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 分卷阅读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 千山看斜阳 完 作 者:满座衣冠胜雪 类别:耽美穿越架空 作品关键字:千山看斜阳,满座衣冠胜雪,宁觉非,云深 他曾是现代的特种部队司令官,为一代名将, 却被敌人暗算,收买了他的副官,将他引入埋伏。 他宁死不降,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刚烈的气势令他直接去到了古代,却进入了一个武生的身体中, 从此开始了另一段惨烈而又豪气的人生……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我看着他,我的副官。 他用枪指着我,眼光闪烁,无法正视我。 “司令,你……还是……投降吧。”他期期艾艾地说。 周围全是敌人黑洞洞的枪口,我全身上下都是伤,血犹如喷泉一般往外涌着。我毫不在意,只是看着他,冷冷地笑:“你跟着我有六年了吧?我宁觉非的词典里什么时候有‘投降’这个词?” 他全身轻颤,终于缓缓地抬起了枪口,仿佛在咬牙,却似乎下不了手。 “还是我来帮你吧。”我笑。“我就算要死,也是死在我自己手中。” 说着,我拉响了身上的强力炸药。 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几乎将整个山头夷平。我的神志很清醒,忽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有乳白色的明亮光芒,但见不到人。 我的怒火仍炽。 自己一直信任的副官的背叛,因此而造成的我的部下的重大伤亡,都使我恨怒难当。 这股怒火似乎有形有质,托着我往前疾行,仿佛在空气中疾飞。 忽然,眼前一黑。随后,我睁开了眼睛。 眼前,却是一个优雅的江南园林,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都显得很巨大。稍顷,我便明白为什么这些东西显得如此体积奇特。因为我正侧躺在地上,接着,剧烈的疼痛便袭击了我。猝不及防之间,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然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穿着古装,一身贵气,那身长衫绣工精美,一看便价值不扉,头上束着发,戴着一顶小小的金冠,非常漂亮。 我一时茫然。 我这是在哪? 他们是谁?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装死就行了吗?”那个男人阴冷冷地看着我。“这才上了十来个人,还早着呢,我府中的侍卫可有几百人。” 他在说什么? 我迷惑地瞧着他。 他很年轻,大约不到三十吧。我苦笑了一下,倒跟我死时的年纪差不多。 死? 我应该是粉身碎骨,死得彻彻底底的了,可是……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着,忽然之间如进洪炉,全身上下的剧痛犹如火焰一般向我席卷而来,令我无法集中精力思考。l 这时,那位华衣金冠的年轻男子阴沉沉地冷笑着,蹲下来看着我,冷冷地说:“还是这么硬?了不起。看来我真要成全你了。” 我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根本无暇理会他的话。这时已是黄昏,暮色苍茫中,眼前一片迷蒙,我什么也看不清了。 忽然,一盆水泼上我的身子,随即全身伤口的疼痛感增大了无数倍。那是一盆辣椒水。我痛得哼出了声,随即咬住了唇。 那年轻男子有些疑惑地说:“一个戏子,骨头挺硬的,看来咱们得换个玩法,看看你到底能硬到几时?” 我躺在血泊中,静静地瞧着他,全身止不住地在疼痛中痉挛,但我虽然控制不了现在这个身体,却能够控制自己的灵魂。我终于开口了。谢天谢地,他们讲的是中国话,虽然发音有些古怪,我却听得出来是中原地区的语音,我会讲。 “如果你要折磨的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那你就错了。我不是他,他已经死了。”我决定实话实说,大不了当我是妖魔鬼怪弄死我。我宁愿死,也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我不过是借他的尸体还魂而已,真是慌不择路,怎么会上这样的身?”我低低地说着,脸上只是苦笑。 他皱紧了眉,瞧了我一会儿,突然冷笑一声:“怎么?又换了花样?刚才是宁死不屈,现在又说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了?想求饶就直说,哭着求我,我或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他不信我的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索性闭上了眼睛,大不了一死,随便吧。 他又冷笑:“你也不用装神弄鬼,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等你养好了伤,我会将你送到翠云楼去。嘿嘿,我会告诉那里的老鸨,让你天天接客,更要接那种野兽堂会。我倒要看看,一向卖艺不卖身的殷小楼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十分阴森。 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叫殷小楼。既然说到了“卖艺不卖身”,又说他是“一个戏子”,那多半就是艺人了,只不知是唱什么戏的艺人?那么,眼前这人是个王爷了,却不知是什么王? 我正在沉吟,忽然下颌剧痛,于是睁开了眼睛。 那人正紧紧地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看他,说出的话冰冷:“怎么?吓傻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紧紧皱着眉,眼光有些奇异地打量着我。 我轻声问他:“现在是什么朝代?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他一怔,随即放开我,站起身来。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一脚踢上我的胸膛:“还在装傻,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哼,你当初胆大包天,竟敢勾引我的小妾,那时候怎么不装傻?” 哦,我这才明白了,这身体的主人为什么会被如此对待。 那一脚让我痛得喘不过气来,不由得勉强蜷缩起身体,抵挡着随着那狠命的一脚而如排山倒海一般涌来的全身的剧痛。 血仍如泉涌,我只是苦笑。 原来仅仅一天之内,我竟然要死两次。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一章 章节字数:3800 更新时间:070327 11:11 翠云楼是南楚都城临淄最有名的小官馆,当大皇子淳于乾的侍卫将名噪一时的红牌武生殷小楼送入翠云楼为妓后,这个男娼馆更是名动天下。 宁觉非一直在王府里躺了十多天才醒过来,当王府中的大夫对淳于乾说此人已无生命之忧后,淳于乾便命自己的侍卫总管将他送进了小官馆。王府侍卫留了四人下来,却是怕他会逃掉,其余诸事,便交代给老板,让他不必有任何顾忌,只管把此人当他的“摇钱树”。 翠云楼的老板江从鸾是个漂亮的男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是体态风流,神情温婉,待人处事却甚是练达。他过去 分卷阅读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 也是个红牌小官,现在自然是收山了。 那殷小楼的情况江从鸾知之甚详。他十二岁正式登台,红遍大江南北,唱做念打俱佳,虽是武生,却颇让一众男女老少心仪,但他一向对暧昧的邀约不假辞色,说明了卖艺不卖身,因此红了四年还没被人糟蹋过。没想到真是孽缘,居然与大皇子府中新收的小妾一见钟情,不顾生死地想要私奔。淳于乾是什么人,当即发觉异状,再加上因这小妾刚刚纳进府中,正在得宠,其他被冷落的妾侍醋意大发,添油加醋地告发,更让本就恼羞成怒的他颜面无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便派人勒死了那个很是宠爱的小妾,而殷小楼则在经受百般折磨凌辱之后被送到了他这里。 江从鸾看着几个侍卫将仍然无法自己行走的殷小楼拖上二楼给他准备的房间,扔到床上。等他们走后,他才坐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还未满十七岁的少年。 宁觉非的身体太虚弱了,仅仅是被马车从王府拉到这里,又被拖上楼,他便已经气喘吁吁。看着那个身着绣有松竹梅与仙鹤的宝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他半晌没做声。 江从鸾看了他一会儿,过去坐到床边,开始解他的衣服。 宁觉非仍没吭声,只是冷静地瞧着他。 江从鸾动作优雅地将他的衣服全部脱下,双手缓缓地放上了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 殷小楼的身段修长匀称,因为自小练功,所以既柔韧又有力量,蜜色的皮肤如丝缎一般细腻光滑,瓜子脸上的一双黑眸大而清澈,高挺的鼻梁,削薄而轮廓分明的双唇,直到尖削的下巴,线条极其优美。 江从鸾的双手熟练地检查着他的身体,随后将他翻过来,轻抚了一遍他的背部,从宽宽的肩到窄细的腰再到挺翘的臀和修长的腿。 随后,他忍不住俯下身去,覆盖住那完美的身体。 “这么漂亮的身子,武王爷可真下得去手。”他在殷小楼的耳边轻轻地笑着,低低地说,话音柔腻,动人心弦。 宁觉非任他压着,脸侧靠在枕上,双眼看着窗外。从雕花格子之间看出去,天空湛蓝,阳光明媚。 看这天色,只怕是秋季吧。他在心里想着。 正在出神,江从鸾已脱下自己的衣服,缓缓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宁觉非紧紧咬住了唇,强忍住一下接一下的剧痛。 江从鸾的身体也十分漂亮,而且动作十分轻柔体贴,令宁觉非心里好受了许多。 “小楼。”他边做边轻声地说。“照规矩,进了我这楼的孩子,我都是让护院调教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来调教人呢。你的身子太漂亮,而你的身份也不一样,所以我待你也是不一样的。” 宁觉非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转世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形?他始终很是迷惘 江从鸾没听到他的声音,倒也不恼,想了想,便退出他的身体,将他翻了过来,随后再行进入。这一次,他能够边做边看着他的表情了。 奇怪的是,身下的人却没有像过去那些孩子那样表现得恐惧、屈辱、愤恨、哀求,或者,最多便是特别倔犟的忍耐。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江从鸾,里面满是耐人寻味的思索,被撞击摇撼的身体却是无动于衷的淡漠。 江从鸾加快了动作的节奏,渐次高涨的快感令他不由得呻吟出声。 宁觉非也能感到一阵一阵的快感在疼痛中隐现着,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件事情上面。他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再杀自己一次。可是,如果转世到更加不堪的境地中,那又该如何?那是否该坚持着活下去,寻找能够在转世的过程中自主控制的方法?是该找那些高僧吧? 正在他的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一阵激烈的撞击将他的神思拽了回来。他能感觉到男性的灼热在体内喷射,那种激动的痉挛久久不能平息。他也是男人,在前一世也已结婚成家,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的身体仍然不受控制,只能静静地躺着。 江从鸾趴在宁觉非身上,激烈地喘息着,半天没有动弹。待到终于安静下来,他握住宁觉非无力的手,轻轻地吻了吻,柔声说:“小楼,我从九岁被卖进青楼,直到今天,有过数不清的男人,却从来没有尝到过这样的极乐。你的身体,实在是太让人销魂了。是自小练功的原因吗?跟别人都不同呢。” 宁觉非只觉得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肩窝,一头长长的青丝散发着淡雅的香气。此时他觉得同样是受辱,这里的环境却比王府好多了。 过了一会儿,江从鸾抬头看着他,一根手指顺着他的鼻梁从眉毛直划到唇角,轻声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宁觉非想了想,终于问道:“小楼多大了?” 江从鸾一怔,随即以为他在耍花腔,不由温柔地笑道:“你快满十七岁了。” “小楼……过去是做什么的?”宁觉非只感到自己的声音十分醇和圆润,非常动听。 “考我吗?你这孩子倒是真有意思。”江从鸾笑得更开心了。“天下人谁不知道,殷小楼是江月班最红的台柱,长得倾国倾城,却是个武生,不但台功最为高超,一把好嗓子也是勾魂摄魄。多少人为你神魂颠倒啊,你却是性情刚烈,卖艺不卖身,谁若要强迫你,你便以死相胁,你的班主也一直护着你,倒是让你始终保持着清白的身子。” 宁觉非便大致明白了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身世。 江从鸾将双手插入他的身下,紧紧搂抱着他,吃吃地笑道:“如今这身子,可再也保不住了,我听说在那几日里,王府里的侍卫都上过你,是吧?” 宁觉非没有吭声。刚刚转世过来的那几天,他仿佛身在地狱里,不断有一群一伙的男人进到他的房间,对他百般蹂躏,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那时候,他是真的想一死了之。 但此刻,在江从鸾的身下,听着他的话,他的神情却很平静。 他淡淡地说:“我若说我并不是殷小楼,你大概也是不会信的吧?” 江从鸾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笑着,两只手又开始在宁觉非的身体上抚摸,已软下来的欲望又高昂起来。他顺其自然,再次顶入了身下这个美妙绝伦的身体,缓缓地撞击着。 “这样的身体,怎么会不是殷小楼?”他喘息着说。“再者,武王是绝不会弄错的。” 宁觉非不想再多话,他只觉得无论怎么样,想死也好想活也好,总得努力试着控制自己现在的新身体。 江从鸾在他身上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满足地起身,穿好了衣服。他轻柔地抚了抚宁觉非的脸,笑道:“看来不用调教就可以接客了。你放心,我只让你接王公贵族和朝廷重臣,那些只是有几个臭钱的莽夫我是不会让他们碰你的,免得把你弄坏了。你现在 分卷阅读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 可是我的摇钱树呀。”在宁觉非的耳边细细地说完,他将长发佻达地往后一拂,便潇洒地出去了。 宁觉非早已疲惫不堪,于是闭上了眼睛。他努力不去注意身体内外的黏腻不适,希望能够藉着睡眠恢复体力。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有人进来,接着那人抱起他往一旁走去。 他静静地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壮汉正抱着他。 至于他想干什么,宁觉非并不想去多考虑。他想的是更重要的问题。 那人却是为他清洁身体。他将宁觉非小心地放进屋角的一只盛满了温水的木桶,随后用柔软的香巾替他轻轻地擦拭着身体。 他的身体上仍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鞭痕、烙伤以及被性虐后的各种伤痕,青紫交加,却给人一种奇异的诱惑。 宁觉非很快便在轻柔的按摩中睡着了,待他醒来,已是第二日午后。 一转世醒来就感受到的那种剧痛已是减轻了许多,他仰头看着天花上细致的雕饰,试着动动手指头。他凝着神,努力想着前世接受特种训练时教官传授的控制身体的方法,气沉丹田,将全部思维都集中在右手的食指上。渐渐的,食指缓缓地动了一下。 宁觉非已是累得大汗淋漓,但却愉快地笑了笑。看来不用多久,他就能自如地行动了。 他停下来歇了一会儿,正准备继续,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中年妇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看了看他,那妇人和蔼地笑道:“醒了?饿了吧?吃点东西。” 给她一说,宁觉非倒觉得有些饿了。他早已经在半饥饿的状态中过了很多天,现在已经不怎么能觉出饿了。不过,他仍然微笑着答道:“好。” 那妇人闻言一愣。过去刚入班的清倌人,被调教后无不反应激烈,要么哭得要死要活,要么呆呆怔怔地像死人一样不吃不喝,还从没见过如此从容不迫的孩子呢。 想着,她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碗煨得香喷喷的粳米粥,几碟精致的小菜。 宁觉非看着他似乎要走,于是温和地说道:“大嫂,我动不了,能否劳驾您喂我?” 那妇人闻言奇异地看向他:“你叫我大嫂?” 宁觉非保持着微笑:“是啊,那应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一姐吧。这里不这样叫人的。”她边说边把饭和菜移放到床边的圆凳上。 宁觉非便轻声说:“一姐,谢谢您。” 一姐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然后将他扶起来半靠着,拿起饭碗,喂他吃饭。 自前世到这一世,这是宁觉非一个月以来吃得最好也是最安静的一顿饭。 当一姐收拾好食盒出门后,江从鸾潇潇洒洒地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温柔笑容,俯身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小楼,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动弹啊?很多人捧着银子在等着你呢。”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章 章节字数:2450 更新时间:070327 11:16 临淄城乃南楚都城,人口超过百万,是当今天下的第一大城,处处繁华锦绣,令人目不暇接。宁觉非斜斜地倚坐在马车里,伸手撩开窗帘,看着外面缓缓闪过的街景。 真像是拍古装片的那些布景。他缓缓地笑了笑,接着便失去了笑意。 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他已经能够缓缓地起身走动了,身上的伤也都已痊愈,只剩下了些淡淡的影子。经过江从鸾用药物和饮食精心地调理,他的外貌变得更加漂亮诱人,体力也逐渐在恢复。 只不过,仅仅只是刚刚才能勉强动弹的地步,江从鸾便开始让他接客了。 今天就是他第一次正式作为翠云楼的红牌小官开始出堂的日子。出高价包下他的是太子淳于戟,而且是要他进王府,做堂会。 他不知“做堂会”是什么意思,但从出门时那些看着他的小官们脸上的惊恐和怜悯之色,便知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况且淳于乾为防他逃跑,一直派了侍卫守着他,他根本无法逃脱目前的噩运。 正在苦笑,马车停了下来。 有人拉开车帘,叫他:“下来。” 他缓缓地挪动步子,跟着下了车。 门上挂着一块大匾,用篆书写着“静王府”三个大字。原来这并不是太子府。 这一个月间,宁觉非已听得来串门的那些小官在闲聊中将都城中的达官贵人一一道来。这静王是皇四子淳于斡,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因其母是身份卑微的宫人,当年因父家获罪藉没入宫的,因此一向不受皇上喜爱。不过,他自小就对太子忠心耿耿,所以借了太子的势,倒也过得十分舒坦。 宁觉非今天穿着江从鸾替他订做的湖蓝色衣衫,上面绣着荷花与鸳鸯。他觉得这衣服恶俗至极,但现在实在没力气也没资格表示自己的好恶,只得任人摆布。 整个静王府今天都是喜气洋洋,那些婢仆们也都穿戴得十分喜庆,急匆匆地穿梭来去忙碌着。 宁觉非安静地随着静王府的管家往里缓缓地走着。还没走到地方,他已觉得四肢乏力,疲倦至极。 这古代的地方,真是大呀。 终于,管家带他来到一处屋子,令他坐在厅中不要乱走,便离开了。 宁觉非只是打量着四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遑论走动。 正在看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原来就是你勾引了我大哥的小妾,害我大哥暴跳如雷。” 宁觉非回头一看,见那里站着一个身着黄衫,头戴金冠的年轻人。他长得没有淳于乾那样高大威武,而是比较清秀,但脸部轮廓仍然很相似,只是他的眼睛里隐隐地有种阴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宁觉非只是盯着他,一声没吭。 从他的身后转出来另一位白衣玉冠的年轻人,将他一把拉下凳子,狠狠地按住他,跪在地上:“见了太子还敢坐着,这是哪家的规矩?” 宁觉非也不挣扎,但仍然不吭声。 淳于戟凝神看了看那个长得非常漂亮,看上去性子却很是倔犟的男孩子,不由得笑了:“我就喜欢这样的,今天倒是有福了。” 摁住宁觉非的那个年轻人立刻道:“二哥,既然如此,不如先在这里试试他的味道。” 淳于戟一听,邪气地点了点头:“好。” 淳于斡立刻抓住宁觉非的头发,将他拖进后堂,扔到床上,随后上去压住他,三下两下便撕开了他的衣服。 此时,宁觉非还不能自如地使用这个身体,本就没有力气抵挡,于是干脆闭上眼睛,一声不吭地由着他们将他翻过身去。 淳于戟看着眼前那完美的身体,向之施虐的渴望顿时在血液里沸腾。 还没等宁觉非喘过气 分卷阅读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 来,一根鞭子便呼啸着抽上了他的背脊。他痛得一颤,却咬住了唇,忍着没有哼出声来。 接着,鞭子呼啸着,密密的罩向他的肩、背、臀、腿。淳于戟就像绣花一般,神态优雅地往他细腻的肌肤上绣上一道一道的血淋淋的鞭痕。他抽一鞭,喝一口酒,眼里渐渐露出兽性的光芒。 宁觉非已是痛得昏天黑地,倏地,一个身体重重地凌压上来,随即贯穿他刚刚才受到重创的身体。那人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刺入,边做还边俯下头去,用舌头舔着他伤口里渗出的鲜红的血滴。 这一次,淳于戟的欲望在血腥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刺激,他一直在宁觉非的身体上折腾着,坚持了很长很长时间。到后来,他接过淳于斡递过来的尖细的金钗,不断地深深刺入下面的身体。他每刺一下,那个沉默的身体就会忍不住痉挛,体内的收缩让淳于戟快活得犹如在云端飘浮。他每刺一记,跟着就会大大地呻吟一声,显然快活到极点。 终于,他猛地丢下金钗,将身下的身体抱得紧紧,猛地将欲望狠狠地顶到火热的最深处,在剧烈的颤抖中尖叫着将灼热的体液喷了出去。 这时,宁觉非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待到淳于戟好不容易在快乐的痉挛中恢复过去,退下去沐浴更衣,淳于斡便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虽然很快就明白身下的人已是昏迷状态,但他仍然还是接着做了下去。藉着鲜血和体液的润滑,他再度撕裂了那个完美得让人销魂的身体。看着身下的人随着他的动作无助地摇晃着,他感到了掌控他人的快乐。 等到他发泄完毕,已是华灯初上。当他们重新穿好了衣服,迈着方步走到正厅时,管家上来禀报:“武王、醇王、景王都已来了,其他受邀的贺客也都到齐了。” 淳于戟傲慢地嗯了一声,缓缓地走进了阔大的厅堂。 立刻,里面的人都站了起来。 “见过太子殿下。” 淳于戟满意地看着大家恭顺地向他行礼,随后摆了摆手:“罢了,今天是我生辰,多谢诸位前来道贺,大家请坐吧。 又是一片乱糟糟的奉承。 淳于戟的眼光却没有再看那些人,而是直直地投向了站在前面的淳于乾。 淳于乾一向与他不睦,今天出于礼节,必须出席太子的生日宴会,心里本就十分不耐,此时看他的眼光投来,也不躲闪,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淳于戟忽然邪气地一笑:“大哥,听说你新收的最宠爱的小妾竟然与一个戏子私通,呵呵,一会儿让大哥看场好戏,我来替大哥出这口气。” 淳于乾冷淡地说:“是愚兄家教不严,倒让太子见笑了。” 淳于戟也不再接着这话题往下说,只拍了拍手,宣布开筵。 一时,丝竹之声骤起,一班歌舞伎上前轻歌曼舞,山珍海味流水价地端上了桌子。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章 章节字数:2985 更新时间:070327 11:21 淳于乾懒懒地看着眼前的美貌歌舞伎,却吃得很少,更不怎么饮酒。在他身边的是与他素来交好的皇三子醇王淳于朝。他只比皇四子淳于斡大一岁,不过生得温文尔雅,一向好清静,爱读书,没有不切实际的野心。淳于朝虽然和太子淳于戟一样,是皇后亲生,身份极贵,却并不与太子亲厚,反而与淑妃所生的皇长子淳于乾关系很好。 在他们的身旁,坐着一个小孩子,那是年仅十六岁的皇五子淳于翰。他是最受皇帝尊重爱戴的皇贵妃德妃所生,身份仅次于嫡出的淳于戟和淳于朝。但德妃的父亲是手握重兵的一代名将,兵部尚书游玄之,因此他是连太子也不敢轻易招惹的身份极重的皇子,刚满弱冠之年就得封景王,足见皇帝对他的宠爱。 不过,就淳于翰本人来说,却只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此时,他睁大了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周围那些亲贵大臣们的醉后百态,却是半懂半不懂的,带着一脸茫然的兴奋。 很快,一些老成持重的文臣,以及读多了圣贤书,要做正人君子的大臣们在尽了臣子的本分后便告辞而去。他们都不想再看后面必然会上演的荒唐场面。留下来给太子助兴的大概还有二十来人。 果然,客气有礼地送这些大臣走后,淳于戟便兴奋地宣布:“下面咱们来玩一个游戏。” 淳于乾立刻扭头,和蔼地对淳于翰说:“五弟,你回去吧,下面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看。” “我不。”淳于翰噘起了嘴。“我已经长大了,父皇都说我是大人了。” 淳于戟也笑道:“是啊,五弟,你还没开过窍吧,今天哥哥教教你。” 淳于斡也邪邪地微微一笑:“对啊,今天这第一个就让给五弟上吧。” 淳于翰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啊?让我第一个。” 淳于戟一挥手:“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看到他挥手,站在门口的管家马上对外面做了一个手势,立刻便有几个侍卫拖着赤裸的宁觉非走了进来。 宁觉非已经苏醒过来,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已被持续不断的疼痛折磨得失去了神采。他微微闭着眼,任那些人将他的双手用白绸捆紧,然后抛上房梁,将他拉扯着吊了起来,只剩下脚尖勉强够到地面。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悬挂在两只胳膊上,他却已经感觉不到肩头的疼痛。 周围的人看着他,似乎都抽了一口长气。 他一头油亮的黑发散落下来,披垂在鞭痕累累的背脊上,前面却毫发无损,愈显得冰肌玉骨,窄细的腰身不自然地往下坠着,竟然带出一些妖气。 宁觉非无力地将脸靠在高高吊起的双臂上,淳于斡却恶意地揪住了他散落的长发,将他的头扯了起来,转向淳于乾,嘻嘻笑道:“大哥,这就是那个与贵府小妾私通的戏子吧?今儿趁二哥寿辰,咱们好好地替你出出气。你看是你先上还是五弟先上?” 淳于乾冷冷地看着那张虽然苍白却仍然显得无比姣好的脸,哼了一声:“原来今天太子和静王是要来折辱本王。” 淳于戟的态度忽然变得温和起来:“怎么会?大哥,今天我可是真的只想为你出这口恶气而已。看来大哥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那……五弟,你先上吧。”他笑着看向已是呆若木鸡的淳于翰。 淳于翰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震惊地看向遍体鳞伤、赤身裸体被吊在大厅正中的那个漂亮男人。他……可真年轻啊,只怕跟自己一样大吧? 正在想着,淳于戟已过来牵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了宁觉非的身后。淳于戟在他的耳边轻轻笑着,伸手去解他的裤带:“不如二哥今天教你怎么当一个男人吧。” 淳于翰顿时惊呆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分卷阅读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 淳于乾已是一拍桌子,起身怒道:“太子殿下,这大庭广众之间,你是要让五弟出丑么?” “怎么会?”淳于戟看向他,冷冷一笑。“武王爷,你不要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这叫有福同享。此人真乃天生尤物,一会儿大哥也不妨尝尝。” 淳于乾气得哼了一声,沉声喝道:“五弟,你回来。” 淳于翰一时怔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似是完全没了自主能力。 淳于朝也从来没见过这等场面,呆呆地坐在那里发愣。 宁觉非的身体已经被精心地洗涤过,此时在淡淡的血腥气中夹杂着一缕缕花香。他安静地垂着头吊在那里,被强迫着伸展开的脆弱的身姿有种极其特别的诱人之处。 此时,淳于乾的心里对吊在中间的那个人真是恨到了骨子里。如果没有他勾引自己的侍妾,淳于戟哪里有这样的把柄来折辱自己?早知道就该一刀杀了。他当初只顾了要让这个羞辱过自己的下贱戏子也好好尝尝被千万人凌辱的滋味,却没想到会被太子利用来再度羞辱自己。 淳于戟感觉到了淳于翰的挣扎,笑道:“怎么?五弟,不想玩玩么?” 淳于翰涨红了脸,一时看看眼前被吊着的那个人,一时看看面色阴沉的大哥,喃喃不能成语,心里矛盾重重。 淳于乾重重地道:“太子殿下,五弟年幼,若有人不教他学好,竟尔引诱他行此荒唐之事,传到父皇、皇后娘娘与德娘娘耳中,只怕多有不妥。” 淳于戟听了,心中一凛,也不再坚持。他冷冷一笑,便放开了淳于翰,退到自己的主位上,悠闲自在地喝起酒来。 淳于翰脱出了他的掌握,到底害羞,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敢造次,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淳于斡也便退后两步,笑道:“大家随意玩好了。” 四周的官员们听了,便笑着一涌而上,纷纷伸出手去。 淳于戟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充满血腥淫猥的一幕。 宁觉非痛得浑身直颤,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神智一片模糊。 淳于朝看着那些人恣意凌虐着那个漂亮的孩子,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难忍的搔痒,欲望的火焰开始在他的血液中奔腾。 他恐惧地看了一眼淳于乾,见他的眼里仿佛在冒火,不由得怯生生地说道:“大哥,我想……想……” 淳于乾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的心里也正在冒着一阵阵的邪火,可是,他绝不能在自己的死对头面前露出破绽,于是只得强行忍着。“三弟,你看他有多脏,这么多人要过的东西,你也要?”他沉声缓缓地说着。 淳于戟却在一边笑道:“三弟,人不风流枉少年。你如果嫌这里人多,哥哥给你安排一间房,让你单独上他,如何?” 淳于斡也邪邪地笑着,不等淳于朝开口,已是吩咐管家下去安排。 淳于翰这时仍然坐在那里,看着这纷乱的场面发呆,一时还没从震荡中恢复过来。 淳于朝看了看淳于乾,到底还是书生意气,知道廉耻,于是说道:“二哥,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算了,也没什么兴趣。” 片刻之后,淳于乾再也看不下去,起身对淳于戟一拱手:“太子殿下,请恕小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淳于戟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想看着本王替你报仇。” “不敢劳动太子大驾。”淳于乾冷笑一声。“小王虽然不才,但若有什么仇怨须报,却也不必假手他人。” 淳于戟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大哥就好好回去歇着吧。” 淳于乾瞧了淳于朝和淳于翰一眼:“三弟,五弟,跟大哥一起走吧。” 淳于朝和淳于翰看了那可怖的场面一眼,心里都是颤栗不已,闻言立即起身,慌乱地向太子告辞,便急急忙忙地跟在淳于乾的背后出了正厅。 刚走出门口,他们便骤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后戛然而止。淳于朝和淳于翰都是心里一揪,忍不住哆嗦起来,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 在他们身后,经过了一阵短暂的沉静,接着便爆发出轰天价的叫好声。 淳于翰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双耳,飞快地向前跑去。 淳于乾握着不断颤抖的淳于朝的手,急步走出了大门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四章 章节字数:4416 更新时间:070327 11:29 清晨,当宁觉非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被从静王府送回来时,连见过不知多少惨况的江从鸾都吓了一大跳。 走的时候这人还是完美无暇,回来的时候却完全不成人形了。他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后庭更是血流如注,前面的分身已被火灼针刺得不成形状,只有那张俊美的脸,没人舍得去破坏,除了嘴唇肿胀残破之外,仍然完美,只是已是脸色煞白,毫无生气。 让护院将宁觉非小心地抱回他的房间,然后急急地打发人去请相熟的大夫,待屋里再没有别人时,江从鸾终于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声:“这群畜生。” 那大夫早已看惯了他这里的小官被客人凌虐后的那些伤,但仍然也是神色大变,差点惊呼出声。替宁觉非检查了伤口,随后清理、上药、包扎,然后再替他把脉,良久,他摇了摇头:“十分凶险,只怕是……”他又摇了摇头。 江从鸾叹了口气:“大夫,你就开个方子吧,能活不能活,也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大夫便叹息着开了个方子,随后摇着头走了。 其后,宁觉非一直药石不进,高烧不退。但即使是在伤痛和高热中,他也依然显得很安静,连一声呻吟也没有,愈发让人觉得他十分的与众不同。 江从鸾每天都会来看他,在他床边坐一会儿,每看一次,便摇一次头,叹一次气。 几天后,从来没有到过翠云楼的贵客淳于翰破天荒地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对江从鸾说:“我只想看看那个殷小楼。” 江从鸾看着跟在他后面的几名侍卫,知道这个客人虽然年纪小,身份可一点也不小,于是带着温柔的笑容,低低地说:“小楼身体不适,现在不能侍候少爷。” 淳于翰有些腼腆,低着头道:“我知道他……身体不适,就只是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江从鸾轻轻柔柔地叹了口气:“只怕是不大好。” 淳于翰有些急了:“那你带我去,他的房间是哪一间?” 江从鸾便带着他上了楼。他身姿绰约,行走时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然而淳于翰却似没有看见,心神显然完全在宁觉非身上。 一进房门,淳于翰便直奔床前。 宁觉非躺在床上,仍然昏 分卷阅读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 迷不醒。他显然没有穿衣服,浑身上下都裹着白布,脖颈处还有重重叠叠的啮咬、掐拧、灼烧和鞭打的伤痕。一床锦被盖到他的肩头,衬得他苍白瘦削的瓜子脸柔弱至极,仿佛他整个人马上就会化成一团轻烟消失。 淳于翰不敢触碰他,只是坐到床边,呆呆地看着他那依然显得俊美而脆弱的容颜,半晌方问道:“他……伤得怎么样?” 江从鸾叹了口气:“除了脸,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淳于翰拿出一只药瓶,对他说:“这是大内的治伤灵药,你给他用吧。” 随后他向后一招手,从侍卫的身后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子,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药箱。“卢先生,麻烦你替他看一下。”淳于翰轻声说道,口气却是霸道的命令。 那老夫子一脸的无奈,已涌出无数腹诽。他身为堂堂三品御医官,京中首屈一指的名医,连各家官员想要请他看病也无不执礼甚恭。他一向架子颇大,轻易是不去替人把脉的,通常都是派徒弟去。今日被这个皇上最宠爱的五皇子居然拉到了青楼来,要他替这个让人不齿的小官看病,真是有辱他的名声。虽说如此,他却又不敢有违皇子之命,只得上前去替床上的病人把脉。 两只手都诊过,他又翻看了一下病人的眼睑和舌苔,这才恭敬地对淳于翰说道:“王爷,此人受伤严重,失血过多,左脉虚而右脉泫,心、肺、肝、脾、肾,各脉均弱……” 淳于翰装模作样地听他说了一大套,这才问道:“那他这病,有救吗?” 那卢先生想了想:“有救还是有救的,他似乎从小练功,底子打得厚,还能救回来,只是必会落下病根,年命不永。” 淳于翰立刻道:“那就先救,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卢先生称道“是”,回身斟酌半天,写下一个方子,递给淳于翰:“王爷,这方子里有几味药,甚是难得,只有宫里才有。” 淳于翰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我去找父皇要。” 江从鸾此时才肯定,这个年轻而华贵的人就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儿子,景王淳于翰。 淳于翰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可别让他死了。” 江从鸾抿嘴一笑,微微行了一礼:“是,王爷。” 淳于翰回去的第二天,便有景王府的侍卫送来了方子上开的那些珍贵药材。 江从鸾让一姐遵大内名医卢先生的嘱咐,仔细煎好了药,按着时辰,给宁觉非缓缓灌下。 几天后,宁觉非的高热渐渐退去,伤口也开始痊愈。 江从鸾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此,淳于翰隔三差五地便过来看望宁觉非。后来,便连从不踏入烟花之地,一向洁身自好的淳于朝也常常前来探视。 江从鸾暗暗称奇,更是加派佣妇精心照料宁觉非,不敢稍有懈怠。 这期间,也有不少文武大臣和富豪的家人前来探询,问宁觉非是否已经可以接客,江从鸾却不让他们去打扰那孩子,全都温言软语地打发了。 半个月后,病骨支离的宁觉非终于睁开了眼睛。 刚刚恢复神智,强烈的痛楚便立即令他紧紧地咬住了唇。他的眼神一片茫然,定定地瞧着屋顶,良久,才反应过来,曾经发生过的事立刻如潮水一般向他淹来。 “你醒啦?”床边有人欣喜地说。 他缓缓地侧过头去,看见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穿着绣有粉色梅花的浅黄色长衬,头戴玲珑精致的玉冠,冠上缀了一颗硕大的珍珠,显得十分秀气华贵。那孩子高兴地站起身来,俯下头打量着他:“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宁觉非看着他,眼神淡然,一句话也不说。 半晌,那男孩子微微红了脸,轻声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宁觉非神情淡漠,轻轻摇了摇头。 那男孩子张大了口,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不记得我?” 宁觉非仍然面无表情,双手隐在被中,却是紧紧抓住了床褥,努力忍耐着全身剧烈的疼痛。没过多久,他又昏睡过去。 这之后,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但总是不发一言,眼神也十分黯淡,常常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江从鸾有时过来陪着坐坐,也不多说什么。发生在宁觉非身上的事虽然惨酷,但类似的事情他已见多了。那都是各人的命,也没什么可多说的。 淳于翰仍然不断地前来探望宁觉非。不知为什么,他身不由己地被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少年所吸引,那种感觉令他着迷。虽然这人总是摇头说不认得他,也不跟他讲话,他还是一心痴迷。 这日,他再次缠住了江从鸾,要替宁觉非赎身。 江从鸾的脸上仍然挂着温柔的笑容,声音低沉婉转:“景王爷,不是小人不识抬举,实在是他不是小人买来的孩子,而是武王爷送来的罪人,说是放在小人这里,要让他受尽凌辱,以赎前衍,小人确实不敢做主放了他。” 淳于翰呆了呆,骑上马便向武王府奔去。 淳于乾刚刚下朝回来,正在更衣,淳于翰已是不管不顾地闯进了他的房间。 淳于乾换上家常穿着的长衫,解下朝冠,漫不经心地看了淳于翰一眼,扬声说道:“来人,奉茶。” 淳于翰跟他平时闹惯了的,此时上去一把拉住了他,嚷嚷着:“大哥,大哥,你把那人给了我吧。” “什么人?没头没脑的。”淳于乾轻笑着抚了抚他的头。他一向疼爱这个幼弟,不但是因为这个幼弟一直与自己亲近,也是因为目前的局势。 他一直在与太子明争暗斗,志在天下。现在,太子加上淳于斡,与他和淳于朝的力量可说是势均力敌,因此在争储的这场较量中,身份极贵重,又极受皇帝宠爱的淳于翰的态度便举足轻重了。l 自从那次太子在自己的寿筵上闹了那么一出后,便接连给淳于翰不断送去美貌姬妾和娈童。这些动向他全都知道。而淳于翰不断地去翠云楼看望那个“贱人”,他也一清二楚。今天他来跟自己要谁,那是昭然若揭。他的心里迅速转着念头,脸上却一直挂着疼爱的微笑,让淳于翰坐下:“先喝口茶,慢慢说。” 淳于翰却急不可耐地拉着他的手,央求道:“大哥,那个殷小楼,我好喜欢他,我想要他,你就送给我吧。” 淳于乾已有了计较。他温和地说:“不是大哥小气。那日在你四哥的府上,你也都看见了,那人……太脏了。你若要了去,传到父皇耳里,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如果让你母妃知道了,你想想,她又会多么难堪?你也是个大人了,偶尔玩玩不妨,可千万不能沉迷在这种人的身上,以免落人口实。” 淳于翰闻言一滞,顿 分卷阅读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 时泄了气。他知道淳于乾说得确是无可辩驳的真理。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嫉妒他母亲的地位,他若在外面稍稍行差踏错,一定会让母亲被人攻击。 “好了,这才是我那识大体晓事理的好五弟。”淳于乾笑着搂住了他。“来,别不高兴了。哥哥这里也有一些漂亮可人意的孩子,又干净,又会侍候人,你去挑一挑,不论看上谁,哥哥都送给你。”! 淳于翰至此便没再到翠云楼。 一个月后,宁觉非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也终于能缓缓地下地走两步了。只不过,他仍然一声不吭,脸色苍白,容颜黯淡。 这时,江从鸾接到了武王府传过来的话:“不是让他来养老的,也歇够了吧?” 当天晚上,宁觉非便被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带出了门,用马车拉进了内城。 出门之前,他被怜悯他的一姐灌了一碗迷药,意识迷茫了很多,被那些侍卫拖拖拽拽地出了门,随后被扔到车上去,竟然没怎么觉得疼,只是迷迷糊糊的,仿佛在做梦一般。 走了很久,他被人拉下来,带进了一间卧房,随即扔到了床上。 屋里很静,很长时间都没有人管他。宁觉非闭着眼,一直昏昏沉沉的,仿佛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 终于,有人在外面说话。 “五弟,哥哥今天给你带了一样好东西来。”那是静王淳于斡兴高采烈的声音。 “真的?”淳于翰大感兴趣。“四哥,是什么?”! “呵呵,就在你房里,你自己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淳于翰兴致勃勃地跑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床上躺着的宁觉非。一怔之后,他的脸一下便红了,眼里满是兴奋和快乐。 “四哥,他……他……”他转头看向随后进来的淳于斡。“你把他带来的?” 淳于斡笑嘻嘻地道:“是啊。也是你太子哥哥的意思,看你这么喜欢他,就带来送给你了。你放心,钱我都已经付了,这一夜他都归你。如果你用着觉得好,尽可以留下。” 淳于翰大喜,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真的,四哥?我真的可以留下,可是大哥……大哥说不可以。” 淳于斡哼了一声:“他说不可以有什么用?太子说可以。是他大还是太子大?” 淳于翰不去管他话中的深意,欢喜得满脸通红:“好好好,四哥,你跟太子哥哥说,我谢谢他了。” 淳于斡得意地一笑:“太子哥哥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礼物。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享受了。不过,五弟,你还没开过荤吧?懂不懂怎么做啊?要不要哥哥教你?” 淳于翰大窘,却道:“我……当然是知道的。” “那好吧,哥哥就不耽误你开心了。”淳于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便笑着走了。 淳于翰见他出了门,迫不及待地把门关上,随即扑上床去,抱住了宁觉非,笑着叫道:“小楼,小楼,我终于可以抱你了。”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五章 章节字数:5173 更新时间:070327 14:21 已是日上三竿,景王府中仍然一片安静。人人皆知主人尚在沉睡,都不敢去打扰。 然而,平静很快便被气势汹汹而来的兵部尚书游玄之打破了。 这位南楚赫赫有名的勇将虽已年过半百,却因长年的行伍生涯而依然威武健硕,又加上掌管全国兵权,一举一动间更是显得威风凛凛。论辈分,他是淳于翰的外公,虽说有君臣之分,到底也有管教之责。景王府中的上下人等对这位不苟言笑的游大人是一向敬畏的。 游玄之带着几名侍从武官进了府后,问明景王尚未起身,顿时大怒,拨开管家便直奔卧室。 堪堪走到门外,在他身后急步跟随的管家已是放声大叫:“王爷,游大人来了。” 游玄之走到门口,到底不敢莽撞,只是沉声道:“景王爷,游玄之有事求见。 淳于翰少年情热,昨晚折腾了一夜,到凌晨才睡下,这时搂着宁觉非,紧紧贴着他的背,睡得正香。猛然一声高叫紧接一声低喝响起,惊得他一激零,立刻醒了过来。 正在朦胧之间,门外又响起了游玄之的声音:“景王爷,游玄之有事求见。” 淳于翰被封景王,得以建府出宫的时候,曾得母妃殷殷嘱咐,要他在外面处处小心谨慎,多读书,少说话,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尤其是要多听外公和舅舅们的教导,以免惹祸。他很听母妃的话,连带对外公也有些害怕。此时一夜纵情,自已心虚,赶紧从床上翻身下来,拿过衣服便套,嘴里急急地说道:“我马上就出来,外公你且去正厅待茶。” 宁觉非这时也已醒了,却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昨夜,他被这个动作生涩的少年折腾了通宵,但因为迷药的效力,那种触感和痛觉却似乎离得自己非常遥远,这时药力已过,疼痛便如潮水一般席卷过来。他紧紧咬着牙,忍耐着,伏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淳于翰穿衣服时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心里大惊,连忙上床去掀开了被子。被褥上淋淋漓漓的血点令他很是不忍,他将手轻轻放到宁觉非的身上,抱歉地说:“对不起,小楼,我弄伤你了。” 宁觉非仍是一言不发。 淳于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敷衍了外公再来照料他,便道:“你先躺着休息,我出去一会儿,处理点事,然后替你叫大夫。” 待他出门,管家小心侍候着渐渐远去,外面又恢复了安静。 宁觉非这时才缓缓地起身,忍着疼下了床,慢慢地把衣服穿好,随手用发带把累赘的长发一扎,便走了出去。 外面守着几个士兵,见他出来,脸上满是惊艳与鄙夷混杂在一起的复杂神情。为首一人冷冷地道:“我们送你回去。” 宁觉非一言不发,便跟着他们走了。 正厅里,游玄之的脸色十分阴沉,郑重地道:“景王爷,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现在还小,有许多事都不大明白。不过,请你务必切记,以后不管是谁送你什么人,你都不要接受。” 淳于翰一听,脸便红了,嗫嚅道:“外公,我……我已经是大人了。” 游玄之挺直了背坐在那里,板着脸道:“景王爷,在某些方面,你的确可以算是大人,你可以娶妾,可以纳宠,这些我都不管。不过,若是谁送你什么人,无论是歌舞伎还是男宠,又或者是管事、奴才,你都不能要。明白了吗? 淳于翰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过了半晌,他鼓起勇气说:“外公,以后谁送人来我都不要就是了,不过,那个……小楼,我想留下他。“ “不行。”游玄之一听就炸了,差点拍案而起。 淳于翰吓得一缩头,盯着他,半天没敢吭声。 分卷阅读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 游玄之立刻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过分了,要是传出去,立刻便会被人借题发挥,说他对皇子不敬,目无纲常。想到此,他马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声音也放柔和了:“景王爷,那个殷小楼不过是个戏子,竟然敢去勾引武王爷的爱妾,实在是色胆包天。现在做了男娼,又甘之如饴。传说他以前的性子刚烈得很,现在却如此温顺,其情其状,非常可疑。别人倒也罢了,你可不能再碰他了,万一惹到什么麻烦,又或者染上什么脏病,那皇家的脸面,你父皇母妃的体面,可全都丢光了。” 淳于翰微微低着头,却似很是不舍。 游玄之温和地说:“我已派人将殷小楼送回了楼里,你以后就不要再去找他了。若再有人将他送来给你,你也坚决不能要。否则,我就杀了他。”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很低,却非常狠。 淳于翰一听,立刻抬头道:“好好好,外公,我再也不去找他,也不要他了,可你……别杀他。” 游玄之看到他这种反应,心里更是气愤,登时想一刀将那个祸害给宰了。 淳于翰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外公,你可得答应我,不会杀他。” 游玄之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不杀他。” 淳于翰这才放下了心,望向门外,心里想的却是刚刚才抱过的那个人。 宁觉非被马车送回了翠云楼。他穿着碧绿色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长衫,拖着软弱不堪的身子,脸上却满是冷漠。下了马车,他自己走进了门,身后跟着几个士兵,还有武王府的两个侍卫。 楼中很静,大部分小官仍在歇息,只有仆妇们正在洒扫清洁,见到他进来,后面还跟了官兵,倒像是押送,都惊讶地看向他。 他却是面无表情,漠然地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为首之人忽然忍耐不住,伸手狠狠抓住了他的头发,就往自己的怀里带。 宁觉非被拉得偏过了头,却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仍是一个字也不说。 那人看着那双清澈而漂亮的眼睛,忽然心里莫明其妙地一热,手中一紧,想也不想,抬脚便踹了过去。 宁觉非的身子仍然操作不便,只能顺着来势微微一偏,避过了锋芒,只被扫了一下。 那人松了手中的乌发,朝地上啐了一口,便带着几个兵蹬蹬蹬地走了。 宁觉非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看向窗外的流花湖,那一池碧波在微风中轻轻荡漾着涟漪,显得十分温柔。 他用双手撑住了窗棂,然后双臂发力,脚尖离开了地面。撑了片刻,力气便已消失,他只得放弃,疲惫不堪地挪过去几步,倒在了床上。 还是不行,体力太差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直发着呆,脑子里盘算着逃脱之计。 正在这时,有人大步走上楼来,沉重的脚步声让人一听便感到气势汹汹。 江从鸾陪着小心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游大人,小楼刚回来,是不是先让他歇歇?” “滚开。”一声怒喝传来,接着宁觉非的房门便猛地被踢开。 站在门口的正是兵部尚书游玄之。 他阴沉着脸,看着正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个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便反手拍到江从鸾身上,随后猛地关上了门。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便安静下来。 游玄之大步冲到床边,一把捏住了宁觉非的下巴,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迷人,到底是什么祸水。”说着,便撕开了他的衣服。 游玄之虽已年过半百,却是一直天天练武,身体仍然孔武有力。好在他并无虐待的癖好,就只是在床上猛力地折腾。宁觉非虽觉得疼痛,却尚能忍受。他努力将神智与身体的感觉隔断,顿时好过了一些。 耳边那低吼的声音犹如猛兽,半梦半醒之间,宁觉非感到自己正在被身上的那个人吞噬,但那种触感和痛觉却似乎离得自己非常遥远。 游玄之看着身下人那张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睛,只是拼命地摇撼着,撞击着,享受着那一波一波的奇异的快感。 直到傍晚来临,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身下那显得虚弱无力的身子。他穿好衣服,伸手轻抚着瘫在床上的人滑腻如丝的俊脸,凑近他的耳边,狠辣地说:“别勾引景王,否则我杀了你。” 听着他下床穿好衣服,随后开门出去,宁觉非硬撑着拉过丝被来盖上,只觉得疲累之极。 待到他走了一会儿了,江从鸾才推开他房间的门,微笑着坐到他的床边,温和地问道:“怎么样,小楼?身子没伤着吧?” 宁觉非睁开眼看向他,淡淡地道:“谢谢江老板,我还好。” 江从鸾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怜惜地道:“瘦多了,还得好好养一养。” 宁觉非自嘲地一笑,却没说什么。 江从鸾的声音却永远是那么温和柔婉:“小楼,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甘心。以前你虽是优伶,到底也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名角,多少王公贵族捧在手心里,你还摔脸子给人看,过的也算是好日子。现在却被逼着做这种下贱的行当,到底是有些不好过。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既然到了这里,那刚烈的性子只会害了你,还是收起来的好。在床上的时候,你不妨顺着点客人,偶尔笑一笑,也就少受些罪。” 宁觉非却不去答他这话,只随口问道:“我是不是自己不能出这楼门一步?” 江从鸾一怔,轻声说:“武王爷是这么吩咐的。” 宁觉非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去多说了,只道:“江老板,我想洗洗身,然后歇息。” “哦,好好好。”江从鸾立刻道。“我去安排,你先净过身,然后吃点东西,再好好歇歇吧。” 宁觉非闭目养神,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有人将热水一桶一桶地倒进浴桶里,过了一会儿,那个壮汉要过来抱他。他连忙睁开眼,对他一笑:“强哥,我自己来,谢谢你。” 那个壮汉一向习惯了自己的活,从来不说话,也从来没有任何表情,但他每次帮宁觉非做了一点事,都会听到“谢”字,久而久之,对他的感觉有了一些变化,每次听到他说“谢”,硬梆梆的脸上便会出现一抹笑意。 待他笑着点头出去后,宁觉非才脱掉衣服,浸进了热水里。 现在,他已经懂得如何清理才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的身体,熟练之余,心里却也有一丝淡淡的苦涩。 正洗着,门外传来了一姐的声音:“小楼,江老板让我跟你说,有个客人在等你,你若洗好了,便说一声,我好让他来。” 宁觉非停止了动作,片刻之后,才漠然地道:“好。” 这下,他再也洗不下去了,立刻出来, 分卷阅读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 擦干了身子,找出干净的中衣穿上,披着外衫便打开了门。 一姐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慈祥的脸上满是不忍和无奈。她在翠云楼帮佣近十年,还真没看过比这孩子的遭遇更惨的事。 宁觉非看着她脸上的同情,微微怔了一下,脸上的冰寒缓和了下来,淡淡笑道:“一姐,让他来吧。”g 一姐却进来将门关上,悄声对他说:“小楼,老板让我告诉你,这个客人是你的师兄假扮的。老板体恤你,只作没认出来,放他进来见你。唉,江月班最红的旦角碧英,我便是不听戏,也听客人说起过不知多少回,你当年为了保护他,老跟人打架,现在……唉,老板的意思,你这师兄如果有办法救你出去,你便逃走吧。有武王府的人盯着,我们是什么都不敢做的。如果你师兄要救你出去,还请不要连累了我们翠云楼。” 宁觉非听她说完,温和地笑了起来:“一姐,我都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一姐点了点头,叹着气,出了他的房间。 宁觉非身体被撕裂得厉害,仍然很疼,不想坐着,便上床去半倚着,心里却平静了些。 很快,有人点头哈腰地将客人送了进来,然后扬着声音说:“小楼,好好侍候大爷。”随后便关上了门。 进来的那人穿着华丽的绫罗,脸上似是化过妆,显得很平淡,一双眼睛却是明若秋水,盈盈含波。看见宁觉非,他的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扑到床前,握住了宁觉非的手,低低地叫了一声:“小楼。”便失声痛哭起来。 宁觉非见他的手莹白似玉,五指纤纤,犹如女子,哭起来梨花带雨,更形柔弱,不由得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你请坐。” 碧英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小楼,你怎么对我这么客气?你……你怎么不叫我师兄了?你是不是恨我?是我害了你。” 宁觉非听得一头雾水,只得道:“师兄,我没恨你,你先坐下,别哭了好吗?” 碧英这才哭声稍敛,直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哽咽地道:“小楼,你受苦了。我……我……我恨不能代替你吃这苦。” “别胡说了。”宁觉非沉声道。“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碧英却低头道:“小楼,你真的不恨我?你所受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不是你……你说你身手好,要帮我去武王府中带小桃出来,就不会被他们抓住。小桃为了保住我,却攀咬了你,你还……顺水推舟,替我硬扛了。我……看他们那么对你,我……真是恨不得死了才好。” 至此宁觉非才算明白过来,想了想,轻声说道:“小楼这么做,自是心甘情愿的。你得好好活着,才算对得起小楼。” 碧英听了,忽然上了床,将他紧紧抱住:“小楼,你对我的心,我都知道。你虽然没说,但却一直都在照顾我,保护我。这次,我跟小桃的事,你虽然极力反对,可是知道她与我两情相悦,又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便舍了性命不要,想要成全我们,结果害得你落到这般田地。你这样对我,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身子,今天便给了你吧。” 宁觉非一听,心下大骇,赶紧将他推开,正色道:“师兄,小楼从没想过这些,你千万不可自误。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以后都不要再来。听我的话,小楼已经死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头。明白吗?” 碧英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他将脸埋进宁觉非怀里,一声声地唤着“小楼”,已是泣不成声。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六章 章节字数:4293 更新时间:070327 14:22 “师兄,记住了,你走进来的时候是个大爷,走出去的时候也要像个大爷。”宁觉非说着,十分坚决地将碧英推出了门。“小楼已经死了,回去转告师傅,你们都要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碧英抱着他哭了一夜,这时却仍然不肯走。“小楼,你走吧,我留下来。”他拉着宁觉非的手,乞求道。“你穿上我这身衣服,略略化一个妆,就可以出去了。他们一定不会留意你的。” 宁觉非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走不了多远,况且,他也不能牺牲别人来冒此把握不大的风险。他若要逃,便要一击成功,绝不会再让人抓住。 听着碧英的话,他微微一笑:“师兄,你想小楼会让你留下来吗?别傻了,快走吧。”说着,已是将他推到了门外。 碧英还想扑进门来,宁觉非却坚定地道:“师兄,不要漏了馅,赶紧走吧。”随后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这时已是清晨,楼里却很安静。没有人起身,也没有人点灯,厅里一片阴暗。碧英伏到门上,恋恋不舍地流着泪。宁觉非却站在门里,一个字也不说。 半晌,碧英才低低地道:“小楼,我走了。是我对不起你……” 宁觉非看着外面朦胧的身影缓缓走开,这才算松了口气。 他坐到床上,闭目凝神,将意识的触角伸渐渐地伸展,通行到四脚百骸,渐渐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心里一片空明澄澈。 当江从鸾得知宁觉非并未逃走时,微微有些惊讶,忍不住到他房间里来看他。 宁觉非正在窗前。他总是尽可能地站得更久一点,以锻炼腿部力量。 江从鸾坐在桌旁,看着倚在窗边的这个少年,低声问道:“小楼,为什么留下来?” 宁觉非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没有力量助我逃走,何必不自量力,害人害己?” 江从鸾一听,微微笑了起来,眉梢眼角都是春意。他站起身来,过去抱住了他,将下颌靠在他的肩头,俏皮地笑道:“小楼,你就是这样让人喜欢啊。你从不给人好脸色,可是让人既恨得牙痒痒的,又爱到骨子里去。” 宁觉非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却没有将他推开,却也无话可说。 江从鸾放开他,心里又涌起了那种爱怜。他伸手抚了抚宁觉非的脸,轻声道:“今晚的客人已经提前预定下了。他是药行的商会会长钱琛,年纪大了些,不过没什么怪癖,挺好服侍的。” 宁觉非微微皱了下眉,不想听这些。他再怎么刚毅坚强,听到这样的话也仍然会感到莫大的屈辱,总是会令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爆发出来。他转头看向窗外,心里盘算着,虽然肺活量不够,但能不能冒险从水路遁走。想着,想着,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那个钱琛的确很好服侍,因为他压根儿就没上床。 他年约五十,须发斑白,慈眉善目,显得温文尔雅,身上的衣饰看上去并不华丽,很是清淡,料子却是最高级的云烟罗,显然是个为人处事都很含蓄的富豪。 他进来以后便坐在桌旁喝茶, 分卷阅读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 又叫宁觉非过来一起坐着,却只是聊天。 宁觉非一脸冷淡,十句话里答不到一句,尤其是一开始问他“多大了”、“哪儿人”、“家里还有谁”之类的,他干脆一个字都不说。 钱琛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捏住宁觉非的下颌,柔和地道:“果然是冰山美人。” 宁觉非听了,心里只是冷笑,却既不动弹,也不理会。 钱琛收回手,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其实换一种方式,会活得容易一些。” 宁觉非觉得他废话连篇,词不达意,懒得跟他多说。他的手上也捏了个茶杯,却只是轻轻转着,由着茶水由热变凉。 钱琛瞧了他一会儿,笑道:“小楼,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的。反正都这样了,你不如为我做事吧。我不但给你钱,而且还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护着你,让你不要再吃这么多苦。过上几年,等武王爷气消了,忘了你,我就想办法把你弄出去,让你过好日子。你看怎样?” 宁觉非抬头看着他,冷静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钱琛注视着他的眼睛,呆了片刻,这才如梦初醒,轻叹道:“一个戏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眼神?” 宁觉非冷笑:“戏子怎么了?戏子就不是人了?” 钱琛听了,不由得失笑:“果然是小楼啊,你以前最爱这样子骂那些想招惹你的人了。不过,为此可真得罪了不少达官贵人呢,现在得了这个机会,谁不想一亲芳泽?城中的人为了争着与你一夜春风,都快打破头了,真可谓千金难买一笑啊。呵呵,其实,这倒也是个机会。你不妨放开身段,周旋于那些王公贵族之间,还能开辟出一个新天地。” 宁觉非恍若未闻,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钱琛仍然斯文地微笑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小楼,我是生意人,而且生意做得很大,遍及大江南北。我又是药行的商会会长,对整个行业的兴衰也担着责任。而朝廷中的任何变动对我们商家的影响都很大,所以,我们对此也特别关注。小楼,据我看来,这朝中有不少人还是真心喜欢你的。床第之间,情热之余,他们总会跟你说点什么知心话。若是与他们亲密得很了,只怕一些事情也不会瞒你。如果我们知道了一些大众不知道的消息的话,对我们的生意是有很大帮助的。当然,小楼,我们绝不会亏待你。譬如,太子殿下是很喜欢做堂会的,不过,那种堂会我们会尽量设法让别人去,不让你去。如果太子殿下实在只喜欢叫你一个人,那么我们会通过其他渠道,想办法阻止他。你看呢?” 他这一席话说得清楚明白,却又云山雾罩,滴水不漏。宁觉非看着他脸上那种仿佛面具一般的亲切微笑,半晌没有吭声,心思却如电转。 钱琛也没说话,耐心地等着他考虑。 良久,宁觉非才问道:“你想让我接近谁?” 钱琛笑了笑:“各部重臣都行,什么消息我们都感兴趣,或许都能影响我们的生意。不过,当然,我们是药行,最关心的自然是打仗的消息。要是知道什么时候会打仗,我们就可以预先收购大批药材,再卖给朝廷。” 宁觉非淡淡地一笑:“那就是兵部了。” “小楼果然聪明。”钱琛温和地笑道。“除了兵部之外,右相章纪乃武相,参赞全国军事,接近他也无不可。”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静静地说:“我并不是自由之身,如何接近得了?” 钱琛却微微一笑:“这很容易,我会向江老板买下你,再设法送给游大人或者章大人。” “有这么容易吗?”宁觉非冷淡地说。“你应当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吧?那人会让你这么做吗?” 钱琛却似胸有成竹:“小楼是说武王爷吗?我想他不会反对的。” 宁觉非似已明白,冷哼一声:“我有决定权吗?钱老板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装模作样地征求我的意见?” 钱琛见他语气之间很不客气,顿时沉下了脸。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和颜悦色起来:“小楼误会我了。这事跟武王爷可没有关系。只是,将你送去笼络游大人或者章大人,对他也有好处,我料他必定不会反对就是了。” 宁觉非思索着。如果去了游府或者那个什么章大人的府第,不知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看守得死死的,困在一隅,哪里都去不了?如果只是做一个男宠,故意示弱两天,也许能让他们放松看守,便可乘机逃掉。 钱琛见他一直思忖着不言不语,便轻松地笑道:“这样吧,小楼,你考虑两天,三天后我来听你的答复,你看如何?此事总须你心甘情愿,我是绝不会相强的。当然,只要你做了我的人,我总不会亏待你就是。你不过忍上一时之苦,将来便有无穷后福,总胜过像现在这样日日受辱,至死方休。” 宁觉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钱琛可真会对症下药,如果他是真正的殷小楼,现在一定已经被他说动了。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钱老板,我定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三天后答复你。” “那好,我就先走了。今晚我已经付过钱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你。你就好好休息吧。”钱琛笑容可掬地站起身来,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来放在桌上。“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宁觉非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钱老板。” “不骄不馁,真有气度。”钱琛赞叹道。“在台上演大将军演多了吧?便是真人也有大将之风啊。可惜了……” 宁觉非只是起身相送,没有理会他这句话。 他重伤初愈,本就疲倦。送走了钱琛,便好好地睡了一觉。 次日上午,他只觉精神好多了,便在房中练习腿部的跳跃机能。他踮起脚尖,从地上轻巧地跃上床,再从床上跳下地,如此反复,直到腿部酸软为止。 正坐在床沿上按摩着腿部肌肉,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听得江从鸾低沉委婉地解释着:“杨总管,不是小人为难您,实是小楼这三天都已经被人包下来了。小人已接了人家的银子,总不能坏了这一行的规矩,您说是不是?等三天以后,小人一定送小楼到府上去,行吗?” 接着,便听到一个声音趾高气扬地道:“什么?江从鸾你还知不知道好歹?规矩?什么规矩?太子爷的话就是规矩。告诉你,我们家爷今儿远道来了朋友,又说起曾在江南听过这殷小楼的戏,很喜欢他,太子爷已打了保票,今儿接小楼过去侍候他。你是怎么着?想让我们家爷在朋友面前丢脸是吧?” 江从鸾的声音更低更柔了,低声下气地道:“小人哪儿敢啊?只是……这……要客人来了问起来,小人也不好办呢,还请总管爷多体谅小人。” “体谅?要怎么体谅? 分卷阅读1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 为了你扫我们家爷的兴吗?”那人连声冷笑。“今儿又不是做堂会,总共不过三两个朋友,你怕什么?” 说着,那人已是一掌推开了宁觉非房间的门。 江从鸾站在一旁,脸上十分无奈,只得道:“小楼,你还是跟杨总管去吧。” 宁觉非冷冷地瞧着那个满脸骄横的太子府总管,一言不发地便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被这阵吵闹惊起来的许多小官都涌出房来,又是惊悸又是怜悯地目送着他离开。 走到楼下,一姐端了一碗药递给他,低声道:“小楼,你身子还没好,把药喝了吧。” 那杨总管自也知道上次堂会闹得有多惨酷,这时倒没阻止。 宁觉非却知这是一碗迷药,接过来喝了,轻声说道:“谢谢一姐。”便跟着杨总管走了出去。 江从鸾看着他沉稳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一走便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又是昏迷着被抬回来的,身上遍体鳞伤,血迹斑斑,已是只剩了一口气。 江从鸾正张罗着请大夫来诊治,大门外已冲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手握长剑,气势汹汹,一把抓住了一姐,怒道:“我问你,那个殷小楼在哪里?” 一姐战战兢兢地看着地上一溜血迹通到楼上,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这时,听到动静的江从鸾从宁觉非的房间里出来,看着那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下虽是惊诧,脸上却仍然挂着温和的笑。他从容地走下楼,温婉地道:“哟,这不是章大人章相爷吗?这是怎么说的?是谁让您老人家这么生气啊?” “少废话。”右相章纪放开了一姐,手中紧握利剑,怒容满面。“快说,殷小楼在哪里?我今天要杀了这个祸国殃民的贱人。”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七章 章节字数:3172 更新时间:070327 14:23 江从鸾看着章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笑脸相迎,柔如春风的他也有点笑不出来了。他轻声说道:“章大人,请跟小人来。” 章纪大步流星地跟着他登上了二楼,进了宁觉非的房间。 江从鸾指了指床上的人:“章大人,他就是小楼。您若要杀,自也可以。即使您不杀,我看他也挨不了多久了。” 章纪看着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血人,微微有些惊愕,随即似乎明白了。他看了江从鸾一眼,沉沉地问道:“是不是又是太子把他找了去?” 江从鸾默默地点了点头。 章纪咬紧了牙关,脸色阴沉,足见心中的气恼。 江从鸾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宁觉非的头深陷在枕头里,脸色惨白,竟然比白色的软缎枕面还要白。他的神情十分平静,好似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是好事。 章纪凝目注视了一会儿,忽然道:“这人……我要了。他若就此死了,那便罢了。若他活了过来,便送到我府上去。要多少银子,你说就是。” 江从鸾微微有些吃惊,随即脸上浮现出职业性的笑容,配上他美丽的脸容,实是灿若春花。他笑道:“章大人,小楼有您老人家疼,我们当然求之不得。不过,他是武王爷特别关照过的,小人也不敢做主呢。” 章纪却道:“武王那边,我会去说,你只管照办便是。”说着,他一阵风般出门而去。 江从鸾愣了一会儿,大夫也到了。他暂且不去想这事,只吩咐人尽心给小楼治伤,调养身子。 到得傍晚,钱琛又来了。他进房略看了一会儿仍然昏睡着的宁觉非,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可怜。” 江从鸾陪在他身旁,微笑道:“是啊,只怕要辜负钱爷的厚爱了。” “无妨。”钱琛却笑着摇了摇头。“你说是章纪要他去?” “是啊。” 钱琛呵呵笑道:“我听说太子爷最近的一些事情已被人吹风吹到了皇上耳边,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大怒呢,拿别的事发作太子爷,说他荒唐透顶,不以身作则,反而带坏臣工,嘿嘿,话中有话啊。章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表兄,今番这场怒气,只怕就是冲着这事来的。” 江从鸾微微一惊:“那……如此说来,小楼送过去了,只怕也是个死吧?” “他不敢。”钱琛轻笑。“这是武王爷送来要惩治的人,他不敢私自处死的。虽说他是右相,一品重臣,太子也十分倚重,弄死一个戏子、小官,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到底碍着大皇子的面子,我谅他也不会这么鲁莽。” “那……他要我们送小楼到他府上去,却是为何?”江从鸾有些不解了。 钱琛笑着摇头:“他也只能这样做,将这孩子拘在自己府中,也算是断了太子爷的念想。” “哦,我明白了。”江从鸾伸手去探了探宁觉非的额头,看着钱琛道。“钱爷,小楼这伤,只怕要将养些时日才会好,就不能侍候您了。” 钱琛笑着,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轻笑:“没关系,有你也是一样。” 江从鸾嘻嘻笑着,却轻轻地滑脱出来:“钱爷,从鸾已经老了,我这里可有的是漂亮孩子,一定好好侍候您。” 钱琛正经了些,轻笑道:“从鸾,我们相识有五年了吧?你知道我不好这个,咱们去你屋里喝杯茶吧。” “是,钱爷。”江从鸾低了低头,温顺地笑着,与他一起出了门。 这一次的伤,宁觉非养了八、九天才逐渐好转。不过,他每天夜里都会强撑着起身,练习走路,然后在白天的时候一直躺着,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以养精蓄锐。 江从鸾看得出他伤得很重,也不去逼他。 这段时间里,醇王淳王朝却经常过来。 他恒常穿着贵公子的文衫,也不说身份,只带了一个随从,便潇潇洒洒地走进来,对宁觉非说道:“小楼,我来看看你。”暮色中,他的眉目之间总是笑意。 不知不觉间,秋已深了,窗外总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寒气一缕一缕地钻进来,将屋里的香气冲淡,冲散,使屋里很是清爽怡人,一点也不像是小官的屋子。 淳于朝喜欢陪着他吃晚饭。当他起不来床的时候,淳于朝就一边在桌边吃着自己点的精致佳肴,一边看着一姐喂他吃,倒也津津有味。等他能起身的时候,淳于朝便硬要拉他同桌,口里说着闲话,大部分却是戏文。他懒得听,只是沉默地吃着,不发一言。 偶尔,淳于朝会笑着央求:“小楼,你给我唱一段好吗?” 宁觉非总是干脆地道:“不会。” 淳于朝看着他那冷冰冰的精致眉眼,只是好脾气地笑着,却是一点也不恼。 等到他全身的伤口结了痂之后,章纪到底还是派人来将他强行带走了。 江从鸾十分 分卷阅读1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 无奈,却也不拦,只是对着在厅角守着的武王府侍卫耸了耸肩,以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那两个侍卫自然也不敢乱拦右相府派来的兵丁,只好跑回武王府中报信。 宁觉非被安置在右相府中的一个角落里,管事来警告他不得随便出院子,便没再理会他。 这院子虽然小,却很清雅素静,还种了几竿青竹,风过处哗哗直响,靠墙处有几畦菊花,此时正在盛放,倒是满目缤纷。 一连几天,章纪都没有来,除了有个老妈子来给他送饭外,始终没人出现过。 宁觉非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他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可以恢复身体,锻炼体力,再伺机逃走。 天气越来越冷,寒风一直没有停过。宁觉非却常常站在院中,有时候看看暗绿色的竹叶,有时候看看已经凋零的菊花,一呆就是很久。 屋中是简单的床和桌椅,却布置得比较舒适。窗下的书桌上有几本线装书,他只略翻了一下便不再去碰。里面都是繁体古字,通篇之乎者也,他半点兴趣都没有。 如此过了半个月,他常常站到院门口,看着外面,心想这总不算是违了规矩吧。 远远地看过去,是一个大大的湖,环绕着湖畔的,自然是雕花的亭台楼阁,十分精美。他看着几条曲曲弯弯的小径,揣摸着会是通向哪里。 这一日,他正在出神地看着远处的高墙,忽然发现有人也正在看他,于是收回了视线,淡淡地扫了过去。 在湖边的垂柳下,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锦衣金冠,气度华贵,身旁跟着几个随从,正是武王淳于乾。 他注视着月洞门中站着的那个美貌少年。 那个男孩子因为瘦削而显得更加高挑,穿着普通的宝蓝色长衫,乌发在风中轻扬,身后是徐徐飘落的竹叶,一张脸在初冬的黯淡天光下苍白如纸,却又晶莹如玉,眼神淡漠,全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 自他看见这个少年的第一眼起,直到那次的堂会,这孩子没有一次不是狼狈万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衣饰整齐形容完整的模样,却让他的心里大大地跳了一下。 宁觉非自然认得他,却仿佛早已不记得了,冷漠地看了他片刻,便转身回房。 夜色很快便扑了下来。 吃完饭,略坐了一会儿,便有管事的人来通知他,今夜相爷召他侍寝。 宁觉非无话可说,只是遵照着数个人不厌其烦的详细指示,沐浴,更衣,然后躺到床上。 外面的寒意随着章纪的进门而扑了进来。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这才开始脱衣服。 两人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宁觉非固然维持着一贯的寡言少语,章纪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黑暗中,只有他沉重的喘息声在屋中回响。高潮之后,他气喘吁吁地压在宁觉非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宁觉非的肌肤一直是凉的,仿佛连全身的血都是冷的,无论身上的人怎么折腾,根本就不会热。 寒冷的夜色里,两人仍是一声不吭。 忽然,有人在门外急急忙忙地高叫:“相爷,相爷。” 章纪转过了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虽然急,却口齿清楚:“相爷,边关急报,北蓟皇帝和皇后御驾亲征,率大军急攻燕北七郡,游将军虽全力守御,但寡不敌众,已经全线告急,现遣人回朝求援,皇上急召相爷前往商议对策。” 章纪一听,立刻跳下了床,边穿衣服边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外面的人答应了一声,便静静地候在一边,待章纪打开门出去,立刻服侍着他急步离开。 虽未受伤,宁觉非却觉得很疲倦。他将被子拉上一点,紧紧地裹住自己,然后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八章 章节字数:4285 更新时间:070328 09:38 自这一夜开始,章纪几乎夜夜都要到宁觉非这里来。他的情绪显得很混乱,心里似乎窝着火,在床上的动作十分粗野,不过倒也没什么虐待的癖好。 过了几天,章纪好似忙着,无暇分身,于是有管事过来叫了宁觉非,将他带到了章纪的书房。 这是宁觉非到这里后第一次走出那个小院,虽然已是夜幕四合,他仍然迅速地借着沿途挂着的灯笼那微弱的光线观察着四周的地形,根据道路的宽窄、形状、走向和沿途种植的花草树木来分析右相府的结构。 不紧不慢地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章纪的小院。 推开门,管事低头躬身,恭敬地禀报:“相爷,他来了。” 章纪“嗯”了一声,低声说:“进来吧。” 宁觉非便稳稳地迈步走了进去。 屋里还坐着两个人,均穿着武将服饰,显得面红耳赤,似是在与章纪激烈争执,这时看到进来的是个弱不禁风的美少年,倒是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章纪对着宁觉非一摆头:“你过去坐着就是。” 宁觉非便坐到了角落里,仍然非常安静。 章纪本也心浮气躁,这时看见他,心里一静,缓缓地吁了口气,沉声说道:“你们放心,投降是万万不行的。他既是太子,更是必须以国家兴亡为重,岂能一心想苟安于世?我明日便会在朝上表明态度,要求即刻派兵增援燕北,不能坐以待毙。” 那两名武装一听,都是喜形于色,其中一人却略有些犹豫:“相爷,您这样做,会不会让人认为您倒向了武王那边?游玄之现在一力主战,心急如焚,人人皆知他有私心,不过是怕他儿子有个什么好歹。您这样一表态,岂不是会让武王爷那边的那起子小人利用来推波助澜,对殿下会不会不利?” 章纪哼了一声:“若是太子爷抢先提出进兵,我们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偏偏他……唉,让我们现在缚手缚脚,被动至极。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若真如太子爷的意思,投降北蓟,上表称臣,那咱们便成了亡国奴了,此事万万不可行。为今之计,要将敌人先行击退,再安内政。” 那两人边听边点头,情绪显然安稳下来,略想了想,又道:“那……大人心里属意由谁率军?” “此事不易办啊。”章纪慨叹。“若是荐我们的人去,只怕与游虎心生嫌隙,反是祸患,若是听凭游玄之荐他们那边的人去,只怕他们的势力更是坐大,将来不好收拾啊。” 其他两人也是显得苦恼万分。 宁觉非看着窗外的朦胧夜色,似是漠不关心,他们的对话却句句听在耳中,不由得好笑。敌人已大军压境,这边还在算计着争权夺利。 三人又嗟叹商议了半晌,章纪方道:“若实在无法可想,老夫便请缨,亲自率军前往边关。” 那两个将军一惊, 分卷阅读1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 随即道:“大人舍身为国,令人敬佩,末将甘为大人马前卒。” 章纪点头微笑,似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那两人于是起身告辞。章纪将他们送了出去。两人连声逊辞,要他“留步”。章纪略客气了一下,便返身回来。 宁觉非仍然坐在那里,一直没动。 章纪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安静?” 宁觉非抬眼看着他,神情间仍是十分淡漠,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章纪放开了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宁觉非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怎么不说话?”章纪的声音很轻,一点也没恼怒的意思。 宁觉非想了想,淡淡地道:“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所以就不说了。” 章纪盯着他,忽然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宁觉非没有反抗,默然地任他拨开了自己的外衫、夹袄,最后拉开了中衣。 章纪就是明亮的烛火,看着他身上的累累伤痕。结的痂都已掉落,现出的是一道道粉色的新肉,看上去已没有刚受伤时的那种狰狞。 “伤成这样了还不死,我真是有些佩服你了。一个戏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性毅力?”章纪冷冷地道。“其实我该杀了你的。可是武王府放出话来,说若是要杀你,也得由武王府的人来杀,若是别人弄死了你,便是坏了武王爷的事,是故意扫他的面子。哼,你倒是说说,你偷了武王爷的小妾,满朝皆知此事,让他成了笑柄。便是要加倍辱你,也不必护着你不让你死吧?你是不是武王爷的人?想使什么苦肉计,故意去诱惑太子爷?你若老实说了,我也不来与你计较,还会想法子把你送出临淄城。若总是这么滴水不漏的,我便拼着跟那边撕破脸,也会杀了你这个妖孽。” 宁觉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轻轻地道:“死很容易,活着才难,像我这样活着,更难。大人若是想杀,尽管动手便是。我不是武王爷的人,他恨我入骨,留着我,也不过是为了泄愤而已。” “当真?”章纪一把将他拖起来,推到床上,随后压了上去。在粗重的喘息之间,他在宁觉非耳边狠狠地说着。“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总之是不会再放你出府。你老老实实呆着,我便让你活下去。若是再有勾引太子之举,我的手段一定比武王爷还要狠。你好自为之……” 第二天下午,相府中一片忙乱。 今日早朝,章纪果然请缨出征。淳于戟虽然荒淫无耻,倒也不是全无头脑,立刻在朝堂上鼎力支持,太子一系便随之异口同声地叫好。章纪本也出身于武将世家,淳于乾那边反倒不好驳回。皇帝便准其所请,要他立即率军八万,增援燕北七郡。 当晚,章纪摆下家宴,与妻妾老母辞别。 正厅里灯火通明,却不断传出女子哭泣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着。 宁觉非独居在小院里,吃了晚饭后便立在院门前向外张望。夜风寒冷刺骨,他咬着牙忍耐着,希望这个元气大伤的身体能够尽快适应一切恶劣的环境,才好趁章纪离开后尝试着逃脱。 岂料,还没等他恢复精神,便被章纪的母亲给召了去。 男女授受不亲,章老夫人让章府的女眷全都回避了,只留了几个贴身服侍的大丫鬟在屋里。 不久,便听到管家在门外高声禀报:“老夫人,殷小楼带到。” 章老夫人脸色一沉,吩咐道:“带进来。” 便有一个大丫鬟过去,掀起了门帘,叫道:“进来。” 宁觉非穿着浅灰色的素净长衫,头发仍然未梳理成髻,缓缓地走了进来,却未行礼,只是沉默地站在门边。 章老夫人大怒,一拍桌子:“一个男宠,竟敢就这么立在我跟前儿,还有点规矩没有?” 旁边那个大丫鬟抬腿就要踢过去,抬眼一看他的脸,竟是一怔,这一腿便停在了那里。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伸手推了他一把:“还不跪下,给老夫人请安。” 宁觉非犹豫了一下,便跪了下去,轻声道:“给老夫人请安。” 章老夫人本是怒发冲冠,这时听到他清亮纯净的声音,气便消了一半,再看他一身素淡,脸上更无半分妖媚之气,与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心里的怒火又消下去三分,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脸色缓和下来:“罢了,起来吧。” “谢老夫人。”宁觉非淡淡地道,便站了起来。 章老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果然天姿国色,颠倒众生。有你这样的人,惟一的用处就是祸国殃民。现在还只不过有人弄了去诱惑太子,若是再有人弄去献给皇上,恐怕连皇后的位子都要不稳了。才进得府来几天,便让相爷夜夜召寝,长此以往,只怕连身子也被你给祸害了。这却再也留你不得。黄泉路上,须怨不得我,只能怨你爹娘给你生了这张脸。” 说完,她略微挥了一下手,便有一个老妈子端了一碗药放到桌上。 章老夫人轻描淡写地道:“你这便去了吧,我会好好发送你的。” 宁觉非瞧了瞧那一小碗深褐色的汤汁,心念电转,缓缓地抬手,挽起了衣袖,露出了臂上重重叠叠的伤痕。 章老夫人见多识广,一生吩咐下面打杀的丫鬟奴仆也是不少,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可怖的伤势,一时倒是一愣。 “老夫人,这样的伤我全身都是,而且是三番两次地不断受到这样的折磨。”宁觉非的声音低沉婉转,直透人心。“其实这样的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只是武王爷派人看得紧,让我无法寻死。进了相府后,相爷待我甚是亲厚,让我一人清清静静地养伤。本来我是可以死的,但念着相爷的恩德,不愿意牵连他,这才苟活至今。我若死在这里,武王爷定不会与相爷干休,将来后患无穷。请老夫人三思。” 章老夫人听着他温婉柔和地将利害关系清晰讲明,再看着他臂上的伤痕,又看看他苍白瘦削却仍然漂亮无暇的脸,心下先自熄了杀机。想了想,她道:“那依你之见呢?” 宁觉非轻声说:“老夫人可将我送回来处,我当自作了断。” 章老夫人自然早已听说了武王爷与这戏子的那段恩怨,思索半晌,也觉得不能让他死在府中,还是送走了干净,又可以不与武王结怨,确实是惟一可行的办法,于是点头道:“好,我便如你所愿,将你送回楼里。你自己好自为之。” 宁觉非抱拳,躬身一礼:“多谢老夫人。” 他在相府中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不过几件衣服而已,很快便被相府管事派来的人送回了翠云楼。 江从鸾看见他被送回来,仍是温柔地笑着,将他安置回了原来的房间。 分卷阅读1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 “脸色好多了。”他笑道。“看来在相府里的这些日子过得不错。” 宁觉非轻声道:“是,很清静。” “身子怎么样?”江从鸾每次看到他那双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眼睛,就有种异样的感觉,总会多一点关心,多一分爱护。 宁觉非自也能够察觉出,对他微微一笑:“还行。” “那好,今儿便歇一天,明天我再安排客人。”江从鸾笑着,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便起身走了出去。 傍晚,太子府的杨总管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江从鸾一见到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随即掩饰住了,笑着迎了上去。 杨总管趾高气扬地道:“江老板,我家爷这两日高兴,明儿在府中做堂会,你到时候把小楼送过来,可别误了。” 江从鸾没想到淳于戟的消息这么灵通,殷小楼前脚回来,他后脚便知道了,闻言怔了一下。 正在想要不要推辞,那杨总管已是不耐烦了:“江老板,我已到右相府去问过了,他们说今儿一早便把小楼送回来了,你可别跟我打马虎眼。银子自是不会少你的,这是银票,你可拿好了。明日你若不把小楼按时送来,我就砸了你这翠云楼。” 江从鸾看着那比普通的官员还要大牌的太子府总管扬长而去,不由得叹了口气,返身上了楼。 倚在栏杆上的那些小官脸上无不带着惊悸和同情之色,却只是窃窃私语,都不敢多说什么。 江从鸾进了宁觉非的房间,见他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流花湖,便过去倚在窗边,轻声道:“太子府明天要你去……做堂会。” 杨总管在下面气冲斗牛,说的那些话,宁觉非早已听到了。沉默了一会儿,他淡淡地道:“生死有命。江老板,你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今晚,你帮我安排个客人,便是帮我了。” 江从鸾不明白他如此做的用意,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却什么也没问,只是点头道:“好。”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九章 章节字数:3514 更新时间:070328 09:39 宁觉非等在屋里,暗暗活动着手脚,随时准备出击。 虽然这几个月来受尽折磨,但他已经能够自如地运用新的身体,并且发现因为这个身体过去是武生,自幼练童子功,因而底子打得很好。尽管如此,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逃生,但他已不想再等下去了,宁肯冒死,也要闯出去。 这天晚上来他房间的是礼部尚书张于田。此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脸上总是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其实在床上十分下流。 宁觉非任他如往常一般又亲又搂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等他满脸猥亵之色地开始脱自己衣服的时候,便猛地跳起,一掌砍在他的耳后。这个本就是一介书生的老色鬼哼也未哼一声,立刻倒了下去。 宁觉非半点时间也不耽误,立刻将他剥光了拖上床,让他趴在床上,用被子遮住了头,这才马上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深蓝色衣服,然后把事先用油纸包好的几样小物件带上。耐心地等了约莫两刻的功夫,让监视他的人以为屋里正在翻云覆雨,失去了警觉的时候,他才悄悄打开了后窗。 他住的是给红牌小官居住的后楼,临湖而建,不远处便是烟波水面。寒冷的冬夜里,人们早早地都躲进了屋中,无人看见一个人影轻捷地从那灯火通明的二楼出来,顺着墙壁游了下来。 古代的房屋表面都粗糙得很,还有精美的雕刻可供手足攀援,完全不像现代的建筑,墙面不是磁砖就是玻璃,非得借助工具才能上下自如。宁觉非十分顺利地溜下了楼,很快翻出墙外,悄无声息地下了水。 这几个月里,虽然不能出楼门一步,他偶尔也跟楼里的那些孩子聊过天,更有意无意地问过水路,并知道了楼后面的湖通向淄水,顺着淄水就可以出城。 他以前可以随随便便游两万米,想来如果顺水而下,一夜之间远离临淄百里之外是没问题的吧。 当他悄悄地溜下水时,冷得刺骨的水激得他一阵哆嗦,但仍然咬着牙泅泳出去。 渐渐的,他不再感觉到冷,只是力气越来越不足,因伤病而虚弱的身体仍然没有恢复,在水中运动更费体力。他冷静地感觉着水流的方向,顺着那缓慢的力量向前划动着,终于横过流花湖,进了淄水。这条大河流速很快,他挺着腰,努力使身体浮在水面,便不再费劲划动,而是保持着平衡,顺水而下。 朦胧的夜色中,高大的城墙映入了他的眼帘。 由于淄水是水路运输的通道,这里只有一道用于拦截船只进出以便检查的水栅,却拦不了小小的物体,譬如说一个人。 宁觉非看着两岸高高的城墙在顷刻间滑过眼前,然后迅疾地退向身后,心里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直到出去二十多里,他的身体早已经麻木了。他死死地咬着唇,努力运动着已没有触感的手脚,斜斜地穿过水面,终于攀上了河岸。 一出了水,寒风立刻向他扑来,本来还感觉有些温热的身体立刻仿佛投进了冰窖一般,冷得犹如万针缵刺。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的嘴唇便冻得乌青,神智迅速模糊。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狠狠地顶着一口气不松,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晕过去。 这时已是黎明时分,赶路的人已开始出现在河边的官道上。 他努力地支撑起身体,踉踉跄跄地向路边靠拢,睁大了直冒金星的眼睛,看着有可能从面前经过的人。 渐渐的,缓缓的马蹄声响了过来。听得出来,那马走得很慢,似乎拉着车,有轮轴转动的嘎嘎声一点一点地响起。 宁觉非无力地靠着路边的树,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线隐隐约约的天光中,一匹毛已掉光了的老马拉着一辆破旧的小篷车,沿着官道慢慢地走来。再近一点,可以看见车上坐着一位老人,穿的是粗布衣服,上面还有许多不同颜色的补丁。 宁觉非放下了心,待车子走近,他挣扎着跨上一步,拦在了车前。 老人一愣,随即跳下车,赶了过来。看他全身湿淋淋的,脸色惨白,嘴唇发青,不由得惊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宁觉非的身子抖得很厉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被人……扔下了……船……老人家……我……想……搭你的车……可以吗?” 老人又是一怔,随即赶紧扶他走过去,托他上车。车里还有一个小男孩,一见他,也赶忙过来拉他的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借着这一老一小的帮助,终于上了车,随即倒进了车篷中。 老人看了他一下,急急地道:“孩子,你这样会冻出病来,得赶紧把湿衣服脱了。” 宁觉非 分卷阅读1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 自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已是实在没了力气。他抖着手去解腰带,却半天也拉不开来。 那老人看着,心下不忍,连忙手忙脚乱地帮他把衣服全都脱了,随即用两床厚厚的棉被裹住了他。 那棉被以土布缝制,十分重,却很暖和。 宁觉非抖了好一会儿,这才觉得好过了一些。 老人拿过一个酒葫芦来,凑到他的嘴边,说道:“来,喝一口。” 宁觉非闻到浓烈的酒香,立刻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这是农村人自己酿的那种粮食酒,非常烈性,一口下去,他的胃里立刻像是烧起了一把火,而且迅速蔓延到了五脏六腑。他的全身重新有了感觉,各种各样的痛感顿时狂涌过来。 他拼命忍耐着,对老人道:“大爷,谢谢您。” 老人忧虑地看着他:“孩子,你家在哪里?我们先送你回家吧。”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大爷,我没家了,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老人看着这个显然已虚弱到极点的漂亮孩子,想到脱下他衣服时看见的满身伤痕,脑海中涌现出的也就是“家破人亡”四个字,不由得同情地叹了口气,问道:“那现在,你打算去哪儿?” 宁觉非轻声问他:“大爷……你们……这是……去哪里?” 老人答道:“哦,我是过来看望女儿女婿的,现在要回邗阳。” 宁觉非根本不知那是哪里,只要不是临淄就好。他露出了一丝微笑:“大爷,我跟你……一道……走吧。” 老人想了想,便点了头:“好。” 等到马车重新开始走动起来,宁觉非这才彻底地松了口气,头一偏,昏睡过去。 天光大亮时,临淄城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翠云楼里大乱,那个红牌小官殷小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礼部尚书张于田不知怎么被江从鸾安抚住的,总之没有发作,只是被随从送回了府中,躺了好几天,却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奉命在翠云楼看管殷小楼的侍卫看这孩子一直都性子温顺,连去野兽堂会都不曾抵抗过,早就懈怠了。此时丢了人,在城内外遍索不见,只得磨磨蹭蹭地回到武王府,向淳于乾报告。 淳于乾听了,只是一怔,却并没有发脾气。其实,自那次亲眼在静王府看见他们怎么残酷折磨殷小楼的时候,他的气就已经消了一半,待到在章纪府中看到那个飘逸俊美的少年时,心里的怒气早就没了。这些日子来,朝中事务吃紧,他根本就没再把那个戏子放在心上,几乎已经忘了。 “走就走了吧。”他和蔼地说,心里倒还是挺佩服那孩子的,经过了这么久这样多的折磨,他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气,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宁觉非从那天下午开始就一直高热不退,且咳嗽不止,但却始终撑着,保持着心里的一线清明。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东西,除了一些平时客人送的小小的金锞银锭外,还有钱琛给的那张五百两的银票。看那老人太过憨厚老实,不敢给金锞和银票,怕反被人欺,便将银子全都给了他。那老人沿途给他请医看病,按着时辰给他吃药,照料得十分精心。他看宁觉非病得实在不轻,途中曾想先找个客栈停下来,等他养病,但宁觉非坚决不肯,只是婉转地请求他不要停,只管走。 老人姓范,那孩子是他的孙子,乳名狗儿,却是活泼好动,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叽哩呱啦地讲了不少事情。他告诉宁觉非,邗阳是在南楚的西北,与另一个国家西武相邻。西武人都会骑马射箭,常常过境来抢掠,所以他们那里的人也都养马,也会射箭。 说着说着,他好奇地问:“哥哥,看你的模样,一定是读书人吧?” 宁觉非的声音十分微弱,却笑得很愉快:“不,哥哥不是读书人,哥哥也会骑马,不过不会射箭。” “哦,没关系啦,等回去后,叫阿坚哥哥他们教你,他们都射得很准呢。”狗儿天真地说。 宁觉非笑道:“好。” 他们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回了到邗阳城外的小山村里。 这时,已有喜讯传来,燕北七郡的战事已然结束,北蓟皇后中箭身亡,大军全线撤退。皇帝下诏,大赦天下,举国欢庆这一百年来未遇的大胜利。 这个令南楚上下喜形于色的消息传到西北边陲时,又过了半个多月,已是春节临近了。宁觉非将身上带着的所有银钱全都给了范老爹,让他分给全村的人。于是,日子本过得十分穷困艰难的这个小山村今年却是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准备着过年。 昏睡了许多天后,宁觉非的身体已渐渐好转。 他躺在范老爹的屋里,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听着不断响起的鞭炮声,这时候才算是真正有了感觉,知道自己终于是再世为人,活过来了。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章 章节字数:3364 更新时间:070328 09:40 南楚自君王始,历来讲究文采风流,向来重文抑武,结果国力积弱,欲振乏力。军队里的武将有许多都是皇亲国戚,吃空额、喝兵血个个在行,说起打仗人人惧怕。 这些年来,南楚西边的西武和北边的北蓟都对这个富庶的国度虎视眈眈。南楚国君淳于宏却一直禀承着历代君王的国策,不是送公主去和亲,就是贡献岁币,以保平安。 春节过后,击退北蓟的喜悦尚未淡去,便传来一个令人担忧的消息。西武国的大王驾崩,新王登基,却是远近闻名,骁勇善战的独孤及。 西武虽然国土千里,却多为沙漠戈壁,国民几乎全是游牧民,虽然剽悍,却也是靠天吃饭,生活很是艰难。因此,独孤及一登基,便派了使臣到临淄,要借关内的五座城池,借期百年。 朝内顿时哗然。 淳于乾一听便大怒:“独孤及实在是欺人太甚。” 淳于朝立刻附合:“关内之地,绝不能让与蛮族,否则失去关隘屏障,就任他们长驱直入了。” 太子淳于戟却是一贯地主张息事宁人,借城出去,以偏安一隅为满足。 这次,国君淳于宏却也知道利害关系。如果让这些弓马娴熟的蛮族入了关,一旦他们性起,只需几天便可直抵临淄城下。况且,北蓟大军刚被击退,朝中的主战派势力渐渐抬头,主和派势力有些萎缩,说出的话底气不足,也难以服人。 因此,只听得两派争了一天,他便下了决定,召来西武的使臣,对他说:“回去告诉你家大王,要战就战,南楚绝不割地求和。” 满朝文武一看皇上忽振雄风,大部分人都是既惊且惧,小部分人却是精神一振。 那西武使臣十分嚣张:“皇上,你说 分卷阅读1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 这话时,可想清楚了。” 淳于乾就站在他身旁,伸手便是一耳光:“你一个番邦外族的小小使臣,竟敢对我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如此跋扈,也太放肆了。” 西武使臣审时度势,见淳于氏忽然重振朝纲,一时懵了,不敢再多说什么,便立刻离开临淄,匆匆回国。 这时,淳于宏才问道:“战事必起,诸位爱卿,谁愿领军前往边关,抗击强敌?” 整个大殿一时间鸦雀无声。此时,章纪尚在燕北七郡未归,游玄之怕儿子吃亏,借口劳军兼视察敌情,也匆匆去了北部边关,一时都未及赶回。其他人赶紧垂头缩肩,生怕被陛下注意。 淳于乾环视了那些平日里最擅长夸夸其谈的文臣一眼,冷笑一声:“诸位大臣年年吃着朝廷的俸禄,此时却怎么都做了缩头乌龟?” 淳于戟立刻道:“正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武王身为皇长子,正该为诸位臣工做个榜样,也不负了武王之名。” 淳于乾毫不犹豫地对着淳于宏拱手道:“父王,儿臣愿领军前往。” 淳于宏赞许地点头:“好好好,那就命武王为平西大将军,领兵十万,即刻起程。” 能够集结起来的精兵已被章纪带到了燕北,目前这所谓的十万兵马其实是匆忙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平时由那些混进军中的纨绔子弟统领,一向军纪不严,基本上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此时只得仓促上阵。 淳于乾知道这十万少爷兵到了边关,比起西武的骁勇之师来,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总得搏一搏,否则迟早会亡国的。 十万大军走得极慢,还未到半途,边关已然告急。一月之间,连丢三座城池,西武的军队每攻下一城,便是将满城百姓赶到一起,男的尽皆屠杀,女的便抢回营里凌辱,孩子便带回去为奴,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淳于乾怒发冲冠,连斩了五名校尉,才终于令大军加快速度,向前赶去,终于与西武大军在距边关不远的第四座城池邗阳城下狭路相逢。 独孤及见此次南楚态度强硬,倒起了好奇心,以为南楚忽然有了什么良臣猛将,于是御驾亲征,想要见识一下,谁知南楚军一触即溃,他竟是势如破竹,不由得好笑之极。 淳于乾率大军赶到时,独孤及正骑在马上,出来侦察地形。他根本没把龟缩在城中的邗阳守军放在眼里,仅带了三百余名亲兵,便来到了城下。 忽然看见有南楚大军涌来,独孤及的卫队长立刻让他回转大营。独孤及见到这群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大军中竖起的军旗上大书一个“武”字,于是笑道:“是武王么?打了我的使臣一耳光的小子?让我来会会他。”说着,一马当先,竟直向南楚大军冲来。 他的三百名亲兵本就是以一敌百的骁骑,此时也是蛮性大发,舞着刀大声吆喝着,紧随着独孤及冲阵。 根本没有系统训练过的南楚军被淳于乾督着一路急赶,本已倦怠不堪,这时见敌人杀来,完全没有章法,心惊胆战之下,发一声喊,便向后逃去。 后面的士兵连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只听得前军大喊着“敌军来了”,如潮水一般地退来,也便不管不顾地转头就逃。 淳于乾约束不住,被往后败逃的士兵们裹挟着一路退却。 这一退直退了三十里,独孤及怕自己孤军深入,于是勒马不再追击。 南楚大军远远地退到一座小山后面,这才战战兢兢地停下,观察着情况。 淳于乾拉住了马,也是累得气喘吁吁。这时看来看去,敌军也不过数百人,顿时恼恨不已。他痛骂着手下的将领,要他们催兵攻上去,那些人却是期期艾艾,半天没动静。 这时,独孤及已回马退走。 斜斜的山坡上,却有零零落落的十几户人家,像是个小村落。独孤及转念一想,打算在这些南楚军前立威,于是马鞭冲着那个村子一扬,三百亲兵心领神会,便策马冲了进去。 很快,那安静的村子里便传出了惊呼声、惨叫声、女人的悲鸣、孩子的啼哭,很快,家家户户都开了门,人人都在往外奔逃。 那些西武兵策兵狂呼,每扬手一刀,便劈翻一人,老弱妇孺竟是无一幸免。 淳于乾怒极,便要往那边冲去。 马鞭堪堪扬起,旁边的谋士猛地拉住了他的马缰,说道:“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淳于乾挥鞭向他抽去:“放手。” 这时,一匹马出现在村后的山顶。 马上的人似乎很年轻,穿着普通的南楚平民装束,一看这幕惨剧,顿时怒不可遏,立刻张弓搭箭,竟是箭无虚发,那些正在追杀无辜平民的西武兵纷纷中箭落马。 独孤及一怔,正要上前迎战,那人已将箭射尽。他猛地将弓掷下,自腰间拔出钢刀,便纵马冲下,如箭一般射入敌群。 淳于乾见那人只是一介平民,却豪气干云,刀刀狠,招招猛,一时血肉横飞,顷刻间敌兵便死伤大半。隔了那么远,他似乎都能感觉到那人势不可挡的煞气,立刻挥手命令道:“冲,再退者斩。” 南楚的这些军人本怀畏惧之心,此时只见仅凭一人便杀敌过百,顿时信心大增,立刻跟着淳于乾冲了上去。 独孤及回头一看,大喝一声:“退。”便策马往回狂奔。 那个南楚平民的一袭灰衣此时已是血迹斑斑,见敌人拨马溃逃,立刻衔尾急追。 独孤及立刻挽雕弓,回首连珠箭发,想将那人射落马下。那人挥刀疾斩,将箭矢一一挡开,仍是紧追不舍。 很快便跑到了西武军的大营,那人与独孤及竟是只差一个马身,大营中人全都不敢放箭,怕误伤大王。 那人更不打话,直冲西武大营,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就连西武将士都隐隐为之胆寒。 淳于乾见那人已冲了进去,杀得敌人大营中秩序大乱,觉得良机莫失,也指挥大军冲了上去。 独孤及在瞬息之间便已知势不可为。他此次只带了一万骑兵前来,本是试探性质,准备打不过就走的,谁知攻下三城,竟是如此轻易,顿时失了警惕,这才有今日之危。眼见那人纵马在营中来去驰骋,左一刀劈死一人,右一刀砍下一颗头颅,待驰近王旗时,挥刀猛砍,将王旗拦腰斩断。 绚丽的阳光下,那人翻腕砍断王旗的英姿,清清楚楚地落在敌对双方的眼里。 大旗落下,南楚军万众欢呼,西武军却甚是气馁。 独孤及大呼道:“退。”便率军往关外奔去。 那人一提马缰,便要追去。 淳于乾大呼:“壮士,穷寇莫追。” 那人猛地回头。夕阳下,那年轻俊美的容颜顿时令万军寂然。他目光冰冷,扫了淳于乾一眼,一个字也没说,便策马追了下去。那挺拔的身影在如血的残阳里,有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吸引力。 分卷阅读1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 淳于乾的心里一动,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人,似乎十分熟悉,仔细想来,却又很陌生。 “他是谁?”他轻声自语道。 “是殷小楼。”他身旁的侍卫非常肯定地说。 淳于乾一惊,看向两旁。紧随着他的上百名侍卫尽皆点头。 是的,他们都认识他,因为他们都折磨过他。 这一刻,想到这个,淳于乾的心中竟是掠过一丝悔意。他二话不说,也跟着追了下去。+ 南楚的十万大军就这样史无前例地追击着西武国君率领的骁骑,往边关疾速推进。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一章 章节字数:3631 更新时间:070328 09:40 独孤及一路狂奔,竟不休息。 宁觉非也策马紧追。 在他身后大约一里地左右,是淳于乾率领的大军。 其实一路急追,那十万大军现在也就剩下不到两万了,其他的人早就跑不动了。但独孤及孤军深入,不敢冒险停下,也不敢回军反击,此刻最安全的战术便是仗着西武的快马,疾速奔往关外。 一路畅通无阻,当黎明来临时,他们终于冲出了已被他们攻破的南楚雄关剑门关。 外面是万里草原,独孤及带着他的数千骑兵成散兵线向前狂奔,已知南楚军再也追赶不上。 宁觉非在关门前跳下马,跑上城楼,向外察看情况。 这一耽搁,淳于乾已策马赶到。虽然已是累得摇摇欲坠,他仍然硬撑着往城上爬去。 刚走到半途,宁觉非已疾步奔下,掠过他身旁时,冷冰冰地说:“出关,纵火。” 淳于乾一愣,想也不想,便大声向下命令道:“出关,纵火。” 那些跟来的上万士兵齐声应是,立即跑步出关,将手中的火把扔上了草原,随即立刻退回了关内。 正是初冬,草木皆枯,天干物燥,风助火势,立刻在整个草原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宁觉非骑在马上,独自立在大火之前。通红的朝阳照射着他的血衣,火焰映照着他俊逸英武的容颜,使他看上去竟如谪仙临凡一般。 淳于乾呆呆地看着,半晌才猛醒,在城楼上大呼:“殷小楼,你快回来。” 宁觉非回头,冷冷地,一字一顿:“我不是殷小楼,我是宁觉非。” 淳于乾又是一呆,半晌才似乎想起,好像那个时候,他也曾经这样讲过。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沉声说道:“宁觉非,我记住你了。” 火焰已经烧过了千里草原,独孤及命手下士兵迅速断火道,却无济于事。他恨恨地奔回,瞪着宁觉非:“你太狠了,这一把火烧过去,西武将饿死多少牛羊,会饿死多少百姓,你知道吗?” 宁觉非凛然不惧:“你们西武的百姓是人,南楚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吗?你们两军怎么打杀我不管,但你动不动便屠城,杀戮无辜平民,凌辱妇女,残害儿童,此皆是禽兽所为。我这一把火,便是警告你,赶快带你的百姓去往远处的水草丰美之地,休得再来侵扰无辜。” 独孤及看着他,半晌方道:“宁觉非,我佩服你是条汉子。不过,看你装束,并非是南楚军人,却是一介平民,可是?” 宁觉非深吸了口气,终于抑制住了内心的狂潮,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他冷冷地道:“正是,我与南楚,毫无关系。” 听到这一句,剑门关上的无数官兵面面相觑,淳于乾却是心头大震。 独孤及一听,顿时大喜:“那……宁先生,你可愿入我西武,我愿与你结为兄弟,封你为王。” 宁觉非听他话中十分有诚意,态度和缓下来,说出来的言语却甚是强硬:“独孤大王,你太过残暴,你们西武士兵都视人命如草芥,此非我所喜。我只愿做一介平民,平静度日,但愿下次大王不会再毁我家园。你要将南楚如何,与我无关。” 独孤及笑道:“好,请先生在所居之处悬一‘宁’字,我西武大军从此见‘宁’字便绕道而行。但宁先生却可否如己所言,从此不管我西武战事?” “自然。”宁觉非冷然应道。“南楚兴亡,与我何干?” 独孤及仰天长笑:“好好好,南楚若无宁先生相助,何足道哉?” 说着,他挥鞭指向城上的淳于乾:“明年此时,我定踏平南楚,取尔人头。”说完,拨马疾驰而去。 远处,浓烟滚滚,大火已是越烧越远。 淳于乾想着独孤及的话,眼中却全是宁觉非的身影。他在城上叫道:“殷……那个……宁……先生,请回关内来,咱们从长计议。” 宁觉非沉稳地回转马头,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淳于乾,冷冷地说:“回去干什么?让你再绑一次?再吊一回?还是让你身边的那些畜生再凌辱一遭?” 淳于乾顿时语塞。他身旁的那些侍卫也惭愧得低头,稍顷却又忍不住抬头偷瞧一眼。那本来偏于柔美的脸庞此时全是英气,更是引人倾倒。 宁觉非拨马便要离开。 淳于乾连忙叫住了他:“宁先生,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我南楚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宁觉非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一缕游魂,跟南楚没什么关系。” 不等淳于乾再说什么,他已经纵马疾驰,沿着关墙向西奔去。 这一战大获全胜,举国欢腾。宁觉非的名字却是传遍了南楚和南楚周边诸国。 淳于乾回到临淄,受到淳于宏的厚赏。他本已是亲王、大将军,现在又被赐免死金牌,食双俸,王爵世袭罔替,永不削爵,刚刚两岁的儿子也被封为虎贲都尉。 一时间,皇帝在国事上对他言听计从,淳于乾顿时占尽风头,许多观望的大臣纷纷倒向他这一阵营。 然而,这一系列的赏赐和庆功宴却并没有让淳于乾的心里真正地欢喜。他始终想着一个人。那个人从山头上出现的那一刻,他弯弓射箭,扬刀杀敌,纵马穷追独孤及,在敌人的大营中斩下王旗,回头冷冷的那一瞥,整整一夜的追击,在城上的擦肩而过,在草原上独自立马,面对独孤及的凛然无惧,对他的冷斥……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语,他都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常常想着想着,便呆在那里。 不久,他下了一道密令,追捕江月班。 很快,正在江南登台上戏的江月班便被官兵围捕,随后秘密送到了临淄的武王府。 不久,一张告示便贴满了南楚全国的大街小巷,连荒野山村竟也没漏。 告示上说,江月班通敌卖国,不日即将处斩,全班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淳于乾每天都在等,等宁觉非出现。 此时已是冬至,南楚北方开始下雪,临淄也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天地一片银白色。 武王府中除了路上扫干净了雪之外,所有的房顶 分卷阅读1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 、树木、花园,尽皆是厚厚的白雪。狂风呼啸,冷得刺骨。谁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走亲访友,更不想在外面活动。早早的,各屋便歇息了。火盆虽热,到底还是锦被中温暖。 初更,府后的墙头上似乎有一个影子一闪,随即便不见了。这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本就无人,即使有人看见,只怕也会以为眼花了。 宁觉非穿着自己设计的类似于雪地迷彩服的白衣,紧身束腰,十分利落。 他在武王府外埋伏观察已有十天了,基本上摸清了里面巡夜人的来往规律。这些防范措施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在他的前一世,许多地方都有严密的安保措施,红外、遥感、长波等探测器,外加卫星监系统,他照样可以悄无痕迹地潜入。这种没有任何现代化设备的古代,他掌握的那些技巧简直让他如入无人之境。 他轻灵地踏过雪地,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足尖印迹,类似于小鹿的蹄痕。 以前,他虽然在这里呆过,不过从来没有出过自己的小屋,连走动一下都没有力气,因此那时候并不清楚这里的格局。真要说熟悉,是最近几天来下的功夫。 很快,他便摸到了淳于乾的寝殿。 根据宁觉非以前去做堂会的经验,这种地方一般分里外两重,外面通常是仆人守夜的地方,里面才是主人就寝之外。 他试着轻轻推了下门,里面没闩,省了他用手上的匕首去撬了。 略略开了一条缝,他便一个缩身,悄无声息地滚了进去。 冷风只在顷刻间灌了一下,便被他一把推上门,隔绝在了门外。 他隐在门旁的暗影里,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地中间那个燃烧着火炉的光便让他清楚地看到了屋里的全部情景。屋外有两个男仆,都已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再侧耳听听里面,也没有一丝动静。 他非常有耐心,窝在那里,等着竟有半个时辰,这才一个箭步跃上,照着两个仆人一边一掌,便将他们打得昏了过去。 随后,他缩着身子,如狸猫一般,轻捷地扑进了里间。 床上,只有淳于乾一人。他裹着厚厚的锦被,侧躺在床上,正在熟睡。 宁觉非飞身上床,自他身后重重地压过去,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手握着匕首搁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匕首是他在兵器铺特制的,自己画的图纸,很像他以前用惯了的军刀,刃口锋利,背有锯齿,隐现寒光。 淳于乾被他那一扑惊醒,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了脖子上那锐利的寒气,一时僵在了那里。 宁觉非本没那想法,不过,这种姿势,嘿嘿,他心里冷笑了一声。右手握着的匕首纹丝不动地架在淳于乾的脖子上,左手已握住了他的丝绸中衣,顺手往外一撕,裂帛之声在静夜中显得很是惊心动魄。 淳于乾微微一动,却自己撞到了刀锋上,隐隐的一疼,使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他非常明显地感觉到,那把刀一直没动过地方,似乎他要自己撞上去的话,便是自己送死,那人绝不会将刀退后一丝距离的。 宁觉非撕开了他的衣服,又抓住裤腰,往下扯开,再抬脚往下一蹬,淳于乾便不着寸缕地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冷笑着,复仇的快意令他十分兴奋。他将自己灼热的欲望贴着淳于乾的双腿之间,缓缓地磨蹭着。 淳于乾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把刀仍然紧紧抵在他的脖颈上,似乎那人是在让他自己选,要么死,要么辱。 他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撞上那闪亮的刀锋。 宁觉非仿佛已经明白了他的选择,忽然一翻腕,将刀插到他的枕旁,双手猛地一提他的腰,挺身便刺了进去。 淳于乾只觉得身体在瞬间便被撕成了两半,终于哼出了声。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二章 章节字数:3955 更新时间:070328 09:41 樵楼上更鼓敲了三下,已是子夜时分。 天很黑,大雪更是如絮一般铺天盖地,呼啸的狂风一点儿也没有减弱的迹象。屋檐下悬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激烈摇晃,有一半已经灭了。微弱的灯光隐隐地照进室内,却衬着房间里更加安静。 所有的狂热活动已经结束。淳于乾赤裸着身子,趴在床上,剧烈的疼痛令他头晕目眩,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宁觉非下了床,用撕碎的丝衣擦干净身体,将衣服扎好,将刀从床褥里抽出,返身便走。 淳于乾挣扎着说道:“宁先生,请……留步……” 宁觉非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仍然走了出去。他看了看火炉,再看看昏睡在床上的那两个仆人,怕他们受冻,便借着火光用竹钳加了几块炭,随后返身进来。 淳于乾只觉冷得厉害,用尽全力力气,将踢到床角的锦被拉过来,盖住了身子。 宁觉非单手从墙边拉过沉重的太师椅,悠闲地坐了下来。他两手熟练地转着匕首,淡淡地说:“我是第一次干男人,没经验,如果没侍候好王爷,还请见谅。” 淳于乾苦笑了一下,声音很弱:“宁……先生,你……为什么……会变了一个人?” 宁觉非好整以暇地将刀“夺”地插进一旁的木桌,然后又反手拔出。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殷小楼在你一开始叫你的侍卫轮暴他的时候,就死了。我不过是上了他的身而已。也就是说,我也死过一次,现在……算是转世吧。” 淳于乾顿时呆在那里,耳中嗡嗡作响,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宁觉非斜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怎么?怕了?我……还算不上鬼,只不过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借了别人的身子罢了。”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他的笑却也有些苦涩。 淳于乾喃喃自语:“你的……前世……” “是位大将军。”宁觉非说得很干脆。“没想到我战死沙场,一转世过来,却遇到当世第一狠毒之人,被你如此凌虐。” 淳于乾听着他用少年的清亮声音缓缓道来,衬着外面的凄厉风声,竟有股奇异的慑人心魄的力量。淳于乾沉默半晌,方喃喃地道:“我那时候……不知道……” 宁觉非却只是微微一哂,懒懒地道:“你大张旗鼓,抓来江月班,无非是想逼我来见你。现在我来了,你想怎样?说吧。” 淳于乾只觉身子被撕裂处一阵一阵火烧火燎的痛,只得双手紧紧抓住枕头,强忍着,半晌才算略微习惯了一点,努力出声,却仍然显得很弱。 “宁先生,你的武艺和胆量……我都见识过了。可是……你那一句‘出关,纵火’,我想了一个多月……”说到这里,他努力喘息着,一时没说出下文。 宁觉非仍然悠闲地靠坐在椅子里,两手玩 分卷阅读1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 着刀,闻言只是双眉微扬,也什么都不说。 淳于乾喘了一阵,才接着说道:“我一直在想,你那一把火,竟然能把已经跑出去那么远的独孤及激得又冒险跑回来,中间……一定有什么用意。按独孤及的性子,这次吃了大亏……应该一回去就重整旗鼓,立刻……前来报复,却说……要一年以后,再来……”说到这儿,他疼得咬紧了唇。 宁觉非讥讽地笑着,接道:“再来踏平南楚,取你的狗头。” 淳于乾从未被人直截了当地这般骂过,闻言却不恼,反而忍俊不禁:“是,取我的……狗头。可是,为什么……是一年以后?为什么……不是马上?” 宁觉非笑笑地,又将刀“夺”地插进桌面,再反手拔起,却并不言语。 淳于乾将脸贴着枕头的丝绸面上,感受着那一份微微的沁凉,觉得稍稍好了一些,这才说道:“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那是因为……你叫我放的那一把火。那把火……使西武元气大伤,为我南楚,赢得了一年的时间。” 宁觉非收敛了笑意,淡淡地说:“我当时,不过是激于义愤,不是为了你的南楚,你不必自作多情。那独孤及指挥西武兵屠灭的那个小村子,我在那里住了半年。我当日逃出临淄,差点死在路上。是一位老爹救了我,带我回到那个小村里。我养了两个月才算恢复过来。那个村子的人非常纯朴,人人都当我是亲人,对我很好。我病愈后便与他们一起,骑马、射箭、打猎、砍柴,过着很平静的生活。那独孤及却让人杀光了他们……”说到这里,他咬紧了牙。 淳于乾听得很认真,一直不吭声。 片刻之后,宁觉非恢复了淡漠的神情,懒懒地说:“那一把火,其实太过歹毒,事后想来,也不须如此。我建议你,不妨趁此时机,派人秘密携带粮食,去西武买马。” 淳于乾听得精神大振:“是,是,我立刻便安排。” 宁觉非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大费周章地逼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止。”淳于乾连忙道。“我是先向先生表示谢意。” “哦,绑了人,逼我来,向我道谢。”宁觉非语带讥刺。“王爷真是幽默。” “什么?”淳于乾听不懂“幽默”是何意。 宁觉非漠然地道:“那江月班,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不过,他们都是无辜,若王爷让他们伤了分毫,我定血洗南楚王室,给他们陪葬。” 淳于乾听得打了个寒噤,急急地说:“这次,我对江月班一直以礼相待,宁先生尽管放心。如今,天下诸国都想得先生而后快,江月班定不会有片刻安宁,我将他们接入府中,也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 “嗯。”宁觉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仍是一片漆黑,便道。“王爷有何见教,便快快说了吧。” 淳于乾十分诚恳地道:“我想请先生,救南楚。” 宁觉非失笑:“请教王爷,南楚兴亡,与我何干?” 淳于乾忍着疼,努力地说道:“我知道……南楚兴亡,与先生无关,而且……南楚负先生良多。但是,先生此前不忍见一村平民死于刀兵之下,却忍见一国之亿万生灵毁于战火之中吗?”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宁某又非圣贤,无力救万民于水火。南楚有今日,不是你们淳于氏的功劳吗?你们的太子,一副亡国之君相,与前朝那些历代的暴君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本来还以为,待他登基之后,南楚必亡,现今看来,只怕一年之后,南楚就大势不妙了。” 淳于乾苦笑:“宁先生此言无虚。小王一直以来,忧心如焚。” 宁觉非却冷笑道:“是吗?我可没看出来。你若真的忧心如焚,还有心思跟一个小民计较,如此折磨践踏于我?” 淳于乾立时噎住,半晌方声音微弱地道:“宁先生,过去种种,皆是我的错。请问先生,你要我怎样做才会原谅?” 宁觉非轻描淡写地道:“那也容易,两件事,你可以任选其一,如果做到,过去种种,你我便一笔勾销。” 淳于乾顿时大为兴奋:“请先生赐教。” “赐教不敢当。”宁觉非冷冷地看着窗外。“其一,你叫你的全府侍卫过来,当着我的面,挨着个地上你一遍;其二,你去你的太子弟弟府上,做一次堂会,让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也上你一次。” 淳于乾立刻呆在那里,过去宁觉非身受的种种不堪遭遇,忽然如闪电一般从他眼前掠过,令他全身如被火烧,一时做声不得。 宁觉非站起身来,冷笑道:“今日临淄,仍然繁盛,即使亡国之后,依旧会是锦绣繁华,岂不闻‘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王爷不必忧虑过甚,不如及时行乐。”说着,他已是抬腿欲走。 淳于乾忍痛猛地起身:“宁先生请留步。”随即痛得哼了一声,倒到床上。 宁觉非转身看向他:“王爷想通了?” 淳于乾十分真诚地道:“宁先生,我知对不起你,但那时,我并不知是你,常言道:‘不知者不为罪。’你可否大人有大量?这两件事,我实在是不能做,可否以别事代替?” “譬如?”宁觉非双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淳于乾想了想:“我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在先生眼中犹如粪土,先生但有所命,小王无有不从。” “当真?”宁觉非重又坐了下来。 淳于乾坚决地点头:“是。” 宁觉非看了看手中的刀,淡淡地说:“那么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你杀了太子和静王,然后逼你父王退位,由你继承大统,再清除太子余党。如果你做到了,南楚尚有一线生机。那时候,我或许会考虑你的建议。” 淳于乾被他随口说出的这一系列大逆不道的言词惊得眼前直冒金星,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觉非瞄了他一眼:“这种事情,历史上多的很。你不是一心想那个位置吗?若不当机立断,只怕永远也别想了。王爷也并不是善类,不必在宁某面前装腔作势。” 淳于乾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的意思……如果我做到了……你就来助我,是吗?” 宁觉非轻淡地笑道:“如果你做到了,我或许会来,或许会不来。不过,如果你做不到,我肯定不会再来。” 淳于乾忽然道:“放心,宁先生,我一定会做到。” 宁觉非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等你做到了,咱们再说吧。” 淳于乾看着他消失在外间,随后听到瞬间的狂风呼啸声,室内又重归平静,这才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呻吟出声。 宁觉非动作敏捷地翻出高墙,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大雪很快便掩盖了他的足迹。 已是四更天了,整个临淄都沉睡在黑暗里。 分卷阅读1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翠云楼附近,隐身在对面街角的暗影里,看着已关上了大门的安静的彩楼。 当年,他身在这里的时候,一直当它是人间地狱。现在,那里面隐隐透出的亮光却给他了一丝亲切温暖的感觉。 放眼看去,天地一片白茫茫,非常像他穿过生死之间,灵魂所看到的景象。 像他来时的路,而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在这里,他是名副其实的孤魂。没有家,没有国,无亲无故,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熟悉的,连身体也不是他的。离开翠云楼后,时常会遇到人们在闲聊时互相谈起家乡,或者成长的种种经历,而他却什么也没有,就连仇恨,也无法持久。 那一种深深的刻骨铭心的寂寞,是他在前世里从来没有尝到过的感觉。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静静地靠在夜色里,看向天地之间他惟一熟悉的那一点灯火。 隐隐的,似有歌声传出:“烽火满郡州,南北从军走,叹朝秦暮楚,三载依刘,归来谁念王孙瘦。重访秦淮帘下钩,徘徊久,访桃李昔游,这江山,今年不似旧温柔。”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三章 章节字数:4235 更新时间:070328 09:42 待得黎明来临时,宁觉非回到了距临淄二十多里地的小苍山。这山其实并不高,但在平原上却显得有些灵秀之气,因而历代所建的佛寺很多。他一直借住在后山处香火不盛的一座小庙万象寺中。 自边关看到江月班即将被问斩的告示后,他便知是淳于乾逼他出来。左右无事,他便悠闲地往临淄走。路上无钱时,便想起了过去所看金庸小说,《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在福建教那些恒山派的小尼姑干的“化缘”勾当,每到一地,他就会到酒肆茶楼中,有意无意间打听当地首富的情况,若有外号叫什么“剥皮”、“阎王”之类的财主,便会在夜里翻墙潜进那人家中,捉住那土老财,勒逼大量金银,除了救济贫民外,留下的也很是宽裕。走到半途,遇到一家财主请了一群看家护院的,曾色厉内荏地要他留下字号,他童心忽起,便顺口说自己叫“万里独行”田伯光,待得将一众护院打得落花流水,扬长而去之后,他才想起,那田伯光原来是采花大盗,后来被乱七八糟的不戒和尚擒住,被逼出家,只得改名叫“不可不戒”,不由得大笑,这才觉得心里的闷气稍稍泄了一些。 这上下,有关那独脚大盗“万里独行”田伯光的情况已该报到这南楚的刑部了吧? 这时,雪已经停了,只剩呼呼的风声。从山下开始,直到山腰、山顶,所有的寺院都敲响了悠扬的钟声。宁觉非在这里已住了半个多月,自然知道这是召集寺中僧众做早课。所谓暮鼓晨钟,让人听了,总是感慨万千。 动作轻捷地走过铺着石板的山路,穿过积满了雪的梅林,他来到万象寺的门口。 小小的山门已经打开,但并无僧人扫雪,盛开的红梅与白雪相间,风景十分美丽。 此时的天气滴水成冰,十分寒冷,他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立刻凝成白雾。穿过寺院的回廊,听着木鱼和偶尔的磬声响起,伴随着隐隐的诵经声,心情渐渐平静,他回到了后面的客房。 换了一身平常的银灰色家居服,解开紧紧扎住的长发,他从火炉上提壶倒了杯开水,呷了一口,这才觉得暖和了些,于是悠闲地坐下来,看向窗外。 从他房间的窗口看出去,是后山白茫茫的一片。那里不似前山,甚是陡峭,没有路,也没什么树,原是一大片草地,此时积雪盈尺,显得十分洁净。 虽是一夜未眠,奔波劳顿,他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疲倦,只是呆呆地捧着茶杯出着神。 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他一直不知道,也不太去想。真要想起来,也不过就如现在一般,身处雪地中央,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出去,都是白茫茫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铅灰色的云层渐渐开了一条缝隙,一线金色的阳光忽然穿透下来,隐隐地落在山下铺满了厚厚积雪的村庄里。整个世界仍然看不到一个人,十分的安静。 忽然,有人敲了一下他的门,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宁施主,起身了么?” 宁觉非立刻起身去打开门,十分有礼地微笑道:“无尘大师,请进。” 自门外进来一位中年僧人,穿着与别人相同的僧衣,里面是厚厚的棉袄,眉宇间满是平和之气,笑着走进来,问道:“宁施主不用斋饭吗?” 宁觉非低声说:“一会儿就去,大师请坐。” 这位无尘虽看上去与普通僧人无异,却是此寺住持,待人甚是冲虚恬淡,这也是宁觉非在这里一住半个多月的原因。 无尘笑了笑,坐到窗前的桌边。 宁觉非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无尘笑道:“敝寺有上好的梅花茶,一会儿我叫他们给施主送些来。” 宁觉非笑着在另一边坐下:“谢谢大师。” 无尘看了看窗外的雪景,没有看他,却忽然说道:“自施主来此,眼中一直郁色不去,眉间深有烦恼,其实红尘万丈,大雪一下,也不过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宁觉非瞧着外面,听着风声掠过大地,却吹不起凝住的冰雪,淡淡地道:“大师,世间有灵魂,有轮回,佛家说人自来处来,往去处去,但是,如何选去处?” 无尘随口答道:“灵台清明。” 宁觉非继续问道:“如何保持灵台清明?”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宁觉非想了想,仍有不解:“若是诸相非相,我之身受,却是从何而来?” “要知来世果,便看今世因,要知前世因,便看今世果。” “我的前世……我自认并无做错什么,忠孝节义,我都做到了,为何还有今世之果?” 宁觉非当日前来借宿,并未改名换姓。无尘什么也未多问,便自同意。宁觉非偶尔与他闲谈,也多是请教轮回转世之事,不过听无尘话语,显已知道他是谁。宁觉非不提起,无尘也不谈及。 此时听他这一问,无尘忽地叹了口气:“施主杀孽太重。” 宁觉非一愣,半晌方说:“是,我……确实杀人太多,可那些人,大都有该杀之处,几乎个个身上都负有血债,双手沾满无辜平民的鲜血。我杀他们,是为了保卫国家,让人民能安居乐业,难道错了?” 无尘微笑:“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宁觉非顿时心下大震,良久,面现坚毅之色,眼中豁然开朗:“多谢大师指点。” 无尘仍然看着窗外,淡淡地道:“有禅无净土,十人九错路。” 宁觉非的眼神变得很清澈,轻声问道:“大 分卷阅读2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 师,何谓净土?” 无尘这才转头看向他,眼中闪动着熠熠光华:“在施主心中,何谓净土?” 宁觉非想了想,郑重答道:“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众生平等,无怨,无悔,无恨,无憾。” “阿弥陀佛。”无尘忍不住低宣佛号。“施主菩萨心肠,哪里皆是净土。” 宁觉非又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大师,我明白了。” 无尘却道:“蝼蚁虽微,亦是生命,请施主心存怜悯。” 宁觉非微笑:“大师放心,宁某绝不会为一己私怨使天下血流成河。” “善哉善哉,施主一念之仁,泽被天下苍生。”无尘对他双手合什道。“小僧代万千生灵感谢施主。 “大师言重了。”宁觉非十分谦逊地笑道。“大师为我指点迷津,是我该感谢大师。” 二人相视一笑,顿时心意相通,愉快至极。 当日下午,宁觉非便向无尘告辞。无尘并未挽留,只相送至山门外。 经过小小的正殿时,宁觉非停下,看着门上的那副对联:“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 无尘在他身旁站着,一直沉默,神情淡然如水。 半晌,宁觉非笑了,似是如释重负,转头往门外走去。 看着那潇洒的背影消失在梅林中,无尘轻叹。此人再入红尘,定会搅得天翻地覆。 宁觉非下山之后,先去买了一匹好马。 南楚马匹极少,好马的价格更是非常昂贵,若不是此马性子极烈,官家不要,那富商也不会急于脱手。宁觉非几乎是倾囊以付,才算买下了那匹神骏的火红色宝马。 宁觉非在前世里便极爱马,完成任务后,常常第一件事便是去跑马场驰骋一番,然后才回家。此时轻抚着马身,他温柔地说道:“叫你‘烈火’,好不好?” 那马嘶鸣一声,极是威风,双眼中神光奕奕,似是与宁觉非一见如故。 宁觉非笑了起来,翻身上马,往北而去。 南楚与北蓟的边界上,最重要的城关有七座,均以燕为名,被称为燕北七郡。 宁觉非想反正给了淳于乾三个月时间,不如至燕北七郡瞧瞧,考察一下北蓟的皇帝有何资质,以便为将来要走的路做选择。 他的那匹马色做火红,行在雪地上,实在是非常惹眼。在内地还不怎样,越往边关,越引人注目。 大约行了九天,宁觉非到了距燕屏关约有一百里的小村。看看已是正午,他便下马先去小饭馆吃饭,又吩咐店小二给马喂上好的料。 刚坐到窗前,便听老板关切地说:“客官,您的马太好,再往前走,要当心。” 宁觉非一听便笑了:“为什么?” 老板悄声说:“离此七十余里有座卧虎山,山上有个伏虎寨,里面有不少……那个……好汉。” 宁觉非立刻明白过来,客气地道:“多谢老板提醒,在下定会小心。” 那善良的小老板也不敢多说,便退开了。 匆匆吃完饭,宁觉非看了看“烈火”的情况,见它仍然体力充沛,便继续上路。他对那个卧虎藏龙的山寨倒有些兴趣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便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势渐渐险恶起来,山路越来越窄。不久,前面一座极其威武的大山在群山之中跃入眼前,确实极象一只伏卧在地的猛虎。山岭上白雪皑皑,极为壮观。 宁觉非一笑,继续前行。 刚至山下,便听到一只响箭升起,随后从身前身后钻出一群大汉。除了前面挡着路的两人骑着马外,其余均是步行。人人手持钢刀,虎视眈眈地瞧着他的马。 宁觉非勒住马缰,神态悠闲地看着前面马上的那两人。 最前面的那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眉目舒朗,身材修长,穿着银色长袍,骑一匹五色骏马,很是英气逼人。 宁觉非借用的殷小楼之身今年还不到十九岁,这一年间他加紧锻炼,个头竟是猛猛地窜了一截,肩宽腰细腿长,此时只着银灰色夹衣,显得十分风流倜傥。他不耐烦梳头,仅用一根黑色发带在头顶束住,任那乌黑的青丝垂至腰际。原属少年的美丽长相渐渐有了些硬朗的线条,却仍是明眸皓齿,鼻梁高挺,粉色的双唇轮廓分明。此时,他的脸上挂着一缕轻松自在的微笑,骑在火红的马上,腰板笔直,仿佛自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让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等了半晌,不见对方讲话,宁觉非轻咳一声,笑道:“没有开场白吗?” “什么?”那人没听懂。 宁觉非更觉好笑:“那个什么‘此树是我栽,是路是我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诸如此类的,你们劫道的时候,不说这个的吗?” 他语带调侃,笑意俨然,那些人一听,登时哈哈大笑,此前丝微的敌意立刻一扫而空。 前面的年轻人对他一拱手:“在下荆无双,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宁觉非心念电闪,也抱拳还礼,笑道:“在下‘万里独行’田伯光。” 荆无双一听,立时神情大变,很是倾慕:“原来是近来横行北境,劫富济贫的独行大侠田兄,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宁觉非有些纳闷,怎么在交通和通讯都如此不便的古代,什么事情都传得那么快。“请恕小弟孤陋寡闻,却不知荆兄的字号。” 他身旁骑马的一位粗豪汉子笑道:“咱们荆大哥人称‘银衣金枪’,燕北七郡,尽人皆知。” “哦,幸会幸会。”宁觉非一边客气地道着仰慕,一边瞄了瞄他的左右,却没瞧见什么金枪。 荆无双笑着看向宁觉非,见他眼珠灵动地滴溜溜一转,心里便是一热,抱拳说道:“前面哨探报来,说有一人单人独骑而来,胯下骏马实是不凡,我道是哪位有如此胆量,却原来是田兄,果然艺高人胆大。嗯,今日相逢,却是有缘,不知田兄可愿上山一叙?如此天寒地冻,你我正好把酒言欢。” 宁觉非豪气干云,笑着说:“荆兄此议,甚得我心,正要叨扰。” 荆无双哈哈大笑:“请。”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四章 章节字数:3677 更新时间:070328 09:42 宁觉非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地当间有个大大的火盆,令室内温暖如春。他的身下竟然铺着一张虎皮,让他觉得十分暖和。 昨天上到山寨时,他才发现,那个建在虎背上的强盗窝非常大,而且井井有条。当他走进寨门的时候,闻讯出来看他的人并不全是大汉,竟是老弱妇孺全有,而且都带着愉快的笑看着他们。他瞧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真不大像是他想象中的类似于梁山泊那样的地方。 荆无双笑着将他引到十分宽敞的议事厅,大叫着:“拿酒来。” 很快,大厅里便坐满了好汉们, 分卷阅读2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 开心的酒大碗大碗的喝,他也放松了警惕,酒到杯干,十分豪气。 喝到晚上,他也就醉了。至于如何到了这间房中,他一点儿也记不得了。 不过,古代的酒好像都是粮食酒,不是用酒精勾兑的,因此即使醉了也不上头。一夜过去,他盯着圆木搭成的屋顶,却并没觉得头疼。 愣了一会儿,他便决定不去多想,坐起身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外袍已经被脱了,只剩下了里面贴身穿着的黑色中衣。他靠到木墙上,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被谁脱掉的衣服。但不管怎样,那人也没趁机侵犯他就是了。 想到这里,不仅苦笑了一下。过去在军营中,几十条大汉一起在浴室里裸身洗澡,谁也从来没有往那里想过,只觉得痛快而已。现在,即使被男人接近,都会想到那人是不是别有用心。真是的,不知到底是这个时代变态还是自己变了。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于决定不去多想那些莫明其妙的东西,使劲摇了摇头,便起身拿起床边的外套穿上。结束停当,他利落地走了出去。 只不过是黎明,青色的曙光照射着外面积满了雪的世界,寒冷的空气在空中凝滞着,使山寨里显得特别宁静。 没什么人,大家昨夜狂欢,显然都累了,而天气如此冷,正好呆在热被窝里睡大觉。 宁觉非看了看外面,开始活动身体。过了一会儿,待各个关节都活动开之后,他疾步上前,一跃而起,脚一蹬木栅,双手一攀,便从寨墙上翻了出去。 落地之后,他察看了一下外面的地形,便沿着山路往山顶上跑去。 全是冰雪路段,他的脚步却很稳,并且一直保持着均匀的速度。 顶峰是块巨石柱,四周都直上直下,连冰雪都积不住,显得光秃秃的。 他仰头看着,估摸着用攀岩的技术能否徒手爬上去。 正在想着,身后传来脚踏冰雪的轻微嚓嚓声,宁觉非十分警觉地向旁移了几步,侧身看去。 走来的一身银衣的荆无双,他微笑着,有些气喘,显然也是跑上来的。 宁觉非对他笑了笑:“荆兄也喜欢早上跑步?” 荆无双走近前,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在早上练枪,看你翻墙出来,有点好奇,所以跟来看看。” 宁觉非倒是有点佩服他的戒备心,闻言只是温和地说:“我一向都在早上起来锻炼的,跑步是为了保持体力。” 荆无双笑着摆了摆手:“田兄不用解释,我并未对田兄有什么怀疑。田兄既号称‘万里独行’,脚力一定有过人之处。我是想跟田兄学学。” “荆兄过奖了。”宁觉非笑道。“小弟练此薄技,也不过是万里漂泊而已。” 荆无双的笑容十分温暖:“田兄不必如此,若暂时无去处,伏虎寨欢迎你。” “谢谢荆兄。”宁觉非不再接这个话题,只是仰头继续打量那块参天巨石。 荆无双问道:“田兄想登上去吗?” “有这想法。”宁觉非笑着,在晨曦中显得很孩子气。 荆无双忍不住摇了摇头:“只怕难,从来没有人攀上去过。” 宁觉非双眉一挑,又抬头仔细研究起来,一副很想试试的样子。 荆无双忍俊不禁,看着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孩子,不由得说道:“如果你真想上去,那咱们就试试。”声音里竟然有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宁觉非已找到了有些微凹凸不平的攀援路线,闻言笑道:“是一起上,还是分别上?” 荆无双好胜心忽起,将长袍一角往腰上一掖:“咱们来赛一赛。” “好。”宁觉非站在那儿没动。“你先挑上去的路线。” 荆无双似乎以前也起过这心思,观察过,听他一说,便毫不犹豫地站了过去。那是与宁觉非的选择完全相反的另一面。 宁觉非站到石前,大声道:“一,二,三,上。” 两人便在晨光中一起向上攀去。 攀这巨峰顶确实十分艰难。宁觉非十分沉着,每一次伸手、抬脚,都是看准了,踩实了,再往上去。 荆无双几乎与他一样,也缓缓地每一步都蹬在那些小小的凹陷或凸起上,贴着石壁缓缓地往上蠕动着。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时辰,宁觉非终于登上了巨石顶,也是伏虎山的峰顶。 荆无双还没上来,宁觉非便走到另一边去,低头看着他,笑问道:“需要帮忙吗?” 荆无双离登顶仅有一步之遥了,闻言抬头笑着,想了想,便洒脱地将手臂伸向他。 宁觉非一笑,伸手握住他,猛一使力。荆无双借着力道,脚下一蹬,便跳上了石顶。 这里是群山之巅,二人并肩站在上面,望向远方。 山风猎猎,撩起了他们的长袍下摆,吹拂着他们的容颜。 宁觉非挺直了身子,深深地呼吸着冰冷清新的空气,放眼四顾,真是一览众山小。 待看到北面,只见远远的冰原上,矗立着一座城池,紧连着城门雄关的,是如链式的长墙,向左右两边延伸出去。 荆无双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在一旁说道:“那就是燕屏关,是燕北七郡的心脏。往左有三郡,往右也有三郡。七郡连成一体,首尾呼应,让北蓟的铁骑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就边北蓟人也将此称为‘铁燕北’。” 宁觉非听出了他话音中的赞赏之意,于是笑道:“那镇守燕北七郡的一定是员名将了?” “是啊。”荆无双笑着点头。“他叫游虎,乃兵部尚书游玄之的长子,是一员猛将,有勇有谋,三年前过来上任,仅用了半年的时间,便将燕北七郡打造得固若金汤。边关的百姓过了三年的好日子,都很感激他,称他为铁虎将军。” 宁觉非的笑意一敛,淡淡地道:“是吗?那的确是一位好军人。” 荆无双没注意到他的神情,顾自看着冰雪中的燕屏关,笑道:“可惜了,生不逢时,当今朝廷荒淫无道,根本无心抵抗外侮,一心只想苟安于世,辜负了游家啊。就算代代出名将又如何?南楚灭亡,只在旦夕之间了。” 宁觉非有些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荆兄看来似是乐见南楚灭亡。”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荆无双耸了耸肩。“我与游将军私交甚笃,但对朝廷可没什么好感。” 宁觉非再次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微笑道:“荆兄,我们下去吧。” “好。”荆无双对他的建议好像十分听从。 两人自原路下去,差不多又花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宁觉非未稍作停留,便往山寨中跑去。荆无双不甘示弱,也跟在他身后,待到跑进寨门,他已是气喘吁吁,累得厉害。 宁觉非却只是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脸上一派轻松。 荆无双看 分卷阅读2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 了眼前院子里的那些汉子,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寨子里的训练应该改变一下了。” 宁觉非想了想,对他一拱手:“荆兄,咱们相谈甚欢,小弟十分感谢。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小弟这就告辞了。” 荆无双感觉十分意外,愣了一愣才道:“怎么?田兄是否怪小弟招待不周?” “哪里?荆兄和诸位兄台对小弟十分亲厚,待如兄弟,只是小弟不能太打扰各位。” 荆无双温和地微笑着,态度十分诚恳:“田兄,你刚才还说自己在万里漂泊,想来并不是有什么急事需办。若果真如此,可否给小弟一个面子,在寨中盘桓些日子?我与你一见如故,实是诚意结纳,不知田兄肯否赏脸留下?” 宁觉非看着他没有一丝阴影的笑容,心里犹豫着。 旁边那些大汉也纷纷七嘴八舌地挽留着,那种豪爽,那种气概,让他想起了前世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们。 终于,他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继续打扰各位兄台了。” 荆无双大喜,脱口而出:“田兄,无双想与你结为兄弟,不知可否?” 宁觉非一愣,迟疑着半天没吭声。 他虽是胡乱改了一个名字,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不远处就有游玄之的儿子在,他的名字以及在临淄经历过的事情一定会被荆无双知道。他自己无所谓,但只怕这些人不会毫不介意吧?何必现在来结义,到那时再割袍断义? 荆无双的笑意渐渐褪去。他不但声震燕北七郡,便连北蓟也知道他的名头,但他却从未与人结义过兄弟。如今主动提出,这位少年却犹豫半天,似乎不愿意,他还真没遇见过这种事情,顿时感到有些窘。 宁觉非心里早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还是决定不伤荆无双和这些好汉的自尊心,于是很干脆地双手一抱拳:“好,是小弟高攀了。” 荆无双对他开始的犹豫理解错了,立刻上前去拍着他的肩,笑道:“贤弟说什么呢?愚兄虽然有些虚名,却也不过是因为痴长几岁罢了。假以时日,以贤弟的身手,只怕很快便会名闻天下了。” 宁觉非也不去解释,只是顺水推舟:“哪里?大哥是好名声,小弟不过背个恶名而已。” 荆无双却爽朗地哈哈大笑:“什么好名恶名?朝廷说贤弟是强盗,那愚兄也是不折不扣的强盗。那狗娘养的朝廷,本就无奈我何,咱们理它干什么?” 周围的那些大汉也均放声大笑。 那充满快乐的笑声顿时响彻云霄。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五章 章节字数:4229 更新时间:070328 09:43 宁觉非呆下来后,才渐渐觉得这里不像普通的强盗山寨。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下山劫掠过,但却过得衣食丰足,平日里的生活也像普通平民一般,有妇女负责家事,孩子们有先生教读书,男人们除了每日例行的训练之外,偶尔也出去打猎。在宁觉非看来,那些训练颇有些军事化的色彩,不过他既不参加,也从不探问。 荆无双很快就发现,这个美丽的少年大盗实际上十分沉默,性格也很内向,其实不大与人多话,常常一整天都是自顾自地在雪峰之间跑步,攀登绝壁,在寨子里的时候便练习一种奇特的擒拿法。他看不出对方的路数,只是隐隐地觉得那手法在近战时十分实用。 宁觉非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就是从不同的路线攀上顶峰的那块巨石,常常在上面一呆就是很久,闭上眼听着山间呜呜的风声,感觉那是惟一与前世相同的东西。 好几次,他下来的时候,都会发现荆无双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眼里满是怜惜。 他只是笑一笑,却找不到话说。 终于有一天,荆无双问他:“贤弟,你心中若有不快之事,大可以说出来,愚兄虽不才,也可以尽些绵薄之力的。” 宁觉非微笑着,与他并肩向下面的山寨走去,半晌才说:“也算不上什么不快,我只是生性如此,所以才会叫‘万里独行’。” 荆无双转过头看着他,不由得伸手想去拨开他额前的乱发。宁觉非下意识地一侧头,避了开去。荆无双的手僵在空中,却只是片刻之间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笑着将手收了回来。 宁觉非暗道自己太过敏感,却也不便解释,越描越黑,便给了他一个充满感激的开朗笑容,却另起了个话题:“大哥,我上山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怎么大哥都没下山去劫过道?” 荆无双背着手,银衣飘飘,洒脱不羁地笑道:“此时天寒地冻,很少有人经过,就算有也不过是小鱼小虾,不值得劫的。” 宁觉非便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荆无双看他总是一袭夹袍,很是关心:“贤弟,你穿得太单薄了,当心受凉。我前些天叫人送给你的皮衣,你怎么不穿?” “谢谢大哥,我出来跑步,一会儿就要出汗的,哪里穿得了那么厚的东西?回去以后再披吧。”那是一件豹皮制成的大衣,宁觉非很少穿。他喜欢穿轻便紧身的衣服,以保持活动时的轻捷迅速。 荆无双听了,颇为欣慰:“这就好。你还年轻,不懂得照顾自己,若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将来老了可就麻烦了。” “是,大哥,我知道了。”宁觉非低声答应道。 其实,宁觉非的两世加在一起,比荆无双还要大个一、两岁,又经历奇特,心中早已是历尽沧桑的感觉。不过,在寨中的这些日子,不但荆无双和他的那些属下们都当他是小兄弟,那些大嫂大娘更当他是小孩子一般看待,总是埋怨他不会照顾自己,生活太过随意,处处都先替他着想。他先是好笑,渐渐也便习惯了,心里总觉热乎乎的,很是感动。 刚刚走到寨门,荆无双的副手陆俨便迎了上来,笑道:“铁虎将军来了,还有小姐。” 荆无双一听便大喜,拔腿便走。往前跑了几步,他忽又转身回来,对宁觉非道:“贤弟,你也与我一起去见见游将军吧?” 宁觉非淡淡地摇了摇头:“他是官兵,我是贼。既不是一路人,何必相见?” 荆无双只觉得他那一双眼睛中眼波瞬息万变,却无一不美,听了他这话,心中理解为小孩子赌气之语,忍不住将他抓过来抱了一下再放开,笑道:“什么贼不贼的?那铁虎将军与别的官府中人却是不同,大有豪气,是我辈中人。” 宁觉非虽是猝不及防地被他抱了一下,但感觉到他的动作中只有亲切,不见丝毫淫猥,心下倒很坦然,只是微笑道:“我没说游将军不好。不过,我不会见的。” “好,不见便不见,随你。”荆无双并不强求。“你记得回去后赶紧吃饭。” “好。”宁觉非笑着点头。 分卷阅读2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 荆无双这才与陆俨快步向寨中走去。 宁觉非想了想,没有进寨,返身又向山后走去。走进一片松林后,他敏捷如猿猴般爬上了一棵大树,这才觉得安全了,于是放松身体,半躺在树窝里。 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以前了,就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这时,他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那位兵部尚书游玄之。此人其实只来过翠云楼一回,在床上也没什么难忍的怪僻,更不曾虐待过他,倒是警告过,不准他勾引景王。他那时只当所有人都像透明一般,说过的话也均如清风过耳,不萦于心,此刻仔细回想,却才想了起来。 想完,他也就撂在一边,不去多想了。这游虎便算有千好万好,他也不想与之有丝毫瓜葛。 不知过了多久,寒气渐渐浸入了他的衣服,令他觉得冰冷刺骨,这才觉得应该回山寨暖一暖。他溜下树,慢慢地跑了回去。 跑着跑着,血行加速,身体便又恢复了温暖。他进了寨门,正要回房,却听到荆无双叫道:“贤弟,你才回来吗?”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便见荆无双身边站着一个中等个头却十分魁梧的男子,他身穿武将装束,脚蹬战靴,只是没披铠甲,显得很有气概。仔细看年龄,其实也就三十左右,但因为常年在外练兵打仗的缘故吧,黝黑的皮肤十分粗糙,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此时,他负手站在荆无双身边,双目炯炯,笑着看向宁觉非。 一瞥之间,宁觉非便觉得此人果然长得酷似乃父,脸上却一派从容淡定,稳步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大哥。” 荆无双很开心地介绍道:“贤弟,这便是镇守燕北七郡的铁虎将军游虎。游兄,这位便是我刚跟你说起的‘万里独行’田伯光,我的结义兄弟。” 游虎立刻对他一抱拳,热情地说:“田兄,幸会幸会。” 宁觉非也抱拳还礼:“游将军,久仰久仰。” 荆无双在一旁笑道:“二位都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 游虎立刻点头:“是啊,大哥的兄弟当然也就是我的兄弟。” 宁觉非听他称荆无双“大哥”,不由得微微一怔,看了荆无双一眼,却是不动声色。 荆无双对他一笑:“贤弟,咱们先去吃饭,嗯,边走边说吧。” 