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婚姻》 分卷阅读1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 ~︺ 《契约婚姻》作者:天下无白 文案 为了摆脱维多利亚的疯狂纠缠,唐睿和谢兰德达成为期一年的结婚协议 纵然是怀着玩笑的目的在国外搞了张结婚证,在看到唐睿的第一眼后,谢兰德心底就冒出一个念头来——这婚结的好! 甜文!甜文!感情为主!剧情是浮云! 现代架空,男性可婚背景,强强 双洁,互宠 cp:谢兰德x唐睿 重生男神强势攻vs心理残缺成熟受 内容标签: 强强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睿,谢兰德 ┃ 配角:周世安,李东明 ┃ 其它:强攻强受,he,重生 第1章 结婚 “结了?” “结了。” “真结了?” “真结了。” 拉尔夫嘴角抽了抽,一把抓过杯子咕噜咕噜地仰头一口喝光,呆呆愣了那么几秒钟,好慢慢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唐睿闪婚了。 就在去年唐睿二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拉尔夫一手握着啤酒瓶,一手用力拍着唐睿的肩膀,神态恳切语重心长的说:唐睿,你这辈子真不打算结婚了?就算不结婚难道连恋爱都不谈一谈? 唐睿当时是怎么回来着? 抽了一口烟,抿了一口酒,那男人一副看透红尘的冷淡模样:感情这种事情又不是去菜市场随便就能买一颗白菜回来,可遇不可求。 “我、我有点儿头晕唐睿,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像昨天晚上我刚刚看完行尸走肉,今天早上突然就末日来临,邻居都成了抱着脑袋互啃的丧尸。”一杯水缓解不了拉尔夫内心的焦躁,他咧了咧嘴,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 唐睿不由得笑了:“怎么,我结婚在你眼里就跟世界末日一样啊?” 烟雾弥漫开来,唐睿英俊的面容被蒙上了一层不真切的模糊,拉尔夫怔怔的望着已婚人士唐睿,跟被人抽了魂似的,喃喃道:“世界末日啊,唐睿,我以前真觉得到了世界末日那一天你也不会结婚。” “世界末日会不会有我不知道,没有和谢兰德的结婚证,我在伦敦就没有明天。”唐睿把他和谢兰德的结婚证明摆在了好友拉尔夫的面前,新鲜出炉的结婚证上有他和谢兰德的亲笔签名。 就在今天早上,他骑着自行车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连谢兰德本人都没有看到,就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人在法律上成为“合法夫夫”。 “你就不怕逃出虎口又进狼窝?谢兰德和你以前从没有见过,唐睿,你想过他为什么要和结婚吗?”从唐睿闪婚的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拉尔夫越想越心惊。 拉尔夫和唐睿从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一起创业开餐厅,创办宴会服务公司。几个月以前由他们公司负责的一次品酒会上,布鲁克家族的小女儿维多利亚对唐睿一见钟情,拉尔夫当时还特别积极的撮合两个人。 拉尔夫心里想的是唐睿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单着,维多利亚性格温柔年轻漂亮,布鲁克家族在伦敦当地更是有权有势。 唐睿后来也的确和维多利亚约会过两三次,最亲密的举动仅限于一次路边有汽车经过,他把维多利亚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倒不是看上了维多利亚的背景,拉尔夫劝他,约会试试看,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又不会少一块肉。 唐睿试了,他是没少一块肉,但是差点丢了一条命,任谁都想不到第一次见面时温柔内向的维多利亚疯起来会那么可怕。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维多利亚不但不要命,还是个疯的,偏偏还有个无底线溺爱女儿的爹。 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唐睿也不会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结婚。 维多利亚虽然是个疯的,她父亲老布鲁克再怎么溺爱女儿也不至于去和谢兰德抢人。 摆脱维多利亚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是放弃在伦敦的事业离开英国从头开始,要么是有一个不怕得罪老布鲁克并且比老布鲁克更有势力的人替他出头。 前者,唐睿不甘心; 后者,在谢兰德出现之前没人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得罪老布鲁克。 “拉尔夫,你听说过谢兰德吗?”唐睿问。 拉尔夫用力点了点头,他和唐睿虽然是白手起家但绝大部分顾客都是社会中上层人士,他们不属于权贵圈子,对这个圈子的八卦消息可能比小报记者知道的都多。 拉尔夫没见过谢兰德本人,对谢兰德的八卦却是听了不少。 谢兰德的父母是跨国恋,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两家都是有背景的人物,当初这一段跨国恋据说遭受了两家极大的阻挠,可以说谢兰德父母的爱情本身就是一段为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但这都不是谢兰德成为富家小姐们热情讨论的最大原因,少女们所爱的男人无外乎这几个点,比如优异的外貌,非凡的家世,幽默风趣的性格,绅士体贴的行为,再来那么一点点危险的性感,神秘的背景。 以上这些点,谢兰德恰恰都有。 “他比我年轻,比我帅气,比我有钱,比我有背景。”虽然不想妄自菲薄,但唐睿不得不承认,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他和谢兰德的婚姻他才是得益的那一个,唐睿甚至可以想象一旦他们结婚的消息扩散出去,所造成的轰动大概也和世界末日造成的影响差不多了。 但这不可能,他和谢兰德又不是真的结婚。 就像今天签字结婚的时候谢兰德连人都没来,拉尔夫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唐睿也没有自恋到认为谢兰德想对他做什么,除了一张结婚证,他们另外签署了一张婚前协议,以此来确保他们的“婚姻关系”会在一年后解除。 唐睿不会把他和谢兰德结婚的事情告诉除了拉尔夫以外的第三个人,如果谢兰德也一直保密的话,或许直到一年后他们离婚了,也没人会知道他们曾经结过婚。 谢兰德的律师曾经向唐睿保证过,在婚姻协议达成后会替唐睿解决维多利亚带来的麻烦,至少从目前看来谢兰德并没有骗他。 唐睿和拉尔夫在伦敦开的餐厅此前一直受到老布鲁克的打压,那宠溺女儿的老东西为了逼迫唐睿妥协不停的制造麻烦,一会儿是突然中断食材供应,一会儿是上门闹事污蔑他们的卫生问题,甚至亲自打电话威胁要让唐睿不知好歹的在伦敦混不下去。 食材供应商亲自上门道歉,最近也没有再出现刁钻刻薄的客人,听说维多利亚被老布鲁克送去了美国。 看起来他保住了他在伦敦的事业,尽管如此,唐睿还是收拾行李准备回中国。 和谢兰德的契约婚姻里最重要的一条是,他需要配合谢兰德扮演好“夫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 夫”角色。 尽管如此,让唐睿下定决心回国的是他对自己未来事业的考虑。 他和谢兰德的契约婚姻只有一年,目前来看老布鲁克确实没胆子和谢兰德抢人,但如果一年后他和谢兰德解除婚姻关系以后维多利亚依然不死心呢?唐睿考虑的更多的是现实问题,伦敦是他事业的起点却不会是终点,早在两年前的时候唐睿就已经考虑回国发展,现如今与日俱增的危机感终于让他下定决心回国闯荡一番。 把伦敦的事情暂时交给了拉尔夫,唐睿收拾好行李后搭上了从伦敦飞往海市的飞机。 头等舱再怎么舒服,连续搭乘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外加时差的影响也会让人感到疲惫不堪,唐睿下了飞机还没离开机场,就看到了一辆黑色迈巴赫停靠在附近。 比价值千万的全球限量迈巴赫更显眼的,是背靠在豪车车门上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玫瑰的年轻男人。 经营餐厅和策划工作的唐睿接触过不少豪门巨贾巨星名流,也曾从谢兰德委派律师的手中接过谢兰德本人的照片,知晓谢兰德有一副很不错的皮囊,但今天见了活生生的谢兰德以后才发现平面2d的照片起码拉低了谢兰德十倍的魅力。 唐睿不想承认,远远看到谢兰德的时候他竟然被惊艳得愣了一下,用好看来形容谢兰德并不准确,他现在很能理解那些伦敦富家小姐们对谢兰德孜孜不倦的讨论热情源自哪里。 也亏得唐睿自小就是个性格冷淡的人,对谢兰德的惊艳与惊讶都藏在了肚子里,在飞机舱门口停顿了几秒后提着行李从扶梯上缓步走了下去。面上一派冷静,心里忍不住想,以谢兰德的外貌,就算是在契约婚期内真的做了些什么他也不亏。 嗯,或许还赚了。 拉尔夫总是吐槽唐睿性冷淡,但就像唐睿说的那样,他不是性冷淡,只是没遇上让他性冲动的人。 唐睿从飞机扶梯上走下来的同时,谢兰德也走了过来,泛着玫瑰色的薄唇微微向上扬起一个弧度,带着刺儿一样的危险,多看一眼眼珠子都会觉得跟被尖细的刺儿扎了一样疼。 谢兰德黑亮的眼珠子在唐睿身上溜溜一转,不动神色地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男人轻熟的韵味在唐睿的身上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从扶梯上缓步下来的男人一手臂弯里挂着深灰色的长风衣,一手提着行李箱。 墨蓝色的衬衣在长途飞行里失去了平整,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袖子卷至手腕的部位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衣服和裤子上深深浅浅的一条条褶皱,仿佛是刚刚被人给揉过一样。 疲惫攀爬上眉宇间,目光却依旧清醒坚韧。 衣服裤子不再平整,步伐仍是不急不缓的稳稳重重。 谢兰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像一朵妖冶美丽的食人花,危险的刺儿往里缩了一些,探出几分带着迷人芬芳的雀跃来。 原来李东明喜欢的这一款的啊,倒是有几分味道。 “欢迎来到海市,”谢兰德大步上前,将手里艳丽无比的红玫瑰塞进了唐睿的怀里,“亲爱的。” 第2章 一见钟情 从空中顺利降落的飞机在机场上滑行,估摸着飞机还得滑一段时间才会进停机位,谢兰德按了一下按钮,屁股底下的车座缓缓向后移动,驾驶位有限的空间顿时就变得宽敞了起来。 谢兰德身量高,手长腿长的,两只长手向上伸了个懒腰,颇有些百无聊赖。 以他的身份地位其实大可以让底下的人来接机,根本没必要自己开车过来,也就是心底的好奇因子作祟才想亲眼看一看那个男人。 今天来的那一个叫唐睿的男人现在应该算是他法律上的伴侣,说是“应该”,那是因为谢兰德和唐睿在国外注册结婚,虽然签字的那天他不在场,但要弄一张合法的结婚证对谢兰德而言也是小事一桩。 正想点开电视随便看些新闻,摆在一旁的手机屏幕蓦地亮了起来,看着上面熟悉的来电显示,谢兰德嘴角一扬心情颇佳,黑亮精明的眼睛里闪着光。 “喂,李姐。”谢兰德抓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在哪儿呢兰德,我听说今天那个人到海市了。】 “这不是来机场接人嘛。”谢兰德翘起了二郎腿,他人生得俊逸非凡,一身高级定制西装有模有样,做出跷二郎腿这类略显不雅的动作来,非但不显得粗俗,反而有几分优雅痞气的别样魅力。 对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语气里藏了淡淡的忧虑。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伯父伯母对你虽然格外纵容,但结婚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和一个陌生男人结了婚估计该骂你不懂事了。】 “李姐,我们之前不是谈得好好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爸妈环球旅行去了,没个两三年是不会回来的,就算被他们知道了,”谢兰德扬唇一笑,“我就老实交代,我这是为了李东明的未来才搞这一出的,把你们姐弟俩拉下水是义不容辞。” 李东明和谢兰德年岁相仿,算得上谢兰德为数不多的能信任的好兄弟。李东明的父亲早些年参过军,八十年代因伤退伍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做起了生意,后来和原先军中的上司爱女结婚,先后有了李东娜和李东明两姐弟。 两姐弟打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做生意,李父也从未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两姐弟一同从小栽培,李东娜长了李东明六岁,李东明刚上大学的时候李东娜已经是一名社会女强人,一边帮忙父亲处理生意,一边自己创业。 李东娜对父亲的生意不大感兴趣,自己创建的化妆品牌越做越大,原本计划着让李东明毕业后接手家族生意,可自从李东明从国外回来就喜欢上背着相机四处旅行,丝毫没有回来接手的打算。 年轻人不愿意接受管束,热爱自由自在的生活,很正常。 李父李母都是开明的父母,心想等李东明在外面玩上几年,多见些世面再回来也是不错的。姐姐李东娜是知道自己弟弟秘密的人,李东明带着一个相机天南地北国内国外的飞根本不是为了追求什么自由自在,而是受了情伤疗伤去了。 这一年两年的过去了,眼看着李东明在外马上就是三年了也没有回家的打算,李东娜这心里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对这唯一的弟弟是既失望又心疼。 失望李东明竟然如此不懂事,置家庭与事业于不顾,整天为一个人悲伤情怀,忽略了家人朋友; 疼惜自己的弟弟年纪小小就已经经历了刻骨的爱恨情仇,用了三年的时间,也忘不了一个不爱他的人。 【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管什么后果我来担着,你不用客气,尽管把我供出去。】李东娜爽朗一笑。 若不是怕李东明继续颓废下去,李东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 娜也不会找上谢兰德,悄悄把李东明不曾告诉第二个人的情伤秘密告诉了谢兰德。 谢兰德不仅是李东明的好朋友,李东娜看作弟弟一样的人,更是一个心思缜密又大胆厉害的人。李东娜对谢兰德是十二分的信任,因而当谢兰德提出“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方法时,李东娜虽然有一些迟疑,但想到如果能让李东明清醒过来很快便点头答应了。 他们这个“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方法,说的正是当初拒绝了李东明表白的男人,唐睿。 同性婚姻法已实施五年,李家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家庭,李东明是一家人的宝贝,如果能让李东明回家,李东娜绝对不反对自己的弟弟和一个男人结婚,可问题是对方不见得会和李东明结婚。 谢兰德找人调查唐睿的时候,恰巧维多利亚正疯狂追求唐睿,以唐睿宁愿丢弃伦敦苦心经营的事业也不愿意和不爱的人结婚的坚决态度来看,前一种方法是行不通了。 既然没办法让李东明得到他喜欢的人,就只能让李东明彻底死心。 李东娜和谢兰德想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办法,以帮助唐睿解决维多利亚为条件和对方签订为期一年的结婚契约。 和李东娜在电话里随意聊了几句的时间,飞机已经停在了停机位上。 那个叫唐睿的男人应该马上就要下来了。谢兰德嘴角微沉,他只有让人调查唐睿,没让人拍过那个男人现在的照片,只从李东娜拿给他的照片上见过几年前的唐睿。 照片是李东明当年在伦敦读书时候拍的,李东明那小子从小性子就有些怯懦,对着喜欢的人就更是胆小了,但估计是真的喜欢得厉害,在大学里偷拍了不少唐睿的照片。 李东娜怕谢兰德看过后忘了唐睿的样子,又担心拿了照片让李东明发现,就给谢兰德复印了两张。 一张明显是唐睿大学毕业时拍的照片,一大帮人站在一起,唐睿穿着学士服站在后排右边的位置,斯文英俊,颇有一股儒雅的文人气质。 另一张现在被谢兰德拿在手里,照片里的年轻男人靠坐在图书馆窗口的位置,低垂着眉眼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书,阳光打在头发上晕着一层柔和的光,安静美好。 谢兰德挑了挑眉,拇指和食指捏着照片的一角塞进了钱包夹层里放好,李东明是深爱着照片里的男人才能把人拍得那么美好,要让李东明知道心心念念的男神和他这个好兄弟结婚了,不知道性格怯懦的李东明会有什么反应。 李东娜担心李东明大受刺激会更加颓废,谢兰德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他是和李东明一起长大的,李东明性子怯懦是事实,爱逃避问题也是事实,但李东明也有他的“狠”,只有狠狠逼迫一把,才能把李东明的“狠”给逼出来。 下车之前,谢兰德又打开钱夹看了眼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李东明镜头底下的唐睿如和煦春风般让人看了就生出好感来,就是不知道过了这几年,这个唐睿有没有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浸染了生活的颜色,比如身材走样,或者是气质变得油腻此类的。 毕竟,那人好像是个厨师来着。 谢兰德一想到厨师就想到厨房,一想到厨房就想到一些油腻脏乱的画面,比如被厨房高温蒸得皮肤通红流着汗水的大肚子厨师,一双粗糙的大手上布满油污。 总归不是什么春风拂面细雨湿润的清新画面。 本着对好兄弟爱慕成痴之人的好奇,对这位被“利用”之人的尊重,谢兰德不但亲自开车到机场,还带上一束红玫瑰。 机舱舱门打开,扶梯放下来的时候,谢兰德眯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靠在车子上,他记得唐睿订的是头等舱,应该很快就会下来。 陆续有旅客从飞机上走下来,瞅见了一个居然能把汽车开进机场的英俊人物不免多看两眼,心想,这是哪家的大人物来接爱人?豪车加玫瑰,当真是奢侈的浪漫。 要是那个叫唐睿的长丑了,谢兰德心想,他就把玫瑰花收了自个儿开车回去,什么尊重不尊重的,都没有自己的眼睛重要。 对长得抱歉的人,谢大少向来是不愿意多看一眼的。 心里打着主意的时候,清新美好的画面扑面而来。 干净清爽的男人一手挽着外衣,一手提着行李箱站在了机舱门口,因着上一位出来的旅客还在好奇地盯着谢兰德,唐睿也没急着往下走。 棉麻裤子裹着的一双长腿,卷起袖子来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干净的手臂,墨绿复古衬衣衣领处隐约可见的精致锁骨,往上天鹅似的颈子,因疲惫而微微泛红的眼尾。 夏末初秋,阳光正好。 那从白云缝隙里洒出来的一束光正正打在男人的头发、脸颊和肩膀上,金灿灿的,蒙了一层让人眩晕的光,看一眼就跟吸了一口雨后林间清新的空气,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舒坦。 正巧从扶梯上走下来的男人朝自己看过来,对上那一双沉静柔和的眼,胸口下的一颗心脏刹那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击中一样,从脚底到头顶都在微微颤抖。 谢兰德嘴角不可控制地向上扬,双手捧着火红火红的玫瑰花束,迈着大步热情地朝刚下飞机的男人迎了过去。 “欢迎来到海市。”谢兰德一把将玫瑰花蛮横地塞进对方的怀里。 走得近了,看得更清楚了。 都说朦胧才是美,胡说八道! 应该靠得更近一点,最好是脸贴着脸,鼻尖碰着鼻尖,嘴唇抵着嘴唇。 都说摸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混蛋玩意儿! 应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寸一寸的,细致的好好摸一摸。 怕把人给吓跑了,故作矜持强忍着把人抱住扒了衣服亲一亲的流氓举动,面上扮作热情可亲的绅士。 飞扬着俊逸的眉眼,不要命地散发荷尔蒙,像一头猛然见了雌兽的孔雀,恨不得把全身的漂亮羽毛都竖起来摇一摇。 心里好似有无数个光着腚的丘比特飞来飞去,那名为爱情的箭咻咻咻地直往谢兰德心肝儿上戳,一会儿又啪啪啪的化作五颜六色的烟花在脑子里炸开来。 这他妈的爱情,总是来得出其不意。 第3章 同居 谢兰德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 开明的父母,极好的家境,聪明的脑子,还有一副好皮囊。 谢兰德觉得他一定是积德行善的十世大好人,要不然老天爷怎么会待他如此宽厚,不但让他遇到一个让他一见钟情的男人,这个男人现如今在法律上还是他的合法伴侣。 虽然他们才第一次见面,虽然他们之间还没有谈情说爱,但一步到位直接成为合法夫妻,谢兰德心里是十分且极其的开心。 和谢兰德相反,唐睿怀里抱着一大捧红玫瑰十分且极其的尴尬,他一想不到谢兰德会亲自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 接机,二想不到这位大少爷还带了束玫瑰花来。 虽然有些惊讶,但想一想谢兰德能提出一年契约婚姻这等惊世骇俗的点子,玫瑰花什么的好像也就能接受了。 “谢谢你的玫瑰,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唐睿。”本着友好相处的目的,唐睿主动打招呼。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餐饮也属于服务业的一种,这些年来唐睿见过了性格迥异千奇百怪的客人,早已经练就一身处事不惊的神功。 谢兰德低头瞅着朝自己伸过来的一只手,白皙干净,手指修长,修剪整齐的指甲盖透着健康的色泽,是淡淡的肉粉色,像一片片晶莹剔透的淡粉琉璃。 远远瞅见唐睿的时候就很想碰一碰这个男人,谢兰德双手用力一握把唐睿伸来的右手包裹住,掌心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冰凉滑腻,像握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唐睿不大喜欢和人太过亲密,尤其还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但在几分钟前他刚刚被谢兰德俊美高挺的外形给狠狠惊艳了一把,连带着理智也被美貌给冲击得陷入了泥沼一般迟钝不堪,又顾着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让彼此难堪。 虽然手背被蹭得有些心底发毛,十分不舒服,还是强行忍下了把手抽回来的冲动,心里暗暗惊讶,这位谢兰德谢大少真是热情好客。 眼底笑意渐浓,渗出像偷了腥猫儿一样的满足和窃喜,谢兰德双手握着唐睿的一只手一边摸来蹭去的吃豆腐,一边摆出诚恳热情的态度来:“真的特别不好意思,前阵子这边有点事情实在走不开,不然我应该亲自到伦敦去接你才对。” 谢兰德真诚道歉的样子让唐睿生理上的不适减淡了几分,他连忙摇头,声音温和悦耳:“谢先生太客气了,实际上我才是更受益的那一方,不该你来接我,应该我亲自拜访才是。” 窥见了唐睿眼底慢慢溢出的不适感,谢兰德适可而止地松开了双手,低头瞥了一眼,唐睿原本泛着冷白颜色的右手多了几条红痕。尤其是手背,硬生生的被谢兰德给揉红了,像一张雪白的画纸上泼了蔷薇花的花汁。 “你放心,我这个人向来不会对谁客气。”谢兰德别有意味地深深看了眼唐睿,侧身拉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一边上前一步从唐睿手里拿过了对方的行李。 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两个英俊挺拔的男人,更别提那一捧火红的爱情玫瑰,机场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 “你别介意,我这个人向来是有话直说,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谢兰德一边把车开出了机场,一边对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说道,“无论是在伦敦还是海市,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合法夫夫,我平时会把你当做我的爱人对待,也希望你能把我当做是你的伴侣。” 谢兰德笑起来的时候有一股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味道,颇为讨人喜欢,也颇为迷人。 认真严肃的时候,整个五官都变得冷峻了起来,像北欧掩盖在山林风雪里的冷峰,眉宇间渗出一丝丝冒着寒气的冷峻。 “契约上的每一条条款我都认真阅读过,在这一年里会尽力扮演好我的角色。”唐睿很想把怀里的红玫瑰放到一边儿去,只是双人座的跑车没有多余的空间给他放置玫瑰花,把谢兰德送的花放到脚边也显得不太礼貌,只能一直抱在怀里。 那张婚前协议唐睿早已经倒背如流,他认真思考了一个月后才同意和谢兰德签订这一份为期一年的契约婚姻。 按照当初的约定,谢兰德会帮他和平解决维多利亚带来的麻烦,而他需要在适当的时候配合谢兰德扮演夫夫。记得尚在谈判阶段的时候,谢兰德的代理律师曾经暗示过,谢兰德需要唐睿配合扮演好恩爱夫夫的次数并不会多。 唐睿的性格看起来和他的气质一样,格外安静,自打上了车就基本没说话。 谢兰德打开了车载音响,悠扬舒缓的小提琴奏鸣曲,来自舒伯特的《水上吟》,纯洁而优美,冲淡了狭窄车厢内的尴尬。 路口等待红灯的间隙里,谢兰德朝副驾驶位上安静的男人瞥去一眼,他向来是个出手阔绰的人,随意买的玫瑰也有一大捧,带着露珠的红玫瑰一支支地簇成一团,和气质安静的唐睿配在一起,颇有一种别样的浪漫美好。 “唐先生很小就去了伦敦?”谢兰德随意问道。 “嗯,小学的时候。” 唐睿虽然个性安静,对谢兰德的话也是有问必答,加之谢兰德有意显摆自己的知识,从机场到市区的一段路不算短,两个人天南地北的从伦敦的天气谈到海市的发展,从英国黑暗料理仰望星空谈到鲜香麻辣的四川火锅。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谢兰德在说,唐睿偶尔回应上几句,除去刚开始的时候有些陌生的尴尬,一趟车下来两个人倒是聊得颇为尽兴。 唐睿却不知道谢兰德一路上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谢兰德当初就没把这所谓的一年婚姻当回事儿,在国外注册结婚也是为了不留破绽。 谢兰德对他的“合法伴侣”只是委托律师去查了查背景,得到一个“没问题”的回答后也就不管了,至于具体背景什么的压根儿没兴趣了解。 在今天之前,谢兰德连唐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关于对方的其他信息,一路上聊天聊地,对唐睿的私人信息从没有深入聊过,尽管他好奇的不得了。 按着原本的计划,谢兰德这边把唐睿安顿好,顶多在李东明面前演个两三次就足够了,然后大家各回各家互不相干,提前到国外把离婚手续办了也无所谓。 “我住这里会不会不太好?”唐睿站在电梯口不动了。 谢兰德开车把他带到了市区中心的一栋豪华公寓楼,唐睿原本以为对方安排他住的地方只会是一套普通的公寓,只有他一个人住。 电梯入户直达顶楼,目测上千平方面积的双层复式豪华公寓,门口鞋柜上摆着几双男士拖鞋,显然是有人居住的痕迹。 “这里空房间很多,我一个人住着太浪费了,”谢兰德殷勤地把唐睿放在地上的行李提了起来,自顾自的直接进了公寓,回头对唐睿说道,“站着干嘛,进来啊。” 唐睿张了张嘴,眼中划过一道犹豫的神色,看着已经大步走进去的谢兰德,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这是你的房间,公寓其他地方你都可以随意使用,我有时候会在家里办公,内部的书房有指纹锁,露台上有一个阳光花房,花房里额外有一个小书房,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用那里。” 谢兰德领着唐睿先去了二楼的卧室,又指了指隔壁的房间:“我平时住这儿。”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也就十点半不到,谢兰德说道:“长途飞行挺累的,你要不要冲个澡休息会儿?”他又笑着说,“你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 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别跟我客气,我去书房里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你想参观或者休息随意。” 说着,抬手拍了拍唐睿的肩膀。 “好的,谢谢。” 唐睿确实是累了,连续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还没有倒过来的时差,疲惫感像一张蜘蛛网缠着他的双手双脚,每走一步路都觉得费劲儿。 冲了个澡换下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唐睿没有认床的习惯,卧室收拾的很干净,床单被套透着淡淡的被阳光烘烤过的味道,他想在房间里躺一会儿,没换衣服,穿着浴袍坐在暖烘烘的床上,稍稍打量了会儿房间。 卧室宽大,有带按摩浴缸的浴室,衣帽间,还有一个通往楼下露台的小阳台。 唐睿决定等他休息够了再去阳台上看一看,谢兰德住的地方自然是好地方,这里是谢兰德的家,不是他的。名义上的所谓夫夫,实际上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顶破天也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双方。 从小习惯了一个人住,突然和一个身份复杂的人同居了,就跟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一样不舒服。 翻出了手机,果然有好友拉尔夫的短信。 伦敦这会儿天还没亮,下午的时候再给拉尔夫电话好了,唐睿给拉尔夫发了条安全抵达的短信,打算躺下来闭闭眼睛休息一会儿。 身体疲乏,脑子不但清醒还挺活跃,一闭上眼睛这脑子就跟放映机似的开始倒放,飞机上浑浑噩噩的长途旅行成了灰色的模糊片段,从谢兰德捧着玫瑰花出现的片段开始就成了色彩艳丽的电影画面。 唐睿终究忍不住睁开眼睛撑起上身靠坐在床头,只要一闭上眼睛,谢兰德那张艳丽俊美的脸就在脑子里晃。 他自嘲的一笑,自己果然是个不能免俗的俗人,虽然早就知道谢兰德必然是个长相不错的人,然而真人的气质与强大气场,让谢兰德本人平添了一股致命的危险魅力,不管再怎么表现出平易近人的热情姿态,也掩盖不了骨子里寒冰利刃般的锋利。 唐睿看谢兰德的第一眼是惊艳,再多看几眼,又有一种食人花的感觉。 细长的手指用力按了按额头,唐睿摇头苦笑,谢兰德热情好客,他却在这里暗自腹诽实在是有失风度。 唐睿把莫名的不安直觉往肚子里压了压,连带着第一眼见到谢兰德时小小的悸动也给压了下去。 第4章 拒绝 两间卧室的阳台是打通的,长方形的小露台,铺着柔软舒适的毯子,一张圆形的小木桌,两把塞满了抱枕的柔软沙发,还有一把摇椅。 谢兰德在阳台上等了一会儿,隔壁卧室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始终没有被人推开,窗帘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谢兰德对隔壁卧室的窥视。 作为公寓的主人,谢兰德完全有办法推开隔壁的门进去,可是进去之后要做什么?直接把正在床上休息的男人给生吞进肚子里?想法一旦冒出来就有些压不住,猫爪在心尖儿上挠似的,痒痒的,跃跃欲试。 心理与生理上的冲动因无法满足而带来难耐的痛感,谢兰德不得不到楼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塞满冰块的伏特加。 他坐在楼下宽敞的露台沙发上,凉风习习,一口火辣的酒,伴着一股一股从心头冒出来的酸涩苦闷,像含了一口蘸了盐的柠檬,别有滋味。 谢兰德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四五岁的时候,别的小孩儿还在幼稚园里互相打闹,还是一个小豆丁的谢兰德肚子里已经藏了一块明亮的镜子,清清楚楚的倒映出他需要什么,能做什么,为了得到什么,又需要做什么。 谢兰德天生比旁人多了一只眼睛,心脏上多了几个窍。 别人的人生道路是九曲十八弯充斥着岔路口和拦路虎,他的路就是笔直笔直的一条康庄大道。 简单直白的讲,谢兰德天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几乎是第一眼看到唐睿的时候,谢兰德的第三只看不见的眼睛,他心脏上多出来的几个窍,争先恐后地扯着他的耳朵,往他灵魂深处歇斯底里的大声喊——这辈子就是他了! 就像一个渴求巧克力冰淇淋的孩子,突然之间被一个巨大的巧克力冰淇淋给砸到了一样,望着上面满满的巧克力碎片、巧克力淋酱、巧克力冰淇淋…… 会怔住,会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狼吞虎咽是浪费,美好的食物需要细细品尝。 谢兰德拨通了一个电话:“把唐睿的资料发给我,全部。之前订的酒店退了。” 谢兰德性格谨慎,虽然答应帮李东娜刺激一把李东明也没打算把自己搭进去,早早就让人把唐睿的背景调查了个遍,具体的他从没看过,律师方面给的结果是背景干净,没什么问题。 还真是干净,谢兰德想。 小学时父母离异,跟随母亲到伦敦,父母各自再婚,唐睿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在外面自己一个人住,爹妈基本没怎么管,自由自在且极度自律的成长生活。 不抽烟不喝酒不爱出去玩,甚至连感情生活也少得可怜,二十八岁的黄金单身汉,上一次的恋爱经历还停留在大学时候。 不是性冷淡就是对待感情格外认真。 唐睿躺了一个小时左右就醒了,又冲了个澡换上一套舒适的休闲服,质地良好的白色棉t和一条水洗白的牛仔裤,裤脚往上卷了两道,露出一小截干净的脚踝。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维多利亚带来的压力,还是睡了一觉的关系,男人眉宇间的疲惫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尘埃,都化成泥水流淌进清澈的河流里,精神好了不少,胃部的空虚感也更为明显。 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努力适应着刺目的阳光,底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唐睿寻声望去,随着模糊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露天泳池里畅游的年轻男人如同一头矫捷的猎豹一样,双手撑着池边一跃而出。 宽肩窄腰,肌肉结实,透着精悍。 正午的阳光在年轻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上抹了一层细碎的钻石粉末一样,亮闪闪的,谢兰德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随手拿起浴袍往身上一披,像是在故意炫耀自己一身漂亮结实的肌肉一样,没有把带子系起来,大咧咧任人参观。 谢兰德抬头对唐睿说道:“等我冲个澡,一起吃饭。” “好。”唐睿应了一声,目光从谢兰德身上移开。 果然是一朵凶悍的食人花。 悠扬悦耳的小提琴,拉奏出优美恬静的音符。 露天花园中的小河流里,清澈微凉的流水划过鹅卵石,阳光透过繁茂的绿枝在餐桌上投下细碎的金色阳光。 繁华喧嚣的大都市里,这一刻悠扬的提琴,微风里摇曳沙沙声响的树枝,美味的菜肴,无不是拥有一种让人迅速沉静下来的魔力。 无论是环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 境还是菜肴都让唐睿感到惊喜,可这顿午饭吃得有些夸张了吧?唐睿以为谢兰德约他吃饭是为了就他们的契约婚姻进行一些商量。 “唐先生在海市有什么打算?”谢兰德丝毫不觉得在顶层花园餐厅里,伴着小提琴吃饭有什么不妥的,怡然自得,主动打开了话题。 人与人之间大概就是这样,比如同窗多年到最后也说不上几句话,也可能相处不到半天就相谈甚欢。 唐睿和谢兰德属于后者。 谢兰德不提这顿午饭的精心布置,唐睿也当做不知道,不慌不乱,一边品尝着佳肴,一边和谢兰德聊了聊他在海市的打算。 谢兰德一边听着,一边偶尔附和几句:“真是巧了,我最近也在做饮食娱乐行业的投资,就是不知道唐哥有没有合作的意向?”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唐睿的视线不免在谢兰德那张俊逸好看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他的餐厅和策划公司还算运营得不错,但和拥有庞大家产的谢兰德比起来,那就是如同小虾米和大鲸鱼一样毫无可比性。 唐睿拥有过硬的专业素养,谢兰德有钱有人脉,想都不用想,如果能搭上谢兰德这艘大船,唐睿的事业必然会扬风起航进入一个新的领域。 理智上唐睿认为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地抓住和谢兰德合作的机会。 “谢先生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和我合作?你家大业大,我这点小打小闹应该还进不了你的眼才对。”唐睿仍旧本着几分谨慎,他不觉得谢兰德会对他的小公司感兴趣。 谢兰德竖起两根手指,眼里闪着精悍的光:“第一,你是个人才,我看人向来很准。” 这份从里至外的非凡自信像此刻悬挂在空中的烈阳,光芒万丈,唐睿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不得不承认,自信爆棚的谢兰德魅力十足。 “第二呢?”唐睿来了兴趣,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十指交握,手肘抵在桌上,唇角微微向上扬起柔和的弧度。 唐睿的声音低沉而微微带了些流沙的质感,不经意的温柔让谢兰德想起了舒伯特的《水上吟》,优雅而沉静。 谢兰德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火烧似的干,他咧嘴一笑,背往后靠在了椅子背上:“因为我们是夫妻啊。唐哥,伦敦那边的事情我帮你解决,海市这边就麻烦你多帮帮我,现在我们两个人既然结婚了,就别叫我谢先生了,听着别扭。” “叫我小谢,或者兰德吧。”谢兰德笑得像一朵花,会吃人的那种。 唐睿没有立即答应谢兰德,午饭的后半程他们就合作的事情稍微谈了谈,谢兰德有投资的意愿没有反客为主的要求,和唐睿的合作也只要求占股30%,以谢兰德能提供的帮助来看,唐睿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也不是没有。 谢兰德看他的眼神,浪漫的午饭,主动提出合作等等带有暗示性的示好。 唐睿突然想到了好友拉尔夫之前的话——出了虎口,又进狼窝。 唐睿冷静下来,把他在伦敦时谢兰德委派律师和他谈合作,以及他来到海市后的场景一一回顾,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谢兰德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和他签订契约婚姻,在看到他本人后或许才有了其他的一些小想法。 他不介意谈恋爱,恰恰相反,甚至是渴望一段刻骨铭心的真爱。 越是渴望,越是谨慎。 他怕被谢兰德这朵食人花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世界上有无数的人能够玩弄感情,能纵情享乐,唐睿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属于这其中的一员。 以谢兰德的外貌和背景,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随便玩一玩完全不亏,甚至可以说是赚了,可唐睿玩不起。 他清楚谢兰德对他的吸引力,他委婉地拒绝了谢兰德的合作邀请。 追求事业上的成功是因为这能够给他带来舒适的生活,和心理上的安全感,和谢兰德合作或许能获得更大的成功,但是太危险了,他承受不起。 被唐睿拒绝合作的时候,谢兰德是有那么一点点震惊的。 历来被人求着合作的谢兰德谢大少也会有被人拒绝的一天,说出去都不会有人当真,根本没人信。 又气又好笑。 气唐睿的不识抬举,笑自己的示爱暗示被对方拒绝得干干脆脆。 夜幕降临,谢兰德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手指弹钢琴一般轻轻敲打着书桌,唐睿第一眼看他的时候明明是带着惊艳的,怎么一天下来谨慎防备的壳越来越厚了。 谢兰德怎么也想不通他今天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唐睿如此防备。 情场上向来无往不利的谢兰德第一天就吃了个闭门羹,他抓起电话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姐,我觉得我应该多带唐睿出席一些公共活动,让李东明那臭小子自己找过来】 第5章 你会游泳吗? 唐睿没指望自己的一次拒绝能让谢兰德死心,第二天,第三天,谢兰德仍旧如同一朵迎风招展的花似的,无时无刻不在展示着炫耀着自己优异的外形。 唐睿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谢兰德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漫不经心地路过,拉开冰箱开了一罐啤酒,慢慢悠悠地,哼着歌儿回了房。 唐睿下午坐在小阳台上喝咖啡看杂志的时候,谢兰德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也没有看旁边的唐睿一眼,姿态慵懒地倚着不算高的栏杆,白衬衣黑西裤,像极了一幅颓靡性感的电影画报。 “你会游泳吗?”谢兰德伸了个懒腰。 “嗯?” 颓靡慵懒的年轻男人一瞬间以猎豹一样的速度扑上了唐睿,抬至嘴边的咖啡杯哐当一声碎在了地上,深色的液体在柔软的地毯上留下一片污渍。 “谢兰德——”腰被狠狠撞了一下,足下不稳,整个身体往栏杆外倾斜。 一瞬间世界颠倒,一瞬间跌入温热的水里。 水花四溅,湿透了的白衬衣紧紧贴着古铜色的皮肤,波光粼粼的水底,肌肉结实,线条优美,谢兰德犹如一条雄壮而漂亮的美人鱼,这条獠牙锋利的美人鱼长手长脚地缠住了脸色不佳的男人。 突然从二楼落水带来的惊吓感尚未散去,唐睿浑身湿透了,脑子跟被水泡过似的还有些恍不过神来,素来冷静的英俊面庞微微发怔,像每一个坠海求生的人一样双手搂着谢兰德的脖颈,紧紧抓着对方的衬衣领子。 谢兰德微微收紧了搂住唐睿腰的双手,靠在他怀里的男人尚未回神,两片淡色的嘴唇微微翕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挂在长睫上的水珠摇摇欲坠,承受不住重量一样滴了下来,啪嗒一声滴在了谢兰德的心尖儿上。 痒痒的,酥酥麻麻的。 “唐睿。” 黯哑低沉的一声轻唤,一只手掌轻轻抚上了唐睿湿滑冰凉的脸颊,掌心下的男人微微一颤。 唐睿抬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7 起头来,一双迷蒙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晰透亮,名为恼怒的小火苗从最深邃的眼底慢慢窜了起来,像两块灼烧烈焰的琉璃。 “你……” 还没有说出的恼怒话语被撞得支离破碎,后背被狠狠撞在了泳池池壁上,唐睿吃痛地轻哼了一声,呼吸一瞬间被人夺走,仿佛有一条又滑又腻的小蛇趁机钻进了他的嘴里,谢兰德又冷又艳的五官在视野里无限放大。 上一次和人这么亲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应该是大学的时候。 那时候是什么感觉?交换唾液这种事情,没觉得亲密,唐睿接受不了,总觉得很脏。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和当时的女友走不下去。 现在呢? 谢兰德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烟味儿,糅杂着漱口水淡淡的柠檬味,或许还有那么一些属于男人的气息,阳刚的,猛烈的,像太阳,像雨水…… 脑子像是泡了水又被上上下下地猛烈摇晃,糅杂成一团浆糊,晕晕乎乎的,每当唐睿想提起理智的那根线,谢兰德这朵食人花就用他那条会吃人的舌头咬断了那根线。 两个男人潮湿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皮骨下是清晰跳动的心脏,错乱的心跳声渐渐汇成相似的频率,一下又一下,拍击着的鼓一样。 在彼此被憋死之前,谢兰德放开了怀里的男人,唐睿双目垂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双手仍然不自觉地紧紧拽着谢兰德的衬衣领子。 谢兰德紧紧盯着唐睿的嘴唇,两片薄薄的唇,晶莹剔透的血琉璃一般艳丽水润,想到刚才唐睿过于青涩的反应,他眼神一动,微微凑上前再一次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啵的一声在唐睿唇上亲了一口。 湿漉漉的额发下,一双好看的眉拧在了一起,唐睿脑袋往后扬了扬,眼里带着责备的神情,脸颊却是毫无办法地染上了一片绯红。 谢兰德笑得开心,像一个吃了糖的小孩儿,没心没肺,又满心满足。 “你这是性骚扰。”唐睿被谢兰德过于灿烂的笑脸晃了眼,所有的怒气都在看到这张好看的笑脸时莫名消失了。 不是最初时那种带着危险的高深莫测的笑,不是胜券在握时志在必得的笑。 不含杂质的,发自内心的,干净又天真。 这几乎是唐睿前半生所渴望的、羡慕而嫉妒的笑容,毫无预兆地就出现在眼前,一个成年男人的脸上。 谢兰德还以为自己会被唐睿揍一拳,倒是没想到对方只是对自己吐槽了这么一句话。 “要我提醒你我们是夫妻的事实嘛?夫妻两个人亲个嘴儿算什么性骚扰。”谢兰德心情极好,回味着刚才滋味极佳的亲吻,丝毫不知道自己此时笑得像一个偷了蜜的小孩儿,洋洋得意又无比满足。 一股子傻气。 唐睿很想笑,他是真的要被谢兰德给气笑了。 “婚前条约忘了?”想要推开谢兰德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居然一直紧紧拽着对方的衬衣领子,抓着领子的双手滑到了谢兰德肩膀上,唐睿用力推开了谢兰德,转身从泳池里跳了出来。 谢兰德咧嘴一笑,人往后躺了下去,浮在水面上盯着唐睿,沾了水的衣服裤子紧紧贴在唐睿的身上,他的视线顺着唐睿的小腿一直往上,掠过起伏的丘陵和微微凹陷的后腰山谷,最后是那一小截白白的后颈。 舔了舔嘴唇上的水珠:“亲吻不属于强制性性行为。” 不只是一朵凶猛的食人花,还是一朵会耍流氓的食人花。 唐睿直接抓过摆放在躺椅上的浴袍套在了身上,他回头瞅了眼还在水里飘着的谢兰德,犹豫了片刻:“美人鱼,打算在水里定居了?” “我怕上了岸控制不住做一些违反条约的事情。”深怕唐睿不理解,跟一具浮尸一样飘着的谢兰德不忘挺了挺腰,一双眼睛邪笑着盯着岸上的男人。 “那你继续飘着吧。”唐睿微微一怔,毫不犹豫地转身上楼,身后传来谢兰德洋洋得意的笑声。 “唐睿!和我接吻的滋味不差吧?!” 唐睿踩着楼梯,拉了拉浴袍,食指用力擦了擦嘴唇。 谢兰德的这份自信不惹人厌,这有些意外的吻,也不算讨厌。 昨天夜里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些闷闷的不是很舒服,喝了杯热水早早睡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格外不舒服,嗓子眼儿跟被烟熏了一整晚似的,脑袋沉甸甸的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过。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唐睿心想,他有多久没病过了? 早几年创业的时候是真的病不起,一有生病的预兆就提前灌药,烟酒能不碰就不碰,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一整年下来能休息个两三天就算不错了。后来实在是熬不住才慢慢增加了休息的时间,从一年两三天到一个月两三天。 昨天明明两个人都跳水里了,尤其是谢兰德还在泳池里泡了大半天,结果唐睿下楼找药的时候,谢兰德看起来精神颇好,年轻的男人刚刚从健身房出来,大汗淋漓,脸色红润,朝气蓬勃。 年轻就是好,唐睿默默感叹,开口问道:“你这儿有感冒药吗?” 沙哑的声音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唐睿正想去旁边接杯热水,一股属于年轻男人的火热气息突然就贴近了他的右边。 谢兰德一把握住了唐睿的手臂,另一只手抬起来贴了贴唐睿的额头,眉头一皱,严肃的双眼里透出几分不悦:“你发烧了。” “吃点药睡一觉就行了,有药吗?”喉咙又烫又疼,唐睿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罢了。 “有,待会儿我给你拿,”谢兰德很快松开了手,转身从桌子上拿了一个保温杯过来递给了唐睿,“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认出来这是谢兰德的水杯,唐睿微微犹豫了一下。 谢兰德眉眼一挑,这家伙是嫌弃水是他喝过的?唐睿拿着保温杯到桌旁,又拿了一个杯子出来,从保温杯里倒了一些温开水进去,靠在桌旁,双手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慢慢把一整杯温开水给喝下去了。 一杯水喝下去稍稍舒服了一些,唐睿呼出一口气,脑袋仍然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谢谢。”唐睿把保温杯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抱歉,水都被我喝完了。” “回房间躺会儿,我给你拿药去。”谢兰德抬了抬下巴示意唐睿上楼,他就站在底下看着穿着睡衣睡裤的男人回了房间,眼底的浅笑一点一点地漾开来。 怕把感冒传染给他吗?真是个体贴的男人啊。 手指轻轻摩擦着保温杯,谢兰德转身进了厨房,一边忙活着,一边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在便签纸上记下了药品的清单,之后从药箱里照着药品清单把药都找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谢大少爷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着药上了楼。 第6章 生病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8 “空腹吃药对身体不好,先把粥喝了。”药放到了床头柜上,谢兰德端着粥碗坐在了床边,舀起一勺白粥来轻轻吹了吹才凑到唐睿嘴边,唐睿盯着眼前的这勺粥有些发愣。 谢兰德咧嘴一笑,倒是真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喂,你不是在嫌弃我煮的粥吧?复杂的我真不会,你将就将就,待会儿想吃什么,我让大厨师给你弄,不过他们都没有你煮的好吃就是了。” 唐睿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吧,只是有点发烧,又不是手断了。” 谢兰德也不勉强,顺从的把粥碗和勺子递了过去。明明只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白粥,唐睿却像是在吃着什么珍贵的美味一样,低着头一口一口的认真地喝着。 唐睿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苏格兰混血,皮肤比一般的亚洲人更白一些,发着烧的时候脸颊红红的,抿着白粥的两片嘴唇也是红红的。凑得近了,谢兰德发现唐睿连眼眶都是微微泛着红,莫名显出几分脆弱和委屈来。 “谢谢。” 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唐睿抬起头来对上谢兰德直愣愣看着他的视线,满目的霸道温柔里是毫不掩饰的迷恋,心脏蓦地像是被低音炮狠狠震到了一样发颤,握着粥碗的手都跟着抖了一下。 唐睿微微发红的眼眶里是一双仍旧透着坚毅目光的明亮眼睛,就算是病着的时候也不想对任何人示弱,也或许对他而言这仅仅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病。 这副强撑着的模样全然落进谢兰德的眼底,又坚强又虚弱,又成熟又委屈,莫名激起谢兰德心底的几分凌虐欲来,让人很想欺负欺负这个男人。 视线在唐睿湿润嫣红的唇上扫过,喉咙微微有些发紧,谢兰德起身把粥碗放好,又把配好的药和温开水递给了男人:“一碗粥都吃完了啊,这么给我面子?”微扬的语调里尽是满足的高兴。 “白粥煮的不错。”唐大厨师给了一个不错的评价,就着温开水把药都给吃了,温顺且虚弱的模样很是让谢兰德心生怜惜。 谢兰德倒是没有想到唐睿生病的时候既温柔又温顺,他不过是给唐睿煮了粥带了些药,唐睿看他的视线都和前几天带着警惕的戒备完全不一样了,但稍稍一想似乎也能窥见其中的缘由。 唐睿很早就离开父母自己一个人居住,只怕平时生了病也是自己照顾自己,因为几乎没有在生病的时候被人照顾过,一旦被人细心的照顾过一次不说感动到以身相许,只怕也是心怀感激,要记一辈子了。 谢兰德的心脏一抽一抽的有些发疼,刚刚升起的那一股情欲慢慢的被压了下去。 “觉得好喝,下一次你要是生病了我再煮给你喝。” 谢兰德帮唐睿把枕头放了下去,唐睿大概是真的不怎么习惯被人照顾,躺下去的时候稍稍有些不自在,只是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谢兰德,那眼里的感谢都快要满到溢出来了。 “这次是意外,我平时很少生病,几年都不会病一次。”唐睿说道,脑袋一碰到柔软的枕头,眼皮沉甸甸的就有些睁不开眼睛了,身体很疲惫,一部分意识倒还算清醒。 两个人的契约也就是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他们就该离婚了,到时候还能不能做朋友都不一定,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兰德伸手替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拉了拉被子,这两天气温刚好,不冷也不热,他顺便也把房间里的空调给关了,给唐睿贴了退烧贴后把粥碗拿下了楼。 刚把碗给洗干净了,手机就响了起来。 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上显出三个字——周世安。 “小安子,我这两天有事,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挂断了电话,谢兰德往流理台上一坐,给助理发了个微信,让对方把最近需要他查看的文件发邮箱里,顺便把这两天的行程都取消了。 唐睿陷进沉沉的梦里,踩空了楼梯一样突然坠落了下去,没能惊醒过来,坠入了一片看不到光亮的混杂着黑色与蓝色的深海里,像只有他一个人的电影放映厅,漆黑的世界里偶尔闪过片段回忆。 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不可能只病过那么两三次,今天突然病了一次,不经意的回想起来,能让他在脑袋一片混沌时候记住的生病经历也只有两次。 一次是很多年前父母闹离婚的时候,父亲在外面和其他女人住在一起,母亲也交上了新的男朋友,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缩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些冷,裹着被子也冷,当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发烧了,只是抱着被子坐在客厅里,眼巴巴地看着始终没人打开的家门。 大概是第一次的关系记得尤为深刻,后来类似的事情多了也就不记得了。 反正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喝点水,吃点药,往被子里一躺使劲儿捂出汗来。就像后来因为工作把胃给弄坏了,疼的时候忍不住发出呲的一声,如同一滴雨水落在被晒得炙热滚烫的井盖上,转瞬即逝。 唐睿几乎都要习惯了生病时候自己照顾自己,直到大四的时候,初期创业和毕业论文两座大山同时压在身上,忙起来的时候甚至连饭都来不及吃,一个不小心就病了。 病来如山倒,那次的感冒不但没有像之前那样一两天就好了,唐睿反而病得越来越厉害,前前后后病了差不多一个月才有完全康复。病的最厉害的时候,也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给他熬粥,给他带药,无微不至的照顾。 那几乎就是唐睿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一幕,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旁,关心他,给他一碗热粥,一杯热水,给他买好药…… 梦里曾经陪伴过他的人容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连带着当年和李东明分开时鲜血淋漓的痛感也变得那么不真实,成了电影上的一幕幕,仿佛经历过的人并不是自己。 再睁开眼的时候头已经不是那么疼了,唐睿躺在床上没动,维持着醒来前侧身抱着被子的姿势,身体四肢酸酸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也就懒得动弹。 曾几何时,繁忙了一天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唐睿也像现在这样放任自己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着床边不远处空荡荡的椅子,想着或许有一天也会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当他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人会微笑着望向他,等着他醒过来。 谢兰德眼睛一亮,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走到床边半蹲了下来,和侧躺着的唐睿面对面的看着。 “头还疼吗?”手背探了探唐睿的额头,谢兰德眼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嘴角向上欢快地扬着“不错,退烧了。” “嗯,谢谢你。”视线越过谢兰德落在了不远处摆放在小圆桌上的文件和笔记本电脑上,唐睿眼神微微一动,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清澈透明的湖水里,漾起一圈圈的波纹。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9 唐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不会是待了一个下午吧?” “你不会以为我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吧?”谢兰德反问道,半跪着不太舒服,干脆就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单手撑着下巴细细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和平时总带着冷淡疏离气质的样子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唐睿身上的气质变得柔和了不少,没有那么冷,也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像一枚打开了的蚌壳,露出含着明亮珍珠的内里,既柔软又洁白。 谢兰德不自觉的在说话动作时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又因着唐睿身体虚弱时藏于眼尾的那一抹嫣红的风情,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掠夺欲跟浇了油的火似的又往上窜了几分,还真就想一个冲动直接把人给办了。 可谢兰德对唐睿,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开始就没想过往随便玩一玩的方向走,这几天接触了解下来,更是一路朝着“真爱”的大道狂奔而去。 因着心底对唐睿的尊重和日渐浓烈的爱意,谢兰德会压抑克制住心底的欲望,但又忍不住想要耍耍流氓,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笑。 “嘴上说的谢谢我不要,”谢兰德往床上的男人靠近了一些,双手扒着床沿,手指朝自己的嘴唇指了指,“嘴上的谢谢倒也还能接受。” 唐睿望着谢兰德,性子太过沉稳的人就有这么一个不好,听到这类明显调戏的话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应表现在脸上。 唐睿既没露出不悦的表情也没回话,这都在谢兰德的意料之中,也没想过要让唐睿回报他什么,也就是单纯的想要耍耍口头上的流氓,碰不了床上的人,还不许意淫一下了? “好。” 等等,他刚刚是幻听了吗? 谢兰德目光沉沉,他朝唐睿望了过去,后者避开了他的视线,眼神一垂,干脆就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继续休息一样,露出来的耳廓浮了一层粉色,眼睛虽然是闭着的,眼皮却在轻轻打着颤。 几乎就在唐睿闭上眼睛的同一时间,谢兰德低头吻上了唐睿紧闭着的嘴唇,手指轻轻往唐睿发红发烫的耳廓上撩了一下。 敏感的耳朵像被电流窜过一样,酥酥麻麻的异样让唐睿轻哼了一声,谢兰德尤不知足地直接探了进去,唐睿惊得眼皮一跳,双手才刚刚碰到谢兰德的肩膀就被这动作敏捷的年轻人一把抓住按在了床上。 身上传来沉甸甸的重量,唐睿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越是想张嘴喘气越是给了谢兰德放肆的机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脑袋比发烧时还要乱,像一团被小猫拨弄来拨弄去的线团,全都揉在了一起。 谢兰德尤不知足地舔了舔嘴唇,他看着回过神来瞪着他的唐睿,扬起唇角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抱歉,太好吃了,忍不住。” 说到底是自己答应了的事情,唐睿又怎么可能会对谢兰德生气,只是眼底不免浮上一抹无奈神色:“你也不怕我把感冒传给你。” 谁曾想一语成鉴,隔天唐睿病就差不多好了,却换成谢兰德躺床上起不来了。 第7章 没个正经 形形色色的人唐睿见过不少,能让他第一眼感到惊艳的,谢兰德是第一个。 漆黑深邃的眼底藏着与生俱来的凶悍跋扈,纵然五官明艳动人,也被这独一无二的凶冷气质给磨成了一把生人勿近的寒刀,华美尊贵,却也高不可攀。 唐睿相信自己看人的本事,谢兰德骨子里必然有凶狠阴冷的一面,如同一头雄踞一方的猛兽,平日里慵懒随性,一旦招惹了,也会露出锋利的爪牙将进犯者挫骨扬灰,杀得片甲不留。 这骇人的猛兽此时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跟一只大兔子似的眼眶泛着虚弱的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含委屈。 唐睿无奈,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舀着粥,吹凉了,一口一口地慢慢喂给谢兰德。 一个普通的感冒而已,谢兰德活像是得了重病一样倒在床上不肯起来,饭要唐睿亲手喂,衣要唐睿帮忙换。唐睿不是看不出来谢兰德打的什么主意,有些无奈,倒也没有甩手走人,昨天他生病的时候谢兰德陪了他一天,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唐睿看着冷淡疏离,可若是别人给他一分真心,他总忍不住想要还个三分回去。 “老婆,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你。”谢兰德的一双目光一直黏在唐睿身上,伺候完了谢兰德吃饭,唐睿低着头收拾碗筷,随着弯腰的动作,脊背弯曲的弧度像拉满弦的弓,漂亮又凌厉。 兴许是谢兰德表现得过于热情,好似真的爱上了他一样,暂且不管这位大少爷是一时兴起还是别的什么,唐睿生出一种谢兰德很好讲话的感觉。 没理会谢兰德的贫嘴,唐睿从楼下拿了药上来,交给谢兰德后自己在旁边的深咖色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但此前一直没有机会问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谢兰德喝着水把药片吞进了肚子里,身子往枕头堆里躺下去,懒洋洋的,像一头餍足的雄狮,慵懒又危险,沉沉的目光里点缀着几点木头烧焦后的星火,和唐睿水一样绵长柔韧的目光对视了几秒后,沉沉道:“是啊,为什么是你,大概是缘分吧。” 唐睿突然觉得,谢兰德刚才的撒娇耍赖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既然对方不想告诉他,唐睿也不会再逼问下去,当初签订的那一个合约实际上是他有求于人,于谢兰德而言可能只是小事一桩,于唐睿而言却是他奋斗多年赖以生存的事业。 当初在伦敦签约的时候,谢兰德的代理律师以冷漠且倨傲的口吻告诉他,他可以选择签,也可以选择不签。至于谢兰德找人假结婚的原因?唐睿无权知道。 “好好休息,我今天不出去。”昨天谢兰德陪了他一整天,唐睿今天也不会把谢兰德一个人扔在家里,虽然他觉得如谢兰德这般有权有势的大少爷身边应该不会缺人。 唐睿起身离开的时候听到谢兰德在背后半开玩笑一样的说了句“来个法式热吻我就告诉你”,脚步没有停顿,唐睿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上。 卧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谢兰德脸上的柔情暖意就像天边的几缕闲云一样,风一吹就散了。 他不介意告诉唐睿真相,心底却不太想在唐睿面前提到“李东明”三个字。 当初答应帮李东娜的忙,最主要的就是看不惯李东明那混小子因着一段失败的感情就自我放逐。 谢兰德和李东明自高中毕业以后各奔东西慢慢的接触少了感情也淡了,好歹也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的,谢兰德这个人骨子里就藏着一头猛兽,一旦是他看上的,想要的,想方设法无论成败也要去试一试,打从他有意识以来就不知道“胆怯”两个字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0 怎么写。 他就是太了解李东明了,知道李东明骨子里的懦弱,少年时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恨铁不成钢的劝过也骂过,可他又不是李东明的老妈子,劝过骂过自认已是尽了作为朋友的一份心,李东明能不能听进去那就和他没关系了,谢兰德自有他的人生要去闯。 这些年几个好朋友偶尔聚一聚,多少也知道李东明还在“四处流浪”家也不回一副缩头乌龟的模样,谢兰德看着就觉得烦,后来李东娜亲自上门求助,谢兰德心想最后帮李东明一次,既然要刺激来个大的,要是李东明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他也彻底不管了。 横竖李家在外有没有私生子,李家的家产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和他谢兰德没关系。 唐睿是实打实的白手起家,虽然和一出生就背着金山银山的谢大少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和大部分同龄人比起来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那一类成功人士,长得好看且优秀的人就算是站着不动,自然也有不少人想要凑过来攀谈两句交个朋友,唐睿虽然性格内敛了一些,但因着人性格温和,这些年也认识了不少人。 唐睿刚到海市的第二天就有熟人联系他见面,奈何谢兰德这么一搅和,只能称病把和人的约往后推了几天。 又因为今天要照顾谢兰德不能离开公寓,本来约定好今天在咖啡厅签订租房合约的唐睿,也只能很抱歉的打电话询问对方是否能把签订合约的日子往后推几天,办公楼的负责人不动声色的在电话里询问了原因,知晓唐睿是要在家照顾病人后松了口气,生怕唐睿反悔似的立马热情的问能不能到唐睿家里来签约。 租房合同之前大家都细致看过了,也就是签个字过个款的事情,唐睿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 这几年全球整体经济都不大好,内地整体上经济蓬勃发展,但也不如前些年那么发展迅猛,简而言之,房子不如前几年那么好租了。 写字楼这边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租金各方面都能谈得来的租户,自然是想着早签早好,到了唐睿电话里说的地方,眼瞅着这豪华的顶层复式公寓心中暗暗咋舌,带了点儿羡慕地感叹了一句:“这房子买下来得好几亿吧。” 唐睿笑了笑没说话,签完合约后就送人离开了,心中暗叹这是羡慕错了人,这豪宅可不是他的。 唐睿前脚才把门关上,没一会儿又有人来了。 公寓里现在住着的只有两个人,唐睿没把自己住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人当然就是来找谢兰德的了。 “你好,我是谢总的私人助理,王韬。”名为王韬的男人看着四十岁上下的模样,面容端正,一双藏在眼镜下的明亮眼睛透着精英人群特有的精悍光芒。 唐睿不太清楚谢兰德把他们两个人假结婚的事情告诉过哪些人,眼前的人虽然自称是谢兰德的私人助理,唐睿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韬态度颇为认真,唐睿也微笑着自我介绍:“唐睿。”回头指了指楼上,“谢兰德今天感冒了,在楼上休息。” 王韬温和一笑,带着公式化的客气,又不会惹人讨厌:“谢总让我送些东西过来。” 言罢,王韬上了楼,唐睿坐在楼下客厅里用msn和一个国外的设计师接着聊新工作室,以及餐厅的设计方案。 下午大约三点多的时候,唐睿这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谢兰德的私人助理王韬也从楼上下来了,唐睿正想和对方打个招呼,王韬一到客厅目标明确地直接朝他走了过来。 唐睿以为对方有什么事情,合上笔记本电脑站了起来。 仍然是笑着的,王韬脸上自然亲切的笑容和刚才公式化的客气却是全然不同,三两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朝唐睿点头示意:“唐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连称呼都变了。 王韬看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岁,这一声“唐哥”唐睿实在受不起,听着也别扭,连连挥手道:“叫我名字就行了。” 不满意吗?电光火石之间,王韬立马改了称呼,毕恭毕敬:“唐总。” “别……” 王韬眼睛更亮了一些,一道名为“恍然大悟”的光从薄薄的镜片下闪过,嘴巴一张,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好似电视台的新闻主播:“谢太太!我有事先回去了,谢总吩咐的东西待会儿会有生活助理送上来。” 唐睿:“……” 唐睿差点气笑了,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瞅着王韬前后完全不一样的态度,不用说都知道受了谁的影响。 见过胡闹的,没见过像谢兰德这么胡闹的。 下午倒是热闹,王韬这个私人助理离开后又陆续来了几个生活助理,其中有些人唐睿前两天就见过了。 谢兰德一个大少爷生活起居自然是要有人照顾的,房屋的卫生,露天花园里那些精贵的花花草草,甚至是冰箱里的食材都有专门的生活助理负责。 唐睿从生活助理那里接收了两套礼服,亲自给送到了谢兰德的卧室,他进去的时候,谢兰德正全神贯注地靠坐在床上对着膝盖上的笔记本敲敲打打。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唐睿走进卧室,把两套礼服放到了床脚的床尾凳上,一抬头就对上谢兰德看着他笑的一张漂亮脸蛋儿。 “晚上陪我去一个品酒会,”谢兰德朝被唐睿放下的礼服微微扬了扬下巴,“紫色那套是你的,看看合身不合身。” 见唐睿站在床尾的位置看着他,谢兰德理直气壮的笑着说道:“怎么了,不乐意?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老婆,我不带自己的老婆出席品酒会,难道还带个小模特不成?”完了还不忘话语一软,一副都是为了你好的态度,说道,“我记得你打算在海市开活动策划公司,今天这场品酒会是海市一家有名的策划公司办的,你就当看一看,亲自了解一下。” 唐睿倒不是不乐意陪着谢兰德出席活动,他真要有这么矫情当初也不会和谢兰德结婚了。 “你病还没好,不适合喝酒。” 谢兰德眼睛登的一下亮了,跟两盏被点亮的灯泡似的,志得意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温柔缱绻:“还是老婆关心我,可我这不是为了养家嘛。” 生病了也没个正经。 唐睿拿起那套紫色的礼服直接转身走了。 第8章 品酒会 价值千万的加长版宾利慕尚缓缓行驶于海市繁华绚烂的夜色之中,男人都爱车,唐睿也一样。 无论是谢兰德接机时驾驶的迈巴赫还是他们现在所乘坐的宾利慕尚,多多少少都有些让唐睿心痒,他在伦敦有一辆纯黑的阿斯顿马丁,回国的时候丢给拉尔夫开着了。 加长版的宾利后排有宽敞舒适的四座椅,谢兰德不坐在旁边,偏偏要坐在唐睿正对面的位子上,两个人都是长手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1 长脚的高个子,面对面地坐着难免腿碰腿脚碰脚,舒适度大打折扣。 唐睿很自觉地移到了旁边,谢兰德很不自觉地又坐到唐睿对面。 “你真活泼。”唐睿评价道,面露无奈的妥协。 谢兰德哈哈一笑,往某个按钮上一按,挡板缓缓升起,将驾驶位的司机和他们隔离开来。 “待会儿的品酒会对外不公开,去的人基本都是一个小圈子里的。”膝盖往前动了动,谢兰德试图把一条腿挤进唐睿的腿间,唐睿干脆把腿一抬,两条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往旁边偏了偏尽量避免和谢兰德接触。 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光亮在两个男人的身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交错,离得很近,看不真切。 谢兰德大咧咧的两腿撇开坐着,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手肘抵着扶手,手掌握成拳轻轻撑着脑袋,一双眼睛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钉在唐睿身上。 唐睿习惯感情内敛于心,谢兰德却恰恰相反,毫无胆怯地表露着释放着他对唐睿的欣赏和喜欢。 “我以什么身份出席?”双手随意交叠在膝盖上,唐睿尽力保持着外表的平静,声线平滑,语调平稳,处处透着他的成熟稳重,只是声音略带着一丝特有的沙哑,像一颗颗的金色沙子摩擦在一起,明暗交错的密闭空间里,平添了几分撩人的风情迷人。 舌尖轻轻抵在齿间细细品味,谢兰德喉结滑动,笑意里带了几分促狭:“我们都结婚了,你说你以什么身份出席品酒会?” 不待唐睿说话,又一锤定音的说道:“当然是我谢兰德的老婆!” 眉宇间不经意地微皱,风吹过湖面一般泛起一抹细微的波纹,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一直望着窗外的唐睿撩了眼明艳动人的谢兰德,:“为什么不是你是我老婆?” “说出去谁信?”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射出自傲的光来,谢兰德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唐睿的腿。 唐睿又往旁边偏了偏,心道,谢兰德虽然长得明艳动人,可说实在的,就这人身上雄狮般压迫人的气场而言,确实想象不到能有人压得了谢兰德。 见唐睿不吭气了,谢兰德笑了一声:“品酒会离得远,路上我们正好对一对词,不然待会儿被人拆穿了就完蛋了。” 唐睿没有异议,两人商量了一会儿,由唐睿进行假设性提问,谢兰德来回答。 唐睿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谢兰德说道:“这个月认识的,”他看了眼坐在对面气质优雅的男人,微笑着说道,“偶遇之下,对你一见钟情,展开热烈追求,最终抱得美人归。” 唐美人抬起眼皮看了眼谢兰德:“这个月?” “月初的时候在伦敦待过两天,”像是知道唐睿想问什么,谢兰德主动解释道,“我舅舅定居伦敦,那两天是去看他的,虽然那会儿已经在和你谈结婚的事情,不过不是不认识你嘛,也就没去看你。” 谢兰德又补充了一句:“一见钟情是真的。”两只眼睛跟点了星光似的,明亮动人。 唐睿侧首避开了谢兰德的视线,两只手掰着自己的指头玩,窗外灯火辉煌,也没有某个人的眼睛亮。 某个眼睛贼亮贼亮的人说道:“一没婚礼,二没婚戒,闪婚的理由可行。” 踌躇片刻,唐睿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你的代理律师提醒过我,在海市要避免透露我们的婚姻关系。” 谢兰德今天的举动……不,从见面开始,谢兰德的举动都让唐睿感到困惑,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唐睿不是什么容易被欺骗的小青年,他可以肯定在他来到海市之前,谢兰德一方明确表达过要尽量隐瞒两个人结婚的意思,而谢兰德现在的言行则表达着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意思——毫不介意甚至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情。 谢兰德毫不在意且实话实说:“哦,那不是之前没见过你吗?见了你以后我就改变主意了。” “……”唐睿噎了一下,沉声道,“你真诚实。” “我不会对你说谎,”收起懒散的姿态,谢兰德挺直了脊背靠着,用他那双明亮得像星辰一样的眼睛,看着唐睿,要把光都照进唐睿心窝里一样,“我在很认真的追求你。” 唐睿面色平静地轻轻“嗯”了一声,窗外偶尔掠过一道光照亮了他搁在腿上的手指,指尖红红的,被用力扣过似的。 品酒会位于市区内一家五星级酒店顶楼的露天吧台,视野极佳,风景不错。 酒店门口便有专人接待,电梯直达顶楼,谢兰德和唐睿到的时候品酒会已经开始半个多小时了。 谢兰德无论身份背景还是外貌,在这个圈子里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因而即便很少出席此类活动,也时常活跃于他人的话题里,但凡有谢兰德的活动,受邀者从未有过缺席。 今晚的品酒会也不例外,几乎全员到齐,但又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各类消息却是极为敏感,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传得人尽皆知,最近圈子里就流传着一个极为爆炸性的消息。 “谢哥会结婚?我可不信,咱谢哥多风流潇洒的一个人物啊,怎么可能会被婚姻束缚住。”说话的年轻男人生得英俊潇洒,身上一股子“老子有钱”的气质,活脱脱的一个风流不羁的花花公子,他朝旁边一个长相清秀冷漠的年轻人抬了抬下巴,“周世安,你说对不对?” 名为周世安的人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嘴角,嫌弃地看了眼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花花公子:“林小佳,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林小佳也不生气,他们四个人里论家世背景,谢兰德排第一,李东明排第二,周世安排第三,他林小佳只能算老四。 论富裕的程度,周世安这个书香名门的后代比他们都差远了。 林小佳家里的长辈是上个世纪改革开放赶上了好年代发了家,他和周世安一个背景不算硬,一个家里没多少钱,平时多多少少有些不对付。尤其是周世安那股子看不起钱看不起人的清高劲儿,林小佳看了别提有多烦。 林小佳和周世安这两个人向来不对付,一见面总要互相损上几句才舒坦。 周世安打心底觉得林小佳是个粗俗没文化的暴发户,林小佳看不惯周世安这副自命清高的嘴脸。 林小佳咧着嘴露出一个油腻腻的笑,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嘲讽道:“得了周世安,我们一起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性,你要真对谢哥结婚的传闻不关心,你会跑品酒会来?” 要不是谢兰德结婚的消息在圈子里传得厉害,自命清高的周世安哪里肯屈尊参加什么品酒会,明明都对谢兰德结婚的事情好奇的不得了,偏偏又没人敢打电话问。 周世安懒得理会嘴里藏刀子的林小佳,要不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2 是想试探林小佳是不是知道些消息,周世安连话都不想和这个满身铜臭的暴发户讲一句。 确认林小佳和自己一样什么消息都没有,周世安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漂亮的成熟女人笑意盈盈朝他们两个人走了过来,李东明的姐姐李东娜。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李东娜在林小佳他们这桌坐了下来,面色疲惫地叹道:“东明昨天的飞机到海市,臭小子连一天都不想待,要不是我和他说,你们几个今天都会来这里,只怕他今天又要提着包扛着相机跑了。” 林小佳和周世安习以为常,自打李东明几年前去了伦敦读书后就喜欢天南地北的飞,有时候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一次,他们只隐约的知道和一段感情有关系,几年前也问过李东明,奈何李东明就是不肯吐露一个字,家也不回了,听说去年连过年都没有回来。 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李家的事情,也明白李东娜的疲惫心累是为什么。 李家原本只有李东娜和李东明两姐弟,这两年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来,本该作为继承人的李东明像是极度厌恶回家一样整天在外面流浪。李家现在对李东明还没有放弃,还等着这位太子爷浪子回头,可这种情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难保李家不会有另立继承人的打算。 李家私生子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前几年毫无消息,这两年渐渐浮出水面,只怕也是李家对李东明敲了一个警钟。 “谢哥今儿个也会来,我们几个好久没聚在一起了,正好聚一聚!”林小佳突然蹭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谢哥,我们在这儿呢!” 托林小佳大嗓门儿的福,品酒会上为数不多的客人纷纷朝露台入口处望了过去。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小佳已经两步并作一步地冲了过去,万分热情地朝谢兰德身边站着的男人招呼道:“哎哟,这位一定是嫂子了,嫂子好,我是林小佳!” 第9章 李东明 品酒会送出去的邀请函不过二十多张,此一类私密性较高的小型活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通常被邀请者只会携带配偶出席,而如果是单身且携带他人同行出席的被邀者,则意味着这位“同行者”被正式介绍进这个圈子里。 在此之前,谢兰德出席此类活动从不携带他人,没有女伴,也没有男伴。 破天荒的,头一次身边有了其他人。 一句“嫂子”让唐睿萌生出转身离开的冲动,尽管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刚进来就被迫接受全场的注目礼,仍不免生出几分窘迫感来。 他朝身旁的谢兰德投去一瞥,谢兰德没有表现出丝毫纠正称呼的意愿。 谢兰德头一次带伴出席活动,这可是个大新闻,谁都想猜一猜站在谢兰德身旁英俊又矜贵的男人是什么身份。林小佳就是故意这么一喊,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来,要诈就来个大的,故意夸张地直接往“嫂子”身份上套,就看谢兰德是承认不承认。 岂料到谢兰德竟是没有出言纠正,态度颇为暧昧地一笑:“抱歉,路上塞车,来晚了。” 林小佳之后,此次品酒会的主人也带着几个朋友过来,一下子就把谢兰德和唐睿给围住了,其他人虽然好奇不已但也不至于冒昧的上前来,仍旧是三两个凑在一起随意聊着,一双双耳朵竖起来等着听八卦。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谢总以前从不带伴出席活动了,谢总一个人就足够闪亮了,带来的朋友也是这般英俊潇洒,还让不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活了?” 说话的人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在同龄中身材算是保持得不错,于普通人而言也是斯文英俊,气质不凡,但和眼前的两个男人比起来便瞬间逊色不少。 谢兰德本人是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仅仅凭着身高优势,人群中一眼扫过去也是颇为打眼,加之明艳的五官搭配凶悍的气场,便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眼珠子发疼。这样一个打眼的美人,身旁再来一个英俊矜贵,质感十足的轻熟男,立在一起那叫一个养眼,眼珠子疼归疼,却也是极为养眼的。 “我就喜欢韩总这样说实话的人。”谢兰德毫不客气地把夸奖给收了,介绍道,“这位是今天品酒会的主人,韩岩韩总,娱乐圈里大佬级别的人物,手底下的天王天后不知道有多少,能得韩总夸赞一句英俊潇洒,那便是真的英俊潇洒。” 不等谢兰德,林小佳在旁探出一个脑袋来,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叫林小佳,从小跟着谢哥长大!” 谢兰德嗤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把几乎要凑到唐睿跟前的林小佳给推了回去:“靠这么近干吗,一身酒气,别把我的人熏着了。” 我的人? 谢兰德这句话一出来,唐睿顿感一双双眼睛整齐划一地全往他身上戳,客气而礼貌的一笑,不能转身离开,唐睿退而求其次试着往旁边站一站,和谢兰德稍稍拉开些距离。 还没等他真的往旁边跨出半步,谢兰德有预感一样大手一伸就直接绕过唐睿的后背,五根手指稳稳握住了唐睿的手臂,把人稍稍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唐睿暗暗吸了口气,苦中作乐的想,还好他耐性好,耳边传来谢兰德大提琴般优美华丽的声音。 “正式介绍一下,我爱人,唐睿。”谢兰德嘴角上扬,露出一口编贝般洁白整齐的牙来,漂亮的眉眼里尽是飞扬的骄傲自豪。 心脏猛然“咯噔”跳了一下,擂鼓般的悸动后是绵长的余韵未绝,唐睿面上客气优雅地与众人一一认识,内里却是心魂大震,谢兰德就这么把他们结婚的事情说出去了。 在场的不过二三十人,却都是这个圈子年轻一代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怕这会儿“谢兰德已婚”的消息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地彻底传出去了。 谢兰德耐心地拉着唐睿的手,从韩岩开始一个一个地把唐睿介绍给在场的人认识,那副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唐睿是自己老婆的模样,让一旁始终跟着的林小佳心里震惊不已,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还真想斗胆问一问谢兰德:你是不是被魂穿了? 好不容易终于转完了,林小佳招呼着谢兰德和唐睿到一开始他在的那桌。 四周围着低矮的花坛,隐隐花香,桌旁只有一个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的年轻人坐着,见了谢兰德他们也是一动不动,冷冷淡淡的一双眼睛往唐睿身上瞅了瞅。 “咦,李姐呢?”林小佳拉开椅子就坐了下去,伸手指着人,向唐睿介绍道,“周世安。” 唐睿看出来了,和谢兰德关系比较亲近的,介绍起来的时候就格外随意。只是他有些疑惑,周世安看他的眼神并不友好,隐隐还带着一些轻蔑的敌意? 尽管如此,他还是朝周世安微笑着伸出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3 手:“你好,我叫唐睿。” “李姐有事先走了,”周世安自顾自地喝着酒,丝毫没有他人对谢兰德结婚这件事的好奇,冷冷淡淡的说道,“对了,东哥刚到楼下,应该快上来了。” 竟是把唐睿晾到了一旁,看也不看一眼。 林小佳皱了皱眉,刚想呵斥周世安是不是公子病又犯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突然就上前一步握住了唐睿伸出的右手,谢兰德一把夺走了周世安手里的酒杯,砰的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猩红醇香的酒在地上蜿蜒,昂贵精致的水晶酒杯直接碎了一地,夜风袭来,气温陡然降下,空气里掺杂了细碎的冰渣子似的,冻得周世安眼皮一跳,先前的自傲冷淡成了又薄又脆的冰面,被谢兰德轻轻一碰就碎得四分五裂。 “谢哥……”一双含水的眼,畏惧之下藏了柔柔弱弱的委屈,周世安战战兢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是真的没想到谢兰德会发这么大的火。 唐睿也是吓了一跳,他今天就是过来走个场子的,不管谢兰德要做什么,他做好本职工作扮演好谢兰德的伴侣就是了。先前那么多人都应付过来了,一点差错也没出,没想到倒是在谢兰德朋友这边出了事儿。 唐睿有些犹豫,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说到底身份也是不尴不尬,刚才虽然有些窘迫但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事情,一方面觉得谢兰德的反应有点大,一方面又在想如果他出言相劝会不会帮倒忙,最后干脆就在旁边看着了。 谢兰德和周世安两个朋友的事情,他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打定了主意置身事外,唐睿稍稍多看了周世安两眼,周世安说起话来慢声细语十分悦耳,五官和谢兰德是完全两个极端,谢兰德明媚艳丽,周世安清淡素雅,眉宇间总有些冷傲和愁绪,倒有一种别样的病态美。 觉察到唐睿的视线,谢兰德眉眼间的戾气加重了几分,颇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谢兰德沉沉道:“周世安,你是眼睛瞎了还是手脚断了?” 林小佳在一旁幸灾乐祸,丝毫没有和稀泥的打算,他得意又鄙夷地瞅了眼周世安,心道,这周世安平时傲慢惯了,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了吧?没想到谢兰德这次是认真了吧? 谢兰德什么性格的人,他们几个一起从小长大的会不知道?护短又霸道! 周世安当着谢兰德的面给唐睿甩脸子,那就是明晃晃地甩谢兰德的脸子。 “我……”紧紧咬着下嘴唇,眼眶瞬间红了,周世安又气又委屈,谢兰德居然为一个人当众这么骂他,委屈得很,又不敢开口讨饶。 委屈的情绪很快被恐惧所取代,周世安心里怕得很,他喜欢谢兰德,又很怕这个男人,从小到大都怕,谢兰德的反应这么大,周世安知道自己是触了谢兰德的逆鳞了,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耍的小性子。 周世安紧张地抠着手指,带着求救的眼神深深看了旁边的唐睿一眼。 这下子可没办法再置身事外了,唐睿正想开口,旁边就传来一个声音,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瞬间僵住了,冰凉的不适感从足心顺着脊背一路直冲头顶。 “谢哥,你怎么又欺负世安了?我们几兄弟好长时间不见,发这么大火做什么?”爽朗的笑声像极了春天里明媚的阳光。 林小佳蹭的一下跳了起来,直接和来人大力拥抱,随后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东哥,我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这是哪儿来的大艺术家啊,看看这长头发,这大胡子的,哈哈哈哈!太他妈文艺范儿了!” 李东明怎么回来了?谢兰德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唐睿的腰,觉察到唐睿僵硬的身体和不自然的神态,谢兰德更为用力地搂住了唐睿,牢牢圈在自己怀里。 脸上挂着惯有的浅笑,谢兰德说道:“我这两天有点感冒,先回去了。” “谢哥,我才刚来你怎么就要……”话语戛然而止,李东明直愣愣地盯着谢兰德身边的男人。 谢兰德侧过身挡住了李东明的视线,笑着道:“有的是机会。”搂着沉默不语的唐睿径直离开了。 第10章 过往 唐睿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暖黄色的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一个光亮的角,推开了落地窗,赤足踩上了露天阳台上柔软的地毯,他靠在落地窗旁,双手插在黑色的浴袍口袋里。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谢兰德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侧过头朝唐睿露出一个堪称甜美的笑容:“我还怕你洗完澡直接睡了。” 唐睿扫了眼谢兰德还湿淋淋的头发,目光停留在小圆桌上的啤酒瓶上:“有香槟吗?” 去的时候谢兰德路上有多唠叨,回来的时候谢兰德就有多安静。 今天晚上的品酒会发生了一些让谢兰德措手不及的小意外,他匆匆忙忙的花了几分钟快速冲了个澡,站在隔壁卧室的落地窗外往里看了看,确认唐睿还在浴室里没出来,去楼下冰箱拎了几瓶冰啤,坐在沙发上给李东娜打了个电话终止合作,慢慢悠悠地抽出一根烟,慢慢抽着,慢慢等着唐睿出来。 谢兰德拎着香槟走进卧室的露天阳台,空气里飘荡着舒缓浪漫的音符,唐睿背靠在阳台靠墙的长沙发上,黑绸缎的睡衣包裹得严丝合缝,及膝的衣摆下露出一双白皙的小腿,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路延伸至纤细的脚踝。 眼神暗了暗,谢兰德帮唐睿倒了一杯香槟后,靠着男人坐了下来,抓过桌上的啤酒仰头一口气灌了一大半。 唐睿被谢兰德狂饮的模样吓了一跳:“你病还没好,少喝点。” “你不生我气了?”两只漂亮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般,水汪汪的,像倒映着月光的湖面,谢兰德饱含委屈的语气让唐睿禁不住笑了一下。 眼前总是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谢兰德,和品酒会上震怒的凶悍模样天差地别。 摇了摇头,唐睿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香槟,他似乎是望着远处的某个点,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如果是因为周世安的态度,那是你和你朋友之间的事情,我和他并不认识,谈不上生气。” 谢兰德微微握紧了啤酒瓶,一双含着刀光的眼睛紧盯着唐睿的侧脸:“李东明呢?” 唐睿目光微凝,谢兰德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 不多废话,谢兰德三言两语,言简意赅的把他和李东明的关系,以及李东娜请他帮忙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食指轻轻敲着啤酒瓶,谢兰德态度颇为严肃:“我今天是真不知道李东明会突然过来,无论如何,我为今晚的事情向你道歉。” 说罢,拿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朝唐睿举起,仰头一口喝光。 “这是你当初和我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4 假结婚的原因?”不好奇谢兰德为什么要和自己假结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唐睿也想过几个可能,今天晚上见过李东明以后,回来的路上冷静下来之后,多少也想过会不会和李东明有关系。 现在听谢兰德这么一讲,心里固然震惊,但因为觉得有理有据,加之有了一定的心理预设,倒也不算无法接受。 谢兰德点了点头,一边观察着唐睿的表情,三番两次,欲言又止。 品酒会上李东明和唐睿的反应都太过剧烈,李东明的话谢兰德能理解,毕竟李东明那臭小子这些年一直对唐睿念念不忘,可唐睿怎么也反应那么大? 嘴里跟嚼了一片沾了盐的柠檬似的,又酸又咸,谢兰德恨不得立刻大声质问唐睿是不是还对李东明有感情,但他对唐睿坦白一切可不是为了增加彼此隔阂的,再苦涩的酸味儿也得往肚子里咽。 这些日子他也算摸清楚唐睿的性子了,吃软不吃硬。 “你确定李东明这几年的颓废和我有关系?”沉默了片刻,唐睿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李东娜是怎么和你说的?” 虽有些不情愿提到李东明,但意识到唐睿似乎有其他话想说,谢兰德只能耐着性子,撇了撇嘴角,沉声道:“李东娜就这么说的。” 谢兰德他们几个人最初也不知道李东明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放着好好的李少爷不当到处流浪,后来隐约知道似乎是有一段失败的感情,只是李东明从来闭口不提,谢兰德他们问了几次后也就懒得过问了。 唐睿却是突然一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一杯香槟一杯香槟的,沉默着往肚子里灌。 谢兰德眉头紧锁,唐睿被周世安甩了脸色也是一副淡然处之的冷淡模样,现在因为李东明又是发愣又是灌酒的折腾自己,都分手那么多年了,难不成唐睿还念着李东明不成? 一把夺走了唐睿手里的酒杯,眼里藏着两股似是要爆发的火焰,谢兰德沉了一张脸:“你还喜欢他?” 两道落在唐睿身上的视线像是雪亮的刀子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唐睿对谢兰德压抑着愤怒和嫉妒的冷冽眼神视若无睹,眼前的繁华夜景蒙了一层高斯模糊的滤镜似的,成了一片模糊的色块,他微微眯了眯眼,试图把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楚一些。 缓缓呼出一口气,唐睿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至于感情,其实早就没有了。 谢兰德脸色稍霁,见唐睿似乎有些醉了,心念一转,又把刚刚夺过来的酒杯塞回了唐睿的手里。 唐睿低头看了眼酒杯,跟喝白开水似的又是一口喝光,猩红的舌尖轻轻舔舐过残留酒液的下嘴唇,留下一道光泽莹润的水亮。 谢兰德盯了眼唐睿淡粉色的嘴唇,猝不及防一直看着远处出神的唐睿突然转过头来,两个人的视线碰到了一处。 湿润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犹豫了片刻,唐睿最后望着谢兰德,蓦地一笑:“有一个地方错了。” “嗯?” 唐睿语气平淡:“李东明提的分手。” 夜里微凉的风裹挟着花园里不知名的淡淡花香,唐睿突然很想喝酒,放下了手里的空酒杯,抓过谢兰德的啤酒瓶就抱在了怀里,像很多年前和李东明分开后的某个夜里一样,抱着酒瓶,发泄似的往嘴里灌酒。 “是他主动提的分手,现在听起来好像是我才是罪人一样,”唐睿苦笑着摇头,话里难得的透出不悦的恼怒情绪来,“这真的太可笑了。” 他是气得想笑,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李家的人就这么把李东明这几年的颓废归到了他头上。 “唐睿?”轻轻喊了声男人的名字,谢兰德尝试着伸出手搂住了唐睿的肩膀,已经明显有些醉意的男人没有什么反应。 手指轻轻搓揉着唐睿的肩膀,谢兰德凑近了男人的耳边,低语道:“他不珍惜你,那就彻底忘了他,没必要为了他让自己痛苦。” 唐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抵着自己的额头,双目微阖,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维多利亚近乎把他逼疯的纠缠,开展新事业带来的疲惫和压力,也包括谢兰德这样一个名义上的丈夫,以及今天晚上已经多年未见的李东明突然出现。 压力从没有消失过,他也只是比普通人更懂得隐藏,像一个手法高超的化妆师,一笔一划的在名为压力的伤口上涂抹覆盖,外表光鲜亮丽,伤口与压力从未消失。 大学时候和李东明的那一段失败至极的感情是唐睿不愿意去碰的旧伤,记忆是一片阴冷的海,低矮的天空里涂抹着灰与白的云。 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李东明,无比清晰的发现他对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眷恋与爱,但李东明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名为痛苦的八音盒,总有一些苦痛无法被时光淡化。 “你怎么这么爱折腾自己?”谢兰德突然凑过去在唐睿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他笑着说道,“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也跟着心疼吗?你摸摸,这地方,一抽一抽的疼得可厉害了。”抓着唐睿的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谢兰德恶狠狠的说:“我现在就去狠狠揍李东明一顿,给你出气!”这一会儿他是真的很想揍李东明。 一双眼睛像倒映着月色的古井,深邃又明亮,唐睿偏头望向了谢兰德,触及到谢兰德凶悍且疼惜的目光时,胸口无法抑制地涌出了一股强烈的倾诉欲,像沉眠许久的火山突然爆发。 嘴唇似两片花瓣在风里轻轻颤抖着,唐睿突然就笑了起来,还没等谢兰德从这轻柔释然的浅笑里回过神来,唐睿自言自语一样的讲起了他大学时候的一些事情。 唐睿和李东明的认识就像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作为毕业在即的学长,唐睿偶尔也会抽出时间替学弟学妹们讲一讲他的生活和学习经验,就这样,大四的唐睿认识了大一的李东明。 大四毕业在即,一边忙于论文,一边忙于工作。相较于大部分还在找工作的同学,唐睿已经和拉尔夫合伙筹备着他们的第一家餐厅,李东明总是跑前跑后的帮忙,每天早上送唐睿去上班,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会等着唐睿下班。 不管唐睿怎么拒绝,李东明总是笑呵呵地摇着头说:真的不累,我就是想看看学长。 认识的第三个月,李东明向唐睿表白了,他们开始交往。唐睿成熟稳重,李东明温柔体贴,他们一起聊学习,聊生活,甚至开始设想未来的生活。 日子平平淡淡却让人异常满足。 第11章 我都给你 “后来他家里的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平淡的语气就像在谈论别人的故事,唐睿就像坐在一个人的电影反映厅里,回放着那段往事。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5 “李东明承受不住家里的压力,主动和你提了分手,是不是?”谢兰德虽然是疑问的句式,语气却颇为笃定,他不是第一天认识李东明,李东明那性格他还不知道吗?说得好听是温和,说得难听就是怯懦。 同性可以结婚又怎么样?不是所有家庭都能接受,更何况李东明只有一个姐姐,再无其他兄弟姐妹,李家怎么可能让李东明和一个男人交往甚至结婚。 谢兰德哼了一声,很不是滋味的说道:“不就是一次失恋吗,谁还没失恋过几次。” “毕竟是初恋啊。”唐睿自嘲的一笑,他付出的感情不比李东明少,至少在当时,他是全心全意的爱着李东明。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唐睿的感情太矛盾,他不想看到因为他的关系让李东明和家里人闹翻,却又在心底隐隐期待着李东明能为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而向家人表明决心和态度。 终归是失望,李东明没有彻底和家里人摊牌的决心。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李东明哭着跪在了他面前,抱着他的腿,边哭边说:对不起哥,我没有保护你的能力!哥,你能理解我吗?能懂我吗?求求你了,别恨我,我真的爱你…… 被分手了,唐睿还得反过来安慰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李东明,干巴巴的说:我懂,我能理解。 他能理解李东明的选择,也能理解李东明的家。 他就是突然觉得天塌下来一样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也有些累,心一抽一抽的疼。 可谁又能理解他,谁能懂他? 第一次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爱,换来一次足够铭心刻骨的痛苦,直到现在,唐睿仍然记得李东明的姐姐看他的眼神,轻蔑而嘲讽。 他自以为爱情无坚不摧,现实直接给了他一个巴掌。 “都是过去的事了。” 唐睿起身倒了两杯香槟,拿起其中一杯递给了谢兰德,酒杯轻碰。 为了不伤害味觉,唐睿平时很少会碰太重口味的东西,不管是烟还是酒能不碰就不碰,上一次喝醉的时候是和李东明分手之后,他迫切的需要一个途径把心里压抑着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 一杯酒一杯酒地喝着,明知道会喝醉也不管了,让他任性一次吧。 上一次喝醉是压抑着苦痛,这一次却是全然不同的,唐睿第一次把他和李东明的感情过往告诉另一个人,倾诉过后犹如暴风雨后宁静的清晨,所有积压在心底的浊气全都疏散开来,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阔达畅快。 闭上双眼,呼吸着深夜里冰凉的空气,唐睿嘴角挂着一丝释然的浅笑。 彻彻底底的放下了。 瞥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谢兰德默默抽走了唐睿手里的酒瓶。 唐睿没有反抗,也没有其他反应,一双深邃狭长的眼并无焦距的眺望着远方。 谢兰德也有些醉了,他今天陪唐睿喝了太多的酒,但他素来酒量惊人,也不过是微微有些头晕罢了。 唐睿望着远方,谢兰德望着唐睿。 他特别喜欢唐睿的眼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这双眼睛深深吸引了。 这双漂亮的眼睛眼尾特别的长,眼皮上一条窄窄的褶子一直延伸至眼尾,国画大师亲笔勾勒出的水墨线条一般,风情无限,而韵味悠长。 “难受吗?”酒瓶放到了桌子上,谢兰德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了唐睿的脸颊,掌心传来火热而滑腻的触感,他的双手微微发抖,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搓着男人因喝酒而高温的皮肤。 唐睿看起来和平时安安静静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北欧森林里高贵优雅的白色麋鹿一样,安静的,透着淡淡的冷漠疏离。 “你喝醉了是不是?”谢兰德蓦地一笑,碰触着男人皮肤的掌心像是有电流窜过,一颗心脏酥麻酥麻的,呼吸也粗重了起来,一头深夜里伺机而动的大型猛兽一样。 醉了的男人收回了眺望远方的视线,唐睿怔怔地望着谢兰德,这双深邃狭长的眼睛里不见茫然失措,透着点点淡漠的光,唯独蒙了一层水雾,像白雾翻滚的墨色远山,又似铺了一层寒霜的幽谷湖面。 谢兰德呼吸一窒,心神魂魄都被吸了进去一般。 拇指细细磨蹭着英俊的脸庞,谢兰德喃喃道:“你以后只看着我一个人好不好?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不可以再为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伤心痛苦。”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道。 谢兰德像泄了气的皮球,唐睿温顺而安静,这么好的机会很难再有第二次,没必要让那些糟糕的情绪破坏了现在的气氛。 “你真美。”痴迷的叹息着,手指缓缓划过男人如画的眉眼,谢兰德眼神暗了暗,“李东明牵过你的手吗?” 谢兰德放开了唐睿滚烫的脸颊,他抓起唐睿的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低头在男人的手背上落下一吻,用自己的手指交缠著对方的,手指互相交缠在一起,借着这个姿势突然用力一个拉扯。 唐睿整个人朝谢兰德的方向倾倒了过来,脑袋撞在了谢兰德的肩膀上,手上传来的被用力拉扯的疼痛感渐渐传递到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唐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只手温柔地抚平了他眉宇间的褶皱。 谢兰德低头在唐睿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尤不知足地顺着额头一路往下,英俊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他窥伺已久的莹润淡粉的嘴唇,贪得无厌而又轻而易举地敲开了贝齿的大门,味道和想象中的一样美好,带了点儿薄荷糖的清甜,舌尖上又残留着淡淡的香槟酒的芬芳。 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唐睿本能地试图把谢兰德推开。 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被吻得昏眩的男人,谢兰德闭着眼睛凑了过去,朝唐睿覆盖了一层薄汗的脖颈拱了拱,呢喃道:“李东明吻过你吗?” 脑袋越发的昏眩,整个人跟掉进了透明的泥潭里一样迟钝不堪,双手虚虚扣着谢兰德不停靠近自己的肩膀,唐睿在发愣了半分钟之后头一次有了回应,他点了点头,下一瞬间突然就被一头红了眼的猛兽扑倒在了沙发上。 拉扯之中,原本严丝合缝的睡衣也变得松散开来,大片大片光洁的皮肤被夜风轻抚沐浴。 暖黄的灯光从谢兰德的头顶落下来,他低着头,一张漂亮的脸浸在暗处,手指轻轻摩擦着唐睿被他咬破了皮的嘴角,行云流水般轻轻划至身下男人的肩膀上,黑色的睡袍松松垮垮,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微微鼓起的胸肌在半是敞开的衣襟下半遮半掩。 喉结上下滑动,谢兰德眼神沉了沉。 声音黯哑:“他碰过你这里吗?” 手指探入了唐睿的黑色睡袍里。 一直温顺的男人突然触电一样猛地颤抖了一下,挣扎着就要把谢兰德给推开,唐睿清醒的时候都不一定是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6 谢兰德的对手,更何况是喝醉后浑身无力的时候。 睡袍的带子松散开来,结实漂亮的腹肌因着喘气而上下起伏,腰侧的两条人鱼线延伸至黑色的纯棉子弹内裤。 安抚似的轻轻揉着唐睿的手臂,谢兰德又问了一遍:“碰过吗?”黯哑的声音像烧焦了的木头,残留着炙热的红色星火,沙沙沙的掉落灰烬。 “这里呢?”往更下的地方,隔着棉质的布料碰了碰。 紧锁着眉头,唐睿喉咙里发出轻颤的低鸣,难以忍受被人这么碰着,惊慌失措,挣扎着想要逃离开某种难堪的困境,身体瑟瑟发抖,冷白的皮肤渐渐渗出暧昧的淡粉来。 “有吗?李东明操过你这里吗?”谢兰德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底下躁动不安的男人,他用力揉了揉托在掌心里的山丘,手指恶意地往两座山丘中间的峡谷捅了捅,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也足以让醉了酒的男人浑身战栗。 紧紧闭着眼睛,深陷噩梦般用力晃着脑袋。 手臂绕过唐睿的后膝弯把人横抱了起来,谢兰德轻轻把唐睿放到了卧室的床上,整个人随之压了上去,也仅仅是压着,双手双脚地缠着唐睿,见对方似乎被自己压得很不舒服,又侧过身把人牢牢拥抱在怀里。 “我一点也不想做正人君子。”谢兰德恶狠狠的说着,手在唐睿大腿内侧的嫩肉上用力搓了两把,低头轻轻啃咬着唐睿的后颈,“你爱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问着,催眠曲一样,唐睿慢慢睡着了,像一只虾子似的微微弓着身体,后背贴着滚烫而结实的胸膛,睡梦里握住了谢兰德搭在他腰上的手,紧紧握着,不安地往后磨磨蹭蹭,直到谢兰德用力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彼此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才安稳了下来。 “这么喜欢我啊,就当你答应了。”谢兰德轻轻啄着唐睿的后颈,一本满足,“我会好好爱你的。” 你所缺的,所遗憾的,所未曾拥有的。 我都给你。 第12章 美女主持人 唐睿梦到自己被滔天的海浪卷进了深海里,一度无法呼吸,双手四肢被深海里的怪兽紧紧缠住了,某种类似触手的滑腻腻的东西钻进了他的嘴里,又舔弄着他的身体。 羞耻而愤怒的情绪紧紧包裹着他,更可怕的是当那巨型大章鱼把他包裹起来的时候,他竟然感到十分安稳满足,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安全感,以至于当唐睿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和天花板对视了半个小时以后才有磨磨蹭蹭的爬起来。 昨晚喝了太多,去浴室的时候头重脚轻,一双腿软得跟两根面条似的,更奇怪的是大腿的内侧火辣辣的疼,隐隐有些发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摩擦过一样。 “……”唐睿坐在浴缸边,支开两条腿,涂抹着药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清楚的记得,昨晚他和谢兰德喝酒了。 楼下没看到谢兰德的人影,唐睿莫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在心里嘲笑起自己来,就算尴尬也应该是谢兰德尴尬吧。 还有些宿醉,唐睿打算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弄一些解酒的东西,走到冰箱附近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贴在冰箱上的一枝红玫瑰,以及被压在红玫瑰底下的字条:亲爱的,早上看你睡得太沉没舍得喊你起来,冰箱里有早餐,放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午饭等我回来噢!爱你的老公,谢兰德。 指望谢兰德会尴尬,是他想太多。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唐睿直接接起了电话,还没开口说一个字,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牛奶巧克力般顺滑优美的声音。 “唐睿,什么时候回的国也不通知我一声,你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独来独往,要不是我昨天有事给拉尔夫打了个电话知道你来了海市,等你主动给我打电话估计得等个两三年!” 字正腔圆的读音像一颗颗珍珠落在盘子里一样噼里啪啦地停不下来,唐睿撕下了冰箱上的字条,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了新鲜的橙汁。 王安安是他大学时候的同学,性格开朗活泼的王安安当年可没少蹭唐睿的饭,即使后来大家毕业以后各奔东西也时常有联系,加之王安安经常往伦敦跑,每次去伦敦都会关顾拉尔夫和唐睿的餐厅,可以说王安安是唐睿少有的几个女性朋友中的一个。 王安安打电话约唐睿吃午饭,说是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和唐睿聊一聊,本来回国就没主动联系王安安,这会儿被人家逮了个现行兴师问罪,反正中午也没什么事,唐睿欣然应允王安安的邀约。 临出门的时候唐睿握着手机愣了一下,他没有谢兰德的电话。 给谢兰德留了张字条,唐睿一边写的时候一边暗暗感叹,他们的关系太过怪异,名义上亲密无间的夫夫,实际上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喝过酒说过话,却又连对方的电话都不知道。 可昨天晚上,他向着谢兰德倾诉那些过往的时候竟然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明明那些事情他连拉尔夫都不曾告诉过。 上一次和王安安见面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唐睿忙于经营自己的餐厅,如今是当红女主持的王安安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唐睿提前到了约好的餐厅,他没等上太久就看到了王安安,一身剪裁漂亮的黑色露肩长裙勾勒出王安安曼妙多姿的身材,镶嵌细钻的珍珠配饰让王安安尽显轻熟气质,明媚动人,丝毫不比娱乐圈的女明星逊色。 王安安往餐厅随意一扫,要在人群里发现唐睿实在太容易了,午餐时间餐厅里本就不多,那个男人无论何时都如同启明星一般耀眼。红唇微扬,她微笑着朝唐睿这边走了过来,唐睿自然是起身相迎,绅士地替王安安拉开椅子。 两人双双落座,点餐之后,王安安迫不及待地和唐睿聊了起来,问起唐睿怎么突然想到来海市发展事业,唐睿只是浅笑着说如今国内经济发展迅猛,他想回来看看是否有机会让事业更上一层楼,并没有把维多利亚的事情告诉王安安。 王安安对唐睿的决定深表赞同,连连点头道:“和其他一些海外知名厨师不一样,你不仅精通西餐也了解内地市场,这是其他外国厨师所没有的优点,”她举起酒杯冲唐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相信我,你要是在海市开个餐厅,绝对会天天爆满,得提前预定才能吃上一顿饭。” 这王安安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对唐睿的恭维,国外的大厨几乎从没接触过内地市场,他们也不了解国人的口味,来内地发展往往要面临比海外更大的风险和挑战,而且一旦在内地的经营失败,也会进而影响到海外的名声。 更何况,那些外国名厨们估计不愿意背井离乡来到万里之外工作。 但唐睿不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7 样,唐睿没有家人的牵挂,精通西式菜肴的同时也了解国人的口味。 “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王安安问着的时候忍不住打量面前一年多没见的好友,还是那么的英俊,还是那么的迷人,要不是熟知唐睿对待感情过分谨慎认真的个性,王安安都会忍不住爱上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 唐睿说道:“这两天刚和设计师确定好装修方案。” “这几年实体经济下滑,生意不好做,”王安安眼里带了几分揶揄,笑着说道,“不过有你这样一个长得如此英俊又有实力的主厨坐镇,只怕餐厅门口要排长队了。” 优异的外形有优势吗?曾经有漂亮的单身女客人连续一个月在唐睿和拉尔夫的餐厅用餐,只为了能够和英俊迷人的主厨多说上两句话。 这会让唐睿感到困扰吗?行业里不乏以外貌为由诋毁唐睿的厨师,骂他靠外貌吸引女顾客而不是靠真实实力的人比比皆是,唐睿并不以为然。 出色的外貌可以是一种吸引人的噱头,却不是能够让一个餐厅长久运营的根本。 世界上比唐睿漂亮帅气的人多的去了,却也没见有人靠着漂亮的皮囊就能开高级餐厅的。 “唐睿,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我们电视台有一档人气美食节目要开第二季了,除了固定的明星以外每期都会选一名厨师作为当期嘉宾,”王安安双眼亮闪闪的,双手合十,热情相邀,“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玩一下?” 唐睿没有立刻给王安安答复,参加一期节目的话占用不了他多少时间,一来这是好友的请求,二来他对这类美食节目也有些兴趣,对他以后在海市发展也有好处。 只是唐睿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和谢兰德的婚姻协议,考虑到谢兰德的身份,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回去和谢兰德说一声比较好。 王安安也不奢望唐睿会立刻答应下来,她要了唐睿的邮箱,回去之后会把关于节目的介绍和到时候录影的基本流程等事项发过去,待唐睿仔细了解过后再做决定。 美女主持人行程满满,千叮咛万嘱咐唐睿想好之后一定要给她电话,离开之前怀揣着一颗八卦之心热心问,既然有打算在海市开展新事业,是否也有意以后在海市安家? 唐睿如此一个优质单身男人不谈恋爱,在王安安看来那是天大的浪费,她自认在海市也认识不少优秀的单身男女,挑挑拣拣,也能找出那么几个配得上唐睿的。 “最近事情一大堆,以后再说吧。” 告别王安安后,唐睿打车准备去看一看餐厅的装修进程,宿醉的感觉并不好,恰逢上班高峰期,道路拥挤,车子走走停停,就算司机技术再好也难免让人感到一阵胸闷恶心。 食指和拇指用力捏了捏眉心,唐睿朝窗外看了看,汽车排成了一条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巴的金属长龙,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幅铅笔素描画,从道旁河面上吹来的凉风沁着一丝冰凉,驱散了些许心头的烦闷感。 距离要去的地方也不远了,唐睿付了钱下了车。 天气阴沉沉的似是随时都要落下雨来,唐睿却很喜欢这样的天气,独自一个人走在临近河道的青石板砖铺成的人行道上,耳塞塞进耳朵里,手机里播放着浪漫且惬意的歌,片刻的宁静无忧,心也沉静了下来。 这几乎成了一个无法戒掉的习惯。 幼年时随母亲到异国他乡的不安孤独,少年时父母各自重组家庭后缺少归属感的迷茫痛苦,青年时辗转于打工与学习之间的忙碌辛劳,成年后忙于事业经营来自身体与精神上的沉重压力…… 无处倾诉,无人呵护,这些年来也养成了抓住一切闲暇时间自我解压的习惯。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的时候,播放器里随机播放的歌flyo the moon 也恰恰好唱完,最后两句歌词刚好通过耳朵流淌进脑海里,回荡着。 irue in other words,i love you 希望不是与工作有关的事情,被打扰到的唐睿消极地按下了耳机上的接听键,连手机都没有拿出来看一看是谁的来电,闷声不吭气,往路边花坛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等着对方先开口。 “唐睿,午饭吃完了吧?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吧!” 第13章 交往 熟悉的声音让唐睿差一点站了起来,懒懒靠着长椅椅背的后背微微挺直了,食指在耳机线上绕了一圈:“……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刻意压低了声音,暧昧的道:“亲爱的,我们昨晚都睡一起了……” 谢兰德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耳塞传进唐睿耳朵里,这让他感觉谢兰德紧贴着讲话一样,昨晚喝醉了,很多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像被剪碎了的电影片段,模糊不清,难以连贯,只留给他一个大概的轮廓。 熟悉的感觉,好像昨天夜里谢兰德也曾和他贴得极近,吐露着热气的唇擦过他的耳廓,不停的说着什么。 莫名一阵窘迫感,心知在电话里和谢兰德说不清楚,唐睿当即说道:“我下午有事情……”他顿了一下,晚饭的时候要回去吗? 不回去的话还能去哪里?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在快餐店解决晚饭的场景,莫名感到可悲的孤凉。 唐睿怀着复杂的心情继续说道:“晚饭的时候再回去。” 结束通话后掏出手机,通话记录上最新的一条显示出四个字:亲亲老公。 真幼稚。 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唐睿把“亲亲老公”四个字改成了“谢兰德”。 幼稚,但不讨厌。 谢兰德的心情可不怎么好,早上他是想等着唐睿起来的,偏偏来了个不速之客。 心情不好归不好,谢兰德面上一派轻松自在,两根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目光在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身上溜达了一圈。 “东明,你喊我出来,不会是让我这么一直陪着你吧?”谢兰德抿唇一笑,“唐睿昨晚喝多了,我还要赶回去照顾他。” 一直坐着发愣的人猛然回过神来,李东明两眼露出关切的神情,两片嘴唇抖了抖,迫不及待的想要问什么,视线触及到谢兰德带着审视的目光时头顶犹如浇下一盆冷水,脸色都白了几分。 “他……还好吗?”李东明低头避开了谢兰德审视的目光。 “有我照顾他,当然很好了。” 昨天晚上李东明还是一副流浪艺人的打扮,现在头发剪了胡子剃了,换上一套名牌休闲服,俊秀帅气,十分亮眼。 谢兰德暗暗磨牙,收拾得人模人样是想勾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8 引他老婆不成?不等李东明继续说下去,谢兰德不耐烦的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说道:“昨天晚上唐睿也和我说了,你们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谈过,谁没有个恋爱史呢?” 话音一转,谢兰德陡然收起了脸上和煦的笑容,冷冰冰的道:“念在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份上,你们李家当年欺负他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他。” 李东明激动地一下子抬起了头,猛然对上谢兰德狠厉的目光时跟被针扎了似的,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李东明压着心里对谢兰德的畏惧,颤声道:“谢哥……” 谢兰德不给李东明说话的机会:“他不想看到你。” 李东明一张俊秀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他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瘫坐着,谢兰德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唐睿怎么可能会不想见他,怎么可能? 他忽的想起昨天晚上的品酒会,唐睿见到他的时候都愣住了,那个男人还记得他,就算他昨天晚上的模样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唐睿还是记得他。 李东明不可抑制的回想起他们大学时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们一起在学校河道里划船,小船静静漂荡在无人的绿树荫下,他咬着一块马卡龙递送到唐睿嘴边,唐睿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却舍不得拒绝他。 他们泛舟,一起读书,一起品尝唐睿亲手做的精致小点心,拥抱在一起接吻。 谢兰德阴冷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开了李东明美好的回忆,他脸色发白,脊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唐睿怎么就和谢兰德结婚了,为什么会是谢兰德,为什么偏偏是谢兰德。 谢兰德……谢兰德那么蛮横粗暴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唐睿好呢? 两只手用力绞在了一起,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发红的印记,李东明不知道疼一样扣着自己的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光。 谢兰德连结婚戒指都没有戴,婚礼也没有,说不定谢兰德和唐睿根本就没有结婚。 傍晚时分,谢兰德才一推开自家的房门,一股诱人的香味就勾得他的胃有了雀跃的反应。 唐睿刚刚摆好了碗筷,回头瞥了眼在玄关处换拖鞋的人,笑着说道:“你倒是赶得及时。” 不早不晚,刚刚好。 忍着胃部的蠢蠢欲动,谢兰德决定先谈正事:“唐睿,我们谈恋爱吧。” “不解释一下昨天晚上?”唐睿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和谢兰德面对面地站着,他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眼前的年轻人年纪比他小了几岁,气势却比谁都要强。 指望谢兰德感到羞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谢兰德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说着无耻流氓的话:“没做到最后,那是因为我爱你,并且尊重你。” 这话怎么听着不是味儿啊? “你要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谢兰德坏坏的一笑,一双黑玛瑙似的眼睛在唐睿身上转了转,“晚上我赔罪,绝对做到最后,绝对让你满足。” 唐睿沉默了片刻:“你对谁都耍无赖?” “不,我只对你耍无赖。”觉察到唐睿脸上的不悦,谢兰德赶忙笑着说道,“别生气啊,昨晚你也爽到了啊,不能因为你当时醉得没意识了就过河拆桥吧?” 三两步走到了餐桌旁,谢兰德拉开椅子在唐睿对面坐了下来,殷勤地给男人倒上一杯果茶,一边说道:“唐哥,平时很少碰那里吧?昨晚我用嘴帮你弄的时候……” “别说下去了!”唐睿举手投降,两只耳朵都红了,他苦笑着摇头,“真是说不过你,没理都能给你说成有理。” 谢兰德低声笑了笑,筷子夹起一片麻辣牛肉放到了唐睿碗里,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看,我年轻英俊帅气又多金,为人体贴温柔幽默风趣,配得上你吧?” “我不玩这些。”唐睿摇头。 “我也不玩感情游戏,唐睿,我是认真的。”放下了筷子,谢兰德认认真真地盯着唐睿的眼睛,“合不合适,总要处一处才知道。” “你条件确实很好。”唐睿顿了顿,以谢兰德的条件,该是他配不配得上谢兰德才对,但这都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他直直望着谢兰德,彼此看着,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窥见彼此的真心。 唐睿从谢兰德的眼睛里看到了年轻人对自己势在必得的欲望,毫不掩饰,直白、直接且蛮横地悉数塞给他 浓烈而炙热的感情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感觉让唐睿想起深潜时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水的压力,透明的,毫无缝隙的,挤压着他。 令人心惊,却也心悸。 被谢兰德这样一个堪称美丽的男人炙热的爱着,心里何止是泛起涟漪,简直是翻江倒海。谢兰德太过于优秀,唐睿不可避免地被吸引,甚至于谢兰德那蛮横霸道的性格,也深深吸引着唐睿。 唐睿很清楚,一旦答应了谢兰德,他一定会不可抑制地爱上这个男人。 “我考虑的是现实问题,不仅仅是现在,还有以后。” 唐睿的一番话让谢兰德心中一阵雀跃,唐睿不但没有直接拒绝他,从话里来看,心里已经开始有所动摇,开始认真考虑他的提议。 谢兰德严肃的时候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去信任的安心感,他严肃而温柔的说道:“我是冲着永不离婚的目的去的。” 唐睿问道:“你是家里的独生子吧,你家里的人允许你和一个男人胡来?” “怎么叫胡来呢,这叫爱情,”谢兰德轻松一笑,知道唐睿心里在担忧什么,一边暗暗高兴着唐睿态度的转变,一边加紧让唐睿安心,“你应该听说过,我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吧?” 唐睿点头。 “我长得像混血吗?” 唐睿顿了一顿,摇头。 “我妈妈无法生育,老爸找的代孕生的我。”谢兰德语气轻松,并不觉得这些事情不能讲,“我爸妈都是很好很开明的人,等你以后见到他们就知道了。” 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自豪,谢兰德得意扬扬的说道:“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和我处处吧,我爸妈那边是绝对没问题的,至于孩子,你想要就找代孕,不想要我们就不要孩子。” 见唐睿还是神色犹豫,谢兰德叹道:“大哥,我觉得我条件可好了,你还考虑什么?” “好。”唐睿望着谢兰德,沉声道,“相处以后,你会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也有很多缺点,到时候你可能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说不定还会发现我是个神经病。” 谢兰德露出期待的眼神:“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算谈恋爱了吧?晚上一起睡吧,一个屋,一张床,一床被子,一个枕头。” “两个枕头,两床被子。”唐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19 睿头也不抬,细嚼慢咽。 谢兰德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嘴角都要咧到了耳边:“好!听你的!” 第14章 抱歉 两个枕头,两床被子。 唐睿先去的浴室,出来的时候头发半湿,换了棉质的铅灰色细条纹睡衣睡裤,脚上趿着一双拖鞋,他朝坐在床边一直盯着他看的年轻男人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谢兰德像只动作敏捷的猎豹一样从床边跳了起来,一双手紧紧抱着唐睿的腰,在男人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压低的声音里是满溢而出的欲望:“等我,宝贝儿。”谢兰德凑在唐睿的颈边,在带着水气的白皙颈边深深吸了口气,大步朝浴室迈去。 谢兰德本想用最快的速度洗个战斗澡,想到今晚是他和唐睿……清醒时的唐睿第一次同床,谢兰德认认真真从头到脚地把自己洗了个干净,涂抹沐浴露的时候忍不住闻了闻,木质调与淡淡柑橘味,和刚刚他在唐睿身上闻到的是一样的。 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一样的味道,谢兰德却觉得还是唐睿身上的好闻,除去木质与柑橘之外,他还在唐睿身上闻到了大海的味道,干净而大气,柔和而沉静。 在浴室里一番磨磨蹭蹭,谢兰德满怀期待地回到卧室,卧室的明灯都关了,只留下一盏昏黄暧昧的夜灯,宽大的双人床上一边微微隆起。 唐睿睡着了,像一只蚕茧一样把自己裹在一床被子里,面朝里,双手抱着被子蜷在脸旁,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睡得很沉。 谢兰德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一阵子,等某个斗志昂扬的部位渐渐平静下去了,才慢慢轻手轻脚地从另一边爬上床,他掀开被子往里挪了挪,一点点地凑近着熟睡了的男人。谢兰德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唐睿的手,后者猛地一颤像是要醒过来,谢兰德暗骂自己手贱。 唐睿今天实在太累,脑袋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谢兰德离他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睁眼就是一张过于精致美艳的脸,半梦半醒之间循着本能就凑了过去,一颗脑袋在谢兰德颈边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往谢兰德怀里一趟,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轻轻揉了揉唐睿的头发,谢兰德低头在男人额头上亲了一下,整个胸膛都被某种温柔而满足的情绪填满了。 谢兰德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他满心以为唐睿答应和他交往以后幸福日子就该来了,可结果呢?唐睿每天早出晚归,除了早餐和晚上睡觉的时候,谢兰德平时根本见不到唐睿,就算晚上想做点什么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看着唐睿疲惫的模样,谢兰德也只能一忍再忍。 海市的策划公司分部以及餐厅开业在即,唐睿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餐厅的装修、宣传、菜单、厨师招募,分部的人员培训和招募等等。 也不是非得他亲力亲为,但这毕竟是唐睿在海市事业的起步,他本就性格谨慎,对待工作更是有名的认真细致,不亲自每天盯着,心里就不安稳。 唐睿抽空给王安安回了个电话,答应了王安安的节目邀请,他在海市的朋友圈有限,想要扩大公司名气,上节目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策划分公司和餐厅租在了同一栋楼里,比邻河道的复古建筑,唐睿租下了其中三层,一楼二楼用于策划公司,拥有露天阳台的七楼用作餐厅,露台上空荡荡的还没有开始装修。 夜色渐深,装修人员早已经撤离,员工也都回了家,唐睿双手撑在扶栏上,灯光明亮的豪华游艇时而从河道上驶过,两岸的行人来来往往,楼下繁华而热闹,楼上寂静一片。 唐睿思考着为什么他前几天会答应谢兰德的交往提议,锁了门从大楼出来,往台阶上走下两三步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在不远处站了起来,虽然海市历来治安不错,唐睿还是被吓了一跳,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时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李东明急切地喊了一声,直接就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唐睿的手臂:“唐哥——你就那么不想见我?我打电话给你打不通,唐哥,我就想和你说几句话。”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甩开了李东明的手,唐睿往旁边退开一步,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唐睿沿着河道走着,李东明紧紧地跟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唐睿又跑了,但也不敢再去拉唐睿的手。 “我和谢兰德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不知道他什么性格,霸道又蛮横无礼……” 唐睿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时带着斥责的眼神让李东明瞬间忘记了后面要讲的话,他听到唐睿带着不满的情绪说道:“你想要对我什么可以直说,但如果是你对别人带着情绪的评价,没有必要。” 唐睿的声音和李东明记忆里的一样带着某种让人感到平和的力量,他既为这份熟悉而感到久违的满足,又因为这话里对谢兰德的袒护而心生酸涩的嫉妒。 李东明不是来惹唐睿生气的,他放软了语气,放低了姿态,他知道不管唐睿表面上看起来有多冷淡疏离,实际上却是一个心地柔软的男人。唐睿或许不想见他,可当他来了,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唐睿就很难再摆出冷酷绝情的态度。 “对不起,我有些冲动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和谢兰德在一起。”李东明神情恍惚,面色发白,大病初愈一样。 唐睿背靠在河道旁的石头护栏上,双手抱在胸前,防御又冷淡的姿势,那晚毫无准备地看到李东明确实让他有些失态,现在他就这么看着李东明。 李东明打理了一番,那晚的长发大胡子统统剪掉了,模样俊秀,和大学时一样俊秀好看,又比几年前多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唐睿冷静地看着李东明,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确认,他对李东明确实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了。 “我一直觉得,有资格和你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性格温柔的人,而不是像谢兰德那样狂妄自大,又蛮横无理的人,我只是……想关心你。”李东明惨然一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话。” 毕竟在感情上给唐睿最大伤害的人就是李东明。 唐睿微微抿起了唇,李东明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他们心知肚明,唐睿却莫名的觉得李东明眼神里闪过一道隐隐得意的光,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恶心,而这种恶心感随着李东明在他眼前晃悠的时间增长而增长。 “你知道就好。”唐睿丢下一句带刺的话,视线越过面色瞬间发白的李东明朝后望去,一辆纯黑色的阿斯顿马丁无比嚣张地停在路边,车窗落下来,谢兰德目光沉沉。 唐睿不知道谢兰德平时是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至少在他们认识的这段时间里,有谢兰德在的时候几乎就没有过冷场,不,准确的来讲,在今天之前从没有过。 汽车行驶在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0 夜色里,道路两旁明晃晃的灯与树荫透过车窗投下明暗交替的光,在他们开始交往的这些日子里,谢兰德会在唐睿下班之前就把车子开到楼下等着,在回家的这段路上,谢兰德会慢悠悠地开着车,时不时的聊一聊最近在做什么,谈到感兴趣的话题时唐睿也会跟着说上几句。 或者是当唐睿谈得兴起的时候,谢兰德就一边开车一边安静听着。 和谢兰德聊天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这在他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唐睿就深刻的感觉到了,大概也算是他痛快答应和谢兰德交往的最大原因。 像现在这样安静成一片的情况还真的是头一次,谢兰德专注而认真开车的模样只要随手一拍就是一张杂志照,唐睿对这种过分安静以至于有些尴尬的状况略微有些不适应,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作为一个成年人,且年纪要比谢兰德大上好几岁,唐睿不会像十多岁的小孩子那样任性地埋怨恋人对自己不理不睬,他始终觉得成年人的感情应该是理性且成熟的。 谢兰德不讲话大概是因为生气了。 唐睿不讲话,他只是没想好要怎么打开话题,是直奔主题说李东明,还是先聊一些轻松的话题缓解气氛。 路口红灯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我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他。” 唐睿觉得还是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这句话说完之后并没有得到谢兰德的任何回应,双手搁在身前交缠在一起,这是唐睿下意识之下缓解尴尬的小动作。 “我知道这很幼稚,但是……”听到李东明诋毁谢兰德的时候他确实很不高兴,唐睿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考虑到李东明和谢兰德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而他和谢兰德不过刚刚认识,唐睿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转而说道,“我很抱歉,没忍住对李东明发了火,他始终你的好朋友,我不应该……” 谢兰德插口道:“回家再说。” 好吧,唐睿心想。 餐厅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算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唐睿前两天和谢兰德说过,其实谢兰德没必要天天来接他回去,当然不是讨厌,只是唐睿以前从没有这么麻烦过别人,大概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受宠若惊。 阿斯顿马丁稳稳停在了地下车库,唐睿低头解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手突然就人给用力按住了,他困惑地抬头,谢兰德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藏了两团火。 不是愤怒的火,就只是两团炙热的火。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谢兰德这模样有些幼稚,像一个盯着棒棒糖看的小孩子,唐睿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了?” “我觉得我被你侮辱了。” “什么?” “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因为你对李东明态度不好就不高兴?我是在嫉妒!”窄小的空间里,谢兰德用力咬着最后几个字,恨不得把“嫉妒”两个字咬碎了再吐出来用力踩两脚。 他恨不得冲上去一脚把李东明踹到河里去,唐睿居然会觉得在他心里李东明会比较重要?谢兰德是又气又想笑,一肚子里的话憋在心里恨不得全部吐出来,要不是路上开着车不方便,他当时就想问一问唐睿怎么会这么想。 谢兰德无比沮丧:“你居然还道歉了……”他苦笑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有些愣住的唐睿终于回过神来:“我很抱歉……” “你再说一句抱歉,我现在就强吻你!”恶狠狠的威胁。 唐睿噎了一下,眼睛里渗出笑意:“抱歉。” 谢兰德直接扑了过去,去他妈的李东明,全部滚一边而去,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耽误他和唐睿难得的相处时间。 第15章 我照亮了你的世界没? 嘴巴像是吃了辣椒一样红红的,谢兰德吻得那么用力,唐睿有一瞬间担心嘴唇被谢兰德给咬破了,他对着镜子看了看,确认嘴唇只是有些发红后离开浴室回到了卧室。 俊美的年轻男子披着睡衣坐在床边把玩着手机,唐睿出来的同时谢兰德抬起了头,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出星火,唐睿微微抿着嘴唇:“你洗澡了?” 谢兰德的头发还半湿着,睡衣带子没有系,大大咧咧地敞开着,露出年轻俊美的男人一身精悍漂亮的肌肉,仿佛在故意炫耀着一样。 手机毫不在意地往旁边一扔,谢兰德望着男人的目光里流淌出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爱,夜空里闪过的流星般璀璨迷人,唐睿几乎要被吸了进去,以至于当谢兰德往旁边拍了拍,温柔的命令他过去的时候也没有觉得不舒服。 唐睿依言走了过去,挨着谢兰德坐了下来,男人下意识的温顺极大地满足了谢兰德的控制欲。 掰着唐睿的肩膀让人背对着自己,谢兰德拿来吹风机,手指插进唐睿同样半湿的头发里,五根手指轻柔地按摩着头皮,一手握着吹风机帮唐睿吹着头发。 好舒服。 放松的舒爽从头皮蔓延至四肢,唐睿像一只昏昏欲睡的大猫一样半弓着身体,双手撑在两侧避免自己因为太过舒服而忍不住趴到床上。 谢兰德关了吹风机,凑上前在唐睿后颈上亲了一下,笑着在男人紧实的臀肉上轻轻拍了一下:“趴着。” 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很舒服,唐睿早就因为谢兰德拍他屁股的动作回头瞪人了,屈服于吹风机的暖风与谢兰德轻柔的头皮按摩,唐睿放任自己懒懒地趴在了床上。 房间里一时之间只有吹风机发出的“嗡嗡嗡”声响,催眠曲一样,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唐睿硬是用力眨了眨眼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谢兰德怕按摩太久反倒让唐睿不舒服,按摩了一会儿就开始揉捏唐睿的脖颈,一直安安静静的男人突然在床上翻了个身。 “怎么,爱上我了?”谢兰德关了吹风机,手指轻轻划过唐睿细软顺滑的头发,不是纯黑色,带着四分之一混血的唐睿头发是柔亮的深棕色,屋子里不怎么显眼,阳光底下的时候看起来像醇香的咖啡,又或者是柔滑的巧克力。 唐睿没说话,含蓄而内敛的笑着。 手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深棕色的头发,轻柔地抚过额头流连在眉眼之间。 “眼睛真漂亮。”情不自禁地俯身亲吻着唐睿的眼角。 谢兰德感到呼吸困难,从理智到魂灵都要被这双眼睛给吸进去了,他以为他了解唐睿,第一眼看到唐睿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看着冷淡疏离,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事实也这样。今天唐睿对李东明的冷漠他看在眼里,突然发现,唐睿也有冷酷无情的一面。 一方面感到高兴,唐睿是真的对李东明再也没有感情了;一方面又有些没由来的担忧,万一自己有一天变成了另一个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1 李东明,唐睿是不是也会…… 算了,没有那种可能,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不会让唐睿离开他。 即使唐睿是他重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变数,第一个和他上辈子完全无关的人。 “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谢兰德用手指描绘着唐睿的五官轮廓,画画一样,一遍一遍地描进自己的心里。 既然已经答应和谢兰德交往,唐睿把他心里的那些关于感情的不安和惶恐彻底放下了,这些日子不是不想理谢兰德,是真的太忙,对于自己忙于工作以至于缺少对恋人关心这件事,唐睿其实心怀愧疚。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加深了这份愧疚,而谢兰德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言语行动中对他带着占有欲的控制,则让唐睿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他感觉自己被人爱着,需要着。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正常,有些病态,他一直很清楚,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去享受这种被人禁锢在身边所带来的满足感。 如果谢兰德接下来要脱下他的衣服,唐睿会顺应谢兰德做一些情人或者是夫妻之间会做的事情,尽管在此之前他其实没有和男人做过,甚至都单身了好几年,这不意味着唐睿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此前只是缺乏让他感兴趣的人罢了。 以为谢兰德接下来会直接上床,没想到这人一反常态居然聊了起来。唐睿躺在床上,为自己心里对某件事情的期待而略微感到窘迫,他抓住了一直在他脸上描來绘去的手,那让他觉得有些痒。 “是什么?”唐睿其实对答案很好奇,但并没有期待谢兰德诚实的回答,谢兰德平时就是个热衷于开玩笑故意逗弄他的人。 但谢兰德现在认真的神情,看着他的眼神,让唐睿心里的那只名为好奇的猫不停在他心上挠来挠去。 “光。”谢兰德笑着,一直看着唐睿。 “好俗套的回答。”