开他的眼神。宫闱之中,若她说认识,耶律楚会第一时间知道,若轩辕墨追问下去,耶律楚一定会对付轩辕墨。
所以……
叶贞摇着头,“没有,只是你长得跟我熟识的一个人很像,所以一直以来会误会。其实你们不是、不是一个人,他是他,你是你!”
说这话的时候,叶贞手中的药箱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瓷瓶在药箱子里轻颤,乒乒乓乓的声音,格外刺耳。
“原来如此!”轩辕墨看一眼她不断颤抖的手,“你没事吗?”
“我没事,我是大夫,我能有什么事。对了……听说、听说狼主要赐婚于丞相大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叶贞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不经人事的女子,期盼着梦中的爱情,渴望着那一刻的奇迹。
可是,奇迹从不知怜悯。
苍天,有时候也无眼。
轩辕墨颔首,“是!我也已经答应,大抵过几日。”
叶贞扯了扯唇,却发现连一个笑都难如登天。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带着一种刻骨的恐慌与痛楚,“是、是吗?恭喜你!以后,便算是一家人了。”
“十三王妃客气。”轩辕墨面不改色。
这份淡定从容,让叶贞抿紧唇,顷刻间痛彻心扉。
仿佛失去了理智,她的手忽然抬起来,抚上了他的唇角,“我有药,能止疼,你试试。大抵一个晚上就不疼了,到时候丞相大人,可以风风光光的娶亲。”
“不必。”轩辕墨头一撇,避开了她,眼神随即黯淡了一下,“这样挺好。”
叶贞点了点头,缩回手,“既然如此,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烦劳十三王妃带个话给十三爷。”轩辕墨漠然开口,视线直勾勾落在她的脸上,“管好自己的嘴,就是管好自己的脑袋。”
言罢,轩辕墨头也不回的走开。
叶贞站在那里,身子扳直,一口气从胸腔里抽出来,便再也回不去胸腔。她站在那里,拼命的大口喘气,拼命的仰着头深呼吸,很久没能迈开一步。
抚了抚自己干净的面颊,很好,没有哭!
“我没哭!”叶贞自我呢喃。
她一路走,一路自己跟自己说着话,这才发现,自欺欺人有时候是一种极好的事情。欺骗了自己,假装不疼,然后笑着跟他说再见。可是再见时,他会一身火红喜服,而她则出现在他的喜宴上,看着他们夫妻交拜,而自己莫名其成了弃妇。
可是墨轩,我们还有小梧桐啊!
你怎么可以……
上车的时候,叶贞回头去看,身后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她忽然想问问自己,一番筹谋,一番苦心经营,一番留下来的虚以为蛇,值得吗?她与他到底还是分崩离析,他真的……真的忘了吗?那些生与死,那些断肠痴心?
如果真的要忘,何不连我都忘却,彼此都不记得,岂非更好?
原来,这就是惩罚?!
惩罚她的诈死离宫,惩罚她的不告而别,他当日所经历的苦楚,今日换她来承受。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马车颠簸着朝亲王府返回,雨点打在马车顶盖上,发出清晰的撞击声。
叶贞听着,数着,就好似在宫里数着宫灯一样。
数着数着,又忘了。
低眉望着腕上的红线,不管发生什么,红线依旧在,可是人面不知何处去。忍了泪,忍了疼,忍了所有不能忍的,她没有资格软弱。
墨轩,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一定带你回去。
回大彦去,回我们的小渔村,回药庐。
就你我还有小梧桐,好不好?
她咬着牙,不肯掉一滴眼泪。
下来车,叶贞抬头看着亲王府门前的匾额,定定的站在门口很久。荣耀半生门前过,谁输谁赢心自知。
敛了眸色,叶贞面无波澜的走进去,恍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385.相逢不相识
言情海
正文 386.她已一无所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6.她已一无所有
“贞儿?”耶律辰低低的喊了一声。
叶贞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等我做好,你就尝尝我的手艺。你可知道,当日我一技惊人,便是靠着娘亲传下来的手艺,一下子做了宫中最高女官。那时候,所有人尊我一声大人,尚宫大人!叶尚宫!”
说这话的时候,她笑得极为灿烂。
耶律辰却红了眼眶,“你要做什么?”
“做百花争艳。可惜你这里不比我们大彦,大彦朝的花真多,尤其是后宫。女人多,花儿也多,人情却是凉薄至极。”叶贞快速揉着粉,脸上没有半分凄婉之色。
“如果是我,我不会让你这么难过。”耶律辰不是傻子,就算自己不说,叶贞也会知道轩辕墨即将成亲的事情。
叶贞笑着,“十三爷严重了,哪里难过?不过是一时技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可知道,我娘这手艺几乎都失传了,除了我,怕是很难有人做得出来。你知道我们大彦朝的千岁爷慕青吧?东辑事的首座,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便是他,也许了我这门手艺。可见,我做得多好!连我娘活着的时候,也会说我的手真巧。”
“你娘?”耶律辰顿了顿,“想必是个好女人,否则不会教出你这么坚强的女儿。”
唇瓣微微轻颤,叶贞低眉笑着,却不肯让他看见自己的眸光,“我娘是个好女人,可惜她死得惨。被自己的丈夫丢弃一旁自生自灭,便因为我的缘故,又遭逢剥皮拆骨。我亲眼看见我娘被剥皮做成了人皮灯笼,而那枚骨簪,我却至今未能拿回来。”
耶律辰陡然瞪大眸子,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话语平静的女子。
遭逢巨变,这样的惊悚画面,寻常女子怕是想都不敢想的。
叶贞却平静的活到了现在,只是……
她心里累积的痛,又有多少人能懂?懂的,或死,如月儿。或离,如轩辕墨。到底她还剩下什么,连叶贞自己都无法再肯定。
好似该失去的,都失去,不该失去的也都没了。
一无所有!
“贞儿,别做了,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耶律辰开口,自己却险些落泪。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笑得微凉,“你觉得我想哭?我为什么要哭?他要成亲了,我也要成亲了。算起来我是十三王妃,我的位份还比他高上一截,我为什么要哭?”
她拼命的切菜,却不慎切到了指尖,顿时鲜血如注。
“贞儿?”耶律辰心惊,急忙拿了一块布包住她的指尖,“够了!真的够了!你要是觉得难过你就哭出来,这里除了我没有外人。我知道你不好受,我也知道你此刻的绝望。他要成亲了,新娘不是你,可是……我看着你这样的倔强,我觉得难受,我觉得难受你知不知道?”
叶贞昂头看他焦灼如焚的表情,“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耶律辰颔首,“是!”
深吸一口气,叶贞忽然一拳打在耶律辰的脸上,咬牙切齿的模样,几乎濒临崩溃的境地,“你怎么可以打他?他是我丈夫,我此生最爱的人。你怎么可以伤他?我如何舍得……”
扑通跪在地上,叶贞突然泪如雨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非要我哭?我不想哭,我只想好好活着。为什么一次次在我以为幸福唾手可得的时候,总要插着翅膀飞走?是不是每个人都以为我很坚强?我不坚强,我真的一点都不坚强。”
“我要他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什么都不要,什么贵妃皇后,什么王妃,我只要一个活生生的轩辕墨。他让我相信他,我也想相信他,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去娶别人。他是我的丈夫,他说过此生只爱我一人。”
“可是……可是现在的我,还如何相信他?我还能相信他吗?我连我自己都不再相信……我受不了他与我擦肩而过时,那种漠然的表情。那不是他,不是我记忆里的墨轩。他可以为我不要天下,为什么却落得今日下场?”
耶律辰的嘴角有血红肿,他走过来跪在叶贞跟前,轻轻揽她入怀,“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他很难想象,在宫闱深处,一个卑微的女人是如何活下去的。他不会知道,叶贞走到今日的地步,所付出的血泪。
外头下着雨,就好似叶贞的泪,不断滚落。
她想喊出声,可是就算喊了,轩辕墨能听见吗?他会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的告诉她,朕在这里?
墨轩,我忽然后悔了。
如果当日我不曾任性离宫,也许今日不会是这种局面。是我一手造成了今日的别离,所以……是我的错,是我是我都是我!
为什么世上没有如果?
如果可以,我宁愿固守宫闱,许你天下苍生,换与你白首偕老。
就算你有后宫三千,也好过今日的相逢不相识。
因为那样,我在你心里,至少还是活过的。
耶律辰抱紧了叶贞,忽然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下去。叶贞陡然睁大眸子,在唇瓣接触的一瞬间,狠狠推开了耶律辰。
眼底的伤、痛、悲哀、愤怒顷刻间崩塌,她就像失控的疯子,狠狠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抬眼间泪流满面,叶贞冲出了厨房。
外头下着雨,冰冷刺骨。
就像国公府的那一夜,母亲被剥皮拆骨,哥哥断了双腿,而她就被丢弃在地,看着他的马车缓缓而来。分明是一场算计,他却算计得分毫不差。
叶贞站在雨里,仰起头看着天空。雨水落在眼里,根本找不到视线,那种模糊的东西,不知是泪还是水。
她喊着,费力的喊着,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386.她已一无所有
言情海
正文 387.乱刃砍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7.乱刃砍死
那一场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叶贞在雨里走了一天。[***机*书*屋*] 就像没头苍蝇那样来回的走,面无表情,麻木得教人害怕。
冷冽的感觉能让人镇定下来,也能让人心寒如霜。
都说女人是水,可是心寒如冰,能杀人于无形。
隔日,叶贞便发了烧,高烧烧得滚烫,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直说着胡话。耶律辰就陪着她,打发了所有的奴才,一个人静静的跟她待在一起。
当一个倔强的女人开口喊着,我不坚强,耶律辰的心痛得无法言语。
直到夜里,叶贞的高烧才算稍稍退去,但整个还是昏迷不醒。
耶律辰忽然有种错觉,如果她意志消沉,会不会就这样睡一辈子?心下一颤,耶律辰握紧叶贞的手,但愿是自己多思多想。
雨后的石国,格外寒意渗人。
尤其是天牢里,一阵刀光剑影,还不待天牢守卫反应过来,所有人都已经血溅三尺。一支鹰师快速窜入天牢之内,打开了德王爷的牢狱。
“爷?”一声低唤,德王爷刚眯着眼睛睡一下,便被人推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耶律德微怔,“你们是……”
“属下等参见王爷。”鹰师齐刷刷下跪,为首的有着陌生的面孔,衣衫不变,但脸上都蒙着黑纱巾。
“你们来此作甚?”耶律德意识到,事情有变。
为首的忙道,“十三爷在朝中为王爷请罪,联合各大臣力保王爷。趁着这个机会,属下等前来营救王爷。狼主对王爷戒心已久,这一次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王爷的,还请王爷跟我们走。”
耶律德倒退一步,“为何我不曾见过你们?”
“王爷贵人多忘事,我等区区无名小卒,哪里能入得了您的眼。”为首的半垂下眉睫。
他在等,侧耳听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如果外头不乱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费。
所有,他们在拖时间。
察觉耶律德的防备,为首的眸色微恙,“属下等誓死效忠王爷,誓死保护王爷安全离开大牢。”
外头终于有了少许动静,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伴随着明晃晃的火把。
为首的眼底含笑,却冷了声音道,“王爷快走吧!如今王爷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这逃狱的罪名,就算王爷不愿,狼主也是扣定了。既然如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爷,快走吧!我等誓死保护王爷!”
音落,众人已经齐刷刷的拔剑相向。
外头有军士涌入大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高喊声,“有人劫囚!”
如今这副局面,耶律德自然是骑虎难下,只好跟着鹰师快速往外走。
鹰师杀出一条血路,将耶律德送到了天牢外头的校场上。明晃晃的火炬晃得耶律德的眼睛疼,心里平生一种极度的不安容色。
鹰师将耶律德重重包围,他越过人群,看见了远处高台上的耶律楚与轩辕墨。他们二人看不清是何容色,但耶律德想着,有他们出现,就证明如今的局面一定是个圈套。
然事已至此,耶律德别无选择。
轩辕墨睨一眼身边的耶律楚,“狼主这阵势还是不够大,不过也足够让整个石国都震惊。若然能让朝堂上那些人瞧见,想必更有趣。”
“你这番猫捉老鼠,准备何时下手?”耶律楚微怔。
他不明白,如今耶律德逃狱的事实俱在,为何轩辕墨还要拖延。分明可以一网打尽,为什么还要心慈手软?转念一想,不对,轩辕墨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轩辕墨一笑,“狼主莫急,若不是让德王爷开个口,旁人哪里知道这便是德王爷本人呢?这还未验明正身,如何能一网打尽?”
耶律楚一怔,“也难得你按捺得住!”
远处的耶律德眼瞧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躺下,已然无法淡定,当下冲着耶律楚怒喝,“你们要做什么?我是皇叔,你们敢碰我一根汗毛,先帝……”
“王爷,先帝已死,您还是自求多福吧!”轩辕墨一声高喝。
耶律楚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时机一到。
说时迟那时快,耶律楚手一挥,大军随即从外头涌入,乱刃疯狂的冲向鹰师和耶律德。那一刻别说耶律德,就是鹰师也跟着慌了手脚。
为首的是玄武,一柄冷剑,以最快的速度砍杀了为首的鹰师,不容他多说一个字。甚至于,多一个眼神都不行。
这才是最直接的杀人灭口。
今日,所有的人都必须死!
耶律德几乎瘫软在地,他看着所有的鹰师都被屠戮殆尽,自己陷入了重重包围。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在他的脸上显现出极度惊惧的颜色。
“你们不能杀我!”耶律德失声尖叫。
轩辕墨扭头望着耶律楚,“原来人人都怕死。”
“不知你现下该怎么处置?”耶律楚眼底寒光毕现。
“明正典刑,不知狼主是要杀还是要剐?”轩辕墨浅浅行礼。
“不知在大彦朝,这种逃狱行为,该如何处置?”耶律楚顿了顿。
轩辕墨轻笑,“前儿个微臣刚刚读了一遍大彦刑律,觉得大彦朝的千岁爷果然是个能人,能将刑律制定得如此严谨严苛。所谓逃狱,自然要用重刑。千岁爷素来喜欢剥皮拆骨,然我们戎国大抵也不会这一套手艺。不如就按照大彦朝的醢刑处置?最好是……剁碎了喂狗!”
耶律楚朗笑两声,“果然是大彦朝!好一个千岁爷!不过我倒不想这么绝情绝义。剁碎了还有什么兴致,不如就乱刃砍死罢了!”
音落,人群那头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乱刃砍死,面目全非。
耶律德猜到这是个局,只是没猜到在自己死后,还有一个局。
一场宫闱血腥,到底以耶律楚和轩辕墨的胜利告终。
所有的军士只看到一个事实,那就是:鹰师劫牢,耶律德逃狱被乱刃砍死,如今尸首悬挂在城门口,面目全非,若不是那一身衣服,绝难有人看得出死尸的身份。
一张皇榜,让整个戎国都沸腾。
耶律德死得太匪夷所思,甚至于根本不给任何人反扑的机会。
朝上朝下,一时间揣测纷纷,但既成事实,谁都无力更改。
金銮殿上,耶律楚冷笑的看着底下众人,“你们还想为耶律德辩驳什么?众目睽睽,鹰师劫牢,不知你们之中,还有谁是同党?”
“不知我算不算同党?”长久不临朝的萧太后,此刻竟出人意料的从外头快步走来。众人皆惊,连耶律楚都愣在当场。
她,到底还是来!
387.乱刃砍死
言情海
正文 388.太后出尔反尔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8.太后出尔反尔
太后到底是太后,即便不是耶律楚的生母,在位份上,他也无法逾越。( 走下台阶,耶律楚躬身行礼,“参见母后。”
萧太后锐目横扫众臣,最后才落在眼前的耶律楚身上,鼻间冷哼两声,“想不到我这一病,朝堂巨变,试问彼时的忠臣良将今何在?皇叔耶律德惨死,这其中是非曲直,皇帝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这话直白而丝毫不给情面,然这便是萧太后。
早在很久之前,太后临朝,便一直是这种凌厉的做派。
故而群臣也是见惯不怪,只是一个个都俯首,等待着最高权力中心的撕扯。
一个太后,一个皇帝,会有怎样的交锋,众人心照不宣。
“母后如今还病着,怎么来了朝堂?”耶律楚面不改色,“皇叔之事我只有主张,不但会给母后一个交代,也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只是母后如此焦灼,不知是何用意?如今朝臣都在,母后俨然兴师问罪,不知是哪位卿家给母后报的信?”
一时间,所有的朝臣悉数跪地,高喊着,“微臣惶恐,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吃了雄心豹子胆,可是胆大得很呢!”耶律楚不冷不热的说着,邪冷的眸子睨着萧太后淡漠的容颜,“如今耶律德罪证确凿,越狱伏诛,便是昭告天下又有谁人敢说二话?只是母后……若然觉得不妥,也不妨拿儿臣问罪。这戎国的天下,狼主只有一人,若是母后执意不肯……儿臣也是乐于将皇位交还给母后的。”
“放肆!”萧太后愠怒,“你这话可是要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先帝离世,我一手扶你上位,若真有此心,岂非让先帝泉下不宁?你要天下人如何看我这个一国太后?”
轩辕墨轻笑上前,微微行礼,“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太后娘娘遵守本分,委实是天下之福。狼主早已亲政,如今这戎国也是日益向荣,想来在狼主的统治下,早晚会更上一层楼。太后娘娘隐疾在身,还望保重自身,这才是社稷之福,天下之幸!”
萧太后冷笑两声,“怎么,你一个丞相,也敢在我面前饶舌?”
闻言,轩辕墨笑了笑,“不敢,只是瞧着太后与狼主这般僵持,委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朝臣俱在,不知他人该如何做想。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耶律楚扳直身子,“母后教训得是,儿臣受教。”
如此一来,反倒是萧太后无理取闹,强势夺权。萧太后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死死盯着轩辕墨平淡从容的脸,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娘娘莫要动怒,不如这样,微臣前些时候听得一个笑话,如今便当时缓解太后娘娘的情绪,不知意下如何?”轩辕墨说得云淡风轻。
耶律楚含笑,“母后请上座。”
萧太后自然无法拒绝,大步走上殿去,坐在耶律楚的身边。
见状,耶律楚才笑盈盈的开口,“丞相不妨说来听听,一味的纠缠着皇叔之事,也确实乏味得很!”
“民间笑话自然有伤风趣,还请狼主和太后娘娘,先恕微臣无罪,微臣才敢说。”轩辕墨卖个关子。
耶律楚扭头望着萧太后,别有深意的笑着,“母后大度,想必不会与丞相计较。”
萧太后默不作声,只当是默许。
然没有得到太后娘娘的首肯,轩辕墨一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始终不肯开口。
无奈,萧太后不能在群臣面前失了仪态,只好冷然拂袖,“说吧,恕你无罪!”
轩辕墨起身,“多谢太后娘娘!”
缓了口气,轩辕墨幽然开口,“那一日,微臣路过街口,听得有人议论。说是东街混沌铺上闹得不可开交,原因却让人哭笑不得。说是包混沌,应该是肉多,还是肉少。各位大臣不妨想想,这混沌到底是以肉为主还是以皮为主呢?思来想去,混沌铺子门前便摆了摊子,那老板与其子一道询问路人,征求答案。”
“说也好笑,一个铜板一个答案。百姓蜂拥而至,不消半日,那混沌铺子就关了门,委实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可好,便是想也不用想,可以直接去天桥下要饭了。”
说完,群臣有噗嗤哂笑,也有沉默不语,更有聪明一些的,便偷偷瞧着上头高坐的太后与耶律楚。
这用意何其明显,但轩辕墨说得实在隐晦。
一山不容二虎,一朝不容二主。
“这倒是有意思。”耶律楚朗笑两声,随即道,“丞相不妨继续讲下去,我倒是听得有滋有味。母后,你说是不是?”
萧太后冷笑两声,“丞相这口才,可以去摆个说书摊子,保管比那混沌铺子,更加热闹。”
轩辕墨笑了笑,“这倒是个好主意,来日微臣告老还乡,还要多谢太后娘娘指的谋生之路呢!”
萧太后冷哼一声,眯起危险的眸子盯着轩辕墨依旧从容的面孔。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继续道,“臣还听说前些时候有个村子有场闹剧,说是村子里有一只母鸡不下蛋,却一大清早起来打鸣。微臣不信,也跟着去瞧了两眼,倒也跟寻常母鸡无异。不知这脾性却是从何得来?”
“四里八乡的听着,都觉得好奇,赶忙来瞧着。时日久了,那母鸡便以为自己是只公鸡,也跟着去了公鸡栏里。隔日主人起来,那母鸡竟然惨死在鸡窝里,好似被公鸡给啄死的。想来也可笑,前日还引人注目,今儿个便得意忘形,教人苦笑不得。”
萧太后再也无法按捺,登时拍案而起,“轩辕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讽刺我牝鸡司晨!你可知就凭你这些话,我就能将你碎尸万段?”
轩辕墨不紧不慢的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臣委实不知太后娘娘会如此做想,臣还只当说些新鲜事给狼主和太后娘娘解乏,谁知太后娘娘不喜。太后娘娘金口玉言,想必不曾忘了方才说过什么了吧?”
“若我要杀你,出尔反尔你又能怎样?”萧太后怒斥。
仿佛等的就是这句话,轩辕墨面不改色,“那就请太后娘娘杀了微臣。”
萧太后一怔,当即愣住,心头没来由的不安。
向来只闻求生,何曾见过求死?
轩辕墨,到底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
388.太后出尔反尔
言情海
正文 389.输给轩辕墨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89.输给轩辕墨
“你说什么?”萧太后压低了声音。
满朝文武噤如寒蝉,谁都不敢吭声。
牝鸡司晨,说的便是女人当政。当着萧太后这个强势的女人面前,还敢这么说的,只怕也就是轩辕墨,还能如此淡定从容。
便是这一份从容,让萧太后迟疑了。
太后多疑,故而没有弄清楚轩辕墨的真实目的之前,她绝对不会杀人。
仿佛将太后的秉性摸了个透顶,轩辕墨抬头,“既然太后娘娘想杀了微臣,微臣自然无话可说。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萧太后看一眼耶律楚冰冷的脸。
这一对君臣,摆明了把她的强势当成了弱点,抓住了她的软肋。
一个女人,如果在朝堂上太过强势,早晚会招致非议。朝臣尚且习惯了,但百姓却会议论纷纷。须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人言可畏啊!
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轩辕墨便将自己的生死交付在耶律楚的手上。
萧太后如今就算想杀轩辕墨,也要问耶律楚答不答应。
这朝堂,总算有一个厉害的角色,可以让耶律楚与萧太后分庭抗争。
耶律楚冷哼两声,“想不到母后也会说出尔反尔这句话?”
萧太后一怔,突然有一种被人下了套的错觉。低头去看殿下跪着的轩辕墨,但将他眉目如画,面不改色。
当下,她便意识到,自己错失了良机。
果不其然,耶律楚道,“丞相请起,我恕你无罪。这朝堂这天下姓的是耶律,不是萧!母后可以出尔反尔,我身为狼主,却不能言而无信。金口玉言,既然已经广布天下,耶律德乃是重刑之人,死不足惜,就绝对不可能收回圣旨。还望母后见谅!”
拐了一大圈,为的就是让萧太后意识到自己是牝鸡司晨,而后也让她知道,什么是君无戏言。
这个套子,仿佛早就存在,而萧太后却一头撞进来。
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朝堂在握,谁知还是输给了轩辕墨。
这个来自大彦朝的狐狸!
如此一来,萧太后对于耶律德之死,就不得不承认。否则这个牝鸡司晨的名声……强制包庇恶徒耶律德的罪名,就会落在她的头上。
这一招,阴狠毒辣,却是不留痕迹。
谁也没有吭声,是萧太后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咬牙切齿,萧太后冷笑两声,“好一个耶律家的江山!”
轩辕墨跪地高呼,“太后娘娘睿智,臣等拜服!”
一语既出,满朝文武悉数下跪,附和的喊着,“狼主英明,太后娘娘英明。”
好个软刀子……
耶律楚上前一步,“即日起,耶律德的鹰师交还与我。我将重新整顿鹰师,再不复昔日的嗜杀屠戮之事。若然谁敢再行污秽,我定斩不饶。”扭头望着面色青白的萧太后,“不知母后可还有什么教诲?”
“君无戏言,你一句定斩不饶,我还能说什么?狼主如今大了,我也管不得了,这些事情狼主还是自行抉择吧!然这鹰师非同小可,狼主确信自己可以一人执掌?不许个得力之人吗?我瞧着……”
还不待萧太后说完,轩辕墨已经跪身在地,“臣等愿为狼主分忧解劳。”
“既然爱卿由此忠心,我便准了!”耶律楚笑得宛若胜利者。
轩辕墨自然是知道的,萧太后是想让耶律辰接受鹰师,但耶律楚却未必会给她这个机会。还不等她开口,直接许了轩辕墨执掌鹰师。明面上没有驳了她的面子,却实实在在把刀子扎在她的心口上。
就算萧太后疼,也只能忍着。
伏跪在地,轩辕墨垂下眉目,敛去眸中精芒,“谢狼主厚爱,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萧太后吃了瘪,一贯睿智的女人,不是输给耶律楚,而是输给轩辕墨。
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出双簧,让萧太后气的牙根直痒痒。
拂袖走下台阶,萧太后抬步便走。
“对了母后,我准备让老十九与丞相速速成亲,不知母后意下如何?”耶律楚喊住了萧太后。
顿住脚步,萧太后就站在轩辕墨的身边,锐眸斜睨轩辕墨一眼,忽然冷笑,“那就恭喜丞相大人。这个折子,我也准了!”仿佛想起了什么,萧太后盯着轩辕墨的脸,笑得邪冷至极,“忘了告诉狼主,老十三的日子就是下月十五,懿旨我已送去亲王府。丞相的婚事还是早早的操办,免得撞了老十三的大好日子,平添几分不吉利。”
冷哼一声,萧太后见轩辕墨面不改色,拂袖而去。
耶律楚置身高,目不转睛的盯着轩辕墨,似乎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奈何轩辕墨却只是行了礼,“多谢太后娘娘,多谢狼主!微臣一定善待十九公主,必不负皇恩浩荡!”
深吸一口气,耶律楚颔首,似是放了心,“既然太后开了口,你便早早布置一番。石国外头的丞相府已经造得差不多,你让下头的人瞧一瞧,布置一下新房。”
“是。”轩辕墨还是平淡无波澜。
睨一眼殿下众臣,一个个面面相觑。
太后走了一圈,不但什么都没捞着,反倒被轩辕墨与耶律楚将了一军。不但鹰师落入了耶律楚的手里,连带着还被冠上牝鸡司晨的名声。
位份越高,越重视名声,如今看来是轩辕墨拿住了萧太后的软肋。
这天下,看样子是真的要变了。
唯轩辕墨知道,太后之所以没有强势到底,还有另一个原因。太后的虎师,不知为何,前些日子出现了稍许异常。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躺下,原以为只是伤寒,久而久之却越发来势汹汹。倒像是瘟疫……但御医诊治绝不是瘟疫,却查不出病因。
有生力量受到损耗,萧太后就算想要强势,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望着太后怒然拂袖,待下了朝,轩辕墨冲着耶律楚,“多谢狼主。”
耶律楚眸色一沉,“你就不怕我真的会让你死?”
轩辕墨笑了笑,“狼主怎么忘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语罢,垂下头去,恭敬顺和。
耶律楚颔首,“好好准备与老十九的婚事。”
“是!”轩辕墨抬头,看着耶律楚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389.输给轩辕墨
言情海
正文 390.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0.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轩辕墨与十九公主耶律绮的婚事,举国皆知。(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便是从此刻起,耶律楚才算是打消了大半的疑心,正式对轩辕墨放了少许权力。
要知道,彼时轩辕墨连一国江山都可以不要,又怎么舍得另娶她人,怎么舍得让叶贞另嫁他人?所以耶律楚觉得,轩辕墨不过是心性隐忍,实则真的已经失忆。
丞相府坐落在石国之外,以后便不再长久屈居在耶律楚的眼皮底下。
走在奢华的楼殿宇之间,轩辕墨一身墨发白裳,容色清浅而脱尘。若不是双手染指江山,此刻的他真的宛若神祗。
天空灰蒙蒙的,近日来雨水充沛,也不知下午是不是又该下雨了。
站在高高的假山上头,轩辕墨一人独立。身后的亭子里,一杯茶,一盘棋,如此尔尔。
玄武快速走来,将一只白鸽递到轩辕墨的手里,也不吭声,只是直勾勾盯着轩辕墨。黑巾蒙面,眼底寒光凛冽。
轩辕墨不紧不慢的拆下信鸽脚上的竹筒,上头有一张小纸条。
看了看,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使团离开了大都,开始朝着大彦朝归去。只怕这路上,未必能太平。”
玄武不说话。
缓缓转身,轩辕墨看一眼自己布下的珍珑棋局,“一子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照办吧!”
玄武颔首,转身离开。
“慢着!”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轩辕墨忽然叫住了玄武,“狼主将鹰师交付于我,必然希望壮大鹰师规模。此刻虎师面临窘境,你趁势充实军力,但凡入得鹰师者必有赏。你……明白吗?”
愣了愣,玄武随即点头,纵身轻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天气,一人一茶一棋盘,果然是惬意得很。
丞相府的管家是耶律楚指派的,虽说耶律楚放权给轩辕墨,但耶律楚素来多疑,不可能不在轩辕墨身边留下眼睛。
管家快速走来,“大人。”
“说。”轩辕墨左右博弈。
“谨遵大人吩咐,盯着亲王府的探子来了消息。”
这话一出口,轩辕墨睨一眼管家,“嗯?”
管家忙道,“十三王爷急急忙忙的入宫,请走了石国内所有的御医,说是十三王妃病了,如今昏迷不醒。”
棋子“吧嗒”一声按在棋盘上,轩辕墨面不改色,嘴角微微勾起,“看样子十三王爷是真的担心十三王妃。狼主那头怎么表示?”
“狼主答应了,如今所有御医都在亲王府,想来那十三王妃,确实是病得不轻。”管家弓着身子。
轩辕墨轻笑,“可说是什么缘故引起的?”
管家摇头,“只听说是淋了雨,但具体怎样……尚未可知。大人您是知道的,亲王府戒备森严,早前狼主也派了探子去,结果都是一去不回。所以……探子们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靠得太近。”
“这都是小事,以后不必来报了!”轩辕墨抿一口香茗,视线和注意力都放在棋盘上,分毫不曾理会。
那管家偷偷看一眼轩辕墨,这才笑着颔首,“是!奴才告退!”
语罢,管家快速退去。
身后的轩辕墨依旧安然下着棋,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吃了个精光。
那亲王府确实热闹了,叶贞躺在凌烟内,自从那日淋了雨便高烧不退。如今烧是退了,但是人一直昏迷不醒。
御医们也是束手无策,一个人若是自己不想醒,旁人也没有办法。
停在自己的记忆里,也许对叶贞而言,才是一种逃避过后的解脱。
御医们开了药,但耶律辰却是知道的,就算有大罗神仙,也是唤不醒叶贞。她刻意逃避,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与其绝望,还不如无望。
没有期盼,就不会疼。
一夕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凌烟十三王妃昏迷不醒的消息。只叹红颜薄命,福薄如斯。眼看着要做十三王妃,却成了这副模样。
耶律辰打发了御医,守着叶贞寸步不离。
如今这朝堂,越发没有意思了。
“我原先还想着,为你搏一搏,哪日送了你们回去。虽说舍不得,但我懂得何为成全。你们幸福,我便也心安。”耶律辰低低的开口,望着床榻上双眸紧闭的女子,“若是哪日你能醒来,也跟他那样,忘得干干净净,该多好?”
“也是我痴人说梦,你这番刻骨,不也是为了他吗?只是你何苦折磨自己,许多事情过去了便也过去,你为难了自己,也未见得就能改变结局。不如放下,倒也落得轻松自在。瞧着你如此神伤,我又何尝不是痛苦万分。”
“你这厢尚且可以哭,我却不敢让你知道,怕只怕自己入得太深,你逃得更远。眼见着他要成亲了,你就忍心一直躺着?不若你起来,我与你想想办法。大不了我拼上一死,替你去劫了那场婚礼。虽还不了你囫囵个的丈夫,到底还是能留他在你身边。”
见叶贞没有反应,耶律辰垂下眉目,眼眶红了一下。
握住叶贞冰凉的手,耶律辰声音暗哑,“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让你开心一些。早知今日,我便不该带你们来戎国。早早的送你们回去,许是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贞儿……对不起!”
叶贞依旧昏迷,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耶律辰的眼神黯淡了稍许,“我明白,你与我只是利用。耶律楚不落败,轩辕墨就无法回到你的身边。只有输了天下,他的生死才能握在你手里。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
指尖掠过叶贞的眉目,那张美丽的容颜,没有半分生气。
叶贞面如死灰,好似一个活死人,连最后的从容镇定都消失无踪。
心,狠狠疼着,耶律辰转身走出去。
外头,天色灰暗,不知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轻叹一声,耶律辰瞧着不远处的管家快步而来,见着耶律辰便行了礼,“爷,出事了。”
此话一出,耶律辰的眸子骤然凝起,“什么事?”
“石国去了人,好似狼主的死士,全部出了大都,不知去向。”管家刚刚说完,耶律辰的眸子突然瞪大。
袖中双拳紧握,耶律辰冷然,“看样子,耶律楚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390.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言情海
正文 391.使团回朝的真相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1.使团回朝的真相
“爷?”管家一怔。
耶律辰深吸一口气,“让元烈带上人去追大彦朝的使团,不必现身。他们有御林军在,大抵不会正面交锋,只不过死士狡猾,不定要出什么阴狠招式。你们以静制动,别教他掀起两国之争便罢!”
管家颔首,“是。奴才马上去通知元将军。”
在戎国,武将基本上都称之为将军。
当然,将军的职位有高有低,并非都是一样的。
耶律楚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收回了鹰师,便如此放纵,岂不知江山为重,却又要置江山黎民于战乱吗?
使团,绝对动不得。
死士直奔大都城外而去,大彦朝的使团因为御林军随行,故而行走并不快。不似来时的急急忙忙,此刻归去倒也慢了脚程。
使团出了大都,在贺兰城外安营扎寨。
天色渐暗,眼看着要下雨,行军亦是不易。
到了夜里,便下了雨,雨风吹进营帐窗户,让躺在床榻上的慕风华骤然坐起身子。脑袋沉重得如同千斤,模糊的视线环顾昏黄的帐内。
这是……
桌案上趴着一个身影,因为睡了太久,此刻的慕风华觉得视线里一片漆黑,良久才算适应了房内的光。
“离歌?”慕风华低低的喊了一声,“阿离?”
桌案上的女子抬起头,带着睡意扭头看他,“喂,你醒了?真能睡,我还以为你能一觉睡回老家呢!”
“夏侯舞?”慕风华的眼眸骤然瞪大。
“废话,我当然是夏侯舞,不然你以为是谁?”带着离歌的皮面,但声音和言谈举止皆是夏侯舞。
怀疑的望着慕风华,夏侯舞挑了眉,掀开了脸上的皮面,露出本来面目,“喂,你傻了呀?睡成傻子了?离歌不是在大彦吗?”她忽然尖叫着,“你是不是见到她了?”
慕风华眸色锐利冰冷,却是抿着唇,一语不发。
“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见到离歌了?是不是?她在哪?她也来了戎族吗?这就好了,有离歌在,那么好的功夫,一定能把叶贞他们救回来。”夏侯舞欣喜若狂。
“我们在哪?”慕风华终于开口。
“贺兰城外。”夏侯舞一怔,疑惑不解的望着慕风华。
慕风华一怔,“我们出了大都?”
“对啊,不是你说的吗?要回朝,剩下的事情交给鬼卫安排,不消数日就能将人带回来。彼时我还以为你胡言乱语,如今看来你是得了离歌的信。有离歌在叶贞身边,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夏侯舞坐下来,自倾一杯茶慢慢喝着。
慕风华凝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回朝?”
夏侯舞一口茶水喷在地上,“你才胡说八道,是你亲口说的,如今还要抵赖?那日我睡得昏昏沉沉,你便拎了我出门,就站在后殿的院子里说的。怎么,就这样我还能胡诌吗?”
深吸一口气,慕风华明白,能做这种事情的,除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离歌,还能有谁!当即愠色,“我还说了什么?”
“你说戎国将有大动,委实不是留下的好时候,若然殃及池鱼便前功尽弃。还不如等着太后跟耶律楚相互撕咬,坐收渔人之利。明日辞别耶律楚归国,剩下的交由鬼卫处置。你又说你累了,这几日不要叫醒你,否则就要我好看!”夏侯舞撇撇嘴,“这就是你的原话。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
“那人不是我。”慕风华低眉,眼底的光教人害怕。
夏侯舞瞪大眸子,“你说什么?”
慕风华嗤笑,“怎么,你连离歌都不认得了?”
差点咬到舌头,夏侯舞直接跳起来,“好呀,连我都骗!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厢耍着人玩,难道很好玩吗?我虽然不会舞刀弄剑,但我绝对不会出卖他们的,为何连我都要算计?”
“你以为阿离愿意吗?”慕风华怒斥,“若不是你们碍手碍脚,她会出此下策赶我们离开戎国?若不是你们这帮废物,她怎么孤身留在戎国?”
“你才废物!睡得那么死,还敢说我?我哪里知道你们这帮人,整天脸蛋换来换去,都分不清你们谁真谁假!”夏侯舞怒然。
洛英撑着伞走进来,“下雨了。”
乍见夏侯舞脸红脖子粗的跟慕风华置气,不由的一惊,“你们干什么?”
“我懒得理你!”夏侯舞带上皮面,扯着不明所以的洛英就往外走,“我们走,这个疯子,就知道怪别人,有本事你回去啊!”
慕风华一掌将桌案拍得四分五裂,眸中染血,“你给我闭嘴!”
洛英一怔,随即将夏侯舞拦在身后,“你莫乱来,这是军营,还是在戎国的境内。若是你敢轻举妄动,就不怕前功尽弃吗?”
话音刚落,慕风华一步一顿的朝着他们走来。那一身冷厉之风,宛若来自九幽地狱,要将所有人都堕入阿鼻,永世不得翻身。
“你要干嘛?”夏侯舞昂着头,她可是个疯子,才不惧慕风华。
营帐的窗口突然窜入几道黑影,微弱的烛光下,一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弯刀。
“什么人?”慕风华赫然冷眸。
洛英急忙拽了夏侯舞到一旁,死死的将夏侯舞藏在身后,“别出来,小心殃及池鱼!”
夏侯舞探着脑袋,“还用问啊,肯定是戎国的人。你看那弯刀,保不齐就是耶律楚的死士。”
这话一说出口,慕风华的眸色又暗了不少。
耶律楚!
耶律楚!
如果不是耶律楚,离歌不会被逼出现。如果不是耶律楚,也许今日离歌不会留在那里与他周旋。肯定是忌惮耶律楚的某些东西,离歌才会留下。
一想起这些,慕风华便恨得咬牙切齿,“来人!”
音落,还不待外头的御林军冲入,他已经欺身上前,一掌劈向黑衣人。
帐内登时混乱一片,外头亦传来厮杀声。看样子他们来的人不少,但到底意欲何为,就要拿下他们再说!
慕风华一掌击碎一人的头盖骨,愤怒的眸子几乎要将所有人撕裂。他正为离歌的事情处于气头上,此刻更是手下无情。
军营之内兵戈四起,与夜里的雨声,混成一片。
391.使团回朝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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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2.截杀使团,离歌再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2.截杀使团,离歌再现!
大批御林军涌入营帐内,然所有的死士只是搀着慕风华,好似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慕风华本人。[抓^机^书^屋
死士自然是精心训练的,如今围成一圈包围了慕风华,愣是御林军亦无法轻易靠近。
慕风华一旦敌战数人尚且可以,但敌战数十人,便开始吃不消。
手背上陡然被弯刀划开一道口子,慕风华拂袖,看着鲜血涌出,染红了双手。怒目圆睁,奈何没有分毫办法。
黑衣人围成两个圈,外圈对付御林军,内圈对付慕风华。
“慕风华?”夏侯舞惊叫一声,眼看着他身上染血却无能为力。
洛英死死握住夏侯舞的手,冲着御林军怒吼,“还愣着作甚,驸马爷要是有什么事,你们谁都别想活!”
音落,御林军一拥而上。
两名死士突然按住了慕风华的双肩,鹰*钩狠狠扣住他的肩胛骨,顿时将他体内的真气强制性按下。
该死!
慕风华面色骤变,奈何已经动弹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一柄利剑嗖的一声从帐外飞射入内,狠狠贯穿了其中一名死士的喉咙。冷剑狠狠扎在木桩上,染血的剑,嗡声长鸣。
慕风华一把按住另一名死士的手背,狠狠折断对方的指骨,抬手便捏碎了对方的颈骨。
他快速回眸,风卷营帐,他看见一抹黑影从外头掠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头咯噔一声,慕风华骤然飞身,终于离开了包围圈。不管不顾,他疯似的追着影子而去。
茫茫原野上,空寂无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阿离是不是你?阿离?”慕风华嘶吼着,奈何雨声潺潺,没有一点回声。
雨水冲刷而下,飞扬的眼线有着诡谲的颜色,“阿离你给我出来!轩辕离!离歌!”
还是没有人,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曾有人出现在这里。
营帐内厮杀还在继续,渐渐地……夏侯舞忽然软瘫在地,“怎么……怎么回事?”
“小舞?”洛英心惊,却发觉自己也跟着手脚发软,有些喘不过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费力的揽过夏侯舞,洛英拥着她靠在柱子上,“该死……是不是着了什么道?”
一抬头,御林军也开始一个个倒伏,就好像喝醉了酒,还没交战就开始往地上躺。看样子是中毒,抑或……
残存的死士还有十多名,一个个锐目凌厉,杀气腾腾。
染血的弯刀在昏黄的烛光里,愈发寒意迫人。
死士一步一顿朝着夏侯舞走去,洛英挡在前头,“你们别过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公主,你们谁敢!这是戎国,若是我死在这里,就会引起一场战争,你们就是千古罪人!”夏侯舞怒斥,奈何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连说话都分外吃力。
死士的弯刀不断砍杀阻拦的御林军,如同砍瓜切菜般容易。
终于,那些明晃晃的弯刀,淌着血在夏侯舞的跟前高高举起。
洛英一下子抱紧了夏侯舞,“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想死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冷入骨髓的声音传来,夏侯舞一怔,却听见身后的营帐布忽然碎裂,一道黑影窜入他们跟前。
眸色如刃,一身的内劲,将所有的弯刀悉数震断,断刀落了一地。
“离歌!”夏侯舞惊喜万分,“真的是你!”
离歌穿着紧身黑衣,眉目寒凉。睨一眼倒伏在地的夏侯舞与洛英,随手丢给他们一个瓶子,“你们中了软筋散,先吃了解毒丸再说。”随即冷笑,望着身前不敢置信的死士。
两个护国公主,不闪瞎他们的狗眼才怪。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当大彦朝的人都是死的吗?敢上我这里劫人,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离歌忽然出手,快如闪电。
眼前三名死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死在了离歌的掌下。
她一旦出手,从不手下留情。
顷刻间,所有死士都朝着离歌扑上去。
嘴角微扬,离歌眸色肃杀,掌心一沉,那柄冷剑瞬时从木桩处飞出,直接回归离歌的手中。冷光瑟瑟,血溅当场。
死士不断躺下,离歌的剑快、准、狠,让所有死士都心惊肉跳。
最后两名死士眼瞧着时机已经错失,忽然破开营帐布,窜出了营帐。
离歌齿寒,已经看见了真假公主,还想活着离开?妄想!脚尖立刻踢去御林军的两柄冷剑,瞬时贯穿了那两人的脖颈。那两人还不待哼一声,就已经倒地毙命。
“离歌?”夏侯舞笑着,“怎么是你?”
眼见着一切都安然无恙,离歌这才收了剑蹲下身子,“好些没有?”
“你不是……”夏侯舞一顿,不禁环顾四周,“慕风华呢?他正发了疯似的找你。”
离歌的眸色黯淡了一下,“我本不想让你们看见,奈何事已至此,我若不来,你们都得死。现下好了,你们赶紧走吧!戎国将有大变,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那你呢?”夏侯舞一怔,“我们一起走吧!对了叶贞呢?”
闻言,离歌犹豫了一下,“小舞,什么都别问,回大彦去。”
夏侯舞仿佛明白了什么,“是因为轩辕墨?”
离歌不语,“我也是为了叶贞。”
顿了顿,离歌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子塞进夏侯舞的手里,“这是解毒丹的配方,你们待会去军医那里配置一下。耶律楚心怀不轨,让人在你们的水里下了软筋散。你们赶紧走,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慕风华他在找你,你就不打算跟他说点什么吗?”夏侯舞一把拽住离歌的手,“他会受不了的。”
“生离总比死别好,以后他会明白的。”离歌紧握冷剑,缓步走进雨里。
谁说她心狠,谁说她不心疼。
只是现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不能让慕风华跟着她冒险。
纵身离开,离歌头也不回。
她来自江湖,行事作风惯来恣意洒脱。
然那一夜,慕风华也没有回来,夏侯舞派人找遍了方圆十里,都没有找到慕风华的影子。就好似这个人已经从人间蒸发,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392.截杀使团,离歌再现!
言情海
正文 393.三万御林军,消失无踪!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3.三万御林军,消失无踪!
使团被截杀的消息顷刻间就传回了大都,朝堂上人心惶惶,要知道,寻常的使团倒也罢了,偏生得是大彦朝的使团。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如果大彦朝举兵进攻,这个就会成为出师之名。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不善加处置,一定会成为战火燃起的苗头。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头朝臣们还没有议出个所以然,使团那头又出事了。
亲王府内,元烈风驰电掣的跑进凌烟,那种神情几乎是惊惧而恐慌至极的。
耶律辰微微一怔,正拿着毛巾为叶贞擦脸,当下愣了愣,“为何如此慌张,不是让你们去跟着使团,护送离开戎国吗?”
“爷,见鬼了。”元烈扑通一声跪下。
耶律辰骤然起身,睨一眼元烈微微颤抖的手,“你胡言乱语什么?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梦话?”
元烈深吸一口气,“爷,是真的。”
“到底怎么回事?”耶律辰意识到,事情严重了。要知道武将素来不信鬼神之说,然元烈说得如此肯定,其中必有大异。
“属下领命,带着人前赴贺兰城,谁知去了贺兰城,才发现死士已经动手。然使团好似中了毒,此刻正由公主与人救治。想着无碍,属下便派人跟着,打算自己回来亲自向爷复命。谁知走到半路,属下又不放心,若是死士二次截杀,御林军防不胜防。于是属下又回去,想要叮嘱下属几声。谁知……”元烈的眼底霎时错愕惊惧,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仿佛遭受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诡异事件,元烈吞了口气,“属下原本安营在破庙内的人,全部消失了,一个不留。”
“什么?”耶律辰愕然盯着他,“是被人截杀还是……”
元烈摇着头,“没有血迹,甚至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不但如此,就连使团……”
耶律辰握紧了手,死死盯着元烈,“使团又如何?”
“三万御林军,消失得无影无踪。”元烈重重垂下头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耶律辰一把揪起元烈的衣襟,“三万御林军,怎会消失?可是死士二次截杀,所以都死了?”
元烈摇头,“不知道,属下当时担心使团安危,便直奔营地。谁知空荡荡的营帐内,没有一个人。蜡烛还染着,火把也没有熄灭,兵刃之类的都放在一个营帐内,分毫没有拿走。就连有些人的床褥都铺好了,床头还摆着脱下的盔甲,像是要就寝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属下瞧着,好似突然遇见了什么事,然后……集体消失了。”
耶律辰一下子跌坐在床沿,“消失了?”
别说是元烈亲眼所见,任人听着,都至绝脊背处有一股寒意窜起,直接涌入了心脏。好端端的人,怎会消失?而且还是三万御林军!三万绝不是小数目,要将三万个人一夕之间全部转移,耶律辰想都不敢想。
元烈垂着头,“属下未能完成使命,请爷责罚。”
耶律辰忽然凝眸,“你确定不是被杀?”
“四下没有血迹,属下查探过,每个营帐内都没有打斗的痕迹。就是死士进攻的时候,在公主的营帐内外留下了血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和平消失,走得很匆忙,连烛火都在,药罐子里的药也还在煎煮,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要转移的样子。”元烈越说越诡异。
连元烈自己,都额头泛出冷汗。
可见当时的场景,委实让元烈都惊着了。
那种空旷无人,三万御林军集体消失的场面,便是武艺高强之人,也难免将此与鬼神挂钩。否则,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眨眼间让三万人,化为乌有。
“那公主和驸马呢?”耶律辰的声音微颤。
“也没了!”元烈说得很轻,但很肯定。
长长吐出一口气,耶律辰眸色微黯,“糟了,连公主都失踪,想必……”
“爷,这消息铁定是瞒不住的。”元烈犹豫着,“或者是狼主……下的手?”
“鹰师和豹师,应当没有这份本事。杀人倒也罢了,集体消失,不留痕迹,晾皇兄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呢?”耶律辰凝眉不语,“你派人去四下走访,看看最近有什么人在使团附近出没。皇兄一定会得了这个消息,派人追查,你莫与他们冲突,免得背上这个黑锅。”
元烈颔首,“属下明白!”
仿佛想起了什么,耶律辰又道,“听闻护国公主武艺高强,离朝当日曾在石国大打出手,甚至于当着皇兄的面,剜了他人双目。”
“爷所言不虚。”元烈颔首,“公主那武功,只怕在戎国境内,鲜少有人能敌。”
“既然如此,那她何以也跟着消失?这其中……”耶律辰陡然觉得,此中大有文章,甚至于……好似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番的阴谋诡计,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难道是他?
元烈一怔,“爷?”
“朝堂那边有什么动静?”耶律辰冷静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消息大抵刚到,未必能有结果。”元烈道。
点了点头,耶律辰睨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叶贞,“你先下去,我好好想想。”
元烈颔首,“谢爷不罚之恩,属下一定查出始末。”语罢,快速走出凌烟。
指尖轻轻掠过叶贞微凉的眼角眉梢,耶律辰眸色黯淡,“若是你醒着,定能给我一个好的建议,你惯来七窍玲珑,心比旁人缜密。”
长长吐出一口气,耶律辰起身走出去,“来人,备车去丞相府。”
音落,耶律辰扭头看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叶贞,大步流星的离开。
窗户发出细微的关合之音,一道黑影没入房内。
这人动作极快,一眨眼便行至叶贞床前,伸手就掰开叶贞的嘴,不知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指尖狠戳叶贞的穴位,叶贞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那东西便已经滑入了叶贞的咽喉。
昨晚这一切,那人扣了扣叶贞的腕脉,而后飞速跳窗离去,中途没有半点犹豫和停留。
叶贞依旧躺在床上,眉目紧闭,昏迷不醒。
393.三万御林军,消失无踪!
言情海
正文 394.请你去看看贞儿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4.请你去看看贞儿
丞相府内一片繁华景象,到处都是红绸随风飞舞。然这一抹红色在耶律辰的眼底,却如同叶贞的心血在滴。
“十三爷,大人在花厅里等您。”管家躬身行礼,领着耶律辰去了花厅。
耶律辰进去的时候,面色极为难看。他一眼就看见轩辕墨旁若无人的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副棋局,此刻正在左右手博弈。
“想不到丞相大人今日没有上朝?”耶律辰微微一怔,他原还想着在此等着便是,谁知轩辕墨今日竟然出奇的没有去金殿。
轩辕墨也不抬头,只是道了一句,“坐吧!”
耶律辰坐在他面前,睨一眼他的棋局,仿佛依稀熟悉,这种布局好似那里见过。挑了眉,“你可知朝中出了大事?”
“原不知道,现在十三爷不请自来,我便知道了。”轩辕墨不紧不慢的开口,依旧不曾看他一眼。
“你!”耶律辰抿紧唇,“使团失踪,朝堂震惊,你就不帮着想想办法?”
“天意人为尚未可知,想什么办法?便是没有办法可想,才在这里自己折磨自己。”轩辕墨说得漫无边际,“这一盘棋我下了一个早上,忽然就卡住了,你可有解?”
耶律辰冷笑两声,“这种棋本就来自大彦,连你都解不开,何况是我。我自己的棋局还没解,拿什么解你的?”
轩辕墨点了点头,依旧垂着眉目,“那十三爷可知自己身处何局?”
“四面楚歌。”耶律辰冷然。
闻言,轩辕墨终于抬头看他,“十三爷有话便直说吧,既然都来了,想必也不怕外人知道。”
这外人指的是谁,耶律辰心里明白。
丞相府内外,少不得耶律楚的眼线,如今他堂而皇之的来,本来就没打算瞒着耶律楚。如此,也算断了轩辕墨的后路。现在轩辕墨就算想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凭着耶律楚的多疑,怕也是要费些心思才行。
“我不是来跟你提朝政的,我是想来请你去看看贞儿。”耶律辰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直视轩辕墨的眼睛,而是将视线撇开,投向窗外。
轩辕墨低笑两声,“十三王妃?”
“是!”耶律辰眉目轻垂,一声轻叹,“想必你也听说了,贞儿昏迷不醒。我不知道她能捱多久,但我知道,要想让她醒过来,就必须有足够的意志力。她意志消沉,自己不愿醒来,我委实没有别的办法!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来见你。”
“十三王妃之事,与我有何相关?”轩辕墨继续下着棋,一脸的漫不经心。
耶律辰眸子一颤,“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就当是我来请你。不管你们以前有过什么,现在就当是帮我的忙。等着贞儿醒了,若你真的忘了,那就由我来守护她。”
看出耶律辰的真诚,轩辕墨笑了笑,“十三爷果然是长情之人,只是瓜田李下,有所不便。十三爷若真的想让十三王妃醒过来,还不如多去与她说说话。想来十三王妃也是能听见的,久而久之被你感动,也就能醒了。”
“你果真不愿去?”耶律辰骤然起身,眸色微怒。
“十三爷没看到丞相府内张灯结彩,十九公主要进门,我这里委实走不开。若然在我成亲之后,十三王妃还不醒,我便携了十九公主一道去。不知十三爷意下如何?”轩辕墨慢条斯理,一双深邃的眸子,牢牢定在棋盘上。
耶律辰攥紧了拳头,“你果真无情。”
“情为何物?”轩辕墨抬头,眸色冷厉,“十三爷可知情之为物,能损人意志,消磨人的时间。我这人没别的喜好,就是喜好时间。一个人活在世上,谁知道明天会如何,也许今日你还能见着我,明日我已经死了。”
稍稍一怔,耶律辰万没料到轩辕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脸的平淡从容,仿佛生与死在他的眼底不过是过眼云烟,从未放在心头。
“看样子,我是白来一趟。”耶律辰冷了眉目转身便走。
“十三爷慢走,不送。”轩辕墨不紧不慢的开口。
心下一沉,耶律辰陡然转身盯着轩辕墨的脸,下一刻他竟走了回来,拿起那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抬头,耶律辰眸色冷然,“你输了。”
“果然是好棋!”轩辕墨笑了笑,“想不到十三爷还有这一手。”
“这不是我下的,是贞儿教的。”耶律辰眸色微恙,冷笑两声,拂袖而去。
看了看耶律辰离开的背影,而后看一眼自己的期盼,轩辕墨眉目微扬。
耶律辰这一招确实是叶贞教的,难怪他瞧着眼熟,这一副珍珑棋局委实是见过的。然他不知道的是,叶贞的这一招,早年还是轩辕墨教的。
管家走进来,“大人?”
“狼主可有来消息?”轩辕墨睨一眼满盘皆输的局面,他惯来喜欢黑子,也只当黑子是自己。如墨如墨,自然是黑色的。
管家摇头,“暂时还没有。那十三爷……”
“十三爷来讨个人情,想要让我去瞧瞧十三王妃,被我回绝了。”轩辕墨将棋子分开,重新装入棋盒。锐眸骤然剐过管家的脸,“还有事?”
“没有!奴才告退!”管家急急忙忙的离开。
轩辕墨冷了眉目,三日后大婚,看样子真的该忙碌起来才是。
低低咳嗽几声,轩辕墨取了袖中巾绢捂着唇。因为咳嗽,素白的面颊顿时泛起异样的潮红,手心一片濡湿,巾绢染血。
一声轻叹,轩辕墨起身,眸敛月华。
抬步走出去,外头的天似乎要开始放晴了。
玄武快步走来,黑巾蒙面,当下行礼,“爷,业已安排妥当。”是个实打实的男儿声音,嗓门略显粗哑。
轩辕墨收起染血的巾绢,点了点头,“人都到位了吗?”
“是!”玄武颔首。
摆了摆手,轩辕墨转身朝着外头走去,“去办吧!抓紧时间!”
玄武稍稍一怔,随即退了下去。
轩辕墨依旧低低的咳着,出了府门,上了车去石国。此刻已然是下朝时间,大抵朝堂上都闹翻了天。如此也好,避开锋芒,他也落得几分轻松自在。
只是这局面,他还是要去收拾一下的。否则等着耶律楚召唤,又要让耶律楚心生几分疑惑来。
车子直接进了石国,耶律楚正在赤峰殿内大发火气。
394.请你去看看贞儿
言情海
正文 395.十九公主耶律绮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5.十九公主耶律绮
见着是轩辕墨,耶律楚稍稍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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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下去吧!”望着满地伏跪的奴才,轩辕墨低低的咳嗽几声,面色乍红乍白,看上去极度虚弱。
耶律楚冷哼,“都给我滚!”
仿佛死里逃生,所有奴才连滚带爬的滚出赤峰殿。
轩辕墨行了礼,“狼主何必动怒,事情已经发生,何不想个折中的办法?”
“如何还有办法?三万御林军离奇失踪,一个不留。”一想起这个,耶律楚都觉得寒毛直立。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力量,让人整个都寒栗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狼主可曾想过,使团失踪,朝堂震惊。大彦朝会做什么?戎国朝堂上的那些小人,又会做什么?”轩辕墨说得很轻,看上去有些倦怠,“大彦朝暂时没有消息,就算得了消息也不会当即发兵,最多会派人来调查。而我们身边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蠢蠢欲动。”
耶律楚陡然一怔,“你是说太后?”
“咳咳咳……”轩辕墨又是一阵咳嗽,“太后娘娘只怕会趁机发难。如今朝臣六神无主,百姓议论纷纷,都说是鬼怪作祟。狼主若是……咳咳咳……”
“你没事吗?”耶律楚凝了眉,“好似更严重了。”
轩辕墨摆了摆手,“多谢狼主,微臣只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罢了!”
“坐吧!”耶律楚道。
“多谢狼主!”轩辕墨喘了口气坐下,这才继续道,“太后娘娘若是抓住把柄,说是天有异象,势必会影响狼主的声明。彼时联络朝臣,得大彦朝的协助,另立新君,狼主便为时已晚。”
耶律楚冷笑,“她敢!”
“若只是朝中之事,太后娘娘自然无法以一己之力得逞。但若联络上大彦朝,可就不一定了。狼主莫要忘了,使团入朝之时,太后娘娘一直坚持用君臣之礼相待,狼主却始终不肯。大彦朝的皇帝不是傻子,扶持一个帮手,总比扶持一个敌人,要划算得多。”轩辕墨大口喘着气,面色惨白无光。
眸色一颤,耶律楚沉默不语。
但轩辕墨所说,确实是极有可能的。
萧太后确实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女人,就算如今虎师受损,但虎师到底是虎师,一旦与大彦朝勾结,自己内忧外患,可真的就四面楚歌了。
“那现下该如何做?”耶律楚冷眸。
轩辕墨眸色微恙,“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太后动不了,狼主就有了胜算。其次,狼主可以招揽壮丁充实鹰师和豹师。手握重兵,想来便可安然无虞。至于大彦朝使团之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在大彦朝还没行动之前,所有的谋算都无法成行。”
耶律楚颔首,“这倒是个好主意。”转而又道,“鹰师如今我已交付在你手中,你只管去招兵买马,务必早日训练军士,我便不信,这虎师还能敌得过我的鹰师和豹师。”
“是!”轩辕墨点头,“请狼主下旨招兵,微臣这就去办!”
见状,耶律楚大笔一挥,便写下圣旨一道,大肆招揽兵士,扩充鹰师和豹师。豹师彼时打战大彦朝,早已折损了不少,轩辕墨便干脆将豹师与鹰师编制在一起,统称为鹰师。耶律楚没有反对,如此也好,二权归一,也是一种中央集权的回归。
圣旨很快就颁布出去,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耶律楚在想什么。
但朝中大臣却心知肚明,最后一场厮杀即将展开。
奇怪的是,萧太后并未做声,甚至于这几日,一直身处后宫,连面都见不着。这倒有些怪异,但也没有人敢轻易去挑战,毕竟触怒了耶律楚,他可是要吃人的。
城门口摆开了入伍的摊子,大批的百姓壮丁,开始踊跃报名,登记入册。轩辕墨给予了厚待,不遗余力的壮大鹰师。
明儿个就是轩辕墨与十九公主耶律绮成亲的日子,今儿个鹰师的新增人数已经过万。委实号召力甚大,耶律楚愈发有信心,不过半月,他的鹰师就可以完败虎师。
城门口,远远可见一辆豪华车辇行来。
管家急忙上前对着轩辕墨行礼,“大人,是公主的轿子。”
轩辕墨稍稍一沉,“十九公主?”
“正是。”管家略带欣喜。
在戎国,并不似大彦朝,说什么新婚夫妻,结婚之前不能见面。故而就算耶律绮来看看自己的夫婿长得何等模样,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何况十九公主被先帝宠得没有章法,惯来恣意任性。
车辇在轩辕墨跟前停驻,马车上的人悉数朝着轩辕墨行礼。
轩辕墨上前一步,“参见公主!”
珠帘垂着,看不清里头的人,但能听见清晰的声音,“你便是轩辕墨?”
“是。”轩辕墨面无表情。
珠帘轻轻撩开,露出里头的女子娇俏的容颜,然那双眸子却出奇的冷戾,好似淬了毒的刀刃,划过每个人的脸颊,教人不敢轻易直视。
耶律绮下了车,华丽的罗裙逶迤在地,傲娇的看了轩辕墨一眼,“长得不赖,倒也配得上。”而后扫一眼长长的应征队伍,耶律绮凝眉,“这是做什么?”
“回禀公主,狼主下旨,应征军士入伍。”轩辕墨身边的军士开了口。
闻言,耶律绮眉头一挑,“那丞相大人在此有何贵干?”
“丞相大人……”那军士不知该如何应答,支支吾吾的。
耶律绮忽然上前一步,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在那人脸上,当即冷喝,“废物,要丞相大人操劳至此,还养着你们作甚?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如果真当没用,就摘了你们的脑袋,免得浪费俸禄。”
轩辕墨上前一步,“公主莫要动怒,微臣只是来看看,尔等尽心尽力,委实不需微臣动手。公主可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总不能盲婚哑嫁,让我嫁一个瘸子聋子吧!”耶律绮拂袖,“明日便是你我成亲的日子,还望丞相保重身子,早作准备。我这人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你可听明白吗?”
轩辕墨嘴角微扬,“多谢公主指点,微臣明白!”
“明白就好!”耶律绮环顾四周,睨一眼蜂拥而至的应征人群,重新走上马车。放下帘子之际,别有深意的看了轩辕墨一眼。
马车徐徐而去,便是一个巴掌,让耶律绮凌厉霸道的性子展露无余。
她素来只做自己,不管不顾恣意惯了。
395.十九公主耶律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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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6.开棺!空无一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6.开棺!空无一人!
送走了耶律绮,众人才算送了一口气。
然下一刻,管家却突然惊叫出声来,“德……德王爷?德王爷?”下一刻,他的眼珠子都险些掉下来,整个人开始轻微的打颤。
顺着管家的视线望去,所有人都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轩辕墨登时领着人追上去,然到了一处巷子口,却没了踪迹。当下一怔,轩辕墨凝了眸子去看管家,“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大人,那真的好像是德王爷!”管家的额头满是冷汗,可见是真的吓着了。
一旁的军士们也是面面相觑,看着空空荡荡的巷子,哪里有什么德王爷。
但是方才所有人确实是看见了耶律德的身影,还有那张脸……虽然只是侧面,但耶律德为政多年,如今轩辕墨身边的都是鹰师将领,他们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耶律德。”轩辕墨冷了眉目,“我是亲眼看见他死的,试问死人何以复生?何况那尸体悬挂城门多日,早已**不堪。如今耶律德的尸身就葬在西郊,还是我亲眼看着下葬的,绝对不会是他。”
管家战战兢兢,“许是人有相似。”
轩辕墨点头,“此事不许张扬。否则动了军心,唯你们是问!”
“是!”所有人恭敬行礼。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睨了管家一眼,“大家各就各位,该干什么干什么。”说着便拂袖而去。
管家急急忙忙的跟上,颤抖着抹去额头冷汗。
“大人?”管家一怔。
轩辕墨顿住脚步,轻咳了两声,“带上几个人,拿着锄头铲子,悄悄的跟我来!”
管家颔首,“是。”
世上哪有死而复生的事情,左不过都是怪力乱神。世间若真有鬼怪,那冤冤相报,最该死的就是高高在上的人。
手染鲜血,一场战役,满目仓夷。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冷风在西郊的林子里不断穿梭,好似一柄柄利刃,慢慢划开人的脊背,从背后掏出五脏六腑。有阴冷的错觉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心脏,所有人都感觉到阴风阵阵,牙关微微打颤。
轩辕墨走在林子里,长袖轻拂,刀斧雕刻的五官有着绷紧的轮廓线条,深邃锐利的眸子盯着不远处崭新的黄土新坟。
一代权臣,皇叔耶律德,竟然落地埋尸荒野的下场,是时也命也,不免令人唏嘘。
坟前满地都是白色的冥币,被风吹起,纷纷扬扬的飞上天空,而后肆意落下。这样诡异的气氛,不由让所有人都缩了缩身子。
“大人?”管家上前,“这是要做什么?”
轩辕墨冷冷的扭头看他,“你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他?”
管家犹豫了一下,“那侧脸诚然是没错的,只是……”看一眼耶律德的坟墓,他顿时觉得一股冷气从天灵盖蹿下来,整个人都颤了颤,“德王爷当日下葬,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那……”
冷笑两声,轩辕墨眯起危险的眸子,“若他真的死了,那便是有人装神弄鬼。若他没死透,我就让他再死一次。明白吗?”
便是这样一句话,这样一个眼神,让管家愈发面色惨白无光。随即点头,“奴才明白!”
“既然明白,还不动手!”轩辕墨冷然。
管家吃了一惊,“大人的意思是……”
“刨坟!”轩辕墨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五雷轰顶,让底下几个人愈发站立不安。
睨一眼面面相觑的众人,轩辕墨冷笑两声,“怎么,天还没黑,你们都胆怯了。若是等到天黑,是不是更要吓死?我说挖,那就给我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他还能从棺材里跑出来!”
“是!”众人随即挥动锄头,开始刨坟。
天色渐暗,林子里的风就像鬼哭狼嚎,惊得人一身的冷汗。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寒,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错觉。好似有东西在自己的身边游动,而你又看不见摸不着。
隐隐的,仿佛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这样荒蛮的地方,做这刨坟的事情,想着死人从棺木里走出来的惨状,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轩辕墨就站在那里,看着泥土被一层层拨开,最后露出棺木。
“大人?”管家再次不确定性的望着轩辕墨。
“打开!”轩辕墨冷睨他一眼,那眼神似要贯穿一切。
深吸一口气,众人对视了彼此一眼,终于开始用铲子撬开了棺木。一阵恶臭顿时扑面而来,众人哗然。谁知下一刻,棺木顿时燃起火苗,那火苗如同恶灵的双目,竟浮游在半空。
顷刻间,所有人都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
轩辕墨冷喝一声,“慌什么?不过是障眼法!”
“那是什么?”一声惊叫,寻声过去,竟然是一抹黑影从林子里蹿过。看不清容颜,只能看见背影,却跟耶律德死前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该死!”轩辕墨一声冷喝,“追!”
林子里没有人影,也不知刚才的黑影去了哪里。轩辕墨面色青白,眸色冷戾。再回墓前时,只看见越来越多的冥币和白绫飞上天空,被风卷起的瞬间,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如同冥音鬼哭。
这种氛围足以让人想起百鬼夜行,厉鬼哀嚎之境。
轩辕墨大步走到棺木前,里头除了方才燃烧过的痕迹,空荡无人。
徐徐站起身子,他环顾众人,发现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很显然,所有人都认为……
管家战战兢兢,几乎是跌跪在轩辕墨跟前,“大人,诈尸了……”
闻言,轩辕墨眉目一沉,嘴角却是一抹从容冷笑,“诈尸?耶律德?!我能让他死一次,就能让他死第二次。整理好棺木,封锁消息。谁敢说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转身瞬间,轩辕墨眸光狡黠,容色峻冷。
耶律德,越狱那日众目睽睽,分明已经被乱刃砍死。尸身悬挂城门,后由轩辕墨亲自收尸,藏于此处。如今却尸骨无存,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怕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不过有人装神弄鬼,却是真的。
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396.开棺!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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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7.适当解开一些谜团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7.适当解开一些谜团
其实,就算轩辕墨封锁消息,管家也会上报耶律楚。[***机*书*屋*] 轩辕墨不是傻子,如此这般也不过就是做作样子,这件事,耶律楚早晚会知道。不过借他人之口传递,可信度会更高一些。
耶律楚到底是狼主,谁能将他怎样。
夜色沉沉,轩辕墨缓步走出府门,身后不许人跟着。一个人走在热闹纷呈的街市上,容色清浅。
繁华的大都,这是他第一次夜里出行。
走着走着,便离开了街市,站在了河岸边。
垂地柳,请浅色,试问王孙何时归?
一道黑影立于身后,却是清晰的女子之音,“你决定了?”
轩辕墨颔首,掌心握着一只飞起的萤火虫,摊开瞬间,微弱的萤光让他的眼底溢出少许流光。嘴角笑意清浅,眉目温润如玉,轩辕墨轻叹,“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若是此生无法相守,还不如就此死去。反正这条命,早晚是要走的。”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那女子低低道,“也许连他都不知道,血池里的祁连花来自何处。”
“下月初一,不管有没有答案,都动手吧!”轩辕墨笑了笑,看着萤火虫飞上天空。那种容色,像极了当年的男子,有着最初的灵魂悸动。
女子没有说话,一直隐没在黑暗中,良久才道,“大概也只有耶律楚知道东西在哪,或者我可以……”
“少一味药,还是会死。”轩辕墨负手而立,抬头去看被云层遮蔽的明月,“尽力就好,我也不过一试。实在不行……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你不会再去血池吧?”女子说得很轻。
轩辕墨摇头,“血池药性太强,我已承受不住二次冲击。如今这身子也就是一口气撑着罢了,没了这口气,你们就该为我收尸了。”
语罢,轩辕墨低低咳着,嘴里有一股腥甜涌现,嘴角渐渐有些血迹。
“你没事吗?”女子惊问。
摆了摆手,轩辕墨摇头,拂袖离开,“去吧!”
轩辕墨一个人走在街市上,不由自主的来到了亲王府门前,心下一怔,却又低眉一笑。也不做停留,只是转身便走。
身后有尾巴跟着,轩辕墨也不做声,若无其事的领着那尾巴在街市上绕来绕去。最后却在一家露天面馆处坐下,轩辕墨喊了一碗面。
也不管身后有多少尾巴,多少眼睛,他只是轩辕墨,一个安静得教人无法揣摩的男子。他可以笑,笑得所有人都心寒如霜,也可以不笑,便是一记眼神,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这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多少人望尘莫及。
低低的咳嗽几声,轩辕墨取出袖中的巾绢,捂着唇憋着那口气。嘴里还是一股腥咸的滋味,低眉却见巾绢染血。
幽然轻叹,他便将银钱和巾绢一道置于桌案上,拂袖而去。
铺子里走出伙计,二话不说便收走了银钱和巾绢。
等着轩辕墨回到丞相府的时候,管家早已等在了门口。轩辕墨不言不语,只是睨了他一眼便进去。
“大人您可回来了。”管家急忙迎上去。
“何事?”轩辕墨也不做理睬,宫灯下面色微白。
“明儿个是大人成亲,喜服已经放在了大人的床头,尺寸已经重新剪裁,按照大人今日所说的重新赶制的。”管家躬身跟在后头。
轩辕墨顿了顿脚步,“样式都是按照我说的做的?”
管家颔首,“是,分毫不差。”
“那就好。”轩辕墨不再说话,径直朝着房间走去。
氤氲的烛光下,那套红色的喜服格外的熠熠夺目。内衬上头绢绣着美丽的缠枝莲花,并蒂原本是件好事,但对于男子而言,未免太过于秀气。
“大人?”管家瞅了一眼喜服,“可是满意?”
轩辕墨睨他一眼,“要我穿给你看?”
“不敢!”管家会意的退下,“奴才告退。”
指尖掠过上头的莲花,轩辕墨眸色素冷,眼底掠过一丝肃杀之气。渐渐地,眼底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他冷冷的注视着手中的喜服,忽然拂袖将烛台掀翻在地,房内陡然一片漆黑。
坐在黑暗中,轩辕墨一语不发,连呼吸都是冷的。
外头,月明星稀。
月光下的丞相府,红绸漫天,如血浸染。
翌日的黎明,撕裂天际的鱼肚白,带来崭新的世界。
石国内丝竹声声,丞相府张灯结彩。
十九公主耶律绮赐婚丞相轩辕墨,此事人尽皆知,一场算不上政治婚姻的联姻,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连接在一处,谁知是悲是喜,是幸或不幸。
婚礼在宫中举行,等着婚宴结束才能领着公主回丞相府。
那一日的街市上,人人喜气洋洋。
那一日的石国内,各个笑逐颜开。
如此喜庆的事情,摊在谁的身上都是高兴至极的。
耶律绮端坐梳妆镜前,容颜娇俏,妆容极美。喜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夸赞着,耶律绮透过梳妆镜去看一侧的喜娘,眸色一沉,声音极冷,“话太多,闭嘴!”
大喜之日,耶律绮却格外阴冷,让一侧的奴才们也跟着颤了颤。但耶律绮素来泼辣刁钻,谁敢得罪十九公主,只好急忙缄口不语。
昂起头,看一眼镜子里的容颜。耶律绮的眸子渐渐阴冷起来,终于合上了双目,“盖上盖头,走吧!”
语罢,喜娘们急忙将盖头覆上耶律绮,搀着她朝外头走去。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好,明媚温暖,让喜服上头一身的红,越发明艳无比。离开十九公主的闺,去了荣华殿,那里原是轩辕墨的住处,如今也算是半个新房。等着皇帝宴请群臣结束,轩辕墨就会领着她回丞相府,正式进入洞房。
这也算是皇恩浩荡吧,寻常人还没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赤峰殿内,轩辕墨穿着大红喜服,立于殿内中央。
耶律楚高高在上,两侧皆是席子,就等着朝臣来就坐。
“你这喜服倒是别致。”耶律楚笑了笑,“不过你穿着极好,美极了。”
“多谢狼主!”略显虚弱的轩辕墨,面色素白,倒映这满目的红,却别有一番风味。他深吸一口气,外头传来脚步声,大抵是群臣到了。
397.适当解开一些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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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8.醒了,来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8.醒了,来了
所有人都朝着轩辕墨敬贺,耶律辰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机書屋 不怒不笑,只是用一种略带冰冷的眸子看着眼前身披喜服的轩辕墨。
他是看着叶贞为了轩辕墨不顾生死,看着他们一起进来戎国。如今……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却要另娶她人。
“丞相大人,恭喜恭喜!如今,你已是耶律皇室的一族,与我也算是结了亲,当真是双喜临门!”耶律辰皮笑肉不笑。
轩辕墨不怒反笑,“多谢。”
耶律辰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位置,眉目黯淡了稍许,却不再说话。
这个位置本来属于十三王妃,可惜叶贞还未醒,便空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只是就算是醒了,他也不会让她来。到底是……何苦让她再痛一次,这份罪够了!
“怎么,十三王妃还没醒?”耶律楚冷笑两声。
耶律辰低头,“谢狼主关心,贞儿已经好多了。”
耶律楚嘴角微扬,“可莫要赶不及下月初一的婚礼才好!”
闻言,耶律辰笑而不答。
太后称病不来,故而所有的事情都交付在耶律楚身上。但……身为太后却没有出席十九公主的婚事,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然耶律楚在场,谁敢有异议。
所有人也只当是太后久病缠身,如今不便出席,怕是将自己的病气,过给这对新人。
耶律辰闷头喝着酒,看着坐在上座的轩辕墨,容色清浅,嘴角噙着笑。那张脸,不管在生命时候都保持着同样的模式,不悲不喜,似笑非笑。如此的平静,无波无澜,与叶贞的行事作风何其相似,只可惜……
一场婚事,将使团风云冲散得无影无踪。
耶律辰冷笑着,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这里的气氛只教他抑郁,有种憋闷而喘不过起来的感觉。所有的大臣都向轩辕墨敬酒,谁知他只是以茶代酒。
“怎么,丞相大人不喝酒?如此良辰美景,也不肯赏脸?”耶律辰嗤冷,一种不知名的怒火从胸腔内窜起。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只知道,一想起叶贞昏迷不醒的样子,自己的愤怒就无法克制的爆发出来。
轩辕墨轻笑,殿内瞬时安静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轻拂红衣喜服,轩辕墨抿一口茶,“我惯来不会喝酒,此外今日身子不适……”
“就一杯也要推辞?”耶律辰举起酒杯,目不转睛的盯着轩辕墨。
轩辕墨笑了笑,眼底却是冰冷如刃,“很抱歉,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必须保持清醒。酒多伤身,十三爷还是好自保重吧!”
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耶律辰冷笑两声,“难道丞相连交杯酒也不喝?”
“以茶代酒不好吗?”轩辕墨勾了勾唇角,“绿茶明目清心,有何不好?”说着,停顿了一下看着耶律辰,“十三爷莫要吃醉,否则十三王妃可要担心了。”
“怎么,喝两杯酒,你也要管?”耶律辰拍案而起。
四下陡然安静下来,要知道,耶律辰素来淡泊名利,素来性子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但今日摆明了是找轩辕墨的茬,一时间闹得局面有些不可收拾。
“老十三,你醉了吗?”耶律楚冷了眉目。
耶律辰忍了一口气,愤然坐下,将壶中之酒一饮而尽,双目通赤的盯着轩辕墨,再也没有说什么。
众人照旧喜庆盈盈,不曾将耶律辰的怒意放在心上。
今日的主角是轩辕墨,耶律楚自然不会让耶律辰喧宾夺主,闹出事来。
殊不知在亲王府的凌烟内,叶贞缓缓坐了起来,一双没有聚焦点的眸子,慢慢在烛光中恢复了光亮。
弯眉懒画,雍容大度,凤眸微扬,顿生万种风情。
端坐梳妆镜前,叶贞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素白没有血色,一双暗哑的眸子带着少许流光。取来胭脂笔,叶贞将一朵盛世牡丹描绘额前,彼时离歌最擅长描画,可惜都已不复存在。
眉如远黛,目若月华,鼻似悬胆,唇色饱满。
轻挽发髻,那一头如墨的长发上簪着金步摇。一身明媚的绛紫色在烛光中熠熠生辉,宛若午夜里盛开的曼陀罗,又好似开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有着魅惑心智的颜色。
这套装束,本是耶律辰特意为她做的,想着她若是念着大彦朝,还能怀念一下。如今,却正好派上用场。
不同于戎国女子的束身束袖珠翠满身,叶贞完全按照大彦朝贵妃的仪态妆容点缀自己。
指尖掠过腕上的红线,叶贞垂下眉睫,今日是轩辕墨成亲的日子,她也该醒了。
“主子?”一旁的婢女们瞧着叶贞一语不发的样子,一个个都跪在那里。
叶贞起身,“备车,去石国。”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丞相与十九公主大喜,我这未来的十三王妃不去,成何体统。”她低低的开口,声音略带棉柔,低眉间容颜微凉。
拂了袖,叶贞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长裙逶迤在地,昏黄的宫灯下,一袭绛紫色,缭乱了谁的心。
马车离开亲王府,朝着石国缓缓行进,那颠簸的感觉,让叶贞忽然想起了刚入戎国的情景。被盗贼拦路,被人追杀,却还是能不离不弃。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可以看着他身着喜服另娶她人。
叶贞深吸一口气,心口疼得无以复加。
躺在那里这么久,她一直不肯醒来,精神状态一直处于半昏半睡的状态。那种萎靡与颓废,让她几乎陷入了绝境。
耶律辰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只是不想听而已。
听得多了,难保不会心生内疚。
她没有忘记,黑暗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从前在大彦的皇宫里,月儿还在,离歌还在。轩辕墨爱着她,她也爱着他。
那个时候……
眉目轻垂,马车戛然而止,外头传来车夫的喊声,“主子,到了!”
叶贞的心头好似被人狠狠扎了一刀,顷刻间鲜血淋漓。撩开帘子的时候,她看见宫道里左右摇晃的宫灯,昏暗的颜色让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勉力下了车,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
“主子,狼主为丞相大人宴客,正在赤峰殿。十三爷……”
还不待宫人说完,叶贞依旧拂袖朝着赤峰殿而去,每走一步,便如刀子在心口剜一片肉。她疼,可是面上依旧保持着清浅的微笑。
398.醒了,来了
言情海
正文 399.王妃敬酒,岂有不喝之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399.王妃敬酒,岂有不喝之理?
耶律辰喝的有些迷醉,众人皆嬉笑敬祝,好一场盛世婚礼。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百度一下*屋书机]有帝君作陪,何等荣耀,以宫闱设宴,何等风光。
外头一声喧嚣,便听见军士快速上前,行礼禀报,“启禀狼主,十三王妃来了。”
音落,四下陡然一片寂静,就连耶律楚都稍稍愣住。
耶律辰酒醒了大半,当即抬起头来。
那一抹绛紫色,不是叶贞又是何人?
一颦一笑皆风华,一步一寸皆神韵。
嘴角噙着笑,眸中淌着异样的流光。叶贞缓步走进赤峰殿,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是华贵的女子装束,是大彦朝贵妃的雍容。眉目轻画,眉心牡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羽睫微扬,凝眸便是惊心。
她走上殿内,走过所有人的跟前,走近那个让她付诸一生的男子跟前。
唇角微扬,叶贞笑得清浅而魅惑,低迷的声音泛着少许虚弱的绵柔,愈发的穿透人心,撩动心魂,“叶贞参见狼主!”
便是耶律楚也愣住半晌,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便是洗去铅华重染脂粉的叶贞?彼时站在城楼上,只看见她的绝傲素颜,那里比得过今日的娇艳。
她站在那里,从容恬淡,眉目如画间气质高雅如兰。
不去看任何人,只是垂着眉睫,遮去眼底精芒。
“入席吧!”耶律楚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暗哑。
叶贞颔首行礼,“多谢狼主!”语罢,终于扭头清清浅浅的看了轩辕墨一眼,嘴角扯出一丝轻笑,却如同刀子狠狠割在自己的心头,“今日丞相大人成亲,果然是极为热闹的。不知来日我与十三爷的婚礼,是否也如今日?”
“那是自然。”耶律辰走过来,执起她的手。
叶贞倔强的望着轩辕墨,眼底有异样的流光淌出,“都说人生三喜:久旱逢甘霖,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如今丞相大人功成名就,又娶得如花美眷,委实可喜可贺。”
轩辕墨抿一口香茗,也不去看他们执手恩爱的模样,只是清浅一笑,“多谢十三王妃,我自当呵护娇妻美眷,以期终老,必不负狼主厚恩。”
“如此……甚好!”叶贞说的时候,中间顿了一下,却间隔甚短,唯有自己才能听出来。
深吸一口气,叶贞松开了耶律辰的手,笑了笑道,“十三爷,可否允准贞儿敬丞相一杯?”
耶律辰欲言又止,然还是递给她一杯酒。
叶贞握着酒杯,面上没有分毫异样,内心却是波澜壮阔。她笑着,心却在滴血。举杯的瞬间,她终于可以将视线完完全全的落在轩辕墨的身上,“叶贞不会喝酒,但适逢丞相的大好日子,岂能不喝。便以一杯水酒,恕叶贞迟来之罪,恭祝丞相大人与十九公主,白头偕老,此生莫相负。”
轩辕墨看着她,什么都没有做。
一身的红色喜服,刺痛了叶贞的眼。
叶贞当着轩辕墨的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干笑一声,“怎么,丞相不肯赏脸?还是觉得叶贞这杯酒敬错了?”
“我不喝酒。”轩辕墨徐徐站起身子,“但既然是十三王妃敬酒,岂有不喝之礼。”手一扬,他的声音顿时低沉无比,“拿酒来!”
她看着他,将杯中酒喝尽,看着从不沾酒的男人,当着她的面,喝下她的敬酒。
他……到底是要娶别人了!
叶贞不哭不闹,静静的看着他面上泛着微红的桃花色,眼底的光慢慢的汇成一条溪水,只能往肚子里流,不能流于表面。
相对无言,谁说不疼?
她疼得刻骨,却笑得如烟花灿烂。
耶律辰执起她的手,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她抬头看见轩辕墨一贯的优雅清冷,静静的坐在那里。红色的喜服在烛光下,如同那一日染血的药庐,更好比……外头迷人的焰火,绚烂夺目,却不再因为她。
“你还好吗?”耶律辰转头,低低的问。
叶贞一笑,容颜倾世,“我很好。”
便是三个字,便让耶律辰眸色蒙尘,当即不再说什么。很好?能好吗?若是很好,何苦淋雨?若是很好,何必久睡不醒?若是很好,为何要强颜欢笑?
慢慢悠悠的倒上一杯酒,叶贞抿紧唇,忽然一口而尽。满嘴的辣味,满嘴的酒气,呛得她几乎要哭出来。可是她不能哭,人家成亲,她怎么能扫兴?
其实,她根本不会喝酒。
有奴才朝着耶律楚说了几句,耶律楚便道,“吉时已到,让公主上殿,拜堂成亲吧!”