宁觉非点了点头,并他并肩而行。 荆无双的声音很是平和清朗,在似乎已经被冻得凝结了的空气中好似寒冰乍破,十分动听。 “贤弟,我父亲荆太沧,当年是南楚的扫北将军,威镇北蓟。后来,北蓟皇帝使反间计,伪造书信,诬我父欲引北蓟大军入燕北,灭亡南楚。”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皇帝和朝中大臣本就怕我父亲手握重兵,会对他们不利,见到那些所谓的证据,立刻便相信了。我父亲被召回,随即被捕下狱,受尽酷刑。他虽然坚决不认,但还是很快就被定罪。我父亲被凌迟处死,我家……被满门抄斩。” 宁觉非听着他渐渐变得有些苦涩的话语,忍不住心下恻然,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荆无双本能地一收掌,将他的手紧紧抓住,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游虎在一旁也叹了口气。 荆无双的语气重又变得平和:“当时,现在的兵部尚书游大人还是定国将军,驻守剑门关,闻讯后兼程赶回,却已救不了我父亲。游家与我荆家世代交好,游大人甘冒奇险,花重金买通了刑部,用两个死囚将我和妹妹悄悄换出,送到了边关。我们兄妹这才保住了性命。对了,贤弟,忘了告诉你,游将军现在是我妹夫。” 宁觉非便向游虎笑了笑,表示了一点亲切之意。 三人到了一间小厅,厅中已备好了酒席,却没有其他人在坐。 荆无双对宁觉非说:“今天是我们三兄弟初次相见,咱们好好叙叙。” 宁觉非自然毫无意见,只笑着点头。 酒过三巡,荆无双对游虎说道:“贤弟是自己人,我与他是无话不谈的。” “好,那我也不见外了。”游虎便笑道。“今日接到家父来信,提及朝中将有大变,问我的意见,所以今天上山来与大哥商议一下,想听听你的看法。” “嗯,你说吧。” 游虎看了宁觉非一眼,便转向了荆无双,脸色有些凝重:“朝中近年来一直分了两大派系,一边是太子和静王,一边是武王和醇王,始终明争暗斗,这已是公开的事情。不过,皇上龙体康健,两派虽斗得激烈,到底还有些收敛。家父向来谨慎,从来不参与派系之争,这你也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家父与令尊是一样的,常说军人只一心为国为民,不应干政。”荆无双正色道。 “对。”游虎点头。“多年来,两边都一直笼络我们游家,一方面是因为我大姐甚得皇上宠爱,另一方面也不过是因为家父与我手上都有兵权,所以我们游家的态度显得举足轻重。” 荆无双捏着筷子,只是点头。 宁觉非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东西,手里没客气,一直在夹菜,仿佛对此事毫无兴趣。 游虎想了一下,才接着说:“最近,武王忽然变得激进起来。他对西武的使者态度强硬,又亲自率军前往边关,一战便击退了赫赫有名的独孤及,确实让人刮目相看。如今,他明确提出,想让我父相助他建大业,成大事,重振南楚。我父亲似乎已被他的态度感动。景王那边的态度现在也渐趋明朗,似是倾向于支持武王。所以,我父亲开始动摇,这才写信来问我的看法。” 荆无双思索了一会儿,问他:“武王具体想要你父亲做什么?” 游虎再看了宁觉非一眼,略一犹豫才说:“家父说,武王虽未明言,但他已看出,武王想对太子和静王动手了,如若手中无兵权,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荆无双微微一惊,随后却笑道:“好啊,我赞成。那狗太子早就该杀,静王为虎作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游虎嗟叹:“是啊,其实朝中的那些有见地的大臣都很担忧啊。若是由这样的太子将来即位,我南楚只怕更是国将不国了。” 荆无双举起酒杯,对他说道:“其实你根本不必问我,怎样决定都没问题。令尊执掌天下兵马,宫中有德妃,宫外有景王,谁不忌惮令尊三分?” “我就怕这个。”游虎叹息着道。“谁要诬家父意图谋反,只怕我游家也会招架不住。” 荆无双神色黯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似不想再说什么。 游虎自悔失言,便转向宁觉非:“兄弟,你看呢?” 宁觉非一怔:“小弟乃山野之人,对朝廷中事毫无头绪,怎敢乱出主意?” 游虎却一脸诚恳:“俗话说:‘旁观者清。’正因兄弟不是朝廷中人,只怕还看得比我们清楚一些。” 宁觉非作思 分卷阅读2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 索状,半晌才道:“我还是不知。不过,我好像听说过一句话,天下本无主,唯有德者居之,不知说的对不对?” 游虎啪地一拍桌子:“说的好,唯有德者居之。” 荆无双也笑:“贤弟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太子失德,本就该死。至于你游家是保武王还是扶景王,我看倒是大可商榷。” “是,我立刻给父亲写信。”游虎兴奋地对宁觉非举杯。“来,我敬兄弟一杯。” 宁觉非微笑:“不敢,该当我敬游将军。” 荆无双笑着,也端起了酒杯,与他们一碰,显得很是开心。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六章 章节字数:3995 更新时间:070328 09:44 此后,游虎陆续上山寨来了好几次,每次宁觉非都避开了。他不耐烦找什么借口,就只是呆在山林中一整天,到得夜里,回到寨中后便径直回房。这一来,荆无双自然知道他确实不愿意见游虎,便再不提起此事。 很快,春节便来了。 大年三十夜,山寨中张灯结彩,很是热闹。整个寨子的人欢聚一堂,大块肉,大碗酒,不兴规矩,人人随意,有人兴起便唱一段唱,跳一曲舞,忽而又有人上去耍一路剑,打一趟拳,从傍晚直到深夜,寨中都是一片欢歌笑语。 宁觉非坐在厅侧,只是微笑着,有人来敬酒,他便喝一碗,有人上去表演,他也跟着鼓掌起哄,整个人仿佛已没有戒备,显得很是开心。 荆无双坐在上座,偶尔看他一眼,微微笑着。 到得深夜,燕屏关里忽然放起了烟花,不断绽放在夜空中的璀璨花朵昭示着城中也正是一片欢腾景象。 荆无双端着酒,下来走到宁觉非面前。宁觉非正要站起,荆无双却按住了他的肩,随后坐到他身旁,与他的酒碗一碰,便豪爽地一饮而尽。 宁觉非现在对他的态度已十分自然,没有挪开,也喝干了碗里的酒。 荆无双拿起桌上的酒坛,为他倒酒,忽然淡淡地说:“朝中派了景王前来燕北劳军,昨天到的。” 宁觉非看着清澈的酒液缓缓地注入粗瓷碗中,只是“哦”了一声。 荆无双感慨着:“景王是游虎的外甥,居然派他来劳军,显然是笼络游家,看来武王确实要动手了。” 宁觉非淡淡地问道:“大哥,你恨朝廷吗?” 荆无双往自己的碗中倒酒,半晌方说:“恨,但我更恨北蓟的皇帝澹台牧。 “所以你在这里,助游将军镇守燕北七郡?”宁觉非微笑着看向他。“即使南楚皇帝下令杀了你满门。” 荆无双听他说出这话,却并没有惊异之色。他看着碗中的酒,半晌才抬起头来,对宁觉非笑道:“是。我守在这里,一是可以保住游虎和我妹妹,二是可以杀北蓟鞑子。我要叫他们知道,他们即使用计杀了我父亲,也照样进不了铁燕北。”话语中淡淡的,却有股冷冽的狠意。 宁觉非不再多说什么,端起酒来,与他的酒碗碰了碰,随即喝下。 荆无双的眼中便有了一丝暖意。 过了几日,铁虎携夫人又来了山寨,宁觉非仍然避而不见。 这次,因为有景王在燕屏关,铁虎唯恐有失,只坐了两个多时辰便离开了。 宁觉非等到了晚饭时候才回到寨中。荆无双一直在寨门前等着,见他在昏黄的暮色中踏雪而回,忽然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宁觉非微微有些惊讶,却并未挣脱。 他们两人的个头相仿,宁觉非只是略瘦一些。荆无双此时拥住了他,竟是越来越紧。宁觉非感觉到他的呼吸在自己的耳边急促地响起,不由得更是诧异。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在寨门旁站着。半晌,荆无双才放开了手,看着他的眼里竟满是怜惜爱护,伸手轻轻拂开了他脸侧的一缕乌发。 宁觉非问道:“大哥,怎么了?” 荆无双这才如梦方醒,开怀一笑:“没什么。贤弟,无论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i 9~!@#bbs.4yt.366078.690796196 宁觉非十分感动,却并没有随口应承。他只是伸手出去,主动握住了荆无双的手,低声叫道:“大哥。” 荆无双拉着他的手,很自然地跟他一起回进寨中。 当夜,燕北七郡便遭受到北蓟铁骑的袭击。 这是两年多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袭击。北蓟竟是全线出击,对燕北七郡同时展开了进攻。 荆无双站在卧虎山顶,看着山下激烈的战况,对宁觉非说道:“三个多月前,武王在剑门关外对西武放了一把火,烧掉了他们的大片草场,令他们大伤元气,打破了西武与北蓟实力的平衡。过去,北蓟顾及到西面的威胁,还不敢放手与我们开战,如今他们得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利用的,只怕会全力南侵。” 宁觉非一声不吭,只是点了点头。 荆无双诚恳地对他道:“贤弟,我要立即率领寨中兄弟前去支援燕屏关,山寨中的事,就交给你了。” 宁觉非略一犹豫,便道:“好,你放心去吧。” 荆无双拍了拍他的肩,便飘然而去。 宁觉非居高临下地看着北蓟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千军万马之中居然有几架云梯车和撞城机。 他入伍后最先就读的是军事指挥学院,学过历代的著名战史战例,对冷兵器时代和火器时代的武器都十分爱好,收集过许多兵人和武器模型。这时看到高高耸立推向前来的那几架机器,不由得为荆无双担心。 扪心自问,若南楚就此亡了,他是半点也不会同情,但破城之后,只怕首先遭到洗劫的便是这燕北七郡的百姓。他看着那激烈的战况,不由得轻轻摇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攻城战持续了六日六夜,游虎似是很熟悉北蓟军队的诸般攻城战术,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北蓟的铁骑始终无法攻破燕屏关。 自荆无双率人下山之后,宁觉非便将留守寨中的十几个兄弟重新部署了一遍。自山脚到山顶,他将各个哨位布置得更加合理,随后详细地交代,一遇进攻,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报信至寨中,何处防守,何处先撤,何处断后,如何抵挡,全都说得清楚明白。 宁觉非在寨中已呆了将近两个月,此前从未过问过寨中事务,这时一接手便管理得井井有条,令那些汉子无不惊喜交集。他们都是以前跟随荆无双的军人出身,自然了解宁觉非这些布置的意义,那是极高明的防守战术。 宁觉非明白他们那种眼光的含义,却仍然不肯下山相助燕屏关,只是日日站在峰顶巨石上,远远地瞧着战况。对这种古代的城防攻守战,他还真是大有兴趣。 待得坚持到 分卷阅读2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 了正月十五,北蓟军中的那几部云梯车和撞城机都被游虎设计烧毁了。敌人的骑兵似是无计可施,忽然如潮水般败退下去。 宁觉非看着,心里立刻便冒出来:诱敌之计。 接着,便见燕屏关城门大开,一队兵士骑着马冲了出去。 宁觉非摇了摇头,看来这游虎还是不行啊。这种情况,根本不应该出城追击。 不久,又有一标人马自城门处冲出,往远处追去。 宁觉非疑惑起来,这游虎搞什么鬼? 待到黄昏,荆无双的副手陆俨急匆匆地赶回寨中,气喘吁吁地对宁觉非说:“田兄弟,荆大哥请你务必去燕屏关一趟,有急事请你相助。” 宁觉非二话没说,回身去房中拿了迷彩服,军刀则是一直带在身边的。他出了寨门,翻身上了“烈火”,便疾驰而去。 这里距燕屏关只有三十里地,“烈火”四蹄翻飞,不到两刻的功夫,他便入了城。 荆无双已经派了人在城关处等他,见他一到,便立刻把他领到了将军府。 这里很安静,丝毫没有惊慌的气氛,人人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宁觉非被带到书房,便看见荆无双和另一个身上满是血迹的士兵正在房中交谈。 看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赶来了,荆无双很是开心,朝他笑着点头:“贤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宁觉非十分冷静。 荆无双叹了口气:“景王年轻,孩子气重,贪功心切,敌人退兵时,竟然擅自开城追击。游将军当时不在城上,闻讯后便追了出去。他们现在被敌人的大军困在了距此二百余里的白山上,危在旦夕。” 宁觉非只是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荆无双诚恳地说道:“我本不想让贤弟卷进这场战事。不过,此时已是事非得已,我想请贤弟先帮我守城,我率人出去救他们回来。” 宁觉非看着他,良久方道:“你擅长守城。” 荆无双也很镇定,闻言笑道:“我也擅长进攻。” “那是正面交锋吧?”宁觉非淡淡地说。“你这里的兵力比敌人如何?” “远远不如。”荆无双老老实实地坦白。“而且,他们是骑兵,我们大部分是步军,马很少,朝廷一直坚持‘以步制骑’、‘以墙制骑’的战术,唉,没办法跟人家的铁骑比啊。” “那你打算怎样救他们?”宁觉非静静地问。 荆无双顿时语塞,半晌方道:“只有尽力而为。” 宁觉非不再说话,只是仰头望着屋顶,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荆无双看着他,也是一言不发。 天迅速地黑了下来。有人进来点上灯,为火盆加了新炭,再为他们的茶续上开水。但这一系列的动静都没有影响到宁觉非。他一直是那个姿势,仿佛已成了一尊石像。 其他两个人也都不吭声。屋里很静,除了火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外,仿佛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呼吸声。 终于,宁觉非低下了头,看着荆无双,眼中波澜不兴,淡淡地道:“我不懂守城,还是你守在这里,我去救他们吧。” 荆无双欣喜地走过去,伸手紧紧拥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谢谢,谢谢。” 宁觉非平和地说:“大哥还跟小弟客气什么?给我张路线图,我就出发了。” 荆无双立刻将他拉到书桌旁,边在纸上画图边对他介绍着沿途的地形和其他情况。等他说完,回来报信的那位士兵又将敌人的情况和游虎、淳于翰他们的情形说了一遍。 宁觉非凝神听完,又问了几个问题,便点了点头,对荆无双说道:“大哥,那我就去了。” 荆无双急忙拉住他:“你要带多少人去?我马上安排。”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宁觉非微笑道。 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跟他配合,他们根本没受过特种训练,更遑论解救人质的训练了,去了也多半是碍手碍脚的,没什么用。 荆无双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贤弟,你一个人去……行吗?” “行。”宁觉非漫不经心地答道,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一定有这样的力量。 荆无双便不再多说,只是送他到了城门口,不断地嘱咐着:“贤弟,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宁觉非点头:“是,我知道。”说着,便要上马。 荆无双却忽地将他紧紧拥住,在他耳边说道:“答应我,你一定会回来。” 宁觉非迟疑了一下,伸手也回抱了他,却只淡淡地道:“我尽量。” 荆无双眼中一热,忽有泪意,连忙将脸埋入他的肩胛,半晌方放开他,脸上却已挂着那缕宁觉非十分熟悉的温暖的微笑。 沉重的城门在夜色中缓缓地打开。 宁觉非一挟马腹,“烈火”低嘶一声,立即如一支箭般射了出去。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七章 章节字数:5104 更新时间:070328 09:45 燕北七郡建在连绵起伏的山岭之上,下了坡便是一小段草原,随后又是千山万壑。 茫茫林海之间,此时到处都积着冰雪。土路上满是枯草,“烈火”跑起来很是惬意,一路上如风驰电掣般,轻巧而流畅。宁觉非骑在“烈火”背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有种在空中飞行的飘逸感觉。 仅仅只两个多时辰,他便已跑出了一百多里。 前面隐现敌踪。 宁觉非勒住 “烈火”,抬头看了看星空。 今夜星光灿烂。银河当空,由北向南,蜿蜒而过,金牛、猎户等等在冬季闪亮的著名星座已经渐渐退往西方的地平线。头顶以北,大熊座正熠熠闪烁,而北斗七星当空高悬,几乎靠近天顶,斗柄指向东方。中国古代就有“斗柄东指,天下皆春”的说法,因而只要看到这样的北斗星,会观星象的人就都知道春天就要来了。宁觉非顺着连接斗口的两颗星向前看去,很快便找到了明亮的北极星。 他看着几个用于初春辨别方向的星斗,随即又回想了一下荆无双给他画的路线图和介绍的地理环境,便一拨马头,往一旁的山岭间攀去。 密林中很黑,偶尔有星光从树枝的缝隙间洒下来。林中很安静,只有马蹄踏雪的声音和“烈火”的呼吸声。宁觉非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保持着安静。 在相对来说比较平坦的山脊间翻过两座山后,前面便看见了一堆一堆的火和隐隐的人声。 宁觉非自知“烈火”的颜色在白天十分惹眼,而救援行动需时多久难以预料,因此便决定将马放在这里,自己单独潜入敌人的包围圈,前去白山。 他没有拴马,只是双臂圈抱着马颈,亲热地在马耳旁笑道:“你就乖乖地在这儿呆着,等我。如果我回不来了,就 分卷阅读2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 给你自由,自己去做野马吧。” “烈火”伸头靠在他身上,似乎很是不舍地舔了一下他的脸。 宁觉非拍了拍它,接着便换上了白色的紧身战斗服,戴上头罩,轻捷地向前奔去。 这时距白山只有二十多里地,宁觉非轻装前进,速度非常快。 敌人虽然有重重包围,但营帐之间空隙甚大。他悄然地自其中穿越,偶尔上树避过巡逻的哨兵,很快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白山脚下。 根据荆无双的介绍,宁觉非判断这白山的海拔大概有三千余米,但因本身地处高原,地面相对高度也不过几百米。它的地势比较奇特,三面皆是险峻的陡坡,只有一面有路上去山顶。据逃回报信的那名兵士描述,游虎他们一直扼守在那条路上,这才能阻住追兵。现在,北蓟军队围而不攻,显然是要待到他们粮尽箭绝时,再逼他们投降。 宁觉非悄悄转到山后,借着星光,看着崖壁上生着密密的雪松,枝叶相接,不由得心中一喜。前后观察了一下,他再不迟疑,立刻往上攀去。 虽是黑夜中,借着迷朦星光,他向上攀援的速度仍比攀登卧虎山顶那块光秃秃的巨石要快得多了。经过长久的锻炼,他几乎不需思考,身体自己便有了本能,一碰树干,胳膊便自行缠住,腿随即收上踩稳,身子一长,便又抓住了上面的树枝…… 快攀到峰顶时,万物皆被冰雪覆盖,滑不溜手。他抽出匕首,猛地插入冰壁,手脚更加谨慎,一点一点地稳步继续向上。 四更天时,他缓缓地攀上了峰顶。 这里并没有人驻守,再往下一些,仿佛有火光隐约闪动。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便从冰雪上轻悄地往那边移去。他一身白衣,自头至踵,在白雪之上轻捷移动,让人难以察觉。 很快,他便到了闪动着火光的洞口前,隐身在洞壁旁,凝神细听。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了游虎重重的叹气声。接着,是淳于翰怯生生的声音:“舅父,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 游虎安慰他道:“景王放心,按我的推测,天亮时救兵准到。若是救兵不至,我拼命护着你杀出重围便是。” 淳于翰“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宁觉非已证实是他们,闪身便进了山洞。 游虎最是警惕,当即飞身跃起,长剑出鞘,指向了他:“谁?” 宁觉非闪身退后,沉着地道:“游将军,大哥派我来营救你们。” 游虎闻言只稍稍一怔,便面露喜色:“原来是……田兄弟。”说着,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还剑入鞘。 宁觉非看了看洞里的人,见除了游虎和身穿王爷服饰的淳于翰外,还有穿着不同服色的几个人,此时都虎视眈眈地瞧着他。 游虎对他介绍道:“那几人乃御前骁骑卫,是保护景王的人。”cxyz01尊重作者! 宁觉非略一点头便道:“嗯,那我们这就走吧,趁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突围出去。” 游虎微觉诧异:“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是,我一人就够了。”宁觉非淡淡地道。“我不打算打出去,那毫无胜算,就算再带一万兵马来也没用。我们溜出去。” 游虎再不迟疑,立刻点头道:“好。” 宁觉非看了淳于翰一眼:“景王要把那些累赘的饰物全都去了,我背景王走。你们自己惦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我是从后山攀上来的,现在也要从那里攀下去。你们如果自忖能够跟着,便跟着来,否则就守在这里,若是守不住了,不如投降。” 游虎毫不犹豫地说:“我自是跟着景王走。” 其他几个骁骑卫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两个身材瘦削的人说道:“我们可以跟着走。” 另外几人便道:“好,你们先走,我们和游将军的人马便继续守在这里。” 宁觉非点头:“如能再守一天,那是最好。” “自当竭尽全力,拼死报效。” 淳于翰一边任游虎替他摘下身上林林总总的挂件佩饰,一边对那几个留下的御前骁骑卫说道:“你们忠心为主,我回去后定会禀明父皇,从优抚恤你们的家属,你们放心吧。” 那几人便俯身行礼道:“谢景王。” 宁觉非听到淳于翰那几句话,不屑地“哼”了一声,移身到洞口,看着外面的动静和天色。 淳于翰听到他那声极为轻蔑的“哼”声,不知怎么的,脸上一热,怯怯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很快,游虎便替淳于翰料理停当,将他带到宁觉非身旁。 宁觉非对游虎说:“你们跟我走的人都要带上短兵器。” 在游虎他们三人去其他人那里拿短刀或者短剑的时候,宁觉非拿出一根结实的白色布带,将淳于翰结结实实地绑缚在自己背上,冷冷地道:“王爷切记,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出声,否则,一旦惊动敌人,必死无疑。” 淳于翰连忙点头,半晌方道:“我记住了。” 宁觉非便如箭离弦般冲出了洞口,向顶峰跑去。 游虎和另两个骁骑卫紧跟在他身后,虽是空手,却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 幸好此处离山顶不远,宁觉非很快停住,随即回身对他们说道:“你们务必跟着我下山的路线走。每一步都要踏实。” 那三个人全都点头:“你放心吧。” 宁觉非便拿出匕首,插入冰中,随即缓缓向下攀去。 游虎和那两个骁骑卫的功夫也不弱,借着星光,跟着他一步一步地下了峰。 一路上,淳于翰紧紧抱着宁觉非的肩颈,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只觉仿似腾云驾雾一般,此人的双肩却又是如此的踏实可靠。正在患得患失之际,宁觉非已是踏上了平地。 等到游虎他们三人下来后,宁觉非便带着他们自林间悄悄地逸出。 冬季天干,北蓟士兵都知道利害,均不敢在密林中生火,因此这里十分黑暗,便于隐藏他们的行踪。 一路急行,待到群星隐去,朝阳升起时,宁觉非来到了与“烈火”分手的地方。那马正在轻轻地踢着雪,一见到他便兴奋地跑上前来,将头放到他的肩上。 宁觉非温柔地拍了拍马颈,便回头对游虎道:“游将军,我先带景王回燕屏关,你们随后赶来吧。” 游虎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坚决地道:“不,要走一起走。” 宁觉非看着他,忽然冷笑一声:“游将军是否不相信我?” 游虎立刻对他一抱拳:“田兄弟请勿误会,但景王身份尊贵,游虎不敢有失,还请田兄弟见谅。” 宁觉非只是略略一想,便点头道:“好吧,反正我已答应大哥,也要救你回去。不过,你们还能走吗?” 那三人此时已是气喘吁吁,显然体力不支。游虎却勉力支撑道:“能行,请……田兄弟将景王放于马上,我们在后跟着。” 宁觉非便利落地解开布带,双 分卷阅读2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8 手一拎,轻轻巧巧地将淳于翰放到马鞍上。 “烈火”略有些急躁起来,似乎是不愿意驮他。宁觉非拉住辔头,柔声道:“‘烈火’听话,别闹脾气。” “烈火”这才安静下来,跟着宁觉非往前走去。 很快,游虎三人便落在了后面。 宁觉非边走边侧耳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空山寂寂,只偶尔有一两声鸟鸣响起。 宁觉非跟着“烈火”,步履一直十分轻快。游虎在后面艰难地追赶着,心下赞叹不已。此人身手真是不凡啊。 堪堪走了一半路程,宁觉非打算回到大路上,那里积雪早已消融,大家也走得快些。 灿烂的阳光泼洒下来,照得淳于翰暖洋洋的,竟然眯了眼,打起瞌睡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前方似有万马奔腾而来,蹄声犹如疾风骤雨。淳于翰惊得一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还没反应过来,宁觉非已是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一踢马腹,口中连声叱喝。“烈火”灵活地一跃而起,斜刺里窜上了山。 “谁?放箭。”身后传来大声的呼喝。 箭雨立刻破空而至。 宁觉非一手搂着淳于翰,一手带着马往密林中急行,很快便消失在山中。 路上,却是一大群北蓟骑兵,簇拥着一位骑着黑色骏马的高大汉子。那人头戴雉羽貂皮帽,身穿百兽黄金甲,勒马于地,仰首看向山上,半晌方道:“我依稀看见一匹红马,神骏非凡,你们看到没有?” 他身旁的一位将领笑道:“我也看见了,那马一闪便不见了踪影,此时要追却肯定是追不上了。” 那汉子笑道:“好,先去办完正事,再来寻马。” 其他将领均哈哈大笑。 那汉子问道:“你们肯定被围在白山上的有那铁虎将军?” 旁边的那位将军躬身道:“是,陛下,我们擒住的那南楚兵招供说,不但有铁虎将军,还有前来燕北七郡劳军的景王。” “真的?哈哈哈哈,好,待咱们捉了这一王一将,燕北七郡便唾手可得。” “正是,所以咱们现在围而不攻,那上面没吃没喝的,看他们能撑到几时?” 那些将领和士兵们全都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那被称为陛下之人正是北蓟皇帝澹台牧。他此次御驾亲征,本是打算在燕屏关佯攻,而由他自己主攻西头防守力量相对薄弱的燕行关,夜半时分却得到禀报说在白山上围住了铁虎将军,便立刻兼程赶来,这时也不再停留于此,率军往白山飞奔而去。 “烈火”轻捷地跑进山岭深处的一处石壁前,见已无路可去,这才停下。 宁觉非缓缓地下马,以右肩缓缓地靠上了石壁。 淳于翰转头一看,却见他左肩上插着一支箭,不由得大惊,连忙下马,跑上前去:“这位……田……那个……先生,你……受伤了。” 宁觉非冷冷地道:“离我远点。”随即伸右手到左肩后,轻轻晃动了一下箭杆,知道并没有伤到筋骨,便放下了心,随即一使力,便拔出了箭矢。 看到鲜血飞溅而出,淳于翰不禁轻呼了一声。 宁觉非想也不想便斥道:“闭嘴。” 淳于翰却无暇去计较他的态度,看着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衣,实是触目惊心,急忙要上去帮他包扎伤口。四处看了看,一时不知该找什么东西来使,不及细想,便去抓他的头罩:“用这个吧。” 宁觉非猛一偏头。淳于翰此时已是抓住了他头顶上的白布。两下一使力,蒙住他头脸的头罩便被抓了下来。 宁觉非冷冷地瞪着他,夹手抢过了他手上的罩布,也不理他,自顾将头罩撕成布条,用牙齿帮忙,包扎自己左肩上的伤口。 淳于翰已是呆住,半晌,才惊喜地轻叫:“小楼,小楼,真的是你吗?” 宁觉非冷哼道:“我不是。” “是你,是你。”淳于翰不管不顾地趋身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小楼,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闭嘴。”宁觉非一掌推开了他。 淳于翰却是心潮澎湃,无法自已,向后踉跄了两步,跟着又扑了上去:“小楼,我一直都喜欢你的。自从我们……那第一次……以后,我心里就没放下过你。我……外公和大王兄都不准我来找你,可是,我……虽然没来,心里可一刻也没忘记过你。” 宁觉非听到这儿,终于忍无可忍,忽然伸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重重地顶在石壁上。 “喜欢我?怎么喜欢的?嗯?”他直逼到淳于翰的脸前,目光冰寒,如刀似剑。 淳于翰吓得心里一颤,一时不敢吭声。 宁觉非怒视着他,忽然堵住了他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一口后,便立刻放开,冷笑道:“是这样喜欢的?” 没等淳于翰反应过来,他右手一甩,脚下一勾,便将淳于翰摔倒在地,随即扑上去,重重地将他压住。他冷冷地看着这位小王爷,阴狠地道:“还是这样喜欢的?” 淳于翰吓得尖叫起来。 声音刚刚出口,宁觉非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这时,只听得轻微的长剑出鞘声,一柄剑便自右侧指住了他的咽喉。 游虎愤怒的声音随即响起。 他一字一顿地道:“放,开,景,王。”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八章 章节字数:4238 更新时间:070328 09:46 宁觉非低着头,只是片刻之间,便右手一扬,手中的匕首快如闪电般荡开了游虎的剑,随即飞身而起。 游虎和那两名骁骑卫都只觉眼前一花,宁觉非已闪到了石壁的另一边,冷冷地靠上了身后的陡壁,眼光看着前方的松林,一眼也不望向他们。 其他人不知,游虎却知道,就在宁觉非闪身而过时,他手上那柄匕首的刀背却已从自己的咽喉处划过。虽未破皮,却已明明白白告诉他,即使被他用剑指着,这人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他性命。 心下骇然之余,他俯身扶起了满脸惊怔的淳于翰。 那两个骁骑卫本是愣在一旁,此时也赶过来相扶。 淳于翰的唇被咬破,后背重重地撞在地上,这时连吓带痛,只是脸色苍白,眼泪汪汪。他眼光迷离地看了宁觉非一眼,抽泣着缩到壁角,抱着双膝,终于哭出了声。 游虎看了他一眼,却没去安慰,反而向宁觉非走去。 宁觉非看着他走近,姿势一直没变。 游虎走到近前,伸手便向他抓来。 宁觉非身形微晃,右手中的那柄匕首已是抵在了他的胸口。 游虎的手凝在半空,神情却十分平和。他微笑道:“你肩上的伤还在流血。” 宁觉非冷冷地看着他,收回了刀:“我自己会处理。” “只怕多有不便。”游虎轻声说着, 分卷阅读2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9 从怀里掏出伤药。“无论如何,请先容我替先生上药。回去还有百余里,不能大意。” 宁觉非看了他半晌,似乎甚是不愿。 游虎的脸上却满是亲切的微笑:“先生请放心,你是我大哥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 宁觉非也知道若不上药并将伤口包扎好,失血过多可不是好玩的,于是终于微微侧身,将左肩挪了过来。 游虎小心地撕开了一点衣服,将伤药仔细上了,再用布紧紧包好。边包扎他边轻声道:“先生请不要跟景王生气,他不过是个孩子。” 宁觉非仰头看着阳光下白云朵朵,心情却已恢复了平静。其实他一直没恨过淳于翰。他虽曾凌辱过他,却不过是被他的两个哥哥算计。在他重伤之时,这个小王爷硬拉来宫中御医为他诊病,又送来无数御用良药,应该算是救过他一命吧。再说,按现代的法律,他还未成年,即使杀了人都不会判死刑的。宁觉非心中的恨意从未涉及到这个孩子身上,否则无论荆无双怎样说,他也不会冒险来救的。刚才如果不是被他吵得心烦,还不知死活地提什么“第一次”,也不会对他动手。 游虎听他不吭声,手势极尽轻柔,嘴里的话也很温和:“他毕竟是王爷。” 宁觉非不屑地说:“王爷又怎么了?他除了会投胎,我没看出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游虎一听,却笑了起来。 刚包扎完,便听到一旁传来淳于翰怯生生的声音:“小楼,我对你是真心的。” 游虎脸一沉,看向走上前来,眼巴巴盯着宁觉非的淳于翰,沉声道:“王爷请慎言。” “怎么了?”淳于翰看着游虎,一脸不解。“他是小楼呀,我……” 游虎打断了他的话,重重地说:“王爷,殷小楼已经死了。一个多月前,江月班为他发丧的时候,你不是偷偷跑去看过了吗?” “可是……”淳于翰看了看游虎,又看向宁觉非,满眼都是迷茫。 游虎这时已替宁觉非包扎好了伤口,似是想扶他靠着石壁休息一下。宁觉非轻轻地挡开了他的手,自行往后退了一步,靠向了山壁。 游虎清晰地对淳于翰说道:“这位先生,就是在剑门关单骑退敌,名扬天下的壮士宁觉非。” 他这话一出,淳于翰和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两名御前骁骑卫都是一惊,随即那两名身手不错的侍卫看向宁觉非的眼中便满是钦佩之意。 淳于翰喃喃自语:“宁觉非?真的吗?” “当然。”游虎抢着道。“王爷,你莫要再糊涂了,把那……那人的名字用来称呼宁先生。宁先生大好男儿,英雄盖世,你若如此,实在是太……有辱于他。” 淳于翰这才听懂了一些,虽还不明白怎么这人与殷小楼长得如此之像,但确实觉得自己不应以一个倡优的名字来称呼如此英雄,立刻敛首为礼:“宁先生,是小王失礼了,请先生莫怪。”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宁某也有些鲁莽,还望王爷见谅。” “王爷先去歇息片刻,我们马上就要上路。”游虎对那两个骁骑卫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带着淳于翰离得远了些。 宁觉非手上仍然拈着那把匕首,却只是轻巧地把玩着,等着游虎开口。 游虎看着他,眼神无比复杂,半晌方道:“殷小楼已死,一个多月前,由武王出资,江月班隆重发丧,将他葬在临淄西郊。那儿山青水秀,也是一块风水宝地。武王并设计抓住了伪造证据陷害江月班的人,亲为江月班平了冤,以重金相赠,放他们回了江南。” 宁觉非瞧着手中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游虎一脸耿直,不善作伪,便实话实说:“腊月二十九,景王前来时,带来了家父的书信。” “令尊怎么知道这里有我这么个人?”宁觉非的声音一直低沉,似漫不经心,却让人绝不敢轻视。 游虎老老实实地道:“是我自见过宁先生后,心有所疑,便写了信,还叫人画了幅先生的像,一并送回去,报告给了家父。” “哦。”宁觉非抬头看向远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大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北蓟大军前来进攻的那一日。”游虎极为小心地察看着他的神情。“我觉得还是应该上山,告诉内兄。” “哦。”宁觉非忽然觉得有些疲倦,不想再问下去。 游虎却道:“大哥当时听了后便说,无论你是什么人,都永远是他的兄弟。”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冷淡地道:“我们走吧。” 游虎有意无意地挡在他身前,轻声道:“宁先生,家父在信中说,先生雄才大略,智勇双全,深令家父仰慕,还望先生不计前嫌,入朝为将,定能建不世之功业,封公封侯也是指日可待。” 宁觉非站了一会儿,淡淡地道:“游将军,令尊的好意在下心领。我是个粗人,但好像连圣人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游虎一怔,便不再多说,只打定主意先回城中再做计较。 经过短暂的休息,几人的体力都已恢复了不少。 宁觉非仍然让淳于翰骑上“烈火”,却拒绝了游虎让他也骑上去的提议。他自马侧的小布囊中拿出夜里换下的银灰色外袍罩在身上,遮住了半身艳红的血迹,这才随着“烈火”往前奔去。 一路再无事故,也没遇见任何人。 日影西沉时,他们望见了山岭上的燕屏关。 “烈火”的颜色实在醒目,一直在关上遥遥观察的士兵立刻飞报下去。不一会儿,城门大开,一小队骑兵冲了出来,为首一人便是荆无双。 此时,他仍然穿着银色长衣,一手勒缰,一手却握着一只金色长枪,在夕阳下显得英气勃勃,十分英俊潇洒。 已经走到山腰上的这一行人便停了下来。 宁觉非不由分说,便从马上将淳于翰挟了下来,放于地上,动作并不粗暴,脸上却也看不到温和。 荆无双策马奔到近前,简直是欣喜若狂:“铁虎,王爷,兄弟,你们回来啦?” 游虎笑着点头:“是啊,多亏宁先生慷慨相助。” 荆无双一听他说“宁先生”,顿时明白了,立刻一脸担忧地看向宁觉非:“贤弟,你……还好吗?” 淳于翰这时见已脱离险境,倒是恢复了神气,闻言在一旁笑道:“宁先生为我挡箭,受了伤,游将军定要为他好好治疗。” 游虎立即抱拳道:“是,王爷。” 荆无双一听,立刻纵马向前,往落到最后的宁觉非奔来:“贤弟,你受伤了?要不要紧?”声音里满是焦急。 宁觉非却是郑重地对他一拱手:“大哥,觉非当日与你结拜,未说实话,还请大哥原谅。” 分卷阅读2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0 荆无双一脸的焦虑担忧,奔到近前,便向他伸出手去:“贤弟,你有苦衷,我早已看出。你既不说,我自是不会问。但愚兄已向贤弟表明,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 宁觉非闪身避开他的手,拉马往旁踱了几步,这才认真地说道:“大哥,今日我替你救回景王与游将军,是为报你结拜之情,收留之义。在卧虎山上的这两个月,是我这一年多来最快乐的日子。但觉非身份暧昧不明,再留下去,恐会连累于你。与其到时令你为难,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大哥,青山长在,绿水长留,咱们后会有期。” 荆无双已是听得面色大变,闻言之后,当机立断,纵马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兄弟不可如此。”荆无双看着他,眼中满是忧虑、责备。“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咱们已对天结义,自是同生共死,怕什么连累?兄弟,你不似如此鲁莽之人,万不可冲动一时。现在,你身上有伤,外有北蓟大军压境,你能去到哪里?” 宁觉非轻笑:“大哥这却不用担心。我的伤不过只是皮肉之伤罢了,大哥给点伤药与我,也就行了。至于北蓟大军么,我不过一人一骑,很容易穿过他们的封锁的。” “不行。”荆无双想也不想,立刻反对。“贤弟何苦如此?竟是不顾性命地要离开?” 宁觉非脸上的笑容一敛,眼光缓缓地扫过前面的淳于翰、游虎、御前骁骑卫、南楚军士、卧虎山好汉,再望向燕屏关的城门,半晌方道:“我不想再踏进南楚。” 荆无双一愣,心中千回百转,竟是无言可劝。 正在这时,游虎踏前一步,沉着脸看向他:“请宁先生三思。” 宁觉非望向游虎,与他的目光对视半晌,眼中忽然精光一现,冷笑道:“如果我坚持离开,游将军是不是准备杀了我?” 游虎略思片刻,便向他抱拳施礼,随后挺立在那里,光明正大地说:“宁先生对我和景王有救命大恩,游虎心中对先生既敬且佩,本不应相强,但若先生竟欲相助北蓟,那就莫怪游虎失礼了。” 荆无双闻言大惊:“铁虎,你……” 游虎不去看他,只是定定地看向宁觉非,诚恳地道:“宁先生,你有伤在身,不宜独行。况且北蓟豺狼心性,待我南楚之人凶残无比,先生怎可无故涉险?游虎镇守燕北七郡,职责所在,还望先生成全。” 宁觉非瞧着游虎,静静地说:“游将军既知我是谁,自也应知道我为何不愿再踏入南楚一步。” 游虎听了,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羞惭,却朗声道:“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宁先生英雄之名如今已传扬天下,今后只会万民景仰,绝不会有丝毫的不敬。” 宁觉非冷笑一声:“你们用此法,遮的不过是朝廷的羞,与我何干?” 荆无双却十分认真地问道:“贤弟,难道你果真想去相助北蓟?” 宁觉非转头看着他,不由得失笑:“北蓟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助他们作甚?只不过天地之大,我也不必非得呆在南楚吧?” 荆无双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重又浮现出那缕温暖的笑容:“既然如此,贤弟,咱们还是进关后再说吧。你就算要走,等养好了伤,再走也不迟。” 宁觉非勒马立在那里,思虑半晌,没有言语。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九章 章节字数:4546 更新时间:070328 09:46 整个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 水晶一般的空气里,金色的夕阳照射着立马不动的宁觉非。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飘逸出尘的平静,却又是凛然不可侵犯。 宁觉非深深地呼吸着初春的空气,只觉得清新怡人。 山下连着草原,再过去又是群山,却让他感到自由的气息迎面扑来。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里别说那些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人了,便是荆无双都很少见他发自内心地笑过,此时均不由得呆呆地看着他,心里觉得迷惑起来。 宁觉非温和地看着荆无双,轻轻地说道:“大哥,我的伤不碍事,这就走了。” “你……”荆无双叹着气,又是担心又有些无奈。“兄弟别太固执,养好伤了再说好吗?” 宁觉非微笑着,心平气和地说道:“大哥,即使回南楚,兄弟也不会再呆在这里,必会立刻离开。所以,进不进那道墙已经不重要了。” 游虎却上前了两步,紧张地说:“宁先生,请你还是跟我们回城吧。” 宁觉非转头看向他,眼中映着晚霞,却是神采熠熠。“游将军,”他淡淡地道。“我在西武的万马丛中也无所畏惧,来去自如。今日这里不过区区十余人,你自忖能挡得住我吗?” 游虎却凛然道:“明知不可为,游某也要为之。无论如何,游虎都要留下宁先生。” 宁觉非双眉一挑,淡然一笑:“那就试试看吧。” 随即,他扭头看向荆无双:“大哥,你是要帮他吗?” 荆无双顿时呆住,看了看浑身绷紧的游虎,再看了看轻松写意的宁觉非,心里左右为难。 宁觉非哈哈大笑:“大哥,你看你现在就已经在为难了。若我回去,让你为难之处只有更多。今日就此别过,我想朝廷为了我,定会为你荆家平冤,召你入朝。大哥忠心为国为民,兄弟十分佩服。但觉非心中并无家国之念,只想浪迹天涯,四处瞧瞧。我不劝大哥,大哥也勿再劝我。以后有暇,定当再来探望大哥。” 荆无双看着他坚决的眼神,终于叹了口气:“好吧,兄弟多保重,我让他们拿伤药和吃食来,再拿点银子给兄弟带上。” 宁觉非对他一拱手:“多谢大哥。吃食都不用,银子更不必了。大哥忘了我还是‘万里独行’田伯光。” 荆无双向他笑了笑,对着那边的陆俨叫道:“拿些伤药过来,还有干粮和银子。” 这时,淳于翰“咦”了一声:“原来你就是那个独行大盗啊?” 宁觉非瞧了他一眼,却没吭声。 淳于翰笑道:“宁……先生请放心,劫了几个为富不仁的财主,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宁觉非却似不想与他多说,只是拉着马缓缓退后。 游虎又往前踏了一步。 宁觉非忽然转头盯向他,身上弥漫出一股凛冽的杀气。他冷冷地说道:“游将军,奉劝你一句,还是赶紧护着景王入关吧,否则,只要你跟我一动手,我说不定就杀了景王。你现在第一要紧的事,是护着你家的王爷。若要追杀宁某,也不必忙在一时。” 游虎一怔,立刻退了回去,护在了淳于翰身前。 这时,陆俨已经将伤药和碎银拿了过来,却说道:“大家都没 分卷阅读3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1 有带干粮出来,银子也只有这一点。” 荆无双点了点头,陆俨便过去将一包伤药和几块银子递给了宁觉非。这位粗豪汉子的眼中全是敬佩:“田……那个……宁兄弟,以后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放心。我一定会的。”宁觉非接过东西,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荆无双纵马过来:“兄弟,我送你一程。” 宁觉非这时便不再避开,却对他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断定这时北蓟军队已发现游将军和景王已经逃出,只怕顷刻间便会卷土重来。大哥还是回去吧。” 荆无双十分担心地道:“若是北蓟大军来攻,兄弟却如何躲过?” 宁觉非放眼看向无尽的群山,笑道:“不走大路即可。” 荆无双摇了摇头,只得笑着说:“兄弟盖世英雄,大哥便有万般不舍,也只好放你走了。” 宁觉非看着他趋身过来与自己道别,心里也有些伤感,于是迎上前去,与他拥抱在一起。 “烈火”与荆无双的玉花骢早已厮混得熟了,此时两匹马也回过马头,亲热地相碰着。 游虎犹豫半晌,终未下令截杀。 众人其实早已听闻宁觉非当初在剑门关的壮举,早已对这位堂堂好男儿钦佩不已,此时又冒险救回了自己和景王,自己却下令杀他,未免让人觉得自己不仁不义,再说,宁觉非刚才的威胁绝非虚张声势,他真能在顷刻之间取景王性命,自己现在的第一要务也确实是护住王爷。 待他这种种心思转完,宁觉非已放开了荆无双,又抱拳对一众卧虎山好汉施了一礼,朗声道:“咱们就此别过,诸位哥哥保重。” 那些人也连忙对他抱拳还礼,七嘴八舌地说:“兄弟多保重。” 宁觉非再看了一眼荆无双,却没再多说一句,双腿一夹马腹,便冲下山去。 荆无双一直看着他迅疾地驰下山脚,奔过平原,这才叹了口气,回身对游虎道:“铁虎将军,咱们赶快回城吧。王爷也累了,回去赶紧吃点东西,就歇息了吧。” 众人这才回到城内,关上了重重的城门。 夕阳已经西下,薄暮冥冥,夜色很快就会笼罩下来。 宁觉非便回马进入山中,找了一个山洞,割了些干草枯枝,顺手以飞刀猎了一只野兔,便用火折子引了火,烤了兔子吃下,然后倒在草堆上,和衣而卧。 这一夜,他睡得很踏实,等到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走出山洞,只闻得空山鸟语,宛转动听,树上不时有松鼠跑过,见到他的马,好玩地停下来瞧了瞧,然后才迅速地走了。 宁觉非从树上抓了一捧雪,塞进口中,只觉沁凉纯净,竟似有微微的甜味。不由得想起,过去搞生存训练的时候,喝过的雪水似乎都没这么干净。来到了没有一点环境污染的古代,总还是有些好处的。 想着,他上了马,顺着时隐时现的山间小路往前走去。 走了一个多时辰,“烈火”对这种慢悠悠的散步似乎不耐烦起来,不时地喷着响鼻。 宁觉非笑道:“好,‘烈火’,咱们跑起来吧。” “烈火”顿时大为兴奋,前蹄腾空而起,随即向前蹿去。 宁觉非本就无事,也就由着“烈火”的性子,不辩东南西北地一阵狂奔。 阳光明媚之下,风声呼呼,宁觉非却是愉快地笑着,看着四周的风景。 “烈火”奔着奔着,已是跑上了一条土路,便沿着路往北疾驰。 正奔着,路上忽然横起了两道绊马索。 宁觉非眼疾手快,手上一提缰绳,身子往上一长,“烈火”腾空而起,竟然将相距不近的两道绊马索一起跃过。 宁觉非根本不回头查看,一边催马向前急驰,一边迅速查看着两边的地形。 这时,身后传来了两声沉闷的号角声,接着,前面也有号角声响应。 宁觉非略略一看前方,便当机立断,拨马往一旁的山中蹿去。 前面,澹台牧正率军重回燕行关,这时忽然听到号角的召唤,接着转头便看到了那匹马,并且也看见了马上还有一个人,于是更不打话,策马便追了过来。 那在道上使绊马索的几个士兵一见是他,立刻俯伏在地,大声报告:“陛下,我们远远地看见那匹红马甚是神骏不凡,便想擒住了献给陛下,不过,因事起仓促,只来得及拉了两道绊马索,却给它逃了。” 澹台牧不及细问,只对后面一扬手:“追。” 千军万马便冲进了山中,朝着红马逃逸的方向追去。 宁觉非虽是早行了片刻,但因不熟此处地形,在林中迂回绕了一段,这才上到山顶。此山不高,山梁上却没有树木,很是平坦。宁觉非便索性不藏不躲,只是催马急驰,在山梁上飞奔。 澹台牧一马当先,却是紧追不舍。 在他后面,只有十余名将领和他的数百名亲兵才有骏马和精湛的骑术,勉强能够跟上。 宁觉非下了这座山,又奔上前面一座更高的山,百忙中回头一望,不由得好笑。很像赛马啊,过瘾。 这时,后面的追兵已看清楚了他的南楚装束,有将领大叫道:“那是南朝探子,放箭。” 澹台牧却沉声喝道:“不许放箭,捉活的。” 宁觉非一听,纵声长笑,清亮豪迈的笑声在山岭间不断回荡,久久不息。 澹台牧凝神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不料南楚竟有此等人物。” 他身后的一位将军道:“陛下,他是往山顶上去的。那里便是有名的鹰愁涧,他定会无路可走。” 澹台牧边追边点头:“好,务必生擒。” 后面的数百名北蓟将士立刻应道:“是。” 宁觉非骑着“烈火”,往山上一路狂奔,直觉得痛快淋漓,全没将身后的追兵放在眼里。 待得顺着山势划过一个圆弧,将到山顶时,他已看到前面无路,与对山之间有一道万丈深渊相隔。一瞥眼间,他便大致估出两山的距离。掂量了一下,他回手一拍马臀,笑道:“‘烈火’,冲过去,你一定行的。” “烈火”长嘶一声,早已跑得兴发,四蹄生风,越来越快,到得崖边,它没有丝毫犹豫,便腾身而起,如一道惊虹划过长空,随即稳稳地落到对面。 宁觉非早已将浑身肌肉绷紧,虽伏在“烈火”背上,却是身轻如燕。待得“烈火”脚踏实地,他轻轻勒了一下马缰,容“烈火”又跑了一小段距离,这才停下,将马徐徐带回。 一人一马便挺立在崖边,充满挑衅地望向对岸。 澹台牧和他身后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破空飞越的红色闪电,真是有着令人惊艳的风姿。他们奔到崖边,却不由得齐齐勒马,都没有把握越过这么远的距离。 澹台牧立马崖边,沉沉地看着深渊那 分卷阅读3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2 边的人与马。 只见那红马气定神闲,斜斜地睨着他胯下的追风驹,竟仿佛面带嘲讽,大为不屑。追风驹顿时焦躁起来,四蹄狂踏。澹台牧只得奋力勒住,才让它稍稍平息一点。 那马上的人非常年轻,身着普通的银灰色夹袍,气势却犹如猎豹一般。乌发随意一扎,披在脑后,又显得很是潇洒。正对着他的那张脸如玉一般完美无暇,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大有“有种你就过来”之意。 澹台牧忽然心头一热,回身道:“让开。” 众将全都明白他的意思,显然他想退回去,然后再冲过来,最后纵马跳过去。 大家全都心意相通,挡在他面前寸步不让。“陛下三思。”众人齐声道。 宁觉非看对方那骑在黑色骏马之上的人头戴羽冠,身穿金甲,本就觉得此人身份必非常人,此时听到大家叫他“陛下”,立刻明白了,此人便是北蓟皇帝澹台牧。 那澹台牧看到手下将领和诸亲兵的神情,知道他们不会让自己冒此奇险,只得无奈地作罢,转头看去,半晌都不知该有何言语。有心结交,对方却是南楚之人,南北关系早已势同水火,两国百姓都从不来往,却如何与他结交?若说生擒,那已是天大的笑话了。放箭吗?实在是不舍。千万个念头在心里倏忽来去,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 宁觉非看了一会儿,已确知他们不会过来,不由得大笑起来,随即拨马便走。 “烈火”也自得意洋洋,瞧了对岸的黑马一眼,一声长嘶,便纵身飞奔出去。 这边的众人看着那一人一马犹如一溜火焰,熊熊燃过山岭,直没入茫茫林海。 “好马。”有人赞道。 “好汉子。”另一人又赞。 澹台牧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沉声道:“立刻传令下去,正要去攻燕屏关和燕行关的军队改变行动,将此方圆五百里地团团围住,再令正攻其他五郡的大军兼程赶回,将这里重重包围,务必给我找到这一人一骑。” “是。”身后人得令,正要飞奔去传令,澹台牧又叫住了他。 “要我军中每一人都记住,不准伤这一人一骑分毫,一旦发现,只需围住,速传信过来。告诉他们,务必以礼相待。” “是。”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章 章节字数:4431 更新时间:070328 09:47 宁觉非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人居然拖住了北蓟的八万铁骑。 那澹台牧一声令下,原来打算进攻燕北七郡的八万人马便立刻回师,将燕屏关外的崇山峻岭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中间地形复杂,丘壑甚多,一时之间却也不容易找到他,但他也跑不出去。 宁觉非在山野之间逍遥了两天,在第三天傍晚便听到了马蹄的踏踏声和士兵宿营的嘈杂声,悄悄自树木之间往外张望,便看见那些北蓟士兵的帐篷连得很密,岗哨之间也布置得十分合理,巡逻的士兵手中居然还牵着几条身形硕大的猎狗。 宁觉非便退了回去。 他需要仔细想想目前的情况。 看这情形,澹台牧志在必得,硬闯是闯不出去的。 他也没什么事等着要办,索性往后退去,决定先与那些北蓟军队周旋一下,玩一玩。 他左肩的箭伤未伤筋骨,正在逐渐好转,只要不使大力,不做剧烈运动,平时的行动倒也无妨。他便在群山之间缓缓地转游,拿出了当年以残酷的生存训练培养出来的本事,倒也生活得很好。 想当年,他们常常被用飞机空投到丛林、雪山、沙漠、戈壁,每人只发给一个指北针、一个空水壶、一把军刀、一颗信号弹,要他们在里面坚持生活几十天,还要在指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几乎每次训练和考核,他都是成绩最好的。 望着连绵不尽的山岭,偶尔想起过去,实是感慨万千。那时候,他少年得志,性子很是张扬,也不是没做过错事的。现在么,那是再也不会的了。 晃了十来天,他有好几次与北蓟出来搜查的队伍擦肩而过,有一次差点狭路相逢,幸而北蓟兵总是骑马,又有恃无恐,动静特别大,事先让他听出声音,这才及时溜进旁边的密林躲着,直到他们走过。 “烈火”似是越来越与他心灵相通,配合默契,就像是他的一个好友,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磨到最后,澹台牧似是终于失去了耐性,命令全军拉网式地缓缓缩小包围圈。 宁觉非大致也料到了敌人的心理,便找了一个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的地方住下。这里是半山腰上的一个小平台,后面背靠千丈峭壁,并有一个小山洞可以栖身,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其他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他倒并不是想据险以守,无枪无炮无弓无箭,根本不考虑防守,住在这个地方,只是比较容易察觉敌人的到来并及时撤走罢了。 这个时候,春天真的来了,冰雪消融,到处都是清泉流淌。山上山下,漫山遍野地都是盛开的不知名的野花,还有一些浅紫色的野桃花,以及可以入药的金莲花,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穿行其间,鹰飞雁行,鹿跑羚跳,偶尔有老虎、豹子的身影一闪而逝,宁觉非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动物世界》。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他便被北蓟的大军围住了。 自山腰上望下去,见数十个与别的北蓟士兵装束不同的人正在到处察看,然后再聚到一起商量。看那些人的动作,他判断那是类似于侦察兵的人员,只怕是已经发现了他活动的痕迹,追踪而至。 他耸了耸肩,并不惊慌,反觉有些佩服。这些天,他的活动已尽量小心,不过到底是在古代吧,又没有什么现代化的探测仪器,他也没有刻意地每次出去都会消除自己行动的痕迹。 只见那些人商量了半天后,便有一人过去报告给那位北蓟皇帝澹台牧。此人身穿的黄金甲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目标十分明显。宁觉非伏在大石后面,边看边笑,此人只怕有些真本事,也不怕对手用斩首战术,瞄准了他放箭。如果是自己与他对垒,一定会派出几个神箭手,去干狙击手的活儿,专门杀他。 想着,便见那澹台牧策马往山上走来,跟在他身边的有一位身着锦衣,不似将领的人,其他人都穿着革甲,显是他的卫士。 宁觉非见他们一行只十二人,便明白澹台牧做出的姿态至少是谈判,而不是带着恶意的“生擒”,多半是要“招安”吧,于是也不准备用自己本来计划的撤退方案,干脆等在那里。 走到离山腰平台还有三丈时,澹台牧勒住了马,朗声说道:“宁先生,澹台牧前来拜访,请恕打扰。” 宁觉非笑着现身在山口处,对他一抱拳:“不敢当 分卷阅读3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3 ,陛下请进。”他非常配合澹台牧的言行,似乎是在自家门前招待来访朋友。 澹台牧一见便笑了起来,潇洒地下了马,步行上来。 其他人也立即下马,跟在后面。 宁觉非这时看清了跟在他身边的那位锦衣人。那人穿着的衣服样式不似南楚,是窄袖系腰长袍,料子却是南楚上好的云锦,绣工十分精致,彩色丝线中还镶嵌着金丝银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华丽的光芒,衬得他的容颜十分清秀。这人身材高挑,却毫无北蓟人的粗豪,很是文质彬彬,这时看着宁觉非,脸上满是笑容。 宁觉非在前带路,引着他们到了山洞前,却洒脱地摊了摊手:“我这儿……没准备有客人来,没坐的地儿……” 澹台牧哈哈大笑,往后一挥手。 那十二个卫士立刻从马上抱下来毡子铺在地上,又送上了酒肉水果点心之类,铺了一地。 澹台牧对宁觉非笑道:“请。” 宁觉非拱了拱手:“那宁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挑了靠近山洞的地方坐下。 澹台牧与那位锦衣文士也坐了下来,那十名卫士退后了几步,守在崖边。 澹台牧指着那名文士,对宁觉非道:“我的身份姓名宁先生已经知晓,这位大概宁先生却没见过,他是我北蓟的国师云深。” 宁觉非连忙对他拱手一礼:“云大人,幸会。” 云深很客气地以手抚胸,郑重地对他躬身行礼,然后才微笑着说:“陛下以飞鹰传书至蓟都,说碰见了先生这样一位英雄无敌的人物,云某颇为心仪,便日夜兼程赶来,终于未留遗憾。” 宁觉非笑着摆了摆手:“云大人千万别这么客气,宁某乃山野之人,一介草民罢了,哪里当得起陛下和国师大人的如此赞誉?” 云深温和地笑道:“宁先生当日在剑门关孤身追杀独孤及,冲进万军帐中,砍断西武王旗,又逐敌关外,纵火退敌,桩桩件件,无不显示出先生有勇有谋,实是无人能及,陛下闻之,大为鼓掌,我们也都是钦佩不已。” “云大人过奖了。”宁觉非笑着,转移了话题。“北蓟有探子渗入燕北七郡,我也早已料到,不过,怎么北蓟大军攻到,却不见他们开城呢?” 澹台牧已在三人面前的碗中倒入了美酒,此时举碗与二人相碰,一饮而尽,这才笑道:“那游虎甚为谨慎,我派去的人始终不能混入军中。虽也与一些将士有所结交,但只要战事一起,游虎便有铁律,平民一概不得接近关墙和城门三丈范围内,违者格杀勿论。所以,他们开不了城。” “哦。”宁觉非点了点头,喝完碗中的酒,见放在面前的肉都是大块大块的,也无筷子,便随手自腰间摸出匕首,将肉割成小块,以刀尖送入口中。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以前在蒙古草原、西域、藏区,常常这么进食,早已习惯。 澹台牧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连连点头,脸上全是欣喜。 云深笑道:“燕北七郡若有宁先生相助,我北蓟便再也难越雷池一步。” 宁觉非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与南楚没什么关系,两位不用在意宁某。” 云深对他举起了酒碗:“来,我敬先生一杯。” 宁觉非连忙双手捧碗,与他一碰:“云大人客气,该我敬您。” 云深一笑,拈起前面碟中的松子,慢慢剥来吃了,这才轻描淡写地道:“宁先生,我听说当日在燕屏关外,游将军挽留之意甚为诚恳,但宁先生却态度强硬,执意离开,却不知是为何?宁先生明明是南楚人,却为何似对南楚毫无留恋?” 宁觉非淡淡一笑:“我不是南楚人。” 云深和澹台牧闻言都是一怔,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他片刻,一时都没言语。 宁觉非知道他们的意思,看自己的长相,那是地地道道的南楚人,而且是江南的水光山色才能养出的那种漂亮人。他平淡地说道:“我确实不是南楚人。身是,心不是。” 澹台牧和云深便都恍然大悟。澹台牧笑道:“想必是南楚朝廷曾经大大地得罪过先生。” 云深也轻笑:“南楚皇帝昏庸,这样的良材不用倒也罢了,却还让先生如此憎恶,倒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宁觉非不愿跟着他们乱骂南楚,到底那是自己的事,本与他们无关,闻言只是一笑。 澹台牧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先生这次到北蓟来是为何事?” 宁觉非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到处逛逛。以前我没来过北蓟,想四处走走看看。嗯……如有不便,我立刻离开便是。” “是吗?”云深瞧着他的眼神很是深幽。“先生不肯再回南楚,若离开北蓟,会去哪里呢?” 宁觉非哈哈大笑:“云大人不必出言试探,宁某一定如实相告。这两个地方若都不能呆,当然只好去西武了。” 云深的脸微微一红,对他微一躬身:“是云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先生莫怪。 “国师言重了。”宁觉非客气地道。“国师职责所在,宁某来得鲁莽,又正值北蓟大军南攻之时,自然显得蹊跷。不过,宁某可算是方外之人,你们三国如何相攻,却与宁某无关。宁某此次到北蓟,也只是游山玩水而已。” 澹台牧笑吟吟地问他:“若是我大军再攻南楚,宁先生会怎样?” “我两不相帮。”宁觉非认真地保证。 云深与澹台牧对视一眼,似乎都很欢喜。 宁觉非慢悠悠地喝了碗酒,抬眼看向他们,也不吱声。 澹台牧想了想,忽然好奇地问:“宁先生,我大军围上来,你已见到,却为何不逃?” “没见到陛下的打算,当然不能乱逃。”宁觉非含笑道。 “哦,如果我派人攻山,自己却不上来,先生会如何?” “我在山后早有布置,到时会沿绝壁攀下,然后去军中劫持陛下,以陛下为质,便可从容离去。”宁觉非看着他,轻松自如地笑道。 澹台牧抚掌大笑,对云深说:“幸好我对先生以礼相待,不然危矣。” 云深也笑:“先生大才,自非寻常可比。听说此次自白山上孤身将景王和铁虎将军救回,便是宁先生。” 宁觉非知道他们在燕屏关的探子早已将消息传回,因此也不掩饰,点头道:“是。” 云深对他深鞠一躬:“先生救人,却未伤我北蓟一人,云深感谢先生。” 澹台牧也正容道:“我军中诸将每提起先生来去自如,却始终未伤我一兵一卒,都十分敬佩。” 宁觉非十分礼貌地回了一礼:“我是救人,又不是杀人。绝不滥杀无辜,这是宁某为人的原则,陛下和国师不必客气。” 澹台牧大声叫好,便与宁觉非痛痛快快地喝了几碗。 云深 分卷阅读3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4 这才笑道:“宁先生既是想来北蓟逛逛,那便是我北蓟的贵客,云深身为国师,自当相陪。宁先生可愿随云深去往蓟都一游?”他的声音十分温柔,没有半分霸气,委婉的口气让人心里感到十分熨贴。 宁觉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满脸诚恳的澹台牧,一时没有吭声。 云深看着他,温和地笑着说道:“宁先生,陛下与云深诚意相邀,绝无恶意,更绝不会勉强先生做不愿做之事,如有虚言,天诛地灭。” 澹台牧立刻接道:“正是。” 宁觉非见他俩忽发重誓,倒有些措手不及,立刻抱拳道:“陛下和国师言重了,宁某决无相疑之意,只是思虑国师公务繁忙,宁某不便打扰。既如此,我便随国师去瞧瞧蓟都盛景。” 澹台牧一听,不由得大喜,豪爽地一举酒碗:“好,宁先生愿入北蓟,澹台扫榻相迎。”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一章 章节字数:4203 更新时间:070328 09:47 骑在马上,宁觉非与云深在大路上悠闲地往前走着,身后是护卫他们的千名骑兵。 当时,宁觉非随同他们下崖,便受到了北蓟将领的热烈欢迎。那些粗豪的汉子已经对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自万军包围中救出淳于翰和游虎的举动心生钦佩之意,后来又见识了他的骑术与胆量,此时虽看他生得标致,显得瘦削文弱,却无半分轻视。 大家在军中欢闹了两日,澹台牧命大军重新出发,再攻燕北七郡。云深便邀宁觉非与他一同先回蓟都。 宁觉非也不愿在这里左右为难,自是欣然同意。 蓟都与燕北七郡有千里之遥,他们每日里往往只走上百里,有时候只有数十里。云深常会带他离开大路,到处去看风景,有些难得一见的美景令宁觉非大开眼界,啧啧称奇。每到这个时候,这位一脸好奇的人看在云深眼里,也就是个漂亮单纯的孩子。他总是会微笑着,看着这个有着一身绝技的奇特的人忽然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孩。 走到第四天,他们出了这条山脉。展现在宁觉非眼前的,是繁花似锦的万里草原。有蝴蝶和小鸟不断从他眼前飞过,带着芬芳的风迎面扑来,令他心旷神怡。就连“烈火”,也是兴奋得直喷响鼻。 云深看着宁觉非清亮的眼中飞溅出的陶醉,在一旁温言问道:“想不想跑跑马?” 宁觉非点了点头。 “那就来吧。”说着,他一挥鞭子,抽在了自己的白马身上。 他骑着的“白雪”也是一匹良驹,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与浑身火红的“烈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被他鞭策着,四蹄翻飞,便冲了出去。 宁觉非轻轻一带缰绳,“烈火”紧随其后,也飞奔起来。 那千名骑兵都带着笑,一边大声吆喝着助兴,一边跟在后面策马狂奔。 草原上不时闪过一顶帐篷,有牧民在其间挤奶或煮茶,这时无不对他们含笑挥手。 宁觉非看着这静谧安详的一切,本无争胜之心,但“烈火”却好胜心大起,如箭离弦般越跑越快。 前面的“白雪”也不示弱,马尾在风中扬起,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终于,“烈火”超过了“白雪”,最先奔上了前面的一座小丘。 云深驰上山后,与宁觉非并肩而立,看着四周的大好河山,不由得感慨万千。 宁觉非笑道:“我一直以为,北方的马背民族总是在秋高马肥时南攻,春暖花开时北撤,现在看来竟是不对。” 云深却笑着说:“不,你的想法是对的。秋天马长得最好,最适宜长途奔袭,待攻到南部有大河相阻之地时,已是冬季,正可趁冰封时渡河。到得春天,冰化了,我北方男儿不习水性,马也瘦了,因此便得撤回。不过,今年初春的这一次进攻是我们特意计划的。一是西武被你的一把火烧得国力大伤,对我国的威胁大大减轻,所以我们可以集中力量南侵,二是……”他忽然住了口,转头看向一边,脸上忽然露出悲伤之色。 宁觉非没注意他的神情,只以为那是有关军事机密,不便与自己详谈,于是便笑道:“我明白了。” 云深这时已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回过头来看向他,淡淡地道:“前年冬,陛下御驾亲征,攻这燕北七郡,皇后与之随行。我朝皇后与南楚不同,骑射俱精,自做王妃时便一直与陛下驰骋沙场,并肩作战。不过,那一次,皇后却……在燕屏关外中箭……身亡了。” 宁觉非听了,却没怎么吃惊。当年南楚在燕屏关射杀北蓟皇后,从而迫使北蓟大军退兵,消息传开后,南楚举国欢腾,他也是知道的,当时只是觉得一国皇后居然会亲自上阵作战,心里感到有些惊异,有些钦佩罢了。此时,他看着云深,半晌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云深勉强笑了一下:“皇后娘娘……是我姐姐。我姐弟自幼丧母,父亲为当朝名将,十年前也战死沙场。先皇敬我云家世代忠良,又怜我姐弟孤苦无依,便将我姐姐配给了其长子做正妃,后来便是太子妃。我姐姐对我很好,直是长姐当母,手把手地教我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宁觉非更是吃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云深长长地吸了口气,终于恢复了平静:“皇后阵亡后,陛下便立刻撤军,并为皇后守制一年,期满后本就要前来报此大仇,再加上西武出现对我国极为有利的变化,所以,这个时机更加不可放过。” 宁觉非连连点头:“嗯,这下我就全明白了。你……也别太难过……” 云深笑了笑:“是,我……姐姐虽然英年早逝,但她与陛下一直恩爱不逾,伉俪情深,过得很快乐。她去世后,陛下便将她所生之子立为太子。她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我……每思及此,只有替姐姐高兴,并不难过。” “那就好。”宁觉非看着他,心里不由得生起一丝爱惜之意。 云深忽然问道:“觉非家中还有什么人吗?他们是否仍在南楚?” 宁觉非苦笑了一下:“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只剩下我一个……” 说着,他看向远方的天际,想起白发苍苍的父母,得知他的死讯时不知会怎样的伤痛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有再多的功勋奖励,也无法安慰他们的吧?还有那与他恩爱如恒却聚少离多的娇妻,以及刚满两岁的幼子…… 云深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思念与忧伤,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安慰道:“不要伤心,北蓟也可以是你的家。” 宁觉非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是啊。” 二人这才缓缓前行,到得黄昏,来到了一个小镇。 云深的亲兵已先在此打点好,他们一到便住进了当地领主的大院。 分卷阅读3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5 云深对宁觉非说:“以前一直在野外宿营,今儿就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 宁觉非笑道:“好。” 屋内有一个高大的木桶,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水。宁觉非已有一个月没洗过热水,此时三两下解了衣服,便跨进了水中。 刚把头发洗了,云深便抱着几件叠好的衣服走了进来。 宁觉非十分警觉地看过去,随后才放松下来。 云深笑容可掬地将衣服放到离浴桶不远伸手可及的椅子上,随后看着他道:“我看我们的身形差不多,你比我只瘦一些,暂时先穿我的衣服吧。” 宁觉非立刻道谢。 云深就站在他的左侧,此时已看到了他的左肩,不由得上前去仔细察看:“你受伤了?” “已经好了。”宁觉非任他查看,并不躲闪。 “还没好利落,仍要当心。”云深看了一会儿,才算放下心来。“等你洗好了,我替你再上点药,包扎一下。” “好。” 这时,云深也看清楚了,这少年的身上竟然全是累累的伤痕。他认得鞭伤和烧灼的伤,而有些诡异古怪的伤却一时想不起是用什么刑具留下来的。 犹豫了一下,他轻声问道:“你这些伤……是在南楚留下的?” 宁觉非一愣。他一直都习惯了身上的伤痕,就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根本心里都没这概念了。这些痕迹虽然正在渐渐淡去,但依然斑驳重叠,在外人看来,仍是触目惊心。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肌肤,轻描淡写地道:“是啊。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云深一听,便知他不欲旧事重提,自也不再问,只是点头道:“过去了就好。” 说着,他便退到房间的另一边去,坐到桌前。桌上放着马灯,还有两根大烛,十分明亮。桌边放着笔墨纸砚,显是领主知道他的爱好,特别放置的。他便拿过一旁的水云笺放到面前,开始磨起墨来。 宁觉非穿上衣服,走过来时,他正在笺上写字,见他走到近前,便拿起那笺给他看,笑道:“你的名字,是这三个字吗?” 宁觉非看了看笺上用恭楷写出的自己的名字,这三个字虽是繁体,但字型并未与简体有太大区别,他倒是认得,便点了点头。 “觉今是而昨非,好名字。” 宁觉非看着那笺上的字,轻声道:“是,是我母亲起的。” 记得当年刚开始认字时,母亲将他抱在怀中,用铅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并轻言细语地告诉他,那名字的含义…… 云深看他脸上的神情,知他想起了亲人,连忙说道:“我的名字也是母亲起的。我外公是南楚大儒,家母幼承庭训,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姐姐教了我一些,我却甚是愚钝,只学了点皮毛。” 宁觉非神思不属,随口问道:“你母亲是南楚人?怎么会到北蓟的?” “哦,南楚公主和亲时,陪嫁来的。我父亲率军去燕屏关迎接公主时,对她一见钟情,后来便娶了她。”他边说边拿过一张水云笺来,以簪花小楷写了四行字,然后拿给宁觉非看。 宁觉非接过,见上面的字体又不一样,却是一首小诗:“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他抬起头来看向云深,由衷地说道:“好名字。” 云深看着他,嘴角慢慢扬起,眉眼之间全是亲切温柔的笑意。 烛光下,宁觉非渐渐觉得眼前景物一片朦胧,只余那一双柔情的眼睛,那眉眼之间荡漾的温柔是那样的熟悉。 那是他前世的妻。 迷朦之间,他伸手过去,轻轻地抚过那样的眉梢。 待他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云深略有些惊愕的表情。 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时手足无措,半晌方低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你……别生气……我……”到最后,已是喃喃不能成语。 云深一直见他从容不迫,显得成熟理智,此时难得见到他方寸大乱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看着那低下的头上濡湿的乌发,轻声问道:“是想起了你的家人?” 宁觉非不敢抬头,脸如火烧,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云深叹道:“不要想得太多了,我来替你包扎一下伤口。” 宁觉非心里很感忸怩不安,便要推辞:“还是不用了,我自己行的……” 云深却是不由分说:“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当然是不行也要行的,现在有我在,自然应该帮忙。” 宁觉非心中窘极,却只得任他将自己拉到桌前坐下。 云深动作十分轻柔地挑开他的衣带,将左边的衣襟拉开,直到露出左肩,然后从怀里掏出伤药给他敷上,这才用干净的白布替他包扎好。 云深的手指微凉,轻轻地抚过他的肌肤,两人心中都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却都强自忍耐着,不敢多想。 等弄完了,云深边替他掩上衣襟边闲闲地问道:“这伤是我北蓟的箭射的吧?” “是。”宁觉非声音很低。“当时救景王他们回燕屏关,途中遇到了北蓟军队,虽是跑得快,还是中了一箭。” “哦。”云深拿出干布,替他将长发上的水滴拧了几遍,又反复擦了好一会儿,看看不再滴水,这才说道:“早点睡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宁觉非再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云深轻轻笑了笑,走出门去,顺手替他将门关上。 宁觉非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熄了灯,躺上床,心里的尴尬才渐渐地消散。 这一夜,他裹着被子,躺在黑暗里,听着塞外苍劲的风声,竟是整晚未能入眠。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二章 章节字数:3683 更新时间:070328 09:48 凌晨时,宁觉非总算是睡了一会儿。 醒来,是因为外面院子里有人在唱歌。粗豪的汉子轻轻地吟唱,象是草原的牧歌,他听不懂,但那悠长的旋律在清晨的空气中缓缓地荡漾,别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宁觉非睁开眼,看着明亮的天光自窗户中射进来,片刻之后便翻身而起。 昨晚穿来做睡衣的长衫还好一点,今天从床边拿起云深的衣服,他琢磨了半天,才算是勉强明白该怎么穿。中衣、里衣都是丝制的,穿在身上很舒服,外套则是窄袖短皮衣,与长裤同是小羊皮所制,轻而暖。 这是马背民族典型的骑马装,他笑着将衣服穿好,系上腰带,这才拉开门。 院里院外已有不少人,他们边哼着歌边在给马做整理,显是在进行出发前的准备。 看见他,他们都笑着与他打招呼,道早安。 很快,云深便从他的隔壁出来了。他也将织锦长衫换下, 分卷阅读3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6 穿上了与宁觉非身上那套差不多的骑马装,脚上是双皮靴,很是英风飒爽。他手上还提着一双靴子,拿过来递给了宁觉非,笑道:“我昨天忘了把这个给你了,去换上吧,越往北越冷了。” 他的态度十分自然,象是已完全忘了昨夜宁觉非的唐突,宁觉非便也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 很快,他们吃了早餐便上路了。 高原气候多变,一会儿阳光灿烂,一会儿大雨滂沱。云深似是身体不大好,过了两天就病倒了。但他并没下令停下,只叫亲兵去弄了辆马车来,便继续与宁觉非仍往蓟都而行。 宁觉非看他脸色苍白,总是有些担心,建议不如先休息几天再走。云深反而安慰他,说自己便是大夫,只是受了小小的风寒,并无大碍。 他们不再四处去看风景,马车行起来颇快,再过两日,便到达了蓟都。 这是一个巨大的城郭,整个规划都显得粗犷,没有临淄那样的水光山色,花红柳绿,在辽阔的天空下,建筑的外表全是艳丽的褚红色,远远看去,十分壮观,让人一见便感叹不已。 当蓟都城跳入他们的眼帘时,那一千个护卫他们的骑兵便纷纷大声欢呼,显得很是兴奋。 再走一会儿,似乎城中已看见了他们。虽然隔得远看不清,但宁觉非的直觉却能够察觉到城中有些骚动。不久,有一支骑着马的队伍便飞奔出城,向他们迎了过来。 骑马走在马车旁的宁觉非笑着叫道:“云深,那是来迎接你的吗?” 云深掀开车帘,挪了出来,远远地瞧着那队人马,也笑了起来:“是啊,是来迎接我们的。” 那队人越奔越近,最前面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穿着貂裘,襟上镶着金色的图腾,满身都挂着风格粗犷而做工精致的纯金和纯银打造的饰物,就连马鞍都是镶着银边,皮子上绣着精美的图案。 宁觉非过去曾在内蒙看见过这种马鞍,有行家说这一定是旧时的格格用的。看那女子身后跟随的人和她骑的马,宁觉非估计她只怕也是位格格。 那女孩子骑马飞驰过来,待奔到马车前时,十分潇洒地划了个弧线,然后停在云深面前,一张圆圆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云深,云深。”她叫道。“你回来啦。” 云深微笑着对她点头:“是,我回来了。” 那女孩子眼珠一转,便看到了宁觉非。她策马过来,仔细打量着他,笑道:“你就是我皇兄说的那个英雄吗?” 宁觉非客气地笑道:“我算不上英雄。” 云深在一旁爽朗地笑着:“觉非,她是陛下的五妹昭云公主。昭云,他便是宁觉非。” 澹台昭云一听,差点尖叫起来,显得兴奋至极:“真的?你就是追得独孤及丢盔卸甲的那个南楚人?” 宁觉非笑着摇头:“那都是传说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真是越传越离谱,再传下去,我只怕就是身高丈二,铜头铁臂了。” 澹台昭云大笑,银铃般的笑声远远地传了开去。“云深,云深,他不像那些南楚人呢,我喜欢他。”她象个孩子一般地叫着。 宁觉非听得出来,她的言语之间与云深甚是亲昵,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云深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轻笑道:“好了,昭云,有话回去再说,觉非只怕也累了。” “好啊”澹台昭云也不罗嗦,回手一鞭,便当先往城里奔去。 他们跟在后面,一起回了城。没有任何繁文缛节,他们便直接回到了国师府。 府邸很大,云深告诉他,这原来是他父亲的将军府,后来父亲故去,姐姐出嫁,这里便只有他一个人居住了。 宁觉非看着他微笑地说出这些,心里不由得想,一个小孩子居住在这样大的地方,即使是婢仆成群,只怕心里也是寂寞的吧? 等一切安顿下来,已是黄昏了。云深这几天一直生病,本就疲倦,便对他说道:“觉非,你自己随意,我先歇息了。” “好。”宁觉非笑着点头。“你记得吃药。” 待云深回了房,宁觉非一回身便看到了那位兴致盎然地瞧着自己的公主,顿时大为头痛,赶紧说:“公主,我累了,想先去休息,您请留步。” 澹台昭云却煞有兴趣地瞧着他:“南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他们个个连走路都一摇三晃的,连马都少得很。嗯,你那马是西武的骏马呢,真是匹罕见的好马。” 宁觉非听她那样描述南楚人,不由得失笑,边走边摇头:“公主,南楚也有英雄好汉的,只是大部分百姓不擅骑马而已。他们与你们不同,都是种田的,不必骑马。” 澹台昭云一步三跳地跟在他后面,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说是骑马好还是种田好?” “那只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已,谈不上谁好谁不好。”宁觉非淡淡地说。“只要适合自己,就是好的。” 澹台昭云似是从未听过这种说法,觉得很是新鲜,半天没接上话。 宁觉非一脚踏进自己的房门,然后回头客气地道:“公主请回吧。” 澹台昭云倒也不蛮横,闻言笑着点头:“好,那我明日再来看你。”便转身离开了。 宁觉非这才松了口气。 住在国师府,他感到很是舒心。府中有很大一片景致象是南方,池塘、小桥、花园和树林,是云深的父亲当年为他母亲营造的。云深的很大一部分生活习惯也都像南楚。虽然宁觉非一向在吃穿上无所谓,但精细的菜肴确实要比粗糙的大块牛羊肉可口得多。 云深养病的那几日,常与宁觉非谈笑,很是快乐。澹台昭云几乎每日必来,常常还有别的格格和王子同来。这些人虽是皇亲国戚,但大多性情开朗豪爽,并无阶级观念,更有对宁觉非甚为仰慕者。大家谈笑晏晏,便是过了一天。 云深的病稍好一些,便每天一早就进了宫。澹台牧不在的时候,他是监国,要教导太子,处理政务,很是繁忙。自他进宫,一直缠着宁觉非问东问西的澹台昭云反而不大出现在府中了。 宁觉非便常常一个人在城中闲逛,偶尔向府里的侍从学习北蓟各地的方言,甚而跑到厨下学做菜,很快便与府中的人打成一片,只觉其乐融融。 每天早上,他都会骑着马出城,在草原上奔驰一段,然后下马,跑上五十里地,风雨无阻。 朝阳中,那一人一马在草原上奔跑的英姿渐渐成为了蓟都的风景。 一个月以后,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澹台牧出现在他的面前。 “陛下?”他有些吃惊。 澹台牧微笑着下了马,走到他面前:“我听他们说你天天一早都出来跑步,所以来看看。” 宁觉非从马上拿过汗巾, 分卷阅读3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7 擦着满头的汗。“是啊,这是我的习惯,不跑不舒服。”他笑道。 “好习惯。”澹台牧顺手从鞍上拿过他的外套递给他。“要是南楚人人都有你这样的习惯,只怕我北蓟就不敢轻易言战了。” 宁觉非不喜与别人谈论自己,闻言只是笑了笑,接过外套穿上, 澹台牧与他并肩在草原上漫步着,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从燕北七郡撤军了。” “是吗?”宁觉非认为这是人家的军事行动,便不去多问。 澹台牧却继续往下说:“那南楚的武王淳于乾很有头脑。他送给独孤及十万两银子,二十万石粮食,换他出兵东侵,犯我西部边境。我一时措手不及,只得从燕北七郡撤军,让那八万人马赶去支援西疆。” 宁觉非听了,笑着说:“果然好计谋。不过,独孤及有那力量与陛下斗吗?” “西武军骁勇,不比我北蓟军队差。再说,当日剑门关外纵火,烧掉了他们大片草原,他们也想占我西疆肥美草场。况且,他们对南楚也有所图,自然不愿意让我北蓟拿下。所以这次东进,那独孤及倒是倾尽全力,不可小视。” 宁觉非边听边点头。 “我回来看看你。”澹台牧微笑着对他说道。“怎么样?在蓟都还过得惯吗?” “很好。”宁觉非感激地笑着。“谢陛下。” “谢云深好了,是他在照顾你,又不是我。”澹台牧微笑道。 “是啊,云深那么忙,还没忘了关心我的衣食住行,倒让我觉得很打扰他。” “何必说这样客气话?好客是我们北蓟人的传统。像你这样的贵客能到我们蓟都来,那是人人都欢迎的。” 两人漫步在齐膝深的草地上,显得很是平和悠闲。澹台牧今天未穿铠甲,只着平常的衣着,脸上半点焦虑也没有,一点也看不出西疆战事的痕迹。 走到城边时,云深迎了上来。 他温文尔雅地笑着,叫了声:“觉非。” 宁觉非笑着点头:“云深,你也出来了,不处理公务吗?” “就耽误一会儿也不妨。”云深笑道。“陛下,刚接到两件急报。第一件,西武大王独孤及登基称帝了。第二件,南楚太子和静王谋反,已被武王拿下。”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三章 章节字数:4142 更新时间:070329 14:27 澹台牧听了,脸色有些凝重,转头看着绿草如茵的原野,半晌方吐了口气:“这淳于乾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手段真是高。他先买动了独孤及来与我为难,然后下手除了太子一党,政局虽然必会动荡,可西武与我北蓟互攻,一时也不会对南楚有什么太大的威胁。嘿嘿,了不起。好好好,这倒是有意思得很。”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云深也温和地笑:“这次他的动作可是又快又准又狠,不过游家对他的支持确实为他提供了极大的保证。据密报说,武王率御前骁骑卫和禁军冲进太子府,起出了大量兵器,坐实了太子谋反的罪名,随即在一天之内将太子党全部擒获下狱,连一个漏网之鱼也没有。随即他早先已笼络好的人才便迅速按替了那些人的位置。此时,满朝文武皆是武王一党了,呵呵,都是主战派,血气方刚呢。” 澹台牧笑着点头:“好,颇有些意思了。光是打赖皮狗,我也觉得无趣呢。” 云深有意无意地看了宁觉非一眼,笑道:“武王还将过去的几桩案子翻了出来,说是平冤昭雪,其中就有当年的扫北将军荆太沧通敌叛国一案。荆太沧的遗孤荆无双已被召回临淄,并因协助游虎镇守燕北七郡有功,已被封为护国将军,又赐还将军府,荣宠殊甚。那游虎也被加封为定国将军,其夫人得封一品诰命。” 澹台牧将手指缓缓地从唇上擦过,思索半晌,笑道:“觉非,我看武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云深也看着他,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宁觉非却漫不经心地一笑:“当日离开燕屏关的时候,我便料到了。” 澹台牧一怔,随即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边拍边笑:“好好好,果然料事如神。” “看来武王只怕会失算啊。”云深瞧着宁觉非,脸上也满是温柔的笑意。“那武王这一次不遗余力,我看不光是想重振南楚,而且还志在天下。” “嗯。”澹台牧伸回了搁在宁觉非肩上的手,略微思索了一下。“武王这次将太子党一网打尽,剩下的醇王和景王是支持他的,那么宫里的德妃只怕也会站在他这一边。看来,武王现在已是独揽朝政了。” “是啊,看他的动作,只怕淳于宏已被架空了。”云深感慨道。 澹台牧爽朗地一笑:“觉非,说实话,汉人朝廷真是麻烦,勾心斗角的那些玩意儿,把人搅得脑袋瓜都疼,好好的江山,便被他们搞了个乱七八糟。” 宁觉非缓缓地点了点头。政客嘛,从古至今,历来如此。 澹台牧转身向城里走去,云深和宁觉非跟在一侧。澹台牧忽然转头问云深:“你说那独孤及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称帝?” 云深想了良久,摇了摇头:“很难猜测。我有过几个推想,但都说不通。” 澹台牧长长地吐了口气,笑了起来:“既如此,那就不去想了,总会知道的。哎,觉非,再过几天便是我们的赛马节了,很热闹的,你也要准备一下,到时候去参加比赛,勇夺金章。” 宁觉非却笑着摇了摇头:“北蓟勇士颇多,哪里轮得到我?” 最近几天,蓟都城里到处都洋溢着兴奋喜悦的气氛,他已知道赛马节将至。这是北蓟人一年里最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无论男女老幼都会参加,有的为本族人摇旗呐喊,有的则摩拳擦掌地准备夺金章。 他还看见府里的几个小姑娘一直在赶着绣荷包,边做边互相比着,嘴里哼着歌,脸上笑盈盈。好像赛马节上还有类似“姑娘追”之类的节目,她们看来是准备选心上人的吧? 感染着这些欢乐的气氛,他数日来的心情也十分轻松。 澹台牧听他谦虚,不由得笑道:“你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英雄,我们这里的勇士们都想跟你赛一赛呢。” “是啊,觉非就不要推辞了。”云深在一旁道。“到时你代表我云氏家族出战,定要夺回金章。” 澹台牧立刻叫道:“不行,觉非是要代表我澹台氏的,哼。” 云深脸一沉,佯怒道:“哎,你是欺负我云氏势单力薄是吧?你澹台一族勇士上百,我们云氏人丁凋零,你还有脸跟我争?” “好好好,”澹台牧马上举手做投降状。“我不和你争。唉,觉非,要不你也两不相帮好不好?” 云深不由得笑了起来,对宁觉非道:“到时候咱们云家可就看你的了。 分卷阅读3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8 ” 宁觉非愣了一会儿,问云深:“这赛马节,是要赛什么才能夺金章?” 云深便与他细细讲述,赛马节中,当然赛马是大戏,此外还有摔跤、射箭、攀登、比武等诸般项目。光赛马就分三天,第一天是短途冲刺,第二天是障碍赛,第三天是长途越野,要跑六十里路。三项总成绩加起来为第一者,便是今年的金章勇士。 宁觉非听了,觉得困难不大,便笑道:“我可以去参加,不过若是替你们云家丢了脸,你可不要怪我。” “哈哈哈,我对你有信心。”云深朗声笑道。“你会赢的。” 宁觉非正要谦逊两句,澹台昭云策马奔来,叫道:“皇兄,云深,觉非,你们怎么出来玩也不叫我?” 澹台牧笑道:“觉非天天早上出来跑步,你们不是说那般风景很好看吗?我就来瞧瞧了,你也可以瞧的呀,哪里还需要我叫?” “哈,我是听说皇兄回来了,想先去宫中瞧了,再来看觉非的,谁知皇兄反先溜了出来。我知道了,你定是想偷懒,把政务扔给云深,自己躲出来玩。”澹台昭云哈哈笑道,显得十分孩子气。 那三人一听,全都笑了起来。 澹台牧看了一眼宁觉非,笑道:“昭云,觉非不肯加入我澹台一族,要代表云氏出战呢。” “真的?太好了。”昭云欢呼不已。“觉非,你好好教训教训我那两个哥哥才好。他们老是欺负我。” 澹台牧叹道:“你不欺负他们俩就好了,他们还敢欺负你?” 云深也嘻嘻笑着,似乎赞同澹台牧的说法。 澹台昭云看了看他,忽然脸上一红:“我不理你们了,你们兄弟相护,算什么好汉??”说着,拨马便跑。 云深看着她迅速远去的背影,忽然叹道:“昭云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澹台牧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半天,忽然问道:“昭云是喜欢觉非了吧?” 宁觉非一听,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不对不对,昭云喜欢的是云深,谁看不出来呀?” 云深奇怪的看向他:“觉非,你没弄错吧?我与昭云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妹一般,她怎么会爱上她的哥哥?” “不可能。”宁觉非说得斩钉截铁。“我看是你弄错了。昭云与你既是青梅竹马,想是之前没想明白对你的感情,所以你不知道。我可是旁观者清,她明明喜欢的是你。” 云深连连咳了起来,半晌才道:“觉非,你一定是搞错了。这……这是绝不可能的。” 宁觉非瞧着他那有些发急的模样,不由得恍然大悟:“哦,是不是你对昭云没那种感情?” 云深又咳了起来,眼光却扫向了澹台牧。 宁觉非这才反应过来,怕澹台牧觉得没面子,下不了台,赶紧想词,打算解释。 澹台牧却是心平气和地问道:“觉非多大了?” 宁觉非一愣,半晌方道:“十九。” “嗯,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吧?在蓟都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姑娘?” “没有。”宁觉非答得十分坚决,不让人有任何额外的联想。 澹台牧点了点头,重新露出了豪爽的笑容:“那就在赛马节上看看吧。到时候,草原上各部族的许多重要人物都会来,姑娘家也多,有的还要参加比赛呢。觉非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便告诉我,我替你主婚。” 宁觉非淡淡一笑:“多谢陛下美意,觉非此生并不打算娶妻。” 他早就决定此生永远不娶。他不想伤害别人家姑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他避到哪里,最终人家还是会知道他在南楚经历过的那些事。他自己可以不介意,就当是被一群疯狗咬了,但那女子却势必会觉得情何以堪?要么寻死觅活,要么算是忍辱负重,郁郁不乐?那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因此,他早已下定决心,终生不娶。 澹台牧似乎略感惊讶,但并未苦苦追问,反而岔开了话题:“好吧,反正你岁数也不大,此事暂且不谈就是。” 云深拉了拉宁觉非的手:“哎,你可别忘了,到时候代表我们云氏出战,最近可要加紧练习。” 宁觉非便笑着点头:“好。” 随后几天,他果然说到做到,整日在外练习,往往直到日影西垂才回来。云深似是比较繁忙,也总要在宫中呆到晚上才会回府。两人见面的时候竟是非常少。而澹台昭云更是自国师府绝迹。 还有两日便是赛马节了,蓟都城外早已成了帐篷的海洋,到处彩旗飞舞,旗上是不同家族或者部落的图腾。远处,从四面八方仍然不断涌来一队一队的马队,无不鲜衣怒马,盛装而来。 一到夜里,便是处处篝火,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不断在草原上回荡着。 蓟都城里也是欢天喜地,有很多人的族人在城外扎营,他们便在城里城外穿梭来去,脸上全是喜气洋洋。 宁觉非虽也感染了他们的欢乐,但大多数时间里还是会独自在原野上奔驰。 这些人长年在草原上过着游牧生活,并不如蓟都人一般大部分都会说南楚话。他们的方言宁觉非听不大懂,心里总是有些孤独郁闷的感觉。 其实,在前世,由于执行任务的需要,宁觉非懂十一种语言,其中还包括冷门的乌尔都语、普什图语,主要是因为当时在中亚地区与恐怖分子作战的时候多,这才学了些基本生活用语和专业术语。然而,北蓟的几种方言跟他会的那些语言不大相同,都不太听得懂,使他感到颇有些抑郁。 不过,他的心境却仍然很平静,就像当年在蒙古、西藏,听不懂当地的语言,但他仍然可以和当地百姓把酒言欢,心里也并无不快。 这一日,他仍同往日般纵马在草原上狂奔。 “烈火”也是越跑越开心。 几只小鸟飞在他的头上,一直叽叽喳喳地叫着,跟随着他。 宁觉非不由得微笑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远远的传过来一声清亮的马嘶,显得那马神骏非凡。 “烈火”一听,忽然长嘶一声,仿佛疯了一般,兴奋莫名地朝那边飞驰。 宁觉非试着想勒住它,却没起多大作用。他不愿使太大劲,以免伤了“烈火”,便由着他的性子奔驰。 过了不久,前面又传来同样的马嘶,“烈火”更是激烈,连连长嘶,如风驰电掣般奔去。 很快,宁觉非便看到了远处有一匹红马,那颜色与“烈火”极其相似。骑在马上的人一身黑衣,侧头望着远方,一时看不清他的面目。 “烈火”高兴地直对着那匹红马奔过去,片刻之间便跑到近前,随后猛地刹住。 两匹红马伸头触到一起,挨挨擦擦,显得欢喜不尽。 宁觉非瞧着那马,脱口而出:“咦?这马……他们是兄弟吗?” 马上的人这时才回过头来,笑道:“不,他们是父子。” 宁觉非一看,大吃一惊:“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分卷阅读3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39 这人浓眉大眼,魁伟豪迈,正是刚刚宣布登基称帝的西武皇帝,独孤及。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四章 章节字数:4730 更新时间:070329 14:27 看着宁觉非惊异的表情,独孤及呵呵笑道:“你说呢?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宁觉非想也不想便答:“一般来说,深入敌方心脏地带,主要会做三件事,刺探对方的重要机密,刺杀敌方的首脑,或者收买敌人的关键人物。” “说得好。”独孤及哈哈大笑,随即跳下马来。“觉非,一听你这说法便知你定是行家。来,我们走走,让赤龙跟他儿子好好聚聚。” 宁觉非便也翻身下马,扔了缰绳,让那两匹同样神骏的红马着实亲热一番。 二人并肩往蓟都的反方向走去。 独孤及笑道:“看来澹台牧还是有事情没跟你说啊。” 宁觉非冷静地问:“你指什么?” 独孤及看了看他,笑得十分开朗:“在草原上,也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其中一条,凡赛马节期间,所有战事一律停止,以便所有的勇士都能前来参赛,以保证比赛的公平。北蓟的赛马节是春末夏初,我西武的赛马节则是夏末秋初。在赛马节到来时,我们都是会停战一个月。” 宁觉非颇觉新鲜,不由得笑了起来:“果真如此?” “是啊。虽然我们两国在开战,不过,赛马节开始之前十天我便停战了,以便北蓟军中的勇士赶回,好为他们的部族争金章。”独孤及轻笑。 宁觉非想了想,颇觉好奇:“那如果有人背信弃义,趁军中勇士们离开了便搞突然袭击呢?” “那是为人不耻的懦夫行为,将受万人唾弃,再也无法在草原立足。”独孤及豪爽地笑道。“我们不干那种事的,除非是南楚的那些无耻之徒。不过,我谅他们也没那种胆量。” 宁觉非笑了一会儿,用手中的马鞭轻轻敲了敲皮靴,看了他一眼:“那你来是干什么?” “我来参加赛马节呀。”独孤及戏谑地笑道。 “真的?”宁觉非双眉一挑,似是不信。 “当然是真的。”独孤及很耐心地跟他解释。“其实北蓟和西武虽然时常争斗,但很多部落都同种同源。我的祖母便是从北蓟嫁过来的,她出身于北蓟著名的三大望族之一鲜于氏。所以,我是有资格以外戚的身份代表鲜于氏出赛的。” 宁觉非上下打量了他半晌,摇了摇头:“你真敢在蓟都露面?” “有什么不敢?八年前澹台牧就那么干过。”独孤及嘻嘻笑道,颇像个孩子。 宁觉非大感兴趣:“真的?哎,说说。” “澹台牧的姑祖母是我们西武乌孤一族的美人儿,后来嫁给了澹台的勇士,便是澹台牧的姑祖父。八年前,澹台牧还只是个小王爷,便悄悄跑来西武的王庭明都,代表乌孤部参加我们的赛马节。嘿嘿,他也算是能干的了,竟然一路夺旗闯关,大为引人注目。” “结果呢?”宁觉非似是听故事的孩子,连声追问。 独孤及大笑:“结果吗?很不错啊,他为乌孤一族夺得了银章。他那时候还很年轻,自然是名声大震,成为乌孤族了不起的少年勇士。” 宁觉非见他笑得那么得意,不由得说:“你可别告诉我,那一年的金章勇士是你。” 独孤及一听,不由得伸手抓住了他的肩,亲热地摇了摇:“果然是英雄识英雄,正便是我。独孤及被人称为少年英雄,便自那一年开始。澹台么?终究是未胜过我独孤,而且我与他年龄相仿,也没占他便宜,哈哈哈哈。” 宁觉非看着他爽朗的笑容,也觉得好笑。“那你这次也来参赛么?”宁觉非逗他。“想学澹台?” 独孤及却连连摇头:“我知那澹台牧是求之不得。若我去报名,他便一定会出赛,与我一争高下。嘿嘿,我偏不让他如愿,就是要他遗憾一辈子。” 宁觉非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那你又带那么惹眼的马过来。” “哈哈,那却是为你带的。” “为我?”宁觉非很是不解。 “是啊。我在南楚和北蓟的人都传回消息,说宁觉非骑的是一匹神骏的红马,并在鹰愁涧一飞而过,让澹台牧无可奈何。我一听,便觉得非常像我们御厩里的‘天马’赤龙。我们对赤龙配种是很谨慎的,但四年多前,有一南楚奸商闻讯而来,用重金收买了我们的马夫,偷偷将赤龙牵出去配了种。那怀了孕的母马便被商人带回了关中。这事后来被我们查出,便杀了那马夫,却再也查不出那母马被带往了何处。这次听说你骑的那马色作火红,不但神骏非凡,而且性子极高傲刚烈,我便知定是赤龙的后代,所以……” 宁觉非接下去说道:“所以,你带了赤龙来,好趁我出城骑马的时候让它呼唤‘烈火’,引我前来。 “正是。”独孤及惫懒地笑道。“我就知你是聪明人。” “你找我来干什么?”宁觉非淡淡地笑问。 “看看你而已。”独孤及状极洒脱。“当日在剑门关外我便说过,愿与你结为兄弟。现在,在我心里,也确实是把你当成我兄弟的。你不愿去我西武,却跑来北蓟,很伤我的心啊。”说着,他大大地叹了口气。 宁觉非只觉匪夷所思:“我来北蓟,只是游玩而已。你想要我去西武,是要我为你卖命吧?我没理由帮你杀人。” 独孤及却点头道:“我现在已知兄弟的性情,自然不会存此念头。不过,若北蓟要你为他们出谋划策呢?” 宁觉非想了想,心里却只觉一片空明,竟连一丝牵连也没有,便道:“我也不会做。我想不出自己需要这样做的理由。” 独孤及朗声大笑:“好好好,兄弟,你当日一口答应不管我西武战事,我便甚是欢喜。今日来此,一是想念兄弟,趁停战之机过来瞧瞧你,二来也邀请你到西武来玩玩。我们西武与北蓟相比,也有很多山水胜景,便是草原,也与这边大不相同。兄弟有时间的话,也过来看看。或者,待到夏末秋初,来明都参加我西武的赛马节,我跟你比比。”说着,他竟是跃跃欲试。 宁觉非一听,也是好胜心起,便点头:“好,到时候我来与你赛一赛。” 独孤及大为高兴,自怀中摸出一块玲珑剔透的青玉,递给宁觉非:“来,你拿着这个,只要一入西武境内,你便向当地官员出示这东西,他们就会妥善将你护送至明都。” 宁觉非接过,见上面刻着九匹昂首奋蹄的骏马,雕工十分精细,不由得赞道:“真漂亮。” “不过是玩意儿,再贵能值什么?还不如一匹骏马称我的心。”独孤及笑道。“兄弟喜欢就好。这玉佩叫九骏玲珑,整个西武都识得。” 分卷阅读3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0 宁觉非一听,便要还他:“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能收。再说,我便入西武,也能自己找到明都,哪里需要人护送?” “我自然知道兄弟的能耐,但若是被你长驱直入,我哪里还有颜面存在?”独孤及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难道你也要我学那澹台牧,调集八万铁骑来围你?” 宁觉非不由得失笑,只好摇了摇头:“好吧,我便收下了。” 独孤及大喜:“那兄弟是认我这个哥哥了?” 宁觉非一愣:“收下这玉就算是结拜兄弟了吗?”他不大懂古代风俗,各地的习俗又各不相同,因此他从不敢乱收东西,深怕会遗下无穷后患。 “那倒不是,但我既叫你兄弟,你又不反对,那自然是认我这个哥哥了。” 宁觉非听着听着,总觉得他的话中有无赖之意,但因不懂西武风俗,也分辩不来,只是略想了想,认真地道:“本来,陛下骁勇豪爽,觉非自也愿与你结为兄弟,但你喜欢滥杀无辜,这却令我很是不喜。” 独孤及长叹道:“其实不是我喜欢滥杀,实在是南楚人有时候挺让人头疼。若不杀光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从屋里射出一支冷箭来。以前我们没有屠城的时候,有些兵将竟是被老人、妇女甚至小孩杀的。所以,后来每到一地,便索性斩尽杀绝。唉,既是你不喜欢,以后我下令不屠便是。” 宁觉非想了想,对他笑道:“大哥,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若屠城,便会失尽天下民心。你想踏平南楚,只怕是难。” 独孤及听他叫出一声“大哥”,不由得欢喜之极,仰天长笑:“兄弟,大哥听你的便是。” 半晌,便听见马蹄声声,向他们这边奔来。 宁觉非回头一看,却是一群穿着北蓟游牧民装束的汉子,他们之中却跟着那两匹红马。 独孤及上去带过赤龙,对他笑道:“这些人,有些是北蓟的鲜于氏族人,有些是我从西武带来的随从。” 宁觉非便冲着那些人点头微笑。那些汉子也全都用亲热的目光看着他。 “记住,他是我兄弟。”独孤及大声宣布,随即翻身上马。 那些人齐声答应:“是。 宁觉非带过烈火来,赤龙却嘶鸣了一声,似乎很是不舍。 烈火也频频转头去看它,眼中满是依恋。 宁觉非听说这烈火自小便没见过父亲,倒是很理解它此时的感情,不由得犹豫着,没有硬拉它离开。 独孤及看着他道:“兄弟,不如去鲜于氏的大帐,我们好好喝喝酒。” 宁觉非略一思忖便爽快地点头:“好。”说着,便上马,与他们疾驰而去。 鲜于氏果然是北蓟的三大望族之一,族长的大帐气势雄伟,周围还有数十顶小帐篷,虽是在草原上临时搭建,却也像一个寨子一般,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宁觉非跟着独孤及一路前行,看到的都是笑脸,不过仔细观察大家的表情,似乎连这里都很少有人真正知道独孤及的身份,只知他是族中的显贵外戚。 独孤及只对人说宁觉非是他的兄弟,大家也都不问别的,只管端出美酒佳肴相待。这一晚,歌舞醉人,酒香怡人,宁觉非与众多草原的汉子推杯换盏,又被豪爽的姑娘们逼着学唱祝酒歌,还追着劝酒,笑闹之中,竟是喝得酩酊大醉。 等到月上中天,众人大都醉倒,独孤及也是醉眼朦胧,呢喃道:“兄弟早些休息吧。”便倒在帐中的地毯上,呼呼大睡起来。 宁觉非撑起身,踉跄着走出帐去。本是内急,待出得帐外,被夜晚的冷风一吹,他已忘了出来的目的。酒劲一阵上冲,不由得低头大吐特吐。等把积在胃里的酒肉吐了个干净之后,却是清醒了一些。 他抬起头来,脑中一片空白,一时已想不起怎么会身在此处。 “烈火”低低的嘶鸣却近在耳边。 迷迷糊糊中,他骑上了马背。 “烈火”老马识途,竟穿越草原,奔回了蓟都,轻车熟路地回到了国师府,停在了府前。 因宁觉非没回来,云深吩咐了家人在门前守候,此时赶紧上前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他抬回了屋。 云深惦记着他,本就睡得不熟,此时听到动静,便披衣而起。看着宁觉非大醉而归,他不由得双眉紧皱,赶紧叫人准备热水,侍候他洗漱沐浴。 忙乱间,已有人端来酽酽的热茶。宁觉非正觉渴得厉害,立即大喝了一气。 家人们将木桶注满了热水,便要帮他宽衣。 即使在醉中,宁觉非都似对此类动作十分警觉,立即抬手握住了那双手,喃喃地道:“滚开,滚开。” 那人的手腕被他大力一握,疼得差点叫起来。 云深立刻上前,温言道:“好好好,你先放开他。” 听到云深温柔的声音,宁觉非安静了些,双手便松了开来。 云深知道喝醉了的人重有千钧,便干脆叫家人连衣带人将他扔进了水中。 宁觉非嘻嘻笑道:“游泳吗?温水?恒温游泳池啊?好久没见到过了……”说着,两手已在缓缓地划水。 云深看着他,见他面若桃花,醉眼中波光流转,唇边带着天真的笑意,犹如孩子一般可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他叫家人避出门去,自己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嘴里轻声哄着,伸手在水中替宁觉非解下了衣服,随后拿起柔软的布巾,替他仔细地擦过醉意盎然的脸,擦过匀称的身体,只觉得他那细腻却伤痕累累的肌肤下仿若有力量如水银一般流动,就像一只小豹子一样,漂亮而充满了活力。 等到洗完,云深使足力气将他拖出了浴桶,赶紧用干布替他擦干身上的水滴。 宁觉非冷得一哆嗦,忽然恢复了几分清醒。 睁开眼,只见一灯如豆,恍惚地照着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 他怔怔地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看着那熟悉的温情,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无比辛酸地轻声问道:“是你吗?是你吗?” 云深一听,不由得一愣,抬眼一看,便瞧见了那一双平日里水波不兴的眼中满是绵绵不绝的忧伤。他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想先抹去那眼中的悲凉。 他的手刚刚触到宁觉非的眼睛,忽然腰间一紧,便被沉沉地压在了床上。 宁觉非紧紧地搂住那温暖绵软的身体,将唇压在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上,喉间一直低低地呢喃道:“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五章 章节字数:3722 更新时间:070329 14:28 宁觉非紧紧地搂住了云深的腰,伏在他的身上。他灼热的唇轻柔地吻着云深的眉眼、鼻梁,最后轻轻地贴在唇上。 他的呼吸之间,全是醇酒的香浓。 云深在他搂上来的时候,身体骤然有些发僵,这时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他缓缓地抬手圈住了宁觉非的身体,温暖的 分卷阅读4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1 双手放在他已变得有些凉的背上。 云深身上穿着丝绸的中衣,隐隐地散发着青草一般的清香。宁觉非伏在上面,仿佛觉得自己正趴在春天的草原上,渐渐地有些沉醉。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与云深在唇齿间深深地纠缠着。那柔软的嘴唇,有些犹豫的舌尖,都勾起了他更深的欲望。 他急迫地伸出一只手,想去撩开身下人的衣襟。 云深身上的衣服偏偏长及脚踝,对襟处是一排精巧的蜻蜓盘扣,急切间根本解不开来。 摸索半晌,不得要领,夜半时分,塞北沁凉的空气让宁觉非打了个寒噤,到底清醒过来。撑起身,他看着眼前的人,一时有些发愣。 云深看着他,眼中仍然如水般荡漾。 宁觉非看了他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索性又伏到他身上,两手再次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入他的肩窝,闷闷地说:“对不起,我……发神经,你以后别理我。” 云深轻笑了笑,拉过被子来,盖在他光裸的背上,然后抱着他,轻声问:“我是谁?” 宁觉非清晰地答道:“云深。” 云深将脸颊往旁轻靠了靠,依在他的额旁,温柔地说:“很好,至少你不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宁觉非忽然有些不自在,将他圈抱得更紧了一些,脸却渐渐地烫了起来。半晌,他问道:“你不生我气吗?” 云深缓缓地将抱着他的手收紧了些,微笑道:“不生气。” “真不生气?” “真的。”云深看着他,说得非常肯定。 宁觉非呆了半晌,终于将心里的尴尬消除了些,这才溜下来,躺在云深身旁。 房里的那一盏油灯早已灭了,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室内显得十分安静。 两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月光,都不说话。 半晌,云深忽然说:“我的手。” 宁觉非不解地看向他。 云深抽了一下被他压在身下的胳膊,笑道:“我的手,麻了。” 宁觉非这才察觉,赶紧挺了下腰,让他抽出手去。 看着云深慢慢地揉着手腕,宁觉非问道:“云深,你真的不生气吗?我这样……很不应该的……” 云深侧头看着他,忽然翻身,缓缓地压了过去。 宁觉非感觉到那白色的丝衣随着他的翻动又散发出来的青草香,看着他漾着笑意的脸渐渐地凑过来,心中既没有厌恶,也没有抗拒,只有亲切的温馨。 云深覆上他的身子,用手轻轻地抚过他的眉眼,随后吻了上去。 他学着宁觉非刚才的动作,吻过他微微颤动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最后吻上轮廓分明的双唇。那唇干爽温软,带着馥郁的酒香和一丝丝茶香。 宁觉非一动也不敢动,有些发怔地感觉到他的舌尖轻轻地刷过自己的齿端,如蛇一般卷过自己的舌头,然后退了出去。 云深抬起头来看着他,笑吟吟地问道:“觉非,我这样对你,你生我气吗?” 宁觉非立刻摇头:“当然不。” 云深轻笑:“好了,现在咱们公平了,你心里是不是也好过一些了?” 宁觉非立刻点头。 云深看他忽然变成了一根老实的木头,不由得忍俊不禁,笑着拍了拍他:“嗯,好孩子,真乖,那就睡吧。” 这一句话便让那根老实的木头在瞬间变成了豹子。 宁觉非猛地发力,将云深掀了下去,随即将他摁在床上,狠狠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是孩子?” 云深仰头,开朗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是我错了,你不是孩子,是大人了。”这句话的说法却更像是在哄一个急切想长大的孩子。 宁觉非又好气又好笑,看他半晌,却又不能当真做什么,只好无奈地摇头,放开了他。 重新躺下来,他终于感觉到倦意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他袭来,再也闹不动了,于是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云深,我睡了。你也睡吧,明天你还要忙公务……” “好。”云深将被子替他掖好,迟疑了一下,没有起身,就也睡了。 第二天,当宁觉非从沉睡中醒来,盯开眼睛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了。 屋里一片明亮,空无一人,但宁觉非却老觉得鼻端仍然有一缕沁人心脾的青草香。 锦被裹着他赤裸的身体,显得特别舒服,令他想起了云深身上的丝衣贴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怔怔地发了半天呆,他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于是翻身起床,穿衣梳洗,精神奕奕地走到了饭厅。 云深竟然也正在桌边坐下,见到他,不由得笑了起来:“睡好了吗?” 宁觉非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嗯,睡得很好。”边说边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丫鬟们已是含笑给他们端上了饭菜。 云深今天穿的却不是锦衣,是一袭白衣,上面画着粉色的梅花,十分淡雅。 两人吃着饭,云深很自然地替他夹了菜过来,说道:“这是我们云氏族人今天带过来的,是新鲜的狍子肉,你尝尝。” 宁觉非便点头,送进嘴里仔细嚼着,随即笑道:“嗯,很不错。” 云深也尝了一口,不由得点了点头:“是不错,那你多吃点。” “好。”宁觉非吃着,忽然想起来,问道。“我若代表云氏出赛,你们云氏一族同意了吗?族长怎么说?” 云深头也没抬地道:“我就是云氏的族长。我既已说了,自然没人反对。” “咦?你是族长?”宁觉非大感意外。 “怎么?”云深这才抬起眼来看向他。 宁觉非眼珠一转,不由得失笑:“我一直以为……哈哈……我一直以为族长都是老头子,至少也是半老头儿,怎么会是个毛孩子?” 云深知他报复昨夜的事,便故意哼道:“是老头有什么好?你还要叫我叔叔。” 宁觉非嘻嘻笑道:“这倒没什么,敬老尊贤,一向是我们中……咳咳,一向是我们的美德。”说顺口了,他差点把“中华民族”说出来。 云深瞪了他一眼:“看看,呛了不是?好好吃饭。还有,你现在既然代表我们云氏一族,自然也就是我们的族人,凡事都要听族长的,现在族长告诉你,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去参加比赛,勇夺金章。” “是,是。”宁觉非做恭顺状,努力点头,过了一会儿,却又嬉皮笑脸起来。“那夺了金章有什么好处啊?” 云深倒又一本正经起来:“夺了金章,奖品是一块蓟北南方最好的草地。那里由于山势的原因,四季如春,草肥水美,是最好的牧场。每年谁夺了金章,他的族人就可以在那块草地上放牧一年,直到第二年的赛马节才交出来。” “哦,那云氏族人都是游牧民?” “不是。”云深摇了摇头。“我们的族人很少,男人大部分都在军中,妇女、孩子和老人生活在我们家族自己的封地。” 宁觉非一听,大惑不解:“那我争来干什么?又没什么用处,还不如让给别人。” 云 分卷阅读4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2 深听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些丫鬟也都忍不住好笑。专门侍候云深笔墨的大丫鬟梅芯不由得笑道:“宁公子,你争来以后,如果自己不用,可以租给别的家族。” “租?”宁觉非象是听天书一般,一头雾水。“怎么租啊?” “譬如,你让给别人去放牧,等过年的时候,可以跟他要一百匹好马、三百头牛、一千只羊,其他野味什么的也可以酌情要一些,事先说好就成。”那梅芯巧笑倩兮,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宁觉非倒吸了口凉气:“要的那么狠啊?” 梅芯一愣,随即笑道:“这只是最普通的了,哪里狠了?那草场你是不知道,如果让别人拿去放牧,一年不知要多出多少骏马牛羊呢。我说的这些连他们收入的一成都不到。” 宁觉非听着,还是连连摇头。 云深看着他:“那如果是你,你要多少?” 宁觉非想了想:“我什么都不要,向所有牧民免费开放。我希望他们家家都有饭吃。”牧民的生活他是知道的,有很多人都过得非常艰苦,特别是入冬,往往一场雪下来,草原上便会饿死数以万计的马牛羊。 梅芯大感意外,忽然十分感动地望着他,半晌才说:“宁公子的心地真正好。” 云深看了他半晌,淡淡地说道:“觉非,其实依你的能力,你就是说想要整个天下,别人都不会认为你狂妄。可是你连多一物都不肯妄取,这才是最可贵的。别说你跟南楚人不一样,你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宁觉非被他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笑着说:“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只是比较懒,不愿意多花脑筋,还有,反正你这有吃有住,我才有底气讲这些话,其实还是有些虚伪的。” 周围的大小丫鬟一听,无不掩嘴偷笑。 云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懒?如果你也叫懒,我真还找不出比你更勤快的人了。” “你每日天不亮就进宫,常常忙到晚上才回来,那方叫勤快,我算什么?” “我那是没办法,职责在身,不得不为。你呢?没人逼你,没人要求你,可你仍然坚持每日一早便出去骑马跑步,风雨无阻,那才是真正的毅力。” “我那……只是习惯而已,每天不动着就不舒服。” “好习惯。”云深笑着。过了一会儿,他漫不经心地问:“你昨天,在哪儿喝了那么多酒啊?” 宁觉非随口答道:“鲜于氏那里。” 云深拿汤勺舀了一口汤尝了一下,对他说:“这鸳鸯羹不错,你尝尝。” “好。”宁觉非便也去舀了一勺。 云深看着他,想了很久,眼里满是矛盾,过了半晌,他终于什么也没问,只是温和地道:“酒醉伤身,以后还是不要喝得太多了。草原上有陷阱,有狼,有说不清的什么毒蛇猛兽,也说不定会突来疾风骤雨,危险多得很。你昨夜喝得那样醉,若不是‘烈火’认得回家的路,你说不定就死在草原上了。”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六章 章节字数:4677 更新时间:070329 14:30 赛马节的第一天上午是非常隆重的迎接大活佛的仪式。 一早,所有的人都站在了活佛要来的道路两旁,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献祭,神情十分虔诚。 宁觉非很好奇,听云深要他站在自己身旁,便也没怎么推辞。 所有的人都分了族群站着,族长盛装排在云深两旁,似乎是顺着自己家族的名望高低和势力大小排列,宁觉非也都没怎么注意。 不断有探马陆续报来,告知大活佛一行已走到了哪里。 直等了一个时辰,那只队伍终于来了,前面不断有人抛洒着五颜六色的纸片,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与他们的信仰有关的图案和符咒,在阳光下闪动着各种鲜艳的色彩。 很快,诵经声便在等待的人山人海中响起。 护送的马队最先驰过,接着有大批僧侣戴着各种鬼面具,手中拿着各式宗教用具,手舞足蹈地跳了过来,然后便是骑着白马的大活佛缓缓而行。那位大活佛身穿金色袈裟,须发皆白,脸上容色平静庄严,白马的额上戴着黄金打造的莲花瓣,散发着一派神圣庄严的气息。 待他走近,人山人海便如潮水一般跪了下去,并停止了唱颂之声。人们虔诚地俯伏在地,向活佛献上各种各样的祭品。 活佛向大家缓缓地挥手,脸上满是和蔼的微笑。 宁觉非却没有跪下去。 他不信仰任何宗教。 在跪伏着的人海里,他便显得异常醒目。 马队的前导十分气愤,认为他对大活佛大大不敬,纷纷以马鞭指住他,厉声喝斥。宁觉非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想了想,转身便要离开。 跪在地上的云深一把拽住了他。 宁觉非低头看着他恳求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不信仰你们的神,若我跪下膜拜,便是对你们的神的欺骗,也是对我自己的不尊重,那才是亵渎了你们的信仰。我离开,做旁观者好了。” 云深从未听到这样的说法,他周围的人也都惊怔在那里。 一片寂静中,他的声音十分清晰。 在他说话之间,大活佛已走到近前,闻言勒住了马,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渐渐闪动着奇异的光。 宁觉非想了想,对他合什以礼,表示敬意,随即又要走开。 那大活佛却说话了:“先生乃非常人,自有非常事。拜与不拜,都是意愿,不必勉强。先生已知死亡之力量,也尽知轮回之痛苦。先生当持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便可净化五蕴,圆满智慧心,得脱轮回之苦,至不生不灭之大涅槃境界。” 此时这里聚集的人怕有数十万之众,却是鸦雀无声,唯有清风徐来,将大活佛平和悠长的话语远远传扬开去。 宁觉非听懂了他那话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却不大明白,想了想,便有礼貌地说道:“多谢大师教诲。我成年之时,便知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后更知死亡之事,又经地狱之苦,如今再世为人,自会珍惜生之不易。” 他十八岁参军时,身为军人的父亲曾对他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此话他一生谨记,从未贪生怕死,也坚决不做俘虏,不投降,许多次生死之间,他都凭着这股心气力战脱困,也因此立下赫赫功勋。 大活佛听了,双手合什,对他微笑道:“先生已知前处,若能开悟,必能得证大道。” 宁觉非也微笑:“多谢大师指点。” 大活佛对他微微点头,便继续前行,一行人很快进入了蓟都最大的寺院法轮寺。 仪式便至此结束。 人们于是散开,准备吃午饭,然后等待下午的赛马。 云深却紧紧抓着宁觉非的手,凝神看着他,问道:“觉非 分卷阅读4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3 ,大活佛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死过?知道轮回之苦?” 宁觉非这时自也明白自己有过的经历实可谓惊世骇俗,便不再详细解说,只是笑道:“世人有谁不死?有谁不经轮回?” 云深却不肯罢休:“可是,你怎会知道?怎么可能记得轮回之事?” “我是飞过奈何桥的,没喝那碗孟婆汤,那些大鬼小鬼也都拿我没辙。”宁觉非握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愉快的笑意。“所以我有前世的记忆。” 云深以为他开玩笑,便也笑了:“那你前世是什么人啊?” 宁觉非嘻嘻笑道:“是位百战百胜的大将军。” 云深一本正经地说:“这我相信。” 最近两天,云深一直从早到晚都陪着他,理由是怕他偷懒,监督他训练。宁觉非便没再去鲜于氏的大帐,也没再瞧见另一匹红马,心里却也无可无不可,并没有什么牵挂。 下午的短途赛马分成一拨一拨的,人们随意地守在赛道两旁,一见赛手起跑了便开始扬手大叫,笑闹之声不绝于耳。 宁觉非骑的“烈火”一入众人眼帘,更是引起极大的喧哗。人人一看便知那马的神骏,倒没怎么注意骑手。 他们没什么计时工具,每一组的第一名最后再决赛一次,便定出了名次。 宁觉非得的却是第二名,第一名是澹台牧的三弟澹台德沁。 宁觉非知道“烈火”的启动速度不是最快的,它最擅长的是长距离奔跑,而且最关键的比赛也是后天的六十里越野赛。所以他行若无事,只是对澹台德沁抱拳恭喜,便施施然地回去了。 第二日的障碍赛却是有点类似于英国著名赛事的味道,要跃过树枝搭成的高墙、原木搭成的横栏、水塘、各种角度的坡坎。这次却是宁觉非拿了第一。第二名是鲜于氏的将军鲜于骥。 宁觉非听他姓鲜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接着便觉得有些面熟。鲜于骥哈哈笑道:“宁兄弟,等赛完了,咱们再来痛饮。” 宁觉非便知狂喝滥饮的那晚,这位将军也在其中,便也爽朗地笑道:“好。” 等分了手,他心里才想道:“他应该在战场上与西武军常常作战,怎么会认不出独孤及?”想是想,却不便去探问。 宁觉非在前世只是喜欢骑马,也与马会的工作人员请教过参加比赛的一些诀窍。那些工作人员中有些是退役的运动员,甚至有人曾怂恿他去报名参加奥运会的马术比赛。那些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职业,而他自是从未参加过任何比赛。 此时,在万众欢腾中向前冲刺,那感觉真是刺激之极。 第三日的比赛因是长程越野,便不再分组,一赛定输赢。只见万匹赛马立在起跑线外,数十万观众均身穿盛装,站得漫山遍野。各部族的彩旗迎风飘扬,更是渲染出一片喜庆气氛。人人脸上都挂着开朗的笑意,不时的吹着口哨,大声呼喝着。 参加比赛的马也被打扮了起来,有的马尾被编成了辫子,有的马鬃被修剪成了漂亮的锯齿状,颇似莫希干人的发型,有的马的额头被用朱砂点了各种各样的图案,有的马上还披着红绸,非常有意思。 宁觉非没打扮“烈火”,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他自己则穿着云深给他准备的云氏族人的骑马装,白衣上锈着云氏的图腾,那是一只黑色的苍鹰。这套漂亮的北蓟盛装衬着他明亮的眼睛,俊美的脸,实是相得益彰。 略略准备了一下,便有一枝响箭升空,上万名赛手立时扬鞭催马,射了出去。 草原上顿时欢声雷动,大家拼命挥动着手上的帽子、旗帜、长带,高声吆喝着。 还没跑过半程,宁觉非便已一马当先。 “烈火”兴奋至极,速度不但没减,反而越跑越快。 草原上的人看着这火红色的骏马和马上的白衣少年,全都欣赏地大叫起来。 宁觉非全神贯注地与“烈火”融为一体,如驭风奔驰,穿越辽阔草原,率先冲过胜利的终点。 欢呼声更是如雷贯耳。旌旗翻卷,如彩色浪潮一般。人们跳动着,高叫着,脸上全是极度的喜悦。 这一刻,宁觉非浑身的血液都已沸腾。当“烈火”撞过终点线上金黄色的绸带时,他不由得右手握拳,向上猛力挥出,全身的力量似乎要涨破身上的白衣,喷礴而出。 “烈火”也是马首高昂,前蹄人立而起,口中发出胜利的长嘶。 这一幅充满了力与美的画面将气氛推向了顶峰。数十万人疯狂地大叫着,一起向这边涌来。 此时,后来的马正不断驰过终点。宁觉非带着“烈火”避到一边,看着后面奔来的那些马,脸上全是兴奋的笑意。 云深挤了过来,将手伸给他:“觉非,你真是出色至极。” 宁觉非跳下马,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是‘烈火’出色。” 云深看着兴奋地喷着响鼻的红马,笑着点头:“是啊,‘烈火’很优秀。” 整个赛事结束,有段时间允许有人对比赛结果提出异议,但宁觉非并未有丝毫投机取巧之举,却是实至名归,人人心悦诚服,无人有意见。 下午,澹台牧便将金章勇士的标志——纯金所铸的全套马具颁发给了宁觉非,并宣布那块最好的草场今年归云氏族人所有。 云氏全族不到万人,与澹台、鲜于、大檀这些有数十万人的部族相比,真是小得可怜。 不过,人虽少,却也是要欢庆胜利的。不但如此,今夜所有来参加赛马节的人都会竞夜狂欢,载歌载舞,人们端着酒碗四处拉着人喝,不论认识不认识,也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豪爽得吓人。 宁觉非今晚是众矢之的,被灌得一塌糊涂,不一会儿便一败涂地,踉跄着出去,找地方吐了。 云深身为族长,一时被族人包围,没有注意到他,便容他一人去了。 宁觉非吐完,正在喘气,夜色中有人递过来一个水袋,朦胧中听到一个关切的声音:“漱漱口。” 宁觉非顺手接过,喝了几口,再吐掉,随后将水胡乱倒在脸上,这才清醒了一些。 耳边响起轻轻的笑声,接着有人用手扶着他,另一只手伸过来,用衣袖替他擦干净脸。 宁觉非迷迷糊糊地说着:“谢谢。”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这人。 远处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篝火,却显得这里更暗。他只能看见一个黑糊糊的人影,却看不清是谁。 那人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将他猛地拥进怀中,紧紧地抱住。 宁觉非本能地想挣开,却忽然停住。 “大哥?”他难以置信地轻声问道。 荆无双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贤弟,正是我。” 宁觉非心里一片茫然:“大哥?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来看你。”荆无双轻声道。 “可是……”宁觉非任他抱着,心下乱成一团。“这太危险 分卷阅读4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4 了。” 荆无双却轻轻地笑了:“没事。我是因公务而来,正大光明。” “是吗?”宁觉非仍然觉得不敢相信。 “是。”荆无双感觉出他酒醉后的无力,于是扶着他坐下。 草很深,宁觉非索性躺下,这才觉得晕眩的头脑好过了一些。 荆无双也躺到他的身旁,轻声解释道:“我们南楚每年答应给北蓟白银十万两,绢十万匹。前年和去年,我国连遭洪灾和蝗灾,许多地方颗粒无收,朝廷的税征不上来,送给北蓟的东西便只有三成,这才引得北蓟借故南侵。这次,北蓟答应停战,但要我们按过去的盟约送岁币来。所以,朝廷派我任押运使,护送这批岁币到蓟都。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们自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现在,你放心了?” “哦,我就觉得大哥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嘛。”宁觉非这才明白了。“这我就放心了。” 荆无双苦笑:“为了这些岁币,朝廷不得不年年征税,弄得真是民不聊生。你身上穿的这衣服,还有北蓟贵族们穿的用的,都是用我们南楚的绢做的。我们身为武将,却要看着朝廷对胡人卑躬屈膝,仰人鼻息地活着,真是奇耻大辱。” 宁觉非并不觉得胡人有什么不好,这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只得泛泛地劝解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朝廷要如此,大哥也是无能为力。” 这时,已有些人找了过来,边找边叫着。 “宁大哥……” “宁兄弟……” “觉非哥哥……” 宁觉非坐了起来,赶紧说:“大哥,你快走吧。你是南楚人,让他们看见了多有不便。” “我知道。”荆无双冷静地道。“贤弟,我住在皇家驿馆,明天你来看我吧,我们好好叙一叙。” “好。”宁觉非答应着,已是起身迎了过去,阻住了那些找他的人。 人们笑着围住他,七嘴八舌地问他去了哪儿。 他微笑道:“我醉了,结果迷了路。” 众人于是哈哈大笑,簇拥着他回了云氏一族的大帐。 云深正坐在主位上,篝火映着他含笑的脸,有种诱人的亲和。他看着宁觉非醉态可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来,不由得失笑:“觉非,又喝醉了?没被狼吃掉么?”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七章 章节字数:4288 更新时间:070329 14:30 当宁觉非在帐篷中醒来时,朝霞已是映红了天际。 依稀记得昨天这里好像有不少人,云深也睡在他的旁边,不过现在已只剩下他一个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有两个姑娘走了进来,一见到他,眼里全是爱慕之色,满脸绯红。 宁觉非一直不善于跟女孩子打交道,这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微笑着朝她们点了点头,便要出门。 两个姑娘却客气地阻住了他,随后对外叫了一声,立刻就有几个大汉抬了浴桶进来。 宁觉非便知是云深体贴,特意关照的。昨天的比赛,他跑得满身大汗,晚上又是喝酒笑闹,直到不支睡下,现在全身又是汗味又是酒气,确实有些狼狈。 看着他们把干净的软巾和替换衣物放下,他连声道谢。 那些人似乎已得云深吩咐,知道他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侍候,便躬身退出,替他把帐门放了下来。 他已来此将近两个月了,云深叫裁缝给他做了不少衣服,有北蓟的样式,也有南楚的款式。这一阵因为要练习赛马,他一直穿着北蓟的那种窄袖短上衣、马裤和马靴。这时等他洗好了澡,从浴桶旁拿起来的,却是地地道道南楚的服饰,宝蓝色的绸缎宽袖长衫上绣着松鹤图,十分清秀脱俗。这种服饰他是熟悉的,利落地穿好,用发带将湿发随意一束,便走了出去。 云深正坐在外面,跟族人一起吃着牛羊肉和奶酪,喝着奶茶。他仍然穿着惯常的色彩淡雅绣工精美的丝缎长袍。那是融合了北蓟和南楚风格的样式,就像是他的招牌一样,整个北蓟只有他一个人才这么穿。 他悠闲地坐在那里,看宁觉非出来,便笑着向他招了招手:“觉非,过来吃饭。” 许多人看到宁觉非一露面,便都是眼前一亮,远远近近有无数惊艳的目光投向他,很少有人像云深这样,无论他是什么样子,他的神情都永远不变。 宁觉非没去管别人的眼光,微笑着走到他旁边坐下。 旁边有姑娘递给他一碗奶茶,他笑着接过,有礼地说道:“谢谢。” 云深对他说道:“今天上午是摔跤,下午是射箭,这里好手云集,很精彩的。” 宁觉非想了想,轻声道:“我不看了,要回城里一趟。” 云深温和地看着他,低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宁觉非喝了口奶茶,抬起头来,认真地说:“云深,你我相交至诚,我不想瞒你,昨日我才知道,我大哥荆无双来了蓟都,我今日想去看看他。” 云深似是没想到他会不欺不瞒,坦诚相告,不由得一震,深深地看了他片刻,才笑道:“觉非,你果然是值得相交的朋友。我没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不想你分心。我也派人邀请过他,请来他观看比赛,他却谢绝了。我知他恨我们,所以也不勉强。本来打算等赛马节结束了再告诉你的,既然你已知道了,便去看看也好。” 宁觉非轻松地笑着点头:“云深,你不必解释,我可没半点责怪你的意思。大哥既然来了,我自是要去看望他的。我告诉你,其实也没其他的意思,你不要多心。我与大哥已很久未见了,如果聊得晚了,就不回来了,你不用等我。” 云深略一犹豫,看着他道:“觉非,你大哥……现在已不是在逃钦犯,也不是占山为王的草寇,而是一品大将军了,身份已是今非昔比。” “我知道。”宁觉非淡淡一笑。“我与他,只是叙旧。” 云深看了他良久,终于不再多说什么,只让他多吃点东西,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去他府里吩咐便是。 宁觉非草草吃完,便与云深道别,骑上马,疾驰而去。 云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时,盛装的澹台昭云骑马奔到了帐前,笑逐颜开地叫着“云深”,下马跑到他的身旁。 宁觉非开心地跑进皇家驿馆,找到侍者一问,便知道了南楚来的使者住在后院的贵宾楼。他大步流星地向里急急奔去,脸上满是即将看到亲人般的愉快之情。 刚到贵宾楼门口,便看到几个身着南楚兵将装束的人正按剑守在那里。 他放慢了脚步,正准备说明求见之意,其中一个头戴缨盔、身穿战袍的大汉便笑着迎了上来:“宁兄弟,你可来了。” 宁觉非一愣,才认出是荆无双的副手陆俨,不由得哈哈笑道:“陆大哥,你这一换装,我都差点认 分卷阅读4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5 不出来了。你这是做了什么官啊?” 陆俨兴奋地握拳重重地一捶他的肩,随后一把搂住他的肩头,边摇晃着边往里走:“兄弟,你这就是取笑我了。咱也不过是唯荆大哥马首是瞻。他要入山为寇,咱们便跟着当贼。他要入朝做那护国大将军,好名正言顺地保境安民,我们当然也要紧跟左右。我也就是挂了个副将的名儿,反正鞍前马后,跟着将军努力杀敌便是。” 宁觉非笑着,跟着兴冲冲的陆俨往里走,门边的士兵们个个都向他微笑着行礼,宁觉非赶紧抱拳还礼。陆俨早已将他拽进了门,口中道:“兄弟,你怎么还是这么多礼?” 宁觉非忍俊不禁,正要调侃他两句,便看见了荆无双。 他未穿甲胄,仍是一身银白色的衣饰,负手立于院中,脸上还是那种令他感到温暖的笑容。 宁觉非对他一抱拳,叫道:“大哥。” 荆无双上前挽住了他的手,便往房里走,边走边回头对陆俨道:“你在这儿守着,别让人打搅。” 陆俨立刻答应:“是。”便站在了门口不远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凝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荆无双站在厅中,退后两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宁觉非,半晌方叹道:“兄弟自离燕屏关后,种种作为,真英雄也。愚兄闻之,也为兄弟自豪,只恨不能随在兄弟身旁,亲眼见识兄弟的豪迈。” 宁觉非微笑着:“大哥每见小弟,总是褒奖有加,其实大哥才是英雄气概,胸襟广阔,令小弟钦佩。” 荆无双笑道:“贤弟请坐。” 这时已有随从端上茶来。那随从身穿南楚军服,显然不是北蓟的侍者。 荆无双坐到一边,感叹道:“我知道贤弟为何如此说。朝廷当初杀我父亲,诛我满门,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中了北蓟的离间之计。此次武王平乱,不但尽杀太子一党,而且将当年挟私报复,在其中推波助澜,终令我父亲蒙冤的奸臣也斩首示众。我父亲一生精忠报国,如今被平冤昭雪,便在九泉之下,也定不愿我与朝廷为敌。愚兄当年遭此大难,荣华富贵在愚兄眼中已成等闲事尔,但边关百姓何辜?愚兄接受朝廷册封,非为荆家光宗耀祖,实为千万百姓之安危。” 宁觉非闻言十分感动:“大哥,我知你心性定是如此,因此当日离去时便不曾劝阻。大哥不必跟小弟解释,你所做一切,我都理解。” “是,你我兄弟肝胆相照,是我多虑了。”荆无双开朗地笑了起来。 这时,上茶的那个随从却仍未离开,宁觉非一向并没有等级观念,但却知各国的规矩都是大同小异,主人说话时,婢仆都是上了茶便离去,每隔一段时间再进来添水或者收拾,像这个侍从如此没有规矩者,他却是从未见过,这时不由得瞧了一眼。 那位随从捏着托盘,正眉开眼笑地一直盯着他看。 宁觉非脸上的笑容渐渐褪了下去。“真没想到,醇王爷的胆子这么大。”他淡淡地说。“宁某佩服。” 淳于朝笑嘻嘻地将托盘往几上一放,便坐了下来,关切地道:“觉非,我来看看你。” 这一刻,宁觉非恍惚间像是忽然回到了临淄的翠云楼。房外是灯红酒绿,浪声笑语,房里是红烛高烧,香气扑鼻。淳于朝每次一踏进他的房间,便会这样笑着说:“小楼,我来看看你。” 倒没想到,这个似文弱书生般的尊贵王爷乔装使者随从,跋涉千里,对他说的却还是这么一句:“我来看看你。” 此时,外面却是阳光和煦,安静祥和,屋里明亮清爽,空气清新。 宁觉非喝了口茶,平静地道:“多谢王爷。” 淳于朝仍然是那种书生气十足的微笑,亲热地道:“觉非还跟我客气什么?我早就当你是朋友了。有些话,我大哥让我带给你。本来也可以让荆将军转达,但我大哥怕觉非认为表达的诚意不够。况且我也很是惦记着觉非,便跟着荆将军来了。” 宁觉非冷静地道:“王爷有话请讲。” 淳于朝笑容一收,十分认真地道:“不久之前,太子与静王意图谋反,已被我大哥拿下,太子余党尽皆被除。一些朝臣虽私节有亏,但并未有大恶,故仍然留用了,请觉非勿怪。武王府的所有侍卫已换,全部派往了定国将军处效力。现在,由护国将军荆无双镇守燕北七郡,定国将军游虎已前往镇守西北。如今,朝中风气已然大变,人人崇尚节俭修身,行止严谨。半月后,我大哥将被册立为太子,父皇在朝堂已有言在先,他已年迈,不能理政,现由大哥监国,半年后便将大位禅让给我大哥,自居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宁觉非只是听着,却是一言不发。 荆无双看着他道:“此次武王爷雷厉风行,重振朝纲,让许多忠义之士都看到了希望。如此下去,南楚也会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宁觉非看着门外的阳光,淡淡地说:“那就要恭喜王爷,恭喜大哥了。” 荆无双一直都看着他,眼中似有深深的漩涡在不断盘旋,一时却又找不到最适当的语言来劝说。 淳于朝却是态度从容,缓缓地道:“对了,数月前江月班最红的台柱殷小楼去世,隆重发丧,轰动一时呢。就连翠云楼的江老板和那些孩子们也都去送他了。本来,我大哥说翠云楼那地方藏污纳垢,要一并铲除的,只是一时没腾出手来。过些时日,待把重要的事料理停当了,也是断不会容它再开的。” 宁觉非听着,忽然想起了前世的那些所谓“人间蒸发”的种种行径。或是为了保护证人,或是为了逃避追捕,总有人整了容,换了身份,将过去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全部抹掉。想着想着,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 真的能抹掉吗? 他看了看眼中透露着关切的荆无双,再看一眼始终微笑的淳于朝。这两个人大概是南楚官场中惟一令他有好感的吧。荆无双自不必说,那淳于朝那时便常去看他,却从未侵犯过他,以他们两人那时的身份,淳于朝能如此自律,且从未在言行举止中轻贱于他,实属难得。淳于乾此次派他二人前来,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半晌,他轻声道:“翠云楼的那些孩子,个个都是苦命人。那江老板更是救过我很多次,为我请医抓药,又派人照顾得无微不至。若不是他,宁某只怕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他们也谋生不易,就不必跟他们为难了吧?” 淳于朝立刻道:“既是觉非这样说,我大哥定会听从。便是大哥事忙,我也会照应那江从鸾的,你就放心吧。” 宁觉非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多谢醇王爷了。” 荆无双似是忍无可忍,在一旁沉声道:“觉非,过去之事,便过去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更不必再提起。” 宁觉非却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窗外,淡淡地道 分卷阅读4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6 :“觉非经历的过去种种,想必大哥已尽皆知晓,便是觉非从此不提,难道在大哥心中当真就会不存在了么?” 荆无双一听,想起当日听闻此事时所感到的震惊、不忍、怜惜、痛楚、愤怒,以及回到临淄后了解到的更加详细的种种事故,心中酸楚,眼中忽然落下泪来。他霍地起身,大步上前,将宁觉非一把拉起,紧紧抱住,在他耳边说道:“那过去种种,只有让我更敬你惜你,永不会变。”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八章 章节字数:4704 更新时间:070329 14:31 这一天,宁觉非过得依然很开心。他本就有很强的心理承受力和自我调适能力,过去种种,荆无双他们再也不提,他自然神色从容,更加不提。 淳于朝一直对他很热情,他也就礼貌周到,既不给他脸色看,更不冷嘲热讽。 陆俨和几个当日在卧虎山上当头目的好汉现在也都跟着荆无双封了官,或是偏将,或是校尉,这时与宁觉非也着实亲热了一番。 高高兴兴地吃完午餐,几个人便挪到院里喝茶。看着蓝天,他们聊了一会儿赛马节的事,荆无双便关切地问他要不要歇会儿。 宁觉非却似想起了什么,沉思着摇了摇头。 刚才他们提到赛马节的时候,他便心里一动,随即很快便想起了一些事来,于是微笑着对荆无双说:“大哥,我上山那么久,还从未见过你练枪呢,今天让我见识见识可好?” 荆无双一愣,看了他一眼,便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在山上时每日一早就出去跑步了,愚兄总是比你晚起,惭愧啊。” 宁觉非笑着摆手:“大哥事务繁忙,自应多休息片刻,小弟一直都是游手好闲的,才真是惭愧。” 两人谈笑了两句,陆俨已去取了荆无双的金枪过来。 荆无双脱下长衫,过去接过长枪,站到院中,笑道:“那愚兄就献丑了,还请贤弟多多指教。” “大哥客气了。”宁觉非站起身来,含笑退到一边。 荆无双脸色一凝,双手握住金枪,便使了起来。 那柄枪长有一丈,十分沉重,枪尖以精纲打造,锋利无匹,枪身韧性极强,确实是件极厉害的兵器。 荆无双使出的枪法大开大阖,招招刚猛,偶尔又还夹有棍法、鞭法和锏法,却是小巧绵密。平时看上去,荆无双也就是一个不温不火的书生,此时却脚步沉稳,膂力过人,沉重的长枪在空气中扫过,发出撕裂般的声响,震人心魄。 宁觉非认真看着,似乎在品评着什么。这套枪法一看便知是上阵杀敌用的,在平地上已然是如此威势,若骑在马上,威力更是强大。荆无双能将此枪使得举重若轻,确实不愧是名将之后。 一套枪法使完,四周皆是喝彩声,站在旁边的那几个军官和淳于朝都是鼓掌叫好。宁觉非笑着,站在那儿没动。 荆无双看着他,忽然笑道:“贤弟,你也来,咱们练练?” 宁觉非摇了摇头:“大哥,若论这种于千军万马中冲杀用的招数,我可是远不及你。我练的是近身杀人之术。我们两人的路子截然不同。” 荆无双却是不信:“贤弟,当日你单骑冲入独孤及万军之中,用的难道不是冲杀招数?” 宁觉非笑道:“大哥,我是说我用的并没有成套的招式,像你这样有一套完整的枪法。我练的就是一招致敌,与敌人只拼生死,不分输赢。所以,我们不能比。” 别说荆无双听得跃跃欲试,便是其他人听了也是心痒难骚,纷纷鼓动他与荆无双比试一番。 宁觉非却只是摇头。他自从加入特种部队之后,那种观念便艰深蒂固,不许好勇斗狠,不得多管闲事,不准在日常生活中显摆招摇,等等。过去,连他母亲和妻子都从不知道他在部队里到底是做什么的,直到他升任司令官,才算是有了一点概念,却也知晓得并不具体。直到现在,虽然换了一个时代,换了一个身体,但他的观念却依然没变。 荆无双见他不愿,便不再强求,脸上虽仍笑着,却看得出来有些不开心。 宁觉非想了想,忽然道:“大哥,若是正面相对,我定不是你对手。要不这样吧,我来偷袭你,你看看能否抵挡?” 荆无双立刻笑着点头,旁边诸人也都鼓噪起来。 宁觉非也脱了身上的长衫,只穿着里面的白色丝衣,扎着银色腰带,很是耀眼。他自己觉得好笑,这身打扮,只适合在冰雪地域偷袭对方,不然只要一出现便被人瞧见了。 荆无双认真地问他:“贤弟,需要我怎么做,你再来偷袭?” 宁觉非失笑,慢吞吞地向他走去:“其实也不用怎么做,偷袭是无处不在的,譬如……” 大家看他慢条斯理地讲解,便都不疑有他,便在这时,他却忽然发动,飞身跃上,右手刀已抵住了荆无双的心窝。 荆无双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已被制住。宁觉非手中的刀并未出鞘,否则他必死无疑。 周围忽然鸦雀无声,大家脸上的笑容均在瞬间凝住。 宁觉非已收手退后,声音温和地道:“这只是其中一种。有人假扮自己人,让你不防备。”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想起了那匹红马,赤龙。 荆无双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些惊异。宁觉非却转过头来,对他一笑。 这一下午,宁觉非以各种方式偷袭了他十次,荆无双便“死”了十次。不过,到后面几次,他已能迅速反应,并提枪反击,但宁觉非身法怪异,出刀极速,每次不是刺中他的咽喉,便是击中他的心脏。 到得晚餐时分,宁觉非便罢手不再出击。荆无双已满身大汗,将枪交给了陆俨,边用汗巾擦汗便与宁觉非往饭厅走去。他笑道:“贤弟,你出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为我平生仅见,简直不似人力可为,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宁觉非淡淡地道:“每天出刀一千次,一年以后,谁都可以有这么快。” “一千次?”荆无双轻声重复道,却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贤弟,你的毅力,实非常人可比。” 淳于朝一直避在角落,勉强装作随从,这时再也忍耐不住,跑上前来与他们同行。他好奇地问道:“觉非,像你这样的本事,那杀人一定很容易吧?” “是啊。”宁觉非看了他一眼,温和地答道。“如果我要杀一个人,无论他躲在哪里,我都能够找到,无论他身边有多少人保护,我都能够杀了他。” 淳于朝听着他和颜悦色地说出这番话,却忽然打了个寒噤,一时脸色都变了。 宁觉非依然和蔼地笑着,轻声说:“醇王爷请放心,只要他们别再来惹我,我就不会动杀机。而且,醇王爷一直对我不错,大丈夫恩 分卷阅读4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7 怨分明,我是绝不会伤你的。” 他的声音极低,十分柔和。淳于朝听了,脸上这才回过颜色来,对他笑了笑,心里庆幸不已。当日他对那个漂亮而冷漠的男孩子其实也是起了念头的,只是自幼好读书,深受伦理道德的熏陶,不愿强迫对方,这才一直以礼相待。倒没想到,昔日强迫自己守礼,反而在以后逃过一劫。今日面对宁觉非,他是众兄弟中最坦荡的。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荆无双邀宁觉非一起出去散步。宁觉非不但欣然同意,而且兴致勃勃地要当他的向导,带他到蓟都最有趣的地方去玩。 他们两人都穿着南楚的衣饰,所到之处,很是让人侧目。不过,人们一看到宁觉非的脸,便认出这是今年的金章勇士,无不喜形于色,大声招呼。宁觉非介绍说荆无双是他大哥,人们也便对那位看上去与宁觉非同样温文尔雅的男子热情非常。 荆无双一边客气地对那些人微笑点头,礼数周到,一边悄声对宁觉非说:“北蓟与我有杀父之仇,灭门之恨,我与他们不共戴天。” “我知道。”宁觉非轻声应着,忽然笑嘻嘻地跑去街边买了一柄以北蓟独特工艺打制的短刀,那刀钢火甚好,十分锋利,刀鞘上镶钻嵌金,看上去非常华丽漂亮。他笑着走回来,将刀递给荆无双。“大哥,送给你。” 荆无双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却低声道:“贤弟,北蓟的东西,我都不想要。” 宁觉非却笑容可掬地说:“这是我送你的,不是北蓟送的。” 荆无双想了想,终于微笑起来,点了点头:“对,这是贤弟送我的。” 他们缓步走在蓟都宽阔的街道上,暮色渐渐笼罩下来。 宁觉非看看行人渐少,忽然道:“大哥,你这次来北蓟,实在是太欠考虑。你身份特殊,只怕这一来会引得八方瞩目,危机四伏。不仅如此,你还带着醇王,如果他有什么好歹,你又如何向朝廷交代?” 荆无双抬起头来看向远方,轻轻吐了口气:“贤弟,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但我一直惦记着你,想来瞧瞧你,纵有什么危险,我却也不惧。也只有我来,你才有可能考虑跟我回去,别人是万万不能的。醇王跟来,也不过是表示更深一分的诚意罢了。贤弟,你能否答应我,跟我回南楚?我这次来,皇上、武王都有口谕,若你愿回去,便封你为王,那可是我朝历史上的第一个异姓王爷。左相大人也说,若能得贤弟鼎力相助,贤弟但有所求,南楚必倾力满足。贤弟,你可否看在愚兄的薄面上,跟我回去?” 南楚的左相孙明昶是文相。宁觉非没见过那位左相,只听楼中的小官们议论过,据说是个为人梗介、严守礼教之人,别说不好男色,便在女色上也极有节制,府里只有一妻一妾,更从不在外眠花宿柳,是他们口中的“老古板”。听到这位满脑子礼义廉耻的老夫子竟然也能不计较自己过去经历过的那些事,说出这番话来,宁觉非不由得笑了笑。 荆无双很是认真,继续说道:“原来的右相章纪因与太子谋反案有牵连,已被革职拿问。我来时,兵部尚书游大人也暗示过,若贤弟回去,他愿保你出任右相。” 南楚的右相是武相,有点像现代的国防部长,那兵部尚书便类似于总参谋长了。宁觉非听他们把大帽子一顶一顶地抛过来,却只觉得好笑。 “大哥。”他诚恳地看着荆无双。“我不是圣人。你已知他们过去曾如何对我,若换了你,你能与他们尽释前嫌,把酒言欢吗?是,那淳于乾现已尽杀太子余党,当年辱我至深的也大都是那些人,他杀了他们,似乎是为我铺平了回去的道路。可是,其他人呢?便是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杀尽的。” 就算是在现代,官员去嫖娼也不算犯罪,顶多丢了乌纱帽而已。他想着,苦笑了一下:“大哥,你要我与他们同朝为官,就不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他们?” 荆无双深深地凝视着他,缓缓地说道:“贤弟,你遭遇如此,我比你更加难过。当年……殷小楼与武王侍妾私通,本有不是之处。武王激愤之下,处置不当,现也追悔莫及。好在,如今殷小楼已死,过去种种,都已随他埋葬。况且,武王为了你,不惜血溅朝堂,也已表示了他的歉意。觉非,你是堂堂男儿,如今南楚国难当头,求贤若渴,你身怀绝技,正可一显身手,大展鸿图。愚兄此来,自知杀机重重,却是已怀必死之心,只希望你能够回去。” 夜色弥漫开来,天上的星月投下了淡淡的银光。巨大的城市安静下来,清凉的夜风缓缓地吹拂着他们。 宁觉非看着夜空,轻轻叹了口气:“大哥,你乃国之栋梁,无论如何也不该轻涉险地。小弟何德何能,竟让你如此相待?唉,大哥,那淳于乾派你来此,心计甚深。你荆家世世代代皆为南楚名将,天下皆知,现在你又被封为护国将军,杀了你便如断南楚一臂,无论是北蓟还是西武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淳于乾要你来此,便是无论你能不能说动我,他都要逼我随你回去。他知道我定不会眼睁睁地看你被杀于此的。唉,大哥,你来之前,可知道他的如此用心?” “我知道。”荆无双泰然自若地道。“他虽未明言,难道我会忘了北蓟与我荆家的深仇大恨吗?” 宁觉非无可奈何地摇头:“大哥,你何苦如此?” 荆无双凛然道:“贤弟,荆家代代皆为良将,大部分都是战死沙场。愚兄幼承家训,便是舍身为国,忠君爱民。如今别说只是出使北蓟,便是北蓟以你为质,要换愚兄这条性命,愚兄也会毫不犹豫。” 宁觉非听着,心里真是万分的为难。南楚他是绝不想回去的,但荆无双却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个朋友。除了云深外,荆无双待他也是情深意重,就像寒冷黑夜中的一团篝火,那一点温暖,一点光明,渐渐给予他在这世上生存的依据。他当初毅然决然地离开燕屏关,就是不希望有人因为他而去逼迫荆无双,但他却低估了荆无双本人对国家的忠诚。 如今,蓟都离燕屏关千里之遥,路上随时可以出现任何危险,而荆无双却只带了三千名士兵护卫,有一半还是步兵。不但北蓟要取荆无双的性命易如反掌,便是那独孤及携带与“烈火”极其相似的赤龙和大批形容剽悍的随从来到这里,只怕也不会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宁觉非想着,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大哥,此事你容我好好想想。” 荆无双开心地笑了起来:“好,贤弟不必烦恼,有什么问题,咱们都好商量。今日天色已晚,贤弟就别回去了。”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二十九章 章节字数:5116 更新时间:070329 14:32 分卷阅读4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8 吃完早餐,荆无双将宁觉非送出驿馆,很是遗憾地说:“贤弟,今天北蓟皇帝澹台牧要召见南楚使臣,还要在宫中赐宴,愚兄就不能陪你了。明日北蓟回礼,要与我交割。过了这两日,贤弟再来看望愚兄好吗?” 宁觉非便点头:“好。” 荆无双扶着他的肩,轻轻拍了拍,温和地道:“贤弟,再过五日,愚兄便要返回南楚了。贤弟好好想想,到时候与我回去吧。” 宁觉非只是微笑:“大哥,我答应你,一定好好考虑。” 荆无双便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去。 宁觉非骑上马,很快便回到了国师府。府中的几个大丫鬟知道他回来,都跑来围着他,叽叽喳喳地向他询问夺金章的过程。他便与她们谦逊了几句,又开了两句玩笑,问她们怎么不去赛马节上看看有无心上人。几个丫鬟却是性子泼辣,也不示弱,反问他在赛马节上可有什么美人儿瞧上了他。宁觉非只说得几句便甘拜下风。前世他便说不过部队里的女兵,除了正式的工作时间她们会下级服从上级之外,业余时间里便连电话兵、卫生员都会叫他“娃娃司令”,让他哭笑不得。 招架不住,便且战且退,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安静下来之后,他便认真思索起来。 在他心里,从来都没考虑过要为南楚朝廷效力,但荆无双此次不顾性命地跑来找他,他又实在是不能不管。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好好合计合计。 首先,看看凭荆无双现在的力量能否安全回到燕屏关。 他左右看看,不耐烦用毛笔,索性来到院中,在花园里捡了根短树枝,在泥地上划起来。 从燕屏关到蓟都,沿途的地形仍然记在他的脑子里。他慢慢地回忆着,找出了最佳伏击地点,共有六处,草原上两处,靠近燕屏关的山中有四处。 他边划着地形图边想着,如果自己要伏击荆无双,需要多少人,用什么样的计划。等想完,他捂着脸,无声地笑了起来。他只需要十个人,便可以杀掉荆无双和淳于朝。若用狙击手,只怕五个人就足够了。当然,前提是这些人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部下。 如果是北蓟或者西武的人呢?他又开始计划进攻路线。这两个国家中,能使强弓硬弩的人实在不少。若派出这样的弓箭手三百人,箭下如雨,打他们个冷不防,紧接着便用轻骑兵快马冲击……应该怎么防?若是先派出侦骑侦察,及时示警,再以运货的车辆组成圆阵挡箭,用弓箭射杀来袭的骑兵……若是侦骑被敌人暗杀,未能示警,走入了敌人的埋伏圈,又怎么办?……规定侦骑每隔一刻以响箭为信号,定时联络?可那会惊动敌人,让埋伏的敌人得知侦骑的行踪,从而隐藏更深,侦骑却又侦察不到…… 他就这样自己攻又自己守,不断地在地上划着,又捡来一大堆碎石子,摆出两边的阵式,来回移动,演习着各种可能。 最后,得出结论,至少有两处地方,若遇突袭,很难逃生。荆无双一行数千人中,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有能力独自杀出重围,但别的人多半无一幸免。 接着,他又开始琢磨,若是大规模围攻呢?在平原上包围,以重骑兵结阵冲击,同时万箭齐发……想到这儿,他只好苦笑。若果真如此,便是他自己也逃不掉,遑论其他人了。 好在,这种可能性极小,西武固然是不可能这样做的,毕竟是在别人的国土上,最有可能的是埋伏、偷袭。北蓟也不可能公然以军队攻击以外交途径获准入境的别国使臣,但可以派出大批军人伪装盗贼,围杀他们。 从战略角度讲,北蓟和西武都有杀荆无双的充分理由。 荆无双系出名门,其祖其父当年的部下遍布军中,他一旦出任将军,自然是一呼百应,指挥裕如,便是南楚不整军,战斗力也会立刻提高数倍。而他与北蓟有着国仇家恨,绝不可能和解,也不可能招降,因此北蓟杀他,应是势在必行。 本来,若无荆无双,游虎便得镇守在燕北七郡。现在改由荆无双镇守,游虎便去了剑门关,西武因而受到的压力陡增。若无游虎,南楚与西武的边关形同虚设,西武军随时可以长驱直入。现在,游虎若效法当年在燕北七郡的作为,将西北诸州打造得固若金汤,并进而出关侵袭,那对西武的威胁实在太大。若是杀了荆无双,游虎便得再回燕北七郡。毕竟对于南楚来说,北蓟的国力比西武强盛,与南楚又有皇后被杀之仇,威胁自然比西武来得大,权衡利弊,也仍然会全力抵挡北蓟。这种形势对西武却是大大有利。 想着,宁觉非轻轻叹了口气。大哥啊大哥,你这样子如飞蛾扑火一般地过来,却叫我如何是好? 他本来蹲着在地下比划,后来干脆席地而坐。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他一直没有挪窝,也没有抬过头,直到听见云深的声音。 “觉非,你在干吗?不饿吗?”云深在他身旁蹲下,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线条、箭头、圆圈、三角,显是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啊?” 宁觉非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方道:“我在下棋。” 说着,心下倒也坦然,这本来也就像下棋打谱,两方都是我,嘿嘿。 “下棋?”云深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棋?” “那个……一种军棋。”宁觉非哈哈笑道。“我正在琢磨。” 云深便也不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起来先吃饭,一会儿再琢磨。” “好。”宁觉非一跃而起,用脚将地上的作战图擦掉。 两人悠闲地吃着饭,宁觉非却想起来:“哎,你们不是今天要在宫中设宴款待南楚使臣吗?你怎么回来了?” 云深瞧了他一眼,微笑道:“是宫中赐宴,不过有皇上和几位南部大臣陪着就行了。荆无双对我痛恨之极,瞧见我便眼中喷火,我若呆在那里,他多半会没胃口,所以我就回来了。跟你吃饭,我觉得要香得多。” 宁觉非略有些尴尬。他不知荆无双会如此恨云深,不是恨澹台牧吗? 云深似乎瞧出了他的想法,便轻笑道:“当年那反间计,是我父亲出的主意,先皇派人到临淄去做的。” 宁觉非恍然大悟,便点了点头。 原来,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云深斯文地吃完饭,舀了一小碗汤端在手中,轻描淡写地问道:“觉非,如果荆无双和我打起来,你会帮谁?” 宁觉非一怔,顿觉左右为难,发了一会儿呆才道:“我劝架。” 云深听了,哈哈大笑,显得很是愉快。 宁觉非便也笑了起来。 云深把汤喝了,关切地道:“你吃完饭便歇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 “好。”宁觉非笑着点头。 那一下午, 分卷阅读4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49 他仍然坐在花园的泥地上,埋头比划着进攻、撤退的道路,却不时叹气。 荆无双此行实在是大大的不妙啊。 每一个进攻地点都可以有十余个行动计划,若干进攻线路。他想得头昏脑涨,忽然强烈地思念起他的参谋长来。 那是个比他大六岁的军人,是武器专家、小规模作战专家,心思缜密,非常冷静,与宁觉非一直紧密合作,配合默契。他也是个十分幽默的人,每每在宁觉非热血沸腾的时候大泼冷水。譬如,宁觉非若兴奋地说:“这次要多弄几支重武器,最好搞些大家伙。”他便会在一旁问道:“要不要发你两颗原子弹?” 自己死了以后,他是接任自己职务的最佳人选。想到这儿,宁觉非很放心。有他带着自己的队伍,一定很稳妥,仍然会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 他想着想着,笑了起来。若是他在这里,二人有商有量,自己也不会这么头疼了。 不知不觉间,斜阳渐渐西垂,金粉似的余晖泼洒下来,将坐在花丛中的宁觉非渲染得犹如画中人,令人一见便悠然而生向往陶醉之感。他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还在凝神沉思。 正在将几枚代表进攻骑兵的石子挪向一边时,他身旁有人伸出一根树枝来,在另一边划了一个弧形,以商量的口气说:“如果是我,我会从这里进攻。” 宁觉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似乎把这声音当成了自己脑海中的思路,想也不想,便摇头,指向另一个尖尖的三角:“这里有一座小山,我一开始就会派一小队弓箭手扼守在这里。” 那人便思索了片刻,从那个弧形中分出了另一支,绕向一边:“那我便在这里佯攻,派五个百人队从那边迂回到山后。” 宁觉非又指了指他放在侧后方的几枚石子:“我一开始有布置,这里有三个百人队,与山上的弓箭手成犄角之势,互相保护,互相支援。” 那人想了想,再划出一个圆弧去往另一边,笑道:“我再派出五个百人队,由这里包抄。” 宁觉非用树枝点了点横在中间的一条深深的划痕:“这儿有条深涧,除非马身上长了翅膀,才能飞过去。” 那人一窒,有些无赖地说:“那我再调五个千人队来,强攻。” 宁觉非笑容可掬地道:“陛下,你若调千军万马来,便不用打了,觉非束手就擒。”说着,他抬起头来。 澹台牧蹲在他旁边,看着他在夕阳中的笑颜,忍不住心生爱惜之情,伸出手去抚抚他的乌发,轻声问道:“你真会束手就擒吗?” 宁觉非顿了顿,才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就只怕‘烈火’不肯。” 澹台牧一听,哈哈大笑:“那真是匹好马。” “是啊。”宁觉非很赞同。 澹台牧看了看地上的图形,问他:“在推敲什么呢?” 宁觉非骚了骚头,又不想骗他却又不能说实话,只好含糊其词:“闲来无事,摆摆阵,玩玩而已。” 