唐睿忍不住笑了,他撑起上半身朝谢兰德伸出双手圈住了对方的后颈,刚才看到谢兰德坐在床边等他的时候,唐睿就想这么做了,他想抱着谢兰德,想让谢兰德抱着他,拥抱的姿势所带来的愉悦感远比亲吻更让他来得喜欢。 一直都是谢兰德主动,唐睿不想因为他的被动而让谢兰德认为他是迫于无奈才答应交往,他并不喜欢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子上。 往前轻轻抱住了谢兰德,唐睿第一次主动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好上好几倍,以后可以多尝试尝试,人生苦短,无论未来谢兰德和他能不能一直走下去,起码这一刻他很幸福,也很满足。 唐睿突然想到了李东明,如果是谢兰德的话,就算以后分道扬镳,他也不可能像对待李东明一样对待谢兰德。 下巴搁在谢兰德的肩膀上,他在年轻男人的耳边低声呢喃:“我照亮了你的世界没?” “简直亮瞎了我的眼!” 一点也不浪漫的回答。 唐睿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谢兰德被唐睿幼稚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双手紧紧地搂着一脸无语模样的爱人,他真是爱惨了唐睿在他面前显露出不同平时的另一面。 谢兰德忍不住地去想,唐睿幼稚可爱的模样是不是只有他看过,是不是只属于他。一颗心被火包裹着一样暖烘烘的,谢兰德在唐睿身上蹭来蹭去,细碎的亲吻不沾情与欲,像一只不安分的大型宠物,试图让他的所有物沾染上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气味。 “别咬了,你是小狗吗?” 谢兰德啃啃咬咬的弄到了痒痒肉,唐睿笑个不停,被谢兰德这么一闹,之前在地下停车场积蓄下来的情欲也散的差不多了,唐睿忙了一天本来就累得不行,后来什么时候靠在谢兰德怀里睡着了也不知道。 怕唐睿睡得不安稳,谢兰德连夜灯都关了,卧室里漆黑一片,他仍然注视着怀里的男人。 人人都说谢兰德是天之骄子,是被老天爷眷顾的幸运儿,从出生至今一帆风顺从未遇到过挫折,嗯,其实也有那么一次,初中的时候正值叛逆期,放假跑去水库里游泳差点就没能回来。 那一次大概是真的把谢兰德给吓到了,叛逆期的小伙子突然就懂事长大了,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了今天。人就是这样,在你风光无限的时候就只记得你的辉煌,不约而同的把少年时期的不懂事当做是青春期不痛不痒的叛逆。 这个秘密只有谢兰德自己知道。 他确实是幸运的,他幸运的重生到少年时期,像一个曾经把考试考砸了的学生,拿着题目和标准答案回到了考试前,把曾经犯下的错误一个接一个的改正,名为“人生”的试卷得到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满分。 他获得了上辈子被自己糟蹋过的亲情,在自己手里毁了的事业,也早早丢弃癌细胞一样的爱情。兢兢业业地避开所有陷阱和错误,在每一个阶段做出最完美的选择,得到最大的胜利果实,大概是重生后的人生太过完美无缺,获得成功后反而没有那么高兴和满足。 都已经得到那么多了,为什么还不满足? 都已经重生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后来的某一天,谢兰德在伦敦的一家餐厅吃饭时看到墙壁上挂着莱昂纳德·科恩的照片,照片上有一段据说是餐厅的主人亲笔写下来的话: there is a bihing that's how the lights in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第16章 幼稚 看看看!这个英俊迷人的男人又在偷偷摸摸地看手机了,连嘴角都扬起了心情愉悦的弧度。 王安安掏出化妆镜,左看右看确认自己今天妆容完美,光彩迷人,十分钟前在楼下踩着上万元的高跟鞋从高级跑车里出来时吸引眼球无数,想她堂堂一个当红美女主持,平时也不乏大帅哥暗送秋波,怎么在唐睿眼里还不如一支手机有吸引力。 王安安抬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指甲敲了敲金色起泡酒的玻璃杯壁:“唐睿唐大帅哥,你说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就坐在你面前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我们坐下来这十分钟里,你每分钟都要看一眼手机,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抱歉。”唐睿回以歉意的微笑,却还是低头给不停给他发微信的谢兰德发了条文字消息,这才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唐睿自己的恋爱经验少得可怜,算上谢兰德也就只有三次。第一次是高中的时候和一个女生,高中毕业以后自然而然就分开了,之后是李东明,再然后是现在和谢兰德。 前两次有对爱情的冲动和憧憬,也确实投入过真心,唐睿自认是个对感情负责的人,这种理性的态度往往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2 压过了本能的感性。 因而高中毕业后的分道扬镳他平静接受,和李东明失望之极的感情结束时虽感痛苦也能很快走出来。 眼看着自己的年龄再往前迈两步就要跨入三十大关,心智一天比一天更成熟,更理性,更柔和。唐睿曾经一度怀疑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体验让他感性大于理性的爱情,所谓的成人式爱情,理智而成熟,却也缺乏激情与冲动。 谢兰德……谢兰德不一样。 太幼稚了。 谢兰德幼稚,他们的相处幼稚,甚至有时候连唐睿都觉得自己变得幼稚了。 就像今天早上,他们本应该像成熟的男人那样,在美好的早餐时间谈论一些时事或者是经济话题,各自交换意见,理性而成熟。 而不是像两个幼稚鬼一样,在餐桌底下你踩我一脚,我蹭你一脚,你瞪我一眼,我白你一眼。 得益于唐睿和王安安都是相识多年互有默契的好友,节目合作的工作谈得十分顺利,不过是一杯酒的时间,唐睿就签下了录制电视台美食节目的合约。 谈完了正事,王安安再也按耐不住她的一颗八卦心,眼前的唐睿还是她认识的那一个成熟谨慎的男人吗?果然中了爱情之箭的人都是一个样,连唐睿这种多年被贴上“性冷淡”标签的冷淡型男人,都在爱情的滋润下变得活泼可爱了起来。 “我真的很好奇是哪个大美女能把你拿下。”王安安不无嫉妒地叹道,她在大学的时候也追过唐睿,爱人没做成,反倒是成了好朋友。 谢兰德那张俊美的脸蛋在脑子里晃过,唐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王安安已经数不清这是唐睿第几次露出发自内心笑容的次数了,她既嫉妒那人能让唐睿深深爱上,又对这个对唐睿施了爱情魔法的人十分好奇。 唐睿虽然从没有明说过,但作为和唐睿的大学同窗兼之多年好友,不仅仅是王安安,包括拉尔夫都知道唐睿的爱情标准可以用“理想化”三个字来形容,更准确一点的话大概是——不切实际的理想化爱情。 不允许有半点暧昧,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他确实挺美的。”唐睿点了点头,深表同意,他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手指隔着上好的西装面料勾勒着口袋里手机的轮廓,“但我得纠正你,他是大美人,但不是大美女,我想他应该不会高兴你帮他改了性别。” 王安安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大主持,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随即轻咬贝齿,皱了皱鼻子笑道:“说实话,这多多少少让我感到了一些安慰,你懂的,大概就是……啊,还好不是输给女人。” 说了几句玩笑话,王安安冲唐睿挤了挤眼睛,正色道:“什么时候给我们这些老朋友介绍一下你藏到金屋里的大美人?” 唐睿很乐意把谢兰德介绍给王安安他们认识,他笑着说道:“下个月餐厅和分公司开业,到时候拉尔夫也会从伦敦过来,我们几个正好可以聚一聚。” 王安安自然是欣然应允。 和王安安告别之后时间尚早,唐睿从餐厅里拿了一些食材直接开车回了家,英国驾照前两天刚刚转换成国内驾照,他本来打算重新买一辆车,谢兰德直接把一排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住谢兰德的房子就算了,现在还要开这家伙的车,虽说他们现在是“婚姻关系”,唐睿总觉得怪怪的,谢兰德直接给唐睿扣了一顶“浪费”的帽子,家里的车都足够开豪华车展了还要出去买,唐睿顿时哑口无言,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奈何就是说不过舌灿莲花的谢兰德。 婚姻关系内的热恋期,太过分明计较未免有些矫情,虽然对谢兰德的某几辆价值数千万的豪车有些心动,唐睿最后还是选了一辆三四百万的阿斯顿马丁,和他在伦敦时用的车是同一个型号,等习惯了在国内的驾驶,以后有机会再试试谢兰德的其他跑车。 避开了交通高峰期,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家,谢兰德估计要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唐睿换了拖鞋,屋子里放着歌,他把衬衣袖子卷到了手肘的位置,围腰的细带子在后腰打了一个活结,从餐厅厨房带回来的新鲜食材一一取出处理,为今晚的晚餐做好准备。 “才四点啊。” 两只修长的手臂往上用力拉伸微酸的肩背肌肉,唐睿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往楼上卧室去,有一条谢兰德的未读消息,手指轻轻一点的时候嘴角都是不自觉地扬着的。 一张过分性感迷人的健身照赫然入侵唐睿的视野,踩着台阶的脚步登时停顿了下来,犹如被人下了定身咒。 谢兰德发来了一张他自己的健身照,上半身汗淋淋的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紧实光滑的小麦色皮肤包裹着形状漂亮的肌肉,和在健身房里那些靠吃蛋白粉堆积出来的大块夸张肌肉完全不一样,谢兰德属于精壮的那一类,这些微微鼓起的肌肉藏着凶悍的力量,它们看起来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实际上摸起来也确实像石头。 第17章 不安 唐睿的耳廓浮起一层淡粉,两床被子两个枕头没多大用处,就算晚上的时候两个男人抱着各自的被子,到早上的时候就会变成相互交缠在一起的两根蔓藤,手缠着手,脚搭着脚,亲密无间地互相拥抱着,唐睿不可避免地碰过谢兰德皮肤和肌肉,手感很不错。 照片里汗淋淋的刚刚练习完散打的男人过分性感,浓烈的雄性凶悍气味几乎要从照片里冲出来,唐睿仿佛闻到了谢兰德的气息,猛兽般的侵略性,与生俱来的强势凶悍,盯着镜头的眼睛里是如刃的精光,它们化作一头巨兽把他扑倒在地上,要把他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 这个男人疯狂的爱着他,渴望彻底的占有他,谢兰德毫不掩饰的情感比滔天巨浪更为凶悍。 膝盖发软,往后退了一步背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唐睿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不是恐惧,不是胆怯,谢兰德对他的渴望让唐睿感到难以言喻的悸动,巨大的满足感犹如被人撕开胸膛,往他鲜红而滚烫的心脏上直接打了一针兴奋剂。 心底有一个声音叫喧着,他要立刻听到谢兰德的声音,他想看到谢兰德这个人。 把谢兰德发来的图片点了保存,唐睿退出和谢兰德聊天框,有人申请了好友,点开的时候还在砰砰砰乱跳的心脏被人泼了冰水似的,申请备注上大大的写着三个字:李东明。 唐睿不怎么玩微信,也就是和国内的朋友保持联系偶尔用一用,好友圈更是从没有发过一条信息一张照片,过去那么多年里也没见李东明联系过他,现在倒是想起来加他微信好友了。 莫名其妙。 通过了李东明的好友申请,再迅速拉黑删除好友,心情舒畅。 时间还早,唐睿决定去露台上的游泳池游个泳锻炼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3 下,不大想承认有点被谢兰德照片里的漂亮肌肉给刺激到了。 在游泳池里翻来覆去了两个小时,唐睿冲了个澡带着一身的满足又钻进了厨房,时间不算早也算不上晚,大部分的食材都准备妥当,比如今天的主菜惠灵顿牛排早已经用保鲜膜包裹好放在了冰箱里,只需要拿出来切片后放进烤箱就行。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原本只摆放着花瓶的餐桌上满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头盘是烟熏三文鱼鹅肝酱,新鲜的三文鱼被切成厚薄适中的片,唐睿把它们卷成了玫瑰花的形状,搭配同样卷成花的红叶生菜和细菊生菜,最后淋上意大利油醋汁。 坚果黄油酥皮包裹着的惠灵顿牛排,作为甜点的法式焦糖烤布蕾,不可缺少的烘托气氛的醇香红酒。 高昂的情绪同初秋的落日缓缓沉落,时针指向晚上八点钟,坐在沙发上看了快一个小时的电视,唐睿探头朝始终安静的房门方向望了望,纤细素白的十根手指不安地互相触碰,像十个提线木偶,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扭曲而僵硬地跳着神经质的芭蕾。 双眼放空一样地盯着客厅里的某个角落,突兀的门铃声搅碎了空旷的寂静,唐睿眼睛一亮,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因为走得踉跄而差点摔了一跤。 嘴角骤然溢出自嘲的浅笑,总是自诩成熟理智,这会儿却激动得像个孩子。 唐睿没有一丝耽搁地快步走到了门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在打开门后又憋了回去,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热情重归冷淡的疏离客气,落地窗外的太阳已彻底西沉,最后一抹光也没有了。 “唐先生还记得我吗?我叫王韬,是谢总的助理,”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王韬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站在门外说道,“谢总今天晚上临时有事会回来的晚,给您打电话没打通,问了您公司的同事说是您下午就回来了,谢总不放心,特意吩咐我过来看一看唐先生有没有在家。” 能待在谢兰德身边的人都是有脑子的聪明人,身为谢兰德的助理,王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谢兰德和唐睿之间的婚姻契约,自从知道唐睿和谢兰德住在了一起,王韬就没把那一纸契约当真。 为谢兰德工作了这么多年,王韬第一次看到谢兰德把人带回家同吃同住。 “可能是我手机没电了。”唐睿说道。 王韬没有进屋的打算,他来这儿就是替谢兰德传个口信,看人确实在家里就行,打过招呼后王韬就打算乘电梯离开,转身的时候唐睿突然喊住了他:“谢兰德平时工作很忙吧?” “这同龄人里,再也找不到比谢总更聪明,更认真工作的人了,忙起来的时候连续几天都在公司吃住。” 电梯的数字不断下降,唐睿缓缓关上了门,他在楼上找到了手机,下午游泳的时候把手机扔房间了,也没注意什么时候手机没了电自动关机。 给手机充着电,唐睿下了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把客厅餐厅的灯都打开来,格外空旷昏暗的别墅如豪华的皇宫般金碧辉煌,他站在餐桌前看了一会儿,菜肴都已经凉了,唐睿平时不是一个会浪费食材的人。 一盘盘的精美食物被倒进了垃圾桶里,唐睿卷起袖子,系上围腰,像傍晚的时候一样,把盘子洗刷干净放进消毒机,再将食材从冰箱里取出来一样一样认认真真地处理,一模一样的精美菜肴再一次被摆放到了餐桌上,时针指向晚上九点半。 应该差不多回来了吧。 做好了这一切,唐睿关了电视,坐在餐桌前轻轻哼着歌儿,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红酒杯,醇香的红酒荡出一圈一圈小小的纹路。 十点。 十点半。 十一点。 十一点半。 十二点。 好冷,客厅通往露台的落地窗门还大大地敞开着,如俊美的雕塑一般坐着的男人从餐桌前站了起来,唐睿把玻璃门合上,按下开关后窗帘自左右缓缓向中间合拢,繁华的夜色被彻底隔离在外。 身陷巨大的盒子一般,无边际的安静与孤独像一只只看不见的虫子顺着他的衣领和袖口钻进了心窝里,悬在头顶上华丽的水晶吊灯落下耀眼刺目的光,理智被白光遮蔽,耳边响起瓷器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溅落的声响。 庞大的孤寂与不安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盘盘装饰精美的冰冷美味随着白瓷盘的碎裂被砸在了地上。 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唐睿痛苦地双手捂住了脸,破碎的呻吟从紧绷的嘴角溢出。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仅仅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放纵到忘记约束自己。 唐睿半蹲下去将地上破碎的瓷盘一一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倒在红酒中的水晶玻璃映出男人苍白英俊的脸庞,他跪在地上用抹布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给餐桌换上了新的桌布,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地的狼藉收拾妥当。 脱力般地盘腿坐在了地板上,唐睿缓过神来,房门没有被人推开过的痕迹。 他知道谢兰德会回来。 他对失控的自己感到失望无比。 第18章 你是我的 迈进家门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夜里的感应灯发出萤火般微弱的光,引导着晚归的人在沙发上休息片刻。 谢兰德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慢慢灌进了肚子里,手指用力捏着酸痛的眉心,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片寂静,谢兰德深吸一口气往后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所有的疲惫在踏进家的时候就消失了,名为安心的氛围包裹着他,这份安心源于这间屋子另一个主人所留下来的痕迹。 客厅的窗帘是唐睿拉下来的,茶几上的水壶和水杯是唐睿准备好的,厨房冰箱里摆放着只需要放进微波炉一分钟就能享用的美食。 如此温柔美好的人现在就躺在楼上的卧室里,他们的床上。 谢兰德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楼拥抱他爱的那个男人,所幸理智尚在,就算唐睿不介意他的一身酒味,谢兰德也不想带着一身难闻的味道把唐睿从梦里吵醒。 避免弄出太多声响影响到唐睿的休息,谢兰德在客厅里稍作休息后在楼下的浴室里把自己收拾干净,再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他本想要不就在唐睿隔壁的房间休息一晚好了,但把唐睿拥入怀里的迫切很快把这个念头驱散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谢兰德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他今天因为临时的工作失约了,打给唐睿的电话始终打不通的时候心里产生了一种焦躁担心的心情,这是他重生以来的头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尽管知道唐睿已经是个成年人,急于知道唐睿行踪的谢兰德还是在四处打电话后把王韬派了过来。 等唐睿醒了再好好道歉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4 吧。 卧室的门没有彻底关严而是留了一条缝,床尾的夜灯发出朦胧浅淡的光,床上的男人只露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像一只蚕茧似的用被子包裹严实蜷在床的一侧,极不安稳的睡姿在谢兰德柔软的心脏上留下一道无法抹去的痕迹。 王韬带回唐睿消息之后,谢兰德又给唐睿打过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一抹疑虑在谢兰德眼底闪过,他从门缝边上往后退了一步,推开书房的门走到宽大的书桌后,打开其中一台电脑后调出了傍晚至晚间的客厅摄像记录。 很热,做不到把沾染着谢兰德气息的被子从自己身上推开。 紧紧地裹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包裹着他,一点点驱散了不安,四周筑起了名为安全的围墙,勉强闭上了眼睛但始终难以深深入眠。 身边的床凹陷了下去,些许动静很快唤醒了浅眠的男人,熟悉的气息迅速把一瞬间的惊慌按压了下去,半梦半醒之间显得动作迟钝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朝晚归的人身上靠过去,谢兰德已经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谢兰德沉重的身体几乎整个都压在了唐睿的身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迷茫的光流泻出来,卧室里光线昏暗,唐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压在他身上,谢兰德压得他有些胸口发闷,却意外的让他感到安稳。 “我好想你。” 谢兰德低沉暗哑的声音随着细碎迫切的吻悉数落在了唐睿的脸颊和颈边,像一阵疾风骤雨,落在满是干裂痕迹的旱地上,那些温柔的雨水填满了干涸龟裂的土地,埋下一枚枚名为爱的种子,破土发芽。 “唐睿……唐睿……” 每喊一次名字,谢兰德就用力揉捏着男人的肩膀手臂,清晰的疼痛感迫使唐睿从浅眠里彻底清醒了过来,谢兰德甚至低头啃咬着唐睿的肩颈,不是亲吻,是真的用牙齿咬,齿间溢出淡淡的铁锈味儿时,被谢兰德压着的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惊喘。 没有痛苦,没有紧张。 谢兰德掺杂着暴力的占有宣言给了他压迫,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已经不是清醒过来的问题,他们都变得亢奋了起来。 今晚的谢兰德和往常温柔的模样有所不同,唐睿觉察到了,但现下擦枪走火的情况他没有办法分神去思考,尤其是当谢兰德啃咬着他的耳垂,舌尖在他耳边亲昵的说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这句话的时候,所有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了。 他也是被需要的,他也是能够被人爱着的。 心底有一个声音,是的,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心理上的接受也不能迫使唐睿彻底抛弃羞耻心把这话说出来,作为补偿和回应,他极尽所能紧张而青涩地回应着扯开他睡衣的男人。 谢兰德不停亲吻着唐睿的额头和脸颊,缓解着男人不停交战的不安、紧张与亢奋,他们没有做到最后,半夜凌晨三点,两个男人如同连体婴儿一般紧紧依偎在一起,伴随着彼此粗粝的喘息,紧绷的身体因着一道光也放松了下来。 脱力一般侧躺在床上喘着气,唐睿的脑袋里有长达数分钟的空白,掌心滚烫的触感留下绵长的余韵,他从没想过仅仅是用手也能让人如此亢奋。 谢兰德总是最先恢复过来的那一个,他在结束后眷恋般地抱了会儿唐睿,而后下了床行动迅速地在浴室里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拿着拧干的热毛巾坐在床边,弯着腰替唐睿擦了擦,无比随意地把毛巾往地上一扔,在唐睿身边躺了下来,伸手把尚在发呆的人捞进了自己怀里。 谢兰德亲了下唐睿的发顶,拇指轻轻在被他咬破了皮的肩颈部位摩擦着,用男人事后惯有的慵懒沙哑的声音说:“下周工作还忙吗?” “收尾阶段,没太多事需要我亲自盯了。”汗湿的后背紧紧贴着滚烫结实的胸膛,其实不太舒服,但唐睿舍不得挪开,他拉着谢兰德横在他胸前的手,用他的手指和对方的交缠在一起。 “周末约了人谈生意,没事的话你陪我去吧,一个私人俱乐部,有温泉有马场,那地方还可以。” “嗯。” 唐睿抬手把卧室里的夜灯关了,最后一丝光亮也没有了,但没关系,他的光正紧紧抱着他包裹着他。 第19章 录节目 “你好,请帮我预约下周二约翰逊医生……” 挂断了电话,唐睿洗了洗手,对着镜子稍稍理了理刘海,镜子里的男人挺拔而英俊,他朝着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状态极佳。 今天是和王安安约好录节目的日子,早上彩排,下午正式录制,谢兰德开车送唐睿去的电视台,到达电视台的时候还不到八点,也不知道今天是有哪几个大明星也要来电视台,电视台的楼下挤满了各路粉丝,充满活力的小粉丝们手里拿着横幅和海报,一有车子停下来就纷纷探着脑袋看是不是他们的偶像来了。 唐睿在伦敦的时候也上过几次节目,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多热情的粉丝,虽然这些可爱的小粉丝们可不是来看他的,终归都是一些怀有八卦因子的追星人群,一辆价值数千万的限量版阿斯顿马丁迅速点燃了苦苦等待明星的围观人群的热情。 就这么直接开门下去非得被闪光灯闪瞎了,唐睿不得不让谢兰德把车从电视台门口开进地下停车场。谢兰德本来还想陪着唐睿录节目,被唐睿直接给撵走了,让谢兰德在旁边看着他非得紧张不可。 一般这种工作,唐睿会让助理跟着帮忙,他在海市还没招到合适的助理,这次直接和他谈工作的又是老朋友王安安,唐睿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录节目。 至于谢兰德,他和谢兰德约好下午再见面,并且再三告诉谢兰德,下午来电视台的时候不要再开这么夸张又拉风的跑车了,谢兰德欣然应允。 作为电视台一姐的王安安早早的来到了化妆间,和私底下的时尚美艳打扮完全换了一个风格,唐睿虽然不太懂化妆,也能看得出来化妆师给王安安化了一个大气素雅的妆容。 “实际上并不是长得越漂亮就越受观众喜欢,太过攻击性的美貌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无论是作为一名主持人还是一个明星,拉近和观众之间距离的亲和感非常重要。”王安安一边做着头发,一边和旁边已经化好妆的唐睿随意聊着。 她涂着肉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往一旁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人指了指,透过镜子对帮她打理着头发的化妆师说道:“比如我们的主厨先生,就有一张让人心生好感的脸蛋,你说对不对?” 美女化妆师年龄看起来和王安安他们差不多,她忍不住往一脸苦笑的唐睿看了眼,无比赞同地点头:“其实我觉得唐老师要是改行当明星,肯定能大红大紫。” 唐睿忙摆手笑道:“你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5 们就别揶揄我了。” 美女化妆师十分认真的说道:“唐老师,您问问安安姐,我是哪种随便乱说话的人吗?也不是我吹嘘,我在电视台给明星主持人化妆化了十多年,自认看人的功力还不错,这明星里五官长得好看的不少,五官好又气质佳的真不多,像唐老师您这样长得好看又气质好的,随便包装一下铁定能红。” 唐睿大方地接受夸奖同时表示感谢,怕唐睿动了进娱乐圈的心,王安安赶忙笑着说道:“当明星虽然名利双收也不是人人都能大红大紫,再好的一块玉没机遇也白搭,现在当红的有几个背后没靠山的?要我说还是唐哥你这样的好,自己做老板,自己就是大款!” 电视台里混的人一个个都是嘴巴厉害的,唐睿也就偶尔应和两句,其余时间听着化妆间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娱乐圈的八卦,倒也挺有趣。 十多分钟以后另外一行三个人匆匆忙忙地进了化妆间,为首的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鸭舌帽底下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高鼻梁白皮肤,年轻帅气,青春逼人,一进门就像是带来一道光似的,连唐睿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路上堵车来晚了。”青年一进来就低头弯腰地给众人道歉,态度诚恳并无卑微,两个跟在青年身后的助理手里提着几个印着知名咖啡品牌logo的大袋子,一杯杯咖啡被送到了每一个工作人员的手里,连唐睿也有份。 刚刚做好头发的王安安热情地朝青年招了招手,手掌朝上往唐睿的方向一伸,介绍道:“悦云,来认识一下,我的大学同学唐睿,英俊帅气可惜名草有主的大主厨,刚从伦敦回来。” “周悦云,前途无量的当红炸子鸡。”又向唐睿介绍道。 周悦云客客气气地朝唐睿伸出手,笑容里带了些拘谨的羞涩:“唐老师,您好。” “你好。”看着面前这张年轻帅气又带了些小羞涩的脸,唐睿突然想起来,楼下有一部分粉丝手里举着的海报就是周悦云,他扬唇浅笑,像一阵沁人心脾的雨后凉风,“本人比照片里的还好看。” “谢谢老师。”唐睿的一句真心夸奖,周悦云直接红了耳廓,逗得一旁的王安安毫无形象地笑了起来。 主要登场的人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还有一个助理主持,以及另外一个明星,之前化妆间闲聊的时候王安安他们就私底下吐槽过,现在的小明星仗着背后有靠山就耍大牌,彩排的时候直接不来,等正式录制时才会出现。 唐睿对这些娱乐圈八卦没多大兴趣,早上的彩排还算顺利,节目的主角自然是当红明星和大主持人,唐睿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示范一遍甜品的制作,接下来交给两个明星同台竞技,他便在旁偶尔和王安安说说话,最后出来品尝点评一二便可。 彩排十分顺利,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结束,距离下午正式录制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唐睿从更衣室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王安安和周悦云还在录制电视台的宣传小短片,他抽空给谢兰德发了条微信,对方几乎是立刻就回了过来。 唐:彩排结束了,烤的焦糖榛子费南雪分给了工作人员,大家都很喜欢:) 谢:想吃你 谢:做 谢:的 还没等谢兰德把后面的发完,唐睿就合上了手机,周悦云而王安安相继出来了,三个人加上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去附近解决了午饭,周悦云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赶回酒店补眠,唐睿懒得回家,和王安安一起回到了电视台。 王安安热情地带着唐睿在电视台里逛了起来,累了就坐下来喝杯咖啡,他们大多数时候聊着彼此的工作,适当的表达对朋友感情问题的关心,偶尔也会聊到今天下午的正式录制,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正式录制节目的时间。 唐睿是在众人装扮完毕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才终于看到另外一个明星,据说也是一个和周悦云旗鼓相当的当红小生,长相帅气中带着让小女生心动的妖孽气质,这款类型的长相很容易让唐睿想起谢兰德来。 只是无论身高、五官还是气质,这个名叫威廉陈的明星都和谢兰德相差甚远,这当然不是唐睿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自认是个能够理智分析并且拥有大众审美的成熟男人。 太过攻击性的美貌不适合当明星吗?如果有足够的气质和气场支撑,比如谢兰德,唐睿十分笃定谢兰德如果进入娱乐圈必然是能够造成轰动的传奇巨星。这种想法大概才是真正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然而唐睿并不在乎。 在他的心里,谢兰德是比所有人都要耀眼的存在,能够照亮温暖他的唯一。 下午的正式录制因为威廉陈的几个失误而导致时间往后延长,尽管这个长相妖艳的明星又是耍大牌上午不彩排下午又迟到,却也不是傲慢到目中无人的傻子,威廉陈对在场的工作人员总是露出迷人甚至是带了点儿勾人味道的笑容,撒着娇拜托大家的原谅。 这当然不会让人彻底原谅,可如果人背后有个慷慨的金主那就是一件小事。王安安如此说道。 所幸节目在六点之前录制完毕,威廉陈来的时候似一阵风,去的时候也是一阵风,和王安安打过招呼后就匆忙离开了,不要指望每一个当红明星都会去和一个厨师打交道,唐睿自己并无所谓,他只是来录节目的,能交到朋友固然好,交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唐老师!您等一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周悦云给喊住了,唐睿停下了脚步,周悦云朝他小跑了过来,大约是跑得急了些,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电台走廊明亮的灯光下像是涂了一层珍珠粉。 刚刚对着上百名观众丝毫不怯场的青年,这会儿却有些不敢看唐睿,吞吞吐吐的紧张中又有些不好意思。 “唐、唐老师,我们合张影吧。” “好啊。”周悦云谨慎敏感的表情让唐睿感到有些熟悉,他主动揽过了周悦云的肩膀,周悦云单手拿着手机接连拍了好几张,当周悦云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地问平时能不能请教唐睿一些做甜点的方法时,唐睿大方的把自己的微信号和手机号都给了对方。 谢兰德坐在他自认为很低调的黑色大奔驾驶位上,听唐睿讲完今天录节目的趣事,语气里泛着酸:“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手机号给别人,万一那小明星是想勾搭你呢?” 唐睿摇了摇头,伸手过去握住了谢兰德的右手轻轻蹭了蹭:“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些我过去的影子。” 谢兰德还真不把那些小明星放在眼里,他不想显得自己太小心眼儿,回握住唐睿的手拉到自己唇边用力亲了一下。 第20章 单身十年 在这地方住了一个多月,唐睿现在才知道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6 公寓的楼顶是一个直升机停机坪,周末要去的俱乐部离市区并不近,谢兰德直接叫来了直升机,从公寓楼顶起飞穿过繁华的海市朝着海边的方向飞去。 “费尔南达度假酒店?”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唐睿朝身旁的男人望了过去,他没有问过谢兰德他们周末要待的地方是哪里。 谢兰德亲昵地伸手揽过唐睿的肩膀,凑过来在男人下巴上亲了一口:“不陌生,嗯?” 岂止是不陌生,大名鼎鼎的费尔南达集团,旗下顶级度假村、酒店、spa和私人住宅产业遍布全球,唐睿不仅是费尔南达的忠实客户也和费尔南达有过数次合作。 费尔南达在海市仅有一处度假酒店,背山面水,由面向大众的费尔南达度假酒店以及只对会员开放的私人俱乐部组成,费尔南达私人俱乐部个人会员每年的会费高达数百万人民币。 “费尔南达是你妈妈?”双手手肘撑在身体两侧,唐睿惊讶地抬起了上半身,很快又被谢兰德给压了回去。 “费尔南达·兰德。”谢兰德亲昵地用嘴唇摩擦着唐睿冰凉滑腻的脸颊,清晨的阳光在唐睿白皙的耳垂上投下一抹浅粉,舔了舔嘴唇,谢兰德毫不客气地含住了这一片带粉的雪白花瓣,丝丝清甜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勾起了胃部一阵阵的空虚难耐。 唐睿倒抽了一口气,手指捏着谢兰德宽厚结实的肩膀,既没有推开也没有拉近,他需要一个着力点。 像吃不够糖果的小孩子一样,谢兰德直到把唐睿的一小片耳垂啃咬得发红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砸吧砸吧嘴,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我的名字分别取了爸妈的姓。” “疼……别咬了。”肩颈的某个位置传来阵阵钝痛,唐睿疼得滋了一身,捏着谢兰德肩膀的手拍了下去。 不痛不痒地打在了后背上,谢兰德低着头闷声一笑,唐睿舍不得打他。 这个认知像一团柔软温热的水漫进了他的心窝里,如果不是待会儿有工作要谈,谢兰德现在就想把唐睿一口一口从里到外的给吃了。 “新买的那辆阿斯顿马丁我让人开到这里了,下午带你去兜风。”谢兰德没敢继续动了,一颗脑袋埋在了唐睿的胸口,贪婪地吮吸着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雨后从海上吹来的风一般,微凉而气质广阔。 “你干嘛呢?跟小狗似的闻来闻去,”唐睿被谢兰德的举动给逗笑了,他把还在他身上闻来闻去的人给推了起来,“我们用的是一个牌子的沐浴露。” “不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的?”唐睿说着还凑过去闻了闻。 谢兰德抬手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刘海,拉着唐睿的手往自己身上某个地方按了下去,嘴角扬着一抹不正经的笑,唐睿立马跟碰了烧红了的火棍似的把手抽了回去,抬了抬手表:“谢总,你要迟到了。” 门外很适时地响起了助理的敲门声,唐睿双手抱在胸前,下巴朝门的方向抬了抬,催促道:“早去早回。” 恋恋不舍地从唐睿身上起来,谢兰德臭着一张脸整理被他自己弄乱的衣服,跟对待抹布似的粗鲁地折腾着手底下价格不菲的高级定制。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身前,唐睿解开了谢兰德松散的领带,重新帮男人把领带系好。 往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两眼,满意地点了点头:“真帅。” 被唐睿一顿夸,谢兰德脸色有所缓和,长臂一伸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唐睿颇为无奈,放在普通人里他也是高大挺拔的那一类,偏偏谢兰德就爱把他当小鸟似的揽怀里。 仗着自己比唐睿高了那么一点点,谢兰德借着姿势的优势抬起下巴亲了亲唐睿的发顶:“去外面的话让王韬跟着你,这地方他熟。” 唐睿把谢兰德送出了门,王韬就笑容可亲地凑了上来,询问唐睿是否有想去的地方。 他们在费尔南达住的独栋别墅虽然漂亮,可来了费尔南达却一直待在别墅里就未免有些可惜了,唐睿上一次来费尔南达培训厨师的时候这边的酒店还没有完工,这两天正好可以好好逛一逛。 费尔南达占地广阔,王韬叫来了电瓶车,心里谨记着谢兰德临走前的吩咐,务必要照顾好唐睿:“唐先生,有想去的地方没?” 唐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随便逛逛吧。” 电动车不快不慢地顺着绿荫道蜿蜒而行,王韬担当解说给唐睿讲起费尔南达的由来,几十年前谢老先生和妻子费尔南达在欧洲游历,费尔南达不经意的提了句他们当时住的酒店没有家的感觉,谢老先生偏偏记在了心里,在妻子所钟爱的城市建造他们自己的酒店,这便是费尔南达酒店的由来。 “谢家的人都是这么浪漫吗?”想起了谢兰德,唐睿不禁扬起唇角,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他和谢兰德第一次吃饭时的场景,流水露台,小提琴伴奏,还有顶楼别墅谢兰德抱着他从二楼跳进泳池里。 王韬愣了一下,随后意味深长地一笑,抬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很可惜,我待在谢老先生身边的时间并不长,但可以肯定的是谢老先生一生的浪漫都给了夫人一个人。” “贸然谈论自己的上司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情,不过……”王韬说得越多,唐睿眼里的光就越亮,“谢兰德谢总可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至少在遇到您之前,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工作和家人。”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在谢总身边工作了十年,这十年里他既没有交往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把任何人带回家里。”看着唐睿脸上浮现出的惊讶神色,王韬心里默默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今年的奖金应该很不错。 唐睿完全没想到,以至于都掩饰不了他的惊讶:“这可真是……” “很惊讶对吗?”王韬狡黠的笑了起来,低声对唐睿说道,“因为这个事情,老先生和夫人还给谢总请过医生。” 唐睿确实很想好好欣赏费尔南达的美景,但是当王韬提到有关谢兰德话题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去想别的事情。 他和谢兰德实际上也就是认识一个多月,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都在忙各自的事情,即便每天都有一段时间能聚在一起,也被谢兰德浪费在说下流的情话以及动手动脚做一些下流的小动作上了。 他们确实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唐睿总觉得比那更羞耻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 唐睿很想现在就抓着谢兰德衣服领子问一问那个年轻的男人,单身十年是不是真的?如果谢兰德十年里都是单身一人,那家伙怎么会懂那么多让人羞耻的东西? 千万不要告诉他这是无师自通,他没那么傻。 如果是谢兰德故意让王韬对他这么讲的也没有必要,唐睿自认是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他如果爱上一个人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7 就能包容一个人的所有缺点,包括所有不堪的过去。更何况王韬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为避免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在脑海里停留太久,唐睿叫停了电瓶车,对王韬说道:“我自己一个人逛逛。” 王韬把别墅的房卡递了过去:“行,房卡您带着。” 第21章 偷听 费尔南达占地广阔,即便是客人爆满的周末,在酒店里也不会出现拥挤的景象,更何况是有入会门槛的俱乐部。 唐睿独自一个人踩着花林间的石子路上,谢兰德半个小时以前给他发了消息,一张拍得并不怎么好看的风景照,还发了一个定位。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谢兰德他们可能在一个旁人不被允许靠近的包厢里,也可能早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但这些无法找到谢兰德的可能性都阻挡不了唐睿继续往前走的脚步。别人口中的谢兰德,和他所看到的谢兰德似乎有所不同,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渴望了解对方,看到对方的每一面。 谢兰德定位的地方是俱乐部里的一个喷泉花园餐厅,半山腰的位置视野开阔风景优美,客桌被零散地布置在喷泉花园各处,餐桌与餐桌之间一定距离的间隔极好的保证了客人隐私,修剪漂亮的绿丛花草便是最美的围栏。 感觉像是走迷宫。 唐睿猜想谢兰德他们大概就在花园里的某一处,并不急于找到他想要找的人,他细细品味着寻找的过程,享受着阳光、海风、以及花树所带来的美好心情。 不远处隐约有几个年轻人的身影,唐睿从小径绕后,如果不是谢兰德,他不会打扰到对方;如果是谢兰德,他也不愿意打扰到谢兰德的工作。 繁茂的绿植限制了人的视野,在唐睿看清那几个年轻人里是否有谢兰德时,率先听到了几个人未曾掩饰的高谈阔论,不经意的从对方谈话里听到自己和谢兰德的名字时,唐睿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谢兰德应该不在这里。 其实他并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唐睿对于别人谈论他和谢兰德的话题也不感兴趣。 “东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林小佳从不对兄弟撒谎,这你也是知道的!” 唐睿一开始只是听着声音有点熟,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林小佳是谢兰德的朋友,林小佳口中的“东哥”难道是李东明?而随后另一个人的声音也证实了这一点。 “谢兰德结婚的事情太突然了,我查过,他们是在国外结的婚,可那段时间谢兰德分明人在国内。”李东明的声音像湍急的流水,压抑中带着藏不住的急躁,“没有在国内公正,没有结婚戒指,没有婚礼,他们根本就没有结婚!” “可谢哥不像是会随随便便会拿结婚开玩笑的人啊,那天的酒会上还把人介绍给了大伙儿。东哥,就算他们结婚是假的你也甭担心,你看谢哥像是会吃亏的人吗?他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唐睿知道自己不该偷听别人说话,但双脚就像黏在了地上。 其实李东明说的没错,他和谢兰德从一开始就是假结婚,他们的婚姻关系在英国是被法律承认的,但在国内却不是。 他们没有在国内公正过。 “你也说了,谢兰德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亏,从小到大,你见过他吃亏过一次吗?从来就只有他让别人吃亏的份!小佳,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唐睿。唐睿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他和我们不一样,和我们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很不容易,我不能看着他被谢兰德毁了!”李东明越说越激动。 “可是……” “谢兰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情大变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谁也不碰?是十年前,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你应该还记得,谢兰德为了一个男人和人飙车差点死了,如果谢兰德只是把唐睿当替身……” 后面的对话唐睿没有再听下去,他仍然循着小径试图去找到谢兰德。 阳光依旧温柔,海风仍然凉爽,只不过是因为人的心境变了,便失去了欣赏美的心情。 唐睿没能在花园餐厅找到谢兰德,问了餐厅的服务员后才知道,谢兰德他们只是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乘坐游艇出海了。 俱乐部的私人沙滩上零零散散只有三两个人影,偶尔有几个穿着度假长裙的美丽少女出现,她们也只是迎着海风拍上几张自拍,在海风吹乱她们的发型之前很快就离开了。 并不是很想弄脏裤子,唐睿在一块被海风吹得光滑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一阵海浪袭来在他的脚底激起白色的浪花,一朵朵的炸开留下泡沫与细软的沙子,远处隐约可见几艘游艇的影子,白色的,像一颗颗被阳光照射得发光的米粒。 呜呜叫着的海风在他耳边低语着,他理应信任他所爱的人,唐睿发誓他在努力把不久之前听到的对话从自己脑子里赶出去,但它们就像被人按了重复播放的按键,他越是用力想扔出去就越是不停回放。 唐睿干脆放弃了抵抗,他知道自己的抵抗是徒劳的,他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那些话。 一些阴冷负面的情绪时常会缠上他,这些年下来,他懂得如何控制自己不被它们影响,他努力让自己成为积极向上的人,而不是被这些阴暗痛苦的情绪拉入深渊,唐睿对此一直引以为豪。 只是这些负面情绪一旦和谢兰德扯上关系,唐睿要想再去控制它们就变得极为艰难,像一只蚌壳打开坚硬的外壳试图把他最宝贵的珍珠送出去的同时,也露出了它脆弱的嫩肉。 不断下沉的情绪与胸口的憋闷让唐睿想到那一晚他的失控,同样的错误不该发生第二次,他像是在自我催眠一样不停呢喃着,交流是化解误会的最佳途径,好好想一想小时候父母产生矛盾时拒绝交流的争吵画面。 你发誓过的。 你发誓过不会像父母那样粗鲁地对待另一半,沉浸在自我悲伤的氛围里任性的拒绝与他人交流,并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的受害者心态。 手指隔着衣服用力抠压着谢兰德清晨在他肩颈上留下的齿痕上,压抑的情绪终于得以宣泄,苍白的脸色,浸湿了额发的冷汗,肩颈处的皮肤因为指甲抠压而渗出血来,唐睿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现在看起来一定糟糕透了。 他现在要是回别墅换衣服的话说不定会碰上王韬,王韬看到了,谢兰德必然也会知道。 幸好费尔南达的spa馆离这里不远,原本并不打算做spa的唐睿感叹。 第22章 叛逆期 唐睿看过赛车比赛,但他还是头一次在国际赛车道上开车。 起初的时候他以为赛道和外面的公路差不多,实际把车开上赛道的时候才发现其中的差异,赛道的平整度和抓地力完全不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8 是公路所能够比拟的。 在这里他完全可以放开规则的束缚尽情驰骋,纯黑的阿斯顿马丁跑车,4秒时间从零到时速百公里,毫无阻碍的顺畅体验,这便是赛车的乐趣所在。 优雅而高贵的黑色猛兽在赛道上尽情奔驰了一圈后缓缓停靠,唐睿的双手仍然紧紧握着方向盘,任由赛车所带来的畅快余韵包裹着他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你以前真的没有玩过赛车?”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充斥着惊喜,一直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谢兰德再一次被唐睿迷住了,又稳又快,唐睿在赛道上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新手。 “我以前真的开过车。” 被爱着的人夸奖总会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唐睿打开了车窗,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往后微微仰着头靠在了椅背上,他很想碰一碰谢兰德,手心的黏腻感让他克制住了这个冲动,但下一秒他的右手就被人抓住紧紧握着,滚烫的双唇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喂……”唐睿被烫到一样想把手抽回来,但谢兰德死死抓着不放。 谢兰德低着头,明亮的眼睛里有银河的光,柔软的纸巾擦过唐睿的掌心,再细心地将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擦拭,很认真,动作也不快,像是要把这一幕都牢牢记在脑海里慢慢回味。 唐睿觉得更热了,他动了动被谢兰德牢牢把控的手指,目光停留在谢兰德充满认真甜蜜神情的俊美脸庞上:“你说开车吹风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去费尔南达附近的山道上。” “那里风景不错,很适合开车吹吹风,但如果是尽情加大马力开车的话还是这里更安全。”谢兰德擦干净了唐睿的右手,抬起来在圆润的指尖上亲了一口,“另一只手给我。” “我可以自己擦。”唐睿侧过身体,左手伸了过去想去拿纸巾。 谢兰德一把握住,抬头威胁地看了眼:“二选一,让我用纸巾擦干净,或者是我帮你舔干净。” 唐睿噎了一下,他觉得谢兰德真能做出这事来:“……你擦吧。” “其实我不介意帮你舔。”谢兰德神态轻松自然,又目光刻意地朝唐睿腰以下的某个地方盯了眼。 看,这就是他们的日常对话。 无论一开始的话题有多正常,很快就会被谢兰德歪到一些不那么正常的地方上去。 谁能想到早上还在和几个政商界大佬谈着上亿生意,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年轻一代领头羊,会在跑车狭小的空间里毫无约束地耍着流氓说着下流的话。 幸而唐睿这段时间以来已经习惯了这种,只要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谢兰德就会自然而然对他说荤话的日常生活。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会更热衷于挣脱规则与束缚的速度激情。”不搭理谢兰德的荤话,唐睿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拜托,你才二十八岁,别一副长辈的语气。” “马上就要二十九了,你才多大,二十五?”唐睿皱了皱眉,嘴里呢喃着,“十年前你才十五岁……” 谢兰德敏锐地捕捉到了唐睿话里深藏着的感叹和讶异,嘴角扬了扬,他就着握着唐睿右手的姿势把人往副驾位的位置上拉,温柔的声音却藏着不容许被拒绝的坚持:“过来。” 这太挤了,即便跑车的副驾驶位更为宽敞舒适,容纳下两个高大挺拔的成年人也还是太过勉强。 该死的超跑定制座椅,无法调节。 唐睿不知道谢兰德要做什么,可他拒绝不了和谢兰德更为亲密的接触,谢兰德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强有力地覆盖在他后腰上,他被牵引着,弓着腰,低着头,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不得不分开才能跨坐在谢兰德的腿上。 亲密的距离让两个男人同时从喉咙深处发出满足的喟叹。 唐睿沉浸在和谢兰德近乎于零的亲密距离里,他微微前倾,下巴搁在了谢兰德的肩膀上。他们的胸口贴着胸口,肆意传递着彼此的心跳和热度,细小的电流在血管里飞窜着,从心脏到指尖,酥酥的,麻麻的。 狭窄而拥挤,却给了唐睿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谢兰德的手掌贴着唐睿的脊背和后腰,以一种占有而又温柔的姿态缓慢轻抚,贴在谢兰德怀里的唐睿像一只彻底放松下来的大猫。唐睿身上很好闻,和早上沐浴露淡淡的柑橘酸甜不一样,有水的味道,更像雨后飘荡着清新气息的大海。 情不自禁地撩起了衣服的后摆,指尖触碰到的冰凉滑腻让谢兰德胸口被一种情绪填充得又鼓又胀,做过spa就是不一样。 “十年前我出了场车祸差点死了,”掌心下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谢兰德安抚一样的用他滚烫的掌心熨帖着唐睿僵硬的脊背,“我的叛逆期有点长,十五岁的时候就敢和人飙车,之前什么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都做过。” “抽烟喝酒都是小的,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我爸妈那时候没少为我操心,我知道这些是错的,但我停不下来,那时候我是真的恨他们,我知道他们爱我,所以也知道做什么会让他们感到痛苦,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 谢兰德用一种极为平静轻松的语气讲述着自己糟糕透顶的过去,手指在唐睿的后颈处轻轻抚着,他以不会弄疼唐睿的力道抓着男人的头发,按着唐睿的后脑勺压向自己。 谢兰德几乎把唐睿的氧气都给抽走了,直到两片淡粉的嘴唇都被啜吻得犹如两瓣艳丽的红玫瑰,谢兰德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几乎瘫软在他怀里,靠着他的肩膀大口喘息的男人。 “他们给我请最好的家教老师,我就故意和家教老师调情……他们越是不放弃,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折腾。”谢兰德停顿了片刻,落在唐睿身上的双手倒是一刻不停地把外衣从唐睿身上剥了下来。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叛逆的过去。”唐睿任由谢兰德拿走了他的外衣,双手撑在对方的肩膀上微微拉开距离,好让谢兰德更好地解开他的衬衣扣子。 谢兰德认真而专注地和唐睿的衬衣扣子作斗争,仿佛这些精致的贝壳纽扣是他毕生最大的敌人,他哈的笑了一声,把那些糟糕透顶的过去当笑话讲,而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也确实不用在意。 “撒谎爱上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岁的英俊家教,为了一个同性和人飙车……”即便这段烂透了的过去已经变得极为模糊,谢兰德也必须承认,“我想杀死自己的同时,也差一点杀死了我父母的心。” 努力和纽扣作斗争的双手被唐睿紧紧握住包裹着,谢兰德抬头对上了唐睿关切的眼神,那双清澈又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自己车祸出院后不知悔改,醉生梦死,虚度光阴,折磨着自己,折磨着爱我的每一个人,最后还是死在了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29 车祸里。”谢兰德一直盯着男人的眼神,享受着被唐睿注视着的满足感,他反手握住唐睿的手,拉到嘴边亲吻着男人的手指。 杀死他的从来都不是跑车,是他自己。 不过也不是全无影响,至少这一辈子,十五岁以后,他从没有在山路或者公路上飙过车。 以前是为了他自己,为了爱着他的父母。 现在还得加一个唐睿。 “醒来以后我就当自己真的死过一次,”谢兰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沉声道,“是真的醒了,彻彻底底的醒了。” 第23章 情敌 “你不能这么对我,这太不人道了。”谢兰德不满地嘟囔着,伸过去的爪子立刻就被人拍了回来,他还想再伸过去的时候,唐睿苦笑着握住了谢兰德不安分的手,像谢兰德经常对他做的那样,低头在谢兰德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喉结上下滑动着,舌尖抵在上齿上啧了一声,谢兰德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虚张声势:“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被解开的扣子又被一颗颗扣了回去,唐睿在谢兰德不满的视线里从容套上了外衣,作为两个人当中更为年长的那一个,他其实不介意偶尔包容一下年轻爱人的特殊小爱好,比如在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里做一些情人之间才有的亲昵小动作。 亲吻,适当的触碰,这些都可以。 唐睿是一个懂得自我约束的男人,并非一个顽固不化不懂浪漫不知情趣的保守派人士。 但是在对外公开的国际赛道,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路过的公共场合,一辆跑车里,在谢兰德试图脱他的裤子,并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管状物和好几个套子的时候,一些名为“理智”“羞耻心”以及“道德底线”的声音立马冒了出来,给轰着油门正准备飙车的超级跑车先生拉了一个急刹车。 双手抱在胸前,谢兰德就这么皱着眉头盯着把衣服穿好的唐睿。 计划了好久的“飙车”运动就这么熄火了,谢兰德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哀怨又可怜的气场迅速占领了狭窄的车厢空间。 唐睿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忍心,他抬手轻轻在谢兰德堆积着密集乌云的头顶上拂过,谢兰德佯装生气地瞪着微笑着的唐睿,大概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真的生气,可惜一碰到唐睿包容宠溺的目光时就溃败得连渣都不剩了。 “就打算这么打发我了?” “公共的地方我真的没办法,”谢兰德开玩笑的一句话,唐睿做起了认真的解释,他不想让谢兰德觉得他是一个任性的不在乎爱人的人,就得把自己真实的需求说出来,“太紧张了,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可能对一部分人来讲这是一种充满刺激感的情趣。” “但我不行,真的不行。”唐睿摇头,直直地望着谢兰德,试图把他话里无法表达的情绪透过眼神传达给年轻的爱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谢兰德解释,在随时可能会被人发现的公共场合做一些私密的事情,他仅仅只是想一下就觉得难以忍受,大概也不仅仅是难受,唐睿几乎可以预见如果谢兰德来强的,他是绝对会向谢兰德挥拳头的。 “你这样我怎么可能生气,真要生气那也是生我自己的气。”摆出生气的样子就是想故意逗一逗唐睿,真看到唐睿一脸诚恳的表示时又很想往自己脑袋上来一拳清醒清醒,谢兰德唉声叹气,缴械投降,“早上顺利谈了个几亿的单子还觉得自己挺牛的,实际上就是个连讨人欢心都不会的笨蛋。” 谢兰德一心想让他和唐睿的第一次来得刺激又记忆深刻,这种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彻底占据了谢兰德的大脑,再也塞不进去半点理智。 在商场上他是以狠辣稳健闻名的年轻一代领头羊,步步为营,稳中取胜,无往不利。 在感情上他失了稳重,丢了计划,没了心机,像一只扑棱着翅膀的蛾子,见了唐睿就跟见了光似的一头飞扑过去。 纯粹又冲动。 让唐睿为之心动的,恰恰是谢兰德面对他时这份纯粹又冲动的感情。 丰沛的精力急需发泄,难得的周末不能浪费。 唐睿和谢兰德在赛车场里玩了两个小时,后来又开车去了临海的山道上兜了一圈,晚上回到费尔南达俱乐部,谢兰德又拉着唐睿打了一晚上的网球。这一整天下来差点没把唐睿给累趴下,等谢兰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唐睿已经裹着浴袍趴在床上睡着了。 唐睿脸朝下一颗脑袋都埋在白色的柔软枕头里,半湿的短发松软散乱,上半身陷在被褥里,两条修长的小腿从浴袍里伸出来搭在床外,估计今天是真的累到了,人都睡沉了,一双拖鞋还套在脚上。 精神奕奕的谢兰德心情颇佳,往床边一坐,俯身下去抬手就朝着唐睿的屁股啪的拍了一下:“也不怕把自己闷着,等头发干了再睡,乖。” 被吵到的男人发出不满的嘟囔声,两条小腿上下摇晃了几下,抖抖抖地把拖鞋抖到了地上,谢兰德还没来得及被唐睿颇有些任性又幼稚的举动逗乐,唐睿甩掉拖鞋后跟一只猫似的咻的一下就钻进了被子里,只留下一颗脑袋在外面。 灯光下柔顺的头发泛着湿润焦糖的颜色,谢兰德低头在上面亲了亲,抬手关了卧室里的大灯只留下一盏壁灯,他从肩膀上拿下毛巾替唐睿慢慢擦拭着头发,看头发差不多干了便离开了卧室。 谢兰德披着睡衣走进书房的时候,王韬和另外两个人已经等在那儿有一会儿了,例行把该处理的文件都处理完,结束时谢兰德叫住了王韬。 “唐先生早上的时候去过喷泉花园餐厅,问过那里的服务员您去了哪里,那时候您和庄总他们刚好离开花园餐厅乘游艇出海,李东明和林小佳他们还留在那儿。” “知道了,回去休息吧。” 手指快速在褐色的木桌上敲了两下,谢兰德眉头微皱,这个周末原计划并不打算带唐睿一起来,除去大部分时间都被工作占用没办法去陪唐睿以外,李东明也是一个因素。 谢兰德记忆里上辈子是在年近三十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从他十五岁重生至今的十年里,世界依然按照着原定的轨迹缓缓前行,他从十年前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之后,在前世的记忆和经验帮助之下更多的是借势改变自己的生活,对其他人的原本命运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但蝴蝶振翅尚能引起千里之外的一场龙卷风,更何况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际关系网。 上辈子的李东明和这一世一样,在外逃避了几年后终于又回到海市,一改颓废强势崛起,铲除了父亲在外的私生子势力顺利继承李家产业,那时候的谢兰德尚且还在欧洲发疯颓靡,和李东明也已经多年没有联系,因而对李东明只有一个大概的认知,那便是这人早晚都会崛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0 起成为一个重量级人物。 这也是谢兰德当初答应李东娜帮忙的原因,李家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是其一,对李东明为什么突然浪子回头幡然醒悟的好奇是其二。 谢兰德前世浪荡成性和父母和全世界的人作对,但本质上还是个不服输的聪明人,除去早年父母不许他做什么偏做什么以外,成年之后为了离父母远一点很快出国做起了生意。 旁人惊叹于谢兰德在生意场上的老辣成熟,羡慕这个年轻人对局势的把握,别人还在一心一意搞网络游戏的时候,谢兰德已经率先投下大笔资金控股国际知名游戏公司,积极研发手机游戏,不到三年时间,手下控股的游戏公司一跃成为世界最强。 而这些都不过是因为谢兰德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走向,而他恰恰有借东风的能力和资金。 十年里他顺风顺水,无往不利,直到因为一个偶然间的想法,遇到一个上辈子不曾出现在他世界里的人。 这一次李东明回来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剃了胡子剪了头发,周末的费尔南达俱乐部是个谈生意的热闹地方,谢兰德就听闻李东明这个周末是和李家家族里的其他年轻人一起出来度假的。 度假?只怕还是拉帮结派笼络势力。 回归家族的李东明崛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确实像李东娜说的那样,唐睿是刺激李东明的主要原因,那上一世李东明的崛起必然也和唐睿有所关联。 谢兰德紧皱眉头用力掐着自己的眉心,费力的试图从自己的脑子里把上一世有关李东明的记忆都给一点一滴的挤出来。 第24章 心理治疗 置身于平静的黑暗之中,波浪状的水纹从指尖掠过。 唐睿缓缓睁开了眼睛,天花板上的吊灯所散发出来的柔和光亮,仿佛一只无形温柔的手轻轻拂开了窗外伦敦湿润寒冷的水汽与阴霾。 “我结婚了。”他半躺在舒适的椅子里,语气平静,又像从舌尖迸发出最美妙的音符诗句。 “噢,这可真让人惊讶,两个月以前你还在为一个疯狂爱慕者而心烦,能和我谈一谈她吗?”心理医生温柔平和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好奇与关心,她的患者主动提及了婚姻,她知道她的这位英俊而善良的病人需要她的倾听。 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唐睿望着窗外被雨淋湿的灰色城市,目光柔和:“不是她,是他。” 和谢兰德在费尔南达待了两天后,唐睿搭乘飞机回到了伦敦,在与好友拉尔夫见过面后回酒店休息了一天,在周二按照约定时间和心理医生见面。 “他一定很爱你。”约翰逊医生,担任唐睿的心理医生已有数年的时间,唐睿不仅仅是她的病人,也是她的朋友。 她欣赏这拥有杰出品格的年轻人,而作为一位五十出头有着两个孩子的母亲,唐睿糟糕透顶的童年与失缺的家庭生活则让她对患者生出更多的耐心与温柔。 “我不知道……”眉头皱了皱,唐睿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吞咽津液,在约翰逊医生的办公室里他不需要任何的伪装,他毫无保留地释放着内心深处的惶恐和不安,两片嘴唇在长时间的僵住后微微颤了颤,缓慢而艰难的说道,“他需要我,渴望我,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我不知道……” 不知道爱是什么,不知道被人爱着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的父亲抛弃他,他的母亲不爱他。 他有真实存在的父母和家庭却从未拥有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有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但他们从不承认他的存在。 李东明说爱他,可是当他在李东明公寓门外冰冷的台阶上坐了一整晚的时候,李东明连门都没有开。 这更像是一个短暂而甜蜜的谎言,一杯掺了毒药的甘甜美酒,几乎要了唐睿的命。 而维多利亚对他的爱又太过疯狂而自私,甚至不惜伤害逼迫他。 约翰逊医生站了起来,她起身把一杯放了枫糖的红茶递到了唐睿的手里,然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那你爱他吗?” “是的,我爱他。”焦躁不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双手捧着茶杯凑到嘴边滋润着干燥的嘴唇,唐睿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给出了回答。 唐睿表情的变化被约翰逊医生看在眼里,她温柔的引导着她的病人:“和我谈谈他?你的丈夫。” 丈夫? 对,他们结婚了,这还是他自己告诉的约翰逊医生。 对于他和谢兰德结婚这件事情,从最开始只有利益交易的平静淡漠,到如今日益浓烈的情感交织,“结婚”两个字的重量也日益加深,唐睿双手捧着散发着热度的茶杯,谢兰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性格?有时候很幼稚,有时候很沉稳。 说外貌?又冷又艳的美男子,掌控全局的磅礴气势令人心醉。 唐睿细数了谢兰德的一堆优点,眼睛里闪着骄傲的光:“哪里都很好,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这是让我迷上他的原因,但并不是唯一。他看着我的眼神……那感觉就像是我一道光,照亮了他的世界,我是他的救赎,是他的全部。”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唐睿从没有从任何人的眼里看到过如此炙热的视线。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什么……但我就是控制不住的爱上了他,最开始可能只是一种感觉,随着我和他每天的相处,了解的越深,我对他的爱恋和依恋就越深。” “即使你们已经结婚了,你依然不确定他爱你?”约翰逊医生问道。 “我太渴望被一个人真正的爱着了,现在这个人突然出现,甚至和我结了婚,我所感到的高兴有多少就有多少的惶恐……”唐睿不得不停顿片刻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有力气支撑自己继续说下去,视野里被雨水淋湿的冰凉的透明玻璃仿佛破碎成了细小的碎片。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这对他太不公平了,我知道他不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谢兰德不是李东明,唐睿知道,可他就是忍不住的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他也会像其他人那样离开我,抛弃我,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天,我无能为力。” 视野渐渐变得模糊,破碎的水雾不可避免地蒙上了深焦糖色的眼瞳,他需要直面心底的恐惧,就不得不把那些他藏在密室里不敢碰的灰暗记忆都翻出来。 父亲冷着脸把他们赶出家关上门时,无论他在门外如何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扇门也始终没有被打开; 母亲再婚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抱着怀里的婴儿幸福得流下了眼泪,而唐睿几乎已经记不起母亲上一次对他笑是什么时候; 小的时候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总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直到长大之后唐睿才明白,即使他当年敲开了父亲的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1 门,也再也回不到家里,因为再也没有所谓的“家”了。 很多年后,唐睿坐在李东明公寓外冰冷的石头台阶上的时候,他回想起小时候他似乎也是在一栋房子外等着屋子里的人开门。但人终究是变了,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哭得撕心裂肺,不会再傻傻的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会被人抛弃。 他学会接受,因为不得不接受。 当一个人不再爱你时,你无能为力。 如果有一天谢兰德要离开他,不再爱他,唐睿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接受。 “可我不想接受,我太害怕再一次失去,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被伤害……但我更害怕因为恐惧失去和被伤害,就不敢再去爱。”唐睿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也控制不住每当自己胡思乱想时从脑子里蹦出来的谢兰德的身影。 再激荡汹涌的海浪,也被温和的阳光所平复。 “这很好。”约翰逊医生露出含蓄而温和的笑容,她并不常在工作时间表露太多的私人情感。 今天的治疗更像是一次情感交谈会,或者说是唐睿单方面的倾诉,在距离上一次因为压力过大而不得不接受心理治疗之后,时隔两个月,唐睿现在更需要的恰恰就是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安全的人能听他倾诉,适当的引导。 这就是为什么唐睿急于回伦敦一趟。 他应该听从约翰逊医生的建议,尝试着去信任来自谢兰德对他的爱。 今天的伦敦依旧在下雨,黑色的雨伞在头顶撑开一片小小的天,离开心理诊所后沿着道路往某个方向迈出坚定的步伐,最终在一家有着百年历史的珠宝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唐睿收起了雨伞,将滴落着雨水的黑雨伞放进了门口的雨伞桶里,双手用力握了握又彼此放开,微微抿着的嘴唇显示出几分慎重的紧张,当珠宝店的人朝他迎来时,嘴角的紧绷舒缓开来,冬雪融化后从土里露出来的一朵粉色的小花。 “下午好,我想看一看戒指。” 第25章 假戏真做 “什么?你们假戏真做了?!” 棕色的骏马从鼻子里喷出一阵嘶鸣,拉尔夫忙拉好了手里的缰绳,手掌覆盖在马长长的脖颈上一下一下安抚着差点被他的惊呼吓到的马儿。 绿树成荫的公园里人烟稀少,雨后湿润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两个男人分别骑着一匹棕色和一匹黑色骏马在海德公园里漫步散心 “还没做。”唐睿笑了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嘿!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人,住在同一个公寓里,同一间卧室,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居然没做过?!”拉尔夫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夸张的白眼,那白眼都快翻到头顶上去了,“如果你告诉我像谢兰德那样的天之骄子有身体方面的隐疾,我发誓我不会幸灾乐祸。” 唐睿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摇了摇头,身下的黑色骏马在他温厚手掌的抚弄下显得十分享受:“拜托拉尔夫,你不会以为我会和你在这里谈论我丈夫的隐私吧?他是个优秀到近乎完美的男人,我的意思是,哪里都很好。” 拉尔夫深深皱起了眉头,眉宇间的皱纹都能够把林子里飞掠过的小鸟给夹死了,他啧了一声,冲着唐睿摇了摇头:“你完蛋了,你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我真应该把刚才你说话时的表情给录下来,你应该看一看,你完全被他迷住了。” 唐睿挺起胸膛,下巴朝拉尔夫扬了扬,眼里仿佛有一道光:“我不否认。” “恋爱中的傻男人!” “别说的好像你没有恋爱过一样,你这是嫉妒,拉尔夫。”唐睿很开心他有拉尔夫这样一个能够谈心的朋友。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嫉妒,我嫉妒谢兰德年轻英俊又有钱有权,更糟糕的是他还夺走了我最好朋友的心。”拉尔夫由衷的为唐睿感到高兴,他的朋友如此优秀不该被孤独所占有,虽然唐睿和谢兰德假戏真做这件事实在让人感到震惊。 “如果那混蛋欺负了你,”拉尔夫挥了挥拳头,恶狠狠的说道,“我会狠狠揍他。” “忘了告诉你,他自由散打挺不错。”见拉尔夫再一次冲自己皱起眉来,唐睿爽朗的一笑,忙说道,“我发誓我不是在偏袒他,你知道我并不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自己会狠狠揍他。” 拉尔夫再一次给唐睿翻了个白眼,他不想和热恋中的傻男人说话,拉尔夫拉着缰绳,小腿轻轻拍了拍马的肚子,驾驭着棕色的马小步往前,四周除了他们再也看不到第三个人,拉尔夫大声说道:“或许我可以期待你能在三十岁生日之前结束处男生活?” “闭嘴,拉尔夫!”这次轮到唐睿翻白眼了。 思念总是甜蜜又磨人,唐睿根本等不及和拉尔夫他们一起回海市,在伦敦待了三天后匆匆忙忙地赶往机场。 他在伦敦待的时间太短,行程太紧,也只有这会儿在机场贵宾室里才有时间喝着果汁刷消息。微信一打开就有好几条消息显示未读,唐睿先回了谢兰德的,再点开了王安安发来的消息,一点开就是一个可爱小人撒花的表情。 之前录制的美食节目在上周日的时候顺利播出,收视飘红,热度大增,王安安在恭喜唐睿的时候非常不客气的发出了再次合作的邀请。 唐睿可不会把收视率大涨的功劳算在他身上,他们录制的那期美食节目主角是两个实力相近的当红小生,而王安安所说的“节目热度”绝大部分也集中在两个帅气小生所产生的化学反应上。 除了发出邀请和收视率截图之外,王安安还特别细心地给唐睿发了好几张网络上关于当期节目的热门讨论,既然是发给唐睿的,发来的截图自然都和唐睿有关系。 类似于“厨师界的男神”的新闻报道,唐睿笑了笑随意划过,可后面的几张图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王安安居然给他截的图里,有超过三分之二都是他和周悦云的双人图。 一张是他站在周悦云身后像是在搂着人一样,然而当时的实际情况是周悦云初次接触烘焙有些紧张,制作费南雪的时候,唐睿作为教学者在一旁指导周悦云把黄油煎熬至焦黄色。 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互动,被人找着角度截图出来故意放开,还在两个人的周身画了个大大的粉色爱心。 两个男人,唐睿年纪稍大,英俊挺拔,成熟内敛;周悦云年纪稍小,青春活力,阳光帅气。别说,凑在一起还挺养眼。 这张图还被人附上了一句话:意外觉得唐厨和小云云好配。 点赞人数居然破万了。 类似的图片和新闻居然还不止一条,唐睿看了简直哭笑不得,深深佩服网友的yy能力,一边把王安安发来的这些图给删掉了,在登机之前发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2 了条消息委婉的拒绝了王安安的邀请,他暂时没有再上节目的打算。 来的时候没有带太多的行李,回去的时候同样如此,头等舱可携带上机的行李重量不小,唐睿免去了办理行李托运的麻烦,自己背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包,外加一个行李箱上了飞机。 来回的机票都是谢兰德亲自给他订的,他当然知道谢兰德不差钱,不过在听到那家伙居然要让他搭乘私人飞机来回的时候唐睿果断的拒绝了,这太浪费了,退而求其次,如果唐睿不答应让谢兰德给他订机票,只怕谢兰德就该亲自陪着他飞一趟伦敦了。 一个大约两平方的私人空间,放在飞机上也是极为奢侈的事情了,可控的电子门,舒适的可自由调节的宽敞皮椅,一个藏在侧边桌子下方的迷你水吧等等等。 这些都很好,唯一的遗憾也只有身边没有另一个人。 再一次的孤身一人从伦敦到海市。 飞机尚未起飞,一股强烈的冲动烧灼着唐睿的心脏,他抓过一旁尚未关机的手机给谢兰德发了条信息:看我在伦敦的朋友给我送了什么,他打赌我一整年都用不完这些,你觉得呢? 唐睿从行李箱里翻出了某样印着“durex”的盒子,拍了一张图发了过去,然后立刻把手机关机。 第26章 小别重逢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这是唐睿第二次从伦敦飞到海市。 和上一次一个多月以前来到海市时的浑身疲惫不太一样,头等舱的顾客和空姐预约之后可以在飞机降落前在飞机上冲一个澡,唐睿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飞行途中带有电子门的私密空间还是冲澡服务,他都十分满意,尤其是后一项的冲澡服务。 在飞机上冲了个澡后又特意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谁不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所爱的人呢?唐睿也不例外。 走出舱门的一瞬间唐睿仿佛回到了他和谢兰德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同样如火的红玫瑰花束,同样俊美惹眼的年轻男人,同样的黑色迈巴赫轿车……不,今天来接机的车子明显更长,而且还多了个笑容可掬的王韬? “唐先生,行李箱我来提吧。”王韬率先跑了过来,废话不多说一句,从唐睿手里拿过行李箱直接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蹭蹭蹭两下打开驾驶位的车门钻了进去再也没打算出来。 唐睿没急着过去,他站在原地和谢兰德隔空互相望着。 他们才分开了几天?三天? 三天,那也是有七十二个小时了。 谢兰德背靠在迈巴赫的车门上,一只手环抱着红玫瑰花束,一只手插在裤包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望着从伦敦回来的男人,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 在谢兰德无声的视线里,唐睿一步一步地缩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稳健而略带了些因思念而急促的脚步踏在了谢兰德的心脏上,唐睿每一步的落下都在谢兰德灵魂上敲下了一记擂鼓。 他渴望着他的靠近,而他渴望着靠近他。 还有什么比彼此相爱更让人幸福满足的呢? 最后两步距离的时候,谢兰德的背离开了冰凉的车门,随意插在裤包里的手往前用力揽住了朝他靠近的男人,两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互相碰撞在一起,夹在中间的玫瑰花因为这撞击而散落了花瓣,一片片地打着转儿凋零在地上。 “真浪费。”唐睿低头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残破花瓣。 “同意。”拉开了车门,谢兰德搂着唐睿的腰粗鲁的直接把人给塞了进去,显而易见谢兰德同意的浪费可不是指玫瑰花。 一阵头晕目眩,唐睿的后脑勺撞在了头层牛皮打造的车座椅上,视野里的车顶很快被一阵如火的红玫瑰花瓣雨所代替,伴随着车门被人粗暴且毫不怜惜地重重一砸,唐睿的视野再一次变换成一个气势凌厉的美男子。 美男子·谢,双手捧着唐睿的脸颊,拇指轻轻在年长爱人微凉滑腻的脸颊上来回摩擦,深邃目光的眼里藏了一条璀璨的银河,随着眼睛的眨动窸窸窣窣的落下星辰般的碎光来。 唐睿心甘情愿地溺在这双眼睛里,他喜欢被谢兰德注视着,这让他有一种自己被人需要着渴望着爱着的美妙感觉,但现在他更想拥抱亲吻近在咫尺的爱人。 仅仅只是看着是不够的,他真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唐睿心里想着的同时也在付诸行动,他抓住了谢兰德捧着他脸颊的双手,眼睛盯着谢兰德的同时侧头亲吻着年轻爱人的手指尖。 目光沉了沉,谢兰德俯下身来把自己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唐睿身上,这让唐睿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嘴唇来回摩擦着唐睿颈边的一小片细嫩的皮肤,滚烫的舌尖在这一片小小的领地上留下湿濡的水痕,手掌顺着男人精悍的腰侧重重地抚摸而下,撩开黑色棉t的衣摆,谢兰德的一条腿分开了唐睿的膝盖,屈膝跪着单手撑起身体,低头给了唐睿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在对方因呼吸困难而发出小动物一样被欺负的细小声音时才分开。 意犹未尽地在唐睿泛红的嘴唇上啵的亲了一口,谢兰德又俯下身在男人英俊的眉眼上落下细雨似的轻柔亲吻:“在飞机上洗过澡了?” “嗯……”唐睿的脑袋有些发晕,也不知道是时差那个捣蛋鬼在作乱,还是刚才被谢兰德吻得有些缺氧,又或者是再宽敞的车厢始终还是空间狭小。 他们可是在车上! 唐睿猛地朝前排望去,什么也没看到,挡板把前排驾驶和后排座位给隔开来。 “王韬还在车上。”握住了那只几乎把衣服掀开到胸口以上的爪子,唐睿尽量压低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我们不在这儿做,”谢兰德依旧埋头耕耘,勤劳地在一片雪白的土地上种上一颗颗名为“谢兰德专属”的红草莓。 黑色的棉t几乎被扒到了肩膀的位置,唐睿躺在座椅上一只手和谢兰德互相紧紧握着,一只手抬起来手臂遮挡在眼前,作为两个正值壮年且处于热恋中的男人,一个绵长的亲吻就足以勾起彼此的小火苗,更何况是小别重逢之后的相依相偎。 “别……那里不行……”胸膛在一阵颤抖之后试图往后退缩,可惜躺在座椅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再去逃避,唐睿倒吸了一口气,两条腿蹬踩着价值不菲的真牛皮座椅,鞋子不知道时候都掉在了椅子下面,歪歪扭扭的和谢兰德的一双鞋倒在了一处。 “嘘……小心被听到。”谢兰德“善意”地提醒,在唐睿的瞪视里再一次低下头品尝他没有尝够的淡粉色小果实。 同一间卧室同一张床上,他们每天晚上基本都要相互拥抱着亲吻着入眠,偶尔也会用手替彼此解决一下生理上的需求,从第一天开始,谢兰德就发现某个比他年长的男人不但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3 肤色偏向冷白,甚至连某些地方都极度缺少色素沉淀。 这不合常理,就算唐睿天生肤色白但以年近三十的年纪来看也不该又粉又白的,看起来就像是没怎么使用过一样,也可能以前根本就没有被他以外的第二个人碰过。 上一秒才发觉裤腰松了,下一秒腿部的皮肤就和身下冰凉的皮椅来了个亲密接触,唐睿再怎么头晕目眩神智迟钝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谢兰德——”惊慌至极的时候也记得压低声音,唐睿本能地抬起腿就要把人踹走,如果他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他这动作在旁人看来完全就是自投罗网,美味无比的撩人火辣。 “嗯?”微笑着应了一声,谢兰德双手握着裤子的裤腰直接把唐睿的内外裤一起拽了下来,裤子甩到座椅下的时候谢兰德望着眼前的美景愣了一下。 极具质感的黑色皮椅上是雪一样的颜色,挺拔而修长的男性躯体上只有一件被推到了胸口位置的黑色棉t,衣服皱皱巴巴的无声控诉着,更别论这健美身体的主人正用一双英俊的眉眼瞪着自己。 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谢兰德握着唐睿膝盖的双手往上行去,宛如两支翻越秀美雪山的军队,路过柔软的山丘时刹那间军心不稳,又不得不秉持着最初对唐睿的承诺,狠狠捏了两把后顺着人鱼线握住了细窄的腰。 “我会让你舒服的,”谢兰德舔了舔嘴唇,坏坏一笑,“记住了,不可以出声。” 第27章 胜似新婚 大概是有一群麻雀从树梢飞落到地上,扑棱翅膀的声浪伴随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此起彼伏,混杂着泥土气息的湿润空气冲淡了车厢狭窄空间里的闷热暧昧。 “害羞了,嗯?”寂静的车厢里发出一阵愉悦的低笑,谢兰德好心的没有扒开唐睿搭在眼睛上的手臂,食指轻轻在年长爱人挺直汗湿的鼻梁上刮了刮,又坏心的俯下身在唐睿耳边呼出一口热气,委屈的叹道,“看不出来啊,耐力不错,我嘴巴都酸了。” 搭在眼皮上的手臂往旁边挪开,突然的光亮让唐睿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散乱的额发下一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焦糖色眼睛轻轻眨了眨,一声不吭地抬起手,拇指擦拭过谢兰德嘴角残留的白色,手指顺着脸颊绕到脑后把谢兰德的脑袋往下拉。 “乖,等会儿。”谢兰德脑袋一偏第一次主动避开了唐睿的亲吻,他笑着往后跪坐在自己的腿上,侧身抓过一瓶水拧开来,仰头就往嘴里灌,咕噜咕噜几下子就把半瓶水给喝完了。 唐睿仍旧没说话,他的眼睛闪了闪,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坐了起来,突然就朝着谢兰德跪爬了下去,上半身压得低低的,湿润发红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张开来。 “咳咳——”猛烈的颤动似一股高压电流瞬间从某个部位直冲脑门儿,极度的舒适感迫使谢兰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理上的震撼远比生理上的反应来得强烈而迅猛,一波大浪冲起又落下,谢兰德在自己沉溺于舒适的浪潮前迅速抓住了理智的绳子,把自己从快感的海浪里拉了出来。 “别,不用这样,”双手搂着男人的手臂把人拽了起来,谢兰德胡乱地亲吻着唐睿因为憋气而布满潮红的脸颊,他连唐睿碰那些浊液都舍不得,更何况是弯下腰低下头给他做那档子事情,“你这让我心疼死了知道吗?” “你怎么就可以?”唐睿缓过一口气来,刚才也就是一时冲动才做出那事情来,毫无经验的状况下有些反胃的不适感,也就仅仅是有些因生涩而产生的不适应,心理上不觉得恶心,也没有后悔一时冲动。 只要是谢兰德的,他哪里都爱。 “因为我喜欢啊,我喜欢这么做。”谢兰德怜惜得不行,一遍又一遍地在唐睿脸上亲着,手指轻轻扒弄着唐睿汗湿凌乱的额发。 “你可以,我也可以。”唐睿坐在一片狼藉的车椅上,眉头轻皱,“我没帮人弄过这个,是不是我技术不好?” “我不喜欢。”谢兰德笑着摇了摇头,他低头直接套上了裤子,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随意给唐睿擦了擦,揉成团和地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扔在一处。 把男人身上皱巴巴的棉t拉好,谢兰德捡起一件西装外套裹住了唐睿腰和腿,咔哒一声打开了车门,人往后退出去,又弯下腰一手搂着背,一手绕过膝弯,直接把唐睿给从车里抱了出来。 唐睿刚提起来的心很快就落了下去,车外既不是闹市也不是停车场。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到了一处私人别墅里,王韬也没有了身影,被茂林的树林包围着的临湖别墅敞开着大门,里面空无一人。 直到被谢兰德放在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唐睿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是被谢兰德一路抱过来的。 谢兰德原以为,唐睿会开口问:这是哪里?又或者是你为什么没有给我穿裤子等等等。 反正不会是一脸“你不用勉强”表情之后再来一句“抱着我走很累吧,其实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行了”。 “我体力好不好,今天在内的未来七天里你可以慢慢验证。”谢兰德站在床边把刚才随便套上的裤子给直接甩到了墙上,双手撑在唐睿的身体两侧,扬起嘴唇笑了笑,一脸正直的说道,“记得刚才我说过的话吗?我不喜欢你用这张嘴。” 眼神往下挪了挪:“我喜欢这张嘴。” ”双手撑着身体往后挪了挪,脑袋搁在了柔软的枕头上,唐睿微微撑起上半身脱掉了黑色的棉t,一条腿直直地伸展着,一条腿曲起来,眼里泛着浅浅的笑,火上浇油:“你会吗?十年单身汉。” 面对唐睿的挑衅,谢兰德目光沉了沉,探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条软膏。 现在轮到谢兰德笑了:“放松。” 唐睿笑意僵在了眼底,腰下被塞了两个枕头的姿势几乎压垮了他的羞耻心,他再一次像一只鸵鸟一样手臂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一想到谢兰德现在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彻底敞开的自己,强烈的羞耻心迅速覆盖了他的身体,火一样的红云从脸颊蔓延至脚趾头,像一枚等待被人摘取的白里透红的蜜桃。 任凭采摘的劳工如何小心翼翼温柔以待,成熟的蜜桃被摘取破开时仍旧发出压抑而痛苦的闷哼,每一滴落下的甜蜜汁液都不能浪费,连带着被占据的颤抖与痛感都成了增添美味的佐料。 ————————平行宇宙———————— 那一处干涩而泛着粉白的小穴被谢兰德的手指不停肏干着,润滑的冰凉液体很快变得温热,从最初的一根手指渐渐到了三根手指也能顺畅地进进出出,粉白的小穴也因为充血而渐渐发红,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红玫瑰。 唐睿怀疑谢兰德把一整只软膏都用上了,私处像是被水给泡过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4 一样湿淋淋的,他仍旧固执地用手臂挡住视线,不想看到自己双腿大开,谢兰德一边盯着自己,一边用手指狠狠操弄着自己屁股的样子。 “宝贝,睁开眼睛,乖,碰碰它,用你的手碰碰它。” 谢兰德粗喘的声音让唐睿想起了斗牛场里的那些公牛,他听从了谢兰德的声音,睁开眼睛,手指碰到了那即将插进他身下那张嘴里的玩意儿。 该死的,这也太大了! “……它刚才没这么大。”开口说话的时候,唐睿才发现自己也喘的厉害,他想弄明白自己握着的到底是什么,微微抬眼谢兰德的下半身望去,焦糖色眼瞳里的水光波动般的闪了闪,瞬间倒吸了一口气,“你、你确定没问题?” 他实在没办法把“你那玩意儿插我真的不会出人命吗”说出口。 刚才他把谢兰德那东西含嘴里的时候没发现有这么大! “它刚才只是半勃起。”唐睿惊讶的眼神大大取悦了谢兰德,趁着唐睿仍旧死死盯着他完全勃起的阴茎,谢兰德舔了舔嘴唇,声音黯哑,念着他爱人的名字,“唐睿,我要肏你。” “谢……啊……”紧绷的大腿几乎抽筋,唐睿难耐地发出一声痛呼,三根手指根本没办法和又粗又硬的阴茎相提并论,谢兰德的阴茎填满了他的小穴,每一处稚嫩的褶皱都被完全撑开来,唐睿几乎可以描绘出谢兰德阴茎上每一条凸起的血管。 唐睿说不出话来,两条腿跟面条似的挂在谢兰德强壮的手臂上,那根粗硬的像烧红了的铁棍一样的玩意儿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不停往他身体深处碾压,无穷尽的感觉让他产生一种自己的胃会被捅穿的恐惧感,但是被谢兰德从里到外彻底占据着的充实感很快占据上风。 被谢兰德深情的望着,温柔强势的拥抱着,都不及此时此刻被谢兰德肏进身体里来得让人满足。 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的满足。 缺失的那一块,好像也被补上了一样。 “看吧,全部吃进去了,你这张小嘴可爱我了。”谢兰德粗喘了两声,他恨不得现在就捏着唐睿的大腿把人往死里肏,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不该那么粗鲁。 每一个拥抱,每一个亲吻,每一次的抽插,都值得慢慢体味。 谢兰德抬起唐睿的一条腿搭在自己肩膀上,由上而下地缓缓操弄着身下全身泛红的男人,像是在刻意寻找着某个点一样并不急着攻城略地,滚烫的阴茎碰上了某个地方。 最初的钝痛和充胀感很快被密密麻麻的酥麻感取代,唐睿发出难耐酥麻的气音来。 质量再好的床也禁不住渐渐变得汹涌的情爱动作,发出一声声吱吱呀呀的声音,和那些阴茎插入被肏熟了的小穴时发出的滋滋水声,男人喉间溢出的气喘与呻吟交叠在一起。???? 第28章 爱人 不应该睡回笼觉的。 “怎么就醒了?老实交代,偷偷盯着我看了多久了?”谢兰德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爱人温柔地望着自己,那双深焦糖色眼睛里含着一湾清泉般,水波潋滟,清澈动人。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唐睿的脸颊,手掌往下握住了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稍稍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唐睿的脑袋抵在他胸膛上,松软的头发上传来淡淡的柑橘清香,谢兰德低头在唐睿发顶上亲了一下:“洗过澡了?” “嗯。”懒懒应了一声,唐睿双手绕上谢兰德劲瘦的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的往谢兰德身上蹭了蹭,“看自己的丈夫需要偷偷看?” “不需要,你想看哪儿都行,想摸哪里都没问题。”谢兰德早两个小时前就醒过一次,那会儿天才蒙蒙亮,唐睿躺在他怀里睡得很沉,他轻手轻脚的先去冲了个澡洗漱了会儿,找来他和唐睿的手机回了几个电话。 交代好必要的事情,谢兰德回到卧室的时候那会儿唐睿还没醒,通常来讲谢兰德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可床上裹着被子的那个人可是他的丈夫,他的爱人。 毫不犹豫地重新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把被他折腾得累极的男人拥入怀里,什么时候又睡着了都不知道,等谢兰德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唐睿睁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着他。 “我承认你体力好了,饶了我吧。”被谢兰德握着的手被迫往被子深处探去,一碰到某个渐渐有了抬头趋势的野兽,唐睿跟被烫了手似的立马缩了回去,谢兰德那棒呆了的好身材也阻止不了他往后退拉开距离的决心。 昨晚什么时候睡着了完全没记忆,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意识模糊不清,但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可是很清醒,很清醒的发现谢兰德虽然一身清爽气息明显是早上洗过澡,可为什么那玩意儿还塞在他那里。 “这么快就举白旗投降了?”谢兰德坏笑着逼近,“说好的七天,少一天都不行,你朋友送你的礼物,那得物尽其用啊。” 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唐睿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脑袋往云朵似的雪白被子里缩了缩,露出一双眼睛和高挺的鼻子,声音沙沙哑哑的,有点无奈,又冒着点儿宠溺:“投降投降,我投降。” 昨晚谢兰德应该有帮他清洗过也抹过药,不算疼,就是火辣辣的有些不舒服,可要像昨天那样再来一次,非得坏了不可。 倒时差外加昨天被谢兰德摁在床上来来回回的弄,唐睿睡了一晚上也还是觉得骨子里泛着疲乏困顿。 “哪有这么敷衍的投降,来,叫声好哥哥我就饶了你。”谢兰德笑着说道,张开双手就朝裹成蚕蛹的男人扑了过去,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快滚,到底谁才是哥哥?”一只脚从被子里伸出去往谢兰德腿上轻轻踩了踩,唐睿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吸了吸鼻子,“别闹了,这里有吃的没?” 昨天也就喝过几口水,除了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再没有吃过其他东西,唐睿这么累还能醒过来,有一大半原因是被饿醒的。 “别睡着了,等我一会儿。”虽然唐睿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很软很可口,谢兰德可舍不得真的把人给饿到了。 抱着唐睿在男人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谢兰德从床上跳下去,赤着脚就离开了卧室。 靠坐在床头,唐睿捡起一旁的睡衣裹上,身体很累,连脚趾头都充斥着疲乏,胸口却满满的,很满足。 门口徒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着的脚步声,才刚刚离开的年轻男人又飞快地跑了回来,唐睿早有意料般地朝上气不接下气的谢兰德望了过去,轻轻扬起了唇角,聊天一样的语气:“怎么样?我在伦敦买的。” 然而发红的眼眶终究还是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唐睿,我这人不爱讲道理,”谢兰德从来都不知道,自他重生以来居然也会有情绪失控的一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5 天,颤动的声带发出哽咽的声音,他扬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上了一枚朴素低调的银环,“你送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以后不管你是后悔了还是改变主意要要回去都不可能。” 唐睿摸着自己左手上同样位置上同样的银环:“那你是我的吗?” “从来都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永远。” “一年后还离婚吗?” “离个屁!” 对于唐睿抢先送了戒指这件事情,谢兰德多多少少是有些在意的,他总觉得这件事应该他来做,当然并不是说他不喜欢唐睿送他的戒指,那天早上他下楼后发现自己手上多了枚戒指的时候是真的差点喜极而泣。 “我那颗心啊,砰砰砰跳个不停,差一点就要因为心跳过快直接晕过去了。” “有那么夸张吗?” 两个男人凑在一块儿,肩膀挨着肩膀,膝盖抵着膝盖,时不时的你喂我吃一口面包,我喂你吃一根芝士薯条,黏黏糊糊的劲儿任谁见了都得被甜掉一口牙。 谢兰德吞咽下唐睿投喂的薯条,拿过纸巾擦了擦嘴巴,一脸郑重:“以后只能撩我,知道吗?”他无比庆幸唐睿骨子里的冷淡疏离,否则以唐睿的条件,再加上这男人撩人的本领,等他遇到唐睿的时候早就没他的份了。 唐睿被其他人拥有这件事光是想一想就让谢兰德很不舒服,他盯着唐睿英俊的侧脸,半是开玩笑的沉声道:“如果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有另一半了,我抢也要把你抢过来。” 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也要是他的。 谢兰德和唐睿在别墅里待够了七天,直到第七天走出这栋设计别致的豪华别墅时唐睿才发现这里有多大。 森林公园一般的私人园林,四处可见的溪流与池塘,与阶梯式花园融为一体的小瀑布,往外走竟然还有私人沙滩和码头。 “这里离市中心有点距离,离机场倒是不远,你要是喜欢,我们周末可以过来住。”谢兰德说道,“待会儿安保公司的负责人会过来,录入你的指纹和虹膜以后,只要是我的房产你都能自由出入。” 说真的,谢兰德自己都记不清他名下的房产有多少。 唐睿慢慢消化着谢兰德这句话的“含金量”,他跟着谢兰德走上细软舒适的白沙滩,从海上吹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叹道:“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很喜欢做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比如说一时兴起就和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人来个闪婚。” 脱下身上的风衣套在了唐睿身上,谢兰德顺势搂着男人的肩膀,凑近了低声笑着对唐睿咬耳朵:“与众不同的事情啊,可惜最近天气不好,不然我们可以坐游艇出海,在甲板上晒晒太阳啊,抹抹油啊,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谢兰德平时正不正经不知道,对着唐睿的时候不正经就对了。 “不会是你爸妈回来了吧?”唐睿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谢兰德披在自己身上的风衣,谢兰德顺着男人的视线望了过去,一艘白色的豪华游艇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驶来。 “免费的码头,有时候也会有朋友借用。”谢兰德眯了眯眼睛,拉着唐睿的手,“风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不等你朋友了?”唐睿被谢兰德拉着往回走。 “神仙下凡我也舍不得让你吹风。” 再豪华漂亮的别墅,整天待在屋子里时间久了也有些发闷,唐睿午饭后和谢兰德一起出门走了走,虽然没多久就被谢兰德以“外面风太大”的理由给带了回来。 回来后唐睿接到了工作电话,分公司和餐厅开业在即,身为老板的他快半个月没出现,虽说目前已经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对于开业当天宴请的宾客名单仍需要他这个老板最终敲定。 等唐睿在书房把最终名单发送完毕再出来的时候,客厅里传来阵阵笑声,除了唐睿熟悉的谢兰德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应该就是借用码头的游艇主人了。 “兰德,你朋友?”来客面朝楼梯的方向,唐睿刚出现的时候那人似有所感地抬头望了过去,极为优雅漂亮的一个男人,约莫三十上下和唐睿差不多的年纪,被白色西裤包裹着的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慵懒华贵,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在唐睿身上轻扫了一下,犹如羽毛拂过一般,毫不在意。 像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一个不值一文的花瓶,又或者是路边的一张纸。 唐睿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这位客人才是这里的主人,他才是一个外人。 “我看起来像是会随便带人回家的人吗?”谢兰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头朝慢慢走下来的唐睿投去目光,在男人走到一半的时候迎了过去,抬手握住了还站在几个台阶之上唐睿的手。 仍坐在座位上精致优雅的客人挺直了背,不见了慵懒惬意。 谢兰德把唐睿拉到了自己身边,他抬起左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银环:“我爱人,唐睿。” “唐睿,这是我朋友,江山。”谢兰德停顿了一下,这话一出来,再舒适的座椅也跟放了细针似的扎人,江山几乎是立刻就从座位上起身,再一次看向出现在谢兰德家中的陌生男人,很是震惊。 唐睿一看到谢兰德眼里的光就知道这人肚子里又在琢磨着什么,谢兰德以轻松的语气,很自然的继续说道:“最近真是热闹,李东明回来了,江山也回来了,”他故意对唐睿说道,“不知道吧?你学弟李东明的白月光,可就在这儿呢。” 这会儿连唐睿也很惊讶了。 第29章 开业 “江山是周世安的表哥?”锋利的刀片将鸡胸肉从中间分割成厚薄均匀的两片,油纸包裹着切好的鸡胸肉放在砧板上用擀面杖揉压至两倍大,唐睿动作熟练地把揉压好的鸡胸肉放进面粉碗里,“以前没听你提过。” 谢兰德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大厨做菜都如此赏心悦目,但他近来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唐睿下厨,他看着唐睿把他今晚的宵夜裹上面粉后又依次放进蛋液和面包糠里,说道:“高中毕业以后他就出国留学了,见面次数少,交集不算多,总归小时候带着我们几个小孩儿玩过,交情还在。” 但也就那样。 “优雅,高贵,大方,漂亮,家世好。”赞美的词汇硬是被谢兰德念出了干巴巴的无趣味道,他坐在流理台的大理石台面上,回忆着说道,“江山从小到大就是一万人迷,李东明就是他头号粉丝,心里念着想着不敢追的那种。” “白月光。”唐睿补充道,把面包屑都揉进鸡胸肉里,放进油锅里两分半钟后翻转到另一面,热油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厨房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对,白月光,男神。”谢兰德偷偷打量着唐睿的表情,后者把煎好的鸡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6 排摆进盘子里,铺上一勺番茄酱,再放上一片莫泽雷勒干酪,唐睿把白瓷盘端进厨房内嵌的烤箱里,转身开始处理意大利面。 唐睿仍然是聊天的随意语气,大部分的注意力都给了他手里的烹饪:“你好像不怎么喜欢他。” 江山的游艇停在了谢兰德的码头上,这里其实有很多的空房间,但江山还是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谢兰德冷淡的态度不算很明显,但足够聪明人觉察到这位年轻主人并不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留宿家中。 “万人迷也不是人人都喜欢。”谢兰德就不喜欢江山,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后的这一世,他对江山这种看似完美的漂亮男人完全没有兴趣。 万人迷的通病,习惯被周围的人呵护照顾,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习惯被爱却吝啬去爱。 不过十分钟左右的功夫,一份芝士鸡排搭配意面的宵夜摆放到了谢兰德的面前,唐睿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他的胃在前些年奋战在后厨流水线上的时候因为不规律的饮食不太好,这几年极少会在晚上吃东西。 手臂交叉着趴在餐桌上,唐睿一边看着谢兰德吃宵夜一边迟疑的说道:“你不觉得他和我……” “一点也不像。”谢兰德挑了挑眉,嘴角下压,满脸的嫌弃,低头吃了口意面后很快又换上一脸满足的表情。 “那只是你这么觉得。”谢兰德吃得太快了,干奶酪都擦到了嘴角,唐睿笑着抽过一张纸,起身凑过去替谢兰德擦了擦,“像个小孩子一样,慢一点。” 见到江山的时候唐睿就发现了,他们两个人在外形上其实有一点类似,同样的高挑挺拔,同样的肤色偏白,类似的温和大方,不同之处可能在于江山五官更漂亮精致一些,唐睿则属于英俊的那一种。 “可能我更接地气一点,所以李东明没敢向江山表白,对我这个学长倒是挺热情。”唐睿回忆着大学时李东明追他时候的几件事不免有些感叹,他和谢兰德在一起后算是彻底放下了和李东明的那一段,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当初竟然当了一把别人的替身。 要说一点膈应也没有,那也不可能。 一块鸡排塞进嘴里咀嚼着,谢兰德心里矛盾的很,一方面有些好奇李东明当初是怎么追到唐睿的,一方面又格外排斥“李东明”三个字。 唐睿越想越疑惑:“既然江山才是李东明的白月光,你当初怎么就没想过和江山假结婚?” 唐睿这一问倒是提醒了谢兰德,他对别人的感情生活毫无兴趣,李东娜来找他的时候他随口就答应了,压根没去想李东明是不是还爱着江山,究其原因还是在于他有上一世的记忆,上一世里他清楚的记得江山最后是和一个富家千金结婚,下意识的就没把江山和李东明联系在一起。 见谢兰德沉思着没说话,唐睿往后一靠,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懂了。” “啊?” “江山家世好和你们太熟,假结婚的难度系数比较大,我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小人物比较容易控制。”唐睿摇头,再一次感叹,“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餐厅开业当天所有的座位都被订满了,事实上早在开业前三天所有的桌位都被客人预订。 唐睿和拉尔夫的餐厅在伦敦也算是小有名气,早在唐睿决定在海市开餐厅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在老顾客们的朋友圈里流传开来,而在唐睿参加完王安安的美食节目后,随着唐睿名气的提升餐厅的知名度也随之攀升。 更让唐睿没有料到的是,同一栋楼里他们的策划分部今天才刚刚开业就收到了不少订单,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海市政商两界。 唐睿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什么。这一整晚,谢兰德像一尊精雕细琢的华美雕塑般立在他的身旁,天然的一个活招牌,号召力极强的一个代言人。 “你丈夫可真厉害。”拉尔夫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唐睿的身旁,两个人的视线都随着一个耀眼的年轻男人移动,他是前两天到的海市,那天还是唐睿和谢兰德一起接的机。 追随着谢兰德身影的视线里冒着喜悦与自豪,唐睿一瞬间充满干劲,可能有些人是卖谢兰德的面子才会选择他们这家新开的公司,他会证明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只是世上总是好事难成双,唐睿显然也不像谢兰德那样是个天生带着幸运光环的上帝宠儿。 公司开业后接到的第一个大单,来自一家知名的科技上市公司,对方在公司开业当天就预付了定金。唐睿他们等了两天,接到了对方的电话,该上市公司的负责人会亲自到他们的工作室,和唐睿本人亲自谈一谈上市公司的年会活动要求。 这是策划公司开业后接的第一个大单,活动费用超过一千万,唐睿自是认真对待,只是当他和拉尔夫亲自到门口迎接这位科技公司的负责人,见到李东明从宾利车里走下来时,唐睿还是愣了那么一秒钟。 “该死的,他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你面前。”拉尔夫发誓,如果刚才不是唐睿悄悄拉了他一把,他早就冲过去照着李东明那张脸就是一拳,“要不把他赶出去算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单生意,况且他在海市的名气并不算小,”第一单生意就把顾客赶出去,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们的公司必然会受到不好的影响,唐睿觉得拉尔夫比自己还要激动,他笑着说道,“相信我,我能解决。” 唐睿完全能预料得到让拉尔夫和李东明谈生意的火爆画面,再一次坐在李东明的面前其实没那么难,真正放下的时候,就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没有爱,没有恨,不在乎了。 办公室里除去唐睿和李东明以外还有其他人,和普通的合作其实没什么区别,谈该谈的,做该做的,一个小时后初步把活动主题、流程和费用等主要问题确定好,唐睿他们会在三天后给客户几个初步方案。 双方的工作人员陆续离开会议室,李东明坐在原位没有动,他从进来以后就很少说话,偶尔的发言也无关紧要,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着会议室的一个男人。 “你工作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投入和认真,还记得刚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跑去你工作的餐厅偷偷看你工作……”李东明望着唐睿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他似乎想把唐睿拉回到他们相处的那一年里。 “我会帮你把活动办好。”唐睿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打断了李东明的回忆,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李东明还要再来找他,但这样也好,他想,毕竟李东明是谢兰德的朋友,毕竟他以后很长时间都会在海市生活。 趁此机会把一些话说开也好。 唐睿调整了一下坐姿,连续一个小时的会议让他很想站起来走动走动,总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7 要有一个人先开口,他主动谈和:“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我们都有了新的生活,你是谢兰德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可我忘不了,这些年来我试着忘记,但是没办法,我做不到……”李东明并不愿意接唐睿的话,他表情严肃而悲怆,眼里翻涌着唐睿读不懂的情绪,“对不起。” 会议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我没有谢兰德那么聪明厉害,也不像他那样有开明的支持他一切决定的父母。”眼底蓦地闪过一丝苦笑,李东明叹道,“知道吗?我其实很嫉妒他,从小就嫉妒,嫉妒他的随心所欲,嫉妒的顺风顺水,嫉妒他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我所渴望的一切。” 唐睿不认同的轻蹙起眉头,摇头道:“谢兰德的确聪明,也有一个好家庭,但这个世界上既聪明又有好父母的幸运儿并不只有他一个,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愿意为之付出努力。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别人的幸运,只是一个逃避现实的蹩脚的借口。” 碍于家庭的压力又不敢去挑战权威,李东明鸵鸟一样的逃了一年又一年,最终什么都没得到,而问题依然在那里不曾解决。 唐睿全凭着自己拼搏才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人生起点比他高太多的李东明却在他面前诉苦,这让他感到一阵无言的愤怒。 李东明抬头深深望了唐睿一眼,笑着说道:“这个道理现在明白还不算晚,学长你说是不是?” 第30章 我们复合吧 李东明又来了,唐睿有些弄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冲着他来的?分手是李东明提的,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即便李东明有挽回的意思,唐睿现在也和谢兰德在一起并且“结婚”了。 无论如何,唐睿总不可能把一个连续在他们餐厅预定座位的客人赶出去,更何况他还接了李东明的单子,复杂的人际关系向来让唐睿感到伤脑筋。 他不再试着去猜测李东明的意图,来了他的餐厅就是客人,仅此而已,更何况李东明每次来餐厅就真的只是吃饭,顶多和唐睿打个招呼让帮忙打个折。 “五号桌客人结账的时候给他们打个折。” 两根手指用力捏了捏眉心,唐睿缓缓呼出一口气,他从早上八点出门就没怎么休息过。不,准确的来讲从公司和餐厅开业到现在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像个陀螺一样从这里转到那里。 今天的海市依旧阴冷潮湿,秋天的太阳还未彻底落下,冬天的寒气已悄然入侵,唐睿现在无比的怀念被谢兰德捂得暖和的被窝。 还未来得及回味谢兰德滚烫的怀抱和用力的双臂,唐睿被匆匆赶来的餐厅领班满脸焦急地打断了念想:“老板,有两个没有预定的客人非要用餐,现在已经吵起来了……” 处理客人纠纷可以被列为唐睿最讨厌的工作,在伦敦的时候这项工作通常交由八面玲珑的拉尔夫去处理,在海市,唐睿也请了一位经理协助他管理餐厅。 一个小时以前,经理因为家里小孩发烧请假回家了。 好吧,打起精神,工作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唐睿单手拉了拉领带稍作整理,和领班一起到了餐厅楼下,通常这类问题都是领班去处理,如果连领班都解决不了的话也只能他这个当班老板出面了。 价值上千万的法拉利豪华跑车嚣张地停在了楼前的道路上,两侧拉开的车门像一对雄鹰的翅膀,难以想象,站在跑车前又高又壮跟座巨山似的男人是怎么把自己塞进这辆跑车里的。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吗?老子今天一个电话,明天你们这垃圾餐厅就必须给我关门!”下巴上的胡子修剪得精致漂亮,又高又壮的男人挥舞着佩戴着百万名表的手腕,凶狠暴戾的模样说实话还挺吓人的。 “这位先生,请您离开这里,否则我们要报警了。”唐睿大步上前挡在了脸色发白的餐厅接待员面前,他放在普通人群里也算是打眼的挺拔个子在高壮大块头面前顿时都显得“娇小”了,身高肯定超过一米九了。 “你他妈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高壮的大块头趾高气扬地指着唐睿凶神恶煞的又骂了几句难听的话,那戴着宝石大戒指的手指几乎就要碰到唐睿的脸上。 唐睿发现自己在面对粗鲁无礼的客人时,总是缺乏耐心,而他打算把这个习惯保持下去。 “我是这里的老板,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唐睿冷下了一张脸,吩咐旁边的领班立刻报警,大块头大步上前一把夺走了领班手里的手机摔碎在地上,凶恶地威胁道:“我今天就砸了你的餐厅!” “你可以试试。”唐睿的表情在领班手机被摔得支离破碎的时候就瞬间沉了下来,他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面对讲理的人讲理,面对不讲理的人就没必要讲理。 没有率先动手,唐睿摆出动手前的起势,两脚前后错开,膝盖微屈,看似无害温和的男人犹如一头蛰伏的猎豹,一旦敌人有所动静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大块头皱了皱眉,唐睿毫无畏惧的视线像两把冷冰冰的刀子冒着寒光,犹豫之间先前的气势瞬间就被削了一大截。 “唐睿!你没事吧?”李东明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往唐睿和大块头中间一站,瞥了眼大块头身后过分惹眼的法拉利跑车,目光沉了沉,眼睛盯着大块头,话却是对被他挡在背后的人说的,“谢兰德就这么保护你的?” 唐睿愣了一下,眉头一皱:“我能处理好。” “餐厅刚开业就在门口发生斗殴事件?你现在动手打了人,今天晚上就能上网络热点。”回头看了眼唐睿,李东明面色有所缓和,闪亮的眼睛里似乎有无数的话要倾诉,但最终一言不发地径直朝法拉利跑车大步走过去,一个保镖上前把一根棒球棍递给了李东明。 “你要干嘛,啊!你要干嘛?!”眼见情况不对劲,大块头嚷嚷着就要冲过去,几个黑衣保镖从四周跳出来硬生生拦住了。 跳上了法拉利跑车的车头,李东明双手握着棒球棍直接砸了下去,一道道裂痕出现在车玻璃上,随着棒球棍一下下的重击,最终哐当一声彻底碎了。 “人别动,车给我砸了。”李东明把棒球棍交给了随行的人,这一带的行人虽然不多,但门口的动静也引来了一圈围观群众,不少人纷纷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又是拍照又是摄影的。 上千万的超跑街头经常可见,土豪为蓝颜一怒冲冠手砸豪车的戏码,却不是天天都能见到。 同样会成为网络热点新闻,只是性质有所改变。唐睿没怎么去想这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今晚发生的事足够让他头疼的了,他不知道李东明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帮他出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8 气,为他出头? 被砸烂的法拉利被挂上了挂钩渐渐拖远,整个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宛若从未发生又确确实实出现过,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需要赔偿的金额我来支付。”手指勾着领结轻轻扯了扯,唐睿不怎么想再回到餐厅里,那辆跑车估计得赔一千万,这个数字让他的胸口有些发闷,室外冰凉的海风让他感觉好多了。 李东明露出了受伤的表情,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也足够让唐睿看到了。 “我从没有想到……我们两个人之间也会有谈钱的一天,”李东明在路边的花坛上坐了下来,伸手从兜里拿出了一根烟点上,觉察到唐睿看着他的视线,他缓缓吐出一口烟,笑了笑,“和你分手以后学会的,就在那天晚上,那晚上我在屋里抽了一整晚的烟。” 唐睿现在不只是胸闷,连头都开始疼了,他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李东明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李东明所说的“那天晚上”指的是哪天。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李东明是幡然醒悟还是为从前的事情而道歉,已经发生的事实不可能被改变,那一天夜里唐睿独自一个人坐在公寓外,被夜风吹了一整晚破碎了的心也早已经被另外一个人所修复。 突然一下子没有人再说话,徒然之间空气里除了缥缈的香烟与湿润的海风之外弥漫着无形的尴尬。 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唐睿沉声道:“我得回去了,这件事我会负责。”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李东明,你要什么?” 从花坛旁站了起来,李东明用手指掐灭了烟头,他的视线紧紧锁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漆黑眼睛里冒着的火光像木头烧焦后残留的星火。 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李东明嘴唇翕动,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又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我要你,我要的一直是你,只有你!” “唐哥,我们复合好不好?以前是我太懦弱太犹豫不决,但从今以后我都不会了,刚刚你也看到了,换做是以前你觉得我有胆子敢站出来替你出气吗?我不是以前不懂事的李东明了,现在我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唐哥,我求求你信我最后一次,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唐睿彻底愣住了,他是想过李东明故意接近他会不会怀了其他的心思,但心底从没有当真过。包括谢兰德起初和他坦白,他们的契约婚姻是为了刺激李东明而存在,这件事唐睿一直觉得很匪夷所思,太荒唐,太儿戏,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闹剧。 毕竟当初狠心甩了他的人就是李东明自己,唐睿从不觉得他和其他人结婚能刺激到李东明。 惊愣之余很快回过神来,唐睿皱了皱眉,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李东明堵了回去。 “先别急着回答我。”不敢再去看唐睿眼里的坚决,李东明直接背过身,视野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渐渐接近,眼底沉积着的晦暗与失落也随之渐渐消失,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灰,像湖底沉积着的泥。 车子才刚刚停稳,后车座上的人立刻推开车门快步跑了过来。 谢兰德径直越过李东明,张开双臂牢牢把唐睿给抱在了怀里,明目张胆的亲昵举动多少有些刺眼,李东明别过头,目光刚好碰到从轿车里走下来的另外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江山不明所以地缓步走来,看到不远处的李东明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东明,你也在这儿?” 既没有窘迫也没有惊慌失措,李东明的反应堪称冷淡,他嗯了一声就当做是回应了江山的话,再一次回过头望向刚刚从谢兰德怀里挣脱出来的男人,目光不自觉地放软:“学长我先回去了,最近天气冷,注意身体。” 谢兰德抬手一把搂住了唐睿的肩膀:“李东明你脑子进水了吧?” “你只是个小偷,谢兰德。”李东明冷淡地瞥了眼谢兰德,转身离开的时候唐睿突然说道:“我的答案是不。” 谢兰德掩饰不住得意地扬起了唇角,李东明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坐进了车子里。 第31章 惩罚我吧 恒温的房间里已经铺上了一层柔软舒适的绒毛地毯,谢兰德在卧室的床前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已经不再传出水声的浴室。 在唐睿毫不客气地直接对李东明说了“不”字以后,谢兰德的心情就像一只充满气的气球蹭蹭蹭地直往天上飞,但唐睿的心情显然就不如谢兰德那么好了。 从他们坐上回家的车开始唐睿就没怎么说话,谢兰德像以往那样试图打开话题或者把唐睿逗乐,但今天唐睿既没有像往常那样接他的话也没有被他逗得笑起来。 “我今晚有点累了。”神情恹恹的说着,在车上的时候唐睿直接闭上了眼睛休息,到家的时候一进门就直奔浴室而去,然而这个男人也并没有抗拒谢兰德的接近,在车上的时候趴在谢兰德的腿上,在电梯里的时候靠在谢兰德的肩膀上。 不管唐睿因为什么心情不好,至少那个男人不排斥身体上的接触。 在浴室里待了半个小时,唐睿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用吹风机给彻底吹干了,柔顺的焦糖色头发随着主人倒在床上的动作再次变得凌乱,他把一个枕头抱在了自己怀里,刚刚闭上眼睛就被一个不轻的重量从背后压了上来。 “别闹了,我好困。”唐睿闭着眼睛无力地嘟囔了两句,背后捣乱的人不依不饶地凑了过来,抽掉了唐睿怀里的枕头,又把靠在床侧休息的男人给拉到了床中间的位置。 “周公有老公长得好看吗?”不待唐睿回答,谢兰德握着身下男人的双手举至头顶的位置摁着,低下头含住了那两片柔软的淡色唇瓣。 好看吗?唐睿眼睛睁开一条缝虚虚看着,模糊不清的视野里仿佛套上了一层雾里看花的朦胧滤镜,色彩艳丽,美得跟一幅油画似的,浓艳而高贵。 积压在心底的污泥因这份荡漾而有所松动,唐睿挣了挣双手示意谢兰德松开对他手腕的禁锢,后者很快就松开了他的手腕,唐睿几乎是立刻就抱住了谢兰德的肩膀,一个翻身把原本处于他上方的年轻男人给压在了下面。 唐睿两腿分开屈膝坐在谢兰德的身上,谢兰德嘴角勾着唇,眼里含着笑,两只手的大拇指在唐睿的膝盖皮肤上细细摩擦着:“不困了?滋——”话才刚刚说完,肩膀就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轻轻摩擦着唐睿膝盖的手指也瞬间钻进浴袍的衣摆触碰更多的皮肤,谢兰德的肩膀火辣辣的疼,被唐睿咬过的地方被某种液体浸湿了一小片,他猜想那种液体是血,而且还是他自己的血。 “我美丽又高贵的德古拉伯爵,来吧,吸干我的血,我甘愿成为您的奴隶。”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39 钻进浴袍的一双手稳稳握住了唐睿的胯骨,一边说着浮夸的话,谢兰德突然向上抬了抬他的身体,坐在他身上的唐睿差点一个前扑倒下来。 唐睿恶狠狠地瞪了眼瞎胡闹的谢兰德,可能他很想摆出生气的凶恶样子,但面对一个笑得跟朵盛开的花朵一样的大美人,这份“恶狠狠”大概就要打个对折,在经过谢兰德爱人专用滤镜的加工之后,在谢兰德眼里就从“凶巴巴”变成了——超级委屈的凶巴巴。 谢兰德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不知道哪天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一句话,可能是坐地铁的时候隔壁两个女学生叽叽喳喳小声讨论着的时候,也可能是某天在看新闻的时候鼠标不小心点到的一篇心灵鸡汤。 总而言之,那句话他无意中记住了,并且以此时自身的体会佐证了那句话的正确性:当你看一个人怎么都觉得可爱的时候,这大概就是爱了。 “我真是爱惨你了。”谢兰德发出长长的叹息,他默默在心里说,唐睿生气的时候也超可爱,不管是一个人抱着枕头缩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焦糖色脑袋,还是突然发威跨坐在他身上用一双水汪汪满是委屈的眼睛凶巴巴地瞪着他。 都,很,可,爱。 谢兰德,你无药可救了。 “你能不能严肃一点,认真一点?”唐睿有些沮丧,他悲哀的发现,谢兰德只是说了一句爱惨了他就彻底让他丢盔弃甲,差一点主动举手投降,虽然这会儿其实也差不多了。 收起了身上的刺,唐睿趴在了谢兰德硬邦邦的胸膛上,像一只温顺又安静的大猫。 手指划过唐睿顺滑的头发,谢兰德说道:“我严肃认真的向你道歉。” “那你说说,你哪里做错了?” “我不该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及时出现。” “零分,不及格。”唐睿直接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双手撑在床上支撑起上半身,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谢兰德,猛地触碰到年轻男人满是宠溺深情的炙热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目光缩了缩,耳垂泛起一层带有温度的淡粉色。 “怎么就不及格了,唐老师你给我说说呗,爱情这门课我刚刚入门,不懂的太多了,你教教我,要怎么猜透爱人的心,好不好?”谢兰德一派和颜悦色,只有他知道这些看似玩笑逗乐的话其实都是真话。 上辈子过着的是没心没肺的叛逆人生,什么叫爱情?不懂。 这辈子幡然醒悟,打一睁开眼就冲着家庭和睦有钱有势的人生目标飞驰而去,空闲的娱乐时间都给了喜爱的运动。 谢兰德在事业上是无往不利的满级大魔王,在爱情上是个笨手笨脚的新手。 他就像是线上游戏爱情村里初出茅庐的新手号,自带满级撩汉装备,有钱又有权,尽管资质极高奈何经验为零,初次遇到自己的男神就开启土豪砸钱模式,又是顶层别墅又是豪华跑车。外加霸道总裁般的直球攻击,开口闭口就是“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吧”“反正你又不吃亏”。 偏偏歪打正着,唐睿就吃直球这一套。 “餐厅的事情只要我自己能处理就不会主动联系你,这是最初的时候我们谈好的。”唐睿今天并没有联系谢兰德,他不爱处理客户投诉之类涉及到社会交流的问题,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能力去处理。 即使今天李东明没有出现,唐睿也有办法把那粗鲁的客人赶走。 他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被母亲带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国外,什么样糟糕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呢?你不能指望重建家庭后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妈妈会帮你,当最亲近的家人无法成为挡在身前的盾牌时,他只有变强才能生存下去。 那段生活很艰难,学校里一些同学的排挤和霸凌,打工餐厅里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同事,以及其他形形色色唐睿所遇到的人,他们教会了唐睿如何在这个残酷现实的社会里生活下去。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我从一个人一无所到到事业有成,我能在伦敦活下来并且活得很好,”唐睿不想再去复述他和拉尔夫创业初期的艰难,他低下头,额头轻轻碰了碰谢兰德的,紧接着是鼻尖和鼻尖,剩下的话从偶尔碰在一起的唇间流出,“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我既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在异国他乡,更何况我还有你,没有什么是我解决不了的。” 谢兰德真的有在考虑要不要每天至少看一部经典爱情电影补补课,想想唐睿那天早上趁他睡着时悄悄给他戴上的戒指,看看这会儿唐睿说的这些直击灵魂的情话,再回顾一下自己以往粗暴直接的示爱。 这对比让人伤心。 “你是怎么爱上我的?”素来骄傲自满的谢兰德也有心虚的一天。 唐睿沉默了,他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分钟,细细打量着谢兰德的五官,含笑的眼睛里藏着星星:“长得好看还有钱啊。” “我一定天天健身保持好身材,努力工作赚好钱,”手往上一捞扣着唐睿的肩膀用力一拉,谢兰德一个翻身再一次颠倒了两个人的位置,“我的唐老师,唐先生,唐老板,唐心肝儿,唐宝贝,你还没告诉我,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嗯?” 手指头在谢兰德下巴上快速刮了一下,唐睿闷声道:“要是哪天我开车带李东明去你公司的餐厅吃饭,你高兴吗?” “不高兴。”谢兰德想了想那画面,眉头一皱,有一种烧车的冲动。 “那你错了没?” “错了,你惩罚我吧,罚我不许睡一整晚做苦力。” “什么苦力……谢兰德你手往哪儿碰呢……我真困了,你别闹……” 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得以休息,躺在床上觉得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唐睿心想,这算什么惩罚,又是谁惩罚谁呢? 却又在谢兰德轻抚后颈的掌心温度里,疲惫而异常满足的睡着了。 “王韬,昨晚的车拿去卖了。”谢兰德坐在卧室阳台的长椅上,手里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烟,朦胧的烟雾里,远方高楼大厦间浮现的橘色光芒渐渐升起。 连续一周的阴冷天气后,终于有了放晴的迹象。 “谢总,那车刚买的啊,卖了多可惜。”王韬想想就觉得心疼。 “唐睿不喜欢。”说完就挂了电话。 王韬心里想着,要是唐睿开口说想看星星,谢兰德会不会往天上发几颗卫星。 好像,还真有可能。 第32章 真结婚了 初冬的阳光破开了多日的阴霾, 柔和的光线透过飘扬的暖色窗帘投下一片暧昧的氤氲。 雪白的被子像层层叠叠的浪花,浪花里伸出一只雪白的胳膊无力垂搭在床沿边上,焦棕色的脑袋伏在胳膊上,一条搁浅的人鱼王子等待着被真爱之吻唤醒。 “唐睿,起床啦,已经下午一点钟了。”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0 甫一睁开睡意朦胧的眼,一朵妖冶艳丽的食人花就在眼前不停地晃悠, 微愣了片刻,唐睿发出一声轻叹,半梦半醒地朝谢兰德张开双臂, 模模糊糊间被一双用力的臂膀牢牢抱住。 “别摸了,疼。”身上没什么力气,唐睿皱眉朝某人不安分的手拍了拍。 谢兰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似乎是笑了一下, 心情愉快又耐心地给唐睿套上了上衣,然后是裤子和袜子, 把人打横抱抱到了浴室,准备给唐睿拉裤子拉链的时候被慢慢醒过来的男人给赶了出去。 从浴室出来以后唐睿已经醒过来了,他打着哈欠慢慢悠悠地下了楼,没什么精神地坐在餐桌前任由精神奕奕地谢兰德投喂早餐或者是午餐? 唐睿模模糊糊记得谢兰德牵着他的手把他塞进车子的副驾驶位, 给他系上的安全带时候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车子里放着浪漫的歌,他靠着车窗似乎是又睡着了,又像是还醒着,谢兰德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像温柔的海浪声亲吻着他的耳膜。 “到了,醒醒,一会儿就好,弄好了我们回家再睡。”谢兰德停好了车,探身过去解开了唐睿身上的安全带,一个几乎让人窒息的深吻迫使唐睿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也仅仅是皱着眉头,没有动手给某个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的混蛋来一记拳头。 对待爱着的人,唐睿总是表现得格外耐心,也格外温柔。 尽管昨天晚上谢兰德这朵食人花把他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 “你最好给我一个理……”几缕额发无力地耸拉在额头上,唐睿被困倦占据的深焦糖色眼睛突然一亮,他快速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刷子,很努力的要把意识里的困倦给刷干净。 不是在梦游,也不是看错了。 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谢兰德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唐睿的,望着眼前挂着“婚姻登记处”五个大字的建筑物,说道:“没办法,得当事人亲自到场才能办理婚姻公证,很快就能好。” “嗯。”唐睿点了点头,等他和谢兰德一起跨进婚姻登记处的时候脑袋彻底醒了,他就跟着谢兰德,让签字就签字,就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像是醒着的,又好像是清醒着在梦游。 等从婚姻登记处出来的时候,唐睿甩开了谢兰德的手在路边花坛的边缘石上坐了下来,怔怔地盯着灰色的地面看了半分钟,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唐睿讷讷问道:“我们这就算是结婚了?” 半跪在唐睿面前,谢兰德伸手触碰着唐睿捧着脸颊的双手:“是啊,结婚了,现在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我们都是合法夫夫。我是你丈夫,你是我丈夫,来,叫声老公来听听。” “臭小子,我都还没弄明白呢你就给我盖章了。”唐睿觉得自己还有些没晃过神来,他反握住谢兰德的手,把半跪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拉了起来,低着脑袋,指腹轻轻摩擦着他送给谢兰德戒指的戒面。 “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爱我,我爱你,我们从牵手亲嘴到那个事儿都做过了,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不给我一个名分一个保证,是想耍赖皮吗?”谢兰德拉起唐睿的手,在男人的戒指上亲了一口,“我不管,反正结婚了我才安心,不然我这一颗心整天七上八下的就担心你被别人给抢走了。” 两个新婚夫夫在婚姻登记处门口腻腻歪歪了一会儿,下午天气渐渐凉了,谢兰德怕唐睿着凉生病重新把人给带回了家,这次回的是海边远离市区的别墅。 结婚这件事,唐睿似乎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激动,回到别墅以后很快又在困倦的牵扯下倒在卧室的大床上和枕头被子缠缠绵绵去了。 唐睿有些“冷淡”的表现多少让谢兰德产生了一些失落情绪的同时,又让他情不自禁的开始自我检讨,急急忙忙拉着唐睿去结婚公证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他是不是应该先弄个盛大又浪漫的求婚仪式?谢兰德把这一切都怪在了李东明头上。 谢兰德原本没打算这么匆忙,毕竟他那爱玩的父母还没有从加拿大国家公园回来,既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信号,谢兰德的父母去了加拿大国家公园的雪山度假,过着与世隔离的悠然生活,尚不知道在他们度假的时候儿子都已经结婚了。 李东明的突然出击完全打乱了谢兰德的计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唐睿盖上他谢兰德的章再说。 谢兰德的不安情绪在第二天基本就消失了,唐睿不是冷淡,是结婚来得太突然完全被砸懵了,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唐睿完全处于一种梦游状态,动不动的就突然看着谢兰德发呆,或者是盯着他们的戒指发呆,又或者是在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满是疑惑的问“我们结婚了?”。 “我们真的结婚了。”第四天,虽然还是一样的话,但终于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肯定句了。 唐睿靠着谢兰德的肩膀,举起的左手遮挡住从窗外洒落的片片光羽,套在无名指上的银环闪耀着光,他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和谢兰德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也会结婚。” “像我这么有钱帅气又专情的老公,确实找不到第二个了。”谢兰德搂着唐睿的肩膀,自打他们同床共枕以来,十年来从没有赖过床的谢兰德确实爱上了在床上赖着的感觉。 因一见钟情而爱上,因日常相处而情浓。 在他们一同分享一个卧室一张床以后的第一个星期,谢兰德就发现了唐睿身上的一些小秘密,比如说看似严谨认真的英俊男人有赖床的习惯,经常定了七点半的闹钟,等唐睿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很有可能已经快九点钟了。 每发现唐睿身上的一个小秘密,谢兰德就像挖出了一座宝藏,把它们偷偷藏起来自己一个人蹲在秘密小屋里独自欣赏。 这些小秘密统统是属于他一个人的,除他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资格陪着唐睿一觉到天亮。 翻了个身,唐睿面朝谢兰德的方向,把脑袋埋进了年轻爱人的臂弯里,说话时喷吐的热气在谢兰德的胳膊皮肤上撒上一片湿热,他长叹了一声:“结婚公证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如果在两个月以前没有那一场极其荒诞的假结婚,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我不会遇到你,你也不会遇到我,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到死的时候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唐睿只不过是有感而发,人这一辈子,能够遇到一个爱他且他爱着的人太过幸运,他被结婚的事实砸晕了脑袋,反应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在小心翼翼接受了老天爷送给他的珍贵礼物之后难免有些患得患失,于是乎顺理成章的在夜里做了一个让他惊醒的噩梦,又在隔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1 天看到真实的爱人时放下惶恐不安,万分珍惜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唐睿尚且不知道他分享的这个噩梦谢兰德却是经历过的。 在谢兰德重生之前,在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世界里,谢兰德直到死之前都没有遇到过唐睿这个人,没有听说过彼此的名字,茫茫人海里,只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如果,我是说如果,”谢兰德望着天花板,木质的天花板泛着温暖的色泽,“我没有出面帮你解决维多利亚,你会怎么办?” “有趣的问题。”唐睿想了会儿,他从谢兰德臂弯里爬出来和身边的年轻男人并肩躺在床上,这个假设性的问题其实不难回答,在经历一番心理斗争答应谢兰德的契约婚姻之前,谢兰德所问的问题他几乎每晚都要思考到深夜。 唐睿说道:“离开伦敦,重新开始,应该还是会回国,在海市开餐厅,设立分公司。” 因为早有计划,来到海市以后唐睿很顺利的就实现了他在事业上的规划,当然和谢兰德结婚这个事情应该算是一个锦上添花的惊喜。 即便在伦敦的时候没有收到谢兰德契约婚姻的邀请,唐睿依然会来到海市,依然会有今天的事业。 一定会再遇到谢兰德吗?不一定。 唐睿皱了皱眉,不打算把一天的好心情消耗在一个“如果”上面。 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赤着脚跳下床一边朝浴室的方向走,一边背对着谢兰德抬起左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假设不成立,。” 谢兰德坐在床上发呆,如果唐睿回来海市遇到的不是他,而是李东明呢? 如果李东明步步紧逼地恳求复合,唐睿会一时心软答应吗? 【你只是个小偷,谢兰德!】 李东明的控诉犹在耳边,谢兰德张开双手呈一个大字倒回了床上,无所谓的笑了笑。 第33章 不甘心 推开门的刹那, 混合着香烟与烈酒的浓重气味像被突然打开的下水道一样刺鼻,李冬娜强忍着掉头就走的冲动,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紧皱着眉头大步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安静,李冬娜的高跟鞋用力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哒哒声,偶尔踢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酒瓶,差点摔倒的她咒骂了几句, 在黑暗中摸索着开了灯,又打开了屋的换气设备。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李东明,你除了逃避还有什么能耐?!喝酒喝酒,受了点挫折就往死里折腾自己,要真的喝死在这里, 是不是还要我帮你给那个姓唐的发张请柬来参加你的葬礼?” 限量版的铂金包跟扔垃圾似的往客厅沙发上砸,李冬娜在卧室的阳台上找到了满脸胡渣的李东明, 涂抹着唇膏的嘴唇在初冬的寒风里打着颤,她恶狠狠地骂着,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跟废人似的躺在冰凉的地上,眼眶烧灼般的发疼。 脱了脚上的高跟鞋, 李冬娜把醉醺醺的弟弟从阳台拖回了屋子里,给医生打了电话,从浴室里接了盆热水给浑身酒气的李东明擦着脸。 李东明缓缓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发红充血的眼睛看得李东娜心头一颤, 她咬着下嘴唇:“你这是干嘛啊?!” 李东明握住了姐姐李冬娜给他擦脸的手,干裂的嘴唇里吐出无力的几个字:“姐,他结婚了。” 李东娜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大概是疯够了也喝够了,李东明坐在床上任由旁人摆布,一个多小时以后医生开了些感冒药离开了,保洁员和管家在屋外收拾残局,关着门的卧室里只剩下两姐弟。 “事已成定局,姓唐的已经结婚了,你也该死心了。东明,你才25岁,还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难道还会怕遇不到更好的人不成?”手里捧着一杯温开水,李冬娜把水杯递给了李东明,她拉过椅子在旁边坐着,低头把药片放进药盒里,“你始终是我们李家的长子,爸爸和奶奶看中的喜欢的只有你,你现在回来了,爸爸立马把公司交给了你,大好的未来在等着你,干嘛要为了别人折腾自己。” “姐,几年前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双手捧着杯子,温热的温度传递到干燥的手心却难以减轻半分身体的不适,李东明唇角僵硬地勾了勾。 他信了,当时的情况下除了相信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四处流浪,满世界的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一部分人身上带有唐睿的影子,他和他们喝酒,交谈,甚至尝试着交往,上–床。 李东明一度认为自己真的能像李冬娜说的那样遇上让自己心动的人,毕竟世界这么大,茫茫人海里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可以代替唐睿的人? 