音落,叶贞握着酒杯的手颤了一颤,杯中之酒顿时倾倒在她的衣袖上。羽睫止不住颤抖,叶贞勉力笑了笑,还是将酒喝了个精光。
咽喉里辣得难受,视线开始模糊,叶贞略略喘着粗气,面颊绯红一片,迷离的眸子,教人一眼便再也无法放得下她。
“你醉了!别喝了!”耶律辰握住她的手,企图拿下她的杯子。
叶贞轻笑着,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唯有醉了,我才会忘记他已不在身边的事实。就让我任性一次,就一次。”她忽然噗嗤一下笑了,眼泪险些掉下来,“这话,原是他说过的。如今,反倒用在了我的身上。何其可笑?”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门口。
耶律绮款款步入赤峰殿,红色的嫁衣美丽无比,外头的焰火之光落在她的身上,如此圣洁而高贵。
叶贞几乎可以想象,红色的盖头之下,那种娇俏的容颜,有着怎样迷人的风华。
她咬着唇,力度之大,几乎咬出血来。袖中五指蜷握成拳,身子止不住的轻颤。
一步一摇晃,珠翠发出清晰的声响。耶律绮终于走到了轩辕墨跟前,两个人,两身红,何其般配?
叶贞看着轩辕墨执起了红色的绸子,站在了耶律绮的身边。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塌了,就好像掉进了无间地狱,无尽的冰冷和绝望将她紧紧包围着。原来她醒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更痛一次,痛得更绝望。
随行的奴才高声喊着,“一拜君主绵泽长,二拜天地隆恩厚,夫妻交拜共白首!”
叶贞的心陡然揪起,霎时碎得无法拼凑。
399.王妃敬酒,岂有不喝之理?
言情海
正文 400.洞房里的灯,该熄了吧?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0.洞房里的灯,该熄了吧?
峰殿外夺目的焰火,倒映着多少人的爱恨离愁。[抓^机^书^屋 叶贞环顾四下,所有人都在笑。她用自己微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原来自己也在笑。
眼眶里有滚烫的东西不由自主的滚落,叶贞装作不经意的拭去,一口黄汤灌下咽喉,整颗心都开始燃烧。
她扭头看着殿上那一对璧人,喜服妖艳,如此迷人心魄。
那声声高奏的喜悦,无时无刻不在刺痛她的心,渐渐的,忽然又不疼了。是麻木还是死了?谁又能说得出?
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叶贞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原来心疼的时候,多少酒都不会醉,因为痛苦会随时让你保持清醒。
轩辕墨至始至终没有看叶贞一眼,容颜俊美,怕是女子瞧着,都会痴迷,何况是十九公主这样情窦未开的少女之心?
那一句夫妻交拜,真疼啊!
耶律楚高坐殿堂,笑道,“**一刻值千金,送回丞相府吧!”
轩辕墨与耶律绮双双行礼谢恩,一根红绸,牵着彼此走出赤峰殿。叶贞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那一对新人消失在门口,没入黑暗中,连同自己的世界,一道沉入深渊。
头晕目眩,叶贞手中的杯盏一松,“啪”的一声落在桌案上,整个人恍恍惚惚。
“贞儿?”耶律辰心惊,急忙搀着她,“你怎样?”
叶贞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有些醉了。”
耶律辰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冲着耶律楚道,“皇兄,贞儿吃醉了,我现下送她回去。”
睨一眼风华绝代的女子,那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何其美哉?耶律楚嘴角微扬,“好,一路小心。”
闻言,叶贞起身,也不行礼,颤颤巍巍的朝着外头走去。绛紫色的罗裙逶迤在地,脸上的一袭酒色绯红,让她显得愈发摄人心魄,蚀骨娇柔。
出门的时候,叶贞险些跌倒,却被耶律辰拦腰抱起,“你醉了,我带你回去。”那话带着不可违背的命令式。
看到她这副隐忍,耶律辰宁愿叶贞哭出来喊出来,哪怕像上次那样,狠狠给他一拳。如今却比给了他一记耳光,更让他难受。
叶贞不说话,只是无力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所有的情愫都在此刻降至冰点。
走出石国,上了马车,叶贞不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着车窗外头的黑暗。有风吹进来,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听着外头的车轱辘声,叶贞忽然道,“去丞相府。”
“叶贞!”耶律辰陡然握住她的手,“算了!何苦呢?”
“去丞相府!”叶贞不哭不笑,无悲无喜,“让我看看,他的再世繁华吧!”
耶律辰愣愣的看着她良久,这才颔首,冲着外头的车夫道,“去丞相府。”
音落,马车直奔丞相府而去。
车子停驻的时候,叶贞的眼眶陡然红了一下。被耶律辰搀下马车的瞬间,她抬头看见偌大奢华的丞相府门前,大红喜字的灯笼高高悬挂着,红色的绸子染着她的血,在夜空里尽情的飞舞。
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血肉模糊的世界。
跌跌撞撞的走到墙角,她颤抖着抚过那一砖一墙,冰冷的触手感觉,让她的眼泪忽然掉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腹腔内翻滚得厉害,叶贞忽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贞儿?”耶律辰急忙搀住摇摇晃晃的叶贞,眸色焦灼。
“没事,没事。”她连说两个没事,漫不经心的抹去脸上的泪,“我没哭,只是吐了而已。好想进去看看,不知道丞相府的新房,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你我也可以……可以学着点,你说是不是?”
耶律辰握紧她冰冷的手,“别再折磨自己了。我们走吧,回去好不好?”
叶贞抬眼看他,黑暗中有流光从眼底溢出,湿了脸颊,“我只是不甘心而已。我知道,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你可知道我对他说过什么吗?我说宁可孤独一生,绝不做他的三千分之一。”
“现在想想,真的好可笑。我以为我这辈子拥有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原来还是敌不过现实。我疼,我是真的疼。可是我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偷偷的疼着,否则让耶律楚知道太多,墨轩会有危险。”
“十三爷,你知道心痛的滋味吗?当我看着心爱的男人,和别人拜堂成亲,喝下我敬的酒,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疯子,那一刻好想就这么牵着他的手,带着他离开这个人间炼狱。可是我做不到,理智告诉我,这样会害死他。”
“所以我忍了,我忍得好疼!早知道今日,我就该死在宫中大火,不该存活于世。我不怕死,可是我怕生不如死。但那又能怎样?以后我与他……只剩下我一个人会心疼了……如此也好,彼时我离宫害他心伤,今日就当是我还他的,诚然是个报应。”
耶律辰忽然抱住她,泪如雨下,“别说了贞儿,别说了!”
眸子重重合上,叶贞深吸一口气,“好,不说了。”说了,又有什么意义?走的人不会回来,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顿了顿,叶贞话语冰冷,“十三爷,你说,是不是只有这戎国江山易主,他才会回来我的身边?”
耶律辰稍稍一怔,“贞儿?”
叶贞抚去脸上的泪,面颊绯红,模糊的视线牢牢锁定在门口的红灯笼上,眼底有过一丝阴戾,“那便毁了吧!”
“贞儿,你莫冲动,现在的局势还……”
不待耶律辰说完,叶贞笑得可怕,“知道吗?他一直在逼我。以前,他逼我如何学会狠心,逼我如何在宫中学会生存。是他手把手的教我,什么叫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是他让我学会,如何去应付前朝后宫的厮杀。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现在我就还给他。”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站在那里,眼底的光渐渐暗下去。良久良久,她忽然哽咽着,“洞房里的灯,该熄了吧?”
耶律辰微微点头,“时辰……不早了。”
叶贞重重的合上眸子,“我们回去吧!”
语罢,再也不作停留。
400.洞房里的灯,该熄了吧?
言情海
正文 401.我要他一无所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1.我要他一无所有
那一夜真的好长好长,叶贞站在窗前,从天黑等到了天亮。[抓^机^书^屋 看着东方的鱼肚白,心也寒凉。
耶律辰进来的时候,叶贞还是保持着昨夜的姿势,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痴痴的望着天。
“你一夜没睡?”耶律辰微怔,心疼的望着她消瘦的背影。
叶贞望望天,而后点头,“彼时他最喜欢站在窗口,原先不懂,现在我却明白了。放空了心,才能让脑子更清醒一些。”
转身的时候,耶律辰看见她美丽的凤眸含着血丝,不由的愣了一下,“累了就去睡吧,事已成定局,你再不肯接受也无济于事。”
“你以为我还会去想这些吗?”叶贞凝了眸,因为久站,坐下的时候十分吃力。她扶着桌案,这才缓缓弯下腰坐定,“我只是在想你跟我说过的那些事,看看现如今你我该如何做,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耶律辰又是一怔,“你昨儿个不睡,就是在想这个?”
叶贞笑着,眉目间有着别样的光彩,那是曾经的贞贵妃,手执后宫生杀时的凌然之气,“自己的东西自己争取,坐在这里唉声叹气又有何用?即便我哭断了肠子,又有谁知道?与其如此,还不如去争,去抢。我是他的女人,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那我就不能让他失望,不是吗?他要这戎国的富贵,那我就让他一无所有!”
“你想怎么做?”耶律辰望着她冰冷如霜的眸子,心头有种不知名的错觉,只一眼便足以让人心惊。
“十三爷难道昨儿个夜里没有发现异常吗?”叶贞挑眉。
耶律辰不解,“你这话说得倒有几分意思?昨儿个好似没什么异常。”
“错!”叶贞自倾一杯茶,慢慢悠悠的喝着,“你没瞧见太后娘娘未至吗?”
“你的意思是……”耶律辰陡然一怔,“你是说母后有事?”
“公主大婚,太后岂有不到之理?何况我听说太后娘娘早年对十九公主可是十分宠爱,何以今日公主大婚,太后反倒借口推辞?这门婚事,太后娘娘也是允准的,不可能临世变卦。十三爷不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吗?”叶贞放下手中的杯盏。
耶律辰眯起眸子,“除非是皇兄不许母后出席。”
“又或者,是太后娘娘已经身不由己。”叶贞接过话茬。
“你是说皇兄软禁了母后?”耶律辰心惊。
叶贞冷笑两声,“怎么,十三爷觉得没可能?”
“但母后在宫中的势力并非小觑,皇兄只怕也做不到这些!”耶律辰不信。
勉力起身,叶贞眸色冷厉,“若是明目张胆,自然做不到,若是悄悄的,那却是易如反掌。十三爷可否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于我?也好让我心中有数,做出最恰当的判断?”
耶律辰颔首,“自然可以。”
于是,耶律辰便将这几日叶贞昏迷时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叶贞。比如鹰师劫狱,耶律德被乱刀砍死;太后临朝,却反被将了一军,鹰师落入了耶律楚和轩辕墨的手中;而后便是耶律楚派死士劫营,三万御林军消失得无影无踪之类。
“失踪了?”叶贞凝眸,“失踪是什么意思?”
“三万御林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都在,就是人没了。”耶律辰很肯定的开口。
叶贞冷笑,“看样子我大彦朝能人辈出,如今都玩上这把戏了!”
“你知道人去了哪里?”耶律辰忙问。
叶贞摇头,“这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心中无鬼半夜不惊。这世上何来的鬼神之说,若是真的有鬼,我早就死过千百回了。”鲁国公府九族皆灭,可是出自她的手笔,若真的有鬼,那她还有命吗?午夜索命,都不知道要索多少次才能罢休!
耶律辰点头,“我也不信鬼神,但人确实是没了。”
“由此可见,太后娘娘真的危险了。”叶贞轻叹一声,“三万御林军一夜消失,耶律楚势必要封锁消息。而太后彼时坚持与使团以君臣之礼相见,自然要成为耶律楚第一个防备的对象。否则一旦大彦兴兵来犯,与太后相互勾结,耶律楚就死定了。”
“想不到皇兄的心思,如此缜密。”耶律辰愤然。
叶贞轻笑,“你以为耶律楚能想得这样周全?没有墨轩,就耶律楚那样刚愎自用的性子,什么都不是!”
“是轩辕墨?”耶律辰愣住。
“除了他,这世上没有人能这般缜密布署。太后被挟制,朝臣竟然一无所知。这般谨慎,除了墨轩,这戎国怕是无人能为之。”叶贞终归是最知晓轩辕墨行事作风之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正说着,元烈从外头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一脸的惊惧慌张,“爷,出事了。”
耶律辰一怔,“怎么,又是谁消失?”
元烈急忙行礼摇头,“爷,这一次不是消失了,是出现了。”
“胡言乱语什么?说清楚!”耶律辰冷然坐下。
看一眼耶律辰,而后又看一眼叶贞,元烈这才镇定心神,“爷,方才街市上都在传,说是前些时候丞相挖开了德王爷的坟墓,发生了异常,不但天降异火而且棺木内空无一人。”
说到这里,耶律辰的神色陡然一紧,“然后呢?”
叶贞挑眉冷笑,“然后现在外头开始叫嚣着,有人看见了耶律德是不是?”
“王妃娘娘知道?”元烈心惊。
摇着头,叶贞揉了揉太阳穴,“你有此上文,我自然能猜到下文。说吧,具体是什么情况!”
“具体就是很多人都在午夜时分,看见了德王爷在城门口和街市上走来走去,就穿着临死前的囚服,披头散发,极为恐怖。”元烈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颤了颤。
“看清楚脸了吗?”叶贞眸色一沉。
换做常人,怕是吓死,叶贞却依旧从容镇定。
元烈支支吾吾道,“这倒没问,大抵都觉得那是德王爷。”
“觉得?那就不是真的。”叶贞眸色一沉,“去查清楚,这事可大可小,也许……用得恰当,我们就能棋高一筹。”
“是!”元烈退了下去。
耶律辰不解,“这是为何?”
“军心!”叶贞看着他,只清浅的说出两个字。
但便是这两个字,亦足以说明一切。耶律辰这才发现,较之自己,叶贞才是玩权术的高手,她只是不想不愿去争夺罢了。否则……怕是耶律楚也不是她的对手!她总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一旦认定就绝不会心慈手软。
401.我要他一无所有
言情海
正文 402.圣旨到,叶贞接旨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2.圣旨到,叶贞接旨
见着叶贞略显疲倦,耶律辰知趣的起身,“你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等你睡足了,我们在好好盘算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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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点了点头,“好!”
及至耶律辰出去,替她关上门,叶贞冷厉的表情瞬时缓和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耶律德……耶律德出现了?这意味这什么?耶律辰说过,当日是耶律楚和轩辕墨看着耶律德死的,那么今日……
叶贞忽然笑了,嘴角那一抹惊心的笑,顿时让她红了眼眶。
没死……没死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躺在床上的瞬间,叶贞拽过被子,却陡然捏得被角里有东西,立时坐起身子。素手快速捏过被角,果然有东西,而且好像是什么硬物之类。
难道是……
眉睫陡然扬起,叶贞愣在当场。
自此,叶贞吃好睡好,养足了精神。连耶律辰都不知道,为何叶贞忽然容光焕发,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骄傲,教人挪不开眼睛。
也是从那日起,叶贞便不再穿戎国的衣服,一直以大彦朝贵妃的服饰穿着,眉目描画,倾世娇容。但闭门谢客,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耶律辰一时间也无法猜透,叶贞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一边说是要让轩辕墨一无所有,一边却又什么都不做。
她好似在等什么,却又不说明。
每次耶律辰开口,叶贞都只是笑而不答。
然虎师的病况似乎越发严重,连大都郊外的一些村镇,仿佛也感染上了这种病。似瘟疫又不像瘟疫,只是让人全身疲软,食不下咽,吃什么吐什么。长此下去,很多人都倒下。
因为吃不下东西,有些人还活活饿死了,死状极其凄惨。
叶贞坐在亭子里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外头阳光很好,衬着她眉心的牡丹甚是迷人。睨一眼快速而来的耶律辰,叶贞嘴角微扬,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你在这里?”耶律辰松了口气。
“怎么了?十三爷像是火烧眉毛了。”叶贞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籍。
耶律辰颔首,“皇兄来了圣旨,指明让你去接。”
叶贞眉目微转,“圣旨?”
“我想大抵跟虎师有关!”耶律辰道。
闻言,叶贞轻笑,“狼主的圣旨自然是要接的,只怕就算我接了也无济于事。太后娘娘的虎师,没有太后的令牌,谁能进入营地?就算拿着狼主的圣旨又能怎样?”
耶律辰点头,“话是没错,但……”
叶贞起身,“他摆明了不想让我们见到太后娘娘,却又怕虎师一旦折损,使团之事若是惹来大彦朝的军队,会让戎国腹背受敌。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惜没打到要害上。太后再不济,好歹还有虎师。”
“军令如山,彼时父皇下过旨意,各司其职,不得干扰。三师内中事情,旁人无权插手,否则以谋逆论处。”耶律辰可没有忘记先帝临终前的旨意。
其实这么做用意很明显,一则三师相互牵制,免得权力太过于集中,一旦君主刚愎自用,必定会招致颠覆朝纲之祸。二则有了三师分离,谁也奈何不得谁,先帝便能保住自己的心爱的女人,也能避免太后牝鸡司晨夺了耶律家的江山。
这般谋划,果然是极好的。
“所以我说,接了圣旨也无补于事。除非让我见到太后!”叶贞笑了笑,转身朝着正厅走去。圣旨要接,太后娘娘也要见。
耶律楚想瞒着太后的事情,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内忧外患,且看鹿死谁手。
进了正厅的时候,果然看见宣旨的奴才站在那里,乍见叶贞走来,当下一怔。奴才急忙上前,“十三王妃接旨!”
“狼主万岁!”叶贞俯身接旨。
“狼主有旨,近日城中病气横行,叶贞仁心仁德,医术精湛,特宣未来的十三王妃叶贞立刻赴虎师营地诊治。”那奴才宣读的时候略显急促,可见这事也就急不可耐。
叶贞起身,“烦劳转告狼主,圣旨我接下来,但能不能进虎师营地,就要看狼主的圣旨,够不够重!”
话音刚落,那奴才显然一怔。
“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听不懂就回去原话表达!懂?”叶贞挑眉。
那奴才忙行礼,“是!”
目送奴才离开,耶律辰快步上前,“这可如何是好?”
“去虎师吧!”叶贞眸色微恙,心里早有盘算。
“你……你就这样去?”耶律辰一怔,看着她身着大彦朝的衣服,有些愣了愣。
“你说看到大彦朝的人,奉了狼主的命令给虎师治病,可信度有几分?”叶贞问得有些怪异。
耶律辰摇头,“换做是我,一个字都不信!”
叶贞笑了笑,“很好!”
语罢,叶贞不管不顾的往前走着。她便大摇大摆的穿着大彦朝的衣服,大摇大摆的拿着耶律楚的圣旨,大摇大摆的去虎师。
耶律楚不是不想让他们见到萧太后吗?她要见!
叶贞偏不信,耶律楚能眼睁睁看着虎师覆灭!到底是戎国的军队,是戎国的有生力量。适逢使团失踪,大彦朝随时可能出兵,耶律楚不可能放任虎师自生自灭,否则也不必给她圣旨了。
人嘛,都有弱点,往敌人的弱点上死命的戳,那就对了!
果不其然,亲王府的人浩浩荡荡的站在虎师营地外头,虎师的军士死活不肯放叶贞进去。只一眼叶贞大彦朝的服饰,便已经异族相见,防备得咬牙切齿。
要知道,大彦朝与戎国交战多年,军中的芥蒂更不是一两日就能消除的。
叶贞故意为之,等的就是这个效果。
进不去就不算违背圣旨,既让耶律楚没有处置自己的借口,又能让耶律楚不得不答应她去见萧太后。
若萧太后真的被软禁,那自己这一次去,定然会有收获。
叶贞想着如果能跟太后顺利联手,这支虎师,也许还能落在自己的手里。有了兵权,就算不能覆灭耶律楚,也能狠狠给他扎上一刀。
萧太后与耶律楚的对峙,能让叶贞更好的利用他们之间的嫌隙,大做文章。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争必有一死。
好!极好!
402.圣旨到,叶贞接旨
言情海
正文 403.没有办法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3.没有办法
消息一下子传回石国,叶贞进不去虎师,耶律楚也是想过的,但想着太后如今病着,朝中唯有自己才是唯一的君。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到**丶机丶书屋*] 却忘了,先帝的军令如山。
虎师本就隶属萧太后,没有萧太后的懿旨或是令牌,就算损兵折将之一兵一卒,也不会让叶贞进去。
“狼主?”奴才惊悚的跪在那里,低低喊着。
“让丞相入宫。”耶律楚冷然。
奴才急忙退下,事到如今,也只有轩辕墨能妥善处置此事。
不多时,轩辕墨走进赤峰殿,十九公主耶律绮就站在他身后,那寸步不离的模样,让耶律楚放心不少。
“参见狼主。”轩辕墨恭敬行礼。
“参见皇兄!”耶律绮也跟着行礼。
“到底是嫁了人,这厢倒是识礼不少。”耶律楚满意的笑了笑。
耶律绮看一眼二人,“你们有事相商,我便出去走走。”
耶律楚颔首,便看着耶律绮走出了赤峰殿。
“来的路上,微臣已经听说了。狼主焦灼召唤,想来是为了虎师之事。”轩辕墨眉目微垂,一副顺和模样。
耶律楚轻叹一声,“如今虎师不肯纵人,叶贞进不去,再过些时候,只怕虎师会一败涂地。你可知现在局势不容乐观,使团失踪的消息虽然被我封锁,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彦朝早晚会知道,一旦知道,势必会兴兵来犯。”
轩辕墨点头,“微臣明白!”
“你可有什么办法?”耶律楚忙问。
“没有。”轩辕墨摇头。
“连你都没有办法?”耶律楚心惊。
轩辕墨长叹一声,“好不容易控制了萧太后,想来狼主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后的境况。但如今国家利益为上,狼主不妨退一步,允准叶贞去朝见太后。太后与狼主不予信任,是故不会给狼主懿旨或者令牌,但叶贞却不同。”
“萧太后的病还是叶贞给治的,对于叶贞的信任,会更高一些。由叶贞出面去找太后,确实是明智之举,狼主没有选择。微臣听说,这病来得诡异而迅速,再拖下去,只怕还等不到大彦朝出兵,虎师已经折损殆尽。”
闻言,耶律楚点了点头,“此话有理。”冲着身边的奴才道,“你去安排一下让十三王妃去见太后。”
奴才急急忙忙的退去。
见状,耶律楚才起身,缓步走出赤峰殿,“新婚燕尔,感觉如何?”洞房之后,那张染血的巾绢便已经被偷偷送入石国,耶律楚见着了处子之血,才算对轩辕墨彻底消除了戒心。
如果不是已经行了夫妻事,耶律绮那性子,岂能容得下轩辕墨。早就闹开来,哪里像今日这般服服帖帖。
轩辕墨行礼,“谢狼主关心,公主很好!”
耶律楚笑了笑,“鱼水之欢,人之常情,丞相可要悠着点。来日让老十九给你怀上孩子,便算是圆满了。”
闻言,轩辕墨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及至门外,耶律楚道,“待会叶贞去见萧太后,你便跟着去,你这份心思缜密足够能看清两个女人的一举一动。有你在,太后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有异常,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轩辕墨凝了眉目,“微臣明白!”
“明白就好,不要心慈手软,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耶律楚拂袖而去。
身后,轩辕墨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耶律楚的背影良久。
一步一顿朝着后宫走去,轩辕墨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里,只有至绝的冰冷无温。
萧太后……虎师……
轩辕墨低低的咳嗽着,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那是耶律绮,却转瞬消失在拐角处,嘴角微扬,带着一丝释然的轻笑。
还是先去后宫等着叶贞吧……等着就好。
耶律绮退开身后的人,在宫中快速走着。只一眼就走进了石国的禁地,看似简单的殿宇,其实底下大有乾坤。
外头高墙耸立,重兵防守。
“公主!”守门的都是耶律楚的心腹还有死士,用死士守卫,可见非同一般。
耶律绮刁蛮任性,宫里的人基本都认得她。乍见公主降临禁地,所有人便有些头皮发麻,但皇命在身,他们也不能违抗。
“我要进去!”耶律绮挑眉。
“狼主有命,任何人不得擅入,否则杀无赦!”守门卫士不肯放人。
耶律绮冷笑两声,忽然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那人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我是十九公主,你敢拦我,我随时能让皇兄摘了你的脑袋!你信不信?”
所有人扑通扑通的跪地,“公主恕罪!皇命如山,恕我等不能放公主进去!”
“里头有什么东西?”耶律绮问。
没有人作答,所有人只是跪在她跟前。
耶律绮轻笑两声,看着没有上锁的正门,“没事,就算你们不让我进去,我也能进去。若是皇兄怪罪下来,只管让他来找我。这里头如此好玩,我岂能错过?”
音落,她竟然如鬼怪一般,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门开了,从里头传来低冷的声音,“任何人不得擅入,违者杀无赦!”
一语既出,便已经知晓耶律绮进了禁地。而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人敢轻易进去。这话一出来,便有人急急忙忙的朝着外头跑去,必须尽快告诉耶律楚,否则……不管是公主有所损伤,还是禁地之内的东西有所损伤,任谁都吃罪不起。
耶律绮长袖轻拂,眸色陡然冷戾至极。
她快速奔跑在禁地的回廊里,长裙在身后翻飞,脚下直奔宗庙。
这里头虽说是耶律一族的宗庙,但有个暗道,可以直通地宫。
及至宗庙之前,耶律绮环顾四周,除了祖宗牌位以及长明灯,并无他物。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耶律绮快速走到位于正中央的牌位之前,看一眼前头的贡品盘子,伸手便转动了一下。
只听得吱呀一声,地上陡然裂开一道口子,有阶梯绵延而下,底下黑漆漆的一片。
顺手抓起一盏灯,耶律绮沿着阶梯地道缓缓走下去,不多时,咔嘣一声,地道口瞬时关闭。
底下,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一盏明灯,在耶律绮的手中,散着微弱的光。
403.没有办法
言情海
正文 404.最高机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4.最高机密
狭窄的巷道,耶律绮凝眸前行,仿佛熟门熟路,轻巧的避开了所有的机关。越往里走,越发的宽敞,及至里头,便豁然开朗。
一闪石门堵住了去路,听说禁地里有魑魅魍魉,生吃人肉,茹毛饮血,甚是恐怖。但这也只是传说,因为看见的人都死了,没看见的人更不敢轻易靠近。
耶律绮用手中的灯盏,点燃了门前的火台,明亮的光瞬时燃起。
终于,她伸手推开了石门。
门开的瞬间,石屋两侧的火炬霎时全部燃起,一盏连着一盏,让视线陡然变得清亮无比。
耶律绮缓步走入石屋,偌大的石屋,足足有一个足球场这么大,正中央是一个污血池,里头咕咚咕咚的不断冒着泡。为了这一个血池,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多少鲜血才能汇成一个血池,加上剧毒的药材,可谓邪恶至极。
一条半米宽的正道穿过血池,可抵达对岸。
正道两侧,皆矗立着惊悚的石柱,上面盘着飞禽猛兽,一张张诡异的符咒贴在上头,一眼看去格外的惊悚。
耶律绮低头看一眼下面的血池,缓步走上去。
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突然,身后轰然巨响,石门被紧紧关闭,耶律绮的眼底陡然杀气毕现。视线急速掠过四下,那种凌然锐利,非常人可比。
蓦地,她骤然抬头,却见一道黑影突然急速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耶律绮脚下移动,瞬时甩去累赘的外衣,一掌迎上去。掌风之烈,如同开天劈山,必全力以赴,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掌风相接的瞬间,耶律绮看见眼前的黑影其实是一名死士,双目通赤如血,如同鬼怪般锐利无比。
一声巨响,两人分别退开数步远。
耶律绮的手缓缓垂下,掌心一团黑雾。
该死的东西,竟然身上带毒!
那死士死死盯着耶律绮,没想到耶律绮竟然还没死?寻常人,接下他一掌就会死于非命,抑或毒发身亡,但耶律绮竟然还能安然伫立,当下让此人诧异而愤怒。
耶律绮冷笑,“怎么,就这么点手段,也敢来守血池?不自量力!你以为你这点毒,便是所向无敌吗?你可听过有一种功夫叫做推宫过血?”
音落,只见耶律绮的指尖不断冒出黑血,将体内的毒悉数逼了出来。
嘴角微扬,耶律绮齿寒,“你的招数用完了吗?用完了就该轮到我了!”
顷刻间长袖轻拂,血池如浪一般席卷而来,直扑黑衣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急忙抽身飞离,最后稳稳落在石柱顶端方才避开耶律绮的杀招。通红的眼睛,此刻只想吃人,他死死盯着耶律绮,“你到底是谁?”
耶律绮冷笑两声,“见过你的人都死了,而我呢……见过我的人,也该死!”
随即飞身,立于他对面的石柱上。
两厢对立,耶律绮一掌推出,顿时平底起风,如有万钧之势。
便是这样一掌,让黑衣人顿时心惊,随即迎上去,却还是被耶律绮的掌风震飞出去。若不是他功力深厚,一定会坠入血池之中。但见黑衣人脚下飞旋,总算站在了对岸,一声怒喝,“巫师大人何在?”
耶律绮稳稳站在正道上,收了功,不紧不慢的走向他,“这句话你该去阎王殿问。说吧,祁连花在哪里?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否则,我有一千一万种办法,能让你生不如死。”
“你要祁连花?”黑衣人倒退一步,显然已经受了伤。
“没错,我要祁连花!”耶律绮冷了眉目,一身肃杀。
黑衣人冷笑两声,“祁连花是在我的手里,想来你没能从巫师大人手中拿到,所以才会硬闯禁地。不过……硬闯禁地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你也不例外。这祁连花乃是戎国秘药,想要拿,除非我死!”
“便是一样死物,也值得你送命吗?”耶律绮冷然。
“护池人世世代代都活在这里,誓死保卫血池和祁连花!我不会给你,而你,也休想再出得出!”黑衣人步步后退,在他身后是一个白玉石壁,上头雕刻着诡异的花纹。
耶律绮看见他眼底的杀气,却看见那人陡然在石壁上碰了一下。心下一怔,随即环顾四周,那石柱上突然开了无数个小孔,浓郁的黑烟从孔内快速涌出。
是毒气!
黑衣人大笑几声,“我是百毒不侵之人,但你却不是!你不是能推宫过血吗?现在,看你怎么推!”语罢,一掌袭向耶律绮。
周围顷刻间被黑烟笼罩,模糊的视线表明,她已经中了毒,而且……越来越深。
耶律绮冷笑两声,“我活不成,你也休想!”
霎时凝了全力,耶律绮快速击向黑衣人。浓浓黑雾中,她忍着毒入骨髓的疼痛,一掌拍碎了黑衣人的头盖骨,将一切彻底终结。
然……勉力撑着身子,耶律绮开始在室内寻找,但黑雾弥漫,她已经支撑不住。
敏锐的听觉告诉她,外头传来脚步声。
她想着,一定是自己那句话生了效用,耶律楚还是来了。但……拼着最后一口气,耶律绮手呈鹰*,快准狠掐断黑衣人的颈骨。陡然用力,将黑衣人甩入血池。
只见得咕咚一声,黑衣人的尸体便彻底没入血池中。
“我……尽力了……”眼前一黑,耶律绮一头栽倒在地,毒气迅速窜上面颊,顿时整张脸黑沉如墨。
门,轰然打开。
叶贞如愿以偿回到石国,那一身明艳的绛紫色出现在太后寝殿外头时,她知道自己赢了先机。轩辕墨就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脱胎换骨般的女子,带着一身的凌然傲气,一步一顿走到他跟前。
“丞相大人,久等了!”她浅笑如花,如熟稔的朋友一般打着招呼,却早已料到他会在此等候。
“看样子,十三王妃早已料到我会在此。”轩辕墨报之一笑。
叶贞眸色微冷,“狼主身边最心思细密的,不就是丞相大人吗?丞相不来,我这出戏……狼主哪里舍得让我唱啊?”
语罢,两人对视一眼,分明各有所图,却笑得何其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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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哑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5.哑谜
叶贞跟在轩辕墨身后进去,眼角的余光快速掠过四周,看似无意实则小心至极。(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这太后寝殿她出入过多回,对四周的环境自然也是清楚的。然如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也不作声,叶贞进去的时候,阿木尔就等在殿内。
“太后娘娘刚起,二位还是在外稍候。”阿木尔说得极为客气,只是视线掠过叶贞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欲言又止。但这种表情,在触及轩辕墨时,瞬间消失无踪。
叶贞也不说话,只是含笑道,“母后随意,我等候着便是。”
阿木尔点个头,便进了内。
见状,叶贞扭头看着轩辕墨,“丞相大人第一次来太后娘娘的寝殿?”
轩辕墨含笑不语。
睨一眼叶贞眼底的清浅,仿佛不含一丝情愫,轩辕墨这才道,“你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不知有何用意?”
“不过随便问问罢了,丞相大人不必往心里去。这里我来过多回,自然比丞相熟悉一些,若是丞相有什么不解,我这厢还能答上一二。”叶贞漫不经心的说着,容颜镇定。
“哦?”轩辕墨面不改色,依旧无波无澜的淡定,“太后娘娘这里,我自不敢造次。”
门外有些细微的脚步声,好似有人悄然退开一些距离。
叶贞眉目微垂,笑了笑,“丞相大人谨守本分,果然可佩可敬。”
这些话看似不着边际,其实叶贞只是想借轩辕墨的嘴,让外头的人,撤得远点。人多眼杂,人多耳杂。
轩辕墨也不是傻子,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他心如明镜。不过就算所有人都撤离,只要他在这里,叶贞与萧太后就很难接上头。
他之所以让叶贞如愿,只是有些事确实不必太多人知道。
知道得人多了,反倒显得他无用。
不多时萧太后从内出来,脸色微白,但眼底的光依旧凌厉无比。只一眼叶贞与轩辕墨,萧太后的嘴角便勾勒出一丝冷意,“我这宫里,何时一下子热闹了?”
“参见母后。”叶贞浅浅行礼。
轩辕墨眸色一沉,“参见太后娘娘!”
“起吧!”萧太后依旧是萧太后,稳稳坐在那里,容色不改威严。
叶贞笑了笑,“母后气色渐好,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萧太后拦了手,“贞儿,你过来。”
语罢,叶贞与萧太后同时睨了轩辕墨一眼,轩辕墨不语,只是站在那里。
见状,叶贞缓步上前,握住了萧太后的手,“母后可是哪里不舒服,贞儿为你把把脉吧!”
萧太后颔首,“也好。近日无聊,便学着你们大彦人开始下棋,但总是不得精髓,思来想去,便有些上火。又逢着这些夜里不安生,便也睡不太安稳。唉……”
叶贞莞尔,“母后近日是有些肝火旺盛,但没有什么大碍,须臾贞儿给您开一副药,吃一吃就没事了。”说着,又道,“其实叶贞今日来,是有事相求,不知母后可否允准?”
这话一说,轩辕墨的眼皮子终于抬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仿佛每个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是切入正题了。
“说吧!”萧太后定定的看着叶贞良久。
叶贞眸色微恙,一字一语的说得清楚,“虎师内部重患,狼主下旨,意欲让贞儿前往救治。母后是知道的,没有您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法进入虎师营地。更何况,贞儿本是大彦人,原就不得虎师信任。”
说到这里,萧太后凝了眉目,“你想进虎师营地救人?”
轩辕墨道,“虎师现下重患无数,若是不抓紧救治,想必过不了多久,虎师就会覆灭殆尽。还请太后娘娘以大事为重,许十三王妃入虎师营地。”
萧太后的面色陡然一沉,“狼主已经下旨?”
叶贞点了头,视线直勾勾盯着萧太后,“是。如今圣旨已经在贞儿的手里,就等着太后娘娘的懿旨,许贞儿入营地救治伤员。”
很明显,萧太后开始犹豫,开始怀疑叶贞与轩辕墨的用心,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耶律楚的阴谋。要知道,救治虎师本来无可厚非,但如今……一个女人能做到今日的地步,小心谨慎是必不可少的,顾全大局也是情理之中。
原先萧太后料定耶律楚会自己来讨令牌或是懿旨,但她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叶贞。对于叶贞,萧太后原也有过怀疑,否则不会与阿木尔互换身份前去试探。但叶贞到底救治了自己,这一身的毒若不是叶贞,只怕……
到底该不该给,确实是个问题。
若是叶贞图谋不轨,抑或被人劫了令牌,自己最后的权力就会转移。彼时,她定然自身难保。耶律楚不是善类,一旦她失势,自然会成为耶律楚的俎上鱼肉。
“贞儿,这事……容我考虑一下。既然你来了,就陪我下下棋吧。”萧太后轻叹一声。
叶贞羽睫微扬,“好!”转而看着轩辕墨,“丞相大人要一起吗?”
轩辕墨缓步走到门口站着,阳光从外头落进来,刚好铺了他一身。他负手而立,冷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其实每次他有这样的举动,叶贞便明白他已经开始了怀疑,甚至于开始了谋划。
每次他有了心事,总会保持沉默,许是与他隐忍的性子有关。
轩辕墨不笑则已,一笑则是动了杀机,那才是真正的危险信号。
叶贞愣了半晌,却见阿木尔已经奉上了棋盘。坐上软榻,叶贞看一眼棋盒,“不知母后喜欢黑子还是白子?”
“贞儿以为呢?”萧太后轻笑,全然不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叶贞似乎也早已将虎师的事情抛诸脑后,反倒一门心思的与萧太后开始下棋,“贞儿喜欢黑子。”
萧太后便取过白子,落在棋盘上,“可有什么典故?”
叶贞眸色一沉,“因为有个故人,惯来喜欢黑子。好博弈,擅黑子,得全局,定输赢。”她没有去看轩辕墨,只是落了一枚黑子,“若然无法光明,便只能永堕黑暗。”
“这话说得何其凄凉。”萧太后浅笑。
“便是有感而发,倒让太后娘娘见笑了。”叶贞眉目微垂,做娇羞状。
萧太后从自己的发髻中,抽出一枚赤金如意宝簪置于案上,眸光熠熠,“若你赢了我,这就是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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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6.赐簪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6.赐簪子
叶贞看着桌案上的如意簪子,而后看一眼棋盘,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那贞儿可就却之不恭了。”
“拿出本事来吧!”萧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烁烁,宛若凝了无数光芒。
“是!”叶贞颔首,黑子落定。
轩辕墨站在门口,转身注视着两个女人,一个个容色镇定,仿佛并无异样。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桌案上那枚如意簪子上,眼底的光瞬间冷了不少。
但此刻,他什么都不能做。
既不能让叶贞看出明显的破绽,又不能让萧太后有太多的暗示,这确实是个吃力的活。
轩辕墨冷笑,他便要看看,萧太后这个自诩聪明的女人,此刻还能做什么。彼时在朝堂上,他一句牝鸡司晨,让萧太后铩羽而归,如今……只怕她也不会安分。
刚才那番话,分明就是在暗示叶贞。
什么叫肝火旺盛,什么叫夜里不安生,不就是暗示自己被人软禁吗?叶贞是个聪明人,萧太后这么一说,必定会心里起疑。人,只要有了疑心,就会不断的试探,或多或少会挖出点东西,然这才是耶律楚所不能容忍的。
轩辕墨之所以不吭声,就是等着萧太后的下一步举动。如今……那枚簪子……只怕是个关窍,所以他料定叶贞一定能拿到簪子。
棋子落定,叶贞眉目清浅,竟似寻常聊天般淡定从容,“母后这棋落得极好,稳中求进,乃是初品。”
“哦?可还有上品?”萧太后浅笑。
叶贞点头,“自然。所谓棋如人生,稳中求进,到底难以突破,也只能是固步自封。一着不慎,满盘皆落索。贞儿喜欢险中求胜,这火中取栗的滋味,想来母后也是知道的。虽然险是险了点,然一旦生效就是满盘皆赢。”
“你这话委实有几分道理,只是险中取胜,又有几人堪与为之?”萧太后摇头,有些不予苟同。
见状,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便道,“母后可听过釜底抽薪,背水一战吗?”
萧太后一怔,“不妨说来听听。”
“棋局之所以精,是因为极好的掩饰了死门。人所观所想皆有限,所以无法顾及全局。一旦找到缺口,势必造成重患,人若逼到了死角,兔子也咬人啊!”叶贞隐晦的说着,听着是说棋局,其实说了什么,萧太后心里清楚。
睨一眼棋局,萧太后轻叹一声,“你这棋局果然精,我已四面楚歌,怕是难逃你这一劫。罢了罢了,这簪子就给你,来日可要好好向你讨教一二。”
叶贞低低的笑着,“母后说哪里的话,什么讨教。来日贞儿得空,一定来与母后切磋。”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萧太后会心一笑,仿佛眼底的疑虑打消了不少。
叶贞的棋子落地,而后笑语,“母后,您输了。”
棋盘上,白子被黑子重重围困,根本无路可逃。
萧太后稍稍一怔,略带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贞,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好棋!”
轩辕墨凝了眉目走来,冷厉的眸光冷飕飕的扫过二人。
叶贞不紧不慢的收拾了黑子,不觉笑道,“丞相大人的棋艺想必更为高超,若是哪日得了空,能与丞相大人一局输赢,说不定还是人间快事。”
“十三王妃既然有此心愿,来日我一定奉陪。”轩辕墨走上来的时候,棋面上的棋子早已该了方向,黑白分明,早被叶贞收拾了围困之局。黑白棋子错落有序,看上去是真的厮杀了一场,白子落败,黑子完胜。
轩辕墨眸色一沉,也不作甚。
萧太后则极为满意的笑着,手持赤金如意宝簪道,“贞儿你过来。”
闻言,叶贞颔首,下了软榻走到萧太后跟前。
“这簪子还是当年先帝所曾,你看这簪子上的缠枝荷花雕刻,都是先帝自己所铸。可惜先帝都不在了,我这睹物思人也是平添忧愁。如今与了你,就权当是给你与老十三的成亲贺礼。”说着,萧太后便将簪子簪在叶贞的发髻上,“好看!果然有我当年的风范。”
叶贞嫣然轻笑,“贞儿可不敢与母后相提并论。”
萧太后微凉的手拂过叶贞的眉心,而后轻轻挑起她的下颚,眼底的光泛着异样的颜色,“这簪子配你,宛若清水芙蓉,更似荷池莲开,愈发的清新动人。”
听得这话,叶贞低低的笑着,面色微微泛红,“多谢母后。贞儿一定好生保管,也替十三爷谢过母后的恩典。”
“是个懂事的。”萧太后垂了眉目,转而冲阿木尔道,“去把我的懿旨取来,备笔墨。”
叶贞行礼,“多谢母后。”
萧太后轻叹一声,“不必谢我,诚然如丞相所言,我是顾全大局。虎师一旦出事,这戎国天下,也算完了。”
不多时,阿木尔便将笔墨备下,萧太后执笔写下了懿旨,恩准叶贞踏入虎师营地救治。
落笔的那一瞬,萧太后看一眼叶贞,这一身的绛紫色罗裙,本就是大彦朝的服饰。嘴角轻笑,萧太后不得不承认,叶贞委实不简单!
若不是她穿成这样,许是拿着耶律楚的圣旨,多多少少还有机会踏入虎师营地。
但她以大彦朝的服饰前往营地,就算虎师死绝了,那种国与国之间交战多年累积的仇恨,也不会让叶贞踏入半步。
进不去营地,耶律楚就不得不让叶贞来找太后要懿旨抑或令牌。
令牌何其珍贵,萧太后定然不肯相付,但懿旨一道却是有可能的。唯有叶贞去,才能博得萧太后的信任。
这丫头,什么都算到了。
跪接懿旨,叶贞低眉,“贞儿必不负母后重托,一定只好虎师重患。”
萧太后搀起她,在她的胳膊处用力按了一下,“母后的希望,戎国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叶贞颔首,“母后放心。”
“有你这句放心,我便真的放了心!”萧太后深吸一口气,“去吧!”
语罢,叶贞握住懿旨,一步一顿走向轩辕墨,“丞相大人可要看一看这懿旨?否则,怕你无法向狼主交代!”
轩辕墨定神看她,嘴角有一抹似笑非笑,“这样也好!”
叶贞的眉睫陡然扬起。
406.赐簪子
言情海
正文 407.抢簪子,危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7.抢簪子,危险!
叶贞站在那里,看着他俊朗熟悉的面庞,犹记得他第一次吻了她,她却附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恨你”,他也说了同样的话。
这样也好!
可是墨轩,这样真的好吗?
敛了眸中月华,叶贞笑意清浅,轩辕墨看了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
叶贞嘴角微扬,握紧了手中的懿旨,大步流星的离开。
一个向左走,回去赤峰殿复命,一个向前走,朝着正门而去。
阳光下,背影颀长,谁都没有回头。
叶贞出了太后寝殿,马车就在宫道上停着,耶律辰还在虎师营地外头候着她。思及此处,叶贞便快速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去虎师营地。”
外头没人搭腔,叶贞眉头微挑,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
车轱辘发出清脆的声响,青石板上的撞击声像心头狂跳的记号,叶贞微微挑开车窗帘子,车子已经出了石国,但并非原路返回,而是……
“停车!停车!”叶贞想要出去,谁知马车急速奔跑,摇晃得十分厉害。石子路上,颠簸得叶贞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双手用力的攀住车身,叶贞终于撩开了车帘子,却发现外头的人根本不是原来的车夫。也怪自己大意,一心想着快些回到虎师营地,却没想到反而中了人家的圈套。
“什么人?停车!”叶贞愠怒。
车子快速朝着山上奔去,在这样下去,叶贞很难想象,自己会面临什么。当下一怔,忽然拔出了自己发髻上的簪子,狠狠的扎入那人脊背。许是不防备,这一记狠扎,直接让那人摔下了马车去。
谁知那人一鞭子下去,马儿受惊,越发不可控制的向前奔去。
叶贞身形一颤,只看见那人咕噜噜滚下车。
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呈现无人驾驶的状态,叶贞心下一慌,便想爬出颠簸的马车去勒住马缰。车后马蹄声阵阵而来,不知是敌是友。但叶贞以无暇顾及这些,她只想着让马车赶紧停下来,否则……
前方万丈悬崖,失控的马车突然就朝悬崖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叶贞一咬牙,不顾一切的跳下马车。
马车哗啦一声冲下悬崖,叶贞因为跳车时的惯性,整个人如同滚沙包一般朝着悬崖边滚去。身子一滑,眼看就要落下悬崖,叶贞眼疾手快,抓住了崖壁上的矮松树,身子已经悬在了下面。
身上到处都是刮伤痕迹,斑驳的血迹混着泥沙,让叶贞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死死抓着松树,叶贞企图登上去,但是脚下没有落脚点,气力根本用不上。胳膊被拉得生疼,叶贞咬着牙,听着马蹄声消失不见,一群黑衣人慢慢汇聚在悬崖边。
一双双冷厉的眸子,死死盯着崖底下的她。
“把东西叫出来!”为首的俯身蹲下,一双肃杀的眸子在叶贞的身上游走,视线最后落在了叶贞的发髻上。
打从一开始叶贞就明白,他们是冲着她的簪子来了。
萧太后给的赤金如意宝簪,如今成了她的催命符。
“你们要我的东西,也得问问我的人答不答应!”叶贞冷笑两声。便是深处崖底,她依旧从容安然,冰冷的眸子,溢出让人惊惧的颜色。
那人稍稍一怔,随即眯起危险的眸子盯着她。
身后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另一批黑衣人火速下了马,只听得一声冷喝,“保护贵妃。”霎时,后来者随即将前一批黑衣人团团围住。
叶贞依旧悬在松树下头,泥沙窸窣往下掉,松树太小,根本承受不了太久。叶贞尝试着攀上去,但每次都失败。及至最后她已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再用力,松树会整个拔离,到那时她必死无疑。
底下是万丈深渊,叶贞咬着牙坚持,“杀了他们!决不能放过一人!”
“是!”回应她的,是异口同声的肯定回答。
眼见着被包围,黑衣人忽然俯身拔走了叶贞头上的赤金如意宝簪,紧接着也跟着下令,“无论如何,不辱使命!”
音落,随即响起兵戈相见之音。
不用看也知道,鬼卫只服从命令,不计后果。这些,叶贞在国公府造反时就已经亲眼目睹。她不怕鬼卫输,她只担心,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费力的腾出手,叶贞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所幸懿旨还在。要簪子不要懿旨,除了耶律楚,她想不出第二个人。但自己得了簪子的事情,只有轩辕墨知道,所以……这个消息一定是轩辕墨知会耶律楚的。
思及此处,叶贞唇瓣都几乎咬出血来。
松树不断松动,叶贞不敢在动弹。
但……
蓦地,松树被连根拔起。
叶贞一声惊叫,身子急速下坠,手上一紧,却是一双手已经死死拽住了叶贞的手腕。叶贞快速抬头,只看见那张遮脸布下,一双锐利如刃的眸子。
心下一怔,叶贞不由自主的将另一只手伸上去,费力的握住了那人的手。
“贵妃抓紧,属下这就带您上来。”那声音略带焦灼。
叶贞点头,“好!”
蓦地,叶贞一声惊叫,“小心后面!”
电闪火石间,黑衣人的冷剑陡然来了个回马枪,反刺入身后之人的咽喉,快准狠,没有丝毫犹豫。冷剑拔出来的时候,鲜血喷溅,叶贞心下一沉,已经被他拽上悬崖。
松一口气,叶贞面色微白。
望着眼前厮杀的场面,叶贞凝了眉目,却见自己的簪子就在此人手中握着,不由心下一紧。叶贞摊开手,“把簪子给我吧!”
那人退后一步,睨一眼既然被斩杀殆尽的死士,而后用一种极为诡谲的眼神盯着叶贞。
“把簪子给我!”叶贞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再次开口。
“得罪了!”那人陡然窜上马背,瞬时马声嘶鸣。
叶贞立刻上前,一声怒斥,“拦住他!”
然……为时已晚。那人已经拿着如意簪子策马而去,等鬼卫杀死所有的死士,早已不见了那人踪迹。
“耶律楚!”叶贞冷了眉目。
“属下该死!护主不力!”鬼卫齐刷刷跪在叶贞身前,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
叶贞却缓了面色,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但愿能瞒过他们。”语罢,唇角微微勾勒出一丝浅笑。
407.抢簪子,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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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8.簪子的秘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8.簪子的秘密
退了鬼卫,叶贞带着一身的伤去了虎师营地,自然这是刻意为之。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有这些伤,无形中就会告诉所有人,她为了见太后一面,中途发生了多少变故,以至于九死一生。当然这些变故,只能任人猜想。叶贞不会去说明,说得太清楚,就没有众所疑猜的必要了。
她喜欢把水搅浑,越浑越好。
但她狼狈的模样却把耶律辰吓着,满身的伤痕,血迹斑驳,衣衫不整。
“怎么回事?”耶律辰与叶贞顺利进了虎师营地。
虎师的将领特意安排了一处营帐,让叶贞休息,而后整顿军纪,让有病的军士开始排队等候。
叶贞面色微沉,“路上被劫,所幸我命大,险些摔下悬崖却还是活着回来了。”
耶律辰心惊,“是耶律楚?”
沉寂了一下,叶贞重重点头,“应该是他。”
“你看出了什么?”耶律辰急忙拽过她的手,上头满是刮痕。
“我没事。”叶贞缩了手,眉目微扬,“太后娘娘却是被软禁了,而且时局已经十分紧张。”
“你何以见得?”耶律辰忙问,须知轩辕墨与耶律楚既然敢软禁太后,自然是有了万全的把握,想来不会让叶贞轻易知晓。
叶贞凝了眉目,“他们做得很仔细,但我出入太后寝殿多时,外头的人如今全部换做了陌生的面孔。便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疑心。再者,太后娘娘的话语格外奇怪,说什么近日无聊,又说夜里不安生。试问,如今戎国内忧外患,太后娘娘哪有无聊之时?除非她已无能为力被困囚笼,否则夜里的不安生何处而来?必是被人监视,已然不得自由罢了!”
语罢,耶律辰颔首,“所言极是。然后呢?”
眼底的光又冷了几分,叶贞看一眼手背上的伤,低低道,“太后娘娘暗语与我下棋,我便用黑子布局,摆了一个【困】字,将太后娘娘的白子围困其中。太后娘娘却说我赢了,由此可见,我真的猜对了。”
“岂有此理,他们竟然软禁母后,到底意欲何为?”耶律辰愠怒已极,“那你为何被人追杀?”
“临行前,太后娘娘将一枚赤金如意宝簪相赠,说是先帝之物。那些死士就是冲着簪子来的,不过……”叶贞垂下眉目。
耶律辰没有在叶贞的发髻上找到簪子,心下一沉,“簪子呢?”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被抢走了。”
“什么?”耶律辰心惊。
“你放心,他们抢走的只是簪子。簪子里头的东西,在我这里。”叶贞从怀里取出一张黄布,上头印着太后的玺印。萧太后只写了四个字:任你处置。
耶律辰愣住,“你何以知道簪子里头有东西?”
“是太后娘娘说的。”叶贞笑了笑,“太后娘娘说,缠枝荷花镌刻得极好,又说这簪子配我,如同荷池莲花开。这倒让我想起了几句话,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这不就是莲花开吗?既然太后娘娘这样说,那就证明簪子是空心的。”
“早在马车出现异常时,我便取走了簪子里的东西,他们既然想要簪子,只管拿去。唯独这个,绝对不能落在耶律楚的手里,否则一旦他接手虎师,一切都来不及了。如今他拿了空簪子,许是会觉得太后并未交代我虎师之事,大抵能放下心,暂时不会对付你我。”
耶律楚颔首,“现下敢如何做?”
叶贞凝眸,“治好虎师诸军士的病,趁机夺军心。只要太后娘娘那边得了方便,我们这边就可以凭着这卷黄布,拥兵而起。里应外合,才能一举夺下。”
“那……只好等着母后的消息了。”耶律辰长叹。
叶贞沉默不语,她无法告诉耶律辰,太后已经有心无力,石国内布满了耶律楚的兵力,太后连一只苍蝇都放不出来。等着太后的消息,无疑是在坐以待毙。
要救太后,难如登天。
但她岂是轻易服输之人,既然来了虎师,她必要虎师发挥最好的效用,这一趟不能白来,这半路截杀,也不能白挨。
睨一眼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叶贞的嘴角微微溢出清浅的笑意,眼底的光邪冷至绝。
丞相府内,玄武将如意宝簪双手奉上。
轩辕墨坐在亭子里,外头的阳光慵慵懒懒的落在他的身上,眉目微扬,眼底有微光溢出,却教人看不清内中情愫。
看一眼玄武手中的簪子,轩辕墨也不去接,只是清浅的开口,“送去石国,交给狼主便是。”
“这簪子估计有恙,否则狼主何以去抢夺?而爷您又何必让我也跟着去?”玄武愣住。
不闻不问只看一眼,若是这簪子没什么用处,耶律楚何必费尽心思要得到?然轩辕墨此刻云淡风轻的态度,却仿佛这簪子就是个贵重的物什,诚然没有想象中的用。
这是……怎么回事?
“狼主去抢,自然有他的心思,你又何必去猜?只管交给他便是。至于我让你跟着,只是不想让她死了。谁都可以伤,唯独她不可以。”轩辕墨徐徐起身,望了望外头明媚的天空,幽幽吐出一口气,“去吧!”
玄武行礼退下。
打从他告诉耶律楚,太后赐给叶贞金簪时,便已经看出了耶律楚的杀意。是故出了赤峰殿他便让玄武跟着,不受点伤如何能让她达成心愿?不受点伤,就太假!也太危险!
如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
轩辕墨缓步朝着房间走去,面色凝重。
推开门幽暗的房间内,耶律绮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但见耶律绮面黑如墨,较之刚刚从禁地里抬出来,已经好了很多。脸上的黑气不断的溃散,连御医都说公主体格异于常人,中了这么深的毒还能残存一口气,委实了不得。
但轩辕墨并未让御医了解过多,只是草草的打发了御医,连药方都没留下。
这毒本就无解,御医只能做表面功夫。既然如此,何必多费唇舌,惹人疑窦?
轻叹一声,轩辕墨走到床沿,面无表情的坐立。阴暗中,他的眼底有冷戾的流光浮起,“还是回去吧。”
语罢,轩辕墨别有深意的看了耶律绮一眼,走到窗口处负手而立。
房内,一片死寂。
408.簪子的秘密
言情海
正文 409.到底是谁躲在暗处?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09.到底是谁躲在暗处?
轩辕墨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之所以能活着回来,是因为他尚且有几分利用价值。( 至少目前这个局势,耶律楚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钳制。他自以为耶律绮会成为彼此牵连的桥梁,殊不知早已成为毒瘤。
轻叹一声,轩辕墨眸色沉冷。
想来叶贞已经进来虎师营地,虎师的重患短期内是无法克制的,他推算了时间,估摸着至少十天半月药效才能发作。
十天半月,就算好了也该是下月初。
凝了眸子,仿佛想起了什么,轩辕墨转身看一眼昏迷不醒的耶律绮,突然朝着外头走去。
管家迎了上来,“大人。”
轩辕墨眉目微凉,“何事?”
“有消息了。”管家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眉目有些惊惧之色。
眸色微转,轩辕墨知道,定然是有了耶律德的消息。拂了袖,轩辕墨转身朝着书房走去,“跟着来。”
管家快速跟着轩辕墨走进书房,有些慌张的关闭房门,“大人,查清楚了。”
“怎样?”轩辕墨端坐太师椅,面色有些冷。
“十里八方的义庄都不曾发现过无名尸体,昨儿个还有人看见了德王爷,想必……德王爷是真的从墓里爬出来……”
“胡言乱语什么?”轩辕墨冷喝一声,“造谣生事,就不怕我杀了你吗?你可知这样一说,对如今的局势会有何影响?我现今执掌鹰师,耶律德却死而复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军心动摇!”
管家扑通跪地,瑟瑟发抖,“奴才不敢!”
“管好自己的嘴,就是管好自己的脑袋。”轩辕墨冷厉无温,“此事尽快向狼主汇报,不许二人知晓。”
“是是是。”管家额头满是冷汗。
缓了口吻,轩辕墨道,“去叔王府查过没有?”
“王府被查封,里头的东西奴才派人清点过,旁的一件不少,除了……除了……”管家吞吞吐吐。
轩辕墨陡然起身,眯起危险的眸子,“除了什么?”
“除了德王爷的私有印章。”管家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伏跪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私有印章?”轩辕墨冷喝,“废物!”
语罢,却急忙从袖中取出巾绢,又开始低低的咳嗽。
巾绢上染着血,轩辕墨面色青白,“继续去找,找到印章,若是教有心人得之,势必要惹下祸端。”
“是是是。”管家声音沙哑。
“下去!”轩辕墨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略显虚弱的喘着气。
管家焦灼的下去,不敢作一丝一毫的停留。
不多时,玄武转回,见着轩辕墨这副样子,便急忙上前一步,“爷?”
“没事。”轩辕墨摆了摆手,“交给狼主了吗?”
玄武颔首,“是。”
“他怎么说?”轩辕墨支起身子。
闻言,玄武抿紧唇,“狼主什么都没说。”
轩辕墨点了点头,“我料他也不会说。”下意识握紧手中染血的巾绢,轩辕墨忽然道,“去办件事,要快!”
玄武急忙凑到轩辕墨身边,两人耳语一番,玄武随即颔首,“明白!”
“记着,从书房开始,不能留一丝痕迹。”轩辕墨眸色冷戾。
“好!”玄武心领神会,转身便走。
“慢着。”仿佛想起了什么,轩辕墨喊了一声,“解毒丹可有效?”
玄武点头,“这是临行前九千岁特意吩咐带上的,绝对有效。”
轩辕墨继续咳嗽着,“那便最好!吩咐下去,留意虎师营地,计划照旧,不容有变。”
“是!”玄武抽身退去。
睨一眼手中染血的巾绢,轩辕墨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窗口处,望着外头黯淡下去的天空,一如往昔的负手而立。
这戎国,可是愈发热闹了。
想必耶律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耶律楚的耳朵里,一次两次尚且不信,但三人成虎,三次四次就会深信不疑了。
这消息不该通过他的口转述,到底轩辕墨是个隐忍睿智之人,若是相信了鬼神之说才是真正的可疑。但交由管家传递,管家本就是耶律楚的眼线,这个消息经过这样的途径,半分真假就成了九分真,一份假。
果不其然,耶律楚对于在这个消息是心存恐慌的,虽然面上不信,但是那一夜寝殿的灯火昼夜不息,便是最好的见证。
杀人的不怕见血,就怕有鬼。
翌日天未亮,轩辕墨就被急急忙忙的找进了石国。
踏入寝殿的那一刻,轩辕墨愣了半晌,地上满目的白色冥币,一眼望去让人毛骨悚然。耶律楚就坐在床沿上,殿内的奴才已经被砍死好几个,有一个正躺在血泊里,大口大口喘着气,就等着血尽而死。
在耶律楚的手上,还握着那柄血淋淋的剑。
轩辕墨稍稍一怔,“狼主?”
一见轩辕墨,耶律楚手中的剑咣当一声落地,“你过来!”
听着这话,耶律楚显然是底气不足的,那种惊慌失措过后的紧张,一览无余。
轩辕墨摆了手,所有奴才退下去,连带着死尸都拖了下去,空荡荡的寝殿内只剩下被风吹起的白色冥币,以及一滩滩刺眼的血迹。
“这是何故?”轩辕墨眸色微沉,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大概。
冥币……跟耶律德坟前一模一样!
“你看看这个!”耶律德撕下床榻上贴着一张符纸,上头印着一个朱砂印,“知道这是什么吗?”
“惟吾德馨?”这是耶律德的私人印章,轩辕墨垂下眉目,“想不到这么快,就闹到狼主这里了。”
耶律楚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东西,竟敢来作祟!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永堕十八层地狱。”
轩辕墨沉默不语,只是盯着手心里的符纸。
“你为何不说话?”耶律楚一怔,连轩辕墨都不说话,那这事就说明,确实是严重了。
还不待轩辕墨开口,外头有奴才急急忙忙的跑来。
下一刻,那奴才几乎带着哭腔跪在了耶律楚跟前,“狼主不好了,叔王府大火,什么都没了。”
“你说什么?”耶律楚一脚踹在奴才肩头,勃然大怒,“为何不早早来报?”
409.到底是谁躲在暗处?
言情海
正文 410.叔王府心慌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0.叔王府心慌慌
等着耶律楚与轩辕墨急速赶到时,原本繁华无比的叔王府,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许多物什都化为灰烬。**机書屋
原本耶律德被杀,所有家眷全部流放,叔王府内早就没有人烟。
谁成想,一夕之间大火横行。
耶律楚走在被烧得漆黑的回廊里,顶上屋瓦碎裂,光束不断从上头落下。当时耶律德被杀,查没家产,贵重的物什全部归入国库,但一些书籍典籍之类的,却还是原封不动的锁在叔王府内。
如今……都没了。
奴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启禀狼主,当时火势来得突然,而且十分猛烈,是故等人发现走水了,已经来不及。这厢匆匆灭了火,书房和库房早已烧得面目全非。连德王爷早前的卧房,也跟着烧了个精光。”
耶律楚冷眸,“书房?”
轩辕墨摆手,“你们都下去。”
见着所有人都退下,轩辕墨这才道,“狼主不觉得这火来得蹊跷?昨儿个夜里狼主才惊现耶律德的印章符咒,今儿个叔王府就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这显然是有人不想让狼主调查耶律德之死。”
顿了顿,轩辕墨又道,“又或者……是指印我们去调查死因,挖出更多的东西,比如……耶律德的空棺,死而复生的无稽之谈。”
“你信吗?”耶律楚心下一颤。
轩辕墨笑而不答,只是看了看天空,良久才道,“朗朗乾坤,又何惧之?”
话音刚落,顶上却飘来无数的白色,二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漫天的冥币,纷纷扬扬的何其壮观。
这就是所谓的朗朗乾坤!
耶律楚瞪大眸子,一下子冲到院子里,整个人都慌了神。
轩辕墨依旧站在原地,顺手抓住一张飘落的冥币,眼底的光掠过一丝肃杀之气。嘴角微微牵起,勾勒出迷人的冷笑,轩辕墨转头去看慌乱的耶律楚。
不怕杀人,却怕有鬼,不知这算不算一种自作孽的表现?
“谁?是谁?”耶律楚的声音稍稍颤抖。
因为先前屏退了奴才们,故而此刻除了轩辕墨,耶律楚的身边并无二人。
一道人影站在回廊尽处的黑暗中,染血的眸子,斑驳的血色囚衣,披散的发髻,与耶律德死前一模一样。他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暗中分辨不清是人是鬼。
“这是……”耶律楚身子一颤,险些跌倒,所幸被轩辕墨箭步上前,一把搀住。
“耶律德?”轩辕墨冷喝一声,“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我倒不信,若你真的冤魂不去,那只管来找我!”
这话刚说完,那人仿佛身子一颤,他站在黑暗里,有血从眼眶里流下来,慢慢的滴落在地。死寂般的氛围里,只听得见鲜血吧嗒吧嗒落在地上的声音。
“狼主快走!”轩辕墨看了耶律楚一眼,二人快速离开。
身后如冷风拂过,有阴风不断的从衣领子里灌入。二人刚踏上回廊,脚下却吧嗒一声,从上头落下一滴鲜血。
一抬头,却见耶律德就贴在回廊顶上,眼珠子里的血不断的涌出来。
耶律楚惊得撒腿就跑,边跑边急忙扭头。原本黑暗的角落里早已没了耶律德的身影,而此刻就悬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不断淌着血。
轩辕墨紧跟在耶律楚身后,听得耶律楚大声高喊,“来人!来人!”
下一刻,前方假山下头就站着耶律德,依旧是那副凄惨的模样,乱刃砍过的伤痕,还不断的流着血。他用一双染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耶律楚与轩辕墨,而后嘴角慢慢咧开一丝诡异的笑,染血的唇齿惊悚至绝。
这种移动速度绝对不是人可以做到的,眨眼即逝,眨眼再现。
眼看着外头有奴才蜂拥而至,耶律楚总算放慢了脚步,谁知身后的轩辕墨却厉声惊喝,“狼主小心!”
耶律楚一转头,那张惊悚至绝的笑容就近在咫尺,眼珠子吧嗒滚在地上,血液喷溅,几乎染红了耶律楚的脸。
“啊!”一声惊呼,耶律楚脚下一歪,顿时瘫软在地。如此近在咫尺的接触,就算是七尺男儿,也该魂飞魄散。
“狼主?”远处奴才们快速跑来救驾。
轩辕墨急忙扑上去,只感觉一道冷风拂过,耶律德已经消失不见。
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狼主,没事了。”轩辕墨凝眸,声音嗤冷。
耶律楚大口大口喘着气,方才眼前一黑,险些就厥过去了。如惊弓之鸟般起身,耶律楚急忙环视四周,“人呢?耶律德?耶律德呢?”
“狼主看错了,哪里有什么耶律德?”轩辕墨淡然自若,“这朗朗乾坤,狼主你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不曾看见……”耶律楚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就在我跟前,耶律德的脸……”
“狼主大抵是看错了,方才微臣确实看见有人在后头,但狼主说近距离看见,这倒有些奇怪。微臣方才见着狼主跨台阶,还想着让狼主小心,许是这样就惊着狼主了,还望狼主恕罪。”轩辕墨说得真假难辨。
有人追,那是事实,但方才陡然出现在耶律楚跟前的耶律德,轩辕墨竟然没看见?这是什么缘故?难道是……是耶律德要来找耶律楚索命,所以轩辕墨无法看见做了鬼的耶律德?
想到这里,耶律楚整个人都毛骨悚然,眼神都有些涣散,“没、没事就好。没看见,那就是我多心,自己吓着自己了。”
“大概这里阴气太重,狼主还是先行回石国!”轩辕墨冷了眉目,环顾四周。
耶律楚被这一吓,面色都铁青,只能颔首,“你好生调查清楚,若是有人纵火,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若是有人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一定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轩辕墨行礼,“微臣明白!”
语罢,耶律楚转身便走,脚下飞速,不做半刻停留。
及至外头的銮驾全部撤离,轩辕墨眼底的光寸寸冰冷。站在叔王府的门口,轩辕墨眸色素冷,却淡淡的开口,“怎么样?扮鬼吓唬人,是不是很有趣?”
410.叔王府心慌慌
言情海
正文 411.你太自私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1.你太自私
身后走出三个耶律德,都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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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墨转身,顺手关闭了叔王府的门。这儿所有的东西都烧得面目全非,所幸这扇门却还是好好的。关起门来好办事,委实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好玩,你没看见那耶律楚吓得屁滚尿流。”其中一人笑得乐不可支,“哎呦喂,还是一代君主,青天白日也相信有鬼。”
一声轻叹,中间那人却冷了声音,“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鬼不惊。杀的人多了,自然是惧鬼怕神的。”
闻言,轩辕墨冷笑两声,“如今连狼主都亲眼所见,耶律德化身厉鬼之事,将会不胫而走。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好戏了!”
“作死的东西,下次别在我身上弄这些个肮脏之物,否则我就弄死你们,让你真当去做鬼!”最后那人愤愤至极,嫌恶的打量着自身,“简直岂有此理!”
“嫌脏就滚回去,没人求着你来。看看你这死德性,就跟那老妖怪一个样。”为首的男子冷斥。
这话一出口,那两个耶律德就要开始干架。
轩辕墨揉了揉太阳穴,“别吵了。”语罢,又开始低低的咳嗽。
那两人直接教上手了。
“混账,敢跟你师叔祖动手!”
“什么师叔祖,老不死的,马不停蹄的给我滚!”
“呦呵……还跟你们家那位学了这么一句,了不得啊!”
“……”
无奈的摇着头,最后一名耶律德终于撕开了脸上的皮面,熟悉的面庞,不是叶年又是何人。
“你怎样?”叶年上前一步,伸手便扣住了轩辕墨的腕脉,眼底的光黯了几分,“你不该冒险。”
“横竖都要死的,不如搏一搏。死了也不过是顺应天命,若然死不了,那就搏一个地久天长,有何不好?”轩辕墨的嘴角微微溢着血。
叶年轻叹一声,“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轩辕墨摇头,拭去嘴角的溢血,“来得恰当好处。”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叶年冷了眉目,“你可知自己时日无多?”
轩辕墨睇他一眼,一如往昔的清冷笑着,“那又如何?于这一生,该得的不该得的,该有的不该有的,我都尝过了滋味。虽然舍不得,但若真到了那一日……”他顿了顿,“当爱无法地久天长,那就恨吧!”
叶年冷笑,“到底还是你够狠。”
“是吗?”轩辕墨轻笑,睨一眼还在那里打斗的两个人,“收拾好他们,别露出马脚。”
“你到底想怎样?”叶年忽然问。
轩辕墨顿住脚步,望了望外头的天,“你说她最渴望的是什么?”
“自由,还有家。”叶年素来是知道的。
“若我死了,那我就给她一个天下,没有自由,没有家的天下。”轩辕墨眸色肃杀,“困住一辈子,也能恨一辈子,多好。”
叶年冷然,“你太自私!”
轩辕墨笑而不语,转身离去。
有了责任,就不会消沉颓废;有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就不会生死相随。这样,不好吗?虽然活着痛苦,可是死去的人,总不希望自己心中所爱,以死相陪。也许真的很自私,但哪个深爱的人,不是为对方着想?
走到叔王府门前,轩辕墨一口黑血吐出,深吸一口气,还是上了马车。
玄武驾着车,快速离开。
轩辕墨无力的靠在马车内,眼底的锐光缓缓溃散。可是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所以现在,他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躺下。
“爷,现在去哪?”玄武问。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勉力撑起身子,想了想才道,“去鹰师营地吧!”
玄武颔首,“是!”
马车飞速朝着鹰师营地而去,如今的鹰师,因为大规模的扩充,人数已经翻倍增长。然……也有诡异的事情出现,比如失踪……时常有人在军营中失踪,但不知是何缘故,最后的结果皆以逃兵处置。
途径护城河的时候,前头围着一大群的人,马车过不去。
“爷,前面有情况。”玄武道。
轩辕墨挑开车帘子,睨一眼外头的情况,不由的凝了眉,“下去看看。”
闻言,玄武快速下了车,拨开人群往里头挤。
玄武一直都蒙着面,故而此刻所有人看见他都有些心惊,纷纷给让出一条道。只见几个捕快正从河里捞出一具尸体,因为被水泡得不成人形,已然分辨不清模样。但依稀可见,是个女子。
眸色一沉,玄武快速回了马车,“爷,死人了。”
“死人有什么好奇怪的?”轩辕墨低低的咳嗽着。
玄武压低声音,“可是爷,属下看见死尸的胳膊上,有一块桃形胎记。”
轩辕墨的眸子陡然眯起,语气沉重无比,“你说什么?果真?”
“属下绝没有看错!”玄武颔首。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冷笑两声,“没想到竟然被沉了河,她可真够狠的。不过也对,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爷,现在怎么做?”玄武忙问。
轩辕墨冷着眉目,放下了帘子,“什么都不用做。被找到也算一种幸事,借力打力不是更好?你派个人留意一下,别让人轻易处置了尸体。”
玄武点头,“属下明白!”
“走吧!”轩辕墨靠在车内养神。
拨开人群,玄武驾车快速朝着鹰师营地而去。
轩辕墨想着,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小。一具死尸,泡得面目全非,谁知道是什么人?只要不捅到上头,便算是一桩无头公案。死人何处不在,更何况这个战乱的年代,连自己的生死都管不了,还管谁的生死。
不过,如果事情捅到了耶律楚那里……
嘴角清浅笑着,轩辕墨眼底的光掠过一丝阴寒,又是一场好戏。他的棋局,果然又增色不少,火中取栗险中胜,越发的精彩了。
这头轩辕墨忙着鹰师扩充,那头叶贞已经开始着手处理虎师的重患。
营帐大门紧闭,叶贞执笔坐在帐内,眉目微冷,扭头望着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药罐子。从怀中取出那张药方,这便是从被子里头取出来的纸张。彼时不是用为何,现在她却知道了,这根本就是一张解毒方。
411.你太自私
言情海
正文 412.立军令状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2.立军令状
由此可以想见,既然是解毒方,那就证明虎师的重患绝非疾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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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费尽心机的,到底所谓为何?
是为了成全她,得到虎师的军士的认同?还是别有目的?这药方,确实是对症之药,但也是虎狼之药,药性极烈,一个不慎她就会成为荼毒的对象。
到底该不该用,叶贞必须善加斟酌。
“怎么了?”耶律辰走进帐内,“你研究这药方都许久了,可是有什么困难之处?贞儿,若你吃不准的,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叶贞摇着头,“我的方子都是缓缓而治,未必能见效。然这个方子药效极烈,乃虎狼之药,说不定才是真正的治本之法。”
耶律辰愣了愣,“你这个从何处得来?”
“早年遇见个高人,得了这么一个方子,说是来日能用着。谁知今日倒真的用得上。”叶贞胡乱搪塞着。
闻言,耶律辰也不多问,反正叶贞的事情,若她不肯相告,任谁都无法从她嘴里套出只言片语。转了话锋,耶律辰道,“你有几分把握?”
叶贞看一眼自己手中的解毒方,眸色一沉,“十三爷,你敢不敢与我赌一把?”
“赌什么?”耶律辰一怔。
叶贞轻笑,“赌命!”
执笔挥毫,叶贞在药方的最后一行写了一个字,却让耶律辰心惊胆战,“你要做什么?”
“十三爷莫要惊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虎师军士不是重患,而是中毒。这解毒方确实对症下药,我已经细细的琢磨过,除了这方子,其余的方子未必能对症。所以如果不能治愈,军士还是会死,那我就白来了这一趟。”叶贞凝眸,“我要试一试。”
这药方,她细细的研究过,确实可用,就是药性太猛,她有些吃不准。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耶律辰笑了笑。
叶贞颔首,“烦劳十三爷,带一个重患的军士过来试药。”
耶律辰垂了眉目,显然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好!”
见着耶律辰出去,叶贞心里却是明白的。这是虎师,她与耶律辰本就是外人。何况她还是大彦女子,在戎国视为异族。
都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故所有人都对她有所防备,心生芥蒂。
说是试药,如果这药不灵,或是吃死人,她的麻烦绝对会源源不断的而来。
但她找不到毒源,所以也没办法拿动物之类的试药,否则何至于冒这样的大不韪。
耶律辰出去良久,叶贞看了看药罐子里的药,已然煎好,便倾倒在药碗里。外头有些嘈杂的响声,伴随着几名虎师军官进来,一个个都怒目圆睁,仿佛要将叶贞生吞活剥。
叶贞早知会有这样的后果,反倒不慌不忙的坐在那里,“我只让十三爷请一人来试药,怎么各位将军都想身先士卒?”
“混账,竟然让我们的军士试药?若是死伤,你拿命来赔吗?”其中一人乃是虎师的最高执行者,木塔其将军。
耶律辰冷然,“放肆,你们敢这般无礼!”
“十三爷莫要动怒,这事换做谁都会觉得愤怒。都是血染疆场的兄弟,谁能舍得,左不过这场重患,若没有人试药,如何能根治?我也不妨直说,我这里有一张方子,算是治本之法,但药性如虎狼之烈,所以我不能轻易下药。”叶贞慢条斯理的说着,眼底的光锐利的扫过众人。
她便往那里一坐,自信从容的淡定,足以让人惊心。
一个女人,面对凶神恶煞还能淡然处之,可见非同一般!
听得这话,诸军士面面相觑。
见状,叶贞抿一口茶继续道,“我说得这般清楚,诸位将军可还有什么异议?”
木塔其上前一步,“我绝对不会让你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叶贞挑眉,“没有药,他们照样会死?何来的草菅人命?将军执意不肯,可是因为我身为大彦女子,是故已异族之人视之?这也不能怪你们,但我敢保证,不出三日,那些重患的军士就会接二连三的死去。”
“虎师的军士渐渐的死去,你们这些将军会成为无兵之将,到时候整个虎师都会成为空壳子。久而久之,虎师将会从戎国的地界上,彻底消失。你们若不信,只管拖着。反正我是奉了狼主与太后的旨意而来,治得好治不好是我的事,但肯不肯治却是你们的事。”
“大不了来日虎师覆灭,狼主与太后怪罪下来,你们自己去抵罪。我这厢并非不作为,而是你们不允我试药,可怪不得我。我本着医德仁心,你们却是好心当作驴肝肺,那我也无能为力。”
语罢,叶贞睨一眼沉默不语的众人,“要不要让虎师继续存在,就看你们自己的。”
“你莫要危言耸听,动摇军心!”木塔其怒然。
耶律辰上前一步,“早前不是已经死了不少人吗?何为危言耸听?到底是将军别有居心,还是我们动摇军心,大家都有眼睛。”
早前叶贞赠医施药,想必不少人都知道。如今看着叶贞如此淡定从容的神色,这些虎师将领也跟着有些蠢蠢欲动,虽然不知该不该信任叶贞,但……她的医术在百姓口中还是口口相传的。
所谓三人成虎,无论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用在这里都是最好不过的。
木塔其握紧手中的弯刀,“若然治不好呢?”
语罢,他的弯刀啪的一声放在叶贞跟前,“我要你以命抵命!”
耶律辰冷然,“你这是要贞儿立军令状!她是本王未来的王妃,身份何其尊贵,岂能与一介士兵相抵命?木塔其,你别太过分!”
“敢不敢!”木塔其咄咄逼人。
叶贞不紧不慢的起身,嘴角微扬,眼底眸光利利,“好!”
“贞儿!”耶律辰错愕,一把拽住她的手,“你疯了?”
别说耶律辰,就是木塔其都愣住。戎国的女子,何曾有这样刚毅的一面。叶贞不惊不躁,竟然敢跟他立军令状。便是这份气度,就足以让他们刮目相看。军中男子多豪迈,如今遇见如此铁骨铮铮的女子,不免也有些肃然起敬。
木塔其打量了叶贞一眼,眸中流淌着赞许的颜色,“有胆色!”
412.立军令状
言情海
正文 413.以血喂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3.以血喂药
叶贞扭头望着焦灼不安的耶律辰,清浅的笑着,缓缓抽回手,“十三爷只管放心,太后娘娘的隐疾不也是我治的吗?既然太后娘娘信重与我,我必不能辜负。”她刻意提及太后,到底虎师的军士都是跟着太后多年的。
语罢,叶贞深吸一口气,“十三爷一会就在旁边看着,若是……若是我没能治好重患,就算死了也是应该。太后娘娘交付重任,未能完成,叶贞无颜见人。若是治得好,那这虎师这戎国的天下,便也算尚存一线希望,我便是虽死犹荣。”
这话说得何其大义凛然,反倒让木塔其有些汗颜。
一个女子尚且如此深明大义,而他身为虎师之首,竟然心存芥蒂,让一介女子立下军令状。但军法如山,岂容违背。否则他如何还能在自己的属下面前立威?
思及此处,木塔其冷了眉目,“既然如此,你我一言为定!治得好,你便是虎师的恩人,治不好你就是我刀下亡魂!”
叶贞眉目微扬,傲然天成,“好!”
看着桌案上渐温的汤药,叶贞道,“烦劳将军把人带来,诸位将军都在,那就都当个见证吧!”
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必须赌。
用自己的命,也用太后的命!
不过,要想杀她,也要看木塔其的刀,够不够硬!
不多时,便有一名重患的军士躺在担架上被抬进营帐。叶贞上前为其把脉,确定与自己所料的毒发症状无异,这才慢慢走回桌案前。
睨一眼桌案上的汤药,叶贞环顾众人,“这便是我所说的虎狼之药,但还少了一味药引子。”
“什么药引?”木塔其一怔。
叶贞笑着,“将军可听过大彦朝朝的九千岁慕青,有一样宝物?名为七星丹,有疗伤驱毒的用?七星丹本是至毒之物,然许多时候,以毒克毒才是治本之法。所以……”
“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七星丹!”木塔其冷眼,“你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样?”
“我若想耍花样,就不必跟你们立军令状。”叶贞嗤冷,一句话就让木塔其哑口无言。见状,叶贞继续道,“不过我也没有七星丹,但……早年我吃过不少七星丹,所以我的体内,有你们想要的药引子。”
闻言,木塔其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贞望着桌案上的弯刀,“意思很简单,难道木塔其将军连这个都听不懂?”
“你!”木塔其一怔,却见叶贞已经抽出了弯刀。
明晃晃的弯刀,锐口锋利,绽放着烁烁寒光。
“你想做什么?”木塔其冷喝,身后的军士瞬时全部拔刀相向。
“放肆!”耶律辰挡在叶贞跟前,“你们敢动她,就不怕狼主与太后杀了你们吗?要知道,贞儿救了太后娘娘,便是这一条,你们就不能动她!”
叶贞推开了耶律辰,“十三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继而又看着面色铁青的木塔其,笑得何其从容,“将军就算要杀我,也会名正言顺,岂会这般处置了我。否则,如何对得起将军的声明?太后娘娘与狼主那里,只怕也是没办法交代的。更何况,我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木塔其扬手,所有人都把弯刀收了回去,唯独叶贞手中的弯刀,依旧寒光利利。
“你到底要怎样?”木塔其冷问。
叶贞挑眉,“不怎么样,治病救人而已!”
音落,叶贞忽然用弯刀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快速涌出,滚入汤碗之中。
“你!”木塔其愣在当场。
“贞儿?”耶律辰慌了神。
叶贞冷了脸,“没事。”
以血喂药,闻所未闻。
缩回手,叶贞紧握成拳,免得伤口的血再次涌出。耶律辰急忙取了绷带为叶贞缠上,眸色焦灼而疼惜。
转头,耶律辰冷冷的注视着众人,“现下你们满意了吗?”
叶贞面不改色,“十三爷,帮我把药给他喂进去。”
耶律辰恨然,拿着药碗走到重患军士跟前,小心的将汤药慢慢灌入那人口中。那人半合着眼,看上去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有一口没一口的吞咽着汤药。
四下安静得出奇,只听见咽喉里咕咚咕咚的喝水之音。
不多时,耶律辰才放下那人,将空药碗放在桌案上。
叶贞眉睫微垂,但眼底的精芒却毫不掩饰。
如今,就等着药效发作,才能一决输赢。
不慌不忙的坐下,叶贞还是那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
她忽然想着,自己的这种状态是不是被轩辕墨感染的?彼时宫变,他也是这样的从容镇定。大抵夫妻就是这样的,渐渐的,都分不清到底是谁感染了谁,性格脾性哪怕行事作风,都愈发接近相似。
挑眉看一眼面色铁青的众人,叶贞道,“你们不必紧张,若是不成,该死的是我,不是吗?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木塔其没料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有此胆色,便是临危而没有半分变色。当下心里有些敬服,这样的女子,他前所未见。
“将军们若是累得慌,不妨坐下来等等。药效虽烈,但产生药效尚需一段时间。病入骨髓,并非转瞬即可见效。”叶贞抿一口茶,仿佛她才是虎师之首。
“好!”木塔其坐了下来,诸位将军也跟着坐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静待结果!
耶律辰手心濡湿,却不似叶贞这般淡定。军令状,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皇帝……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都是常事。
突然,担架上重患的军士“哇”的一口黑血吐出,双目圆睁,而后手脚抽搐。眨眼间厥了过去,便没了动静。
诸军士陡然暴怒,弯刀齐刷刷的抽出,锐利的刀刃顷刻间直指叶贞。明晃晃的锋芒,将叶贞团团围住。耶律辰慌了神,陡然觉得力不从心。
叶贞嘴角微扬,手中的杯盏重重落在桌案上。
耳边传来木塔其冰冷无温的声音,“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闻言,叶贞眉眼微挑,锐利的眸光冷飕飕的落在木塔其的脸上,嘴角微扬,却拉长了语音,“我,无话可说。”
413.以血喂药
言情海
正文 414.军令如山,岂容儿戏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4.军令如山,岂容儿戏
木塔其一声怒喝,“来人,拿下!”
“谁敢!”耶律辰怒斥,外头随行的护卫立刻冲进来,如同两军对垒,小小的营帐内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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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对峙,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叶贞依旧坐在那里,不慌不忙的喝着茶,那副气定神闲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谁家女子敢这般恣意?眼瞧着都要人头落地,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
“十三爷莫要冲动,这人还没死绝呢,木塔其将军不敢将我怎样。都说是以命抵命,这命还没丢呢,我拿什么去抵?”叶贞慢条斯理的说着,徐徐起身,缓步走向担架上的伤员。
众目睽睽之下,叶贞扣住那人腕脉,眉目微扬,“等着吧,还没死透呢!”