澹台牧听了,凝神看向他,忽然问道:“觉非,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 宁觉非抱着膝盖,看着地上,心里嘀咕着,我想要ak47、mp5,想要克莱姆地雷,还想要“沙漠之鹰”,再来十万发子弹、三千件防弹衣,还要空中支援…… 想着,他笑起来。若是他的参谋长听见了,一定会讥讽地问:“是不是再给你派个坦克旅或者装甲师过去?” 自己听了,一定会故意叹着气,做妥协状地说:“那就随便派几架军用运输机来,将他们一起运回国算了。” 他边想边笑,越想越好笑。 澹台牧看他笑得满脸阳光,连身后盛开的鲜花都显得黯然失色,不由得好奇地问:“想到什么了这么好笑?说来听听,也让我开开心。” 宁觉非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笑道:“不是,我只是想起,我要的东西……这儿是没有的。” 澹台牧更是好奇:“你要什么?先说出来,我看我这儿会不会有。” 宁觉非抓了抓头发,正经了一点:“陛下,我刚才在胡思乱想,你别在意。嗯,我是想,我想护送我大哥回燕屏关。” 澹台牧似乎有些不高兴,神情却仍很温和,轻声问道:“你怕我们杀了他?” 宁觉非认真地答道:“陛下,我对事不对人。从战略上考虑,北蓟和西武都有可能利用这次机会杀他,因为杀了他,对你们的国家有百利而无一害,这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无论你们有没有这个打算,我都不会阻止,也不会打探。但我想护送他回去,却是因为兄弟之义。你们为的都是公谊,我为的却是私情。” 澹台牧深深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半晌才问:“是为了兄弟?不是为了南楚?” “对。”宁觉非毫不犹豫地点头。“是为兄弟,不为南楚。” 澹台牧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又问道:“觉非,你不想回南楚么?我知道他们正在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你回去。” “我知道。”宁觉非又点头,清澈的双眼与他对视着,丝毫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可我不想回去。”他静静地说。 澹台牧看着他,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欢喜,终于笑道:“当真?你真不想回南楚?” 宁觉非重重地点头:“是的。” 澹台牧低头看了看地上,又抬头看向他,似乎明白了:“你为了保你大哥平安,却又不得不回?” “是啊。”宁觉非叹了口气。“我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可令他平安回转南楚,只好我去护送了,也算多一份力量吧。” 澹台牧专注地看着他,抬手将他垂落在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我答应你,绝不在他们此次回程中袭击荆无双。我可以使计杀他,也可以暗中偷袭,但同样也可以在堂堂战阵中与他对敌,正面击杀他。我并不惧他。”他的声音十分柔和,却不容置疑。 “我知道。”宁觉非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垂下眼帘,轻声道。“你不杀他,说不定有别人想杀他。北蓟不杀他,说不定有其他的国家会杀他。我总是不放心。” 澹台牧一听,神情一凛,便即明白过来。独孤及那小子,从八年前开始,就是自己的劲敌,这次说不定会玩什么花样,若嫁祸给自己,便可一举数得,既解了西武的威胁,又可把宁觉非拉到西武去。 他想着,侧头看着宁觉非,温和地说:“觉非,你可以要我派重兵护送他回去。” 宁觉非仍然不看他,抬手撑住了额,冷静地道:“往返千里,人吃马嚼,粮草需用,费用极高,若果真遇袭,定会有人员伤亡。这个人情太大,我无以为报。” 澹台牧看着他。 他坐在渐渐黯淡下去的斜阳里,浑身似乎流动着清爽纯净的气息,仿佛不属于这 分卷阅读4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0 个世界,与周围的景物毫无牵连,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然出尘。 澹台牧一直蹲在他面前,却仍然有着如山一般的气势。他沉声说道:“觉非,看着我。” 宁觉非抬起眼来,看向他。 他加重了语气,缓缓地问道:“觉非,我们是朋友吗?”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章 章节字数:5387 更新时间:070329 14:32 “我们是朋友吗?” 澹台牧的声音很轻,却直钻宁觉非的大脑。 对于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这种种混乱局面,他有些措手不及。 前世从未遇见过如此复杂的情况。那时候,敌我分明。他要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动手之时真是毫不犹豫,从未去想过自己牺牲的意义何在,那是明摆着的事情,自己的国家和人民需要和平的环境要保护,父母妻儿朋友兄弟的安宁生活要捍卫。国家需要他去对付的是恐怖分子,还有出卖国家机密的叛徒,又或是敌国的对手,总之不会是他的朋友。 如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重一重的恩义不断地套上来,使他的头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看着澹台牧诚恳的神情,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他很想问对方:“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可是,问一国之君要什么,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自己有什么是对方没有的?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他不介意把自己的命卖给云深,卖给澹台牧,就像不介意卖给荆无双一样,但总有个底线。他若是要求澹台牧派重兵护送荆无双回去,荆无双固然不会答应,只怕反会视为奇耻大辱,而他自己欠下那么大的人情,又要怎么还?这可不是帮人夺一个金章,拿一片草场能还的。难道他还能率北蓟铁骑去攻燕北七郡? 当日他救回淳于翰和游虎,荆无双身穿银衣,手提金枪,骑着玉花骢冲出城来,兴冲冲迎接他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他想着,若是下次,荆无双提枪出城,却是为了迎战他,那心情不知会是怎样的难过,难道自己又能坦然相对,与他刀兵相向吗? 还有,燕北七郡的百姓对他没有任何亏欠,相反,那两个月在卧虎山上的日子,那些大娘大婶的关心,那些好汉的热情,那些小孩子开心地尖叫着“田叔叔”的模样,都时时温暖着他的心。他能去攻吗? 荆无双将山寨设在卧虎山,分明是准备一旦城破,便掩护燕屏关的百姓自山下小道逃离,然后扼守在那里断后。那么攻破燕屏关后,第一件事就是必须剿灭伏虎寨。他下得了手吗? 反过来想,南楚时时想要他回去为王为官,可是就算他不计较往事,为王为官了又怎样?政治他不感兴趣,经济他不懂,他精通的就只是指挥、打仗、救人、抓人、杀人。难道他能够提兵北上,率军来攻蓟都?又或者镇守燕屏关,与澹台牧、云深于城上城下对决?他能够张弓搭箭,射向前日才与他在赛马场上并肩疾驰,在篝火旁高歌痛饮的那些北蓟将领? 不可能的。 前思后想,他终是没有万全之策。 因此,他宁愿护送荆无双至燕屏关后再离开。就算是中途遇袭,能够力战脱身那是最好,若是不能,无非一死而已。他已死过,前世便不怕死,今生更加不惧。 他沉默着,而澹台牧一直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宁觉非一时心乱如麻,想到最后,才拿定了主意,微笑道:“陛下,你我身份不同,如你愿交觉非这个朋友,觉非自是愿意高攀。可是,大丈夫恩怨分明,我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两个月在蓟都,云深和陛下对我实在太好,我已经不知该如何相报,若是再要陛下为我做出如此劳民伤财的举动,我更是粉身难报。” 澹台牧听了,却是不以为然:“觉非,你这话就见外了,分明并没有把我和云深当成是你的朋友。” 宁觉非认真地说:“朋友是相互的,不是一方只是付出,一方只是索取。” 澹台牧却坚持道:“朋友情义,不是交易,不能要求对等公平。若我为朋友做了多少,就要求对方回报多少,那便不是朋友,是奸商。那是南楚才有的东西。” 宁觉非自然很赞同他这话的前半截,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大笑起来。 云深这时找了过来,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这么久,不吃饭了么?” 澹台牧便去伸手拉宁觉非:“好,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宁觉非借着他的力气,一挺身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顺便用脚将地上划出的图形抹平了。 这一顿饭的功夫,澹台牧与云深都只聊一些轻松的话题,诸如赛马节上“姑娘追”的趣事,某某的兄弟与某某的女儿好事将近,又或者,某匹名马要生驹了,等等。宁觉非因是拿定了主意,也是轻松自在,笑着插上一两句话,偶尔开句玩笑。 吃完了饭,澹台牧喝了杯茶便告辞回宫。 云深和宁觉非将他送到大门口,看他上了马离去,这才回来。 宁觉非见云深没说什么,便想回自己的房间。云深却跟着他进门,在桌旁坐了下来。 宁觉非替他倒了杯茶,然后在另一边坐下,等着他说话。 云深拿起了茶杯,纤长的手指轻抚着杯口,慢条斯理地说:“觉非,你真要护送荆无双回南楚?” 宁觉非点了点头:“是。” 云深低着头,看着杯中荡漾的茶水,淡淡地道:“你与荆无双,倒真是生死之交。” 宁觉非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立刻说道:“荆无双是我大哥,此行又全是为我而来,我既已知道他回程危险,自不能撒手不管。我若是任他自行回去,他一路安全倒也罢了,如果途中遭遇意外,因而有什么不幸之事发生,那我……我一定会很后悔。” 云深将茶杯放下,神情仍是淡淡的,只是抬眼看向他,温和地问道:“那你送他回去之后,还会回来吗?” 宁觉非立刻点头:“会,我一定回来。”态度十分坚决。 云深微微笑了一下,却道:“南楚……会放你回来吗?” 宁觉非洒脱地笑道:“我若要走,谁能拦得住?” 云深又低头看向茶杯,轻轻点了点头,叹道:“是啊,你若要走,谁能拦得住?” 宁觉非看着他,很诚恳地说:“云深,你待我的好,我全都知道。你放心,我只送大哥至燕屏关,连城门都不进我就转身回来。” “嗯。”云深抬头,对他一笑,站起身来。“好吧,天也晚了,这两天你都没好好休息过,便早些歇息了吧。” 第二天,宁觉非一直没见到云深,也没看见澹台牧,想必是公事繁忙。他也没向府中人询问,仍是出城骑马、跑步,一如既往。 次日一早,他便到驿馆去找荆无双,对他说:“大 分卷阅读5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1 哥,我想过了,我陪你回燕屏关。” 荆无双大喜:“太好了,贤弟,以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宁觉非却抱歉地摇了摇头:“不,大哥,我在这儿把话跟你说清楚,你千万别生气,也别责怪小弟。你是我大哥,我不愿你为我涉险,因此送你回燕屏关。但是南楚,我是绝不愿意回去的。” 荆无双一听,很是失望,半晌才道:“好吧,贤弟,你如心意已决,大哥自是不会勉强你。不过,你到了燕屏关,也多盘桓几日,伏虎寨上的人都很惦记你。我临来之前,张婶说了,你很喜欢吃她包的饺子,等你回去了,她一定要再做给你吃。毛毛、小虎子他们几个孩子都说,你答应了要替他们一人做一把小木刀,教他们练刀法的,这次听说你要回去,欢喜得几天都睡不着觉。陈奶奶原就眼睛不好,现在已经瞎了,自你走后,她就一直念叨着你,说你天天替她按摩老寒腿,便是那么冷的天儿,她的腿都不疼了,连她的儿子孙子也都比不上你,她说你是个非常好的好孩子,性子温和,心地善良,等你回去,要替你做媒……” 荆无双只管在那里把山寨中人一个一个地拿出来说了一遍,宁觉非越听头越低,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酸一时甜一时又觉得发苦,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贤弟……” “觉非……” 宁觉非这才反应过来,抬头询问地看向荆无双。 荆无双目光炯炯地瞧着他,微笑道:“贤弟,我们后天一早便启程回去,你明天准备一下吧。” 宁觉非点了点头,却笑着说:“我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是一人一马,外加两袖清风。” 荆无双笑逐颜开地道:“已经足够了。” 这一天,他一直呆在驿馆里,与荆无双半开玩笑似地讨论起城防攻守战术来。荆无双听他说最擅长野战,不熟悉攻城守城,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说着,他还在四壁的博古架上拿来装饰用的各种摆件摆出阵势,细细讲解。宁觉非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言询问,种种奇思妙想,也让荆无双大开眼界,颇有耳目一新之感。 说完战术,又论武器,宁觉非向他仔细询问各国使用的常规武器,尤其是强弓硬弩、机械设备,还特别询问了有无火器。 荆无双并未问他为何如此善战却连这些有关军事的基本常识都不了解,仍然耐心地为他讲解了一番。 原来,南楚有一种连珠弩,是荆无双的曾祖父发明的,发射时只需按动机簧,便会有数十支小箭接连射出,力道强劲,速度极快,是防守利器。 北蓟则有种长弓,弦有丈余,箭长七尺,发射时必须由三个人同时操作,射程极远,力能穿石,对南楚的威胁非常大。 西武便是寻常的强弓了,只是他们几乎全民皆兵,便是老幼妇女也能开弓射箭,所以并不需特别的武器来增强威力。西武人性子粗豪,也不耐烦钻研这些东西。 至于机械设备,主要就是云梯车和撞城机,另外南楚还有技术尚未成熟的抛石器,但正在进一步研究,尚未正式投入使用。 关于火器,此时自然是没有,只有节庆之时燃放的烟花爆竹。“还有,响箭算不算?”说到最后,荆无双很认真地问道。 宁觉非无语,他也不知道算不算。 无论如何,谈到打仗和武器,宁觉非都会感到心旷神怡。这一天他过得很是愉快,当夜便没有回去。 前晚他也住在这里,不过却是单独睡在一个房间的。今天与荆无双聊得欲罢不能,两人便同榻而眠,联床夜话。荆无双兴致勃勃地给他讲着前朝战例,尤其是荆家先祖痛击北蓟的几次经典战事,说起来真是眉飞色舞,痛快淋漓。 宁觉非听得过瘾之极,还不时与他探讨其中的战术。二人连说带比划,真是逸兴横飞。 直到凌晨,他们才带着深深的倦意各自睡去。 待到宁觉非离开驿馆回到国师府,已是午后。 云深听说他回来了,立刻去了他的房间。 宁觉非唇边含着笑,正在换衣服,见到他进来,便笑道:“云深,你今天倒是有空,这几天都见你在忙。” 云深见他眼中熠熠生辉,脸上全是愉快的笑意,衣服微皱,却是轻松自在,不由得脸色一沉。他走到桌边坐下,缓缓地说:“你先换好衣服,免得着凉。” 宁觉非便迅速换过了干净的衣饰,边系腰带边过来坐下,笑着问道:“找我有事吗?” 云深此时已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我国这次收到了南楚缴纳的足额岁贡,为表谢意,决定派使团随南楚使臣去临淄回礼。为保证我国使团的安全,将派出一万铁骑护送他们至燕屏关。” 宁觉非闻言一愣,片刻之间便回过味来。 看着云深,他又是惊愕又是感动,一时却哑口无言。 他们如此作为,只怕泰半都是为了自己,可又故意装成是为了公事。考虑得如此周到,好让他不去领情么?可他又不是驼鸟,将头埋进沙堆里便可以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呆了半晌,他才费力地道:“云深,你不需如此。” 云深却轻描淡写地道:“并不是为你那大哥,也不是为你,不过是凑巧而已。那淳于乾在临淄闹得那么大动静,也正好借机派人去瞧个究竟,做到心中有数。” 宁觉非看着他,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云深却对他微微一笑:“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有北蓟万名铁骑护卫,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截杀两国使臣。” 宁觉非看着他温润的笑颜,一时却张口结舌。 云深瞧着他呆若木鸡的模样,竟是前所未见,却是十分可爱,不由得笑意更浓。 宁觉非鼓足了勇气,才费力地道:“可我……我昨天已经答应我大哥了,这……总不能出尔反尔。” 云深的笑容顿时僵住。他握紧了拳,半晌没有说话。 宁觉非看着他,诚恳地道:“云深,我真的只是陪他到燕屏关就回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答应了你,也绝不食言。” “你……”云深冷冷地看着他。“我在你心中,便总是排在你大哥之后么?” “当然不是。”宁觉非脱口而出。“你们不一样,他是我大哥,你是我……朋友。”说到最后,他渐渐低下头去。 “朋友?”云深的脸上似是有一丝冷笑。“什么朋友?” 宁觉非嗫嚅道:“最好的……朋友。” 云深沉默了半晌,宁觉非竟是不敢抬头看他。 终于,云深叹了口气:“觉非,你若执意要随你大哥而去,自也由你。”说完,他便起身离去。 宁觉非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顿时伏在桌上,心道,云深,别生气,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我定会还你这份人情。 这之后,他再也没见到过云深,却也不敢探问。 第二日一早 分卷阅读5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2 ,他便去向云深辞行,却听书僮说,云深在凌晨便进宫了。他想了想,只得作罢,吩咐书僮告诉云深,他走了,不过一定会回来。 看到他快马赶到,等在城门口的荆无双顿时笑逐颜开,他身边的陆俨等人和乔装成随从的淳于朝也都是眉开眼笑。 荆无双和颜悦色地道:“贤弟稍待片刻,我们等北蓟的使团一到便出发。” 宁觉非便点了点头。 这时,只听见大地震撼,城外的原野上一支北蓟骑兵如飞驰来,瞬间便到了他们近前,随着一声令下,万马齐齐停住,整个队伍整齐有序,纹丝不动。 荆无双看到这支队伍的军容风貌,似是感慨万千,脸上神情极其复杂。 片刻之后,城中马蹄声大作,一支马队奔驰而出。 前面一人身穿白袍,骑着白色骏马,银鞍银镫,标致之极,却正是北蓟国师云深。 宁觉非顿时呆住。 云深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是领着队伍驰到荆无双身旁,勒马站下。 荆无双也很是诧异,看了他一眼,便去看他旁边的那人,客气地问道:“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位身穿北蓟文官服饰的老人十分有礼貌地解释:“荆大人,我们这次出使南楚,正使已改为敝国的国师云大人,老夫改任副使。” “什么?”荆无双瞪着云深,似是掩不住心里的怒火。 云深冲他一抱拳,冷冰冰地道:“荆将军,请。” 荆无双眼中喷火,冲他抱拳还礼,沉声道:“云大人,请。”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一章 章节字数:4690 更新时间:070329 14:33 原野上行进着一支长长的队伍。 这只队伍十分奇特,一边是南楚的三千兵马和长长的马车,一边是北蓟的一万重装骑兵,两边都是军容严整,一丝不苟。 队伍前面,一边是骑着玉花骢的南楚将军荆无双,一边是骑着“白雪”的北蓟国师云深,一个身着银衣,一个穿着白袍,二人看上去都是翩翩佳公子,偏偏都同样板着脸,均是一言不发。 当中夹着一匹火红色的骏马,马上是一位身穿淡蓝色长衫的美少年,却是呆若木鸡。 对于宁觉非来说,这一天简直漫长得无边无际。他的两旁,一边是寒冰,一边是火焰。此时的境况,就象有一把尖锐的钢刀,将他从中分成了两半。 便连中午吃饭,北蓟和南楚各自就餐,他却不知该坐到哪一边去才好。 荆无双亲切地招呼他:“贤弟,来随便吃一些。路途之中,只好因陋就简,贤弟莫怪。” 云深仍是冷冰冰地,理也不理他。 他只好坐到南楚那边去吃东西。北蓟这边的将士和使团人人都盯着他瞧,似是万分疑惑,却又无人发问。他的心里真是尴尬得无以复加。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晚上扎营。 已是春末夏初,天气回暖,大部分兵士都是就地露营,只有北蓟和南楚的几个为官为将者扎起了帐篷。 荆无双正要开口,站在一旁发呆的宁觉非已抢先道:“大哥,你先歇息,我去去就来。” 不等荆无双说话,他已是大步过去,钻进了云深的帐篷中。 里面只有云深的一个随从正替他在地毡上铺上褥子,他立在当地,只是呆呆地出神。 宁觉非走到他面前,轻声说:“云深,我想跟你谈谈。” 云深仍然盯着地毡,不理他,也不吭声。 那铺床的随从赶紧说道:“少爷,我先出去了。” 半晌,云深才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男孩子对宁觉非微微一笑,便出了帐篷,放下了门帘。 帐中立时变得十分安静。 两人却都站着,没动地方。 宁觉非看着他,诚恳地道:“云深,你不要去。” 云深看向他,淡淡地问:“为什么?” “太危险。南楚于你,犹如龙潭虎穴,你不该去。” 云深却无动于衷地说:“我身为北蓟国师,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北蓟男儿,从不怕死,云家人更不畏死,便是女儿家也照样血染疆场。” 宁觉非顿时语塞,半晌才低头道:“可明明这次不是你去的,你为什么要去?” 云深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能去?” 宁觉非长叹了口气:“云深,我本来只想到燕屏关便返回的,你为什么定要逼我到临淄?” 云深听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神情这才缓和下来。他席地坐下,拍了拍身旁,柔和地说道:“觉非,来,坐。” 宁觉非便也盘腿坐了下来。 云深温和地问道:“觉非,你担心我?” 宁觉非点了点头。 云深面色稍霁,却忽然问道:“觉非,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愿意到临淄?” 宁觉非抬眼看向门口,淡淡地说:“那里有我不想见的人。” 云深好似误会了,顿了顿,试探地问:“是……爱人?” 宁觉非不由得失笑,转过头来看向云深,摇了摇头:“不是,我没爱人。” 云深也笑了,态度变得轻松起来:“那是什么人啊?难道是仇人?” 宁觉非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道:“算是吧。” 云深听了,脸上神情却变得有些奇特,不解地问:“以你的身手,若是仇人,杀了便是,哪里还需要这么犹豫?还要避着他?难道那人比你更厉害?” 宁觉非不愿多说,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想好。” “什么意思?”云深没听懂。 宁觉非叹了口气:“云深,虽然我最精通的是杀人,可我并不是杀人犯。” 云深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宁觉非想了很久,才轻声道:“我过去杀过很多人,但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 云深这才仿佛明白了,于是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道:“你对荆无双真是很好啊,明明不想回南楚,为了他却可以勉强自己。” 宁觉非想了想,轻轻地道:“他……其实跟我……很像……我父亲也像他父亲一样,是一代名将,我跟他一样,也算是将门虎子,我父亲从小便逼我苦练本领,又教育我长大后也要保家卫国,要讲义气,要有骨气,我父亲……很传统……若是他在这儿,见到了我大哥,一定也很喜欢他……” 云深听着,却冷静地道:“当世所有的国家中,都从来没有过宁姓名将。” 宁觉非猛地抬头看向他,一时哑口无言。 云深又道:“被南楚灭掉的前朝,传国四百余年,我遍查史籍,也从来没有过姓宁的将领。觉非,你的名字是真的吗?” “是。”宁觉非也冷静下来,肯定地点头。“我的名字是真的。” 云深定定地看着他。 分卷阅读5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3 宁觉非坦然地与他对视着,眼睛清亮有神,绝无半分畏缩。 云深笑了:“好,我信你。” 宁觉非也笑了,笑容中却有一丝淡淡的苦涩。 他在前世的时候,便多次听到“有识之士”们感叹,说是科技虽然越来越发达,人的思想却是越来越简单,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在他看《三国演义》的时候,也确实觉得古代人真是智谋百出。待得到了高中,学到中国历史时,在春秋战国那一章里,更觉得果然是越古的人越狡猾。 此刻,他忽然有心力交瘁的感觉。 这些人这么聪明,却老是处处表示没他不行,他会不会是自作多情了,真以为没他不行? 他正在发呆,云深却道:“觉非,你今晚在哪里睡?” 宁觉非这才发觉帐中已掌起了灯,显然天色已晚,于是便站起身来,淡淡地道:“你早些歇着吧,我另外找地方睡。” 云深还道他要去荆无双那里,便也不挽留,只是起身送他到门口,掀帘待他出去,便放下了门帘。 几顶帐篷周围,是正在低头吃草的密密麻麻的马匹,不时地在夜色中喷着响鼻。一群一群的士兵围着篝火或坐或卧,谈笑风生,有的还哼着歌,显得十分轻松愉快。虽然两国官兵和文臣的态度仍然泾渭分明,但如今瞧上去却是合在了一处,显得威势极盛。 宁觉非望向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忽然心静如水。 他为何要在这里?他夹在这两国之间做什么? 对,荆无双是为他而来,云深又是为他而去。可是,他又能为他们做什么? 终于,宁觉非做了生平最不耻的一件事,落荒而逃。 甚至连告别他都不敢。 草原上,三匹名马却亲亲热热地聚在一起吃草,浑不似他们的主人。宁觉非在夜色中慢慢地走过去,找到了“烈火”。他伸手拍了拍白雪和玉花骢,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与他们的主人道别,随后便骑上了马,悄悄地离去。 夜凉如水。 “烈火”步履轻捷地在草原上奔驰着。 宁觉非心乱如麻,根本不辩方向,由着“烈火”乱跑,他只想离那些人越远越好。 渐行渐远,远离纷争,却也远离温暖。荆无双的笑脸与云深温柔的眼睛交替在他脑海中闪现,心渐渐地疼了起来。 他猛抽一鞭,让“烈火”向前狂奔,自己却伏下身来,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去看前面的路。无论是什么,他现在都无所谓了。 远处似乎有人在呼喊,他却充耳不闻。 忽然,有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接踵而至,强劲的长箭带着火焰接连射来,照亮了他与马的身影。 宁觉非却理也不理。 “烈火”也没有减慢速度,仍是往前狂奔。 忽然,白雪发出唏溜溜的一声长嘶,“烈火”一震,速度微微慢了一下。 宁觉非身子往前一冲,这才醒觉,坐直了身子。 这时,只听远处数人狂呼:“云大人,你受伤了……” 宁觉非听了一怔,随即转头看去。 只见远远的有火把围成了一圈,似是有人在地上挣扎。 接着便听见几声粗豪汉子的惊呼:“云大人,你别起来……” 宁觉非心中一凛,想也不想,拨转马头便往那边奔去。 他越奔越近,便看见云深倒在地上,却急急地叫着:“你们别管我,快去追他。” 宁觉非心中叹息,快马加鞭地赶了过去,从马上一跃而下,跑过去,蹲下身,便握住了他的手。 云深看见他,顿时又惊又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数十名北蓟士兵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关切地道:“宁兄弟,再过去便是断魂谷,十分危险,把云大人急坏了,一定要我们追你回来。” 宁觉非在蓟都时便听他们提起过这有名的断魂谷。那是一条大裂谷,宽有十丈,深达数丈,一旦摔下去,定然死多活少。 云深听了,登时也是十分气恼:“觉非,你要离开,要不告而别,也由得你,但你不能不看方向,到处乱闯,我不是说过草原上处处都是危险,要你小心吗?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肯听我的?” 宁觉非听他责备着,一言不发,只是拿手熟练地在他身上检查,看他伤势如何。 云深从马上摔下来,左肩摔脱了臼,疼得直皱眉。 宁觉非摸索了一下伤处,对他说:“忍着点。”随即使力一掰一合,便替他上好了胳膊。 云深痛得闷哼了一声,随后长长吐了口气,躺倒下去。 宁觉非伸手便要抱他起来。 云深却道:“让我先躺一下。” 宁觉非便收回了手,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围着他们的那些人却悄悄地先走了。 一时间,周围一片宁静。 星空下,草原向着远方无限伸展。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云深一直闭着眼,呼吸平缓,很是安静。 宁觉非蹲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心里也很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云深轻声说道:“觉非,别走。” 宁觉非看着他额前的一缕碎发在夜风中轻扬,低低地道:“我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 云深却道:“觉非,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宁觉非听着,心里忽然一热,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拂了拂那缕如蝴蝶般扑闪的乌发。 云深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了下去。 没等宁觉非反应过来,他便一个翻身压到了他的身上,微笑着睁开了眼。 宁觉非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半天没明白过来。 云深轻笑着:“觉非,你很害怕碰我,为什么?” “我没有……”宁觉非本能地否认,话一出口便愣住。是,他确实很怕碰他,他害怕触碰任何人。“我……我只是怕你误会。” “误会什么?”云深笑吟吟地问道。 是啊,误会什么?宁觉非怔怔地瞧着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别人与他拍肩握手,他不会多心,可他如果伸出手去,便总怕别人会以为他有非份之想。过去,他只对女人十分注意,现在,他便是对男人也十分小心。 云深笑容可掬地看着他,问道:“怕我误会什么?” 宁觉非看着他的笑脸,感受到他覆盖在他身上的重量,忽然涨红了脸。 “是不是这个……”云深笑着,慢慢地俯下身去,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微凉,在宁觉非的唇上温柔地辗转着,舌尖犹如灵蛇,一点一点地伸进了他的齿缝之间,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深入…… 宁觉非忽然抬手,绕过他的背,握住了他的双肩,将他拉离自己。 云深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如和煦的阳 分卷阅读5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4 光。 宁觉非正色道:“云深,你会后悔的。” 云深清亮的眼中却似闪烁着熠熠星光。他缓缓地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附录: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二章 章节字数:4111 更新时间:070329 14:35 宁觉非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没有出声。 在他身后,是深邃的星空。那些闪亮的星辰都是他熟悉的,四周的青草香也是他曾经在前世嗅到过的。这一刻,一种不知名的细微的感觉象尖针一般刺了一下他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部分,令他手一软,放开了云深的肩。 云深没料到他会突然放手,身子重重地跌了下去,伏到他的身上,喉头一哽,轻轻哼了一声。 宁觉非一把抱住了他,自己腰身一挺,便翻过身去,压住了他。 他认真地看着云深,再一次说:“云深,你会后悔的。” 云深看着他,目光很柔和,却认真地道:“觉非,你会后悔吗?” 宁觉非瞧着他的眉眼,忽然忍不住,抬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目之间,肯定地道:“我不会。” 云深脸上的笑意更浓,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宁觉非忽地将脸埋进了他的肩窝,轻声说:“云深,你想清楚了?” 云深笑道:“觉非,你真是婆妈,我看还是我来吧。” 这句话一出,宁觉非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登时,两人耳边仿佛都听到了“轰”的一声,似乎有熊熊火焰于瞬间腾起,在两人之间烧了起来。 宁觉非紧紧地抱着他,双唇重重地辗过他的唇,舌尖本能地伸了过去,绞着他的舌头。 云深听着他的呼吸越来越紧,本来有些被动,这时也不由得情热。他闭着眼,回应着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夜他曾经触摸过的细腻肌肤,心里忽然涌来一种陌生的感觉,像是……微微发痒…… 这时,他身上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只小豹子。 即使隔着两人的层层衣服,宁觉非那灼热的体温也仍然一波一波地喷到身下的人身上。他热烈地亲吻着他,由柔软的唇到微凉的脸颊,然后滑到耳垂。他轻轻咬着,偶尔用舌尖扫过。 云深忍不住全身起了一阵微微的颤栗。他咬着牙,死死地拽着身上那只小豹子的腰,全身都绷紧了,一直在努力抑制喉间的呻吟。 宁觉非的两只手不知不觉地移到了他的身前,摸索着解他的衣带。 云深身为北蓟使臣,虽已是夜晚休息时间,也仍然没穿南楚服饰。宁觉非不用再去费力与复杂的盘扣拼搏,终于顺利地将他的衣服层层拉开。 云深却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地张开口喘息着。 宁觉非的唇从他的耳垂移开,再度吸住了他的唇。 两人的唇齿不断地厮磨着,碰撞着,舌尖像两条小蛇,互相追逐着,深深地纠缠着。 越吻越深,已忘了身在何处,只觉得跌入了燃烧的火焰中。 宁觉非不耐地猛地直起上身,三两下扯开了自己的腰带,猛地将外衣、中衣同时扒下来扔到一边,随即伏下身去,紧紧地贴上了云深赤裸的胸膛。 “呵——”他深吸口气,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两手从那敞开的衣襟里插了进去,抱住云深的身体,狠狠地箍住,再也不愿放开。 两人这是第一次真正的肌肤相贴。一时间都没有动弹,互相感受着对方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宁觉非停了片刻,猛地将他抱了起来,一手揽着他的身子,另一手扯下了他的衣服。 云深完全无法动作,被他困在火热的怀抱里,只觉出他将自己的衣服拉平,铺在草地上,这才把自己放下,随即覆盖上来。 宁觉非只觉得腰间酥麻,一股一股的火焰顺着脊椎直冲大脑。他在心里筑下的堤防已经崩溃,曾经被重重禁锢的欲望立刻如出闸猛虎一般,扑向他,再扑向云深。 他重重地啮咬着云深的唇,吸吮着他的舌尖。两只手滚烫,左手搂着他的后腰,右手却滑到了他的小腹。 云深微微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腕,似乎想要阻止他。 宁觉非的手臂修长匀称,却十分有力,根本感觉不到那丝微弱的阻力,只是向下稳稳地探去,随即握住了他那尚未有动静的欲望。 云深猛地一震,努力地想要顶开他的唇舌,费力地嘀咕道:“不……” 宁觉非压根儿就没听见,借着他的力道,离开了他的唇,顺势便吻了下去。 云深感觉到那灼热的绵密的吸吮缓慢然而却是坚决地一路向下,偶尔还有牙齿轻轻帮忙,像小兽一般,咬着他的下巴、喉结、锁骨,然后舔上他的乳尖。 他的身体渐如风中柳叶,不断地颤抖着。陌生的狂潮汹涌而来,犹如惊涛拍岸,将他身不由己地卷入其中。 宁觉非的手干燥有力,指尖和虎口有着硬茧,握着他的欲望,有节律的套弄着。 云深已是无计可施,只能仰头大张着口,激烈地喘息着。夜空中的繁星仿佛越来越多,旋转着的星云似乎低垂到了他的眼前,越转越快,好像有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向上吸引拉扯。他只觉身子越来越轻,竟是要飞到群星之间,猛地,好似有流星如雨般飞过,纷纷撞上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他叫了起来。 宁觉非的动作在瞬间停止。 两人重重地喘息着,胸膛上下起伏,却是亲密无间。 宁觉非的唇从他的胸口抬起来,重新伸展开火热的身体,像一床棉被般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他。他的左手仍然搂着他,右手半握成拳,远远地伸到一边,搁在草地上。 云深只觉得全身仍然激辣辣的,头脑昏眩,只得闭上眼睛。 宁觉非温柔地看着他,轻轻地触着他的唇,半晌方问道:“好吗?” 云深点了点头,顺口反问道:“你呢?” 宁觉非轻笑:“我也很好。” “哦。”云深闭着眼,呼吸慢慢平息,似乎睡着了。 宁觉非想了想,便要起身。 他一动,云深忽然 分卷阅读5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5 睁开了眼睛,反应过来:“不对,你并没有……并没有……”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的脸却红了起来。 宁觉非没有调侃他,只是看着他,微笑着问道:“你是第一次?” 云深红着脸,半天才点了点头。 宁觉非笑着,又问:“云深,你到底多大了?” “二十四。” 宁觉非想也不想,便道:“比我小……” 云深瞪着他:“你说什么?” 宁觉非猛然醒悟过来,连忙笑嘻嘻地道:“我是说这方面,你比我小?” “哼,谁像你?人小鬼大。”云深又是脸一红,却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 宁觉非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轻声道:“我不想伤了你。” 云深眼神一凝,深深地看着他,忽然用力搂住了他。他伸手到宁觉非的颈后,将他的头压下来,在他耳边轻声唤着:“觉非,来,你来……” 宁觉非以全身力气压制住的欲念就此再也不受控制。 夜风中,新一轮纠缠再度开始。 云深主动吻着他,伸出舌尖与他缠绵着,温暖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双手抚过他光裸的腰背。 宁觉非与他深深地吻着,右手伸了下去,将刚才他喷发的欲液抹在他的后庭。 本能的羞涩令云深颤栗了一下。 宁觉非便停下了动作。 只是片刻之后,云深便放松下来,舒展开自己的身体,似是对他无声的邀请。 宁觉非感觉到了。他抚慰地吻着云深的唇、耳珠、肩颈、胸乳,手上轻轻地揉着他的肌肤,令他的身体不断地放松,打开。 云深感觉得到他整个人如火炉一般滚烫,男性的欲望坚硬地贴在自己的腿侧,却极力抑制着,竟绷得全身都在颤抖,那一串串的热吻却又点燃了自己心里的热望。他轻声呢喃着:“觉非,来,快来……” 听着那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宁觉非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他一把将云深翻过去,拨开他的身体,便抵了上去。 云深感觉到他硕大的欲望缓缓地顶进来,然后便抽了出去,再慢慢地进来,又退了出去,如此反复,直到他渐渐适应,才一插到底。 他感到微微的痛楚,夹杂着奇异的酸麻,不由得微微呻吟了一声。 宁觉非撑着自己,努力掌握着力道,慢慢地律动着,温柔地问他:“云深,疼吗?” 云深双手下意识地抓着身下垫着的衣服,将脸埋入手臂,微微摇了摇头。 宁觉非感觉着他的紧窒,那柔软的火热的包裹,让他禁欲已久的身体冲动不已。他重重地喘息着,逐渐加重力道,加快节奏,重重地冲入,狠劲地推撞,就像一只豹子,攫住了自己的猎物,用利齿刺入了猎物最柔软的部位,享用着那身体最鲜美的部分。 云深感觉着铁杵一般的火热在自己的身体中猛烈地冲撞着,每一下撞击都像是要冲破自己的椎骨,那一点的酸麻沿着脉络迅速流遍全身,就如原野上的风,本起于青萍之末,随后却变成了狂野的风暴,席卷过他的四肢百骸,将他卷入空中,一块一块地撕碎,再抛上柔软的草地。鲜花伴随着火焰,不断地舔上他的身体。那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迭加起来,力如排山倒海,终于将他送上了快乐的巅峰。他犹如置身于铸剑的洪炉中,全身仿似已融化成了铁汁,轰然喷发出来。 一阵猛似一阵的紧缩猛烈地袭击着宁觉非,令他低低地嘶吼起来。他猛地俯身,紧紧抱住了云深,狠狠地辗压,快速地冲刺。天地失色,乾坤倒转,巨大的漩涡将宁觉非拖下去,随后更大的浪潮又将他抛了上来。 在激情的峰顶,宁觉非狠狠地,激烈地顶进那诱人的最深处,如火山爆发一般,喷射出滚烫的熔岩。 “啊——” 两人同时叫出声来。无限的快感将他们彻底淹没。 宁觉非拥抱着云深,汗涔涔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大口地呼吸,失神地晕眩,在快乐中微微痉挛…… 良久,两人才回过神来。 宁觉非小心地退出了云深的身体,略微查看了一下,知道并没有弄伤他,这才放下心来。他探身扯过自己的衣服,随后小心地翻过云深的身体,将他连衣带人紧紧搂在自己怀中。 云深只觉全身酸软无力,微微喘息着,靠在他的肩头。 两人就这么躺在无人的原野上,看着头上亮丽的星空。 突然,夜空中划过无数火星,似绽放的烟花,迅速而明亮地自天而降,坠向大地。 两人被那美丽的景象深深地吸引住了,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最后一点流星在夜色中消失。 云深轻声道:“真美……我从未见过……”他的声音低哑,别有一种引人的魅力。 宁觉非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额角,却没有说话。 这个时代的天文学知识只怕不会记载这个天象吧。 这是每隔四百一十五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天琴座流星雨。 云深出神地道:“他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觉非,你许愿了吗?” 宁觉非亲了亲他,问道:“云深,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的声音醇厚轻柔,云深如中魔魇,脱口而出:“国富民强,守土开疆。” 宁觉非看着无垠的星空,将他抱得更紧,声音很轻很轻:“你的愿望,定会实现……”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三章 章节字数:4443 更新时间:070329 14:36 他们在后半夜回到营地时,巡逻的两国士兵只看见他们衣饰整齐,各自骑在马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云深的随从一直强撑着在等他,并始终在火上烧着水。待他回来了,赶紧端了热水进来,要服侍他洗漱。 宁觉非却让他自己去歇着,不用管了。 云深待要反对,宁觉非却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衣服脱下来,替他仔细清理了身体的里里外外,把云深弄得满脸通红,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在温暖的帐篷中相拥着睡了一个时辰,天便蒙蒙亮了。 在其他人的眼里看来,第二天与第一天并不无同。 宁觉非中午的时候仍然与荆无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在北蓟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倒也神色自若,与荆无双、陆俨他们谈笑风生。 云深的神色变得淡淡的,倒没有前一日的冰冷了。 到了晚上,南楚的三千余双眼睛又瞧着宁觉非走进云深的帐篷。 荆无双的脸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 淳于朝借着随从的身份在他的帐中呆着,自帘缝中看着宁觉非撩开云深的帐帘进去,轻声问道:“你说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事?” 荆无双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王爷多虑了,觉非也 分卷阅读5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6 曾与我同宿同食。” 淳于朝便笑道:“我只是一问,也没多想什么。” 荆无双的脸色却十分阴沉,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这一次晓行夜宿,速度不慢,路上也没有遇到过任何意外,十五日后便到了燕屏关外。 宁觉非虽夜夜与云深同寝,却顾及到他白天要骑马,便没有再与他缠绵,只偶尔轻吻,行为间极其克制。 云深知他体贴,嘴上不说什么,眼里却满是笑意。 到了距燕屏关还有一百里地时,荆无双正式拜访了云深。 虽说是两国使臣正式会谈,但因是白天,也没有架设帐篷,大家便站在地上,商谈起来。 荆无双客气地对云深抱了抱拳,简明扼要地说道:“云大人,现在将到燕屏关,请大人将护送的队伍遣回,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荆将军,贵国使团带了三千人进入我国。”云深微微一笑。“礼尚往来,我也带三千人去往临淄,其他人便驻扎于此,等我回来。” 荆无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我带三千人马,是因为要护送给贵国的十万两白银和其他物品。云大人带那三千铁骑,却不知是所为何来?” 云深淡淡地笑道:“你说是为何?难道我还能踏平临淄?” 荆无双一听,顿时大怒:“住口,云深,你不要仗着口舌之利,有辱我国体面。” 云深哈哈大笑,半晌方道:“好,我便听你的,你说我能带多少人进入贵国?” 荆无双在心里略一合计,便道:“准你带三百人。” 云深也不多言,便点头道:“好,我就只带三百,其他人全部等在此处。” 荆无双看着他,眼中全是不放心,却碍于身份,不能失礼。他身旁的陆俨却按捺不住,质问道:“你放一万重兵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云深对他微微一笑。“这里是敝国土地,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向你们解释。” 陆俨行伍出身,沉不住气,便要上前理论。荆无双一伸手便拦住了他。 他看着好整以暇的云深,脸上也不露声色,只是礼貌地道:“云大人言之有理,我们悉听尊便。那么,有请云大人入关。” 云深潇洒地对他抱拳还礼:“荆将军请。” 他们两边针锋相对的时候,宁觉非自认为不便插手两国事务,便远远地走开了。虽看上去他们谈话的气氛似是剑拔弩张,但他知他们这时讨论的事情一定不是军事,而是外交,所以并不上前。 云深转身去与领军的将军商议留守之事,荆无双便过来找他。 “贤弟。”他微笑着,温和地说。“一会儿进了燕屏关,我就不往前去了。这儿有北蓟的一万铁骑,我实在是不放心,得守在这里。你也留下吧,也可到寨中多盘桓几日。” 宁觉非笑着说道:“大哥,我先陪云深去临淄,然后再回来。” 荆无双听他提到云深时语气如此亲热,心中一沉,随后又想到他是要去临淄,又是一喜,一时五味杂陈,半晌,方长叹了一声:“贤弟,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云深乃北蓟国师,一向诡计多端,别看他表面上温文尔雅,似乎知书识礼,其实骨子里仍然是蛮族中人。那些蛮族大都是枭獍之心,豺狼之性。你的心地太过善良,只怕会为他所算,或者暗中加害,你可要多加小心。” 宁觉非温和地点头:“多谢大哥关心,我知道了。” 荆无双一直看着他,这时叹了口气:“贤弟,你太年轻了,真让人不放心。” 宁觉非却只是笑:“大哥,你别把我当孩子,凭我的身手,至少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荆无双听了,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是,我倒忘了你身怀绝技。” 云深交代完毕,带着使团上了马,后面跟着北蓟的三百骑兵。虽只三百人,却个个衣甲鲜亮,高大剽悍,骑的尽都是好马,与南楚军实不可同日而语。 本来这次北蓟派来的是重装骑兵,但这三百人这时却将金属所制的马铠卸了下来,变成了行动迅捷的轻骑兵。 云深走到两人身旁,笑着看了宁觉非一眼,礼貌地对荆无双说道:“荆将军,我们走吧。” 荆无双便与宁觉非一起上马,与他们往燕屏关而来。 这一耽搁的功夫,淳于朝已被荆无双先分兵护送进了关。他换好了王爷服饰,抢先等在关口,正色道:“云大人,本王奉旨迎接,欢迎贵国使团前来南楚。” 云深下了马,对他抱拳,躬身一礼,客气地说:“醇王千里来迎,云深不敢当。” 淳于朝也是礼仪周到:“哪里?云大人乃敝国贵宾,自当恭迎。” 二人客气着,便一同进了关门。淳于朝亲切地陪着云深到了安排他们下榻的客栈,然后安排晚宴款待。 宁觉非却不愿意搅在其中。荆无双一看他的神情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善解人意地要陆俨陪他回伏虎寨去瞧瞧,自己却不得不留下做陪客。 刚到山脚,宁觉非便听到了欢呼声。 寨中的男女老少已等在了那里,一见他便拥了上来。 宁觉非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心情甚是舒畅,被一群孩子们拉扯着衣服,抱着胳膊地走上了山。 寨中大开筵席,就如过年一般热闹。 男人们豪爽地与他喝酒,女人们七嘴八舌地问他这两个月到哪儿去了,孩子们在地上打打闹闹,围着他坐着的桌子转圈,老人们慈祥地问长问短,从身子骨到亲事,问得十分琐碎。宁觉非很耐心地微笑着,一一作答,身子很好,亲事不急…… 忽然,那个叫毛毛的才十二岁的男孩子天真地问道:“宁叔叔,你怎么会在北蓟呢?他们是坏蛋呀,他们杀了我们好多人呢。” 顿时,整个大厅静了下来,人人都看着他,似是都有此疑惑。 宁觉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颇有些头疼。 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巴巴地要听他说话。 宁觉非想了半天才道:“我以前没去过那里,只是想去瞧瞧,看看风景。” “哦。”孩子们便接受了这个解释,却又有了新问题。“那你是南楚人,他们怎么没有杀你?” 宁觉非一愣,更加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虎子才九岁,仰着头很认真地问他:“我奶奶说北蓟人都是吃人恶魔,宁叔叔,他们怎么没吃你?” 宁觉非知道寨中有不少人的亲人是死于北蓟的刀兵之下,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得呷了口茶,轻声道:“他们也是人,他们不吃人的。” 孩子们的问题都有了答案,便满意地接着玩了起来。 然而,大人们的眼光却不一样。旁边的一位大婶问他:“觉非,你这次 分卷阅读5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7 回来,就不走了吧?” 宁觉非转头对她一笑:“李婶,我要去临淄。” “哦。”大家听他是去都城,并不是再往北蓟,倒是都没有意见,只是连声说。“以后一定要常来看看。” 气氛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宁觉非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已是意兴阑珊。 本来他打算在山上住一夜的,这时却吃完了饭便坚持着下了山,赶回了燕屏关。 这一晚,他住在荆无双的将军府,却推说疲倦,早早地便单独睡下了。 次日一早,荆无双去相送北蓟使团,宁觉非也骑着马与他一齐到了城的南门。 云深见了他,笑着问道:“觉非,睡得好吗?” 宁觉非微笑着点头:“很好。” 云深一笑:“那就走吧。” 淳于朝却上下打量了宁觉非一眼,不解地问道:“云大人,这位先生看形貌当是我南楚人,难道也是贵国使团中的成员吗?” 云深对他解释道:“他是我国今年的金章勇士宁觉非,也是我的朋友,虽不是使团成员,却是要陪我去临淄的。” 淳于朝温文尔雅地看向宁觉非,笑道:“原来竟是当日助我南楚大军在剑门关驱敌的宁壮士,欢迎你回来。” 宁觉非看他们笑里藏刀地舌战,自己并不打算加入,闻言只是微一躬身,礼貌地道:“王爷言重了,宁某不过是一介草民,怎当得起王爷欢迎?” 淳于朝却好脾气地笑道:“宁先生一进国门,便不是草民了,乃是我南楚的贵人。” “本就不是什么草民,觉非生性谦和而已。”云深在一边也是温和地笑着。“他是我北蓟的金章勇士,身份贵重,声名远扬,哪里是草民?” 淳于朝恍然大悟:“哦,原来贵国今年的金章勇士,竟是被我南楚之人夺得,真是可喜可贺。” 云深笑容可掬地道:“是啊,这说明我国皇帝贤明,引得四海来归,实是可喜可贺。” 淳于朝啧啧称道:“云大人高瞻远瞩,强词夺理,令人钦佩。” 云深连连赞叹:“醇王爷深谋远虑,巧言令色,让人叹服。” …… 两人面带笑容,却是唇枪舌箭,偏又面不改色,一点也不气恼,都显得很有气度。 宁觉非见他们都拿自己说事,偏偏自己还不好解释,而且人家两国高官举行“高峰论坛”,自己这一介草民还真是不便插言,便索性一言不发,面带微笑地洗耳恭听。 淳于朝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云深客气地道:“云大人,那我们这就上路吧。” “好。”云深点头。“醇王爷,请。” 两人便策马同行,一齐出关。 宁觉非跟在他们身后,正要出去,荆无双却叫道:“贤弟,你要多保重。” 宁觉非对他一拱手:“大哥放心,你也多保重。” 荆无双满脸忧虑,立马城门,目送着他们远去。 为防备关外的万名北蓟铁骑突然发难,被荆无双带到北蓟去的那三千名士兵都留了下来,改由十名御前骁骑卫和醇王府中的数十名侍卫护送淳于朝前往临淄。 他们的队伍明显缩小了规模,实是让人松了口气。 一路上,淳于朝与云深指点山川风物,大大地较量了一番学问。他二人都是性喜读书之人,竟是无书不读,虽互相不断考较,却都未被对方难住,心中倒也暗自佩服。 宁觉非看着沿途景色,脸上很是冷淡,一直不大说话,只云深偶尔回首对他微笑时,他会还以一笑。 晚上,他们便住在官府驿站。为免人闲话,他总是与云深分房而睡。 如此悠闲从容地走了十二天,他们来到了南楚的都城临淄。 高大的灰色城墙首先映入眼帘,接着是城外一排排的杨柳,有许多不知名的树上开满了大朵大朵的鲜花,在阳光下姹紫嫣红,各式各样的人穿梭来去,显得十分热闹。 宁觉非跟着队伍缓缓前行。他默默地看着这繁华依旧的景象,竟觉得恍如隔世。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四章 章节字数:4790 更新时间:070329 14:37 临淄的南门是正门,这时早已清场,等着几个官员和大批侍卫,一看见他们,便一起迎了上来。 淳于朝和云深都停住,随即翻身下马。 其他人也都跟着下了马,瞧着他们。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文臣,温文儒雅,却又不苟言笑,很有气度,这时对云深拱手一礼,沉稳地道:“国师大人远道而来,南楚幸何如之?本相在此有礼了。” 跟在云深身后的副使秦欣立刻轻声说道:“云大人,这位是南楚左相孙明昶孙大人。“ 云深立刻以手抚胸,微一躬身,以北蓟大礼相还,笑道:“有劳左相大人久等,云深不胜荣幸。” 孙明昶谦和地微笑着说:“早便听说北蓟国师云大人乃少年奇才,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云深连声谦逊。“左相孙大人文采风流,早已名闻天下,多年辅弼朝政,治理国家,风度气质,都令云深倾慕。” 这二人互相谦让着,那孙明昶身侧跟着的人却一直看着宁觉非。 此人两鬓微白,龙行虎步,气势威猛,正是南楚的兵部尚书游玄之。 宁觉非瞧了他一眼,淡漠地将眼光一一扫过他身旁身后的那些官员。除了那满脸堆笑的礼部尚书张于田外,他都没见过。 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这两人他也不认识。此次来到临淄,他却与半年之前一样,仍是心静如水。难道债主还怕负债人吗? 只不过,南楚此次也是万众一心要抹掉属于殷小楼的那件事,只认他是曾经帮助过南楚的南楚人宁觉非。 孙明昶与云深的寒暄告一段落后,便立即被淳于朝引见给了宁觉非。 “觉非,这位是左相孙大人。”淳于朝亲切地笑道。“他当日听说你在剑门关的英雄事迹后,便一心想见你,后来又听说你孤身入敌营,救出了被围困的景王爷和游将军,更是对你钦佩不已。孙大人,这位就是宁觉非先生,此次还在北蓟的赛马节上力压群雄,夺得金章呢。” 孙明昶一听,又惊又喜,连忙拱手行礼,热情地道:“原来便是宁先生,久仰久仰。宁先生在剑门关和燕北七郡都曾相助我军抵御外侮,实令我朝中人感佩不已,使我南楚人心大振,老夫听说了宁先生的壮举之后,兴奋得几夜未睡,又赋诗数首,方能表达老夫对先生的敬慕于万一,先生今日来到临淄,实是我南楚万民之幸啊。” 宁觉非看着这位古板方正的老先生,听着他热情洋溢的衷心赞颂,颇有些啼笑皆非,但却又不便太过不敬,到底也是 分卷阅读5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8 一把年纪的老人家了,于是抱拳还礼,淡淡地道:“孙大人言重了,宁某不敢当。” 这时候,游玄之凝重地上前来,对他抱拳为礼,庄重地道:“宁先生少年英雄,智勇双全,令游某十分佩服,却一直未得见到。先生在燕屏关外仗义相助,救回犬子和景王,游某实在是万分感激。今日终于得见先生,实是三生有幸。” 云深笑容可掬地站在一旁看他们跟宁觉非礼尚往来,神情间轻松自如。秦欣在他身侧轻声道:“这位便是南楚的兵部尚书游玄之。” 云深上下打量着那位南楚名将,缓缓点了点头。 宁觉非的神情却又更冷了一分,但仍是拱手还礼,淡然道:“区区微劳,何足挂齿?游大人不必多礼。” 游玄之还待要说什么,那曾经挨过宁觉非一掌的张于田已经急急地走了上来,和蔼可亲地笑道:“是啊是啊,宁先生此次前来,大家日后同朝为官,自是不须多礼。” 宁觉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宁某生性疏懒,不愿为官,今日来临淄,仍是平民,请各位大人不必花心思在宁某身上。” 几位大人一听,都是一愣。淳于朝却是神色不变,哈哈笑道:“觉非别恼,他们也只是太过倾慕于你,乍一见到,一时失了矜持而已。好了,来日方长,还是请云大人入城吧。” 张于田立刻道:“对对对,云大人,请。云大人且先至国宾馆歇息,晚上太子殿下在府中设宴,款待北蓟使团……”边说,他边陪着云深从正门进入了临淄。 淳于朝和游玄之却都落在了后面,没去陪北蓟使团,而是守着宁觉非。 淳于朝微笑着说:“觉非,你去我府里住吧,客店里诸事都不方便,也没个贴心的人侍候。” 游玄之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客气的笑意:“是啊,要不就在我府上暂时屈就几日。敝府虽是简陋,总比客店强点。” 宁觉非淡然一笑:“宁某闲云野鹤,性喜自由,还是下榻客店吧,就不打扰二位了。” 淳于朝却道:“觉非此说有些不当,你在蓟都时不就一直住在国师府?” 宁觉非不看他们,冷淡地说:“云深是我朋友。” 淳于朝立刻问道:“难道我就不是觉非的朋友吗?” 宁觉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王爷身份贵重,宁某不敢高攀。” “什么高攀低攀的?”淳于朝不以为然。“觉非,我待你之心,可昭日月,从见你的第一眼直到如今,我可从没变过。” 宁觉非一听,觉得他这话甚是难以辩驳,略想了想,方才笑道:“醇王爷,你之待我,当我是个人来尊重,我之待你,也十分尊重,并且敬你那王爷的身份。不过,俗语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王爷不要强人所难。” 淳于朝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镇定下来,笑着点头:“好好好,我不难为你就是。那觉非是要与北蓟使团住在一起了?” 宁觉非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 “那好啊,我带你去国宾馆。”淳于朝又变得笑逐颜开了。“不过,觉非,今晚我在府中为你接风洗尘,你总要赏这个脸吧?” 宁觉非迟疑了片刻,便道:“王爷心意,宁某心领,至于宴席款待之举,我看就不必了。” 淳于朝到底年轻,只怕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登时有点下不了台,面露尴尬之色。 游玄之马上在一旁解围:“醇王爷,宁先生今日刚到,多半是有些乏了,不妨等宁先生今天歇息好了,明日再说。” 淳于朝一听,立刻连连点头:“好,觉非,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好不容易,宁觉非到了云深下榻的国宾馆,然后又把唠唠叨叨的淳于朝打发走,这才安静下来。 这次却是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小院,院中有个小小的池塘,上面全是绿色的荷叶覆盖,有数朵莲花盛开,景色十分美丽。 云深完了礼节,送走了孙明昶和张于田后,便过来看他,笑道:“觉非,他们给你的待遇可真是高啊,与我一样呢。” 宁觉非正站在池边看着红白相见的荷花,这时抬头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我哪里会看重这些?” 云深笑得很开心:“他们能给的,也无非是这些。我看他们对你,是志在必得。” 宁觉非失笑:“云深,我来临淄,根本与他们无关。我看你倒是要担心你自己。” 云深走到他身边,瞧了一眼池中的莲花,轻叹道:“南楚山川秀丽,物产丰富,工艺机械,园林建筑,无不巧夺天工,不知何时我北蓟才有如此繁华锦绣?” 宁觉非安慰道:“事在人为,北蓟有你这样的良相,我看那一天也快来了。” 云深听了,眉目先自舒展开来。半晌,他方问道:“我今晚去淳于乾那里赴宴,你呢?去不去?” 宁觉非摇了摇头:“那是国宴吧?我就不去了。” 云深凝目看了他片刻,笑道:“那你晚上就好好歇歇。” 宁觉非哑然失笑:“怎么每个人都吩咐我好好休息,我又不是纸做的。你放心去吧,自己当心点。” 云深点了点头:“你放心,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非常清楚。” 宁觉非“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便道:“时辰差不多了。” 云深一笑:“好,我去更衣。”说着,便即离去。 宁觉非拒绝了丫鬟的侍候,安安静静地在自己房间里吃了晚饭。大概是有特别关照,给他送来的菜式极为丰富,而且非常精致。他一个人慢悠悠地吃着,看着夕阳渐渐昏黄,暮色缓缓起来。 院子里非常安静,只听见啾啾鸟鸣,别有一番风情。 待到丫鬟过来将碗碟收走,他倚在池边的树上,瞧着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前尘往事,尽上心头。 他转身进屋,换了身铁灰色的长衫,带上刀,便出了国宾馆的大门。 刚走了几步,他便敏锐地察觉有人跟踪自己。 其实便是在蓟都,他也知有人随时会注意着自己的行踪,只是心里坦荡无私,也理解别人的做法,到底自己身份不明,敌友未分,自然应该密切注视。在这里也是一样,他也不会因此而特别憎恶谁。不过,这次他出门去的地方,却不打算让对方知道,于是便加快了脚步。 国宾馆在内城,闲杂人等进不来,还比较冷清,他只是急步前行,并未采取行动。 一到外城,喧哗的声音和缤纷的色彩便扑面而来。 临淄的夜晚,总是热热闹闹的,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穿梭来去。宁觉非身穿的衣服色彩黯淡,很容易隐在昏暗的街道上。 他三晃两晃,再来数个急转弯,便甩掉了身后的“尾巴”。他笑了笑,这才从容地往前走去。 分卷阅读5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59 越接近目的地,笙歌艳曲便越是清晰,各种各样的香气飘荡在空气里,再加上两旁的彩灯映衬,将一整条长街烘托得十分侈靡诱人。 各家楼门前,守着各式各样的人物,或是咨客,或是老鸨,或是妆扮得艳丽的姑娘,或是妩媚的小官,都在使尽手段邀约着客人。 宁觉非长相俊美,气质干净,又十分年轻,自己也知道,一旦出现在那条街上,立刻便会成为所有人注视的对象。他很快绕过那条花街,一直走到翠云楼后面的流花湖边,隐在黑暗的树丛中,这才放眼望去。 那座雕梁画栋的彩楼仍然灯火通明,各个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显露出里面不同的装饰,或华丽,或清雅,也不过是投客人所好,让他们宾至如归而已。 宁觉非冷冷地瞧着那里,却有些纳闷。以淳于乾的心性手段,只怕早就将里面所有见过他的人一并杀了灭口,从江从鸾到那些小倌,包括护院之人,只怕是一姐也不会幸免,然后再放一把火将那里烧成白地,装作是意外,就此将那段往事抹得干干净净。 却为何还会留着那里? 他才不信是淳于朝说的什么“一时事忙,不及料理”,淳于乾如此做法,一定别有用心。 却是什么用意呢?他苦苦思索着。 左右无事,他便敏捷地爬上大树,靠在树丫间,悠闲地等着时间过去。 直到后半夜,那楼里已是客人各安其位,小官们也各自在房中侍候,楼中安静下来。 宁觉非下了树,轻车熟路地翻过翠云楼的后墙,悄无声息地潜到江从鸾的窗下。 已是初夏时节,窗房大大敞开着,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告诉你,自今儿起,你可打好了精神。若是有个长得很俊俏的年轻公子要来闹事,或是砸店,或是放火将这楼烧了,你通通得由着他,顺着他,绝不许拦。”那声音十分严厉阴狠。“便是要打要杀,你也得任他把火气发完。” 另一个声音软软地笑着:“七爷,这个你放心,我马上便吩咐下去,一定不会坏您老人家的事。” 宁觉非微微一怔,听这声音十分陌生,却不是江从鸾。 那人“嗯”了一声,语气和缓了些:“对了,以前的那些小子们,你都处理干净了吧?” 那个总是带着笑的声音回道:“你放心,早就办得妥妥当当了。” 那人道:“这就好,千万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你我小命不保。” 那人温温软软地说:“七爷,你放心,若是那公子来了,保证看不出任何破绽。我与那江从鸾本就长得有些象,我说是他弟弟,保证他没个不信的。这楼里过去的人一个都没有了,他要砸店还是烧房子泄愤,又或要打要骂,我都一定会由着他的性子,保证哄得他高兴,便是有天大的怒气,也都烟消云散了。”听着他连笑带说,便不看人,已是觉得分外妖娆。 那人终于笑了起来:“你这小妖精,还真是可人。” “七爷……” 接下去,二人便越来越是情热。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宁觉非也不打算再听下去,便离开了那里,越墙而出。 他在城里绕了半圈,然后才不再隐藏行踪,大大方方地进了内城,回了国宾馆。 他住的小院里虽是安静依然,但房里却有一点烛火。 他站在院门前,看着亮着灯的房间,凝神感觉了一会儿,这才放心地上前去,推开了门。 云深正坐在桌前,就着烛火看书。听到门响,他抬起头来,微笑道:“觉非,你回来啦?”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五章 章节字数:4709 更新时间:070329 14:37 宁觉非看着云深那温润的笑脸,上前去将他紧紧拥住。他抱得那样紧,以致于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云深有些诧异,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宁觉非无法告诉他,他感到非常寂寞,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多出一世来,多了这一世生命,却又该拿来干什么?若是暂时没想明白,是不是索性踏踏实实先过着? 他紧紧地抱着云深,半晌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云深立刻答道:“大概要呆十天。” “嗯。”宁觉非将头搁在他的肩上,关切地说。“你要当心。” 云深放下书,抬手圈住了他的腰,轻笑道:“你也一样。” 宁觉非心里如潮般狂涌的那种异样感觉这时才稍稍缓和了下来。他抬起身来,温和地笑道:“天太晚了,快点睡吧。” 云深答应了一声,起身脱去外衣,却睡到了他的床上。 这是一张雕花大床,锦被床单皆是丝织,十分舒适柔软。 宁觉非见云深今日主动留下,微微一怔,便笑了起来。他吹熄蜡烛,也过去躺了下来。 云深侧过身,伸手抱住了他。对云深来说,这便算是在性事上的主动了吧。宁觉非笑着,用手圈住他的肩,亲了亲他,很轻地道:“睡吧,在临淄的时候不能做,要随时应变。” 云深听到“做”字,陡地红了脸,随即听到“随时应变”四字,立刻便冷静下来。他微微一笑,“嗯”了一声,便靠着宁觉非睡去。 这时已是黎明时分,院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推了推被他闩住的门,随即又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隐隐有轻柔的女性声音响起。 “公子还没起来?” “是,还没有。” “哦,那就让他多歇一会儿。” “是。” 当第一声响起时,宁觉非便睁开了眼睛。他躺在床上没动,只是凝神倾听着。待声音又渐渐消失在院外,这才重新闭上眼休息。 等到天光大亮,云深睡醒过来。宁觉非一直抱着他,灼热的体温令他竟有微微冒汗的感觉,不由得轻轻挪开了一点,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一张完美无暇的少年的脸,睡着时特别地安静。 其实,这个漂亮的少年虽然让总觉得象一只猎豹,仿佛游荡在山林原野,却随时准备出击,但他整个人又一直给人非常安静的感觉。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欲望的痕迹。以他的容貌、身手,若是想要功名利禄实是唾手可得,可他却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美女、金钱、权势,在他眼里,仿佛都只是身外之物而已,包括国家、疆界,在他心中,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那种种诱惑,都不能羁绊住他,却只情义二字,又令他十分在乎。 真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人。 这样的人,云深过去从未见过,也有那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或许能够做到,可他不过是一个刚及弱冠的少年而已。 云深轻 分卷阅读5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0 抚面前的脸,柔若鸿毛般,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蜜色肌肤,感受着脸颊、鼻梁、嘴唇、下颌的线条。 宁觉非静静地睁开眼睛,看向他,眼里闪动着一抹愉快的笑意。 云深的嘴角向上一扬,也笑了起来。 “我该走了。”他温和地道。“今天要进宫,将回送给南楚皇帝的礼物呈上去。” 宁觉非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云深下了床,将外衣披上,便去开门,打算回自己的院子更衣。刚刚拉开门闩,便有人鲁莽地撞了进来。 “觉非,觉非,你起来啦?”那人欢喜地叫着,猛地推开了门。“我来看你……” 云深迎面撞上一个小孩子,不由得退开了两步。定睛一看,眼前这人头戴玉冠,身穿锦衣,眉眼清秀,稚气未脱,却与淳于朝有三分相像。 那孩子一看面前的人不是宁觉非,也是一怔,立刻很不客气地问道:“你是何人?” 云深却也不恼,只是反问道:“你乱闯别人的房间,又是何人?” “这明明是觉非的房间,你到底是谁?”那孩子不耐烦起来。 宁觉非已从床上坐起身,这时沉声喝道:“景王爷,请你控制你自己。” 云深一听宁觉非对此人的态度很是不善,便即笑了起来:“哦,原来是景王殿下,失敬失敬。” 淳于翰看宁觉非穿着中衣坐在床上,云深也只是披了件外衣站在地上,情形暧昧无比,登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瞪着这个让他觉得很讨厌的陌生人,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云深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温和地说:“我是北蓟国师云深。景王爷,当日在燕屏关外,我们可是很有诚意,想请你到蓟都来做客的,可惜觉非不愿意,这便放过了你。下次可别这么鲁莽了,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宁觉非。”说着,他朗笑出声,潇洒地走出门去。 “你……”淳于翰大怒,心里却知南楚此时并不敢得罪北蓟,只得强忍住,瞪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这才跑到宁觉非床前。 宁觉非瞧着眼前的这位小王爷,却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跟现代的某些所谓“二世祖”的脾气性格可真是像了个十足十,他一向懒得跟那种人罗嗦,可是这人却粘人得紧,甩都甩不掉。 想着,淳于翰已经爬上床来,坐在他面前。他瞧着宁觉非,一张小脸笑逐颜开:“觉非,你回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宁觉非淡淡地说:“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淳于翰自动忽略了他的冷淡,一股劲儿地说:“我不管,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父皇母妃都想见见你呢。” “我不去。”宁觉非很干脆地谢绝,随即一跃下床,便去洗漱更衣。 淳于翰却跟前跟后,认真地说:“你为什么不去?我父皇母妃只是想感谢你,还有许多好东西要赏赐给你,你不用怕。” 宁觉非一听,真是啼笑皆非,转眼看了一下淳于翰兴奋的笑脸,忽然心里一动,笑道:“我不会向人下跪磕头,所以进宫什么的就免了吧。你要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出去逛逛。” 淳于翰自是连连点头:“我当然愿意。觉非,我一直都喜欢你,你是知道的。”说到最后,他变得很认真。 宁觉非却不理会他这句话,只是飞快地换好衣服,将头发随便一扎,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淳于翰很是开心,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向他介绍着皇城景观。 宁觉非大摇大摆地四处瞧了瞧,将地形和南楚守卫的大致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 很快便到了中午时分,淳于翰累得再也走不动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觉非,我好累,你饿不饿?” 宁觉非这才觉出了饥渴,于是和蔼地笑道:“是啊,该吃饭了。那你回去吧,我也回宾馆了。” “不不不。”淳于翰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你跟我一起,到我府里去吃。” 宁觉非瞧着他那模样,眼珠一转,便爽朗地笑道:“好好好,你先放开,便去你府上。” 淳于翰高兴地跳了起来,欢呼着放开他的胳膊,却改而拉住了他的手,便往一旁急步走去。 宁觉非淡淡地笑着,心里却在想,不知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些人这时会不会发急。 景王府占地广阔,规模宏大,与他几个兄长的府第不相上下,从正门走到正厅便用了一刻钟的功夫。 自他们刚刚出现在街口,眼尖的侍卫仆从便已经一拥而上,一迭声地问着安,侍候着他们往里走去。 在正厅坐下,淳于翰吩咐立即开饭,对管家说:“觉非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去厨下好好叮嘱他们,尽管把拿手的好菜给我做上来,若稍有差池,小心他们的狗命。” “是是。”管家连声应着,立刻就要出去。 宁觉非一听便皱起了眉,喝道:“回来。” 那个躬着身刚要出门的管家立即停了步子,回过头来低头请示:“不知先生还有何吩咐?” “四菜一汤便可,不拘什么都行,不准威胁,厨子也是人。” 淳于翰却不以为然:“觉非,你跟他们客气什么?他们不过是奴才而已。” 宁觉非脸一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走。 淳于翰腾地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拉住了他,连声道:“好好好,觉非,都听你的。” 宁觉非手腕一转,便脱开了他的手,只是冷眼瞧着他。 淳于翰便看向管家:“按觉非的吩咐办。” 管家立刻低头称“是”,躬身急步退了出去。 宁觉非这才重新坐下,说道:“景王,请坐。” 淳于翰恍如不觉,半晌才“哦”了一声,退了回去。 宁觉非游目四顾,似是在瞧四壁的字画,嘴里随口问道:“听说大皇子做了太子了?” 淳于翰只顾痴痴地瞧着他,听他一问,便即答道:“是啊,父皇过几个月便传位于他。” “原来的太子呢?” 淳于翰略有些不安,但随即便说:“我二哥图谋不轨,愧对父皇,已自尽了。四哥也是一样……”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宁觉非笑了笑,便没再问。 淳于翰看着他,嗫嚅道:“觉非,他们都死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吧。” 宁觉非一听,却转眼看向他。 淳于翰瞧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向自己一扫,不由得心里一热,接着脸上一红,小声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可没……可没……欺负过你,那一次……那一次……也不是我……是四哥送你来的……我那次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明白……”他语无伦次,越描越黑,脸不由得涨得通红。 宁觉非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却一言不发。 分卷阅读6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1 淳于翰说着说着,忽然猛醒:“对不起,觉非,我说错了。你是觉非,不是那……那……那个人,我们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宁觉非嘴角一牵,有些讥讽地笑了起来,心道淳于乾怎么没好好训练一下这位纯洁无知的小弟? 淳于翰看着他脸上的一丝笑,终于鼓起了勇气,天真地说道:“觉非,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不好?” 宁觉非轻笑道:“你父皇母妃会同意吗?还有你那太子皇兄,会答应吗?” 淳于翰闻言一怔,不由得低下了头,只是片刻,便坚决地抬起头道:“他们若不答应,我便跟了你去。” 宁觉非一听,倒是一愣,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笑着摇头:“王爷金枝玉叶,哪里吃得了流浪江湖的苦?不过是句戏言罢了。” 淳于翰却很认真:“我不怕苦。不过,觉非,你留下来好不好?父皇要封你为王,对你岂不是好事?你也不必再在江湖上吃苦了。” 宁觉非轻笑:“在朝廷为官,对我来说,才叫作苦。” “为什么?”淳于翰不解。“人人都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世上多少人寒窗苦读,也不过是想金榜题名,升官发财。你若得父皇封公封侯,便居于万人之上,只有甜,哪来苦?” 宁觉非笑了笑,却转开了话题:“朝廷现在大换血,是打算发奋图强了吗?” 淳于翰一听这话,立刻兴奋起来:“是啊,大皇兄做了太子之后,便雷厉风行,整顿朝纲,举国上下都欢欣鼓舞呢。觉非,你留下来,正可以大展鸿图。” 宁觉非却看向了门外,冷淡地道:“这事容后再说吧。” 淳于翰顺着他的眼光也看着外面的天色,忽然恨恨地骂道:“这帮奴才,怎么还不上菜?想饿死我么?” 旁边站着侍候的两个丫鬟立刻道:“王爷息怒,奴婢马上去传。” 正在这时,管家已带着几个提着食盒的仆妇进来,快手快脚地在偏厅摆放起来。 淳于翰这才高兴了,起身过去拉宁觉非:“走,我们去吃饭。你也饿坏了吧?” “还好。”宁觉非淡淡地避过了他的手,从容地走了过去。 桌上放着八菜一汤,却是燕鲍刺参,一样不少,式式精美绝伦,色香味型器,样样妙不可言,确实彰显王家气派。 宁觉非没说什么,只是背靠窗户,正对着门,坐了下来。 淳于翰却似乎觉得大失面子:“觉非不是说只要四道菜吗?怎么多了四个?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自作主张。” 那管家却低头说道:“是是是,本来只准备了四个,但王爷又来了客人,便吩咐再加四道菜。” “什么客人?我怎么不知道?”淳于翰大发雷霆。 宁觉非却一言不发,抬眼瞧向门口。 淳于乾身穿二龙戏珠金丝袍,头戴八龙百宝紫云冠,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六章 章节字数:4259 更新时间:070329 14:38 宁觉非始终没有开口,眼里不露丝毫情绪,仿佛与此人毫不相干。 淳于翰这时已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淳于乾,一时有些尴尬,随即便高兴地招呼道:“大哥,你也来啦?吃饭了没有?要不一起吧,觉非也在这里呢。” 他说得期期艾艾,淳于乾却仿若未闻,只是沉稳地迈步进来,在宁觉非对面坐下。 这时桌上的杯盘碗盏都已放好,淳于乾喧宾夺主,将手一挥,管家立刻会意,连忙带着仆妇退了出去。 淳于翰看着淳于乾,也坐了下去,一时却没有动弹。 宁觉非轻松地拿起了筷子,转头对淳于翰笑道:“景王爷,你是主人,你不动筷,我可不便先吃。” 淳于翰嗤地笑了起来,看了一眼淳于乾,见他并无不快之意,便先举筷,随便夹了点菜吃了,热情地道:“觉非,你尝尝,我府里这些厨子的手艺如何?大哥,你也吃点。” 淳于乾便也拿起了筷子。 宁觉非不紧不慢地吃着,只偶尔对淳于翰“这菜怎么样”的询问报之以“不错”,然后便是沉默。 淳于翰觉得自己这顿饭吃得颇为辛苦,本来一心要跟宁觉非诉说衷肠的,却被大哥跑来搅了场。他对这个大哥一向敬服,又曾被他告诫,自是不敢多说。 不动声色地吃完饭,淳于乾从容不迫地与宁觉非回到正厅,然后才道:“五弟,你先去歇着,我与宁先生有话要说。” 淳于翰颇为不愿,看了看宁觉非,又看了看淳于乾,半天没动地方。 淳于乾对他微微一笑:“五弟,你与觉非若无要紧事,不妨稍后慢慢再谈。” 这话仿佛是他同意淳于翰与宁觉非交往了一般,淳于翰顿时大喜,答应了一声,便喜气洋洋地走出门去。 淳于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轻咳一声。 宁觉非坐在一旁,神情淡淡地,始终不动声色。 淳于乾终于瞧向了他,温和地道:“宁先生,三月之期已过,当日先生要求之事,本王今已做到,还望先生信守诺言。” 宁觉非平淡地说:“是啊,三月之期已过,武王只是太子,并未登基,成为皇上。” 淳于乾心平气和地指出:“实质上是一样的。现在由我临朝监国,所有朝政事务,均由我一手处理。父皇已不理政事,颐养天年,定下半年后即禅位于我。” 宁觉非只是淡然一笑:“然而太子殿下现在仍是太子殿下,并不是皇上。宁觉非现在也同样仍然是宁觉非,而不必入朝为官。” 淳于乾冷静地看着他:“真的只是宁觉非吗?”他脸上一直是平静如水,隐隐间却有着无比的威严。皇权在他身上,已赋予他更多的威势,却不再有过去的顾忌。 宁觉非仍然微笑,晶亮的双眸直看向他:“当然,难道太子殿下有何疑惑?” 淳于乾稳稳地说道:“先生若坚持做局外人,便应与北蓟划清界限。” 宁觉非沉沉地笑着:“若是躲不过,我会做下棋的人,却不会当棋子。” “观棋不语真君子。”淳于乾目光如电,逼视着宁觉非。“本王费尽心血,付出如此代价,为先生入仕铺平道路,其中诚意之殷之切,有目共睹,已足以感动天下贤能。若先生执意不愿为官,我也并不相强,便只请先生袖手旁观。本王今日再三退让,还望先生三思。” “请太子殿下放心,我定会再三考虑,做出决定。”宁觉非笑意渐浓,肯定地道。“落子无悔大丈夫。” “好。还望先生莫要辜负我一片心意。”淳于乾面色稍霁,笑道。“我便静候佳音。” 宁觉非笑了 分卷阅读6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2 笑,忽然问道:“江从鸾还在翠云楼吧?” 淳于乾微微一怔,便漫不经心地笑道:“先生若是要做下棋的人,便得勇于弃子,不能有妇人之仁。历来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人,都是输家。” 宁觉非听了,不由得大笑:“说得好。太子殿下,若能与你对上一局,一定非常过瘾。” 淳于乾笑容可掬地道:“那小王一定甘拜下风。” “太子殿下过谦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淳于乾脸色一正,对他一拱手:“宁先生,小王自有雄心壮志,还望先生不弃,相助左右,小王便如虎添翼,再不惧胡人威胁,从此南楚百姓安居乐业,先生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遭。如今先生大名已传遍南楚,令国人无不欢欣鼓舞,若先生肯辅佐小王,实为南楚万千黎民之幸。” 宁觉非听他滔滔不绝地说完,这才淡淡地说:“太子殿下和满朝文武的诚意,觉非都已领教了,也十分感佩。不过,兹事体大,我需得再三考虑,方能决定。” 淳于乾立刻点头:“好,便请先生三思。”说着,他放下茶碗,站起身来。 宁觉非知他要走,却坐着没动。 淳于乾上前两步,深深地看着他。 宁觉非漠然不动。 淳于乾忽然轻声说道:“觉非,我一直惦记着你。” 宁觉非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道:“多谢太子惦记。” 淳于乾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过去之事,纯属误会。有圣贤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本王无心之失,今已全力弥补,觉非便不要再责怪了吧?待你与本王相处一些时日,自然明白本王是怎样的人。” 宁觉非转过了视线,不再看他,冷淡地说:“不论有心无心,过去种种,你不是都已将之埋葬了吗?” “是的。”淳于乾胸有成竹地一笑。“确实已全部埋葬,自此我永远不再提起。觉非,你先歇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宁觉非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出了厅门,大步流星地走在林荫道上,笔直地向大门而去。那身姿,那动作,全都是一切尽在手中掌握的坚定。 他走后不久,淳于翰便跑了回来。正在高兴,淳于朝却带着一帮年轻的文臣武将涌进府中,将宁觉非热情地团团围住。淳于翰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宁觉非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却能够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激情和雄心。他安静地凝神听着他们谈笑风生,感觉到他们的言语之间对西武和北蓟并无畏惧之心,反而跃跃欲试。他听出这些人全都是新贵,初出茅庐,不惧猛虎,对自己却是单纯的满怀敬佩,还有即将同朝为官的兴奋。 有一位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将问他:“宁公子,听说你这次是跟着北蓟使团一起来的,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宁觉非不想多说,只淡淡地笑道:“顺路。” 其他人便恍然大悟,有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兴致勃勃地道:“听说宁先生这次在北蓟的赛马节上勇夺金章,真是大长我南楚志气啊。” 大家正在喝采,却忽听有人嘀咕:“怎么我听说他一直住在北蓟的国师府?” “你在胡说些什么?”立即有人喝止他。“北蓟虽然势大,宁公子却不是趋炎附势之徒。” 宁觉非只做没听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不怎么说话。 直闹到晚上,景王府中大开宴席,这些血气方刚的文武大臣们酒过三巡,便即高谈阔论起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却也是表达出了同仇敌忾,要反击北蓟的意思。有人提起今日早朝,北蓟使臣云深在朝堂之上趾高气扬的样子,心下大是不忿。 宁觉非略饮了两杯,便坚决推辞了他们的劝酒,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不时地笑一笑。 淳于朝看着他那样子,似乎是在努力融入这样的气氛,不由得心下欢喜。 淳于翰见他不再冷若冰霜,神情之间甚是和蔼,也是大喜过望。 直到掌灯时分,众人才纷纷告辞。 宁觉非等他们走了,便站起身来,温和地说:“我也要回去了。” 淳于翰立刻拦住他:“不,觉非,你今天就住在这里,别走了。” 淳于朝看了弟弟一眼,便也跟着劝道:“是啊,觉非,咱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不如你今晚就不要走了。” 宁觉非却摇头笑道:“王府规矩多,我可不习惯。” 淳于翰马上嚷嚷着:“我可没什么规矩,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宁觉非却已往外走去:“景王爷,你明天再过来玩吧。” 两人见他去意已决,也不敢硬拦,只得跟在后面,将他送至国宾馆。 这晚,还是云深等在他的房间里,看着他推门进来,不由得笑道:“看来你倒是宾至如归。” 宁觉非却觉得好笑:“什么宾至如归?被缠得厉害,头疼得很。左右无事,我也看看这里的情况如何。” 云深放下了书,凝神看着他:“怎么样呢?” 宁觉非走到他面前,轻声地道:“你不该来临淄。” 云深出神了片刻,长叹一声:“淳于乾人中之龙,真是厉害。短短数月之间,便将朝廷换了个模样。这次他做张做智,派人万里迎你,礼贤下士之名从此达于天下,各地贤能纷纷前来报效,实是棋高一招,一石三鸟。他大概惟一没料到的便是我敢冒险前来出使,这却是我料错了他,算是落了下风。不过,我谅他也不敢贸然在南楚境内动我,否则北蓟大军压境,他也吃不消。那淳于乾虽然开始励精图治,现在却也不过内乱刚止,还是休养生息要紧。” 宁觉非走到另一边坐下,微笑道:“你若不来,我也不会来的,也就免了这么些麻烦。” 云深却道:“无论是什么,总要面对的吧?一味逃避总不是事。你这次回来,把什么都料理清楚了,岂不是好?” 宁觉非知他误会了自己是因情受挫,故而不愿回来,却也不便解释,转而问道:“我们的马,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云深立刻道。“他们分批轮流守在马厩,寸步不离。” “那就好。” 云深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们一开始还想把我们使团与三百护卫分开,说什么住不下。我一力坚持,说是若住不下,我便和他们一起到城外搭帐篷,他们才算是放弃了这意图。南楚这些文臣的忍功和缠功实在是一流。” “虽如此,到底今时不同往日。淳于乾不是肯忍辱偷安之人。”宁觉非轻叹。“现在南楚众志成城,我劝你还是及早离开为好。” 云深便道:“好,听你的。本来留这里十天,也不过是到处拜访一下有关大臣,尽尽礼节。既如此,咱们三天后就启程离开。” 分卷阅读6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3 宁觉非这才点了点头:“你昨夜睡得很少,今天早点睡吧。” 云深听了,起身便要离开。 宁觉非却叫住了他:“云深,别走。就住在这儿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云深站在当地,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便笑了起来:“好。” 午夜,国宾馆中忽然响起了三声鸟叫,停了一停,又响了两声,再停一下,又响了两声,然后便消失了。初夏时节,这里本就是鸟语花香,这几声鸟鸣虽说在静夜里显得特别清脆,却并不引人注意。更深夜重,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传得很远,有些飘渺难辨,若不是有心人,乍一听是很难分辨出发出声音的确切地址的。 鸟鸣声一停,睡在外侧的云深便睁开了眼。他小心地将宁觉非圈抱着他的手挪开,悄悄起身出了门。 门刚一关上,宁觉非便轻巧地翻身下地,隐在窗边观察了一会儿,却没看到院里有人。他犹豫了一会儿,不欲刺探云深的行动,便上床去继续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有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他的房门。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七章 章节字数:4626 更新时间:070329 14:39 宁觉非先还以为是云深,但那人只走进了两步,他便知道不是,虽然来人的动作已尽量轻悄,但他严格训练的耳力却敏锐地听出,这人绝不是云深,也不是北蓟的任何人,更不是宾馆里的婢仆。 心念电闪之间,他决定以静制动,于是仍然装睡,双眼睁开了一条缝,看着来人。 今夜没有月亮,但星光灿烂,淡淡的微光从窗外透进来,已足以让他看清屋里的动静。 来人身穿黑衣,头戴面罩,个头比较矮,但身材却很壮实。 这个身影,曾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天天都在黑夜里见到。 他便是南楚的前右相章纪。 宁觉非那超乎常人的敏锐感觉也觉察不到他身上有杀气,立时便知他不是来杀自己的,而是另有他意。尽管如此,他仍然全身肌肉绷紧,严密戒备着,随时准备出手。 章纪站到他的床前,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略一犹豫,便轻声唤道:“宁公子,宁公子。” 宁觉非便睁开了眼睛,缓缓坐了起来。 章纪将头上的面罩摘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宁公子。” 宁觉非的声音也很轻,却也很冷:“章大人,你要想见宁某,叫人来传就是,似这般深夜潜入,好像有失体面。” 章纪微微苦笑了一下:“宁公子休要取笑章某了,老夫今日早已被革职,称不上大人了。” 宁觉非却是不为所动,淡淡地道:“那就该称章老爷了?” 章纪叹了口气:“宁公子,老夫此来,是想找你商量件事。此事与你与我都有好处,更与北蓟使团生死攸关。” 宁觉非略想了想,便披衣下床:“既如此,章大人请坐下说话吧。” 章纪见他神情平静,没有一丝怒意,心下松了口气,便与他一起坐到桌边。 宁觉非不解地问道:“章大人,北蓟使团一来,这国宾馆中不知有多少眼线,你怎么会冒这个险?” 章纪却是微微一笑:“家母与皇后娘娘的母亲乃是亲姊妹,祖上世代为官,是南楚第一等的名门望族,树大根深,岂是旦夕之间便能摧毁殆尽的?老夫虽然被武王和游玄之所害,丢官罢职,但在朝中的势力仍然是不小的。今夜负责监视这里的人便是我当初派遣去武王那边的人,要调开其他人,放我进来,却是不难。” 宁觉非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听说章大人已被革职拿问,现下却好端端地在这里。” 章纪冷笑一声:“革职拿问倒是有的,不过略关了几天也就放了。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又不止太子一人,还有醇王爷呢。皇后一族虽被连累了些人,但威势尚在,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清剿的。” 宁觉非便即明白了,看着他道:“那章大人此次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章纪目光深幽,看了他一会儿,轻声感叹:“小楼,一年半未见,你长成大人了。” 宁觉非神色未变,淡淡地道:“是啊,当年没被你家老太太毒死,算是活过来了。” 章纪一听,心下大急,连忙解释:“小楼,那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母亲趁我率军出征时做的。她……唉,也是受别人撺掇,一时急怒攻心,才这样做的。我家的几个妻妾……都是妇人见识,不提也罢。家母年老,仅有我这一子,一时爱子心切,痛下杀手,也是天性使然。不过,她后来也收了手,将你送了回去,也不算伤了你吧?还望小楼不记前嫌。” 宁觉非平静地说:“是,章老太太确实是因为爱你护你才想杀我,此后也并没有坚持定要致我于死地,只将我送出府了事。比起其他人,我还是感谢她的。” 章纪听到这里,长长地吁了口气,感叹地道:“小楼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其实,我班师回朝以后,一听说这事,当即便休了那两个在中间作怪的妾侍,再去找你时,你却已离开了翠云楼。这些日子来,我心里……着实惦记着你。” 宁觉非安静地坐着,脸上神情如古井不波:“章大人,你不会是专门来跟我叙旧的吧?” “当然不只是叙旧。”章纪的眼中涌现出一波奇特的情感。“小楼,去年迎击西武的大军回师后,武王府中的侍卫们私下传言,说在剑门关外大展神威,杀退敌军的人就是你,我先还不敢相信。后来,武王借故追捕江月班,又捏造事实,大张旗鼓地在全国张贴告示,我便知道那人真是你,武王此举是想逼出你来。小楼,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气质高华,不像是个普通的戏子。你是改名换姓的吧?却不知你是哪一位名将之后?” 宁觉非沉默着,心里却在盘算,以后这样的问话一定会遇到不少,看来得给自己编一份家谱了。 章纪以为他是不想跟自己说,也不便追问,只好转移话题:“宁公子,老夫一时情切,却忘了你现在是宁觉非,还请你莫怪。” 宁觉非清晰地道:“章大人,你再这么罗嗦下去,云深就要回来了。你如果不介意让他看到,我倒也无所谓。” 章纪却了然地一笑:“宁公子,那云深智计深沉,却也胆大包天。今夜只怕是他们北蓟派到这里的奸细找他,一时半刻却是不会回来的。” 宁觉非见他神情笃定,心下倒也佩服,便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我一直料到北蓟和西武一定都在我国派有探子,更在临淄埋伏有奸细,近年来也明查暗访过数次,却都找不出来。”章纪慨叹。“这北蓟国师云深小小年纪,皇帝澹台牧也是年龄尚轻,做 分卷阅读6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4 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老谋深算,实令老夫佩服。” “章大人雄才大略,能征善战,也不比他们差。”宁觉非终于微微一笑。“还记得前年底,大人在燕屏关射杀北蓟皇后,令其大军退兵,使南楚举国欢腾,尽皆称颂大人的英名。” “惭愧。”章纪谦逊道。“侥幸罢了。” “章大人过谦了。”宁觉非含笑道。“可惜章大人现在却被政治斗争所累,赋闲在家。南楚此举,也算是自毁长城。” 章纪自被革职,不知听过多少冷言冷语,受了多少闲气,竟是从未听过如此暖心的言语,顿时大起知己之感:“小楼……咳,咳,不,宁公子果然是旁观者清啊。如今强敌环伺,那淳于乾却热衷于铲除异己,为自己谋朝篡位扫清障碍,长此下去,南楚势必国将不国,灭亡之祸已近在眼前。” 宁觉非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那章大人想怎样力挽狂澜?” 章纪神色一变,一脸的凛然:“宁公子,老夫当年将你接进府中,并让你单独住在竹风轩,还不许别人来打扰你,更不准那起子小人来对你侮辱欺凌,也挡住了前太子的……一些不良爱好。那时候,老夫心里,实是喜欢你的,对你很是爱惜。现在,宁公子自然已脱胎换骨,过去的事情我也就不提了。但追根溯源,当日害得宁公子如此惨痛的,便是现太子淳于乾。常言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宁公子若欲报此深仇大恨,老夫愿助一臂之力。” 宁觉非一听,顿时心里雪亮,口中却淡然道:“我若在此时杀了淳于乾,临淄城立刻便会四门紧闭,追拿凶手,北蓟使团很可能会被栽赃嫁祸,一个都走不出去。” 章纪却胸有成竹地微笑:“宁公子果然深谋远虑,此事很有可能。” 宁觉非沉着地点头:“所以,若是要杀,也得等北蓟使团离开临淄以后,我再独自潜回。” 章纪心中暗喜,脸上涌现出一丝钦佩:“还是宁公子想得周全,一切都依宁公子所言,如有需要老夫帮忙之处,尽管言明。” 宁觉非略想了想,便轻描淡写地道:“若是我们被淳于乾困在临淄,还请章大人暗中出手相助,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章纪痛快地说。“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求。我知宁公子与北蓟国师交情非浅,可否请宁公子为老夫与云大人牵线搭桥,能够与他面谈一次?” “今夜不就可以?”宁觉非看了看他。“云深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吧?” 章纪却沉稳地摇了摇头:“今夜事出突然,云大人的反应难以预料。还是请宁公子为老夫传递个讯息给他,就说淳于乾与西武交好,与北蓟为敌,老夫这方却是想与北蓟结为盟友。” 宁觉非毫不犹豫地应道:“好,我一定将话带到。” “那就有劳宁公子了。”章纪站起身来。“明日我自会派人来听公子的回话。” 宁觉非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坐在椅子上,自然而然地腰板挺直,在夜色中依然容颜如玉,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章纪留恋地看了他片刻,这才戴上面罩,悄然地闪身出门。 宁觉非过去将门掩好,这才从容地上床躺下,重新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云深才轻手轻脚地回来了。 他脱掉衣服,小心地睡到宁觉非身侧,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了看身边的人,见他仍然安静地睡着,便微笑了笑,将手伸过去环住了他的腰,倚着他睡去。 后半夜再无事故,云深仍是一大早便起身,出去忙他的“国事访问”。宁觉非也没有眠床的习惯,跟着起身洗漱。 刚收拾妥当,淳于翰便喜滋滋地跑了进来,一迭声地道:“觉非,觉非,你叫我来玩的,我们出去玩吧。” 看到那个兴冲冲跑进来的锦衣少年,宁觉非只是微笑,便拉着他一起吃早餐。 淳于翰兴奋莫名,一早上便不歇气地说长道短,将自己所知道的临淄城中的大小事宜全都一一道来,包括哪家的名花终于开了,哪家的戏班子里有何名角,谁与谁为争风吃醋打了起来,絮絮叨叨,津津有味地说了半天。 宁觉非手里拈着茶杯,脸上挂了一抹微笑,偶尔点了点头,表示在听,心里却一直思量着当前的种种形势。 淳于翰见到他脸上的微笑,只觉得心中热热,暖暖的,虽说在燕屏关外被宁觉非狠狠地教训过,还有一些胆寒,然而这两日又见他态度温和,似是已忘了前事,便又有些情热,渐渐靠了过去。 宁觉非看也没看,伸手便握住了他的肩,将他阻在一臂开外,却没有使力将他摔开。 淳于翰怔了怔,试探着抬起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怯怯地说:“觉非,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宁觉非放下了手,起身走出门去。 淳于翰连忙跟了出来,一迭声地道:“觉非,你说话呀。” 宁觉非笑道:“咱们今天去外城逛逛。” “好啊。”淳于翰立刻雀跃不已。 宁觉非忽然问道:“你身上带钱了吗?” 淳于翰闻言一怔,随即试探着在怀里掏了半天,这才有些尴尬地道:“没有。” 宁觉非只是微笑:“没关系,那咱们走吧。” 淳于翰却道:“我没带,他们有带啊。”说着,他已经举冲冲地跑到院门旁,对站在那里的几个随从伸出了手。 宁觉非很快便走到他们近前,就听到其中一人说:“王爷,陈总管吩咐我们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您。您和宁公子要买什么都可以,我们付钱便是。若是您不让我们跟着,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游大人要了我们的脑袋倒也罢了,皇上和德娘娘一定会很伤心的。” 淳于翰听他搬出了父皇母妃和外公,便不好再坚持,只得回头看向宁觉非,嗫嚅道:“觉非,他们硬要跟着我。” 宁觉非淡淡地道:“那就跟着好了。” 淳于翰立刻喜出望外,转头对他们说:“你们跟着便跟着,不过退后一些,别打扰我们。” “是。”那几个随从立刻躬身答应。 宁觉非神情平和,始终淡淡的,如散步一般出了内城,繁华的市井景象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虽然他过去曾在临淄呆过几个月,却根本不熟悉这个地方,这时便听着淳于翰的介绍,四处闲逛,然后又登上了流花湖边的九层高塔飞花楼。这是临淄城内最高的地方,他游目四顾,便把通向东西南北四道城门的道路大致弄清了。 不知不觉间,午时已过。淳于翰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终于忍不住了,拉着宁觉非道:“先歇一歇好吗?我实在是不行了,走不动了。” 宁觉非气定神闲地看向他,随即笑了起来:“是我没注意时辰,倒让 分卷阅读6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5 你累着了。那咱们就歇歇,顺便吃点东西吧。” 淳于翰靠着塔壁,连身子都累得直不起来了,有气无力地道:“算了,哪儿都不去了,就在这里吃吧。” 宁觉非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好。”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八章 章节字数:4642 更新时间:070329 14:39 建造在流花湖边的飞花楼是私人产业,但一直用来经商,一楼、二楼、三楼是酒楼,四楼、五楼是茶楼兼棋社,六楼、七楼像是私人场所,不对外开放,八楼和九楼是观景台,游人可自由上去,不过,真能爬上九楼的人还是不多。 此楼每一层都是斗拱飞檐,雕梁画栋,修建得美仑美奂,却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了,几乎成了临淄的标志性建筑,见证了南楚建国以来的繁荣昌盛以及盛极之后的腐朽衰败。 宁觉非看着淳于翰举步维艰,却没有伸出手去。几个随从连忙上前搀扶,几乎是将他连架带抱地下了楼。 淳于翰以前在这里吃过饭,知道它的结构,在三楼便停了下来。这层楼上全是优雅的隔间,是为富贵之人提供的清静场所。 他颐指气使地叫迎上来的店小二赶紧给准备一个临湖的雅间,然后立刻把拿手的好菜上上来。 宁觉非淡淡地跟着进了那装饰得古色古香的房间,临窗坐下。 窗外正是花红柳绿,碧波荡漾,微风轻吹进来,挟带着怡人的花香和清新的水气,令人精神一振,心里顿时愉快起来。 淳于翰坐下了,长长地吸了口气,这才似乎恢复了一点元气,笑道:“觉非,你看这地方如何?” 宁觉非点了点头:“临淄城首屈一指的酒楼,自然错不了。” 淳于翰一听便欢喜不尽:“觉非,你要喜欢,我们可以天天来。” 宁觉非淡淡一笑,却沉默不语。 淳于翰坐在他旁边,微一转眼便看见了窗外的景色。隔着宽阔的湖面,对面遥遥相对的却是翠云楼。 他一愣,忽然想起,以前去到殷小楼的房间时,依稀好像远远地能看见这座高塔,顿时噤声,有些胆怯地看了宁觉非一眼。 宁觉非目光深沉,似是并没有想到背后便是隔湖相望的翠云楼。 精美的菜肴一个一个地上来了,淳于翰早已饿得没了力气,连忙抓起筷子,高兴地道:“觉非,来,赶紧吃。” 宁觉非点了点头,便开始吃了起来。 他很少说话,淳于翰一个人唱独角戏,渐渐也有些支撑不下去了。他眨着眼,看着宁觉非,有些讨好地问道:“这些菜怎么样?” “挺好的。”宁觉非对他笑了笑。“叫他们别再上了,太多了,浪费。” “我有的是银子,无所谓。”淳于翰满不在乎地说。 宁觉非一直觉得跟这个自小娇纵不知世事艰难的小王爷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时也只得轻叹口气:“我说的浪费不是指你的钱,若叫了来吃不了,那就是浪费。要不然,叫你的随从也坐下来一起吃。” 淳于翰听了,嘴都张大了合不拢,半晌才对那几个侍立在旁的随从说:“喂,你们,也坐下来吧,一起吃。” 为首的人立刻躬身道:“那怎么行?岂不是乱了规矩?” 淳于翰有些慌乱地看了宁觉非一眼:“那个……觉非,我就是叫了,他们也不敢的。” 宁觉非便道:“这房间挺大的,让他们在一边再加个桌子。他们跟了我们大半天了,一定也饿了。” 淳于翰立刻点头:“好。你们去,叫店家于加张桌子来,你们也坐下吃。” 有两个随从答应着,立即出去了。 正忙乱间,宁觉非站起身来往外走。 淳于翰忙道:“觉非,你去哪儿?” 宁觉非有些好笑地说:“我去方便一下。” “哦。”淳于翰却有些不放心。“觉非,你可别一个人先走了。” “放心吧,我不会。” 宁觉非说着,出了房间,问守在外面的那个店小二:“请问,净手处在哪里?” 那店小二听他说“请”字,登时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哈腰地道:“客官请这边走,小人带您去。” 结果一带却将他带到了六楼,他心里颇为疑惑,自己倒也罢了,上楼下梯的不会觉得累,也不会烦,但若换了别的客人,尤其是那些脑满肠肥体力孱弱的富贵中人,只怕早就骂起来了吧? 六楼十分清静,仿佛一个人都没有,店小二没带他走客人都可以过的外梯,却是从锁住的内梯上来的。将他带到一个房间外,店小二躬身道:“请。” 宁觉非便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确实是净手处,却布置得满室锦绣,屋角熏着檀香,器皿都是上好的薄胎瓷器,便是王公贵族家的净手间也不过如此。 店小二等着宁觉非出来后,殷勤地陪着笑:“客官,请这边来洗手。” 宁觉非镇定从容地随他走到另一边的房间里,那里也同样布置得美不胜收。屋里没人,桌上却已经放好了一盆温水和香胰,旁边是干净的棉布巾子。 他走上前去,自行取了胰子,洗好了手,店小二赶紧递过香巾,让他擦干。 宁觉非沉着地擦完手,将巾子放下,却问那店小二:“还有什么事吗?” 店小二一愣,连忙躬身陪笑:“客官,我们老板想见见您,请客官千万赏个面。” 宁觉非神色自若,平静地道:“在哪里见?” 店小二立刻低声道:“就在这里,请客官稍候片刻。”说着,他将东西收拾好,端起水盆便退了出去。 宁觉非索性坐了下来。 这桌子靠着窗边,正好能够看见外面的湖光山色。湖边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掩映着几处美丽的房舍,竟似仙境一般。 他正在观看,门口响起了热情的声音:“宁公子,幸会幸会。” 宁觉非回过头来,眉尖微微一挑。此人身穿华服,两鬓微白,温文儒雅,面带微笑,却是南楚药行商会会长钱琛。 他客气地拱手施礼,缓步走了过来,笑道:“宁公子,多谢大驾光临,俯允接见鄙人。” 宁觉非落落大方地对他抱拳一礼:“钱老板客气。宁某一介凡夫,哪里当得起钱老板如此多礼?” 钱琛笑着摆手:“宁公子英名达于天下,世人莫不景仰,小人不过是一庸俗商贾,哪里能与宁公子相提并论?” 宁觉非微笑道:“钱老板过谦了,只怕不是普通的商贾吧?” 钱琛爽朗地笑了起来:“宁公子果然目光如炬,想必当年就已经看出来了吧?” 宁觉非微微点头,淡淡地道:“不知钱老板是哪国的英雄?” 这时,那个店小二端着托盘奉茶进来。钱琛便对宁 分卷阅读6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6 觉非伸了伸手:“宁公子请坐。” “钱老板请。”宁觉非客气地微微欠身,随即坐了下来。 待到店小二放下茶,退出门去,钱琛才悠然地道:“敝国国师云大人对宁公子十分看重,吩咐在下务必多多注意公子的安全。” “原来如此。”宁觉非心下恍然,微微一笑。“是云深让你跟我接触的吗?” “那倒不是。”钱琛温和地笑道。“他只是说,可以向宁公子透露一切,什么都不必隐瞒。” “哦。”宁觉非点头,心下却已经雪亮。这钱琛身为药行商会会长,军中如要打仗,自然需要大量采购各种药品,特别是伤药,他要据此了解南楚军队的动向,真是易如反掌。想着,他脸上一直挂着礼貌的笑容。“那钱老板找我,不知为了何事?” 钱琛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宁公子,我有一事不明,心中的疑窦闷了一年多了,一直想向公子请教,却又怕公子听了生气。” “钱老板不必客气,尽管指教。”宁觉非洒脱地说。“宁某又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哪里就会生气?” “公子客气了,指教不敢当。”钱琛笑着,显然在斟酌着措辞。“我只是觉得,以宁公子的实力,当初完全不必呆在翠云楼受那惨无人道的折磨,却不知公子为何会那么做?” 宁觉非想了想,淡淡地道:“我的身体当时受了重创,行动不便,淳于乾又派侍卫看牢了我,想逃出去很难。除了狭路相逢之外,我一向会在行动前周密计划,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好。宁公子真是坚忍卓绝,令人敬佩。”钱琛击节称赞。“那我就明白了。不过,宁公子身手高绝,当初却会隐身戏班,却又是为了何故呢?潜入武王府与其妾侍私通之说,只怕也是另有蹊跷吧?” 宁觉非知他试探的意思,非常大方地道:“无论做什么,不过谋生而已,并无他故。至于潜入武王府,是为了我的师兄,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当时宁某年少气盛,此事倒是做得鲁莽了。” 钱琛似有不信,却未追问下去,只是叹道:“此次云大人为了宁公子,竟然甘冒奇险,前来临淄,实令在下吃惊不小。不过,云大人坚持与宁公子坦诚相见,生死与共,在下也不便阻止。坦率地说,宁公子的前后言行大相径庭,判若两人,实令人不得不心存疑惑。钱某冒昧相问,还请公子莫怪。” “我自然明白钱老板的担忧。”宁觉非平和地微笑。“云深待我,情义深重,我自是明白,对他本也不想有任何欺瞒,只是宁某遭际奇特,恐人难以理解,即使说出来,反会被人视为托辞,不足以取信于人,因此不欲多言。总之,宁某与任何国家均无瓜葛,现在已入北蓟,愿助云深一臂之力。宁某乃武人出身,一生坦荡,言出必行,钱老板不必相疑。” 钱琛看着他,见他的双眼清亮如水,不由得喜形于色:“那真是好极。看来,是钱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哪里?”宁觉非微笑着摇了摇头。“钱老板太客气。” 钱琛喝了口茶,深深地吸了口气,忽地问道:“宁公子当日逃出临淄,一年后便在边关扬威,那时候已经完全有能力报仇雪恨了,却为何不杀了始作俑者呢?” “本来是想杀的。”宁觉非安静地坐着,缓缓地道。“后来逃到边关,一路上都听人对淳于乾很是期许,认为只有他才能保住南楚不被外族的铁骑践踏。然后,在边关看见西武动辄屠城,滥杀无辜,实在是不能容忍。我想了很久,如果杀了淳于乾,南楚顷刻间便会灭亡,这天下也就是血流成河了。” 钱琛微微一笑:“宁公子,你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依你过去的亲身经历,像南楚这样的朝廷还有必要让它继续存在下去吗?” “百姓何辜?”宁觉非看着他,双眼晶亮,神色沉郁。“我不知西武与北蓟屡犯南楚究竟是因为什么,但也无非是看南楚积弱,想要侵占这富饶的万里江山。我过去年轻气盛,并不反战,只是一心希望建功立业,为国尽忠,为民效力,后来……经过一番生死际遇,看事情便会更全面更理智一些。其实战争中最吃苦的无非是平民百姓,千百万人战死沙场,千百万人流离失所,也不过是成全了少数人的野心。我并不支持这样的战争。” 钱琛神色一凝,不由得对他抱拳致敬:“宁公子宅心仁厚,不以一己私怨连累无辜百姓,实是令人可敬可佩。不过,北蓟发动战争,却是想让自己的人民过上好日子。” “为君者关心人民疾苦,自是无可厚非。”宁觉非神情十分沉着。“却不应将自己人民的快乐建立在他国人民的痛苦之上。” 钱琛非常认真地道:“可是,南楚黎民现在过得并不快乐。宁公子曾游历过南楚的北方国土,当知地主大量兼并土地,贪官污吏遍布各处,丰年时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一遇天灾人祸,那些平民哪里还有活路?或卖身为奴,或抛家流浪,客死异乡。你自己在临淄时也已看到了,朝廷中的大部分人只顾骄奢淫逸,哪里把普通平民当人看过?就说那淳于乾,似乎是在重振朝纲,但他的一切举措也仍然建立在加重百姓赋税的基础上,南楚全国依旧是民不聊生,一些边远地区不断有贫民发动暴乱,却无不遭到南楚军队的血腥镇压。这样的国家,天怒人怨,势必会走向灭亡。北蓟发兵南攻,一为使本国人民丰衣足食,二为救南楚百姓于水火之中。届时若能南北一统,互通有无,当是四海升平的繁荣景象,这也是宁公子的理想吧? 宁觉非想了片刻,淡淡地笑了起来:“我不知北蓟皇上和云深是否准备好了,事实上南北一统自然不错,但对于治国者来说却并不轻松。冬季北方雪灾,夏季南方洪涝,荒年时瘟疫盗贼流行,丰年时贪官污吏祸国殃民。即使国土一统,民族矛盾仍然存在,要融合起来谈何容易?要想四海升平,只怕会让身居高位者殚精竭虑,寝食不安。” 钱琛越听越惊,听到最后,激动地站起身来,长揖到地:“宁公子思虑之深,目光之远,确是超乎常人,果然云大人慧眼识英雄。宁公子,钱某之前若有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三十九章 章节字数:4243 更新时间:070329 14:40 宁觉非没想到钱琛会忽然兴奋至此,连忙起身还礼:“钱老板请勿多礼,宁某也是随口一说,算不得什么。” 钱琛这才坐下,似乎放下了心,欣慰地叹了口气:“宁公子,我国将士英勇,便是皇帝皇后也往往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可是,懂得文韬武略的人却很少,过去也有懂得汉文的人会读他们的兵书,但实际经验却十分匮 分卷阅读6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7 乏,以致于连一个燕北七郡都屡攻不下。如今宁公子肯入我国相助,实是北蓟万千黎民之幸。” 宁觉非只觉这话却不易回,于是转移了话题:“钱老板在临淄呆了多久了?” “有十多年了。”钱琛轻笑。“在南楚却有二十年了,从药行的小学徒干起,逐步到临淄落脚的。” 宁觉非钦佩地道:“可敬可佩。” “哪里?为了国家,理应如此。”钱琛微笑。“宁公子,太子淳于乾借了新生儿子弥月之喜,明日在府中设宴,已邀请了云大人,钱某恐淳于乾有何阴谋,还请宁公子能一同前往。” “好,我去。”宁觉非答应着,却有些不解。“难道淳于乾敢公然在临淄动手,杀害北蓟使团?” “淳于乾一代枭雄,确是不凡。云大人此次贸然前来,实是有些鲁莽。我事先不知,否则定当派人阻拦。” 钱琛说着,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了。“我已得到消息,淳于乾早先便有些异动,却一时看不出端倪,我正在全力查探,你们总是小心为上。” 宁觉非点了点头:“若钱老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下去了,把景王爷一个人撂在那儿那么久,他会闹起来了吧?” “那倒不会。”钱琛胸有成竹地笑道。“我派了几个人前去陪着,估计景王爷正乐着呢。” 宁觉非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他看了看窗外,隔湖正是翠云楼,便忽然问道:“钱老板可知道江从鸾江老板的去向?” 钱琛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此事我确实不知。武王当日在临淄猝然发动,拿下太子和静王时,翠云楼一夜之间便人去楼空,过了几日却又从上到下换了新人,着实诡异,我去看过,新老板与从鸾倒长得有些相似,自称是他的弟弟,我瞧着却不大像。” 宁觉非想了想,与他探讨起来:“你看是不是淳于乾搞的鬼?把翠云楼中认得我的人全都杀了?” “不像。淳于乾好像本来是要这么干的,但楼里的人却先一步消失了,不知是他们自己走掉的,还是被人抢了先。” “奇怪。”宁觉非百思不得其解。“我真不希望是因为我而连累了他们。” “宁公子真是好心肠。”钱琛笑道。“其实这样也好,当日公子身陷泥尘,种种遭遇实令人不忍目睹,如今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他们就这样销声匿迹自是最佳选择,否则想杀他们的只怕不只一人。” 宁觉非微微一笑:“殷小楼不是已经被埋葬了吗?又何必再杀人灭口?” “是,殷小楼的确是早已被埋葬了。”钱琛神情端肃。“宁公子,那过去之事已然过去,我自是不会跟云大人提起,公子尽管放心。” “说与不说,全由钱老板决定。过去宁某身受种种,若是别人要计较,自也由他。”宁觉非的神情很是豁达。“有些东西,不过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岂能相强?” 钱琛心里油然而生奇异的感觉,似是崇敬,似是拜服,有怜惜,有欣喜,也有疑惑,想他年纪轻轻,竟似世事洞明,人情炼达,心境空明,仿若已经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宁觉非见他呆呆发愣,以为是自己的话令他尴尬,便连忙乱以他语:“钱老板本来就姓钱吗?” 钱琛又是一怔,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觉非马上道:“哦,如果不方便说,算我没问。” 钱琛却是笑了起来:“哪有什么不方便?在下本姓大檀。” “哦,原来是北蓟三大望族之一啊。我曾听云深说过,澹台是王族,鲜于出武将,大檀出谋士,果然名不虚传。”宁觉非轻松地笑道。“大檀大人,今日幸会,不过,我真的是应该走了,否则一直跟踪我的那些人只怕要怀疑到大人了。” 钱琛大笑:“是啊,跟着宁公子的可不只一起,好几拨呢。” 宁觉非也笑着起身:“他们各怀鬼胎,反而互相牵制。今儿本就是闲逛,我也由着他们跟,若有事,要甩也就甩了。” “那当然。”钱琛客气地送他出门。“宁公子的身手,哪里是他们比得过的?” 下到三楼雅间,却看到几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正在那里清歌曼舞,两个很标致的男孩子则在桌边殷勤把盏。淳于翰和他的那几个随从一边喝酒一边听歌一边看舞,实是乐不可支,浑然已忘了时间。 宁觉非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笑,走进门去。 淳于翰看到他,眼前一亮,这才想起来,说道:“觉非,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哪里有多久?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而已。”宁觉非混淆视听,笑着坐到他身边。 淳于翰一见他的笑脸,顿时忘了心里的疑问,只是兴致勃勃地道:“他们说是你叫来的,是不是?” “是啊。”宁觉非点了点头。“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觉得他们歌舞俱佳,又怕你闷,就叫他们来了。” 淳于翰登时眉飞色舞:“真的?觉非,你是为我叫来的?” 宁觉非看他已是半醉了,便笑道:“你吃饱了没有?” 淳于翰这才觉得腹中饱胀,已是吃不下的了,赶紧放了筷子:“我饱了,可你没怎么吃啊。” 宁觉非笑了笑,快速地将一碟点心吃下,又喝了一碗汤,便对他说道:“你付帐吧。这些孩子辛苦了,你也打赏一二。” 淳于翰自然对他言听计从,朝着随从一招手,吩咐他们拿钱出来。 一时间会了帐,他们才缓步走出飞花楼。 宁觉非又四处看了看道路地形,便慢悠悠地走回了内城。 这时已是夕阳西下,宁觉非对淳于翰说:“王爷,今儿玩了一整天,你也该回去了。” 淳于翰却很是不舍,半晌才道:“觉非,要不你去我府里吃晚饭吧。” 宁觉非笑着摇头:“算了,我要是老去你那里,只怕你的父母兄长外公舅舅一干人等都要坐立不安了。” 淳于翰一窒,随即便知他说的是真话。他一共去了自己那里两次,第一次是外公游玄之来教训了他一顿,派人将他送回了翠云楼,第二次先是大哥跑来搅局,接着又是三哥带了一帮人跑来起哄,总是不肯让他们单独相处。他可不想这次又被人扫了兴,自己沮丧事小,若是惹恼了宁觉非,却是非同小可。 想着,他便点了点头:“好吧,那觉非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宁觉非有些奇怪:“王爷,你平时不读书的吗?就这么天天玩?” 淳于翰一听便低下了头,神情之间有些忸怩:“是要读书的,不过,我都大了,也不用师傅天天盯着。” 宁觉非好笑地道:“嗯,那好吧,咱们就此别过。” “哎。”淳于翰急道。“我明 分卷阅读6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8 天早上来找你。” 宁觉非却转头问道:“明天不是你大哥为儿子满月请客吗?难道你不去?” 淳于翰这才想起此事,脸上马上涌起为难之色:“依礼节,当然是应该去的,可是,觉非,我想见你。” 宁觉非温和地道:“我多半也会去。” 淳于翰立时大喜过望:“真的?觉非你也要去?” “有可能。” 淳于翰喜道:“好好好,那咱们就在我大哥府里见。” 宁觉非点了点头,便跨进了国宾馆的大门。 北蓟使团住满了两进大院,并派了人日夜守在院门口,这时远远地看见他,便有人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云深便出现在院门处,朝他迎了上来。 “今天回来得挺早的啊。”云深戏谑地道。“那小王爷今儿怎么舍得放你?” “云深,你少来调侃我。”宁觉非笑着摇头。“对了,你怎么也回来得这么早?” “什么早?我每天都这个时候回来,是你天天不到半夜不归家。” 宁觉非一想,果然如此,不由得失笑。 云深陪着他往他的小院走去:“今天难得你回来吃饭,我们一起吃吧。” “好。” 他们两人在宁觉非的房间里坐下,两个北蓟人便在外面远远地守住了,防止人偷听。 云深轻松自在地笑着问他:“钱琛见过你了?” “是啊。”宁觉非点头。“我真没想到,你们北蓟的人已在这里扎得这么深了。” “没办法。”云深微笑。“过去我们北蓟弱小,不断被别国欺凌,若不是有无数勇士前赴后继,忍辱负重,北蓟也不会迅速强大起来。” 宁觉非自然认同他的说法。略思索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南楚被罢了官的右相章纪想见你,好像是想与你们北蓟联手,你愿不愿意与他面谈一次?” 云深似乎微微有些诧异,想了想便道:“当然可以,若是章纪真有此心,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宁觉非轻描淡写地道:“那我便告诉他了,你们再约个地方见面。” 云深注视着他,微笑着说:“觉非,你跟南楚上层的王公贵族好像都挺熟的,无论是前太子党还是新太子一系,似乎都与你有交情。” 宁觉非淡淡地问道:“云深,你是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云深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道:“别的倒没有,如果你不说,我也不问,只是有一事,我一直很纳闷,倒很想问问你。” 宁觉非慨然允诺:“你问吧。无论是什么事,只要你问,你就会说。” 云深听了,笑得很开心:“觉非,你跟我说话时,会用‘你们’,提起南楚和西武时,用的是‘他们’,听上去你既非南楚人,也非西武人,更不是咱们北蓟人。你究竟是哪里的人,我不想多问,你若愿说的时候再说。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此时此刻,在你心里,你到底是哪里的人?” 宁觉非看着他,脸上渐渐漾起了一抹笑容,温和地说:“好吧,我现在是北蓟的人。” 云深顿时笑逐颜开,点了点头,却半晌没说一句话。 屋里很安静,只听见院里的啾啾鸟鸣清晰地传了进来,十分悦耳动听。 过了好半天,便有婢仆送饭过来。云深和宁觉非没有交谈,只是看着他们把饭菜一一放在桌上。 有一个小丫鬟端了一铜盆温水走到屋角,放于架上,对他们说:“两位大人请。” 云深便先去洗了手,随后坐过来。 宁觉非等他洗过,才走了过去。那个小丫鬟将香胰递到他手上,声音极轻地道:“章大人问,公子可有回话?” 宁觉非神情未变,马上轻声说:“愿意见,让他约地方。” 丫鬟道:“章大人说了,如果方便,今夜三更,仍在公子房中相见。” “好。”宁觉非洗完手,接过布巾擦干,便走了回来。 吃饭时,有几个小婢侍候着,说话不便,他们便只讲了一些轻松的话题,无非是临淄风物,美食佳肴。过了一会儿,云深忽然想起,对他说:“觉非,明天太子府有喜事。太子殿下说是他刚出生的儿子满月,其实算是家宴,不算国事,所以邀请你我一起去。”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殷切,便笑了起来:“好,我陪你去。”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四十章 章节字数:5705 更新时间:070329 14:40 淳于乾的太子府就是原太子淳于戟居住的地方,当林觉非跟着云深和秦欣骑马来到府门前时,这里早已是热闹非凡。那些大人们身穿正式的官服,从马车上四平八稳地下来,互相抱拳施礼,热情地招呼着,一起走进府中。 云深他们三人下马后,跟着前来的几个北蓟骑兵连忙上前带住了马,有太子府的家人上前来想帮他们牵马,也被他们佯装不懂南楚话而拒绝。 太子府的管事之一瞧见他们,立刻笑着跑了上来,客气地道着仰慕,将他们迎进府中。 府中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派喧哗之声,彩绘的七巧回廊从水面上穿过,大大的池塘上荷花盛开,岸边扬柳依依,除了皇宫之外,这里只怕是天下第一等的富贵府邸了。 宁觉非的脸色有些阴沉。这条路他曾经走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是走着进来,抬着出去。看着这如画的景色,他的鼻中却似闻到了那曾经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他深深地呼吸着,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中却仍有一丝寒光在不断地闪烁。 穿过回廊,走过花径,他们才来到正厅。 淳于乾正在门口迎客,见到他们,顿时欢喜地笑着,迎上来拱手为礼:“云大人,秦大人,觉非,多谢赏光,多谢。” 跟在云深他们后面的两个随从立刻将礼单奉上。 淳于乾依照规矩接过来,翻开略看了一下,便递给身后的总管,哈哈笑道:“云大人如此多礼,实在是客气了。” 云深十分诚恳地抱拳行礼:“太子殿下,些须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哪里?哪里?这礼实在是太厚了,小犬哪里承当得起?”淳于乾一边笑着谦逊,一边陪着他们往里走去。 十分宽敞的院中此时已搭了戏台,有几个年龄很小的孩子正在上面走着台步,似乎是在试场。 下面摆放着豪华的紫檀木桌椅,已坐满了大半的人。 待那些孩子们退到后台,便有个丑角出来,插科打诨地唱了一段,却是引得人哈哈大笑。 云深他们走进去时,那人正摇头摆尾地唱到尾声:“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槌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叫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观的 分卷阅读6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69 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临淄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予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待他一副惫懒模样地唱完,下面又是一片笑声。 云深转头对秦欣笑道:“这段子倒有点意思。” 看见他们三人进来,闹哄哄的场中顿时静了下来。刚刚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吏都瞪着云深和秦欣,面露不愉之色。老臣子则有许多人看向宁觉非,神情各各不同,有鄙夷不屑却强自忍耐,有按捺不住但不敢造次,有的眼神飘忽不愿与他对视,有的顾左右而言他装作毫不在意,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淳于翰脸上却是一喜,刚要起身招呼,却被一旁坐着的淳于朝拽住了,只得强忍着没动,眼光却没离开过宁觉非。 缓步走着的宁觉非冷冷地拿眼光一扫,便瞧见除了孙明昶、游玄之、张于田外,至少还有十个八个是熟面孔。他神情淡漠,不动声色,只是跟着云深往前走着。 淳于乾仿佛没有察觉其中的古怪,只是笑着将他们领到了靠近台前的主宾席,请他们坐。 云深略客套了两句,便落落大方地坐下。 宁觉非便也坐了下来。 相形之下,他们这一桌甚是冷清,除了礼部尚兵张于田礼节性地陪在一旁说话外,其他人都没有过来招呼他们。三人却也是安之若素,只是喝着茶,瞧着台上的动静。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总管来报客人都到齐了,淳于乾便吩咐戏班子开锣。 垫场戏是出打戏,只见台上几个人一连串的筋头看得人眼花缭乱,台下立刻轰天价叫起好来。 随后不知是谁说道:“这算什么好?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武生殷小楼曾经在台上一口气连翻了一百个筋头,那可是在一张桌子上放了一张凳子,就在小小的凳上翻的,翻完了从凳子上一跃落地,点尘不惊,脸不红,气不喘,那真是技惊四座,至今无人可比。” 他在那里说得绘声绘色,旁边有人啧啧称奇:“真的吗?唉,可惜,可惜,他怎么年纪轻轻就死了,倒让我们没了眼福。” “是啊,太可惜了……” 张于田略有些不安地瞄了宁觉非一眼,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宁觉非伸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拈起一颗瓜子,手指略一用劲,便将壳捏裂。他将其中的瓜子仁拿出来,好整以暇地送进嘴里,眼光却始终落在台上。 垫场过后,一个花旦袅袅娜娜地出来,甩了个水袖,悠扬地唱道:“江南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花倚栏干看烂漫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好。”台下又是满堂彩。 有人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小妮子思春呢。” 他旁边的人便哈哈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猥亵之意。 渐渐的,调戏台上旦角的声音越来越多。 听着那些污浊的言语,云深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看了宁觉非一眼,眼中微微浮动着一丝轻蔑。 宁觉非却似乎早已看惯了某些王公大臣们的此类嘴脸,神情十分平静。 唱了两出折子戏,便有一些喜欢票戏的贵族们上台去玩票,下面的人更是捧场叫好。 宁觉非百无聊赖,起身出去透口气。 走过两进院子,热闹的喧哗声便渐渐小了下去。宁觉非刚刚踱进花园,身后便传来一场呼唤:“小楼。” 宁觉非站住了,却没有回身。 很快,那声音便离得近了:“小楼,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可真是想死我了……” 宁觉非听着这兴奋得都快变了调的声音,左手闪电般往后一探,便捏住了那人的咽喉。 那人只闷闷地“呃”了半声,就再也叫不出来了。 宁觉非这才回过头去,眼神锐利,充满杀机。 那人是个中年男人,身穿二品文官服饰,方头大耳,宁觉非却已记不起他的官职和名字,只记得他那张脸,特别是那双在深夜的黑暗中会变得兽性的眼睛。 那人双手死命掰着掐住了脖子的手,却如蚍蜉撼树一般毫无用处。那只铁钳般的手捏住了他的喉骨,只要再一用力,他便必死无疑。 宁觉非看着他渐渐软下去的身子,忽然放开了手。 那人剧烈地咳着,倒在地上。 宁觉非微微俯身,狠厉地道:“大人,这只是警告,如果你再敢出现在我周围三尺之内,我就阉了你。” 说完,他迅疾伸出右手,握住了旁边一棵树的树杈,猛地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那根比男人那话儿要粗上一倍多的树枝便在齐根处被生生掰断。 宁觉非将那根犹带着大蓬树叶的断枝猛地扔在那人面前,转身便走。 片刻之后,淳于乾从院门里出来,对着那软倒在地的人骂道:“蠢货,丢人现眼。殷小楼早就死了,他是宁觉非,岂是你能惹的?真是愚蠢到家了。” 那人一边咳着一边颤抖不已:“是……是……太子殿下……是下官愚蠢……下官糊涂……” 淳于乾冷哼道:“我看你现下身体多有不适,还是回府去好好养着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那人顿时面如死灰,还待多说,已有几个太子府的家人将他从地上搀了起来,半扶半架地向府门外走去。 宁觉非在湖边站了一会儿,便感觉到有人过来,那气势十分熟悉,便平静地转过身来。 淳于乾看着他,半晌方道:“对不住,那人丧心病狂,犹如犬吠,你别放在心上。” 宁觉非冷冷地说:“像那样的人,今儿在你府上,还不止一个两个。” 淳于乾微微一怔,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觉非,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有个把不开眼的人把你认错了,也无碍大局吧?” 宁觉非侧头看了看平静的烟波水面,忽然微笑起来:“现在,我相信江从鸾不在你手上了。否则你定会让他写个名单出来,杀不杀罢不罢的倒在其次,至少可以不让这些人这时候再在我面前出现,以免我生气变卦,对吧?” 淳于乾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是,江从鸾不在我手里,他消失得十分蹊跷。我见他见机得快,跑了个无影无踪,反正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便也不去详加追究。只要他不再出现在临淄,想到哪里去重新开业,那都由他。” 宁觉非点了点头,笑容渐敛,一时沉默下来。 淳于乾轻声说:“觉非,你过去种种虽因我而起,但毕竟 分卷阅读6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0 有前因后果。况且,你应该算是报了仇了吧?你也曾经辱过我,我的心中却并无丝毫怪罪你的念头。你我这便算两下扯平了,自此从头开始,好吗?” 宁觉非淡淡地问道:“从头开始?从哪里开始?从你的府上还是翠云楼?” 淳于乾轻咳了两声,诚恳地道:“觉非,你何必这么固执?那过去种种,已随殷小楼葬入土中,宁觉非自剑门关一战成名,却是响当当的英雄。你既经轮回,心中当已能不萦一物,又何必念念不忘已逝的时光?” 宁觉非微微一哂:“是,我应该是心中无所牵系,那又何必在南楚入朝为官,被名利所拘,受小人之气?” 淳于乾被他反问得一窒,随即道:“你既已入世,又怎能躲得过万丈红尘?不妨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救民于水火,成就不世功业,也会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宁觉非看着他,笑着摇头。“也许千年之后,这一段历史早就湮灭,连史书里都找不到半分痕迹。” 淳于乾听罢一惊:“当真?” 宁觉非微微点了点头:“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史书记载的过去三千年历史中便没看到过这个时代。” 淳于乾听了,仰头看向天上的白云,一时竟有茫然若失之感。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或许,我们这一个时代的历史,最后会全部毁于战火。” “或许吧。”宁觉非轻叹。“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淳于乾慨然道:“大丈夫生当于世,总要有所作为,至于后世如何评说,或者有无记载,却已不是我能考虑的了。” 宁觉非听着,心里竟是浮起一丝欣赏之意。这人若不是一开始便以极其残忍恶劣的举动来对待他,从而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真会考虑与他为伍,助他一展雄图,创下伟业。可惜,命运便是如此设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此人为友。不过,若能与此人为敌,却也是很过瘾的吧? 淳于乾看着他沉思的脸,心里一直在努力抑制着自己汹涌而来的冲动。他非常想跨过去,将这个有着沉郁而清亮的眼睛的美丽少年拥入怀中。 宁觉非静静地站在水边,天青色的长衫上绣着松竹梅,下摆在微风中轻扬,衬得他飘逸出尘,令人心动。 淳于乾沉沉地道:“觉非,佛家云,人生四苦,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这四大苦楚,我都不想尝试。” 宁觉非知他在说什么,侧头避开了他热情的目光,淡淡地道:“不贪不痴,便不会苦。” 淳于乾却上前了一步,轻声唤道:“觉非……”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淳于翰欢乐的叫声:“觉非,觉非,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我到处找你呢。” 淳于乾只得停住了脚步,有些无奈地转头看着欢天喜地跑过来的五弟。 淳于翰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宁觉非的胳膊,亲昵地道:“我找了你好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跟大哥讲话。” 宁觉非没有甩开他,只是说:“嗯,已经说完了,我们还是去听戏吧。” “好啊。”淳于翰立刻点头。“哎,对了,那个北蓟来的国师也懂戏呢,孙大人请他当场写段戏文来唱,他就答应了。现在正在写呢,估计马上就要唱了,咱们要是现在去过去,更好赶得上。” 宁觉非一听,倒有些好奇起来,微笑着对淳于乾拱了拱手,便与淳于翰一起走开了。 淳于乾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十分阴沉,眼中闪烁着狠酷决绝的光芒。 游玄之本在远处观望,此时走上前来,轻声问道:“太子殿下,如何?” 淳于乾缓缓摇了摇头:“只怕他不会领我们的情。” 游玄之看着宁觉非和淳于翰相携而去的背影消失在院门中,更是面如玄坛,沉声道:“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那殿下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淳于乾想了想,才冷静地说:“他们不是还要再呆几天吗?你明天开始布置,要抓的人也可以秘密抓了,只是不要打草惊蛇。待北蓟使团启程时,若宁觉非也要跟着走,再动手不迟。” “是。”游玄之微一躬身,答应下来,这才随着淳于乾向正在唱戏的院落走去。 宁觉非从容地走进那个闹哄哄的院子时,那里仍是喧哗不已,一派欢乐景象。 淳于翰见猎心喜,急忙找人问情况。 那个年轻人大概也是二世祖,眼神直白,全无心事,笑嘻嘻地道:“他们起哄,要那个北蓟国师自己上去唱,他竟然答应了。喏,你看,那不是,正在跟司鼓和胡琴说话呢,马上就要唱了。” 淳于翰“咦”了一声:“想不到他一个北地蛮子,竟然还会唱我们的戏?” 宁觉非听着这话有些刺耳,却也不便发作,便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了下来。 秦欣对他一笑:“云大人马上要上台票一出戏,我都是第一次听他唱呢,今日倒可一饱耳福。” 宁觉非笑着点头,将眼光投向了台上。 云深今日穿着他自己设计的那种南北合璧式长衫,却更显得风流倜傥,一举一动潇洒自如。他手握一把折扇,迈着方步上场,念了几句白,似是“田园好,自悠闲”之类,倒是声音清醇,韵味十足。随后三声鼓响,接着琴声便起。 云深笑吟吟地唱道:“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春来,明朝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想前朝多少宫阙,都做了衰草牛羊野。不恁渔樵无话说,纵荒坟横断碑,不辨龙蛇。投至狐踪与兔穴,多少豪杰。鼎足三分半腰折,时耶?命耶?天教富,莫太奢,无多时好天良夜。看钱奴硬将心似铁,空辜负锦堂风月。眼前红日又西斜,疾似下坡车。晓来清镜添白雪,上床与鞋履相别。莫笑鸠巢计拙,葫芦提一向装呆。利名竭,是非绝,红尘不向门前惹,绿树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竹篱茅舍。蛩吟一觉方宁贴,鸡鸣万事无休歇。争名利何年是彻?密匝匝蚁排兵,乱纷纷蜂酿蜜,闹嚷嚷蝇争血。裴公绿野堂,陶令白莲社,爱秋来那些: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人生有限杯,几个登高节。吩咐俺顽童记着:便北海探吾来,道东篱醉了也。”唱到这里,他灵活地执扇在空中挽了一个花式,笑着看向了宁觉非。 宁觉非也笑,朗声叫一声“好”,随即鼓起掌来。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四十一章 章节字数:5155 更新时间:070329 14:41 一早起来,云深便道:“觉非,我今天上午就去礼部辞行。他们尚不知此事,估计我们这次突然改变行程,他们会颇有微词,大概会耽搁一下。不过,下午当能成行吧,你也收拾一下,好 分卷阅读7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1 吗?” “嗯。”宁觉非点了点头。“他们不会留难你吧?” “应该不会。”云深轻松地笑道。“北蓟威势尚在,南楚便有心反击,按常理也不会贸然发难。我说国中有要事,须立即赶回,他们也没有理由反对。不过,我们昨日尽兴而归,一点痕迹未露,今日便突然要求提前离开,却是打乱了淳于乾的计划,他心里一定会很不舒服。” “淳于乾的计划?”宁觉非微微一挑眉,狐疑地看向了他。 “是啊。”云深倾前身,亲昵地咬了一口他的唇,笑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只怕是针对你呢。” 宁觉非微笑,一把将他抱过来,狠狠地箍住他的腰,声音却很轻柔:“你也当心点。” “好。”云深笑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宁觉非放开了他,云深便笑着走了。 他离开不久,淳于翰的笑脸便又出现在门前。 宁觉非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景王爷,今天先坐会儿,喝点茶吧。” 淳于翰立刻乐滋滋地坐下,捧着宁觉非递给他的茶杯,显得很是欢喜。 他们在屋里和院中呆了整整一个上午。宁觉非一直都感到心神不宁,只是瞧着池中的荷花发呆。 淳于翰一直在跟他讲话,他却心不在焉,一直琢磨着,如果被围困在此,凭借三百名骑兵精锐,如何顺利掩护二十余位文职人员撤离。虽说南楚敢悍然动手的可能性不大,但也算是锻炼锻炼脑筋吧。 淳于翰殷切地不断恳求道:“觉非,你留下来好不好?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不好?” 宁觉非不答他,却出门而去。 淳于翰连忙跟了出来,一迭声地道:“觉非,你说话呀。” 宁觉非缓步往外走去,凝神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淳于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不解地问道:“觉非,你要去哪里?” 宁觉非走出了国宾馆的大门,看着眼前安静的街道。内城始终没有多少人出现,总是十分清静。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半晌没动。 淳于翰奇怪地看了看两旁,再看了看他:“觉非,你打算做什么?”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微笑着问道:“景王爷有十八岁了没有?” 淳于翰愣了一下,开心地道:“有了,我上个月就满十八了,父皇母妃都说我已经长大成人了呢。” 宁觉非漫不经心地问着:“那是要给你娶王妃了吧?” 淳于翰一听,脸微微一红:“好象母妃有这个意思,我却不急。觉非,我只喜欢你一个。” 宁觉非警觉地四下打量着,总觉得隐隐地有什么状况,一时间却又看不出端倪。淳于翰见他半晌不答,有些急了:“觉非,我是说真的,你别不相信啊。” 宁觉非随口开了句玩笑:“是吗?只喜欢我一个?那就嫁给我吧。” 淳于翰大吃一惊,顿时张口结舌,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宁觉非却觉得好笑,童心忽起,得寸进尺地道:“怎么样?你考虑一下,我一定明媒正娶,大红花轿抬你进门。” 淳于翰脸涨得通红:“那……那……那怎么可以?我……我……我是男人。” 宁觉非轻笑:“难道我是女人?” 淳于翰顿时语塞,期期艾艾了半天,想说“你进我府中吧”,却又不敢,他已领教过这位美丽少年的烈性。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街口,却是穿着北蓟服饰。 宁觉非一凛,立即飞奔上去,将他扶住。 那人浑身是血,挣扎着抬头,却是这次前来的三百名骑兵之一。 “怎么回事?”宁觉非厉声问道。 那人喘息着说:“宁……大人,云大人和……秦大人他们……都被困住了……我们拼力杀出……请你……救……救……” 宁觉非截断了他的话:“他们在哪里?” “礼部……礼部……衙门……正往这里……往这里……突……” 宁觉非见他身子一直在往下滑,鲜血不绝如缕,如水一般地滴落在地,当即想抱起他来:“我先送你回去。” 那人却努力想挣脱他,声音越来越微弱:“宁……大人……拜托……你……别管我……快去……救……救……”说着,他已昏了过去。 不久,便听见兵刃相击声传来,有人大叫:“不要放走了北蓟奸细。” 宁觉非略一思索,便已明白当前局势。想着,他放开了手中的人,返身一看,淳于翰已经走了过来,正在他身后探头探脑,满脸迷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敢在皇城内动手伤人?胆子也太大了。” 宁觉非二话不说,一把抓起了他,拦腰一抱,轻声道:“景王爷,你跟我走一趟吧。” 淳于翰觉得不舒服,叫道:“你放我下来。觉非,你要去哪,我都跟你去,你别这么抓着我。” 宁觉非根本不理会他,回身飞奔进入国宾馆,直接冲到了马厩。这马厩很大,喂养着北蓟的三百多匹马,却还不觉得拥挤,二十个北蓟士兵坐在这里看守着,防止南楚弄鬼,毒杀了他们的马。 看到宁觉非飞奔而入,他们都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宁觉非冲过去解开“烈火”的缰绳,飞身上马,对他们急急地说道:“你们立刻带上所有马匹,跟我去救云大人。” 那些士兵一听,立刻有人摸出一只牛角号,吹了起来,其他人便赶着去解开马的缰绳。 低沉而悠长的号声响了片刻,便有两百余名留守在此的北蓟士兵全副武装,冲了过来。 他们边询问着情况,边翻身上马。 宁觉非一马当先,已冲了出去。 门外却已被重重围困。 明亮的阳光下,云深和秦欣都被护卫抱在手中,衣上全是鲜血。跟着出去的数十名北蓟士兵现在已只剩下了十多位,大都已负了伤,却凛然不惧,手中或握利刀或执长剑,显然都是从围攻的南楚士兵手上夺来。 宁觉非左手紧紧箍住淳于翰,右手从腰间拔出了短刀,镇定自若地看着围在门外的南楚禁军,清晰地问道:“云深,你怎么样?” 云深的声音有些弱,却从容不迫:“我没事,还活着。” 宁觉非的眼光也已找到了指挥官。 游玄之骑在马上,身着官服,手握长剑,正怒视着他。 宁觉非笑了起来。 淳于翰看着这阵势,感到惊惧不安,在他怀中使劲扭动着,叫道:“放我下来。” 宁觉非暗中将刀锋顶在他的腰际,轻道:“景王殿下,安份一点。” 淳于翰吓得身子一僵,顿时不敢再动。 接着,又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一小队人马从街口疾驰而来。 围住他们的南楚禁 分卷阅读7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2 军微微骚动了一下,有人往那边看去。 当先一人便是身穿太子服饰的淳于乾,后面是穿着朝服的淳于朝,还有几个年轻的武将,再后面是几辆马车,从车上跳下来了几个不会骑马的文臣和宦官。这些人无不脸色铁青,目中喷火,显然义愤填膺。 淳于乾在外围勒住了马,凝视着宁觉非,沉声道:“宁先生,北蓟国师云深借出使之机,竟然与埋伏在我朝中已久的奸细联系,窃取我重要机密。那云深奸狡似狐,此事我料你并不知情,因而与你无关。请你退过一旁,不要干涉我朝中事务。” 宁觉非却淡淡地笑道:“云深是我朋友,此事乃我私事,我管定了。” 淳于乾冷笑:“你前日才说不当棋子,今日却主动跳上棋盘。如此愚不可及,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宁觉非仍是淡然一笑:“今日在场众人,有谁不是棋子?大家都身在局中,只不过有人清醒有人懵懂而已。” 淳于乾神色一凛,随即正色道:“请问宁先生清醒吗?” 宁觉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是否清醒,只怕太子殿下最为清楚。” 淳于乾诚恳地劝道:“先生犹如天外飞龙,何不继续做局外人?” 宁觉非却开朗地笑道:“我本欲逍遥于红尘之外,是太子殿下不肯罢休,几次三番相逼,终将我拉入局中。” 淳于乾略微一顿,便连声冷笑:“先生本是南楚人,我求贤若渴,此中诚意,天人共鉴,所作所为,并不为过。但那云深为北蓟重臣,却百般设计引诱于你,你已身入觳中而不自知,实让人可笑可叹。” 宁觉非微笑:“我愿意,你却如之奈何?” 他此话一出,那几个年轻的文臣已是指着他怒骂:“你这无耻逆贼,不为国尽忠也就罢了,竟尔相助敌国,实是大逆不道。” 一时间,大骂他“奸贼”、“小人”、“无耻”、“卑鄙”之声大作。 宁觉非却只是冷笑不答。 淳于乾一挥手,几名形貌勇悍的御前卫便自车中拖出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宦官,直拽入圈中,扔到北蓟人的脚前。那人全身皆是酷刑所伤,已不成人形,却还活着。 宁觉非只瞄了那人一眼,眼神一冷,不由想起了当日自己所受的惨酷折磨,杀机顿生。 淳于乾看着云深,阴沉沉地笑道:“云深,你往日龟缩于蓟都这中,自诩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果然好计谋,竟然派人净身入宫,十年间便成为宫中大太临,潜入我中枢要地,令本王十分佩服。可笑你的人急不可耐,竟然来了没两天便与他私会,是欺我南楚无人么?” 云深面不改色,也是冷笑两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淳于乾冷哼一声:“云深,凭你心智如海,舌灿莲花,今日倒要看你如何逃脱。” 北蓟使团的那些文职官员有些受了轻伤,有些虽未受伤,也是累得筋疲力尽,此时都勉力站着。淳于乾此言一出,抱着云深的护卫身旁站着的那个文士忽然手脚奇快,一把将云深夺过,扔了出去。 变起肘腋,只听数声闷哼和惊呼响起,然后便见御前骁骑卫抓住了云深,而那名护卫则擒住了那个文士,横剑架在了他的颈上。那文士十分年轻,挺立在剑下,却是凛然不惧。 秦欣却是大惊,问道:“乔义,你……这是何故?你自幼孤苦,是云将军当年收留了你,教你读书写字,你才有今日,你怎么忘恩负义?” 乔义却是凄厉地笑道:“我自幼孤苦,却全拜云家所赐。云深,十七年前,你父亲夜袭燕行关,一度曾攻入城中,滥杀无辜,后来燕行关军民同仇敌忾,其余六郡也星夜来援,你父才被击退。你父亲的兵在城中杀了我父全家二十余口,包括我瘫痪在床的祖母和尚在襁褓的堂弟。当时恰遇我外公病重,我母亲携我到燕屏关探望,才侥幸逃得性命。几日后回到燕行关,只见家中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云深,我与你仇深似海,恨不能将你云家全都碎尸万段。是我向扫北将军荆大人苦求,要求从军杀敌,荆将军见我年龄太小,执意不允,后来我便悄悄出关,伪装乞丐,混入你父亲身边,得你父亲收留。待得在北蓟混入朝中,我便送信给太子殿下,愿为国效力。云深,你今日命丧于此,我终于得报大仇,死而无憾。”说完,他放声大笑,显然开心至极。 宁觉非听他一说,看了看他满怀仇恨的脸容,不由得心里轻叹。 云深却不答他,朗声道:“北蓟众人听着,不许管我,立即跟随宁大人突围。若突不出去,便只管杀敌,至死方休。” 二百余名北蓟战士齐声应道:“是。”坚定的声音响彻云霄。 淳于乾面沉如水,将眼光投向宁觉非:“宁先生,你现在弃暗投明,本王便不究既往,仍待你如上宾。你便继续做局外人,观棋不语。” 宁觉非微笑着道:“多谢太子殿下,奈何宁某已身在局中,落子无悔。” 淳于乾的脸色更加阴沉:“宁觉非,你不要逼我。” 宁觉非淡淡一笑:“淳于乾,是你在逼我。” “放肆。”游玄之大怒。“你不过一介布衣,太子殿下以礼相待,天下皆知。庶料你却恩将仇报,不知好歹,如此卑鄙小人,令人齿冷。” 宁觉非斜倪他一眼,冷笑道:“放肆?我放肆的事情,岂止这一件?”说着,又转眼看向淳于乾,脸上似笑非笑。 淳于乾不待他多说,立即威严地一扬手 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年轻宦官动作迅速,马上展开了黄绫圣旨。 “皇上有旨。”他中气十足,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觉非本乃我南楚子民,今却通敌卖国,与北蓟狼狈为奸,竟尔相助北蓟国师云深,至临淄盗取我重大机密,意欲亡我南楚,令我大好河山沦于夷人之手,使我万千百姓丧于铁蹄之下,实是罪不容诛。本当满门抄斩,诛其九族,但念其剑门关退敌在前,燕屏关救人在后,有大功于国,特赦其家人亲友,只罪一人,不及其余。旨到之时,即刻将宁觉非拿下,以正国法。钦此。” 宁觉非放声大笑:“说得好,请回去转告你的皇上,不必如此宽宏大量。我就是九族,你来诛吧。” “微臣领旨。”游玄之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立即躬身接旨,随后指向他,大声喝道:“将此逆贼拿下。” 一层层的弓箭立刻指向了他。 宁觉非一直紧紧箍着淳于翰,此时将刀锋优雅地顶在了他的咽喉,轻声笑道:“景王爷,当日我曾救你一命,今日便借你的命来一用,你不必谢我,我也不来谢你,咱们从今以后便恩怨两清。” 淳于翰僵在那里,似乎仍是不能相信,颤声道:“觉非,你……” 宁觉 分卷阅读7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3 非冷冷地看向游玄之,口中却道:“太子殿下,你立刻下令,放开云深,并让我们离开,否则我便杀了景王,随后血溅临淄,大家便拼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四十二章 章节字数:5564 更新时间:070329 14:42 宁觉非盯视着游玄之,坚定的眼光传达着自己的决心。他的手上,正攥着游氏一门富贵的护身符。 自他出现在大门处,游玄之便一直看着他手中的淳于翰,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却都没有办法平安夺回自己的外孙。一开始也抱了一线希望,盼宁觉非在围攻的压力下退开,但也自知不太可能。现在,他实在不希望牺牲淳于翰,这对他们游家来说,确实是付不起的代价。但他却不敢擅自作主,而是等着淳于乾出声。 淳于乾看着宁觉非,眼神十分复杂。直到刚才,他都存了最后一丝希望,不想杀了面前的这个人。但是,此人却已明确表态,站在了与他敌对那一方,那便是为敌人插上双翼,他要杀了那只虎,更要先剪掉它的翅膀。 或者放走云深和宁觉非,或者让淳于翰“为国捐躯”,这二者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但是,父皇还未传位于他,游家的势力绝不可轻忽,前太子的势力虽然已被扑灭,但难保没有暂时潜伏的,如果他不顾淳于翰的性命,下令进攻,那么事后只怕很可能被人诬陷说他想借机铲除异己,害怕游家保景王与他争位,所以才乘机借刀杀人。父皇到时若强硬起来,借游家之力,也有力量废了他的太子,传位于淳于朝。醇王是皇后所生,比他更名正言顺。 但是,要他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放走这些人,尤其是云深和宁觉非,他实在是不甘心。 正在踌躇之际,国宾馆的后院忽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黑烟。这烟十分奇特,竟是笔直上升,直冲霄汉,风吹不散。 南楚人中大概只有边关的人才识得这东西。游玄之一见,神色大变,脱口而出:“狼烟。” 这时,御前骁骑卫已将云深拖到了淳于乾的马前,一路在地上留下了鲜艳的血迹。淳于乾直瞪着他。云深的唇边涌出一缕鲜血,脸上却笑得十分愉快。 片刻之后,内城和外城同时有黑烟上涌。 有人惊道:“宫里起火了。” “外城也有人放火。” “淳于乾,真是好计谋啊。”云深大笑。“趁此良机在宫中起事,乘乱杀了你的父皇,顺便再杀了皇后、德妃,然后推到我们身上,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前登基了吧?” 此言一出,不少疑惑的眼光暗暗地投向淳于乾。 在灿烂的阳光下,淳于乾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立刻道:“游大人,这里交给你了,我马上率御前骁骑卫进宫。卓坚,你去传禁军统领孙庭,令他立刻率人进宫,勤王保驾。” 他身边那个虎头虎脑的武将大声应道:“是。”立刻拨马,飞奔而去。 云深笑道:“对啊,动作可要快,千万不要让某人有机会名为保驾,实为逼宫啊。” 紧紧抓着他的那名骁骑卫大怒,手上一紧,顺手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腹部。 云深闷哼一声,本能地蜷起了身子,吐出一口血来,脸上却仍然带着笑意。 宁觉非一看,猛地将手臂收紧。淳于翰立刻痛得大叫起来。 游玄之脸色大变,想也不想,便怒道:“宁觉非,你住手。” 淳于乾看到皇宫的方向浓烟滚滚,已是心急如焚,大声道:“游大人,这里由你全权指挥,你可以便宜行事,不必请旨。”说完,纵马便行。 围在他们周围的南楚士兵有一半跟在淳于乾身后,疾奔而去。 随着马蹄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这里又恢复了奇特的平静。 游玄之盯视着痛得满脸是泪的淳于翰,心里矛盾重重。 这时,北蓟的军中忽然又点起了第二道狼烟。 浓烈的黑烟刚刚升上天空,临淄城内著名的九层高塔飞花楼便有火焰冲天而起。 云深淡淡地道:“游玄之,我这里再放一道狼烟,早已埋伏在临淄城内的北蓟勇士便会立刻发动袭击,血洗临淄。” 不但是游玄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神色大变。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家人亲友在城内,闻之不免担忧。 秦欣也道:“我们这里的北蓟战士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若死战到底,怎么也能杀你们几千上万人,虽死无憾。” 那些北蓟骑士一直结成战阵,虽未说话,却是气势如虹。 宁觉非只是看着游玄之,冷冷地道:“游大人,我知你游家一门忠烈,自是以国事为重。你大可不顾景王爷的生死,下令进攻。不过,若杀不死我,我的仇人可是大部分都在内城,王公贵族,都是我的目标。你好好斟酌吧。我耐心有限,只数五声。五声一过,若你一意孤行,临淄今日便血流成河。”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道:“一。” 游玄之犹豫着,看着淳于翰。 这个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王爷已是泪落如雨,哭道:“外公,救救我。” 宁觉非清脆地道:“二。” 游玄之有些茫然地四下看了看。那些文臣都回避了他的眼光,他的部下却心意一致,明显地暗示要他放人,救下景王。 宁觉非再道:“三。” 他的声音清冷,仿若利箭,直刺入南楚众人的心里。 云深已是委顿在地,不断咳血,却是笑意更浓。 宁觉非的眼中全是杀气,冷冽地道:“四。” 游玄之一咬牙:“好,我便放了云深,容你们离开。