无数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清晨,李东明醒来时突然忘记了昨晚和自己亲密相拥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发现自己渐渐记不清那些人的模样,又模糊的有个印象。 他们大多挺拔高挑,有一头焦糖色的柔顺头发,焦糖色的眼睛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冰,冷淡疏离的冰层下流淌着温柔清澈的水光…… 起初是模糊的色块,粗糙的铅笔线条,而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色块和线条融合在一起,直至在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晰生动的脸。 “我试过了,结果你也看到了。”李东明蓦地一笑,低头望着水杯里自己憔悴低迷的影子,喃喃自语,“放着眼前实实在在的人不要,人为什么要去追寻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假象。” “把药吃了睡觉,”李冬娜把药盒递给了弟弟,“你还想和谢兰德抢人不成?他们已经结婚了,这要是谢兰德是个普通人就算了,用点手段总能把你心心念念的唐睿抢过来,可谢兰德是谁?他们家背景深,我们惹不起,他们两个人刚结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瞎掺和什么劲儿?” “这两天网络上突然有人把公司的几件陈年旧事翻来覆去的炒,虽然动不了我们的根基但也导致近期公司股价大跌。我看这十有八九是谢兰德的手笔,敲山震虎暗中警告,你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去招惹谢兰德。”幸好家里其他人并不知道李东明惹了谢兰德,要不然又要被那私生子拿去做文章。 看着李东明的颓废劲儿,李冬娜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心疼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李东明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偏偏每次都和那个叫唐睿的男人有关。 “这姓唐的也真有本事,说好的是假结婚,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假结婚就成了真结婚。” 一个李东明,一个谢兰德,就算那个唐睿长得也还行,这世界漂亮的大美人多了去了,怎么唐睿就有本事把这两个男人迷的神魂颠倒的。 胸口泛起一抹不愿意承认的嫉妒酸涩,李冬娜很不是滋味的说道:“表面上看着倒是个人模人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2 样的绅士,能从阴沟里一步步爬上枝头的会是什么简单人物。之前说好了是假结婚,结果从伦敦到海市的当天就坐着谢兰德的车住进了谢兰德的房子,谢兰德一直都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也不知道那姓唐的是不是狐狸精转世,把你们一个个迷成这样!” “姐!别这么说他,唐睿不是那种人!”李东明喊道。 “怎么,我说错了?我看他倒是比你聪明多了,至少他还知道怎么攀上谢兰德这棵大树。”见李东明是真的生气了,李冬娜一不做二不休,心里一咬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回呛道,“没错,当年是爸逼着你和唐睿分手,可后来你是怎么做的?你满世界的跑,你逃避现实!要是你这些年多努力一下,有谢兰德如今的权力和财富,爸能管的了你?你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别说求复合了,唐睿他自己就贴上来了!我还用得着去找谢兰德帮忙吗?” “李东明,这么多年你也该明白了,拳头大的人才有说话的权力,你再这么继续颓废下去,失去的可不只有一个唐睿。” 长长叹了口气,李冬娜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东明,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姐,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冬娜离开以后,李东明把装着药片的药盒放到了一旁,他喝了两口水,嘴里明明没有含着药片,却发苦的厉害。 他都知道。 他就是不甘心。 谢兰德晚上接唐睿下班的时候一脸神秘兮兮的说回家有东西要给唐睿看,唐睿是真的很担心谢兰德从衣柜里拿出什么古古怪怪的衣服,还好回到家以后谢兰德只是把他带到了书房。 电脑打开以后出现了一段视频,背景是白茫茫的巍峨雪山与近在眼前的古朴木屋,英俊的中年男人与一个褐色头发的中年美妇出现在视频里,被谢兰德按在椅子里坐着的唐睿猛地晃过神来,这是谢兰德的爸爸和妈妈! 年过六十的两个老人外表看起来不过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从视频里传出来,两个老人得知谢兰德在他们两个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一个男人闪婚,让他们感到惊讶的不是闪婚,而是居然能有一个人可以制住谢兰德。 “谢兰德遗传了他爸爸专情的优点,他会是一个好丈夫的,他会爱你一辈子的,唐睿,”风韵不减的谢老夫人冲着镜头爽朗一笑,“虽然这是我亲爱的兰德拜托我一定要说的话,但相信我,这些同样出自我的真心。” 两个老人没打算掺和两个年轻人的爱情,进入了冬天之后谢家二老计划从加拿大乘飞机去澳洲,谢兰德和唐睿的婚礼事宜全部交给两个年轻人自己筹划。 “等我们以后老了,也和他们一样环游世界去。”谢兰德站在椅子背后,双手扶着唐睿的肩膀,偏头看着还在盯着屏幕的唐睿,“好不好?” “嗯,”唐睿点了点头,终于把视线从屏幕上收了回来,喃喃道,“你爸爸妈妈真好。” “什么叫我爸爸妈妈,他们现在也是你的爸爸妈妈。”谢兰德俯下身亲吻着男人的嘴唇,“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傻瓜。” 一家人。 胸口热乎乎的被一股无形的暖流温暖着,唐睿拉过谢兰德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脸颊轻轻蹭着谢兰德的掌心,笑着说道:“对,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他回过头望着谢兰德,问道:“你爸爸妈妈爱吃什么,快先和我说说,我们两个人不吭不响的就结了婚,等爸妈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做一顿饭好好赔罪。” “他们又不在乎这个,你别放心上。” “他们不放在心上我在乎啊,赶紧的,和我说说,我拿笔记下来,”唐睿就着坐在书桌前的姿势拿过一张纸和笔,要万一有什么他不会做的,这几天可得赶紧好好学一学,等了半天只听到谢兰德低低的笑声,唐睿回头瞪了眼,“傻笑什么。” “你对他们那么好,我都吃醋了。”谢兰德抽走了唐睿手里的笔和纸,双手架起唐睿的胳膊顺势把人推倒在宽大的书桌上,“先把我喂饱了,我就告诉你。” 第34章 第一次约会 李东明一个人坐在唐睿的办公室里, 从窗户往外看出去是一片灰茫茫的大海,阳光太过吝啬,出来了两天便又缩回云雾里隐匿了行踪,只剩下大片大片深浅不一的灰,从萧瑟的秋到寒冷的冬,等待着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要找到唐睿真的不难,即便谢兰德如今是唐睿的合法丈夫, 李东明也相信他远比谢兰德更了解唐睿。 极度缺乏安全感,轻微社交恐惧,不爱去陌生的热闹的地方, 家和工作地点构成了唐睿的日常生活,熟悉的环境可以让唐睿感到安全,习惯用忙碌驱散内心的空虚与寂寞,公司和餐厅是捕捉这个男人的最佳地点。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一层合作关系在。 并没有让李东明等太久, 他被秘书带到唐睿办公室舒适的沙发上坐下来,冒着热气的拿铁喝了不过三口的时间, 半敞开的办公室门口毫不意外出现了他等待着的人影。 黑色的高领毛衣包裹着修长的颈子,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白了,像北欧隐匿在深林雾气里的远山,高而挺拔, 冷而疏离。 藏着谨慎神色的焦糖色眼睛朝自己望过来的时候,李东明蓦地感觉一股温和的暖流熨帖着他的心脏,这些年寻寻觅觅的,也就是这一双眼睛的主人了。 打着谈公事的名号来的, 李东明当真就只和唐睿谈公事,选择和唐睿合作确实有他的私心,但实际上唐睿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办公室里,负责方案的几个工作人员就最后的一些分歧做了讨论,唐睿一开始有些担心李东明会不会突然说一些让人尴尬的话,幸好从他进门开始李东明一直都是认真讨论正事,投入到工作中后慢慢的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我向你道歉,为那天晚上的唐突。”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李东明毫无预兆地突然冒出一句,他抬头看了眼状况外的唐睿,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从我们再见面以后,我好像一直在向你道歉,咳咳!” 两个方案负责人借口复印资料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 李东明捂着嘴转过头咳嗽了两声:“抱歉,最近有点感冒。” “你应该早一点讲,”唐睿犹豫了一会儿,叫秘书把李东明没喝完的热拿铁换成了一杯热水,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橘色的糖果,他把装着糖果的瓶子递给了李东明,“橘皮糖,止咳散寒。” 李东明双手接过了糖果瓶子,打开盖子拿出一片橘皮糖塞进嘴里,不苦也不涩,和几年前他吃过的橘皮糖味道一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3 样。 从前的时候想吃多少就有多少,现在大概也就只能得到这一瓶了,李东明珍惜地握着手里的瓶子:“谢谢。” 李东明离开的时候唐睿松了一口气,他靠在办公室舒适的长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伸手去摸瓶子的时候才想起来放在外面的那瓶橘皮糖刚刚送给李东明了。 捞了个空的唐睿又躺回沙发上,想起那天谢兰德问他的话,如果没有遇到谢兰德,如果李东明重新回来求复合的话,他会答应吗? “宝贝,最近天凉了,我们晚上喝姜丝萝卜粥吧。”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唐睿给谢兰德发了条微信。 预防风寒,从胃抓起。 “约会哪有带司机的,别麻烦人王韬了。”衣帽间里,唐睿挑了一条灰蓝色的围巾自己戴上,又另外挑了一条同色系不同款的挂在手臂上。 “那晚上不是想喝点酒嘛,”谢兰德从后面冒了出来,跟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唐睿的背上,下巴抵着男人的肩膀,“你别不好意思麻烦他,工资奖金我可是一样没少给。” “你怎么这么沉。”念叨着,唐睿抖了抖肩膀把谢兰德推开,转过身把围巾挂在了年轻爱人的脖颈上,往后退了一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深焦糖色的眼瞳里泛起点点辰光。 唐睿感叹地说道:“第一次在机场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真好看。” 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谢兰德笑着说:“是不是觉得,哇!这个人怎么这么年轻这么帅,赚到了赚到了,表面上很冷静,实际心里早就谋划着怎么把我骗到床上去了是不是?” 到底是谁把谁骗到床上去了? 唐睿哈哈笑了起来,往前朝谢兰德凑了过去,双手从年轻爱人的衣服底下伸了过去,挠着痒痒肉:“让我看看你皮有多厚。” 两个大男人在衣帽间里闹腾了一会儿,极其幼稚地互相挠痒痒肉,唐睿力气不比谢兰德小,奈何耐力不如人,皮也确实没有谢兰德厚,一挠就软,最后被谢兰德压在地毯上,被逼着连连叫了好几声“老公”求放过。 算起来这应该是两个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约会。 想着想着,唐睿坐在车里的时候突然就笑了起来:“说出去谁信啊,婚结了证也领了,今天才第一次约会,我们这算不算是先婚后爱?” 难得的一次约会不想太高调,没开家里的跑车出来,吸取上次在国际赛道的教训,谢兰德换了一辆自认为低调的奔驰,车厢宽敞舒适,座位可以调节,完美! “这叫命中注定,一见钟情!” 说起约会这个事情,谢兰德和唐睿两个已婚人士基本上是空有理论缺乏实践经验。 虽然特地选了一个非周末的时间,夜晚的海市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谢兰德把车停进了地下停车场,两个人一起上了电梯,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唐睿自然而然地靠在谢兰德怀里,电梯从地下二楼上升到一楼的时候停了下来,唐睿在电梯门打开之前从谢兰德怀里溜了出来。 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学生涌入并不算宽敞的电梯里,叽叽喳喳地笑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哪个大明星的电影又要上映了,附近哪里哪里又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谢兰德拉着唐睿的手把人挡在了电梯角落里,他仗着自己的身高几乎把唐睿藏在了背后。 脸颊贴着身前宽阔厚实的脊背,唐睿听着几个小女生小声地悄悄说着话。 “快看,好帅啊!” “好高,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他背后好像还有一个人……” 电梯门打开了,大大方方任人参观的谢兰德转过身搂住了唐睿的肩膀,从他们那一边打开的电梯门里走了出去,后面的人根本只来得及看到唐睿的一个背影。 “是情侣吧!绝对是情侣!” “好帅啊,可惜都没能看到另外一个,占有欲太强了吧……” 拐过弯走远了,唐睿手肘往谢兰德胸口上碰了一下,揶揄道:“刚才干嘛一直板着脸,人夸你帅呢。” “从小到大夸我长得好看的人排队能绕地球一圈,你老公我可比那些明星帅多了,怎么样,和我出来约会是不是特长脸?”谢兰德一脸骄傲地抬着他好看的下巴,哪里还有刚才高冷男神的半点影子。 “看把你美的。”宠溺地看了眼谢兰德,唐睿望着谢兰德背后的一家快餐店眼睛一亮,“我们去吃汉堡薯条吧!” 谢兰德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以为像唐睿这样的烹饪大师不会轻易碰这些高热量的垃圾食品。 “行,走!” 等两个人到了汉堡店,唐睿又有些犹豫了,不是他不想吃,实在是没想到非周末的晚上店里也这么多人。 他犹豫着说道:“要不下次再来吧。” “也没多少人,排会儿队就行了。”要装作看不到唐睿眼里对汉堡薯条的期盼,谢兰德可做不到。 很难把外表英俊矜贵的唐睿和汉堡薯条联系在一起,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又觉得这搭配很可爱。 每一个收银台前面都排了有五六个人,唐睿拉了拉围巾:“你去找座位,我去排队。” “我排队,你占座。”占着身高优势,谢兰德扫了眼餐厅,汉堡店里人虽然多但大多是打包带走,空着的位子还有好几处,他指着其中一处远离小孩又离卫生间有段距离的位置,对身边的唐睿说道,“快去,快去!等下位子就没有了!有人朝那边去了,唐睿赶紧的!” 谢兰德的语气焦急得跟尾巴着了火似的,明明只是吃个汉堡,唐睿也被带得紧张了起来:“那你排队,汉堡我要双层牛肉的!” 说完长腿一迈,唐睿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两步并做一步,硬是抢先一步在一对小情侣前面把座位给占了。 只差三步距离就能抵达餐桌的小情侣互相对视一眼,奇怪地看着脸颊发红横空出现占了座的英俊男人,微愣之余无奈绕到另一边去了其他的餐位。 浑身都被窘迫包围着,窘迫之余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兴奋,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感受。 唐睿朝排队的人群望过去,一米九二的谢兰德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刚才的一幕显然被谢兰德看见了,那臭小子笑得都快要直不起腰来,见唐睿又羞又恼地望过来,忙竖起大拇指,嘴巴一张一合的。 唐睿看懂了。 谢兰德说的是:老公真棒! 第35章 邀请 骨子里透着优雅的男人, 撕个汉堡包的纸袋都是优雅的。 粉白圆润的指尖捏着包装纸的一个角,修长的手指将包裹着汉堡的纸往下折了一半,唐睿望着摆放在对面还没有被动过的双层牛肉堡,很自然地把自己手里这份打开的递给了谢兰德,自己另外拿起没打开的那份。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4 谢兰德盯着自己看的视线让人难以忽视,唐睿抬头瞪了眼一脸傻笑的年轻爱人:“看着我干嘛,吃啊, 汉堡要趁热,凉了里面夹的牛肉就有点腻了。” “你好看啊。” “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唐睿盯着谢兰德漂亮的五官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认认真真的问, “你单身十年,是不是因为每天照镜子看自己,所以看其他人的时候都觉得没你好看。” “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双手趴在餐桌上,谢兰德叹了口气, 故作委屈的问,“今天好歹也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你是怎么想到要吃汉堡的?” 一眼看穿谢兰德毫不掩饰的拙劣演技,唐睿抿着嘴唇笑了起来,唇角扬起来的时候,冷峻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暖色迷雾, 长长的眼尾都盈着一抹氤氲暧昧的成熟风情,谢兰德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这么冷的天,果然还是在家里暖被窝比较好啊。 隔着油纸握着还热乎乎的廉价汉堡,优雅的男人并不优雅地低头咬了一大口, 嘴巴塞得满满的,脸颊都鼓了起来,唐睿自己随便做的汉堡可能都比手里这个好吃好几倍,但他就是喜欢,大大地咬一口热乎乎的汉堡,难以形容的满足。 喝了口谢兰德递过来的热拿铁,唐睿舔了舔嘴唇上的沙拉酱汁:“高中的时候学校附近有家汉堡店,放学的时候里面一对对的都是谈恋爱的高中生,我每天就从汉堡店路过去高级餐厅打工,看着里面的小情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吃着汉堡互喂薯条,心里别提多羡慕了,表面上还得装作一副没看到的样子淡定路过。” “一开始只是一个念头,慢慢的就成了一个执念,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谈恋爱了,我也要来吃一回汉堡。”一根薯条被递到了唐睿嘴边,他笑着张开嘴把谢兰德递过来的薯条吃进了嘴里。 “你这条件,高中的时候没谈过恋爱说不过去吧?”谢兰德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也给他喂几根薯条。 手指夹着一根薯条递到了谢兰德的嘴边,不像谢兰德刚才那样很快把手缩回来,唐睿就捏着薯条的一角,看着谢兰德慢慢地把薯条一点点吃掉,快要咬到他的手指时才收了回来。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要上课,要打工,哪还有时间谈恋爱,”唐睿喂上瘾了,又拿着一根薯条堵住了谢兰德要说话的嘴,“高中的时候有和一个女孩子走得比较近,但是没那种感觉,所以既没有一起吃垃圾食品,也没有走到后面,高中一毕业就没有再联系了。” 抓住了不停往自己嘴里塞薯条的手,谢兰德直勾勾地望着唐睿,试探性地问:“大学时候呢,和那个谁。” 小心翼翼,又跃跃欲试。 李东明三个字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禁忌,既然是生活和工作中都没办法完全避开的人,与其遮遮掩掩的倒不如大大方方对待。 唐睿好笑的问:“你们小时候不是朋友吗?” “这有什么联系?” “你们认识那么久,有一起去过快餐店吗?”唐睿问道。 谢兰德摇头。 又咬了一口汉堡,唐睿接着说道:“他那会儿没和我提过他家里的情况,不过看得出来他家境不错,穿的是名牌,住的是公寓,吃的也讲究。” 唐睿当时就猜到李东明富二代的身份,李东明能天天陪着他去餐厅打工,晚上开车接他回来,唐睿就已经满足得不得了,哪还会故意要求吃饭讲究的李东明陪他去吃垃圾食品。 嘴里咀嚼着加工过的冷冻牛肉,并不新鲜的牛肉随着男人吞咽的动作落进胃里,唐睿望着手里还剩一半的牛肉汉堡,像一个饥饿的孩子终于吃到他梦寐以求的美食,轻轻地又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一脸的幸福满足。 有那么好吃吗?谢兰德跟着啃了几口,普普通通的廉价牛肉汉堡,用的是碎牛肉压成的冷冻牛肉饼,口感和新鲜牛肉制作的牛肉汉堡根本没法比。 但唐睿觉得好吃,谢兰德也觉得好吃了。 坐在廉价快餐店里的约会,虽然晚了十多年,终究也还是没有错过。 那些过往泛黄的记忆,路过快餐店时隔着玻璃对互为薯条小情侣的羡慕,终究也还是被如今色彩鲜明有滋有味的场景所覆盖。 拉过唐睿的手,谢兰德用纸巾轻轻擦拭着他所喜爱的骨子里透着优雅的手指,仔细看的话偶尔也能从唐睿的手指和掌心处发现一些颜色很淡的伤疤。 或大或小,或深或浅。 在当时可能是被锋利的刀割破了手指流了血,可能是在后厨处理一只只螃蟹的时候被坚硬的壳扎进肉里,又或者是流水线上烹饪扇贝时被滚烫的油锅烫到。 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害在唐睿身上留下了疤痕,疼过痛过,结痂流血,没有因此而变得自艾自怨亦或者是愤世嫉俗,他的过去,那些经历过的苦痛与孤独,成了绝境中逼迫他变得强大的力量。 “饱了?” “嗯。” “电影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我去给你抓娃娃吧。” “我要最大的那个。”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浪漫啊,太会玩了,”刚刚从美国出差回来的王安安把她刷到的热门微博给对面的英俊男人看,“回头率百分百,深夜时分,黑色大奔捆绑两米高玩具熊游街,据闻车内是两个男人!” 唐睿淡定地抬起茶杯抿了一口伯爵红茶,淡淡的佛手柑香味在唇齿间漫延开来,并没有百分百的回头率。 “为什么好男人就轮不到我这种好女人呢?”王安安哀怨地一叹,用她娱乐圈名主持人的火眼金睛往唐睿身上那么一扫,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唐老板,最近婚姻生活很和谐啊,气色这么好。” “咳咳——”差点被呛到,唐睿抽过纸巾擦了擦,哭笑不得,“本来说好我餐厅开业的时候大家聚一聚,你倒好,临时出国,拉尔夫人都回去了你才出现。” “别转移话题啊,我去美国出差那也是没办法,谁让我就是一个打工小妹,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是个当老板的。”王安安一回国就带着礼物亲自来给唐睿请罪,见了人以后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唐睿还是那个唐睿,模样五官都没变,既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但王安安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盯着唐睿来来回回地打量,直把人盯得坐立不安了,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婚姻生活很和谐看出来了,气色很好也看出来了,举手投足间多了一股韵味,用他们娱乐圈人里的话来讲,那就是气质,是风情,是能大红大火的潜力。 王安安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台里最近比较看中我,有意栽培我给我一个制作节目的机会,这几年综艺节目挺火的,我自己也是综艺节目出身,几个月以前就一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5 直在策划一档综艺节目,目前是打算做美食方面的主题,但又和一般的美食节目不太一样,你给我参谋参谋?” “只要你不嫌弃。” “单纯的竞技类美食节目,又或者是打着美食幌子的明星综艺以前都有过,我希望能做一档把美食、明星和情感联系在一起的新综艺节目,每一期都有一个主题,主题下又有几个客人和他们的情感故事……” 说起工作上的事情,王安安是精力满满滔滔不绝,恰巧她所策划的节目内容又刚好对上了唐睿的胃口,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停不下来,思维碰撞之下连连出了好几个不错的方案,直到一壶茶见了底,两个人口干舌燥时才惊觉屋外太阳已经落了山,快要到晚餐时间了。 “我这晚上还有个饭局就不打扰你了,”王安安快速收拾好东西,在离开前再次说道,“唐睿,我是真的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节目,你好好考虑考虑,答应了再给我回复,其他的回答我都听不见。” “行,我一定好好考虑。” 唐睿把王安安送到餐厅楼下的时候,正准备上车的王安安突然又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带着几分关切的谨慎神色:“我听说李东明回来了,那家伙在海市好像挺有背景的,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记得和我讲,我虽然是个小主持人好歹也有些人脉,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帮忙。” 唐睿一愣神的功夫,王安安已经脚踩油门驱车离开了。 第36章 欠揍 “田老板,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喝了这杯酒我们可就说好了啊,八千万的节目赞助费,我王安安今天就在这里向田老板保证,节目一定做好,收视率一定火爆,田老板生意兴隆!” 豪迈地灌下一整杯红酒, 终于把这位大老板给灌醉,王安安在助理的搀扶下暂时离开了满是刺鼻烟酒味道的包厢。 “去,给我弄杯果汁过来, 难受死了。”朝助理挥了挥手,王安安在包厢外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虽然头重脚轻的很不舒服,但把新节目的冠名搞定了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喝几杯酒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节目的启动资金有了,冠名费有了, 人员问题解决了大半,只要这个月能顺利拍摄就算正式起步,如果能邀到唐睿那妥妥的锦上添花。 “安安姐?” 王安安靠着沙发闭眼休息,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以为是助理回来了, 心里想着速度还挺快,一睁眼却看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怎么是你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王安安往下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裙子,挺直了脊背, 态度冷淡地往远处看了眼,助理还没回来。 “真巧啊,没想到安安姐也在这里吃饭,虽然大家都是海市的人,但好像自从安安姐毕业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双手插在裤包里,李东明嘴角噙着一抹冷淡客气的浅笑,和身后跟着的五六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比起来,也算是鹤立鸡群显得极为出脱。 “您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要能遇到了那才是稀罕事儿。”王安安正眼也不给李东明一个,她从前就不喜欢李东明这个人,起初看着俊秀明朗的一个年轻人,可惜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总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跟这会儿一模一样从来没变。 王安安印象里,李东明也只有在唐睿面前的时候才会打心底和人有说有笑和颜悦色,其他时候偶然遇到了也不会看他们一眼。 在学校的时候,李东明这个人着实不惹人喜欢,见谁都是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高傲模样,但那会儿李东明对唐睿确实不错,虽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在唐睿面前也是个乖乖巧巧的模样,嘘寒问暖跑前跑后的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大冬天的也不管刮风下雨从来都是亲自接送唐睿上下班。 王安安虽然不喜欢李东明,也从没在唐睿身边说过李东明的半点坏话,谁知道后来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王安安一直很后悔当初没阻拦唐睿和李东明在一起,就他们这些老百姓哪里玩得过这些有钱人。 李东明无所谓地笑了笑,没理会王安安话里带着的刺儿,倒不是他这人心胸宽广,就像王安安说的,她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根本没必要计较。 “给安安姐免单。”李东明也没打算和王安安多牵扯,喊她一声“安安姐”全看在唐睿的面子上,搭理多了还真以为她自己是个人物。 王安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必了,我虽然赚的不多也不至于连一顿饭钱都出不起。”在走廊上坐了会儿脑袋清醒了不少,回想着李东明刚刚说的话,她嫌恶地皱了皱眉,“放心,下次出来吃饭我一定查清楚饭店老板是谁。” “哎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李东明背后的一个中年男人立马站了出来,中年男人的胸口上挂着一个经理的牌子。 在电视台摸爬滚打好几年,能混到今天的地位,王安安也算得上是半个人精,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要放在平时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头,还是这些年戴着面具做低伏小憋了太久,被饭店经理这么一指没忍住就骂了出来。 “什么怎么说话的,我他妈就是恶心你们李家!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随便欺负人!”这几年在权势上受过的气和委屈一旦开了个口子就收不住了,王安安一股脑儿地冲着李东明发泄了出来,“你们李家没一个好人,全他妈不是玩意儿!” “王安安,我是看在唐睿的面子上才让着你,别像个泼妇一样难看。”李东明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冷峻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要不是王安安是唐睿的朋友,他早就让人把这个疯女人给丢出去了。 李东明不提唐睿还好,一提唐睿王安安更气了,她虽然不是出生大富大贵也好歹生活富足,从小都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出国读书也很幸运的遇到了唐睿和拉尔夫这些好朋友,直到她亲眼目睹唐睿所经历的那些糟糕可怕的事情,她才确确实实的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回国工作,从实习生一步步到今天的当红主持,随着地位的提升,天真也随之消磨。 “你还有脸提唐睿,你配吗?当年是谁对天发誓说要对唐睿好一辈子的?”想到自己类似的受伤经历,王安安指着李东明情绪激动地骂道,“李东明,你怎么好意思!” “我和他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指指点点。” “我是个外人?哈!”王安安当下就被气笑了,“唐睿被你那个姐姐拿钱砸指着脸骂的时候你这个当事人在哪里?他都同意和你分手了,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他?” 冷漠倨傲的面具裂开一条缝,李东明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王安安,急声问道:“你把话说清楚,我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6 姐什么时候找过唐睿?!” 手腕被抓得生疼,王安安气急攻心,见李东明激动愤怒的样子,一下子忘了当年她答应过唐睿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全部说了出来:“装什么无辜,我告诉你,一开始是你姐拿着钱让唐睿主动和你分手,他没同意,你姐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唐睿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可就算是后来你们李家暗地里找人打他,他也没有想过放弃你们的感情。毛巾裹着棍子避开手脚专往身上打,能把人打疼了又不会留下伤痕,你们可真能啊。”王安安冷笑着看了眼脸色发白的李东明,心里一阵痛快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悲哀。 李家的威逼利诱都没能让唐睿放弃,李东明的一句“我们分手吧”,短短五个字像一座大山差点把唐睿给压垮了。 “他没有……他没有和我提过……”像是失了魂,李东明失了血色的嘴唇轻颤着,“如果他当时告诉我……” 过年的时候他们分开过一段时间,也就是那个时间点李东明被软禁在家里,出不了门,也没办法和唐睿联系。 同一个时段的不同地方,一个被软禁在家里,一个在异国他乡被威逼利诱,一个妥协了,一个没妥协。 等开学了,再见面了,迫于家里的压力,李东明委屈又无奈地哭着向唐睿提了分手,唐睿很平静地接受了,之后像往常那样该回学校回学校,该出去上班就出去上班,没有半点异常的表现。 李东明甚至一度觉得唐睿是不是没把他们的感情当回事,才会表现得那么冷静。 如果当时李东明知道唐睿承受的压力更大,受到的伤害也更多,结局会有任何改变吗? “大四毕业的最后一天,毕业晚会上我们一直没看到唐睿,公寓他也没回去,他是不是去找过你?”看着李东明后悔痛苦的样子,王安安不但不觉得同情还很想笑,“把他害到差点心理崩溃不得不去看医生,你不觉得你现在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很可笑吗?” 如果不是不久前在网络上看到李东明在唐睿餐厅底下砸了千万跑车的新闻,王安安也不会知道李东明不但回来了海市,居然又跑去招惹唐睿了。 临走前,王安安不忘补上最后一刀:“停止你可笑的自我感动吧,他现在已经结婚了,要真的为他好,拜托你不要再去烦他!” 手向左侧扭住肩膀,一只脚向右绊住对方的脚,唐睿把他亲爱的丈夫一个绊摔压倒在地上,顺势一个关节技坐压在了谢兰德的身上。 “认输不认输?”露出了胜利的喜悦笑容,唐睿跟头牛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黑色格斗服大片大片的被汗水浸湿,紧紧贴着结实精壮的胸膛。 “老公饶命,老公好厉害,我认输。”倒在地上的谢兰德也是喘个不停,他举起双手投降,下一秒这双手就扶住了跨坐在他身上的男人的腰,“奖励你今天晚上在上面。” 唐睿一眼识破,吐槽道:“你别想让我自己动,年纪轻轻的,不该看的片子少看。” 谢兰德心里乐开了花,看来他家唐睿已经有自觉做下面的觉悟了,不错,很好。 “你说你一个做厨子的,拳脚功夫怎么这么厉害?”谢兰德第一次和唐睿切磋的时候心软放了水,结果一招就被撂倒在地颜面大失,自尊心大受损伤,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小觑唐睿了。 还好后来陆陆续续的又和唐睿较量过几次,谢兰德发现唐睿只是爆发力比较强,一开始比较猛,打着打着到后面就比不过谢兰德了。谢兰德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就跟在床上一样,一般到后面唐睿就完全脱力任由他摆布了。 “刚去伦敦的时候年纪还小个子小,谁也不认识,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也没人帮忙,”唐睿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想起那段往事,不由笑道,“后来有一次我发狠把几个试图把我丢进垃圾桶的同学揍哭了,从那以后学校里就没人敢再惹我了。” 第37章 帮忙 就他们之前切磋的经验来看, 谢兰德相信唐睿说的都是真的,唐睿温雅英俊的外表太有迷惑性,就比如他在第一次和唐睿切磋时放了点水的结果是自己被一招撂倒,一般人还真会被唐睿的凶狠劲儿给唬到。 “你这吓唬吓唬人倒是够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万一遇到人多的或者是难缠的怎么办?”谢兰德随口问道。 “哎,那就只能认栽被揍了。” 唐睿从谢兰德身上翻下来,伸展开双手双脚, 懒懒地和谢兰德并肩躺在健身房的地板上。 好在他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除去小时候被欺负过几次不算数以外,活到快三十岁也就被打过那么一次,那次是真没办法, 暗巷突袭,敌众我寡, 打完就跑。 “笨,你不会喊救命吗?” “喊了会有超人来救我吗?” “超人有什么好的?超人是属于全人类的,像我这样的超级老公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侧过身面朝唐睿的方向,谢兰德单手撑着脑袋, 看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谁敢打我老公,我揍不死他们,赶紧把那些人的名字给我, 我挨个找出来丢粪坑里。” 唐睿微笑:“谢兰德。” 没反应过来:“嗯?” “算了,你还是别把自己丢粪坑了,这大城市里要找个粪坑不容易,万一你到时候把自己塞马桶里,我还得找人来通马桶。” 唐睿话还没说完跟只兔子似的立马从地板上爬起来跑了。 撩完就跑,刺激,刺激。 反应过来的谢兰德龇牙咧嘴地追了上去,真应了那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话,没过一会儿,体力渐渐不支的唐睿很快就被谢兰德给逮着了。 “别闹别闹,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拉住谢兰德撩自己衣服的两只爪子,这次轮到唐睿气喘吁吁地求饶了,“安安要办新节目,邀请我去当嘉宾,你说我要不要去?” “你想不想去?”谢兰德放开了唐睿,挨着男人躺了下来,委屈巴巴地说,“我不弄你,就摸一摸,别那么小气。” “一身臭汗有什么好摸的。”嘴巴上这么说着,唐睿也没有再扯着自己的衣服,滚烫的手掌抚上腰侧的时候带起一阵轻微的颤栗,他舔了舔嘴唇,往谢兰德的方向挪了挪,“毕竟是安安担当制作的第一个节目。” “什么时候?” “好像这个月就要开始录制了,看她挺急的。” 一只手从唐睿衣服底下收了回来,谢兰德叹着气,勾着手指刮了刮男人的鼻梁:“不能陪我去出差了?” “一天就能录好,录好节目以后我可以再去找你。”唐睿带着讨好的语气,主动凑上前在谢兰德嘴巴上亲了几下。 这个月谢兰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7 德要去一趟国外,唐睿这边餐厅和公司渐渐步入正轨已经不需要他天天盯着,两个人正是新婚蜜月期,平时几个小时没见就想得不行,让他们分开十天半个月的还得要人命。 况且谢兰德也不放心让唐睿一个人待在海市,李东明最近安分了不少,谢兰德可没有傻到对那家伙掉以轻心。 谢兰德想让唐睿陪自己去国外,正好唐睿这边也觉得在海市待了好几个月该出趟门了,到异国他乡品尝当地特色菜肴,寻找灵感创造新的食谱也是他往年会做的事。 这么一合计,两个人就约好一起出国工作顺带度蜜月。 谢兰德虽然有些不大乐意,但唐睿都开口了,他总不至于强人所难。况且要真的不让唐睿帮帮王安安,带着一个遗憾出国,唐睿不高兴谢兰德也会不高兴,那还叫什么度蜜月啊。 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谢兰德在唐睿腰上捏了一把:“我得讨点利息才行。” “说,你老公我大方的很。”知道谢兰德这是妥协了,唐睿不介意偶尔满足一下年轻爱人任性的要求。 “今晚你在上面,”谢兰德笑着抿起了唇,眼里的光一闪一闪的,一派认真神色,“我帮你锻炼耐力和持久力。” “行!” 唐睿爽快答应。 “我没喊停你就不能停。” “……好。” 极为勉强的答应。 怕耽误了王安安的工作,唐睿隔天就把自己决定参加节目的事情打电话告诉了好友,当天约好下午在电视台就合作事宜当面谈一谈,没什么问题的话顺便把合约也给签了。 昨天在健身房运动了一天,晚上又“运动”了一晚上,早上唐睿起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这个周末他和谢兰德是在海边的别墅度过的,唐睿把自己收拾干净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管家亲切地和唐睿打过招呼,询问是要现在用餐还是回城里。 今天周一,谢兰德早上去了公司开会,公司离海边别墅比较远,一般情况下谢兰德不会在工作日回海边别墅。 唐睿算了下时间,等他开车到城里再去和谢兰德汇合约定吃饭,要在约定时间到达电视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那样的话谢兰德来回跑也太累了。 唐睿在别墅里吃过午饭,极为简单清淡的一顿中餐,负责三餐的是一位来自南方的阿姨,吴阿姨在谢兰德这里待了快三年,烧得一手好吃又漂亮的家常菜,尤其擅长炖汤。 吴阿姨今天炖了一锅排骨炖白萝卜,这个季节的白萝卜正是好吃的时候,唐睿前几天吃快餐闹了肚子,胃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排骨没碰一块,白萝卜吃了不少,热汤也喝了两碗。 “唐先生,怎么不吃排骨啊,是不是我这排骨炖老了?” 吴阿姨为家里人做了大半辈子的饭菜,自打知道这栋豪华别墅的新主人是一名十分厉害的厨师,吴阿姨每次做了吃的就喜欢听唐睿给她点评两句,被夸了心里别提多高兴。 “我最近胃不是很舒服,这几天吃不了肉,吴阿姨的排骨炖萝卜很好吃,火候拿捏的也很好。” 唐睿温和一笑,解释道。 “这当厨师的就顾着照顾别人的胃了,唐先生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顾先生又该担心了。” 吴阿姨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要是没把唐先生的饮食起居照顾好,那可是要丢工作的。 这里风景优美工资也不错,关键谢兰德人也不难相处,一周也就回来那么几天,她在这里上班别提有多满足了。 “唐先生,待会儿要用车吗?” 管家从外面进来。 唐睿点了点头:“嗯,下午要去一趟辰光电视台。” 本来自己开车去也行,就是今天早上起来腰又酸又痛的想偷个懒,要怪就怪谢兰德。 “现在出发的话到城里的时候刚好赶上上班高峰期,只怕路上要堵车,唐先生,您看走水路怎么样?谢先生的助理王韬先生刚打电话过来,给您联系好了从码头到辰光电视台的车。” 别墅离海边并不远,唐睿出门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盯着码头看了一会儿,发现之前江山停靠在码头上的游艇不见了。 “之前停靠在2号码头的游艇开走了?” 管家很随意的说:“前几天就开走了,谢先生说家里的码头只能家里的船停靠,以后不能随便让外人把船开进来。” 说起来,那天谢兰德和江山一起到餐厅时坐的那辆车也好久没见到了。 “喂喂喂,在想什么呢,我都进来一会儿了你还在这儿发呆,好歹我也是个当红女主持,唐先生你给点面子行不行?结了婚的男人也有看美女的权利。” 一叠纸张“啪”的一声被放在了唐睿的面前,抬头看到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的大美女,唐睿顿时忍不住笑了。 不管是学校的时候还是工作的时候,王安安不管有多忙永远都会保持最佳状态,妆容精致,衣服整洁,美艳动人,充满活力的美人,确实赏心悦目。 “笑什么啊,我说的难道不对?”王安安探头看了眼唐睿面前的水杯,“我这儿有茶有咖啡,你别跟我客气,喝杯白开水养身呢?” 打趣了几句,王安安招呼助理给她自己煮了杯咖啡,新节目的流程内容上一次两个人在唐睿餐厅喝下午茶的时候就详细聊过,今天也就是走个过场,聊了几句后,唐睿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安安初次独立制作节目,台里给的费用有限,刨除固定的节目制作费和用来支付明星嘉宾的高额片酬,还真没有剩下多少。合同上给唐睿的报酬,一集节目录制下来是五万,单看数字好像也不低,但是和另两位常驻明星嘉宾单集六七十万的片酬比起来就不能看了。 唐睿自己并不在乎这个,他来录制节目既不是冲着片酬也不是为了出名求曝光率,能帮到好朋友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两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助理脸色很不好的突然冲了进来,声音很急:“安安姐,田老板秘书打来电话——”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啊这么毛毛躁躁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王安安抱歉地对唐睿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个电话。” 第38章 大人物 “我不放心安安一个人, 陪她来趟费尔南达私人俱乐部。” 手里拿着电话,唐睿用微信给谢兰德发了条语音。 近两小时的车程,从辰光电视台到郊区海边的费尔南达酒店,唐睿开了一路的车,王安安打了一路的电话。 似乎是新节目的广告资金出了问题,唐睿一直没找着机会问,王安安火急火燎地要亲自去找一个姓田的老板谈一谈。 费尔南达酒店离市区不近, 唐睿不怎么放心就跟着王安安和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8 她的助理一起过来了,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他的腰是又酸又难受, 唐睿有些想念费尔南达俱乐部里提供的spa服务了。 不知道王安安遇上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帮上忙,唐睿这会儿坐在俱乐部一栋别墅外边的花坛边上,一边时刻注意着王安安她们刚才进去的别墅, 一边和谢兰德用微信聊着。 “你朋友晚上着急回市区吗?有急事的话乘直升机快一点,没什么急事的话就在俱乐部住一晚。晚上你就别送人回去了, 在我们上次住的房间等我,我晚上去找你。” 语气温温柔柔百般体贴,谢兰德对着手机按下发送键,再抬起头来的那一刻, 活生生在集团几十名高层的眼皮子底下表演了一出变脸神功。 前一秒对着手机低声说话温柔得能掐出一把水来,后一秒毫不犹豫立马恢复成平日里的冷酷严肃,偏偏底下坐着的高层一个个都是人精,明明心里八卦因子爆发好奇的不得了, 表面上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冷静样子。 毕竟,他们这位极具传奇色彩的年轻大老板,从来都不是什么和蔼可亲愿意与人分享生活私事的人。 结束了和唐睿的通话,谢兰德朝讲台上的汇报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会议继续,严肃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众人,众高层专心致志地将目光放在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投影演示上,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听讲,心无旁鹫,不敢表露出半分对大老板私生活的好奇。 谢兰德朝秘书勾了勾手指:“让王韬去一趟费尔南达俱乐部,立刻,马上。” 别墅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两个纤薄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相继被赶了出来,大冬天还戴着黑墨镜的黑衣保镖粗鲁地推搡王安安和女助理,唐睿立刻从花坛边上站了起来,三两步跑了过去连忙扶住差点被推倒在地上的两个女人。 “请对女士尊重一点。”唐睿扶住了王安安和女助理,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她们身前,回头关切地问道,“安安,你们没事吧?” 王安安摇了摇头,张了张口又闭上,似乎是刚刚被气得不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喘着气。 女助理有些怕的看了眼那戴着墨镜的黑衣保镖,扶着王安安,小心翼翼地说道:“安安姐,要不我们回去找台长帮忙吧,这田老板就是一个不守信用的暴发户,你和他讲理他根本不听。” 想着刚才在别墅里看到的那些脖子上挂着大金链,胳膊上满是纹身的肌肉大汉,女助理这会儿都是一阵后怕,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要真惹恼了那些大老粗,吃亏的只有他们。 听到了女助理的话,黑衣保镖可不干了,嘴里大声骂着极为难听的话,伸手就要绕过挡在前面的唐睿去抓女助理的头发,手差点就要碰到人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黑衣保镖骂了个脏字,一脸凶神恶煞,抡起拳头就朝唐睿的太阳穴砸了过去。 一旁的王安安和女助理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当场就吓得愣了那么一下。 王安安最快反应过来,拎着包就要上去帮忙的时候,刚才凶神恶煞的黑衣保镖竟然被唐睿一把握住抡过去的拳头,下一秒被一个背摔狠狠砸在了地上,这会儿跟一只病猫似的缩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我x你大爷的!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黑衣保镖躺在地上痛得直哼哼,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屋子里扯嗓子嚎,六七个光头大汉骂骂咧咧地提着棍子就冲了出来。 不走是笨蛋。 “快走!” 唐睿一手拉着一个人就往别墅的私人花园出口拔腿就跑,王安安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七八千的高跟鞋脱下来往后一扔提这裙子迈开了腿地狂奔,女助理扯着嗓门儿地大声呼救。 一群人你追我赶,生生在花园里上演了一出生动活泼的追逐戏。 幸好单栋别墅的私人花园足够大也足够复杂,几个壮汉虽然跑得快始终没能抓到人; 幸好费尔南达俱乐部时时有安保巡逻,女助理的嗓门儿也足够大,等几个壮汉气喘吁吁地把唐睿他们堵在了花园墙角的时候,佩戴着电警棒的一队巡逻安保也进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都把武器放下,俱乐部内禁止斗殴,否则我们要报警了。”巡逻小队队长忙站出来阻止事态恶化。 王安安她们累得不行,见有安保来了知道自己也算是安全了,和女助理一起互相挨着靠在墙上喘着气。 唐睿比王安安她们好一些,站了一会儿喘过气来,把几个大汉要动手打人的经过告诉了安保。 “我朋友的脚被石头割伤了,麻烦你们先送她去医务室。” “等一下!” 唐睿话才刚刚说完,一个从头到脚都是奢侈名牌的中年男人从几个大汉背后走了过来,冷着一张脸,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花容失色的王安安,被抬起头来的王安安凶狠地瞪了一眼,尴尬中透着恼怒地又转向唐睿。 田老板朝从没见过的唐睿伸出一根手指,对俱乐部的安保没好气地命令道:“你们是保安吧?来的正好,这几个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闯入别墅,被我的人发现了以后就想着跑,快把他们抓起来,我要报警。” “明明是你们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的!”女助理不服气的说道。 田老板冷笑一声,想和他斗还嫩了一点,他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我没功夫和你狡辩,我要报警!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几位,私人俱乐部未经允许不能擅自进入,麻烦你们先跟我们走一趟。”一边是俱乐部的客人,一边身份不明还擅自闯入别墅,安保队长自然是站在别墅客人这一边。 能先离开这里就行,至于后面的问题慢慢解决,唐睿说道:“能先送我朋友去医务室吗?” “这个您放心,我们会亲自送这位小姐去医务室。”安保队长面无表情地扫了眼王安安光着的脚丫子,大冬天的还穿裙子。 “不行,还不能离开!”那田老板似乎不满意安保的处理方式,自己掏出手机来对着王安安就要拍照,“我好好给王大主持拍几张照片,电视台当红女主持为拉赞助,臭不要脸的亲自送上门,真当自己是个十八岁少女,脱光了我都看不上!” 没想到这田老板如此不要脸,王安安顿时惊得惨白了一张脸,今天这照片真要被发出去了她也完了,只需要一个添油加醋的新闻标题再配上“当红女主播”几个字,不管真相是什么,她的事业必然大受影响。 “唐睿!”王安安发出一声惊呼。 唐睿突然冲了上去,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旁边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田老板手里的手机已经被唐睿一把夺走,用力一扔,手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扑通一声稳稳落进不远处的小水池里。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49 “把他抓住!”田老板气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六七个壮汉朝唐睿围过去的时候,安保队行动更快,两个安保上前先一步抓住了束手就擒的唐睿,安保队长拦住了试图凑过来的几个大汉,厉声喝道:“请各位保持冷静。” 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在费尔南达俱乐部打架。 “赶紧!赶紧放开!赶紧放开!”前头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精英男急声喊着,后头跟着七七八八一串人,清一色费尔南达酒店管理层,安保小队长立马认出跟在精英背后喊着“王总”的人,正是俱乐部的经理。 “经理,你们怎么来了?” 安保小队长一下子慌了神,客人纠纷的事情俱乐部里也不是没出现过,一般这些问题用不着经理亲自出马,除非对象是不一般的客人。 “王总,您慢点儿!” 俱乐部经理领着手底下一群人被迫玩了会玩命奔跑,也不知道俱乐部里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一向跟在大老板身边的王韬王助理今儿个居然坐着直升机就飞了过来,一下直升机就火急火燎地直往这边跑。 大老板身边的红人,王韬王助理暗自庆幸自己平时有跑步的好习惯,他慌慌忙忙地把抓着唐睿手臂的两个保安推开,缓过一口气来,感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沉重与悲凉。 “唐先生,微服私行也不带这么吓人的!您好歹和这里的负责人通声气。” 唐睿扶住跑得气喘吁吁的王韬,颇为不好意思。 谢兰德早就把他的名字录入“特殊客户”名单,只是他们到俱乐部的时候王安安直接用了辰光电视台的公司会员身份进来,一路直奔田老板的度假别墅。 只顾着和谢兰德报备没想过去麻烦俱乐部的人,哪知道这田老板是个不讲理的。 第39章 谢总 今天这一出也着实出人意料, 唐睿抱歉地朝王韬一笑,时间地点都不合适聊天,当务之急是先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 “这位小姐是我朋友,王助理麻烦你先带她去医务室。” 王韬点头,朝俱乐部经理看了一眼,经理朝安保小队长看了一眼,安保小队长立即安排人去搀扶王安安。 “唐睿?” 王安安放心不下唐睿一个人留在这儿, 她站着没动,安保的人也不敢强行把人带走,安保小队长示意下属干脆把电瓶车开进来让王安安和女助理两个人先坐进去。 王韬人来了, 唐睿也放了心,对好友说道:“安安你们先离开,我过会儿就去找你们。” 从王韬他们进来就被忽略了的田老板不开心了,看那些人的热乎劲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和王安安一起的这个男人是和俱乐部这边认识的。 田老板扯着嗓门先发制人,指着唐睿等人, 对俱乐部的经理质问道:“你们费什么达俱乐部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伙同这群小偷欺负客人是不是?你们老板呢,赶紧把他叫出来!我倒要亲自问问你们老板——” “是费尔南达。” 黑色的风衣随着朝前迈开的长腿动作而向后飞扬,看似稳健的步子里藏着被强大气势所掩盖的急躁。 天色渐暗,涂抹着蓝灰色调的天空背景下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挺拔而高大, 冷沉磅礴的气场仿佛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随着步伐的靠近,层层厚重如海的乌云也压了下来。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时,唐睿几乎是在听到第一个音节时本能地望过去, 别人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乌云,他看到的是藏在乌云底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一缕金灿灿的阳光。 “谢总,您来了。” 王韬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是几分了然。 他前脚到了没多久谢兰德就来了,十有八九还是放心不下某个人,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谢兰德“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人群中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径直朝那一个人走过去,挡在他前面的人很自觉地让开,谢兰德最后站在了唐睿的面前。 这里有哪些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都不足以让谢兰德把他的注意力从唐睿身上转移开。 “发什么愣呢,知道你老公帅得天上有地下无,光看着多没劲儿,允许你亲一下,来吧。”毁灭世界的暗黑大魔王摇身一变人间天使,还是长得巨好看,微微一笑,眼睛里有星星,浑身都在发光那种。 近距离接受美颜暴击的唐睿有些精神恍惚,谢兰德很好看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就知道,但谢兰德真正吸引唐睿的一直以来都不是好看的外表。 但可能是受到“爱人”滤镜的加成,唐睿最近越看越觉得他的爱人哪儿哪儿都好看,谢兰德刚才甫一出现时透着几分冷沉的严肃样子是唐睿之前没见过的,意外而惊讶,进而是一种唐睿自己也说不清的喜欢与欣赏。 暗暗收了收自己花痴丈夫的心,唐睿没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去亲一亲谢兰德,还是那句话,场合时间都不合适。 他看着谢兰德微微一笑,所有浓烈的情感都浸在温柔的眼底,无数只丘比特的箭扎在了谢兰德鲜活跳动的心脏上。 “哟,来了个排场大的,我看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吧?” 偏偏有人不甘沦为配角,尤不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了什么大人物。 田老板上下打量着谢兰德,看着对方是挺年轻一个人,下意识的认定不过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二世祖。 谢兰德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王韬。” 王助理挺直了腰杆:“谢总。” 一双眼睛黏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一样,谢兰德扶着唐睿的手臂,从头到脚仔细查看,唐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看着谢兰德关心自己的样子却又莫名满足。 拉过唐睿的双手低头看着,谢兰德看也不看旁边的田老板一眼,随意说了五个字:“永久黑名单。” 王韬心领神会,卸下恭敬,换上严肃,颇有气势地指着一头雾水的田老板,对安保说道:“这个人现在已经被列入费尔南达酒店集团永远黑名单,费尔南达酒店集团旗下所有酒店和俱乐部拒绝此人入住。” 和女助理一起坐在电瓶车上的王安安感觉自己一双眼睛不够用,来来回回地在唐睿、和唐睿很亲近的美男子等人身上转,简直看不过来。 比起田老板被费尔南达酒店集团永久列入黑名单这件事,她心里更好奇的是,难道这个和唐睿看起来很亲近,长得比明星还好看的年轻男人就是唐睿一直“金屋藏娇”的闪婚对象? 唐睿原来是个颜控,王安安心想。 另一边,谢兰德仍不满意:“继续。” 王韬点了点头,作为老板发言人的他气势十足的宣布,谢兰德旗下控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0 股的航空公司以及投资银行等等相关产业也都将这位田老板永久列入黑名单。 众人听着王韬口中蹦出的一个接一个极具“含金量”的词那是一愣一愣的,也不说是王安安他们了,连唐睿自己也大感惊讶。 “哎哟!谢总,原来是谢总!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藏着慌张露出讨好的声音在此时便显得格外讨人厌了,田老板到底是做生意的人,再迟钝也该发现他刚刚差点打了的人是谁。 谢总谢总,除了谢兰德还会有谁?田老板初入海市,多多少少也从商圈里听闻过这位极少露面的传奇人物,正因为这份神秘和传奇,田老板怎么也没把眼前这个长得跟小白脸似的年轻人和“传奇人物”联系在一起。 恍然大悟过后是一阵后知后觉的心惊,如倾盆大雨夹着鸡蛋大的冰雹,彻底把田老板浇了个透心凉,砸了个头破血流。 明明是吹着冷风的初冬,一股股冷汗却浸湿了田老板的脊背。 惹谁不好惹了谢兰德。 “谢总,误会啊,这真的是误会,我、我是真不知道您爱人是王小姐的朋友!” 田老板急得脸都白了,他是靠着快消零食发家的,谢兰德旗下的百货公司在国内零售行业常年占据前十,在大城市中占有率更是稳固前三。 如今把谢兰德惹生气了,一把怒火烧过来被列入永久黑名单,这要是把他们的快销产品全部从百货公司各家门店清除出去,少了一个强有力的销售渠道不说,随之而来的货品积压导致资金流断链,被知名投资银行列入黑名单等等的问题完全不是他能吃得消的。 情急之下,田老板说出了他出尔反尔,明明答应了王安安却又突然撤资的原因。 原来是王安安那天在饭店把李东明大骂了一顿,田老板知道以后自作聪明,想着讨好李东明就有了后来的撤资事件。 说出来却有些好笑,田老板向李东明示好不是真的想讨好李东明,而是他听闻李东明是谢兰德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田老板真正想接近的是零售百货行业里的大佬谢兰德。 结果,为了讨好谢兰德的“朋友”,差点把谢兰德的爱人给打了。 想借着谢兰德旗下百货让自家商品进攻大城市的目的没达到,倒是差点把自己的事业给赔进去了。 “我真没受伤。” 被谢兰德拉进房间后就给推倒在床上,唐睿起初还挣扎了一下,后来被谢兰德一瞪自觉理亏就干脆放弃抵抗,平躺在床上任由谢兰德摆弄。 谢兰德脱了唐睿的鞋,两只系带休闲鞋在地毯上翻滚了两圈歪歪扭扭地躺着不动了。 “别乱扔我的鞋——” 唐睿撑起上半身,谢兰德把人又按了下去:“你朋友不是被石头把脚割伤了吗,我看看你有没有伤着。” 谢大总裁极为潇洒的把烂摊子丢给手底下的人,又嘱咐俱乐部的管理照顾好王安安,自己带着唐睿回了他们在俱乐部里的住所。 “她光着脚在花园里跑,我又没……哈哈,谢兰德!你别挠我脚心……”伸在床外的两条小腿咻的一下缩到了床上,连袜子都被拿走的一双脚蹭着床单往被子里钻。 “我就脱袜子的时候碰了一下,哪有挠你,不准找借口耍赖,赶紧躺好了。” 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谢大总裁硬是把唐睿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扔在了地上,唐睿起初还以为谢兰德是在和自己闹着玩,后来看着谢兰德既没有趁机动手动脚,也没有再和自己开玩笑,才发现这人是真的在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吧。” 全身上下也就剩中间那条蓝色四角裤了,屋子里开着暖气,唐睿并不觉得冷。 长风衣被扔在了一旁,谢兰德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往旁边一捞,搂着唐睿的腰把人压了下去,两条胳膊紧紧搂着。 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大总裁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万一呢?” 第40章 这感觉,太奇妙 万一他没有让王韬立刻赶过去, 万一他后来没有提前过来。 万一安保巡逻队没有及时出现,万一那些人动作再快一点抓到了唐睿他们呢? 身材高大的谢兰德像一只受伤的老虎,委屈地把自己埋进爱人的颈间。 他贪婪地呼吸着唐睿身上的气息,掌心所触碰的温热皮肤,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膛,以此来确认他爱着的这个男人是完好无损的,安全的, 在怀里能够被自己所拥有的。 在俱乐部会员别墅区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自己的爱人在自己的地盘差点被人打了,这事情说出去谁会信, 谢兰德当时更多的是被恼怒的情绪所支配。 待四周的人群和声音如潮水般褪去,他拉着唐睿的手,每走一步路,理智渐渐回归, 直至情感与理智回归平衡时,后怕的情绪便如汹涌的海水彻底将他淹没。 他经历过死亡, 他比谁都清楚当死神降临时的毫无预兆。 或许上一秒还在计划着晚上去喝杯咖啡看个电影,下一秒就彻底与这个世界说再见。 从十年前到现在,谢兰德在这一世早已习惯将一切情况掌控在自己手中,直到此时此刻, 他意识到自己和普罗大众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仍然只是一个人,有他控制不了的走向,并因此感到心慌与害怕。 唐睿轻轻拍了拍趴在他身上的谢兰德,起初他觉得谢兰德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 本来想轻松笑着说一句“哪里有那么多的万一”调节调节气氛,但后来还是改变了主意。 他的经历给他的心理造成过一定程度创伤的同时也更为敏感,唐睿敏锐地觉察到了谢兰德情绪中的那一点不安。 让谢兰德感到不安的人是自己,归根结底,谢兰德在担心他。 又酸又胀的情绪压过了心里泛着的甜蜜,唐睿亲吻着年轻爱人的头发。 在过去近三十年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像谢兰德这样关心他,紧张他,深深爱着他。 或许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 “这次是我托大了,我向你道歉,并且保证没有下一次,原谅我吧,嗯?” 慢慢平复了情绪,唐睿拥抱着把他压得呼吸困难的某人,语气里带着点儿讨好的柔软,末尾最后一个字上扬的语调像小猫的尾巴拂过心尖儿,痒痒的,勾得某人心神一颤。 谢兰德总算放开了差点被他压扁的某人,他双手撑在唐睿身体两侧,本打算严肃认真地教育一下唐睿要多爱护自己,别整天只知道关心别人,结果视线一碰到那双含着蜜糖的深棕色眼睛便瞬间忘了自己拟好的训斥大纲。 算了,谢兰德对自己说,反正每次遇到唐睿他就失了原则,没了控制。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1 “被你打败了。”长长一声认栽的叹息。 放心不下王安安,唐睿洗过澡换了衣服后和谢兰德一起去找了王安安。 说来也是巧,唐睿早前就和好友提过他已经结婚的事,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一起见面吃个饭,结果王安安有时间的时候谢兰德没时间,谢兰德难得有时间的时候王安安又出差去了。 今天可总算见着了,却是以如此特别的方式,特别的地点,特别的时间,着实让唐睿唏嘘不已。 王安安的伤不重,只是脚底有些轻微的擦伤并不需要去医院。 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吃着迟来的晚饭,唐睿总算有机会做一个正式介绍。 “王安安,辰光电视台的当家女主持,我大学时候的同学,也是一直的好朋友。” “谢兰德,”唐睿说着话的时候望向坐在他身边的年轻爱人,那目光里的爱意即便已经很克制也仍然轻易被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捕捉,“我丈夫。” 依着王安安平日里的性格,早就抓着机会吐槽唐睿了,介绍她的时候一长串的词,介绍自家丈夫的时候吝啬的只给三个字,什么时候交往认识,什么时候决定闪婚一概不提,甚至连谢兰德的身份工作也不给说一下。 这合适吗? 根本不合适啊! 王安安吐槽了吗? 她没有啊! 向来舌灿莲花的当家女主持竟然也有舌头打结的时候,失了平时把控全场的能力,轻而易举的把话语权交给了谢兰德,不知不觉中就被谢兰德带着说话,她感兴趣的话题连开始都没有就结束了。 她不是不好奇唐睿怎么和谢兰德走到一块儿的,奈何谢兰德段数太高,张口的第一句话是客客气气的问好,第二句话就把话题带到了节目冠名费上面,戳中要害,正中靶心。 隔天从费尔南达离开的时候,王安安一路都在为冠名费一事终于有了着落而万幸感叹,等她回到电视台开始准备第一期节目录制的时候才慢慢回过味来,她和唐睿,和被唐睿“金屋藏娇”的大美男吃了一顿饭,居然什么都没问。 事后回想起来,王安安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太震撼以至于怀疑自己在梦游”。 王安安以“与冠名广告商大佬谈合作”为理由,用电视台的公款在工作时间请唐睿单独吃个饭,就在辰光电视台附近,挺有名气味道也格外地道的一家浙菜餐厅。 “你家那口子没来?” 菜全部上好以后王安安神秘兮兮地到门口看了看,发现除了服务员并没有其他可疑人物之后直接把包厢的门给关上了。 “最近好像挺忙的,月底要去国外出差,等他出差回来估计就有空了,到时候你来我们家吃顿饭吧,给你做你最爱的墨西哥菜。” 服务员都被王安安挡在了门外叮嘱过没事儿不必进来,唐睿拎起茶壶给王安安倒了杯茶,自己则喝一杯白开水。 “唐睿,真人不露相啊,你也太能捂了吧!” 到算总账的时间了,王安安重新拾起她当红女主播的范儿,一坐下就是先发制人。 唐睿只是笑了笑,喝了口水,在王安安一副“你给我从实招来”的目光注视下淡定的拿出手机,很自然地对着桌上的菜肴拍了一张照片。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吃饭前拍照发朋友圈了?不对啊,就没见过你朋友圈发过一条消息。”王安安凑过去一看,唐睿确实是发消息了,不过是发给一个叫“食人花先生”的人。 照片发送成功,唐睿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手机,对满脸疑惑的好友解释道:“最近胃不是很舒服。” “拍照还能治胃病?”吐槽之余,王安安倒也没有忘记关心好友,“我说你一个顶级大厨,怎么又伤着自己的胃了。” 唐睿对好友老实交代:“吃了点快餐。” 胃病那都是那几年工作熬出来的职业病,在后厨流水线上根本没可能按时吃饭,再后来拼事业的时候忙起来连饭都能忘记吃。 平日里三餐按时按量好好养着倒没什么问题,这次纯粹是唐睿自己自作自受,第一次约会拉着谢兰德去吃快餐,不新鲜的食材直接导致当天夜里胃疼得厉害,大半夜地趴在马桶边上吐得一颗胃都要吐出来了。 “等等,你刚刚不会是拍照片发给你老公吧?”到底是聪明人,王安安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了。 “明明年纪比我小,有时候比我还要唠叨。”唐睿这番话也算是默认了王安安的猜想,在好友面前多少会放松下来不少,他叹了口气,把谢兰德某些方面的霸道说给了好友听。 就因为上次吃快餐后来半夜吐了,谢兰德三令五申地禁止唐睿再碰垃圾食品,就算唐睿以一个资深厨师的名义保证他绝对会在饮食上照顾自己,谢兰德仍旧不放心,非得让唐睿在外吃饭的时候必须拍一张菜肴的图片发过去。 好一个甜蜜的烦恼。 王安安喝了一大口茶才压住了嘴里的酸,作为一个大龄单身美女被秀了一脸的恩爱,要不是对象是好友兼金主,她早就拎包甩头走人了。 “你让我消化消化,唐睿,你说的这个人真的是那天我见到的那个人吗?”听着唐睿吐槽谢兰德,王安安有些恍惚,舌头又有了打结的趋势,“那、那可是谢兰德啊!” 唐睿问:“你以前认识他?”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觉得有些不对,王安安又补充道,“不,应该是我也不认识他,以前从没见过,进了电视台的圈子以后才听说过这位传奇人物。听台长提过,说是海市年轻一代里的翘楚,背景不简单,人更不简单,商业奇才,运气爆表,顺风顺水,为人低调,公开的社交活动几乎从不参与。” 她深深看了眼唐睿,一字一句的说道:“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生赢家,” 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生赢家,仿佛只存在于饭局闲聊八卦中的神秘大佬,感觉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突然成了好朋友的老公。 这感觉,太奇妙。 第41章 患得患失 “有那么夸张吗?” 唐睿被王安安那一长串的形容词给逗乐了, 但前几天在费尔南达俱乐部经历的那些事情确实让他看到了谢兰德不一样的一面。也不仅仅是他那位年轻爱人远超乎他想象的财富,谢兰德在旁人面前所表现出的严肃与气势,确实让唐睿惊讶且惊艳了一把。 不能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从他第一次见到谢兰德开始,谢兰德所展现给他的形象里就没有“严肃冷酷”四个字。 那家伙更像是一朵食人花,招摇且妖冶。 王安安对唐睿和谢兰德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闪婚的好奇不已,在她看来唐睿的性格根本就不像是个会闪婚的人。 筷子夹起一枚龙井虾仁塞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2 进口中细细品尝, 唐睿贴心地给王安安快要见底的茶杯斟满茶水:“这个说起来就太复杂了,以后慢慢聊,你先和我说说, 你是怎么遇到李东明还和他吵起来的?” 要真把他和谢兰德最初因为李东明而契约结婚的事情说出来,唐睿完全能料到王安安的反应,那这顿饭估计也是没法好好吃了。 “就和那个田老板吃饭谈冠名的时候。”王安安想想就觉得晦气,抓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三两句把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只不过把骂李东明的内容给省略了, 就算唐睿现在都已经和其他人结婚了,王安安也不想在唐睿面前提那些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王安安不提,唐睿心里却是知道的,李东明和王安安在学校的时候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他, 能见面吵起来的点除了他还有谁呢? 胸口热乎乎的,感动之余也不免感叹,无论是田老板还是节目冠名的问题,谢兰德一个人便可以轻易解决。唐睿不禁去想, 如果他没有遇到谢兰德,也没有和谢兰德结婚,这残局又该如何收拾?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因为自己而丢了节目,若真到了那种时候,只怕他会亲自去请求李东明帮忙。 不值钱的自尊和朋友的前途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赶紧进屋,风吹着多冷,你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谢兰德絮絮叨叨地念着,脱下身上的长风衣披在了某个赤着脚盘腿坐在露台花园里的男人身上,他就回书房接了个电话,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等他从书房出来,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放着新闻,沙发上已经没有了唐睿的身影,通往露天花园的门朝敞开着。 手往后轻搭着谢兰德握着自己肩膀的手,唐睿往旁边挪了挪示意谢兰德坐下来,谢兰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妥协地挨着唐睿坐了下来,像两块阴极阳极相互吸引的磁铁似的,歪歪扭扭地互相靠在一起。 “唠唠叨叨的,一点也不像个总裁。” 唐睿一句抱怨似的吐槽让谢兰德很想“教训教训”他的爱人,只是这个想法在唐睿像一头驯鹿一般主动而温顺得把身体靠过来,脑袋贴在他胸膛上的时候便荡然无存了。 眼珠子一转,谢兰德约莫猜到了唐睿这番话的缘由,他无比自傲且自恋地微微向上扬起下巴,揽着靠在他怀里男人的腰:“我那天出场帅不帅?” 谢兰德只差脸上没写“快夸我”三个大字了。 明明那天帅得天崩地裂,这会儿却跟个撒娇讨夸奖的小孩儿似的。 唐睿诚心夸赞:“帅,特别有气势,你一出来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是你吗?真的是那个已经和我结婚了的,我天天都能见到的谢兰德吗?” 双手勾着年轻男人的脖颈,脸颊轻轻在谢兰德的脖颈处蹭了蹭,因皮肤与皮肤接触时的摩擦感而感到真实的满足,唐睿发出一声感叹:“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你,又因为以前没见过你的这一面有一种说不清的陌生感。” “你脑袋里是不是藏着一团毛线,听你说的这些绕来绕去的话我头都快晕了,那些人能和你比吗?在外我是很多人的谢总裁,在内我是你唯一的老公。”唐睿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蹭得谢兰德上火,要不是怕唐睿着凉,他还真想在这露天花园的沙发上把人给办了。 谢兰德脑子里想着待会儿回了房间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冷不防怀里的男人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如果我们一开始没有因为契约婚姻而认识,仅仅是互不认识的陌生关系,我大概属于“很多人”中的一个。” 这个概率很大,实际上如果不是当初谢兰德一时脑子抽了答应了李东娜,以他们各自的身份地位,工作和生活环境等等,即便未来的生活里有可能遇见,唐睿所能看到的谢兰德也和那天在费尔南达俱乐部时其他人所看到的一样。 一个严肃冷酷,不易亲近的谢兰德。 如王安安所形容的那样,一个他人口中的青年才俊,一个传奇人物,一个根本不会和唐睿有丝毫交集的陌生人。 陌生人。 这三个字像女巫恶毒的咒语一般紧紧箍着唐睿的脖子,一瞬间让他近乎窒息。 “傻瓜,哪有那么多的如果,”身体往后退拉开了他们的距离,谢兰德双手捧着唐睿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脸颊,“这么冷的夜晚,不好好回房间里和我做运动,为一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伤神,与其自己幻想着没有我的生活,为什么不好好看一看我,多多珍惜和我在一起的生活,嗯?” 谢兰德的一番话像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把唐睿从漆黑的泥潭里拉上了岸,头脑清醒的同时回想起刚才自己那番自我纠结,唐睿隐隐有一些后怕,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失望。 最好的人已经在自己身边了,他却又开始患得患失。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有时候却难以自控。 觉察到了心理上的一些小毛病又开始蠢蠢欲动,唐睿试着用过去常用的办法去压制心里面的一些不好的念头——让自己保持忙碌。 忙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又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 以前拼搏事业的时候很有用,这种自我奋斗似的压榨式治疗方法让唐睿在事业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现在不一样,一来唐睿的身体素质已经过了巅峰期,二来身边有一个时刻盯着他不让他累到的丈夫。 “唐睿,你没事吧,是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 辰光电视台的后台休息室里,王安安把一杯还冒着白气的热可可放到了唐睿的面前。 今天她担当独立制作人的综艺节目开始第一期的录制,有谢兰德出面解决节目赞助费,王安安惊讶的发现不仅仅是经费的问题被得到解决,她所担忧过的其他非经济方面的问题似乎也都迎刃而解。 深感谢总裁不愧是谢总裁之余,由于唐睿不想太高调引人注目,整个节目组里知道赞助商金主是唐睿丈夫的人也就只有两个,一个王安安,一个王安安的女助理。 “抱歉,有点不在状态,耽误大家时间了。” 双手捧着牛皮纸杯凑到嘴边小呷了一口,热可可的苦涩醇香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在好友的面前没有必要再去伪装没事,唐睿疲惫而愧疚的道歉。 第一期节目录制就出了点问题,不大不小,身为顶级厨师的唐睿在处理一道甜点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其实完全可以后期处理剪辑,但唐睿仍旧坚持重新再录一遍。 “最近没休息好,还是和你那家食人花发生矛盾了?按我说你们两个人结婚太快了,生活里难免会有擦擦碰碰,但婚姻就是这样的……” 王安安暂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3 时还不习惯直接喊谢兰德的名字,在不知道唐睿的丈夫是谢兰德这个人之前,她习惯称呼唐睿的丈夫“金丝雀”,但明显不对味儿啊,后来干脆称呼唐睿给谢兰德起的外号了,别说,还挺贴切。 “你一个单身的还在这里和我讲结婚的大道理。”听着王安安大段大段地照搬恋爱宝典经典名言,唐睿稳准狠地直接往王安安胸口扎了一把刀,并且获得了单身女士王安安的一个白眼。 “我们没矛盾,也没有吵架,他人虽然年纪比我小,但特别的懂事,特别的会照顾人。”不想好友担心,唐睿笑着说道,“就是有时候太粘人了,让我有点头疼。” “停停停!我这人不爱吃狗粮!”王安安捂着耳朵直接跑了。 身为电视台当家花旦的王安安在结束了第一期节目录制后还有一堆的工作,唐睿没忙着立刻回去,离开录影棚后去了辰光电视台的咖啡厅,点了一杯没有咖啡因的红茶拿铁,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一边是玻璃窗,一边是桌子,背后是一根大柱子,完美的把自己藏了起来。 该不该把自己的小毛病告诉谢兰德? 唐睿望着复古铁锈红木桌上的红茶拿铁一阵出神,他愿意和谢兰德分享他的每一个小秘密,但他又很怕被谢兰德知道他心理上的一些小毛病。 以谢兰德的性格,一旦知道了结果十有八九要去挖掘诱因,而只要谢兰德开口,唐睿没办法向他的爱人隐瞒他那些糟糕透顶又乱作一团麻的过去。 不愿意谢兰德再为了他而心疼,没有这个必要。 前提是他能控制好自己。 他当然可以。 第42章 冠名商 头发就随便吹了一下, 一缕缕的还半湿着,搭在脖颈上的毛巾随意往脸颊上胡乱擦了几下擦掉从头发上滴落的水珠,谢兰德腰间裹着一条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卧室里一片沉静。 唐睿侧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刚才在谢兰德手里被吹风机吹干的头发乱绒绒的被几乎盖了脑袋的被子包裹着,像雪地里蜷缩成一团的小熊。 也就进去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唐睿都已经睡得很沉了, 两片被磨得殷红的嘴唇微张着。 在床边坐了下来,谢兰德安安静静地盯着唐睿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他轻轻拉开了被子的一角, 唐睿的肩膀上残留着两排小小的残留血迹的清晰齿印。 这是谢兰德先前情动时留下来的痕迹。 唐睿的皮肤很白,情绪激动时会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尤其是在灯光或者是日光的照射下很有一种半透明琉璃般的脆弱迷人。 谢兰德很喜欢在爱人的身上留下带着些许暴力的痕迹,通常这份“粗暴”会被他控制在“情趣”的范围内, 能够让爱人感到刺激又不会真的觉得疼。 最近这几天不太一样,唐睿有意无意地牵引着谢兰德把这份原本属于情趣的“粗暴”朝失控的方向走。 谢兰德确实没办法拒绝主动的爱人, 也从中得到了难以言喻的身心满足,当激-情的潮水退却而理智回归,疼惜的情感渐渐占据上风,他不用完全把被子掀开都能知道唐睿身上现在有多少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印子。 他俯下身, 在唐睿眼角的泪痕上落下羽毛般轻柔的吻。 “唐先生最近和往常一样去公司上班,偶尔去公园跑步,也没有遇到过李东明。” 电话里,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担任唐睿司机的王韬向谢兰德汇报工作。 “谢总, 您看要不要查一查……” “不用。”隔着落地玻璃窗注视着床上的男人,谢兰德说道,“去美国的行程推迟一周。” “唐老师,你和安安姐比较熟,我们节目的广告商会不会来看我们录制节目啊?我看其他节目,一些冠名广告商都会来现场看的。”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穿着白色厨师服正和助理一起准备待会儿录制节目所需食材的唐睿朝侧边不远处望了过去,几个青春靓丽的年轻偶像围坐在一起聊天,不知怎么的聊到了节目的赞助商身上。 唐睿微抿着下唇,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可能吧,回头我问问安安。” “唐老师过来和我们聊天吧,那些事交给助理好啦!” 几个年轻明星热情招呼着,唐睿只好吩咐助理处理其余的事情,自己则被拉了过去。 节目的第一期和第二期连续两天进行集中录制,王安安发动人脉关系请了不少明星前来助阵,新节目的播出时段虽不在黄金时间范围内,也仍有不少渴望曝光率的年轻偶像热情加盟。 都是一群二十上下满是冲劲儿的年轻人,唐睿更喜欢在旁边听他们聊天,一来年龄差有点大,二来他对国内娱乐圈几乎没什么了解,代沟太大,话题太少。 昨天录制节目的时候唐睿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大家陪着他又多录了一会儿,几个年轻人都没有任何怨言,这会儿别人主动邀请他加入,他不过去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我们这节目肯定火,虽然下周才播出第一期,但昨天宣传片出来以后网络上讨论得可热闹了,你们都看了没?不只是上了热搜榜,后来直接登顶热搜了。” 陈威廉的外貌和谢兰德同属于艳丽款,之前已经合作过一次,唐睿并不陌生。 昨天录制第一期节目的时候,到了下午正式录制时候陈威廉才有姗姗来迟,今天倒是来得挺早,比唐睿他们都要早。 另一个年轻人也是之前唐睿合作过的,和陈威廉一样同是常驻嘉宾的周悦云。 周悦云点了点头,接了陈威廉的话,挺高兴的说:“昨天要不是经纪人提醒我看微博,我都不知道安安姐的新节目赞助商居然是天海集团。” 几个年轻人围绕着天海集团的话题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实际上在昨天之前他们还以为节目的冠名商是某家急需曝光率的小食品公司,甚至在得知“天海集团”是节目金主后还处于一种“这是什么公司,以前完全没听说过”“这年头还有以公司名义冠名的”此类的懵逼状态。 也就是后来“天海集团”上了微博热搜,被各路神通广大的八卦网友扒出来其“含金量”,众人才慢慢回过味来,原来节目的冠名商来历不凡。 唐睿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周悦云几个年轻人聊着天海集团如何厉害,又各自猜测为什么一直居于幕后的天海集团会突然冠名一个综艺节目,聊着聊着犹如脱缰野马一般什么天马行空的原因都能想出来。 唐睿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想到就一个冠名的事情能引发这么大的讨论。 “唐老师,你真的不知道咱节目这冠名商是怎么拉到的吗?和我们说一说呗,就挺好奇的,绝对不对外讲。” 陈威廉语气软软地朝唐睿撒起了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4 娇,配着一张五官明艳的漂亮脸蛋还真有那么几分勾人的味道,他这一套对着年长的人甭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向来特别有效,唐睿看着就是一个本分的老实人,他对自己信心满满,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跟只小狐狸似的。 旁边几个小明星隐晦的笑了笑,这陈威廉就是个会来事儿的,对着女人喊姐姐,对着男人喊哥哥,他们虽然心里很不屑陈威廉谄媚讨好的小动作,但也不得不承认圈子里很多人都吃这一套,谁不喜欢美人呢? 周悦云就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望着唐睿,眼里有一丝担忧。 “可能是天海集团要拓展影视娱乐方面的业务吧。” 唐睿的反应堪称冷淡,他甚至身体又往后靠了靠,可能不是那个意思,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不想被陈威廉靠近的样子。 有几个小美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的问唐睿是不是被陈威廉给吓到了,明着是开玩笑,暗地里是嘲讽陈威廉的撒娇攻势也有失败的时候。 陈威廉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罢了,尽管心里对唐睿的冷淡一阵吐槽,陈威廉面上仍然维持着灿烂的笑容,先不说唐睿是王安安的好朋友不能得罪,听唐睿的话明显也是知道天海集团的。 不过一次碰壁之后陈威廉也没有再主动朝唐睿抛橄榄枝。 “我听经纪人说天海集团的老板特别厉害,连三十岁都没有个人资产已经是百亿级别,哎,别说百亿了,我这一辈子能赚个一千万就烧高香了,同样是人,人和人区别怎么就那么大!”一个小明星无比痛心地感叹了起来。 周悦云摇了摇头:“起点就不一样,人一出生就是超级富n代,我们普通人靠着自己的努力也可以过得很好,没必要和这些天之骄子去比。” 话音一顿,周悦云突然就把话题又扯到了唐睿身上。 “像唐老师不也和我们一样是普通人吗,名校毕业,白手起家,事业有成,”周悦云目光炯炯,一双大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格外真诚的说道,“唐老师就是我的偶像!” 唐睿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幸好几个年轻人对这话题都没多大兴趣,调侃了周悦云几句后又开始猜想天海集团是不是打算投资国内电影。 陈威廉还想再从唐睿身上套几句话,不过很快就到了录制节目的时间,大约是知道这档没黄金时间档的综艺新节目冠名商背景非凡,第二期的节目录制格外顺利,众人相当配合,竟然比昨天提前了一个小时就录制完毕。 “安安姐,唐老师,晚上没事儿的话我请你们吃饭吧。”节目一结束,陈威廉当即邀约两人吃饭。 “哪有你请我吃饭的道理,这顿饭我请了,谁也不许跟我抢。”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安安小手一挥,大方请客,她也没想到昨天电视台才刚刚播出了新节目的预告,当天就上了微博的热搜,不只是节目得到了极大的宣传,也算是替谢兰德赚回了一点广告费。 众人一顿欢呼,卸妆的卸妆,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王安安微仰着头左右看着,刚才还在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安安姐,你找什么呢?”一旁的周悦云见了,问道。 “悦云,你见着唐睿没有?” “唐老师刚出去接电话了。” 周悦云才刚刚指着演播室的门说了这句话,手里握着手机的唐睿就站在了门口。 “唐睿,晚上我请吃饭,节目组的都一起来,你去不去?”王安安大声问道,要按着平时的性格她早就拉着唐睿一起去了,不过考虑到唐睿家那口子是节目的金主,要万一人家两口子晚上有约了,她想她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能带家属吗?”微抿着下嘴唇,闪着光的一双眼睛里温柔之余露出几分动人的羞涩,唐睿从门外拉进来一个容貌艳丽大气的年轻人。 第43章 大总裁 导演喊了一声结束,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助理跟兔子似的跑到了唐睿身边。 “唐老师,刚您的手机响了几声,好像是有微信消息。” 一个挺阳光帅气的小伙把手机递了过来,谢兰德给唐睿找的助理小宇,大学刚毕业,有一个已经谈婚论嫁的女友。 见小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唐睿笑了一下, 拍了拍年轻小伙的肩膀:“行了,知道你晚上有约会,把东西收拾一下交给王助理就下班吧。” “谢谢唐老师, 唐老师再见!” 打开微信,食人花先生发来的一条语音,唐睿左右看了看,录影棚里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非常热闹, 他独自一个人推开门走了出去,手机贴到耳边, 谢兰德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小电流似的窜进了他的耳朵里。 还没有来得及把身上录制节目时候穿着的厨师服给换下来,唐睿握着手机匆匆忙忙跑到了电视台的后门,早上才见过的人孤零零地就站在楼底下傻笑着看着他。 别人口中的,身家百亿, 神秘低调的传奇大佬。 踩着一双熊猫鞋,两条傲人的大长腿裹在洗白做旧的浅色牛仔裤里,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看着跟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 也不知道在外面傻站了多久,脸颊都被风吹得有些发红了。 “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一股热流在心窝里积蓄盘旋,唐睿跑到了年轻爱人的面前,双手抚上了谢兰德冰凉的脸颊,小声问,“冷不冷?”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电视台都不让人进的,我和他们说了是上去找你的,电视台的人非要说我是什么明星的粉丝不让我进去,我又拿不出工作证来只能在外面挨冻。这天冷的啊,我都快被吹成一根冰棒了。”谢兰德委屈巴巴地拉过唐睿捧着他脸颊的手亲了一口,他的手比唐睿稍大一些,正好可以把唐睿的手给包起来。 抓着唐睿的手摸了摸,谢兰德皱了皱眉,皮肤摸着比平时干燥了不少,回去要找点润肤露好好给唐睿擦一擦才行。 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什么人,唐睿抬起下巴快速在谢兰德嘴角下垂的唇上亲了一下,拉着愣住的谢兰德赶忙进了电视台,一到楼上就听到王安安大方请客,既然人人都去,哪里有他不去的道理,只不过还得加塞一个家属。 辰光电视台附近常驻追星族,在王安安的指挥下众人分批次分路线跟打游击似的从各个出口离开辰光电视台,几个明星的助理从前门乘坐明星保姆车把门口等候的大批粉丝引走,王安安和几个女明星从后门离开,陈威廉和周悦云两个人坐唐睿的车。 保险起见,他们坐货物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录节目前热衷聊天的陈威廉这会儿像是累极了一样,半眯着眼睛一声不吭,偶尔打个哈欠的间隙偷偷用余光朝旁边某朵光彩照人的食人花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5 瞄去几眼,带着那么一股很不是味道的酸味儿。 直到他们到了地下停车场,离一辆宾利越来越近,陈威廉死气沉沉的一双眼睛也被重新点燃了生机,离车子越近,眼里的光越亮。 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的王韬从宾利车上下来:“唐先生。” 目光触及跟在唐睿背后的谢兰德时愣了那么一秒钟,将要开口的时候被谢兰德瞪了一眼,王韬这个人精立即读懂了自家老板的意思,硬是把快要到嘴边的“谢总”给憋了回去。 “啊,谢先生也在啊。” 陈威廉的眼睛彻底亮了,语气里满是艳羡:“唐老师,你的车好漂亮啊。” “这不过是唐先生家里的其中一辆而已,”王韬问道,“唐先生,这车坐不下五个人,您看是不是让人开另一辆过来?” 这哪里是他的车,明明都是谢兰德的,虽说他们现在结婚了是一家人,但听王韬这么一讲总觉得怪怪的,要真解释了,估计待会儿谢兰德又得念叨他太见外。 唐睿说道:“王助理,你先带小陈和悦云去餐厅。”他转身望向跟在后面的谢兰德,“你车停哪儿了?” 谢兰德从卫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不远处的一辆全球限量的黑色阿斯顿马丁车灯亮了起来。 “好帅的车啊,肯定很贵吧。”望着谢兰德和唐睿朝那辆跑车过去了,周悦云眼里满是羡慕。 现在做厨师的都这么有钱吗?陈威廉不屑地瞥了眼周悦云:“你怎么连阿斯顿马丁都不知道,那可是限量版,全球不到百辆,得好几千万!” 王韬对着唐睿和谢兰德客客气气,对着两个小明星可没那耐心,督促着两个人上了车。 一路上陈威廉好奇地问东问西,一会儿打听唐睿的公司是不是很赚钱,一会儿又感叹唐睿怎么那么年轻就结了婚。 王韬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司机,专心开车,一概不答。 聚餐的地点选在了唐睿的餐厅,他们去的晚,到的时候还在用餐的客人已经不多了,还在路上的时候唐睿就给餐厅打了电话提前准备,等他们到的时候时间正好。 唐睿的餐厅虽然才开起来没多久,在海市却已经是小有名气,几个小明星跟着过来了以后才知道这家有名的高级餐厅原来是和他们录节目的唐睿开的。 “唐老师,我真是太羡慕你了,你说你长得这么帅就算了还做得一手好菜,做饭这么厉害就算了还有自己的事业。”几个明星和唐睿他们同王安安坐在一桌,李安妮就是其中之一,录节目前敢大着胆子对陈威廉一番嘲讽的也是她。 “这还没完,连家属都这么好看!事业爱情双丰收,简直人生赢家啊!” 唐睿被李安妮一连串的赞扬给逗乐了,笑着大方说道:“下次来我这儿吃饭,给你免单。” “谢谢唐老板!唐老板威武霸气!” 这一桌的人大多都是混迹娱乐圈的,饭桌上就没有冷场的可能,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别提有多热闹了。 聊归聊,笑归笑,几个渴望出人头地大红大紫的小明星自然不会放过和电视台当家花旦拉关系的机会,聊着聊着,便有人按耐不住地向王安安问一些有关赞助商天海集团的事。 “安安姐,天海集团的老板是不是真的很年轻啊?” 王安安心里苦,这天海集团的老板可就和他们坐一桌呢。 她用余光朝唐睿他们那边瞥去一眼,堂堂身家百亿的神秘富豪今儿个穿得跟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青春靓丽,一副乖乖仔的模样坐在唐睿的身边,活像个贤惠小媳妇一样帮唐睿切盘子里的惠灵顿牛排。 这是她那天见到的那位冷面大美人吗? 一定是错觉吧。 “这个问唐睿吧,天海集团的大老板可是这里的常客。” 王安安笑嘻嘻地把皮球踢了过去。 几个年轻人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感叹,万万没想到认识天海集团大老板的人竟然是唐睿,众人忙好奇地追问和天海老板有关的事情。 唐睿望向身边一直安静陪着他的谢兰德,脑海里严肃冷酷的天海集团总裁,和眼前漂亮迷人的年轻爱人渐渐重叠在一起,真真实实的,就在他身旁坐着。 几日里一直萦绕在他周身充满不真实感的迷雾,似乎也慢慢散开,展露出一个清晰明亮的现实世界。 他所拥有的,一直都在身边从未改变过。 “是挺年轻的,长得也很好看,实际上和我们一样都是肚子饿了要吃饭,困了会睡觉,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唐睿说着话的时候,谢兰德就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爱人,明明大家讨论的话题人物一直都是他,偏偏一声不吭。 陈威廉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那当然了,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也有需求的正常人嘛!像这样有钱又年轻的大总裁,身边肯定不缺美人吧?” 一直埋头吃饭的王安安偷偷朝某对热衷发狗粮的夫夫瞄了过去,她似乎闻见了空气里的一股淡淡的醋味儿。 “嗯,是不缺,随便出来吃一顿饭就有花花草草的惦记着。”餐桌底下,唐睿把谢兰德讨好的蹭过来的爪子拍开,保持着他一贯温柔如水的微笑,“不过大总裁的爱情和需求都给了一个人。”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的好奇:“谁啊?” “给他戴上结婚戒指的人。” 四周偶尔有人传来一声满含遗憾的叹息“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对某位天海大老板的八卦热情也被浇了一盆水似的凉了下去。 谢兰德忍着笑,和朝他望过来的唐睿碰了个眼神,两人正用眼神交流的时候,李安妮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唐老师这儿名人这么多啊,天海大老板经常过来,连大明星江山也来了。” 第44章 妥协 “大明星?” 唐睿着实有些小惊讶, 他只知道江山是谢兰德一个好朋友的表哥,家境不错,听李安妮他们的讨论,江山居然还是一个大明星? “可有名了,出道爆红,后来去了好莱坞还拿了奖,这两年回国拍电影, 那真是众星捧月,有人气有资源,羡慕不来。”周悦云羡慕的说道。 陈威廉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比他有演技长得好看的可不少, 还不就是靠着家里有钱。” 李安妮不忘趁机怼两句:“威廉,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吧!有钱怎么了,有钱也是一种实力,更何况娱乐圈里有钱有势的人也不少, 难道每个人都能被捧红?江山的奖可是实实在在的实力证明!” “那也不一定,钱不一定能买奖, 但钱和权加在一起可以从中运作。”一直充当壁花的谢兰德随口说道。 见有人帮腔,一直不怎么看谢兰德顺眼的陈威廉当即抬高了下巴,跟一只骄傲的公鸡似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6 :“李安妮,听见没有, 人唐老师的爱人,额……” 唐老师的爱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哟!谢哥,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清纯呐,这还是我狂拽酷炫的谢哥吗, 哈哈哈,要不是看到唐哥在这儿,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一身名牌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自己是个多金的土豪,大晚上的还戴着一副墨镜,林小佳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墨镜一摘露出一张标准花花公子的帅脸:“唐哥,还记得我不?林小佳!” 自打被谢兰德一顿教训,林小佳长了记性再也不敢对着唐睿喊“嫂子”。 唐睿刚想起来打招呼就被谢兰德给拽了回去:“我们吃我们的,甭管他。”谢兰德看了眼旁边的林小佳,“算你小子懂事,还知道照顾你唐哥的生意。” “今天请客的人是东明哥,又不是你林小佳。”双手抱在胸前,周世安一脸冷淡的和表哥江山站在一块儿,两个表兄弟这么一看在五官和气质上还真有几分相似,轻轻冷冷的文艺书卷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江山是大明星的关系,唐睿觉得和周世安比起来,江山确实更为清俊也更明亮耀眼,只是李东明从后面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时候,无形的气场又像一轮明月般把这星光都给压得黯淡了。 “东明,夜游的轮船已经在码头等着了。”李东明越过众人朝唐睿他们那边走过去的时候,江山在后面喊了一声。 李东明好似没听到一样的反应让习惯了被人捧着的江山颇有些尴尬,一旁的周世安看了眼李东明的背影,又看了看谢兰德的方向,想起一个多月以前在品酒会上被谢兰德一顿训斥的事情,打算保持沉默到最后一句话都不讲。 没等李东明走近,谢兰德放下刀叉拉开椅子起身挡在了李东明面前。 气氛莫名的僵持,空气里紧绷着一根弦一般满满一桌人竟是没有人敢再开口说话,连手里正在切牛肉的餐刀都停在了餐盘上方。 李东明也没有再继续往前,他扫了眼谢兰德暗含敌意的脸,唇角勾了勾:“真难得你也会有紧张的时候,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你,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唐睿站了起来,从后面握住谢兰德的手,他不喜欢李东明的这句话。 “多说几句,口渴了我们免费提供白开水。”谢兰德回握住唐睿的手。 视线掠过两人交握的双手,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李东明放缓了语气:“正想找你谈一谈,既然今天碰巧遇上了……”李东明望向谢兰德身后的男人,“唐睿,能借你的办公室让我和兰德喝一杯吗?” 和王安安打过招呼,唐睿带着谢兰德和李东明到了二楼公司。 这个点人都下班了,唐睿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明亮柔和的暖光让每一个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无所遁形。 “你们聊吧。”唐睿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门,办公室的遮挡帘没有放下来,透明的落地窗里谢兰德和李东明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清晰可见,他看了一眼,转身去了公司的休息间。 “你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在这里干瞪眼浪费时间,说吧。”双手抱在胸前,谢兰德很自然地往唐睿的专属座椅坐了下去。 “谢兰德,你有当我是朋友吗?明知道唐睿对我的意义还对他出手。” “你所谓的意义指什么?是一开始拿他当江山的替身,还是向他提出分手还一副受害人的样子,自私的不允许唐睿走出你带给他的阴影和伤害?李东明,其实你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爱他,你就是不甘心。” 收起了所有的温和,谢兰德平直的语气像锋利的刀刃划过冰面。 “你心里肯定认为我是在横刀夺爱,可你觉得你爱他吗?伤害唐睿一定让你感到很满足吧,享受着他对你的在乎,就算你们已经分手了那么多年你还是下意识的认为他离不开你,甚至永远都不可能从你带给他的痛苦里挣脱出来。你要是脑子还正常就问一问你自己,这是爱还是为了满足你自私又偏执的占有欲?” 李东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两片薄薄的嘴唇崩成了一条线,谢兰德没有就此打住。 “你以为没有人能比你更了解唐睿,无比自信唐睿不可能从你带给他的创伤里走出去,不可能去开展另一段感情。而即使真有一个人愿意走近唐睿的心,凭着你的财富和权力要赶走一个人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李东明,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出现另外一个不比你差,甚至各方面都远胜于你的人和你竞争的时候呢?或者你只是下意识的认为,你能看上唐睿已经他的幸运,他没有优秀到让比你更优秀的人爱上。” 谢兰德扬起了唇角,视线越过李东明的肩膀,他望向了落地玻璃窗外抬着杯子朝办公室方向走来的男人,眼里流淌过一片温柔的海洋。 “或许……你说得对。” 出乎意料的,李东明没有反驳谢兰德,他侧过身顺着谢兰德的视线望了过去。 一开门就迎接到两股温柔的视线,唐睿在门口停顿了一秒钟,不紧不慢地将两杯热奶茶放到了办公桌上,一杯推朝谢兰德的方向,一杯推给李东明,没说一个字的又离开了。出去后就盘腿窝一个懒人沙发里玩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看。 伸手从办公桌上拿起了陶瓷杯,杯子捧到嘴边,混合着伯爵茶香与牛奶的手煮奶茶滑进喉咙,熨帖着阵阵抽痛的胃,李东明缓缓说道:“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像悬崖峭壁上的一捧雪,又冷又神秘。能征服这样一个男人,起初的时候确实很有满足感,但雪离了高峰落进手里他就融化了,水一样温柔缱绻,又脆弱又可怜,不冷也不神秘了,不再是悬崖峭壁上可望不可即的一捧雪,不过是茫茫大海里的普通的一滴水。” “论相貌,唐睿确实长得不错,英俊挺拔气质又干净,但世界上比他好看的人不少,更何况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爱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给掏出来,这很容易把人宠坏,太容易得到,难免会不珍惜。” 两股冷冰冰的目光盯了过来,李东明坦然迎上谢兰德警告的视线:“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甘心,甚至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真正失去他。” “谢兰德,你觉得我自私,这一点我承认。”手指轻轻摩擦着陶瓷杯的杯壁,杯子里的奶茶渐渐凉了,李东明唇角抿开笑意,“但有一点你错了,我爱他不比你少。” “我和唐睿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算起来已经是好几年,这几年的时间足够让我想明白他对我的重要性。” 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像枯萎了的一棵树,窸窸窣窣地落下枯黄悲伤的落叶,厚重的苦涩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李东明侧过身朝办公室外盘腿坐在懒人椅上低头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7 玩手机的男人投去一抹轻柔的注视。 “一年前我在特罗姆瑟拍摄极光的时候许下一个愿望,我和唐睿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离开特罗姆瑟的前一天我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我梦到我和唐睿结婚了,婚礼的当天,江山告诉唐睿他不过是一个替身。” 他像是做了一个有关他自己和唐睿的梦,又像是进入了一个电影时空里,以上帝视角看着唐睿在婚礼之前一个人离开了教堂,开车到教堂附近的悬崖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靠近深渊。 直到现在李东明也忘不了唐睿那一刻平静而解脱的神情。 他也看到梦里的自己跪在悬崖边崩溃般地大声叫喊,失控地要跳进海里去寻找那一个终于从悬崖跌进大海里化成一滴水的人。 那个梦太真实也太可怕,梦里“李东明”的绝望、后悔和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真实而直接地让李东明感受到一种心脏被挖去的痛苦。 这些年感情上的犹犹豫豫,多多少少有受到噩梦的影响。 互相折磨,相互痛苦,直至逼死对方,这就是他和唐睿的未来。 如果提前预知未来,就一定能改变结局吗? 未知的未来让人心存敬畏,已知的未来让人心生恐惧。 “你和唐睿从认识到结婚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变心了,让他受伤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抢走他。”李东明站了起来,收回了窗外的视线也收回了他所有的情绪,“不惜代价。” “你这一辈子都没这机会。”谢兰德指了指门的方向。 第45章 黏黏糊糊 “兰德——” 门才刚刚推开,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把灯打开,唐睿被突如其来的失重给吓了一跳,谢兰德一声不吭直接把他给扛在了肩膀,下一刻被放倒在了卧室的床上。 怎么了? 疑问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温柔又凶狠地堵住,年轻爱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一场沉重而骤起的大雨,将他从头到脚的淋湿。 每一根头发, 每一片皮肤,都被这份独属于谢兰德的浓烈爱意浸湿了。 他像是一颗埋在干涸土地里的种子,面对这疾风骤雨般的强势毫无抵抗之力, 被动地承受着,接受着,挣扎着从泥土里吐出枝叶,向爱着他的男人伸出双臂。 接受, 并给予回应,给予他所能给的一切。 “别离开我。” 伏在唐睿的身上, 昏暗而安静的房间里,谢兰德带着不安脆弱的声音落在唐睿耳边,细碎的亲吻落在温热的皮肤上,他紧紧抱着身下的男人, 生怕被他实实在在拥抱在怀里的爱人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强大如谢兰德,什么时候也会有露出脆弱一面的时候? 庆幸屋子里的灯没有打开,否则又该被谢兰德取笑兔子附身,动不动就眼尾发红。 唐睿回抱住把重量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主动而热烈的回应着。 他的身体,他的心脏。 他的情绪,他的灵魂。 只要谢兰德想要的,都是谢兰德一个人的。 直到持续了整整十几秒的空白过后意识渐渐回归,唐睿的双手紧紧拽着不成形满是褶皱的床单,泛着潮红仿佛熟透了的身体仍然本能地痉挛着,紧闭着的眼睛一排颤抖着的睫毛不知道是被眼泪还是滚烫的汗水浸湿,上下扑腾着,仿佛坠入大海挣扎陷落的黑天鹅。 被狠狠欺负了一顿,可怜又迷人。 温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力道适宜地轻抚着男人颤抖的脊背后腰,谢兰德俯下身怜爱地亲吻着爱人眼底的湿润泪痕。 难耐地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声呜咽,像受了伤无力抵抗的猛兽,收起了所有的獠牙利爪,只剩下无尽的柔顺和虚弱。 唐睿勉强睁开发红发热的眼眶,被眼泪浸湿的视野里朦胧一片,缓慢而绵长地呼吸着,无论是双手双脚还是身体其他地方都像是不属于他一样,只剩下酸软无力,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显得极为困难。 “累吗?”双手绕过唐睿的肩膀和膝盖后,谢兰德把几乎瘫软的爱人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地让唐睿靠坐在铺了一个个柔软靠枕的床头,他把水杯递到还没恢复过来的男人唇边,“乖,喝口水。” 累,太累了,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唐睿默默在心里把刚才的情话给收了起来,不给了不给了,什么都不给了,给不起。 他埋怨地瞪了眼一旁笑得一脸满足的谢兰德,要放在平时其实还挺有几分气势,奈何现下刚刚被人狠狠欺负了一顿,浑身虚脱,发红的眼眶,无力的神态,还含着一湾蜜糖水雾的眼睛,没有瞪出气势来,倒像是在委屈巴巴地撒娇。 平时要看到唐睿示弱撒娇可不容易,毕竟唐睿是一个以“成熟理性”自居的男人。 “宝贝,舒服吗?” 谢兰德成功获得又一枚“唐睿式眼刀”。 不敢再逗下去了,真把人惹生气了他可是会心疼的,伸手揽着唐睿的肩膀,谢兰德把人往自己肩膀上带,一个个甜蜜的词儿跟倒竹筒豆子似的往外蹦:“唐睿,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儿,我的好老公,体谅一下你单身十年的丈夫,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遇到了真爱,一时没忍住稍微过了点。” 唐睿往谢兰德怀里靠了过去,硬邦邦的胸怀哪里有柔软的靠枕舒服,但靠着就是哪里都合适,哪里都满意。 沙哑的声音里浸着余韵未散的无力:“只是稍微过了点?平时又不是没有……” 想到自己刚才都已经哭着求着地喊不要了,谢兰德还变本加厉的来,舒服归舒服,就是太舒服了让唐睿有些后怕。他虽然也很喜欢和谢兰德的夫夫生活,只是没想到在床上还能这么弄,太刺激了一些。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爱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我的吸引力有多大?要不是怕你不喜欢,我可以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谢兰德眨了眨眼睛,他的嘴巴被唐睿给捂住了。 唐睿脸颊烧灼般的滚烫:“精力这么旺盛,你前几年怎么忍下来的?” “登山,冲浪,打球……你没看自从我们结了婚,我连出去的时间都少了。”这一点谢兰德可没有说谎,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叛逆归叛逆,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乱搞。 说白了,有那么一点心理洁癖。 无奈又纵容地瞪了眼口无遮拦的年轻爱人,唐睿拍了拍谢兰德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抱我去洗洗。” 身上黏黏糊糊的,怪难受。 “我说真的——哎哟!”谢兰德吃了唐睿一记没有多大力道的肘击。 手里拿着花洒,谢兰德让唐睿靠在他怀里坐浴缸里,试了试水温,先帮爱人把身上冲干净了。 唐睿慢慢缓过气来:“你是不是受刺激了?他没有和你乱说些什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8 么吧?” 谢兰德把在办公室里李东明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唐睿,当然是有选择性的。 “他真的这么和你说了?”唐睿大概也就惊讶了那么半秒钟,随后就挺平静的,心里琢磨着李东明大概是被王安安一顿臭骂给骂清醒了,或者是终于开窍了,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本来过去的感情就回不去了,更何况我现在都已经和你结婚了,李东明能主动退出对我们大家都好。”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唐睿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 “不然呢?” 谢兰德老大不是滋味,别别扭扭地说:“他要等你一辈子……” 眉头微皱,唐睿态度很坚决地摇头:“别说我和你都结婚了,就算是我没遇上你我也不可能重新再和他在一起。” 李东明在他身上划下的伤口太深,他怕疼,太怕了。 同样的伤害再经历一次,唐睿知道以他的精神状况自己一定撑不过去。 即便真的和李东明重新再走到一起,也是如履薄冰,终日活在惶恐不安的日子里,犹如走钢索一般,只需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轻易地折断他紧绷的神经,落得一个坠落深渊,死无全尸的凄惨结局。 “你不会是以为我对李东明还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吧?”联想到谢兰德刚才强烈的渴求,唐睿睁大了眼睛微微抬头,好让自己能看到托着他的脑袋给他洗头发的年轻爱人。 “怎么可能,你都有我了还会看上他?”小心地蒙着唐睿的眼睛,谢兰德拿着花洒冲掉唐睿头发上的泡沫,总不能告诉唐睿是因为他被李东明提及的噩梦给影响到了。 关于噩梦的半点内容,谢兰德都不会告诉唐睿。 从十年前至今,谢兰德从没有像今天一样为他的重生而感到幸运。 他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能改变唐睿的。 让唐睿泡在浴缸里,谢兰德站在淋浴间里快速给自己洗了个澡,他把一直趴在浴缸边看着他的爱人从水里抱了起来,用柔软干燥的大毛巾裹着,打横抱送回已经换过一套干净被褥的床上。 “唐睿,舒服吗?”谢兰德坐在床边,吹风机调到热风。 唐睿点了点头,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都很舒服,手从大毛巾里挣脱出来,扶着谢兰德的膝盖伏了下去,双手搁在谢兰德的腿上,下巴和脸颊搁在交叠的手臂上。 耳边是吹风机嗡嗡嗡的声响,年轻爱人的手指穿过他半湿的头发轻轻按揉着头皮,不由自主地放松,这一刻的温情与满足包裹着他疲惫的身体与饕足的灵魂。 谢兰德俯下身亲吻唐睿的发顶,焦糖色的头发残留着吹风机热风留下的余温。 “唐睿,我们结婚吧。”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酸痛的,才刚刚睁开眼睛还处于半迷糊状态,就被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唐睿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谢兰德的左手,确实还戴着婚戒:“不是已经结了?” “没婚礼哪能叫结婚!”跟变戏法似的,谢兰德搬了一堆结婚杂志往床上那么一搁,“宝贝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是古典浪漫的,还是炫酷高科技的?教堂就算了,我们去古堡?还是水底?” 一个枕头往扰人睡眠的声源身上砸了过去,唐睿拉过被子继续补眠,好在旁边的人识趣的没有再开口。 朦朦胧胧中唐睿好像听到了翻书的声音,等他睡了个回笼觉再起来的时候,唐睿呆了那么十多秒的时间。 卧室的地上左一本右一本被翻开的结婚杂志,房间的挂壁电视机上正以无声模式播放婚礼策划广告,坐在床尾认真观看的谢总裁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 他一定是还没醒。 唐睿又倒回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没有谢兰德的重生,唐睿和李东明就是标准虐恋了 然而只想虐渣攻并不想让受委屈复合 ps:起名困难,文里一些无关紧要的配角用姓+较大众的英文名,自己好记,读者也不容易头晕 不要对号入座啊,一个个去排查国内明星的英文名,这工作量也忒大了 第46章 天赋 “这几年全球经济形势都不太好, 尤其是实体经济。娱乐产业逆势而行,电影市场年年扩充,票房增量更是超乎想象,投资人的大笔热钱也随之流入娱乐市场。我们李家其实对这一块也有一些兴趣,只是常言道隔行如隔山,几千万对我们李家而言算不得什么,但也不能随便就扔出去。” 李冬娜微笑着说道:“江山,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要李家投资你的电影,可以,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李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自当全力以赴,就是不知道……” “唐睿你知道吧?” 俊雅的长眉微挑, 江山往咖啡杯里加了一颗方糖,陶瓷汤匙搅动绕圈,望着杯子里一圈圈的波纹:“能不知道吗?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迅速拿下海市年青一代里的翘楚,现在海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谁不知道谢兰德新婚燕尔, 对一个叫唐睿的男人当心肝儿护着,宠得不得了。” “你见过他了?说起来他和你也有几分相似,我也挺好奇的,谢兰德和你认识在先吧, 也不知道那个唐睿给谢兰德灌了什么迷魂汤,就非他不可了。”李冬娜轻描淡写地说着,偶尔瞥一眼对面的大明星,江山面色淡淡,毫无反应。 还真是个戏子。 李冬娜抿唇浅笑,心里暗自冷笑,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江山自小就是被众人捧着长大的,后来又当了大明星更是自视甚高,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唐睿抢了江山的风头,江山私底下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要不是她认识江山许久还真会被这人的演技给骗了。 江山笑了笑:“确实是挺有魅力的一个男人,不过人不可貌相,醋劲儿大着呢,我借用谢兰德的私人码头停了两天,他估计不高兴吧,谢兰德就让我把游艇开走了。” “毕竟你可是江山啊,他能不害怕吗?” 李冬娜的一句恭维让江山颇为受用,他心情不错的问道:“李姐让我帮的忙和他有关?” “我就直说了,东明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但你之前不是有男朋友吗?他就憋在心里没敢说,后来出国留学遇到了唐睿,估计是见唐睿和你长得像就和他好上了,其实他们几年前就分了,现在见唐睿和谢兰德好上了心里不高兴,这几天一直喝闷酒,”李冬娜说明了来意,“姐姐我呢,就想让你去劝劝他。” 江山抬起咖啡杯小抿了一口,浅笑道:“我哪有这么大能耐?” “赝品终究比不上正品,只要你能让东明振作起来,电影投资的事情好说。”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59 “既然李姐都开口了,我就试试吧。” 自打和谢兰德结了婚,唐睿人生的小本本上多了很多个第一次。 比如,第一次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被抱上了直升机,等他醒过来就已经坐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了。 “爱情让人懒惰,让赖床的人更赖床,这一点很不好。” 下巴搁在谢兰德的肩膀上,胸膛贴着宽厚的背,唐睿像一只无尾熊似的挂在谢兰德背上。餐厅运转正常,公司最近已经停止年底的接单,没有太多事情的唐睿按照约定陪谢兰德到美国出差。 “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愿意可以在家里让我养着,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我求之不得。” 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谢兰德点开了邮箱,按照标注的重要程度依次处理。 “天生劳碌命,闲下来就心慌。”谢兰德大大方方的把工作拿到房间里处理,唐睿也光明正大的看着,他对谢兰德的工作也挺好奇的,“院线?” 见唐睿有兴趣,谢兰德侧过身把唐睿拉到自己身边,更方便查看邮件里的内容:“这次出差就是为了收购美国的一家院线,国内的票房市场还有很大的挖掘潜力,和巨大的票房市场比起来,电影质量方面始终难以跟上。现在的观众口味也叼了,可不是以前随便拍拍就能糊弄的时代。” 唐睿点头附和,他当初决定回国发展,除了和故土的感情牵绊外,强大的市场潜力也是一个原因。 两人就着话题聊了起来,谢兰德惊讶的发现唐睿虽然对娱乐行业接触很少,但总能敏锐地抓住问题的核心,就好比谢兰德这次出差美国明着是收购院线,实际上除了收购院线外也有利用院线和制片方的关系趁机打入好莱坞电影行业。 唐睿看出谢兰德的真实意图,国内有最有潜力的电影市场,好莱坞有最专业的电影制作,谢兰德并不满足于捞一笔快钱,这卓越的年轻人要在全球娱乐行业扎根立足,可以说进军娱乐行业是天海集团未来的一个大项目。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安安他们那么崇拜你了,不愧是年青一代里的翘楚,有资本有远见有胆识,想要不成功都难。” 唐睿惊叹于谢兰德优秀的商业头脑与卓越远见,感慨人比人气死人的同时也有些小小的得意,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属于他的。 被唐睿一顿夸,谢兰德尾巴都要翘天上去,表面上还一副“还行还行”的谦虚样子,他也就是一般厉害,提前知道未来几年电影市场的发展趋势而已。 电影市场有利可图,想要进入一个全新的行业并且在其中站稳脚跟却需要谢兰德的稳扎稳打。 与院线谈判收购事宜的同时,谢兰德也在为打响娱乐投资公司第一炮的电影积极做着准备,他本来打算一边工作一边和唐睿度蜜月,结果自从在飞机上和唐睿讨论了工作后,不只是唐睿对这方面的工作有了浓厚的兴趣,谢兰德也发现唐睿在经商上面其实很有天赋。 “虽然我确实很喜欢下厨,但一开始接触餐饮其实是生活所迫,在餐厅刷盘子既不用什么资格证也没什么门槛。”唐睿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幸运的是我味觉不错,当时带我进后厨的老师告诉我,这就叫天赋。” “这个我同意。”暧昧地盯了眼唐睿淡粉色的嘴唇,谢兰德在心里小小的回味了一番那柔软的触感。 或许需要再补充一点,除了在厨艺上的天赋,唐睿在经商方面同样具备一定的天赋,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餐厅和策划公司,完完全全的白手起家,若是给唐睿更宽广的舞台,谢兰德已经等不及想看唐睿会带给他多大的惊喜。 在娱乐产业方面无论是他还是唐睿都是隔行的外人,谢兰德本想把实际的运营工作交给职业经理人,自己做个甩手掌柜只负责管控投资方向,但如果能和唐睿一起工作的话岂不是更好?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让谢兰德迫不及待的想要实施。 谢兰德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唐睿,或许他们可以试着一起合作。 年轻的爱人如此优秀,他自然不愿原地踏步,对此早有兴趣的唐睿欣然应允。 黎明前夕,唐睿早早睁开了眼睛,浸在最后一丝如水夜色的宁静里注视着把他牢牢拥在怀里的年轻爱人,目光贪婪地描绘着谢兰德的五官。 爱情总是来得突然而炙热,像照亮北极夜空的流星重重砸进了心脏里,胸口在燃烧,连血液都为之沸腾。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当最初一见钟情的热烈渐渐平复后,是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的细水长流。 窗外,一片纯白悄然落下。 下雪了。 多可笑啊。 唐睿用忙碌的工作去驱赶痛苦,而他只会沦陷于酒精的麻痹里。 晃动着酒杯里金灿灿的液体,李东明仰头一口饮尽,模糊不清的视野里蒙了一层厚厚的纱雾,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个渐渐走近的轮廓。 为什么就看不清脸? 他一定是喝多了,酒醉了,才会产生幻觉。 唐睿在那个人的身边,又怎么会来找他? 假的,都是假的。 按耐不住拥抱的诱惑,即便是幻影也无所谓,李东明一把抱住了近在咫尺的身影,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手掌下温热的触感一时难以分辨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 “东明,你一直喜欢我,是吗?” “我爱你……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别和他走,唐睿……” 脸上暗含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江山一把推开了身上的男人,厉声道:“李东明,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唐睿,别走,求求你别走……我改,你不喜欢我哪里我都改,求你了……”李东明醉得一塌糊涂,抱着脸色发青的江山哭着喊着,像一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哭得伤心欲绝。 江山脸色铁青,受到了巨大的屈辱一般浑身发着抖,他用尽力气狠狠推开了李东明,恼羞成怒地冲着倒在地上的人骂了一句“醉鬼!”,踉踉跄跄地慌忙逃离。 第47章 天海集团 看着推门而入的英俊男人, 王安安简直要忍不住吹口哨了,她刻意又浮夸的动作成功获得唐睿一记弹指神功。 “注意你的形象,王大主持。” 两根手指虚虚往王安安的额头上弹了弹,唐睿把一个保温袋放在了办公桌上,拉开拉链将印有餐厅标志的打包饭盒一个一个拿了出来:“老板亲自外卖配送,这服务还满意吧?别忙了,吃完饭再弄。” 唐睿把他从餐厅带来的菜肴依次打开, 诱人的香味瞬间勾得王安安空荡荡的胃异常空虚,当即把工作丢到了一边,毫无形象地大吃特吃, 脸上露出幸福又满足的神情。 “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0 拼也不是这么一个拼法,至少三餐要按时按量,别跟我一样把胃伤了,这是过来人的经验。”唐睿摇了摇头, 取下围巾挂在一旁,“新节目收视率还可以, 怎么还是这么忙?” “哎,我以前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就觉得有人管着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吃了一勺出自唐睿之手的海鲜烩饭, 王安安目光来回在唐睿身上巡视,严肃说道,“我突然有一种做坏女人的冲动,插足婚姻横刀夺爱什么的。” 唐睿淡淡笑了笑, 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电脑处理自己的工作。 “肩宽腿长,肤白貌美,性格好厨艺佳,确实是适合结婚的好对象。”王安安莫名感叹了一声。 手指敲打着键盘,唐睿盯着电脑屏幕,毫不谦虚的笑着说道:“多谢夸奖。” “虽然我很认同,不过这些话可不是我说的。” 第一期节目播出以后无论是节目收视率还是热度都还不错,虽然不是一飞冲天,但在周日非黄金时段里已算不错的开端。过硬的节目质量,搭配当红小花小生的话题热度,虽然只是播出了一期也已经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持续关注和热烈讨论,加之此前天海集团的造势,可以预见只要保持住节目质量,后续收视率与口碑热度必然持续走高。 几个当红花生因节目里的化学效果所带来的热度自然不必多说,对观众而言,身为新鲜面孔的唐睿也引起了一波不小的关注和讨论。 英俊挺拔,性格温和而又气质疏冷,不是明星的唐睿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以王安安在娱乐圈的经验,只需要稍加运作,唐睿绝对有成为网络红人的潜质。 “算了吧,我对成为公众人物没有多大兴趣,”手指虚虚搭在键盘上,唐睿眼角含着一抹温情的浅笑,“兰德也不是很赞同我接太多的节目。” “你们两个大男人真是肉麻。”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在好友面前完全没有偶像包袱的王安安大大翻了个白眼,这几乎是每天早晚都能见面还不够,这会儿竟然连工作也要在一起,连即将组建的娱乐投资公司也改名叫兰睿,热恋期的男人果然可怕。 解决了午饭,王安安走到唐睿对面坐下,双手捧着一杯热茶:“不如把你们两个人的经历拍成一部电影得了,你和谢兰德亲自出演,保准话题度爆表,票房大卖。” “别调侃我们了,吃完了就说正事。”唐睿对国内娱乐圈知之甚少,谢兰德一个大忙人哪里有闲情逸致关注这些,但既然要进军娱乐市场,就得从了解这个行业开始,毫无疑问身在娱乐圈的王安安是唐睿了解这个行业现状的最佳顾问。 借用了王安安两个小时的时间,对国内娱乐圈电影市场有了一个大概了解的唐睿和好友告别后乘坐电梯到了电视台门口,一辆宾利适时地开了过来。 王韬下了车,把车门拉开:“唐先生,我们去哪儿?” 跨进车里,唐睿看了眼手表,三点钟都不到。 “兰德现在是不是在公司?” 王韬坐回了驾驶位,回头露出一个笑脸:“兰睿公司开业在即,谢总亲自全程监督,这两天是又忙着盯装修又忙着招人的事儿,谢总现在肯定还在天海大厦呢,您看我们是回别墅还是去公司?” 唐睿心里一动,问道:“公司在哪儿?” 王韬发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对后座的男人说道:“就在天海集团所在的天海大厦,谢总特意腾了一层楼出来作为新公司兰睿的办公地点。”他笑着说道,“唐先生还没去过天海吧?要不我带您过去看看,刚好谢总也在那儿。” “行。” 下午三四点的时间段道路还算通畅,从辰光电视台到天海大厦开车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到天海大厦附近的时候唐睿先下车去买了两杯热咖啡,让王韬先把车开回去,他待会儿坐谢兰德的车。 高耸入云的五十层摩天大楼上是俊逸非凡的两个字——天海。 这个时间段的天海大厦人不是很多,当班的前台客服偶尔接起几个电话,闲暇的时候说说天海大楼里每天各种各样的八卦打发时间。 “谢总这几天每天都来公司,听游戏开发部的帅哥讲,好像是谢总要投资一个娱乐公司,你说咱们这儿以后会不会经常看到明星啊?” “明星有什么好看的,我看都没有谢总好看。” “行了你们几个,让人听到你们在这儿讨论老板,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兰睿娱乐投资公司在几楼?” 突然的声音让前台的工作人员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气质独特的英俊男人已经站在了前台。 奶白色的高领毛衣衬得男人的皮肤像初冬的雪一样,又冷又白,深焦糖色的头发在大厅明亮的灯光下透着温柔的光泽,英俊又冷冽的五官在嘴角扬起笑意的一瞬间像破冰的暖春,清新而柔和。 “兰睿?我们这里没有这个公司啊,您是要找人吗?”工作人员下意识地给出了回答,一双眼睛不受控制地黏在了来访者的身上,天海集团里的俊男美女不少,像眼前这位颇有几分高冷气质的男神级人物还真没见过。 “嗯,是的。”唐睿往电梯的方向望过去。 工作人员以为他是要坐电梯上楼,耐心解释道:“这位先生,天海集团的内部电梯需要员工卡才能使用,如果您是找朋友的话可以让他下来接您,或者让他给我们一个电话;如果您有提前预约的话请告诉我们。” 唐睿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谢谢,到顶楼的话是不是乘坐电梯就可以上去了?” “顶楼是总裁办公室,有专用的电梯,普通电梯是到不了的。”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裹着羽绒服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前台的工作人员齐声喊道:“韩经理。” 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个经理了?唐睿朝这年轻人望过去,发现对方也在打量着他,黑框眼镜后方一双透着犀利目光的眼睛上下扫了他一眼,浓黑的眉毛似乎是向上微微挑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嘴角一撇,韩经理点头道:“长得挺帅,气质也不错,和那些俗气的小明星比起来确实挺出挑。” 唐睿发现对方的视线又往他手上提着的两杯咖啡扫了一下,眉头嫌弃地一皱,指着他的咖啡手提袋:“你倒是会另辟蹊径,我见过送古董名画,也见过送翡翠玉石的,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提着两杯咖啡就想来见总裁的,怎么着,你还想和总裁坐下来聊聊天喝喝咖啡不成?” “我看你样貌气质都不错,踏踏实实拍戏肯定会有红的一天,别整天想着走捷径,再说了,我们总裁可不是那种人。”韩经理摇着头,一副“对你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1 很失望”的模样,朝当班的前台抬了抬下巴,对唐睿说道,“留个联系方式你可以走了。” 走捷径?不是那种人? 唐睿心里一声苦笑,耐心解释道:“韩经理,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韩经理不屑地哼出一声:“行啦行啦,还想骗我?我看你也是知道点门道的,知道我们天海集团要搞电影,这组建娱乐投资公司的事儿都还没往外说呢,一天天的不知道多少像你这样的明星想跑我们这儿。” “来找谢……总的人很多?”差点把谢兰德的名字直接说了出来,这里毕竟是谢兰德的公司,唐睿想,还是不要直呼姓名比较好。 “那当然了,你以为就你知道点小道消息?”不知不觉就和眼前这个人聊了很多,韩经理不耐烦地挥着手,“留下联系方式就赶紧走吧,过阵子公司弄好了会公开招人,都按照流程来,别想着见总裁!江山你知道吧?大明星啊,家里背景也不小,没有预约照样见不了总裁!” “江山?”唐睿有些惊讶,“江山来了……没能上楼?” 韩经理说的江山,是他想的那个江山吗? “怎么,你以为我忽悠你的?难道娱乐圈里还有第二个叫江山的不成?”怎么又和这个人说了这么多?韩经理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被眼前这个人的模样骗了。 “所以你是把我认成明星了?”唐睿笑着提起手里的咖啡打包袋,“我真不是明星,也不是过来求潜规则的,就是来给你们总裁送咖啡的。” “你这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哪有送咖啡长这么帅的,韩经理一万个不信,想骗他?不可能!韩经理冷哼一声,故意指着十几个电梯中的一个说道,“别指望我能带你上去,总裁专用电梯只有总裁本人才能使用,有本事你就去吧!” 第48章 唐总 总裁办公楼占了最顶上的两层楼, 天海员工乘坐员工电梯也能到达总裁办公楼的一楼,但也就相当于到了门口,只有经过许可才能真正进入总裁办公区域。 总裁专属电梯则不同,可以直达顶楼办公室,相当于是不用经过“门”,直接进“家”里。连总裁秘书都没有使用专属电梯的权力。 韩经理给唐睿指的电梯是真的专属电梯,就算唐睿手里有员工卡也打不开。 “谢谢。” 道了一声谢, 唐睿大步走到总裁专属电梯前不由感叹,这一部部电梯看着都一个样,要找到哪一部能到顶楼可真不容易, 唐睿记得谢兰德好像和他提过,但他就是忘了。 对了,这电梯是怎么用来着,谢兰德怎么说来着, 好像不是用卡,用的是指纹识别。 韩经理抱着双手, 靠在前台连连摇头,和一旁的前台员工说道:“现在的明星啊,为了上位可真是够拼的,可惜我们总裁早就结婚了, 对一切花花草草那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前台员工小声问道:“韩经理,总裁夫人是谁啊,都不见总裁带夫人来过公司,总裁长那么帅, 总裁夫人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韩经理心里哼了一声,他都没见过“大美人”呢,挥了挥手呵斥道:“行了行了,总裁的八卦也是你们能讲的吗?!” 一手拎着咖啡,唐睿把自己的手指按在了一个貌似是指纹识别器的按钮上。 “咦——电梯门好像——开了?”一个前台瞪大了眼睛,问同样瞪大眼睛的韩经理,“韩经理,不是说只有总裁才有权限开那电梯吗?韩经理?韩经理?” “称呼总裁夫人好像不太合适吧。”韩经理推了推镜框,把视线从已经关起来的电梯门上移开,严肃地问道,“总裁爱人是男人的话,要怎么称呼才比较好?” 事关饭碗,需要严肃对待! “真会享受。” 电梯门打开就是一把沙发椅,抵达顶楼一出来就是一间类似卧室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地上铺着暗红纹路的地毯,唐睿走出电梯的瞬间亮起昏黄柔软的光亮,随着舒缓音乐的响起,黑色的落地玻璃窗渐渐呈现透明,直至窗外的冬天美景悉数映入眼帘。 咖啡杯放在了靠窗的小桌子上,唐睿站在落地窗旁欣赏了片刻的冬日景色,冰冷无生机的建筑物上覆盖着一层白白的雪,反倒是显得温柔了许多。 沿着床边坐了下去,拿出手机正打算给谢兰德打一个慰问电话,先前呈现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上渐渐浮现颜色与图案,由半透明至明晰,映着窗外飘飞的雪,玻璃上出现晨曦时分一个男人放大的睡颜。 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图片在玻璃上依次出现又消失。 电梯门打开了又缓缓合上,一个男人从背后环抱住唐睿的腰,下巴轻轻蹭了蹭。 “什么时候偷拍了我这么多张照片?” 一张张的全部都是唐睿,有睡着时候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有盘腿坐在阳光花房里看书时候的,也有在厨房里卷着袖子研究新菜谱的……偏偏唐睿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时竟然被谢兰德偷拍了照片。 谢兰德贴着唐睿的耳边低声笑道:“还有限制级的,要不要看?” “你不是真偷拍了吧?”唐睿转过身就去抓谢兰德,“快拿出来!” “那都是我的私人珍藏,你拿什么来换?”膝盖曲起半蹲了下去,双手抱住了唐睿的腿,谢兰德猛地一下把人往上抬。 还没来得及惊呼,唐睿就被砸在了弹性极佳的大床上,他慌忙伸手挡住两眼放光的某人:“大白天的别闹了,这里是公司!” 某人不甘心地蹭来蹭去:“这里没人来……” 唐睿坚决又无情地把某人推开:“咖啡再不喝就凉了。” 像被抽干了力气,谢兰德整个人瘫在床上,委屈巴巴地望着把咖啡从打包袋里取出来的唐睿,视线在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上来回巡视:“能看不能碰,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我能到处看看吗?”没理会突然变诗人的谢兰德,唐睿拿了自己的那一杯,一边喝着一边朝卧室房门的方向走。 “不要装作没听到,你亲爱的丈夫已经憋了整整一周,你这是虐待!”眼见唐睿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谢兰德“诈尸”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抓着桌子上另一杯孤零零的咖啡追了上去,大声喊道,“我给你当向导,作为报酬,晚上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这一片区域似乎都是谢兰德一个人的私人休息区,除了卧室之外还有恒温泳池,健身房,书房等等,甚至还有一个厨房,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以长时间居住的地方。 “干吗,别闹了,像个总裁好吗?”唐睿还在心疼谢兰德以前是不是忙工作忙到几乎不回家就住在公司里,某个人就又黏了上来。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2 “电影里的总裁都是为所欲为,哪里有我这么憋屈的?”吃不到肉喝点汤也行,谢兰德又把唐睿给抱在了怀里,下巴在男人柔软舒适的白毛衣上蹭了蹭,“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安全系统报告有人进了顶层,我都不知道你过来了。” “吓到你了?” “好歹也是你第一次来公司,我应该亲自去接你。” “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连坐电梯上楼都不会。”唐睿放弃挣扎了,他舍不得一次次地把谢兰德推开。 上一次被谢兰德折腾得厉害,事后想起来难免又羞又恼,明明自己还比谢兰德年长几岁,硬是成了哭着求饶的那一个,不给谢兰德一点教训只怕这朵食人花变本加厉,这一次是弄得他一整天都下不了床,下一次指不定要把他连皮带骨吃进肚子里。 唐睿一咬牙,下了狠心,连续七天都拒绝了谢兰德夜间运动的邀请。 头两天倒也还好,谢兰德乖乖抱着唐睿就睡了,从第三次拒绝开始谢兰德就觉察到不对劲了,再笨也该知道是自己上一次把唐睿折腾得太狠,不管他怎么发誓都没用,谢兰德着实吃了一次自作自受的苦头,虽然知道这是唐睿在给自己一点小教训,但也确实是伤着了。 只是一点点而已,只要唐睿一点点的拒绝,谢兰德引以为傲的内心强大,处事不惊,全都轻而易举地土崩瓦解。 唐睿问:“你以前经常住这里?” 谢兰德答:“是啊。” 一个人,在公司在家里都没什么差别。 “今晚也住这里吧。” “啊?” 不会是连家门也不让进了吧? “怎么,我晚上不能睡这儿?” “能能能!当然能!”谢兰德对着唐睿的脸颊就是用力一口,“不生我气了?” “谁生你气了,不是说给我当向导吗?” 尚未正式运营的兰睿娱乐投资公司在天海集团总部安营扎寨,谢兰德的审美向来很好,在装修的事情上唐睿几乎没怎么问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再好的涂料也不能让人立即搬进来,这两天装修公司把办公家具安装完毕之后,下个星期就能投入使用。” 两个人一起乘坐电梯来到了兰睿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才刚刚打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就热情地迎了过来。 “谢总。”韩经理长着一张嫩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跟个初入社会的学生似的,笑里带着点腼腆,小乖小乖的。 唐睿着实愣了一下,这一副乖乖仔模样的韩经理,是刚才他在公司大厅里见着的那位“苦口佛心”好似训导主任的韩经理吗? 一下从训导主任变成乖学生的韩经理冲唐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哎,大哥也在这儿啊。” 刚刚在楼上得了爱人允诺的谢总裁心情颇佳,他好奇的问:“你们认识?” “来的时候在大厅里见过,我忘记你说的专属电梯是哪一个了,还是韩经理给我指的路。”唐睿冲对自己眨巴着眼睛的韩经理抿唇浅笑,看着对方明显有些紧张的样子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叫什么大哥,”谢兰德纠正道,“唐睿既是兰睿娱乐投资的股东也是执行董事,明天的会议上我会正式宣布这个消息,你们以后在公司里要称呼唐总。” 谢兰德给唐睿介绍了韩经理,看着像个二十四五的小年轻,实际上和唐睿差不多的年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最近刚刚跳槽到天海集团,以后也是在兰睿底下工作。 “唐总,刚在楼下有点小误会,您别介意啊。”在领导面前耍小聪明可不好,尤其是在谢兰德这位二郎神下凡长了第三只眼的大佬面前更是如此,好在唐睿似乎是个性格温和好相处的人,韩经理积极主动向上司认错。 谢兰德挑眉:“楼下怎么了?” “我长得太帅,韩经理把我误认为是明星了,没多大事。” 确实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谢兰德笑了起来:“小韩之前是一个选角导演,他觉得你是明星,就说明你是真有当明星的潜力。” 谈到明星这个话题,唐睿顺势问道:“江山来找你,你没见他?” 第49章 坦白 谢兰德对江山这个人没多少好感, 大抵是被他归类于“庸俗”那一行中的其中一个,没有任何值得他关注的地方,毕竟江山经常被赞赏的优秀外貌和谢兰德本人比起来,也就那样吧。 最近一次让谢兰德想起来这么一个人,还是上次江山不请自来毫无自觉地擅自借用了他家的私人码头。 谢兰德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偶尔被人借用一下家里闲置的物资比如码头或者是跑车也毫不在意,但江山那日对唐睿的态度着实让谢兰德当下就记了仇, 一点面子也不给的直接给江山下了驱逐令。 