说着,叶贞继续走回去,慢慢悠悠的坐着。
环顾四周刀剑相向,叶贞挑眉,“都给我放下!有本事上阵杀敌,没本事玩什么自相残杀?怎么,自己人杀自己人,便如此痛快吗?”
一番话,说得众人略带赧颜。
“放下!”叶贞一声冷喝,众人收了各自的刀剑。
这份威严,如一国之母,口吻凌厉不容置喙。
收了刀剑,叶贞这才望着木塔其道,“将军不必惊慌,药效才刚刚开始,他不过是吐了些秽物,过些时候就能缓过气来。你若不信,只管给我一盏茶的时间,若还没有好转,你再杀我也不迟。就算要我死,你也该让我死得瞑目才是。”
木塔其颔首,“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叶贞轻笑,“多谢!”
果不然,一盏茶过后,担架上的军士又是一口黑血吐出,但眼睛却缓缓睁开,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少许。
见状,所有人都瞪大眸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士兵从担架上坐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吐了血,体内的秽物就算清理了干净,回去后再吃上几服调理的汤药,就会痊愈。”叶贞不紧不慢的开口,那口吻,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说得云淡风轻,什么刀剑相向,什么军令状,仿佛都不曾上过她的心。
她就是她,从容不迫,任云卷云舒,她仍是无波无澜。
虎师的将领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做。
叶贞冷笑,“怎么,还想让我死吗?”
那士兵从地上爬起来,扑通就跪在叶贞跟前,“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木塔其将军,若是不他同意让你试药,也许你已经死了。”语罢,叶贞扭头望着木塔其,“将军觉得如何?”
木塔其挥手,所有的虎师退出营帐。
于是乎,耶律辰也让护卫退出去,拥挤的房内随即空了下来,只剩下叶贞、耶律辰与木塔其三人。
“将军还有何吩咐?”叶贞笑问,全然没有经历波澜后的慌乱。
“我倒是小看了你!”木塔其终于开口,“叶贞,好样的!”
说完,木塔其持了弯刀,大步走出营帐。
及至众人全部撤离营帐,帐内只剩下叶贞与耶律辰,叶贞的容色才缓和下来,渐渐泛着微白的颜色。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倦怠的垂下眉目。
“你没事吗?”耶律辰忙问。
叶贞摇头,“我没事,总算有惊无险。”
耶律辰这才明白,方才她也不过是佯装镇定,其实药效如何,叶贞自己也没有把握。但越危险,她越要笑,笑得所有人都以为她自信十足,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胜券在握。唯有让自己镇定,才能让对方麻痹。
但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因为,她赢了。
“还疼吗?”耶律辰望着她手心染血的纱布。
叶贞浅笑,“没事,我是故意这么做的。”
耶律辰一怔,“不是因为你先前吃过七星丹的缘故吗?”
闻言,叶贞忍俊不禁,莞尔一笑,“我骗他们的,你也信?”
“这是为何?”耶律辰不解,“骗归骗,何苦伤了自己?”
“人血处处可寻,若不这样说,哪里显得我这药引子的珍贵?何况若不如此,他们怎么会感谢我的大恩呢?我可是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子救了人,这份人情,只怕谁都还不清。”叶贞笑着,“那七星丹我倒是真的吃了不少,但世间除了毒能蚀骨长留。其他的药物,一旦入体,慢慢就会被身体吸收消化,哪有这么久还能产生药效的道理。”
耶律辰点了点头,“我倒是没你想的这般仔细。”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以血喂药,现下成功了,你觉得后果会怎样?”叶贞笑问。
“你的意思是……”耶律辰一怔,“如此,虎师的将领和士兵们都会接纳你,那母后的懿旨,就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叶贞颔首,“没错。”
提到这个,叶贞一声轻叹,“我也是没办法,否则就凭这样一纸黄娟,人家凭什么听我的?凭什么相信你我?但动了军心,就另当别论。”
“你委实拿命在赌,好险。”耶律辰依旧心有余悸,“你可知,如果那人死了,连我都保不了你!军令如山,岂容儿戏。”
叶贞笑了笑,“我不是没有想过,当时想着,若是不行,好歹还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在手。既然是任我处置,那就是免死金牌,想必也能救我一命。所以,我只能放手去试。所幸上天眷顾,你我还是闯过了一劫。”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耶律辰问。
凝了眸,叶贞思虑了一会,这才道,“这本是投毒事件,所以我必须找出毒源。否则就算我现下治好了,也只是暂时的。”
“这倒是。”耶律辰抿紧唇,“只是何人如此大胆,能在虎师下毒?”
外头有细碎的响声,叶贞眉头微蹙。
耶律辰刚要出去,却被叶贞一把拽住,她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眸色微转,叶贞忽然道,“其实这一次虎师重患,并不是什么病,而是被人投毒。但我想着莫要轻举妄动,否则教有心人知道,势必要惹来军心不稳。唉……只可惜我没能找到毒源,无法彻底根治。”
“那这可如何是好?”耶律辰也打开了嗓门轻叹。“这下毒之人,还不知道在不在军营呢!”
“虎师没有死绝,那细作肯定不会轻易罢休,说不定下一次就该换一种毒了。罢了罢了,反正你我也不被人信任,只当解了这次的劫难,就赶紧回去吧,免得早晚被军法处置。”叶贞说着,看着外头有人影闪过。眸色一沉,叶贞快速朝着帐外奔去。
那人影一闪即逝,看样子是营内之人。
414.军令如山,岂容儿戏
言情海
正文 415.谁才是手握大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5.谁才是手握大局?
叶贞眯起美丽的眸子,死死盯着影子消失的地方,心下开始盘算,到底是谁?
“什么人?”耶律辰心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黒严谷;
“能躲开你我的护卫,肯定是熟悉营地之人。不外乎两种,一则细作,二则木塔其的人!”叶贞冷了眉目,“算了,不管怎样,对方听了你我的话,都会有所行动。”
既然叶贞想要寻找毒源,细作是不会让叶贞得逞,会千方百计的遮掩。而木塔其则会千方百计的要找出这个细作和毒源,所以无论是谁在偷听,都会有下一步的举动。
耶律辰不语,只是重重点头。
一个士兵快速进入木塔其的营帐,扑通跪在木塔其跟前,“将军。”
“如何?”木塔其忙问。
“属下听得叶贞与十三爷说,这次的重患乃是中毒所致,说什么要找到毒源,否则解了这一次的毒,还会有下一次。”士兵一五一十的回答。
木塔其陡然凝眉,“什么?”
好在他留了个心眼,离开营帐时,让人偷偷转回去偷听。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惊悚的消息,顿时有些怒不可遏。
一掌将桌案击碎,木塔其怒然,“谁敢在我虎师营内如此猖狂?竟敢下毒害我军士?”
“这个……他们没说,大抵也没找到毒源。”士兵慌了一下。
木塔其冷然,“还听到什么?”
“没了,就这些。”士兵战战兢兢,此事非同小可,若然外泄引起军心不稳,便会被军法处置,谁敢大意。
“管好自己的嘴,若然让我听见外头有分毫流言蜚语,我就杀了你!”木塔其低斥,“去把哲别叫来。”
“是是是!”士兵急急忙忙的退出去。
不多时,便进来木塔其的副将哲别。
哲别早年习文,而后习武入伍,故而较之军中诸将有勇无谋,哲别的脑子还算可用。
听得木塔其这一番话,哲别的面色也变了,“将军是说……军中有细作,所以军士不是生病,是中毒?”
“是!”木塔其颔首,“如今我才知道,事情如此严重。”
哲别摇着头,“若说是中毒,何以早前御医无法诊断出来?既然是中毒,也该有中毒的症状,身为御医,不是该明了吗?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这话一出,木塔其瞬间瞪大眼睛,“你是说,御医故意隐瞒实情?”
“如果真是故意的,那狼主是不是早已知情?否则何以让十三王妃前来诊治?要知道,十三王妃的身份何其尊贵,哪有纡尊降贵来给人治病的道理?”哲别这样一说,愈发印证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的道理。
“先下毒,而后又派人来治病,狼主这是要夺军心啊!”木塔其阴寒的开口,“想不到狼主也会如此工于心计,这般草菅人命,还有何仁义道德可言?”
哲别轻叹,“许是我过虑了,也许事情并非如此,不过凑巧罢了!”
“哼,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狼主可是心心念念要从太后娘娘那里收回虎师的大权。如今虎师重患,十三王妃如此费尽心机的治病救人,一旦解了大家的毒,所有人都会视十三王妃为恩人,间接的就会感恩狼主之德。长此以往,军心难稳。”木塔其轻叹一声,“好歹毒的心肠!”
“其实将军不必惊慌,只要你我找到毒源,彻底根除军中重患。等着十三王妃治病归去,一切不都还在将军的掌控之中吗?”哲别忙道。
木塔其颔首,“没错,所以这事必须要快,决不能让十三爷抢先。”
“恩!”哲别道,“只要毒源找到,将士病愈,他们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只要他们离开虎师营地,所有的恩德也只能化为乌有。”
“你立刻着手去办!”木塔其道,“记着不许让任何知道,否则闹得人心惶惶,势必会让人有机可乘。”
哲别会意一笑,“属下明白。”顿了顿,又问,“那十三爷和十三王妃该如何处置?一旦旁人问起,属下又该如何解释?”
“先让十三爷他们诊治病患,至于旁人问起,你便说是我丢了东西。想来有我坐镇,谁也不敢多问。”木塔其思虑道。
“好!”哲别快速下去。
不多时,哲别便组织了自己的心腹,开始对虎师营地展开地毯式的搜查。表面上是说木塔其丢了东西,实际上是在找细作和毒源。要下毒,必须随身带着毒药,所以挨个营帐的搜查,虽然费力费时,但效果还是最直接的。
看一眼外头开始喧嚣与嘈杂,耶律辰冷了眉目,“看样子,木塔其开始行动了。”
叶贞看一眼自己受伤的手,却是漫不经心的问道,“那药可都让人去煎了吗?服药的时候,让人盯着点,莫要出了岔子。”
耶律辰扭头看她,“你就不着急吗?万一他们找到毒源,你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闻言,叶贞笑了笑,“你觉得这事会如此简单就解决了吗?能轻而易举的毒倒虎师众人,没有那么点刷子,可行吗?只管让他们折腾吧,他们是找不到毒源的。”
“为何?”耶律辰不解,定定的看着叶贞好久,好似她早已了然于胸。
叶贞笑而不答,心里却有了盘算。
这毒……好熟悉……
叶贞抚了抚自己的伤口处的纱布,上头隐隐透着血迹,“十三爷稍安勿躁,随他们去吧!”
耶律辰坐了下来,“你好似对什么都了若指掌。”
“是吗?”叶贞抬头看他,清浅一笑,“这倒不尽然,只是看得人多了,知道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人做什么事,不过尔尔罢了。”
她忽然想起了轩辕墨,那个喜欢什么都掌控在手里的男人。
不自觉的,叶贞的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很浅,但是很真实。
她这点本事,还是他手把手教的,对自己狠,才能对别人更狠。
“你好像在等什么?”耶律辰凝眸。
叶贞莞尔一笑,“十三爷,你说我们主动送上门,与人家亲自来请我们去找毒源,哪一种比较划得来?”
耶律辰一怔,“你是说他们会来找你?”
“天知道。”叶贞眉目微垂,遮去眼底的所有精芒。
较之早年入宫时的战战兢兢,如今的她早已脱胎换骨,跟着轩辕墨学会了如何掌控大局。一个人,不能总是怀着算计,而是应该运筹帷幄。算计只是小人心肠,大局才是真正的手握生杀。
415.谁才是手握大局?
言情海
正文 416.为她求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6.为她求药
虎师营地里,哲别不断的查找着毒源,叶贞却是清清冷冷,照旧治她的病,救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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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吧,搜得越乱越好。
这毒……来自大彦,这戎国的人想要弄个明白,也要看有没有这本事。
这头虎师营地里热闹得紧,鹰师营地里却安静得出奇。
轩辕墨望着下属忽云递上来的新入伍名册,微微眯起了狭长的眸子,“都在这里吗?”
“是。”忽云颔首。
在轩辕墨未接手鹰师之前,一直都是忽云主事。
看了看手中的名册,轩辕墨道,“忽将军,原先是你主事,但如今狼主已将鹰师交付于我,我必不负狼主厚恩。所以这改编入册之事,容我好生考虑。现下的鹰师不同以往,不但归入了豹师,还有新入伍的军士,是故不可小觑。”
忽云颔首,“属下自然听丞相大人的。”
“这就好,你我通力合作,想来这鹰师早晚能更强大。军强则国强,还望忽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轩辕墨说着官面上的话,随手翻了翻册子,“这人员调配,我要带回去看看,等着明日再与你答复。”
“是。”忽云行礼。
轩辕墨低咳几声,“如今新兵营安置何处?”
忽云指着不远处新建的营帐道,“都在那里。”
“新兵如今已经收容了多少?”轩辕墨问。
“陆陆续续已经有五万有余。”忽云凝了一下眉目,“不知是否还继续收兵?”
闻言,轩辕墨犹豫了一下,“这事还得狼主做主,待我去问问再说。没有新的指令之前,一切照旧。带我去新兵营看看。”
语罢,忽云便领着轩辕墨挨个的走过新兵营。
每到一个营地,轩辕墨锐利的眸子总会快速的掠过内里,仿佛在找什么。及至出来,才算笑了笑,“看样子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说着,便将手中的册子递给身后的玄武,“这里就交给忽将军,我这厢回去处置编排问题。”
忽云行礼,“是。”
轩辕墨拂袖离开,及至出了营地上了马车,才算敛了眉目,一脸的黑沉,“都进去了吗?”
玄武压低声音,“是。”
点了点头,轩辕墨倦怠的靠在车内,“那就好。”
“爷,现在回丞相府吗?”玄武问。
轩辕墨眸色微恙,“去石国吧!”
“爷要去见狼主?”玄武心惊。
“家里有人中了毒,如今还昏迷不醒,身为丈夫,是不是该去求药呢?”轩辕墨漫不经心的说着。
玄武眉目微凝,“爷的意思是……”
“去吧!”轩辕墨没有回答。
“是。”玄武驾着马车,直接带着轩辕墨朝着石国而去。
马车飞奔,轩辕墨撩开了帘子,望着外头的玄武,“临行前,你们主子爷是怎么吩咐你的?”
玄武垂了眉目,“千岁爷吩咐过,若是皇上问起,必须实话实说。青龙追随少主子,而属下必须以性命担保皇上周全。务必将皇上与贵妃带回大彦朝!其余的,一概不问。”
“带回去?”轩辕墨放下了帘子,“他倒是自信的很!”
敌对那么多年的人,一下子成了相互扶助,一时间倒还真的不习惯。
轩辕墨也不再问,及至石国之前,才下了马车。
天色渐暗,轩辕墨轻轻吐出一口气,“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
玄武颔首。
踩着暮色进了石国,轩辕墨面无表情,脚步略显沉重。
他抬头看了看宫灯,嘴角扯出一丝艰难的笑意。以往他并不知道为何她那么喜欢看宫灯,如今一个人站在回廊里,当你觉得累或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时候,看着那摇晃着的黄光,你会忘了疼忘了心里的伤。
及至赤峰殿前,轩辕墨听着里头传来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好一派风流景象,真是难得。君不见风雨飘摇,却只闻丝竹声声。
一声轻叹,轩辕墨缓步走进去。
他本有特权,不必通报。
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耶律楚压衣衫不整的压着一名宫婢,身旁还围着不少娈童面首。轩辕墨仿佛司空见惯,走到屏风后头行了礼,“参见狼主。”
稍稍一怔,耶律楚只是抬了一下头,“你怎么来了?”
轩辕墨也不上前,只是隔着屏风道,“公主中毒已深,尚未苏醒,微臣想求狼主,赐予解药。公主擅闯禁地确实有违祖制,然也是年少好玩,倒也没什么恶意,还请狼主放公主一命!”
“擅闯禁地本就是死罪,我这厢放她一马,让御医前往诊治,已经是宽厚仁义。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耶律楚起身,略带冷色的推开了众人。
一众男女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耶律楚冷哼了一声,“扫兴,都给我滚!”
言罢,所有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赤峰殿。
见状,轩辕墨才不紧不慢的走出屏风,终于站在了耶律楚跟前,“狼主仁厚,还望放公主一命。”
“你对她动了真心?”耶律楚忽然笑了。
轩辕墨不语,只是垂着眉目遮去眼底的精芒。
便是这样的表情,让耶律楚忽然想起了那日叶贞跳城楼的情景。他们不是生死不离吗?不是此生不负吗?如今这般,一个移情别恋,一个另嫁他人,不知道算不算一种惬意的成功?
耶律楚痛快了笑了两声,“看样子,老十九的功夫不错,竟然让你这冰做的人儿也跟着动了心。不过这样也好,人嘛总该有七情六欲的。”
轩辕墨行礼,“还望狼主赐予解药。”
“你如何知道我有解药?”耶律楚冷笑。
“禁地唯有狼主可以进去,既然如此,那一切都归属狼主,有毒自然有解药,所以还望狼主救公主一命。若然公主得救,让微臣做什么都可以。”轩辕墨说得格外诚恳。
“做什么都可以?”耶律楚笑得邪肆,“让你去杀人,你也肯吗?”
轩辕墨眸色微转,“或者,微臣可以达成狼主的一个心愿。”
耶律楚眉目暗沉,“什么心愿?”
416.为她求药
言情海
正文 417.这个耶律绮是真是假?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7.这个耶律绮是真是假?
“虎师。[***机*书*屋*] ”轩辕墨不紧不慢的说出两个字。
“你这话什么意思?”耶律楚冷了眉目。
轩辕墨笑了笑,“狼主是不是觉得公主有异?”
耶律楚一怔,“你是说……”
“打从狼主放了公主出禁地,想必狼主就已经生疑。试问,十九公主为何好端端的进入禁地?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禁地乃戎国命脉所在,听得宫里的一些老人说,戎国的龙脉就在禁地之内。这话是真是假尚且不论,公主擅闯禁地而不死,微臣已经很感激。”轩辕墨说得轻缓。
听得这话,耶律楚不由的眯起危险的眸子,也不知是那一句龙脉,还是那一句公主有疑,让耶律楚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微臣的意思很明白,用太后娘娘的虎师,换公主一命。”轩辕墨极为镇定从容。
“虎师如今稍有好转,太后连叶贞都不肯相信,只肯给懿旨而不舍令牌,你有什么本事,让太后拿出令牌,交付虎师?”耶律楚虽然觉得轩辕墨城府极深,但对于虎师之事,他却还是心存疑惑,不敢全信。
轩辕墨抬起头,一声轻叹,“狼主不曾发觉,公主早已不是昔日的公主了吗?”
“你说什么?”耶律楚愣了愣。
“真正的十九公主早已殒命,如今的公主其实是太后娘娘的细作。”轩辕墨这话,无疑是重锤,狠狠敲在耶律楚的心头。
细作?太后娘娘的细作?
一直以来,耶律楚想要让轩辕墨与自己联姻,才会想到让十九公主下嫁轩辕墨。早年这十九公主耶律绮与耶律楚极为交好,所以他才会有此做想。如今轩辕墨一句话,不但让耶律楚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而且还落入了萧太后的圈套,不免让耶律楚不敢信,不愿信,也无法接受。
自己的眼线,一下子成了致命伤……耶律楚留下耶律绮,不能不还是想留着她对付轩辕墨的,但如今看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傻的人。
白白替太后救了一柄刀子,捅在自己的心坎上。
耶律楚冷了眉目,一身肃杀,“你这话可是真的?”
轩辕墨嘴角微扬,“狼主不信?”
“老十九惯来喜欢胡闹,所以擅闯禁地,我才会留下她的性命。但她若是太后的细作,那她究竟要做什么?不顾生死的闯入禁地,到底意欲何为?”耶律楚冷眸。
“这话,还是等公主醒了再问吧!”轩辕墨一句话就绕回了主题。
耶律楚一怔,忽然冷笑两声,“你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让我救老十九,是不是?”
轩辕墨摇头,“是,也不是。”
“不要跟我绕弯子,轩辕墨,你的心思自然是缜密的,我这厢确实不如你,但也别把每个人都当成傻子。我问你,公主既然有恙,你为何不早早来报?既然不是真的公主,那你又是如何知晓,她是太后的细作?”耶律楚字字诛心,说得都是刀刃上的话语。
“狼主莫要动怒,这事我也是今儿个才知道的。”轩辕墨依旧从容不迫,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耶律楚凝眸,“此话何解?”
轩辕墨轻叹一声,“早前我倒也没什么怀疑,公主是狼主许配的,微臣自然不会往这方面做想。但前些时候公主擅闯禁地,微臣便心下生疑。直到前儿个看见了一具尸体!”
说到这里,轩辕墨便噤声不语。
抬头,果然看见耶律楚赫然瞪大的眼睛。
尸体!尸体出现意味着什么,想来不言而喻。
这说明,十九公主耶律绮早已死去多时,而躺在丞相府的十九公主,定然是个冒牌货。试问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杀了公主,取而代之混入丞相府呢?
恐怕,也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了!
耶律楚长长吐出一口气,眸色冷厉如刃,“想不到,老十九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公主昏迷之后,微臣便私下里问过公主以前的奴婢,说是公主的身上有一块心形胎记。于是微臣检查了公主的身子,却没有发现这胎记,反倒在那具尸体上,见到了那胎记。如此不是很奇怪吗?”轩辕墨不急不慢道,“人有相似,但胎记却未必人人相似。如今那尸体,微臣已经让玄武妥善保存,不许损毁。只等着认领,看是与不是。”
“如果是,那就说明死的是公主,活着的另有他人。若不是也只能说明,公主失踪已久,生死不明。不过这样也好,太后被软禁,想必不会这么快知道公主的尸体被发现,这样的话,还能拖延一段时日。若是能将细作为我所用,也许还能反将太后一局。不知狼主意下如何?”
耶律楚凝眉,“你是说让细作去找太后?”
“不管任务成败,向上峰复命是常理。”轩辕墨道,“太后娘娘如今不得自由,自然要让细作来汇报外头的消息。与其让你我防不胜防,不如就遂了她们的意。”
“这倒是个好主意。”耶律楚邪冷轻笑。
一般而言,细作,尤其是负责紧要任务的细作,一般都是主子们的心腹。对于心腹,主子们倒还有几分信任。
如果让细作去问太后讨要令牌,抑或试探出令牌所在,说不定还有成功的希望。
虎师,耶律楚势在必得。
就好比当日的轩辕墨,一心要铲除两公府和东辑事。试问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
轩辕墨行礼,“请狼主赐予解药。”
耶律楚眸色微恙,“轩辕墨,你老实告诉我,你对现在这个十九公主,是不是动了心思?否则,你为何执意留下她的命?”
“狼主英明,怕是什么都瞒不过狼主的眼睛。微臣既然娶了她,自然是要负责的。”轩辕墨说得低柔,卑谦的垂着头。
“想不到惯来心狠手辣的你,也会有这一面。”耶律楚笑得诡谲,“你先回去安排一下,我这里让人过去认尸。解药随后就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轩辕墨颔首,“多谢狼主!”
转身瞬间,眼底寒光灼灼。
417.这个耶律绮是真是假?
言情海
正文 418.真正的十九公主,在此!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8.真正的十九公主,在此!
轩辕墨出来的时候,玄武已经等在外头。**机書屋
见状,轩辕墨哂笑,“东辑事的办事效率,果然很好。”
“爷,已经置办妥当,如今就在义庄。属下已经派人看护,没有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玄武顾自行礼,恭敬谦卑。
“去看看吧!”轩辕墨道,“不多时,也该有动静了。”
玄武颔首,送了轩辕墨上马车,便直接去了义庄。因为留了信给守卫,那些个耶律绮早年的嬷嬷和奴才们,都被耶律楚打发了急急的赶着过来。
阴冷幽暗的义庄,又逢着夜里,让人瞧着就阴森恐怖。
一阵阵的阴风吹着,这里停放的都是大都内没人认领的枉死者。夏日里每隔三天就会焚烧一批,到了冬日,尚能存一些时日,但基本上也是一周为一轮回。
义庄灯火通明,这里本就有着人死不能灭灯的说法。说是人死了,必须点着灯,否则一旦熄灭,那鬼魂就会从尸体里出来作祟。
是故义庄彻夜点灯,虽然说不上恍如白昼,但也是亮堂的。
只是位置偏僻,这点光,反倒愈发惊悚诡谲。
玄武在前头提着灯笼带路,义庄内只有一个老瘸子看守。
那老瘸子走在最前头,“大人慢些,这里年久失修,故而路不太平。”说着,便领着两人往正堂里走,“这个鬼地方,连鬼都忌惮,更何况是人。”
正说着,门外头传来细微的声音,大抵是耶律楚派来认尸的。
轩辕墨道,“你去迎了他们,我们自己过去就是。”
老瘸子行了礼,便往外头走去。
睨玄武一眼,轩辕墨道,“可都准备妥当?”
“是,全部按照爷的吩咐。”玄武颔首。
松了一口气,轩辕墨便不再多说什么,二人款步朝着正堂走去。正堂里崭齐的放着几具尸体,都以白布覆盖。
“爷,在这里。”玄武指着其中一具尸体。
轩辕墨点头,“等着吧!”
闻言,玄武急忙擦拭一旁的座椅,“爷。”
淡然安坐,轩辕墨只是看一眼尸体的方向,而后望着外头疾步过来的众人。一张张脸色煞白,怕是都吓得要命。
“参见丞相大人!”众人齐刷刷的朝着轩辕墨行礼。
轩辕墨指着那具尸体,“想来狼主已经吩咐过,你们去看看吧,是与不是给个准确话!”
众人面面相觑,却还是战战兢兢的起身。有人环顾四周,不由的缩了缩身子;也有人压根不敢抬头,一直捏着衣袖,吓得瑟瑟发抖。
轩辕墨冲着老瘸子道,“让他们瞧瞧。”
闻言,老瘸子行了礼,便掌灯走过去,快速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
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众人急忙捂着口鼻,更有甚者当场就吐了。
以手抵着鼻间,轩辕墨道,“好好认认,否则狼主那里,谁都不好交代。”
这句话,无疑是死命令。
耶律楚最擅长的便是杀人,这话一出口,便是再恶心,众人也得忍着。那个心形胎记在烛光下十分清晰,经水浸泡还能不化,自然不可能作假。
“回大人的话,是公主!”众人都跪在地上,稍微年长一点的嬷嬷急忙道。
轩辕墨眉目微扬,“当真?”
“是!”那嬷嬷斩钉截铁。
“可是看得仔细?”轩辕墨复问。
众人异口同声,“绝对是公主无疑。奴才们伺候公主多年,最是熟识这个胎记,绝然不会有错。”
“很好!”轩辕墨仿佛松了口气,“玄武,可查出死因?”
“是被勒死的。”玄武快步走过去,忽然愣了愣,“公主的手上好像有东西。”
轩辕墨起身,睨一眼地上的众人,“都过去看看。”
但见玄武费力的掰开死尸紧握的拳头,掌心竟然有一块碎宝石,若米粒大小,但被牢牢握在掌心。因为尸体泡了水的缘故,皮肉越发膨胀,所以这个米粒般大小的宝石愈发牢固的贴在掌心,至死都没能逃出去。
“这东西看着极为眼熟。”轩辕墨目色微恙,“你们拿着,带回去呈交狼主。”
玄武便将这个米粒般的东西交付到其中一人的手里,那人握着死人的东西,更是颤抖得不行。
轩辕墨一声冷喝,“若然有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奴才们一定交付狼主手中!”说着急忙朝着轩辕墨磕头。
“滚!”轩辕墨一声低喝。
这帮人连滚带爬的逃离了义庄,轩辕墨走过去,看一眼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转而冲老瘸子道,“暂时别动这具尸体,想个折子保住一段时日。”
老瘸子颔首,“老奴明白!”
轩辕墨领着玄武往外走,“你是如何做到的?”
“千岁爷说过,人死了肌肉僵硬,便无法如活人一般可以掌控。是故对付死人,只能分筋错骨。属下将公主的指骨错开,而后塞了宝石进去,再重新接骨,用细如牛毛的接骨钉固定。所以方才看上去,好似公主身前所握,极难掰开。”玄武恭敬的回答。
一声轻叹,轩辕墨嘴角微扬,风一吹,继而低低的咳嗽着,“慕青那档子磨人的法子,想不到如此管用,也亏得将人身了解得如此清楚。”
闻言,玄武低眉不语。
外头月明星稀,轩辕墨道,“那支簪子可是处置妥当?”
玄武颔首,“按照爷的吩咐,染了血抠一粒宝石,等待血迹干涸之后便处理干净,这才送到狼主手中。”
“如此也不枉费她一场虚惊。这世上,谁动了她,谁就要用血来偿还。”轩辕墨扭头看着玄武,“谁都不例外,包括我。”
“爷?”玄武心惊。
轩辕墨走向马车,“记着,公主还活着,还好生生的在丞相府,明白吗?”
玄武点了头,“只是那些回去的奴才们,未必能收得住嘴。”
“这世上,唯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耶律楚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轩辕墨上了车,“回相府吧!”
“爷不去石国看看?”玄武一愣。
轩辕墨轻笑,“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耶律楚会处置好此事,你我就不必操那份心思。回丞相府,她那个假公主,如今也算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来了。”
418.真正的十九公主,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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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9.以毒攻毒的身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19.以毒攻毒的身子
马车在夜里飞奔而去,轩辕墨仿若一点都不担心耶律楚会如何抉择。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是选择相信,然后杀了耶律绮?还是继续隐忍,顺着轩辕墨的心思往下走?
谁知道?天知道!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轩辕墨推开房门,床榻上的耶律绮依旧昏迷不醒。玄武掌灯,漆黑的房内瞬时通亮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缓步走到床榻上,轩辕墨探了探耶律绮的额头,而后握了握她的掌心,“有些回温了。”
玄武颔首,“千岁爷的药,自然是可行的。只是到底能不能熬过来,却要看受药人的体质能否承受。”
“她不是寻常人。”轩辕墨为耶律绮捏好被角,幽然轻叹,“虎师营地那头怎样?”
“爷大可放心,没有爷的吩咐,番子是不敢擅自行动的。”玄武将房内的灯拨得更亮了一些。
轩辕墨眉目微垂,“等着吧!”
玄武自然明白,轩辕墨今夜怕是不能安寝了,故而才将灯火拨亮一些。
“爷去休息吧。”玄武小心的为轩辕墨铺好软榻,“这里有属下守着,必然不会有事。爷累了,还望保重自身。”
轩辕墨看着床榻上的耶律绮,面色的黑雾日间散去,但要醒过来,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许是明日,又或是……
“那只白鼠还在吗?”轩辕墨起身走向软榻,他委实累得慌,整个人显得格外虚弱。
玄武从桌子底下抽出一个笼子,里头豢养着一只白鼠,看上去白鼠精神奕奕,“爷,还在呢!”
“留着吧,许是就快能派上用场。”轩辕墨低低的咳嗽几声,上了软榻,随手揽过大氅盖着,“又是便叫醒我。”
“是!”玄武将白鼠放回桌子底下,也不知轩辕墨到底有何用途。
如今轩辕墨睡得格外的少,临睡前总是叮嘱玄武,若是有事便要叫醒他,好似生怕自己一睡不醒似得。轩辕墨睡得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故而玄武一直小心翼翼的候着,不敢有轻易响动。
玄武搬了凳子就在坐在门后头候着,时刻不离轩辕墨左右。
及至天色渐亮,外头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玄武陡然睁开眼睛,锐利的眸子迅速凝成冷光。还不待外头的人敲门,他已经开门跨出去,速度极快,“什么事?”
来的是管家,“石国来人了,说是狼主召见大人。”
说着,管家便探着脑袋往里瞅。
玄武挡在门口,眸色无温,“现下不是早朝时间。”
“狼主说是赤峰殿召见,并未提及金殿上朝。”管家笑了笑,却没能看见里头的任何动静。
“知道了。”玄武后退一步直接回房,将房门妥善关闭。疾步走到轩辕墨跟前,躬身轻语,“爷,狼主召见,赤峰殿。”
轩辕墨陡然坐起来,面色素白,但眼底的光依旧锋芒不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保持着最原始的冷静。
“赤峰殿?”轩辕墨起了身,“去给我打盆水,我梳洗一下。”
玄武颔首,转身便出去。
管家还等在外头,见状,玄武凝了眸,“怎么,还有事?”
“大人起来了?”管家说着便要往里走。
玄武手一拦,“没有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踏入房间半步。怎么,你想试试自己的脚步快,还是我的剑快?”
管家一愣,却听得里头的轩辕墨道,“不必候着,去给我备车,我梳洗一下就去石国。”
闻言,管家才算作罢,急忙笑着行礼,“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看着管家离开,玄武这才去打了一盆水,如今轩辕墨身子很虚弱,很多事情玄武也不敢假手他人。若是教人看出端倪,对轩辕墨绝对不利。
轩辕墨看一眼门外,天色蒙蒙亮,显然不是早朝时间。
“爷?”玄武犹豫了一下,“小心有诈。”
擦了一把脸,轩辕墨换去外头的袍子,“算算时间,也是时候了。”梳理了自己的发髻,轩辕墨大步流星往外走。
外头的风有些凉,轩辕墨剧烈的咳嗽着,手心一片濡湿。
“爷?”玄武心惊。
轩辕墨摇头,从袖中取出帕子拭去掌心的血渍,“无碍,走吧!”
出去的时候,府门口的马车已经备下,管家正躬身等着轩辕墨。见状,轩辕墨稍稍扳直身子,敛了眸中月华,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
临出发前,轩辕墨撩开车帘看了管家一眼,“不许任何踏入公主的房间,否则公主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管家稍稍一怔,却看见轩辕墨冷戾的眸子,当下变了脸色,“奴才明白!”
“走!”轩辕墨放下帘子。
玄武驾着车,送了轩辕墨入石国。
一路上,轩辕墨依旧低低的咳嗽着,仿佛越发的厉害。
等到了石国,车内的轩辕墨却没了声音。玄武心惊,急忙撩开帘子,却见轩辕墨靠在车内大口大口的喘气。
“爷?”玄武进了车子。
“没事。”轩辕墨忍着,“把药给我吧!”
“爷?”玄武犹豫了一下,“以毒攻毒只能暂时缓解,时日长久,您的身子怕是受不住的。”
轩辕墨摇头,“给我吧!事情没有结束,暂时我还不能躺下。”
玄武取出怀中的一个小瓷瓶,而后倒出一颗药丸,塞进轩辕墨的嘴里。轩辕墨吞了药丸,缓和了许久,面色乍青乍白,难看至极。
“爷?”玄武有些慌。
轩辕墨剑眉紧锁,哇的一声将黑血吐出。仿佛松了一口气,轩辕墨这才道,“好了,不必再耽搁,扶我下去!”
玄武站在外头,看着轩辕墨喘了口气,一如往常的朝着赤峰殿走去,步履沉稳,面无波澜。一转头,不远处有一辆板车缓缓而来,玄武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不由心下一怔,板车上叠着一摞的死尸,都是被乱刃砍死的。
然等到看清楚这些人的面目,玄武不由的攥紧了自己的手中剑。
这些人,竟然就是昨儿个夜里随他们去义庄认尸的奴才。
想不到今日,都已经死在了这里。
心下一颤,玄武不禁有些慌了神。
这意味着什么,玄武比任何人都清楚,东辑事处事惯来也是秉承这个道理:杀人灭口!
那皇上……
419.以毒攻毒的身子
言情海
正文 420.当面销毁证据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0.当面销毁证据
轩辕墨缓步走进赤峰殿的时候,殿内的奴才们正在清扫,有血迹从殿内一直延伸到门口处。
[最快更新到[*]机[书]屋]门口处的血迹已经被人处理干净,他几乎可以想象,昨天晚上这帮人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这样的结果,轩辕墨早已料到。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已经间接的知晓了耶律楚的心思。
越过赤峰殿正殿,轩辕墨娴熟的走到后殿,耶律楚正坐在桌案前把玩着手里的东西。那东西不是旁的,真是当日从叶贞手中夺来的赤金如意宝簪。
“参见狼主!”轩辕墨行礼。
耶律楚冷了眉目抬头看他,“你来了。”
这话说得,有些无奈。但这件事,除了轩辕墨,耶律楚委实也无法交托旁人处置。轩辕墨颔首,“不知狼主如此急着召见微臣,有何旨意?”
闻言,耶律楚将桌案前的一个锦盒推出去,“这是你的了!”
轩辕墨眸色微敛,上前一步双手拿起锦盒。里头是一枚黑色的药丸,显然这是他为耶律绮求来的解药。
“多谢狼主厚恩!”轩辕墨行礼。
“昨儿个夜里的事情,大抵你都知道了。如今公主转眼成了细作,你如何打算?”耶律楚说得微冷,视线死死盯着轩辕墨。
轩辕墨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清冷如月,淡漠如水,“狼主已经为微臣做了选择,微臣自然会依照狼主的吩咐,达成狼主的心愿。”
耶律楚冷笑两声,“那些多嘴饶舌的,我已替你处置完毕,如今除了你我,鲜少有人知道公主的身份。你最好实践自己的诺言,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收回现在给你的一切。”
“微臣明白!”轩辕墨恭谨至极。
眉睫微垂,在耶律楚跟前,轩辕墨敛去了所有眸中精芒。
耶律楚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簪子,“你觉得是太后杀了公主?”
轩辕墨一笑,“狼主已然有了答案,又何妨让微臣再说一次?”
“你如何知道我有了答案?”耶律楚起身,将簪子放在桌案上,眸色凄冷如刃。
“当时乍见那宝石,微臣心下觉得熟悉,如今想想却是在太后娘娘的簪子上头瞧见过。公主死时握于手中,想来也是要留下行凶者的痕迹。如今簪子就在狼主手中,是与不是,狼主核对一下便知。”轩辕墨不急不慢的开口。
耶律楚沉冷,“便是一颗宝石,又能说明什么?”
轩辕墨自然明白,不是耶律楚不信,而是他必须要有一个确确实实的证据,这样才能落实太后的罪名。就算无法将太后惩之以法,来日清算的时候,也能有个把柄。
残杀皇嗣,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太后又怎样?天子犯法与庶民。
“微臣让人检查过公主的尸体,虽然被泡得浮肿,但指节处依旧有伤,可见当时为了这么个东西,公主也算是拼尽全力。既然有伤,势必会留下血迹。听闻这是先帝赐给太后娘娘之物,想必太后娘娘必定十分小心的珍藏,不会轻易示人。不是身边的人,根本无法触及。”轩辕墨淡淡道。
“若是凑巧,那宝石落在了公主的手里,簪子上肯定不会有血迹。若是公主临死一搏,那簪子定然会染上少许血迹。如此珍贵的东西,太后娘娘最多让人用巾绢擦拭,绝然不会轻易泡入水中。岂不知凹陷处,定有残留血迹尚存。狼主不信,大可一试。”
耶律楚蹙眉,想着也是有道理。转而道,“来人,拿杯水来。”
不多时,便有奴才取了一杯水。
若是用盆,少量的血迹显然是无法看出来的。
将簪子缺了宝石的一端放入杯中,耶律楚凝着眉目不转睛的看着杯盏。稍瞬之后,果然有些许血迹慢慢的在水中浮起,虽然很少,颜色很淡,但与轩辕墨所言并无多少差异,耶律楚便信了。
“毒妇!”耶律楚咬牙切齿。
“想不到太后娘娘为了安排眼线于微臣身边,刺探微臣与狼主的动向,如此煞费苦心,甚至于不惜杀死耶律皇族之人,不可不谓之心狠手辣。”轩辕墨轻叹。
耶律楚冷哼,“最毒妇人心,我岂能容她。”
“狼主是想兴师问罪?”轩辕墨不紧不慢。
“难道不可以吗?”耶律楚嗤冷,“今日我便扒了她的皮,让她看看,谁才是戎国之主!”
轩辕墨摇头,“狼主稍安勿躁。试问狼主,拿什么去处置太后?”
耶律楚一怔,“难道证据还不够吗?”
“狼主的证据何在?就凭一具尸体?还有那些奴才们的片面之词?便是这簪子,若是太后娘娘问起,为何在狼主手中,狼主怕也是百口莫辩。且不论这些,敢问狼主,如今的簪子上,还有何证据?血迹……怕是已经融化殆尽,狼主亲眼所见,但不代表旁人也能看得见。”轩辕墨便是要当着耶律楚的面,让耶律楚相信耶律绮就是太后所杀,而且还要当着耶律楚的面,销毁簪子上的所有罪证。
这就叫做,死无对证!
很显然,簪子上的血迹没了,一切都回归到最初的空口白牙状态。
所谓的证据,就毁在耶律楚自己的手里,想必耶律楚也是无话可说。
耶律楚忽然将桌案上的杯子连同簪子拂落在地,杯子砰然破碎,发出惊悚的哗然之音。可见,他此刻真的动了怒。
轩辕墨低眉,俯身捡起那枚簪子,看着上头缺了一块宝石,不觉笑了笑,“这东西本就是太后娘娘赐给十三王妃的,若是说十三王妃不慎弄坏了,也是个借口。狼主稍安勿躁,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你有何办法?”耶律楚眸色肃杀。
看着手中华贵的簪子,轩辕墨素白的脸上微微一笑,“不若让微臣府中的公主去试试,与其让狼主硬碰硬,落得两败俱伤。还不如以柔克刚,让太后娘娘的人,去对付太后娘娘自己。如此,不但狼主省事,连太后娘娘也是始料不及。”
耶律楚眸色微沉,“这倒是个好主意。那这真假公主之事,就交给你。”
轩辕墨行礼,将簪子双手奉上,“微臣领命。”
看一眼簪子,耶律楚别有深意的看着轩辕墨,“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但愿你能带着这个东西,亲手转还给十三王妃。”
“微臣……明白!”轩辕墨收回了簪子,微微直起身子。
耶律楚的话很简单,就是期待着他们能拿到太后的令牌,能光明正大的走进虎师。否则叶贞若真的治好了虎师的重患,那耶律辰在虎师中的影响,就足以让他们在虎师之中站稳脚跟。若是如此,太后一旦将虎师交付耶律辰,耶律楚侵吞虎师的如意算盘就算彻底落了空。
420.当面销毁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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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1.醒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1.醒了
离开赤峰殿的时候,轩辕墨依然是淡漠的容色。抓*机書屋
玄武等在那里,一见轩辕墨出来急忙迎上前,刚要开口却被轩辕墨摆手,示意噤声。宫闱不是简单的地方,一言一行都需谨慎。
上了车,及至出了石国,玄武才道,“爷,属下看到了昨晚那些人……”
“我知道。”轩辕墨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马车继续往前跑,玄武垂眉,“还好,爷没有出事。”
轩辕墨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得太多,早晚都会一样的下场。”顿了顿,轩辕墨疲倦的合上眉目,“慕青的药何时才会彻底生效?如今时不与我,等不得了。”
“应该差不多了。”玄武道。
管家早就等在府门口,如今是越发的谨慎,时时刻刻的盯着轩辕墨不放。也是这样,越发让轩辕墨了解到属于耶律楚的焦灼不安。
“大人,您回来了!”管家凑上去。
玄武剜了他一眼,不叫他碰到轩辕墨,自己撩了帘子搀着轩辕墨下车。
“狼主已经赐药,我离府期间公主可有苏醒?”轩辕墨的手中拿着装药的锦盒。
看着锦盒,管家忙摇头,“没有。”
轩辕墨眸色一沉,“你进去了?”
“没有没有,大人吩咐过不许人踏入房间,奴才岂敢造次。”管家额头一层冷汗。
嘴角微扬,轩辕墨将锦盒交给玄武,“都随我来吧!”
语罢,轩辕墨快速领着众人朝房间走去。
房内,耶律绮依旧昏迷不醒。
“爷?”玄武上前一步,望着端坐床沿的轩辕墨。
轩辕墨冲着管家道,“去拿杯水。”继而手一摊,睨了玄武一眼,“把药给我。”
管家急急忙忙的端着水过来,亲眼看见轩辕墨将药丸送入耶律绮的口中,玄武出手点住耶律绮的几处穴位,她的喉间便咕咚一声,将药丸吞入腹中。
如此这般,轩辕墨才扭头冲着管家道,“你们都下去,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管家行礼,“是!”临了还是忍不住朝着床榻看了一眼,这才放心的领着众奴才退下。
“他可以回去复命了。”玄武关好门窗。
轩辕墨睨一眼床榻上的耶律绮,“有个眼线在身边也不错,消息随到随走。”顿了顿又道,“这是第三次喂药,但愿能醒过来。”
“那这个……”玄武从衣袖中取出一枚药丸。
方才趁着管家取水,玄武便悄然替换,为的就是让管家信以为真。
“耶律楚何曾仁慈过,去喂下头的老鼠吧!”轩辕墨冷了眉目,“这老鼠喂过毒血,这药是好是坏,一试便知。”
玄武颔首,便拿着药去喂了老鼠,倒也未见什么异常。
“放心吧,不是烈性毒药,否则耶律楚不会让我带回来。你且等着看,许是不多久就能见到效用。若我所料不差,这老鼠也该是时候了。”轩辕墨看着床榻上的耶律绮,但见其脸上黑雾骤然快速散去,一张白皙的容脸渐渐的恢复了原有的颜色。
“见效了。”玄武忙道。
轩辕墨点头,“如此最好。对了,虎师营地那头有什么动静?”
“爷放心便是,贵妃医术精湛,已然有不少人得救。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治好虎师重患。”玄武道。
“放心?这才刚开始,如何能放心?”轩辕墨起身,眸色森冷,“她惯来聪慧,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殊不知锋芒毕露,势必找人嫉妒。她虽可以掌控大局,但对于权力的交接,还是略输一筹。”
军营不比宫闱,那些都是铁铮铮的汉子,靠的是刀尖舔血才得来的声明。
光靠着治病救人夺军心,也只能是逞一时之快。就好像她治病,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军令如山,就算有太后的凭证在她手中又如何?她未免太小看了虎师营里的那些将军!男儿的心思,到底与女儿家的柔软纤细是不同的。
“爷的意思是,贵妃会有危险?”玄武一怔。
“有十三爷在她身边,危险倒不至于,只是她心心念念的目标,怕是难以成全。”轩辕墨凝了眉目,犹豫了一下,“也许……我倒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玄武随即跪地,“爷,您的身子怕是经不起。”
“我心中有数。”轩辕墨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以前如此,以后也不会改变。
“你不行就换我来,横竖都为你生死,也不差这一回。”床榻上,耶律绮缓缓坐起身子,羽睫微微扬起,眼底的光霎时冰冷如刃。
轩辕墨不惊不怒,不悲不喜,“醒了就好。”
“就算我不想醒,他们的千岁爷怕也不肯。”耶律绮扭头看一眼玄武。
玄武低眉不语,随即识趣的退到门口把风。
“可觉得好些?”轩辕墨起身,缓步走到桌案前,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漏进来,房内暖洋洋的格外舒适。
“死不了。”耶律绮翻身下床跟着走到他对面坐着,面色有些苍白。
“你该休息!”轩辕墨睨她一眼。
耶律绮冷笑,“我若一直睡着,那虎师军营里,你该如何布局?罢了罢了,反正你们都是不安生的主,我又何必一直赖床不起。早点了事,早点回家,免得……”
她顿了顿,不再说什么。
轩辕墨浅笑,“很快就会结束。”
“现在要我做什么?”耶律绮垂下眉睫。
“耶律楚已经知道你不是耶律绮。”轩辕墨这话刚出口,耶律绮的眉睫陡然扬起。
她愣了愣的看着轩辕墨良久,“是谁出卖我?”
“我。”轩辕墨漫不经心,“是我说的。不过就算我不说,你闯入禁地之事也已经让他起了疑心。与其等着他自己挖掘,连带我也跟着被他握住,还不如反客为主,先下手为强。如此正好随了我的心思,你反倒不必再遮遮掩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耶律绮不解。
轩辕墨面无波澜,“没什么意思,反正你已经惹来了疑心,我便解开他的疑惑。如此还得了他的信任,又能让你大白于天下,不是很好么?利用你虚假的身份,挑起太后与耶律楚的间隙,水越浑浊,对我们越有利。”
“那我要做什么?”耶律绮死死盯着他的脸。
“投诚。”轩辕墨浅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耶律绮冷冽的注视他良久,不由的轻叹一声,“你太可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你算计,包括你自己。”
421.醒了
言情海
正文 422.你就是细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2.你就是细作
轩辕墨勉力笑了笑,“是吗?那不是正好,算计完了你们就轮到我自己。(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
“哥,接下来该怎么做?”耶律绮低低的喊了一声。这声音不是离歌,又是何人?只是贴着耶律绮的皮面罢了!
那个“哥”让轩辕墨眼底有光,凝滞了稍许。他抚了抚离歌的额发,“你信我吗?”
离歌点了头,“若是不信你,我何苦来这一趟。只是你如此对待贞儿,我难免还是怨恨你的。到底她与我的情意不比血肉亲情少半分!哥,你为何不告诉她实情?”
“你若将死,你会拉着慕风华一起死吗?”轩辕墨反问。
离歌沉默不语,良久她才低低开口,“不会!我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好好活下去。”
“可是你觉得他能一个人好好活着吗?”轩辕墨起身,一声轻叹,“彼时有誓,生死同寝,若是一人先去,另一人断不会苟活于世。我原也是搏一搏,如今输了……你便让我走得安心,莫要再说什么。若我侥幸不死……”
“你一定不会死的。”离歌骤然起身,怒目圆睁,“我不会让你死。”
“连慕青都没办法,你拿什么本事救我?”轩辕墨一脸平静从容,“正因为抱着不死之心,否则我何苦纠缠在戎国的宫闱。”
语罢,轩辕墨轻声咳嗽。
“哥?”离歌站在那里,眼眶红了一下。
“还是行走江湖的人,这点忍耐都没有?”轩辕墨叹息着摇头,“好了,既然醒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总归我还有些时间。”
离歌扭头看了玄武一眼,“那么,是要我去石国?去见耶律楚?”
轩辕墨颔首,“没错。是去石国,不是去见耶律楚,而是去见萧太后。”
“见太后?”离歌一愣。
“总不能辜负了叶年的一番苦心才是。”要从太后的手里找到真正的十九公主尸体,谈何容易。如今他们故意弃于河内,就是等着被人发现。如此离歌的身份才能暴露在耶律楚跟前,白白送了耶律楚一个拿住他轩辕墨的把柄。
人,总爱得意忘形。
自以为拿住了把柄,就会放松警惕。
殊不知这尸体只不过是诱饵,引人入局罢了!
耶律楚素来多疑,光动嘴皮子没用,他只信眼见为实。既然如此,轩辕墨便让他次次都亲眼看见,看见耶律德的魂,便会急于铲除耶律德留在鹰师内的残部,如此正好是将鹰师拱手让与轩辕墨。有人替自己清理了障碍,这招借刀杀人,轩辕墨自然是乐观其成的。
其次,暴露离歌的假公主身份,既让耶律楚觉得有机可乘赢了太后,又让他觉得更能控制轩辕墨。
如此一来,下面的路就好走多了。
“你要我拿到太后的谕令?还是令牌?”离歌凝眸。
轩辕墨摇头,“进入虎师即可,那令牌太后是抵死都不会交给任何人的。她既然敢下狠手杀了公主,就证明她已经决心反扑。令牌如此重要的东西,一旦交出去,她岂非自身难保?萧太后,没那么愚蠢。”
“你要进虎师干什么?”离歌愈发不解。
看了离歌一眼,轩辕墨笑了笑,“你说太后娘娘心里是不是恨不得我死?若不是我,耶律德不会死,她也不会被软禁。”
离歌心下一颤,“你的意思是……”
“羊走入狼窝,不知是何下场?”轩辕墨别有深意的笑着。
“你疯了?”离歌挑眉,“你明知太后恨你入骨,何苦还要去。若你真要对虎师做什么,便只管交付于我就是。我料那些个酒囊饭袋,谁也近不得我身。”
轩辕墨浅笑,“有些话,不说不明,如今也是时候了。”
“你能不能不说这些暗语?打从我回来,你跟叶贞就文绉绉来文绉绉去,打量着我听不懂是不是?说人话!”离歌愠怒,她来自江湖,哪里听得了这些深奥的话语。
闻言,轩辕墨会心一笑,“不懂就不必听,你只管去见太后,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那你呢?”离歌一怔。
“我自然与你同去,否则太后这出戏,如何做得下去?”轩辕墨眼底的光忽然黯淡了一下,“待会不管遇见什么,你只当自己是太后的细作,明白吗?”
离歌冷冷的盯着轩辕墨看了良久,“如果你出了事,我不会原谅我自己,只怕贞儿也不会原谅我。”
轩辕墨摇头,“她会明白,而且很快就会知道!”
临出门的时候,轩辕墨扭头看了一眼玄武,玄武会意的点了一下头,目光交接了一下。离歌不曾发现,只是顶着耶律绮的脸,走向了府门外。
上了车的时候,离歌运气,将余毒逼了出来。到底是慕青,这制毒解毒的手段,比她离歌还要略胜一筹。
进了太后寝殿的时候,离歌看见萧太后正在桌案前执笔挥毫,当下喊了一声,“母后。”
萧太后抬头,嘴角微微勾了笑意,“怎么老十九今日有空?”
“正好相公有事前往,儿臣便跟着来了。”说着,离歌作势上前行礼。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说着,萧太后便执起离歌的手,看了看她的眼睛。
离歌羽睫微扬,给了她一个定心的眼神。
见状,萧太后才算松了口气。
轩辕墨慢条斯理的从门外进来,行了礼,“参见太后娘娘。”
“起吧!”萧太后是不待见轩辕墨的,有了轩辕墨,耶律楚如虎添翼,如今眼看着要将她赶尽杀绝。她的眼里本就容不得沙子,此刻更容不得轩辕墨。
“谢太后娘娘。”轩辕墨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离歌,而后道,“公主长久不见太后娘娘,如今难得见上一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只是微臣今日前来,却有急事,还望太后娘娘稍后再与公主闲话家常!”
“放肆!”萧太后冷眸,“我是太后,这是公主,岂容你如此轻慢!”
离歌冷笑,“怎么,丞相大人觉得我与太后相从甚密?这番说辞,说轻了是不尊不敬,说大了那就是以下犯上!你虽是我夫婿,但这是石国,容不得你没规没距。”
闻言,萧太后笑了笑,听得离歌如此训斥轩辕墨,不再称呼为相公,这才放了心。慢慢悠悠道,“都是自家人,老十九不必闹得如此难堪。”说着便松开了离歌的手,坐回桌案前,“说吧,什么事?”
422.你就是细作
言情海
正文 423.如你所愿,我拿到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3.如你所愿,我拿到了
轩辕墨上前一步,“狼主得闻虎师重患稍减,所以想谴微臣前往营地查看,还请太后娘娘恩准。**机書屋 ”
“恩准?如今只怕是我要你们恩准才是,这么点小事,你们还要来问我,未免太看得起我。”萧太后冷嘲热讽,“你悄悄外头,再悄悄我这里头,哪里还轮得到我做主?”
闻言,轩辕墨低眉一笑,“太后娘娘不肯?”
“哼,让你们狼主自己来!”萧太后一身凌厉。
“母后何必动怒,想来皇兄也是有苦衷的。”离歌低低的开口。
萧太后眉目微凝,仿佛明白了什么,“丞相先下去候着,待我考虑考虑。”
轩辕墨仍旧不慌不忙,“是。”
等着轩辕墨走出大殿,离歌才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金灵,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萧太后冷了眉目,站在桌案前,执笔挥毫。
离歌没有忘记轩辕墨所说,只将自己当做萧太后的细作,对其保持着一个细作最该有的崇敬与敬畏,“属下无能,险些暴露身份。好在属下已经掌握了丞相,想必可以让此人为我所用。”
“轩辕墨此人太过刁滑,城府极深,不是你可以轻易掌控。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打消这种念头,免得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太后手上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对他动了心思?”
离歌佯装紧张,急忙行礼,“属下不敢!”
“你最好不敢,别忘了你可是我一手培植的,若你敢背叛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虽说我如今已经身不由己,但要杀你,却还是轻而易举的。”萧太后以指尖挑起她的下颚,这张与耶律绮一模一样的皮面,做得真是精致,可谓真假难辨。
“太后娘娘手握虎师,连狼主都惧色三分不敢对太后娘娘怎样,遑论属下。”离歌低头,“属下愿为太后娘娘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萧太后这才满意的冷哼两声,“如此最好!”
离歌眸色微转,“那狼主问太后娘娘索要懿旨入虎师之事……不知太后娘娘该如何处置?”
“处置?”萧太后冷笑,“他既然敢要,我就敢给。到了虎师,可就由不得他们。我的军队,岂能让他们染指分毫?”
“既然如此,太后娘娘方才为何打发了丞相?”离歌不解。
萧太后嗤冷,“我是要给,送上门找死,岂有不收之理。左不过我瞧着轩辕墨就恨得牙根痒痒,岂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反倒觉得我好脾气。早前唆使狼主杀了皇叔耶律德,如今又敢对我下手,这样的祸害,委实留不得。”
离歌羽睫扬起,眸色微冷,“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闻言,萧太后也不搭腔,只是走到了桌案前,不急不慢的写下一道堪与入虎师营地的懿旨,“金灵,带着我的懿旨去瞧瞧老十三他们,看看如今虎师的情况如何。若然重患得治,就让他们暂且留在虎师内,不得外出。”
“留下十三王爷他们?”离歌凝眉。这萧太后算是心狠手辣之辈,离歌虽然跟着叶贞许久,但到底也没有叶贞那份心思,当下有些闹不清楚,萧太后到底要做什么。
“告诉他们,下月初一,嫁衣红,江山血。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萧太后一语双关。
离歌颔首,“怕就怕十三爷不信任属下。”
萧太后眸色一怔,想来也是有道理,便写下一张小纸条,上面戳着自己的私人印章,“拿着这个,老十三自然能看懂。”
小心的结果,藏在自己的袖中,离歌重重点头,“太后娘娘放心,属下一定不负太后娘娘信重。”
“还有……”萧太后忽然凝了眸子,眼底肃杀嗜血,“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办到。”
离歌的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太后娘娘还有何指令?”
“很简单!”萧太后不慌不忙的拿起狼毫笔,沾了红墨,竟在白纸上挥笔写下了一个“墨”字。这意思何其明了,但又隐晦至极。
抬头看着离歌,萧太后挑眉,“可懂?”
羽睫颤了一下,离歌蹙眉,“太后娘娘这是……”
“既然去了,总该留下点东西。狼主玩了太久,也该收收心。若是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如何还能修身养性?”萧太后放下笔,将写了墨字的纸缓缓撕成碎片,“有些东西,就不该存在。”
离歌行礼,“属下明白。”
“明白没用,你要动动脑子。拿着懿旨下去吧,记着,别让我再看见他。”萧太后拂袖而去,进了后殿。
站在那里,离歌握紧手中的懿旨,眼底的光寸寸冰冷。
老妖妇,竟然如此狠毒。
杀了公主不说,如今还要杀轩辕墨!
岂不知这张面皮下,早已不是她的金灵,来的是大彦朝护国公主轩辕离。你要动我的兄长,就要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离歌走出寝殿的时候,轩辕墨就站在院子里,双手负立,远远的望着天际。阳光很好,落在他的身上,将背后的影子拉得颀长。他便站在那里,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严,教人不敢轻易靠近。
缓步走过去,离歌清浅的吐出一口气,“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如你所料,你的时数将近。”
轩辕墨悠悠然转头看她,唇角反倒多了一丝释然的笑意,却让离歌红了眼眶。
“很好,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轩辕墨朝着赤峰殿走去。
“你就不再考虑一下?”离歌顿住脚步,捏紧手中的懿旨,“这一步一旦跨过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这条路,不生则死,你觉得我还有选择吗?”轩辕墨头也不回。
离歌抿紧唇,跟在了轩辕墨身后,“太后娘娘密旨,让我通知叶贞他们,下月初一起事。此外,要我在虎师营地里,杀了你。”
轩辕墨脚步缓了一下,随即点了头,“我知道了,到时候据实告诉耶律楚就是,不需隐瞒。”
“你再考虑考虑吧!”离歌忽然抓住轩辕墨的胳膊。
“不必。”轩辕墨掸落她的手,转眼便到了赤峰殿前。
423.如你所愿,我拿到了
言情海
正文 424.请狼主赐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4.请狼主赐药
已然到了赤峰殿,离歌也没有再退缩犹豫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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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墨走在前头,离歌握紧了懿旨走在后头,她很清楚,一旦行差踏错,她倒可以全身而退,但轩辕墨绝没有第二次机会。
“参见狼主!”轩辕墨与离歌双双行礼。
耶律楚就倚靠在软榻上,那些个娈童正小心翼翼的为他捏腿,宫娥站在一旁,低着眉目不敢抬头。
微微睁开眼睛,耶律楚睨一眼二人,视线触及离歌手上的黄绢时,整个人都坐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眸色一沉,耶律楚有些不敢置信,“拿到了?”
轩辕墨看了离歌一眼,清浅开口,“是。”
见状,离歌一步一顿走上前,耶律楚随即退了众人,空荡荡的赤峰殿内,只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彼此各怀心思,却不说破。
离歌双手奉上明黄色的懿旨,“太后娘娘懿旨在此,还望狼主恕罪。”
“恕罪?”耶律楚嘴角微扬,“你觉得就凭这个,我便可以饶恕你的死罪?擅杀公主,荼毒皇嗣,条条状状,足以让你死上一百次!”
闻言,离歌垂下眉目,“罪女愿为丞相而死,还望狼主给予机会,将功赎罪!”
这话一出,轩辕墨也跟着行礼,“狼主,金灵已经有所悔悟,请狼主网开一面。微臣愿以性命担保,金灵已经弃暗投明,不再与太后为伍。”
“哦,是吗?”耶律楚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离歌。
离歌斩钉截铁,“是!丞相在哪,罪女就在哪!以后唯狼主之命是从,绝无二心!”
耶律楚不说话,仿佛在思虑。
四下陡然一片冷寂,谁都在猜对方的心思。一场心理战的较量,其实是二比一的对峙。
“空口白牙,你以为我会信吗?”耶律楚终于开口。
闻言,轩辕墨看了离歌一眼,离歌便从袖中取出了那张纸条,双手递呈耶律楚,“这是太后娘娘的密令,请狼主过目。”
耶律楚稍稍一怔,随即取过纸条,上头确实是萧太后的笔迹:下月初一,嫁衣红,江山血。
便是这几个字,让耶律楚勃然大怒,“该死!该死的毒妇!竟然敢如此猖狂!若不是虎师大权未归,我岂能容她。”
杀了萧太后,虎师一旦得了消息,就会趁乱造反,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还不到与虎师抗衡的地步,所以耶律楚才会处处忍耐。否则按照耶律楚的性子,哪里能忍耐这么久。
“狼主稍安勿躁,如今还不到下月初一,还有的是时间逆转局面。”轩辕墨不紧不慢的开口。
耶律楚睨了二人一眼,“只要能铲除太后逆党,我便饶了金灵,让你们成双成对。”
轩辕墨眉目微垂,“微臣领命。”
离歌佯装谢恩,恭谨顺从。
“说吧,该如何做?”耶律楚冷眸坐下。
轩辕墨眸色微转,“金灵,你告诉狼主,太后娘娘还说了什么。”
耶律楚挑眉,“还有?”
离歌上前一步,“太后娘娘密旨,入虎师营地,杀丞相。”
“什么?”耶律楚的视线陡然落在依旧面无表情的轩辕墨身上,“太后要杀了你?”
“微臣这条命,太后娘娘早就看着不顺眼了。早在德王爷死的那一日,太后就有心要置微臣与死地。金殿一场唇枪舌战,太后娘娘愈发落了空,如今更是非置我于死地不可。铲除异己剪除狼主的羽翼才算正常,否则就不是萧太后了!”说着,轩辕墨低低的轻咳几声,面色乍青乍白,异常难看。
离歌急忙搀住摇摇欲坠的轩辕墨,“怎样?”
轩辕墨摆了摆手,“没事。”
下一刻,离歌忽然给耶律楚跪下,“罪女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拼着一死也会为狼主完成大计。只求狼主给予祁连花,唯有祁连花才能救得丞相性命。只要丞相能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是出自真心的。
离歌是真的想要求祁连花,因为她已无能为力。
耶律楚看了离歌一眼,而后抬头望着轩辕墨,只他的脸上依旧是常年不化的积雪。耶律楚轻叹一声,“祁连花?你可知祁连花为何物?”
“戎国瑰宝,百年一遇。”轩辕墨清浅的开口。
“知道就好!”耶律楚不是不知道,自从轩辕墨入了血池归来,整个人的气血几乎被耗尽。轩辕墨这条命早已虚弱至极,随时都会死。耶律楚也明白,唯有祁连花才能以毒攻毒,换轩辕墨一命。但他又念及轩辕墨大彦朝君主的身份,若然救活了轩辕墨,无疑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想着轩辕墨能撑到自己一统戎国的时候,耶律楚便死活不肯拿出祁连花。
如今……耶律楚忽然有种别人威胁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意识到了一种危险。耶律楚一脸肃杀,冷冽的注视着眼前二人。
离歌跪在那里,“请狼主恩赐祁连花。”
“以毒攻毒未必能救你的命,说不定你会当场毙命!”耶律楚冷然。
轩辕墨点头,“微臣知道。若是微臣死了,就让金灵拿着微臣的脑袋去向太后娘娘复命,如此狼主便可按照微臣的计划,在下月初一,一举拿下太后逆党。如此,也算微臣死得其所。”
“但是那个计划若没有你,如何能保证一定成功?”耶律楚不是怕轩辕墨死,而是怕他死得太早。
如今太后已经决心起事,所以耶律楚的身边绝对少不了轩辕墨。
他已经习惯了让轩辕墨为他出谋划策,取得天下。
彼时对付耶律德如此,现在对付太后,也该如此。
这就是一种心理上的依赖性。
离歌昂起头,“如果没有祁连花,只怕丞相熬不到下月初一。”
一语既出,耶律楚陡然狠狠盯着离歌。他忽然发觉,离歌的眼底有一种令人惊惧的寒色,冰冷如刃,好似可以割开皮肉,锐利无比。
心下一颤,耶律楚下意识的明白,眼前这个太后的细作,委实不简单。
“祁连花与戎国江山,还请狼主思虑周全。”离歌素来不是好惹的,此刻若不是为了轩辕墨,她绝不会委曲求全的跪在耶律楚跟前。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轩辕墨死,也不能让叶贞失去丈夫。
“你敢威胁我!”耶律楚冷喝。
离歌直起身子,眸色锐利,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请狼主赐药!”
四目相对,耶律楚与离歌谁也不肯退让半分,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森冷。好似随时都会爆发一场厮杀,冷若冰窖。
424.请狼主赐药
言情海
正文 425.交代后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5.交代后事
轩辕墨低低的咳嗽着,“狼主不必为难,微臣这身子哪里用得了祁连花这样名贵之物。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只盼着还能撑到下月初一,如若不然,便也只能是期盼天佑我主,能将太后逆党一举成擒。”语罢,嘴角竟然有些溢血。
“丞相?”离歌急忙搀住他,眼底的焦灼分毫不似伪装。
耶律楚站在那里,凝神了良久,渐渐的冷了眉目,“若是你受不的祁连花,又该如何?”
轩辕墨抬头,“微臣会在进虎师营地之前,休书一封,上面将一切布局详细的告知狼主。只要狼主准备妥当,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便是这一句话,已经是一场交易。
一个换命,一个换江山。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一个锐利如刃,一个平淡如水。到底谁输谁赢,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只不过这场博弈,总要有人退后一步。但绝对不是轩辕墨!江山可夺,命却只有一条。
离歌冷道,“狼主,用一朵祁连花换一个戎国江山,值得!”
耶律楚嘴角微扬,“值得?值得!”
轩辕墨行了礼,“多谢狼主!”
“但愿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否则……就算死,我也要你们挫骨扬灰。”耶律楚咬牙切齿。
走出赤峰殿的时候,轩辕墨险些一头栽下台阶,所幸被离歌一把搀住。外头候着的玄武见着,急忙上前搀了轩辕墨往回走。
“把药给我吧!”轩辕墨扶着车辕,虚弱的喘着气,面如死灰的模样教人看着格外惊心。
“别吃了。”离歌咬牙,“以毒攻毒只会掏空你的身子,让你日益虚弱,对毒药产生依赖性。该死的,如果不是在禁地里没找到,我一定……”
“好了!”轩辕墨适当的阻止了离歌,“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可以胡言乱语的吗?”语罢,轩辕墨便将玄武递上的药丸吞入腹中,这才缓了口气。
离歌扭头望着赤峰殿方向,捏紧了手中的太后懿旨,刚要迈开步子,却被轩辕墨一声喝止,“不要轻举妄动,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是你的身子不能拖。”离歌咬着牙。
轩辕墨点头,“我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你放心吧,耶律楚不会让我死,这一国江山的分量,绝对比我更重。”
离歌一愣,却见不远处走来一队奴才。
为首的两名宫婢手中分别托着一个锦盒,直接就朝着轩辕墨走来。
及至跟前,众人行礼,为首的便道,“谨遵狼主旨意,将这两样物件送给丞相大人。还望丞相大人多思多虑,莫要辜负狼主的一番苦心。”
闻言,轩辕墨上前,“微臣领旨。”
玄武与离歌一人接过一个锦盒,面面相觑。要一朵祁连花,也犯不着两个锦盒啊!
“这是什么?”离歌微怔。
轩辕墨睨一眼那盒子,“那是贞儿的东西,自然是要还回去的。否则,如何能说上话呢?”
玄武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却是一朵黑色如莲的东西,“祁连花?好似跟千岁爷所说差不离。”
“上头好像染着血。”离歌凝眉,忽然一怔,“这东西不会是养在血池底下吧?”
轩辕墨轻笑,“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拿到了。”
离歌眼底的光黯淡了下去,她不是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手中的赤金如意宝簪在阳光下绽放着华丽的光泽,但在离歌的眼里,何其冰冷。
此刻,轩辕墨的生与死就握在她的手里,沉甸甸的让离歌有些拿不住。
“走吧!”轩辕墨上了车子,不再多说什么。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造化吧!若天可怜见,必有一生,天不相容,亦从容赴死。
离歌拿着太后懿旨,一路上缄口不语。
回到丞相府,轩辕墨一如往常,没有半分变化。仿佛这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不悲不喜的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日,谁来也不开门。离歌与玄武就守在门外,生怕轩辕墨出事。他的身子,早已经不起折腾。
原先在渔村还有叶贞的药镇着,及至进了石国,他便每况愈下。等到入了血池,体内两毒相争,将他的血气耗得所剩无几。若不是玄武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也许今日的轩辕墨早已是个死人。
等到第二天清晨,轩辕墨才一脸疲倦的打开书房大门,容颜憔悴,面如死灰。
“离歌,把这封信送给管家,让他转呈耶律楚。”轩辕墨无力的抬了一下眼睛。见离歌愣了愣,便加重了声音,“速去速回,我们还要启程去虎师营地。”
离歌点头,心知轩辕墨是有心推开自己,但如今她必须顾及他的身子,免得他动了气。思及此处,离歌转身便走。
及至离歌走远,轩辕墨才从袖中取出两封信,“这两封信,一封转交叶年,一封转交叶贞。贞儿这封信,就等我……等我倒下之时才可拿出来,否则不得示人。”
“爷?”玄武心惊,略带慌乱的盯着轩辕墨。
谁也不知道轩辕墨此刻的想法,他惯来深不可测。
一双幽暗森冷的眸子,没有半分温度,轩辕墨就站在那里,看了看玄武怪异的面色,嘴角微微勾起,“我之所以支开离歌,就是担心她太冲动容易坏事。你身为东辑事的四大杀神,慕青能让你来帮我,自然是有你的过人之处。这识人这方面,慕青惯来眼毒得很!”
收起书信,玄武垂下眉目,“属下一定不负使命。”
轩辕墨点了点头,“如果我没能醒过来,别把我的尸体留给贞儿,她会受不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才能抱着一线希望好好活下去。”
玄武颔首,“属下明白!”
离歌焦灼的飞奔而来,轩辕墨敛了眉目,“伺候我沐浴更衣吧!”
今日的阳光,依旧很好。
马车随着一队宫里派来的随扈,浩浩荡荡的朝着虎师营地而去。离歌将手中的丹丸放入轩辕墨的手中,“祁连花是药引子,我怕不易携带,便把解药练成了丹丸,只此一粒,你要想清楚。如果……如果药效太烈,你的身子未必能承受得住。若是你熬一熬,我可以用毕生功力替你续命。这丹丸一旦吃下去,就没有退路了。”
轩辕墨扭头看她,笑得微凉,“续命?你能续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一年还是十年?”
离歌羽睫微垂,没有再说话。
425.交代后事
言情海
正文 426.带一样东西给十三王妃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6.带一样东西给十三王妃
轩辕墨站在虎师营地的门外,抬头看看满目的营帐,此生许是要终结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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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带着太后娘娘的懿旨,很顺利的与轩辕墨进入了虎师营地。等着安置了他们,离歌便只身去了木塔其的营帐。
总该表露身份,总该……蓄谋厮杀才是。
叶贞刚好查验了所有的患病军士,确认都开始好转,这才洗了手预备用饭。前脚踏入营帐,耶律辰后脚便跟了进来,容色微微异样。
“你怎么了?”叶贞愣住。
耶律辰盯着叶贞,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他忽然问,“贞儿,若是他来了,你会怎样?”
叶贞被问到莫名其,“十三爷到底在说什么?何以我一点都听不懂?”
“轩辕墨来了,还有老十九。”耶律辰说得很轻,仿佛生怕惊了叶贞,小心翼翼至极。
羽睫微微扬起,叶贞的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没有分毫的改变,“是吗?怎么丞相大人也会来此?”
耶律辰定定的看着叶贞,“我总觉得他好像是为你而来。”
闻言,叶贞莞尔嫣然,“我这厢将虎师重患救治得差不多了,他才来验收成果。大抵是耶律楚怕你我动了军心,如今派他过来巡视,为的就是对付你我。你别胡思乱想,如今我与他……”说到这里,叶贞沉冷了声音,“不过是敌人。”
“贞儿?”耶律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觉得格外的不安,好似眨眼间,眼前的女子就会在自己的手心消失。
“十三爷放心,我不会心慈手软。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叶贞凝目望着营帐门口许久,眼底的光寸寸冰冷。
深吸一口气,叶贞清浅一笑,“不过他这一来倒也证明,耶律楚已经慌了神。看样子,你我都已经成了他的威胁,许是不久他就要按捺不住才是。”
这头刚说着话,外头却传来一声响,“丞相大人。”
耶律辰骤然转头望着叶贞,却见她的眉睫陡然扬起,而后不由自主的起身。她站在那里,视线牢牢锁定在营帐门口,看着那抹颀长而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入自己的世界。终于,他完完全全的站在她的面前。
容颜依旧,笑意清浅,一如渔村里的岁月静好,暖了彼此长久微凉的心。
可是……
叶贞一步一顿走过去,“丞相大人好自在,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你却自由来去,倒教人羡慕得很。”
轩辕墨站在她的面前,低眉看她,而后微微俯下身子,他熟悉的温度就扑在她的面颊上。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如同无形的网,让她一下子坠入而无法自拔。他笑得摄魂,眼角眉梢的积雪为她轻轻融化。
她下意识的倒退一步,他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她受不得他的柔情。
以前如此,后来如此,现在也不会改变。
“十三王妃如此辛苦,我不来看看,如何放得下心?”轩辕墨看见她的窘迫,徐徐直起身子。
叶贞转身,换去脸上的慌乱,仍做她从容淡定的十三王妃,“现下丞相亲眼所见,可以放心了吗?”
耶律辰上前一步,握住了叶贞微凉的手,“先去吃点东西吧,一早上不曾用膳,可别饿坏了身子。”
闻言,叶贞报之一笑,“好。”却也不曾回头看轩辕墨一眼。
“丞相还有事吗?”耶律辰冷了眉目。
“没什么事,只是奉狼主之命,带一样东西给十三王妃。”轩辕墨手一扬,玄武便捧着那锦盒上前。
叶贞微怔,警惕的看着他们,“什么东西?”
轩辕墨邪冷轻笑,“既然是狼主交付的,我们自然不敢轻易窥探,还是请十三王妃自己看吧!”
耶律辰上前接过盒子递到叶贞跟前,叶贞凝了眉头,缓缓打开来,竟是太后娘娘恩赐的赤金如意宝簪。耶律楚归还簪子是何用意?因为一无所获,故而借机试探?还是警告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十三王妃不小心丢了簪子,万一太后娘娘责怪下来如何能担当得起?如此珍贵之物,还是小心保管为好。有一不可二,原物奉还,好自为之。”轩辕墨站在那里,说着冰冷而冠冕堂皇的话语。
叶贞笑了笑,“我还以为是贼人窃了去,原来是我不小心丢了?丞相大人好本事,这样也能被你找到。如今原物奉还,大人也算是功德圆满,是不是?你许我簪子,我许你功德,你我算是扯平了。”
“十三王妃能言善辩,我这厢比不得。这功德倒也是极好的,说不定哪日轮回,还能派对上用场,不至于永堕阿鼻。”轩辕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脸色。
闻言,叶贞低头冷笑,“丞相大人说笑了。”
轩辕墨眸色微恙,“太后娘娘说这簪子配你如同莲池荷花开,想来也是有缘故的。莲之为物,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倒也与十三王妃极为相似。不知我这话,可还中听?”
叶贞心下一怔,低眉望着锦盒内的如意宝簪,复抬头盯着轩辕墨,“你这话什么意思?”
“十三王妃如此聪慧,想来自然明白。”轩辕墨轻轻吐出一口气,“告辞!”
“慢着!”叶贞脱口而出。
轩辕墨转身,站在营帐门口看她,眼底的光依旧清浅不一,教人无法捉摸。
方才分明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等着他转身,叶贞忽然觉得什么话都卡在了喉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叶贞觉得内心极度不安。许是军营相逢,让她想起了当日在大彦朝的军营里,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生死相依。
他忘了,她却永世难忘。
“十三王妃还有事?”轩辕墨挑眉看她。
叶贞嘴角微扬,“没什么,只是还未向丞相大人道谢。”
轩辕墨笑了笑,眼底光如同暖了一冬的雪,“客气!”
语罢,他终于走出去,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叶贞低眉望着手中的锦盒,里头的赤金如意宝簪绽放着熠熠光华。
“耶律楚这是什么意思?”耶律辰愣了愣,不明白为何夺了簪子又要送回来。
“不知道。”叶贞摇着头。
指腹轻轻拂过簪子表面镶嵌的宝石,叶贞凝了眸,心里有种不安的错觉。缓缓坐下来,这一坐足足坐到了夜里。耶律辰什么都不说,只是在一旁守着她。叶贞不言不语,只是望着手中的簪子发呆,容色肃静,仿佛凝了漫天的烛光。
安静得教人不忍打扰。
一道人影没入营帐内,两人随即一怔。
426.带一样东西给十三王妃
言情海
正文 427.十三爷,对不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7.十三爷,对不起
“老十九?你来做什么?”耶律辰稍稍一怔。
离歌越过耶律辰,一步一顿走到了叶贞跟前,她站在那里,隔着自己虚假的皮面定定的注视着叶贞,“太后娘娘密旨。”
说着,离歌便将萧太后亲手所写的密旨递呈上去。
叶贞起身,看一眼耶律辰,耶律辰快速接过,“是母后的笔迹。”
“这个印章也是太后的。”叶贞顿了顿,“十九公主你……”
“属下金灵,并非十九公主耶律绮。”离歌不敢直视叶贞的眼睛。
她素来都知道,叶贞的心思太过细密,稍有不慎,她就会看出自己的心虚。离歌也算是混迹江湖之人,对于这些扯谎素来是信手拈来。可是如今,她忽然觉得每说一句话都如同锥心,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叶贞一切事情的真相。
但……离歌还是忍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垂下眉睫,离歌尽量遮蔽自己的眸中精芒,不让叶贞看出端倪。
“什么,你不是老十九?”耶律辰心惊,“那十九公主去哪了?”
离歌不做声。
叶贞却仿佛明白了什么,“十三爷别问了。”
“此话何意?”耶律辰凝眸,眼底的光清浅一颤。
“太后娘娘的人顶替了十九公主,这十九公主的去向,怕也只有太后娘娘才知道。”叶贞扭头看着耶律辰,“耶律楚尚且心狠手辣,一手扶植他的太后娘娘,你的母后,难道是泛泛之辈吗?”
耶律辰愣在原地半晌,眼底的光渐渐的转为愤怒,“你是说老十九……”
“生或死,十九公主一己之身,早已不再重要。”叶贞说得冷漠至绝,“只怪她生错了皇家,岂不闻最低无情帝王家。”
十九公主的生死,确实已经不再重要。
“下月初一,嫁衣红,江山血。”叶贞低低的吟出,“看样子,血染江山的日子,不远了。”
“先是德皇叔,现在是老十九,皇家的人,渐渐的越来越少了。”耶律辰冷了眉目,“下一个不是我,就是皇兄。抑或是母后自己,谁也别想跑。”
叶贞望着离歌,却见她可以垂着眉目,并不敢看自己一眼,心下有些生疑,“金灵,太后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
离歌颔首,“是。太后娘娘虽然被软禁宫中,但早已筹谋得当。今日许属下进入虎师营地,就是为了除去狼主的左膀右臂。”
闻言,叶贞的羽睫陡然扬起,“你说什么?”
耶律辰自然也明白这话的意思,上前一步冷了眉目,“你是说母后要杀了轩辕墨?”
离歌点头,“太后娘娘吩咐,杀了丞相,断了狼主的后路。”
倒吸一口冷气,叶贞站在那里,眸光利利如刃。
杀了轩辕墨?
杀了墨轩?
怎么可以?!她想过千万种要他失去所有的结果,却从未想过要取轩辕墨性命。因为他是她的夫,她孩子的父亲,她一心要带回大彦的男人。
“太后真的这么说?”叶贞良久才开口。
“是。”离歌诚恳至极。
耶律辰握住叶贞的手,愕然发觉她的身子竟然有些微颤,当下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开口。
叶贞镇定了心神,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太后可曾交代,该如何杀死丞相?”
“属下已经通知了木塔其将军,将军会妥善安排。必然要做得天衣无缝,否则狼主那里不好交代。”离歌说得格外仔细。
“已经通知了?”叶贞声音微颤,“木塔其将军可说要怎么做?”
“午夜时分,毒入骨髓。”离歌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心也抽着疼。
叶贞颔首,“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准备吧!”
语罢,叶贞缓缓坐下来,眼底的焦灼几乎要燃烧了自己。
离歌不敢去看叶贞是什么表情,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她是清楚的。
贞儿对不起!
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你,为了哥,我又骗了你一次。
“贞儿?”耶律辰担忧的望着她,“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太后娘娘的命令谁敢违抗,何况……如今的时局,他确实该死。也唯有他死了,太后娘娘才能多几分胜算。所以……”叶贞觉得整颗心都被凌迟,片片分割,“其实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耶律辰深吸一口气,“我帮你保他性命,可好?”
叶贞抬头望着耶律辰,“这是虎师营地,太后娘娘的旨意,木塔其是绝对会执行的。还是我自己去找墨轩吧,若能让他离开虎师营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到底,我不想让他死。我要的是活生生的他,不想做他的遗孀。”
闻言,耶律辰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视线一扫,叶贞忽然盯着桌案上的锦盒,脑子里嗡的一声。
神是鬼差的,她重新取出如意宝簪,仿佛想起了什么,掰开了上头的坠子,簪体是空心的,上次她便是从这里取走了萧太后的密诏。
下一刻,簪子砰然落地,叶贞站在那里,眼泪忽然滚落。
簪子里头,是一根红线,如她腕上所系,颜色如血。
“这是什么?”耶律辰心惊。
叶贞的羽睫止不住颤抖,却是又哭又笑,“又骗我!他又骗我!说好了不再算计我,可每次都食言!为什么……还要骗我一次?却骗的我好惨!”