你必须保证,临淄城内的北蓟奸细不得伤我南楚一人,一出临淄城便放了景王。” 宁觉非板着脸,答道:“只要你们放了云深,让我们走,我保证他们不在临淄城内破坏。至于景王,我要一并带走,到燕屏关后再交给你们的护国将军荆无双。你放心,我保证绝不伤他。” “不行。”游玄之斥道。“似你这种无耻小人,卖国贼,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宁觉非淡淡一笑:“你只能相信我。宁某虽是一介平民,却是言出必行,一诺千金。” 游玄之气愤地看着他,心念电转,却仍是无计可施。 宁觉非将刀尖微送,一缕血丝便顺着淳于翰的脖颈流了下来。 淳于翰只觉得咽喉处一阵尖锐的刺痛,不由得魂飞魄散,大声惊叫:“不不不,我不想死,外公,救救我。” 游玄之长叹一声,终于妥协了。他看向抓着云深的御前骁骑卫,沉声命令道:“放了他。” 那名骁骑卫很是不忿,粗鲁地将云深拖了回来,扔到地上。 一名北蓟骑兵冲上去将他一 分卷阅读7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4 掌推开,俯身抱起了云深。 宁觉非不再耽误时间,只是大声道:“上马,走。” 说完,他却想起了乔义,连忙对抓着他的那名北蓟士兵道:“放了他。” 北蓟士兵对宁觉非十分敬服,立刻听令放人,将他往前一推,回身便过去找自己的马。 众人正在上马时,乔义目眦欲裂,奋不顾身地扑上前来:“你这贼子,我要杀了你。” 宁觉非果断出脚,将他踢了出去,却没有伤他。他郑重地说道:“乔先生,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你心性刚毅,宁某佩服。今日你的冲动有可能会导致数千人死亡,请你三思而后行。如果有缘,将来咱们战场上见。” 这时,北蓟众人已全都上马。 游玄之下令南楚士兵收起兵器,闪开通道。 宁觉非大喝一声:“走。” 三百余匹马便一起冲了出去。 游玄之策马紧追其后。其他骑着马的人也全都随后追来。 抱着云深骑在马上的北蓟骑兵一直与宁觉非并肩而行,以便他们交谈。 云深挣扎着道:“觉非,要快,快走,中途不要停,一直往边关。”他的声音很低,却显得十分紧急。 宁觉非却道:“你先发信号给你的人,不要在临淄伤及无辜。” 云深立即对那个北蓟士兵低声吩咐了两句。那北蓟骑士向后大声用北蓟话喊了几声。接着,一个北蓟士兵便拿出号角吹了起来。呜呜的号声有节奏地传扬出去,低沉有韵,仿佛是越过原野的风。 他们很快冲出了内城,铁蹄踏上外城的宽阔街道,犹如疾风骤雨一般。一路上,人们不断惊呼着闪避。北蓟人骑术高超,虽在闹市奔驰,却趋避自如,未踏伤一人。 他们如风般冲出离他们最近的西门,奔上了官道,却去势未减,直向北方奔去。 游玄之率领着人也未停下,在后面急追。但是,除了少数几个将领的马比较神骏外,其他人的马都不行,渐渐落在了后面。 宁觉非已将刀插回腰间,一手挽缰,一手搂着淳于翰的腰。他问云深:“南楚有没有什么飞鸽传书这类的通讯方式?他们能不能通知前面的军队拦截我们?” 云深急促地喘息着,答道:“内地没有,但可能有信鸽通知边关。” “好,内地没有就行。”宁觉非精神大振,纵马疾驰。 淳于翰靠在宁觉非怀里,一直沉默着流泪,却并没有哭闹。 南楚的官道修得极好,宽敞平坦,直到边关。他们一直没有休息,全速向前飞奔。穿过一城又一城,越过一村再一村,一路上将人们惊异的目光抛在身后。 从夜晚直跑到凌晨,后面再也看不到追兵。游玄之早在子时初刻便已筋疲力尽,下马休息了。 这时他们已进入丘陵地带,宁觉非道:“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再走。” 北蓟士兵齐道:“是。”均唯他马首是瞻。 宁觉非四下看了看,将马带下官道,缓缓地绕到一座山丘之后,进入一片茂密的树林,这才站住了,翻身下马。 后面的人也便勒马停住。 北蓟军队野营惯了,一向训练有素,立刻派出了岗哨,然后有人去找水,有人拿出伤药给伤者治疗,有人想办法弄吃的。 云深已经晕了过去,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淳于翰则睡着了,一张脸在星光下十分安静。 宁觉非将他轻轻地放在地上,随即飞跑到云深身旁,察看他的伤势。 云深有几处外伤,但都不深,只是失血过多,不过,御前骁骑卫的那一拳却十分沉重,打断了他的一根肋骨。 北蓟使团中有随队医生,特别擅长治疗外伤,这时已将断骨接上,然后给他的伤口上药,包扎,动作十分利落。 宁觉非与他交谈了几句,确知云深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 淳于翰却似是被周围的动静惊醒了,有些迷糊地坐起身来。 宁觉非立刻趋身前去,守住了他。 淳于翰定定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忽然落下泪来。他伸手过去,低泣道:“觉非,觉非,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宁觉非这次没有闪开,让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他以前总是营救人质,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劫持人质,而且还是个孩子。他看着那孩子颈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心里倒是有些不忍。 淳于翰见他没有发怒,忽然泪如雨下,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觉非,觉非,我喜欢你,你就带我走吧。” 宁觉非搂着他,听着他闷在自己胸口的哭声,终于叹了口气:“景王爷,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会喜欢上我的。” 淳于翰闷闷地道:“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了……” 宁觉非的声音很轻很轻:“景王爷……你太年轻了,人家是做了却要拼命否认,你却总是挂在嘴上。以后别再如此了,小心祸从口出。” 淳于翰抬起头来看他,怔怔地问道:“你关心我?” 宁觉非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始终恨不起来。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个孩子。 淳于翰似乎要崩溃了一般,哭得一塌糊涂。 宁觉非看着他,轻声道:“景王爷,你也别难过了,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只要我们平安出关,我绝对不会伤你,在燕屏关会将你交到荆无双手上,他会派人护送你回临淄的。以后,你别再冒险出关了,就好好呆在临淄吧。下次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你若下不了决心杀我,就不要为难自己。至于喜欢,那也不过是像你家的阿猫阿狗一般的喜欢吧?过上一阵,等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你也就忘了我了。” 对于这件事,淳于翰却十分固执。他倔犟地一偏头:“不,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你这不是喜欢,是占有欲。”宁觉非哑然失笑,轻声地说。“爱不是这样的。爱一个人,是处处为他着想,只希望他能快乐,而不是只想占为己有。如果有支箭迎面射向他,你会想也不想地挡在他面前。如果离开你,他有可能更加快乐,你会放他离开。这才是爱。你能做到吗?” “爱?”淳于翰疑惑地看着他。“你说的这种爱……我不懂。” 宁觉非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淳于翰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说:“觉非,你笑起来真漂亮。” 宁觉非再次摇头:“南楚山青水秀,比我漂亮的人是很多的。” 他们正说着,有北蓟骑兵拿过来水囊和肉干,递给了他。他微笑着接过,却给了淳于翰:“来,吃点东西,喝点水。” 淳于翰又渴又饿,也不知客气,接过来便大口喝水,然后费力地嚼着肉干,倒也没有抱怨。 那北蓟骑兵低声道:“宁大人,云大人醒过来了 分卷阅读7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5 ,请你过去。” 宁觉非立刻站起身来,对淳于翰道:“你就呆在这里,别乱走。” 淳于翰看看那个冷着脸守在面前的北蓟骑兵,点了点头,细声细声地说:“觉非,你赶快回来。” 宁觉非头也不回地直走到云深面前。 云深脸色惨白,躺在地上,头下枕着衣服,身上盖了一件北蓟骑兵脱下来的短外套,显得十分虚弱。 宁觉非蹲了下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还行。”云深的声音很轻。“觉非,要立刻走,一刻都不能停。” 宁觉非却从容不迫地道:“马累了,得歇一会儿再走,否则到不了边关。” 云深静静地看着他,清晰地说道:“觉非,我这里有件东西,要放在你那里。你要答应我,如果我们这次不能全部出关,那你就先走。你一个人绝对有能力突围。必要的时候,由我们拖住他们,掩护你出去。你一旦出关,立刻快马加鞭,赶到蓟都,帮我把这件东西交给陛下。” 宁觉非想也不想便道:“云深,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的。” 云深有些急了:“觉非,你对我的心,我自然明白。但这件事有关我北蓟的生死存亡,比我个人要重要一万倍。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这个忙,否则我死不瞑目。” 宁觉非猛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轻声喝道:“云深,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 云深心里一阵发急,勉力抬起另一只手,覆住他的手,还想要劝说。宁觉非却神情坚决,显然不打算听从。 正在这时,有人悄悄过来,对云深禀道:“大檀大人部署在这里的人已经送马来了。” 云深大喜:“太好了,你去传我的命令,全体立刻上马,继续赶路,直奔边关。” 等那人过去传令,云深转眼对宁觉非笑道:“好,听你的,我们一起走。”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四十三章 章节字数:4803 更新时间:070329 14:43 宁觉非带着淳于翰走出林子,便见到几个黑衣人赶来了一大群马,他们都蒙着面,略略与护卫队的队长低声交谈了几句,便骑上马,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宁觉非将淳于翰交给了一个北蓟骑兵,自己准备随时作战。 云深吩咐了队长两句,那队长便拔出了自己随身佩带的钢刀,递给了宁觉非。 宁觉非对他一笑,握住刀柄便上了马。 其他人都换上了新到的马匹,便向北疾驰而去。 宁觉非知道游牧民族往往出征时一人会带两匹马甚至三匹马,轮换骑乘,长途奔袭时可以几天几夜不下鞍,此时却方才亲眼看见了北蓟轻骑兵的行动迅疾和意志坚忍。不但是骑兵,便是那些文官,竟也能坚持着日夜奔驰,除了偶尔停下方便,就连喝水进食都在马上进行。 他们这一日夜竟然奔驰了八百余里,由于行动速度实在太快,后面的追兵固然早已望尘莫及,沿途的官府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有南楚的百姓望见这一大群骑马之人如风掠过,往往也是疑惑一下,见并无意外事故发生,也便不去理会了。谋生要紧,谁会自找麻烦? 当第三日朝阳升起时,他们已是能够看见卧虎山了。 宁觉非要他们暂时停下,一是打尖,二是与云深商议。 云深的伤势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却仍然咬牙硬挺。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眼里却一直闪动着灼灼的光彩。 他们临时在山路旁的林中小憩。宁觉非让云深倚着自己,关切地问他:“你怎么样?” “没问题。”云深平静地说。“我能支持。” “好,那你看,以眼下的情形,我们是是直接硬闯,还是绕道而行?” 云深想了想:“不能绕道,这会让南楚有余裕部署兵力,堵截我们。最好还是从燕屏关出去,关外有我们的一万铁骑,必要时可以根据我们发出的信号在那边发动强攻,以接应我们。城中也有我们的人,可以伺机发动,引起骚乱。我们手上还有景王,即使荆无双现在已接到了临淄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也无法阻挡我们。” 宁觉非听着,点了点头:“好。那就直接闯关。” 云深笑道:“不知你那大哥看见了你会有什么表情。” 宁觉非轻轻叹了口气:“世事难两全,只能顾一头。我与他,终是做不了一世的兄弟。” 云深将他揽着自己身子的手拿过来,紧紧握住,温和地道:“将来,待南北一统,战火停歇,你们还可以做兄弟。” “但愿如此吧。”宁觉非慨叹,随即恢复了平静。“别管这些了,你先歇歇,我去看看景王。” 云深由着他将自己平放在地,看着他细心地替自己垫好布卷做枕头,又将披风盖上,不由得满心喜悦,满脸微笑。 宁觉非也对他笑了笑,随即走到淳于翰身前,蹲下看他。 淳于翰自出生以来便没吃过这种苦,这两日两夜连续不断的奔驰已是让他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星,累得精疲力竭。他当日被北蓟大军围困在白山上时,也没有如此狼狈。 宁觉非从身旁北蓟士兵的手中拿过干粮和水囊,轻声劝道:“来,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淳于翰眼皮都抬不起来,只是躺着,微微摇了摇头。 宁觉非探手将他扶起来,让他倚在自己怀里,把水囊送到他嘴边,温和地哄道:“那就喝口水。” 淳于翰便张口喝了两口,随即又恹恹地摇了摇头。 宁觉非轻声道:“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燕屏关了,等我们出了关,就把你交给荆无双,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淳于翰一直闭目不语,此时忽然泪如泉涌。 宁觉非一怔,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难受?” 半晌,淳于翰才睁开眼来。他眼里布满红丝,满是悲伤。 “怎么了?”宁觉非关心地低声问。 淳于翰抽噎着问道:“觉非,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那个北蓟国师?” 宁觉非没想到他会如此直言不讳,一时倒不好措辞,直说吧,怕伤了他,这个小王爷喜欢自己,这几日已是表达得淋漓尽致,说他一点也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的感情都给了云深,那是无论如何不会迁移的。在前一世,他一直根深蒂固的观念便是对爱人一心一意,要他在感情方面三心二意,那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淳于翰勉强着翻转身,紧紧拥抱住他,呜咽着:“觉非,觉非,为什么你不肯喜欢我?” 宁觉非轻轻叹了口气,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一个小孩子般。 淳于翰就这么伏在他怀里哭着哭着,哭到最后已是累到体力透支,一口气差点喘 分卷阅读7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6 不上来。 宁觉非觉察出了他的异样,将他推开了一点,不停地按摩着他的胸和背,口里不断地说:“张大口,吸气,吸气。” 淳于翰张开嘴,猛烈地呼吸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时,云深那边已下令前进,人们纷纷收拾起来,准备上马。 宁觉非将淳于翰抱上马,交给一个北蓟骑兵抱住了,温和地对他说:“你别乱动,当心危险。” 淳于翰嗫嚅道:“觉非,马上就要……分手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宁觉非耐心地跟他解释:“我一会儿说不定会跟人动手,恐怕护不住你,也施展不开。我答应你,出关的那段路,我会让你过我这边来,好吗?” 淳于翰听着很受用,也知不可能改变他的决定,便乖顺地点了点头:“好吧。” 宁觉非对他赞许地笑了笑,便过去上了马,当先驰去。 卧虎山上的伏虎寨在他们经过时并无动静,依宁觉非的推断,他们应该是断自己这一行人的退路,若燕屏关守军出击,伏虎寨便自后拦截,前后夹击,才是最正确的决策。 他们的马一直在轮流休息,此时速度不减,在山路上疾奔,两旁青山苍翠,林中鸟不断被暴风雨般的马蹄声惊飞。宁觉非看着那些呀呀叫着,仓皇地直冲云霄的鸟群,断定燕屏关已经知道他们来了。 果然,当他们奔到燕屏关下时,城门紧闭,城头上站着的,除了手持弓箭的士兵外,便是身穿银衣,手持金枪的护国将军荆无双。 秦欣仰首抱拳,朗声道:“荆将军,我北蓟使团要过关回国,请将军开关放行。” 荆无双冷冷地道:“可有通关文牒?” 秦欣立刻道:“有。” 他身后便有一名随从从鞍旁的革囊中摸出一卷文书,向上举起。 荆无双的眼光冷厉,如箭一般尖锐,从他身上扫过,再掠过云深、淳于翰,最后停在宁觉非身上。 “觉非,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怎么你和景王都与他们在一起?莫非是被他们挟持?” 宁觉非冲着关上抱拳一礼,清晰地道:“不是,大哥,小弟要与他们同回北蓟,景王爷必须送我们出关。待得我们出了关门,便将他交给你。” 荆无双眼神骤变,似是惊骇,似是不信,又似是伤心,半晌才道:“觉非,你当真选择与他们为伍,和愚兄为敌?” 宁觉非却不答,只是恳切地道:“大哥,云深身受重伤,必须立即归国,请你放行。” 荆无双愤恨地道:“若我不放呢?” 宁觉非回手一指淳于翰:“景王爷才是我们真正的通关文牒,你是想害他的性命,害满城百姓的性命,还是先放我们出关,以待来日再战?请大哥三思。” 荆无双气得微微颤抖:“觉非,你好……” 宁觉非立马关前,静静地看着他。 荆无双忽道:“好,开城。” 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门里却站着许多百姓,都沉默地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愤恨的火焰。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穿普通的长衫,一副儒生装束,看起来似是未有功名,然而气质高洁,眼神纯净,很是温文儒雅。 城门一开,他们便缓缓地走了出来。 云深看着来人,忽然挣扎着道:“放我……下去。” 那个北蓟骑兵连忙小心地将他放下马背。 云深一撩长袍下摆,便跪了下去,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唤道:“外公。” 那位儒生打扮的老者正是云深的外祖父顾伯亭。他们顾家本居于北方山村,授课耕种度日,因地处偏僻,竟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家与北蓟王室有如此深的关系。当日云深一入南楚,便有官府中人过去接了他们,本想送到临淄时,大概是看情况有变,便将他们就近送到了燕屏关。 此刻,他深深地看着前面那个身穿北蓟服饰的年轻人,看着那张与其母极其相似的脸,想着与女儿天人永隔,不由得心里一酸,本想戟指怒骂的,一时却是哽咽难言。 云深垂着头,缓缓地道:“母亲曾经画下外公的像,临终遗言,若有朝一日,孩儿能见到外公,定要替她磕头谢罪,请外公恕母亲未能尽孝。”说着,他对着顾伯亭,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顾伯亭半晌都未能言语,良久才长叹一声。 云深直起身来,轻声道:“这是替我亡故的姐姐,给外公请安……”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哽住,眼中落下泪来,接着,便又磕下头去。 顾伯亭仰首向天,叹道:“孽障,孽障。”却已是老泪纵横。 宁觉非看着云深的眼泪,心里猛地一疼,想到他丧父失母亡姐,孑然一身,此刻虽是见到亲人,却转瞬便要离别,以后还能否再见却是难以逆料,不由得大生怜惜。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人人都想起了当年听闻北蓟皇后在城下被一箭穿心后的狂喜,北蓟退兵后,燕北七郡狂欢了整整一个月,此时看到那个满脸苍白憔悴的年轻人落泪,一时却心情复杂,竟是全没了当日的那种欢欣鼓舞。 云深磕完头,抬起身来,恭敬地道:“孩儿云深见过外公,请恕孩儿未能代母尽孝。”说完,他再度磕下头去,这一次是为了他自己。 顾伯亭这时似乎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正色道:“云深,你是我们顾家的外孙,当年你母亲……舍身为国,随侍公主出关,那也是迫不得已,现下你已长大成人,难道不愿意回到你母亲的故乡吗?” 云深磕完头,这才强撑着站起身来。北蓟诸人未得他吩咐,没有一人敢上去搀扶。他挺立在那里,微笑着道:“外公,当年母亲嫁给家父,实是两情相悦,绝非强逼。父亲一直疼爱母亲,在她生时没有纳妾,在她逝后也决不续弦。父亲战死后,有遗命与母亲合葬,天上地下,永不分离。他们恩爱一生,母亲从未后悔。” 顾伯亭几乎听得呆了。他一直以为小女儿乃是被北蛮所迫,不得不下嫁,却没想到真相竟原来是如此。 云深又道:“孩儿身上虽有一半是流着南楚的血,却仍是北蓟的儿郎。北蓟才是孩儿的祖国,孩儿宁死也不会背叛,尚请外公见谅。” 他的话刚说完,便听见一声弓弦弹动的闷响,随即一支箭自近处射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奔云深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宁觉非将手中钢刀猛地掷出,人已飞身下马,紧随其后跃向前去。 刀锋准确地击在箭矢上,将那支箭斩成两截,落到云深面前。 还没等旁人有所反应,宁觉非已人随刀至,护在了云深身侧。 直到这时,才听见一声喝斥:“坚儿,你干什么?”出口斥责的是站在顾伯亭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他回头瞪着 分卷阅读7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7 一个年轻人。 那人手上正捏着一张弓,却是满脸的倔犟:“爹,他明明就是我们南楚的大敌。我要杀了他。” 中年男子闻言一窒,半晌方喘过一口气来,低声道:“坚儿,他是你表弟。” 那个年轻人只是“哼”了一声,显然不肯认同他的说法。 云深看向那个中年男子,微笑着唤道:“舅舅。” 那人是云深母亲的兄长顾贤,这时对他亲切地笑着点了点头:“你别怪你表兄,他有些鲁莽。” 云深只是含笑摇头:“是,我自然不会怪他。” 那顾坚却是性如烈火,顿时暴跳如雷:“爹,我不会认他,除非他先认祖归宗,不再助纣为虐,否则,我就要大义灭亲。” 他这话倒是一番大道理,却惹得顾贤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拿“孝”字拘他:“坚儿,你爷爷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顾坚只得不服气地住了嘴。 顾伯亭看着云深,已知不可能说服他,只得长叹道:“罢了,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顾家是没有这一支亲眷的了。云深,他日你要率军攻打南楚,我顾家一门壮烈殉国便是。” 云深热泪盈眶,却是神情刚毅坚决,抿嘴了唇,一言不发。 宁觉非见他额上全是细密的汗水,知道他已是力不能支,立刻挥手,指挥着北蓟骑兵过来,将云深抱上马去。 随后,他对着荆无双一拱手,神情肃然地道:“荆将军,请你开关。”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四十四章 章节字数:3993 更新时间:070329 14:43 荆无双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又将眼光看向了云深,忽然道:“贤弟,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去哪里,大哥都不会相强,自然开关放行,但是,此人与我仇深似海,又身为北蓟栋梁,一心想亡我南楚,我不能放他走。” 不等宁觉非开口,云深已然抢先道:“荆将军,我们有景王在手,就连兵部尚书游玄之当日在临淄都未拦阻,你应当心知肚明其中缘由。这两日,荆将军当已得到消息,南楚朝中内乱将生,实不宜于此时多生枝节。你若让景王丧生于此,只能使亲者痛,仇者快,授人以柄,不但你自己旦夕不保,只怕游家也会顷刻间灰飞烟灭。我不在乎在这里杀身殉国,能一举断送荆游两家,使南楚藩篱尽毁,门户大开,与我北蓟实是大有好处,便是西武也是求之不得。” 他含笑说着,虽是声音虚浮,显然体力不支,态度之间却是有理有利有节,一番话顿时让所有人都作声不得。 宁觉非挺身坐在马上,一直严密监视着四周的动静,时刻注意着有人会突然袭击。 云深缓缓地笑道:“荆将军,你是觉非的大哥,我自也敬你三分。令尊一代名将,当年北蓟大军南攻,每遇令尊便屡战屡败,实是令人心服口服。你我互为敌国,即使使用计谋,也是应有之议。若当年不是南楚君臣相疑,有人忌惮令尊拥兵自重,我们北蓟光凭区区几封书信,几个证人的证言,哪里就能轻易地害了他的性命?” 此时,城上城下一片寂静,只有隐隐的风声伴着云深醇和的声音,悠然地传到每个人的耳里,竟是难以辩驳。 宁觉非听着云深的话,心下着实佩服。荆无双性格刚毅,若是他用现在关外待命的万名铁骑相威胁,荆无双很可能不会屈服于武力之下,反会选择玉石俱焚。云深现在提出临淄内部的派系争斗,暗示他朝中很可能将会再起纠纷,提醒他不要鲁莽从事,以免长城尽毁,国家转眼便亡。 荆无双自然明白他的话句句是实,一时心情极其复杂。他将视线从云深身上转开,看向横刀立马的宁觉非,忽然将长枪倚上城墙,从一旁的士兵手上抢过弓来,张弓搭箭,便向城下射去。 宁觉非见那箭来势奇猛,身形微侧,手起刀落,将箭矢拦腰斩断。 荆无双将弓交给身旁士兵,顺手抄起一支箭来,从中一折两断,生硬地道:“觉非,你我兄弟缘尽于此,从今后恩断义绝,将来沙场相见,无双定不会手下留情。” 宁觉非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愣了片刻,才道:“大哥,觉非永不会伤你性命。” 荆无双不想再听,手一挥:“传我将令,开关,放他们走。” 宁觉非策马回头,从北蓟骑兵的手上接过了淳于翰。他将这个孩子放于身前,随即勒马前行。 城门处的百姓和顾家三代都沉默地闪开了一条道,看着他们走进城门。 他们顺着一条直道向出关的北门行去,一路上都是聚集在道旁的百姓,无不愤怒地看着他们,却均没有出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来自千万颗心的恨意带着沉重的压力扑向了居中而过的数百人。 南北战争已逾百年,云深和北蓟官兵们早已习惯来自南方的仇恨,神情间并无任何波动。宁觉非看着两旁百姓的目光,心里却有细微的叹息。 终于,他们这队人出了北门,踏入了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荆无双早已下城,骑着马,率领着一小队士兵跟着他们,这时也走出了关门。 宁觉非勒马停下,对云深道:“你们先走,我留下。等你们到了安全地带,我把景王还给他们,再来追赶你们。” “不行,那太危险了。”云深一听就急了。“觉非,你跟我们一起走,我留几个人下来,让他们将景王交还,也就是了。” 宁觉非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危险,难道你留几个人下来,就不危险?我至少跟他们还有些渊源,不至于就立刻痛下杀手,而且我的马好,便有什么危险,也容易逃脱。” 云深焦急地看着他,似是仍不同意。 宁觉非不等他再说,对旁边的北蓟骑兵队长道:“你们立刻护着各位大人撤离,越快越好。” 那队长自是千情万愿,立刻躬身应“是”,随即一挥手,率领自己的兵纵马奔驰而去。 云深只来得及说一声:“觉非,你一定要回来。”带着他的人便已去得远了。 宁觉非揽着淳于翰,一直严密注视着荆无双的动静。耳中听着马蹄声远去,这才柔声对淳于翰说道:“王爷,我们就此别过,之前委屈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说着,他手上使力,就要将他放下马背。 淳于翰却泪如雨下,急抬双手抱住了他搂着自己的胳膊,不舍地道:“觉非,我跟你去好不好?” 荆无双一听,不由得大急,怒喝道:“觉非,你答应过的,一出关就放人。” “大哥放心。”宁觉非微笑。“我一定会放人。景王爷一路劳顿,疲累过度,又受了惊吓,暂时有些不大清醒而已,你别急。” 荆无双听他 分卷阅读7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8 砌词帮淳于翰掩饰,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难过,却也知他不会带着淳于翰走,登时放下心来。 宁觉非轻声对淳于翰说道:“景王爷,你身份不同,万不可如此鲁莽任性。若换了别人,便就此拿你当挡箭牌,再将你携入北蓟。若以你为质,你的父皇、母妃、外公、舅舅和两位兄长断不会袖手不顾,只怕得割地赔款,将你换回。若是贪心一点,再用点手段,就连燕北七郡都可以换来。” 淳于翰听了,只是急得落泪:“可是,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想要了。觉非,你会拿我去换那些东西吗?” “不,我不会。”宁觉非温和地看着他。“但我不敢保证别人不会。这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不是儿戏。王爷,你还年轻,家国天下尚不是你的责任,但总要保重自己。你此次回到临淄,便再不可出关来,否则对你和你的家人都十分不利。” “觉非,我不想离开你。”淳于翰已知事不可为,向后紧靠在宁觉非怀中,不由得痛哭失声。 宁觉非轻叹:“此次一别,若下次再见,我们便是敌人。” “不不不,觉非,我不要这样……”淳于翰哭得肝肠寸断,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荆无双看着宁觉非脸上的温情笑意,不禁暗自叹息,心中酸楚,眼中似也隐有泪意。他策马上前,向他们伸出手去,柔声道:“景王爷,过来吧。” 淳于翰万般不舍,只是扭身不肯。 宁觉非一使劲,将他提起来,递了过去。 荆无双神情复杂地看着宁觉非,伸手接过拼命挣扎的淳于翰。 宁觉非也看着这个英气勃勃,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大哥,眼光中满是“保重”之意。借着淳于翰的身子挡住那些南楚士兵的视线,他紧紧握了握荆无双的手,随即放开,再冲他重重一抱拳,随即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淳于翰哭得更厉害,刚要张口大叫“觉非”,荆无双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轻道:“王爷,你切记不能再表现出喜欢他,否则消息传到都城,朝中必会大哗,届时你母妃和外公定会十分为难。” 淳于翰看着宁觉非疾速远去的身影,不敢再出声呼唤,却一直泪落如雨。 “烈火”去势极速,宁觉非随意束住的黑亮长发在风中飞扬,浅蓝色的长衫在初夏的阳光中显得鲜艳欲滴,一人一马在青山之间奔驰而过,仿若正乘风归去。 片刻之间,荆无双身后的那群南楚官兵已涌上前来,有一人大声命令道:“放箭。” 立刻,数十支箭矢疾射而出,直奔宁觉非而去。 淳于翰急得尖叫起来:“不许放箭。” 却是无人理会,第一轮箭放过,第二轮箭又接踵发出。 荆无双看了一眼下令的人。此人是他的副将“穿云箭”赵伦,却不是他的人,而是游虎临行时留下的,说是此人镇守燕北多年,熟悉情况,因此留下来辅佐于他。荆无双一直与此人相敬如宾,此时见他越俎代庖,擅自下令,却因是放箭杀敌,名正言顺,也不便出言喝斥驳回。 宁觉非倾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嗖嗖声,脚下猛磕马腹,带着“烈火”贴向道路左侧的山壁,同时回身挥刀疾斩,将正对着自己而来的少数几支箭劈飞,大部分箭矢则擦着他们飞过,均落了空。 刚闪过第一轮,第二轮箭又至。 宁觉非手中刀寒光闪烁,舞成一团光轮,将箭悉数斩落。 “烈火”已越奔越远,眼见就要奔出弓箭的射程。 赵伦手中拿的是自己的铁胎硬弓,前两轮已看出宁觉非的身手,此时张弓搭箭,却是同时发出三箭,夹杂在第三轮射出的箭中,直奔前面那一人一马的上中下三路。三箭发过,又发三箭,继而再发三箭。这三轮箭去势极速,竟是后发而先至。其箭术之精,力道之强,实不愧是燕北七郡闻名遐迩的神箭手。 宁觉非听着来者不善,电光石火间已决定护住马和自己的后心要害。 赵伦的那九箭均挟带着极大的力量,宁觉非全力挥刀,在箭雨中堪堪劈开了七支利箭,最后两支箭却再也避不过,只得勉强移开毫厘,随即被箭矢插入右肩和右肋。 “烈火”速度始终不减,一直发足狂奔,南楚官兵射出的箭便再也追不上他们了。 看着两支利箭射中,宁觉非身子一晃,淳于翰和荆无双都同时一阵剧震。 荆无双定定地看着前面的人与马疾冲下岭,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自离开宁觉非的怀抱,淳于翰便一直心痛如绞。他抽噎呜咽着,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远去的那个人。当箭雨射出之时,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冲动。他害怕宁觉非受伤,他情愿自己去挡在那些箭的前面。 在这个初夏的正午,在塞外的微风中,这个骄纵懵懂了十八年的孩子忽然明白了宁觉非曾经对他说过的那种陌生的感情——爱。 宁觉非纵马下山,奔过平原。“烈火”跑得极快,却也极稳。他咬牙忍着伤处的疼痛,右手中却还紧握着那柄钢刀。 那两支箭来势极猛,一支从他侧后射入,穿透身体,箭头从锁骨以下穿出,另一支正嵌在他右侧背的肋骨之间,虽未伤及要害,但鲜血却随着马的奔驰疾涌而出。 他的心情却极为平静。在他身后,南楚已离他越来越远,北蓟却离他越来越近,自辽阔原野刮过来的清新的风已迎面扑来。 前面的群山之中,出现了北蓟重骑兵,无数马铠和武器均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宁觉非清晰地看到云深被抱扶在马上,却奔在队伍之前,似在指挥军队前来接应。 他微笑起来,策马继续向前飞奔。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四十五章 章节字数:3651 更新时间:070409 13:44 初夏的草原充满了蓬勃的生机,深深浅浅的绿简直浓得化不开,到处都开满了星星点点的野花,马牛羊、牧犬和各种野生食草动物夹杂在一起,有些有吃草,在些在玩闹,羚羊、野鹿、旱獭等不时地在原野上跑过 宁觉非斜斜地靠在车里的软垫上,却并没有看车窗外的美景。他闭着眼,似乎睡得很熟。 在他旁边,云深倚着车壁,深深地凝视着他,却是一脸的焦虑不安。 那一天,当看到宁觉非时,云深的一颗心狂跳不止,实在是吓得不轻。宁觉非当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就连“烈火”也染了满身的鲜血。 那两箭有一箭是对穿,另一箭也扎得极深,宁觉非被北蓟骑兵扶下马时,箭在身体里搅动,疼得他脸色惨白。 云深命令随队大夫立即就地施治,自己却坚持握着宁觉非的左手,守在一边看着。 拔剑极 分卷阅读7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79 需技巧,“穿云箭”赵伦的箭是特制的,箭上生有倒刺,如果就这样鲁莽拔出,便会硬生生地带下一大块肉来,甚或使脏腑重创,会有性命之忧。 云深看着那个大夫神情郑重地拿出一堆形状各异的刀子、夹子来,脸色很是难看。 宁觉非坐在地上,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反而笑了起来:“云深,我没事的。你别看,先去歇着吧。” 云深却瞧着他身上的血迅速渗进地下,眼中满是难过和责备:“觉非,你的心……也太软了。你完全可以把淳于翰做为挡箭牌,等我们带军队回来接应你,你才交给他们。” 宁觉非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那样的话,人家会以为我要挟持景王助你们攻破燕屏关,只怕就不会再顾他的死活了。我不能那样做。” “他是我们的敌人,你还这么在意他的生死,真是的。”云深忍不住轻叹。 宁觉非并没有反驳说“他是你们的敌人,却不是我的”。他只是抬头看着蓝天上懒洋洋飘浮着的白云,半晌才道:“对于我来说,生命是个奇迹。以前我不懂得,只知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便当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但现在,我却明白了很多以前从来未曾想过的东西……所以,我敬重每一个生命。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痛下杀手。当日我去救景王,本与你们素不相识,却不愿伤北蓟一人,今日我想救你,却也不愿伤南楚一人。” 云深有着,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凝神注视着他,轻声问道:“在临淄时,如果他们不顾景王生死,不肯放我,你会怎么做?” 宁觉非笑了:“威胁他们要血洗临淄什么的,也不过是攻心之术,我不会当真那么做的。你不也是料到他们不愿在自己的都城开战,以免皇亲国戚和自己的家人朋友遭殃?如果他们真能不顾景王生死,下令进攻,我会以景王为质,独自突围。只要我一人走脱,他们就不敢杀你,因为要用你来诱捕我。等到入夜,我会想办法擒住淳于乾,不信他们不放你。” 云深也笑着频频点头,一时间心潮澎湃,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这时,大夫已经开始动手下刀了。 宁觉非猛地将手从云深掌中抽中,紧紧握住了身边的树干。他咬着牙,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云深其实弱得坐不住,这时却仍是勉力撑着,心疼地瞧着他。 宁觉非却笑道:“我真的没事。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点疼算不上什么。” 大夫早已将他的外衫和里衣全都撕开了半边,露出右半边身子,然后将肩上的箭头狠劲夹断,再将箭杆猛地拽出。肋间的箭却要费些功夫,得将创口扩大,一点一点地挖出来。 云深看着他肌肤上仍未完全消褪的斑驳伤痕,眼中忽然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隐去。 那大夫小心翼翼,但动作却十分麻利,很快便拔出箭,给他上药裹伤,然后用软巾将他身上的血迹大致擦去。 有人送上干净的衣服。宁觉非不要别人搀,自己扶着树干站起来,将身上的血衣换了。 云深却有些支持不住,竟是摇摇欲坠。 宁觉非便重又坐下陪着他。 这一刻,两人都放下了心,忽然觉得世界变得异常宁静,阳光温柔,空气清新。很快,他们便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待到傍晚,去最近的小镇征用马车的骑马回来了,赶来了一辆宽敞的两匹骏马拉着的马车,显然是当地领主供奉的。马车里垫着虎皮褥子,着实软和。 那些骑兵正要过去抬二人,宁觉非被人一碰就醒了过来,立刻支撑着起身,自己走了过去。 云深回到自己的国土,周围都是自己的下属,心情放松下来,却是一直沉睡着,被他们小心地抬上了车。 马车走得很快,也很平稳。这队骑兵并未因为一时入本国境内便放松下来,竟然仍是昼夜兼程,一路急行。 宁觉非没有询问,想是云深早已交代过的吧。 三日之后,他们便到了蓟都。 这期间,云深的伤势一天比一天好,精神也振奋了许多,会坐起来与他聊天,却是半点不涉及政事。 宁觉非一直神情平静,似乎伤势不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本来是苍白的,现在却还隐隐的泛着黯黄,看上去情况不大好。 云深到了第三日才看出来,连忙伸手去搭他的脉。片刻之后,他便神情凝重:“觉非,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身子现在如何?感觉怎么样?” 宁觉非疲倦地笑了笑,淡淡地道:“不大好。” 云深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再也不想多说,便也不去勉强,只是掀开车帘,对外命令道:“快,全速前进,尽快赶回蓟都。还有,马上派人先赶回去,禀报陛下,去请大活佛到蓟都来,带上最好的药。” 只听外面齐齐地应道:“是。”随即有几匹马疾驰而去。 不久,车夫扬鞭催马,拉车的两匹骏马步调一致,向前奔行极速。 宁觉非听着外面跟在马车周围奔驰的马蹄声,沉沉地斜躺在软垫上,神情间并无异样。 这次的箭伤虽然严重,但并不致命,只是失血太多,再加上一路劳累,登时引发了他过去在临淄落下的病根,他觉得周身发寒,所有骨头都在疼,低烧,轻咳,晕眩,疲弱,乏力,胃口极差,强自忍耐了两日,便已掩饰不住了。 落下这些病根的缘由,他实在是不想提,所以也不再硬撑,索性埋头睡觉。 云深的医术大致都是来自搜集来的南楚医书和古代的一些药典,并没有师傅指导,因而只能医治一些常见病,像林觉非现在这种复杂而凶险的脉象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将要进入蓟都的时候,澹台牧已带着宫中御医冲出城来迎接。 等马车停下,云深悄悄地下车,与澹台牧交谈了几句,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染了血的布包,郑重地交给了他。 澹台牧神情凝重地接过,关切地问起了他们的伤势。 云深低低地说了宁觉非目前的伤情和怪异的病况。 澹台牧立即上前去,探头看了看仍在沉睡的宁觉非,随后挥手命令护送的那万名铁骑回驻地休整,然后和使团官员们一起回到了蓟都。 宁觉非是被抱进国师府的。他虽被折腾醒了,浑身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得苦笑着让他们抱着抬着,送进房间,放到床上。 云深搬出了自己收集的所有医书药典,细细地斟酌着,替他开了方子。家中的几个大丫鬟也都被拨来照顾他,每日盯着他喝药,随后便是各种贵重补品流水价地送上。宁觉非对吃穿本就从不挑剔,这时仍然表现得很合作,身体却一直未见起色,伤口好得很慢。 云深的伤却很快便大见起色,除了肋骨断裂处仍在隐 分卷阅读7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0 隐作痛外,其他外伤已全都好了,再也不必卧床,已是行走自如。可是,他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大活佛的到来。 天时已近七月,蓟都因处于大草原上,气候十分怡人,冷暖适度,穿件单衣或套件薄衫即可。宁觉非所住的是正房,窗外满是各种各样的鲜花盛开,还有一种他叫不出名字的树,生得十分高大,树冠宽广,枝上全是大朵大朵的白花,飘散着馥郁的芬芳,常常有许多鸟类绕树飞翔,或者在上面栖息,甚至还有被称为“仙禽”的丹顶鹤和极珍贵的白头鹤飞来,景色十分美丽。 宁觉非一直躺在床上养病,有时候觉得气闷,也会挪到房外,躺在软榻上看风景。他的神情始终很平静,完全没有那种重病者常会表现出的暴燥或者悒郁,更不会无事找碴或怨天尤人。云府中的婢仆护卫本就很喜欢他,这时见他如此,更是待他如亲人一般疼惜,对他倍加照顾。 这日,云深匆匆结束了公务,便赶回府中探望他。绕过小湖,便看见他正躺在树下,悠悠然地瞧着树上的花和筑巢孵卵的鸟,嘴角有一缕惬意的微笑。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轮廓却依然清晰,五官俊美,乌亮的青丝洒在枕上,斜斜地直垂到地。在他的榻边,十几只五彩斑斓的锦鸡和几只鹤正悠闲自在地踱步、觅食,更有两只丹顶鹤正在水边对舞,双翼舒展,细长的腿轻灵跳跃,相对盘旋,悠然自得。此情此景,实是如画一般的静美。云深站在那里,不忍上前去打扰。 宁觉非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转头看见了他,便对他微微一笑。 他这才缓步走上前去。 那些珍禽仿佛已习惯了和人相处,也知道这里的人对它们来说没有丝毫危险,只是略往外挪了挪,便又继续自己的活动,不去理会他们。 云深蹲下身,拿过他的手,仔细地替他把了把脉,脸上仍是深深的担忧之色。他看着宁觉非,却是欲言又止。 宁觉非却笑道:“不用担心,我命硬着呢,可没那么容易就死。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来,先让我亲一个。” 云深听着他的调笑,便也笑了,忧色尽去,倾前去吻住了他。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四十六章 章节字数:3558 更新时间:070409 13:44 宁觉非的嘴里尽是药的淡淡苦味,云深的舌却带着醇厚的茶香。两人辗转相吻,渐渐地从温柔变得激烈。他们呼吸急促,脑中一片昏乱,浑已忘了身外之物,风声鸟鸣,尽皆充耳不闻。 好半天,两人才分开,均是脸泛潮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要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身旁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好些禽鸟。几只鹤细长的脖颈晃来晃去,探过来瞧瞧蹲着的某位,又伸过去看看躺着的某人,动作之间,曲线玲珑,煞是好看。 宁觉非只觉得好笑,轻声对那些鹤说道:“这是少儿不宜,你们不能看的,去去去,自己去玩。” 云深却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泛红晕,握着他手笑道:“是我鲁莽了,你现在病着,不能动情,最好是清心寡欲,好好养着才是。” 宁觉非借着他的手,缓缓地坐了起来,然后将腿放到地上,准备站起来。 云深一下就紧张了:“觉非,你……你要干什么?你想做什么跟我说,我去帮你办就是。” “不要把我当废物,还没到那份上。”宁觉非笑着,用手撑着他的肩,便稳稳地站了起来。“我只是没力气,打架暂时是不行的了,自理还是可以的。” 云深听他语气轻松地自嘲着,不由得失笑,便扶着他往屋里走。 宁觉非偏头看着他,笑得颇为诡异:“不过,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想做什么便跟你说,你帮我办就是。” “当然……”云深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可是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不对,立刻警觉地看过去。“你想做什么?” 宁觉非笑得很开心,一时没有说话,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目光中大有深意。 云深一下便绯红了脸:“你还病着,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作践自己身子。” 宁觉非却颇为无赖地道:“我这病也无非是风寒入骨,水土不服,好得慢了点,其实并无大碍,风寒这种病,好像那个……有助于驱寒活血,对治病大有好处。” “你……真是胡说八道,上次来蓟都还是好好的,能吃能睡,生龙活虎,这才隔了一个多月,忽然就水土不服了?”云深又好气又好笑,已是扶着他走回了屋里。 “那个……季节有变化嘛。”宁觉非继续狡辩。“难道医书上说,这大夏天的,如果有了什么念头,却必须强行忍住?” 云深仔细一想,一时倒作声不得。他熟读医书药典,虽于房事上无甚经验,在理论上却所知颇多,也明白“性开四季大不同”。《内经》云:“阴阳四时者,万物之始终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为得道。”夏季生息旺盛,阳气浮长,养生之道提倡这时应宣通发泄,顺于自然,无阻无碍。想着想着,他不再象刚才那样坚持,心里却也有些蠢蠢欲动。 宁觉非趁机将他拉着,一起倒到床上。 云深微微挣了一下,小声说:“你的身子……” 宁觉非在他耳边轻笑:“我可是养精蓄锐好多天了,难道你就不想?” 云深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他将头埋进枕头,不肯抬起。 宁觉非看了看门窗,耳语般地说:“去把门关了。” 云深如中蛊般,头脑一片空白,身子却自动起来,过去将两扇门掩上,顺手闩严,这才转回来。 宁觉非却已在宽衣解带了。 云深呆呆地看着他。 宁觉非一直微笑着,眉目舒朗,双唇微抿,清瘦的脸上满是阳光般的温暖与明亮。他靠坐在床上,手势轻柔,慢慢地解开衣带,拉开衣襟,两眼却没有离开过云深。 云深站在地上,被他逗引得再难自持,也抬起手来,缓缓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屋里光线幽暗,一片宁静,两人裸裎相对,半晌无语。屋外不时传来悠长的鹤鸣,不由得让他们想起了那一对鹤侣在水边的两情相悦,渐渐地笑了起来。 云深再无羞意,一抬身便上了床。 这里是他们自己的家,没有传唤,也不会有人擅自闯入,他们的心情很放松,侧身紧紧相拥着,辗转深吻。 渐渐的,宁觉非躺了下去,云深被他抱着,顺势压到了他的身上。 云深已经陶醉在越来越激烈的亲吻中,舌尖与他缠绕追逐,脑中只觉天旋地转,根本没注意姿势的变化。 两具年轻的身体亲密无间地紧贴在一起,滑腻的肌肤摩擦 分卷阅读8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1 着,像两条鱼般,沉溺在激情的大海中。 喘息声越发急促沉重。宁觉非一手搂着他的背,一手顺着他的脊椎骨慢慢滑了下去。云深难耐地扭了扭腰,只觉得从他的指尖传出一股麻痒感,继而迅疾地扩展到全身,让他难受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全身越绷越紧,分身倏地完全挺立起来。 宁觉非的手抚到他的后腰,随即从腰间轻轻滑过,探到了他的前身,随即握住了那血脉贲张的欲望。 云深已尝情事,食髓知味,又血气方刚,这时哪里还能控制,顿时将那些什么修身养性之说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圈抱着宁觉非的手不由得一急,喉间忍不住呻吟出声。 宁觉非微笑着,动了动身子,让他松开一下,随即转过身去,趴到床上,对他说:“你来。” 云深愣在那里:“你是说……我?” 宁觉非在枕上转过头来,对他笑道:“是啊,难道总是要我侍候你?” 云深登时手足无措,嗫嚅道:“可是我……我不会……” 宁觉非大笑:“是男人都会,这是天生的,不用教。” 云深被他的一脸坏笑激得热血上涌,一时也顾不得了,伸手便按住了他的左肩。 宁觉非右肩与右肋的伤已经收口,已无碍情事。他伏在柔软的床褥上,放松了身体,那蜜色的肌肤、乌亮的长发与青色的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静地充满了诱惑。 云深凝视着他的侧脸,忽地吻了下去。他吻着他的颊,吻着他的耳,吻着他的颈,随即顺势而下,密密的吻落在了他的背、他的腰、他的腿…… 宁觉非闭着眼,急促地喘息着,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和吮吻,直到他的手滑到了自己的身前,他才急切地道:“不要。” 云深怔了怔,抬起头来看他,眼中满是不解。 他仍闭着眼,温和地说:“我怕会没了力气……你来,让我们一起,一起……” 云深便明白了。他放开了他的欲望,双手从他的膝弯处蜿蜒向上,轻抚着他的大腿内侧,一边回忆着当日他在草原上做的那些手势,一边按揉着,尝试打开他的身体。 宁觉非很松驰,轻声对他说:“云深,我想要你,你来吧。” 云深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里一热,情欲高涨,再也按捺不住,腰身一挺,便将自己的分身送进了眼前这柔韧的美妙的身体中。 只这一下,宁觉非便觉得脑中一晕,心弦一荡,不由得低吟出声。 云深也被那种从未感受过的奇异快感击中,以前在医经中瞄见过的什么“九浅一深,右三左三,摆若鳗行,进若蛭步”等等房事要诀早就通通忘得一干二净,这时只知道听从本性的招唤,抱住了他急进快出,一阵猛攻。 宁觉非的腹部垫着软枕,整个身体都随着他的律动摇晃着。这是第一次,他在别人的身下放纵着自己的情感,不再克制,不再隐忍,完全开放,全部接纳,随着那一波一波的快感而低吟。 清脆的鸟鸣一直在房外隐隐响起,幽幽的花香从窗纱处渗透进来,似乎被那两具散发着火热气息的身体吸引住,袅绕在他们周围,久久不散。 云深只觉得自己的欲望不断深入地探下去,探下去,那柔软的顺滑的甬道为他而开启,为他而等待,就像是传说中的桃源秘境,充满了甜蜜的温暖,让他欲仙欲死,浑身仿佛就要爆裂开来。他闭着眼,紧紧地抱着宁觉非,他抓着他,按住他,咬着他,吻住他,只想要更多更多,想要化成飞灰,与他融合在一起,飞舞在天地之间。 宁觉非体虚力乏,被他一阵急攻,已是忍耐不住,在一阵灭顶的高潮中泄了出来,随后便没了力气。 云深感觉到他身体内部剧烈的收缩悸动,心中一阵欣喜,猛地抓紧了他,动作愈加激烈,口中轻轻叫着:“觉非,觉非,觉非……” 宁觉非在他那激情的惊涛骇浪间乍沉乍浮,已是无力挣扎,只得顺波逐流,任由他沉沉地进入,急急地抽出,再更深更猛地撞过来……他急促地呼吸着,听着那清醇的声音一声声地低唤着自己的名字。 云深只觉得欲潮汹涌,仿若一个一个大浪向他打来,将他卷入深谷,随即又把他抛上浪尖。他感觉就如腾云驾雾一般晕眩,全身的血液却越烧越炽,几欲迸裂他的肌肤。他的动作越来越急,抓住了宁觉非的身体狠狠地急速冲刺,连呼吸都已停止。终于,他使尽全力顶了进去,紧紧拥住他,将燃烧的渴望翻江倒海一般喷射出去。 宁觉非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再次被他裹挟至高潮。他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床褥,浓稠的欲液倾泄而出。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不断地轻颤着,一起沉溺在欢爱的狂流里。直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耳边才听到外面那一声声的鹤鸣,竟似此刻不断在他们心中盘旋萦绕的欢乐到极至的清啸。 已是夕阳西下,在薄暮暝暝中,仿佛心花在一朵一朵地盛开。 宁觉非只觉得全身发冷,而紧紧覆在背上的身体却温暖着自己。他缓缓地呼吸着,微笑地闭着眼,心里都是欣慰与满足。云深,如果这次我真的挺不过去,只希望你能够记得,在你我的这段情中,这场爱里,没有不公平。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四十七章 章节字数:6749 更新时间:070409 13:45 辽阔的草原上总是人烟稀少,即使是在有人聚居的村镇上,也基本上无人识字,更是很少有专门的大夫。因此,遍布各地的僧侣便多有研究医术的,也好为当地百姓提供帮助,救死扶伤。大活佛更是北蓟数一数二的名医,潜心配制过多种秘药,对治疗疑难杂症有着很神奇的效力。 在云深他们返回北蓟的一个月后,正在西北边境传经诊病的大活佛终于被快马赶去的皇家信使找到,随后来到了蓟都。 此时据宁觉非与云深欢好又已过了两日,他的病仍然是那样不好不坏,只是已趋于平稳,没有继续恶化,才让云深放心了一些。 那一日激情过后,宁觉非只觉得全身重有千钧,别说动,就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没了,只是闭着眼,便欲睡去。 云深用床巾将他裹住,吩咐家人送来热水,把他放入水中,然后就像当日在草原上的帐篷里他为自己做的那样,亲自替他清理。 他一直担心这一次自己没有节制,会加重宁觉非的病势,谁知他沉睡一夜之后,第二日精神反而好了一些,笑吟吟地道:“我就说那个……可以治病嘛。” 云深已知他豁达洒脱,轻生死,重情义,这时也不去说什么矫情的话,只是亲昵地拧了拧他的耳朵,想着昨日体验到的那种极乐滋味,不由得抱紧了他。 当前去恭请大活佛的骑 分卷阅读8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2 兵小队派人快马赶回报告时,云深长长地吁了口气,澹台牧也才放下心来。 自从回到蓟都后,宁觉非便一直病着,且越来越趋凶险之势,不但云深坐立不安,就连澹台牧也是心神不宁,几乎每日都要来探望一下,陪他说几句话才走。他的眉宇间深有忧色,宁觉非联想到云深带回的东西,已明白北蓟恐有危机,奈何自己病势渐沉,却是无能为力。 当身穿朱砂色僧袍的大活佛随着云深和澹台牧走进来的时候,宁觉非仍然躺在那棵大树下,看着树上百鸟齐舞,悠闲安静。 大活佛看着他,又如上次初见一般,目光炯炯,面露异采。 云深在一旁恭敬地道:“阿迦大师,是否要让宁公子回房,再行诊治?” 这位大活佛名阿迦梅林,是上代大活佛的转世灵童,现在已届七十高龄,却是鹤发童颜,平和冲淡。在此次赛马节的盛大法会上,他向信众示期,言明自己已功德圆满,将在八十寿诞之日圆寂归西,此事轰动整个大草原,不但北蓟尽人皆知,就连西武也是家喻户晓。西武的大活佛已派使节前来向他道贺,恭喜他得证大道。而他却依然故我,继续在草原上四处游走,讲经说法,治病救人。 此时此刻,他站在宁觉非的卧榻前凝视着他,宁觉非也平静地看着他。在云深的眼中,他们两人的年龄相差了五十年,可目光深处的那一点亮光却几乎一样。 澹台牧一直沉稳如山,这时一言不发,只在一旁仔细观察。 过了一会儿,阿迦温和地道:“不用,这里风和日丽,花香鸟语,环境上佳,正宜问脉。” 云深立即吩咐始终不声不响跟在一旁侍候的总管,搬来椅子、几案,又送上了香茶、水果、点心,在旁边围了一圈。 阿迦拿过宁觉非的双手,仔细地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睑、舌苔,然后将他全身上下按捏了一遍,探察得滴水不漏,这才坐了下来。 云深担心地问道:“阿迦大师,宁公子的病……怎么样?” “风邪入骨,元气大伤,寒气纠结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散入神髓,看上去确实凶险。”阿迦沉思道。“是过去落下的病根吧?公子受伤后失血过多,压制不住,这才发作出来。” 这些症象云深也略知一二,闻言立时大急:“还请大师妙手回春。” “国师医术匪浅,当知养心甚于养身。”阿迦伸手接住飘过身边的一朵落花,神情悠然地微笑着。“恬淡虚无,真气从之,只要心态平和,则正气存内,便可抵御外邪,恢复康健。” 这个道理云深自然知晓,却不知与宁觉非的病情有何关联,又不敢妄加盘问。在圆融通泰的大活佛面前,这位一直深藏不露的年轻国师到底沉不住气,一时面露焦灼之色。 宁觉非看着拈花微笑的大师,又看了看七情上面的云深,也是唇角含笑,目光晶莹闪亮。 阿迦看着他,缓缓地道:“公子心胸开阔,性情豁达,病根虽险,却无大碍,本应渐渐痊愈,此时病势缠绵不去,当是心结未消。” 云深一听,面色大变,转头看了过去:“觉非,你真的有心结未能消解?” 宁觉非略一犹豫,点头道:“是。” “为何不告诉我?”云深面露不愉之色,却又不便深责,只得勉强忍住。 宁觉非平和地道:“我自己没想明白,不知该从何说起。” 云深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觉非,其实无论你以前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都无所谓,你又何必再放在心上?” 宁觉非一听此言,自然明白他已知晓自己当日在临淄的遭遇,听他说不计较,心下倒也感动,对他微微一笑,却摇了摇头:“云深,我的心结不在于此。” “那是什么?”不知不觉间,云深已挪到他的面前,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阿迦却笑了起来:“国师关心则乱,倒也不必急在一时,且听宁公子细说究竟。” 云深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 澹台牧在一旁沉稳地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阿迦看着宁觉非,眼中又闪动着那种奇异的光采,缓缓地问道:“公子可是转世而来?” 宁觉非不再隐瞒,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云深和澹台牧都是一惊,随即耸然动容。 阿迦眼中的神彩更浓:“难道……公子不是投胎转世?竟是中途而入?” “是。”宁觉非又点头。 云深和澹台牧顿时愣在那里,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公子可记得前世之事?”阿迦又问。 “清清楚楚。”宁觉非缓缓地道。“从死到生,我都非常清醒,一睁开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阿迦长长地吁了口气,赞叹道:“原来公子前世修的是夺舍大法。” “什么?”宁觉非没听明白。“什么法?” 云深立刻向他解释:“夺舍大法是传说中的一种仙术,肉体乃灵魂暂住之房舍,修成此术的人可以在死后将灵魂进入其他合适的身体,所谓人弃我取,一旦那个灵魂离开,便可夺舍而入,此乃长生不老之无上大法。” 阿迦颇感兴趣:“或者,在你们的世界不叫夺舍大法,而是叫别的名字?” “不是。”宁觉非困惑地道。“我的前世是位军人,从来没有修过任何法术,连听都没听说过。” 一听是军人,澹台牧顿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探过身来:“觉非,你把你的前世给我们说一说,好吗?” 宁觉非看他们的反应跟南楚之人迥异,不由得好笑:“你们好像都挺接受此事,一点也不吃惊。” 云深笑道:“觉非,草原上转世之人甚多,阿迦大师便是前代大活佛的转世之身,我们深信人有轮回,千世万世绵绵不绝,所以我们才要护着我们的草原,免得将来转世之后再无立足之地,也所以我们才不怕死,因为灵魂不灭,会再转世而来。” 宁觉非登时恍然大悟,再无犹疑,便将前事一一道来:“我的前世,距此时应是千年之后……很短暂……十八岁从军,二十七岁成为少将。我率领的军队是一支铁军,纵横万里,百战百胜。后来……我杀敌杀得太狠,敌人恨我入骨,想尽办法,收买了我的……副将。那副将向敌人出卖了我的行动计划,以重兵埋伏,将我包围,我血战一日一夜,弹尽粮绝,仍不能突围,最后宁死不降,自杀殉国。然后,灵魂便进入了殷小楼的身体,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淳于乾……” 云深握着他的手一紧,低声道:“后来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澹台牧也接道:“真没想到,觉非,原来你前世就是大将军。” “是,不过那时是和平年代,中华版图江 分卷阅读8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3 山一统,天下大治,四海升平,我的任务主要是保境安民,而不是开疆拓土。”宁觉非微笑着叹息。“只是身为军人,我还是杀过很多人,所以今世才吃尽苦头。” 澹台牧听完前面几句,已经顾自出神,脸上满是羡慕,无限向往:“真的?真的是江山一统?真的是天下大治?四海升平?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宁觉非回想着自己前世的故国家园,轻声道:“堪称盛世。” 云深却想起了他在临淄遭受过的那些非人折磨,一时握紧了他的手,低低地问:“觉非,你前世……死的时候,有多大?” “二十九。”宁觉非看向他,温和地笑了起来。“我说过我比你大。” 云深猛然想起当日在草原上的那一幕,脸一红,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阿迦一直手拈落花,面带微笑,这时才缓缓地道:“有人不修炼,已在道中。这类人极为罕见,却未曾想到公子便是。我们修炼一世,最终目的是希望能够在一生将尽时懂得利用死亡的力量,顺利度过中阴,也就是轮回的大海。先生未曾修炼,却已能和死亡的力量融为一体,飞度中阴,顺利转世,实是佛性天成。公子适才尽提杀人之事,我却要请问公子,在前世是否曾救过人,有过善举?” 宁觉非略一思索,便道:“我杀的人,多是罪大恶极,之所以杀他们,也都是为了救人。现在想来,我救过的人确实远远多于我杀过的人。”他想起了指挥部队抗洪抢险,想起了曾经率人在草原的暴风雪中、在森林大火中、在台风之夜中救人,想起了从恐怖分子手中营救人质,想起了成功排除那些安装在百货商场、公共汽车、火车站、飞机上的炸弹…… 阿迦看着他,似乎能够看透他脑海中正在想着的东西,不由得微微感叹:“这就是了。公子红尘历劫,受尽苦楚,以为是被前世杀孽所累,却是想错了。” 宁觉非静静地听他说着,眼神清亮,空明澄澈。 云深也显得十分安静,暗地里却是心潮起伏,汹涌澎湃。 阿迦缓缓地道:“我给公子讲个佛经上所载典故。” “自当洗耳恭听。”宁觉非虽躺在榻上,却是专心凝神。 阿迦的声音始终温和,不疾不徐,却极具穿透力,直指人心:“在无量劫以前,有一千位王子誓愿成佛,其中一位如愿以偿,他就是释迦牟尼,但观世音却发愿在其他王子未成佛之前绝不成佛。在他的无尽慈悲中,他也发愿要把一切众生从六道轮回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他在十方诸佛面前祈祷:‘我发愿帮助一切众生,如果我对这项伟大的工作有所厌倦,我的身体就碎成千片。” 宁觉非一向不信佛不信道,但释迦牟尼和观世音这两位鼎鼎大名的佛祖、菩萨他却是知道的,自是听得津津有味。 大活佛微笑着,平和地讲述:“他首先下降到地狱道,然后逐渐上升到饿鬼道、畜生道、人道、修罗道,最后是天道。他从天道往下看,却大吃一惊,虽然他已经从地狱道救出无数众生,却仍有无数众生不断投入。这种景象令他十分悲恸,片刻之间,他对自己所发的神圣誓愿失去信心,于是身体爆炸成千片。他在绝望之中,向一切诸佛呼喊求救,他内心的极度痛苦顷刻间被满天诸佛感受到,一切诸佛立即从四面八方赶来帮助他,就如经上所载,像温柔的雪花飘然而至。诸佛以他们的无上法力使他复合,并在每一片身体上都给了一只手,每一个手掌上都有一只眼睛,象征着智慧和善巧的结合,这是真慈悲的标记。从那时起,观世音便成了千手千眼,他的这个法相比以前要更加灿烂亮丽和威武有力,可以帮助一切众生,当他在诸佛前发愿时,他的慈悲就越来越大。这时他发的愿是——” 说到这里,他看着专注聆听的宁觉非,一字一字缓缓地说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宁觉非陡然一震,呆在那里,一时间各种情绪忽然如潮水一般向他淹来,心中万念齐飞,难以理清头绪。 云深显然早就熟知这个佛门典故,此时却仍然认真倾听,一脸的肃穆。待阿迦说完,他喃喃地道:“这个故事,说的是信念。” 阿迦声音低沉:“公子,你怀疑你当初所持的信念了吗?你的心志动摇了吗?” 宁觉非略一犹豫,点了点头:“是的,我怀疑了,我动摇了。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时,特别是……有那样的遭遇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前世有什么做错了?” “公子应坚定信念,不必怀疑。你所遇种种,不过是人生苦楚之一种。世间又有谁人不苦?生即是苦,轮回亦是苦。贪而不得是苦,怨恨纠缠是苦,爱而别离是苦……公子,济世救人,便当舍弃自身,那便吃尽万苦皆不是苦。灵魂到了哪一世哪一地,其实都是一样的,这个世界,那个世界,这个时间,那个时间,这里,那里,都是人法界,都是众生道,并无不同,重要的是你的心。”阿迦坐在阳光中,娓娓道来,似乎浑身都在闪烁着灵光。“记得十余年前有南楚使团前来,曾到我传经的寺中随喜。当时寺前广场坐满信众,却大多衣衫褴褛,满面风霜,那是因他们信念坚定,一路磕头而来。那位大人心目闭塞,一片浑沌,却说他们可怜。” 云深微笑着接道:“当时,阿迦大师正在为信众摩顶,闻言便对他说,在你眼中,他们可怜,但在他们眼里,你更可怜,因为你心中想的都是荣华富贵,于是营营役役,一生算计,忧多乐少,而他们心里想的,却是普渡众生。” 宁觉非听了,心头大震,不知不觉间,已是坐起身来。 阿迦的神情依然平和,波澜不惊:“佛有慈悲心,也有降魔手。公子来到此世,便是有缘,不若依照本心,为所当为。无论哪一个时代,盛世总是百姓之福,公子不若放开心结,尽其所能,造福于民。” 宁觉非听着,心中狂涛顿止,漩涡尽息,神情沉静,目中渐露笑意。 阿迦看着他的笑容,也笑了。他瞧了一眼手中那朵洁白的花,轻声道:“今年花落了,明年花又开。”说着,弯下身去,轻柔地将落花放在地上。 宁觉非缓缓地道:“多谢大师教诲,我都明白了。” 阿迦点了点头:“公子生具慧根,心结既去,沉疴便是小事,只要以我之法施治,不日即可痊愈。” 宁觉非尚未回答,云深已抢先道:“那就有劳阿迦大师了。” 澹台牧也在一旁微微欠身施礼:“多谢大师。” 阿迦平和地笑道:“国师与陛下多礼了。” 接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囊中掏出了几瓶药,对云深仔细交代了服用的方法,又开了两个方子,一个是掺在热水中浸泡全身,另一个是浸 分卷阅读8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4 泡之后抹于身上,然后用特殊手法按摩,将药性揉入身体深处,驱散病气。 阿迦要云深派专人负责替他按摩,每日早、午、晚三次,不可间断。云深想自己来,宁觉非却不肯,他顾虑云深本就体弱,现下又是重伤初愈,不愿他为己伤身。争执了一会儿,澹台牧居中劝解,云深方才作罢。 待到云深仔细将人挑选出来,阿迦便详细地讲解传授给他抹药的技巧和按摩的手法,并在宁觉非身上示范了几天。 一开始,宁觉非总是疼得满头大汗,却咬牙硬挺,一声不吭。过得几日,疼痛渐渐减轻,他便觉得轻松起来,精神大好,再也不肯躺在床上。除了浸泡按摩的时辰外,他都在室外不停行走,希望能够尽快恢复体力。 云深看到他如此毅力,又是佩服又是心疼。澹台牧却颇为赞许,一有空便来陪他走路,同时与他探讨战略战术。 一时千头万绪,哪里是几句话就能系统讲述的?宁觉非只能有问必答,澹台牧问到哪儿,他便说到哪儿,其他的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阿迦在这里呆了半个月,见他恢复的速度奇快,十分满意,接着便离开了。 这时,宁觉非病势减轻,已能如正常人般行动,只是尚不能过于劳累。 这一日,刚刚按摩完毕,云深便走进房来。 宁觉非对那个既细心又有力量的年轻侍从云扬说了“谢谢”,然后在他的帮助下穿上衣服,这才对云深笑道:“找我有事?” 云深右手提着一柄刀,左手拿着一本册子,神情郑重,对他点了点头。 待那个侍从离开,宁觉非方关切地问道:“什么事?” 云深将手中的册子放在桌上,随即举起那柄刀,展示在他眼前。 宁觉非仔细看去,只见此刀比通常的刀要长,单那刀鞘便打造得极其精致,它色泽斑驳,仿若青铜,一看便知年代久远,鞘上两面皆雕有展翅翱翔的雄鹰,刀柄处的护手也是形如收敛着双翅的苍鹰,然尖喙锐利,目光炯炯,似是随时准备扑向猎物。这柄刀上所有的鹰都是极具威势,栩栩如生。 云深见他看完,抬手握住刀柄,缓缓抽出。 只听一声轻响,却是清若龙吟。 宁觉非看着那犹如一泓秋水般的刀身在眼前渐渐滑过,双目熠熠生光。 刀长五尺,散发着森森寒气,云深手腕微扬,挽了一个刀花,忽地劈向一旁的椅子。 刀光过处,沉重厚实的花梨木坐椅便一分为二,就如刀切豆腐般无声无息。 宁觉非脱口赞道:“好刀。” “这叫鹰刀。”云深看着在空气中微微轻颤的刀身,就如看着亲人般,满目深情。“是我云家世代相传的宝刀,已传了十七代,最后一个用它的,是我姐姐。” 宁觉非看着他,轻声道:“云深,死者已矣,你不要再难过了。” “我知道。我不难过。”云深微笑着,看着他,握着刀鞘的左手指向桌上的册子。“那是云家刀谱,是我云家历代祖先上阵杀敌,渐渐总结出来的一套刀法。” 宁觉非似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云深笑着,眼神中满是亲昵温柔。他忽然垂下刀身,将刀还鞘,随即双手捧着,送到宁觉非面前,动作之间自然而然,仿佛是天经地义之事。 “觉非,送给你。”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四十八章 章节字数:4749 更新时间:070409 13:46 宁觉非看着他,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冷静地说:“云深,我非常感激你的厚爱,但这是你云家祖传宝刀,原来是你姐姐在用,现在就应该握在你的手中。” 云深轻笑:“觉非,我们姐弟完全不同,我姐姐酷似我父,自小便喜欢骑马舞刀,实是英姿飒爽,十七岁时便随我父亲驰骋疆场,冲锋陷阵,巾帼不让须眉,不知倾倒了多少好男儿。我却很像我母亲,先天体弱,不是练武的材料,却喜读书思考,经天纬地。我小时候也被父亲逼着练习刀法,却进境甚慢,而且常常敷衍着练两下便会溜到书房读书,父亲怜我自幼便没见着母亲,不忍深责,姐姐更是长姐当母,将母亲教她的琴棋书画全都教给了我,并说母亲若在,一定会非常欢喜。”说着,他渐渐沉浸在往事之中,脸上荡漾着深情的笑意。 宁觉非安静地听着,心里满是怜惜之情。 云深悠然地继续说:“后来,我十岁那年,南楚有使团前来,那使臣是南楚出名的大才子,在朝堂之上讥讽我北蓟乃蛮夷之国,我姐姐知道后,勃然大怒,第二日便将我带上朝去,与他对诗,对联,作画,写字,对弈,抚琴,斗得他甚是狼狈。那南楚使臣甘拜下风,临行时还专门前来拜访于我,和我谈书论道,很是投契,最后以琴箫合奏一曲,方才离去。可惜,没过两年,据说那位使臣在朝堂上反对战争,建议南北和谈,解决争端,当即便被曾随同前来出使的人咬了一口,说他与我云家有勾结,意图通敌卖国,不久那人便被革职下狱,又被严刑逼供,很快就病死在狱中。” 宁觉非轻轻摇了摇头,这真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这样的国家会不衰亡,那可真是没道理了。 云深看向他,笑得颇有些孩子气:“那年在朝上,我技惊四座,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斗败了南楚使臣之后,先皇抚掌大笑,对满朝文武言道,没想到我北蓟竟然出了一个少年才子,这真是百年不遇,天神所赐,又对先父说,你儿子不像你,只怕是宰相的材料,让他好好读书,将来做我北蓟的国师,可助我儿一统天下。从那时起,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读书,不再练功了。后来,父亲战死时,姐姐就在他身边,这鹰刀,父亲便正式传给了我姐姐。” 宁觉非听完,便明白了,却只是看着他,没有言语。 云深的态度十分诚恳:“觉非,这绝世宝刀现下在我手里,就像雄鹰被关在笼中,终我一生只怕都未能出鞘。世间宝物皆有灵性,宝马如此,宝刀亦如此。鹰刀现下终日被挂在壁上,它也会寂寞。交到你手中,让它与你一道纵横天下,才不会辜负了它。” 宁觉非大为感动,却仍不肯接受:“无论如何,这也是你云家祖传的宝物,怎么能轻易送人?你这样做了,岂不是云家的不肖子孙?” 云深却笑道:“送给你,这刀也并没有流落在外呀。将来,我会在云氏族中挑选几个聪明勇敢、资质上佳的孩子过继过来,你教他们武功,我教他们读书,等我们老了,你再将鹰刀传给他们,不还是在我们云家吗?” 宁觉非听着,渐渐地也露出了笑容。这应该就是“天长地久”的承诺了吧? 他想了一会 分卷阅读8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5 儿,伸手接过鹰刀,却走过去放到桌上,随后在桌边坐下,神情郑重地说:“云深,你来,我有话说。” 云深便走了过去,隔着桌子,坐到他对面。 宁觉非收敛了笑意,非常严肃:“云深,北蓟共有多少将领?” 云深立刻知道他的话中之意,也是笑容一敛,认真地说:“我北蓟立国两百余年来,历经战事,不少将领均相继战死沙场。依祖制,我国分设四王四将,四王为虎、豹、鹰、狼,我父亲在世时就是鹰王,之下有神威、天威、武威、远威四大将军。十二年前,我国与西武和南楚爆发过一场大战,战事持续了两年,结果却是三败俱伤,三国的数十位大将悉数阵亡,我父亲和其他三王以及四大将都战死沙场,不过,也就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我国在这场战争中略占赢面,国境向西辟地千里,向南直逼燕北七郡,迫得南楚岁岁纳贡,从此成为了势力最强的大国。这十年来,我们也十分注意选拔人才,每年的赛马节上,我们都会注意那些在马术、射箭、比武上面表现优异的勇士,将他们召入军中,加意培养。可是,草原儿女虽是强悍骁勇,却也大多只是凭着一股血性,比常人多几分蛮力而已。我国现有的几名悍将,打起仗来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能于万军之中斩将夺旗,却都是有勇无谋,更没有深远的眼光和谋略。西武与我们的情况差不多,不足为虑。而南楚能率军打仗的将领极少,却个个诡计多端,尤其是荆家将,简直是我北蓟的克星。当日我父亲与先皇设计,使南楚皇帝将荆家满门抄斩,本以为已除去了心腹大患,却没想到会走脱了荆无双。我们也是最近两年才知,那游虎镇守燕北七郡,一直有荆无双暗中相助,竟将燕北打造成了铜墙铁壁,我北蓟大军屡攻不下。这次若不是荆无双对你留情,我们只怕也回不来了。”说到这里,他对宁觉非微微一笑。 宁觉非听得非常仔细,这时才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三国的皇帝和高官都不遗余力地想拢络自己,原来是因为人才凋零。 其实,自从回到蓟都,他便明白,加盟北蓟已是势在必行,为此他反复考虑过多次,只是心结未解,犹疑不定。自从阿迦大活佛来后,他便豁然开朗,心中已是清如水,明如镜,条理清晰。 他严肃地看向云深,沉沉地道:“云深,我可以加入北蓟,助你完成心愿,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云深立即道:“你说,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宁觉非却道:“这些条件,光你答应还不行,我需要陛下的亲口承诺。” “好。觉非,你且稍待,我去去就来。”云深说着,当即出门而去。 只一柱香的时间,澹台牧便与他一起走了进来。 澹台牧身材高大壮硕,气度沉稳,不怒自威。这时他没穿皇袍,只是身着传统的北蓟服饰,短衣、长裤、马靴,却仍是一派王者气概。今日云深将诚邀宁觉非加盟,他便在国师府的客厅中等候消息,这时听宁觉非已答应相助,但有若干条件要他应允,便立刻欣然前来。 府中的家人已进来收走了被劈成两半的椅子,换上了新的座椅,随后送上了香茗和点心。 澹台牧坐下来,沉稳地微笑着道:“觉非,你愿意相助北蓟,澹台实是感激不尽,但有所求,尽管说出。” 宁觉非知他们以为自己要的是荣华富贵,却只是微微一笑,冷静从容地说:“我一旦入朝为官,是否会封为将军?” 澹台牧点头:“我国中四王现在都只是空悬其位,尚无人可以胜任。我打算封你为豹王,统领全国兵马。” 宁觉非听到四王都无人担任,不由微微一愕,随即便丢开不理,只道:“觉非寸功未立,骤然封王,恐难以服众,还是先做将军吧。” 澹台牧与云深对视了一眼,便道:“也好。我国的四大将军中现在有天威将军澹台德沁,武威将军鲜于骥,这两人你都见过。至于远威将军,自从十年前战死沙场后,继任者却从未露过面,始终无人知晓,不过你却是认识的,他就是一直在南楚卧底的大檀琛。神威将军乃四大将之首,这几年一直空置,无人有能力接任。觉非,就封你为神威将军,可好?” 宁觉非当即点头:“如此甚好,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澹台牧和云深一听,全都喜形于色。 澹台牧笑着,极其诚恳地说:“这真是北蓟之幸,万民之福。宁将军,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是,我有几件事,如果陛下不能答应,那觉非便绝不会做这个将军。”宁觉非的态度非常坚决。 云深温和地说:“觉非,你放心,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只要你不是想要陛下的王位,咱们万事好商量。” 宁觉非还未答话,澹台牧却已大笑起来:“云深啊,你可真是当局者迷,觉非连鹰王都不肯做,哪里肯来当皇帝?” 云深立刻红了脸:“是,是我枉做小人,觉非千万别放在心上。” 宁觉非笑眯眯地说:“在我看来,皇帝乃天下第一苦差,半点趣味也没有,若是要我这种懒人去当,我一定落荒而逃。” 听了他的话,三人心意相通,全都爽朗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宁觉非才正色道:“陛下,云深,我愿意出任神威将军,统帅军队,我会用我的方法,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也愿意率军出战,助北蓟拿下南楚,使南北一统,天下大治。” 澹台牧和云深均面露喜色,凝神细听。 宁觉非的神色越发严肃,他的脸虽极是年轻俊美,眼睛中流露出的光华却十分成熟稳重,有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他的声音虽清亮悦耳,语气却非常慎重:“陛下,创业难,守业更难,要拿下南楚并不是难事,但要使南楚的亿万人民心甘情愿地归顺却不是易事。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我在前世作战时,最擅长也最喜欢使用的便是斩首、掏心战术,不但尽量不伤平民,即便是敌人,往往也是首恶必究,胁从不问。要百战百胜,靠的不仅是英勇,更重要的却是策略。我的要求就缘于此。” 澹台牧和云深皆是耸然动容,越听越是惊喜交加。澹台牧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请继续说下去。” 宁觉非端坐在那里,清晰地道:“我对我率领的军队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不但是作战技能,军事素养,还有纪律。战争总有死伤,这没什么可说的,我也不会假惺惺,但是战后却绝不可纵兵大掠。我的要求就是,第一,不伤百姓;第二,不虐待俘虏;第三,不准奸淫;第四,不得抢掠民财。一旦攻破南楚,所到之处,必须秋毫无犯,否则格杀勿论。在前世,宁觉非便治军严谨 分卷阅读8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6 ,铁面无私,若是有违军纪,我不管他是皇亲还是国戚,一定严惩不贷,便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这一席话,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澹台牧听得眉飞色舞,云深更是频频点头。等他说完,澹台牧问道:“还有吗?” “有。”宁觉非郑重地看着他,义正词严。“我的要求是针对北蓟全军而言,并不单指我将率领的军队。北蓟的所有将士都必须做到。若是仍像以前那样,再有奸淫掳掠,滥杀无辜之举,甚至惨无人道地屠城,那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国家便不配拥有天下。陛下,云深,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若是有此类事情发生,觉非定会先诛首恶,再反出北蓟,相助他人,到时候休怪觉非翻脸无情。”他说到最后,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金石之声。 澹台牧听得热血沸腾,重重一拍桌子:“说得好。” 云深看着他,两眼闪闪生光,慨然长叹:“孟子曰:‘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觉非,你虽未曾读过圣贤之书,一言一行却若合符节,实是至诚君子。” 澹台牧的神情变得端庄肃穆,清晰地道:“觉非,你所提之事,件件皆为北蓟着想,此实为开创千秋大业之要诀,澹台只有感激,定当依你所提各项要求,颁下明诏,通令全国,军中更将立即严明军纪,违者立斩不赦。” 从宁觉非认识澹台牧和云深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自称“朕”、“本国师”之类的,其他的王子、格格、将军也都是与他亲热地“你”“我”相称,从没有如南楚的那些王公贵族一般,口口声声的“本王”、“本官”如何如何的,直到此时,澹台牧也依然如此,足见其诚恳与尊重。 澹台牧话音刚落,云深便诚恳地道:“觉非,你尽管放心。苛政猛于虎,南楚之衰败皆因于此,我们深知此理,必会引以为戒。若有朝一日,南楚归入北蓟版图,我们定将对天下万民一视同仁,绝不会重蹈覆辙。” 宁觉非听他们说完,便不再多言。他郑重地站起身来,横跨一步,来到澹台牧面前,一撩长衫下摆,便跪了下去:“宁觉非参见陛下。” 澹台牧与云深都未料到此举,见状立刻站起身来。澹台牧俯身将他扶起,握了他手,朗声笑道:“澹台能得觉非相助,如得雄兵百万,从此无忧矣。” 云深的目中满是喜悦,将桌上的鹰刀推到宁觉非身前,缓缓地说:“宝刀赠英雄。觉非,此刀自出炉之日起,便代代皆握于名将之手,今时今日,非你莫属。我将焚香以告父亲,鹰刀已经觅到新主,又会大放异彩。他在九泉之下,也必欢喜。” 宁觉非伸手拿起鹰刀,紧握手中,对云深笑道:“好,便请令尊放心,觉非定不负此刀美名。”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四十九章 章节字数:4556 更新时间:070409 13:46 三人恳谈之后,对宁觉非的敕封却是秘而不宣,云深第二日也没有唤宁觉非一起去上朝。 宁觉非情绪平静,依然故我,什么都不问,每天还是吃药、浸泡药水、按摩、运动,然后就是细细琢磨云家刀谱。 云家刀法总共只有十八招,尽皆用于堂堂战阵上与敌对战,招势沉猛,大开大合,刀意光明磊落,与宁觉非以前练的专门用于近身搏击甚而偷袭的招术截然不同,却与他的性格很是相投。云家祖上皆是猛将,没有那种华丽精致的文字水平,给招术起的名字很是直白,如鹰击长空、猛虎下山、龙飞九天、饿虎扑食、风狂雨骤、石破天惊,全都带着军人的粗豪本色,易懂易记,很对宁觉非的胃口。这些招数虽各有不同,却都势大力沉,再加上鹰刀削铁如泥,无坚不摧,一刀下去,敌人无论怎么挡架,都很难逃过厄运。 宁觉非前世在军事上就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悟性,无论是战略战术的把握还是实战的指挥,以及自身素质,在各种武器的使用上,在徒手格斗上,还有武装泅渡、攀岩、负重越野等等,他无一不是出类拔萃。这时看着刀谱,他不但很快便掌握了其中的神髓,而且还心随意动,根据自己惯用的格斗术,又创造出了几个变招。 除了吃饭与治疗的时间外,他整日都在屋外练习刀招,虽是仍没有太大的力气,但招式却很快纯熟起来,且深得其中三味。 如此过了十余日,一直早出晚归忙碌的云深忽然在下午便回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澹台牧。 这时,宁觉非正在水边练习。虽然云家刀在马上使出时威势最盛,但他在平地上使来,却也是威风凛凛,只见他手中刀光霍霍,闪转腾挪间极是迅速,一招之间竟有数个变式,后着绵绵无穷,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一套刀法练完,忽听旁边响起了喝彩声:“好。” 宁觉非转头看去,原来是云深和澹台牧。他微微一笑,过去拿起倚在树干上的刀鞘,细心地将刀还入,这才走了过去。 澹台牧赞道:“觉非,你练这云家刀没多久,便已有了新的变化,即使鹰王在世,也会自愧不如。这云家刀法不但后继有人,且更臻完美,实是可喜可贺。” 云深更是眉开眼笑:“觉非,我看你比我更像云家人。” 宁觉非笑道:“那我们俩换换,你来做宁家人。自小我便最爱舞刀弄枪,我母亲最头疼我不爱读书了,若是有你这样的儿子,她一定心花怒放。” “好啊。”云深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 这时,一直照顾着宁觉非的那个年轻侍从过来,将刀从宁觉非手上接过。他始终态度恭谨,神情之间满是仰慕之色。 云深看了看他,笑道:“觉非,云扬也是我们族中的子侄,他向我请求过好几次,说想一直跟着你,做你的贴身随从,你看如何?” 宁觉非想了一下,严肃认真地道:“小扬,别的你都很好,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一直很感激。但是,凡要跟着我的人,在身体素质和意志品质上,我的要求都很高,因为我率领的军队,总是要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完成最重要的任务,所以决不能迁就。你若能背着二百斤重的东西,连续在草原上步行二十里,而且要遇水涉水,遇山翻山,走毕全程不倒下,那就可以来跟我。我暂时不要求你的行军速度和时间,你只要能走完就行。你惦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如果行,就试试,如果不行,从此再也休提此事。” 澹台牧听了,连连点头:“正该如此。” 云深对云扬温和地笑笑:“怎样?听清楚了?” “是,都听清楚了。”云扬倔犟坚毅地点头。“我明天就去试,一定能做到。” 云深对他显然 分卷阅读8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7 很是赞赏,否则也不会特别挑选他来照顾宁觉非。这时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你一定行的,我相信你。” 云扬满脸放光,拿着鹰刀,恭敬地退了开去。 云深转头,对宁觉非温和地说:“我们去书房。” 宁觉非便知他们有要紧的事对自己说。他一个字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随他们去了内书房。 在这里专门侍候笔墨的大丫鬟梅芯深知云府的规矩,连忙为他们送上茶和点心,便退了出去。她将门关上,然后远远地守着,不许人来打扰或者偷听。 三人坐定后,云深拿出一摞纸张,递了过去。宁觉非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上面太多繁体字,又是竖排,但大部分字形跟简体字相仿,再联系上下文,基本的意思他仍然看得明白。 这是一份详尽的作战计划,还附有地图。 最后附着的是西武与南楚的盟书,两国相约合攻北蓟,事成之后以奥特山、断魂谷、孛儿贴岭、塔斯河为界,中分北蓟。两国为表诚意,决定和亲,南楚皇帝淳于宏将亲生女儿千金公主嫁给独孤及,而独孤及则将亲妹妹古丽格格嫁予太子淳于乾,两桩亲事定在九月初九同时进行。待秋收之后,粮草齐备,两国于十月十五日同时发兵,分别从南面和西面向北蓟进攻。此次战事,南楚的统帅为游玄之,而西武则是由皇帝独孤及御驾亲征。 澹台牧和云深十分有耐心,一直没有吭声,等着他将所有的文字和图全部看完。 宁觉非仔细地将所有图文都浏览了一遍,已知这就是云深当日拼了性命不要,从临淄带回来的绝密情报。他想了想,却不提此事,只问道:“西武前一阵在西疆用兵,现在呢?” “早就停战了。”澹台牧道。“自从我们在赛马节期间按惯例休战之后,西武就一直没有再重新开战。我们还以为他们已经改变计划,决定休养生息,来年再战。现下,马上就是西武的赛马节,西武各地,包括军中的勇士全都在赶往明都,就更不会打仗了。” 宁觉非点了点头:“那和亲之事,现在如何?” 云深冷静地道:“两边的送亲队伍都已上路,两国宫中现在已是准备得如火如荼。” 宁觉非“嗯”了一声:“看来他们似乎并不知道作战计划和盟书已经泄露。” “是,他们尚未察觉。”云深郑重地点头。“我们埋伏在南楚的探子甚多,但最重要的人却是在淳于乾身边。他的职位很高,为了将他送到那个位置,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安排了好几个探子让他抓住,才取得了淳于乾的信任。这作战计划本是绝密,在南楚也只有不到十个人知道,他便是其中之一。本来我们轻易不会用他,也嘱咐过他尽可能隐蔽身份,不要轻举妄动,但兹事体大,有关我国的生死存亡,因此他甘冒奇险,将之全部抄录,送了出来。” 宁觉非点了点头,没问那个人是谁,只是凝神倾听。 云深呷了口茶,沉痛地道:“那个……大太监古尔汉,也是我们的人,是他送出了两国的盟书。当日在临淄,淳于乾他们一直说我们盗取了他们的机密,却不是指这两样东西,而是指暗杀你的计划。觉非,你的份量极重,无论你加盟哪一国,都将打破三国的平衡,引起连锁反应,后果堪虞。所以,你这次一入南楚,淳于乾便下定决心不放你走。计划早已经拟好,总之是投毒、行刺、美人计、连环计,无所不用其极,可他不知安的什么心,一直存心招揽你,犹豫着不肯下手。他们在游玄之的府中密谋杀你之事时,被我们一直潜伏在府中的探子偷听到,立即报告给了古尔汉。古尔汉知事态紧急,便在夜里冒险出宫,潜入国宾馆,告诉了我。谁知第二天他便被游玄之抓捕,严刑拷问。直到乔义跳出来,我才知道他是南楚奸细,推测便是他发现了此事,禀报给了淳于乾。……我们半月前得到消息,古尔汉虽受尽酷刑,却未招一字,已经……”说到这里,他目中含泪,低下了头。 澹台牧双拳紧握,显然心里也不好受。 宁觉非知道痛失战友的滋味,当着澹台牧的面,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云深,只能深深地看着他,却仍未发一言。 片刻之后,云深便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来接着说:“那天,我们突然说要提前离开,着实打乱了淳于乾的计划,让他们手忙脚乱,不过他还是够狠,反应极快,一边让张于田拖住我们,一边匆忙调兵围困,幸亏我们机警,见势不对,便拼力杀出,再加上章纪从中捣鬼,大檀琛巧妙策应,还有,特别是觉非你的身手和气势,不但挟持了身份贵重的景王,还一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的狠劲儿,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终于还是让我们顺利逃脱。”说到后来,他面露微笑。 宁觉非这时才明白了当日临淄冲突的前因后果,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去旧事重提,重又回到正题:“我们北蓟一共有多少军队?”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北蓟时用到“我们”,云深十分欢喜,笑道:“共有八十万。” “多少骑兵?多少步兵?其他还有什么兵种?” 澹台牧答道:“全是骑兵,轻骑与重骑各半。” “西武目前的兵力呢?” “他们大约有六十万,也全是骑兵,但轻骑居多,铁骑可能只有三成。” “南楚呢?” 云深和澹台牧都鄙夷不屑地笑了起来。云深道:“他们号称有百万大军,其实能打仗的顶多只有一半,且基本都是步兵,骑兵说是有二十万,不过有兵无马,除了将领用的马外,全军中大概只有不到五万匹马,还大多是老弱病马,没什么大用。” “但也不可小视。南楚现在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垂死挣扎,势头必定凶猛。”澹台牧理智地补充道。“他们战力极强的两支精锐分别掌握在荆家和游家手中,现在一支镇守西北边关,一支就在燕北七郡。” 宁觉非仔细想了想,便道:“那么,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战前准备了。我首先必须训练军队,主要是他们作战时的配合。据我在北蓟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很好的战士,他们精良的骑术、箭术和搏斗时的剽悍都已经足够,差的只是对战术的理解和作战时的配合默契。至于我自己的部队,那就必须是全能的,不但可以骑马奔袭百里千里,倏忽来去,若电击云飞,而且还能徒步负重,上下山坡,出入溪涧,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既能冲锋陷阵,又能刺杀偷袭,还能深入敌后,来去自如。除了作战部队外,我们还要建立心战分队和民间事务小队……” 说到这里,他仰头停了一下,笑了起来:“事情太多了,一时也讲不完,总之,我要建立一支与众不同的特 分卷阅读8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8 种部队。” 能够在这一世讲出“特种部队”这四个字,真是无比亲切。他在前世便是特种部队的战士,训练成绩极为优秀,后又屡立战功,被上级送到指挥学院深造,回部队后更是大显身手,军事才华光芒四射,最后破格擢升至特种部队司令官。 那时候,特别是学习战史战例时,他的那些同学无不是雄心万丈的青年军官,个个对冷兵器时代都心向往之,恨不得能回到古代,跃马疆场,即使过把瘾就死,也是千值万值。现代的大部分战争都是对着电脑指挥战斗,双方敲敲键盘,按按电钮便能决定胜负,总让人觉得没劲。 宁觉非一向便喜欢亲临战场杀敌,打起仗来热血沸腾,极其兴奋,即使当了司令,也总是找机会担任地面指挥官,亲率部队深入敌后,打起仗来更是身先士卒,极是鼓舞士气,往往使军心大振,如出闸猛虎。他带的部队一直是全军闻名的“铁军”。至今想来,他的前世虽然短暂,却是并无遗憾。 在使用导弹、炸药、冲锋枪的时代里,他对古代的英雄却是羡慕之极,有时候也会梦想着能骑马挥刀,指挥千军万马与敌人对阵厮杀。真没想到,轮回了一遭,他竟然能如愿以偿。想着想着,他笑得极是欣喜,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得意。嘿嘿,如果他的那些同学战友知道了,不知道会羡慕成什么样子。 澹台牧听他侃侃而谈,越来越是激动兴奋,几乎要手舞足蹈,这时猛地一拍桌子:“好,觉非,你尽管放手去做,我一定全力支持,要什么给什么。这支军队你要怎么选人都由你决定,咱们北蓟要别的或许没有,勇士却多得很,我们的贵族皆为勇将,部落全是精兵,耐寒暑,惯苦战,坚忍卓绝,悍不畏死,你尽管去训练,他们绝不会叫苦。”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章 章节字数:5473 更新时间:070409 13:47 为了不引起南楚和西武的警惕,对宁觉非的敕封仍然没有对外公布。 宁觉非一边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系统地加紧锻炼,一边提出了组建自己的特种部队的计划。为了纪念云深的父亲鹰王,并感激云深赠予的鹰刀,他将这支队伍命名为“鹰军”,初始建制为三万人。 按照北蓟原来的军制,一王配一将,辖二十万人马,现在四王无人,便由四将分率。原来属神威将军和远威将军的四十万军队因为无人统率,一直由澹台牧代领,此时便一齐划归了宁觉非。 虽未正式敕封,但他军中的将士们对他和他的马记忆深刻,不但立即服从他的领导与指挥,且很快便亲切地称他为“烈火将军”。 宁觉非带上了已通过测试的云扬,开始了紧张的工作。除了整军备武之外,他在自己的军队和民间加紧招募合格的鹰军人选。为了不让其他两位大将军心中不快,他没有去他们的军中挑选。 考试非常严格,项目繁多,但草原上长大的男儿个个剽悍英勇,一看招募榜文,便即上马,纷纷赶来。 宁觉非在蓟都以北二百里处设置了营地,一时间拥挤不堪,晚上那些汉子便幕天席地,在营地外面露宿。 皇榜上言明只在神威军、远威军和民间招募人选,这下却在天威和武威两军中炸开了锅。士兵和下级军官们纷纷闹将起来,说这不公平。天威将军澹台德沁和武威将军鲜于骥立时便沉不住气,从自己的防区快马加鞭赶回蓟都,直接冲进了宫,质问澹台牧,是不是看不起他们军中的将士。 澹台牧自是心中窃喜,便召回了宁觉非,如此这般地说明了情况。宁觉非见过两位大将军后,看他们确实出于真心,愿意将自己军中最出色的将士都送到他的鹰军之中,当即笑着表示感谢,随即同意将招募范围扩展至全军。 云深立刻便敏锐地察觉,宁觉非进行的这次招募活动在全国、全军之中引起了极大反响,起的作用已不仅仅是遴选人才了,它使军心民心得到极大振奋,不但是军队和民间的普通平民踊跃前来报名,便是达官贵族出身的年轻人也纷至沓来,甚至有女儿家骑了马赶来的。 对所有报名的人,宁觉非都一视同仁,无论贵贱,无论男女,只要合格,全都录取,顿时在草原上引起轰动,不少豪爽的女子也从四面八方赶了来。 有鉴于此,云深建议澹台牧立刻宣布对宁觉非的敕封,裨使全国军民振奋精神,以对抗即将来到的强敌。 宁觉非没日没夜地连续工作,终于在半个月后结束了斟选工作,虽是精选了又精选,名额依然超出,总共录取了五万人。他打算训练半个月之后,淘汰一万人,再训练半个月,又淘汰一万人,留下的就真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这时,宫中颁发了明诏,宁觉非被封为神威大将军,统领神威、远威两军,封万户,赐骏马百匹,其余马牛羊十万头,并在蓟都敕造将军府。 与此同时,民间已有流言开始广泛传颂,说这位少年将军天生神勇,其实是转世而来的战神,其胯下神驹“烈火”也是天马临凡,本就是战神的坐骑。这一人一马皆为天神赐予北蓟,护佑万民,开创盛世。不久,“神灵转世”之说甚嚣尘上,一时全国军民无不对“烈火将军”万分景仰。 宁觉非倒不知这些传说,只是埋头一心工作。听宫中特使快马赶来,宣读了圣旨后,他回头问那位云深派来专门替他处理往来公文的师爷古英:“封万户是什么意思?” 古英是位中年人,极其沉稳,已在云家呆了二十余年,对云深非常忠心,因而极得信任。他闻言笑道:“宁将军,这就是说,皇上送了一万户人家给您,他们以后世世代代都是您的家奴了,您想要他们怎么样都可以。” “什么?”宁觉非大惊。“我要那个做什么?不行,我不要。你帮我写份折子给陛下,替我推辞了。” 古英只跟了他一个月,便已深知他的心性,这时笑着说:“君有赐,不敢辞。宁大将军,您还是收下的好。这是皇上首次赏您东西,您若立刻推辞,岂不让天下人笑话?皇家的脸面也都没有了。” 宁觉非呆呆地想了一下,问他:“那……那一万户人家,不需要我去管理吧?” 古英更觉好笑,连忙摇头:“不用,您只要到时候跟他们要人要东西就行。” 宁觉非这才松了口气:“哦,那就好,不然才真是要了我的命。什么东西啊人啊的我都不要,就让他们自由自在地好好过日子吧。” “好。”古英一脸赞赏,笑着点头。其实他们古家在云家已是数代为奴,他自己的身份也是云家的家奴,只是云深待人宽厚,从未把他们当奴隶看而已。这时见宁觉非对奴役别人之事避之唯恐不及,对他的好 分卷阅读8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89 感便更加深厚。 宁觉非投入北蓟,成为首座大将军的消息一经传出,立时震动天下。 这几个月里,临淄朝中本是形势浑浊,皇后系与太子系缠斗不休,已成胶着之势。 就在北蓟使团逃出临淄的次日,章纪便指使朝中党羽猝然发难,联名上折,指责游玄之严重失职,保护皇城不力,不但让敌人逃脱,而且还令身份贵重的景王爷失陷敌手,生死未卜,实是罪不容诛。 游玄之此时尚在外面追敌,不能自辩,淳于乾立刻着人上折替他辩护,说明北蓟奸细陡然发难,令人防不胜防,但游玄之已将潜伏在宫中的敌重要奸细抓住,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实是功不可没,即使偶有失职,也可功过相抵。 接着,章纪一派在皇后的支持下力捧淳于朝,与淳于乾唇枪舌箭,在朝上争执不休,暗中也有若干动作,不断拉拢持观望态度的朝中官员。论势力,他这派虽略处下风,却后力甚猛,在他背后又有掌控着南楚经济命脉的药行、钱庄、米庄、盐商、布庄、车马行、船会等几大商会鼎力支持,也着实令淳于乾颇有顾忌,应付起来很是吃力。 也因为此,淳于乾和游玄之一日之内数次飞鸽传书,命荆无双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放走北蓟使团和宁觉非,也必须力保景王性命,并护送他平安归来。荆无双见这情形,也知朝中形势凶险,虽万般不愿,也还是遵命放虎归山。 游玄之在中途接到了被荆无双护送回来的淳于翰后,便急急忙忙赶回了临淄。景王平安归来,对淳于乾渐趋不利的形势这才稳定住。 待宁觉非成为北蓟神威大将军的消息传入临淄后,南楚皇帝淳于宏终于理智地表明了态度,要两派停止争斗,握手言和。 章纪官复原职,一干当初被罢官革职的原太子党均被重新任用。淳于朝则言明自己无意于太子之位,只愿一心一意辅佐淳于乾。 当西武的送亲队伍即将到达临淄时,南楚皇帝提前颁布退位诏书,传位给淳于乾,自居为太上皇。 淳于乾登基为帝,大赦天下,改年号为靖宁。 一个月后,他以极其隆重的仪式迎娶了西武的古丽格格,封其为宁妃,位居四妃之首,地位仅次于皇后。 消息传到蓟都后,云深大怒,恨道:“好个淳于乾,真是贼心不死,白日做梦。” 西武对宁觉非在北蓟为将之事也颇为不安,似已决心与南楚联手。独孤及知淳于乾对自己的妹子礼遇甚隆,也便投桃报李,将淳于乾的小妹千金公主封为贵妃。 两国人民为此大喜之事额手相庆,以为两国皇帝互相和亲,从此便会长享太平,却不知头上已是战云密布。 不过,这三个月里,宁觉非一直在全封闭地对他的部队进行魔鬼式训练,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他与云深有约定,只要不是西武或者南楚出现大规模调动军队或者提前发动进攻这种大事,就不要去打搅他,云深自然依他所言。 两国皇帝分别举行了迎亲立妃仪式后,盟约便正式成立。西武和南楚的部队已分别开始集结,粮草军饷也在络绎不绝地往边关调运。 就在两国平民仍沉浸在太平年代即将到来的喜悦中时,大战已一触即发。 当云深的告急信函送到宁觉非帐中时,他已经大功告成,回信请云深陪澹台牧前来检阅他训练出的新军。 不但澹台牧和云深来了,澹台德沁和鲜于骥这两位大将军也率领帐下几位将领前来,同时跟来的还有澹台昭云等几个年少的公主和王子。 他们首先看到的是神威、远威两军部分兵马的操演。 在现代的核武器时代,军官们大都喜爱冷兵器时代的蒙古骑兵,但宁觉非最为喜欢的却是金朝铁骑,为此收集过大量资料,并专门研究过。此时,他对北蓟的重骑兵进行了一番改革,全以重甲全装上阵。 这种重甲由两层铁甲铸成,质地坚硬,不但是全身,就连头盔也把整个脸包裹起来,只露出双眼。马铠也是如此制造,护住了头颈、前胸与整个前半身。不但一般的武器难以穿透,而且更增加了冲击力。这种重甲骑兵装备有弓箭、长刀、狼牙棒、战斧等,一般用于正面对敌。 有史以来,北方的马背民族便掌握和发展了极为先进的冶炼术,北蓟集中了全国的工匠,连日连夜地赶工,按宁觉非的设计打造出了数万副铁甲,马铠则是原来就有,正好合适。 除了常规的战术动作外,宁觉非重点训练的是让重甲骑兵配合默契,进攻时发动“更进迭却”的锐阵,千万匹铁骑如海浪一般,—阵退,复一阵来,每一阵重于前—阵,尤如万钧巨锤反复轰击,且越来越猛,直如雷霆之势,敌人纵有千军万马,一遇此阵,必然大溃。 在高台上观看的北蓟君臣无不色变,随即喜形于色,赞不绝口,几位武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着便是轻骑兵上阵。他们人马均未披甲,来去如飞,在阵中左右穿梭,迂回包抄,行动极其轻巧迅捷,常以两人为组,互相掩护。他们使用的弓箭也不同于重骑兵的强弓劲弩,一般弓力都不超过五斗,大者也不过七斗,但是,弓力虽不大,箭簇却极长,几近六尺,形状如凿,一旦射中目标,极难取出,伤者必遭重创。每个骑兵带箭多达数百支,非五十步不射,颇具威力。 宁觉非将之取名为“雁骑”,意即如雁般行动如飞,而攻击敌人时也往往如雁行列阵,纪律严明。若敌众我寡,可使雁骑突施袭击,箭发如雨,重创敌军后便即远飏。若我军占优势,便可围而歼之。若两军对阵,便以重甲骑兵正面冲击,雁骑则两翼包抄,或自后策应,协助进攻。除此之外,还可断敌粮道,偷袭敌营,烧其粮草,掳其散兵游骑……总之,临战时灵活调度,万般妙用,存乎一心。 其实,过去的北蓟和西武骑兵大多也懂这样的战法,只是掌握不好分寸,往往事倍功半,不能取得理想效果。而宁觉非训练出来的“雁骑”却是进退有度,配合默契,趋驰之间节奏分明,一出击便可立收奇效。 宁觉非站在澹台牧身边,用手指点着高台周围的种种阵形,详细解释着,并回答着各人的问题。 两个时辰后,演示结束,诸人意犹未尽,宁觉非却道:“陛下,请下去歇息吧。” 澹台牧很是不解:“咦?你特别训练的鹰军呢?” 宁觉非微笑:“那是不能公开示人的。下面的重甲骑兵和雁骑里都有他们,平时他们也就是普通一兵,战时才露真容。他们的任务都是隐蔽的,总之是可于潜入敌营时如水银泄地,可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而令人无所察觉,可于绝险之地来去自如……” 云深笑道:“总之,有几分像你就是了,对吧? 分卷阅读8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0 可于堂堂战阵上独战千军,也可于百丈悬崖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救走,可于赛马节上勇夺金章……” 人们听着云深略带调侃的赞扬,都笑了起来。 只有澹台昭云始终注视着宁觉非,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睛里却满是忧郁。 按理说,军队校阅后都得列队向皇帝山呼“万岁”,宁觉非却觉得肉麻搞笑,万万不肯来这一套。台下演示的军队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鱼贯列队,徐徐退出,虽是数万兵马,隶属各自不同,却是井然有序,悄无声息。 澹台牧看着这一切,心里感到十分满意。他转头笑着说:“觉非,你这只军队现在的的确确成了一只铁军,将来定是战无不胜。不过,这些日子可真是辛苦你了。” 宁觉非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气势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刃,锐不可当。 这三个月里,他一直呆在军营中,与官兵们一起摸爬滚打,每天都是披星戴月,日晒雨淋。这时,他的肤色已经变成了古铜色,不但瘦了许多,而且脸上皮肤已见粗糙,却更如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再加上将军气度,元帅风范,一举一动,顾盼神飞,实在是英俊得动人心魄。 云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感叹道:“是啊,觉非,能在三个月里使一支原本在战术上不够严谨的庞大军队脱胎换骨,真是了不起。” 澹台德沁和鲜于骥均是心服口服,对宁觉非一抱拳,郑重地道:“宁大将军,还要请你也为我们训练出这样的军队。” “两位大将军太客气了。”宁觉非连忙拱手还礼。“我即刻便派军中副将前往贵军之中,将此战法教授给贵军将士。” 澹台牧极为高兴,朗声说道:“三位大将军皆是我北蓟柱石,此后一同驰骋沙场,更是战友,这就不必客气了,还是兄弟相称吧。” “皇上说得是。”宁觉非立刻笑道。“我也觉得这么客气着说话别扭,德沁兄,鲜于兄,尽管直呼觉非的姓名便可。” 那两位身份显贵的大将军也是豪爽地哈哈大笑。 鲜于骥道:“正当如此。宁兄弟,咱们可是一起在赛马节上比试过,也一起在草原上痛饮过的,交情不同一般。 “是啊。”澹台德沁乃澹台牧的亲弟弟,这时的态度却十分谦逊。“不过,论起练兵治军来,我们可比不过你了。” 宁觉非笑嘻嘻地与他们握手拍肩,着实亲热,这时微笑着说:“哪里?咱们只是各有所长,正应取长补短,小弟也要向两位大哥学习很多东西呢。” 他们一边互相谦让着,一边走下高台。 云深忽道:“觉非,你还没有自己的军旗,我已替你做好了,你看。” 宁觉非顺着他的手势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两面高高擎起的大旗正迎风招展,一面之上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黑色雄鹰,另一面上没有图案,只有一个大大的“寧”字,笔力沉雄,却又有一股超凡脱俗的灵秀之气。 他一看那字,便不由得想起,当日初入北蓟,在那个小屋里的烛光中,云深优雅地在水云笺上写下“宁觉非”三个字。 云深凝目看着他,轻声问道:“这旗帜,你看如何?” 宁觉非对他璨然一笑:“非常好。”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一章 章节字数:5561 更新时间:070409 13:48 十月初十,南楚皇帝淳于乾明发诏谕,颁布天下,并附有右相孙明昶执笔撰写的《告天讨虏檄》,从南楚过去的繁荣昌盛,到后来长期被北蓟侵犯压榨说起,历数索求岁贡之苛,攻杀燕北七郡军民之残暴,又说前去和亲的公主也就是北蓟的某太妃于前年去世,暗示她死得不明不白,总之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然后说南楚新君靖宁皇帝上承天意,下应民心,因此锐意北伐,决心踏破蓟都,扫平胡虏,使人民永享太平。 五天后,燕北七郡城门大开,游玄之为统帅,荆无双为先锋,率领着号称百万的大军从七城同时出关,向北攻去。 与此同时,西武也向北蓟宣战,事由却是要收复十年前被夺去的大片草场和大批人民,以及无数牲畜。独孤及亲率四十万骑兵,浩浩荡荡杀奔北蓟。 若北蓟毫无防备,两国突然发动袭击,两面夹击,确实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北蓟很可能会一败涂地,被逼退到极北苦寒之地,可如今,他们的详细计划早已落入云深手中,被宁觉非研究得透彻分明,订好了应付之策。 北蓟草原辽阔,中间有两条大山脉,一条便横亘在西武与北蓟之间,叫嘎斯山脉。这条连绵起伏的大山绝大部分都位于北蓟境内,距两国边界约有一百余里。宁觉非建议先让出这百里土地,退守大山。澹台牧欣然采纳。 于是,澹台德沁和鲜于骥的两支大军急速后撤,分兵扼守在嘎斯山脉的十余个山口。独孤及虽生性好战,面对北蓟却并不鲁莽,进军时十分小心谨慎。两军一直未能正面接战,一时倒不要紧。 北蓟与南楚之间却大多是平坦的草原,当中没有任何关隘,南楚大军可以长驱直入。 北蓟朝中对此早有准备,宁觉非在数月前便向云深建议,暗中坚壁清野,疏散沿途牧民,然后再诱敌深入。 宁觉非将亲率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重甲骑兵、鹰军和雁骑,阻击南楚大军。 当南楚号称百万的军队自燕北开关齐出时,云深却在宁觉非的帐中坐着。 师爷古英正在读南楚朝廷颁布的《告天讨虏檄》给宁觉非听。此文骈四俪六,用词极为华丽,句句有典故,字字不含糊,意思十分艰深。古英读得朗朗上口,摇头晃脑,显然颇为欣赏,宁觉非却一句也没听懂。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师爷读到“伏唯尚飨”,就没了下文,他等了一会儿,问道:“完啦?” 古英一看他那神情,便全没了刚才的激赏之意,赶紧收拾了陶醉的心情,点头答道:“完了。” 宁觉非嗤道:“要说什么就好好说,搞得这么曲里拐弯的,是安了心不让人看懂吧?” 云深不由得失笑:“那孙大人文采风流,竟被你说成这样,他要是听见了,一定会气死。” 古英也笑了起来:“多半会抖着胡子,说宁大将军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宁觉非想起孙明昶迂腐的模样,登时哈哈大笑。 其实云深已经写好的应战诏书也是四六骈文,只是尚未呈给澹台牧。他撰写的时候真是卯足了心力,想与孙明昶一较高下,这时听宁觉非一说,脸上微微发烫,却是不敢拿出来给他看了。想了想,他对古英说:“那就再把淳于乾发出来的圣旨给觉非读一读。” 这些自然都是原文抄录过来的。古英便展开了另一张纸 分卷阅读9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1 ,清晰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闻天子有四海之富,社稷有五岳之广,万邦稽首,百族蹁跹,我南楚诞受天命,威德加于万里,荣光播于四海,礼乐中和,诗书蕴籍,百姓熙乐,世世不绝。然野岭之外,荒原之中,茹毛饮血,蛮夷之族,枭獍之心,虎狼之性……荼毒生灵百万,蹂躏州县千里,使先贤叹息于庙堂,万民痛哭于九原……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期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 就古代来说,这个圣旨倒是通俗易懂。古英读得节奏分明,甚是悦耳。宁觉非听着,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文章写得不错,让人听得明白。” 云深朗声笑道:“觉非啊,这个妖孽就是你啊。” 宁觉非微感诧异:“是吗?是说我?” 古英也笑:“是啊,南楚说宁觉非进入北蓟后忽然心性大变,乃是被国师大人施了妖法,引妖魂进入你的身体之中,夺你心魄,因而你已不是原来的宁觉非了,而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妖孽,是我国用来扰乱南楚人心的。” “妖法?”宁觉非听得眉开眼笑,看向云深。“那也说得是,多半是有些妖术。” 云深忍俊不禁,却不接他这话,只是诚恳地道:“觉非,那你看,我们该怎么写这应战书?” 宁觉非一愣:“文字上的事,我可是半点不懂。打笔墨官司是你的事,怎么问我?” 云深笑道:“俗话说‘功夫在诗外’,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宁觉非想了想:“既是发给天下人看的,总得让天下人都看得懂。” 云深思索着:“可是,也不能粗鲁不文,让南楚笑话,说我北蓟果然是蛮夷之邦。” “那当然,你是才子,文章自是好的。嗯,总之豪气点,不要骂人,方见君子风度。”宁觉非从容地笑道。“比口头上输赢没什么意思,还是要在战场上见高低。” 云深点头:“说得是。” 宁觉非想了想,豪爽地道:“他们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也不必效那掩耳盗铃之举,就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倒要看看今日的江山,将来却是谁的天下。” “好。”云深和古英同时拍手称快。 宁觉非却没兴趣谈文字之事,起身道:“云深,你便回蓟都吧,我明日一早就出征了。” 古英见机得快,连忙道:“那我先去准备准备。” 说完,他便溜出了军帐,不但顺手把门帘给拉好,还找来了云扬把住门,不准任何人再进去。 云深见帐中已无他人相扰,便起身上前,一把拉住了宁觉非,轻声道:“你……多保重。” 宁觉非伸手,顺势将他紧紧搂住,说道:“我会的。” 云深环抱着他的腰,心下实是万般不舍。 他赶到神威军中不过只有一天,表面上是来送南楚檄文的,实际上却是那股强烈的思念之情焚心蚀骨,煎熬着他。 宁觉非一直呆在军中,紧张备战,他们已有几个月未曾亲热了,这时搂着云深温软的身体,顿时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他将头埋在云深的肩颈之间,嗅着那股熟悉的清爽香氛,忽然喘息道:“我们还有一夜的时间。” 云深自然明白他说什么,这时脸上一红,却也不再忸怩,更不愿有片刻耽搁。 两人迅疾分开,脱衣解带,随即拥抱在一起,倒到角落处的床铺上。 他们狠狠地吻在一起,鼻中气息灼热,呼吸粗重急促,情欲的烈火炽热燃烧。便只片刻功夫,两人的欲望都傲然挺立,差点忍不住便要泄出。 宁觉非猛地探手,将两人的分身都牢牢握住。他紧紧贴着云深骨肉亭匀的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云深抱着他筋骨强健的身体,浑身都在轻颤,头脑一片昏乱,只想要他要他要他。 宁觉非分开他的双腿,将二人沁出的欲液以手指沾了,轻柔地缓缓送入。 云深却已是情动至深,身子已是完全放开,带着迫不及待的诱引。 宁觉非再不迟疑,立刻抽出手指,有力的双腿将他的腿顶向前去,随即将欲望送进那火热的身体中。 两人纠缠在一起,赤裸的肌肤暴露在深秋的冷风中,却是滚烫灼人。 宁觉非狠狠地快速抽送着,每一下都顶在他体内最敏感的地方。 云深忍不住叫出声来,双唇却被他火热的唇堵得死死的。 两人的舌头互相缠绕着,吮吸着,却越是吞啮,越是饥渴。 已不知纠缠了多久,宁觉非忽然退出,抱住他猛地一转,变换了姿势。 二人犹如水乳交融,根本不必言语,已是心意相通。 云深一翻上宁觉非的身体,便自然而然地采取了主动。他将已渴望得发痛的分身顶进他的身体,双手搂着他,狠劲地挺动着自己的腰肢,嘴唇却含住了他的喉结,舔舐吸吮。 宁觉非只觉情潮翻涌,强烈的快感刺激已将理智彻底击溃。他下颌高扬,双目紧闭,在云深激烈的律动和吮吻中颤抖。 数次的高潮之后,他们忽然被同时送上欲望的最高点。猝不及防间,两人同时伸手,紧紧拥抱在一起。云深猛地顶住他,同时抬起头来,含住了他的唇,将两人的叫声堵在喉间。 他们感觉着彼此深处激烈的痉挛,竟是久久未能平息。两人的手臂都如铁箍似的,身体也狠狠地绷紧着,任灭顶的狂潮将他们淹没。 待到恢复平静,两人渐渐清醒,这才放松下来。云深只觉浑身都酸疼得厉害,手臂更是酥麻酸软,索性伏到宁觉非身上,再也不愿动弹。 宁觉非体力过人,这时只微觉疲倦,自是体贴地搂着云深,缓缓转过身,将他放到床上,温柔地说:“你躺着,我来侍候你。” 云深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夜,帐外厉兵秣马,帐中春光无限。 良宵苦短,当第一线曙色出现在天际时,二人才只小睡了一会儿。然而国事在身,不能延误,他们缱绻片刻,便即起身。 洗漱毕,云深替宁觉非将长发梳好,挽牢。 宁觉非回身看着他,倾前去吻了一下他的唇,戏谑地道:“你这个会使妖法的巫师。” 云深也是笑吟吟地看着他,温柔地说:“你这个天生的妖孽。” 宁觉非哈哈大笑:“咱们这一对妖人,正是天造地设。”说着,他探手从桌上拿起鹰刀,便即出帐而去。 待云深出来时,宁觉非的部队已集合完毕。 神威、远威两军的数十万铁甲重骑、雁骑和两万鹰军早已分别派出,这里留下的一万人马全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鹰军精锐。只见这一万人全都身着黑衣,脸上也都蒙着黑巾,只露出眼睛,每人都是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副马,这两万匹马 分卷阅读9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2 全是通体黑色,无一根杂毛,油光水亮,极是神骏,此时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那里,一点声息也无。 宁觉非也是身穿黑衣,却没有蒙面,他胯下的“烈火”就是他的标志,根本瞒不了人,他也不打算隐藏面目。看了一眼自己的军队,他十分满意,随即飞身上马,也没有什么动员讲话,只是干脆利落地大声下令:“出发。” 那一万名战士朗声应道:“是。”虽是一万个声音,却十分整齐,仿佛连大地都为之震荡。 云深看着宁觉非头也不回,策马奔出营门,看着那一万名鹰军飞骑跟上,如一片黑色旋风席地卷过,迅速远去,心中离愁尽去,豪气顿生。他转身回到宁觉非的帐中,援笔濡墨,奋笔疾书。 “铁骑出而云水怒,刀枪鸣而风雷激。班声动而北冥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先人之血未干,同胞遗骨尚存。凡诸子民,同指江山。试看今日之域中,且是谁家之天下!” 这短短数言的应战诏书一经颁布,北蓟军民立时热血沸腾,除了老弱病残和孩子已转移至深山幽谷躲避之外,竟是全民皆兵,纷纷起来抗击来犯之敌,保卫自己的家园。 便是南楚一干文臣,看到这段慷慨激昂的文字时也无不色变,不但无人讥嘲北蓟乃无知蛮族,且均被文中透露出的无畏斗志和勃勃雄心所震慑,虽只寥寥数语,不但文采斐然,而且表明了北蓟不但要抵御外侮,更是志在天下。 为此,主战与主和两派在南楚朝堂上一时辩驳不休,主战派坚决主张趁此良机毙敌于关外,主和派却忧虑一旦战败,必将引狼入室,国家危殆。 不过,无论他们说什么,淳于乾尽皆充耳不闻。他生性便好大喜功,再加心结日深,已入骨髓,绝不肯善罢甘休。当日,宁觉非在临淄下决心跟云深走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决定实施与西武联合进攻的作战计划。此时他不但不会撤兵,更是频频下旨,八百里加急送往军前,催游玄之加速进军,尽快与西武大军会合,早日与北蓟主力决战。 当这份气冲斗牛的北蓟战书传至南楚的前锋大营时,荆无双已率军向前推进了三百余里,对于一大半都是步军又携带有粮草辎重的军队来说,这个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此次进军的南楚军队,绝大部分都是步军,先锋已深入北蓟国境,中军只是刚刚出关,后队却还没出燕北,首尾脱节,不能呼应。荆无双对此一清二楚,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统率好自己的队伍,当好前锋。 行军一整日,一路风平浪静,未遇敌军。天色将近黄昏时,他下令扎营。 十万大军就此忙碌起来。 荆无双处理完军务后,便负手站在营门前,凝视着无边无际的茫茫草原和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 残阳如血,叫人英雄气短。 这么多天来,他每一想到即将与宁觉非交手,心中便五味杂阵,百感交集。自从接到军令后,他便日日筹谋,左思右想,却只觉毫无胜算。 “穿云箭”赵伦仍是他的副将,这时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问道:“将军有心事?” 荆无双担忧地道:“我军多为步兵,不擅野战,现在却放弃高墙雄关,来这草原与敌对阵,实属不智。以步制骑,谈何容易?” 赵伦却与他意见相左:“将军多虑了,游大人的想法颇有道理。若遇敌方骑兵袭击,可以步兵结成方阵,以连珠弩射杀敌人。当年游大人在剑门关驻守时,便以此法破过西武骑兵。” 荆无双摇头:“北蓟骑兵本就比西武军战力强,现在又有宁觉非加入,只怕会有新的难以揣测的变化。” 赵伦看了他一眼,很是不以为然:“将军只怕也太看重那宁觉非了。他到底有多厉害,我没有亲见,都是听说,以讹传讹也是有的,又或是添油加醋。那日在燕屏关外,他却曾中我两箭,足见其并非神仙,也非妖孽,不过是凡人。” “是,他确实既非神,也非妖,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荆无双淡淡地道。“但他也是任何人见了都会害怕的敌手。” 赵伦曾经重创过宁觉非,心中对其颇为轻视,一闻此言,不免嗤之以鼻:“将军此说,只怕是感情用事,言过其实了吧?天下皆知此人与将军乃是结义兄弟,将军如此抬举于他,却不免让人疑惑,是否将来在战场上对阵,将军一见他就会下令退兵?” 荆无双冷冷地看向赵伦:“赵将军慎言,我荆家与北蓟有血海深仇,谁助北蓟,谁就是我的敌人。荆某人一向以国事为重,公私分明,他虽与我有八拜之交,但若于沙场之上相遇,荆某下手绝不留情。在此奉劝你一句,轻敌乃兵家大忌,赵将军好自为之。”说完,他便转身,大步往自己的军帐走去。 赵伦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二章 章节字数:5508 更新时间:070409 13:49 宁觉非率军向南昼夜疾驰,速度极快,仅仅一日一夜的时间便奔行千里,迂回到了南楚大军的侧翼。 这里有他半月前就派出的鹰军侦察分队。这几日,他们暗中探查跟踪,早已将南楚大军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这次发兵,南楚号称有百万大军,实际上不到七十万,其中还加上了征发的民夫。 目前深入北蓟境内的只有荆无双率领的前锋,约有十万人,却全是他训练出来的精锐。这位护国将军乃门虎子,其父荆太沧当年是北蓟的克星,不但是守城,便是在旷野中对付骑兵也颇有经验。每次扎营,他们都会尽量靠近山边,离开两国交界处的山脉,进入大平原后,他们每晚都会围绕营地挖掘堑壕,并在壕沟两旁广布铁蒺藜,若骑兵夜晚前去偷袭,一定会吃大亏。 宁觉非一听荆无双的如此布置,便放弃了夜晚偷营的计划。其实,要对付壕沟战术,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却非常残忍,那便是将上千人杀了,填进壕沟,并掷于两岸的铁蒺藜上,纵马踏尸而过,即可不伤自身的人马。只是,这等血腥残忍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况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看着地图,他仔细倾听着侦察分队长的汇报。 荆无双他们的推进速度相对于骑兵来说极慢,但是却比一般的南楚军队快多了。 游玄之的中军带着更多的粮草辎重,各系人马七嘴八舌,互相牵制,累累赘赘的,出了燕屏关,到现在才走出来一百多里,后队则还没有出关。这只队伍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条巨大的生了病的老蟒蛇,慢慢地在崇山峻岭间爬啊爬,半天都走不了几步路。 其他从燕北同时 分卷阅读9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3 出关的六路军队也是速度快慢不一,均没有即时跟进,虽彼此之间有流星探马不断往来联络,但步调仍未能一致。可能各队统兵的将军都有来头,游玄之大概也有顾虑,对此似乎也没有深责。由此可见南楚的军纪涣散,治军不严,虽然看上去来势汹汹,其实不足为虑。 宁觉非听着这些情况,不由得连连摇头,心里却在替荆无双惋惜。明明是个极其出色的将才,却生在这样的国家,生在这样的时代。 现在宁觉非手上只有二十万人,另外二十万人已被他分派至各地,层层设防,确保蓟都和其他几个有数十万人聚居的大城镇的安全。 虽然南楚师老兵疲,但要他以二十万人围歼敌人六十万大军,也是殊为不易,只能分兵阻截,各各击破。 他将部分鹰军和雁骑合并,分成六队,每队一万人,分别前往燕北附近的山岭间,要他们故布疑阵,不断骚扰南楚分别北进的各路大军,并彻底堵塞其流星探马往来的传信通道,使其互相不能呼应。 随后,他又调了五万人,屯驻飞狐口,并在此伪装了一个大粮库,准备诱荆无双去进攻。 这飞狐口是距南楚最近的一处大城镇,位于北蓟的东南。那儿有三十余万人定居,是北蓟国中数一数二的大城,且一度是与南楚通商的贸易口岸,一向富庶繁华。 然后,他又命副将大檀明率七万重甲骑兵悄然行至飞狐口与燕屏关中间的泸轱岭待命,如此这般地对他详细交代了行动计划。大檀明惊喜不已,欣然领命。 这几路军队都是人衔枚,马束口,悄无声息地急速驰往各自的目的地。宁觉非身边便只剩下了一万名鹰军。 他们没有任何辎重,只随身携带了干粮和水囊,行动起来非常迅速。宁觉非在露天里将军务安排完毕,看着天上星斗的变化计算时辰,随后翻身上马,率领这一万人也消失在了夜色里。 荆无双越往前走,心里越没底。连着几天了,他们没有看到一个敌人,四周静悄悄的,十分安宁,却让人心里发毛。要是以往,北蓟骑兵早就出现了。他们本来也随时严阵以待,准备与北蓟骑兵打遭遇战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十分诡异。荆无双想起当日宁觉非单人独骑便自北蓟大军的重重包围中神鬼不惊地救出了景王和游虎,更是暗自紧张,不断猜测着宁觉非将会采用的战术。 不久,从中军和后军传来了消息,他们遭受到了北蓟铁骑的轮番进攻,进军的速度大大放慢。游玄之对荆无双竟然一直没有遭遇敌人阻截感到十分困惑,命令他就地待命,等待大军前来会合。 荆无双无言以辩,便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深沟壁垒,以待中军赶来。 按照计划,运送军粮的队伍会每十日来一次。当他们扎下大营的时候,后方的粮队便上路了。荆无双恐有闪失,又派了一万人回头去接应。 这支运粮队伍除了民夫外,还有五千兵勇护送,但却是人人战战兢兢,每日拼命往前赶路,急于与荆无双的大军会合,奈何车重马老,仍是走得极慢。 第三日正午,一行人走了半日,便停下来打尖。 深秋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草原上和他们行走的土路上,周围没有一丝声息,显得十分平和安静。数千兵卒坐着吃干粮,喝水,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 忽然,只听沉重的马蹄声如闷雷一般响起,随即便见远处尘头大起。 有人惊叫:“敌人来啦。” 顿时,民夫们慌作一团,领军的偏将王健大喝道:“以粮车结成圆阵,准备放箭。” 那些士兵们将马拉过,用堆叠着粮袋的车子勉强结成了阵形,刚刚举起弓,敌人便已经奔到了近前。 来者皆是黑衣黑马,以黑巾蒙住了头脸,沉默间有种极其可怕的气势。 南楚士卒们有一半脚软手软,一时连弓都拉不开,却仍有一半人冷静沉着,张弓搭箭,向外发射。因军粮重要,游玄之给他们配备了十张连珠弩,这时也噌噌噌地射了出去。 那队人马来去如风,没等这边的弩箭射过去,他们已是箭发如雨,向粮队铺天盖地地射了过来。箭一发出,他们便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南楚军射出的箭矢尽皆落空,自己的兵勇却被射伤不少。那名偏将看着北蓟众骑倏忽来去,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得下令救护伤兵,赶快上路。 众人将中箭者裹好伤,搀上车躺着,这才继续赶路,速度却怎么也不可能快起来。 刚刚走出了一里地,袭击者便卷土重来。 南楚兵勇手忙脚乱,一边拉车结阵,一边射箭低挡。 那些人却仍然象刚才一样,沉默地一言不发,奔驰之间挽弓射箭,疾如流星,快如闪电,箭一发出便即掉头而去。 南楚军再添伤员,情绪更是沮丧到了极点。 短短一个下午,南楚的运粮队便被如此惊扰了十余次,轻重伤员多达数百人,连珠弩发射殆尽,各种箭矢也消耗了不少,拉车的马连惊带累,已是再也迈不开步子。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他们已经寸步难行。统军的将领只得命令就地结阵,等待荆无双那边派来接应的人到达。 入夜,这些南楚的兵勇们在车阵中就地休息。一整日连伤带吓,又拼命赶路,人人都是疲倦不堪,很快便睡着了,只有站岗的几个哨兵目不转睛地看着四周,密切注意着敌踪。 此时,一群黑衣人贴地潜行,速度极快,分从四面向运粮队扑去。 他们的动作都极其敏捷,运动极快,与草原上的野兔野鼠相似,穿行在野草间,融于夜色中,让人很难察觉。 将到近前时,他们停住了,全都看向为首的人。那人右手并掌为刀,往下用力一挥。所有人立刻同时发动,飞身扑向前去。 一组人将几个哨兵同时扑倒,匕首拳掌齐下,无声无息地便将其料理了。 其他人已是跃上了粮车,随即飞身而下。两组人认准了穿着与普通兵勇不同的佐领,便即围了上去。为首那人目标明确,直取统军的主将王健。剩下的人则去夺了南楚军放于身旁的武器,砍瓜切菜般地杀戮起来。 一时间,惨呼惊叫此起彼伏。有南楚兵惊醒后,立即抄刀而上,与敌人对战,但往往一招之间便即殒命。 有人拿起弓箭,却当即被黑衣人围攻,令他施放不出,随即不是被杀就是被打成重伤。 几位佐领和王健在第一声动静响起时便即惊醒跳起,敌人却已扑到身前,他们只得仓促应战。 这些黑衣人来势之猛,出招之快,实在出乎他们的想象。几位将佐努力振作,拼命应对了数招,便被一一击倒。 王健只觉得对着自己扑来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只凶猛的猎豹,浑身都喷发着 分卷阅读9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4 恐怖的黑色火焰,一与他接招便气为之夺。勉强挡了两下,那人攻如闪电,才抬腿踢来,人已转到了他的身后,一把将他的脖颈勒住。 王健一窒,顿觉吸不进气,很快软了下来。 那人朗声道:“都住手。”说的却是南楚话,声音清朗,字正腔圆。 正在对敌的双方一起住手,向他看去。 他挟住了王将,飞身跃上粮车,居高临下地道:“放下武器,一概不杀。” 南楚兵卒面面相觑。此时,他们的长官或死或擒,都已落入敌手。他们群龙无首,再无斗志。 终于,有人手一松,缨枪落地。 顿时,南楚兵勇手中的武器纷纷落下。 站在粮车上的黑衣人放开了手中的王健,笑道:“很好,你们都走吧。一直往北,就是你们荆将军的大营。去将粮食卸下来,给你们几辆车,把死者和伤员一起带走。” 那些南楚的兵勇和民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没想到自己落入北蓟人之手,居然还能死里逃生。愣了片刻,他们便立刻行动起来,卸下粮袋,将死伤的人一起抬上车,然后往北而去。 走了两个时辰,便遇到了前来接应他们的部队。领兵的正是荆无双的副将陆俨。他一听说军粮被劫,且对方人数不到千人,便立刻提兵急赶,想诛杀敌人,夺回军粮。 待他率军跑到粮草被劫之处时,却已是一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连被卸下的粮袋也都不见了。地上有着深深的车辙印,清晰地一路往东。放眼望去,夜色中却是一片寂然。 情况不明,陆俨不敢贸然再追,只得带着那一干残兵败将,返回了大营。 荆无双坐在大帐中,听着王健的叙述,面如玄坛,双眉紧皱。 赵伦也在一旁坐着,脸色同样十分难看。等到王健跪在那里,垂头讲完,他疑惑地道:“怎么北蓟的战法完全变了?他们以前根本不会这样干,只会仗着马快,一窝蜂地冲上来,乱箭齐发,乱刀砍人,虽然凶狠,却无章法,哪儿有这么阴险狡诈?” 荆无双沉声道:“是宁觉非。” 赵伦一惊:“将军从何得知?” 陆俨也是一脸的肃然:“我看也像,肯定是宁兄弟……不,是宁觉非。”这个直性子的粗豪汉子似乎直到此刻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荆无双看向帐外的苍茫曙色,感叹道:“赵将军说得对,北蓟以往根本不会用这样的法子,他们只会蜂涌而上,滥砍滥杀,绝不会有如此精妙的战术,更不会弃马不用,徒步前来突袭。” 陆俨也道:“是啊,北蓟人要骑在马上才是精兵,离了马便成了废物,可是宁觉非不同,当日他在卧虎山上时,天天在山岭间跑步攀援,不论刮风下雪,从不间断。他去救景王,白山上陡壁悬崖,高达百余丈,他也是照样上下自如,绝非常人可比。这些北蓟人,一定都是他训练出来的。” 赵伦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陆将军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再厉害,人数也有限,这次前来偷袭,也不过千余人,离开时又带着沉重的百余辆粮车,行动定是迟缓。陆将军带着一万精兵,却为何不奋起直追?是否仍顾念着过去卧虎山上的交情,有意放他一马?” “你说什么?”陆俨闻言大怒,霍地起身,紧握双拳,便要上去与他理论。 “陆俨,坐下。”荆无双沉声喝道。 陆俨对他自是言听计从,虽极不情愿,还是坐了下来,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怒视着他。 荆无双神情凝重,对王健温言道:“你起来吧,敌人势大,且诡计多端,此事你虽有失职之处,却也不能完全怪你。先去休息一下,明日你便启程,将死伤之人全都送回去。” “将军何必有妇人之仁?这岂不是徒增王将军负担?”赵伦不以为然。“伤者倒也罢了,死者不若就地掩埋。轻伤之人还可继续留用,不必送回,重伤之人若实在救治不了,那也是为国捐躯……” 他的话虽然凉薄,南楚军中却一向是如此处理,也不为过。王健本已被吓破了胆,这时让他送死者和伤员回去,累赘牵绊,只怕路上凶多吉少,心里很是不愿,听了赵伦的话,神情之间大表赞同。陆俨却是荆家将,一向爱兵,顿时便要发作。 荆无双已是脸色一沉:“赵将军,那宁觉非要他们将死伤之人一并带回,其用心便在于此,如果我们对他们弃之不顾,岂不让全军将士寒心?难道我们对自己的子弟兵,还不如我们的敌人吗?” 此言大是有理,赵伦张了张嘴,却咽下了口中的话,没再反对。 待王健退下,荆无双问赵伦:“由此往东,是飞狐口吧?” 赵伦点头:“是,离此大约有一百余里。那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城镇,人口最多,且城高墙坚,易守难攻。宁觉非这次劫了我们五十万斤军粮,如果不是一把火烧掉,便只能运到那里去。” 陆俨问道:“难道宁觉非是想诱我们到飞狐口?” “很有可能。”赵伦赞同他的看法。“北蓟一定想阻止我们与西武大军会师。” 荆无双起身过去,看着桌上的地图,仔细思索着。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往那里去,就得离开北上路线,折而往东。他们本计划一直北进,在六百里处与西武大军会师,共同围攻蓟都。这时看来,虽然西武那边的进军情况不明,但只怕也已经受挫。北蓟现在多了个宁觉非,其军队的战力与以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反复盘算,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如今情势已明,宁觉非始终避免与我们正面决战,只能是诱敌深入。在这期间,他会一直切断我们的粮道,要令我们粮尽兵疲,不战自溃。飞狐口是北蓟有名的大城,富庶繁盛,人民众多,他们绝不会弃城,定会派兵坚守。我们若是围了那里,北蓟的主力便不得不出来与我们决战。此外,若拿下飞狐口,不但会使我军军心大振,而且还能得到一座大粮仓。如果我军有此城中的数十万居民为质,北蓟定会有所顾忌。” 他如此一说,赵伦与陆俨立刻拍手赞成。赵伦道:“是否派人去知会游元帅?” “当然。”荆无双点头。“赵将军,我即刻写信,你马上派快马前去交给元帅。我们先去围住城池,佯攻一阵,待大军一到,便即合攻。” “是。” 荆无双命令道:“传令全军,明日启程,尽弃辎重,直奔飞狐口。”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三章 章节字数:5075 更新时间:070410 11:47 当西武大军在西线与北蓟的天威、武威两军开始激烈对战的时候,荆无双率军兵临飞狐口。 这是个很大的城镇,规模相当于临 分卷阅读9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5 淄的一半,蓟都的七成。据说建城者是两个猎人,他们是极好的朋友,一次出猎时遇见肋生双翼的白狐,于是纵马急追,但跟到此地时那白狐消失不见,二人认为是神灵所化,故意将他们引来,便谨遵神谕,在此定居,后来渐渐形成了一个村落,然后发展成了这样一个大城。 飞狐口原是自成一国,但势单力孤,因此防护措施十分严密,不但城墙极高极厚,而且还是夹墙,有内外两层。当初北蓟将此城纳入版图,竟围攻了整整两年。城中军民极为强悍,直到最后粒米不存,断粮半年,再也坚持不下去,才开城投降。 攻城守城,历来是南楚军队的强项,荆无双率十万大军将此城团团围住后,信心高涨。虽然撞城机、攻城车均在中军,他这里没有,但在途中做了数十架云梯,所以仍然命令军队发起了进攻。 城下顿时万箭齐发,荆无双等几位将领箭法如神,射死了不少北蓟士兵。随即南楚兵勇抬着云梯攻上。 而城上早已严阵以待,见南楚军如潮水般涌到城下,便即发箭阻击。等南楚兵勇到城墙之下后,便抛掷大石块,又倾倒石油,掷下火把,城下顷刻间一片火海,顿时将南楚军士兵烧得惨不忍睹。 荆无双立刻下令鸣金收兵。 如此打打停停,两边看上去却似乎都不着急。飞狐口的守军更是好整以暇,每日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根本没有派人冲出重围求援的意图。荆无双顿时有所警惕,当即派出飞骑,探查中军所在位置和北蓟的敌情。 游玄之接到荆无双出发前的飞骑传书时,已经走出了山岭间,来到了平原之上。根据荆无双对目前情况的描述和判断,他也十分赞同他提出的新的行动计划,便传令大军改变方向,直奔飞狐口而去。 同时出发的另外六路军队却是持重缓行。他们被北蓟的轻骑一路阻击,且战且走,十天竟然只走了五十里地,此时仍然陷在燕北关外的崇山峻岭之中,未能按计划赶来与他会合。 游玄之率领的中军有二十万人,这时令大车、粮秣、辎重和民夫等自后跟来,还剩下十五万。虽是一路急进,奈何步军为多,跑了一天也不过向前推进了五十余里,人人已是累得筋疲力尽。 游玄之看着四周一片平坦的大平原,心中颇为警惕,下令大军以方阵扎营,周围遍散铁蒺藜,少量骑兵在外围巡逻,随时注意敌情。 似乎一夜平静,南楚兵虽是心里惴惴不安,但己方人多势众,再加疲累不堪,很快便沉沉睡去。 黎明时,众人被军号催醒,便即起身,拔营欲继续前行。 忽然,有几处营中传出了尖厉的惊叫,让人汗毛都炸了起来,一声刚息,另一处尖叫又起,十余万兵勇尽皆色变,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几位将领闻声迅速赶去,方知有两个营的兵勇已全都死在帐中,每个人都是一刀毙命,死时竟全都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显是在睡梦中齐齐被杀。 未几,又有消息传遍军中,有一名参将和一名偏将也被刺杀于帐中,均是被一刀割断咽喉,血流满地。 如此神出鬼没的敌人,实是令南楚军中人人心胆俱裂,却都只能埋头做事,无人敢说出怯战之言。 游玄之得到副将急报后,脸色十分阴郁。敌人如此阴险恶毒,已与他以前对北蓟军队的印象大为不同了。但是,总不能被杀了两营士兵、两个将领,自己就下令掉头退兵。若是那样的话,不但自己一世英名尽丧,而且败军之将,何敢言勇?游家一门从此也就完了。 看了看地图,此地离飞狐口还有二百余里,他便即下令,死者就地掩埋,全军继续前进。 这一日,南楚军中个个提心吊胆,只前进了三十余里。扎营后,每个人都不敢沉睡,虽勉强入眠,却是一夜数惊。这一宵却未遇偷袭,然而每个人都没睡好,精神极其萎蘼,动作十分迟缓。 与前几日不同,此时的草原上已没了太阳,天气十分阴沉。南楚大军刚刚上路不到一个时辰,便是狂风大作,一时飞沙走石,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低着头,顶风前进。 好不容易,挣扎着走到了泸轱岭附近,风势被山一挡,立即减弱,这十余万人才算松了口气,却已是手足酸软,浑身无力,只盼元帅能下令休息。 游玄之骑在马上,看着前面连绵起伏的一溜翠岭,心中忽生异动,似有不详预感,正要下令侦骑前往探查,却听几声号角“呜呜”地一齐响了起来。 南楚的大半兵勇本已是惊弓之鸟,这时一听这低沉却慑人心魄的号角声,只觉得心脏狂跳,已是吓得浑身颤抖,有的人更悄悄地东张西望,企图觅路而逃。 号角声一起,自泸轱岭中便如雷霆般响起了密集的马蹄踏地声。接着,大旗招展,三路人马如飞般冲了出来,迅捷在南楚大军前呈半圆形列成阵势。 只见这些北蓟骑兵每匹马都披着铠甲,每个人更是顶盔贯甲,显得冷冰冰的,不似血肉之躯。 游玄之看得分明,那些在风中猎猎飞舞的大旗上有的是怒目展翅的飞鹰,有的是龙飞凤舞的“宁”字,顿时便明白了一切。现在已经中计,却已退之不及,他只能下令结成步兵方阵,以此御敌。 远远的,在北蓟重甲骑兵的阵后,“宁”字大旗下,立着一匹火红色的骏马,马上挺身端坐的,正是一身黑衣的“烈火将军”宁觉非。 他遥望着南楚军中的“游”字帅旗,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即一挥手。 他身旁的传令兵举起牛角号,连吹三声。 七万重甲骑兵一听此令,立即发动,催马向前猛冲。他们以三排为一阵,手提大刀、利斧,直扑南楚阵中。 南楚军连忙放箭,却是触甲即落,完全无济于事。那些兵勇看着犹如传说中的怪兽般的铁甲人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自己冲来,却是刀枪不入,胆小的兵丁已是手足瘫软,便是英勇的战士一时也茫然失措,束手无策。 第一阵重甲骑兵冲入南楚阵中后,铁蹄践踏,手中刀劈斧砍,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响成一片。势头将尽时,他们立即勒马退后,第二阵已自后冲来,越过他们,扑向敌阵。 如此循环往复,一阵迭一阵,一阵复一阵,南楚军面对这样沉猛的连续冲击,再也抵挡不住,顿时四散溃逃。早已迂回到两翼的鹰军和雁骑便即纵马追杀。 这时,游玄之便知大势已去。 虽然敌人凶猛,他的身边仍有数万人没有奔逃,而是坚持与北蓟的铁骑拼命。这些精锐是他们游家将亲手训练出来的精兵,不过,因为大部分跟随游虎镇守在西北边关,他只带来了五万人。在他五万死士的激励下,尚有几万从 分卷阅读9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6 其他军中调来的兵勇并未逃走,也在苦苦支撑。然而,在七万重甲骑兵的凌厉攻势下,这十万人虽以死相拼,却也是岌岌可危。 广大的战场上,刀光剑影狂舞,长箭嗖嗖乱飞,兵刃相击声,武器穿透人体的噗噗声,垂死的惨叫声,人喊马嘶,此起彼伏,放眼处尸横遍野,触目中血流成河。 游玄之的眼中喷吐着怒火,直直地盯着那匹耀眼的红马和马上的黑衣人,随即一夹马腹,手提大刀,疾驰向前。 宁觉非也是纵马急上,手中紧握寒光闪烁的鹰刀。 两军正在激战,这时却似有默契,纷纷闪开了一条道路,让自己的主将畅通无阻。 游玄之骑的也是骏马,却比不上“烈火”。宁觉非犹如一支箭般,速度越来越快,直射入酣战的阵中。 他执缰的左手一提,“烈火”人立而起,前蹄猛地踏向游玄之的马颈,宁觉非探身扬手,一刀劈下。 游玄之久经战阵,临危不乱,腿上使力,双手执刀猛挥,斜砍而出。 他的马顺着他的腿劲,往旁一让,避开了“烈火”的踩踏。 两刀的刀锋狠狠地撞在一起,一阵切金断玉般的声音响起,震耳欲聋,久久不息。 游玄之在阵上所使的兵刃名唤赤龙刀,似是久饮人血,刀身隐现红光,也是有名的宝刀。这时两刀相击,均无伤损,二人顿时放下心来,立即策马挥刀,斗在了一起。 宁觉非这是第一次与敌人主帅正式对战,心中热血翻涌,再加新得宝刃,初试锋芒,更是兴奋之极,对面这人曾辱他极深,又是南楚全军统帅,凡此种种,都令他战意高昂。他策马绕着游玄之疾速盘旋,手中刀上下翻飞,招招沉猛如山,式式快如闪电,上劈人,下砍马,竟是只攻不守。 游玄之虽已年过半百,却依然宝刀不老,这时沉住了气,双手握紧大刀,左挡右架,见招拆招,也是寸步不让。 南楚的副将、参将、偏将、佐领纷纷赶来相助,却被北蓟的众位将领中途截住,缠斗在一起。 他们打了半个时辰,南楚兵已是死伤大半,北蓟的重甲骑兵纷纷向他们围了过来。南楚的将领心慌意乱,北蓟众将却越战越勇。再斗片刻,南楚诸将相继失手,或身死落马,或受伤被擒。 宁觉非游刃有余,与游玄之激斗了近一个时辰,将他的气力耗得干干净净,心里却也佩服他老而弥坚。不过,缠战下去,宁觉非的体力便占到明显的优势,打到此时,他仍是招招刚猛,游玄之却明显地出刀渐缓,变招不及。 宁觉非不让他有喘息之机,一刀斜劈而出。游玄之正要挥刀挡架,眼前一花,那柄鹰刀已抵住了他的咽喉,森森寒气和蕴含的杀意令他的肌肤一阵阵地起栗。 周围的北蓟将士大声喝彩:“好。” 游玄之顿时僵在那里。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几乎连马也骑不稳了。 宁觉非轻松地笑着,手中刀稳如磐石,好整以暇地道:“游元帅武功高强,宁某好生相敬。你今已全军覆没,但宁某愿网开一面,放你离开,你看如何?”说着,他倏地将刀收回,勒马退后两步。 游玄之看了看四周,果然满目皆是敌军,人强马壮,虎视眈眈。除了死伤者外,南楚的俘虏都被围在了一处,又有不少北蓟士兵在四处检视,救护伤者,其中也包括南楚士兵。 宁觉非看他目露疑惑,知他心思,便微笑着道:“游元帅请放心,我一不会虐待俘虏,二不会弃伤者不顾,甚或再补上一刀。须知仁者无敌,我北蓟军人并不是你们口中的野兽,相反,倒是你们南楚的大臣常常兽性大发,虽然衣冠楚楚,却是禽兽不如。”说到后来,他虽唇边含笑,却是目光冷冽。 游玄之一听,顿时面皮紫涨,心里一阵火烧火燎,嘴里却冷哼道:“有些人生来下贱,肮脏不堪,不过是众人的玩物,那才真是禽兽不如。” 宁觉非哈哈大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世间人人生而平等,岂有贵贱之分?游玄之,你自诩出身名门,又是国丈,身份高贵,若我将你交给这许多人当作玩物,你却又如之奈何?”说着,他伸手向周围的北蓟骑兵一划。 北蓟军中有许多人都听不懂南楚话,此际均是沉默无语,不动如山,气势咄咄逼人。 游玄之大怒:“宁觉非,你要有种便与我单打独斗,一决生死。” 宁觉非嗤道:“已经打过了,你已经败了。” 游玄之心中一惨,回手便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凛然道:“士可杀,不可辱。” 宁觉非的神情却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游元帅稍安勿躁,宁某既不杀你,也不辱你,刚才已说了放你离开,自是言出必行。” 游玄之自是不信他有如此好心,以为他是欲擒故纵,耍弄自己,只是怒视着他,却一言不发。 宁觉非猛一挥手,北蓟骑兵令行禁止,立刻闪出了一条通道。 宁觉非脸上带笑,对游玄之做了个“请”的手势:“游元帅,你走吧。” 游玄之却没有动,冷然道:“宁觉非,你又想玩什么阴谋诡计?我却是再不会上你的当。” 宁觉非大笑。他那俊美的容颜在阴沉沉的天色中犹如阳光般灿烂,浑身都似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配着神骏非凡趾高气扬的火红色宝马,仿佛神祗一般,令人神为之夺。 一阵酣畅淋漓的长笑之后,他朗声道:“游元帅,游大人,你有胆量死,没胆量走吗?我现在给你机会,你若不想走,尽管一刀割了脖子便是。” 游玄之听到这里,知道机不可失,虽不知宁觉非在发什么疯,但确确实实是要放他走。想到此,他再不迟疑,放下刀,一带马缰,便纵马窜了出去。 宁觉非看着他狂奔而去,一直笑吟吟,似乎极是愉快。 大檀明策马走到他身边,不解地问道:“将军,真的要放他走?” 宁觉非笑着点头:“他带出来的十几万人全军覆没,自己却单骑逃回,南楚朝中有的是不肯放过他的人,倒要看他怎么受辱,那些人的花样可比我们要多得多了。” 在他心里,这个原因只是其中之一。游玄之此次大败,在南楚一定声名扫地,不杀他并不会给北蓟带来更多的危害,但如果杀了他,南楚再派一个他们不了解的新的领军统帅来,只怕不易对付,而且游虎和荆无双也再无投降的可能,一定会与北蓟决一死战,这两位名将对付游牧民族的骑兵颇有经验,届时反会给北蓟军队造成更多的损伤,所以他决定放游玄之离开。这些考量,自然不必对别人一一解释。 大檀明听完他的话,立刻明白过来,顿时仰头哈哈大笑。 周围的北蓟骑兵见两位将军笑得 分卷阅读9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7 如此开心,也都笑了起来。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四章 章节字数:5264 更新时间:070410 11:47 荆无双在飞狐口空等了数日,既攻不进去,也没有等到南楚的大军。他派去探查的数个小队均一去不返。形势越来越不妙,他在帐中坐立不安。 赵伦本是豪气万千,一直没把北蓟放在眼里,对宁觉非也没有什么敬畏之情,这时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将军,我们撤吧。”他试探着说。 荆无双也有此意。他走出帐外,看着不远处被火焰烧灼过的城墙,看着上面的斑斑血迹和凹凸不平的击打痕迹,看着城头上高高飘扬着的鹰旗,终于下定决心,命令全军撤退,回头去与中军会合。 他的军队训练有素,此时并无混乱,一队队地列成战斗队形,缓缓退出了战场。 飞狐口的守军看着南楚军队撤走,一时并无动静。 荆无双率军堪堪走出三十余里,忽然只听号角声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飞狐口也是战鼓齐鸣。南楚军人人色变,相顾骇然。 他骑在马上,游目四顾,只见远方尘头大起,无数骑兵向他们疾驰而来,有的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有的全身贯甲,闪闪生光,却均透着诡异和凶狠。大军中飘扬着数十面旗帜,却是张牙舞爪的鹰旗和“宁”字大旗,更让南楚众人心生畏惧。 与此同时,飞狐口四门大开,5万骑兵如潮水般涌出,向南楚军的后队包抄而来。 从四面冲来的千军万马中,最显眼的当属一匹极其神骏的红马,马上人容貌骏美,身着黑色劲装,手中握着青色长刀,显得极是威武。 荆无双看着他,手中握紧了长枪,叫道:“结平夷万全阵。”他身旁的传令兵立刻舞动五色小旗,指挥全军布阵。 宁觉非见南楚军一队队穿梭来去,迅速布好了一个阵式,倒有些玄机。他不识五行八卦之术,但此处乃平原之上,己方有十万铁骑,再加万名鹰军和雁骑,对付敌方十万步兵,别说打,困都要将他们困死。 他勒住马,正要说话,几支长箭已破空飞来。 赵伦一见他便怒火中烧,闪电般张弓搭箭,向他射去。 荆无双见他擅自行动,却来不及阻止,不由得怒视了他一眼。 宁觉非挥刀疾劈,将数支利箭尽数斩断。一看那独特的箭镞,他便知此人就是当日在燕屏关外射伤自己的正主儿。 他冷笑一声,举刀一挥,命令道:“冲阵。” 荆无双看着敌人的重甲骑兵一波一波地向自己这方冲来,一阵去复一阵来,越来越狠,越来越快,已知今日不能幸免,只有死战到底。 他父亲扫北将军荆太沧当年创制来专门对付北蓟骑兵的“平夷万全阵”含有五行八卦之术,推动起来变化万方,但必须事先布阵,并利用地势之利。这时事起仓促,而且地处大平原,正宜骑兵驰骋,却不利于步兵防守,尤其是这次发起冲击的北蓟重甲骑兵已经与过去完全不同了,因此这个神奇的阵法也只能延缓敌人往阵内的推进速度,却根本无法阻止。 南楚军在阵中往复来去,弓兵不断向敌人放箭,枪兵枪尖朝外,企图刺杀敌骑。然而面对北蓟的双层重甲,均告无功。 “穿云箭”赵伦的强弓却大异常人,身边跟着他的数名随从,替他背着上千支箭,随射随递,绝不间断。他三箭齐发,九箭连环,箭头皆是精钢所铸,穿透力极强,竟是箭箭穿透敌人的重甲,向前冲锋的北蓟骑兵不断倒撞下马。南楚的兵勇本来被北蓟的军势所慑,这时见状,登时志气大振,竟尔稍挫重甲骑兵的冲击势头。 宁觉非观看了一会儿整个战场的形势,便将眼光投向了赵伦。看了片刻,他猛地催马上前,直扑入阵中。 他的人与马都没有铠甲,南楚士兵的箭、弩和长短兵器全都招呼过来。 宁觉非一招“风狂雨骤”,便将所有兵器悉数削断。“烈火”去势甚劲,南楚兵勇抵挡不住,纷纷被撞开。 宁觉非破阵而入,却是直奔“穿云箭”赵伦。 赵伦面对他的汹汹来势,并无惧色,仍是冷静沉着,三箭齐发,连珠而出,顷刻间便已发出数十只箭,如暴雨倾盆般向宁觉非罩去。 宁觉非舞刀而进,将来势凶猛的箭矢尽皆斩成碎块,一人一马已如狂风般冲至赵伦身前。 荆无双远远望见,长枪一摆,连挑数十名北蓟骑兵,策马直向这边奔来。 宁觉非气势如虹,离着赵伦还有三丈,便已挥刀劈去。瞬息之间,“烈火”竟已冲到赵伦马前,张口便向他的马咬去。 赵伦万万料不到他来势如此之速,左手仍举着弓,右手连忙自腰间拔剑,连弓带剑一起向他的刀迎去。 宁觉非刀势不变,犹如泰山压顶,直劈而下。 鹰刀势如破竹,无声无息地劈断了铁胎硬弓、青钢长剑,随即劈进赵伦的身体,自右肩斜斜而下,一直砍到胸腹之间,差点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半,鲜血立即狂喷而出。 赵伦惨叫一声,落马而亡。 四周的南楚兵丁见到这一幕,无不气为之沮,斗志大挫。 赵伦的数名随从见状,顿时失声痛哭,有的扑上来与宁觉非拼命,有的扑过去抚尸大恸。 宁觉非没有再下重手,只是以刀背将几名军士砸晕。虽不断有南楚兵丁涌上,却已无足轻重,他信手招架,总是一招便断人兵器。渐渐的,南楚军既惧他兵刃锋锐无比,更惧他气势逼人之极,竟是栗栗而危,不敢再全力扑上。 荆无双万万没有料到,宁觉非仅一招之间便取了赵伦性命,顿时目眦欲裂,大喝道:“宁觉非,你这个无耻的恶贼。”他竭力想杀来与宁觉非拼命,却被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北蓟铁骑所阻,一时却赶不过来。 宁觉非听到喝骂,转头看向他,见他已身中三箭,却仍神勇之至,手中的长枪舞得犹如一条金龙,威猛无比,接连将北蓟重甲骑兵挑落马下,没有铠甲防护的雁骑和鹰军也不断伤在他的枪下。 离荆无双不远的地方则是手挥双锏的陆俨,只见他已是浑身浴血,却是大呼酣战,毫无惧色。 宁觉非环视了一周,登时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那些都是当日卧虎山上的兄弟。这时箭如飞蝗,甲兵如虎,他们个个都是危如累卵,却并无畏惧,人人一见到他的眼光扫过来,便立刻瞪视着他,眼中全是痛恨,再无昔日的情义。 他轻叹一声,忽然纵马冲出去,传令变阵。 只听数声号角响,北蓟的铁甲阵中忽然出现了一些松动。 荆无双立时察觉,见机不可失,长枪一摆,便率军杀出重围,向西南方向奔去。 宁觉非放走了荆无双、陆 分卷阅读9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8 俨和大约一半的南楚军后,随即下令合围。剩下的南楚官兵见大势已去,又听北蓟军中大喊:“放下武器,一概不杀。”于是斗志全消,尽皆投降。 荆无双率四万余残兵昼夜行军,企图与游玄之的大军会合,却只在泸轱岭外看见满地的残旗、血迹和断折的兵器,心中一阵发冷,已知这一支军队凶多吉少。这时他再无犹豫,立即率领军队回转燕北。 南楚另外那六路军队被北蓟轻骑骚扰不休,胆战心惊,一路结成方阵,两边堑地而行,速度极慢,这时才走出了一百里地。 游玄之单骑逃回燕屏关后,立即传令这六路军队全部撤回关内,南楚将士如蒙大赦,掉头的速度却是很快。 等荆无双率数万兵马回到燕屏关下时,游玄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宁觉非的兵势,自己率领的十五万人全军覆没,他只有十万人,却怎么可能安然逃生?虽然仍下令开关,放他们进来,心里却已生了无数疑惑。 五日后,北蓟重兵压境,兵临燕北城下,却并未发动进攻,似乎只是陈兵示威。七郡关前都高高飘扬着鹰旗和“宁”字大旗,南楚军望而生畏,纷纷暗中传说着宁觉非的名字。 南楚发动的这场战争仅仅不到两个月便遭到惨败,损兵折将,二十余万人或死或伤或被俘,消息传回,临淄举朝震动,南楚哀鸿遍野。 章纪立刻发难,猛烈抨击游玄之的战略战术,指责他此次损兵折将,惨败而归,不但有失朝廷脸面,而且已经动摇国本,强烈要求将他革职拿问,随后,他力主迅速改变国策,与北蓟媾和,合攻西武。 朝中立时分成两派,再次互相攻讦。 章纪一系除了严厉责问游玄之的进军策略外,还有人对荆无双表示怀疑,不少平时最擅长写“之乎者也”,自诩锦心绣口的文臣更提出了他与宁觉非的关系,质疑他对国家的忠诚。 由于南楚历来重文抑武的国策,武将始终比文臣的地位低,游玄之本就窝火,这时在明发的邸报上看到种种议论,更是气炸了肺。对于荆无双,他本来心中也有疑虑,但自己的儿子娶了荆无双的妹妹,这层关系是再也撇不清的。而且,荆无双现在本来也属于他这一系,乃是生力军,将来他与宁觉非的关系只怕也有大用。于是,他上书力保荆无双,称赞护国将军智勇双全,在北蓟大军围攻的时候临危不惧,力战不退,最后率军杀出重围,保住了南楚的数万精锐,实是功不可没。 淳于乾暂时没有表态,内心却十分沮丧,眼前不时晃动着宁觉非那双冷冽的眼睛和唇边讥讽的笑意。他并未申斥游玄之,只是下旨要他整顿兵力,坚守燕北七郡,然后再回朝述职。 宁觉非一战成名,不但“烈火将军”的美名家喻户晓,就连神威、远威两军也被北蓟军民亲切地称为“宁家军”。 就在他指挥二十万大军在燕北七郡威慑之时,蓟都派来的特使却飞马赶到,给他带来了澹台牧的圣旨和云深的信函,都说西线战事吃紧,要他速速前去增援。 西武大军的战力斗原本便与北蓟不相上下,两军在嘎斯山脉中展开了激烈的血战,数十天下来,均死伤了十余万人马。 北蓟的天威和武威两军听闻南线大捷,一时求胜心切,企图将西武大军一举围歼,结果放弃了宁觉非在战前以建议的方式提出的作战方案。他们调动兵力时部署不当,以致战线过长,首尾不能呼应。 独孤及趁此良机,声东击西,引开两军锋锐,继而集中优势兵力,顺利突破了七道山口,遂得以深入北蓟境内,向蓟都急速挺进。 西疆防线一被突破,澹台德沁便率天威军自后猛追,而鲜于骥不敢轻离边境,率武威军继续镇守在嘎斯山脉。 宁觉非事先在各地部署好了二十万人,就是为了防备这类事情的发生。这时,澹台牧留下十万人马防守蓟都,自己则亲率十万重甲骑兵前去迎战。 两军目前在距西武七百余里,离蓟都千里的大城萨车对阵。按双方骑兵的脚程算,应该已经接战。 宁觉非接信后,先在燕北七郡之外故布疑阵,并留下十万骑兵退守,以备不测,随后便立即率领十万大军星夜兼程,赶往萨车。 游玄之和荆无双见北蓟退兵,却都认为是诱敌之计,虽然燕北七郡尚有三十余万人马,却仍是关门紧闭,不敢出击。 宁觉非自捷径越过断魂谷,到达萨车城外的草原之时,北蓟与西武的大军正在激战。 数十万骑兵绞杀在一起,战事十分惨烈,到处都是人与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半枯的野草,受伤倒卧的马不断地长声惨嘶,兵器相撞声,士兵的大声叱喝声,杂乱地响彻原野。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苍茫,澹台牧率领的军队与三倍于己的敌人主力决战,渐渐不敌独孤及,已呈败相。 宁觉非下令军中每人点起两支火把,随即飞骑冲上。 暮色中,两军正在激战的将士忽然见到大队人马手持火把,飞速驰来,暮色中如火龙翻卷,声势惊人,均是惊疑不定。 未几,便看火焰映照着的鹰旗和“宁”字旗猎猎飞舞,北蓟士兵立刻纵声欢呼:“烈火将军来了。” 西武军却不知北蓟的这支援军究竟有多少人,顿时心中微生惧意,阵脚稍乱。 宁觉非一马当先,率鹰军和重甲骑兵直冲西武中坚。独孤及指挥大军迅速围上。宁觉非九次陷于阵中,皆力战而出,复又返身杀回,鹰刀挥处,势不可挡。 这时,宁觉非的副将大檀明尊奉他的将令,率雁骑与澹台牧合军一处,再分从左右两翼向西武军猛烈反击。 驻守萨车的将军闻知援军已至,遂四面鸣鼓,开城杀出。城中居民也乘势呐喊助威,无论老人还是半大的孩子,均纷纷上马,挥刀跟进。 北蓟军民气势大盛,独孤及审时度势,立即下令全军后撤。西武军虽败不乱,万箭齐发,射住阵脚,缓缓而退。 宁觉非立刻下令收兵,暂不追赶,休整一夜。 澹台牧本也勇武过人,虽亲临阵前,却并未受伤。宁觉非指挥军队救死扶伤时,他去抚慰了萨车军民,随后二人才见了面。 宁觉非受了十几处外伤,却并不严重,这时已包扎停当。澹台牧关心地问道:“宁将军,你的伤怎么样?” 宁觉非还是依规矩略跪了一下,这才起身笑道:“擦破点皮,不碍事。” 澹台牧欣慰地看着他,感叹道:“若不是宁将军来得快,今日战事鹿死谁手,实未可知。” 宁觉非拱手道:“陛下过奖了,那是在下应有之责。” 澹台牧诚恳地说:“宁将军,你看下一步我们是立刻反击南楚?还是追击西武?” “自然应当追击西武。”宁觉 分卷阅读9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99 非毫不犹豫地道。“南楚现在已是落水狗,打不打都不是当务之急。西武对我国威胁较大,今日虽败,士气却未受影响,我军应奋起直追,将其一举逐出国境。” “好。”澹台牧一拍大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这样,宁将军你连日作战,暂且休息,我率军去追。” 宁觉非微微一笑:“陛下说笑了。还请陛下立刻回蓟都,坐镇中枢,方为上策。至于打仗,那是我们的事。” 澹台牧还要说什么,宁觉非却又道:“陛下请放心,觉非别的事做不来,打仗却是打了两辈子,倒不生疏,明日我便率军追击,定要将那独孤及逐出境外,以保北蓟安全。” 澹台牧这才不再与他争辩,只得点了点头:“那好吧,就依将军所言。只是,将军乃我北蓟瑰宝,战事虽紧,还须多多保重。” 宁觉非笑道:“是,多谢陛下。”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五章 章节字数:4561 更新时间:070410 11:48 已是隆冬季节了,万里草原大部分都覆盖了皑皑冰雪,分别流过西武和北蓟境内的大青河此时也已结冰。 隔着冰封的宽阔河面,两国的大军一直对峙着。 独孤及从萨车撤退后,很快便有侦骑来报,澹台德沁率领的十余万天威军正从南往北,包抄而来,而宁觉非率领的二十万铁骑更是一刻不停地在后面追击。他再不迟疑,率大军日夜兼程,退往西武境内。 西武骑兵人人剽悍,骑的也均是好马,中途未曾停歇,到底没让北蓟大军追上,安全地抢先渡过大青河,在对岸列阵以待。 宁觉非赶到后,却无意侵入西武境内,便命扎下营寨,与独孤及隔河对峙。结果,两边谁也不敢先撤,就此成了僵局。 待澹台德沁赶到,两人合兵,但仍然只是与对方的兵力不相上下,殊无胜算。