再后来李东明那晚单独和他说话,不经意间谈到的那个噩梦一直让谢兰德耿耿于怀,因着唐睿的关系对从前根本没怎么注意过的江山多了几分关注, 私底下找人把江山调查了个底朝天。 “就一个自视甚高又没有多大本事的花瓶,家里背景虽然不错但没有参与家族产业的能力,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不少。”谢兰德如此评价道, “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他的态度吗?没有一点教养,俨然不把自己当客人。” 在尚未装修完毕的兰睿娱乐转悠了一圈, 谢兰德继续充当导游的身份,带着唐睿四处参观。 听到谢兰德毫不客气的评价,唐睿颇为好奇的问道:“你好像对他偏见很大,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多年关系不错, 我餐厅开业的时候你不是还带他过来?” 韩经理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两个大佬背后,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莫不是他的眼镜花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向来日天日地的谢总裁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神色。 “哈哈, 你还记得啊。”谢兰德回头给了韩经理一个眼刀,韩经理登时心领神会,报告一声还有工作没完成,一溜烟地赶紧跑了。 没有了外人,谢兰德尴尬地笑了笑:“那次就是一个意外,江山不是李东明的白月光吗,想当着你的面戳穿李东明的假面具。” 谁知道竟然被李东明给摆了一道,谢兰德当下就觉得自己很蠢,小打小闹没意思,直接来个大的,把矛头对准李氏弄了一波李氏的股票。 一时嘴快就说了出来,谢兰德猛地想起来唐睿压根不知道江山和李东明的关系,他顿时后悔不已,心惊之下胸口发凉,一股寒气从心尖儿上就冒了出来。 “谢兰德。” “嗯?” 谢兰德正纠结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做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东明也好,江山也罢,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3 ,在我眼里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盈满了蜜糖颜色的眼睛里像是闪着润泽的水光,唐睿拉着谢兰德的手伸向自己,按在了他的左胸口上,清俊温柔的眉眼凝着一抹犹豫。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下定决心,紧紧握着谢兰德的手,舔了舔下嘴唇又轻咬着:“我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塞不下第二个。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允许第二个人伤害到我,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可以伤害到我。” 只有谢兰德是特别的,除了谢兰德之外的其他人,他们或许可以走近他的身边,走近他的心,但永远都走不进。 谢兰德眼神一动,明亮如晨星的眼底涌出急于倾诉的情绪,唐睿捂住了他的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让我说完,我不知道下一次我还有没有勇气……”急促的语气里唐睿上前抱住了谢兰德,他不敢看谢兰德的眼睛,不敢看谢兰德脸上随时会变动的表情和情绪,谢兰德没有再说话,环抱住了扑在他怀里的爱人。 “有些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很抱歉选择了一个不是那么合适的时机,我只是、只是……兰德,我太矛盾了……” 将要说出口的秘密让唐睿感到紧张,焦躁不安的情绪让他格外难受,或许是谢兰德就在身边的关系,这种让他感到难受甚至是世界一片灰败。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表面上的平静和风平浪静的大海一般暗藏着危机汹涌,他一方面知道谢兰德是真的爱他,一方面又有另一种阴暗的情绪藏在平静的海面下,像拥有水草般头发的美人鱼在唱着迷乱人心的歌谣,不由自主的陷入“他会离开我”的恐惧漩涡里。 他总是对着别人侃侃而谈要如何努力生活,甚至是身边的好友,诸如拉尔夫和王安安,唐睿也从未向他们透露过,在他和他们野心勃勃地谈论未来时,他的内心深处往往充斥着悲观绝望。 他隐藏的很好,以至于身边没有一个人发现其实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他总是这么矛盾,一边为自己完美的伪装而感到高兴,好像他真的彻底走出了人生的阴影,一边又对身边没有一个人看出他渴望帮助而感到悲哀。 拥有了事业又怎么样?从小到大,他仍然是一个人。 他感觉不到自己被这个世界需要,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越是绝望,心里的缺口越大。 在遇到谢兰德之前,唐睿一度感到茫然无措,他努力扮演好生活的角色,一个好的厨师,一个的老板,一个好的朋友。他像覆盖了冬雪的土地,洁白无瑕的冰层之下是失了生命力的衰败腐烂。 他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结也越来越微弱。 唐睿仍然拉着谢兰德的一只手按压在自己胸口上,轻飘飘的声音是空中飘落下来的一片雪:“这里坏了,而且一辈子都修不好了,但只要你还爱我的一天,这颗心就还能跳动一天。” 谢兰德一直在等,从他在监视器录像里看到唐睿那天晚上的行为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唐睿主动告诉他。 唐睿确实伪装得很好,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心理上有疾病的人,这个男人更多的时候是温和而坚毅的,甚至能够乐观向上地去开导其他人,以至于不管是在伦敦的好友拉尔夫,还是现在和唐睿走得比较近的王安安,他们都没能发现他们的好友其实已经病入膏肓。 但谢兰德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更靠近唐睿,他们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白天在同一张餐桌旁进餐,一起出行,一起运动,一起跑出去约会吃垃圾食品,也有了更多机会觉察到唐睿身上的不一样。 更何况他爱他。 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注视着唐睿的一举一动,进而发现唐睿身上的一些不对劲的小地方。 谢兰德一直在等,等唐睿彻底对他敞开心胸,真真正正接纳他的走进,等唐睿亲口告诉他:我需要你。 就是现在了。 在一个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个并不适合的场景里,唐睿把自己血淋淋的千疮百孔的心脏掏出来给他看,告诉他,他需要他。 真到了这个时候,谢兰德没有感觉到一丝半毫的成就感或者满足。 他只觉得疼,很疼。 谢兰德把男人从他肩膀上扶起来,唐睿的脸上挂着略带歉意的微笑,眉目一如既往的泛着动人的温柔,无论如何都很难让人把这样一个英俊谦和的男人和悲观绝望联系在一起。 谢兰德低着头,视线停留在唐睿的胸口上,他的手指搭在上面:“这里坏了?” “嗯。” “慢慢修吧,我修东西很厉害的,一天修不好就一年,一年修不好就一辈子。” 唐睿笑着问:“要真的一辈子都修不好怎么办?” “你这颗心我要了就是我的,没有我谢兰德修不好的东西,这辈子修不好,那下辈子肯定也是要落我手里的。”手指轻轻在唐睿胸口上敲了敲,谢兰德问,“你给不给?” “不能退货。” “坚决不退。” 唐睿还是笑着,微抿着唇,眼眶泛着红,他撕开层层华美的伪装保护壳,把自己尽管千疮百孔仍旧跳动的一颗心交给了谢兰德。 他把伤害他的权力,他的命,也都交出去了。 明明有病的人是唐睿,到头来还挺他安慰谢兰德。 那天向谢兰德坦明一切之后唐睿感到无比的轻松,心里压着的最后一块巨石终于卸下。向来以事业为重的谢兰德头一次有了丢下一切陪唐睿去安心治疗的冲动,并且如果不是唐睿没有同意,谢兰德的这种“冲动”十有八九早已经转换成行动力。 “没有必要,”晚间的时候,唐睿眯着犯困的眼睛往爱人怀里钻,“你就是我最好的治疗。” 谢兰德没有再勉强,他爱唐睿,也尊重唐睿的决定。 他们从来不是单方面的选择,他们相互选择了对方,选择对方作为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伴侣。 不只是生活,还有他们共同的事业。 兰睿娱乐投资公司正式装修完毕,谢兰德和唐睿也正式开始一同经营他们的事业,从开启第一个电影项目开始。 第50章 正式介绍 谢兰德来的时候, 刚巧节目组正在录制唐睿制作甜点的部分。 “其实我们可以通过几个细节的完善来提高马卡龙的成功率,首先让我们看一下马卡龙的材料,有杏仁粉、糖粉、蛋白……” 厨房里,唐睿身穿白色的西点制服,腰间黑色围裙的一根暗红系带绕后一圈又在身前打了一个蝴蝶结,七分袖口下露出一截白皙干净的手臂。 “穿着西点制服也这么有范儿,唐总的气质真不是一般的好, 像一座冷山雪峰似的,又挺拔又英俊,一个字:帅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4 !” 韩经理压低了声音不停夸赞着正在录制节目的上司, 谢兰德眼里闪过几丝得意,那当然了,也不看看那人是谁,那可是唐睿, 他的人。 “安静看着,别出声。” 谢兰德和韩经理等人悄悄站在工作人员背后, 和上一次来辰光电视台时候的一身随意打扮大为不同,谢兰德今天穿了一身正装,简简单单的纯色羊绒西服,挺拔出挑颇有气势, 身边跟了包括韩经理在内的不少下属,走进电视台大厅的时候辰光副台长亲自率众迎接。 那排场,那气场,说是总裁偶像剧都委屈了, 那就是活生生的电影大片走进现实。 “在材料的选用方面,杏仁粉一定要是研磨过的,并且越新鲜越好;在购买马卡龙用的糖粉时则需要注意查看糖粉的成分,必须是不含玉米淀粉的纯糖粉;蛋白非常重要,在打发蛋白的时候我们可以添加一些用于稳固蛋白的蛋白粉,当然你也可以提前准备蛋白,将新鲜的蛋白分离后放进干净的容器里蒙上一层保鲜膜,在保鲜膜中间戳一个手指粗的洞,在冰箱里放置两到三天后再使用……” 唐睿一样一样材料地拿起来,一边展示一边详细的讲解,从材料的准备到对温度的精准掌控,从搅拌面糊的手法到观察马卡龙面糊放置时的壳。 “包括马卡龙在内的高级西点为什么难度高,就在于对整个制作过程的精准掌控,只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尽力去完善,甚至是做到极致,其实也不难。” “我的天啊,原来一枚小小的马卡龙制作起来这么复杂,我这听得都头晕了,让我学还不得要了我的命,算了算了,我放弃,我不学了。” 结束了唐睿部分的录制,在一旁看着的李安妮哀嚎着举手投降,本来听说今天唐睿要亲自讲解马卡龙的详细制作,她兴致勃勃地期待了好一会儿,想着今天能和真正的大师学一手马卡龙的制作,回去保准惊艳众人,现在众人还没有被惊艳到,倒是把她给吓到了。 “隔行如隔山,哪里那么容易让你学到的。”王安安笑着说道。 陈威廉对烘焙甜点毫无兴趣,好不容易等到休息了,甜甜笑着凑了过来:“安安姐,刚化妆的时候我听化妆师说今天咱们的赞助商会来看我们录制节目,是不是真的啊?”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今天天海的人确实会到台里来,不过人家堂堂大总裁时间宝贵得很,可不是来看我们录制节目的。”王安安说着,偷偷朝旁边的唐睿看了一眼。 唐睿也没有回更衣室,在助理的帮忙下把围腰和西点上衣脱了下来,电视台里暖气十足,他底下就穿着一条黑色长裤和同色系的打底毛衣,皮肤生得白,穿一身黑也不觉得沉闷,英俊挺拔的同时更多了几分禁欲的味道。 “不是来看我们录节目的,那肯定是来和台长谈合作的咯?”陈威廉脑子转得飞快,“我早就听说天海集团要进军娱乐行业,看起来这消息是真的啊,不知道天海会不会成立艺人经纪部门,天海资本雄厚,总裁不只是一个投什么都赚大钱的超级大佬,好像还挺年轻帅气的,我看啊,肯定有不少明星想要跳槽到天海。” “哎,唐老师,您爱人来看您了!”周悦云那边跟着助理到旁边补妆,恰巧看到了躲在工作人员背后的谢兰德。 唐睿刚换好衣服,听到周悦云的喊声后当即朝工作人员的方向望了过去,谢兰德站在背后光线阴暗的地方朝他挥了挥手,没等唐睿走过去就跑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地给了唐睿一个拥抱。 一旁的工作人员刚才就看到谢兰德了,上次王安安请客聚餐的时候不少人都见过谢兰德,谢兰德这颜值见过的人基本不会忘记,众人在旁善意地起哄了几句。 “唐老师的爱人穿上了西装比大明星还要帅气。” “唐老师,您爱人刚才就在旁边看着了,生怕打扰您工作,离得远远的,也不让我们告诉您。” 被众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调侃着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唐睿不舍地轻轻推开谢兰德:“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们还有半个多小时才能录完。” 和辰光台长约定好的见面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唐睿今天来电视台除了录制王安安的节目,也是和谢兰德一同来找台长谈合作的。 谢兰德凑近了唐睿的耳边:“想见你。” 唐睿和谢兰德这边刚刚见上还在说着话,另一边的几个人已经快要吵起来了。 李安妮冷嘲热讽地哼道:“别说人家收不收你了,你想跳槽也要看张老板愿不愿意放人吧?张老板对你也不差吧!” “什么张老板,李安妮你不要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就胡说八道,我忍你很久了。”陈威廉给了李安妮一个白眼,要真的能搭上天海集团还怕什么张老板王老板? 通常这个时候,作为节目制作人兼任主持人的王安安会充当和事佬出面调和,但这几个小明星年轻气盛当着她的面就吵了起来,就算现在不是在录节目也未免让她觉得不高兴,尤其是讨论的内容居然还是和她的好朋友有关系。 她也是服了唐睿,人在那儿说着要怎么爬谢兰德的床,唐睿还跟没听见似的理都不理一下。 “谢总,来看唐睿录节目啊。”王安安喊了一声。 “安安姐,叫我名字就行了。”谢兰德给足了唐睿的面子。 “那可不成,生活归生活,工作是工作,于私你是唐睿的爱人,于公你是我们节目的大金主,要不是有天海集团的赞助,我这节目估计都开不起来。”轻描淡写的,王安安直接点破了谢兰德的身份,反正节目录制只剩最后两期,今天录完之后明天再录一期,第一季节目就算是完满完成了。 之前没有把唐睿的身份告诉众人,是唐睿不想搞得太高调,王安安也知道“天海”两个字的吸引力有多强,要让电视台里的人知道唐睿是天海总裁的爱人,唐睿只怕要被烦死。 更何况唐睿一直觉得,主动告诉别人:大家好,我是节目赞助商天海集团总裁的爱人。也是挺逗一件事情。 刚刚补妆回来的周悦云傻乎乎地问:“啊?唐老师的爱人是在天海集团工作吗?” 陈威廉和李安妮同时安静了下来,狐疑又好奇地望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王安安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开玩笑的还是他们理解错了? 唐睿的爱人,节目的大金主?天海集团的……总裁?年轻总裁? “这么说也没错吧。”被王安安瞪了好几眼,唐睿对谢兰德问道,“刚刚安妮他们还在讨论你会不会设立艺人经纪部门。” 自然而然地抬手搭着唐睿的肩膀,谢兰德微笑着说道:“暂时没有成立艺人经纪部门的打算,目前主要还是以投资制作电影为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5 主,希望大家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等等——”李安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小声问道,“唐老师,您先生是……” “不好意思一直没有告诉大家,”唐睿偏头望向身旁的爱人,焦糖深棕色的眼睛里闪过自豪的神色,“正式介绍,我爱人谢兰德,也是节目冠名商天海集团的负责人。” 一直默默在旁边等着的韩经理看了这一幕,被逗得乐了起来,捂着嘴暗自发笑,有没有搞错,都一起和唐睿录节目录了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唐睿的爱人就是节目赞助商。 “唐总这也太低调了一点。”韩经理暗暗感慨。 周悦云等人彻底愣住了,等等,上次和他们一起吃饭的,穿得跟个青春洋溢大学生一样的谢兰德,是天海集团的总裁?! “我一直以为……以为……”陈威廉差点把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把到了喉咙的话都给吞了回去,他一直以为有钱的那个是唐睿,谢兰德是被养的那一个,谁会知道一个国际集团的传奇大佬长得比明星还漂亮。 陈威廉没有再吭气,默默地往后挪了挪,他说了那么多要勾搭天海集团总裁的话,估计唐睿也听了不少。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直到唐睿录制完最后一部分,和谢兰德一同离开了录影棚,众人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后知后觉地感叹。 “唐老师的爱人居然是天海集团的总裁,就是那个传说中超级会赚钱,超级有钱的土豪大佬?!”李安妮捧着脸颊发出长长的惊叹,“也太受老天眷顾了吧!有钱又帅就算了,结婚对象居然还是唐老师哎!” 第51章 两个傻子 唐睿抬着水杯在谢兰德身旁坐了下来:“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你不打算设立艺人经纪部门?” 距离开会的时间还有近半个小时,唐睿和谢兰德婉拒了电视台带他们参观的邀请,借用了一间明星休息室待一起说说话。 “真的,你好香。”谢兰德主动凑了过去,拉近了两个人之间近乎于无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做过甜点的关系,他总觉得唐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香草奶油和烤杏仁的味道, 温暖而带着金黄色般的甜。 “有吗?”唐睿抬起手在手背上嗅了一下,“烤甜点时候穿的衣服还没换下来。” “你做的马卡龙我都没吃到,这可不是金主应该有的待遇。”谢兰德带了点不满的小情绪, 录制节目的时候工作人员一人一口把唐睿刚刚烤出来的马卡龙全吃了,他当然知道他家唐睿做的东西都很美味,但那些人就不能考虑一下现场还有他这个大厨家属兼金主吗? 唐睿笑了起来,谢兰德在录影棚里顶着“天海总裁”四个亮光闪闪的大金字, 面色冷峻地站在那儿跟一尊罗刹佛像似的,就算有人大着胆子想要上前巴结也还有一个“总裁爱人”在现场, 要送甜点也该是唐睿送,稍微有点脑子的谁敢抢在唐睿前头。 “你平时不是不爱吃甜点嘛。” “你做的我就喜欢,特别特别好吃。” “刚烤出来的马卡龙夹馅儿不好吃,我刚就吃了一个没夹馅儿的……”唐睿还要继续发挥他的职业精神谈一谈马卡龙夹馅儿后多长时间内最佳品尝, 食人花先生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谢兰德心满意足:“确实挺香的。” “别闹了,你真不打算弄艺人经纪?”敢情谢兰德说了半天的吃甜点吃的是这个“甜点”,唐睿很乐意纵容爱人的小任性, 但过会儿就得开会还是在电视台里,现在可不是调情的好时机。 他们这一次到电视台主要也是为了公司启动的第一个电影项目,既不是大 ip也不是大投资,在电影行业里也就是普通的中等投资项目,这个项目是唐睿首先提出来,谢兰德分析过后一致通过的投资。 兰睿娱乐自然是不缺投资资金,但作为他们两个人共同投资的第一个公司,无论是谢兰德还是唐睿都是认真对待。 在演员方面,除了启用娱乐圈的资深演技派之外,唐睿也提议尽可能地和年轻有潜质的演员合作,有了在电视台录节目的经历,再和王安安谈过几次之后,唐睿大胆提出以综艺选拔的形式来寻找新电影的年轻主演,这个想法得到了谢兰德的支持,这也是他们今天来到电视台的原因。 “弄那个太麻烦了。”谢兰德如此回答。 唐睿也没多想,虽然他觉得综艺+电影必然会捧出几个人气不错的明星,但既然谢兰德觉得没必要,那就没必要吧,反正他们也是以投资和制作电影为主。 “待会儿要是谈妥了,我想让安安来办这节目。” “听你的。” 自从和电视台谈妥了合作的事宜,唐睿跑电视台的频率比跑公司还频繁。 “他真这么跟你讲的?”得知谢兰德不会成立艺人经济部门,王安安冲唐睿竖起大拇指,“真看不出来,谢兰德这种从小含着钻石汤匙长大的天之骄子,居然会这么疼人。” 看看谢兰德,再比比李东明,这就是差距! “这和疼人有什么关系?”唐睿不禁失笑,解释道,“他觉得麻烦而已。” “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和这么多的资金搞电影选拔,而且还是兰睿娱乐投资的第一个项目,你们两个人全程把关。我话今天就放这里了,这电影谁拍谁火,过后肯定身价大涨,你们不把人签自己公司,和帮人捧人有区别吗?” 王安安这么一分析,唐睿听着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我看啊,谢兰德之所以放着明摆着会赚钱的艺人经纪不弄,肯定也是考虑到你。你想啊,可能你们选出来的第一个艺人是个一门心思演戏的,但艺人经纪部门里不可能只有一个艺人,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娱乐圈就是一个追名逐利的地方,难保不会有小明星想勾搭勾搭上司。”王安安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对了,上次录节目的时候有明星当着唐睿的面想勾搭天海总裁,谢兰德当时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他那样的条件,很难让人不动心。”唐睿捧起水杯认真点头。 “你不会以为我说的上司是谢兰德吧?”王安安翻了个白眼,说道:“不过啊,我看谢兰德多半还是怕那些小明星勾搭你,兰睿娱乐的执行董事可是你唐睿唐总!” 唐睿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冬天的清晨,天色将明未明,窗外洁白的雪,影影绰绰的晨雾都揉碎了映在蜜糖深色的眼底,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睡在身旁的谢兰德,安睡着的年轻男人用脸颊蹭了蹭枕头,伸手往旁边一捞捞了个空,漂亮的眉头一皱,随着两排黑色的长睫蜻蜓振翅似的一颤,睁开了一双蒙着一层迷茫的眼睛。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6 谢兰德睁开眼的一瞬间,唐睿凑了过去:“我爱你。” 迷茫的眼睛眨了一下,变得清明了一些,谢兰德怔怔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爱人,他是不是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嘴角的笑意渐浓,双手交叉趴在枕头上,唐睿直直望着谢兰德,声音温柔而低沉:“我爱你。” “我的老天爷啊……这太犯规了……”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脸,下一秒,谢兰德用力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去,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浴室。 唐睿挪到了谢兰德的位置,他把脸埋进枕头里,被子包裹着自己,深深呼吸着属于谢兰德的气息。 并没有让唐睿等太久,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谢兰德就又风风火火地从浴室里跑了出来,张开双臂直接扑到了床上,隔着被子把笑个不停的男人给牢牢抱住。 “从哪儿学的,一大清早的就撩我。”洗了把脸刷了个牙,谢兰德彻底醒了,凑到唐睿的颈间用力亲了两下,焦糖色的柔软短发刺得他的鼻尖痒痒的,“洗过澡了?真香。” “喜欢吗?”唐睿笑着翻过身,拉过被子示意谢兰德进来。 这男人怎么越来越会撩人了,谢兰德用力在爱人嘴巴上亲了一口,钻进暖暖的被窝里把唐睿搂了个结实:“喜欢,再说给我听听。” “我爱你。” “再说一遍。” “谢兰德,我爱你。” “我今天没法上班了。”享受般的发出长长的感叹,谢兰德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快要窒息了。就让他一整天都窝在有唐睿的床上吧,反正去了公司也集中不了精神做任何事情。 好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发出一阵浅笑,唐睿隔着被子用下巴蹭了蹭谢兰德:“我陪你。” “不行了不行了,让我缓缓,cpu温度过高要当机了。”谢兰德不得不钻出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唐睿扬起笑意的嘴唇上轻轻点了点,“老实交代,今天怎么这么撩我,嗯?” “奖励你疼我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兰德,那眼底流动着的蜜糖色泽几乎要把人给溺死在里面,唐睿张开嘴唇,轻轻含了一下点着他嘴唇的指尖又往后拉开距离,“不喜欢吗?” 上帝啊,老天爷啊,别玩他了,他是在做梦对不对? 从他们把“契约婚姻”躬行实践到实打实的“真实婚姻”,唐睿虽然偶尔也会主动回应他,大部分的时候仍然是内敛且节制。 像今天这样含蓄地撩拨,确实是第一次。 谢兰德的脑袋彻底当机了,聪明绝顶的脑子也转不过弯来了。 “喜欢,太喜欢了!” 心都酥了,无数小电流咻咻咻地在身体里窜,连毛孔都张开来,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太幸福了,唐睿,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真的拥有了你。” 无论是第一世还是重生后的这一世,谢兰德最初的计划里从没有过爱情这一项。 他要的是不伤害父母的心,他要的是成就自我,要的是掌控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自重生后所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没有这一刻让他感到满足,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充实。 他变得幼稚,变得任性,也变得放松和自由自在。 唐睿曾说他是他最好的治疗,对谢兰德来讲,他就是他生活里的全部颜色,所有的美好。 “以后只能撩我一个人。” 唐睿微笑着答应:“好,只撩你一个。” “再说一遍‘我爱你’。” 唐睿顺从而宠溺:“我爱你。” “我爱你。”心里甜滋滋地跟浸了蜜糖似的,谢兰德伸手把唐睿搂在怀里,在男人耳边低声说道,“喜欢滑雪吗?我们去加拿大班夫国家公园滑雪吧,我爸前几天和我说,那里的露易丝湖滑雪场今年冬天开放了,我们可以去滑雪,泡温泉,坐缆车还能看极光。” “我爸妈一直很想见你,”谢兰德低声笑道,“他们还给你准备了很特别的礼物,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 “我也要带礼物吧,应该带什么?”猝不及防就要去见谢兰德的父母,唐睿一时有些慌了神,他没有多少和长辈相处的经验,既不知道应该带什么礼物,更不知道到时候要如何与谢兰德的父母相处。 唐睿向谢兰德投去求助的眼神,眼里的慌乱和紧张让谢兰德心疼了一下,他搂着唐睿的肩膀,安抚道:“你别担心,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礼物肯定是要带的,过几天刚好有一个拍卖会,应该能买到一些他们喜欢的东西。” “我能不担心吗?”唐睿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其实和谢兰德的父母也视频通话过几次,但面对面的见面还真的没有过。 “那我们下次再去吧,过年再见也可以。” 唐睿摇头:“不,我想看看你的父母。” “别勉强,你知道我会心疼的。” “不勉强,我就是有点紧张,毕竟他们可是你的父母啊,但其实我也很好奇,他们该是多优秀才能养育出这么好的你。”唐睿感叹着,“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你才是全世界最好的。” “谢兰德最可爱了。” “唐睿最帅啦!超级帅的!” 唐睿皱眉:“我们这是要互相夸奖夸一天吗?好傻啊——” “哈哈哈——” 两个傻子。 第52章 干得漂亮 拍卖会在一个星期以后正式举行, 谢兰德和唐睿特意抽出一天的时间到预展珠宝会场,提前看一看部分拍卖品。 “她这人就是爱珠宝,刚好这次的珠宝拍卖会有两位已逝传奇女星留下来的部分珠宝会被拿出来拍卖,应该能找到那么几件合适的。” 王韬把车开去停好,谢兰德和唐睿两个人相继从车上下来,今天也就是单纯来看一看,除了充当司机兼助理的王韬也没有再带其他人。 展会在四楼, 唐睿抬腿迈上台阶:“你妈妈喜欢什么类型的珠宝?” “只要是好看的珠宝她都喜欢,妈妈有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以及和你一样的白皙皮肤,要说最喜欢的还是绿宝石中的祖母绿, ”谢兰德伸出手指点了点,笑着提醒道,“说错了,应该是我们的妈妈。” 在谢兰德的面前唐睿总能得到一种让他安心的安全感, 渐渐的在爱人身边也放得开,这会儿听到谢兰德的提醒, 唐睿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妈妈喜欢祖母绿,我就买祖母绿,我对珠宝没什么研究, 祖母绿的宝石大概什么价位?” 来的时候唐睿就特意和谢兰德说过了,既然是他送给费尔南达的礼物,就应该由他来出钱购买。 今年虽然因为开餐厅和公司而花费了不少的资金,但好在这几个月无论是公司还是餐厅运营的都还不错,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7 尤其是餐厅回收资金比较快,之前投出去的资金也在慢慢回笼,手头上能用的活钱不算多,几百万也还是有的。 “这就对了,”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谢兰德按下通往四楼的按钮后顺势抬手搂上了唐睿的腰,贴着男人的耳边低声叹道,一边偷偷看着唐睿的表情,“祖母绿的价格啊,这要看具体的品质和颜色,品质和颜色越好,价格当然也就越高。” 听着谢兰德的这番话,唐睿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安,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谢兰德几百万的钱够不够买一个品质不错的祖母绿珠宝。 说好的他出钱,要真的让谢兰德知道他钱不够,谢兰德多半会暗中出手。 等真的到了珠宝拍卖的预览会展,唐睿才知道谢兰德所说的“品质和颜色越好,价格也就越高”是什么意思,顶级品质的祖母绿单克拉价格超过一百万,就他手里这几百万连一枚小一点的祖母绿钻石戒指都买不到。 会展工作人员热情地向谢兰德和唐睿介绍道:“这枚祖母绿钻石铂金戒指是本次珠宝拍卖的压轴品,中间是一颗7.4克拉的阶梯形八角祖母绿宝石,四周围绕12颗总重5.3克拉的梨形钻石……” 唐睿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在心里掰着指头做算术,这枚祖母绿戒指的最终成交价绝对会超过一千万,他的资产林林总总加起来其实远不止一千万,只是今年实在是投出去太多资金。 谢兰德说道:“谢谢,我们自己看一会儿。” “好的,有任何需要请叫我。” 等会展工作人员走开了,谢兰德指着这枚祖母绿戒指说道:“我看这个不错,和妈妈很配,到时候就买这个吧,你觉得呢?” “好。” 唐睿答应的十分清脆爽快,谢兰德心里愣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浅笑,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不远处的一个工作人员热情地说道:“李小姐,今天有空过来了啊,您来的正好,上次听您说想看看有没有祖母绿的宝石,刚好这次冬季珠宝拍卖会上有很多品质非常不错的祖母绿宝石。” 听到“祖母绿”三个字,唐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万一有哪个阔太太大小姐也要意向购买祖母绿宝石珠宝,到了拍卖的那天价格必然会被抬上去,他得做好准备才行。 前前后后被四五个人簇拥着走进展览的漂亮女人不偏不倚地和唐睿直接来了个隔空对视,唐睿微愣之余很快又转过身移开了视线,连李东明他都彻底放下了,只见过那么几次面的李东娜也掀不起他的半点情绪波澜。 反正今天展览也看得差不多了,唐睿心里大概有了个底,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他现在更想回去想想办法,拍卖品的成交金额不一定非要一笔付清,到了明年的时候应该可以把尾款付清。 唐睿说道:“走吧,回去了。” “不接着看了?” “困了,想睡个午觉。” 唐睿很普通的一句话进了谢兰德耳朵里,硬是被他自带过滤器盖上了“真可爱”的印章,要不是旁边有太多人,谢兰德真想用伸手刮一刮唐睿挺直的鼻梁,他自己倒是完全不在乎旁边有没有人,但唐睿肯定会觉得不舒服。 “行,我给王韬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 “兰德,真巧啊,我们好像有很久没见面了吧,这又是在为伯母看首饰吗?你可比我那弟弟懂事多了,伯母真是幸福。”手里拎着限量版的奢侈皮包,李东娜看也不看谢兰德旁边的唐睿一眼,径直朝谢兰德走了过去,“对了,最近怎么不见你和东明一起出去,你是不知道那个江山,自从家里经济出了问题就没脸没皮地一直粘着我们家东明……” “喂,王韬,在哪儿呢?把车开过来,我和唐睿要回去了,嗡嗡嗡地突然飞进来一只苍蝇,吵得人心烦。” 谢兰德挂断了电话,他的声音没有刻意放大或者压低,预览展会的现场即使有客人与工作人员在说话其实也算得上是安静,他说的每一个字只要离得不是很远都能听到,自然也包括主动凑过来的李东娜。 李东娜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笑意瞬间在涂脂抹粉的脸上凝结,谢兰德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什么人再明显不过,一旁的工作人员谨守本分假装没听懂,一些客人却是朝她投来戏谑的眼神。 海市很大,他们这一个圈子却不算很大,到珠宝预览展会上的人就算彼此不熟也多少知道对方是谁,尤其是今儿个来展会上的十有八九都是圈子里的阔太太大小姐,珠宝固然漂亮但各类珠宝拍卖会从不间断年年都有。 能亲眼看到大名鼎鼎的名媛李东娜被人暗讽是一只苍蝇的机会却不多,说不定就这么一次。 “晦气,走吧,亲爱的。”很自然地牵上了唐睿的手,谢兰德路过脸色难看的李东娜时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唐睿就更不会主动打招呼了。 一口气憋在心里十分难受,李东娜何时被人这么忽略过,今天却被谢兰德当着她打心底看不起的唐睿的面羞辱,即便有些忌惮谢兰德的手段,堂堂大小姐又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李东娜三两步直接拦住了谢兰德和唐睿,涂抹唇膏的嘴唇微微抽动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冷笑:“谢兰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粗鲁没礼貌了,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唐睿皱了皱眉,他可以当李东娜是空气,却没法容忍这个骄纵的女人对谢兰德这么讲话。 谢兰德握了握唐睿的手,眼底温柔的笑意在视线转移到李东娜身上时只剩下一片冷漠。 “我谢兰德对什么人就用什么态度,对有礼貌的人就用礼貌的态度,对没礼貌的人自然是回以相应的态度。如果李小姐听不懂的话我可以说得直白一些,和你这样粗俗无礼的人说话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另外奉劝你一句,说话之前过过脑子。” “你……谢兰德你简直太过分了!”完全没想到向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体的谢兰德居然会撕破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骂她,李东娜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李小姐,我随便说一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这不叫过分,这是你应得的,希望你可以早点认清现实,事实上你在我眼里连一只苍蝇都不如。” 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多和这种人说一句废话都是浪费生命。 谢兰德牵着唐睿的手离开了展会,临走前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次拍卖会上所有的祖母绿宝石首饰我都要了,李小姐喜欢的话欢迎来竞拍,毕竟价高者得。” 坐在回家的汽车里,挡板把驾驶位和汽车后座隔开来。 “李东娜估计要被你气死了。”唐睿靠在真皮的车座椅背上,其实李东娜说谢兰德没礼貌的时候他早就想站出来替爱人辩驳了,现在他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8 很庆幸谢兰德当时拦住了自己,和“牙尖嘴利”让人大吃一惊的谢兰德比起来,他确实在与人争执的事情上没什么显著的能力。 “十年前我可是一个十足没教养的叛逆小子。” 谢兰德挑了挑眉,实际上自从重生以来他就收敛了脾气,近十年来从没有当面给过别人难堪,就算是看某个人不顺眼也不会自己直接上去冷嘲热讽一番,爽是爽了但容易给人落话柄,其实他平时更倾向于暗中下手,被他下手的人估计连自己得罪了谁又被谁给整了都不知道。 今天的这番举动其实不符合他谨慎又阴险狠辣的行事作风,但谢兰德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这确实很爽,他一点也不后悔当面羞辱李东娜。 这些都是李东娜应得的,比起李东娜当年仗势欺人的那些恶心事,谢兰德都觉得他今天骂的太温柔,不过来日方长,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尤其涉及到唐睿时更是会变得睚眦必报。 唐睿憋着笑点了点头:“看出来了。”毕竟是食人花。 谢兰德怕唐睿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他显露出的流氓本性,用自己的肩膀碰了碰唐睿的,问道:“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干得漂亮!”唐睿直接给谢兰德竖起大拇指。 就是有一个问题。 “你真要买下这次拍卖会上所有的祖母绿?” “总共也就三件首饰。” 花不了多少钱。 “那枚戒指我来拍吧。” “你要真的花个一千多万买了那枚祖母绿戒指送给咱妈,她非得揍死我不可。傻不傻,我逗你玩的,她爱吃甜点,你给她带盒马卡龙就行,记得多做两盒,我也要吃。”对上次唐睿录节目没给他留马卡龙一直耿耿于怀的谢兰德。 “……谢兰德。” “嗯?” “你说谁傻?” “……我傻。” “下次还开这玩笑吗?” “不开了。” “你刚才很帅。” “那必须的,我谁啊?我可是我们唐总的老公!” 第53章 爱人的特权 一辆车拦住了将要驶出大宅院门的轿车, 李东明从车上走了下来,大步走到轿车旁拉开了车门。 李东娜坐在车里:“东明,你这是做什么?” 李东明沉声问道:“你要去哪儿?珠宝拍卖会?” “和你没关系。”李东娜嘴唇紧抿着崩成了一条线,她惊呼了一声,被李东明从车上给拉了下来。 一声呵斥让旁人都离开,李东明冷着脸把门关了起来。 “李东明,你干嘛?我是你姐姐!”李东娜气急败坏地呵斥道。 “我就问你, 你玩得过他吗?”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李东娜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更显得几分心虚。 李东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沉声道:“正因为你是我姐姐,我今天才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李东娜,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一套套的话都忘了吗?是你自己亲口和我说的,谢兰德不好惹, 你现在要做什么,为了你那点大小姐脾气主动往谢兰德枪口上撞?” “我……”一时语塞, 李东娜摔下了手里的包用力坐在了沙发上,“你知不知道那天在预览会展上谢兰德是怎么羞辱我的?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什么时候被人当面威胁过?”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看着这样的李东娜,李东明有一瞬间感到了失望。 这就是他的姐姐, 这就是他们李家的人,就连李东明自己也不例外。 “被骂了一次你就受不了了,那你们以前怎么对唐睿的?你们当时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到现在你还念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个迷得不行?”被李东明点破了当年的事情, 李东娜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多少底气,“我是你姐姐啊,你就只会心疼他?别忘了,那男人现在攀上了谢兰德,他还会再看你一眼?” “你也知道唐睿现在和谢兰德在一起。”李东明突然觉得很累,他颓然地在李东娜对面坐了下来,他这个争强好胜的姐姐大概一辈子都理解不了,为什么一个出身没有她好的男人能让他,让谢兰德情有独钟。 李东娜当年有多看不起唐睿,现在心理就有多不平衡。 他不指望李东娜能想开,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他的亲人,他今天根本就不会坐在这里。 至于心疼唐睿?现在还用得着他去心疼,用得着他去担心吗?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觉得你能玩得过谢兰德你就去,之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插手,但这件事情我会告诉爸爸,你看着办吧。” 李东明直接起身开车离开,一直把车开到了海边。 冬天的海水没有夏天那么清澈,大概是天气寒冷的缘故,海边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拉开车门从车里走了下来,迎面而来冰冷的风吹在脸上是钝刀割肉似的钝痛感,这些无法避开的疼痛一遍一遍地提醒他这是现实,这不是梦。 或许从一开始他和唐睿就注定没有好结局,他和姐姐李东娜一样任性骄纵的性格,他那些打骨子里看不起唐睿的家人……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李东娜嫉妒唐睿,他何曾不是嫉妒谢兰德呢? 可即便他有谢兰德那样的家世与父母,能做到像谢兰德那样对待唐睿吗? 李东明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彻底放手了吧。 想不通也没有办法,不甘心也无能为力。 回来海市这么久,也该离开了。 错过的人,不会在原地等你。 谢兰德多多少少有些扫兴,他还指望着李东娜能出现在珠宝拍卖会上和他竞拍祖母绿,要是李东娜故意抬高价格,他也能趁机让李东娜花高价买其中一个祖母绿宝石,一旦李东娜聪明反被聪明误中了他的套,流动资金受到影响后谢兰德有的是办法直接让李东娜手底下管着的化妆品公司倒闭。 他没主动去找麻烦,李东娜还自己凑过来了,倘若不杀鸡儆猴,一个个地还不得跟着学着,欺负到他头上是惹祸上身,欺负到唐睿身上就是纯粹找死。 至于李东娜后来为什么没有出现,谢兰德也懒得去管,吩咐底下的人多注意一下李家的动静,按照原定计划,谢兰德和唐睿登上了飞往加拿大的飞机。 “那边现在太冷了,要不我们回家吧,等病好了再去。” 谢兰德拿来温开水和药片,非常不凑巧,在临行的前一天唐睿被感冒病毒暗中袭击,昨天吃过药以后烧是退了,这会儿的感冒症状却没有消退的迹象。 费力地睁开跟灌了铅似的眼皮,唐睿双手用力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清醒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69 一点,他摇了摇头,接过杯子,把药片往嘴里一放,喝了口水全部吞咽了下去,药片划过喉咙带起一阵并不甜蜜的苦涩。 唐睿及时伸手拦住想要凑过来亲他的男人:“我一个人病着至少你还能在旁边照顾我,你要是和我一起病了,谁来照顾我。” “都已经在飞机上了,哪能就这么回家里,更何况都答应过爸爸妈妈要过去,因为我一个感冒就中途变卦,这太糟糕了,要换做我是爸爸妈妈,肯定印象分大打折扣。”唐睿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吃过药以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立马进入甜美的梦乡。 人在生病的时候连带毅力都被削减,有谢兰德在的时候他更不需要逞强,唐睿慢慢躺在了床上,沉重的眼皮越来越难以支撑:“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轻得像棉花一样。 替唐睿系上了安全带,谢兰德自己也爬上了飞机卧室里的床,在唐睿身边躺着。 抵达加拿大的时候唐睿还有些恍恍惚惚,直到下了飞机坐上去酒店的车时才慢慢有了清醒的意识。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生过病,创业初期最怕的就是生病,一旦有了生病的苗头就给自己灌药,积极努力地把感冒病毒扼杀在摇篮里。就算不幸没有拦住,也得想方设法地尽快解决,期间该工作还是工作,该干嘛就干嘛,连一天休息都没有过。 哪里像现在,只不过是发个烧感个冒,能在飞机上睡得晕晕乎乎不带醒的,到了酒店里直接奔卧室钻进被窝里就不想出来。 “出了一身的汗,擦一擦吃了饭再睡。” 卷起了袖子,穿着浴袍的谢兰德坐在床边拧干了毛巾,温热的毛巾擦过皮肤,他一下一下地替唐睿擦拭着身体,一边轻声问道:“力道合适不合适?” “唔,好舒服。” 大半个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唐睿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懒,他比谢兰德还年长了几岁,甚至自诩是成熟冷静的男人,但这真的是太舒服了。 谢兰德挖了一个名为“温柔”的坑,唐睿心甘情愿被溺死在里面。 生着病的男人连声音都变得格外柔软,说话时候字与字之间黏黏糊糊的,听着颇有一种大猫在撒娇的错觉。 “你让我失去了对抗感冒病毒的毅力。”翻过身来,唐睿伸出胳膊让谢兰德给他擦着,他喃喃道,“这是第一次……” 谢兰德心里一动,他知道唐睿想说的是什么。 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细致地对待,第一次躺在床上给人伺候着,放以前是唐睿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尽管房间里有空调,谢兰德仍然把唐睿塞进被子里,擦胳膊的时候就把胳膊从被子里拉出来,擦好了又塞进去换其他地方。 刚刚才吃过感冒药,这会儿备受感冒病毒和时差困扰的男人又开始昏昏欲睡,唐睿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理智像点燃了的香烟,化作一缕缕白烟飞往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他开始呢喃着自言自语,像在和谢兰德说话,又像是在梦境一样自己和自己说着话。 “我好困,兰德,我好困……”脸颊贴着枕头,眼皮颤抖着就要闭合的一瞬间又猛地抬了起来,唐睿努力瞪大的眼睛里毫无焦距,他仅仅是单纯的不想闭上眼睛,这会儿早就神志不清了。 “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唐睿迷迷糊糊地回答:“我不想……”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睡觉?”晕晕乎乎的唐睿让谢兰德想起这男人酒醉时候的模样,乖乖的不管他问什么都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整一个人乖巧得不行。 虽然这样软绵绵的是很可爱,但他还是喜欢健健康康的唐睿。 没得到唐睿的回答,谢兰德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想睡觉,是舍不得我吗?” 迷迷糊糊又黏黏糊糊的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闭上眼睛就会睡着了……睡着了就会做梦……我不想醒,这不是一个梦,对吗?”唐睿开始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他摸索着碰到了谢兰德主动伸过去的手,抓着谢兰德的手凑到了自己脸颊旁边,轻轻蹭了蹭,“我好怕这是一个梦。” “这不是梦,我一直都在这里,你睡醒以后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了。” 一只手覆上了唐睿的眼睛,睫毛挂过掌心微微有些痒痒的,谢兰德俯身在爱人额头上亲了一口,“不用怕,我哪里都不去,永远都陪着你。” 意识很模糊,谢兰德所说的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烙进了唐睿的脑海里。 如果有人疼惜保护着,又何须在荆棘中以鲜血和伤疤磨砺出坚强的盾牌。 唯独在谢兰德的面前,他不必伪装坚强。 这是他给予他的独一无二的特权,属于爱人的特权。 第54章 鸡蛋碰石头 “我是不是太逊……哈欠!” 打个喷嚏脑袋都要炸了, 唐睿被怕什么来什么的墨菲定律深深困扰着,从前感冒生病的时候基本上三四天就能差不多痊愈,最快的时候好好在家里养一天隔天就能恢复精神抖擞的状态。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身体变差了,总之现在虽然没有了发烧的症状,感冒病毒依然紧紧拥抱着他不愿意离开。 拥有森林、雪山、冰湖与古堡的国家公园是一个让唐睿很喜欢的蜜月地点,前提是他没有又咳嗽又打喷嚏。 这里很美,这里也很冷, 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养病的地方。 在唐睿的坚持下,谢兰德还是带着唐睿来到了国家公园,他的父母在湖的另一边雪山脚底下的小木屋里, 那里当然很不错,在屋子里就能看到美丽的湖景风光,出门能滑雪和乘坐缆车到雪山山顶。 于是谢兰德毫不犹豫地让直升机把他和唐睿带进了湖的另一边。比邻森林,以及更为奢华舒服的温泉古堡酒店。 唐睿到了温泉酒店才被谢兰德告知他们和爸妈之间的距离只隔了一个湖而已, 他试图让谢兰德带他到小木屋,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说不过谢兰德。 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过去? 你还在生病, 小木屋不适合养病。 我没那么虚弱,感冒差不多就要好了。 万一传染给爸妈怎么办? …… 谢兰德的最后一句话杀伤力十足,唐睿顿时语塞,再美如仙境的风景也拯救不了他低落的心情。 “好了好了, 和你开玩笑的,我们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过去小木屋,爸妈他们今天刚坐缆车去了雪山山顶, 得明天才能下来。” “谢兰德。” “嗯?” “今晚分房睡。” “好好的干嘛分房睡,生我气了?” “把感冒传染给你怎么办?” 所谓的搬起石头砸了自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70 己的脚就是这样了,谢兰德总算发现了,唐睿生病的时候脾气比较大,不能惹,还是得好好哄着。 整天待在房间里唐睿都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这两天感觉稍微好了一点,至少不会再像前几天那样因为发烧而浑身肌肉酸痛整个人精神疲惫只想在床上躺着。 他们到达温泉酒店的时候是中午,在房间里吃过午饭又睡了个午觉,唐睿不想继续待在房间里发霉。 “我们去咖啡厅坐坐吧,在窗户旁也能看到外面的雪景。”谢兰德提议道,外面实在太冷了,来的时候他们坐的是直升飞机,就从直升飞机到房间里并不长的一段路,谢兰德都给唐睿包裹成了一个移动的“棉球”。 “嗯。”与诸多娱乐项目无缘的感冒人士点了点头,欣然同意了谢兰德的提议。 “品尝到苦果了没有?”唐睿只要了一杯热水,尽管酒店里很暖和,他还是穿着厚实暖和的羽绒服。 深色羽绒服的衬托下显得他的脸更白了,乍一眼看上去就像屋外铺了满世界的雪,但又没有那么的冰冷,大概是因为生病的关系脸颊泛着淡淡的红。 他捂着鼻子又打了个喷嚏,本来就泛着淡粉的眼眶更红了一点,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唐睿当然不会哭出来,但他感冒时候的样子让谢兰德想起这个男人在某些时候,被他弄得哭起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眼眶红红的,焦糖色的眼睛水汪汪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嗯?”唐睿刚刚好像说了什么苦果?谢兰德盯着唐睿看得太入神,一时没听清对方刚刚说了什么。 以为谢兰德只是没听懂自己的话,唐睿喝了口热水滋润着散发隐隐烧灼痛感的喉咙,解释道:“这就是你顺着我,纵容我,宠着我的结果。”他抬头瞪了眼谢兰德,屋外的湖光揉碎在他眼底,一片动人的波光潋滟,“现在感到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你,白白浪费了能够多宠爱你几年的时间。”谢兰德故意用力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确实挺后悔的。” 这阵子类似这样毫无营养的对话几乎成了他们的日常,和谢兰德在一起的时候,唐睿完全不知道他还能讲这么多话。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个贪心并且毅力不强的人,你早晚会把我宠坏。”唐睿长长叹了口气,盯着谢兰德这张年轻美貌的脸看了半天,皱起的眉宇间显露出他不解的疑惑来,“明明我比你还大几岁,有时候我觉得你更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完全成熟的男人。” “太会照顾人,太懂得怎么把人宠坏,没人能抗拒得了老男人的魅力攻势。”他摇了摇头,低头把玩刚刚在酒店里买到的一些当地小玩意儿,无心说出的话让谢兰德小小伤心了一把。 别在意那些重生的话题,谢兰德在心里坚定的告诉自己,我现在就是二十五岁,才不是老年吃帅草的四十岁大叔。 “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唐睿顿时笑了,“我又没说你现在看起来像四五十岁,我是在夸你够体贴会照顾人好吗?况且我觉得等你到四五十岁的时候,只会比现在更有魅力。” 谢兰德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唐睿实在看不下去,让谢兰德去找一副牌或者象棋过来,他喜欢和谢兰德说话,但他现在的喉咙真的不适合多说话。 谢兰德前脚刚刚离开没多久,唐睿突然就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谢总的朋友,让我进去!” 阔气的谢总裁很容易地就把这间并不算大的咖啡厅给包了下来,在点了一杯咖啡后甚至让咖啡厅的员工提前下班,只留下了几个保镖守在门口。 唐睿回头望了过去,只是一个隐约出现的人影,他沉吟了片刻,起身走到了咖啡厅的门口。 保镖为难的说道:“唐总,这个人坚持说他是谢总的朋友,非得要进去。” “怎么是你?”本该唐睿说出的四个字,却是来人最先面带惊讶地说了出来。 “好巧啊,江先生。”居然能在异国他乡遇到,不是太有缘分就是江山精力太好,唐睿和江山完全称不上熟,他说道,“我和唐睿是爱人关系,他在这里,我当然也会在这里,不知道江先生找兰德什么事?” 江山似乎不大想看到唐睿,闪烁的目光在唐睿脸上拂过后又刻意朝一旁避开来,这举动其实有些不太礼貌。 “让我见谢兰德,我有话要和他讲。” “他现在不在,有什么话对我讲也一样。我和兰德之间从没有秘密,更不会有任何他能听但是我必须回避的话出现,如果江先生坚持只告诉谢兰德一个人的话就请离开吧,”身为一个喉咙还在发炎的病人,唐睿没有多大兴趣和出现在这里的江山讲太多话。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江山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又把本来想说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好,我告诉你,但只能你一个人听到。”江山露出温和怡人的笑容。 “当然。”唐睿爽快地点头。 唐睿还是没有让江山进到咖啡厅里,他们就站在咖啡厅外面,几个保镖在旁边几米远的地方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江山。 “其实仔细看的话,你和我确实长得有一点像,难怪李东明和谢兰德都把你当成我的替代品。”才刚刚站定,江山就莫名其妙地讲了这么信息量十足的一句话。 唐睿怀疑他刚刚幻听了:“什么?” 江山刚刚说的什么,他是谁的替代品,江山的替代品?李东明和谢兰德? “我能理解你,突然一下子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个替身,这个残酷的事实确实一时半会儿让人难以接受。我们之前也见过几次面,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发现?”江山叹了口气,把演艺事业带到了日常生活里,他一边观察着唐睿的反应,一边在嫉妒心的促使下不经意地说出更多的“秘密”。 唐睿没给江山展示表演欲的机会,他直接打断了江山还要继续讲下去的话,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李东明和你以前是什么关系和我并没有关系,是不是谁的替代品我也无所谓,但是当着我的面污蔑我爱人的品格,我能认为你是在故意挑事吗?” 唐睿极其冷淡又冷静的反应完全不在江山的意料之内。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被瞒一辈子,你有权利知道真相,当然这对你来讲或许很难接受,但这确实是事实。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不在乎后代,但身在大家族的我没办法和一个男人结婚,而这一点李东明和谢兰德其实早就知……”终究是个演过戏的,江山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可惜他装无辜的本领在唐睿面前毫无作用。 “我知道你嫉妒我和谢兰德在一起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71 ,但如果你觉得你这些小伎俩能伤害到我的话,你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为什么会觉得他好欺负? 真是抱歉,他现在把“欺负他”的权力交给了谢兰德一个人,除了谢兰德以外没人能够伤害到他一丝一毫。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第55章 家庭聚会 “我知道你想找谢兰德做什么, 兰睿娱乐欢迎每一个演员,也很乐意与优秀的演员合作,我们每一个电影项目一切都要按照流程来走,如果你想要参演新电影,请按照流程去找导演试镜,而不是一次次到天海集团楼底下试图直接闯入总裁办公室,或者是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只为了找谢兰德给你开后门。” 唐睿冷漠而郑重地对脸色难看的江山说道:“我不得不提醒你, 兰睿娱乐的执行董事是我,不是谢兰德,如果你想要找人帮你开后门, 你大概找错人了。” 江山顿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满眼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和自己气质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他微微颤动着嘴唇,紧皱着眉头咬牙道:“这不可能!” 所有优雅、绅士与矜贵的精美包装被内心的震动撕得四分五裂, 江山怔怔地看着唐睿,他不明白, 他是真的不明白。 他比唐睿出身更好,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天生一个地下,他是从云端里被人捧着出生的贵公子,唐睿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爹不要娘不疼, 从泥巴地里阴沟里爬出来的! 明明是类似的外形和气质,为什么他生活得越来越狼狈,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居然就被谢兰德看上了眼? 明明最先认识谢兰德的人是他! 如果和谢兰德结婚的人是他江山,他还用得着为了一个角色给人卖笑陪人喝酒?他还用得着因为家里的变故东奔西走求谢兰德给他借钱? “你根本不如我!”习惯了成为焦点, 习惯了受到追捧,猛然间毫无预兆地出现一个和自己相似,现如今却处处过得比他好的人,江山嫉妒得快要发疯,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显然你的演技和品格都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如果今天是一次面试,我必须正式地告诉你,兰睿娱乐没有和江先生合作的意向。” 即便没有谢兰德在身边,唐睿也可以应付得了突然出现的江山。 无论是今天的江山,还是从前他在伦敦创业时遇到的那些“类似江山”的人,唐睿都已经觉得不新鲜了。 “总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别人生活得比自己好,他们不会去思考如何改变自己的境地,大概是因为要变好很难,但是去嫉妒甚至仇恨一个人却很容易,”唐睿摇了摇头,把一张一张的牌依次叠放,“可能是当他们去嫉妒仇恨一个人的时候,也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面对自己是个懒惰的失败者了吧。” 早在创业初期餐厅和公司生意越来越好的时候,唐睿就遇到过很多次莫名其妙的嫉妒和仇恨,明明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可能是经营惨淡的餐厅业主,或者自大傲慢的厨师),总会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比如恶意举报之类的。 唐睿自己的专业技术过硬,根本不怕那些恶意的举报,他在处理类似的事情上相当有经验。而在感情上,谢兰德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和安全感,不管是一个还是一百个“江山”仇视他,他依然能很好地解决所有问题。 谢兰德找来了牌,他和唐睿用牌玩着再简单不过的小猫钓鱼,一边吃掉了五张牌,一边说道:“今天会有一个江山信誓旦旦地说你是替身,搞不准明天就有一个江山二号三号什么的偷偷和你说他和我睡过了。” 唐睿皱着眉,他所有的牌都被谢兰德吃掉了,闷声道:“也可能是江山四号对你说,我背着你和第三者约会。” “我赢了!”谢兰德心情分外愉悦,朝唐睿眨了眨眼睛,“哪个第三者能有我这么帅的?” 唐睿抿着嘴唇扬起笑意:“对,你最美,你最帅,我只和你约会。” 那天以后,唐睿再也没有见到过江山。 大约是心情不错的关系,唐睿第二天感冒好了很多,喉咙不像昨天那么疼了,也不会动不动就打喷嚏咳嗽。 “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哎哟!”胸口被挨了一拳的谢兰德暗暗感叹,唐睿是真的好多了吧,今天打人都会有点疼了,哪里像前几天,被他嘴巴上欺负了几句就只会用一双委屈的眼睛瞪过来。 唐睿后来解释说,他根本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委屈,他是真的很凶恶地瞪着谢兰德,虽然没多大用。 他们两个人离开了冰湖之后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地上铺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积雪,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走了一段路以后唐睿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往他们走过的路望过去,几串深深浅浅的足印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看,我们已经一起走了这么多路了。”谢兰德偏过头,他灿烂的笑容瞬间驱散了唐睿心底的紧张情绪。 不远处的一间小木屋推开门来,一对气质极佳的中年夫妇站在门口朝他们挥着手。 “兰德,唐睿,我可爱的孩子们,能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即便已经是六十出头的年纪,谢兰德的妈妈,这个已经不再如年轻时美丽的女人气质依旧,她朝他们奔跑了过来,欢快得像一只北欧森林里的小鹿。 在木屋的门口,谢兰德的爸爸站在那儿笑着,一双眼睛始终随着妻子的身影而移动,满含无奈而又宠溺的温柔。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早早的落下。 木屋外燃着篝火,两父子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喝着没有啤酒的黄油啤酒,一边转动着架在烧烤架上的牛肉,时不时地发出阵阵笑声。 “这样的生活太美了,对吗?”视线越过自己的儿子,谢老温柔注视着不远处风韵依旧活力不减的妻子。 顺着父亲的视线,谢兰德往自己背后敞开着门的小木屋望去,唐睿没和他们在一起,夜里气温低风也凉,唐睿和谢兰德的母亲费尔南达一起在小木屋的厨房里忙碌着什么。 他们坐在院子里就能看到木屋里的厨房,唐睿和费尔南达似乎相处得不错,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虽然不知道两个人的话题是什么,但从他们时不时就笑起来的样子来看,聊得还挺投机。 “确实很美。”篝火的光映在了谢兰德的脸颊上,甚至连眼角都在火光里微微泛着红,谢兰德一直看着厨房里低头忙碌的唐睿,他们隔了一层隔音的透明玻璃,声音无法穿透玻璃,视线却可以。 唐睿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抬起头对上了谢兰德注视着他的目光,别有意味地朝谢兰德笑了笑。 如此浪漫的时刻就这么没有了。 “我打赌妈妈一定在和唐睿说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72 我坏话。” 谢老哈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为了“儿媳妇”就把儿子从小到大的糗事儿跟倒豆子似的全部倒出来,确实是他妻子费尔南达的作风。 “你不知道她高兴坏了,知道你终于也有了爱着的人的时候,她甚至哭了出来,”谢老朝儿子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凑近了谢兰德,压低了声音,“别告诉她我和你说的,不然她又得和我耍脾气。” 他们这个儿子,十五岁之前太不懂事,十五岁之后太过懂事。 那一场人为原因造成的车祸彻底让谢兰德变了一个人,他们消除了彼此的误会和隔阂,成为了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从那以后谢兰德再也没有让他们操心过,谢兰德很自觉地去上学再也没有逃过课,甚至因为成绩太好而接连跳级,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进入天海集团跟随谢老一同处理生意。 太懂事,太成熟,太冷静。 过早的独立,做父母的固然为此感到骄傲,也难免有些失落。 孩子不需要父亲和母亲了; 谢兰德也不需要父亲和母亲了,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但现在很好,谢老从谢兰德的身上看到了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有的特质,比如说会对着一个人撒娇服软了,这甚至是谢老和费尔南达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失去理智”的谢兰德。 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家庭聚会实在太过美妙,唐睿一开始的紧张和生涩很快就在费尔南达的热情里被燃烧殆尽,无论是热情活力的费尔南达还是稳重的谢老,和他们相处的感觉太过美好。 “爸爸妈妈……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从小木屋里出来的时候,唐睿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脚底下的积雪像融化了的棉花糖一样柔软。 生病了不应该喝酒,但今天没有人能够阻止唐睿把一瓶啤酒全部都喂到肚子里去,他很开心,太开心了。 谢兰德扶着唐睿,两个男人在雪地上留下一片深深浅浅的足印,肩膀并着肩膀,手牵着手。 “我今天特别的……高兴。”唐睿喘着气,身上厚实的衣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谢兰德似乎在他耳旁说着什么,他晕晕乎乎的有些听不清,唐睿朝爱人倒了过去,沙哑颤动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隐忍许久的哭腔,“我真的特别高兴……” 第56章 完结 这么好的日子为什么要哭? 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哭唧唧的一点儿都不像话, 他应该笑的,他应该开开心心的笑才对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眼眶里的雾气给憋了回去,唐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了。 “走不动啦?”谢兰德问了一句,唐睿没什么反应地就是站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似乎是很用力地想要把谢兰德给看清楚一样在努力聚焦。 谢兰德站在唐睿的面前,笑着问道:“你啊你感冒了还要喝酒, 喝一点黄油啤酒就行了,还非得喝威士忌,是醉了还是头晕难受了, 嗯?” “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黄油啤酒里也没有黄油。一点点感冒而已,以前带我的一个老师感冒从来不吃感冒药, 一杯威士忌,或者一瓶啤酒……出汗可以、可以让我好的更快。”伸手把围巾往下拽了拽, 微凉的空气冲淡了酒精上脑的眩晕感,唐睿在谢兰德面前任性的给自己辩解,“只要不在吃感冒药以后喝酒就可以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谢兰德苦笑着摇头, 喝一个已经半醉的男人讲道理不是明智的决定,他朝唐睿伸出手,“走啦,回屋子里, 我发誓我比威士忌更辣,绝对让你大汗淋漓!” 唐睿还是没动,一双半醉的迷蒙眼睛望着谢兰德,柔软虚弱的眼神里藏着某种渴求,即便是有酒精助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 谢兰德发现他是越来越了解唐睿了,他的唐睿过去一个人生活了太久,很多事情都习惯憋在心里,能自己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开口去请求别人的帮忙,给自己竖起了一道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保护壳,这道保护壳却也在被无形中束缚着唐睿。 要让性格内敛的唐睿说出自己的痛苦很艰难。 让唐睿说出心里的渴望也不会容易。 唐睿可以毫无障碍地告诉谢兰德他爱他,愿意把一切美好的回忆、心情和事物分享给谢兰德。 他却没办法做到把他所经历过的或者是正在经历的痛苦,那些与光明无关的黑暗坦率地告诉谢兰德。 即便是对着唐睿深爱着的丈夫谢兰德,他也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谢兰德每一天越来越浓烈的爱意里渐渐得到了安全感,最终鼓足了勇气才对谢兰德敞开心胸,把他那颗破碎的伤痕累累的心,那些恐惧、绝望与痛苦分享给他所爱的人。 这些谢兰德都知道,他胸口之下的一颗心脏突然就变得格外柔软,酥酥麻麻的,有一点点疼,有一点点甜。 唐睿从没有伸手向他要过什么,从没有开口和他提过任何一个真正的要求。 似乎是只要待在谢兰德身边就足够了,太过容易满足。 甚至只是一家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这种普通家庭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就已经让唐睿红了眼眶,好几次借用咳嗽掩饰他甜蜜而酸涩的紧张心情。 “你想要什么?”谢兰德替唐睿拉了拉围巾,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唐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唐睿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夜空,澄净的天空满布着明亮的星辰,像谢兰德的眼睛一样明亮又漂亮。 谢兰德问:“想要天上的星星?” “星星在天上才会发光,到了地上就是坑坑洼洼的大石头,”伸出食指朝天上指了指,唐睿说,“要是我说要上天呢?” 谢兰德拍着胸脯保证:“好好好,我带你上天看星星,这条我记下了,现在暂时做不到,以后我们一起上天去!” “好,我记住了,”一声急促的浅笑,唐睿朝谢兰德伸出双手,脑袋微微垂着看着地上白花花的雪,“还有这个。” “嗯?”要抱抱? “走不动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想要什么?”双手背在身后,谢兰德偏着脑袋笑着望着唐睿,“我好笨啊,都猜不到你想要什么。” 这家伙—— 唐睿张了张嘴,声音小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地上。 谢兰德听见了,听得很清楚,他转过身在唐睿面前半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不要逞强啊,我很沉的。”双手抱紧了谢兰德的肩膀,唐睿趴在了背上。 “抱你去浴室都抱了多少次了,还会背不动?抱紧了啊,我站起来了。” 雪地上两个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契约婚姻 作者:天下无白 分卷阅读73 人的脚印只剩下一个人。 木屋就在不远的地方,谢兰德刻意放缓了速度:“要不是你还在生病,我背着你绕湖走一圈。” “那可一点都不浪漫。”唐睿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傻了。” 他趴在谢兰德的背上,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了背着他前进的男人。 四周很安静,天上是深浅不一的蓝所绘制的夜色画卷,点缀一颗颗明亮的星辰,远处是古堡温泉酒店璀璨繁华的灯光,脚下是有着厚厚积雪的雪地。 一步一步走着,仿佛能一直走下去。 唐睿搂紧了谢兰德,嘴唇贴着爱人的脖颈,轻声呢喃:“再问一遍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走下去。” 谢兰德扬起唇角,无声笑着,爽快地应道:“好。” 唐睿笑了起来,脑袋搁在谢兰德的肩膀上蹭着他的脸颊,大概是快要下雨了?他的眼睛上又被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我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全世界最幸运的唐睿先生,我们到家了。” 谢兰德把唐睿放了下来,在唐睿想要开灯的时候按住了唐睿的手,他对上爱人夜色里不解的视线,搂着唐睿的腰把人打横抱抱了起来:“你待会儿会感谢我没有让你开灯的。” 唐睿发现自己都快适应被谢兰德突然抱起来了,他任由谢兰德把自己抱进了小木屋的卧室,然后把自己放在了卧室正中央的床上。 谢兰德在床边坐了下来,他把两个人厚重的外套脱掉丢到了一边,又弯下腰帮唐睿脱鞋:“我之前拜托木屋酒店,请他们帮这间木屋的屋顶重新改装一下,费用我出,不管多高都可以,但他们不允许客人改装他们的木屋。” 脱掉厚重的外套和靴子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唐睿趴在床上点了点头:“看起来金钱也不是万能的。” 唐睿很好奇谢兰德想怎么改装木屋,谢兰德很快就接了他的话,尽管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屋外的路灯,唐睿能看到谢兰德冲他得意地眨了眨眼睛:“所以我买下了这间木屋酒店。” 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唐睿呈现大字状地懒懒躺在床上:“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脑袋始终是有些迟钝,直到屋顶如同天鹅的翅膀一样开始缓缓向两边展开,唐睿才眨了眨他那有些发烫的眼皮,所以谢兰德的改装就是把屋顶拆了? 谢兰德把唐睿的双腿合拢,又把唐睿张开的双手交叠在胸前,他在唐睿身边躺了下来。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肩膀靠着肩膀,脚碰着脚,静静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温馨,躺在床上,仰望着美到让人窒息的夜空。 “马上十二点了。” 谢兰德握住了唐睿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勾住,紧紧交缠,他偏过头,望着唐睿安静的侧脸:“生日快乐。” 璀璨绚丽的焰火在夜空里绽放,连最明亮的星辰都变得黯淡了。 “我没有告诉爸爸妈妈今天是你的生日。” “没办法啊,你老公我就是这么自私,你和我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你和我。” 谢兰德侧过身,他撑起上半身,手指轻轻触碰唐睿的脸颊,指尖是滚烫的液体划过。 他俯下身,亲吻着那些滚烫的,苦涩的,一次次憋住但终于没有忍住流下的泪水。 “我父亲曾经和我说过,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他的妻子,是我的母亲,最终能陪伴他们走下去的人是他们彼此,我们最应该珍重的是身边的爱人。” “我爱家人,唐睿,但我最爱的人只有你,对我最为重要的也是你,就算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他们也不会夺走我对你的半点爱意。” “没有什么可以从我身上夺走对你的爱和注意力。” “你这个家伙——” 已经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唐睿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太过于紧张和谢兰德父母的见面,连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 过去他的身边没有特别意义的人,一个人的生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谢兰德太犯规了。 这是他自从父母离婚之后,第一次在生日的这一天,身边有他爱的人,有爱着他的人。 今天他拥有了太多的第一次,太多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他太开心了,他不想哭的,可完全忍不住。 一旦打开了眼泪的阀门,过去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眼泪全都一次性要流出来一样,憋都憋不住。 “哭吧,别忍着。”谢兰德把开始颤抖着抽泣的男人拥入自己怀里。 不管是伤心的,还是开心的,有他在,从今以后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去憋着去假装坚强了。 唐睿上一次哭得这么撕心裂肺,是父母离婚后被父亲抛弃关在门外不让进家的时候。 眼泪不只有悲伤。 也有快乐、高兴和幸福。 手掌一下一下温柔抚着唐睿不停颤抖着的脊背,谢兰德低头亲吻着爱人的发顶:“要纸吗?” “你这家伙——”忍不住笑了一下,唐睿抽了抽鼻子,“我的生日祝福呢?” “祝二十九岁,马上就要迈入三十大关的唐睿唐先生越活越年轻,像个小孩儿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你这什么祝福,再来一个。” “唐睿,我爱你。” “还有呢?” “爱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个。” “把我弄哭了,我这么狼狈就有一辈子吗?”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爱你一个,好不好?” “好。” “谢兰德。” “嗯?” “我也是。”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 ——完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8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有都发在询问求助区,问的都是最近市场上单车有没有降价,或者有没有谁要出售二手车。他主要关注的单车有两款,一款是炫特v50,一款是速悦3000,叫好又叫座,据说是单车史上的经典产品,每年限量生产。 汽车也好、单车也好、模型也好,一旦将一件东西玩到极致,就是奢侈消费。用奢侈消费满足兴趣,简宁肯定做不到,于是只能过过眼瘾。 再看简宁的短信聊天记录,朱南更心酸了。 论坛上出售二手车的人不少,来找简宁的也不少,但他每次都在听了报价之后就说不要,唯独有一次简宁跟人聊了很久,连续几次压价,似乎已经谈妥了,可最后关头却又放弃,对方很生气,以为简宁耍他。 朱南心里闷闷的,简宁不是耍人,也不是觉得价太贵,而是真的买不起。 买不起,不是指他拿不出这些钱,而是承受不了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心理压力和后果。 简宁……喜欢骑单车?还是很高端的那种? 朱南删掉短信,上次压价压到将近六折简宁都没要,这次八折更不可能了。 真是个过分理智、过分约束自己的家伙。 关掉网页,朱南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听着厨房里细微的动静,之前还没有一丝头绪的新婚礼物,现在……已经想好了。 贵族课程 婚前十天,简宁入住朱家,由管家亲自授课综合集训,以便他能更好、更快地融入贵族生活。 贵族聚居区在郊外,每个宗家、分家有独立的庭院,相距不远。 上学五年的简宁从没来过这个区域,渐渐深入后,那种远离城市喧嚣、自得一方天地的闲适便体现出来,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茂密而美好,朱南说这出自设计世家的大手笔,简宁不禁赞叹,因为他根本看不出任何人工修剪的痕迹。 错落分布在这个大花园中的古典庭院带着点点神秘,每家门前的黑色大铁门、家徽、盾牌彰显着历史与荣耀,骄傲无比。虽然跟朱南交往已深,可直至此刻,他才体会到何谓贵族。 进入朱家大宅,华丽繁复的色彩和装饰让他花了眼,深深震撼。 水晶大吊灯、古雅的长方形木头餐桌、雕花高背椅、羊绒地毯、壁画、宽阔的楼梯、大得无法形容的大厅……这一切,他只在电视上看过。 简直不敢想象,他以后竟要生活在这种地方。 婚前和朱南分房睡,每天上午八点半到下午五点半,除中午两个半小时吃饭休息,都被课程排满。管家头发花白,精神却很好,跟朱南的妈妈一样不苟言笑,一举一动都诠释着什么叫绅士。他戴着副银边框镜,眼镜腿上挂着条链子,手执教鞭,像个老学究。 “简先生,今天是第一课,我们先来讲讲真灵国五大贵族的历史和朱家概况。” 两人隔着一张书桌,管家站着简宁坐着。 “这部分内容中学历史课堂有讲,我简单提几句。一千三百零六年前,真灵一族由五位结拜兄弟发起,建立部落,组织族人生产劳动、训练军队,五人中有两位能够穿梭空间前往人类社会,他们学了大量人类技术,配合灵力变革使用,加速了真灵一族的发展。他们巩固部落、打下大片疆土,然后建立国家。然而五位兄弟谁都不愿独自担当国王,便决定实施共管,这就是五大贵族的起源。” 简宁点点头,很久以前他就在想,贵族在最初,其实也不是贵族。 “朱家掌控真灵国经济大权,宗家下辖十个分家,实行宗家统管,分家分担具体事务的政策,深入到国家经济的方方面面。”管家骄傲地笑了一下,“其他四大贵族虽然也分管一部分经济,但与朱家相比只是九牛一毛。他们常开玩笑说,朱家最有钱,所以大家都需要它。” 简宁也笑了一下,朱家究竟有多有钱他不知道,但今天看到的,肯定只是冰山一角。 “宗家家主、分家管事世袭,现任伯爵大人可仪小姐是朱家第四十五代家主,至今继任两个月,尚未成婚。我们家现由夫人暂代管事,等南少与您成婚后,就会继任为管事。” 简宁忍不住问:“朱南的父亲……” “老爷十年前因病去世,南少那时十五岁,因为年龄太小,无法胜任管事。” 简宁点点头,管家道:“您知道吗,南少自那时起就不允许我们再叫他少爷。“ 简宁随即想到朱南那句“别用十五岁的叫法叫我”,难道别有深意? “我听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 “老爷非常喜欢绘画和建筑,但因忙于家族事务,不能发展兴趣爱好,生病之后更是有心无力。南少想帮老爷完成心愿,便说要亲自绘制一整套朱家庭院图,这是个大工程,对十五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难,可南少不怕辛苦,克服重重困难努力去做。然而事与愿违,老爷病重,最终没能等到画卷完成。” 简宁听得入神,真不想到朱南竟发生过这种事。 “南少心痛不已,更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认为如果不是自己贪玩,老爷就不会看不到完整的画。然后他便立志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大人,不再让我们叫他少爷,”管家叹气,“其实他根本没有贪玩,还经常熬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所以你们就叫他南少?”简宁跟着叹气,喃喃自语,“可这有什么分别……” 人生除生死外无大事,那是朱南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用另一种方式叮嘱自己、激励自己,他能理解朱南的心情,可这种做法……他不太认同。 因为他的习惯,从不会将自己的意志和决定轻易说出。 “即使马上要步入婚姻的殿堂,”管家说,“您跟南少相互之间的了解还都有些片面。我清楚南少的每一件事,就跟您多说一些,我想这对你们的婚姻有益无害。同样,我希望您能主动让南少尽可能多得了解您,毕竟,婚姻需要良好的沟通。” “对,你说的很对。” 这位管家也很厉害,一眼就看出自己跟朱南之间的问题,而且他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担心自己对朱南不够坦诚,他们都……偏袒朱南、爱护朱南。 这无可厚非,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只是个闯入者,以后会成为一家人还是继续维持闯入者的身份,就看他的本事了。 “这是个小插曲,我们继续上课。” “老……”简宁举手,“管家先生,我……们这个家族,在贵族体系中处于怎样的位置?” 管家略一犹豫,“总的来说,朱家在五大贵族中相对中庸――中庸并不是妥协退让,它有很深刻的内涵,您有兴趣可以翻翻相关的书――五大贵族中相对活跃且号召力显著的是兰家和白家,但同时,没有任何人敢于忽视朱家的力量。我们这个分家,在朱家的十大分家中综合实力能排到第二,在整个贵族体系中的重要性,也处于上升期,这全靠老爷夫人二十多年来的努力。” 简宁点点头,今天的课程对他来说没难度,可没想到晚饭时,朱夫人便不经意地问到一些相关问题,这才知道,原来上课后是要立即考核的。 不管朱夫人问什么,他都中规中矩地作答,很少主观评论。果然没过多久朱夫人的问题后就加上诸如“你怎么看”“你的想法如何”的话,简宁仍是小心翼翼,偶尔说一两个自己的观点,也都留下了很大的讨论余地。事实上他对学术、对讨论问题很执着,可面对朱南的妈妈,他本能地逃避一切可能出现的麻烦。 从管家的讲述中,他知道了朱南的母亲名叫叶廷,也知道了她这些年来发展朱家的很多业绩,是以他对这个女人有尊敬,也有害怕。 接下来的几天是具体操作,学过贵族的日常生活,学习餐桌礼仪、如何品菜、品酒,阅读贵族必读的书目、了解贵族聚会等等。 这一切都要由朱夫人亲自考核、说明通过后,才能学习下一项。 他以前虽然很忙很累很穷,每天学习打工也很枯燥乏味,但至少是自由的。现在每天什么时候干什么,完全固定。试想一下如果天天如此,人岂不就成了设置好程序的机器? 那些堆积成山的礼仪他毫无兴趣,看来贵族一定要从小耳濡目染,否则只能体会到华丽的痛苦。 回房后郁闷地将向管家借来的酒在桌上摆成一排,挨个品尝,总觉得它们都一样,无论如何尝不出什么前味中味后味,更别说判断产地和年代。 晚上朱夫人考核时已有些不满,他这才不得不连夜温习。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上午学习欣赏绘画和建筑,这个他有点儿兴趣,进度还行,尤其是拿出朱南那套半成品庭院图时,他看得很认真。 然而下午就迎来了世界末日――音乐欣赏。 “真灵国交响乐历史悠久,流派众多,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今天着重欣赏几支经典奏鸣曲。您怀有身孕,所以我特别挑选了一些节奏明快,情感积极的。” “嗯,谢谢你。” “首次欣赏,请您戴上耳机,更好地融入乐章之中,”管家把耳机交给他,“第一遍我不讲,乐章结束后,告诉我您的感受。” 简宁忐忑地戴上耳机,他也知道自己一听音乐就犯困的毛病,所以很紧张,决定一打瞌睡就掐自己,然而……三分钟后,他还是靠在椅子上睡熟了。 他也很郁闷,这支曲子实在是……慢慢的轻轻的柔柔的,不是摆明了让人睡觉吗?! 经典乐章?经典催眠乐章还差不多吧。 头上一轻,简宁一个激灵醒过来,发现耳机已经被摘掉,管家无奈地看着他。简宁脸红,刚想说对不起,却见管家的目光从他头边经过,看向后面。 心说坏了,他犹犹豫豫回头,果然见朱夫人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新婚恐惧症 晚餐时气氛非常压抑,朱夫人坐在上首,双目平视前方,不说话,更没表情。简宁忐忑极了,以前朱夫人都会问他几句学习情况,今天却不,看来一定被气得不轻。 朱夫人食量小,吃完首先回房。朱南毫不知情,此时正兴致勃勃地临幸一众美食,简宁完全没有吃的欲望,几乎是朱夫人刚上楼梯消失不见,他也推了盘子。 朱南奇怪,“你不吃了?不好吃还是怎么着?要不给你换个别的?” 孕夫口味挑,吃得不对更会吐得天昏地暗,这点朱南见识过。 “不用,我不想吃。” 说完简宁也上楼了,朱南放下餐具,蹙眉想了想,叫管家来问话。 一问清楚朱南就乐了,要知道朱夫人对音乐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她的钢琴演奏水平非常出色,绝对够格举办国家级个人音乐会。 所以简宁的行为……无异于当面甩了朱夫人一耳光。想着想着朱南就觉得简宁其实蛮能干的,能把他母亲气成这样又无法发作的人,他是第一个。 来到卧室,象征性地敲了下门,朱南推门而入―― 简宁戴着耳机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皱着眉,两根食指在太阳穴上按个不停,努力中透着深深的痛苦。朱南憋住笑,上前把耳机摘下来。 “不是吧?这么刻苦?” 简宁抬头望着他,眼神呆滞,张嘴打了个哈欠。 朱南终于忍不住笑了。 坐下搂住简宁,“这么辛苦就别听了,何必违抗生理本能呢,世上没人是全才。” 简宁摇摇头,抢过耳机又要戴。朱南拉着他的手坚决不许,“你这样为我付出我会很心疼,这就去跟我妈说不让你学了。” “你想多了,”简宁不屑地别开眼神,“我不是为你,只是不想让人看扁我。别人都能做到的事,我凭什么做不到?” “你别钻牛角尖啊,”朱南郁闷极了,夺过耳机扔到一边,“做到了又怎么样?你自己不高兴,那就是自残,做得再多也是取悦别人,有意义吗?而且,”他扳过简宁的肩,“哪有人跟自己妈妈较劲的?她只是因为太喜欢音乐,你却一听就睡,有些伤感罢了。” 自己妈妈?简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称呼真是怪极了。 “你怀着宝宝,要多休息,否则婚礼时你面黄肌瘦精神萎靡,别人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呢。” 简宁哼了一声,“怎么不是虐待?” 朱南又郁闷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儿?那些课程你完全可以当调剂,差不多知道就行了,我妈只是为了让你尽快熟悉这个圈子,不是让你科科都考满分啊好学生!” 简宁突然一愣。 “这个分家靠的是我,抛头露面什么都必须会的那个人是我,你只要乖乖当我老婆就够了。你以为你是文化大使外交官政府总理吗?” 简宁又是一愣。 朱南笑道:“好了,现在懂了吧?” 简宁低头沉默不语,最后也一脸郁闷起来,“现在懂了有什么用?课马上就结束了。” 朱南一顿,继而一个飞扑,把简宁压在床上狂笑,“哈哈哈哈你好可爱!你怎么能这么可爱?!明明板着脸不说话还这么可爱哈哈哈!我真是赚到了!” 朱南要亲,简宁皱着眉躲来躲去,心里骂他是个疯子。 朱南很快就硬了,压在简宁身上不动,“做/爱吧?很久没做了。” 简宁摇头,“我们现在分房睡。” 朱南嗤笑,“这有关系吗?分房睡只是婚前给长辈做个样子。” “可分房睡的目的就是防止……那个做/爱。” 朱南:“……” 简宁:“……” 朱南狠狠一咬简宁的嘴唇,“少说废话做还是不做?!” 简宁面无表情:“不做。” 朱南:“给个理由先。” 简宁:“因为我怀孕了。” 朱南一顿,语调夸张地说:“呦?!自己是医生就当其他人都白痴啊?”一边说一边分开简宁的腿,简宁拼命夹着不让,“怀孕就不能做/爱?你骗三岁小孩呢!” 简宁喘了起来,“真的、真的不能……” “我查过资料,要生的那个月才不能,”他摸摸简宁几乎平坦的小腹,“请问你要生了吗?” 扯开他衣服准备强攻,简宁几次抗拒不成,被欺负的委屈和近日来的不爽一同爆发,他猛地一推朱南,“你烦不烦?!我说了不想就是不想,没心情!为什么总是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有没有稍微考虑过我?!” 朱南坐在床上一脸意外,扶额心想,好吧,孕夫脾气不好,我忍我忍。 但他还是不许简宁误解他,小声嘟囔:“我什么时候没考虑过你……” “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他一反驳简宁更生气,“你说啊!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 朱南郁卒,“我考虑了但是你不让我考虑。” 简宁:“……” 半晌简宁颓然靠在床头,“你出去吧,我想睡了。” “才几点你就睡觉……” “我就是想睡了不可以吗?!” “……”朱南挠挠头,从床上跳下,“可以可以,那你睡吧,睡饱点儿哦,明天要试礼服选戒指。” 简宁忍不住问:“戒指不是已经……” “那只是求婚戒指,”朱南自信一笑,“明天选结婚戒指,比那个好多了。”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婚礼很快到来。 简宁天还没亮就起床,来回折腾了好久,最终在镜子前站定:里面的他一身火红礼服,那颜色跟朱南的头发和眼睛一模一样――真灵国婚礼的传统,要穿属于对方族色的礼服,代表尊敬对方、深爱对方――礼服量身定做,样式简单大方、做工精巧,将身材修饰得几乎完美,衣服上绣有金丝线,带扣上镶着宝石,简宁连走路都小心翼翼,总觉得这身衣服比他贵得多。 礼帽顶端有流苏设计,看起来尊贵高雅,简宁戴上,顿觉脑袋好重。 面前突然模糊,眼睛发涩,这是他第一次戴隐形眼镜,还不太适应。 原本有点儿乱的碎发弄了个规整的发型……看着好陌生。 以往二十几年的人生都很平淡,唯独这半年多过得如梦似幻,再过两个小时,居然就结婚了。 而且还是和一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他不熟悉、也许不太喜欢、甚至有些讨厌的贵族。 出门一看,朱南一身黑色,礼服款式跟自己相同,只是自己身上金色的部分,他的换成了银色。他破天荒地将长发束起,打理过的刘海很有精神,少了几分从前的不羁散漫。 朱南回头伸出手,向他灿烂一笑,眸中的光芒带着爱意,简宁瞬间恍惚。 不由自主地上前握住他的手,音乐响起,在朱夫人和管家的陪同下,他们来到大厅门口。门外已经摆好阵仗,车队、乐队、礼花队,跟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从没经历过如此大排场的简宁手上冒汗,朱南感觉到,便用力握了两下,给他信心。 不久前朱南满怀歉意地对他说,因为准备时间较短和一些其他因素,婚礼恐怕不会很盛大,客人基本上是朱家内部人,其他贵族的较少。 简宁明白朱夫人一定会尽量降低朱南与平民结婚的舆论影响,这么做是应该的。至于婚礼如何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然而已经有了这种提醒后再看当下的场面,他震惊了。 这都叫不盛大,那他简直无法想象他们所谓的盛大是什么概念。 坐上最华丽的花车,朱南掏出纸巾给他,“擦擦,头上都出汗了。” 简宁尴尬地接过,“那么多人看着我,不太习惯。” 朱南笑道:“待会儿人更多。” 简宁叹了口气,“还有脸上抹的这些东西,黏黏的,很不舒服。”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用护肤品,这款产品已经很清爽了。” “我的确不用护肤品,从小到大都是冷水洗脸。” “看来皮肤是天生的,你完全不保护,却还这么好。” “也不是,我的皮肤干,风一大会被吹得很难受。” “以后我慢慢教你,适当保护是应该的。” “其实……没关系。” 简宁的目光在车里游移,最后看向窗外,他难道真要走进上流社会了? “我们先去宗家,由家主颁发婚约书,然后去婚殿。”朱南解释道。 简宁点点头,街道快速向后退去,路两旁围观的人不少,他越想越恍惚,自己明明是站在外面的人之一,却阴差阳错地坐进了车里。 婚姻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给了人第二个家、第二种人生。它可以幸福,也可以痛苦。 它有多少期待,就有多少变数。 从前没思考过这些问题,现在想,是不是晚了? “朱南,”他忍不住问,“促使你跟我结婚的最大理由是什么?” 朱南一愣,“你就这么喜欢听我说我爱你?” 简宁:“……” 在他以为这个问题结束了的时候,朱南突然握住他的手,“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你很需要一个人陪,对不对?” 简宁怔住,他从小独来独往,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看起来独立能干,可越是这样,往往越缺乏安全感,越容易受伤、害怕,越需要有人保护扶持。 朱南露出微笑,笃定地说:“所以我来了。” 修成正果 宗家庭院的气势比分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车队停在大铁门外,乐队和花队首先进入,站成笔直的六列纵队。朱南和简宁下车,经过一段长长的路来到主宅门口,登上台阶,简宁不由地窒息,大厅高雅、大气,豪奢,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脚下铺着条红毯,地毯那头有把金红色大椅,上面端坐着一位红发女孩。 那就是家主可仪小姐,离得有些远,简宁看不清她的摸样,但从她削瘦的身材和苍白的脸色上就知道,她的身体的确不好。 朱夫人上前躬身行礼,“叶廷拜见伯爵大人,我代表朱南与简宁请求伯爵大人颁下婚约书,为他们美丽的爱情画上圆满的句号,准许他们共同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仪淡淡微笑着,“爱情让人沉醉,婚姻使人成长,今天,我很高兴见证了真灵国又一对年轻人共组家庭,相守一生。”右手向外伸出,立刻有人将一个烫金小本递上,她起身走到朱夫人面前,“这是婚约书,请收下。” 朱夫人恭敬低头,“多谢伯爵大人。” 可仪微笑示意,又道:“我将一同前往婚殿,为朱南与简宁祝福。” 除了不知情的简宁,大家都愣了。 分家有人结婚,家主一般只授予婚约书,不需亲自参加婚礼,是以家主参加谁的婚礼,就代表对谁重视,大家不禁猜测朱南一家估计私下做了不少工作,但事实并非如此,可仪完全是临时起意。 转道婚殿,一路上音乐响个不停,朱南怕简宁又睡着了,一直跟他说话。 下车以后说不了了,只好紧紧握着他的手。好在简宁因为太紧张,根本没意识到音乐的存在,更没功夫打瞌睡。 进入婚殿,简宁回忆结婚的程序:祝词引导师说一大段台词、宣誓、宣布婚姻关系成立、互换戒指、拥吻、亲友祝福。 “……爱是万物产生之源,它最伟大、最动人、它承载了世界上一切的美好,它超越时间、空间,它无处不在,也无迹可寻……站在我面前的两个年轻人,你们由爱而生、因爱而来,你们为爱而融合,以爱而骄傲,愿你们的爱深入骨髓灵魂,与你们相伴一生……” 随着婚礼进行,简宁渐渐地不紧张了,沐浴在婚礼进行曲和朗诵形式的引导词中,脑袋就缺氧犯晕。他晃了一下,朱南立刻狠狠一抓他的手,简宁清醒过来,规规矩矩地站好。 宣誓时朱南首先落落大方深情款款地说完,简宁硬着头皮走上去,结婚誓词实在……太肉麻了。 “我站在这里,我是简宁,我永远深……爱朱南。” 呼……他吁了口气,退回去,努力把自己不当成自己,才说完了那番话。 交换戒指和拥吻,简宁机械地做动作,朱南抱住他吻上来的时候他都没反应。直到两个人唇分,再次站好,他才意识到他们刚才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了。 回过神来,身着复古宫装礼服的可仪走到他们面前,面带微笑。 看清她的摸样,简宁心中一震,听说她不到十九岁,长相中果然带着少年的淡然与纯美,她皮肤很白,病态的白,尤其在红色长卷发的映衬下简直白得有些吓人,可笑意盈盈的双眼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同样的红色眼眸,却不如朱南复杂深邃,反而带着澄澈。 她五官精致、大小比例恰到好处,是个绝美的佳人。 她的目光在简宁脸上停了几秒,“朱南、简宁,我衷心祝愿你们幸福一生,你们的结合向所有人证明了真爱的伟大,你们超越传统、家庭、以及世俗的眼光,我深受震动,我羡慕你们,更对你们的爱情与决心钦佩不已。” 她颔首示意,客人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朱南躬身行礼,“多谢伯爵大人。” 他拉拉简宁,简宁连忙也弯下腰,“多谢……伯爵大人。” 可仪甜美地笑着,“我准备了一件小小的贺礼,为婚礼添色,希望你们喜欢。” 回身走到钢琴前,琴师会意,起身行礼,将位置让出来。 可仪姿态优雅地一提裙摆坐下,“这是我自编的乐章,名叫《衷情》。” 白皙纤细的双手于琴键上一分,在黑键的陪衬下灵活跳动,一串明快清丽的音符流畅跳出。 朱南扭头给简宁一个提醒的眼神――可仪最喜欢慢节奏抒情乐曲,他生怕简宁招架不住当场昏倒――然而这下不好,他发现简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可仪,嘴巴微张,眼中带着期待、好奇与渴望。 朱南心里咯噔一下,简宁平常听音乐完全不是这样,就是不听音乐也没见过他这样! 那么投入,他怎么能对一个女人露出那种表情?! 狠狠地掐了他手背一下,简宁差点儿叫出声,扭头看朱南,朱南平视前方,一脸无辜。 家主亲自献曲,愿意的不愿意的、懂欣赏的不懂欣赏的都露出认真在听的表情,表演结束后,掌声更是热烈持续不息。简宁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目光一直停留在可仪脸上移不开。 她谦虚地低头微笑,更因为害羞脸色泛红,明明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明明应该拥有自由快乐的生活,却因为家族,不得已扛起她根本无法胜任的一切,她一定过得很痛苦。 不仅心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身体也不好,真可怜。 简宁第一次遇到一个地位极高却浑身透着无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贵族,突然觉得……她跟自己有点儿像。 接受了亲友们的祝福,婚礼结束,朱南与简宁在众人簇拥中,手挽着手离开婚殿,登上花车。 简宁不说话是正常的,朱南也长时间不说话……就不正常了。 简宁怀疑他累得睡着了,扭头去看,结果正和朱南不爽的目光对上。 简宁:“……” 朱南鼻孔出气,“可仪弹琴好听吗?” 简宁没听出话外音,老实答道:“嗯,挺好听的。” 朱南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能听懂?” 简宁脸色尴尬,“我听不懂,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心意。” “呦,都能感觉到心意了……发展得真快。” 朱南酸得不能再酸,简宁再听不出来就是傻了,小声问:“你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呢?” “你心里清楚。” 简宁一愣,“你简直莫名其妙。” 朱南提气张嘴正要再说,突然愣了一下,靠回椅背。 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坚决不能生气不能吵架。简宁大概没见过漂亮姑娘,偶尔眼睛发直也是正常的,哪个男人不看美女啊?! 自己只是吃醋,哎,自己这醋可能吃得有点儿大,占有欲太强没办法。 想通后,朱南就楼着简宁打哈哈,“我开玩笑呢,没事儿,回家吃大餐,晚宴都准备好了。” 简宁更加莫名其妙,朱南撅嘴作势要亲,简宁连忙躲,躲了几下没地方躲了,便被朱南紧紧搂着,痛快地吃了一顿豆腐。 晚宴上诸多繁琐的礼节让简宁不堪重负,朱南领着他认识客人、一一敬酒,说些或恭维或感谢的话,简宁极其拘束,硬撑着走一圈下来,觉得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 朱林也在场,他居然还若无其事地微笑祝福,真是恶心。 宾客散去,简宁几乎是爬回房间,有气无力地脱掉衣服,又爬进浴室。暖风已经打开,水也放好了,空气中漂浮着安神浴液的清香。 谁干的?仆人吗? 热水澡的吸引力太大,简宁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躺进浴盆装死。 啊……真舒服,他简直要哼出声来。身体烂泥般下沉,被热水与泡泡淹没,脖子卡在浴缸边上,他闭上眼睛,吸着热热的香气,脑袋开始不清楚了。 突然鼻子痒,他伸手摸了摸,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脸上也痒,他烦躁地抓了两下。但很快眉毛、眼睛、耳朵、下巴一个接一个地痒,简宁忍无可忍,手掌把脸一抹,愤怒地睁开眼,恍惚间发现面前站了个人。 水气缭绕中他看不太清,隐约看见那人没穿衣服,头发是红的,很长…… 哦,是朱南…… 他猛然一惊,是、朱、南?! 洞房花烛 简宁哗啦一下从水中坐起,“你进来干什么?!” 裸/体的朱南双肩一耸,“嗯哼?”抬起一脚踏进浴缸。 简宁伸手拉住他,“你要干什么?!你家那么多浴室你不能去别的吗?” 朱南拉住简宁的手臂朝自己肩上一搭,另一条长腿一迈,水声哗啦再哗啦,高大的身体下降,朱南稳稳当当坐在简宁面前,抱住他。 “新婚之夜,当然要来我们新房的浴室。还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你家,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们家。” 朱南抱着简宁的腰往自己怀里带,简宁慌张地找支点,可惜浴缸光滑,两手划拉半天,只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狈。“那你等我洗完再来行不行……” 朱南紧紧抱着简宁滑溜溜的身体,像抱了条美人鱼,“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跟你一起洗。” “老婆你好没情趣……” 简宁顿时黑了脸,“你别乱叫!” “乱叫?你敢说你不是我老婆?”朱南低低的笑声在浴室里暧昧不清地回荡,“我们是合法伴侣,你告我强/奸是不会被受理的。” “你……” “来嘛来嘛,”朱南把脑袋埋在简宁肩头,肌肤相贴,“水中做/爱别有一番风味,我为了这个时刻提前做了准备,你还不满意?” 简宁恍然,原来水是他放的。 终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简宁半推半就地与他洞房,反正自己很累不想动,就任由他折腾好了。朱南身体和精神都非常兴奋,似火的热情比以往更加强烈,多多少少感染了简宁,甚至让他有点儿疑惑,难道朱南今天吃药了? 朱南持续了很久,简宁被顶得两眼转圈圈,结束后被朱南抱在身前,靠在他胸膛上。 口干舌燥,嘴唇快裂了。 朱南不知从哪儿摸了瓶水喂他,简宁如同被冲上沙滩的鱼,咕嘟咕嘟猛喝。可还没喝到一半就被制止,他极不满地哼哼,朱南温柔道:“水凉了,不能多喝。” 朱南动动身体,下面硬硬的顶着简宁,简宁很郁闷。 “……你还没够?” “这段时间积了很多,而且新婚之夜,太兴奋了。” 简宁小声嘟囔:“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兴奋的……” 朱南的笑脸立刻掉下来,简宁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突然变冷的空气。 “那个……我……随口说说。” “你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朱南冷冷应道。 简宁语塞,没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最讨厌你的不解风情,让人一下就没兴头了。” 简宁也动动身体,反驳道:“明明那么硬,还说没兴头。” 朱南扑哧笑了,疼爱地把简宁搂紧,“学会开玩笑了?不错不错。” 他身体向下一滑,一个挺腰猛地进入简宁,直插到底。 简宁大叫,那一声有错愕、有痛苦、更有快/感。 朱南不紧不慢地□,“你好像一直不太懂,做/爱是两个人的事,配合默契,水□融,才是完美的性/爱。虽然有主动被动之分,但相互之间付出的与得到的其实一样多。” “我确实不太懂,”简宁闭上眼睛,体会着身后时深时浅的律动,“也确实没爽过。” “是我的责任,”朱南诚恳地说,“以后我会学习,力图让你满意。” 简宁一愣,朱南虽然性格霸道,但做/爱时还比较照顾他,因此不能完全算是他的责任……吧。 他忍不住说:“对不起。” 朱南:“?” 简宁道:“既然两个人付出与得到的一样多,那么我感觉不好,你的感觉应该也不好,这就是我的责任了。” 朱南满意地笑了,“谢谢你为我着想,我们俩以后共同努力。” 磨叽了近三个小时,两人终于出水,擦身后躺上大床。 简宁身心俱疲,头一挨枕头就打瞌睡,朱南却因为兴奋过度怎么都睡不着,便骚扰简宁,抱着他翻来覆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想去哪儿度蜜月?” 朱南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度蜜月度蜜月,度蜜月是什么东西?简宁已经完全停止思考,随便嗯嗯几声,使劲儿把耳朵压在枕头上。 朱南很生气,搂住他脖子吹气:“想――去――哪――里――度――蜜――月?” 耳朵好痒,简宁闭着眼睛一边摇头一边推搡,朱南长腿一跨骑在他身上,食中二指放在他眼睛上向两侧一推,眼球露出,乍一看把朱南吓了一跳。 “你别说了……”简宁迷迷糊糊地去抓朱南的手。 朱南精确地攥住他两个手腕,“那你回答问题,我都问了十几遍了!” 简宁装死半晌,突然问:“回答了就睡觉?” 朱南:“嗯,回答了就睡觉。” 简宁:“只回答这一个?” 朱南:“只回答这一个。” 简宁:“不许骗人?” 朱南右手抬起,“绝不骗人。” 简宁又装了一阵儿死,大概因为脑筋不转动就忘记了朱南说话不算话的混账前科,他艰难地张开嘴,说:“我哪儿都不想去。” 朱南:“……” 自以为答完问题,简宁翻个身趴在床上,头也缩进被子。 朱南坚决将他拖出来,“你耍赖!不能说不负责任的答案。” 简宁的声音从枕头下唔唔传来,“我怎么不负责任了我说的是真心话……” 朱南又“……” 他只好再次趴在简宁耳边柔声细语,“呐,度蜜月呢是婚后必做的事,在美丽风光下,加深伴侣之间的默契和感情,多么浪漫,它和婚礼一样,是一段完整感情的必要组成部分。以后我们俩也许都会很忙,想旅游都抽不出时间,所以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是你想去的。” 朱南像只蚊子一样嗡嗡嗡,简宁烦都烦死了,尽量屏蔽掉他的话,然而最后一句却歪打正着,触动了他心底的一些东西,简宁有点儿醒了。 “要……去一个月?” 语调清明,内容具体,朱南大喜,立刻拿出认真讨论的架势。 “不一定非得一个月,咱们自己定。” “要去很远吗?” 朱南一手托着下巴,“你想去很远吗?” 简宁道:“不想。” 朱南:“……” 他不泄气,又问:“那你想好去哪儿了吗?我让他们安排。” 简宁道:“没想好。” “……”朱南彻底疯了,敢情他是突然醒过来耍自己玩的?! 沉默良久,简宁即将进入深度睡眠,朱南又开口了。 “明天我先去安排,你睡到饱起来,我让他们接你过来。” “……过来?”简宁揉揉眼睛,“过哪儿?” 朱南没抓住他乱揉眼睛的手本就已经不痛快了,见他这么不解风情就更气,大喊:“去度蜜月!” 简宁张开眼睛一脸呆滞,一脸不悦地看着朱南:“既然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干什么?刚才的时间我可仪睡得很舒服。” 朱南脸上满是黑线,他为什么一点儿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已经够好了他还想怎么样?!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 吐出一口浊气,朱南无奈地解释:“因为我知道,问你一定会得到类似随便和不去的答案,所以就先准备了一个方案,但我还必须问你,万一你突然心情好,想去哪儿了呢?” 简宁一怔,这番话让他有种特别的感觉。 “那如果我真有想去的地方,你提前准备的不就浪费了?” 朱南耸耸肩,“也不算浪费,只要你高兴,结果都是一样的。” 简宁:“……” 突然间他就明白了,那种很特别的感觉,叫做感动。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我先睡,明天尽量早起。” 顿时朱南眼前开满粉红色小花,简宁真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常常冷冰冰的让你看不到任何希望,但就在你也失望的时候,他就会伸出一只手把你从深渊里拽出来,还给你一个拥抱! 感情需要稳定,同时也需要小小的不安定作为调剂,让生活充满惊喜! 简宁是比较难搞定,但这个过程其乐无穷,一般人理解不了哦。 朱南越想越高兴,从身后抱着简宁,终于睡了。 第二天简宁醒来朱南已经不见了,抓过闹钟一看,十点半! 他惊坐而起,居然睡到了十点半,他从没起过这么晚,何况是在别人家!一定会被人看笑话。弯腰低头穿鞋,他突然反应过来,其实……这或许算是……自己家。 收拾完毕下楼,偌大一个大厅只有管家一人,冲他微微颔首。 “先生早安,南少说您不喜欢有人服侍,所以我并没有让人去打扰你。请用早餐,之后司机将送您与南少见面。” 简宁茫然地点头坐下,看仆人们将精致的菜肴、点心和红茶摆放在面前,仍然很不习惯。 “管家先生,那个朱南……他去哪儿了?” “南少前去安排蜜月旅行,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哦,谢谢,”简宁自顾自吃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这个厅好大,“那伯……妈妈呢?” “夫人跟南少一同用过早餐,现在在书房处理事务。 “哦……”简宁心想完了,结婚第一天就睡到中午,她一定会认为自己好吃懒做。 管家微笑道:“夫人知道您昨天很累,吩咐过我们让您好好休息,不要去打扰。” “那……谢谢你们。” 吃完差不多十一点,朱南临走前吩咐让简宁换运动装,简宁莫名其妙地接过衣服,穿好了坐上车,看方向是往更远的郊外开。 打电话过去,朱南说一切准备好了,简宁问是哪里干什么,朱南却不答。 两小时后简宁下车,再打电话过去,朱南给他引路,简宁听话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上一片绿油油的田野,脚下是石板路,远处有小溪,有房子,景色很美。 此时朱南挂了电话。 简宁:“?” 周围根本不见朱南,他要干什么? 突然背后一声大喊:“小――简――宁!” 简宁回头,朱南身穿运动装,靠在一辆颜色绚丽的单车上,旁边还停着一辆单车,同样非常抢眼!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不是……那不是他心心念念、以为一辈子也只能看看而已的炫特v50和速悦3000吗?!! 幸福蜜月 朱南站在蓝天白云下、小溪绿地前,束起的红发随风飞扬,笑容仿佛灿烂的阳光。 简宁眩晕了,目光在单车与朱南之间绕来绕去。 朱南左手叉腰,右手抬起四指往回勾,“站着干嘛,快过来!” 简宁这才迈开足有千斤重的双腿,站在朱南面前表情愣愣,“你、你怎么知道……” 朱南耸耸肩,“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拍拍车把,“喜欢吗?” 简宁站着不说话,朱南迫不及待地把他拉近,“快,选一辆。” 简宁晕晕乎乎地伸手一指,这根本不用选,任何一辆让他摸一摸就心满意足了,那外观、那手感、踏感、舒适感、那力度、速度、磨合度…… 跨上去的一瞬间,感觉天是那么高、地是那么远,心胸无比舒畅,仿佛世界都不存在了。 “你怀着宝宝,当心别骑太快。” 朱南跨上另一辆,两人在石板路上匀速行驶,温暖的风吹过,舒服极了。 “简宁,这两辆是你最喜欢的型号吧?” 顿了一下,简宁点点头。 “都送给你,开心吗?” “这……不好吧。” 朱南不咸不淡地说:“死要面子活受罪。” 简宁:“……” 朱南又问:“为什么喜欢骑单车?”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以前见有些小孩骑车下地、上学,很羡慕。后来凑巧看了单车越野赛,就开始关注了,其实……也许算不上喜欢,而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 求而不得的执念?朱南一愣,也对,他的生活辛苦而压抑,很需要精神寄托。 “喜欢单车,那肯定也喜欢旅游吧?” “旅游?”简宁想了想,“我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旅过游,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喜欢。” 朱南心中一紧,很多他们认为理所当然、小小不言的东西,对简宁来说都是奢侈品。就如这两辆单车,他所做的不仅仅是投其所好,还有很多沉重深远的意义。 他认真地又问:“都送给你,新婚礼物,喜欢吗?” 简宁不知在想什么,半晌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朱南笑了,简宁又说:“其实我更希望靠自己的努力去买。我对自己说,当你有足够的钱,并且不需要任何犹豫就能买下的时候,你就是真的成功了。它们……象征着我的美好未来。”他自嘲地笑笑,“可惜我无法做到了。” “谁说的,”朱南不以为然,“它们既然象征着美好的未来,那现在我把你心目中的美好未来带来了,不好吗?而你所能达到的成功远不止两辆单车,要有信心,成功是无限大的。” 简宁一震,心中好像开阔了。 “单车对你来说可以是爱好、是玩物,但不能是希望,更不能是未来。难道你要被一件死物掌控吗?你是它的主宰,而不是相反。” 简宁恍然,被生活压迫得太紧,好像有些异化了。单车只是单车,那现在占满了他整颗心的喜悦,究竟是因为单车本身、还是因为多年愿望终于实现的满足,又或者是……因为给他惊喜,帮他做到了这一切的人? 朱南突然大喊一声两手脱把,坐直身体双臂平举。 “今天天气真好!”他扭头笑着看简宁,“你会吗?” 简宁点点头,也双手平举,紧靠两脚控制平衡。 田间一望无尽,空气清新不带一丝尘埃,猛吸一口,通体舒畅。 朱南夸张地喊起来,声音传出好远,回声再传回来,朱南哈哈大笑。 简宁赞道:“你技术很棒。” “是吗?谢谢夸奖!”朱南大吼,几秒后对面又来一声“是吗,谢谢夸奖。” 简宁从没见过这样孩子气的朱南,都快不认识他了。 远离城市和贵族庭院,会有一种错觉,好像世上只有他们两个,好像他们会永远在这优美静谧的乡下呆一辈子。 简宁彻底放松,话也多了。 “我以为你不是坐车就是开车,肯定不会骑单车。” 朱南诚实地答道:“确实不会,不久前才学的。” 简宁语塞,原来又是为了自己。他很不擅长表达感情,这时又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假装看路边的花草。 突然手被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朱南煞有其事地笑着,一边骑一边把车子往他这边挪。 简宁没有躲闪,看他调整好距离,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 那一刻,两颗心第一次紧紧挨在一起。 力量突然变化,两人前后摇晃,行驶轨迹也变成s形。然而即使是差点儿摔倒,两人都没放开手,而是一起调整平衡,保持匀速。 最终他们赢了,两辆车、两个人被紧握的两只手连在一起,驶向未知的远方。 那里阳光明媚,枝叶繁茂的绿树撒下丛丛阴影。 简宁说:“万一刚才摔了,说不定宝宝会被摔出来。” “不会,”朱南坚决摇头,“不会摔,宝宝更不会有事。” “你这么有信心?” “当然,就算摔了,我也会摔在你下面当肉垫。” 简宁对这位大少爷的自信彻底无奈,“你当你是超人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至少保护你和宝宝,是我一定会做到的。” 简宁又语塞了,又有种古怪的感觉,他亡羊补牢地想,以后还是少说话吧。 骑了半个多小时,朱南看周围草势足有半人多高便心生歹意,糊弄简宁停下,推车进入草地深处。车子支在一旁,朱南抱着简宁躺下,恍惚间有种古代情侣幽会,身旁停着两匹骏马的错觉。朱南指着天边一朵云问:“好看吗?” 简宁以为他说的是天,“好看,比城市里更亮,更宽广。” “我说那朵云,像你不?” 简宁一愣,圆圆一朵白云,怎么就像他了? 朱南解释道:“鼻子眼睛总是斜着,也不笑,好像跟谁都有仇。” 简宁不乐意地回肘戳他一下,“那更像你,鼻子眼睛总是斜着,笑里藏刀,好像跟谁都有仇。” 朱南呵呵乐了,拔了根草骚简宁的鼻子,简宁生气地摆手,朱南的手却比他快得多,没一会儿简宁就急了,“别玩低级游戏!” “说得对,”朱南把草一扔,紧紧楼上简宁,“成年人该玩成年人的游戏。” 挺腰顶了顶简宁,简宁无奈,“那找个旅馆吧。” 朱南不紧不慢地摇头,“就在这儿。” “你疯了?!” 朱南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又脱了t恤挨着外套摆好,“你躺上去。” 简宁咋舌,莫名其妙看着上身赤/裸的朱南,“你怎么不躺上去?!” “我躺上去也成,那就骑乘式,哦,好刺激,光是说我就受不了了。” 简宁:“……” 简宁眼神鄙夷,坚决不同流合污,起身要走,“你自己玩吧。” 朱南长臂一伸截住他的腰,简宁大叫一声身体失重向后跌倒,稳稳落在朱南怀里。 朱南咬他耳根,嗓音低沉,“你看,我说了我会垫在你下面。” 朱南吻他,从脖子到耳后、脸颊、唇、鼻子、眼睛、眉骨,同时双手抚摸揉捏。 他早已摸清了简宁的敏感点,只需几下就能让他瘫软如泥。 不久后两人面对面褪掉裤子,朱南让简宁跨坐在他腿上。 朱南托起简宁的臀,火热的硬棒顶入,“配合我,你就知道为什么是两个人的事了。” 简宁抱着朱南的脖子,下巴枕在他肩上,身体被顶得一上一下,两腿发软。 自然风吹过皮肤,吹过结合的部位,引发一阵阵战栗,的确是让人疯狂的刺激。 朱南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将简宁压倒,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和下身更加深入的一顶让他羞耻地叫出来,面色绯红如血,他忘记了一切,本能地迎合快感。 双腿紧紧缠上朱南的腰,与他撕咬、亲吻、抚摸…… 怀孕后无需带套,无隔膜的结合让做/爱体验值节节攀升,简宁仿佛身在空中,双眼溢满激动的泪水。朱南在他体内爆发时,他竟短暂失明,眼前一晃而过一片绚丽迷乱的色彩,冷静下来才意识到,那是不远处单车的幻影。 两人抱在一起,浅浅喘息。 傍晚的风微凉,朱南用衣服把简宁裹好,又休息了一会儿,搂着他去旅馆。 两人包了一个二层独院,单车在楼下,他们依偎在楼上,一边吃饭一边从窗口看绚丽的晚霞。 朱南从包里拿出几张宣传单,“这家楼盘不错,等爸爸和简竞过来,就让他们住这儿怎么样?” 简宁吃了一惊,“你买了?” “还没,你觉得可以再去手续,用你的名字买。” “用我的名字买?!” “给爸爸和简竞的房子,肯定要用你的名字,当然你想过户给他们也可以。” “不行,我已经收了你很多东西了。” 朱南蹙眉,“这是什么话,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连这点儿小事都不为他们做,我心里不安。” 简宁摇摇头,“这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大事,他们也不会同意。” “所以说用你的名字,别犹豫了,”朱南揉揉简宁的头,“结婚前怎么说的?我会给你我的一切,钱是最低级最没价值的,这你都不要,还能要什么?” 简宁苦笑,“也就对你们来说钱才是最低级最没价值的……” “好了不扯这些,房子也是新婚礼物,我按爸爸和简竞的需求,挑了最合适的户型,没有奢侈没有浪费。难道你不想跟他们团聚?简竞入学前应该来适应适应环境,爸爸的病过来之后会有更好的医治条件,我也想孝顺他。简宁,以后我们至少每周去看爸爸一次,怎么样?” 简宁心动了,朱南说的就是他的终极目标、幸福蓝图,但问题是…… “我还是觉得……不好。” “你只以为买套房子是钱,可你在我家吃穿住行用,那些看不到的难道不是钱?那些钱加下来比这套房子多得多,我们俩之间早就算不清了。” 简宁讶然,他说的没错。 “就这样吧,蜜月结束后,我陪你接爸爸和简竞过来,好不好?” 朱南将他憧憬许久的幸福一个个放在面前,触手可及,简宁很兴奋,同时更加患得患失,甚至不敢上前摸一摸,生怕它们会消失不见。 “你真的……不后悔?” 朱南莫名其妙,“后悔什么?” “后悔……跟我结婚。” 朱南:“……” 他用力按着简宁的肩:“简宁先生,请不要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好吗?会得精神病。” 对视半晌朱南一笑,“看来你同意了。” 简宁茫然,觉得自己大概一直在做梦没醒过。 “那个……你刚才说新婚礼物,但是我……什么都没准备。” 朱南摇摇头,“你肯结婚,肯生宝宝,就是最好的礼物。” 简宁:“……这、这怎么行。” “那以后做/爱你主动一点儿。” 简宁:“……” 朱南:“那不然你多关心关心我,多对我笑笑。” 简宁黑着脸低下头。 “你看,你说没有礼物,我问你要你又不给,这么简单都不给,简宁你真坏。” “不是,我不是,”简宁连忙争辩,“我就是……不太习惯。” “练练就习惯了嘛,来,笑一个。” 朱南两个食指在嘴边一勾,嘴角上扬,摆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简宁学他把两根食指放在嘴边勾一勾,嘴角绷起,却笑不出来。 朱南放下手,又来一次,“自然,要自然。” 简宁再学一次,还是不行。 如是再三,朱南急了,直接把手放进简宁嘴里向两侧一扯,“看,这样不就行了!” 简宁厌恶地拿开他的手,“你想把我的嘴撕烂吗?!” 朱南表情严肃,“为了你和我的幸福,我怎么敢。” 简宁一脸疑惑,朱南双腿微分冲他挺了挺腰,简宁立刻明白了,顿时更气。 朱南嬉皮笑脸地抱住他狂亲,“哎呀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嗯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可爱,我都喜欢。”他摸摸简宁小腹,“能摸出一点儿了,哎,其实我真不想有孩子。” 简宁一愣,朱南解释道:“我跟你说过把,小孩子太吵太烦了,而且你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得首先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傻子,再就是……有了孩子一定会减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减少我们对对方的关注。完全交给保姆带,又怕孩子对我们不亲切,总之怎么做都不好。” “你这种想法好像很多年轻人都有。” 朱南戳他额头一下,“说的你好像老头子。” “你这样想不对,但也不能算全错。我没考虑过这些,所以到时候会怎样……我也不知道。” “我们都不知道……”朱南叹了口气,“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无论如何都是我们俩一起面对,这样就有信心了,你说是吗?” “嗯……嗯。”简宁考虑许久,总算点头。 朱南搂紧他,“我准备长期租下这里,单车就放在这儿,以后我们在家住烦了,就来骑骑车。老板说这附近有很多特色村庄,各种美食,可以挨个儿体验。你说好不好?” 简宁没说话,朱南又问:“这样度蜜月,你喜欢吗?” 简宁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我很喜欢……谢谢你。” 家族聚会 蜜月结束,房子也安排妥了,朱南陪同简宁回家,火车换成飞机,速度快了好多!朱南将头发和眼睛变成黑色,但仍引得几乎整个村子的人围观。 简宁的家人知道朱南的底细,刚开始还有点儿紧张,但在朱南完美的表现下,大家很快拉近距离,聊得渐入佳境。 简宁的父亲非常朴实,全家启程离开时还在为朱南给他买房的事不安,三个小辈一路劝说,最后才勉强放下心来,朱南深信,这绝对是简宁别扭性格的起源。 搬进新家后,简宁和朱南三不五时过来吃饭,生活平淡而充实。 到这里简宁真的满足了,他的心愿,不就是如此么? 这天起床,简宁目光闪烁,犹犹豫豫道:“那个……朱南,最近我肚子大了,你跟他们说一下,得……买点儿大尺码的衣服。” 朱南回头看着简宁鼓起的小腹,“我叫朱南,不叫那个朱南。” 简宁无奈地撇了撇嘴。 “还有,你也是这个家的主人,有事尽管吩咐他们,为什么总要我传话?” “我不习惯跟人那样讲话,”简宁别扭至极,“你……不说就算了。” 朱南心里狂笑,表面上却很淡定,穿上衣服往外走。 “喂!”简宁脸色尴尬,“你到底……说不说?” 朱南终于笑出来,“好好好,我说,真服了你。” 他知道,如果不说,简宁一定会死撑。 简宁很郁闷,他非常不习惯这种身份突变,还有时不时就要参加的家族聚会,对他来说更是巨大的折磨。聚会上基本是朱南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朱南经常把他介绍给其他人,但因为他是平民,那些人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便不再多说。 他倒不是介意被冷落,而是根本无法融入,他无法戴上面具,去扮演另一个人。 当他意识到朱南谈话的对象是个重要人物,便会自觉走开,等朱南谈完来找他。有时候他也觉得似乎自己很给朱南丢脸,但紧接着又破罐子破摔地想,即使丢脸也是朱南自找的。 此时他坐在朱南身侧,看他跟其他分家的年轻人打牌,牌面五颜六色,他看在眼里,却毫不走心。最近肚子大了,坐久了难受,聊天他也没兴趣,越来越无聊,就越来越想逃走。 他拉拉朱南的衣摆,朱南随手把牌一扣,扭过头来。 他凑过去说:“我出去走走。” 朱南略一思索,点头答应,趁他起来的时候握了一下他的手,“小心点儿。” 简宁点头,生硬地对大家说失陪,转身故作淡定地仓皇而逃。 路上遇见几个熟人,或点头或微笑示意,简宁慢慢发现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肚子上,顿时明白了,他跟朱南结婚不到两个月,他肚子就这么大,那些人一定在八卦。 拉了拉衣服,没办法,参加聚会要穿礼服,肚子就很明显。 很想问问朱南他能不能不参加聚会,又怕叶廷知道了生气,只好一忍再忍。走到人少的窗口,外面是宗家的花园,大得看不到边。简宁实在太无聊,决定数数目光可及之处有多少种植物,结果没一会儿就数乱了。不厌其烦地再来一次,在他看来,数植物比聚会什么的有意思多了。 无意间回头,惊悚地发现朱林竟端着酒杯朝他走来,简宁顿时就慌了,转身逃走。慌不择路走了一会儿,停下来时才发现他已经远离聚会大厅,面前似乎是个小厅,门开了一扇,正好能看见里面有架钢琴,和钢琴后坐着的女孩。 女孩听到动静站起来,向门外看,简宁一惊,竟是可仪! “是简宁吗?” 可仪朝外走了几步,简宁见逃不了了,只好站住。 “打扰了伯爵大人,我……有点儿迷路,我这就走。” “等等,”可仪柔声叫住他,“既然来了,陪我弹琴好吗?” 简宁郁卒,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可仪眯起眼微笑,“就当帮我个忙,要知道,没有听众对我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 简宁很想说,有我这样的听众对你来说绝对更残忍。然而盛情邀请加伯爵的命令无法拒绝,简宁只好进屋,在钢琴旁边坐下。 聚会开始时可仪出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消失不见,原来躲在这里自娱自乐。简宁看得出,聚会上可仪的笑容是装出来的,现在却是发自内心。她的笑容很甜美,甚至能感染到旁边的人跟她一起高兴。简宁心想,或许这就是女人的魅力。 可仪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来回走了两圈,大概在选择曲目。 对方如此认真,简宁很愧疚,吞吞吐吐地实话实说,“那个……伯爵大人,我一点儿也不懂音乐,常常一听音乐就会睡着,所以……” 可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是奇怪地皱起眉,好像完全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然后就“噗”地一声笑了。 简宁脸色尴尬,可仪忙摆摆手道:“对不起,我不是笑你。” 简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关系,我……是个很烂的听众,你一定会失望。” 可仪却摇摇头,“我一直认为音乐能超越一切、达到永恒。欣赏音乐其实不用任何专业知识,它需要的是你的心,你的感情。” “我的心、我的感情?”简宁皱起眉,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错,你说你一听音乐就想睡觉,是因为你只听到了单调的音符,实际上音符是媒介,你要透过它,去看它背后的东西。” 简宁想了想,“好像很难。” 可仪耸了耸肩,简宁发现她这个动作跟朱南如出一辙,果然都是姓朱的。 “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达,我说不清。这样吧,我随便弹一曲,你试试看?” 简宁面露担忧,“可是如果……” 可仪毫不在意地说:“你听大师的作品会睡,听我的作品也会睡,说明我跟大师水平差不多,我太荣幸了。”她开着无厘头的玩笑,简宁越发觉得她在贵族里是个另类。 “你不能害怕,干脆现在就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已经睡着了。” 简宁一愣,这句话很简单,但似乎有很深的含义。 简宁听话地闭上眼,尽量放松自己,想着可仪的话,先是像往常一样听到了一串旋律,接着眼前竟出现了一幅画,蓝天白云绿地小溪,间或几间房屋,竟是跟朱南度蜜月时的场景! 简直太神奇了,这究竟是琴声的力量,还是他自己的力量?! 好像回到了与朱南一起在田间骑单车的日子,还有音乐伴奏,就像看电影。 自己看着自己,这除了照镜子和做梦之外不可能出现,做梦?简宁一愣,难道他又睡着了? 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睁开了眼睛,可仪坐在旁边微笑。 “……伯爵大人,您叫我了?” 可仪摇摇头,“演奏刚刚结束,你一直在听,而且没有睡着。” “真的吗?!”简宁一脸兴奋。 “当然是真的,可以说说你听出了什么吗?” 简宁略一思考,“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听出了什么,我看到了一幅田园景色,嗯……大概是这样。”他自然不可能把度蜜月什么的说出来,只简单概括。 可仪赞许道:“这支曲子就叫《田园风光》,看来你并非不懂音乐,而且,”可仪露出少许骄傲和满足,“这是我的原创作品,你是我的第一个知音,谢谢你。” 简宁被说得尴尬,“伯爵大人的作品肯定有更多更专业的人欣赏,我随口一说,算是运气吧。” 可仪的笑容突然一僵,叹气道:“就算我的音乐天赋再高,就算我的作品再优秀,又有什么意义?身为家主,越沉醉于音乐,就越会被人说我无能、说我玩物丧志。” 简宁一怔,可仪又自我安慰地笑道:“今天遇到你我很高兴,不该说那些烦心事。” 此时外间舞曲响起,可仪兴致来了,起身道:“简宁,你会跳舞吗?” “我……”简宁也站起来,按平时的习惯他绝对会说不会,但今天却一反常态,“管家教过,但我比较笨,只将就会跳宫廷一号舞步。” “这就够了。”可仪伸出手,“请我跳支舞,好吗?” 她落落大方,浑身散发着高雅。 简宁忍不住牵起她的手,走向舞池。 苦劝无果 朱南被好事者从牌桌上叫去舞池围观时,简宁与可仪已经跳得忘乎所以,好像整个舞池专为他俩而设,那款款的深情、那流畅的舞步…… 他绝对不相信这个游刃有余的人是简宁! 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气场,舞池中众人不约而同地退开,最后形成他俩独舞的窘境。偏偏二人太投入了,谁都没发觉。 朱南眉毛抽抽,要不是因为场合不对,他绝对会上去把简宁拉回来。 他双手插兜,维持着绅士的风度,但喉中还是忍不住哼了两声。 那声音几不可闻,简宁却像有心电感应,猛一回头看到面无表情的朱南,再看周围,顿时慌了。可仪也立刻发觉不妥,好在此时舞曲结束,两人行了个礼,退到一边。 简宁又尴尬又郁闷,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心想这有什么呀,贵族不就是喜欢跳舞吗,随便两个人都能跳,为什么大家要露出那种古怪的神情? 朱南板着脸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音乐再次响起,不少人进入舞池,这个小插曲结束。此时可仪向他们走来,对朱南微笑,“堂兄,刚才邀请简宁跳舞,让您割爱了,真对不起。” 简宁一愣,她是专程来为自己说话的?! 朱南微微躬身,“不胜惶恐,能与您共舞,是简宁的荣幸。” 明明不情愿,居然还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简宁心里又不爽又佩服。 “算辈分年龄,你就是我的堂兄,有何惶恐?” “伯爵大人说的对。” 可仪又转向简宁,“多谢你的陪伴,再次祝你和堂兄新婚快乐、小宝宝健康成长。”看了眼简宁隆起的肚子,“多听听轻松舒缓的音乐,对小宝宝有好处。” 简宁也学着朱南的样子躬身,“谢谢伯爵大人,我会试着多听一些。” “你们玩得愉快。”可仪回了一礼,转身离开。 朱南也转身就走,简宁跟上,相对无言了一会儿,聚会结束,坐车回家。 一路上朱南不发一言,一定是生气了。想一想简宁也很生气,跳舞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以往他从不主动挑起争端,但现在似乎真是因为怀孕了脾气大,加之自己非常在理的举动受到了严重的歪曲,便忍不住要讨回公道。 “喂,你是不是因为我跟可……伯爵跳舞你不高兴?” 回到家,朱南正换衣服,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喂你说话!” 朱南坐在床边脱裤子,鼻孔出气,“我不叫喂。” 简宁眉头一皱,“好,朱南,你回答我。” 朱南冷哼一声,“你都知道还问?” 简宁气不打一处来,“你很莫名其妙,你们都很莫名其妙!我只是跳个舞!如果不能,为什么聚会要有这一项,为什么你们要教我?” 朱南深深吸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简宁横眉怒目的表情,想说又不想说。 最后他将吸进去的那口气长长吐出,面色也变得柔和,像是不生气了。他跳上床揉揉简宁的脑袋,哄道:“是我莫名其妙,我看你跟美女跳舞吃醋好吗?” 简宁一愣,他怎么一下气得要死,一下又化身好摸的小绵羊。搞得好像是自己无理取闹。 “其他那些人,”朱南又说,“应该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攀上家主,有点儿惊讶罢了。” “什么叫我攀上她……” 简宁低声嘟囔,吵架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主动退让不吵,另一个人也就吵不动了。 朱南换个姿势,从身后抱住他,双手卡在腰上帮他放松,“你怎么遇上她的?” 简宁舒服地眯起眼睛,把事情一一告诉他。 朱南不屑地笑了一下,“朱林有什么好怕的,大庭广众下还能吃了你?” 简宁皱眉,“也不是怕,就是……不想看见他,不想跟他说话。” “你应该听听他说什么。” 简宁恍然,朱林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他,估计是要给朱南传达信息。哎,好丢脸,他愧疚道:“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没事儿,他想达到目的可以有一千种方法,不在乎失去你这一个。” 简宁突然心里一惊,总觉得朱林还会针对他和朱南搞出事情来。 “能这么快拿下可仪,你还真是有常人没有的能耐。” “我觉得她很好接触啊,跟我这种人都能聊起来。” 顿了顿,朱南问:“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人?” 简宁:“你觉得呢?” 朱南:“我先问你的。” 简宁:“对啊,所以你先回答我。” 朱南:“……” 老婆的理论无论是对是错都算对,朱南坚决奉行这一原则。 “我觉得她……不怎么样。” 简宁急得坐直身子,“不怎么样?她那么温柔那么好心,一点儿架子都没有,难道是装的?” 朱南摇摇头,“她不是装的,她确实很温柔很好心很没架子,所以我说她不怎么样。” 简宁蹙眉,懂了,“你说的是她做家主不怎么样,我说的是她的为人。” 朱南不赞同地笑笑,“她既然当了家主,就应该以家主的标准衡量。否则就算她再温柔、再好心、再会弹琴跳舞,有什么意义?” 想起不久前可仪的苦闷,发现朱南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之一,简宁又生气了,“有什么意义?你们所谓的意义仅仅是当一个优秀的家主,这太狭隘了吧?!” 朱南不屑哼了声,“她能做一个合格的家主就谢天谢地了,优秀?那是不可能的。” “你……”简宁气得语塞。 “在其位谋其政,做不了就退位让贤,她继续当她的温柔女人,朱家也有了指望,不是更好?” “朱南……” 第二次谈及这个敏感话题,简宁一下就出了浑身冷汗,恐惧感比上次强烈得多。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朱南起身下床,“算了,没什么,你别多想。” 简宁下意识拉住他,跪在床上抬眼看着那双红曜石般的眼眸,他知道朱南有不满、更有野心,可实现那种野心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可怕了。 “朱南,我认为失去自己的性格、失去兴趣和快乐,去做一个戴上枷锁的机器,那才是没有意义。管家跟我说过你父亲的事,对,他为家族奋斗一生成绩斐然,可如果他放开那些强加的责任,他会成为一个画家,或者一个建筑师,他会过得更快乐更有成就感!那么临终时永生的遗憾,也就不会发生了!” 简宁的语气满带祈求,心砰砰直跳,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朱南眼神复杂地盯着他,沉默半晌后,推开了他的手。 “父亲是我的榜样,他所做的一切都令我骄傲不已。人生不可能完美无憾,那些遗憾,只会激励我更加努力地前进。父亲从没后悔过,我也一样。” “朱南你听我说……”简宁双手撑床跪着,声音颤抖。 “今天累了,你休息一会儿,晚饭好了我叫你。” 朱南走出卧室,简宁颓然坐回床上,神情呆滞。 也许是因为朱南最近对他太好了,使他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原来不然,有些事情在朱南心中的分量之重,是他也无法撼动的。 相见恨晚 风和日丽,朱家宗家的大花园里,可仪遣散仆人,与简宁边散步边聊。 “刚才那首曲子,是我近几年来最好的作品,谢谢你给我灵感。” 简宁谦虚笑道:“那全是因为您的作曲水平高超。” “灵感很重要,否则就算想破脑袋,写上千遍都没用。”可仪停下脚步,“简宁,以后我们单独相处,你不要再叫我伯爵大人,也不要用敬称,喊名字就行了。” “这……不好吧?” 可仪叹了口气,“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大家那样叫我。” 她转身向前走,留下个略带忧愁的背影,简宁连忙跟上去。 自从上次共舞后,可仪就经常请简宁陪她共进午餐、弹琴、聊天、散步,还经常给简宁送礼物,更因为简宁怀有身孕,特许他来宗家不换正装礼服。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了,好像朋友一样。 “简宁,你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非要说的话,对骑单车郊游比较有兴趣、但如果做不了也无所谓。” 可仪点点头,“那……也没有很想做的事?” “很想做的事……”简宁喃喃自语,“应该就是当医生吧。” “当医生?真好。小宝宝出生之后,你就要上班了是吗?” 可仪很期待,简宁却垮下脸,“不一定,因为朱……我妈妈暂时不让我出去工作。” 可仪讶道:“为什么?” 简宁苦笑,“可能因为我是平民,跟朱南结婚了,出去工作被人知道的话,对家里影响不好。” 可仪一脸诧异与不理解,“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有那么多……毫无意义的限制?什么贵族,看起来高高在上,却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连一点小小的梦想都无法实现。” 她越说越激动,“你让我觉得很亲切,因为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你与人诚恳交往,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跟你在一起我没有任何压力,我可以畅所欲言,做我想做的,你会鼓励我,而不是批评我……我觉得我们俩很像,都活得压抑,都求而不得……” 可仪抿着嘴低下头,声音也低下去,“可你比我好,因为你有爱情,你有值得相守一生的人,你为了他义无反顾地跳进来,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呐……当时听到你们的婚讯,我立刻就被你折服了。我很震撼、很感动,爱情的力量实在太伟大,能让人克服一切困难,只为了在一起……”她抬起头,笑问:“你跟朱南一定爱得很深吧?” 爱得很深?简宁蹙眉,他连什么是爱还不知道,怎么就爱得很深了? 可仪觉察到他的异样,问:“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我……爱这个词太飘缈,我没什么感觉。” 可仪呵呵笑起来,“这就是爱到深处,你已经晕头转向了。” 简宁一脸黑线,忍不住抢白:“看来你很有经验。” 可仪顿时脸红,“哪有。虽然我很向往,但贵族女孩子家教严,几乎不允许自由恋爱。” “你是家主也不可以?” “我是家主,就更不可以了。等我到了婚龄,应该会跟其他四大贵族中某位年龄相仿、地位也相仿的男人结婚吧。”她耸耸肩,故作轻松道,“我的身体这么差,也许根本等不到那天。” 简宁心中一滞,想开解开解她,却不知道说什么,不禁暗骂自己太笨了。 可仪停下脚步,双手交叠手臂前伸,优雅地吁了口气,“把不满都说出来果然轻松多了,谢谢你做我的倾听者。你累了吗?我们坐下歇会儿。” 简宁忙说没有,可仪坚持道:“为了肚子里的小宝宝,还是歇一会儿吧。” 两人在路边的木头长椅上坐下,简宁不禁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圆又鼓,明显比昨天大了。 “伯……可仪,你这么不想做家主,难道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可仪苦笑,“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从小就按家主的标准培养,可我不争气,不仅身体不好,那些东西也学不会。当然我坚持不做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就要从分家里挑选合适的继承人,我……不能不负责任。” 责任,这是简宁进入贵族圈子以来听得最多的词,原本这是个很好的词,却被异化了,变得强制、无奈、让人痛苦。 “还好我命短,否则如果活到一百岁,那岂不是要痛苦八十多年?太惨了。” 简宁嘴里发苦,“你别这么说……” “我都习惯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顿了一下,她期待地问:“我能摸摸你的宝宝么?听说它会动,觉得好神奇。” 简宁有点儿尴尬,但还是答应了。 可仪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上去,好奇地皱眉瞪眼,很久后无奈地说:“小宝宝睡了么?怎么没动静。” 简宁道:“产科有个议题,讨论的就是胎儿跟母体的作息可能是相反的,因为胎儿一般都是在晚上活动强烈,除了胎动,可能还有其他一些活动。不过这还没有定论,需要进一步研究。” 可仪赞道:“你讲起专业知识跟平常完全是两个人!让我想象一下你当医生的模样……不苟言笑,一定是那种大家都怕的医生!” 简宁尴尬,“有、有吗……” “当然有!”可仪笑弯了眼睛,“对了,朱南是不是也经常趴在你肚子上听小宝宝的动静?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好温馨。” “还好,朱南他……”一提起他简宁脑中就一团乱麻,“他说他不太喜欢小孩子。” “可如果是跟你生的宝宝,他一定会喜欢的,”可仪信誓旦旦,“朱南虽然看起来像个浪子,但我觉得他很可靠、很有责任心,是吗?” “我……不知道,”简宁郁闷地抓脑袋。 可仪嘲笑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可是他最亲密的人。” 简宁:“……” “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恋爱史吗?”可仪双手握拳微笑,像个等着吃糖的孩子。 简宁大窘,突然发觉女人是种难缠的生物,“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讲,没什么好讲的吧。” “别再说不知道了好吗?”可仪站起来弯腰看着他,竟让简宁感觉到些许压迫,“我们不是说了做朋友吗?既然是朋友,难道不能一起分享快乐?更何况,”她垂丧下脸,“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爱情,医生还建议我不要生小孩,你就可怜可怜我,说说你们的事,让我解解馋好吗?” “可仪你……” 可仪举起右手,“我保证不说出去!” 简宁低下头,他跟朱南的恋爱史……那不是恋爱史,是血泪史。 可仪还等着,简宁心慌了。他以为那些事这辈子都不会对第三个人讲,可正如可仪刚才说的,话不能憋在心里,一定要说出来才能解脱。那么,他是不是也该放纵一次? 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即使以后他想说,也没有这样合适的场景,和这个合适的人了。 他深吸口气,好吧,就这一次,不考虑任何后果,直话直说。 “其实我和朱南不是你想的那样……” 简宁将往事一一道出,可仪震惊极了,她听到的不仅不是甜蜜与默契,反而是逼迫与强制! “……怎么会这样?这、这是真的吗?” 简宁苦笑,“我有必要用这种事骗你吗?” “这……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可仪又后悔又泄气,“对不起简宁……” “没关系,你说得对,我说出来了,真的蛮舒服。” “简宁,”她突然有种跟他抱在一起哭的冲动,“原来我们真的很像……但我觉得,”她皱着眉,不知是想劝服自己还是劝服对方,“虽然朱南的做法很差劲,可他既然那么做,还和你结婚,就证明他是爱你的。但问题是,你呢?你爱他吗?” 简宁一愣,摇摇头道:“对不起,我还是得说不知道。” 可仪一脸难过与惊愕,坐回简宁身边,沉默一阵后,突然握住简宁的手。 