“贞儿?”耶律辰容色焦灼。
叶贞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腕上的红线,“这是他送我入宫前,亲手所系。从此魂梦与君同,不离不分系红鸾。十三爷,对不起。”
音落,叶贞夺门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耶律辰站在烛光里,定定的看着叶贞离开的方向,这一去,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他不知道轩辕墨何时想起了一切,也不知道轩辕墨到底要做什么,一直蛰伏在耶律楚身边。他唯一知道的是,叶贞的身边,以后都不会再容得下自己。
原来静静的守候,也是一种奢望。
叶贞奔跑在军营里,笑着流泪。远远的,看见轩辕墨的营帐,烛光摇曳。他的影子倒映在营帐上,叶贞心头的石头缓缓落下。
427.十三爷,对不起
言情海
正文 428.无论何时,记得从容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8.无论何时,记得从容
轩辕墨外头的营帐,没有一个守卫,叶贞站在外头,忽然明白自己又被他算计了。[**丶机*书^屋*]
撩开帘子进去的时候,她看见烛光里的轩辕墨,一人一茶,他的面前,永远都摆放着那副棋局。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如同高山积雪,冷漠抗拒,只为她回眸一笑时融化风霜。
“来了。”他抬头,含笑望着气喘吁吁站在营帐门口的叶贞,“外头的人我都支开了,鬼卫会盯着,不许任何人靠近,今晚你我可以好好说说话。”
叶贞看着他,“你又骗我。”
轩辕墨笑了笑,“最后一次。”
“上次你也这么说,我还能信你多少次?”叶贞站在那里,红了眼眶。
他手中的黑子落定,终于起了身定定的看着她,如往常般冲她拦了手,“贞儿,过来。”
便是这一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语,让叶贞的眼泪再也无法遏制。
罢了罢了,这辈子反正折在他的手里,生也好死也罢,逃不开就是逃不开。不管他骗了她多少次,她都无法硬起心肠,无法恨之入骨。那些骄傲的话语,在他的清浅一笑间,顿作风烟散。
叶贞奔入他的怀里,那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深爱的男子,此生的不离不弃,霎时都回到了她的世界里。失而复得的感觉,如同被撕裂的心,慢慢拼凑回来,教人再无法割舍这种情感。
轩辕墨低眉,深情凝望着怀中的女子,这辈子就只对她一人付诸真心笑颜。
捧起她的容脸,轩辕墨勾起迷人的唇角,苍白如纸的脸上,有过春风无限的温暖,“真好,此生还能有机会再拥着你,我已无憾。”
“墨轩……”叶贞泪如雨下,“说好不许再算计我,何以你次次都食言,你可知我为你心伤至此,你如何能忍心这么待我?轩辕墨,我是你的妻子,我不要你什么如画江山,我只想与你携手共度余生。”
轩辕墨噙着泪,一如往昔的用微凉的指尖,将她鬓间的散发拨弄至耳后,“傻瓜,我今日所做,都是为了你我的余生。左不过……人算难如天算,有些事并非你我可以左右。贞儿,也许你今日不明白,但是来日你一定能懂。”
“你到底要说什么?”叶贞泪流满面。
“我要说的就是。”他笑得倾世,“我爱你。”
俯下头,他终于吻上了她的唇。若此生无望,只愿将这一身的风华,都在你的眼前凋谢。
唇齿相依,彼此的泪混合一处,她泪流满面,他清泪两行。此刻再多的话语,都比不过一个痴缠的吻,一个真心交付的生死之约。
一句我爱你,融化了她的心。
她知道他的骄傲,也知道他的隐忍,却不懂他的爱,隐忍深沉到何种地步。他算计着身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却也用这份算计,擒了她的心,夺了她的一生,如今正在铺垫她的下半生。
良久,轩辕墨终于送开了她。
拥着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上,轩辕墨用自己的下颚抵着她的发,嗅着她熟悉的发髻幽香,依稀仿佛回到了那年那月,“好怀念渔村的日子,我们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没有纷扰,不必再介入宫闱厮杀。”
叶贞躺在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随你海角天涯。”
轩辕墨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日我们就走好不好,不要管什么戎国,也不理什么大彦朝。就我们两个,然后找回小梧桐,我们一家三口还可以再一起,隐姓埋名,过最平淡的日子。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要一个家。”叶贞依偎着,此刻什么都不再重要。
什么欺骗,什么算计,她都可以不计较。
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可以忘掉。
“贞儿,那根线还在吗?”他忽然问。
叶贞抬起手腕,腕上的红线颜色依旧,“还在,不管发生什么事,如何能舍得扯断。”
轩辕墨眸色凝重的点头,“这样也好,好好留着吧!哪日见着,也是一个念想。”
闻言,叶贞稍稍一怔,“墨轩,你说什么?”
“那年,也不知怎么了,竟发了疯似的为你绾青丝。你可知我素来不喜欢女子靠近,偏生得你这样的倔强,竟像极了当年的我。看到你的眼睛,你可知我当时就被触动。这一触动,便再也没能忍住。”他顾自说着,言语轻柔。
叶贞不再说话,只是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缠绵的话语,脑子里过往的事情,一次次倒带在眼前。
“我看着你入宫,把你调离冷宫。你自恃聪慧,却没有那份宫闱该有的狠绝。每次都要我为你收拾烂摊子,从司库房,到麒麟树,再到最后的合欢树。你却始终学不会那份决绝,这是我最痛心,也是最欣慰之处。分明是矛盾,依旧还是庆幸,没有让你成为心狠手辣之辈。”
“如今能看见你一如往昔的笑,我忽然觉得自己当初何其残忍,险些毁了你的一生,毁去你下半生的快乐。现下还能拥着你,听你喊一声墨轩,此生足矣,夫复无求!贞儿,不管以后怎样,保持你最初的那份心。不要让鲜血,蒙了你的眼睛。就算身居高,就算君临天下,也要记着从容。”
叶贞点头,清浅的笑着,“好!”
一滴血从上头坠落,落在她的裙摆上,顿时融开,宛若雪中红梅,颜色艳丽夺目。
顺着鲜血滴落的方向抬头去看,叶贞僵在那里,看着轩辕墨笑得何其倾世,嘴角的血不断的涌出。那黝黑的液体,不断的滚落,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她张了张嘴,所有的声音卡在喉间,眼泪夺眶而出。
轩辕墨用指尖抚了抚唇角,脸上依旧是一副清浅的从容,“莫怕,没事。”
音落,他的身子从凳子上滑落,连带着她一起摔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墨轩?墨轩?”叶贞忽然喊出声来,急忙抱住轩辕墨微凉的身子,顿时泪如雨下。
428.无论何时,记得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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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9.就算死,也不忘算计她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29.就算死,也不忘算计她
叶贞哭着喊着捧着轩辕墨的脸,那不断涌出嘴角的黑血浸染她素白的手,她的泪如洪水决堤,“墨轩你撑着,我可以救你,我一定可以救你!”
她死死扣着他的腕脉,轩辕墨保存着一丝清醒,倒伏在她的怀里,笑得依旧从容而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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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轻轻拍了拍叶贞的手背,若宠溺般的低语,“傻瓜,没用了。我这身子能撑到今日早已不易,若不是想着,我死之后你该如何自处,我何必苦苦挣扎。”
“不要走。”她知道他身子带毒,当日亲王府门前她也探出了他体内的两股诡谲的力量交锋。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在短期内变成这副样子。她给他开的药,不是可以镇毒吗?何以还会如此严重?
严重得,气若游丝,脉象虚弱得几乎无法探出。
“听我说,贞儿。”他勉力撑着,整张脸煞白如纸,眸中的光泽微弱至极,“不管结果如何,替我活下去,我们还有小梧桐。我已经安排了一切,若戎国不灭,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的身份是威胁大彦朝最好的把柄,所以我不走,只是不想让你再受颠簸。”
“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该布的局,该走的路,我都为你铺好。若你不愿,可以带着小梧桐远走高飞。若你愿意,这大彦朝的江山连同整个戎国,我都为你拱手相付。你可以君临天下,我想着风阴和慕青也是肯的。有你守着我的江山我的孩子,我放心。”
他艰难的喘着气,颤抖的手轻轻拂去叶贞脸上的泪,“只准哭这一次,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算计你。以后,也没有机会再算计你了。你可以放心的信我一次,唯这一次,好不好?”
叶贞泪如雨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宁愿与你风雨共担,我也不想看见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被留下来的人,何其痛苦。可是贞儿,答应我,不许轻言赴死。你说曼陀罗是隔世的爱,那我便等着你。哪日你寿终正寝,我还在奈何桥边等着你。下辈子,我做个简单的男子,不再处处算计,一定好好护着你爱着你,成全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握着她的手,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他继续说着,仿佛已经是最后的言语,声音越发的微弱。
叶贞放声哭着,声声凄厉,外头有鬼卫守着,不会有人进来。
诀别的声音,让她痛彻心扉,生离死别的凄楚,让她无法承受。若是可以,墨轩,我愿替你死。你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撑了太久,你如何能忍心,再次丢下我一个人?
“不要用三言两语的遗言打发我,你欠我一生一世,你如何能还我?我不要下辈子,下辈子太遥远,我看不见摸不到。墨轩,我爱你,你怎么忍心伤了我又弃我而去?”叶贞泣不成声,他的脉象却已经无法摸到。
她想救他,却已经无能为力。
那种眼珠子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慢慢死在自己的怀里,这种痛,谁都无法感受,叶贞觉得整个人都已经崩溃。
多少话卡在喉间,只能随着彼此的眼泪不断坠落,无声无息。
“我给你留了一封信,等我死后,玄武会交给你。贞儿,这辈子我欠了太多,唯独对你,我心怀愧疚,抵死无法相付。此生,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送你入宫。宁愿不相识,不作两心伤。我教你断情绝义,心狠手辣,却没想到自己却步步错落。我不后悔爱过你,于这一生,也就做对了这么一件事,比之江山更让我痴迷。”
“你总问我江山美人要哪个,我执意告诉你,只选江山。其实我早输了,只是不肯承认罢了。这一场算计输给你,我心服口服。贞儿,别怪我心狠,我只是……只是爱你太深,所以……”
叶贞如孩子般嚎啕大哭,颤抖着紧拥他逐渐冰冷的身子,“轩辕墨,为什么?为什么连死你都要算计我?还敢说下辈子不再算计?你算计了我一辈子,眨眼间就斩断了我的永远。我愿意随你天涯海角,求你,我求你不要丢下我!”
他像胜利者一般笑着,眼角有泪滑落,双目终于无力的合上,“这次,看你还如何与我说,我愿与君绝……”
脉断,人亡,恩爱仇怨至此烟消云散。
“墨轩?墨轩?你醒醒……不要丢下我!”叶贞发疯的喊着,摇着他冰冷的身子,那一刻她觉得世界在自己的眼前崩塌,彻骨的寒冷,锥心的绞痛。她想喊,可是喊不出来,除了撕心裂肺的哭,她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医者仁心,她要救的人,始终只有他一个。
可是为什么?
他佯装失忆,她痛彻心扉。
如今他们总算可以袒露心扉,为何却给她这样的结局?
“老天爷,若我们杀孽太多,就来索我的命,把我的丈夫还给我,把我孩子的父亲还给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什么都可以改……我什么都没了,到底还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叶贞仰头哭喊,泪如雨下又能怎样,他已随风而去,再也不复存在。
玄武从外头走进来,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探了探轩辕墨的鼻息,哽咽了一下,“贵妃娘娘请节哀,皇上去了。”
双手递上轩辕墨早已备下的书信,玄武眼眶泛红,“这是皇上早就备下的,要属下亲手交到娘娘手里。”
叶贞狠狠甩开他的手,“我不要什么遗书,你们东辑事不是无所不能吗?你救活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娘娘,皇上早已油尽灯枯,能撑到今日只是因为放不下娘娘您。还请娘娘节哀,不然皇上九泉难安。”玄武垂着眉目。
门外忽然一阵冷风吹入,一道黑影疾驰而过,叶贞只觉得身上一空,轩辕墨的尸体已不见踪迹。营帐门口,黑衣人扛起了轩辕墨的尸体,飞速消失在夜幕里。
“墨轩……”叶贞疯似的追出去,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
429.就算死,也不忘算计她
言情海
正文 430.君临天下日,尸骨魂归时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0.君临天下日,尸骨魂归时
叶贞哭着喊着奔跑在军营里,那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要,只要那个叫轩辕墨的男子。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脚下一歪,整个人扑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带着轩辕墨消失无踪。
“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的希冀都要带走?墨轩……”她跌坐在地,泪如雨下,“我只是想守着你,你却连这点奢望都不肯给我。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玄武跪在叶贞的身后,也不去追黑衣人,只是垂下眉眼,声音稍许哽咽,“皇上有旨,不许留尸身于娘娘,免教娘娘徒心伤。”
叶贞扭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几近扭曲,她笑着,笑着,泪流满面,“我就知道,这盘局我还是赢不了他。他什么都算到了,最终在我的心里扎上一刀,还不肯让我痊愈。轩辕墨,你好狠!这就是你教我的吗?对自己狠,才能对别人更狠。哈哈哈……”
她凄厉的笑着,漆黑的夜,血色淋漓的心。
玄武将那封信双手递呈,“这是皇上留给娘娘的。”
叶贞死死盯着那封信,忽然夺过来几欲撕裂,然……她这才发现,信封里头的信,竟然是写在黄绢之上。
他早就料到,她会不顾一切的撕扯,所以……又摆了她一道。
叶贞仰头大笑,泪如雨下,“轩辕墨,你这个混蛋!你就是混蛋!”
玄武不再说什么,只是跪别叶贞,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叶贞知道,轩辕墨不肯让自己见到他的尸体,那么此生,她是绝对找不到的。他的心思,何人能猜得透?这般隐忍,这般的深沉。
黄绢上是他熟悉的字体,借着微弱的火光,她仿佛看见他回眸轻笑的脸。嘴角带着一丝冷蔑,眼底却只对她一人温柔。他会拦了手,浅浅的喊一声,“贞儿,过来。”
双手颤抖的捧着黄绢,叶贞泪落无声。
贞儿吾妻:
你若见着此信,我必魂归九泉。非我所愿,却无力更改。我欲与卿结交百年好,终难敌世事难料。许你君临天下,却许不了你想要的沧海桑田。
此生若有恨,只恨生就帝王家。
此生若有情,只缘与卿共执手。
然这一生,恨也罢,情也罢,终归随风去,我到底还是欠了你,欠了我们的孩子。
我虽不在你身边,却只愿你与孩子和美安好。这戎国的江山,这大彦朝的天下,任你抉择。若你愿意,我已为你铺好一切,你只管安心做你自己。彼时登高一呼,你便可以君临天下。有风阴在,他会愿意成你的左膀右臂,拥你为君。
我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唯独这天下,我拱手相付。
贞儿吾妻,好好活着,活着走出戎国,抚养孩子成人。
若时光可以逆转,只愿相逢青葱时。
奈何只落得君绾青丝卿落泪,来生再见。
君临天下日,尸骨回魂时。
墨轩绝笔!
“墨轩!”叶贞望着漆黑的夜,望着明灭不定的火光,“为何每次都要逼我抉择?君临天下非我所愿,尸骨回魂却是我毕生所求。轩辕墨,你好狠好可怕,每次你都算到我心中所想。偏偏,我还是愿意跟着你走,一次又一次,像个傻瓜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跌跌撞撞的起身,叶贞觉得整个人都被抽空,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冷厉,让她不自觉的颤抖。将黄绢收入袖中,四周黑漆漆的教人害怕。她仿佛看见张牙舞*的无常,看见那些随风而散的魂魄,终于都覆灭在火光里。
君临天下日,尸骨回魂时?
轩辕墨,如果你敢骗我,如果你再敢骗我,我一定……一定杀了你最爱的女人。这对你而言,是最重的惩罚,不管你信不信。是你教我的,对自己狠,才能对别人更狠。
她觉得自己就是鬼,浮游在这个冰冷黑暗的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她只记得走进营帐的时候,看见那燃烧的烛火,便一头栽在了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醒来的时候,叶贞看见耶律辰坐在自己的床沿,容色憔悴。
“贞儿,你醒了?”耶律辰心惊,急忙搀起她。
叶贞面如死灰,眼底没有一点光彩,她痴痴的坐在那里,只是盯着门口一动不动。外头天色大亮,阳光很好。
天再暖,也暖不透冰冷的心。
外头好一阵喧嚣,耶律辰看了看外头,又看了看叶贞,“昨晚出事了。”
叶贞没有反应,只是羽睫垂了一下。
“丞相……”耶律辰顿了顿,“没了。房内一滩黑血,大抵是……”
“他死了,是我亲眼看见的。”叶贞终于开了口,眼底的灰暗带着隔世的冰冷,“他就死在我的怀里,我……救不了他。可笑我还自诩济世救人,却原来什么都没用。”
耶律辰陡然握住叶贞的手,“贞儿?”
叶贞抬眼看他,脸上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冷漠疏离,“军中现下如何?”
“木塔其将军已经去调查,说是茶中有毒。不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下也没有确凿的定论。”耶律辰说得很轻。
但在叶贞听来,却是何等的刺痛。
毒死的?是毒死的!她亲眼看见他毒发身亡,还收到了他所谓的遗书。
“谁都找不到他,他决定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更改。”叶贞面无表情,心若凌迟。
“你是说,丞相真的死了?”耶律辰低低的问了一句,眼底有过异样的神采。
叶贞的眸子陡然变得冷厉如刃,狠狠剜在耶律辰的脸上,“是!他是死了,我亲眼所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就连他的尸体,他都不肯留给我。十三爷,你满意了吗?”
耶律辰愣住,“贞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深吸一口气,叶贞下了床,“金灵在哪?”
“她佯装公主,自然在营帐中等着最后的结果。”耶律辰担虑的看着叶贞。按理说她与轩辕墨感情如此深厚,如今轩辕墨死了,不是该悲痛欲绝吗?可是此刻的叶贞,不悲不喜,无怒无嗔,反倒像个局外人。
是昨夜发生了什么?还是……
今日的叶贞,好似冷得彻骨,一双幽暗的眸子,没有半点温度。
耶律辰一顿,叶贞却已经大步走出去。
430.君临天下日,尸骨魂归时
言情海
正文 431.丞相的死讯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1.丞相的死讯
昨晚有鬼卫暗地保护,几乎没有人看见轩辕墨是怎么死的,是故现在轩辕墨的生死已经成了无人可知的谜。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只有叶贞知道,他骨子里的骄傲。生和死,他都不愿任人摆布。可是他却残忍的将这一幕展现给她看,偏是要她记住,刻在骨子里,记清楚自己心爱的男人是怎么死在她的怀里。
爱若短暂,那就拿恨来成全。
他走得不留痕迹,连尸体都不曾留下,空余恨与她,与这万里江山。
她若说不恨,那是假的。
轩辕墨,既然你要我君临天下才能找回你的尸骨,那我便如你所愿。反正这辈子被你骗了太多次,过了这一次,你就再也骗不到我。
等我找回你的尸骨,就与你一起埋尸黄土之下,再也不分开。
营帐外头重兵围困,叶贞走过去的时候,她看见十九公主与木塔其正在说些什么。杀了人,却还带着笑,教她如何能释怀?茶中有毒?非亲近之人,是绝对无法在轩辕墨的茶里下毒的。他素来多疑,不会轻信任何人。
所以这毒,除了老十九,旁人是没办法做到的。
好,很好!
叶贞看了看天,阳光明媚,以后这世上,自己可以所向无敌了吗?没有牵挂,没了牵绊。除了小梧桐,好似她什么都没了。
“十三王妃?”木塔其看一眼叶贞站在营帐外头的冷戾模样,稍稍一怔。
“不必找了,丞相大人已死,乃我亲眼所见。”叶贞扭头望着他们,嘴角是一抹似笑非笑的清冷,如同说着不相干的人,“尸身被一名黑衣人所劫,如今不知去向。”
木塔其怀疑的望着叶贞,“你如何看见这些?为何今日才说?”
“昨儿个吓着了,以至于没能看清楚这些,便晕了过去。说来真是笑话,还望将军莫要见笑。如今我以我十三王妃的身份起誓,丞相已死,可以盖棺定论上报狼主了!”叶贞笑着,阳光下眸光利利。
耶律辰从后头走来,“昨夜贞儿确实晕过去了,如今才说清楚。怎么,十三王妃的分量不够的话,我这个十三爷的分量总该可以了吧?”
木塔其点头,“既然是十三爷所说,那必定是没错的。只是丞相大人在虎师营地遇害,狼主若然怪罪下来……”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叶贞扳直身子,面色肃冷,“早前我就与丞相把过脉,将军上报时,只管说是旧疾复发没能及时救治。至于尸骨,便只当是送回相府途中被人被人所劫。丞相当日斩杀德王爷及其部下,想必仇怨不少,此刻正好推到他们身上,将军也就不必再担这干系。”
闻言,木塔其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叶贞,她思虑周到,仿佛早已算好了下一步该如何运作。但叶贞所说的确实可行,一方面可以将轩辕墨之死一笔带过,另一方面也能给狼主一个极好的交代,不至于连累虎师,影响太后娘娘的大计。
“怎么,将军觉得不妥?”叶贞冷了眉目,眸若利刃,不带一丝温度。
木塔其看了十九公主一样,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上一封折子,向狼主禀明实情。”
语罢,木塔其转身便走。
叶贞这才将视线清清冷冷的落在老十九身上,眸色微红。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她恨不能将眼前的女子撕成碎片。却将金灵的眼眸也是红了一下,而后痴痴的望着被重兵把守的营帐,仿佛……
一步一顿走过去,叶贞终于走到了金灵跟前,“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向太后娘娘复命了。”
金灵扭头看她,嘴唇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她能说什么?
她该说什么?
说:贞儿,我是离歌,轩辕墨是我哥,所以我不可能杀他。
可是……说了能有什么用?轩辕墨能活过来?还是她有能力逆转轩辕墨留下的杀局?走到今日的地步,就算离歌说出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改变什么,甚至于会让叶贞心生恨意。
被仇人哪怕是不相识的人设计,最多是愤怒与怨恨。
但被自己身边的人,乃至最深最爱的人步步设计,谁能说得清楚这种痛楚?彼时叶贞不就是因为受不了叶年与轩辕墨的算计,才会假死离宫吗?
离歌不敢说,这辈子她什么都敢做,杀过人,刀头舔过血,唯独现在面对叶贞,她什么都不敢说。
让她保守秘密,无疑比杀了她更让她难以承受。
可是贞儿,对不起!
我哥走了,你却还要活下去,所以……我只能继续骗着你,把我哥未完的嘱咐化为实践。
深吸一口气,离歌点头,“我会跟太后娘娘交代,这就不劳十三王妃多心。”这话说完,离歌快速离开,不做片刻停留。
她怕自己一犹豫,叶贞就能看出端倪,而自己如何能忍心面对外表坚强,内心已经支离破碎的贞儿?
望着那抹背影在拐角处一闪即逝,叶贞眸色肃杀,一身凌然冰冷无温。
杀了人,还能如此淡定如常?
她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血债血偿,天理循环,谁都别想好过。
耶律辰站在那里,看着叶贞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
叶贞扭头看他,嘴角微扬,眼底再无任何波澜,“我为何要哭?他说过不许我哭,只这一次,唯这一次。除非他死而复生,否则这辈子,我的泪都随他葬在风中。以后我只流血,不会再落一滴泪。”
值得她流泪的人都已不在,她还有什么可哭的?
深吸一口气,她站在那里,风吹起她的衣袂,拍在身上呼啦呼啦的响。
墨轩,以前你放弃的一切,今日我便全部为你收回。
只是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誓言:君临天下日,尸骨回魂时。
我便等着你!
不要再骗我……
丞相轩辕墨的死讯很快就传出去,顿时朝堂哗然。彼时耶律楚正在与自己的娈童们痛饮狂欢,期待着戎国彻底回归的消息。谁知听到轩辕墨暴毙的消息,手中的杯盏当时便摔落在地。下一刻,他怒而持剑,将殿内所有人杀得一个不剩。
431.丞相的死讯
言情海
正文 432.丞相出殡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2.丞相出殡
轩辕墨一死,有人欢笑有人愁,萧太后计谋得逞,自然喜上眉梢。(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耶律楚没了左膀右臂,自然也是折了翅膀的老鹰,想要高飞已然不可能。唯有靠着轩辕墨留下来的布局,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最后的殊死一搏。
石国一纸令下,举国同哀,丞相轩辕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赐金顶玉葬,百官致哀。
因为轩辕墨丧礼,耶律辰与叶贞走出虎师营地,暂时回到了亲王府。
马车在街市上徐徐而行,途径丞相府门前,叶贞撩开车窗帘子,看见那恢弘的府邸悬挂着惨白的灯笼,上头两个硕大的“奠”刺痛了她的眼睛。眼眶红了一下,泪腺早已干涸,忘了哭是什么滋味。
缩回手,叶贞端坐车内,宛若什么都不曾看见,宛若什么都于己无关。
回到亲王府的时候,耶律辰将一套黑色的素服交给叶贞。叶贞没有拒绝,若是换做以前,她一定要孝服加身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所求。
人死了,可是念还在。
这念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为的就是还能再见到那个尸骨回魂的男子。
一身黑衣如墨,叶贞临窗而立,负手站着,忽然明白为何轩辕墨如此喜欢负手立于窗前。一个人历经太多,看得太远,却在最后才发现,被困在四四方方的窗户里头,就会想起要放低身份,要隐忍蛰伏。
他这一忍,便是八年。
只是她不曾想过,万里江山,在他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却选择了随她隐退。身居高,没有那个堪与自己分享执手的人,纵有江山如画,也比不过心爱之人回眸嫣然。
此刻,她便是他当日的心境。
耶律辰站在她的身后,“你准备怎么做?”
“原本今日为他穿孝的人是我,可是那个杀了他的人却假惺惺的为他守灵。十三爷,你说我该怎么做?”叶贞转身看他,“是哭着找过去,还是学着当日他的模样,对自己更狠一些。他能假装忘记一切,我也可以。”
“走吧!”耶律辰想要过去牵她的手,叶贞却侧身避开,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此刻的她,只当自己是个死人,无怒无嗔,无悲无喜,与丞相轩辕墨,素无瓜葛。
百官致哀,整个丞相府,被黑白两色笼罩着,陷入一种极度压抑的哀戚中。哀而不悲,多少寒凉,谁有说得清楚。许是致哀的百官,大多数是想着轩辕墨死的!到底他是耶律楚的宠臣,有他一日,多少人升迁无望。
一声“十三王爷,十三王妃到”,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门口的马车出。
叶贞随着耶律辰走进丞相府,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奢华的殿宇。满目繁华空凋零,该是怎样的可笑?
白绫随风摇曳,叶贞走在蜿蜒的回廊里,视线无温的落向正堂。
每走一步,如同利刃剜心。
疼吧,哪日疼得麻木了,便不会再疼。
终于,她站在偌大的灵堂之前,抬头便看见正前方的立着轩辕墨的灵位,白色的绸布迎风微动。金丝楠木棺材就放在灵堂正中央,两侧站着文武百官。
她与耶律辰走进去的时候,百官皆向他们躬身行礼。
她分明知道,轩辕墨的尸体根本不在棺木内,可是那颗心,那双眼睛却再也无法从棺木处挪开。
步步靠近,叶贞面无表情,黑衣素裹,将一身的冷艳表露无余。
这衣服是按照大彦朝的规格,是耶律辰特意为她做的。他自然明白,无法亲自送别心爱之人的灵柩,该有怎样的痛彻心扉。
叶贞面无表情,管家送上清香的时候,她的手不经意的颤了一下。
墨轩,我不哭,以后也不会笑。
这哭与笑,我都留给你。
衣冠冢,墓碑上镌刻的,再也不是她的名字。这遗孀,本该是她,如今她却连给他扶灵的资格都没有。
“丞相大人,一路好走。”她低低的开口,字字诛心,心多疼唯有自己知道。
离歌穿着一身孝跪在那里,也不抬头,只是恭敬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还礼。这孝服,她确实该穿,兄长过世,她作为唯一的亲人,披麻戴孝……
门外一声“狼主驾到”让叶贞的视线陡然从离歌身上抽离,她骤然转身,听着门外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下一刻,是耶律楚令人憎恶的熟悉面庞。
耶律辰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站到一旁。
所有人都朝着耶律楚行礼,叶贞也不例外。
抬眼瞬间,她看见耶律楚为轩辕墨上了清香。香气缭绕,那灵位立于灵堂内,庄严肃穆。空无一人的棺木,金顶玉葬又如何?满门荣耀,能换回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耶律楚转身环顾众人,视线终于落在叶贞的脸上,眼底却掠过失望的颜色。在叶贞素白的面颊上,他没能找到应有的痛彻心扉。按理说叶贞与轩辕墨情比金坚,现在轩辕墨死去,叶贞应该会肝肠寸断,何以还能如此镇定的出现在轩辕墨的葬礼上?
“十三王妃的气色不太好,想来为治疗虎师之事,煞费苦心!”耶律楚定定的看着她,从未见过叶贞穿如此阴沉的颜色,却委实有种让人无法掩饰的惊艳。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
但她便是不穿孝,墨黑的颜色,亦足以将她冷艳的气质衬托无虞。
叶贞浅浅行礼,“多谢狼主关怀,能为戎国尽一份心力,叶贞荣幸之至,不敢言苦。”羽睫微垂,遮尽眼底精芒。
只要耶律楚相信轩辕墨还未恢复记忆,就算死,他与叶贞都尚未打开心结相认,耶律楚就会沿袭轩辕墨留下的计划,将死局进行到底。
叶贞在等,等着最后的厮杀扯碎这阴霾的戎国天空。
“很好。”耶律楚这话不知是对她说的,还是对不远处的十九公主。叶贞没有抬头,始终保持恭敬的姿态,而耶律辰也始终站在她身边。
耶律楚抬了手,便传来奴才一声高喊,“起灵!”
心里的那根弦忽然断裂,叶贞袖中的手陡然握拳,羽睫止不住颤抖。她徐徐抬眸,看见那具奢华的空棺木,从自己的眼前慢慢抬过去,而后抬出了灵堂大门。
文武百官随着耶律楚走出去,她却忘了挪动脚步,整个人如泥塑木雕,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432.丞相出殡
言情海
正文 433.连刻在他墓碑上的资格都没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3.连刻在他墓碑上的资格都没有
耶律楚身为戎国之君,能为自己的臣子扶灵,可想而知,这是何等荣耀。(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多少人欣羡不已,多少人眼红心热。
那一幕的死后喧嚣与繁华,叶贞弃如敝屣,远远的站着,看着那具棺木埋入黄土。
不管心里怎么样疼,她只能远远的看着,就好像他死的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无力嘶喊的感觉,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等着所有人都离开,耶律楚回了石国,十九公主回了丞相府,空荡荡的坟地里再不见方才的热闹。
叶贞的马车就停在角落里,她撩开帘子,望着不远处林子里的坟墓,就好像在自己的心里也做了一座坟。
“我陪你过去吧!”耶律辰扭头看她。
叶贞摇了头,“他要见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言罢,顾自下了马车。
黑色的长裙逶迤在地,漫天的冥币被风卷上半空,纷纷扬扬的落下。叶贞的手,终于触及了冰冷的墓碑。原本遗孀的位置该是她的,如今却镌刻着别人的名字。
“没想到,我连刻在你墓碑上的资格都没有。”她喃喃自语。
回答她的,是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的林子,如同响起的冥音。
轻轻吻上墓碑,叶贞合上双目,便是冰冷的石碑,她好似能感觉到来自他的温度,“明知道你不在里头,可是看见你的名字,便再也无法割舍,再也无法离开。墨轩,你可看见?我没有哭,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全部可以做到,但你答应我的,却次次都食言。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若你不能兑现诺言,我便杀了你最爱的我,作为对你的惩罚。”
“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不管你听得见还是听不见,我的话就放在这里。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她缓缓直起身子,修长的手拂过墓碑上的名字,眼底没有半分波澜,“等我杀了他们,我就带你回去。”
抓一把墓前的土,叶贞小心的用巾绢包裹,收入袖中。
拂袖转身,她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白绫翻飞,白色的冥币飞旋半空,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眼角眉梢,似白雪吩咐,温柔而刻骨。
来时成双归去单,谁懂其中悲凉?
与君离别日,是我断肠时。
自轩辕墨下葬后,叶贞白日里替虎师诊治重患,到了夜里则开始自己对弈。她感受着轩辕墨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一人左右对弈,各种滋味只有自己明白。
虎师内部还在不断的查找毒源,叶贞也任由他们去查,这番从容在耶律辰看来,竟然有了轩辕墨的影子。
外头再乱,也乱不了她的心。
当所有人都熬不住的时候,她便赢了先机。
眼见着下月初一降至,今儿个是叶贞最后一天待在虎师营地。耶律辰已经开始布置新房,不管叶贞愿不愿意,他还是希望有一天能看见她风风光光的穿上嫁衣。嫁衣如火,红颜如玉,他可望而不可求。
昨儿个下了雨,外头湿湿漉漉的,但今日的阳光却很好。
“王妃。”哲别终于如期出现在叶贞跟前。
叶贞眉目微扬,“有事吗?”
“将军有请!”哲别行了礼。
叶贞端坐案前,笔墨纸砚正当展开,嘴角微扬,“我这厢没空,让他自己来找我。”
这样的傲慢,让哲别稍稍一怔。除去太后娘娘,在虎师营地里,便是耶律楚也要忌惮木塔其三分。没想到叶贞只是个未过门的十三王妃,竟然会如此轻慢。
但……
见哲别没有动静,叶贞斜睨他一眼,“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听不懂就算了,稍瞬我便会离开虎师营地,以后你们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哲别凝了眉,转身走出营帐。
叶贞依旧是风雨不惊的模样,拿笔慢慢在纸张写着什么东西。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如同在宫里数着摇晃的宫灯。
不多时,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了身。
叶贞刚刚起身,门外便走进了木塔其。
“十三王妃要走?”木塔其愣了一下。
叶贞眉目微凉,“将军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十三爷已经备好成亲物什,我这个十三王妃不到场,岂非好笑?”
说着,叶贞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子,准备离开。
“可是这军中的重患……”木塔其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他开口去求一个女人,委实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在戎国,女人的地位,始终是比较低下的。
“不过是影响军心罢了,这解毒方子我已经放在桌案上,将军来日吩咐下去,教人抓了药煎着吃就是。这重患虽然是人为,但只要毒性不发生变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叶贞转身便走。
木塔其一急,“王妃留步。”
“还有事?”叶贞转身,眉目微挑。
“重患毒源未找到,这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若然那人换了毒,岂非为祸更大?如此一来,军心不稳,万一行军打仗,又该如何自处?”木塔其冷了眉目。
叶贞冷笑,“这是将军自己的事情,我只知道治病救人,其他的,将军自行处置,无需与我交涉。”
掀开营帐帘子,叶贞大步流星走出营帐。
“慢着!”木塔其追出来,手一扬,便有军士上前拦住了叶贞的去路。
叶贞眉目微沉,四下顿时涌出随行护卫,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骤然紧张至极。叶贞眸色微冷,“将军想要留我,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就不怕强留于我,惹了十三爷,坏了太后娘娘的一副好棋局?”
木塔其一怔,倒不是怕惹了耶律辰,而是萧太后……
没有那场婚礼,萧太后的计划就会彻底落空。
故而,木塔其犹豫了一下,宛若将主动权直接交付在了叶贞的手里。
众目睽睽,叶贞傲然冷立,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那份决绝,没有人可以撼动。拂袖转身,叶贞眸色锐利。
“等等!”木塔其喊了一声。
不得不说,叶贞捏住了他的要害。如今虎师虽然重患得治,但叶贞却心知肚明,仍然有人不断的倒伏,甚至于药性越发强烈。长此下去,只要她离开虎师,这虎师好不容易被压制的重患,顷刻间就会彻底爆发。
是故若然不能找到毒源,虎师的有生力量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一个无病可用的将军,说到底也只能孤军奋战,下月初一的时候,拿什么去抵抗耶律楚?拿什么去完成萧太后的计划?
叶贞徐徐转过身来,眸色清浅不一,教人无可捉摸。
433.连刻在他墓碑上的资格都没有
言情海
正文 434.逼他选择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4.逼他选择
叶贞傲然伫立,看着木塔其臣服在自己跟前,而后俯首恳求,“请十三王妃救虎师于危难。[抓^机^书^屋 ”
众目睽睽,她要的便是这个。
木塔其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他没办法。完不成萧太后的命令,一旦萧太后被耶律楚覆灭,他也难逃一死。虎师,早就是耶律楚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要与鹰师一个下场。
鹰师被吞没是有目共睹,耶律德的惨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要踩着木塔其的肩膀,让萧太后的那张黄绢,发挥最大的效用。
“将军不必行此大礼。”叶贞没打算答应他。
木塔其凝眉,“十三王妃不肯?”
“叶贞身为女子,哪里受得起将军行此大礼?”叶贞环顾四周,看见军士面面相觑,那种疑惑和不敢置信越见浓烈。
“请王妃施以援手。”木塔其已然没有办法。
身为虎师主帅,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军士接二连三的躺下。这趋势愈演愈烈,想必不用等到下月初一,虎师的重患就会泛滥成灾。
叶贞眉目微扬,“将军请起!”语罢,亲自搀了木塔其起身,“可否借一步说话?”
木塔其稍稍一怔,却没能明白叶贞的意思。
随着叶贞走到僻静的角落,叶贞让随行的护卫拦住外头的人,这才从袖中取出萧太后的密旨,上头的印鉴清晰无比。便是这样的东西,让木塔其的眼眸瞬间瞪大,不敢相信的盯着叶贞。
“太后娘娘竟然……”木塔其稍怔。
叶贞冷了眉目,“叶贞得太后娘娘信重,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虎师重患,我虽有心相助,奈何将军一直拒之千里。如今太后娘娘的懿旨在此,想来也该换将军的三分信任吧?”
“你为何不早早拿出来?”木塔其不解。
萧太后所写清晰,任你处置四个字,分量委实不轻。
“我早拿出来,将军可会相信?”叶贞反问。
木塔其凝眸,“那你怎知我今日会信?”
叶贞眉目微扬,“今日虎师有难,我便用太后娘娘的懿旨来换将军的信任,不知可否划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木塔其陡然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叶贞。
叶贞眸色清浅,“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太后娘娘既然与狼主决一死战,输则身家性命,赢则满门荣耀。将军清楚,叶贞心里更清楚。彼时太后娘娘说过,愿用一国之母的位置,换我的忠心。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太后娘娘有意废黜狼主,让十三爷继承皇位。”木塔其当然明白其中厉害。
闻言,叶贞冷笑两声,“既然将军心里清楚,那叶贞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丞相之死,十九公主的秘密,你我不必多言,我自心如明镜。而今你我要做的,便是如何能抓住军中细作。你可知一个细作,许是能灭掉整个虎师。虎师受损,太后娘娘必定功败垂成。没有太后娘娘,我们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各种利害,不必我说,将军也明白。左不过叶贞不得不提醒将军一句,时不与我,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若将军还对我心生嫌隙,今日这话权当我没说,这毒源你大可自己去找。就算来日太后娘娘输了,大不了我便与十三爷离开戎国。但将军一家尚且安置大都,却难保落一个德王爷的下场。”
“狼主为了收回皇权,可谓不折手段。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我虽死也是该死,但家眷无辜。若是一击不中,连累家眷,怕是九泉下的列祖列宗都要不答应。将军觉得我这话,说得对与不对?”
动之以情,迫之以利害。
叶贞就不信,木塔其还能傲娇到什么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这世上,还有人不怕死。
就算自己不惧死,难道就不怕九族皆灭?落一个耶律德的下场?
木塔其沉默了良久,最后定定的盯着叶贞,“王妃思虑周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叶贞摇着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只不过是为了他一人罢了!”
“是为了十三爷?”木塔其一怔。
闻言,叶贞不说话,木塔其只当她是默认。
如此,便也算有了一个可信的借口。素来女子为了心爱的男子,常常能做出超出寻常的事情,木塔其想着,大抵叶贞也是如此。
是为了一个人,只是不是为了耶律辰,而是……
叶贞眼底的光,稍稍黯淡了分毫,却很快便掠去了这种黯淡,仍是一贯的凌厉。
“不知十三王妃该如何找出细作?”木塔其言归正传。
眉目微垂,叶贞敛去眸中月华,“我自有办法。”
木塔其不信,“什么办法?”
叶贞冷笑,“这种毒源自大彦,故而戎国很少有人识得,才会造成如此厉害的后果。但这种毒有一种致命的弱点,皮肤尤为敏锐,只要皮肤沾染过药粉,就必须忌芙蓉粉。将军只需将芙蓉粉下在饮食中,谁的手上起了红疹,谁就是细作无疑。”
“何来芙蓉粉?”木塔其一怔,他倒从未想过从毒素入手去拿细作。这叶贞的心思,果然了得,竟然反其道而行。
叶贞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便是芙蓉粉。素来饮食倒不会伤身,所以将军大可放心下在饮食中。”
“想不到你隐藏得如此之深,就等着给我下套。”木塔其忽然明白,叶贞一直都在欲擒故纵。她明明知道自己在找细作,还能安稳如泰山,是因为她知道除了她,无人能找出细作。
闻言,叶贞眸色微沉,“将军此言差异,若不是将军无法信任与我,今日我岂能随便与将军谋划?”
若不是他那一跪,她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没了轩辕墨,她绝不做任何没有把握之事。
她走得比旁人艰难,可是有他的布局在,她一定可以赢。
木塔其没说话,只是拿着瓷瓶,半带犹豫的看着叶贞。要知道,如果叶贞动手脚,这东西就会要了虎师的命。但如果不信任叶贞,也许虎师内部的细作还会猖狂下去,虎师照样会覆灭。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叶贞就是拿住了这个关卡,以进退两难的境地逼木塔其选择。
434.逼他选择
言情海
正文 435.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5.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到底木塔其还是照了叶贞的意思去做,叶贞手握太后的懿旨,上头那四个字显然颇得太后信重。(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岩谷;木塔其还是相信萧太后独具慧眼,否则不会将如此重任交付叶贞手中。而叶贞并没有因为这懿旨而对他施压,可见的确是个睿智的女子。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戎国,男女之别尤为天差地别,叶贞能做到十三王妃,得太后青眼,自然是有其过人的本事。
木塔其也是历经大风大雨的人,虽说是武将,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倒不是叶贞自信,只是她明白了轩辕墨最后那句话:做你自己。
也许说来也可笑,她忽然觉得轩辕墨就算是死了,自己还是步步沦陷,走在他早就设置的棋局之内。
她甚至想过,所谓的内鬼,其实就是自己的鬼卫。
这毒分明就是大彦江湖中人惯用的,除了离歌,还有谁能在虎师营地内出入如无人之境?然离歌……大抵也在自己身边吧,自从轩辕墨死后,她的这种感觉愈演愈烈。
女人的第六感,惯来是很灵的。
果然,及至午饭过后,便有十数人被拎出来齐刷刷的跪在的军营的校场上。
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叶贞看不分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可是她相信,在那皮面后面,都是大彦朝的男子。
耶律楚,没那么蠢,会想起用毒来挟制虎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木塔其怒不可遏,果然见这帮人的身上都泛着红疹。
谁也没说话,只是跪在那里,一个个五花大绑。
叶贞眉目微扬,“既然没有答案,那就不必说了。”
木塔其稍稍一怔,“十三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清楚吗?这些人都是奉命而来的,想必不会吐露实情。既然如此,还不如教所有人看看,身为细作,会有怎样的下场。”叶贞不管他们是谁的人,如今他们只能是耶律楚的人,死也只能是耶律楚的鬼!
“你要杀鸡儆猴?”木塔其明白了叶贞的意思。
“如今追问是谁的细作,还有意义吗?只会闹得人心惶惶,军中人人自危哪里还有凝聚力?”叶贞冷了眉目,“不管他们当中谁是真的细作,谁是枉死,如今都必须死。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木塔其颔首,“这道理没错,只是……”
“这三日之内,不管是谁,只要身上有红疹,一律格杀勿论。”叶贞眸色肃杀,不留半分情愫,“今日心慈手软,来日就是屠戮染血。”
“好!”木塔其重重点头,叶贞那一身的冰冷,竟让他有种不自觉的威慑感。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倒伏在地。鲜血头颅咕噜噜的滚落,甚至来不及辩驳,来不及开口。
她自然也明白,有些人天生对芙蓉粉过敏,确实也是冤枉的。但此刻,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只有这样才能威慑军心。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这步棋,本就是轩辕墨早就为她布下的。
让她树立军威,不惜屠戮鬼卫。
鬼卫,只服从命令,不问缘由。
但此刻,她只能选择杀戮。
一时间,整个虎师营地,但凡身上有红疹的,全部被斩杀。叶贞的凌厉作风瞬间传遍整个虎师营地,一个能治病救人,又可以杀伐决断的女子,多少人心生感激,又多少人心生畏惧。
连木塔其都不得不为叶贞的果断投去赞许,她确实有萧太后之风。
叶贞离开军营的时候,再没有军士染上重患而倒下,仿佛一切终结在叶贞的手里。但确实,一切都即将终结在她的手里。
很快,她会亲手了结所有的纷扰。
军营的事情完结得很顺利,叶贞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下了杀伐令。到底她斗不过轩辕墨,他的狠辣绝对胜过她。
从一开始虎师染上重患,他就摆好了棋局,当着她拿着太后的懿旨,下一声屠杀令,而后拥着她走上虎师的至高点。
成功的是轩辕墨,不是她。
叶贞上了马车,回去亲王府。
途径丞相府的时候,她让马车停了一下。撩开车帘,她只能看见丞相府外的白色灯笼,以后她的世界,也只有黑白两色了吧!
手心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她永远都忘不了轩辕墨死前的笑意,便是死,他也依旧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带着如茶般的清雅。
真是可笑至极,他这里白绫翻飞,她那里红烛高照。
一个没入九泉,一个身披嫁衣。
谁能说得清楚内中的悲哀?
“走吧!”她低低的开口,马车驶过丞相府门前,她垂下眉睫。想起了墓碑上染血的名字,还有她落在石碑上,那冰冷的吻。
犹记得当年说过,她哪儿都不去,以后就刻在他的坟前。
如今他食言,弃她而去,她亦没能做到。
走下马车的时候,叶贞抬头,看见亲王府满目的红绸漫天飞舞。像极了当日轩辕墨与十九公主大婚的模样,那种热烈的红,刺痛了灵魂深处。一生一死,好不凄凉。
都说成亲乃是人生三大喜事,可是对于叶贞而言,却不过是另一番的折磨。
“贞儿,你回来了?”耶律辰笑着,仿佛所有的阳光都落在了他的眼角眉梢。
叶贞扭头看他,挤不出一点笑意,只是点了头,“很好看。”
“你喜欢便好。”耶律辰明知她并非真心,但只要能守着,便也是一种幸事。只是……他抬头看了看门匾上的红绸子,想着她会不会触景伤人?
“谢谢你,十三爷。”叶贞凝了眸,眼底的光清浅不一,教人无法揣摩。
耶律辰愣了一下,“贞儿,大抵离你心中的……差很远吧!”
叶贞低头不语,“我与他本就没有成过亲,何来的差别?”语罢,她大步流星走进去,再也不说什么。
是啊,他们之间只是一场掠夺。
他是从慕风华的婚礼上,夺的她。
而她,如今夺的竟然是这片万里河山。
一个江山,一个爱,最后竟然成了,他选美人,她要江山。
何其讽刺。
喜服早已做好,是按照大彦朝的规格定制的,也算是耶律辰对叶贞的一种偏爱。但在叶贞看来,却是在心头狠狠扎了一刀。
嫁衣如火,燃烧了天涯。
可是天涯的尽处,早已没有了等待。
若这江山没有你,于我何用?
435.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言情海
正文 436.你能替我痛吗?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6.你能替我痛吗?
耶律辰的婚事是国之大事,早前就定在石国举行。[抓^机^书^屋
明儿个就是大婚的日子,所幸在戎国,并没有新婚将至,夫妻不得相见的习俗。叶贞站在窗口,负手而立,望着天尽头的鱼肚白。
“你……”耶律辰看一眼放在桌案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眉目微凉,“你不喜欢?”
叶贞转身,晨曦落入窗口,披了她一身的清冷,“不必试了,很好。”
耶律辰似懂非懂的点头,“随你吧!”
“十三爷可曾想过,若是这一次不成功,也许你会死。”叶贞挑眉,顿了顿又道,“也许我也会死。”
“那又怎样?”耶律辰凝眸看她,“生死不过一念间,有些人死了,却活在你的心里。我若能这般,死也无憾。”
叶贞垂下眉睫,“十三爷言重了。叶贞这颗心太小,容不得太多的东西。如今容了一座坟,便再也放不下世间的一人一物。”
“无碍,只要过了明日,成也好败也好,只要你还能留在我的身边,我此生无求。”耶律辰低低的说着,带着少许情殇。
叶贞冷了眉目,轩辕墨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对她无所求?
否则,他何以走得如此放心,如此安稳?便是尸体都不愿留给她?那残存的念想与活着的希望,不就是想在有生之年,再见他的尸骨一面吗?要死,总该一起埋入黄土才是。生同眠,死同寝,来生来世还要在一起。
见叶贞不说话,耶律辰轻叹一声,“虎师那边已经做了准备,明日我的护卫军会打开石国的大门,控制内中通道,让虎师可以顺利进入石国。到那时,直接包围母后寝殿,并一举拿下耶律楚。”
“很好。”叶贞还是清清淡淡的表情。
“若是交战,我会安排你先行离开。”耶律辰盯着她的眉目。
叶贞摇头,“不必了,你只管做你的事情,而我……自然也有我要留下来的理由。”
“贞儿?”耶律辰陡然握住叶贞的胳膊,神情焦灼,“你疯了?”
“看样子,十三爷知道我要做什么。”叶贞掸落他的手,退后一步,用一种极为冰冷的眼神盯着耶律辰,“不要拦着我,否则你会后悔。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包括你!”
“我替你做!”耶律辰脱口而出。
叶贞摇着头,“那你能替我痛吗?死的是我的丈夫,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十三爷只管做你的戎国之主,而我……”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也许连她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自己会成了什么样子。
“我愿替你痛,可惜你不给我机会。”耶律辰不再说什么,只是长长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冷漠疏离的叶贞,终于脚步沉重的走出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又只剩下了叶贞一人。
抚上腕上的红线,叶贞转头看着窗外,仿佛他的脸就倒映在天的尽头。
她从天亮等到了天黑,整个亲王府的人都忙碌得不可开交,唯独她这里,没有一人敢来打扰。桌案上依旧放着她的红色嫁衣,还有那奢华的金步摇,上头的牡丹在夜里静静绽放,等待着明日的血色晕染。
窗外一抹黑影闪过,像极了玄武。
叶贞冷了眉目,却是冷笑两声,“没想到你还敢回来见我。”
玄武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良久。
“放心吧,既然他不肯让我见到他的尸骨,想来早就有了准备。我自然是敌不过他的,但他布下的一切,我却要帮他做完。明日,照计划行动,不容有误。”叶贞转过身,抬手便关上了窗户。
房内漆黑一片,她看见窗外的那个影子停留了良久都没能走开。
是内疚?
东辑事的杀神也会有心?也会觉得内疚?
叶贞深吸一口气,等到戎国的事情结束,下一个该对付的就是东辑事吧!也许他们带走轩辕墨的尸体,只是作为一种威胁?
脑子有些乱,叶贞至今无法想通,为何轩辕墨与东辑事如此敌对,今日却能联手?明明斗了半辈子,却在最后将自己的尸骨都交给他们?如此信重,不免教人生疑,却找不到一丝一毫能给说服她的借口。
轩辕墨不可能想不到,他这一死,定然会让东辑事蠢蠢欲动,而后对风阴下手。
算了,还是想想眼前吧,后事太乱,她已没有太多的心力去想这些。
既然他要她做自己,那便走下去。
生,还能再见一面,死,则永久相伴。
她都不亏!
离歌就站在叶贞的窗外,黑衣蒙面,一动不动。她只是不放心,想着过来看看叶贞,没想到她竟然超乎自己想象的坚强。抑或超乎想象的倔强!
低眉冷笑,离歌早该想到,轩辕墨不会让叶贞轻易赴死,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想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吗?就像当日她说的,被轩辕墨这样的人爱上,到底是幸或不幸?
纵身轻跃,离歌不做停留。
叶贞没事,她已心安。
反正明日,她们都会再见的。
看似平静的夜里,紧锣密鼓的天罗地网开始铺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副棋局,谁才是螳螂,谁才是黄雀,又有几人说得清楚?
叶贞伏在案上,一晚上的做梦。她想起了小时候与哥哥和母亲生活的日子,又想起了叶年教会她那么多本事的情节。想着想着又看见了母亲的白骨森森,心便疼了。是啊,娘的白玉骨簪还在慕青的手里。
这一次回去,决不能轻饶了慕青。
可是转念间她又想起了与轩辕墨相遇的情景,他见证了她所有的狼狈不堪,也是他一手送她走到今日的地步。
冷宫宫婢,教习嬷嬷,叶待诏,叶尚宫,以至后来的贞嫔,贞贵妃……
还有那个被埋入坟冢的敦肃孝仁皇后。
她这一生,走得如履薄冰,就怕失去,偏偏失去了太多。
娘死了,月儿也死了,哥哥走了,离歌也不知在哪……现在连轩辕墨都没了,留下她一个人,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好累……
清晨的时候,叶贞是被外头的喧嚣声吵醒的,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
抬起头,溃散的眸子缓缓凝了寒光,叶贞起了身,缓步走到桌案前。冰冷的指尖掠过嫁衣上的纹饰,早前不曾细看,如今才发现竟然是她最喜欢的合欢花。
嘴角微扬,叶贞眸色肃杀。
436.你能替我痛吗?
言情海
正文 437.成亲的日子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7.成亲的日子
耶律辰进来的时候,叶贞正坐在梳妆镜前,弯眉懒画,凤羽微扬。本书最快更新地址:【dwz./uikda】一身火红嫁衣迷了多少人的眼,分外妖娆。
眉如黛,眸如月。唇色盈盈,一颦一笑皆风情。
步摇上的牡丹开在叶贞的发髻上,她用最精致的妆容,妆点自己的容颜。额心的牡丹缓缓绽放,凝了天地间最美的华光。
徐徐起身,叶贞转身看着耶律辰,“好看吗?”
耶律辰颔首,一身喜服衬得他格外俊逸。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盯着他,“喜欢就好。”
花颜云鬓金步摇,可惜轩辕墨看不见了。
素白的手,掠过自己的眼角眉梢,叶贞冷笑着,“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下一次。十三爷,一切可都备下?”
耶律辰望着她,“是。等到了吉时,石国便会来人,到时候你我一道进去。”看一眼随行的喜娘们,耶律辰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空荡荡的房间,她容颜绝世,冰冷无温。他眉目俊朗,却不得佳人之心。
“十三爷要说什么?”叶贞垂下眉睫,无喜无悲。
“我还是那句话,若然交战,我希望你能保护自己周全。”耶律辰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刃,“拿着这个,若是我无法顾全与你,你也可以防身。”
叶贞稍稍一怔,“十三爷觉得输赢如何?”
“我没有把握,否则怎会让你犯险?”耶律辰轻叹一声,“石国到底是皇兄的地界,虎师重患刚过,然则鹰师如今大规模扩充,早已今非昔比。到时候一旦交手,谁输谁赢只有天知道。”
“不过我若不还击,早晚也跟德皇叔一样的下场。到那时,许是连你都要无法保全。如今我拼死一搏,若是赢了,也许还能保你一命。若是输了……”他顿了顿,“那就委屈你,与我一道共赴黄泉。”
见他眸色灰暗,叶贞点了点头,“好!若是赢了,还请十三爷答应我一件事。若是输了,我便与你同死。”
耶律辰稍稍一怔,“什么事?”
叶贞眉眼微扬,“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若是输了,就没有告知的必要。”
这话也对,耶律辰执起叶贞微凉的手,“保护好自己。”
“好!”叶贞点了点头,看着耶律辰大步走出去。
耶律辰算是个正人君子,在亲王府那么久,他都不曾有过越矩的行为,发乎情止乎礼。不似一般的戎国男子,视女子为草芥,轻易践踏。若他身在大彦朝,应该会有很多好女子倾心相付吧!
叶贞抚上腕上的红线,视线无温的落在桌案上的大红盖头处。
红鸾误惹断肠人,血染红尘犹不知。
外头不断传来鞭炮声,叶贞听着,却像极了轩辕墨出殡时的声响。一声声,扣人心弦,寒入骨髓。
她站在那里,一直等,等着石国的车辇来迎她入宫。
及至黄昏时分,耶律辰便走了进来,眉目间有着少许激动,但也有几分微凉的不忍,“车子来了,我们走吧!”
叶贞起身,身旁的喜娘快速的将盖头盖在她的头上,所有的视线顷刻间被遮蔽殆尽。
耶律辰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外走,一路上他走得很慢,格外的小心翼翼。叶贞的袖中,藏着耶律辰送给她的短刃。
两个人,两种心思,两份陌路。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到了门口,耶律辰忽然转身冲她开口。
叶贞缩了手,“十三爷后悔了?”
耶律辰笑了笑,“我若后悔,也只当是越陷越深,不敢有半分侵犯你的心思。若我有他几分算计,许是今日也不至于进退两难。”
“十三爷心存仁厚,来日必有福报。时辰不早了,走吧!”叶贞遮着盖头,低低的开口,声音温婉而微凉。
深吸一口气,耶律辰抿紧唇,没能叫她看见自己眼底的一汪深泉,不舍与不忍。
奢华的马车,四角紫金铃发出清晰的声响,缓缓离开亲王府。前后左右大批的军士随行,浩浩荡荡,一路上礼炮齐鸣,漫天的彩绸迎风招展。
外人只看着热闹纷繁,殊不知内中杀机四伏。
车子摇摇晃晃,叶贞端坐在内,盖头下没有半分表情。
耶律辰握住她的手,心有千言万语,偏生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现下无人,叶贞缩了手,“十三爷可是怕了?”
闻言,耶律辰轻笑,红色的喜服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烁烁,“怕又如何?不怕又怎样?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你我都回不了头。我只愿此生有机会,哪怕与轩辕墨一般,死在你怀里也好。”
叶贞不语,车内沉默了良久。
“好好活着吧。”叶贞终于开口,“我不希望再看见身边的人死去,死去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活着的人的痛苦。”
耶律辰垂下眉睫,只听见外头的车轱辘声,不断的响起。
萧太后寝殿内,阿木尔快速走进去,退开了身边所有人,“太后娘娘,十三爷与十三王妃就快要进入石国了。”
“现下如何?”萧太后凝眉,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
外头重兵把守,仿佛就是为了防备萧太后出去。
环顾四周,萧太后眸色肃杀,周边不知有多少耶律楚的眼线。今日她便要一雪前耻,将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全部杀死,以消心头之恨。
阿木尔压低声音,“回太后娘娘,皆以备置妥当,外头的事情就看十三爷与十三王妃。”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萧太后眯起危险的眸子。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阿木尔稍稍一怔。
萧太后嘴角微扬,眸色肃冷,“这世上,谁都靠不住。男人惯来看不起女人,我虽是太后,却也要处处受制于人。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这戎国天下,不如改姓萧。”
阿木尔瞪大眸子,惊得扑通跪地,“太后娘娘。”
“借刀杀人,果然是个好计谋。那叶贞饶是再聪明,如今还不是要栽在我的手上?后位哪里及得帝位来得稳固?!”萧太后拂袖,安坐于软榻。
如今她便等着耶律楚来请她主婚!
只要走出寝殿,她就是赢家。
437.成亲的日子
言情海
正文 438.不凡夜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8.不凡夜
整个石国陷在欢天喜地的气氛里,漫天的焰火,歌舞声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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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峰殿内,耶律楚稳如泰山,左右怀着娈童歌姬,眉目间俨然胜利的喜悦。萧太后自诩筹谋得当,却不知耶律楚早知她心存反意。轩辕墨虽死,但他的天罗地网还在。
故而耶律楚才能安然坐在这里,等着一个个的猎物自投罗网。
“狼主,车辇已经到了石国门外,稍时便能入内。”奴才上前行礼。
耶律楚起身,推开身旁的男女,“很好!现在一切进行得如何?”
奴才跪地,“依照丞相大人的遗策,已经安置妥当。”
“这一次,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有死无生。”耶律楚起身,“都退下。”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障碍与威胁,这种激动的心情,只怕无人能理解。但耶律楚显然已经等不及,等不及取萧太后与耶律辰的项上人头,然后是叶贞……
那个如花美眷,彼时轩辕墨成亲时,耶律楚便已经无法遏制。
如今她身着嫁衣,想必更是妖娆万千。
这般想着,耶律楚整个人都振奋了。
只要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石国门口,那迎亲的车辇缓缓前行。及至入了正门,耶律辰撩开车帘,看一眼外头的元烈,浅浅的点了一下头。元烈会意的退下去,连带着身后一队随行的护卫全部消失在夜幕里。
今日是耶律辰大婚,热闹喧嚣,本就是人多眼杂。谁能顾得上谁,自然无人在意那一队消失的护卫。
车子从正门进去,而后朝着赤峰殿而去。
彼时轩辕墨成亲便是在那里,如今百官都聚在赤峰殿外头,等着耶律辰与叶贞这对新人。只是那一张张笑颜,都不曾发现,今日石国内部即将发生的巨变。一场婚礼,看似喜庆,稍瞬就会演变成惨痛的流血事件。
到那时,成王败寇,输赢难定。
眼见着车子出现在视线里,耶律楚冷笑两声,冲着一旁的奴才道,“去把太后请来。”
语罢,那奴才便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人群中,离歌带着十九公主耶律绮的皮面,一身素雅的站在人群里。眉目无温,视线牢牢锁定在那辆车辇中。她只有一个目的,护住叶贞周全,不叫任何人伤她分毫。
哥,现如今我能为你做的,就是护住你心爱之人,不让你最后的遗愿落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着车辇,帘子缓缓撩开,耶律辰一身喜服走出来,眉目间的喜悦难以掩盖。不管真与假,此刻她与他是真的要成亲。无论以后是不是各自天涯,至少此刻她必须冠上他的姓氏,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耶律辰站在车下,向叶贞伸出手。
盖头下,叶贞看见耶律辰的手,掌心素白。稍稍一怔,她徐徐递出自己的手,随即被他一把捏在掌心里。
掌心灼热的温度让叶贞的心微微一抽,想起了那一夜旖旎的轩辕墨。
愣愣的下了车,叶贞忽然觉得,将耶律辰当做轩辕墨,也许她的心里会好受些。
牵着叶贞的手,此刻的耶律辰完全忘了自身的艰险。他骤然懂了,何以轩辕墨不要江山要美人。不是美人多娇娆,而是那颗心,若然心有所属,便愿意为之赔付一切,包括如画江山。
与心爱之人执手天涯,比坐拥天下更值得。
贞儿,若是你大仇得报,你可愿留下来,与我共享江山?
只是这句话,他是断断无法问出口的。
她的决绝,他看在眼里,比任何都清楚。
前尘往事,她不肯放下,所以耶律辰只能远远的观望。若他太过坚决,她一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心思,他从来不懂。大抵也只有轩辕墨,才能懂得这样的女子,需要的是什么,故而处处抓着她的心,连死都不忘算计一场。
一步一摇晃,头上的步摇发出清脆的碰撞之音。叶贞终于走到了众人面前,执手耶律辰,成一段众人眼中的宿世良缘。
天空绽放着迷人的礼炮,漫天的焰火徐徐坠落。
百官簇拥着,叶贞与耶律辰缓步走进赤峰殿。
一个戎国的亲王,一个大彦朝的贵妃,已故的皇后,竟然被搭配在一起,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叶贞站在那里,一手被耶律辰牵着,一手却握紧了手中的短刃。
耶律楚就站在正前方,她看不见耶律楚此刻的表情,但是她却能感受到来自四周的暗潮涌动。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她在等,等着所有人都动起来,等着最后的输赢。
“今日是十三王爷成亲的日子,诸位爱卿入席吧!”耶律楚高声笑着,音色微沉,带着少许轻颤。
叶贞没能看见他那双如火的眸子紧盯着她的模样,却能听见他话语中的微恙。是因为早已有了准备,还是接下来别有所图?思及此处,她捏紧了短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只做自己。
百官入席,外头一声高喊,“太后娘娘到!”
所有人齐刷刷起身,恭敬的朝着萧太后行礼。
萧太后站在赤峰殿门前,锐利的眸子无温的掠过一殿众臣,锋利的眼神如同刀刃,狠狠剜过耶律楚的脸。她扳直身子,冷了眉目,一步一顿走进赤峰殿。
耳畔是众人的高呼,“参见太后娘娘!”
耶律辰携着盖着盖头的叶贞,朝着萧太后行礼,“参见母后!”
萧太后上前一步,亲手搀起叶贞,“以后就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叶贞垂下眉目,盖着盖头的她,无人可以看见她此刻的表情,“多谢母后。”唯有自己知道,她有多恨。萧太后利用她,想要反击,却反而杀了她最爱的男人,杀了她孩子的父亲。这杀夫之仇,她绝对不会放过。
强迫自己镇定,因为此刻还不到叶贞发难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她等着他们狗咬狗,等着他们鹬蚌相争,等着所有的戏码都落幕,等着自己的短刃,割开这些罪恶的咽喉。
耶律楚走过来,“参见母后。”
萧太后冷笑两声,“狼主好恣意,一个人主持了两场婚事。只可惜上一场婚事到底还是鹣鲽碎,这一次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音落,四下一片死寂。
438.不凡夜
言情海
正文 439.我不能嫁给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39.我不能嫁给你
叶贞的心,狠狠抽疼了一下。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昔时人已没,今日独徘徊。
掌心被摩挲了一下,叶贞透过盖头底下的缝隙,看见耶律辰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仿佛要捂热她冰冷的温度。
耳畔传来耶律楚冷冽的声音,“既然如此,这一次就看母后的福祉如何深厚。”
萧太后冷然高坐,各人心知肚明。明面上是母子,实则早已成为对手。
叶贞站在那里,听着外头丝竹声声,听着自己强制镇定的心跳声。她忽然想着,轩辕墨不曾失忆,那当日他如何能如此镇定的面对自己。许是那杯酒,其实他早就给了她暗示,是她一直沉迷在自己的哀伤里,忘却了最本能的察言观色。
他说过,从不喝酒,因为他的脑子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最高的警惕,保持最敏锐的清醒。可是那一天,他愿意为她糊涂一次,饮一杯酒,诉一场独一无二的缘。
其实墨轩,你一直都在提醒我,只是我被伤痛蒙了心,忽略了这一切。
其实,你也不忍,是不是?
你宁愿让我长眠不醒,也不愿再让我去想那些痛楚的画面。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让我在你婚礼当日清醒?是你想给我暗示,还是你觉得只有看见你的狠心,才能让我学会坚强?那么今日的我,是否如你所愿?
外头无星无月,黑色的世界,让人惊悚让人惊惧。
奴才们高声的叫嚷着,一如当日轩辕墨成亲时的声音,“一拜君主太后绵泽长,二拜皇天后土隆恩厚,夫妻交拜共白首。”
只是那最后的夫妻交拜,叶贞站在那里,没能躬身。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包括耶律辰。
素手缓缓抬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叶贞掀开了自己的盖头,明媚如流光的容色在烛光中,美得倾城绝世,教人挪不开眼睛。羽睫微扬,她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耶律辰,眼底的渴望逐渐被一抹黯淡所取代。
“我不能嫁给你。”叶贞幽然开口,“这辈子我只能是他的妻子,就算他死了,我也只做他一人的遗孀。”
顷刻间,满堂哗然。
包括正襟危坐的萧太后与耶律楚,都忍不住站起身来。
谁都没有想到,叶贞竟然当堂悔婚。
耶律辰仿佛早就想到了,只是点了点头,“我早就猜到,你不会心甘情愿嫁给我,却还是想着这一刻能来得迟一些,再迟一些。如今避无可避,我亦愿意承担。贞儿,若我在他之前遇见你,多好?”
“世间没有如果。”叶贞望着他,眼底的光带着几分冷意,“否则我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语罢,她徐徐转身,望着高高在上的两个人。
一个手握生杀,一个满心权欲。
“叶贞,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太后凝了眸,她万没有想到叶贞如此倔强,“难道十三王妃的位份,还不能满足你的虚荣?”
叶贞眸色森冷,“太后娘娘,您杀了人,夜里能睡得安稳吗?”
“放肆,叶贞你在说什么?”萧太后勃然大怒。
冷笑两声,叶贞将盖头丢弃在地,站在殿内正中央,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她从容淡定的说着,仿佛说的并非自己的事情,那种低迷而绵柔的声音,却有着刺骨的穿透力,美人频蹙眉,寒了多少人的心。
“在虎师营地,太后娘娘派人毒死了丞相大人,为掩人耳目,说是暴毙身亡。诸位大人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叶贞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袖中的短刃。
“贞儿?”耶律辰垂了眉目,“别说了。”
叶贞冷哼两声,美丽无方的脸上,溢出冷蔑的轻笑,“因为太后娘娘觉得狼主这皇位坐得太安稳,没了丞相轩辕墨,这戎国的江山就还能落在太后娘娘的手里。太后娘娘垂帘听政,手握生杀,这种滋味可是好得很呢!”
“来人!”萧太后怒不可遏,没想到叶贞突然反咬一口。
叶贞站在那里,一身嫁衣如火。
她在等,只要太后动起来,就会有机会。
“母后!”耶律辰上前一步,“谁敢动她,便是与我为敌。”
“耶律辰,你疯了。没听见她方才说什么吗?污蔑与我,罪无可恕!”萧太后哪里肯罢休,“今日我必要办了她,否则我这太后的颜面何存?”
叶贞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擅杀大臣尚且如此恣意,那太后娘娘也不在乎多杀我一人。反正这十三王妃的名号还未落定,太后娘娘不管怎样都可以。”
“你!”萧太后恨不能将叶贞捏得粉碎。
若不是没有收到信号,她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叶贞便掐准了萧太后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一身傲然无人可及,“怎么,我说错了吗?敢问狼主,太后娘娘擅杀权臣,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耶律楚冷笑,“天子犯法与庶民。”
“你们!”萧太后眯起危险的眸子,“放肆,我是太后,谁敢对我不敬?”
“太后娘娘,您还记得自己是太后啊!敢问这戎国天下,谁人做主?是太后,还是狼主?”叶贞这话问得何其犀利。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这个问题太敏锐,谁都不敢开口,但如今叶贞开了口,所有人都想知道最终的答案。
到底这天下是姓耶律还是姓萧?
耶律辰不说话,只是走到叶贞的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只负责支持。
“这天下,自然是耶律家的,母后您说是不是?”耶律楚的声音冰冷得在大殿内穿梭,带着无温的杀气。
萧太后扭头望着耶律楚,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有几名随侍上前拦在了萧太后身前。
叶贞的嘴角微微勾起,她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殿外陡然响起了万道烟花飞射天空的声响,伴随着哗然落下的绚丽烟火,一如当日的大彦宫变,一场惨烈的厮杀终于在寂冷的夜里彻底拉开帷幕。
兵戈交接的声音随之响起,叶贞扭头望着耶律辰,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开始了。”
萧太后朗笑着,“今日,谁都别想走出赤峰殿!”
439.我不能嫁给你
言情海
正文 440.谋逆宫闱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0.谋逆宫闱
殿外厮杀声不绝于耳,殿内一片惊惧的容色。文武皆在,百官哗然。如今的局势已经很明显,萧太后发动了宫变,而当今狼主,势必要命令惨烈的屠戮。不管成与败,如今摆在百官面前的,就是选择。
一旦投错了主子,就会面临生与死的一念之差。
耶律辰握住叶贞的手,不动声色的退到一旁。若是所料不差,他的护卫已经打开了石国之门,虎师蜂拥而至,最后控制整个石国。萧太后至此得到全局的控制权,继而废黜耶律楚,掌控整个戎国。
“母后这是要做什么?”耶律楚端坐高,冷笑着望着萧太后。
萧太后身前挡着不少护卫,用一种肃杀的目光掠过底下众臣,而后才冷冽的落在耶律楚身上,“狼主难道不清楚我这是要做什么吗?这戎国的天,要变了。”
“放肆!”耶律楚冷喝,“纵你是太后,又岂可如此大逆不道?我是这戎国之主,你不过是一宫太后,若不是先帝扶你为后,今日哪里轮得到你登堂入室?”
闻言,萧太后干笑两声,“可惜你明白得太晚。”
“太后到底要怎样?”耶律楚凝了眉目,无温的眸子掠过底下惊惧失措的朝臣。
唯有叶贞与耶律辰,依旧淡然处之,仿佛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幕。不由的,叶贞看见耶律楚眼底的杀意,她当然清楚,今日的宫变宛若当年的大彦朝,不成功便是死。包括这里的朝臣,只要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耶律楚,你身为戎国之主,不行仁义之道,不思振国之兴,如何对得起先帝的临终嘱托?好男色,宠权臣,为祸戎国天下,今日我岂能容你。秉天地之道,得先帝之遗风,今日我要你退位让贤,褫你狼主之位!”萧太后好一番义正词严。
叶贞冷蔑,五十步笑百步,都不过是权欲的争夺。
“哼,太后好大的架势。你以为自己还是当日临朝的萧太后吗?这世道变了,你却看不见。”耶律楚冷笑着。
萧太后冷哼,“来人!”
音落,门外的厮杀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涌入赤峰殿。
明晃晃的弯刀,闪烁着夺目的锋利光芒。木塔其领着虎师步入赤峰殿,扑通跪在萧太后跟前,“启禀太后娘娘,虎师各部已经控制了石国各要道,但凡抵抗,格杀勿论。”
闻言,萧太后扭头望着耶律楚,那一脸的胜利者喜悦,让耶律楚面色飒冷,如坠数九寒天。
环顾四下众臣,萧太后登高一喝,“不知各位大人,作何选择?”
这话,几乎就是胁迫了。
怕死的不怕死的,都齐刷刷跪下,谁都没用吭声。
只要耶律楚还活着坐在这里,谁也不敢做一个窃国之贼。结局未明,谁敢妄论输赢。
“叶贞,你呢?”萧太后直指叶贞。
叶贞上前一步,谁知被耶律辰拦在身后,“母后,你怎可对付贞儿?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许任何人碰他分毫。”
萧太后嗤冷,“难道你就不想要狼主之位?不想要这戎国天下吗?儿女情长,如何能成就大业?”
“那我便不要这大业。我只要贞儿一人!”耶律辰不是不知道,虎师入了石国,他的护卫军根本无法与虎师抵抗。
但……他还是不肯放叶贞一人。
“混账东西!”萧太后怒斥。
叶贞缓缓推开耶律辰,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萧太后,“太后娘娘真当我们是傻子吗?你是真心要扶持十三爷为狼主?还是你自己别有所图,太后娘娘心里清楚。”
“你说什么?”萧太后陡然眯起危险的眸子,叶贞太聪明,“你可知道,太聪明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叶贞冷笑,“可是自作聪明的人,会死得更惨!”
萧太后愣了一下,外头局势逆转,叶贞还能如此淡然自若的站在她面前,与她对峙而立。这份气魄,怕是无人能及,便是一殿众臣也无法比拟。
耶律楚嘴角微扬,“不知太后娘娘要如何处置我等?”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耶律楚,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裁,要么……我会拿你以谢天下。”萧太后杀气腾然,话虽然是冲着耶律楚而去,视线却死死落在叶贞的身上。
“太后娘娘果然好绝情,一句以谢天下,便想让这戎国之主死吗?”耶律楚坐在那里,安然自若。
叶贞垂了眉目,心下有了异样。
忽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冷然嗤笑两声。
“你笑什么?”萧太后冷厉。
叶贞看了看耶律楚,而后看看萧太后,最后扭头盯着神色紧张的耶律辰,“十三爷,你说这场局,到底谁输谁赢?”
耶律辰稍稍一怔,“贞儿你傻了,虎师控制了石国,这结局自然是……”
闻言,叶贞望着木塔其,“不知将军以为呢?”
木塔其神思一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敢问将军,一路进宫,可有遇见什么强烈的抵抗?”叶贞问得格外奇怪,眼角微抬,看见耶律楚眸色陡然一沉。她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我虎师势不可挡,谁人敢阻?”木塔其似乎也意识到异样。
叶贞笑了笑,挣开耶律辰的手,缓步走到殿内中央。望着外头浩浩荡荡的虎师,仿佛看见了一座座墓碑,“输赢还未定论,太后娘娘便急着要主政,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放肆!”萧太后冷喝,“将她拿下!”
若是任由叶贞说下去,势必会动乱军心。
萧太后岂是寻常人,她是断不会容忍叶贞一人破坏自己的计划。
顶上忽然碎裂,屋瓦不断的落地。
数十名鬼卫齐刷刷的围困住叶贞,冷剑出鞘,在灯火通明的大殿内,格外触目。为首的便是玄武与青龙二人,但听得青龙一声冷斥,“奉千岁爷之命,接贞贵妃回朝。若遇阻拦,佛挡杀佛,魔挡除魔。”
叶贞抬眼看着不远处愣住的耶律辰,嘴角微扬,眸色肃冷,“很抱歉,太后娘娘就算要杀我,也该先杀了我这些鬼卫才行。又或者,你可以直接跟大彦朝开战!”
440.谋逆宫闱
言情海
正文 441.螳螂捕蝉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1.螳螂捕蝉
一语既出,所有人都愣在当场。抓*机書屋
一场戎国宫变,如今牵扯进来大彦朝,弄不好就会成为两国开战的理由。时局越发难以收拾,谁都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大彦朝的皇帝都死了,你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萧太后不慌不忙。
叶贞昂起头看她,眸若九幽,冰冷无温,“那我便学一学太后娘娘的气魄,掌了这大彦朝的皇权。如此就能与太后娘娘并肩而立,说一说这天下,该如何划分。”
萧太后陡然一怔,便是耶律楚也愣住。
一个贵妃,竟然敢说出瓜分天下的话语,且不论大逆不道,便是寻常女子,哪有如此大的野心和气魄?
一时间,四下静若冰窖,谁也没有吭声。
离歌站在人群里,死死盯着叶贞的脸,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因为轩辕墨的死,让她的坚强愈发教人心疼。
“木塔其将军,将这里的所有人都给我……”
还不待萧太后说完,耶律楚却冷笑两声,“精彩,果然精彩!”转而望着萧太后,“太后娘娘的戏可是演完了?那就该轮到我了。”
“你说什么?”萧太后嗤冷。
叶贞站在那里,“太后娘娘还不明白吗?何以虎师能长驱直入?垂钩直钓,愿者上钩。你且看看这石国上下,可有一点鹰师的踪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十三爷成亲如此重大的节日,竟然没有鹰师驻守石国,太后娘娘不觉得奇怪吗?”
耶律楚稍稍一忖,“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份心思?!到底是大彦朝贵妃,到底是轩辕墨的女人,竟然有着一样的缜密。”
“狼主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鬼卫躬身在地,叶贞稳稳安坐,好似一个看戏的外人,看着这些人一步步的厮杀殆尽,而后坐收渔人之利。
萧太后面色一慌,陡然望着阿木尔和木塔其,“怎么回事?”
“卑职这一路上确实没有看见鹰师的踪迹。”木塔其不得不承认,进入石国,委实太顺利了一些,基本上没有遇见什么抵抗。
“能这么快就抵达赤峰殿,我料你们也没有遇见抵抗的力量。鹰师,早前便得到扩充,不可同日而语。不若你们猜猜,鹰师现在在哪?”叶贞不紧不慢的说着,嘴角微扬,一如正在对弈的轩辕墨,神色从容而淡定。
唯有看见耶律辰的时候,叶贞的视线稍稍一缩。
她看见他眼底熟悉而陌生的神色,只是……她已无暇顾及他的心思。
萧太后的面色陡然变得紧张起来,骤然扭头望着一侧的耶律楚。却见耶律楚缓缓起身,手中的杯盏慢慢悬空,他邪冷的笑着,望着萧太后的时候,眸中之光似要将她撕成碎片,“太后娘娘,你输了!想不到你从皇后坐到太后,这脑子反倒越发不中用,竟然连一个贵妃都不如。可见,这戎国的天下,你还是做不了主。既然做不了主,就下去陪父皇吧!”
手一松,杯盏砰然落地。
殿内顿时噤若寒蝉,连一根绣花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杯盏碎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响声。
殿外瞬时想起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早已埋伏在外的鹰师群起而攻之,刹那间鲜血染红了整个石国。刀刃交接,局面顷刻间逆转。
许多虎师士兵放松了警惕,总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被突然冒出来的鹰师杀得片甲不留。
各殿各宫,不断涌现鹰师军士的身影。
还不待众人回过神,鹰师已经冲入了赤峰殿。
偌大的赤峰殿,虎师与鹰师对峙,分毫不让。
叶贞依旧坐在那里,眉目清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冷眼旁观,看尽人间百态。她看见萧太后的面色全变了,原本一场精心策划的宫变,顷刻间反而让她成了瓮中之鳖。没有人比萧太后更清楚,耶律楚的为人。
耶律楚是绝对不会容忍萧太后的兵变,是故今日落败,萧太后必死无疑。
“看样子,好戏不断啊!”叶贞笑着,眼底没有半点波澜,“十三爷,你觉得如今的局面,谁会赢?”
耶律辰苦笑两声,“谁都赢不了,你赢了。”
闻言,叶贞低低的笑着,“我要这戎国天下做什么?我要的始终没有得到,始终都只是他一人而已。”
耶律辰点了点头,“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回来。都是戎国的子民,都是戎国的军队,如今却用来自相残杀,何其可笑可悲。”
“你自仁义,却不知人心险恶。”叶贞挑眉,冷厉环视众人,“权欲二字,让多少人蒙了眼,黑了心。太后娘娘,你说是不是?”
“叶贞!”萧太后低狠的喊着,“是你出卖我?”
“我?我哪来的这么大本事?你们不是输给我,是输给了大彦朝的皇帝。”叶贞冷笑,“不过这样说来,你们也不亏,输给墨轩,是你们的福分。”
“所有鹰师听命,将太后逆党格杀勿论。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耶律楚冷然下令。
霎时哀嚎遍地,叶贞还是叶贞,只是挥手让玄武站在了耶律辰的身边。她不想让耶律辰死,不管是处于私人恩怨,还是国家大事。
这戎国的天下要变了,但这狼主的位置,还是要留一个人的。
萧太后步步后退,木塔其领军抵抗,眼看着虎师被屠戮殆尽。鹰师仍在不断的涌入石国,那些早前占领石国的虎师,如今都成了瓮中鳖,根本无路可逃,皆惨死在鹰师的刀下。
大殿内血流成河,百官蜷缩在殿内一角,战战兢兢不知明日为何物。
离歌握紧了袖中拳,时刻保持警惕。
她不管战局,不管叶贞要做什么,她只知道,不能让叶贞有事。
木塔其终于被砍杀在地,太后身边只剩下一个阿木尔,死死搀着萧太后,已然是困兽之斗,濒临绝境。
“我是太后!”萧太后还在垂死挣扎。
鹰师的利刃全部包围了萧太后,只等着如耶律德一般,落一个乱刃砍死的下场。
耶律楚挥手退开众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冷睨着面如死灰的萧太后,“现在,太后娘娘还要废黜我吗?”
441.螳螂捕蝉
言情海
正文 442.血染嫁衣,为他穿孝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2.血染嫁衣,为他穿孝
萧太后已经被逼到死角,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丶机*书^屋*]
蓦地,她一声厉喝,“耶律辰,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母后被耶律楚杀死吗?”
叶贞的眸子骤然凝起,萧太后临死也要利用耶律辰的良孝之心?简直该死!耶律辰往前走,谁知被叶贞箭步上前,一把拽住。
“贞儿?”耶律辰稍稍一怔。
“十三爷,不可。”叶贞站在他面前,嫁衣如火,“她从未真心待你,你何必以死相搏?若是真的为你好,何至于临死拉你做垫背?她该死,因为她觊觎这戎国天下。但你不同,你不该与她落得一个下场。”
耶律辰顿下脚步,看看不远处的萧太后,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要让你做皇帝,一心只想自己临朝。这样恶毒的女人,你还要与她一起死吗?”叶贞冷了眸色,死死盯着萧太后,“而且她杀了墨轩,就算是我,也不会放过她。十三爷,你别逼我。若你站在她那边,就是与我为敌。”
“贞儿?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为敌。”耶律辰素来心底仁善,但是此刻……他犹豫了。叶贞不是不知道,耶律辰一直以来都是柔弱的性子,根本拿不下主意。她若不拦着,今日耶律辰必定会与萧太后一起死。
她要萧太后死,但并不想连累耶律辰。
算起来,耶律辰对她与轩辕墨也是有恩。
“老十三,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在耶律楚的手上吗?”萧太后继续嘶喊着,她已经到了绝路。
耶律楚冷笑着看了看耶律辰,“等我收拾了这贱妇,我再来收拾你们!”
语罢,他忽然夺过身边随侍的弯刀,一步一顿朝着萧太后走去。
叶贞睁大眼睛,她要亲眼看着不可一世的萧太后,付出沉重的代价。她要看着萧太后,因为一败涂地死在耶律楚的手上,然后带着彻骨的不甘,去底下给轩辕墨赔罪。
耶律辰按捺不住,正要上前,叶贞眸色一沉,鬼卫已经将耶律辰团团围住。他骤然扭头望着叶贞冷漠至极的容脸,眼底的光寸寸微凉。
耳边,终于传来萧太后歇斯底里的喊叫,阿木尔被生生砍死在萧太后跟前。
耶律楚手一抬,弯刀直接捅进萧太后的心口,屠戮终于在鲜血滴落的瞬间,画上句点。
“母后?”耶律辰脱口而出,眼睁睁看着萧太后的身体滑落在地,而后睁着一双不甘的眸子,没了呼吸。
叶贞冷笑两声,“莫道无因果,生死自有数。”
下一刻,叶贞狠狠盯着拎着带血弯刀,慢慢走回高的耶律楚。
萧太后死了,接下来,就该是他们了。
眉目微垂,叶贞嘴角噙着冰冷的笑,眸色素冷,冷然迎上耶律楚投来的寒光。深吸一口气,终于可以正面交锋,毫无顾忌,不顾生死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墨轩,说到底是耶律楚害了你。
若他没有送你入血池,也许你我还能共度少许时日。
他的出现,结束了你我的永远。所以……
这个始作俑者,我绝对不会放过。
“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们?你们伙同萧太后谋逆造反,罪该万死,但我宽宏大量,想给你们一次机会。”耶律楚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死死落在叶贞的脸上。
外头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到处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就算赤峰殿,也是满地的死尸与鲜血。鹰师虎视眈眈,弯刀上血色浸染。今日在殿内的众人,只要耶律楚下令,都难逃一死。
“耶律楚,你别假惺惺的。你要做什么,这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要杀要剐,都不过你的一念之间。只是你要想清楚,现如今我是贞贵妃,是大彦朝的皇妃。你若觉得自己有本事与大彦朝开战,我便随你处置!”叶贞傲然伫立。
“别拿大彦朝压我,叶贞,你难道不知道大彦朝的贞贵妃早已殒命。如今就葬在皇陵,谥号敦肃孝仁皇后。”耶律楚冷笑,“更何况轩辕墨已死,你觉得还有谁能为你做主?就凭东辑事的千岁爷?还是大彦朝那个假皇帝?”
叶贞颔首,“这话果然字字诛心。耶律楚,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来此?”
耶律楚冷笑,“你还想着让老十三登位,尝一尝那戎国皇后的滋味?若你愿意,我也可以让你做皇后。怎样?”
“皇后?我连大彦朝的皇后都不屑一顾,你觉得我会稀罕做你的皇后?耶律楚,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副样子,剁碎了喂狗,狗都不吃。”叶贞恨到极处,一想起轩辕墨隐忍装作失忆,与她如此冷漠疏离,她的心便如刀刃剜割般生疼。
“放肆!”耶律楚冷喝,“叶贞,我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才与你一条生路。怎知你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了!”