宁觉非不欲发动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以免两败俱伤。澹台德沁此时对他已然信服,也不坚持己见。 当初在剑门关外,独孤及答应见“宁”字旗即绕道而行,宁觉非也答应过绝不干涉西武战事,这时两人都已自食其言,自然不必再提。 僵持了半个月后,两国军队都悄悄地在逐步地削减人马,以便节约粮草。 宁觉非跟澹台德沁商量,分兵一半,退回到距此两百余里的南、北两座城镇,以半月为期,轮流休息。一旦战事爆发,便以狼烟为号,一递接一递,便可在片刻之间将信号传到两军之中,他们再迅速来援。 接下来的日子,显得十分安静缓慢。天气越来越冷,终于冰冻三尺。宁觉非对士兵和马都十分关心,天天在各个营帐间巡视,一遇有冻伤或生病的士兵,便立刻送往后方治疗并休息。军中将士本已对他在战场上的英勇和智谋而仰慕敬服,此时对他爱兵如子的种种作为更加感动,都在心中下定了拼死报效的决心,烈火将军但有所命,他们无有不从,即使赴死,也绝无怨言。 宁觉非常常顶着凛冽的寒风,站在大青河边,看向对岸。 静静的雪原上,两军的大帐连绵不绝,营门处大旗飘舞,帐顶轻烟袅绕,巡逻的兵士一小队一小队地穿梭来去,偶尔有一声马嘶在干净的空气中传来。 如此景致,让人的心感到安静,毫无杀意。 宁觉非一直在思索,如何能与独孤及谈判,两国和平撤军? 正在他打算让古英写折子送到蓟都,建议与西武和谈时,风云突变,一场规模巨大的暴风雪袭击了中部草原。 已是年末,那日黄昏,铅云密布,大风骤起,宁觉非便已觉出不妙。他在帐中听了一夜的狂风,满心皆是担忧。 果然,一早起来时,高高的积雪已经在他门前埋了大半。 他奋力爬了出去,迅速观察了四周的情况。 此时烈风刺骨,雪涛如浪,暴雪如雾,天地混沌一片。硕大的雪花在空中疾速飞舞,重重地落在帐顶、地上、河里,越堆越高,有的营帐已经被积雪压塌了。 他迅速而准确地发布着命令,指挥士兵们救人,重新搭帐篷,清扫每座帐门前的积雪,随后才凝目看向对岸。 西武军中的情况也一样。孤独及的身影不时闪现在忙乱的人群中,显然也在指挥着他的军队做同样的事情。 宁觉非看向远方,暴风雪似乎无边无际,正在横扫整个草原。他对此颇有经验,这场雪灾的规模一定非常大,那些草原上的牧民已危在旦夕。 只是,在这个没有现代化机械设备的时代,应该怎么去救呢?他食不下咽,夜不成眠,一直在紧张地思索着,谋划着。 暴风雪肆虐了整整十天才渐渐停息,气温骤降,滴水成冰,已无人敢将皮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连马腿都被包上了棉毡。 宁觉非坐在帐中,看着烧得滚热的火炉,心急如焚。 澹台德沁坐在他对面,也是阴沉着脸,却是一筹莫展。 宁觉非问他:“依你的经验,这次的暴风雪会席卷哪些地区?” 澹台德沁这些时日早已估算过,闻言立刻答道:“只怕这方圆数百里都不能幸免。我们北蓟和西武在这片草原上有二百七十多个苏木,九百多个嘎查,大约有八万多牧户会遭灾,所有牲畜全部不能出牧采食,只怕会有上千万的马牛羊冻饿而死。这次可是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雪啊,不知会死多少人。”说到这里,他已是担忧得双眉紧锁。 宁觉非知道“苏木”和“嘎查”是草原上对牧民定居点的称呼,前者大一些,后者小一点,但人数都不少,牲畜更多。现在已是积雪盈尺,在又冻又饿的情形下,人畜都不可能再坚持多久了。 军中士兵也有许多的亲属、朋友、族人都在这一带聚居或游牧,这几天来,他们想起自己家中的景况,也是人心不稳,只是都不敢声张。宁觉非对此也有所察觉。 犹豫了两天,他已是下定决心,这时对澹台德沁说:“我们要立即集合队伍,破雪开路,进灾区救人。” 澹台德沁闻言一惊,对他的说法很感茫然:“这……我们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做法。风雪无情,天灾是老天降下的祸患,大家只能祈求天神保佑,好度过难关。这只有靠各自的运气,岂是人力所能左右?” 宁觉非霍地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风雪无情,人岂能无情?” 澹台德沁看着他,仍然有些迟疑:“宁将军,救人我自然赞成,但是对岸还有二十万西武大军虎视眈眈,我们这一走,岂不是国门大开,放狼入室?这……只怕不行吧?” 宁觉非却坚定地说:“我去找独孤及。受灾的也有他们西武的牧民,他不能见死不救。灾区面积如此广大,灾情如此严重,谁也不能 分卷阅读9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0 袖手旁观。我会说服他一起去救人。” 澹台德沁一听,脸色大变:“宁将军还请三思,那独孤及悍勇凶蛮,不是讲理之人,你想去西武军营?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宁觉非已经拔腿往外走去:“澹台将军,救人如救火,此时已不能有片刻耽搁。你立刻下令军中,按我的要求进行准备,我马上去对岸。” 澹台德沁急道:“宁将军,如果你一定要去,我陪你。” 宁觉非回头对他一笑:“澹台将军,你不用担心我,想来独孤及还不会如此鲁莽,如果我单枪匹马去找他,他定会听我把话说完。” 澹台德沁却仍是担忧不已。 宁觉非不等他再说什么,已经出门而去。 外面的积雪深得漫到了人的膝盖之上,走起路来非常吃力。 宁觉非没有骑马,徒步走出军营大门,经过冰封雪盖的大青河,走向西武的大营。 门前的两个哨兵立刻朝他举起了弓箭:“站住。” 宁觉非从怀中掏出了九骏玲珑,对他一举,朗声道:“请你通报陛下,宁觉非求见。” 那两个西武士兵颇为疑惑,但一来认得本国皇上的标记,二来见他乃孤身前来,似无恶意,便有一人快步回去报告,另一人仍然用箭指住了他。 宁觉非站在雪中,纹丝不动,显得十分安静。 不一会儿,独孤及便出了大帐,兴奋地走了过来。 宁觉非冲他一抱拳:“见过陛下。” 独孤及举起双手,热情地向他迎了过去:“觉非,好兄弟,你这是来看望做哥哥的吗?” 宁觉非微笑起来,与他紧紧拥抱,随后才说:“大哥,兄弟此来,是有要紧的事要与你商量。” “好啊。”独孤及豪爽地应道,搂着他的肩往营中走去。“这外面贼冷,来,咱们到帐中说去。” 进到王帐,独孤及兴冲冲地倒了两碗酒,递了一碗给他:“兄弟,好久没与你喝酒了,咱们先干了这碗。” 宁觉非豪气地接过酒碗,与他一碰,便一饮而尽。 独孤及哈哈大笑:“好兄弟,痛快。” 宁觉非微笑着放下碗,这才认真地道:“大哥,这场暴风雪可是来者不善啦。” 独孤及脸色一变,沉重地坐了下来:“是啊,草原上会死很多的人,会死很多的马牛羊。北蓟和西武两国,只怕会元气大伤。” 宁觉非郑重地道:“大哥,兄弟决定分派军队突入灾区,救援所有的受灾牧民,但恐独木难支,此次前来,是想请大哥与小弟合兵一处,共同救人。” “你想去救人?”独孤及看着他,满脸狐疑。“怎么救啊?” 宁觉非从容不迫地说:“我已让他们做了马拉雪橇,准备在雪橇上放置粮食、草料、药品还有御寒的毡毯、棉衣,给灾民送去。如果是零散的牧民,就把他们接到附近的苏木或者嘎查,也可以就近接出来,送到这里,妥善安置。” 独孤及听了,大为佩服,却也感到为难:“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粮草衣物啊。” “救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先做起来再说。我已递了折子上去,请我国陛下立刻调集物资送过来,以救援这里的数十万灾民。” 独孤及听着他的措辞,不由得笑道:“觉非,你真当自己是北蓟人啦?” 宁觉非很自然地道:“大哥,北蓟西武本是一家,又分什么彼此?我现在虽然身在北蓟,却还不是叫你大哥?并没有与你生分。北蓟和西武的牧民比邻而居,一起遭此大灾,我们正应携起手来,共同救援。” “好。”独孤及重重一拍桌子。“觉非,大哥听你的。” 待他“出兵救人”的旨意一传出,西武军中立时轰动,不少士兵流下了欣喜的眼泪。 顿时,两军互相协同,积极地准备起来。 西武和北蓟的将领则聚集在独孤及的大帐中,宁觉非详细地向他们讲述了救人的步骤和做法,如何铲雪,如何救人,要密切注意哪些情况,遇到若干危险时应该如何处理,等等。这些将领都有亲友族人在这一带,便是北蓟的澹台、鲜于、大檀三大望族也都有不少人定居在此,因而,每个人都凝神细听他的讲话,看他在雪中演示。 事实上,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草原上,对宁觉非教授的破雪开路之法一听便明白,以前在大雪中行军时也用过,只是他们从来没有那个概念,就是军队应该去救援百姓。现在,宁觉非一提倡议,皇上便率先同意,他们也就觉得这是自然而然、天经地义之事,立时十分踊跃,积极参与。 经过详细讨论,反复商议,他们估计了受灾的大致区域,并将其细分成一百条路线,每条路线派出千名士兵,总共要用十万人。为了抢时间,从而救出更多的人,实在不得不如此做。 两天后,在宁觉非的指挥下,各个小队拉着装满物资的雪撬,扛着临时做成的手铲,陆续出发了。 这些救灾物资将两军所有的储备全部搬空,独孤及和宁觉非又分别从附近的大城镇里调集粮草和冬衣,源源不断地派后续小队送进灾区。 十日后,便有灾民陆续被送了出来。 这些人全都骨瘦如柴,脸冻得又黑又紫,手足出现了明显的冻伤症状。一看到迎出来的宁觉非和独孤及,他们便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独孤及习惯了别人的跪拜,一时没有动弹。宁觉非却连忙上前相扶,要他们起来说话。 那些人说的是草原上的方言,他不大听得懂,便回头看向独孤及。 独孤及神情凝重,边听边轻声对他说:“这些是我们西武的牧民,他们的羊都被雪压死了,马也都饿死了。如今,他们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宁觉非“哦”了一声,急忙安慰道:“没关系,只要人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们放心,国家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 独孤及却阴沉了脸,轻叹了一声,吩咐手下的士兵将这些灾民先安置在军中,给他们治伤,并让他们吃饱穿暖。 自此,每天都有两国的大批灾民乘坐雪撬,从被军队一铲一铲开出的雪路中出来。宁觉非听到了无数死里逃生的感激,看到了无数对未来绝望的眼泪。 又过了十日,从蓟都送来的大批物资便赶到了。 跟随前来的官员竟是云深。 宁觉非此时已消瘦憔悴了许多,云深一见,便十分心疼。 云深连日连夜地赶路,此时眉宇间满是疲惫,宁觉非见了,不由得十分感动。 冰天雪地中,无数人在他们周围吵嚷着,办理物资交接事宜,张罗着卸下东西。 二人沉默着,对视片刻,紧紧拥抱。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六章 章节字数:5699 更新时间:07 分卷阅读10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1 0410 11:48 这一次展开的救援大行动,共救出了游牧民十三万人。在各个定居点的灾民共有二十余万,接到救援物资后也能够安然度过难关。 此次北蓟出人出钱,倾全力救援两国灾民,北蓟牧民固然感激涕零,西武军民也是感佩不已。两国军队携手合作,共同救人,已是亲如兄弟,彼此之间再也没有挥刀相向的欲望。 一场战火就此化为无形。 云深到来后,不但向两国灾民发放同样的物资,而且传达了澹台牧的旨意,表示愿意由国家出资,购买他们冻饿而死的所有牲畜,北蓟西武两国的灾民全都一视同仁。 此言一出,万众欢腾。 宁觉非看着在万民之前表现得雍荣大度的云深,脸上满是笑容。 全面收购死亡牲畜,充作军粮,是宁觉非在奏折上的提议之一,没想到云深他们竟然全部采纳。如此看来,这君臣二人反攻南楚的决心已下。 独孤及听了云深的话,心里也是十分感动,打仗之事自是再也不提。 救灾事宜告一段落后,西武与北蓟便握手言和。 独孤及亲至蓟都,表达谢意,并与澹台牧订下盟约,两国从此罢战,结为兄弟之邦,传之永远。盟约上还言明,北蓟可取南楚国土,但不犯西武一寸土地。西武则不与南楚联合,不给南楚提供任何帮助,也不犯北蓟一寸土地。 云深与西武的大相国反复磋商,确定了盟约后,两国皇帝在正式文书上签字、用玺,此次结盟协议便正式达成。 次日,宫中摆下盛大宴会,款待西武皇帝和使团全体文武大臣。 宁觉非这是第一次参加皇宫中的盛宴,或者说,是他第一次走进皇宫。 北蓟的皇宫并不奢华,不但比不上临淄皇城中那大片大片金碧辉煌的宫殿,就连几位南楚王爷的府邸都似乎比这里精致奢靡。这里的宫室全以巨石垒砌,正殿里装饰着虎、豹、熊、狼的头颅,显得十分粗豪。 王座旁摆放着一排镶着纯金的人的头盖骨,云深告诉他,那是他们的先祖在过去的历次征战中杀死的敌方首领,砍下头盖骨做为酒杯。 宁觉非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古代的游牧民族大多嗜血成性,他自是知晓。看着那些可怕的“酒杯”,他低低地问道:“你们现在还会这样做吗?” “不会了。”云深看着他,微笑着道。“不过,如果你想砍下淳于乾的人头来做酒杯,我一定给你递刀。” 宁觉非笑了起来,在桌案下握了握他的手。 本来,云深为北蓟文臣之首,宁觉非为武将之尊,二人应分坐两边,云深却乘着皇帝还未来,先到他这里来与他说话。 对他们的亲密,其他朝臣大多报以会心的微笑,似乎都觉得理所当然。 宁觉非这时也已明白,草原上的人们在感情之事上的态度,与南楚大相径庭。 在历史上的汉族文化中,“断袖”、“龙阳”都是被视为大逆不道的。即使在南楚,这种行为虽在上流社会大肆盛行,但在真正的读书人眼中,也仍是不能接受的。他们或视之为洪水猛兽,或者认为此事肮脏下贱,完全不屑一顾。淳于乾当日坚持不碰殷小楼,就缘于此。他不但自己爱惜羽毛,而且借由此事将太子一举搬倒,全国上下拍手称快,从中便可见南楚的国民对此事的态度了。 然而,草原上的人们却都认为,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问他们之间有没有爱,其他的一切均不重要,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无论对方是年老还是年轻,甚或是否成家,全都不重要,只要有爱,就该受到祝福。 宁觉非实在是很喜欢他们的这种真性情。 正想着,云深悄悄起身退到了文臣那一边。 接着,澹台牧便和独孤及并肩走进了正殿。两人都穿着本国的皇袍,头带雉羽金冠,款式却大同小异。 澹台牧笑道:“朕始终对上次在赛马节上输给你耿耿于怀,什么时候咱们再比一次?” 独孤及大笑:“陛下不必放在心上,朕那时也不过是占了地利之便,若是在北蓟比赛,谁输谁赢,那就难说了。” “哈哈,陛下说得是。我看咱们应该找个中立地带,再来跑一跑马。待朕拿下临淄,邀陛下前往如何?”澹台牧朗声笑着,携着他手,一同踏上铺着虎皮的阶梯,登上了王座。 “好啊。”独孤及与他一起在放满了酒肉的御案前坐下,笑道。“记得去年此时,我曾在剑门关外对淳于乾说,定要踏平南楚,取他人头。却没想到竟尔食言了,他奶奶的,上了这个南蛮的当。” 听到“剑门关”这三个字,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宁觉非。 宁觉非身穿北蓟将军礼服,在几案后正襟危坐。这时听着他们的对话,面对无数目光,却是不动声色。 独孤及也看向他,朗声道:“宁大将军,当日在剑门关外,你杀得我大败而回,今日在大青河畔,你救了我西武十余万百姓,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们还真算是有缘了。宁大将军侠骨柔肠,鹰爪鸽心,实是英雄本色,令人心折。今天,我便借贵国陛下的美酒,敬你。”他边说边端着铸成马头形状的金杯,走了下来。 宁觉非立刻起身,端起桌上的鹿头银杯,笑道:“陛下过奖了。如不是两国陛下爱民如子,单凭觉非一人之力,又做得了什么?”说着,他以双手捧杯,郑重地与独孤及碰了碰杯沿。 二人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国大臣都大声叫好。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这时,澹台牧也端着金杯来到宁觉非面前,笑着说:“宁大将军劳苦功高,也不必过谦。来,朕也敬你一杯。” 宫中侍者已经飞快地再替他将酒酌满,宁觉非便举起银杯,说道:“谢陛下抬爱。”说罢,他以杯口轻碰金杯的腰,随即喝干了杯中烈酒。 独孤及豪爽地笑着,对澹台牧道:“陛下,你们北蓟国力比我西武强盛,好草场比我们多,人民比我们多,牲畜比我们多,朕却从来没有羡慕过。今日我倒是很羡慕你,因为你们北蓟有了宁觉非。” 澹台牧大笑:“能让西武的皇帝陛下羡慕,澹台荣幸之至。”说着,他转身往王座走去,含笑的眼神却飘向了云深。 独孤及与他并肩而行,眼光也是飞快地扫过了云深,笑道:“可惜啊,我西武没有一个似云大人这般的好国师。” 云深温文儒雅地微笑着,对他欠了欠身,温和地道:“陛下过奖了。” 澹台牧登上王座,举起金杯,大声道:“今日两国已是兄弟,大家不必拘泥,尽管痛饮,定要尽欢,不醉无归。” “好。”殿中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宁觉非连着两杯烈酒下肚,刚刚坐下来 分卷阅读10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2 ,送了一块牛肉到口中,眼前便围拢了不少文臣武将,两国都有。他立刻被酒阵杯林围攻,人人都亲热地笑着,向他敬酒,他连说话回敬的功夫都没有,只得酒到杯干,顿时陷入了“苦战”。 云深看着渐有醉意的宁觉非,嘴边一直挂着愉快的笑意。 与此同时,整个蓟都的人们都在庆祝此次结盟,到处是一派欢乐景象。 狂欢三日后,西武使团便即启程回国。 宁觉非将独孤及送出了百里之外。 独孤及感慨地看着他,说道:“兄弟,今年的赛马节上没有看到你,做哥哥的着实惦记。你现在北蓟,看着倒是荣宠殊甚,只不过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好,以后你如果受了什么委屈,欢迎随时来西武找大哥,大哥定以真心待你。” 宁觉非微笑着点头:“大哥,我一定会去找你赛一次马的,你放心等着吧。”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我会在明都等你。”独孤及与他紧紧拥抱,随即大笑着上马,率群臣策马而去。 不久,便是过年了。 三国战事平息,南楚遭遇惨败,北蓟和西武又逢大灾,国力俱都大损,均需休养生息,一时都没有动静。对于三国的百姓而言,这是一个太平年。虽然仍有很多人衣食不足,饱受欺凌,但年节之下,他们还是可以松口气,一家人聚在一起,张灯结彩,放鞭炮,包饺子,享受着难得的安宁平静。 三国宫中则是如往年一样,皇帝如常赐宴,各府大臣也会宴请同僚。 过年前后,宁觉非似乎一直就没有清醒过,总是被人请去,然后大醉而归。 宁觉非班师回到蓟都后,仍然与以往一样,还是一直住在云深的国师府。至于他的神威将军府,他从来没去看过,早已忘了自己还有府邸这回事。 清晨,云深看着神志终于清醒过来的宁觉非,不由得忍俊不禁。 宁觉非睁开眼,一时头脑里一片空白。 外面北风呼号,大雪纷飞,屋里炉火熊熊,却是温暖如春。 过了半晌,他才感觉到身边那个温暖的身体,于是转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云深温柔的笑脸。 宁觉非呻吟了一声:“我觉得身体里流着的已经不是鲜血,全是烈酒。” 云深笑着起身,去火炉上拿起铜壶,浓浓地冲了一杯热茶过来,让他漱漱口,然后又倒了茶来,让他痛痛快快地连喝两杯。 宁觉非长长地吐了口气,这才觉得还过魂来。 云深重新上床,倚在他身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宁觉非上身赤裸,下身只穿着一条绸裤,这时看着他,心中只是火起,伸手一把将他拉过来压在身下,笑道:“你去请陛下降道圣旨,下个禁酒令,不准人再灌我酒了,这简直是在要我的命。” 云深笑着,抬手抱住他的腰,说道:“这种事情,陛下哪里管得着?谁让你这么可爱?” “好哇,敢这么说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宁觉非咬着牙,动手迅速地扯开他的衣服。“这几日好像都没碰你,你既然要纵容他们灌醉我,那我就要酒后乱一乱性了。” 云深笑着,手下却也不慢,将他身上的睡裤胡乱拉下,嘴边腻腻地轻道:“是啊,我这就叫作法自毙。” 宁觉非将他剥光了,立刻压下去,紧紧贴住他柔润的身体,吻住了他的唇。 云深抱着他劲瘦的腰,柔情似水,宛转相就。 宁觉非重重地吮吻着他的唇,带着茶香的舌头如灵蛇一般伸了过去,与他的舌尖追逐缠绕,心底深处一股一股的火焰在炽烈燃烧。他鼻息粗重,双手顺着云深身体的轮廓便抚了下去。 那双带着厚茧的手从沁凉的肌肤上滑过,带给云深奇异的快感。他狠狠地抓着宁觉非的腰,无意识地揉搓着,借以缓解瞬间到来的高潮。 宁觉非将喷射在两人小腹上的体液抹开去,一直抹到要紧之处,身体却覆在被润滑了的部位摩擦着,滑腻的感觉令两人心中荡漾不已。 云深放开他,反手紧紧抓住了软枕,喉中发出低吟。 宁觉非扶住了他的腰,随即托起他的腿,将自己火热的欲望顶了进去。 云深感觉到他的进入,身体本能地痉挛起来。宁觉非只觉得快感的大潮向自己迎面扑来,不由得硬生生停住。 两人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倾泄而出。 片刻之后,宁觉非重重地压了下去。他缓慢地,有节奏地,摇撼着云深的身体,挺进,抽出,再挺进,再抽出,目标明确地撞上他最敏感的那一点。 云深感觉着那猛烈的摧枯拉朽般的力量,一下,又一下,从容不迫,却令自己无法抵挡,就像他一手训练出的重甲骑兵,一阵去,复一阵来,一阵比一阵重,让人的理智逐渐崩溃,不由自主地陷进快感的沼泽,却又总是不能灭顶。 他咬着牙骂道:“你这……混蛋……故意……整我……能不能……痛快点?” 宁觉非从他的身体上滑过,欲望重重地顶入他的最深处,听着他忍不住的呻吟,看着他脸上的狂乱表情,脸上挂着笑容,眼中全是快乐。 “又不是杀猪,要什么痛快?”他调侃地道。“今天我可不想痛饮了,这么快就醉,多没意思?我要浅斟低酌,慢慢品尝你这杯美酒。” 云深被他折腾得两头不到岸,一直悬在空中,不由得又是恼怒又是难受。他看着宁觉非笑笑的,眼中闪动着亮丽的光芒,重重地喘息着,好整以暇地向自己俯冲下来,将他裹挟至高峰,却又忽然退出,让他沉沉地坠落。 他恨恨地骂道:“你这个妖孽。” 宁觉非听到这话,更是大乐,猛地向前一顶,狠狠地撞在他的敏感处。 云深大叫一声,随即猛地绷紧了身体,两腿夹住了宁觉非的腰,甬道中激烈收缩,欲望前端也喷发出来。 宁觉非猝不及防,也叫了起来。他再也控制不住,双手钳住云深的腰,急骤地律动起来。他一阵急进猛攻,再一阵狂轰滥炸。 云深在疾风暴雨般的快感轰击下,已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脑中嗡嗡作响,胸口在沉重的压力下发痛,一时张大了嘴,却觉得无法呼吸。 两人一起在汹涌的波涛中乍沉乍浮,终于控制不住,随波逐流,由着情欲的火花四处迸溅,将两人炸上天空。 两人在昏天黑地中不知过了多久,宁觉非猛地顶住云深的身体,沉沉地压住了他,激情的热流倾泄而出。 两人紧紧地拥抱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宁觉非咬住云深的耳垂,轻声说道:“你使妖法。” 云深闭着眼,胸口急促地起伏着,闻言笑了起来:“我真该趁你昨天烂醉如泥的时候强了你。” 分卷阅读10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3 宁觉非懒懒地滑下他的身子,躺到一旁,却道:“好啊,你要是现在还有力气,我就让你上。” 云深慢条斯理地问:“你这可是说真的?” 宁觉非闭着眼,迷迷糊糊地道:“当然是真的。” 云深转头看他一眼,忽地翻身,朝他扑了过来。 宁觉非这才吃了一惊,睁开眼看着他:“你扮猪吃老虎?” “什么猪?你才是猪。”云深笑着,吻上他的颈项,随即密密地往下直落,舌尖轻舔他的肌肤,张嘴含住了他胸前的乳尖。 宁觉非倒吸口气,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一阵快感涌来,激得他呻吟出声。 云深毫不犹豫地分开他的双腿,将沾着欲液的分身冲入他的身体。 宁觉非被他顶得一颤,不由得笑骂:“你是报仇还是怎么的?” 云深半点也不含糊,边大力冲撞边笑道:“今儿过年,皇上停朝……我们有整整一天时间……你刚才不急是吧?我这会儿也不急……你别乱动,老实点……是你说了让我上的,想赖帐吗?哼……” 宁觉非被他一阵猛攻,顶得差点窒息,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着在自己身上纵横驰骋的云深,恨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咱们有……整整一天……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这一日,屋里暖意融融,春色无边,屋外却一直是狂风呼啸,白雪乱飞。 不远处的房中,四个大丫鬟悠闲地坐在桌边斗牌。 兰芯笑道:“你们猜,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来吃东西?” 竹芯笑着摇头:“没准儿,说不定得到晚上了。” 菊芯吃吃地直笑:“你们说,他们现在饿不饿?” 梅芯忍不住好笑:“你们找死是吧?连主子都敢取笑。” 此言一出,四个姑娘一起大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被风声裹着,远远地传扬开去。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七章 章节字数:4871 更新时间:070410 11:49 春节期间,宁觉非让自己的士兵轮流放假,回去与家人团聚。正月十五过后,大军重新集结,又招募了二十万新兵。他去军营中呆了数日,整顿了军容风纪,布置好训练事宜,便又赶回了蓟都。 这几天,他一直和云深整日呆在宫中,与澹台牧一起,制定作战方略。 春暖花开之时,北蓟将挥军南下,猛攻南楚。届时,宁觉非将为大军统帅,率领五十万铁骑,夺取南朝江山。 当日在蓟都,独孤及已经亲口答应,若北蓟有需要,西武可以借路,让北蓟军队过境,直攻剑门关。 因此,这次的作战计划十分重要。 据探子报来的消息,一直滞留在燕屏关的游玄之已经回转临淄,与章纪一系斗嘴去了,荆无双却留在了燕北,并且仍是护国将军。 定国将军游虎则仍然镇守在剑门关。 这两位名将都与北蓟大军相斗日久,经验极为丰富,再加上两处关隘都易守难攻,非得借助宁觉非的特种作战经验不可。 无论先攻哪一处,都将先由宁觉非率鹰军秘密潜入,然后再里应外合,斩将夺关。 作战方略基本制定完毕时,初春的气息渐渐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积雪开始消融,一点一点的绿芽在草原上渐渐出现,让人的心情感到轻松愉快。 这一日,宁觉非正和云深在饭厅里吃晚餐,忽有家人来报:“宁将军,有位客人找您。” 这些日子来,一直都有各部的臣工不停来找他,有订制衣服的,有打造兵器的,因为都是根据他的设计,所以有不明白的就得立刻来找他。宁觉非闻言也不以为意,只是随口问道:“是谁啊?” 家人却道:“我们都不认识,好像是南楚人。” 宁觉非一愣,放下了碗,看了看云深,疑惑地问:“南楚人?” 那家人躬身道:“是,看着有点像。他穿的倒是咱们北蓟的衣服,只是模样和举止都像是南楚那边来的,我们也不敢肯定。” 宁觉非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云深也连忙起身,跟他一起走了过去。 茶厅里,负手站着一人,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神情颇为悠闲自在。 宁觉非一脚踏进门,便是微微一怔:“江老板?” 江从鸾转头看向他,愉快地笑了起来:“觉非,我来看看你。” 过去,他一直都是叫他“小楼”的,这时叫起“觉非”来,姿态却也仍然是那么自然温婉,眉宇间依旧洒脱佻达。 宁觉非有些始料不及,却也仍然很高兴,笑道:“江老板,原来你果真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 江从鸾微笑:“我已经不是老板了,别再这么叫了。” 宁觉非努力想了想,本来想叫他“江先生”,但这里的“先生”好像是对人特别尊敬的称呼,似乎也有些不妥,百忙之中,一时竟想不出来合适的称谓。 云深冷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眼前这个笑得风情万种的男子,客气地对他一抱拳:“江公子,请坐,看茶。” 江从鸾立刻拱手还礼:“不敢当,这位是云大人吧?” “是,我是云深。”云深神色平静,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地道。“江公子,请坐下说话。” 宁觉非连忙点头:“对啊,你请坐。” 江从鸾这才在主客的位置上坐下,他手边的茶几上已放好了茶碗,显然国师府的家人待他十分周到。 云深上前去,坐到主人位,却没吭声。 宁觉非便坐到一旁的副主人位,笑着问道:“江公子,你这是打哪儿来?” “是从南楚来,不过是从西武绕道来的。”江从鸾笑得颇为含蓄。“我当日见势不对,怕新太子要杀人灭口,就抢先逃了。我一直在乡间隐居,后来听说你在北蓟做了大将军,这才过来看看你。希望没有打扰你。” “怎么会?”宁觉非颇为豪气地道。“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江公子当日在临淄对我颇为照顾,觉非很承你的情。你能来看我,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哪里?觉非言重了,临淄之事,从鸾十分惭愧,实是照顾不周,还要请觉非原谅。”江从鸾微笑着,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柔,想是多年的习惯,始终改变不了,只是不再一口一个“小人”的自称了。 云深怀疑地看着他,神情很是不善,既有厌恶,又有憎恨,但碍于宁觉非的情面,一直没有开口。 宁觉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忽然想起来,急忙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江从鸾摇了摇头,却说:“我看了你就出去找地方吃饭,我身上有钱。” “你这是说什么话?”宁觉 分卷阅读10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4 非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到了我这里,哪里还有去外面吃饭的道理。” 云深这时才微笑着道:“正是,江公子请稍待,我让他们马上开一席出来,你当日既照顾过觉非,自然就是我北蓟的上宾,哪里能让你饿着肚子出门而去呢?” 宁觉非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江从鸾这才拱手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边一吩咐下去,很快厨房便弄了一桌席面送上来。 云深陪坐在主人位,只是温文有礼地劝江从鸾多吃,一直不大看得出真实的情绪来。 宁觉非却十分开心,先问他怎么逃走的,又问他现在靠什么生活,过得怎么样,等等,只是因云深在旁边,便没有提起翠云楼的那些孩子。当日在临淄夜探翠云楼,听那屋里的人说已把过去的那些孩子都“处理”好了,却不知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江从鸾一边斯文地吃着,一边温言作答:“那时候,皇上刚刚当上太子,一直在清洗朝中逆党,还没动到我这儿来。后来,我听几个常来玩的客人说起,隐约提到……一些事,我就估摸着最后要动到我这里来,就匆匆收拾东西走了。房契我交给了一个相熟的老板帮我卖掉,那些孩子,我也托强哥和一姐带到江南去安顿了。我自己跑到了我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后来又托人把我的父母弟妹带出了老家,这才放了心……躲了一段时间,我有些积蓄,生活倒不成问题。” “那就好。”宁觉非实在对三国的国情都不太熟悉,也不疑有他,听了后只觉得很安慰。 云深却觉得他这一席话里不知有多少破绽,只是不便直斥其非,倒要看他打算干什么,一时只是听着,却默不作声。 他们都没有喝酒,这顿饭不久也就结束了。江从鸾起身告辞,宁觉非却拦住了他:“你打算住哪儿?” 江从鸾温和地道:“出去找个客栈。” “那又何必?”宁觉非不由分说。“不如你就住我府里吧。” “你府里?”江从鸾不解,看了一眼云深。“是……将军府?” 宁觉非其实说的是云深的国师府,这时听他一问,才瞿然醒悟,也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座府邸,于是回头问道:“云深,我的那个……将军府修好了吗?” “差不多了。”云深的态度十分冷静。 “那……是修在哪儿?”宁觉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看着他的笑脸,云深的脸上也微微漾起了一丝笑意:“你啊,自己的窝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叫人带你过去,你也认认自己的门。” 宁觉非哈哈笑道:“其实我也不要什么府不府的,就一个人一匹马,哪里不能睡?” “你说什么?”云深脸一板。“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 宁觉非脱口而出:“家啊。” 云深一听,顿时变得和颜悦色,眼中熠熠生光,微笑道:“好啊,那你带江公子先去你府上吧。我已拨了人过去收拾,那些人你也都认识,他们会照顾好江公子的。” 宁觉非嬉皮笑脸地道:“多谢多谢,多谢云大人百忙之中还如此关心末将。” 云深听他跟自己开玩笑,心里自是欢喜,却不愿让江从鸾看见他们之间的亲密。他吩咐了管家,让他带宁觉非到神威将军府去,随后便与江从鸾客气地抱拳作别。 神威将军府其实原来就有,只是年久无人居住,有些破败了,这些时日重新翻修了一下,倒也是宽大堂皇。 宁觉非一走进大门便觉得很荒唐,感觉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府第,简直是不可思议。从门房开始,便陆续有总管、管事和仆人出现,向他问安。 他在军中时,吃军粮,住营帐,回蓟都时便吃住在云深府,自己也不知道一年的俸禄有多少,现在不免怀疑,那俸银够不够支付这许多家人的工钱和伙食费? 江从鸾却仿佛早已看惯,一品大将军本就该当三妻四妾,仆从如云,因此神情之间反而比他来得自然。 宁觉非看自己府上的总管,果然是认得的,于是便对他道:“这位江公子是我的好朋友,你安顿一下,挑一间上房给他住,一定要好好照顾。” “是。”那位总管马上趋前来,替江从鸾拿行李。 江从鸾只随身带了一个柳条箱,这时顺手递给他,却不忘礼貌地轻声说:“谢谢。” 天色已黑,宁觉非向外张望了一下,也就打消了到处逛逛的念头,微笑着问他:“要不你先歇歇?还是怎么着?” 江从鸾笑了起来,那是宁觉非曾经看惯了的笑脸,带了五分喜爱、三分怜惜、两分无奈。他慢慢走上前来,柔声说:“觉非,我很想念你。” 宁觉非后退了一步,温和地道:“江公子,觉非当你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 江从鸾却漫不在乎地笑着,温婉地道:“你一口一个江公子,这么生分,哪里还当我是朋友?你若叫我从鸾,才真的当我是朋友。我也知我身份低微,而你已是神威大将军,本也不敢高攀你……” 他说到这里,宁觉非已听得忍无可忍,连忙道:“从鸾,你别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话。你当初待我,已尽你所能,我自是感激万分。如今你来看我,便尽管住下来,我总会照顾你的。” 江从鸾看着他,眼里慢慢有泪光闪动,缓缓地说:“觉非,听了你这话,我实是感动。这么多年了,我没遇到过一个真正待人实诚的的好人,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抱抱我好吗?我别无他意,就算是朋友,不可以拥抱一下吗?”他说着,渐渐低下了头。 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带有几分柔婉怯弱,却让宁觉非想起了他的生平,想他有生以来似乎从来未曾扬眉吐气地生活过,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怜悯之意,于是跨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 这时,宁觉非已经又长高了不少,不似当初了,已然比江从鸾高了半个头。江从鸾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拥抱,不由得抬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肩窝,沉默之间,似有无限委屈。 宁觉非在他耳边轻道:“从鸾,你放心,既然来了我这里,一切都会好的,你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什么也不用怕。” 江从鸾微微地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宁觉非才放开了江从鸾,嘱他好好休息,并说好了第二天便来看他,这才离开,回到了国师府。 云深一直和他同住在一间房里,这时正就着烛光看书,待他走进门来,这才抬头,微笑着道:“安顿好了?” “是啊,安顿好了。”宁觉非坐到他身边,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脸。 “怎么了?”云深似是觉察到了他内心的一点情绪,略有些紧张。 分卷阅读10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5 “没什么,看到从鸾,有些感慨。”宁觉非轻笑。“人常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你却为什么当初一见我就对我这么好?” 云深的嘴角轻轻扬起,微笑道:“我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从第一眼开始,你就如此吸引我?” 宁觉非看着他的脸在烛火下闪着光,不由得笑道:“我们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肉麻?”说着,倾前身去,吻上了他的唇。 两人辗转相吻,只见温柔。 半晌,宁觉非才回过神来,与他分开。 云深眼中含笑,说的却是正事:“南楚遣了使臣来,说欲与我国和谈,愿永结兄弟之好,并愿意送景王淳于翰来蓟都为质子,以表诚意。” 宁觉非双眉一挑:“他们这是打算让景王出塞和亲?” 云深被他的用词逗得笑了起来:“是啊,我想是送给你的吧?” “真是荒唐。”宁觉非皱了皱眉。“你别胡乱答应啊。” 云深不由得好笑:“虚与委蛇罢了。不过,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嗨,你想到哪儿去了?”宁觉非笑着探手去揪他的耳朵。“醋坛子,那景王不过是个孩子,过来了必定受气,瞧着挺让人不忍心的,何必呢?” 云深笑着身子后仰,试图躲开他的手,口中却道:“你就放心吧,你的小景王不会来的,我们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那就是答应了与南楚和谈,如果日后再翻脸,那便师出无名,于民心士气都不利,我们不会这样做的。” 宁觉非见他的身子越来越往后倾,堪堪就要摔倒了,便一跃而起,将他搂住。 云深在他臂弯中,缓缓地一笑。 宁觉非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便往床边走去。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八章 章节字数:4991 更新时间:070410 11:50 自此,宁觉非每日在宫中议完事,都会到自己的神威大将军府去看望江从鸾,有时候会听他抚一曲琴,有时候看着他用红泥小火炉烹茶,有时候聊聊闲天,说的也无非是江南的花开景象,江北的天气变化,偶尔说及江月班的近况,后来看他对此十分漠然,便再也没有提起。 江从鸾自小学习的便是这些闲情逸致,此时款款使来,自是别有一番美丽景致。 云深对宁觉非的行动自是了如指掌,但却从来没有阻止过。宁觉非与江从鸾在一起时,一直守礼以待,连话都很少说,他自是清楚明白地知道,所以也觉得暂时没有阻止的必要。 此时,北蓟国民更加痛恨南楚,江从鸾便从来都不出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宁觉非怕他整日独自在家太过寂寞,一般都会在将军府这边陪他吃完晚饭,再回云深府中。 云深本在与南楚使臣周旋,也是早出晚归,对他的行踪从来不问。 就在宁觉非暗中集结军队,准备率大军挥师南下时,江从鸾忽然问他:“觉非,如果有些事情,你看到的不过是假相,那你是选择弄清楚事实,还是选择继续蒙在鼓里?” 宁觉非以为他心里有什么事委决不下,因此征询自己的意见,立刻说道:“当然是要弄清真相。” 江从鸾拿起小茶碗,缓缓地饮了一口,淡淡地问道:“如果真相很伤人呢?” “那也要弄清楚。”宁觉非旗帜鲜明地道。“把人蒙在鼓里才更伤人。” 江从鸾笑了起来,忽然四处一望,见没有人在周围盘桓,便转眼看向他,淡淡地道:“觉非,你明天晚上来陪我吃饭好吗?” 宁觉非笑着点头:“行啊,这几天我不是天天来的吗?” “嗯。可是明天是个比较特别的日子,我怕你会不来。”江从鸾笑着,一双丹凤眼隐泛桃花,充满了诱惑。 宁觉非忍俊不禁,却没出言调侃,怕他会敏感,胡思乱想,只是简单地点头:“你放心,我一定来。” 次日,宁觉非和云深在宫中与澹台牧定下了正式的进攻日期,北蓟的五十万大军将分期分批分道,陆续地秘密南下,在指定地点集结,然后于三月初一正式出击。 诸事商量停当,三个人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澹台牧忽然看向宁觉非,笑着问道:“听说你那里来了个朋友?” “是啊,原来在临淄时的朋友。”宁觉非自然是实话实说。 澹台牧点了点头:“既是朋友,你今日也忙完了,可以好好地陪他出去转转,也不要慢待了人家。” “嗯,我知道。”宁觉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那,陛下,臣就先告退了。”说着,他抱拳拱了拱手。他实在不大适应这些宫廷礼节,幸好这澹台牧不太喜欢上大朝,平时议事只在御书房召见,宁觉非还不需要常常跪拜什么的。 “好。”澹台牧点头。 云深却叫住了他,问道:“觉非,你今天还是要去陪江公子吃晚餐吗?” “是啊。有事吗?”宁觉非温和地看向他。“你要有要紧的事,我可以晚一点去。” 云深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是问问,公事都已经谈完了,你好好地陪他玩一玩吧。他这些日子连门都不出,只怕是也闷坏了吧?” 宁觉非看他们两人都挺关心江从鸾,一点也没有不快的表示,心里很是愉快。江从鸾也算是可怜人吧?这次来投奔他算是避难吧?如果被他们嫌弃,连他都会觉得尴尬。这时便看出了北蓟人的豁达和好客之风,确实很对他的脾气。 他想着,微笑着对云深点了点头,随后退了出来。 这时已是日影西斜。他走到宫外,骑上“烈火”,便回了自己的神威将军府。 江从鸾在自己住着的房间门口站着,修长的身材在斜阳下拉着长长的影子,显得十分孤单寂寥。 宁觉非快步走了过去,对他亲热地笑道:“从鸾,我回来了。你等久了吧?” “没有。反正我也没事。”江从鸾温柔地笑着。“你能来就好,我只怕你不来呢。” “怎么会?我说来就一定会来,除非有什么人力不可抗拒因素阻挡。”宁觉非兴致勃勃地说。“哎,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是你生辰?” 江从鸾笑着摇头,却道:“等一会儿吧。我们先吃饭,然后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好。”宁觉非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吃着简单的晚餐,一直谈笑风生,周围来来去去侍候的人都看不出他们与往日有什么区别。 待吃完饭,天已黑尽。江从鸾起身道:“觉非,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好。”宁觉非立刻点头。“你来蓟都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出门逛过吧?” “是啊。”江从鸾温驯地微微低头。“你不在,我怕会引起误会。” 宁觉 分卷阅读10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6 非看着他,笑道:“你也太细心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吧,我陪你出去散散心,看一看蓟都。” 江从鸾笑着点头,与他悠闲地一起出了大门。 本来是宁觉非带着江从鸾往热闹的酒馆聚集的地方走的,到得后来,江从鸾却渐渐往一旁的岔路走去。 宁觉非不解地看向他:“你去哪儿?” 江从鸾转头对他一笑:“我说过要带你去看样东西的。觉非,你相信我吗?” “当然。”宁觉非本就艺高人胆大,此时更不相信他单枪匹马地敢在蓟都捣鬼,于是便跟着他去了。 江从鸾走得很快,但到底是普通人,宁觉非跟得毫不费力。 二人很快来到靠近皇宫的区域。江从鸾似乎对这里的路径很熟悉,径直沿小道,走夹墙,穿捷径,然后来到一座高墙中的小门外。这似乎是哪个府邸的后门,专门走下人的那种门,完全不引人注目。 江从鸾伸手在门上轻叩两声,再叩两声,停了一下,再叩三声。 门便开了。 里面是一位年轻的穿着宫女装束的女子,看了看江从鸾,再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宁觉非,便步履轻盈地转身在前领路。 三人都十分小心谨慎,步子很快,落地却很轻。 不久,他们便穿过了一道回廊,从参天巨树掩映着的小径走过,来到了一个大花园旁。那个宫女停住了脚步,抬手指向前面。 花园中有一个暧亭,四面的雕花格子窗大开着,里面到处都点着宫灯,照得一片通明。亭中坐着三个人,似乎正在饮宴。宁觉非凝目看去,认得是澹台牧和云深,另一个却是女子,只见她盛装打扮,巧笑倩兮,正是北蓟长公主澹台昭云。 宁觉非觉得这没什么出奇,云深与澹台兄妹一起吃顿饭,很正常啊。他疑惑地看向江从鸾,想问他冒此奇险带自己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从鸾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悄声说:“觉非,我昨天问过你,你是想知道真相,还是想继续被蒙在鼓里,你说你要知道事实。那么,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想知道真相吗?” 宁觉非想也不想,立刻点头,嘴里却轻声强调:“我要知道的是真正的事实,而不是故意的误导,或者诋毁。” 江从鸾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微笑道:“放心,觉非,我骗谁也不会骗你,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骗你。我带你来,就是要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你自己去判断,我绝不会多说什么。” “好。”宁觉非看向他。“你说吧。” 江从鸾斜斜地看着亭子里的三个人,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今天是昭云公主十六岁的生辰。十年前,北蓟赫赫有名,战功彪炳的鹰王云翼战死沙场,壮烈殉国,身后遗下一子一女,北蓟的上代皇帝澹台骞立刻下诏,不但封赠表彰,而且当即聘云深的姐姐为其长子澹台牧的正妃,并为云深与其长女昭云公主订了亲。” 宁觉非一听,如雷轰顶,立刻呆在那里。他觉得此事实在难以置信,看着江从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暖亭。 江从鸾从容不迫地娓娓道来:“当时云深十四岁,昭云公主才六岁,澹台骞便道,待十年之后,昭云满了十六岁,便为他们成亲。” 宁觉非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全身发冷,一时却动弹不得。 “此事北蓟许多老臣都清楚明白,只瞒了你一个人。这十年来,云深始终洁身自好,既未逛过青楼,也未纳过妾侍,一直在等昭云长大。觉非,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北蓟千方百计想拉拢你,你却软硬不吃,偏又最重情义,云深绝不会牺牲他自己。” 江从鸾的声音仍然很轻,就如一丝丝的冷气,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耳朵,直扎入他的心底。“本来,今天应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公主府和国师府都会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办一场隆重的婚事。可是,你来了,这件事现在大家都在装聋作哑,佯装不知。云深为了他的国家,牺牲了自己,也牺牲了昭云,真不愧是为国为民的好国师。” 原来……原来……这竟是牺牲……原来他二十四岁了还是处子……原来……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宁觉非出神地看着那三个人,良久才道:“从鸾,你回去吧,我自己再去查探一下。此事我务必要弄个清楚明白。” 江从鸾点了点头:“好,我先回你府中等你。觉非,无论怎样,你千万不要冲动。”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充满了担忧和关切。 宁觉非咬着牙,轻轻点了点头。 江从鸾看着他利落地消失在夜色中,这才悄然从原路返回,出了角门,缓缓地往神威大将军府走去。 宁觉非一向爱穿黑衣,这时将袍角扎进腰带,借着暗夜的掩护,飞身隐入树丛,贴地急行,无声无息地接近了暖亭。 这亭子四周都是各种花树,只有进门处有一条青石板路。宁觉非避过了那条有人进出的地方,从反方向进入百花林,迅速地在夜色中穿行,最后蹲身贴到亭壁上,一动也不动了。那里正是亭里射出的灯光的死角,即使眼力再好,若不是近到跟前,是绝不可能发现他的。 他缓缓地呼吸着,不发出一丝声息,凝神静听着亭中的动静。 澹台昭云在哭。 云深的声音很痛苦:“昭云,对不起。” 澹台牧的声音很沉重:“妹子,这是为了国家,你要怪就怪为兄吧,不要怪云深。” 澹台昭云一听,更是痛哭失声:“皇兄,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做出牺牲?我自小跟云深定亲,一直就在盼着快快长大,好嫁给他。云深,你不也是这样的吗?你一直在等我长大,一直在等着娶我。你……为什么来了一个宁觉非,我们就要分开?难道非得用这种方法才能留住他吗?” 澹台牧长长地叹了口气:“妹子,父皇薨逝时你也在,当知父皇的毕生憾事,也亲眼看到我在父皇面前立誓,定要拿下南楚江山,让我北蓟国富民强。如果没有宁觉非,我们要完成这个愿望是何等艰难,你也是知道的。便是燕北七郡我们就屡攻不下,更别说南楚的万里河山了。当日在剑门关,宁觉非单骑杀退独孤及,我们就开始对他十分注意。后来在燕屏关,宁觉非神出鬼没地从我军的重重包围中救走了景王和游虎,就更让我们震惊了。不单是我们,西武和南楚也都在想尽办法招徕他。南楚派荆无双冒险前来,就是想拿他们的结义之情引他回去。赛马节前,觉非有一晚大醉而归,云深在他身上发现了独孤及最珍爱的贴身之物九骏玲珑。妹子,你不是那种躲在深闺中不知世事的小女人,你应该知道,如果让那两国任何一国得了觉非,我北蓟都有极大的危险。觉非在蓟都的那段日 分卷阅读10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7 子里,云深什么都试过,财帛他不爱,美人他不要,荣华富贵于他如粪土,却只独重情义。你说,要比结义之情更深的牵绊还有什么?他既喜欢云深,自然只有他做出牺牲。妹子,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如果觉非喜欢的是你,我也一定会让你嫁给他,云深曾经为此做好了准备,若果真如此,他也绝无怨言。” 一向爽朗大方,有银铃般笑声的澹台昭云此时真是哭得肝肠寸断,她不断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云深,难道我们一定要为国家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你定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受这样的折辱?” 云深一直没吭声,这时才低低地道:“觉非乃盖世英雄,待我情深义重,这也算不上是折辱。” “可你不爱他。”澹台昭云尖锐地道。“你不爱他而又不得不与他做那种事,就是至大至深的折辱。云深,你爱他吗?你敢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吗?你爱他吗?” 云深却沉默着。 澹台牧深深地叹息道:“妹子,你别逼云深了,他这些日子……心里也不好过。” 澹台昭云绝望地哭道:“这值得吗?这值得吗?” 云深却坚毅地道:“值得。昭云,这也是你的国家,陛下是你的兄长。比起国家兴亡,个人的私情并不重要,若是我们的草原被别国占领,我们的人民被别人奴役,那才是真正的至大的羞辱……” 宁觉非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澹台昭云的每一声哭泣,都像刀子一样直扎他的心,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就像已被万箭穿过,变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空壳。 他的身体本能地悄然带着他的神志离开。待他退回到那棵大树下时,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 澹台昭云正伏在云深怀中,浑身颤抖,双肩耸动,显然是在大哭。 而云深抱着她,则是满脸的痛苦与无奈。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五十九章 章节字数:4791 更新时间:070410 11:50 宁觉非一出公主府的角门,立即在夜色中拔足飞奔,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神威将军府。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却是越墙而入,拉着“烈火”便出了府门,随即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蓟都虽有城墙,却是夜不闭城,晚上只其他三门关闭,但仍大开南门。在此守卫的士兵见一马飞驰而来,都凝神察看,接着便借着星光和城门处的火把看清楚,马是“烈火”,人是神威大将军。这时见他飞骑而来,以为是有紧急军务,连忙闪身至城门两旁列队,敬礼放行。 宁觉非没有如往常一般停下还礼,速度未减,如飞般驰出城去。 北国的初春,仍是寒意袭人,草原上夜风扑面,凛冽刺骨。 宁觉非却茫然不觉,只是信马由缰,任“烈火”向前奔驰,离着蓟都越来越远。 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仿佛有一座山正压在那里,令他痛不可当。心头的热血似乎正被缓缓地挤压出来,汩汩流敞。喉咙深处已隐隐感到了一丝甜腥味,那口血却吐不出来,窝在心口,憋闷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跑了多久,宁觉非完全辩认不出方向,却也不去理会。 “烈火”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沉痛,疾驰了百余里之后,这才放缓了速度。 宁觉非朦胧中仍有一个概念,不愿让“烈火”疲累过度,于是机械地带住了马,翻身下来,就地坐到了草原上。 四周很静,头上是他熟悉的北斗七星,正是“斗柄东指,天下皆春”。这时,他想起了一年前,曾经在燕屏关外看到过这样的景象。然后,就见到了云深。 脑海中“云深”这两个字一闪现,他的心中不由得大痛。 过去,他在临淄忍受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和残忍的羞辱,他都能淡然处之。在他心里,不过当那是被俘后熬刑,敌人用什么刑罚都与个人感情无关,熬得过就是勇士,可以傲然立于世间,熬不过便是懦夫,乖乖投降也罢。对于那些事,他一直不萦于心,从未觉得有什么羞愧,更不觉得是什么难言之耻。他咬牙熬过来了,又成功地逃离了,在他心里,每一忆起过去,只有对自己感到的骄傲自豪,还有对南楚那些衣冠禽兽的鄙夷轻蔑。 但是,今夜,在暧亭外的那一刻,他却感到了毕生未曾尝到过的羞辱,犹如一把利刀,笔直地插入他心中完全没有设防的部分,血淋淋的伤痛迅速蔓延至他全身,令他从里到外每一分每一寸都在火烧火燎地疼痛。 他微微蜷着身,倒在初生的青草上。 寒冷的夜色中,小小的绿芽在他的身周散发着清爽的生命的气息,似乎也感知到了他那深切的痛苦,在无声地给他安慰。 “烈火”缓缓走近,马头靠近了他的脸,轻轻地蹭着,温暖的鼻息喷到他的颊上,似乎也在抚慰着他。 他看着“烈火”,伸手轻轻抱住了它的脖颈,喃喃地道:“烈火,烈火,我还有你,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是吗?” “烈火”轻声嘶鸣着,前蹄轻踏,似在肯定地回答他。 他苦笑,放开了马,伸展开身体,平躺下来,看着星辰寥落的夜空。 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一直发着呆,一动也不动。 寒风越过草原,掠过他的身体,向天际刮去。 渐渐的,一缕曙光在地平线上跃动,给整个草原带来一丝隐约的传达着温暖气息的光明。 一些小动物开始从地下钻出来,在草丛间爬行,觅食。一群一群的小鸟疾速从低空飞过,啾啾的鸣叫在清晨的空气中传得很远很远。 宁觉非转过头,看着通红的硕大的太阳冒出头来,然后缓慢地轰然跃出地平线。 立刻,霞光万道,直射向高高的天空,星辰迅速隐退,将天空让给了翻卷的乌云,而每一朵黑云这时都镶着耀眼的金边。 “烈火”在朝阳中更显得红如热血。它本在吃草,这时也抬起头来,看向升起的太阳,忽然昂首长嘶,在草原上奔驰舞蹈起来,兴奋与豪情尽情洋溢。 宁觉非看着它,嘴角边渐渐出现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云深,你的愿望我都明白,你真正的心意我现在也已经明白。你是个好国师,一心为国为民,不惜牺牲自己,我相信你会治理好一个国家。你尽管放心,你既然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我总要让你得偿夙愿,还你一个锦绣江山。 只是,你再不需要委屈自己来敷衍我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的虚情假意。你侮辱了我的感情,也侮辱了你自己。在你心里,到底当我是什么人呢? 好吧,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你也不必再痛苦了,希望你能够开心起来,恢复以前的生活。 想着,宁觉非心平气和地坐起身来, 分卷阅读10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8 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眼里却有了以前在南楚时总是闪动着的冷淡漠然。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全身冷得像掉进了冰窖一样,手足僵硬,行动起来已有些困难。 他缓缓地活动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于是吹了一声口哨,召回正在远处撒欢的“烈火”,翻身骑上,开始辨认着方向,寻找回去的路。 直到下午,他才回到蓟都。 城池依旧,街道依旧,房屋依旧,树木依旧,人们的笑容表情依旧,只有他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宁觉非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作物是人非。 他默默地策马穿行在街上川流不息的人丛中,对两旁向他含笑行礼招呼的人们都视而不见,径自回到了神威将军府。 总管连忙迎了上来,微微躬身跟着他往里走,一迭声地禀道:“将军,您一晚上去了哪儿?一点消息也没有,可把我们急坏了。云大人来看了你几次,又派人来候着,说是您一回来就通知他。您这是……” 宁觉非截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我出去走了走,也没什么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不想有任何人打扰。另外,你去请江公子到我房里来一趟。” “是。” 说是他的房间,他自己却找不着,还是那位总管领他到了正房。 他从来没在这里住过,房里虽然干净,却一点人气都没有,显得阴冷。他微微打了个寒噤,却没说什么,只示意总管去找人。 当江从鸾跟着总管踏进房门时,一眼便看见坐在桌边的宁觉非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眼中闪动的光却很像当日在翠云楼时的那种冷冽淡漠。 这位只有二十岁却已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仿佛已是历尽沧桑。 江从鸾缓步走过去,坐到宁觉非对面,温和地问道:“觉非,你怎么样?” “我没事。”宁觉非的声音很轻,显得很平静。“你吃饭了没有?” 江从鸾闻言很是诧异:“现在都快到申时了,府里已在准备晚餐。觉非,你是不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吃过东西?” 宁觉非“哦”了一声,显然神思不属,随口道:“我不饿。” 那总管一听,立刻张罗着要给他上点心,然后立即整治饭菜。 宁觉非努力想着这总管的名字,却一直想不起来,只依稀仿佛记得,他也是云深府中的家奴,好像也是姓云的,这时便道:“云总管,你不必忙了。我跟江公子有话要说,你们退下吧。还有,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如果不得我传唤,有人进入这房间三丈之内,这府中所有的人我就一并撵了出去,一个不留。” 那总管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位待下人总是和颜悦色的宁大将军如此疾言厉色,闻言立刻躬下身去,诚惶诚恐地应道:“是,将军放心,我一定亲自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好,你去吧。” 总管仍然犹豫了一下,嗫嚅道:“将军是不是……先吃点东西?” “不用了,你去吧。” 总管无奈,只得答应着退了出去。 宁觉非凝神细听,确认四周都没有人了,这才看向江从鸾。 “从鸾,你跟我说实话。”宁觉非的声音很温和恬淡。“你是谁的人?” 江从鸾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见他面色沉静,并未有什么怨责之意,便放下了心。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柔婉的微笑,轻声道:“西武皇帝。” “独孤及?”宁觉非微有些讶异。真没想到,一个临淄最红的男娼馆老板,竟然会是西武的人。 江从鸾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窗外。虽已是早春,梅树上仍有星星点点的***。这里大部分是腊梅,从娇黄的花朵中飘出阵阵芬芳,顺风传了进来。这一瞬间,他的眼睛微眯,似乎想起了遥远的过去,脸上出现一丝恍惚。 宁觉非没有追逼,静静地等着。他仍然觉得浑身冰冷,坐在光线幽暗的屋中,他的脸隐隐约约地透着煞白。 江从鸾缓缓地说:“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刚开始接客不久,就遇到了他。他是乔装成行商,来南楚游历的。那时他也不过就十七、八岁,却装得很老练,衣着华贵,出手也很大方,说一口流利的南楚话,没人能看出来他是西武人。”说着,他微笑起来。 宁觉非凝神倾听着,没有打断他。 江从鸾望着梅花,温柔地说:“那时候,我不在临淄做,是在江南。他有一日到我们楼里玩,见到了我,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天天来找我,我也再不肯接别的客人,好在他挥金如土,老板也把他捧在手心上,就一直没有迫我。闹了大半年,他才离开了,一去便杳无音信。过了几年,三国大战一场,南楚满目萧条,我们的生意也不好做了。老板正要卖了我,他忽然又找了回来,就把我买了去。我们缠绵了两个月,他才告诉我他的身份,说他是西武的太子,需要我帮他,问我肯不肯。我自然是肯的。南楚待我有什么好的?根本没把我们当人。我父母日日夜夜累死累活,却连孩子都养不活,只好卖儿卖女。我自己……对南楚更没什么可留恋的。他就拿了钱出来,让我到临淄去开个最好的小官馆。我……自小便被卖进青楼,也不会其他的营生。再说,也只有做这行才能接触那些达官显贵,酒醉情热之余,也容易套出些话来……他也说了,如果有朝一日我有了危险,他一定不会弃我不顾,他们的人会立刻保我出南楚,把我送到他那里去。” 宁觉非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忽然问道:“那个强哥,是他的人吧?” “是。”江从鸾点头。 宁觉非温和地说:“你在临淄潜伏了这么久,一直都安然无恙,这次是因为我坏的事吧?” “嗯,不过那也是值得的。”江从鸾转过头来,看向他,眼中满是笑意。“小楼……不,觉非,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却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将军的材料。你在邗阳城和剑门关外的英姿,真是让独孤及欣赏之至。他带信过来,让我打听你这个人的底细。我好不容易才从武王府的侍卫口中得知,原来宁觉非就是以前的……独孤及得知后,便知淳于乾必会笼络你,多半便要杀人灭口,将知道你过去的不相干的人都灭了。因此,他立刻通知我离开临淄,我这才处理好一切事情,抢先走了。” “那我就明白了。”宁觉非沉静地点了点头。“这次,是孤独及让你来的?” “是。他说你不愿入他西武,愿意效力北蓟,这都可以,他自然尊重你的意愿,但他实不忍见你受此羞辱,定要我来揭穿那云深的假面具。”江从鸾说起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来,一直态度温婉,声音不疾不徐,令人 分卷阅读10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09 听了,十分窝心,颇感安慰 宁觉非转头看向窗外,努力克制着头晕目眩的难受,淡淡地道:“那我就都明白了。告诉我真相,是对我的尊重,从鸾,我的确很感激你。那么,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是回去吗?如果你要回去,我可以派人送你,免得你遇到什么危险。” 江从鸾微微低下了头,轻声道:“觉非,我想留在你身边。” 宁觉非微感意外,半晌方道:“是独孤及的意思?” “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江从鸾的声音更低了。“我不想回去,想跟你在一起。” 宁觉非正要再说什么,忽然住了口,侧耳细听。 江从鸾注意到了他的神情,也没再说什么。听了会儿,他却什么动静也没听到,便疑惑地看向宁觉非。 宁觉非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极其疲倦的神色,低低地对他说:“这样,你先回去歇着,我也想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江从鸾柔顺地“嗯”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却关切地对他道:“觉非,你的脸色不大好,真得好好地歇一歇,千万别弄坏了身子。” “好,我知道。”宁觉非对他微微一笑,便起身送他出门。 江从鸾走出去没多远,便看见云深正急步而来,于是明白了宁觉非的举动。他微微一笑,拐了个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云深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有些阴沉,却没说什么,急急地走进了宁觉非的房间。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章 章节字数:4902 更新时间:070410 11:51 宁觉非将江从鸾送走,人已是摇摇欲坠。他觉得身子很冷,头很晕,眼前阵阵发黑,已是再也支持不住。 听着远处的动静,他已明白是云深来了,此刻,他实是无话可说,于是便合衣上床,拉过锦被来盖上,闭目养神。 云深进了房间,觉得屋中冰凉,顿时发起火来,对那总管道:“你们就是这么侍候将军的?屋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天色这么暗了,也不知道点个灯送进来。觉非好说话,待人宽厚,你们就趁机偷懒,这么怠慢的吗?” 那总管连声称是,连忙吩咐下去,赶紧点灯,拎火炉进来。 云深走到床边,犹豫地看着闭着眼睛的宁觉非,思虑着他是不是装睡,该不该将他叫醒。他想起刚刚江从鸾才离开,却不知两人单独在屋里做了些什么。想到这儿,他忽然伸手将一直盖到宁觉非下颌处的锦被拉开了一点,见他是合衣而卧,倒放下了心。 他的手虽然只是稍稍靠近了宁觉非的脸颊,却感觉到了那种灼人的高温,顿时心中大惊,将手背贴上了他的额,立刻便被那烫手的热度吓了一大跳。 他二话没说,坐到床边总管搬来的椅子上,从被子下面拉出宁觉非的手,替他细细地把起脉来,脸上尽是忧虑之色。 宁觉非两日一夜没合眼,这时实是困倦以极,竟然真的昏睡过去。 云深这时才相信宁觉非不是装睡故意避他,一时又忧又急,不知他怎么好好的,突然病成这样,倒与上次病根发作的症状一般无二,只是上次虽然病症凶险,却一直有元气相托,病势一直平稳,还无大碍,这次却仿佛急转直下,竟是冷热夹攻,内外煎焦,又沉又猛,脉象很是不妙。 他连忙叫总管回自己的府里把上次活佛留下的秘药拿过来,给宁觉非灌了下去,接着在屋里放了好几个火盆,以便让他冰凉的身体回暖,又派人去军营里唤云扬回来,替宁觉非按摩全身,他自己也是衣不解带,一直守在这里,府里的家人轮流值班,一直用浸了温水的手巾冷敷宁觉非的额头,希望能帮他把高热降下来。 如此忙乱了几日,宁觉非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屋中一片敞亮,十分温暖,淡淡地飘着几丝馨香,倒有点春暖花开的意味。 他的床边随时都有家人守着。这时一见他醒来,不由得喜形于色,连忙倾前问道:“将军,您醒啦?想要点什么?” 宁觉非看了看他,便想坐起来,浑身却是软弱无力,挣了一下,根本起不来。 那年轻的家人连忙扶住他,恭敬地道:“将军,您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去办便是。” 宁觉非缓缓地转头,四下看了看,见屋中并无他人,忽然松了口气,便道:“我躺了几天了?” “有……七、八天了。将军,您这次病得实在不轻,可把我们吓坏了。”他一脸的单纯,认真地说。“云大人天天一下朝就赶过来,也是急得不行,就连皇上都来看过您。” “哦。”宁觉非听完,看着帐顶,发了会儿呆。 那家人问道:“将军,您是不是先吃点东西?云大人说,如果您醒了,又有胃口的话,可以喝点燕窝粥。” 就算没胃口,宁觉非也会努力吃东西。他要尽快恢复健康,还有事要做。听他说完,他便点了点头。 那个家人立刻急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江从鸾走了进来。他一脸的疼惜、焦急和歉疚,坐在床边看着宁觉非异常苍白消瘦的脸,轻声道:“觉非,这次你病得如此凶险,都怪我。” 宁觉非微微一笑:“怪你什么?不关你的事。我这病根儿是在临淄落下的,你也清楚,实在不与你相干,你别往自己身上揽事。” 江从鸾低着头,半晌无语,忽然落下泪来。 宁觉非立刻察觉了,马上关切地问道:“他们……有难为你吗?” 江从鸾摇了摇头:“你没有发话,他们怎么会难为我?就看你的面子,这几天府里乱成一团,他们也还是对我以礼相待,一点也没有刻薄过我。” “那就好。”宁觉非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他躺在那里,平静得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只觉得浑身软得像摊泥,大概是一个姿势睡久了,骨头疼得厉害。他想翻个身,却只是动了动,便无能为力了。 江从鸾十分细心,见状起身过去,问他:“是不是想动一下?” 宁觉非点了点头。 江从鸾便伸手揽住了他的身体,用力将他掰了过来,让他侧身躺着。 宁觉非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低低地道:“谢谢。” 他当初在翠云楼时便会对所有帮他的人说“谢谢”,江从鸾这时听了,眼圈一红,又掉下泪来。他握着宁觉非的手,轻声恳求道:“觉非,留我在你身边好吗?让我来照顾你。” 宁觉非却有些不解:“从鸾,那独孤及既对你很是不错,你又如此帮他,现在既然能够在一起,你又为什么要放弃?” 江从鸾听了他的话,却苦涩地笑了。他垂下头,声音很轻,缓缓地道:“当初,他是年少无知,图个新鲜,对我尚有几分真情意 分卷阅读10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0 。如今,他贵为皇帝,后宫嫔妃众多,便是年轻貌美的男宠也不知有多少。我已经老了,又出身微贱,若不是为他立有微末功劳,又曾经……与你有过一些瓜葛,对他还有用处,他也不会再将我放在眼里。我即便回去,也不过是闲置,赏我一口饭吃罢了,难道还会有什么更好的安排?觉非,你是不同的,你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也没有看不起我,你跟那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不同,你是真正把我,把那些楼里的孩子,甚至强哥、一姐他们当成是与你平等的人,始终真诚相待。觉非,我是真的想跟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什么也不图,就是想过过舒心的日子,像个人一样生活。” 宁觉非听他说完,再不犹豫,立刻便道:“好,你就留下吧。” 江从鸾一听,顿时一阵狂喜,心中一时酸楚一时感动,眼泪不绝如缕,到后来怎么也止不住,竟俯到床边,失声痛哭。 宁觉非明白他的心情,一个人一直委委屈屈地生活在泥潭里,从来都要顺从别人的折辱,还得笑脸承受,却永远看不到希望的曙光,那才是最绝望的。他勉力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背,似乎在哄小孩子一般,一下一下的,传达着无言的安慰。 那个家人端着燕窝粥进来时,看见江从鸾伏在床沿哭泣,还以为宁觉非又发生了什么不测,吓得差点把碗打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床边,见宁觉非好好地睡在床上,神志很清醒,这才松了口气,却不免瞪了江从鸾一眼,口中却道:“将军,来喝粥吧。” 江从鸾听到这话,连忙坐了起来。他擦去泪水,顺手便从家人的手中接过粥碗,一勺一勺,细心地喂给宁觉非。 那个家人大为诧异,但见将军并未反对,便没敢吭声。 等到宁觉非把粥喝完,江从鸾很自然地起身,将火炉上的热水倒进铜盆,拧了软巾过来,替宁觉非擦了脸和手,然后给他把锦被盖好。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特别温婉优雅,神情间带着关切,与一般惯会侍候人的婢仆有着很大不同,倒像是宁觉非的亲人一般。 宁觉非这时已觉得十分疲倦,便对他微微笑了笑,体贴地说:“从鸾,你先去歇一歇吧,我也睡一会儿。” 江从鸾点了点头:“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宁觉非也不再多说,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江从鸾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一直不舍得离开。那个家人见了,知道他会照顾将军,也不便赶他走,就把碗筷和水盆收拾着出去了。 云深在宫里与澹台牧议完事后,仍是直奔神威将军府,听总管说宁觉非醒过来一次,而且吃了东西,顿时放下心来,脚步却未停顿,直奔正房而来。 他一踏进门,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江从鸾,登时停在那里,眼中满是疑惑。 江从鸾本能地站起身来,对他微微躬身施礼,低低地说:“小人见过云大人。” 云深点了点头,客气地道:“江公子不必多礼,您替我照顾觉非,我还要感谢您呢。” 江从鸾自小学习察言观色,是个千伶百俐的人,这时自是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表面上却是茫然不觉,仍是垂头轻声道:“云大人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是我应该做的。” 云深仔细打量着他。 自从他来到蓟都后,云深还真没怎么正眼看过他。在这位出身高贵的才子心里,本就看不起出身青楼的人,男娼又比妓女还要低贱,他过去从来不跟这种人打交道的。宁觉非是半途转世而来,又是被强迫着受尽凌辱,在他眼中自是不同于那些小官男宠。想着宁觉非曾经落在这个江从鸾手里,受尽那些禽兽的残忍折磨,他心里就是怒火上冲,虽然涵养到家,一直强自忍耐,待之仍如上宾,不失客气礼貌,却从来不去正视他。 这时细细一打量,只见他身段高挑,眼若秋水,眉含春山,粉色的唇角似乎总带着盈盈笑意,让人看了,心里很是舒服。他的态度总是柔顺温婉,声音低柔缓和,从来不会给人造成任何压迫或者威胁的感觉。无论谁面对着他,都会感到一种平和。抛开身份不论,他确实是个一等一的妙人儿。 云深虽然反感他,却也发不出火来,只是温和地道:“江公子,你也累了,就请先去歇歇吧。” 江从鸾微笑着应道:“是。”便再施一礼,缓步退出。 云深不再去理会他的事情,转身坐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宁觉非。 仅仅几天的时间,他脸上的古铜色就已变成了淡褐色,嘴唇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本就年少,平时的行事谈吐之间颇有大将风度,瞧着还成熟一点,现在却是消瘦憔悴,下巴尖削,看上去也就是个孩子。此刻,他双眉微皱,全没了过去入睡后的那种安宁平静,似乎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云深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着他的脸。 他的热度已经退了,肌肤隐隐地透出一丝暖意。 云深修长白晰的手缓缓地游走在他的眉间、脸颊、双唇、下颌,眼中满是奇异的光彩。 宁觉非有张让人百看不厌的脸,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那样的俊美无暇,就是病成了这样,又在沉睡,也仍然给人强烈的诱惑。 他缓缓地倾前去,将自己的唇覆盖上他的双唇,舌尖轻轻滑过他优美的唇线。 宁觉非似是对这种接触极其敏感,即使是在深眠,也挣扎着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他便看见了云深晶亮的眼睛近在咫尺,随即感觉到了他缠绵的亲吻。 只有瞬间的犹豫,他便侧过头去,避开了与他太过亲密的接触。 云深的脸停在那里,却并未有何气恼之色,只是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宁觉非淡淡地说:“别把病气过给了你。” 云深便即释然,微笑着抬起身来,坐了回去。 宁觉非略略翻了半个身,看着他说道:“这几日累了你了。”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云深轻笑。“不过,你这次的病可真是来得蹊跷,怎么突然病成这样?还有,你那晚去了哪儿?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他闲闲地问着,语气中满是亲切的关怀。 宁觉非微微笑了笑:“好久没去跑马了,烈火有些躁性。军务也都布置完毕,心里轻松,一时睡不着,就带着烈火跑了出去。结果跑远了,迷了路,在草原上歇了一夜,天亮了才找着路回来。” 云深听了,笑着摇头:“你啊,总是这样鲁莽任性,也是个统兵数十万的大将军了,有时候却还是这么孩子气,看看,冻病了不是?真折腾人啊。” “是我糊涂。”宁觉非微笑道。“以后不会了。” “那就好。”云深很是高兴。“你既是醒了,就再吃点东西。” 宁觉非点头: 分卷阅读11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1 “好。” 云深立刻叫进来一个家人,吩咐他去传话,把炖好的参汤和准备好的饭菜都端来。 待他进来坐下,宁觉非问道:“咱们的军队,都开始按计划出发了吧?” “是。”云深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一切都是按照我们一起制订的计划执行的,误不了事。倒是你,要快点把身子养好了,不然什么事也做不成,急也急不来。” “我知道。”宁觉非对他笑了笑。“我会尽快好起来,绝不会误了陛下和你的大事的。” 云深听了,心中喜悦,愉快地笑道:“这是陛下和我的大事,也是你的大事啊。” 宁觉非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云扬兴冲冲地端着参汤跑了进来,喜道:“将军,你好点了吗?” 宁觉非点头道:“好多了,谢谢你。” “哪里用谢?这还不是我应该做的?”云扬说着,将参汤端了过来。 云深顺手接过,舀了一勺汤,却先送到自己嘴边,用唇试了试冷热,觉得不凉不烫,正合适,这才送了过去。 云扬已将宁觉非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一个大迎枕,让他舒服地靠着。 宁觉非看着送过来的这勺汤,本能地身子往后一撤,随即停住,屏住呼吸,张开了嘴。 云深笑吟吟地看着他,将参汤送进了他的口中。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一章 章节字数:4643 更新时间:070410 11:52 宁觉非没有显出任何异样来,云深似乎便放下了心,但仍然日日过来照顾他,细心地查问府中的家人有没有按时给他吃药,又叮嘱云扬一定要准时为他按摩,万不可懈怠。他会把一些公文带来,吃过晚饭后就在宁觉非的房间里伏案工作,边批阅公文边陪他。 宁觉非说了几次,要他不必如此,自己回府办公最好,要茶要水的也方便一些。云深不理,他也就罢了。不过,他坚持不让云深再上自己的床,理由自然是“怕过了病气”,云深便也不坚持,每天晚上仍带着公文回府去住。 待身体稍稍恢复,宁觉非便在云深不在的时候沐浴。他也不肯让江从鸾沾身,洗澡时只让云扬守在一旁帮一把手。 江从鸾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坚持,每日仍然温婉地微笑,细心地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待到宁觉非行动自如的时候,便把家中的所有仆役都叫了来,当众宣布:“自今日起,江公子也是这府里的主人,替我管家。我不在的时候,大家便得听他的吩咐。如果有人不愿意,可以立刻出府,我定赠金相送。” 数十名家人自是齐声答道:“遵命。” 江从鸾有着多年管理翠云楼的经验,现在管理起人口简单的将军府来自是驾轻就熟。宁觉非与他熟识,被他照顾惯了,态度之间也不似对其他人那样客气。两人相处得虽然平淡,心里却很自在。 云深自然立即就知道了宁觉非的安排,却从未对此发表过意见。他仍然如常地日日过来陪陪宁觉非,见到江从鸾时,态度也依旧客气有礼。 江从鸾也很知机,只要他来到宁觉非的房间,他便绝不踏进去一步。 日子就这样如水一般平静地流过,宁觉非终于可以出门走动,随后便咬着牙开始锻炼。云扬总是忠实地跟在他身旁,陪着他跑步、跳高、练拳、舞刀、在府中跑马。 表面上看去,宁觉非与从前没什么变化,只有熟悉他的几个人发现他变得很沉默。无论是家人总管有事向他请示,还是云深有公务与他商量,他总是回答得言简意赅,半句废话也没有,再不似过去在北蓟时那样,轻松开朗地跟他们随意开玩笑了。 对他的变化,只有江从鸾心里明白究竟,却也无从劝解。对于宁觉非为什么还会继续留下,而不是远走他乡,他更加不理解,却也不去探问。他每天都只是细心地照料着宁觉非,在言行之间给他温情的关怀。他不贪心,只要能一直跟在宁觉非身边,也就心满意足了。 二月十七,云深忽然在大白天急急地赶过来,屏退左右,与宁觉非关在房中密谈。 “觉非,我们的行动很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他双眉微皱,有些忧虑地说。 宁觉非微微一怔:“怎么回事?” 云深虽然心中焦虑,但神情仍然很镇定。他清晰地说道:“最近我们几支南下的军队旁边都不断出现牧羊人,走场的路线很奇怪。按理说,春天来了,各处的水草都不错,他们为什么不呆在平平安安的北方,要往有可能打仗的南面走?尤其是我们刚与南楚打过一场恶仗,关系十分僵化,他们往南方走,应该是非常冒险的。你训练出来的鹰军就分出几支小队去,悄悄盯上了他们,后来看他们中间有人放出了信鸽,往南方飞去,就出手抓捕,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人骨头挺硬的,我们审了好些天才问出点眉目来。他们果然是南楚派过来的探子,一直冒充我们北蓟的牧民,到处刺探情报。最近我们军队的调动情况,他们已经报告给了南楚那边。我们估计,南楚的兵部据此应该能够推断出我们的作战方略吧。” 宁觉非点了点头,思索半晌,问他:“那你们有怎么打算?” “陛下的意思是,兵贵神速,既然我军的行动已经泄露,为今之计,应当提前进军,这样,南楚即使得到了消息,也来不及调兵布防。” 宁觉非前思后想,有些不赞成:“这是一招险棋,殊无胜算。兵凶战危,不应急于求成。若是求胜心切,贸然行动,很可能会弄巧成拙。我建议停止南攻,重做计划,待到秋季再行发兵。” 云深却支持澹台牧的想法,他温和地道:“所谓兵行险着,也能出奇制胜。若是等到秋季,让南楚养精蓄锐,调兵遣将,从容部署,对我们南攻会更加不利。” 宁觉非听罢,仔细想了很久,一时没有言语。云深坐在那里,一直耐心地看着他。 明亮的春光自敞开的窗户里照射进来,他清瘦的脸颊显然略微有了一点血色,沉思的眼睛如一潭春水,显得沉不见底。云深只觉得心里一热,却没敢伸出手去。 这段日子里,宁觉非跟他说话时,态度仍然很温和,但却不再像过去那样,有时会开开玩笑,伸手拍一下他的肩,揪揪他的耳朵或头发,拧拧他的脸或者鼻尖。他们现在相处的样子,也就像是性情相投的同僚,凡事有商有量,基本上没有争执,但也绝不会涉及公务之外的事情。 对于这种不甚明显的变化,云深暗自纳罕,心里却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小便老成持重,如今身居高位,更是沉稳谨慎,早已成为习惯。宁觉非跟他一本正经地议事,自也看不出 分卷阅读11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2 有什么异样,他也不便主动去与他亲热。宁觉非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冷,已经隔绝了他伸出手去的欲望。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他很清楚宁觉非与江从鸾也没有什么亲热的举止,连更衣沐浴也只是让云扬帮一把,实是非常正常。思虑良久,他也只得把宁觉非这次的微妙变化归结为大病所至,便也不去多作探究了。再说,国事愈加繁忙,本也容不得他儿女情长。 他心里的诸般念头正纷至沓来,宁觉非忽然说话了:“云深,如果陛下执意提前进攻,也不是不可以,若处置得当,还是能够险中取胜。这样吧,我即刻启程,赶往前线。按照各路军队的行程,目前已经赶到集结地点的部队只怕不到二十万吧?原来的作战方略就必须有所变更,不能拘泥成法,得随机应变了。” 云深听他支持澹台牧与自己的想法,心中大喜,过去几天的疑虑担忧一扫而空,笑道:“若是你能去当然最好,不过,我昨天看过你的脉,还是不成。你的身子还是虚弱,平时的活动或许还能够支持,但要骑马日夜兼程,率军激战,那是绝对不成的。你现在还是养好身子,然后再说。” 宁觉非也很清楚,凭自己现在的体力,骑马奔驰上一天还能挺住,第二天多半就够呛,第三天是肯定会垮的。他略一思索,问道:“那你们打算用谁为统帅?” 云深温和地道:“陛下准备派天威将军澹台德沁暂时接替你,这次他本来就是副帅,所以也比较熟悉你拟订的作战方略,由他改任元帅,统领大军南攻,想来并无大碍。” 宁觉非淡淡地说:“用兵之道,首忌临阵换将。况且,澹台将军与我的性情不同,处理紧急情况时的想法也不会一样,常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怕是会有不妥。” 云深婉转地解释道:“觉非,澹台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与游虎曾经多次交手,这次虽是要与荆无双对阵,但你的计划十分完善,南楚将士又已被你打得吓破了胆,而我军却气势如虹,这次提前南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动,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吧?” 宁觉非轻轻摇了摇头:“你只说了军心,却忘了南楚的民意。上次他们是侵略,这次却是保家卫国,无论士气还是民心都不可同日而语。” 云深看着他,忽然诚恳地道:“觉非,如果我说错了,请你纠正我。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南楚?惦记着那里的一些人?” 宁觉非心中叹息,淡淡一笑:“云深,攻下南楚的计划是我做的,我也打算亲自率军南攻,难道你还会有什么疑心吗?” “不是,觉非你千万别误会,我对你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疑虑。”云深略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次江从鸾来了之后,你似乎有了一些改变,不像以前了。” 宁觉非微笑着说:“从鸾也是个可怜人。云深,我知你对他心怀芥蒂,可他那时人微言轻,淳于乾又派了侍卫看着我,他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我已经十分感激了。如今他走投无路,我既然有能力,自然应该照顾他,让他过得舒心些。” 云深听了,心平气和地笑了起来:“觉非,我知你是侠义心肠,真不愧是独孤及说的那样,鹰爪鸽心。你要照顾江从鸾,我当然不会反对,只是觉得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是南楚人的形貌,竟敢只身深入我北蓟国都,似乎不是等闲之辈。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担心他会不利于你。你既然心里分明,那当然是最好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提起此事了。” 宁觉非的笑容也很平静:“你的担心我自然理解。从鸾只是为我管家,别的都不会过问。我看他连府门都从来不出,这府里又都是你替我挑选的人,不会出什么纰漏的。我的公文都没有带回来,除了与你之外,我也从不在这里谈公事。守口如瓶已经是我的天性,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云深自然也知道他说的这些,江从鸾在这里的这些日子,表现得确实很规矩,想他独自一人关在这高墙深院里,周围都是自己的人,谅他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所以倒也不反对宁觉非收留他。 想到此,他便不再纠缠此事,重新转入正题:“觉非,你看呢?我们打算先让澹台将军做统帅,率军南攻,等你病好了,再赶去接替他,想来应无大碍吧?” 宁觉非知道他们决心已定,便点了点头:“好吧,你提醒他,小心荆无双和游虎,这两员大将可不是等闲之辈,实是智勇双全,要他绝不可轻敌冒进。” “好,我知道了。”云深见他答应了,顿时喜形于色。 宁觉非便打算结束谈话,送他出门办理公事。 云深却抓住了他的手,凝神替他把起脉来。 宁觉非猝不及防,被他拉住,却也不便挣脱,便只得重又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云深诊完了脉,却没有放开,反而两手合住,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道:“觉非,你心中似是郁结甚深,六脉阻滞,气血两亏,病势好得才这样慢。你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难道你我之间还不能坦诚相待吗?” 宁觉非不动声色地缓缓将手抽出,很自然地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夹袍,温和地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概因为我老是生病,自己都有些不耐烦了吧。” 云深温言劝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知你性如烈火,但凡有一丝力气,也要自己挣起身来,不愿意躺着让人侍候,不过,养病的事,还是得缓缓地来,急不得。” “是,我知道了。”宁觉非的声音也是不疾不徐。“你放心去忙你的去吧,我这病没关系的。一旦开战,你会更加忙碌,日理万机的,就不必天天过来看我了。” 云深叹了口气:“是啊,更忙了,可是我又惦记着你,实在放不下心。要不,你还是搬到我府里去,这样我也不用两边跑了。” 宁觉非缓缓地笑道:“你那里是国师府,我一直住着,名不正言不顺的,说起来也不是事,这里有这么多人,却没事做,也闲得慌,现下他们只专门照顾我,哪里会有什么不周到之处?你大可放心,专心去处理国务军务。打仗,抚民,战后重建,一揽子事呢,够你忙的了。” “是啊。”云深感叹。“我常常都有力不从心之感了。” “不会的。”宁觉非笑着鼓励他。“你有王霸雄图之志,经天纬地之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虽然事忙,也还是游刃有余的。” 他们两人隔桌对坐着,脸上都挂着款款的笑意,声音温和轻缓,看上去,真就是相敬如宾。 云深听了他的夸赞,不由得笑着起身:“觉非,你总是把我看得这么好,总是能让我恢复信心。” 宁觉非也便站起身来,微笑道:“ 分卷阅读11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3 你本就出色,根本不需我夸奖,那是有目共睹的。” 云深看着他脸上轻浅的笑,心中一暖,忍不住想上去与他拥抱。 宁觉非却忽地看向脚下,原来他穿着的软底布鞋脱了一半。他便俯下身去,仔细地将鞋跟拉上。 云深看着他缓缓直起身来,仍在对着自己微笑,但刚才心里的那股冲动却已淡化,再也伸不出手去。他也笑着,柔声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也多休息,要按时吃药,别累着。” “好。”宁觉非笑着点头,送他出了门。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二章 章节字数:4529 更新时间:070410 11:52 澹台德沁赶到集结地点时,到达这里的军队只有二十一万,除了重甲骑兵和雁骑各十万外,鹰军还有一万人也到了。澹台德沁不大懂得指挥鹰军,便将之编入雁骑,共同作战。 本来宁觉非的计划是派十万人马在燕北七郡佯攻,其他四十万大军借道西武境内,衔枚急行,在南楚西北边境的剑门关、堰塘关、越州城、金山口一线发起突然袭击,必能打他们个冷不防,一举攻破南楚防线,然后围点打援,将南楚的北方重镇燧城团团重困,将赶来救援的南楚军队一一歼灭,再挥师东向,与佯攻燕北的那十万兵马前后夹击,攻破燕北七郡,至此南楚边关残破,国门大开,要拿下南楚便指日可待。 澹台德沁接掌帅印后,因兵力不够,又事起仓促,却是不能按原定计划干了。 在他出发之前,宁觉非抱病进了宫,当着澹台牧和云深的面,向他详细分析了目前的形势。他认为佯攻燕北的行动可以取消,建议澹台德沁率领目前已经集结的兵马立即取道西武,沿着奥特山脉西麓,直扑堰塘关和金山口。南楚这时即使已经知道了他们在集结军队,也一定都认为他们会猛攻燕北七郡,多半不会料到他们绕道西武,必能收到出奇制服的功效。北蓟大军一旦突破堰塘关、金山口,便不必顾及身在剑门关的游虎,立即东进。这时,在北蓟陆续集结的其他三十万人马再猛攻燕北,与澹台德沁的大军内外夹攻,定能大破一直被称为“铁燕北”的这道屏障。 澹台牧听后,拍案叫好,要澹台德沁依计而行。 云深也连连点头,称赞宁觉非此计大妙,过去几日一直盘桓在他心里的担忧顿时一扫而空。 澹台德沁当日便兼程南下,到达集结地点,整编到达的二十一万人马,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北蓟派在燕北的探子传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南楚朝中内讧,愈演愈烈,章纪一系继续向游玄之发难,并质疑荆无双与宁觉非的关系,紧急召他回朝,要他去解释在这次进军北蓟中的所作所为。荆无双对此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将军权暂时交给宫中派来的监军。这位监军不懂军事,却在燕北作威作福,瞎指挥,已是犯了众怒。陆俨等将领正在密谋诛杀监军,重新上卧虎山落草为寇。目前,那监军完全不能服众,下的命令无人听从,军中各行其事,已然不能彼此呼应。其他六郡还稍微平静一些,燕屏关内已是一片大乱,监军每日与武将争吵不休,军心不稳,士气低落,许多百姓见势不妙,已在扶老携幼向关内迁移。 澹台德沁一听,顿时见猎心喜。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觉得机不可失,若是派人赴蓟都请示皇上,再等到回音,只怕机会稍纵即逝,此时万万不可坐等。他立刻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命令大军星夜兼程,赶往燕屏关。 当二十一万北蓟骑兵突然出现在燕屏关下时,关上守军立刻一片混乱,竟是战鼓与警钟一起敲响,接着又点起了烽火,显得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挠攘了好半天,城上士兵才想起向下放箭,混乱中却是射得歪歪斜斜,杀伤力甚为微弱。 澹台德沁与副帅大檀明见状,对视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北蓟众将士也都轻蔑地讥嘲笑骂起来。 澹台德沁一声令下,北蓟士兵张弓搭箭,无数长箭立刻如雨般飞上城头。南楚的不少士兵中箭负伤,哀叫声此起彼伏。北蓟士兵更加奋勇,推着沉重的撞城机向城门撞去。 不到一个时辰,潜伏在城中的北蓟探子趁乱摸近城门,从里面打开。北蓟的重甲骑兵立即纵马,抢先冲了进去,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的大街小巷。 这时,南楚守军已沿着长墙向左右两郡溃逃,澹台德沁下令“穷寇莫追”,只肃清燕屏关中的敌兵即可。 这一次攻破燕屏关,北蓟骑兵在探子的指引下,重点搜索了军营、将军府、州府衙门等地方,随后又把居民区察看了一遍。 南楚的文武官员早就跑了,百姓也都走得七七八八,燕屏关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澹台德沁占领了燕屏关后,只呆了五日,正要分兵扩大战果,将其他六郡拿下,便听到消息说,定国将军游虎已从剑门关率十万大军前来救援,即将到达地处两关中间的燧城。 澹台德沁是位勇将,三年来却一直没有攻破游虎镇守的铁燕北,心里窝火得很,一听这个消息,立刻热血上涌,急欲去与这个宿敌决战。 他留下五万雁骑和数百名伤兵留守在燕屏关,等待即将后续赶来的三十万兵马,自己则率领十六万人进关,向西直奔燧城。 他们走后,燕屏关仍然风平浪静,北蓟士兵渐渐有些懈怠,只一心等着自己的军队前来,半点没把南楚的残兵败将放在眼里。 第三天夜里,大部分北蓟将士都已入睡,只有几支巡逻的马队在街道上游弋,得得的马蹄声在静夜中显得十分清脆。 忽然,黑夜中响起轻微而急骤的“嗖嗖”声。 那些巡逻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全都应声落马。他们身上都插了不少短小而锋利的弩箭,这正是南楚著名的连珠弩所发。 从黑暗中立刻窜出来不少大汉,手起刀落,便将北蓟士兵全部砍死。北蓟的马惊跳起来,正要嘶鸣,那些汉子手疾眼快,回手挥刀,竟将马头全都砍了下来。 这一次突袭干净利落,全城各处所有的北蓟巡逻队几乎同时被诛杀,且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接着,又有不少南楚士兵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他们似乎事先经过训练,行动迅速而准确,无声无息地接近了北蓟住着的原南楚兵营,随即纷纷打火石点着了裹着油布的箭头,便向兵营内射去。 营房皆为木制结构,一点就着。这时万箭齐发,风助火势,顿呈燎原。兵营在顷刻间便成了一片火海。 正在沉睡的北蓟士兵们被呼呼燃烧的声音惊醒,顿时大惊失色,吼叫着夺路而逃。马圈里大批的战马也纷纷踏地嘶鸣不已,不久便有挣断了缰绳的战马狂奔而出。 分卷阅读11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4 南楚士兵团团围住了兵营,见无人的空马驰来,便闪身让开,阵后自有人冲上去捕捉。一旦有人影出现,他们便立刻箭发如雨,将之射成刺猬。 这场残酷的屠杀直至凌晨方才结束。 北蓟的四万余名战士或葬身于火海,或丧命于箭下,竟是无一幸免。战马则逃出来了两万余匹,全部被南楚军队俘获。 整个兵营余烬未熄,滚滚黑烟仍在冲天而起,不时有木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起,到处是烧得面目模糊的人与马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 南楚士兵围在大营四周,全都呆呆地看着里面,良久都不愿意走进去察看。 就在军营中腾起火焰的那一刻,在城上守卫的近万名北蓟士兵都是大惊,值夜的副将立即派人前往察看情况,并下令注意关外和两旁的长墙上有何异动。 他派出的人跑步下城,只走出了不到百尺,便被从两旁房屋中涌出的大批南楚士兵围攻,顿时叱喝声、喊杀声、兵器相撞声不绝于耳,黑夜中有数名南楚士兵高举火把,只见刀剑齐舞,鲜血四溅。 与此同时,自长墙两侧出现了两支南楚精兵,如潮水般向城头上的北蓟士兵杀来,领头的便是南楚副将陆俨。城门处也有一支南楚军队守住,绝不放一人出关。 城上城下立时喧哗一片,将对将,兵对兵,斗在一起,不时有人被杀或者受伤后被扔下城墙,摔得血肉横飞。 睡在将军府的几位北蓟将领和他们的亲兵则是被荆无双率军围杀,一场惨烈的激战之后,全都身负重伤。 天光大亮时,城上、城中、将军府的这些北蓟兵将不死即伤,未有一人能够逃脱。他们均是血性男儿,绝不肯被俘受辱,只是拼命狠杀,最后全都力战而亡。 荆无双见北蓟数万官兵尽皆阵亡,没有抓到一个俘虏,己方也是死伤甚众,懊恼之余心下却也佩服。这一战大获全胜,使南楚军心大振,全是他定下的妙计。他接到密报,知北蓟军队正在集结,似有南攻迹象,但领军之人却不是宁觉非,而是天威将军澹台德沁,忧虑之心立时尽去。 他先将全城百姓疏散,然后率军队秘密藏匿至城外,再诱敌入关。那个潜去开城的北蓟探子已在燕屏关娶妻生子,半年前便被他查获,已是收买过来,为他所用。等敌人分兵离开之后,南楚各队再分别自秘道潜入,突施袭击,果然一举成功。这一次北蓟军队还是过去的老战法,荆无双对付起来自是游刃有余。 在满城的欢呼与称颂声中,他却没有飘飘欲仙,头脑非常清醒。略微整顿了军事民情之后,他命令陆俨留下镇守燕屏关,若北蓟后续部队来攻,则依计行事,坚守不出。他自己则再无片刻耽搁,亲率两万骑兵和十万步兵急行出关,打算与游虎会合,夹击澹台德沁。 这时,向西推进的北蓟主力已进入了燧城地区。 燧城是南楚的北方重镇,地势险要,向东可以增援燕北七郡,向西可与剑门关遥相呼应,若遇敌军深入国境,则可以或从侧面出击,或者断其后路,因而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燧城虽是建在平原上,但不远处却是丘陵起伏,地形颇为坎坷,十分不利于骑兵野战。 游虎利用地势,又开挖了无数堑壕陷阱,布下了一个巨大的平夷万全阵,这个由当年的扫北将军荆太沧创制的“以步制骑”的大阵在这种地形中就可以发挥极大的威力。 澹台德沁却看不出这种阵势的奥妙,只觉得南楚的士兵们懒洋洋地端着缨枪长矛,东一队,西一群,似乎散漫得很,完全不具战斗力。他本就轻视南楚的步兵,这时更是不假思索,立即指挥大军进攻,命令重甲骑兵以“更进迭却”的锐阵向前冲击,雁骑和鹰军则分两翼包抄。 可是,这里的山坡、矮树丛、溪流、沟壑等地势却极大地限制了重甲骑兵的发挥,马匹上坡下坎,常常被阻,需绕道而行,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完全失去了重甲冲击的威力,这时的全装铁甲反而成了累赘。 雁骑和鹰军虽然速度极快,自左右两翼冲上,却很快便落入了伪装好的堑壕陷阱之中,立即被射杀,没有掉进去的人马虽左冲右突,一时也难以杀出。 这时,游虎令旗一挥,大阵推动起来,将澹台德沁的十六万兵马完全分割包围,随即展开了进攻。 游虎带来的军队有十万,加上燧城的守军五万,在实力上本是比不上北蓟的十六万铁骑,但此阵的确玄妙,利用地势之便,竟然与澹台德沁斗了个旗鼓相当。 激战了三天之后,荆无双率领的十万大军便即赶到,与游虎合兵一处,将澹台德沁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里的南楚将士听说北蓟的五万兵马已在燕屏关全军覆没,顿时欢呼起来,叫好声响彻云霄,全军斗志更加高昂,誓要全歼侵略者。 澹台德沁这时已率军抢上了距燧城约有三里的一座高峰青枫岭,打算固守待援,听闻这一消息,顿时心痛如绞。 副帅大檀明略微懂得宁觉非的一些战术思想,便与他详细商议,设法派人立即赶回蓟都求援。 入夜,十几队雁骑佯装分头突围,冲入山下的大阵中,与南楚军缠斗。 正当阵中士兵的注意力都被分散之际,身穿黑衣的一百名鹰军战士弃马步行,乘黑夜摸进南楚军中,干净利落地放倒了南楚的散兵,并迅速换上他们的衣甲,悄悄溜出了重围,随后再次换装,化妆成当地百姓,昼伏夜行,向北方急赶。 此时的燕北七郡已被防守得滴水不漏,这一队鹰军便当机立断,冒险改走无人穿越过的奥特山脉。 奥特是当地方言,意即“老鹰都飞不过”。这座险峻的巨大山脉成为了北蓟和西武的分界线,余脉则伸入南楚境内,实为天险。 全仗宁觉非当日对鹰军战士的魔鬼式训练,使他们虽是九死一生,牺牲了七十余名战友的生命,却仍然翻过了终年积雪的险峻山峰,成功回到了北蓟。 顾不上片刻休息,他们便在草原上发足狂奔,碰到第一批牧民后,立即征用了马匹,随即快马加鞭,往蓟都赶去。 这时,草原上黑云压顶,狂风呼啸,一场大暴雨就要来了。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三章 章节字数:3688 更新时间:070410 11:53 澹台牧听到禀报后,顿时震惊,继而大恸,狂怒之下,几欲失去理智。 云深在一旁难过之余,却是暗自后悔当初未听从宁觉非的劝告。 这次率人秘密突围,赶回来报信的鹰军小队长叫那拥。从宫里退出来后,他便直奔神威大将军府,求见宁觉非。 这些日子里,宁觉非的病情又反复发作,高热不退,剧烈咳 分卷阅读11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5 嗽,胃痛,腹泻,头晕目眩,折腾得他再度卧床不起。云深已遣人速去相请大活佛了。 虽是难受之极,但是一听前线来人,他仍是立刻吩咐总管,请人进来。 那拥急急地跪地行了个礼,未待开言,忽然失声痛哭。 宁觉非大吃一惊。鹰军战士个个都是铁诤诤的汉子,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会皱一皱眉,什么时候掉过眼泪?他连忙挣扎着微微撑起身,只见那拥脸上全都脱了皮,又黑又瘦,衣甲破烂,手上还有冻疮,便知他定是经历了千难万险才回到蓟都。 他定了定神,冷静地道:“那拥,你起来说话,怎么回事?” 那拥这才站起身来,垂着头,沉痛地道:“将军,我们这次败得太惨了。” 接着,他便将整个战况详细叙述了一遍,当说到留守燕屏关的五万名将士全都被烧杀而死时,不由得热泪盈眶,继而说到有三万余名战士在燧城地区被歼,又是哽咽难言。 宁觉非呆在那里,感到难以置信。澹台德沁居然会上这样的大当,实在是料想不到。大檀明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劝阻?难道也跟澹台德沁一样,求胜心切?八万名精兵,就这样惨死,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半晌,那拥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将自己率小队突围回来的情况细细报告。为了掩护他们秘密突围,估计又有数千名宁觉非亲手训练出来的雁骑战死。 这一次澹台德沁贪功冒进,至那拥的百人队突围而出时止,已经使北蓟损失了近九万人马,这几天的战况如何还不得而知。宁觉非心里想着,有些急了:“那拥,你说的这些情况,皇上都知道了吗?” 那拥立即肃穆地道:“是,我已经禀报给了陛下。” “那陛下怎么说?” 那拥忐忑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嗫嚅道:“皇上震怒,下旨尽杀南楚降卒,为我北蓟阵亡将士殉葬。” “什么?”宁觉非大惊失色,猛地坐起来,就要下床。一时动作过猛,他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便往前栽去。 那拥连忙上前去扶住他,急得六神无主,大声唤道:“将军,将军。” 江从鸾急步从外面抢了进来,连忙抱住宁觉非,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躺好,急急地叫道:“觉非,觉非。” 宁觉非深深地呼吸着,积聚着力气,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他对江从鸾说:“快,扶我起来,替我更衣,我要进宫。” “这怎么行?”江从鸾焦灼地劝道。“觉非,你病成这样,怎么能出门?无论怎么样,你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呀。” 宁觉非沉声道:“那是二十万条生命,比我个人重要一百万倍。” 江从鸾清楚他的脾气,知道他一旦认定的事,谁也拗不过,只得使出全力,搀着他起床,又去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了他的将军袍服,细心地替他穿上。 宁觉非累得气喘吁吁,脸色白中泛青,却一直咬着牙硬撑。 江从鸾将他的头发梳好束起,才和那拥一起连搀带架地扶着他走出门去。 此时,正下着倾盆大雨,总管火速抱来了油衣毡帽,江从鸾急急地替宁觉非穿戴上,这才扶着他向大门走去。 云扬已得到传信,牵着“烈火”等在了那里。 江从鸾和那拥将他抱着扶上了马,云扬担心地问道:“将军,您……能行吗?” 宁觉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行。” 他用尽力气夹紧了马腹,随即纵马前行,向皇宫奔去。 那拥和云扬骑马跟在他的侧后,一直密切地注视着他,随时准备在他掉下马来时接住他。 但宁觉非仍然坐得很稳,很快便到了宫门前。 他翻身下马,吩咐那拥在那里等着,然后让云扬扶自己进去。 他是有皇上特旨,随时可以进宫见驾的,门口的卫兵一见是他,立刻敬礼放行。 他才走了一半的路,便已有人飞跑去向御书房中的澹台牧报告了,云深立即迎了出来。 “觉非,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你叫人来告诉我,我去你府上就是。”他轻声责备道。“你这样的身子,怎么能出来吹风淋雨呢?” 宁觉非疲倦地道:“我要见陛下,此事十万火急,片刻都不能耽搁。” 云深便伸手架住他的胳膊,在门口替他取下帽子,脱了油衣,随即与云扬一起将他搀进了御书房。 澹台牧一见到他,便从御案后站起身来,笑道:“觉非来啦?快,快坐。” 宁觉非实在没力气见礼,只得被两人扶着,走过去坐下。雨实在太大,他又骑着马飞奔,衣帽根本挡不住迎面扑来的风雨,此时全身都已是湿淋淋的。云深连忙出去叫人拿衣服来给他换。 宁觉非却不管这些,只是喘了口气,这才清晰地问道:“陛下,听说您要尽杀南楚降卒?” 澹台牧略微有些不安,强笑着说:“觉非,你病得这么厉害,消息倒还挺灵通的。” 宁觉非却半分笑意都没有,十分严肃地道:“皇上,杀俘不祥,自古以来,诛杀降卒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还请陛下三思。” 澹台牧轻叹:“觉非,我当日曾经答应过你,绝不虐待俘虏。你这次擒下二十万南楚降卒,我们不但好吃好喝地养着,还给他们治病疗伤,可说是仁至义尽。可他们……那荆无双和游虎,居然使出这种卑鄙手段,残忍屠杀我北蓟数万将士,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非得以牙还牙不可。” 宁觉非却非常冷静:“陛下,常言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两军对垒,死伤总是难免。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确实不能有妇人之仁,但是敌人既已投降,就不能虐待,更不能妄杀。否则,以后对方必定人人死战到底,绝不会再弃械投降。到那时,只怕我军死伤的就不止是数万人了。” 云深听到这里,方才体会到他一直强调“优待俘虏”的窍要,急忙附和:“是啊,陛下,宁将军此言大有道理,还请陛下息怒,不必急于做此决定。” 澹台牧听完宁觉非的话,自然也已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决断极速,更不迟疑,立刻朗声道:“来人。” 一直守在外面的太监总管立刻进来,躬身道:“陛下。” 澹台牧命令道:“立刻去刑场传旨,停止行刑,一个都不准杀,要快。” “是。”那年轻的总管答应一声,立即飞奔而去。 宁觉非这才松了口气,却已是浑身乏力,摇摇欲坠。他用力握住椅子扶手,努力支撑着道:“陛下,为今之计,应速速派人至燕屏关前喊话,愿用南楚的降卒换我们的人。” 澹台牧顿时面有不愉之色:“这不是示弱言败吗?我澹台牧岂是轻易向他人低头之人? 宁觉非急得脸色发青:“陛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我 分卷阅读11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6 们还有十万精兵强将陷于敌人重重包围之中,危在旦夕,岂能为了些许面子便置他们于死地?” 云深见澹台牧面色不善,连忙居中调解:“陛下,觉非的话也有他的道理,虽与我们北蓟历来的强硬作风不合,但并无恶意。” 他的声音十分温和,澹台牧对这位正牌国舅颇为信服倚重,闻言便即收敛了怒意。沉默了片刻,他沉声道:“觉非,被围困的十万精兵是我北蓟的子弟,德沁更是朕的亲兄弟,朕绝不会弃他们于不顾。明日我便南下,率领正在强攻燕屏关的三十万大军赶去救援。” 宁觉非诚恳地看着他:“陛下,燕北七郡刚刚全歼我北蓟五万精兵,此刻一定斗志高昂,守得如铜墙铁壁。此关连我国士兵在私下里都称之为‘铁燕北’,过去便不易攻破,现在急切间更加不易破城。我们多耽搁一天,失陷在敌人阵中的将士就多一分危险。救人如救火,实在是不能有半点延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云深立刻赞同他的话:“是啊,皇上,觉非说的很有道理,不如先拿降卒换回我们的人。” 澹台牧凝重地看向他:“云深,你想想,这是二十万士兵,不是普通百姓。我们还给了他们,不是白白增加了他们的兵力?” 宁觉非声音微弱地道:“只还一半,只把老弱病残的兵丁还给他们,十万人……换十万人。” 云扬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忧虑地扶住了宁觉非微微颤抖的身体。 澹台牧一听,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好,这也是个好办法,不妨一试。现在,我们要优待他们,既不能杀了,又不能将他们发给有功将士为奴,关在这里,不过是空耗我们的粮食药品。那些老弱残兵,就还给他们也济不了什么事。” “是啊。”宁觉非低低地说。“现在的南楚军中,与这些降卒总会有些关系,或是亲人,或是朋友,或是同乡,他们若是知道这些人不但还活着,而且我们还愿意放他们回国,必定会使军心动荡,对我北蓟军队的恨意就不会那深了。” 云深却想得更深一层:“对,如果南楚拒绝我们交还俘虏换他们放人的提议,那么,此事一旦传出,那些与这么多降卒有关联的士兵和百姓必定怨声载道,倒要看南楚朝廷中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如何自圆其说。” 宁觉非知他聪明绝顶,闻一知百,触类旁通,这时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微笑:“正是。我们可以先告诉这些降卒,准备放他们回家,让他们写好家书,由使者带到南楚,绑在箭上射进燕屏关,使军中人人得知,南楚朝廷想掩盖也掩盖不了。” “好主意。”澹台牧喜得一拍桌子,笑道。“这就去办。” 这时,宁觉非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四章 章节字数:4543 更新时间:070410 11:54 宁觉非一直昏睡着,忽而如入洪炉,忽而如堕冰窖,忽而如腾云驾雾般晕眩,忽而如被漩涡卷入般沉沦,神智偶尔会清醒,不须臾却又迷糊过去。 隐隐约约中,似乎听见有人在讲话。 一位老者沉稳地道:“他这是有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另一位却是年轻人,声音十分柔和动听:“大师,您能看出他是什么心病吗?” 老者缓缓地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片刻之后,年轻人才低声问道:“如何能为离于爱者?” 老者平和地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而法相宛然,即为离于爱者。” 年轻人却长叹一声:“世间多孽缘,如何能渡?” 老者平静地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心不动万物皆不动。” 年轻人似乎有些烦恼,温和地道:“此非易事。” 老者轻声说:“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年轻人沉默了半晌,方才问道:“既如此,该当何为?” 老者悠然地说:“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春来草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年轻人似乎没再吭声。 整个世界又是无边的寂静。 宁觉非的耳边心头再也没了诸般声响,平静地沉睡下去。 当他终于睁开眼睛时,立刻便看见云深正忧郁地坐在床前。 他不由得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战况又有什么不利?” “不,没有。”云深摇了摇头。“皇上已经南下,赶到了燕屏关,依你之计,将数万封家书全都射进了城内,并表示愿意交还降卒。现在燧城那里已经停战,但尚未撤围。南楚朝中大哗,展开了激烈争论。游玄之一系认为,这些战俘临阵投降,丧师辱国,本就不配做南楚子民,死不足惜,而在燧城围困住的北蓟铁骑却俱是精锐,绝不可轻纵。章纪一派则坚决反对他的说法,认为这二十万士兵皆是力战而未走脱,实属万般无奈之下的卧薪尝胆之举,个个仍是南楚的子弟兵,如果连敌人都善待他们,而自己的国家反而弃之如敝履,只怕会使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寒心,也无法向亿万人民交待。如此这般,日日争执不休,还没得出个结论。不过,大檀琛正在临淄推波助澜,联络了各大商会,发动万民请愿,恳求他们的‘当今圣上’大发慈悲,看在这些被俘士兵是为国效力的份上,看在他们遗下的亲属面上,答应北蓟的条件,将他们接回故国。我们也才知道,竟有一家人中,父子四人尽皆被迫从军,这次一起被俘,都还活着。那家的民妇携老母幼女长跪在城门处,日日哀哭,直至泣血,满城百姓无不嗟叹,朝中百官如坐针毡。我看游玄之他们也顶不了多少时日了。” 宁觉非听了,便即放下了心,淡淡地道:“这章纪倒是铁了心在帮北蓟,真让人料想不到。” “他哪里是帮我们?不过是帮他自己。”云深冷冷一笑。“南楚的那些高官很多都是这样,个人利益高于一切。当时章纪是想扶淳于朝夺位,所以打算借助我们的力量。现在淳于乾已身登大宝,他们再没有半点机会,自然就想扳倒游玄之,巩固自己的势力。况且,我在临淄时曾亲口承诺于他,若有朝一日,他能助北蓟取得南楚江山,便许他裂土封王。章纪祖籍三江口,那可历来就是富庶繁华之地,他一开口就要这东南大富之地,我已代陛下答允,到时封他为南王,并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保他子孙万代永享尊 分卷阅读11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7 荣。这可是天大的富贵,他在南楚委曲求全一辈子也挣不来的。”说到后来,云深的脸上满是嘲讽。 宁觉非听了,却并未吃惊。卖国求荣之事,古往今来都有,并不出奇。便是高科技的现代,那也少不了。他还不是被自己的副官卖给了敌人?那小子尚且不是为了江山权势,就为了区区一千万美金和一个绝世美女。 他平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想了片刻,忽然问道:“自澹台将军在燧城被围,已过了多少日子了?” 云深似乎天天都在数着,这时脱口而出:“二十七日。” 宁觉非又凝神思索起来。既然暂时休战,他担心的自然是粮草问题。幸好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遍地都有野菜青草,马料应该不缺,至于人,则可以杀马而食,这本是游牧民族一贯的做法,想来暂时尚无大碍。 他正在苦思救援之法,云深却探手摸进他的被中,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 宁觉非吃了一惊,本能地一挣,力量却不够,未能挣脱。他疑惑地看向云深:“怎么了?” 云深的眼圈都红了,低低地道:“我担心你。” “哦。”宁觉非这才缓缓地放松下来,对他笑了笑。“我没事,很快会好起来的。” 云深垂着头,轻声说:“你保证?” 宁觉非笑道:“是,我保证。” 又过了一会儿,云深才抬起头来,眼中却有两滴晶莹的泪珠滑落。他看着宁觉非,眼中水光潋滟,满脸皆是哀伤忧惧:“觉非,我还以为……这次会……失去你……我怕极了……” 宁觉非心中冰凉,空白一片,脸上却微笑着,温和地道:“不用怕,我还没有替你打下南楚江山呢。” 云深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他倾身过去,轻轻伏到宁觉非身上,悄声说:“如果江山是我的,我宁愿不要。只愿和你在一起,一生足矣。” 宁觉非听在耳中,就如清风拂过,瞬间消散,无知无觉。他微笑道:“那怎么行?你是天下人的国师,我怎么能那么自私,独自霸住你呢?将来南北统一,还要靠你协助皇上造福万民。你的愿望可是国富民强,守土开疆,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定要助你实现的。” 云深这才恢复了平静,抬起身来,看着他笑了。半晌,他倾前去吻他。 宁觉非侧了下头,轻声道:“我病得只怕不成人样了,别过给你。” 云深知他一向体贴,不疑有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颊,柔声安慰道:“只是略略瘦了一些,多吃点东西,也就补回来了。” 宁觉非笑着点了点头。 自这日起,宁觉非的病便渐渐地好了起来,再也没有反复。府中诸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江从鸾更感欣慰,每日都笑吟吟的,令人如沐春风。 当他已可以跃马挥刀时,南楚却是风云突变。 淳于乾已顶不住朝野的压力,却又不甘心放虎归山。 游玄之更是不愿意半途而废。他上次率军入侵北蓟,却被打得狼狈万状,惨败而归,在朝中的地位已是每况愈下,摇摇欲坠,每遇论战,便落于下风,因此急于以此战挽回声望,重新确立自己的威势。这次在燕屏关和燧城立下不世奇功的两员大将荆无双和游虎均是他的嫡系,一旦在燧城全歼来犯之敌,必将重创北蓟,令天下震动,他们游氏一系在朝中的势力必会如日中天,再也不怕那起子别有用心的小人的明枪暗箭了。 于是,君臣二人心意相通,一方暗送秋波,一方心领神会。淳于乾遂派使臣到达燕屏关,与北蓟隔着关隘,城上城下地谈判战俘问题。游玄之则暗中派人飞骑赶至燧城军中,对游虎和荆无双秘密授意。 那拥此时已再次翻越奥特山天险,秘密潜回在青枫岭上被围困的北蓟军中,将澹台牧的谕旨和云深的信函一并送到了澹台德沁的手中。 两个人都谆谆叮嘱这位勇武有余智谋不足的悍将,要他切不可冲动,耐心等候他们与南楚交涉的结果,只需死守,保存实力,不得轻易出战。 只平静了几日,南楚军中便再次出现异动。游虎和荆无双日日在山下挑战,二十余万大军更是夜夜鼓噪,骂声不绝,从“真真是一群缩头乌龟,只会钻到土里躲藏的王八”一直骂到“北蓟的列祖列宗都胆小如鼠,死了在地下也是胆小鬼”,各种各样的侮辱之词不绝于耳。北蓟众人越听越怒,纷纷请战。澹台德沁勉强忍耐着,只得充耳不闻,尽量弹压。 如是者三,终于有一个千夫长忍无可忍,率领自己的千人队冲下山去,登时便陷入苦战。见他势危,他的两个好友也率领自己的千人队冲下去增援,结果同样被重重包围。 澹台德沁闻讯大惊,站在山上了望,只见自己的士兵正在不断地被杀,而游虎和荆无双却好整以暇地立马阵外,开心地笑着看热闹。 他终是忍不下这口气,提刀上马,便要往下冲。 大檀明飞奔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马缰,急道:“元帅,皇上有旨,只能死守,切不可出战。” “大檀将军,你放手。”澹台德沁怒视着他。“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战死而不去救援吗?大丈夫生当于世,自当顶天立地,岂能做缩头乌龟,躲在一边看自己人被杀?死有何惧?却要我受这些南朝小贼的鸟气?” 大檀明被他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热血上冲,便也提刀上马:“好,咱们一起去,无非一死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澹台德沁闻言,哈哈大笑,随即命令重甲骑兵跟随自己攻坚,雁骑接应,鹰军随机策应,便挥刀抢先冲了下去。 这一场决战正中荆无双和游虎的下怀,立即分兵围困堵截。 荆无双目标明确,直取澹台德沁,而游虎则拦住了大檀明。 荆无双身穿银衣银甲,手中一支金枪使开了,真是矫若游龙,气贯长虹。澹台德沁的掌中是一柄宝刀,势如猛虎般,与他斗在一处。 这是自北蓟入关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北蓟骑兵本就剽悍,这时无不以一当十,状若疯虎,悍不畏死。南楚的军队也是两大名将训练出来的精锐之师,既有阵法仗恃,人数又比敌人多,也都斗志高昂,不像其他部队的士兵那样畏敌怯战,始终前赴后继,围杀敌人。从正午直打到傍晚,双方均死伤惨重。 大檀明手挺大刀,正与游虎斗了个难解难分,忽然左右连珠弩发,令他猝不及防,顿时身中数箭,掉下马来。 游虎正要上前,手起刀落,取了他的性命,大檀明的亲兵卫队不要命地扑了上来,几个人围住了他招招抢攻,另外的人抢了大檀明便退。 游虎没法再追,只得定 分卷阅读11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8 下神来,将大刀舞得如银光飞花,唰唰唰几招一过,便将几个北蓟士兵砍死。 他四处看了看,立即纵马斜刺里冲过去,加入荆无双的战圈。 二人双战澹台德沁,顿时令这位北蓟的猛将左支右绌,难以招架。再战一刻,荆无双出招如电,一枪将澹台德沁挑于马下,游虎挥舞大刀,顺手斩落,这位北蓟的王弟便即身首分离。 荆无双用枪尖戳入澹台德沁的头颅,将之高高举起,大喝道:“敌军主师已死,众儿郎奋勇杀敌,务必将敌人全歼。” 南楚兵勇尽皆高声欢呼,更是精神大振,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向被围的北蓟骑兵扑去。 北蓟兵将一见主帅被杀,均是悲愤不已,心中都不存生还之念,只管拼命。 大檀明虽受重伤,心智却仍清明,声音微弱地下令:“全军撤退。” 他的传令兵立即吹响了号角。 在北蓟军中,人数仅有数千的鹰军却格外地与众不同。他们的战力十分强劲,且始终结成战斗队形,彼此呼应,使南楚军无法将之冲散。 听到撤退的号角声,他们立刻在南楚军阵中纵横驰骋,奋力拼杀,将散布在大阵里被围困的北蓟骑兵一一救出。渐渐的,这支队伍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力量也越来越强。 荆无双眼看无法尽歼,立刻下令结阵拦截,不让他们冲出阵去。 这支鹰军的统领出自云氏一族,名叫云汀。他跟着宁觉非耳濡目染,已颇学了几分神髓,这时审时度势,已知不能冒险,便率队返身,向阵中心杀去。经过一阵浴血奋战,他们终于重新冲上了险峰青枫岭。 与此同时,那拥已再次趁乱潜出,翻山越岭,到燕屏关外报信去了。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五章 章节字数:5218 更新时间:070410 11:54 那拥翻山越岭,走得再快,也不及快马跑平地。他还没到燕屏关外,澹台牧就已经知晓了弟弟的死讯。 按南楚惯例,被诛杀的敌方统帅都要“传首九边”,以振奋军心,威慑敌胆,这第一站,自然便是燕北七郡。 游玄之似是故意要激怒澹台牧,以使南北双方用战俘交换被困将士的和谈破裂,因而指示荆无双和游虎,要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一大胜。 当澹台德沁的首级被一根竹竿高高挑起在燕屏关的城楼上时,澹台牧再也无心谈判下去。他仰望着弟弟的头颅,不由得热泪盈眶,旋即下令,三十万大军猛攻燕北七郡。 自此,南北再无谈判的可能,只有决战一途了。 澹台德沁阵亡的消息和澹台牧要求立即调兵增援的旨意同时到达蓟都。云深立即从宫中出来,快马赶到神威将军府。 宁觉非一听,顿时大惑不解。 南楚此举真是鲁莽得令人难以置信,倒像是自寻死路。按理说,一个国家的军事都是为政治服务的,可南楚的军事行动与政治策略却似乎是背道而驰,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云深对此却很是清楚明白:“因为他们指挥军事行动的是一派人,而制定政治策略的又是另一派人,两派争斗激烈,所以才会有此南辕北辙之举。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宁觉非想了想,便道:“好吧,我准备一下,明日就走。” 云深却吓了一跳:“你想去哪儿?” “当然是去前线。”宁觉非平静地说,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现在,鲜于将军正在镇守西部边关,那是不能轻易离开的。朝中已无大将,只能我去了。” 云深却频频摇头:“不行,你的病还没痊愈,现在身子仍是不成,怎么有力气千里奔波?更别说在战场上厮杀了。” 宁觉非却非常镇定沉着:“国家兴亡与个人安危比起来,孰轻孰重?我自己觉得行,那就一定行。” 云深十分感动,热血上涌,不由得说道:“觉非,我跟你一起去。” “你?”宁觉非看着他,微笑着摇头。“不行,你不是干这个的料。咱们还是人尽其才,各行其是的好。” 云深也承认他说得对,略略想了想,关切地道:“那个平夷万全阵,果然十分厉害,我父亲曾经有过一些记载,我这几年来也致力于研究破阵之法,总算是略有小成。我这就写给你,你熟悉一下,然后再去。” 宁觉非想起当日在飞狐口外荆无双摆下的那个大阵,如果配合地势,确实威力无比,要破之必须有特定的方法才行,于是点了点头:“好。” 宁觉非叫人弄来了一大堆土,在院中推起了沙盘。云深从所未见,颇觉新奇,却见山岭沟壑道路河流均是一目了然,顿觉眼界大开,不断点头。 等把地形堆好,宁觉非凭着记忆,用小石子当作兵人,将荆无双当日在平原上结成的平夷万全阵摆了出来。 云深看了一会儿,根据他掌握的燧城地区的地貌特征,改变了沙盘上的几处地形,然后据此将那个大阵做了一些改动。看了一会儿,他道:“我想,燧城那边的南楚阵式基本上就是这样的了,不会有多大差异。” “好。”宁觉非认真地在沙盘四周转动,从各个角度观察着这个大阵,忽然问道:“我们在燧城那边被围困的人还剩下多少?” “不到六万。”云深沉痛地道。“大部分都是你训练出来的人马,重甲骑兵折了很多。” “嗯。”宁觉非点了点头,想着那些曾与他朝夕相处的士兵如今已战死沙场,心中也自难过,但他本已有多年的铁血生涯,还不似云深那么哀痛,出神了片刻之后,便道。“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既然当了兵,上了战场,刀枪无眼,总有死伤。” 云深听到“将军难免阵上亡”,忽然心神恍惚,似乎看到宁觉非的头颅也像澹台德沁那样,被高高挑起,悬于关门之上,顿时心痛如绞,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肩头:“觉非,你不能死。” 宁觉非听他声音有异,又急又慌,不免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皆是焦虑担忧,不似作伪,不由得一阵揪心,眼现黯然之色。每当云深对他关心爱护之时,他的脑海中就会闪过那日云深抱着澹台昭云时那满脸的痛苦之色,心里就会很疼。 想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沙盘,淡淡地道:“我不是好好的?你别胡思乱想了。来,你跟我说说,这阵式应该怎么破?” 云深便将心神转了回来,与他细细地讲述了自己大致推断出的这个阵式的玄妙之处,阵法推动起来的数个变化,以及几个不变的关键所在。 一旦明白了这阵法的枢钮之处,宁觉非便大致有了破阵的思路。云深将自己研究的心得详细描述,他也立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二人仔细推敲参详 分卷阅读11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19 。 院门外有云扬守护,不经传唤任何人不得擅入,因而无人提醒。他们谈得入了迷,浑不知时光飞逝,等到已经看不清的时候,才惊觉已是傍晚时分了。 宁觉非抬头看了看天,对云深笑道:“我们先吃饭吧?” 云深便笑着点头。 他叫来云扬,让他去厨房吩咐开饭,随即用脚将沙盘推乱,把作为军队排成阵式的碎石子踢开,这才与云深往饭厅走去。 不一会儿,江从鸾便快步进来。他温和地微笑着,叫了声:“云大人,宁将军。”随后指挥着家人把饭菜端了进来。 宁觉非对他招了招手:“从鸾,你也过来坐,别忙了。有云总管在啊,让他去料理,你管着就是了。你是这里的主人,不是我的杂役。” 江从鸾听了,十分感动,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云深,婉转地道:“不了,你和云大人议事,我不便在一旁听。再说,我也已经吃过了。我知道你没把我当下人,但我整天闲着没事也难过,活动活动也好。” “哦,那也行。”宁觉非知道他每次对着云深就心中忐忑,便安慰地对他笑了笑。 对他们两人的神情举止,云深虽然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是非常的不舒服,但碍于身份修养,他对此也无法表示异议,见菜都上齐了,便端起碗吃饭,顺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宁觉非碗中,说道:“你得多吃点,把身子快点养好。” “嗯,谢谢。”宁觉非礼貌地说着,也开始吃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宁觉非对云深表示关怀的言行举止都会随口道谢,云深听着,真是一次比一次刺耳,这时忍无可忍,转头问他:“觉非,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 宁觉非困惑地抬头看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有吗?我没觉得啊。” 云深气结,看了他半天,才叹了口气:“你没觉得?那也许是我敏感了吧。” “是啊,确实是敏感。”宁觉非微笑着说。“你啊,文人脾性,就是心太重,想得太多。” 云深听他一说,心结稍解,自嘲道:“是啊,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就是这样的庸人。” 宁觉非朗声笑了起来:“你若也叫庸人,那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快吃吧,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云深也舒畅地笑了,便与他一起吃了起来。 饭后,二人去到书房,云深拿过纸笔,又和他研究了半天破阵之法。等到融会贯通,算无遗策,已近子时了。 宁觉非看了看计时的沙漏,对他说:“你赶紧回去歇着吧,我准备准备,明日一早便启程出发。” 云深猛地抬头看住他:“觉非,为什么你现在和我只谈公事,其他时间却总是在回避我?” “你看,你又在无端猜疑了。”宁觉非温和地笑道。“这样不好,容易老的。” 云深看着闪动的烛火下他虽然消瘦却依然俊美的脸,看着那如阳光般的笑颜,心中热血翻涌,不管不顾地上前去,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道:“觉非,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夜让我陪陪你。” 宁觉非在他环抱上来的时候,浑身微一颤栗,退了半步,随即止住了。犹豫片刻,他没再推拒,便道:“好吧,咱们再说说话。” 云深喜形于色,拉着他的手便走。 云扬一直站在书房门外守着。宁觉非对他说:“你也去准备准备,早点歇着,明天卯时三刻跟我出发。” 云扬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朗声应道:“是。”便飞快地跑走了。 两人并肩走回卧房,江从鸾正在房里替宁觉非铺床,见他们进来,眼中一黯,脸上却仍挂着温婉的笑容,对他们说道:“我已关照香汤侍候,两位大人也早些歇息了吧。” 云深对他客气地点头:“谢谢江公子。” 江从鸾微笑着略一躬身,说道:“云大人客气了,从鸾不敢当。”接着便退了出去。 宁觉非想了想,对云深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云深看着他追了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宁觉非跑得很快,一会儿就在树荫间追上了江从鸾。 江从鸾身姿绰约,在树梢间漏下的斑驳星光下款款走着,一个背影便让人觉得风情万种,赏心悦目。宁觉非不由得放慢了步子,好好地欣赏起来。 很快,江从鸾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客房。他正要回身关门,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宁觉非,顿时惊喜交集,却又不敢相信,试探地轻声叫道:“觉非?” 宁觉非开朗地笑着,走了进来,对他说:“从鸾,我到今日才发现,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江从鸾有些不好意思了:“觉非,若是别人这么说,我还当是夸奖。你这么说,我实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你才真是长得美,又这么年轻,这么能干。在你面前,我算什么?什么都比不上。” 宁觉非知他现在在自己面前处处自卑,伸手揽过他的肩,拉着到他桌边坐下,温言道:“从鸾,以后不许再如此自轻自怨,你长得好,人也不老,又很有才干,应该抬起头来做人的。” 江从鸾却垂着头,听了这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宁觉非听他总是老气横秋的口气,便认真地问道:“从鸾,你到底有多大了?” 江从鸾低低地道:“二十七。” 宁觉非失笑:“这就算老?” 江从鸾的声音更低:“做我们这行,老得快,一过二十,就算是老了,若是找不到依靠,会沦落得很惨。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宁觉非伸手轻轻托住他的下颌,将他的头抬起来,让他正视着自己,诚恳地说:“从鸾,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不是你的错,你也身不由己,何必总是放在心上?” 江从鸾心里一热,又一酸,眼中忽然盈满了泪水。他轻轻地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谁又真正看得起我?” 宁觉非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从鸾,你是我的朋友。” 江从鸾的泪淌了下来。他偏过头去,似乎不想让他看见。 宁觉非过去将他抱住,温柔地说:“从鸾,我就要出征了。今天来,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不必再有什么自卑,尽可以光明正大地过自己的日子。只要有我在世一日,你就一直跟着我,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离开蓟都吧,回南楚去,到南方找个温暖富裕的小城去生活,开开心心的,好吗? 江从鸾一听,不由得回身抱紧了他,焦虑地说:“觉非,你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我怎么样不要紧,你还这么年轻……” 宁觉非轻轻拍着他的背,笑道:“放心,想要取我的性命,只怕还没那么容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防患于未然罢了。” 分卷阅读11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0 江从鸾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觉得很踏实。他喃喃地道:“觉非,我只希望能死在你的前头,这样的话,在我活着的时候,就能永远跟你在一起了。” “傻话。”在宁觉非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比他大,说起话来自然而然的就是兄长的口气。“战士上战场,就是为了让百姓活得好,活得长,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那才是我们浴血奋战的价值。” 江从鸾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存在对别人有什么价值,值得用鲜血来捍卫,一闻此言,顿时呆住。 宁觉非轻笑:“好了,夜也深了,你先歇着吧。”说着,便放开了他。 江从鸾连忙紧紧圈住他的腰,急急地道:“觉非,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 “你不会扔下我的吧?”江从鸾很紧张地仰头看着他。 “你放心。”宁觉非安慰道。“我走了,你还是住在这里。你就是主人,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 “我不是说这个……”江从鸾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宁觉非微觉诧异。 江从鸾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便将深藏着的心思说了出来:“觉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这就要走了,能不能……让我……让我陪陪你?” 宁觉非顿时觉得左右为难。思索片刻,他温和地说:“从鸾,我一直把你当朋友,除此之外,并无他意。” 江从鸾立时觉得非常难堪。他放开了手,微微转过身,难过得无以复加,喃喃地道:“我就知道,你会嫌弃我,会记得我曾经那样对过你……” 宁觉非看他那悲伤欲绝的模样,心中实在不忍,顿时冲动起来,一把将他扳过身来,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江从鸾呆在那里,继而欢喜起来,却又不敢太过主动,只是被动地引诱着他的舌尖,偶尔与他的唇齿轻触,身子却迅速热了起来,散发出一股馥郁的香气。 宁觉非抱得他越来越紧,半晌才松开了手。他急促地喘息着,却克制地道:“从鸾,我从没嫌弃过你,你过去待我种种,我记得的只有好,也只会对你加倍的好。你尽管放心,等我回来。” 江从鸾脸颊绯红,双眼晶亮,唇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宁觉非忍不住抚了抚他的脸,轻声道:“那我回去了,你也好好歇着。” 江从鸾想起云深还在他房中等着,便不再留他,只微笑着说:“好。”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六章 章节字数:4520 更新时间:070410 11:55 房中已放好了木制的大浴桶,装满了热水。 云深只穿着中衣,脸泛潮红,似是已洗浴完毕,见他进来,便温和地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已让他们换了干净的水,你赶快沐浴了,就睡吧。” “好。”宁觉非答应了一声,见他就如以前两人相处一样,并不回避,心里却觉得别扭,半天也没动作。 云深有些诧异:“怎么了?赶快宽衣呀。” 宁觉非无奈,只得慢慢解下腰带,一件一件地脱下衣服。到得后来,他不由得想,大战在即,这次能不能活出来尚且不知,还拘泥些什么呀?也罢,就算是最后一次了吧,他想要什么,都遂了他的愿好了。这样一想,他立刻恢复了以往的干脆利落,迅速脱光了,便迈进了浴桶。 云深给他递过去香巾、胰子,然后替他将只是束着没有梳起的长发挽起来,这才站在一旁,看他洗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 “我看那个江公子对你还真是上心呐。”他轻描淡写地说。 宁觉非恍若未觉,顺口道:“是啊,他以前也这么照顾过我,大概习惯了吧?” “是吗?”云深调侃地笑。“看你们二人的模样,倒有点郎情妾意的味道。” 宁觉非忍俊不禁:“哪有此事?你倒说的跟真的似的。” 云深轻笑:“这里只怕人人都看得出来,江公子对你可是情真意切。那可真真是个美人呢,如画容颜,如诗风情,你大可顺水推舟,佳人在抱啊。”他款款道来,完全像在玩笑。 宁觉非用香巾擦着身体,淡然道:“我又不爱他,怎么能利用他的感情呢?那太侮辱他了。” 云深听了,便不再多言,免得自己看起来像个无知妒妇。 宁觉非擦干身子,披上中衣。云深抢先出门,叫人来把洗浴的东西全都收拾了。 扰攘半晌,屋里终于平静下来。宁觉非便上床睡下。 云深吹灭了烛火,过来躺到他身边。 二人都没说话,也没动,却是各怀心事。 云深有些犹豫,他现在越来越吃不准宁觉非对自己的态度了,明明还是每日笑脸迎他,但他总觉得那笑容里添了分生疏,少了分亲昵。 宁觉非更是左右为难,如果继续下去,再有什么亲密关系,那对云深也叫做“至深的折辱”,因为他不爱,那又何必做?若是现在说分手,自己这叫“始乱终弃”吧?云深也会觉得很难堪。想来想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够这样冷处理,希望云深能知难而退,两人就此断开,他去娶昭云,自己还是独自一人,也没什么不能过的。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儿,越发的心静如水,他闭上眼准备睡觉。 不久,云深侧过身来,探手抚上了宁觉非的身体,试探着,摸索着,从他的胸口轻抚到脸,然后滑过嘴唇,重又掠过下颌、脖颈,然后拉开了系着的衣结,将手探了进去,抚上他光裸的胸。 宁觉非由着他轻抚自己,却一直没动静。 云深抬起身来,缓缓地压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宁觉非感觉他的舌尖在轻轻地顶自己的齿关,便微微张开,放他进来。 他不激动,云深也就激烈不起来。二人就这么温柔地亲吻着。 无边的夜色静静笼罩着他们。 不知不觉间,云深已经拉开了他和自己的衣襟,用双手环抱着他,与他紧紧相贴。宁觉非瘦了很多,肋间筋骨尽显,有些硌人,肤质却因多日休养而变得光滑了许多。云深的双手修长细腻,轻抚他的身体。两人心中渐渐有了熟悉的奇异感觉。 吻了一会儿,云深离开他的唇,吻了吻他的颊,然后将头放到他肩上,轻声问道:“怎么了?还是精神不济吗?” 宁觉非想了想,抬手环抱住他的腰,缓缓地道:“云深,你该成亲了吧?” 云深大吃一惊,猛地抬起身子看向他,屋中一片黑暗,看不清他的眉目表情。他不解地问:“你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 宁觉非平静地道:“其实这话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云深,你们云家只有你一人了,传宗接代也是大事。所谓‘不 分卷阅读12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1 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快二十五了吧?再不娶妻生子,我都觉得愧对令尊呢。” 云深呆呆地听着,忽然问道:“是不是你最近就为了这个才疏远我?” 宁觉非轻叹一声:“是,与众不同是行不通的,你总得要成亲生子,让云家有后。”他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用这种陈词滥调做借口。 云深愣了半晌,幽幽地道:“觉非,你的前世,有妻子吗?” “有,有妻有子。”宁觉非毫不隐瞒。“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既然上天多给了我一生,我就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想换一种活法试试。但你不同,云深,你这一生应该有妻有子,得享天伦之乐。” “那你呢?”云深忽地抱紧了他。“那我们呢?” “我们?”宁觉非在黑暗中苦笑,声音却很温和平静。“每个人都有年少冲动的时候,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没什么,练兵,打仗,是我熟悉的生活,也是我喜欢的生活,一个人就这么过下去,也很清静。你要治理国家,将来更要做万民的楷模,总得要有正常的生活,才不会授人以柄。” 云深听他句句话都在讲大道理,却把他越推越开,顿时有些激动:“觉非,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豁达洒脱,豪迈不羁,对一切规矩成法嗤之以鼻,为什么忽然跟我说这些?你到底想怎样?” 宁觉非见自己已说得如此明白,他却还是不肯面对,自也不愿出口伤他,只得长叹一声,轻道:“云深,我都是为你好……” 云深不等他说完,已是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吻住了他的唇,随即手底用力,将他的衣服从中撕开,扔到一边。在静夜之中,那裂帛之声真是惊心动魄。 宁觉非只是苦笑,却没有阻止他。 云深心中郁闷至极,堵得直欲吐血。他两手痉挛着,将自己的衣服也胡乱扯下,接着便吻了下去。 这些日子来,他已经被宁觉非的态度磨得方寸大乱,这一夜过后,宁觉非又将抱病出征,他心里的种种担忧煎熬一起涌上心头,偏偏宁觉非先去与江从鸾厮磨了半晌,回来后又跟他说这些不咸不淡的糊涂话,终于让他耐心尽失,脑中一片昏乱。 他愤愤不平地亲吻着他,吸吮着他,咬啮着他,抚摩着他,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响着:“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宁觉非躺在黑暗中,年轻的身体被他揉搓得不免情动,心里却只觉得苦涩。 云深顺势而下,在黑暗中跪到他的两腿之间,忽然犹豫了一下,轻轻问道:“觉非,你怎么样?” 宁觉非已经感觉到他蓄势待发,这时便分开了腿,对他道:“我很好,你来吧。” 云深听他没有拒绝自己,顿时更加激动,一挺腰,便进入了他的身体。 两人均已禁欲多日,这一刻都按捺不住,只觉得欲潮的大浪铺天盖地地打了过来,不由得一齐哼出了声。 云深能够感觉出下面身体的悸动回应,心里不由得一甜,随即温柔地向前推进。 随着他的律动,两人的肌肤在一起滑动着,就像两块丝缎一般,沁凉而柔腻。 云深终于不能控制,加快了速度,疯狂地进入,退出,再进入……他害怕身下的人会离开,害怕他这一去就再也看不到……他希望眼睛能看见他,双手能拥抱他,身子能与他融为一体……只想要他,有多久要多久…… 宁觉非很快就到达了高潮,不由得伸手拽紧了床巾,呻吟着喷发出来。 云深只略停了停,等他的潮涌过去,接着又埋头猛攻。 宁觉非感觉得到他今天异样的亢奋,也明白他为何如此,却只是满心怜惜地接纳着,甚至纵容着他,任他渲泄着心里的种种情感。 云深做到后来,已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有一股不知名的熊熊火焰包围着他,令他灼灼的痛。他轻声叫着:“觉非,觉非……”在极度的欢乐中却落下泪来。 夜凉如水。 云深伏在宁觉非身上,极度的兴奋之后是极度的困倦,他身心俱疲,迷迷糊糊的,便欲睡去。 宁觉非也是累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但怕他着凉,赶紧抬手拥住他,拉过锦被来给两人盖上。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身子才渐渐回暖,遂相拥入睡。 似乎没过多久,就是卯时初刻了,云扬见这屋还没动静,便悄悄到窗边叫了两声:“将军,将军。” 宁觉非立刻惊醒,看了看仍是沉睡未醒的云深,不想打扰他,便两指一捻,打了个响指。云扬知他已经起身,便等在门边,准备侍候。 宁觉非轻轻地放开云深,然后一点一点地掰开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这才慢慢地挪下了床。 云深疲累以极,仍在沉睡,没被他的动作惊醒。 宁觉非看了一会儿他的脸,给他把锦被掖好,这才拿起自己的衣服,轻手轻脚地穿上,缓缓地开门出去。 云扬正要唤他,他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云扬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便不吭声了。 宁觉非走到偏厅去,江从鸾已经等在那儿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却一句话未说。宁觉非对他笑了笑,也没吭声。 他的动作非常快,又恢复了往日在军营中的习惯,飞快地洗漱,让江从鸾替他把头发梳好,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东西,检查了一下要带的东西,便拿起鹰刀,出府骑上了马。 正要策马而去,忽然传来云深急急的声音:“觉非,等等。” 宁觉非只得停住,转身看向大门口。 云深披着衣服,快步奔了出来,一脸的焦灼,看他那模样,倒像这次是生离死别。 宁觉非只好翻身下马,过去迎住了他,关切地说:“你怎么不穿好长衣再出来?小心受了风着凉。” 听着他的关心,云深觉得心里很受用,温柔地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出来送送你。你……要多保重。” “好,你放心。”宁觉非也轻声应道。 云深看着他,眼圈又有些红了。 这时,听到一阵马蹄声。接着,澹台昭云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她穿着北蓟传统的公主服饰,一张俊俏的小脸在北国仲春清晨的凉风中显得绯红。 众人都感到很意外,不知她为何这个时辰会出现在这里,都看着她,没有作声。 她策马奔驰而来,很快到了他们近前,随即翻身下马,跑到宁觉非面前,坚定地说:“宁将军,我要跟你一起去前线。” “胡闹。”宁觉非还没吱声,云深已是脱口而出。“昭云,觉非这是去打仗,你以为是好玩的?” 澹台昭云横了他一眼,倔犟地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打仗,我就是要去,我要为二哥报仇。” 宁觉非轻咳一声,轻言细语地道:“公主,打仗的事 分卷阅读12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2 ,还是交给我们吧。我确实不能带着你走,你会跟不上的,很抱歉。” “不,我行的。”澹台昭云急了。“宁大将军,我真的行的,你不用照顾我,我能跟上你。” 宁觉非只是摇头。云深已然叫道:“来人,送公主回府。” 在他们身后站着的家人立刻走上前来,围在澹台昭云身周,躬身道:“请公主回府。” 澹如昭云已知不能如愿,恨得一跺脚,却掉下泪来。她对宁觉非说道:“宁将军,请你转告我皇兄,一定要为我二哥报仇啊。” “是。”宁觉非对她拱手行礼。“请公主放心。” 云深生怕澹台昭云再做纠缠,赶紧说:“觉非,那你就上路吧,千万小心,多保重自己。” “好。”宁觉非转身上马,回头看了看一直立在府门口凝视着他的江从鸾,略一犹豫,便没有开口请云深照顾,只是对他扬了扬鞭,示意他好好保重自己。 江从鸾笑着点了点头。 云深看着这一幕,却是不动声色,仿佛毫无所察。 宁觉非再次看向他。 在金红色的朝晖中,云深显得特别俊美清秀,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宁觉非看着这个他深爱过的人,笑着说:“云深,再见。” 云深望着他眼里的神彩,不由得笑了,朗声道:“觉非,再见。”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七章 章节字数:4375 更新时间:070410 11:55 宁觉非带着云扬一路飞速奔驰,在第三日下午便赶到了燕屏关外的北蓟军中。 澹台牧显得骤然苍老憔悴了许多,不过才三十许的人,鬓边竟已有了星星白发,但气度仍然威严沉稳,情绪十分冷静镇定。 宁觉非从“烈火”背上跳下来时,已是筋疲力尽。他已有多日未曾如此长程骑马,大腿两侧已经磨破,火辣辣的疼,但别人却看不出来。他依然步伐稳健,从容不迫地上前跪下见礼。 澹台牧急忙将他搀了起来:“觉非,战阵之上,不必闹这些虚礼。” “是。”宁觉非沉静地点头。“皇上,战况如何?” “还是攻不进去。”澹台牧转过头去,遥遥地看向山上高高矗立的雄关,表情十分复杂。“前日我军一阵狂攻,你训练出的鹰军有一彪人马杀上城头,抢下了……德沁的头颅,后来被陆俨带人反击,又退了出来。” “哦。澹台将军的……事,我很难过。”宁觉非诚恳地道。“陛下请节哀。” 澹台牧沉痛地微微点头,伸手揽住他的肩头,与他一起往王帐走去。 帐中只有两名太监侍候,澹台牧一挥手,两人便立刻退了出去。 澹台牧将宁觉非拥进怀里,紧紧抱住,低头埋进了他的肩膀。这位气魄宏大,心胸广阔的君王终于流露出了积郁已久的一丝软弱。 宁觉非有些不知所措,既不敢随便拥抱他以示安慰,也不敢胡乱开口,怕辞不达义,反为不美,只好挺立在那儿,不言不动。 良久,澹台牧才轻声地说:“觉非,你说德沁他……会转世吗?” “会的。”宁觉非毫不犹豫地说。 澹台牧似乎好过了些,问他:“灵魂是不会死的吧?” “是。”宁觉非肯定地道。“我就是明证。” 澹台牧抬起头来,情绪已恢复了镇定沉着。他微笑道:“觉非,你真是天神赐予我的厚礼,也是天神赐予我们北蓟的福星。” 宁觉非也笑了:“是陛下抬爱,觉非之幸。” 澹台牧拍了拍他的肩,以示感谢,这才道:“你一路劳顿,快坐,喝口水,歇息歇息再说。” 宁觉非待他面南坐下,这才在下首坐了,问道:“我军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燧城那边情况不明,只知十二天前还余下五万余人。”澹台牧冷静地说。“这里的伤亡不大,只有三百余人阵亡,两千余人受伤,且大部分是轻伤,可以继续战斗。鹰军两万人,只在前日攻上城头后折了十七人,重伤九人,轻伤有百余人。” “好。”宁觉非感到很欣慰,不由得笑了。 澹台牧感慨万千:“觉非,如果当初听了你的话,我们那二十万大军也不至于损失这么惨重,德沁……勇则勇矣,智谋不够,又身份高贵,性烈如火,在战阵之上无人能够钳制,要对付南楚的荆游两将,确实不是对手,这……结果也不奇怪。觉非,你说说看,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宁觉非不想再提前事,讨论谁是谁非,因为毫无意义。他起身出帐,左右看了看,见王帐周围站了一圈持刀的侍卫,无人能够偷听,便回进帐中,对澹台牧道:“陛下,我有个计划……” 整整一日,两人都在帐中谋划,随后又召见了从燧城回来的那拥。 当夜,北蓟分兵一半,十五万轻骑兵秘密离开,向西疾速潜行。 接着,几个信使飞马赶往燕北其余六郡,传令各处仅留一万人马,继续攻城,其他人立即兼程赶回燕屏关。 第二日直至午时,澹台牧待各处兵马陆续赶到,才下令继续攻城。南楚将士早已严阵以待,立刻还击。顿时,城上城下喊杀声大起,滚木擂石齐下,箭如飞蝗般在空中嗖嗖对射。 宁觉非站在大营门口,远远地看着战况,直到傍晚,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燕北七郡对他们的兵力调动并无察觉。 当晚,已恢复豪迈爽朗的澹台牧摆下酒宴,与宁觉非壮行。 宴罢,宁觉非匆匆睡了两个时辰,便在子夜时分起身,率领两万鹰军悄然出发,离开了燕屏关。 一天两夜之间,他们奔行了八百余里,在那拥的引导下到达了奥特岭东麓。 宁觉非仰头上望,这座被三国都视为“死亡地带”的巨大山脉奇险雄峻,大部分是石峰,寸草不生,海拔都超过了六千米,山腰之上云雾缭绕,终年积雪,鹰飞不过,猿攀不上,的确是一道天然屏障。 宁觉非回头看着军容严整,排得整整齐齐的两万鹰军,朗声道:“这一次,是去救援我们的兄弟,无论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必须越过去。” “是。”两万个声音齐声应道,没有丝毫犹豫退缩。 宁觉非不再多言,一提马缰,随着那拥带头走进山中。 山势崎岖,根本没有路。只上了数十丈,他们便一齐下马,小心翼翼地在那些只有轻捷灵活的羚羊才能走过的峭壁间攀援而上。 宁觉非再三告诫部下,必须万分谨慎,尽力避免非战斗减员。 他们在齐膝深的积雪中前进,在狂风中艰难地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口。在大风雪中,他们用牛皮包住马腿。为了暖和身体,他们用小刀切开马的血管,吸喝了温暖的血液之后,又细心地把血管 分卷阅读12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3 封闭起来。 宁觉非病体未愈,本就畏寒,此时在冰天雪地中连续行军,已隐隐地加重了他的病势,但他用极其坚忍的意志努力压制住,率领着这支“铁军”不断前进。 为了安全,他们晓行夜宿,绝不仓促冒进。经过十天时间的跋涉,在牺牲了百余人之后,他们终于翻越了这道大部分生物都难以逾越的天险,创造了这个时代的奇迹。 顺着山势的余脉,他们秘密进入南楚境内。 宁觉非命令队伍稍稍休整,随后便亮出携带的军旗,向西南方向的燧城急驰而去。 一路上,南楚百姓惊恐地看着身穿北蓟军服的这支铁骑,看着高高飘扬的鹰旗和“宁”字大旗在面前翻卷而过,纷纷四散奔逃,大叫道:“敌人来啦。北蓟人攻进来啦。” 鹰军中有熟谙南楚话的心战分队,边疾速奔行边齐声大呼:“北蓟大军已攻破燕北,南楚守军全部投降,临淄不日即破,百姓们勿忧,我军不伤平民,不杀俘虏,只要不抵抗,一律优待,分田放粮……” 南楚全国都已知道上次被俘的二十万士卒并未被杀,又看到他们军容严整,士气高昂,且已深入南楚境内,对他们的话便信了一大半。鹰军如此张扬地飞骑而过,“燕北已破,北蓟大军直下临淄”的流言便迅速地传扬开去。 宁觉非没有采取直线进军,而是绕了一个大大的s形,又故意拖延了几天,让流言比他们先到燧城地区的南楚军中,这才率鹰军踏上了从燕北到燧城的必经之路,再向西直行,杀奔燧城。 这一路上,他们果然没有遇到抵抗,却也做到了秋毫无犯,赶路时也只在道路荒野之间奔驰,绝不踩踏农田。在一个村民已全部逃走躲藏的小村子里,他们在屋中找到了吃食,又打上井水灌满了水囊。等他们离开后,有几个壮着胆子的年轻人跑回来察看,却发现井台之上放着银子,下面还压了张字条。他们连忙去村外的山中报信,又找识字的先生看了,原来这是北蓟人在村中取用之物的清单,上面还写着:“因村中无人,故不告而取,甚感歉意,留下银两,以作补偿。”他们放下了一百两银子,远远多于他们取走的食物和用品的价值。 此事顿时引起轰动,并立即传播至十里八乡,犹如长了翅膀的小鸟,越飞越远,越传越广,种种惊诧、困惑、怀疑、赞赏、感叹等情绪弥漫在南楚百姓心中,就如种下了一粒种子,在合适的条件下,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虽说如此,南楚百姓对当年北蓟异族入侵时的残忍好杀仍然记忆犹新,这时看他们忽然转了性,疑惑之余还是觉得走为上,于是北方的民众开始了大迁移,许多人扶老携幼地带着家中细软往南方逃去。当地官府无法弹压,南楚的局势必会开始动荡不安。 接近燧城时,宁觉非命令全军觅地休息。不久,有南楚的一小队侦骑缓缓走来,鹰军派出了弓手,悄然掩至他们侧后,一箭一个,尽数射死,随即就地掩埋。 此后再无敌情。休整一夜之后,这两万精锐骑兵精神抖擞,人如虎,马如龙,如箭离弦般,射向青枫岭下。 早在三日之前,荆无双和游虎他们便已听闻传言,说北蓟大军已经攻破燕北七郡,现已向南直逼临淄,并说那支军队人强马壮,打着鹰旗,统帅是一位宁姓将军,骑着红马,甚是神骏,言之凿凿,不似空穴来风。两人大惊之下,商议了一天,却是不敢不信。若果真如此,那他们这两支精锐之师被北蓟的一支残兵拖在这里,实属不智之举。二人料想被围困住的北蓟残兵只剩寥寥数万,已不足为惧,游虎一人对付便可。 这时,经过连番恶战,荆无双带来的十二万人马还剩了八万余人,游虎又拨了部分兵力给他,凑够十万。荆无双便即启程,率军回师向东,企图堵截南下的北蓟大军,并派人飞骑赶往临淄,一是打探消息,二是向兵部汇报战况,请求指示。 留下继续围困的南楚军队,把游虎军和燧城驻军加起来,已不到七万。