简宁浑身一震,“你……” “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很孤独……是你第一次让体会到了有个哥哥的感觉,简宁,”可仪干脆抓住他两只手,“你愿意做我的哥哥吗?” “我……” “不要因为我是家主就拒绝。我只想做个有朋友有亲人的普通人。” 简宁讶然,他的愿望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什么一定要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于是他豁出去了,反握住可仪的手,“好,我有弟弟,现在又有了你这样优秀的妹妹,我很高兴。” 两人本就相见恨晚,如今关系更进一步,说起话来更是毫无遮拦。 临走前可仪还特意对他说:“作为家主我虽然不称职,但至少拥有旁人没有的权力。去工作,诸如此类的要求,只要你提,我都能为你办到。甚至……就算你不想继续这段婚姻,我也能为你出头。我这辈子注定逃不开,所以我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你身上,我想看到你获得真正的快乐,那就好像我自己也得到了一样。” 简宁深深震动,他发觉无论自己怎样道谢,都抵不过可仪这段话的分量。 于是他答应她,不逃避、不放弃,更要好好想一想,未来应该怎样。 胡搅蛮缠 简宁还在回家的路上,朱南就接到一份报告,上面详细记录简宁下午在宗家的一举一动,还附有照片:或者是他闭着眼睛听可仪弹琴,或者是他们二人在花园散步,几次情绪起伏也被准确地拍了下来,最后那张两人干脆十指相扣眉目传情,尤其震撼。 朱南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们说的什么?” 手下道:“条件限制,暂时没办法捕捉声音。” “这都做不到,以后怎么办?” 手下低头,“南少放心,我会尽快扩大对宗家的监控范围。” 朱南摇摇头,“重要的是深度。” “是,我们已经对宗家的几位主要家臣做了全面分析,准备各个击破。” “这事急不得,要谨慎,慢慢做。”朱南点了根烟,“朱林呢?你是不是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朱南红眸眯起,手下吓出了一身冷汗。 “南少,我对您绝对忠诚!” “忠不忠诚,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是,”手下会意,“至今为止,朱林吩咐我的事,跟您吩咐的大致相同。他非常重视简先生的作用,他认为简先生与家主交好是您授意的。他将在未来的一个月内与三位宗家家臣见面,具体要做什么还不清楚。” 朱南眉头一皱,“不用知道他做什么,敲定了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对象,立即告诉我。” 现在他和朱林表面上是合作状态,接触家臣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会通知自己,但又不会让自己知道他的真正目的,那么时间和对象这两点一定会有出入。 果真如此,自己就该尽快想出对策来。 遣开手下,朱南将事情顺了一遍,百年端详起那些照片。越看越想不开,简宁该不会…… 简宁回来了,以为朱南在书房忙,就没过去。 晚饭时朱南还在书房,仆人去叫,朱南说不吃,简宁以为他没忙完,又没去找他。 这时朱南已经开始郁闷了,难道他心里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自己吗? 晚饭后简宁去花园散步,然后回屋看书,再听听可仪推荐的音乐。 小宝宝活跃起来,一大一小两人交流了一阵,简宁去泡澡。半个小时后出来听说朱南还在书房,有点儿想去找他,但一想起可仪最后那番话,又觉得见了他也说不了什么,来回一犹豫,孕夫体内的瞌睡虫作祟,便先睡了。 自己不找他,他就不来找自己;自己不跟他说话,他就坚决不主动开口。 这个事实一再被验证,朱南郁闷地想掀桌! 如果说以前是他胡思乱想,现在可是人证物证俱全! 凭什么跟别人笑成那样跟他就板着脸?凭什么跟别人无话不谈跟他就沉默是金?! 美女了不起啊?!腰细得跟树枝似的抱起来怎么会有感觉?身体弱得风一吹就倒,一点儿激情都没有!怎么跟他高大威猛的强壮身躯相比?她怎么比?! 撞回卧室,朱南二话不说抱着简宁就亲,简宁突然被弄醒气得不行,右手向后一扬,正好打在朱南脸上,“啪”地一声清脆刺耳。跟打耳光没什么两样。 顿时简宁怔住了,朱南也怔住了,好啊好啊,果然有新欢立刻就忘了旧爱! 简宁有些愧疚,“你……我……这么晚了,睡觉吧。” 朱南很伤感,听说出轨的直接表现就是拒绝做/爱! “简宁,我有话问你!” 真不知道谁又惹他了,简宁无奈至极,“有什么话明天说吧,太晚了,我想睡觉。” “很重要的等不到明天了!” “有多重要……”简宁不满地自言自语,“我没你那么有精神。” 一听这话朱南气不打一处来,扯开被子,“你白天把精神都用完了,现在当然没精神!” 简宁身上一凉,终于撑着腰坐起来,揉了揉又困又涩的眼睛,张嘴刚要说话,只听朱南一声怒吼:“说了不许揉眼睛你永远都记不住!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简宁蹙眉心想他这大半夜唱的是哪一出啊,费劲忍了好半天,妥协道:“好,你有话快问,问完了就别再发疯了好吗?” 朱南一愣,看看,看看简宁那摸样,明显就是在讨厌自己! 愤怒地一扯简宁胳膊,“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可仪?” 简宁脑袋短路,怎么扯到可仪身上去了? “你说啊!这还用想吗?!” 没有完全清醒时,简宁的智商和情商都是坚决不能信任的,然而朱南不知道这一点。他一问,简宁就觉得对啊,有什么好想的,如果他不喜欢可仪,怎么可能做朋友、做兄妹?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我挺喜欢她的。” 朱南瞪大眼睛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手上的力道加大,简宁的手腕简直要被捏断了,“朱南你是不是疯了?” 朱南火冒三丈,简宁居然当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宣称他喜欢另一个人,他不能忍受,他没有理智了,他真的要疯了!两手一推,把简宁按在床头,“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你有病吧?!”简宁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我就是喜欢可仪不行吗?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 朱南一愣,他亲口说了……他亲口说他讨厌他!! 泄气地松开手,朱南跪在床上晃了晃,继而转身下床,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简宁:“?” …… 呆滞了一会儿,简宁躺回被子里,就当刚才是做梦吧。摸摸肚子,还好朱南没压到宝宝,否则小东西闹起来,他一晚上就别想睡了。脑袋一点点沉重,朱南今天好古怪,身上还有股味道,尤其是最后……诶?他好像喝酒了。 简宁只想到这儿就意识断层,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意识自动接续到昨晚断开的地方,他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朱南问他是不是喜欢可仪,那个“喜欢”,究竟是哪种“喜欢”?! 看来朱南极有他是误会了、吃醋了,真麻烦。简宁想解开误会,无奈不知道怎么说。 早餐朱南又没来吃,叶廷的脸色很差。 “你们俩怎么了?” 简宁一惊,故作镇定道:“没怎么。” “小南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直呆在书房,饭也不吃,这叫没怎么?” 简宁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在书房干什么?为什么不吃饭?” 简宁战战兢兢道:“我……不知道。” 叶廷顿了一下,声音更冷,“你是他的伴侣,居然对他不闻不问,你觉得你称职吗?” “对不起,”简宁连忙道歉,“我这就去看。” 他站起来想逃,却被叶廷叫住,“等等,你先吃饭,”扭头吩咐仆人做点儿朱南喜欢吃的东西,“待会儿你端上去。” 简宁一想,小声说:“不如我做吧,他……喜欢我做的焖饭。” 叶廷想了想,点头答应,“简宁,年轻人刚在一起生活容易吵架,这我理解,但你要清楚,你们不是仇人,闹矛盾更不是你死我活。” 简宁连连点头,“我明白,其实我们……不是吵架,就是有点儿误会,我……会跟他说清。” “嗯。”叶廷似乎气消了些,“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既然结了婚,你的言行举止所代表的就不是你自己,而是我们整个家族,你要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哦,知道了。” 简宁有点儿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话他明白,可到底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从来没人告诉他,他在这方面又很迟钝,恐怕已经惹了不少事,叶廷才会专门提醒他。 现在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问朱南,可那家伙…… 简宁推开书房门,朱南睁着眼趴在桌上,旁边摆着一个酒瓶。 抬手扇了扇酒气,他走过去放下餐盘,“我做的焖饭,放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两个蛋。” 朱南空洞的双眼挂着熬夜的锈意,呆滞半晌,终于瞟了一眼饭。懒懒抬起两指捏住勺子,就着趴着的姿势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简宁松了口气,这样就没事了吧? 谁料嚼着嚼着朱南就紧紧皱起眉头,“你做饭还真是……够难吃的。” 简宁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你、你上次不是说……” “上次?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简宁气坏了,随口一说,他每次都随口一说,可自己每次都信了! 或许是情绪突变影响到了小宝宝,简宁肚子有点儿痛,想走吧,又觉得便宜了朱南。他干脆坐在朱南对面,抢了勺子,破罐子破摔地说:“嫌难吃就别吃,以后再也别吃了。” 别人不欣赏,自己却不能放弃自己,简宁对着焖饭狼吞虎咽。 朱南意外地看着他不过几秒就消灭掉将近半盘,有点儿担心,抓住他的手。简宁抽手,朱南却不让,“你吃过早饭了吧?当心撑着。” 简宁愤愤道:“不用你管。” 朱南看他一眼,无奈地叹口气,左手将盘子拉到面前,右手握住简宁拿勺子的手,往嘴里送。 简宁:“……” “你不是嫌难吃吗?” 朱南边吃边说:“是难吃,但我没说不吃啊,上次的比这个还难吃,我不照样吃完了?” “……那你干嘛要说?” “吃都吃了,还不许我说几句?” 简宁:“……” 把剩下的半盘消灭掉,朱南拿纸巾擦手抹嘴,抱臂靠在椅子上,跟简宁大眼瞪小眼。 “你有什么话要说,说吧。” 简宁吃惊地一抬眼,像是问他怎么知道。 朱南自信地笑了笑,“说吧。” “我……”简宁把头埋得很低,两手交握在一起,搭在隆起的肚子上,有几分可爱,“我昨晚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朱南皱眉,歪头亮出左边耳边,“你大声点儿。” “我昨晚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话?” “就是……喜欢可仪的话。” “噢,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简宁脸色通红。 朱南坚决道:“我不明白。” 简宁知道朱南故意耍他,生气地说:“你不明白就算了。” 朱南:“……” 两人陷入沉默,简宁不明白为什么朱南总要拿他取乐,朱南也不明白,为什么简宁说句心里话就那么难。 过了许久,简宁说:“妈让我来看看你,你不要总呆在这儿不出去也不吃饭了,她会担心。” “那你呢?”朱南心里一凉,皱着眉问。看到简宁端着焖饭出现的那一刻他很感动,可没想到这竟是因为母亲的授意。换言之,没人叫他来,他就不会来。 “……我?” “你都不担心我吗?” “我……”简宁语塞,他最讨厌这种问题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简宁换了话题,说出自己的疑惑。 朱南听完漠然道:“这么简单你都不明白?” 简宁忍气吞声道:“麻烦你告诉我。” “你跟可仪走得太近了,别人会以为这是我们家故意让你这么做,以达到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 “也就是说,我跟她关系好,就是对家族不好?” “可以这么说。” “我明白了,”简宁愣了一下,黯然站起来,显得很委屈,“我会注意。” 朱南突然就心疼了,可还没想好说什么,简宁就端着空盘子走了。 途中他回过头来,“你中午记得来吃饭,妈以为我们吵架了,你跟她解释一下。” 朱南机械地点了点头,简宁又说:“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朱南张张嘴,简宁已经开门走了。他颓然靠回去,一夜失眠,本来就精神不济,现在更是无力又茫然。心里像有两只手,抓来抓去,却抓不到想要的东西。 30、郊游意外倒v慎买 之后宗家再打电话,简宁总以各种理由婉拒,如是几次后,可仪终于亲自打了过来。 “简宁,我明白你拒绝见面的原因,说实话,我们交往过密,对朱南和他的家族确实不太好。但是我……”她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个能说心里话的人,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了。” “可仪,其实我也想见你,但……”他为难地叹口气,“我不能不顾朱南。” “那当然了,他是你的爱人嘛,我理解,只是自己有些遗憾。” 可仪故作轻松,简宁听得于心不忍,便问:“不如我们经常打电话好吗?” “我不喜欢打电话,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表情。”可仪笑起来,“我们可以直接约在外面,既能散心,又不会让很多人知道,你觉得呢?” “约在外面?”简宁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 “我准备周末郊游,你可以叫朱南一起来。我们有一个月没见了,现在见也算不上频繁,我想他会答应。宗家与分家也需要适当地交流感情嘛。” 可仪心情好起来,简宁渐渐也觉得轻松了,“那好,我问问他。” 两人敲定时间地点,又聊了一会儿,然后简宁忐忑地去找朱南问郊游的事。朱南听完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他,看得他发毛。 “你就那么喜欢跟她出去?”朱南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简宁愣了一下,“不是喜欢跟她出去,就是……想找个人聊天,我在家基本都不说话,有时候……挺闷的。她也一样,所以我们算是……相见恨晚吧。” “相见恨晚?”朱南不屑地笑了一下,“你不是在家不说话,你是在哪儿都不说话。” 简宁:“……” “我不能陪你聊天么?偏偏要找她?是因为想找个女人,还是因为……那个人是她?” 朱南咬文嚼字的,简宁听得云里雾里,“你什么意思?直接说答不答应就好了。” 说完简宁有点儿后悔,照这态势发展下去,他们俩很可能又吵起来。怎么搞的,为什么他俩最近一说话就好像要吵架?苏晨说他们是两个火罐子在一起,还真没错。 “那去吧。” 朱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正纠结的简宁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 “你去吧。”朱南靠在椅背上伸懒腰,“不让你去,你又会恨我。” 简宁尴尬地低下头没说话,朱南紧接着就问:“你真会因为这个恨我?” “我……怎么可能,就是有点儿闷,你又天天忙,我怕打扰你。” “我很乐意被你打扰。”朱南笃定地说,继而摊手,“可惜我根本感觉不到你想打扰我。” 简宁彻底无语,他现在和朱南不是吵架,就是牛头不对马嘴交流不畅,很难想象他们怎么过一辈子。朱南招招手,简宁走过去,被朱南强迫按下坐在腿上。 朱南枕在他肩头,两人四个手掌交叠放在简宁肚子上。 “七个月了,辛苦吗?” “唔……还好。” “想去就去吧,散散心,别太累。” “哦,”朱南的红发有些跑到前面来了,简宁以手指勾起一缕,无意识地卷啊卷,“你不去吗?” “不了,”朱南贴着他摇头,“有事情要做,而且我去,你们不就不能随意聊天了?” 简宁一想也是,“你……最近怎么总是很忙?以前好像没这样。” 以前可以时时刻刻追着他满街跑,一度造成了游手好闲的假象。 “以前大部分事是妈妈在做,现在不一样,所以的事都要我亲自来。” “哦,那你加油,也……别太累。” “谢谢。”朱南闭上眼睛感慨,“这是你第一次关心我,我很高兴。” 简宁一怔,他不会关心人,尤其那个人是朱南,他就更不会了。 “到时候叫厨房做点儿吃的,你送给可仪,这是礼节。” “哦。” 朱南抱着他不撒手,沉默中两人轻轻摇晃,晃得简宁有些困了。突然肚子里的小宝宝动起来,朱南的手先是一僵,然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宝宝动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宝宝的小手小脚和朱南的大手里外应和,简宁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他不由地闭上眼,让自己彻底放松,窝在朱南怀里。 “很快就能见到它了。”朱南说。 简宁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他发觉两人相处中,无论哪方面都是朱南掌控主动。如果朱南想吵,哪怕理由很无厘头也一定吵得起来;如果朱南不想吵,即使他火冒三丈,但只要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就立刻没脾气了。 周末天气非常好,简宁穿着浅灰色卫衣套装,运动系服装将肚子修饰得不那么明显,领口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袖子往上拉了拉,手臂也是修长白皙,黑短发微乱,鼻梁上一副黑色框镜,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圆润,又非常干净内敛。 可仪上下打量他几次,赞叹道:“朱南眼光真不错,而且很幸运。” 简宁被夸得一脸尴尬,递上带来的点心和卤味,可仪道过谢,叫仆人摆在餐桌上。 郊外的清风吹来,温度刚刚好。 可仪一边喝茶一边盯着简宁看个不停,脸上是赞赏的微笑。简宁尴尬地左顾右盼,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那个……你总看我干什么?” “因为你好看啊。” 简宁默然,脸红得像个番茄,连脖子都未能幸免。 可仪呵呵笑起来,“你怎么比女孩子还害羞?你好看是事实,否则朱南怎么会喜欢你?”意识到说错了,她用扇子一掩口,“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初次见面,肯定是被你的长相和气质吸引。嗯……”可仪蹙眉,“哎,我一向词不达意,你别介意。” “没关系,我明白的。不过长得好看什么的……”简宁不自在地笑着,“我不觉得。” “你不觉得不代表别人不觉得,”可仪给简宁添茶,又夹了几块点心在他盘子里,“你太谦虚了,一点儿也不重视自己,这不好。当然我不是单纯指长相,应该说……”她眯起眼想了想,“是感觉,你有一种旁人没有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简宁汗颜,“你说的好神奇。” “缘分本来就很神奇,你和朱南能成为爱人,我们能成为好友,这难道不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简宁一愣,那他的命运也太有戏剧性了。 夹起一块点心咬一口,简宁眼睛一亮,“这个好吃,叫什么名字?” 可仪也尝了尝,“味道不错,这些都是分家送来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你喜欢的话带回去一些,让厨师看看会不会做。” “都是分家送来的?他们知道你来郊游?” 可仪点点头,“没办法,我现在还无法独揽政务,一直由管家和几位家臣帮我,所以我的行踪必须透明。说白了,这是大家不相信我的表现。” 她耸耸肩,“别岔开话题,刚才在说你和朱南呢。其实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你们既然结婚了,又有了孩子,就应该好好过下去。幸福不会自己走来,所以,你何妨多做一步,试着去爱他,那样大家都会很轻松很快乐。朱南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跟他在一起,你绝不吃亏哦。而且你没有母亲,那就把叶廷当做母亲孝顺,有什么不好?” 简宁愣了一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那天我太震惊了,还没想清楚就胡说八道,我真怕你也跟着一冲动,万一事情闹大,我岂不成了破坏你们婚姻的罪魁祸首。” “不用担心,我很冷静,”简宁道,“我已经开始像你说的那样,接受一切,试着把他们当做家人,试着……去爱朱南、对他好,我发现,”简宁也耸了耸肩,“这并不难。” “那就好,”可仪松了口气,“不过你一定不能勉强。还是那句话,能在这里快乐地生活当然好,但万一不能,我会给你一切支持。” 可仪语气坚定,简宁抬头,碧蓝的空中,几只飞鸟正扑棱棱地扇翅膀。 “我是哥哥,怎么能让妹妹保护?” 简宁对着天空露出微笑,可仪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也释怀地微笑。 两人起身去田里散步,可仪这次终于幸运地摸到了小宝宝的动静。她兴趣颇高,简宁只好尴尬地挺腰站着,觉得这场景诡异极了。 “哇,小宝宝好有力气,他这样动你会痛吗?” “会痛,但是能忍。” “好辛苦,单这一点我恐怕就受不了,”可仪感叹道,“难怪医生不让我生小孩。” “你的精神衰弱很严重,不生小孩是对的。”简宁又替她悲哀起来,她是贵族,不生小孩会有人跟他结婚吗?而且那样的话,朱家宗家不就后继无人了么? 可仪还沉浸在小宝宝的动作里不能自拔,“它比我们上次见面时大了好多,我感觉大了一倍!肚子里有个东西,感觉一定很怪吧……” 她正兴奋着,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心口痛苦地跪倒在地。 “可仪?!”简宁吓了一跳,跪下抱起她。 不过短短几秒,可仪便浑身痉挛呼吸困难,张着嘴拼命吸气,身体随之更剧烈地痉挛。她脸色泛黄,又因为憋气被涨得通红,双眼眼白外翻。 赶紧吃了急救的药,效果却不佳。这次出来没带医生,离医院又远,坐上车一路飞奔,简宁急得满头大汗。可仪这种内科病他不懂,但现在……没时间了,再不做点儿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预告,最近的高/潮有两个,第一个是小高/潮,第二个是翻天覆地的大高/潮,嘻嘻嘻嘻~【坏笑ing 31、暗潮汹涌倒v慎买 “伯爵大人的病很危险,坚决不能犯,否则很难养回来。” “是啊,怎么突然去郊游?最近气温不稳定,很容易引发旧病。” “而且连个医生都不带,跟去的人也不知道小心点儿。” “听说已经失去意识了,现在还在抢救,也不知道……哎。” “如今宗家只有她一个人,年轻、性格柔弱、身体又不好,难免有些人想趁虚而入……” 简宁坐在医院角落里,听几位家臣议论纷纷指桑骂槐,心里很不是滋味。再说可仪生死未卜,他们竟还有心情怪这个怪那个,装作很担心,实则推卸责任,真恶心。 要不是等着听消息,他才不愿跟这些人呆在一起。 突然身侧投下一袭阴影,左手一热,扭头看,朱南已经坐在了他身边。 顿时他充满力量,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害怕了。 “你怎么来了?” “刚刚听说,知道你肯定在这儿,就来了。” 简宁低下头,半晌后说:“对不起。” 朱南一愣,“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们……”简宁声音很低,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家臣,“肯定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朱南不屑一笑,“是啊,谋害家主,这个罪名可大了,很有可能会被杀掉哦。” 简宁瞪大眼睛看着朱南,朱南拍拍他的肩,笑道:“开玩笑,别紧张。” 简宁一脸茫然无助,“你说可仪会不会有事?” 朱南诚实答道:“不知道。” 简宁突然又怕起来,如果可仪没事,至少她相信自己,那就能保住朱南和家族的平安,但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就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仅仅十指相扣还不够,他很想紧紧抱住朱南,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温度。 那些人仍在议论纷纷,而且更大声更露骨,好像生怕朱南听不见。 简宁要疯了,他讨厌这些人,把自己的真心活生生说成恶意,他想上去跟他们大吵一架,狠狠揍他们几拳!突然朱南站起来走过去,简宁倒吸一口凉气,他要干什么?!他脾气那么暴躁,一定是受不了了,不行,这里是医院,不能…… 正要拉他回来,却见朱南面色平静,很绅士地站在那里,“诸位,请别大声喧哗好吗?” 那些人俱是一愣,朱南又淡淡道:“我们是贵族,别让人看了笑话。” 其中一人面色不善,刚一张嘴,朱南又插了他的话。 “既然关心伯爵大人,就请诚心诚意为她祈祷。伯爵大人发病的原因需要医生开具详实的诊断证明,不是靠你们几个人随口说说就做准的。” “朱南,伯爵大人出事,大家都很着急,你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是何居心?你的爱人跟随伯爵大人出游,我们刚才问他,他居然一言不发,这又是为什么?” “如果一有事就六神无主,这样的人,不配为伯爵大人效力。” 朱南回头伸出手,“简宁,能讲讲之前发生的事吗?” 简宁走过来道:“伯爵大人是突然发病的,我们除了喝茶、吃点心,散步,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朱南一下就抓住了重点,“茶和点心是谁做的?” “茶是家里的厨师煮的,点心是各个分家送来的。” “伯爵大人吃了多少?每家送来的都吃了吗?” “不,她说胃口不好,只吃了两三块,是……”简宁抬眼看看朱南,“是朱林送的。” 众人俱是一惊。 朱南问:“你确定?” 简宁点点头,却又一脸疑惑:“但我也吃了,我没事。” 朱南红曜石般的眼眸眯起,爆发出一道锐利的光,气氛瞬间冷到极点,简宁不安地看着朱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 “你肯定你没记错?”一位家臣问简宁。 “嗯,我当时觉得那个点心很好吃,所以特意问了一下。” 朱南与几位家臣对视,目光交流中传达了不少复杂的东西,简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也隐隐感觉到不好。他有预感,好像有大事即将发生。 正在此时,抢救室门打开,医生走出来,众人都围上去。 “谢天谢地,伯爵大人保住了性命,这多亏发病时有人及时做了灵力疏导。” “灵力疏导?”一位家臣皱起眉,“当时没有医生随行,是谁做的?” 简宁小声道:“是……我。” 顿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他,就连朱南也看着他,简宁看看其他人,又看朱南,他们的眼神很冷、很怪,好像他不该那么做似的。 “身体全方位的灵力疏导很不容易,你是医生吗?” 医生的话打断他心中的疑问,简宁道:“我……现在还不是。” “哦,”医生并不执着,“伯爵大人身体很虚弱,需要继续住院治疗,最好能暂停一切工作。” 医生离开后,可仪被推出来,简宁急于看她的情况,没注意朱南和那几个家臣已经走到一旁,神神秘秘地不知在说什么。其他分家管事陆陆续续都到了,朱林也在。简宁看见他就不舒服,便走到一边去。大家又状似郑重地说个不停,竟没有一个人提出去病房探望可仪,简宁不禁心寒。 暂时没人把朱林怎么样,大概因为证据不足。 过了一会儿,那边说话声大起来,看来重要的事都谈完了。 他望过去,朱南个头最高、身材最好,最年轻、最潇洒……然后他听见朱南说:“诸位不好意思,我爱人身体不舒服,先告辞了。” 大家表示无妨,还说什么简宁是救了伯爵大人的功臣,简宁听在耳里,只觉得好无趣。 朱南揽着他的肩往外走,简宁不经意扭脸一看,朱南很严肃。回到车上,他心不在焉了一会儿才发动引擎,简宁越来越觉得怪。 肚子突然痛起来,他弯腰缩在座椅上,咬牙忍着。 朱南好像这时才意识到他的存在,扭头问:“你怎么了?” “有点儿难受。” “那上去看医生。” “不用了吧,应该是刚才给可仪做灵力疏导,宝宝受到了波及,一路上又慌慌张张的,有点儿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朱南想了想,说了声好,开上车走了。 简宁有点儿意外,如果是以前,朱南肯定不听任何解释,直接拉他去看医生,可这次却……他忍不住抬眼偷偷再看朱南,他侧脸微仰鼻梁高挺,很嚣张的样子。他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跟那些人谈完之后就变了。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简宁试探问道。 “一开始在说朱林的事。” “你们怀疑是他害可仪?可那些点心我吃了没事,”简宁蹙眉再一想,明白过来,“难道点心里有些东西,正好会导致可仪发病?” “我也这么想。” “那现在怎么办?要抓他吗?” “你觉得这样就能抓他了?”朱南看了简宁一眼,“如果是你,你会用这种方法杀人吗?” 简宁一愣,朱南接着说:“可仪一直在忌口,不能吃的东西坚决不吃,这说明朱林放在点心里的东西,导致发病的几率很低,或者还需要其他的触发条件,更何况食物发病,与病人体质也有密切关系,这些你肯定比我清楚。” 简宁点点头,“也就是说,朱林知道可仪不一定会发病。” “没错,而且他怎么肯定可仪一定会吃他送的点心?”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简宁很迷惑,“可仪不吃不发病,他的目的就达不到;可仪一旦发病,也很容易能查出原因,他不怕引火烧身吗?” 朱南不屑地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让可仪死。” 简宁莫名,朱南道:“朱林下杀手,绝对是一击致命,他不会做多余的事。同时他有个习惯,也是个毛病,他很喜欢试探敌人的底线,以确定攻击的最大强度。” 简宁想起朱林抓他的那次,明白了。朱林看起来没做什么,但却掌握了非常重要的信息――朱南重视自己。下一次,等他们真正为敌,朱林就能以自己做饵,逼迫朱南。 简宁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你是说他在试探可仪?” 朱南点头,“我相信,他一直在以各种方法试探可仪,即使这次可仪不吃点心也无所谓,他紧接着就会有别的招数。很可惜,可仪运气不好。” 简宁蹙眉,“他在试探……可仪有没有对付分家的决心?” “对。” “那你觉得可仪会怎么做?”朱南想了想,“朱林这次做得最绝的一点,就是巧妙地用很多个不确定因素,造成了一个确定的结果。打个比方,如果发病的诱因是点心里某种含量很小的成分、加上红茶里的某种成分、再加上吹风、体温、消化功能的影响,这样的话,朱林的罪名还有多大?他完全可以装作毫不知情,再来个深深悔过。所以可仪很可能……什么都不做。” 简宁大惊,“为什么?!她差点儿就被朱林害死了!” “正像你说的,可仪温柔、善良、好心,她不愿用恶意去揣测别人,也不愿挑起宗家和分家的斗争。因为她不确定一个孱弱的宗家,是否能斗赢十个强大的分家。” “那她身边的人呢?那些人也不管吗?” 朱南冷笑,“刚才你都看到了,你觉得那些人里有几个是忠心为可仪效力的?他们本来就是些酒囊饭袋,朱林拉拢他们,他们就跟着朱林,我拉拢他们,他们也会跟着我。” 朱南说的随意,简宁却敏感地听出了另一些东西。 他皱起眉不悦地问:“什么叫你拉拢他们?你为什么要拉拢他们?” 朱南心中一凉,扭过头,简宁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一时间两人心照不宣,朱南面色平静,简宁却因为猜到了事实真相一脸惊恐。 僵持中,朱南余光里突然闪过一个黑影,他快速一摆方向盘,跟另一辆车擦过,有惊无险。 简宁晃了一下跌回椅背,朱南坐正了认真开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刚才用意念进行的交流却深深印在两人脑海中,挥之不去。 简宁心乱如麻,片刻后决定选择逃避。 “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什么都不懂,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不料朱南却吸了口气,直言道:“简宁,你要记住,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一定会说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本文4月11日(本周三)入v,当天三更一万字,后面俺会努力写得更好,希望大家继续支持(__) 另外大家注意啦!入v前不停更哦,即使明天是周二也不停更! 32、悲剧突来倒v慎买 之后一路沉默,两人心里都压了块大石。 回到家,朱南只脱了鞋子便枕着双手靠在床头,简宁也没换衣服,低头坐在床脚。朱南的目光一直对着简宁,却没有聚焦。 简宁用余光只看得到朱南胸口,深灰色正装、亮蓝衬衫、宽阔的胸膛。 他很想上去靠一靠,就像刚才朱南突然出现,一下就稳住了他的心,然而现在的朱南,却是一副明显的拒绝态度。 很久后朱南问:“你很担心她?我看你刚才不太想走。” “我想等她醒过来,确定她好一点儿再走。” “她的病……没那么容易好。” 简宁一怔,“那些人说她一旦犯病就很难恢复,是真的?” 朱南点点头,简宁看不见,但感觉到了。 “简宁,我有话跟你说。” “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简宁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不要听!” “简宁……”朱南叹了口气,坐起来无奈地看着他。 “我不听,我刚才说了,你什么都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我不在意!” “不,你其实是想知道的。而且你迟早都要知道。” “你不要说不要说!” 简宁突然就崩溃了,捂着耳朵闭着眼睛拼命摇头。朱南一脸心疼,然而现实逼到这一步,他不想等事情发生了让简宁没任何心理准备就看到一个残酷的结局,他宁愿提前亲口告诉他。 跪起身子紧紧抱住简宁,朱南道:“你和可仪认识才多久?为什么你就那么重视她?你让我觉得,她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我很嫉妒!” 朱南双臂有力,但微微颤抖,语气更是激动。 简宁隔了很久才低声说:“因为她也重视我。” “那我呢?我不重视你吗?” 简宁默然,他没觉得朱南不重视他,相反,他开始试着去爱朱南、或者说已经爱他、依赖他了。但这跟可仪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怎样能让朱南感觉到。 可惜此时的沉默对朱南来说无异于默认,他的手臂抖得越发厉害。 “你真的、真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那我努力那么久……都在做什么?” 朱南抱得他呼吸困难,简宁抓住朱南手腕,眼中溢出泪水,“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朱南火冒三丈,更因为爱人的无视失去了理智。 “不是?不是那是什么?!” 反手将简宁压在身下,两人呼吸急促地对望。朱南的红眸卷出狂暴的火焰,烧遍简宁全身。 “可仪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喜欢她?!” 简宁从没见过朱南如此疯癫,有点儿害怕,“我没有喜欢她,朱南你理智一点儿!” 他捧着朱南的脸,朱南愣了愣,好像真被喊回了些许神智,红眸一顿再一闪,放开简宁,低头坐在一旁喘气。简宁撑着腰艰难起身,往后退了退,心有余悸地看着他。 “你害怕我?”朱南问。 简宁摇头,朱南冷笑,“明明就是害怕我。你喜欢温柔善良的女人,像可仪那样的,我知道。” “我没有!” “你听我说完!” 简宁大声反驳,无奈朱南吼得比他更大声。 “不管有还是没有,总之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绝对不会。” 简宁一怔,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有些事你早知道,绝对比晚知道要好。你想过没有,如果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有你的急救,可仪就会死。她没有孩子,又没有任何关于接班人的委任书或者口信留下,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 简宁眼神呆滞,朱南的声音冷酷而生硬,仿佛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静了半晌,简宁抬起眼,发着抖小声问:“你是怪我……救了可仪?你希望她死?” 朱南摇摇头,“不止我怪你,大家都在怪你。” 顿时简宁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吃惊地张开嘴,面露恐惧。 朱南脸色阴沉,“可惜你做的是一件表面看来正确无比的事,大家都拿你没办法。” 简宁想起医院里那些人异样的眼神,什么都明白了。 他跌坐在床上,浑身软弱无力。朱南就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可感觉却那么远,远到仿佛这一辈子都无法触及。 “你们怎么能这样……”简宁喃喃自语,“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她从没想过要害你们,你们却要害她,为什么?” 朱南漠然道:“没人想害她,怪就怪,她坐上了那个位置。” “你还狡辩?!”简宁突然坐直身体嘶声大喊,红着一双眼瞪着朱南,“十九年来她没有一天过得快乐,备受身体和心理的折磨,本来就短命,这样你们都等不及吗?!她是你们的妹妹和子侄,你们难道没一点儿亲情?!你们有站在她的立场上想过吗?你们能稍微理解她一下吗?” “稍微理解她一下?那有没有谁来稍微理解我一下?!”朱南身体前倾,也喊起来,“二十五年来,我又有哪一天真正过得快乐,你问过吗?你知道吗?” “既你不快乐你还要做?”简宁一脸惊异,“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就那么贪得无厌?!让你们过过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我保证你们谁也不想当家主!” “你说的对,”朱南平静了,目光冷漠,“可惜这种假设不存在。十个分家绑在一条绳子上,有一家动了,其他家族就不能不动。因为不赢得胜利,就只能迎来最悲惨的下场。还记得朱林绑架你的事吗?哪怕仅仅是为了保护爱人和孩子,我也一定要爬到山峰最高点。” 简宁一愣,失神低ǎ骸澳侨绻……那时已经没人让你保护了呢?” 朱南没听清,问他说什么,他只是失望地摇头。 “说是为了保护孩子,可你所做的事却伤害了其他人,这真的对孩子好吗?”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我不可能改变。所以我们俩只能耗时间,看谁先妥协。” “我绝对不妥协。”简宁笃定答道。 “别这么肯定。” “为什么不肯定?你让我认同你去害人?这绝对不可能!” 朱南笑了一下,那笑容冷冷的,简宁顿时头皮发麻,他明白了,朱南铁了心,他再说还有什么用?心瞬间凉了,整个身体都凉了,他忍不住问:“如果有那一天,你们会把可仪怎么样?” “至少终身幽禁,但如果是我,”朱南看了他一眼,“考虑到你的因素,我不会让她活着,我要斩断你们两人之间的念想,这对你们来说……是好事。”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仿佛一座大山在简宁面前坍塌。 他根本没听朱南后面的解释,那句“不会让她活着”如一把利刃插在心口,剥夺了他的一切感官和判断。“你……”他嘴唇青白,抖个不停,“朱南……你太可怕了!” 他彻底崩溃,指着朱南撕心裂肺地吼,“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就杀人,你跟朱林有什么区别?!你还有没有一丝善心良心?!” “你说什么?!”朱南扭过头,眯起的红眸爆发出锐利的光,“你把我跟朱林相提并论?!” “那又怎么样?你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你们太肮脏了!” 简宁下床要走,朱南猛地拽住他手腕,“你要去哪儿!” “不用你管!”简宁踉跄一下,使劲儿抽手却没成功,因为生气,肚子也隐隐作痛好一阵了。 “你再说一句不用我管!” “就是不用你管!永远都不用你管,我不会再跟你这种人在一起了!” 朱南双眼一缩,恍惚间手上松了力气,简宁趁空推开他,往门口跑去。开门的瞬间朱南又抓住他,两人推推搡搡,简宁肚子越发痛起来。朱南看他脸色发白,便尽量控制力道和动作,想尽快制服他,简宁却豁出去了,朱南反而半天都搞不定。 两人扭打出卧室,仆人纷纷望向楼上,然而吵架中的人只能看到彼此,他们继续推搡大骂,简宁脑仁发痛,朱南的理智也渐渐被消磨殆尽。 “你放开我!不许碰我!” “你走一个试试?!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就别回来!” “我不会回来!你请我我也不回来!” 朱南额角青筋暴起,“你给我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现在正好一拍两散就都解脱了!” “你放屁!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 情人吵架,无论有原因没原因,无论原因大小,一旦吵起来就毫无逻辑和对错可言,尤其没人主动退让时,情况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更何况朱南和简宁是因为原则性问题,都极力坚持自己、改变对方,在这个时刻,也极力讨厌着对方。 没人意识到,危险已经逼近。 简宁推开朱南,气急败坏地穿过走廊。走到楼梯口,背后高大的黑影赶上,他回头大力一甩胳膊,却不防一脚踩空楼梯,身体失力后倒。 一瞬间他看到朱南猛地瞪大眼睛,一脸恐惧,伸手抓他,两人的手却打了滑,他彻底地摔下去。 天旋地转,没有疼痛,甚至没任何感觉,只听到一声大喊,然后就是一片混乱。 他躺在地上,感觉头上和身下有热热的液体,但还是不觉得痛。 他看到很多人倒着朝他跑来,唯独两个没跑的,一个是朱南,呆呆站着,大概吓傻了;还有一个是叶廷,她站在角落里,面色白而阴沉,像个魔鬼。 33、强冷暴力 那是朱南第一次从心底感到害怕,浑身彻骨的冰凉,仿佛被冻住,他呆呆地看着血从简宁身体里涌出,看着其他人忙成一团,自己却不知如何是好。 简宁好像在看他,他很想过去,可努力了无数次,腿却迈不开。 刚才他碰到了简宁,可他为什么没有再快一点儿、再用力一点儿?他为什么没有冲上去,像从前说的那样垫在他跟孩子身下?! 他为什么……就眼睁睁看着简宁摔下去了…… 救护车很快接走简宁,整个宅子刹那间恢复平静,静得好可怕。 “咚”一声,朱南脱力跪倒,双膝砸在木地板上,声音沉闷。 大厅很快被打扫干净,可中间那滩鲜血却从朱南那同样血红的眸中深深印进脑海。 简宁躺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抱着肚子,神情无助,面色苍白,鲜血蔓延…… 这情景不断重复,朱南要疯了。 不知跪了多久,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传来,面无表情的叶廷走到他身边。 “你怎么不接电话?” 朱南无动于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管家打给了我,说简宁情况不好,你要不要去医院?” 朱南还是没动静。但红眸闪了闪。 叶廷生气地蹙眉,“小南,你要去就赶紧去,不去就做你该做的事,别在这儿丢脸!” 叶廷骂完就走,朱南愣了半晌,然后突然像活过来一样,飞奔下楼。 到医院时抢救还在继续,管家迎上来,递给他一张纸条。 “南少,初步诊断简先生脚腕扭伤,头部、肩部、手臂、腿部有不同程度的撞伤和擦伤,有没有内伤需要进一步诊断。比较麻烦的是孕囊外膜破损,内部出血、胎体有脱落迹象,目前正进行灵力修复,医生说如果实在保不住,就只能引产了。” “……引产?”朱南抓着纸条的手不住颤抖,“不能直接开刀生吗?” “医生说不具备生产条件,只能尽力保胎或者放弃。” 朱南颓然靠在墙上,顿了顿说:“让他们不要放弃,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管家道:“是,我已经这样吩咐了,护士会及时汇报抢救情况。” “好……”朱南疲惫不堪地砸了砸脑袋,好像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度日如年,真的是度日如年。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抢救,三位医生轮番上阵,从一个夜晚到另一个夜晚,朱南觉得自己老了许多。 简宁身上的大部分外伤不危险,唯独让人担心的就是肚子。 医生最后给出的答复是:“勉强保住,还需继续做深度治疗”。 灵力治疗虽然从根本起效,但母体和胎儿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需要限制治疗时间。一次治疗完毕后还需充分休息,才能进行下次治疗,所以同时必须配合药物。 医生还吩咐,出院前简宁必须卧床休息,禁止一切自我行动。 朱南连夜学习护理知识,结果发现医院满是专业人士,他能做的就是陪简宁解闷。 然而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出现了,简宁自醒来后就不跟他说话,坚决不说,看他像看空气,不接受他的一切好意,他做什么都不配合。 如是几次后,朱南只好请护士来,自己则委屈地坐在角落。 简宁每天的常规药物治疗是输液、以及在□放置一个保胎棒,据说那东西接触内壁后会慢慢融化,吸收药性,吸收时间大约四十八小时,吸完一根再换一根。 每次护士给简宁放保胎棒时他都极不自然,甚至会不自觉地抗拒,导致放置过程很不顺利。朱南还发现简宁经常难过地扭动身体,这个时候他总会问问简宁哪儿难受,要不要帮忙或者叫护士,然而简宁总是对他的关心充耳不闻。 他想用细节、用耐心打动他,可简宁的心坚硬无比,而他能想到的关怀,护士总是先他一步做到,让他郁闷极了。简宁身体没恢复,每次接受灵力治疗都痛苦地叫喊,结束后更像死过一次似的,弄得他也不敢多说。 最后他无奈地想,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要他守在这儿,简宁就能感觉到他的心意。其他事情,等他和宝宝好起来再说不迟。 朱南真的每日每夜、每时每刻呆在简宁身边,不回家、甚至不抽烟、不洗澡,也尽量少喝水少吃饭以减少上厕所的次数,避免简宁哪次想看看他了却找不到人。 很快他便不再光鲜亮丽,没有发型、没有着装,灰头土脸,像个难民。 有一天护士对他说:“不好意思先生,您再这样,我们就不许您呆在病房了。” 朱南抬起锈涩的双眼,“为什么?” 护士于心不忍地给他一面镜子,“病房对卫生条件要求很高。” 朱南:“……” 接过镜子一看,他吓了一跳。好吧好吧,为了简宁,这就去洗澡。 看了眼病床上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的简宁,他听到了吗?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心软和感动? 几乎是朱南出去关上门的同时,简宁睁开眼睛,一脸无奈。 其实他不理朱南不是因为生气,毕竟朱南要做的事是从小就认定的,他们想法不同、观念不同,他不听自己的再正常不过;而且从楼梯上摔下来也不是他的错。 他没任何责怪和抱怨的理由,只是单纯觉得不知该说什么、不知以后是否还能继续。他想趁这个机会想清楚,然后给两人一个交待。 两小时后朱南回来,整个人焕然一新,还捧了束花,插在床头花瓶里。淡淡清香传来,简宁知道这是朱南喜欢的茉莉――他们卧室里就是这个味道。 两人目光一接,朱南露出一抹期待,简宁却立刻闭上眼,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朱南的俊脸再次垮下去。 不久后,迷糊中的简宁隐约听到有声音,稍一辨认,发现是朱南压低嗓音说话,再一辨认,发现他在打电话,对象是叶廷。 “妈,嗯……他正在好转,但暂时不能出院。” “我得陪他,他一个人怎么行?” “那不一样……因为他爸爸身体不好,弟弟还在上学,没告诉他们。” “没告诉他们是对的,家人操心,他也跟着操心,反而不利于恢复。” “哎呀不是……妈,简宁就快出院了,他一出院我立马回去行吗?” “可我们俩的事还没解决啊……” “什么拖延时间,他现在随时会流产,你让我怎么解决?” “就算我回去也没心情干任何事!”朱南的语气烦躁起来,简宁不由地闭紧双眼,抓了抓床单,“我分得出轻重,我保证,绝不会有影响还不行吗?” 朱南顿了一下,简宁觉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好了先不说了,他睡觉呢。我晚点儿打给你,再见。” 朱南挂掉电话,先是发愣,然后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 病房里非常安静,简宁对朱南的反应又非常敏感,即使没响动,也能根据前后情景判断出他在干什么,甚至能描摹出他的表情。每天如此,几乎成了条件反射,简宁觉得自己也要疯了。 从坚决不能动,到在床上进行一些起卧练习,再到坐上轮椅到处转转,最后到可以在有人陪的情况下散散步,简宁的身体一点点恢复,终于收到了出院许可。 这次事故对他伤害很大,即使出院,也只能说勉强好了。医院列出整整一大张注意事项,操劳、生气、烟酒、做/爱、不规律作息是坚决禁止的。 身体大打折扣,怀孕的负重感和不适感非常强烈,走几步路都会累。八个月的肚子更具规模,好像根本不是身体的一部分,却怎么都无法卸掉,一举一动都好难受。 简宁甚至不确定是否能撑到生的那天,早知道就…… 哎,千金难买早知道。 朱南听完医嘱回到病房,见简宁坐在床边,面色凝重地盯着高隆的肚子,不知在想什么。 “简宁,收拾好了吗?准备回家了。” 简宁抬起头,冷漠地看着朱南,“我们暂时分开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孤独的本墨鱼强烈呼吁大家前来讨论哦啦啦! 34、避难娘家 简宁说暂时分开,无异于一记惊雷直劈朱南头顶。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因为好言相劝不可能让简宁回心转意、争吵也不可能。唯一一条路,就是顺着他。 简宁去跟爸爸住,朱南也回家找妈妈,一切糟极了。 这天是周末,简竞也在家,晚饭后简宁刚进洗手间,门铃就响了。 简竞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朱南。 朱南进屋坐下就单纯地聊天,问问简父的身体和简竞的校园生活。期间眼神在屋里飘来荡去,然而始终看不到简宁,他忍不住了。 “那个……简宁不在?” 简竞指了指洗手间。 朱南蹙眉,“进去这么久了,不会有事吧?” 简竞道:“不会,我哥每隔两天换一次药,每次都要好久,不知道是什么药这么麻烦。” 朱南了然,肯定是那个内置式安胎棒,接着就开始脑补简宁自己给自己后面塞东西的画面,啊……实在是,不可说不可说。身体有些燥热,他连忙切断思绪,继续一本正经。 十分钟后简宁总算出来,脸色红润精神恍惚,跟做完爱一样。 朱南头顶冒了个问号,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可惜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因为简宁一见到他就炸毛了。 “你来干什么?” 朱南舔着脸笑道:“我来看看你,你今天身体怎么样?” “不用你管,请你出去。”简宁眉头皱成一团,大概因为累,一手撑着后腰。 “简宁。”简父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别太过分。 简竞也跟着劝,“哥,朱南哥刚来,多坐一会儿嘛。你们也好几天没见了,不聊聊吗?” 谁料简宁理都不理父亲和弟弟,上前一步对朱南说:“请你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朱南一愣,终于认卯,“好,我先走。我在楼下等你,你想通了就下来,或者打电话给我。” “朱南哥……”简竞左看右看,简父也是一脸为难。 朱南起身道别,大步走出门,简宁也转身进屋。 两声门响,屋里霎时安静,简竞跟父亲面面相觑。 简父下巴点了点卧室门,小声说:“进去问问你哥,看他们俩到底怎么了。” 简竞事不关己道:“哥这几天一直板着脸装深沉,就刚才赶朱南哥走的时候说得最多。我去问他,肯定会被打出来,我不去。” 简父无奈地叹了口气,简竞跑到窗口一看,惊讶道:“爸,朱南哥真在下面!” 朱南靠在他拉风的跑车上,低头郁闷地抽烟。 简父来看了看,然而除了叹气,他也没辙。 简竞跑到简宁门口,敲了两声后朝里面说:“哥,朱南哥在楼下等你呢。” 里面没反应。 “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里面还是没反应。 “哎呀哥,夫夫俩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况朱南哥都主动来道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再这样下去就是你不对喽……” “啪”地一声,简宁从里面反锁上门。 简竞舌头一绕赶紧停下,扭头冲简父耸肩,一脸“你看吧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第二天晚饭时,门铃声再度响起。 “站住!”简竞刚站起来就被简宁一声吼吓得坐了回去。 简竞小心地问:“万一是别人呢?” 简宁黑着脸说:“有谁会来我们家?” 简竞:“说不定是推销报纸的?老爸在家无聊,看看报纸也挺好。” 简宁一脸不相信,简竞笑嘻嘻地走到门口趴猫眼上一看,刚要开门,简宁又问:“是谁?” “是那个……” “推销报纸的?”简宁的脸色越来越差。 简宁打哈哈,“是呀是呀,穿着推销员的制服……” “胡说八道!”简宁一拍筷子,“回来吃饭!” “哥这不好吧,再怎么说这房子是朱南哥买的,咱们没资格不让他进。” 一说这个简宁更气,“是,房子是他买的,可不是我求他买的!现在拿这个威胁我?!” “哥你冷静,”简竞很无奈,“不是他威胁你,是我,是我威胁你……” 简父也放下筷子,“简宁,你最近怎么这么暴躁?是不是因为身体……” “爸你不用说了,我不会让他进来。” “简宁!”简父即使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谁教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我一天没死,就还是这个家的主人,你们别太放肆了!” 简竞笑容僵住,无辜地站在一旁,心说这是要闹哪样。简宁低头抿着唇,半晌后把碗一推,“那你们随便吧。”说完就又进卧室,反锁上门。 朱南终于被放了进来,看到没吃完的晚饭、紧锁的卧室门和简父简竞的脸色,都明白了。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 “朱南,这不是你的错。”简父请他坐下,“我也不知道简宁是怎么了,他以前虽然固执,但还不至于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可能是怀孕后期太辛苦吧,当然,更多是因为我。” 朱南态度诚恳,简父便忍不住在心里数落自己儿子。 朱南、简父和简竞三人聊得和乐融融,简宁在屋里听得很不是滋味。九点半朱南告辞,简父让他留下住,他礼貌地婉拒了。 刚下楼简宁就打来电话,本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兴奋地接起,结果又被泼了一头冷水。 “朱南,这是我们俩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牵扯到我的家人,我不想让他们操心你明不明白?!” 朱南无奈至极,“拜托,是你自己回家的,要牵扯也是你牵扯的。” “我是回家了但我什么都没说!” 朱南苦笑,“你没说跟说了根本没区别好吧?你像是没事吗?你当爸爸和简竞是傻子吗?!” 简宁一愣,朱南又说:“你说得对,我们俩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别闹脾气了,跟我回去,你跟我回去了,爸爸和简竞自然就放心了。” “我暂时不会跟你回去。”简宁坚定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解决办法……” 朱南心里咯噔一声,“喂你搞什么,这点儿小事儿别小题大作了。” “这是小事?你觉得这是小事?!” 简宁急了,朱南不愿跟他吵,便退一步说:“好,你想,你可以慢慢想,我答应你不再来烦你。但你既然要想,就请认认真真地想。简宁,我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真的,如果不珍惜……”朱南叹了口气,“还有就是你别太累,注意休息,按时吃药,有事给我打电话。” 朱南说到做到,不再天天按门铃了,但换了一种方式,他不分昼夜守在楼下,风雨无阻。 最近是真灵国的雨季,所以风雨无阻就显得特别有意义。 简竞只要在家,便时不时跑到窗口看,跟简宁报道最新动态。 “哥,雨越来越大了,朱南哥要变成落汤鸡了。”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一直下雨,朱南哥要站整晚的话,一定会生病。” “哥你别无动于衷啊,真的会生病的!他没雨伞没雨衣,我给他送他也不要,每天就吃点儿面包喝点儿水,也不睡觉,人会垮的……” “你看你看你看,”简竞不停招手,“他开始晃了,站不住了吧?哥你不能这么狠心!” 简宁虽然躲在卧室没反应,但也一直趴在窗口往下看。 他越看越气,这种苦肉计太老套了吧?!明明有车,你偏偏要站在外面;明明下雨,你偏偏不打雨伞不穿雨衣,想博同情赚眼泪?没门! 爱淋雨就淋个够吧!病了最好!病了就消停了! 什么不睡觉,简竞你怎么知道他不睡觉?晚上大家都睡了,他干什么谁能看见?! 简直是神经病! 简宁郁闷地躺回床上,隔一会儿又忍不住来到窗口,心想雨好像确实更大了。 简父劝了那个劝这个,可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固执,让朱南走他不肯,让他上来也不肯,简宁更铁了心,就眼睁睁看着朱南那样折腾自己。 后来朱南在楼下昏倒,简父和简竞把他从雨里拖上来,赶紧换衣服擦身。 简宁站在一旁默然看着,最后进厨房,烧水切姜片。又淘了一小碗米,拿出两个鸡蛋,等姜汤差不多快熬好,就做焖饭。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求鼓励! 35、离婚协议 简宁从厨房出来,朱南已经被转移到卧室。 进去一看,那家伙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头发微湿,眉头微皱。简宁去卫生间拿了大浴巾,回来捧起那头红发,仔仔细细地擦拭,头顶尤其擦得小心。 朱南舒服了一阵儿,有些醒了。慢慢悠悠翻过身,跟简宁四目相对片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接着眼角忍不住一弯,自以为简宁肯让他上来就是消气了。 简宁起身说:“喝点儿姜汤吧?” 朱南听话地点头。 简宁去端汤,回来拿碗站在床边,跟朱南大眼瞪小眼。 简宁面无表情,朱南赖皮脸看着他,“我起不来……” 简宁张张嘴,最终无奈地放下碗,将枕头竖起,扶着朱南让他起来靠着,然后自己坐在床边,又端起碗吹汤。朱南认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比从前笨拙了许多,坐下时要撑着腰,还要分开腿,身体往后仰一点儿才舒服,但没过多久就得弯下腰,再过一会儿就又要后仰,看来腰的压力很大。 怀孕的辛苦旁人无法体会,朱南有些黯然,他该怎么做才能让简宁感受到他的关怀? 身体不适的朱南没精打采,委屈得像个小孩,简宁也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他,喂完姜汤之后又问:“还有焖饭,你是现在吃,还是睡一会儿再吃?” 朱南眼睛一亮,“现在吃!” 简宁撑着腰站起来,“不好吃……很难吃也吃吗?” 朱南的红眸不停闪烁,“吃,我吃!” 狼吞虎咽完毕,朱南被攒了几天的疲惫席卷,深深打了几个哈欠,倒头就睡,很快便呼吸均匀,发出轻微的喊声。简宁神色复杂地看他一会儿,关上灯走了。 走进厨房,刚把盘子碗放进池中简竞就飞奔过来把他推到一边,“哥,你肚子都那么大了,这些我来做,你去休息吧。” 简宁眉头一皱,走了。朱南换下的湿衣服正在洗衣机里转啊转,叮一声洗好了,他打开洗衣机,更伸出手,父亲却挡住他,自顾自地拿大盆拾衣服。 “你小心点儿,朱南说你最近身体不好。” 简宁后退半步,看着父亲端盆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 转身去拿拖把,想擦擦洗衣机旁的水,不过是一两下的事情,简竞居然又紧张地从厨房飞奔出来,一下夺了拖把,“哎呀哥,都说你别干活了,你怎么不听呢?宝宝重要还是干活儿重要啊?” 简竞很快把水擦干净,放下拖把边走边说:“哥你进屋去吧,好好跟朱南哥解决问题哦。” 简宁站在一旁,心情糟极了。 大家都认为朱南是对的,没人站在他这边,包括他的亲生父亲和弟弟也是如此!他深吸一口气,大吼:“你们都觉得我无理取闹,是吧?!可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他在楼下站了几天,就把你们收买了!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亲人?!” 简宁涨红着脸大口喘气,简父和简竞一个在阳台一个在厨房,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简竞从厨房探出头来,小声道:“哥你误会了,我和老爸当然跟你亲,但问题是……”他郁闷地抓抓头,“我们不想看你跟朱南哥闹矛盾嘛,要不我跟老爸先出去,你跟朱南哥好好谈谈?” “你们要走我也走!”简宁撂下句话,转身进书房,啪地反锁上门。 简竞无奈地摇头小声嘀咕,“什么嘛,还以为没事儿了呢。” 晚饭时朱南醒了,他下午睡得沉,不知道简宁发脾气的事,乐呵呵出来巡视一圈才发现简宁不在。简竞神神秘秘一指紧闭的书房门,朱南懂了,顿时垮下脸。 他拿空盘子将刚做好的菜装上一些,又盛了两碗饭,正要进去,书房门却开了。 简宁道:“朱南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才看见朱南手上的饭,便道:“你吃饭吧,吃完再说。” 朱南立刻摇头,“没关系,现在说。不过……你先吃点儿吧。” 简宁冷冷道:“我不饿。” 朱南道:“你再不饿宝宝也要吃嘛,我们俩是我们俩,别殃及宝宝。” 于是他冠冕堂皇地端着饭菜进屋,简宁反锁上门,坐在转椅上,朱南靠在墙边。 “我想到解决办法了。”简宁低着头小声说。 “嗯,”朱南点点头,“你继续。” 简宁先是一顿,然后吸了口气,“我们离婚吧。” 朱南:“……”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简宁所谓的办法居然就是这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继而夸张冷笑,“简宁,你搞笑呢吧?爱人吵架不提分手不提离婚,你有没有常识?有没有职业道德?!”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简宁眉头紧蹙,“我只知道我们根本不适合一起生活,你所做的我无法认同,我的原则你也不接受,我们谁都不肯为了对方妥协退让,婚姻怎么继续?”顿了顿,他接着说:“离婚是最好的、唯一的解决办法,更何况离婚客观而言对你利大于弊,你妈妈也会高兴,我草拟了一个协议……” 简宁去拿桌上的纸,一直没说话的朱南突然爆发出惊天怒吼:“你――放――屁!” 简宁吓了一跳,餐厅里简父和简竞也吓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下碗筷,面面相觑。 简宁扭头,无意看到朱南的脸,才发现他已经完全出离愤怒了。 朱南气哼哼地上前两步,一把夺过“协议”,看也不看就撕。 简宁道:“你干什么?!” 朱南直接将碎片扔他脸上,“你简直脑子有病!” 简宁皱眉道:“你小声点儿好不好?我爸爸在外面。” “你爸在外面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他听!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儿子是个神经病!”朱南气得双手叉腰直转悠,努力压抑着把简宁直接压倒然后狠狠教训的冲动,“简宁你说,我们从认识到现,我对你怎么样?我对你的家人怎么样?而你对我又是如何?!以我的家世和身份,我有必要跟在你屁股后面讨好你吗?!”他哼哼喘着粗气,“发生了屁大点儿事儿就说离婚,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告诉你没门!你这辈子也别想跟我离婚!” 简宁被他吼得发双耳痛,心乱如麻,“是,我承认你对我好,可问题是我们真的没办法一起生活,你不觉得吗?继续下去,只会让大家都痛苦。” “我不觉得!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怎么你就觉得了?怎么你的心眼儿就比别人都小?!跟你无关的事你别管不行吗?把你所谓的道德收敛收敛不行吗?就当你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跟我过不去?我才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啊,她算是什么?!” “她……”简宁一脸难过,“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朱南冷笑,“你说清楚,什么叫很重要的人?我和她究竟谁重要?!” 简宁低头沉默。 朱南吼道:“你说!明明想了却不敢说算什么男人?!” “我……”简宁全乱了,“我不知道……我不想她被人欺负,也不想你做那种事……” 朱南一愣,不做那种事,那就不是他了。 他这么想着,却没说出来。抬头望着屋顶的灯,眼睛被晃得发痛,他突然浑身无力,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可悲。付出那么多、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结婚了、有孩子了,却要跟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斗,而且,还不一定斗得过。 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人比他更惨。 他就像个傻瓜,不,傻瓜至少知道保护自己的食物不被抢去,他连傻瓜都不如。 “想离婚?可以,”他很平静地说,“你先把欠我的钱还了。” “你……”简宁抬眼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能……” “什么怎么能?你欠我钱,这是事实。你既然不是我的伴侣,那我当然要收账。” “……朱南你太无赖了。” 朱南耸耸肩,“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我就是这样。”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讨厌吧,我习惯了。”朱南彻底破罐子破摔,“拿不出钱,契约就继续。你父亲和弟弟就在外面,他们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全是因为有我。否则……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简宁咬牙切齿。 朱南冷笑,上前一步抬起他下巴,“不要不识好歹,否则再有耐心的人都会失控。简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想跟我离婚吗?你对我……就没有丝毫情义?” 朱南目光带着狠意,看了他片刻转身走掉。 简宁崩溃地趴在桌上,想起苏晨曾说过的话,是的,即便再好、再有耐心的人也受不了他这种性格,他终究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爱,得不到任何幸福,他终究……只会是一个人。 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两天,朱南没再出现,也没有电话短信骚扰,父亲和弟弟看见他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孤独感顿时更强烈了。 最寂寞无助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可仪打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呼……三更完毕!预告可仪的电话会讲很重要的事情哦~~~决定剧情走向的事情哦~ 再ps今天去看樱花喽,小小声地说,围脖会出现小鱼真相哦~ 36、密信与肺炎 “可仪,身体好些了吗?现在在医院还是在家?”简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随意。 “好多了,也出院了,就是精神差,医生不让我下床。你呢?听说你也住院了,怎么回事?” 简宁脑中自播放出那天跟朱南吵架又摔下楼梯的情景,只觉得郁闷,便敷衍道:“没什么,月份大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况且我平常又不太注意。” “小宝宝还好吗?还有你,会不会很辛苦?” “还好,现在主要是安胎。宝宝的灵力越来越强,可它自己不会控制,比较暴躁,”简宁生硬地开了个玩笑,“我跟你差不多,精神有点儿差,不能操劳。” “你怎么能跟我差不多……”可仪话里有话地叹气,“你虽然辛苦,却是为迎接新生做准备,而我是行将就木了,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 简宁心里一紧,“你别这么说,会好起来的。” 可仪苦笑道:“不用劝我,我想通了。讨厌的是现在大家把我看得很紧,哪儿都不能去,什么都不让吃,天天躺在床上,弹琴都不可以,想找你聊天,又怕打扰你和小宝宝休息,朱南怪我。” 简宁一愣,看来她还不知道他和朱南吵架的事。 “现在我懂了,要求不能太高,能打电话就不错,”可仪自我安慰道,顿了一下,突然说:“简宁,有件事我想问你。” 她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简宁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你说,什么事?” “不久前朱南送了封密信给我。” 简宁大惊,密信?!什么意思?信上写了什么?朱南那家伙要干什么?! 可仪压低声音,“他在信里列举了朱林意图推翻宗家的详细证据,包括他与宗家几位重要家臣的会面及谈话内容,那几位家臣,朱南也一一给出了他们背叛我的证明。他还说朱林也在威胁他,他没办法,所以表面上跟朱林合作。他说这些,第一是为了表明忠心,第二,他想作为间谍破坏朱林的阴谋,所以,他希望我给他支持。” 简宁越听越惊讶,这这这……朱南耍得是什么阴谋诡计?! “简宁,我想问问你,这是真的吗?” 简宁一怔,沉默不语。 “简宁,朱南他……值得相信吗?” “我……”简宁欲言又止,他已经完全晕了,可仪问了好几次,他才语无伦次地说:“其实那些事我根本不了解,朱南也从不告诉我,所以我……不知道。” “这我明白,我并不是让你帮我分析事件,我只让你告诉我……”可仪顿了顿,“就你对朱南的了解,你觉得他是在骗我,还是真的想帮我?” “这……”简宁头皮发麻,“这么大的事,单凭感觉判断,太不妥了。” “不,简宁,我相信你,”可仪语气笃定,“你是朱南的爱人,如果我不是因为绝对相信你,那我这么做,不是太傻了吗?” 是啊,简宁反应过来,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简宁,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一下就没辙了。我到现在还怕得不得了,万一出了事,我却什么都不做,或者什么都做不好,我怎么对得起父母和朱家……” 可仪慌了,简宁连忙劝她,然而劝说却没有任何作用。 “简宁,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可仪急得几乎哭出来,乞求道,“我知道我不该说,本来我也不想说的,可是跟你聊着聊着,我就忍不住了,我……” “可仪你别这样,冷静一下。”简宁眉头紧皱,一事接着一事,他要疯了。 其实有关那件事的一切都是他猜来的,朱南从没亲口说过,他要怎么做,自己更是一无所知,所以跟可仪绝对不能乱讲。但也不能肯定……朱南是真的好心。 或者……简宁脑中念头一闪,会不会是朱南回心转意了?因为提离婚的事刺激到了他?会吗?他真的肯为自己改变,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又或者,他这个举动实际上更复杂,暗含了他们都想不到的目的? 简宁和可仪对权谋一窍不通,两人凑在一起也想不到好办法,可仪一问再问,最后逼得简宁只好说些自己确定的事敷衍过去。 “朱南要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朱林不是好人,朱南跟我说过,他拉拢其他人试探你、找机会害你,上次不就是吃了他送的点心你才发病的吗?我都跟大家说了,你准备怎么处理?” “那件事……算了吧。” 简宁心想朱南猜的果然不错,但还是忍不住劝她,“怎么能算了,可仪……” “证据不足,处理也不会有实质性结果,反而还有可能激怒他。” 简宁心里一凉,“你怕他?” “不是怕他,是……我斗不过他。” “可你有他没有的权力啊!” 可仪深深叹了口气,“他们做起事情来,哪儿还在乎这些?他想要的,本来就是不属于他的权力。我都不过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人伸了只手给我,我想抓住,却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个好人。” 两人沉默,却都没有挂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好像这样就能相互支持。 不知过了多久,可仪说:“简宁,我决定了。” 简宁一愣,“什么?” “既然我相信你,那就也相信他。” “可仪……” 简宁慌了,该怎么说?你别相信他?他说不出,更不确定。 “就这样吧,”可仪似乎有了信心,语气坚定,“先挂了,你好好休息。等我们身体都好一些,就见个面,叫上朱南一起,再见。” 可以首先挂断,简宁盯着嘟嘟响的听筒,完全无措了。 正考虑要不要打给朱南问问,门突然被撞开,简竞冲了进来。 “你干什么?”简宁不满地问。 简竞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哥,快、快……朱南哥住院了!” “什么?!”简宁吓得站起来,本能地想往外冲,起来得太急肚子痛了一下,也正是这一下,让他找回了些理智。他故作镇定地问:“为什么住院?” “肺炎,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这下简宁彻底镇定了。 他坐回椅子上,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失态,好像很担心他似的――虽然……确实很担心他――关键是简竞的反应太吓人了,让人忍不住以为是车祸之类的大意外。 “哥你怎么坐下了?还不快点儿去医院。” 简宁别扭道:“肺炎而已,我为什么要去。” “喂哥,”简竞一脸“你不是吧”的表情,“肺炎也是可大可小的。” “他发现得及时,又住在大医院,不会有事。” “哥……”简竞简直要疯了,“他怎么说也是为了你淋雨淋成肺炎的啊!” 说到这简宁立马进入阴谋论模式,“你怎么知道他是淋雨淋的?那天我给他量过体温,没发烧。” “谁说上一秒淋雨下一秒就一定发烧的?哥你也是个准医生,发病有潜伏期你不懂吗?” “那你怎么知道他生病住院的?他不是昏迷不醒吗?难道还会给你电话?” “哎呀哥,你不要再疑神疑鬼地以为我们都在骗你好不好?你是不是产前焦虑啊!” 简宁脸色尴尬,“你说不说?” 简竞做投降状,“说说说,本来我跟朱南哥说好,今天他带我去医院介绍实习……” 简宁皱起眉,“你才上预科,基础理论都没学完,实什么习?” “哎呀我想尽快接触实际操作嘛,就算在医院什么都不做,只看着也行……好了说重点,到了约定的时间朱南哥没出现,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消息,就打电话过去,才知道他生病住院了。” “谁接的电话?” “一个女的,应该是他妈妈。” “你怎么知道是他妈妈?” “冷酷严厉,跟你形容的差不多。” 简宁:“……” “我说完了,哥你也该做走了。” 简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走?” “去医院啊,别跟我说你还不去啊!这真是你的不对了!” 简宁很犹豫,他倒不是不想去,而是…… “哥,我跟老爸商量好了,你不去,我们俩就去。总不能让人家以为我们是平民就不懂道理!给你十分钟考虑,我先去收拾东西。” 简竞出门,简宁郁闷无比,十分钟后,到底还是拦住父亲和弟弟,自己去了。 这是自己的事,怎么可能让他们去面对? 去医院的路既短暂又漫长,简宁挺想尽快看到他,可又不知道看到他以后怎么做。思想反反复复,人已经来到病房门口。 叶廷转过身,用那双冷峻的银灰色眼眸打量他,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了。 “妈,你好,朱南他……还好吧?” “他昨晚喝得酩酊大醉哭闹不休,”叶廷面无表情道:“你知不知道,小南从没有为了任何人放弃家里的事不管过;他从十五岁父亲去世那天起就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从十岁起就再也没生过病,更别说住进医院昏迷不醒!” 愤怒的母亲拂袖而去,简宁呆呆站在门口,隔了好一会儿,终于推开那扇仿佛有千斤重的门,走了进去。 37、和好如初 简宁很感慨,一个月间,他与朱南竟然先后住院。朱南正打着针睡觉,他不知道能干什么,就坐着发呆,他想还好是先后住院,否则如果两人一起,谁来照顾对方呢? 他不习惯被仆人服侍,朱南也一点儿没染上娇生惯养的毛病。就像可仪说的,看起来是个风流浪子,实际上很有责任心,很可靠。 这样漫无目的地乱想,渴了喝口水,累了在沙发上靠一靠,针快打完时叫护士换药,全部打完以后,他把朱南打针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了静静地站在一边,看他睡觉。 为什么生病了就平躺着,不像以前那样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呢? 简宁觉得自己很无聊,坐回沙发上看时钟,晚饭时间刚过,朱南醒了。 红眸巡视一圈,发现简宁时,露出明显的惊异。 “你来了?” 简宁从沙发上站起来,点点头。 “过来,我没力气说话。” 简宁只好走到床边站着。 朱南拍拍身边,“坐下,站着不累吗?” 简宁目光一闪,欲言又止,最后挨着他坐下。 朱南笑了,“像个小学生似的,真听老师的话。” 简宁不自然地挑眉,没话找话说:“你感觉好点儿了吗?已经开始退烧了。” 朱南疑惑地蹙眉,“我怎么了?” 简宁无语,敢情在病床上躺了一天还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你得了肺炎,发高烧,还昏迷不醒。” 朱南咋舌,“这么严重?我好好地怎么会得肺炎?” 简宁心想他一定是那种极度不敏感,放任小病变大病,被一个小感冒杀死的人。 “不严重,治疗及时,很快就没事了。我想你可能是因为……”他挺尴尬,“前几天淋了雨,还胡乱抽烟喝酒,所以才病的。” “哦,”朱南恍然大悟,“你说不严重我就放心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妈刚才在,我来她就走了。你不需要特别照顾,佣人都在外面,怕打扰你休息。刚才家里送了冰糖梨水,还热着呢,你先喝点儿,润肺的,喝完再吃饭。” 简宁柔声细语,朱南也化为温顺小绵羊,听话得不得了。 坐起来跟简宁一起喝了梨水吃了饭,朱南擦擦嘴,扭头对着简宁笑。 简宁假装收拾碗筷,朱南抓住他,“待会儿叫他们收拾,你坐下,我问你话。” 简宁莫名其妙地被拉回来坐着,朱南问:“你还跟我离婚不?” 简宁:“……” 朱南握了握他的手,“别低头,开口说话,你想明白没有?” 简宁沉默一阵,不答反问:“妈说你昨晚喝得大醉,还……又哭又闹?” 朱南耸肩,“喝酒我记得,哭闹嘛,记得一点儿,至于怎么哭闹的就不记得了。” 简宁叹了口气,“你怎么那么任性……”“怪谁?还不都是你的错!好端端地提离婚,我要被你气死了!我让你想,你就石沉大海,两天了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当时只有撞墙才能解恨,但又知道不能撞墙,那就只能喝酒,结果越喝心里越难受,很快就醉了,当然就说胡话了啊!” 朱南一脸严肃情绪激动,憋着气说完就咳起来,声音沙哑,连肺部的震颤都听得见。简宁赶紧又倒了杯梨水喂他,前后顺气,朱南总算缓了过来。 “对不起啊。”简宁低头坐着,一脸郁闷。 “知道对不起我就别再说离婚的事。”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油盐不进,我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 简宁白他一眼,“你才死猪不怕开水烫!” 朱南伸手揽住他,“咱们俩都是死猪,宝宝是小猪,哈哈哈!” 简宁骂道:“你神经病!” 朱南一手搭上他的肚子,“宝宝又大了,我简直不敢想象有那么大一个宝宝呆在你肚子里。现在更辛苦了吧?还有上次的事,有没有后遗症?”拨开他额前的头发,指腹摸上去,“留了个小疤,估计再过一阵子就没了。” 简宁也摸了摸沉甸甸的肚子,“辛苦是辛苦,但一直在用药,恢复得还算好。临产时肚子会大得很可怕,我猜你都不敢看。” “谁说的,我们的宝宝我为什么不敢看?辛苦你了啊小简宁,”朱南抱着他的腰轻轻摇晃,“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无力地说些辛苦、谢谢,很没用。” “没关系,我觉得现在怀孕也不错,以后上班,能更理解孕产夫的心情,更好地为他们服务。” 朱南一愣,“很想上班吗?” 简宁顿了顿,点头说是。 “那等宝宝出生了,我跟妈说。” “她不会答应吧,最近她一定被我气坏了。” 简宁一脸郁闷,朱南嘲笑道:“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我……”简宁皱眉,“我看见她就害怕,不知道怎么说。” “你只要简单诚恳地道歉,之后一切交给我。” 简宁想了一下,点点头。 朱南问:“意思就是你愿意跟我回家了?” 简宁一愣,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跳进了朱南事先挖好的陷阱? “对了我有事问你,”两人腻歪得差不多了,简宁才想起那件非常严重的事,“可仪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你给她写了封密信,到底怎么回事?” 朱南一笑,“看来我猜得不错,她看完信,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你。” 简宁反应过来,“你故意让我知道的?” “可以这么说。” 简宁神色紧张,“你想干什么?你跟可仪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你觉得呢?” 简宁急了,“我很笨,你不说我就什么都觉得不出来!” 朱南示意他稍安勿躁,“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更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所以我大胆地赌了一把。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最好在宝宝出生之前,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宝宝出生以前?那就只剩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或者说,他不知道朱南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他猜的那种。 朱南搂紧他,在额前印下一吻,“上次你从楼梯上摔下去,我真是要吓死了,那种事我决不允许发生第二次,所以,我想换个方式解决。” “换个方式?”简宁蹙眉,那就是结果不变? “嗯,我必须考虑你的心情。” 简宁一脸疑惑,朱南不停地绕圈子,看来即使他再问也不会直说。 于是他也决定赌一把,“可仪对我说,她相信我,所以也相信你。” 一时间朱南也神色复杂,片刻后才道:“我谢谢她的信任。我……会尽力让她满意。” 此时简宁全乱了,尽力让她满意?意思是他会出手相助?哎……打马虎眼猜来猜去实在太累,他果然不适合这种复杂的生活。 正纠结着,朱南突然一按他的肩,神色郑重,“你不是因为这个才答应跟我和好的吧?” 简宁:“……” 朱南:“如果你是因为可仪才跟我和好,那我宁可不要。” 简宁心中一震,朱南又说:“我们之间不能有别人,你明白吗?” 这么一说,简宁开始思索,假设如果没有可仪那通电话,那他还会坐在这里,跟朱南心平气和聊病情、聊宝宝、聊以后吗?确定之后,他点头道:“不是,不是因为她。” 朱南终于释怀,“那我就放心了。” 朱南很快出院,两人先去跟简父解释了一通,才回转朱家。路上简宁非常紧张,心里默念着见了叶廷后该说的话,又怕真见了她,会被吓到语塞。 他简直无法想象朱南是怎样长大的。 两人手牵手进大厅,叶廷正在餐桌前喝茶看报纸,目光一抬,从报纸边缘越过,瞟了他们一眼。 简宁打了个颤。 朱南一握他的手,他战战兢兢上前,嘴唇发抖,“妈……我们回来了,我……让您担心,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希望您原谅。” 时间仿佛停滞,叶廷眼光犀利,半晌后她终于放下报纸,站起来先看简宁,然后扫了一眼朱南,最后再看简宁。“我早说过,婚后做自己该做的事。我的耐心不多,小南你是知道的。另外简宁,你道歉的对象不应该是我,应该是小南。” 教训完了,叶廷转身上楼,朱南上来搂着他,轻松地笑。 简宁长呼口气,却提不起精神,“妈妈刚才说我应该……” 朱南快速以食指按住他的唇,搂着他的腰,目光迷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亲爱的。” 简宁心中一热,还未反应过来就身体悬空,竟被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朱南笑道:“怕你有阴影,抱你跟宝宝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从下章开始,想虐小简宁的人有福了。 38、反常恐惧 简宁进洗手间很久都不出来,叫他也不应,朱南决定去看看。本是怕他身体不方便出意外,结果一推门他愣住了,紧接着就浑身沸腾。 简宁扭头与他对视,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从脸到脖子通红。 为什么捏? 因为简宁坐在座便器上,裤子褪到膝弯,腿间的硬棒紧贴隆起的腹底,直直挺着,顶端渗出液体。他一手拖着腹侧,一手握着它,旁边放着已经打开的药盒。 有关他动不动就躲进洗手间很久的疑惑解开,朱南双手插兜,嘴角勾起,流氓微笑。红眸一挑,简宁浑身一颤,脸红得简直滴血。 “……你出去。”简宁小声说。 朱南调笑道:“如此美景,为什么要出去?” 简宁耳根发烫,咬牙压低声音,“你快出去!” 朱南耸耸肩,不仅没出去,反而前跨一步,脚往后一蹬,关上了门。 简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逃更无处可逃,“你进来之前不能先敲门吗?” 朱南又耸耸肩,“谁让你不锁门。” 简宁郁闷极了,就这一次忘了锁,居然被逮个正着,太丢脸了。 朱南大步走过来,简宁浑身发抖,将头埋得更低。朱南站定,将他从头到脚欣赏一番,啧啧两声,然后弯腰抱住他,贴着他耳边说:“我来帮你。” 简宁看到朱南裤间也撑起帐篷,他靠上去的时候,朱南还舒服地哼了一声。 朱南转了个身,抱着他坐下,一边在简宁身上缓缓摩擦,一边用手帮他套/弄,还不忘亲吻脖颈和脸颊。简宁有点儿软下去的阳/物再度硬起,也不尴尬了,他完全放松,跟朱南一起体会一场久违的情事。 医生明确提出产前禁止做/爱,两人只好浅尝辄止。 释放后,简宁挺着肚子靠在朱南怀里,迟迟不愿起来。 很快朱南腿就麻了,抱着简宁换了个姿势,亲亲他的耳根,问:“很累吗?” 简宁闭着眼睛道:“还好。” “累就累,不累就不累,还好是什么意思?” 简宁无奈,“是有点儿累。” 朱南示意他把重心全放在自己身上,又亲了亲,拎起一边的盒子问:“药呢?” “……里面。”简宁声音极低。 朱南抬起他臀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但就这一个动作,简宁就又羞红了脸。 “你自己不好放吧?”朱南质疑道,“这么固执,换药都不要人帮。那个药是不是挺刺激的?我看你每次都好久,原来是没干好事儿!” 朱南弹了弹简宁软下去的阳/物,简宁厌恶地推开他的手。 朱南呵呵笑道:“说话,不说以后我就看着你换药。” 简宁只好老实答道:“药本身不刺激,但它……在的地方比较敏感,而且会动来动去,有时候需要……调整一下,所以……” “所以小小简宁就蠢蠢欲动,受不了了?”朱南调侃道,“我看小小简宁一定是想念小小朱南了,所以才常常闹别扭,它比你诚实多了。” “你简直有神经病,”简宁要起来,朱南却抱着他不让。 “其实小小朱南也很想念小小简宁,前后两个都想,可惜现在鸠占了鹊巢。”朱南恬不知耻地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啊对了,一直用这个药,你那里会不会……很松?” 顿时简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它……有扩张效果,能在一定程度上润滑产道,但不会对体内环境造成不良影响,它很滑很软,也……没那么粗,破坏力肯定不如……” 朱南眼睛一亮,“不如什么?” 简宁道:“没什么。” 朱南轻轻一挠他的腰,“快说,不说今晚不许你睡觉。” 简宁腰侧一闪,犹豫半晌,最后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不如……小小朱南。” 朱南张狂大笑,“谢谢你的夸奖,我很荣幸。” 简宁再次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再次验证了朱南等于流氓这个真理。 临睡前朱南问他:“周末有空吗?跟我出去一趟。” 简宁:“我天天闲着,要去哪儿?” 朱南沉默,眼神有点儿复杂地看着别处,片刻后说:“去朱林家。” 简宁一惊,“为什么要去他家?” “我们到底是兄弟,现在还不能跟他撕破脸,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 简宁问:“那我也要去吗?不去不行?” 朱南没说话,简宁懂了。 他抱着被子想了一会儿,“那好吧。我去。反正……就是去喝喝茶聊聊天吧,也没什么。你说的对,我没必要怕他,我越怕他,他就越嚣张,是不是?” 朱南敷衍地点了下头,简宁看着他,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谢谢你,”过了一会儿朱南握住他的手,“谢谢你支持我。” 简宁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小事嘛,况且我们……”况且我们是爱人,是一家人。 说不在乎,其实简宁还是很忐忑,坐在朱林家花园,扭头看朱南,朱南面色平静,情绪似乎还有些低沉,他心里越发慌了。难耐地动了动――最近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穿上正装出现在公开场合,臃肿的身体被硬挺的衣料包裹,浑身到处都难受。 “你怎么了?”朱南发现他的不妥,问道。 简宁摇摇头,“没什么,衣服有点儿紧,不太舒服。” 朱南握住他的手,“不会很久的,别担心。” “嗯。”简宁点点头,觉得自己可能是紧张过度,便尽量放松心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这时朱林来了,大家起身问候了一下,就又坐下品茶。 朱林几乎是直勾勾地盯着简宁,“简宁八个多月了吧?小侄子就快出世,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简宁坐立不安,只僵硬地笑了一下。 “最近跟伯爵大人见面了吗?她出院后一直闭门谢客,我们想见见都不行。不过你是例外,你们的关系出奇的好呢。” 简宁一愣,他说到可仪,是想试探什么? 朱南道:“简宁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没出门,更没见过伯爵大人。” “真是遗憾。”朱林抿了口茶,“看来现在没人知道伯爵大人的具体状况。” 一时间简宁好像明白了什么,忍不住道:“我上次跟她通电话,听声音,感觉她身体不错。” “是吗?那就好,”朱林复杂地看了简宁一眼,“不过没亲眼看到,还是不放心。” 简宁下意识去看朱南,想知道自己刚才那么说对不对,可朱南却没反应。他越来越觉得奇,今天的朱南……跟以前都不一样。 “哎,”朱林夸张地叹了口气,“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我无论想见谁都见不到,就是你,也是央求了小南好多次,他才答应割爱让我见见,真不容易。” 简宁一怔,他叫朱南带自己来见他?什么意思?扭头一看,朱南还是一脸淡定,顿时他更慌了,朱林话里有话,朱南又这么反常,到底怎么了? “你的茶凉了,我帮你添一些。” 朱林端着茶壶走到他旁边,他抬手想说不用,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撞上朱林的手,而后朱林一个踉跄,把一壶茶泼在他身上。 他连忙站起来,这场景……太诡异了! “你没事儿吧?烫着没有?”朱南总算恢复神智,上下检查起来。 简宁呆呆站着,朱林道:“茶是温的,不会烫伤,就是衣服湿了,我叫人带你去擦一下吧。” 看来这一切都是朱林自导自演,简宁慌乱地看朱南,朱南点头,意思是让他去。他心里叹口气,只好跟仆人走了。很无助很担心,身处朱林的地盘,越发没有安全感。 看着简宁走远,朱南脸色沉下来,道:“你满意了?” 朱林冷笑,“如果这样就能满意,我还是我吗?小南,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朱南黑着脸不说话。 “小南,我真没想到你会背叛我。”朱林道,“没错,我们都很贪心,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可一个人的贪心程度必须与实力成正比,否则会死得很惨。” 朱南眼神低垂,仍是沉默。 “小南,你帮我做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但人类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别以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知道。今天,是因为我觉得我们还有转还的余地,才特意找你。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就不得不痛下决心,做些什么了。” 朱林转了转左手上的戒指,回头看着简宁离开的方向,起身走了。 来到休息室,仆人建议简宁把衣服脱下来,找套别的换上,简宁坚决拒绝。 衣服烘干,他呆呆坐着,想起那晚朱南要他一起来朱林家时就已经不太正常的表现,更加心乱如麻。他们有什么阴谋吗?可朱南是不会害他的。 这里的压抑让他一刻都不想多呆,谁料起身打开门,竟发现朱林站在那里。 他一下慌了,大声质问:“朱南呢?他在哪儿?” 朱林笑而不语,堵住他的去路。 简宁左右走了几次,都被朱林挡得严严实实,他急得吼道:“你滚开!” 朱林先是一愣,随后笑说:“脾气这么大,小南怎么受得了你?” 说着朱林动作极快地揽住他的肩,左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抹,简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急又怕,他狠狠一踩朱林的脚,双手大力推开他,快速往楼下跑。 他已经忘了自己怀孕八个月,身体不便,他拼命地跑,假想着朱林就在身后追赶,好像下一秒就会抓住他。实际上朱林并没有追他,而是抱臂看着他仓皇逃窜的笨拙身影,哈哈大笑。 很快他便体力不支气喘吁吁,肚子也痛起来,然而还是跑个不停。 终于在花园里见到朱南,朱南迎面抱住他,一脸悔恨和心疼,“你还好吧?” 他抬起头,目光与朱南相接,顿时委屈和愤怒升至顶点,彻底爆发,他嘶喊一声:“不用你管!”继而推开朱南一个人走掉,心里难过极了。 39、玫瑰发饰 出了朱林家庭院,简宁实在跑不动了,转为默默向前走。朱南跟在后面,知道现在不能火上浇油,得等简宁自己冷静,所以他不急着上前,也不说话。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做事一向当机立断,然而每当事情与简宁有关,却不由地患得患失。 就这么走啊走,简宁终于累了,停下扶着大腿喘气,接着又撑腰挺起身体,看来不太舒服。 朱南犹豫了一下,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简宁想抽手,可终究却没那么做。 朱南道:“累了吧?咱们回家。” 简宁转过身平静地问:“你都没什么要解释的?” 朱南目光一闪,别开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简宁更困惑了,“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上次说过,你可以不告诉我,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只知道一部分然后去猜另一部分,我脑子很笨,我会瞎想,我会自己吓自己你明白吗?” “对不起。”朱南诚恳地说,面色艰难,顿了顿,他握住简宁双手,“简宁,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再忍一忍,好不好?” 简宁有些震动,朱南又道:“很快就会过去,很快就没事了,你相信我。” 简宁蹙眉,他现在已经不觉得惊慌、愤怒了,相反,他渐渐明白朱南也很累、很无力。但那种突然就处于危险、突然就无法掌控局面的压迫感,他无法承受。 “那个……”他败下阵来,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好说,我理解,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就是我……有点儿胆小,经常会很害怕。” 朱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突然重心一降,抱住他的腰,下巴枕在他肩上。朱南比他略高一些,这样看来,就好像朱南很无助很委屈地挂在他身上求安慰。 “有我在,”朱南说,“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一直都在。” 简宁身体微微后仰,犹豫半晌后,也抱住朱南。他已经忘了刚才自己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他只记得这一刻,他们都需要对方。 “朱南,”简宁试探着问,“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说的是你。” 朱南与他侧脸蹭了蹭,“你怕我有危险?” 简宁一怔,诚实地点头。 “放心,不会有事,”简宁感觉朱南抱他抱得更紧了,一声笃定的保证贴着耳边传来,“我答应你了,绝不会有事。” 两人心照不宣,这次事件,误打误撞让他们的感情攀升了一个层次,他们好像也成了那种水乳交融、苦难中相互扶持的伴侣。 第二天两人一同前往宗家,简宁看到可仪,才发现自己之前想得太乐观了。她根本下不了床,精神很差,面上毫无血色,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她不说话也不动,真的就像一具纸做的躯壳。 简宁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明明那样好那样善良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仪的心态倒是不错,虽然动不动就咳嗽不止,但仍坚持聊天,用她的话说,见到他们太高兴了,即使永远这么咳下去也甘愿。 然而她越这么说简宁就越烦躁,甚至做不到敷衍微笑。可仪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他再说些“别担心”、“一定会好起来”之类的话,不是自欺欺人吗? 聊了一会儿,可仪一脸抱歉地对简宁说,她和朱南有事要谈,希望他回避。简宁猜到肯定与那封密信有关,便主动说去花园里走走。 走在曾经一同散步的小路上,忍不住想,她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他们还会有再次散步聊天的机会吗?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压抑而憋闷的感觉直到跟朱南回家后仍然挥散不去。 朱南也沉默了一路,简宁便识相地没问他们的谈话内容。 总之,可仪的意思传达给自己,自己的意思传达给朱南,朱南一定能懂。 晚上简宁在床上翻来覆去,朱南从身后抱住他,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简宁摇摇头,看着朱南那关切的眼眸和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他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翻过身缩进朱南怀里,将头靠在他肩窝,喃喃自语:“我心里难受。” 朱南右手插进他头发里缓缓按着,淡淡问道:“因为可仪?” 简宁点点头,闷声说:“她今天拉我的手,我就试了试她的灵力,她体内的平衡已经被打破,灵力全乱了。后来你们谈话的时候,我去问医生,医生说治疗一直在进行,但她的身体却是完全排斥的状态,什么都接受不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纯消耗?” “对,一天天下去,身体耗干了,她也就……”简宁眼睛泛红,身体微微颤抖。 朱南叹了口气,“人各有命,死神降临,谁也无法抗拒。我们只能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可以多去陪陪她。” “可以吗?”简宁抬眼询问,“上次不是说我这样做对家族不好吗?” “特殊时期,顾不了那么多了。” 简宁一想也是,人都不行了,难道他还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真的很讨厌朱林,甚至是恨他,没有他可仪就不会发病,更不会弄成这样。” 朱南摇摇头,“朱林只是正好成为了事件触发人,可仪是否长命百岁,跟他其实没多大关系。” 简宁一愣,朱南一直头脑清醒,他却感情用事,随便发生点儿什么就无法理智判断。 哎,他跟朱南差距好大。 “宗家现在闭门谢客,你虽然被允许自由进出,但越是这样,就越要保密跟可仪有关的一切,尤其是她的身体状况。” 简宁略一思索,明白过来,郑重地点点头。分家虎视眈眈,家主之位摇摇欲坠,如果这时候放出家主病危随时可能过世的消息,绝对会造成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分家摸不清真相,就都不敢轻举妄动。相反,谁第一时间获得准确情报,就占据了绝对主动。 朱南亲了亲他的额头,劝道:“你别太伤心,人……总是要死的。换个角度想,可仪身心备受压抑,过得这么痛苦,或许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明白,但真正面对了,又怎么能这么快想通?”简宁叹了口气,“虽然我跟她认识才几个月,见面也不多,但真的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当时我还想,是不是老天眷顾我了,要送一个知心朋友给我,结果……”简宁苦笑,“我还是运气差,唯一的好朋友,眼看着又要失去了。” 朱南静静听他讲述,眼神迷离,望着虚空里的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注意到她头上那个玫瑰发饰了吗?” “就是那个叶子是银色的红玫瑰发饰?她好像一直戴着。” “对,就是那个。” “那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很特别,尤其是对贵族女孩子来说,”朱南换了个胳膊抱着简宁,“但凡贵族有女孩诞生,家里就会打造一个以族色为主色的首饰作为诞生礼,等这个女孩过了十六岁,就每天佩戴,直到她订婚那天,那个首饰会送给未婚夫。” “哦,”简宁恍然大悟,“诞生礼物、成人礼物、订婚礼物,原来贵族也挺节俭的嘛。” 朱南笑着摇摇头,“本来关于这个首饰的说法,是女孩子主动选择,将它送给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亲人、老师、朋友,谁都可以,不送也可以。不送的话,首饰会在去世后作为陪葬品,但一般都会送出去,因为送出去的意义是,这个世界上有人与你共存,有人重视你,如同你重视她。可由于大部分女孩子都乐于送给恋人,久而久之,大家就习惯了将它作为订婚礼物。” “原来如此。” 朱南道:“你可以请求她把发饰送给你。” 简宁一惊,“这……不合适吧。” 朱南耸了下肩,“为什么不合适?它本来就不是订婚礼物。你不觉得它的意义很重要吗?对可仪来说尤其重要。” 这个世界上有人与你共存,有人重视你,如同你重视她…… 简宁一想是啊,可仪最需要的,不就是这个么?如果发饰作为陪葬品跟着她一起走,感觉好伤感,就像她根本没存在过似的。 朱南晃了晃他的肩,“你既然想为她做点儿事,那就试试看,就算她不同意也没什么,况且我觉得她一定会同意。” 简宁听朱南一解释,越想越激动,那种感觉,就像自己为她延续了生命,真的太有意义了。 “但是……”他怀疑地看着朱南,“你不吃醋吗?” 朱南无所谓一笑,“你觉得呢?” 简宁别开头,“我觉得不出来。” 朱南还是淡然地笑着,没再说什么。他用被子将两人裹紧,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天,简宁心里不那么难受了,抱着朱南,很快就睡了过去。朱南却一直盯着他,目光深邃,难以言说,最后在他眉角印下一吻,闭上眼睛,疼惜地将他搂紧。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有史以来最大的高/潮即将展开…… 40、伯牙子期 一周后可仪再度发病,情况危急,抢救了一天一夜,总算从死亡线上将她拉了回来。简宁再去探望她时,竟发现她居然下床了,而且精神不错。 简宁先是惊异,接着就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再看医生和仆人的脸色,看来他们的想法一致,所谓回光返照,可仪所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可仪心知肚明,所以越发珍惜现在最后这短暂的时间。与简宁共用午餐,她破天荒地吃了很多东西,不再忌口,也不再遵守什么餐桌礼仪,两人想说就说、想笑就笑。 饭后来散了会儿步就直奔琴室,她一首接一首地弹,好像要把所有曲子在今天弹完,简宁坐在一边,什么都没听进去,看着可仪那只想争取生命最后一分一秒的坚持,心里难过极了。 后来可仪终于停下,她好像明白过来,无论再怎么抓紧时间,都不可能将自己的愿望一一实现,生命那样美好,有时候,却也这般残酷。 她示意简宁坐近一点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叹气道:“我恐怕见不到它出世了。” 简宁拼命摇头,“不会的,还有半个月就到预产期了!” “半个月,”可仪抬头喃喃自语,“好长……” “你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你不是说,以后要教宝宝弹钢琴吗?” “对不起简宁,我要食言了,”可仪无奈苦笑,低声念道:“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简宁蹙眉,“你说什么?” “这是我以前听到的一个关于古代人类的故事,”可仪道,“讲了两个人,一个是善于弹琴的俞伯牙,一个是善于倾听的钟子期。俞伯牙弹琴时,心里想着高山,钟子期便说你曲中弹的是巍峨高山;俞伯牙想着流水,钟子期便说你曲中弹的是潺潺流水,两人引为知音。有一天钟子期死了,俞伯牙觉得世上再无知音,便摔了琴扯了弦,发誓终身不再弹琴。” 可仪一解释,两人都心生怅然,相对无言。 片刻后可仪摇头笑道:“不对,我们俩位置反了,这故事不合适。” “不,”简宁红了眼眶,坚决道,“这个故事很合适,我们就是对方的知音,不仅仅是弹琴,还有许多其他的事,都只有我们才能理解对方。可仪,除了你,今生我也不再听任何人弹琴!” 可仪一惊,“你……不必为我这样。” “我心甘情愿这么做,因为除了你的之外,我理解不了任何人的音乐!” 简宁信誓旦旦,可仪被深深震动,半晌后仿佛想通什么,道:“好,我谢谢你对我如此看重,那么现在,我为你演奏或许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首曲子,也是我专为你创作的。” 可仪闭上眼睛,灵感来时就如滚滚潮水,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飞翔,时快时慢;她神色祥和而幸福,时而微笑时而舒展,好像在美丽的梦中徜徉。简宁震惊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即兴创作,太厉害了。而他也终于真正体会到,音乐就是感情的肆意抒发,同时也更加懂得了那个故事的含义。 一曲结束,可仪闭着眼,似乎在回味什么,片刻后睁开,一脸满足。 两人相视而笑,简宁问:“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可仪道:“既然是为你写的,就以你的名字命名。” 简宁受宠若惊,下意识道:“能教我弹吗?” 可仪一愣,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坐在长凳上,可仪把曲谱默写出来,然后手把手、一句一句地教他。简宁很认真,但隔行如隔山,他又没天赋,学得很慢,到下午才勉强能弹两句。 然而有这样的成果两人都挺满意,他们离开琴室,在夕阳下跳舞。舞步流转中,简宁看着可仪发髻上那支栩栩如生的红玫瑰发饰,几度想要开口,却终究没下定决心。 晚饭后朱南来接他回家。简宁坐在车上,右手插在裤兜里,反复摸索里面几张折叠成块的纸。那是与他同名的钢琴曲曲谱,可仪最后的礼物,有生之年里,他有希望完整地将这首曲子弹下来吗?看着窗外逐渐降临的夜幕,那浓重的黑色,仿佛关闭了人心中所有的希望。 突然左手一热,他回过神来,见朱南握着他的手,一脸笃定。 简宁情绪很不稳定,每天必须跟朱南说说发生的事和自己的困惑不安,听听他的开导,才能安然入睡,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产前忧郁症。 朱南最近很忙,经常心事重重心不在焉,更经常在他睡着以后才回来,又在他没醒的时候就出门,弄得他都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回来过。 身心的双重压力,他不断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只要坚持过这一段就一片光明了。 可仪将不久于人世早已是意料中的事,简宁听到消息时并没有太震惊,只是尽一切可能赶去见她最后一面。他问朱南要不要一起去,朱南拒绝了。顿时他有种极其异样的感觉,分辨不出是什么,然而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多想。 临走前朱南再次叮嘱他,无论如何不能把可仪的任何消息透露出去,在宗家少说话,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就打电话问他。一瞬间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简宁脑中一团乱麻,随口跟朱南说知道,人已经出门上车。 赶到时可仪已经昏迷,他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原始方法在关键时刻很管用,可仪奇迹般睁开眼,对简宁露出极度虚弱的微笑,很明显她还有意识。 “简宁,你来了……”她气若游丝,“我……很高兴。” 简宁的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简宁、简宁……” 可仪去握他的手,可努力了半天都没成功。她的声音微弱得仿佛从天边传来,甚至让简宁有种错觉,好像他们现在已经身处不同世界了。 “可仪,你想说什么?”简宁尽力弯下腰,将耳朵贴在她嘴边。 接着,他听到可仪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 简宁鼻子猛地一酸,“可仪你放心!我一定会永远记得你!一定会!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更是我最好的、唯一的妹妹!” 可仪露出满足的笑,接着呼吸更加急促,脸色泛白。简宁目光上移,看到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发饰,在可仪弥留之际仍漂亮地插在那里,好像象征着她的生命永远不会停止。 他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可仪,把你的玫瑰发饰送给我,好吗?” 可仪虚弱的面孔猛然一僵,眼神中满是惊异、震惊和不解。管家和下人也都震惊地看着简宁,然而简宁背对他们浑然不觉,更没从可仪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不妥。他只以为,那是对贵族女孩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随便送人,便更加诚恳地请求。 “可仪,如果你认为我是你重要的人,那么请你送给你,我愿意……” 我愿意珍藏它,与它一起活下去,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可仪剧烈的猛咳打断。可仪面色通红,最后用已经空洞的眼神盯着简宁,艰难地说:“我明白了……我、我明白……了……” 力气回来了一些,她一手抓着简宁,一手颤颤巍巍地从头上拔下玫瑰头饰。 “伯爵大人!”管家上前大喝一声,“您真的要……” 可仪一顿,看看管家,又看看简宁,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头饰放在简宁掌心。 简宁盯着那沉甸甸的头饰看了许久,然后握住,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 可仪还是盯着他,张嘴,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可仪……” 简宁终于发觉她跟刚才有些不同,她的目光有些冷,更有些陌生。 “可仪,我……”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已经结婚了再要她的头饰很不礼貌?或者说她想歪了?不对啊,她应该能理解的。 可仪无力地躺回枕头上,闭着眼虚弱地摇头。 简宁手足无措,“可仪,我不是……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事。” 可仪一愣,复又睁开眼睛,红眸如血,就那么盯着简宁,直到再次闭上,就再也没有睁开。 屋里的人纷纷下跪行礼,哭声响作一片。简宁心痛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突然朱南打来电话,简宁接起来,哽咽地“喂”了一声。朱南:“你怎么了?” 简宁:“可仪她……过世了。” 朱南顿了一下,“你现在在哪儿?” 简宁:“在她房间。” 朱南:“好,你呆在那儿不要动,什么话都别说,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朱南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强硬,简宁还是觉得怪,但他已经完全混乱了,只能听话地照朱南的吩咐做。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绝对想不到下章会发生什么…… 41、爱恨转瞬 二十分钟后朱南到了,简宁迎上去,见他身后跟着四个手下,神情严肃,好像将有大事发生。 朱南以指腹抹抹他红肿的眼睛,“别太难过。” 简宁胸口有块很明显的突起,他把手按上去,“这是什么?” 简宁把玫瑰发饰掏出来,“可仪把这个送给我了。” 朱南双眸猛地一缩,“她亲手给你的?” 简宁点点头,朱南又问:“当时有谁在场?” “管家、医生、还有几个仆人。” “他们说什么没有?” 简宁不明所以地摇头,“当时根本没时间说话……怎么了?” 朱南略一思索,也摇摇头,“没什么,这个你先给我。” 简宁疑惑地看着他,朱南道:“这毕竟是可仪生前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让别人看见你拿着,恐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简宁恍然大悟,朱南道:“不瞒你说,可仪过世的消息露了一些出去,现在局面紧张,你就别节外生枝了。” 朱南这么一说,简宁也跟着紧张起来,便把玫瑰发饰交给他。 “好了,先跟我走。” 朱南一拉他,简宁犹豫道:“我想再等等。” 朱南却坚决反对,“你不能一直呆在这儿,想让大家当靶子打吗?听我的话。” 朱南虽没细说,但简宁看得出事情不简单,为了避免麻烦,只好跟着朱南离开。临走时朱南低声对手下说:“盯紧这里,后援马上就到。” 手下们低头小声应“是”,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紧张兮兮的,简宁满脑子问号。 出了主宅才发现宗家庭院已经被军队包围,简宁吓坏了,拉着朱南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军队是哪儿来的?” “这是宗家亲卫队。” 朱南话不多说,拉着简宁上车,但不是一直开的那辆跑车,而是一辆黑色越野。简宁越发觉得古怪,“宗家亲卫队为什么要出动?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可仪去世了……而且,”眼看车子顺利离开宗家,“他们为什么任由你随便进出?” 朱南默然不语,双目微眯,片刻后道:“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以后慢慢再说。” 简宁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街道,肚子突然痛起来,体内有种强烈的收缩感,腰部坠涨,但很快又好了。然而此时他根本没心思顾虑这个,因为车子并非驶往回家的方向。 “你带我去哪儿?” 可仪去世是黄昏,现在夜幕降临,黑色从空中压下,好像预示着有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 朱南没回答他,只把车开得更快。 “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朱南还是不说话,扭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简宁心里咯噔一声,有种很坏的预感。 最后他们来到一家酒店,简宁极其不安地跟着朱南进房间,肚子一阵阵发痛。他坐在床边,这样行事诡异的朱南陌生极了。 “朱南,你起码说点儿什么让我安心好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简宁一脸急切,朱南却面无表情,张嘴吐出三个字,“去洗澡。” 简宁大惑不解,“你说什么?” “去洗澡,浴室里有件睡袍,洗完了换上。” “朱南你搞什么?!” 简宁要疯了,可仪刚过世,他知道多多少少肯定得出点儿事,但朱南这是干什么?带他来酒店洗澡,难道接下来是做/爱吗? 接着他便想到另一种可能,也是更加贴切的可能――朱南或许要去处理什么大事,不放心他,现在家里可能也不安全,所以就带他来这儿,让他洗澡睡觉? 这么一想,朱南的行为不再无法理解,他的恐惧少了些。 朱南还在催他,简宁想洗澡就洗澡吧,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忙。如果只是在这儿睡觉,静静地等时间过去,或是期待什么“一觉醒来一切就结束了”,他恐怕也只能照做。 简宁很伤感,他为什么丝毫帮不上朱南的忙?看上次的情况,朱南是站在可仪这边的,也就是说,现在他要靠一己之力对付九个分家?太危险了! 此时此刻自己除了给他添乱让他担心,还能做什么? 终于明白叶廷为何反对他们的婚事了,心中叹气,如果他是叶廷,他也绝对不同意。 自己不懂,可朱南是心知肚明一清二楚的!他…… 简宁痴痴看着朱南那高大如铜墙铁壁一般的身体,心想他真傻。 他到底看上了自己什么?居然付出到如此地步…… 撑腰走进浴室,身体不适,站一会儿都很难受,所以他只草草冲了一下就出来了。 深蓝色、真丝面料的睡袍被肚子撑得很高。简宁觉得自己的身体臃肿无比,却不知道现在的他看在别人眼中,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性/感与诱惑。 两人四目相接,朱南失神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别开头,表情很沉重。 “你……”简宁两手托着肚子,不知所措地站着。很奇怪,肚子一阵阵发紧,离预产期明明还有一个礼拜,大概是假性宫缩吧。 “去躺着吧。”朱南吩咐道。 简宁心想果然如此,躺进被子里,浑身的肌肉舒展放松,骨节都咔咔作响。朱南挨着他坐下,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宁主动伸出手与他握住,“你怎么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朱南的红眸转了转,“我得去办点儿事。” 简宁点点头,“那你……小心点儿。” 朱南一手抚上他的脸,眸中的光深不见底,“简宁……”他喃喃自语,“我爱你。” 简宁一怔,面色微红,犹豫半晌后,终于也决定说:“我……” 可惜他那句“我也爱你”还没说出口,朱南就猛吸一口气,突然站起来从兜里掏出几根长长的橡皮绳子,动作麻利地将简宁两手捆在一起,再把双头翻过头顶,用绳子吊在床头。 简宁大吃一惊,“朱南你干什么?!” 朱南却不做声,在简宁的扭动与反抗中,又将他双脚与两个床柱绑在一起。 怀孕后期肚子的压迫很重,简宁基本不能平躺,现在被迫这么做,很快就呼吸困难。他瞪着朱南拼命挺动身体,橡皮绳在手腕脚腕上不断摩擦。这种橡皮绳医院常用,非常牢固,他知道根本挣脱不开,可却不能不反抗。 “朱南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放了我!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不走还不行吗?我真的不走……” 朱南站着不动,面色凄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 突然房门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简宁顿时被吓出浑身冷汗。 是朱林!竟然是朱林! 这与那天被朱南哄去朱林家的情景一模一样! 朱林一脸阴谋得逞的奸诈笑容,简宁惊恐地看着两人,转而向朱南求救,“他怎么、怎么会在这儿?你说话,别吓我好不好?!” 简宁嘴唇发抖,沙哑的声音也抖个不停,朱南像被人抽去了意识,面无表情地站着。 朱林哈哈笑起来,上前几步,走到朱南身边一搂他的肩。 “小南虽然爱你,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当面临诸如家族利益的重大抉择时,他还是会牺牲你。” 简宁眼睛猛地一缩,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不能怪他,因为他也很难做。上次叫他带你来见我一面,即使我手握他背叛我的诸多证据,他还是考虑了整整三天,说明他非常重视你。只可惜,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能为了个人感情不顾整个家族,简宁,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吧。” “你们……”简宁仿佛瞬间坠入冰窖,心冷透了,“朱南,真的是这样?” 朱南低头不言语,简宁停止挣扎,半抬起身子,颤声问道:“你准备把我……交给他做什么?” 朱南还是不说话,简宁失望极了,“你不顾我没关系,可你连孩子都不顾吗?” 朱南双拳紧攥,青筋暴起,“……简宁,我对不起你。” “你明知道对不起我你还这么做?”简宁语带乞求,鼻子很酸,眼泪就快忍不住了。 “别说了……”朱南痛苦地闭上眼,吸了口气,转过身又定了一下,最终迈步朝门口走去。 “朱南!”简宁恐惧顿生,“朱南你回来!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回来!” 他拼命嘶喊,声音都变了调,然而朱南充耳不闻,简宁眼眶湿了,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两团火红色无比刺目,一远一近,一个消失一个放大。 门关上的一瞬间,简宁闭上眼睛扯着嗓子狠狠大叫:“朱――南――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坏坏的朱南没福气,小简宁就要说爱他了都没听见…… 42、以死相逼 大喊令口腔震颤,脑袋嗡嗡作响,此时此刻,腹中间断的阵痛在心中深深绝望的映衬下显得那样微不足道,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简宁偏过头,努力不去看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朱林,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发抖,恐惧让他呼吸急促。 朱林压□体眯起红眸打量他,啧啧两声,“你的本能反应不错,我很满意。” 手指从简宁脸侧开始,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简宁抖得更加厉害。 朱林以指腹在他胸口来回抚摸,“欺凌弱小的快感,是成功者必须获得的。” 他身体压得更低,鼻尖贴着简宁的皮肤,深深吸气。简宁双手攥着床单,忍不住一遍遍想起朱南,想得胸口发闷,呼吸苦难。 他心中苦笑,还想他做什么?他已经残忍地抛弃了自己。 现在怎么办?外面都是朱林的人,他即使逃出这扇门,结果还不是乖乖被人抓回来? 好像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他不想死,可是活着,就要承受比死亡更甚的痛苦和代价……被逼无奈,他深深吸了口气,将舌根顶在牙齿上,这样狠狠咬下去,就会死的吧? 谁料刚一用力,朱林就掰开了他的嘴,“想死?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说着掏出手帕塞进他嘴里,简宁瞪着眼睛唔唔直叫,接着身上一凉,被子和睡袍被扯开,身体暴露在灯光下。朱林先是目露惊讶,然后玩味地微笑,手放在他隆起的肚子上缓缓按压,“以前不知道,现在看来,真是别样的美感,”他不舒服地动了动腿,“居然能瞬间激发性/欲,有意思。” 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很不好,简宁抬眼望去,自己的肚子就像一座小山,有些下垂,皮肤更被撑得铮亮。朱林在他肚子上来来回回地摸,惊讶道:“怎么突然变硬了?” 简宁痛苦地皱起眉,心说不好,这个频率和感觉,恐怕不是假性宫缩。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还在他手里…… 也许真的会死。简宁心中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 朱林的手顺着肚皮向下,简宁难耐地闭上眼睛,怎么能这样……他不要,死也不要! 朱林将他内/裤往下一扯,跪上床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简宁双腿的绑绳解开。 最后他决定解开一根,然后抓着简宁的小腿一推,解开裤子,往他身上贴。 简宁痛苦地大叫,他真的很想死,他不能忍受这个人,坚决不能! 冷静被剥夺,他开始像发狂的野兽般拼命扑腾,大声嘶喊,极限爆发的力量很强大,朱林一时半会儿搞不定他,便要强上。他使劲儿一按简宁的肩膀,毫不顾忌压在他身上,简宁豁出去了,狠狠一口咬住朱林的胳膊,朱林也痛得大叫,可无论怎么打拽简宁,他都死命不松口。 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凉风吹进,床上两人惊异地回头一看,竟是朱南带着人冲了进来。 几把枪齐齐指着朱林,朱林也从裤兜摸出枪,顶着简宁的太阳穴。正大口喘息的简宁立刻呼吸一滞,心提到了嗓子眼。余光看到朱南,朱南还是一脸严肃,却没有看他。 朱南是来救他的吗?那么刚才的意义何在?利用他麻痹朱林然后反咬一口? 那么自己……只是他用作家族斗争的工具? 朱林见朱南的眼神和表情仍旧坚毅如往常,就明白了。他松开手,将手枪在指间一转,然后收起来,慢悠悠地整理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小南,想不到你居然来这一招。” 简宁彻底瘫倒在床上,浑身满布汗水,肚子越发地痛,整个下半身都像断了似的。 朱林掏出手机,“你以为我真会中你的美人计吗?” “我知道你不会,”朱南冷冷地说,“所以,这根本不是美人计。” 朱林不理他,打了个电话出去,谁料刚胸有成竹地“喂”了一声便脸色煞白,大惊失色。 朱南收起枪冷笑,“自己的私人武装突然变成宗家亲卫分队,很奇怪吧?” 朱林这才感到大事不妙,“你做了什么?” 朱南从胸口拿出一一样东西一晃,朱林惊讶地站起来,“玫瑰令?你怎么弄来的?” 听到这话,已经剩下半条命的简宁浑身一个激灵,艰难地扭头一看,朱南手上的,正是可仪临终前送给他的玫瑰头饰,为什么朱林叫它玫瑰令?! 朱南将红玫瑰别在胸前口袋上,淡然道:“朱林,你做事最擅旁门左道,所以不懂,有些事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张口要,对方就会给。” “胡说八道!”朱林面色严肃,“朱南,你迫害家主偷取玫瑰令,这是死罪!” “只有你还蒙在鼓里,”朱南不屑一笑,指了指胸口,“这个,是朱家第四十五代家主可仪小姐临终前交给简宁,让简宁转交给我的,宗家管家和一众下人都能作证。可仪小姐深明大义,及时决定了接班人,我现在,是朱家第四十六代家主,宗家亲卫队归我掌管,六大分家也纷纷献出武装,今天,我们要处死你这个处心积虑谋害前代家主的罪人。” “你、说、什、么……”朱林怒不可遏,咬牙切齿。 简宁更是震惊,那个红玫瑰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之前做了什么?! 朱南后退一步,四个手下同时开枪,打中朱林四肢。 巨响传来,朱林惊愕地倒地,朱南所说的话他还没消化,更没想到朱南竟真地对他开枪! “你以为你抓到了我的把柄?”朱南面冷如霜,“那全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你的人里有不少是我的卧底。朱林,你并不笨,也有实力,但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嚣张。前代家主曾写下亲笔信,许我在特殊时期自由进出宗家,便宜行事。如今几位家臣都已被捕,宗家坚不可摧,我以六大分家的力量对付你仅仅三家的联盟,你说谁会赢?”他终于看了眼床上的人,一字一顿,声音冷得仿佛从地下传来,“朱林,我要你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 朱林被拖走,留下地上几条长长的血线。 朱南深深叹了口气,走到简宁躺的那一侧床边跪下,低着头,认认真真给他穿好睡袍,简宁的眼睛很空洞,一眨不眨。 朱南摸了摸简宁的头,“对不起,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简宁不说话,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看不到他。 朱南坐上床,将人抱在怀里,心痛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家好吗?” 简宁目光呆滞,愣愣地听着这些话,曾经那些留恋的、温暖的、甚至别扭的感觉,都没有了。 突然他猛地活过来一样推开朱南,在朱南的惊愕中光着脚往外跑。朱南连忙去追,无巧不巧手机响了,他边追边打电话,问了情况,又果断给对方指示,然而即使这样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简宁怀着孕,不知为什么居然能跑那么快,等他下楼,人已经不见了。 心慌地四处看,简宁肯定不会往繁华地段跑,他转身追进小巷,一路大喊。 “简宁――!简宁你听我说!简――宁――!” 他确信简宁能听到,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就在附近,可这里小巷众多,迷宫似的弯弯绕绕,竟好半天都是抓瞎。今夜无月无星,唯有点点暗淡的灯光,感觉压抑极了。 朱南满头大汗,心中狂跳不止,最后追到一个小巷尽头,他停下脚步,听到那里有人粗粗喘息。 背光原因他什么都看不到,隐约可见一团黑影,他竟然有些害怕,不敢走上去。 “简宁,是不是你?”他试探着问,“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 巷子尽头有些细微响动,但没人说话。 “我错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跑了那么久,一定不舒服吧?先出来,至少为了孩子。” 里面仍是沉默,朱南试着往前走了一步,“那我进去,我进去好不好?” “你别过来!”简宁凄声嘶喊。 朱南一震,站住,吸了口气道:“可是你马上就要生了,这样跑出来很危险的,你和孩子可能会出事,我们去医院看看,然后再说别的事,好不好?” “我不要!你别过来!否则我立刻撞墙!” “好我不过去,你冷静一点儿。那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了好吗?我很担心。” 简宁窝在墙根下,抱着紧缩发硬的肚子,咬牙忍着痛。他浑身是汗,浑身发抖,更有滚滚热流不断顺着大腿流下。“你先告诉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出去!” 朱南劝道:“别任性,你的身体要紧。” “别废话!我最后一遍告诉你,如果你不说,或者说得不全,我绝对不会活着走出去!” “简宁你……”朱南的心仿佛插进了千把利刃,顿了顿,最后他盲目地看着小巷深处的漆黑,“好,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看到文下展开大讨论,俺的情绪都很复杂,那么长那么多的留言让俺很激动兴奋,但又很无措茫然,因为俺好像一直评论无能。于是昨天的评暂时都不回了(如果很快平静地话也许就又回了),但俺都有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看过,也好好地思考过,谢谢每一个留评发表意见的人。 连载至此是高/潮,也是比较争议的地方,俺想说呢,希望大家激愤的同时耐心一点,听俺继续把这个故事讲下去。因为设定原因此文的年代跨度相对较长,从少年到中年,一个人会经历很多、改变很多,毕竟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 我想展现这两个人的全部给大家看。(当然由于个人能力问题,展现得不那么完美(__) ) 剧透神马的还是不要啦,但是俺保证,不会胡来,会用心地、合情合理地写下去,希望最后能让大家满意,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ps俺依旧是有评必回的墨鱼哦,打滚求霸王上浮中~~~ 43、深巷对质 “朱家分家与宗家的斗争从我小时候起就开始了,虽然十个分家都有野心,但唯独实力排在前三的家族才有希望,尤以朱林的呼声最高。我的家族……常年保持观望收缩的态势,不张扬、不树敌,但私下的行动不少。” 墙角的简宁只穿着一件睡袍,身上因为疼痛而冒汗,风再一吹,时冷时热,他想蜷成一团取暖,却因为肚子的阻碍无法成功。往身下一摸,手掌上立刻一片血迹。 “可仪继任是推倒宗家的最佳时机,你第一次见朱林的时候,他正在威逼利诱我帮他,我同意了――当然,是假意同意。我与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表面合作、实则分化,相互进行间谍与反间谍的斗争。我帮他联络拉拢其他分家与宗家家臣的同时,暗中破坏,再一点点培植自己的势力,既劳心又劳力,那段日子……真的苦不堪言。” 朱南本想说还好有你陪我,但简宁大概不愿意听。 简宁双手紧攥着睡袍,他好痛,可必须忍着不发出声音。 “朱林最开始只是利用你对付我,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就真的……对你产生了兴趣。正好当时我故意露出马脚,让他抓住把柄。他逼我带你去见他,我故作犹豫,然后照办了――就是咱们去他家的那次――那以后,他更加确信我是真的走投无路,必须倚靠他,所以更加大胆。可仪去世,我让人漏了一点儿风声出来,各个分家立刻展开行动,草木皆兵。朱林准备联合我的力量直接攻入宗家,这个时候,他就更需要我对他言听计从,所以……” “所以他用我牵制你?”简宁声音颤抖。 朱南心里一紧,“是,他说如果我诚心帮他,事成后他会还给我一个完好无损的人,也会给我的家族分下应得利益,如果我耍花招……” “……怎么样?”简宁紧紧咬牙,痛楚让他眼前发昏。 “他说会让你生不如死,让我后悔终生。” 巷子里死一般的沉寂,朱南顿了顿,提高声音道:“但是简宁,我不是真的因为他的话就那样对你,我是故意答应他,趁机打个时间差,我就能顺利控制局面,然后回来救你!我计算过无数遍,我确定我一定会赢,我确定我来得及,你一定不会出事!” 巷子尽头,简宁冷笑一声。 朱南心中一痛,嘴里发苦,“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混蛋,很不应该,我对不起你,但是我……” 简宁低声道:“朱林有句话说得对,你的家族永远比我重要。” “简宁……” “你永远都那么自以为是,”简宁的声音缓慢而冰冷,“你有信心绝对不会出事?你是神吗?你不懂一秒钟的不同足矣造成命运的转变吗?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有了自杀的自觉。” 朱南浑身一震,难过地简直要哭出来。 简宁双手抱紧肚子,痛得浑身发抖。一秒钟的不同足矣造成命运的转变,那天在街上,他稍微走慢一点儿或快一点儿,就不会遇上朱南,那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他好后悔……他好恨。 “还有其他呢?关于可仪的事,那个玫瑰头饰究竟是什么东西?” 朱南一怔,如果说前面的事他还有的辩解,但接下来要说的,的确实实在在地伤害了简宁。 “谁都没想到,身为平民的你,居然能成为可仪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很明显,这能给我带来极大的方便和好处。” 简宁一愣,朱南……究竟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利用他了? “你跟她无话不谈,这使我能第一时间得到宗家和可仪的确切信息。尤其是可仪发病后的那段时间,那些极为重要的情报,使我的行动远远快过了其他所有人。” 简宁恍然大悟,难怪朱南不断叮嘱他不能将可仪和宗家的消息说给任何人,但即使这样他都没发觉,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朱南。他太迟钝了,或者说……他太信任朱南了。 “那次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我知道用以前的方法对付宗家不行,因为你不赞同、你会受伤害你不会原谅我,所以我决定迂回作战。我写信向可仪表明衷心,希望他信任我、重用我,加上你的原因,她终于这么做了。所以我能够自由出入宗家、关键时刻便宜行事,就是那时候,我把很多自己人安排进了宗家。我……其实根本不想害她,只想以和平手段进行演变,但是她突然去世,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成为家主的同时,一并消灭掉那些不安定力量。” 朱南停下来,巷子里安静得可怕,简宁一定……很难过吧。 “至于玫瑰发饰……”朱南吸了口气,没办法,他不能永远瞒着简宁,早说晚说,总是要说,“那不是贵族女孩的诞生礼,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它其实是……象征朱家家主的徽章。” 简宁大惊,象征朱家家主的徽章? “因为朱家的族色是火红色,族花是玫瑰,所以它是一朵红玫瑰,名叫玫瑰令,是朱家家主代代相传的东西,其他四大贵族也都有这种东西。它代表家主的军权和行政权力,有了它就能调动宗家亲卫队、限制分家武装,同时具有最高的行政效力。简单说,谁拥有它,谁就是家主。” 简宁听得清楚分明,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玫瑰令……谁拥有它谁就是家主…… 简宁彻底崩溃了,他脸色发白,嘴唇发抖,“你、你太过分了……你让我做了什么……你让我做了些什么?!”他大声嘶喊,“你居然让我从可仪手里骗出来?!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看我?!” 想起可仪当时突变的脸色和眼神,他什么都明白了。 “她一定以为我一直在骗她、利用她,她恨我,她临终前还在恨我!她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不会原谅我!朱南……朱南你太过分了!”简宁哑着嗓子大喊,声音全变了,“你让我跟你一样成为了卑鄙小人!我恨你!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简宁粗粗喘气,可无论他再怎么骂,都无法宣泄出心中的痛苦。 朱南改变了他的一切、剥夺了他的一切,连人格尊严都不放过。 除了父亲和弟弟之外,自己最亲、最重视的人,自己却让她……死不瞑目。 虽然他毫不知情、虽然他也是被朱南骗了,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不想找借口,他太笨、太傻,他什么都分辨不出,他害了可仪。 什么叫永生的遗憾,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鲜血顺着大腿流下,肚子紧绷,腰间坠涨,然而他已经心如死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简宁!简宁你还好吧?!” 朱南担心地叫他,简宁骂完之后就没动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到那个时候才……我以为你之前就会问她要,”朱南也开始语无伦次,“可事情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你们既然是好朋友,那你的心意和付出她就一定能感觉到!最后她把玫瑰令给你,就说明她都清楚,她不怪你。你别再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好吗?” 简宁冷笑,她能懂?她都清楚?放屁吧,那是因为你没看到她最后的眼神,你没听到她最后艰难说着“我明白了”时的绝望…… 以自我为中心、完全不考虑别人,朱南你就是这样的人。 简宁后悔极了,他为什么要跟这样一个人结婚、还给他生孩子?!为什么要试着去爱他、依赖他?!就是不久前,他那样关心他、还想对他说我爱你,结果下一秒他就把自己送给了别人! 现在居然还振振有词,好像他做的一切都对,好像是自己不理解他!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简宁已经坐不住了,他窝在地上,不断流泪、拼命摇头。周围都是血,不知流了多久、流了多少。这样会死的吧?孩子也会死? 算了,死就死吧,活着只有痛苦,孩子……不该有那样的父亲。 “简宁,我说完了,你出来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简宁我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你先出来……” “简宁我求你,出来吧……” 简宁一直没反应,朱南慌了,接着就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他心里一惊,是血腥味! 拔腿冲进小巷尽头,他看着地上的人,大惊失色。 44、生死抉择 简宁简直是沐浴在血泊里,朱南目瞪口呆,走上去仔细一看,他身上的睡袍一半被鲜血浸泡,一半被汗湿,头发也是湿的,不知究竟出了多少汗,又被风干了多少次。 光脚跑出来,脚板上也满是伤痕和血迹,触目惊心。 抱起他的一刹那,如石头般坚硬的肚腹顶着朱南胸口,朱南大惊。几乎同时,简宁痉挛了一下,清醒过来,皱起眉痛苦地叫。 朱南吓了一跳,腾出一只手轻拍他的脸,“简宁你还好吧?” 备受疼痛折磨,简宁失去理智,双手紧紧抱着肚子,在朱南怀中不断痉挛,失声大叫。 事不宜迟,朱南一边鼓励简宁坚持下去一边抱着他往外跑,黑夜中幽深的小巷弯弯绕绕,他毫无耐性,简直要疯了。简宁一直叫痛,声音凄厉,喊得人头皮发麻。 据朱南了解,生孩子痛虽痛,但应该不至于如此,难道是…… 越想越怕,他加快脚步,寂静的夜里,他的喘息和简宁的叫喊伴着呼呼风声,气氛紧张极了。 好容易来到酒店后门,打开车锁,朱南将简宁放在后座上。位置的变动加剧了简宁的痛楚,他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啊――!呃啊――!痛、好痛――!” 朱南眉头紧蹙,在简宁额上重重印下一吻,握着他的手说:“坚持住简宁!医院很快就到!” 尽可能地加快车速,路上他打电话给医院,报告了简宁的情况,叫他们立刻准备产房,做好一切应急措施。简宁右手握拳,痛苦地压在头顶,时不时狠狠敲几下,恨不得让自己昏过去;左手则抓扯着皮质座椅,指节泛白,力气大得仿佛要插进座椅里。 “简宁再坚持一下!不会有事的!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 “医院马上就到!千万别放弃,要有信心!” 豆大的汗珠从朱南额角落下,尽数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心里一团火烧,虽说着让简宁镇定,他自己却根本镇定不了,这种急躁的、慌乱的、恐惧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即使跟朱林对峙、情况最严峻最紧张的时候,都未曾出现过。 简宁痛得头快炸了,耳边嗡嗡轰鸣,朱南的大声鼓励在他听来声音小得仿佛猫叫,更别说现在只要听到朱南的声音想到朱南的脸,他就愤怒地想要撞墙。 前所未有的痛,上课看视频也好、现场观摩也好,他从没见过哪个产夫痛得像他这样。 大叫和胡乱扭动身体是面对极痛的本能反应,除了这些,他什么都做不了。 正常产程出了问题,简宁猜想,应该跟上次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症状差不多,肯定是孕囊受损,内部出血,胎儿反而在这时候急着出来,情况就更糟了。 事实证明简宁猜得不错,进产房检查后,医生做出了同样的诊断。 问题在于,因为意外撞击和情绪激动导致产程加快,胎儿此时已下降至产口处,必须想办法以自然分娩方式帮助胎儿尽快脱离体外,而产夫腹腔大量出血,孕囊破裂,也急需开刀动手术,哪个环节都不能落后,同时进行的话,又很容易出问题……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这太不好办了。 简宁浑身瘫软、劲儿也没了,叫声更显沙哑痛苦。医生做了些紧急处理,示意护士过来,“待会儿跟家属说,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护士点点头,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简宁一眼。 此时朱南正心乱如麻地守在产房外,没过多久,叶廷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外面情况紧急,你还不去盯着?” 朱南回头一看,叶廷一如既往地面冷如霜。 “简宁有危险,我不能离开。” 看到儿子满头大汗,一身疲惫疲惫,叶廷又心疼又震惊。然而当她发现这都是简宁引起的,又听到朱南再次因为简宁不顾大局时,便更加动怒。 “多年来的艰辛只为了今天,你居然说你不能离开?小心胜利果实落入别人手中!” “不会的,”朱南敷衍地摇摇头,“我都布置好了,没事。” “小南!”叶廷更气,“你太任性了!一个简宁居然把你搞成这样!早知如此,我绝对不允许你们结婚!”叶廷吸了口气,秀眉挑起,“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去做你该做的事!” “妈!”朱南回头大吼,“不允许我们结婚?难道你没看到,我们之所以能赢得这么顺利,简宁起了很大的作用吗?!要不是他跟可仪……” “那是你们的事,你的决定,”叶廷冷声道,“在我眼里,功过从来不能相抵。再者,既然你认为简宁有功,就更应该将来之不易的胜利牢牢握在手中,才对得起他的付出。小南,去吧,”她上前一步,“朱林的势力已经被消灭了大半,现在大家正等着你出面主持大局。” 朱南有些动摇,犹犹豫豫道:“可是……我不能现在走,我不能离开简宁。” 此时产房门突然打开,护士跑过来一摘口罩,露出满脸大汗和急切的神情。 “夫人、少爷,情况不妙,产夫和胎儿……恐怕只能保一个。” 朱南眼前一黑,“你说什么?!” 叶廷的银眸一闪,冷冰冰地说:“还用考虑吗?告诉医生,当然是保孩子。” 朱南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回头看着母亲,她何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护士左右看看,没听到反对,便转身进了产房。朱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过去,却已迟了。他疯狂地将产房门拍得啪啪直响,大喊:“我要简宁我不要孩子!你们救简宁!救他!我要他活着!” 那扇门将两人隔开,仿佛隔绝了生与死。满头大汗意识涣散的简宁在嘶喊与挣扎中,隐约听到护士说:“保孩子。” 他浑身一震,顿时清醒,保孩子?什么意思? 然而接下来医生的一句确认让他彻底坠入深渊。 医生问:“保孩子?是家属亲口说的吗?” 护士肯定地说:“是的,家属亲口对我说,保孩子。” 保孩子…… 朱南亲口说,保孩子。 那一刻,简宁只感觉到一团巨大的黑影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他压下来,很绝望、很沉重。 朱南彻底崩溃,身体擦着门板滑下,跪在地上。 叶廷眉头皱起,看着朱南的摸样,也很心痛。她不理解朱南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简宁变成这样。同住的这几个月,她真的看不出简宁哪里爱朱南,全是朱南子一味付出,他怎么……这么傻。 朱南时不时砸门,大叫着简宁简宁,最后大概是没力气了,便跪在那里不动。 他害怕极了,就在刚才听到简宁也许会死的时候。 十五岁时父亲的死给他的感觉是浓重的悲伤和遗憾,但一想到简宁马上也会死,他就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深深的恐惧。他不能接受简宁就此消失于世界上永远不再出现,坚决不能! 过了许久,钟声响起,朱南翻腕看表,夜里十二点,是真灵一族灵力最弱的时候。 手机一直在响,这会儿他冷静多了,接起电话“嗯”了几声,然后说马上就到。 起身去洗手间冲了头和脸,他回来站在叶廷背后,压力袭来,叶廷不由地一震。 “妈,我这就去做我该做的事。” 叶廷沉默不语,朱南又道:“妈,简宁必须活着。” 他扭身走了,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声声轻响,叶廷第一次意识到,她似乎管不了这个儿子了。 第二天快中午朱南才忙完,一身疲惫,眼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 打电话给叶廷,他哑着嗓子问:“妈,简宁呢?” “孩子生下来了,他现在在加护病房。”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朱南沉默,感觉整颗心一点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整个晚上,他拼命做事,拼命暂时将简宁放在一边,他只求事情赶紧尘埃落定,他只求这个时候,能静下心来问一问简宁。 “孩子在育婴室,你去看看吧。” “知道了。”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大体都结束了,现在我暂代家主行使权力,等可仪葬礼结束,就举行继任仪式。” “这段时间尤为关键……” “我明白,”朱南打断母亲的话,“这段时间,我还有许多私人的事情要了结。” 挂了电话,朱南又用冷水冲了把脸,开车前往医院。 加护病房的病人不允许探视,问医生护士,收到的也是些模棱两可的答案。四十八小时观察期,朱南就守在门外,直到医生确定简宁安全,朱南亲眼看过之后,才想起来也该去看看孩子了。 小家伙早产,出生时又受了点儿伤,现在被特殊保护。 出生两天多,总算有亲人来看他了。 