“耶律楚,你到底想怎样?”耶律辰怒然。
他甚少动怒,但是今日,他也知道难逃一死,只是依旧舍不得叶贞死罢了。
“怎样?还能怎样?既然已经流血,那今日在这里,我要让所有背叛我的人,全部去死。”耶律楚冷笑着,“十三弟,你莫要怪我,怪只怪你信错了太后,生错了帝王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叶贞一声轻叹,“想不到离开了大彦朝,今日的戎国也是一般景象。为了皇权,不惜兄弟阋墙,不惜自相残杀。不过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主君,所以……十三爷,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吗?”
耶律辰稍稍一怔。
“我说过,许你天下。”叶贞嘴角微扬,眼底却没有半点光泽。
鬼卫握紧了手中剑,形势一触即发,已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叶贞眸色一沉,伸手摘去自己的腰带,当着众人的面褪去了外头的红色嫁衣。里头,一身素白的孝服随风而动,“我明知今日屠戮,却还是来了。耶律楚,你以为我是为了皇后之位?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红色嫁衣落地,她伸手拽下头上的步摇,冷冷的丢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眉睫微扬,步摇落地的声音,格外的惊响。
叶贞长发如墨,孝服在身,“彼时,我不能为轩辕墨穿孝,今日,我便成了他的愿,做一回未亡人。耶律楚,是来为自己的丈夫报仇的。无论是萧太后还是你,都必须死。”
音落,她眸色肃杀,一身白衣不染一丝尘埃。
442.血染嫁衣,为他穿孝
言情海
正文 443.黄雀在后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3.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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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站在那里,鬼卫已经蠢蠢欲动。谁都没有想到,主婚的想谋权篡位,成亲的想为夫报仇,谁都不是真心做一场婚礼。各有所图,各位所谋,到了现在已经全部摊牌。
“怎么,就凭你这么点人,就想与我抗衡。”耶律楚冷笑,轻蔑的眸色狠狠剜过叶贞的容脸。
叶贞容颜倾城,墨发翻飞,“若我只是凭着这样就来杀你,你未免太小看我。轩辕墨尚且是算计人的好手,你觉得我跟着他这么久,便连这基本的自保也不懂吗?耶律楚,今日我便让你知道,墨轩正在的谋划是什么!你只管沿着他的算计杀了太后,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你什么意思?”耶律楚陡然一怔,却在迎上叶贞肃杀双眸时,竟有种不知名的慌乱与不安。她的神色像极了死去的轩辕墨,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凌然之气。
“鹰师是墨轩一手扩充的,不是吗?人死威还在,这个道理,还用我提醒你吗?”叶贞冷了眸色,长袖轻拂,安然以人为凳。
“你敢!”耶律楚低喝。
“有何不敢?”一声音落,一抹熟悉的声音步入赤峰殿。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声,耶律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面目依旧,锦衣玉服与往常没有一点分别。
“是你?”耶律楚心下一惊,面色惊变。
他是亲眼看着耶律德死的,如今耶律德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早前又有那一番闹鬼的场景,如今的耶律楚可谓肝颤不已。
“怎么,狼主不记得微臣了?”耶律德冷笑两声,“微臣是您的皇叔耶律德啊!早早的在狼主的寝殿内,微臣已经现过身,怎的狼主这般健忘?”
一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你是耶律德?那当日乱刃砍死的又是谁?”耶律楚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耶律德笑了笑,一如往日的容颜,“轩辕墨早就猜到你会对我下手,所以早早的救走了我。在大牢内的耶律德,不过是音容相貌与我极为相似的人。而你所谓的乱刃砍死,也不过是一场戏。我若不死,你如何能与太后分庭抗争?鹬蚌不相争,渔翁何得利?”
“你!”耶律楚怒不可遏,“耶律德,你竟敢诈死!”
“这还是多亏了狼主的丞相大人啊!”耶律德笑了笑,“很抱歉,我没死,狼主要失望了!早前惊着狼主,还望狼主恕罪。”
耶律楚一想起耶律德装神弄鬼,把自己吓得不轻,愈发的怒发冲冠,“耶律德,你好大的胆子,一次不死,还敢再来!想不到你跟轩辕墨竟然联手算计我,这笔账,我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耶律德朗笑两声,“狼主如今还不知悔改,便也怨不得我了。”
“你说什么?”耶律楚冷然。
“贞贵妃不是说了吗?人死威犹在。现如今外头的鹰师早已重归我的手下,而狼主的心腹豹师都在石国之内。只要我一声令下,狼主怎么覆灭虎师的,我就能怎样覆灭豹师。狼主若然不信,大可一试。”耶律德不紧不慢的入席,指尖轻轻撩动着垂落鬓间的散发。
华衣逶迤在地,发出清晰的摩挲声。
叶贞眉目微凝,是他?!
“该死!你们都该死!”耶律楚终于发现,原来与虎师厮杀的都是自己原先的豹师,而所谓的鹰师,竟然没有一人出动。
这么说,他的数万豹师,折损过半,已然无法撑起他摇摇欲坠的戎国江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果然够狠。
“耶律楚,你还有什么招数?现如今大局已定,生与死都在我的手里。”叶贞终于开了口。她不得不再次深信轩辕墨的算计,她只管做自己,而那些他早前布下的大局,此刻正在一点点展开。不需她费心费神,所有的一切水到渠成。
耶律楚万万没想到,耶律德竟然还活着。
“轩辕墨!”耶律楚咬牙切齿。
“他能灭得了两公府,遑论你这小小的戎国。若不是为了他身上的毒,你以为他会臣服于你?若不是他不甘心就此殒命,你以为他会舍得我吗?”叶贞眸中噙泪,“耶律楚,你可知他就死在我的怀里,许我大彦江山,许我这万里河山。可是我只要一个他,你却将这一切一手破灭。所以今时今日,你是自作自受,而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耶律楚倒退一步,豹师随即上前保卫他。
他一双喷火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叶贞,万没料到,竟然输给一个女人!输给一个死人!
“就算我死,我也要让你们陪葬!”耶律楚切齿。
“是吗?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本是!”叶贞冷笑。
耶律德慢慢悠悠的斟上一杯酒,忽然丢出殿门外。
刹那间鹰师蜂拥而至,如同上一次包围萧太后那样,将整个赤峰殿围得水泄不通。耶律德笑了笑,“狼主口气不小,只可惜……强弩之末,如何言勇?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赴死才能更痛快一些。我这厢到没有什么异议,但愿贞贵妃,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我看谁敢!”耶律楚意识到自己真的输了。
他以为杀了耶律德就能收回鹰师,却没想到被轩辕墨摆了一道,不但耶律德没死,连鹰师都被他收回。不仅如此,他们还设计,让他的豹师充当了先锋军,与太后的虎师厮杀得所剩无几。现在,就算耶律楚想要翻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豹师残存无几,鹰师却完好无损。
这样的局面直接导致怎样的后果,谁都心如明镜。
“我敢!”一声冷音,伴随着熟悉的身影缓步走入赤峰殿大门。
叶贞的羽睫陡然扬起,骤然转过身去。她的唇张了张,却喊不出一点声音。所有人血液直冲脑门,所有的话语都在眼中化作万丈柔光。她看着他一步一顿走进来,迈着他惯有的步伐,有条不紊,从容不迫。
那张熟悉的脸,在火光中渐渐清晰。
“耶律楚,你输了!”他面无波澜,视线清清浅浅的落在叶贞的身上,只是低低的喊了一声,“贞儿。”
443.黄雀在后
言情海
正文 444.原来你们都在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4.原来你们都在
“轩辕墨?!”耶律楚怒不可遏,一声歇斯底里的喊,让所有人都心颤不已。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黑岩谷;分明都是已死之人,如今一个个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教人如何承受?
彼时耶律德惨死,尸体悬挂城门,多少人有目共睹。
而轩辕墨赐金顶玉葬,文武百官皆相送,如今新坟还在,旧人却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是乱了阴阳界,还是这世界太疯狂。
容颜依旧,与生俱来的清雅幽然,不是轩辕墨又是何人?一袖白罗衣,染一身烛光迷离。今夕何夕,君归兮。
叶贞笑着扑上去,那一刻,她觉得世间繁华落尽,也不及此刻光阴旖旎。
然,她的心却咯噔漏跳一拍,隐隐有种彻骨的不安,说不出道不明的惶然。
轩辕墨低眉望着她,眼底没有半分笑意,清浅的带着少许黯然神伤。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这里交给我。”
语罢,他轻轻推开了叶贞,一步一顿走到殿内正中央。
叶贞骤然转身看他,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
“耶律楚,我没死,够惊喜吧!”轩辕墨冷然伫立,“不过我没死,就该你死了。”
“你一直在骗我!”耶律楚这才明白,什么才是谋划,什么才是算计。轩辕墨就是一头狐狸,隐忍了锋芒,为的就是最后一击。
轩辕墨冷笑两声,“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从我在戎国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开始布局。只是彼时倒也没有这般长远,我不过是想祛除体内的剧毒,好好与贞儿一道活下去罢了。只可惜,是你作茧自缚,你错就错在不该迎我入石国。”
“从我踏入石国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你与萧太后的针锋相对。横竖我都是要搏一搏,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否则你以为我何以要入血池?便是知道血池内有祁连花的毒素,能与我身体内的毒相互克制,这才教你看出端倪,教你亲手送我入血池。”
“耶律楚,我忍着不能与贞儿相认的痛苦,在你身边虚以为蛇。为的不仅仅是祁连花,还有你这戎国的江山社稷。时不与我,我不得不做两手准备。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就算我愿意与贞儿隐居于世,你们也未必能放过我们。而我,绝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存在我与贞儿之间。”
“我一手策划了耶律德之事,故意挑起你与萧太后的嫌隙,为的便是今日的劫数。戎国不乱,何以成事?子不闻,乱而取之。这就是兵不厌诈!”
言罢,殿内一片死寂。
谁都不曾想过,原来最后的赢家,竟然是早已死去的丞相轩辕墨。
而萧太后与耶律楚,却傻傻的自相残杀,为他人做嫁衣。
“轩辕墨,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日我都要杀了你!”耶律楚怒喝,“来人,杀光这里所有人!”
音落,轩辕墨眸色一沉,陡然厉喝,“动手!”
刹那间,豹师中半数以上的人霎时拔出袖中匕首,狠狠刺入身边军士的脖颈,一刀毙命,快准狠!
耶律楚傻了眼,根本始料不及。
一瞬间,所有的豹师死伤殆尽,只剩下了耶律楚一人。
只听得呼啦一声,所有的豹师全部撕下面皮,脱去虎师外衣。里头齐崭崭的御林军军服,面上全部是大彦朝的五官特征。
“当日你猜不透三万御林军何以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现下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三万御林军,退去军服,没人领一张事先备下的皮面,一个接一个的混入百姓中。于是乎,就造成了人去营空的画面。但凡看到真相的,都被鬼卫灭口。所以这便成为一桩悬案,又因为交付我手中调查,只要我压制下来,谁都找不出事实所在。”轩辕墨冷笑着,一身风华。
“而现在,我以扩充鹰师的名义,让三万御林军混迹军营。你们与萧太后交手,我便让御林军待命不出,让你的豹师先行送死。如今豹师覆灭,鹰师被耶律德收回。耶律楚,你已无兵可用。”
耶律楚冷了眸色,那一刻面如死灰,已然到了绝境,清晰体会到萧太后死前的绝望。
叶贞一步一顿朝着耶律楚走去,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轩辕墨身上,却忽略了不断靠近耶律楚的叶贞。
孝服在身,袖中短刃突现。
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叶贞忽然扑了上去,短刃笔直刺向耶律楚的胸口。
“贞儿?”轩辕墨、耶律辰与离歌齐声高喊着。
奈何为时已晚,她的刀子已经狠狠扎入耶律楚的胸口。耶律楚身子一撇,那刀子没入肩胛,却没能刺入心脏。
“叶贞!”耶律楚咬牙切齿,死死握住了刃身。叶贞发了疯死的戳进去,他被死死抵在了墙壁处。
那一刻,叶贞看见耶律楚的血流淌下来,染红了她的双目,“耶律楚,我要杀了你,我恨不能将你食肉寝皮,挫骨扬灰!如果没有你,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杀了你,今天我就送你下地狱。”
一声冷喝,耶律楚宛若困守之争,忽然扣住了叶贞的手腕,硬生生将刀刃拔出。下一刻,他反手生擒,刀子不偏不倚的落回了叶贞的脖颈处。
离歌纵身飞跃,抢先一步落在耶律楚跟前,“耶律楚,放开贞儿!”
那声音……
叶贞忽然笑了,“原来你们都在,都帮着他骗我。你们明知道我最恨被人骗,可是却还要帮着他来骗我。”她忍着眼眶中的泪,“他根本没有回来,你们明明都知道。如果不是我自己送死,你们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离歌眉睫微垂,“贞儿……其实我们,只是想替他圆你一场憾事。”语罢,离歌终于撕下十九公主的皮面,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不远处,耶律德徐徐起身,定定的望着离歌,许久没能挪开视线。
“放我走,我就放了她。”耶律楚是强弩之末,什么事都做得出。
叶贞深吸一口气,脖颈上锋利的短刃在她的脖颈上划开一道口子,少许鲜血沿着雪白的脖颈缓缓而下。她出神的望着站在殿中的轩辕墨,嘴角是一抹凄楚的冷意,“你不是他,不管装得多好,他就是他。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你都骗不了我。”
闻言,轩辕墨垂下眉目,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对不起。”
他,到底没能回来。
444.原来你们都在
言情海
正文 445.贞儿,没了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5.贞儿,没了
叶贞环顾四周,任凭耶律楚的刀刃在自己的脖颈处掠过,鲜血涌动,早已不觉疼痛。那一句对不起,将她的世界摧毁得不成样子。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对不起意味着什么。
鬼卫蠢蠢欲动,青龙和玄武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叶贞丢了性命。
“我就知道,轩辕墨回不来了。”耶律楚低狠的笑着,挟持着叶贞缓步朝着门口移动。
“放开她!”离歌上前一步,攥紧了拳头。若不是耶律楚的刀子随时都能让叶贞死,她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叶贞冷笑着,“不必救我,杀了他。”
“若我可以放任不管,我何苦千里迢迢来戎国?若不是想让你们长相厮守,我何苦与他一道骗你。左不过,世事难料,这样的结局我已愧疚万分。如今若你再有差池,我万死难以向皇兄交代。贞儿,还记得我哥临死前如何与你交代的吗?你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再见一面。否则就算你死了,长眠地下也只是一人独行罢了!”离歌声音微颤,险些落下泪来。
轩辕墨一步一顿走上去,却没有撕下自己的面皮,那双熟悉的眸子死死盯着叶贞面如死灰的容颜,“若娘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你。贞儿,我们走到今日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原想让你更好的活下去,却没想到将你推入深渊。到底……如他所愿,教你此生最爱的是他,到头来最恨的也只能是他。一直以来,算计最深的,是他。”
叶贞被耶律楚拖行着,缓步朝着门口移动。
她看见那么多的人,都因为在乎自己的生死,被挟制得不敢动弹。有东辑事的杀神,有离歌……他们的功夫如此之高,却抵不过她脖颈上的那柄短刃。她分明是求死,何苦还要连累旁人。
下一刻,叶贞的手忽然用力甩去,将身旁的火台推翻,火油瞬间倾倒在大殿内。火苗顿时窜上周旁的帷幔,伴着火油的助推力,火势霎时一发不可收。整个赤峰殿顷刻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烈火将叶贞与耶律楚困在中央。
四下的大火,灼烧着殿内的一切,教人根本无法靠近。青龙与玄武握紧了手中的剑,却也是无可奈何。
殿内的百官与军士四下逃窜,火台被接二连三的推翻,赤峰殿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火光冲天中,叶贞站在那里,笑得倾世妖娆,“他回不来,那我就去找他。反正他每次都食言,那我又何必苦苦守着对他的承诺?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他让我痛彻心扉,我就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一报还一报,也算是扯平了。”
“贞儿?”离歌嘶喊着想要冲进去,奈何熊熊烈火,浓烟熏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阿离别过去!”耶律德骤然上前,一把拽住离歌的手,瞬时将她带入怀中。
离歌稍稍一怔,抬头却迎上他熟悉的面庞。愣了愣,离歌的眸子忽然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愠怒,“你还敢来见我!”
“火太大,进不去!”他没有撕开面皮,但声音确属慕风华无疑。
“贞儿?”离歌喘一口气,整个人被火烤得滚烫。
大火无可遏制的借着火油的推力,烧塌了半个赤峰殿。上头的屋瓦不断的滚落,耶律楚挟着叶贞退至墙角。
“耶律楚,你还是逃不掉。”叶贞冷笑着。
“你就是个疯子!”耶律楚咬牙切齿,大火熏烤下,双目通赤而面容扭曲。
叶贞望着漫无边际的火海,却没来由的一身轻松,“终于什么都没了。”
“贞儿……”轩辕墨跪在那里,他不是轩辕墨,却能感受到来自内心的愧疚和折磨。眼泪顺着面颊不断滚落,整个人大殿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烧塌。
离歌忽然一怔,一把抓住慕风华的手,“耶律辰呢?”
“不知所踪。”慕风华二话不说抬手便敲晕了离歌,直接扛了她往门外跑去。
耶律楚拽着叶贞往后殿口挪去,大火烧灼,让他们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忽然顶上哗然一声,整个屋脊全部砸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贞儿……”
轩辕墨终于撕下了面庞,却是泪流满面的叶年,扑通跪在了那里。
脑子里,是叶贞火光中轻笑的模样。也许死对于她而言,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赤峰殿的大火,不断蔓延,一夜之间烧毁了半数的宫殿。那一夜的石国,大火烧红了半边天,鲜血染红了大地。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翌日时分,传来萧太后暴毙的死讯。宫变的消息被遏制下去,以最小的扩散度来制止流言蜚语。
大火中不少宫婢与奴才没能逃出来,都被活活烧死。
等到天明的时候,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一具具枯焦的尸体,哪里还有半分本来面目。
第二天,德王爷耶律德主政,控制了整个戎国的朝政军政大权。虎豹鹰三师被重新编制,合而为一,再不分权。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但那一夜,十三王爷耶律辰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鬼卫极力搜索,也不知道耶律楚与叶贞是死是活。
只在墙角,找到两具烧焦的尸体,容颜难辨。
消息很快便由青龙带回大彦朝,不论怎样,总要向慕青汇报才是。
离歌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来,额头冷汗涔涔,“贞儿?贞儿呢?”
慕风华就站在营帐里,背对着离歌。外头风起云涌,御林军重新归位,他们又是不可一世的大彦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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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驻扎在距离石国不远处,这里能最快的得到石国内的消息。三万御林军,只是折损了稍许,如今全部回到了慕风华的手里。
“没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离歌没有看清慕风华的容色。良久才见到他幽然转身,眼底的光有些微弱的痛,“阿离,我们回家吧!”
离歌的眼泪忽然掉下来,“你说……没了?”
慕风华敛去眸中光华,“她死而无憾,你何必耿耿于怀?”
那一刻,离歌的羽睫止不住颤抖,突然像个孩子般抱紧自己的双膝,放声的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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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贞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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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6.天涯的尽处,没了等待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6.天涯的尽处,没了等待
外头一声喧嚣,耶律德走进营帐,撕下了脸上的皮面,正是叶年。同步更新百度搜黑岩谷;
他定定的看着慕风华拥着颤抖不止的离歌,眼底的光寸寸灰暗,“在没有确认尸体之前,我不信她会死。”
离歌愕然抬头,脸上挂着泪,“你说什么?”
“赤峰殿有一条密道,当年建造之时,耶律楚杀死了所有宫人,是故这条密道只有耶律楚本人知道。我不信耶律楚会如此轻易赴死!在没有确认尸体之前,我不相信贞儿就这么死了。”叶年站在那里,一身素冷。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妹妹。
他答应过母亲,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妹妹。
可是他一手促成了叶贞入宫的悲剧,彼时她还天真的以为,可以替母亲留一条血脉,只身入宫犯险。殊不知他那条腿,是故意断给她看的。
只是……
过去的事情历历在目,却已回不到过去。
“你何必自欺欺人?”慕风华冷了眉目,“叶贞死了就是死了,你何必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整个赤峰殿都被烧塌,无一幸存,你是看见叶贞和耶律楚被埋在废墟下的。因为她是你妹妹,所以你始终不愿相信事实。就算有什么密道,你觉得那场火这样大,他们来得及逃出升天吗?”
叶年站在那里,眸色微凉,“有娘在天之灵,一定可以。”
离歌泪如雨下,“我也不信贞儿会死,她一直都是最坚强的。她答应过我哥,怎么可以食言?我哥是为了她,才编了这么一个借口,只是想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为何她还是选择这样的结果?”
“因为她觉得,天涯的尽处,已经没有了等待。”慕风华轻轻拂去离歌脸上的泪,“阿离,你该明白,若是相爱不能相守,宁可共赴黄泉聚忘川。”
叶年跌坐在凳子上,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多时,外头一声禀报,“王爷,找到尸体了。”
一记闷雷,让整个营帐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叶年的身子颤了颤,终于站起身子,一如叶贞活着那般,面无波澜的带好皮面,一步一颤的走出去。
外头,戎国的军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模样让叶年的整颗心都为之颤抖,“找到了?在哪?”
“在赤峰殿一角,尸体旁边有一柄短刃,与王爷所说的短刃极为相似。并且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女尸的身上还有锐器伤,想必是死前所为。”那军士伏跪在地,说着清晰无比的话语。
至于后来说了什么,叶年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疯似的往石国冲去,整个人陷入极度的疯狂。
寂静的园子里,摆放着两具担架,白布遮着尸体,教人看不见容颜。但看见又能怎样?焦黑的面孔,被大火烧的扭曲的身子?
叶年一步一顿走过去,身后随着离歌和慕风华。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结果?这是他的妹妹,他与旁人联手算计了她的前半生,为了所谓的苍生大义,他牺牲了自己唯一的亲人。早年她无法原谅,诈死逃离,他亦觉得是一种上天的宽恕,是对自己的赎罪。
可是现在,叶年只觉得,左肩下方被人一点点的掏空。
此刻他突然明白,什么江山如画,什么天下苍生,都比不上自己的妹妹一根毫发。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他算错了一步,娘亲惨死。
算错了第二步,妹妹也没了。
就好似一副棋局,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叶年扑通跪在那里,阳光烈烈,身子却冷若冰窖。手,微颤着去掀开那白色的裹尸布,叶年觉得整颗心都被撕裂。
下一刻,枯焦的面容,被大火熏烤脱水宛若焦炭。
那把短刃被摆在叶年的跟前,阳光下寒光烁烁。
确实就是那柄短刃,刺穿过耶律楚的身子,划过叶贞的脖颈。
“不不不,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还有一线希望吗?不是说有密道吗?你们找到没有?你们找到没有?”离歌双手捧着短刃,身子止不住颤抖。她又想起叶贞在大火中回眸一笑的容颜,叶贞是一心求死的。因为轩辕墨没能回来,因为他又一次食言。
可是……世间本就没有奇迹,如今还能奢望什么?
该走的人,留不住;想活的人,活不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叶年眸色清冷,“尸体发现的地方,可有什么密道?”
军士们齐齐摇头,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密道入口,所以有关密道的事情,也只能算是一种遥远的神话。谁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无人可以证实。
“挖!就算给我把整个石国翻过来,我都不会放弃!”叶年一声令下,双拳紧握。找到尸体如何,就凭一个伤口让他毁去心中的希望?
娘,你若在天有灵,便要庇佑贞儿。她此生历经苦楚,别让她再痛。若然此生还能与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我愿以命相付。
阳光渐渐萎顿在阴霾之中,如今的天气变化太快,教人措手不及。
早前还是阳光灿烂,傍晚时分却开始阴雨绵绵。
整个石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萧太后与当今狼主耶律楚出殡,白绫翻飞,民间不得婚嫁不得办喜事,守丧三日。
大都外一座简易的四合院,偏僻至极,方圆十里杳无人烟。
玄武撑着伞站在院门外,久久没有进去。
该小说玄武的胳膊。闪电划过,是夏侯舞惊愕纠结的面孔,她的声音几近颤抖,“你说什么?谁……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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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天涯的尽处,没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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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7.活死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7.活死人
玄武抬起头,雨伞上的水珠子溅湿了他的容脸,他缓缓扯下自己的遮脸布,眸色在闪电中冷若利刃,“贞贵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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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舞忽然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玄武的脸上,“你们东辑事不是无所不能吗?何以连一个叶贞都保不住?你说话,你说话啊!我们离开的时候,叶贞还好好的,为何现在你却告诉我,叶贞死了?”
听得这话,玄武手一松,手中的伞掀翻在地。
洛英从里头走出来,随手揽了夏侯舞入怀,“你如今有孕在身,莫要动气才是。生死自有定数,只是谁也不曾料想,会有这样的结果。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可是,该如何跟他交代?”夏侯舞哽咽着,将头埋入洛英的怀里,低低的抽泣着。
闻言,洛英看了看浑身湿透的玄武,冷了眉目,“你自己与他说吧!”
玄武不做声,洛英拥着夏侯舞转身朝着内里走去。
药香四溢,偌大的空房子里,一张竹木床榻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轩辕墨。眉目依旧,只是浑身冰冷得教人害怕。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最基本的温度都没有。唯一尚存的是,身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僵硬。
夏侯渊正在给轩辕墨施针,银晃晃的牛毛细针,遍布轩辕墨全身。
夏侯舞与洛英进门的时候,夏侯渊稍稍一怔,只一眼夏侯舞哭红的双眼,面色便有些异样,“怎的……怎的哭了?孕中不宜……”
这话还没说完,夏侯舞又哭了出来,“爹,叶贞出事了。”
“是当了十三王妃,还是当了皇后?”夏侯渊挥笔写下方子,“那丫头福大命大的,你们莫要多心,她那条命随她爹,硬得很。看她克母克夫的,你就知道了。”
“爹,我不是开玩笑的。”夏侯舞干脆抱着洛英放声大哭。
夏侯渊顿时挑眉,“你来真的?”扭头盯着门口一声狼狈的玄武,湿漉漉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见状,夏侯渊手中的笔吧嗒落地,当下便坐在凳子上直摇头,“完了完了,这丫头命硬,一出事就不是小事。我这头都顾着这个臭小子,全然没注意叶贞。料想着有她老爹的杀神随行,应当不会有事。哪知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正当胜券在握之时,贵妃娘娘发现所有人都骗了她,便是一心求死,选择与耶律楚同归于尽。是故石国大火,贵妃娘娘没能再出来!”玄武说得很轻,但是咬字清晰。
“她是伤了心,绝了念。”夏侯舞泣不成声。
一瞬间,谁都不说话。
“我早就说过,这丫头执念太深,你们骗不了她。看吧,弄巧成拙,便是亲兄妹也翻脸。风阴和轩辕墨言行举止几乎一模一样,出现在你们跟前,你们谁都分不清,唯独叶贞……那丫头委实可惜了!”夏侯渊轻叹一声,“那老小子,真当要绝户了。”
“爹,你还说这些做什么?”夏侯舞咬牙切齿,“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能把叶贞救回来吗?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与洛英执手白头。爹,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做主,不管怎样,你去把叶贞救回来!”
“救回来?”夏侯渊瞪大眼睛,“你当我是大罗神仙还是阎罗王转世?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我都救不回来,你要我去救烧成炭灰的叶贞?一年生两年傻,丫头你还没生呢,这脑袋现在就傻了?”
夏侯舞狼嚎般的仰头大哭,“你救不救?你救不救?娘啊……”
“不是不救,是怎么救啊?”夏侯渊挠着头,冲着洛英道,“管好你们家的,狼嚎鬼叫成何体统!我就知道不该回来,每次一回来,什么麻烦事都找上门。说好跳出俗世红尘,现在都是什么玩意?真特么糟心……”
“爹,若是能救叶贞,您还是……”洛英紧握着夏侯舞的手,低眉看着她的时候,眸中掠过满满的怜惜。
夏侯渊轻叹一声,“她命数如此,我又能如何?若是可救,叶年身为她的哥哥,不是比你们更着急?若然她真的命大,许是能浴火重生,否则……死了也是件好事。”
说着,夏侯渊转头望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轩辕墨,“他躺在这里这么久,生死难料,有时候想想,还不如让他死了,也算一种解脱。奈何他的意志力极其顽固,便是身子死了,脑子却活着,死活不肯让身子冰冷僵硬下去。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教人不舍得放弃。”
“我不想让他们死。”夏侯舞泪流满面,“他们经历了多少生死,好不容易在一起。爹,就算是六根清净的神仙,见着也感动。爹,你就帮帮他们。他们能有今天,何其不易,何其艰难。爹,我求你。”
夏侯渊摇着头,“我也知道不容易。一个放弃万里江山,至尊帝位,一个放弃后位之尊,甘愿隐姓埋名。都不过是一腔儿女情长,谁知付诸流水,时不相付。如今的局面,我也只能说是尽力一试,到底结果如何,还是看他们自己的命数吧!若是天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顿了顿,夏侯渊又道,“你们也别闲着,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付东辑事那老小子才好。叶贞与轩辕墨之事,他稍瞬便知。我们身在戎国,他倒也不会直接杀过来,但是大彦朝的江山天下,只怕要风云飘摇了。”
笔首发
玄武微微一怔,“前辈的意思是……”
“你们是他的心腹,难道还不明白他会做什么?他惯来心狠手辣,现在得了消息,还不得闹翻了天?你别忘了,小皇子就在他的手上。一个东辑事的首席太监,位居九千岁,离万岁也就差了一步而已。”夏侯渊轻叹。
闻言,玄武垂下眉目不说话。
良久,玄武才点了头,“千岁爷一定会扶植幼帝,废了风阴。”
“挟天子以令诸侯?!慕青,惯来都是这般做想的!当年如此,今日更会肆无忌惮!”洛英咬牙切齿,一想起自己国公府的仇,眸子都变得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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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活死人
言情海
正文 448.是死是活?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8.是死是活?
“玄武,让使团尽快回朝。我等速速带着轩辕墨回去,许是还有机会能挡一挡那老小子。否则他这一闹,必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夏侯渊无奈的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乱了乱了……”
“爹,你让他去通知使团?”洛英带着生疑的目光,盯着玄武。
夏侯渊一怔,“何以不行?”
玄武转身便走,却听得身后的夏侯渊道,“你当慕青为何派他来?若不是这小子念着那死去的女娃,能这般为叶贞和轩辕墨卖命?也是个苦命的,人都死了,还心心念念的。”
“你说的是雀儿?”夏侯舞忽然想起,那个为了救叶贞,死在云幽城的四大杀神之一的雀儿。
闻言,玄武的脚步在门口顿住,身子微微扳直,而后纵身轻跃,消失在雨幕中。
“怎的慕青那老小子杀人不眨眼,教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多情。真是邪了门!”夏侯渊摇着头,转头望着夏侯舞与洛英,“你们都出去吧!待我施完针看看效果,若是还不行,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爹……”夏侯舞哽咽着,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你会帮叶贞的,对不对?”
“若是我不帮忙,他们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夏侯渊吹胡子瞪眼,“看看看看,这副死人样,还有石国那个焦炭,哪一个不是硬骨头?愁死老头我了!唉,愁死我了!如果不是当年答应了老皇帝,我犯得着这么拼命吗?真是承诺害死人!”
洛英拥着夏侯舞,朝着外头走去。
临了到了门口,夏侯舞却迈不开步子,“爹,若是轩辕墨知道叶贞出了事,他会不会连最后一口气都咽下去?”
“你还敢说?!”夏侯渊愠怒,“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没见过这么烦人的!”
“爹……”夏侯舞嘟着嘴,尾音拖长。
夏侯渊咽了咽口水,“好了,赶紧去休息,可要顾着我的小外孙啊!”
夏侯舞刚要说什么,却被洛英打横抱起,直接带走。
银针扎入穴位,针口微微泛着黑色的液体,瞬时让银针泛黑。
夏侯渊摇着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敢做,这么烈的毒,也敢拿来以毒攻毒?能保着一口气,算是你命大。若不是离歌带着你找到我,此刻你早就投胎转世了。”
等着施针完毕,夏侯渊看了看轩辕墨依旧毫无反应的容色,不由的轻叹一声,“如今就看你的造化吧!横竖叶贞随你去了,生死与你应该了无挂碍。但你若还能念着自己的江山,念着自己多年的谋划,念着你的幼子,就不该再躺着。”
“叶贞这条命,付你多次,你也为她错过繁华三千。算起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执念,为何不能放下?你们的死讯传回大彦朝,慕青必反。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江山荼毒?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当做傀儡?叶贞死了,大抵你的心也死了。可你是男人,你该有的担当,如何能轻易卸下?”
“想想先帝,彼时为你谋划的便是如此周全。否则我何苦答应他保你顺利登位?他虽然知道风阴并非自己亲子,但也是容了他一命。前太子轩辕寒,转身风凉成阴,假死逃出升天,随我习武,随你身边护驾。”
“换宁氏一族举族不灭,换俞太妃置身冷宫而不死。说起来,你的心思才是最大的。你让风阴欠你这么多条命,甘愿留在你身边为你替身。然这一谋划,便是苦心孤诣的八年。换做常人,何如能有这份忍耐?也是先帝有先见之明,与你谋了前程。”
“只是千算万算不曾料想,你也会步先帝的后尘,动了心思,却比先帝更有作为,竟敢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与叶贞双宿双栖。然你们命数如此,你这九龙天子的命数,紫薇星君的宿缘,岂能与天相谋?”
“你与叶贞相生相克,盈亏相承,谁都离不开谁。左不过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只能先行带你离开戎国,暂回大彦再说。但愿……还来得及阻止慕青。”
夏侯渊轻叹一声,缓步朝着大门走去,“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为尊。日日为君入棋局,转身杯酒酹沧月。到底谁欠了谁,又有几人说得清?!”
房门关闭的瞬间,床榻上的轩辕墨,指尖微微跳动。
离歌与慕风华得了夏侯渊的消息,却没有直接走,在没有得到叶贞的确切消息之前,离歌是绝对不肯走的。
所有的人都在等消息,都翘首期待着所谓的密道,期待着所谓的奇迹。
叶年也渐渐的静下心来,唯一让他怀疑的便是耶律辰的失踪。
耶律楚若是死了,耶律辰必为新狼主无疑,为何他要走?是因为叶贞的死而灰心绝望?还是另有事情发生,而并未教任何人知晓?
当时殿内混乱一片,谁也没有主意耶律辰。但……叶年查过,当时鹰师与御林军控制了整个石国,耶律辰插翅难飞。没有人看见耶律辰走出过大殿,是故也没有看见他离开石国。
一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不得不让人心生疑窦。
这中间,只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秘密,只怕更叶贞与耶律楚有关。
叶年始终不肯相信,叶贞会死!耶律楚甘心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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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密道,空穴来风,不无缘由。
下一刻,叶年似乎意识到什么,竟然发下一张海捕文书,以耶律楚的音容相貌为肖像,声明此人冒充亡故的狼主耶律楚,实则江洋大盗,无恶不作。现在挟宫娥一枚出逃在外,特举国追缉,若得此人消息,赏金千两。若能擒下此人,赏金万两。
皇榜贴出去的第一时间,不断有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
甚至有人看见,说是在渡头瞧见过这个女子,还有与肖像极为相似的男子。那船只好似去大彦朝的,当时也没有人在意,后来皇榜出来,才觉得越看越像。
也有人说,总有个男人还跟着他们,军士们取出耶律辰的画像,码头上的目击者连连称是。但后来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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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是死是活?
言情海
正文 449.拿回一切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49.拿回一切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使团即刻出发,返回大彦朝。[**丶机*书^屋*] 其实回头想想,耶律楚战败,戎国已经容不下耶律楚。如今身后还跟着耶律辰,若不是忌惮着叶贞,想必耶律辰绝对不会饶了耶律楚的。
这戎国,远没有大彦朝来得安全。
试想一下,谁都不会想到耶律楚逃出生天,而且直接去了大彦朝。当所有人都在石国辨认他的尸体时,他已经去了大彦朝,重新活过一回。
而叶贞,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这是他最后的挡箭牌,也是救命符。
扣住了叶贞就扣住了戎国,扣住了耶律辰,也扣住了大彦朝。
殊不知此刻的大彦朝,也是风起云涌,再不复当日的平静。
东辑事的正殿内,青龙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嘴角还不断的吐着血,却依旧不改恭敬的模样。上头的赤金蟒椅,端坐着面无血色的慕青。那张原就素白无色的脸,此刻越发的难看至极,浅墨色的唇止不住轻颤,似乎要将这世界都咬出个洞来。
“属下办事不利,愿受惩罚。”青龙无力的开口。
叶贞与轩辕墨双双殒命的消息刚刚说出来,慕青就发了难,一掌就打断了青龙的肩胛骨。而后青龙的身子就想飞出去的折翼鹰隼,重重撞柱,重重落地。
只听得哗然巨响,赤金蟒椅的托手被慕青冷然折断。
幽暗的眸子冷冽的越过青龙,望着外头阴霾不去的天空。慕青冷笑两声,那锐利的笑声宛若可以划破耳膜,教人心神一颤,“死了?竟然都死了!死得好!死得真好……”
然他最后那一句死得真好,却有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请千岁爷责罚!”青龙摇摇欲坠。
慕青斑白的鬓发随风而动,锐利的眸子陡然凝成一条线,“去带小皇子过来。”
不多时,奶娘抱着小梧桐与雪儿一道上前。
奶娘不明所以,只是福了身子,“千岁爷,这两个娃总爱赖在一起,谁也分不开谁,所以奴婢便将两位都带了来。”
慕青的视线顿了几秒钟,而后一步一顿的朝着小梧桐走去。眸色锐利如刃,任谁见着都是心惊,唯独抱起小梧桐的瞬间,他紧绷的唇线稍稍松缓了一下,“以后,就只能一个人坚强了。”
这话好似格外熟悉,他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有个女子附在他的耳边,也是这样说的。
梦里是谁拨弄琵琶声声,是谁撩动了阳春初雪,又是谁午夜梦回时,痛断了肝肠?
“枉本座一世聪明,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稚嫩的脸庞,但指尖轻颤,仿佛生怕自己用惯了力度,万一伤着孩子便要悔恨。他愈发显得小心翼翼,举止越发的轻颤。到最后竟有些气恼,却又无计可施。
慕青到底还是将小梧桐交给奶娘,交出去的瞬间,那一副如履薄冰,竟与寻常的千岁爷慕青,判若两人。他凝了眸子看着小梧桐,而后又看了看一旁的雪儿,“兄妹一场,自然是情谊深厚,谁也离不得谁的。”
眼底的光,终于寸寸冰冷。
下一刻,慕青忽然冷喝,“皇帝现下何在?”
白虎立刻上前,“回千岁爷,皇上现在在乾元殿,只怕也收到了消息。”
“风阴!”慕青眸色肃杀,“今日我要拿回一切,吩咐下去,锦衣卫大军准备。”
当日他既然能用锦衣卫大军斩杀盈国公府,那今日他照样可以故技重施。所有欠的还的,今日一次性了结。
走出正殿的时候,慕青抬了抬头,而后低眉望着层层而下的阶梯。
多少次,她从这里拾阶而上,再拾阶而下。只是,他从不叫她看见一丝一毫的破绽。他自诩老谋深算,不输轩辕墨分毫。但……现如今的他,只后悔很多话,说得太迟。
有些结局,来得太突然。
走出东辑事的时候,一切都蓄势待发,就好似当日的盈国公逼宫。看似风平浪静的宫闱,实则暗潮涌动,随时都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风阴学着轩辕墨的样子,不断地想要打压东辑事,但他到底没有轩辕墨那份算计,渐渐的反倒让慕青扼住了咽喉。即便收回来盈国公府的军政大权,但只能与锦衣卫抗衡,若是真的交手,他未必是慕青的对手。
而风阴自己,只怕也会败给慕青。
慕青走进乾元殿的时候,小太监们也不敢阻拦,在道路两侧下饺子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风阴就站在院子里,双手负立,与轩辕墨并无两样。然假的就是假的,再怎样都真不了。尤其那双眼睛,远没有轩辕墨惯有的凌厉与贯穿力。
见着慕青杀气腾腾的走进来,风阴心下便明白是为了什么。睨一眼奶娘怀抱着的小梧桐,风阴竟然有种释然的笑意,拂袖退去了整个乾元殿的人。
慕青眸色一沉,白虎便领着所有人退下,一干锦衣卫包围了乾元殿外围。层层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你还是来了。”风阴冷笑,“看样子,千岁爷很着急。”
“风阴!”慕青冷喝,“或者本座该叫你一声轩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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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拿回一切
言情海
正文 450.都说太监绝户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0.都说太监绝户
慕青的身子稍稍一怔,一贯杀伐决断的千岁爷,此刻竟然有稍稍的触动。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死死盯着风阴毫不改色的容脸。
风阴冷笑两声,“怎么,千岁爷难道忘了,冷宫里那幅画,所画之人到底是谁吗?否则你何以不敢踏入半分?否则你何以不知晓冷宫鬼卫蛰伏?千岁爷,你可是千岁爷啊,东辑事首座,手握生杀。这么多年来,你到底杀了多少人,你自己可还能记得?”
“不管前尘如何,你难道不曾想过,何以今日的结局要让她来承受?莫不是你杀戮太多的缘故吗?世间因果终有报,若然不是你种因,何来今日的苦果?如果不是当年她救了我,而教我看见那枚银簪,许是就不会有那一副筹划八年的棋局。”
“千岁爷,事到如今你还要来怪谁?你自诩谋划得当,却不知当年也被花娘这样的小女子骗的团团转。你故意疏离贞儿,步步紧逼,何尝不是想推她上后位?你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所谓为何,皇上与我皆心知肚明。”
“皇上有自己的考量,彼时盈国公府风华正茂,皇上不肯教外人知晓,连贞儿都一直瞒着。为的便是不教任何人因为你的缘故而连累贞儿,为的是护她周全,哪怕你用七星丹胁迫,他亦不肯吐露分毫。若不是皇上,今日的叶贞早已横尸在外。”
“千岁爷,你扪心自问,今日的局面,到底是谁之错?”风阴就站在那里,阴霾不去的天空,如同被撕裂一道口子,隐约落下几道白光。
天色灰暗,如心冷冽。
往事历历在目,是谁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今日的成败得失?
慕青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风阴,身子微微僵直,“你只当皇帝做尽一切,试问如果不是本座,皇帝如何能执掌兵权?若不是本座明面上步步紧逼,暗地里派人保护周全,皇帝与贵妃根本活不到今日。”
“打从本座第一眼看见她,看见那场百花宴,本座便明白了当年花娘为何这般待我。离歌那张纸条,与夏侯渊当年留与本座的书信,一模一样。本座自然明白你们刻意,但她在你们手里,委实比在本座手里安全得多。至少洛云中那老东西不会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
“若不是明白其中内情,本座何以许她离歌在侧?为的便是护她。她那性子随本座,这般的隐忍,却也极端。也是明白他们的情根深种,本座才会折辱了风儿,彻底打消了风儿的心思。也是这样,风儿恨极了本座。但只要她高兴,本座便觉得值得。”
“彼时贵妃身中红花毒,本座便以胁迫为名,让她服下七星丹。只想着,借着七星丹能治好她的红花毒,正好也能考验皇帝是否真心待她。皇帝委实没教本座失望,他终于随洛云中御驾亲征。若不是本座故意纵了她,你觉得就凭她与离歌两人,能逃出皇宫大内?能安全抵达军营?”
“她想走,本座就让她离宫;她想与他厮守,本座就撤了所有的暗卫,放了夏侯舞与洛英二人。为的就是不会打扰他们,弥补多年的亏欠。临去戎国前,本座只对四大杀神下了死命令,以死相护,不得损伤。只可惜,她到底没能回来!”
说到这里,慕青的眸色陡然便的嗜杀染血,“本座不信天,不信命。既然本座做尽一切都无济于事,那本座就逆天而行,势要这大彦江山染尽鲜血。既然仁善无用,那就弃而不用,只以屠戮换屠戮。”
风阴点了点头,“想不到你的城府如此之深,所有人都被你骗了。贞儿何其聪慧,没想到竟也无法看出端倪,就连皇上都被你骗了。”
“本座何曾骗得过轩辕墨,他便是看准了本座的心慈仁善,处处携手贵妃,处处挟制于本座!若不是为了……本座岂能忍到今日!可是如今,连最后的忍耐都已经失去必要,这大彦,这江山,既然他不要,那便让本座来扛!”慕青咬牙切齿,浅墨色的唇在阴霾的天色下,格外触目惊心。
他眸色如血,面色惨白如纸。袖中五指蜷握,恨不能将这里的一切都撕毁。
“只怕千岁爷扛不起!”风阴眸色素冷,“敢问千岁爷,你拿什么来扛?”
“扶植幼帝,就像当年扶植轩辕墨一般,让小皇子登基为帝。有本座在,必要这大彦的江山,重归轩辕一族。你们宁家,早在多年前就该死绝。故而今日,本座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既然心软换不得周全,那本座宁愿负了天下,也不会再放过一人!”慕青冷厉。
奶娘瑟瑟发抖,整个人颤抖得不成样子。
怀中的小梧桐忽然哭出声来,声声悲戚。自轩辕墨与叶贞双双殒命的消息传回大彦朝,小梧桐便如同知晓一般,总是啼哭不已。
慕青心中一恸,双手颤了颤,却没能伸手去抱孩子。他杀气凛然,也怕自己下手无轻重,伤了孩子。
“都说太监绝户,如今你还有个外孙子,不该值得庆幸吗?”风阴冷冽的开口,眼眶一热,极度不忍的盯着那嗷嗷哭喊的孩子。
孩子还那么小,若是知道父母双亡,不知以后得知,会是怎样的痛楚?
慕青陡然注视着风阴,一句绝户让他双目染血,“本座也以为自己绝户,可是天可怜见,让本座有了一丝血脉。偏生得你们百般折磨,却让她客死异乡。这笔仇,本座绝对不会放过。风阴,今日不管你是退位还是执着,本座都要你的项上人头。你只管说尽遗言,免得死后下了地府,还要与轩辕墨说本座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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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下了地府,我便告诉贞儿事情的真相。只可惜她倒死都不知道,你是她的亲生父亲。不过……就算她活着又能怎样,难道你要告诉她,她的母亲红杏出墙才有的她?十六年的国公府生涯,她被冠上孽种二字,你可知她若知晓一切,会有多恨你?”风阴面无表情的说着。
慕青切齿,“不许辱没莲儿!”
长袖轻拂,他的掌风已经直逼风阴而去。说时迟那时快,风阴脚下飞旋,一个凌空快速避开。掌风擦着他的面门而过,生生圻断他散落的发丝。
他成功的激怒了慕青,人在愤怒或是得意的情况下,才是最虚弱的。
下一刻,风阴嘴角微扬,直接扑向奶娘手中的小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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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都说太监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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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1.追捕风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1.追捕风阴
慕青真是气过了头,花娘本就是他心中深埋了十多年的芥蒂,如今被风阴一挑出,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所有本该清醒对待的事情都变了模样。本書同步更新百度搜抓机小说网
奶娘瘫软在地,风阴抱着小梧桐站在门口,所有的锦衣卫都拔刀相向,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早前就有人不知死活的用刀剑惊过小梧桐,而后被慕青碎尸万段。
如今小梧桐就在风阴的怀里,谁敢轻举妄动。
“把孩子交出来!”慕青嗤冷。
风阴冷笑着,一大批的鬼卫从天而降,稳稳立于风阴的四周。若不是抱着小梧桐,他自然不会启动鬼卫。否则这些人,还不够慕青塞牙缝的,倒是白白牺牲。
望着怀中的小梧桐,风阴喜极而泣,“皇上与贵妃此前最希望的便是过普通人的生活,如今我不会把孩子交给你。他应该像个寻常的孩子,过最平常的生活。不复帝王无情事,只做扁舟随风逝。”
“他才是大彦朝之主,风阴,你敢!”慕青咬牙切齿。
风阴笑了笑,如同放下了心头大石,“横竖我也做腻了替身,以后……就恭祝千岁爷,江山在手,孤独一生。”
音落,风阴忽然纵身轻跃,直接窜上了屋脊。
“小梧桐!”慕青杀红了眼,谁知那鬼卫仿佛早就得了命令,只围着他,以死相搏。他纵有功夫高深,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虽然这些人伤不了他,却生生拽住了他的行程。慕青自然也明白,锦衣卫是无法追上风阴的。
风阴一直不肯离宫,就是为了小梧桐。
如今他带走了小梧桐,一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慕青最后的希望……
“啊……”一声嘶吼,慕青将最后一名鬼卫撕成两截,浑身染血的千岁爷,如同恶魔临世,惊悚得布满了杀气,“全国缉捕,无论如何都要把小皇子追回来。小皇子,必须毫发无损。”
许是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皇帝不动一兵一卒的抵抗,丢弃皇位只要一个孩子?只是他们不曾明白,那早已不是原来的轩辕墨,只是替代了皇帝的风阴。他要的,从来也都是很简单的,还了欠下的债,再随风而去。
可惜,轩辕墨没有给他机会。
他与叶贞这一走,便是诀别。
风阴根本不眷恋皇位,如今也无谓拉扯太多的人去死。既然慕青想要皇位,他给了就是,只是这孩子,他必须带走。最是无情帝王家,何谓让孩子也遭这份罪。反正轩辕墨与叶贞都没了,那这个孩子,就该获得最好的重生,便是自由。
慕青赢得毫无成就感,甚至于连他的锦衣卫大军都不必出动,因为风阴消失了。那就意味着皇位空悬,帝位无人,整个朝堂都任由慕青把持。
只是空寂寂的高,一人独享,还有什么意思?
雪儿在奶娘的怀里挥动着稚嫩的小手,慕青站在东辑事的正殿门口,望着如今全局在握的大彦朝江山。以前他总觉得手握生杀是件如此美的事情,可是现在,江山孤寂,独剩一人。竟然没有当日的**,空落落的,就像一座孤坟。
握着雪儿稚嫩的手,慕青的脸色稍稍缓和少许,“若不是本座答应你娘,这江山早就易主了。她用你的命护着风阴的命,谁知风阴却夺了本座的命,到底还是你娘心狠手辣。狼养出来的孩子,就是这般冷酷无情。”
雪儿瞪着美丽的眼睛,滴溜溜的望着慕青。
没有小梧桐,雪儿忽然就沉寂了很多,不似先前的活泼。
轻轻抱起雪儿,时隔多日,他已经静下了心。原先生涩的举动,如今已经熟练不少。慕青轻叹一声,“不知当年她是如何带大贞儿的。一个人,怕是不易吧!”
雪儿抓着慕青的手,让慕青的眼眶红了一下,“也许风阴是对的,只是教本座如何甘心?这大彦朝的江山,若是拱手让人,本座这么多年的苦岂非都白白吃尽?孤诣多年,一朝落空,又是什么滋味?”
现在整个大彦朝都在慕青的手中,这本该是他一心期盼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累了,十多年的折辱,从最低等的太监坐到今日的东辑事首座,位列九千岁。当中的苦楚又有几人明白?
人人只见到今日的九千岁,嗜杀如命,却不知当日的他也是命如草芥,几番生死隐忍,如叶贞这般步步为营,才能走到今日的地步。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慕青挥手退去了奶娘与雪儿,袖中的白玉骨簪绽放着微弱的流光。略带粗糙的指尖轻拂上头的纹路,竟有种恍如隔世的疼痛。这种感觉沉寂了多少年,如今竟然重新归来。便也是在得知叶贞的身世时,他才觉得自己终于像个人,像个正常的男人一般,真正的活了一回。
可惜梦太短,他还来不及为他们谋划一个安稳的江山,就已经付诸一炬。
他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掏给她,又唯恐让她瞧不起他这个残破不堪的父亲,让她置身险境,成为诸多势力的目标。于是他换了方式,用一种恨铁成钢的模式,逼着她往前走。他惯来隐忍,然她那性子,竟生得与他一副心肠。
说来也是孽,他到底是知道得太晚。
不远处,白虎急匆匆的行来,“千岁爷,使团即将回朝,现如今已经到了皇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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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收了手中的白玉骨簪,“知道了。”
白虎也不问接下去要做什么,只是跪在那里,等着慕青最后的抉择。慕青停顿了良久,这才幽幽的抬了眼皮子,“让离歌与风儿来见本座。”
“属下明白!”白虎领命而去。
该问清楚的就问清楚,该了结的就了结,横竖这世上的事,越拖越不是个味。慕青一个人坐在赤金蟒椅上,环顾殿内被风吹得四下摇晃的人皮灯笼。
以前他觉得剥皮拆骨是件多么痛快的事情,如今却觉得一切都有循环报应。也许真的跟风阴说的那般,自己作孽太深,所以他的女儿,不曾有过一天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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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追捕风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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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2.管好自己的脑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2.管好自己的脑袋
离歌与慕风华冷了面孔站在正殿内,慕风华的一双眸子快速的掠过四下,慕青自然知道他在找什么。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低眉冷笑两声,慕青面无血色,浅墨色的唇勾勒出凉薄的弧度,“雪儿并不在此。”
“义父,雪儿……”慕风华上前一步,眸色微冷。
“你放心,本座不会对雪儿怎样。”慕青凝了眉头,转而冲着离歌冷戾道,“离歌,还记得你离宫前答应过本座什么吗?”
离歌眸色沉冷,“自然记得。 ”
闻言,慕青的面色骤然变得霜冷至极,“那么现下,你又该如何与本座交代?”
“贞儿不回,江山易主。我输了!”离歌垂下眉眼,“我哥与贞儿,都没回来。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只管把雪儿还我,我便不再阻你半步。”
慕青冷然起身,“你失了诺,还想本座将雪儿还你吗?”
“义父?!”慕风华冷了眉目,“无论如何,叶贞与皇上之事皆非人力可以为之,义父若要逆天写命,何苦要累及我的女儿。稚子无辜,义父有了小皇子,难道还不够?义父自己尚且不能成就天伦,便也要他人不得善果。旁人倒也罢了,我是义父一手教导,如今也要这般相待吗?”
“没想到,你这饶舌的功夫,越发长进了。”慕青冷笑两声,“小皇子……他已经被风阴带走了。风阴得了皇帝的死讯,便弃下皇位,带着小皇子不知去向。本座这里空空落落的,总不能任由你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吧!总该留下点什么才是。”
离歌捏紧了袖中的拳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将雪儿还我?这江山你若想要,便只管去做去抢去挥霍,我都不会有异议。反正该坐江山的人都没了,苦苦守着也是无济于事。”
慕青唇角微扬,眸色肃杀,“是吗?那本座问你们,何以急匆匆的回来?贵妃与皇帝的尸体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要本座拿什么相信他们死了?不见尸体,本座是绝对不会相信你们只言片语的!”
“人已成灰,何来的尸首?”慕风华觉得慕青摆明了是刁难。
然离歌却是点头,“你这话也有道理。只是……尸首就在戎国,我们无法带回来。你若还念着一点人性,就别再继续纠缠。他们生也好死也罢,都是命数,与你从无关系。你都放手十多年,何必一朝拾起?”
“早前我也想过,利用她挟制你,但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是错的。贞儿是个敌我分明之人,对仇敌从不心慈手软,但对于身边人却是竭尽所能。你今日若是动了我或是雪儿,不管贞儿是否还活着,都不会原谅你。你若不行,只管试试看。”
“现如今我也不想再付诸承诺,到底也是食言在先。我原还想着带回他们,将这江山完完整整的交换给他们。现在已无可能,我也不再奢求什么轩辕一族的千秋万业。不如就告诉你,我们在戎国得了消息,叶贞兴许还活着,而且回了大彦朝。”
说到这里,离歌顿了顿,扭头望着慕风华,眼底的光不知名的黯淡了一下,“她是否愿意回来,就要看贞儿自己的抉择。历经苦痛与绝望,我想她是断断不愿再重回故地的。”
四下一片冷寂,连一贯森冷肃杀的慕青都沉冷了眉目。
他定定的看着离歌良久,眼底的光几乎要滴水成冰。
“看样子,千岁爷要在江山与女儿之间选择。其实想想也该明白,若是我哥还活着,若是他回来,依着他的性子,哪里能容得东辑事分割皇权?皇权至上,一直都是我哥的心愿。没有东辑事,就没有千岁爷。早在盈国公府覆灭时,我哥本就可以趁机对东辑事发难。”离歌苦笑两声,“可惜他没有。”
“到底是温柔乡英雄冢,为了贞儿,他放了手。他不愿贞儿将来抱憾终身,宁愿舍弃皇位,让你得了朝政大权。不是他不敢杀你,而是他不愿对你动手。生养之恩,就算你不曾养过,但到底也是骨肉血亲。”
“我哥素来不是仁慈之人,但为了贞儿,他愿意冒这个险。千岁爷,事到如今,若你真的为贞儿好,就不必再管她的事情。不管她生也好死也罢,我都会去帮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只管做你的千岁爷。否则真相揭开,贞儿又该如何自处?”
“你要她承认你的身份?还是承认你的过往?你素来杀人不眨眼,可曾想过若是她承认是你的女儿,必定遭受千夫所指。你所做下的孽事都会落在贞儿的头上,这才是我哥宁愿死都不肯对贞儿吐露真相的原因。不是不恨你,只是太爱贞儿。”
深吸一口气,离歌握紧慕风华的手,羽睫微微垂下。
到底轩辕墨的爱,素来隐忍深沉,他从不愿轻易说出口,却能默默的付诸行动。离歌若不是做人妇,若不是自己亲身试爱,又怎会明白其中的曲折。
有的爱,只可做,不可说。
有的人,只会沉默,不喜张扬。
但,却能执手一生,生死不弃。
慕青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幽暗无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离歌淡若清风的脸。不得不说,离歌早年跟着叶贞,身上多多少少沾染这叶贞的性子。以前的离歌恣意张扬,艺高人胆大,总觉得世上唯有弱肉强食。
可是遇见叶贞之后,离歌才知道,冲动只是莽夫的行为。
若是冷静下来,动一动心思,许是比自己亲手杀人更有杀伤力。
该小说。
慕青冷哼一声,“别妄想着从东辑事抢出人去,本座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后悔一辈子。纵你们有多少本事,哪日能杀得了本座,再来一较高低!否则,就给本座管好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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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管好自己的脑袋
言情海
正文 453.谁上了谁的问题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3.谁上了谁的问题
离歌拽了慕风华便往外走,慕风华挣扎着,谁知离歌狠狠剜了他一记锐眸,“走!”
眼瞧着两人出了东辑事,慕青一个人坐在正殿内,后堂走出奶娘,怀中抱着熟睡的雪儿。本書同步更新百度搜抓机小说网慕青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想着当年叶贞也该这般大小,而后睡在花娘的怀里。忍不住,慕青颤着手轻轻拂过孩子幼滑的脸颊,“抱走吧,别冻着才是。”
奶娘稍稍一怔,唯独面对着两个孩子,慕青的口吻才会极力的缓和。只是他习惯了冷厉与肃杀的口吻,如今都能听出极力遏制的味道。
但这已是奇迹。
换做寻常,慕青一声令下,鸡犬不留。不管是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是佝偻老人,都会惨死在东辑事的屠刀下,他的眉头从不皱一下。
自从知道叶贞的身世,他这才想起,东辑事已经好久不曾大开杀戒。
确实如此,慕青也记不得了,每每要杀人,心里总会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切莫造孽,还是要积点阴德给后人才好。终其一生,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哪怕是拼了命也是值得的。
一招手,白虎上前,“千岁爷?”
“发皇榜,寻找……”慕青顿了顿,又摆了摆手,似乎想起了什么,“暗自寻找贵妃,别叫人知晓。”
白虎稍稍一怔,记忆中的千岁爷,下达命令从未犹豫过。今日好似有些不同,然则如此小心翼翼,也委实少见。
俯首行礼,白虎道,“属下明白!若然找到踪迹,可是要将人带回来?”
慕青沉默了稍许,幽然道,“不必,只管来报行踪,不可打草惊蛇。”
“是。”白虎颔首离开。
既然离歌说过,叶贞许是还活着,那他就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只是离歌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有人攀附权贵,与他结为奉养。但……也有人对他恨之入骨,一旦他卸下权力,多少柄刀子就会齐刷刷架在他的脖颈上。
前半生杀孽太重,注定后半生不得安生。
离歌带着慕风华直接上了马车,返回公主府。
“你何以要拦着,岂不知雪儿她……”女儿是慕风华的心肝宝贝,岂能让她落在慕青手里。正殿摇晃的人皮灯笼,时时刻刻都刺着他的心。
“我知道。”离歌面无表情,“雪儿留在东辑事自然是不妥的,但你放心,慕青不会动雪儿的。这江山已经在他的手里,除了贞儿,他已经没有必要动任何的心思。所以只要我们找回贞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慕风华望着她,眸色沉冷,“当日你何以要送上门去?”
“贞儿是因为盈国公逆党而被带往戎国,谁知道当日的局面是怎样?我不放心将雪儿一人留在公主府,与其如此还不如送往东辑事。贞儿说过,人与人之间最牢靠的关系是利益。我用女儿还江山永固,其实只是个借口。我留雪儿在东辑事,不管怎样,有慕青在,谁都伤不了雪儿一根毫发,反倒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离歌一声轻叹,“何况还有风阴在,事情不会遭到哪里去。”
“那你可曾想过,若是叶贞回不来,又当如何?”慕风华冷了眉目。
离歌苦笑两声,“没有。”
闻言,慕风华的面色愈发的难看,“我看你是疯了。为了一个叶贞,连自己女儿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那又怎样,大不了你就给我们母女两收尸。”离歌长长吐出一口气,“若是这样也好,你还能再找个小的。你这般妖娆多姿,惹得人家戎国的狼主都围着你团团转,说不准下一胎还是个男娃。”
语罢,离歌修长的指尖轻轻挑起慕风华精致的下颚,“啧啧啧,果然是风华无限,倾国倾城。你说我当日怎么就上了你这么个妖孽呢?”
慕风华面色一沉,“是你自己送上门。”
离歌瞪大眼眸,“那是错有错着,并非我的缘故。”
“分明是你喂我喝下迷药。”慕风华总算秋后算账。
撇撇嘴,离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而后整个人都躺在他怀里,“这么说还是我占了便宜?平白无故捡了个美人,那一夜可谓是**蚀骨,不过倒也可惜,因为药性作用,竟也记不大清楚。”
慕风华哼哼两声,极度鄙夷的盯着怀里的离歌,“不知廉耻。打量着是问我要**散?若你喜欢,晚上叫你吃一吃就罢了!”
“这倒不必,我就是在想,当年你义父是如何上了贞儿的娘,竟生出贞儿这般可人儿?这心性委实与慕青如出一辙,好在跑得快,丢了裆下的家伙,否则生成了男儿……啧啧啧,只怕是要祸国殃民的。”离歌打趣着,适时的转移话题,尽量避开雪儿的事情。
慕风华的面色黑沉了一下,无言以对。
早在入宫前她就打听过,说是慕青这段时间只围着雪儿与小皇子团团转。可见慕青对两个孩子还是颇为喜爱的,身体残缺之人,对于自己的外孙与孙子,表面上是冷冷的,实则内心还是欢喜得紧。
方才去见慕青,他竟没有提及要追寻小皇子之事,可想而知,慕青并不想找回小皇子。言下之意,也就是有心放了叶贞他们。
慕青到底也是上了年岁的,膝下有个孩子伴着,时日久了慢慢的磨出了人性,磨灭了杀戮血腥。
良久,慕风华不屑的瞥了离歌一眼,“你不会是爱上叶贞了吧?”
“作死的东西!”离歌学着他骂人的模样,反唇相讥,“我还觉着你是不是爱上我哥了,你这性子,做他的后妃也是可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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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谁上了谁的问题
言情海
正文 454.她要他草木皆兵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4.她要他草木皆兵
东辑事的暗卫铺天盖地的出动,却都秉承着绝不打草惊蛇的目的,故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本書同步更新百度搜抓机小说网只暗访,不扰民,不染血。
僻静的客栈内,叶贞就坐在床榻上,冷眼看着端坐桌案前的耶律楚。他一身大彦朝的打扮,与她装作夫妻并肩而行。倒不是叶贞耐得住,而是……她不会让耶律楚离开自己的视线,在她没有能力杀死他之前,她是不会走的。
耶律楚正在上药,肩胛处的伤是被叶贞用刀子捅的。
叶贞只恨自己不是离歌,没办法一击毙命,反而让耶律楚逃出生天。
他扭头狠狠剜了叶贞一眼,嘴角是冰冷的寒意,“怎么,还想杀了我?”
叶贞嗤冷,“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既然要带着我,就要做好随时死在我手里的准备。耶律楚,我不妨告诉你,我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念头,如今就想着能杀了你。耶律楚,这是大彦朝,再不是你的戎国。在这里,你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如今的命就捏在我手里,我要你生便是生,我若要你死,你便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耶律楚拉好衣襟,眸色如血。如果不是叶贞,他哪里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若不是轩辕墨的步步算计,他何至于功败垂成。
“我这条命就在这里,你只管来取就是。”叶贞眸色肃杀,嘴角微扬。那一副模样,便是在大火里也不曾乱了方寸。
她仍是一贯的冰冷无温,一贯的面无波澜。
外头响起清晰的叩门声,而后是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您的饭菜。”
耶律楚睨了叶贞一眼,顾自去开了门,而后端着饭菜进来。盯着饭菜看了良久,耶律楚忽然道,“你先吃。”
“怎么,现在就怕了?耶律楚,你不是很能耐吗?能逃出戎国进入大彦朝,何至于连饭食都不敢吃?”叶贞冷笑着,“你这般畏首畏尾,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就会死在这里。”
“你给我吃!”耶律楚冷喝。
叶贞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睨一眼桌案上的饭菜,两菜一汤好不凄凉,“看样子狼主的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怎样,要不要我上禀朝堂,为你拨几两银子换换口味?我这个已故的孝仁皇后,还是能助你一把的。”
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叶贞不慌不忙的坐下。
耶律楚的视线死死盯着叶贞,如今他已经是草木皆兵,什么都不敢。哪里还有半点戎国狼主的气魄,俨然就是丧家之犬。
说来也是,戎国通缉,若是大彦朝再有波动,他估计就该被人生擒,而后死无葬身之地。反正戎国已经公布,狼主耶律楚病逝,想必就算大彦朝擒了耶律楚,也可以任意处死而不惹上两国之争。
是故耶律楚小心翼翼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他身边的叶贞并非泛泛之辈,她的心思,可怕得宛若轩辕墨第二。
耶律楚吃了太多轩辕墨的亏,哪里敢对叶贞放松警惕。
“味道还可以。”叶贞慢慢吃着饭,一脸的惬意。
蓦地,她面色一沉,身子稍稍僵直。
耶律楚惊得面色聚变,整个人慌乱的连退数步。
叶贞忽然笑了,笑得何其讽刺,“怕了?现在才刚开始。岂不闻龙困浅滩?当日墨轩如何被逼无奈,今日就该换你尝尝各种滋味。不过很显然,你做不到墨轩的深谋远虑。你这副熊包样,委实对不起你的狼主之名。想想你在城楼上挟持我的模样,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耶律楚,我建议你去照照镜子,估计能自己吓死自己。”
“你骗我?”耶律楚恼羞成怒。
叶贞慢慢吃着饭,补充体力,才能杀了耶律楚。她要用一贯的冷静,逼得耶律楚发狂,逼得他生不如死,“你可以不吃,不过你要小心。你知道的,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能忍。所以你最好等我吃完再说!否则万一我吃了毒,隐忍不发,你可就死定了!”
“你!”耶律楚冷了眉目。
“哦,我倒是忘了,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可惜啊,你这怕毒的毛病,无药可解。更何况,就算你中了毒,我也不会救你。我是巴不得你死的,所以呢……你别指望我会救你。如果你中了毒,我就会杀了你!”叶贞笑着开口,那一抹笑意何其冰冷刺目。
耶律楚稍稍一怔,站在桌案前一动不动。
叶贞笑意清浅,当着他的面,吃了饭菜。
此刻的耶律楚必须相信,为了杀他,叶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没有叶贞,耶律楚只怕自己会死得更快。手中有把柄,不管是戎国还是大彦朝,都不敢对他妄动。
可惜叶贞是个双刃剑,谁敢动她,她就会让谁付出血的代价。何况这里是大彦朝,再不是昔日的戎国。到了自己的地界,就由不得耶律楚做主。
轻轻擦拭着嘴,叶贞笑得倾城,“狼主不介意,我这吃剩下的残羹剩菜,你可以勉强果腹。否则以后这几天,你会活活被饿死。”
耶律楚咬牙切齿,“你这个毒妇!”
“毒妇吗?”叶贞冷笑两声,“都说了是最毒妇人心,何况我是大彦朝最高贵的妇人,这颗心当日要剧毒无比。耶律楚,你慢慢享用吧,不然我担心你这身子,可撑不到我登上高的那一天。如此,岂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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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她要他草木皆兵
言情海
正文 455.杀耶律辰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5.杀耶律辰
叶贞稍稍一怔,耶律楚的匕首已经架上了她的脖颈。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她冷冷的抬眼,看见耶律辰从外头冲进来,容色紧张,眸色焦灼。不觉嘴角微扬,清浅道,“许是瞒得过旁人,却瞒不了十三爷。”
耶律楚杀气腾腾,“就算你一直跟着我又能怎样,叶贞如今就在我的手中。”他的匕首就落在叶贞的脖颈上,一如当日在石国的模样。
耶律辰站在那里,拳头紧握,“旁人不知道密道所在,我却一清二楚。你当日杀了所有的工匠,但有工匠遗落了图纸在我手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耶律楚,你杀伐太重,如今是自食其果。放开叶贞,我便让你安然离开,再不跟从。”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能放开叶贞吗?她可是我的护身符。”耶律楚咬牙切齿。
叶贞冷笑,“是催命符吧!”
“你给我闭嘴!”耶律楚恨然,而后盯着耶律辰,“让开,放我们走,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叶贞。”
耶律辰的身子稍稍一颤,叶贞眸色微冷,迎上他焦灼而担虑的眸子,“十三爷,你走吧!不管在戎国还是在大彦朝,我都不会跟你走。”
“贞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害了你!”耶律辰不甘心,他一路从戎国跟到这里,之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想着能不动声色的将对叶贞的伤害降低到最低,没有太多的人,就不会激怒耶律楚,就不会危及叶贞的性命。
再者,轩辕墨既然已经死了,若是……若是救回叶贞,他愿意放弃一切,只要叶贞愿意跟着他走。他不介意效仿轩辕墨,一叶扁舟护芳心。
只可惜,不管他怎么做,叶贞的心死了就是死了。
“叶贞已经是行尸走肉,这条命生与死早没了分别。”叶贞冷了眸色,“此生若说还有心愿,那便是大仇未报,没能手刃仇人。”
“想杀了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耶律楚切齿,“老十三,你给我滚开。”
耶律辰让了身子,眼睁睁看着耶律楚挟着叶贞朝着门口挪动。
“贞儿?”他忽然喊了一声,直勾勾的看着叶贞,“你真的不愿与我一起?就算我为你死,也换不回一个你吗?”
叶贞嘴角微扬,眼底的光掠过一闪即逝的肃杀,“我不愿。”
“好!好!好。”他连道三个好,而后慢慢垂下头去。
耶律楚冷笑两声,“蠢货!”
谁知他刚要出门,那耶律辰却像疯了一般扑上去。许是没有料想到耶律辰会如此不顾一切,别说叶贞,就是耶律楚也愣了半晌。就是这迟疑的一瞬间,耶律辰已经抓住了那柄匕首,使劲的掰离叶贞的脖颈。
叶贞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耶律辰一把推开,狠狠摔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一抬头,她看见耶律辰不要命的跟耶律楚扭打在一起。那柄匕首寒光烁烁,被耶律辰死死握在手心里,锐利的切口不断淌着血。
耶律辰,就像不要命的主,发了疯似的抢夺那柄匕首。
只要拿下匕首,耶律楚就无计可施。
一瞬间,所有的主动权好似都落在了匕首之上。
叶贞快速回过神,急忙起身,一眼就看见摆在桌案上的花瓶。说时迟那时快,她二话不说操起那花瓶就冲上去,但这两人因为扭打在一起,叶贞根本无法下手。
看见了高举花瓶的叶贞,耶律楚的眼底越发杀气腾然。
到底是征战沙场的耶律楚,他忽然一拳砸在耶律辰的脑门上,直打得耶律辰不知东南西北。
叶贞骤然看见耶律楚嘴角扬起的杀意,胜利的笑,“十三爷小心……”
她来不及喊出口,便已经看见耶律楚的匕首狠狠刺进了耶律辰的身子。
匕首拔出来的时候,叶贞看见鲜血如柱般的涌出耶律辰的身子。
“十三爷?”叶贞的花瓶狠狠砸下去,耶律楚身子一撇,刚好落在他的肩上。
耶律楚吃痛,手中的匕首砰然落地。却抬起脚,狠狠踹在耶律辰的身上,直接将耶律辰踹出去。耶律辰的身子在地上滑开数米远,而后重重的撞在墙壁处,鲜血染红了衣襟。
“十三爷?”叶贞忽然哽咽,手中的碎瓷片再次刺向耶律楚。
可她哪里是耶律楚的对手,反被耶律楚扣住手腕,一脚踹在小腹处,狠狠甩出去。
“贞儿?”耶律辰低低的喊着,微弱的呼吸教叶贞落泪。
“你又是何苦?”叶贞艰难的匍匐在耶律辰身边,低眉看着他不断喷涌的鲜血,瞬时泪如雨下,“你何必一头撞进来,这不是你的恩怨,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感激你,你装什么情痴?”
耶律辰笑了笑,没有血色的脸上溢出一丝释然,“能为你死,我觉得很好。”
叶贞泣不成声,“这世上为我死的人太多,我要不起。你放心,我是大夫,我可以治好你!”
“还是不要治吧,就这样挺好。我死了,然后活在你的心里,就算不是全部,也能占据一席之地。不管是愧疚还是感激,只要你能记住我,便是极好的。”耶律辰奄奄一息,他垂下眼眸,呼吸微弱至极。
叶贞嘴角溢着血,抬眼看着步步逼近的耶律楚,咬牙切齿的嘶吼,“耶律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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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拾起地上的匕首,抚着被叶贞砸得脱臼的胳膊,一步一顿的走过来,“果然是郎情妾意啊。不过那又怎样,最后赢的人还是我。耶律辰,你从来都是输。知道为什么?就是你的性子,心慈手软如何成大器?”
他终于蹲在叶贞的身前,指尖挑起叶贞的下颚。
“你别碰她!”耶律辰无力的喊着,却已经到了绝境。
“其实父皇一直都属意于你,可惜立太子那日你却逃得无影无踪。现在你还要与我抢?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有什么资格与我抢天下?如今你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里!”耶律楚冷笑两声,“贵妃娘娘,看着耶律辰为你死的滋味如何?要不要我再补他一刀,让他死得更痛快一些?”
叶贞恨到极致,“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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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杀耶律辰
言情海
正文 456.夫复何求?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6.夫复何求?
叶贞仰起头,望着居高临下的耶律楚,通赤的眸子恨不能将他撕碎。[***机*书*屋*] 她咬着牙,狠狠的盯着他,手缓缓的往回缩,她在等,等最后的机会。
门外陡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耶律楚急速退到门口,只一眼外头便快速的关闭了房门。二话不说,他笔直冲向叶贞。
叶贞迅速拔出发髻上的簪子,猛然起身狠狠的戳向耶律楚。
只可惜,她又扑了空。
耶律楚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一个手刀便欺向她的颈后。
叶贞的身子晃了晃,簪子咣当落地,便一头栽在耶律楚的怀里。
“贞儿……”耶律辰无力的喊着,眼皮重重的合上。
门外脚步声急促,等到房门打开的时候,除了躺在血泊里的耶律辰,别无一人。
颠簸的马车在密林深处飞奔,就像来时那般疯狂,不顾前不顾后,拼命的而没有目的。耶律楚架着车,这大彦朝他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但他却明白,不管叶贞是生是死,只要捏住了叶贞,就等于扼住了大彦朝多方势力。
如此想着,他忽然有一种诡异的想法,若是能借着叶贞的手在大彦朝东山再起,也许……也许他还能回去戎国。彼时杀了耶律德,夺回狼主之位。反正耶律辰已经死了,耶律一族一时间很难找到合适的继位人选。
后头马蹄声声,很显然他的行踪已经暴露。
耶律楚心下一惊,要知道在大彦朝的地面上,没有东辑事办不成的事。东辑事的*牙遍布天下,眼线密布五湖四海。若他明白自己抓的叶贞不仅仅是当朝贵妃,已故皇后,而是慕青的独养女儿,就不会如此这般做这黄粱美梦。
可惜不是慕青亲自去追,否则落在慕青的手里,势必要将耶律楚以最残酷的刑法处置。
剥皮拆骨,那都是轻的。
离歌与慕风华策马急追,身后硝烟弥漫。
两个时辰之前,东辑事有密报,有两男一女先后走进这家客栈。其中的一男一女与肖像中的人极为相似,想来就是东辑事要抓的囚徒。
闻得这消息,离歌便是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来。
她还就不信,耶律楚带着叶贞能飞上天去。
只是他们来晚了一步,去的时候,只看到满屋子的血和耶律辰。没能看见叶贞与耶律楚,当下便分散开来追寻。
因为叶贞是已故的皇后,所以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
前方是个村落,马车进了村落便没了踪迹。
离歌勒着马缰,扭头看了慕风华一眼,“但愿这一次别教你我失望。”
“都已经找到一个了,虽说耶律辰……好歹也是希望,至少在戎国的消息是真的。如今他们已经在大彦朝,我料耶律楚也插不上翅膀。想要翻出天去,也要看看能不能过得了东辑事这一关。”慕风华冷哼,眸色冷冽的落在前头的村落。
两人下了马,走在寂静的乡村小径上。
“哎,若是我不做什么护国公主,与你一道浪迹江湖可好?”离歌扭头看着他,反正找了那么久,也不急于一时了。
既然耶律辰都在,那就说明耶律楚确实带了叶贞回大彦。
人在大彦朝,就不怕丢。
慕风华顿住脚步,眼底的光柔和了一下,挽了挽唇角,“若你愿,我便随。”
离歌笑着,阳光下明媚至极,“这话我爱听,再说一次。”
闻言,慕风华面色一沉,“作死的东西,不知道可一不可二吗?”
“真是小气,自家的娘子,便是说一说又能怎样?横竖又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我也舍不得告诉旁人。你这剥皮拆骨的司乐监掌事,今日能成我夫君,能与我温柔相待,我此生足矣。”离歌大步往前走,笑意暖暖。
身后,慕风华笑了笑,只是吟了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离歌回眸嫣然轻笑,“来日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这话刚出口,离歌的脸稍稍红了一下,却瞧见慕风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他走上前执起离歌的手,“若你不喜欢宫闱,我便与你一起走遍大江南北。可好?”
离歌重重点头,“好,等找回贞儿,等一切都结束,我就找你兑现承诺。到时候带着雪儿,远离宫闱的是是非非。我还是喜欢外头自由自在的空气,什么公主,什么荣华富贵,与我何干。我本就是狼女,就该在外头,岂可圈养与方正之内?”
慕风华伸手揽了她入怀,“那我便娶狼成狼,放养于外。”
长长吐出一口气,离歌颔首,“好。是人是狼都无所谓,跟着你就对了。”
回首当日,能走到今日何其不易。
谁还能记得当年的模样?一个恣意风华,一个目空一切,却因为宿命的纠缠,牵牵绊绊的,总算还是圆了一场风华绝世。
“现在,只愿我哥还有一线希望,否则就算找到了贞儿,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说。难道真要她登上九五之位吗?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从不是贞儿想要的。”离歌轻叹一声,仰头看他凝神的眸子,“为何好人总没有好报?”
慕风华低眉,冷了眸色,“是执念太深,无药可救。”
离歌点了头,“这话倒是真的。找到贞儿,我们要怎样?带她回去?还是……”
“看天意吧。总不能让她一人在外,否则早晚她都要死,这性子委实了不得。打从一开始入宫,她便倔强得跟一头驴似得。”慕风华一说起这个,便有些咬牙切齿。
“还记仇呢?”离歌噗嗤一笑,“当日可不是我哥一个人摆了你一道,是慕青作祟。不过我忽然想着,若是贞儿与你在一起,你现在会怎样?而我又在哪里?”
慕风华的面色陡然黑沉下来,“作死的东西,胡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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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牵了马便往前走。
“喂,我都没有生气,你摆什么骄矜?”离歌撇撇嘴,“开个玩笑嘛,我是你的妻子,我都不在意,你那么小肚鸡肠作甚?喂……越走越快,你什么意思?慕风华,你给我站住!”
任凭离歌在后头喊,慕风华就是没有顿住脚步。
离歌眸色一撇,陡然看见一辆马车正停在不远处的山麓脚下。心下一沉,眼见着慕风华走远了。若这便是叶贞的车辇,大声叫喊无异于打草惊蛇。
思及此处,离歌策马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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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夫复何求?
言情海
正文 457.终其一生,最爱你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7.终其一生,最爱你
下了马,离歌冷了眉目靠近,手持冷剑,脚步轻盈。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马车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离歌凝了眉,难道车里没人?环顾四周,荒草漫长,枯木生长,一条小径直通山上。
冷剑在手,离歌忽然用剑鞘挑开了车帘,里头空无一人。
“贞儿?”离歌低低的喊了一声,风过树梢,无人应答。车上有一根红线,那是……离歌急忙取出,放在掌心里细细的看着,难道是……
深吸一口气,离歌眸色一沉,快步朝着小径飞奔而去。
小径绵延而上,一旁树木繁阴,一旁是悬崖峭壁。
沿着山径而上,三三两两的还有一些人家。
离歌低眉看着地上的脚印,因为前几日下过雨,黄泥路上因为树林茂密的缘故,水迹尚未完全干涸。隐隐的有着脚印两排,一路朝着山上去了。
俯下身子,离歌用两指寸量了脚印,以她的江湖经验看来,确实是一男一女两人,而且稍微小一些的脚印偶尔还有拖拽痕迹,大抵并非自愿前行。
起了身子,离歌握紧手中冷剑,想了想,忽然拔剑在一旁的树干上刺了一个离字,而后快速朝着脚印追去。
无论如何,上了山就跑不远。
离歌想着,大抵耶律楚不熟悉大彦朝的地形,也不认得进出的路径,许是想来山上避一避。但离歌却是个老江湖,只一眼就能看个大概,这山路崎岖,大抵进出都只有一条路。上了山,就很难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一路上,离歌沿途用剑做了记号。
慕风华没能见自己跟上去,大抵会掉头来追。只要在山脚下看见马匹和车辆,凭着他的聪明,定然能追上来。
但离歌也不敢放慢脚步,前头有一户人家,篱笆院,两间茅草屋。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歌环顾四周,好似没有看见什么人。房间里坐着两个人,黑漆漆的看不清面容,但能看见的便是两人中间摆着一副棋局。
这荒山野岭的,竟然还有人,如此兴致的下棋,不免教人心神疑虑。
是世外高人?还是故弄玄虚?
离歌冷了眉目,推门而入,却听得里头传来清冷的声音,“客从远方来,错了地方。”
脚步停顿,离歌冷笑,“可看见有人走过?一男一女?”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画像,一半耶律楚,一半叶贞。
里头那人摇着头,白子咯噔落下,“过去了。”
闻言,离歌眉目微沉,“朝哪个方向去?”
里头那人不说话,离歌也不屑多问,这里只有一条路,出了门左拐立着一块碑,上写三个字:回头崖。
屋内传来掷地有声的音色,“前方已无路,到此请回头。”
“只要有心,无路也能开路。”离歌飞奔而去。
屋子里的两个人继续下着棋,黑暗中看不清容脸,但每下一步棋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就不怕他们出事?”
“这个劫,自然要他们去解,我这厢可没功夫陪这些小娃娃玩耍。他们要人,如今人找到了,救不救得了是他们的事。反正我又不欠他们,干嘛做这些费心费力的事情。”
“能者多劳。”
“错。智者只需劳心不必劳力。”
“……”
“还是看他们的造化吧,能做的我已做尽。”
“若是他知道……”
“那也要他有感知才行。”
“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黑子落定,却被白子吃得所剩无几,一副棋到底输了彻底。从来黑子只赢不输,如今却是步步错落,步步输。时也命也,谁能怪得了谁?
远远的,离歌看见了站在回头崖上的耶律楚与叶贞。
心下大喜,急忙上前。
“贞儿?”离歌喜不自禁,“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大树底下,数根盘错,藤蔓蜿蜒。叶贞就站在那里,双手绑缚,绳子的一头牵在耶律楚的手里。
“离歌?”叶贞稍稍一怔,随即笑了笑,“也对,你出自江湖,什么都瞒不过你。”
“耶律楚,放了贞儿,我留你全尸。”离歌持剑。
只一眼耶律楚置于叶贞脖颈上带血的匕首,离歌的眸色瞬时冷若霜寒,冷剑握得生紧,似要拧出血来。
“要死大家一起死,反正我已经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耶律楚冷笑两声,“不过有你们的贵妃陪伴,我死也不亏。”
“耶律楚!”离歌咬牙切齿,视线死死落在叶贞的脸上。
叶贞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表情,面无波澜,一如初见。
眉睫微垂,叶贞笑着,“离歌,你走吧。”
“贞儿你疯了么?既然我找到了你,怎么可能让你跟这样的恶魔在一起。你放心,等我杀了他,就带你回去。”离歌冷然。
“回去?”叶贞稍稍一愣,“回哪里去?”