但据守在青枫岭上的北蓟残部也已只剩下了两万余人还有战斗力,其他人非死即伤,游虎倒也不惧。 荆无双走后,他又派了侦骑四下去打探敌踪。庶料侦骑未回,北蓟的千军万马已然杀到。 这时正是清晨,南楚布阵的士兵累了大半夜,已是神疲力乏,而轮换在营中休息的大部分兵勇则刚刚起床,正在张罗着洗漱吃饭,兵营中一片嘈杂。 忽然,所有人都感觉到大地震动,随即听见密如急雨般的声音,如千面战鼓齐齐擂响,震撼人心。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向东看去。 万道霞光中,一匹火红色的战马率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接着,无数骑兵跟在他身后,飞驰而来。他们全都是黑衣黑马,如一条巨大的黑龙,铁蹄踏处,尘沙高扬,遮天蔽日,队伍中大旗翻飞,旗上黑鹰刺目,“宁”字更是慑人心魄。 这些南楚兵勇虽未曾见过这两面旗帜,却听荆无双带来的士兵说起过,且无不谈虎色变,心中早已留下恐惧的印迹,这时一见,立刻惊悚不安。 稍顷,有人脱口而出:“这是烈火将军。” “宁觉非来了。” “宁觉非……” 许多士兵看着飞奔而来的敌军,却是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正在吃饭的游虎和其他将领全都冲出帐来,大声命令道:“全军出击,立即迎战。” “阵式发动,阻截敌人。” 营中高竿之上立刻升起了令旗,嘹亮的军号声也同时响了起来。 南楚众军士这才如梦初醒,立刻扔下手中的布巾、碗筷,转身回去拿兵器,随后推推撞撞地跑去自己的队中,跟着长官冲了出去。 这时,北蓟军中响起了沉雄的号角声,长短不一,节奏鲜明。 青枫岭上本已萎蘼不振的北蓟残军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援军到了。” 鹰军士兵更是欢呼不已:“是烈火将军。” “宁大将军来了。” 大檀明伤势一直沉重,这时挣扎着欲起身,鹰军的副将云汀赶过来向他禀报:“大檀将军,宁将军命令我们立即下山,与他们一起破阵,他只要我们鹰军出击,其他人仍然留在这里。将军,您重伤在身,千万不可移动,等我们破了南楚军后,便来接您。” 大檀明喜悦地笑着,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是。”云汀向他行了礼,转身离开,边走边大声发布着命令。 万名鹰军兴奋欢呼,士气高涨,一起翻身上马,如出闸猛虎般,飞速向山下冲去。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八章 章节字数:4943 更新时间:070410 11:56 宁觉非率 分卷阅读12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4 鹰军一出现在南楚军阵前面,片刻也未停顿,刷地抽出鹰刀,在空中挽了个刀花,随即向前指去。 两万鹰军立刻改变队形,分成两支,呈钳形向南楚的平夷万全阵冲击。 南楚兵士急忙张弓搭箭,却均被鹰军战士挥刀斩落。 他们的来势又猛又急,就如泰山压顶一般,让南楚军正面相抗的兵勇们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他们咬着牙放了一轮箭,敌人便已冲到了眼前。 一入战阵,宁觉非便挥刀疾砍,当者披靡。那些兵勇手上的普通武器对他的鹰刀来说,实是不堪一击。但他出刀极有分寸,断敌兵刃后手腕一翻,余势不衰,便刺入对方体内,但只让他丧失战斗力,却不会致命。他一路冲杀入阵,身后留下的全是倒地哀叫的伤兵,同伴听着,实在不忍,急忙奔去救护,于是,他一举便削减了敌人两倍甚而三倍的战斗力,且使对方乱了阵法。 鹰军将士均是他教出来的,出刀收刀极为讲究,虽是势如破竹地杀入,却极少一刀砍死敌人,所过之处,留下满地伤者,敌军士兵只觉哀怨,恨念却少。 游虎看着宁觉非所向披靡,眼睛都红了,手舞长刀,在阵中斜刺里奔来,想要拦住他。 宁觉非不去与他纠缠,拨马便走,在阵中左穿右插,直逼阵眼而去。 与此同时,他特别训练出的几个小队也分别插向阵中的枢纽。表面上看来,那些地方与别的阵式并无不同,但他们越往前去,遇到的抵抗便越强,显然南楚士兵也在拼力护住这些致命的关键部位。 这几个负责突击的小队全是鹰军中的精英,这时经过试探,已知找对了地方,便不再控制,立刻放手大杀,向前迅速突进。 就在这时,被包围在垓心的万名鹰军也从青枫岭上冲了下来。他们根据号角的指挥,从中心开花,直向冲入阵中的两队鹰军迎去。他们手上挥刀猛砍,脚下催马急行,口中不断高叫着,犹如狼嗥虎啸,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颤。 如此内外夹击,南楚军心大乱。 杀来救援的两万名鹰军看到了冲下来的战友,见兄弟仍在,斗志昂扬,更是兴奋不已,一边按宁觉非战前布置的打法在阵中盘旋突进,一边大呼高叫,甚至扬声狂笑,听来不似与敌血战,倒像是在赛马节上比拼。 宁觉非身穿黑衣,宝马如火,鹰刀如水,苍白的脸喷吐着冷冽的杀气,使人颤栗。他在阵中奔行如飞,很快便杀出一条血路,疾扑阵眼中的刁斗。 刁斗上站有一人,手挥五色小旗,推动阵法转动,围攻来犯之敌。若是仓促布阵,这个位置上也会有一人屹立不动,以维系阵法的严密。在他的四周,有护阵的士兵拼死保卫。 游虎见宁觉非直扑阵眼,更是大惊失色,猛踢马腹,赶来阻截。 宁觉非探身挥刀,鹰刀上下翻飞,顷刻间将周围十余名兵士的长枪全部削断,趁他们一呆之间,猛地向刁斗下的木柱砍去。 无数双眼睛看着那柄绝世的宝刀凌空挥过,却如清风掠过原野般无声无息,那粗大的圆柱仍然好端端的立在那里。 正讶异间,宁觉非忽地将腿脱出马蹬,猛地踹向那根木柱。 只听“咔咔咔”的一声大响,刁斗慢慢地向一旁倾斜,在南楚士兵的惊呼声中,轰然倒地。刁斗上站着的人自高空摔下,顿时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阵眼一盲,阵法顿时阻滞,随即大乱。 宁觉非催马便走,刀光闪动,杀出阵去。鹰军似是心领神会,也从各自的位置杀出,在阵外会合,齐集于宁觉非身后。 三万名鹰军聚在一起,清一色黑衣黑马,乌压压,暗沉沉,有股凌人的威势。 宁觉非立马坡上,身后大旗招展。他如玉的容颜上挂着胜利的微笑,朗声道:“游虎,我军已攻破燕北七郡,剑门关也指日可下,南楚大势已去,你不如弃械投降,我便饶你不死。” 此言一出,南楚数万兵士面面相觑,心中慌乱,一时鸦雀无声。 游虎大怒,喝道:“宁觉非,你这个无耻的贱人,休得信口胡说。你当完戏子当婊子,现在又爬进了北蓟君臣的被窝,做出这等卖国求荣的丑事,竟还有脸如此猖狂。我燕北七郡与剑门关固若金汤,雄关似铁,岂是尔等蛮夷之族与无耻之辈能够攻破的?” 一听他如此侮辱自己敬重仰慕的大将军,北蓟骑兵同时怒吼,纷纷举刀,便要冲上去。 一时杀气大盛,南楚士兵更是噤若寒蝉。 宁觉非却并不气恼,大笑道:“游虎,我宁觉非是什么样的人,世人自有公论。你徒逞这口舌之快,又有何用?若是燕北未破,我北蓟大军却是如何出现在你面前的?” 游虎顿时语塞,急切间想不出有利的语言驳斥,只得道:“你不过是小人伎俩,偷进边关而已。” 这种说法实在苍白无力,南楚兵丁对宁觉非的话已是信了八成,登时军心大颓,士气低落。 宁觉非见时机已到,举刀猛地一挥,命令道:“冲。” 鹰军众人早已不耐,心里对游虎恨极,听他军令一出,立刻如排山倒海一般,呐喊着冲上。这一次,他们却有些类似重甲骑兵的锐阵,横排数队,一起挥刀杀出,沉沉地压向南楚军阵。 宁觉非纵马在前,直扑游虎,脸上却挂着一缕意味深长的微笑。 游虎本打算与他决战,一见他唇边的笑意,心中忽地一凛,转念想到,万一剑门关如他所说,真的被破,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虽说南楚已与西武结盟,但蛮夷之族岂能尽信?那独孤及狠辣如狼,狡诈似狐,万不可轻信……这么想着,竟已是心慌意乱,再也无心恋战,然而大敌当前,他一时也不敢轻易退却。 游虎带来的军队长年与北蓟和西武作战,面对如此剽悍的敌人,尚且撑得住,纷纷张弓射箭,或举枪迎战。燧城的守军却从未真刀真枪地上过战场,这些日子来虽是参加了战斗,但都是由荆游两军挡敌锋锐,他们只是从旁相助,尚无大碍。这时忽然令他们正面迎敌,而且对战的又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烈火将军和鹰军,心里先自怯了。这时见黑压压的一群高头大马疾速冲来,马上人手舞大刀,高声叱喝,如魔鬼一般可怕,顿时没了斗志,发一声喊,扭头就跑。 前军一溃,后军更是压不住阵脚,也四散溃逃。几位将领约束不住,斩了几个逃兵也是无用,只得纷纷高叫:“游将军,怎么办?” 游虎见大势已去,电光石火间已有决定,遂扬刀大呼:“宁觉非,你要有种,便随我至剑门关外决一死战。” 宁觉非早已将这一切计算在内,闻言大笑,扮演了一个鲁莽的武夫,朗声道:“有何不可?定要让你败得心服口服。” 游虎一听,心下暗喜,口中 分卷阅读12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5 冷哼一声:“现下胜负未分,你不要在此大言不惭。”说完,拨马便走。 宁觉非不容他有余暇思索,立刻衔尾急追。他带来的鹰军此时一分为二,一万人马跟着他追了下去,另一万人留下来打扫战场。 云扬早得了他的吩咐,立刻找到云汀,如此这般地把以后的行动计划告诉了他,要他依计行事。 游虎边向西北驰去边向身旁的副将、参将下令,派人去燧城附近的几处军营,疾速调兵前去阻截留在该地区的北蓟军队,又派人速去通知荆无双,再叫人飞骑赶赴临淄告急,请求增援。 宁觉非只是冷笑,却不阻止那些中途仓皇离开的将领和流星探马。他本就要他们如此,让南楚各方知道西北边关告急,令他们东西不能兼顾,以转移他们对燕屏关的注意,好掩护那边的行动。他此时只是跟定了游虎,让他得不到喘息之机。 游虎早已抛下了步军,只剩下数千骑兵跟在他后面。然而,除了游虎外,那些骑兵的马都比不上北蓟骑兵的骏马,渐渐地开始掉队。驰骋了两天两夜后,前面便只剩下了游虎一人。 宁觉非倒也很守古礼,在路上几次出言,要游虎停下休息,方便也好,吃喝也罢,他绝不乘机上前袭击。游虎恨他如猫戏老鼠,但事关国运,实在也不敢赌这口气,只得如他所言,每过三个时辰便停下歇歇,吃点东西,喝口水,然后再上马狂奔。 宁觉非率鹰军好整以暇地跟着游虎飞驰,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拦阻。实在是他们的速度太快,沿途的官府和驻军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他们这一行已是飞驰而过。 终于,宁觉非看了看路边的大致景物,判断出即将到达剑门关,随即两腿一夹马腹,催“烈火”加速。 游虎和鹰军众人骑的虽也是宝马良驹,但都比不上“烈火”。此时已经数日奔驰,他们的马都已力竭,而“烈火”却是游刃有余,这时一经宁觉非示意,立刻兴奋地放声长嘶,随即加快了步伐,如风般往前窜去。 游虎一惊,却不明白宁觉非到底想干什么,惟一的答案可能就是想袭击剑门关,但他不过只带了一万骑兵,而且经过长途奔驰,已成强弩之末,济得甚事?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便不再去费神,又怕他使诈,也不打算停下来上当,只管往前尽力狂奔。 渐渐的,剑门关已经在望,城头上了望的守军士兵一见到他,顿时喜出望外,接着便看到他后面的追兵,不由得大惊失色,立刻吹响了警号。 这里的守军全是游虎训练出来的精兵,只在顷刻间,城头上和城门外便出现了大批兵勇,或张弓搭箭,或举起刀枪,已是严阵以待。 宁觉非再度催马,飞骑赶上。从蓟都那摧心裂肺的一夜开始,他心中已经郁闷了很久了,这时一股恶气顶在喉头,正好一股脑儿倾泄在游虎身上。 游虎和宁觉非越跑越快,与后面鹰军的距离越拉越大。这时,已有在燕屏关曾经见过宁觉非的人认出他来,不由得轻呼:“烈火将军。”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燕北七郡被攻破了?” 众人一时心里嘀咕,不由得精神有些涣散。副将大喝一声:“注意掩护将军入城。”才让他们心中一凛,重新集中起了注意力。 堪堪将至弓箭的射程内时,宁觉非飞骑窜上,与游虎几乎是马身贴着马身,让城上士兵无法放箭。 游虎双手舞着大刀,回身拦腰疾斩。 宁觉非与游玄之大战过一场,他们游氏父子的刀法一脉相承,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这时已是成竹在胸,鹰刀疾出,直撞向他的刀锋。只听“呛”的一声大响,游虎的身子晃了一晃,这才挺住。 只这片刻之间,他们的马又向前驰出了半里地,已靠近城门。 游虎不断挥刀疾劈,因宁觉非在他侧后,他招招都是回风刀、反手刀,力道却是落了下风。 宁觉非身子灵活地左闪,右避,脸上却带着微笑,出手一招“龙飞九天”,刀势斜斜而上,劈腿、斩腰、溜肩、封喉,一气呵成。 游虎回刀封架,挡开了腿上一刀,再架开腰上一招,肩上已被划开一个大口,接着刀光闪动,咽喉已感到刀风的刺骨。百忙中,他不及细想,本能地握住刀杆,向外力磕。 只听 “嚓”的一声轻响,精钢所铸的刀杆已被斩成了两截,大刀变成了短刀。 宁觉非刀意未断,仍然绵绵而上,一柄刀与他的刀纠缠不休,却又全不使尽,令他尚能支撑。 缠斗之间,二人的马已奔到城门处,游虎心智尚存,脚下发力,催马急进,将宁觉非一人带入城中围攻,以便属下速闭城门。 宁觉非知道他的用意,刀光霍霍,抢先劈向他的前方,若他不停下,必是连马带人一起撞上刀锋。 游虎想也不想,本能地带马回转,又与他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城门处的步兵跑步围了上来,却看着激战的二人发呆,只见骏马盘旋相斗,不断撕咬踢打相撞,马上人更是恶战,出招如电,刀影翻飞,让人眼花缭乱,一时无人能够插进去相助。 就这一耽搁,落在后面的鹰军已是飞马赶到。 游虎这才如梦初醒,大声命令道:“放箭,阻截敌人,关闭城门。” 他的副将、参将也是城上城下一迭声地下令:“放箭,放箭。” 游虎这一喊叫,心神略分,手中稍慢。 宁觉非立即使一招“石破天惊”,举刀向下狠劈,力能开山。 他出招太急,游虎已无余裕变招周旋,只能抬手向上力挺。 只听震耳欲聋的一场大响,游虎手中的宝刀竟然从中断折,宁觉非的鹰刀却是完好无损。 游虎一呆之间,宁觉非飞身从马上扑了过去,抱着他一起落到了地上。 南楚众人尽皆大声惊呼,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相帮。 游虎的背重重地撞在地上,再加上宁觉非的力道,使他顿觉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痛得哼了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再也动弹不得。 宁觉非刚一落地,便跳起身来,左手抓着游虎,将他狠狠顶在墙上,右手挥刀疾出,直向他的头颈斩去。 南楚军又是一阵惊叫,接着便有数支长枪向宁觉非的后背刺来。 宁觉非回手一挥,轻轻巧巧地便将枪头一起斩落。他一身黑衣,面白如玉,一双幽深的黑眸中全是志在必得的气势,手中刀更是满带着令人颤栗的死亡气息。 他斩断枪尖后,并未顺势伤人,只回手一拖,横刀架在游虎颈上,随即猛然回头,吐气开声,怒喝道: “开城。”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六十九章 章节字数:4508 更新时间:070410 11:57 分卷阅读12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6 十余名南楚士兵正在试图关上城门,杠上铜闩,听他一喝,不由得一个激零,门杠竟然吓得从几个人的手中滑落。 游虎神智清醒,一时却说不出话来,急得气血上冲,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只听数声大响,那两扇已经掩上的城门已被撞开,鹰军策马猛冲而入,随即与城门处的南楚兵绞杀起来。 宁觉非吹了声口哨,叫来“烈火”,随即将游虎一把提上马去,一手握着缰绳并箍住了他的身子,另一手紧握寒光闪烁的鹰刀,便冲进城去。 那万名鹰军更不犹豫,跟着他疾冲向前,朝关门驰去。有人摸出了号角,吹了起来。 低沉而悠远的声音迅速传了开去。不久,关外便有号角响应,随即马蹄声疾,飞速驰来,从燕屏关悄然借道西武境内,在城外隐藏至今的十五万北蓟轻骑兵对剑门关展开了进攻。 关上有官兵惊呼:“大队敌军来犯。”接着警钟长鸣。 游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这才缓过那口气来。他双肘用力后撞,企图挣脱开宁觉非的束缚。宁觉非猛地向后一撤身,刀柄便重重地击上了他的头部,再次将他打晕。 在城内军民的错愕之间,他们已如风一般刮过街道,直冲向紧紧关闭的城门。 城上的南楚官兵一直看向关外的来犯之敌,一时没有注意他们。城门外大军的喊杀声、马蹄声掩盖了宁觉非他们的蹄声,使他们没有受到拦阻,顺利接近了关门。 宁觉非扬刀疾劈,干净利落地将门上的铜闩一刀两断。 数十名鹰军立即跳下马背,冲上去打开了沉重的关门。 十五万北蓟将士一眼看到出现在城门处的宁觉非,不由得高声欢呼起来:“烈火将军,烈火将军。” 率军的统领立即下令冲锋,北蓟轻骑潮水一般涌来,迅速冲进城中。 城上的南楚兵大惊,有的左顾右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的只管闷头放箭杀敌,心里已不存他念。 这时,游虎的副将大声道:“游将军已被敌人擒住,现在由我接替指挥。”随即迅速分派人手前去迎敌。 宁觉非当日在燕屏关见过这个副将,记得他姓孙,这时仰头看向城上,朗声道:“孙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北蓟十六万大军已经入关,你这里兵弱将寡,已是无能为力。为今之计,个人荣辱事小,全城生命事大。你若下令投降,我保证,满城百姓一个不伤,所有将士一个不杀,不烧不抢,不奸不掠,若有犯者,格杀勿论。孙将军,你今日若下令抵抗,固然万古流芳,然而剑门关内必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你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希望将军三思。” 他这一席话清晰明朗,铿锵有力,震撼人心。城上城下的士兵有些自燕北而来,亲见他出关救过将军和王爷,有的是本地驻军,亲眼看到过他杀退独孤及,对他实在是恨不起来。这时听他说完,人人都看向那位副将。 这位年轻的将军看着宁觉非,见他目光炯炯,坦荡磊落,满身威势,一脸肃然,再看看关内关外的北蓟精兵,便知大势已去,即使现有驻军全力抵抗,也不过是多杀几个敌人,于大局实是无半点用处,但却陷满城军民于死亡的威胁之中。他在自己的名誉和数十万生命之间徘徊,一时汗如雨下。 这时,游虎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之间,他已听到了宁觉非在耳边大声说出的话,心中清楚明白,知道已是事不可为。这时,他努力地睁开眼,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副将,一定一定地道:“我命令,投降。” 城上城下顿时鸦雀无声,片刻之后,那位副将默默地上前两步,将手中的长剑扔下了城。 立刻,所有的南楚官兵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游虎低低地道:“宁觉非,你终于是报了仇了。不过,你要记住,大丈夫一诺千金,你刚才说过的话,一定得一一做到,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宁觉非在他耳边笑道:“游将军,我今日所为,并不是个人恩怨。当日我在战阵上本可诛杀你父,却网开一面,放他回来,算是宽宏大量了吧?今天我也不会杀你,因为你已下令投降,我必会善待于你,还因为你是我大哥的妹夫,我不希望看到你夫人为你伤心。既然我连你们都不杀,其他人就更不会去伤害了。这回,你放心了吧?” 游虎默然。他实不信宁觉非会如此宽厚待人,对自己父亲过去做下的事情既往不咎,但对那种卑劣的事情又实在说不出口,只得保持沉默。 宁觉非大声下令:“立即接收南楚降卒。马上按计划在城上和城中各处布防。民间事务小队,注意做好安抚工作,切不可扰民。巡察队给我听好了,如果有我北蓟士兵违犯我定下的铁律,不论是谁,立杀不赦。” 他有条不紊地在马上一一指示着,不断有人大声应道“是”,随即领命而去。 听到最后一条,在场的所有南楚官兵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宁觉非将头上肩上都在流血的游虎交给了处理俘虏事宜的队长,随即开始布置在城上布防和进军事宜。 这时,向东疾行的荆无双已经发现中计,燕屏关并未失守,临淄安然无恙。他略一思索,陡然明白了宁觉非的诡计,立即回师西进,想阻止宁觉非救援燧城残军。 然而,从北方开始的南迁浪潮已经迅速蔓延,百姓的恐慌情绪如星火燎原,已难以扑灭。有关宁觉非和鹰军的神勇无敌以及仁义之风已四处传扬,使南楚军心动摇,民心大乱。 消息传到临淄,章纪立刻发难,指责游玄之不遵圣旨,不顾国家安危,不理数十万南楚降卒生死,好大喜功,全无君父家国之念,竟已将国家推到了灭亡的边缘,其罪当诛。他上书皇上,要求将游玄之革职拿问,以安军心,以平民愤,并给北蓟一个交代,从而平息他们的愤怒。 北蓟大军入关,北部的百姓纷纷南逃的消息已震动朝廷,除了附合章纪的话外,已有人提出迁都的建议。 此议一出,立刻遭到以孙明昶为首的“有识之士”的激烈驳斥,称这是亡国之举,敌势未明,朝廷便率先南逃,如何激励全国军民团结起来,抵抗外侮?为今之计,应是号召大家一起来保家卫国。 淳于乾坐于金殿之上,听着众臣互相辩驳不休,争执吵闹之声不绝于耳,思绪却似已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张俊美绝伦的容颜,尤其是那双喷吐着冰冷火焰的眼睛,似乎正在灼灼地盯视着他。他似乎再次感觉到了那风雪夜的寒冷,感觉到了黑暗中熊熊燃烧的愤怒,感觉到了那尖锐的疼痛直插身体的最深处,也感觉到了剧痛之中夹杂的一丝奇异快感,所有的所有,现在都在摧毁着他的五脏六腑, 分卷阅读12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7 令他感到窒息。 他闭上双眼,忽然觉得有些疲倦了。 曾经一度,他雄心万丈,为此筹算谋划,小心谨慎,希望能够取太子而代之,一旦身登大宝,定要中兴南楚,做一代明君,名垂青史。可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老天不长眼,不肯给他时间。思前想后,他惟一做错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果当日他放过殷小楼,宁觉非就不会来。如果他放过了宁觉非,不送他去翠云楼,而自己收了他,这时也许会是他最得力的臂助,南楚不但会中兴,还大有可能吞并北蓟、西武,一统天下。想着,他不由得苦笑,睁开眼来,看向殿门外的一角青天,心中问道:苍天,你让他借由我的手转世而来,竟是要他来灭我江山的吗?是要让我做亡国之君吗? 这时,殿堂之上似乎安静了,大臣们纷纷叫道:“陛下,陛下。” 淳于乾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道:“各位爱卿,事到如今,已不必再论谁是谁非。迁都之议暂不可行,国家仍在,朕还在,虽大敌当前,也不是全然无计可施。众位爱卿尽公忠体国,互谅互让,精诚团结,方能度过难关。” 他这一番话立刻稳定了群臣之心,殿上众人全都躬身应道:“谨遵皇上教诲。” 淳于乾从容地布置道:“章爱卿,你速派人至南方,缉拿江月班。” 章纪微微一怔,随即低头道:“遵旨。” 淳于乾自然知道抓来实际上与宁觉非毫无关系的江月班是徒劳之举,不过是借此调开章纪,免得他在朝中碍手碍脚,听他没提什么反对意见,便看向游玄之:“兵部,即刻调天下兵马从速北上,抗击强敌。” 游玄之立即道:“遵旨。” 淳于乾点了点头,又对张于田说:“张爱卿,设法与西武独孤及联系,让使者带上宁妃的亲笔信,对他说,两国的盟约尚在,恳请他即刻发兵,助我将北蓟的军队赶出国门。” 张于田犹豫了一下,才道:“遵旨。” 淳于乾想了一会儿,对游玄之道:“游爱卿,你立刻传令剑门关,西武若出兵相助,定国将军便开关放行,让西武军入关。” 游玄之还没说话,孙明昶已出班发言:“陛下请三思。西武对我南楚一直虎视眈眈,居心叵测,若是开关放之进来,岂不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引西武的虎狼之师进关,微臣实是万分担忧。” 淳于乾温言道:“孙爱卿所虑极是,但事急从权,目前是北蓟铁骑已入国门,必须立即将之击退,否则便会引致国家危亡,至于胜利之后如何将西武军送走,这倒不是难事。”说完,他微微一笑。 孙明昶便低头道:“陛下高瞻远瞩,实非微臣所及。”随即退下。 议到此,已无必要再争,众人再无话说,淳于乾便起身退朝。 游玄之这才转身,狠狠地瞪了章纪一眼。 章纪冷笑一声,扭头离去。 荆无双赶到燧城时,这里已是一片空荡荡,只剩下一大滩一大滩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他空等了几天,朝中却是吵成一团,一直没有旨意或者兵部的谕令到来,令他心下实是忐忑不安,于是便决定先赶回燕屏关,尽自己的守卫之责。 当他正在路上奔行的时候,张于田派出的使者还未出发,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却传了开来,剑门关已经失陷,西北诸道关隘也尽落敌手,北蓟大军开城而出,正向南猛攻。 接着,又传来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燧城的两万鹰军紧贴奥特山余脉,绕道急行,直扑燕北七郡最西边的燕行关,与澹台牧内外夹击,终将这个城池攻破。北蓟大军随即从城上城下、关里关外分三路奔袭,竟是势如破竹,七日之间连破六郡。陆俨和诸将领尽皆战死,南楚军死伤惨重,余者已知北蓟不杀俘虏,遂全部投降。燕北七郡尽落敌手。 这时,西路的“宁家军”气势如虹,接连攻城拔寨,但却军纪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 南楚朝廷去年先赠给西武大批钱粮,又向北蓟缴纳贡银,继而再征军粮军饷,又扩充军队,再征发民夫,各地官府趁机大肆贪污,派捐加赋,横征暴敛,无所不用其极,各地百姓早已是家徒四壁,饿孚遍野,民不聊生。 宁觉非每到一地,便打开官仓,赈银放粮,还派军医为当地百姓看病,免费施药,一时间,感激涕零的百姓纷纷称颂他为“万家生佛”,已有不少人在家里给他立了长生牌位,日日上香,顶礼膜拜。宁觉非对此啼笑皆非,却又无可奈何。 为了争取各地士绅土豪的支持,他从不触动这些人的利益,更是约束士兵不得入户抢掠,登时赢得了这一阶层的好感。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自己不破家失财,仍然可以做上等人,依旧能继续过去的美好生活,谁来当政都无所谓。在他们眼里,那个俊美英武的少年将军实在离“恶魔”的形象相距太远。他待人谦和,谈吐斯文,行动果断,分寸得当,却极守礼自持。每到一地,他都独自住在城外的军帐中,从不进入民宅,也从来不肯接受当地富商献来的金银财宝和美女美男。其所作所为,比南楚的官员更合乎圣贤之说,于是对他纷纷表示支持。 很快,“仁义之师”的美名便迅速传扬开来,百姓对他们的恐慌已经变成了盼望。自此鹰旗到处,各地望风而降,宁觉非兵不血刃,轻取南楚半壁江山。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七十章 章节字数:2673 更新时间:070410 11:57 荆无双听着诸般噩耗纷至沓来,愤恨之余,忽感怅然若失。回首中原,故国家园已是风雨飘摇,不由得痛心疾首,在听闻宁觉非所率军队的仁义行为后,却又颇为心折。若真能做到“以民为本”,这样的朝廷是值得效命的吧? 如今细细想来,他对北蓟恨意犹在,但对宁觉非却实在恨不起来。 临淄朝中纷争不休,他已不耐再等,决定北上迎敌,与澹台牧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能报仇固然好,即使杀不了他,也算死得其所,不负荆家世代忠义之名。 一路上,他收拾着溃逃的残兵,再加上自己原就带着的十万人,总共有了将近十四万人。每日所需军粮,他尽量就地筹集,却是殊为不易,因而前进速度十分缓慢。夜晚露宿原野,荆无双坐在草地上,仰望星空,每每兴起英雄末路的悲凉。 正当他即将接敌的时候,南楚兵部派出的信使终于找到了他,命令他立刻赶至燕北以南三百里处的鲁阳城,等着与游玄之亲率的十万大军会合,与澹台牧决战。 接到此令,他当即振奋起来,立刻率领部队折而往南,急奔鲁阳。 澹台牧拿下燕北七郡后 分卷阅读12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8 ,南楚藩篱尽失,但他却并未急于南下,反而一直屯兵燕北,似乎是在休整,又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在西线作战的宁觉非却正以每天百里的速度向前急速推进,直到横亘中土的大河泯江边,这才停顿下来,并派人去燕北,与东路军联络。 南楚朝中对他这一路军队比对澹台牧亲率的大军还要忌惮,一时无人胆敢请缨统兵。淳于乾一怒之下,竟要御驾亲征。这时,他最信任的禁军统领孙庭挺身而出,愿率军出征迎敌。 淳于乾立时大喜。 这孙庭出身豪门,家财万贯,却年轻有为,不但武功上佳,还是科举出身,进士及第后,颇有一番作为,因出手大方,为人谦和,在朝中人缘也好,于是升迁极速,不到五年便从地方官升到朝廷中枢,曾在各部当差,屡获好评,后到临淄卫戍营做副统领,表现上佳,连破几桩大案,朝野为之震动,遂引起了淳于乾的注意,着意招揽。孙庭略加考虑,便投入了他这一系,为他明里暗里做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接连除掉了几个劲敌,甚得他的信任,不但让他参与自己所有的机密大事,还把维护京畿治安的三十万禁军交于他统领。 此刻,看着这个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青年军官,他感慨万千:“孙爱卿不愧为朕之肱股,国之栋梁,待卿凯旋而归,朕必至城外迎接。” 孙庭朗声道:“微臣既受国恩,自当倾力以报,请皇上宽心,微臣定将全力拼杀,誓将北寇诛灭。” 淳于乾听了,满意地点头。 其他朝臣也都松了口气,也纷纷出言颂扬。 淳于乾不耐烦再听这些陈词滥调,说道:“传旨,封孙庭为讨虏将军,率十五万步军,三万水军,即日启程,迎战西路敌军。” 孙庭当即跪下,躬身行礼:“遵旨。” 翌日,孙庭便率军出征。 此时,从各地赶来的兵马已被游玄之率领北上,其他正在途中的军队尚未到达,淳于乾等不及,让他从自己统领的禁军中带了十五万人立即出发,水军已在泯江码头上了战船,将溯江而上,与步军协同作战。 孙庭率军刚刚离开临淄,大檀琛便派人飞骑报讯,告知了宁觉非。 宁觉非这时已有南楚地图,并且早向当地人了解了周围的地形地貌。他不欲与敌水军遭遇,北方骑兵不懂水战,他必得扬长避短,于是拔营稍退,远离泯江,随即向东迎了上去。 三天后,两支大军便在岳西平原上相遇。 孙庭显然治军严谨,这十五万南楚步军一看到对方黑压压的骑兵,却并未胆怯,而是自动列成方阵,井然有序地站住了。 宁觉非勒住马,仔细地观察着。跟在他身后的只有十万人,其他的鹰军和雁骑都已分路包抄而去。 两支大军一东一西,沉默地对峙着。队伍中都是旌旗招展,军容严整。 孙庭骑着一匹雪青马,银盔银甲,手提重剑,显得英气勃勃。 宁觉非仍是一身黑衣,骑在火红的战马上,鹰刀并未出鞘,似是从容不迫。 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却并未下令进攻。 孙庭对他一拱手,朗声道:“宁将军,久仰了。” 宁觉非也抱拳还礼,笑着说:“孙将军,不敢当。” 孙庭豪爽地道:“宁将军,你我两军劳师动众,远道而来,尽皆人困马乏,此时对阵,无论谁赢,都算不得英雄。今日不如休战,让众将士好好歇息。明日午时,你我两军对垒,大战一场,岂不快哉?” 宁觉非哈哈大笑:“正是,便依将军所言。” 两人便各自下令扎营休息。 两边的军队都是轻装,没带任何辎重,此时已是夏季,本也不需营帐遮风避寒。士兵们一听命令,神情都变得轻松起来,行动却是井井有条,岗哨先撒了出去,随后有的埋锅造饭,有的整理兵器用具,大部分则都席地而坐,养精蓄锐。 相形之下,南楚兵勇仍然显得紧张,北蓟这边的战士们则要放松得多。他们大部分都在察看照顾自己的马,不明传出爽朗的笑声。过了一会儿,有人哼起歌来,渐渐的,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歌声越来越雄浑高昂。 那是草原上的牧歌,无论男女老少,几乎人人会唱。宁觉非放“烈火”去吃草,自己则站在小丘上,含笑倾听着。 “一辈子放牧 摸黑又起早 马背上失去了青春却不知道 放过羊群 放过马群 放过了雨雪 也放过了风暴 最爱喝的是烈火性的酒 最爱唱的是草原的曲调 只要喝了酒 只要唱起歌 大树也压不垮 大风也吹不倒 一辈子放牧 摸黑又起早 马背上颠簸的岁月累弯了腰 放牧着昨天 放牧着明天 追逐过彩云 迷恋过花草 从不辗转昨日的围栏 总在把新的牧场寻找 大河也拦不住 沙漠也挡不住 马蹄声啊踏响了心中的春潮” 悠扬沉郁的歌声响彻整个平原,令东面的南楚大军也都忍不住望了过来。 此刻已是黄昏,巨大的金红色的夕阳堪堪沉落到地平线上,霞晖万道,染红了西面的半个天空,景色无比瑰丽壮观。 虽是平原,也有起伏,宁觉非独自挺立在小坡顶上,却正好与斜阳重叠,仿佛整个人不在人间,而在太阳里面,那挺拔的身姿被血红色的霞辉勾勒出耀眼的金边,似乎正在散发着不可战胜的神力。 南楚众兵将看得出了神,心下都生起了奇异的畏惧感,有人低低地咕哝道:“战神……战神……难道他真是战神临凡?” “太阳神……” 孙庭站在南楚大军之前,也看着安静地立于如血残阳之中的宁觉非,脸上满是欣赏赞叹。 他身边的副将忽然低声道:“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败。” 另一边的参将如受蛊惑,脱口而出:“即使输给他,也算不得丢人。” 听着他们的话,孙庭却并未生气。他始终带着一抹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七十一章 章节字数:2913 更新时间:070410 11:58 就在孙庭率军从临淄出发之时,澹台牧已经等到了从蓟都赶来的云深,随即率大军南下,直奔鲁阳城。 游玄之的军队虽是步军,且来自几个不同的防区,行军速度不快,但因澹台牧一直呆在燕北不动,给了他时间,因而能够先一步到达鲁阳地区,布置好防御事宜。他深挖长坑,配合荆无双摆出的平夷万全阵,一时颇有信心。即将到来的强敌虽是由澹台牧亲率,但只要没有宁觉非襄助,倒也不惧。荆无双和游虎在燧城取得的胜利 分卷阅读12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29 就是他信心的保证。 澹台牧把军中的数十万人分成了前后两队,之间相隔了一天的行程。前队由他自己率领,乃二十万重甲骑兵,推进时沙尘滚滚,声势浩大,颇为壮观。沿途的南楚百姓已纷纷逃走,这时远远望着那支庞大的迅速奔驰向前的队伍,也不禁为之胆寒。 云深率队在后缓缓而行,却是另有用意。 澹台牧到达鲁阳后,见那里深沟壁垒,严阵以待,却只是轻蔑地冷笑。 一见敌踪,南楚军中便即发出了警号,游玄之急令各就各位,准备迎战。 不一会儿,远方的尘头如一只翻卷的长龙,直向这边冲来。接着,众人都看到了无数骑兵成楔形飞驰而来,个个人穿铁甲,马套亮铠,显得特别剽悍威武,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诡异的压力,让他们心里重甸甸的,觉得喘不过气来。 游玄之和荆无双齐齐策马从城中奔出,一直驰到长沟的这一边,遥遥地看着对方。 澹台牧率军奔到长沟的这边,方才勒马停住。 两边的主帅相隔三丈,互相打量着,尽皆面沉如水,眼中却仿佛都在喷火。 澹台牧沉声喝道:“游玄之,你当初率军攻我北蓟,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败得惨不堪言,颜面无存。你身为主帅,却丢弃十余万将士,独自落荒而逃。宁将军宽宏大量,念你年老昏愦,网开一面,放你一马,让你回来以终天年。你一个败军之将,不念当日不杀之恩,却厚颜无耻,恩将仇报,竟然还敢率军出现在我面前。你是不是打算再将你带来的那些将士弃之不顾,扔给我们?” 他的声音雄浑,在空旷的原野上远远地传了开去,南楚军中顿时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游玄之大怒:“住口。”他还待再说什么,却已被澹台牧的朗声大笑打断。 “游玄之,我一直打算把那二十万降卒还给你,可你坚持不要,竟然为了你的一己私利由着他们任人宰割。”澹台牧中气十足,声音更加响亮。“只不过,我北蓟慈悲为怀,仁义为本,对他们不但没有虐待杀戮,反而十分优待。如今,朕已着人将他们带来,打算释放他们,送他们回归故里。” 此言一出,南楚军中大哗,不少人激动起来,显是有亲朋故旧在上次战事中成为了俘虏。 游玄之吐气开声,大喝道:“澹台牧,休得在此妖言惑众。你捏造谎言,不过是想乱我军心,好趁机发动进攻,大肆屠杀我南楚军民,如此险恶居心,游某决不会让你得逞。”他说得义正辞严,铿锵有力,使稍稍动摇的军心立刻稳定。 澹台牧对他冷笑一声,接着转眼看向荆无双,恨道:“你杀我兄弟,还将他的头颅悬于城上,此仇此恨,却要向你一一讨还。” 荆无双凛然不惧:“你澹台氏在堂堂战阵上屡次败于我父之手,便施卑鄙阴谋,灭我荆家满门。我才杀一个怎么够?今日我不但连你也要杀,还要将汝之头颅悬于国门,以报国仇家恨,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荆将军,大丈夫斗智不斗力,便算我们使计,又有何错?”澹台牧狠狠地盯着他,语气间却恢复了平静沉稳。“你是聪明人,自当清楚,若不是我们已知南楚皇帝忌惮你父功高震主,怀疑令尊拥兵自重,又怎么会定下如此计谋?更不可能一举凑功。如果贵国皇上坚信你荆家一门的忠诚,我们无论使什么样的计策,他也不可能下此毒手。荆将军,令尊雄才大略,武艺高强,在沙场之上屡败我军,着实令我北蓟上下既敬且佩。如今你虽杀我二弟,但朕已知你乃是与他正面交锋,力战之下,他才命丧你手。朕虽恨你,却也敬你正大光明。荆将军,自古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今日为此昏庸腐败的朝廷浴血奋战,却又有何益?你扪心自问,你荆家世代忠良,换来了什么?你如今上阵杀敌,却是为君?还是为民?你护国,护的是千万百姓,还是淳于氏一家?” 他这一席话就如千钧重锤一轮猛攻,句句砸在荆无双的心上,尤其是最后一句,令他顷刻间茫然若失。他们身后的南楚兵卒听了,也是心有戚戚焉。此时,在西线作战的北蓟军队即神勇又仁义的诸般作为早已传遍天下,他们也都有所耳闻,惊愕之余已生贰心,早无斗志。再加上那二十万南楚降卒还在北蓟手中,游玄之却弃而不顾,令许多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对他已不若往日般服从。此刻再听了澹台牧气宇轩昂的一番话,已是气馁,手中的刀枪弓箭渐渐垂下。 游玄之这时环顾左右,已知军心大乱,连忙猛喝道:“住口,澹台牧,你狡舌如簧,颠倒是非黑白,却是一派胡言。自古君为天,民为地,民怀忠君之心,为君效命赴死,自是天经地义……” 澹台牧不等他说完,已是仰天大笑:“游玄之,朕可怜你年过半百,却仍如此糊涂。如今南楚大势已去,你在这里,纵使牺牲千百万将士的性命,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令郎定国将军游虎便颇识时务,为万民之福,毅然另觅新君,在剑门关命令全军弃械投降,朕的神威大将军亦对他以礼相待,不伤不辱。游玄之,你满口天地君亲师,做出事来却令人不齿。亡了南楚的,就是你这样的官儿,却休得怨天尤人。” 游玄之一听此言,便想起当日在临淄曾经对宁觉非做的那些事,心下一虚,已不愿再与他作口舌之争,戟指道:“澹台牧,要战就战,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澹台牧豪气冲天,举刀向天,朗声道:“好,那就战。” 他身后的十万重甲骑兵齐声应道:“战。”雄壮的声音如滚滚惊雷,轰然炸响。 南楚众兵勇目睹其凛凛军威,不由气为之夺,人人色变。 游玄之回马大呼:“准备迎战。” 荆无双一言不发,随他驰回阵中。 当东西两路大军已经接敌的奏折到达临淄时,朝中仍在为是否迁都争论不休。 孙明昶等文臣建议迅速将朝廷迁往南方,凭藉水乡不利骑战之便,继续抵抗。 章纪等武将却指责这一干文官贪生怕死,坚持死守临淄,以待南国各勤王兵马来援。 淳于乾这时已方寸大乱,听着两边都说得有理,一时难以决定。 正在这时,忽然,只听远远的有钟声响了起来,清脆急促,犹如密雨,响彻临淄。 殿上君臣似乎从来没听过这种钟声,登时住了口,侧耳细听,脸上满是疑惑。 只有章纪,略听片刻便神色大变,脱口道:“警钟,有大敌来袭。” “啊?”众臣皆是大惊,却又有些怀疑。“怎么会?” 淳于乾正要叫人去查看,已听得殿外有人飞奔而来。 接着,一位禁军佐领闯进殿来,跪下急报:“陛下,北蓟大军突然出现,已将我临淄团 分卷阅读12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0 团围困。” “什么?”淳于乾一怔,接着重重一拍御案。“不是刚刚才接到奏折,我东西两路大军正在与敌接战吗?这一路兵马是哪儿来的?” 那佐领俯首道:“那北蓟的军旗是……鹰旗。” 淳于乾霍地站起身来:“鹰?” “是。” 南楚众臣垂目于地,已是面色如土。 临淄城下,十余万铁骑已将这座繁华锦绣的大城团团围住。 宁觉非策马到达南城正门,缓缓走到阵前,玄衣如铁,宝马如火,身后的“宁”字大旗在风中猎猎飞舞。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七十二章 章节字数:5531 更新时间:070410 11:58 鲁阳城外,北蓟与南楚两军对垒,已进行了数次血战,广阔的战场上到处是鲜血和尸体。 当日,南楚倚仗深沟、蒺藜,以及用沙袋垒起来的障碍,以为可以阻挡北蓟铁骑。谁知澹台牧一声令下,号角响处,早已悄然迂回到了南楚军侧后的两队鹰军突然出现,策马飞跃过壕沟,自两翼驰入,随即分成几队,各自扑向敌阵枢钮。 南楚军阵脚大乱,重甲铁骑后面忽然有雁骑冲上,每人手中都夹着一块长长的木板,到达深沟后,立刻跳下马来,将木板搭在沟的两岸。 一见没有盔甲的雁骑出现,荆无双便大喝:“放箭。” 北蓟的重甲骑兵不等命令,已拉开强弓,箭发如雨,迎头堵截对面射过来的箭矢,以掩护雁骑搭桥。 很快,本来又深又长的堑壕便有十丈被铺平。雁骑立刻上马,在重甲骑兵放箭掩护下抢先驰过,随即箭发如雨,掩护重骑缓步过“桥”。 荆无双全力推动大阵,并与鹰军展开激战,阻止他们接近阵眼,无暇顾及这边。 游玄之立刻命令十队带甲兵军冲上前去接敌近战。 每个雁骑的箭鞘中都带着数百支长箭,这时更不稍退,纵马来去,手中不停,千万支箭在空中飞过,似流星万点,又如暴雨倾盆。南楚步军虽穿有短革甲,却仍然挡不住强劲的箭矢,纷纷中箭倒地,余者畏缩退后,不敢再冲。 这些军队除了中军的十余万人之外,部署在外围的都不是荆游两家训练出来的士兵,没有坚强的斗志,战力也弱,遇敌即溃。全仗游玄之率军督战,这才能够硬挺着不逃走。 北蓟的重甲骑兵陆续过桥,随即迅速列成队形。 他们的铠甲和武器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铁蹄踏地的沉闷声响令人胆寒。南楚众兵勇虽仍在不停放箭,却已有人四处张望,打算觅路逃遁。 发锐阵冲击时,统帅皆立于阵后,以免阻碍阵形的运动,澹台牧仍然在壕沟的彼岸,凝目看着整个战场的局势,脸上露出了笑容。 荆无双纵马来去,挺枪连挑数十名鹰军,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鹰军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纷纷向他围去。 就在这时,重甲骑兵的锐阵发动了。一排一排的人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南楚步军阵中冲来。 就在这时,游玄之忽然下令:“开。” 挡在阵前的十队步军这时已死伤大半,幸存者一听将令,马上向两旁飞跑。 重甲骑兵没去管他们,笔直地向前冲去。 忽然,只听零乱的马嘶声响起,本来平整的地面被马蹄沉重地踏上,立即塌陷下去。第一排上千名骑兵一起摔了下去。里面还安置了尖桩,立时便将人与马的身体戳穿。顿时,马的悲鸣声此起彼伏。北蓟的汉子尽皆刚勇,除了当即毙命的外,伤者全都一声不吭。 第二排骑兵一见变故陡收,立即勒马。不少向前急奔的马匹一时刹不住,纷纷人立而起。 就在这时,一排排箭矢破空飞至,直射马匹未有铠甲保护的腹部。 立刻,有不少马中箭倒下。北蓟骑兵身穿重甲,落地后顿时行动不便。 南楚步军旋即杀上,或出枪疾挑,或挥刀猛砍。 北蓟士兵使力挣起身来,与他们在地上相斗,一时激战不休。 与此同时,雁骑也已飞奔过来,援救被围攻的战友。 澹台牧见到自己的千余铁骑顷刻间折于敌手,又痛又怒,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鹰军一听退兵的信号,没有丝毫迟疑,立刻飞速地退出了战场。 重甲骑兵和雁骑救回了还活着的战友后,也互相掩护着,返身驰过壕沟,退后十余丈列阵。 南楚军更不敢出阵追击,游玄之便也下令收兵,并打扫战场。 当夜,北蓟军队就地宿营,南楚士兵也不敢稍离阵形,彼此都监视着动静,轮换休息。 一夜无话,当朝阳升起时,西南方向忽然出现了大队兵马,迎着霞光往这边急行。 哨兵仔细打量后,立刻飞报游玄之:“元帅,是孙将军率人来了。” “什么?”游玄之十分疑惑,连忙出帐察看。 这一彪人马全部是南楚禁军装束,军容整齐,斗志昂扬。再看为首的将领,穿着游玄之熟知的银衣银甲,骑着眼熟的雪青马,腰悬重剑,身后的军旗上大书着“孙”字,果然是讨虏将军孙庭率领着他的禁军赶来了。 游玄之大喜,看着迅速走近的队伍,不由露出了笑容。 这时,荆无双也走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孙统领怎么会来的?还带来了禁军,难道临淄无忧了么?” 游玄之摇了摇头:“不知,可能是皇上派他来增援我们的吧?” 说着,孙庭已看到了他们,立刻策马飞奔过来,随即滚鞍下马,对游玄之抱拳施礼:“游元帅,末将特率十五万禁军,前来增援。” “好好好。”游玄之喜形于色,竟失了平日的老成持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来得正好,是皇上派你来的吗?” “是啊。”孙庭恭敬地答道,随后对荆无双一拱手。“荆将军。” “孙将军。”荆无双连忙还礼,却对他的到来仍感疑惑。“前日看到上谕,孙将军不是率军赴西线迎战敌军吗?怎么会来这里?” 孙庭笑道:“是啊,本来是如此。不过,那宁觉非推进得太快,直奔泯江边,被当地水军缠上,一时脱不得身,北上勤王保驾的镇南将军刚好赶到,立刻与之展开激战,等我赶去时,宁觉非已是支持不住,率残兵向西北溃退。镇南将军立即率军追击,末将便星夜兼程,赶来增援你们。” 游玄之听了,顿时大笑:“好啊,太好了,本想到那宁觉非也有今天。孙将军,有你这支生力军加入,我们可是如虎添翼啊。” “不敢,不敢,末将自是唯游元帅马首是瞩。”孙庭谦逊地笑道。“游元帅尽管差遣末将便是。” 他们走进帅帐中,详细地进行了商讨,重新部署了兵力,将孙庭带来的人马 分卷阅读13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1 分配到了极其重要的几个区域,主要是护住阵势枢纽,并占住生门,将陷阵敌军驱往死门。 孙庭本为人谦和,对战阵却并不生疏,很快便与荆无双沟通无碍,谈笑风生。随后,二人一齐出帐,将人马重新分派,占好位置。 这时,游玄之才仿佛看到了几分胜利的曙光,心中涌起殷切的期望和一丝安慰。 直到午时,北蓟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打算。游玄之他们颇为不解,颇颇至阵前察看,却是一无所获。 午后,北边忽然沙尘滚滚,急剧升腾,顿时遮住了半个天空,显然又有大批人马赶来。 游玄之、荆无双和孙庭立刻出帐上马,奔至壕边查探。 渐渐的,那支队伍便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前面一人骑着白马,身穿白袍,面如冠玉,意态娴雅,不像是来打仗,倒像是踏春郊游。南楚的三位大将都认得他,正是北蓟国师云深。 在他身后,有十万北蓟兵马组成了放牧一般的队形,押送着二十万南楚降卒,缓缓走来。 轰的,南楚阵营中顿时一阵骚动,人人挺身踮足,凝目观看,神情郑重。 荆无双的神情登时黯了下来。 游玄之也是脸色一沉,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孙庭自言自语:“难道他们想用我们的人来挡箭?” 游玄之哼道:“这些北地蛮子,只会这种鬼域伎俩。” 荆无双却摇了摇头:“从最近他们的作为来看,不太可能。他们只怕是要用这些人来乱我军心。” 孙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荆将军,你还真是了解他们,倒像是北蓟人的知己。” 荆无双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孙将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是啊。”孙庭连忙对他微一躬身。“抱歉,荆将军,我别无他意,请勿误会。” 荆无双微有些窘,立刻笑道:“是我气量浅窄,还望孙将军海涵。” 他二人客气之间,大群南楚降卒已经走近。 忽然,这边的南楚军营中有人大叫:“爹,爹,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随即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士兵奔出阵来。 走在降卒队伍前面的一个中年人立刻激动起来:“三儿,三儿,你怎么在这里?” 云深微微侧头,对身旁的北蓟军官示意。 那位将领便笑道:“去吧,去跟你儿子团聚。” 那中年人一听,拔腿便向前飞奔,边跑边喊:“三儿,你娘还好吗?你奶奶还好吗?” 那孩子已是热泪盈眶,哽咽道:“爹,娘和奶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奶奶把眼睛都哭瞎了,娘也一直生病,家里……只有小妹,爹,娘说要卖了妹妹……爹,我们赶快回家,妹妹就可以不卖了……” 那中年人听了,也是热泪长流,哭道:“好……三儿……我们一起……回家……回家……” 二人在阵前渐渐靠近,战场上顿时一片寂静。两边的南楚兵卒都听得眼泪汪汪,不少人焦急地注视着降卒队伍,想发现自己的亲友是否也在。 阵前的三位南楚大将看着这一幕,又惊又怒。荆无双微微叹气,心道云深此计甚毒,令他们杀也不是,不杀更不妥。孙庭无动于衷,似是与己无关。游玄之神情复杂,电光石光间已是心思转了几转,逼不得已,只得大喝道:“退回去,擅离职守者斩。” 然而那少年人哪里还听得见这话,满身满心都是看见父亲生还的狂喜。 就在两人渐渐接近的时候,南楚阵中有人高叫:“元帅有令,擅离职守者斩,放箭。” 南楚军中大部分人都面面相觑,没有动弹。游玄之的亲兵却十分忠诚,立刻张弓搭箭,射了过去。 这时,那父子两人已经拥抱在一起。就在这一刻,数支长箭穿透了二人的身体。他们惨叫一声,相拥着,倒了下去。 南楚军中静了片刻,立即出现了细细的嗡嗡声。数万道愤怒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了放箭的兵勇。 云深在那边朗声道:“游玄之,你真是残忍好杀,心里全无半分人情天理。我北蓟宽大为怀,自他们被俘后,数月来从未虐待他们,现在还千里迢迢,送他们返乡与家人团聚,你竟在他们父子团圆时将之射杀。你有无想过,这父子家中,还有白发老母倚门盼望?还有娇妻幼子无依无靠?你真是天性凉薄,有何德何能让如此多的好儿郎为你拼命?” 听着他的话,南楚军中已有不少士兵潸然泪下,降卒队伍里更是有哭声响起,渐渐的,有骂声传来:“游玄之,我们为你拼命,你自己跑了,丢下我们不管,现在人家送我们回来,你还要杀我们。娘的,我们跟你拼了。” 此言一出,二十万降卒群情激愤,纷纷高叫:“对,跟他拼了。” “冲过去,叫他把我们全都杀了。” “对,咱们一起过去,让他杀。” 他们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说着,北蓟铁骑早已向两旁闪开,远远退到一侧。 降卒队伍中立刻便有几队人向前冲去。在他们的带领下,二十万人尽皆拔腿向前飞跑。 这时的壕沟上仍有昨日北蓟雁骑铺上的木板。南楚军曾度图过来掀掉,但只要一接近堑壕,北蓟士兵便放箭阻止,因此到现在仍有不少留存。 南楚降卒毫不犹豫地冲过木板,向南楚阵中冲去。 北蓟大军却并未尾随,仍是骑马列阵,遥遥地看着。 云深与澹台牧并肩而立,脸上满是笑容。 那些抢先出言煽动的人自然是已被他收买了,事先安排好的。难得游玄之这么配合,居然真的下令射杀自己人,立刻便激起了众怒。 不过,如果他不下令杀人,也挽回不了什么。 近两年来,南楚大肆征兵,这二十万降卒里有不少人的亲友同在军中,如果游玄之不管,那他们便会让更多的降卒在阵前“与家人亲友团聚”,使南楚军心涣散,不战自溃。 游玄之一见降卒出现便已料到,亦知此计毒辣,急切间却苦无良策应付,只得出言恫吓,却没想到他的亲兵会令出即行,终于酿成了大祸。 只见二十万人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对游玄之来讲,这真不亚于洪水猛兽,但他已无法下令放箭射杀。 不一会儿,已听到南楚军中响起惊喜的叫声。 “叔叔。” “大哥。” “爹。” “二伯。” “小方。” …… 随即有少人奔出阵来,向降卒的人潮中迎去。 南楚阵式顿时大乱,奔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将官们再也约束不住。 当两边的队伍混在一起,哭着、笑着、叫着、跳着,乱成一团时,澹台牧朗声道:“游玄之,你投降吧。朕保证善待南楚百姓,令他们长享太 分卷阅读13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2 平。” 接着,是云深清亮诚恳的声音响起:“游玄之,只要你下令投降,陛下绝不折辱于你,保证你游家仍是富贵荣华。” 游玄之听了,心里一动,转头看了看荆无双和孙庭。 孙庭处于两人之间,游玄之自然先看到他。他一接触游玄之的视线,便立即拱手道:“全凭元帅作主,小将愿从。” 在他身旁的荆无双却是双眉一拧,沉声道:“末将誓死不降。” 游玄之犹豫了一下,没有吭声。 云深策马缓缓上前,高声叫道:“南楚众兵将听了,只要你们弃械投降,一律优待。愿从军者,与我北蓟将士一视同仁。想回家者,我们赠银相送。待战事结束,大家皆为陛下子民,陛下定减赋免役,与民同休,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国泰民安的好日子。” 他这一番描述,句句说到了南楚士兵的心坎上。 游玄之已无法砌词反驳,干脆张弓搭箭,准备向他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孙庭忽然拔出腰间的护身长剑,斜斜一挑,便将他手中的弓箭劈飞。与此同时,他飞腿横踢,将猝不及防的荆无双一脚踹下马去。 孙庭带来的几位禁军将领早已悄悄移至三人身侧,这时飞身抢上,三人按住了地上的荆无双,两人一把将游玄之拖下马去,牢牢抓住。 孙庭朗声道:“愿降。” 他那十五万禁军分布在阵中各处,这时齐声叫道:“愿降。” 顿时,其他的南楚将士也都再无丝毫犹豫,全都大声道:“愿降。” 只有游玄之的亲兵向这边冲来,欲救主帅。孙庭的部下立刻拥上围攻,不多时便将之斩尽杀绝。周围的南楚士兵均冷眼旁观,无人肯伸手救援。 游玄之挣扎着抬起头来,看着马上的孙庭,显得又惊又怒:“孙庭,你这个无耻的叛徒。” 孙庭看着纵马向他奔来的澹台牧,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轻声说道:“我真正的名字,叫澹台子庭。” 此时的荆无双却面无表情,也没有再做徒劳的努力。在四只大手有力的钳制下,他静静地倒在地上,看着蓝天上悠闲飘浮的白云,心里忽然变得特别冷,特别空。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七十三章 章节字数:5033 更新时间:070410 11:59 北蓟铁骑兵临城下,临淄城内顿时一片混乱。 穷苦的百姓们吓得痛哭,富商们则盘算着投降或者躲避的法子。所有的店铺全都关上了门板,人人躲进了家中。这个繁华喧闹的城市忽然变得十分安静。 朝堂之上,却是吵得更加厉害,主战派与主和派争执不休。 孙明昶坚持文人气节,建议坚守不出,等着南边的勤王兵马到来。 章纪则认为应为全城百姓着想,在提出若干条件并得到对方的保证后,不妨投降,大不了今后称臣纳贡,仍可保存实力。 主战派大骂他这一派是卖国贼。主和派则斥责他们沽名钓誉。 淳于乾心中冰冷,对他们的话已是听而不闻。 良久,他站起身来,沉着地道:“朕要上城以观贼势,再做决断。众位爱卿,随朕一同上城。” 众臣一听,一些文人已是面露惧色,孙明昶躬身道:“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请陛下……” 淳于乾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墙危不危,得去看了才能知晓。” 孙明昶愣了一下,才道:“是,谨遵陛下旨意。” 淳于乾已听到禀报,说宁觉非一直在南城门外,却没有下令攻城。 他乘上皇家马车,来到南城,缓缓登上城头,向外看去。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强马壮的轻骑兵,阵中数面大旗迎风招展,有的是黑鹰,有的是“宁”字,一时却没有看见那耀眼的红马,也没有看见那个他想见到的人。 城下的北蓟兵士已然看到了他,见他身穿明黄,头带皇冠,不由得猜测地道:“是南楚皇帝吗?” 这时,已有人飞马报至大帐。 宁觉非从帐中出来,遥遥一看,便知那是淳于乾,于是骑上“烈火”,缓缓地驰到阵前。 淳于乾看下去,见他消瘦了许多,肌肤却是褐色中透着苍白。此时他虽是仰头上望,气势上却仿佛是在居高临下地俯视,有股凌人的威势。 二人对视片刻,淳于乾只觉得心潮澎湃,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宁觉非神色自若,既无骄矜得意之情,更无幸灾乐祸之意。他从容不迫地对上拱手一礼,朗声道:“北蓟神威将军宁觉非,见过南楚皇帝。” 淳于乾还未说话,一旁的孙明昶怒道:“住口,你一个番邦小将,参见我天朝皇帝,居然不下马跪拜,竟尔在那里哓哓于口,可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 宁觉非这下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古代名士了,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放下了手,微笑道:“孙大人颇有气节,在下佩服。贵国皇帝并不是我的上,我的尊,宁某对之见礼,已是尊重。孙大人,南楚顷刻将亡,还请你节哀顺变,勿再激怒于我。你身为相爷,应为城中百万生命着想。你若想自尽殉国,宁某不阻拦,不过,你若想激我北蓟铁蹄踏平临淄,与你陪葬,却未免失之愚蠢,过于残忍。” 孙明昶登时气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你……你……一派胡言。” 章纪看着宁觉非的笑脸,心中感慨万千,忽而又有些不安。他一直忘不了曾经与城下这个少年度过的那些美妙夜晚,却又怕那个人心里也会念念不忘,会向他报复曾遭受到的屈辱。北蓟一向有豺狼之性,吞并南楚之后,他章纪一族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此时朝中那些年轻的将领已都跟着游玄之,踊跃上了战场,留下来的大多是迂腐文臣,精通的是明哲保身之术,相互倾轧之策,此时看着宁觉非的从容气势,看着城下北蓟骑兵的威风赫赫,全都呆若木鸡,不敢吭声。 淳于乾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红马上的少年将军,虽然离得远,但他似乎清清楚楚地看得见他那一双清亮眼睛里的笑意,有一丝讥讽,一丝轻蔑,却也有一丝洒脱,一丝宽容。他心里隐隐的存了一线希望,沉着地道:“宁将军来见朕,请问有何指教?” 宁觉非笑容不减,声音清朗:“宁某前来,乃欲相劝陛下,认清形势,开城投降。” 城上静了片刻,忽然像炸开了锅一样,一片嘈杂,那些大臣忍耐不住心里的惊慌,纷纷大骂起来,声音太乱,却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 淳于乾双眉一皱,目光凌厉地扫过两旁。 那些大臣立刻噤声,将脸垂了下去。 淳于乾镇定地看着城下,冷冷地道:“宁觉非,你孤军深入,已犯兵家大忌,我临淄城高墙坚,内有禁军守卫, 分卷阅读13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3 外有勤王兵马不日即到,只怕是我相劝于你,不若投降我国,朕保证既往不咎,还封你为王。” 他身旁的大臣听了他这颇有气魄的一席话,顿时赞叹不已:“陛下明见万里。” 宁觉非却哈哈大笑:“你城中禁军虽有十五万,但我围你三年,你却又如何?他们能保住你淳于氏和众位大臣全家老小一起突围吗?至于所谓的勤王兵马吗?”说到这里,他一挥手。 跟着他转战南北的师爷古英立即纵马上前,手里握着一摞用白缎镶金做封面的折本。 宁觉非向上笑道:“陛下,还有各位南楚的大人,你们先听听,这是什么?” 古英立刻打开最上面的一件折本,朗声念道:“宁大将军顿首:昔闻大将军英风侠骨,剑门关内退敌,燕北之外救人,实是天下传颂,余便不胜仰慕,只恨未能得见尊颜,每一思及,不胜唏吁喟叹。今知将军已入中原,余不胜之喜,本欲飞奔前来与将军痛饮,并愿作将军马前卒,然治下军民之事甚多,尚须安民守境,以待将军前来接收。北蓟与治下相隔遥远,未能尽知,但见将军风范,已然倾心。治下军民愿为北蓟之臣,与将军共事一君,现日日焚香遥拜,望能早日得见将军英姿。再拜顿首。原南楚镇南将军李苏。” 听完此折,城上众臣惊得脸色煞白。这位镇南将军率军驻于西南,威镇南夷,是他们目前惟一的希望,没想到竟然会不战而降。 他们正在暗自思量,古英又展开了一封折子,大声今了起来:“下官拜上宁大将军……” 他一口气将所有折子读完,已过了一个时辰。这些折子全是江南各地文官武将递上的降表,还有一些商会表示投诚的欢迎信。古英朗读得抑扬顿挫,声音中全是喜悦欢乐,却字字直刺城上众人的心尖。 南楚国以泯江为界,现下江北已尽落北蓟之手,而江南却是无心应战,闻风而降,临淄已然成了一座孤城。 淳于乾眼前阵阵发黑,忽然觉得天地之大,却已无他立足之地。他抬头仰望苍天,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悲哀。他喃喃地说:“此乃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他身旁身后的众臣尽皆脸色腊黄,汗如雨下,不少人已在打腹稿,准备给“宁大将军”写投诚的降表了。 城上城下一片寂静,只听见数十面大旗在风中“哗啦啦”地飞舞飘扬。 宁觉非朗声道:“淳于乾,你如今大势已去,再无回天之力。宁某念及临淄数百年繁华,经营不易,实不愿下令攻城,令锦绣之地变成废墟,百万人民家破人亡。你若开城投降,我保证。”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城上所有人都贴近城堞,洗耳恭听。 宁觉非吐气开声,清晰地道:“凡淳于氏子孙,一体保全。” 淳于乾一听便耸然动容,却似不敢相信。 宁觉非又道:“满朝文武,不伤不辱。” 大臣们均是心中一喜,只有孙明昶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宁觉非继续道:“满城百姓,一个不杀。”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已是没了斗志。 宁觉非看了看他们,朗声道:“放下武器者,一律优待。” 听到这里,有些士兵几乎手中一松,便扔下兵器,幸而清醒得早,赶紧重新握住。 宁觉非停顿片刻,坚决地道:“若贵国皇帝主动投降,宁某言如出山,必定信守承诺,若违此言,人神共弃,教宁某死无葬身之地。” 听他主动立誓,本来尚有怀疑的城上诸人已是再无犹疑,均都将目光投向了淳于乾。 宁觉非看向淳于乾,沉声说:“你可以再做一日皇帝。十二个时辰后,若还未有答复,我便下令攻城,到时马踏临淄,玉石俱焚,便是尔等的下场。” 他这一番话重有千钧,震得人心头剧颤。淳于乾沉默片刻,转身急步下城。 那些大臣再看了一眼威风凛凛的宁觉非,这才跟着离去。 宁觉非见南楚君臣全都离去,这才拨马而回,进入大帐 云扬立刻迎上来想扶他:“将军……” 宁觉非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缓缓地坐在椅子上,这才吐了一口长气。 古英担忧地看着他,轻声道:“将军,你这病不轻,实在是不能再拖了。你还是准我给陛下写个折子,赶紧请国师来吧。” 宁觉非摇了摇头:“陛下和国师都公务繁忙,别去打扰。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必须严格按计划行事,一丝一毫也不能乱。待大事定了,再说吧。我这病没什么,老毛病了,我自己知道,不碍事。” 古英知道他说的在理,自然是国事为重,也不再坚持,便劝道:“那就先在当地请个大夫看看。” 宁觉非又摇头:“如果敌人知道我重病在身,只怕会生出幻想,就不会轻易投降。我们在城中虽有内应,破城不难,但大军入城,百姓不免惊慌失措,仍然会遇抵抗。临淄有百万之众,一旦暴动起来,不易镇压,既要杀伤人命,取胜更费周折,我军也不免会有大的伤亡。” 古英听了,知他思虑周详,说的全对,可他的病势日渐沉重,却让他忧心如焚。 当日宁觉非从蓟都匆匆南下,病就未曾痊愈。他一直抱病率军作战,每到一地,又要处理当地政务,以免除进军时有后顾之忧,数月来竟无一日休息,病情逐渐加重。他一直不吭声,以顽强的意志忍耐克制,表面上始终无人察觉。直到率军急进,突然包围临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南楚君臣堵在城内,他才松下一口气,顿时病来如山倒,有些支持不住了。 近日来,他体温急升,时常头晕,入夜后剧烈咳嗽,令他不能安睡,肠胃不适,使他食欲不振。很快,他的脸色便显出了苍白,整个人也迅速消瘦下去。 云扬这才看出来,急得差点哭了。 古英略通医道,替他一把脉便骇了一跳,立刻便要写信给云深,却被宁觉非坚决地阻止了。他又想给澹台牧上折子,要他派随行侍候的御医来,宁觉非却仍是不准。古英也知道陛下此时正在鲁阳城与游玄之激战,最好不去干扰,并且也不敢擅自违背大将军的命令。 虽然病得难受,但宁觉非在白天仍然会按时起身,出现在军中,硬撑着处理军务,发布命令,指挥作战。幸而近些日子战事甚少,他不但不用身先士卒,连亲临指挥也都不必,他训练出来的中高级军官自己便指挥部队将对方收拾了,若遇散兵游勇或零星抵抗,下级军官便足以应付。 看着自己带出来的这支队伍,宁觉非颇感欣慰,就算以后自己不在了,澹台牧也会放心,云深也不必担心他的国家了吧? 城上城下的谈话之后,宁觉非立下的保证几乎在瞬间便传遍了全城,顿时引起了轰动 分卷阅读13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4 。 大檀琛早已安排下人手接应,孙庭临行前也在军中留下了心腹,这些人都已经准备好,在北蓟大军攻城时同时在东南西北打开城门,迎接宁将军入城。 这时看宁觉非的所作所为,似是欲逼淳于乾投降,自然极力配合。大檀琛代表药行商会,联络了其他几家商会,最先闹将起来,要求朝廷念及百姓安危,接受宁大将军的条件,开城投降。他们登高一呼,自然万民响应,满城都响起了“投降”之声。 担任保卫临淄之责的禁军之中也是暗潮汹涌,已有不少中下级军官和士兵在聚集商议,如果朝廷不投降,他们便即哗变,出城投敌,以保自己和家人的平安。 只有在皇宫内守卫的御前骁骑卫对皇帝十分忠心,尚未有何异动,但他们人数甚少,仅有一万人,无论如何不可能护着皇家诸人杀出重围。 淳于乾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他的那些大臣都没有跟进宫来,已经四散回家了,只怕现在都在打叠起精神,准备待北蓟大军一到,便即投降。 如今,军无斗志,臣无忠心,他已注定了要当此亡国之君。将来史笔如铁,不知会怎样书写他这个人功过是非。难道就因为他虐待了一个戏子,没有认出另一个灵魂,就要逼他至此吗? 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难道在前世,他与宁觉非有什么仇怨不成?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浑不知日已西斜。 待一阵嘈杂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时,他才清醒过来,却见大殿上已燃起明亮的烛火,看看门外,天就要黑了。 他的父亲淳于宏走了进来。这位太上皇须发全白,神情憔悴,显然已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淳于乾站起身来,与父亲对视着,久久不发一言。 终于,淳于宏沉痛地说:“皇儿,你雄才大略,本就是一代明君,可惜,天不假年……时也命也,夫复何言?北蓟势大,你若执意不降,他们也会攻入,不过迟早而已,与事无补。皇儿,事已至此,便是列祖列宗也不会怪你,为了皇家全族,为了朝中百官,为了临淄城的百姓,你就……降了吧。” 淳于乾听着,一直高昂着的头这才缓缓地垂下,半晌,点了点头。 在高高在上,与人远远相隔的御座上,他悄然落下泪来。 次日黎明时分,临淄开城投降。 南楚至此亡国。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七十四章 章节字数:4943 更新时间:070410 12:00 宁觉非接受了南楚的投降,却仍然居住在城外的军帐中,没有踏进临淄一步。 他派鹰军围住了皇宫和各大臣的宅院,但只围不进,并要里面的人放心,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并保证绝不伤他们性命。 同时,他派军中的几位高级将领率大军分别入城,收缴了禁军和御前骁骑卫的所有武器,将他们暂时圈在军营里,日常用度照常供应。 然后,他派古英和云扬去宫中和国库登记金银物品,然后上了封条,不许任何人妄取。 在这期间,宁觉非派出的民间事务小队与大檀琛一起,迅速做好安抚民心的工作,以杜绝任何形式的抵抗发生。 待诸事初定后,他终于放放心心地倒下了,自此一病不起。 大檀琛闻讯后,立即赶到城外的营帐中探望。 宁觉非躺在大帐角落的木榻上,却没入睡。他让云扬把门帘掀开,这样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气闷。 大檀琛一在门外现身,他便即看见,立刻硬撑着想坐起身来。 大檀琛急步抢上,轻轻将他按住:“宁将军,千万不必客气,快快躺下。” 宁觉非浑身无力,也就不再坚持,重新躺了下来,微笑道:“真是失礼了。大檀将军,如今大功告成,你的远威军,我现下可以交还给你了。” 大檀琛听了,直是摇头:“宁将军说哪里话来?老夫一生未领过兵,打过仗,做这远威将军,不过是陛下给老夫的荣誉而已。远威军在你手中,才是适得其所。” 宁觉非笑着说:“无论如何,大檀将军既是钦封的远威将军,还是应该率领远威军,至于实际由谁指挥,这倒问题不大,那远威军中的大檀明将军便是极佳人选。” 听他提到大檀明,大檀琛立刻拱手向他郑重行礼:“犬子此次被困青枫岭,多亏宁大将军及时救援,老夫当日听闻,便即感激不尽。宁将军,请受老夫一拜。” “大檀将军,千万不要如此多礼。”宁觉非连忙伸手拦住。“原来大檀明将军便是令郎,我与他本是战友,沙场之上互相救援,理当如此,何言谢字?” 大檀琛看他勉强撑起,身子却已经摇摇欲倒,立即上前扶住,担忧地道:“宁将军病得如此之重,却为何一直不说?我现下带了临淄城中的名医过来,还带了些名贵药材,宁将军千万莫要讳疾忌医,得趁早治疗,把病养好了才是。如今虽然战事停息,却是百废待兴,国家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借助宁将军之大才。” 宁觉非听了,淡淡地笑道:“我不过是一介武夫,打仗还行。治国之事,我就不在行了,像云大人,秦大人,还有大檀将军你,才是此中大才。我想,只要不学南楚朝廷那般昏庸腐败,天下大治指日可待,纷争自然也就不会再起。现下的神、天、武、远四军,俱是精锐,良将甚多,也都已通晓战术运用,有没有宁某,已无太大的区别。” 大檀琛见他眸中倦意深沉,话中有话,似是已萌去意,不由心下暗惊,一时却不便径直探问,只是笑道:“宁将军此言差矣,你功高盖世,乃我北蓟柱石。我朝陛下绝不是南楚这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辈,切勿相疑。” 宁觉非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想多作解释,疲倦地道:“大檀将军过虑了,我并没有疑心陛下,只是……有些累了。” 大檀琛一听,顿时心安,立刻道:“我叫大夫进来请脉,宁将军只管歇息。” 宁觉非微微点头:“如此,有劳大檀将军了。” 等那位临淄城内有名的老大夫进来,他已经昏睡过去。 那大夫把完脉,神色凝重,轻声对大檀琛说:“钱老板,宁大将军六脉俱损,阴寒入骨,似是过去落下的病根一直未除,想是连日来风餐露宿,又未善加调理保养,这才越发地严重起来。嗯……我拟个方子,先吃吃看,如何?” 大檀琛悄声问道:“大夫,你看他这病要不要紧?” 老大夫捻须沉思,片刻之后才道:“目前症状比较凶险,老夫也不敢断言,好在将军还年轻,底子厚,若善加调养,或可挺得过去。” 大檀琛听这说法,脸色顿时有 分卷阅读13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5 些难看,但他城府极深,神情间仍然礼貌温和,便请大夫写下药方,然后连忙派自己的家人飞奔进城,到自己开的药行去抓药。 等到送走老大夫,他立刻写了信,派飞骑送往鲁阳城。 云深已经协助澹台牧处理妥了战俘之事,本就要率大军前来临淄。前几日他们便接到了宁觉非的奏报,还附上了淳于乾的降表。君臣二人知他未伤一兵一卒便取得了临淄,自是高兴,至于饶了淳于氏子孙不杀,那是当初他们一起在蓟都讨论后定下的,宁觉非也不算擅专。古英执笔写下的这份折子详细说明了取临淄前后的各项事宜,却只字未提宁觉非的病情,他们半点也不知道。 这时,一看大檀琛的信,云深顿时急了,拿着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澹台牧也有些着急,立刻将部队将给了各自的统军将领,随即和云深只带亲兵卫队,向临淄飞奔而去。 当看到宁觉非仍然睡在简陋的军帐中时,云深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云扬在一旁低声解释:“将军不肯进临淄。” 云深听了,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在宁觉非心里,一直十分痛恨这个城市,而上次他执意要陪自己来,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硬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与他一起进了城门。他知宁觉非对自己情深义重,然而竟做到如此,实在是令他感动不已,然而,自己那时候心里却隐隐地对他屡次生疑,实在是愧对于他。 他在床边蹲下身来,看着暗影里那张清瘦的脸,不由得哽咽:“觉非……觉非……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 澹台牧一听便明白了,当即下旨:“立刻在城外修座府邸,马上。” 大檀琛在一旁轻声禀道:“陛下,离此二十余里,臣有座别庄,环境幽雅清静,可以先将宁将军移过去休养。” 澹台牧立刻点头:“如此甚好。” 云扬听了,立刻飞奔出去,快手快脚地叫了一个担架进来,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宁觉非从床上抱下来,放到担架上。 宁觉非虽在昏睡,意识深处却仍很警醒。被这么折腾了一下,他微微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时,两个强壮的士兵已抬着担架,急急地往外走去。 宁觉非声音微弱地问道:“去哪儿?” 云深连忙抢上,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们不进临淄,是去大檀大人的别院。” 宁觉非这才看到他,淡淡地道:“你来啦?陛下呢?一起来的吗?” 澹台牧立刻道:“觉非,朕也来了,你先放心养病,什么都不用管,不要再劳心劳神了。” “嗯。”宁觉非对他微微笑了笑,似是放了心,便重又闭上了眼睛。 云深待要跟去,却被澹台牧叫住了:“云深,如今觉非虽是病着,却尚无大碍,大檀琛也说了,大夫只说要静养,一时还不要紧。现在国事军事千头万绪,你得随时跟在朕的身边。待大事初定,咱们再一起去看望他。” 云深眼睁睁地看着宁觉非被抬上大檀琛的华丽马车,随即四马前行,迅速远去,心里只觉疼得无以复加。但是,国事高于一切,已经深深地烙进了他的血液里,他的心就此被撕裂成了两爿,疼痛难当,但却依然跟着澹台牧上了马。 二人一前一后,在沿途的北蓟兵将不绝于耳的“万岁”声中,踏进了曾被他们的先祖梦寐以求的南朝都城临淄。 第二天,澹台牧即颁下明诏,宣布南楚正式并入北蓟版图,原来所使用之文字、车轨、度量衡、各地州府县名全都不改,官吏仍司其职,等待朝廷派人前去接收,旨意还明确表示,怜惜南楚百姓疾苦,与民同休,减赋免役,大赦天下,并于九月初八黄道吉日,迁都临淄。 这道圣旨一下,南楚顿时举国欢腾,纷纷赞颂得遇明君,从此死心塌地,再无反心。 五日后,自鲁阳城出发的大队人马也到达了临淄,跟随而来的,有南楚降将游玄之,也有宁死不降的战俘荆无双,还有跟随云深从蓟都而来的大批文臣、小吏、随员,江从鸾也在其中。 云深一直在临淄日以继夜地忙碌着,每天只能匆匆睡上一、两个时辰,根本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只有歇下来的时候,才会想着,他现在怎么样了? 每天,古英便会把宁觉非的情况和大夫开的方子报过来,云深见他的病情渐有起色,想着战事已止,来日方长,也不必急在一时,这才稍稍放宽了心。 宁觉非在小苍山下的望北苑中住着,已是心静如水。 此时已是盛夏,此地与蓟都相比,地势偏南,又是平原,对他的身体大有好处。望北苑中遍植花草树木,还有一个小小池塘,很是清幽怡人,便是树上聒噪不已的蝉声都让人不觉得讨厌,反而使园中更显宁静。 宁觉非每天便是吃药,浸药浴,让云扬按摩,睡觉。他绝口不提政事军事,也从来不问云深,醒来时便看着窗外的风景,有时候会试着起身走两步。 云深对他的表现感到纳闷,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实在没底,慌得厉害,便想找点事给他,也试探一下他现在的态度。 于是,澹台子庭便护送荆无双前来看他。一同跟来的,还有江从鸾。 宁觉非一见他们,情绪倒是活络了些,脸上有了点笑容,一迭声地请他们坐,又吩咐看茶。 这三个人看见宁觉非现在的模样,都有些发愣,随即便感到心疼。 江从鸾很自然地走到他床边,伸手贴在他的额上,试了试热度,这才放下了心,从婢女的托盘里端过茶来,却道:“觉非,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现下怎么样?好些了吗?” 宁觉非笑道:“好多了。” 荆无双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犹豫半晌,方道:“觉非,我……真没想到,南楚会亡在你的手里。” 宁觉非温和地道:“大哥,南楚是亡在南楚朝廷手里的。今日不亡,明日必亡。不是北蓟,也会是西武,或者是别的什么国家。这些年来天怒人怨,是因为什么,大哥你不会不明白吧?” 荆无双坐在床边,轻轻叹了口气:“虽说如此,总是自己的国家……” 宁觉非轻声劝解:“大哥,改朝换代,其实是平常事,谁当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有饭吃,有衣穿。你看,朝中人虽然变了,但山河依旧,百姓平安喜乐,你也依然可以当它是你的国,你的家。” 荆无双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道:“贤弟,愚兄宁死不当亡国奴。” 宁觉非温和地道:“大哥,没人会逼你为奴。你若心系天下苍生,便可入朝为官,造福于民。若想眼不见为净,你也大可放舟五湖,寄情山水,四海为家。” 荆无双冷冷地瞧了一眼身边的澹台子庭,对宁觉非说 分卷阅读13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6 :“只怕你的话做不了准。我若一日不降,他们便一日不会放我离开。” 澹台子庭已改换了北蓟官服,风度气质却仍是南楚格调,显得温文尔雅,这时嘻嘻笑道:“荆将军放心,只要是宁大将军说出的话,陛下都认,一定算数。你要走,我也不拦你。不过,我劝你不如留在朝中,也可以监督我们,以免我们荼毒百姓。待将来亲眼看到四海升平,天下大治,咱们再与宁将军把酒戏说今日事,是非功过,那时才见分晓。” 宁觉非笑了笑,却没再多说什么,似是让他自己决定。 荆无双听了澹台子庭的话,心里一动,微微低头,反复思量起来。 澹台子庭十分诚恳地道:“荆将军,皇上敬你忠义传家,世代良将,皆以万民福祉为己任,实是诚心留你。你不用上降表,也不必奉承拍马,我们绝不会用这些形式来侮辱你。皇上希望你能够留在朝中,仍做护国将军,你可以不护朝廷护百姓,可好?” 荆无双听到这里,以身殉国的念头已然动摇。他犹豫着,看了一眼宁觉非。 在他们说话的当儿,江从鸾已经拿过来一个靠枕,将宁觉非扶起来,让他倚着床头,坐得舒服一些。宁觉非对他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谢谢”。江从鸾顿时喜心翻倒,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此时,宁觉非看着荆无双的眼神,笑着点头:“大哥,你一心想有个太平盛世,如今便是开端,不妨依澹台将军所言,暂且留下,以后若是你呆不惯,也随时可以离开。” “是啊。”澹台子庭趁热打铁。“荆将军,无论何时,如果你想辞官,我们都不会强留。” 荆无双看了看满脸诚意的他,又看了一眼面带笑容的宁觉非,终于长叹一声:“也罢,我便暂且留下。” 澹台子庭立刻喜得手舞足蹈:“哈哈,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荆无双啼笑皆非:“孙将军,澹台将军,在下从未与你并肩作战过,只与你在鲁阳城外曾经有过并肩作战的打算,不过,那一战我可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澹台子庭笑嘻嘻地道:“我也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江从鸾实在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 宁觉非也笑,大声道:“云扬,去告诉厨房,好好整一桌拿手的菜来,我陪大哥喝两杯。” 荆无双看着这个令他一直心仪不已的兄弟,回首家国,终是无比感伤。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第七十五章 章节字数:5151 更新时间:080609 10:11 半个月后,澹台牧再次颁下圣旨,进行了一系列的封赏。他依宁觉非当日承诺,封淳于乾为靖王,食亲王双俸,移居原静王府,封淳于宏为理王,移居原武王府。淳于朝仍为醇王,淳于翰仍为景王,府邸家产均被保留。 各部大臣虽然早就纷纷上了降表奏折,称颂新君,但澹台牧只封了三个人,一是游虎,仍为定国将军,二是荆无双,仍是护国将军,三是李苏,还做镇南将军。这三人曾经同为南楚柱石,一镇西北,一镇东北,一镇西南,便为南楚保住了十年太平。如今三人齐齐投入北蓟,天下文人闻之,也只能摇头嗟叹。 不过,对这几人的封赏不过只是令南楚万民为之心安,真正引人注目的却不在此,而是威震天下的“烈火将军”宁觉非。 澹台牧专门下诏,历数宁觉非的功绩,赞他忠君爱国,泽被万民,敕封其为一字并肩王,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理全国军事,并赐免死金牌,准皇宫骑马,殿前带刀,赏十万户,又赐黄金千两,翡翠明珠美玉两斗,骏马千匹,其余马牛羊无数…… 宁觉非躺在床上,听古英滔滔不绝地读着给自己的封赏,眉头越皱越紧。 江从鸾一直在屋外回避,听着里面没了声音,这才端着一碗药进去。 宁觉非撑起身,从他手中接过药碗,一口喝下,这才躺了回去,叹道:“我要这些干什么?古英,你马上替我写折子,把这所有封赏全都推辞了。” 古英吃了一惊:“将军,这是为何?” 宁觉非清晰地道:“你先写,我万分感激陛下的抬爱看重,然后说我体弱多病,不堪重负,恐难以担当大任,为免误国误民,请准予辞官。” “将军,这……”古英一脸为难。 宁觉非看着他:“古英,你现在仍是我的师爷,不打算听我的吩咐了吗?如果你不写,也可以,就回云大人那儿去吧,不用再呆在我这儿了。” 古英立刻躬身道:“是,将军,古英这就去草拟个折子。” 待他出去后,宁觉非看向江从鸾,温和地说:“从鸾,你这就离开吧。” 江从鸾大惊失色:“觉非,你这是何意?难道是厌弃我了?” “怎么会?”宁觉非轻笑,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到床边。“别这么不自信,先听我说……” 等古英拿着拟好的奏折走回来时,江从鸾眼圈红红地站在墙角,背对着宁觉非,显得十分委屈。 古英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宁觉非却道:“不用管他。折子拟好了吗?” 江从鸾霍地转身,微着颤道:“觉非,不,宁将军,从鸾想回乡去看望父母,这便告辞了。” 宁觉非微笑着说:“这样也好,如今天下初定,你父母不定有没受惊,你回去看看也好。古英,你从我的俸银里拿一千两出来,赠给从鸾,他照顾了我这么久,我很感激。” 江从鸾一听,顿时泪如泉涌,低低地道:“不用了,觉非,我照顾你……不是为了钱。” 古英听他要走,自是正中下怀,马上快手快脚地出门,拿过来一张千两银票,诚恳地递给他道:“所谓穷家富路,你既是要单身上路,身上总要有点银子,这是将军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江从鸾低着头,半晌,才伸手接了过去。他对着宁觉非躬身施了一礼,随即匆匆走了出去。 宁觉非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声。 当晚,江从鸾便离开了望北苑。 等到古英把折子递到临淄后,宁觉非似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又是常常昏睡,人也变得十分沉默。 三日后,云深快马自临淄赶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宁觉非看着他,见他也瘦了不少,便道:“你国事繁忙,日理万机的,有什么事让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也不必自己亲来。” 云深走到床前,声音极柔和,情 分卷阅读13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7 绪却有些激动地问:“觉非,你上表辞官,让陛下很是不解。你如今功高盖世,威名播于天下,又如此年轻,正是大展鸿图的好时候,却为何想激流勇退?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呢?” “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毫无意义。”宁觉非躺在床上,微笑道。“我现在只想告老还乡。” 云深看着他温和平静的笑脸。在这一世,他不过才二十一岁,却已没有年轻人应该有的雄心壮志、血气方刚。此时此刻,他眼神沉郁,神色平静,虽是满脸病容,却更显得不食人间烟火,一派仙人之姿。他忍不住过去,紧紧拥抱住他,轻声说:“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宁觉非没力气挣脱他的怀抱,只是淡淡地道:“回不去了。” 云深听了,心里一酸,眼泪落了下来。他忽然热血上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抬头吻上了宁觉非的唇。他辗转地深吻着,热泪一直扑簌簌地滴到宁觉非的脸上。 宁觉非迟疑了一下,伸手想推开他。 云深却用力圈住了他,不肯与他分开。 宁觉非在心里轻叹,犹如有一根尖针在心里攒刺,疼得厉害。 良久,云深抬起头来看着他,诚恳地说:“觉非,这里就是你的家乡啊。临淄现在是北蓟的都城了,你可以在这里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可以长相守,不分离。” 宁觉非听了,只是看着他,抬手缓缓地抚过他的眉眼,轻轻地笑了:“难道北蓟还想取西武不成?”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云深耳边嗡嗡直响。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笑脸,半晌才喃喃地道:“觉非,觉非,你这话……却是何意?” 宁觉非只觉得十分疲倦,胸腔闷痛,四肢发麻。他不想再费神兜圈子,平心静气地说:“云深,你成亲吧。去生儿育女,过你自己本来该过的生活。” 云深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抱着他的双手忽然攥紧了,一时间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盯着他,沉沉地道:“觉非,你是不是听了什么流言?或者产生了什么误会?无论是什么,你都别闷在心里,说出来啊。圣人云:‘不教而诛谓之虐。’你一向宽以待人,却为何要如此苛待于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事,竟尔会让你心脉纠结,一病再病?觉非,你一直是个铁铮铮的爽朗汉子,却为何不肯对我明言?”说到这里,他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伏到宁觉非身上,一时间泪落如雨。 宁觉非望着屋顶,心里只有自嘲的苦涩。如此尖锐的羞辱,让他又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要他效那等愚夫愚妇,很白痴地问:“你什么要骗我?”就算人家是骗,自己上了当,也不过是自己蠢,与人无尤。 云深叹息着:“情到深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宁觉非听了,不由得苦笑:“这话真不知是说你还是说我。” 云深紧紧搂着他,连声问:“觉非,觉非,难道你后悔了吗?” 宁觉非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道:“以前,没有。” “那现在呢?”云深抬起头来,灼灼地盯着他。 宁觉非笑得十分苦:“是,你从来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你不悔。是我后悔了。” 云深看着他,神情凝重,眼中满是忧伤:“觉非,你话里有话,不妨明说。你我之间难道还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为什么要后悔?” 宁觉非却实在不想提起,只是说道:“云深,是我后悔了,我想与你分手。” 云深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宁觉非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才妥当。 云深试探着问:“是你……想娶妻?” “我娶妻?”宁觉非觉得此言极为荒唐,不由得仰天长叹,笑道。“我早已说过,我是终身不娶的。” “那是为什么?”云深那两道秀气的眉紧紧皱在一起。“难道你还在为过去的事心存芥蒂?我都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想都不要再去想,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根本不是为了过去那些事。”宁觉非这时已恢复了平静。他垂下眼帘,声音低沉。“两情相悦,是要讲心的,身体如何,反而不重要。” “是,是要讲心。”云深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难道……觉非,你对我已无心?” 宁觉非只是苦笑,却不肯再多说。 云深黯然神伤,转眼看向了窗外,茫然地喃喃自语:“你想让我对你说,你既无心我便休?” 宁觉非的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竟是觉得再贴切不过,于是闭上了眼,冷淡地道:“是,你既无心我便休。” 云深身子微微一颤,目中又是热泪盈眶,却强自忍耐着不肯落下。良久,他才点了点头,静静地说:“我明白了。” 宁觉非感觉着他伏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竟觉得不胜负荷。他是真的累了。 云深呆呆地起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直看着窗外。 屋子四周绿树成荫,有不少鸟儿在其上筑巢,清脆的啾啾声流淌在风中。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在他的国师府,宁觉非躺在树下。那时候他也在病中,可他们却是两情相悦,亲密无间。那样的甜蜜,为什么竟会一去不复返?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宁觉非前后态度的变化,似乎便是在澹台昭云的生辰之后。难道是他听到了什么?产生了误会? 云深大致推测明白了前因后果,思来想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与他分开,于是轻声说道:“觉非,我曾经与昭云订过亲,本来也打算等她长大后就成亲的。可是,我看到了你。我倾慕你,关心你,一半是国家,一半也是为自己。一开始,我与你在一起,或许更多的是为了北蓟,为了天下,连我自己也以为如此。然后,你为了我,不惜以身犯险,我为了你……也什么都可以牺牲,这……应该就是真挚的感情了吧?可我当时愚钝,我不知道,我不明白。觉非,当你开始冷淡我,疏远我,开始病重的时候,当我以为从此会失去你的时候,实是痛不欲生。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是爱你的,觉非,我是爱你的。我不会跟昭云成亲的,也不会跟任何人成亲。我……只想一生一世都跟你在一起。如果上天垂怜,肯体恤于我,我希望是三生三世,永生永世,都能够跟你在一起… 分卷阅读13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8 …”他声音很低,仿若自言自语,说到此处,终于泣不成声。 屋里一片寂静。 他啜泣半晌,心中积郁稍泄,这才擦了泪水,抬头看去。宁觉非却已经昏睡过去。他不由得苦笑:“觉非,你已经不想再听我说话了吗?是否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了?” 宁觉非一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来,精神却是好了一些,竟下床走动起来。待吃了午饭后,他对古英道:“我想去山上的万象寺看看。” 此时云深已被澹台牧紧急召回了临淄,古英自是不敢拦阻他。大檀琛的这处别庄上倒是什么都有,立时便有仆役抬出了一顶软轿。 宁觉非想了想,自己的体力只怕不易爬那么高的山,也便坐了上去。 山上绿树葱茏,虽是烈日当头,却凉风习习。宁觉非看着沿路的山景,心情轻松了许多,一直冷冷的脸上渐渐柔和起来。 古英看着他的变化,心里才放松了些。 走过石板路,穿过梅林,宁觉非下了轿,走进雅静的山门。他要古英与仆役都呆在门外,免得扰了寺中僧众的清修。他们自然只得遵命,不敢违抗。 他缓步走入正殿,里面供奉的是文殊菩萨,正对着门的香案上,有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当无尘得报,迎过来时,他正在看那块牌子上的字,眉宇之间空阔磊落。 无尘站在那里,笑了。 宁觉非转过头来,笑问:“大师无恙否?” “阿弥陀佛。”无尘合十以礼。“施主真是信人。” …… 山门之外,古英倚在树下,一觉醒来,已是日薄西山,却仍不见宁觉非出来。他顿觉不妙,连忙不顾命令,跑了进去。 无尘正等在院中,见到他来,点尘不惊地笑道:“你可是古英施主?” “正是。”古英连忙对他施礼。“请问大师,可曾见到我家将军?” 无尘递过一封素柬,淡淡地道:“宁施主已经离去,临行时嘱我将此信交于古施主,烦请你送给国师云大人。” 古英大惊,上去一把抓住了无尘:“宁将军走了?他怎么走的?去哪儿了?” 无尘微微一笑:“去者自去,自往去处去,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古英已是心乱如麻,也无暇与他打机锋,立刻飞奔出门,往山下跑去。 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回望北苑时,果然马厩里已没有了“烈火”的踪影。宁觉非的屋里只少了几件日常换洗的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带走。那柄跟随着宁觉非,原来挂在壁间的鹰刀,现下被摘了下来放在桌上,其意不言自明。 当晚,这柄刀和那封信便被云扬快马送到了临淄。 云深正在仔细盘算迁都的诸般事宜,一听宁觉非悄然离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待到看到鹰刀,再拆开那封信,他顿时心痛如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柬中只有一张雪白素笺,上面写着三十二个字,笔锋浑圆,显然心平气和,颇有出尘之意。 宝刀还鞘,马放南山。 君居庙堂,我回江湖。 自此一别,君须珍重。 千山独行,不必相送。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尾声 章节字数:1953 更新时间:080620 20:33 夏末秋初,正是草原上的好时光。繁花盛开,水草丰美,羊肥马壮,一派富足景象。 更令人开心的却是,西武的赛马节到了。 今年,北蓟数十万大军在南楚激战,赛马节竟是停了。如今天下大势已定,北蓟虽已夺取南楚,但之前已经与西武有约,绝不犯西武一寸土地,因此这片草原上的人民仍然无忧无虑,在这个隆重的节日里载歌载舞。 西武的都城明都,大部分是土城,只有皇宫是用巨石垒成,整个城市的色调都是褚黄,在阳光下闪耀着明晃晃的光。 这时,已有不少马队举着旗幡,一队队地从四面八方朝这里涌来。 明都城外的草原上到处都是帐篷,彩旗招展,欢歌笑语不断,一片喜洋洋的气氛。 忽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从皇宫的方向沿着大道直奔城门。 众人听得蹄声有异,显然那马极是神骏,纷纷起身望去。 只见一匹火红色的宝马如箭离弦般从城处冲了出来,马上人浓眉大眼,健壮威武,正是西武皇帝独孤及。 人们全都欢呼起来:“陛下,皇上。” 独孤及向大家胡乱挥了挥手,满脸笑容,却并不减速,仍然纵马向前飞驰。 不一会儿,他便向南奔出去十多里地。远远的,有一队人正向这边走来,前面的人也骑着一匹红马。一见到他,那匹红马先兴奋起来,长嘶一声,便朝这边奔了过来。 两匹红马的速度都极为惊人,很快便在草原上会合了。 独孤及大笑:“兄弟,你到底是来了。” 宁觉非微笑:“自然要来,小弟答应过大哥,一定来参加赛马节的。” “是啊是啊。”独孤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十分欢喜地道。“兄弟,你为北蓟立下不世奇功,那澹台牧对你封王封帅,我还以为你会长居临淄,一时来不了了。没想到……哈哈哈哈……没想到,兄弟视富贵如浮云,实令大哥佩服。” 宁觉非却温和地道:“也不是如此,不过是做兄弟的比较懒,不耐烦受那礼节约束,所以就逃了。” 独孤及又是一阵大笑:“逃得好,逃得好,便留在这里,和大哥一起,过那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们说着,后面的那一队人马已经跑近。其中有西武官员,有随从,江从鸾也在其中。 独孤及淡淡地看了看他,说道:“从鸾,辛苦你了。” 江从鸾微有些窘,看了宁觉非一眼,低头道:“陛下过奖。” 宁觉非却很温和地对他一笑,示意他自己并不介意过去的事情。江从鸾这才心安,微笑着策马闪到一旁。 那些西武官员和随从已经纷纷下马,跪下向独孤及行礼。 独孤及道:“都起来吧。你们这次护送我兄弟从边关一路过来,事情办得很好。” 分卷阅读13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39 “谢陛下夸奖。” 独孤及对宁觉非笑道:“兄弟,你果然没有长驱直入,而是向我边关官员出示九骏玲珑,让他们护送过来,如此给我面子,做哥哥的实是感激不尽啊。” 宁觉非却洒脱地道:“大哥太客气了,这一路行来,有人带路,有人照顾,应该是小弟感激大哥才对。” 独孤及开心地大笑:“好,既如此说,那就不必客气了。兄弟,你先歇息几日,等到赛马节上,咱们好好赛上一赛。” 宁觉非摇了摇头:“大哥,你我要比试,就不必去赛马节上了吧?何必让那些勇士们拘束?不若咱们就在这里比上一比。” 独孤及立刻豪爽地道:“有何不可?兄弟你说,怎么比?” 宁觉非抬头四下张望,看见远远的有一座雪山,巍峨地矗立在蓝天下,显得气势磅礴,通向那座山峰的草原却是一马平川。他便向那边一指:“大哥,你我便往那边去,先跑到山脚下者为胜。” 那些西武官员互相对视一眼,都是面露喜色。 独孤及微微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好。兄弟,你确实有些仙气,真是不凡。那是我西武的神山。若是外来人不知此事,第一指便是指向它的话,那就是神灵指点他来给我们西武降福的。哈哈,兄弟,看来你是我们西武的福星啊。” 宁觉非一愣,却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说法,不免觉得匪夷所思,接着才笑了起来:“觉非一介凡夫俗子,可当不起这个称呼。” 独孤及一挥马鞭:“不管他什么称呼,总之,就依你之言,咱们好好地赛一赛。” “好。”宁觉非便微带缰绳,与他并排站到了一起。 独孤及道:“从鸾,你发令。” 宁觉非也道:“对,从鸾,你来发令。” 江从鸾脸一红,眼中却满是喜悦,看着他们,大声道:“我数三声,一,二,三。” 他的话音未落,两匹红马便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片刻之间便已跑远。 草原上,戈壁上,沙漠边,所有人都在翘首凝目,看着那两匹神骏的红马载着他们心目中如天神般威武的英雄,如风般奔向神圣的雪山。 这时,云深单人独骑,已经出了剑门关,正向明都而来。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番外一 惘然 章节字数:2651 更新时间:080620 20:34 临淄,北蓟的新国都。 城头刚刚易帜,满城气氛安定,皇城里面更加平静,除了偶尔经过大街的北蓟巡逻队外,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过去的南楚静王府,现在门楣上挂着靖王府的牌子。 宽大的府邸仍然是热闹的,虽然过去的皇后现在降成了王妃,皇贵妃们降成了偏妃,嫔御媵等降成了妾侍,但性命却都是保住了,她们不会死,更不会发配边关为奴,或贬到军中为妓,一应用度照常供应,日常侍候的宫女太监也都允许她们从宫中带了出来。关上大门,她们照样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所以,府中仍然日日能够听见音乐声和笑闹声。 只有淳于乾没有这劫后余生的欢乐心情。他站在水边的柳荫中,看着在夏日阳光下微微荡漾的水面,心里仍是空荡荡的。 他这三十多年来,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闲过。 他会翻来覆去地想,想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夜,而想得最多的,却总是那双闪烁着晶光的眼睛。 那一日,他看着他的侍卫们把那个漂亮得惊人的少年戏子吊上树去,看着他们把他逐寸逐寸地撕裂,心里只有痛快。然后,他看着他们把他从树上放下来,看着他们在他身边忙碌了一会儿,起身对他禀报说,他死了。 他走过去,俯身细看。这个戏子苍白的容颜依然如画一般美好。在他的心里,这样的美好却是用来勾引他的小妾,打他的脸的,因而令他无比憎恨。 这时,那个倒在地上,蜷缩着伤痕累累的赤裸身体的少年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那一刻,他觉得从没看到过如此清澈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甚至透过人的心灵。他有些颤栗。他要让这双眼睛变得浑浊,让这个人永远活在地狱里。 他做到了,当他在这个过去的静王府里再看到他的时候,这个依然显得完美的少年人遍体鳞伤,眼睛里已没有了神采,而他却并没有报复的快感。那时那刻,他只有对太子和静王的愤怒与痛恨,还有一丝欣喜。这个少年似乎很对太子胃口,后来被他频频召进府中,进行种种荒唐的行为。那些事情,他都让潜在太子府中的自己人掌握了证据,在适当的时机,他会设法传到父皇耳中,以动摇太子的根本。 终于,皇上对太子的种种不良嗜好开始有了厌恶之感。而章纪被皇后搬动,持剑冲进翠云楼,弄走了那个戏子。当他听说这个消息时,差点仰头大笑。 身为武相的章纪是太子的坚强后盾,想不到他竟然也会被男色所惑,他忍不住前去拜会这员老将,想看看妻妾成群的这位皇后表兄是如何料理那个男宠的。 有人说他把那个少年单独放在偏僻角落中的竹风院里,他便特特绕了路,从湖边经过。 果然看见了站在院门前的那个美貌少年。 初冬的冷风中,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神却非常悠远,却充满了一种难言的通透睿智。在他鬓边,有几缕乌亮的青丝在风中轻扬。在他身后,有漫天竹叶正缓缓飘落。 如画一般的美丽绝伦,令他震撼。 在他的心中,忽然有了第一丝悔意。 然后,章纪请缨出征,他竟然同意,他想让这个老头子离开,好设法把这个少年人弄回自己的府中去。他心里有着强烈的愿望,想要拥抱他。此人竟然能够让自己失去理智,他感到震惊莫名 然而,这孩子却逃了。 他如释重负,这样也好。 边关,兵凶战危,他却再次看见了他。 他穿着普通的南楚平民的衣服,骑在普通的马上,冲上山头,张弓搭箭,射杀西武强敌,随即挥刀冲入敌阵。他悍不畏死,竟然衔尾急追骁勇善战的西武大王独孤及,直冲对方大营,砍下西武王旗。那一刻,在金色的夕阳里,他的模样真是俊美得宛若天神。 看着这个少年挺立在剑门关外,那双晶光四射的眼睛里只有愤怒,他 分卷阅读13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0 是真的后悔了。 风雪大作的寒夜里,他忽然感到了扑到身体上的重量,然后是顶在咽喉处的锋利刀刃。他没有动,他不想死。他趴在床上,心里却有一丝难言的兴奋。 他读懂了自己的布告。 他来了。 身上的人缓缓撕开了他的衣服,从容的,冷静的,另一只手上的刀却不动如山,如此镇定,令他心里颤栗。 寒冷的空气中,火热的利刃忽然刺进了他的身体,剧烈的冲撞将他更深地压进柔软的床褥里。他的手握紧了床巾,牙齿咬住了枕头,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瞄到枕边的刀锋。疼痛令他窒息,当中夹杂的一丝丝快感却让他更加瘫软。 少年翻身下床,拔出刀便欲离去。 他顾不得疼痛,勉力叫住他:“别走……” 最终,他还是走了。 但他的提议给了淳于乾勇气,使他再不犹豫,发动了志在必得的一击,终于成功地扳倒了太子和静王,为自己的登基,也为他的回归,铺平了道路。 然而,他不愿回来。 淳于乾自小到大,一直都有着身为皇室长子的沉稳练达,凡事谋定而后动,从来没有失败过。只有在这个美貌少年面前,他有着无穷的无力感,有着深深的无可奈何。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在看到那双眼睛中的晶光时,他一定会善待他,绝不会将他送进翠云楼。 一切就这样错过了。 然后是不断地错过。 为了这个转世而来的少年将军,他绞尽脑汁,派荆无双和淳于朝千里迢迢去往蓟都,希望能够劝说他回来。 他来了,却是跟着那个诡计多端的北蓟国师云深。 他来了,却让淳于乾知道曾经有多少人碰过他,让他杀之不尽,也不可能全部诛杀。 他来了,看着南楚众臣的眼光却仍然是那样的冷冽淡漠。 他来了,却将临淄搅得天翻地覆,然后再度离去。 随后,他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直到在临淄城外,这位名动天下的烈火将军出现在他的面前,气势如山,那双眼睛中仍然是清澈晶亮的光芒。 这是天上的神祗,是天要亡他。 他决定投降。 却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府中的总管常常出门,借采办东西之机替他打探消息。 于是,他知道了。 烈火将军从未踏进临淄一步。 烈火将军被封为一字并肩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可他却上表辞官。 烈火将军神秘离开,不知去向。 国中传言,烈火将军乃天神临凡,是上天看他们罪恶太多,派他来灭掉南楚,现在他已被天帝召回。 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吗? 淳于乾站在水边,仰头看向天空。 浅蓝色的苍穹泛着晶莹的光芒,是那样的纯粹夺目,是那样的动人心弦,就像那人的一双眼睛。 那样的晶光,将永远存在他的心里,照亮他黯淡悒郁的后半生。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番外二 欢乐 章节字数:1880 更新时间:080620 20:34 秋初,西武国的明都一片富足欢乐景象。 赛马节刚刚过去,现在将是收获的季节。 不断有牧民将大群马牛羊从草原的四面八方赶来,进贡,交易,换回自己需要的生活必需品。他们黝黑的脸膛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宁觉非如往常一般,纵马出城,在草原上奔驰,然后下马跑步。 他每次奔跑的路线都不一样,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也没有人跟着他,都知道他的习惯。 他轻捷地跑着,在秋日清凉的风里,觉得周身是劲,十分舒服。 他的病已基本痊愈,体力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水准,心情很是愉快。 忽然,远处传来了清亮的马嘶。 宁觉非停下脚步,凝目望去。他觉得这声长嘶似乎有些熟悉。 正在疑惑,烈火已喷着响鼻,四蹄轻踏,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想狂奔而去。 宁觉非立刻翻身上马,双腿轻叩马腹。 烈火放开脚步,如飞般奔去。 蓝天下,很快出现了一匹雪白的骏马,正站在青翠的草原上向这边张望,马上却没有人,让宁觉非心下一沉。 难道他又受伤了? 飞快地冲到白雪身旁,宁觉非跳下马来,四处张望。 马旁躺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正呆呆地看着天空。 宁觉非心里一震,连忙冲过去,蹲下身来,急急地问道:“云深,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云深缓缓地看向他。因为仰望天空太久,他眼前直冒金星,一时看不清来人,呆呆地问:“你是谁?” 宁觉非大急,将他小心地抱了起来:“我是觉非啊,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云深,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云深伸手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这才笑了起来:“啊,对,是觉非。” 宁觉非看着他俊秀的脸上那抹满是孩子气的笑容,不由得更是焦急:“云深,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深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缓缓地说:“我来找你啊。” “你……”宁觉非揽住了他的肩,心里一热,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云深轻轻地说:“我实在是想你,这滋味太不好受了。如果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我……真是不要活了。” 宁觉非将他轻轻颤抖的手搂紧,温和地道:“云深,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云深微微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气我不告诉你我和昭云过去曾经定亲的事情。我……只是怕你误会。觉非,我和昭云的婚事已经正式取消。大檀琛向皇上求亲,已得应允,昭云就要和大檀明成亲了。这下,你不再气我了吧?” 宁觉非一怔,却道:“云深,你和陛下都别再为了我委屈昭云公主了。” 云深将他抱得更紧,清晰地说:“没有委屈,你别再误会了。我最多也就是不愿娶她,怎么会胡乱将她安排给别人?陛下也不会迫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 分卷阅读14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1 人。大檀明上次在青枫岭受了重伤,被送回明都,昭云想打听二哥澹台德沁将军牺牲前后的情形,常常跑去看他。就这样,两人渐渐地便有了情意。所以,才会有这次的联姻。九月十五的迁都大典之后,他们便正式成亲。这次大婚,陛下会将其办成一件大大的喜事,为强大的新北蓟锦上添花。” 宁觉非听到这里,身子忽然向下一挫,似乎盘踞在心中多日的那团乌云忽然消散,一时猝不及防,有点发软。 云深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看他,担心地问:“觉非,你怎么样?还病着吗?” “我没事。”宁觉非赶紧安慰他。 两人对视着,彼此看着对方消瘦憔悴的脸,都是微微的心酸。 云深的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 宁觉非看着他淡得没有血色的唇,心里一阵怜惜,忍不住吻了下去。 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云深闭上眼,沉醉在他缠绵的唇舌之间。他更紧地向他贴过去,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薄唇,让他有力的舌伸过来,灵巧地与自己的舌尖纠缠,当他想退出去时,他用牙齿轻轻咬他,不肯让他离开。 宁觉非轻笑,与他反复纠缠不休,身体已经变得滚烫起来。 云深也是情热如火,喉间忍不住发出难耐的呻吟。 宁觉非急促地喘息着,已是忍无可忍。 他抬头四面张望了一下,只有不远处有个小帐篷,其他地方却是一马平川,不时有牧民经过,都看着他们微笑,有些还吹起了长长的口哨,发出一两声调侃的吆喝。 他们这两匹马实在是太惹眼了,想不让人看都不成。 云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微笑,轻声说:“那顶帐篷是我的。” 宁觉非二话不说,立刻将他抱了起来,大步往帐篷里走去。 云深搂住他的脖颈,感受着他有力的拥抱,幸福地笑了。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后记 章节字数:412 更新时间:080620 20:35 某雪一向写的都是现代都市文,《千山看斜阳》是某雪的第一部古代小说。 某雪喜欢看书,也喜欢看耽美,在看了很多古代文、穿越文后,发现穿越回去的人什么职业都有,就是没有军人。某雪便开始发呆,想象如果一个非常厉害的将军穿越回去后,会发生什么? 就这样开始写了起来。 因为是穿越,所以某雪把有关灵魂的思考放在了里面。 虽然是耽美,某雪也仍然认为这种感情非常美。 既然回到古代,又是将军,某雪的小非自然要横刀立马。 因为有战争,所以某雪还写了战友情,家国情。只要有情,人性就是美丽的。 最后江山一统,小非“千山独行”,有些读者大人一定不满意,但是,小非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一定不耐烦陷身于宫廷争斗,所以,重回江湖,纵马关外,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应该是个happyending吧? 这本书很长,某雪感谢各位买书的大人,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 谢谢。 千山看斜阳 第一部 北蓟篇 采访:笑看千山访胜雪 章节字数:5630 更新时间:080620 20:36 喜欢《千山看斜阳》的读者很多,amy最初看到的时候也颇为惊艳,一直想采访到作者满座衣冠胜雪,终于在2006年春节之后在网络上联络到了她,并征得她的同意,接受了网上采访。 amy:当初为什么会想到写《千山看斜阳》? 胜雪:其实我一直写的都是现代都市文,不论是bl,还是bg,一直没有碰过古代题材。后来看过很多耽美文,觉得小受都纤细柔弱得让人实在吃不消了,就算是把他们的性别改成女性都觉得弱得受不了,因此萌发了一个念头,要写个强受,虽然是小受,却是个铁铮铮的好男儿。后来又看了几篇穿越文,那些穿越到过去的人在现代的职业十分平常,而且都非常年轻,结果一穿越回去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举凡冶炼铸造、农业、水利、军事、政治、经济等等无所不通,还出口能吟诗,提笔能写字,注意,是用毛笔写繁体古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现在的素质教育竟然强到这个地步了?所以,我就也琢磨着写一篇我自己觉得“比较合乎实际”的穿越文试试。 amy:为什么一开篇就是虐? 胜雪:这是因为我原来写的小说涉及到未来的特种部队,所以查过大量的特种部队的资料,包括培训、作战和各种武器装备等,其中培训一项中有对抗审讯训练,当中就有性虐待,连那些经受得住魔鬼式体能训练和其他军事训练的男子汉都有一些受不住而崩溃。从那时起,我就有了这么一个念头,让小非一穿越过去就被虐,然后他挺过来了,说明他非凡的意志,并且他的身体为此落下了病根,也为以后的情节作个铺垫。 amy:有的读者认为前面几章虐得太多了,你觉得呢? 胜雪:我本人是比较喜欢这一段的,能在这样的虐中挺过来,而且成功逃脱,那才真是令人无比佩服的大好男儿。而且,以后遭遇再大的挫折,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了,这也是他将来大获成功的因素之一。同时,在对他的虐中,南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这直接影响到后来的故事发展。 amy:为什么你要把小非设定成特种部队的指挥官? 胜雪:因为正好研究到了特种部队,所以就这么设定,当时也有点好奇,就是现代的特种作战经验拿到古代去用,不知是什么概念。其实因为以前写过未来战争,所以我也研究过导弹、新型歼击机、新型潜艇、水陆两栖坦克等等,但这些拿到古代去好像都没什么用处。 amy:听说你一开始的大纲不是这样的? 胜雪:是啊,呵呵,本来是想让小非最终留在了南楚,倒不是因为南楚的君臣挽留,而是因为那些百姓希望他留下。他在现代的时候就一直受到正面教育,要保卫人民幸福安宁的生活,所以他决定留下。这就必然牵涉到复杂的政治斗争,以及与西武和北蓟之间的战争。当时是想以西汉前期为参照,北蓟为当时的匈奴,西武是当时的西域。 amy:后来为什么会改变? 胜雪:压力太大了,我没想到读者们 分卷阅读14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2 对南楚的反感如此强烈,坚决要求小非离开南楚。所以,没办法,只好让小非走了。呵呵,第一次感到读者们的压力,而且顶不住,然后就越来越觉得大家很爱小非,自己也很高兴。 amy:那现在是以什么时期为参照呢? 胜雪:基本上是以南宋,夹杂了一点明朝末朝的特征,那都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尤其是对仅有的一、两位真正能够抗击外敌,保家卫国的名将的残酷迫害,这两个时期十分相似。 amy:那北蓟就是当时的蒙古? 胜雪:是金国和蒙古的一个综合。 amy:西武呢? 胜雪:有点西夏的影子,独孤及有些像元昊,此外还综合了汉唐时期的西域,那是让我迷醉的时代,迷醉的地方,呵呵。关于西武,在这本书里的影子比较淡,在《千山》的续篇里会有详细的描写。 amy:《千山》是完结文吧? 胜雪:是的,是完结文。对于一段历史来说,《千山》中描述的是一个完整的时期,而对于一段爱情来说,结尾也是告一段落。结局基本上是开放式的,预示着将来会有无限可能。呵呵,我比较喜欢这种结尾。 amy:在《千山》里,每个人接近小非似乎都是有目的的,让人感觉很寒心。为什么你要这么写呢? 胜雪:其实我个人一直认为,能让人利用并不是坏事,说明你有价值。如果你毫无利用价值,别人为什么要结交你?就算什么也不会,只是漂亮,让人瞧着赏心悦目,也是一种价值,更不用说小非在军事上智勇双全,而且胸襟广阔,又曾见人所未见,闻人所未闻,自然让人如获至宝,不遗余力地去网罗。 amy:《千山》里的几大配角,你最喜欢的是谁呢? 胜雪:总的来说,我笔下的人物我都喜欢。譬如淳于乾,他是个曹操似的人物,如果没有小非穿越过来,他很可能会中兴南楚。又譬如独孤及,他不但骁勇善战,而且貌似粗豪,其实也很有计谋,他不但有能力踏平南楚,即使与北蓟单打独斗,也很可能是势均力敌。而对于澹台牧,我基本上是把他当成汉武帝和清康熙那样的一个综合体,他有勇有谋,虑事周密,尤其在招揽和使用人才上有着非常好的手段,而狠起来也决不会手软,是当之无愧的领袖。 amy:嗯,这是三国的皇帝了,那三国的将军呢? 胜雪:荆无双、游虎、澹台德沁、大檀明,都是一代名将,各有各的性格,因为各为其主,因此对待小非的态度各有不同,不过,站在他们个人的立场上,也都没有错。这也是小非内心的想法,所以他比较平静。 amy:那么,说说云深吧,他是我最喜欢的人物。 胜雪:嗯,他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人物之一。从他出现在小非面前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言行都显得亲切、和蔼,不知不觉间便俘获了小非的心,不过,他从蓟都飞马赶到,其实还是为了招揽这个绝世人才。而以后的动情,却不在他的计算之内。所以,爱情是最不受控制的情绪,而且有着巨大的力量,往往会改变一切。 amy:对了,刚才你说过你当时写这文的初衷是为了写个强受,可现在小非好像是强攻? 胜雪:那个……有人说他不是强攻,而是美人攻,或者妖攻……呵呵,我都不知道,攻居然还有这么多类型。其实这个攻受问题,我写到后来非常头疼,因为当时想让他当受,所以给了他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年外形,结果他那个性子,烈得很,完全想象不出他会当受,所以只好当攻了。我为此犹豫了好久。不过,现在他和小云其实是互攻,还是很不错的。 amy:胜雪很喜欢历史吗?还是喜欢战争? 胜雪:我喜欢历史,尤其偏爱文明史、战争史、艺术史这几个大类。 amy:你在这本书中也从侧面写了政治,对人性的黑暗描写得淋漓尽致,对此有研究吗? 胜雪:谈不上研究,因为看历史书,不可避免地会看到这些。无论西方还是东方,政治都是一样的。总的来说,玩政治的都是文臣,而武将往往是受害者。每次看到这些,都让人扼腕叹息。 amy:我觉得《千山》里你要表达的思考比较多,譬如小非在南楚时与那个高僧的对答,还有在大草原上与活佛的谈话,对吧? 胜雪:是的,因为一直在想这些问题,所以就写出来了。这是有些玄学的东西了,当然不一定正确,也是一种思考的走向吧,表达我的某种想法。 amy:喜欢研究宗教吗? 胜雪:我个人比较喜欢,其实许多宗教经典都不是机械的说教,而是十分优美的文学作品,或者是极富逻辑的哲学理论,很值得研究的。 amy:你个人有宗教信仰吗? 胜雪:目前还没有,我对一切未知的东西都希望能够了解,其中也包括宗教。 amy:在《千山》里,你描写的大草原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看来你很喜欢那里的民风,对吧? 胜雪:是的,去年夏天我在大草原上旅行,非常偶然地遇到了赛马节。那草原确实大,开车走几个小时,都只能见到远远的居民聚居点,很小,散布在山上,却看不到人。后来,经过一个寨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一队队的马队举着旗幡,鲜衣怒马,盛装而来。我当即让朋友停车,结果正好停在一个山口前,只见一队队骑着马的藏民忽然出现在山口,然后跃马而下,直奔草原。那种情景,真是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得到。我跳下车,走过去问他们,是什么节日吗?可他们不懂汉语,只对我微笑。看完了过马队,我们又掉头开回去,直到瞧见一个手拿dv的红衣喇嘛,估计他懂汉语,就去问他,结果他说是赛马节,当时可真让我兴奋了一把。 amy:呵呵,听上去我都觉得很兴奋啊,听说你也看到大活佛了? 胜雪:是啊。后来到路边的饭馆去吃饭,老板是汉人,就聊起来,他们听说我们一点不知道这事,并不是特地赶来的,不由得代我们庆幸,说草原上的风俗,如果是不知道而撞上了迎接大活佛的盛事,那我的运气会非常好。于是,又让我兴奋了一把,兴冲冲地跑去看那个仪式。主要是跳羌姆,就是藏式的面具舞。 amy:你似乎很喜欢在少数民族地区逛啊? 胜雪:是啊,我喜欢原始的大 分卷阅读14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3 自然,让人心旷神怡,而且那边民风淳朴,彼此之间不需要提防,非常舒服。 amy:是,看你的《千山》就能感觉到。不过,政治还是有的吧? 胜雪:呵呵,身居高位者当然会有,但普通平民不会,特别是游牧民,根本远离文明社会,政治与他们遥不可及。 amy:你说你的《千山》是第一次写古代文,可感觉上,书中人物的说话、动作都是古代的味道,比较纯粹。你是怎么做到的? 胜雪:其实就是融入那时的气氛。我写文从来不是旁观,都是要进去参与的,就像是同时期的一个旁观者,但也是那个时代的人,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有那个时代的气息。 amy:人人叫你是后妈,你好像比较喜欢虐? 胜雪:我写不来纯幸福的快乐文。幸福的日子总是一样的,无非夜晚数星星,白天看日出,雨中漫步,烛光晚餐,其实写多了就觉得单调了。而不幸却可以写出千万种,所以我比较喜欢。此外,人的一生总有悲欢离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是快乐的。有的读者觉得生活够不幸了,所以想在文中看到欢乐的气氛,我倒觉得在文中看到主人公经历更悲惨的遭遇,会庆幸自己活得还算是平安,因此不会再有怨言,而会加倍珍惜。 amy:那《千山》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呢? 胜雪:放心,是happyending。因为这篇文我本来就打算写得非常豪气,绝不是那种哀怨的低徊婉转的文,所以也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amy:吁,那我就放心了,相信很多读者也会放心,不少人都希望小非和小云最后能在一起。 胜雪:呵呵,我想,读者不会忽略云深精神上的强悍的,他虽然外表文弱,意志却犹如钢铁,这个我在文中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晰了,所以,即使小非要分手,小云只怕也不会罢休的吧?我刚才说过,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amy:在写作《千山》的时候,有借鉴别人的什么小说吗? 胜雪:基本上没有借鉴小说,有看历史书,主要是军事史。 amy:你这篇文场面宏大,结构却很完整,而你说中途是改变了大纲的? 胜雪:是啊,我一般在写作之前会拟定详细大纲,然后给每个主要人物都写个小传,把三国的主要地形也都画了地图,对几个主要将领使用的武器也都勾了个草图,这个就心中有数了。至于情节的变化,往往我写文写到中间,人物自己就活了,完全不受我的控制,而是他们自己在文中控制着自己的命运。我有时候边写都边在好奇,到底后来他们会怎样呢?写到这个程度,作者就是最享受的了,非常有乐趣。 amy:呵呵,说得非常让人向往啊。对了,你说《千山》还有续集?是紧接着《千山》的吗? 胜雪:不是,跟《千山》有联系,许多人物都在,但却是另一个故事。 amy:主角还是小非吗? 胜雪:是的,还是宁觉非。《千山》里的人物基本上都会出现。 amy:大概什么时候会开始写? 胜雪:现在正在拟订大纲,还有搜集相关的资料并反复研究,估计开始写的话,大概要到今年底了吧。 amy:真是很让人期待啊。 胜雪:呵呵,我也很期待啊,不知道小非他们又会怎么玩了。 amy:续篇中还是有战争吗? 胜雪:有啊,战争是永恒的主题。 amy:呵呵,当然还有爱情了? 胜雪:那是肯定的,《千山》在结尾时有暗示过一、两对,可能会有一些纠葛,另外,西武那边会出来一些精彩的人。呵呵,战争与爱情交织,是最催人泪下的。 amy:你的用词并没有刻意地追求华丽,却有非常生动的画面感,往往让人受到强烈的感染,就像拍电视电影的剧本,拿着书就可以直接拍一样。 胜雪:是,也有做电视剧的朋友这样讲过,说我的小说很有镜头感。我自己也想过,可能跟我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广告文案有关系,因为要为电视广告或者专题片写文案,所以得看着画面写,后来养成了习惯,在写文案的时候脑海中自然就会出现画面,结果写小说也是这样了。其实我自己也挺喜欢这样的感觉,很舒服,很有乐趣。 amy:呵呵,我们看得也很舒服,很有乐趣。 胜雪:谢谢你们的鼓励。其实在网上写文,对我来说时间不长,在《千山》中,与读者的互动也是我写文的乐趣之一。不然,这么长的文,写起来只怕非常痛苦。 amy:有很多写手都不太喜欢写很长的文,但你的文似乎都比较长,是你的爱好吗? 胜雪:不是。老实说,我开始写《千山》,也就打算写个10万字结束,结果写了10万字一看,才刚刚铺垫好,还没进入正题,呵呵,吓了我一大跳,后来的情节砍了很多,不然得写到40万字了。不过,那些砍掉的情节会放在续篇里,所以我也就不遗憾了。当然,如果要把这样一个故事讲得很丰满,确实得是长文,否则小说比较单薄,也写不出那样的气势。 amy:呵呵,明白了。谢谢胜雪接受采访,非常期待你的续篇。 胜雪:谢谢你,也谢谢所有的读者大人。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章 章节字数:1752 更新时间:080613 18:56 高远的天穹下,一座洁白的雪峰矗立在辽阔的草原上,看上去异常雄伟,气势磅礴。 两匹火红的马如离弦之箭般从山脚下射出来,一路狂奔,翻飞的四蹄带起纷扬的烟尘,衬着身后的冰峰,给人一种奇异的震撼。 这一片戈壁和草原上的人对这种情景都已司空见惯,却仍然会在他们经过时脱下毡帽,或挥舞马鞭,兴奋地大声吆喝,替他们助威。 骑在马上的人正是西武皇帝独孤及和犹如神话传说般的烈火将军宁觉非,两人此时所做的事自然又是赛马。 宁觉非到达西武的都城明都已经有半个月了,赛马节早已结束,牧民们大都离开这里,返回他们的家园,而宁觉非便开始了自由自在的赋闲生活。 独孤及先是竭力邀他住进皇宫,但宁觉非考虑到他后宫繁杂,皇后嫔妃男宠加起 分卷阅读14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4 来有二十多个,自己身为男子,搅到其中总是不妥,再加上自己的外表确实太漂亮,风言风语肯定少不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独孤及也想到了这一层,被他婉拒后倒也不恼,立刻将自己原来当王爷时居住的府邸赠给了他。 宁觉非仍然推辞:“大哥,我是无功不受禄。再说,这么大的地方,管起来都头疼,我是懒人,最烦管这些事了。” 独孤及哈哈大笑:“兄弟,你这性子我早就想到啦。不必你管,还是让从鸾替你管吧。当年在蓟都,你那将军府不是他管着的吗?现在到我这里来了,当然更该让他替你管着了。你们是朋友,他替你管着,你放心,我也放心,你说是吧?” 宁觉非看了一眼身边的江从鸾,见他的眼里流露出喜悦的神色,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江从鸾回到西武后,其实身份相当尴尬,既不能当官,也不可能进宫去做独孤及的男宠,更不愿意重操旧业。独孤及虽然厚赐了他不少金银财宝牛羊奴隶,可毕竟只是吃穿不愁,要说到地位,那是半分也没有。如果能继续为宁觉非管家,那无论谁都会高看他一眼,至少不会给他气受,更不会危及他的生命。 宁觉非略一沉吟,便道:“大哥,你这提议不错。我看这样吧,房子就算借给我的,从鸾替我管着,这样一来,我在明都也就有个家了。” 独孤及很开心地点头:“行,你说什么是什么。那就算借吧,你借一辈子两辈子都行,永远都不还最好。” 宁觉非一听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就算是把这宽敞的府邸笑纳了。 西武的经济确实比不上北蓟,更比不上富庶的南楚,这座独孤及曾住过的地方只有宁觉非在蓟都的将军府的一半大小,里面也没什么亭台楼阁,屋子都以不规则的巨大石片垒砌,风格粗犷,外面的几进院子里有些草坪和大树,算是美化了一下环境,屋檐下用朱砂画了一些线条简单构思奇特的图腾,很有异族情调。 宁觉非里里外外看了看,感觉很满意,便对江从鸾笑道:“要辛苦你了。” 江从鸾愉快地摇头:“觉非,别再跟我客气了。我们难道现在还不算一家人吗?” 宁觉非立刻说:“当然是一家人。在我心里,你就像我哥哥一样。这个家更是没你不行啊。” 江从鸾欣喜地点头:“说的就是啊,我很高兴能跟你在一起。这样,你先去休息,别管这些琐事了,我去好好理一理。” “嗯。”宁觉非想了一下,便特别叮嘱道。“用的人不要太多。我现在是穷光蛋,别弄到最后连月例银子都发不起,那可就太丢脸了。” 江从鸾忍不住大笑:“觉非,这些人不用你养的,皇上借给你房子,自然也就借给你人了,他们的月例银子由皇上给,不用你操心。你也别觉得过意不去,去年那场雪灾,你救了咱们西武几十万人,全国上下都对你感激不尽,给你提供小小的衣食住行方面的东西,实在不算什么。” 宁觉非生性豁达,此时更是功成身退,富贵荣华如过眼烟云,半点不萦于心,澹台牧给他那么多东西,简直可以使他富甲天下,他却想也不想便推掉。现在,独孤及送给他房子和仆佣,他也并不矫情地坚决推辞。在他心里,这不过是做哥哥的对兄弟尽一份心意,他自然会接受。 自从得知宁觉非来到明都,西武百姓便奔走相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军中更是翘首以待,都盼望着宁觉非能去指导他们练兵整备,几位大将军更数次上书独孤及,希望能让那位传奇将军当他们的统帅,并尽快去他们的军队看看。 独孤及却没有任何表示,每日里除了处理国务,便是和宁觉非比武、赛马、喝酒,玩得非常开心。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章 章节字数:3478 更新时间:080613 18:57 很快,宁觉非便恢复了像是初到蓟都时的那种生活节奏。 清晨,他会骑马出城,然后下马,在草原上奔跑一段长长的距离,风雨无阻。 回城后,江从鸾已经安排好早餐等他,两人一起吃了。宁觉非会在院子里散散步,然后便到书房里,坐下来练习写字。过去,他总是没时间去学习用毛笔书写古代的那种繁体文字,现在反正闲着,便开始学着写了起来。 下午,独孤及便会过来看他。如果他有事不能来,也总有一些性情豪爽的武将前来拜访。他们并不跟他谈及任何有关国事或军事方面的话题,说得最多的是打猎和品评好马。他们一来,平时冷清安静的府里就热闹得很。宁觉非很喜欢他们的性格,总会笑着与他们谈天说地,最后尽欢而散。 到了晚上,他总会安静地站在外面,抬头看着夜空。 夏天的夜晚,要么明月当空,要么繁星满天,淡淡的银光洒下来,给整个世界增添了一层朦胧的美。宁觉非站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沐浴在银色的清辉里,脸上渐渐会浮现出淡淡的忧郁和遥远的思念。 每到这个时候,江从鸾便会让下人都避开,绝不能打扰宁觉非,而他自己则远远地站在院子一角的暗影里,默默地看着那个伫立在夜色中的人。 静夜里,时常会响起隐约的吟唱和乐声,悠扬动听,在风中飞扬,让人平添无限惆怅。 宁觉非自从进入西武,便从来没有打听过有关新北蓟的事情。他既然选择了退隐,那就不能再去关心。再说,澹台牧雄才大略,云深更是足智多谋,要将那个新国家治理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尽力控制自己,宁觉非却常常会忍不住去想,云深现在应该是宰相了吧。他本来便是澹台牧的首辅大臣,现在居功至伟,成为宰相是实至名归的。又或者,他仍然是国师,身份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左右两相也是要归他节制的。从国事政务的管理上说,本来也应该如此安排,却不知澹台牧会怎么去做。 他知道,开国伊始,百废待兴,云深一定会日夜忙碌,难以休息,再是告诉自己要平淡处之,不要再想,却仍然会隐隐的感到心疼。 一天一天的,他时常会一直出神到午夜,才会回房睡觉,也只有江从鸾才知道,他白天的笑容里究竟有几分快乐,而入夜后的平静中又有多少悒郁。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独孤及兴致勃勃地约宁觉非去赛马,并且要像第一次一样,奔向神山,再跑回来 分卷阅读14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5 。 宁觉非欣然同意,与他一起策马出城。 仍然是江从鸾发令,两人同时冲出,向前飞奔。 独孤及眉飞色舞,挥鞭大声吆喝,豪情毕现。宁觉非则微笑沉默,只在马背上伏低了身子,将对胜利的渴望传达给烈火。 两匹火红的骏马在戈壁草原上飞奔,速度一直没有减低,望之令人欣羡不已。 风声呼呼,从他们耳边刮过,两人迎风向前,只觉畅快淋漓。 到了地方,两人略事休息,便返身驰回,在夕阳下奔进了明都。 独孤及哈哈大笑,对他说:“贤弟,今天到宫里来吧。我的皇宫没地么规矩,其实就是我的家而已,你到做哥哥的家里来吃顿饭,这总可以吧?” “好。”宁觉非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回去跟从鸾说一声。” “不用那么麻烦,我让人去告诉他。”独孤及转身看向护卫队长。“你去宁将军的府上,告诉江总管,宁将军今天去宫里和我一起用晚膳,让他不用等了。” “是。”队长抱拳行礼,随即策马而去。 宁觉非便和独孤及一起进了皇宫。这里同样由巨石垒砌,宫墙很厚,上面全是了望和守卫的碉楼。一眼看上去,宁觉非便很清楚,这里是个坚固的堡垒,即使被敌人围困,也能坚守很长时间。 独孤及带着宁觉非下马,一起进了前面的一处宫室中。 有宫女捧了水盆和巾帕出来,伺候他们洗干净脸和手,帮他们脱下落满尘土的外裳。 两人在色彩鲜艳的羊毛地毯上席地而坐,立刻有宫奴送上大块大块的牛羊肉和大坛的烈酒。 宁觉非提起坛子,将清冽的酒液倾入大海碗中,然后拿起碗,对着独孤及举了举。 独孤及笑着端起碗对他举了一下,随即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宁觉非喝了口酒,放下碗,拈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嚼着,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大哥,今天可是你输了。” “是啊,我输了。”独孤及笑着点头,然后叹了口气。“他奶奶的,宫里的医官现在不让我喝太多酒,我自然不听,他居然告到太后那儿去了。太后竟逼我在祖先面前立誓,以后绝不酗酒。唉,男子汉大丈夫,不能痛快喝酒,那还有什么意思?” 宁觉非却是明白喝太多酒的坏处的,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道:“大哥,喝酒伤肝,大夫的话是有道理的。你身为皇帝,西武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百姓都要靠你撑着,你确实应该多多保重身体。况且,你还年轻,还要生儿育女,喝了酒以后生下的孩子也不大好。” 独孤及听得失笑:“你倒是什么都懂。” “也就懂一点而已。”宁觉非嘿嘿一笑。“大夫的话还是要听的。” “嗯嗯,行啊,以后就少喝点吧。”独孤及看着酒碗,舔了舔嘴唇,遗憾地嘀咕。“他奶奶的,真没劲。” 宁觉非忍不住哑然,同时暗自警惕,自己也不能无所节制地酗酒了。不过,一生还那么长,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过才好。 他正在暗自思量,独孤及忽然说:“兄弟,有件事,我琢磨了两天,觉得还是告诉你为好。” “什么?”宁觉非回过神来。“什么事?” 独孤及拿起碗喝了口酒,这才笑道:“兄弟,我真没想到,云深竟然没呆在临淄,而是跑到我西武来了。” 宁觉非大吃一惊:“什么?云深他……是……出使吗?” “不是,要是出使,我就不会这样跟你说了。”独孤及笑着摇头。“云深是以普通平民的身份在边关申请通关的。你知道,我西武与北蓟已经结盟,永为兄弟之邦,两边的百姓可以自由越境放牧、经商、探亲、游玩,只在边关隘口申请一下,登个记,就可以通行。云深倒也光明磊落,没有隐藏身份,就以真实的名字登记,然后出了剑门关。我边关官员知道此事后,派人飞马过来,报与我知晓,请我示下。我已经下旨给他们,不用阻拦。云深现在大概正在往明都这边走吧。” 宁觉非大感意外,顿时心乱如麻,半晌才想起,赶紧问:“云深是一个人出来的?” “是的,一个人。”独孤及显然也对此事迷惑不解。“按理说,他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我不明白,云深一向谨慎,怎么会做这么鲁莽的事情?澹台牧更是老成持重,又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出关?我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可从剑门关到明都,这条路你也走过,当中有沙漠,有戈壁滩,还有毒蛇猛兽,马贼流寇,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骑着一匹骏马,就这么独自出关,在异国他乡万里寻人,实在也太大胆,太危险了。如果云深出了什么意外,那真是折了澹台牧一条臂膀,北蓟也断了一根顶梁柱。”他边说边摇头,显然对云深的这一行为颇不赞同。 宁觉非沉吟着,仔细回想当初自己曾经走过的路。那是有西武的官员带着,兵士护卫着,走的又是一条最安全的路,却也艰难得很,当中的万里流沙和戈壁都是滴水全无,还有各种毒虫出没,相当危险,而且那一带也确实是盗贼横行。云深不一定清楚这条路,又是孤身一人,实在是不应该这么做的。 想着想着,他终于不得不正视那个问题,云深间关万里,不惜亲身涉险,独自出关,是为了什么呢?除了寻找自己,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原因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热,继而又一酸,往事历历在目,忽然一齐涌上脑海,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沉默了很久,独孤及才温和地笑道:“兄弟,云深一定是来寻你的。难得他这一份心意,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隐入险境。我看,这样吧,我借给你一千轻骑,你去迎一迎他,看他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回来,不能就这么跟着他走了。” 宁觉非听他如此说了,正好顺水推舟,顿时如释重负,笑着点头:“多谢大哥替我想得周全。请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的。明都有我的家,我在这里过得很愉快。我一接到云深就回来,或者他有事跟我说,随即就要回北蓟,那我便将他安全送至剑门关,然后就回来。” “好。”独孤及举起酒碗,开心地说。“好兄弟。” 宁觉非这时也就想不起什么医官的叮嘱,端起碗来便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他便带着独孤及借给他 分卷阅读14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6 的一千轻骑兵离开明都南下。 江从鸾将他送到城门口,满脸的依依不舍,宁觉非对他笑道:“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江从鸾笑着点头,看着他掉转马头,带着人如风般离去,一直驰向天尽头。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章 章节字数:4000 更新时间:080613 18:58 腾青沙漠是西武国内的第二大沙漠,横亘在明都与剑门前的中部,幅员辽阔,穿越起来很艰难,若要绕行,费时极长,是护卫西武国核心地区的一道天然屏障。 云深单人独骑,带着简单的行囊和那柄家传的鹰刀,便走进了这个沙漠。 天苍苍,野茫茫,夏日的骄阳下,有风扬起一片一片的沙尘,从他面前飘过。他白衣素冠,脸上蒙了一层白色纱巾,镇定自若地策马前行。 独孤及以为他从未到过明都,甚至没有进入过西武境内,便以为他不识路径,却未曾料到,北蓟既然派了大批探子到南楚,自然也有不少探子在西武,这里的山川河流大路小径他和澹台牧都了如指掌。独孤及当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北蓟,他也能做到悄悄潜入西武,但他此次过来的目的光明正大,便不肯效那鸡鸣狗盗之徒,只以平民身份,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沙漠中看似没有路,到处都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其实就同草原一样,仍然有记认的东西,从阳光照射的方位,风吹过的方向,新月般的沙丘的形状,和鱼网般沙面的走势,都可以判断出来。 云深一直没有停歇。无论是烈日当头,还是狂风大作,或者雷雨交加,他都在策马向前,往北而行。偶尔,高空中有鹰在展翅翱翔,他便会稍稍放松一些,仰头观望,然后再继续前进。 如此沉默地走了五天,缀在他身后已经一天一夜的那群马贼便发难了。 云深实在不像普通的行脚商人或牧民,怎么看怎么像豪门公子,富贵中人。他身上的衣饰,骑着雪白骏马,哪一样都价值连城,引人觊觎,偏偏他又生得眉清目秀,看上去温文尔雅,对人完全没有威胁性,更让那些强盗不会犹豫。 他们跟在他身后两天,有人单骑前行,轮流上去查探,确认他没有同伴,马贼头目一声令下,那些人便大声吆喝着,兴奋地策马向前,驰过沙丘,朝着云深包抄过来。 云深回头看了一眼,镇定地一夹马腹,右手已经抽出了散发着森冷光芒的鹰刀。 白雪与他相伴多年,什么情况都遇到过,此时已知主人危险,立刻放开四蹄,向前狂奔。它与烈火一样,神骏非凡,此时就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向前笔直地射了出去。 那些人更是心痒,哪肯放弃,也在后面奋起直追,只是他们的马都不如白雪,渐渐的越落越后,眼看是追不上了。 云深伏在马背上,冷冷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唇边浮现出一丝不屑。 就在这时,白雪奔上一座沙丘顶,正要向下驰去,忽然看见旁边盘着一条响尾蛇,不由得吃了一惊,立刻本能地一转方向,远离开那个巨大的危险。 马身突然剧烈倾斜,云深猝不及防,险些摔下马来。 白雪感觉到了,赶紧放慢脚步,调整姿势,以便他重新坐正。 这一耽搁,后面的马贼便追近了。 云深倾听着白雪忽然变得紊乱的急促鼻息,知道它也有些累了,再这样狂奔下去,终不免倒毙于大漠之中。他缓缓勒住马缰,手中长刀轻扬,准备迎战。 那些粗野汉子没料到这个书生居然毫不惧怕他们,都是微微一怔,随即一拥而上。 这时,在他们的侧后也有十数人骑马冲了过来,手握各种兵器,便与马贼们杀在一起。 这些人的打扮各式各样,有的像行脚商人,有的像牧民,有的像走镖的,这时却配合默契,杀了几个马贼后,冲过来结了一个小阵,将云深护在身后。 云深一怔,随即觉得他们都有些面熟。 其中一人回头冲他一笑,用北蓟话说道:“大人,皇上派我们来沿途护送你。” 云深忽然想起,他们都是宁觉非亲手训练出的鹰军中的战士,不由得心里一热,抬起左手拉下蒙脸的白绢,笑着点了点头。 那些乔妆改扮过的战士已经有好几个月未曾打过仗了,早就手痒,这时也不管什么敌众我寡,都是热血沸腾,大喝一声,便返身杀入马贼群中,只留下两人站在云深身侧,保护着他。 云深看着他们的气势,便知大局已定。他微笑着,缓缓将鹰刀插入刀鞘,悬于腰间。 双方激战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大地微微颤动,一阵阵闷雷似的响声传来,接着,烟尘大起,明显有一队人马在迅速接近。 正在激斗的两方人马都是一怔,手上的动作缓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北方。 只见一匹火红色的骏马突然出现在不远处那高高的沙丘顶,马上人英气勃勃,有着绝世的容颜。 立刻,这些北蓟战士全都欢呼起来:“烈火将军。” 这一声真是如雷贯耳,那些马贼也都愣在那里。 云深转头看去,只见宁觉非立马高丘,犹如天神一般,身后是残阳如血,映照着万里黄沙。看着这一切,他的眼前忽然模糊起来,泪水忍不住涌进眼眶。 宁觉非看着挺立在橙红色霞光中那个人,如此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他却仍然固执地穿着最喜爱的白衣,在这茫茫大漠里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永远美丽动人,也永远与众不同。 形势一目了然,众多马贼正在围攻他,宁觉非一瞥之间便怒火中烧,探手拔出钢刀,纵马冲了下去。 在他身后,千名骑兵如潮水般不断涌上沙丘,然后跟着他如浪涛般翻卷而来。 众寡易势,那些马贼发一声喊,立刻返身便逃。 西武那个领兵的武官大声发令,指挥骑兵们追杀下去。 宁觉非奔到云深面前,便勒马停住。他有些激动,急促地喘息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深默默地看着他,眼中泪光闪动,也是一声不吭。 烈火与白雪久别重逢,立刻互相伸出马头,挨挨擦擦,愉快地喷着响鼻,轻轻嘶鸣。 围在他们周围的那十余名战士都眉飞色舞,国师大人果然不凡,一出马便能 分卷阅读14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7 找到他们敬仰挚爱的烈火将军。对于两人之间的情意,他们都是清楚的,临来时又得澹台牧谆谆叮嘱,这时都很识趣,纷纷远远避开,只在外围警戒,让他们两人好说话。 对视良久,宁觉非才轻声问道:“你是国师,如今朝中诸事待定,你必得日理万机,怎么却一个人来这里了?” 云深脸一冷,从腰上取下鹰刀,递到他面前。 宁觉非一怔,顿觉左右为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云深哼了一声:“当年在赛马节上,你代表云氏出战,夺得金章,从此便是我云氏族人。你私自潜逃,我身为族长,自是要来拿人,否则有何颜面再见族人,更无面目向云氏的列祖列宗交代。” 这话有理有据,倒说得宁觉非一时无法辩驳。 云深见他还不接刀,不由得心头冒火,大声道:“别说你跑到大漠戈壁,天涯海角,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去追到你。” 宁觉非立刻便感动了,终于伸手接过鹰刀,轻轻叹了口气,低低地说:“云深,你的心意我领,这刀我便收下了。如今虽南北一统,却百废待兴,你不宜在外过久,还是回去吧。我一直都记得,我们那次在草原上,对着天上的流星,你说你的愿望是国富民强,守土开疆,这样宏大的志愿,令人钦佩。现在,后一个愿望应该算是实现了吧,前一个愿望却还要你不懈努力,才能达到。” 云深再也撑不住,冰冷的神色渐渐淡去,一丝凄然涌上白玉般的脸庞。他用袍袖拭去眼中涌出的泪滴,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道:“这后一个愿望,是你帮我实现的,那前一个愿望,仍然需要你帮我实现。” 宁觉非苦笑:“我只会打仗。那些安邦定国的事,我是真不懂。” “保境安民,惩奸除恶,都是打仗的事。”云深看着他,沉沉地道。“觉非,你因何不辞而别?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你没做错。”宁觉非笑得更苦。“你为国为民,付出一切,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让人十分钦佩。” 云深皱起了眉,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昭云公主就要成亲了。九月十五的迁都大典之后,便由皇上亲自主婚,将她嫁给远威将军大檀明。” 宁觉非大感意外:“怎么会?公主不是跟你自幼订亲了吗?怎么会嫁别人?” “你果然知道。”云深的脸上出现了浓浓的悲伤。“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一走了之?你是气我不告诉你吗?我承认,这事是我不对,我当时只是怕你会多心,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你如此重情重意,知道以后会怎么做?让我去跟昭云成亲吗?你这么一走,就算是成全我们了吗?那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对你而言,我就是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吗?” 宁觉非被他一轮质问弄得手足无措,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不知该怎么问。你若不想告诉我,我又何必逼你?我……只愿你幸福,不想你为难。我……离开那里,你就可以和昭云公主成亲了,从此过快乐的日子,岂不是好事?” “你怎么知道我跟别人成亲就会快乐?”云深先是气恼,继而难过,终于长叹一声。“觉非,我和昭云的婚事已经正式取消。大檀琛向皇上求亲,已得应允,昭云就要和大檀明成亲了。这下,你不再生我气了吧?” 宁觉非现在才信了这件事,想了一下,便委婉地说:“云深,你和陛下都别再为我而委屈昭云公主了。” 云深看着他,清晰地说:“没有委屈,你别再误会了。我最多也就是不愿娶她,怎么会胡乱将她安排给别人?陛下也不会迫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大檀明上次在青枫岭受了重伤,被送回明都,昭云想打听二哥澹台德沁将军牺牲前后的情形,常常跑去看他。就这样,两人渐渐有了情意,澹台和大檀两家才会联姻。这次大婚,陛下将办成一件大大的喜事,为强大的蓟国锦上添花。” 宁觉非沉默了,半晌,才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那么,是真的了?” “是的,是真的。”云深强调,声音却变得异常温柔。“觉非,你还要赶我走吗?还要离开我吗?” 这话却又把宁觉非难住了。他实不愿再重返临淄,但云深身居要职,也不可能让他长在西武陪伴自己。思索了好一会儿,他只得说:“云深,我们先不说这些,你跟我出了沙漠,找个地方好好歇歇,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云深没有异议,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决定的事。他点了点头,愉悦地笑道:“好。”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番外 是耶非耶 章节字数:5931 更新时间:080620 20:38 清晨,曙光初现,宁觉非策马出了明都城,在草原上尽情奔驰。 从南楚到西武,从战火纷飞的生活回归安宁和平的环境,他本应觉得惬意悠闲,可内心深处却总觉得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隐隐带着忧伤的气息。他不愿去正视,总喜欢跑到大草原上去,让辽阔天地的那种壮美充斥自己的心田,就可以不去回想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出于下意识的,他总是不喜欢往南或往东,每次总会向西奔去,这次也不例外。 远处的雪峰连绵起伏,在朝阳下闪现出金色的光芒。突然,雷鸣电闪,火红的云霞急速翻卷,仿佛燃烧起来。 宁觉非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异常景象,不由得勒住了马。 过了一会儿,火云变得像漩涡一样飞快旋转,当中渐渐出现一个空洞,接着,一架银色的重型武装直升机出现在空中,机身似乎被一种力量拉扯着,在空中直打转,如果控制不住,很容易坠毁。 宁觉非看到这个不属于这里而属于他前世所在时代的机械,不由得感到震惊,继而狂喜。他猛挥一鞭,纵马向那边狂奔而去。 直升机在空中转了很多圈后,终于稳住,随即缓缓降下,落在草地上。 机门拉开,身穿少将军服的雷鸿飞和林靖同时跳下来,四处张望。 雷鸿飞疑惑地说:“这是哪儿?新疆?还是内蒙古?” 林靖打量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远处的雪山,不由得摇了摇头:“看着像新疆,可是不对啊。新疆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他们正在议论着,忽然看见一个人骑着 分卷阅读14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8 一匹火红色的骏马向他们直冲过来,不禁啧啧称奇。 雷鸿飞赞叹:“这马真棒,我看可以去参加奥运会的越野赛。” 林靖凝神看着马上的骑手,笑道:“那孩子长得真俊。” “咦?真的?能让你夸个俊字,那一定了不起。”雷鸿飞精神大振,定睛看去。“哎呀,果然漂亮。” 说话间,宁觉非已经奔到近前,立刻看到站到飞机前的两个熟悉的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雷鸿飞看着他的装束,不由得有些诧异,忍不住问林靖:“你看他像哪个民族的?” 林靖瞧了半天,也觉得惊奇:“看不出来,脸型像咱们中国人,穿的……倒有点像古装,难道他们在拍电影电视什么的?” 雷鸿飞曲肘碰了碰他,低声道:“你跟他打个招呼,问问他这里是哪儿?” 林靖在新疆呆了很多年,会说很多种少数民族的日常用语,便尽可能友好地笑着,对马上人说:“你好啊。” 从汉语普通话开始,他换了所有会说的语言,宁觉非却疑似梦中,呆呆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回答。 林靖无奈地转着看向雷鸿飞:“他好像不懂我在说什么?” 雷鸿飞便扬声叫道:“子寒,快出来,这里有一个孩子,看穿着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人,林靖跟他沟通不了,你懂的语言多,快出来跟他说话,问问这里是哪儿。” 很快,身着休闲服的凌子寒出现机舱口。他跳下地,看向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忽然眼神一凝,脱口而出:“觉非。” 宁觉非这才回过神来,立刻翻身下马,冲上去紧紧抱住他,激动地叫道:“凌大哥。” 雷鸿飞和林靖都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凌子寒抬手将他拥住,半晌没有放开,喃喃地道:“觉非觉非,你怎么在这里?” 宁觉非只觉得前尘往事如潮水一般翻卷而来,眼中一热,竟欲落下泪来。 雷鸿飞和林靖围着紧紧拥抱着的两个人转了好几个圈子,从各个角度打量着这个长相极美的少年,看了半天,才试探着问:“你真是觉非?” 宁觉非闭上眼,将泪水忍了回去,这才转头笑道:“师傅,野狼,真的是我。” 雷鸿飞怪叫一声,跳上去便将他拽过来一声抱住,连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林靖慢了一步,没抓到他,便兴奋地拍着他的肩,笑着说:“觉非,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宁觉非平静地解释:“其实是死了,现在是灵魂转世,只不过我保留了前生的记忆,什么都没忘。” “好好好。”林靖开心地连连点头。 雷鸿飞放开宁觉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郑重地说:“那个出卖你的苗单,子寒全球追缉,亲手抓住了他,将他押送回国。这个混蛋以叛国罪被判处死刑,很快就枪毙了。你的大仇已经报了。” 宁觉非愉快地看向凌子寒:“凌大哥,谢谢你。” “别客气,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凌子寒微笑。“鸿飞的人也同样在全球追捕,只不过被我抢先了一步而已。” 宁觉非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这样做的,如果换了我,也是一样。” “是啊。”林靖关切地看着他。“觉非,这里是哪儿?你过得好吗?” “我还真说不清楚。”宁觉非挠了挠头。“这里是古代,使用的都是冷兵器,没有火器,但中国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这一个时期。我过得还行,打过两年仗,现在想好好休息一下。你们呢?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凌子寒恼怒地哼了一声:“还不是孩子们胡闹,干出的好事,回去我就收拾他们。” “咦?凌大哥,你有孩子啦?”宁觉非大乐。“多大啦?这么能干,了不起。” 雷鸿飞嘿嘿直笑:“不但有他的儿子,还有你的,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又胆大包天,什么都干得出来。” 宁觉非怔了一下,脸上显现出思念之情,轻轻地问:“我儿子……他好吗?” 雷鸿飞、林靖马上反应过来,立刻都笑不出了。 凌子寒平和地微笑着说:“他很好,非常聪明,长得也漂亮。本来鸿飞和林靖常常带你儿子玩,后来我家的孩子多了,就把他接过来,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唉,你儿子其实很乖的,跟我那两个儿子混久了,也变得爱胡闹了。我们家这四个男孩,要弄什么事出来,就没有不成功的,把天捅个窟窿也没什么稀奇。这次他们似乎本来是研究可以将粒子加速到超过光速的机器,结果也不知搞出了什么成果,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偷偷装到鸿飞的直升机上。我们刚刚起飞,驾驶系统就出现异常,好在鸿飞是飞行员出身,控制得当,才没有坠毁。我们好不容易从云层里钻出来,却出现在这里。” 宁觉非便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听到自己的儿子不但过得很好,而且如此聪明能干,顿时感到很欣慰,不由得笑着点头:“看来,时空被他们搞出了什么裂缝之类的,你们就钻过来了。我想,如果再次起飞,应该能够再钻过去。” “嗯,有可能。”凌子寒抬头看了看天空。“我看还是明天的同一时间再试,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觉非,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对对,跟我们回去。”雷鸿飞忙不迭地说。“觉非,你在这里没什么牵挂吧?不如跟我们回家。” 宁觉非有些向往,也有些犹豫:“我……我想,如果我上了飞机,你们不一定能回去。我已经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了,而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必须离开。” 林靖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走吧,跟我们一起。” 宁觉非虽然不是物理学家,但基本的科学常识是有的。他思索片刻,便下定了决心,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而让他们冒机毁人亡的风险。想着,他便轻松地笑道:“算了,凌大哥,师傅,野狼,我还是留下吧。其实,我现在的职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相当于国防部长,也不能说走就走的。” 凌子寒他们都有些意外,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他半晌。 雷鸿飞哈哈大笑:“不错啊,宁元帅,那你现在一定有不少金银珠宝吧,拿几件给我,回去当文物卖。” 分卷阅读14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49 林靖也笑:“真没想到,你这么小,竟然成了元帅。不过,你那一世便是青年名将,这一世自然不会变。这里就是你当元帅的国家吗?” “不,这是另一个国家。”宁觉非轻描淡写地说。“我跟他们的皇帝是结义兄弟,过来找他玩的。” 此言一出,雷鸿飞和林靖更是放声大笑。如此看来,他在这里倒也过得如鱼得水,挺自在的。 凌子寒关心地问:“成家了吗?” “没有。”宁觉非迟疑了一下,才道。“有一个……伴侣,是国师。” “哦?”凌子寒一挑眉,笑意渐浓。“国师?是不是有点像我们这边的总理?” “是的。”宁觉非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也渐渐笑了起来。 “那就好,这样我们也放心了。”凌子寒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却始终温和地微笑着。 雷鸿飞和林靖听凌子寒这样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自然也就不再提要宁觉非一起走的话了。 这一天,他们过得很快乐,宁觉非与他们一刻也不愿分离,便带着他们在草原上漫步。 烈火性子很固执,坚决不让他们骑上去,雷鸿飞他们都是爱马之人,自然不会勉强它,笑着很夸了它几句。 中午,宁觉非凭着记忆带着他们去了一个牧场,那家的几个牧民一见他便激动不已,连声叫着“烈火将军”,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态度十分恭敬。 凌子寒他们一见这情景,便知宁觉非在这里确实是名扬天下,应该过得不错,这才放下了心。 