很小、很黑、皮肤也很皱,朱南隔着玻璃静静站着,越看越觉得丑。更不明白怎么简宁肚子那么大,生出来的孩子却只这么小一点儿。而且孩子的头发是暗红色的,想必眼睛也是,一眼就能看出跟他不同。这是因为,孩子身上也流着简宁的血,便带上了他的印记。 他听说父亲见到新生儿子都会很激动,甚至会哭,可他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他不仅不欣喜若狂,反而这么痛苦、这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评价小说人物,应该根据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成长经历和性格来说,所谓“知人论世,以意逆志”。这个文从开始到现在的情节从来没表达过“朱南是忠厚老实人”这个意思。 关于简宁的有些评论我觉得很可笑,这段情节结束了吗?简宁要怎么做、后面会发生什么你们知道吗?明明只看到冰山一角却好像看到了所有真相,到底谁是作者? 再说简宁圣母,什么叫圣母?我真不懂圣母的评判标准是什么。那些动不动觉得别人圣母 的人,大概是那种“特别能战斗”的类型吧。 再说情节,小说情节不能割裂开来单独看某一部分,更不能只看原因结果而忽略过程。举个例子,“朱南做错了,简宁原谅了”和“朱南做错了,但因为……和……以及……加上……又因为……还有……一大堆之后,简宁终于原谅了”,这两种情况一样吗?能一样吗?!大声嚎叫的妹子们懂人情世故吗?!生活中的事从来不是1+1=2这种直接绝对的真理。对就对,错就错,对的应该学习,错的坚决反对,这才儿童读物吧?不过,儿童读物这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写的,至少我写不了。 人物也好、情节也好,难道不是应该从通篇来评价的吗?文没完,人物形象就是不完整的。可总有些人只看了一半不到就以为看到了他最后是怎么死的,我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所谓情理,是小说的情理,而不是某人自己的情理。旁观者可以随随便便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完全无所谓,因为你不是当事人。说句不好听的,真有一天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很可能做得还不如他。类似“我一定不上xx学校,结果由于各种原因最后我上了”的事情每个人都经历过吧?说话千万别说得太满。 以上所有都无关剧情无关剧透,只是我看到这两天来的评论的一点想法。 关于文章和人物怎么评价对我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我这个人最缺的就是blx,但请不要趾高气昂地把自己的想法凌驾于文中人物或者其他读者身上。 同样的话反反复复说那么多遍没意思,看不下去可以走,我没啥名气,死揪着我不放也没意思。 最后,既然大家都不是读儿童读物的,那么,说话就好好说话,请?不?要?人?身?攻?击。 45、终极清醒 每次大事件、大吵闹之后,朱南都会见识到一个新的简宁,上次是冷暴力,这次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醒来后什么都没问,乖乖检查、乖乖打针、乖乖吃饭、乖乖休息,情绪稳定,非常配合。 朱南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只来医院两个小时。简宁这摸样让他心乱如麻,他很想跟简宁好好解释一下,但又非常害怕开口。 诸如“饿不饿”、“哪里不舒服”之类的问题简宁都好好回答,看来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但他知道,这是更深的绝望。能想象吗?几天来,简宁甚至没问过一句孩子怎么样了。 那是事发一周后的中午,简宁靠在病床上吃饭,朱南坐在一旁端着饭盒,心不在焉。 简宁很快吃完了,漠然的目光盯着朱南,“我们谈谈吧。”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袭来,朱南几乎立刻就双手发抖,甚至不敢直视简宁的目光。 “能不能先别说?什么都别说,至少过一段时间再……” 简宁叹了口气,“你以为不说,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朱南一怔,把饭盒放下,眼神有些犹豫,“简宁,我知道你很恨我、怪我,但我请求你,稍微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下。从我父亲开始,背负了那么多年的责任和压力,终于等到今天这个机会。这是仅有的、唯一的机会,只要我行动慢一丁点儿就不是我的了,所以我真的……不能迟疑,不能心软,更不能放弃。我对不起你,整件事里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求求你,再理解我一次、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能让朱南说出“求求你”,简宁知道他真的很重视自己,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要看见朱南,就会回想起可仪临终前的情景,那片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散去。 “朱南,你看我现在像是恨你、怪你的样子吗?” 朱南抬头对上简宁的眼,他愣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觉,简宁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而明亮,比他那双复杂的、深邃的、浑浊的所谓贵族的眼睛漂亮多了。 简宁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心里的结究竟是什么,是因为你对我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吗?最后我想明白了,答案并非如此。我的结,从跟你结婚、走入贵族圈子,甚至是从我认识你那天起就存在了。你所做的一切,在你们的观念、领域中都是对的,换做别人,可能手段比你更多更狠,你们早已见怪不怪。而我却因为没经历过,所以反应比较大,对不起。” 朱南茫然,简宁居然跟他说对不起?! “如果是个聪明点儿、灵活点儿的人,他跟你在一起,可能慢慢就接受、适应。但我不行,我很笨、很固执,我……就像你说的,是个愣头青,我想了这么久却一点儿都想不通,我无法跨越那些障碍,我……不能再跟你继续下去了。” 朱南心中猛地一缩,痛得几乎落下泪来。 简宁再次解释道:“我试过接受,但是不行。” “那……”朱南声音颤抖,“能不能再试试?这才一个礼拜,或者时间再久一点儿,就好了呢?” 朱南也觉得这么说很不要脸,可为了留住简宁,他什么都不顾了。 简宁摇摇头,“你还想继续折磨我吗?真的不行了。” 朱南讶然,简宁为他付出过,他很高兴、很感动,然而结果却让人痛彻心扉。 “我们离婚吧,我说真的。” 简宁淡淡开口,一瞬间朱南就懵了,那句话反反复复,声音很不真实,像在梦里。朱南开始头痛头晕,近在咫尺的简宁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要这么快就判我死刑,再等等,再考虑考虑好吗?” 简宁摇头,“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勉强在一起,也会痛苦不断。这种情况以后更会不停地出现,有意义吗?”他仰头叹了口气,“早知道那次就该坚决离婚……” “简宁……”朱南手足无措,真得快哭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也有过许多快乐的日子,你难道没有一点儿留恋?还有孩子,你都不为孩子想想吗?” “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也就一年半的时间,能有多深的感情?至于孩子……我始终觉得,两个爸爸一个是贵族一个是平民,他会很尴尬的。现在这个问题也能解决,就最好了。” “一年半能有多深的感情?简宁,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朱南彻底不淡定了,“你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这么想的?利用了你还想让你原谅,我知道我很贪心,可是你、你……你也得就事论事,不能张开嘴就胡说,否定我们的一切啊!” 简宁低头沉默不语,朱南吸了口气,“我对你如何你很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你也知道,你觉得我会不顾你的安危把你推进火坑里吗?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我绝对不会那么做。”朱南语气笃定,“可仪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可是她去世了,总有一个人要站出来,那个人不是我就是朱林,如果是朱林,那紧接着我们就都完蛋了,你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吗?” “你想想,玫瑰令是可仪亲手交给你的,她什么都明白,她是自愿的。人和人交往靠的是感情,你为她付出的感情是假的吗?她那么大个人难道连这都分不出吗?我真觉得自己不如她,如果你能像对她那样对我,让我死我也愿意。” 朱南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简宁叹口气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怪你、更不恨你,我也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这跟离婚根本没关系,我理解,并不代表我能接受。” 简宁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要跟你离婚,我决定了,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改变。” “简宁你……”朱南气得七窍生烟,在病房里来回转圈圈,最后急了,就口不择言,“你决定了一定要跟我离婚?” 简宁点点头,“嗯。” 朱南双手叉腰眯起红眸,静了片刻,突然赌气往床脚一坐,背对简宁愤愤地说:“那你先还钱。” 简宁眉毛一抽,彻底无语。 “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还不清就别想离婚。” 简宁一脸黑线,朱南现在完全是小孩子输了游戏就耍赖的做法。 “朱南,”简宁淡淡地开口,“那些钱我无论如何是还不起了,我能还的,只有我的命。” 朱南顿时汗毛倒竖,回头惊恐地看着他。 “只要你答应我,不为难我父亲和弟弟,我这就把命还给你。” “简宁!”朱南大吼一声站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一脸平静的简宁,“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们不能离婚、不能离婚!” 朱南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可简宁却丝毫不受影响。 “我们为什么不能离婚?这个世界上任何两个人都能在一起,任何在一起的两个人也都能分开。我们主观上不认同,客观上也有很多限制条件,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苦苦坚持,更何况我根本不想坚持。朱南,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错了这么久,该清醒了。” 朱南呆滞地跟简宁对望,他想看到他的迟疑和不舍,然而现实很残酷,简宁那双清澈漂亮的黑眸中,只有坦然和坚定。 朱南麻木了,这一刻才明白,为了实现家族的理想,为了成为整个朱家的主人,为了登上帝国权力的最高点,他究竟付出了什么。 看一个人是否真心实意,必须看他的眼睛,简宁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离婚,那就去死,这种觉悟太可怕了。 两人茫然相望,终于不知道还能再解释什么、再挽回什么。 简宁看看表,说:“你该走了。” 朱南一愣,简宁说:“平常中午都是这个时候走,最近很忙吧?别耽误了。” 朱南低下头坐在一边,很委屈,很凄凉。 呆呆地又坐了十来分钟,他疲惫了叹口气,跟简宁说要走了。简宁说好,看着他的摸样和他走出去的身影,觉得他似乎……也已经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侠女tracy和乐法景两位亲扔的地雷! 46、婚姻终结 可仪葬礼,尚未被允许出院的简宁执意要去,朱南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下床时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连路都不会走了。他很感慨,一场巨大的阴谋从真正实施到最终结束,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甚至只是几分、几秒钟。 他走出病房,走出医院,天地还是那个天地,可这天地间,已经有太多东西变了。 可仪的葬礼非常隆重,五大贵族里叫得上名字的人悉数到场,简宁总算不那么笨了,他看得出来,这些人表面上是为可仪送行,实际上则是为了看看朱南这位推翻了宗家的下任家主有多少本事,从而确定本家族今后的行动策略。 好可怕,他居然一下就想到了这么多――越是如此,他就越想从这里逃离。 他只想过简单的生活,那也是可仪的梦想。 现在,朱南是代家主,他是代家主的伴侣。 他们走在为可仪开路护灵的位置,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他唯一的好友、妹妹,此刻正躺在冰冷的水晶棺里。可仪没有遗言,一切按常规程序进行,瞻仰遗容后是火化仪式,再用一副木棺下葬,做衣冠冢。到时……她将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也没人能再看到她。 简宁很想哭,永远忘不了可仪最后看着他的眼神、把玫瑰令交给他时的表情,和那只细弱纤长的手从他掌中滑落时的惶然和恐惧。 她……会原谅自己吗? 葬礼进行了一项又一项,简宁呆呆站在队伍里,浑浑噩噩地跟着大家来到朱家宗家的墓园,看着衣冠冢落成,然后众人排着队上前献花。 墓碑照片上的可仪年轻漂亮,温柔地笑着,一下子两人相处的每个细节清晰地在脑海中回放,简宁出神地看,甚至有种冲上去把她拉回来的冲动。 然而结果却是他被朱南拉走了。 葬礼让简宁接连几天都失魂落魄,弄得朱南也跟着心烦,心想早知道就坚决不让他去。 大局已定,朱南的继任仪式在一周后举行,可他却一点儿都不高兴,因为简宁马上就要出院了,出院后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婚。 无论怎么努力都没用,离婚已经是既定事实。 上午十点,朱南与简宁相对而坐,准备签署离婚协议,下午两点继任仪式正式开始,朱南现在身着礼服收拾得妥妥当当,真是讽刺。 “你送给我的东西都放在卧室桌子上,这是清单。”简宁递上一张单子,朱南一看,从结婚戒指、订婚戒指、衣服、手表到护肤品,条分缕析,一样没漏。 “这些东西用过肯定都有损耗,折价什么的……” “简宁你够了。”朱南不悦地打断他,眉头皱起。 “我的意思是,这是婚内财产纠纷,就像你说的,算不清楚。所以我就简单地把实物还给你,当做表明态度。”简宁沉了口气,“还有一个,就是我爸爸住的那套房子……” “那是用你的名字买的。” “是,但那是你送的,现在既然离婚了,我就应该还给你。” “我不会收。”朱南语气坚决。 “离婚了我爸爸和弟弟也不可能再在那里住下去。” “反正我不收。” 简宁顿了顿,“那我把它卖掉,钱打到你账户。” “简宁你……” 简宁低头道:“既然离婚了,我们就不要再出现在对方的生命里。” “你好绝情,”朱南眯着眼,“就算离婚了,我们难道不能做朋友?” “我不认为还有任何做朋友的必要,而且我希望,我能完全消失在你和你周围人的记忆里,你也不愿以后别人拿你曾经和平民结婚的事当话题吧?” 朱南抱臂皱眉,简宁在这时候为什么这么清醒?! “还有,我希望你能隐瞒孩子的身世。” “这怎么可能?!”朱南急了,“我们结婚生孩子,多少人看着……” “只要你愿意,就一定能做到。”简宁语气坚决,“既然连我们的联系都断了,孩子就更没必要知道这些事,他不能因为我们的事烦恼,他应该轻松快乐地活着。” “孩子……”朱南苦笑,“你生了他,却没看过他一眼。” “那你呢?”简宁反问,“你又看过他几次?” 朱南一怔,是啊,他们俩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度蜜月时还曾就孩子的问题讨论过,现在看来他们俩都不称职,孩子真可怜。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断被指指点点,现在离婚了,却还要继续被议论,我受不了,所以请你答应我。”简宁顿了顿,“暂时就这么多,现在……签协议吧。” 简宁打开协议,看了朱南一眼,发现他表情平静,明明是红眸,却没有火热的光芒,反而透着阴冷,那明显是失望至极的眼神。 也许目的已经达到了。 朱南不动,简宁就伸手帮他把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甚至把笔打开放在他手边。 半晌后朱南问:“简宁,说句实话,你爱过我吗?” 简宁低头冷笑,“难道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逼我的?我从一开始非常讨厌你,到后来消极接受,这已经是奇迹了,你还希望我爱你,怎么可能?” 朱南不为所动,“那你看着我说,别绕圈子。” 简宁先是一愣,然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南的眼睛,残忍地摇头道:“我不爱你。” 朱南脑中嗡地一声,仿佛天塌了。 嘴里发苦,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猜也许现在张嘴就能喷出一口血来。努力抑制住抖个不停的手,抓起笔,看也不看便快速签下名字,然后把笔一扔,转身走了。 居然是他先签了…… 简宁也懵了,心里顿时有种古怪的感觉,浑身反应都不正常,很难受,但却描述不出来。 “朱南!” 他下意识叫了一声,朱南身体一僵,却没回头。 “你……”简宁慌张地左思右想,“恭喜你实现了目标。” 朱南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谢谢。” 那声“谢谢”不带任何语气和感情,就像他俩根本不认识。朱南拉开门走了出去,简宁呆呆望着,直到那高大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他出神地坐着,过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艰难地抬手,指节竟是僵硬的,笔几次从手中掉落,他不得不用上浑身的力气,才能将就握住。 协议一式两份,朱南的名字龙飞凤舞,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最后双眼刺痛溢出泪水,才终于放弃。紧挨着那人的笔迹签下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起身,出门。 老绅士管家站在门口,向他躬身行礼。 简宁道:“都签好了。” 管家道:“南少现在尚未继任,我们还算是分家,分家的婚姻要由宗家理事会批准通过,通过之后,我会把文件寄给您。” “嗯,”简宁点点头,“到时麻烦您打个电话给我,因为我现在也不确定自己的地址。” “好的,不客气。” “那……再见。”简宁也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简先生!” 管家突然叫住他,简宁惊讶地回头,“还有事吗?” 管家认真地说:“祝愿您以后一切顺利。” “谢谢,我也祝愿您……身体健康,祝愿朱家一切都好。” 管家微笑,“我要为南少的继任典礼做准备,先告辞了。” 简宁点点头,出了朱家大门,两手空空,既轻松又沉重。 本想跟叶廷道个别,毕竟是长辈,又是名义上的母亲,现在看来还是算了。从出事那天起就没见过她,想必她现在一定很高兴,自己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心情了。 此时整个朱家上下都在忙朱南继任的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这很好,就这样默默走掉吧,就像他根本没来过一样。 47、所谓亲情 第二天中午,简家父子三口坐在客厅里,地上放着一个大包。 沉默良久,简宁问:“东西收拾好了吧,还有没有什么忘了的?” 简竞边整理背包边小声说:“除了衣服和证件,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是我们的,怎么会忘。” 简宁眉头一蹙,简竞连忙低头,简父也沉默不语一脸心烦。 最初听说他跟有钱人交往,虽然觉得不妥,但心想只要他们相爱、相互理解也没什么;后来又听说那是个贵族,他吓坏了,可真正见到朱南本人时就放了心,觉得简宁跟着他是撞了大运。 本以为结婚后就稳定了,因为贵族很少有婚姻破裂的情况,可现在…… 前阵子他和简竞轮番打电话简宁的身体状况,简宁每次都用同样的话敷衍他们:“还没生,生了会通知你们。”简父心里很难受,简竞也很郁闷,难道他一点儿听不出亲人的关心吗? 电话里简宁情绪不太高,像是有烦心事,他和简竞想问却无从问起,就算问了,简宁也不会说。一天天担心中,突然就听到孩子生了的消息,可简宁又说他因为难产要住院,等出院了再说。 简父一时放心,一时又更加担心,只好自我安慰,心想现在医疗条件好,有朱南看着肯定没问题。结果万万没想到,昨天中午简宁一个电话打来,连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那么直截了当地说他离婚了,孩子归朱南,顿时一记晴天霹雳砸下来,他整个人都懵了! 简宁从小懂事独立,一点儿不让他操心,谁料长大了,固执和自作主张的毛病却变本加厉,弄得跟最亲的亲人都很生疏。身为父亲他此刻心乱如麻,简宁这个当事人却出奇的冷静。 他一定很难过,却拼命压抑着情绪。就像小时候,看到别人吃好吃的,明明自己也想吃,但为了省钱,他绝不会把真正的心意说出来,即使你告诉他可以买没关系,他还是坚持说不要。 简父自责起来,如果自己以前能让孩子们过上轻松宽裕的日子,简宁就不会变成这样。 简宁问:“简竞,你把售房信息发了吗?” 简竞点点头,“发了,当时就有人回帖说有意向,不过我准备再等等,多对比一下。”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你跟爸爸商量,觉得合适就卖掉,别拖太久。” “知道了。”简竞抱着背包欲言又止,看完简宁看父亲,然后再看简宁,鼓起勇气问:“哥,你跟朱南哥……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简宁道:“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这种回答让简竞非常生气,“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跟老爸有权知道!如果是他对不起你,即使他是贵族我们也要为你讨回公道!你别怕,别逃避!” 简宁一怔,看着简竞义正言辞要为他出头的摸样,很感动。 他摇摇头,“他没有对不起我,他不想离婚,是我非要离的。” 简父和简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简宁道:“不是你们想的出轨什么的,没有这种事。事情很复杂,简单说,就是我们观念不同,差距太大,真的没法在一起。” 简竞一脸凄然,不再言语,简父额头的皱纹更深。 “让你们担心了,而且以后的生活肯定不如现在,对不起。”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简竞不满地反驳,“我们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吗?老爸现在身体好多了,前阵子还说要出去做事,正好我学校餐厅有窗口要转让,老爸和我就想接下来,那里只赚不赔。我只要不上课就过去帮忙,到时候老爸住员工宿舍,我住学生宿舍,可以时时照应,倒是你……”简竞担心地看着他,“你要怎么办?” “住的地方差不多找好了,然后再找工作,肯定能养活自己。” “不如你住到我们学校附近,这样就能经常见面了。” 简宁摇摇头,“你们附近房价贵,我有分寸,你不用管。” 简竞一副“你看吧”的表情对着父亲,简宁又问:“盘下那个窗口要多少钱?” “钱基本够的,学校每月还给补贴,这你不用担心。而且办手续很快,现在申请,三天后就能领到员工宿舍钥匙。” “那就好,你尽快办,办好了就搬。” “这……”简竞挠挠头看着父亲,“不如等你找到住处再搬吧,否则这几天你怎么办?” 简宁坚决摇头,“我找的地方也随时能搬,而且我……不想再在这里多呆。” 简宁态度如此,简父和简竞面面相觑,都没辙了。 简宁安顿好父亲和弟弟,硬把自己的存款塞了大部分给他们――盘下学校餐厅的窗口基本就把之前的积蓄花光了,店面刚起步,难免问题多多,他们生活也需要钱。 接着,他又过上了只有背包和电脑包的生活。 自从打定主意离婚那天起他就开始搜索租房信息,最后确定了一个,地段偏,条件也差,是那种比较老旧狭小的单元房,但贵在价钱便宜,还附带家具。 简宁苦笑,兜兜转转一圈,他居然回到了原点。 怀孕时出过事,后来又难产,孕囊严重受损,虽然病情控制住了,但还需要长期用药。房租、生活费、医药费、如果能找到个差不多的工作还行,找不到的话…… 联系过毕业时要签他的医院,结果不出所料,已经有人填补了空缺。虽然对方表明对他有兴趣,保证有需要一定会联系他,但简宁却没时间空等。 接着又向一些相关单位投了简历,做完这些,随手一摘眼镜,刚要揉眼睛就愣住了。朱南曾无数次劝过、警告过、甚至骂过,叫他不许再揉眼睛。 他叹了口气,放下抬到半空的手,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又把眼镜戴上。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消息,他觉得浑身无力,生活也好无趣。 环顾四周,租的单间面积不大,但家具很少,看上去空荡荡的。好在有独立卫生间,虽然设备老旧,但至少能避免跟别人共用的尴尬,他已经很满意了。 他现在根本打不起一点儿精神,饭都懒得做、更懒得吃,想到渺茫的未来,想到可能庸庸碌碌的以后,他又烦躁又痛苦,心里有个东西一直躁动着,说不清那是什么。 他想也许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好日子过久了,变得贪图安逸了,所以决定从现在开始,用一周的时间调整,一周他要做回从前那个简宁,把中间这段记忆,什么朱南、可仪、孩子,通通从脑海里挖去。 然而一周后,他绝望了。 朱南还是朱南,可仪还是可仪,孩子还是孩子。 他们每个人的存在感都那样强烈,尤其是孩子,怀胎十月,九死一生,他却连一眼都没看过。不知道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一双跟朱南一样的火红色眼眸。 不久后一些单位发来了面试通知,但多是些私人诊所和医疗培训机构,也难怪,大医院招人往往和学校挂钩,现在并非招聘季节,人员肯定饱和了。简宁郁闷地翻邮件,这与他的期望根本不一样,他是该妥协、随便找个工作先干着,还是再坚持一阵子,等等再看? 突然简竞打来电话,他不想接,却不得不接。 “喂,哥?你怎么一个多礼拜了也不打电话过来,我跟老爸都很担心你。” 简宁低声说:“我这么大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时简竞被堵得语塞,“你……哎,你现在住在哪儿啊?” “我在……”简宁含含糊糊地说了大概位置。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正在找,已经收到了不少回复,我还想等等更好的。” “嗯,这我倒不担心,哥你那么厉害,找工作肯定没问题。对了,你钱还够吗?” “够,你叫爸别操心了,就算不够,我有手有脚,难道不会自己赚?” “哎……”简竞又叹气。 “你和爸爸怎么样?生意好吗?辛不辛苦?” “生意还行,现在一点点往回收成本,至少不赔。而且我经常过去帮忙,老爸没累着。” “那你也别因为这个耽误学习。” “不会的你放心吧,”简宁顿了顿,“你不过来看看吗?” “我……不了吧,还得继续找工作,有你陪着爸爸我很放心。” “哎,”简竞破天荒地叹了好多次气,“现在比当初好过多了,我和老爸什么都不怕,就怕……就怕你想不开。” 简宁一怔,“我……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还不就是……哎我实话实说了吧,”简竞一狠心,壮士断腕般说,“最近朱南哥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问你怎么样,我说我不清楚――我是真的不清楚,但他好像不相信,以为我在骗他。” 简宁心里一滞,简竞试探着问:“哥,我看朱南哥还很关心你,要不然你们……而且孩子很无辜。” “住口,”简宁严肃地打断他,“简竞,如果再说这个,你就别给我打电话了。” “哥我是关心你,你要理……” “你听到没有?”简宁提高声音,眉头也皱了起来。 简竞只好道:“好好好,我听你的行了吧。” 挂了电话,简宁越想越心烦,手指几乎是无意识地在手机键盘上按了一串数字,再一看,居然是朱南的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朱南要去干一件大事…… 48、爱之杀戮 “朱南我再说一遍,既然离婚了,我们就不要再出现在对方的生命里,任何形式都不要!我求求你好吗?别骚扰我,更别骚扰我的家人!我会尽快换掉手机号码,我知道你要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但我希望你放过我,让我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吧!我谢谢你!” 看到简宁的来电,朱南第一时间接起来,还没开口就听到一连串怒吼,更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简宁就吼完挂断。 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在耳边,静了将近一分钟,突然一样瘦将手机狠狠砸向对面墙壁,又掀落了桌上所有东西,发出巨响。 手下连忙上去收拾,朱南愤怒一吼:“别捡了!都出去!” 手下又连忙站起来,灰头土脸地出去。 朱南扶着桌沿粗喘,半晌后跌坐回椅子上发呆。 晚饭时他神情恍惚,脸色非常差。 所有佣人战战兢兢,大家不约而同地发现,朱南自从当上家主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南少外向开朗,时不时关心他们,更经常开玩笑,而现在的朱南……冷漠、阴郁、眼里没有任何人,包括他的母亲,更动不动就大发脾气。 现在,大家叫他伯爵大人,这个家族也由一个小小的分家一跃成为号称五大贵族的宗家。 没有人知道,朱南的性格突变究竟是因为身份变了,还是因为家里少了的那个人。 那个人现在是这个家的禁忌,没人敢提起,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的,只记得他怀着孩子,就快生了,但某天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回来的只有一个小婴儿,头发和眼睛是暗红色的,很明显不是纯血统贵族。 大家心照不宣,这就是那人生下的小孩,但朱南没有公开宣布,大家就都装糊涂。不论是朱南还是叶廷都不管这个孩子,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小婴儿好像也能感觉到自己不被喜欢,所以一直很乖巧很听话,不怎么大声哭闹,大概是怕一旦惹得保姆厌烦,就真没有人理他了。 朱南看着五颜六色的食物,心烦意乱。端起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顿了一顿,猛地将高脚杯往地上一摔,满地脆响。叶廷放下餐具皱眉看着他,朱南抱臂靠在椅子上,一脸厌恶。 在仆人收拾地面的悉索声中,叶廷低声道:“小南,我必须……” “我还有事。” 朱南扭身就走,叶廷满心挫败感,终于明白,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儿子都不会听了。 然而她不后悔,即使从头再来一遍,她也不改变自己当初的决定。 夕阳下,朱南开车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公寓式建筑外,经过三层检查后进入。 这里是真灵国关押尚未审判的贵族政治犯的地方。条件非常好,除了控制人身自由和通讯,想干什么干什么,当然,被关到这里的人,基本也都不想干什么了。 朱南按程序登记,坐电梯上五楼,往走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套间外两名守卫站起来,“伯爵大人,晚上好。” 朱南点点头,“开门。” 守卫把门打开,“探视时间最多半个小时,请伯爵大人注意。” “好的。” 朱南走进去,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里面的人缓缓扭过脸。 门关上,光线被切断,里面那人有着跟朱南如出一辙的红眸红发,正是朱林。 朱林曾被朱南手下用枪伤了手脚,至今未愈,还坐在轮椅上。他虽然有些狼狈,却仍盛气凌人、装模作样地与朱南对视片刻,“小南,当上家主的滋味如何?” 朱南冷声道:“当上家主的滋味,你只能在梦里体会了。” “那是那是,”朱林显得挺谦虚,“我不像你运气好。” 朱南不快地眯起眼,朱林自顾自道:“如果我有简宁,一定比你赢得更漂亮。” 朱南猛地一握拳头,脑中脆弱的神经再次绷紧。 “我说的不对吗?你论功行赏时,难道没把简宁奉为第一功臣?”朱林专挑朱南的痛处下手,看到朱南眉间的怒意,满意极了,“从接近可仪、取得她的信任开始,到最后堂而皇之地骗取玫瑰令,没有简宁,你觉得你能做成什么?” 朱南气急,随手一拳猛地砸在墙上,“你住口!不许再提他!” “为什么不能提?”朱林手脚不便,坐在轮椅上姿势有点儿怪,但却很得意,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我明白了,简宁那家伙单纯认死扣,恐怕他不是甘心为你那么做的吧?你骗了他?”他眯起眼猜测,“那他一定会炸毛,甚至会吵着闹着跟你离婚。” 朱林稍微一想就把事情料定了八九分,更加得意,“原来是情场失意,有没有那种如果重来一次,即使不做家主也要跟简宁在一起的遗憾?小南,我就说你是个痴情种子,即使暂时狠下心把感情抛开,但紧随而来的悔意会让你痛苦一辈子。做家主的人必须无情,这点你还差得远呢。” “住口……”朱南声音沙哑,双拳微抖,双目如火,“你再说下去,后果自负。” 朱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你恨我,那又怎么样?”说着脸上假意的笑容消失不见,面目狰狞起来,身体前倾目光可怖,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轮椅上跳起来掐住你的脖子,“我即使残废了,也由五大贵族养着,呆着这里吃好的喝好的,谁也杀不了我!” 朱南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他这次做得最错的一点,就是没能给朱林安上一个足以致死的、实打实的重罪。贵族法庭还未开审,但以现有的证据来看,朱林不会被判死刑,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终身幽禁在这里,限制自由、拒绝探视、由贵族特殊部队提供人身安全保障。 仇人近在眼前却杀不了他,这足以将人逼疯。 朱林肆无忌惮地狂笑,“小南,你想杀我吗?来啊!你来啊――!哈哈哈――!” 张狂刺耳的笑声传出去,两名守卫听得一清二楚。这里的犯人很特殊,时常会有疯癫举动,有时跟疯人院别无二致,他们习惯了。 朱南死死盯着轮椅上那个有恃无恐的恶人、疯子,事发那晚的情景再次出现,脑中全是简宁,简宁的愤怒、简宁的失落、简宁的绝望,简宁的一切…… 红眸精光一闪,一股强烈的冲动像火一样在胸中燃烧,朱南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节都嘎嘎响个不停,他要抑制住这个男人疯狂的笑声,要撕碎这个男人丑恶的面孔。 他边脱外套边大步上前,朱林一看不好,笑容僵住,转起轮子要逃,然而残疾的他怎么可能躲得开,朱南两步追上,提着两只袖口一抖西装外套,盖在朱林身上,绕过脖子交叉狠狠一拉! 朱林痛苦地哑喊一声,头部夸张地后仰,面色通红张大嘴。 朱南把西装袖子在轮椅上打结,绑得死死的,又抽出皮带,将他双手捆了,再用手帕堵住嘴。 呼吸困难,朱林大力挣扎,动作表情可怕而夸张。 他翻着白眼仰视朱南,朱南居高临下盯着他。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朱林浑身一僵――朱南的眼神变了,很冷很冷,那双红眸里有的不是热情和希望,而是血腥,满眼的血腥。 可他的表情却那样平静,平淡无奇地说着“你去死吧”,好像随手撕开了一片落叶。 他从没想过朱南会真的下杀手,至少是在贵族审判前,没有任何人有权杀他,朱南也一样。 一旦被发现,朱南要承担很严重的后果,他不怕吗?才刚当上家主不久,动用私刑是大忌,他不懂吗?仅仅为了泄私愤,他什么都不顾了? 朱林浑身痉挛,意识恍惚,头顶朱南的身后有一大片阴影,他不知道那是光线导致的,还是濒死时出现的幻觉。在阴影的衬托下,朱南的红发红眸显得越发恐怖,好像死神。 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坐着被勒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朱林很奇怪,明明没开窗,为什么会有风?那风声里时而伴着嘈杂,如同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闹。 最后他看到朱南的嘴动了动,明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却很清楚地知道他说什么。 朱南说:“他讨厌你,所以你必须死。” 白光一闪,朱林努力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朱南看了他片刻,将绑他的西装和皮带解开,手帕掏出,在房间里找了个袋子装进去。随手把轮椅一转,让朱林背靠门口,从远处看,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若无其事地出去,两名守卫眼神戒备,刚才屋里异样的动静,他们都听到了。 “你们的上司是谁?”朱南边问边掏出手机。 “报告伯爵大人,我们直属兰上将管辖!” 朱南往一旁走了两步,拨通电话,“兰爵您好,我是朱南。就在刚才,朱林突发哮喘病、因抢救不及时身亡。” 两名守卫互望一眼,大惊失色。 “嗯,是这样……好的,谢谢兰爵。再见。” 朱南打完电话,转身说:“我已经通知了兰爵,接下来请按程序处理,或者听从兰爵的具体命令。” “……是,伯爵大人!” 朱南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前后不过十来分钟,明争暗斗十几年的对手最终被他亲手干掉,并且干净利落地料理了一干后续麻烦。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永远只是活着的人。 与此同时,真灵国五大贵族中掌管军事的兰家书房里,一位紫发紫眸,样貌精致的少年坐在棋局一侧,问道:“爸爸,是谁的电话?” 面容刚毅的兰家家主坐相笔直端正,一副军人做派,“是朱家家主。” “朱家家主?”少年托着下巴,目露迷惑,“就是那个篡夺了家主之位的朱南?” 其父神色一凛,“谁告诉你的?” 少年不以为然道:“大家私下都传遍了。” “朱家上一代家主临终前,因无子嗣,便将玫瑰令授予分家管事朱南……” “可大家都说,是朱南用诡计骗取了玫瑰令。” 少年一笑,白皙的脸上嵌着的两颗紫眸幽深而璀璨,美轮美奂。点点稚气与逐渐养起来的成熟稳重结合,这个年纪的漂亮男孩就像晴朗夜晚的明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父亲不置可否,只道:“别人家的事,我们永远无法知道真相。但就现在所知的情报……兰乔,你怎么看这件事?” 少年微一蹙眉,“爸爸也说了,我们永远无法知道真相,谁对谁错、谁是谁非无从判断,况且朱家总是神神秘秘的,我都不认识他们家的人……但我认为,能做成这件事的人,一定是个强者。” 中年父亲略一沉吟,想起电话里朱南那淡漠的语气,举重若轻,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自己,他对儿子舒眉笑道:“兰乔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个强者。”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小兰花出来打了个酱油,嘻嘻嘻~ 49、爱之偏执 继任不久后,朱南搬进宗家庭院,分家俨然成了老宅。 一个男人不出意外地来访,朱南靠在皮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一阵。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但他们的瓜葛,却从没见面的时候就开始了。 这人是苏晨。 然而此时的苏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可以毫不犹豫地站在朱南与简宁之间,并从朱南面前把简宁拉走的人了。可他虽然狼狈,却仍保持着独立的风度。 “伯爵大人,您继任后直接管理我们这个行业,我受宠若惊,也认为在您的带领下,行业形势一定会越来越好。但最近……我的公司遇到了一些问题,并不是因为经营不善,而是……”他吸了口气,“是伯爵大人有意打压我,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朱南不紧不慢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这……”苏晨欲言又止,“不错,我确实曾为朱林办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但我是有苦衷的,很为难,我并不想那么做。伯爵大人,我相信您能够理解我、宽恕我,事实上您确实这么做了,我深受感动,但现在……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请伯爵大人明示。” “朱林的旧臣并不只你一个,”朱南冷笑一下,“你明知道真正的原因,为什么还偏要在周围绕圈子,不直接走到中间的红心位置呢?” “伯爵大人……” “谁允许你查简宁的行踪了?”朱南不经意问道。 苏晨冒了一头冷汗,“伯爵大人,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关心他,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朱南端着杯子的手在半空一停,眼睛微眯,“查了就是查了,你有胆做,就要准备接受惩罚。” “是,我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以别的形式不行吗?”苏晨突然执着起来,“制造行业不公平竞争,牺牲公司,损害员工利益,甚至会影响到全国的经济稳定,这样处理私人纠纷,伯爵大人您不觉得太草率太任性了吗?您怎么对我我都认,但公司因此遭到打压,我不服气。” 朱南以长时间的沉默作为回应。 苏晨不明所以,眼前的朱南,跟当夜在街上无理取闹的年轻人完全判若两人,这种从内心深处产生的质的变化,究竟是家族斗争的因素多一些,还是与简宁婚姻破裂的因素更多一些? “伯爵大人,您……” “真灵国的确需要稳定的商业体系,但体系下的每一个部分却是流动的。你的苏氏倒了,立刻就有别的企业顶上来,这对真灵国的经济活动、对员工、对国民的日常生活影响有多大?”朱南摊手,“你比我清楚。” 苏晨吃了一惊,“伯爵大人,您真的要……” “首先你要明白,那种‘我已经很强大了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态度要不得。在公事上,无论什么都能商量,但私事坚决不行,你触犯了我的底线。” 朱南叫了两个手下进来,苏晨万万没想到,他这次来,居然没能回去。 他被强行蒙上眼睛带走,走了许久,当蒙眼的布条摘下来时,眼前竟还是一片漆黑。咔嚓一声门被锁住,他慌张四顾,发现这里是个非常狭小的密闭空间――一定不是密闭的,他静下心仔细寻找,屋角处有一些气孔,很小,数量也不多。 整整一周,每天只有少量的水,确保他不会死。随身物品都被搜光了,这七天来他不知时日,被无穷无尽的黑暗逼到无奈、逼到烦躁,最后逼到绝望。 在他的绝望攀升至顶点时,朱南终于出现。 苏晨身心俱疲,软趴趴地倒在椅子上,朱南端坐于办公室书桌后,喝着同样的咖啡,表情神色动作与一周前没任何差别。他瞬间恍惚,难道黑暗中煎熬的七天,都是幻觉? “苏晨,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对付你轻而易举,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苏晨呆滞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他看着朱南,目光却无法集中。大概是因为刚从黑暗中走出,眼睛还不能很好地适应光线。 “苏晨,你会尽心尽力为我办事吗?” “这……当然,”苏晨双手交握,胳膊架在大腿上,才不至于摔倒,“您成为家主的那天,我就是这么说的。我愿意、也只能竭力为您办事。” “那么从今天开始,关注简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苏晨一愣,朱南道:“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但现在你是为我做。我想知道的时候会找你问,也许我可能不经常问,但你不能放松,关于简宁的一切,查得越清楚越详细越好。如果让我发现你有私心和保留,你会死得很惨。” “那公司……” “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放开限制机制。但竞争是必然的,看你们本事了。” “是,我都明白了,”苏晨犹豫半晌,抬头试探道:“伯爵大人,我……我们能不能以私人名义谈谈简宁的事?” 朱南马上目露厌恶,“谈简宁?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伯爵大人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以我的角度谈你们的事,抛开身份,才能畅所欲言。” 朱南半信半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查他。” 朱南先是一愣,继而冷笑,“想用这种方法制止我?太低级了。” “不,我并非想制止你。我想打个赌,如果现在我们俩有一次同时站在简宁面前,解释苦衷,并请求他原谅的机会,你猜他会原谅谁?” 朱南一怔,苏晨如何他不关心,他只知道,简宁不会原谅他。 苏晨道:“我敢保证,他会原谅我,但不会原谅你。” 朱南脱口而出:“为什么?” 苏晨道:“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苦衷。” 朱南恍然,苏晨道:“简宁没有复杂的经历,他对一切的判断标准就是对与错、应该与不应该这么单纯。表面上我是错了,但如果他知道我是因为朱林以家人的性命要挟才不得不那么做,他就会认为我也是受害者,他的愤怒和恨意会立刻减少。同时,以他那种高度自律又略有自卑的性格,接着就会想,他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为了家人的安危绑了他,这再正常不过。” 朱南明白了,苏晨分析得很对,在简宁心中,他没有任何必须成为家主的理由――即苏晨说的他不存在苦衷――他只是一个贪心不足、为了权力迫害亲人,欺骗、利用爱人的王八蛋。 “而你与我的状况完全不同……” “好了,”朱南打断他,“简而言之,你说这些是为什么?” “我……”苏晨顿了一下,“以简宁朋友的身份说这些话,你们真的不合适。即使你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又怎么样?一旦简宁知道了,只会更加讨厌你。他的厌恶我承受得起,但你能吗?紧追不放不是明智的选择,它只会恶化你们的关系,增加你们的痛苦。” “你的意思是应该放手?” “对,放手了,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地就会在记忆中留下对方的好,忘记不好。” “我听简宁说你有过一段婚姻,你和你的前爱人就是这样?” 苏晨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朱南冷笑,“所以你们没可能复合。” 苏晨一怔,朱南道:“不论爱恨,时间足以冲淡一切,如果自己都放手了,那么即使是神也帮不了你。在我的概念里只有事实,没有不合适。” “可是你们……” 朱南摆摆手,“跟你已经说得太多了,没什么好商量的,你只需要照我的吩咐去做。” 苏晨默然,此时此刻的朱南无论在气势上还是实力上都完全压过了他,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刚刚接手家族事务的不熟悉和青涩。他才二十六岁,以后……简直太可怕了。 办公完毕,朱南脑中不知那根筋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来到小宝宝的房间,推门进去,只有小宝宝一个睡在婴儿床上,仆人大概临时出去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孩子,他自己都觉得愧疚,但平时就是完全没有要来看看的念头。 婴儿床很华丽很梦幻,床顶有纱,中央挂着一串漂亮的风铃。朱南探头一看,惊讶地发现小宝宝居然醒着,正盯着头顶的风铃看。 说实话,他有些害怕见宝宝,他害怕……从宝宝身上看到简宁的影子。 他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印象中小孩子总是哭叫不断、要么就喜欢扭来扭去,最不济也会咂咂嘴笑一笑挤挤眼睛什么的,总之很好动、表情很丰富,可这个宝宝…… 太安静了,他明明看到了自己了,却好像没看到,目光经过的时候,仿佛穿过一道普通的墙壁,没有任何变化。朱南奇怪,他不怕生人吗? 恐怕就是因为他太安静了,在家里听不见哭闹声,所以才会被忽略。 小宝宝圆圆的脑袋上有一层暗红色的毛发,眼睛不大,双眼皮,暗红色的眸子平静地一眨接着一眨……其实挺好看的。 朱南突然失落起来,别家孩子看到爸爸一定会兴奋地伸手要抱吧?这么想着,他掀开床纱,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捧起来,姿势僵硬地左右看看,不知道能怎么逗。 他不由地皱起眉,不知道是抱得不舒服还是爸爸表情太可怕,小宝宝一下哭了起来,朱南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将小宝宝直接放了回去。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绝情的动作,导致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跟儿子的交流非常困难。等他意识到想要改变的时候,已经晚了。 幸得此时保姆回来,看到朱南在这儿十分惊讶。 “啊!伯爵大人!”保姆抱起小宝宝边哄边说,“刚才去跟厨师商量小少爷这一阶段的菜谱,出去的时候他还在睡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还哭了!”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保姆连忙解释:“因为小少爷基本不哭,所以偶尔一哭我就很兴奋,终于能听到他的声音了!而且也不笑,这个阶段的宝宝已经会笑了,可不管我们怎么逗他都没用。” 保姆郁闷地耸肩,朱南没什么能说的,看着儿子不过被拍了几下,就奇迹般地停止哭泣,觉得非常震惊。然后他就走了,下一次父子会面,还不知远在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不调皮捣蛋的刻板老成包子君,本墨鱼压力很大…… 50、爱之冲动 简宁跟朱南发完脾气后低落了几天,然后渐渐理清了思路,他决定耐下性子多等些时候。 毕竟第一份工作很重要,与其仓促找个活儿将就过日子,不如给自己一个期限,去争取最好的结果。每天收集大量求职信息,分析选择、投递简历、参加面试;闲下来就看专业相关的书。 生活很没规律,一个单身汉没什么讲究的,只要不外出,他就能过穿着居家服坐在床边、面前是电脑、手边是水和面包、困了直接拉开被子倒头就睡的简单生活。 除非睡觉,他不能让大脑停止思考,否则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不愿想起的事,那真像个黑洞,在毫无准备时将他吸入深渊,太可怕了。 封闭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终于有家大型医院向他投来橄榄枝。虽是私企,历史不长,但由于资金雄厚、待遇可观,创立十多年来聘到了不少人才,规模越做越大。 简宁考虑再三,虽然不是他最初属意的那几家,但总的来说也不差。 谈好合同,他以产科医师助理的身份开始了为期半年的实习,实习期满通过,将转为正式员工,到时职位去向由院方与员工个人双向选择,自由度很大。实习期只有底薪没有绩效工资,薪水虽然少,但总算有了个较为满意的落脚点。 签约当天,简宁一扫近来的阴霾,胸中开怀,如释重负。乘地铁通勤,有份不错的稳定收入,他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理想终于实现的快乐油然而生。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他的住处离医院有点儿远,上下班地铁单程要坐一个多小时,而且拥挤异常,苦不堪言。正好医院有免费单人公寓,水电费网费还给打折,规定里也没说一定要正式员工才能申请,简宁便试着申请了一下,居然获批了,他又惊讶又兴奋,兴冲冲搬了进去。 然而美好的生活仅维持了一个月,具体情况他不清楚,总之就是突然有一天,医院来了一批新员工,他被告知必须从公寓搬出来――这要求很不合理,他是在职申请获批的,即使后面来再多人,怎么能让他搬出去?但简宁照做了,现在还在实习期,想继续呆下去,就只能忍气吞声,不能惹事。 结果祸不单行,之前住的房子已经被别人租了,现在只有一楼的一间还空着,这里房屋老旧、一楼尤其阴冷潮湿,价钱却没变,简宁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租下。 心情再次低落,最近几天下班后他并不直接回家,而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看到人来来往往,压抑感还能少些。然而每当黑夜来临,他又会觉得孤独。 简竞每隔几天就打电话来,要么聊天,要么叫他过去,他基本都是拒绝。 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情,不是不知道亲人的重要,而是……正是因为知道他们心疼自己,所以才不懂该如何面对。 街上的店铺亮起五颜六色的灯,简宁眼神迷蒙,脚步虚浮,来到一家酒吧门口,他站在那里,生平第一次有了进去的冲动。 一开始酒吧里人不多,放着舒缓的音乐――现在他听音乐不会睡着了,这都是可仪的功劳――简宁鼻子泛酸,开始想“死后究竟有没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魂”的哲学终极问题。 不久后突然涌入很多人,音乐也变得热烈而暴躁,简宁受不了,心底深处的危险意识跟着作祟。 于是他走了,八点到十点,节约的习惯让他点了最便宜的酒,从头喝到尾。 回去躺在床上,身上残存着酒精的味道,脑袋开始发懵,即将睡过去时,突来的腹痛将他弄醒。 坐起来按着肚子忍了一会儿,等疼痛稍轻,去洗手间解开裤子一看,果然下/身又出血了――这是孕囊两次破损和生产的后果,离婚后饮食、用药、休息都不规律,现在有时痛、有时痒、有时出血,应该是炎症,他一直没有用心治过,提不起精神,无论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心里叹了口气,这里定时供水,现在冷水热水都没了,昨天又忘了存,想洗洗都没办法,只好简单擦了一下,换了内/裤,吞了两片药,回到床上抱着被子睡倒。 这就是所谓的离婚后遗症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朱南没什么留恋,即使离婚也不会太伤感――虽然曾经有过依赖的感觉,虽然曾经想要说爱他,可他坚决认为,那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破罐子破摔,至少为了不让父亲和弟弟担心,他要活出个样子来。 巧的是,就在第二天,朱南找苏晨问简宁的情况,结果就听到了这一切。 桌上的一叠调查资料让他心痛,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靠在椅子上抽烟冥想。 资料底下压着一张红色烫金卡片,是陆钦生日会的请帖,陆家以面邀、电话、邮件、请帖各种方式连番轰炸,要他务必到场。 继任家主以来,他的手段一直很强硬,而现在情况又有不同,为了稳定局势和长远发展,他需要把气势收敛一些,对内包容、对外联合。 另外四大贵族兰、白、青、墨四家家主都是长辈,个个老奸巨猾,且多数手握重兵,上次兰家摆平朱林的事已经算给足了他面子,或者是因为没摸清他的情况,想借此做个试探,他已经欠了人情露了怯,在这个庞大的贵族体系中孤立无援,实在不是件好受的事。 和陆钦的婚事是陆家的期待、朱家的期待、也是其他四大贵族的期待,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希望总是保持神秘、一贯置身事外的朱家走进他们的圈子,相互利用。 而且和陆钦结婚,孩子的位置就不再尴尬,简宁的处境也会安全许多。 只是那样的话他们的过去就会被彻底尘封,他不甘心。 朱南很郁闷,接连好几天都在想这件事,其实已经有了定论,可心里却极其不愿承认。 挤出一个下午,朱南来到简宁住的地方,把车停在对面一个小巷里,他甚至无厘头地带了个望远镜,活像个跟踪狂。简宁的房子是一楼临街的那间,想必对着车窗的那扇窗户就是了,他想用望远镜往里面看看,又觉得自己有病――现在简宁还在上班,看也看不到他,有什么意义? 虚耗一下午,七点钟天色开始灰暗的时候,简宁出现了。 朱南痴痴望过去,双目一眨不眨。 他原以为他会浑身发抖心跳砰砰,但他没有;他原以为会忍不住狂奔过去,但他没有;他原以为他会时而痛苦时而高兴情绪疯癫,但他没有。 他只是看着他,就像以往无数次看着他一样。 他把手掌放在心口,那规律的跳动中,隐藏着少许无奈与哀愁。 他瘦了,脸色也很差。 他还是那身打扮那个背包,一如他们第一次偶遇,他在街的这头,他在街的那头。 然而初遇那次,他想也不想便开车冲过去挡在他面前,以各种恶劣的方式取得他的姓名年龄电话号码,但现在,他只能呆呆地看着,看他走进楼里,消失不见。 朱南翻腕看手表,等了一下午,看了他半分钟。 天色完全黑下来,朱南抱头靠在车座上,不想走,又不敢过去。分针秒针滴答滴答,朱南越听越躁动,他为什么不敢过去?为什么为什么?! 心底问得越强烈,他的行动就越受阻。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婆婆妈妈! 再不过去的话简宁就要睡了吧? 窗口有一点黄色的灯光,他在干什么?看书?上网?处理工作?灯光那么昏暗,他眼睛能受得了吗?会不会又习惯性地揉眼睛?如果眼睛又发炎痛得睁不开,也没人给他滴眼药水。 朱南被自己折磨得快疯了,最后下车买了瓶酒,咕嘟咕嘟几口喝下去大半,很快便头晕目眩。他甩了甩头,一吹风,酒劲儿上来了。 摇摇晃晃地朝简宁那里走去,心想自己真没出息,居然需要喝酒来壮胆。 旧楼房里楼道阴暗,朱南双手一边摸墙一边走,心想好在简宁住的是一楼,否则他实在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本事爬上楼梯。来到简宁门前,好像回到了多年未回的家,他毫不客气地将门板啪啪拍响,接着里面传出一声“来了”,朱南霎时一愣,他不争气,他好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祝大家五一节快乐! 放假本墨鱼要回家,由于刚刚搬家,木有网络……不过大家当心,本墨鱼会每天准时用存稿箱君发文的!每晚八点,如果jj不吐新章,大家可以随便进一章,然后把最上面地址栏最后的数字改成新章章节数字就行啦!放假期间不能及时回复留言,回来再回复,大家不许霸王俺哦,mua~ 51、最后的对话 开门的瞬间朱南便往前一扑紧紧搂住简宁,简宁吓了一跳,接住他踉跄几步,才意识到这是朱南。居然是朱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紧接着就脸红心跳、身体僵硬。 屋子狭小,朱南脚下一绊,两人抱着摔在硬板床上,简宁痛得眼冒金星,眼泪都出来了。 “你……你怎么来了?!” 简宁伸手推他肩膀,可惜朱南本就比他高大壮实,现在又喝了酒,死沉死沉,根本推不动。 朱南搂着简宁乱摸乱闻,红眸迷离地眯着,口中只知道不厌其烦地叫着“简宁”、“简宁”,再说不出其他话来。他已经硬了,嗤嗤喘着粗气,要扒简宁的衣服。简宁躲着他的嘴和手,心中阵阵酸楚,“朱南你住手!我们已经离婚了!” 两人在不大的床上撕扯扭打,这种情况简宁从来不占上风,越挣扎败得越快。只要他一张嘴,朱南就立刻吻上来,同时攻击敏感点,让他浑身酥麻瘫软。 他又气又急,喉中不断发出反抗的“唔唔”声,眼角挂着羞愤的泪。 他被朱南翻了个过儿,跪趴在床上,双手反剪在身后,朱南仅用一只手就牢牢扣住他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将他的臀往自己硬热的阳/物上带。 简宁上身只有侧脸和双肩触地,非常被动,他又难过又失望,甚至连大骂的力气都没了。反正无论他说什么朱南都不听,那就任他去吧,不就是供他发泄兽欲吗,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分别。 他不再反抗,趴在那里任朱南施为,喝酒喝懵了的朱南顾不得那么多,总之看到简宁就想抱住,看到他的身体就渴望进入,仅此而已。 对处在下位的人来说,后背位有种极强的压迫感。朱南那粗长的硬棒毫不留情地捅进来,时而是全进全出的强力刺激,时而是接连不断地快速冲击。简宁闭着眼睛紧紧咬牙,把这当成一场酷刑,房子隔音效果极其不好,他无论如何不能发出声音。 身体里只有痛、和异常难受的胀满感,他虽然一直在出汗,可却冷得要命,甚至都没硬起来, 这与强/奸……有分别吗? 如果朱南好言好语地诉说想念,他也许会心软会动容,可现在……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朱南并没有太持久,不一会儿就射/了。他放开手向后坐倒,简宁啪一下瘫在床上,脑中一片空白。吸了吸气,床单上满是酒味、汗味、精/液味。 朱南眼神呆滞,片刻后爬过去,俯□吻了吻简宁带泪的眼睛,简宁完全无动于衷。朱南以为他流泪是因为太兴奋,跪直身子想了想,抱着简宁的腰将他臀部拉起,阳/物贴上去准备再来一次,简宁彻底绝望了。 以他的经验,朱南的第二次通常会很久,这次也不例外。 钟表滴答作响,简宁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身体内部的顶弄和撞击让他难受地想吐。没过多久肚子就痛了起来,连带着结合的部位也爆发出强烈的裂痛。 他双手抱着肚子,胳膊和双腿在床上猛蹭,想要往床头爬。朱南最初以为这不过是情事中的普遍反抗,便俯□压着简宁不让他跑,顶撞更加猛烈。 简宁终于失声痛叫出来:“啊――!不要!痛――!你、你停下――!不要啊――!” 他疯了一般厉声喊着,朱南脑门一凉,酒醒了大半,连忙从他体内退出。 简宁身体一翻,抱着被子可怜地缩成一团,面容扭曲,身体颤抖。 朱南吓坏了,再一看,血从简宁身下缓缓流出,渗在床单上,一片片触目惊心。 “简宁!”他冲过去抱住他,简宁只知道发抖呻/吟,血还流个不停。 “起来,我们去医院!”朱南也有点儿慌,看他痛得这么厉害,恐怕是撕裂了。 “不要――!我、我不去!”简宁坚决反抗,不知道是单纯抵触去医院,还是抵触朱南这个人。 “别任性,都出血了!万一很严重怎么办!” “我不要你管你滚开!”他扯着嗓子大喊,艰难地从朱南怀里爬走,右手颤颤巍巍地摸到床头上的两个小瓶药,每个取出两颗吃了。 “你吃的什么药?!”朱南夺过他的药瓶,上面没写名字,印象中医院给开的巩固药物不是这个样的,“你怎么了?是上次的病恶化了,还是有别的病?” “我说了不要你管你给我滚!”简宁闭着眼睛叫喊,缩在床头,坚决不许朱南过来。 他喘了喘,睁开红肿迷茫的眼睛,“我求求你,别再来了,放了我吧……让我过点儿安生的日子好不好?朱南我求求你,不要逼我了、不要逼我了……” “你现在这样也叫安生日子?”想起简宁近来的生活,朱南难受得要命。 试着往他那边挪了一下,简宁立刻触电般一缩,“不要过来!” 朱南满心痛苦,“不去医院,那洗一洗总可以吧?” 朱南下床去洗手间,见头顶有个连着管子的铁皮箱,里面没水。他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要自己烧热水,然后灌进去,再用管子放水形成的简单淋浴――居然这么简陋,真是不可想象。 准备给简宁烧点儿热水,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才发现竟然停水了,他郁闷地出去,拎起桌子上的热水瓶,是满的,他松了口气。考虑到简宁明早还要用,倒了半壶出来,又从塑料桶里倒了少许冷水兑上,试好水温,站在卫生间门口,示意简宁过来。 简宁抱着被子缩在床上不动,不过好像刚才吃的药起了效,他不叫痛、也不发抖了。 朱南担心这么磨叽下去水又凉了,便道:“那你自己洗好不好?” 简宁抬眼看看他,终究批了件衣服下来,端着盆子进洗手间,立刻就反锁上门。 朱南唉声叹气坐回床边,床单一片狼藉,他有点儿后悔自己太冲动了。打开柜子,好在简宁还有一套铺盖,他便换了床单褥子,把脏的放进洗衣篮,找了半天却没发现洗衣机。 这种条件的小破房,怎么可能有洗衣机?简宁肯定舍不得买,大概无论什么都用手洗。心里又一抽一抽地痛起来,虽然知道离婚后简宁的日子肯定不如以前,却没想到居然这么糟。 不多时简宁出来了,快步跳上床盖好被子,一脸警戒与寒意。 “好点儿了没?再去医院看看吧,自己的身体要爱惜。” 简宁不答话,朱南叹了口气,两人相对无言。 简宁每过一分钟就抬头看表,朱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 朱南道:“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你们家以前欠的债我都帮你还清了,现在爸爸盘了间小铺子,生意还不错,简竞上学消费不高,打打工完全过得去,你也找到工作了,基本没压力,你就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儿不行吗?” 简宁嘴唇动了动,上面有刚才情事中为了忍痛而咬裂的口子,“我……这么多年习惯了,过得好一点儿,我觉得是奢侈,我做不来。” “可你这个地方……被褥都是潮的,根本不能住!” “那我不是也住了这么久?”简宁终于有了些精神,大声反驳,“只要没有你,我就能过得很好!” 朱南心里一紧,“简宁……”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刚刚那算什么?这回我不跟你计较,但如果有下次,我就告你。” “简宁,我……”朱南哭笑不得,心里又痛,扭头看着简宁,眼神苦涩。 “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简宁……”朱南声音低沉,脸色阴郁,茫然四顾,欲言又止了半天,“我可能要结婚了。” 简宁大吃一惊,眼神中的错愕一闪而过,心却乱了。 “做了才知道,现在的状况比没当家主的时候还难办,不仅要保证自己的实力,还要与其他四大贵族周旋,而且孩子……也需要一个……哪怕只是表面完整的家。” “这是你的事,我不想知道。”简宁的双眼被灯光阴影遮蔽,声音低沉。 “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结婚并不代表我不爱你,那些人跟你是不一样的。” “我没必要明白,因为我不爱你。”简宁坚定地说,“我看见你就烦,听你说这些话更烦,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就请你让我按照我自己想要的方式活着吧。” “简宁你别这么倔强……”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说了,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我真的很烦。”简宁跳下床打开门,“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一眼都不想,我再次请求你,不要再以任何方式纠缠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朱南心痛极了,楼道里阴风吹进来,吹得他浑身冰冷。 简宁表情坚定,目光冰冷,语气生硬、行动绝情。突然间朱南发觉自己就算再坚持也没用了,哪怕坚持一辈子也没用。 简宁只穿了件衬衫,在冷空气中瑟瑟发抖,朱南不忍心看他这么站着,只好自己站起来,在即将跨出门口的时候说:“那我走了,你答应我,以后好好过日子。” 朱南目视前方走了,余光里简宁的身影从一个到半个、再到四分之一,最后完全没了。 以后都没了。 简宁关上门,倒退两步跌回床上,倒着看窗外,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天色好黑。 半个月后,朱家家主朱南与贵族小姐陆钦正式订婚、并将于不久后举行婚礼的消息登上各大报纸头版。那天下班后简宁钻进酒吧,平生第一次忘记了节俭,他点了最烈的酒,一杯一杯喝个不停,即使已经完全醉了,还机械地持续着喝酒的动作。 在迷乱的音乐与炫彩的灯光中,他靠着桌子跪倒在地上,脸色通红,目光呆滞。 “朱南、朱南、朱南……我、我爱你……” 无意识说出这句话,他一个激灵,竟自己被吓自己吓醒了。同一瞬间,他失声痛哭,眼泪如泉般涌出,彻底躺倒在地上。 不知晕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扛了起来,想看看,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是谁呢?是那些在酒吧玩轮/奸迷/奸的人吗? 是就是吧,反正他,他…… 他也不知道他如何,因为只想到这里,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发话:置之死地而后生,从下章开始,小简宁步入光明的新生活! 52、重获新生 简宁醒来时已经不知时日,面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个少年,一个是苏晨。苏晨拍拍儿子的肩膀,“小迪,简宁哥哥醒了,没事了,你快去做作业吧。爸爸还有些话跟简宁哥哥说。” 被支开的少年颇为不快地撇撇嘴,转身离去。 简宁冷漠地看着苏晨,心里居然没有任何起伏,看来绝望让他习惯了接受,对一切不惧不怕。 “简宁,总算能向你道歉了,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简宁目光黯淡,没反驳,苏晨便径自说起当日朱林如何逼迫、说他怎么无可奈何。说完了简宁还是沉默,苏晨知道,他已经有七八分原谅自己了。 “简宁,我知道伯爵大人……要结婚的消息对你打击很大,借酒消愁不是不可以,但这种行为至多一次。难道你要因为这件事永远消沉下去吗?” 简宁一愣,他当时很难受,除了喝酒之外根本不知道还能干什么,至于以后,就更没想过了 “过去的爱情,即使再爱,也已经过去了,可以缅怀,但不能一遍遍让自己痛苦,你明白吗?” 在简宁眼里,苏晨是个非常睿智的人,总能说些让他大受启发的话,这次也不例外。 “我明白,但当时……做不到” “做不到为什么不告诉朱南?” 简宁怔住,眼中充满疑惑的光。 “我相信只要你告诉他你爱他,不想跟他分开,那么即使他再艰难,也会跟你坚守下去。” 简宁心里一紧,会吗?他说过局势比之前更复杂…… “你为什么没跟他说实话?可以告诉我吗?” “我……他做的事我无法原谅,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我告诉他……我不爱他,说了两次,这样他才同意跟我离婚。” “你很想离婚?” 简宁点点头,“继续在一起很痛苦,但离婚以后……还是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苏晨轻松地笑笑,“这是每一个拥有爱情、又经历分手的人的必经之路。你并不特殊,也不是最痛苦的那个,交给时间吧,它会帮你冲淡一切。” “那要多久?”简宁一脸急切,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我不知道,”苏晨摊手,“每个人需要的时间不同。你认为爱情是什么?” 简宁想了想,摇头。 “我认为,爱情是一种特殊的感觉,感觉这种东西……”他皱了下眉,“很缥缈很不实际,你重视它就存在,你不重视它就不存在。所以人们总是说,你爱的其实并不是那个人本身,而是那种爱与被爱的感觉,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正好符合条件而已。” 简宁听得懵懵懂懂,多少也有些明白了。 “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苏晨问。 简宁使劲儿摇头,他恨不得患上失忆症,把有关朱南的一切都忘掉。 “那就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只要你照做,很快就能快乐起来。” 简宁一脸质疑,苏晨笑道:“不放先听听看?” 简宁犹豫着点头,苏晨道:“首先,从你现在住的地方搬出来,那种环境非常容易让人压抑,甚至患上忧郁症都不奇怪。然后,多跟你的家人见面、跟他们聊天,听听他们的意见,心平气和地想想自己是不是有问题,再问问他们怎么做比较好。要知道,爱人情人可以有很多,但亲生父亲和弟弟,仅此一个。” 简宁恍然大悟,是啊,他说得太对了。 “重视你的工作,每天给自己布置一定的任务量,不需要太多,只要让你有那种完成了的幸福感就好。要积极,要让别人看到一个有干劲的你,这点对你来说并不难,重要的是态度的改变。” “有空了多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单纯地逛街,只看不买都好。或者做做运动,培养兴趣,要那种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只有要这个兴趣相伴,也能乐在其中,不觉得寂寞的那种。” 简宁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自己眼前好像打开了一扇门,门外阳光灿烂。 “你愿意这么做吗?” “我……”简宁想了想,苏晨描述的那个状态,真是太美好了,“我尽量。” “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么我告诉你下一步。”苏晨笑着打开公事包,“我们公司建了一个低价位高品质的楼盘,消费对象就是像你这样的群体,地段不错,离你上班的医院和你弟弟的学校不远,我帮你挑了个小户型,首付我付,贷款你还,好吗?” 简宁错愕不已,怎么又是房子? “我这么做,仅仅是为了上次的事赔礼道歉,”苏晨光明磊落地说,“那是我终生的污点,哪怕再补偿我也不能原谅自己,你也不愿受人恩惠,那我们俩各退一步,互相给对方一个机会好啊吗?” 简宁沉默,苏晨解释道:“你父亲年龄大了,你和你弟弟都面临着成家立业,房子不得不买。现在房价高得离谱,我这个楼盘放出去,物美价廉,一定会被疯抢一空,你再不行动就晚了。可能你认为房地产商总拿这种话欺骗消费者,但我这次对你说的……绝对是真的。” “你……”简宁犹豫不决,“你真的是因为自己才……” 苏晨反应过来,举起右手,“我发誓,跟朱南完全无关。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放任我对你好吗?” 简宁一想也是,苏晨又道:“因为上次的事,我没脸再说追求你的话,只要你不排斥我,愿意继续跟我做朋友就够了。我保证,那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即使你不相信我……至少你要相信朱南,现在我们都是他的手下,他是不会害你的。”“那……那我再想想,也跟我爸爸和弟弟商量一下。” 成功大半,苏晨安慰地笑了,“好,不过要快,考虑时间太长,我会忍不住把房子卖出去。” 此时苏晨通体舒畅。他不知道朱南跟简宁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就在不久前,朱南对他说以后不用再继续查简宁了,只要在近期保证他不出事就行。 朱南松口,这对简宁来说,是一个活过来的契机。 简宁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同意了苏晨的提议,买了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也是个三居室。 去看房的时候房子已经装修好了,简单大方,他以为楼盘本身就是带装修的,殊不知这是苏晨的杰作,在他还没答应买房之前就搞定了。买家具时苏晨也帮着挑选,又坚持出了大部分钱,简宁坚决声明这是借,三年之内一定还清,苏晨只是笑了笑。 生活重新回暖,回头想想,其实没什么是非要不可的。 这样一过就是五年多,简宁从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步入而立,简竞也毕业找到工作,现在正跟医院的同事热恋,这几年生活条件好,简父虽然年岁长了,身体倒还可以。 简宁成熟了许多,至少不是当年朱南口中的“愣头青”了。 即使仍是沉默寡言,但学会了如何明哲保身。他踏实勤恳,从不刻意彰显,更不会把自己摆在“出头鸟”的位置上。这几年凭着出色的专业能力跟科里的前辈做了几个项目,虽然主要出力的是他,但他一直坚持把名字写在前辈的后面,倒不是因为故意拍马屁,而是他真心认为,如果没有前辈坐镇、没有他的名气和人脉,他根本连经费都申请不下来,更别说做出成果了。 一年前好运从天降,千仁医院突然挖他,简宁差点儿激动地叫出来。 要知道千仁医院可是真灵国最大、专家最多、技术最先进、资源最丰富的综合性医院,产科更是排名全国第一!它的院长,正是主管全国教育、医疗的五大贵族之一,白家的家主。即使当年朱南给他找实习的时候,都没敢直接找到千仁医院。 简宁果断跳槽。跟着千仁医院的专家干了半年多,现在,他已经是科室主力了。 一切正如曾经可仪说过的那样,他不苟言笑,做事谨慎,手下的实习生、护士们都有些怕他。 这天下班,他刚出医院大楼就看见一个身材比他略高些的男人站在那里,他加快脚步走过去,那男人一拉他的手,笑道:“想吃什么?吃完以后,咱们再去看个电影。” “随便,吃什么都行。” 简宁任他拉着,两人一起往车站走。 这个男人,是父亲与邻居闲聊时无意提起他还单身,对方便热心介绍的相亲对象,他们认识三个月,一个月前正式确立了情侣关系。 53、相亲对象 相亲对象叫方宏,是大学老师,比简宁大一岁,因为一直刻苦攻读学位,个人问题就拖到了现在,长相普通,但个子很高,身体结实,很有精神,就硬件条件来说跟简宁蛮搭的。 这并不是简父第一次让简宁去相亲,早先他很排斥,坚决不见,但最近不知哪根筋转了过来,突然就想通了。爱这种东西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机会遇到,他还坚持什么?所谓结婚,不就是两个合得来的人组建家庭,相互扶持共同生活吗? 见个面而已,觉得不好也能直说,毕竟大家目的明确,相亲就是有这点好处。 见方宏的第一面简宁没有太大感觉,但不讨厌,两人都是学术型,聊天话题也很好找。 方宏倒是第一眼就看上了简宁,见面后常常约他,一个月前他提出要确立关系,简宁说考虑考虑,结果考虑了一天,答应了。 虽然没有特别的感情,但感觉挺舒服,而且很能相互体谅,这样的人最适合结婚了。况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们从普通朋友直接进阶为亲人,省掉中间最麻烦的那段,对简宁来说是件好事。 两人找了间小火锅吃晚饭,简宁听方宏讲上课的趣事,边吃边笑,在火锅店的腾腾热气中,觉得生活真踏实――以前和朱南在一起,去什么地方、吃什么东西、玩什么项目等等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贵族的约会方式对简宁来说太不真实,还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好。 吃完饭去电影院,他们买票买得晚了,没有情侣座,位置也不好,不过两人都不介意,那么大的屏幕,在哪儿看不是一样?而且他们看电影就是看电影,偶尔小声讨论剧情,绝不会发生像朱南那种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情况。 简宁想,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性格也都内敛稳重,就是朱南……身为那个位子,现在一定成熟了许多,不会再有那些少年人的举动。 交往中他总是不自觉地拿方宏跟朱南比,虽然他们俩完全没有可比性,但大脑还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那么做。这几年想起朱南,简宁已经不会再有最开始那种撕心裂肺、痛得要死的感觉了。 时间流逝,朱南的存在不再鲜明生动,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名为“过去”、“青春”、“爱情”、“纪念”、“忘却”的符号。 散场后两人沿街散步,彩灯绚丽、车水马龙,夜晚的空气总给人一种别样的感受,有时躁动,有时平静。方宏拉起简宁的手,简宁笑了一下。 方宏问:“怎么了?” 简宁道:“只有十几二十岁的人谈恋爱才拉手吧。” 方宏也笑了,“我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没拉过,现在不拉,等年龄再大一点儿更没机会拉了。” 简宁还是笑,方宏便道:“所以说学术呆很可悲。” 简宁摇摇头,“大部分十几二十岁就谈恋爱的人,最后结婚的对象都不是当年口口声声号称深爱的那个了,我觉得这才可悲。” “你关于爱情的想法很……纯正嘛,或者说很天真。” “可以这么说,”简宁点点头,“我的确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爱可以先后分给许多人。” 这种深奥的问题再怎么讨论也不会有结果,两人聊到此为止,换了个没营养的话题继续聊,又走了一会儿,简宁翻腕看表,方宏识趣地停下脚步。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刚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点儿咖啡豆,跟上次的品种不同。” 方宏有点儿小资,闲的时候喜欢煮咖啡、煮茶或者做点心蛋糕什么的。其实这也是简宁跟他交往的原因之一,他善于烹饪,如果真结婚了,每天能吃上热乎乎的家常菜,既省钱又享受。 一般约会到这个时候两人就各自回家了,但今天…… 两人在一起目的直白明确,年龄也都不小了,结婚迫在眉睫。相处三个多月,性格上问题不大,接下来就得试试那方面的磨合度了,简宁都懂,也觉得既然主动走到这一步,就该按规矩继续往下走,所以稍微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方宏很高兴,回家的路上话更多了,简宁心想这大概是老师的职业病。 方宏的房子是单位的福利房,两居室,既体面又实用。简宁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但却是首次这么晚来,坐在沙发上有点儿手足无措。 晚上喝咖啡喝茶影响睡眠,方宏改变主意,现榨了些果汁。两人挨在一起坐着,边喝边聊边看电视,等果汁喝完,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心照不宣。 方宏关了电视,第一次他也有点儿紧张,准备先试探试探,于是一手搂着简宁的肩,一手抱着腰,眯起眼睛与他接吻。几年没经历过这种事的简宁也略有紧张,尤其现在不是因为情之所至,而是因为认为该这么做了所以就这么做,越发觉得尴尬。 他小心翼翼地回应,果汁甜丝丝的后味在口腔中回荡,感觉还行。 说实话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在这方面他一直很没信心,对自己的判断还停留在当初那个别人一碰他就吓得要死的阶段,想来的确可笑。 亲吻深入,两人身体紧贴,手上的动作也多了起来。 方宏解开他的衬衫,手探进去,停下吻问:“可以吗?” 简宁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原本已做好了全部准备,却在这个当口突然改口道:“今天先……嗯,能不能不要做到最后?” 方宏并没有太失望,他看得出简宁在这方面很谨慎,今晚能发展至此,他其实很满意。 他点点头,两人为对方解开衣服裤子,抱着躺在沙发上,边吻边摸,硬起的阳/物抵在一起,他们相视笑了笑,以手互相释放。 事后两人分别去洗手间清理干净,清清爽爽地出来,经过刚才的事,关系明显更近一步。 方宏说:“晚了,你今天在我这儿住吧。” 简宁心想反正都这样了,住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不行啊,明早开会的资料在家放着呢,我得回去拿。” “但是这么晚了……” “没关系,我叫我弟弟开车来接,他每天都很晚睡。” 简竞工作以后,兄弟俩商量着贷款买了辆车,平时两人换着开。简宁打电话过去,无奈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猜测简竞大概在洗澡或者打游戏打得太投入了,准备隔一段时间再打。 这个空当,方宏就继续跟他聊天。 “我也准备买车,不过我不太懂,下次你帮我挑挑。” 简宁道:“其实我也不懂,简竞懂得多,让他帮你看吧。” 方宏笑了笑,“你们兄弟俩开一台车,换的过来吗?” “还好,我们应酬又不多。简竞去年才上班,供两台车实在有点儿困难。不过等再过两三年,手头宽裕了,就给简竞买台更好的。现在这台车我觉得不错,但他打从心眼里看不上呢。” “那到时候这台就留给你了?” 简宁点点头,方宏状似开玩笑道:“那我们再一结婚,不就有两台车了?” 简宁一愣,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只好打个哈哈,抓起手机再打电话。简竞还不接,他心里开始不安,那家伙自从谈恋爱后,手机从来都放在手边,一声还没响完就能接起来。 简宁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又怕打扰父亲休息。正左右为难,电话响了,是简竞。 简宁松了口气,接起来道:“你干什么呢?打那么久电话都不接。” 然而说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您是简竞的哥哥吗?” 简宁一怔,“我是,你是哪位?” “您好,我是xx警署的x警官,简竞由于涉嫌大量收回扣被警署拘留,您现在方便的话,请过来一趟。” 简宁如遭晴天霹雳,站起来道:“这是怎么回事?” “案件目前正在调查,现在我们需要他亲近的家属来一趟,可以吗?” “好的,我马上就到。” 简宁挂了电话,匆匆收拾,“简竞出事了!” 方宏也一脸惊讶,“出什么事了?” “警察说是查出收回扣被拘留,不可能的,他不会那这种事!” 方宏拍拍他的肩,“先别着急,你要过去吗?我陪你一起。” 简宁再次翻腕看表,本要拒绝,但又觉得大事当头,多一个人出主意也好,便答应了,“那好,谢谢你。” 54 54、惨遭诬陷 深夜不好打车,简宁站在街口心急如焚,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警局。 先是被几个警官盘问了好一通,又说明近期要进行财产清查,让他们积极配合,简宁连连点头,好不容易见到简竞,简宁只觉得心疼,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你怎么搞的?他们为什么说你收回扣?!” 简竞一下抓住简宁的手,神情激动,努力压低声音说:“哥,我是被陷害的!收回扣的是我们科室的主任,是他陷害我!” 简宁吓了一跳,与方宏对望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事情发生后才猜到的,”简竞低下头,“我刚进医院的时候,主任医师说他儿子在银行上班,没有客户,每月业绩都完不成,很头疼。所以他希望我们如果有存贷业务,最好能到他儿子那儿办。” 简宁眼睛一亮,“咱们买车的贷款,就是他办的?” 简竞点点头,“这个没关系,你别担心。当时不少同事给他儿子拉了业务,主任因此还请我们吃过饭。再后来有一次,他让我们办信用卡,说走个任务量,办完就注销,我们都答应了,我还特意查过,确实注销了,然后我就把这事儿忘了,但刚才一想,我肯定是他通过银行的便利动了不少手脚,又看我好欺负没后台就陷害我!我根本没开过那样的户头,更不可能有那么多来路不明的存款!” “嗯,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收回扣,”简宁坚定地说。 方宏皱眉道:“但这都是猜测,没有证据,即使告诉警察他们也无权追查。” 简竞哭丧着脸,“是啊,这点最麻烦。但你们想想,科室就他名气最大资历最老手术最多,红包回扣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像我这种刚上班不久、脚跟还没站稳的,就是我想收也没人给我!” 简宁心想是这个道理,但方宏说得更对,没有证据,警察不会听他们胡说。 简竞深深叹了口气,“最关键的是,主任后台很硬,据说医院高层、高层的高层、银行高层、甚至警局高层都有他的人,否则他哪儿敢这么大胆?!警察也不会查了一天多都没查到什么!” 简宁一惊,“你已经被抓一天多了?” “差不多吧,昨晚还没下夜班就来了,”简竞唉声叹气,“还好我跟老爸说白天可能有事出去,他现在还不知道,哥你先别跟他说。” “这个肯定,”简宁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那现在……” 简竞低着头沉默,突然一抬头认真地看着简宁,“哥,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陷害,那么大的数额,起码得坐二十年牢,我不甘心!” “你放心!”简宁反握住他的手,一脸坚定,即使他现在还没办法,但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弟弟受委屈,“我一定帮你,即使再难我都要救你出来!” 因为案情严重,无法保释,探视时间有限,简宁和方宏只好先离开。出了警局,简宁心情十分低落,他该怎么做?仅凭简竞的个人猜测肯定不行…… “啊对了,”他看向方宏,“你有熟人认识简竞医院的领导是吗?” 方宏一愣,“我……没有啊。” 简宁蹙眉道:“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说我以前在和爱工作,你说你有朋友跟和爱的院长很熟,简竞现在也在和爱上班,你忘了?” 方宏也皱起眉,好像在回忆,“……和爱?我记得你那次说的不是这个名字啊,可能我听错了,我们这行跟医院基本没联系,我……记不起来了,回去再想想,想到了告诉你。” 简宁心生疑惑,却也只好点头答应。 “不过,”方宏又说,“就算有也不是很熟,估计很难帮上忙。” 简宁心里一怔,突然觉得两人很陌生很有距离,低声道:“没关系,你肯找,我就很感激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简宁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问:“今晚我能不能先住你家?这个时候回去我爸会多心,而且我没带身份证,不能住酒店。” 方宏想了想,道:“可以,那走吧。” 两人来到街口继续艰难地等出租车,简宁忍不住拿余光看方宏,不知为什么,从警局出来后,总觉得方宏在刻意疏远他,好像怕自己连累到他似的。 简宁很郁闷,发生这种事,另一半难道不该义无反顾地帮助、关怀吗?为什么方宏表现得如此艰难,甚至像是他施舍给自己的…… 那股夹着自卑的自尊冒出来,如果今晚不是走投无路,他才不会开口要方宏收留自己。 回去后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简宁一夜无眠,五点钟就爬起来,回家取开会文件的同时,给父亲编了个谎话,说简竞被医院临时派去外地开会,没来得及通知他。 到了医院完全没心思工作,满脑子都是简竞,简直要被“该怎么办”的问题逼疯了。 中午他简单合计了一下,买了些礼物,去和爱医院拜访院长。 他很忐忑,这种勾心斗角的谈判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我安慰地想自己好歹曾在和爱工作过五年,也颇有成绩,估计院长会给些面子的吧。 然而事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院长一听是他拜访,直接就说没空不见客。简宁便问哪天方便再约时间,院长居然说最近都很忙,还要外出交流,抽不出时间。简宁又说哪怕只有三五分钟也好,请听一听他要说的话,可对方还是坚决拒绝。 简宁第二天再来,然而前台一看是他,便直接说院长不在。 简宁提着东西往回走,无助极了。这是他唯一的门路,然而事实就像简竞说的那样,他遭人陷害,对方很有背景,院长也心知肚明,但就是不管。 接下来该怎么办?迷茫地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他强打精神,再想办法。他是哥哥,他必须要救弟弟出来,这是他现在仅有的动力。 回去后先搜集信息,然后联系了几个大律师行,约时间见面,说明案情,可几乎所有律师的态度都一致,没说接、也没说不接,只让他等消息。 整整五天,天天跑律师行,结果还是毫无进展,简宁急得头发都快白了。 他除了本职工作外,对其他行业知之甚少,不清楚找律师打官司有没有什么潜规则,他也没朋友,无从问起,简竞的事情又这么敏感,不可能随便见人就说。 还是决定问问方宏,虽然他也不是在社会上跑的人,但他的专业跟法律沾边,或许会认识相关的人。这么想着,他掏出手机拨号,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忘了联系方宏,不过……方宏也没联系他。打电话过去,一遍不接,两遍不接,三遍还是不接…… 他心里咯噔一声,反应过来了。 简竞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来趟浑水吧。虽然他们已经离结婚不远,但事实上感情一点儿也不牢靠,甚至连个稍微好点儿的朋友都不如。 又等了半个小时,简宁再打过去,对方关机,果然如此。 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把手机扔在一边,心中空落落的。虽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他至少是诚心诚意对待这个人的,然而对方却…… 他果然还是太单纯、太傻了。 这几天陆陆续续给简竞拿去了一些换洗衣服,每每简竞问他事情进展如何,他总是敷衍,问了几次后简竞就明白,也跟着终日愁眉苦脸打不起精神。 “哥,马上就要开庭了,我看我是……翻不了身了,要不你就别……” “不行!”简宁坚决摇头,“虽然进展不顺利,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 “可是还能怎么样?一天天拖下去,拖个几年十几年……爸爸知道了一定受不了。”不过一周的时间,简竞整个人瘦了一圈,双眼深陷,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哥你说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我们这几年过得太顺,老天惩罚我们?其实我们还是苦命穷命……” “别这么说,”简宁握着他的手,“是哥没用。” 简竞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双眼,“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倒霉,我认命。” 简宁心里难受得不得了,最近他天天奔波,自己也瘦了,然而没奔波出任何结果,眼看着简竞就要上庭审判,他压力更大。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想,他们一家人安安分分勤勤恳恳,为什么总要遭到不公平对待?虽然这样想没什么意义,但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不都会胡思乱想吗? 这样又过了几天,简宁寝食难安,做些收效甚微的努力,突然接到简竞的电话,以为又是警官打来通知事情的,谁知接起来听到的居然是简竞自己的声音。 那家伙几乎带着哭腔说:“哥,我出来了,我没事了……” “什么?!”简宁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意思?!” “具体我也不清楚,警官只对我说,你脱罪了,可以走了,案子要重审……” “重审?这、这这……” 简宁震惊地语无伦次,简竞比他早知道,就比他早冷静,“哥,咱们见了面仔细说吧,你先来接我,我把我收拾干净了再回家。” “好好好!”简宁又惊又喜,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只要简竞没事就好了不是吗? 55 55、救命恩人 简宁陪弟弟在外面洗了澡换了衣服,回家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父亲。从没经历过如此大事的简父吓得半死,但看两个儿子都好好地坐在面前,才确信是真没事了。 简竞捧起茶杯猛喝几口,劫后重生的他唏嘘感慨地叹了口气,“突然就没事了,肯定是有贵人相助,哥,是不是苏先生?” “不可能,”简宁蹙眉道,“他最近一直在国外拓展海外楼盘,忙得不得了,连小迪都顾不上,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本来我打算如果还没办法就找他,但我还没找呢,你就出来了。肯定不是他,否则他起码会通知我一声,不会这样不声不响地就把事情做了。” “说得对,”简竞点点头,“那……难道是方宏哥?为了讨好你,所以提前没说。” 简宁郁闷地垂下眼帘,“什么讨好我……” 精明的简竞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对,忙问怎么了,简宁便把最近方宏的表现一一说出,简竞气得大拍桌子,“我靠!他太恶心了!不用他的时候说得好听,真正用到了就躲起来不见人,这还叫男人吗?!还贪咱们的车……哼,哥,跟他分手!” 简宁点点头,“本来感情就不深,这件事之后,我跟他确实没办法再处下去了。” 简竞发完脾气,自己也哭丧个脸,愤愤地说:“哥,咱们都遇人不淑,我那个也是,我出事这么多天了,连一句关心问候都没有,还不如个普通朋友!我也要跟他分手!” “简竞你……别太冲动。” “我不是冲动,本来就有点儿受不了他,这次彻底把我惹毛了,不分不行!” 简宁看着他叹气,简父也叹气,对简宁说:“简宁,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别怪介绍人……” “不会,一个人究竟怎么样,得深入了解。就说方宏吧,如果没有简竞的事,我也还被蒙在鼓里,觉得他挺好的呢。这次看清了他,也算因祸得福。” 简竞不快地哼了一声,“那我怎么就祸不单行……” 简宁劝道:“不是还有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你别太消沉。” 简竞点点头,复又嘟囔道:“哎,我看相亲根本不靠谱儿,介绍的人没几个合适的,所以说恋爱啊结婚啊,还是得自己找。” 简父瞥了简宁一眼,“你看你哥这个性格这个态度。自己找着吗?三十多了,再这样下去,别人肯定会以为他有问题。” 每次谈起个人问题简宁就很无奈,破罐子破摔道:“以为就以为,我有问题跟他们有关系吗?” 简竞连忙打圆场,“哎呀现在婚的人多了,哪儿那么多有问题的,现在正说我的事呢,怎么又扯到哥身上去了?快快快,扯回来。” “我们本来就不认识几个人,”简宁道,“真的想不到……也许是警察找到了新证据?” “呸,那群酒囊饭袋除了整天查我盘问我,还能找到新证据?绝对不可能!” 简父眉头一皱,“简竞你怎么说话呢?这话出去不许胡说。” “我又没说错,”简竞小声反驳,“陷害我的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让他们找到新证据?就算找到,这也太快了吧,前一个小时还审我呢,下一个小时突然就说你没事了,走程序也没这么快。” 简宁一想也是,“那这就……” 简竞眉头紧皱两个眼珠子转个不停,突然一拍手道:“哎呀我想到了!我们其实还认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牛逼的人,你们都忘了吧?” 他故意给简宁甩了个夸张的眼神,简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呢?” “就是那个谁嘛……”简竞挤眉弄眼,嘴型做成发zhu这个音的形状,简宁和简父明白了。 简宁心里一滞,神色暗下来,“你想多了,不可能是他,我们五年多没联系,他怎么可能突然跳出来管你的事。” “怎么不可能?我越想越觉得可能!”简竞笃定地说,“这么大的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过重重障碍轻松办妥,你认识的人里除了他,还有谁?” 简宁低头皱眉不语,片刻后简父道:“简竞说得有道理,应该是朱南。” “朱南”这两个字从家人嘴里吐出来,这几年来还是头一次,简宁不由地浑身一震,是朱南?确确实实只有他有这样的本事,但……他会这么做吗? 他们不是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简父又道:“如果真的是他,我们就必须好好谢谢他。” “这……”简宁骨子里的别扭因子再度作祟,而这些别扭因子,往往是需要朱南这个触发条件,才会在瞬间大量爆发,威力恐怖,“就算真是他,可我们又不确定,直接跑去谢他不好吧?而且他既然偷偷摸摸地做,本来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不想让我们谢他;再者,他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我们能怎么谢?别给自己丢脸了。” 简竞嘻嘻怪笑起来,“哥你怨念好深哦……” 简宁大窘,面色通红道:“你胡说什么。” 简父道:“简宁,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他怎么做是他的事,但我们做人做事得光明磊落,明明知道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难道还无动于衷?人生在世,不能这么缺德。无论他怎么想,怎么看待我们,我们都要自己对得起自己,要无愧于心。” 简宁兄弟俩一怔,简父很少跟他们说教,但每说一次,都能让他们深受震动。 “所以你去问问他,”简父道,“朱南不是那种做了却不承认的人,真是他的话,咱们……尽自己所能,表达一下谢意,他从嫌贫爱富,更没看不起咱们,肯定能懂咱们的意思。” 简宁道:“那简竞去问,帮的人是他,谢也该他谢。” 简竞立刻极其不满地反对,“哥你不许推卸责任,要是没有你,我能认识朱南哥?他知道我是谁吗?!我就算冤死在牢里他也不会看我一眼的!” 简父点点头,“简宁,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你们……” “我知道,”简宁立刻打断父亲的话,“我们早就没什么了,我会问的,你们放心。” 他们都没想到,简竞被陷害的事第二天居然登上了各大媒体头版,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如今天网恢恢,主任医师以双重罪名被捕,即将面临法律的公正审判。 事情总算结束了,简家三口人彻底放心,简竞现在既是受害者又是正义的使者,医院、警局很快送来了慰问信和慰问礼金,简竞乐得合不拢嘴,他终于也因祸得福了。 然而简宁还不得轻松,昨天跟父亲和弟弟答应得爽快,可真要付诸实践,压力实在太大。 他已经五年多没见过朱南了,甚至有点儿想不起他的样子。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那个临时租用的破旧公寓里,那晚发生的事他不愿再想起,即使朱南转身离开的背影曾在他脑海中留了好久,可最近这一两年淡了,真的淡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又要把那些记忆生生拉回来? 捧着手机犹豫不决,离婚后他烧毁了所有跟朱南有关的东西,删掉他的电话和网络联系方式,可记忆这个东西很可怕,刚才一想到要找朱南问真相,那串数字居然就自己跑了出来。 他看着手机屏幕,心跳加速身体沸腾,如果他现在张口说话一定是结巴的! 他一个个按下数字,也许朱南早就换号了吧,这么多年,他都换了。 “嘟――嘟――嘟”,电话接通,简宁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浑身颤抖。 “喂你好。” 说话了……是朱南,简宁浑身僵住,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喂你好?”朱南又问。 “朱南,是你吗?”简宁鼓起勇气,总算没有丢脸地直接挂断。 朱南的语气带着点儿质疑,“我是朱南,你是哪位?” 简宁心中一滞,他……应该的吧,这么多年,一定早忘了。 “我……是简宁,你……还记得吧?” 跟着朱南也愣了一下,“哦,是你,好久没联络了,有事吗?” “我……”说到这儿,简宁已经平静许多了,并没什么难为情的,他们仅仅就像……多年未曾联络的普通朋友一样。 “我想问一下,简竞的事是你帮的忙吗?” 朱南顿了一下说,“是,是我做的。” “那谢谢你,非常感谢你,我们一家……都很感谢你。” “没关系,举手之劳。” “我父亲说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你,”简宁发现自己除了说“谢谢”之外什么都不会,“那……不如我们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不用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朱南拒绝得很干脆,简宁一愣,“这……” 朱南又道:“我没别的意思,简竞确实是被人诬陷的,我既然知道了,就肯定会帮他,让真正的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他是不是简竞,我都会这么做,你明白吗?” 简宁又一愣,自己似乎……自作多情、多此一举了。 “那……我们还是得谢谢你。” “嗯,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吃饭就算了吧。” “那……我们前不久回老家带了些土特产,要不要给你送一点儿?你在这边买不到的。” “也不用了,你们留着吃吧,”朱南诚恳地说,“我不太喜欢那种东西,你……知道的。” “哦,”简宁小声应道,对方这样的态度,让他更加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那我再一次代表我们全家,尤其是简竞谢谢你,不打扰你忙了,再见。”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简宁顺势倒在床上,终于结束了,五年前的感情,到今天终于结束…… 朱南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上,一定觉得当年的爱情,只是一场年少轻狂的游戏吧。 游戏结束了,大家就都回到现实里,好好生活,就是这样。 他没来得及想更多,电话又响了,猛地抓起一看,心中顿时一凉,是方宏。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明天包子君将正式出来卖萌!朱南还会做一件非常重大非常惨烈的事! 56、真戏假作 “简宁,听说你弟弟没事了,太好了……” “方宏,”简宁坚决打断他,“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方宏一愣,语气有些急切,“我知道这次没帮上你的忙你很生气,但我实在找不到人,我怕你觉得我没用,而且当时正好学校有事忙不过来,所以才没联系你。” 简宁淡然道:“不,我并没有因为你没帮上忙而生气,更不会觉得你找不到人就是没用。说实话,哪怕你一点儿本事没有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诚意,是真心。” “我、我的的确确是因为……简宁,”方宏有些语无伦次,顿了一下,“简宁,一出事我就开始找人了,但我没有太要好的朋友,那些普通朋友一听事情这么严重,都敷衍我,我也很难过,我不想告诉你这些,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无能为力!你原谅我好吗?” “你还是没弄清楚,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需要你诚恳地说一句:‘简宁,我找不到能帮忙的人,但我会在你身边支持你’,就这么简单,你说了吗?” “简宁……我以前没谈过恋爱,我不懂,真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可能了,”简宁淡淡地说,“没谈过恋爱的人或许不知道怎么讨好别人,但如果是他真正重视的人,他一定会发自内心、自然而然地关心。” 方宏愣了,电话里一阵沉默,正当简宁要说“就这样吧”的时候,方宏抢先一步道:“我们能不能再见个面,就这样说分手太仓促了,很多话也说不清,我们见面谈,行吗?” 简宁想了想,电话里确实说不清,未免纠缠,他答应了。 第二天是周末,和方宏约在一家咖啡馆,店里人不多,灯光灰暗,高而厚实的靠背沙发隔绝出一方小天地,他们相对而坐,简宁面色平静,方宏却显得有些慌张。 “简宁,对不起,在你最难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真的……很对不起。”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简宁说,“这只是一个导火线,这几天冷静下来,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为什么?”方宏惊讶地问,“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很开心。” “那对我来说那都是假象。我跟你相处,是因为我不讨厌你,换言之,换一个人我还能跟他这样相处,我要的不是你,只是在你位置上的那个人。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在这段关系里很不负责任,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断了。”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方宏不死心,“我知道,你只是没消气而已,我保证我以后一定改行吗?任何人都会犯错,你不能因为我犯了一次错就彻底否定我!” “我没有否定你,”简宁事先想好了怎么说,现在游刃有余,“我否定的是我自己,我根本不爱你,连喜欢都没有。我只是想找人搭伙过日子,难道你想跟这种人结婚吗?” “简宁,我们到现在不过才交往了一个多月,”方宏拼命解释,“这期间感情最容易出现问题,这时候我们应该坚持下去,而不是贸贸然就放弃!我很喜欢你,所以请别这么快说分手,再交往看看,或许过一段时间,你也就喜欢我了呢?” “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欢上你。” 简宁抬起头,目光冷漠。他常年戴眼镜,视线被隔绝在镜片后,这样无论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人看他还是他看别人时都有种安全感,谎话也能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就如当年签离婚协议,朱南让他看着他的眼睛再说一遍不爱他,因为有镜片的存在,他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在方宏失落的神情中,简宁道:“其实我以前结过婚,大家都说,只有投入一段新的感情才能真正忘记前一段感情,所以我来试试,我很认真地跟你在一起,但事实证明这并不是真理,我还是忘不了以前那个人,在我心里,没人能取代他。” 方宏惊愕地张开嘴,“你说的……是真的?” “是,都是真的,之前没告诉你,真对不起。没什么好说的了,好聚好散吧,如果你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他吸了口气,起身,“就这样吧,再见。” 简宁走了,方宏呆呆地坐在那里,摇头叹气一阵,也走了。 而就在简宁坐过的那张高背沙发后,紧贴着另一张沙发,上面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一头红发,一双红眸,正是真灵国五大贵族之一的朱家家主,朱南。 他一手拿着勺子轻轻搅拌咖啡,一手插在兜里。 他兜里有两支手机,一只是刚刚上市的新款,另一只却很旧,能摸到掉漆的小块和划痕。 咖啡厅的门再一开一关,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走了进来,个子小小的,黑西装、黑领结、黑皮鞋,稚气的脸一本正经地绷着,让人忍不住发笑。他也是红发红眸,看上去完全是朱南缩小版。但这孩子的发色和瞳色比朱南暗了许多,身上背了个书包,鼻梁上还架着副黑框眼镜。 小家伙快步朝朱南走去,站定后一板一眼地鞠了个躬,“父亲,下午好。” 朱南蹙眉,“叫老爸。” 小家伙面无表情又鞠了个躬,“老爸,下午好。” “嗯,过来坐吧。” 小家伙迈动双腿,铮亮的黑色小皮鞋一换一换,走到朱南对面的沙发前先把书包卸下来放在旁边,然后自己坐上去。由于沙发太高,他坐上去时双脚悬空,但坐相笔直,看上去很有趣――朱南一脸黑线,他说“过来坐吧”,是想让儿子坐到他身边来。结果这家伙总是少年老成地自作主张。 朱南盯着他那副黑框镜看了许久,“隐形眼镜呢?” “早上忘了带眼药水,眼睛又很涩,所以把隐形眼镜摘了。”小家伙说完后顿了一下,“我待会儿回去就换。”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非要让他戴隐形眼镜。 朱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天生就近视,而且他一戴上框镜,就像极了简宁。 而且……朱南忍不住托着下巴,他怎么就遗传了简宁面瘫的毛病呢?五岁多的孩子,正是最调皮捣蛋的时候,他偏偏少年老成,又听话又规矩,话也少得可怜,一点儿都不可爱。每次家族聚会,他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也不跟别家孩子玩,那些孩子自然也不会来找他。 可他却又不甚聪明,需要你推一步他才走一步,学习挺认真的,但成绩不拔尖,只算还可以,简宁读书明明很棒,不知道为什么这点没遗传。 “思琪,今天发这一季度的成绩单了?” “嗯。”朱思琪小朋友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成绩单,双手捏着递给朱南。 朱思琪上的是贵族学校,学制和科目设置跟一般学校不同,更加多样、覆盖面广、任务也相对较重。他这个年龄的其他孩子大多还在幼儿园打闹,他身为贵族,已经开始学一些复杂的东西了。 朱南打开成绩单一看,满分十分,他大多得了八分。 朱南又盯着儿子看,这家伙从小到现在,多余的表情一概没有,即使成绩考得很差也敢一脸无所谓地随便交给他,心里抵抗力极强,弄得他几次想去测测他的心理年龄到底有多大。 朱南继续往下看,居然看到了一个0 “辩论?你的辩论成绩为什么是0?” “因为我没有参加考试。”朱思琪淡淡说。 朱南惊得瞪大眼睛,“你为什么不参加考试?” “因为我觉得……”朱思琪难得地皱了下眉,“考试题目没有意义。比如让我们就学时改革的问题辩论,是上午上课下午休息好,还是上午休息下午上课好。但关键是……无论哪方获胜,学时都不会变,那辛辛苦苦说了那么多,不都白说了么。” 朱思琪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下头抿了抿嘴。 “你……”朱南哭笑不得,“你太小了,别这么自以为是。辩论的目的不是必须辨出一个结果改变什么,而是学习思考问题和表达的方法,知道吗?” 朱思琪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我下次会参加的,对不起。” 朱南唉声叹气看着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问题儿童的父亲。 好好的一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他长臂一伸,手掌按在儿子脑顶揉了揉,“放假以后带你去滑雪,x国的天然滑雪场,跟我们国家的人工滑雪场有着本质区别。” 朱思琪闭着眼睛,被动地接受父亲的手掌在他脑顶又摇又按,然后顶着一头微乱的红发,点头说“哦”。――从小到大,他从不反对父母的任何说法。 想了想他又问:“母亲一起去吗?” 朱南道:“你问问她吧,不过我猜她不会去,她一向不喜欢刺激运动。” 跟陆钦的新婚之夜,那女人默默地哭了整晚,朱南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受害者。 后来他们达成协议,朱南又做了些事,让外界认为,朱思琪就是陆钦亲生的。这几年陆钦对朱思琪很好,朱南很满意,他们夫妻俩也相敬如宾。 假期父子二人的滑雪旅行非常美好,虽然朱思琪还是不怎么说话不怎么笑,但朱南看着他认真学滑雪的摸样,看着他每天都有一点进步,就满心骄傲。 朱南心中有个大胆的计划,但为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旅行,他一直憋到最后一天才实施。 那时,他全副武装站在整个滑雪场最高最陡的坡顶,偷偷松开了身上几处重要保险。 他人仰马翻地从雪坡上连滚带摔,朱思琪、随行的手下、以及滑雪场工作人员都吓呆了。他们冲上去救下朱南,彼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口中不断喷血。 工作人员立刻展开现场急救,朱思琪站在一旁,吓得浑身发抖。 朱南用尽力气抓住一个手下,艰难地说:“去……千仁医院、千、千仁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包子,因为朱南和简宁离婚的时候两人的状态都非常不佳,所以都忽略了包子。但他们都是爱包子的,这点毋庸质疑,后面就可以慢慢发现啦~ 57 57、夜空灿烂 夜班中途,简宁去休息室准备热夜宵,走到门口见里面也有两个人在等转微波炉,便决定先去茶水间冲杯咖啡。刚一转身,只听里面人冒出一句: “出大事了,朱家家主在x国滑雪出了意外,从雪坡上摔下来,伤得很重。” 简宁双眸一缩,往墙边靠了一步,仔细地听。 “真的假的?”另一个人说,“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报道?” “就是因为事情太大,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所以禁止媒体报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正好我在院长办公室值班,打电话、收发邮件的时候我都在。据说朱家家主一出事就要来咱们医院,可毕竟人在国外,得先把命保住,就留在那边医院就医了。但他昏迷的时候居然还不停地说要来咱们医院,弄得x国政府和医院都很没面子!” 两人笑了起来,简宁却已浑身发抖。 听话的人又问:“他伤势怎么样?” “当时院长问了一句,但对方怎么回答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院长的反应应该没危险。” “那可不一定,就算有危险,难道院长会‘啊’一声叫出来。” 说话的人一顿,“那倒也是。” “院长没说现在怎么办?” “做好准备工作时刻待命呗,估计等他情况稳定一点儿就该转到咱们医院了,到时候又有的忙了。”微波炉“叮”一声,“好了,走吧。” 两人出来,简宁低着头假意与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等他们走远了才脱力地靠墙站着,什么吃饭、喝咖啡、值班……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接下来简宁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中,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医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动向,或者常常去那个休息室附近,看还能不能好运地听到些小道消息。 守株待兔的做法让他变得急躁,好在并没有等太久,四天后,朱南正式入住千仁医院。 当然这个消息也是保密的,他花了不少时间、鬼鬼祟祟地来往于院长办公室与重症病房、vip病房好几圈,才从各种现象中推断出这个事实。 能从国外转院回来,肯定是没生命危险了,简宁心放下了大半,但紧接着又担心起来,滑雪摔伤,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以后变成瘸子?有没有把脑袋摔坏,变傻或者失忆?或者留下后遗症、衰老加快什么的? 朱南……曾经干过不少缺德事,这次是不是要遭报应了? 简宁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有多像个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他不遗余力、漫无边际地想着,从朱南的每一根头发想到每一根脚趾,但就是忘记了去亲眼看看他。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又开始别扭,他的病房周围肯定戒备森严吧?而且会有很多下人守着,甚至叶廷、他妻子和……孩子也会来。自己去的话会不会被认出来?那岂不是很尴尬? 说起孩子,随着时间推移,简宁对那个孩子越发想念与期待了。五年多,他一定长得有模有样非常可爱,不知道是像他多一点儿还是像朱南多一点儿。 在反反复复的自我折磨中,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病房周围踩了几次点,发现情况并没有他想得严重,叶廷、妻子、孩子都不在,可能是因为朱南需要特殊护理,即使家属在也帮不上忙,更何况他去的时候是晚上;下人倒是有,但不多,也都是他没见过的。 每每打着到附近那个自动售货机买饮料的旗号从病房周围绕过一圈,但想要看到套间里面的人还是不可能,只是这样他会安心一些,他希望他的祝福和祈祷,朱南都能收到。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再没新消息出来,简宁想朱南的恢复情况应该不错,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他正要把他放下,然而命运的齿轮却没放过他,突然又有个消息传来,朱南莫名从医院失踪了! 简宁大吃一惊,失踪?还是莫名失踪?!难道是有人害他?! 时值傍晚他刚下白班,医院里里外外跑上跑下找了好几圈,便已夜幕降临、满天繁星。负责朱南的人也急坏了,全院四个大门的监控录像里找不到朱南,说明人一定还在医院,然而努力到吐血,还是一无所获。简宁跑得哼哧哼哧浑身是汗,最后坐在草坪外的台阶上发呆,突然眼前一亮,对了!可以打电话啊!他们都急糊涂了吧?! 殊不知其他人早打了无数遍,是关机,然而奇怪的是他按下号码,立刻就拨通了。 “你!”简宁又气又急,一接通就想破口大骂,然而意识到自己早已没有骂人的资格,便以一个医生的关怀口吻说:“朱南,你在哪儿?大家找你都找疯了!” “找我?”朱南很不以为意,“我跟你一样,在看星星啊。” “什么?!”简宁瞠目结舌。 “你抬头。” “什么?!”简宁不由自主地把头抬起来,一脸茫然。 “看的方向不对,右边一点,两点钟方向。” 突然简宁心里一滞,想起度蜜月时,朱南在电话里给他指路的情景。他站起来仰头,下意识跳了跳,接着,他看到医院主楼的楼顶,一个小而黑的人影走到边缘,那……是朱南? “你怎么爬到楼顶去了?” 朱南似乎耸了下肩,“我想看星星,病房阳台上视线不好,就上来了。” “你……”简宁哭笑不得,“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大家都急坏了!” “唔,”朱南的语气有些无辜,“我本来想只上来看一下就回去,但是……很不幸,我刚上来没多久,通往天台的门就锁住了,现在我下不来了。” “什――么――?!”简宁彻底爆发。 朱南若无其事地吩咐道:“你问问看钥匙是谁拿着,放我出去吧,这里好冷。” 简宁:“……” 于是简宁又哼哧哼哧地找到后勤管理部门,说明情况拿了钥匙,上到主楼楼顶,打开通往天台的门,吸了口气,跨上去。 朱南一身病号服,红发垂在身后,拄着单拐,背对他站着。 朱南的身材很好、站姿很酷,即使受伤生病也掩盖不了这一点。 听到动静,朱南转过身来,冲他呲牙一笑,“好久不见。” 简宁一怔,“好……久不见。” 五年多了,真是好久不见。 他收敛乱飞乱撞的情绪,走到朱南跟前,“下去吧。” 朱南却摇头头,继而抬眼看着夜空,“想再看一会儿,我总有种错觉,好像越到深夜星星越好看。” “你都说了是错觉……” “陪我再看一会儿吧。” 简宁心中一动,却道:“我在后勤部门拿钥匙签了名字,如果不及时送还……” “我跟他们说,不会为难你。” 简宁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陪我看一会儿,一个人看寂寞。” 朱南执着地拄着拐向前走了两步,简宁没办法,只好站在他身后。 简宁一直盯着他后背看,犹豫半晌道:“外套给你穿吧,你不是很冷吗?” 朱南背对他摇头,“现在不冷了。” “你……怎么会摔伤?滑雪场设备出问题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滑雪摔伤?”朱南笑着反问,简宁脸色尴尬,朱南继续道:“跟滑雪场无关,是我想放松一下,就松开了身上的安全扣,然后忘了扣上。” 简宁一脸不相信,“这都能忘?” 朱南耸肩道:“人老了,记忆力减退。” 简宁:“……” 朱南还是那样熟悉,他习惯性地耸肩,不着边际地说话、随意地笑、不管不顾地做事;但朱南也陌生,他比以前成熟了,曾经那股张扬外露的傲气,现在沉淀于内心,蕴育成稳重与霸气。 “你下次再做什么记得提前跟照顾你的人说一声,他们都以为你出事了。” 朱南摇摇头道:“大惊小怪。” 简宁不快地反驳:“他们是担心你。” “你也担心我?” “什么?”简宁蹙眉,几年不见,朱南说话的跳跃性越发强了。 “你怎么没穿制服?”朱南问。 简宁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我今天白班,下班时突然听说你莫名失踪,就帮忙一起找。” “那还不是担心我?”朱南笃定地说,简宁总觉得他在寻自己开心。 “我在这里工作,熟悉环境,而且既然听到了,不帮忙说不过去,况且我今天不忙……” “好,”朱南笑着点头,“解释得不错。” 简宁不由地又尴尬起来,“那个……快下去吧,你不适合久站,晚了,也该休息了。” “好。”朱南耸肩,拄着拐一扭一扭地往前走。 简宁上前一步,“我扶你吧?” “不用,”朱南道,“医生说现在靠自己的力量行动,会恢复得更好。” 58 58、欲擒故纵 朱南回到病房,开灯、烧水、开电视、收拾床铺动作流畅利落,俨然把这里当做了家,还跟简宁说什么“有空常来坐”。他收拾停当,简宁便觉得自己多余,“我……该回去了。” “哦,”朱南先是答应,继而又说,“水快开了,你喝点儿再走吧。” “那……好吧。” 简宁坐在沙发上等水开,朱南拄着拐去浴室不知道干什么,过了一会儿,艰难地端出一大盆水,简宁连忙过去帮忙接下,“你怎么不说,让我帮你就行了。” 朱南笑道:“我自己能做。” 简宁左右看看,“怎么没有照顾你的人?医院护理呢?”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人跟来跟去地照顾,最开始完全动不了,那是没办法,现在能动了,就把他们撵走了,不想看到那么多人在眼前晃。” “你现在还是少干体力活为好。” “日常生活而已,我不是逞能,做不了的还是会叫他们来。” 朱南坐在床边一脸笑容,简宁有点儿不自在,这种相处方式和感觉……跟以前不一样。 水开了,朱南倒了一大杯给他,烫得端不住,简宁只好把杯子放在桌上,自己趴在一旁,时不时吹一下。朱南又取来毛巾、浴巾,脱了上衣就着盆里的热水擦身。 “身上有伤,暂时不能洗澡,我都快疯了。” 简宁朝着他光裸的上身看去,胸口下方缠了一圈绷带,其他伤倒没有,“好得差不多了吧?” “嗯,”朱南点头,拿热毛巾双手轮换前后擦,“现在动来动去都不怎么疼,当时……感觉浑身都断成几块了。” “我帮你擦吧。”看他那么辛苦,简宁脱口而出,问完了才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妥。 朱南明显愣了一下,简宁以为他会拒绝,结果他却答应了。 “自己擦确实麻烦,很多地方都擦不到,而且擦完又累出一身汗。” 朱南一边说一边上床坐好,简宁站在床边,又往盆里兑了些热水,从脸往下小心翼翼地开始。 他的皮肤比以前黑了一些,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擦完上身擦下/身,这时简宁才意识到自己接下这份活有多么不应该。 大腿、小腿、脚都没问题,但上身和下/身连接的部位…… 那里的清洁尤为重要,总不能视而不见…… 但他还是不能像普通护理人员一样若无其事地下手。 他停下动作,与朱南对视,朱南神色平静,好像在问他“怎么了”。 简宁尴尬地移开目光,朱南突然来了一句,“哦,明白了,不好意思。”接着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脱下内/裤,“这里我自己来,你去洗洗手,喝水,水都凉了。” 简宁说好,放下毛巾去洗手间洗手回来,朱南擦重点部位擦得不亦乐乎,还在哼歌。简宁不由自主地环顾左右,心想自己真该走了吧,可是……似乎又不太想走。 “简宁、简宁……简宁!” 朱南大叫一声,简宁回神,见床上的人正冲他摆手。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没反应。” “没事,怎么了?” “帮我在衣柜里拿条内/裤吧,我懒得下去。” “好。”简宁拿了内/裤给他,朱南腿上的伤比较严重,还不太能自如地穿裤子,简宁实在看不下去,袖手旁观好像在欺负病人,便说:“你站好,我帮你穿。” 朱南有点儿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了。” “不客气。” 简宁两手撑着内裤蹲下,示意朱南两脚伸进来,然后面对面把内/裤往上提,从小腿到膝盖、再到大腿、大腿根、再往上……简宁一愣,朱南居然……起反应了。 “怎么了?”朱南若无其事地问。 “……没什么。” 简宁干脆地双手往上一提,内/裤被朱南的勃/起撑得突出一块。简宁又拿出一套新的病号服给他,病号服很宽松,穿上后一点勃/起基本就看不见了,但简宁却忍不住朝那里瞟,想看看究竟是消下去了还是变得更大,哎……他简直是个变态。 男人嘛,那是最正常的生理反应,不是说他就是有性/欲了想跟你做/爱了,有时候刺激一下、压一下也会勃/起,别多想别多想。 于是他又慌乱地提出要回家。 朱南靠在床上盖好被子,抬头看表,“现在没地铁了吧?” “但是还有……” “还有通宵小巴?”朱南眯着眼,想起最初追简宁的时候,忍不住笑,简宁居然也跟着笑了。 “没买车吗?” “买了,”简宁说,“贷款买的,跟简竞换着开,但他开得比较多。” “简竞很喜欢车。” “是。”简宁点点头,“对了……简竞的事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次都说过了,怎么还谢?”朱南有点儿无奈,“医生收回扣、红包的现象屡禁不止,我们也很头疼,所以就多关注了一下,正好碰上简竞的事,既帮到了他,又狠狠地打击了一批人,一举两得。”他再次看表,“我不强求你,想回家就早点儿走,不想回就在这儿睡,还有一床被子,这个沙发也挺舒服的。正好陪我多聊一会儿,我现在睡不着。” 简宁拿不定主意,左右看看,低头思考,最后说:“那就不回了……吧,不过不用睡这儿打扰你,我去我们科室的休息室,或者公共休息室,都可以。” 朱南又是无所谓地一耸肩,“好,那再陪我聊聊。” 简宁尴尬道:“聊什么?” “随便啊,说说……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大事。房子是苏先生帮忙买的,他说要给我赔罪,怎么都不肯收钱,包括装修和家具也是,我挺不好意思的,只能平时多给他家孩子买点儿东西聊表心意。贷款我们自己还,做了车奴房奴,其实也没那么痛苦。现在来了这家医院,简竞也有工作了,我爸盘的食堂窗□给别人做,我们按月收钱。我爸的病很久没犯了,这是我们最开心的。” “不错,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是啊,我很满足。”简宁的表情也是感慨而满足,“那……你呢?你怎么样?” “我?”朱南无奈地笑,“你给医院打工,我给整个真灵国打工,可能还不如你过得轻松。” “追求不同嘛,”时隔五年多,简宁终于能平淡地说出他们俩最大的分歧,“生活上呢?家里怎么样?伯母身体还好吧?” 朱南叹了口气,“这两年她身体也不行了,以前操劳得太狠,现在很快就垮下来了。” “真灵一族女性体质很弱,平时一定要注意保养。” “嗯,她现在除了养生什么都不管。” “那就好,”简宁犹豫半晌,“那……你夫人还有……孩子怎么样?” “都挺好。我不太顾家,只知道大体不错,具体情况说不上来。” “哦……”简宁尴尬地笑。 他不知道朱南是真的不敏感还是他当年那句不想让孩子知道他的存在,要从他以及他周围人的记忆力里消失起了作用,现在朱南就像被人一榔头打失忆了,完全不记得那个孩子是他生的。 还想再试着问一问,朱南却打断他:“这几年没再找人?你年龄也不小了,伯父不催你?” “谁说不催,”简宁不自然地抓抓头发,“整天给我安排相亲。” “你去了吗?” “一开始没去,觉得很怪,但后来实在受不了他整天唠叨,就去试试,但是……”简宁无奈地摇头,跟曾经深爱过、痛恨过的人说这种事,太难堪了,“你也知道,我不太会跟人相处,很难遇到合适的人。” “看来我很特别。”朱南道。 简宁讪笑两声,换个话题道:“医生没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快了,下个礼拜吧。不过回家要继续治疗锻炼,还得定期复查。” “那肯定,你伤得这么重,不能不重视,否则年纪再大一点儿很多问题就出来了。” “我的主治医师也这么说。放心吧,我很重视,不想这么快就变糟老头子。” “说什么呢,才三十二岁,很年轻。” “但压力很大,早都不止三十二岁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相顾无言,就容易胡思乱想。简宁又开始坐立不安,“我……该走了,你睡不着也得睡,按时作息很重要。” “那好,今晚谢谢你,叨扰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那我走了,再见。”简宁摆摆手,帮他关了灯,出去关好门,回头一看里面一室漆黑,朱南已经盖上被子躺下,顿时,那种落空的感觉又来了。 接下来直到朱南出院,简宁都没再见过他,心想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见了。 两个月后,简宁接到一个出差任务:医院各科室派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前往s城做交流调研,促进医疗资源的合理分配与共享。说是出差,其实也是观光旅游,因为任务轻松,s城又是个享有盛名的海滨小城。 海滨小城秀美幽静,一下飞机人人神清气爽。负责人接他们到指定酒店下榻,简宁站在房间阳台上,开窗就是金黄的沙滩碧蓝的海,感觉棒极了。 沙滩上随处可见色彩缤纷的阳伞、奇形怪状的沙堡、白色的浪花由远及近一波一波…… 突然一个高大的红发男人身体进入视野,那、那那那…… 仿佛有心灵感应,红发男人转过身,抬头往他这里看,简宁下意识想躲,但来不及了。 男人一手叉腰,一手摘掉太阳镜,红眸眯起,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简宁?居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回家暂时还是木有网络,存稿箱君会按时吐文,每晚八点,如果不按时吐文就是jj抽了。大家可以随便点进一章,然后把地址栏中网址的最后一个数字改成最新的章节数就可以看了。 ps乃们相信这仅仅是偶遇吗??? 59 59、醋意横生 五分钟后,简宁与朱南并排躺在太阳伞下的躺椅上,朱南穿着一条色彩缤纷的宽大沙滩裤,上身赤/裸,小麦色皮肤、宽肩劲腰,红发飞扬,一副宽边墨镜霸气十足。 简宁却衣着整齐,上身白色短袖衬衫,下/身米色休闲裤,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基本上每个假期我都会来这里游游泳、晒晒太阳,在大城市呆久了,现在特别向往小城市,没想到居然巧遇你们。”朱南翘着二郎腿,透过墨镜镜片看阳光,一脸慵懒,嘴角噙着笑。 简宁道:“我也没想到会来这里出差,简直是带薪度假。你的伤完全恢复了?游泳没问题?” “没问题,已经全好了。住院那段时间不走动也不锻炼,肌肉都萎缩了,现在正好练回来。更何况一直期待的滑雪旅行出了意外,很扫兴,这次就当补偿自己。” 简宁哦了一声,“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玩。” 朱南耸肩,“可能是现在压力太大了,所以非常期待假期。” “一个人吗?” “是啊,一个人,置身于一群陌生人当中,你会暂时忘掉自己是谁,那种感觉非常好。” 朱南笑容渐退,面色微露感慨,复又打起精神道:“不过既然你们来了,我还是低调一点儿好。”说着他催动灵力,将头发和眼睛变成黑色,又从手腕上撸下一个发箍,双手背后将头发随意束起,看起来很像海边作业的专业沙滩男。 真灵国的高层运作比较特别,级别最高的五大贵族管理者几乎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公众在媒体上常见的都是具体部门的行政高管、执行人。他们仅仅能从发色和瞳色上猜测某人可能是某某家族的,而对五大贵族的了解程度,更只停留在知道现任家主的名字而已。 贵族行事低调,公众也乐于淡化区别,是以朱南走在大街上基本不会被认出来。但简宁所在的千仁医院地位超然,指不定会有谁看他面熟,所以他要尽量降低存在感。 “你不换衣服?”朱南以下巴努了努简宁,“大家都看你呢。” 简宁左右看看,不好意思地笑,“我们刚到,等一下还要参加这边院方的接风晚宴,就这一会儿时间休息,换来换去太麻烦了。” 朱南说哦,继续懒散地看太阳。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简宁发了一会儿呆,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便道:“那我先回去了,房间还没收拾。” “好,你忙你的,改天有空聊。” “好的,我走了,再见。” “再见。” 简宁起身告辞,礼貌地笑了一下摆摆手,朱南也把手指放在眼睛旁摇了摇,然后扭正身体,继续不动声色地看太阳。 这次的交流调研以专业为小组,晚宴上,简宁见到了不少相关领域的知名学者,以及各大医院的产科精英,他虽不善言谈,但内敛稳重的气质在业内很受欢迎。他很年轻,且是千仁医院的代表,所以被关注度一直不低。他礼貌地与大家寒暄,聊起专业话题更轻松自在,席上与不少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一晚上下来挺有成就感,觉得自己似乎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到晚宴结束,回到酒店,他走上阳台准备看看夜晚的星空和大海,结果向左边一扭头,居然发现隔壁阳台上坐着朱南。 “你……怎么是你?!”简宁瞪大眼睛。 朱南同样惊讶地耸肩,“怎么又是你?好巧。” 简宁哭笑不得,医院安排住宿,他的房间确实是这层的最后一间,但旁边居然是朱南,这用简简单单的一个“巧”字恐怕已经不能解释了。不过……或许就是这么巧呢?朱南完全没必要制造巧遇,更何况要制造早制造了,何苦等到今天。 “晚宴怎么样?” “挺好的,认识了不少人。”简宁拉了把椅子坐下,学着朱南的样子抱臂看天空。 “确实挺好的。” 简宁:“?” 朱南解释道:“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你真的很开心。” 简宁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终于发现自己有点儿用了。” “别这么说,能被选来参加这种会议,就说明医院非常看好你,要有信心。” “谢谢。”简宁诚恳地说,“我并非那种有雄心壮志的人,到了一个阶段,觉得可以了,就会选择停下、保持现状,所以如果再多一点点比预期更好的事,我就会很惊喜,很兴奋。” “知足常乐,这种心态很好。” 五年多以后再见简宁,朱南才发现自己当年对他简直一无所知。当年眼中只看到了这个人,但由于很多……不知道为什么的原因,他没能冷静地透过这个人去看他的内心。如今这样聊聊天,这个人终于饱满起来、鲜活起来,朱南总算明白当初的爱情为什么会失败了。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简宁,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看那边,”朱南朝远处的夜空一指,“人类把它们叫牵牛星、织女星,它们的传说你听过吗?” 简宁点点头,“鹊桥相会、一年只见一次,人类这种传说很多。” “一个星座都能衍生出如此美妙的故事,人类的想象力真丰富,和他们打交道一定很有意思。” 简宁笑了笑,“虽然很多人都很羡慕,但我觉得时空穿梭并不是好事。” 朱南不置可否,顿了顿,说:“我们看到的星星,已经不是这一刻的星星了。” “是啊……”简宁叹了口气。 “每次讨论这些问题,我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世界多么浩瀚、自己多么渺小,接着就很想撂挑子不干……可是最后还是得向现实妥协,爬起来继续拼命。” 简宁低头不语,他不知道朱南这貌似很累很后悔的摸样是什么意思,当初那条路明明是他自己选的,并且是不惜一切、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朱南又问:“你跟同事一起住?” 简宁道:“本来是,但他在这儿有亲戚,就住亲戚家了,所以我一个人睡两张床。” 朱南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明天有什么安排?” “早上开会、交流论文,然后就没事了。” “那下午一起游泳吧?” 简宁一愣,想了想,道:“好啊。” 第二天会议结束,与会人员共进午餐后呈鸟兽散。简宁回酒店睡了个午觉,起来到阳台一看,泳装的朱南正在沙滩上冲他招手。阳光仿佛照进心里,简宁说了句马上就到,回屋收拾。 十分钟后,他也脱得只剩一条沙滩短裤,提着个小包来到朱南面前。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戴上泳镜,跳入海边开辟出来的泳区。 泳区很大,人不多,两人各据一方,基本不搭话。海水微凉、阳光微暖,直接接触皮肤,感觉太舒服了。简宁时而游,时而眯起眼睛惬意地靠在一旁,尽情放松。 朱南体力很好,一直在游,简宁只要闲下来,目光就追逐着他,看那具高大健美的身体在水中漂浮移动,有力的双臂拍打着水花,极具美感,令他忍不住眼睛发昏、头脑也发昏,竟想让那双手臂抱抱自己。他摇头苦笑,这想法太可怕了。 一定是被太阳晒晕了,于是他活动活动手脚,滑进水里又开始游。渐渐的人多了起来,有些外出的同事回来,也来游泳,他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跟同事们打个招呼,便上了岸。 很快那边朱南也跟着上了岸。 简宁在前面走,朱南在后面默不作声地跟着,突然简宁停下,踢了踢腿,又弯腰用手按了按小腿肚子,朱南便跑上去,“怎么了?抽筋了?” “有一点儿,太久不运动了,不过没事。” 朱南正要说什么,突然又一个男人跑过来,“简医师,腿怎么了?” 两人同时抬头,简宁道:“梁医师下午好,刚才游泳有点儿抽筋。” “那找个地方坐下我帮你按按吧。” 简宁连忙拒绝,“谢谢你,已经基本好了。” 男人开玩笑道:“我们处理抽筋是手到擒来,简医师不信任我?” “哪有,”简宁不好意思地笑,“是真不严重,所以不敢劳烦梁医师,下次有需要一定找你。” “那好,你先休息,记得放松,我下水泡泡。” “好的,你玩得开心。” 简宁笑着说再见,回神一看,朱南却不见了,左右找找,发现他已经回到他的太阳伞下躺着,二郎腿担着,表情僵硬,一副拽拽的大爷样。 恍然间时光流转,简宁精神错乱,竟以为回到了从前,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简宁觉得自己没必要、也没资格过去,但是……他的小包还在那儿,他不得不过去。 走到近前,朱南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你同事?” “嗯,外科的。”简宁边说边从包里取出毛巾随便擦身。 “跟你关系不错。” “还可以,两个科室离得不远,在医院吃饭也总碰见。” “他结婚了没?” 朱南轻飘飘地问,简宁一愣,“应该没。” “他好像对你有意思。”朱南又轻飘飘地说。 简宁脸色尴尬,“说什么呢……同事嘛,看见了肯定会问一句。” “你可以考虑看看,”朱南迎着简宁古怪的脸色说,“自己的事要自己操心。” “哦,”简宁胸口有点儿堵,“我心里有数。那……”他茫然站了一会儿,“我回房间冲个澡。” 提步转身,朱南突然从躺椅上坐起来,右手一抓他刚才抽筋的小腿,简宁差点儿被抓个踉跄,稳住身形正要不快地问他干什么,朱南半低着头,低声说:“你以后别一个人单独游泳了。” “嗯?”简宁莫名其妙。 朱南的指节来回按了几下,简宁感觉很舒服,“抽筋容易习惯性发作,万一你正游着,身边又没人,很危险。这次不严重,也不能不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事要自己操心。” “嗯,知道了……我先走了。” 简宁走了,朱南刚才……是在关心他吧,他应该说声谢谢。哎,怎么搞的,心里沉沉的,一点儿没有刚才游泳时爽快的感觉了。 60、深夜情歌 接下来的几天,简宁跟朱南没有特别约在一起,也没有巧遇。简宁记挂着朱南叫他别一个人单独游泳的事,然而又想念泡在水中的舒爽感,便自我解劝地想,这里是观光旅游区,安保工作很齐全,何况朱南本来就有点儿夸大其词。 想通之后,他整装前往泳区,跳下水的一刻,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惬意。 简宁真幸福,也真后悔,要不是因为朱南,他就不会平白少享受几天! 简宁在水中徜徉,朱南便在阳台、或者沙滩上盯着他,这是简宁无意中发现的。 有一次他不经意看到躺椅上的朱南,虽然墨镜遮住了他的双眼,但很明显看出他看着自己这边,而且自己一看他,他立刻就扭头了。于是简宁多了个心眼儿,偷偷观察几次,发现他真的无时无刻不看着自己,但自己上岸后就不会了。 难道他真是怕自己出危险,特意看着? 简宁心里小小的莫名,小小的感动,小小的别扭,小小的哭笑不得。当初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这样过,现在分开了,三十多了,居然学起十几岁少年的恋爱法则。 他们白天基本不会有交集,晚上有时会在阳台上以看星星的名义聊一会儿,也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总之简宁的原则是,尽量减少碰面,真碰上了,就礼貌地打招呼。 又一个夜观星象的晚上,朱南躺在躺椅上,睡袍松松垮垮,翘着二郎腿,夹板拖鞋在脚上晃来晃去,旁边还放了小半瓶红酒,像个痞子。 简宁看见了忍不住笑,“你……喝酒不用杯子?” 朱南道:“在家用,出来就不用了。” 简宁面露疑惑,朱南解释道:“在家要讲这个规矩那个礼仪,很麻烦,如果出来也那样,还谈得上放松吗?就要大口喝才爽。” 简宁笑了,“那是白酒吧,红酒不是需要慢慢品?”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定要怎么样的,大口喝红酒,一样有滋味。”说着像是要证明什么,真拎起酒瓶放在嘴边咕咚了一口。 简宁低头淡笑,不明白为什么朱南总是话里有话,而且好像很有哲理的样子。 “你明天什么安排?”朱南问,这是他每次见简宁必问的问题。 “明天有集体活动,先k歌,再回来沙滩上烧烤,”简宁顿了顿,“不过唱歌……我应该不去。” 朱南蹙眉,“怎么还这么不合群?” “不是不合群,”简宁干笑,“是因为我不会唱,去了大家叫我唱又唱不出来,很尴尬,推来推去的也很扫兴,而且他们肯定不相信我是真不会唱,所以一定又觉得我不给面子。” 朱南恍然大悟,“你想得还真全面……那你实际上想去吗?” “还可以吧。” “不然我现在教你一首,明天拿去应急?” “啊?”简宁一愣,“不行吧,我肯定学不会。” “不可能,教你一首简单的,我保证,肯定能学会。” 简宁面色犹豫,朱南道:“你只要大概学会就行,这样明天你一唱,大家就知道你是真不怎么会唱,就不会再为难你了,是不是?” 简宁瞪起眼睛,“那万一他们因此更要让我唱,想看热闹怎么办?” 朱南扑哧一笑,“你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吧?” 简宁心想也是,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气气地看着朱南,“你故意让我出丑?” 朱南摊手,“我这是帮你,你不是也想参加集体活动?快点儿决定吧,以你的资质,如果现在还不开始,就真的来不及了。” 简宁:“……” 两人陷入沉默,朱南自顾自地以为简宁答应了,便站起来走到阳台边上,一脚登上围栏,双手一撑,竟是想要爬过来! 简宁惊地退了一步,“喂你干什么?!” 朱南很自然地说:“过去教你唱歌啊。” “你你你……”简宁惊慌失措,“我还没说……你从门进……哎那个,拖鞋很滑……” 简宁语无伦次,当他决定跑回房间开门时,朱南已经轻巧地落在了他的地盘上,两手一拍,又掸了掸身上的灰。简宁皱着眉头,“你……” “这样快嘛。”朱南冲他咧嘴一笑,指指屋里,“进去学吧,如果你不想现在就被人听见的话。” 简宁不可能再把他赶回去,只好请他进屋。 朱南大大方方地坐在床上,“想学什么歌?” 简宁摇头,“我不太懂,学个简单的吧。” 朱南皱眉想了想,一拍手道:“不瞒你说,我手下有个人能穿梭时空,他从人类带回来一首歌,据说是人类非常有名的歌手唱的。我听了一下,确实很棒,现在天天听,我教你吧。” “很难吗?”简宁问。 “不太难,不过是用一种方言唱的,没关系,发音你死记硬背,我先给你唱一遍。” 说着朱南闭起眼睛酝酿,简宁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他好像从没听过朱南唱歌,更别说什么人类的方言歌曲。简宁怔了怔,突然发觉,他跟朱南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没做过,那也叫恋爱吗? 朱南面色柔和,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张嘴用不太标准的口音缓缓唱到:“这一生也在进取,这分钟却挂念谁,我会说是唯独你不可失去……” 简宁不禁一怔,靠在桌边一脸欣赏,朱南唱歌的声音……很动听。 朱南径自沉醉,随着旋律的起伏面容时而紧张时而松弛,唱到高/潮部分更是一脸动情:“一追再追,只想追赶生命里一分一秒,原来多么可笑,你是真正目标……” 简宁认真凝视着朱南的面庞,听他时而高扬时而低沉的声音,时而快时而慢的节奏,想着他心中可能想着的故事…… 最后朱南一顿,吸了口气,轻而又轻、极其认真地唱出最后一句―― “有了你,即使沉睡了也在笑……” 一曲终了,朱南睁开眼睛,定定看着简宁,一瞬间两人都有点儿愣,好像有什么细微的情愫缓缓流动着,朱南抿唇微笑,“怎么样?” 简宁回神道:“虽然听不懂,但很好听,叫什么名字?” “歌名叫《追》。” “歌词说的什么?” 朱南愣了一下,一手按了按额头,“大概是追逐人生理想、感情什么的,人类的方言,语序怪怪的,我也不太清楚。”他耸了下肩,“来学吧?” 简宁狼狈地摆手,“本来就不会唱,现在连歌词都不会念……” “就因为你不懂这种方言,才不会受语音声调的影响,歌词和旋律一起学,差不多对就行了。来,跟我念,解压僧压在怎崔……” 简宁古怪地皱起眉,“解压僧压在怎崔……” “解分总括挂联赛……” “解分总括挂联赛……” …… 朱南非常认真负责,一个字一个字帮他纠音,简宁却越学越头大,一串扭曲莫名的音节,念了下句忘上句,于是他只念了十来句就疯了。 郁闷地摇摇头往旁边一站,“不学了,根本学不会。” 朱南抱臂看着他,认真地说:“再试试嘛。” 简宁坚决摇头,“不试了,真的不会,像念咒语。” “我都能学会,我也不懂他们的方言啊。” “你聪明,我笨,真的不学了。” 朱南也一脸郁闷,“歌很好听的,歌词也有意义,你唱出来会很有面子。” “别人都听不懂,有个屁面子。” 朱南嘀咕道:“我又没让你对别人唱……” “什么?”简宁蹙眉问。 朱南摇摇头,“再学学吧,别这么快就否定自己,你可以的。” 简宁还是摇头,两人陷入僵持,突然间他反应过来,“喂,你说这是人类的歌?” “我不叫喂,”朱南一脸厌恶地说,接着理所当然地耸肩,“人类的歌,嗯哼?” “那我就算会唱了有什么用?我要去k歌啊!” 朱南又耸肩,“嗯哼?” “我要去k歌,你不懂吗,我们怎么可能点播人类的歌?!” 朱南一怔,认真道:“你可以清唱。” 简宁:“……” 沉默片刻,简宁道:“你要教就好好教我一首吧,要不就算了。” 朱南苦着脸,“你想学什么?” 简宁想来想去道:“就教现在最流行的歌,到时候我一唱,大家也都跟着唱,就不尴尬了。” “现在最流行的是什么?” 朱南本想用这个为难简宁,心想他说不出来我就不教,然而意外的是,简宁居然知道,“就是那个什么……啊对,《交易爱情》,到处都在放的。” 朱南郁卒,“那么难听的歌你也要学?” “大家都会啊,我不介意难不难听,你也一定会唱吧?时间不早了,赶紧教我。” 朱南一脸苦大仇深,交易爱情……从歌名到歌词到旋律到编曲到歌手都透着深深的俗气,烂大街的歌听一句会整首,他连这四个字都不屑提起,现在居然还要唱? 不过……看着简宁那亮闪闪的眼睛,他无法拒绝。 他咳咳两声严肃声明道:“这次情况紧急,所以我教你唱这个,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简宁疑惑地盯着他。 朱南立即摆出清高的摸样,“我一听这首歌就想跳楼,你稍微有点儿品好吗?” 简宁扑哧笑了,“知道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简宁的笑容那样晃眼,仿佛他家花园里盛开的桃花,美不胜收,哦,朱南心中荡漾起来,也不管是不是恶俗歌曲了,拖着椅子来到简宁身边,一句一句唱起来。 然而此时如痴如醉的他,如果知道第二天的k歌会发生什么,一定不会主动请缨鼓励简宁去。 61 61、患得患失 ktv包厢中,灯影摇曳、酒气扑鼻、歌声笑声缭绕。 “原来简医师这么深藏不露啊!”