离歌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贞看了看万丈深渊,而后看着身边巍峨耸立的千年古木,那蜿蜒的藤蔓如同灵蛇缠绕,在树木身上勒出深深的勒痕。
嘴角微扬,叶贞觉得整颗心都空了,空得教人害怕,“回宫还是回渔村?宫里的贞贵妃已死,如今的敦肃孝仁皇后就埋在皇陵。回渔村,人都没了,还回那里做什么?我挣扎了一辈子,争取了一辈子,到最后,我想要的还是没能得到。”
“贞儿?”离歌眼眶红了一下,咬紧了牙。
“以前我要复仇,不断的争夺;后来我报了仇,不断的为他挣扎。自从他死在我的怀里,却连最后的尸骨都不愿留给我,我便开始恨他。他要我君临天下,可是君临天下又能怎样?站在至高点,一人独揽风云,再不复彼时的誓言承诺,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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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终其一生,最爱你
言情海
正文 458.最恨成为别人的威胁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8.最恨成为别人的威胁
“终其一生,他最爱的是你。(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yan谷;”离歌定定的望着叶贞。
叶贞的眉睫稍稍抬了一下,脖颈处有少许鲜血涌出,却已经麻木得不知疼痛。
离歌哽咽着,“为了你,他放弃了皇位放弃了如画江山,若不是想与你长相厮守,他不会冒险进入戎国。你该知道,若不是他自愿,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贞儿,他对你的爱,一点都不比你少。只是他的时间太少,容不得他与你说清楚。”
“就像你说的,他本来就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好好的活着,而不是与他一起客死异乡。贞儿,他就算死也想着你,念着你,是真的爱得太深。”
“你该明白,像他这种人,根本就不可动情。一旦动了情,随时都能死无葬身之地。无论前朝后宫,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护着你,如此算计着你,也莫不是爱你太深的缘故。贞儿,别说傻话。若你真的爱着我哥,就好好活着。你放心,等我杀了耶律楚,我就送你回宫。既然我哥要你君临天下,那这天下就是他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我会帮你!”
叶贞眼眶泛红,扭头望着眼珠子不断转动的耶律楚,她知道,他一直在想脱身的办法。只是这是悬崖,这是离歌,无论向前还是退后,耶律楚都只有死路一条。
要么跳崖,要么死在离歌的手上。
总归逃不开这两者之间的。
“耶律楚,别妄想能活着离开。不管我是生是死,你都死定了。”叶贞冷笑着,遮去眼底的盈动流光。此刻的她,骄傲得不可一世,眸色微沉,有着与轩辕墨何其相似的凌厉,“要么你与我一起跳下去,要么……离歌会杀了你。”
“忘了告诉你,离歌这一身的功夫,你连她半个脚趾头都抵不过。所以我劝你,最好早作决定,否则……我来替你选。”那一刻,耶律楚有些惊惧的望着叶贞。
这个女人,不但不惧死,甚至于一言一行都有着凌然之风。宛若天生的王者,或者说,是与轩辕墨极为相似的,淡然自若。
不管遇见什么事,都能保持着最安静的容脸,眼底没有半分涟漪。
“你们!”耶律楚咬牙切齿,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看了看叶贞,而后又看了看冷剑在手的离歌。
离歌这一身的杀气,除了慕青,只怕无人匹敌。
“如何?”叶贞反问,此刻好似被困的并不是她,而是耶律楚。这般的反客为主,让耶律楚慌了神。
人,尤其是经历过高高在上的人,对于失去或者死亡的恐惧,会高于寻常人。
“狼主,你的手抖了?”叶贞冷笑着,“彼时你杀死自己的弟弟,也不见你的手抖一下,如今反而惧死,不是叫人笑话吗?杀人就该有杀人的样子,还记得你在赤峰殿内,怎样杀死那些无辜的宫人吗?彼时如何,现在就怎样,你只管试试便是。”
音落,离歌的剑咣当一声出鞘,寒光烁烁,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耶律楚稍有异动,离歌绝对会以命相付,绝不手下留情。
是故就像叶贞所说,不管叶贞是生是死,耶律楚都死定了。
离歌,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叶贞的人。
彼时她待月儿如此,今日待叶贞也如是。
反正她的手上,从不乏血腥味。
耶律楚越发的惶惶不可抉择,死死盯着离歌的一举一动,而后死死按住叶贞的肩头,那柄匕首更是不敢离开叶贞的脖颈分毫。皮肉割开,少许的血液沿着脖颈缓缓而下,叶贞微微凝眉,却是面不改色。
“耶律楚!”离歌冷戾低喝,“你放开叶贞,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东辑事,从不乏杀人手段。你若不信,我留你个活口,让你一一试验。”
“你给我闭嘴。如今叶贞在我手上,你能奈我何?”耶律楚冷然,眸色少许涣散,“只要我动动刀子,我们就同归于尽。既然我逃不掉,拉一个皇后垫背,也是极好的。反正你们的皇帝已经死了,我送他的女人下去见他,也算是一场功德。”
离歌齿寒,“功德?就你这种杂碎也能说功德二字,委实不容易。耶律楚,你最好给我搞清楚状况,如今叶贞求死,但我不想她死。如果她执意如此,我还是会成全她。所以你别妄想用叶贞来威胁我,我这人最恨别人威胁。”
叶贞笑了笑,“正好,我也最恨成为别人的威胁。”
语罢,她冷眸望着一旁的耶律楚。
那一刻,耶律楚有一种被人算计的冷冽,隐隐觉得心中慌乱。尤其是叶贞这个眼神,好似无惧生死,更如同下定了眸中决心。
“离歌,若我不死,我便成全墨轩,做他此生未能完成之事。除了孩子,他唯一能给我的便是他此生谋划了多年的江山。他担不了,那就我来扛。”叶贞深吸一口气,望了望回头杨,眼底的光忽然变得极为可怕。
离歌的身子稍稍一怔,下意识的明白了叶贞的心思。
她们相处这么久,叶贞与她的默契早已不言而喻。如今叶贞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显然已经做了决定。
他说:于这一生唯一做错的便是送她入宫。
他说:于这一生唯一做对的便是爱上了她。
他还说: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看你这一次,如何还能与我说,我愿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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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最恨成为别人的威胁
言情海
正文 459.接住我妹妹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59.接住我妹妹
“贞儿!”离歌不顾一切的跳下来,眼中的焦灼,飞驰的身影如鹰隼直扑而来。
终于,她抓住了叶贞的手,冷剑挥过,直接砍断了绳索。下一刻,离歌一把扣住叶贞的腰肢,将她提溜在怀里,冷剑狠狠没入石壁。
下降的速度太快,锋利的剑锋直接在石壁上划拉出清晰的口子,但终于停止了下降的速度。
不远处,青藤蜿蜒。
“贞儿你怎样?”离歌一人托着两人的分量,而脚下又没有落脚点,整个人悬空着,手掌都磨出血来。
叶贞不敢动,只是抱紧了离歌,“我没事。”
崖壁上的沙石嗖嗖的往下掉,如果剑身撑不住两个人的分量,她们都会死。叶贞仰头望着上头照样悬挂在崖壁上的耶律楚,“只恨没能杀了他。”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离歌深吸一口气,想要借助轻功上去,苦于没有落脚点,纵容有深厚的功夫也难以发作。
“离歌,替我杀了耶律楚。”叶贞切齿。
离歌冷了眉目,“你疯了吗?”
“没有我,你一定能上去。”叶贞眸色如血,“杀了他。”
“叶贞你清醒点好不好?”离歌怒然,“我哥为何临死都为你谋划,不是让你去做以身殉情的蠢女人。他相信你,相信你能坚强的活着,可是又怕你过不去心里的坎,这才给你责任,其实是给你活下去的借口。叶贞,你到底明不明白他的苦心?”
“他明知自己将死,却还要搏一搏,何曾不想与你白头偕老。他如此努力的想要活着却不得,但是你呢?他留给你的是他所能给你的最重要的东西,为了这大彦朝的江山,你可知他付出了多少?为了你他可以放弃一切,你为何不能为他拾起一切?”
“贞儿,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为何到了自己身上却如此不明白?你若想死,办法有千千万万,你若想报仇,只要一声令下,何必自寻死路?值得吗?你对得起我哥为你谋划的一切吗?他可是临死都想着你!这辈子,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叶贞的羽睫轻轻挥动,陡然滚下泪来,嘴角苦涩至绝,“那就让他在奈何桥,多等我几年。反正都已经等在那儿,也不差一时半刻。”
离歌长长吐出一口气,“放心吧,不管多久,我哥都会等你。”
重重点头,叶贞的眼底寸寸微凉,她勉力伸出手,想要拽住那根藤蔓,但还是差了一些。但叶贞又不敢有太大的动静,生怕离歌的剑会当场绷断。
小心翼翼,然则距离目标太远。
“贞儿,抱紧我。”离歌咬了牙,“如果……如果真的要死,我们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
叶贞抱紧离歌,“好!”
深吸一口气,离歌看准了脚下的一块凸出的石块,忽然将剑拔出崖壁。身子陡然下坠,脚下刚好踩着那块石头,借着石头的瞪力,离歌快速运用轻功飞起。
两人终于牢牢的抓住了藤蔓,藤蔓有些青苔,叶贞一下子打滑,所幸被离歌一把拽住了肩,才算在崖壁稳住了身子。
“贞儿,撑住,往上爬。”离歌咬着牙,忽然松手,稳稳落在叶贞身下,“我在下面给你殿后,你赶紧上去。”
叶贞眼眶一热,点了头,勉力顺着藤蔓往上爬。
离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念着她的。说起来,许是慕风华也会嫉妒。两个女子之间的惺惺相惜,甚至于以命相付,连寻常的亲姐妹都自叹不如。
藤蔓打滑,叶贞只能一步一脚印,因为身体垂直的缘故,她只能艰难的踩着石壁。偶尔打滑,离歌就会把肩膀凑过来,任由叶贞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
“贞儿,坚持住!”离歌是习武之人,不管哪方面都比叶贞强上百倍,否则她不会落在叶贞身下,替她殿后。
悬在崖壁上,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往上爬。
远远的,叶贞看见了照样悬在半空,靠着匕首和藤蔓往上爬的耶律楚。眼底的光冰冷如刃,但不似方才的血染。
“贞儿,别想那么多,上去再说。”离歌咬着牙,本就受伤的手掌在藤蔓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但她素来坚韧,岂会轻易放弃。
叶贞点头,继续往上爬。
然一条藤蔓哪里能承受两个人的力量,上头开始出现裂痕,随着两人的攀附,裂痕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叶贞已经不敢动弹,“离歌,藤蔓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量,你会轻功,你先上去再说。”
离歌抬头看她,眼底的光冷得教人微颤,“我们说过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叶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上去,我还能有一线生机。”
闻言,离歌默然不语。
“若你还当我是你妹妹,就听我的。”叶贞怒然,“你成功的机会比我多,相信我。我不会再轻易放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我会完成墨轩的心愿,我会收回皇权,撑起他的万里江山。”
离歌松了口气,“好。”
上头响起了慕风华急促的声音,“阿离?阿离你在哪?”
“慕慕,我在这里!”离歌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大声喊着。
“阿离?”慕风华就站在悬崖边。
叶贞仰起头,看见了慕风华焦灼的容颜,果真是天不亡我。
正要开口,谁知手上的藤蔓忽然一松,原是藤蔓绷断。刹那时两人齐齐下坠!说时迟那时快,叶贞只觉得腰间一沉,身子却快速往上飞去。
底下,是离歌的嘶喊,“接住我妹妹!”
该小说离歌,却只是伸出手握住了空气。
下一刻,顶上的慕风华不顾一切的跳下来,一掌将叶贞击上悬崖。
叶贞的身子重重落在悬崖边,眼睁睁看着慕风华一袭青衣在风中翻飞。
“离歌……”她嘶喊着,然离歌的身影却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渺小,连慕风华都跟着渐渐消失在迷雾里。
深渊杳渺,谁断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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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接住我妹妹
言情海
正文 460.能让他死而瞑目,唯她一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0.能让他死而瞑目,唯她一人
叶贞跪在悬崖边,不哭不闹,只是死死盯着正欲爬上岸边的耶律楚。四目相对,耶律楚顿在那里。他不知道叶贞要做什么,用极度惊惧的容色盯着叶贞一动不动。
良久,叶贞举起了石壁边的石块,“耶律楚,我们的恩怨,就此了结。”
“叶贞,有话好好说。我……”耶律楚惊恐不已。
“去下面说吧!”叶贞冷了眉目。
“贞儿!”一声低喝,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而来。夏侯舞飞快的跑过来,一把拽住叶贞的手,“为这样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你若执意在过往的记忆里不肯出来,那离歌和慕风华就算白死了。”
叶贞的身子稍稍一颤,眼眶红了一下,却再没有掉下泪来。
拿下叶贞的石块,夏侯舞笑了笑,“其实要对付他,何必劳你动手,让我来。”
语罢,夏侯舞从一旁拿了一根小树枝,就这耶律楚的口鼻戳了几下,“喂,死东西,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想逃出生天,你特么真不要脸。我告诉你,这世上皆有因果。我今日不杀你,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我了断。你若执意不肯,那就看看老天爷的意思。”
她这树枝在他的鼻间不断的摆弄,力道不大,却瘙痒难耐。
耶律楚强忍住,一张脸憋得乍青乍白。
忽然一股喷嚏,耶律楚的身子陡然往后坠落。
夏侯舞伸出脑门探了探,“真是一个喷嚏误终身。这可怪不了我,我可没要他命。都说了是要放他一命,何至于这般想不开。”语罢,她略带调皮的扭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叶贞,“爹说,你的手最好还是别沾太多的血,免得影响轩辕墨的生程。”
叶贞的羽睫骤然扬起,“你说什么?”
徐徐起身,夏侯舞走到叶贞的身边,“我们为你从大彦朝赶到戎国,又从戎国赶回来,你可别辜负我们的好意。就算轩辕墨回不来……”她顿了顿,“你还是叶贞。”
叶贞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悬崖底下良久良久。
夏侯舞站在一旁,一个人的心里经历了太多,渐渐的就会空了一切,忘了一切。她想着,此刻的叶贞应该是绝望的,不管是对爱,还是对于生命。但是她必须活着,因为多少人为了她的绝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也许这就是矛盾所在,也是叶贞所有的纠结所在。
她想死,却又舍不得太多的东西。
悬崖底下突起的平台上,离歌与慕风华仰望着上头,面色纠结。
“如此骗她,怕是不好吧?”离歌犹豫着。
“既然是老狐狸设的局,只管做着便是,若然有什么后果,就扒了他的狐狸皮。”慕风华咬牙切齿,“若不是他拦着我,我哪里会来得这样晚,一早杀了耶律楚带你们上去。”
离歌轻叹一声,“大抵也只有这样,贞儿才能放弃寻死的念头吧!”
慕风华冷哼,“为人身后做棋局,他倒是惬意,换你我这般惊心动魄。哼,若是还不成功,我便要他好看。”
闻言,离歌浅笑盈盈,“你能敌得过他?”
一句话,让慕风华的面色陡然暗沉,“还有你,怎可独自冒险。你可知方才你推了叶贞上岸,委实将我吓得半死。你若……”
他忽然顿住,换了话语,“不知好歹的东西,若不是早有准备,你哪里还能谈笑风生?”
离歌挑了眉眼,“看他。”
顺着离歌的视线望去,风阴就站在悬崖峭壁,脚下放着一圈绳索。便是他一早等在这里,救下了离歌与慕风华。只是……他就这么站在这里,仰望着高不可攀的女子,很久都没有改变仰头的姿势。
离歌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风阴?”离歌低低的喊了一声。
风阴徐徐转过身子,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那张与轩辕墨一模一样的脸上,慢慢溢开心痛过后的镇定,“这算不算置诸死地而后生?”
“许是吧!”离歌点头,“说到底,是我哥占了你的位置,原本她与你才是真的……”
“那又怎样?”风阴垂下眉睫,“是我出卖了她,否则她何以走到今日的地步。”
离歌苦笑两声,“也算是你成全了他们,虽然结局并非你我想象,但好赖他们相爱一场。就算生死相隔,心也会在一起吧!”
风阴昂起头,望着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许是该上去了。”
一侧有个小洞,风阴就是从这里下来的。
“你如何知道我们会在这里遇险?”离歌跟在风阴的身后。
风阴顿住脚步,“师父说,耶律楚的行进路线大抵就会途径这里。早前我便让鬼卫截住了前路,原也想着可以直接杀了耶律楚救下叶贞。然……她那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太过刚强,如今绝望得不再相信任何人。若是不置诸死地,如何能浴火重生?”
“你们那消息也是师父放出去的,师父料定你会亲自追赶,所以一早就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叶贞一定会不顾一切想要耶律楚死,就算同归于尽也是在所不惜。而你,一定不会让叶贞死。这一个为一个的,到了最后谁都不会死。”
“耶律楚初来乍到,自然不会知道,这回头崖的半道上有一条路,直通半腰。这里的人都知道,原也不是什么密事。我便在这里等着你们,也算是为她做了些事情。彼时你们身处戎国,我无力为之只能望洋兴叹。现在……我把一切都还给她。”
慕风华忽然眉目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良久。
“就凭你们?”慕风华嗤冷。
风阴冷笑了两声,眼底的光寒意灼灼,“怎么,驸马爷不信?”
慕风华握紧了离歌的手,“倾尽天下,无一人能与他抗衡。”
闻言,风阴冷了容色,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错。这世上,能让慕青死而瞑目的,唯有叶贞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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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能让他死而瞑目,唯她一人
言情海
正文 461.归去来兮?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1.归去来兮?
叶贞站在悬崖边很久,定定的望着回头崖三个字。
前方已无路,到此请回头。
回头?如何还能回的了头?她早已回不了头。
“贞儿?”身后一声清朗之音,风阴站在那里。
叶贞回眸,眼底的欣喜逐渐被灰暗取代。到底,那个人,只有她分辨得清楚。有些人,只一眼就会刻骨,即便容色一样,神不相似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风阴?”她生涩的喊出他的名字。
她这一走足足一年多,宫闱里的旧人旧事,原已生疏至此。
风阴笑了笑,看着她淡漠疏离的神情,只是点了点头,“也就是你,能一眼看出我不是皇上。”
“刻在心里的东西,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叶贞走过去,“你何以会在此?”
“自然是为你而来。”风阴深吸一口气,“皇上……皇上的事情我都已知晓,师父早就传信与我。所以现在……我等你的选择。”
选择?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选择?
既然选择不了自己的,那就选择不属于自己的。
反正这条路都是轩辕墨为她选的,就当是为完成他的遗愿。
叶贞别有所思的看着风阴良久,“既然你都在这里,那离歌和慕风华也应当相安无事吧?”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风阴颔首,“他们没事,只是你……”
“我累了,一辈子被你们算计来算计去。”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以后,我愿手握生杀,再不为人棋子。”
语罢,她快速走过风阴身边。
“贞儿?”风阴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四目相对,他垂了眉目,“对不起。若不是当年你救了我,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叶贞冷笑两声,“你是说我救了一条毒蛇,结果现在被毒蛇咬了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风阴,忘了那些年那些事。以后,我是君,你是臣。”
她拂落风阴的手,再也没有回头。
风阴定定的望着叶贞傲然离去的背影,君臣?以后,她是君,他是臣。原本那个与他有着红线之约的女子,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是他一手铸就了今日的叶贞,从毁灭到重生,从重生到浴火,他又何曾给过她机会。
如果……如果当年不是拿她身世的秘密换取了自己一命,如果不是拿她的生死,换了宁氏一族,也许今日她还是鲁国公府的北苑,过着自生自灭的日子。虽然痛,却依旧能伴着她的娘亲,过人世间最简单平凡的生活。
而非一次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所以从相遇,他便打着最卑微的赎罪心态。
可惜……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原是他一步错,步步错,早就为人棋子,还谈什么八年之约?可笑……
叶贞推开那座院门,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早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唯一残存的是黑暗的茅屋内,放置在桌案上的那副棋局。
素白的手,执起那枚黑子。叶贞定定的看着棋局,分明是一副杀局,有人步步急退,有人欲擒故纵,也有人固步自封。
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师父早就走了。”风阴站在外头,“小皇子在我手上,等下了山我就还给你。”
叶贞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再为人棋子。这辈子,当过先锋,当过守将,也当过弃子。如今,我只想做下棋之人。”
风阴点了头,“你的心思,委实能做到这些。”
“我若回宫,你当许我什么身份?”叶贞昂起头,捏紧掌心的黑子。
“后宫三千,早已被我驱散。如今你回来,自然是未央后位。”风阴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稍稍轻颤,眼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后位?!”
这辈子,她有幸做两次皇后。一次已故,一次重生。
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
走出茅屋的时候,叶贞低眉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那根红线早已不知所踪。是上天注定要她重新来过?还是命里注定,他再也不会回来?
风阴的掌心摊开,是一条鲜艳如新的红线,“贞儿……”
叶贞羽睫微扬,唇齿凉薄,“不必了。以后都不必了。”
那个堪与她系上红线的男子,早已不复存在。人都没了,还要这个作甚?
她转身,徒步走下山。
山风冷冽,吹打着她的罗裙。翻飞的罗裙拍在身上,发出哗啦呼啦的响声,那声音扣人心,痛入骨。
以后还是一个人坚强,从前怎样,以后便怎样。
兜兜转转,始终都是一人。
及至山脚下,鬼卫齐刷刷的列队跪在她的身前。风阴将小梧桐重新交还叶贞的手上,长袖轻拂,只是清浅道一句,“皇后辛苦。”
叶贞抱着小梧桐的手稍稍颤抖,低眉望着自己的孩子,那眉目间的轮廓与轩辕墨何其相似。眼眶一热,心如刀绞。却是昂起头,冷冽的环顾众人,一言不发。
以后,只做下棋之人。
“我会宣告天下,另与你身份。当年的贞贵妃,今日的叶皇后,都不过是一张黄绢罢了!”风阴低低的开口,“以后这大彦朝的江山,便以你为尊。而我,明面上还是君,却再也不会置喙分毫。你放心,我将辅佐你,让这大彦朝的江山都于你手中安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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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点了头,“帮我明正孩子的身份,以后,他便是皇室的长子嫡孙。轩辕逸!”人生得几闲逸之日,寥寥寂寂,终归没落在斜阳晚照。一入宫闱,再不得舒心闲逸,却是命中注定,谁都无可更改。
风阴颔首,“好!”
垂了眉睫,叶贞望着怀中小梧桐稚嫩的面孔,小小年纪,就将担起这万里沉重的河山。她忽然明白了当日轩辕墨所有的承担,如此之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奈何这君王之名昭告天下,便是不死不休。
归去来兮,谁不归?胡不归?
风吹来墨莲的清香,那是谁在午夜的时候,弹一曲琵琶,几多离殇。叶贞抱着小梧桐,一步一顿走向马车,睨一眼伏跪在地的所有鬼卫,心底所有的希冀一点点沉寂在黑暗深处。以后,她只能与地狱为伍,再不得昔日的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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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归去来兮?
言情海
正文 462.未央宫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2.未央宫
临近宫门前,凤辇徐徐而来,叶贞看一眼金漆黑釉的车马,眉目森冷。[***机*书*屋*]
风阴一身黄袍加身,俨然如当年的轩辕墨。只是眉目间,少了当年那人与生俱来不怒自威。一双如鹰隼的眸子只是锐利,却没有看穿世事的淡然从容。
凤辇沿着宫道慢慢的走着,叶贞挑开车窗帘子,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犹记得当年自己是怎么小心翼翼的入宫,那一份如履薄冰,今日却是凤冠在手,江山在侧。这番心历转折,几人堪与明白?
未央宫早已清扫完毕,椒房贵宠,荣耀满堂。
“说来也可笑,当年我入宫,一心想要爬上龙床。结果发现,墨轩便是轩辕墨,痛断肝肠。彼时我不知道夜里的你,便是他。他赐我杖毙,却又眼巴巴的赶来救我。那时我何其自负,竟说着此生不付信任,却又将真心错付。”叶贞环顾着奢华无比的宫殿。
偌大的殿宇空无一人,唯有风阴默不作声的站着。
在她面前,他的一身黄袍穿得何其拘谨,有种无地自容的错觉。
叶贞徐徐转头看他,“你不必拘谨,人前你是君,我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墨轩已经不在的消息。”
风阴颔首,“我明白。”
顿了顿,风阴又道,“明日我会颁布圣旨封你为后,继而将朝政大权一一移交与你,待你稳坐朝堂,我便称病不朝。彼时,你便可垂帘而政。”
羽睫微垂,叶贞沉默不语。
“做个未亡人,到底……”风阴面色微恙,“不管怎样,以后你便是这大彦朝的君。若你哪日决定宣布皇上的死讯,来日我还会为你重铸银面,以随侍的名分做你的左右手。若你不嫌弃,便长此下去。”
蹉跎岁月,亦是在所不惜。
叶贞盯着风阴的脸,熟悉的面庞,却不是同一个人,心里是怎样的触动,也只有叶贞自己知道。然风阴并不打算告诉她,有关于慕青的事情。很多事情若然说得太透,就会失去了原本的方向。
就好像叶贞说的,皇权必须归一。
若她心有挂碍,如何还能下得了狠手。到底她所缺所乏也不过一个天伦,只是站在这个位置上,若然一味的心慈手软,来日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东辑事早年在轩辕墨登基之初,确有奇效。
彼时轩辕墨是废了太子再登基的,是故多少朝臣议论纷纷,是慕青一手酷吏将流言蜚语遏制殆尽。所以在整治朝纲,与盈国公府抗衡的过程中,确实是极度必要的手段。因为如此,轩辕墨才会默许东辑事的日益壮大,以至于将原本皇家卫队锦衣卫,扩展成如今的数十万之众。
今时今日的锦衣卫,一发不可收拾。
盈国公府已灭,唯独这锦衣卫已经成为皇权政治的最大威胁。
叶贞缓步走在奢华的殿宇内,“这未央宫与我初入宫时,有些不同。”
风阴顿住脚步,良久才道,“其实,打从盈国公府被满门诛灭,皇上便开始修葺未央宫。只是皇上没能等到给你封后的圣旨,便迎来了承欢宫大火。彼时你因为……因为叶年与皇上的算计之事而闷闷不乐,皇上打算悄悄的,许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到底,皇上没能等到。你出宫后,皇上也没让工程停下来,便一直都在修葺。许是皇上觉得,若你能回来,便与你一道执手江山。后来皇上与你,谁都没有回来。许是皇上觉得,外头的世界于你才是最好的。所以他便放了手,弃下了苦心孤诣的山河万里。这却是我从未想过的,他放得如此轻易。”
叶贞垂下眉睫,望着崭新的宫殿,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成为这天下最华贵的女子,拥有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全部的爱。
是的,她拥有的,是轩辕墨最完整的爱。
不管生前还是身后,都不曾离开过她分毫。
站在这里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四四方方的墙,四四方方的天。她忽然想起了轩辕墨常说的那句话:这样也好。
该有怎样的心情,才能说出这四个字?
在充满他们回忆的地方存活下去,这样也好。许是午夜梦回时,还能相逢一场,互诉情肠。若然有一天去了下面,还能骄傲的告诉他,没有他的世界,她依旧活得很好,他的江山,她也照顾得很好。
“这样也好。”叶贞低低的呢喃着。
风阴眼底的光寸寸黯然,“那就好。”
他自然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去做任何的决定。打从九年前他们相逢,他就错失了美的华年。宫闱厮杀,谁输谁赢,如今谁能说得清楚?
一场皇权的争斗,最后的赢家,是她吗?
长裙逶迤在地,叶贞一步一顿走上赤金凤榻,指尖轻轻拂过上头清晰的凤凰雕刻,眉目清浅。
外头一声高喊,“千岁爷到。”
羽睫稍稍扬起,叶贞看一眼风阴,敛了眸中月华。
不多时,便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而后是记忆中那张毫无血色的容脸。慕青站在正殿中央,眸色微冷的盯着站在风阴身边的叶贞。容颜依旧,只是叶贞的眼底再无半点情愫。
慕青微微眯起眸子,冷睨风阴一眼,视线终于大大方方的落在叶贞的身上。
他自然是明白,风阴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叶贞有关与她身世的真相。是故现在,叶贞只会把他当做敌手,当做最大的政敌。
“参见皇上。”慕青只是躬身行礼。
风阴看一眼门口的锦衣卫与奴才们,稍稍颔首,“免礼。”继而又道,“夜已深沉,不知千岁爷所为何事?”
笔首发
慕青冷笑两声,一如往常的肃杀凛冽,“微臣听闻皇上领回一名女子,传言明日将立后,故而前来瞧上一眼。不知今日这皇后,与早前的孝仁皇后,可是一人?且看这容色,倒是所差无几。”
风阴一怔,眸色森冷。心中想着慕青分明知道这便是叶贞,便是他的女儿,如此言说到底是何用意?
叶贞上前一步,唇边笑意清浅,“孝仁皇后早已入土为安,如今千岁爷看见的,不巧与您同姓。本宫,慕兰。”
一语既出,别说是风阴,就连慕青都稍稍一怔。
慕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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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未央宫
言情海
正文 463.有人成双成对,有人只影难双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3.有人成双成对,有人只影难双
“怎么,千岁爷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叶贞笑得轻柔浅淡。
慕青的眉色微沉,“倒是十分雅致。”
风阴眸色微恙,“如今千岁爷看见了,可还有什么异议?”
“皇上没有征得大臣众议,就妄自立后,只怕……”
不待慕青说完,叶贞上前一步,眸色微冷,“千岁爷这话未免危言耸听。自古后宫不过是皇上的家眷,说起来这立后也只是家事。谁家娶妻还不能做个主?皇上立后,无异于处理家事。千岁爷好意,皇上与本宫都会记在心里。”
“嘴皮子倒也厉害。”慕青的眼底说不清是什么容色。
叶贞犹记得当年百花宴,慕青也是这样的神色,只是当时慕风华异常紧张。她想着,大抵慕青越发沉静,就是他动了杀机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思及此处,叶贞便不再说什么。
殿内的氛围陡然变得诡谲起来,仿佛慕青因为风阴在场,整个人有些说不清楚的纠结。似欲言又止,又似愤怒到极致。
叶贞看着慕青,没有血色的脸上,表情渐渐纠到一处,一双杀气腾腾的眼底,有着无法触摸的深渊幽暗。
良久,慕青才道,“既然是皇上的决意,微臣不敢置喙。臣……告辞!”
风阴看了叶贞一眼,两人谁都不说话。
慕青大摇大摆的来,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叶贞垂下眉睫,敛去眸中精芒,纵有多少情愫,亦消失在瞬间。
“你没事吧?”风阴松了口气。
他竟然有些惧色,生怕慕青忽然挑明了与叶贞的父女关系。但看到慕青离开时的表情,风阴才明白,其实是慕青害怕风阴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多少人想要跟慕青结成奉养,想要与慕青成为亲子关系。
但叶贞不同,她是来接手轩辕墨的皇朝的,若然知道慕青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何还能对慕青下手?外头的流言蜚语,一朝皇后,乃是阉人之女。更何况慕青屠戮了太多人,是故那一笔笔的旧账,彼时都会算在叶贞的头上。
只要身份揭开,就算百官摄于慕青的权势不敢言语。
但天下人该如何看待叶贞?百姓只看见慕青的肆虐杀戮,哪里关你什么皇后不皇后的。自然是一棒子打死。
若然有人趁势不轨,那这江山,她又如何坐得稳当?
叶贞扭头看着风阴,“我很好,你先回去吧!”
风阴颔首,“你好生休息。”
他张了张嘴,好似还想说点什么,然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端坐凤榻,叶贞望着风阴离开的背影。外头月明星稀,她定定的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垂眉瞬间,叶贞捏紧了袖口,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慕青走出未央宫,却在未央宫外头的宫道上站了良久,临走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扭头望着未央宫门口的宫灯,璀璨流光一如叶贞华贵的步摇之光。
他何尝不知道,她肯回来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
带着小梧桐,那就意味着是来稳坐朝纲的。
彼时轩辕墨未能做到的,她势必会继续去做。
想到这里,慕青好一阵心寒如霜,但脸上却慢慢溢开一丝欣慰的笑意。许是常年的不笑,他竟忘了开心是什么滋味。
忘了,什么都忘了。
变了,什么都变了。
白虎快速的走来,行了礼道,“千岁爷,少主人和公主在正殿候着。”
“是来讨还小公主的。”慕青冷了眉目,继而拂袖前去。
东辑事的正殿内,离歌与慕风华双双站立。
乍见慕青略带倦怠的容色,慕风华稍稍一怔。这么多年,他从未见慕青如此表情。一贯的慕青,面对屠戮亦是不改颜色,甚至于对朝政大权,对世间一切的付出与索取都抱着最冷酷的心思。
但是今日,慕风华实实在在的看见了慕青脸上从未见过的微光。
说不清是什么,但就是与往日不同。
“义父?”慕风华开了口。
端坐蟒椅的慕青眉头微抬,冷冽的目光扫过两人的脸,“叶贞就是慕兰。”
离歌稍稍一怔,随即便道,“你要的我们已经做到,只是来日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现在,把雪儿还我。”
“你倒是直爽。”慕青冷笑。
“千岁爷,你可想过,也许你苦苦追求的结果,并非是善果。如此,你还要坚持吗?贞儿回来了,但是她一定会杀了你。你信不信?”离歌挑眉。
慕青不怒反笑,“这眼睛,随风儿,越发的毒。”
离歌看一眼慕风华,嘴角微扬,“我这眼睛毒不要紧,只求着千岁爷的心,不要太毒。虎毒不食子,何况千岁爷可是独此一人,别无二选。贞儿既然回来,便不会再手下留情。否则我们这番苦心,岂非都白费。”
“看样子,你们也吃了不少苦。”慕青以手扶额。
“自然,餐风饮露的,还要表演跳崖的戏码。不过你也无需自作多情,我这般做不是为你,我是为了贞儿。不管旁人怎么看怎么想,她是我的妹妹,我们是交过心发过誓的。就算将来她双手染血,她还是她,叶贞就是叶贞。”离歌冷然。
慕青陡然愠怒,“她不姓叶!”
离歌冷笑,“有本事你去冲贞儿吼,看她会怎么做。”
闻言,慕青的脸上泛着冰冷的寒意,“你敢再多说一个字,休怪本座不客气。”
慕风华上前一步,“请义父把雪儿还回来。”
四下陡然一片地狱般的死寂,风过正殿,吹着摇晃的人皮灯笼,发出清晰的声响。离歌眸色森冷,掌心已经凝力。
只要慕青动手,她绝对不会退缩一步。
慕青长袖轻拂,“来人,把小公主带来。”
离歌稍稍一怔,他竟然肯……
该小说半晌,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错觉。
离歌也跟着犯嘀咕,这慕青的性子越发的阴晴不定。反正是要将雪儿还给她的,何必还要与她扯皮?只是最后那句话,倒有几分祖父待孙女的味道。
想来一个人孤寂了太久,对着纯真无邪的孩子,是最容易产生情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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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有人成双成对,有人只影难双
言情海
正文 464.夺锦衣卫,灭东辑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4.夺锦衣卫,灭东辑事
“回家吧!”慕风华抱着雪儿,扭头望着离歌。本書同步更新百度搜抓机小说网烛光下,离歌望着他笑得绝世的容颜,轻轻点头。
走上前,离歌牵起他的手,难掩唇边笑意,“以后,我们就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搅合他们的是是非非。等着雪儿长大,我们就走遍大江南北,过神仙般的日子。”
慕风华在她眉心轻轻一吻,“都随你。”
青山逶迤,执手相伴,此生不渝。
远处的回廊,慕青看着慕风华一家三口幸福的走出东辑事大门,眼底竟然融开了稍许冰霜。便是这样,胜过手中的荣华富贵,胜过无尽的生杀大权。
“千岁爷?”玄武归来,跪在慕青的身后,“属下失职,未能把皇上一并带回。”
慕青站在那里,风过他斑白的两鬓,“若是寻日,本座定要你血溅三尺。只是现在,本座却觉得厌倦了杀戮。然则这世上,你若心慈手软,下一个躺下的便是自己。”
顿了顿,慕青压低了声音,“皇上现在如何?”
玄武跪在那里,摇了头,“早前并未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如今是个活死人。所幸有夏侯先生在,尚算保住一口气。只是……以后如何,连夏侯先生也是没有把握。”
“两毒相冲,又是积年旧疾。”慕青冷了眸色,“为了贞儿,他也算是拼了命。夏侯渊现在何处?”
“居无定所,不知所踪。”这就是玄武的答案。
慕青冷笑两声,“那老狐狸的狐狸窝众多,你们何尝是他的对手。罢了,反正在贞儿的心里,皇帝已死,那就当他死了也好。传令下去,若是遇见御林军接手锦衣卫,任何人不得阻拦反抗,违者格杀勿论。”
玄武一怔,“千岁爷的意思?”
“欠的就该还,本座还得起!”慕青冷然,“这锦衣卫在本座手里多少年,就算如今交付,也还是本座的。本座一声令下,谁敢违拗?”
“是!”玄武颔首,“锦衣卫只听千岁爷一人吩咐。”
慕青缓步走在回廊里,昏黄色的灯光落下,衬着他身上墨黑的袍子,血莲如火盛开,“明日把皇上立后的消息传开,势必要人尽皆知。”
玄武点头,“属下明白!”
语罢,慕青又顿住脚步,“密切关注朝中动向,随时来报。本座不喜欢这夜里太安静,总觉得无趣至极。”
翌日,圣旨下,叶贞顶着慕兰的名号,登上了后位。
凤鸾车,金丝凤羽的凤袍逶迤在地,赤金凤冠下的流苏,在风中发出清晰的撞击声。清脆悦耳,却冰冷无温。
叶贞仰头望着高耸的金殿前台阶,拎了裙摆拾阶而上,经过的地方,奴才们像下饺子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而后高呼着,“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遥想彼时,贵妃洛丹青对于这个千岁之位,可是觊觎多时。
正是这样一个位置,多少女子可望不可即,费尽心思的去争夺。她却平白无故的做了两次皇后,却都不是本意所想。
站在金殿前,所有人都讶异她的容颜。
所有人都只当叶贞已死,如今还好生生的站在这里,不免诧异而错愕。但人有相似,想着皇帝长情,故而在叶贞死后遣散三宫六院,如今寻一个与前皇后一模一样的女子,也就不足为奇。
叶贞缓步走上去,行礼正式的宫礼,“臣妾参见皇上,敬祝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阴走下龙椅,迎了叶贞走上一侧的凤椅。转身瞬间,叶贞又听见震耳欲聋的声音,“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那一刻,朝臣臣服在她脚下,大彦朝的江山也在她的脚下。
殊不知在风阴的龙案上头,压着一叠折子,全部是昨夜急奏。
礼部尚书杨立,昨夜旧疾发作,暴毙;
工部侍郎王安,昨夜突然隐患,暴毙;
都尉将军石云鹤,暴毙……
今日的朝堂上,对于立后,无一人提出异议,因为心生异样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暴毙。叶贞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大彦朝的金銮殿内,这也是她第一次明白皇权为何物。
她扭头望着风阴,浅浅一笑,眼底终于燃起了稍许光泽。
端坐御书房,风阴教会叶贞如何批阅奏折,早前她瞧着轩辕墨如此这般,今日心里想着轩辕墨的样子,便也心领神会。
短短一月光景,叶贞就将轩辕墨早前要做的事情全部经历了一遍。
如何上朝,如何处理公务,如何批阅折子,如何应对大臣,如何……一人孤寂。一个人站在御书房的窗口,负手而立,这不是他惯做的事吗?
他总爱站在这里静静的想着事情,而后转身冲她拦手,清浅一笑,说一句,“贞儿,过来。”
叶贞深吸一口气,这两日她开始提拔官员,将早前轩辕墨培植的心腹都升了官阶。如今她正一步步蚕食锦衣卫大权,势必要将东辑事的权力收回。
故而叶贞将锦衣卫分为十二支队伍,分别派人监察。说是监察,其实是为接手锦衣卫准备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贞正在推慕青上绝路,但奇怪的是,慕青根本不为所动。
早前他就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所以叶贞接手锦衣卫,一路上十分顺利。
她也不起疑,甚至于怪异得连多问一句都没有。而风阴,自然也不敢多问,只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异样。仿佛她似乎知道点东西,但……这手段确实也凌厉生狠,不留一丝余地。
风阴忽然在想,等着叶贞接手了锦衣卫,她又会如何对待慕青?
杀或是囚?
若是杀,以后若然知晓,是否会恨他们入骨?
若是囚,以后知道了真相,又该如何面对?
“你在想什么?”叶贞放下手中的御笔,斜睨风阴一眼,只看见他如轩辕墨一般伫立窗口的清冷。
“我在想,从明日开始,是不是该称病?”风阴敛了眸色。
叶贞没有犹豫,只是垂下头继续批阅折子,挽唇扯出一个字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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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阴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他从袖中取出自己的银色面具,一直带着,就等着哪日还能用上。到底还是用上了!
“明日我会拟一道旨意,接手慕青手中最后一支锦衣卫。”叶贞道,也不抬头,“彼时锦衣卫的虎符我会亲自问慕青讨还。”
风阴心神一颤,“你要杀了他?”
叶贞的笔,停顿了一下,“东辑事不灭,何以成大业?慕青不死,不足以谢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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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夺锦衣卫,灭东辑事
言情海
正文 465.手握生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5.手握生杀
烛光下,风阴看着叶贞毫无波澜的脸,一如当年的轩辕墨,大有君临天下的气度。她坐在那里,凤袍在身,凤冠在烛光里熠熠流光。执笔挥毫,指点江山,她早已不是当日如履薄冰入宫的叶贞。
她是慕兰,当朝皇后娘娘。
风阴不再说话,只是垂下眉睫,到底这江山以后都是她的,他何必多思多想。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风阴忽然觉得,叶贞是不是知道什么,否则何以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慕青?她就不怕慕青反抗,就不怕慕青杀了她?
可是转念一想,似乎这个事情,从未有人透露过分毫。
然则这样聪慧的女子,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会在脸上留下痕迹。她如同轩辕墨,将最深层的思想都埋藏在内心深处,再也不会随意表现出来。
就像她自己说的:以后不再为人棋子,只做那个下棋之人。
翌日时分,风阴拟一道旨意,称病不朝,将朝政大权悉数交付给叶贞全权处置。叶贞正式走上政治权利的最高峰,一张珠帘,割开了前世今生,将她送上了人生最光耀的巅峰。然而那张脸,却再也没有笑颜。
即便嘴角有少许笑意,眼底也没有半点温度。
唯有看见小皇子时,她才会稍稍缓和了面色,而后定定的看着那张与轩辕墨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良久良久回不了神。
叶贞垂帘听政,不出三日光景,她便已经收回了所有的锦衣卫大权。
朝堂上多少人反对叶贞,叶贞心知肚明,却也不做声。那些忠正耿直的朝臣,她自然明白都是少有能说真话的谏臣,在他们的嘴里能听到最真的事实真相。所以她自然不会对他们怎样,但那些风吹两边倒的,叶贞绝不会手下留情。
心不正,剑则邪!
早在轩辕墨当政之时,他便时不时的与她提起,哪个朝臣可堪重任,哪个朝臣其实是阴奉阳违。
但朝堂还是需要这些阴奉阳违的人,不然如何能鼓动人心?越是这些吹牛党,越可利用,他们能比寻常人更快的看清形势。
是故叶贞提拔了六部中这些有意投靠自己的人,利用他们网罗名目,编织罪名,将一些反对自己的贬职查办;而那些个贪腐之臣,有些是依附已故的盈国公,有些是依附东辑事的,叶贞则只是定了罪名,不是杀就是流放。
短短月余,整个大彦朝的朝堂,竟然被她的铁腕手段整治得安安静静。
而接下来,就该是东辑事的那位首座千岁爷。
在叶贞的授意下,一整叠的折子蜂拥而至,名列了东辑事的百十条罪责,条条状状都是致命。连慕青,也被冠上宦官乱政的罪名。
一时间,整个朝堂血腥漫天,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慕青,便是轩辕墨也不敢轻易对付,何况是如今的皇后娘娘?一个女人,要想杀了老谋深算的千岁爷,谈何容易。
弄不好,就会自食其果。
风阴依旧带着银色的面具,恢复了自己的殿前一等随侍身份。睨一眼前方步履稳重的叶贞,那明艳的凤袍在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一侧的太监手上,捧着圣旨,明黄色的绢面上,绣着精致的金丝祥云龙纹。
“皇后娘娘?”风阴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眸色带着担忧的神色。
叶贞停驻脚步,扭头望着风阴,眼底的光凌厉如刃。长袖轻摆,身旁的奴才们全部退开,集体背过身去不敢窥探半分。
“说吧。”叶贞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半分温度。
“微臣并非想拦阻皇后娘娘,只是如今朝堂还不算安稳,皇后娘娘若是铲除东辑事,就不怕东辑事反了吗?”风阴其实是想让叶贞缓一缓,倒不是怕慕青,他只是怕万一慕青现在死了,慕青的那些党羽会反。
叶贞敛了眸光,“本宫明白你所担心的,左不过迟早的事情。如今的朝堂,本宫已经着手整治,已见初效,至于东辑事……那就是一枚插在大彦朝的毒刺,若不早早剔除,等到底下的人回过神来反本宫,只怕为时已晚。本宫就是要快,而且要不留余地。”
语罢,叶贞抬眼望着风阴,那张银色的面色,阴霾不去的天空下,微弱的寒光让她的心口有些微疼。
犹记得那时候的轩辕墨,到了夜里总会顶替风阴的身份。
那一夜她被留在国公府,轩辕墨便亲自策马去接。也是从那时开始,她知道了夜里的风阴,其实就是轩辕墨。
她想着,轩辕墨如此小心的人,为何当初没有杀了她灭口。
大抵早在一开始,他也动了心。
叶贞扬起羽睫,盯着那张银色的面具,手不自觉的抬了抬,却终究停在了半空。风阴看着她,眼底升起一丝期许。
然叶贞却缩了手,到底不是他不是轩辕墨。
“走吧!”叶贞拂袖而去,与风阴擦肩而过。
风阴站在后面,望着叶贞的背影。左右皇后的仪仗浩浩荡荡,再过不久,就该是帝王的仪仗才是。
眼底的光寸寸黯淡,风阴深吸一口气,君臣有别,以后……
这是叶贞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进东辑事大门,原先她是尚宫,但到底也是下属,如今她是皇后之尊,是君。
一路走进去,身旁的奴才与锦衣卫们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
叶贞凌厉之风不减,直接去了东辑事的正殿。
她是知道的,平素的时候,惯来慕青喜欢在那里一个人待着,不喜欢任何人打搅。
外头的锦衣卫跪在叶贞的脚下,高喊着“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却一个都没有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这是变相的拦住她的去路,这种伎俩叶贞早已见惯不怪。
“千岁爷呢?”叶贞冷问。
谁也不做声,四下一片死寂的沉默。
叶贞冷哼,“都给本宫滚开。”
“千岁爷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为首的嗫嚅着开口。
?#~@。局势,一触即发。
“退下!”里头忽然传来慕青的声音,依旧冷冽,依旧是无可比拟的千岁爷做派。
锦衣卫随即退下,叶贞冷哼一声,拂袖跨入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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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手握生杀
言情海
正文 466.这天下,是你的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6.这天下,是你的
“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势。[zhua机书阅读网 ”慕青半倚赤金蟒椅,微眯着双目看着走到正殿中央的叶贞。凤袍熠熠,金丝九尾凤凰在外袍上振翅欲飞。
叶贞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澜,她看见慕青手中那枚白玉骨簪,心头稍稍一动,那是娘的东西。慕青宛若无人的抚着骨簪上的绽放的莲花,眼底的光明灭不定,教人无可捉摸。
“千岁爷好自在。”叶贞冷了眉目。
慕青也不行礼,仿佛早就知道叶贞前来所谓为何。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满殿的人皮灯笼。那张素白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血色,浅墨色的唇稍稍扯出一丝凉薄的弧度,“那也比不得皇后娘娘,临朝听政,君临天下。”
“放肆!”叶贞冷喝,“本宫只是替皇上处置朝政,暂时摄政。”
“皇上?”慕青低头笑了笑,拂袖退开了殿内所有的锦衣卫。
见状,叶贞冷了眸色,“千岁爷,接旨吧!”
“不必了!”慕青忽然甩袖,那卷圣旨霎时飞落他的手中,也不消去看,慕青随手便丢入了火盆之中。圣旨在火光中燃烧,微蓝色的光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叶贞嘴角微扬,“千岁爷就是千岁爷,无论何时都不改恣意张狂。”
“这是本座的地方,本座想怎样便怎样。皇后娘娘,若你有什么要事,只管去前朝。本座这里,怕是不喜。”慕青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白玉骨簪上,那种全神贯注的表情,让叶贞的眉目轻垂。
良久,叶贞拂袖,“你们都退下。”
“皇后娘娘?”风阴稍稍一怔。
“都下去。”叶贞冷了声音。
风阴看了看慕青,而后又看了看没有一丝表情的叶贞,终于领着所有人退出了东辑事的正殿。
下一刻,慕青挥袖,正殿的大门瞬时关闭。
“砰”的一声巨响,让外头的风阴整颗心都高高悬起。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慕青的狠毒早已胜过毒蛇猛兽,若他……若他不在乎这个女儿,只想着扶植新帝,那么叶贞极有可能……
思及此处,风阴握紧了剑柄,只要里头稍有风吹草动,只要慕青敢动叶贞,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在所不惜。
但,里头却没有丝毫动静。
安静得,宛若冰窖。
叶贞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慕青,仿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依旧保持着最孤傲的冷漠疏离。不管是谁,只要敢靠近他半步,他便会让身上的戾气彻底爆发,将所有人伤得体无完肤。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嗜杀,嗜血,从不心慈手软。
“皇后娘娘果然好气度,你就不怕本座对你不利吗?”慕青冷笑,眼底的光教人看不真切。
“若是千岁爷要对本宫不利,就算所有人在场,谁能奈你如何?”叶贞不紧不慢的开口,那份镇定自若,一如从前,“千岁爷与本宫也算旧相识,便是本宫不挑明,又如何能瞒得过千岁爷的眼睛。只是千岁爷肯容忍本宫到现在,怕也是到了极限。”
慕青看着她只是不说话,那种沉静的氛围,带着少许诡谲。
良久,慕青才点了头,“皇后倒越发像极了皇上,处置朝政丝毫不会手软。本座这东辑事,乃一手创立。多少年都不曾有人敢动东辑事分毫,这锦衣卫亦是愈发的壮大。本座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皇帝会这么做。只是本座没能想到,最后来的人,竟然是你。”
苦心孤诣,没想到最后来了结的是他的女儿。
这辈子,他也只能有这么一条血脉。
叶贞眉睫微扬,“看样子千岁爷早已等着这一天。”
“皇后杀伐决断,一人堪与君临天下,不愧是皇上一手教导。这般雷厉风行,本座也是放了心。这天下交到你的手里,倒也不坏。只是本座想着,若你累了,又该如何?”慕青起身,手中依旧握着那枚骨簪。
叶贞的视线,落在那枚骨簪上,眼底的光有些灰暗,“若是累了,就想想那些死去的人,自然也就不会累。哪日活生生累死,下了地府,也不至于无颜以对。千岁爷,你说是不是?”
慕青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枚骨簪,一步一顿走下来,“其实本座可以杀了你,然后拥立小皇子登位,到那时,本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千岁爷不是已经做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叶贞冷笑着,“东辑事千岁爷慕青,手握生杀,锦衣卫横行朝堂,先斩后奏无人可敌。”
点了点头,慕青仰起头,终于站在了叶贞的面前,“没想到,本座这副残躯竟然走到了巅峰。怎么本座不觉得呢?”
“因为千岁爷要的太多。”叶贞看着他,容颜毫无惧色,眸色微冷而不减锐利。
“是吗?”慕青陡然欺身,锐利的鹰*已经扣住了叶贞的脖颈。
纤细的脖颈,雪白的肌肤烙印着红色的印痕。
因为慕青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叶贞的皮肉之内,少许血迹沿着指尖流出,在叶贞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痕。力道之大,似乎只要慕青再用点力,叶贞就会香消玉殒。
慕青的速度极快,快如闪电。叶贞想着,就算风阴在场,大抵也不会死死盯着叶贞的脸,似乎要将她剥皮拆骨,那种眼神凌厉如往昔。叶贞面不改色,傲骨天成。
渐渐的,她看见慕青眼底的光一点点散去,终于化作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挽唇。
慕青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这天下,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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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爷知道圣旨上写了什么?”脖颈上刺辣辣的疼,叶贞却依旧淡漠从容。也不去理睬脖颈上的流血,仿佛那根本与自己无关。
“皇后要本座死,不是吗?”慕青干笑两声,笑声少许微冷。
叶贞一步一顿朝着外头走去,“那就请千岁爷自己去天牢吧,明日午时,本宫亲自监斩。如果千岁爷现在走,本宫也不会拦着,念着千岁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慕青嗤冷,“皇后如今是顺则生,逆则死,你会放过本座?本座不死,你这天下如何还能坐得安稳?那些锦衣卫,就算落在皇后的手里,只要本座一声令下,照样会反了你!”
闻言,叶贞顿住脚步,稍稍扳直了身子,“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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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这天下,是你的
言情海
正文 467.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7.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皇后娘娘不信?”慕青凝着叶贞的背影。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却不教慕青看清自己的容色,只是低低道,“本宫不是三岁的娃儿,千岁爷所说,岂会不信。这大彦朝的江山,说到底也有千岁爷的功劳所在。当年若不是千岁爷一力扶持皇上,盈国公早已霸占了朝堂。皇上能安然活到现在,千岁爷功不可没。”
“然则这世事便是如此,岂不闻功高盖主?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不管千岁爷早前做过什么,想过什么,觊觎过什么,如今的事实就是本宫不会容忍东辑事的存在。或者说,只是无法容忍千岁爷您的存在。一山不容二虎,江山不容二主。本宫说得这样清楚,千岁爷可是明白?”
慕青顿了顿,叶贞这番话分明就是……
他忽然笑了笑,“皇帝到底没有看走眼。”
叶贞深吸一口气,“本宫答应过皇上,要替他守住江山,所以……若本宫还想见他一面,就必须实践自己的承诺。”
君临天下日,尸骨魂归时。
她不敢忘,也不会再忘。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早已没了回头路。她所有的爱恨离愁都在回头崖付诸流水,那些个尘世间的是是非非,都不及见他最后一面来得重要。
“本座会去天牢,明日午时,本座就在刑台等你。”慕青清浅的说着,全然没了早年的凌厉寒气。
叶贞徐徐转身,出神的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慕青。喉间滚动了一下,忽然挽唇轻笑了两声,“好!”
语罢,叶贞继续朝着大门走去。
慕青盯着叶贞的背影,看着她的凤袍长长拖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没有父亲的孩子,在国公府的北苑自生自灭,是怎样的凄惨境况。花娘是怎样拉扯大了叶贞,而在花娘惨死之后,他做了什么,叶贞又做了什么。
这一条命,还她都嫌不够。
如果……如果不是他的自负,如果不是他的蠢钝,也不至于被花娘骗了那么多年。
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意义?
过去的华年,再也回不去。那个消失的女子,再也不会活过来。
站在门后,叶贞忽然顿住了脚步。
慕青的神思稍稍一紧,却不知她要做什么。
叶贞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子,而后别有所思的望着慕青,“千岁爷认识本宫的母亲吗?”
“重要吗?”慕青问。
叶贞敛了眸,轻轻摇头,“曾经很重要,现在都已经不再重要。”
慕青点了点头,“那就好。既然如此,就不必再念着。”
叶贞望着脸上没有一丝锐利之气,反倒泛着少许慈祥的慕青,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年过中年的男子。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到底他是……
“千岁爷就没想过要走吗?本宫是说真的,只要你逃出这个门,本宫一定不会杀你。而你所说的锦衣卫必反,本宫亦会自行处置。”叶贞说这话的时候,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这样的作为哪里能瞒得过慕青的眼睛,他是混迹宫闱十多年,什么都看得透彻。尝过双手染血的屠戮,对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慕青冷笑,“不劳皇后娘娘费心,本座也累了,再也斗不动了。如今也好,本座无所求,无所恋,惟愿我主江山永固,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语罢,慕青朝着叶贞稍稍躬身行了礼。
叶贞垂下眉睫,忽然就跪在了慕青的跟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也不去看慕青一眼。她只是跪在那里,朝着慕青磕了一个头。
额头落地的闷声,让慕青的身子陡然剧烈颤抖。
他错愕的望着叶贞伏跪在地,一双手伸出去,不知是不是该去搀扶。但还是缩了回来,继续披上自己惯有的冷面,徐徐背过身去,不再看叶贞一眼。
叶贞磕了头,起了身,也不说话,终于开了门跨出门去。
外头阴霾不去,到处弥漫着灰暗的烟尘。叶贞面无表情的走出正殿,如来时一模一样。眼底没有半分波澜,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扭头去看风阴,风阴如释重负的送了一口气,却只看见叶贞的眼底,越发冷冽的光。那是一种彻底的断情绝爱,好似这个世上,该失去的不该失去的,都在顷刻间崩塌。
“皇后娘娘?”风阴愣了愣。
叶贞拂袖,也不回头,“走吧!”
她拾阶而下,尤忆当年她身为尚宫时,也曾这般从容的走过这里。只是如今她有的不仅仅是从容,还有肃杀天地间的尊贵风华。
一览众山小,谁道高处不胜寒?
“千岁爷……”风阴顿住。
叶贞停驻脚步,“没事。很快,都会了结。”
风阴瞪大眸子,“他答应了。”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叶贞昂起头,大步离开东辑事。
风阴站在那里良久没有回过神,这样做,真的好吗?杀了慕青虽然一直是他与皇帝的初衷,但是对于叶贞……如果没有那层关系,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是有了这层血脉相连,叶贞来日是否会抱憾终身?
一个对家庭极度渴望的女子,要有怎样强大的灵魂,才能接受自己弑父的真相?
难道要保守一辈子?
也许慕青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他宁愿死,也想将这个秘密保守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到底一个恶贯满盈的太监,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如何能告诉天下人,当朝皇后就是他的女儿。一个阉人有了皇后女儿,世人该如何看待叶贞?那他早前的杀戮血债,势必会被人强加在叶贞的身上。
一个身负血债的皇后,如何还能稳坐朝堂?如何还能执掌江山?而现在,朝堂不稳,正是叶贞最难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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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她杀了东辑事首座大太监,杀了世人唾骂的千岁爷慕青,无论是震慑朝堂还是鼓舞民间,都是有利无害的。
退一步讲,若是有人挖掘出当年的事情,叶贞又该如何承受?
叶贞此生背负太多,现在就无谓再让她继续承受。
这样也好,用自己的命,替她稳坐江山。
惟愿永远都不会有人揭开这个秘密,让她的身世从此长眠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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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言情海
正文 468.弑父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8.弑父
一纸圣谕,慕青被处以极刑,隔日将送往刑台问斩。
这消息如同重磅炸弹,顷刻间震惊朝堂,也让百姓都拍手叫好。叶贞的铁腕手段,也教朝臣生出惧意。一个连东辑事首座,横行了朝堂多少年的千岁爷慕青都伏法的女子,岂可当做寻常女子对待。
只怕轩辕墨也没有这般胆色,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做到,有目共睹。
离歌与慕风华也被惊着,原先还能淡定如常,可是现在却都不知该如何言说。不管前尘如何,女儿弑父到底为天道不容,这般做法,虽说稳定了朝纲,握住了天下,但……
事实到底是残酷,就像风阴所说:能让慕青死而瞑目的,唯有叶贞一人。
所以就算死了,慕青也该是死得其所。
今日的阳光甚好,碧海蓝天,无风无云。
文武百官都前往刑场,等着看不可一世的千岁爷引颈一刀。这画面,多少人求之不得,多少人梦寐以求。
千岁爷陨落,不知称了多少人的心。
多少人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慕青身着蟒袍,黑色的衣袂在晴空下依旧冷冽。他望着刑场上那个临时搭建的亭子,四面挂着卷席。到底是千岁爷,就算行刑,怎可与一般人模样。叶贞,给了他尊严。
一步一顿的走上刑台,慕青看了看外头极好的阳光。
“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慕青呢喃自语。
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叶贞身着凤袍稳稳的走过来。
慕青看着叶贞缓步走到自己跟前,嘴角轻挽,溢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似笑非笑却像极了记忆里那个死去的女子。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慕青浅浅躬身。
叶贞敛了眉,“千岁爷不必多礼。”
慕青直起身子,一脸的释然,“本座从未像今天这般轻松过。这辈子杀戮太多,到底有了报应,原是本座活该。本座从未想过终有一天,会走到今日地步。不过现在……本座放了心。到底这世上因果循环,本座无悔。”
“千岁爷不必如此,死生不过一念之间。本宫还是那句话,只要千岁爷想走,这里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叶贞低低的开口,脸上依旧是无波无澜的神色。
慕青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皇后娘娘只管放心,本座已经吩咐杀神,锦衣卫不得擅动,一切都任凭皇后娘娘处置。以后的以后,锦衣卫就交付皇后娘娘的手里,这朝堂大臣就不会再有人反对你。这江山坐得稳稳的,小皇子的未来才能更好。”
叶贞点了头,“千岁爷好意,本宫会铭记在心。”
“不必记着了。”慕青走进亭子,“本座这辈子难道想开了一次,却觉得无比痛快。这十多年来,从未有过今日的轻松,感觉很好。”
叶贞缓步走上监斩台,仰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果然是个好天气。
离歌站在刑场外头,攥紧了拳头,“亲女弑父,是会遭天谴的。若是以后贞儿知道,她又该如何承受?”
“这是叶贞自己的选择。”慕风华望着刑台上的慕青,死死握住离歌的胳膊,“你别轻举妄动。”
“我不管朝堂如何,叶贞就是叶贞,若是……一个轩辕墨已经让她整个人都变了,若是她知道慕青是她亲生父亲,而她又亲手监斩,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吗?”离歌咬牙切齿,“她会疯的。我不想看着她疯,更不想逼她发疯。”
慕风华冷眸看她,“义父肯束手就缚,你当叶贞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吗?她不是寻常女子,就她整治朝纲的手段,你就该明白,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叶贞。她为何自称慕兰,你可知慕兰二字是什么意思吗?”
离歌稍稍一怔,“你这话是何用意?”
“在义父的枕头底下,一直放着一张绣帕,上头就绣着慕兰二字。我虽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寻常。叶贞会如此这般,定是知道了什么。她的心思如此缜密,教人看不透看不明白,但她这么做,定然是有她自己的原有。”慕风华死死盯着刑台上的一举一动。
“但她要杀了慕青,这是天地不容之事。风阴说得极好,能让慕青死的,只有叶贞。可是反过来,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杀了慕青,唯独叶贞不可以。他们是父女,怎可如此自相残杀?”离歌想要挣脱。
慕风华眸色一沉,“就算要救,也该我去。我才是他的义子,你这个媳妇,还是莫要搀和。”
“什么叫搀和,这是我的家事。上头要杀人的是我妹妹,你特么给我让开。不然就是我男人,我也不客气。”离歌作势就要冲出去。
风阴稳稳落地,睨一眼躲在刑场门外的两人,“是千岁爷一心求死,你们救也无用。”
离歌狠狠回头,死死盯着风阴银白色的面具,“都是你使坏,若不是你说什么死得瞑目,贞儿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吗?你们一个个逼着她,我哥用死逼她,你们就用什么江山责任逼她。但是你们谁知道她的心思?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等到朝堂坐稳,等到她君临天下,只要见不到我哥,她一样会死。我哥想让她多活几年,但是她能等得了多久。等到孩子长大,等到她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她会走得比任何人都坚决。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吗?她的心有多疼,肩上背负的重担有多沉,你们都想过吗?”
“一个个自私自利,说什么是想让她活下去,可是现在我在想,当日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她死了,也许才算是解脱。她是个女人,只是个女人,如今还是个寡妇,你们还忍心让她亲手弑父吗?你们都是不是人?”
离歌气喘吁吁。
该小说她。”眸色一沉,监斩令无情的丢出去,一声冷喝,“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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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弑父
言情海
正文 469.到底谁输谁赢?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69.到底谁输谁赢?
“贞儿,他是你……”离歌一掌击飞围困自己的御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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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叶贞拍案而起,转头望着被卷席遮盖的亭子,“斩!”
离歌飞扑出去,慕风华与风阴也跟着赶到。
但是再快也没有刽子手的刀快,手起刀落,血染满地。
离歌一掌将卷席震碎,刹那间她愣在原地。满目的鲜血,慕青的头颅滚落在地。黑色的蟒袍染尽鲜血,阳光下愈发的触目惊心,黑的暗沉。
那颗脑袋鲜血淋漓,发髻散落。
堂堂东辑事首座,九千岁慕青就这样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叶贞缓步走下监斩台,也不去理睬离歌等人,面上仍是没有半分表情。
“贞儿?”离歌愣在那里,只觉得心头凄寒。
顿住脚步,叶贞徐徐转身,“本宫说过,本宫并非你们所熟识的叶贞。叶贞乃是敦肃孝仁皇后,早已长埋地下。以后,谁敢再提叶贞二字,休怪本宫下手无情。护国公主,好自为之。”
语罢,叶贞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慕风华缓步走上前,重重的跪下,而后重重的磕了头。
“虽说我恨你,但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日。”慕风华敛了眸色,亲自为慕青收尸。生时荣华高不可攀,死后凄惨无人可及。
这般落差,只叹世事炎凉。
离歌愣在那里良久没有回过神,她……她刚才听见叶贞说什么?护国公主,好自为之?叶贞她……
“她已经不是早前的叶贞,她是当今皇后慕兰。”风阴扭头望着离歌,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吧!”离歌冷了眉色,“好好的一个人,活生生被你们逼成这样,宫闱果然无情。你们男人只管朝堂江山,何曾想过女子的心?我们不要什么江山社稷,只需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有个家,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便好。”
闻言,风阴垂下眉睫。
如此奢侈,叶贞此生,都只能可望而不可及。
慕风华为慕青收了尸,血肉模糊的身躯哪里还有早前那威风凛凛的千岁爷模样。这般下场,难免令人唏嘘。
臣子到底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慕青就葬在东郊外的林子里,没有什么豪华之墓,也没有什么生前威风八面的出殡仪仗。慕风华用上好的楠木收了慕青的尸体,也算是留了全尸,入土为安。
一代官宦,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凄凉而在情理之中,就像慕青自己说的,杀戮太多终有报。
未央宫里,叶贞站在正殿门口,远远的望着刑场方向。
风阴从外头走来,手上拿着一个锦盒。
只一眼,叶贞的眉睫便稍稍轻颤了一下。
“这是千岁爷临死前吩咐的,如今让人送来,说是送给皇后娘娘,敬祝皇后娘娘海晏河清,天下太平。”风阴将锦盒双手奉上。
叶贞的手颤了一下,犹记得当日荣登尚宫之位时,叶蓉送过两样东西。当时她也是这样的双手微颤,后来怎样呢?后来她打开了,慕青取走了骨簪,说是来日再取回。
“如何处置?”风阴瞧出了叶贞的微颤,替她打开了锦盒。
里头静静的躺着那枚骨簪,一如初见,莹润如玉。
娘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叶贞的指尖轻轻拂过上头精致的莲花,面上依旧冷冽,“连同寝殿内的人皮灯笼,一起交个慕风华,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风阴点了头,“好。”
看着风阴离开的背影,这个皇宫,以后越发的冷了。物是人非,大家都走了。爱的恨的,仇的,怨的。
躺在柔软的凤榻上,叶贞半合着眉目,想起了与轩辕墨的点点滴滴。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着,做了个长长的梦。梦见了娘亲被剥皮拆骨,梦见了初见轩辕墨的情景。那个下雨天,那个泼墨莲伞下的俊朗男子。
渐渐的,她又看见轩辕墨浑身是血的倒伏在自己的怀里。
他笑着说:这一次看你如何与我说,我愿与君绝?
一声惊呼,叶贞从梦中惊醒。
这梦,夜夜都来纠缠。她总会在午夜惊醒,这一梦,直接过了杳渺三年。
三年时间,江山稳固,天下太平。
小梧桐已经不再是昔年怀中的稚子,一如轩辕墨的冷静从容,小小年纪便已经出口成章。叶贞也不去强求,自己年少时鲜少的快乐,如今就还在孩子身上。自己得不到的快乐,怎么舍得剥夺孩子的?
她想着,若是轩辕墨在世,也该舍不得吧!
他们都是没有童年的人,深有体会年少的责任负累。
三年,风阴守了叶贞三年,却再也没有看见叶贞笑过,就算面对小皇子,也只是勉强的勾了勾唇角。叶贞就像个活死人,不哭不笑。
“太子呢?”叶贞往往一坐就是天明,而后一个人静静的批阅折子。
宫婢急忙上前,“回娘娘的话,太子爷跟着风大人出宫了。”
叶贞点了点头,“是去梧桐村吗?”
“是。”宫婢俯首。
放下手中的折子,叶贞走出御书房,今儿个的天气很好,确实很适合出去走走。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顿了顿,“本宫有多久没出宫了?”
“回娘娘的话,从年前回来,娘娘您就没有出过宫了。”宫婢毕恭毕敬。
叶贞颔首,“年前……是很久了,也该去看看的。”
正说着,外头有侍卫急急忙忙的跑来,那种惊慌失措的容色,让叶贞的心头陡然一紧。
还不待她开口,侍卫扑通跪在叶贞的跟前,“皇后娘娘,太子爷与风大人被歹人所劫,如今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叶贞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身子一晃,险些倒下。所幸,被宫婢搀住,叶贞才算稳住身子,急喘着气问,“可有什么方向?”
笔首发
“据消息来报,大抵朝着梧桐村去了。”侍卫不敢抬头。
这位皇后娘娘的手段,谁都知道。丝毫不逊色早年被她斩杀的东辑事千岁爷,如今她将东辑事掌控手中,对于信息的掌控几乎超越了当日的慕青。
“让所有暗卫去找,务必毫发无损的将太子与风阴找到。”叶贞大步流星的走出乾元殿,“来人,备马。本宫要亲自去梧桐村一趟!”
音落,叶贞不容分说的走下石阶,长长的凤袍在风中翻飞。
孩子是她最后的希冀,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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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到底谁输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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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70.半夜下棋人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70.半夜下棋人
一身便装,叶贞策马飞驰。(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黑yan谷;脑子里乱得很,三年了,从未像今日这般不安惶恐过。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今日会成劫?到底是谁想对太子不利?风阴的武功如此之高,这些年来走于渔村与皇宫之间,从未出过事。
今日这是怎么了?
谁会是罪魁祸首?
是刚刚被她处决的汉州州牧?贪腐弊案了结已经半个多月,若是真要动手,何至于等到今日?按理说不应该,暗卫都进行了调查,那州牧根本不得人心,手中的兵权她亦收回良久,没听说还有什么有生力量。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还躲在背后?
他们会怎样对待她的儿子?
是杀是威胁?胁迫她交出朝政大权?
还是意图染指江山社稷?
策马飞驰,叶贞的身后只随着一队自己最为亲近的心腹鬼卫,去渔村,她从不带心腹之外的任何人。是故今日也不例外,绝不会有例外。
一路上马蹄声声,尘土飞扬。
叶贞一身肃杀,眉目生冷。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风景,熟悉的路径,多少年回忆魂梦中。每次来,总会让她痛彻心扉。只是痛着痛着,便也麻木了。
犹记得当年夏侯舞便是从这里将离宫的轩辕墨领回了药庐,这一住,就没有离开。叶贞想着,那时候的轩辕墨,大抵就是抱着打死不走的心态,若然被她拆穿,他也会赖着不走的。
便是在这里,她为他生下了小梧桐。
那是他们这一生中,过得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从那之后,什么都没了。
厮杀,屠戮,鲜血,离别,接踵而至。
一声马声嘶鸣,马儿在药庐前停驻脚步。天色已暗,叶贞翻身下马。
熟悉的药庐里燃着灯,氤氲的黄光有些暖人眼眶的错觉。将马匹交给属下,叶贞冷了眉目,“没有本宫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这已经是这么多年来的惯例。
鬼卫们都知道皇后的这个习惯,故而也只是点了头,悄悄的退去,绝不敢靠近药庐分毫。只在外头守着,也不许任何人打扰到叶贞。
叶贞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熟悉的篱笆门。
进去的时候,里头安静得恍如隔世。
每次来都是白日里,就是怕遇见这样的黑暗,遇见这样的沉沦。一步一顿踏碎了月光清辉,叶贞终于走了进去。
他们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去了戎国,只是去时成双,归来单。
她没能将他带回来,便再也不敢夜里出现在这里。
那间屋子有少许光亮,叶贞稍稍一怔,这分明是他们的卧房。像发了疯似的,叶贞飞奔而去,不知为何,心里竟燃起了稍许希望。
“墨轩!”她用力的推开门。
笑容凝结在唇边,叶贞眼底的光从欣喜贬为黯淡,渐渐的磨灭了一切光芒。
熟悉的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有桌案上那支残烛被风吹得光色摇曳。叶贞没有进去,只是看着房内熟悉的物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化。心下微冷,她到底还在想什么?
若是他活着,何至于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若他还活着,又怎么舍得丢下他们母子二人?
一扭头,她看见不远处的客房内燃着灯,想着自己生死未卜的儿子,敛了眸色大步走过去。
走到近处,她才发现窗户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临床而坐,对弈棋局。
叶贞的心头微微一颤,这画面竟是如此熟悉。
当年的她与他,也曾如此雅兴,对弈窗前,折花月下。
昔年光景,如今都已不复存在。
“既然来了,为何还站在外头?”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贞垂了眉睫,推门进去。她定定的望着里头的两个人,面上微冷,眸色微沉,“是你?”
“没大没小,这老妖怪尚且要叫我一声师叔,你这小娃子果真是做惯了江山的主,便越发不将任何放在眼里。”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自诩老狐狸的夏侯渊。
“哼,要做本座的师叔,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哪日你赢得了本座再来打自己的脸也不迟!”一身黑色长衫,两鬓斑白的老者,稳坐窗前而眉目森冷。便是卸去一切光环,便是不做那东辑事的首座,不做那九千岁,他还是慕青。
凌厉之风不减,只一眼,足以让人寒彻骨髓。
只是当他将目光落在叶贞身上时,便不自觉的柔和下去,“贞儿,你这夜半行路也是辛苦,休要理睬这老东西。”
“爹。”叶贞低低的喊了一声。
慕青眼底的光抖了一下,“坐吧!有话慢慢说。”这大半夜的赶来,定是有急事,慕青的心思何其缜密,谁能瞒得过他。
只是每当她唤一声“爹”,他总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就好似此生可以什么都不要,也只想等到这么一声唤。这比高高在上的九千岁之位,更有价值。
叶贞徐徐坐下,夏侯渊便笑了笑,“想不到你堂堂九千岁,如今做了个普通人,却也有软肋。这女儿这外孙子,就是你的命根子,不过也值得你走一趟断头台。也亏得你生得一个聪明的丫头,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偷天换日。”
当日的刑场,叶贞早早在下头换了机关,只要放下卷席,遮去内外的视线。底下就会偷天换日,将一个形貌与慕青极度相似死囚换上,顶替慕青执行死刑。而那刽子手,乃是叶贞的鬼卫,自然不会将此事泄露半分。
就算是离歌与慕风华,叶贞都瞒着。
他们若不收尸,若不流露真情,叶贞又如何能让人相信,九千岁慕青已死的事实?
“哼!”慕青冷哼一声,冷冷的睨了夏侯渊一眼,黑子落定,将白子吃得所剩无几,“难道各个都要像你那女儿女婿,整天就知道游山玩水,如今还不定在哪。”
夏侯渊面色一沉,“好歹我也有个外孙子可以玩,哪里输给你?”
慕青冷蔑的将夏侯渊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将目光落在叶贞的身上。
却见叶贞的面色微冷,眼底的光凝着脚尖,仿若出了神。
方才那一句女儿女婿……
笔首发
慕青心下一颤,略带恼怒的看了夏侯渊一眼。
夏侯渊两手一摊,“你莫看我,可不是我惹她的。”
“贞儿?”慕青低低的喊了一声,起身朝着叶贞走去。
叶贞羽睫微扬,这才回过神来,“爹,逸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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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半夜下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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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71.长相思不能长相守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71.长相思不能长相守
慕青眉色一沉,陡然转身一掌击向夏侯渊。\ 同步更 新百*度搜黑*岩*谷;速度之快,快如闪电。这突如其来的一掌,让夏侯渊整个人都弹跳起来,忽然就窜上了房梁。
夏侯渊开口便骂,“要死了,你想打死我啊!你个老妖怪,怎么翻书比翻脸还快?”
“你敢动本座的小外孙,本座岂会与你客气。夏侯渊,你给本座下来,否则就怪本座将你碎尸万段!”慕青一身杀气。
叶贞愣了愣,怎么怎么跟夏侯渊有关?
这两个老了老了,还玩什么花样?
不过既然是慕青这样说,那自然是有他的理由。一个纵横朝堂十多年的九千岁,怎会看走眼,用错心思。
叶贞不做声,冷了眉看他们到底玩什么。
“老东西,你都不是九千岁了,还摆着你那破谱作甚?整日本座本座的,你还算什么本座。你那东辑事早就归了叶贞,你如今是孤家寡人,就一臭脾气的老头子。还整日将谁谁谁碎尸万段!你是闲得慌吧!难得寻着我做对手,我偏不与你动手,气死你气死你就要气死你!”夏侯渊缠着房梁就是不肯下来,还一脸的得意洋洋。
“夏侯渊!”慕青咬牙切齿。
夏侯渊心下一怔,“怎么,当着你女儿的面,你还能杀了我不成?有本事,你动手啊!倒是叫你女儿看看,你这个爹如何如何的心狠手辣。”
慕青转头看着叶贞,稍稍顿了一下。
叶贞慢条斯理的坐下,既然慕青说孩子在夏侯渊的手里,那她就要知道,到底是与不是。自倾一杯茶,叶贞不慌不忙的抿一口,“我爹的手段,我自然是见多了。什么剥皮拆骨的,早在东辑事就是屡见不鲜。前辈若是喜欢,叶贞乐意观赏。”
“喂喂喂,你们父女两个一样德行!”夏侯渊变了脸色。
说实话,夏侯渊确实不是慕青的对手。
他们这门派的功夫本就需要童子身,抑或……自宫。夏侯渊功夫再高,哪里及得慕青的天罡气,只要慕青真的下手,他绝对没有机会。
否则那日在皇宫,慕青要杀叶年,夏侯渊也不会带着叶年落荒而逃。当日若不是离歌,夏侯渊估计也够呛。
想到这里,夏侯渊咽了咽口水,“皇后娘娘,我这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跟着你爹杀我?”
叶贞抬头望着上头缠着房梁的夏侯渊,“前辈这话错了,父女终归是父女。既然是我爹要杀你,那我这做女儿的自然也要站在我爹这一边。何况我爹说你窃了我的儿子,作为母亲,是有权力弄清楚真相的。”
“他胡乱说说,你竟也信?”夏侯渊开始环顾四周,看看怎样才能逃走。
“前辈不必妄想逃出去,这外头都是我的人,只要你迈出药庐一步,鬼卫会将你当做刺客格杀勿论。哦,忘了,这是我早前下的决定。现在的命令是,若然有刺客,必定要生擒,而后历经锦衣卫三十六道酷刑才能作罢就死。”叶贞不慌不忙的说着,“前辈请便吧!”
夏侯渊瞪大眼睛,“你这女娃子好狠的心,怎的比这老妖怪还要心狠手辣。”
“前辈不曾听过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叶贞若是没有点本事,如今这大彦朝的江山,岂非乱了套?”叶贞自信以慕青历经朝堂,以及对夏侯渊的了解,敢说孩子在夏侯渊手中,那必然是有了几分把握的。
她便不信,夏侯渊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吧嗒了嘴,夏侯渊无奈的落下,坐在叶贞跟前。
慕青长袖轻拂,冷然走过来。
夏侯渊瞪了他一眼,“你这老妖怪,你说你都不在朝堂了,还摆那么多的心思作甚?这不是……这不是闹着玩嘛,也没打算藏你的宝贝外孙子。”
叶贞总算松了一口气,“前辈,逸儿现下何处?”
“不好玩不好玩,一下子就被拆穿了,真当无趣。”夏侯渊喝一口茶,“你们父女两个就是、就是……坐过朝堂的人,真当无趣,走哪都打着官腔。一个老子是这样,一个小的还是这样。所幸你现在还是一个,你若是一家四口齐上阵,啧啧啧,还不得……”
话未完,叶贞眼底的光却瞬时黯淡下去。
她抿一口茶,默不作声。
一家四口,如今何来的一家四口?
慕青面色一沉,冷然盯着夏侯渊,一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冷冽,那眼神,险些把夏侯渊当场撕巴。
“孩子呢?”慕青冷问。
夏侯渊双手一摊,“跟风阴去玩了,反正不在我手上,明日就会回来。原本打算跟你们闹一场,如今可好,你们父女两个,一个要碎尸万段,一个要剥皮拆骨,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慕青捏紧拳头,“你找死!”
“嗨,你还来劲了。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若是再出言不逊,可莫怪我不客气。都说了孩子不在我手上,你还别威胁我,我要是惹急了。就……”
还不待夏侯渊说完,叶贞已经起身缓步走向门外。
“贞儿?”慕青稍稍一怔。
“爹,逸儿与风阴在一起,我放心。我出去走走,你们慢慢玩。”叶贞没有转身,只是径直走出去。
外头月色微凉,却抵不上她眼底的清冷。
走在回廊里,叶贞一身便装,眉目森冷。姣好的容颜在月光清辉下,愈发的迷人。经历了那么多,她再也不是昔日稚嫩的女子。这天下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只是她要的,始终没能得到。
墨发随风飞,叶贞站在院子里,望着一如往昔的一切。
往日都是白天来,到了夜幕之时,她总会迫不及待的离开。
怕的就是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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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长相思不能长相守
言情海
正文 472.大结局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472.大结局
叶贞就坐在回廊里,静静的一个人坐了一夜。夏侯渊鼻青脸肿的走出来,揉着嘴角的淤青,狠狠的瞪着慕青。
自从叶贞偷天换日救了慕青,并将他送到渔村安置,慕青便爱女成痴,对着叶贞更是毫不保留的爆发从未体会过的父爱。
只是轩辕墨……叶贞从未真正的笑过,往日见着他,也只是勉强一笑。
这是叶贞心里的坎,这辈子都过不去。
慕青站在那里,看着叶贞安静的模样,不由的轻叹一声,而后杀气腾腾的望着夏侯渊。那模样,仿佛又想揍夏侯渊一顿。
“你这不孝徒孙,果然是……嘶……下手真够狠!”夏侯渊眼眶无情,脸上也是挂着彩,“我可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她如今还在宫里,然后大半年来见你一次。你就知足吧,我这是成全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什么时候把轩辕墨的尸体还她?”慕青冷了眉目,“你这般引她来,比杀了她更让人难受。”
夏侯渊撇撇嘴,老顽童般的睨他一眼,“真是得了便宜卖乖,看看我被你打成什么样了?下手不知道留情,你可别后悔。”
慕青眸色一沉,陡然冷厉的盯着夏侯渊,“不想死就闭嘴!”
“你这老怪物,真是……果然话不投机半句多,得得得,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敢情我今晚上来就是挨揍的!老怪物,若是教我那宝贝外孙子看见,不得笑死。哎呦我的眼睛,活该你们两个父女两相顾无言泪千行!”夏侯渊骂骂咧咧的走开。
慕青眸色肃杀,“你再多说一句,本座现在就杀了你!”
夏侯渊顿住脚步,哼哼回头,“你要是舍得杀我,你还等到现在。方才在房间里,你那几掌招招致命,为何迟迟没有落下?嘶……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以后下个棋都没人。你就等着左手玩右手,最后自己玩自己!”
闻言,慕青眉色一沉,却是不说话。
定定的望着不远处月光下的叶贞,慕青缓了口吻,“逸儿在哪?把他带回来。”
夏侯渊点了头,“知道了知道了。真烦人,他们小一辈开玩笑,尽拿我开刷。我是招谁惹谁了?逸儿跟小舞在一起,估计这个时辰都睡着了,明日就会送回来。你去告诉叶贞一声,这孩子跟小舞有缘,跟小萝卜也是亲昵得很。两兄弟似的,玩得舍不得回来。”
一听小萝卜,慕青忽然挽唇笑了一下,那久经风霜的脸上有种蔑笑的意味。
“你笑什么?”这次换夏侯渊不悦,“每次说起小萝卜你总是这副表情。我可告诉你,如果你敢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我就算……嘶……”他揉了揉眼眶,“我就跟你急!我可告诉你,烂船还有三斤钉。”
“唉,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生个小萝卜,岂非教人笑掉大牙?”慕青难得有机会说笑,拂袖朝着叶贞走去。
夏侯渊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骂骂咧咧的走出药庐,“我特么回去非宰了洛英那小子,什么小萝卜小萝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当年夏侯舞有孕待产,正吃着萝卜,就要生。
生的过程极为迅速,夏侯舞生下个儿子,洛英直接来了一句多谢萝卜。
至此,那对活宝夫妻,便给爱子取了小名,就叫“小萝卜”。
而这个名字,打从慕青知晓,便一直嘲笑至今,弄得夏侯渊极度没面子。但夏侯舞又是个恋夫癖,对着洛英那是一个劲的痴迷。这小萝卜三个字,夏侯渊愣是没给改过来,想想都气死。
眼见着夏侯渊走出去,慕青这才轻叹一声,缓步走向叶贞,“贞儿,去睡吧。”
叶贞敛了眸中月华,低低的“嗯”了一声,身子却没有动。
慕青摇着头,“贞儿,逸儿明日就会送回来,如今在夏侯舞那里,你只管放心便是。若是那老东西明日食言,爹就亲自去一趟。”
“爹,我不是担心逸儿。”叶贞顿了顿,“我只是觉得这里冷冷清清的,有些不习惯。”
慕青笑了笑,“身居高,就该习惯冷清的滋味。”
叶贞回眸嫣然,“爹,不若你跟我讲讲,你与娘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吧?”
闻言,慕青久经沧桑的脸上难得见到一丝羞赧,眼底的光竟如同回到了青涩的年代,那个生如夏花的光景。
慕青低眉不语,顾自想着脑子里那个容颜美丽的女子,嘴角慢慢牵起一丝笑颜。
“爹,你有没有对娘说过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
“爹……”
“咳咳咳咳……那个、那个委实……”
“爹……”
“算是、算是说过吧!”