宁觉非和蔼地请他们宰了一只羊,再拿出上好的奶酪、奶茶、马奶酒,又记着凌子寒不吃荤腥,又特别请他们在草原上采来好几种新鲜美味的野菜,炒了端上来。 四个人席地而坐,边吃边聊,开心至极。 宁觉非大致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也说了自己最近两年的生活,过去在南楚的事自然是一笔带过,而与荆无双在山上落草为寇,燕北七郡外飞马过涧,逃脱澹台牧的追捕,训练鹰军和雁骑,直到后来成为北蓟统帅,终使南北一统,四海归心,他都说得绘声绘色。 雷鸿飞听得眉飞色舞:“真是太过瘾了。觉非,你这一世不错,真不错。等我将来在那边大去了,也过来找你。” 林靖和凌子寒都微笑点头:“对,将来都来找你。” 宁觉非立刻认真地说:“那最好晚一点,起码五、六十年后再来。” 那三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一起笑道:“好,晚点再来。” 宁觉非开心地端起酒碗,与他们重重一碰,一饮而尽。 吃完饭,宁觉非拿出银子给那家牧民,他们却死活不要。那家的家主是位老人,推辞到最后,竟然给他跪下了,诚恳地说:“将军,您是天神给我们送来的战神,只要您在这里,我们的心就安了,就知道天神在护佑我们,让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我们的牛羊牧场都不会被别人抢走,我们的儿孙也不会被人掳去当奴隶。我们万分感激您。您能到我们这个不象样的家里来吃顿饭,那是天大的福气,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收您的钱。” 他说的语言类似于突厥语系,凌子寒和林靖都听得懂,雷鸿飞只能听明白一部分,林靖便轻声给他翻译。三个人都很感动,对宁觉非的感觉又更加不同。 宁觉非没想到西武的普通百姓是这样看待他的,意外之余也很感动,赶紧将老人扶起来,将手中的碎银子塞到他手里,温和地说:“老人家,别这么说,我也没为你们做过什么。你们只管放放心心过日子,你们的皇帝陛下和军队都会保护你们,绝不会让别人来欺负你们。” “是是。”那位纯朴的老人连连点头,只得收下了他的钱。 宁觉非接着向他们借了三匹比较温顺的马,让凌子寒他们骑上,便一起在草原上驰骋。 虽然他们穿着奇特,但有宁觉非带着,那些牧民也就把他们当成天神临凡之类的,都没有探问,态度却越发恭敬。 玩到傍晚,他们在草原上猎杀了两只野兔,又在河里捞了几条鱼,升了火烤来吃。凌子寒的胃已经恢复了很多,吃点鱼是可以的。 玩到晚上,他们骑马回到直升机那里。宁觉非坐在机舱,贪婪地看着里面的一切,又向雷鸿飞询问一些新仪表和武器的用途,雷鸿飞非常详细地为他讲解,忍不住说:“要不,你开一下玩玩。” “不了。”宁觉非摇头。“这里加不了油的,别浪费了。” 雷鸿飞只觉得喉头发哽,却强行控制着自己,尽量表现出轻松自如。 宁觉非看了很久,然后转头,对他们说:“我们出去呆着吧。” 四个人便下了飞机,并排躺在草原上,看着美丽的星空,一直没有吭声。 良久,宁觉非微笑着说:“凌大哥,师傅,野狼,你们不用为我难过。我本来在那一世就已经盖了国旗了,能多出这一世来,我很开心,这一生还能过金戈铁马的生活,我就更满足了。我们今天能够相聚,更说明了时空界限是可以突破的,我现身说法,人也是有灵魂的。我相信,将来,我们的灵魂仍然能够相遇。” “我也相信。”凌子寒的声音淡淡响起,却无比肯定。 雷鸿飞和林靖本来很难过,这时也平静下来,一人一边,用力握住宁觉非的手,坚定地说:“我们一定能再见面的。” “嗯。”宁觉非很开心,也重重地握住他们的手。 时间如飞一般流逝,他们都舍不得合眼,看着星光渐渐淡去,看着东方慢慢发白,看着一缕霞光破云而出,为整个世界染上金红的色彩。 宁觉非站起身来,平静地说:“凌大哥,别错过时间,你们该起飞了。” 凌子寒起身,与他紧紧拥抱。 等凌子寒放手,雷鸿飞立刻抱住他,在他耳边重重地说:“觉非,保重。” “嗯,我会的。”宁觉非用力抱着他,唇角轻扬,笑道。“师傅,你也多保重。” 林靖最后拥住他,对他说:“你放心,你儿子就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一定会把他培养得很出色。” 宁觉非与他热烈拥抱,微笑着点头:“嗯,我很放心。” 他们道了别,已是彩霞满天,宁觉非催着他们离开,随即翻身上马,带着另外三匹马跑开 分卷阅读14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0 了一点,再转身看着他们。 三人向他挥了挥手,依依不舍地上了飞机。 雷鸿飞抬手抹去眼里的泪,按下了启动装置。 直升机的螺旋桨转动起来,声音却很小,仿佛蚊子飞过一般。 宁觉非看着机身慢慢飞起,向他移动过来,在他头上盘旋了一会儿,才继续上升。 忽然,电闪雷鸣,满天的彩云又开始翻卷,犹如海潮般汹涌澎湃,然后出现了昨天早上那样的漩涡状云团,正中间的空隙越来越大,渐渐出现了一个空洞,直升机突然加速,像是那里出现了一股特别的引力,将它吸了进去,云团随即合拢,渐渐平静下来。 宁觉非一直站在那里,仰头看着,直到所有异象都消失,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他掉转马头,将视线转向东方。 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慢慢发出耀眼的光芒。 宁觉非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扬声长啸,随即一提马缰,双脚轻磕马腹。 烈火长嘶一声,便冲了出去。另外三匹马四蹄翻飞,跟在后面疾奔。 宁觉非微笑着,一直没有停下,仿佛带着一道红色的闪电,向着地平线的尽头奔去。 ——完——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章 章节字数:4120 更新时间:080620 20:39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前世,宁觉非见过不少次这样的美景,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直到今天,他才再次看到如此壮美的景象。 云深策马走在他身旁,看着不远处正在下落的巨大夕阳和旁边那股笔直向上的浓烟,忽然道:“那是狼烟。” “对。”宁觉非微微一笑。“独孤大哥一直派人跟着你,一有危险就发信号,我们这才能够及时赶到。” “你叫他大哥?”云深眼神一凝,转头看向他。“你们什么时候成兄弟了?” “很久的事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宁觉非笑道。“其实上次雪灾的时候,如果我不是他兄弟,他也不会轻易相信我,就此罢兵休战,与我合作救人。” “哦,是这样啊。”云深点点头,忽然叹了口气。“觉非,你生我气,我能理解,毕竟我自幼与昭云公主有婚约,此事没有及早和你开诚布公地说明,确实是我不对。可是,你就算要离开我,就算不肯进临淄,也可以回蓟都啊。那里有你的府邸,有你的家,你为什么不回去,要到这里来?你想抛下我,千山独行?那除非是我死了,否则你永远都别想。无论千山万水,我都会与你同行。”到后来,他的话斩钉截铁,掷地有金石之声。 “我……”宁觉非再次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却是热乎乎的。他看着渐渐没入万里黄沙的火红落日,温柔地说。“云深,我没你想得那么多,那么细。当时只是觉得,南楚和北蓟我都到过了,就西武没来看看,所以就过来玩一玩,瞧瞧这里的山川风物,民俗风情。独孤大哥对我很好,这里的百姓也都很友好,我过得自由自在,也就暂时没想离开。如此而已,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深听到这里,心里的郁闷、难过顿时减轻了许多。他的眼神如湖水一般柔和,慢慢地朝着面前的人淹了过去,脸上的神情增加了很多喜悦,让人如沐春风,也跟着欢喜起来。 两人本来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聪明人,雄才大略,无人可比,过去却当局者迷,陷入牵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纠缠之中,无法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分开了两个月,一人夜夜独立中宵,一人更是朝思暮想,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涌现出来,让他们渐渐能把以前那些想不通的蛛丝马迹联系起来,变得豁然开朗。如今,他们在异国他乡重逢,周围是寸草不生的无边荒漠,两人的心里却涌动着勃勃生机。 这时,那个西武率军的武官驰马回来,向宁觉非报告:“宁将军,那些马贼都被我们杀了。” “好。”宁觉非转头,关切地问。“弟兄们有没有伤亡?” 那位武官听他称自己的士兵为兄弟,顿时感到十分荣幸和感动,朗声道:“只有几个受了轻伤,不碍事。” “很好。”宁觉非夸赞道。“那我们就走吧,先找到宿营的地方,好休息。” 那位武官立刻说:“往西北十多里地,有个绿洲,是斡尼族聚居的地方,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过夜。” “行,就去那。”宁觉非点头。 那些乔妆改扮,暗中保护云深的鹰军战士们也都纵马奔回来,兴奋地叫着“将军”。 宁觉非一看他们的装束就明白了,这时也不多问,只笑着对他们一一点头,温和地说:“辛苦你们了。” 他就这么淡淡一句,那些铁血汉子却都感到激动无比,喜不自禁,纷纷对他行礼:“能找到将军,我们只有高兴,没有辛苦。” “好。”宁觉非愉快地笑道。“我们走吧。” 一行人便一路往西,走过连绵不绝的金黄色沙丘,在天将黑尽时到达了那个小小的绿洲。 斡尼族是一个小族,在西武三十七个民族中居于末位,他们性情温和,不喜争斗,因而在别族入侵时节节败退,最终选择放弃牧场,远走大漠,避居于这个远离草原的沙海绿洲中。 腾青沙漠的西北角有一个低缓的山脉,有效地挡住了流沙的侵袭,山脚处有一个地下喷泉,慢慢的便有风吹来的草籽和树种落在这里,在泉水的浇灌下存活下来,将根系伸下沙地,扎进深深的土里。渐渐的,这里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绿洲。 斡尼族人来到这里后,便定居下来。他们种下一些果树和土豆、番薯,养了少量的马和羊,就这么艰难地生活下来。从此没有了外来侵略,他们的日子虽然不富裕,却过得很安心。 这里很少有外来人,偶尔有来往客商在这里借宿一晚,宁觉非他们大概是迄今为止到达这个绿洲的第一支军队。他们刚刚出现,绿洲里便乱成一团。 这个族真的很小,大概总共不到五百人,现在全都跑了出来,站在绿洲边缘,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全副武装的骑兵,不由得相顾失色。 小孩子不知道厉害,满脸好奇,老人和妇女们却很害怕,而那些青壮年则纷纷跑回去操家伙,准备拼命。 对于这里的骚动,宁觉非和云深都敏锐地发现 分卷阅读15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1 了。云深还没明白原因,宁觉非已经下令:“停下,就地扎营,不要再上前去了。” 那个武官很纳闷:“宁将军,前面就是绿洲了,那里的环境比这大漠上要好多了。” “你没看他们在害怕?”宁觉非责备地看向他。“无论如何,不能骚扰百姓。你的军队不能在大漠里宿营吗?我的可以。”说着,他向后做了个手势。 跟着他们的那十多个鹰军战士立刻翻身下马,在四周查看了一下地势,找个背风的地方,便开始搭帐篷。 云深看着宁觉非,唇角浮现出会心的微笑。这人是天生的将军,怎么可能长期过那种不带兵的生活? 西武的武官听宁觉非这么一说,再看看那些平民模样的人敏捷的行动,令行禁止的作风,不由得有些惭愧,立刻大声下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那一千骑兵便齐齐下马,在夜色中搭建帐篷,而更多的人只是在沙上铺张毡子,便就地坐下,拿出干粮和水囊,简单地吃了晚餐。 夏末秋初的沙漠十分干燥,偶尔有风,却不会下雨,也不冷,他们即使露宿在外,问题也不大。 绿洲里的人看着他们在远处扎营,不由得都很疑惑。 云深善解人意,马上派了一个懂点斡尼语的人过去对他们说明,他们只是路过,住一夜就走,请他们不必惊慌,放心地歇息去吧。 那些善良的人立刻便感动了。青年们放下了武器,老人和妇女们从家里拿来食物,让那些年轻人送过去,一些孩子更骑上小马,兴奋地跑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些外来的军人。 很快,他们的族长和几个长老便骑着马过来,热情地说:“尊贵的客人,请问你们从哪里来?” 那位武官很有礼貌地答道:“我们自明都而来,迎接北蓟的贵客。” 那位族长是个中年人,曾经到过明都,自然也知道北蓟,便笑着点头:“既如此,请客人们到我们的村子里歇息吧。” 那位武官转头看向宁觉非,将他们的意思转达了。 宁觉非便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不了,他们的村子那么小,我们这里有一千多人,太打扰了。反正只住一夜,这里可以凑合。你谢谢他们吧,我们就不过去了。你请他们放心,我们没有丝毫恶意,纯粹只是路过。” 武官将他的话翻译过去,那位族长和几个老人听了后,都是一脸诚恳,一边打手势一边说着什么。武官听完,又说了两句,那几个人便激动起来,更是连连躬身行礼。 宁觉非看得一头雾水,不由得转头瞧了一眼云深。 一轮明月当空,银色光辉将云深的一身白衣映得似在发光,他静静地站在沙地上,凝神听着他们的对话,然后轻声对宁觉非说:“他们的语言我懂得不多,好像他们在解释,半个月前,有帮马贼来他们这里抢掠过,伤了他们不少人,抢走了很多羊,所以他们的族人才对我们很害怕。那位将军对他们说,今天他们已经杀光了那帮马贼,请他们放心。他们听了便很激动,一定要我们到村里去,他们要感谢我们。那位将军大概已经很清楚你的意思,一直在婉言谢绝。” “哦,那就好。”宁觉非满意地点头。 云深温柔地看着他,低低地道:“觉非,你才二十出头,就打算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吗?” 宁觉非一怔,偏头想了想,迟疑地说:“也许,我可以弄个牧场,试着学学怎么养马。” 云深看着他那有点孩子气的举动,不由得无奈地摇头:“觉非,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别的事你都不在行,只有打仗打了两辈子,倒不陌生。每个人做事都是要扬长避短,你为什么要放弃你擅长的事,而去重新学习你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呢?” “换个活法,也不是不可以啊。”月光下,宁觉非心平气和。“官场倾轧,我是最厌烦的,更没有权势上的野心。如果我真的去当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重兵,肯定会有许多人坐臣不安。所谓狡免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这是千古至理。我避位远走,也是希望能让那些人放心,可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战后重建上,让百姓们能尽快过上安宁的好日子。” 云深轻轻叹了口气:“皇上已经料到你会有这心思,他也很理解。我向他递上辞呈,说明要来找你的时候,他不许我辞职,但允许我暂时离开。他让我告诉你,当初,他将军队交给你,就是全心全意地信任你,现在,这份信任依然不变。在皇上心里,你不但是他的肱股之臣,是北蓟的擎天支柱,也是他最亲的兄弟手足。他不是昏君,不会做鸟尽弓藏这种事,更何况,天下初定,不少地方仍有叛乱发生,境外诸国也有伺机侵入的,并不是就四海升平了。皇上要我带给你一句话:‘天下苍生望觉非。’希望你能回去。” 宁觉非专注地聆听着,凝神注视着他,神情却很平静。 云深看着他,停了一下,淡淡地笑了:“如果你不肯,我也不勉强你。我跟你一起走。你要养马,我替你割草,你想做贼,我为你把风,你如果要杀人,我给你递刀,你想走遍千山万水,我与你把臂同游。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山盟海誓,但在我心里,早就下定了决心,要与你携手百年,不离不弃。现在有清风为媒,明月为证,你我要不要就此拜个天地,立下誓约?” 宁觉非被他说得热血沸腾,不由得握住他的手,笑道:“那倒不用。天地我们早拜过了,那时候清风为媒,群星为证,流星雨是我们的客人。” 云深立刻想起了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个美妙的初夜,脸不由得红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感受着自己掌中那只手的火热与力量,他很轻很轻地说:“那一夜,还有以后所有的日日夜夜,我永远都不会忘。” 宁觉非再也忍不住,将他一把拉过来,紧紧搂进怀中。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5章 章节字数:3172 更新时间:080625 10:51 夜风轻拂,沙尘缓缓扬起,飞过一段距离后,又慢慢落下,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沙漠的夜晚总是如此,无论白天有多热,都会在太阳落山后迅速凉下来,昼夜温差很大。 宁觉非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却体贴地用毡毯把云深盖得严严实实,怕他着凉。 云深此次一人远赴塞外, 分卷阅读15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2 时常在野外露宿,其实并没有宁觉非想象的那么文弱,不过,看着他对自己这么关心,感觉上是很愉快的。 好不容易送走那些热情的斡尼族人,宁觉非和云深进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在铺好了毛毡的地铺上躺下。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宁觉非心里很乱。在他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也不打算和云深亲热。但是,与他分开睡似乎也不现实,以云深的执拗,他们也不可能分开。宁觉非不是偏狭的人,即使只是兄弟,他也不会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何况还是爱人? 两人只是解了外面的长衣,没有脱里面的中衣。躺下后,云深往宁觉非的身边挪了挪,将头枕上他的肩。 宁觉非没有拒绝,也没有让开,反而抬手将他身后的毡毯掖紧,有些责备地道:“你走这么远的路,连个随从都不带,真是的,辛苦倒也罢了,路上如果遇到什么事,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 云深愉悦地笑了笑,轻声说:“觉非,我只想体会一下你独自远走的心情。再说,我完全能够自理,有没有随从并不要紧。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然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宁觉非沉默片刻,便温柔地道:“明天还要赶路,快睡吧。” 云深想了一下,便不再多说,温顺地“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他此次万里独行,全凭一股心气顶着,这时找到了宁觉非,心里的那股劲便泄了,顿时感到十分疲倦,很快就睡着了。 宁觉非躺在那里没动,安静地听着帐篷外面隐隐的风声。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好几年了,渐渐的也交了一些朋友。塞外的汉子们大都豪爽,跟他们聚在一起时,宁觉非感觉很痛快,也不大去回想什么。只有在这样的夜里,他的心里仍然会涌起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寂寞。 身边人的呼吸声轻缓有致,温暖的身体紧靠着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与人这样亲密过了,那种平静安宁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他的一只手揽着云深的肩头,丝绸衣料的细腻温润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怀中人的肌肤,似乎触手微温,也给人这样的感觉。想着,他微微一笑,自我谴责了一下,便收束心神,闭上眼睡去。 清晨,外面的兵卒们早早地就起来了,收拾东西,检查马具,准备早饭。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低,行动有条不紊,都不想惊扰了被自己当作偶像的烈火将军。 不过,他们刚有动静,宁觉非便醒了。他睁开眼睛,伸手抹了一把脸,便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在散发着高热,不由得侧头看去。 云深仍在沉睡,鼻中呼出的气息却有些烫人,帐中光线黯淡,看不出他的脸色如何,但感觉上是不大对劲。 宁觉非用脸颊靠上他的额头,立刻便可以断定,他正在发烧。宁觉非顿时急了,小心翼翼地抽出被他枕着的臂膀,慢慢坐起身来,就要解他的衣服。 他昨日看见云深的时候,正碰上一帮马贼在找麻烦,刀枪无眼,也不知云深是否受了伤。如果是因伤口发炎而引起高烧,那就很凶险了。 他抽开云深的衣结,轻轻撩开白色暗花丝绸的衣襟,露出了那明显消瘦的身体。他停了一下,随即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清晨的凉意让云深微微颤栗,宁觉非动作很快,检查完毕便替他系好衣服,用毡毯裹好。略思片刻,他便钻出帐篷,对西武的那位武官说:“云大人病了,我们要去最近的城镇,马上出发。” “是。”那武官没有多问,立刻大声下令,要兵士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宁觉非匆匆用水抹了把脸,便回身抱起昏睡的云深,在两名鹰军战士的帮助下骑上马背。 一行人迅速穿越沙漠,向离此最近的城镇走去。 云深被宁觉非用薄毯包住,抱在怀里,太阳渐渐升起,大漠中越来越热,他就如掉进了火炉里,满脸通红,额上沁出一层细汗。昏沉中,他奋力抬起手臂,想推开薄毯,让风吹过自己滚烫的身子,那样才能舒服一些。 宁觉非没有松手,只替他将毯子拉开一点。 过了一会儿,云深的神智清醒了一些,便喃喃地嘀咕:“好热……” 宁觉非温柔地在他耳边说:“你在生病,先忍一忍,我们就快到乌拉珠穆镇了,那里有大夫,可以替你医治。” “我自己就是大夫。”云深闭着眼睛微笑,声音很轻。“那里只要有药店就行,我开方子。” “好。”宁觉非很清楚他的医术,略微放了点心,却还是忍不住低头看着他,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会忽然病了?” 云深软软地窝在他怀里,灼热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轻笑道:“可能是疲累了一点,大漠里又冷热变化大,身子有些吃不消吧,没事的,吃上两剂药就好了。” “你这一路上,生过病吗?”宁觉非忽然反应过来,凝神看着他。“以前也这么病过吗?” 云深微笑,勉强睁开眼看着他,愉快地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宁觉非将他搂得更紧,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 “我若不来找你,把该讲的话都说给你听,死也不会瞑目的。”云深苦笑,想起自己拿到他出走时留下的信札,一时急痛攻心,吐血不止,把身边的人唬得够呛,连澹台牧都惊动了,立刻赶来看他,不停地安慰,就怕他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后来提出要去寻找宁觉非,澹台牧一口答应,只怕很大的原因也是惟恐他想不开,会出事吧。 宁觉非忍不住轻声责备:“你年纪轻轻的,又身居高位,乃国之栋梁,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候,别死啊死啊的挂在嘴上。我那时候病成那样,你尚且不许我轻言生死,此刻怎么自己倒不避讳了?” 他这么一说,云深立刻想起,赶紧问他:“你呢?你离开临淄的时候还病着,现在怎么样了?唉,昨日光顾着说话了,竟没替你把把脉。” “好多了,已经不碍事了。”宁觉非轻叹。“你别再为我操心了,先把你自己医好再说。” “嗯。”云深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头,却有些孩子气地要求。“那你要替我煎药。” “行。”宁觉非立刻便答应,不由得想起了过去那些病中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之间没有猜疑,没有避忌,轻松,自然, 分卷阅读15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3 快乐,云深为他开过许多方子,煎过很多药,亲自为他安排饮食,嘘寒问暖,照顾周到。他至今怀念那样的生活。那些绚烂的花,飞舞的鹤,碧蓝的湖水,温柔的微风,仿佛就在眼前,让他怔忡不已。 云深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费力地从裹着自己的薄毯里抽出手来,握住他抓着缰绳的胳膊,轻声说:“你如实在不愿呆在临淄,我们就回蓟都吧,回我们的家。” 他的掌心火热,宁觉非只觉得几乎要烫伤自己的肌肤。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握着自己的手也软弱无力,他实在不忍拒绝,便低低地道:“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商量,好吗?再说,皇上已经下旨,正式迁都临淄,你身为国师,不呆在都城勤劳王事,却回蓟都赋闲,那是怎么个说法?很难向天下人交代吧?” 云深懒懒地道:“我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这个理由总是说得过去吧。” “嗯,那倒是。”宁觉非难得看到他这种惫懒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云深烧得迷迷糊糊的,再也支撑不住,只得闭上眼睛,又陷入昏睡中。 宁觉非心中焦急,忍不住催马急行。 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下,他们终于看到了大漠边缘。稀疏的绿色草地映入眼帘,却给人以强烈的生命感。 所有官兵都喜形于色,纷纷加快速度,向前驰去。 很快,一幢幢土石建筑出现在眼前,袅袅炊烟从那些房顶飘出,在蓝天下缓缓飞散,让人感到无比的安慰。 宁觉非紧抱着云深,策马向前,最先奔出大漠,冲进镇中。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6章 章节字数:3183 更新时间:080625 10:52 乌拉珠穆居于南北要冲,即将进入和刚刚走出大漠的人都会在这里歇脚,因而使这儿变得非常繁华,各个民族的人都有,各行各业都有人经营,渐渐的,这个地方发展成为西武国内的第九大城镇,西武每年的财赋有五分之一出自这里。 宁觉非策马进城,不管三七二十一,拦住一个路人便问:“大哥,这里最好的药店在哪里?” 他用的是西武官话,那人听得懂,看他手里抱着人,显然病得不轻,立刻热心地为他指点路径。 这里地势平坦,城中道路横平竖直,一点也不难认,宁觉非谢过那人,便顺着他说的方向驰去。 转过两个弯,一个“生记药铺”的幌子便映入眼帘。街上人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还有不少人赶着马车,牵着骆驼,骑着马,使本就不宽的街道更加拥挤。宁觉非心急如焚,偏偏还不能策马飞奔,只得耐着性子走过去,这才轻巧地跳下地,抱着云深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那十来个乔妆改扮的鹰军战士混在人群中,都变得很不起眼。他们紧紧跟在宁觉非身后,当他进入药铺后便带过烈火和白雪,守在门边。 这一红一白两匹马虽然神骏,但城里人见多了过往的骏马,顶多是看上两眼,倒也没什么稀奇。 药铺里有大夫坐诊,前面排着好些病人,宁觉非顿感不耐,便问那柜上的伙计:“有纸笔吗?可否借用一下?我们自己开方子抓药。” 那个男孩子马上热情地说:“有有有。”然后跑到掌柜那里,给他拿过来毛笔、粗纸和装着墨汁的砚台。 宁觉非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叫道:“云深,醒醒,你怎么样?自己能写方子吗?” 云深只觉得头很晕,胸闷,气短,浑身骨头似乎都在疼,一睁眼便觉得天旋地转,根本不能执笔写字,只得无力地说:“伙计,你们……识字吗?” 宁觉非马上看向那个年轻人,问道:“你识字吗?” 那孩子笑道:“识得不多,药名却大都认得。” “那好,我说……你写……”云深急促地喘息着,清楚地把药名和每一味的份量说了出来。 那个伙计便拿起笔来,歪歪斜斜地将药名写下。遇到店里没有的药,他会立刻说明,云深沉吟后,便改用其他的药。 那个年轻人颇为伶俐,写完后又念了一遍,得到云深确认后,他便拿给一旁的账房先生算账,接着又去抓药。 云深轻轻地说:“我身上有银子,你拿去给他们,先抓两剂。” 宁觉非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递到柜上,低声笑道:“这点钱我还有。” 云深也不与他争,微微笑了笑,便靠到他的胸口,继续闭目养神。 伙计抓药的当儿,宁觉非抱着云深走出去,对那些昔日的部下说:“去,找个上好的客栈,要上房。” “是。”有三个化妆成行脚商人的鹰军战士立刻匆匆离去。 等到抓好药,宁觉非让人进去拿了,那三个人也雷厉风行地办好了事,急急赶回,带他们过去。 直到这时,宁觉非才想起西武的那一千轻骑,连忙吩咐两个人去联络,免得那个武官为了找他而扰民。 那三个伪装成行商的鹰军战士都是言词便给之人,也很了解云深的喜好,找到的住处是本城最好的客栈,叫“悠然阁”,里面不但有亭台楼阁,还有一个小湖,遍植树木花草,竟是在这大漠戈壁中营造出一派江南风景。当然,这样的地方住宿费相当昂贵,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入住这里的人全都非富即贵。 云深从怀里拿出一张千两银票,让他们押到柜上,随即便被热情有礼的客栈伙计带到后面的上房。 这里的伙计穿着斯文,举止优雅,彬彬有礼,而在客房里服侍的侍女更是容貌端正,性情温柔,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所谓上房,其实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正房是客人住,旁边还有一些房间提供给客人的随从。马房在后院,也是分开饲养,提供特别服务,根据客人的要求照顾他们的马匹。 一进房中,人便感觉到凉爽,云深的精神也略略好了一些。宁觉非将他放到床上,替他脱掉长衣,拉过锦被来为他盖上,轻声说:“你睡会儿吧,我去煎药。” “嗯。”云深睁开眼,微笑着看向他。“三碗水,煎成一碗。” 宁觉非一怔,随即点头:“好。” 看着他转身出门,云深愉快地闭上眼睛。 宁觉非招手叫来在院里候着的侍女,礼貌地问:“有煎药的物什吗?” 分卷阅读15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4 那个秀丽的女孩子立刻说:“有的,我替公子煎吧?” “不用,我自己来。”宁觉非温和地坚持。“你替我把东西拿来就行。” 虽然塞外的风沙使他的脸变得略微粗糙,炽热的阳光也将他的肌肤晒成淡淡的古铜色,却丝毫无损他俊美的外表,而每日骑马、跑步,使他的身材更加挺拔匀称,多年身为军队将领,他的一举一动间自然而然地便流露出一般人难以抗拒的威严,此刻,他温文尔雅地对那个年轻女孩提出请求,那个未经人事的姑娘顿时飞红了脸,赶紧答应着,转身跑了。 宁觉非转身回房,从茶壶里倒出刚沏的香茶,用铜盆里的凉水镇了一会儿,这才端到床边,轻声问道:“云深,想喝水吗?” 云深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喉咙里像有火在烧,一听这话便道:“想。” 宁觉非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慢慢喂他把茶喝下。 云深长长地出了口气,觉得舒服多了,声音也清晰起来:“我还要。” “好。”宁觉非放下他,又去斟出茶来。 等到那个侍女拿着煎药的砂罐回来,云深已经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宁觉非看着侍女在院墙边支起红泥小火炉,便用碎木引燃火,再往里放些小炭块,火焰便熊熊燃烧起来。他把药包拆开,倒进砂罐,很认真地拿着小碗,放了三碗水进去,然后就守在旁边。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使草更青,树更绿,花更红,透过枝桠,能够看到湛蓝的天空,一丝丝白云悠闲地飘浮着。 宁觉非半靠在侍女拿过来的藤榻上,看着眼前的美景,闻着从砂罐里飘出的药味,不由得又想起了过去那些在蓟都国师府度过的快乐日子。 如今,时移事易,当中发生过那么多的事,在他心里却淡得很了,仿佛天上的流云,渐渐的就四散开去,消失不见,只余碧空如洗,仿若明镜。 过了好一会儿,宁觉非才回过神来,赶紧去看药罐,估摸着大致差不多了,便拿起来,将药汁倒进碗里。 虽然他这是第一次煎药,火候却拿捏得还不错,倒出来了大半碗药,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他在心里自我表扬了一句,便飞快地端进房中。 晾了一会儿,他才摇醒云深,扶他起来,喂他把药喝了。云深倚着他结实的胸膛,闻着从他上散发出的药味,心里暖融融的。看着窗外斜斜射进来的阳光,他忽然惊觉,便道:“你中午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吃。” “嗯,我等下就去。”宁觉非用唇贴上他的额,觉得依然滚烫,便很担心。“你这病到底要不要紧?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云深失笑:“我没瞒你,真的不要紧。这才刚吃下药去,哪里就能立竿见影?我又不是神仙。” “这倒是。”宁觉非也笑了,便将他放下去躺着,温柔地说。“我叫他们替你熬点粥来,你也要吃些东西。” “嗯,好。”云深变得全没了主意,他怎么安排都是好。这种感觉真舒服,他暂时可以放下责任,不用再为自己和别人操心了。 他这么一病,宁觉非心里的矛盾也暂时搁下,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忙进忙出,专心地照顾云深。 他安排西武的一千精骑先回去,向独孤及禀明情况。等云深病愈,可以承受路途颠簸,他定会回转明都。 那武官不敢擅自作主,便将一千人马驻扎在城外,派人飞骑回明都禀报,等候皇帝陛下的旨意。 只要有钱,“悠然阁”里的日子确实悠然自在,云深睡着的时候,宁觉非总爱坐在院子里,看着小鸟在眼前的空地上蹦跳,听着远处乐坊里隐隐传来的乐声悠扬,忽然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一生如果能够就这么过下去,也未尝不是赏心乐事。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7章 章节字数:4089 更新时间:080625 10:52 晚上,宁觉非也没有与云深分房睡。他本就不是狷介的人,云深又在病中,需要照顾,他自然是要守在这里的。 云深今天一直在昏睡,身上出了一层一层的汗。宁觉非把门窗紧紧关上,解开他的衣服,用热水把他的身子擦了好几遍。 云深感觉舒服了很多,努力睁开眼睛看向他。宁觉非一脸专注,又要替他擦身,又得注意不让他再着凉。那样的神情,是云深见过的最美的模样。 等到擦完,宁觉非把铜盆端出去倒水,再回来重新换热水,又为他再擦一遍。 云深有一点洁癖,他是清楚的,这样替他反复擦身,一是可以物理降温,让他的高热快点降下来,二是可以让他舒服一些,不会那么难受。 他拧干巾帕,先去给云深擦脸,忽然看见他晶亮的眼睛睁着,不由得一怔,随即笑了,关切地问:“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云深微微点头:“好多了。” 病中的他不再像往日那么精神,看上去特别柔弱,宁觉非忍不住抚了抚他的脸颊,温柔地说:“别太心急,很快就会好的。” “嗯,我不急。”云深愉快地微笑。“已经找着你了,我就再也不急了。” 宁觉非的手停了一下,随即又继续为他擦拭身体。 他们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裸裎相对了,云深略感羞赦,却又很欢喜。他明白宁觉非的性情,如果心里对自己没感情,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即使是好朋友,也大可以花钱雇人来照顾他,用不着凡事亲力亲为。每一想到这些,云深心里便感到无比喜悦。 无论如何,宁觉非的心里是有他的。 天已黑尽,这座城里的教坊区莺歌燕舞,贫民区热闹喧哗,而“悠然阁”中却更加安静,偶尔有清脆的鸟鸣响起,更衬出夜的宁谧。 宁觉非为云深穿上雪白的丝绸中衣,再把锦被盖上,轻声说:“你先睡,我去沐浴,一会儿就来。” “嗯,好。”云深微笑点头,看着他端着盆出去,轻轻把门带上,这才满足地闭上眼睛。 院里有专供客人沐浴的房间,用大理石砌成的小小浴池里注入的是从地底引出来的温泉水。宁觉非脱掉衣服,下到池里,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这一路风尘仆仆,从明都直奔剑门关,在腾青沙漠找到云深,再来到乌拉珠穆,几天里风餐露宿,就没好好洗过澡。坐在池边的台阶上, 分卷阅读15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5 他靠着池壁,用柔软的巾帕拂过身体,感受着温泉的热气静静漫进身体里的舒畅。 还没洗完,外面的院子里忽然响起阵阵喧闹,当中夹杂着女子和孩子的哭声,以及叱喝、谩骂、斥责、劝阻,乱成一团。 宁觉非一怔,赶紧起身,把水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拉开门出去。 本来空无一人的小院此时挤满了人,有不少提着灯笼,把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宁觉非沉默地走上前去,看清楚人群中间的情形。 只见被围在当中的是两个年轻人,女子大约有十七、八岁,穿着绫罗,戴着头花,像是大富人家出身,男孩似乎只有十二、三岁,身着布衣,似是普通平民。两人跪在地上,满脸惊惶,都在痛哭。 女子不停地央求:“王爷,我弟弟还小,又是男孩子,求您放过他吧。我已经什么都依了您了,求求您,就别再碰他了。”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穿着锦衣,耳朵上、手上、腰上、颈上,全是贵重的宝石、翡翠、玛瑙,用粗大的黄金链子串成,在灯火中闪闪发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弟俩,冷笑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能看上你和你弟弟,那是你们的福气,不然,你早被人牙子卖到窑子里了,你弟弟也不会有好去处。乖乖地跟本王回去,本王可以不计较你们今天私逃的罪过,否则,你们都是本王买来的奴隶,就是活活打死,也算不得什么。” 宁觉非觉得他那一番话非常刺耳,便咳嗽了一声,冷冷地道:“这是怎么回事?阁下是何人?因何闯进我的院子?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他声音不大,却威势十足,那人看了他几眼,从他的穿着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倒也没有鲁莽。 他身边的人却耐不住了,大声喝骂:“大胆刁民,见到右昌王竟然不跪不拜,如此无礼,来人,给我拿下。” 周围那些人立刻“呛”的一声,齐齐拔出刀来。他们有二十多人,动作却十分齐整,长刀出鞘,却只发出一个声音,可见训练有素,想来战斗力肯定不弱。 这时,负责保护他们的那十几个鹰军战士也都赶了过来,全都手持兵器,护在宁觉非身前。他们很沉默,每个人身上却都散发着虎狼之气,那是身经百战后带上的杀气,也让对方不敢轻敌。 宁觉非本来不想多事,见他们亮出字号,准备动武,倒也不能不说出自己的身份。他双手抱拳,淡淡地道:“在下宁觉非,见过王爷。宁某在明都多日,却未曾见过王爷,还请多多见谅。” 这位右昌王名叫独孤偃,是独孤及的堂兄,一向都在西部边疆自己的封地上,不怎么回明都,不过却早就听过宁觉非的大名,此刻不免耸然动容:“你是……宁大将军?” “正是在下。”宁觉非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独孤偃立刻绽开笑容,右手抚胸,冲他行礼,热情地说:“小王治家无方,两个奴隶突然逃走。小王左右无事,便带人追拿逃奴,不想误入宁大将军院中。打扰了,还请大将军见谅。” “不敢当。”宁觉非再次抱拳还礼,脸上有了一点礼貌的笑容。“王爷教训家奴,在下本不该多言,不过,既然撞上了,可否请王爷看在下薄面,就饶过他们?” “这是小事。”独孤偃豪爽地一挥手。“既然宁大将军开了金口,那有什么说的,我就饶了他们,不罚他们便是。阿塔尔,你带他们回去,我要跟宁大将军喝上几杯。” “是。”他身边的人答应一声,便上去要抓那个男孩子。 那女子虽是奴隶,平时却甚得独孤偃的宠爱,他的随从虽然对她没什么礼貌,却也不敢轻易冒犯。 那女子见事不对,当机立断,猛地转身扑到宁觉非面前,跪下连连磕头:“将军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弟弟。他才十二岁,经不起折腾,会死的……”说到后来,她又羞又急,已是泣不成声。 独孤偃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大步上前,抓起她便是一耳光,将她打得直跌出去,鲜血顺着嘴角涌出,不断滴到地上。 那个男孩子扑到女子身边,两只小胳膊费力地扶起她,哭着叫道:“姐姐,姐姐,你别再为我挨打了,就让我死了吧。” 宁觉非这才看出,那个男孩子明眸皓齿,竟比他姐姐还要漂亮。他这时已经明白独孤偃要对这孩子做什么,一时热血上涌,转头笑道:“王爷,在下只身到贵境,未带从人,这个孩子不错,不知王爷可否割爱?王爷是多少钱买他的?我再加一倍,行吗?” 独孤偃与独孤及一样,十分豪气,闻言便道:“宁大将军,我对你一直很仰慕,却恨始终不得见,此次听说将军在明都盘桓,我便奏请皇兄,请他允准我来明都,与将军一叙,却未曾想在此遇见,那就叫有缘啊。初次见面,小王仓促之间也没备礼物,这孩子既然能得将军喜欢,我送你便是,分文不取。” 那女子闻言,顿时大喜,赶紧推那男孩子:“那日松,快去见过将军大人。” 那孩子却哭着说:“不,我不离开姐姐。” 那女子顿时急了:“你去跟着将军大人,就是对姐姐好了,听见没有?” 那孩子却一直摇头。 独孤偃早就听说了宁觉非仁义为怀,取南楚时势如破竹,却兵不血刃,尽量减少杀伤的事迹。当初,就因为自己皇兄独孤及攻进南楚时屠村,才引得他义愤填膺,孤身闯入大营,斩断王旗,并穷追皇兄数百里,又纵火焚烧草原,使西武国力大损。此事还让他对西武反感,拒绝了皇兄的招募,而北蓟乘虚而入,顺利抢走这个杰出人才,从而迅速取得南楚,成为当世大国。此次宁觉非离国而去,至明都暂住,独孤偃一听便按捺不住,自然想留住这个当世无双的名将。此时见他眼中略有不忍之色,立刻便道:“宁将军,他二人姐弟情深,我也不忍生生拆散他们。当日我本想只买其其格的,可她央求我连她弟弟一起买下,我也就买了,本意也是不让他们分开。我看这样吧,这两个奴隶我都送给你,请将军笑纳。” 那女子喜出望外,立刻勉强撑起身来,拉着弟弟跪下,一起给独孤偃磕头,连声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宁觉非被他这一说,那两孩子又磕下头去,便不好再开口拒绝。他沉吟片刻,笑道:“王爷 分卷阅读15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6 这么慷慨,倒让宁某惭愧。宁某生性散淡,身边也无宝物可赠王爷,这无功不受禄,实不便接受王爷的馈赠。我还是把王爷买他们姐弟的身价银子给了吧。” “哦哦,那也行。”独孤偃貌似粗豪,实则相当聪明,这时闻弦歌而知雅意,便点了点头。“他们两人也不贵,我是五百两银子买的,将军实在要给,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宁觉非刚才在沐浴,身上并没带银子,便低声问身边的人:“有银子吗?先借给我。” 那个战士没想到他连五百两银子都要借,意外之余强忍住笑,从怀里摸出厚厚一摞银票递给他,声音很轻很轻地说:“这是陛下让我们带给将军的,您尽管用。” 宁觉非生性洒脱,便从他手中接过银票,点出五张一百两的,递给独孤偃。这位王爷笑眯眯地看着他找随从借钱,再付给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接过银票后看也不看,往怀里一塞,便伸手拍拍他的肩:“宁将军,你的性格很好,很对我脾气。这银子我收了,他二人就归你了,回头我让人把他们的东西收拾收拾,给你送过来。走走走,我们去喝酒,别让这件小事败了兴。” “行。”宁觉非系上腰带,转头对自己的下属说。“你们就留在这里,让那两个孩子好好休息。另外,如果屋里的病人醒了,就告诉他,我出去喝酒,一会儿就回来,让他不必担心,自己先睡。” “是。”那些人抱拳行礼,齐声答应。 “走。”独孤偃兴致勃勃,等他吩咐完了,拉着他便往外走。 宁觉非只觉得他们独孤家的人还真是差不多的性格,不由得好笑,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很快,独孤偃的随从们也都离开了,院里便安静下来。 云深这才披着长衣,出现在正房门口。他看着被那些随从带走的姐弟俩的背影,淡淡地道:“逃奴?还真会逃啊。”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8章 章节字数:3606 更新时间:080626 15:00 午夜过后,整个乌拉珠穆都安静下来,“悠然阁”更是寂静无声。 这个高贵典雅的客栈前有一条笔直的林荫路,此刻却有一群人正喧哗着走过。 独孤偃被随从扶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走着一边引吭高歌,唱的是他们西武史诗《尼桑德吉》中的战歌。跟随着他的武士也个个酒气熏天,热血沸腾,跟着节奏齐步前进,同时放声歌唱。 这些雄壮的充满异域风情的歌曲,宁觉非已经听过很多次,知道这是西武最神圣最古老的一首长歌,如果当真要从头唱到尾,只怕三天三夜都唱不完,西武百姓家喻户晓的,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些经典唱段。女子喜欢里面的情歌,而男子自然最爱唱其中的战歌。他微笑着,在歌声中缓步前进,虽然也是酒意深浓,却仍然竭力稳住身形。 他们就这样唱着闹着笑着,直达“悠然阁”门口。 树上的鸟被他们惊得大声叫着,扑啦啦飞起来,直窜入夜空。 独孤偃使劲拍打着宁觉非的肩,含糊不清地叫着:“兄弟……兄弟……你是我的……好兄弟……” 宁觉非只是笑,看上去满脸的孩子气。他醉眼朦胧,也有些不辨路径了,歪歪斜斜地直向墙边走去。 “悠然阁”大门里的看门人早就被他们吵醒了,提着灯笼出来查看,这时赶紧跑前几步,将他搀住,一迭连声地说:“客官,客官,您没事吧?” “没事。”宁觉非被他一扶,便稳住了身子,顺着他的力道转向大门,边走边客气地说。“谢谢。” “您别客气。”那个看门人哈着腰,恭恭敬敬地将他扶进大门,嘴里还不停地说。“小心脚下,客官,当心,那是池塘,哎哎,这是树,别碰着您……” 独孤偃和他的随从们跟着宁觉非走进大门,依然歌唱不停,声震云霄,本来寂静的“悠然阁”被他们闹得顿失安宁。 前院是接待处、酒楼、饲厩以及伙计的住所,后院才是客人下榻之处,他们这么一闹,前院有好几处都亮起了灯,一些伙计一边穿衣一边赶出来,伸手扶住他们,亲切地表达着关怀,同时试图平息他们的喧哗,却收效甚微。 就在这时,忽然有十多盆凉水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泼来。 猝不及防,宁觉非感觉周围气息有异,立刻推开身边的人,着地翻滚开去。独孤偃和他的那些随从也反应不慢,全都拔出腰刀,在身周舞了个风雨不透。 如果射向他们的是箭,自然会被他们一一斩断或拨开,可这是水,见缝就钻。他们虽然见机得快,还是被泼上不少,一头一身都湿淋淋的,仿佛落汤鸡。 不过,冷水浇头,让他们清醒了不少。 宁觉非也淋了水,脑中一清,便没那么晕了。他慢慢扶着树干站起身来,凝神看向夜色中。 周围挂着零星的灯笼,用于为晚归的客人照路,借着灯火,他们都能清楚地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素净长衫的年轻男子。他中等个子,相貌清俊,此时却一脸愠怒,显然心里十分不悦。 独孤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倒也不恼,笑嘻嘻地说:“这水倒来得好,省得王爷我洗澡了,嘿嘿,要再来壶茶就好了。” 宁觉非却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群人在静夜里大声喧哗,扰人清梦,确实不对,便对那人一抱拳,诚恳地说:“公子,对不住,在下与朋友喝多了酒,有些忘形了,十分抱歉,还请公子见谅。” 那人见他主动道歉,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他拱手还礼,随即冷冷地道:“你们把客官扶回房间歇息。” “是,老板。”那些伙计便放下手中盛水的桶和盆,上来扶着他们,将他们送往后院。 独孤偃住在另外一间院子里,要与宁觉非分手时,他大声说:“兄弟,回去好好歇着,等你睡醒了,哥哥再带你去吃好东西。” “好,多谢大哥。”宁觉非笑着点头,这才走上通往自己小院的路。 两个伙计把他送到房门口,彬彬有礼地告辞,便转身离去。 宁觉非推开门,走进房间。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他摸索着往前走,很快便摸到了一张太师椅,便坐了下去,闭上眼睛,急促地喘息着。 片刻之后,有人打燃火镰,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分卷阅读15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7 宁觉非骤见光亮,一时不能适应,不由得微微皱眉,慢慢睁开眼睛。 云深坐在他旁边,满脸无奈地看着他。 宁觉非顿时觉得抱歉,微笑着问:“我吵醒你了?” “也没有,自你走后,我就没怎么睡着。白天睡太多了,走了困。”云深温和地道。“觉非,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与人初次见面,便一同外出,喝得酩酊大醉,实在太危险了。” 宁觉非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思索不了任何问题。他想了很久,才弄明白云深这话的意思,便笑着说:“他们如果对我有企图,我就想看看他们有何图谋?如果他们并无所图,那我不是结交了几个好朋友?” 云深顿时语塞,怔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起身上前,替他宽衣解带,又去吩咐值夜的下属弄热水过来,让他洗漱。 扰攘了一会儿,宁觉非觉得舒服多了。他喝了两大杯浓茶,这才上床躺下。 云深闩上门,吹了灯,慢慢躺到他身边。 宁觉非顺手揽过他,轻声问:“你的病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好多了。”云深觉得好似回到了从前,很自然地侧过身,枕着他的肩头,伸手抱住他的腰。 宁觉非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闭着眼一直没吭声。 云深听着他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以为他睡着了,一时思潮如涌,不由得长叹一声。 宁觉非忽然问道:“怎么了?还在为我今晚做的事心烦?” 他的声音很低,云深还是微微一惊,随即笑了,轻轻地道:“嗯,你这个人啊,枉被别人称作烈火战神,其实心软得很,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滥好人。” 宁觉非将他搂紧了一点,轻言细语地说:“那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人人都心冷如铁,这个世界会变得很可怕。” “话是这么说,可人心难测,也不可不防。”云深委婉地劝说着。“你看,今天你根本没弄清来龙去脉,就收下那两姐弟,说不定以后就会有麻烦。” 宁觉非沉默片刻,平静地说:“云深,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譬如救人。即使我知道有人利用我的好心来布局,而最后我会受伤,我也不会后悔。如果这样的事再出现,即使之前我被人伤过一万次,我仍然会伸手去管,只要我有这个能力。那姐弟二人一看便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便是独孤偃,也不像是奸诈之人。如果他送那姐弟给我是使什么计,我顺水推舟,让那两姐弟能够从此脱离奴隶身份,重获自由,也是好的。如果那姐弟俩是为了钱,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那我就算做个好事,让他们能拿到那份钱,也算劫富济贫了不是?反正那独孤偃有钱得紧,身上挂的零碎都值上万两银子吧,让他出点钱,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再说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做这种事?不管是什么情形,我都觉得那姐弟俩挺可怜的,我们能帮就帮一把吧。至于以后会有什么麻烦,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深立刻被他这一席话说服,想想又有些感动,不由得叹息道:“所谓君子坦荡荡,就是你这样的。觉非,你有大智慧,大胸怀,所以才有大爱,这一点上,我远远不如你。” “也不能这么说。”宁觉非侧过头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额,温柔地说。“你肩负的责任太重,得思维缜密,不能像我这么大而化之。你对天下百姓也是很爱惜的,不然我不会帮你取南楚。我想,他们在陛下和你的治理之下,应该是能过上好日子的,这才会挥师南进,夺下南楚江山。” “嗯,你的心思我明白。”云深感动不已,将他抱得更紧。“你放心,这万里河山定会比从前更加美丽。君臣上下一心,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不仅是你的愿望,更是陛下和我的心愿。不过,觉非,无论你在朝在野,你都依然是国家的中流砥柱,那是谁也摧毁不了的。” 宁觉非却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是你们高看我了。其实,我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就以今晚的事为例吧,不管是不是针对我的计谋,可这买卖人口,逼良为娼,以及奴隶制,都是我极为痛恨的,可却是现下最常见的事,我没办法去改变,心里也是很无奈的。” 云深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也不是不可以改变。新国初立,陛下已经与我商议,将重新修订律法。如今南北一统,我国号中的‘北’字将去掉,新国号为蓟。本来,主持修订《大蓟律》的人是我,我们可以把不得买卖人口,不得逼良为娼,不得蓄奴写入律法,违者严惩,这样,应该能够渐渐扼制这种不良习气,你说呢?” 宁觉非眼前一亮:“对啊,这是个好主意。” 他正在思索,云深的手却慢慢伸进了他的衣服,抚摩着他的腰腹。 宁觉非手一紧,转头警告他:“别弄火,你还病着,不要命啦?” 云深见他并没抗拒自己的亲热举止,心里甜滋滋的,却也知他爱惜自己,断不肯在这时做什么过火的事,便停了手,搂住他说:“天太晚了,快睡吧。” “嗯。”宁觉非便不再吭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很快便安静地睡着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9章 章节字数:3992 更新时间:080629 12:42 其其格卸了妆,换上素净的衣服,看上去还要小,顶多也就十六岁。她带着弟弟,随着宁觉非的下属走进屋里,便要跪下。 “不用,坐着说话。”宁觉非立刻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其其格不敢相信,惶恐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坐在他身边的云深,双膝有些撑不住,仍然在打弯,显然还是想跪下去。 云深微笑着说:“坐吧,不必多礼。” 其其格有些心慌意乱地左右看了看,见几个随从也都和颜悦色,与以前见过的那些豪门刁奴大为不同,这才略略安定了一些。 他弟弟这时倒比她更有主见,似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见两位主人都年轻俊美,且和蔼可亲,便不再害怕,拉了拉姐姐的衣襟,天真地说:“姐,主人叫我们坐,我们就坐下吧。” 其其格立刻制止他:“那日松,不可放肆。”说着,又怯怯地看了云深和宁觉非一眼,深怕他们会因此而怪罪自己的弟弟。 “坐吧。”宁觉非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然后对下属示意,让他把自己旁 分卷阅读15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8 边茶几上放着的两张羊皮纸拿过去。 其其格这才带着弟弟过去坐下,却不敢靠着,坐得很规矩。 一个汉子将两张羊皮卷递到她手里。 她不看内容也知道,那是她和弟弟的卖身契。她不明白给她看这个是什么意思,不由得询问地看向宁觉非。 那个仿若少年,容颜美丽的男子温和地说:“这东西还给你,你们自由了。为免意外,我建议你还是把它烧了吧。” 其其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愣片刻,她忽然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那日松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忽然这样,赶紧跟着跪下,满脸的不知所措。 宁觉非立刻示意属下将他们扶起来,微笑着说:“别这样。你们还有什么亲人吗?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其其格却泪如雨下,微微摇了摇头:“我家住在日苏,去年冬天遇到大雪灾,家里的牛羊都冻死了,爹娘也都饿死了,我带着弟弟逃荒出来,半途中被几个人牙子绑了,卖作奴隶……家里……再也没人了。” 宁觉非立刻想起了那场可怕的暴风雪,虽然他们救出来了十余万灾民,可牛羊冻死无数,许多牧民就此家破人亡。那是天灾人祸,实在也是无可奈何。想着,他转头看向云深,低声问:“你看,怎么安顿他们?” 云深略思片刻,便道:“送回蓟都吧,安置到你的府上。两人都可以做事,每月发月例银子,他们的生活不愁,也安定下来了,你看行吗?” “好。”宁觉非便征求他们的意见。“其其格,你愿意和你弟弟到我府上去做事吗?不是奴隶,只是做事,每月都会发月例银,如果你们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其其格垂着头,低声说:“我们……可以跟着大人吗?我怕……” 宁觉非明白她在想什么,便道:“不用怕,我府里的人都很好,对你们肯定不会打骂,更不会欺辱你和你弟弟,你尽管放心。” 其其格仍然低着头,却鼓起勇气说:“大人,我可以做很多细活,也不怕苦,不怕累。你们身边没有侍女照顾,可不可以留下我?我可以侍候你们。” 宁觉非还待再劝,云深已经点了头:“那好,你和你弟弟就暂且留下吧。昌颉,你带他们去安顿一下吧。”他说着这话,眼神却看向了外面院子。 宁觉非觉得很奇怪,他明明觉得这姐弟俩来历不明,怎么会忽然同意留下他们来。抬头看时,发现他的眼神不对,便顺着他的眼光看了出去。 外面站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他高鼻深目,是地道的西域人,此时神情一派闲适,面带客气的微笑,倒又不似游牧民族,很像南楚的那些商人。 宁觉非知道这人找来必定有事,便不再多说,对下属挥了挥手。 其其格便站起身来,对他们福了福,带着弟弟走了。 宁觉非这才缓步走出门去,对那人一抱拳,笑道:“请问先生有何见教?” “不敢。”那个中年人抱拳还礼,随即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他。 宁觉非见过一看,正是昨天他们押在柜上的一千两,不由得疑惑起来,立刻说:“请问先生这是何意?如果有人代我们付账,请退回给他们。我们的账我们自己付。” “那倒不是。”中年人一直客客气气,笑容可掬,不断拱手致意。“敝店的其他客人昨夜被客官自睡梦中吵醒,诸多抱怨。本店以清静优雅为招牌,自当维护。现下想请客官劳动大驾,去别店投宿。银子原样退回,这一宿,就算是本店请客。多谢客官。” 宁觉非顿感啼笑皆非,但人家店有店规,虽说是将自己扫地出门,却也是有礼有节,自己便不能效那无赖之徒,可云深病体并未痊愈,再到哪里寻找清静之地让他养病呢?想着,他不禁微微皱眉,苦苦思索。 云深出现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那个中年人:“独孤王爷呢?你们也将他赶出去吗?” “自然是一视同仁。”那人依然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已经着人去请他们离店。” 云深的冷冽尖锐猛然一敛,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便道:“好,我们这便离开。” “多谢客官。”中年人礼貌地笑着,对他们一揖到地,然后转身离开。 宁觉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夜里那个命令伙计泼自己一身水的年轻人,不由得笑道:“那个老板太有性格了,我欣赏。” “他是老板?”云深皱眉。 “不,老板是个年轻人。”宁觉非大笑。“昨夜被我们吵醒,叫他店里的伙计端着冷水兜头泼过来,我们人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哦?”云深闻言,不禁微笑,淡淡地问。“独孤偃也一样?” “是啊,一视同仁,童叟无欺。”宁觉非越想越觉得好玩。“这老板不畏权贵,是个好汉子。长得挺斯文的,没想到这么有风骨。不过,更难得的是,独孤偃也没恼,更没怪罪他,倒是自知理亏,就回去睡觉了。说实话,这王爷不错,并不仗势欺人,令人赞赏。” “嗯,是啊。”云深笑吟吟地看着他。“我们被人撵出去了,赶紧收拾包袱走人吧,还得找新的住处,不然今晚只好露宿野外了。” “对对。”宁觉非与他转身回屋,有些抱歉地说。“对不住,都是因为我醉酒喧哗,才累得你不得安宁,病着还要搬来搬去。” “没什么,活动活动也好。”云深对他一笑,神情豁达,并无丝毫不悦。 收拾好东西,宁觉非让人去柜上退了房,并坚持付了一宿房费,这才走出大门,与云深一起上马。 他们刚走了没几步,背后便蹄声哒哒,一群人直追了过来。 宁觉非转头一看,见那领头的人正是右昌王独孤偃,不由得哈哈大笑。 独孤偃勒住马,挺直了魁梧的身板,笑道:“兄弟,咱们这叫同病相怜吧,都被人赶出来了。” “正是。”宁觉非对他拱了拱手。 独孤偃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晃着,无奈地摇头:“没办法,他这店在乌拉珠穆是头一份,在咱们那儿也是最好的,纳的税也是最多的,财大气粗,连地方官员也都让他三分,便是我这堂堂王爷,也不敢砸他的店,只好乖乖走了。” 云深不动 分卷阅读15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59 声色,笑眯眯地问:“这店竟是遍及西武吗?” “几个大的城镇都有分店。”独孤偃看了他一眼,笑着问。“兄弟,这位是?” “哦,是我的好友。”宁觉非不知云深是什么用意,便犹豫着,没有说出他的姓名。 云深却爽快地一抱拳,笑道:“在下云深,见过王爷。” 独孤偃张大了口,忽然反应过来:“是北蓟的国师?云大人?” “正是在下。”云深笑得风清月明,一派舒朗。 独孤偃大喜:“哈哈,我是听说宁将军与云大人交情颇好,倒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云大人。相请不如偶遇,走,我们去喝一杯。” 宁觉非赶紧道:“大哥,云深尚在病中,不能喝酒。我得先去找家客栈,让他歇着才行。今天就失陪了。” “哦?病了?”独孤偃仔细打量了一下云深的脸色,不由得点了点头。“看着是不好。我看这样吧,这城中除了‘悠然阁’外,其他客栈都太闹腾,不清静,不但养不了病,弄不好还要闹出病来,我是不打算再住店了,要去叨扰城主那兔崽子。他那地方不错,有树有水的,也安静。兄弟,你们不如与我们同去,住上几日再说。” “这个……”宁觉非转头看了看云深,征求他的意见。 云深微微一笑,温和地说:“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独孤偃喜形于色:“好好,我们这就去。我听说那兔崽子最近娶了一个美人儿做妾,正好欣赏欣赏。” 宁觉非听他用词粗鲁,害怕云深反感,不由得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云深在北蓟出生,长大,似这样的汉子也不知见过多少,此时一点异常的神情都没有,反而微微点头,始终笑意吟吟。 独孤偃开怀大笑,对身后的随从一挥手:“嚎一嗓子,这下那老板却管不了我们了吧。” 跟着他的那些武士们全都放声大笑,随即齐声高唱: “我祭了远处飘飘的大囊 我擂响黑牦牛皮幔的战鼓 我骑上黑色的快马 我穿上铁硬的铠甲 我拿起钢做的长枪 我扣好山桃皮裹的利箭 上马前去厮杀 我祭了远处飘飘的英头 我敲响犍牛皮幔的战鼓 我骑上黑脊的快马 我穿上皮绳系成的铠甲 我扣好带箭扣儿的利箭 拼死前去厮杀” 雄壮的歌声响彻云霄,吵得树上鸦惊燕飞,“悠然阁”里却寂静如常。 独孤偃一边跟着唱,一边对宁觉非做了个跟上的手势,随即策马前行。 宁觉非笑着将马带到路边,轻声问云深:“真的要去?” “嗯,去吧。”云深微笑着点头。“既然那儿的环境很好,又可以吃白食,何乐而不为?” 宁觉非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好,便听你的。” 两人一带马缰,烈火和白雪同时提速,很快便赶到独孤偃身旁,与他并驾齐驱,向城中心驰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0章 章节字数:2787 更新时间:080701 12:20 乌拉珠穆城的城主叫丹古,出自丹族,那也是西武的大族之一。 听说右昌王大驾光临,他连忙迎了出来。独孤偃似乎与他的关系很好,跳下马便与他拥抱,然后拍打着他的肩,先就问他刚娶的美人如何。 丹古大约五十岁左右,身材瘦削,气质斯文,看上去不大像粗犷豪放的西武人。丹族的祖先是从中原出塞的汉人,虽与当地人世代通婚,却始终没有抛弃中原文化,因而丹族人大都温文儒雅,不少人更成为历代帝师,或在朝中执掌中枢,女子则有不少为后为妃,与西武帝室关系颇深。丹古能被委派到这个重要的大城来任城主,既是因为他本身才能卓著,也因为他的女儿是独孤及的贵妃,并生下了两名皇子,那是独孤及迄今为止仅有的两个儿子,自然身份尊贵,宠贯六宫。 听到独孤偃大大咧咧地问起自己刚纳的妾侍,丹古倒也没觉得恼怒,只是笑吟吟地道:“贪多嚼不烂,王爷内室充盈,美人无数,就别再东张西望了。” 独孤偃哈哈大笑:“小气鬼,我只是看看,又不会怎样。既是你的妾,我肯定是不会碰的,总不会为一个女人坏了我们兄弟的情谊。” 丹古对这位粗鲁王爷甚感无奈,只能摇头,顾左右而言他:“王爷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派人来说一声,我也好出城迎接。” “不用那么麻烦。”独孤偃大手一挥,哈哈笑道。“我昨天进的城,本来住在悠然阁的,因为喝酒,回去晚了点,又唱了几句歌,那老板嫌吵,今儿一早就把我们赶出来了。我们无处可去,只好来找你了。” 丹古一听,也是朗声大笑:“好好好,活该,明天我就去找淡老板,要夸赞他几句。” “咦?你认识他?”独孤偃顿时大感兴趣。“那由你做东,请他过来吃饭,我也见见他。” 丹古哼了一声:“你以为人家都像你这么闲,随叫随到?” “你是他的父母官啊。”独孤偃嬉皮笑脸地说。“你请他做客,他也敢不来?那你这城主也太没面子了。” “他只要依时纳税,不做坏事,我也不会找他麻烦,他又何必给我面子?”丹古笑容可掬,豁达大度。“我很欣赏这个老板,虽是一介商人,却不卑不亢,很有骨气。” 独孤偃拍了拍他的肩,大大咧咧地说:“那我就更想认识他了。请他今晚来吃饭吧,如果他不给你面子,我找人去绑他过来。” 右昌王的地位在西武是很高贵的,皇帝下面就是两位昌王,左昌王比右昌王位尊,通常由皇帝授予自己的亲兄弟或不会成为太子的皇子,而右昌王便是除了左昌王之外,最受皇帝信任的人,其封地是国内最大的,也是国家的西部屏障,捍卫着西武的安全。因此,独孤偃虽然一向不端架子,但只要是他说出来的话,鲜少有人驳他面子。 丹古虽身为国丈,论官职却远远不如右昌王,这时见他坚持要见那位老板,只好叹了口气:“好吧,我派人去请他。不过,事起仓促,如果今天他没空,明天来也可以,行吧?” “行, 分卷阅读15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0 反正我明天也不走。”独孤偃满意地点头。“我被他叫人泼了一头一身的水,接着又叫人把我们赶出来,却连他本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怎么行?说起来也太没面子了,对吧?” 丹古瞪他一眼:“王爷,你可不能公报私仇。悠然阁的老板是商会会长,纳的税占城中所有商家税款的一成,对乌拉珠穆很重要。” “好,我绝不伤他,这总可以了吧。”独孤偃满不在乎地笑。“行了,不说他了,来来来,介绍你认识两个好朋友。” 宁觉非和云深一直站在后面看着,都是含笑不语,这时听他如此说,便向前走了两步,拱手抱拳。 独孤偃伸手一指,笑眯眯地说:“这位,烈火将军宁觉非宁兄弟,这位,北蓟国师云深云大人。” 丹古一怔,随即大喜,笑着抱拳还礼,热情地道:“宁将军,云大人,真是贵客临门,不胜荣幸。请请请,快请进。” 独孤偃得意地对宁觉非和云深挤了挤眼,又对丹古说:“我昨天就是见到了宁将军和云大人,一时高兴,便和宁将军出去痛饮一番,结果回来晚了,宁将军也跟我们的遭遇一样。” 丹古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那位淡老板确实有点小脾气,虽然只是客栈老板,却也算得上富甲一方。他喜欢清静,对那些吵闹的客人相当讨厌,无论是谁,都是要撵出去的。不过,这样也好,不然的话,宁将军和云大人不是就不来寒舍了吗?我也就无缘与两位相识了。” “对对对。”独孤偃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想见他们,就带他们来了。走,宁兄弟,云大人,咱们进去。他这个窝虽然比不上悠然阁,不过也不错了,住着还是蛮舒服的。” “是啊,寒舍简陋,还请宁将军和云大人不要嫌弃,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丹古热情地笑着,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叨扰了。”云深拱手还礼,这才缓步走进门去。 他病体未愈,经过这么一折腾,热度又升了上来。待到与丹古寒暄毕,被管家领到后院的客房时,他感觉很疲惫,有点支持不住了。 宁觉非见他满脸倦意,立刻伸手抚上他的额,感觉仍有些低热,不由得担忧地说:“你先躺着歇息,我去替你煎药。” “嗯,好。”云深微微一笑,也不再硬撑,便躺了下去。 丹府只有悠然阁三成大小,格局也远远不如,但其中也有小湖,水色映着青天,伴着岸边的胡杨树,景致也很迷人。 宁觉非住的这个院子就在湖边,是整个府里风景最好的地方。他坐在湖边树下,娇俏的小丫鬟拿着团扇,轻轻扇着炉子。 药香很快就充斥了整个院子,宁觉非守着药罐,细心地看着火候。一旁的丫鬟十分惊讶,对这个天下知名的大将军居然亲自煎药很感意外,却也更加仰慕。 宁觉非照顾着云深喝了药,让他睡下,又拿着他开的新药方出去抓药,顺便带着那日松出去,替他买些新衣服。 其其格的衣服首饰不少,独孤偃很大方,并未扣留,让人全部送了过来,但那日松的衣服却只有两三件,都是粗布所制,少年的身体长得很快,那些衣裤已明显偏小。宁觉非看不得这些,便顺手给他买了不少细纺棉布所制的新衣。 那日松非常开心,换上一套新衣,又把旧衣珍而重之地放到包着其他新衣的包袱里,紧紧提在手上。 宁觉非自然由着他去,见他看什么都觉得有趣,便也陪着他去瞧瞧。有摊子在卖酸奶,那日松站那里呆呆地看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宁觉非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掏钱替他买了一碗,轻轻抚了抚他的头,温柔地问:“想家了?” 那日松点了点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渐渐地忍耐不住,蒙住脸失声痛哭。 宁觉非伸出手去,将他拉过来抱住,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背,轻声说:“别哭了,过去的事都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和你姐姐了。” 那日松将脸埋进他怀里,一边抽噎一边点头,良久才道:“多谢将军。” 宁觉非等他哭完,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让他把酸奶喝了,这才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回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1章 章节字数:3969 更新时间:080701 12:21 宁觉非曾对丹古和独孤偃说明,云深正在病中,需要清静休养,丹古便吩咐下人不得打扰。他们的院子里一直很安静,云深睡得很沉,直到傍晚才醒来。 宁觉非坐在桌前,用软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鹰刀,脸上满是珍爱之情。 云深躺在床上没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里尽是愉悦。 宁觉非将鹰刀举到眼前,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这才慢慢插进刀鞘,轻轻放到桌上。 云深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专注地瞧着刀的眼神,忽然感觉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那种寂寞,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轻轻叫了一声:“觉非。” 宁觉非转过头来,温柔地笑道:“醒了?” “嗯。”云深撑起身来。 宁觉非赶紧过去,扶他靠着床头,然后坐到床边,伸手抚了下他的额,欣慰地道:“看来是好些了。” “是啊。”云深握住他的手,关切地说。“觉非,别再喝酒了。偶尔高兴一下,喝些酒是可以的,但不要再日日酗酒了,这样做太糟蹋身子。你本来就有病根,平时得多注意保重。反正现下我与你都无事可做,不如找个地方隐居,我教你读书写字吧。” 宁觉非一直不大认识这里的那些文字,更别说用毛笔写出来了,当年在军中,所有的文书来往都靠云深派来的师爷应付。如果遇到要紧关头,或许这就是他致命的弱点。过去他有许多其他的事要做,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专心学习,这时听云深一说,倒是有了兴趣。他微笑着点头:“好啊,你可是数一数二的才子啊,能得你为师,在下深感荣幸。” 云深忍俊不禁,伸出一根手指,有些暧昧地滑过他的脸颊、嘴唇、下颌、脖颈,感受着他年轻肌肤的优美线条,轻笑着说:“能有你这样的学生,才是敝人的荣幸。” 宁觉非笑出声来,随即抓过他的手,握在自己掌中,笑容却渐渐收敛。他郑重地问道:“云深,你真愿意抛家弃国,与我远 分卷阅读16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1 走天涯?要知道,你跟我不一样,我在这里无根无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可你却有家有业,有身份地位,有雄心壮志,有宏图伟业,你的未来还很长,你真愿意就这么退隐,与我浪迹江湖?” 云深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他看着宁觉非,想了很久,才认真地说:“我自幼失母,父亲也战死沙场,我那时便立志要为国为民,此生不息。这些年来,我辅助陛下,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便是想要国富民强,守土开疆。也因为此,我姐姐和陛下的兄弟也都为国捐躯。觉非,你帮我实现了我毕生的志愿,我非常非常感激。如今,南北一统,天下初定,我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而惟一对不起的人,是你。觉非,我来找你,不是要补偿你什么,你至情至性,豪迈大度,也用不着什么补偿。你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放在心里的人,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想独自走下去。觉非,我想陪着你,也请你陪着我,好吗?你若不愿跟我回去,那就我跟着你走吧。这一生一世,总之我们是要在一起的。” 宁觉非看着他年轻清秀却充满坚毅的脸,猛然想起了他的身世、经历,以及过去与自己度过的那些时光,那些点点滴滴。 这些日子以来,他纷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其实早就想明白了。 在三国中,北蓟最为强大,灭掉南楚是早晚的事,并不一定非有自己不可。特别是自己执意护送荆无双南归时,云深竟然铤而走险,出使南楚。那时候,他如果不想自己为南楚所用,大可以干净利落地将自己除掉。自己住在国师府中时,他有大把机会暗中下手,自己绝对防范不了。可他一直尊重自己的决定,然后尽力表明自己的心意,因势利导,推波助澜,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心。这样一个聪明绝顶之人,面对敌人时临危不惧,宁死不屈,对待自己却温柔似水,关怀备至,实在太让人心折。 至于云深与昭云公主是否有过感情,其实是不必去考证的。宁觉非是现代人,恋爱,分手,结婚,离婚,再婚,那都是很平常的事,完全不必计较。 在很多个夜里,宁觉非想着想着,就会自嘲地笑笑。他其实很明白,他在心里为云深开脱,也无非是因为依然爱着他。不过,他是不会再去挽回什么的。云深居于庙堂之上,自当以国事为重,与他这个闲人是不能同路的。可他万万没想到,云深居然扔下一切,只身出关,前来寻找他,路途遥远,当中的艰难险阻不计其数,这让他深深感动。 听了云深的话,他只觉得心里滚烫,很难再保持冷静。他轻轻叹了口气,认真地说:“云深,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好。”云深不急不躁,温和地笑道。“你别急,慢慢想,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宁觉非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放松下来,笑着抚了抚他的脸,关切地道:“饿了没有?吃点东西吧。” “嗯,是有点饿了。”云深披衣下床,很自然地说。“我想吃点清淡的。” “有,我让他们熬了粥。”宁觉非起身出门,吩咐院里的丫鬟拿吃食来。 云深在房里躺久了,觉得有点气闷,便慢慢走出去,站在廊下,看着外面的景色。 残阳如血,倒映在湖面上,渲染着缤纷的色彩,天空中云蒸霞蔚,次第翻卷,景色十分壮观。 云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天地间的壮美景象,似乎已陶醉其中。 宁觉非没有打扰他,而是陪在他身旁,与他一起望向天穹。 等了一会儿,丫鬟没来,丹古却走了进来,笑着对他们说:“宁将军,云大人,都歇息好了吧?一起到前厅用餐吧。今天我请客,悠然阁的老板也来了,大家聚一聚,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云深立刻点头,温和地笑道:“好啊。” 宁觉非自然不反对,对那位老板本也好奇,便爽快地点头:“好,我们这就来。” 两人回房换了衣服,便与丹古一起走到前厅。 八仙桌边只有一个人,独孤偃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已经叫人开始上菜了。看到他们进来,他大手一招,笑道:“宁兄弟,云大人,快来坐,尝尝阿古这儿的好菜。” 丹古笑着摇头:“你别在那儿吹牛了,我可惭愧得紧。天下人都知道,云大人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医卜星相无一不晓,便是衣食住行也都精细得很,对南北之长兼收并蓄,十分出色,我这里的厨子哪里有这本事?勉强能入口罢了。” 云深稳稳地坐下,微笑道:“丹大人过奖了,我那都是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丹古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容可掬地说:“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云大人治国烹饪无一不精,实属人中龙凤,世所罕见,又如此年轻,实在让人不得不服啊。” 听他说完,独孤偃哈哈大笑:“是啊是啊。阿古是轻易不会服人的,今天能讲出这番话来,确属至诚,绝非虚言,云大人实至名归,就不必谦逊了。” 这时,丹古的管家来报:“淡老板到了。” “请他进来。”丹古吩咐了一句,随即对其他三人解释道。“淡老板今晚本已有约,是我硬要他来,他不便推辞,便先过去打个招呼,所以来迟了。” “嗯嗯,我们不会见怪的。”独孤偃一只大手托着小巧玲珑的茶杯,笑眯眯地看着门口。 云深与宁觉非的脸上也都带着微笑,等着这位老板的大驾。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男子便潇洒地走了进来。他穿着银灰色的云锦长衫,嵌玉腰带系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银丝冠,将他的脸衬得更加端庄。他从容不迫地走进来,明亮的眼睛扫过桌边的人,唇边含笑,彬彬有礼地对着丹古一揖,温和地说:“在下来迟,还望丹大人见谅。” “无妨。”丹古做了个请的手势。“来来,淡老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右昌王殿下,那位是大名鼎鼎的烈火将军宁觉非,这位是北蓟国师云大人。” 那个年轻人双眉一挑,随即做仰慕状,抱拳道:“久仰久仰,在下淡悠然,得见王爷千岁、宁将军、云大人,真是幸何如之。” 独孤偃这时才真正看清这位大老板,豪爽地笑道:“淡老板,我这人生性耿直,你就别跟我玩虚的了。我们可是被你从悠然阁赶出来的,你哪儿会把我们的身份放在 分卷阅读16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2 眼里?” 淡悠然做意外状,闲闲地道:“下人无礼,在下向各位道歉,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见谅。” 他们说着话,酒菜便已上齐了。独孤偃端起桌上的酒杯,对淡悠然晃了晃,笑眯眯地说:“淡老板,就冲你肯来陪我们喝酒,我也不会跟你们悠然阁计较了。来,干了这杯。” 他这话说得笑里藏刀,似褒似贬,淡悠然也是不动声色,微笑着举起了杯,爽快地道:“我先干为敬。”便一饮而尽。 “好,痛快。”独孤偃高兴地一拍桌子,也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宁觉非想起刚刚才答应云深不喝酒了,侧头看了他一眼,便没有碰酒杯。 云深知他一诺千金,这个场面却不能不应付,便笑着率先拿起杯子,温文尔雅地说:“淡老板,幸会。”然后慢慢地喝光了杯里的酒。 宁觉非这才举起杯来,也说了句:“幸会。” 淡悠然看着他饮尽杯中酒,脸上始终笑意不减,眼中却一片平静。 云深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温和。因为病了两天,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看上去更加文弱,不带半分威胁。 宁觉非放下杯子,但笑不语。 独孤偃摩拳擦掌,拿起酒壶便给淡悠然斟满,笑道:“一杯不够,三杯才是朋友。” 淡悠然并未推辞,拿起杯子一仰头,便将杯中酒喝下。 那酒是西武最好的葡萄酒,喝起来香醇顺滑,后劲却很大。淡悠然空腹喝了三杯下去,脸颊上便微微泛起了一抹红晕。丹古连忙劝道:“来来来,大家先吃菜吧,这酒要慢慢品,不能牛饮,否则太煞风景。” 独孤偃大笑:“阿古这是在骂我了,不过也说得是。来,宁兄弟,云大人,淡老板,咱们多吃菜,不要辜负了阿古的美意。” 其他三人齐声说“好”,一起拿起了筷子。 宁觉非和云深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笑容里看出了与自己同样的心思。 这个老板不简单。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2章 章节字数:2711 更新时间:080705 10:36 将近子夜,丹府的宴席总算是散了。 淡悠然从头到尾都很爽快,看那神情却似懒得多说话推辞,只要独孤偃提出与他喝酒,他便酒到杯干,一个字也不多说。 独孤偃本来是故意灌他酒,想要他好看的,却没料到他会如此给面子,到最后不禁豪兴大发,连声叫人上酒,要与淡悠然一醉方休。 丹古最清楚独孤偃的脾气,虽然他性子豪爽,一向不与人计较,尤其是对普通平民,他并不恃强凌人,但此次被淡悠然赶出来,心里只怕还是有些不快的,所以,他把淡悠然叫来,也是想让这位身份极尊贵的王爷消消气,这时见他们喝酒喝得似乎很投机,自然也觉得高兴,便吩咐管家:“多拿几坛好酒过来备着。” 宁觉非和云深更不会阻止他们,都想看看淡悠然接下来会怎么做。不过,这一喝起来,他们两人也没被孤独偃放过,被他拿话逼着,喝下去很多。 丹古虽然是国丈,身份官职都比独孤偃低了很多,当然不会驳他的面子,也跟着喝了不少。 到得后来,所有人都醉了, 独孤偃本来在引吭高歌,忽然声音戛然而止,身体重重地伏到桌上,鼾声立刻便响了起来。 淡悠然的一张脸已变成桃红色,眼神迷蒙,茫然地看着桌边的几个人,慢慢地也趴到了桌面上。 丹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含含糊糊地说:“我……我去……叫人……叫人……来……”没走出两步,他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宁觉非觉得头晕眼花,一直用手扶着桌边,稳住自己的身子,却记得关心地看向云深,低低地问:“你怎么样?没喝多吧?” “没有。”云深只是脸颊微红,神智却很清醒。看着宁觉非醉态可掬的模样,他笑道。“你一直在帮我挡着,我没喝多少。” “哦,那就好。”宁觉非拿手撑着头,好笑地道。“真没想到,淡老板竟是这样的人,给酒就喝,醉了拉倒。” “是啊,性情中人。”云深微笑着表示赞同,随即起身扶他。“来,我们回房吧,顺便叫外面的人进来侍候他们。” “好。”宁觉非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摇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子,随口说。“我想喝点热茶。奇怪,怎么这么久不见下人进来?” 云深倏地站住了,警觉地看向门外。 这时,他们便清楚地听见外面狂风呼啸,屋檐下的灯笼在风中猛烈摇摆,大部分已经熄灭。 这里是正厅,主人和贵客都在,按理说,府里的管家、下人、婢女应该有不少守在这里,此时却一个人也没有,算算时间,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分都没人进来过了。 这很不正常。 宁觉非虽觉头脑昏沉,却也反应过来。他努力振作精神,低声对云深说:“把那壶茶递给我。” 云深伸手便抓过来,放到他手里。 宁觉非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随即打开壶盖,将里面已经冷了的茶水全都泼到脸上,这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云深四处打量着,想找件武器。 厅里四壁皆是书画,几案上放着彩陶花瓶,却独独没有武器。本来也是,这里是用于接待客人的,自然不会放置武器。 宁觉非的头脑飞快地转动着,随即迅速动作起来,将伏在桌上的独孤偃和淡悠然一一搬下来,放到博古架后面的地上,然后把丹古也搬了过去。 云深帮着他做完这一切,然后轻声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弄出动静来。”宁觉非微笑。“就算是丹府的人都遭遇了不测,咱们还有人在这儿呢。只要这边一有大的响动,他们肯定会赶过来。” “好。”云深点了点头。“你要小心。” “知道。”宁觉非将他按到博古架后的墙上,轻声道。“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瞧瞧。” 云深却坚决地摇头:“不,我跟你在一起。我也会武,不会拖累你。” 宁觉非无声地叹了口气,低低地道:“你在这里守着他们,我去看一下就回来,好吗?” 云深的眼睛灼灼 分卷阅读16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3 地放着光,平静地说:“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离开。” “我不离开,只是去看看。我不会扔下你,独自离去的。”宁觉非伸手搂住他的肩,在他耳边保证。“我一定会回来。” 云深抬手抱住他的腰,坚决地道:“一起。” 屋里烛光摇晃,他们身在博古架后,光线更加黯淡,宁觉非松开搂着他的手,凝神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特别漂亮。片刻之后,他微微一笑,亲昵地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固执?” 云深一怔,随即也笑了,低低地说:“谁有你固执?” 刚说得两句,他们便齐齐住口。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隐隐的还传来雷声,即使有什么动静,也不易传出去。他们听不到什么声响,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正在袭来,便一起住了口,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 宁觉非一探手,从独孤偃的腰间摸出一把短刀,递到云深手中。云深刚要推辞,他已从小腿处拔出了自己特制的军刀。云深便不再说什么,握紧了手中刀,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外面隐约响起“嗖嗖”的声音,利器扎进木头或砖墙的“嘣嘣”声,细长物体剧烈抖动的“嗡嗡”声,然后是“轰轰”的声音,伴随着风雷声,这些声音让人感觉惊心动魄。 外面本来很黑,此时忽然亮了起来。接着,宁觉非和云深都看到有火焰从门窗窜进来。 风助火势,很快,大火便吞没了房屋的外墙,蔓延到屋顶。 宁觉非看了云深一眼,轻声说:“一定要出去。” 云深低低地道:“外面很可能守着弓箭手,就等着我们露面。” 宁觉非略一犹豫,便听到外面传来兵器相撞声,然后有人用北蓟语大声叫道:“云大人,宁将军,你们在里面吗?” 宁觉非高声答道:“我们在里面,都很安全,外面情况怎么样?” “有十多个不敢见人的东西,他们把院里的下人都杀了。”那人立即清晰地报告。“将军放心,我们可以宰了他们。” “你们进来两个人。”宁觉非命令道。“不要都杀了,抓个活的。” “是。”外面的人答应着,接着便有两个人分别从门窗穿过火墙,冲了进来。 屋里已经很热了,火势熊熊,炙烤着里面的人与物,墙上的画已付之一炬,那些木制桌椅、几案、博古架也都渐渐燃烧起来。 宁觉非将云深拉到中间去站着,对那两个下属说:“来,我们一人背一个。” 那两个鹰军战士答应一声,迅速冲过来,看了一下,便抢先背起比较健壮的独孤偃和年纪比较大的丹古。 宁觉非便将淡悠然背起来,然后窜到火势相对来讲比较弱的一面墙边,飞起一脚,将一个沉重的木椅踢了过去。椅子撞上已被烧得残破的砖墙,砸破一个大洞,穿墙而出。 云深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宁觉非面前,想要先去开路。 宁觉非一伸手,便将他拖回来,自己顺势跳了出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3章 章节字数:4037 更新时间:080705 10:36 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院中人影幢幢,似有群魔乱舞。正厅的火已烧进屋中,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大火照亮了院落,也惊动了整个丹府,不断有府中的守卫和家丁赶来,或加入战团,或飞奔去通知城中驻军前来增援。 偷袭的人都穿着黑衣,以黑巾蒙面,在夜色中不易辨认,在熊熊大火的照耀下却无所遁形。 宁觉非他们一跃出来,便有箭矢与短刃从四面八方飞来,直射向他和云深。 宁觉非左手托住背后的淡悠然,右手舞动军刀,击打那些暗器。他身法本极轻巧快速,这时却既要顾及淡悠然,还要挡住云深,便不敢轻易闪避。云深总想抢到他身前去,却比不过他的灵活,被他一步步地挤到树旁,被粗大的树干和宁觉非的身体严密地保护起来。 云深知他不肯让自己涉险,便伸手抱扶住淡悠然,将他从宁觉非背上卸下,随即将手中的短刀递到他的左手。 宁觉非的身手得了自由,手中抡起双刀,舞得密不透风。 独孤偃、丹古和淡悠然已是醉得不省人事,这时被冷风一吹,倒是有些清醒了。嘈杂的叱喝声、呼喊声、兵器击打声夹杂着风声、燃烧的声音,就在他们耳边轰响,终于把他们吵了起来。 独孤偃的眼睛还没睁开,张口便骂:“他妈的,吵死人了,谁啊?搞什么鬼?” 火头一起,他的随从便赶了过来,却被一群黑衣人拦在外围,冲不进去,不由得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这时听到他的声音,全都大喜,齐齐改变方向,一边高声叫着“王爷”,一边奋力向这边杀过来。 丹古慢慢睁开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镇定地道:“放我下来。” 背着他的北蓟战士左右看了看,退后几步,将他放下,右手的刀始终未停,与身前的黑衣人激烈搏杀。 丹古看了看已成一团巨大火炬的正厅,再看看院子里杀成一团的人群,他终于明白过来,有人趁夜袭击。这一刹那间,他没有想自己的家人怎样了,先就叫道:“王爷,宁将军,云大人,你们还好吗?” 宁觉非朗声道:“我们都好,淡老板也在,没伤着。” “那就好。”丹古这才放下心来,随即高声呼唤自己的管家和卫队长。 很快,有几个人冲到他身边,听从他的吩咐。 淡悠然倚在云深身上,仍然闭着眼睛,双眉紧皱,没好气地说:“怎么又这么吵?都给我撵出去。” 云深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挡在前面的宁觉非,这时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忽然觉得怀中的人很孩子气,便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地说:“正在赶。” “嗯。”淡悠然沉默了。 周围实在太吵,片刻之后,他就忍不住了,猛地睁开眼睛,怒道:“我去看看,那些都是什么人?他们凭什么打扰别人?” 云深一把圈紧他,冷冷地看着外面,听着被宁觉非不断击飞的箭矢的叮当声,淡淡地道:“他们是不速之客,目的就是让别人不得安宁。” 淡悠然听着,忽然觉得不对,涣散的眼神这才 分卷阅读16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4 渐渐凝结。半晌,他猛地挺直身子,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袭击。”云深很冷静。“目标可能是我们,也可能是王爷。很抱歉,淡老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次真是连累你了。” 淡悠然眨了一下眼睛,转头看向他。稍顷,他微笑起来,整个人也放松了,轻声问道:“是你们救我出来的?” “是宁将军救的。”云深温和地说。“你放心,在我们在,就不会让你伤着。” “多谢宁将军,多谢云大人。”淡悠然礼貌地说着,站直了身子。 云深便放开了搂抱着他的双臂。 这时,忽然有尖厉的啸声接连响起,一支支利箭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宁觉非射来。这不同于普通的弓箭,而是非常厉害的强弓硬弩,每一支都可以穿透人的铠甲,射穿人的身体。现在只穿着两件单衣的宁觉非,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可为了身后两个人的安全,他似是坚持寸步不让,仍然挺立在那里,手中刀向箭矢挥去。 看形势,那些黑衣人正在竭尽全力堵截援兵,没人能在短时间内冲到他们身边掩护。 云深见势不妙,猛地扑过去,将宁觉非撞开。 宁觉非本就被那箭簇的巨力冲击得立足不稳,正在全力对抗,没想到会有人忽然从后面撞过来,一个踉跄便跌了出去。 云深随着他一起倒下去,紧紧覆到他的身上。 淡悠然看着这一连串变故,想也没想,便本能地扑过去,覆到云深的背上。 就在这一瞬间,一支箭射过来,斜斜扎进淡悠然的肩头,穿过他的肌骨之间,又插进了云深的肩窝。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喉头涌上满口鲜血,渐渐溢出唇边。 宁觉非大惊,连忙抱着他们转了半个圈,接着一跃而起,挥刀将那些继续射来的箭斩开。力道太大,震得他虎口出血,很快便气喘吁吁。 独孤偃已从随从手上接过一把长刀,直杀进黑衣人中。他大呼酣战,指东打西,猛不可当,同时叫自己的人立刻赶出去,命令城上四门紧闭,本城的驻军马上过来。他怒道:“这些混账王八蛋,一个都不许让他们跑了。” 独孤偃自己便是名将,打起仗来有万夫不当之勇,平时出行也就从来不带大队人马护卫,这时便只有叫当地驻军。 驻扎在乌拉珠穆城的步骑军共有五万多人,都是精锐,丹古的人赶到军营,独孤偃的人赶到将军府,很快,便有万名轻骑冲出营地,直向丹府奔去。 一片忙乱之中,忽听有号角呜呜响起。 那些黑衣人立刻向外窜去。 独孤偃大声下令:“都给我拦住了。” “是。”四面八方尽皆响应,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让他们无法脱身。 不再有利箭和暗器射过来,宁觉非这才松了口气,立刻蹲下身,查看云深和淡悠然的伤势。 箭上无毒,可蕴含的巨大力道却伤及两人内腑,使他们不断吐血。 宁觉非看着穿透两人身体的长箭,却不敢随便拔出来。他抬起头来,大声叫着:“快找大夫来,快。” 丹古听他这么一喊,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在卫队的保护下穿过打斗的人群,冲到他们身边。 看到云深和淡悠然的伤情,他微微皱眉,转头对管家说:“去名医堂找靳大夫来,快。” 宁觉非看着侧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既感动又心疼。他将外衣脱下,垫到两人头下,让他们枕着,然后握住云深的手,看着淡悠然道:“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来。” 淡悠然勉强笑了一下,咬牙忍着疼,什么也没说。 云深见他没伤着,感觉很安慰,轻声道:“你别着急,我这是小伤,不碍事。” “只要是伤,就都不是小事。”宁觉非略带责备。“以后别再如此做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没事。” “怎么没事?明明是有事,你却还在硬挺。知道说我,怎么不知道说说你自己?”云深微笑。“那射箭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又离得这么近,箭有千钧之力,瞬息即至,你应当闪避,而不是硬扛。” 宁觉非伸手拂了一下他被冷汗打湿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我想试试看,能否正面抵挡?很少看到这样的强弓利箭,只有当年南楚的‘穿云箭’赵伦能够与之相比。” “是啊。”云深的笑容消失了。“但愿能有活口,能问出此人是谁,他们的幕后主使又是谁,来此袭击,目的何在。” 宁觉非抬头看去,却见战事将息。 大批军队冲了进来,那些黑衣人已倒地大半,只有少数几个还在负隅顽抗。这边的人想抓活口,攻势稍缓,只想打伤对方,伺机生擒,那些黑衣人却招招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直至身上伤痕累累,已无力搏斗,便回刀自刎,倒地毙命。 最后,留下断后的这些黑衣人全部死亡,没有一个活的。 宁觉非和云深都觉得这帮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目前情势未明,他们便不再深谈。 宁觉非一直握着云深的手,不时用衣袖擦去淡悠然和他脸上的冷汗,一边轻声安慰两人。 待到名医堂那位最有名的专治外伤的靳大夫赶来,云深和淡悠然都已经晕了过去。 熊熊大火仍在燃烧,宁觉非在火光的映照下抬起头来,一向平静的脸上出现了忧急之色。橙色火焰为他年轻的容颜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色彩,让塞外风沙打磨出的几分粗糙全部褪去,源于江南水乡的秀美鲜明地浮现出来,忽然让在场所有人都涌起一种惊艳的感觉。 独孤偃此时也放下刀匆匆赶来,乍见这一幕,顿时愣在那里。 丹古也是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说:“靳大夫,请全力救治这两位伤者,绝不能让他们有什么不测。” 宁觉非完全没有察觉四周那些人的反应,只看着眼前的大夫,诚恳地道:“大夫,拜托了。” 靳大夫约有四十余岁,阅人多矣,可一看到宁觉非,心里却也涌上一种奇异的好感,对他印象甚好。他医术高超,俯身察看了一下,便道:“请放心,这两位绝不至有性命之忧。” 一箭连着两人身体,很难搬进室内施治。靳大夫让人多举火把,站在旁边,随即拿出器具,夹断箭头、箭尾,让宁觉非一手一个,扶 分卷阅读16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5 住他们的身子,便飞快地将箭杆拔了出来。 鲜血随即从他们的伤口涌出,将浅色衣衫染得殷红。两人都是疼得一颤,却均未醒来,仍然昏迷着。 丹古指挥着家人抬来软榻,将二人小心地抬到旁边院子里去。 宁觉非正要跟去,独孤偃却拉住了他,关切地道:“兄弟,你伤得怎么样?” 宁觉非被他问得一愣,赶紧说:“我没伤着。” 独孤偃叹了口气:“兄弟,你关心则乱,可自己的身子也很要紧。你看看自己身上,还有你的腿。” 宁觉非喜穿玄色衣衫,可里面的中衣仍是白布所制,此刻看得清清楚楚,两腿都是一片鲜红。他很意外,赶紧再看上身,便见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那些不断射来的箭矢、暗器到底还是伤着自己了。 “没事。”他抬起头来笑了笑。“都是轻伤,擦破点皮,不要紧。” 独孤偃看着明灭的火焰下那倾国倾城的笑脸,不禁深深地迷惑了。 他真的是那位勇贯三军,名动天下的烈火将军吗?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4章 章节字数:4545 更新时间:080707 09:44 靳大夫的动作很麻利,清理创口,用烈酒消毒,敷上他家祖传的金创药,再用干净的软皮包扎好。 他有自己的徒弟帮忙,用不着别人动手,可宁觉非却坚持在一旁看着,一直不肯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独孤偃已经彻底清醒,酒意随着刚才的厮杀散发殆尽,恢复了精明强干的模样。他让手下的副将跟着丹古去处理善后事宜,并与守城诸将商议追捕漏网之鱼,自己却守在宁觉非身边,担心地看着他身上的白衣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渍,很多地方仍在渗血,衣服上的血团渐渐晕染开,越来越触目惊心。 他劝了很多次,宁觉非都是心不在焉,只说“没事”,就是不肯离开。 独孤偃无奈,对靳大夫说:“你们那里还有没有大夫?我再派人去请来。这里还有伤者,也得医治。” 靳大夫头也不抬地道:“有大夫,都在外面救死扶伤,恐脱身不得。小徒对一些小伤尚能料理,若那位伤者伤势不重,可以让他们医治。” 独孤偃目光炯炯,看着他身边的那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良久,只得点头:“你们来一个人,帮宁将军疗伤。” 宁觉非不料他执意要给自己治疗,只好从命,却不愿离开这里,便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解开了身上的衣服。 独孤偃亲自过来帮忙,用干净的丝巾拧了温水,替他擦干净身上的血迹。 由于衣物的遮挡与保护,宁觉非的身体保持了原本的特质,细腻,润泽,弹性极佳,是种淡淡的蜜色。 此刻,天已破晓,黎明的曙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橙红色的光芒中,更显肤光如玉。他这个身体从小到大都练功不缀,使身形臻于完美,肩宽,腰细,腿长,每块肌肉都蕴含着力量,却又并不凸显。他虽曾遭受重创,但外表上却早已看不出来,只给人无懈可击的感觉。 宁觉非已经非常习惯了这个身体,却总会忽略自己的美,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外貌会给别人带来不小的冲击。他看着独孤偃替自己擦拭血迹,感觉很过意不去,便要去接他手中的丝巾,温和地说:“不敢劳王爷大驾,还是我自己来吧。” 独孤偃却不肯给他,擦完前面,又绕到他背后,笑道:“你背上总没有长眼睛。没事,我来吧,很快就好。我的手没什么轻重的,弄疼你没有?” “不疼。”宁觉非满不在乎地说。“都是小伤,我都没什么感觉。” “伤口很多,有的划得很深,伤得不轻。”独孤偃久经战阵,对外伤的判断是相当有经验的。他略带责备地道。“你的身份非同小可,万事小心才好。” “我明白,多谢王爷。”宁觉非不想多说自己,对他笑了笑,便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云深和仍在软榻上的淡悠然,问道。“大夫,他们二人的伤势如何?有没有伤到筋骨?以后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行动?” 靳大夫凝神琢磨,开了个方子,让随身药僮回去抓药,这才赶过来替宁觉非料理伤口。他一边敷药一边说:“这两位爷的伤势不轻,射中他们的箭非同寻常,箭头乃玄铁打制,箭身为硬木,以百石强弓射出,力能开碑穿石。两位爷的身子似乎都不大好,这一箭势大力沉,伤及内腑,需休养两月,方能痊愈。淡老板的伤要重一些,伤到经脉,将来左臂的活动恐有妨碍。这位公子爷的伤不要紧,只是喝酒太多,引致血行加速,一时止不住血,身子亏了些,多将养些时日,便无妨了。” 宁觉非凝神听完,立刻说:“大夫,淡老板的伤还请你全力医治,务必使他的胳膊恢复如初。花多少银子都行,这方面你不必顾忌。需要什么特别的好药,你这里没有的,尽管告诉我,我去弄来。” “对。”独孤偃见他着急,马上帮腔。“大夫,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即使上天入地,我都有法子弄到。” 靳大夫笑了:“他们伤势虽重,却都是普通的箭创,只是恢复得慢一些罢了。两位爷的身子骨不大好,你们可以多炖些补血养气的东西给他们吃,对他们会有益处。” “好。”独孤偃点头,随即嘀咕。“娘的,我饿了。宁将军,你也饿了吧?我们先吃点东西。事情要做,身子也要紧,可别饿坏了自己。” 折腾了大半夜,这时方安稳下来,宁觉非便发现,自己确实饿了。他笑着点头:“好,麻烦厨房随便弄点什么,垫垫饥就成。大夫也跟我们一起吃吧,你也累了这么久了。” 靳大夫已知他身份显赫,见他始终和蔼可亲,半点架子也没有,心里更生好感,闻言施了一礼,谦恭地道:“不敢,医者父母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等他们客套完,独孤偃抢先道:“我叫人去安排,你别管了。”说着,他大叫道“来人”。 外面立刻有他的随从答应着,出现在门口。 “去,给我们弄吃的来,越快越好。”独孤偃气势十足。“你去告诉那帮厨子,别以为府里出了事,就没人管他们了。他们要是敷衍着,胡乱弄些东西来搪塞,休怪本王不客气。” “是。”那人抱拳领命,转身飞奔而去。 分卷阅读16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6 靳大夫仔细查看了宁觉非身上的各处伤口,并一一敷药,裹扎好,口里叮嘱着:“将军,你的伤大部分都不碍事,但腰上一处、腿上三处为利刃划伤,创口既深且长,最好近几日不要剧烈活动,否则易落下疤痕。” 宁觉非失笑:“男子汉大丈夫,落几个疤算什么?没关系的。” “能不落怎么不落的好。”独孤偃不由分说。“我会看着你,不让你乱动。” 宁觉非颇感意外,继而觉得好笑,便道:“王爷,如果不是情势紧急,我是不会大动干戈的。再说,云深和淡老板都受了重伤,挪动不得,这几日我自然会呆在这里,不会乱跑的。” “那就好。”独孤偃看了一眼在床上昏睡的云深,笑着说。“你和云大人真是亲如兄弟,令人羡慕。” 宁觉非沉默片刻,倒也觉得此话说得贴切,便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让我真正开始了新的生活,这份情意,我会永远铭记心上,不会忘怀。” 这时,宁觉非的下属拿来了他的替换衣服。独孤偃伸手接过,抖开来,披到宁觉非身上,微笑着说:“说到新生活,觉非,左右你现在无事一身轻,待云大人伤势好转,不若到我的封地上去玩玩,怎么样?我那里紧邻西极,山川峻伟,牛羊成群,景色美得很,你在这边是看不到的。” 他的称呼自然而然地改变了,宁觉非觉得这样很好,比一本正经地叫自己“将军”要顺耳多了。他一边套上衣服,系上衣带,一边笑道:“待此间事了,我跟云深商议一下,再做决定,行吗?” “行。”独孤偃替他理了理衣领,又把他的长发拉出,感受着那如水一般的顺滑。他的神情不再似往常般鲁莽粗豪,有了几分罕见的细腻。 宁觉非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整理好衣服,便把话头转到了正题上:“王爷,依你之见,夜里的事是针对谁的?袭击者会是何方人马?” 独孤偃顿时严肃起来,沉吟片刻,对他说:“此事需得与丹古一起商议。云大人和淡老板应该要睡很长时间,我们先去前厅,看丹古怎么说。” 宁觉非看了看两位伤者,又看向旁边的医生,有点拿不定主意。 靳大夫用布巾擦干净手,在一旁道:“我给两位爷服了麻沸散,他们至少要到三个时辰以后才会醒来。” “哦。”宁觉非想了想,对独孤偃说。“要尽快通知淡老板的家人,别让他们担心。” “丹古已经叫人去了。”独孤偃看他重又恢复了名将风范,真是越看越喜欢,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宁觉非点了点头,叹息道:“昨夜火势很大,不知丹府受损严重吗?其他人员的伤亡如何?” “果然是仁侠心肠。”独孤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感慨道。“你放心吧,丹府应该只烧了正厅,其他院子都没被波及。至于伤亡情况,目前尚不得知,估计死者不多,大部分为伤者。你刚才也听大夫说了,正在外面救治他们。” “那就好。我找两个人来屋里照顾云深和淡老板,然后去跟丹大人商议。”宁觉非说着,便准备出去。 正在这时,有几个人急急忙忙地奔了进来,为首的那人便是在悠然阁里请宁觉非他们搬出去的那位中年人。此时他却完全没有了当日的从容不迫,满脸忧急,进来便道:“少爷呢?我们少爷呢?” 宁觉非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一指软榻:“淡老板在那里。你们放心,没有性命之忧,但暂时不能挪动。” 那个中年人一看,顿时热泪盈眶,焦急地扑过去,连声叫着:“少爷,少爷。” 他身后跟着的人长得很瘦小,大约三十多岁,却很冷静,沉声道:“老严,你别在这儿鬼哭狼嚎的。少爷爱清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再这么吵下去,少爷若是听见了,准把你撵了,你信不信?” “我信。”那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声音低下去很多,喃喃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身后的人转头看了一眼宁觉非,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独孤偃,冷冷地道:“这是怎么说的?我家老板只是过来吃餐饭,就弄成这样?二位身份高贵,势力强大,悠然阁请你们出去,损了二位的面子,我们老板便推了别的应酬,专门过来给二位陪个不是,二位就这样对待我们老板的?这可是有王法的地方,二位再是位高权重,财雄势大,也不能这样挟私报复吧?” 独孤偃听他一番言词咄咄逼人,不禁哼了一声。他几时受过这种气,便是身为皇帝的孤独及,也没这么对他说过话。 宁觉非怕他们当场翻脸,立刻抢先说:“抱歉,事起仓促,大家都猝不及防。夜袭者的目标究竟是谁,目前尚无定论。不过,淡老板受伤,责任在我,我会负责把淡老板治愈,至于此事给悠然阁造成了多少损失,一概由我赔偿。” 他态度诚恳,并未丝毫仗势欺人的意味,那几个人本是义愤填膺,听完他的话后,脸上的神情明显缓和下来。 那位中年人转过身来,彬彬有礼地道:“在下严骥,这位曾舜,都是悠然阁的管事,也是淡府的家奴,我们担心少爷安危,刚才失礼了,还请见谅。” “没什么,我能理解。我的好友也与淡老板同时受伤,心里同样忧急。”宁觉非看向门口,对自己的下属说。“你们呆在这里,好好照顾云大人和淡老板,我与王爷有事商议。” “是。”那几个人便走进门来。 宁觉非对独孤偃说:“这几位只怕都未吃早餐,王爷安排一下,让他们先吃吧。” 独孤偃已是饥肠辘辘,但听宁觉非温言细语地提出建议,心里感觉十分舒坦,自然全都答应:“好,我马上吩咐下去。” 宁觉非对悠然阁的几位一抱拳,客气地说:“严先生,曾先生,里间地窄,云大人和淡老板还要静养,人多了恐怕不好。你们先在外间歇着,喝点茶,吃点东西,好吗?我与王爷有事相商,就先失陪了。” 严骥连忙一揖还礼:“不敢,大人请便,王爷请。” 曾舜也拱手道:“二位请。” 宁觉非又去看了看云深和淡悠然,见他们虽然脸色煞白,眉尖轻蹙,呼吸却均匀有力,感觉伤情比较平稳,不会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夜里的袭击太过突然,宁觉非感觉有些不安,因此虽然担心 分卷阅读16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7 云深和淡悠然的伤,却也只能离去。他必须与丹古和独孤偃好好谈谈,并去踏勘现场,查找蛛丝马迹。黑衣人撤出丹府时,城门紧闭,军队包围丹府,继而又去追击他们,不知现在情势如何,这些都需要他亲自去过问,以掌握情况,避免被动。 他直起身来,迎向独孤偃的目光,微笑着道:“王爷,我们走吧。” “好。”独孤偃高兴地答应着,与他一起走了出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5章 章节字数:3904 更新时间:080712 09:14 会客厅里,长长的条形几案上放着一堆长箭。箭头是沉沉的黑色,箭杆粗大,有着厚重的质感,一看就不是平常的箭。 宁觉非拿起一支箭,仔细打量着。 独孤偃也拿起一支,细细端详。 丹古在一旁说:“我已派人查遍前院,一共找到六十支箭,都在这里了。” 宁觉非微微皱眉。昨夜他只觉得那箭一支接一支地射来,似乎无穷无尽,感觉上有数百支,却原来只有六十只。他思忖着,轻声道:“这箭威力奇大,打造的材料也非同一般,平常射手很难做到。” “是啊,堪称神兵利器。在这样的箭上是不会抹毒药的,那是一个神射手的骄傲。”独孤偃掂了掂箭的重量,又使劲掰了掰箭杆,再凝神细思。“这箭所用之弓当在百石以上,射出时既稳且准,更是难上加难,称得上惊世骇俗。若此人是我西武国人,凭这一手神射之术,早就名扬天下了,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北蓟也未曾听闻。南楚除了当年的穿云箭赵伦外,其他人的射术不值一提。若要做到昨夜那样,必得苦练不缀,有十年以上的功力,方可有如此神技。难道有人隐迹十年,苦练射术?那他此次出来,会有什么图谋?” 对于他的判断,宁觉非完全同意。他想了想,转头问丹古:“从那些死了的黑衣人身上有何发现?” “目前尚无丝毫线索。”丹古叹了口气。“这些人的相貌都很普通,是北地人的长相,西武、北蓟甚至西极,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他们身上未带任何物品,衣服的布料是南楚所出,手里拿的钢刀是以北蓟的煅造术制成,箭囊和皮靴却是我西武最常见的式样。由此可以断定,这帮人不太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发动突袭,而是有备而来。但他们的目标是谁,有何图谋,目前依然不能确定。” 宁觉非穿越过来也不过几年的时间,对政治都很厌烦,如今只知道天下大势,对于很多细枝末节的事都不了解,自然也就无法从江湖恩怨或皇室关系上推测事情的缘由。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便道:“我去看看那些袭击者吧。” “好,这边请。”丹古招手叫来一个下人带路,便陪着宁觉非和独孤偃一起过去。 黑衣人的尸首共有十一具,人并不多。宁觉非一一看过,情况与丹古说的基本一致。他们做得很干净,仓促间根本从这上面查不出什么来。 他仰头看着澄澈的天空,想了一会儿,便问道:“撤走的那些人呢?可有抓获?” “没有。”丹古紧皱双眉。“可以肯定,他们尚未出城,全都隐匿在城内。我已下令全城大索,可城中人口众多,也不可能挨家挨户地搜查。” “嗯,最好不要扰民。”宁觉非不用亲眼去看,也知道全城大索的场景,肯定是鸡飞狗跳,最遭殃的却往往是穷人。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兵丁们肯定不敢硬闯,都只会在普通平民面前作威作福。这种大索,其实是查不到什么的。普通的鸡鸣狗盗之徒容易抓到,可像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江洋大盗,只怕就不那么容易捕获了。 看完现场之后,独孤偃实在饿得很了,便抓着宁觉非回偏厅吃饭。 时辰不早不晚,也说不上是早餐还是午餐,却很丰盛,满满地堆了一桌子,有粗食,有细点,南北风味俱全,考虑得相当周到。 独孤偃倒了一大碗奶茶,咕嘟咕嘟虽喝下去,随即左手抓面饼,右手夹起酱牛肉,大快朵颐。 宁觉非不挑食,吃相却比他斯文多了。 独孤偃享受地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少年将军,心里琢磨着,南人的确长得秀美,上次在皇弟那里看见那个美人江从鸾,就颇为心动,碍于是皇弟的人,到底不便动手,眼前这位却是自由身,而且论身份、论武功、论相貌,那比那位江美人高明得多,不免让人心痒难搔,若能与他在一起,那一定是件非常非常舒心的事情。不过,他也明白,这位烈火将军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天真,否则,南楚也不会亡在他的手上了。 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盘算着,宁觉非却已经吃好了。因为心里挂念云深,他便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客气地说:“王爷,我先回去,你慢慢吃吧。” “哦?这么快?饱了吗?”独孤偃有些诧异。“你吃这么少?” “不少了。”宁觉非有些好笑。“王爷似在想心事,没注意到,我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 “哦哦,那好。”独孤偃神色如常,友好地说。“那你先去歇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下来,你也累了吧?” “有点。”宁觉非温和地笑道。“王爷也一样,回头也歇息一下,别累着。” “行。”独孤偃大感舒服,一直点头。 宁觉非走出房门,走过宽敞的庭院,沿着水边,走向云深和淡悠然所在的院子。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院子和他原来住的院子相距不远,当中以花草相隔,有彩石砌成的曲径相连,环境同样清幽。这样一来,他要照顾云深就方便得多,不必来回奔波,看来,丹古在当时那么忙乱的情形下也依然考虑周到,实在叫人佩服。 宁觉非走进屋中,他的下属仍然守在这里,见到他进来,全都躬身施礼。他温和地道:“你们辛苦了,都去歇息吧,我来守着。” “不,将军。”其中一人说道。“你也彻夜未眠,还是先歇歇吧。我们轮流守着,有弟兄在歇息,一会儿会来换我们。” 宁觉非觉得这样更好,便点了点头,随即走进里屋。 云深和淡悠然仍在昏睡,靳大夫坐在桌边,一手撑着额,显然在打盹,他的两个徒弟都在外面的屋檐下,一个捣药,一个煎药,边做事边轻声聊天。 悠然阁的人走了大半,只有严骥和曾舜守 分卷阅读16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8 在这里。宁觉非的下属则是里面两人,外面两人,却与他们泾渭分明,看那情形,双方似是连闲话都未曾说过一句。 宁觉非实在是有些疲倦了,便对迎上来的下属说:“去搬张躺椅来,我在这里歇歇。” 一个汉子低低地道:“是。”便走了出去。 宁觉非先到淡悠然的榻边,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关切地问严骥:“淡老板醒过吗?” “还没有。”严骥与他一样,压低了嗓子,近乎耳语。“已喂了一次药,是我们硬灌进去的。”说到这里,他似是有些哽咽了,停了一下,才轻声道。“我们少爷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罪。” “很抱歉。”宁觉非诚恳地说。“我不希望看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那也是人力不可抗拒的。昨夜事起仓促,我们无法做到万无一失,确实很抱歉。” “宁将军勿出此言。”严骥正色道。“刚才,已有丹府管家告诉我们,昨夜刺客放火箭烧正厅,全仗宁将军护住我家少爷,后来又亲自背着我家少爷冲出火海。如果不是这样,我家少爷只怕就……总之,是将军救了我家少爷,那就是我们淡府的大恩人。小人多谢将军的大恩。”说着,他忽然跪了下去。 曾舜也同时跪下,郑重地说:“磕谢将军大恩。” 两人同时磕下头去。 宁觉非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立刻俯身去扶他们,连声说:“两位请别如此,快起来。” 两人还想磕头,奈何宁觉非双臂如铁,稳稳地托住他们的身子,让他们再也难以伏下,只得顺着他的手势起身。 曾舜低着头,谦恭地说:“小人之前出言不逊,还请将军见谅。” “那是人之常情,我很理解。”宁觉非温和地笑道。“曾爷请别放在心上。” 曾舜赶紧摇手:“不不,不敢当这个爷字,少爷叫小人老曾,将军若是不嫌弃,叫一声老曾即可。” 这时,宁觉非的下属搬进来一张铺着牛皮的软榻。初夏时节,北地燥热,躺在制好的牛皮垫子上,会感觉很凉快。他将软榻放在云深的床边,对宁觉非说:“将军,您累了两日一夜,赶快歇着吧。” “对对。”严骥和曾舜全都关切地道。“将军请先歇息。” 宁觉非也就不再客气,笑着点了点头,过去坐到云深旁边,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又小心地撩起丝被,查看他那已被裹扎好的左肩。见无异常,他便替云深盖好被子,然后端详着那张俊秀而苍白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和衣躺到软榻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醒过来,红日已经西沉。 他还没睁开眼,便听到屋里有人在低声说话。 “云大人,你喝点汤吧。”那是严骥的声音。“我们悠然阁有专门从江南请来的名厨,炖的这个鹿茸汤是一流的,一点也不油腻,很清淡,既补血又养气,对身子是极好的。” “嗯,谢谢。我还不饿,你先放那儿吧。”云深的声音很柔和,却在骨子里透着冷淡。旁人听不出来,宁觉非却一听就明白了。 他睁开眼睛,慢慢坐起身来。 云深果然已经清醒,躺在床上,眉头紧蹙,显然在忍着疼。 他中箭的位置在肩窝,宁觉非知道那地方虽然不致命,却是神经集中的地方,受伤后会非常疼。在他的前世,他们在前敌抓住俘虏,需要突击审讯,以最快的速度逼出口供的时候,往往便会用利器反复扎那个部位。那种疼痛,连铁打的汉子都会招架不住,更别说像云深这样从未经过特殊训练的书生了。 宁觉非坐过去,柔声问:“疼得厉害吗?” “嗯,有点。”云深看着他,勉强牵了牵嘴角,似是想笑一下,却终究没有笑出来,又疼得皱紧了眉。 严骥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一个淡青色的玉碗,汤匙则是纯银打造,既精致,又可以试毒。 宁觉非对他点头致意,伸手接过碗来,对他说:“谢谢你,我来吧。” “好。”严骥恭敬地笑着应道,便过去照顾淡悠然。 宁觉非舀了一勺汤,自己先尝了一口,感觉确是美味,便温柔地哄着云深:“这汤不错,对你的身子也好,你就喝一点,好吗?” 云深看了他半晌,终于轻轻地说:“好。” 宁觉非便细心地舀起汤来,一点一点地喂进他的口中。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6章 章节字数:5003 更新时间:080712 09:14 翌日,淡悠然才醒过来。 云深的精神也好了一些,伤口却仍然疼得厉害。他躺在床上,一直在竭力忍着疼痛,不大愿意说话。 淡悠然的伤比云深重,身体也更虚弱,伤口的疼痛让他紧皱双眉,睁开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半晌才慢慢变得清明,似乎终于想起了前夜的事情。 宁觉非夜里也守在这间屋里,就睡在云深床边的软榻上,好随时起身照顾他。听说淡悠然醒了,他便立刻走过去,俯身看着床上人苍白的脸,轻声道:“淡老板,你怎么样?需要叫大夫吗?” 靳大夫见这两位伤者的情形已然稳定,便于昨日傍晚离开了,说好今天上午再来换药,现在尚未过来。好在名医堂距丹府不远,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们可以立刻派人去叫他。 靳大夫妙手回春,云深和淡悠然的伤没有恶化,也没有发烧,显然伤口的处理非常好,没有感染。 淡悠然平静地看着他,低低地说:“谢谢将军,不用叫大夫。”他的声音嘶哑,说话的时候皱了一下眉。 宁觉非见微知著,立刻道:“你先喝点水,润润喉吧。” “嗯。”淡悠然只觉得喉咙干得如被火烧,便不再勉强说话了。 严骥昨日晚间便从悠然阁里调来了两个温柔细心的俏丫鬟,守在淡悠然的身边侍奉汤药,这时见老板要喝水,赶紧从桌上端来枸杞银耳羹,用银匙一点一点地喂他。 淡悠然似对饮食并不挑剔,什么也没说,便将一碗甜羹喝了下去。 丫鬟用丝巾替他擦拭一下嘴角,温柔地说:“少爷,再吃点东西吧。” “嗯。”淡悠然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一声,视线重又投 分卷阅读16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69 向宁觉非。 两个丫鬟连忙去拿悠然阁的厨子送来的吃食,感觉已经有些凉了,便到外面的屋檐下,用药僮煎药的小火炉热一热。 屋里清静了许多,淡悠然微微一笑,轻声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你也因为我受了伤,这就两抵了,别再说什么恩不恩的。”宁觉非的声音很柔和,眼神专注,关切地看着他。“你伤得重,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得好的。你需要什么就尽管说,暂且安心地在这里住着,行吗?” 淡悠然忍不住牵了牵嘴角,笑意更浓,轻描淡写地道:“将军能做得了丹府的主?还是丹大人将这宅子送给了将军?” 宁觉非猛然醒觉,自己寄居别人的宅邸而不自觉,却用着主人的口吻说话,太不应该了,便笑着点头:“淡老板提醒得是。这儿是丹大人的府第,丹大人昨日就说了这个意思。大夫说你暂时不宜挪动,还是先在这里住着吧。” 淡悠然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说:“我还是想回悠然阁。天气比较闷热,我那儿的水阁凉爽,舒服得多。” “这个……”宁觉非想了一下,便道。“那还是等大夫过来了再定吧,如果他说无妨,我便送淡老板回去,行吗?” “好。”淡悠然看着他,轻轻地问。“云大人伤势如何?” “没有你严重。”宁觉非温和地道。“多亏你挡了一下,不然,重伤的就是他了。” 淡悠然笑得云淡风轻,仿佛自己以血肉之躯替云深和宁觉非挡住雷霆万钧之箭的行为理所应当,不值一提。稍顷,便随口问:“可知袭击者是谁?因何夜入城主府,刺杀我们?” “目前尚无头绪。”宁觉非似是胸无城府,有问必答。“对方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时间又短,还未查到什么端倪。” “哦。”淡悠然的神情倏地一冷,淡淡地道。“是我鲁莽了,我不该问这个,抱歉。” 宁觉非一怔,才明白过来,他以为自己是故意瞒着他,才会有如此言语,便立刻解释:“目前我确实什么也不清楚。再说,我是异国人,到这里后身份普通,也不便过问更多的事情。” “嗯,我明白。”淡悠然似是觉得自己反应过激,脸色平静下来,带点歉意地笑了。“是我想多了,还请将军见谅。” “淡老板别客气。”宁觉非看到那两个丫鬟端着碗走过来,便道。“你先吃饭吧,一会儿还得喝药,然后便好好歇着,别去费那个心神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别亏了身子。” “嗯,我知道了。”淡悠然听得出他话语里真挚的关怀,心里感觉很受用,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态度更是变得温顺,不再是那种冷淡里剑拔弩张的味道。 那两个丫鬟动作娴熟,配合默契,一个小心翼翼地喂淡悠然喝归参炖鸡汤,另一个便拿了一把绢面团扇,轻轻替淡悠然扇风。 天气闷热,屋里躺着两个伤者,再加上侍候守护的人,感觉上挤得密不透风,就更热了。 宁觉非不再打扰淡悠然吃东西,便回到云深床边,关切地道:“想吃点什么?我叫他们去拿。”一边说一边顺手拿起旁边的雉羽平扇,对着他轻轻摇着,替他扇风。 云深享受着他的照顾,心里颇感愉悦,就连剧烈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他开心地微笑着,温柔地说:“你去安排吧,什么都行。” “那好。丹府的厨房已经送了一些东西来,就是预备着你们饿了的时候随时有吃的,我去看看。”宁觉非说着,起身走到外间的厅堂。 云深看着屋顶上的雕花木梁,心里不再烦乱不堪,感觉很安宁。 宁觉非端着一碗炖乳鸽回来,慢慢地喂他喝下,又喂他吃了一小碗鸡蛋羹,见他气色不错,便笑着说:“想不想听听有关那些袭击者的情况?我和王爷、丹大人商议了许久,都不得要领,你要是有精神,就帮着分析分析。” 云深凝神他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觉非,你不是打算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吗?这些事就不用再操心了。我们眼下是在别人的国家,既不是来出使的,那就是普通平民的身份。即使真有人要杀你我二人,那我们也只能报官,而不能自行查探或参与官家办案。就如在腾青沙漠,那群马贼劫杀我,我的人因为自卫而还击,最后去追杀他们的仍是西武官军,而不是你我以及我们的随从,对吧?” “这倒是。”宁觉非一点就醒。云深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他,不必事事都搅进去。其实转念一想,此事也确实如此。袭击者的目标究竟是不是自己,目前并未确定。如果他们想杀的是别人,无论是丹古还是独孤偃,在西武都位高权重,有足够的实力来处理这件事,自己委实不必去伤这个脑筋。想着,他笑了起来。“好,就听你的,我不管了,现在就只管专心地侍候你。” 云深愉快地笑了笑,思索片刻,轻描淡写地道:“左右无事,咱们便当消遣,随便理一下头绪。” 宁觉非知道他口是心非,说是不理会,其实也有些心痒吧。他拿起羽扇,轻轻在云深脸旁摇着,微笑着说:“好啊,我洗耳恭听。” 云深觉得有点热,便将没受伤的右臂拿出来,双腿微动,将薄被蹬开了些,加上宁觉非送来的微风,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便道:“当时在场的一共有五个人。如果袭击者要杀淡老板,根本不必潜入丹府。相比之下,悠然阁是没什么防卫的,丹府却有全副武装的卫队,夜间也会不间断地巡视,他们完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来这里杀淡老板。如果袭击者的目标是丹大人,那也不必趁我们在的时候袭击他。你是天下知名的大将军,智勇双全,非比寻常,右昌王爷亦是西武数一数二的名将。有你二人在丹大人身边,他们想要得手,肯定比平日要困难得多。这些袭击者行动迅速,布置周密,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谋定而后动,那又何必知易行难?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呢?同理,如果他们要杀的人是独孤王爷,那完全可以在王爷自西而来的路途中伏击。自王爷的封地到这边来,路途近千里,当中有险峻的山峰、深谷,有艰危的大漠、戈壁,好些地方都利于埋伏。他们那时为何却不动手,一定要等到此刻,在丹大人府中刺杀呢?如果他们袭击的目标不是这三人,而是你或者我,则你在明都一月有余,相信你应该如当初到蓟都一样,清晨独自外出骑马或健足,那时应是杀你的最佳时机。至 分卷阅读16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7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0 于我,自临淄孤身前来,当中亦走过万水千山,他们要杀我,自应在途中动手。我说的这些,你以为如何?”他仍比较虚弱,说了这么长一番话,到最后便有些气喘。 宁觉非很自然地一手打扇,一手轻柔地替他按抚胸口,助他顺气,脑子里却在急速思索。良久,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既是如此,袭击者肯定另有他图。” 云深微笑:“西武的当今皇上是他们先王的二王子,上面尚有一位兄长。在二王子十三岁时,独孤王爷便被封为右昌王,其后旗帜鲜明地鼎力支持二王子。三年后,这位二王子便被其父王封为左昌王,这就相当于宣布他是太子了。后来,听说大王子与二王子发生过一些争执,右昌王居中调停,使二人握手言欢。西武先王驾崩后,今上顺便登基,随即发动南侵。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宁觉非沉吟道。“这么说来,这位王爷与我大哥的交情是相当深的。” “是啊,你大哥很信任他。”云深淡淡地笑道。“而丹大人更是西武的国丈,你大哥有那么多嫔妃,却只有她生育了儿子。丹大人的外孙现下便是新的左昌王,将来,他应该便是西武的皇帝。” “哦。”宁觉非想了一会儿,忽然说。“如果独孤王爷和丹大人一起出了什么意外,肯定对我大哥是个相当大的打击。” “那是自然。”云深轻轻地道。“很可能由此造成内乱。” 宁觉非接着又问:“那如果连我们一起杀了呢?” “那就更好了。”云深洒脱地笑道。“你我虽自认身份普通,到西武来便是一介草民,可天下人却不会这么想。他们都认为,你我一文一武,辅佐陛下打江山,乃国之栋梁,肱股之臣。如果杀了我们,对朝廷将会是一记重创。而如果是在西武,在西武皇帝最信任最倚重的右昌王与丹大人面前杀了我们,再放出流言,便可挑拨西武与我国的关系,很可能就此酿成一场大战,两国交兵,就此血流成河。” 宁觉非皱紧了眉,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终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云深的声音很轻,温柔得如春水荡漾,触动人心:“觉非,你如果真想从此过平淡无奇的日子,不妨回咱们的北方。我云氏虽然族人不多,却也有万人之众,拥有草场二十余处,山岭七座,俱是风水绝佳之地,属于云氏的牧民有三千余户,牧场上百,你若想牧马放羊,从此不问世事,随便挑个你喜欢的牧场,便足以安度余生。那里终究是我们的国,我们的家,我们在那里生活,应该是很安全放心的。你呆在这里,便是给有心人可乘之机,以后的麻烦将层出不穷。这难道就是你向往的生活吗?” 宁觉非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当然不是。” 云深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打动了他,便不再乘胜追击。他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宁觉非那熟悉的气息,很快便睡着了。 宁觉非没再说话,抬头看了看房间的另一端。 那边悄无声息,淡悠然似乎早已睡去,一个丫鬟收拾好碗筷,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另一个丫鬟则守在床边,轻手轻脚地替淡悠然打扇。 一时间,屋里显得十分静谧。 过了不久,忽然有一个鹰军战士出现在门口,对宁觉非做了个手势,表示有要事相告,请他出去。 宁觉非放下扇子,悄悄走出门去。 那人将他带出屋去,站在院子中央,这才凑近他,轻声说道:“元帅,我国使团在腾青沙漠遇袭,飞鹰传书告急,请元帅速速驰援。” 宁觉非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那人低低地道:“我国派使团到周边友邻诸国,邀请他们派使节前去参加九月十五的迁都大典。这一支使团由豹王为正使,荆无双将军为副使,本应无虑普通盗匪,却在大漠中遇到不明身份的劲敌偷袭,目前形势危殆,请元帅率我等速去救援。” “豹王是谁?”宁觉非要弄清楚这支使团的实力,才能判断出敌方的情况。“皇上封了四王吗?” “只封了两位王。”那人恭谨地道。“元帅被封为鹰王,陛下的幼弟便是豹王。” 宁觉非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澹台牧竟然还封自己为王,而且是四王里地位最尊的鹰王,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汉子打起仗来十分骁勇,对察言观色却不甚在行,没看出宁觉非的困扰,仍是急切地道:“豹王请鹰王速去增援,迟恐生变。” 宁觉非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自是救人要紧。他对这位下属说:“你挑四个得力的人,务必将云大人保护周全,其他人立刻跟我走。” “是。”那人抱拳领命,急步离去。 宁觉非回屋去看了看云深,见他睡得很沉,便放心地离开,回自己居住的小院,换了身衣服,拿过鹰刀,拔腿便往外走去。 刚走出院门,便看见独孤偃正往这边走来,他瞧着宁觉非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由得疑惑地问:“觉非,你这是要去哪儿?”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7章 章节字数:4433 更新时间:080714 08:44 无论是北蓟还是西武,只要是达官贵人,几乎都知道北蓟的国师云深与那位传奇将军宁觉非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极少数人则知道他们是爱侣。现在,云深受伤,宁觉非却拿着刀想出门,独孤偃不免有些奇怪。 宁觉非略一犹豫,便不打算告诉他实情,只是笑道:“我要出去一下。大哥,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派些人保护云深和淡老板。我用不了多久就回来。” “哦,那好吧。”独孤偃以为他是像前几天一样,出门替云深买药。带刀出门也算不得什么异常,他们这两天都是随身带着武器,以备不测。他乐呵呵地说。“兄弟,你快去快回,别在外面耽搁太久。如果只是小事,不妨让下人去做,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我还是自己去吧,不然不放心。”宁觉非温和地道。“大哥,拜托了。” “不用客气。”独孤偃亲热地说。“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就不必了。”宁觉非轻松自然地微笑。“我只是出去办点小事,大哥不是与丹大人在查刺客的事吗?那很重要的,我就不耽误大哥的时间了。” “好吧。”独孤偃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爽快地点头。“你 分卷阅读17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1 放心,我与阿古都调了不少人,把整座府邸严密保护起来。这些人都是我们最信任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好,多谢大哥。”宁觉非对他抱了抱拳,便向外走去。 他的下属有八个人等在角门外,并将烈火也牵了出来。 宁觉非翻身上马,便率先向城外奔去。 四面的城门只在昨日关闭了一天,今天便重新打开了,只是增添了士兵在城门处盘查进出的人。宁觉非的身上带着独孤及的九骏玲珑,守城官兵立刻敬礼并放行。 出城之后,跑出去不到两里地,便是腾青沙漠。 热浪迎面扑来,新月形的沙丘安静地连绵起伏,直到天边。看不到生命的迹象,只有在高高的蓝天下,一只黑色的鹰在自由地翱翔。 宁觉非勒住马,问旁边的属下:“他们现在会在什么位置?” “他们一直在奋力往这边前进。”那人想了一下。“很可能会退到我们曾经到过的那座沙山上。我已经放出了哨鹰,它会找到他们的。” 宁觉非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往那边走。”说着,他便策马冲进了大漠。 上次他们从绿洲出来时是缓缓而行,走了大约四个时辰,这时他们纵马疾驰,速度比上次快多了,可至少也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达那里,而且他们没带附马,无法替换着让马休息,这样一来,即使赶到了,人与马都会累得够呛,很难发挥充分的战斗力。可是,救人如救火,他们虽然知道后果,却也不愿中途停下来休息。 在炎炎烈日下奔行良久,他们只偶尔在马上吃点东西,喝几口水,却一直没有停下过。终于,他们听到大漠中干燥的空气里传来隐隐的箭矢破空声、兵器相撞声、喝叱声、呼喊声,偶尔夹杂着垂死的惨呼,说明前面正有一场激烈的战斗。 在空中盘旋的鹰不断发出长长的叫声,也传奇出找到目标的信号。 宁觉非抽出鹰刀,朝着声音的方向快速冲去。跟随着他的十名鹰军战士也都拔出兵器,向前急扑。 他的烈火比其他人的马都要神骏,这时将他们远远甩开,一个人冲到了最前面。 上次,他带着西武的一千轻骑,因此不需顾忌,纵马直上沙丘,随即扑向战场,此刻却不敢莽撞。奔到一座巨大的沙丘脚下时,激战的声音越发清晰,他便翻身下马,带着烈火慢慢爬上去。他的脚步很轻,烈火与他早有默契,也学他的样子,步履轻巧。他们走上沙丘,却没有扬起沙尘,这样便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快到沙丘顶时,他向烈火做了个手势,要它停在那儿别动,随即卧倒在柔软的沙上,慢慢探出头去。 前面有一片比较小的沙丘,此时大约有一千多人正在那边绞杀。 宁觉非冷静地观察着,锐利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甚至一匹马,或者一匹骆驼。 对垒的双方很清楚,被围在里面的是北蓟人,大约有五百余人,而外面包围他们的大概有上千人,都穿着白衣,以白巾蒙面,虽然表面已有许多风尘之色,在阳光下依然十分耀眼。 片刻之后,宁觉非便看出来,北蓟的军人利用地势布下了一个小阵,颇似当年南楚的平戎万全阵,只是这个阵比较小,不需要有人在阵眼以旗号推动阵法。 阵中心有数百匹骆驼,背上驮着辎重,同时以它们的身躯掩护着里面的文臣。 在阵型的外围,有两人最为显眼,一个穿着银色盔甲,手执金枪,骑着五花璁,正是北蓟的护国将军荆无双,另一个亦着银甲,手挥大刀,胯下是雪青马,那是北蓟皇帝的幼弟,豹王澹台子庭。 他们一前一后,分别守住两个阵式的枢纽,随着敌人的攻势而动,座下骏马往来飞驰,掌中兵器上下舞动,神勇非凡。 最外面的兵士弃马步行,手执长盾,将整个身体全都遮住,抵挡着敌人如雨般的飞箭。其他的骑兵亦分成两队,分别跟着荆无双和澹台子庭行动,诛杀闯入阵中的敌人。 那群白衣人十分骁勇,也颇有章法。他们紧紧围住北蓟的人,大概之前冲阵时吃了大亏,因此现在不再鲁莽进攻,而是不断放箭,以消耗北蓟人的战斗力。他们身后有数百只骆驼,每只骆驼上都背着箭,可以供他们用很久。 在他们当中和周围的沙面上,不断有人倒下,更有许多鲜红的血迹,淋淋漓漓的,触目惊心。 这样打下去,如果没有外援的话,北蓟的这个使团最后必会全军覆没。 宁觉非很快便发现了白衣人的指挥者,他身材高大,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正在对周围的人说着什么,那些人听了一会儿,便有一个人策马跑开,似是传达他的命令去了。 这时,宁觉非的下随也赶到了。他们学着他的样子,将马放在沙丘的半山腰,轻捷地步行上来,伏到沙丘顶上。 宁觉非已经大致清楚了情况,便低声向他们布置行动计划。 敌众我寡,他们只能突出奇兵,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等他吩咐完毕,那十个鹰军战士便领命而去。 他们小心地挪下沙丘,骑着马慢慢离开,注意着不扬起沙丘,然后再分别向着三个方向驰去。 这里离那个斡尼族人聚居的绿洲大约有五里地,有三个懂一点斡尼语的战士直奔那里,拿出五千两银子的银票,找到族长,要向他租借村里的大部分马和所有骆驼,另外还要折一些树枝。 族长一见便记起来,是那些宁愿露宿在野外也不愿进村打扰他的族人的那些好人,听说他们要用这些马和骆驼去救很多人,便不肯要钱,让他们尽管拿去用。 鹰军战士见他不肯要银子,便道:“那好吧,等救回我们的朋友,一定来感谢你们。” 他们赶着数百头牲畜,转到乌拉珠穆所在的西北方向,在每匹马和骆驼的尾巴上绑上树枝,随即赶着,向前疾驰。 顿时,他们身后卷起漫天烟尘,看上去似乎正有一支人数众多的骑兵在急速奔驰。 与他们分道扬镳的另外三名战士分成两路,一个奔向东北方向,然后远远地吹响了鹰哨。 如鹰唳般的尖啸声在空气中飞扬,长短有致,不懂的人还以为是空中的苍鹰在鸣叫,而澹台子庭却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他吩咐自己的副将压住阵脚,随即奔向荆无双,与他迅速 分卷阅读17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2 地交谈了几句,便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阵势开始出现了变化,似乎是有些外围士兵已然支持不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却使阵势有了缺口。 那个指挥者一见有机可乘,立刻精神大振。他一探手,便从马鞍旁抓起一柄紫金斧,双腿一夹马腹,便向前冲去。 那些北蓟士卒已与他们缠斗了大半日,顶着烈日,没吃没喝,已是疲惫不堪,被他一冲,立刻踉跄着后退,再也抵挡不住。 他与身后的三个白衣人刚刚冲进阵中,阵势突然又变,顿时将他们困在中间,与外面的分隔开。 里面有自己人在,其中一个还是首领,那些白衣人都不再放箭,纷纷拿起兵器,冲上前去。 阵势合围之后,澹台子庭和荆无双同时扑过去,双战那个为首之人,而其他三人则被那些副将、参将、偏将围在当中,混战起来。 就在这时,去往西南面的两位鹰军神箭手张弓搭箭,不断向那些白衣人射去。他们几乎是箭无虚发,每一箭都能射中一个人,即使不致命,也让他们受伤难行。 接着,从乌拉珠穆的方向响起了号角声,大地震动,尘沙漫天,似有千军万马正向这边冲来。 宁觉非回身跳上烈火,几步便窜上沙丘顶。 立刻,北蓟士兵全都欢呼起来:“烈火将军,烈火将军。” 宁觉非纵马下冲,如一支火箭,直向阵中射来。 澹台子庭朗声笑道:“元帅,别来无恙。” 荆无双更是兴奋:“兄弟,你来啦。” “来了。我的马快,先到一步,他们马上就到。”宁觉非笑着大声说,同时一刀劈向横身拦截他的一名白衣人。 北蓟将士全都精神大振,斗志昂扬,战斗力陡然增加了一倍,全力向外反击。那些白衣人立刻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不但不能前进,反而被迫得节节后退。 战局立刻扭转。 宁觉非势如破竹,却保留着一惯的做法,不将人杀死,只将他们杀伤。那些白衣人不得不分出人手去救治,战斗力顿时大减。 此消彼长,那位白衣人的首脑已知今天不能得逞,便不再纠缠,几斧过去,力能开山劈石,将澹台子庭和荆无双逼得后退几步,随即返身冲到被围攻的那三个自己人身边,护着他们杀出阵去。 宁觉非纵马冲上前,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那人一斧砍倒一个北蓟兵士,猛地转头看向他。 他的头脸都被白巾蒙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宁觉非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是一双碧绿的眼睛,闪着狠厉的光芒,如荒原中的一匹恶狼。 飞扬的烟尘离他们越来越近,似乎就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如果真有大队人马赶来,此时若是不撤,只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那人不再犹豫,更不恋战,呼哨一声,便带着人向东退去。 那些北蓟士兵被压制了那么久,都憋得狠了,这时纷纷拿上弓箭,向他们射去。宁觉非、荆无双和澹台子庭会合一处,齐齐向他们追去,势头很猛,一副要将他们擒住或全歼的架势。 那些白衣人却并不慌乱,将骆驼队放在最后,挡住了大部分射来的箭,而他们的弓手也不断回身放箭,以阻挠追兵。 那首领走在白衣人的后面,忽然将那些骆驼朝向后面,随即挥斧砍在它们身上。 几匹骆驼吃痛,向前窜出。其他骆驼便跟着他们向这边冲过来,阻住了宁觉非他们前进的方向。 宁觉非、荆无双和澹台子庭便趁势勒住马,不再追击。他们看着那些白衣人退去的身影,全都气势凝重,果然名将风范。 那个首领最后一个站到远处高大的沙丘上,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宁觉非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如锋锐的利刃,狠狠地从自己脸上扫过。 他冷冷一笑,挑衅地微一仰头,似乎在说:你来吧,我等着你。 那人只凝视了他短短的一瞬,便转身冲下,消失在沙丘的那一边。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8章 章节字数:4711 更新时间:080719 12:51 宁觉非、荆无双与澹台子庭一起纵马冲上那个高高的沙丘,全都凝立不动,看着那些袭击者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 他们虽然撤得仓促,却并不慌乱,竟将所有死伤者都一起带走了。地上只留下满地的血迹、箭矢和动物的蹄印,说明这里曾经有一场激战。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沙丘之后,荆无双才一跃下马,激动地叫道:“贤弟。” 宁觉非看着他,就如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也有些控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他翻身下马,张开双臂,与荆无双紧紧拥抱。 “大哥。”他亲热地唤着。“大哥,我很想念你。” “我也是。”荆无双只觉得心里热腾腾的,脑里更是乱轰轰一团,什么也不懂得说,只知道喃喃地问。“贤弟,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受委屈?” “挺好的,谁会给我委屈受?”宁觉非在他耳边笑道。“倒是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好。”荆无双轻轻叹息。“就是你不在跟前,心里总觉得遗憾。贤弟,你怎么不辞而别?到底出了什么事?” 宁觉非轻描淡写地道:“那时候身子不大好,觉得很闷,就出来散散心。” 荆无双松开他,仔细瞧着他的脸色,见不似几个月前那般苍白,身子骨也硬朗多了,完全不像那时候只能卧床静养,连走两步路都成问题。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微笑着说:“贤弟,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真的?”宁觉非有点孩子气地一挑眉,开心地道。“我们来比比。” 荆无双登时笑出声来:“好,来比比。” 荆无双的身材高挑匀称,以前比宁觉非要稍高一些,这时两人靠到一起,用手比了比,便发现宁觉非已经比他高了约有两寸。 比完,两人站开一步,脸上全都是喜悦。 “我们差不多高。”宁觉非笑道。 澹台子庭在他们拥抱的时候就下了马,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叙旧,待到他们忽然站到一起比个头高矮 分卷阅读17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3 ,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等他们终于比完,他便走上去,亲热地叫道:“鹰王殿下,好久不见了。” 宁觉非看着他笑嘻嘻的模样,很难把他跟战阵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联系在一起,不过,他是真材实料的文武双全,身为皇帝的亲弟弟,竟然赴敌营卧底数年,在关键时刻一举建功,实是令人佩服。 宁觉非笑着对他拱了拱手:“豹王殿下,幸会。” 澹台子庭哈哈大笑,抱拳还了一礼,也不多说闲话,便道:“元帅,我们这就赶路吧,以免敌人乘夜来袭。” “好。”宁觉非自是明白,如果那群白衣人派了探子前来,见自己只是虚张声势,并无大队人马增援,很可能会杀个回马枪。 三人翻身上马,驰下沙丘,各自整顿自己的队伍,立即前往乌拉珠穆。 那些拴着树枝的大批牲畜在他们之后,依然扬起漫天沙尘,如果人在远处看见,便会感觉他们确实是一支大部队,而不敢轻易冒犯。 那些文臣行走在军队中间,以便保护他们,澹台子庭体贴入微,让宁觉非与荆无双在前面开道,自己率亲兵在后面压阵。 一行人走得很快,那些文臣都是北蓟人,骑马奔行是家常便饭,虽然走的是长路,却都很习惯,不会有丝毫抱怨。 因为怕他们分心,会应付不了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宁觉非没有告诉荆无双和澹台子庭有关云深受伤的事。两人本就全神戒备,身心也比较疲惫,所以也忘了问。 一路风平浪静,两个多时辰后,他们平安地走出大漠,看见了乌拉珠穆的城墙。 宁觉非从跟来的使团护卫队中挑了一百人,让他们跟随自己带来的那十个鹰军战士,一起将牲口送回绿洲。为表感谢,宁觉非让他们去购买大批粮食、蔬菜和牛羊肉,以及两百只活的小羊羔,一起给他们送回去。然后,他们必须在那里呆上一夜,以确认那批袭击者没有发现绿洲的人帮助了自己,以免给他们带来祸事。如果绿洲有任何异动,他们便放飞鹰回来报信,宁觉非会立刻率人前去支援。 他吩咐那些士兵的时候,澹台子庭、荆无双脱下铠甲,与那些文臣一道,全都换了干净的长衫,整理了仪容,将打过仗的气息抹得干干净净。 一切都安排停当,宁觉非才带着他们进城。 按照惯例,使团要先去当地官府报备,再由他们安排住处。宁觉非怕出危险,直接将使团全体人员带到丹府门前的大街上呆着,这才和澹台子庭和荆无双进去。 丹府的前院便是城政司衙门,现在因为调查夜袭刺杀案,这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宁觉非轻车熟路,带着两人直奔前厅。他却不进去,只对澹台子庭和荆无双说:“城主丹大人便在里面,你们去吧。” 那两人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荆无双问他:“你住在哪里?” 宁觉非微笑:“就在这里。你们去吧,我等你们。” “好。”荆无双立刻高兴了。 澹台子庭这时才想起:“元帅,云大人前日过来找你,你看到他了吗?” “看到了。”宁觉非轻声说。“他也在这里,等你们办完了公事,安顿好了,再去看他吧。” “太好了。”澹台子庭很开心。“那我们去了,办完事就出来,很快的。” 宁觉非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进去。 他以前跟着云深出使过南楚,大致也清楚那些程序。使团每到一地,就会向当地官府报备,交验通关文牒,再由官府安排馆驿休息。事情并不复杂,应该很快就能办好。 果然,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丹古便笑容可掬地送澹台子庭和荆无双出来了。看到宁觉非站在大树下,他便径直走过去,温和地问:“宁将军怎么不进去?” “你们有公事,不便打扰。”宁觉非微笑着说。“我在外面等,也是一样的。” “宁将军公私分明,令人佩服。”丹古赞叹。“我欲将贵国使团安排在悠然阁歇息,依将军之见,可使得?” “好。”宁觉非点了点头。“那地方优雅清静,确实不错。” 丹古得他认可,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转身说道:“澹台大人,荆大人,下官这就派礼官恭送使团到城中最好的馆驿下榻。大人们一路劳累,先在悠然阁用午膳,然后好好歇息。晚上由下官略备水酒,为各位大人接风洗尘。” “有劳丹大人了。”澹台子庭对他拱了拱手,一派斯文有礼。 荆无双也抱拳致礼,彬彬有礼地道:“多谢丹大人。” “两位大人不必客气。”丹古微微欠了欠身,随即招手叫人过来,吩咐他去叫礼官过来。 很快,一行人便离开丹府,去了悠然阁。 宁觉非惦记着云深,便没有跟去,跟丹古略略寒暄了两句,听他把目前查到的极其有限的线索说了一遍,便笑着说:“丹大人,我对查案不很在行,此事由你和王爷办是最好的。有结果了告知我一声便可,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去看看云深。” “好。”丹古也就不再留他,微笑着目送他离去。 宁觉非走到云深养伤的院子,便惊奇地发现,独孤偃的随从竟然有一半都聚在这里,分布在院里院外,四面八方,把这里守护得滴水不漏。他不由得有些感动,临走时他拜托独孤偃帮忙保护云深,有一半是为了快点脱身离开,另一半也不过是姑且试一试,却没想到独孤偃还真是坐言起行,一诺千金。 看见他走过来,那些剽悍的右昌王亲兵都朝他微笑点头,却没有出声。宁觉非也就没有说话,只抱拳对他们团团一揖,以表感谢。那些人抬手抚胸,对他微一躬身,恭敬还礼。 宁觉非这才走进屋里。 他只留下了四个人,这时外间两人,里间两人,都是一丝不苟地守在这里。 宁觉非对他们说:“你们先去吃饭吧。” 那四人见他平安回来,且神情温和,从容自若,便知道本国使团安然无恙,顿时放下心来,默默地走出门去。 宁觉非仍如上次一样,先过去看望淡悠然。本来坐在床边的两个丫鬟连忙站起身来,退到一边。 淡悠然睡得很沉,脸色依然苍白, 分卷阅读17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4 只过了短短一天,他似乎就瘦了一圈,看上去很憔悴。宁觉非用手背贴上他的额,感觉体温正常,便低低地问他身边的丫鬟:“大夫来过没有?怎么说?” 其中一个丫鬟立刻温婉地答道:“来过了。大夫给少爷换了药,又另开了方子,煎了药给少爷喝。少爷的伤疼得厉害,大夫说给少爷加了安神的药,少爷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另外一个丫鬟接着说:“那边那位公子爷也是一样的。” “哦,那就好。”宁觉非微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关切地道。“已过午时了,你们吃过饭了没有?” 两个小姑娘看着他俊俏的脸,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不由得微微有些脸红,腼腆地摇了摇头。 一个丫鬟轻声说:“少爷还没吃。我们等少爷醒了,先服侍少爷用膳。” 另一个丫鬟接着道:“我们不饿,多谢公子爷。” “怎么会不饿呢?”宁觉非轻柔地道。“你们少爷不定何时才会醒,你们轮换着,先去吃点东西吧。这里有我在,不碍事的。” 两位丫鬟互相看了看,半晌才道:“你先去吧。” 两人推了一会儿,那个年龄较小的丫鬟才走了出去。 宁觉非对留下的那个丫鬟笑了笑,这才退回去,坐到云深身边。 云深和淡悠然一样,睡得很沉,呼吸轻缓,节奏分明,体温也正常。宁觉非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只手伸出,轻轻覆盖住云深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屋里弥漫着药香,有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一股奇异的花香,屋角又点了一笼熏香,正袅袅地冒着淡淡的白烟。诸般气息混在一起,渲染出浓烈的异域风情。 宁觉非抬头看向窗外。天穹高远,万里无云,只有一片如海洋一般的湛蓝,让人看了总会心旷神怡。 出神了良久,宁觉非才收回视线,看向床上的人。 云深一直未醒,直到宁觉非安排的那四个人用完午膳回来,他依然在沉睡。 宁觉非的下属便低低地劝他先去吃点东西,他却微微摆了摆手,想再等等。 这时,丹府的一位管事过来,躬身向他禀报:“有个孩子,说是贵国使团澹台大人的小厮,有要事找宁将军。” 宁觉非听到是个孩子,不由得有些诧异。他没注意到使团里还有孩子,更没想到澹台子庭会带个孩子随从出远门,但这是人家的事,他自然不便置喙,便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果然站着一个身穿北蓟随从服色的孩子,看上去大约十岁左右。他身段修长,双肩平直,脸容秀气,而浓眉大眼之间又透出一股勃勃英气。看到宁觉非出来,他便上前两步,跪了下去:“元帅……” 宁觉非一见他,心里便大惊,表面上却竭力控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这孩子见了他便跪去,那是随从见到尊贵之人时应有的规矩,可宁觉非却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他拉起来,顺手抱住,左右看了看,便径直回到旁边自己原来住的院子。 他的反应奇特,那孩子却默不作声,单手搂住他的脖子,任他带着自己走。 其其格和那日松还住在这里,别人却很少回来。这两天府里比较乱,也没人来管他们。两人却懂规矩,不敢乱走,便只呆在院里。宁觉非抱着那孩子走进院门时,其其格正坐在院子里赏花,那日松则活泼地在爬树,姐弟俩有说有笑,显然心情愉快。 看到了他,其其格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道:“大人。” 那日松没她那么拘谨,双手挂在树上,笑着叫了声:“大人, 宁觉非勉强带上微笑,对他们点了点头:“你们玩你们的,我有事要办。你们顺便替我看着院门,不许别人来打扰。” 两人便不敢多问,赶紧答道:“是。” 宁觉非大步走进自己住的屋子,反手将门关上,这才将怀里的孩子放下,压低了嗓子,俯身问道:“太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19章 章节字数:4106 更新时间:080719 12:52 澹台经纬是澹台牧的嫡子,也是长子。他的母亲云岚乃老鹰王的长女,家世显赫,其父战死沙场后,澹台牧便迎娶她为正妃,登基后便封为正宫皇后。她继承了鹰王的武功,一直与澹台牧并肩作战,驰骋疆场,还未满三十岁便壮烈殉国。当时,澹台经纬才六岁,澹台牧当即将他立为太子,并交给云深悉心教导。 宁觉非在蓟都时,澹台经纬常常来云府,一是有学业上的疑问要请教太傅舅舅,二是找宁觉非聊天。两人很熟悉,澹台经纬一直叫他“宁叔叔”,从不以太子身份为尊,云深也叫宁觉非不用拘泥于形式,叫他“小纬”即可,宁觉非虽从不肯如此放肆,对这孩子却一直颇有好感。 澹台经纬虽然年少,却已露出峥嵘之姿。他的文才与谋略传自云深,武功则由澹台牧亲自教导,气质融合了云氏的灵秀与澹台一族的豪迈,平时的一言一行都显现出大家风范,令北蓟的臣民尽皆拜服。 他是澹台牧最心爱的儿子,更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怎么会冒险来到这里? 宁觉非疑惑地看着他。那个本来极坚强的孩子却红了眼圈,轻声说:“宁叔叔,我是来请你回去的。” 宁觉非皱紧了眉,想问他“这是谁的意思”,可又想到他才是九岁,根本就是个孩子,不能在言语上伤害他。 澹台经纬却似明白他心中所想,立刻道:“不是我父皇叫我来的,是我自己想来。我瞒着父皇,缠着小皇叔带我一起过来。