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简医师唱的肯定都是抒情老歌,没想到……” “太意外了!”一人尖叫起来,“大声吼的样子好霸气啊好霸气!” “还有还有,梁医师唱歌好深情,嗓音也超好!中年男人的魅力!” “就是就是!中年男人的魅力咱们比不了!” 医院的年轻护士咋呼又八卦,简宁被说得无地自容,他刚刚不过就……按朱南的吩咐,稍微大声地唱了一下那个《交易爱情》,节拍跟不太上、还有好几处跑调,他感觉差极了,也不知道大家究竟觉得哪儿好,可能是因为跟他平时反差太大了吧。 哎,早知道不如不来,下次这种活动还是别参加了。 简宁正纠结着,突然听见同为话题之一的梁医师梁荣开口道:“我才三十多,不能算中年男人,你们不许胡说,吓跑了我的追求者怎么办?” 年轻护士们哄笑起来,其中一人道:“梁医师你不懂,现在中年男人最抢手!” “尤其是离过婚的男人,最最抢手!” 梁荣笑道:“原来如此,那要不然我赶紧结个婚,然后第二天就离了?” 大家哄堂大笑,简宁也跟着笑,心想像梁荣这样,硬件条件好,性格也好,确实很有魅力。不过离过婚的男人是个宝,这话都要看人的,比如他就肯定不是宝。 那边不知又说起什么,火居然烧到了他身上,接着就听到齐整的拍手声和呼声,“来一个!梁医师和简医师来一个!梁医师和简医师来一个!” 简宁尴尬地看向梁荣,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梁荣冲他微笑,似乎在说“来一个就来一个。” 简宁大窘,“那个……我只会那一首,真的……” “不信不信!这个坚决不信!梁医师和简医师赶紧来一个!” 简宁一脸郁闷,他太低估这些人了! 大家把他和梁荣推到一起坐,他低声对梁荣说:“我真的不会别的了,别唱了吧。” 梁荣却道:“没关系,选首简单的,你跟着我溜。” 简宁无奈,只好妥协。跟着梁荣连溜了三首,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竟变成了梁荣一句一句教他,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真的放松了!不尴尬了!跟着学唱学得津津有味! 他渐渐明白过来,k歌其实不是为了听谁唱得好,而是体会那种疯狂放松的感觉。 突然又觉得,这个活动参加对了!以后还要继续参加! 再一次坚信,自己就是那种只要有一点小进步,就会高兴好久的人。 k歌结束,一行人在回来的路上买了肉、菜和作料,又在酒店租了烤炉、刀具、餐具,回房换了衣服,稍作休整后,来到沙滩上摆开阵势。 这一切,都被躲在窗帘后的朱南看得一清二楚―― 从头到尾跟在简宁身边寸步不离、说说笑笑的那个男人他认得,就是那天简宁抽筋时特意来慰问的什么梁医师,当时就觉得这家伙意图不轨,没想到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烧烤虽是大家一起烤,但到底分成了个把小圈子,他本打算如果没人跟简宁一起,他就在关键时刻冲上去以行动安慰他,可现在看来,简宁玩得开心得很呐! 而且这群医生护士们简直有病,不知谁出了个馊主意,要比赛,两人一组,定时看哪组烤得多吃得多,简宁不出意外地跟那个姓梁的在一组了! 简宁低着头,两手轮换卖力地烤,烤熟就迅速递给旁边,梁荣飞快地拿起来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嚼出满嘴油,上一口还没咽下去下一口就又来了。 两人配合默契面带微笑满面红光,这让朱南十分不爽。 他越来越觉得,简宁的沉默寡言啊、羞涩别扭啊其实全用他一个人身上了。 简宁跟梁荣毕竟年龄大一点儿,没年轻人玩得那么疯狂,比赛成绩只是中游,当然这种小游戏重在体验,没人在乎成绩。裁判喊停,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觉得怎么样?”梁荣问。 “挺好的,挺有意思。” 梁荣道:“以前听说你不好相处,现在看来传言有误。” 简宁低头笑笑,“是我不懂得怎么跟别人相处,近来正在努力学习。” 梁荣笑容满面,“学习成果不错。” 简宁从包里掏出面纸,“擦擦嘴,全都是油。” 梁荣连忙接过,“谢谢。” 他一边擦简宁一边指,“左边点儿,还有点儿辣椒粉。” 梁荣叹气,“我自从大学毕业后就没狼吞虎咽过,今天这个游戏好,让我想起了当年。” 简宁笑道:“我可不行,这样吃下去立刻就会原样吐出来。” 两人哈哈大笑,朱南透过玻璃看,气得嘴歪眼斜,恨不得抓起一块石头砸那姓梁的头上。 跟同事烧烤增进感情没什么,真的,但是……只跟一个同事增进感情就有问题了吧!简宁啊简宁,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当着我的面,你是故意的吗?! 这个时候的朱南已经完全忘记,他们五年多前就离了婚,现在大概连朋友都不算。 医院那帮人闹了一通,吃了一通,烧烤结束,但还聚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什么,接着各回各房,没过多久又换了衣服出来聚在一起,朱南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儿生气。 趁简宁一行人出酒店大门的时候,他装作到大堂办事偶遇,简宁看见他便眼前一亮,这才想起,昨晚朱南教他唱歌的时候,他说今天k歌回来请他吃晚饭作为答谢,结果玩得太high全忘了。 他连忙跑过去,“那个……我同事说今天有个非常有地方特色的游园会,一年才一次,大家准备一起去看,我明天再请你吃饭好吗?” 朱南哼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那边有人喊:“简宁,叫你朋友一起去?” 朱南目光上扬往声源第一看,又是那个姓梁的。 简宁扭头,然后又转过来,问朱南:“你要不要一起去?” 朱南又哼了一声,“不用了。”扭头便走。 “哎!”简宁叫住他,“那请你吃饭……” “再说吧!” 朱南背对他摆摆手,简宁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转身跟同事走了。 游园会很不错,但简宁有点儿心不在焉,不知为什么心里一直惦记着朱南。回来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想朱南一向没这么早睡,便决定打电话商量吃饭的事,毕竟明天他们还要开会,没时间多说。这样做完心理建设,简宁拨通电话,却没人接。他又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 他就去洗澡,洗完收拾完又整理了明天开会的材料,再看表已经一点了。 朱南没有任何回复,简宁犹豫着,心说要不再打最后一个试试,毕竟是自己答应了请他吃饭,当然要主动联系才对。 这次朱南终于接了,电话里很嘈杂,有乱七八糟的说话声,有节奏强烈的音乐声,简宁猜他可能在酒吧。朱南连吼了几声“喂”,但还是听不清的样子。 “你能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说话吗?” 简宁也大声吼着,谁料话没说完就被朱南打断―― “我现在在外面,先挂了啊,有事以后再说!” 简宁盯着手机屏幕心里有点儿堵。 他关灯钻进被窝,失眠了。他觉得自己最近很浮躁,努力静下心思整理之前发生的事,一回想,突然发现他仿佛变了个人。 比如跟朱南的重遇,他曾经想象过无数次跟朱南重遇的情景,他肯定他们一定会是陌生的、甚至是仍然带有恨意的、绝对不相往来的。 然而事实是他居然开始飘飘然了,不知被什么蒙蔽了心,接连做了好多让他大感意外的事。这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爱过恨过的人,怎么可能仅仅五年过去就忽略一切,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 这条路一错到底,不能走下去。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简宁清醒了。他强迫自己睡过去,第二天早晨保持头脑空空的状态去开会,做回大家一贯认知中的那个他。 中午回去睡了个午觉,起来习惯性地走向阳台,立刻被楼下的笑声吸引了注意――朱南竟然在跟三个陌生男人打沙滩排球。那三个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不错、身材不错,穿的用的也很时尚,简宁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回房拉上窗帘,坐在床上上网。 这几天他想多了、做多了,他得改。 接下来不是参加交流调研就是回房窝着,简宁再没见过朱南。蓦然回首,他发觉从听说朱南滑雪出意外到此时此刻的所有,就好像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62 62、新的恋情 收拾好行李出房间,旁边咔嗒一声,简宁扭头一看,朱南正好也出门。 两人对视片刻,简宁说:“早上好。” 朱南瞥了眼他的背包,“要走了?” 简宁点点头,“出差结束了。” “路上小心。”朱南一手叉腰左右看了看,“你那天说请我吃饭……我差不多明后天也就回去了,但回去之后比较忙……” 简宁道:“不要紧,你不急我就不急……我先走了,再见。” 同事纷纷拎着行李出来,梁医师也在,简宁便跟他凑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下楼。 朱南看了一会儿,不置可否地回屋。 回家的第二天开始上班,简宁觉得自己总算返回了现实生活。 休息室里,简宁一人坐了一张小圆桌吃午饭,不久后梁荣端着餐盘过来,简宁回给他一个微笑――一趟出差让两人熟络了许多,最近闲了经常在一块。 吃着吃着,梁荣掏出张卡片放在简宁面前。 简宁:“?”拿起来一看,是张电影票。 梁荣道:“一起去看怎么样?” 梁荣数次对他示好,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在心里大概掂量了一下,简宁道:“不是我不愿意去,主要是我这个人比较无趣,看电影常常会犯困,怕扫了你的兴。” “没关系,”梁荣很开心,“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在电影院里睡觉,想必别有一番风味。” 简宁笑了,“那好,我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起去。” “那我先谢谢你。” 简宁道:“你请我看电影,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梁荣笑道:“我越发觉得大家传言有误,你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简宁一愣,低头道“这得具体看跟谁相处。” 他说的是实情,但这句话说在这里就显得又怪又暧昧又别扭。 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梁荣连忙随口打了个哈哈错过去。 周末简宁出门赴约,意外地发现梁荣居然开着车在小区外等他。 “你怎么……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特地跑过来接,太麻烦你了。” 梁荣亲自帮他打开车门,“你陪我看电影,我当然要服务周到。” 简宁不自然地一笑,“太谢谢了。” 梁荣今天穿着蓝灰色衬衫,黑色休闲裤,头发也经过特别打理,显得非常年轻且有精神,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香气,一看就是对今天的约会十分重视。简宁反观自己……跟平常上班没什么区别,也没有特别准备,他不禁有点儿愧疚。 刚上映的新片非常叫座,放映厅中座无虚席。 简宁和梁荣买了饮料和小吃入场,找到位子坐下,梁荣低声向简宁介绍这部影片的信息,简宁认真地边听边点头,可惜还没介绍完影片就开始了,两人只得中断话题,各自坐正身体开始观影。 简宁确实对电影不感冒,强打精神看了不到半个小时瞌睡虫就上头了。为了调整状态,他默默地打量起影厅中的观众,发现大部分都是年轻情侣,接着就又无事可做昏昏欲睡,经过十多分钟的艰辛斗争,他终于败下阵来,歪头瘫倒在椅子上。 梁荣扭头看着他,长臂一伸捞住他的肩膀,让他靠过来。 他们好像影厅中的其他情侣一样,大大方方,自自然然。 简宁这一觉睡得非常美好,最后在梁荣的怀里清醒过来,他尴尬至极,甚至不敢动,好想继续装睡,等梁荣受不了他把他推开他再醒来。 为什么自己总是做这种糗事? 梁荣却在此时拍了拍他的肩,温柔道:“醒了就走吧,否则工作人员就要赶我们出去了。” 简宁立刻抬头,发现周围空空如也,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穿过一排排座位收拾现场。 原来已经散场了。 他慌忙坐直身体,低着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尴尬地说:“实在对不起。” 梁荣微笑,“你已经提前告诉我了,我有心理准备,没什么。” 简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那……咱们走吧。” 起身仓皇而逃,梁荣说好,微笑着跟上去。 出了电影院还不到下午四点,时间不尴不尬的,梁荣却早有准备,道:“时间还早,我准备去买衣服,你给我做个参谋好吗?” “嗯……没问题,但我……没什么眼光,可能帮不上忙。” 梁荣无奈道:“你怎么总是喜欢妄自菲薄。” “不是妄自菲薄,是真的。”简宁指指自己,“我不懂搭配、不懂看质量,不懂搞价……所有衣服都是弟弟帮忙买的。” “真幸福啊,”梁荣感慨,“我弟弟就没你弟弟这么好。” 简宁笑了笑,梁荣道:“那先不开车,沿街走走看看,晚上再找个地方一起吃饭?” “好的,随你。” 商业街上几乎到处都是服装店,简宁跟着梁荣进了几家,单从价格看,发现他穿衣服挺讲究的。当然知名医院的主治医师收入都不低,买这个价位的衣服也很正常,简宁只是从小习惯了节俭而已。 梁荣试衣过程中不断询问简宁的意见,他身材很好,简直是个衣服架子,是以简宁即使很努力地想给出建议,但能说的也只是“好看”、“好”、“都挺好的”这种看似敷衍的答案。 梁荣抱臂看着他,“你是想让我把这家的所有衣服都买回去么?” 简宁无奈,诚恳地说:“我真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真的,你可以去当模特了。” 梁荣噗地笑了,“好吧,谢谢夸奖。不是还是要选,这样吧,就当是你自己买衣服,这些你喜欢哪个?选三件出来。” 简宁皱眉,“一定要我选吗?你买衣服你觉得喜欢就好啊……” 梁荣突然认真而笃定地看着他,“我想把决定权交给你。” 简宁心里一动,总觉得他这话好像意味着什么。 “那……好吧。” 简宁帮他挑了三件,梁荣高兴地结了帐,晚上又请简宁吃饭。简宁一再说不用,也争着付钱,但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实在太低,最后只能眼睁睁地让梁荣请他吃了顿大餐。 回家的路上,简宁从梁荣爱车的后座挪到了副驾驶的位子,除了闲聊,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改天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梁荣要么笑而不语,要么打哈哈,临到简宁下车时才答应了他请饭的要求。 时间定在下周末,简宁这回也早做准备,提前让简竞帮他挑一家餐厅,简竞立刻问他是不是有情况了,简宁坚称只是同事,但心里面不由地犯嘀咕,他跟梁荣大概…… 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很难只是普通同事这么简单。 然而事情的变化发生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他请梁荣吃饭,特意抛弃了节俭原则点了不少好菜,然而结账的时候梁荣居然又先他一步。简宁简直要疯了,一定是他刚才说去洗手间的时候!虽然这种事很常见,但简宁万万没想到,在他们已经说好了的情况下,梁荣居然还这么做! 他不忿地看着梁荣,梁荣好脾气地笑道:“吃完了就去散散步吧。” 简宁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走出餐厅,站在街口一脸郁闷,怎么呼吸都难受。 梁荣劝道:“只是一顿饭而已,没必要这样吧。” “可已经说好了我请你的!”简宁掏出钱包,“不行,我怎么也得把钱给你,说好了是我请就是我请,既然是朋友你就不应该跟我玩那套!” 简宁使劲儿把钱往梁荣口袋里塞,梁荣推拒了一下,然后突然退了两步,严肃地站着不动了,简宁一愣,抬起头来,觉得很奇怪,“你……” “钱是小事,谁出都一样。但如果这次我收了你的钱,以后能不能让我一直为你花下去?” 简宁送钱的手僵在半空,“你什么意思……” 梁荣握住他的手,目光非常认真,“我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吗?” 顿时简宁脑袋一懵。 准确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常情况下被表白、被追求。朱南那是巧取豪夺逼人上梁山,方宏那是一开始就目的明确,而这次……他终于体会到了正常的交往是如何开始的。 梁荣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仔细考虑一下。” “我答应。”简宁突然发话,这让梁荣都感到意外,他以为像简宁这样的一定会犹豫不决,需要人在背后不停地推才会有进展。 简宁抬起头,这一幕虽然快了点,但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我也是认真的。” 梁荣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那太好了。” 饭钱的事不了了之,两人沿街散步,一散就忘了时间,直到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店铺也纷纷打烊;直到他们的手慢慢拉在一起,然后是搂在一起、肩膀紧紧靠在一起。 最后不知走到了哪里,梁荣停下故作无奈道:“光顾着散步,把车都忘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原路走回去,还是叫出租车?”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累,你呢?你累了吗?” “你都不累我怎么会累?”梁荣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这不是中学生的恋爱方式吗?看来我们还都老当益壮,有颗年轻的心。” “这不好吗?”简宁一拉他的手,“走吧。” 刚一扭身,梁荣却一拽他的胳膊,“等一下。” 简宁莫名回头,梁荣的脸已经凑了过来,另一手环住他的腰吻了上来。简宁先是一愣,然后也抱住他,认真回应。他们的吻缓慢轻柔、深长隽永,又别有滋味。 远处的路灯阴影里停着一辆熄了火灭了灯的跑车,里面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望着这边,手中香烟的火星时亮时灭。 作者有话要说:朱南千算万算都是一场空啊…… 63 63、升学礼物 与梁荣正式交往,简宁感觉很不错,甚至有种“这辈子或许就是他了”的预感。不久前他们还只是普通同事,现在居然成了恋人,想想也挺不可思议的。不过生活就是这么奇妙,尤其是感情。 梁荣提议暂时别在医院公开关系,简宁表示赞同――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他不喜欢成为八卦关注点,更何况刚刚跟梁荣在一起,感情还不稳定。 也许什么时候就分手了也说不定呢? 简宁那患得患失的大脑,总会在每次他们快乐地约会完毕后浮上这个念头,不过梁荣的表现给了他许多信心,交往三个月,他们每天都很开心,更从没吵过架。 他向家人公开了新恋情,立刻就被简竞调侃他深藏不露,看起来是个绝缘体,实际总是桃花朵朵开。简宁无语,但破天荒地没有骂简竞,大概因为爱情的滋润,性格也变柔软了。 周末,两人在街上闲逛,梁荣的弟弟快生小孩了,他得准备礼物,让简宁帮忙拿主意,简宁连续说了几个都觉得不好,最后还是决定中规中矩地来。 “那去金店看看,”梁荣道,“去金字招牌的总店吧,款式多。” “好啊。”简宁顿了顿,暗示道:“你弟弟都要生小孩了,家里人也不催你?” 前不久简父提了结婚的事,简宁心想是该考虑了,他今年快三十二,梁荣比他还大三岁。 梁荣无奈笑道:“怎么不催?从我大学毕业就开始催了,催得他们自己都烦。” 简宁道:“我爸也是。” 他不擅长暗示,可又不能太直白,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爸请你去家里吃饭,他挺想见见你的。” “是吗,”梁荣无可无不可,“不过接下来我有几个大手术,怕抽不开身,毕竟是见伯父,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不能草率。” “嗯,也对。”简宁不再说什么,心里那股热情不知怎么地突然消减了大半。 努力调整心情,他跟梁荣随意聊天,不多时来到金店门口。 金灿灿的首饰、挂件、装饰品衬得整个店铺富丽堂皇,两人在一个柜台前停下,服务生上前微笑道:“两位看点儿什么?” 梁荣:“诞生礼,给侄子送的。” 服务生:“诞生礼有项圈、手镯、脚镯,以及挂件,主要款式请看样品。” 简宁与梁荣一边看摆出的样品一边看画册,服务生道:“画册里的款式更加齐全,我们还能根据客户的设计,打造属于您独一无二的订制品。” 梁荣道:“自己设计?这倒不错。” 简宁道:“你懂设计吗?” 梁荣笑了两声,翻着画册问:“你觉得哪个好?” 简宁摇摇头,“都挺好,但没有特别别致的。” 梁荣心想也是,诞生礼大同小异,没什么特色。 无意中简宁抬头,突然眼前一亮,指着面前的玻璃橱窗,“你看那个!那个好看!特别可爱!”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梁荣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金饰:一个头发及肩、穿正装的小男孩弯腰观察着面前的鱼缸,微微皱眉,神色谨慎而认真,他左手背后,右手伸进鱼缸里,食指搅动,鱼缸里各色各样的小鱼纷纷跳了出来,动作夸张,栩栩如生。 “是挺可爱,”梁荣道,“尤其是这个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老学究。” 简宁忍不住发笑,“是啊,我一眼就看上了,” 梁荣对服务生道:“麻烦让我们看看那个。” 服务生面带歉意,“不好意思,那是一位客人的订制品,仅此一个,不能出售。” “这样啊……”简宁一脸遗憾,“那就没办法了。”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疑问:“简宁?” 简宁心中一动,和梁荣一起回头,来人正是朱南。 “……怎么是你?”简宁有点儿慌,“好巧。” 做黑发黑眸打扮的朱南看了简宁再看梁荣,“好巧,我来取东西,你们买东西吗?”他走到柜台前,服务生将小孩观鱼金饰拿下来,“先生请看,还有不合适、需要改的地方吗?” 简宁与梁荣对视一眼,简宁脱口而出问:“这是你订制的?” 朱南拿起金饰认真端详,“是,我设计的。” 服务生见他们相识,便微笑着解释:“这是这位先生专门为儿子设计的礼物,这位先生非常认真,前后让工匠师修改了三次,您儿子有您这样的父亲,真是太幸福了。” 朱南淡淡地说了句谢谢,简宁却傻掉了。 朱南亲自为儿子设计的礼物……送给他生下的那个孩子的吗? 金饰上的那个小孩,就是按那个孩子的摸样雕的? 朱南认认真真看完,道:“我很满意,包起来吧。” 梁荣认出朱南就是上次出差时见到的人,便主动搭话,“您的设计很出色,刚才我跟简宁都看上了这个,如果不是您的订制品,我们已经买下了。” “是吗,”朱南有意无意地看了简宁一看,“我也是第一次做设计,谢谢你们的赞赏。” “是送给您儿子的生日礼物吗?”梁荣又问。 “不,是升学礼物,我儿子……不过生日。” 简宁又是一震,梁荣隐约觉得朱南话里有话,不好再往下问,便转换话题,“这是以您儿子为原型雕的吧?” 朱南:“嗯,他很喜欢鱼类,平时总是这样盯着鱼缸看个不停。” 梁荣:“而且是以研究的角度,您的儿子很优秀。” 朱南面上溢出骄傲的神色,“他从小就很听话,很让人省心,但是……六岁的孩子,太听话了,也让人头疼。” 梁荣哈哈笑了起来,简宁沉默着,胸中如海潮翻滚。 朱南接过包装袋,转身看着简宁,“你也喜欢这个?我叫他们再打一只给你?” 简宁还未说话梁荣便道:“这不好吧,您送给儿子的礼物,理应独一无二。” 朱南淡然道:“简宁喜欢,无所谓的。” “不用了,”简宁摇摇头,“我们是给他侄子买的,不能只图自己喜欢。” 朱南了然地点点头,“这位是你的……恋人?” 简宁心里一紧,“忘了介绍你们认识,这是我的恋人,梁荣,跟我在同一家医院,外科医师,这是我的……朋友,朱……” “我叫朱宁,简宁的宁,”朱南向梁荣伸出手,“梁先生你好。” “朱先生你好。” 两人笑着握了一下,朱南道:“上次在s城就觉得你们很般配,现在果然在一起了。” “谢谢,”梁荣翻腕一看表,“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一起吃饭?” 简宁一怔,他们三个一起吃饭?太诡异了吧。 谁料朱南一口答应了,“好啊,我请。” 梁荣:“这怎么行,从人数上说,也该我们请。” 朱南:“一顿饭而已,梁先生何必这么客气。” 梁荣:“那朱先生又何必客气?” “我请吧,”简宁低声打断他们,抬眼看着朱南,“上次答应了请你吃饭,就现在吧。” 于是晚饭三人一起吃,简宁没胃口也没兴致,朱南和梁荣却一直兴致勃勃地聊,从工作、家庭、到社会事件,非常投机,简宁再次深深佩服起朱南那天衣无缝的扯谎能力。 他越吃越憋屈,甚至有种想掀桌的冲动,好端端的朱南怎么会冒出来? 他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但是……那家金店是他跟梁荣临时起意要去的,朱南不可能这么神。 桌上的谈笑风生让他坐立不安,朱南从见面开始就不断有意无意地提起儿子,好像要提醒他什么。饭后简宁结束煎熬,与朱南道别后,心情前所未有地低落了。 他意识到了一些很现实的问题,如果他真准备跟梁荣结婚,那么他必须坦诚他的过去,一味隐瞒是不负责任的。主动告诉他,总比他什么时候被动地知道了要好得多。 思前想后,简宁下定决心正要说话,却发现梁荣竟也一脸心事。 简宁话到嘴边改了口,“你……怎么了?” 刚刚饭桌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了? 梁荣皱眉,“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简宁明白过来,恐怕梁荣已经觉察到了,刚才他跟朱南大概都在试探对方,梁荣也一直在给自己留面子,他吐了口气,“是有话要说。” “那去车上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r8930亲扔的地雷~~~(rq)/ 64 64、爱与现实 回到车上,简宁准备半晌,吸了口气道:“其实朱……他是我以前的爱人,我们结过婚,生过孩子。六年前离的婚,小孩归他,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孩子。” 简宁头埋得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低。 梁荣面无表情,“六年前?六年前你才二十五岁。” “嗯,我们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 “就是刚生了孩子就离了?” 简宁心中一阵苦涩,点了点头。 “他不让你见孩子?”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他无关。” “你自己的问题?” “嗯,当时出了点儿事,挺复杂的,是家里的事……我们两家差距比较大,婚姻从一开始就有很多隐患,离婚是必然的。离婚后我不想再跟他和他的家庭有瓜葛,不想给孩子造成负担,所以就一直没见孩子,他应该还不知道有我这个爸爸的存在。” 简宁生硬地挤了个笑容,这么多年,每当想起孩子,心里总是痛得要命。 梁荣双目低垂神色复杂,沉默片刻后问:“那他现在是想跟你复合?” “不,”简宁摇摇头,“他又结婚了,我们不可能复合。” “那如果他离婚呢?” 简宁古怪地看着梁荣,“这不是结婚离婚的问题,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复合,至少我不会再跟他在一起,我是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些,所以才说的,没别的意思。” “哦。” 简宁莫名其妙,“哦”是什么意思? 梁荣解释道:“你告诉我,我知道了。” “那你现在……” “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车子发动,简宁忐忑不安,“你……是不是介意我结过婚生过孩子?” 梁荣没说话,简宁又问:“你……有情感洁癖?” 梁荣双目直直望着前方的街道,“我想先冷静冷静。” “那好吧。”简宁不再言语,歪头从玻璃上看到梁荣默然的侧脸,心里没底儿极了。 一回家他就开始等梁荣的电话,可惜整整一晚什么都没有。第二天上班梁荣也没约他吃饭,晚上又是空等。以前即使再忙,他们起码每天会打电话,可现在…… 简宁猜测他们大概是完了,但又自我安慰地想,梁荣说要冷静,或者给他一点儿时间,他就想通了呢?毕竟这种事没人会不在乎,不在乎,只能说明梁荣不够爱他。 然而一连五天过去,梁荣毫无音信。简宁从最开始的胡思乱想中尚且抱有一点点希冀,到现在成了完全的失望。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不是代表,以后他无论遇见谁,都只有这一个结果? 心情低落使得身体也跟着遭殃,一台夜班手术后,产夫刚被推出手术室,他就昏倒了。手术中旧病突发,他没机会吃药,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拼命忍,硬是坚持到手术做完才倒下。 醒来时他身处急诊病房,多日不见的梁荣坐在旁边。 突然,简宁感觉自己像个利用苦肉计骗取同情心的卑鄙家伙。 “你怎么样?”梁荣问。 “还好,只要吃了药就没事儿,刚才是因为在手术室里呆太久了。” 简宁坐起来,接过梁荣递来的热水,“你今天也夜班?忙的话你先走吧,我没事儿。” “今天还行,不忙,”梁荣顿了顿,“你……以前做过孕囊修复,还有孕囊内膜炎?” 简宁尴尬地低下头,“嗯,我以前……难产,孕囊破裂,有点儿后遗症。” “那你以后不适合生小孩吧?” 简宁一怔,梁荣要说什么,他都明白了。 果然梁荣叹了口气,闷声道:“简宁,我们分手吧。” 简宁心中微微有些刺痛,他抬起头试图解释,“我知道我结过婚、生过小孩的事你很难接受,但……谁能没有过去?而且我跟他根本不可能再在一起,甚至连见都不会再见!至于生小孩,是因为我一直没好好治过这个病,只要治好了,不就没问题了吗?” “炎症还好,但孕囊破损不容易根治吧……” 简宁愣了一下,梁荣又道:“而且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跟那个姓朱的有问题,他看你的眼神尤其不对,如果你们俩真的没什么,我至于这么在意吗?”他停下压制了一下略有激动的情绪,“简宁,我们年龄都不小了,在一起不是仅仅为了爱,我们要面临很多现实问题。” “这我明白。”简宁低声道。 “而且……”梁荣欲言又止,“对不起,我跟你分手的原因其实不止这些。” 简宁疑惑地看着他,梁荣神色复杂地摇摇头,“本来我可以不说,也不想说,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想伤害你。但正因为你很好,而且就像你说的我有权知道,我觉得……你也有权知道,所以我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你。” 简宁越听越奇怪,“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梁荣不自然地别开脸,“其实我一直有喜欢的人,但追了很久都没结果,他还跟别人在一起了,我心灰意冷,终于决定放弃,开始新生活。那段时间我注意到了你,觉得我们挺合适的,所以就追了你。我没有欺骗你,我确实想跟你好好发展,发展成熟了就结婚。但不久前,我喜欢的那个人感情上出了问题,他分了手,然后回来找我,所以……” “所以你决定跟他在一起?”简宁面无表情地问。 梁荣一脸尴尬,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我们现在要考虑现实问题,不能只考虑爱吗?” 梁荣一怔,简宁冷笑,“如果你足够爱我,你一定不会在意我有没有过去、有没有病、能不能生孩子,对吧?” 梁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们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两个人就都出现了问题,我们……” “你想说我们没缘分?”简宁叹了口气,“算了,分手吧,我接受。你有真爱,我不应该挡路。” “对不起简宁,真的对不起。” 简宁摇摇头,“没事儿,至少这几个月来你让我过得很开心,现在你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也为你高兴。我祝福你,和你爱的人有个美好的未来。” “简宁你……”梁荣盯着简宁挂着虚弱笑容的脸,“你还好吧?” 简宁点点头,“我很好。” 梁荣蹙眉,“你……真的没事?” “不用担心,真的没事。更大的挫折与痛苦我都扛了过来,这算什么?” 梁荣默然不语,简宁道:“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梁荣坐着没动,简宁摆摆手,“走吧,好聚好散,以后还是朋友。” 他不禁想起跟方宏分手的情景,历史总是极其相似。 梁荣走了,简宁望着空荡荡的病房,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悼念自己又一次短暂的恋情。 一天后他再次走进酒吧,准备喝到酩酊大醉。 他必须要把自己灌醉,因为只要醒着,就会疯狂地胡思乱想。 无论对方宏还是对梁荣,他都是非常认真、一心一意的,为什么总得不到相等的回报?他努力了试过了,然而结果就是信心与希望的不断消磨,还有再试的必要吗? 其实父亲和弟弟的担心是对的,他这种人根本不会有人爱。这几年来看似有过几段爱情,实际都是假象,他在情场上注定是个失败者,不可能越挫越勇,就只好回头是岸。 回想从前,物质上苦了二十多年,然后就是精神上的折磨,他不想把自己当成悲剧主人公,所以他一直咬牙坚持,扛到今天,偶尔软弱一次,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苦涩辛辣的液体被粗暴地吞喝下肚,很快便浑身是汗、头重脚轻,意识迷离。 极度渴望着毫无负担的轻松与快乐,世界开始晃动,声音嘈嘈杂杂,他把自己埋在酒吧柔软的沙发里,眼前跳动着五彩斑斓的色块,一黑又一亮,猛然看到一片绿油油的田野上,两个年轻男人一脸笑意,骑着单车由远及近,手还牵在一起。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快乐?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他…… 简宁排斥地摇头,身体一翻,眼看着要从沙发上滑下,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捞起。 他艰难地睁开眼,一双红曜石般的眼眸正盯着他,接着,那双眼睛和画面里的男人的眼睛重叠,一瞬间,他一会儿以为自己走进了那片田野,一会儿又被酒吧的音乐拉回现实。 天旋地转,意识在美好的幻想与残酷的现实中快速切换,身体沉沉浮浮,仿佛一下升上云端,一下又坠入地狱。胸腔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憋得很辛苦,他举起拳头砸过去,却被抱着他的男人制止。他不满地一推,想爆发、想大叫、想打人、想被打……想用一切粗暴的方式让自己舒服一点儿,然而他使不上力、说不出话,不管干什么,都像一块豆腐撞在软绵绵的棉花团上。 他双目呆滞,过望的一切突然离奇而清晰地出现,不止方宏和梁荣,还有那些难得的欢乐、难得的悲伤、刻骨铭心的爱、与刻骨铭心的恨。 心中紧绷了多年的弦终于断了,他“啊”地一声发出痛苦的哭喊,眼泪哗哗落下,他扯住朱南的胳膊不住摇晃,“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你们都……” 朱南紧紧抱住他,红着眼眶道:“别这样,我还、我一直都……”朱南双眸一缩,目光中透着浓重的心痛,本能地把简宁圈得更紧,“简宁别哭……我一直在。” 65 65、主动出击 大醉的简宁被朱南从酒吧里领走了。 最初他很老实,顶着张通红的脸窝在车上,盖着朱南的外套,眼睛时睁时闭,意识迷迷蒙蒙。 窗外的街景渐渐熟悉起来,他却死活想不起这到底是哪儿。任凭朱南把他拖下车,上楼,进房间,他猜想或大概是某个酒店。 躺上床没多久就开始疯狂呕吐,朱南只能拖着他一次次去洗手间,一次次拍背顺气、用沾了水的纸巾给他擦嘴。好不容易吐完了,两人的衣服也脏得差不多、湿得差不多了。 朱南叉着腰吐了口无奈的气,脱了简宁的衣服把他放进浴缸里洗一洗,又泡了一大杯茶给他灌下去,这一灌又是满脸满身水,朱南只好再给他洗一遍,总算能将干净的简宁塞进被窝了。 他调暗灯光,坐下歇了一会儿,背对大床将脏衣服直接脱在地下。 简宁突然睁开眼睛,微弱的光线照在朱南背上,隐约可见他后腰下有个浅青色的纹身。简宁糊涂的脑袋里冒了个问号,以前朱南身上没有纹身吧? 纹的好像是一串花体数字……13060517?什么意思? 简宁是那种天大的事都能被瞌睡打败的人,上眼皮一沉,周围一黑,思绪切断。 朱南洗完澡,小心翼翼地躺在简宁旁边,侧身以胳膊护住他。 肌肤相亲,心跳相应,这才是他们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拥有的夜晚。 黎明时简宁睁开眼睛,头疼、头晕、嘴里发苦,脑袋却很清楚,至少他知道面前横过来的胳膊是谁的,也知道昨天在酒吧发生了什么。 朱南跟着醒了,他爬起来按开床头灯,赤着上身问:“还难受不?要不要再喝杯茶?” 简宁也爬起来,脸上挂着低落,他摇摇头,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顿时反应过来,这里……是他跟朱南结婚前同居的那套房子。 朱南找了件睡袍披上,坐到床边去,并给简宁拢好被子,简宁说了声谢谢。 朱南盯着他看了片刻,“事已至此,别再胡思乱想了。” 简宁闷声道:“事情从来不按我期望的那样发展。” 朱南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又不是神,事情怎么可能完全按照你的期望发展。” “那为什么你可以?”简宁抬头反问,情绪略有激动,“为什么你想做什么就都能做成,而我不行?以前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努力得不够,所以我咬着牙坚持不抱怨,但为什么还是这样?” 朱南心中一滞,吸了口气道:“是因为你太好了。” 简宁愣住。 朱南:“因为你从来不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它来了,你接受,它走了,你也接受。要知道有些东西是必须牢牢握住,才不会失去的。” “牢牢握住?”简宁蹙眉,“不属于你的东西,也要牢牢握住吗?” 朱南猛然心惊,他们的对话似乎又开始向某个敏感的方向的发展,顿了顿,他说:“简宁,你太认死理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定属于你的,就没有什么是一定不属于你的。” 简宁郁闷地低下头,“你一向歪理很多,我跟你没得讨论。” 朱南直直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使简宁的面容柔和了许多,岁月加诸外表上的印记消退,现在的简宁与当初唯一的不同,就是不会动不动就炸毛了。 朱南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帘前,背对简宁站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样。简宁也不由自主地想,朱南确实成熟了,至少不再轻易动怒,也不再嬉皮笑脸了。 “今晚谢谢你收留我,”简宁顿了顿,“我刚才只是发发牢骚,明天就不会那么想了。” “为什么明天就不那么想?”朱南转过身反问,“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你为什么总要逼自己做一些不愿做的事?你想问题做事情的时候稍微随心一点儿、放任一点儿不行吗?” 简宁讶然,他知道自己自律得有些过分,但三十多年了,习惯早已深入骨髓,改不了。 朱南突然两步上前,一腿担在床上坐下,身体前倾注视着简宁。 简宁感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压迫,本能地往后一闪,朱南却先一步以右手勾住他脖子,倾身吻上去。顿时简宁脑中“轰”地一声炸开,眼前一片空白。 他想往后挪,朱南却紧搂他的腰,力道大得仿佛要他把整个人揉进身体里。简宁皱着眉头紧咬牙关拒绝与他接吻,朱南却不屈不挠地又亲又蹭。 两人都只松松垮垮地穿了件睡袍,身体碰撞中很快便衣衫凌乱肌肤摩擦,简宁更羞耻而震惊地发觉自己居然硬了……羞耻得不知如何是好,是太空虚、太寂寞了?还是残存在体内的酒精作祟?或者仅仅是生理本能? 朱南的呼吸也逐渐粗重,简宁心道不行,憋着股劲儿想要冲开钳制,朱南却首先放开了他。朱南退开一点距离,红眸深邃,额上晕了一层细细的汗,显然也已情动。 简宁尴尬地垂下脸,曲起一腿撑开被子,不想让他发现自己下/身的变化。 “你明明爱我,明明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要逆着本能拒绝?” 简宁想也不想便道:“谁说我爱你了?!我才不想跟你在一起!” 朱南冷笑,“你心里的想法我都知道了,你还不承认?” “我没有不承认,是你硬要歪曲事实!离婚那天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我不爱你!” “那你跟方宏分手那天为什么又要说爱我?” 简宁大惊,“你、你怎么……” “不好意思,那天我正好也在那家咖啡厅,就坐在你背后的位置,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你……”简宁声音颤抖,“你又派人查我?!” “不,我没有,”朱南摇摇头,“那天完全是凑巧。” “你胡说,怎么可能那么凑巧!” 朱南耸肩,“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真的是凑巧。包括在s城度假、还有在金店遇见你和梁荣,都是巧合。我自己也觉得奇怪,难道我们真的这么有缘,打都打不散?” 简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先不讨论这个,你只告诉我,你跟方宏说你永远只爱曾经的那个人,怎么解释?” “因为我不想他再纠缠我,所以才那么说。” “我就知道。”朱南一脸不屑,“仅仅是为了不让他纠缠你,办法太多了,你这个借口很烂。” “确实有很多办法,但当时话赶到那儿,我也就随便那么说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想说服我?”朱南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点儿也不长进。” 简宁沉默,朱南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低着头权当看不见,两人僵持半晌,突然简宁目光一顿,重重地打了个哈欠,酒气从胃里往上泛,充盈口腔,很难受。 朱南忍不住笑了一下,起身倒了杯热水给他,“喝完先睡吧,现在也说不出道理。” 简宁默默端着杯子,不动也不说话。 “我早上有点儿事要回家一趟,你在这儿等我回来,然后咱们慢慢谈。” “我跟你有谈的必要吗?”简宁低声道。 朱南自信地微笑,“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把它谈完,难道你想逃避?你不敢面对?” 简宁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却还是答应了。他不知道朱南是怎么诡异地冒出来的,但他既然冒出来了,那自己就再次让他消失。 朱南之所以在这紧要关头回家,是因为今天是儿子朱思琪升学的日子。 早上七点钟,他走近儿子的卧室,半开的门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觉得参加合唱团很不错,既能学唱歌,又能认识很多朋友,为什么你不愿去呢?” 朱思琪稚气冰冷且坚硬的声音跟着传来,“因为我不喜欢唱歌。” 女人谆谆善诱道:“兴趣是需要培养的,也许唱唱就喜欢呢了?” 朱思琪不为所动,十分老成地说:“还是算了。” 女人无可奈何地皱了皱眉,“小孩子不能总一个人呆在家里,要多接触同龄人才行。” 朱思琪道:“母亲误会了,我不是因为不想出去,而是因为……真的不喜欢唱歌,听了就头疼。” 女人叹了口气,朱南推门道:“他不去就算了。” 走进来才看见,朱思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上面绘有可爱的卡通图案,头上扣着一顶棒球帽,显得整个人矮矮圆圆的,总算打扮得像个小孩了。 “这衣服不错,”朱南在床边坐下,“以后多穿这种衣服。” 陆钦笑了笑,“这是我送给思琪的升学礼物,不过他似乎不太喜欢。” 朱思琪不说话,朱南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禁失笑,摘下帽子来揉了揉脑袋,“妈妈送的礼物这么好,怎么不喜欢呢?” 朱思琪道:“没有不喜欢,是不习惯。” “习惯习惯就好了。”朱南把手上的包装盒递给他,“这是老爸的礼物。” 朱思琪接过来拆开,金灿灿的男童观鱼雕塑出现,他一眼就看出雕塑上的人是他,不由地抿了抿嘴,“谢谢父亲。” 朱南皱眉,“叫老爸。” 朱思琪又板着脸道:“谢谢老爸。” 朱南再次揉揉他的脑顶,心想为什么他遗传的都是简宁的缺点,不遗传优点呢? 朱南亲自开车送儿子参加升学典礼。 朱思琪换回笔挺刻板的小西装,整个人又死气沉沉的了。路上,他突然开口道:“嗯……老爸?” 朱南一愣,喜道:“怎么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 朱南冷汗,怎么儿子倒像自己的上司? “你说,什么事。” “我觉得……”朱思琪皱起眉,“妈妈不像妈妈。” 朱南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妈妈虽然对我好,但不是妈妈对孩子的那种好,而是老师对学生的那种好。” 朱南愕然,这小家伙太敏感了吧? “你……为什么这么想?” 朱思琪诚恳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虽然老爸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妈妈少,但是老爸……是老爸对孩子的那种好。” 朱南的心终于安稳了,生怕连自己也被归于不好的那类。 他解释道:“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不了解,所以会有一些古怪的想法,这不要紧。但妈妈的确是真心对你好的,明白吗?” “明白。”朱思琪点点头,悬空的两条小腿晃了晃。“那个……老爸。” “嗯?还有什么事?” “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朱南先是一怔,随即笑了,“那是老爸亲自设计的,就知道你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anide亲扔的地雷(rq)/ 66 66、连蒙带吓 被儿子夸了几句,朱南心花怒放,回去找简宁时也多了几分自信。一开门看见他抱臂坐在客厅沙发扶手上,朱南奇怪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简宁道:“想快点儿说,说完我就走了。朱南,你先听我说,别插话可以吗?” 朱南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简宁做了什么准备工作,但无所谓,以前让他逃跑过一次了,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抓住。他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一耸肩,“好,你先说。” “首先,咱们已经离婚六年了,站在这里说这种话本来就很莫名其妙,但我既然答应了,就再次跟你说清楚。”他吸了口气,“没错,或者我们以前相爱过,但那又怎么样?相比那场痛苦的恋爱痛苦的婚姻,我更喜欢这自由自在、老死不相往来的六年,我希望以后也如同这六年。这六年来你一直做得很好,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跳出来,打乱我的生活呢?” 顿了一下,朱南问:“我可以说话了?” 简宁点点头,朱南坐直身体,很认真的样子,“因为之前我被你吓怕了,只好暂时什么都不做。但那次我听到你对方宏说的话,知道你一直爱我,我很感动,是你的话给了我信心。” 简宁冷笑,“就算那是真心话又怎样?哪怕我爱你爱到死也承受不了跟你在一起的事实!” 朱南心里一滞,痛苦的表情浮上面容,“简宁,六年了,六年了你心里的结还没有解开?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点点都没解开?” 朱南的声音微抖,简宁听得出他很难受,然而他只是摇摇头,“那是死结,永远解不开。” 朱南愣住,喃喃自语:“我不相信,没有什么是永远的、绝对的……” “对,所以爱也不是永远的。” “所以我才要坚持!”朱南高声道,“有爱就必须坚持!” 简宁深深叹了口气,苦笑,“你看,我都说了,你却听不进去,那我说再多有什么意义。” “简宁……”朱南双手握拳摩擦半晌,低着头说:“你大概不知道我那次滑雪为什么会出事,那不是意外,是我自己故意解开了安全扣。” 简宁大吃一惊,此时的朱南就像一个阴谋家,声音森森解密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想了好久,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我身受重伤,到了你们医院,就会离你近一点儿了。” “你疯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我是以保护的姿势摔下去的,当然也想到了可能会死……” “那你就没想到万一死不了,弄个截肢残废,或者摔成植物人!” 朱南恍然,“这个真的没想到……” 简宁破口大骂:“你简直有病!” 朱南笑了笑,“你别这么不浪漫嘛……” 简宁满面怒容,气哄哄看着他,朱南讨好道:“我真不知道还能怎么接近你。” 说着朱南又从兜里掏出两只手机摆在桌上,指着其中一个问:“这个你认识吧?” 简宁一看,是朱南以前用的手机,点了点头。 朱南又拿起另一只明显很新的,说:“其实这才是我现在用的手机,我早就换号了,手机也接连换了好几个,但这个……”他指指旁边那个旧的,“我一直留着,一直在等它响,等了足足五年多,它终于响了。” 简宁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朱南“失踪”那天,只有自己能打通他的电话。 他有些动容,并并不会因此就动摇,朱南唉声叹气,接连苦笑。 “现实一点儿吧,”简宁说,“你是朱家家主,你最能理解什么叫面对现实。你有妻子有孩子,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个孩子是你跟我的孩子,今天他还说……” “你觉得他是我的孩子吗?” “那是因为你自己不愿认他!” “是,是我不愿认他,因为我认了他只会给大家带来痛苦。”简宁起身走到朱南面前,站直身体,严肃地说:“朱南,如果你真的爱我,请你放了我。” 朱南抬头看向简宁,红眸与黑眸遥相呼应,一闪一闪,那澄明清澈的光很快就夺取了火红的烈焰,吸干了朱南的所有渴望。他突然鼻子一抽,弯腰抱住简宁双腿,埋头于他腰间,呜呜哭起来。 简宁吓了一跳,这是朱南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那些眼泪好像尽数流进了他心里,咸湿的液体带着苦涩的味道,憋得整颗心很闷很痛。 简宁无措地扶住他肩头,“你这是何苦……” 朱南却死命抱着他不动,一抽一抽地、断断续续地说:“简宁,我不想失去你,不想看不到你……我知道我错得太深,你不可能原谅……你放心,我不打扰、不干涉你的生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想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想跟谁、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想跟谁生小孩就跟谁生小孩,只要你别不理我……你分一点儿时间和精力……给我,只要一点点,好不好?” 简宁大惊,这、这这这……居然是朱南亲口说出来的话?! 他这是在鼓励自己乱搞、并且自告奋勇让自己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吗?! 他连最基本的原则和尊严都不顾了,这是朱南?真的是朱南?!不信不信不信,坚决不信! 朱南仍抱着他苦苦哀求,“简宁,你答应我吧,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能、不能没有你……” “你简直胡说八道!你疯了吧……” 朱南拼命摇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么我都愿意。” “胡说!你越这样想我越不可能答应你!你把这种事当成了什么!” 简宁抓起桌上的纸巾随意在朱南脸上揉了几下,退开几步说:“朱南,你有病!真的,你现在想法太可怕了,你简直不是你了,你冷静冷静,有病要治!” 简宁逃到门口,回头道:“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他几乎是被吓走的,仓惶跑下楼,朱南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在脑中萦绕,他忍不住想,再这么下去,朱南不会真被自己逼疯吧?! 屋中: 原本正处于疯癫状态的朱南突然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抽出面纸擦完鼻涕擦眼泪,又拨了拨刚才在简宁身上揉乱的头发,最后意气风发地走到窗口,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简宁离开小区的背影。 他自信满满地笑了,软硬兼施、连哄带骗、连蒙带吓,先让他乱了阵脚,再张网捕捉,自然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作者有话要说:唔于是这是个过渡章(?)明天开始向下一阶段发展。 ps谢谢风篁亲扔的地雷o(n_n)o 67 67、蹬鼻子上脸 简宁值夜班,习惯在忙到困的时候去茶水间冲杯咖啡,休息休息。端着杯子走到热水器前,刚接了半杯水,背后突然传来一串熟悉的脚步声,简宁一愣,话音跟着响起。 “嗨!简医师晚上好!” 如蒙灾难般转过身,朱南红发披散,穿着病号服站在那里。 简宁蹙眉,“你怎么又住院了?” 朱南耸耸肩走过来,简宁让开位置,让他先接。朱南冲完自己的咖啡,又拿过简宁的杯子,帮他把热水蓄满,“放那么多伴侣,你直接喝牛奶算了。” “咖啡喝太纯的不好。”朝朱南杯中望了望,那家伙习惯没变,咖啡泛着纯正的黑色。 朱南往休息厅走,简宁叫住他,“喂,你什么病,这么严重要住院?” “说了多少次我不叫喂,”径直走到玻璃窗前,朱南往下看了一眼,“这里视野真好,哎……为什么我每次住的病房都看不到风景,明明交了很多钱……” “你到底什么病?”简宁一脸不快。 朱南回头一笑,嘴角不要脸地一扯,“不告诉你。” 他指指桌子让简宁陪他坐下,“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工作忙吗?” 简宁道:“都是常规工作,还好。你呢?是不是因为太忙太累,所以才住院的?” 对于简宁想方设法了解他病情的举动,朱南很高兴,但他打算继续卖关子。 “我最近在做慈善,大量建学校、建福利院,帮了不少上不起学的孩子和孤独无依的老人。” 简宁:“怎么没见报道?” 朱南:“这是以我个人名义发起,花的都是自己的钱,没让报” 简宁:“那岂不是很多?即使你再有钱也扛不住吧?” 朱南:“能多做就多做一点,至少我有工资,不会变成穷人。你没看到那些老人孩子,他们的确太需要帮助了。” 简宁:“我当了很多年穷人,我不用看任何人。” 朱南:“他们比你穷多了。” 简宁:“是,比我穷的人多了,但不要把我当成跟你一样的。” 朱南叹了口气,“我以前做了不少……坏事,不知道怎么弥补,所以现在想尽可能多做一些……好事,为了那些我爱的人。” 简宁一愣,沉默了。 左顾右盼喝完咖啡,他站起来,“我回办公室了。” 朱南也起身,“长夜漫漫,无聊吗?用不用我陪你?” 简宁蹙眉,“我在工作,一点儿也不无聊。” 朱南露了个不相信的表情,“工作总有做完的时候,我陪你说说话,时间会过得很快。” 他作势上前,简宁猛地回头站定,硬生生道:“朱南先生!既然你是病号,就请回病房休息,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你在梦游吗?如果你没病只是想来打趣我,那么请你不要这样做,医院床位有限,请你留给比你更需要的人!” 简宁转身而去,朱南呵呵笑了两声,“哎呀你怎么又生气了,你怎么总是……呃!” 突然一声痛叫,简宁回头,只见朱南瘫倒在地,他在耍自己吗? 朱南语气艰难:“简、简宁……救、命……” 简宁上前一看,他浑身发抖脸色苍白满头虚汗,绝对不是装的! “你怎么样?!”简宁想搀他起来,朱南抓着他的手伸进裤兜,简宁摸出一个急症通讯器,连忙按下按钮,叫负责他的医生护士过来。 医生护士很快到场,担架架起朱南就走,简宁急得满头大汗,也跟去病房,惊讶地发现他们进的地方居然是灵力内系统科。 朱南的灵力系统出问题了吗? 从发病到进入病房接上各种抢救仪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朱南已呈半休克状,简宁心惊胆战,到底是什么病这么严重?! 好在抢救及时,仪器从闪烁不停的警示红灯转为平稳的绿灯,血压稳定、血液分析值稳定、体温稳定、心跳稳定……朱南缓了过来。治疗结束后十分钟,他幽幽转醒。 这期间,简宁已经向医生了解了病情。 朱南醒来后又做了一遍检查,医生护士离开,剩简宁一个人站着。 朱南躺在床上,侧头对着他微笑,那笑里,有种“原本不想告诉你,但你却知道了”的无奈。 简宁被他看着难受,最后怒声骂道:“灵力骤降!只有不到40!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南还是微笑,“咱俩上次见面以后,我就开始吃素了。” 简宁一脸疑惑,“吃素?” 朱南道:“很遗憾,我的灵力是自然系的。” “什么?!”简宁大惊,“你居然是自然系灵力?!” 所谓自然系灵力,指的是灵力系统的构成非常单一,需要通过后天不断摄入各种养分进行补充,才能保持体内平衡。自然系灵力非常罕见,真灵一族每两百万个体中才会有一例,一旦出生测试显示灵力呈自然系,便会上报国家医疗部,如果家庭无法承担该个体的营养费用,国家医疗部将会出面资助。朱南在这方面肯定不会有困难,从前的三十多年看上去也很健康。 朱南道:“我最近只吃素,所以体内平衡被打破,灵力锐减。” 简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既然是自然系灵力为什么要吃素?!” 朱南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我其实……”他叹了口气,“刚才跟你说了,我想弥补以前的过错,又不知道怎么做,所以……” “所以你就折腾你自己?!”简宁大吼,“苦肉计对我没用的!” 朱南摇摇头,“你原不原谅我只是其次,我是真的想做一些事。” 简宁顿了顿,突然冷哼一声,“现在后悔了,知道弥补了,那你当初干什么去了?你一边吃着素,一边来医院治着病,反正你有钱,这对你来说不造成任何困难,你觉得这种弥补有意义吗?” 朱南脸色一暗,“听这话你好像非常讨厌我。” 简宁:“我当然讨厌你!” 朱南摇摇头,“又嘴硬。” 简宁:“谁嘴硬了!” 朱南摆摆手打断他,“我的灵力已经降到了40以下,这有多危险你很清楚。医生要求我住院,但我没有,我白天上班,只有晚上才来治疗,严重影响了休息。而且这种治疗虽然有效,但对患者本身也是一种反消耗。所以我实际上……”朱南蹙眉一想,“你说得对,我就是自己折腾自己,折腾到一定程度,估计就真不行了。” 话的内容虽然很惨痛,但朱南的表情一点儿也不惨痛,反而带着点点兴奋。 简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静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再次发飙:“那你刚刚还喝咖啡?!你不知道你现在不能喝咖啡吗?你是故意的吧?!” 朱南摇摇头,“我是忘了……” “放屁!这么重要都能忘!” “真的,”朱南目光信誓旦旦,继而又有点儿哀伤,“没人关心我,我为什么要关心自己。” “你……” 简宁严重认为他现在跟朱南完全不能沟通。本以为他当上家主,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一定成熟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无赖的毛病更是变本加厉了! 朱南无视简宁恐怖的摸样,一脸温柔,从被子中伸出手,试探着去抓简宁的手指。简宁触电般后退一步,低头咳了一声,“我要回办公室了。” 朱南不拦他,笑嘻嘻道:“简宁你脸红了哟。” 简宁差点儿被自己绊一跤,朱南又笑呵呵说:“我每晚都在这儿,记得来看我!我等着你!” “啪”一声,简宁使劲儿摔上了门。 然而这一等就是两个礼拜,简宁没有再出现,朱南每次半夜去茶水间堵人也总是落空,可能简宁为了躲他换了时间。现在,他手中拿着一张表,正是产科的排班表。 今晚简宁夜班,去办公室肯定能见到人,那么……要不要去呢? 心里还在考虑,脚下却行动了,朱南不由地嘲笑起自己的急切。 产科门开着,他走进去,简宁果然坐在办公桌后,右手执笔,左手翻文件。 朱南静静地站着,看了一会儿发现简宁不太对,他好像愣住了,右手不写字,左手也不翻页。朱南上前一步,清咳两声,“晚上好!我特地来报备一声,我还没……” 简宁抬起头,一双黑色的眼眸不再清澈,反而被红晕和血丝溢满。 朱南开玩笑的心情立刻没了,扑到桌边问:“你怎么哭了?!” 简宁低头握紧右手的笔,哽咽道:“我爸快不行了……” 朱南一惊,下意识握住简宁的手。 那股力量仿佛触动了简宁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跳出来感谢anide亲又给俺扔了一颗手榴弹!!!(rq)/ 为了感谢最近接连给俺霸王票的亲,墨鱼今天决定二更! 第二更将在今晚10点放送!不要走开哦~~~~更不要因为有二更就只留一章的评哦,那是欺负俺的行为! 谢谢地雷手榴弹神马的~唔啦啦,俺爱乃们o(n_n)o 68 68、一命换一命 朱南扯过桌上的面纸,要帮简宁擦眼泪,简宁摆手表示不用,继而双手捂脸静了一会儿,等不流眼泪了,才把手拿开。 “还是以前那个病,”简宁哽咽着说,“但是太突然了,这几年我爸每半年就做一次体检,病情根本没有恶化的迹象……可是前天他在家昏倒,送来医院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医生说已经发展到了晚期,灵力衰竭,撑不了太久了……” “灵力衰竭?”朱南喃喃自语。 简宁点点头,“病因不同,但简单说,症状和……可仪最后的情况一样。” 朱南心里一滞,他是灵力锐减,但体内提供灵力的灵力核并未遭到破坏,只需物理补充和调整,可简父的灵力衰竭,却是灵力核衰老或者病变,本源上出了问题。 “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简宁眼神空洞,“唯一的办法是灵力核置换,但这需要尽快找到活体配型。” “活体配型?”朱南懂了一些,“那提供灵力核的人不就没命了么?” “对,灵力核是一种动态体,不像其他静态器官可以捐献冷藏,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移植。灵力核只在脱离生命体的36小时内保有原功能,所以必须从那些灵力核未受损的绝症病人或者死亡不久的个体身上寻找合适的配型。首先,配型要统一,这就排除了一大部分;第二,就算找到合适配型,绝症病人还在治疗中,基本没人愿意放弃生命,更何况灵力核活体配型和器官移植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那么做,这就又排除了一大部分,所以……” “现在情况怎么样?”每每讨论问题,朱南总是直切要害。 “正在找,但是希望……”简宁叹了口气,颓然靠在椅子上,“真的不大。” 朱南蹙眉一想,“你把配型的详细数据给我一份,我帮你找找。” 简宁的目光这才有了一点儿波动,却不是兴奋,“你要怎么找?” “这个你不用管。” 简宁神色一变,“你该不会是想强迫或者……又去害人吧?”他越想越恐怖,脸色泛黑,“这坚决不行,虽然我想让爸爸获救,但不能不顾其他人的意愿,更不能害人!”他稍显激动,接着喘了两口气,低声道:“说实话,在我遇到你之前,我根本不敢想我爸爸能活到这个岁数,他以前病得很重,随时都有可能过世,随时告诉我他……去了我都不惊讶。这几年渐渐好转,我才对他发病的事比较难以接受罢了,我谢谢你的好心,但是那种事……真的不能做。” 简宁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朱南看他的眼神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就像在看外星人。 “我在你心里永远是个热衷于害人的混蛋吗?” 朱南认真地问,简宁抬头一愣,那双红曜石般的眸子近在咫尺,让他瞬间恍惚。 “我只是想帮你扩大寻找范围和渠道,遇到适合的配型了,尽量劝一劝,就这么简单而已,多一个人努力就多一条路,你都想到哪儿去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简宁自知理亏,默然低下头。 朱南叹了口气,“是因为我留给你的阴影太深了吧,都是我的错。” 沉默片刻,朱南道:“把数据给我,既然还有机会,我们就抓紧时间,绝不放弃,好不好?” 简宁再次盯着朱南的眼眸,信心和希望陡然升起,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谢谢你。” 三天后,朱南避开简宁特地去探望简父,当时简竞也在。 简父和简竞看到朱南出现都非常震惊,他们尚不知道,朱南跟简宁在这一年多里已经有过不少接触。简竞连忙站起来,就连病床上的简父也想要起来。 朱南立刻上前制止,“您躺下休息……爸。” 他还是叫了声爸,简父和简竞都明白,他的意思是即使离婚了,也把他们当成亲人。 “朱南哥你坐,”简竞拉了把椅子过来,“你……怎么来了?” 朱南坐下,把带来的补品递给简竞,“听简宁说了,所以过来看看。” “你和简宁……”简父疑惑地看着他,他现在除了虚弱之外,看上去并没有太严重。 朱南想起可仪病危的那段日子,也是这样,不像什么大病,但在不知不觉间,生命就消耗殆尽。 “我和简宁见过面,我们现在……算是朋友。” 简父点点头,他知道朱南又结婚了,所以对他和简宁复合不再抱希望,现在听说是朋友,觉得也不错。“谢谢你费心了,还带这么多礼物。” 朱南摇摇头,“爸说哪里话,您永远都是我尊敬的长辈。爸你放心,我现在也正找人帮您联络合适的配型,还有希望,你千万别灰心,好好保重身体。” 简父叹了口气,“不容易啊……” 简竞站在一旁眼眶泛红,简父道:“不过无所谓,我看得开,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多活这这么些年,已经是赚了。现在能去见他们的另一个爸爸,也是好事。” “老爸你胡说什么呢,”简竞颤声道。 “怎么胡说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简父复又看向朱南,“上次简竞的事多亏了你,我正式向你道谢。而且能多活这几年,能过上好日子,也多亏了你。” “爸这么说我实在太惭愧了,这都是简宁和简竞自己的努力,和我确实……没太大关系。”朱南露出愧疚的神色,“而且我以前做过一些事,伤害了简宁,让他很痛苦,我……很后悔,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们的信任。” 简父和简竞一直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时不禁都注视着朱南。 朱南道:“我当时年轻,加上事关重大、事情紧急,考虑得不周到,在做法和方式上的确错了。我知道我没资格求得简宁的原谅,所以只想尽自己所能为他做一些事,为你们做一些事。不管我和简宁以后还有没有未来,我今天向您发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简宁始终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他不会受任何委屈。还有简竞,他是简竞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简父和简竞双双震动,朱南接着说:“这些话没办法跟简宁说,他不爱听,总以为我是花言巧语,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我跟您和弟弟表个态,你们尽管监督我。” 简竞一脸复杂,感慨万千。 简父定定地看着他,“我相信你,有你这番话,我就算走也走得安心了。” “爸您千万别这么想,保持良好的心态,对身体才好。” “是啊老爸,”简竞跟着帮腔,“现在朱南哥也帮忙了,找到配型的几率高了许多呢。” 简父不再言语,这些小辈们始终不明白,此时此刻他真的不在乎生与死了。他相信朱南,一定会遵守承诺永远罩着简宁,而简竞比简宁性格好、有主心骨,现在工作稳定,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也许的确是时候前往天国,与一直等着他的爱人相聚了。 离开医院后,朱南的心情非常沉重。 配型的寻找没有任何消息,再拖下去,恐怕大家不得不面对那个最惨痛的结果。 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生命消失,帮不上任何忙,简宁的痛苦,他体会过,他懂。 回到家,桌上空空如也,仆人说叶廷今天病情加重,下不了床,陆钦和朱思琪陪她卧室用饭,现在还在聊天。很快他的晚餐被端上来,清一色是素食。 朱南一点儿胃口也没有,随便把晚饭拨了拨便推了盘子上楼。 卧室里祖孙三代都在,叶廷靠在床头,陆钦坐在床边,朱思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体笔直,双脚悬空,却没有晃来晃去的毛病,一看就家教极好。 说是聊天,但主要是叶廷和陆钦在说,朱思琪仅仅扮演了一个“我在这里”的角色。 见朱南进来,陆钦和朱思琪立刻站起来,朱思琪躬身行礼,“父亲,晚上好。” 介于叶廷在场,朱南并没要他把“父亲”改成“老爸”,他照例揉了揉朱思琪脑顶,朱思琪跟着面无表情地晃了晃。 陆钦礼貌地笑道:“吃饭了吗?” 朱南点头,“刚才吃了一点儿。” “那你陪妈妈聊天,我去辅导思琪做功课。” “好。”朱南右手一搭朱思琪的肩膀,朱思琪立刻会意,跟着陆钦走了。 朱南关上门,返回来坐下,看着叶廷暗淡无光的面色,想起这几年来对她的疏远和冷漠,不禁有些惭愧,“妈,病又严重了吗?有没有叫医生过来看?” 叶廷摇摇头,“不用看,一直反反复复的,我习惯了。” 朱南叹了口气,心力交瘁,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叶廷道:“你今天怎么了?有烦心事?” 不知为什么,朱南突然就久违地对母亲依赖起来,好像小时候一样,无论什么都要跟她分享,“简宁的爸爸快不行了,我今天过去看了看。” 叶廷蹙眉,“他爸爸?什么病?” “灵力衰竭,活体配型一直找不到,所以……只能等死。” 叶廷目光黯淡,年龄大了,难免兔死狐悲,“要什么样的配型?我让人帮忙找找。” 朱南掏出数据单给她,“我已经找了,但没消息。” 叶廷看过一遍交还给他,“尽自己的努力吧,有时候……生生死死的事很难说。” 朱南点点头,叶廷又问:“简宁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朱南一愣,离婚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提起简宁。 “他……还好,反正时间长了,什么都能习惯。” “他过得好就好。”叶廷低声道。 朱南看着母亲,突然觉得她今天有点儿反常,正欲问话,叶廷却道:“我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朱南只得离开,整个晚上,他没有再进入叶廷的房间。 翌日天蒙蒙亮,仆人的一声惊呼将尚在沉睡中的朱家大宅叫醒―― “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自杀了――!” 各个房间的门接连砰砰打开,朱南穿着睡袍赤脚跑进叶廷房间,只见叶廷静静地躺在床上,头边一个安眠药瓶下压了张纸。他颤抖着手打开,是遗书。 69 69、千金一跪 “小南: 事情紧急,没来得及跟你们道别,真对不起。 世上所有的事,都因果相承,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曾经我不懂这个道理,这几年静下心了,才渐渐看清了一些。我和你一样,想补偿简宁,却苦于没有机会。昨天,当我看到简宁父亲的灵力核跟我的配型一致时,我就知道,这是我一定要做的事。 我曾对你父亲说,哪怕是豁出这条命,也会竭力辅助你的家族夺得宗家之位。事实是简宁为我们牺牲了,现在我为他的父亲延续生命,恰恰履行了当年的承诺。 我此生已无遗憾,我做了一件伟大的事,你不该难过,而是该为我骄傲,不是吗? 况且我的身体也已江河日下,趁现在物尽其用,实在很好。 如果可以,替我向简宁表达歉意,以及这几年来一直未曾过多关注的陆钦和思琪,也一并代我向他们说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好妻子,却不是一个好母亲、好祖母。 小南,我相信今后你会做得更好,我会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告诉在天国等待我的你的父亲,我会同他一起,守护着我们的家族、守护着你、守护着所有我们爱的、和爱我们的人。 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小南,永别了。 深爱你的母亲,叶廷。” 朱南拿着遗书,脸色苍白,手指微抖,半天说不出话来。仆人们俱是一脸惊恐,陆钦和朱思琪也在,朱思琪像往常一样板着脸,目光中却透着深深的混沌和茫然。 管家大步走进来,“伯爵大人……” 朱南抬手,声音异常沉闷,“找医生,按程序来。” 医生到来以后,确定了叶廷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朱南理智地将现场安排妥当,走到窗边打电话给简宁,简宁的声音透着苦闷,正如此时的他。 朱南低声道:“简宁,合适的配型找到了。” 简宁顿时又惊又喜,“什么?!真的吗?!” “嗯,”朱南努力压制情绪,“我已经联系了医院,他们会接收供体,检查无误后,就会联系你们。”称母亲为“供体”,朱南心中仿佛刀绞。 “是吗,太好了!你在哪里找……” “我还有事,先不说了,具体的事医院会联系你,挂了。” “嗯,好,那谢谢你。” “你”字的尾音被朱南切断,简宁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反常,就冲进病房向父亲和弟弟报告这个好消息,一瞬间,他们都仿佛重生了! 天堂地狱,另一边朱南透过窗子盲目地向外看,双目酸涩,泪眼婆娑。 朱南亲自下令,医院顶着压力,赶在36小时内完成了接收、检查、提取、手术的全过程。手术成功,深度昏睡的简父在重症病房度过72小时的危险期和适应期,初步断定灵力核置换成功,磨合情况良好。简宁兄弟俩总算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感慨从心底升腾而起。 简宁这时才想到,配型是朱南找的,以他的性格,就算再忙也会过来看看,最不济也会打电话来,但自从那天告诉他有配型后就杳无音讯,真的那么忙吗? 简宁蹙眉,打个电话给他吧,告诉他一切顺利,然后表示感谢。 正想着,远处走来一位个头高高的老年人,简宁呆愣半晌后反应过来,那是朱南家的管家!曾经给他上过课的那位! 他连忙迎上去,对方先一步停下行礼,“简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管家先生怎么来了?” “我奉伯爵大人的命令,前来探望令尊。” “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简宁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请他坐下,并讲了手术的经过。简父现在需要大量的睡眠和充分的休息来与体内新的灵力核完成磨合,管家便只站在远处看了看。 两人走上走廊,简宁问:“朱南……最近很忙吗?” 管家点点头,“是的,家里出了大事。” 简宁眼眸猛地一缩,“……大事?!” “老夫人过世了。” 简宁心中一震,“怎么会……” “老夫人是自杀。” 简宁大惊失色,“这、这这……” 老管家一脸严肃,定定道:“简先生,我有些事想跟您详谈。”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的通风口处,老管家平淡地说出事实真相,简宁听得瞠目结舌,后来实在站立不稳,靠在墙上。老管家叹了口气,“伯爵大人本不愿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对,您说得对……”简宁震惊地喃喃自语,“我应该知道……” 朱南的母亲,叶廷,那个一直非常反感他的人,居然为了他的父亲献出了生命…… 老管家道:“我想,老夫人是为了赎罪。” 简宁一怔,他从来没有记恨过任何人,何来赎罪?就算要赎罪,也不能算在叶廷头上。他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这个事实,太让他承受不起了。 “简先生,请您接受老夫人的致歉以及……好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简宁语无伦次,“朱南呢?我要见他!” “伯爵大人最近在忙老夫人的丧事,昨天丧礼结束,他的心情很差,需要休息调整。” “请您带我去见他!”简宁坚持道。 老管家想了想,叹了口气,“那好吧。” 简宁跟留守的简竞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看朱南最近的架势似乎不太想见他,进入贵族聚居区又需要通行证,所以他才必须依靠管家的帮助。 时隔多年,他再次来到那个巧夺天工的大花园,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车子开往朱家宗家,以前他去找可仪就是走这条路,然而庭院依旧,佳人却不知身在何方。 管家在庭院侧门停下,问:“简先生要进去么?” 简宁不傻,管家这么说,就是希望他不要进去,他自己……其实也不想进去。 “不用了,我现在下车。” “那我去禀告伯爵大人,说你在这里。” 简宁想了想道:“不用特别告诉他,我等着他就好,等他出门。” 管家蹙眉,最后道:“那好,我送您到离车库最近的门,伯爵大人每次都从那里出来。” “好,谢谢你。” 宗家庭院很大,车子转了个弯,又在茂密的植物中绕了绕才到达目的地。 简宁下车,找了个草势茂盛的地方躲起来,他可不想被巡逻的卫队抓住。不过就算躲进草中也会被监控吧?但他是从管家的车里下来的,也通过了层层检查,应该不会有事。 等啊等,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朱南今天不出来怎么办?难道要等一晚上?晚上再不出来就打电话吧。手在裤兜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他逐渐心慌意乱,又逐渐平静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熟悉的引擎声从庭院中传来,简宁大喜。 接着院门打开,那辆更加熟悉的拉风跑车驶出来,简宁深吸口气,憋着一股劲儿冲出草丛,冲上公路,迎着跑车双手张开平举,双脚微分,身体笔直,一副英勇就义的摸样。 精神本就有些涣散的朱南红眸猛地一缩,方向盘右摆的同时脚踩刹车,车身擦着简宁的脚尖来了个漂移,横着停下,驾驶室的门正对简宁。 朱南气哄哄地下来,简宁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朱南更气地用指头戳了戳他胸口。 “你干什么?!拦车自杀啊?!” 简宁被戳得后退几步,放下手,一双清澈的黑眸直视朱南那双暗淡无光的红眸,缓缓张口―― “我都知道了。” 朱南一怔,简宁抿了抿唇,双膝一弯,对着朱南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又有两位亲扔了地雷,谢谢小婵和8850198数字亲(rq)/ 70 70、陪陪我吧 朱南按着他的肩,简宁却拒绝被扶起,朱南一脸无奈,“你这是干什么?!” 简宁定定道:“我来谢谢你,谢谢伯母,你们天大的好意,我实在承受不起。” 朱南面色凄然,摇摇头,“你没什么承受不起的,是我们先对不起你,现在做些补偿,也很应该。” 简宁大声道:“这是两码事!” 朱南坚定地说:“这不是两码事,妈妈和我,都不认为这是两码事。” 简宁失控了,“可就算你们要补偿我,也不能、也不能……如果我提前知道我绝对不允许!” “简宁,”朱南静静地望着他,“你怎么还不懂?之所以是妈妈,只是因为她能提供合适的配型,如果合适的那个人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简宁一震,目光呆滞半晌,发着抖说:“朱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朱南一手捂住他的嘴,“别说对不起,突然失去母亲虽然很难过,但我尊重她的选择……来,起来吧,这么大的礼,我才承受不起。” 简宁起身,朱南疲惫地挤了个笑容,“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有心理负担,管家真是……” “我应该知道。”简宁笃定地说。 “哎……”朱南长长叹了口气,短短几天,好像老了几岁。 简宁道:“你要出门?有事吗?” “兜兜风,怎么了?” “我想去……拜祭一下伯母,可以吗?” “当然,”朱南拉开车门,“妈妈有遗言,让我代她向你道歉,你肯接受吗?” “不,她根本不欠我的!”简宁又激动起来。 朱南系好安全带,扭身认真看着他,“别争辩,你只要告诉我,你接受吗?” 简宁泄气地低下头,“我……当然接受。” “太好了,”朱南长出口气,“妈妈在天上听到,一定会很安慰。” 引擎一声巨响,林间的风从窗口灌进来,让人瞬间清醒。 朱家宗家墓园,简宁第二次来到这里。 两人踏上长长的台阶,在一个小院式的墓前停下。墓碑照片上的叶廷面容精致、眉峰挑起,一双狭长的凤目光芒锐利,一看就是位出身高贵、精明强干的女士。 人生除生死外无大事,与叶廷那些让他觉得很别扭、很难缠的相处,如今都已是过眼云烟。 将一束白玫瑰恭敬地放在墓前,简宁道:“伯母,我是简宁,我来看您了。我……谢谢您对我和我父亲所做的一切,您是我们全家人的救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谢意和感激,我……”他红了眼眶,“我一直以为,您是不喜欢我的……我的的确确很差劲,不值得喜欢,更不值得您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他又开始语无伦次,朱南从身后抱住他的肩,定了定他微晃的身形。 “妈不想听这些。” “我……” 朱南突然面色一凛,上前一步跪在墓前,“妈,简宁原谅你了,你高兴吗?其实事实确实如他所说,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深深伤害了他的人是我,该还债的人是我,该遭报应的人是我……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都要让你们来替我抗,我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为什么……” 朱南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疯癫,最后竟一边不断问着“为什么”,一边左右开弓自己抽气自己巴掌,他毫不吝惜手劲儿,第一巴掌下去脸就肿了起来,再一巴掌下去,竟把嘴角抽开条口子。 然而他还不停止,恨不得把自己抽死在母亲墓前。 “朱南!”简宁吓坏了,赶紧拉住他的手,朱南挣扎几下,接着一愣,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很痛苦,简宁的心跟着隐隐作痛,两步跨到朱南面前,双手抱住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久违而温暖的怀抱让朱南一愣,继而心中震动,搂紧简宁的腰哭得更大声了。 那是一种没有人理、没有人爱、什么都没有了的绝望与痛苦。 半个小时后朱南才缓过来,掏出纸巾擦了擦脸,对简宁说:“不好意思。” 简宁摇头示意无所谓,两人原路返回,走到一个岔路口处,简宁叫住朱南,“那个……我能不能去看看可仪?我……一直没看望过她。” 朱南愣了一下,大概由于刚才情绪过于激动,精神还没完全恢复,“当然。之前是我疏忽了,改天我给你办个通行证,以后你可以随时来。” “谢谢,”简宁转身,回头又望了朱南一眼。 朱南会意道:“你一个人去吧,我去那边的空地上坐坐。” 他一指远处的高地,简宁点头走了,朱南不来是对的,否则他们俩一块,那算什么? 多年没来,简宁却还记得路,可仪的墓在家主墓群里,等到朱南以后……也会葬在这里。 一路看过来,可仪是历代家主中过世最早的,简宁越是走近,就越是紧张。可仪会愿意看到他吗?会不会还生他的气、还恨他? 想着想着,他已经站在那里,墓碑下放着一束新鲜的白百合,那是可仪最喜欢的花,是谁送的?真是的,他都没为她带来什么…… 忍住想要摸一摸照片上那年轻的容颜的冲动,简宁喃喃自语道:“可仪,对不起,我来晚了。” 天色阴沉,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简宁伸出手,闭上眼睛,体会着雨滴淅淅沥沥,好像可仪从未走远。 看完可仪,简宁走上高地,朱南坐在草地上旁若无人地淋雨,片刻后反应过来,掏出车钥匙给简宁,“我想再坐一会儿,你先去车里吧。” 简宁却摇摇头,“这雨很舒服,我陪你一起。” 他也坐下,朱南张张嘴,最后却没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坐着看远方、看雨,好像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又好像正是因为有对方的存在,才能安心地坐着。雨色迷蒙,简宁的眼镜完全被雨水覆盖,接着眼前一花,他看到了一座挂着钟的高大建筑,对面是市立广场,广场上有雕塑,雕塑下坐了两个年轻人,一个黑眸黑短发,一个红眸红长发;一个衣着朴实、一个衣着光鲜;一个面色颓然,一个神情笃定。 “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作为换取你保护我和我家人的条件,契约呢?” “不看看吗?这是草稿,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商量。” “不必了,我没意见。” “我们的恋人关系即时生效,现在我去为你扫清障碍。” …… 那是他与朱南荒唐的过去,是否早在那时候,就注定了荒唐的现在、和未来? 朱南起身道:“走吧,淋够了,也想够了。” 简宁蹙眉站起来,“想够了什么?” 朱南摇摇头,径直往前走。 两人俱淋得湿透,上了车朱南道:“找个地方收拾一下吧,要不容易感冒。” 简宁心想刚才你怎么不怕感冒,嘴上却说好。 于是两人去酒店开……了间房,各自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朱南掀开被子往大床上一靠,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愁云。 “我不想回家,”他声音沉闷,“我想在这儿睡一觉,很累。” 刚刚失去母亲,回家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心情一定更差,他能理解。 朱南又掏出车钥匙,“你要回医院看爸爸?钥匙给你,开我的车去吧。” “我坐地铁一样的。” 朱南坚持道:“别再淋雨了,就开我的车。” 简宁尴尬道:“我没开过跑车,万一……” “撞坏了无所谓,人没事就好。”朱南淡淡说着,关掉床头灯,闭上眼睛,拉被子躺下。 窗外夜幕降临,路灯纷纷亮起,一片流光溢彩。 简宁心中叹了口气,默默盯着朱南看了一会儿,拿上钥匙走了。 回到医院,父亲还是不许探视,但总算是重新活了过来。 一命换一命这种命题……简宁深深叹了口气,头靠在墙上。 一旁吃饭的简竞古怪地看着他,“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自己的事,你别担心。” 简竞貌似懂了,不再多问,“还以为你晚饭不回来吃了呢,我现在去餐厅给你打饭?” “不了,”简宁摇摇头,“我……离开一下,你陪着爸爸。” “啊?哦……” 简竞忧心忡忡地望着他,这才回来半个多小时,怎么又走了?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跟朱南有关,那绝对是禁忌,坚决不能问。 简宁开着车兜风,脑中一片空白,把整个城市绕了一圈,最后回到酒店。 轻手轻脚打开门,黑暗中的床上隆起了一团,走过去一看,三十多了的朱南还像原来一样,抱着被子侧缩着,好像很缺乏安全感,很孤独寂寞。 他歪着头认真地看,看到完全出神,看到朱南睁开眼睛,他还双眼直勾勾的。最后朱南抬手一晃,简宁一个激灵,身体坐直,面色微红。 朱南爬起来道:“我还以为我做梦呢。” 简宁:“……” 朱南:“你脖子疼不疼?” 简宁:“……” 朱南:“肯定不疼,因为都僵了。” 简宁:“……” 朱南蹙眉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不待简宁回答他便恍然大悟道:“哦,给我送车钥匙。” 简宁一愣,看他说得认真便不由地想,你这次真猜错了。 简宁还是把车钥匙交了出来,“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朱南定定看着他,“想吃焖饭。” 简宁一愣,站起来转身,“我叫餐厅给你做。” 朱南猛地一拉他手腕,简宁回头,朱南道:“想吃你做的。” 简宁又是一愣,“我……做得很难吃。” 朱南:“那我也吃。” 简宁:“这是酒店。” 朱南:“我叫他们把厨房借给你用。”说着下床打服务电话。 简宁彻底败了。 忐忑不安地走进厨房,在那些大厨的注目下,手忙脚乱地准备食材。离婚后他再没做过焖饭,现在技术肯定更差了。朱南一定要吃两个蛋的,这点他记得。 最终,朱南在百味杂陈的心情中,以“十分好吃”的表情吃下了一大盘实际上十分难吃的焖饭,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能把饭做得这么难吃,却还能做成完整的饭的样子。 不过这有什么所谓呢?重要的不是好不好吃,而是那个人肯不肯为你做。 彼时简宁正吃着酒店的套餐,满口生香。 朱南想起一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 晚饭结束,服务生收走餐盘,简宁思忖着怎么开口说走。 朱南还是一副恹恹的摸样,“我不想回家。” 简宁道:“怎么……不想回家呢?” 朱南叹了口气,“家里没有我想见的人。” 简宁:“不是还有你的妻子和……孩子吗?” “简宁……”朱南红曜石般的双眸蕴着明显而深不见底的深情,简宁与他一对视便浑身发抖。他试着后退,朱南却迅速勾住他的脖子,指腹缓缓在他脸颊上摩擦,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简宁,你陪陪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又收到三颗地雷,非常感谢loveide、玄武玄枵三位亲!o(n_n)o 酝酿加更……(是酝酿哦,今天木有,但这周之内一定会有!) 71 71、是你就好 简宁没拒绝,朱南便双手按住他的肩一拉,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右手下滑,抱住腰猛力一带,简宁整个人翻上床,压在朱南身上,两人几乎鼻尖碰鼻尖。 简宁愣愣地盯着朱南,“你要……怎么陪?” 朱南面无表情,“睡觉。” 简宁双眸一缩,朱南道:“只是睡觉,我刚才根本……没睡着,这几天一直睡不着。” 简宁了然,目光渐渐柔和,翻个身躺下了。 朱南试着拉他的手,简宁仍没拒绝,朱南终于心,闭上眼睛,不久后呼吸平稳均匀。 简宁扭头看他半晌,也闭上眼睛。 然而朱南最终没守住只是单纯睡觉的诺言。 熟睡中的简宁被强烈的压迫感弄醒,一睁眼,只见朱南趴在他身上,他什么都来不及做,朱南就抱着他脖子狠狠亲起来。 简宁浑身的血液一停,脑中嗡的一声巨响,沸腾了。 时隔太久,忘了跟朱南在一起的感觉,所以后来谈恋爱时也无从比较。但现在朱南又抱他亲他了,最直接的刺激唤醒了深埋的所有记忆,朱南与那些人的差别化为感官,高下立见。 朱南粗喘起来,简宁也冒了汗,接吻时发出低而享受的呜呜声。身体交缠接触,却被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重隔膜阻挡,两人手忙脚乱地掀被子脱衣服,恨不得直接用撕的。 朱南拼了命地吻他,像在宣誓重新夺得了占有权。简宁曲起一腿压紧朱南健硕的大腿,两人笔直挺着的阳/物紧贴在一起,青筋跳动,叫嚣着渴望。 朱南被简宁大胆的动作刺激得血脉贲张,匆匆做了前戏便挺身进入,简宁体内的紧致让他浑身酥麻,如过电般的恍惚和快感。两人睁开眼迷离地对望,近在咫尺的目光里除了爱意别无其他。 朱南郑重地吻了吻简宁的唇和额头,逐步深入,全根没入后缓缓律动起来。 简宁紧紧搂着朱南的脖子,嘴唇微张,随时准备接受他缠绵的深吻。 呻/吟声随着朱南的节奏时快时慢,最后他索性什么都不顾,完全凭着身体和内心深处的感觉,肆意大叫:“啊――!啊、啊――!啊――!” 朱南从未见过如此“诚实”地表露自己的简宁,以往他虽自信满满,但仍有种深深的自我怀疑,可现在,简宁的行动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一别多年,那份感情在他们结合的此时如洪水决堤般爆发,不减反增,释放出强大的能量。朱南简直要爱死这个人了,他忙不过来了,如果再多一双手、多一张嘴,可以同时抚摸他、亲吻他,该有多好。 濒临高/潮时朱南速度极快,简宁被顶得眼冒金星,唯余沙哑的叫声。 叫声突然哑火的瞬间,朱南挺身射在他体内,简宁也跟着射/精,久别重逢的性/爱非常持久,体验更堪称完美。 片刻后,朱南大字型仰面躺倒,“小小朱南和小小简宁,终于又见面了。” 简宁脸色微红,翻身趴着,高/潮的迷蒙余韵渐渐退去,他开始质疑这次意外的放纵。 朱南转过身搂着他,轻轻拍了拍的肩,以示安慰。 简宁没反应,朱南便温柔地吻他的眉角和嘴角。趁机看了下简宁的表情,很好,很平静。 他叹了口气,“又要洗澡了,真麻烦。” 作势要抱简宁,简宁把脸埋在枕头下,不停摇头。 朱南哭笑不得,“三十多的人了,不许撒娇。” 简宁闷闷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太累,不想动。” 朱南便又躺下搂住他,“那先不洗,先睡会儿,醒了再做一次再洗。” “还……”简宁刚发出一个音就住口了,接着又使劲儿摇头。 朱南笑了,贴着他耳畔道:“你要锻炼身体,一次就不行了,很丢人的。” 简宁:“那是因为太久没做了。” 朱南:“我跟你一样久没做了,你看看我。” 简宁:“……” 朱南感慨望天,“原来我们都一直记挂着对方。” 简宁又把脑袋往枕头下埋了埋,觉得鼻子有点儿酸,眼眶有点儿湿。 朱南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给简宁办好了贵族区通行证,而这个证对简宁的唯一作用,就是随时前往墓园看望可仪和叶廷。曾经费尽心力想要抹去那些记忆,兜兜转转,终究还要面对。 带上可仪喜欢的花、食物和饮料――这是人类的祭拜方式,他只想以此跟可仪来个正正经经的重逢。走进墓园,顺石阶登上缓坡,向左一转,惊讶地发现不远处可仪的墓前,居然站着朱南!礼坛上照样放着一束白百合,是朱南一直送花来?! 简宁脑中冒了无数个问号,绕了个圈,蹑手蹑脚地躲在可仪墓旁的小丛植物中,确保他能看见朱南、听见他说话,而朱南看不到他。 朱南神色肃穆地盯着可仪的照片,片刻后叹了口气。 “我不相信天国或者鬼神,但是……如果真的有,我想这几年来我对你说的一切,足矣让你了解事实真相,消除对简宁的误解了吧。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我跟你始终有着共同的目的:希望朱家的未来好,希望简宁幸福。我愿倾尽毕生心力去完成这两件事,我也心甘情愿接受一切惩罚和报应,但简宁是无辜的,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对你和对他自己的悔恨的阴影里,你们既然是心意相通的挚友,你一定不忍心看他这样痛苦下去,对吧?” 朱南吸了口气,“可仪,虽然你走了,但我相信,你有能力帮简宁解开心里的结,让他重获快乐。你们是对方的唯一,这一点或许连我都比不上。” 朱南无奈地笑了一下,“这几年我但凡有空就来,絮絮叨叨地把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真对不起。但没办法,我想为简宁多做一些事,只要是我能想到的,我就做,不管有没有用。简宁不止一次对我说,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所以我才舔着脸来求你……你一定能懂,是不是?” 朱南语气诚恳,隐蔽中的简宁鼻子又开始发酸。他这么做并不稀奇,但多年来一直这么做,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简宁狠狠吸了口气,拨开草丛跳出来。 仍在自然自语的朱南吓得后退一步,诧异地盯着简宁,“……你怎么在这儿?” 简宁淡淡道:“我来看可仪,本来准备等你走了再来,但你废话太多了,我等不及。” “你……”朱南长吁口气,“那你不能提前打声招呼?突然跳出来会吓死人的!” “你怕可仪显灵?你不是不信那些么。” 朱南:“……” 简宁把带来的东西摆在礼坛上,“因为你对不起可仪,所以才害怕。我就不怕,我恨不得她显灵,那样就能好好跟她解释了。” “是啊,好好跟她解释,让她以后专门针对我。”朱南蹲下帮简宁一起摆,“她的待遇就是好,你都没给我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简宁反唇相讥道:“你现在不是吃素了么。” 朱南:“……” 东西摆好,朱南站起身,突然一脸严肃,“简宁,等我死了……等我死了,然后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会清楚地记得我喜欢什么,并且常常来看我吗?” 简宁一怔,“你活得好好的。” “我假设一下嘛。” “假设不成立,没办法回答你。” 朱南:“……” 简宁顿了顿,又道:“况且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早死?” 朱南:“因为我做的坏事太多,会遭报应。” 简宁冷笑:“坏事做尽的人老天往往不收,所以……我想我会比你早死。” 朱南:“那也不错,那样我就能照顾你到最后一分一秒,让你一辈子不受欺负。” 简宁又是一声冷笑,“其实我这辈子就只受你的欺负了。” 朱南无语凝噎,“别乱开玩笑,我说真的。我会努力让自己活得长一点儿,照顾你到最后,然后……你不会孤独太久,我很快就会跟上你。” “你舍得你的荣华富贵、名誉地位?” 朱南耸耸肩,“不信就走着瞧。” 静了片刻,简宁冷冷地说:“你走开一点儿,我要跟可仪说话。” 朱南:“你说你的。” 简宁:“我不想让你听见。” 朱南:“你要说什么不能让我听见?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简宁气得使劲儿一推他,“你快点儿走开!你是我什么人非要听我说话!” 朱南无奈地笑,“好好好,我走。”示意性地挪了几步。 简宁回头愤恨地看着他,“走远些!再走远些!你烦不烦?!” 见他真生气了朱南才作罢,边走边说:“我在老地方等你。” 朱南走上高地,简宁在可仪墓前站定,凝眸半晌,叹气道:“有时候活着真的很累,因为有太多事不受控制,很茫然、很无助……”他笑了一下,“你一定觉得我说的是风凉话吧。哎……如果你还活着多好……”抹了抹泛红的双眼,“单纯地讲,其实朱南很适合做家主,你说是不是……” 半小时后简宁在高地上与朱南汇合,朱南道:“一起吃晚饭吧?” 简宁道:“你别吃素了,别做那些无谓的事。” 朱南:“你觉得那是无谓的事,我不觉得。” 简宁:“可是太危险了。” 朱南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盒,“这是医院研制的新产品,能在紧急情况下帮我快速提高灵力含量,配合治疗,不会有危险的。” “什么叫快速提高灵力含量?哪有这么好的事!一听就知道副作用很大!” 朱南打哈哈道:“任何药物都有副作用,况且这个也不是很常用,没事的!” “你……”简宁气得说不出话来,朱南已经呈胜利姿态跑下了台阶。 晚饭简宁吃荤,朱南照样固执地吃素。饭后去喝咖啡,在简宁的警告目光下,朱南识相地点了果汁。两人各自坐了一张高背沙发,相对无言,只有喝啊喝。 简宁把眼镜摘下来,眨眨眼,又拉拉眼皮,把眼镜戴上。没过多久又把眼镜摘了,重复刚才的动作。如是三次,朱南问:“你眼睛又怎么了?” 简宁一边拉眼皮一边说:“好像有东西进去了。” 朱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我帮你看看?” 简宁没想那么多便说好,朱南喜滋滋地挪到他身边坐,一手搂着他的肩,脸凑上去,一手揭开眼皮,做认真观察状。 简宁挣扎了一下,朱南道:“别乱动,就看见了。” 简宁一脸黑线,“是另一只眼睛。” 朱南:“……” 他还死不承认,“那只好像也有东西……”不过手下却换了过来,来来回回看了半天才说:“是脂肪粒,有点儿磨眼睛是吧。没事儿,多休息就好了。” 简宁:“哦,怪不得一直弄不出来。” 检查完毕,朱南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盯着简宁,盯着他浑身冒汗,微微颤抖。朱南头一歪,嘴唇擦上去,简宁眯起眼睛,享受地唔了一声。 朱南低笑,曲起一腿跪在沙发上,膝盖向前顶了顶简宁腿间,那里已撑了起来。 “这么快……”他倾身将简宁压在沙发上,大腿或有或无地摩擦。 简宁的颤抖明显起来,“别在这里。” “怕你等不急嘛,”他笑着吻了吻简宁的额头,“换地方。” 两人匆匆离开咖啡厅,匆匆上车,车速飞快。 朱南道:“忍着点儿,别还没正式开始就缴械投降了。” 简宁脸色通红,看窗外掩饰。 这次没有开房,而是直接来到他们婚前同居的地方,门一打开再关上,连灯都来不及开,两人便紧紧抱在一起,疯狂地亲吻抚摸。 简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渴望跟朱南做/爱,以前没有,就是上次在酒店之后,他就有点儿时刻想念朱南了,想念他进入自己时的满足感和他在体内运动时的刺激。每每这样他都面红耳赤,不得不用手解决,可那比做/爱差太多,结果只有更加渴望。 他觉得自己不是吃错药了,就是疯了。 当年还口口声声说在做/爱中体会不到丝毫快/感,而现在,只是一次他居然就彻底沦陷。 光裸的朱南将光裸的简宁压在床上,硬挺的阳/物全根没入。 简宁呼吸急促,身体难耐地扭动,朱南故意停下,抹抹简宁额边的汗水,又亲亲他的唇。 “这样我们就算再在一起了吧?” 简宁一惊,偏过头道:“什么再在一起,我不会跟有老婆的人在一起。” 朱南不以为意道:“那这叫什么?” 简宁脸红得滴血,“这……叫偷情。” 朱南:“……偷情?” 简宁:“不,这连偷情都不算,这叫偷欢。” 朱南恍然大悟,□猛地一顶,埋首于他肩窝,疯狂动起来,“管它叫什么,是你就好……” 72 72、相遇年表 真灵历1306年2月1日,朱南、简宁于街头相遇,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结正式展开。 1306年5月17日,朱南、简宁以契约为名,确立情侣身份。 1307年1月10日,朱南、简宁步入婚姻的殿堂。同年7月7日,爱情结晶朱思琪出生;8月14日签署离婚协议,婚姻关系仅持续了七个月零四天便宣告破裂。 1307年12月25日朱南再婚,与简宁一别五年多,于1313年5月30日打了一通电话,正式重遇则是在一个多月后的7月12日,在千仁医院的主楼天台和病房里,聊天小叙。 重逢后又是一番波折,1314年6月4日,叶廷牺牲自己,挽救了简宁父亲的生命,6月24日,朱南、简宁开始了暂时看不到尽头的间歇性同居。 所谓间歇性同居,是指在双方家人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每周共同生活几天,至于节假日或有关纪念日,则相互商量是一起过还是分开过,同时利用年假或长假旅游。 他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却唯独没回当初度蜜月的小镇骑单车,那仿佛是个禁忌。 有一天简宁问起朱南腰下的数字纹身是什么意思,朱南很郁闷,经过不断引导,简宁终于想起来了。他冷笑道:“什么在一起的纪念日,你纪念的是那份契约吧?” 朱南讶然,结果第二天就去把纹身洗了,痛得三天没下来床。 简宁一边照顾他一边暗暗地想,自己说错了什么? 简宁再度反抗起父亲安排的各种相亲,他准备了许多借口,但就是从未想过要将真相告知家人――他们是绝不允许他和朱南的这种关系的。其实他自己也不允许,时常以研究性的眼光看着朱南,那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这样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但……又极度贪恋着与他共处时的感觉。 简宁几乎每过几天就要进行一次自我折磨,可折磨了、逃避了,日子还是浑浑噩噩地过。 一偷情,就是三年。 1317年盛夏,简宁34岁,朱南36岁。 他们将一个男人精力最旺盛、最宝贵的光阴给予了对方,那股熊熊燃烧的爱情之火,照得未来仿佛一片光明。可简宁透过那股光明去看以后的时候,总会被烈焰将眼睛灼得生疼,最后残留于的情景,是一片灰烬。他们的未来,就是一片再也燃不起来的灰烬? 朱南不再开那辆扎眼的跑车了,如今的座驾是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过街天桥下,对角线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一栋高楼上书四个大字:“千仁医院”。 朱南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打电话,连续打了五个简宁都没接。他有点儿急了,正要把车开过去,简宁就主动打了过来。 “喂?你干什么?”简宁的声音不甚愉快。 朱南道:“半个小时前不就下班了么?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简宁干脆答道:“有事。” 朱南吃瘪,“哦,那现在不忙了吧?说好了今晚一起吃饭,我来接你了。” “那你把车停远些,我这就出来了。” 朱南无奈地又把车往后倒了一点儿,“知道了知道了。” 吃完饭回到住处,朱南提出做/爱,被简宁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朱南看的出他今天心情不好,也不坚持,抱着他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脑中考虑着能让他高兴的话题。 “跟你说个事儿。” 简宁冷冷道:“什么?” 朱南道:“过几天我安排你和思琪见面吧。” 话音刚落,朱南便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朱南解释道:“思琪都十岁了。你平时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见他,上次你还……对着他的照片流眼泪,我都知道。我……挺对不住你们的。” 简宁很平静地听他说完,冷冷道:“不用了。” 朱南一愣,“为什么不用?你不想见他吗?” “我以什么身份见他?我不想我的亲生儿子叫我叔叔,也不想他知道他的父亲婚内出轨。”简宁推开朱南,走到电视机柜旁,点烟抽起来。 朱南被堵得心里一痛,怔了片刻,也开始抽烟。 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着吞云吐雾,云雾缭绕中,朱南一脸深沉地说:“那你们就相认吧。” 简宁点烟的手一顿,点点火星落了下来,他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朱南,“相认?你脑子进水了?十年来他一直以为你老婆就是他的生母,现在突然告诉他生他的另有其人,你演科幻片吗?” 朱南叹了口气,“早也好晚也好,你们总是要相认的。” 简宁坚决摇头,“我不认为我们还有相认的可能。” “简宁你别这么悲观……” “我不是悲观我只是说事实!”简宁吼起来。 朱南蹙眉,“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反常……我只是跟你讨论而已。” 简宁嗤嗤喘着粗气,“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十年前我们离婚的时候就说得一清二楚了,现在告诉孩子真相,你让他如何自处?万一闹大了,你最关心的家族又如何自处?” “简宁……”朱南无奈地叹气,“你不要像吃了火药桶一样好不好?我也是为你跟孩子着想,你们天各一方十年了,我心疼。” 简宁冷冷地说:“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要以为十年过去就完事了,更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我是无辜的、我为你好’的嘴脸。” 简宁说完掐了烟头,大步走进卧室,门一关被子一蒙,两耳不闻窗外事。 朱南回头看着卧室的木门,无语凝噎,他到底怎么了?内分泌失调吗?还是又怀孕了脾气大?! 狠狠敲了敲脑袋,制止了胡思乱想,又郁闷地抽了两个多小时的烟,他认认真真把牙齿刷干净,烟味全部去掉,蹑手蹑脚钻进卧室,跟简宁躺进一个被窝。 估摸着他情绪好一些,朱南便又温柔地问他怎么了。 简宁这才说:“一个月前我们科室来了个新医师,入院考核的时候,我作为考官之一,跟他在一个问题上产生了争执。我认为那个问题只在理论上能实现,要经过至少十年的研究才可能有进展,但他坚持认为,那已经是事实命题了。我当时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年轻人自视甚高,口出狂言。谁知道今天……他居然用行动给我证明了那个命题确实成立。” 说到最后简宁有些惭愧,朱南恍然大悟道:“所以事实是简医师自视甚高、并且落伍了?” “不,看了之后才知道,他真是个天才,我认为除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完成那个命题。” “那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就这种小问题也值得生气?你没这么小心眼儿吧?别人比你强,你就不高兴了?我的简宁不是这种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先是特别惊讶,然后就是特别钦佩他、羡慕他,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嫉妒,真的。”简宁伸出右手做发誓状。 朱南赶紧把他的手拿下来,“我知道,开个玩笑,别紧张。” 简宁叹了口气,朱南给他盖好被子,“所以你只是羡慕了,并且责怪自己为什么做不到。” “不是!”简宁坚定地说,“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从来不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 朱南一怔,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不过可能是他想多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还连累我们白吵一架,好了好了,睡吧。” 简宁静了片刻,突然道:“他叫兰乔。” 朱南一愣,“什么?” 简宁:“我说新来的那个医师,叫兰乔,才24岁。” 朱南警觉问道:“他长什么样?” 简宁道:“瘦瘦高高的,皮肤白,很漂亮,非常漂亮,我没见过他比更漂亮的人,而且他的眼睛带着一种忧郁的气质……你问这个干什么?” 朱南轻松地说:“兰家也有一个叫兰乔的,不过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 “哦,肯定不是,贵族不可能来当医生。” 朱南点点头,翻身做睡觉状。脑中却高速旋转,五大贵族之一的兰家少主居然去当产科医师,他要做什么?逆天么?! 朱南没睡,其实简宁也没睡。 他今天反常的原因其实跟兰乔丝毫无关,而是因为前天简竞约他出来说的那番话―― “哥,虽然你不说,但和老爸都知道,你又跟朱南哥在一起了,是不是?我们是你最亲的亲人,你再怎么掩饰也瞒不了我们。” “老爸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让我来说,我也觉得我身为弟弟有这个责任。” “我们知道你跟朱南哥很相爱,离不开对方,可问题是……他已经结婚了,你们在一起有意义吗?十年前你们离婚的时候,那种痛苦,那种生不如死你都忘了吗?你还想再试一次吗?” “我和老爸都觉得朱南哥很不错,但这次的事他办得不地道,既然不打算离婚,为什么要纠缠你?当然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你一直都很理智,这次是怎么了?” “实在太爱,这我理解,但你们这样做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不好,真的。” “哥你听我一句劝,别让老爸伤心,也别让自己伤心,好不好?” 当时简宁一句话都没说,简竞大概觉得他早已执迷不悟了吧。其实简竞说的这些,三年来他来回想了不下一千遍,但结果呢?什么结果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朱南很早就起来了,一边收拾一边对简宁说:“我这几天有点儿忙,可能暂时没办法见面,忙完了我找你。” 迷糊中的简宁不清不楚地应了一声。 朱南道:“早餐放在厨房,待会儿起来热一下再吃。” “……唔。” 朱南走到厅里穿衣服,“别纠结那些不上道儿的问题了,什么有的没的,不值得。” “……唔。” 朱南走到玄关处穿鞋,“我走了啊。” “……唔。” 哐啷一声门响,简宁从床上弹起来,脑中一片清醒。 不要纠结不上道儿的问题,有的没的都不值得。在他的认知里爱情就是有则有,无则无,不值得。他抬头看表,为什么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 大概……是时候跟朱南说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8850198数字亲又扔了一颗地雷~~~~~ 73 73、分手不易 然而跟朱南分手却不容易。 朱南出差回来是下午,发短信问简宁晚上去哪儿吃饭,工作中的简宁只回了五个字:我们分手吧。朱南当时就懵了,盯着发信人“简宁”两字看了半天,又发一条过去,问你说什么。简宁立刻又回了相同的五个字过来。 朱南炸锅了。 于是,简宁收到回复:半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去你们医院抓人! 简宁一脸无奈,摘下眼镜甩甩头,起身出门。想也不想就知道朱南现在正在他们的“爱巢”――这是朱南固执的叫法,简宁并不认同。 他小跑上楼,一开门就跟一脸怒气的朱南对上了。 朱南张口大骂:“你搞什么?!好端端地又发神经?!” 简宁平静地关上门,“没搞什么,就是我想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朱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出接一出的,你能不能让人安生点儿!” 简宁无奈地叹气,“我已经让你安生了三年了。” 朱南:“……” 此时他面色通红,配上火红的头发和眼眸,像只发怒炸毛的火鸡。 “给个理由,我绝不接受无缘无故的分手。”朱南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 简宁漠然道:“我和你没有未来。” 朱南一怔,简宁道:“和一个有老婆的人在一起三年,我已经够大度的了。” 朱南脸色阴沉,这是他们之间最现实的问题,但他现在……还偏偏没办法解决。 “简宁,”片刻后他说,“再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会解决,不让你受委屈。” “给你时间?给多久?”简宁冷笑着反驳,“等你老婆老死、我们都变成老头子吗?万一你我其中的一个不幸先她一步死了,那我岂不是白等了?” “简宁你不要敌意这么强好不好……” “你错了,我对她没有任何敌意,我不爽的人是你。如果不是空等是什么?难道你又要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直接弄死你老婆是吗?!” “简宁你……”朱南气得火冒三丈,站起来浑身发抖,双目喷火,“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人?!” “那不然呢?!”简宁大吼,“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当初你做过什么你都忘了吗?你忘了我就一个一个告诉你,利用可仪对我的信任,骗我、再让我去骗她;利用朱林对我的兴趣,拿我的身体换取什么时间差;我躺在产床上生死未卜,你居然毫不犹豫地说保孩子,朱南,那种话只能我说,你不能说!” 朱南大惊,“简宁,最后一个……我没有、没有……” “没有?”简宁抱臂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 “简宁……”朱南乱了,不知如何是好。 “住口,我不想听你解释!” 朱南上前一步,简宁立刻后退,伸出右手挡住他,“你看,我想跟你和平分手,结果又吵起来了,你就这么喜欢吵架吗?我每到这个时候就讨厌你讨厌得要命!” 朱南胸中被愤怒填满,简宁的话仿佛在熊熊烈火上浇了把滚烫的油,烧得他痛苦难耐。 他一声大吼,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玻璃杯应声粉碎。接着又踹倒了沙发旁的立式灯具,灯杆上有个圆形的玻璃桌面,上面有个相框,里面是他俩的合影。相框碎了,碎片将照片割裂成块,人物变得扭曲,笑容也极具讽刺。简宁瞥了那张照片一眼,不忍地别开眼神。 咚咚、砰砰的撞击声不断,朱南手脚并用,竟让所有家具都移了位,能摔得摔,能打得打。 简宁很无奈,不想说话,更不想收拾,他生平第一次对朱南产生了一种厌烦夹杂着憎恶的情感。 朱南摔完了,驼背站着,哼哧哼哧喘气,仿佛一头被惹怒的野兽。 沉默半晌,简宁淡淡地说:“我还在上班,不能出来太久,先走了。我的想法是分手,你的想法……我也看见了,咱俩暂时冷静一下吧。”他说完便走,关上门的瞬间,身后屋里传来一声巨响,简宁吓得浑身一抖,皱着眉回头,难道朱南把墙也砸了? 这一次提分手,简宁没有痛苦,没有难过,只有烦。 朱南暂时没骚扰他,简宁心想可能是那句“冷静一下”起了作用。然而事实很快就证明并非如此,三天后,老管家打来电话,郑重声明是来求救的。 “简先生,最近三天,伯爵大人不分昼夜地酗酒、摔东西,至今家里已经有十间屋子被他砸得稀烂。只要仆人们一收拾,不出五分钟,他又会再砸一遍。伯爵大人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我恳请简先生见见他、或者打个电话给他。” 简宁:“……” 原来他不跟自己闹,跑回家闹去了。 “管家先生,不论是对他喝酒摔东西、还是利用这种方式逼我跟他见面的举动,我都鄙视至极,所以……恕我帮不上忙,不好意思。” “简先生您误会了,伯爵大人并没说过任何要见你的话,是我看情况反常,便猜想事情一定跟您有关,自作主张了。我以个人名义请求你,现在全家上下都手足无措,请您帮帮忙。” “既然不是他的意思,那我觉得即使是我也劝不动他。” “简先生,我认为您可以。家里已经没有能制得住伯爵大人的长辈了,仆人们战战兢兢,就连……夫人和少爷也十分不安,所以希望您……” 简宁心里一滞,这位管家太会说话了。拐弯抹角地提醒着他叶廷过世的原因、以及那个孩子的身世。“……那好吧,我打电话给他。” 管家喜道:“多谢简先生。” “不客气。”简宁挂了电话就给朱南拨过去,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 “喂,你找我干什么?”朱南声音粗重,带着浓浓的酒气,愤怒的呼吸声通过听筒,更加压抑。简宁几乎能看到那边支离破碎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的惨状。 “你在干什么?”他不打算把管家供出来。 “没干什么,你什么事儿?” “我……”简宁刚才答应得太快,根本没想好怎么说,“我跟你说说话。” 朱南一愣,直觉这个人不是简宁,“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好几天没联系你,现在打个电话问一问,这还要什么意思?” 朱南又是一愣,坐在床边挠头,有点儿懵了。难道简宁有双重人格? 他故作镇静地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简宁在书桌前漫无目的地点鼠标,“查看公共邮件。” “哦……”谈话十分诡异,朱南蹙眉说:“那我待会儿去找你。” “行……哎等等,有新邮件,”简宁点进收件箱,是院长办公室发来的两个文件,一个是选举各科室新一任负责人的自荐表,一个是外派往乡下支援的报名表,时间是一年半。简宁心里一动,冒出一个念头,接着柳暗花明,一片光明。 “朱南,”他下载了外派报名表,单手敲击键盘填写,“我答应你,不跟你分手,你别胡闹了。” “你说什么?!”朱南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我说不跟你分手了!你聋了吗?!”简宁大声吼起来。 朱南一脸疑惑,到底怎么回事?简宁怎么这么善变? “你在家是吧?我现在去找你。” “我马上去上夜班,明天,等我下班了你再来。” “那……好吧。” 朱南挂了电话使劲儿揉脸,始终觉得这事不对。屋里仿佛地震过后,他清醒过后还不太适应,把全身上下整理妥当,站在二楼上,居高临下地说:“来人,收拾屋子。” 仆人们立刻鱼贯上楼,朱南一手叉腰反省自己,突然见角落里一个矮矮的人影一闪,他跟过去,发现朱思琪竟也在帮忙收拾。 仆人们纷纷劝他别动手,朱思琪却不言语,坚持干自己的。 “思琪,过来。” 朱思琪回头,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跑向朱南。 朱南照例把大手按在他脑顶胡乱揉,“思琪,你为什么要帮忙?” 朱思琪抬头,用苦大仇深的眼神望着他,“多一个人帮忙,会收拾得快一点。” 朱南心里一滞,低声道:“这几天是老爸不对,老爸跟你一起收拾。” 朱思琪的面色总算有了一丝晴朗,“好的父亲。” 朱南道:“你们去收拾别的地方吧,这里我来。” 仆人们转身点头,仓皇逃窜。 摔坏的东西仆人们已经清扫走了,朱思琪便认认真真地把剩下的家具搬回原位,搬不动的也不叫朱南帮忙,就自己盲目使劲儿,朱南哭笑不得,过来帮他,他便恭敬地说谢谢父亲。 朱南总以揉乱他的头发作为爱的回应,朱思琪呆若木鸡般晃一晃,然后继续干活儿。 朱南无语,心里却满是幸福。这个孩子,除了头发和眼睛,其他地方根本就是另一个简宁。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回家,存稿箱君代更~感谢存稿箱君~~~~~ 留言暂时无法回复,回来补上。每晚8点更,到点儿刷不出新章照例进上一章点“下一章”的按钮~~~~~~ 74 74、我不爱了 朱南第二天见简宁,拿着他为期一年半的派遣文件傻眼儿了。 这次的医疗精英下乡计划,派遣地都是比较偏远贫困的乡村,医院准备一旦报名额度完不成,就强行派遣,所以像简宁这种主动报名的,连审核都不用就批了。不过简宁放弃科室负责人选拔这一大好的升迁机会,转而下乡扶贫,确实让很多人没想到。 朱南拿文件的手发着抖,“简宁你说清楚,你到底想怎么样?!” 简宁淡淡道:“我是穷人出身,我深知看不起病是件多么痛苦的事,这次有机会,当然要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更何况派遣地正好是我的家乡,学成本事荣归故里,有什么不对?” 朱南咬牙切齿道:“你要帮人我没意见,我不是一直在以私人名义作慈善吗?” “你是你我是我,你慈善你的,我也要以我的方式实现我的价值。” “你这是跟我最对!说不分手也是故意的!”朱南把文件一摔,终于说出了真相。 简宁一脸无奈,“这跟分不分手没关系,就算我跟你打得火热,我也要去。” 朱南冷笑,“呦嗬?‘就算’你跟我打得火热?你现在是摆明了看不上我是吧?!” 简宁双手举在面前做了个“打住”的动作,“我忙了一晚上现在很累,没精神跟你吵。心平气和地说,你觉得咱俩现在状态很好吗?你不觉得需要稍微冷静一下、调整一下吗?更何况我说了,咱们没分手,该怎样还是怎样,距离产生美,慢慢地你就知道这是好事了。” “好事个屁!”朱南颓然坐在一旁,低声嘟囔:“就怕距离有了,美没了。” 简宁蹙眉:“你说什么?” 朱南不愤地甩他一眼,“没说什么。” 简宁默然不语,没办法,火热之后必是冰冷,他们火热了三年,又不可能在这时候用婚姻将火热归于平静,爱情转化为亲情,那就只能要么分开,要么冷却。 一个礼拜后简宁走了,临行前只跟朱南一起吃了顿饭。 回家后朱南坐在书房里发愣,他为什么这么平静?他难道不应该很愤怒,然后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简宁么?难道……他也失去了那份激情、那份爱? 恍然回神,背后似乎有道目光正注视着他,回头一看,朱思琪定定地站在那里。 “思琪,找老爸有事?” 朱思琪点点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还反锁好,朱南一怔。 朱思琪犹豫了一下,问:“父亲,母亲是我的亲生母亲吗?” 朱南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朱思琪倒很镇定,“我听说,母亲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朱南横起两道剑眉,怒道:“你听谁说的?!” 朱思琪摇摇头,“这不重要。” 朱南笃定地说:“不,这很重要。” 朱思琪还是摇头,“您先告诉我,母亲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朱南脱口而出,可后面却不知道怎么说。 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说是真的,那接下来怎么跟孩子解释?如果说是假的,那简宁…… 他不想亲口否认简宁的存在,不想否认他们的关系、以及简宁的付出。 朱思琪顿了一会儿,低下头说:“我知道了,是真的。” “谁说的?!”朱南额角青筋暴起,“我没说过!” 朱思琪道:“如果是假的,父亲肯定立刻就会说是假的,但您犹豫不决,这就证明,是真的。” 朱南:“……” 这个愣头愣脑的笨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问完后朱思琪转身就走,朱南一把拉住他,手下没控制住劲儿有点儿大,朱思琪脸色意外地浮现出痛苦,看得朱南一怔,那个表情,跟简宁简直一模一样。 朱南吸了口气,严肃吩咐:“思琪,忘了你今天问过的话,什么都没发生,知道吗?” 朱思琪愣愣看着他,不说话。 朱南:“听老爸的话,忘了这些,妈妈对你不好吗?” 朱思琪:“母亲对我很好,但是……” “朱思琪!”朱南厉声一吼,吓得朱思琪浑身一颤,“我命令你,忘记今天的事,听到没有?!” 朱南像训手下那样训斥儿子,这是第一次,朱思琪虽然害怕,可仍固执地绷着脸,不肯同意。 朱南气得粗喘,一手大力按住儿子的脑顶,“再不说话我就要教训你了!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朱思琪紧紧抿着嘴,表情愤愤,眼眶微红,努力保持着笔直的站姿,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朱南气得火冒三丈,正要再训他,简宁的脸突然出现,接着是他怀孕的时候,自己搂着他说他其实不喜欢小孩子,更担心小宝宝出生后分走了他的爱;然后是离婚那天,两人针锋相对地责怪对方,一看只看过孩子一眼,一个连一眼都没看过,他感叹孩子真可怜。 如今那个孩子已经十岁,正站在他面前,苦苦问他生我的人究竟是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朱南猛然将他抱在怀里,鼻子酸了,眼睛也痛了。 他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思琪,现在什么都别问,你有疑惑先放在心里,别说出来,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好不好?” 朱思琪终于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时而剧烈一抖,朱南拍拍他的肩,说:“你还是小孩子,想哭就哭,你有哭的资格,否则等你长大,再想哭的时候就真的不能哭了。” 朱思琪一怔,终于伏在朱南肩头,哇地一声哭起来。 朱南微笑,努力把眼泪压制下去。耳边的哭声很陌生,记忆中,他只听朱思琪哭过一次。从他会走路、会说话开始,尤其是上学后,连笑都是个奇迹,更别说哭了。 朱南把儿子抱得更紧,喃喃道:“老爸爱你。” 朱思琪好像听懂了,抽了两下鼻子以示回应。 简宁所在的精英医疗队由各大城市的大医院选派不同专业领域的医生组成,在乡下设立门类齐全、设备精良且费用低廉的医疗机构。医生们按当地的生活条件住宿饮食,条件是差了些,但对简宁来说根本没什么。 除了在办公室坐班,他还常常挨家挨户地走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乡,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自然会多一份特殊的感情。 家乡虽穷,但比他离开这里去上大学的时候好多了。这次回来,不少他熟悉老人已经过世、跟他一辈的人也都成家立业、更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出生。 生命如此轮回,未来一定会更好。 住在这里,吃着简单的饭菜、睡着安稳的觉、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平淡的日子,很多以前想不通的问题他都想通了,他想不出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 最开始的时候,朱南每天打电话给他,两人索然无味地聊着,渐渐地朱南开始两天打一次、三天打一次,甚至有时候一个礼拜才打一次。简宁觉得这是好现象,他们俩在想法上终于同步了。 但朱南每个月都会来看他,两个人一起住上几天,也做/爱,但没有曾经那种疯狂了,相反,更像是单纯地满足生理需求。每个月来看他这点朱南做得非常好,从第一个月一直坚持到第十八个月,从未旷工,但后来更像是例行公事,简宁也不知道朱南费尽心力这样坚持究竟累不累。 一年半转瞬即逝,精英医疗队里的医生们各自回城,简宁却给医院递了份报告,想要延长服务时间。朱南也知道,但终究没说什么。 医院却不大同意,简宁跟医院协商几次,结果是他多留半年,但这半年是他以个人名义的服务,在医院至少保证有以前一半的工时。两地相距较远,简宁没办法,只好换了个医院所在城市附近的小村庄继续义工服务,当地给他提供了一间农家小院落,非常美好, 简宁又开始了两地奔波的生活,忙碌中,顾不上朱南是理所当然的。 朱南近来越发有自知之明,开始理所当然地不去打扰他。 加长服务的这半年里,他们一共见了三次。 简宁终究还是要回医院正式上班,之前有几天假,他当然是回家陪父亲,与家人团聚。假期最后一天,他主动找到朱南,在他们同居的小屋,两人抱在一起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就做/爱,困了就睡,渴了喝水,饿了吃点儿饼干,如是循环往复。 他们俩所有的爱与激情都在这一天一夜里,以一种疯狂而惨烈的方式被消耗殆尽。 只差最后一招釜底抽薪。 那天清晨,两人默默地洗澡,换衣服,简宁正正经经地做了顿早餐,外加一份焖饭,摆满整个餐桌。两人相对而坐,朱南万万想不到,他这一生的感情,居然就栽在一份焖饭上。 他狼吞虎咽,简宁却吃得斯文。他时而帮简宁添菜添饮料,简宁低声说谢谢。 简宁问:“味道怎么样?” 朱南道:“不错,比以前进步多了。” 简宁会心地笑了,朱南恍然,他以前从未见过简宁笑得这样发自内心,这样好看。 简宁道:“这两年的乡下生活,我没少钻研厨艺。” 朱南道:“挺好的。” 简宁道:“好还不至于,将就能吃而已。” 沉默片刻,简宁道:“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朱南唔了一声。 简宁道:“其实现在咱俩的想法应该差不多……” 朱南不快地甩他一眼:“你要说就赶紧说别废话别铺垫……” 简宁又笑了,“那好,直接说。我们……分手吧。” 朱南还是顿了一下,然后无所谓地耸肩,“随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简宁:“分手后还是朋友……我的意思是至少……不是仇人。” 朱南蹙眉,“你怎么总是这么多废话,不用解释,我懂。” 简宁:“那就好。” 他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正是这里的钥匙。 朱南接过,擦擦嘴起身,往门口边走边说,“我先走了,你不用收拾,反正也没有收拾的必要。” 简宁:“那再见。” 朱南:“再见。” 75、父子相见 有爱才有恨,当恨意消失,爱意也随之走向终结。简宁终于让朱南明白了这个道理。 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他原以为无论他跟朱南好也罢、不好也罢,都肯定会纠缠下去、然而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就真的放下了,仿佛醍醐灌顶、大梦初醒。放下之后,心中轻松、身体也轻松,天地都开阔,简宁顿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曾经那些被爱与恨压抑着过活的日子,他简直不敢想象是如何撑过来的。 但紧跟着又发生了件不轻松的事,好像老天要故意为难他最后一次。分手前那场天昏地暗的床事中,大概安全措施出了问题,他竟然又怀孕了。 这个孩子不能要,不止主观上这么想,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以前落下的病没治愈,这次怀上孩子后就频频发作,弄得他非常痛苦。 最后厚着脸皮跟科室的兰乔说了,两人一同检查研究,制定治疗方案,决定在胎儿满16周时进行流产手术,同时全面修复他受损的孕囊内膜,消除炎症。 这种病虽不严重,但很难治愈,好在两人都是灵力控制的专家,由兰乔主导、简宁在接收时进行二次转化,将灵力最大限度地化为己用,一次到位。避免在常规疗法中,治疗一部分、消耗一部分、接受度低的弊端。这也是一种尝试,成功后可以考虑在临床病例中推广使用,到时一个病人将由两名医师负责,细化具体职责。 兰乔开玩笑说简宁以身作则,连新疗法都拿自己开刀,简宁只是微笑。 他与兰乔虽然接触不多,但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这得益于几次夜班的意外收获。 夜班是个了解八卦的好东西,第一次本该是兰乔接简宁的夜班,可简宁久等不见人,打电话也不通,只好先进办公室内的套间边睡边等。结果事情大条了,睡着的他被外间的噪音惊醒,再一听,居然是兰乔和千仁医院的院长公子、白家少主白楚在吵架。他正考虑要不要想个办法示意自己还在,让他们稍微顾忌一下,就听到了更令人震惊的内容。 原来兰乔竟是五大贵族中兰家的少主,可他不愿受贵族的束缚,克服重重困难,选择了喜欢的职业。更重要的是,他与白楚早有婚约,但他不愿遵从,好像跟白楚达成了什么协议,一直以朋友相待。而且他具有时空穿梭的能力,并且爱上了一个人类的男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简宁瞠目结舌,真灵一族居然能怀人类的孩子?! 两人吵完,白楚走了,兰乔进套间发现了“偷听”的他。简宁尴尬得要命,在深深的震惊中,却也无比佩服这个大胆而执着的年轻人。 第二次是简宁上夜班,兰乔突然闯进办公室,动了胎气,情况危急,他帮兰乔保住了孩子。 两次下来,两人交浅言深。 遗憾的是,兰乔的爱情也不顺利,最后不知为何,他妥协了,结束了与人类的感情、结束了自己的医生梦想,听从家族命令与白楚结婚,辛苦生下那个与人类孕育的孩子后,前往军区训练,走了兰家的年轻人们惯走的道路。用他的话说,是要“担负起应有的责任,完成该做的事”。 简宁心中深深叹息,一路走来,他见过不少这种身不由己的贵族。 兰乔是,可仪是,朱南也是。 他很羡慕以前那个不计一切去追求自己所爱的兰乔,因为那种性格正是他缺少的;而当兰乔最后一次以医生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强自微笑说“简医师或许是我的最后一个病人,我很荣幸”时,他为他遗憾,更为他悲哀。 明明不愿、不想,却不得不做,他跟朱南相识后,两人就不断地在这种可悲的事实中轮回。他希望兰乔的痛苦只是暂时的,他希望他今后能过得好。 手术的设计方案略显复杂,但兰乔以他卓越的能力完美地完成了。 十年的痼疾消除,简宁走出医院,仿佛重生。 生活重新归于平静,简宁接兰乔的班成为产科负责人,产科是千仁医院很有实力的科室,而近年来的两位负责人都非常年轻,这在业内让人津津乐道。 1319年末,简宁意外地接到久未联系的朱南的电话,让他去同居的地方见面,说有重要的事。 简宁便问是什么事,朱南死活不说。简宁本想他死活不说自己就死活不去的,可转念一想,他们现在是最普通的人际交往,还是按常规方式处理吧。 开车过去,以前每每经过他们曾一同干过什么的地方,他都会有小小的触动,然而这次没有,心里完全是空的,就连他努力让自己有都做不到。 再次意识到,他是真的不爱了。 上楼按铃,朱南来开,两人半年没见,寒暄了几句。 简宁不知道朱南为什么还留着这处房产,不过他不会问。 朱南泡了他喜欢的茶,盯着他问:“你身体都好了吧?” 简宁一愣,朱南道:“我知道你堕胎……做手术的事。” “哦,”简宁低下头,“已经完全康复了。” “那就好。”朱南欲言又止,“当时没陪你没照顾你,真对不起。” 简宁微笑道:“我们当时已经分手了,你没有这个义务。” 朱南道:“但我有责任。” 简宁心说可不是吗,他的病断断续续十年,两次怀孩子,不就是你的责任最大嘛。 “但是……”朱南面色犹豫,“你没告诉我,我想你大概不愿意让我知道,所以就没找你。” 简宁一怔,觉得朱南似乎有点儿不同,至少不那么霸道,懂得考虑别人的心情了。 “你找我什么事儿?”简宁问。 朱南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简宁蹙眉,“有事你直接说,为什么要等?” 朱南看了看表,“别着急,等到五点半。” 简宁眉头皱得更深,“究竟要干什么?” 朱南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解释道:“你别担心,不是坏事,没有危险。” 简宁更是疑惑不解,“我……没担心是坏事。” 朱南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又以为我不直说就是有坏事发生。我以前确实错了,我很后悔。那种事……绝对不会再出现。” 简宁移开目光,低声道:“以前的事别再提了。” “嗯,不提,我意思是你别有压力,再稍微等等。” “那好吧,”简宁看表,“等到五点半。” 朱南没说谎,五点半,门铃响起。 朱南在简宁疑惑的表情中去开门,简宁眼睁睁看着一个身穿银色西装的红发少年小跑进来,但没跑到他身边,在茶几前就停下了。 简宁猛然一震,下意识从沙发上站起来,呆呆望着那个少年。 少年也呆呆地看着他,微微抬头,微微张嘴,暗红色的眼眸中有期待,有希冀,更有不安。 简宁双唇发抖,两臂不由自主地抬起、张开,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确定,那是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表情。 张开的怀抱仿佛给了少年希望,少年面皮一抖、嘴角一抽,接着双唇紧紧抿住,眉头皱起,双肩微颤,努力忍着哭泣的冲动。 简宁鼻子也酸得厉害,完全没想到朱南居然不声不响地来这一手。 这一刻,他深深觉得从前坚持不见孩子的想法是错的,见了才知道,他有多想见到他、多想陪他一起长大;可同时,他也深深觉得此前坚持不见孩子是对,因为见了才知道,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站在这里,就能轻松地左右他的内心,如果早早见了孩子,很难想象有些事他是否还能处理得那么果断和决绝。 他刚抬腿想绕过茶几,少年便冲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那结结实实的触感让简宁一阵眩晕,真不敢想,当年在他肚子里慢慢成长的小家伙,现在居然这么大了。 两人紧紧拥抱,纷纷颤抖着、努力忍着泪水,朱南心中同样难过与恍惚。这些年来,他究竟做错了多少?失去了多少?他究竟还能不能补偿?能不能挽回? 顿了顿,他张口道:“思琪,老爸不是说过吗,你还是个孩子,想哭就哭。尤其是在我们面前,就算你变成大人,甚至变成老头子,一样可以毫无顾忌地哭,因为……你永远是我们的儿子啊。” 简宁怀中朱思琪的身体猛然一僵,放声大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答谢近日亲们给俺扔的地雷,今晚二更,第二更在不久后的10点钟,不要走开哦~~~~~~~~ 76 76、浓浓依赖 这一刻,简宁完全忘了考虑现在与儿子相认合不合适、朱南突然带他来是为了什么,一瞬之间,他们只用行动就将所有情感送进了对方内心。 朱南也有点儿被吓住了,这么不淡定的简宁和朱思琪,都是极其少见的。何况来前他已经跟朱思琪说过,做过心理准备了。他以为至多是泪眼婆娑凝眸相望,没想到居然这么炸锅。 呆板的儿子居然哭着扑进简宁怀里,难道真是父子情深、血浓于水?! 他默默退回房里,给久别重逢的父子二人留下充足的空间,又特地打开一条门缝儿,趴在上面看简宁如何跟儿子增进感情。 朱思琪果然还是不擅长哭,没多久就停下来,鼻子仍在抽抽。 简宁与他坐在沙发上,用面纸认真地给他擦眼泪,擦完一遍又端了盆热水、把毛巾沾湿再次擦脸。朱南心说这待遇真好,他对自己都没这样过。 朱思琪习惯性地坐相笔直,低着头,小肩膀一抖一抖,任由简宁把他的脸揉来揉去。 朱南又不高兴了,为什么每次自己揉他脑袋时他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样?差别待遇吗?这些年来照顾他的明明是自己啊!难道正是因为没见过才有期待,距离产生美?! 擦完脸,简宁打开冰箱看了一圈,最后端着两杯热水过来,对朱思琪歉意地笑,“事先没准备饮料,就喝热水吧。”仍没缓过来的朱思琪红着眼眶点头,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哎小心烫!”简宁先他一步端起杯子吹了吹,“稍微等一下再喝……你很口渴吗?” 朱思琪又红着眼眶摇头。 简宁笑了,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不想喝就不喝,不用我说什么你都照做,知道吗?” 朱思琪顿了顿,“哦”了一声,继而抬头看简宁,好像刚才没看清似的。 简宁淡淡笑着,“刚放学是吗?饿不饿?” 朱思琪道:“四点钟在学校吃了茶点,现在不饿。” “但晚饭还是要吃,想吃什么?我买菜给你做。不过我做饭不太好吃……” “唔,没关系,”朱思琪表情愣愣的,“我……不知道吃什么。” 在家从来都是做什么吃什么,厨师会每天变化不同的花样。 “那……你试着想想你爱吃的东西,”简宁谆谆善诱,“想想你吃什么的时候吃得最多,不过别太难,我不会的。”简宁的笑容放大。 朱南在屋里看得心痒,简宁几时对他这样笑过啊?!这么温柔! 简宁又道:“不如你跟我去买菜,看到想吃的了告诉我。” 朱思琪眼睛一亮,他从没购过物,买菜?是去所谓的超市吗? 此时朱南推门出来,“我陪你去吧,让他趁现在把作业做完,周末你俩就能好好聚聚了。” 简宁看出了朱思琪的心思,道:“他想去呢。” 朱南道:“不在乎这一次,先做作业,买东西明天也能去。” 简宁便问朱思琪:“你觉得呢?” 朱思琪低声道:“那就听父亲的,我先写作业。”他站起来提着书包,左右看看,像是想找个能写作业的地方。朱南带他进书房,简宁听到朱南的声音说了些什么,但听不清,然后朱南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示意他往门口走。 简宁又不舍地往书房看了一眼。 路上朱南开车,简宁问:“刚才他明明想来,你为什么不让?作业晚点儿写也一样啊。” 朱南耸肩,“是他自己选择听我的。” 简宁无奈,“那是因为你把他管得太严了,他不敢违抗你。” 朱南摇摇头,“我基本没管过他,更没要求过‘朱思琪你一定要怎样’,但他从小就这样。” “怎么可能?!”简宁不可置信,“一定是你脾气不好把他吓着了。” 朱南哭笑不得,“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也很想他可爱一点儿、调皮一点儿,我很想宠他,甚至溺爱他,但不行,他不给我机会。就一个叫老爸还是叫父亲的问题,我几乎每天纠正他两次,可现在他还是坚定不移地屡教不改。” 简宁:“……” “既然如此,你就顺着他。他想来就来,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不同意?” 朱南认真地说:“因为我真的很想听他拒绝我一次。” 简宁:“……” 他无奈地看窗外,“你简直有病,有你这样的爸爸他真惨。”说着突然叫了一声,“糟糕!忘了问他喜欢吃什么了!” 朱南道:“没关系,反正你也问不出结果,就做你的拿手菜吧,他什么都吃。” “怎么能这样,我答应了要做他喜欢吃的菜。” “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如果你明天逼问思琪啊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他想个半天,最后只会告诉你昨天的饭不错,昨天的就可以了。” 简宁:“……” 他愤愤地看着朱南,“这还不是你们教育的失败!你们贵族教育孩子不是很有一套的吗?!” 朱南一副投降的脸色,“我跟他的老师都很头疼,我们想了很多种方法改变他,甚至有一段时间不断地让他做选择题。但问题是……”朱南叹了口气,“你试图改变他,他也开始认为自己似乎不正常,所以很努力地按我们的计划做,可他每天沉浸在那些选择题里非常痛苦,越痛苦越觉得自己有问题,最后居然做选择题做得发高烧。我只好算了,不再逼他,他这样……不也挺有个性的么。” 简宁听得心情非常沉重,半晌后道:“是我……对不起他。” “现在还来得及,”朱南道,“我觉得你们俩在一起状态就很好,他好像比以前柔软了,也许慢慢下去就好了呢?你别太自责,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简宁点点头,思琪……孩子…… 如果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初知道孩子会变成这样,他还会狠心做下坚决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决定吗? 朱南虽然劝他,但不可否认,孩子的事,他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 简宁心中苦涩而沉重,从现在开始,无论来不来得及,他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对孩子好。 买菜回来,朱思琪正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们进门,立刻就站起来了。 朱南问:“作业做完了吗?” 朱思琪点点头,“做完了。” 简宁笑道:“那你先玩一会儿,我这就做饭。” 朱思琪又点点头,坐下来。 简宁进厨房忙活,朱南给他打下手,不久后发现朱思琪站在厨房门外张望。他一定没见过做饭的过程,所以很好奇吧。 简宁推了推朱南,示意他出去,回头道:“思琪,你来帮我好吗?” 朱思琪一愣,有点儿犹豫,简宁道:“很简单的,你一定能做好。” 朱思琪又看朱南,朱南已经从厨房出来了,走过来揉他的脑袋,道:“你想去就去吧。” 于是朱思琪顶着一头乱乱的红发,平生第一次走进厨房。 他傻傻地站着,简宁就想办法给他找活干,“嗯……”他一指橱柜,“你帮我拿三个圆盘,一个鱼盘、一个汤盆出来,还有咱们三个人的碗筷、杯子,先洗一洗……会吗?” 朱思琪立刻表示没问题,蹲下打开橱柜,几乎把半个身子都伸进去,寻找圆盘、鱼盘、汤盆。总算没认错,他一一认真冲洗,在台子上摆好,然后又看着简宁,等他布置新任务。简宁正在切菜,朱思琪想大概应该把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便主动试着做。简宁很高兴,亲自把他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以上,说:“这样就不会沾水了。” 朱思琪恍然大悟,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强大的干劲儿,那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 简宁一边做自己的一边指点他,父子俩搭配完美。 最后四菜一汤上桌,草菇香菇炒青菜,清炒豆腐、红烧鸡翅、清蒸鱼、玉米浓汤,三碗颗粒饱满的米饭、三杯橙汁。今天有太多事对朱思琪来说都是第一次,他表面虽然一如既往的淡定,但心中一直汹涌起伏,想哭的冲动时不时就来刺激他一下。 简宁道:“我做饭是真不怎么样,你父亲就总嘲笑我,所以千万别太期待。这个汤还是在超市买的配好的调料包,直接用水煮就好,我自己是根本不会的。” 朱思琪认真地看着他,嘴张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 朱南笑道:“思琪,爸爸怕你觉得他做的饭不好吃,你该怎么说?” 朱思琪恍然,“哦……我,不会的,很好吃。” 简宁无奈地笑,“你还没吃呢。” 朱思琪脸色通红,低下头撇了撇嘴。 简宁道:“好了好了,你先尝尝。”每个菜各夹了一些放进朱思琪碗里。 朱思琪把菜按顺序放进嘴里品尝,简宁见他先是小小地蹙了下眉,好像突然吃到跟以前不同的味道不太习惯。但眉头很快就舒展了,细嚼慢咽后他抬起头,对简宁说:“很好吃,我很喜欢。” 简宁松了口气,这才自己吃起来。 朱南专挑豆腐、香菇和青菜。朱思琪见怪不怪,简宁郁闷地看着他,很想劝他别折腾了,最终却没开口――朱南那么倔强,他多说无益。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简宁决定旁敲侧击一下。 朱南不傻,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挺好的,定期去医院治疗,没问题。而且吃素时间长了,身体也就适应了。 “胡说什么呢,灵力属性是天生的,怎么适应?” 朱南耸肩,“我说真的,你看我这几年不是好好的么。” 简宁摇摇头,兀自低头吃饭。朱思琪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插不上嘴,也继续默默吃饭。 朱南有备而来,连朱思琪的睡衣和洗漱用具都带得齐全。晚上,简宁和朱思琪睡主卧,朱南睡另一间小卧室。他当然又溜到简宁那边,打开一条门缝偷看偷听。 屋里开着一盏床头灯,朱思琪居然十分乖觉地靠在简宁怀里,让简宁抱着他! 他从来没跟自己睡过一张床!更没有那样孩子气地依偎在自己怀里过!果然他们俩性格比较像就容易亲近吗?!差别待遇太大了吧! 床上的父子俩对偷听者浑然不觉,简宁正问朱思琪有关学校的事。 “我不喜欢回答问题,也不喜欢……小组讨论,”朱思琪说,“老师问的时候我都在心里想,然后对照老师的答案。小组讨论我也想了,但他们说得快……他们说的那些我都想到了,我觉得其实每个人都能想到,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地说出来。” “你做得对,”简宁道,“说话时的确不能太冲动,要经过充分的思考。但你觉不觉得,有时候我们脑子里想的和最后说出来的其实是两回事?” 朱思琪赞同地点头,“嗯,大家好像总是误解我的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简宁笑了,“这是因为你说话的训练还不够,不能用语言准确地表达内心,所以还是需要多说。” “哦,”朱思琪小声道,接着又不安地看着简宁,“但我没有机会,他们现在都不愿跟我说话。” “那我来陪你练,你先跟我说,只要练好了,旁人自然就会愿意跟你说了,” 朱思琪仿佛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般轻松,“那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简宁问:“明天是周末,想去哪里玩?” 朱思琪一顿,摇摇头,“以前都是父亲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简宁无语,朱南那个以自我为中心、总是帮别人做决定的性格大概一辈子都改不了。 “你没有特别想去、特别向往的地方吗?” 朱思琪眯起眼,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很困难。 “嗯……”简宁继续试着引导,“去游乐场好不好?你去过吗?” 游乐场?!朱思琪又兴奋起来,“我没去过,我的同学也没去过。有一次他们计划偷偷溜去,还叫我一起,不过……我没答应。” “你做得对,”简宁道,“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朱思琪眼睛又亮起来,但还在犹豫,“父亲会答应吗?” “当然。” 朱思琪放心了,继续缩回简宁怀里趴着,简宁拦着他的肩膀,心中非常满足。 “去游乐场玩会很累,要早早休息,现在我们睡觉吧。” 朱思琪说好,恋恋不舍地离开简宁的怀抱,平躺回自己那边,把被子一本正经地盖好。 简宁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关了灯,他特意凑到朱思琪那边,温柔地低声说:“一个人不觉得害怕吗?我们一起睡吧。” 朱思琪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顺从地与简宁钻进一个被窝,嘴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 77 77、我们老了 游乐场的一天是快乐的一天。 简宁先在路上给朱思琪买了身运动装应景,进入游乐场,孩子们四处奔跑,笑着跳着,近处有卖小玩具、小饰品的摊点,远处传来大型游乐器械的轰隆声,林荫路旁有主题展馆、餐厅、咖啡厅,朱思琪看得眼花缭乱,脖子都扭不及了。 虽然他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直接冲向想去的地方,不会想要什么玩什么就跟长辈吵闹,甚至不会在某个展馆、摊点或游乐设施前过多停留,他的表情一如既往,但那暗红色的眼眸却闪烁着明亮的光彩,渐渐舒展的面庞也终于露出了些许少年天性。 两个爸爸决定把每个都玩一遍,朱思琪自然很乐意,更从不挑剔。云霄飞车、摩天轮他玩得尽兴,旋转木马、青蛙小船他也坐得投入。 