“爹,何为算是?说过便是说过,没说过便是没说过。娘都不在了,你何必还拘泥?”
“嗯,说过。”
“爹,你脸红了。”
“是、是吗?睡吧……”
“爹,讲讲你与娘的事情吧,我想听。娘从来都不会说她自己的事情,彼时在国公府,娘十分谨慎,所以我从不知道你的存在。现在,由你口中说一说,许是能让明白,娘如何有勇气独自一人带着我,苟延残喘的活在那里。”叶贞顿了顿,扭头去看两鬓斑白的慕青。
一声长叹,慕青仰望着天上的明月,眼底的光略显清冷,却是呢喃了一句,“国公府……原以为是此生相恨相杀,孰料却是她摆了我一道。”
叶贞忽然笑了,“在我的记忆里,娘一直是个傻女人,苦守着北苑。”
“她不知道我入了宫,更不知道我……”慕青沉默,眼底掠过一丝痛楚。
父女两个一夜无眠,鲜少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静静的说着过往。也许谁也没有想过,十多年前的因,今日有了果。
慕青也没能想到,他这个绝户之人,竟有心爱之人为其留后,此生足矣。
清晨的光,泛着少许清冷。
门外响起了马蹄声,叶贞敛了眸,“大抵是逸儿回来了。”
语罢,便与慕青缓步走出去。
药庐外头,停着两辆马车。
叶贞看见夏侯舞牵着轩辕逸的手款步走来,嘴角噙着笑。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小舞?”
轩辕逸甩开夏侯舞的手,欢笑着屁颠屁颠的跑来,“母后!”
“逸儿。”叶贞蹲下身子,“慢点慢点跑,别摔着。”
身后,慕青焦灼的站着,视线牢牢锁定在轩辕逸身上,生怕一个不慎,摔了他的宝贝外孙子。
“逸儿。”叶贞抱起轩辕逸,浅浅的笑着,眼底却没有多少波澜。
“逸儿长得越来越像他爹了。”夏侯舞缓步上前,回头看一眼抱着儿子不放手的洛英。语罢,将视线落在叶贞的身上,“你也越来越像他。”
叶贞点了头,“父子两个自然是最相像的。”
“外公。”轩辕逸挣开叶贞,直接扑向慕青。
慕青急忙扯一个笑,早年摆着脸惯了,如今对着小外孙,他只能学着僵硬的微笑。但这种感觉远比当什么九千岁来得好,来得心里暖暖。
“外公。”轩辕逸钻机慕青的怀里,直接被慕青送上肩头坐着,“外公带我飞吧!”
“好好好!”慕青扛着轩辕逸,就像耍猴一样在房顶上窜来窜去,叶贞无奈的凝了眉。
洛英愣了愣,“想不到这九千岁如今是个孩子王。”
“你们几个那个不是这样?你如是,慕风华也如是,如今离歌又要生了,不知道这胎是男是女。”夏侯舞笑着。
叶贞点了头,“早前便听得来人汇报,大概还有几天。”
“贞儿,不经过你同意就带走了逸儿,你不会怪我吧?”夏侯舞握住叶贞微凉的手,“你……还好吗?”
闻言,叶贞勉强笑了笑,“有什么好不好的,如今都还活着便罢。”
“那你可知我为何要带走逸儿?”夏侯舞眸色微恙,握着叶贞的手,稍稍用力。
叶贞稍稍一怔,“不是你与风阴说好的?”蓦地,她的眸子习惯性的眯起,眼底掠过冷戾的寒光。
“三年了,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吗?”夏侯舞看了洛英一眼。
洛英抱着小萝卜走进药庐内,只留下了夏侯舞与叶贞伫立门口。
三年……
叶贞莞尔,“还能发生什么事?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没能逆转。”语罢,叶贞转身就走。
“我爹用了三年的时间,每日施针,每日用真气渡力。一个月前,他终于恢复了知觉,只是因为长久的卧床,便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学会行走。在此之前他执意不肯见你,因为他说,若是此生不能走到你的面前,如何对得起他的红线之约。昨儿个逸儿一声喊,他终于决定,不管此生用走的还是用爬的,都要出现在你面前。”夏侯舞说得很轻,却清晰无比。
叶贞的眉睫骤然扬起,身子止不住的轻颤,却不敢转身,“你说什么?”
夏侯舞走到叶贞跟前,握住她的手,“这些年,苦了你。我们没有放弃,终于还是还了你一个公平。”
身后,有轻微的声响。
那是一个人走下马车的声音,叶贞的心头咯噔一声,陡然漏跳几拍。
她听见那熟悉的声音,那魂梦中几多出现的话语,“贞儿,过来。”
叶贞的身子陡然僵直,眼泪忽然滚落,渐渐的汇聚成河。她徐徐转过身,晨曦下,那张熟悉的面孔,在她怀中死去,而后消失了三年,如今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心头百感交集,她已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甜的,酸的,苦的,咸的……
他踩着晨光,略带僵硬的走过来。唇边带着浅笑,那张刀斧雕刻的容脸在微光中熠熠生辉。恍如隔世的男子,真的是他吗?
叶贞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身子僵直得宛若泥塑木雕。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在做梦,“我是不是疯了?”
夏侯舞哽咽着,“贞儿,他真的是轩辕墨,是你日思夜想的轩辕墨啊!他没死,他还活着,是真的!我爹说,如果不是他有足够的意志力保住最后的一口气,今日你真的只能看见他的尸体。可是现在,他活了。他为你而活,为了你熬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光。”
语罢,夏侯舞难掩热泪,转身朝着药庐内走去。
这样的场景,委实不适合外人在场。
终于,他站在她面前,一如往昔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叶贞泪流满面,看着他的掌心在她面前摊开,那根红线依然颜色鲜艳。他笑了笑,“可愿?”
她抬头,顷刻间泪如雨下,却死死咬着唇,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腕上红线,心上朱砂,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墨轩?是你吗?”叶贞泣不成声。
轩辕墨笑了笑,平静从容的脸上溢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眼底却盈动着迷人的流光。他轻轻拦了手,一如往昔的开口,“贞儿,过来。”
叶贞一下子扑在他怀里,三年来头一回嚎啕大哭。她抓着他的衣襟,无力的敲着他的胸膛,整个人软瘫在他的怀里。
他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在她眉心轻轻一吻,“是我。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我会守着你。以后,除了死亡,再也没能将你我分开。”
她却如同做梦一般,这话在梦中出现过多回,今日终于从梦幻走到了现实。她哭着,将这些年累积的泪悉数在今日爆发。她忍了太久,她空了太久,她累了太久,今日……再也无法忍耐。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我是谁,而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谁。
她放肆的哭着,不必顾及自己是谁,什么皇后,什么天下之尊,都比不过他那一句“可愿”。
“你可知这三年我是如何过的?你可知我想你想得发疯?你可知每当逸儿问我,父皇何在,我无言以对时的痛楚?轩辕墨,你知道吗?”她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午夜梦回时,我次次都在问我自己,为何当日没能留下你?为何你连尸体都不给我?我已为你守住这大彦江山,为何你还要食言,久久不肯归来?轩辕墨!轩辕墨!你如何能忍心?你如何能舍得?”
她几乎咬牙切齿的喊出他的名字,整个人伏在他的怀里声泪俱下。
轩辕墨泪流满面,“以后,有我。”
慕青放下轩辕逸,“逸儿,去吧!”
轩辕逸飞奔着过去,一把抱住了轩辕墨的腿,仰着稚嫩的面颊笑得何其干净,“父皇!”
轩辕墨蹲下身子,一手将孩子抱在怀里,一手揽了叶贞入怀,一家三口总算圆了。彼时叶贞欣羡的天伦之乐,如今她总算得到了。
慕青转身走进去,没去身影。
外头响起了清晰的马蹄声,而后是大批的锦衣卫蜂拥而至。
叶贞骤然抬头望着轩辕墨,却听见他依旧从容的声音,“他总算还了我一局。自此两不欠,只身江湖行。”
锦衣卫齐刷刷的跪地,崭齐高喊,“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太子爷回宫。”
音落,顺着轩辕墨的视线,叶贞看见那抹银白色的身影快速策马而去。银白色的面具被抛上半空,终于随风跌落。
笔首发
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爱恨情仇都随风去吧。既然留不得,那就放手。
贞儿,我终于可以对你放了手。
终于可以,原谅了自己。
以后,他终于不再是替身。
以后,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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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大结局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九千岁1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九千岁1
“师父?师父你放我出去!”石室内,慕白拼命撕扯着门口的锁链,“师父你放我出去,再不出去,莲儿就会……师父,我求你我求你!”
“混账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你我这门功夫的弱处吗?”昆仑子冷然站在门外。[***机*书*屋*]
慕白扑通给他跪下,透过门缝焦灼的望着外头,“师父,只这一次,唯这一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莲儿被他们糟蹋,师父我求你,只要我去赎了莲儿,我立刻回来,绝对不会与莲儿再纠缠不清。师父……”
他狠狠的给昆仑子磕头,那份绝然教人感动。
昆仑子拂袖而去,“你好好反省,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那个风尘女子,就随她去吧!万般皆是命,你何必苦苦执着。”
“师父!师父!”慕白疯狂的撕扯着铁索。
外头空无一人。
拼尽全身功力,他终于扯断了铁索,疯似的冲出去。顾不得体内翻滚的血气,顾不得险些气竭而亡的身子,翻身上马。
他何尝不知道,这一去,定然会被逐出师门。
可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满脑子都是一张张脑满肠肥的垂涎画面。
他刚刚筹措了为她赎身的银子,却不料被昆仑子发现,愣是将他囚禁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快马加鞭,他只愿此生还来得及。
淮月楼里,歌舞升平。
美丽的女子站在花台正中央,今日是她沦落风尘被开苞的日子。她就那么定定的望着眼前一张张垂涎的容脸,心里头只期盼着,期盼着那个叫慕白的男子,能一掷千金的带她走。
慕白,你会吗?会来吗?
可惜,她没能等到记忆中的竹马,却等到了当空一声礼炮响。
她抬头,看见外头的焰火绚烂绽放,如她此生,繁华过后就会终结。
可是……
她忽然不甘心,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如何能甘心呢?
他骗了她?真的骗了她?!他没有来,可是底下的竞价却越来越高。
一声高喊,她看见魁梧的男子疾步走入华堂。她认得,那是当朝鲁国公叶惠征,手握重兵,身份何其尊贵。
“你叫什么?”叶惠征已过而立之年,却一身军人气质,往这堂内一站,无人敢与之匹敌。他用冰冷的剑鞘挑起她精致的下颚,一双锐利如虎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精致无双的脸。
“妾身花娘。”她眸中含情,低低轻语。
今日,她难逃一劫,他到底还是没来。
既然如此,她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就这样付与他人。就算要挣扎,她也要挣扎在最高层。难得今日能逢着叶惠征,她决意不会放过。
慕白,你骗了我。
为何要骗我?
你说过,会带我走!原来,都是骗人的话,却让我苦苦当了真。
叶惠征一掷千金,打横将她抱起。
花娘原就生得娇艳,明媚如花,秋水剪眸略略含情,一张红唇饱满欲滴。稍稍挽唇,变成风韵,教人见着宛若欲说还休。纤瘦的腰肢,盈盈一握,越发惹人垂怜。
早前便有人听闻,淮月楼的花娘,花颜如玉,便是当朝国公爷也忍不住前来竞价。
叶惠征抱着她,一步一顿的走上木质台阶,她听见那木楼梯发出清晰的咯吱咯吱声。心,高高悬起,却还在期盼着,期盼着最后的希冀。她想着,只要他出现,她就会跟他走。吃糠咽菜,粗茶淡饭她也甘愿。
他说过,等着赎了她的身,他们就回老家。
那个渭河边的宁静小渔村!
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可惜……
她扭头望着案上的红烛,看到那烛光摇曳中,叶惠征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无限放大。下意识的用手抵住他的胸膛,花娘的面色怔了怔,“国公爷,我……”
“怎么?本公已经置了银子,你却不肯?你该清楚,本公是什么身份。若你愿意,本公纳你为妾也不无可能。”叶惠征浓眉挑起,他哪里容得旁人反抗他的意思。坐惯了高高在上的位置,岂容旁人悖逆。
花娘的手稍稍一颤,“国公爷,妾身还没、没准备好。”
低眉望着花娘娇羞的容颜,叶惠征朗声大笑,“无妨。等你做了本公的女人,本公自然会好好待你。若将你留给外头的那些狗东西,倒也浪费。”
语罢,他全然不顾花娘的抵触,狠狠撕碎了她的衣衫。
花娘眼底的惊慌失措,最后化作抵死的挣扎。可惜,她越挣扎,叶惠征越发来了兴致。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眼泪随即沿着眼角徐徐而落。
“怎么,你不喜欢?”叶惠征怒然眯起眸子。
“疼……”花娘垂下眉睫。烛光下,肌肤莹润泛着浅色,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越发楚楚动人。
闻言,叶惠征才算勾了勾唇角,“这还差不多!”
她咬着牙,任凭他在自己身上驰骋。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若磨盘碾过一般,疼痛难忍。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的爱痕,到处都是斑驳的印记,她披了件衣衫颤颤巍巍的走到梳妆镜前,望着一声狼狈的自己,瞳孔不自觉的缩了一下。
身上还留有令人作呕的腥味,她便走到门口,想要喊人备水沐浴。
一开门,外头站着熟悉的男子。
她愣在那里,看着他站在外头,一双通赤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在那双血色之瞳里,她看见了他的愤怒。
“你一直站在这里?”花娘冷了声音。
慕白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愠怒清晰可见,“我都听见了。”
她忽然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颤抖的唇狠狠匍出一个字,“滚!”这辈子,她都不想看见他。
“我来迟了。其实是……”
“你不必跟我解释。”花娘的脸色青白相间,“你自去做你的仁义侠士,我只当是我瞎了眼,继续做我的风尘女子。早前我们还有可能,而今……我们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承诺,都不过是个笑话。现在我看明白了,也看透了。慕白,你给我滚!永远都别让我看见你!”
门,砰的合上。
至此两不相见,至此恩断义绝。
可是,真的能绝吗?
此刻他的怀里,就揣着为她赎身的银子。只是……真的来晚了,只听见他们一夜旖旎的声音。
袖中五指紧握成拳,慕白转了身,一步一顿走出了淮月楼。
{.}
窗台处,花娘定定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瞬时泪流满面。
脏了,就回不去了……
两个月后,花娘有孕,叶惠征纳了花娘为妾。彼时风光无限好,国公府内容颜俏。那时候的花娘,颇得叶惠征的宠爱,又因为身怀有孕,更是成了叶惠征手心里的宝。正妻侧室,都不及她分毫。
慕白没有走远,就在国公府外头游荡。
然而便是如此,依旧招致了祸端,也是这个祸端,让他走上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也让他心爱的女子,成了毕生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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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千岁1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九千岁2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九千岁2
大彦朝崇光十三年,鲁国公府侧房花氏生下一子,取名叶年。本文最快\无错到抓机阅读网
叶惠征大悦,满月宴大摆三日,邀请朝中各府官员。
花娘生下儿子,府中地位自然是与日俱增。叶惠征尤为宠爱叶年,却使得更招致正房和二房的嫉恨。但那又怎样,自古女子只要得夫君宠爱,什么正房什么妾室又有什么区别。渐渐地,连府中之人也势力起来,连带着二房都不被待见。
正房傅音居风来居,膝下有一女一子,长女为叶蓉,长子为叶赫。
叶蓉倒也品貌端正,叶赫却是纨绔不化,小小年纪便在外头厮混。虽为长子嫡出,但仗着鲁国公府的名号在外头胡作非为,确实不成器。
二房文澜着碧月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为叶杏,自小便生得玲珑剔透,格外招人喜爱。虽为庶出,但叶杏还是颇得叶惠征喜爱。
打从花娘搬进叶惠征的燕青园,府里的一双双眼睛便都对准了她。
奈何子凭母贵,母凭子贵,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有人都才想着,许是哪日叶惠征一时高兴,便会让花娘做了那人上人。
唯独花娘心里清楚,自己的出身,即便叶惠征疼她入骨,也永远都不可能让她堂而皇之的站在国公府的祠堂前。
她不求其他,只求安然富贵,稳度余生。
有子万事足。
走出府门的时候,叶惠征看了她一眼,“本公不日将出征在外,你早去早回,本公有话与你交代。”
花娘颔首,抱着熟睡的叶年笑了笑,“待妾身还了愿,定然为国公爷在佛前祝祷。”
语罢,叶惠征亲自送她上了车辇,冷了声吩咐随侍,“小心伺候,若有差池,决不轻饶。”
闻言,花娘嫣然一笑,明媚无方。
大觉寺乃是大彦朝的国寺,素来香火鼎盛。只是她这一顶国公府的车辇,自然是人来让路,谁也不敢与她争锋的。彼时的鲁国公府就好像后来的盈国公府,一样的不可一世。
“三姨娘,您看什么呢?”身旁的奶妈好奇的问。
自打进了大觉寺,花娘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不时的回头。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倒是真的。若说真有什么人跟踪,倒也……无据可查。
随侍们清了场子,花娘一个人跪在大殿内。生产后的女子,越发的柔媚,宛若轻轻一捏,就能揉出水来。这般如水女子,哪个男子不爱?
“多谢佛祖赐子,惟愿年儿平安喜乐,健康成长。愿国公爷出征顺遂,早日得胜归来。信女不求其他,只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不愿在颠簸红尘。”花娘低低的吐诉着,虔诚的磕头。
石柱后头,一双眼睛如痛如恨,眼底的光随着她嘴角的笑意,慢慢化为冰冷。
出了大觉寺,花娘抱起叶年,“快些回去吧,免得国公爷担心。”
车辇沿着原路返回,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花娘总觉得有些不安。心里不安,脑子里有些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确。
马声嘶鸣,花娘的车子停在了半山道上。
“什么事?”花娘心惊,不由的抱紧了叶年。
“三姨娘,是剪径的匪人。”外头的随侍一声喊,花娘当下便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谁知道后来会怎样,她只管抱着自己的儿子就是。
不多时,外头开始传来清晰的打斗声。
花娘面色煞白,她忽然想着,好端端的怎会有匪人?这里是去大觉寺的必经之路。而外头这些人,似乎不为钱不为利,分明是要她死的。
否则何以连讨要过路钱都不肯,直接就动了手?
是……她们吗?
世上没有人比大房二房更想要她死!
然,渐渐的,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弱。
花娘终于鼓起勇气撩开车帘子,外头的一幕让她惊在当场。
慕白一身是血的站在车辇之前,所有的匪人都被斩杀在地,连她的随侍都愣在原地。在慕白的身后,几个人端坐马上,为首的魁梧生辉,浓眉阔目,只一眼就让人心颤不已。
四目相对的瞬间,花娘的眼神缩了一下,躲避般的垂下眉睫去看怀中的叶年。想了想,还是下了车辇,缓步上前福身,“多谢各位相救。”
“本军瞧着是国公府的车,才施以援手。谁知竟然是三姨娘,当真是缘分。”马上的男子朗笑两声。
花娘稍稍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忙行了礼,“妾身多谢洛将军救命之恩。”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日在满月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镇国将军洛云中。
“慕白,送三姨娘回府。”洛云中勒了马缰。
“不必了。”花娘脱口而出。
洛云中立身马上,“怎么,三姨娘有什么不便?”
“将军好意,妾身心领。只是这事若然被国公爷知道,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妾身不想闹得满城风雨,还是息事宁人的好。所以……”花娘没敢看慕白,只是望着怀中嗷嗷哭泣的叶年,“车夫,走吧!”
马车徐徐而去,至始至终,花娘都没有再正眼看慕白一眼。
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不必再放在心里。
慕白站在那里,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眸色冷厉无温。
“到底她还是死了心。”洛云中轻叹一声,“你还想继续吗?”
“我们说好的交易,既然开始了,我便不会退缩。我一定会带她走!”彼时错过,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洛云中轻笑,“你这固执的性子,与幼年没有多少区别。我们本是同宗,虽说迁居别处,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自然你也要帮忙的。你放心,我会去国公府,留你在那里安排个护院的差事。以后如何,便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吧!”
慕白握紧了手中的剑,敛了眸中光华。
莲儿,我一定要带你走。
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翻身上马,慕白随着洛云中策马而去。
洛云中别有深意的看一眼,身边的年少气盛,到底还是勾了勾唇角。以后安插个眼线在国公府,果然是极好的。
番外九千岁2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九千岁3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九千岁3
花娘的车辇自然比不过洛云中的快马加鞭,等她回来的时候,洛云中早已跟叶惠征端坐花厅。
见着花娘进来,叶惠征急忙上前,却不是搀着她,而是一脚将身旁的随侍踹飞出去,力道之大,用力之狠,让花娘面色煞白。
听得叶惠征怒道,“没用的东西,竟然让三姨娘和小公子受了惊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国公爷,我……”花娘顿了顿,看一眼洛云中与慕白,还是将话咽回去。
“你没事吧?”叶惠征走向花娘,直接看向怀中的叶年。
花娘颔首,“国公爷,我没事,多谢洛将军相救。”
叶惠征点了头,朝着慕白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本公即将出征,到底这府中不干不净,委实需要留个人盯着那些狗东西。”
洛云中笑了笑,“原本本军这个外人不该说,但是……”
手一挥,便有一名仆役被揪出来。
“三姨娘离开之后,本军发现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一侧,当即揪出来。不知道国公爷认不认得?怕是与此次三姨娘遇袭有关。”洛云中慢条斯理的说着。
叶惠征陡然凝眸,眼中几乎凝出血来,“管事,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管事急忙上前,当即一个耳光子扇在那仆役身上,“要死了,你竟然敢伤害三姨娘!”
“是哪个院子的?”叶惠征怒不可遏。
花娘想着,大抵叶惠征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才这般盛怒。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祟,这才是他无法容忍的,这简直在挑衅他的权威。
所以,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是碧月阁的。”管事说这话的时候,将头都埋了下去。
叶惠征勃然大怒,尤其是洛云中在场,更是觉得颜面挂不住。屋里斗,窝里反,他这个国公爷如今连后院都管不好,还提什么手握重兵。
“去吧她给本公带来!”叶惠征端坐。
洛云中笑了笑,“既然是国公爷的家事,那本军不便多留,这厢就先行告辞了。”
叶惠征面色一沉,“请便!”
走了两步,洛云中朝着花娘笑道,“这小公子委实可爱,只是国公爷可要小心了,这次是遇见了本军,下一次未必有这样的幸运。”
言罢,洛云中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国公府。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叶惠征顿觉难堪至极。
不多时,二房文澜被带了上来,扑通跪在叶惠征的跟前,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国公爷,不是妾身做的,妾身冤枉啊!”
“混账东西!”叶惠征怒然,霎时将桌案上的茶杯悉数拂落在地。
砰然巨响,让花娘心下一惊,也让四下噤若寒蝉。
“国公爷,也许……”花娘上前,刚要劝慰,却被叶惠征一记冷冽的目光给弹了回去。花娘抱紧了叶年,低低的垂下眼眸。
“本公还没死呢,你就想着要杀这个杀那个,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本公这个国公爷如今也奈何不得你了?你是不是要插上翅膀飞上天?”叶惠征已然动了杀机。
“不不不,国公爷饶命,国公爷,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委实没有要杀三妹的意思,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确实不是故意的。国公爷,杏儿还小,您看在杏儿的面上,饶了妾身,妾身一定闭门思过,一定好好做人。”文澜是个外强中干之人,眼见着叶惠征眼珠子一瞪,便是什么都招了。
叶惠征起身,忽然一脚踹在文澜的肩头,直接将她踹飞出去,狠狠撞在外头栏杆的石墩上。文澜哎呦了一声,许久没能爬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本公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哼……你竟敢在本公的眼皮底下作祟,本公岂能容你。文澜,今日莫怪本公心狠,是你不知死活。”叶惠征咬牙切齿。
“国公爷,杏儿还小。”花娘弱弱的说了一句。
叶惠征陡然死死盯着她脸,“杏儿有她这样的娘,还不如没有。”
花娘的表情颤了颤,到底没能说什么。
文澜爬起来,抱着叶惠征的脚踝放声大哭,“国公爷饶命啊,妾身错了。”
“老爷。”大房傅音快速走来,左手牵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便是叶杏。
“娘?”叶杏哭着扑向文澜,母女两个抱在一起痛哭。
“你怎么来了?”叶惠征没好声好气的哼了一声。
傅音的祖父乃是当朝太子的太傅,故而叶惠征还算稍微迁就着她。见着叶惠征如此神色,傅音冷睨花娘一眼,而后缓了口吻道,“老爷,二妹确实行为不妥,但身为女子,哪个舍得与旁人分享丈夫。只是她是做过头了,好歹三妹无碍,略略惩处便也作罢,无谓闹出人命。想来三妹也是不愿的,到底还有个年儿,要为年儿积点德啊!”
叶惠征稍稍一怔,但容色未减。
见状,傅音继续道,“杏儿还小,老爷您就看在杏儿的面上,饶了二妹吧!到底孩子还小,还需要娘亲在侧。”
“娘亲?”叶惠征忽然冷了眸色,“她这样歹毒的心思,还能为人母吗?若是今日花娘与年儿有了损伤,敢问夫人,又当如何?”
一番反问,让傅音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下一刻,叶惠征拍案而起,“来人,把这贱妇给我拖去柴房。十日内,不许喝水不许吃饭。本公便要看着,她能不能熬得过。”
“国公爷,十日是会熬死人的。”花娘没忍住,到底杏儿才两岁,哭得泣不成声。此事源于她而起,她也是做娘的,哪里舍得让别人的孩子也没了娘亲。
叶惠征冷笑,“熬死那也是她的命。”
语罢,叶惠征大步出门。
“国公爷!”花娘动了恻隐之心,一把拽住了叶惠征的衣袖,“可不可以饶了二姐姐一命,到底我这厢也没事。”
“哼!本公说的话,岂容更改!”叶惠征狠狠甩袖,快步离开。却因为力道之大,让花娘一下子身子失控的朝着后头仰去。
“小心?”慕白脚下浮动,立刻接住了花娘。
花娘面色煞白,急忙打量着怀里的叶年,所幸安好无虞。喘了口气,花娘颤了颤,“谢谢。”
慕白松开她,垂了眸色,没有吭声。
文澜被哭着押下去,叶惠征的命令,谁敢不从。
杏儿哭得跟泪人似的,却奈何年岁尚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番外九千岁3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九千岁4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九千岁4
傅音抱着杏儿,直勾勾的站在花娘跟前,那眼神狠得能磨出刀子来。本文最快\无错到抓机阅读网
花娘稍稍一怔,“夫人,我……”
“杏儿你记住,你娘是被她害死的。记住这张脸,记住这个人,明白吗?”傅音字字诛心,让怀里的叶杏忽然扑向花娘。
若不是慕白拽了花娘一把,叶杏的指甲几乎就挠上了花娘的脸。
花娘张了张嘴,“不是我!”
傅音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离开。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慕白冷哼一声。
花娘垂下眉睫,“我不想害人,也不想杀人,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以前的事,我不想提,还望慕侠士以后也缄口莫提。”
语罢,花娘抱着叶年走出了慕白的视线。
这国公府虽然荣华万千,却也是杀戮随行。
叶惠征一句话,文澜就必须活活渴死,活活饿死。对于杏儿而言,此生都会恨她入骨。傅音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件事也许并没那么简单。原先她的话语皆是向着文澜,但最后那一句,却让叶惠征下定了杀文澜的决心。
他的女儿,若是有这样的娘亲,还不如没有。
叶惠征久经沙场,对于这些勾心斗角,到底也不如稳坐夫人之位的傅音懂得多。
一句话可以救人,一句话可以杀人。
慕白听得一清二楚,比花娘更明白其中的真相,在这件事上,文澜不过是傅音推出来的替死鬼。他不说,只是想让她的日子好过点。至少在他还没完全有把握带走她时,他希望她身边的对手,能少之又少,日子尽量过得舒坦。
第二天的时候,文澜就死了,死在叶惠征出征之前。
叶惠征觉得晦气,直接铺盖一卷就给下了葬,连出殡都免了。
甚至于,不许府中任何人给文澜送葬,连叶杏都不准披麻戴孝。
如此一来,那叶杏年岁虽小,以后长大了也是更恨花娘。
“娘,为什么你不救二姨娘?”叶蓉坐在梳妆镜前,傅音慢慢的打理着她油光水滑的青丝。
傅音笑了笑,镜中望着女儿端庄的容色,虽然叶蓉只比叶杏年长两岁,但却是出奇的聪慧懂事。她将自己的女儿一直打理成端庄稳重的模样,心里却盘算着,来日入宫可以为人之上。
她的女儿,必定要做人中龙凤。
“娘是故意让她死的。”傅音拂过女儿稚嫩的面庞,“蓉儿,你要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要做,就要做的天衣无缝。就算要杀人,也要不留痕迹。这世上很多人该死,因为她挡了我们的路,很多人不该死,因为还有利用的价值。你明白吗?”
叶蓉摇了摇头,“娘,我不懂,人家说你是去给二姨娘求情的。”
“你爹的性子我最了解,他最容不得他人悖逆他的心思,你越说得多,他越会觉得二姨娘该死。所以娘就去添了一把,难道你不想让你爹多来娘这里陪你吗?”傅音笑得微冷,“如今杏儿也在这里,除了花娘那里,你爹的孩子都在娘手上,他如何还能逃得出娘的手掌心呢?”
“娘,那你是不是也要对付三姨娘?”叶蓉好似明白了一些。
傅音笑着,“蓉儿,你觉得呢?”
叶蓉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娘,我明白了。”
“未达目的不折手段,不管是谁,都不例外。”傅音向叶蓉灌输着,什么才是杀人的最高境界。那就是不必自己动手,却能让敌人置之死地。
“蓉儿,你哥哥是个不成器的,娘将来就靠你了。”傅音望着女儿精致白嫩的面颊,“等你长大了,娘会让你入宫。你要给娘争气,娘不要贵妃,娘要你做这母仪天下之人。以后在人前,你必须保持着最谨慎端庄的模样,明白吗?”
叶蓉垂下眉目,“那我是不是不能跟杏儿玩了?”
傅音勃然愠怒,“混账。叶杏是庶女,不管怎样,你都是嫡出。她的身份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你要记住,你是嫡出,她不过就是偏房生的庶女,就算将来入了宫,她也飞不上天去。不过人前,你还是要与她姐妹相称,但要把握分寸,绝对不能让她越矩,不能取代了你!明白吗?”
叶蓉似懂非懂的点头,“是。”
闻言,傅音长长的舒了口气,“不是娘苛刻,这府里,以后都不会只有你一个女子入宫。娘不得不防,不得不早作准备。所幸文澜死了,叶杏如今就在我手上,那小丫头长得一脸的狐媚子相,控制在娘的手里,娘心里放心,否则那文澜将来定会出什么幺蛾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女儿明白了。”叶蓉才四岁,却已经被调教得喜怒不形于色,无论何时都要保持着最端庄的仪态。因为她是嫡女,是正出。
一句嫡庶尊卑,不知害了多少人。
叶惠征出征在外,花娘自然不敢轻易走出燕青园。
自从文澜死了,任谁都不敢轻易靠近燕青园。谁都明白,碰了三姨娘那只有死路一条。文澜跟着叶惠征年岁不少,如今说死就死了,可见叶惠征心中对花娘的钟爱。
花娘也难得清静,没事哄着叶年,整理整理院子里的花草,也是极好的。
只是慕白寸步不离,让花娘有些尴尬。
但碍于他是洛云中留下来的护院,又是叶惠征首肯的,她也不好把他往外推。
叶惠征出征四月有余,始终没有回来。
及至四月后的一天夜里,府内却突然有了异动,好似是有贼入了府,如今大夫人傅音正带着一帮家丁护院,挨个房间的查找。
花娘站在燕青园的门口,望着外头喧嚣的一幕,不觉凝了眉。
“这是何故?”花娘不解。
管事急急忙忙的过来,“三姨娘快些回去吧,有贼入府,如今正找着。大夫人吩咐,那贼受了伤,如今正在逃窜,故而谁都不可以离开自己的院子。”
花娘素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便道,“好。”
这厢快速让人关了院门。
刚关闭自己的房门,花娘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番外九千岁4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九千岁5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九千岁5
慕白跌坐在窗户底下,胳膊处鲜血直流。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你这是……你就是那个贼?”花娘急忙关闭门窗,惊慌失措。
“别出声。”慕白喘着气,“如果你不想我死,就帮我。”
花娘一怔,“如何帮你?你以为我还会帮你吗?你入府到底是为了什么?洛将军会如此好心送你进来?”
“我来找太傅与叶惠征的密信。”慕白也不瞒她。
此言一出,让花娘瞬时瞪大了眼眸,“你不要命了?”
外头不断有脚步声纷至沓来,她想着,估计快要搜到这里了。然则看着慕白如今的状况,只怕也是逃不走的。否则他哪里会回来连累她?可是这房间就这么大,她如何能藏得住他?私藏男子在房间,若是教人搜出来,她可是百口莫辩。
到那时,文澜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还有……”慕白顿了顿,“等我完成了这件事,我就带你走。”
花娘骤然愣在那里,定定的看着慕白没有回过神。
“我想得很清楚,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你说过,此生非君不嫁。”慕白斩钉截铁,“莲儿,我要带你走。”
一句莲儿,让花娘瞬时瘫软在地。
“我不介意过往的一切,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慕白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整个人都稍稍颤抖。
门外响起了呐喊声,有明晃晃的火把快速的移动。花娘知道,傅音带着人快到燕青园的外头。深吸一口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花娘将慕白搀起,“我不会跟你走,但我也不会让你死!慕白,若你不死,就离开吧!”
他看着她眼中的绝然,只在低眉间才掠过一丝凄冷的痛楚。
开了门,花娘冲着外头的随婢道,“去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傅音搜遍了整个国公府,如今只剩下这座燕青园还没搜查。自然,她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若是花娘有恙,她还能趁机下手。
一声令下,所有人包围了燕青园,将燕青园每个房间都翻转了过来,愣是没有找到错漏。
如今就剩下花娘的房间。
“三姨娘在沐浴。”婢女急忙上前。
傅音愣了愣,扭头冲着身后的人道,“你们留待原地,若看见那贼人,莫要手下留情。”语罢,她独自一人推门进去。
氤氲的水雾在房内弥漫,偌大的浴桶里,花娘端坐在内。迷人的花瓣厚厚一层洒落在水面上,随着水底下的暗潮涌动而泛着涟漪。香气四溢的房间,一眼望去根本藏不住人。
“夫人?”花娘取过桶边的毛巾遮去了双肩,而后柔柔的垂下眉睫,“我这厢多有不便不能给夫人行礼,还请夫人恕罪。”
傅音冷着眉,在房内走了一圈,“你就一个人?”
花娘面色微红,略带羞涩,“夫人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国公爷出征,妾身的房间当然只有妾身一人。夫人这般兴师动众的,不知所谓为何?若是夫人有什么大事,妾身马上起来穿衣服便罢!”
“不必了!”傅音眸色微沉,“夜里进了贼,你自己当心点。否则伤了你自己,可休怪我没提醒你!”
收了不甘心的视线,傅音睨一眼浴桶中的花娘,那娇滴滴白皙如玉的女子,莫怪叶惠征要痴迷至此。
花娘垂着眉目,一脸的小女子娇羞与窘迫,那风情更是无与伦比。
只一眼,连傅音都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女子生得太美,果然是妖孽。
只是这样的妖孽,还是早些除去为好。
傅音大步出门,撤了外头的守卫,又领着人朝别处去了。
“三姨娘?”外头婢女低低的喊着。
“你们都下去。”花娘略带愠怒的声音,让人以为是因为傅音瞧见了她沐浴的模样,才动了怒气。底下的人更是一个个都急忙撤离,若是花娘一状告到叶惠征那里,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着外头的声音消失殆尽,花娘总算松了口气,“没事了,你出来吧。”
然水面下似乎依旧没有动静,花娘又道,“你出来吧!”
又是没有动静。
花娘心下一慌,急忙伸手往水下去摸,一把将慕白拽了出来。只见他双目紧闭,唇齿紧咬,好似厥过去了。当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快速的拍打着慕白的脸,“慕白?慕白?你醒醒?”
然,慕白还是没有反应。
花娘的眼泪一下子滚落,“慕白你别吓我,我不想你死!慕白你醒醒?慕白……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你别吓我!”
“你愿意跟我走吗?”慕白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花娘愣在那里,“你骗我?你又骗我!”
“莲儿,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他握住她的手。
花娘这才惊觉自己没有穿衣服,急忙扯了毛巾遮去自己的露在水面的部分。眸光躲闪,她不愿去看他灼热的双目,“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跟你走?我还有年儿,还有国公爷……”
“叶惠征根本就不爱你,等到你年老色衰,你还觉得自己能安然活下去吗?大夫人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她若要害你,你死一百次都不够。你心太软,根本不适合在大宅院里过活。你该跟我走,我们去过寻常人该有的平淡生活。”慕白怒然。
深吸一口气,花娘定定的看着他,“若是我让你现在就带我走,你肯吗?”
慕白顿了顿,“等我事情做完,我就会……”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花娘冷笑一声,“以前你让我等你,你去拜师学艺,我却被父亲卖入了淮月楼。后来你找到我,你说等你凑足了赎身的钱就带我走。我等着,等来的结果是我成了国公府的三姨娘。现在你还要我等你?慕白,你当我是什么?这一辈子都等着你?等到你一次次的食言?我等够了,也受够了!”
“不管我现在的生活是好是坏,都跟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你最好马上走。否则我就让人来抓你,绝对不会再对你容情。”花娘愤然。
水中芙蓉,半带娇羞半带恼。
却是蚀骨柔情,勾魂摄魄。
慕白忽然扣住她的双肩,不顾一切的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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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九千岁6 为gun童鞋的十朵花加更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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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去,花娘满脸怒气的盯着他。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慕白的指尖拂过唇角的溢血,“打得该重一些。”
下一刻,他忽然抱起她走出浴桶。
花娘急忙遮去身子,却被慕白抱到了床榻上。她瞪大眼眸,嗔怒的模样教人垂怜,“慕白,你放开我。我救了你,你岂可……”
“莲儿,你可知道那日我在门外听着你们在房内……你可知我心头的痛?我来迟了一步,却将你拱手让人,你可知我有多恨?”慕白眸色染血,死死盯着身下的女子,“当我听得你因为身怀有孕被迎入国公府,我恨不能直接去抢了你回来。”
“事情都过去了,你何必耿耿于怀?这世上很多事,错过便没有回头路。慕白,你放弃吧,我不会跟你走。如今我的,很好!”她别过头不去看他,却死死拽着那条毛巾,尽量遮去重点部位。
慕白冷哼,“很好?何曾很好?你快乐吗?在国公府里,叶惠征一句话,你就会像二姨娘那样死去。你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玩物,如今还在兴头上,许是能博红颜一笑。等到你色衰爱弛,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我有他的孩子!我有年儿,他们不敢对我怎样!”花娘怒气冲冲。
“孩子?二姨娘也有孩子,还不是被杀?你以为大夫人是省油的灯吗?刺杀你的人根本是她与二姨娘一道商量的后果,然事情败露,她推了二姨娘出来,也就是你这个傻女人,还天真的以为大夫人当日出现是来救二姨娘的。”慕白冷然,“她是来送二姨娘去死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花娘愣了愣,眼底的光有些不敢置信。
“大夫人城府深厚,你如何能跟她斗?就凭你的良善,不出半个回合,你跟叶年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慕白咬牙切齿。
“不会的!大夫人分明是来救二姨娘的,否则二姨娘为何不说?”花娘始终不肯相信。
慕白捧起她的脸,“你没看见大夫人带着叶杏吗?那是二姨娘的命根子!若你将死,你会不会托上孩子?若你出了事,你会不会希望让自己的孩子有个归宿?”
花娘眼底的光瞬时黯淡下去,羽睫止不住的颤抖。
“现在你明白了吧?你根本不是大夫人的对手,若你现在不走,你早晚会死在这里。”慕白望着身下面如死灰的女子。
她的世界从来都很简单,要的也很简单。
可是这个世道,从未有过仁慈。
那他便撕碎给她看,让她明白什么才是依靠。
“就算我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跟你走。”花娘深吸一口气,正欲推开慕白。
谁知慕白忽然将她双手扣住,瞬时高举过头顶。下一刻,她那条用以遮羞的毛巾被远远丢开,落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你放开我!”花娘切齿,却是焦灼无比。
“只要你出声,外头的人就会冲进来。到时候,他们所看见的就是三姨娘与护院不伦,彼时你就算跟我没有什么,也是百口莫辩。莲儿,你可要想清楚。只要你出事,许是连叶年都会保不住!”慕白眸色素冷。
花娘愣在那里,“为何你会变成这样?”
慕白低眉吻上她的雪白的脖颈,“因为我爱你。”
身子稍稍一怔,花娘的羽睫骤然扬起,两行清泪瞬时滑落。
以前他从不肯轻易说出口,她一直在等,可是等来等去等到了心死如灰。如今他说了,她却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那又有什么用?”她哽咽着,泪如雨下。
慕白抬头看她,指尖轻轻拂过她精致的面颊,“别哭,这一次是真的。”
若是他明白多年后,他给予她的还是一场无穷无尽的等待,许是现在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这辈子她一直在等,等到了最后的屠戮,却没能看到他最后一眼。
命中谁是谁的劫,又有几人说清。
一个永远等待,一个抱憾终身。
“放过我吧!”她哭着想要推开他,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是任凭眼泪横流,呜咽得教人心疼不已。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他双目通赤,直勾勾的盯着身下轻颤的女子,弹指间,灯火熄灭。
黑暗中,春风旖旎,那一室的挣扎与爱恨,等待着最后的覆灭。
午夜的寂静,他终于可以拥着心爱的女子,看着她埋在自己的怀里嘤嘤啜泣。虽然非她所愿,但他到底做了这样的事情。指尖穿过她的发髻,慕白低眉望着怀中的女子,被窝底下白皙的肌肤就紧贴着他的灼热。
她的身上沁凉而幼滑,让人痴迷。
吻上她的眉心,黑暗中他望着她眼中涌动的流光,含上她的唇,“莫怕,很快就会结束。”
花娘却已经泣不成声,如今这局面,已然非她所能控制。
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前程?是生是死?抑或生不如死。
翌日,花娘醒来的时候,慕白早已不知所踪。枕边放着一张绣帕,上头绣着慕兰二字。花娘的脸稍稍红了一下,犹记得当年竹马绕青梅,稚嫩的他曾说过。
莲儿,你与我生个孩子,可好?
她红着脸娇羞得不成样子。
他道,你如此喜欢兰花,就叫慕兰。
她抬头看他,含笑着点点头。
于是她便将溪边兰绣在帕子上,绣“慕兰”二字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
后来呢?
后来的后来……没娘的她被嗜赌的父亲卖给了淮月楼。妈妈说,她生得好看,还得再养养,才能换个好价钱。于是她等在淮月楼里,等着那个想要与她生娃的男子回来赎她。
可是这一等,就没了结局。
只是如今还要纠缠,又有什么意义?
错过的,这辈子都回不去。
花娘窝在床角,眼底的光寸寸黯淡如灰。
所幸自这一夜后,慕白便不再来。花娘当然也明白,他自然是去做他的什么大事。她不问也不敢问,那一夜的后怕,她依旧心有余悸。
一个月后,叶惠征总算回来了。
但叶惠征一回来便大发雷霆,在书房的密室里,有一封密信失了踪。此事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然叶惠征也不敢往外捅,只是在整个国公府内严查。
花娘的心高高悬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密信的去向。
夜里叶惠征没有回来,而是召了一个舞姬入房。那舞姬生得媚骨柔姿,花娘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回来。心却隐隐的疼,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曾经待她如珠如宝,渐渐的还是去了别人那里。那是她的丈夫,只是她不得不跟别人分享。
回了房间的瞬间,花娘还未站定,便被人一把握住了手。
心下一怔,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闭。
花娘抬头,“你还来做什么?”
慕白眸色陡然一沉,“你面色不太好,可是生病了?”
语罢随即搭上花娘的腕脉,下一刻,慕青愣在那里,“你近日神思倦怠,食不下咽,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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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九千岁7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九千岁7
慕白忽然揽她入怀,在她眉心轻轻一吻,“五日之后,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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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一怔,急忙推开他,“你说什么胡话?年儿是叶家的子孙,岂能……”
“我不是说叶年,我是说你肚子里的这个。”慕白笑得清浅。
花娘却煞白了容脸,“你说什么?”
“你有了我的孩子。”慕白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
“不不不,这不可能!”花娘玉容失色,惊惶无措的坐下来,“我怎么可能怀上你的孩子,我是国公府的三姨娘,如果教国公爷知道,他会打死我的!”
慕白冷了眉色,“叶惠征出征四月,你现在有了身孕,自然是我的。若你不信,我大可以重新做一次。”
花娘愕然抬头,眼底泛着愠怒的光泽,“为何你要回来?为何你要害我?我已经是三姨娘,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彼时的爱恨离愁,早已是过往尘烟,你何必揪住不放?”
“密信已经送出去,过几日洛云中就会联系我,彼时他就会安排我带你离开。”慕白轻叹一声,俯身蹲在她身前,“莲儿,难道你就甘愿在这里为人妾室一辈子?想想二姨娘是怎么死的,想想杏儿是如何失去母亲的。莲儿,你已经有了我的骨肉,若你还留在这里,无异于自寻死路。”
“你是故意的。”花娘定定的看着他,“你的心思,我从来不懂。为何你要这么算计我?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慕白站起身子,“我没有算计过你,也不曾骗过你。我只想得到你,给你幸福。”
“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花娘捏紧了衣袖,如今该如何是好?若是教外人知晓,她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轻叹一声,花娘脚步沉重的走向床榻,“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莲儿?”慕白一怔。
花娘垂下眉睫,“就算你要带我走,也要容我考虑一下。”
慕白颔首,“好!我等你的答复。”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银簪小心的簪在她的发髻上,上头的并蒂莲花雕刻得极好,“自己小心。”
此刻她有孕,他自然是不愿让她动怒的。即将为人父的心情,心爱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这种心情,喜悦得无与伦比。
眼看着慕白出了门,花娘抚了抚发髻上的簪子,却没有勇气取下来,眼底的光寸寸微凉。这可如何是好?是跟慕白走,还是自求多福?进了这国公府,要想离开,谈何容易?
叶惠征手握重兵,跺一跺脚,这大彦朝都要抖一抖。
花娘面色微白,自叹自身若浮萍,到底没有彼岸。
门外,一双眼睛看着慕白走出花娘的房间。
谁能料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悲哀?
第二天夜里,叶惠征来了花娘的房间,虽说不是刻意,但也有花娘故意的成分。她有叶年,并不想真的跟着慕白走。倒不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只是不忍让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受苦。
只是她没能想到,便是这样的想法,救了叶贞一命,却害了自己与叶年一辈子。
慕白还是守在外头,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坐了一夜。
他心爱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共赴巫山。
谁能体会,这种撕心裂肺的滋味?
所幸,他还是忍住了。【】来日方长,想着他即将带她离开这里,他便静静的安下心来。这天下,若说还有人能与叶惠征抗衡,那便是渐渐冒出头来的洛云中。哪日洛云中掌权,他就能带着花娘逃出生天。
只是,经历得太少,到底看得太天真。
天明的时候,慕白才离开。
等到上朝的时间,叶惠征也跟着走出花娘房间。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花娘一人睁着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
徐徐起身,她靠在床柱上,小腹微微异样。
修长的手在被窝里悄悄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孕育着慕白的孩子。当年竹马,今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留或不留,成了她心头的毒瘤。
留下,也许她会万劫不复。
若是不留,那她……如何舍得?
且不说是自己的骨肉,便是慕白,那份感情她根本就没有放下。这么多年的情愫,哪里能割舍?
也许,有了今晚,她可以偷天换日。
这样想着,花娘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喜悦。
只要慕白离开,她就能保住这个孩子。
到底,她是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的。
深吸一口气,花娘似乎找到了一条生路,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
谁知她刚刚穿好衣裳,门外便传来一阵喧嚣。
花娘一愣,长房傅音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门来,怀中正抱着她的儿子叶年。心下一沉,却听得傅音冲身后的众人道,“都下去吧,我与三姨娘有话说。”
音落,所有人都退出房外。
花娘看了一眼傅音手中的叶年,便行了礼,“参见夫人。”说着,起身想要抱回叶年。
谁知傅音冷笑了两声,“怎么,三姨娘还想带着叶年继续过活?”
这话问得奇怪,让花娘足足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敛了眸色,花娘凝眉,“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杏儿如今是什么下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或者,你想让叶年也落得与杏儿一般下场,失去他的母亲。”傅音冷然。
花娘心底有亏,此刻稍显得慌乱,“我听不夫人的意思。”
“听不懂?好,那我就坦白告诉你。近来有人看见你与慕白相从过密,不知是真是假?”傅音这话刚出口,就如同五雷轰顶,让花娘僵在原地。
这话……这话摆明了是说她与慕白有染。
虽然是事实,但是如此一来,她岂非……
花娘扑通跪在地上,“夫人明鉴,我清清白白,与慕白绝无干系。”
“是吗?光你自己说有什么用?谁知道你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傅音冷笑,“我这夫人,总不能老是担着你们这些事情。若是你们真有什么事情,来日国公爷查起来,我也要受连累。这事你还是自己跟国公爷说吧!”
语罢,傅音抱着叶年掉头就走,“年儿我就带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夫人!”花娘哭了出来,她哪里有傅音这样的心思,三两句话就会上套。但是花娘也明白,只要自己不承认,谁都没办法。所以最后那个答案,她抵死都不会给傅音。否则她必死无疑!
傅音顿住脚步,听着她最后的招供。
谁知花娘哭道,“委实没有的事情,我与慕白清清白白,若是夫人听信了谗言,我这厢真是万死难以说清。既然如此,我便驱了慕白出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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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九千岁8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九千岁8
傅音哪里肯,若是慕白走了,她的计划岂非落了空。
眸色微恙,傅音搀起了花娘,“三妹啊,你觉得慕白会走吗?我瞧着他对你可是用了心的。早前我听得有人说,你们在淮月楼便是有些关系,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对不对?怕是他不肯走的!”
花娘又是一颤,这傅音好似什么都知道。
她当下明白,傅音找人调查了他们。
可是……
心一横,花娘便道,“自小长大的情意,如何能比得国公爷待我的情深意重。何况我生是国公爷的人,死是国公爷的魂。”
“如此便好!”傅音冷了眉目,嘴角的笑让花娘整个人都寒意阵阵。
花娘抱过叶年,“夫人放心,慕白之事,我一定……”
还不待她说完,外头便传来急切的声响,说是叶惠征怒气冲冲的回来。
花娘想着此刻叶惠征应该去上朝,大抵还没出府门,为何这般急匆匆的就回来。一转头,她便看见傅音脸上的寒意,心头咯噔一声,陡然有种剧烈的不安与惶恐。
好似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有什么惊悚之事,将在傅音身上应验。
不多时,管事走进门来,朝着二人行礼,“夫人,三姨娘,国公爷在正堂,请二位过去。”
“何事?”傅音问。
“找到了那贼人,如今国公爷正在审问。”管事道。
花娘的羽睫骤然扬起,随即跟着傅音一道去了正堂。
她始终不敢相信,慕白的功夫何其之高,竟会被擒?难道是他们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她招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傅音尚且会这么做,但是叶惠征,好似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叶惠征的性子素来火爆,哪里会这般费尽曲折。
去了正堂,花娘愣了半晌。
慕白被五花大绑,胳膊处的伤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血来。心下一怔,花娘垂了眉睫,快步走进去。
“老爷?”傅音坐了下来,“这是做什么?”看了一眼慕白,“这不是三妹的护院吗?”
一句三妹,让花娘的面色煞白,“我……”
“你可知情?”叶惠征陡然睨向花娘。
花娘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摇头,“我、我不知道。”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慕白冷笑着,没有看花娘一眼。他自是明白,在多疑的叶惠征跟前,他任何的举动都会给花娘带来杀身之祸。
她的肚子里,可还有他的孩子。
“是谁?是洛云中让你来偷密信的?”一只信鸽被丢弃在地,鸽子已死,但是脚踝上的信件早已不知所踪。那是洛云中的回复,只是……
慕白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是他却清楚,那东西几乎会要了他的命。
若不是叶惠征想要找回密信,自然也不会留着他。
慕白什么都不说,此刻说多错多,什么都不说反倒让叶惠征拿他没有办法。
“这一人怕是难以成事,不知道这府里可有内应?早前我搜过府,却没能找到你,怕是早已被人藏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傅音不温不火的说着。
花娘心上一惊,抱紧了怀中的叶年。
“哼,你们自己不中用。”慕白嗤冷。
“事到如今还要包庇内应,看样子关系匪浅。”说着,傅音有意无意的看向花娘。
叶惠征的眸子骤然冷若霜寒,“你来说。”
花娘垂着眉睫,“国公爷,妾身无话可说。”
“是吗?”叶惠征冷然。
但听得傅音笑了笑,“确实没什么,只不过从小青梅竹马的情意,哪里说丢就能丢的。虽说不在一起,但这心还是归在一处吧?”
傅音这话无疑给花娘下了诛杀令。
叶惠征拍案而起,“什么?”
“国公爷!”花娘一下子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妾身生是国公爷的人,死是国公爷的鬼,岂敢背着国公爷做这样的事情。国公爷,妾身跟着您的时候,可是完璧之身,您难道忘了吗?”
叶惠征沉冷眸色,这话确实是没错的。
当时的花娘,确实是完璧。
但……叶惠征扭头望着傅音,“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今日,本公也不会跟你客气!”
傅音没想到叶惠征今日站在花娘这一边,眸色微恙,急忙跪下道,“老爷,我这话可是句句属实,若你不信可以去问淮月楼的妈妈,那慕白可是去赎过身。想来淮月楼的妈妈也是认得,只可惜他去晚了,让国公爷得了佳人。”
话音刚落,花娘变了脸色,紧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白冷笑两声,“那又如何?夫人是想借着我,铲除情敌?”
“放肆,我岂会如此歹毒!”傅音冷喝,“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吗?要不要让我把淮月楼的妈妈也找来问问。”
叶惠征眯起了危险的眸子,一把捏起花娘精致的下颚,强迫她抬眼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国公爷,妾身是清白的。”花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委实教人不忍。
怀中的叶年嘤嘤哭着,叶惠征眸色一沉,“来人,把小公子带下去。”
花娘心惊,奈何也不敢违背。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带走,花娘跟着哭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美人垂泪,谁不心疼?
叶惠征缓了口吻,“先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花娘哽咽着起身,却让傅音面色黑沉至极。是她低估了花娘的美丽,低估了叶惠征的宠爱。
“青梅竹马?”叶惠征眯起危险的眸子,低头望着脚下的慕白,“这青梅竹马最是毒药,不过你若告诉本公,密信何在,本公许是饶你一命,若你将功赎罪,也许本公还能……”他扭头看了花娘一眼,“把她送给你。”
慕白冷笑,“国公爷好大方,只可惜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也不过是国公爷的破鞋。你当我会要吗?”
叶惠征陡然大怒,一脚踹在慕白的胸口,“混账东西!今日本公便让你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来人,阉了他!”
花娘的羽睫骤然扬起,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国公爷……”
“怎么?”叶惠征生疑发狠的眸子盯着花娘的玉容失色。
“这般场景,妾身害怕。”花娘轻颤。
叶惠征走过来,揽过花娘的腰肢,“难道你们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本公?”
“哈哈哈哈,叶惠征,你小心以后断子绝孙!”慕白破口大骂,“早晚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会让挖了你的祖坟,要你举族相葬。”
番外九千岁8
言情海
正文 番外九千岁9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九千岁9
叶惠征没有杀了慕白,到底哪些信还不知去向,他必须留着活口。本文最快\无错到抓机阅读网花娘不知道那些密信有什么作用,她只是个弱女子,是个小女子,她唯一明白的是,慕白肯定会死。
柴房内传出慕白凄厉的嘶喊,那是绝户的声音。
可是她该怎么做?
只要她靠近慕白,她就会被划为慕白一党,叶惠征绝对饶不了她。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慕白赴死,她如何能忍心?
手中的绣帕,清晰的绣着慕兰二字,花娘捏紧了绣帕,到底还是偷偷走进了柴房。
早前在淮月楼的时候,他就给过她迷药,原是留给她防身的。
如今她便下在守卫的饮食里,迷倒了柴房外头的守卫。
花娘忍着腿上的疼缓步走进去,慕白浑身是血的躺在柴垛上,下身不断的淌着血。只一眼,她便已经忍不住落泪。
何苦呢?何必呢?
蹲下身子,花娘泪流满面,“慕白?你醒醒?”
她解开慕白的绳索,到底叶惠征还是下了手。以后他再也不能行人道,再也不是个正常的男子。他的下半生,可以说就此毁了。
面色煞白的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花娘的哭颜,却是勾起了唇,“我便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激怒了国公爷,落得如此下场。”花娘泪如雨下,心疼的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模样。
“我若不这么做,你就会被牵连。只要我激怒叶惠征,他将所有的怒气冲我来,你就能逃过一劫。他素来是火爆的脾气,委实没什么大脑子。”慕白凄然笑着,“所幸你还好,我们的孩子也还好。”
花娘眸色一沉,“你走吧!”
慕白面色一抽,“好,我带你走。”
“我不会走的。我还有年儿,如何能走?何况,我如何能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如何能舍得三姨娘的身份。国公府,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进来的。我不走,你走吧!”花娘狠了心肠。
若她也走了,叶惠征更不会罢休。
花娘当然明白,叶惠征最恨欺骗。
否则文澜不会死得这么惨!
“莲儿……”慕白忍着剧痛。
花娘徐徐起身,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我不会跟你走,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
“你还怀着我的孩子!”慕白冷了眉睫,咬着牙起身,下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不已。
“以前是,但是从现在起,就不会再有。”花娘咬着牙,“我来的时候,吃了红花。所以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慕白低眉去看,花娘的裙摆上果然染着红色的血迹,此刻还有血不断的沿着她的裤管往下淌。他看见她绝然的容色,忽然捏住她的脖颈,整个人发了疯似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为了你回来,我为了你散了功被擒,如今什么都没了。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窒息的感觉让花娘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手中的绣帕落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慕兰二字让慕白的心上一抽,他冷笑着松了手,眼中淌着泪,却是仇恨至极的目光,“好!好的很!我只当大夫人心狠手辣,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这么多年,我算是看错了!花娘!好啊!这笔账我记下了,来日定当奉还。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好,我等着你回来找我算账。”花娘咬着牙走出去。
他看见她裙摆上的血迹,这一辈子,他再也不可能与她生娃。那个慕兰……
慕白捡起地上的绣帕,忍着痛,颤颤巍巍的走出柴房。
此后毕生,只为仇恨而活。因为他已一无所有!
花娘知道,他一个人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可寻,若是她也跟着走,叶惠征势必会赶尽杀绝。他已为她落得如此下场,她哪里舍得让他将命都丢在这里。
回到房间,花娘快速的换去染血的衣衫,拿出绷带绑缚大腿上的伤。她只是用刀子在大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让他以为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如此一来,他才能死心的离开。
这世上,没有比仇恨更坚强的意志。
有了恨,他才能活得长久。
否则身残之痛,她无法想象,他这样骄傲的人,如何能活下去。
只是……他是走了,可是她还在。
放了慕白,她难逃一劫。
花娘轻叹一声,就看命吧!
许是叶惠征确实对花娘动过心,又或者是傅音真的替她求情的缘故,叶惠征得知花娘因为青梅竹马之情而放了慕白,终将花娘驱逐至北苑自生自灭。
花娘想着,这样也好,避开了一切的恩恩怨怨。
只是傅音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的,彼时在淮月楼,花娘的舞姿是最好的。名动京城,舞动天下,留下花娘一命,就是为了让花娘偷偷的教叶蓉跳舞。
这事,唯叶惠征知晓,故而从未有人看见叶蓉跳舞。只因她的舞蹈出自花娘之手,花娘乃北苑卑贱之身,自然不能让她的身份污了叶蓉的名声。
后来,花娘在北苑生下了叶贞。
因为去北苑前,叶惠征与花娘发生过关系,对于叶贞是不是叶家的孩子,除了花娘无人知晓。
所谓贞,叶贞早年觉得是因为别人认为娘亲不贞,所以才故意取这个字羞辱。直到慕青讲了一切,叶贞才算明白。贞,是娘亲对父亲的一种执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执念。
守贞,只为梦中的慕白。
谁都不知道当年慕白去了哪里,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任凭叶惠征四下搜捕,也没有找到慕白。
再后来的后来,宫里的御膳房里多了一个慕青。那一手的花卉厨艺好得惊人,以花为食谱,得当朝兰妃的赏识,从低等太监,逐级提拔成了一等大太监。
不久之后,慕青入了御书房,做了御前总管。
培植党羽,拉拢朝臣。
先帝越发的身体不济,渐渐地朝政大权旁落,朝中分为三党。
分别是洛云中为首的将,国公府为首的臣,以及慕青背后掌权的官宦。
大彦朝崇光二十一年,先帝薨。
叶惠征拥立太子轩辕寒登基,孰料登基当日,镇国将军洛云中与当朝宦官慕青发动宫变。轩辕寒逃出宫外不知所踪,二皇子轩辕墨登基为帝。
此后,轩辕墨逐渐削去叶惠征的军政大权,而又被洛云中窃取,不多时轩辕墨立洛云中为盈国公。为此慕青创建东辑事,与洛云中抗衡。
鲁国公府,就此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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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九千岁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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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千岁10
只当太监绝户,却偏生得还有一丝血脉。彼时年少气盛,却不知她隐忍之深。站在东辑事的正殿之前,我看着一手创建的恢弘。这生与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只是我要的终究没能得到。
人皮灯笼,掌中骨簪,谁能明白我此刻的心。
原以为她贪慕虚荣,原以为她冷漠绝情,却在我第一眼看见那个叫叶贞的女子时,便开始瓦解了尘封的过往。
容颜可易,眼神不变。
她低眉时的眼神,像极了莲儿,却比莲儿更坚毅,隐隐透着恨意。
谁能知晓我如何苟延残喘的爬到今日的位置,做猪做狗,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踏平整个鲁国公府。
这宫里,没有半点人性。
年长的欺负新人,我便忍着,每做错一件事,便挨上几顿鞭子。痛了就不会忘,下次就会牢记。今日的隐忍,是为了来日的践踏。今日的蛰伏,只为来日的屠戮。
身上每一道鞭痕,都是为了告诫自己,唯有做人上人,才能不被践踏。
然所有的狠辣在那一日开始终结,直到贞儿的出现。
那一场百花宴,分明就是她的传承。除了莲儿,谁能得这一手好技艺。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却不敢与她表露半分情意。不管她是与不是,我都必须隐忍。因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我决不能教任何看出破绽。
离歌那张纸条与当年夏侯渊给的一模一样,上头写着的是花娘的时辰八字,以及叶贞的生辰。算起来,叶贞确实是我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十七年来,我从不知她的存在,一直不敢去看不敢去想有关莲儿的一切。骨簪在手,如何能不心痛?遥想当年,若是少一分气盛,多一分思想,也许就不是今日的生死永别。
莲儿此生等了一辈子,却全了我那一句死生不复相见。
我小心翼翼的护着叶贞,不叫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她喜欢皇帝,我便让她嫁给皇帝。
她不喜欢风儿,我便断了风儿的念头,彻底碎了他的骨笛。
她要复仇,我便助她亲手诛了叶惠征九族。若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也许早就对鲁国公府下手。如今也好,让贞儿自己去做。什么叶家,她姓慕,从来都是。
她想帮着皇帝收回皇权,我便逼着皇帝出征。这天下我能许他,自然也能拿回来,许我唯一的女儿。他们要跟洛云中争,我便帮他们去争,去抢。只要她想要,我就去做。不计任何代价!
她想随军出征,我也只能让朱雀假死,一路随行,横竖都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她欲出宫,我便焚了这承欢宫,许她宫外自由自在。
横竖这世上,我不准有人碰她,惹她伤心。只要她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然她要的,到底也不是我给得起的。
所幸,皇帝是个痴情种,到底随她而去。
彼时若我能像皇帝这般不离不弃,也许……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我赢得了叶惠征,赢得了洛云中,赢得了天下,却得不到一个莲儿,一句父亲该有的称呼。
叶贞,其实应该是慕兰吧!
我几乎无法想象,莲儿是如何一个人在国公府苟延残喘,如何将贞儿拉扯成人。亏欠的,可以弥补,但死去的又该如何?
贞儿深陷戎国,我唯恐她有所损伤。
及至回来成单,我便知此生将要永诀。
她愿为皇帝守江山,那便守吧。她要我死,那便死吧。打从她出现,我便知道这条命早晚是她的。
只是我不会叫她知道,自己就是她的父亲。亲女弑父,天地不容。若不知晓,她便不会抱憾终身,也不会心慈手软。
她自称慕兰,我便知大事不妙,除了莲儿,无人知晓这慕兰二字的深意。但我相信,莲儿断不会告诉贞儿这些事情。
莲儿仁善心软,但凡事小心谨慎。
这谨慎的性子,贞儿是随了她的娘亲。这狠辣的手段,大抵是我的传承。
然则她一下跪,我便知道瞒不住了。【】到底是我慕白的女儿,聪慧至极。
便是我不说,她也知晓了一切。
我想着,大抵就是我对小梧桐的那股心思,让她起了疑心。又或者,更早一些。许是从我送她离宫,她便已经明白了。她比莲儿聪慧,再加上皇帝的一手调教,足以掌控江山。
于这天下,交付她的手里,我死也甘心。
到底,我也只有这么个女儿。
我跟莲儿的女儿……
唯有倾尽全力护着她,我此生才算周全。
莲儿,若你还在,多好?你看我们的外孙子,何其可爱,只可惜……我终究负了你一生,若当日的我不那么执着,也许就不会害人害己。
若我不曾回去,也许今日的你,就算不得宠,却还是好好的活着。
可惜,都回不去了。
如今的我才算明白你当日的执着,但愿来世,还有机会弥补。
今生你等了一辈子,来世换我等你,可好?
…………………………………………………………
宫闱剧变,年仅十岁的当朝太子轩辕寒策马离宫。随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眼瞧着已经到了悬崖边,马声嘶鸣,已然是绝境。
四面都是镇国将军府的人,轩辕寒自知无路,若是落在他们的手里必定生不如死。
十岁的孩子,久经宫闱,却早已明白什么是世态炎凉。
站在悬崖边上,脚下一空,轩辕寒尖叫着落下。
追兵们下了山,没能找到轩辕寒的尸体,只是找到一些碎布,便上禀洛云中,尸体已经被野兽啃食。
如今最重要的是扶植新帝上位,其余的都可放置一旁。
宫中三声响鞭,轩辕墨登基为帝。
轩辕寒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胳膊处撕心裂肺的疼。一睁眼,却是一张稚嫩的面孔。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明眸皓齿,小小年纪生得冰肌雪骨。
“你是谁?”他忍着疼往后退。
他急忙环顾四周,是个阴冷的山洞,洞内像是常年有人居住,竟有被褥餐具之类。
“我叫叶贞,你是谁?”叶贞眨着明亮的眼睛盯着他。
轩辕寒稍稍一怔,“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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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背篓,“是我和哥哥救了你。[zhua机书阅读网 ”她取出一些药草,在一旁的石臼里慢慢捣着,“哥哥说你受了伤,需要好生调养。这里是我和哥哥采药时寄居的地方,你在这里好好养伤便是。”
说着,她将捣好的药放在纱布上,挤出绿油油的汁液,而后用汁液慢慢的清洗他脸上的伤口,“你莫怕,哥哥说这样的话,好得快还不会留疤。”
“谢谢。”轩辕寒良久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叶贞,少年老成,虽说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叶贞煎了药递给轩辕寒,却见他迟迟不肯接过,不由的歪着脑袋看他,“你怕我下毒?”
轩辕寒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整个人乏力至极。
“你发烧了。”叶贞凝了眉,却见他唇齿紧咬,没了反应。
“喂?喂?”叶贞喊了两声,轩辕寒昏厥在石床上。她试着喂了几口药,但都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定然是身上的伤引发了高烧,哥哥说过这个要必须吃下去,否则伤势恶化,极容易出人命。这样一想,叶贞便开始着急,哥哥还没回来,她一个小丫头不知道该怎么做。
蓦地,她看见一旁的小竹棍。
眸色一转,叶贞便含了药,通过空心小竹棍,愣是将药一口口的喂进轩辕寒的嘴里。喂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她看见轩辕寒微微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叶贞一笑,看着他将最后一口汤药咽下喉咙,而后又沉沉的睡去。
心下松了松,所幸她够聪明。
将自己的饭团子放在桌案上,叶贞拿着背篓走出山洞,临走的时候,用柴枝将山洞门小心翼翼的遮掩。她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别人占了自己的洞穴,又能更好的保护里头的人。
叶贞抬头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了,早点采完药草,早点回家,娘还等着呢!
因为耽搁了,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叶贞悄悄溜进去,却被花娘逮个正着。
“娘。”叶贞垂下头。
花娘拍打着叶贞身上的灰尘,“又从狗洞钻回来的?”
叶贞撇撇嘴,“是。”谁知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娘给你的饭团子没吃吗?”花娘眉头微蹙,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牵着她的手走进屋子。
屋里没有烛火,他们采药针织换来的钱,要用来吃饭,哪里舍得点蜡烛。
“娘,我今天救了一个人。”叶贞说这话的时候,将头垂得很低。
“嗯?”花娘一怔。素来她都教育子女,不许多管闲事。所以叶贞才会这般的小心翼翼,但叶贞更记得,母亲说过,他们一家三口必须坦诚。有什么事,三个人一起承担。
叶贞坐下来,吃着花娘早就备好的饭食。
“那现在呢?”花娘看着叶贞。
“在山洞里,受了伤。不过哥哥留了药,他大概死不了,就是暂时走不了。”叶贞抿着唇。
花娘轻叹一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自己看着办吧!”
“娘,哥呢?”叶贞吃一口饭,环顾了四周。
“去了先生那里,今儿个不回来。”花娘笑了笑,暗夜中依旧明媚如花,“吃吧,吃完了早些睡。明儿个娘将这些草药和针织送去典卖,过两日你生辰,娘就可以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娘,你的饭呢?”叶贞皱眉。
花娘笑着,“娘吃过了,你快点吃。”
说着,花娘转身朝着里屋走去。
刷碗的时候,花娘一个人坐在小厨房里,捡了叶贞碗上的饭粒吃着。叶贞在外头低低的喊了一声,“娘!”
花娘面色一紧,急忙笑道,“娘是怕浪费。”
“娘晚上没吃对吧!贞儿看见了,家中没米了。”叶贞蹲下身子,从袖子里取出米饭团子,“贞儿没吃,将饭揉成团,娘一半,贞儿一半。”
“贞儿正在长身体,娘喝过粥了,没事。”花娘眼眶红红的。
“娘,你说的,一家人要风雨共担的。”叶贞掰开米饭团子,“娘一半,贞儿一半。”
花娘低眉,两行清泪滑落,重重的点头,“好。”
翌日的时候, 花娘将家里剩下的面粉做了两个饼,让叶贞带上了山。叶贞悄悄的将其中半个饼留在了家里,山洞的伤员不能饿着,但是她跟娘,一定要一人一半。
进了山洞的时候,轩辕寒已经坐了起来,气色比昨儿好多了。
叶贞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
便是这样的举动,让轩辕寒定定的看着叶贞良久。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叶贞从背篓里取出一张饼,“吃吧!”
“你可以叫我轩辕……”他顿了顿,“叫我轩吧!”
叶贞笑着点头,“那你叫我贞儿吧!”
轩辕寒笑了笑,“贞儿,谢谢你。你救了我,我该如何谢你?若是以前,你要什么,我便可以给你什么。如今我是一无所有,也不知该如何……”
“那你还剩下什么呢?”叶贞又开始为他煎药。
“除了这具身子,什么都没了。”轩辕寒嘴角微扬。
叶贞扭头看他,这一身的雍容高贵气质足以教人迷了眼睛。少年心,女儿心,总是豆蔻未开的心思。
面颊红了一下,叶贞道,“你什么都没有,总不能叫你以身相许吧!”
“如此也好。”轩辕寒朗笑了两声,却让叶贞不再开口。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虽说年少,却是年少最情真。
待轩辕寒喝了药,叶贞便背着背篓出去,至始至终垂着头不再说话。那轩辕寒才十岁光景,却生得眉清目秀,眉宇间好一派风流气韵。
“小心。”他开了口。
叶贞嗯了一声,便走出山洞。
最是阴晴三伏天,早上还是艳阳高照,及至午后便开始雷声隆隆。
轩辕寒只是伤了胳膊,缓步走到洞口,眼瞧着外头下了大雨,不由的凝了眉。叶贞上了山,此刻怕是要困在山上。一个女孩子,只怕是有危险的。
思及此处,轩辕寒睨一眼放在山洞一角破碎的油伞,撑着伞便走出。
他也不知道叶贞在哪,只是沿着蜿蜒的山路扯开了嗓子喊。
及至半腰,他隐隐听见了微弱的呼救声。
远处的山坡底下,叶贞攀着一根树藤,洪水不断的冲刷着她。只要她松手,就会被直接冲下山。
“贞儿?”轩辕寒一声厉喝,飞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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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紧我的手,我拉你上来!”轩辕寒咬着牙,爬到边缘地带,终于抓住了叶贞的手。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大雨倾盆而下,他小心翼翼的拉着叶贞往上爬。
叶贞抬头看他,雨水沿着他的脸不住滚落。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他咬破的唇。她不是不知道,他的胳膊上有伤,根本使不出太大的气力,以至于他拽她往上爬的时候,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握紧轩辕寒的手,叶贞扯了唇笑,“你怎么来了?”
“上来再说。”轩辕寒终于将她拽离了危险。
十指紧扣,叶贞带着轩辕寒去了一处石崖下避雨。他依旧握着她的手,稚嫩的情感,算不算两小无猜的交心?
“轩。”她第一次喊他,“你还好吗?”
轩辕寒惨白着脸摇头,“没事。你呢?”
叶贞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
“下了大雨,怕你出事,就急赶着来了。所幸我来了,否则还不定出什么事。”轩辕寒的身子一晃,忽然就瘫坐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轩?”叶贞惊了一下,却见他胳膊上的伤,已然裂开。
“没事。”轩辕寒靠在石壁上,呼吸略显虚浮。
叶贞看了看外头的雨,小了不少,“我背你回去。”
“你?”轩辕寒笑了笑。
见状,叶贞面色一沉,“你莫看不起我,我便是最恨人家看不起我。”她自然有她的骄傲,有她的执着。
也不顾轩辕寒的反对,叶贞顾自背起他。
一个八岁的孩子要背起十岁的男孩,委实有些吃力。
但叶贞走得很小心,一步一坑,泥泞的小路上稳稳的走着。轩辕寒将头抵在她的肩胛上,渐渐地侧过脸看她近在咫尺的脸。被雨水打湿的脸颊上,微微泛着微恙的白,有些憔悴。雨中的羽睫不断的淌着水,她微微眯起美丽的眼眸,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许是这样的一眼,让他在将来的岁月里,都不曾忘记过,那个雨中明眸的女子。
“贞儿。”他低低的喊了一声。
“嗯?”叶贞吃力的应了一声,背着他往山下走。
淋着雨,他轻轻环上她的双肩,“你家在哪?”
闻言,叶贞顿住了脚步。
雨还在一直下,只是不似方才的瓢泼,绵绵细雨打在脸上,痒痒的,却是沁凉无比。叶贞深吸一口,“我没有家。”
察觉她的抵触,轩辕寒便不再问。
相对无言,一直走到了山洞外头,叶贞才一脚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轩辕寒心下一怔,落地的时候,他看见她的眼眶红红的。
是那一句家吗?
他俯下身,“怎么了?”
“累着了。”她勉力笑着,但眼睛红红的却是骗不了人。
轩辕寒抿着唇,用指尖轻轻划过她的下眼睑,温热的感觉让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我也没有家。”
叶贞错愕的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因为下着雨山路不好走,叶贞又淋湿了,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两人只好在山洞里生了火,将衣服烤干再说。
“你……”叶贞咬着唇。
轩辕寒却知道她要说什么,点了头道,“你是想问,我是什么人?”
叶贞盯着他,火光中,清晰可见他眼底的微凉。
“我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只可惜……我是我母亲从外头掉包回来的。你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男尊女卑,有个儿子傍身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轩辕寒低着头,视线始终没有落在她身上。
“有儿子便是好的吗?我娘也有儿子,可是我娘……”叶贞哽咽着。
轩辕寒冷笑,“你不会明白的。在那个人吃人的地方,必须有儿子。而我娘,就因为这样,距离最高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不过很可惜,她的美梦破灭了。争权夺势,我逃了出来。很多人想要我死,因为我死了,他们的利益才能更好的实现。可是我走一走,会有很多人要死。成千上万,数不胜数。”
“会死人?”叶贞定定的看着他。
“是。会死人,会死很多人。”轩辕寒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你不懂,也不需要懂。等你明白的时候,也许你后悔都来不及。”
叶贞点了点头,“那还是不懂为好。”
轩辕寒扭头看她,“我离了家,所以无家。那你呢?”
闻言,叶贞垂下眉睫,眼底泛起一丝涟漪,“我跟我娘还有哥哥在一起,除了他们,其他的人都是我的仇人。”
“仇人?家人成仇?”轩辕寒愣了一下。
“是。”叶贞冷着脸,“就像你说的,人吃人,人害人。我会保护娘,保护哥哥,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欺负我们。”
“你家是……”轩辕寒怜惜的望着她。
“我娘是国公府的偏房,说是三姨娘,其实过得比猪狗都不如。”叶贞将柴枝丢进篝火,火光倒映在她的眼底,有种燃烧的愤怒,“我有爹,可是我恨他。他让我们吃不饱穿不暖,让我们自生自灭。同样是叶家人,我们就该任人践踏,他们就能高高在上。我不甘心,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胜过他们,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
“你是鲁国公府的?”轩辕寒陡然眯起眸子。
叶贞背过身去,“是又如何?我只认娘,不认叶家任何人。”
轩辕寒盯着她倔强的背影良久,久得四下都沉寂一片。
篝火里的火光还在噼里啪啦的跳跃着,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想不到国公府,也会有这样的日子。”轩辕寒终于轻叹一声,“若我还有来日,我定会帮你走出国公府。如何?”
叶贞回眸看他,“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拿什么帮我?”
轩辕寒笑了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早晚,我是要回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叶贞看见他眼底的光稍稍黯淡了一下。不由的心上一紧,“你不是说人吃人吗?那里的人要杀你,你回去不是送死?”
“我自然有我的去处。”轩辕寒眉目微垂,“只是你可以放心,国公府的好日子倒头了。”
“因为你?”叶贞不信。
轩辕寒却是会心一笑,“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信。所以这个答案,以后再告诉你。”
叶贞忽然摸了摸腰际,面色骤变,“我的东西呢?我的簪子呢?”
“什么簪子?”轩辕寒一怔。
“糟了,一定是刚才掉在那里。那东西是娘的宝贝,早前我不小心碰坏了,所以今儿个打算去采灵芝换点钱,补一补。糟了……”叶贞撒腿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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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寒急速追出来,他不知道叶贞丢了什么,但是看到她这样焦灼,必定是什么贵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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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原路返回,外头的雨已经停了,隐隐还有微弱的阳光落下。
踩着泥泞的山路,叶贞眉目焦灼,一路走来一路找寻。
那是娘最宝贝的东西,寻日里碰都不让人碰。她上一次偷偷拿出来瞧,却不小心将上头的莲花磕了一个角。心头想着,多采点药换了银子,便可以偷偷的去补上,彼时娘亲就不会伤心责罚。
谁知越来越糟糕,索性连簪子都丢了。
如今这样可怎么得了?
万一教娘发现……那可是娘的心肝宝贝!娘亲的性子自然是极好的,彼时哥哥轻轻碰了碰,都被处罚。现下……
叶贞是越发的焦灼,一双眼睛几乎可以拧出血来。
“你到底要找什么?”轩辕寒跟在叶贞的身后,也跟着左顾右盼的找寻。
“一根簪子。娘的宝贝疙瘩,原是我碰坏了想要偷出来修一修,如今可好,竟然不知丢在哪里。”叶贞直起身子,“我倒不是怕娘责罚,只怕娘亲要伤心的。”
“我帮你找。”轩辕寒握住她的手,“山路湿滑,小心些。”
叶贞点了点头,两人便沿着原路返回。
到底那簪子就落在她坠下的地方,如今就卡在坡上。
叶贞欣喜,轩辕寒却不肯让她冒险,执意帮她取回。那枚簪子极为好看,银色的发簪,东珠点翠的并蒂莲花花纹,竟然有几分眼熟。轩辕寒定定的看了银簪良久,这样的东西稀松平常,但……却像极了记忆里的某样东西。
“这便是你的?”轩辕寒挑眉看她,手心里的银簪在水中清洗干净后,越发的银光灿灿。
叶贞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嗯,好看吗?”
轩辕寒将簪子簪在叶贞的发髻上,“戴在头上更好些。”
“娘戴着更好。”叶贞取了下来,舍不得戴在自己的发间,“这东西可宝贝了,再不能弄丢。”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收在自己的怀里,“等明儿个我生辰,我再把簪子还给娘,娘就不会生的我气。”
“你这番盘算的小心思,倒也是细密。”轩辕寒看着叶贞笑逐颜开的模样,跟着挽唇轻笑。
叶贞莞尔,“娘说,我这番谨慎小心,倒是像她。”
“想必你娘是个极好的女子。”轩辕寒微微垂眉。
可是他的娘亲呢?
宫里,怕是血腥屠戮。作为他的娘亲,只怕也难逃一劫。轩辕寒忽然在想,他该如何做才能让身边的至亲都免于血腥厮杀?可是想来想去,似乎都是不可能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九五之尊的皇位,多少人苦心谋划?
若他还身在高位,今日许是也会大肆屠戮。
这般想着,他忽然低眉冷笑,笑这世道如此凉薄。
久久没见轩辕寒说话,叶贞侧过脸看他,“怎么?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轩辕寒苦笑,“许是我也该走了。”
“你的伤还没好,何况哥哥还未回来,你如何能走得了?还是好生养着伤吧。你不是说有人追杀你吗?既然如此,你此刻离开不是自己寻死?明日我生辰,我给你带好吃的。”叶贞浅笑盈盈,但一听他要走,还是不自觉的凝了眉目。
“明日你生辰,我便送你一样东西!”轩辕寒笑得清浅而温暖。
叶贞重重的点头,“好,那我便等着你的惊喜。”
离开山洞的时候,叶贞扭头望着身后的轩辕寒,“你现在不会走吧?如果你不告而别,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
轩辕寒颔首,“好。我还等着给你庆贺生辰呢!”
叶贞抿出轻笑,终于离开了山洞。
身后,轩辕寒渐渐的眯起了眸子。那双阳光般暖意的眸子,在山洞里微微泛着寒意。只是他后来才明白,便是这样一个决定,让他此生错过太多不该错过的温暖。那个曾经笑语明媚的女子,便是因为他下意识的决定,让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他得到了自己需要的,却失去了自己最想要的。
比如她……
山洞外的天空格外的干净清爽,轩辕寒站在那里,握着生疼的胳膊,眼底的光寸寸冰凉。她是个好女子,只是她手中的那枚簪子他却熟识至极。
身为太子,他曾戏耍过父皇身边的大太监,那个叫慕青的佞臣。那一次,他不小心撕开了慕青的衣袖,他的胳膊上就刺着一模一样的并蒂莲花。当时他还觉得可笑,一个太监竟然痴心妄想,做什么并蒂莲花迷梦。
如今看来,怕是有什么典故。
虽说物有相似,但至此他便留了个心眼。
听闻慕青极爱莲纹,曾经将一名容貌极好的宫女剥皮拆骨,那骨簪的模样轩辕寒曾让人偷偷的临摹踏下,便是叶贞手中的银簪模样。并蒂莲花,东珠点翠。
他只一眼就记住,如此更是不敢忘记。
原来……
轩辕寒忽然在想,许是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许是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许是自己该再好生调查一番。
只是……他何曾有过这么多的时间。
明日……明日会是什么模样,谁都不知晓。明日他的母妃,也许会面临着生死一念的抉择。他虽然不是母妃亲生,但母妃到底于他有恩,又是自己嫡亲的姨母,他素来心软,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惨遭屠戮。
何况,若长久下去,只怕宁家,也会跟着万劫不复。
一个人的生死,搭上九族性命,不值!
看着叶贞下山的方向,轩辕寒垂下眉睫,脑子里只想起一个人来。也许只有那个人,才能有两全法。
两全,真的能两全吗?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前生不负卿。
翌日的时候,叶贞悄悄的收起了花娘给与长寿包,而后上了山。
轩辕寒就正襟危坐,将衣衫打理得格外清爽,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叶贞进去的时候,轩辕寒看着她,轻轻的扯了唇角,“你终于来了。”
闻言,叶贞稍稍一怔,“你在等我?”
“我要走了。”此话一出,叶贞陡然扬眉看他,愣了半晌,愣是没有开口。
番外前太子风阴3
言情海
正文 番外前太子风阴4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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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很快便会来接我。”他低低的说着,却将一双明亮的眸子,牢牢锁定在叶贞的身上。
叶贞抿着唇,从背篓里取出那个长寿包,“给!”
轩辕寒愣了愣,没有伸手。
“今日是我的生辰。”叶贞垂下眉睫,“既然你要走了,那我们就此别过。”
“我说过,要给你礼物。”轩辕寒从怀中取出一根红线,是从他衣襟的裙摆处抽出的,“贞儿,若然以后相逢,你……”
叶贞盯着他的眼睛,却见他眸色稍稍闪烁。
“你到底要说什么?”叶贞冷着脸。
轩辕寒低眉,看见她攥紧的衣袖。
“谢谢你救了我,若我能活下去,来日娶你可好?”
此言一出,叶贞的羽睫骤然扬起,她出神的看着他良久。
“我是认真的。”轩辕寒站在她面前。
年仅十岁,却因为身为太子的缘故,早早的明白了男女之情为何物。
叶贞慢慢的垂下头去,嘴角微微扬起,“好,以何为信?”
轩辕寒将红线缠绕在叶贞的腕上,低低道,“便以红线为记,与你系腕上红线,就此三生缘定。”
叶贞抬眸看他,什么都没说,却给了他一个坚定无声的表情。
好,我等你回来娶我。
他将红线塞进了她的手里,握住了她的手。
江山为聘,誓言无悔。
沧海桑田,闺门待嫁。
……
只是这样的誓言,到底也只是昙花一现,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这样的一份承诺,在后来的岁月里,日渐的苍白无力。
那个为叶贞重新系上腕中红线的男子,却再也不是轩辕寒。
许是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在后来的岁月里,轩辕墨顶替了轩辕寒出现,叶贞便不明所以的赋予了所有的信任。她以为那个许诺的男子归来,却渐渐的明白,过去的再也无法回来。
所谓的轩辕寒,只能存在自己的记忆里,再也不会走到现实。
以至于最后,她到底还是放了手。
彻底的,对轩辕墨动了心。
风阴成寒,风阴不会忘记,离别的那一天,叶贞就站在山洞外头。她倔强得不肯说再见,而他转身走出山洞,始终没有回头。
若是他回头,定然可以看见身后的叶贞,泪眼婆娑的模样。
他忽然在想,若是看见,还会舍得走吗?
若是他没有找到夏侯渊,夏侯渊没有收下他,若没有与皇帝有这番交易,就做个寻常的男子,而后伴着她长大。若是……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他要的,终究没能得到。
他用她的身世与将来,换了宁家举族周全。
轩辕墨答应了他,饶俞妃不死,保宁家周全。
如此,他还在奢望什么?
轩辕墨自身有碍,不愿与任何女子亲近。他便换了容颜,从此一张银色的面具,与人替身。他时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幻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后悔,又该是什么表情。
上苍让她走入他们的计划,只是他从未想过,会给她带来这样的灭顶之灾。便也是从那日起,他便知道,他们此生缘尽。
呵……贞儿,若你知道此生的一切痛楚都是因我而起,你是否会恨我一辈子?若不是救了我,若不是我想保住自己的亲族,若不是我不甘心任人鱼肉,也许你就不会像今日这般痛苦沉沦。
这世上,唯一出卖了你,唯一让你生不如死的人,其实是我。一直也是我!
轩辕墨这个局,其实是从我开始的。
贞儿……
到底,我是没脸见你的,心里的愧疚,每多见你一次,就愈发不可收拾。我知道,早晚我都会死在愧疚之下。可是……除了弥补,除了让你更幸福的与他在一起,我已别无选择。
此生,我只能为人替身,再也无法拥有你。
但是那又怎样,只要你还在,我就有机会,慢慢的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如今我已了无牵挂,终于可以对你放了手,一人翩然远去,就此浪迹江湖不复相见。只是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你这般,能暖人肺腑,能痛彻心扉。
于这一生,都不会再有。
贞儿,我爱你,下辈子我定然不会再负约。
只是你的来生缘,怕是已经轻许他人……我连你的来生,都已等不到!
轩辕寒就是风阴,而风阴再也做不了轩辕寒。
贞儿,珍重!
有皇帝的爱守着你,我已了无遗憾。
——————————
那年,宫闱选侍。风阴一举夺魁,小小年纪,面具遮容,却生得一身的风流气韵,回眸间冷若霜寒。
与风阴一道入宫的,还有一个年岁与之相差无几的少年。
同样的年岁,却有着惊世容颜。那张几近倾城的面孔上,一双妖异绝尘的双眸,绽放着幽暗的光泽,他一步一顿的朝着东辑事走去,身后宫婢奴才排开一列,略带浩荡的仪仗。
东辑事的正殿之前,慕青冷然伫立,低眉望着底下拾阶而上的少年,眸子微微眯起。
青衣长袖,墨发翻飞。
抬头间,容颜倾世,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情愫。
慕青要的,便是这般的冷漠疏离。
在招揽的近百名孩童之中,层层考验,次次厮杀,最后才脱颖而出这么几个身手了得心性与慕青相差无几的孩子,他自然也是满意的。
正了颜色,慕青看着那少年容色镇定,迷人的眸子微微绽放着诡美的光泽,却在临近他跟前时,顿时敛尽眸中月华。
这样的镇定从容,这样的风华无限,让慕青的唇角微微勾起。
很好!
这才是他想要的!
够邪肆够阴狠!
“参见义父!”少年在慕青的跟前恭敬行礼,俯身的时候,长长的羽睫遮去了眼底所有精芒。
慕青冷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有抬头,依旧跪在他跟前,“请义父赐名。”
“你能踩着白骨走出鬼道,委实了不得。”慕青嗤冷,“既然是本座的义子,便是要随了本座的姓。本座能给你今日的一切,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
少年俯首,“明白!”
“明白最好!”慕青眉睫微冷,“你容色极好,便叫慕风华吧!”
语罢,慕青拂袖而去。
少年的眉睫始终没有抬起,只是跪在那里,宛若行尸走肉,倾世的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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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惧色东辑事的威名,那是因为有个嗜杀如命的东辑事首座慕青,一个阉人太监却敢得封九千岁。本書同步更新百度搜抓机小说网。一跃成了异性王,教多少皇室都寒了心,偏皇帝无权,奈何不得慕青,也只能听之任之。
一声少主人,让慕风华冷了眉目。
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到今日的地位,唯有自己知道,身上有多少剑痕,就有多少条人命。有多少条人命,他就有多少分狠戾。
这世上没有谁该死,只有谁不想死。
他就属于这样的不想死!
东辑事每隔数年就会去搜罗一批稚子,重新培植杀神。
慕风华仰头望着宫里四四方方的天,还记得当时他尚在父母怀中,那一日的天气,就如同今日一般的。分明是极好的天,湛蓝的如同湖水一般清透。
奈何这世上总有些遗憾,湛蓝色与血色混合在一起,那便成了一种极度的污浊。他便是在那污浊至极的一日,走出了家门,被带进了所谓的鬼道。
他看见锦衣卫的刀刃划过娘亲的脖颈,鲜血如盛放的芙蓉花,美极了,也艳极了。而后是父亲,扑倒在他的脚下。他被人死死按住,那柄冷厉的刀子就在他的脖颈处。
定定的看着父母倒伏在血泊里,他没有半分波澜。
年少的孩子,已经明白,此刻的自己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可是他却懂得了,如何在最危险的时候,保自己不死。那份沉冷和隐忍,绝非常人可比。
大抵也是因为这样,他免于一死。被丢上马车的瞬间,他身子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尸体一样。那是他的父母,但……他们死了,他必须活。活着才能报仇,才能让死去的人安心。
他想着,父母之钟爱,大抵就是这样。
所谓鬼道若六畜道,没有人,只有畜生。
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那是沉寂在冥界的人间炼狱。不见天日,只有无边的幽暗与森冷。与他一道的还有很多孩子,年岁都只有六七岁,都是抱在娘怀还娇嫩的年纪。
只是……他却已经明白,进了这样的地方,除非踩着尸体走出去,否则只能成为别人踩着的尸体。锦衣卫杀人不眨眼,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父母,就算有,也必须死。因为不管是谁能活着走出这里,身份都会成为一种秘密。
故而……断情绝爱,才是开端。
死人,最安全。
整日整日的训练,整日整日的习武,整日整日的诵读一些不知名的规矩。他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却让自己黯淡了所有的光泽,不管是文还是武。他都隐忍,教人看上去格外的不成器。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任何的出类拔萃都是致命的。
旁人只知要出人头地,许是觉得这样才能引起重视,有朝一日离开这里。
他却事事隐忍,看上去格外的窝囊。
以至于被人按在地上痛打一顿,都没有还过手。
渐渐的,所有人对他都不再上心。尽管他空有一张绝世的容貌,但依旧一个人缩在墙角里,谋他自己的出头之路。
他始终坚信,这只是个开始。
十岁那年,最残忍的事情开始了。
三年的训练,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本书最快更新到:wWw.haJi.org
所有的大门都被关闭,他们被隔成几个房间,外头一声令下,一炷香内,一个房间内只能走出一个人。谁若不从,就地格杀。
这无疑是自相残杀的命令,但关乎生死。
许是来得突然,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
他蹲在角落里,看上去一如往常的无害。手中那根木棍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被磨得锋利无比,锐利的顶端,足以划开皮肉。
顶上有迷烟吹入,那是毒烟。
一炷香内,除非走出房间,否则大家只能一起死。
这是他第一次明白,所谓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义!
他因为惯来的隐忍,所有人都开始动手的时候,他还能偏安一隅。他冷厉的抬头,嘴角微微扬起,那些个平日里最出类拔萃的,总是死得最早。因为他们的生存几率最大,所以被群起而攻之。
而他,冷眼看着熟悉的面孔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心里数着,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是怎样躺在血泊里。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直到整个房间里的毒烟越来越浓,一炷香的时间眼看着就要过去。
他握紧了手中的木棍,那磨得锋利的尖口,竟也溢出嗜血的光泽。他起了身,看着几个鲜血淋漓的人围着他,只要他死了,他们又少了一个对手。
“你们已经精疲力竭,如今还有气力吗?”他傲然冷笑,此刻的他才是最真实的面目。
眸色如狼嗜血,嘴角微扬,那一身的冰冷若来自九幽地狱。是的,从父母双亡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一个来自地狱的厉鬼,若不能依附人身重活一世,就只能永远的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许是没有料想他竟还能谈笑风生,所有人都愣了愣。
便也是这样稍稍一愣的瞬间,他终于出手。
谁都没有想过,一个平日里被他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废物,有朝一日,将锐利的木棍戳进了他们的双目。
“既然都是有眼无珠,便都瞎了最好。”他站在门口,回头望着那些死状凄惨的同门。如今他要踩着他们的尸体走出去,毒烟已经没入他的呼吸,跟他的血液混为一处。
他知道,只要再稍稍迟疑,他也会死。
所以,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鲜血流淌在他的脚下,他嫌恶的眯起了眸子,手中的木棍无温的落地。血腥的画面,满屋子的死尸,就活了他一人。
走出房间的时候,他扭头看着其他的房间,那些走出来的人,不是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就是精疲力竭险些毒发。
唯独他,完好无损的走出来,身上没有半分伤痕,依旧容色绝世。
便也是从那一日起,他明白了要用屠戮来维护自己的性命。
以杀养命!
旁人觉得是悲哀,他却觉得已然刻入骨子里,成了一种习惯。
也仅仅是一种习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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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走出了十个人。[zhua机书阅读网
半年后,就剩下了五个人。
他还是那一副勾唇轻笑,无波无澜的表情。
五个人,以后就只能剩下三个人。他不知道为何上头让其余四人决一死战,留下两人,他依旧安坐于榻,任凭他们厮杀。
许是他次次的表现都格外的好,所以上头要留着最绝顶的与他对决。
他不着急,就等着那一日。
反正,早晚都要来的。
他看了看地宫里黑暗的宫道,想着他定要离开这里。漫天的黑暗,以至于在后来的岁月里,都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这样的黑,这样的冷,这样的肮脏与血腥。
寻日里,他就数着宫道里的灯盏,一盏一盏的数过去。
多年后,他发现有个女子竟有着与他一样的习惯,只是……他到底是始料未及的。
决战那年,他才十三岁。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这样的磨砺与黑暗中学会了像狼一样,在幽暗里存活。那个与他交战的男孩,比他壮实,也比他高处半个头。
他就站在那里,手中握着剑,冷了眉目。
但心里却有着暖暖的错觉,许是父母也会庇护着,便不觉得孤寂。
这一场交锋,他伤得很重。
有史以来第一次伤得最重,那人将剑刺进了他的身体,他身子一撇,避开了心脏位置。反手也用剑贯穿了那人的脖颈,鲜血飞溅出来,染红了他的双眸,也化开了他唇角的冰冷。
因为有人死,他就能活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生与死,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可笑,一死一生。
这就是他这些年的写照!
只有别人死,他才能活。
冷剑贯穿身体的时候,他想起了娘,想起了爹。那时的年华岁月,多么的幸福,只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了。以后就算他还活着,也只能当自己是鬼!
像鬼一样的活着,慢慢的熬成半人半鬼。
他没死,终于活了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当地宫的大门为他打开的时候,他很不习惯的眯起了眼眸。那张因为长年累月埋在地宫里的脸,素白无光,到底还是见到了外头的阳光。
他记得那一日的阳光格外的好,就像父母死去的那一日。
暖暖的温度,却让人寒了心。
从那以后,他便不再握剑,厌恶鲜血,就像厌恶任何的灰尘沾染自己的身子。他没有忘记那一屋子的死尸,那些飞溅出来的鲜血,曾经染红他的手,染透他的衣衫。
但那又怎样,他们死了,他却活了。
他发誓,既然活了,就要比任何人都活得好,活得恣意。
走出地宫,走进东辑事,他看见那红墙绿瓦,那泛着光泽的琉璃瓦,好似用鲜血浇筑。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地狱。
以后,他就叫慕风华。
十三岁,他已经成了不可一世的东辑事首座千岁爷的义子。比任何人都得宠尊前,因为他天资聪颖,因为他心思缜密,因为他有着一张雌雄难辨的绝世姿容。
以后,只有他恣意屠戮,再不许任何人践踏半分。
但,他不再轻易杀人,却爱上了剥皮拆骨。那是细致的活,挑一副上好的皮面,然后剥开人的脑壳,慢慢的灌下水银……
东辑事的正殿内,就放着他的节奏。
义父说,他做得比任何人都好,那剥出来的皮面格外的完整。皮面轻薄,滑如凝脂,没有一丝一毫的累赘。
他笑了笑,那是自然。
他可是每日都学着如何将这细致的活,做得更加细致。精益求精,素来都是他的典范。他只求着有朝一日,能将这手艺用在他的义父身上。所以,哪敢不用心。
但他自然也明白,自己这一身的功夫都来自千岁爷,要想为父母报仇,除非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把握,否则就算到死,他都不会动手。
他惯来是这样冷漠的人,他从不否认。
十六岁那年,他已经独自执掌司乐监。
一曲玉笛杳渺惊人,多少人自惭形秽。在这个满是太监与锦衣卫的宫闱里,他发觉了更多乐趣,比如怎样将一名宫娥折磨致死,怎样才能让太监得到人性的释放,怎样才能让这宫闱更冷。
若是太阳太好,他便会觉得嫌恶至极。
到底自己是从地狱里出来的,若周遭的一切都升温,他岂非到了绝境?
不多时,他被允准在宫外置办宅子。
那宅子极好,大得出奇,华美绝伦,与他这般尊贵与绝世的容貌,堪与匹配。他一身青衫明眸,缓缓走过十里长廊。
若是父母还在,许是这样的……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就好像他本不该出宫,否则也不至于遇见此生的克星。
那是一个下雨的傍晚,那一曲的竹叶深深小调,让他的笛音中断了片刻。他扭头去看,在那竹林一侧,坐着一个婢女。豆蔻年华,容色极好。
朱唇含着那片竹叶,低低杳渺的小调悠扬传来,不似笛声沉重,不似箫声虚浮,有的是一种青葱岁月的向往与期许。她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外头下着雨,却丝毫没能改变她脸上清浅的笑意。
那一刻,他晃了神,不是说动了心。
只能说,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缠绕膝下,坐享天伦。只是……很久很久了吧?久得都已经忘记,自己原本的姓名。
他收了笛子走过去,第一次与女子这般亲近的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她先是一惊,而后笑颜如花,“真儿。你呢?”
他忽然笑了,“你是新来的?”
她重重点头,“是。”
难怪……
他喘了口气,“你吹得极好,再吹一曲吧!”
真儿笑着,“若你喜欢,我可以教你。”
他又是一怔,她果真不知道他是谁。大抵这府里,除了她不怕,所有人都惧色与他。他忽然觉得,有个不怕自己的人,倒也不失为一场乐趣。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过,便是这样的想法,到底酿成了一场灾祸。
他没能更改自己的宿命,却带给笑颜如花的女子,一次毁灭性的后果。
“以后不许轻易教授他人,明白吗?”这是他离开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真儿盯着他的脸看了良久,久得他的面色渐渐的沉冷了下来,“你作甚?”
她一对梨涡清浅的扬着,“你长得真好看,就像画里走出来的。”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当面夸他,尽管他素来知道自己的容貌是绝顶的好,但是所有人都怕他,敬畏他,从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他突然觉得,有时候听听真话,也是件极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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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她日日都来,他日日都去,神是鬼差,许是宿命注定。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大抵沉寂了太久,又逢着豆蔻年华,这样不安分的年岁,哪有少年心能按捺得住。
若一直都这样,多好。
很多年后,他还曾这样想过,若是当日,她问的那句话,他可以给个答案,也许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可是她说了什么话呢?
他想了好久,到底也是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当日的她一身黑色的罗裙,眼眶红红的,如同哭过。他也不问,许是冷漠惯了,对于旁人的喜怒哀乐,他素来不会放在心上。
他一直在想着昨儿个盘算的兵部尚书九族,该如何诛灭。九族位列奏表之上,呈递九千岁慕青,上头凡事与兵部尚书稍有瓜葛的,哪怕是一只猫一只狗,也不肯放过。屠戮殆尽才算是斩草除根,对于这些事情,他从不手软。
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吹奏的调子有些变了味。
可惜他心不在焉,未能听出来。
当时她问了一句什么,他也没能回答,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寒了整张脸。
影子走了过来,她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没能理会她脸上稍瞬即逝的变化,当着她的面在那张回程上画了个圈,冷冽至极的说了一个字,“杀!”
身后的她,浑身一颤,就瘫软在地上。【本书最快更新百度:】
彼时他只是以为她也不过是摄于他的威严与冷厉,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自诩聪明的他,到底没能读懂女人的心思。
影子走的时候,多看了她两眼,那眼神格外的意味深长。
慕风华是谁,便是这一眼,就已经看出了很多寒意。
他们,是不能动情的。
但他已经无可遏制……
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便堂而皇之的将她调到了自己的身边随侍。但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她笑过。
也不再吹奏任何的曲子。
原以为她只是抵触,抑或是欲擒故纵?到底他这样尊贵的身份,多少女人趋之若鹜。女人惯来是喜欢耍心机的,如同宫里的女人,一个个其实都是贱货,偏要装得一本正经。他原以为她不同,可没有想到,她也是一样的女子。
便是这样想着,他便开始嫌恶她这样的女子。
渐渐的,他发现她越发的不对劲。
那一日,书房内他与义父的往来密信失了踪,他第一反应就是她。
三十六道酷刑,将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他进去看她的时候,心里忽然就疼了。谁也不曾料想,她会成为这般凄惨的模样。
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污秽。
她就躺在柴垛里,瑟瑟发抖,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脚踝上鲜血淋漓,那铁索将她的脚踝磨得血肉模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有些温热,因为有东西从眼睛里滚落。湿湿的,滚烫至极。
他亲自带她离开了东辑事的大狱,亲自为她清理伤口。
只是她从此不言不语,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恨意。
但密信失踪始终是大事,东辑事开始着手调查,渐渐的还是将矛头指向了她。
他记得那一日,她就站在初次相见的地方,她问他,可曾爱过?
爱是什么?爱为何物?他从不需要。
这就是他的回答。
那一刻,她哭了。
就算在大牢里受尽折磨,她也不曾掉一滴泪,可是听到答案的时候,她却彻底的崩溃。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抱紧身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声音,午夜梦回时,他还能如斯听见。
清晰,而痛彻心扉。
慕青亲自上门,锦衣卫包围了整个府邸。
她被按在大堂上,慕青一掌就圻断了她的胳膊。
那一刻,他又看见满目的鲜血,听见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她喊着“阉贼,你诛杀忠良,滥杀无辜。你断子绝孙,早晚不得好死!”
便是这样的话,让他明白,此刻彻底要放手。
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良久。
她浑身是血,躺在血泊里回望他的凝眸。
便是这样的眼神,让慕青看出了端倪,“既然你们如此深爱,风儿,这里就交给你。明日午时,本座等你的答复。”
所谓答复,不是生就是死。
她没有选择,他也没有。
慕青走了,锦衣卫却没有撤离,依旧将整个府邸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回到她的房间,替她止了血疗伤。她红着眼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无力的问,“你为何不问我情由?”
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为何会如此,但他的心里却清醒至极,这一关,她是绝对过不去的。既然明知如此,何必多问。
她染血的手,终于抚上了他精致绝世的脸颊。
那一刻,他颤了颤,眼底的光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错愕。
许是兼而有之。
他素有洁癖,自从出了地宫,更容不得旁人碰他的脸颊半分。可是她不但碰了,还直接吻了上去,他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
眼泪若断了线的珠子,她哭了一会,又笑了一会。半哭半笑,像个疯子。
“你不想死?”他终于开了口。
心忽然疼得厉害,是那种刀割般的裂痛,一阵又一阵的,让他面色泛白,蜷握成拳的指节都青白如此。
她的泪滑落下来,狠狠摇了头,“不,我想死,死在你手上。”
他又愣住,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信件是我拿的,我恨你,可是我下不了手。”她嘤嘤哭着,看着他冷了眉色离开床前。
“我爱你!”她喊了一句。
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住,身子稍稍僵直。
“你有没有爱过我?”那是她最卑微的声音。
他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冷了身子走出去。他想着,许是向义父求情,大抵还能放她一条生路。到底,在慕青那里,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分量。
只是他没能想到的是,还不等他走上三步,身后一声闷响,伴随着匕首咣当落地的音色,鲜血染红了他唯一素白的世界。
他转身,只看见她脖颈上翻滚如浪的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枕巾。
有泪,从她的眼中滚落,也湿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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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慕风华4
他疯似的冲进去,什么都做不了。
她笑着,“你还是动了心,这就是报应。”
那一刻,他愣在原地,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万劫不复。她将所有的话都写在信封里,那些密信都在她的床底下,一封不少。
信,确实是她拿的,只是她舍不得交出去。她是盈国公府安排的细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抵就是他诛灭兵部尚书九族开始。
因为她也在九族之内。
他那一句“杀”,其实真的已经将她杀死。
她想复仇,迫不得已做了盈国公府的细作,可是到底还是不忍心。少女心,离离情,谁陷得深,谁就死得快。
到底她还是爱着他的。
“皮坏了,还有骨。”这是他在她最后咽气的瞬间,从齿缝间蹦出的话语。
她眨了眨眼睛,一如初见时笑得如花绽放。
从此,一支骨笛伴身旁,悠扬不尽前世情。
很久之后他才从影子的嘴里知道,其实这一切,慕青早就知情。慕青之所以让他自由发展,只是想考验他的忠心,只想让他断情绝爱。
其实……她原本可以不用死。
但有了慕青在,她必须死。
因为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也因为,他动了心。
但凡他动了心的人,都必须死!这是慕青的规定,也是东辑事的规定!身为慕青的义子,身为司乐监的掌事,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从那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死了。
再也回不得府邸,一夕之间,府邸所有的旧仆被斩杀殆尽,一个不留。但凡知道此事的,都已经魂归地府。
他便守着他的东辑事,守着那支白玉骨笛。那是他亲手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的,一刀一刀的雕琢而成。晶莹剔透,音色极好。
也是从那开始,他的洁癖越发的厉害,再也没有亲手剥皮拆骨。
她说,报应……
是啊,报应!
只是心痛来得太晚,她已经灰飞烟灭。
其实他是想跟她在一起的,或者与她一道离开这里,到底他一心向往的,不过就是那方寸之间的幸福与家庭。
那是他从小或缺的东西,是一辈子的遗憾,就像父母临死前的眼神,那样灼灼烈烈,让他永世无法忘怀。
骨笛声幽幽,这件事便这样的淡了下来,再不被人提起,而他再也不敢触碰任何与情感有关的人和事。
直到……直到遇见那个叫叶贞的女子。
那样的倔强,像极了自己的当年的蛰伏与隐忍。
她,叫贞儿。
可惜,她到底不是她,她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个九五之尊的君王。
假凤虚凰的那一日,他是真的疯狂。对于叶贞,他说不上是什么情愫,只是从骨子里将她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人,如此骄傲,怎么甘心二次失去?所以他走入了迷途,那样的疯狂如斯,终于碎了自己的骨笛。
前尘往事,到底还是要随风而去的。
他若横了心,狠了心,才能在这东辑事的地面上站得稳,活得更好。
但对于背叛与欺骗,他素来不会手下留情。
就好似那年的真儿,若是他能放下心中的执着,不执念于她的欺骗,也许事情根本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只是……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呢?
冷漠的人,似乎记忆也只能用来拼凑,再也无法完整。
是刻意的忘却还是真的忘了,只有自己知道。
不管怎样,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从未冷却,自己却从不承认。
他若不得,旁人休想。这样的执念,曾经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那一夜的春光旖旎,他竟然与那个叫离歌的女子有了交集。
许是缘分使然,许是命中注定。
他们曾是对手,她的功夫何其高,骨笛之碎,很大程度是因为她。许是抱着一种惩罚的念头,想着一个女子忽然失去了贞洁,该是怎样的挣扎。
岂料她却反客为主,教他明白什么他需要的是什么。
原来他也需要安全感。
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从未有过靠岸的念头。
他想着,大抵是因为她灌他迷药时,那清浅的吻。
不是真儿那种,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魅惑,那种自信从容,那种骨子里散发的傲气与执念,一下子就成了致命的毒药,让他难以自拔。
这是旁人从未给过他的东西,一种身与心的交融。
尤其在他听闻离歌怀了他的孩子,他已经无法言语自己的心情。那个傲世的女子,有着男儿般的气概,也有着一双能窥透苍穹的双眸。就像狼的眼睛,锐利无比。
她到底也为他停留,所有的牺牲都有了相应的回报。
从那时起,他想要好好的活,是真的活着,而不是行尸走肉。就算散了功,就算做一个凡夫俗子,也是甘之如饴。
尤其当她只身独闯东辑事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活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男人,一个有妻有子有担当的男儿大丈夫。
这种感觉,远比恣意傲然要好得多。
什么东辑事,什么司乐监掌事,什么一人之下,都比不上她的一颦一笑,比不上她腹中的骨肉半分。
彼此类似的身世经历,彼此相同的语言话题,成了世间最真实的一物降一物。他甘愿屈居与她手中,只为她眸中明亮的生命之光。
他看见她为他所做的改变,想起了当日真儿问的那句话,可曾爱过?
是的,如今这才是爱。
有没有一个人,看她欢笑,忍不住勾起自己的唇角。看她蹙眉,愿以身相代?
爱是付出,欲是索取。
当日对叶贞,他大抵是欲!
一种不甘心不得的欲念,如今可好,都已随风去。他只需牵着离歌的手,守着他们的孩子,看日升日落,看细水长流,真好。
这前尘,就此作罢,来日可追,惜来日。
高高在上太久,偶尔低下头来,才明白放在手心里的东西才是最真实。如离歌,如他们的孩子,如他们的爱与家。
孤寂了太久的人,最渴望的,从来都是最简单的。
幸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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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彦朝保定十五年。
宫闱三声响鞭,戎国国君耶律辰携皇叔耶律德入朝觐见。
未央宫内,轩辕墨刚从乾元殿过来,瞬时冷了面色,“皇后还未回来?”
宫婢与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回皇上的话,护国公主昨儿个夜里腹痛难忍,怕是要生,皇后便立刻前往公主府守着,至今未归。”
长长吐了一口气,轩辕墨点了头,“若然不见,也好。公主府若有消息,随时来报。”语罢,独自一人上了前朝。
耶律辰与耶律德就站在金銮殿内,长久不见,早已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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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海
正文 番外大结局1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大结局1
轩辕墨一身明黄色的金丝绣龙纹皇袍,走上金殿的时候,他睨了一眼耶律德,眼底的光稍稍微恙。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及至坐定,这才道,“使团来朝,一路辛苦。来人,赐座!”
耶律辰行礼谢恩,看见轩辕墨的时候,嘴角稍稍牵扯了一下,却见凤座空落落的,眼底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戎国君主,叩见大彦朝皇帝。敬祝吾皇万岁万万岁。”
轩辕墨自然明白,耶律辰方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金殿上许多话自然不该说,只清浅道,“戎国称臣,朕深感欣慰,愿以后免于兵戈,从此让天下万民远离战火。”
“此也是臣的意思。”耶律辰素来反对战争,如今在耶律德的协助下,整个戎国都开始休整。当日兵变,死伤无数,这休养生息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办到。
戎国元气大伤,别说是开战,如今民生凋敝,不称臣只能被其他的国家吞并。与其如此,还不如对大彦朝称臣。早前戎国面和心不合的对大彦朝称臣,却又对轩辕墨与叶贞下手,耶律辰便深谙有愧之理。
如今来,更是备下了厚礼。
朝上,很多话不便说,说来说去也只是家国大事。
九曲回廊里,轩辕墨屏退了身边众人,耶律辰跟在轩辕墨的身后,半垂着眉目走着。
轩辕墨笑问,“朕之宫闱,比之你的石国何如?”
耶律辰站在那里,望着满目的风华,点了点头,“算是见识了。果然胜过石国百倍。”语罢,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行了贴胸礼,“臣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就算耶律辰不开口,轩辕墨也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这是他的天下,他的皇土,岂容他人心生觊觎。他岂会不明白,耶律辰在大殿上便已经动了心思。
然则,他是绝对不会给耶律辰机会的。
“听闻戎国皇后初立,你这厢新婚燕尔便来朝觐见,也不怕皇后嫌隙?”轩辕墨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转至别处。
横竖,他不愿叶贞见到耶律辰。
早年事发,她只知耶律辰负伤未死,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很多事情过去便是过去,再也回不到过去。
耶律辰的眼神缩了一下,自然而然的明白了轩辕墨的弦外之音。
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咽下,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岁月苍狗,白驹过隙,到底谁输谁赢早已分明。
低下眉头,耶律辰苦笑了两声,“多谢皇上提醒,臣会处置。”
“家事国事,你与朕虽为君臣,但这后宫与前朝却是一样的。要学会平衡,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幸朕这后宫,独皇后一人,倒也省心之至。”轩辕墨挽唇轻笑,眼底的光好似那一夜的焰火,绚烂无比。
耶律辰定定的看着轩辕墨良久,他是看着轩辕墨与叶贞生死不离,那一番苦楚,那一番的折磨,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亲眼所见,叶贞为了眼前这个男子,付出了多少代价。一步一个血痕,他曾为她疼痛入骨,然她的眼里心里始终只有轩辕墨一人。
贞儿,我真的努力过,只换来彻头彻尾的失败。
他望着轩辕墨与生俱来的尊贵风华,那种由内至外的优雅闲适,他这辈子都学不会。
“还是皇上钟情,臣这后宫,却是人满为患。”耶律辰自嘲的开了口,虽然笑着,眼底却有着氤氲的水雾慢慢腾起。他看了看轩辕墨,而后望着九曲廊环的幽深,嘴角微微扬起,“这大彦朝的宫闱,如今都暖透了吧!”
轩辕墨颔首轻笑,“自然。因为朕在这里。”
耶律辰点了头,“臣明白了。”
“她说,人生之所以执着,是因为得不到和已失去。若然得不到,便放了手,若然已失去,便珍惜眼前人。于你跟前,朕也不必饶舌,你是看着朕与她生死相隔,那些年岁,她如何熬过来的。你应该比任何都清楚。”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
“是。”耶律辰眸色黯淡,“彼时我曾想过,能为她一死也是好的。至少没人能跟死人争!可惜,上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如今我已经贵为一国之君,坐拥戎国,佳丽三千。却始终做不到放下!”
他许是觉得这样是大不敬,又朝着轩辕墨行了礼,“不过臣的为人,皇上还是清楚的。想归想,念归念,到底也是过去了。臣知道自己的本分,也知道彼此的处境。打从一开始,臣就没有动过非分之想。她既爱,臣必随,不欲纠葛。”
轩辕墨嘴角微扬,眼底有异样的光泽,“朕,相信你。”
耶律辰稍稍一怔。
“早前,朕从不信任何人,连朕自己都不予信任二字,遑论他人。但是渐渐的,朕到底还是变了,这江山未变,心已付。若还是教朕再选一次,这一次朕绝不会再执着与江山二字。从一开始便赋予她独一无二,不教任何人伤她分毫。”轩辕墨拂袖,云淡风轻的脸上,依旧是惯来的清浅颜色。
刀斧雕刻的五官,极度精致的脸部轮廓,嘴角那一抹弯月似的笑意,教人如沐春风。
这是耶律辰从未在轩辕墨身上见过的,彼时在戎国这么久,他都不曾看见轩辕墨笑过。就算是笑,他的笑意也从未抵达过眼底。
但是现在……
大抵贞儿,也是如此模样吧!
让阳光照射到心底深处,化开天山上的积雪,从此与心爱之人执手白头,看尽沧海桑田。如今……他们都好了……
幽幽的吐出一口气,耶律辰行了礼,“臣告退。”
轩辕墨望着耶律辰黯然转身的模样,眼底的光有些微恙,却教人分辨不清是什么颜色。看到耶律辰,多多少少会让人想起那段在戎国的过往,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痛,而凄楚。生而死别……
双手负立,他站在那里,敛尽眸中月华。
并非是他小气,委实是不愿再让叶贞与耶律辰见面。
朝堂倒也罢了,私底下……还是不见为好!
到底叶贞欠了耶律辰的,太多太多,难保会手下留情。情之为物,若不能斩立决,便只会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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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大结局2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大结局2
远远的,耶律德睨一眼远去的耶律辰,终于缓步过来。
眉目间依旧是昔年的模样,只是早已非昔日之人。他上前行的是大彦朝的宫礼,而非戎国贴胸礼。
轩辕墨扭头看他,微微扬起唇,“多年不见,想不到你一直留在原来的地方。”
耶律德点了一下头,“权当是我欠她的。”
“如今到底是谁欠谁,谁能说得清楚?”轩辕墨依旧清浅,眉目间晕开一丝一样。他盯着耶律德的脸看了良久,终于缓缓收回了视线,“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当日那番局面虽然她无法接受,但到底也是朕的缘故。于你,委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左不过最后那一刀,却是我给的。”耶律德接过话茬,“当年若不是我,许是她不会离宫,许是你们不会流落戎国,又或者不会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一度造成你们险些天人永隔。条条状状,如今我都不敢去面对她。”
轩辕墨摇了头,“如今她什么都放下,你大可不必如此悬心。身为大彦朝的皇后,主政多年,如今虽然安心后宫,朕却不愿已一切繁文礼节束缚于她。现下的她,活得比以前更好,更开心。”
她若笑,他便心安。
她若凝眉,他只愿以身相代。
“那我便放心了。”耶律德重重的点头,复而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苦笑两声,“方才狼主与你……”
“朕自然不允他们私下见面,倒不是信任的问题,只是朕护在手心里的宝,岂容他人觊觎。于她,朕从来只私不公。”轩辕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无可置喙的凌然冷意,“朕当然明白,贞儿于他是什么意义,然则彼此都已经重新开始生活,无谓再有任何瓜葛。”
“他做他的戎国狼主,朕允他在他的有生之年绝不欺凌戎国半分,权当是全了当年的情义与那挡剑之情。然则这是朕作为一国之君与丈夫的职责,与旁人无隙。朕是朕,贞儿是贞儿,朕必须分清,而他也必须明白。朕之皇后,不可触碰。”
耶律德长长吐出一口气,重重点了头,“那是自然的。贞儿与你,几经生死,岂是他人可以取代。”
轩辕墨邪冷,“取代?若然可以取代,原在她以为朕已经枉死之时,早已取而代之。她连皇位都不屑一顾,何况这些。”
“狼主……倒也是个痴心人。”耶律德轻叹一声,“你可知他后宫佳丽三千,全都是按照贞儿的五官容貌挑选。那些个鼻子,眼睛,哪怕发髻挽得如同贞儿,他都一一召入宫闱。连他如今的皇后,都与贞儿长得极为相似。”
“戎国只道,十三王爷思念已故的王妃甚深,故而挑选皇妃,都已王妃之容为准。那些个存留戎国的大彦朝女子,一个个都精心着扮,为的便是入宫为妃。他明知不可为,却还是乐此不彼。到底他原就是个多情之人,长情之人,只可惜时与缘不对。”
闻言,轩辕墨沉默了良久。
早年在戎国之时,他佯装失忆,但耶律辰对叶贞的心思,他确实看得一清二楚。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绝非常人可比。那会子他也曾动怒,到底自己的女人落在别人的手里,那种滋味绝非好受。
然则为了以后的细水长流,他选择了隐忍,却次次伤她甚深。
轩辕墨忽然在想,当日若是耶律辰,今日的叶贞是否还活着?还好好的存活于世?只怕很难!耶律辰,虽然无法取代他的位置,但多多少少还是对叶贞产生了影响,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提及这三个字。
到底这戎国,是他们最不愿提及的往事。
所以便连同耶律辰这个人这个名字,一起长埋在记忆的长河里。
说起来,轩辕墨的心里也始终留着芥蒂。耶律一族,源于耶律楚的关系,轩辕墨一直都憎恶至极,当年若不是耶律楚的逼迫,他与叶贞不至于落得险些天人永隔的下场。
只是一个耶律楚,一个耶律辰,到底是亏欠多于憎恶。
轩辕墨选择退让与弥补,并不代表他默许耶律辰对叶贞的感情。叶贞,生也好死也罢,爱也好恨也罢,都只能是他一人所有。
“那你呢?”轩辕墨不愿再纠结在耶律辰的身上。
耶律德底下眉睫,“还能怎样,替你们守着戎国便是。就当是赎罪,也当是早年未送出的新婚大礼。”
“若你回来,叶家的鲁国公府,还是你的。”轩辕墨凝着眉目。
耶律德摇着头,“如今这张脸再也脱不下来,还是不了。多谢皇上美意,微臣愿我主江山,国祚万年,海晏河清。”
轩辕墨点了点头,“随你罢!反正你回不回来都由你自己拿决定,就好似从一开始,是你摆了棋,朕下了棋。最后她赢了,被困住的反倒是你与朕。许是命中注定,下棋之人最后成了棋子,委实汗颜。”
耶律德苦笑,“她自小便有七窍玲珑心,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这一点,倒与她的生父格外相似,那不可一世的千岁爷,不也是这样的恣意吗?她隐忍蛰伏,始终都只是为了以后的恣意。”
“父女心性,自然是相同的。”轩辕墨笑着,“离歌即将分娩,大抵就在这两日,你可以随朕去护国公主府。贞儿见着你,许是会很高兴。”
“好!”耶律德的笑忽然凝了一下,眼底的光转瞬黯淡下去,“不了。还是不去了。如今师傅与我换脸,我这德皇叔的容颜,只怕教她见了,会想起那些不该想起的往事。横竖我都无法再用真容相见,那还不如不见。我这哥哥,如今唯一许她的,便是平安快乐。有你在,我也放了心。替你们守着戎国,保边境安宁,也算是不枉此生兄妹一场。”
“叶年?”轩辕墨顿了一下。
耶律德摇着头,行了礼,“微臣耶律德。这世上,再无叶年此人。敬祝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长乐。微臣,告退!”
轩辕墨不说话,只是看着耶律德缓步离去的背影。
那一场石国的局,到底留下了唯一的棋子……叶年!
他是心甘情愿,也算是一种弥补。
垂下眉目,轩辕墨忽然在想,许是叶贞早已知晓一切,她主政三年,哪里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只是一直不说,大抵也抱着与叶年一般的心思。
盼相见,又怕相见。
却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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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大结局3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大结局3
“皇上?”身后的奴才壮了胆子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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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墨负手而立的模样,面色黑沉,许是惊着这些奴才了。自从归朝,他还从未黑过脸。如今这是……
“公主府可有消息?”轩辕墨睨了他一眼。
“还未有结果。”奴才慎慎的垂下头去。
轩辕墨敛了眉目,黄袍逶迤,“去公主府。”
身后的奴才一声高喊,“起驾公主府!”
远远的回廊里,耶律辰站在廊柱后头,攥紧了衣袖。耶律德凝了眉目,“狼主还是三思而后行,到底皇上不允,这事便棘手了。”
“我只想见她一面。”耶律辰顿在那里,眉目黑沉。
“见了又如何?不见又怎样?该放手的就要放手,何况这么多年了,狼主难道还没有想明白?皇后娘娘主政多年,她必定知道你未死,既然是未死,狼主登基之时她就该懂得,今日的戎国乃是你主政。但为何皇后娘娘不肯相见?狼主,你可有想过?”耶律德摇着头轻叹。
“到底这戎国给她的,没有半点快乐可言,至始至终,她都不曾真心笑过。”耶律辰低低的开口。
耶律德颔首,“狼主明白就好。皇后娘娘很好,狼主就不必再多生事端。使团过几日就会开拔回朝,还望狼主谨而慎之。”
“皇叔,你说当日若是皇帝真的死了,又或者我真的娶了她。没有宫变,没有流血,没有那一场灾难,她会不会还在我的身边?”耶律辰时常在想,若是那日他们真的成了亲,会是什么模样?
“狼主说笑了。世间没有如果!”此言一出,耶律辰的眉目陡然苦笑了一下。
他定定的望着前处,“是啊,世间从未有过如果。若不相守,何必相逢。若不相逢,便可安枕无虞,不必牵挂。不过至始至终,一直给予牵挂的人,好似只有我一人而已。”
耶律德敛了眉目,“狼主后宫佳丽三千,何必为一女子耿耿于怀?”
“我拥有的,从来不是我想要的。”耶律辰缓步离开。
无论是女人还是江山,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事已成定局,还能怎样?
她的心不在他这里,就算死,她也不会是他的。
慕兰皇后……再不是叶贞!
望着耶律辰缓步离开的背影,耶律德眸色微沉,他何尝不想再见一面,只是……他该拿什么颜面去见她?陌生的脸?还是内疚的心?这么多年,他想着该还的也差不多都能还清,只是这心里的坎,始终无法过去。
虽然她锦衣玉容,但是彼年的艰辛苦楚,却是他一手造就。
叶家小公子,鲁国公府唯一的血脉,老狐狸夏侯渊的徒弟明日公子,皇帝的亲国舅,戎国的皇叔耶律德。
他忽然在想,自己这些身份也算是一种历练。
如今,什么都不必去想了。
彼此各安天涯便是最好的结局,若她哪日真的原谅了放下了,他想着,她就会来找他。喊他一声哥……
走在九曲回廊里,耶律德翩然远去。
御驾车辇出了宫直奔护国公主府,此刻的公主府已经乱作一团。
已经一天一夜了,离歌还是没能生下孩子,可是教房门外头的慕风华急红了眼。那一个咬牙切齿,好似人人都欠了他五百万,恨不能自己冲进去替离歌生产。
叶贞褪去外头的凤袍,只一身束身便装,挥手在案上执笔书写,“立刻按照这张方子去抓药,看还能不能有奇效。”这是她开出的第三张方子,也不知为何,离歌这一胎格外的凶险。
都说二胎容易生产,怎知这一次却奇了怪了。
胎儿太大,早前只是阵痛难忍,如今羊水都破了,若是还不能生下来,只怕母子都有危险。
门一开,外头的慕风华红着眼睛怒问,“怎样?”
“驸马爷,皇后娘娘说……说是危险,让赶紧给抓药。”宫婢战战兢兢的说完,只一眼慕风华差点抓狂的表情,吓得一溜烟就跑开。
门,砰的一声又关上,慕风华一掌拍在廊柱上,那眼神几乎可以拧出血来。
什么叫危险?
“爹?”雪儿瞪着明亮的眼睛,牵着轩辕逸的手走来,“爹你做什么?”
慕风华的表情一顿,因为怕吓着女儿,那种极力遏制的容色,极为扭曲。他尽量在雪儿面前保持着风华绝代的姿容,蹲下身子抱住雪儿,“没事。”
“小弟弟还在娘的肚子里对不对?”雪儿聪颖,那张容脸几乎全部承袭了慕风华的颜色,小小年纪就已经生得若出水芙蓉。
轻轻吐出一口气,慕风华拂过女儿稚嫩的面庞,“是。”
轩辕逸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姑父,不如我们给姑姑助威吧!”
慕风华凝眸,“助威?”
“对啊!”轩辕逸道,“姑姑定然是力气太小,所以生不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娘说,人的意志力可以战胜一切。姑姑功夫这般好,只要有意志力,定然可行!”
“你娘教你这个?”慕风华难免感慨,一个轩辕墨加上一个叶贞,教出来的孩子该是怎样的混世魔王?那脑子,估计都不能用常理推断。
里头生得死去活来,外头却喧嚣着助威,成何体统!他就怕成事不足,反倒乱了离歌的心思!
“姑父,姑姑一直想给你生个儿子,所以这就是关窍。只要抓住姑姑这个弱处,自然能激发姑姑的意志力。心若能强大,无畏无惧。”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甚至开始剖析人心,委实教人有些寒战。
慕风华上下打量着与轩辕墨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轩辕逸,摇了摇头,“纵容如此,若然惊了你姑姑,可怎生得了?”
里头继续传来离歌无力的嘶喊,阵阵入耳,痛了慕风华的心。
方才那宫婢去而复返,端着药快速前来。
轩辕逸忽然挡在了那人跟前,“这是娘开的方子?”
“回太子殿下,是。”宫婢双手奉上药方。
接过药方,年少的孩子却是一脸的老成。看了看方子,复而端过汤药轻轻一嗅。轩辕逸凝了眉沉思稍瞬,“这是止血的方子,姑姑有血崩之势。”
音落,慕风华陡然扬起眉目,挥手就要拍开房门冲进去。
“爹!”雪儿惊呼。她从未见过爹爹如此容色,墨发翻飞,如同疯了一般。
“去取盐梅和陈槐花烧灰成末入药,许是能补一补娘的不足。快!”轩辕逸冷眸的样子,与轩辕墨如出一辙,然这份冷静与聪慧,却像极了叶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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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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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摆开了功夫架势拦在门口,“爹,你莫胡来。||||||舅母还在里头,她与娘这样好的情谊定然不会让娘有事。”
轩辕逸站在雪儿的身边,眉目间溢开一丝流光,“姑父稍安勿躁,母后这方子开得极烈,很快便会有效用,你且等等。”
两个孩子拦住了慕风华,瞬时让慕风华的嘴角止不住的抽动。
外头一声喧嚣,“皇上驾到!”
雪儿随即扯了轩辕逸上前,轩辕墨快速行来。
慕风华惯来恣意,哪里顾得上行礼,趁着孩子们走开,撒腿就往里头冲。谁知那雪儿一个腾空,再次稳稳落在门前,“爹,你别胡来。”
“你娘在里头!”慕风华冷了眉目。
此刻他心里眼里都是离歌,便是女儿拦在前头,他的耳朵里徘徊了太多离歌的嘶喊,已经懵了心肠。
宫婢端着药汤和盐梅槐花灰末,快速的进了房间。
“你们作甚?”轩辕墨上前,只一眼这样僵持的局面,当下就冷了眉目。
轩辕逸站在轩辕墨身侧,与父亲一般的负手而立,“情之所钟,一往而情深。”
轩辕墨低眉看他,“小小年纪,发什么牢骚。”
“爹,这是事实。”轩辕逸辩解,上前指着慕风华道,“姑父如今着了魔,听着里头的声音便已经按捺不住。爹,若是娘要生弟弟,你是否也会这般抓狂?”
“爹舍不得让你娘再生。有你一个就够她操心!”轩辕墨近至门前,睨一眼慕风华咬牙切齿的模样,“你进去便能替离歌生产?早知道如此,何不早早的将孩子养在自己的腹中?如今在这里发什么疯?你当自己疼痛入骨,难道旁人就不会心痛如斯吗?”
却听得轩辕逸一声轻叹,“情之为物,足叫人生死相许。”
慕风华冷眼盯着轩辕墨,这对父子简直就是一个德行。
一唱一和,没瞧见他心急如焚的模样吗?
但轩辕墨这几句,委实分量不轻,愣是让慕风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良久,他才顿了颜色,“放我进去!”
轩辕墨冷哼,“添乱!”
鬼卫齐刷刷的落下,直挺挺的拦在了慕风华的跟前。
“你们!这是我的家事!”慕风华真想上前掐死轩辕墨。早年的账,他刚刚平息,如今他们竟敢堂而皇之的拦阻,将他这公主府的主子置于何地?奈何他现下的功夫,确实无法与鬼卫抗衡。
轩辕墨斜眉看他,“稍安勿躁!贞儿的医术比太医还要略胜一筹,她不会让离歌出事。”
“轩辕墨,里头是我的妻子,你倒是无关痛痒,这事与你何干!你赶紧给我闪开!”慕风华几乎暴怒。
外头就这样僵持着,成了单挑与群殴并存的画面。
单挑,就是慕风华挑一群人,群殴就是轩辕墨随时会一声令下,让一群人殴慕风华一个。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
雪儿无奈的抱胸而立,歪着脑袋看抓狂的父亲,这姿势与离歌是一模一样。
轩辕逸则是翻了翻白眼,若无其事的扭头望着别处。
里头的叶贞先是一怔,那盐梅与陈槐花倒是出乎叶贞的预料。但听得是轩辕逸的主意,当下便同意了。
离歌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几近虚脱。
惨白的唇瓣上留着道道牙印,指甲因为用力时攥紧了被褥,几乎都出血。
“离歌。”叶贞快速喂了离歌喝药,“你撑着点,很快就没事了。”
离歌无力的点头,“贞儿,若是、若是我不行……”
“有我在,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你们母子平安。”叶贞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子,面色微白而眸色坚定。
点了点头,离歌凄然一笑,“若然不行,就保小。”
“你就不怕慕风华杀了我?”叶贞手一挥,稳婆们继续上前,开始七手八脚的助产。
“他若敢,我做鬼都不会轻饶。”离歌奄奄一息。
叶贞掀开被褥,离歌开始大排血,这是血崩之势,若是……这是十分危险的预兆,稍有不慎,真的会出现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现下,也只能尽力一试。
外头形成了对立的局面,一对多。
里头离歌的血好似止住了不少,终于又可以使劲。
呱呱落地之音,瞬时让四下沉寂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
叶贞松了口气,看着襁褓里稚嫩的孩子,俯身坐在床前,“离歌?你看,是个儿子。”
离歌累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去了半条命。她无力的点了头,看一眼孩子,便沉沉的睡去。这一番,真可谓是生死一线。
叶贞小心的吩咐了宫人们,关紧门窗,将血迹清除干净,用热水擦拭了离歌的血迹,而后上药继续止血。看着差不多了,她才抱着孩子缓步走出门去。
但她只是站在门口,孩子刚刚出生,不可惊了风。
“是个儿子,恭喜。”叶贞清浅的笑着,美丽的容颜带着几许疲惫。
轩辕墨上前一步揽了她入怀,瞧着她眼底下的乌青,不由的稍稍凝眉,“累着了吧?”
慕风华飞似得冲到门口,看着那红扑扑的孩子,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倒是雪儿拽了拽慕风华的衣袖,大喊了一声,“爹,快抱抱弟弟。”
“哦哦哦,对对对!”慕风华颤着手,小心翼翼的抱着刚刚出生的儿子,俯身下来笑得绝世倾城,“雪儿,你小时候便也是这副模样。”
“爹,弟弟好丑。皱巴巴的,还是红红的。这是你生的吗?怎么一点都不像我!”雪儿撅着嘴。
慕风华瞪了她一眼,“废话,当然是你爹的杰作,旁人如何能生的出这般精致的娃儿?你回去照照镜子,便知道你爹我如何的倾国风华。”
雪儿嘴角一抽,“爹,你真不要脸。”
“这倒是离歌的风格。”叶贞打趣着,这雪儿容颜像极了慕风华,但这言行举止却是与离歌一个模样。
轩辕逸轻叹一声,却惹来众目。
他挑了眉,学着轩辕墨双手负立的模样,“果然是有了儿子忘了娘!”
慕风华咯噔一声,险些呛着。睨一眼轩辕墨夫妻,这对夫妻养出来的儿子,果然不能用寻常人的思维去考虑。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时,他竟然想着房中的离歌。这般的脑洞,绝非常人可比。
轩辕逸的话刚出口,慕风华便快速抱着孩子走进门去。
叶贞俯身抱着轩辕逸,“你如何能想到用盐梅和陈槐花烧末?”
“娘珍藏的那些医书典籍,逸儿都能倒背如流。娘那方子,虽然烈而有效,但是少了这两样东西,还是缺了火候。”轩辕逸眨着明亮的眼睛,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便是这样的模样,这样的傲娇,让叶贞忽然想起了叶年。
那个学识渊博的少年……
如今,也该年岁渐长了吧!
番外大结局4
言情海
正文 番外大结局5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大结局5
叶贞的眸光稍稍黯淡了一下,“那都是你舅舅早年留下的,我舍不得丢。”
闻言,轩辕墨的面色一沉,复而看了一眼叶贞,慢慢搀了她起来,“你也累了,该好好休息。”
“其实我倒羡慕离歌。”叶贞望着房内,“到底我这身子不太适合生育,彼时怀着逸儿也是机遇巧合,难之又难。若是可以,我倒真想与离歌一般,为你儿女双全。”
轩辕墨揽过叶贞,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髻上,“傻瓜,如今有了逸儿,朕万事无求。只愿你身体康健,与朕白首便罢。否则若要孩子还不简单,一纸圣谕多得是。朕不要那些,穷天下之大,唯许叶贞一人足矣!”
叶贞痴痴的笑着,“当着孩子的面,也不知收敛。”
听得这话,轩辕逸仿若见惯不怪,摇着头往屋里走,“我去看看小弟弟。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轩辕墨陡然凝眉,语重心长的吐出一句,“这太傅……该换了!”
教什么不好,一味的儿女情长!
殊不知,言传身教,这轩辕墨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莫不是当年的他吗?爱美人,弃江山,这世间的帝王能如此大度的,怕也只有他轩辕墨一人。
叶贞轻笑,“岂不闻父承子业,你这厢操之过急,难道要他走你我的老路吗?你我自小便失了这份快乐与惬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逸儿还小,让他再快活几年吧!”
到底这江山,以后是托在轩辕逸的肩上的。
如今能快活便快活,否则哪日做了守城之主,如何还有今日的轻松?
轩辕墨点了点头,“守江山难,那便随你吧!”
如今再也不必算计,倒也轻松不少。这江山,他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自从有了叶贞,他便从未舍不得过。以前舍得,今日也舍得。
语罢,轩辕墨径直将叶贞抱起,转身朝着客房而去。
“大庭广众的,你……”叶贞的面颊陡然浮起一片绯红,眸中流光若天边云霞。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半带娇羞半带嗔,“轩辕墨,这是公主府,不是未央宫。”
“人家都儿女双全了,朕不成全你,岂非是朕的不是?”轩辕墨轻叹一声,脚步却并未有片刻的停留。
奴才们快速在前面开道,引着轩辕墨去了暖阁。
这暖阁原就是离歌给叶贞备下的,二人没事就窝在一处,时常惹的两个大男人好一番嫉妒。偏偏都是妻奴,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摔了。
踏进暖阁的大门,轩辕墨低眉望着怀中面颊带粉的叶贞,“这便是离歌给你备下的暖阁?若不是亲眼所见,也不知竟与你未央宫的格局一个模样。”
“离歌怕我住不惯,自然要小心。”叶贞这般开口,却让轩辕墨面色一沉。
“她如此这般,岂非要留你很久?”轩辕墨冷眸,“未央宫到底是未央宫,岂是公主府可以比拟。以后来公主府小聚,只能住一晚,否则……朕就拆了这暖阁。”
叶贞无奈的蹙眉,“怎的自家妹子的醋,你也喝得这般痛快?”
“你是朕的皇后,岂能……”
“好了好了……”叶贞在他喉结上轻轻一吻,“以后离歌有了幼子,哪里还顾得上我,如今她还要坐月子,我待会便随你回去。”
便是这样的举动,让轩辕墨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咚一声。他低眉望着怀中还不明所以的叶贞,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在某方面,天生反应迟钝。
“这样盯着我作甚?”叶贞挣扎了一下,想要跳下他的怀抱。
谁知轩辕墨睨一眼紧闭的房门,径直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欺身压上去的瞬间,叶贞瞪大眼眸,“轩辕墨,大白天的,你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彦朝的皇帝皇后……白日宣淫吗?”
语罢,叶贞的脸颊滚烫得无可言语。
“朕是皇帝,这天下尚且朕一人说了算,谁敢在朕背后乱嚼舌头?”他的手轻轻掠过她的面颊,将散发撩拨至她耳后。眸色一如往日的温柔,这辈子,他可以狠,可以恨,但只对她一人柔情似水。
他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叶贞只觉得他的双手所到之处,皆热火难耐。
指尖轻挑,腰间环扣被熟练的解开。
一阵微凉,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将她的衣衫悉数解开,这般的熟能生巧,让她整个身子都开始滚烫至绝。
“墨轩……”她低低的嘤咛。
“嗯……”
“大白天的,还是、还是别……万一让孩子们看见……”她的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精壮的身体曲线,滚烫的温度,让她眸若桃李,流光迷离。
轩辕墨不依不饶,含着她的唇瓣,不断汲取她口中的美好。
额与额相抵,鼻尖与鼻尖相碰,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唇间划开一丝贪婪的笑意,“你不想?”
叶贞垂下眉睫,“墨轩,这是公主府……”
“想不想?”他温热的呼吸就拍在她的脸上,让她绷紧了身子。
抿着唇,她难掩唇边笑意,“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顺着她的鼻尖一路吻下去,“想不想?”
“怎生得跟孩子一样?”她娇羞的缩了缩身子。
睁开眼,看着他期盼的眼神,那眸中微弱的盈光带着几分苛求,就像欲求不满的小兽,教人忍俊不禁。叶贞噗嗤笑出声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每次都觉得你好无辜,好似受我虐待。轩辕墨,你……”
“想不想?”他还是念叨着这句话。
叶贞笑得整个人都轻颤起来,忽然支起身子吻上了他的唇,口中低低的嘤咛一句,“想!”
轩辕墨如同胜利的将军,刀斧雕刻的脸上,瞬时溢开迷人的流光,顷刻间展开了温柔攻势。
一室的春光旖旎,一世的携手百年。莫管前尘如何,今世相守便已足够。为了这一世的牵手,你可知我在佛前,苦等了多少轮回。
墨轩,若能儿女双全,该多好?
那就随朕回宫,朕定能再接再厉。
……
那头慕风华抱着自己的幼,一张倾世的脸,笑得愈发的明艳照人。以至于雪儿和轩辕逸都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盯着他,而后极为默契的避开一丈远。
慕风华扭头看去,两个孩子都歪着脑袋,极为无语的抿着唇。
“你们作甚?”他凝眉,抱紧了怀中熟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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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大结局6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大结局6
“爹,以后有了弟弟,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雪儿扑闪着大眼睛问。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慕风华凝眉,“你是爹的心肝宝贝,怎问这样的问题?”
雪儿看了轩辕逸一眼,忽然抱胸背过身去,“看你那得意的样子,哪里还看得上我呀!爹是不是又要说,作死的东西,胡言乱语什么?我偏不!偏不喜欢小弟弟!爹都不疼我了!”
说着,雪儿哼哼唧唧的往外走。
“你这孩子……”慕风华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才多大点孩子,就开始跟自己的兄弟姐妹吃醋。不过想了想,他惯来是有占有欲的,难保自己的女儿也承袭了这毛病。
轩辕逸倒是走过来,大大方方的看了看初生的婴孩,“姑父,小弟弟可有名讳?”
“等你姑姑醒来再做决定。”慕风华道,又极度不放心的看了看走出大门的雪儿。
“姑父放心便是,姐姐那里我必好生劝慰。”轩辕逸负手抬步,不紧不慢的走出去。
这轩辕逸,少年老成,慕风华横看竖看都跟轩辕墨那讨厌的样子一模一样。
离歌还在昏睡,慕风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床沿。指尖轻轻拂过她青白的脸,虽然憔悴,但即便昏睡,也难掩唇角一丝浅笑。
温和从容,岁月静好。
果然是极好的。
话说那轩辕逸追着雪儿出去,雪儿摆着一张臭脸,就站在九曲廊桥上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愣是一言不发。
轩辕逸站在她身侧,笑得从容镇定,“姐姐这是作甚,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般见外。如今有个弟弟与你同喜同悲有什么不好?难道姐姐喜欢我这样无兄无妹的孤家寡人?”
雪儿扭头看他,“有个人分走了你的爹娘宠爱,你会怎样?”
“随之任之,都是缘分!”轩辕逸笑了笑,双手负立,明眸皓齿。
“你说,舅舅与舅母为何不再多要个孩子?”雪儿嘟着嘴,“真不公平。”
轩辕逸垂了眉眼,跟着坐在雪儿的身侧,“因为爹说,娘早年生了我,便一直身体亏虚,如今只希望娘好好养着,不希望娘太辛苦。”
“舅舅待舅母真是好,我就希望以后能找个像舅舅这样的,就待我一个人好,像宝贝似的宝贝着我。”雪儿一想起轩辕墨那张刀斧雕刻的精致面颊,眼睛里就放光,“我最喜欢舅舅这样的,长得可好看了。”
“姑父长得也好看。”轩辕逸轻咳两声,花痴年年有,这么小的年纪就犯花痴的,怕也少见。偏生得雪儿是天不怕地不怕,就像离歌那样的性子,旁的没有,那手底下的功夫可是得天独厚,看一眼就学得会。
雪儿嗤鼻,“我爹没我好看。”
轩辕逸凝了眉头扭头看她,“脸皮也没你厚。”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现在心里痛快,这里我不要待了!”雪儿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你去哪?”轩辕逸一怔。
“收拾收拾离家出走!”雪儿摆了摆手,走得格外潇洒。
心里咯噔一声,轩辕逸抽了抽嘴角,“果然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先女子后小人,看样子是有些道理的。”不过,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无奈的摇着头,轩辕逸朝着雪儿的房间走去。
进去的时候,雪儿已经拾掇了包袱,将金银细软一股脑子的装进去。见着轩辕逸站在门口,便睃了他一眼,“你最好别出卖我,不然别说亲戚,朋友都没得做。”
“你就不怕姑姑和姑父找你?”轩辕逸撇撇嘴。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儿子,我这个女儿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哼!这一次请我,我都不回来。”雪儿嘟嘟囔囔的背着包袱,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房间,“这一次,我是真的生气了。”
轩辕逸堵在门口,“女子果然都是小气,姑父又不是不要你,只是抱了抱小弟弟,你便气成这副模样。姐姐,你那点小心思,怎么还能瞒得过我吗?”
“小梧桐,你可别瞎说,我什么心思?”雪儿直呼轩辕逸的小名,眼底带着几分躲闪。
“你是想故意发怒,趁着这档子姑父和姑姑脱不开身,想要去外头好好玩一阵。不知我这话说得对与不对?”轩辕逸关上了房门,一本正经的站在雪儿跟前。
雪儿稍稍一怔,抿着唇不说话,容色依旧骄傲。
慢慢的坐下来,轩辕逸自倾一杯茶,“姐姐,你觉得自己走得出这个大门吗?”
“你什么意思?”雪儿愣了半晌。
“且不说没有姑姑的命令,你走不出这公主府。我父皇与母后如今也在府里,你觉得鬼卫会让你这样子离开吗?鬼卫有多少能耐,我比你更清楚。如今鬼卫更胜从前,全部都在我母后的手里。母后一声令下,你离得了公主府,也走不出京城半步。”轩辕逸用一种极缓极平静的语调说完,而后瞥了目瞪口呆的雪儿一眼,“姐姐还想试试吗?”
雪儿吞了吞口水,“那你说怎么办?”
轩辕逸的心思,承袭了轩辕墨的算计,叶贞的缜密,他说的话自然是可信度极高的。以往出了什么事,也都是轩辕逸出的主意大事化小。
“没办法。”轩辕逸放下茶杯,“要么我们两个冲出去,然后溜了一两个时辰,灰溜溜的被抓回来。要么你现在去杀了我父皇母后,我登基为帝,就能许你自由。”
雪儿望着那一脸镇定从容的轩辕逸,“真怀疑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二选其一,姐姐自己看着办!”轩辕逸浅笑盈盈。
“你这两条路根本行不通!”雪儿无奈的耷拉着脑袋,“娘说,行走江湖可好玩了,能看一看外头的世界,多好啊!娘走过那么多的地方,我都好想去啊!难得爹爹和娘亲现在走不开,我可以有机会开溜!”
“大不了被抓回来就是。”轩辕逸耸了耸肩,“至少你是动不了我父皇母后的,还没靠近三尺,你就被剁成肉酱了!”
雪儿咽了咽口水,“还是泡汤了……”
忽然顶上传来一声笑音,“真想出去,何必那么麻烦,找老头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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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大结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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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大结局7
仰头望去,那白胡子老头正倒挂金钩似的垂在房梁上。本文最快\无错到抓机阅读网
轩辕逸陡然起身,容色微沉。
雪儿错愕的抬头,“你是怎么进来的,何以能避开鬼卫和我爹的暗卫?”
“怎样,要不要拜我为师?”那老头飘飘然的落下来,看一眼轩辕逸冲他翻白眼,照样施施然的坐在他对面。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花白的头发,白胡子轻飞。
“你能教我什么?我娘的功夫好生厉害,哪里轮得到你教我功夫。”雪儿最崇拜的便是自己的母亲,每次爹娘交手,爹总是败北而归。那时候她觉得,这辈子就要成为娘这样的女子。威风八面,抖一抖,就让人退避三舍。
“就你娘那点功夫,老头子还没看在眼里。想当年你娘……”
“咳咳咳。”轩辕逸剜了他一眼,“老头子,若我外公知道你在这里哄骗小丫头,肯定能扒了你的皮。你该知道,外公的手艺,那可是绝好的,保管让你舒舒服服的褪一层皮。”
“小娃子没大没小,整天跟那死太监学得扒皮扒皮。没瞧见我只是逗着我的小徒孙玩吗?”来的是谁,不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夏侯渊吗?
闲来无事,就专门找这些个小娃子的麻烦。
早前他领着小萝卜闯荡江湖,直把夏侯舞与洛英吓个半死,赶紧带着儿子哧溜躲开了。现下他没得玩了,想着轩辕墨与叶贞的娃娃,以及离歌的娃娃还在呢!
这不,就赶来逗逗。
哪里知道,轩辕家的小娃子可不好惹,他骨子里传承了慕青的狠辣绝,又有轩辕墨的满腹算计,一双眼睛谨慎得如同当年的叶贞。
这样一个孩子,打小眼睛就毒得很。
“外公要是听见你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轩辕逸睨他一眼,带着极度的不屑与冷蔑,“论心智,你比不过我外公,论功夫,你也输给他。我说的可是事实?”
夏侯渊一口水呛在喉间,险些吐出老血,“你能不能不跟你外公学,小小年纪,一口的毒舌!”
轩辕逸轻咳几声,歪着脑袋看他,“你不哄骗我姐姐,我便不揭你的短。此外……”
“此外什么?”夏侯渊眯起眼睛,看着年纪不大,却诡异得教人摸不着头脑的小大人。这个轩辕逸,果然了不得。
“带我们出去。”轩辕逸看了雪儿一眼。
雪儿心领神会,“这外头明里暗里都是皇上舅舅的鬼卫,不知道老爷爷你能以一敌几?”
“你们敢威胁我?”他可是来逗人的,没想到被倒打一耙,这滋味……恐怕也只有夏侯渊深有体会。尤其挟制他的,还是两个屁大点的孩子……说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不行不行,坚决不能妥协!
“姐姐,把东西放下吧,反正出不去,你拎在手里也没用。父皇母后大抵要回宫了,你便送我去一趟!”轩辕逸起身,不紧不慢的往外走,“听说前几日夏侯姨娘与母后飞鸽传信,说是……”
“说什么?”夏侯渊瞪大眼睛。
轩辕逸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你自己找我母后要信件就是。”
“不许走!”夏侯渊找了多少地方,愣是没找到他的小外孙,这厢正抓狂呢!难得听到消息,岂可放过。
老小孩,是越来越孩子!
“你拦得住我吗?”轩辕逸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眼底的光清浅得如一汪深泉,干净而明亮,看着无害实则满腹算计。
雪儿嘬着嘴,“他是太子爷哦!”
夏侯渊等着一双乌眼珠子看着一唱一和的姐弟两,“离歌跟叶贞狼狈为奸,你们两个也狼狈为奸,我真特么服了你们。”
“娘跟舅母自然是要好的,她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不过我跟逸儿也算是,怎么,老爷爷你想试试舅母的鬼卫?还是试试我爹的暗卫?那好,你站着别动,我出去叫一声。估计……”雪儿掰掰手指头,“大概能有上百个,够你玩几天!”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毒!”他忽然想起,离歌出身江湖,又是狼女。那一身的江湖狠辣习气,不就是眼前的小丫头一模一样吗?那慕风华,当年可是司乐监的掌事,如今也是锦衣卫的一把手。
慕风华的行事作风与慕青如出一辙,难怪这女儿生得也是古灵精怪,动不动就跟离歌那火爆脾气一样,摩拳擦掌的要打要杀!
作罢作罢!
夏侯渊忽然觉得,自己纯粹是送上门作死的!什么样的爹娘养什么样的儿,你说那几个大的联合起来,还不得整死他?现下就这些个小娃子,也跟着翻了天去!看样子,以后不是他玩他们,是他们玩他!
这样一想,夏侯渊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行了!”他一声喝,“今日是落在你们手里了,老头子我憋屈!下一次,我早晚好好收拾你们!”
轩辕逸与雪儿对视一笑,那种默契,可不是一朝一夕的。
想他们四岁拆了宫门,五岁闹得整个公主府鸡飞狗跳,六岁差点用捣鼓出来的焰火烧了皇宫,这点斑斑点点的劣迹,又算得了什么!
及至傍晚时分,轩辕墨与叶贞才厮磨着走出暖阁,想着寻了轩辕逸回宫,谁知找遍整个公主府也没能找到轩辕逸的踪迹。连带着失踪的,还有护国公主府的雪儿小公主。
慕风华勃然大怒,谁敢在重兵把守的公主府劫人,不是老虎头上找虱子,纯粹找死吗?
然则这个消息是断断不敢告诉离歌的,离歌还在月中,断不可惊扰。
但一个小公主,一个太子爷,这可不是小事,说小了是孩子丢了,说大了,那可是江山社稷都跟着动摇。
房间内空空荡荡的,叶贞与轩辕墨走了进去。
“收拾了细软,不像是被人劫走的。”叶贞翻看了衣柜,略带无奈的扭头望着剑眉冷凝的轩辕墨,“逸儿他……”
“实在不像话!”轩辕墨沉默了良久,终于黑着脸吐出这样几个字。
慕风华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贞垂下眉睫,“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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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大结局8
轩辕墨自然是知道叶贞要做什么,门环上用指甲轻轻刮出来一些痕迹,像是一些数字。??仔细一看,竟是一个“五”,慕风华凝了眉目,自然是不知道什么用意。
“大抵是逸儿做的手脚。”轩辕墨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留一手。
不多时,叶贞从外头走回屋子,看了看那痕迹,朝着轩辕墨点了点头,“是逸儿。”
“你何以确定?”慕风华急红了眼,丢的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宝贝了那么多年,如今一朝失踪,不疯了才怪。若不是怕离歌知晓,慕风华早就大张旗鼓的找人去了。
唉……他只当自己的女儿是随口说说,哪成想那丫头是个什么事都敢做的主!这性子,像极了离歌,却比离歌更汉子!
慕风华只怪自己一贯娇宠,没成想酿成今日的局面。
这天下人他尚且不放在眼里,哪知道偏生个女儿……
一声轻叹,叶贞笑了笑,反倒没有慕风华的焦灼,“放心吧,逸儿说一个月后自然归来。”
“你如何得知?”慕风华稍稍一怔。
就凭一个数字,轩辕逸就说了那么多?
“彼时逸儿问我,太子爷的月例银子是多少,当时我也好生考虑过。逸儿年岁尚轻,那一年的俸禄一万两,委实是太多了些,我便从他的俸禄里折了对半存入国库,若然等到百姓困苦,还能接济百姓。如此也算是一桩美事。”叶贞轻叹一声,“初次执行乃是五月!这孩子,到底还是心细。亲若在,不远行。这是我们母子的约定。”
慕风华被叶贞这样一说,也跟着稍稍冷静下来,“难道就不作为?”
“你若着急,也可自己去找。”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看了看轩辕墨。
轩辕墨面色黑沉,不似叶贞的轻松,“能悄无声息潜入公主府,必定对公主府的内情格外熟识。世间还能有如此闲情雅致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公主府的,怕也只有三个人。”
夏侯渊,风阴,还有慕青。
慕青若是相见轩辕逸,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至于风阴,一去多年杳无音讯。如此看来,也只有那个玩性不改的夏侯渊。
早前夏侯舞就来信,说是夏侯渊进来孩子心泛滥,专门找孩子玩,让他们小心谨慎。如此看来,这夏侯渊果然是下了手。
说是无奈也好,愤怒也罢,孩子至少不会有性命危险。
“雪儿和逸儿两个人若在一起,只怕那人要头疼至极才对。”叶贞偏不信,自己的儿子还能任人摆布。
轩辕墨是怎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轩辕逸是怎样的孩子,她更心知肚明。
父子两一样的心性,除了个子小点,气力小点,那脑袋瓜子可是一点都不输人。
更何况,她方才已经放飞了信鸽,相信不多时,就会有消息。夏侯渊也好,风阴也罢,无论是谁,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轩辕墨封锁了消息,不许任何人透露小公主与太子失踪之事。
不管是谁劫了人,封锁消息自然可以免去不必要的伤害。
鬼卫集体出动,布下天罗地网,但迟迟没有下手。
既然是轩辕逸的决定,叶贞绝对尊重。
慕风华也无可奈何,他那宝贝女儿,可是出了名的刁钻古怪,逼得急了,反倒适得其反。罢了罢了,人家太子爷都不着急,他这个顺带被拐带的丫头,还能吃得了亏?
轩辕墨与叶贞若无其事的回了皇宫,慕风华进房间的时候,离歌已经醒了。
烛光下,离歌的面色稍稍恢复了血色,只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恹恹的。唯独那双眸子,依旧不失流光熠熠。
望着躺在身侧的儿子,离歌轻笑,“怎的愣着?儿女双全你还不乐意?”
“你可知这孩子险些要了你的命。”慕风华至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握住离歌微凉的手,慕风华小心的为她捏紧被角,“可觉得好些吗?”
离歌颔首,“又不是第一次,作甚这般矫情?对了,雪儿呢?我都醒了好久,也不见她进来瞧瞧我,可莫要让她觉得,有了弟弟就受冷落。”
慕风华一声轻叹,“这丫头何时输过,你只管放心就是。”
“输?”离歌眨了眨眼睛,“雪儿怎么了?”
眸色微恙,慕风华起身开始脱去外套,“外头冷了,我与你暖暖。”
离歌一怔,“我刚生产完,这房里尚存血腥味,你是不是……”
“又不是没闻过血腥味,你身上的味,我闻着也舒坦。”他直接上了床,躺在离歌身侧,反手便将她揽入怀中。
“你以前可是洁癖得厉害。”她轻笑,“怎的如今越发邋遢?”
“作死的东西,还敢提以前。”慕风华越发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塞,“早前你也没有这般温柔,如今做了娘,越发的温柔似水。”
离歌噗嗤一笑,“驸马爷没听过吗?温柔乡,英雄冢!”
慕风华定定的看着她良久,而后轻轻吻上她的唇,“那便一起下地狱。”
身子稍稍一怔,离歌迎上他璀璨的明眸,指尖不由的抚过他那张倾世倾城的容脸,“这辈子有你,真好。”
“公主如今可是对我心悦诚服吗?”他挑眉,带着一丝邪魅。
离歌莞尔,“就你?次次都败给我,还敢让我心悦诚服?上一次,本公主可是一脚就将你踹下了荷池。”
慕风华骤然凝眉,“那现在呢?”
离歌抽了抽嘴角,“现在我在坐月子,你怎敢……”
蓦地,离歌忽然笑不可支,“你莫、莫挠我……痒……好痒……慕风华你混蛋……住手住手!再不住手,我可就要不客气了!慕风华……你……嗯……”
音未落,吻已至。
“我……”离歌眸色迷离。
“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有你百年好。如今我已儿女双全,再无所求。”他含住她的耳垂,低低的呢喃。
离歌眼眶一热,却见他紧张的抬头,“莫哭,月中不宜流泪,以后会坏眼睛。”
“都怪你他娘的太煽情了!”离歌一个巴掌就朝着慕风华的脑门挥过去。
可惜她身子尚未恢复,被慕风华一把握住了手腕,“刚给我生了孩子,就想谋杀亲夫,你这丫头委实……委实拿你没办法!”
语罢,他揽了她的腰肢,“你血虚畏冷,贴着我,暖和。”
离歌嫣然轻笑,低低的“嗯”了一声。
番外大结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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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大结局9 谢谢那角落.の傷童鞋的水晶鞋
宫闱庶杀 作者:蓝家三少
番外大结局9 谢谢那角落.の傷童鞋的水晶鞋
宫闱深深,戎国使团终于开拔回戎国。搜索词书阁【www.cishuge.com】詞書阁本文最快\无错到抓机阅读网||||||
百官相送,城门之上,轩辕墨独自伫立,双手负背。
风烟弥漫,使团浩浩汤汤的返回。车辇徐徐而去,车上坐着面色微凉的耶律辰,至始至终,轩辕墨都没能让他见到叶贞。
叶贞自然是明白的,然则既然轩辕墨不愿,她也只好躲着些。
缓步走到轩辕墨身侧,叶贞扭头看他,“怎的做了君主也这般小气?”
“自己的妻子,自然要自己呵护保护,岂容旁人觊觎。”轩辕墨不容置喙的回答。
叶贞低头轻笑,“到底,我欠了他太多。”
“你欠的,朕来还。”他伸手拥她入怀,“朕可以许他任何东西,唯独你,倾尽天下换不得!”
“彼时我问你,要江山还是美人,你是如何回答我的?”叶贞抬头看他。
轩辕墨眉目峻冷,“你当时问的是皇上,身为帝君,自然要的是江山。然则你现在问的是墨轩,身为你的丈夫,我只要一个你!”
叶贞面颊微红,定定的望着远去的使团车马,城门下却还立着一匹马。马上熟悉的背影让她忽然僵直了身子,眼底泛出微弱的晶莹。
那是……
耶律德?
他立于马上,仰头望着叶贞,唇边笑意清浅。她没能看清他的眸中颜色,可是整颗心都高高揪起。那个学识渊博的少年,如今已经高高在上,顶替了别人的位置,但本质为何,她在看见那张脸的瞬间,早已心如明镜。
他是为了她才留在戎国的!
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残存的亲情?
“哥……”她忽然高喊了一声。
他终于咧开唇笑了笑,眼底有泪涌出,只是隔得太远,她根本无法看清。这一声唤,代表着他们已经冰释前嫌。真好!
心里的负担终于放下,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
贞儿,真好!
以后你便好生幸福,而哥哥,会替你守着戎国。以前的亏欠,就用将来的岁月静好赔付。惟愿你们鹣鲽情深,生死不相离。
哥哥,放心了!
马声嘶鸣,叶年朝着墙头一声高喝,“保重!”瞬时扬鞭,快马急追使团而去。
叶年,以后都只能是耶律德了吧!各自为谋,却骨脉相连。
贞儿,有缘再见!哥哥,走了!愿你们,幸福!
高高的墙头,叶贞只看见一骑飞尘渐行渐远,逐渐模糊了视线。她以为此生再无相聚之日,殊不知他还是来了。
“贞儿?”轩辕墨拦了手,拥她入怀,“都过去了。”
叶贞泪如雨下,“他一直以为我还恨着他,殊不知血浓于水,对于哥哥的怨恨,我早已放下,没想到他却执着了那么多年。”
“如今他也算是放了心。”轩辕墨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以后,我就是你的天。”
“你一直都是。”叶贞扭头望着尘烟弥漫的远方,哥哥,保重……
轩辕墨握住她微凉的手,“那现下可以告诉我,孩子们在哪了吗?”
叶贞破涕为笑,“你又算计我!”
“岂敢岂敢,敢问娘子,咱儿子现下何在?”轩辕墨作揖。
无奈的摇着头,叶贞总算松口,“你们这帮孩奴,是不是慕风华又追着你了?”
“成日在我眼前晃悠,委实不好受啊!”轩辕墨轻叹一声。
自从雪儿失踪,慕风华便成日追着轩辕墨讨要女儿,实在把轩辕墨逼得急了。若不是叶贞答应了要给孩子们一个月的时间,他真想派鬼卫大军和这锦衣卫,直接将两个孩子带回来。顺势揪了那夏侯渊,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爹已经找到了他们,如今鬼卫围着外头,不会再让他们丢了。”叶贞含笑,“走吧,闹够了也该领回家。”
轩辕墨直接将叶贞拦腰抱起,“多谢娘子!”
“肉麻!”她嗤了一声,却顺从的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所有人都背过身去,不敢多看一眼。不管多少人,多少眼睛,他对她从来不管不顾。史书工笔任他去,他自娇怀自相怜。
慕风华快马跟着叶贞与轩辕墨,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委实让人心惊。
竹林小屋里,轩辕逸与雪儿歪着脑袋,看着满房顶乱窜的两个人。
一个大呼小叫,一个拎着大刀猛追猛砍,不知道是滑稽还是可悲。
“你说结果会怎样?”雪儿扭头问轩辕逸。
“打平手喽!”轩辕逸揉了揉生疼的脖子。
“可是慕爷爷的功夫比师叔祖好多了,你就不怕他真的把我师叔祖给砍成两截?”雪儿撇撇嘴,如果真的要出人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那人,还是娘的师叔啊!这段时间,那老头子可待他们不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教给他们。
谁知他们今儿个一觉睡醒,就瞧见慕青杀气腾腾的拎着一把刀,满屋子的追杀夏侯渊。两个孩子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上午,那慕青就是砍,夏侯渊衣衫碎裂,但没有一处伤痕。
轩辕逸笑了笑,“外公哪里会杀你的师叔祖,这两个老头,还要相依为命的,少了谁都不高兴。”顿了顿,又道,“不过既然外公找来了,我们就该回家了。”
“我还没闯荡江湖呢!作甚回家?”雪儿不悦。
“你看看那两个老江湖,闯江湖就是这样的下场,不是被追杀,就是去追杀。你难道喜欢看见血流成河?若你喜欢,我就让父皇给你个军衔,让你上战场,那里多得是流血不流泪的汉子!”轩辕逸冷了眉目。
蓦地,一道白影飘落,“跟我走!”
“舅舅?”雪儿惊呼。
谁知轩辕逸一把拽过雪儿的手,急忙喊了一声,“姐姐,他不是我父皇。”
雪儿心惊,快速打量着眼前与轩辕墨一模一样的男子。这是……雪儿的眼睛里大放异彩,“果然是跟舅舅一模一样,长得真好啊!”
轩辕逸瞪了花痴般的雪儿一眼,上前一步,“逸儿见过伯父!”
闻言,雪儿愕然扭头望着轩辕逸,“你脑子秀逗了?”
“宫里找你们找得翻天覆地,你们赶紧回去!”白衣男子轻叹一声,俯身盯着轩辕逸良久,“没想到,都这么大了。我离宫时,你才三岁。”
外头响起了马蹄声,白衣男子眉目微扬,忽然笑了笑,“我怎么忘了,皇上与皇后如此心计,怎么会任由你们落入他人之手。到底是我多事了!”语罢,朝着房顶上的两个疯老头一声吼,“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音落,他纵身轻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瞧着大批的锦衣卫与鬼卫蜂拥而至,慕青是个假死之人,一手拎着刀,一手拎着夏侯渊,“走!”
二话不说就窜入林子深处。
“假舅舅别走……”雪儿作势要追,却被外头的慕风华堵在了门口,她急得直跺脚,“爹你让开,我的良人!跑了……跑了……”
轩辕逸的嘴巴张成了圆形,极度无奈的揉了揉脸颊。
叶贞快速走过来,瞧着雪儿急得只掉眼泪的模样,不觉一怔,“逸儿。怎么回事?”
“母后,是……”轩辕逸附在叶贞的耳畔道,“是风阴伯父。”
闻言,叶贞陡然扭头望着轩辕墨,眼底的光暗沉了一下。
轩辕墨一声轻叹,“没想到他一直就在附近。”
“爹,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人!”雪儿扑腾着胳膊。
却被慕风华一把抱起,“回家让你娘收拾你,小小年纪,不思进取!这厢就犯了毛病,以后可怎么得了?知道那是谁吗?是你表舅爷,你特么连表舅爷都敢犯相思,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看你娘怎么收拾你!哼……作死的小东西!”
叶贞无奈的望着轩辕墨,“委实是你的缘故!”
轩辕墨抱起轩辕逸,长长吐出一口气,“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闻言,轩辕逸煞有其事的抚着自己的脸,“父皇此言有理,不知道逸儿这般俊色,将来可怎么得了?唉,愁煞我也!”
一语既出,叶贞挑眉,这父子两越发的自恋,无药可救!无药可救!
马背上,雪儿还在扑腾着叫喊,“我就喜欢表舅爷,表舅爷……”
叶贞揉了揉太阳穴,最近食不下咽,夜不成眠,还外带作呕,明儿个要好生找太医瞧瞧。不知是不是被这帮无法无天的小娃子们给气着了!
唉,简直无法无天!越来越无法无天!
一想起这帮小的,任谁都头疼。
现在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得了……
远远的,一抹白影翩然隐去……
(本文全剧终)三少很舍不得,可还是正式完结了!各人都有各人的宿命!有些人得不到,有些人已失去。都不过岁月蹉跎,流年逝于掌心,平心处之即可。希望大家喜欢这样的结局,温和从容,岁月静好。白驹过隙,愿袖手天下,倾心一人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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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君临天下,许我四海为家;待我了无牵挂,随你浪迹天涯!
三少毕生所求,亦不过如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君若不弃,吾必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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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大结局9 谢谢那角落.の傷童鞋的水晶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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