难免有过路人指指点点,笑说十几岁的孩子坐在青蛙小船里样子很怪,朱思琪浑然不觉,双手握着轮盘,认真地控制方向――他童年里缺少的正是这些,就该一点一点、分毫不差地补回来。 玩完之后,简宁问他最喜欢哪一个。朱思琪再次茫然,朱南以为他又会说都喜欢,他却破天荒地吐了四个字:“云霄飞车。” 朱南与简宁又惊又喜,当即决定让他再玩两次,两个爸爸分别作陪。 第一次是朱南陪,两父子正正经经地上去,又正正经经地下来。朱思琪脸色红扑扑的,休息了一会儿,简宁问他还能不能再来一次,他立刻回答没问题。 简宁上去后却故意说:“我胆子小,可能会叫出来,你别介意。不过我觉得玩这种游戏就是要大叫,才够爽快。” 朱思琪“哦”了一声,微微蹙眉,似乎在考虑简宁说得对不对。 “叮”一声铃响,器械运行,人们升上高空,速度加快,在空中旋转翻滚起来。 简宁在飞车急转弯的瞬间大吼出声,接着持续不断地大叫,那叫声里,满是兴奋和宣泄情绪的爽快。朱思琪扭过头,只见风吹起简宁黑色的短发,他闭着眼睛,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顿时朱思琪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他很羡慕,于是也试着叫了一声。 简宁听到了,立刻以更大的叫声示意他跟自己学,朱思琪终于放开了,也闭起眼睛放声大喊,脸上泛出笑容。一个明亮的少年音、一个干净的男中音,两把声线此起彼伏,诉说着久违的快乐。 站在下面的朱南抬头看,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最爱的那两人身上,仿佛最美的风景。 结束后,简宁与朱思琪哼哧哼哧大口喘气,很累却超级high 简宁搭着朱思琪的肩,“好玩吗?” 朱思琪兴奋地点头。 简宁道:“以后咱们会经常来的。今天玩了三次,够了吧?” 朱思琪也觉得够了,便道:“嗯,咱们……可以去看看别的。” 他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朱南与简宁都觉得进步极大。 三人前往主题展馆,朱思琪很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思考,在展馆里看得非常认真仔细,把他有兴趣的东西以及说明一一用相机拍下,准备回去继续研究。 简宁越发觉得这孩子是典型的思辨型、学术型,一些专业领域的奇才小时候性格都很古怪,只要保证他不偏激、不乱想,确实没必要改变。 从展馆出来时是下午快三点,一家三口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饭后沿湖散步,朱思琪又观察起湖边树林里的植物昆虫,走得很慢。 简宁对朱南说:“你不该这么多年都把他关在家里、学校里。” 朱南无奈,“我哪知道啊,贵族小孩子都是那样教育的,我只是照做而已。” 简宁叹了口气,“不怪你,现在还来得及。” 朱思琪自顾自地又看了一会儿,突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好像太投入,把两个爸爸都忘了,便赶紧跑了回来。朱南照例揉他的脑顶,“可以继续看,我们不着急。” 朱思琪摇摇头表示不了。 朱南笑问:“真的不看了?” 朱思琪想了想,坚决摇头表示真的不用了。 简宁在一旁微笑。 朱南道:“那你们俩站到湖边去,我给你们拍照。” 简宁一愣,随即从善如流地拉着朱思琪往湖边走。 朱思琪只会板直地站着,不会笑,更不会摆pose,这点绝对遗传了简宁。朱南便指导他们如何如何做,于是简宁和朱思琪极其不协调地伸着胳膊腿,满足了朱南不少恶趣味。 父子俩累坏了,再也不听朱南胡说,简宁就很自然地搂住儿子,右手做了个v字,朱思琪配合地也做了个v,更生硬地挤出笑容,朱南倒数三、二、一,咔嚓一声。 三人凑在一起看完照片,朱思琪想了想,说:“父亲,你们也拍吧。”说着从朱南手里拿过相机,示意他们也站到湖边。 朱南与简宁尴尬地对望一眼,觉得不能让儿子扫兴,便过去了。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更是尴尬,该怎么做?保持距离拍证件照一样吗?结果还是简宁先招手示意朱南过来,朱南会意,顿时又有点儿心凉。简宁已经不爱他了,所以拍照也能很随意。朱南右手搭上简宁的肩,简宁虚虚揽住他的腰,微笑地看着儿子在不远处举起相机,一时都有些恍惚。 其实他们早该过这样的生活,可惜因为曾经种种,他们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拥有简单平淡而幸福美好的家庭。 简宁记得昨天朱思琪想做却未做成的事,离开游乐场后,特意带他去了超市,买菜、买水果、买酸奶。朱思琪对超市的一切都很新奇,他很少见到新鲜的生菜生肉,看着它们整齐地码在货架上,便忍不住想用手摸摸。 经过卖水产的地方,他又去观察鱼虾,那个姿势和表情,跟朱南设计的观鱼雕塑一模一样。 整个周末朱思琪都跟简宁在一起,周日下午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路上,他忍不住问朱南:“父亲,我下周末还能来吗?” 朱南扭头看着他,双目微眯。 朱思琪只好无奈地说:“老爸,我下周能不能再来?” 朱南满意地笑了,“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 “谢谢……老爸。” 朱南感慨地叹了口气,“思琪啊,为什么你们……很快就这么亲密?” 朱思琪皱起眉,“我也不知道,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我看到……爸爸的时候,就觉得他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这几天他总是趁我睡着以后跟我说对不起,说他错了,其实我没睡,我都听见了。” 朱南心中一滞,“你别怪他,其实都是我的错。” 朱思琪想了一下,认真地看着朱南摇头,“我也不怪你,老爸。” 朱南苦笑,心说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就不会轻松地说出这句话了。 简宁把跟儿子的合影设成手机屏保,一没事儿就拿出来看,看着看着就笑出来,笑着笑着又想哭,想哭的时候又想笑,活像个疯子。之后的每个周末他都跟儿子一起过,他会提前准备好礼物和计划,力求跟儿子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不虚度。 周末不在家,最开始跟家里说要出差、或者加班,但借口很快就用完了,只能简单地用“有事”二字带过,还真怕父亲和简竞怀疑他跟朱南又勾搭上了。 他准备再过阵子就找个机会带孩子回去,父亲一定会很高兴。 朱思琪每次跟简宁在一起时都很开心,唯独这回很明显的一脸失落,简宁便问他怎么了。 朱思琪低头抿着嘴,说:“我妈妈……快去世了。” 简宁一惊,“怎么回事?” “是癌症,晚期,上周查出来的,大家都没想到。” 简宁面露凄然,按着朱思琪的肩膀,“那……你要趁现在多陪她,我听你父亲说,她对你很好。” 朱思琪点点头,“我心里很难过。奶奶去世的时候也是,很突然。我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突然。” 简宁的心紧紧揪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他们是你的亲人,亲人离去,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然而,也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事。就是因为知道亲人终究有一天要离开我们,我们才必须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努力对他们好,这样,多少能在分别时减少些痛苦。你明白吗?” 朱思琪点头道:“明白。” 简宁笃定地说:“有你这样好的孩子,我相信无论是奶奶,还是妈妈,都会很安慰。即使她们离开了,也能感受到你对她们的爱,她们不会孤单。” 朱思琪怔了怔,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嗯……谢谢。” 十天后,朱思琪打电话告诉简宁,陆钦去世了。挂了电话,简宁心中也很沉重,确实太突然了。他没见过那个女人,但从朱南和朱思琪的描述中,他知道那是个很不错的女人。 为什么好女人……总是短命? 这种想法很偏颇,可他还是忍不住想下去。 朱家又是一阵忙乱,简宁想起朱南,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少年丧父、中年丧母丧妻――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妻子,但到底是身边说得上话的人――少一个、孤独便深三分。孩子吧……对他又不是特别亲近,就连自己,这个唯一爱过他的人,也不爱了。 现在的朱南除了权势地位,还有什么? 简宁突然很想问问他,后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还会不会那样做? 然而这些问题除了图添烦恼外没有任何意义,他既然选择了,就必须承担起所有后果。 上次见朱南,无意中发现他有白头发,此时简宁终于意识到,他跟朱南,都已经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婵亲扔了颗地雷(rq)/ 78 78、包子勇猛 朱思琪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父亲和外公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时高时低,模模糊糊,他皱起眉,努力想听得更清楚一些――母亲的葬礼结束不久外公就来了,一副要找父亲算账的样子。书房周围的仆人都被遣开,一定是有大事。 书房里,朱南礼貌地给陆博端了茶,“岳父,陆钦突然去世,大家心情都不好,但您……” “朱南,不要惺惺作态,”陆博语气生硬,“我今天是来为女儿讨回公道的。” 朱南蹙眉,“讨回公道?怎么说?” 陆博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们结婚这十几年,你对陆钦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朱南淡淡道:“结婚以来,我跟陆钦互相尊重、互相支持,我们关系很好。” 陆博勃然大怒,“互相尊重?!那孩子是怎么回事?陆钦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都在为别人养孩子!更别说你在外面还有情人!你把陆钦置于何处?!”他深吸口气,“而且我极度怀疑,陆钦是被你迫害的,她的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染病去世?!” “好伟大的父亲。”朱南冷笑,“这些话你以前怎么不说?明知道我结过婚、有孩子,可你丝毫不在乎,绞尽脑汁把女儿嫁给我,甚至不顾她是否情愿!婚后不生孩子,这是我跟陆钦商量的结果,我没有逼迫她,我还可以告诉你,这根本就是她自己提出的。因为她不齿你的行为,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将来参与复杂的斗争,变得跟你一样,或者被你利用、受你嗦摆!然而她无法和你这个养育了她的父亲决裂,所以只能采取消极抵抗的方式。怀疑是我害死了陆钦?真可笑,”朱南冷哼一声,“她的病情诊断报告和治疗过程,医院开具了详细的证明,你想看吗?岳父大人,当你的女儿在医院饱受病痛折磨的时候,你在哪里?那时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恰恰正是我这个被你怀疑、鄙夷的女婿,还有那个并非她亲生的孩子!我们为她流过眼泪,你呢?”朱南一字一顿,“不要装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摸样质问我,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一场再虚假不过的形式婚姻。这十几年里,我和陆钦算是朋友,但我跟你,永远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现在陆钦不幸去世,你觉得她的作用还没有发挥足够,所以坐不住了是吗?她有你这样父亲简直是个耻辱!” 伪善的面具被揭穿,陆博顿了顿,突然抱起双臂,露出阴森的笑容,“朱南,你没资格批评我。难道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登上家主之位的?你以为你很高尚吗?!” “没错,我是很卑鄙,但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在于知道自己错了,我就会改。然而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错了,你的贪心和欲/望,已经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两人对峙片刻,朱南靠在椅背上,道:我原本的想法是,陆钦虽然走了,但你总算我的长辈,我愿意跟你继续互惠互利。然而现在你主动打破了友好关系,那么同盟……正式破裂。”朱南一顿,目光阴寒,“最近外面关于思琪身世的流言,是你放出去的吧?” “你害怕了?你害怕大家知道你当年有多么卑鄙多么不堪?!” 朱南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不要总用你的想法臆测我,那些对我不重要的人,他们怎么看我,我根本不在乎。而对我重要的人……”朱南愣了一下,耸肩道:“没必要跟你说这些。”他吸了口气,“看来你是承认了,我希望你收敛一点儿,否则后果自负。” 陆博双眼微眯,看来根本没把朱南这个后辈的警告放在眼里。 朱南起身做逐客姿态,“岳父大人,最近五大家族局势动荡,其他四家……甚至会开战,我奉劝你,千万别选错了支持的对象,否则下场会很惨。” 朱南身体微微前倾,气势极其压迫,“今天的会客时间结束,您请便。” 门外的朱思琪听到有脚步声,转身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坐在床上一边喘气一边回想,父亲和外公似乎有很深的矛盾,也难怪,他长这么大很少见到外公,母亲也很少回娘家。外公的确很过分,怎么能怀疑是父亲害了母亲呢。况且正向父亲说的那样,母亲住院的时候他都没去过几次,母亲去世了,他在外人面前显得挺伤心,可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装的。而且听刚才的意思……外公好像很针对他和……爸爸? 爸爸会不会有危险?!想到这里朱思琪坐不住了,刚准备给简宁打电话,就听敲门声响,朱南在外面叫他:“思琪?你在吗?” 朱思琪故作镇静地开门,微微鞠躬,“父亲。” 朱南弯腰揉揉他的脑袋,进屋坐下,“妈妈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你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朱思琪点点头,朱南道:“给你请的假还没结束,今天下午想做什么?” 朱思琪立刻急切地问:“我可不可以……” “去看简宁?”朱南笑了,“当然可以。老爸最近很忙,没太多时间陪你,你就去找他吧。” 朱思琪终于安心了,见面直接说,比打电话清楚多了。 下午老地方见面,朱南走后,朱思琪迫不及待地把偷听来的事告诉简宁,简宁震惊极了。 朱思琪说:“我想父亲一定会保护你,当然自己也要小心,以防万一。” 简宁深深皱眉,他倒不担心自己,关键是以朱思琪描述的情形看,陆博先利用流言威胁朱南,结果威胁不成,那下一步…… 简宁脑中一闪,立刻掏出电话拨给弟弟。 “简竞你现在在哪儿?” 简竞莫名其妙,“我在上班啊,哥你有事儿吗?这么着急。” 简宁急道:“听我说,你现在就呆在医院,哪儿也别去,任何人叫你离开都别走,下班了也别回家,等我消息。总之就呆在办公室,听见没有?!” 简竞更加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简宁急躁地说:“什么都别问!以后慢慢跟你解释!记着,哪儿也别去知道不!听话!” 简竞无奈,“好了好了知道了,哥你在哪儿……” 简宁等不及挂了电话,两手大力揉揉脸,接着认真地看着朱思琪,“思琪,我现在要回家一趟,陪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我要确保他没事。你……先叫司机接你回家,我们下次再见面好不好?” 简宁站起来,朱思琪也站起来,一拉他的袖子,绷着脸说:“我也去。” 简宁愣了一下,转身按着他的肩,“我只是心里有点儿不安,必须回去看看而已,也许是多此一举。你不需要跟着我,没事的。” 朱思琪坚持道:“我也一起去。” 简宁还要再劝,朱思琪突然上前一步,目光与语气都非常笃定,“爸爸,我能帮上忙。” 顿时简宁脑中一片眩晕,这还是朱思琪第一次叫他爸爸……事不宜迟,他吸了口气,“好,我们一起去,但你必须告诉你父亲,让他派人保护你。” 朱思琪道:“父亲一直派人保护我呢。”他掏出手机晃了晃,“路上我会给他发短信。” 简宁点点头,带着朱思琪下楼、开车,不由地一路飙高车速。 简父正在家里阳台上修剪花草,听到门铃声,便加快脚步去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突然眼前一花,好像有个影子飘了过去,但门外……他特意出去左右看了看,根本没人。 怎么回事儿?正在此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摔下去了,把他吓了一跳。接着对面电梯“叮”一声,门打开,简宁拉着个孩子跑过来。 简宁紧张地上下把他打量一遍,“爸,您没事儿吧?” 简父茫然,“我没事儿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简宁:“你为什么站在这儿?” 简父:“刚才有人按门铃,我来开了以后却没人,正要走,你就来了。” 简宁心中一惊,“没人?说详细点儿。” 简父蹙眉,“你先进来啊。” 三人进屋,简父把刚才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听得简宁一身冷汗。这应该是迫害未遂,但为什么未遂就不得而知了。他还是来晚了,如果那个人得手……真是不堪设想。 自我纠结中的简宁完全没注意到简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朱思琪身上,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简宁,这孩子是……” 简宁一愣,一手搭上儿子的肩膀,“爸,这就是朱思琪,我的孩子。思琪,这是……” 简宁还没说完,朱思琪就主动站起来,对简父恭敬地鞠了个躬,“祖父,下午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nide亲今天扔的地雷! 79 79、祖孙三世 朱家宗家书房中,朱南喝着他钟爱的黑咖啡,静静等待。不久后他那位趾高气昂的岳父大人被两名手下反剪着双臂,“请”进屋来。 陆博脚步踉跄,一看旁边地上并排捆了三个昏迷中的男人,明白了。 朱南道:“岳父大人,这三个人,就是您派去绑架简宁一家的吧?” 陆博沉默片刻,抬起头,蓝眸爆发出如狼般不服输的精光,“朱南,你想怎么样?” 朱南道““我提醒过您收敛一点儿,但您不听,我认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枪,右手抬起迅速扣动扳机,装了消声器的枪支并没有爆发出巨响,子弹高速掠过陆博肩头,带出一道清晰血线,猛然射进他身后的墙壁,印下一条弯曲的红印。 陆博咬牙忍痛,额头上微微冒汗。 朱南道:“看在陆钦刚去世的份上,今天放过你,但这是最后一次。您经验比我丰富、看人比我准,应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还是那句话,别选错了靠山,否则我们就是敌人。” 朱南走出书房,接听震动许久的手机,“思琪,怎么了一直给我打电话?” 朱思琪将事情通通告诉他,朱南先是一愣,然后由衷赞道:“儿子,你做得很棒。” 朱思琪露出些许自豪的表情,又问:“父亲,我今天想在祖父这里吃晚饭,还在这里住,可以吗?” “当然可以,”朱南笑道,“告诉你爸爸,我也派了人保护他们一家,叫他们放心。” “知道了。” “还有事吗?” 朱思琪摇摇头,“没有了。” “那先挂了,老爸还有事。” “好,父亲再见。” 朱思琪挂了电话,把话转达给简宁,简宁忍不住心里埋怨,怎么不早说,害得他白担心一场。接着把简竞叫了回来,晚饭简家一家三口并朱思琪,三世同堂,非常温馨。 简竞看着朱思琪那副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摸样就想逗他,席间无数次调侃,弄得朱思琪无数次郁闷地皱眉,最后干脆不理他,只自己低头吃饭。 晚上简宁跟儿子一起睡,朱思琪乖乖地趴在他怀里,他没带睡衣,只好穿简宁的,袖子裤子都长出一截,又滑稽又可爱。 简宁抚摸着儿子的红发,“叔叔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逗你的,你别生他的气。” 朱思琪点点头,很乖觉的摸样,“我知道,我不怪他,我习惯了。” 简宁有点儿无奈。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朱思琪:“爸爸,为什么你和父亲不住在一起?” 简宁一怔,尴尬笑道:“因为我们早就离婚了。” 朱思琪一脸疑惑,“现在母亲去世了,你们不能再结婚吗?” “我们……不相爱了,所以不会再结婚。” 朱思琪更不明白了,“那当初你们为什么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 简宁心中一痛,“思琪,对不起……” 朱思琪连忙摇头,“不不,我不是要责怪你,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简宁叹了口气,“当初……我们太年轻了,不懂事。我大学还没毕业就有了你,然后结婚。但你父亲是贵族,我是平民,我们根本不适合,事实也证明正是如此,所以就离婚了。无论怎么说,我们确实很对不起你。” 朱思琪顿了顿,自言自语道:“可父亲说我们的关系是永远不会变的。” “我和他都是你爸爸,我们和你之间确实是永远不变的,但我与他不同,我们没有血缘,只有情感,当那种情感消失的时候,我们就没关系了。” “那种情感不能再来吗?”朱思琪抬头眼巴巴望着简宁。 “这……很难。不过你放心,不管我们俩怎么样,我们都会对你好。” “可我想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朱思琪把嘴巴压在简宁胸口,闷闷地说。 简宁嘴里发苦,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 半晌后朱思琪又问:“父亲以前是不是做过坏事?” 简宁一怔,惊讶地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朱思琪道:“我早上偷听他和……陆博说的。” 他将陆博的原话说了几句,简宁不由地蹙眉,“思琪,好事坏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也不愿再评价。” 朱思琪很郁闷,大人总是这样,说话模棱两可,说一半留一半。 “你不会告诉我的,是吗?” 简宁无奈扶额,“那是不存在于你生命中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朱思琪双眼迷惑,“那父亲是个好人吗?” 简宁道:“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全的坏人。就对你来说,他……很好。” 朱思琪点点头,“父亲虽然有时候怪怪的,但他确实对我……很好。” 简宁笑了,“怪怪的?” 朱思琪诚实地点头,“有时候像个老头子,有时候又像个小孩,比我还小的那种。有时候很凶,有时候脾气又很好。哎……我也不懂。” “对啊,所以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件事,都不能简单地判定对错,明白吗?” “嗯,我们老师也这么说。” 朱思琪睡了,简宁出来倒水喝,却发现父亲坐在阳台上抽烟。 “爸,这么晚了还不睡?” 简父回头,招手示意,简宁便搬了个凳子坐过去。 简父道:“隔了十几年才见到孙子,太感慨了,睡不着。” 简宁有点儿尴尬,“简竞马上就结婚了,到时候多给你生几个孙子,你就不觉得感慨,光觉得烦了。”说着不快地盯着简父指间的火光,“医生不让你抽烟,你怎么还抽?” “医生说的是尽量少抽,我这都几个月了才抽这一根。” 简父抽手避开简宁来抢烟的手,突然看着漆黑的夜空叹了口气,“今天见到思琪,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不待简宁回答,他说:“想你爸爸,他……”简父声音微微发抖,“离开我三十年了,三十年……三十年意味着什么?他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简宁立马紧张起来,“爸,你别胡思乱想。” 简父摇摇头,“不是胡思乱想,就是想起了以前,你爸爸那个性格……哎,说要干什么就非干什么,我全得听他的。包括结婚、生孩子。其实他刚怀上你的时候我不打算要,他不适合生,但他非要生,跟我吵了好几次,他就是太有主意了。我们俩当年在一起,其实根本没想过以后,觉得高兴就行,后来我也觉得,他是不是有预感不能一直陪我,所以才那么固执,要生你们兄弟,即使穷,也不肯我离开家出去找活干。下午跟思琪一起吃饭,我就在想,如果他也能活到今天,看到儿子大了有孙子了,他会怎么样……” 简宁摘下眼镜,拿手背抹了一下眼泪。 简父拍拍他的肩,“我不知道你跟朱南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已经这么多年了,他老婆也不在了,你们就算为了孩子……” 简宁摇摇头,“不是那么回事。没有深仇大恨,但也没有爱了,将就在一起没意义。至于孩子,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孩子到底心里不舒服,我能看出来。”简父顿了顿,“而且你跟朱南……哎,我是怕你们以后后悔。你们俩其中以后必定有一个会跟我面对同样的问题,到时天人永隔,再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那是因为你跟爸爸相爱,而我跟他……”简宁蹙了下眉,“我说真的,不是骗你们,更不是骗自己,我确实不爱他了,以后可能也不会爱上别人,我觉得……很没意思。我就陪着思琪。” “思琪会长大,会组建他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你就是最孤独的。” 简宁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又如何?我活到现在,小事大事、好事坏事、各种感情经历了不少,我没白活。等我老了,只要思琪隔三差五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 “哎……”简父连连摇头,按灭了烟蒂,站起来伸展伸展胳膊,“晚了,睡吧。” “爸多睡一会儿,明天别起那么早了。” “知道知道。”简父转身进屋,心想他不到自己这个年龄,有些事即使再给他讲,他也不会明白。生活没有捷径,弯路前人走过,后人总要老老实实地再走一遍。他只是希望简宁今后能尽量少走一些弯路,正如他所说,他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该过些好日子了。 80 80、兽性又发 自从跟简宁相认后,朱思琪的生活丰富了许多、轻松了许多,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在学校枯燥无味,从学校回来,还要面对一个富丽堂皇却冷冰冰的大家庭。虽然母亲对他好,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好;他能感觉到祖母是爱他的,但却不常跟他说话,即便说话也不常笑,而且总是问他在学校学了什么这种问题;唯独朱南对他是他想要的那种好,可朱南并不经常出现。 现在不同了,他有简宁这个爸爸,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话都想跟他说,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不想走;还有祖父,祖父会跟他一起下棋,会说很多他从没听说过的事;还有叔叔,虽然叔叔总是说些让他很没面子的话,但他不讨厌他,反而觉得跟叔叔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快。 他总是期待着周末,能去祖父家吃叔叔做的饭菜――叔叔做饭比爸爸好吃多了――不过听说叔叔马上要结婚了,会搬出去住,不知道那时还能不能继续吃他做的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时候总是少了父亲,他总说忙――最近他真的很忙,有很多其他家族的人来找他,经常在书房一谈就谈好久,每次谈完都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有几次家主聚会父亲还带他参加了,他什么都听不懂,只好站在父亲身后装不存在,承受着来自其他家族那些伯伯、爷爷们的奇怪目光。他们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大概是真有大事要发生了。 朱思琪渐渐开朗了,话也多了,这些巨大的进步让朱南欣喜不已,简宁也在无甚追求的人生中找到了唯一能让他打起精神关注的事。 周五下午,朱思琪在卧室收拾背包,准备去祖父家过周末。祖父说要送他一片漂亮的叶子做植物标本,他得带本厚点儿的书过去,还有给叔叔的新婚礼物,是他上课做的手工,一个金属的书页夹,不过做得不好,只得了七分,就当临时礼物吧,等有了更好的再补送。 朱南抱臂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 儿子从需要人抱在怀里、到会自己走路、说些令人发笑的话、到现在长了半大高,什么事都有主意,漫长的十几年,回头看时,却仿佛只是一个瞬间。 朱思琪转过身,认真地问:“父亲,你还是不去吗?” 朱南摇摇头,“你每次都这么问,我每次都说不去,你为什么还一直问?” 朱思琪蹙眉,想了想说:“我觉得一直问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去。” 朱南一怔,儿子的话似乎给了他启发,然而最后他只是笑了笑。 朱思琪又问:“是因为……爸爸、祖父他们不让你去吗?” “不,”朱南道,“他们一家都是很好的人,绝不会把客人拒之门外。我不去,只是因为找不到去的理由。” 朱思琪道:“是爸爸说的,你们不相爱了,这个理由是吗?” 朱南愣了一下,蹙眉,“你爸爸这么对你说的?” 朱思琪点点头,“嗯,但我不知道什么叫相爱,所以不太理解他的话。” 朱南苦笑,“我也不太理解他的话,甚至不太理解他那个人,越来越不理解。” 朱思琪更加疑惑了,“你跟爸爸的想法不一样?他说他不爱你了,那你呢?你还爱他吗?” 朱南靠在墙上,非常认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或者我跟你一样,也不清楚什么叫相爱。” 朱思琪眉头的褶皱更深,“你们都已经是大人了……” “是啊,”朱南长吁口气,“然而爱,就是一种会让所有大人都迷失方向的东西。当你成为大人的时候,就明白了。”他又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你想我们在一起吗?” 朱思琪认真地加重语气,“我想我们住在一起。虽然现在这样也不错,但还是跟其他人的家庭不一样,我想像其他人那样。”他低下头,片刻后又不情愿地说:“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也没关系。” 朱南无奈苦笑,只得更大力地揉动儿子的脑袋。 他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十几年来,他跟简宁之间的一切,恐怕无人能解释。以后,或许也会用最平常的方式,在一天天的普通消耗中,走到尽头。 这天,简宁接到朱南的电话,说有大事商量,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近来朱南很少给他打电话,即便打也就是说说孩子的事。简宁小心问道:“什么……大事?” 朱南道:“刚才收到消息,你的朋友兰乔,被白家抓了,你说我救不救他?” 简宁一愣,“兰医师被白家抓了?他不是跟白楚结婚了么?为什么要抓他?”说着他眼前一亮,“哦我知道了,是因为那个人类对不对?” 几个月前,突然有一个自称兰乔情人的人类男人出现在简宁的办公室,请他带他去找兰乔。 简宁当时深深震惊,深受感动,自然尽力帮忙,带那人去军区和兰乔相见。但后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想必是白家发现了兰乔的这段恋情,所以才抓了他。 谁料朱南却否认了,“不是儿女情长那么简单,这里面牵扯了很多事,所以在救不救他的问题上,我还在犹豫,想问问你的意思。” 简宁莫名,“又是家族利益关系吗?那我不懂,没办法给你意见……兰家的人不救他?” 朱南道:“兰乔刚从人类社会回来就被绑了,兰家的人还不知道消息。最可笑的是,他那个的情人居然要单枪匹马英雄救美,真是自不量力。” 简宁一惊,“那太危险了。” “是啊,太危险了,”朱南不紧不慢地说,“我只问你,你想救他吗?” “当然!”简宁想也不想变便道,“兰医师帮了我很多忙!” “那好,这就派人救他。你也别闲着,你跟着我的人过去,把他的情人叫回来,别让他添乱。” 简宁一愣,胸中的热血突然有些冷却,“那……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朱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见了面再说吧。” 简宁满心疑惑地挂了电话,很快就有朱南的手下来接他,他看那些人面色冷峻装备精良,想必就是去救兰乔的。一行人开车进入贵族聚居区,往白家宗家走,路上果然看见兰乔的人类情人――任江。简宁换了辆轿车,追过去劝任江回来,其他人展开营救计划。 任江心里也很没底,毕竟这里是他完全陌生的空间,他之所以奋不顾身地前来,就是因为不能坐视兰乔有危险。简宁劝服了他,带他在酒店房间等消息,自己则进了隔壁房,朱南正在哪里等着他。 “怎么样?”朱南一边喝酒一边问。 简宁把车钥匙放在桌上,“还好,我这边顺利,不知道那边怎么样。” 朱南自信地说:“他们没问题。” 简宁:“哦,那就好,谢谢你。” 朱南笑了,“没必要谢我,就算他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会救。” 简宁一愣,觉得这话已经进入到他不需要理解的范围,便不再多问。 朱南又拿起一只酒杯,“要不要喝点儿?” 简宁摇头,“我先走了,救出兰医师了你给我说一声,我看你们有话要谈,我就不参与了。” “哎你等一下,”朱南抬手示意简宁坐下,简宁只好又坐下。 朱南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简宁突然感觉到一阵压力,抬头正要问你干什么,朱南就冷不防地压□子,一脚跪在沙发上,喝了口酒,搂住他的脖子吻上来。 简宁大吃一惊,说话的瞬间嘴被堵住,一大口酒跟着冲进来,一部分冲进食道、一部分冲进气管,呛得他头昏眼花。他猛地推开朱南,弯腰到一旁,边咳边骂:“朱南你有病是不是?会死人的!” 朱南嬉皮笑脸地又道歉又顺气,看着简宁通红的脸色和愤怒的表情满意极了。 他左手将简宁一楼,低声道:“我们做/爱吧。” 简宁大惊,“你――说――什――么?!” 朱南眯起红眸,“做/爱吧,太久不运动,对身体不好。” 简宁使劲儿推他,“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发什么神经!” 朱南耸肩,“分手了就不能做/爱,这是谁规定的?” 简宁大骂:“你神经病!” 朱南:“你说你不爱我了,是真的吗?” 简宁信誓旦旦:“当然是真的!” 朱南:“既然不爱了为什么不能跟我做/爱?” 简宁睁大一双疑惑不解的眼,再次确信朱南一定是得神经病了。 朱南谆谆善诱地解释:“既然不爱了,那就把做/爱单纯地当成一项缓解压力、满足需求的运动,就好比一夜情、炮友、去俱乐部消费。我们彼此非常熟悉对方的身体,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你放屁!”简宁被这极品理论气得肺都要炸了。 朱南再次以身体压住他,手探到他两腿间,时轻时重地揉起来。 简宁呼吸一滞,“你……放手!” 朱南低笑一声,“你一定积了很久吧,这么快就硬了,说明你对我有想法。” “有想法个屁!”简宁抓着他胳膊不让动,“哪个男人这样不会硬?!除非是性无能!” 朱南也不管他,展开各种调情招数,简宁看再这样下去必定要缴械投降了,便心一横,抡起一记勾拳砸在朱南侧脸上。朱南闷哼一声,头一歪、手一松,简宁推开他往门口跑。 朱南揉揉脸,晃晃有些冒金星的脑袋,转身跟上去,在简宁去拉门时一个手刀劈向他后颈,简宁耳后一凉、眼前一黑,身体向后躺到。 朱南张开双臂让他落进怀里,低下头,迷醉地在他唇上吻了吻。 将简宁打横抱进里间床上,朱南趴在旁边,歪着头仔细地看。食指缓缓描过他的眉眼、鼻梁、唇尖。他长腿一跨,双膝分跪于简宁身体两侧,抱着他的肩膀,俯身疯狂而迷恋地吻他。 吻到他浑身血液沸腾,□硬得难受,才依依不舍地挪开身体,去洗手间把泻火的任务交给右手。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简宁,他深深叹了口气,我似乎又爱上你了,怎么办? 81 81、战前托付 迷糊中的简宁似乎听到有门的响动和和说话声,他皱着眉翻了个身,想起没起来,便又再度睡倒。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他猛然一睁眼,只见面前一张巨大的脸。 朱南穿着白色浴袍倾□,把领口敞开露出的大片胸膛对着他,“你醒了?”低头准备给他一个温柔的醒来吻,简宁却在此时因为惊吓本能地打挺坐起,于是砰地一声,两颗脑袋狠狠撞在一起,干脆地嘴碰嘴、牙磕牙,痛极了。 简宁吃痛地捂住嘴,又惊慌地将自己看了看,“你把我怎么了?!” 朱南坐好,无奈地一耸肩,“就亲了亲,别用一副被强/奸了的眼神看着我。” 简宁横眉怒目,“那你还打晕我?!” 朱南道:“我有正事跟你说,可当时你光顾着跑,根本不听我解释,我只好出此下策。” 简宁一脸怀疑,朱南凑过去委屈地露出左脸,“你还说我,你看你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刚才不觉得,现在火辣辣的疼,都肿了!” 简宁眯眼一看,似乎……确实肿了。 他忍住用手去摸的冲动,执着道:“突然发神经,被教训是应该的!” “教训也要分轻重啊!”朱南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你看你看!万一明天肿得更厉害,见不了人了怎么办?而且脸上有很多神经,万一你打得我以后都嘴歪眼斜怎么办?!” “你……”简宁受不了他的歪理,指指自己的脸,“那你也打我一下,公平了吧?” 朱南跪在床上,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你说真的?” “真的,”简宁抬起脸,“要打就快。” 朱南笑了,“那我真打了?” “打吧打吧,别废话了。” 简宁满心以为朱南不会打,就算打也是轻轻打,朱南满心以为简宁一定会躲,甚至还会杀个回马枪趁机反攻,于是只见他运足劲儿一拳抡过去的瞬间,简宁眼睛一闭,闷哼一声,直直后倒窝在床头,捂住脸不动了。 朱南顿时吓傻了,呆呆地跪在那儿,半张着嘴,不敢上前。 看到鲜血从简宁指缝里流出来他才回过神,赶紧下床找纸巾毛巾冷水,又一股脑儿爬上来,抱着简宁,“松开手,让我看一下,擦一下鼻血再冷敷,哎呀你……” 简宁推开他,手背一抹满鼻子的血,眼中笼罩着雾气,大骂:“你真打呀?!你不知道你练过的?你打我跟我打你能一样吗?!” “对不起对不起,”朱南后悔了,“我以为你肯定会躲开,谁知道你这么老实……” “你滚开!”简宁抢过毛巾往脸上随意抹抹,伸手去床头柜上摸到眼镜,下床要走。 朱南转身扯住他,“别走别走!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简宁厌恶地甩手,“我再信你我就是白痴!” “真的!”朱南苦苦劝道,“兰乔已经来过了,你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想知道!” “那如果跟思琪有关你也不想知道?” 简宁一愣,回头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南信誓旦旦,“跟思琪有关,真的。” 简宁警觉地退了一步:“你再骗我怎么办?” 朱南举起右手,“坚决不可能,我不会拿儿子开玩笑。” 简宁想了想,转身背对他坐在床边,“那你说吧。” 朱南欢快地膝行过来,张开双臂要抱,简宁立刻往旁边一挪,“你别碰我!” “好好好不碰不碰!”朱南举双手投降,就地盘腿坐下,“说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刚才我打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因为没戴眼镜看偏了,所以才没躲开?” “你!”简宁满面通红,憋了半天才说:“你大概不懂什么叫近视,我懒得跟你说。我警告你,再不说正事,我就真走了。” “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嘛,真是的。” 两人沉默片刻,简宁问:“刚才兰医师来了?” 朱南点头,“在你昏睡的时候。” 简宁:“他没事吧?” 朱南:“完好无损,他那个情人……看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 “哦。”简宁一愣,心说不对,任江肯定会对兰乔说是自己救了他,而兰乔见到的却是朱南,这不就……“喂,兰医师没问你什么?” “说了多少次我不叫喂,”朱南无奈扶额,“他当然问了,他非常惊讶,说哎呀伯爵怎么是你,不是简医师救了我吗,不是简医师叫我来的吗。” 朱南学得夸张,简宁慌忙问:“那你怎么说?” 朱南:“我说是啊,简宁就在屋里,但劳累过度起不了床。” “你!”简宁双目喷火。 朱南自顾自地说:“兰乔立刻就明白了,他说哦,原来简医师和伯爵是这种关系……” “谁跟你是这种关系?!”简宁吼得朱南左耳生疼。 朱南捂住耳朵往右边挪,嘻嘻笑道:“骗你的,他什么都没说,不过肯定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简宁突然沉默,片刻后好像有些泄气,“行了,说正题吧。” 朱南咳了两声,一本正经起来,“简单说,五大家族虽然表面友好互助,其实各有算盘,想尽可能多地获得利益,基本每过几十年就会有一场调整势力对比的斗争。这次,是以兰家、白家为首的两队人马展开斗争,估计在半年之内,他们就会开战。” “开战?!”简宁大吃一惊,“好好地怎么会开战?”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理由,据说兰家和白家是历史矛盾……” “历史矛盾?那兰医师还和白楚结婚?” 朱南又一耸肩,“我怎么知道,故意的吧。现在白家已经和青、墨两家结成同盟,但兰家手握重兵,两方基本能战成平手,所以这时候最关键的因素就是……” “……就是你?”简宁惊恐地看着朱南。 朱南一打响指,“聪明。” 简宁颇感不安,“那你准备怎么办?”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已经选择了我的立场。” “你支持兰家?为什么?“ 朱南吁了口气,“原因很复杂,总之你知道不是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行。” 简宁默然,片刻后道:“要打仗,你会有危险吗?这又跟思琪有什么关系?” 朱南道:“他们开战绝不会影响到平民的生活,否则主动挑起战争的家族就完蛋了。朱家……只有亲卫队,不控制帝国兵权,所以不会上战场。但我既然选择了兰家,那么朱家的未来,也会随着战争的结果而变化,兰家获胜,朱家的地位会继续上升;然而一旦兰家落败,朱家就会跟着遭殃,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知不知道?” 朱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简宁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们那个不自量力的院长,居然想独吞真灵国,一旦联盟对付兰家得手,接着就要铲除其他所有家族。所以,如果到时不幸发生了最坏的结果,思琪的未来就靠你了。” 简宁心中一震,“那你……” “我会派最精锐的人保护思琪,看准时机把他送到你手中,给你们一家人制造新的平民身份,直到事情结束。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你们一生周全。白家家主既然有那种野心,赶尽杀绝的手段和决心肯定也有,我不得不提早做准备。” 简宁一脸急切,“我是问你,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怎么样?” “这你就不用管了,其实我……也说不准自己会怎么样。” “你……” 朱南故作轻松地笑笑,“别担心,这是最坏的结果,基本不会发生,我相信兰家有能力赢得胜利,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简宁还是心有余悸。 朱南又道:“还有就是关于思琪今后的培养方向,我已经开始让他涉及一些家族事务了,不过我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所以希望你多教教他,问问他,看他以后到底想怎么做。如果他愿意接管家族,那当然好,如果不愿意……”朱南叹了口气,“那就按他自己选择他想要的人生吧。” “你……”简宁惊讶地看着他,“真这么想?” 依他看,朱思琪多半是不愿意管理家族的。 朱南耸肩,“我不想逼他,他从小到大好像一直是被逼无奈的状态,所以以后我想让他过得快乐。” “那如果他不做家主,朱家不就……” 朱南只有朱思琪这一个儿子,朱思琪不干,朱家宗家就又要换人了。 朱南深深叹了口气,僵硬地笑了一下,“我现在越发觉得你说的对,有些事不能强求,否则就算强求到了,也不长久,反而会让人痛苦。” 简宁默然不语,他们这一类神奇的生物,好像一定要经过什么是错,才知道什么是对。甚至经过了无数个错,还无法知道什么是对。 朱南预测得很准,果然还不到半年,战争就打响了。 兰家与白家罗织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在西边边境上开战,据说还搅进了邻国军队。兰乔的父亲去世,兰乔以新任家主的身份赴前线指挥作战。简宁天天为兰乔祝福,希望他能尽快取得胜利,希望双方都少一点儿伤亡,希望朱南说的那个最坏的结果,永远不要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周末,更新的任务又要交给存稿箱君啦~~~~祝大家周末快乐~ 82 82、小传声筒 书房里,朱思琪翻动笔记本,在其中一页停下,前后看了看,蹙起眉头像是在思考,然后对简宁说:“今天清晨兰家的联驳舰队抵达西部边境,不仅收回了被白、青、墨三家控制的三个港口,而且又攻下了一个港口,全面占领北岸,预计午后登陆,”朱思琪翻腕一看电子表,“不出意外的话,登陆作战已经开始了。” 简宁点点头,“伤亡如何,你知道吗?” 朱思琪把笔记本往前翻了翻,认真地说:“具体的不知道,从他们第一次遭遇海上埋伏开始到昨夜的正面对战,估计互有损伤,但并不严重。”朱思琪撇了撇嘴,低声说:“有关伤亡人数的情报,父亲一直不告诉我。” 简宁明白过来,“你还小,你父亲这么做是对的。” 最近他跟儿子频繁相见,每次见面朱思琪都要给他讲讲前线的事,简宁虽然常看报纸,但到底不如从朱思琪这种内部人员身上直接获得信息效果好。 朱思琪喝了口果汁,简宁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你等等,起身出门。 再回来时他将一个玻璃碗放在朱思琪面前,“你叔叔自治的冰淇淋,尝尝看?” 碗中的冰淇淋呈小山状,有奶油、巧克力、草莓、黄桃,玻璃碗上沾着水珠,看起来十分美味。 朱思琪露出欣喜的神色,用勺子挖了一块,放进口中,顿时眼前一亮,“这个好吃!”然后又挖了几大块,不停地往嘴里塞。 简宁学着朱南的样子摸他的头,“凉的东西要吃慢点儿。” 朱思琪舔舔嘴唇,抬头道:“哦,以前父亲不让我吃冰淇淋。” “这是叔叔特意为你做的,”简宁道,“少吃一点儿没关系。“ 朱思琪点头,“谢谢叔叔。”接着挖起一块给简宁,“爸爸你也尝尝。” 简宁心中一喜,握住朱思琪的手,探头过去尝了一口。 酸甜的奶昔中萦绕着巧克力的香浓,水果味道清爽,减去了几分甜腻,口感凉凉滑滑。当初简竞做的时候,他还嘲笑他把所有材料加在一起会弄乱味道,看来他是错了。 简宁道:“确实很好吃。” 朱思琪眼睛亮亮的,“可以让叔叔再做一些吗?” 简宁笑了,“可以再做,但要定时定量吃,否则我就告诉你父亲,省得他说我惯坏你。” 朱思琪一边埋头吃一边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我会注意不多吃的。” 简宁拿过朱思琪的笔记本,上面详细记录了这场战争的情报,字体方方正正,笔画认真清晰,工整中透着些许稚嫩,“思琪,你很喜欢军事?” 朱思琪将剩下半碗的冰淇淋放在一边,“是,从小父亲就给我订了《军事观察》杂志,我每期都仔仔细细地看,不过我不喜欢真的打仗。” 简宁故意问:“战争离你很遥远,你没有真正经历过,为什么说不喜欢?” 朱思琪道:“战争其实离我很近,战争开始之后,学校的同学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兰家的,一派是白、青、墨三家的,而我们……大家好像都不知道我们家是哪一派的,所以更加没人理我们,有时候他们还会联合起来说我们。”朱思琪摆出一张郁闷的脸,右手托着下巴,“很烦,他们什么都不懂。为了避免争端,现在学校减少了课程,还有意按派系分开上课,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简宁一怔,朱思琪年龄虽小,但有些想法,却是连他都比不上的。 他微笑劝道,“你们毕竟只是孩子,很多事情看不了那么全面,你不应该怪他们。” 朱思琪干脆双手捧着脸,嘟起嘴道:“我没怪他们,就是自己烦。” 那个可乐的模样顿时牵动了简宁的所有温柔,“有什么好烦的?少上课,你就可以多来这边,想干什么干什么,多好?” 朱思琪皱起眉,“可是你和叔叔都要上班,叔叔还要忙结婚的事……” 简宁道:“今天我上夜班,可以一直陪你到睡觉。” 朱思琪摇摇头,“那爸爸你先去睡觉吧,夜班很累。” 儿子这样关心自己,简宁很高兴,“没关系,爸爸不累。” 朱思琪坚持道:“还是去睡吧,我可以看看书,不需要人陪。” 简宁微笑不语,朱思琪想了想站起来,推着简宁向外,面无表情地念道:“去、睡、觉、吧……” 简宁无奈,“好好好,这里有沙发床,我就在这里睡。”说着躺上沙发床,拉了条毯子盖上,闭起眼睛。朱思琪盯着他看,好像在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认真睡。 简宁一动不动,朱思琪放下心,重新坐回书桌前,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简宁双眼张开一条缝,盯着朱思琪坐姿笔直的背影,心中满足极了。 朱思琪应该是在画画,完成后把画拿起来端详了片刻,然后起身去书柜里找书看。他的动作皆轻而又轻、小心翼翼,打开书柜时更刻意用手扶着门框,避免发出声音,吵醒了“熟睡”的简宁。 简宁心中感慨,越发觉得无论自己后半辈子怎样努力,都无法弥补这个孩子。 朱思琪抽出一本书,小心翼翼地坐回去,一页一页认真翻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朱思琪开始频频点头,十分钟后,终于趴倒在书桌上。 简宁笑了,他轻手轻脚地过去把朱思琪抱起,出门,进卧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拉好窗帘,床头柜上晾了杯水,又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这才离开。 回到书房,发现朱思琪看的书名叫《交往之道》,简宁无奈,想不到儿子小小年纪,就跟他面临了同样的问题。再拿起旁边的画一看,他愣了。 那是一张素描,最前面的男人身材高大,长发张扬,眼角微微上挑,露出坚定而凌厉的光,他步往前走,左手向后拉着一个男人。男人微微低头,表情平静而谨慎,短发,低垂的目光透着柔和。而这个男人还拉着一个少年,个头只到男人的肩膀,头发及肩长,表情生硬,嘴唇微微抿着。 这是朱南、简宁、朱思琪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简宁摇了摇头,抱臂靠着书桌,这个词对他们来说不准。 他无法实现朱思琪的愿望,朱思琪也表示了理解――朱思琪确实很像他,总是为别人考虑,不懂得去取那些自己明明很想要的东西。 一个月后,仍是书房,父子俩对坐,朱思琪认真地讲解战况。 “兰家登陆后的一个月来双方均是小范围火拼,形成了对峙,邻国也陈兵边境,总的来说,三队人马还挺友好的。” 儿子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简宁立刻就笑了,不过朱思琪恍若未闻,说:“我觉得这不好,这样消耗下去,邻国会渔翁得利,前线的人……肯定是有别的想法。一直保持沉默的父亲,估计要开始倾斜他金钱的天平了。” 简宁一怔,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一旦朱南态度明确,会不会给朱家引来危险? “这是你父亲告诉你的?” 朱思琪摇摇头,“是我自己想的。” “他最近在做什么?”一回想才发现,开战以后,他好像还没见过朱南。 朱思琪又露出郁闷的表情,“父亲每天开会、接电话打电话、在家或者出去见很多人。我最近总是过来,也……很少见到他。” 简宁若有所思,“有空记得多陪陪他。” 朱思琪明白简宁的意思,点了点头,又把笔记本翻了翻,说:“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消息。” 简宁蹙眉,“什么?” 朱思琪道:“据说一直跟在兰家家主身边的那个人类,孤身一人深入敌营,现在下落不明。” “……真的?”简宁顿时冒了满头冷很,那兰乔岂不是要疯了?! 朱思琪撅嘴,“真实性还不确定,但我觉得是真的。” 简宁一脸焦急,朱思琪顿了顿,一手搭着他的肩,顿时他们俩好像身份反了。 “爸爸,别着急,人类说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正义的一方一定会平安无事取得胜利。” 简宁看着儿子,那固执而认真的小脸,突然就让他的心安定了下来。他松了口气微笑,“你说得对,我相信兰乔和任先生,一定会平安、会胜利。” “嗯。”朱思琪跟着点头,继而露出古怪的表情,欲言又止。 简宁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表情,问:“怎么了?” 朱思琪将笔记本合上,简宁知道,这肯定跟战争无关。 “思琪,有心事么?”十四岁,正是青春年少最困惑的时候。 “唔,”朱思琪抓抓头发,“爸爸,我最近总是梦到一个姐姐。” 简宁不由地睁大眼睛,接着笑出来,“思琪有心上人了?” 朱思琪面色通红,连忙摆手,“不不,那是我没见过的一个姐姐,我一开始没有在意,但是连着好几次都梦到她,她总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是……虽然我能跟她说话,可我碰不到她,她好像站在什么东西后面……” 简宁听得身上有点儿发冷,“你说的那个姐姐,长什么样?” 朱思琪道:“很漂亮,头发和眼睛是跟父亲一样的火红色,应该是我们家的人。她穿着红色的古典长裙,外面有银白色的纱。” 简宁大惊失色,朱思琪说的衣服,正是可仪去世后穿的! “她……跟你说了什么?” 朱思琪蹙眉,“说了很多,我当时还记得,可一醒来就忘了。嗯……我记得第一次梦到她的时候,她坐在我对面,问我是不是简宁的儿子。” 简宁激动得不能自已,嘴唇都在发抖,“你、真不记得别的了?” 朱思琪摇头,“真的不记得了……” 他看得出简宁的反常,便问:“爸爸,你认识那个姐姐是吗?她是谁?” 简宁低头默然不语,神色复杂。 朱思琪便知道不能再问了,想了想道:“爸爸,等我下次再梦到她,一定会努力记得她说的话。” 简宁身上一阵儿冷一阵儿热,抓住朱思琪的手,“好,你别害怕,那个姐姐是好人。” “哦,我也觉得她挺好的,她一直笑。” 简宁点点头,靠在椅子上,有点儿精神恍惚。 朱思琪走到他身边问:“爸爸,你还好吧?” 简宁挤了个微笑出来,“我很好,不用担心。” “那……”朱思琪犹豫着开口,“今晚能叫父亲来一起吃饭吗?他说他今晚回家吃饭,让我等他,可是我想在这儿……吃叔叔做的饭。” 简宁了然,“当然可以。” “那好,我告诉他。”朱思琪掏出手机给朱南发短信,他虽然表情少过其他孩子,但简宁很明显能看到,在他说可以的时候,朱思琪脸上闪过的兴奋。 83 83、难得团圆 听说朱南要来蹭饭,简竞决定再加两个菜,简宁给他打下手,随口聊着简竞婚礼的诸多事宜,简竞间或古怪地看看他,接着欲言又止、唉声叹气,简宁知道他肯定又在想自己跟朱南的那档子破事儿。果不其然他很快就憋不住了,翻着锅里的红烧鸡翅开始碎碎念。 “哥,要不你跟朱南哥干脆就……哎,我看你俩其实根本分不开。” 简宁把炒好的菜放入加热锅里温着,“你别异想天开,我们之所以还有联系,就是因为孩子。这么多年,当初的感情也好,矛盾也好,都淡了。” 简竞皱起眉,“这倒是,这种事就怕拖,时间不等人啊。哥,我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所以迟迟不敢结婚,现在都三十了,才下定决心。” 简宁一脸无辜,“别找借口,你那位三年前就喊着要结婚,是你死活不结,说什么再考验考验……我跟你说,考验这种东西很伤人,你别仗着人家对你好就乱来。” “谁乱来了,说得好像我对他不好似的……”简竞嘴里反驳,脸上却若有所思。 焖好的红烧鸡翅盛入盘中,酱红色的汤汁滚滚,让人食指大动。但简宁总觉得哪里不对,看了半天,终于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指着鸡翅问:“这就是你加的菜?” 简竞莫名其妙,“怎么了?” 简宁皱眉,“朱南吃素。” 简竞:“……” 他转身打开温锅,一个个数过去,“八菜一汤,三个素的……确实不太够,要不我再做一个?朱南哥一点儿荤腥都不沾?他以前不这样啊,哥你怎么不提醒我?” 简宁看看表,“再炒个青菜吧,他喜欢吃青菜,来得及。” 简竞开冰箱拿菜,“来不及也无所谓,都是自己人。而且今天主要是让我侄子吃好嘛,哈哈哈。” “嗯,”简宁点点头,“等他来了我再给他做个焖饭,肯定能吃饱。” 简竞洗菜切菜,噗一声笑出来,“哥,感觉好像在喂猪啊,只管饱。” 简宁一顿,嘴角微微勾起,给锅里浇上油。 朱思琪走进来,目光在简宁简竞两人间徘徊,几次抿嘴,简竞立刻就明白了。 “思琪,你想问什么?” 朱思琪顿了顿,“叔叔,你和爸爸刚才在说什么?” 简竞笑了,估计是小家伙听到了朱南的名字,特地来问呢。他把菜铲在朱思琪面前凶狠地晃了晃,“在说你老爸的坏话,你要去告状吗?” 朱思琪抿嘴,眉头皱了起来,立刻就不像小孩了。 简宁把简竞推回去炒菜,“别逗他,”又转向朱思琪,“说你父亲吃素,所以再加个菜给他。你去打电话问问,看他走到哪儿了?” 朱思琪仿佛还想说什么,然而终究没有说,回到客厅去打电话。 不久后丰盛的饭菜上桌,朱思琪帮忙摆碗筷,趁空拉了拉简宁的衣角,“爸爸,我给父亲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他没接,问家里的人,说他出去了。我中午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不会忘的,应该就在来的路上。而且就算他有事来不了,肯定也会跟我们说一声……” 简宁心想儿子说得对,皱眉问:“你怕他……路上出事?” 朱思琪认真地点了点头。 简宁一时也有点儿慌,接着冷静下来劝道:“别担心,现在路上堵,应该是开着车听着音乐,没听到铃声而已。就算真有事,你家里的人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的。” 朱思琪想了想,觉得爸爸说得也有道理,只好继续等。 “朱南可能会耽误一会儿,咱们先吃吧。”简宁把米饭分好。 简父道:“说好了过来,等等他。” 简宁道:“那我把他那一份分出来,反正他吃素。” 简父皱眉,“你很饿吗?我们都不急你急什么?思琪饿了吗?饿了你先吃点儿。” 朱思琪摇摇头,“我不太饿,等父亲来了一起吃。” 简父微笑,“好。” 简宁有点儿郁闷,觉得自己又说多错多了。 朱思琪一直关心着朱南,不停地发短信、打电话,简宁便一直关注着他。联系无果,慢慢地他也跟着担心,难道真出事了?简竞早把菜放回去温着,眼看一个小时过去,简宁坐不住了,准备开车沿路找找,结果刚站起来,门铃就响了。 朱思琪首先冲过去,打开门,惊喜地叫了声:“父亲!” 大家都跟着松了口气。 朱南走进来,放下礼物,向简父躬身,“爸,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有点儿耽搁了。”他扫了眼空空的餐桌,讶然道:“你们还没吃?真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简父微笑,“没关系,说好了等你。我们中午吃得晚,都不怎么饿。” 简宁、简竞和朱思琪把饭菜端出来,朱南洗了手也要帮忙,简父却喊他过来坐,朱南只好回来,享受着客人的待遇。 他拆开带来的酒,给除朱思琪外的所有人斟上,“爸每天少喝一点儿酒,对身体有益。” 简竞道:“是啊,朱南哥这酒不错,里面有药。” 朱南点点头,“药补酒,但是成分不浓。” 简竞道:“不浓的好,太浓的话……”他突然一顿,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朱思琪好奇地问:“太浓的怎么样?” 简竞伸手越过简宁,揉了揉他的头,痞兮兮笑道:“小孩子不用知道那么多。” 朱思琪郁闷地撇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揉他的头,“爸爸,叔叔说太浓的怎么了?” 简竞话说了一半,简宁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便问:“简竞你什么意思?” “嘿嘿嘿,”简竞挤眉弄眼,“太浓了嘿嘿……火太旺。是吧哥?吼朱南哥?” 一时简宁跟朱南四目相对,都尴尬了。 简父咳了一声,瞪着简竞,“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简竞立马认错,对朱思琪语重心长道:“思琪啊,叔叔的意思是,身体太虚弱的、和像爷爷这样的老人家,还有你们小孩子,都不能吃药性太强的补品,否则身体受不了。” “这个我知道,”朱思琪从饭碗里抬头,发现没人接话,便又埋头开吃。 坐在他两侧的朱南和简宁却同时注视着他吃饭的摸样,同时微笑,更同时抬起手放到他头顶,然后更加尴尬。朱南把手撤了下来,下巴一点简宁,意思是你来吧。 简宁也把手放下,摇摇头,示意朱思琪不喜欢。 晚上朱思琪睡了,正好简宁和简竞都上夜班,简竞开车走,朱南便自告奋勇地送简宁。 简宁坐在后座,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简宁从后视镜中看朱南的脸,“你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太好?脸色这么差,而且很没精神。”其实从朱南晚饭进门时他就发现了,但到现在才有机会说。 朱南也看了看镜子,“你关心我?” 简宁一怔,蹙起眉头,朱南笑了,“看吧,你还是关心我。” 简宁无奈,“是,我关心死你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朱南耸肩,“可能是因为休息不够吧。对了有个好消息,兰乔那个情人挺厉害,居然孤身一人擒住了白家家主、你们的院长。” “什么?!”简宁大吃一惊,任江是个商人,居然有这种本事! “而且全身而退,让白家家主成为了兰家的战俘。” 简宁激动起来,“那么战争就要结束了是吧?” 朱南摇摇头,“还没这么快,不过兰乔的胜算远远高于从前,我认为三个月之内就能结束。” 朱南的判断一向很准,简宁吃了颗定心丸,心想再坚持三个月,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谁料朱南又说:“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我决定让思琪暂时休学,住在你这里,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们。现在我的立场已经明朗了,思琪也成为了目标,家里并不绝对安全,教育行业在白家掌控下,学校也不安全,所以……” “没问题,我会保护他。”简宁信誓旦旦地说。 朱南露出欣慰的笑,“谢谢你。 “谢什么,他是我儿子。” 朱南叹了口气,“他也是我儿子,我却让他置身于危险当中,还有你……我很对不起你们。” 简宁一愣,声音低了下去,“别这么说……这件事跟你无关。更何况,你都肯让思琪自主选择未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朱南道:“你问过他的想法了?” 简宁摇头,“还没有,我抽时间再问。” 朱南的声音带着故作轻松的伤感,“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结果。” 简宁默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次见朱南,总觉得他很可怜。朱南突然难耐地咳了几声,又使劲儿甩了甩头,简宁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 简宁这才发现,刚才明明讨论的是他的身体状况,结果他轻飘飘地就转移了话题。 “你平时注意一下吧,”简宁顿了顿,又有点儿不甘地说:“我还是要劝你别吃素了,遵循你的生理结构和需求。” 朱南没说话,片刻后淡淡地应了一句“我心里有数”。 车子来到医院停车场,简宁翻腕看表,离上班还有段时间,朱南坐在那儿低着头,也没有让他下车的意思。简宁犹豫着开口,“思琪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做梦的事?” 朱南一愣,“做梦?什么做梦?” 简宁知道是没有了,道:“他最近总是梦到可仪。” 朱南愕然,“梦到可仪?他梦到可仪什么了?!” 简宁道:“他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样子,我觉得应该是可仪,他说可仪对他说话、跟他笑,但说话的内容他大部分都忘了,只记得可仪问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朱南沉默,低下头,半晌后闷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简宁靠在椅背上,“为什么不托梦给我,有话为什么不对我说……她一定还在恨我、讨厌我……” “不,”朱南斩钉截铁地否定,“如果思琪真的不断梦到她、她还态度友好,就证明她根本不怪你。我相信感情力和信念的强大,而我们的灵力又是一样非常神奇的东西,它能让兰乔自由地穿梭时空,那么也就有可能……寄存逝者生前的意识。” 简宁怔住,“你的意思是……” 朱南道:“这虽是猜想,但并非没有道理,否则思琪从没见过可仪,更不知道她的存在,怎么可能梦到她?你忘了,”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是不太想说,“可仪的忌日,正是思琪的生日。” 简宁心中一震,脑中好像打开了一条通路,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朱南道:“可能你一直觉得我不懂,我在说风凉话,但我……当年那么做,就是因为我确定,可仪不会生你的气,她惊讶、意外只是暂时的,我只是没想到那时候她会……突然过世。她一点儿也不傻,她很清楚哪个才是最优选择。简宁,如果你是她,在那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别说了。”顿时简宁声音冰冷,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压出来的,“我不想提以前的事。” 朱南回头,发现简宁低着头,脸色阴沉。 简宁推门下车,朱南追上去,“简宁,你生气了?” 简宁站住,背对他摇头,“我早说过,不爱你、也不恨你了。” 朱南上前一步拉住他,定定站在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虽然简宁并未与他对视。 “但是我还……”朱南几乎脱口而出,但稍微一顿后,又变回平常的他,用平常的语调说:“最近你和思琪好好过日子,别有心理压力,我会保护你们。至于别的,等战争结束了再说,好不好?” 简宁推开他的手,抬起头,同样用平常的语调,“朱南,现在我和你能说的只有思琪,所以我希望你为了他,注意你的身体,不要让他担心。我去上班了,谢谢你送我,再见。” 简宁朝医院主楼走去,寂静的夜里,又只剩下了朱南孤独一个。 84 84、情窦初开 “爸爸,你知道兰家是怎样取胜的吗?”朱思琪捧着笔记本,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今早各大媒体同时刊载了一条消息:兰家取得了战争的最后胜利,狠狠打击了意图分裂国家、惑乱贵族的黑暗分子。受到威胁被迫参战的青、墨两家投降,罪魁祸首白家家主被俘。不久后,军事法庭将展开一场正义的审判,真邻国五大贵族将永远纯净、清澈、友好、博爱,与全体真灵国国民一起,共同生活、共同进步。 消息非常简单,毕竟昨天大局初定,还有一系列后续工作,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关于这场战争的总结、分析会越来越多。 上次朱南说三个月内必定结束战争,现在才过了一个多月,看来兰乔很能干,简宁由衷地为他高兴。更让简宁欣慰的是,一向被老师评价为表达能力不甚出众的朱思琪居然以设问设悬作为聊天的开端,简宁自然表示出十分的兴趣,道:“我只知道结果,思琪给我讲讲过程吧。” 设疑成功,朱思琪很满意,循着笔记认真讲起来,“白家家主被那个人类俘虏后,少主白楚针对兰家展开了大量的进攻、轰炸和刺杀,但效果不佳。” “兰家意图敷衍、且战且退,不断消耗对手的时间和精力,最后青、墨两家家主决定调遣一直驻守军区的少将古云前往支援,准备与兰家展开一场大规模决定性战役。” 说到这里朱思琪顿了一下,简宁十分识相地问:“然后呢?” 朱思琪很满意爸爸的反应,道:“古云调兵支援,三天两场大胜,将兰家军队逼退至海岸线附近。昨天凌晨,最大规模的对决展开,谁都没想到,古云在战斗开始不久后居然阵前倒戈,归入兰家阵营,并命亲信势力控制青、墨、白三家的军事驻地,他们那时才明白,原来古云早就与兰家联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博取军权和信任,他在演戏!同一时间,兰家大将狄斯大军压向邻国首都,边境上的邻国陈兵不得不回援,结果遭到我国军队的前后夹击!据兰家家主,就是那位兰乔叔叔说,这一场仗,能够打得对手一百年抬不起头来!” 朱思琪越说越激动,咽了口唾沫,红眸亮亮地看着简宁,“爸爸,你在听吗?” 简宁立刻点头,“我在听,你讲得很棒!” 朱思琪沉浸在兴奋中,“父亲说你和兰乔叔叔是好朋友,他真厉害!” “是,他不仅是位厉害的医生,更是位优秀的统帅!”简宁脑中一闪,“思琪想跟他一样?” 朱思琪下意识点头的瞬间一愣,接着眼中的光芒逐渐消退,面色冷下来,摇头。 简宁一怔,“为什么呢?你刚刚不是说……” 朱思琪道:“我很钦佩他,但……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简宁试探着问:“你不想在成年后帮父亲管理家族吗?” 朱思琪抿着唇低下头,两手交叉,指头搅啊搅,最后终于摇了摇头。 顿时,简宁仿佛看到了朱南故作轻松的笑,和那个无奈凄凉的身影。 “那……思琪的理想是什么?” 朱思琪低声说:“现在还不知道……但不想像父亲那样,我做不来。” 简宁道:“没做过怎么知道做不来?” 朱思琪道:“父亲经常带我参加一些很正式的聚会,或者让我看着他做事,我……不感兴趣,那些时候总在想别的。” 这些话他自然不敢告诉朱南,也就只能跟简宁说说了。 沉默片刻,朱思琪兴致勃勃的神情恢复了一些,“爸爸,刚才还没说完。你知道为什么古云少将最后才参战吗?”这次不等简宁回应他就自顾自地往下说,“因为他在战前备受争议,他隶属青、墨两家,却与兰家的狄斯有一腿,而且他是大着肚子上战场的,刚结束战斗就生孩子了。倒戈的时候,他对青、墨两家家主说,他只听从对帝国和人民有利的正确命令,他……” “等等!”简宁实在听不下去了,按着儿子的肩膀,认真地问:“思琪,‘有一腿’这种话是谁教你的?还有古云少将的那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他的军事情报都来自于朱南,但简宁相信,朱南绝不会跟孩子胡说八道。简竞倒是会说些“有一腿”什么的,但却不可能了解这么多内情。 朱思琪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低下头。 “思琪,告诉爸爸,是谁教你的?” 朱思琪沉默,简宁道:“思琪,爸爸并不是责怪你。” 朱思琪犹豫片刻,道:“是我的朋友。” 朋友?简宁一愣,朱思琪基本没有朋友,“哪个朋友?” 朱思琪小声说:“我在图书馆认识的朋友。” 最近朱思琪不上学,就经常在简宁上班的时候,去他医院旁边的图书馆看书。 朱思琪说:“他就是古云少将那个家族的,比我大一岁多。他懂得很多,我刚才讲的战况报告,也是他帮我写的,我自己根本不会写。” 简宁想了想,朱思琪有朋友是好事,他应该鼓励,既然对方是贵族,那就告诉朱南,让他查查看那个人到底如何。这时朱思琪从手机中翻出一张照片给简宁,“就是他。” 画面上,一个灰蓝色长发、灰蓝色眼睛的清秀少年搂着朱思琪,呲牙微笑,身体歪向朱思琪这边,朱思琪却还是老老实实、面无表情地站着。 蓝发少年左手前伸,明显是自拍的动作。 朱思琪道:“他叫古意,爸爸,你觉得他帅吗?” 简宁吃惊地看着儿子,难道朱思琪已经、已经…… 他故作镇定,“还不错,你觉得呢?” 朱思琪摇摇头,“我不觉得,可他总说他帅,所以我问问你。” 简宁的心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原来是他想多了。 朱思琪把手机从简宁手里拿回来,关闭程序,放好,嘟囔道:“他很霸道,总让我请他喝果汁,而且认识我以后他再也不带钱了……” 简宁默默地看着儿子,恍然反应过来,儿子快十五岁了,这个时候最容易早恋。 朱思琪低头默默坐了一会儿,突然说:“爸爸,我又梦到那个姐姐了。” 简宁一震,立刻从儿子是否早恋的疑问中抽出,“她跟你说话了?” 朱思琪点头,“我梦到了好几次,但每次醒来又不记得她说过什么了,我使劲儿想使劲儿想,只想到了一点儿。” 简宁忙道:“无所谓,你先告诉我。” 朱思琪道:“她说,‘你是简宁的孩子,见到你很高兴。’嗯……‘简宁还好吗,我很想念他。’然后她坐到我身边,但是我碰不到她,那个时候她说‘告诉简宁,我很好,叫他不要担心、也不要难过。我也不难过,只要他过得开心我就开心’……暂时就想到这么多。” 朱思琪抬起头,见简宁眼眶微红,嘴唇发抖。 “思琪,她不是姐姐,她是姑姑,是我的妹妹。” 朱思琪一惊,“爸爸的……妹妹?可是她……” 简宁道:“她是朱家的人,我们是认的兄妹,但感情很好。但是,”他叹了口气,“她生了无法治愈的病,而且就在她临终前,我做了件很非常非常对不起她的事,我怕她……不原谅我。” “可是我感觉……那个姐姐,不,姑姑,她没有生气。” 简宁摇头苦笑,“我不知道……我也好想梦见她,可是……” 朱思琪跑过来牵住他的手,认真地说:“爸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你别难过,我真的觉得姑姑没有生气,她一直在笑呢,很开心的样子。如果下次再梦到她,我会对她说,让她也去你的梦里,好不好?” 简宁抬头感激地看着儿子,朱思琪目光笃定,“我一定会记住的!” 简宁反握住儿子的手,“谢谢你,思琪。” 朱思琪难得地脸色微红,勾了勾嘴角。 “不过爸爸,还有一件事……” 简宁一愣,“什么?” 朱思琪:“我上次不小心看到,父亲吐血了,但他瞒着所有人。” 简宁大惊,“吐血?什么时候?” 朱思琪:“就是前天。我看他很镇定,所以我猜应该不是第一次。他下楼吃饭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更没有找医生。” 简宁深深蹙眉,一瞬间很多事朝他袭来,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周末,他来到朱家宗家墓园,先拜祭了叶廷,再去看望可仪,还有就是……想等一个人来。 结果他并未失望,他在墓园的高地上见到了朱南,那家伙独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这几年来,朱南从没说过,但简宁发现了他的习惯:每个周六,只要不是在外地,他一定会来拜祭母亲和可仪,然后再坐在这里发呆。 简宁走上高台,朱南听到脚步声,也未觉得惊讶。 简宁站在他身边,朱南没看他便问:“来看可仪?” 简宁道:“还有伯母。” 朱南道:“你可以继续叫她妈妈,就像我还叫你父亲做爸爸一样,我相信她会很高兴。” 简宁沉默,片刻后朱南站起来,拍拍衣服,“一起吃饭?” “好。” 简宁想在饭桌上好好谈谈他的身体,毕竟从他开始吃素到现在好几年了,自己明明知道不能那么做,却没真正强硬地劝过,每每被他敷衍几句就算了,其实……很不负责任。 这次不行,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果。 饭桌上,简宁光顾着埋头思考怎么说才能让朱南听话,结果万万没想到,十分钟之后,他竟突然头晕目眩,然后直接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进入完结倒计时…… 85 85、要死不活 简宁在同居的那套房子的卧室里醒来,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这简直是家常便饭。朱南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尾,讨好地看着他笑。 “刚才你都没好好吃,饿了吧?我叫楼下餐厅送外卖。” 简宁腾一下坐起来,看看自己光裸的上身,朱南讪笑道:“我怕你……” “你怕我穿着衣服睡不舒服是吧?我谢谢你。”简宁声音冷漠,径自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穿过大厅,转动大门手柄,推拉几下,拉不开。 回头一看,朱南跟了出来。 简宁抱臂皱眉,“你居然用灵力把门封了,你想干什么?囚禁我?!” 朱南笑着摇了摇头。 简宁露了个不屑的表情,“你以为这种封印术式能难倒我?不出一个小时,我就能解开。” 朱南仍是微笑摇头,“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即使你出去了,我还是能把你捉回来。简宁,面对现实,现在该解决我们的事了。” 简宁哭笑不得,“口口声声说我们的事,我们有什么事?要我把离婚证拿出来提醒你吗?” 朱南伸出食指摇了摇,“你说过你不想提以前的事,我也不想,所以我跟你谈以后。刚才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了爸爸、简竞和思琪,说我们俩一起去旅游,他们都非常理解以及支持,我还帮你请了假……” 简宁瞠目结舌,“朱南!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爱你了!你总缠着我有意思吗?!” 朱南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说:“我相信你曾经有那么一阵儿确实不爱我了,我……那会儿可能也不爱你了,但我现在又爱上你了,我觉得我们还有可能,有可能,我就要努力。” 简宁的表情十分精彩,他简直没办法理解朱南此人的想法和行为。然而朱南面色从容,目光笃定,简宁喘息片刻,愤怒突然消了大半,更准确地说,他早已没精力生气了。 朱南又淡淡地说:“你说有爱才有恨,没有爱,恨就会跟着消失,我认为你说的对。所以我在想,这句话反过来是不是也有效。” 简宁蹙眉,反应过来了。 果不其然朱南道:“我想让你先讨厌我,至少不再把我当空气,讨厌之后,好感就会慢慢出现了吧?简宁,现在你讨厌我了吗?” 朱南上前一步,简宁立刻触电般一退,抖着声音说:“朱南……你疯了!” 不是随口说说,他真觉得朱南脑子受刺激、出问题了――正常人会有他这种想法吗? “简宁,”朱南还在向前走,“我说真的呢,你要相信我,你总是不相信我。” 简宁退退退,砰地靠在墙上,退不动了。他突然害怕起来,朱南那古怪的样子、那呆呆的眼神,他、他……他到底怎么了?他要把自己怎么样? 得不到就不许别人得到…… 简宁脑中猛然闪过这个念头,难道他要把自己杀了,再奸/尸、分/尸? 简宁越想越可怕,出了一身冷汗,靠在墙上不住颤抖。朱南高大的身体覆盖着他,红眸露出迷离又狰狞的光,简宁牙齿打颤,偏着头不看他,强作镇定抬手摸上他额头,“你……还好吧?” “朱南,朱南你冷静,我们……有话好好说。” “朱南你……你还认得我不?还有思琪……” “你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 简宁此刻多么希望自己会穿墙术啊,朱南神情诡异而呆滞,一手按在墙上,一手放在裤兜里,好像随时能抽出一把匕首插进他的心脏;头微微一侧,搁在他颈边,似乎随时会咬断他的大动脉。 简宁屏住呼吸,冷汗划过额角的触感十分明显。 就在此时,他余光瞥到朱南的眉毛抽了一下,然后,朱南神色一僵,突然破功,捂着肚子弯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简宁你太逗了!哈哈哈!你真的怕啦?你几岁的脑子啊你哈哈――呃!” 朱南闷哼一声,正是简宁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冷汗过后是浑身热汗,简宁喘得哼哧哼哧,“你他妈的脑子有病!你不得好死!!” 朱南坐在地上憨憨一笑,“不得好死我也要你。我想过了,咱们只有这一辈子,这辈子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简宁你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想想我们在s城看星星的时候,那些星星悬在天上,相去甚远,就是永远。所以,这辈子得不到你,我死不瞑目。” 简宁心中一震,朱南的话仿佛打中了他心中的某根弦,然而他不愿多想,就又跑去门口研究灵力封印。他对朱南的灵力很熟悉,解他设的封印,应该不会太麻烦。 可他还没静下心,朱南就从身后抱住了他。 “简宁别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们这辈子不在一起,就没有以后了。”朱南紧紧抱着他,一边亲一边蹭,“你我身边也许还会出现许多人,但那始终不是彼此……简宁,我不会说话,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劝动过你,我只会用些强硬的手段,对不起……” 朱南已然动情,下/身顶着简宁,“我想了很多办法,想让你回到我身边,我夜夜想得睡不着觉,但是没用,你根本不理我,我要疯了,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朱南语无伦次,双手胡乱抚摸,简宁趴在门上,身心俱疲。 “你想上我是吧?”简宁哑着嗓子淡淡地问。 朱南一怔,简宁转过身,漠然望着他,“而且还是整天陪着你,随叫随到想上就上的那种是吧?没问题。”简宁眉梢一挑,对着朱南,开始脱衣服。 朱南:“!!!” 简宁就像平时睡觉那样很自然地从外到里脱个精光,朱南退开几步,“简宁你……” 简宁光着身子往卧室走,朱南跟着他,简宁大大方方躺在床上,以目光示意,朱南愣住。 简宁道:“你不是已经硬了,想上我么,怎么还不来?” 朱南一脸慌张,“简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爱你。” 简宁冷笑,那句“我爱你”没有任何威力。他从床上坐起,曲着一腿,胳膊搭在上面,“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你要就要,不要就算了。你说得对,我就算从这里出去,你也能把我抓回来;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你还是能找到我,所以我也不做无谓的努力了,就这么着吧。” 朱南神色复杂,他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简宁果然是他命中的克星么? 简宁道:“别担心,我不会寻死觅活,我都快四十了,不是二十多岁的愣头青。我有父亲、兄弟、儿子等着我去关心,有那么多病人等着我去救治,我的命很值钱,不会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 朱南眉头拧着,拳头一次次握紧,一种说不清的憋闷感充盈在胸口,好像无论怎样都无法宣泄。 最后他终于平静下来,上前将被子一抖,围在简宁身上,“小心着凉。我叫点儿东西吃吧?” 简宁沉默,朱南掏手机打电话,简宁道:“要吃你自己吃,我没胃口。” 朱南愣了一下,把手机收了回去,起身去烧水。 简宁仰躺在床上,被子斜斜盖着,听厨房传来的咝咝烧水声,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片刻后朱南端着简宁以前用的保温杯过来,“喝点儿水吧。” 简宁一动不动。 朱南:“那去洗个澡?睡觉舒服。” 简宁还是不理他。朱南也不动怒,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水我放在这儿了,你记着喝。”出去又拎了个保温壶过来,“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命值钱,就别跟自己过不去。” 朱南边换衣服边说:“今天太仓促,明天我去超市买点儿吃的喝的,要不要一起?” 简宁还在装死。 朱南道:“那好,我一个人去。” 朱南径自去洗澡,出来,简宁又从床上坐了起来,问:“战争刚结束,你不忙吗?” 朱南微笑,“忙,但我是胜利的一方,事情就简单多了。我可以把工作带来这里做,还有助手帮忙,完全没问题,你不用担心。” 简宁愣了愣,又躺下了。 朱南从酒柜里拿出瓶红酒,倒了小半杯,冲床上的简宁一扬手,“简宁,庆祝我们又在一起了。” 简宁翻了个身,抬手按灭床头灯,一室漆黑。 86 86、遥想当年 生物钟让简宁在早上七点醒来,彼时朱南正像抱抱枕一样把他抱在怀里,睡得鼾声轻轻。 简宁蹙眉,把缠在身上的胳膊腿推开踹掉,再翻个身,连带着被子也跟着卷了一圈,头一蒙,继续睡。难得不用倒白班夜班到处操心,能天天睡到自然醒,也不错。 但朱南就可怜了,不仅被踹醒,还连被子都没了。扭头一看,简宁以自己为馅,将被子卷成筒,根本没有要分给他的意思,朱南讪讪地摸摸鼻子,只好下床再找被子。 简宁这一觉直接睡到将近中午,朱南不见了,但厨房里有锅碗瓢盆的响动。 他在做饭?他会做饭?! 口干舌燥,简宁起来刷牙喝水,端起杯子就发现,这水是新烧的,还放了他喜欢的茶花。 朱南那家伙做的好事…… 咕噜咕噜几口灌下去,简宁又钻进被筒里。 不多时朱南端着餐盘进来,“简宁,起床吃午饭,睡太长时间会头晕的。” 简宁不理他,朱南道:“我早上去超市买的菜,还买了零食、牛奶、果汁、啤酒。我第一次做饭,都是上网查的做法,可能不太好,你先将就吃吃怎么样?” 朱南伸手去扯被子,简宁不为所动。朱南加大力气扯,简宁使劲儿扯回来,后来突然觉得这样很无聊,他不可能永远不吃吧?他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于是简宁一顿,从被子里钻出来,向朱南伸出手。 朱南眉目中透着喜色,谄媚地端上饭菜,“来,你尝尝,指导指导我。” 四样菜拼了一个大盘,旁边是米饭,简宁就让朱南那么端着,自己只拿筷子,夹了一些香菇炒青菜,放进嘴里嚼啊嚼。 朱南忙问:“怎么样?” 简宁咽下饭,说:“熟了。” 朱南突然握住简宁的筷子,调了个方向,伸嘴去叼上面的菜,皱眉试吃,然后眼睛一亮,“哎呀,我觉得我做的跟你差不多,我还是第一次,比你有天赋哦。” 简宁蹙眉,“你刚才做饭的时候没尝?” 朱南诚实地摇了摇头。 简宁淡淡道:“没文化。” 朱南一愣,不知道做饭不尝味和没文化有什么关系。简宁又恹恹地吃了几口,然后一扔筷子,“不吃了。” 朱南:“还剩一多半呢。” 简宁不言语,拿纸巾擦完嘴,又喝了两口水,背对朱南躺下。 朱南:“再吃点儿吧,有那么难吃吗?我觉得还行啊。” 朱南:“就算不吃也别睡了,都中午了,小心睡出病来。” 朱南:“简宁,简宁简宁简宁,我跟你说话呢……” 简宁用被子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坚决不理他。 朱南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呼啦啦几口把简宁的剩饭吃完,给他的保温杯里换上新的茶花,边换衣服边说:“我出去一下,你起来干点儿别的吧。想出去玩吗?过几天咱们去旅游?冰箱里有牛奶,喝前热一下,还有零食,都是思琪爱吃的,你应该也爱吃。” 朱南自言自语了半天,最后说再见走了。 简宁把被子从头上拉下来,吐了口浊气。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最后批了件衣服下去,开电脑上网。 聊天器上朱思琪在线,他也立刻发现了简宁,主动发来消息。 【爸爸?你跟父亲现在在哪里旅游?】 简宁无奈扶额,总不能跟孩子说实情,便回复道:【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随便走走。】 朱思琪:【哦,父亲说过你喜欢去郊外骑单车。】 简宁一怔,甩了甩头,发去:【你在干什么?怎么没上课?】 朱思琪:【在上计算机课,我把作业做完了,所以玩一下。】 简宁:【哦,刚刚复课,任务一定很重吧?】 朱思琪:【还好,我不累。】 简宁露出微笑,【爸爸没事儿了去看你。】 朱思琪:【没关系,爸爸和父亲可以好好玩。】 简宁:“……” 朱思琪:【爸爸,我又梦到那个姐姐,不,姑姑了,我问她为什么不去你的梦里,她说她想去,但是去不了,只能来我的梦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简宁皱着眉,难道真像上次朱南说得那么灵异? 他接着写下:【你们还说什么了?】 朱思琪:【姑姑说她很想你,但是她知道,你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所以她只有祝福你。】 简宁的心跳加快,【还有呢?】 朱思琪:【没有了。应该是有的,但我又忘了。对不起爸爸,我每次都忘。】 简宁:【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嗯……如果下次再梦到她,帮我对她说,我也很想念她,还有……对不起她。】 朱思琪:【哦,我记住了。爸爸,马上下课了,我得走了。】 简宁:【好的,上课加油,多认识几个朋友就不无聊了。】 朱思琪:【嗯,古意也在我们学校,他经常来找我玩……真的走了,爸爸再见。】 简宁:【嗯,再见。】 朱思琪:【你和父亲玩得开心!】 然后头像黑了,简宁:“……” 关闭聊天器,简宁又上医院的网站看了看,然后无聊地趴在桌子上。 下午朱南回来,带了两个菜和甜点,又自己炒了一个,搭配红酒,弄成很有气氛的样子,然而简宁完全无视,随便吃了几口,就又躺回床上。 朱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最后风卷残云地把菜全部吃光。 晚上朱南处理公事、洗澡、上床,从背后抱着简宁自言自语,任凭下/身勃/起,皮肤滚烫,却没有做/爱的意思。等忍不了了,就去洗手间解决。 一连好几天都是,简宁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连续的消沉、自暴自弃,精神问题影响到肠胃,简宁开始发烧、上吐下泻,急性肠炎,仅仅半天人就脱了层皮,浑身无力,只能躺着。在家打了一下午针,力气是渐渐回来了,但肠胃却不易养,没有食欲,胃痉挛还会导致吃什么吐什么。 朱南仔仔细细地问过医生,又上网搜了许久,最终熬了一锅面糊糊,里面撒上鸡蛋絮和菜末,盛出一碗晾得温温热热可以入口了,端去喂简宁。 “现在好点儿没?来吃东西,吃不下就少吃一点儿,养胃的。” 肠胃不适的病人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简宁本就不想搭理他,现在更懒得说话了。 “来,起来一点儿。” 朱南抱着简宁的肩膀,简宁根本不配合,朱南很费劲儿。好容易让他把头抬了起来,朱南拍拍手,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简宁嘴边,“来喝吧,不烫。” 勺子在空中足足停了十秒钟,简宁终于张开嘴,喝了下去。 朱南非常满意,一勺一勺地喂起来。 突然简宁被呛住,他猛地一咳,嘴里的饭不小心喷在朱南手上,但朱南完全没在意,而是第一时间放下碗,用力抱起简宁,让他直起身坐着,然后一边给他擦嘴一边数落,“吃饭就坐起来好好吃,歪着头不呛你呛谁,多大的人了,别闹小孩子脾气。” 简宁等朱南给他擦完,淡淡地说了句“不吃了”,又翻身躺到。 朱南:“……” 简宁用余光瞥见,朱南双手叉腰叹了口气,把手稍微擦了一下,端起他吃剩下的粥自己吃起来。那一刻,简宁有些意外,有些动容。那碗粥被搅来搅去、吃来吃去又喷了喷,他自己都不太忍心看,朱南竟然毫不在意,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吃了。 这个世上,除了父母,还有谁能为你如此? 他生病的这几天,朱南没工作,寸步不离地守着,喂他吃饭喝水、陪他说话、“试图”抱他去洗澡上厕所但未成功。夜里,朱南最喜欢抱着他自言自语个不停,而他在经过前段时间的烦躁后,现在竟习惯了在嘤嘤嗡嗡声中不受影响地睡去。 朱南说:“简宁,从咱俩认识到现在,十五年了,你觉得咱们还能有几个十五年?” 朱南说:“简宁,我有预感我不会太长命,所以你将就将就,再陪我几年可以不?” 朱南说:“简宁,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不?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你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浅棕色的布休闲裤,白色运动鞋,斜挎着一个黑书包,戴着黑框眼镜,明明打扮得很普通,甚至有些土气,可是我经过那条街,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然后我停下车,回过头,看着你向我这边走来,我当时只是想多看你几眼,结果你竟然也往我这边看了……” 简宁突然打断他,哑着嗓子说:“我没看你,我看的是你的车,我当时没见过你那样的车。” 朱南一怔,喜道:“你还记得?” 简宁冷哼,“然后你冲下车问我叫什么电话是多少在哪儿上学,我不说你就抓着我不让我走。后来你虽然走了,但一直跟着我去打工、回学校。那天为了应付你,我打工迟到,扣了一天的薪水,一天的薪水50块钱,够我吃一个礼拜的,我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朱南一愣,“你一个礼拜就吃50块钱?” 简宁道:“你现在才知道?所以还有一次,你说还你1000块会让我两个月揭不开锅,实在是低估我了,那其实是我一个学期的饭费。” 朱南:“……那你打工赚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简宁:“国立医科大学的学费、书费、资料费、住宿费、饭费、水电费、网费都很贵,奖学金又不多,我还要担负家里的生活费、简竞的学费、还有家里欠的钱……” 朱南从床上爬起来,“你们家欠的钱我不是都帮你还了吗?!” 简宁皱眉,“那我认识你以前呢?” 朱南:“……” 朱南呆呆地躺回床上,“那你认识我以后也没说过这些事,结婚的时候才让我帮你还债。” 简宁淡淡道:“我为什么要说,这有什么好说的,” 朱南:“可我一直都不知道……” 简宁:“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永远体会不到我的生活,就如同我永远融入不了你的生活一样。” 简宁啪地又按灭了灯,“睡吧。” 朱南把保温杯端来,“再喝点儿水。” 简宁:“不喝了。” 朱南:“喝点儿,你嗓子哑的。” 简宁张嘴正要说话,朱南突然在黑暗中重重地吻了他一下,眯眼哄道:“就喝一点儿。”说着一手抬起简宁的脖子,一手喂他喝水。 简宁只抿了两口就又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了,接着,他听到朱南放下水杯,钻进身旁的被筒中,不耐烦地动来动去,接着感慨道:“简宁啊,我们究竟还能再有几个十五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稍微交代一下最近的安排。 本文将在本周内完结,正文完结后还会贴一章字数比较多的番外。存稿箱里都放好啦,每晚8点放送,不按时吐文就是jj抽了。ps友情提示,大家看后几章的时候可以听一些自己喜欢的或悲伤或歇斯底里的情歌,体验加料哦~~~ 本周六(6月2日)开新文,是大家意想不到的有爱题材,希望继续支持哦~~~ 87 87、时日无多 朱南想赶紧把简宁的肠胃养好,但简宁不配合,一直没好利索,人反而越来越瘦,精神越来越差。尤其朱南在的时候,他更连床都不下,不是睡觉,就是窝着看书。 桌上手机响个不停,他也懒得接,是家人的话,找他找不见自然会找朱南。 接连的铃声引来了正收拾家务的朱南,“你怎么不接电话呢?”他过去探头一看,“兰乔?他找你干什么?你不接吗?不接我帮你接。” 话音刚落对方就挂了,朱南耸耸肩,考虑着要不要把电话回过去,短信却先来了。 朱南打开收件箱,依言念道:“简医师,我马上要跟任江回人类社会了,想见你一面,跟你道个别,你什么时候有空?” 床上的简宁一怔,战争胜利,兰乔做完他该做的一切,现在要奔向幸福了,真好。 朱南道:“他要见你,你去吗?” 简宁不说话,朱南道:“我陪你一起去?” 简宁还是不理他,朱南最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讨没趣,也不在意,出去继续做家务。不多时他的手机也响了,打开一看,还是兰乔。 朱南接起,语气立刻变了个人,“兰爵您好,我是朱南。” 兰乔:“伯爵大人您好,我想请问一下,简医师……跟您在一起吗?” 朱南:“他跟我在一起,有事儿吗?” 兰乔:“我马上要走了,走了之后……不会再回来,所以想见他一面。” “他……”朱南看看屋里,里面毫无动静,“他最近病了,可能去不了,这样吧,约个地方,我代他跟你见面。” “这……”兰乔有点儿犹豫,但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选择。 朱南定好地方,回屋对简宁说:“我们约好了,待会儿一起喝个茶,你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简宁默然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那是我的朋友。” 朱南耸肩,“我是朱家家主,他是兰家家主,可能我们的关系比你跟他更近一些。” 简宁:“可他现在是以私人名义邀请的我!” 朱南:“他找不到你第一时间找的就是我,还需要解释吗?在别人眼中,我跟你就是一对。” 简宁冷笑,“在别人眼中或许是那样的,但事实上,我们是个屁!” 朱南深深皱起眉,“简宁,时间不早了,兰乔一走就不回来,如果你想见他,就别吵架。” 简宁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以情人的身份跟你出去?没门儿。” 朱南翻腕看表,“简宁我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简宁翻身躺下,“你自己去吧。” 朱南盯着他,目光中的冰冷和忍耐,即使简宁背对着他都能体会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丝毫不惧,更火上浇油地说:“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你也看到了,现在我有朋友,我的朋友也是五大贵族的家主,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帮我还清我欠你的钱,到时候,我跟你就彻彻底底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朱南眉梢僵硬地挑了挑,最后一言不发,打开柜子换衣服换鞋,走了。 简宁从床上爬起来,调出手机定位系统――朱南搞的,将他们两人的手机网络连在一起,能够随时知道对方在何地――掌握了行动路线,然后也换衣服换鞋,出门。 大门上的灵力封印早就被打开了,其实朱南从没想过要用一道门把他困住,真正困住两人的,是他们之间始终无法解开的羁绊。 简宁在床上躺得太久,下楼一踩上踏实的地面,双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叫了辆出租车,边走边按定位系统给司机指路,不久后便到了咖啡厅,朱南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 彼时朱南正与兰乔、任江二人喝茶聊天,兰乔没见到简宁,虽然失望,但又不好问得太直白。 谁都没想到包厢门会突然打开,更没想到简宁会突然走进来。 三人同时惊讶地站起来,朱南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简宁看也不看他,直接向兰乔走去。 十几年来,但凡出门在外,简宁从没像现在这样短过朱南的面子,朱南攥起微抖的双手,心中一阵阵憋闷和压抑。 兰乔和任江都很状况外,见简宁脸色不太好,兰乔便问他身体如何。 简宁道:“用人类的说法,我这叫死不了也活不旺,没什么好不好的。” 兰乔和任江更加尴尬,不由地看向朱南,只见朱南背对着他们,身体微微颤抖,好像在极度忍耐着什么。殊不知简宁这句话,就如一把尖刀直接剜在朱南心脏上,疼痛难忍。 简宁看看兰乔,又看看任江,这两个人为了他们的爱情克服了无数苦难,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尤其是这个人类,居然不惜一切跑到真灵国来找兰乔,还陪他一起上战场,着实让人钦佩。 “任先生很爱你,兰医师,你真幸福。” 兰乔讪笑两声,他受不了这个诡异的气氛了,他看向朱南,“简医师其实你也……” 也有人深深爱着,可以这么说吗? 这时任江走上前,认真地对简宁说:“简医师,认识你我很高兴,你帮了我和兰乔不少忙,我很感激,我们人类还有句话叫大恩不言谢,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总之,我们永远祝福你。我相信,像你这么好的人,一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简宁听出了任江话里的意思,感激地与他一握手,“谢谢,祝你们一路顺风,你和兰医师都是我的朋友,我会永远想念你们。” 兰乔道:“我也是简医师,我也会永远想念你,祝你幸福。” 简宁点点头,祝你幸福这种话,对他来说,就仅仅是一句不可能实现的祝福而已。 兰乔和任江先走了,简宁在窗边看着,直到他们消失不见。自他来后就一直没说话也没动的朱南猛然拉住他,额上冒了一层细细的汗。 简宁不屑地一甩手,“你放心,我没想逃跑。” 朱南顿了顿,道:“那现在回家。” 路上朱南不时地扭头看简宁,简宁却一直歪头看窗外,隐约从窗上看到朱南的脸,他脸色铁青,头上的汗还没消,大概是气过头了。 隔了很久朱南问:“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是说不跟我一起来么?” 简宁道:“我是自己来的,跟你无关。” 朱南道:“咱俩不小了,整天这样斗来斗去有意思吗?” 简宁道:“是谁要斗的?我想好好过日子你不让我过。” 朱南声音疲惫,“我还是没弄清楚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如果是因为我的做法,那我道歉,并且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重新开始的事,时间……真的不多了。” 简宁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别费心思了,划清界限,还能做朋友。” 朱南叹了口气,又使劲儿甩了甩头,不再说话。 回家一开门,简宁意外地发现,朱思琪竟然坐在大厅里。 朱南道:“思琪说想你,我就让人把他接过来了。” 朱思琪站起来,努力做了个笑脸,“爸爸,父亲,你们玩得好吗?” 简宁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挺好的,不过忘了给你带礼物,对不起。” 朱思琪摇摇头,“没关系,礼物并不重要。” 朱南自觉地坐在一旁,听那父子俩聊天。 朱思琪道:“爸爸,我又梦见姑姑了,我把你的话带给了她,她说你没有对不起她,她说她都知道,叫你别有心理负担,不要多想。” 简宁一愣,朱南插话道:“看吧,我就说可仪不会怪你。” 简宁低下头,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朱思琪又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简宁又是一愣,“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朱思琪道:“不是,是说你回咱们家,父亲告诉我,等你们旅游回来,你就会跟我和父亲一起住,你们会……”朱思琪看看朱南,“嗯,会再结婚的。” 顿时简宁用极度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朱南,“朱南,你跟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朱南站起来,“我没有胡说八道,是思琪问……” 简宁大吼:“再怎么样你也不能骗他!你想干什么?以为跟思琪说了成了既定事实,我就会答应吗?!你这种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朱思琪站起拉拉简宁的衣服,“爸爸……” 盛怒中的简宁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最近以来对朱南的不满尽数爆发。 “你还想拿什么招数对付我,一次全使出来吧!”他脑中恍然一闪,顿时更气,发着抖质问:“思琪梦到可仪的事也是你让他说的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那种事是不是?!你还想怎么样!” “简宁你冷静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朱南想上前,最终却没有迈开步子,他紧紧皱着眉,仿佛在忍受痛苦,“现在思琪也在,不该谈这些事。” “我因为思琪给你留足了面子,但你让我忍无可忍!朱南,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你死心吧!” 简宁一手捞起衣服,一手拉上朱思琪,大步冲出门,“思琪,跟爸爸走。” 朱思琪左右为难,一时跟着简宁,一时又回头看朱南,“爸爸,父亲还……爸爸……” 朱思琪那并不太好的表达能力再次受阻,他想说的太多,可时间太少,他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个,怎么说才能以最快速度让简宁消气。 简宁连电梯都不愿等,拉着朱思琪直接走楼梯。屋里传来东西翻到的声音,简宁一顿,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不过听这声音,大概是朱南又摔东西了。 朱思琪却停住脚步不肯走,固执地对简宁说:“父亲没有追出来。”回头跑了。 简宁顿住,接着听到朱思琪一声惊恐的大喊:“爸爸―――!” 简宁一个激灵,冲进房一看,朱南倒在茶几边上,浑身痛苦地痉挛,口中呕血。 他这才明白过来,朱思琪那句话的意思是:按道理朱南肯定会追出来,没追出来,情况反常,就一定是出事了。 88 88、秘密遗嘱 简宁立刻叫来救护车,边治疗边往医院送,听着急救医生们的诊断,简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冷了下来。朱思琪打电话通知管家,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昏迷中的朱南。 老管家带着朱南的两个主要副手和几个仆人赶来,立刻封锁了朱南重病的消息,同时跟院方交涉、讨论抢救、治疗方案。这一切简宁都没参与,他搂着朱思琪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两父子依偎在一起,给予对方信心和力量。 早在救护车上简宁就把朱南的病情了解清楚了,自然系灵力还长期吃素是万恶的源头,更重要的是,朱南只做了短时间治疗,再后来就单纯靠一些药性强烈的药物支持,身体状况一天天恶化,他却隐瞒了所有人,还装出自己很健康的样子。 简宁被无穷无尽的自责笼罩着,这几年来,他算是朱南最亲近的人,可他却没意识到,朱南正把自己一步步推向死亡。即使知道一些,却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他……是不是太差劲儿了? 难怪最近朱南不停地说时间不多了、他恐怕不长命、还有多少个十五年之类的话,可当时他气得七窍生烟,根本就没发现这些话背后的含义。 简宁深深埋下头,搂着朱思琪的手紧紧攥住,骨节咯咯作响。 “爸爸……”朱思琪拉起简宁的衣服,神情难过,欲言又止。 简宁搂紧朱思琪,“别怕,你父亲……不会有事的。” 朱思琪默然低下头,心里却想,是真的吗? 此时急救室打开,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的朱南被推出来,直接往手术室走。 朱思琪还以为他平安了,连忙站起来,简宁却按住他,“别着急,抢救还没结束。” 朱思琪顿了一下,失落地坐下。 管家正好走过来,“简先生,借一步说话。” 朱思琪道:“是说跟父亲有关的事吗?我也想听,可以吗?” 简宁看着儿子顿了顿,随即对管家道:“说吧,思琪长大了。” 管家点点头,“经过专家组讨论,他们给出的治疗方案是利用手术和灵力催动,双管齐下,激发灵力核的潜能,让其释放出大量灵力,等伯爵大人渡过这次难关后,再通过物理治疗和灵力介入,修复灵力核,恢复生命体的正常状态。这个方案虽然比较冒险,但是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简宁前后一想,这确实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朱南的病拖得太久,单纯的物理治疗早已失效。真灵一族体内的灵力核在生命体的整个生命中往往只被用了不到10,朱南灵力锐减,灵力核的补给功能被破坏,只能激发灵力核中尚在沉睡的那部分功能。这是一种违抗生命体规律的治疗方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即使成功了,后面还需要大量的时间用于灵力核修复。更别说,激发灵力核潜能的手术,成功率只有一半多一点。 简宁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一种在渺茫的希望与强大的不确定中徘徊的恐惧。 管家道:“简先生,您是医疗人员,这个治疗方案的优劣我不必赘述,现在伯爵大人正在手术室里做准备,只要您答应了,手术就立刻开始。” 简宁愕然,“我……答应?” 管家道:“对。手术必须获得最亲近家属的同意才能进行,少爷年纪尚小,对此并不了解,所以选择权在您手中。如果您不同意用此疗法,医院将改用保守治疗,但保守治疗……您懂的。” 保守治疗,就是用温和的手段尽量延长病人的生命。这个尽量,可能是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就朱南的情况来看,绝对不会超过一年。 保守治疗,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等死。 管家道:“事关重大,简先生,请您考虑周全,尽快拿主意。” 一瞬间,朱南意气风发的摸样出现在简宁脑海中,他突然就平静下来了,抬起头,笃定地说:“麻烦您告诉院方,我同意采用激发灵力核潜能的治疗方案,请他们……全力以赴,我感激不尽。” 管家点头,“简先生放心,我这就去。” 管家走了,朱思琪才又不安地问简宁,“爸爸,选择这个方案,父亲就会平安了是吗?” 简宁按住儿子的肩,认真地望着他,“思琪,刚才爸爸说,你已经长大了,所以爸爸不能简单地告诉你用哪个方案就一定没事。父亲的病很危险,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医生、相信你父亲的顽强意志力,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即使他昏迷了,也一定能听到你的祈祷和鼓励,明白吗?” 朱思琪先是一愣,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简宁又道:“同时,男子汉,必须要学会承受一切,你懂爸爸的意思吗?” 朱思琪继续重重地点头,“爸爸,我懂。” 简宁深深吸了口气,“那就好,现在,让我们一起给你父亲加油。” 简宁握住儿子的手,朱思琪也一脸认真的表情,心中暗暗念道:父亲……老爸,不要怕,你一定要好起来,我和爸爸都在等你回来。 手术持续的时间非常长,简宁知道朱思琪不愿回去睡觉,便让他靠自己怀里,示意他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朱思琪静静地靠在简宁身上,锈涩的暗红眸子中有期待、有迷茫、也有不甘心。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脑袋重重一歪,睡过去了。 简宁把他抱进医院休息室,让保镖看着,自己又回到手术室外等待。 管家再次出现,简宁道:“管家先生,您年纪大了,还是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 管家摇摇头,“简先生,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简宁一愣,“什么?” 管家道:“伯爵大人有一份文件,说是如果他发生意外,就让我立刻交给您,和您共同开启,按文件上的吩咐执行。现在这边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请您跟我回家一趟,去取文件。” 简宁茫然,“什么文件这么重要?” 管家道:“我并不清楚内容,但我想,或许是伯爵大人的……遗嘱。” 简宁一愣,继而别开脸,低声道:“朱南现在生死未卜,我没心情看什么遗嘱,对不起。” 管家道:“这是伯爵大人曾经特别吩咐的,我相信一定很重要……” “可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简宁大声吼起来,继而低下头,闷声说:“不好意思。” 管家道:“没关系,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其实我跟您一样,毕竟,我是看着伯爵大人长大的。三十岁那年,我接父亲的班,成为朱家管家,到今年,正好是第四十五个年头。我看着老爷结婚、生子、去世,看着老夫人为家族呕心沥血,看着伯爵大人从不懂事到懂事,他错过、悔恨过,他这十几年来,一边推着整个朱家向前走,一边……想尽办法弥补曾经的过失。我看着他和您的婚姻、和陆家小姐的婚姻,又看着思琪少爷长大,看着你们的痛苦与欢乐。说实话,我很想为你们做些什么,然而遗憾的是,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现在,伯爵大人走到了人生最艰难的关口,我为他祈祷,而这也是我的终点。这次之后,我会把管家交给儿子,让他继续为朱家效劳了。” 简宁喃喃自语,“管家先生,我……” 管家道:“无论您在医院,或是离开,您对伯爵大人的心意都未曾改变。伯爵大人那样吩咐,一定有他的意图。现在情况紧急,或许伯爵大人在文件里有所指示呢?” 管家话未说明,简宁已然明白了。 如果朱南逃过一劫,那就什么都好说,如果朱南……就这样去了,朱思琪年纪尚小,到时朱家家主由谁继承、朱思琪的安全以及去向,都是极大的问题,稍有不慎,即有可能引发大动乱。 管家道:“只是回去一下,看看文件,不会耽误太久的,好吗?” 简宁抬头站起来,“不好意思管家先生,是我太短视了,我这就跟您去。” 管家微笑,“简先生说哪里话,我们都明白,现在最痛苦的人是您。” 简宁一怔,最痛苦的人是他?可他不是已经不爱朱南了么? 管家开车载着简宁进入贵族聚居区,走着走着简宁发现不对,“管家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管家道:“伯爵大人说那份文件放在老宅的书房里,所以我们现在去老宅。” 老宅……就是朱南还不是家主时的那个分家,他们结婚的地方。 现在老宅只住了些佣人,负责日常清扫。管家与简宁匆匆走进书房,开柜子取文件,简宁环顾四周,这里的摆设没怎么变,他不由地想起和朱南在这里发生的事。 朱南曾经跟他赌气,呆在这里一天一夜,不吃不睡,接着他就被叶廷批评了,然后只好做了份据说很难吃的焖饭来跟朱南示弱、赔礼道歉,朱南还不领情。 那一年,他才二十四岁。 拆资料夹的声音响起,管家打开文件,放在他面前,“简先生,请看。” 两人一同望过去,那是由朱南亲笔手书的,并不叫遗嘱,而是各种批号印章齐全的家主令―― 本人,朱家第四十六代家主朱南,亲批本令由朱家第四十任管家及真灵国千仁医院产科医师简宁共同开启,由简宁签字后即时生效。 第一,本人故后,所有私人财产由简宁及亲子朱思琪继承。 第二,朱思琪若有意愿,请宗家理事会各理事、宗家亲卫队队长、宗家内外辅一阶大臣、宗家管家辅佐其继承家主之位;朱思琪若无此意愿,则由宗家理事会主持,在贵族名册上消去其名,逐出家族,身份降至平民。本人提议第一分家管事继承家主之位,最终任命由宗家理事会、宗家亲卫队队长、内外辅各阶大臣讨论决定。 第三,自本令生效之日起,命历任宗家亲卫队无条件、无理由对简宁一家及其后代提供保护和援助,凡有真灵国历史一天,简家与朱家同在。 第四,玫瑰令自本令生效之日起重新打造,原令剥夺其效力后,赠予简宁,以作留念。 第五,本人故后不入家主墓群,紧邻亡父亡母墓地即可。简宁如有意,则在其故后请入宗家墓园,与本人合葬,一切由其自愿。 第六,本令自生效之日起一式四份,宗家理事会主理事、宗家第四十任管家、宗家亲卫队队长、简宁各执一份。 朱家第四十六代家主朱南,一三二零年一月一日。 旁边是与玫瑰令一模一样的印章。 一三二零年一月一日,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朱南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就拟了这份文件,安排好他跟思琪今后的一切。 简宁低着头,仔仔细细看完一遍、又看一遍、再看一遍,看得目光迷蒙,浑身发抖。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简宁操着沙哑而颤抖的声音,爆发了,“我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别人劝他他也不听,他到底想干什么?!”抖着手抄起那份文件,“就是为了写这些莫名奇妙的东西给我看?他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步一步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他的父母有多伤心,他的孩子有多伤心,而他以为这些对我有用的东西,实际上对我一点儿用都没有!我根本不需要!他不是很聪明么?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简宁吼得脑中嗡嗡作响,两腮发疼。 管家在一旁默然站着,淡淡地说:“如果伯爵大人有幸醒来,这些话,您该去问他。” 简宁心中猛然一惊,仿佛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清醒了大半。 管家道:“简先生,要不要签字,请您做决定。” 简宁红着眼眶捧起那份文件,看着上面熟悉潇洒的字迹,沉思片刻,吸了口气道:“请管家先生代为保管这份文件,我不签,因为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明天中午十二点发新文! 89 89、生命画作(正文完结) 出了书房,简宁走过长长的走廊,皮鞋踏在绒毛地毯上,发出声声闷响。故地重游,他也说不上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凭着直觉,凭着本能,在这座大宅里来来往往。 他在一扇门前停下,皱眉看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当初与朱南结婚时的新房。 他在这里住了七个多月,仅仅七个多月,却燃尽了他一生的情感。 然而现已有些迟钝的大脑早已想不起曾经的细节与片段,唯一清晰的,就是朱南的脸。各种各样的脸,或笑、或怒、或沉默,而主宰着他表情与心情的最关键因素,就是自己。 “简先生,要进去看看吗?我帮您开门。” 简宁回过头,管家站在他身后。 “……不用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十几年了,其实这里没怎么变。”老管家拿钥匙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在书房等您。” 简宁呆立半晌,最终抬脚进去,那一刻,他仿佛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从前。 这里确实没变化,那张床、那张桌子、那把椅子、头顶的灯、床头的灯,都在原来的位置。 简宁默默坐在床边,像当年一样,一回家,就在这个位置坐下。 而朱南,往往是坐在他旁边,或者大喇喇地往床头一躺,接着就逗他、跟他开流氓玩笑。 简宁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当他意识到自己在笑时就一阵恍然,然后鼻子发酸。 他站起来打开壁橱,吃了一惊。 原以为里面什么都没有,结果却看到整整齐齐的一排衣服,有朱南的,也有他的,都是那时他们穿过的。他明白过来,那时的衣服朱南全留在这里,后来再没穿过,而他的衣服都是朱南给买的,离婚时也没带走。 朱南竟然,就让它们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足足十五年,不止衣服,甚至还有袜子、皮带、配饰……一切都原原本本,好像他们俩还住在这里。 他被深深震动,转身跑到桌前,几乎疯狂地拉开每一个抽屉,似乎想验证它们是不是也像壁橱一样,果不其然,以前这里有什么,现在还有什么。此时此刻简宁突然意识到,原来记忆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十五年过去,他居然能清晰地记得,当年哪个抽屉里放着什么。 他将那些小物件一个个摸过去,一尘不染。 笔记本、便签、面纸、票夹、戒指盒…… 他轻轻打开那个黑色绒面小盒子,两枚男款钻戒放在一处,熠熠生辉。 他拿起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一半他停下来,伸出手细细端详,还记得十五年前,朱南为他戴上这枚戒指,在众人注目的婚殿中,在他晕晕乎乎的时候,吻住他。 那时他的手不是这个样的,十五年,他老了,朱南也老了。 现在朱南的手是什么样的?他拼命想,却想不出。 将戒指放回原位,又拿起旁边那个黑色笔记本,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上面满是他的笔迹,写满了他们孽缘的开始。一页页翻过去,除了简宁、朱南这两个名字外,就是一串串巨额数字。 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写着:简宁欠朱南5000x30元。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笔账,看着看着,简宁又笑了。朱南居然能想出这种无聊的方法,他居然……无聊地跟着就范了。漫无目的地往后翻,意外地在封底发现了朱南的一行字:简宁,永远不要把这些钱还给我,好吗? 简宁双手僵住,呆了半晌,最后猛地把本子合上,闭上双眼。 抽屉全部打开,他发现深处有个没见过的东西,抽出来一看,竟是本方形画册,足有五厘米厚,沉甸甸的。简宁心里咯噔一声,有种怪怪的感觉。屏住呼吸打开,第一页上画着繁华的大街高楼,一辆拉风的跑车,旁边有两个人,长发男人堵住了短发男人的去路。 画风很特别,很自由,既不是写实派的素描,又不是漫画里那种夸张的线条。画面一角注明了日期“1306/02/01,那是他和朱南第一次遇见的日子。 接着再往后翻,整本画册像是在讲故事,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故事。 他们相遇斗嘴的日子、签订契约正式交往的日子、婚后的日子、分离的日子,无一不仔仔细细地以朱南的画笔呈现出来,每一幅画旁都注明了日期。 简宁深深震撼了,朱南不是很忙吗?为什么他有时间画这些,还有精力记住那些点滴,连一个时刻都不放过,那些明明是……他早已忘记了的事情。 而现在,他们的过去以画面展现,他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与朱南一起又走了一遍。 画面上,签订契约的那天,朱南抱着简宁躺在床上,朱南笑得很开心,简宁板着脸。 结婚的那天,朱南和简宁手拉手站在婚殿里,朱南笑得很开心,简宁板着脸。 度蜜月那天,朱南和简宁一起坐在碧绿的草地上,朱南笑得很开心,简宁板着脸。 后来,朱南的笑容渐渐少了,简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朱南抱着浑身是血的简宁,一脸惊恐和茫然。 他狂奔出去,医院手术室外,朱南跪着,泪流满面。 最后,两人面无表情地相对而坐,桌边上摆着两份协议,那是离婚的那天。下一页上,朱南的表情倏尔出现了一丝变化,简宁知道,那是他说“我没爱过你”的时候。 之后的画面上就剩下朱南一人,他坐在屋里、开着车、走在路上、躺在床上睡觉……无论何时,他总是在发呆;他的右手总是虚虚向外伸着,似乎想拉住一个人。 然而他的右手边,始终是空的。 然后朱南在街道上辗转奔跑,跑到气喘吁吁,他目光茫然,他明明看得到目标,却总是到不了。 再后来,画面上或是朱南一个人,或是他和简宁两个人,或是高兴、或是伤感,然而朱南再也没出现过最初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 渐渐画上出现了另一个主角,朱思琪。 朱南把他画得跟简宁很像,皱着眉头板着脸,然而无论是朱南还是简宁,当他们跟朱思琪在一起的时候,表情就会柔和起来。 这本画册的最后一幅,是简宁躺在床上,朱南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喂他喝粥。 就是昨天。 直到昨天,朱南还在进行着他的画作。 这是他爱情的画作,更是生命的画作。 简宁知道,对朱南来说,这本随笔式画册,或许与那副未完成的朱家庭院图,有着同等的意义。 未完成…… 朱南在少年时代已有过一次未完成的遗憾,难道这本画册的终局,也是未完成吗? 未完成并不惨烈,却是永远都不可能修补的伤口。 朱南说,相去甚远,就是永远。 朱南说,我们还能有多少个十五年。多少个……像这本画册上呈现出的,这样的十五年。 简宁头晕目眩,鼻腔酸到极致、双眼痛到极致。 手指一软,画册一页页地快速回翻,哗啦啦纸张脆生生地响,画面倏尔变换,十五年,仿佛走马灯剧场流过,他们的剧场里,尽是彼此。 最后回到第一页,两人俱是初出茅庐的阳光少年。 一瞬间那画面仿佛动了起来,二十五岁的朱南红发飞扬、意气风发,他的白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条盾牌吊坠项链,他穿着笔直修长的黑色西裤,潇洒霸道地走到他面前,堵住去路,微微低头,痞痞地呲牙一笑,“同学你好,我叫朱南,你叫什么?交个朋友吧。” 简宁目光迷离,伸出手想摸摸他,然而摸到的,却是虚空一片。 简宁难过地痛叫一声,一手支着额头痛哭出声,泪流满面。 那哭声阵阵凄然,撕心裂肺,回荡在寂静的朱家老宅中,让人辗转反侧,心中难安。 简宁哭着将桌上一个抽屉整个拉下来,然后跪在地上,疯了一样地从里面翻捡东西,最后翻出一张巴掌大的硬纸质证明,愣愣地看了一眼后,将那东西撕得粉碎。 那张纸上有简宁和朱南的照片,最上面三个黑色大字:离婚证。 然而现在,它已经被简宁撕成了碎片,再也无法辨识。 简宁呆呆地跪在满地杂物当中,直到门口一声惊讶的叫唤将他叫醒。 “爸爸……你,在干什么?” 简宁红着眼睛,满脸泪痕地扭头,朱思琪又是一震,微微张开嘴。 简宁手背一抹眼泪,站起来招手,“过来,别怕,爸爸……没事。” 朱思琪这才走过去,看着简宁的脸,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我醒来看不到你,我……好害怕,他们说你在这里,就把我送来了。” 简宁抱住他,“别怕,爸爸不会离开你。” 朱思琪仿佛想到了什么,唔地一声开始抽泣。 简宁立刻明白了,道:“父亲也一定不会离开你,要有信心,知道吗?” 朱思琪点点头,继而一边抽泣一边说:“爸爸,那天是我问父亲,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跟我们一起住,我想跟你一起住,父亲就说,等你们旅游回来,应该就可以了。” 简宁恍然,原来那是朱南给儿子希望、也是给自己希望的话;原来,是因为他没有了解清楚,自以为是。他难过地看着儿子,“我知道了,我知道。” 朱思琪又道:“还有,我是真的自己梦到了姑姑,不是父亲让我说的。我刚刚睡觉的时候又梦到她了,她很难过,还哭了,说她看到你这么难过,她很伤心。她还说,要你尽管去过自己想做的事,尽管去追求你的幸福,因为她最高兴的事,就是看到你获得幸福。” 简宁怔住,朱思琪连忙又说:“爸爸,我没有骗你,是真的……” 简宁忙道:“我知道,是真的,是我错怪了你和你父亲,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们……” 朱思琪摇摇头,“没关系,父亲以前也经常说,是他对不起你。” 简宁默然,余光望着桌上的那本画册,心如刀绞。 “思琪,你父亲不喜欢你叫他父亲,喜欢你叫他老爸,你以后都叫他老爸,好不好?” 朱思琪一愣,简宁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能做到,以后都叫他老爸,爸爸就再跟老爸结婚,以后咱们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好不好?” 朱思琪的眼睛亮了起来。 简宁道:“思琪,你能做到吗?” 朱思琪重重点头,“嗯,可以!我一定会改掉!爸爸,谢谢你!父亲……老爸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简宁露出感慨的微笑,“是,他会很高兴。不过,你不应该谢我,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老爸一个人的努力,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他付出得最多,你应该谢的人是他。” 朱思琪露出疑惑的神色,是懂非懂地点点头。 简宁重新拿起戒指盒,这次,他坚定地将其中一枚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另一枚连着盒子放在兜里,拉起儿子往外走,“思琪,我们去医院,一起等老爸醒来好不好?” 朱思琪紧紧握着简宁的手,与他一同出门。 黎明前夕,一抹熹微的晨光出现于东方的天空,不久后,它定能驱散笼罩于世界的黑暗,让最灿烂的阳光,无差别地洒向大地。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呼啦啦正文完结!明天还有一章长长的番外! 新文链接: 防崩地址:jjwxebookphp?novelid=1526399 一个热爱足球的少年努力实现梦想的故事,热血足球+小清新爱情!优质靠谱攻vs蹦蹦跳跳受~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90 90、美好番外 三个月后。 朱思琪兴致勃勃地给简宁眼睛上蒙上黑布,小心翼翼地拉着他出门,上车。 简宁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握着儿子的手,听车子发动,风吹进,轻轻拂过脸颊。虽然蒙着眼睛,却仿佛能从风声中看到周围渐渐后退的街景。 “思琪,你要带爸爸去哪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契约婚姻 作者:墨玉飞蝗 ?老爸呢?他今天不是出院么?” 朱思琪认真地点点头,“是啊,所以老爸让我带你去见他。” 简宁失笑,“那为什么不去医院?还要蒙上眼睛?” 朱思琪道:“老爸说不能说。但是是好事,爸爸一定会高兴的。” 简宁不再发问,伸手揽过儿子,与他一起耐心等待着未来的惊喜。 感觉过了两个多小时,车停了,简宁伸手要揭蒙眼的布,却被儿子制止。 “不行爸爸,现在还不能摘下来,再等一下下,马上就好了。” 简宁无奈,“那好吧。” 朱思琪继续当向导,拉着简宁下车,简宁闻到了田间泥土的气息,隐约有种熟悉感,他好像……知道这是哪里了。他听得到儿子的运动鞋在地上一踏一踏,十分有节奏感,接着越来越快,好像等不急要去目的地了。从这脚步声中,他仿佛能看到朱思琪脸上的兴奋和笑容。 走了二十来分钟,朱思琪停下脚步,开心地说:“爸爸,到了!” 简宁:“那现在可以摘下来了?” 朱思琪正要点头,突然又说:“不行!再等一下!” 简宁一顿,一串钢琴曲飘来,音符流畅,曲调悠扬。 深深的熟悉感从简宁心底冒起,可他却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过,琴音一下一下击在他心头,他不由地抬脚走向琴音的源头。 钢琴曲由缓慢悠扬,进入急促激昂的部分,成串的和旋十分有力地连续响起,层层叠叠,听得人心中激动,仿佛站在碧蓝的海边,看白色的浪花一推一进。 简宁向前走,离那架钢琴越来越近,声音聚拢,在室内回荡,心与乐曲的距离更近了。 简宁摘下蒙眼的黑布,明亮的光线让他双眼一痛,朦朦胧胧中,朱南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红发束起,刘海斜在脸前,俨然是他们结婚时的摸样。 朱南微闭双目,一脸迷醉,一双修长的手熟练地在琴键上跳动游走,身体随着音乐的起伏痴迷地晃动,刹那间简宁想起来了,这正是可仪此生的最后一曲、更是专为他而即兴创作的、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乐曲,《简宁》。 当年离婚时简宁净身出户,什么都没带走。原本放在口袋里的曲谱在经过一场变故后也不知去向,没想到,竟是被朱南收了起来。 更没想到,今生今世,他居然还能再次听到这只属于自己的乐曲。 而为他演奏的两人,又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简宁眼眶微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足。 他扶着钢琴站着,认真凝视朱南的面容,虽然还残留着些许大病初愈的虚弱,但最耀眼的,却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沉浸于爱意中的浓浓深情。 一曲终了,朱南像那次为他唱歌一样,仔细地回味了一下,才睁开眼睛笑着。 简宁也笑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朱南起身,“还记得这里吗?” 简宁环顾四周,“当然记得。” 这是他们度蜜月的地方,钢琴旁停着他们只骑过一回的单车,旁边还有一辆小号单车,同样非常绚丽,不用说,是特地给朱思琪准备的。 朱南冲不远处的朱思琪打了个响指,“儿子,你来。” 说着离开钢琴的位置,牵起简宁的手,“赏脸跳个舞吧。” 简宁一怔,“我都忘了。” 朱南自信满满,“无妨,随便跳。” 朱思琪钢琴学得不怎么地,只将就能弹首最简单的舞曲。 音乐声响,无措的简宁被朱南拉起双手,带着他在这栋小别墅的厅中缓缓迈步。简宁跟着朱南的节奏随意移动,完全不顾什么舞曲配什么舞步,只是拉着手、沉浸在音乐中、浅浅微笑,凝视着对方眼中的自己。 他们跳着跳着便抱着对方的腰,然后离得越来越近,最后干脆靠在一起,像两只黏在一起的螃蟹,腻歪地挪动。朱思琪把舞曲反反复复弹了一遍又一遍,朱南和简宁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便闭着眼睛接吻,那吻浅而淡,唇瓣轻轻摩挲,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简宁脑中眩晕,仿佛置身梦中,清音跳动、鸟语花香、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然后,朱南带着他退到沙发旁,抱着他的腰坐下。简宁自然坐在了朱南腿上,朱南轻轻解开简宁的衣扣,将手探了进去。正专心于接吻的简宁一怔,退开身子睁眼道:“别胡来,思琪也在。” 朱南失笑,“思琪早走了,他有个毛病,弹钢琴半小时必定犯困。” 简宁愕然,这才发现钢琴声已经停了,他刚才居然一直未察觉。 朱南搂着他的脖子道:“思琪比你进步了,我很高兴。” 伸手脱他衣服,简宁按住,“那也不行,这是客厅。” 朱南摇摇头,“我把这里租下了,不会有人来。” 简宁一怔,朱南将他抱得更紧,“你怎么还这么别扭?” 接着再不等简宁说话,直接释放出雪藏了许久的攻击力,将他压在沙发上。 此次朱南不仅死里逃生,还终于实现了苦等十五年的一家团聚,加之战争后,五大贵族重新划分势力格局,局势平静,他自然要先放下工作,带着老婆孩子好好享受人生。 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个农家小别墅里一住就是小半年,朱思琪又长了一岁,已经隐隐有些大人模样了,而简宁的肚子也微微隆起。 已近四十岁,地地道道的中年人,儿子都十六了,他居然又怀上了第二胎,自然觉得很是尴尬。朱南与朱思琪却很高兴,朱思琪更直接诚恳地表示,他非常希望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这话无疑坚定了简宁的信心,何况能从头开始再养一个孩子,也很不错。 他学着朱南的样子揉揉朱思琪的脑袋,“想要妹妹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弟弟。” 朱思琪撇撇嘴,有史以来第一次反抗了长辈。 “那个……爸爸、老爸,你们不能再揉我的头了。” 朱南和简宁双双震惊,朱南瞪着眼睛问:“为什么?” 朱思琪郁闷地说:“有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因为我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不能总揉脑袋。” 朱南蹙眉,“有人?什么人?” 朱思琪摇了摇头。 沟通不畅,朱南越发觉得自己是问题少年的父亲,不快地叉着腰问:“十六岁跟揉脑袋有什么关系?揉脑袋是老爸和爸爸爱你的表现,而且你就算再长大,在我们眼里也是孩子。” 朱思琪仍然撇着嘴,“那还是……不行。因为很痛。” 朱南失笑,“那以后老爸轻点儿?” 朱思琪还是一脸犹豫,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不行,我……不喜欢。” 说完他红着脸快速跑上楼,朱南大吃一惊,十六年来,朱思琪从来没这么不礼貌过,居然当着他的面直接跑掉,在他还没说“你可以走了”的时候!居然还跟他讨价还价,在他已经退让的情况下还说不行!朱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简宁无奈地笑,“孩子大了,我们管不了了。” “才十六岁就管不了,一定是被人教坏了,就是他说的那个‘有人’,小心让我查出来是谁!” 朱南喃喃自语,皱眉思考半天,最后笑眯眯地挨着简宁坐下,双手环上他微粗的腰身,“等这个小家伙出生,咱们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不能再像思琪那样了。” “思琪这么听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简宁叹了口气,摸着肚子道:“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有两个爸爸和哥哥疼他,其实最可怜的人是思琪。” 朱南一愣,劝道:“不是说了吗,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现在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好的。” 简宁点点头,两人一起上楼。 经过朱思琪房间,朱南敲了敲紧闭的房门,道:“思琪,晚上七点烧烤,提前半个小时出来帮老爸搬东西,你爸爸现在不能干活儿,听见没?别忘了。” 里面没人回答。 朱南气得要破门而入,简宁拉住他,“算了,说不定在睡觉呢,别打扰他。” 朱南这才作罢,跟简宁回屋。 两人睡了个午觉,醒来后简宁肚子不太舒服,就还在床上躺着,看看书打打游戏,要么听听音乐继续培养困意。朱南跑前跑后地照顾,一会儿端杯热牛奶,一会儿削个苹果,一会儿给他揉揉肚子,一会儿跟他商量什么时候回去做检查。毕竟简宁是高龄产夫,马虎不得。 简宁却不以为然,道:“只要怀孕期间不出问题,即使是高龄产夫一般也都能顺产,更何况我这都是第二胎了,会更容易生。” “可是……”朱南一想起他生朱思琪的情景就后怕。 简宁伸手揉揉朱南苦大仇深的脸,“别担心,上次是意外,现在我的病也除了根,没事儿的。” 两人闲散地晃过一下午,眼看时间走过七点,天色暗下来,却不见朱思琪过来。 朱南心生疑惑,这孩子从小一向很准时的。 再次来到儿子门外,这次换简宁敲门,“思琪你还在睡觉吗?出来吧,该吃晚饭了,吃烧烤。” 里面毫无动静。 “思琪,”简宁又道,“先出来,爸爸以后不揉你的头了好不好?” 还是毫无动静,朱南怒了,直接拿备用钥匙开门,“这小家伙,居然学会赌气了!” 打开房门,两人探头一看,傻眼儿了。 屋里空无一人,床铺平平整整,完全没有睡过的样子,唯独一扇窗户开着。 朱南暴怒,“他居然敢跳窗子逃跑?!简直反了!” 不远处的田野里,夕阳下,两个少年并排抱膝坐着,一个红发红眸,一个蓝发蓝眸,然而红的那个颜色偏暗,蓝的那个蓝中夹杂着灰,都不够明丽纯正,但看上去非常自然。 蓝发少年个头稍高一点儿,道:“你都出来坐了一下午了,也不说话,有意思吗?” 红发少年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板着脸说:“没什么好说的。” 蓝发少年挑眉,“没什么好说的你还来?” 红发少年撇嘴,“是你硬叫我来的,本来我现在跟爸爸和老爸吃烧烤呢,你还没收我的手机,不让我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一定急死了。” 蓝发少年哼了一声,“着急就着急呗,你从小不惹事,所以你不懂,这是父母的必经之路。” 红发少年深深皱眉,一脸不认同。 “喂,”蓝发少年推了推他,“你爬窗出来的时候,最后关窗子了吗?” 红发少年一惊,“啊!我忘了!” 蓝发少年立刻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摸样,使劲儿揉了揉他的脑袋,“笨死了你!” 红发少年很生气地看着他,“你怎么揉我的头?!我都跟爸爸和老爸说了不许揉头的!你也不许!” 蓝发少年问:“他们答应了吗?” 红发少年郁闷地撇嘴,“我不知道。” “嘿,那肯定就是不答应,他们还把你当小孩子呢。” 蓝发少年一抬手,红发少年立刻抱住自己的脑袋,缩了一下,“爸爸和老爸说就算我长成老头子,在他们眼中也是小孩,我觉得他们说的对。而且……我不叫喂,我叫朱思琪。” 蓝发少年一愣,继而失笑,“好啦好啦,朱思琪大少爷,把手放下来!笨死了,谁要揉你脑袋啊,我又不是你爸!” 朱思琪这才有些不安地放下手,“……那你要干什么?” 蓝发少年邪邪一笑,“干什么?干你啊!” 蓝发少年将朱思琪推倒在草地上,俯身要亲,朱思琪立刻惊恐地大叫,“啊!救命啊!” 蓝发少年吓了一跳,退开一点,但仍在朱思琪的推搡中不屈不挠地用身体压住他,“你乱喊什么?我要杀你吗?你一跑小半年,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还不乐意!” 朱思琪红着脸小声道:“我哪有不乐意……” 蓝发少年很生气,“那你刚才叫什么?好像是我强迫你!” 朱思琪:“你就是强迫我!爸爸说要相爱的两个人才能这样。” 蓝发少年瞪起眼,“我们不相爱吗?我们不相爱我干嘛大老远跑来找你!” 朱思琪:“相爱是大人的事!我还是小孩!” 蓝发少年:“你都十六岁了,我再有五个月就十八岁了!小孩个屁!” 朱思琪:“那也不行,这是结婚以后才能做的!” 蓝发少年:“……” 蓝发少年七窍生烟,吸了口气大骂道:“你怎么会这么笨!我怎么会喜欢你!是谁告诉你结婚以后才能这么做的!” 朱思琪一脸执着,“爸爸和老爸,他们都这么说。” 蓝发少年:“他们结婚之前肯定这么做了无数次了你不知道吗?!他们结婚之前就已经有了你这个大笨蛋了你不知道吗?!父母永远是他们什么都能做但你什么都不能做的存在,完全不公平的你不知道吗?!你要气死我吗啊啊啊!” 蓝发少年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有节奏地戳朱思琪的胸口,朱思琪皱着眉头闭上眼,表示很痛。 蓝发少年:“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这种事我们也一样能做!” 蓝发少年以身体优势压住朱思琪,使劲儿亲他,朱思琪板着脸扭来扭去,一有机会就大叫:“啊!救命啊!爸爸救命!老爸救命!” 蓝发少年干脆捂住他的嘴,因为生气和身体反应,他脸红脖子粗,却因为到底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完全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此时茂密的草丛哗哗作响,一声怒吼从天而降,“你、们、在、做、什、么?!” 晴天霹雳,蓝发少年和朱思琪俱是一愣,回头一看,朱南和简宁站在那里,朱南的脸简直比烧烤用的焦炭还黑,朱思琪立刻吓得瘫倒在地。蓝发少年倒还镇定,抹抹嘴站起来,歪头看着朱南和简宁,一副痞痞的摸样,两腿之间 90、美好番外 的牛仔布料居然还撑起了一个包,顿时朱南被怒火淹没。 “思琪,过来!” 朱思琪吓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发着抖站起来,走到简宁背后,低头呆呆站着。 朱南直接拎起蓝发少年的领子,“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蓝发少年丝毫不惧,“大叔你好,我叫古意,古家少主人,古家将来会由我掌管。不久前几乎以一人之力决定了战争胜负的古云少将、哦不,现在应该叫中将了,就是我的亲叔叔。” 朱南冷笑一声,“真不好意思少年,我是五大贵族之一的朱家家主朱南,我的儿子朱思琪将来会是整个真灵国的主人之一,你的亲叔叔古云中将先生,见了我儿子也是要行大礼的。” 古意露出不以为意的神色,“大叔,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我好久没见思琪了,很想他,所以来陪他一起玩,我租了你们隔壁的别墅,我要请思琪过来跟我一起住;第二,现在我特地向你提亲,等到思琪成年,我要娶他,跟他结婚。” 朱南仰天长啸,继而笑声戛然一顿,“少年你太天真了!我儿子的婚约者,一定是五大贵族中最优秀的人才,你们古家这种二流贵族,我实在看不入眼,更别说让思琪嫁给你,想都别想!” 古意也冷哼一声,“据我所知,思琪根本不想继承你的爵位,他不当家主,嫁给我有什么不可以?不瞒你说,我的军事才华非常出色,加上我叔叔从小的教导,就算直接把军队开进你们朱家,我也会把思琪抢过来,所以我奉劝大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还是主动放手比较好。” 朱南的表情十分精彩,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少年,我看你这十几年来,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没有朱家,你以为你的古云中将叔叔能取得战争的胜利?简直是笑话,没有我,让他开着他的破烂铁飞机种地去吧!” 简宁一脸无奈,心想朱南真有闲情逸致,居然跟一个孩子抬上杠了。 朱思琪轻轻拉了拉简宁的袖子,简宁转过身,弯腰一看,朱思琪浑身是土、头发乱糟糟、眼睛红红、脸色也红红的,十分狼狈。 简宁一边帮他拍身上的土一边小声问:“思琪,这就是你上次给爸爸看的照片上的那个人?” 朱思琪点点头。 简宁:“你们……相互有好感、相互喜欢是吗?” 朱思琪摇摇头。 简宁:“?” 简宁蹙眉,“那他刚才说……” 朱思琪露出一副我很无辜的摸样,“那都是他自己说的,跟我无关!我根本没觉得什么喜欢与不喜欢,我就是把他当做朋友!是他来找我的,不停地让我出来,还让我翻窗户,还收了我的手机不许我打电话给你们!还说……嗯,我长大了你们不能揉我的头,但他自己还揉!” 简宁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朱思琪虽然童年早熟,但步入少年时代,竟又诡异地大脑发育迟缓了,加之他过于内向的性格,心理年龄一直小于实际年龄,在感情方面尤其迟钝。 朱南听见这话,胜利地大笑三声,眯眼看着古意,“听见没?别自作多情了,我儿子根本看不上你,今天我看在你长辈的面上饶了你,要有下次,我会让你亲爱的古云中将叔叔打断你的腿!” 古意听了朱思琪的话,仿佛受了极大的伤害,一脸沮丧,“你、你你你……怎么能那么说?!朱思琪你太过分了!你没良心!” 朱思琪连忙低着头后退几步,朱南放开古意,回来右手搂着简宁左手搂着儿子,潇洒地转身走了,“别理那家伙,咱们回去烧烤。” 烧烤中,朱南拼命地把儿子的脑袋揉来揉去,好像那样才解恨。 朱思琪却心事重重的,对着心心念念的烧烤都没食欲了。 朱南把两片肥美的肉刷上调料,递给儿子,又揉了揉脑袋,“怎么?你还在想那个小混球吗?不许想他,再跟他在一起老爸就要打你了!” 朱思琪苦着脸晃了晃,“嗯……老爸,你说我要跟你说心里话。” 朱南和简宁同时抬头,朱南点点头,“对,你说。” 朱思琪撇着嘴,“嗯……其实我挺愿意跟古意做朋友的,虽然他嗯……很霸道,说话也不好听,但是经常对我嗯……很好。关键就是他总说喜欢我,让我跟他在一起什么的,我……”朱思琪挠挠头,“还没觉得我喜欢他,但我还是愿意跟他做朋友。” 朱南:“所以说那家伙对你心怀不轨,我们不能让他欺负你。” 朱思琪:“他没有欺负我。” 朱南:“那刚才我们看见的是什么?” 朱思琪:“只有今天这一次,我还没同意。” 朱南:“有了这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不同意,他会强迫你!我还不知道他了!” 简宁咳了一声,淡淡道:“你当然知道,因为你跟他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朱南:“你!” 简宁:“我说的不对吗?” 朱南:“现在说的是孩子的事!” 简宁摆摆手,“朱南,这样吧,思琪难得有能谈得来的朋友,既然他觉得古意没恶意,那我们做家长的就不干涉,让他们继续交往。但有一点,思琪,你要记住爸爸的话,如果你不喜欢他,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他了,你们也可以进一步交往……” 朱南眼睛瞪起来,简宁道:“你先别插嘴……思琪,但你现在还小,以恋人身份的交往,必须要等到十八岁以后,并且你自己心里要清楚,千万不能被一时的感情冲昏了头脑。” 朱思琪点头。 朱南冷笑,“真正爱上了以后,谁心里能清楚?” 朱思琪道:“我觉得爸爸说的对,我想按爸爸说的那样做。以后我有不清楚的地方,就问爸爸。” 朱南:“哎呦你可千万不能问他,在感情上,他只会误人误己,你可以来问我。” 朱思琪皱着眉不说话,半晌才道:“老爸,你也同意我继续跟古意做朋友是吗?” 朱南冷哼一声,“我不跟小孩子斤斤计较,你爸爸说得有道理,听他的吧。” 朱思琪终于笑了,“谢谢老爸,谢谢爸爸。古意……是个好人。” 朱南又板起脸,“但你以后不许跟爸爸和老爸顶嘴,不许一声不吭地就走掉。” 朱思琪:“知道了,对不起。” 此时烧烤架外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正是古意,他先笑着冲朱思琪招手,又一脸不屑地看着朱南,“大叔,刚才你说的我不服!虽然朱家掌管真灵国经济,但钱并不是你们赚的,怎么能说战争胜利靠的是你的钱呢?而我的叔叔,实打实的在前线战斗,消灭敌人,扭转战局,他比你厉害多了!” 朱南摇头笑了一声,意思是不跟他一般见识。 简宁道:“古意,你一个人来的吗?坐下一起吃吧。” 古意想了想,挨着朱思琪坐下,他确实饿坏了,闻到香味,便忍不住过来。朱思琪把自己的餐盘往他那边推了推,古意大喜,立刻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 朱思琪道:“你还没跟我爸爸说谢谢。” 古意一愣,抬头看着简宁,痞兮兮道:“谢谢大叔。” 朱思琪又道:“我老爸也是很厉害的。” 古意边吃边摇头,“他是个坐办公室的,他的厉害都是装出来的,怎么能跟我叔叔比?否则我刚才那么说,他也不会不回答了。” 朱思琪一愣,突然把盘子收了回来,板着脸说:“你要是再那样说我老爸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古意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你老爸最厉害,行了吧?给我吃吧。” 朱思琪警惕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把盘子给他了。 简宁失笑,拉着朱南把其中一个烤炉搬到远处,跟两个孩子分开,远远看着他们。 古意确实对朱思琪不错,他来了以后,朱思琪根本不用亲自动手,甚至不用说话,因为他对朱思琪的喜好很了解,麻利地烤完一部分后,右手自己吃,左手喂朱思琪,吃过几口还不忘再给他喂点儿果汁,大概朱思琪小时候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再后来,古意几乎天天过来蹭饭,在朱南和简宁眼皮底下毫不顾忌地频频对朱思琪示爱。 然而朱思琪很听简宁的话,每次都坚决拒绝,古意也不消沉,反而越挫越勇。 简宁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一家人打道回府,开始深度且系统的安胎计划。 四个半月后的深夜,简宁被阵痛从睡梦中叫醒,朱南送他去医院,还亲自进产房给他加油。黎明时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顺产出生,仍是男孩,头发和眼睛的红比他哥哥的正了许多。 朱南寸步不离地守着产后虚弱的简宁,简宁问:“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朱南一愣,点点头。 简宁道:“你先别说,我先说,我也有话对你说。” 朱南仿佛已经听到了,他紧握住简宁的手,笑道:“好,你说。” 窗外的阳光透射进来,简宁的面孔柔和而美好,恍惚间,他们仿佛都还年少。 简宁拉了拉朱南的手,低声道:“我爱你,十六年前,我就该这么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啦啦,谢谢小婵亲在临近终局的时刻又给俺扔了一颗地雷~(rq)/ 本文就是这样的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非常感谢, 俺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再次打新文广告: 全新题材哦~热血和清新共存!jq与梦想齐集!优质靠谱攻vs蹦蹦跳跳受~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