我伴做随从小厮,连荆将军一开始都不知道,直到出了剑门关,他才知晓此事,当时还发了好大脾气,要把我送回去,是我坚持不肯离开,一定要找着你,小皇叔也帮着我说话,他才作罢。” 他站得笔直,仰头看着宁觉非,目光坚定,神情倔强。他的小脸上满是风尘之色,头发也有些蓬乱,看得出来,这一路上颇多颠簸,而他没有休息一下就跑了过来,恐怕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宁觉非叹了口气,将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温柔地说:“太子殿下,你先坐着,我给你倒点茶。” 澹台经纬看着他去拿茶壶和茶杯,略微激动地道:“宁叔叔,你不辞而别,引得天下臣民议论纷纷,各种恶毒的流言满天飞,说你功高盖世 分卷阅读17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5 ,却不能见容于朝廷,说小皇叔与荆将军过去看你,其实是变着法地帮父皇把你逼走,说你离开是怕父皇鸟尽弓藏,迟早那些投降的原南楚大臣都没好下场,弄得人心惶惶。你走后,舅舅一直吐血不止,好不容易将养好了一些,他便执意要来找你。父皇没有拦他,让他离开了。现在,千钧重担都落在父皇一人身上,既要安定人心,又要筹划迁都大典,还要处理繁重的政务,原南楚的大臣和我们北蓟的老臣常常吵架,父皇还要调停,希望他们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和睦相处。父皇实在太累,半月前突然病倒。御医要他卧床歇息,他却坚持不肯,怕生内乱,每日里强撑着上朝理政,病情自是越来越重。宁叔叔,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舅舅对你情根深种,自是随你而去,可朝廷怎么办?百姓怎么办?我怎么办?宁叔叔,你和舅舅都回去吧,好不好?你若不喜欢临淄,我们可以另外再建都城。我听父皇说,他已经在考虑另行选扯,建造新都,只是至少需时十年。宁叔叔,父皇已经遣人在临淄城外踏勘地势风水,准备为你兴建元帅府。除了上朝外,你完全可以不进临淄城。你看这样可以吗?”他一边恳求着,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宁觉非。 将手里的茶放到孩子面前,宁觉非坐到他旁边,温和地说:“这里的茶是天天换的,我试过了,没毒,你先喝点。我去吩咐他们弄些吃食来。你得吃东西,不然身子会吃不消的。” “宁叔叔,我不饿。”澹台经纬急了。“我一想到父皇现在不知病得怎么样了,就心急如焚,什么也吃不下。” 宁觉非温柔地轻抚了一下他的肩,将他散落下来的一绺柔软的乌发顺回去,这才微笑着说:“无论怎么急,都必须吃饭,否则怎么能有精神做事呢?太子殿下,我就在你面前,你已经找到我了,就不用担心了,好吗?” 澹台经纬眼睛一亮,雀跃地道:“宁叔叔,你答应我了,是不是?你会跟我回去的,是不是?舅舅也会跟你一起回去的,是不是?” 宁觉非略微思索了一下,轻声说:“这件事,我得跟你舅舅商量一下才能定。” 澹台经纬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抖擞精神,睁着微褐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镇定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们的决定。宁叔叔,我饿了。” “我也饿了,一起吃吧。”宁觉非赞赏地对他一笑,便起身打开房门。 那日松正坐在树上,警惕地看着四周。其其格则守在院门口,神情也很严肃。两人都忠实地按照宁觉非的吩咐行事。 宁觉非满意地笑道:“其其格,你去通知厨房,给我们弄点吃的来。那日松,你吃饭没有?” 其其格躬身答应“是”,便转身离开。那日松神情开朗,活泼地说:“我和姐姐都吃过了,吃得很饱。” “好。”宁觉非点了一下头,便回到屋里,重新坐到那孩子面前,关切地问。“陛下患的是什么病?” 澹台经纬的眼圈红了,声音也有点哽咽:“父皇一直高热不退,咳得很厉害,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御医们用尽了法子,都不见好转。御医院的医正说,父皇太累了,又不大适应南方的气候,所以才会病倒,他建议父皇卧床休息,最好能回北方休养一段时间,可这种时候,你和舅舅都不在,他怎么能离开呢?只能这么硬撑着,病势便缠绵不去。宁叔叔,我太小了,想帮父皇,却做不了那些大人才能做的事,只能出来找你和舅舅回去,希望能为父皇分担一点肩上的重任。宁叔叔,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开?是谁得罪了你吗?还是有人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父皇一定可以帮你的。如果父皇、舅舅和你在一起的话,我不信这天下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你们。”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激昂,充满斗志。 宁觉非忍不住喜爱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果然不愧是云深教出来的,择善而固执,认准了一件事便锲而不舍,让人难以招架,只是他比云深还多了一点皇族的霸道,却因为年少而显得可爱。宁觉非温和地说:“你别急,你舅舅受了伤,就算要回去,也得过些日子。他现在身子虚弱,我怕他受不了路上的颠簸。” 澹台经纬一听有门,立刻趁热打铁,开心地道:“那你是答应回去了?是吗?是吗?” 宁觉非看着他充满喜悦的脸,终于慨然点头:“是。” 澹台经纬高兴地跳起来,一把抱住他,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宁叔叔。” 宁觉非抱着怀里的少年,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仿佛这孩子就是云深的儿子,又或是与自己血脉相连。宁觉非相信他不会骗自己,那种纯净的眼神,发自内心的欢喜,奸诈之徒是绝不会拥有的。 宁觉非拥着他,看着其其格带了几个丹府的下人进来,将食盒里的饭、菜、点心、煲汤、水果一一放到桌上,便对怀里的人说:“来,先吃饭。” 澹台经纬这下才觉得饿了,连忙坐下,端起碗来狼吞虎咽。宁觉非一直陪着他,却只是聊些家常闲话。 吃完饭,宁觉非便带他去看云深,事先反复关照,绝不可暴露身份,尤其不能叫云深“舅舅”。澹台经纬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云深已经醒了,却微微皱眉,一直不肯吃东西。看到宁觉非身边的少年,他倏地睁大了眼睛,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强忍着没有吭声。 宁觉非微笑着说:“小纬是豹王殿下的随从,豹王殿下得知你受了伤,便派他来服侍你。” “哦。”云深淡淡地道。“是觉得有些眼熟,以前在豹王府上似乎见过你。” 澹台经纬便乖巧地跪下,恭谨地说:“见过云大人。” 云深是他亲舅舅,也是他母亲这边惟一的亲人,自是当得起他这一跪。他脸上没有表情,温和地道:“勿须多礼,起来吧。” “谢云大人。”澹台经纬站起身来,从床边的几上拿起一碗燕窝羹,便要喂给他吃。 宁觉非坐到床边,微笑着劝道:“就算不对你的胃口,也得努力吃下去,身子要紧。” “嗯。”云深勉勉强强地应了一声,终于张开了唇。 澹台经纬以前生病时,只要云深在蓟都,都会进宫去照顾他。此刻,他学着云深以往的样子,细心地把羹汤喂进他的口中,竟是让人看不出破绽。 宁觉非又过去看了看淡悠然,见他也醒了, 分卷阅读17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6 便坐到床边,陪他说了会儿话。 淡悠然的态度比过去几日好多了,没有那么冷淡,虽然也不大有笑容,但明显给人温和亲近的感觉。 宁觉非恪守着在前世就熟知的礼节,不去打听任何涉及个人隐私的事,只泛泛地和他聊着这里的天气、风俗、特产。淡悠然所知甚多,娓娓说出,让宁觉非耳目一新,大感兴趣。说到后来,淡悠然苍白的脸上微微浮起笑意,眉梢眼角流露出动人的愉悦之情。 云深把燕窝羹吃完,轻声叫道:“觉非。” 宁觉非答应一声,对淡悠然柔声说:“你先歇着。”便走了回去。 云深的声音底气不足,听得出有些虚弱,但依然很清晰,透着不容改变的坚定:“觉非,我要净身,淡老板应该也一样。天这么热,两天没净身了,实在受不了。我与淡老板共处一室,终究不方便。这里就让他住着,你带我回咱们那院子。反正两边相隔不远,大夫要替我们诊治,也很方便。” 宁觉非略微沉吟,便道:“好。” 云深只是肩上中箭,其他都没什么,内腑虽然被震伤,将养了两日,也好了许多,这时竟挣扎着起身,自己下了床。 宁觉非吃了一惊,连忙扶住他,随即将他慢慢抱起来,带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将他放到床上。 云深一躺下来便道:“你去照顾一下淡老板,让人把枕头巾被都换上新的,便把他挪到床上去歇息,别让人家以为咱们过河拆桥,把他扔在那儿不闻不问。” “我明白,你放心。”宁觉非听他处处想着别人,正合自己的心意,不由得十分高兴。他温柔地轻轻抚了抚云深的脸,拉开薄被替他盖上,便走了出去。 澹台经纬警惕地站在门口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扑到床边,轻轻叫了声“舅舅”,便泪如雨下。 云深慈爱地看着他,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低低地道:“小纬,别哭……” 初秋的风中,少年压抑不住的哭泣声隐隐传了出来,走在花间小径的宁觉非忍不住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良久,他无声地长长叹了口气。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0章 章节字数:1956 更新时间:081118 13:17 傍晚,丹古在府里设宴,隆重款待北蓟使者。 宁觉非没有去参加。这是官方活动,他不想介入其中,况且云深还躺在床上,太子就在这里,他实在不放心,便推辞要照顾云深,婉言谢绝了。 丹古劝了一会儿,见他执意不肯,便不再勉强了。 独孤偃听说是澹台牧的兄弟为证使,心里不免好奇,便与丹古一起去了宴会,也帮着应酬一下。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宁觉非松了口气。 不再与漠悠然共处一室,云深的精神好了一些,也不必太控制情绪。他慢慢坐起来,靠着床头,握住太子的手,关切的道:“小纬,你先别急,我即刻修书,飞鹰传给你父皇,让他安心,应该可以缓解他的病情。” 澹台经纬已经把事情始末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百感交集,心理矛盾重重。 北蓟将在迁都大殿上正式改国号为蓟,也就是说,那实际上是新蓟国的开国大典,千头万绪,一点错也不能出。本来,这些事一向是由云深总揽策划,只有他无法决断的大事,才会找澹台牧商议,现在他离开了临淄,朝中大臣虽多,不求有功,但求不过,都无法把事情交由他们去办,很多事情就得澹台牧亲力亲为。云深完全能够想象澹台牧承受的压力,心里突然觉得很愧疚。可是,他对宁觉非的感情实在是放不下,如果宁觉非不肯回去,他委实不知该何去何从。 听了他的话,澹台经纬使劲点了点头,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宁觉非走进屋来,对他们说:“小纬,你先去吃饭,我帮你舅舅整理一下,一会儿就来。” 澹台经纬在他们面前便再也没有大人样子,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会孩子了。他乖巧的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宁觉非已经安排了四个最精明强干的人贴身保护他,他也一直呆在院子里不出来,安全方面便不用太担心。 云深等他出去,边看着眼前的人,诚恳的道:“觉非,我想离开这里。住在别人家里,终究不是事。他们住越久,变欠下越多人情债。你若不住,心里便会一直记着,有朝一日人家来找你帮忙,那你是做,还是不做呢?我想,我们还是会北蓟吧,无论是在朝廷为国效力,还是去草原放羊牧马,那儿毕竟是我们的家,要自由自在得多,你说呢?” “恩。”宁觉非拿过铜盘,兑好温水,用柔软的布巾湿了水,温柔的替他洗脸,擦身。 云深精力挪动着身子,配合着他的手势,眼睛却一直专注的凝视着她的脸。 宁觉非看着眼前变得消瘦了很多的身子,一颗心彻底软了。等擦拭好了,他拿出干净的衣裳替云深换上,这才抬头看着他,柔声说:“我们回临淄吧。你胸罗万有,才华横溢,如果不用来为国效力,为民造福,实在太可惜了。” 云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是。”宁觉非叹了口气,肯定的说。“是真的,等你的身子稍稍好一些,我们就走吧。” “我的伤不碍事。”云深本能的道,一双乌黑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贸然似是想起来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着急的解释。“觉非,你是不是以为这是我的计谋?不是的,小纬不是我叫他来的,这么危险地事,我无论如何不能做的。他是国祚之所在,半点闪失都不能有的。我这次独自前来,就是决定放下所有智记,一心一意听你的。你想要怎么样都行,我都会跟着你。” “我知道,我知道。”宁觉非轻轻搂住他,安慰的拍抚着他的背。“我们之间是有了一些问题,我不敢再轻易相信人,而你每说的一句话都怕我会不信你……我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云深,我对你的情感是毋庸质疑的。自从最初的那一夜,我们在星光下定情,我变下定决心,此生绝不负你,可没想到……后来的事会变成那样……我想了很久很久,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我才想明白了。如果我们之间的情谊是真实的,那么,过去的那些事就都不算什么了。昭云公主也要成亲了,那我就更不能再计较什么了。说实话,我真怕不 分卷阅读17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7 要再不回去,昭云公主又跑了来,万一要再出点什么事,那我会愧疚一辈子的。所以,云深,我们回去吧。你们也不要再为了我大兴土木,不动干戈,我是真的不需要那些。” “我明白,明白……觉非……对不起……”云深将脸埋在他的肩,忽然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声音渐渐梗咽。 宁觉非能感觉到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得渗进自己的衣服,不由得心里酸楚,隐隐作痛。他紧紧搂着云深,轻声说:“云深,不用道歉了,我没事,我没生你的气。那时候,我只是有些心灰意冷,现在都过去了,没事了。” 云深听着他柔声安慰,过去的万般委屈,痛苦,难过,歉疚尽皆涌上心头,顿时再也忍耐不住,抱着他失声痛哭。 宁觉非只觉得眼里发热。他温柔的抚着云深的背,喉头哽着,一直说不出话来。 暮色一分一分的降了下来,惆怅的气息渐渐在屋里弥漫。 城中有人在吹羌笛,悠然的笛声随风飞扬,唤起游子的思乡之情。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1章 章节字数:2902 更新时间:081118 13:17 哭过之后,云深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千钧重负,便觉格外疲惫。 宁觉非小心翼翼的将他放下,替他盖上薄被,轻声说:“你先睡一会儿吧。我去安排小纬,很快就过来。” “恩。”云深温驯的道。“让他住咱们这一屋吧,不然我不放心。” “好。”宁觉非没有异议,立刻出去交代下属,夜晚在院内外轮流值班,做好警戒。 澹台经纬毕竟是孩子,今天在大漠中遇袭,他们一开始且战且走,想要摆脱敌人,就已经很累了,后来被强敌包围,澹台子庭和荆无双便让他在骆驼中间躲避,但他仍然紧握随身短刀,随时准备迎战,这本身就很耗心力。急行军到达乌拉珠穆后,他没有歇息,便赶来说服宁觉非。一天下来,他再也撑不住,沐浴之后便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宁觉非笑着将他抱起来,放到云深的里侧。云深的左肩朝向外侧,也就不必担心被他碰到伤口。澹台经纬的头一挨到枕头,便即沉沉入睡。宁觉非拉过被子替他盖上,轻轻笑道:“他真是个好孩子。” 云深刚刚睡醒,不想在躺着,便被宁觉非扶下床来,靠坐在软榻下。听了宁觉非的话,他看着床上的孩子那安静的睡眼,欣慰的点了点头:“是啊。这孩子将来必定是一代明君,会建立比我们更加伟大的工业。” 宁觉非站在他旁边,轻轻抚着他没受伤的右肩,笑道:“你这口气就像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其实还早得很呢。” 云深却淡淡的说:“云氏历代祖先尽皆战死沙场,没有一位男子是寿终正寝的,死的时候打都没过五十。我祖父、父亲、伯父……无不如此。” 宁觉非将他慢慢揽过来,温和而坚定的道:“我希望你能活到一百岁。” 云深抬头看着他,浅浅笑了起来:“如果有你陪着,活多久都好,无论是三十岁,还是一百岁,我都觉得快活。” 宁觉非看着他俊逸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辉,直觉热血上涌,忍不住俯下头去,吻上了他的唇。 云深没动,似乎觉得这是一个期盼了很久很久的梦,深怕被惊醒。宁觉非的动作很轻,慢慢的贴上他的唇,一点一点的滑过去,温存的啄吻,轻柔的吮吸,亲一下,停一停,再亲一下,最后才完全覆盖上去,试探着讲舌头伸过去,与他缠绕在一起…… 云深抬起右手,拦住他的后颈,陶醉在久违的温柔中,气息渐渐急促…… 良久,宁觉非抬起头来,在朦胧的光线中凝视着他,随后又吻了他一下,便控制住自己。他坐到塌边,搂着云深,让他把头枕在自己的肩上,关切的问:“伤口还疼吗?” 云深微笑,低低的道:“比昨天好多了。” “那就好。”宁觉非沉吟了一会儿,吻了吻他的额,与他商议道:“我从明都出来时,曾经答应过我的独孤大哥,无论今后要去哪里,都毕得回去当面向他此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然得先回明都。正好他们使团也要过去,我可以与他们同行。不过,你身上有伤,这一路颠簸,对你不大好,我的意思是,将使团的护卫队分出七成人马,先送你和小纬回去,我随使团去明都,然后一同回临淄,你看这样好不好?” 云深沉默片刻,很轻很轻的说:“我不想与你分开。况且,目前敌我未明,请示错综复杂,我任务我们应该在一起行动。这次他们在大漠遇袭,有豹王和护国将军两员骁将,再加整个卫队,尚且不敌。如果将卫队分成两半,力量便大大减弱,若再有敌人中途拦截,后果堪虞。” 宁觉非微微点头,想了一会儿,便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可一来你上市不适宜来回奔波,最好回临淄休养,二来我怕陛下担心着急,病逝加重,若有什么差池,你和小纬岂不是抱憾终生。卫队分开,力量确实不够,我想,可以独孤大哥的九骏玲珑为凭,向丹古借兵,请他派五千人马,护送你们至剑门关,然后就有驻扎在关内的军队接手,将你们护送到临淄。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云深思索半响,才道:“可行是可行。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就欠西武一个大大的人情了,我不是很喜欢这样。” “人情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宁觉非微笑。“至少咱们现在还是兄弟之邦,唇齿相依,况且我和西武皇帝还是结义兄弟,请他帮个忙,也谈不上人情不人情的。” “也就你会这么想。”云深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即便有天大的事,到你跟前也变得简单了。” “主要是我懒,不爱动脑筋,那太伤元气了。”宁觉非的脸靠着他微凉的额头,感觉很愉快,很轻松。“云深,这事你在琢磨琢磨,我们明天才决定吧,也不毕急在一时。” “嗯,好。”云深温顺的答应着。“此事必得慎重,总得像个万全之策才好。” “是啊。”宁觉非用手轻拂他的头发,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江从鸾一直在明都带我。他在那里身份尴尬,无家无业,过的不大如意,我就让他替我管理府中事物。我回临淄事,如果他要跟着我,我自然不便拒绝。此事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多心。” 云深心里便有些不痛快,半 分卷阅读17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8 响没吭声。 宁觉非搂着他,温柔的解释:“我知道你生他的气,可当时事出有因,也就不要去多计较了。当年在临淄,如果不是他替我延医送药,悉心照顾,我只怕死了有十回了,不可能见到你,更不会有今天。大丈夫必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现在有了能力,自然希望能够帮到他。除此之外,更无它意,请你能够理解。” 此前,宁觉非不辞而别后,云深与澹台牧大惑不解,曾经向大檀琛详细询问了有关宁觉非当年的遭遇。大檀琛在临淄多年,与江从鸾相当熟识,对于宁觉非当初所受的种种折磨,九死一生的惨状所知甚多,更曾轻言目睹宁觉非昏迷不醒,江从鸾上下奔走,请来医生诊治,派人日夜照料,并想尽办法,试图推脱那些禽兽皇族高官的“堂会”。对过去种种情况,大檀琛一一说出,毫无保留。 听了这一切,云深心痛如绞,澹台牧也咬牙切齿,只想讲那些南楚的达官显贵全部碎尸万段,可宁觉非接受他们投降时已经答应对他们一体保全,他们也不便出尔反尔,引起天下人非议,只得强忍着不去动他们,却对宁觉非更加疼惜,也更加敬佩。此刻,听他提起江从鸾,云深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感激此人当年对宁觉施以援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毕竟是有救命之情,宁觉非宅心仁厚,要他弃而不顾,那是万万不能的。 云深依偎在宁觉非身上,只觉与他两情相悦,比之以前还要亲密,也不怕有人从中弄鬼,便大方的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意,你要照顾她,我也不会反对。反正你在临淄也有元帅府,总要有人打理。他挺细心的,你的府邸交给他,我也放心。” 宁觉非开心急了,忍不住低头吻住了他。云深只觉心里无比甜蜜,与他缠绵深吻,不能自抑。 半响,两人才分开,宁觉非喘着粗气,看着他变得朦胧的眼神,压低了声音道:“时候不早了,咱们睡了吧。你身子不好,不能激动。以后咱们的日子长着呢,好吗?” 云深的脸红了,腼腆的点了点头。 宁觉非扶他到床上躺下,又看了看睡得很沉,连姿势都没变过的澹台经纬,便吹熄蜡烛,睡到床边的软榻上,以便能随时照顾旁边的伤患和孩子。 黑暗中,来自不远处腾青沙漠的风声清晰可婵,宁觉非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动静和身旁又长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感觉很踏实,很快就睡着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2章 章节字数:3855 更新时间:081118 13:17 虽然睡得晚,宁觉非仍然一早就醒来了。 清晨的空气很凉,让人感觉很舒适,云深和澹台经纬睡得很熟,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宁觉非换好衣服换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在院子里活动活动手脚,然后练习刀法。 不久,独孤偃便来了,笑吟吟的站一边看着。等宁觉非一套刀法练完,他便张口叫好。宁觉非立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独孤偃这才醒觉,笑着点了点头,走过去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我们来比试比试?” “等以后有机会吧。”宁觉非擦了擦额上的汗,顺口道:“我们打算随使者团去明都,这两天就起程。” “这么快?”独孤偃有些诧异。“兄弟不在这里等着看那晚的偷袭者是谁?” “算了。”宁觉非耸了耸肩。“破案是官府的事,我又不是当地人,什么情况都不熟,贸然插手,反而可能添乱。” “哦,那好吧,就听兄弟的。”独孤偃爽快的道。“反正我也是打算去明都,咱们正好同路。” 宁觉非自然没有异议。 独孤偃和他的那队随从都很强悍,若能与他同行,自然如虎添翼。 等到云深醒来,宁觉非便对他说:“我想过了,你和小纬都辛苦一点,还是跟我一起去明都吧,然后我们与使团同回临淄,不然我不放心。” 云深大为高兴,笑着点头:“好。” 澹台经纬也醒了,闻言一股路爬起来,兴奋的道:“太好了。” 宁觉非怕他下床时碰到云深,触及伤口,便伸手将他从床的里侧抱下来,这才以商量的口吻对云深说:“既然决定了,此时宜早不宜迟。再说,使团也要尽快到达明都,传送邀请之意,以便西武及时派使节赴临淄,这些都需要时间。” “是啊。”云深完全赞同。“我的伤不碍事,咱们明天就走吧。” 宁觉非对他微微一笑:“那好,我去买辆上好的马车,你躺在里里面,小纬陪着你,应该不会太难受。” “好。”云深愉快的说。“你去安排吧,我没事,又不是一辈子养在屋子里的小花小草,经不得风雨,我没那么娇弱。” 宁觉非替他洗脸擦手,这才闲闲的道:“我知道你很坚强,可伤就是伤,不能等闲视之,以免弄大问题来。这样吧,我去悠然阁找澹台经纬和我大哥,一起商议一下,你先歇着,一会儿记得吃东西,不可耍赖。” 云深被他说得忍不住笑:“我哪有赖?” 宁觉非撅了撅嘴,伸手拍拍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澹台经纬:“小纬,你给我看着他,如果他不吃饭,你就喂他。” “好。”澹台经纬挺直了腰,朗声答应。 宁觉非这才微笑着离开。非常时期,他不在托大,将鹰刀挂在腰间,大步走出院门,上马而去。 澹台经纬坐到床边,定要云深躺下歇息,这才羡慕的说:“舅舅,宁叔叔待你真好。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抛下一切,一定要来找他了。” 云深心中甜蜜,脸上带着愉悦的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和的道:“将来,你若是遇见了心爱的人,一定要对他好,处处为他考虑,凡是替他着想,关心他,照顾他。小纬,我们的一声太短暂了,就算螚转世为人,也不见得就能在找到他,所以,一定要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不要轻易分离。” 澹台经纬似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触动很大,一时沉默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才用力点头:“舅舅,我明白了。将来我也会的,就像父皇和母后,你和宁叔叔那样。” “对。”云深开心的点头。“好了,小纬,你来替我收拾东西,我跟你说要怎么弄。” “好。”澹台经纬高兴地跳了起来。 分卷阅读17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79 他在宫里的时候,什么事都是宫女和内侍做,有时候也挺闷的,只有去云深府上,那四个在府里地位颇高的大丫环没大没小,偶尔会玩笑的拆迁他做事,他便觉得很好玩,跑前跑后,勤快得很。后来云深知道了,责备了四个女孩子几句,却也没有阻止。他觉得,太子虽身份高贵,却也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将来长大了或许也要向他的父母那样,上阵杀敌,不懂料理自己的始终就是不行的,现在锻炼一下也好。 澹台经纬很喜欢这种感觉,云深没有把他当太子高高供着,虽然场面上非常注意礼仪,可私下里却只当他是自己的外甥,呵护备至,却也严格要求。这样温暖的亲情,别的王子公主是享受不到的,因此都很羡慕他,也喜欢跟着他往国师府跑。 云深靠在软踏上,指点他将衣服叠好,分门别类的包好,放进防水的革囊,衣服在下,日常用品在上,一方面在路途中随时去用。 还没做完,独孤偃来到门口,探头看了看,笑道:“怎么?已经收拾东西了?” 云深回头一看,便挣扎着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是啊,准备一下,明天好启程。” “哦。”独孤偃左右看了看。“宁兄弟不在?” “嗯,他说要去悠然阁,与澹台将军和荆将军商议一下行程。王爷,请坐吧。”云深说着,转头吩咐澹台经纬。“小纬,先把东西放着,去给王爷斟茶。” “是。”澹台经纬乖乖的答应着,便要往外走哦。 两人的态度十分自然,不知情的外人看上去,也就是主人与小厮的关系,半分破绽也没有。 独孤偃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先去找宁兄弟吧。对了,一会儿大夫要来给云大人诊治,我已经交代了,让他好好看看,云大人的伤势恢复的如何?是否可以上路?” “多谢王爷。”云深微笑。“靳大夫妙手回春,我已经好了很多,没有问题了。” “那就好。”独孤偃笑着点头。“不多,还是等大夫看过以后再说吧。” “好。”云深立刻应允。 独孤偃这才转身离开。 这时,宁觉非正在旁边的院子里看望淡悠然。 他已经能坐起来了,嫌屋里气闷,硬要到院子里坐着。 宁觉非走进院门时,便看见他半躺在软踏上。朝阳透过浓密的树叶,斑驳的洒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穿着珍珠色的暗花云锦长衫,在阳光下含蓄的闪着光,使他整个人有种出尘的味道。 宁觉非走到软榻边,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见不似昨天那般毫无血色,显然正在恢复,便感觉很欣慰。 淡悠然手无缚鸡之力,却在那么危险的情形下奋不顾身的扑过来,以身体挡住了射向云深和他的利箭,这份情义,他是看得很重的。此刻要离开了,他唯一觉得放不下的,就是欠了淡悠然的这份人情,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偿还。 他正在沉吟,淡悠然慢慢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却没吭声。 宁觉非关切的问:“用过早膳了吗?” “用了。”淡悠然的脸色柔和了些,想要做起来。 宁觉非伸手轻轻按住他的右肩,柔声道:“躺着吧,不必多礼。” “恩。”淡悠然往两旁看了看,见空空如也,便用右手指了指塌边。“坐吧。” 宁觉非本想站着,见他这么说了,怕他多心,便坐了下去,关心的问:“要都吃了吗?” 淡悠然笑了,温和的道:“宁将军今年贵庚?” 宁觉非一怔,老老实实的答:“二十一。” 淡悠然赞赏的道:“宁将军尚是弱冠之龄,待人却如父如兄,关怀的无微不至,令人感佩。” “不敢当。”宁觉非谦逊的摆了摆手。“你是因我而受伤,自当关心照顾,只是此地非我宅邸,让淡老板受委屈了。” “没有的事。”淡悠然温言道。“丹大人折节下交,与我乃是朋友,已经很管着了。至于受伤之事,宁将军不必放在心上。你将我自火中背出,又以身体挡在前面,救我性命。如果不是因我酒醉难行,一将军的身手,大可跃开闪避,根本不必站那儿硬挡。此中关节,我一清二楚,并非我因将军而伤,乃是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淡府定会报答将军。” “淡老板请别这么说。那是我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更用不着报答。”宁觉非很认真。“总之,你先养好伤,千万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好。”淡悠然看着他,忽然说。“如果将军不嫌弃我乃一介商贾,我们可否交个朋友?将军直呼我的名字即可,不必太客气。” 宁觉非对他是有好感的,便爽快的道:“别说什么商贾不商贾的,你是大老板,身份可不低。悠然,你也叫我名字吧,别将军将军的了,听着生分。” “好。”淡悠然愉快的点头,却又想起来了什么,轻声问。“如果我直呼你的名讳,云大人会不会生气?” “不会。”宁觉非肯定说。“云深一想温和大度,待朋友极好,也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不会在意称呼的。” “那就好。”淡悠然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道:“我本想离开这里,回悠然阁去养伤,可我大哥一得知我受伤的事,便派人飞骑送信过来,定要我去明都养伤。我父母已亡,长兄如父,自是不能违背。一会儿等大夫来换了药,我便离开丹府,打算过两天启程去明都。” 宁觉非有些意外,立刻问他:“你打算怎么过去?有人护送吗?有人照顾吗?” “自然是坐马车。”淡悠然见他如此关切,心里很感动。“严骥要照顾生意,走不开,曾舜会带几个伙计跟着,还有两个丫鬟伺候,足够了。” 宁觉非沉吟片刻,便道:“要不这样吧,我们明日出发,也是去明都,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淡悠然很意外:“你们也要走?” “是啊。”宁觉非笑着点头。“我们人多,你若不嫌吵的话,就结伴而行吧。” 淡悠然想了一下,便不再推辞:“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日几时出发?” “现下没定。”宁觉非温和的道:“我去跟他们商议一下,等决定下来,便立刻通知你。” 淡悠然看着他,轻轻的说:“好。” 分卷阅读17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8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0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3章 章节字数:4107 更新时间:081118 13:18 一早,北蓟使团便启程北上。 除了他们自己的护卫队外,前面有宁觉非来的千名轻骑,后面是丹古派出的三千守城精兵。 丹古与独孤偃都已经知道使团在大漠中遇袭的事情,为防止再出现意外,便派出了最精锐的三个千人队,护送他们去名都。 宁觉非、澹台子庭 荆无双和独孤偃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两辆宽敞的马车,云深和淡悠然分别躺在其中。再后面是使团全体成员和随身侍从,也都骑在马上,然后是驮着东西的骆驼队。 将近五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人马虽多,速度却不慢,行程更是有条有理。有一小队前锋探路,并预先在前面的城镇定好驿馆,如果赶不上有人聚居的地方,便找好扎营的地方,布置警戒。 像他们这种阵势,如果还要袭击,非得来个万人以上才有把握,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这样,一路风平浪静,六天后,他们便顺利到达名都。 独孤及早已收到独孤偃和丹古的报告,对他们的数次遇袭十分清楚,这时便派礼宾官出城远迎,将使团安排到皇家馆驿,请他们先歇息一下,晚上在宫中宴请他们。 到了都城,独孤偃便不在肆意妄为,懂规矩多了。他与北蓟使团的文臣武将们客套了几句,又与宁觉非和云深约好再见面的日子,便进宫去见皇上。 宁觉非不属于使团成员,自然不随他们行动。本着先人后己的原则,他先把淡悠然送到淡府,再和云深回自己的临时府邸。 淡府在皇宫与城门的中轴线上,占地很广,里面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似锦繁花,一个小湖碧水荡漾,各种禽鸟盘旋飞翔,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西武是畜牧大国,拥有广阔牧场,数十座山林,牛羊无数的大富之家也有不少,但似淡府这样的府第在名都却是独一份,就连独孤及赠给宁觉非的昔日王府都比不上。 曾舜带路,宁觉非和两辆马车一起来到淡府门前。 门里门外守着四个下人,一见曾舜便喜出望外,一边快步迎过来一边问:“是三少爷回来了吗?” “是啊,还不快报与大少爷。”曾舜挥手示意。“快去,就说烈火将军宁大元帅也来了。” “哦哦,好好。”立刻有人飞奔进府,其他人便过来拉马车,服侍淡悠然下车。 车辕离地面有段距离,淡悠然内腑受创不轻,挪动艰难,虽然从车厢里移了出来,却下不了车。 曾舜立刻指挥着那些人:“快,去拿软榻来,抬少爷进去。” 一群人正在忙乱,府门中大步走出一个人来。他身体高大,龙行虎步,气势逼人。 那群淡府吓人纷纷垂首,恭敬地道:“大少爷。” 那人走到淡悠然面前,皱了皱眉,轻声说:“怎么弄成这样?”便伸手将他从车上抱下来,转身就要进府。 “大哥。”淡悠然叫住他,笑着看向宁觉非。“觉非,这是我大哥淡凛然。大哥,他便是大名鼎鼎的烈火将军宁觉非。” 淡凛然看了他一眼,客气地笑了笑:“宁将军,久仰,久仰。听说这次遇袭,是将军救了三弟的性命,我淡府上下铭感五内,定当倾力以报。” “大公子严重了。”宁觉非礼貌地摆了摆手。“悠然受此重创,也是因为掩护我和朋友的缘故,应该是我感想他。” 淡悠然温和地道:“觉非,我们是朋友,就别说客气话了,进去坐坐吧。” 宁觉非笑着摇头:“不了,我既已到家,便好好养伤吧。我不日即往临淄,若他日有暇,悠然也来临淄走走吧。” “哦,那样也好。”淡悠然果然恬淡,见他不肯进去,便不再强求。“若有缘,以后再见。” “好。”宁觉非对眼前的兄弟俩拱了拱手。“告辞。” 淡凛然手中抱着人,便微微躬身带礼:“宁将军走好。” 宁觉非便拨转马头,带着另一辆马车离去。 从头到尾,云深都没露面。 淡凛然看向怀中的人,关切地问:“难受吗?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淡悠然微微一笑。“大夫说伤了筋骨,以后左胳膊不能提重物。” “哦,本来就用不着你提什么重物。”淡凛然轻描淡写地说着,抱着他大步走近府门,对旁边的人吩咐道。“立刻请克勒来给三少呀治伤。” 一片忙碌后,淡府里又恢复了平静。 诸事既毕,宁觉非便带着云深和澹台经纬回到自己在名都暂居的府邸。 江从鸾在他们进城时已得到消息,早就等在大门口,一见他的身影出现,便欣喜地迎了出来,叫道:“觉非,你回来啦。” “是啊。”宁觉非愉快地下马,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吗?” “好。你不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江从鸾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轻声道。“车里就是云大人吧?” “是。”宁觉非对这马车后面招了招手。“其其格,那日松,过来。” 那姐弟俩和其他随从一样,已经下马,侯在一旁,听到他的招呼,便赶紧上前来。 宁觉非对江从鸾说:“这两孩子原本在右昌王府里为奴,我买下了,已经给了他们自由。他们不愿离开,我想就留下来做点事吧。你安排一下,按规矩办就行。那日松还小,也别太拘着他。” “行,我知道了。”江从鸾一听他们的出身,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他打量了一下那姐弟俩,便笑着点头。“你们先歇歇吧,我一会儿来安排。” 其其格垂头称是,便拉着弟弟的手退到一边。那日松也不似前几日那些活泼,神情举止见拘谨多了。 宁觉非撩开车帘,将云深扶下车来,搀着他慢慢走近府中。 澹台经纬背着革囊,提着鹰刀,一副小厮的模样,动作利落地从车上跳下,跟在他们身后。 江从鸾吩咐下人忙前忙后,侍候宁觉非和云深沐浴更衣,接着便用膳。 刚吃到一半,独孤及和独孤偃竟然一起闯了来,毫不客气地在餐桌边坐下。 独孤及以前常常如此,府里的下人都习以为常,不等江从鸾吩咐 分卷阅读18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1 ,便有内府管事送上整套餐具。 江从鸾给两人盛了饭,放到他们面前。二人便大快朵颐,一点也不客气。 云深微笑着,略与两人寒暄两句,便不再多说。 澹台经纬站在一边,看着西武的皇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知道独孤及是赫赫有名的勇将,曾经率一万轻骑便连续攻破南楚数城,如果不是宁觉非愤而出手,将其逐出剑门关,只怕他真会势如破竹,马踏临淄。如今南楚已灭,能与北蓟抗衡的,也就只有西武了。没想到,这位一国之君却半点架子也没有,居然会闯到别人家里,坐下就吃。细思起来,自己的父皇就没这么有趣。 宁觉非十分喜欢独孤及和独孤偃的豪爽性子,却因承诺了云深不肯饮酒。三人便以茶代酒,相谈甚欢。他们并未谈及国事,只是相约赛马。 独孤偃本就对宁觉非的马很是神往,此刻听独孤及说起,竟是他最宝贝的千里良驹赤龙的儿子,立刻一拍桌子:“我就说嘛,当初一见兄弟的马,便觉得眼熟,只是有数年没见赤龙,一时不敢认。哎,兄弟,那咱们就说好了,明日便去赛一赛,让我也过过瘾。” 宁觉非看了云深一眼,似是征求他的意见。云深含着笑,不引人注意地微微点头。宁觉非便道:“行。明儿一早,我在城门外等大哥来。” “我也去。”独孤及笑道。“老二,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赛过马了。” “是啊,一起去,一起去。”独孤偃大为兴奋。“我这次骑来的是追风,咱们好好赛赛。” 独孤及高兴地大笑:“好。”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独孤及晚上要宴请北蓟使团,独孤偃是西武除太子外身份最为尊贵的王,自然要去作陪。两人便不再多呆,跟宁觉非约好明日赛马的时辰,便一起走了。 从头到尾,独孤及对江从鸾都保持着适当的亲切,却没有逾距的言行举止。独孤偃临走时却狠狠地看了江从鸾几眼,神情见满是欲求而不得的遗憾。 送走他们,宁觉非便安排云深和澹台经纬歇息,然后单独找到江从鸾,温和地说:“从鸾,我打算回临淄。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江从鸾想也不想便道:“要。我跟你去。” “好。”宁觉非抬手握住他的肩,郑重地保证。“从鸾,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不让你受委屈。” 江从鸾在临淄的名声自然不好,一个小倌馆的鸨头,能有什么地位,还不是任人践踏。若是知道了他少年时曾经是红牌小倌,更不知会有什么难听的话说出来。不过,他根本就不在乎。宁觉非待他好,尊重他,即使不爱他,他也愿意跟着,无论天涯海角,不管有什么样的遭遇,他都无怨无悔。 听着宁觉非的话,江从鸾心里一热,微笑着说:“觉非,你不比为我担心,我什么苦都吃过,什么都明白。比起从前,现在的日子好了千倍万倍,我很满足。至于别的,我根本就不在意,也就算不得委屈。” 宁觉非看着他俊秀的脸,远离了声色场所,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他的气质变得干净、恬淡,反而更显得漂亮。只是,除了宁觉非外,他在这个世上竟没有真正的朋友,未来的路还很长,他肯定很寂寞。想着,他柔声说:“从鸾,你也不要太封闭自己,如果将来遇到合你心意的人,不妨考虑一下。” 江从鸾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觉非,世上没人如你这般。在他们眼里,我是个低贱的人,肮脏,卑微,甚至不是人,不过是个物件。我不想再过那种仰人鼻息,低声下气的日子。我原意跟在你身边照顾你,知道你赶我走。” “怎么会?我永远都不会你们做。”宁觉非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自己也曾经尝尽那些滋味。如果不是自己有着非凡的意志,早就被折磨死了。他一直都能理解江从鸾的心情,这个看上去风流佻达的人,其实内心非常自卑,也没什么奢望,就希望能像个人一样,过平平常常的日子,便心满意足。想着,他怜惜地拍抚着江从鸾的肩,笑道。“从鸾,英雄不问出处,你就别老想着从前。将来日子还长,你慢慢留意着。如果有两情相悦的人,我便替你们操办,让你风风光光地过去。他要敢欺负你,我来收拾他。” 江从鸾听到最后,不由得笑了,却没答应什么。 两人接着又商议了一下需要带走的东西,江从鸾便去收拾,宁觉非回了卧房。 云深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并没问他别的,只关心地叮嘱:“明日赛马,你带上鹰刀和那几个下属,有备无患。” 宁觉非微笑着点头:“好。”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4章 章节字数:4108 更新时间:081118 13:18 清晨,宁觉非便等在南城门外,独孤及和独孤偃也随后到达。 宁觉非提议改变行程,不再像以前那样去西面的神山,改而向东,五十里外有条大河,河边有棵独一无二的千年古树,便以此为终点,先到者胜。 独孤兄弟俩自然没有异议。 独孤及指了一个卫士发令,三人便策马冲出,在草原上向东飞奔。 他们的马太过神骏,后面的随从勉强跟到一半,便渐渐落下。 宁觉非跟过去一样,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却不似以往那般随意,更不是西武的样式,而在北蓟服饰的基础上加入了南楚的一些东西,领口、袖口、襟口都用银色丝线绣着精美的鹰纹,织锦暗纹的衣摆在疾风中飞扬,看上去飘逸又华美。 这是云深带过来的,前几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没想起来,今天才拿出来让他穿上。宁觉非已打定主意回归北蓟,自然不会推却他的心意,便接过来换上,在云深深喜悦的目光中出了门。 独孤及注意到了他的服饰的变化,却没有提起。他穿着宅基地褐色滚龙袍,头戴短羽帽,气势十足。 独孤偃跟以前一样,衣饰华丽贵重,琳琅满目,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三人如箭离弦,飞速向前射去。独孤及在中间,落后右边的宁觉非半个马身,在他的左边的独孤偃又落后他一个马头。差距很少,三人都一个劲催马向前。 烈火、赤龙、追风都是万中选一的千里驹,不待主人用力,他们便已经激起了好胜心,俱都四蹄翻飞,向前疾驰。 今日没有阳 分卷阅读18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2 光,乌云密面,低低地压下来,便万里草原更有更显苍茫,不明有大片大片的羊群在他们身边出现,不一会儿就被他们甩在身后,一些牧民啪啪的甩着长鞭,兴奋地吆喝着,还有人竟然也想加入,纵马追了一阵,却越掉越远,最后战俘得停下来。 三个人你追我赶,在途中都分别领先过。当他们看到那颗亭亭如盖的古树时,更是双腿猛夹马腹,口中连声低叱,催促自己的爱马加速。 冲过树身的一瞬间,三匹马并驾齐驱,竟是不分先后。 宁觉非最机灵,一过树干便轻拨马头,带着烈火贴着河岸划了个半圆,这才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独孤及绕得圈最比较大,直冲过河滩,在浅水里奔了一段距离,才重新上岸。 独孤偃只顾前冲,没想其他,直等到马都冲进水里了,他才反应过了,连忙用力勒住。 黑色的追风唏溜溜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独孤偃马术精良,紧贴马背,并未被甩下来。 独孤及转头看着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老二,你不会水,可得小心点。要是掉进河里,你的追风肯定能游上来,你就难说了。” 独孤偃安抚住自己的马,转身上岸,得意洋洋的说:“我拖着追风的尾巴,一定能上来。” 他这话说得有趣,独孤及笑得打跌,宁觉非也妨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空气中传来“嗖嗖”的声音,几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射他们三人。 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骁将,临危不乱,同时拔出腰间的刀,斩向射到面前的箭。 刚拨打了两下,后面便是箭如飞蝗,劈头盖脸地向他们射过来。 独孤偃在水里,转动有些不便,左肩中了一箭,接着又有一箭射进他的左肋,他闷哼一声,手中刀却不停,飞快地拨开那些箭矢。 独孤及和宁觉非双双纵马向前,直奔水中舞刀护着他。 独孤偃大声道:“皇上,你先上去,以树干做掩蔽,觉非,人护着皇上,我不要紧。” 宁觉非不由分说地道:“你跟皇上先走,我掩护。” 独孤及却道:“老二,你先走,我和觉非随后便来。我们马快,他们追不上。” 说话间,三人的马已跃上河滩,向古树奔走。 独孤及这才腾出手来,右手挥刀,左手从鞍旁抓过一个小小的牛角,举到唇边吹了起来。 低沉的“呜呜”声顿时响彻草原。 可这么一来,他的防范出现了很大空隙,几支箭便穿过刀圈,直奔他的面门、胸膛。 宁觉非眼疾手快,飞身扑过去,抱住独孤及便滚下马鞍,在满是沙子的河滩上打了几个滚,避开了必杀之箭。 只听赤龙一声长嘶,宁觉非和独孤及都猛地转头看去。 箭雨射向两匹火红的马,赤龙飞身跃过,挡在烈火身前,几支箭立刻扎进它的身体。它坚持着,终于前腿一屈,慢慢倒在了地上。 独孤及心痛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推开宁觉非,挥刀冲过去,将陆续射来的箭一一挡开。 宁觉非也跟着跑过去,扬刀疾斩。他的鹰刀锋利无比,箭矢一碰便即斩断,纷纷落于地上。 这时,大地震颤,似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冲来。 很快,地平线上就出现了一只铁骑,他们从东西两面而来,呈环形向前包抄,万马奔腾,速度极快,扬起漫天尘沙,滚滚而来。 偷袭者再也藏不住了,有二十余人分别从河对岸的沙丘后跳起来,翻上马背便逃。他们都穿着西武牧民的服饰,想来是以放羊为掩护,伺机伏击。 来的都是独孤及的亲卫,那是他最精锐的部队,犹如铁壁合围,向那些刺客追去。 这时,他们原来的随从也赶到了,纷纷下马奔来,护在他们身前。 独孤偃再也支撑不住了,躺倒在地上,他的护卫立刻冲过去救护。 独孤及蹲在爱马身旁,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检查他综的伤势。 烈火围着赤龙打转,不进用马头拱一拱地上的父亲,伸出舌头舔一舔它的伤口。 独孤及检查之后,已经知道赤龙没救了。几支箭深深扎进马的腹部,伤及内腑,无法救治。他既难过又愤怒,霍地站起身来,用西武话朗声叫道:“给我抓活的,我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为赤龙报仇。” 那二十几个刺客被大军包围,却凛然不惧,手中刀剑挥舞,死战不降。那些西武士卒听到皇帝下旨说要活的,自然不出杀招,就只是围住他们,打算累得他们筋疲力尽,再出手擒住。 那些人眼看不能幸免,便互相看了看,彼此点了点头,忽然一起放声大叫:“宁觉非,你这个狗叛徒,卖国贼,南楚的热血儿女千千万万,定会取你狗命。”说完,他们便同时自刎,随即重重地跌落马下。 这几句字正腔圆,正是地道的南楚官话。 宁觉非如遭雷击,僵立在那儿,半晌没有吭声。 独孤及转身吩咐身边的卫队长“你去看看,那些刺客里还有没有活的?如果有,立刻带回去救治,我要审出他的同党。” “是。”那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翻身上马,疾驶而去。 独孤及回身拍了拍宁觉非的肩,沉声道:“觉非,把烈火带走。” 宁觉非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去。 赤龙躺在地上,正在抽搐,柔顺的大眼睛里流下眼泪。烈火一直用头去蹭它,嘴里呜咽着,眼中也在落下泪来。 宁觉非上前去,拉住缰绳,交烈火强行带到树后,伸臂搂住它的脖子,不断安慰着它。 独孤及捡起扔在地上的佩刀,停到奄奄一息的爱马身旁,抬左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喃喃道:“宝贝儿,宝贝儿,对不起,你好好去吧,我会把你葬在我的的陵寝旁,还会替你刻石成像,让你永远陪伴着我。” 赤龙无国地微微抬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 独孤及右手用力,将刀尖送进赤龙的胸口,准确地直达心脏。 赤龙微一抽搐,便静止下来,大大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独孤及默默地看着它。 周围的人都没有吭声,也都看着地上的宝马。 良久,独孤及才站起身来,吩咐道:“去 分卷阅读18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3 找两辆车来,一辆送右昌王,另一辆送赤龙。” “是。”有两个护卫便骑上马,往来路驰去。 独孤及过去查看独孤偃的伤势。虽然严重,却并无性命之忧,护卫已经取出箭矢,上了金创药,将伤口包扎好。他跟独孤偃说了两句话,让他躺着别动,很快就带他回城。独孤偃脸色发白,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我没事,又不是他们那起子文弱书生,中了两箭就趴下来,用不了几天,照样生龙活虎,上马杀敌。” 独孤及刚刚失去爱马,心情沉痛,闻言勉强笑了笑:“是啊,咱们独孤家的人,都是打不垮的好汉子。” 说着,他正要起身去看看宁觉非,他的卫队长策马奔了回来,禀报道:“皇上,刺客还有一人活着,是个半大孩子,自刎时动作慢了一步,被我们的人把刀击飞,擒住了。” “好。”独孤及阴沉着脸。“带回去,审。” 宁觉非立刻走出来,对他们说:“我想见见那人。” 独孤及对卫队长点了点头,那人立刻就道“是”,便拨马回去。很快,便有几匹马飞驰而来。 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浑身是血,被牛皮绳反绑着双手,横放在马背上。驰到近前,抓着他的那个西武骑兵将它一把提起,扔到地上。 那少年闷哼一声,紧紧咬住了唇,愤恨地盯着他们。 宁觉非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坐着,轻声道:“你是南楚人?” 那少年虎头虎脑,一双乌黑的眼睛瞪着他,忽然啐了一口,恨道:“你别碰我,婊子。” 独孤及大怒,扬手便是一鞭,照着那少年的头便抽了过去。 宁觉非伸手抓住鞭梢,平静地站起身来,对独孤及说:“大哥,带他回去,先给他治疗吧,别太为难他。” 独孤及皱着眉,略带责备地道:“兄弟,你就是心慈手软,所以才会让人欺上头来。如今,他们不但在西武刺杀你,还袭击我,这刺王杀驾的大罪是要灭九族的。我西武也有律法,不可能放过他。如果他愿意交代他的同党,我可以饶他不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少年便冷哼一声:“别做梦了。” 独孤及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阴狠的道:“南人羸弱,我还真没见过几个硬骨头,小子,你就好好表现给我看看。” 那少年怒瞪双眼,与他对视,倔强的道:“我会的。就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一个字。” “哪有那么容易便死?”独孤及冷笑。“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方法让人生不如死,不信我们走着瞧。” 那少年挺直了身子,凛然不惧。 宁觉非在一旁说,大哥:“我们回去吧,偃大哥的伤得赶紧诊治。” “好。”独孤及便不再与这少年斗嘴,转身上了独孤偃的追风。 宁觉非走回树后,翻身上马,向城里奔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5章 章节字数:4172 更新时间:081118 18:30 黑云越压越低,忽然一道认电划破阴,接着一个震耳欲聋的霹雳响起。 宁觉非闷着头号驰出数丈,便被协声惊醒。他倏地勒住马,对身旁跟着的下属说:“你们去,把那些刺客的尸身收敛了。” 那些下属很不情愿,但对他的命令却不会违抗,只得应着“是,拨马回去。 独孤及很不以为然:“这些乱臣贼子,就该扔在荒野喂狼。” 宁觉非叹了口气:“人都死了,就入土为安吧。” 独孤及想着自己的爱马,不由得气恼地哼了一声,却不便驳他的面子,便转移了话题。他皱着眉,思索着说:“明明我们临时改变了路线,这些刺客怎么会等在这里?” 宁觉非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改变赛马路线是他昨晚就想好的,却没跟任何人提过,不存在泄密的问题。很快,他便明白过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在明都城的四周都有人埋伏,无论我们走哪个方向,他们都会袭击。” “不错”独孤及恍然大悟,立刻传令。“封锁明都周围方圆五十里地,检查每个人的身份,外乡人必须有路引或通关文碟,拿不出的全部抓起来,逐一甄别。” 跟在他身边的人接令,分几个方向飞马而去。 宁觉非这才与独孤及策马回城。将到城门时,他忽然说:“大哥,那个被擒的孩子,先给他治伤吧,暂且别用型。我找云深来,一起跟他谈谈。” “行。”独孤及很爽快,“就依你。” 宁觉非感到很抱歉:“大哥,对不住,他们要刺杀的是我,却让你和偃大哥跟着受了连累。” “兄弟这是哪里话?”独孤及责备地道。“咱们是金兰之交,自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那不是生份了吗?” “是,那我就不说了。”宁觉非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在乌拉珠丹大人府上发动袭击的人,目标也是我。” “那不一定。”独孤及摇头号。“这次的刺客用的是南楚的弩,确实是南楚人。上次的刺客用的可以强弓大箭,南楚只有穿去箭赵伦有这本事,别人都不会使这个,大部分都用弩。由此可见,这两拨人不一定是一起的,目标也不见得一样。另外,我听说北蓟使团在大漠袭,为首的人有双绿色的眼睛,是吗?” “是。”宁觉非点头。“他们蒙着面,只能看到眼睛。那人的眼睛犹如猫眼绿的宝石,让人印象深刻。” “嗯,昨晚的宴席上,澹台王爷向我提起此事。他们说,那些人的眼睛不但有绿色,还有蓝色,褐色,灰色,当然也有不少是黑色。” “哦?”宁深非有些毫异,不免想起了前世的西方世界。“这里哪些种族有这样得眼睛?” “习武北蓟都有,不过都住在极北、极西之地,不大过来,只有少数行商会两边来往。”独孤及想了一下,又说。“我们的西面有个很大的国家,叫极西,那里的人眼镜盒头发都是不同的颜色,很奇特。我对他们不熟。老二比较熟悉,百余年前西武建国曾与西极有过数十次大战,都是势均力敌,双方便派出使臣协商,两国以云岭,沱河,格沁大漠为界,互不侵犯。不过两边一直都很警惕,不敢稍有松懈。为防范西极,我高祖毅皇帝便将右昌王封在西镜,为西武守往边界。 分卷阅读18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4 此后,历代右昌王都长期驻扎在西边,保我西武安宁。” 宁觉非这才大致明白了西武周边的情形。他沉吟道:“大哥,那依你之见,夜袭丹府的人会不会是西极派来的,想刺杀偃大哥。” “有可能。”独孤及双眉紧皱。忽然叹了口气。“兄弟,此处北蓟、南楚于我西武三足鼎立,我国尚可无忧,如今,北蓟吞并南楚,国力增加几倍,不可小视。西极一向虎狼心性,曾屡兴东侵之念,出兵袭扰,都被右昌王击退。这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我国夹在西极和北蓟两大国之间,为兄实在是有些如履薄冰啊。” 宁觉非立刻安慰他:“大哥,北蓟要和原来南楚的百姓融为一体,尚需时间,更得耗费无穷精力。依小弟愚见,北蓟和西武至少在百年内应该会相安无事。小弟这次回去后,之后致力于保境安民,绝不会侵略别国。西武兵强马壮。大哥更是英明君主。又有偃大哥等一杆骁将,无人敢于轻视。所以,大哥不必担忧。” 独孤及本有雄才大略,从来没有畏惧过,听了他的一席话,豪情顿生,笑道:“兄弟说的是。可惜,兄弟不能在我名都长住,真是万分遗憾啊。” 宁觉非赶紧安慰:“小弟一有闲暇,便来明度瞧大哥。” “好好好。”独孤及愉快地笑着,与他一起驰进城门。 经过这么一场大乱,独孤及自是要去指控搜捕刺客,宁觉非便与他分手,回到自己府中。 云深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正在喝药,见他的衣衫上全是尘土,凌乱得不成样子,不免有些意外,张口便问:“出什么事了?” 宁觉非脱掉外面的长衣,洗了脸和手,这才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跟他说了,直略去了少年对自己的辱骂。 云深放下药碗,喝乐两口白水,脸上神色凝重,缓缓地道:“竟然有人一直追杀你到明都,那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如此。我们进攻南楚后,陛下一直按你留下的方略在办,优待侍奉,不扰百姓,更不屠城,又减赋免役,大赦天下。南楚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过去被征招苦役的人也都回去与家人团聚,不用担心会客死异乡,骨肉分离。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他们为什么要恨?。” 宁觉非冷静的说:“一场大战下来,总有人流离失所,总有人家破人亡,他们恨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深的手指敲着旁边的茶几,沉吟道:“南楚朝廷腐败,积重难返,百姓生活水深火热,即便不是我们出兵,灭亡也是迟早的事。我们已尽全力,避免生灵涂炭,即便有少数人不肯承认现实,要犯上作乱,也无关大局,只是,你回临淄后说不定会被人流言中伤,只怕会受委屈。。。。。。。” 宁觉非微微一笑:“那不算什么,我不在乎。”难听的话他听过太多,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云深看着他,琢磨乐好一会,才问道:“你想从独孤及手上把那个少年要过来吗?他犯了西武的律法,应该是重罪吧。” 宁觉非冷静地说:“在我的前世,也有不少恐怖分子。他们自称是英雄烈士,为了他们所谓的理想,便发动血腥的偷袭,杀害普通平民。对这些人,我们是坚决打击,绝不留情的。不过今天袭击我的那些人确实目标明确,就只想杀我,并没有在国内发动叛乱,这样的刺客,应该算是慷慨就义的仁人志士吧。虽然立场不同,我对人啊们也是尊敬的。我想让你陪我去跟他们谈谈,听听他们那些人的想法,能化解仇恨固然最好,实在化解不了,也可以对症下药,以后防范于未然。” “这没问题。”云深的眼睛变得幽深,淡淡的道。“觉非,你身世奇特,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天下少有人及。我却比不得你,若是有人蓄意伤害你,我绝不会放过他。这话我先说与你听,免得你到时候阻拦我,或是心里不高兴。” 宁觉非自然知他心意,上前轻轻搂住他,轻声说:“你在乌拉珠穆被人所伤,我也恨得咬牙,想将那些人找出来,为什么你又不让我管?” “那是两回事。”云深伸手圈住他的腰,脸上有了一缕微笑。“我不是他们袭击的目标,不过是误伤。那儿又人生地不熟,我们身份也不对,何必费功夫去查?可现在你是他们要杀得人,那我就不能放过。” 宁觉非轻抚了抚他得肩背,温柔地说:“我明白,你要做就做吧,我不拦你。不过,冲在前面的往往是不明真相得热血义士,儿幕后指使的人才居心叵测。你最好区别对待,不要激起民变。” “恩,我懂。”云深沉默片刻,忽然很轻很轻的问。“觉非,你有没有后悔帮我?” “没有。”宁觉非毫不犹豫得回答。“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是立刻看清楚,想明白,需要时间来证明” “是啊。”云深感慨万端。“周公恐惧留言日,王莽谦恭为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这是宁觉非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他低头看着云深,温柔的说:“我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再去看那个被擒的少年。” “好。”云深站起来,与他一起走到饭厅。 江从鸾已得管事禀报,知道宁觉非回府,外面已经封城,正在搜查刺客,江从鸾也听到了风声,不由得有些担心。看到宁觉非神色从容得走近来,显然没有受伤,他才放下了心,立刻张罗着上菜。 宁觉非正要叫他不用忙,让下人去做事就行了,云深却抢先招呼道:“江公子,这些事让管事去做吧,你吩咐一声就行,别太累了。来,过来坐,外面一起吃吧。” 江从鸾吃了一惊。以前在蓟都的时候,云深对他一直不冷不冷热,很有礼貌,却冷淡疏远,他也明白,像云深这样尊贵的人自是瞧不起自己,便一向安守本分,对他持礼甚恭,却从不近前,更别说同桌吃饭了。 宁觉非的心里却分长高兴,忍不住握住云深的手,笑着对江从鸾说:“云深说得是,从鸾,你就别忙了,过来坐着吧,哎,小纬呢?叫他也过来,大家一起吃,也热闹点嘛。” 当即便有人去叫来了仍做小厮装扮得澹台经纬。现在,府里人都知道他是云深面前最得宠的小侍从,对宁觉非的这个举动并不感到诧异,只羡慕这孩子气的运气真是好,遇到了一个好主人。 云深对江从鸾说:“外面过两天就回去,你看看还有是人要带走,叫他们都收拾收 分卷阅读18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5 拾。” 江从鸾老老实实得道:“这府里的人有不少是皇上赐给我的,我都想带回去,他们留在这里是过不下去的,除非我这他们送给别人,才会有口饭吃。” 云深明白了:“他们都是奴隶?” “是的。”江从鸾点头。“我没当他们是奴隶,可别人就难说了。” 云深看了宁觉非一眼,便道:“那好,你带他们回去吧,反正元帅府很大,也需要人做事,” 江从鸾喜出望外。开心地说:“谢谢云大人。” “不用谢我,应该我谢你。”云深和蔼地笑道:“感谢你照顾觉非。” 江从鸾的脸立刻就红了:“我。。。。。。只是。。。。。。” 宁觉非知道他误会了云深的意思,便出来打圆场:“从鸾,如果没有你,我的府里肯定一团乱,我才管不来那些事呢。” 江从鸾被他解了围,很快平静下来,谦逊地说:“我也只是会做这一点小事。” 澹台经纬乖巧地坐在桌边,好奇地看着他,却聪明地一声不吭。 说话间,菜便上齐了,他们便一起拿起了筷子。 席间气氛融洽,宁觉非开心极了,上午遇袭后的郁闷已经消失殆尽。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6章 章节字数:3189 更新时间:081118 18:30 独孤及调重兵围住明都及周边地区,像过筛子一样地仔细检查,可两天过去,却一无所获。 宁觉非与云深去跟那个被俘的少年谈过一次,内陆却一味只是破口大骂,什么也不说。宁觉非便吩咐那些看守,好好给他治伤,饮食方面也不得克扣,不准用刑,不准虐待。那些人已经得到独孤及的旨意,自然连声答应。 独孤偃回城养伤,就住在宁觉非暂停的府里,他很少来明都,因而没有在这里建府,以前每次过来都会住在这里,现在虽然有宁觉非他们住着,却也无妨,府中宽敞,再多住几十个人都没关系。 宁觉非从关押少年的天牢回来后,就没怎么出门,除了照顾云深,探望独孤偃外,就是跟自己的爱马烈火呆在一起。 烈火的情绪很不好,无精打采,都不怎么吃东西。宁觉非绞尽脑汁给它弄美味的饲料,像拌了生鸡蛋的燕麦,以前烈火见了都会兴奋的直奔响鼻,吃得津津有味,可现在也就只吃几口,便恹恹地站在那里发呆。 宁觉非常常守在马厩,不断地抚摸它,安慰它,向它传达着自己的心意。 烈火一见到他就依恋地伸过头去,在他肩上挨挨擦擦,宁觉非便会抱着它的脖子,微笑着夸奖它。 三天后,烈火的情绪才逐渐好转,宁觉非很高兴,将他拉到后面的练武场,与它追逐、嬉戏,以便让它快点找回过去那种威武、强悍、所向无敌的状态。 烈火没戴鞍辔,犹如野马一般,在沙场上快步奔驰,因为这是家中,毕竟不是大草原,它不能全力飞奔,只能忽左忽右,灵活地奔跑、闪动。 宁觉非穿着银白色的短衣、长裤,足蹬皮靴,在烈火周围敏捷的跑动,烈火以他为目标,一直想要追上他,他则闪转腾挪,竭尽全力要甩开烈火。 一人一马追追逃逃,玩了很久,连空气中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今日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云深午睡之后醒来,便出了卧房,四处逛逛。 有府中的下人以为他在找宁觉非,便主动告诉他:“宁将军在后面的练武场。” 云深客气地向他道谢,便慢悠悠地溜达过去。 一进武场门口,便看见空荡荡的场地上那一人一马正在快乐地玩着,火红的马矫健异常,银色的人身法敏捷,似乎在比赛,却又像是至亲在嬉闹。 云深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们,一直没有吭声。 宁觉非玩到满头大汗,终于停下来,抱住烈火的脖子,笑道:“好了,不玩了,歇息一下吧。” 烈火快乐的长嘶一场。 宁觉非放开它,转身想要离开,一抬眼,便看见了云深,郁闷了很久,他今天心情很轻松,便笑着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云深的腰,关切地问:“怎么一个人走出来了?” “老呆在屋子里很闷,出来走走。”云深温和地笑道,“他们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 “哦,出来散散心也好。”宁觉非揽着他,愉快地说:“烈火终于有精神了,我们应该可以启程了。” “是啊。”云深点了点头。“一会儿澹台王爷和荆将军都要过来,使团这次过来的使命其实很简单,就是邀请西武使节去参加我国的迁都大典。他们今天在朝上已经正式递交了国书,西武皇上当即表示一定参加,他们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再呆下去只是徒然浪费时间,因此使团打算明、后天便启程回国。他们过来想听听我们的意见,看我们这边有没有什么事情耽搁,如果没有的话,大家便一起走。” “我觉得没有。”宁觉非说道,犹豫片刻,便道。“我想把那个少年带回去。” “我也这么想。”云深点头,“急切间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得把他带回临淄,慢慢地磨。如果有他的同党要来救他,说不定能抓住大人,那就更好了,我们也犯不着为难一个孩子。” “嗯,是啊。”宁沉非很赞同他的思路。“那我去跟大哥说吧。” “好。”云深对他笑了笑,“皇上多半要留你吃晚饭,我们也要走了,你就留下吧。这边由我陪着王爷和荆将军。” “行,那就有劳你了。”宁觉非转身带过烈火,给它放上鞍子,套上笼头,便直奔皇宫。 独孤及听说他很快要走,脸上满是遗憾,却没有强留。 “兄弟,你是天上的龙,地上的虎,本就不该潜于水中,伏于草上,还是大展雄风吧。”他豪迈地拍着宁觉非的肩,“不过,以后要是做哥哥的想你了,你可一定要来看望为兄啊。” “没问题。”宁觉非与他性格相似,一向相处愉快,对他很是欣赏,“大哥,将来若有事需小弟相助,捎个信来便是,只要是小弟力所能及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有兄弟这句话,做哥哥的就很满足了。”独孤及高兴地哈哈大笑。 宁觉非接着便提出想带那个被擒的少年回 分卷阅读18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6 去,独孤及略一思索,便爽快地答应了。这个刺客要杀的正主是宁觉非,他扣着其实没什么大用,还不如顺水推舟,把这个大大的人情给了宁觉非和云深。 在宫里和独孤及用完晚膳,宁觉非便回到府中,天已经很晚了,澹台子庭和荆无双已经离开。 云深对他说;“我们商议过了,后天一早便出发,他们明天会依照礼制,去宫里向皇上辞行。” “嗯,好。”宁觉非想了想,便道,“那我明天去淡府看看淡悠然。” “这是应该的。”云深顺口说,“我跟你一起去。” 宁觉非看了看他那用布带吊在脖子上的左臂,关切地道;“你还是在家歇息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云深微微摇头,神情间若有所思,“我想去看看这个淡家。” 宁觉非怔了一下,“你怀疑他们?” “不,现在还谈不上怀疑,我只是去看看。”云深微笑,“或许人家确实就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并没有其他背景,无论如何,淡悠然奋不顾身地掩护了我,让我没有伤得更重,我肯定要去表示一下感谢。” “哦,那也是。”宁觉非一向对许多人与事都暗暗保持着戒备和警惕,因此听到他有疑心淡家的意思,也不出言反对。 事实胜于雄辩,总要亲眼见了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在这方面,他是支持云深的。不伤害到别人,却也要保护自己,凡事大胆想象,小心求证,总是没错。 两人第二天一早便起了床,派人拿上拜贴,去淡府求见,看淡家的主人什么时辰有空,他们便上门去拜会。 为求慎重,满期从鸾亲自去办,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神色有些奇异,似乎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宁觉非看他神情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他们不肯见我们?” “不是。”江从鸾有些讶异地说,“他们倒很客气,下人报进去,管家便立刻出来了。我对他说你们想见见淡悠然公子,他他似有难言之隐,后来怕我多心,便对我说,他们家三少年不知为了何事,竟与大少年大吵一架,在夜里带着伤离家出走,他们大少年今天早上得知此事,发了好大的脾气,已经派人分头去追了,也因为此,管家说,他们大少年肯定没有心思见客,还请我们谅解。” 宁觉非和云深都很诧异,明明那日看见淡府大少年对三少年呵护备至,怎么转眼间就会吵架,还闹到决裂的地步?不过,这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们是外人,也不好去探究,便只得罢了。 这一天很忙碌,所有要走的人都在收拾东西,这个府邸也要交还给独孤及。宁觉非叮嘱江从鸾,府中所有的财产都必须原样交回去,一件都不能少,如果是他进来后置下的,也一概留下,全部不带,江从鸾自是遵照执行,半点折扣都不会打。 第二日清晨,比来时更为庞大的北蓟使团便启程回国。 独孤及与独孤偃一起陪着他们出城,一直将他们送出二十里外,才在宁觉非的再三要求下勒住马缰,与他依依惜别,并相约来年的赛马节再见。 为防止途中出现意外,独孤及派出一万铁骑护送。 如此一来,一路上没再出现任何事故,沿途城镇的官员全都热情相迎,殷勤相送,安排得十分周到,他们缓缓而行,再也不必风餐露宿,更用不着严密戒备,走得颇为轻松。 半个月后,他们便顺利抵达剑门关。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7章 章节字数:1838 更新时间:081118 18:31 重入国门,宁觉非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山河依旧,只是城头上手的旗帜改了,守城的官兵穿着北蓟的军服,说的却仍然是南楚话,过去时常紧闭的关门现在白天都大开着,无论是谁,只要手持西武或北蓟官府开出的路引、通关文牒,依律交纳关税,形貌不似通缉令上的罪犯,便可自由出入。 关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所有的商铺都开门营业,曾毁于战火的房舍正在重建,街上行人熙来攘往,都带着轻松的意味,不似过去战乱时那般惊慌失措、焦虑不安。 宁觉非看着这一切,心里感到很安慰。 云深的伤好了许多,弃车骑马,与他并肩而行,只是左胳膊依然用布条吊着在脖子上,以避免活动时影响伤势。 两人走在使团当中,都没有吭声。 西武护送他们的军队已经掉头返回,他们这一行的人数少了许多,却依然引人注目。 当日,宁觉非单人独骑冲入剑门关,力擒游虎,逼其投降,许多人都历历在目,此时都不由得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神情各有不同,从尊敬、仰慕到鄙夷、痛恨,不一而足。 宁觉非恍若不觉,只是策马前行。 他们在这里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出发,似这般晓行夜宿,一路看尽当地官员的谄媚笑脸,很快便到达临淄。 澹台经纬恢复了太子装束,澹台牧也在此前发出圣旨,着太子亲迎天下兵马大元帅宁觉非回朝。 在临淄城外的欢迎仪式十分隆重,让宁觉非皱起了眉头,他习惯了隐伏于众人的视线背后,最讨厌引人注目。 云深低低地劝解,“忍耐一下好吗?必得以这样一个方式昭告天下,那些居心叵测的流言才会不攻自破。” 宁觉非便即明白,只得从大局出发,勉强忍住心里的不耐烦。 澹台经纬一脸肃然,在文武官员的夹道迎接下,与宁觉非并辔走进城中。 城中万人空巷,都来看这位曾经率大军包围临淄,却没有伤及城中一草一木的仁义将军。 宁觉非没有元帅官服,只身着云深替他准备的绣有鹰纹的便装,看上去英姿勃发,俊美绝伦,他挺直了腰,骑在烈火背上,稳稳地踏上官道,走进皇城。 他是钦许可以宫中骑马、殿前带刀的,可他并不如此行事,行至宫门前,便翻身下马,解下鹰刀,这才跟在澹台经纬身后走进去。 云深穿着典雅的便服,左臂没再用布条吊着,从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他不要别人知道他受过伤,免得让那些反叛分子受到鼓舞,又生事端。 澹台牧坐在正殿的龙椅上,接受了臣子们的参拜,然后叫他们“免礼”,笑着表达了欣慰与嘉勉之 分卷阅读18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7 意,便传旨赐宴。 他端坐龙廷,高高在上,看不清楚脸色,可云深却能听出他宏亮的声音里有着一丝虚弱,显然中气不足,不免有些担忧,不过,既然他们都回来了,澹台牧心结当已解开,让名医好好用药,再休养数日,应能痊愈。 一晚上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宁觉非实在不喜欢这种场面,又惦记着澹台牧的病,便向澹台经纬使了个眼色。 澹台经纬心领神会,本来也担心自己父皇的身体,便悄悄划到总监太监,向他吩咐了几句。 等到一曲舞罢,那位太监总管大声宣道:“宴罢,恭送皇上。” 澹台牧硬撑着,正笑眯眯地看着宁觉非和云深,听到身旁忽然冒出这么一嗓子,不由得微微一怔。 所有人都起身行礼,齐声道:“恭送皇上。” 澹台牧便顺势站起来,转身离开。 没有他宣召,云深和宁觉非也不能去后宫看他,便随着大臣鱼贯而出。 宁觉非在临淄尚无自己的府邸,云深自然而然地将他带回了国师府。 这是原来淳于朝的府邸,宁觉非一次也没来过,自然不认识,淳于朝是原南楚正宫皇后的儿子,这府邸占地广阔,修建的规格相当高,虽然夜色早已降临,园子里却灯火通明,大部分景物和园子的轮廓都能清楚看见。宁觉非一路行来,觉得里面的景色和建筑布局有点像小型的北京颐和园,感觉很亲切。 云深是反复询问过大檀琛后才选了这里做为自己的府邸,澹台牧自然很明白他的意思,便将醇王淳于朝请来,以礼相待,要将他搬到原来为皇太后颐养天年而建的慈恩宫。淳于朝当即表示不给新朝添麻烦,愿意搬到大哥淳于乾的府上去住,澹台牧思量着,他们兄弟聚在一起,更便于监管,也不怕他们弄鬼,就同意了。待淳于朝带着家人搬出后,云深将这里稍加整修,便住了进来。 此时,他暗暗注意宁觉非的神情,见他并没有流露出厌恶或冷淡的模样,反而隐隐有着愉快的笑意,心里顿时一宽,知道自己做对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8章 章节字数:4076 更新时间:081118 18:31 宁觉非这次带回来很多人,云深吩咐了府里的总管云海,先安排房间让他们住下,再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妥善安置。 等到安顿下来,夜已深,宁觉非和云深回到卧房,都感觉有些疲倦,匆匆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第二天,两人在清脆的鸟鸣中醒来,还来不及生出些温存的心思,大量的事务便如排山倒少般涌来。 北蓟的朝会是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今天是不举行朝会的,皇上只召见几位重臣,当然包括宁觉非和云深。 两人走进御书房,便见澹台牧斜倚在凉炕上,脸色灰白,瘦了许多。他硬撑着对大臣们笑了笑,声音有些微弱地说:“云深已经回来,迁都大典的事就由他全权负责。其他政务由你们商议着办,云深是国师,举凡与国策有关的事务都必得向他禀报。觉非,临淄治安、边境安全和全国军队的整编就交给你了……”接下来,他又交代了别的一些事,主要意思也不过是让云深了解情况,好接着把事情办下去。 其他大臣都很了解云深的能力,对他心悦诚服,对皇帝的旨意全都接受,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凝神听完他的话,云深没有问题,便对旁边的大臣道:“你们无出去办事吧。” 等那些大臣鱼贯退出,他又道:“御医呢?” 一旁的太监躬身答道:“都在旁边候着。” “叫他们进来。”云深吩咐着,拿起澹台牧的手,仔细替他把脉。 澹台牧放松下来,再也撑不住,便向后仰倒,躺在炕上,低低地道:“云深,觉非,幸亏你们回来了,不然朕真的会累死。” “陛下慎言。”云深微微皱眉。 “好,不说死。”澹台牧愉快地笑了,“朕会累坏,这样说可以吧?” “你这病真是累出来的。”云深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皇上一向体健,竟然会在短短煺月间累得病倒。” “是啊,事情太多太杂了,千头万绪,都没个靠得住又能干的人接手。”澹台牧长叹一声,沉默片刻,才道:“你们回来就好了,朕可以轻松一点,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嗯,幸得没有伤了元气。”云深有点欣慰,“皇上先好好歇息,不要再殚精竭虑了。” “我会的。”澹台牧高兴地说,“国家是大厦,你和觉非就是两根顶梁柱,只要你们在,朕便无忧矣。” “臣当尽力竭力,请皇上放心。”云深退后两步,示意进来的御医给澹台牧诊治。 宁觉非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云深与御医们讨论脉案和药方,心里盘算着澹台牧交到自己手上的重任。 在前世,他不过只是特种部队这一个兵种的司令官,并未管理过全国军队,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挑战,这让他的血渐渐热了起来。 云深他们把药方确定下来后,澹台经纬也来了。 澹台经纬乖巧地点头,便守在父皇身边,随时侍候。 云深与觉非退出来,走出宫门,一起骑马去兵部,云深边走边说:“我们不学南楚,不设左右丞相,以避免无谓的纠纷,现在还是按原来的官制,设六部九卿,负责管理具体的政务,但直属各王和我辖制。兵部负责全国兵马,尚书有两位,大檀明为正,荆无双为副,但凡调动各地军队或武官,均须向你请示,若没有取得你的同意,他们不能擅自作主,你不在时,由豹王暂时监管,现在他自然听你的,按你的意思,从旁协助你。总之,他们都由你来安排。” 宁觉非点了点头,“好。” 大檀明本就是一员骁将,智能双全,后来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几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而荆无双是他大哥,虽是原南楚名将,却对他情义深重,自然不会掣肘,这样安排,应该是最好的,宁觉非感觉很舒服。 想了想,他却道:“其实,应该仍由豹王总理全国军务,我从旁协助便可。” 云深摇了摇头,“豹王虽勇,但过去一直呆在临淄,统领的也不过是禁卫军,对于辖制天下兵马毫无经验,皇上希望他跟在你身边学习。” 分卷阅读18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8 “哦,”宁觉非便点了点头,“那也好。” 云深送他到兵部门口,便与他分手,转身回宫中,开始处理政务。 守在兵部大门外的士卒并不认识宁觉非,一听说他是大元帅,立刻行礼,随即通报进去,大檀明和荆无双急步走出来,热情地行礼迎接,澹台子庭跟在他们身后,笑着向宁觉非拱了拱手。 大檀明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此刻便神情激动,兴奋地说:“元帅,可把你盼到了,鹰军的弟兄们急得不行,三天两头地问我,他们的将军何时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神威、远威两军的各部统领也不断上书,问我要将军的去向,我更没法说了,唉,这段日子,可把我憋闷坏了。” 宁觉非边听边笑,三人走进正厅,分别落座,宁觉非才道:“辛苦你们了,我前些日子病重,一直在休养,现在已基本恢复,所以就回来了。” “好好好。”大檀明迫不及待地道:“元帅,我向你禀报全国兵马的情况吧。” 宁觉非立刻点头:“好。” 荆无双没怎么说话,只是一直含笑看着宁觉非,等到谈起正事,他才收敛笑容,逐一向宁觉非说明原南楚地区各支军队的详情。 大檀明接着把原北荆地区的军队驻防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澹台子庭一直没有说话,与宁觉非一样,凝神倾听。 此时并无全国地图,只有大致绘成的略图,并不准确,只能用来作为辅助说明。宁觉非看着那些只用简单的线条勾出边境和山川轮廓,用小点标出著名的大城和军事重镇的地图,凝神倾听他们的介绍,偶尔询问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整整一天,他们都在做这件事,当了解了全部情况后,宁觉非沉吟了一会儿,指向地图上的西南方向,问荆无双:“那个镇南将军李舒,你了解吗?” “应该算是比较了解。”荆无双沉静地道:“他父亲与我父亲是世交,儿时我们是好友,曾经一起习武。他父亲镇守南方,将年幼的他留在临淄,就住在我家。后来他被父亲接到任上,我们就再没见过面,只偶尔有书信往来。我父亲当年蒙冤,全家下狱,最后定罪,满门抄斩,他父亲曾经八百里加急上书朝廷,为我父亲辩白,当即受到申斥,罚俸两年。若不是无人能接替他们镇守南疆,只怕他们的命运也不会比我荆家好多少。我在卧虎山落草为寇,不久便听闻,他父亲因病去世,由他接替镇南将军之职,继续守卫南疆,李舒有勇有谋,与南方蛮夷各部落的头领都有交情,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他对南楚朝廷是相当不满的,因此才会率先写信与你,不战而降,我认识,在忠诚度方面,他不会有问题。” “很好。”宁觉非点了点头,“那么,南疆暂时没有问题。西北有游将军驻守,我们与西武的关系也不错,估计问题也不大,东面,我们与海之间有几个小国,过去便是南楚的属国,现在都已向我国投降,而且以他们的实力,也不可能有什么异动。现在,唯一有可能出问题的便是西部了。”说着,他向正西方向虛划了一个圈。 那一区域没有国家,雪峰连绵,高不可攀,基本上没有人烟。在地图上,大约有上千里的边境线模糊不清,对那里的地形也语焉不详,驻军只颁布一百多个山口和边境附近的三百多个小村镇,兵力都不多。如果有部队能冒险越过冰峰,就可以居高临下,势如破竹,现有的那些军队根本挡不住。 “要迅速布防。”宁觉非一边思忖一边觉得情况紧急,“向那些山口增派军队,修筑城寨。” 荆无双和大檀明都点头称是。 “我们立刻就办。”大檀明沉稳地道:“我们先制订方案,你同意后,就呈报皇上。” “此事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耗费时间也不短。”荆无双紧皱着眉。“过去,李舒的父亲曾经提壶,却立刻被户部否决了,他们说没钱做这个,皇上就驳了他的折子,这些年来,那边也没出什么事,就再也没人提过了。” “必须办。”宁觉非沉声道:“那地方地形复杂,易攻难守,不出事则已,一出就是大事。敌人如果从这里突破,便可以长驱直入,最先占领与破坏的就是南方,那是我国财税的主要来源,一旦出现险情,对国家的威胁极为严重。” “我明白。”荆无双点头,“我们会立刻着手的。” “为防万一,那一带附近的所有城镇都要增派军队,互相呼应。调一部分雁骑过去,以应付突发情况。”宁觉非仔细交代着,“如果我们还没修筑好边隘,便有敌人侵入,还可以将防线略微后退,不让对方进入内陆,与他们打消耗战,他们肯定耗不起,要么退兵,要么投降,只有这两条路。” “好。”荆无双和大檀明立刻答应。 他们都是当世名将,对宁觉非说的这些事情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两人出身不同,经历各异,思维和立场都有微妙差异,心里总会有些隔阂,做起事来就不能精诚合作,沟通上也有障碍,不免有些磕磕碰碰。宁觉非一出现,两人自然惟他之命是从,就不会再有这些问题。 澹台子庭暂管兵部的时候便察觉了两人相处的情形,也与他们分别谈过几次,可他们嘴上说并无芥蒂,做起事却依然故我,让他颇为头痛,现在见宁觉非一来,这些难题便迎刃而解,不由得心花怒放。 这时,已是夜幕降临,四个人都觉得饿了,宁觉非这才醒觉,笑道:“时辰太晚了大家都回去吧,明天继续。” 他们都是军人,也没什么繁文缛节,便各自拱手道别,上马回府。 宁觉非晚,云深却比他更晚,直到快子时了才回来,沐浴后便上了床。 宁觉非关切地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看。” 云深转头对他笑了笑,“不怎么疼了。” 宁觉非解开他的中衣,见他肩头裹伤的布条已经拆了,肩头两边的作品都已落痂,看上去里面也长好了,他安慰地笑道:“都好得差不多了。” “是啊,”云深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年轻,俊美,在朦胧的烛光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忍不住抬手抱上去,轻轻地道:“觉非……” 宁觉百听着他温柔的呼唤,心里一动,忽然便情潮翻涌,欲望弥漫,他凝神看着云深略显苍白的脸,有些犹豫,“你的身子……” 云深忽然用力,翻过身去压 分卷阅读18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89 住他,喃喃地道:“我已经好了。”便吻了过去。 宁觉非感觉着他柔软的唇瓣辗过自己的唇,热血渐渐上涌,不由自主地搂住他的腰,越抱越紧。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29章 章节字数:4324 更新时间:081118 18:31 宁觉非一边热烈地吻着云深,一边灵巧地解开他的衣结,将他的衣服脱了下去。 云深瘦了很多,腰变得更加纤瘦,宁觉非慢慢翻过身去,将他小心地放倒在床上,他的唇移到云深的脖颈,双手不停,将自己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 云深的脸微微发烫,双手抱住他的肩背,轻轻地抚摸。 宁觉非的唇滑过他的滑骨,滑过他的胸口,一路往下滑去。 渴望的狂潮迅速从身体深处奔涌而来,云深忍不住呻吟起来,轻声叫着:“觉非……” 宁觉非的身体早就热得仿佛在熔浆中翻滚,却拼尽全力抵制着,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他不想让云深受伤,连疼一下都不行。 他抓过香脂,一边亲吻着身下的肌肤,一边小心翼翼地拓展着那紧窒的身体。 云深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肩头,甜蜜的呻吟断断续续,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恨恨地道:“觉非,你要再不来,我就上你了啊。” 宁觉非忍不住笑出声来,抬起身来压住他,重重吻住他的唇,伸出有力的舌尖,与他纠缠不休。 云深抬起双腿,缠住他的腰,在他的唇齿之间轻轻地道:“觉非,来吧……” 宁觉非狠狠地亲了他一下,这才撑起身,将自己快要爆炸的欲望一点一点地推进他的身体。 快感立刻如潮水一般向两人涌来,迅速将他们淹没。 宁觉非停下来,努力镇定。实在是太久没做了,他怕自己坚持不住,缴械得太快。 云深急促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掐住宁觉非的胳膊,细细密密的汗一滴一滴地冒了出来。 宁觉非深吸一口气,终于进入到最深处。甜蜜的滋味迅速扩散,他重重地压下去,紧紧抱住云深的腰,有力地冲撞,渐至狂热。 云深陷溺在他激烈的拥抱中,感受着他火热的亲吻吮吸和充满野性的冲击,在强烈的刺激下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宁觉非将自己深深地埋进那美妙的身体里,只想与他融为一体。 两人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在欢乐的海洋里沉浮,有时像两条鱼在海里紧贴着畅游,有时又像两只鸟在天空中展翅高飞。他们似乎能听到水流的声音,风的声音,花开的声音,仿佛有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温暖、热烈,在无尽的天地里,一切风云变幻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两个天真快乐的孩子,放纵着欲望,享受着情感,拥抱着爱情。 他们紧紧相拥,在失魂落魄的高潮中缓缓下落,慢慢平静,放松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剧烈的心跳,听着寂静的暗夜里回荡着两人粗重的喘息。 良久,宁觉非才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样?伤处还疼吗?” “不疼。”云深的声音很低。“我很好。” 休息了一会儿,宁觉非便起身张罗热水,随即抱着云深泡进大大的浴桶,替他洗干净。 云深累得筋疲力尽,半点也不想动弹,由着他替自己清理,洗到后来,便睡着了。 宁觉非疼惜地吻了他一下,将他抱起来,费力地擦干,才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替他裹住,这才回去洗自己。 虽然睡得很晚,两人第二天仍是一早便起身,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前厅。 这里是国师府,江从鸾不但不能指挥下人做事,反而被他们当成了贵宾般款待,吃饭时也安排他与宁觉非和云深一起,而其他人则与府中的高级仆从一般待遇。 宁觉非看到江从鸾,愉快地问:“怎么样?这里还习惯吗?其他人都安排好了?” “嗯,挺好的。”江从鸾有些腼腆地笑道。“不过,他们都当我是宾客,我没什么事可做。” “哦。”宁觉非立刻明白了。 国师府终究不是自己的府邸,不能让他当成自己的家,他沉吟片刻,便转头看向云深,与他商议道:“这里这么大,我想可以隔一下,把另一部分作为我的元帅府,从鸾他们就搬到那边去,也不用再劳民伤财,替我修什么府邸,你看呢?” “好啊。”云深愉快地点头,“这样更好,一是厉行节约,为百官做表率,二是两府紧连一起,象征我们密不可分。” 宁觉非哈哈大笑,“对对,意义不小。” 云深微笑着看向江从鸾,温和地道:“从鸾,觉非走了这么几个月,皇上赏赐给他的财物、封邑上的万户和马牛羊等牲畜、朝廷的俸禄也都登记造册,在云深那里收着,你这两天要是有暇,我就让他交给你。” 江从鸾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宁觉非微微皱眉,“我不是都推辞了吗?怎么还是给我了?” “你功高盖世,若是你都不要赏赐,那其他人就都不能要了。你视富足如浮云,却不能硬逼别人也这么做。”云深轻轻叹了口气,“觉非,你就收下吧。” “我只是怕烦,没别的意思。”宁觉非挠了挠头,“那,从鸾,就麻烦你帮我收一下。” 他不是不相信云深,那些东西放哪里都一样,不过,交接起来确实需要很多时间,江从鸾也就有事可做了。 果然,江从鸾立刻点头,神情间踏实了许多,不再那么忐忑不安。 他们两人吃完饭就走了,江从鸾想了想,便带着其其格和那日松出去了。 这里比明都要热得多,他带来的许多下人都需要换装,其其格和那日松也一样。他们便决定去布庄和衣铺看看,替他们每个人都做几身衣裳。 外城商铺林立,车水马龙,飞花楼依旧挺秀,流花湖流光粼粼,这个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城依然如过去一般繁华。 江从鸾来到距飞花楼不远的衣铺,翻捡着那里的布料,与裁缝商量衣服的款式与价钱。 这里不是他过去惯常光顾的店子,一时没人把他认出来,他觉得轻松了许多。 其其格帮自己和弟弟选了两种布料,江从鸾顾念她是女子,也算不得奴婢,便做主为她挑了几种锦缎,却不能做成小姐 分卷阅读18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9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0 或夫人的裙装,仍然叫裁缝做成丫鬟穿着的裤装,北方大多是这种装束,其其格一时也分不出来,自是欣然同意。 江从鸾付了订钱,便离开了衣铺,想着还得去别的铺子买些自己和其他仆从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便往旁边走去。 其其格和那日松都生得极美,江从鸾也很俊秀,走在路上颇引人注目,逛了一会儿,终究是引来了好色之徒。 那人身着北蓟服色,颇为年轻,带着一大帮家奴,当街拦住江从鸾等三人,垂涎欲滴地说:“请问三位美人尊姓大名,今儿哥哥请你们吃饭。” 江从鸾退后一步,客气地道:“谢谢,我们要回去了。” “回哪儿啊?”那人邪气地笑着,伸手去捏江从鸾的下颌。 江从鸾又退一步,礼貌地说:“回国师府。” “国师?”那人一愣,不敢造次,斜觑了其其格和那日松两眼,有些不相信,“国师府我也去过两回,怎么没听过有这样的美人?” 江从鸾不想与他多说,转身便走。 那人立刻赶过去,一把拉住他,有些恼怒地道:“别拿国师府来吓我,你是国师什么人?总不会是他的男宠吧?” 跟着他的那些家奴将江从鸾他们三人围住,大笑道:“凭他也配?谁不知道国师和元帅好得很?如果真要说是男宠,却不知是国师的,还是元帅的?” “只怕是两人公用的吧。” “陪主谁不是陪?不如跟了我家少年,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两位美人也一起走吧,包你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说着说着,便要动手硬拉。 江从鸾还没说什么,那日松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猛地冲过去,一头将为首的那个人撞倒在地。 那人顿时恼羞成怒,“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们,打完了再拖回去。” 那些恶奴立刻冲上来,抓住他们便拳打脚踢。 正在这时,围观的人忽然窃窃私语。 “那个不是原来翠云楼的江从鸾吗?” “是啊,原来风流俊俏得很,没想到沦落如此,被人当街殴打。” “他不是很久以前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清楚,难道是想重操旧业?” “有可能。” “哈哈,那就有乐子瞧了。” “那个抢人的是谁啊?” “不知道,看样子像是北蓟人。” “妈的,北蓟占我们的地还不够,还要辱我们的人。” “不过是个小倌馆的鸨头儿,你跟着打什么抱不平?难道是看上他了?” “呸,那种一身脏水的人,我会看上他?可不管怎么着,他是咱们南楚人,也由不得别人作践。” “这倒是,要不然,咱们上?” “上啊,大伙儿齐上,打了就跑。” “好,揍那狗日的北蓟狼。” “对,揍他。” 说着说着,围观的许多人从事不关己到义愤填膺,全都热血不涌,冲上去便开打。 那个北蓟人与他的家奴们都是猝不及防,顿时众寡易势,被打得直叫唤,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抱头鼠窜。 打完了,那些人一哄而散,不知去向,只剩下倒在街当中的江从鸾、那日松和其其格。 三人衣服都是灰土和鞋印,脸上有着几处淤青,头发也有些散乱,江从鸾的嘴角还带着一缕血丝,看上去十分狼狈。 没人理会他们,看热闹的看热闹,过路的过路,没有任何人伸手拉他们一把。 江从鸾苦笑了一下,努力挣扎着想起身。 这时,一辆马车快速驶来,眼看就要撞上他们,那车夫及时勒住马缰,拼命叫着:“吁——”,这才将车子停住。 车里传出清朗的声音:“怎么了?” 那车夫禀报:“三公子,前面有三个人似是受了伤,倒在街上。” “哦?”车帘动了一下,随即那个声音说:“去,扶他们上车。” “是。”那车夫连忙跳下车辕,上去扶起江从鸾。 跟在马车后面的两个人也下了车,上前来搀着其其格,另一人索性将那日松抱在手中。 江从鸾连忙推辞,“谢谢你家公子,我们可以自己回府。” “你们都受了伤,还是我们送你们回去吧。”抱着那日松的人说:“公子不必客气。” 江从鸾浑身都在剧烈疼痛,看其其格和那日松的模样,他们也肯定不好受,他便不再勉强,礼貌地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了。” 三人分别将他们送上车去。 江从鸾最后一个进到宽敞的车厢,抬头便看见对面坐着一位温文儒雅的年轻人,正对着他们微笑,温和地说:“不用拘礼,请坐吧。” 江从鸾对他拱了拱手,便靠着车厢壁坐下。 那日松和其其格吓得不轻,苍白着授命,一句话也不敢说,忍着痛也坐了下来。 那位年轻人问他们:“请问府上在哪里?” “在内城,很好找。”江从鸾客气地道:“进去后,我再给车夫大哥指路吧。” “哦,那好。”那人吩咐车夫,“老张,去内城。” “是。”那车夫虚甩一鞭,“驾。” 马车便徐徐启动,向皇城内驰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0章 章节字数:3796 更新时间:081118 18:32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从鸾还没回府,他当街挨打的事便传到了宁觉非耳中,而“有暴民在临淄街头闹事,聚众殴打右旌侯小公子”的急报则递到了云深手上。 到了兵部衙门说起这事的人是荆无双帐下的偏将冯六。他是当年在卧虎山上落草为寇的荆家将之一,自然不知江从鸾是谁,后来听得旁边的人议论,才知被打的人是宁觉非府上的,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解围,混乱便起。他有军职,怕连累荆无双,这才没有上前去助拳,当远远看到江从鸾被一辆马车接走,他便赶紧来找荆无双,禀报了这件事。 宁觉非正与澹台子庭、大檀明和荆无双对着临淄城的地图商议外城、内城、皇城的 分卷阅读19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1 防务,见荆无双被人叫出来,再进来时脸色有些异样,便问他:“怎么?出什么事了?” 荆无双看了一眼澹台子庭和大檀明,简单地说:“江从鸾和你府上的两个人在街上被人打了。” 宁觉非一怔,随即问道:“谁打的?为什么事打他们?” “似乎是调戏未遂,恼羞成怒,就动了手。”荆无双沉着脸说:“那人身穿北蓟服饰,带着十余名家奴,江从鸾他们后来被经过路人带上马车,似乎是送回府里了。” 宁觉非皱起了眉,看了一下旁边计时的沙漏,便道:“便到午时了,就先这样吧,下午再继续。” “好。”澹台子庭和大檀明的心里都不舒服,一边答应着一边打算去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打宁觉非的人,是故意挑衅,还是有眼不识泰山。 宁觉非出门上马,飞快地赶回国师府。 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宁觉非觉得有些眼熟,却无暇细思,跳下马便直奔门里。 国师府门前的护卫立刻上前拉住烈火,带进府中的马厩。 宁觉非并不知道江从鸾住在哪里,面对着诺大的府第,他一时有些茫然。 府中的总管云海已经打听到下人说元帅回来了,他心里有数,连忙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恭敬地禀报道:“已经请大夫给江公子和那位小姐,以及小公子都诊治过了,大夫说他们伤得不轻,但筋骨内腑均完好,只需休养几日,按时服药,就能痊愈。” 宁觉非点了点头,“谢谢你,请带我去看看他们。” “是,元帅这边请。”云海毕恭毕敬地快步前行,将宁觉非带到偏院。 这里靠近湖边,环境清幽,是原来醇王的妾侍所居,也算是半个主人房,把江从鸾安排到这里,那是相当尊重他了。 宁觉非走过满园化开的庭院,直奔卧房。 江从鸾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不时轻咳,看到宁觉非进来,他便想撑起身来。 宁觉非连忙上前,小心地按住他的肩,温和地道:“你躺着,别乱动。” 江从鸾“嗯”了一声,轻声地道:“这事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 “胡说。”宁觉非略带责备。“什么叫你太大意?难道要你永远呆在府里,从此不出大门一步?你本来就该光明正大地做你想做的事,那些人枉顾礼法,辱你伤你,我定要替你讨个公道。” “算了。”江从鸾叹了口气,“这种事,我都习惯了,也没什么,就怕连累了你的名声。” “不能习惯。”宁觉非沉声道:“他们今天可以伤你,明天就可以去伤别人,此事我非管不可。” “那……就听你的吧。”江从鸾心里好过多了,微笑着说:“把我们从街上扶起,送回府来的是位年轻公子,我让云总管留住他,想好好谢他。” “那里应该的。”宁觉非并不在意,“不是说另外还有两个被打的人,都是谁啊?” “是其其格和那日松。”江从鸾有些内疚,“我没护住他们,真是抱歉。” “别这么说,他们愿意留在府里做事,就归你分派,并不是我的什么人。”宁觉非柔声安慰。“不过,他们连女人和小孩也打,我更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无耻。”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宁觉非见江从鸾的情绪好多了,便劝他先休息,随后去看望其其格和那日松。 这姐弟俩与江从鸾住一个院子,只是住在偏房中,其其格睡里屋,那日松住外间。 一看见宁觉非,那日松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的年纪还小,身体很稚嫩,虽然江从鸾和其其格都竭力护着他,仍然挨了不少拳脚,全身都是淤伤,疼得厉害。之前大夫替他检查和敷药,他都强忍着没吭声,这时看到宁觉非,就如看到父兄一般,顿时觉得委屈,便忍不住哭起来。 宁觉非轻抚着他的头,柔声安慰。 那日松很快就不哭了,跟宁觉非说起临淄的确繁华,渐渐开心起来。 宁觉非温和地笑道:“等你的伤好了,我带你去飞花楼吃饭。” “好。”那日松高兴地直点头,“我会快快好起来的。” “嗯,乖孩子。”宁觉非夸了他几句,起身站到里屋门口。 其其格躺在床上,旁边有个小丫鬟照顾着,宁觉非过去问了几句,见她确实伤得不是很重,便放下心来,吩咐那个小丫鬟注意给病人按照服药,又叮嘱其其格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其其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对小丫鬟说:“将军真好。” 那个小丫鬟笑道:“他早就是大元帅了,天下所有按捺不住马都归他管,不过,他对我们下人都很好,一点没有主人架子,我们都很喜欢他。” “哦,是大元帅啊。”其其格笑了,“真好。” “是啊。”小丫鬟叽叽喳喳的,便把宁觉非的英雄事迹详详细细地说给她听。 宁觉非走出院子,问等在外面的云海,“那位送他们回来的公子呢?” “在花厅奉茶。”云海躬了躬身,“云大人已经回来了,正与他叙话。” “哦?”宁觉非便急步走向前面。 装饰优雅的花厅里,云深坐在主人位,与一位身穿素净长衫的年轻公子闲闲地说着话,两人都微笑着,轻言细语,气氛十分融洽。 宁觉非大步走进来,一看那位客人,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悠然,怎么是你?” 淡悠然潇洒地起身,对他抱了抱拳,愉快地说:“是啊,真就有这么巧。” 宁觉非没有拱手还礼,而是一把抓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关切地问,“你的伤怎么样?好了吗?” “基本上痊愈了。”淡悠然满不在乎地说:“就是左胳膊动起来还有点不利索,恢复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宁觉非却想起,当日在乌拉珠穆,那位靳大夫说过,他左肩的筋骨被伤着了,以后可能会对左臂的活动有影响,心下不免有些难过,更感歉疚。 “都是因为我,让你受连累了。”他叹了口气,“悠然,你到临淄来做什么?我们上次在明都的时候想去见你,却听府上的管家说,你已经走了。” 淡悠然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跟我大哥说,认识了两位好朋友, 分卷阅读19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2 等伤好后想去临淄瞧瞧,如果可行,就在这里开家悠然阁,我们家的祖训,子孙后代不许踏进剑门关,我大哥自然反对。我觉得,祖宗的遗训也应区别对待,不可太过死板,因循守旧。我大哥就训斥了我,我们家就三兄弟,我是最小的,一向都被宠惯了,这是第一次被大哥骂,心里很不痛快,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家出走了。悠然一向胡作非为,想到什么就非得去做,谁劝也不听,倒让你们见笑了。” “哪里?”宁觉非请他坐下,顺势坐到他旁边,笑着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悠然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确实应该出来走走。其实,你想来南方,在明都的时候就可以来找我们,跟着一起就过来了。” “算了,你们是北蓟使团,我一不是北蓟人,二不是官吏,跟着你们岂不是不伦不类?”淡悠然温文尔雅地道:“再说,你们只怕没有心情游玩,也不可能到处玩,应该会一直赶路吧,我就不行了,我喜欢走走,停停,看看,玩玩,自由自在,岂不是好?” “这倒是。”宁觉非笑着点头,“怪不得比我们晚了几天。” “是啊。”淡悠然叹了口气,“谁知道,一进临淄便遇到这种事。那三位受了伤,倒在地上起不了身,两边的人都只是冷眼看着,就没人去伸手扶一把,我们的马车差点撞上他们,我就让人把他们扶上车,送回来。没想到这么巧,他们竟然是你府上的人。” 宁觉非听着他的讲述,心里的怒火一下就燃了起来,表面上却很平静,诚恳地说:“悠然,这事真得谢谢你了。” “别客气,助人为快乐之本,我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淡悠然洒脱地道,随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早了,觉非,云深,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那怎么行?吃了饭再走。”宁觉非立刻阻止,“你住哪儿?到时候我送你。” 淡悠然苦笑,“你们马上要迁都,好多人从蓟都过来,拖家带口,加上奴婢佣仆,临淄人满为患,大大小小的客栈都满了,出高价都租不到房,我打算到城外的寺庙去借宿。” “那又何必呢?”云深笑道:“就住我们这里吧。” “对啊。”宁觉非高兴地点头,“这里环境不错,也清静,肯定符合你的要求。” “这个……”淡悠然似乎没想到,略一犹豫,便道,“那我就叨扰了,临淄生意这么好,我是下定决心要开家悠然阁了。” 宁觉非愉快地笑道:“好啊,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嗯。”淡悠然自信地说,“我做别的不行,悠然阁倒是开过几家,应该没什么问题。除非是本地的相关律法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我再来找你。” 这时,云海走进来,躬身说:“云大人,午膳已经备好。” “好。”云深站起身来,“悠然,请吧。” 淡悠然笑着做了个谦恭的手势,温柔地笑道:“请。”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1章 章节字数:3370 更新时间:081119 18:27 吃完午餐,云深让云海给淡悠然安排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院落。淡悠然也不再客气,大大方方地跟着云海走了。 宁觉非和云深走了一旁的偏厅去坐下,挥手让佣仆全都退下。 云深端起茶碗,优雅地啜饮了一口,这才平静地说:“在街上羞辱并殴打从鸾他们三人的,是右旌侯的小儿子鲜于琅。” 宁觉非凝神看着他,没有吭声。 云深叹了口气:“右旌侯鲜于骏,是武威将军鲜于骥的长兄。与他的三位兄弟不一样,他擅于理财,不太会武,这种人才在北蓟是相当罕有的。他的夫人出自澹台一族,也算是皇亲国戚。皇上对他十分信任,他现在是户部尚书,总管天下财政。” 宁觉非冷静地听完,缓缓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本来应该如此。”云深看着他,“鲜于琅在街上羞辱百姓,纵奴行凶,确实犯了我朝的律法,可事情发展到后来,有许多民众聚集着,围攻鲜于琅主仆,将他们打得遍体鳞伤。这些人出言不逊,辱及我北蓟,似有不臣之心。现在正是迁都之前的紧要关头,临淄不能出丝毫乱子。城防都督递上急奏,要求立刻搜捕凶徒,镇压叛乱。” 宁觉非没想到事情还有另外一部分,不由得皱了眉头。 云深温和地与他商议:“觉非,此事的起因肯定是鲜于琅不对,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我想,我们占领临淄时并未使用武力,百姓的身家性命均未损失一分一毫,他们有什么必要恨我们?是不是有人利用这个事在故意煽动?冲在前面的人我可以不计较,也不去抓他们,可躲在后面的阴谋家却不能放过。” 宁觉非把前因后果一想,便明白他说的是正确的,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吧,就依你的意思。等迁都大典完成之后,右旌侯一定得给我个交代。这段时间,我会加紧布防,尽量杜绝一切可能的骚乱。” “好。”云深欣慰地笑了,“至于调查幕后指使者,我打算交给大檀琛去办。他在这里多年,很熟悉本地情况,发展的人脉盘根错节,三教九流都有,比较容易查探。” “对。”宁觉非点了点头,“就交给他吧,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随时来找我。” 此事就这么暂时搁置,江从鸾从来没有问起,宁觉非却怜惜他太过委屈,在百忙中时常抽出时间去看望他。 淡悠然宾至如归,每日里出门去办事,晚上才回来,偶尔会与宁觉非和云深一起吃饭,便顺口说说事情进度。 现在临淄城里到处都是人,他想买下有一定规模的庄园,改成悠然阁,却没那么容易,不过,他倒也不急,每日里十分悠闲,大概是国师府中最为轻松自在的一个人。 从蓟都来的大批官员和家眷、奴仆陆续抵达,还有各国使团,云深和宁觉非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晚上回府来一起吃饭都渐渐成了奢望。宁觉非回来得越来越晚,而云深索性住在宫中。两人每天都只能睡一、两个时辰,累得筋疲力尽。 朝中几乎人人如此,上至刚刚病愈的澹台使,下到普通的办事跑腿的各衙门小官,个个都是从早忙到晚。 内城与皇城的警戒,宁觉非全部交由澹台子庭负责。他以前就在临淄负责此事,对皇城各个角落的地形、人员分布和其他各 分卷阅读19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3 种情况都非常熟悉,又是澹台牧的亲弟弟,完全可以信任。 外城和周边邻近地区的防务,宁觉非交给了荆无双,毕竟他对这里也很熟悉,并且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不是口是心非的小人,值得信任。 大檀琛那边已经在迅速展开秘密调查,但宁觉非没有过问。不过,每每忙过之后,在少有的余暇中,他都会盘算着,应该有一支自己的情报队伍。当然,这些都得在迁都大典之后再行考虑。 与此同时,国师府也大兴土木,将原来的侧门拆掉,加宽加高,重新修建得气派非凡,然后挂上元帅府的金字牌匾。 不管怎么说,宁觉非总要有个名义上的府邸,至少门面上不能马虎。 府里则没怎么改变,时间来不及了,只是划出一块区域,属于元帅府,宁觉非从西面带回来的人便全部搬过去。 宁觉非累得不行,只觉得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嘈杂得很,只有半夜回到府中,才会有暂时的宁静。 他以前并未管理和指挥过全国军队,在进行重大活动的时候也没有参与过首都警备的具体方案,现在也是边琢磨边做,可其他人都对他敬若神明,认为他说的话必定是真理,几乎是想也不想便遵照执行,无形中也给了他巨大的压力,每一道指令都是思之再三才发出,事后又要不断跟踪观察,随时纠正缺失之处,这使他没有一刻能够放松。 原南楚的重要官员,如章纪、游玄之、孙明昶都封了爵位,却只是虚衔,没有授予实权,在大典上他们却是有一席之地的,而南楚皇室的所有人员也都要参加,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冒死捣乱,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宁觉非要仔细思索,预先做好防范的问题。 至于有什么风言风语,根本就传不到他耳里,有时间造谣生事的人走不到他跟前去,能与他说话的基本上都是忙人,没谁有空来传那些流言。 时间就在忙碌中飞速流逝,很快就到了九月十五,迁都大典隆重举行。 这个时候,巨大的皇宫便显得狭小了,各国使节、满朝文武都汇集在一起,进入事先指定的区域,一排排站好。 大乐庄严地奏出,气势恢宏。 澹台牧身穿新制的黑色皇袍,上面用金丝绣着九条五爪巨龙,衣摆与袖口是翻卷的云朵,十分醒目,头上戴着七宝琉璃金龙冠,迈着沉着稳健的步伐走上正殿前的高台。 云深身穿紫色官服,腰缠玉带,头带翡翠银丝冠,站到右边文臣的最前面,侧后第二位的便是右旌侯鲜于骏。 宁觉非则穿着鹰王的官服,银袍玉带,上面绣着展翅高飞的黑色雄鹰,头上带着饰有雪白缨穗的银盔,看上去英气勃勃。他站在左边武将的首位,旁边是豹王澹台子庭。 后面的文武大臣依品级官职依次站着,全都神情肃穆,仰首看着澹台牧。 在这两支队伍的侧翼,便是各国使团。他们也都穿着盛装,有序地排好队伍,鸦雀无声地望着台上的北蓟皇帝。 台上的内宫总管一甩拂尘,高声叫道:“百官见驾。” 立刻,巨大的广场上站着的上千人全都跪了下去,齐声三呼万岁。如海啸般的声音越过皇城高高的宫墙,传遍临淄城。 蓝天下,有许多百姓涌到皇城的门前,聚集在那里,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即使看不到大典盛况,也希望能听出点什么,以启发自己的想象。 澹台牧踌躇满志地看着眼前的文武大臣,再抬眼看向万里晴空。经过几代人前赴后继的浴血奋战,他已经拥有这万里河山,不由得豪情万丈,朗声道:“众爱卿免礼。” “谢皇上。”百官齐齐站起。 内宫总监又高声叫道:“宣,大典司仪云深上台。” 云深朗声答道:“臣遵旨。” 宁觉非看着他高挑的身影稳步走上高台,心里忽然涌起奇异的热流,那一瞬间,他的爱意如狂涛般汹涌,不可扼止。 云深站到澹台牧一侧,内监总管恭恭敬敬地送上以锦缎裱好的迁都谕旨。他庄重地缓缓展开,朗声诵读。 这本是他亲手所写,他熟悉得可以倒背如流,读起来抑扬顿挫,将其中精彩纷呈的华丽辞藻和大国气派表达得淋漓尽致。 宁觉非仰头看着他的身影,倾听他清朗的声音,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平时,云深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待人有礼,态度从容,可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他便如那璀璨的星辰,光芒四射,浑身都洋溢着自信与气魄。 宁觉非自从决定回临淄,就不曾后悔过,现在,就更没有丝毫悔意了。 那个才华横溢、外柔内刚的人注定是属于这个国家,属于天下万民的,任何人都不该让他归于平凡,无论对谁,那都是至大的损失。 大典;隆重庄严,一丝不苟,循着仪程一项项做来,终于完美落幕。 自此,北蓟成为一个新的国家,更名为蓟。它幅员辽阔,富裕强盛,成为东方首屈一指的大国。 各国使节送上丰厚珍贵的贺礼,以表达友好或臣服之心。他们都不想与强大的蓟国开战,更不想自己的国家被吞并。 大典之后,各种宴会不断,云深仍然忙得脚不沾地。 宁觉非除了参加宫里那些名目不同的宴会外,还要设宴款待从全国各个驻地赶来的大将军,相互认识,联络感情。 一时间,元帅府名将云集,星光熠熠,其中就有远道而来的武威将军鲜于骥、定国将军游虎和宁觉非从未见过的镇南将军李舒。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2章 章节字数:4968 更新时间:081119 18:27 武将的聚会没文臣你们多繁文缛节,更不会咬文嚼字,很合宁觉非的心意。在前世,他的身份属于机密,几乎是没什么应酬的,只需要管理好部队,训练和执行任务就行了。现在那些官场上的应酬让他不免有些心烦,不过也知道必然会这样,因此在那些官方场合倒也中规中矩,并无什么特别不羁的言行举止。 这次,凡被他邀请的人都很踊跃,全都提前来到元帅府。宁觉非在请帖上注明“不收礼物礼金”,那些将军都是豪爽之人,便乐得轻松,就这么空着手来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宁觉非这是第一次当主人,在家里招待那么多 分卷阅读19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4 朋友下属,心里很是高兴。他没穿官服,单身上的衣服是云深替他度身定制,银白色的长衫上绣着云纹与飞鹰,与他的身份颇为相符。他过去一向不耐烦梳头,将长发用丝绦随意一扎,现在也被云深梳起来,用一顶小小的玉冠束住,真显丰神俊朗,气宇昂。 他请客是晚餐,下午便陆续有人上门。 澹台子庭与鲜于骥并骑而来,荆无双与游虎结伴同性,大檀明拉着统率鹰军的主将云汀一起过来,其他将军不断来到,均是鲜衣怒马,威风凛凛。 过了一会儿,镇南将军李舒也到了。 他大约三十岁左右,瘦高的各自,相貌平常,举止优雅,气质不凡。 一见宁觉非,他便上去行礼:“卑职李舒见过元帅。” 宁觉非立刻伸手相扶,笑着说:“李将军不必多礼。我们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但神交已久,不算陌生。” “正是。”李舒微笑着,从身后亲兵的手中提过一个竹篓。“元帅,卑职带了些南方土产,不值什么钱,只是北方不大容易见到,比较新鲜而已,请元帅笑纳。” 宁觉非接过,见里前分门别类装着各种野山菌,还有普洱茶,以及天麻、虫草等药材,出手绝不算寒酸,却也不是很值钱,怎么也够不上贪污受贿的程度,便爽快地道:“好,我就收下了,多谢李将军。” 李舒很高兴,见他还在门前待客,便在府中仆役的带领下走了进去。荆无双和游虎已经到了,三人见面,分外亲切,便聚在一起聊了起来。 很快客人便到齐了,宁觉非回到正厅。 这里原是王府后花园的花厅,江从鸾和云海商量着,找工匠来略事改造,做成了正厅,先对付着用,以后再重新建一个议事厅。 宁觉非昨天来看过,觉得很好,大大夸赞了一番,然后才说:“不用新建,这个就很不错了。” 江从鸾有事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红了脸。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元帅府的区域也已划定,他便成为元帅府总管,正式走马上任,立刻便忙碌起来。 其其格一起在右昌王府做妾,也算是小半个主子,指挥起丫鬟来倒也得心应手,便由她管着府中的婢女。云深将蓟都的梅芯和兰芯两个内府大丫鬟带了过来,本想分一个给他帮忙,宁觉非却怕他府里事务繁多,少一个人会照顾不周全,便婉拒了。云深明白他的心意,自然依他,但还是提醒他,其其格的来历尚未明确,还是小心为上。 宁觉非在安全方面是相当警惕的,早就吩咐江从鸾,不要让她碰书房和厨房。好在厨房现在是两府共用,云深防范甚严,也不需他去操心,只不让闲杂人等进书房便可。 江从鸾听他对自己如此信任,自然是满心欢喜,只安排了两个信得过的小厮每日进去清扫,却不需任何女子进入,这样,也就不需专门向其其格解释了。 那日松的年纪太小,宁觉非吩咐江从鸾不要让他做事,还打算送他去外面的学馆去读书。那日松听了喜出望外,抱着宁觉非便连声道谢。 宁觉非很喜欢小孩子,这让他不免想起前世的儿子,虽然再也见不到,却希望他能健康成长,性情活泼,更不要吃什么苦,这份心情便转到今生遇见的那些孩子身上,对他们不免都很宽厚。 今天的聚会是早就在计划中的,因此江从鸾可以提前安排,各项事务都井井有条。宁觉非不用去操心别的,只管愉快地与那些战友或下属把酒言欢就行了。 他大步走进厅门,里面正在喝茶聊天的将军们便一齐起立,叫道:“元帅。”军人就是不一样,没人发令,他们的动作就如一个人一样,非常整齐。 宁觉非笑着摆了摆手:“大家请坐。今天不是在兵部衙门议事,没那么多规矩,就是我私人请客,与大家聚一聚,都被多礼。” “是。”那些将军们便都笑了,乱哄哄地坐了下来。 鲜于骥上前,有些惭愧地对宁觉非说:“元帅,我已经听说了,家兄的犬子不识好歹,受底下的奴才调唆,竟然在大街上伤及贵府总管,家兄听闻后勃然大怒,立即便欲登门致歉,奈何前段日子筹备迁都大典,实在抽不开身,只得命人将那孩子打了一顿,先关在府里,禁足百日,其他奴才也都重重责罚,并撵回北方牧场养马。家兄听说我今日要到府上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代他向元神表达歉意,改日他定登门拜访,亲自像元帅道歉。” 宁觉非含笑听完,沉吟片刻,便道:“既是侯爷已经处罚了肇事者,此事就不必再提了,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鲜于将军,从鸾不但是我的总管,更是我的朋友,他被人无故侮辱、殴打,不但是伤他,更是伤我。我没别的想法,只希望侯爷的那位公子能够当面向从鸾和另外两位被打的人道歉。” 鲜于骥没想到他会公然说出江从鸾是他的朋友,此人过去的身份朝中已尽人皆知,流言蜚语不断,他竟然不想办法撇清,反而在坦然宣称两人是好友,这让鲜于骥感到诧异,单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把元帅的意思转告家兄。” “恩,我们今晚就不谈这事了。”宁觉非微笑。“鲜于兄,有件事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是关于弓箭方面的。” 一听是有关兵器,鲜于骥顿时来了精神,离他不远的大檀明和云汀也兴致勃勃地走了前来,凝神细听。 宁觉非将在乌拉珠穆遇袭的事大致说了,然后详细描述了那些箭的形状,袭击者射过来的气势和一些微妙变化,这才问道:“你们看,根据那箭手和箭矢的情况,袭击者最有可能来自哪里?” 鲜于骥皱眉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按理说,那种箭最有可能出自我们北蓟,箭手也很可能是,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就、族中出现过如此高手。像这种神乎其技的箭手,从小就会名声在外,决计不会默默无闻。” “对。”大檀明立刻点头。“咱们草原上的神箭手是不少,都是很早就为人所知。他们往往少年时就会出现在赛马节,与其他族中的箭手一较高下,然后便被选入军中。像元帅所说的那个人,练箭只怕不下十年,那时候元帅还小,谁也不知道我国会出现这么一个大英雄,他也不可能故意隐藏名头,以便对付元帅。西武那边的情形与我们大致相仿。所以,我认为不是咱们北蓟的人,也不大可能是西武的人。” “是啊,我也这么觉 分卷阅读19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5 得。”云汀表示赞同。“我听说,北方出现了一只部落,弓马俱佳,来去如风,相当神秘,不知是不是他们的人。” “我也听说了,还禀报了皇上,并按陛下旨意,派人前往探查,单目前尚未得到确切消息。”鲜于骥摇头。“我觉得不像。他们千里迢迢地派人去杀元帅和国师做什么?” “那倒是。”大檀明苦苦思索。“难道是西极的人?” 云汀却道:“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利害冲突?犯得着冒那么大险,来杀元帅和国师?” “不一定。”李舒忽然在一旁说道。“如果他们在西武境内暗杀了蓟国的两大重臣,再派人居中稍加挑拨,就可以使两国交恶,很可能爆发战争。我们打个两败俱伤,或者重创西武,西极便可渔翁得利。” “对啊。”大檀明恍然大悟,笑着拍了一下掌。“西极一直对西武虎视眈眈,却又奈何不了他们,如果借我们的手伤了西武的元气,他们便可趁机出兵,侵占西武的土地和牧场。” “这样看来,就说得通了。”鲜于骥含笑看向李舒。“镇南将军智计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不敢。”李舒向他拱了拱手。“武威将军固守西北千里边疆,不失寸土,令人佩服。” “镇南将军一人独抗西南蛮族,也让人钦佩。”下一句笑着抱拳还礼。 宁觉非哈哈大笑:“今天来的诸位将军都是国之栋梁,一代名将,大家就不要太过谦虚了。” 他们在讨论的时候,其他人已渐渐围过来,这是都笑了起来,纷纷说:“这八个字,元帅才当之无愧。” “哪里?如果没有你们,我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也不了几斤钉。”宁觉非谦逊着,随即一挥手。“菜应该上好了,走,我们边吃边聊。” 他们说笑着,信步走到离此不远的水阁。宽敞的两层雕花木楼建在湖边,处处雕梁画栋,精工细刻,又种优雅的华丽。 宁觉非请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将军,总共只有六十一个人,坐了八张桌子,厅里还宽松得很。 菜肴都丰盛,道道都很精致,宁觉非爱吃的东西更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做的,他一尝便知,云深肯定去关照过,心里不免热乎乎的,觉得很愉快。 大部分武人都爱喝酒,云深早已吩咐云海,把原来王府中窖藏的几十坛好酒都送过来,让他们喝个尽兴。 这些叱诧风云的将军们一尝到杯中的酒,顿时来了精神,全都豪爽地干杯,半点不迟疑,更不假意推辞。 宁觉非品尝着美酒佳肴,澹台子庭坐在他左边的主客边,而他右边自然是兵部尚书大檀明,鲜于骥坐在澹台子庭身后,荆无双在大檀明旁边,然后是游虎、李舒和云汀。 其他几桌的座次都按着品级官职来安排的,没人会有意见。有不少将军曾经并肩作战过,后来天各一方,难得见面,此刻自是特别亲热,而原来属于敌对阵营,并不认识的也都久仰彼此大名,坐到一起后互相自我介绍,几杯酒下肚,也就称兄道弟起来。 聊着聊着,便会谈起一些战例,大家指手画脚,议论一番得失成败,却是胜不骄,败不馁,都很心平气和。 宁觉非对这气氛很满意,接着便听到大檀明诚恳地想李舒询问:“那千里雪域中都有些什么人?李将军清楚吗?” 他问的便是西南边陲之外那一片扑朔迷离的连绵雪峰。宁觉非立刻专心地倾听。澹台子庭和荆无双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舒,挺他怎么说。 李舒端着酒杯,仰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过去十年间,家父和我陆续派出了二十多支哨探,想弄清楚那里的情况,却都一去不返。有些靠近那边的老猎户,祖祖辈辈都以打猎为生,付出很多性命做代价,才对那边的情形略有所知。据说,那里没有国家,只有一些小部落,基本上都是猎户。他们性情野蛮,不通文字,十分骁勇,单很少到平地来,与西境的居民偶有往来,也不过就是在小镇上以毛皮、草药换取盐和米面,基本上不做停留,换完东西就走。当地的官府、驻军和百姓对他们都不了解,将他们统称为雪岭人。我曾经专门走那些小镇,见过一些雪岭人,他们都生得很高大,就连女子也是如此,但个个都很纯朴。他们带出的皮毛、药材还有一些宝石都相当珍贵,可他们自己却不知道。不少奸商专门往在那里,以数量不多的盐和米面换取他们手中的东西,再转手贩到内地,牟取暴利。我看不下去,便派人在每个镇里开设店铺,以合理的价格收购他们的物品,因此,跟他们的关系很不错。前年,我有事到贡雅缜,就有一位雪岭人打部落首领专门来找我,感谢我照顾他的族人,并主动提出与我交换武器,我把防身短剑给了他,他也送了我一把弯刀。后来,我们便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他叫德斯,只比我大两岁,部落也小,大约有三百多人,居住的地方离我们边境比较近,所以他的族人与我们的人打交道比较多。不过,他没有多说他那边的情况,我也没有多问。那一夜我们喝的大醉,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族人走了。我有公务在身,也离开了那个镇,至今我们没再见过面。雪域茫茫,他们居无定所,我是找不到他的,只能他与我联络,可我再也没得到过他的任何消息……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已经很不错了,你做得很好。”宁觉非赞赏地点头。“这样吧,今天就不说这些了。李将军,你明日去兵部,大檀大人和荆大人有事与你商议。” “卑职遵命。”李舒放下酒杯,抱拳应道。 宁觉非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将军,新蓟国的建立离不开大家的功劳,要让百姓过上和平富裕的生活,更需要你们的努力,在这里,我敬大家一杯,让我们上下一心,为国效命,上对得起朝廷信任,下对得起黎民百姓。” “好。”所有人都站起身来,齐声道。“自当追随元帅。” 宁觉非笑着,与他们一起,高高举起酒杯,随即一饮而尽。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3章 章节字数:5065 更新时间:081119 18:28 子夜,临淄城十分安静,到处是一片黑暗,只有依时响起的更鼓声传遍全城。 忽然,九层高塔飞花楼腾起一片红光,火焰迅速吞噬了一楼,随即向上飞窜,很快,火光冲天而起,还伴随着噼噼啪啪的木头燃烧的声 分卷阅读19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6 音。飞溅出的火花落到周围的林木上,渐渐烧着了树枝,树干,很快向外蔓延,向旁边一连串民宅烧了过去。 很快,便有人发现异状,大声惊叫:“走水啦,走水啦……” 喊声吵醒了塔周围的许多人,一个个窗户亮起了灯光,有人探出头来察看,随即便跟着惊呼,本能地抄起自家的木盆,冲过去救火。 宁觉非正在沉睡,忽然惊醒,倏地坐了起来。云深睡在他身边,被他的动作带得侧了一下,似乎要醒过来。宁觉非不敢乱动,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肩背。云深疲倦已极,只微微动了动,便又继续沉睡。 宁觉非停了一会儿,才慢慢下床,将被角重新掖好,这才披上衣裳,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缓缓拉开门闩,无声地走了出去。 他这里地处皇城深处,看不见飞花楼,但南边的天空此时已被映红,明明灭灭,一看便知是火光闪烁,而且多半是熊熊大火,才会将半边天空都染红。他吃了一惊,进屋抓过鹰刀,拔腿便向外狂奔。 云扬已经被云深从鹰军中调回,让他继续跟着宁觉非,这时也被外城传来已变得微弱的动静惊醒,匆匆披衣赶来。 宁觉非离马厩比他远得多,与云扬差不多同时赶到。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一个字,变分别拉出自己的马,翻身骑上,便飞驰而去。 守皇城的御前骁骑卫都已被惊动,纷纷站到城楼上严密警戒,并关闭四面城门。 宁觉非赶到南门后,大声道:“离开开城,分出一半人手,与我去救火。” 皇城卫队里的大部分人都认识这位年轻的元帅,立刻有今夜值班的佐领大声回答:“是”,随即亲自带队跑步下城,迅速上马,跟在宁觉非身后,冲向流花湖。 火场里已是一片狼籍,十余间民宅都在燃烧,有许多人从湖里舀出水来,端到这里来灭火,还有人奋力冲进火场,救人救物,不少妇女和孩子都在痛哭,还有些烧伤的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宁觉非冲到这里,马上分派人手:“你们,疏散百姓,你们,找家什弄水来灭火,你们几个,跟我上房,云扬,你到那边去,我在这边,断火路。” 所有军人都大声应道“是”,随即分头奔去做事了。 云扬忍不住劝道:“元帅,那里太危险,我们去就行了,你在这边指挥。” “少废话。”宁觉非喝道,身形已如箭离弦,窜了出去。 他飞奔到紧挨着火民宅的房前,双腿用里一蹬,便高高越起,伸手搭住屋檐,使力一收,人便窜上了屋顶。 他高声叫道:“下面的人躲开。”那些百姓正在群龙无首,听到有人发令,便自然而然地遵照执行,立刻便退后一段距离,都仰头看着他。 宁觉非手脚并用,飞快地将顶上的小青瓦揭开,然后抽出鹰刀,飞快地连续劈出。本是削铁如泥的刀用来砍木头,自是势如破竹,一刀便断。他将屋梁劈掉一部分,再砍断门栓,窗栓,随即抬腿踹出。 一部分砖墙轰然倒下,与着火的房屋之间出现了一个宽约三尺的空地。火苗往这边飘落,却没有了引火的媒介,不能在波及那边的一长串民宅。 宁觉非跳下屋顶,高声问道:“火里还有人没救出来吗?” “有。”几个妇女扑过来跪到他面前,歇斯底里地哭叫着。“里面有孩子……孩子……还有老人……” 宁觉非问她们:“在哪一间房?” 有妇女转身指向附近的一处房屋。那里的火势已冲上房顶,里面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宁觉非从旁边一个人手中抢过一盆水,兜头照着自己泼下来,然后便冲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一些士兵全都担忧地大叫:“元帅,别进去,危险。” 大火已经封门,宁觉非从窗户直扑进去,高声问道:“里面有人吗?” 轰轰的燃烧声和噼噼啪啪的火头爆炸声中,宁觉非似乎听到了微弱的哭声,他躲避着不时掉下来的屋瓦和烧着的木头,循声摸索着走过去。 床上,有两人伏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们身下却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 宁觉非摸了摸两人的颈动脉,感觉不到丝毫搏动,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他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的遗体翻过去,便看到了下面正有一个两、三岁的男孩,正哭得声嘶力竭。他将孩子抱起,躬身护住,返身便冲了出去。 火焰舔上了他的身体,让他感到剧烈的疼痛和灼烫,但他一步未停,飞腿踹开一面火势较小的砖墙,从洞里窜了出去。 云扬已经断掉了另一边的火路,听人说元帅窜进火中救人,不由得大惊失色,立刻赶了过来,劈手夺过一盆水,守在屋外。 宁觉非从房间里冲出来,衣服上有着小小的火苗在闪烁。云扬立刻将水泼了过去,将他身上的活全部熄灭。 宁觉非抱着的孩子是背部被淋到水,顿时觉得一阵清凉,便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几个妇人一拥而上,从他手中接过孩子,连声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麟儿没事。” 有个年轻女子看向宁觉非,焦灼地说:“我爹娘也在里面……” 宁觉非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们都去世了。” 那女子一怔,眼泪便泉涌而出。 宁觉非对她说:“两位老人用身体护住了孩子,这才救了孩子的性命。” 那女子连连点头,终于泣不成声。 宁觉非无暇安慰她,立刻抬头观察现场的情况。 之前就已经着火的房屋都烧得差不多了,基本上不再有熄灭的可能。旁边的飞花塔也已坍塌,只剩下一堆面目全非的灰烬,正在冒着浓重的黑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令人几欲窒息。 这时,负责城防的禁卫军赶了过来,被宁觉非指挥着去帮助灭火,救护伤者。一些相关的官员也来观察看情形,见宁觉非也在,变过来见礼,宁觉非没时间与他们客套,只略微点头,胡乱拱了拱手,便四处巡视,随时处理突法情况。 云深被察觉情况不对的云海叫醒,见宁觉非不在府中,立刻骑马飞奔出去。当他赶到现场时,火已经熄灭大半了。 宁觉非出来时不及梳头束发,只胡乱扎了一下,现在,乌黑的一头长发被火燎去大半,现在只及肩头,发梢焦干 分卷阅读19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7 ,随风飞扬。他的衣服也被火烧出许多破洞,双手烫了几个小小的水泡,钻心地疼,幸好脸上没落下什么伤,只是被烫得发红,现在已渐渐平息。 云深找到他时,他正站在那里,累得直喘粗气,却一刻不停地忙碌着。他指挥着官兵们做事,吩咐派人找来的大夫救治伤者,要官员去慰问死者家属,然后和大檀琛商议查案事宜。 这把火起得太可疑了,从大檀琛拥有的飞花楼烧起,迅速蔓延,很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 大檀琛完全赞同他的意见,其下属有不少人便是作为普通百姓,一直混迹于城中,时刻注意缉捕奸细或叛党,此刻,他们也都在那些百姓当中穿梭,不引人注目地进行查探。 云深下马,挤进混乱的人群,问了好几个人,才看到宁觉非。他披散着头发,衣衫破烂,却丝毫不见狼狈,脸上满是专注的神情,却更显俊美。云深见他安然无恙,心下稍定,立刻快步走到他面前,急促地问:“觉非,这里怎么样?” 宁觉非疲惫地抬手,将垂下的乱发别到耳后,轻声道:“情况不太好,民宅烧毁了十一间,受灾的百姓有七户,目前能证实已经死亡的有九人,重伤五人,轻伤十六人,损失的钱物尚未统计,估计不在少数。飞花楼完全毁掉,里面的财物一件都没能抢出,伙计死了两人,其他人及时逃出,只受了轻伤。大致就是这样,详细情形可能要等天亮后才能清楚知晓。” 云深点了点头,看向他身旁的大檀琛:“起因是什么?有眉目吗?” 大檀琛微微摇头:“事起仓促,目前没有丝毫头绪,只大致可以判定,是有人故意纵火。但究竟是私人恩怨,还是叛党所为,现在并不清楚。我会加紧查探,尽快抓住纵火者,查清事情始末。” “嗯。”云深看了看到处都在冒烟的废墟,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大檀琛。“那个我们从西武带回的少年,你审出了什么没有?” “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大檀琛叹了口气。“根据我们查探到的一些情况,他们很可能属于一个新成立的叛党组织兴南会。这次派往西武的刺杀小队都应该只是基层的会众,并不知道太多事情。那个少年很明显是被人当枪使了,血气方刚,宁死不屈,勇气可嘉,可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只认为刺杀宁元帅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虽死无憾。我们反复用过许多手段,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云深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迁都大典才刚刚过去几天,各国使团都没有离开,各地前来参加大典的官员倒是陆续启程回原任,这个时候在林淄纵火,不但会使蓟国在各国使团前面失掉脸面,而且还有效地为某些人攻击宁觉非提供了借口。 当日,皇帝澹台牧亲口下旨,由宁觉非负责临淄治安,如今出了此等大事,御史便可上疏,弹劾宁觉非有渎职之嫌,要求予以惩戒,以儆效尤。 云深在官场多年,深知宦海险恶,也极痛恨那种不顾国家利益的相互倾轧,可这种事由来己久,千年来总是如此,无法杜绝。他站在那里,沉默着,心念电转,立刻想出了数种可以用来攻击宁觉非的理由,接着便由此想出反击的方式。 宁觉非却没时间想那些,现在最要紧的是救死扶伤,并尽快查出事情缘由,破案抓人。 直到东方发白,这里都挤满了人,忙乱不堪。 宁觉非召来临淄府尹,要他先安排临时住所,让那些家宅已被烧毁的百姓们暂时居住。 府尹十分为难,低声下气地说:“宁大人,来参加大典的官员和外国使团、外地商人甚多,全城所有能住人的地方都是满满当当的,实在没办法安置他们。” 宁觉非也知道这情况,仰头想了一下,便道:“先在城外搭棚,现在是秋季,天气不冷不热,雨水也不太多,问题应该不大。来参加大典的官员马上就要陆续离开,到时候再安置那些百姓。另外,这些百姓的一日三餐必须有官府供应,万不能让他们饿着。” 那府尹看了云深一眼,躬身道:“云大人,这些百姓拖家带口的,也有百十好人,这供应一日三餐,官米需用不少,不知该从哪里拨出?” 云深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朝中可能发生的事一边听着他们讲话,此时立刻点头:“我会关照户部,足量拨给。” 府尹立刻拱手一揖,谦恭地道:“卑职遵命,卑职现下便去办。” 宁觉非接着又与大檀琛商量,在火灾现场周围设置禁区,派禁军守卫,闲杂人员一律不得进入,以防有人破坏现场。 决定一下,官兵们便在宁觉非的指挥下清场,将所有人都请出去,包括各衙门的官员。很快,这片废墟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宁觉非、大檀琛、云深等寥寥数人。 云深神情温和,过去对那些面带不愉之色的官员说:“请各位大人回衙门办事吧,如果有事需要各部配合,我会派人去请各位大人前来的。” 那些官员赶紧抱拳,恭恭敬敬地道:“如有差遣,请云大人尽管吩咐。” 云深微笑着点了点头。官员们这才散去。 在朝霞的映照下,宁觉非那一身破衣烂杉非常显眼,云深转身回来,对宁觉非和大檀琛笑道:“这里先派人查着,我们都回去梳洗更衣吧,就要上朝了。” 那两人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一同应道:“好。” 云深与宁觉非并骑回府,随即找来剪刀,把他烧焦的发梢修剪一下,然后催他去沐浴,将满身的灰尘和焦糊的气息洗掉,然后想办法替他将齐肩短发束上去,再戴上鹰冠。 宁觉非换上衣服,匆匆喝了一碗粥,吃了两块点心,便上马进宫。 主殿前已经围了不少官员,都在窃窃私语,表情各异,显然是在谈论夜里的那场大火。看到宁觉非和云深到来,他们便停止了议论,纷纷笑声向他们抱拳行礼。两人也笑容可掬地拱手还礼,却都没有说话。 不久,殿前的景阳鼓便被敲响,上朝的时辰到了,大家自觉退后,依着品级,文臣跟着云深,武将紧随宁觉非,鱼贯向上走去。 刚刚走完台阶,来到殿前,便听到宫门前有人大喊:“紧急军报八百里加急紧急军报” 众人全都停下脚步,诧异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传信兵飞奔近来,背后插着一面表明八百里加急的镶金边 分卷阅读19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8 三角红旗,肩上背着一个革囊,里面便是紧急军报。 他一边飞跑一边按规矩高呼:“紧急军报八百里加急紧急军报”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便有太监跑出来,大声说道:“皇上口谕,军报立即进殿,不得有误。宣百官上殿。”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4章 章节字数:4991 更新时间:081119 18:28 议事的正殿为太极殿,宽阔宏伟,可同时容纳千人。此时,澹台牧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展开紧急军报,默默地看着。下面群臣肃立,鸦雀无声。 看完急报,澹台牧示意总管太监:“给宁元帅和云大人传阅。 宁觉非接过在传递过程中被保护完好的军报,缓缓看着上面略显潦草的字迹。 果然是他一直担心的区域出事了,西部边境数个郡县同时受到武力侵袭,这军报大概出自哪个师爷的手笔,夹叙夹议,个人情绪也带入其中,却没有确切的数据,敌人的人数有多少,装备如何,进攻的战术怎么样,都没有写到。 “……强敌自雪岭中呼啸而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闻风而遁,顷利间家破人亡,官军势单力薄,难挡野蛮之敌。西境遍地烽火,敌骑一日百里,正向内陆推进,其势不阻挡……恳请陛下速派大军救援,以保我国土完整,百姓安宁……” 西境共属三个州,这是北边的岳州刺史所奏,肃州与欣州的急报尚未到达。宁觉非不用看他们的奏报,已经能想象到那连的情形。换个角度,如果是他来指挥这侵略战,在人员充足的情况下,面对防守极其薄弱的敌国边境,一是会发动全面攻,这样一来,对方首尾不能相顾,难以在短时间内调动大批军队救援,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闻和机会占领几十大域,从而连成一片,构筑出坚实的防御体系。 他看完奏报,顺手递给身旁的云深,便飞快地转动着脑筋,思索应对方略。 云深沉默地看完,将军报还给恭立在侧的总管太监,抬头奏道:“陛下,滋事体大,急切间难以定夺,臣以为,应将此事交于兵部,命他们于明日提出应对之策,以供陛下斟酌。” 澹台牧看向宁觉非:“宁爱卿以为如何?” 宁觉非立刻答道:“臣附议。” 澹台牧便点头:“准奏,此事交于兵部,明日由宁爱卿上奏方略。” 宁觉非抱拳应道:“臣遵旨。” 澹台牧看向其他官员:“众卿家,有事要奏吗?” 有几个互相对视一眼,便有一位官员出班:“启奏陛下,昨夜临淄城内突起大火,烧毁九层高塔飞花楼,并连烧十余间民宅.致使百姓无家可归,死伤者众,财物损失无数。火势至今晨方熄,昔日繁华锦绣之扎成为一片废墟,满城人心惶惶,叛党却可趁势作乱。时下方当我蓟国新立,迁都不久,便出此大事,足见皇城防卫有重大疏漏,望陛下明察。” 澹台牧的心里微微一惊,神情却泰然自若,扫视着其他人,沉稳地道:“各有司有何话说?” 临淄府尹在这里只能排到后面,自不敢先出头多话,况且此事他确实不知首尾,赶到现场时火都快灭完了,只得了宁觉非和云深的吩咐去安置灾民,别的一概不知,他低垂着头,聪明地不做那出头之鸟。 宁觉非向前迈可一步,抱拳禀道:“臣应是最先到达现场的……”他随即客观地 将火灾发生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对自己亲自上房断火路,冲进火场救人等事均略过不提,只提到自己带去的皇城卫队和及时赶至的禁军官兵身上。至于和太檀琛商议的有关侦缉事宜,他也没有多说。这无关信任不信任,而是保密的意识深深渗透在他的血液里,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轻易将这事在太庭广众之间说出来。 澹台牧听他说完,微微点头,平静地问:“众卿家,宁爱卿所奏之言,可有遗漏?” 整个大殷一片寂静。 “有。”太檀琛站了出来,清晰地道。“宁元帅所言其他情形具细靡遗,独独遗漏了他自己的英勇行为。” 他侃佩而谈,如数家珍,将其下属在百姓中收集到的那些细节全都说了出来。 如果没有宁觉非及时赶到,果断指挥,并亲自冒险上房断火路,只怕火势蔓延,会烧毁大半个城。 当百姓哭着呼喊自己身陷火场的亲人时,宁觉非不顾下属劝阻,数次冲进火场,成功救出十一人,令灾民感激涕零,称其为“活菩萨”。 宁觉非命临淄府尹立刻安置受灾百姓,使他们对官府并无怨怼,只有感激…… 他说得绘声绘色,并有证人若干,可随时到官衙作证。 澹台牧听完,沉声道:“对大檀大人之言,各位卿家有何见解?” 宁觉非不言话,云深也不吭声,澹台子庭站出去,朗声道:“天灾人祸,世所常有,岂可以此罪人?宁元帅深居禁城,却能倏然惊醒,及时赶到,可见其时刻警之惕之,未有懈怠。宁元帅亲犯险,截断火跆,救出百姓,使满城安然无恙,伤者险见还生,其所作所为令人敬佩。宁元帅有功无过,请皇上明察。” 立刻,大檀明、鲜于骥、荆无双、李舒等一干武将全都附和,那边与云深亲厚的不少文臣也出班奏禀,均是称颂宁觉非,认为他在此事中只有功绩,并无过错。 澹台牧听完,便道:“走水之事,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此刻尚无定论,便无人有过,宁爱卿处事果断.指挥及时,并亲身犯险,救民于烈火之中,堪为百宫之表率。着有司追查此事根源,从速报来。宁爱卿救火有功,赐玉璧一双,享一年双俸。此事不必再议。” 虽有人不满宁觉非权倾朝野,极受君王恩宠,当此之时,也只能闭嘴不言。 很快,议题便转,各部尚书都出班奏禀要紧事宜。每个人在政界都会有反对派,遇事必互相指责辩驳,以维护本派利益。澹台牧都会耐心倾听,然后询问云深意见。云深十分稳重,冷静沉着,往往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便理清了事情的脉络,化结了纠缠不清的态势。 宁觉非从来不参与他们的辩论,只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西部边境的情形和相应的用兵方略。 快到午时,终于散朝。百官鱼贯退出大殿,三三两两地走下台阶。 澹台牧宣 分卷阅读19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199 宁觉非、云深、澹台子庭和大檀琛去御书房,又详细询问了火灾的情形,并大致问了一下宁觉非关于西境危机的对策。 这里都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宁觉非便把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和盘托出,以征询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凭着记忆,他用毛笔在桌上铺开的宣纸上画出西部边境的大致地形,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谈到用兵,自是他最拿手的事情,他容光焕发,神采飞扬,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笔架、印盒,在图上摆出一些阵势,并不断变换,以帮助他们理解自己的想法。 澹台牧也是带兵的行家,澹台子庭对那边的形势也比较熟悉,一边听他讲一边点头,随即又问了一些问题,宁觉非一一回答。 为配合他的行动,对于粮草等后勤保障有很高要求,澹台牧看向云深:“你看,户部能办到吗?” “我觉得可以。”云深心里已经飞快地算计过,这时便肯定地点头。 澹台牧沉吟片刻,便道:“觉非,你的方略非常好,只有一第年秒,你不可亲自出征。咱们别的或许不多,但名将如云,能征善战的大将并不少。你要总督天下军事,不可轻赴前敌。” 宁觉非一怔,急忙说:“陛下,这些必须由我在前敌亲自指挥,否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很可能功亏一篑,甚至无尺寸之功,反会被敌人节节进逼,继续攻城掠地。” 澹台牧摆了摆手:“我不在乎一时一地的得失。你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现在西境之势虽危,却并不足以动摇国本,还用不着你这位鹰王亲自出征。我看,镇南将军李舒对那边的态势比较熟悉,可由他为副,护国将军荆无双率军征讨,似乎较为合适。” 宁觉非想了一会儿,便道:“这样也可,我会把鹰军和雁骑各拨一半给荆将军,再加上步军十万,骑军二十万,应可一举凑功,将敌人逐出国境。” “可以。”澹台牧微笑。“那就这样,你和子庭与大檀明、荆无双会同商议,拟定一个详尽的方略出来,然后便点兵点将,令他们尽速出发。” “遵旨。”宁觉非和澹台子庭一起行礼答应。 澹台牧还要与云深、大檀琛继续议事。宁觉非和澹台子庭便告辞而出,直奔兵部。 胡乱吃了饭,他们便坐下来商议出兵事宜。 荆无上听说让自己挂帅,李舒为副帅,不由得大感意外。他们两人都是南楚降将,按理说不应担此大任。将三十余万精兵交到他们手中,若他们稍有异心,既可与敌勾结,也可自行反叛,蓟国便生内乱,从此动荡不安。由此可见,朝廷对他们给予了极大的信任,这让他们很是感动,对比当年南楚朝廷对他父亲的疑虑猜忌,更是感慨不已。 大檀明的心里有疑虑的,但这是皇帝的意思,而两为王爷也对荆无双深信不疑,他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琢磨着回去要与自己的父亲提一下,托他去提醒皇上,以防万一。 商议好详尽的用兵方略,荆无双执笔,给皇上写了一道详细的奏章,又宁觉非带在身上,大家这才各自回府。 此时已是月明星稀,宁觉非洗好澡,轻手轻脚地回到卧房,疲倦地躺下。 他身边的云深本来呼吸均匀,似已熟睡,此刻却忽然翻身将他压住,咬着牙,低声说:“觉非,我很生气。” 宁觉非惊讶道:“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 云深气得咬了一口他的唇,恨恨地问:“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知不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知不知道?” 宁觉非便明白过来,伸手搂住他,笑着说:“这两句话我是知道的。” 云深恨得忍不住又咬了一口他的下颌:“那你还亲身上阵,做那么危险的事?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是一个王爷,全国军队的统帅?有没有想过……我?” 宁觉非轻叹:“那种时刻,什么都来不及想,一切有是本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烧光半个城,更不能任那些百姓被困火海,活活烧死。云深,我爱你,如果不能一你在一起,我会非常痛苦,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放弃自己的原则,对吗?” 云深沉沉地压在他身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声音,诚恳地说出肺腑之言。云深沉默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说:“我很后怕。听到大檀琛说出你曾经在火海中做的那些事,我简直无法控制自己。你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完全不顾惜自己的安危?你是元帅,只需要指挥就行了,怎么能事事身先士卒?” 宁觉非很明白他的心情,感觉着他在自己身上微微颤抖,不由得万分怜惜。他紧紧地抱着那温软的身子,轻柔地说:“我让你担惊受怕了,都是我的错。来,你来惩罚我吧。” 云深一时没听明白,茫然地道:“什么?” 宁觉非笑了,侧头吻了吻他的额,轻声问:“不想要吗?今夜你来,好吗?” 云深的脸有些热了,心里却满是喜悦。自然而然的,他的手缓缓地抬起来,摸索着伸进了宁觉非的衣襟,微凉的唇贴着宁觉非的颈项向上划去,最后覆盖住他的双唇。 宁觉非与他辗转热吻,手中也不停歇,很快便帮着他将两人的衣服全都脱下。 赤裸的身体紧紧相贴,从温热到滚烫,情火迅速燃起,让他们情不自禁。 宁觉非敞开自己,迎接云深的进入。那种饱满的冲击,温柔的探索,热情的推撞,都令他止不住地呻吟。快乐的感觉如巨浪翻卷,将他彻底裹挟,上下飘荡,乍沉乍浮。 云深喜悦地楼着他,不断地推进,再推进,想要进入最为甜蜜的根源之处,追寻极致的快乐之巅。年轻的激情排山倒海般涌出,令他颤栗,更让他沉醉。 云深乃少年得志,却深自警惕,平时在人前总是老成持重的模样,被封为国师后,忍耐工夫更是炉火纯青,在朝中堪为白官榜样,只有在寂静的夜里,面对着自己深爱的人,他被强自禁锢的热情才会无所顾忌地喷薄而出。宁觉非喜欢他平日的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却更爱他夜里只为自己绽放的风情。 两人紧紧拥抱,深深纠缠,沉迷在无与伦比的极乐世界里,久久不能平息。 直到三更鼓敲响,他们才终于能够停下来,拥抱着剧烈喘息,在飞窜全身的快感中微微颤抖。 分卷阅读19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20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0 宁觉非用力拽出早就被两人压在身下的锦被,紧紧裹住云深和自己,然后惬意地伸直手脚,拉长身体,用力绷了一会儿,才骤然放松。他快乐地叹了口气,含含糊糊地说:“好困,快睡吧。” 云深却披衣起身,点上灯,去外间的炉子上拿过铜壶,兑了些温水,用布巾替宁觉非清理身子。 宁觉非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说:“云深,你别担心,我会保重自己的,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云深本来带着微笑,专注地替他擦身,突然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手不由得停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宁觉非已经睡熟了,安静的容颜就像个天真的孩子。 云深笑得更加愉悦,手势也更轻。擦干净他的身子,云深替他盖上锦被,这才低低地说了一个字:“好。”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5章 章节字数:3460 更新时间:081119 18:28 第二天一早,肃州和欣州的八百里急报便相继送达宫中,而宁觉非已在御书房,向澹台牧惦禀报用兵方略。 午后,圣旨下,名荆无双为帅,李舒副之,领兵三十万,两日后出征,迎击来犯之敌。 旨意一下,朝中大哗。 两位主帅都是南楚旧将,三十万精兵中也有一大半是原来的南楚军队,又是到南方去作战,如果有人起了异心,后果实在难测。 很多原北蓟老臣都紧急求见澹台牧,或慷慨陈词,或痛心疾首,都是企图使皇帝改变旨意,主帅一定要是原被蓟将领,这才让人放心。有些人情急之下,还炮轰宁觉非,说他原是南楚人,此次的排兵布阵很明显偏心于南楚将士,根本没将名将如云的北蓟放在眼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有人言语还带了云深一笔,“为相者应以国事为重,不该因私情而废公义,竟对如此荒谬的用兵方略不加驳斥,若中还从中作梗,使君王深受蒙蔽,不辨忠奸,就更是大逆不道。” 宁觉非已到兵部,与几位将军商量出兵的各种事宜,只有云深守在这里。听到这些刺耳的话,他却神色自若,仿佛他们说的完全与自己无关。 澹台牧耐心地听完,和蔼地道:“众卿家忧心国事,朕心甚慰,然荆将军与李将军都是我朝廷柱石,国之名将,为何你们要强分彼此?别的不说,当时南楚尚有半壁江山,李舒坐镇南方,手握重兵,凭着两江天险,与我们周旋个三五年是绝无问题的,我们没有水军,更不擅水战,就算宁将军用兵如神,英勇善战,要打过泯江去,也必得费一番功夫。就算过了泯江,南方多山川河流,地形复杂,气候多变,我们想要占领全境,便需相当那多的兵力,耗费无数钱粮,打个十年八年也不稀奇。南方到处都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李舒不愁粮草,他若登高一呼,百姓势必响应,他也不愁兵源。而我们呢?必须将粮草用船运往南方,那是不可能保障进军需要的,若是纵兵就地抢粮,势必更加激起当地百姓义愤,从而遭至顽强抵抗......众位卿家不妨好好想想,李将军若在当初便起兵抵抗我们,如今我们的新蓟国肯定只有泯江以北的土地,而不可能将南方纳入我国版图。那时虽然我军势大,在南方却并无必胜把握,是他率先递上降表,使江南各州郡望风影从,纷纷投降,宁将军才能兵不血刃,轻取南楚半壁江山。李将军既然舍却忠义之名,毅然率军归顺,现在何必又反?那对他有什么好处?至于荆无双将军,朕没什么可说的,总之,朕信任他,宁元帅也信任他。如果你们一定要有人替他作保,那就由朕为他担保,这总行了吧?” 那些老臣面面相觑,犹豫半晌,有位须发皆白的臣子猛地跪倒在地,一边痛哭一边以头碰地。 那是澹台牧出了五服的堂叔爷澹台钦,不但在族中是他的长辈,更是北蓟的三朝元老,现在年纪大了,难得上朝,澹台牧是一见他便赐坐,对他颇为有礼,此刻见他忽然如此,不由得站起身来,伸手相扶:“叔父切莫如此,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澹台钦哭着说:“皇上,南楚灭亡,固然是我北蓟日益强大,陛下高瞻远瞩,将士上下一心,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南楚皇帝宠信奸佞,昏聩无能,不辨忠奸,自毁长城,这才失去这大好河山。如今我蓟国初立,皇上定要慎之又慎,以防万一啊。俗话说,千里之提,溃于蚁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陛下被小人蒙蔽,致使反叛之人有机可乘,从而造成天下大乱,动摇国本,岂不是有愧于我澹台氏的列祖列宗,皇上啊——” 他的哭诉全是真心实意,引得其他老臣也都哭出声来,纷纷跪下,以头抢地:“皇上明查,皇上慎重啊——” 澹台牧微微皱起了眉,略感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深,轻轻叹了口气。 云深淡淡一笑,走过来跪在众大臣身侧,澹台牧面前,温和地道:“澹台大人,皇上乃英明君主,已经建立了不世功业,岂可任其毁于一旦。众位大人忧国之心令人感动,但请相信皇上定会明察秋毫,不会任小人作祟,更不会让反叛之人有可乘之机。李舒将军长期镇守南方,对西境之敌颇为了解,而荆无双将军与他长期共事,也对南方各地的情形颇为熟悉,正是统帅的不二人选。我北蓟名将虽多,却均无在南方作战的经验,如果贸然派出,反有可能损兵折将,伤我蓟国脸面。宁元帅本欲亲自挂帅,但他需居中坐镇,总督天下军事,不宜轻动,因此才由荆无双将军为帅,李舒将军副之。请各位大人暂时放下地域门户之见,从大局着眼,为皇上分忧。” “正是。”澹台牧微笑着说。“云大人之言深得朕心,众位卿家都起来吧。” 那些大臣呜咽着,都跪地不起。 澹台牧收起笑容,坐回双棘蟠龙椅,沉声道:“行了,朕意已决,众位卿家不必多言。时辰不早了,朕尚有事与云大人商议,你们这就回家歇息去吧。” 他的脸一沉,立刻威势迫人,在他还是太子时便如此,那些臣子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摆什么老资格,这时见他语气虽还有礼,却已隐带怒意,便知此事势在必行,以他们之力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心里忧急,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便在澹台钦的带领下行李退出。 澹台牧与云深没再提他们一个字,立刻开始商议粮草和军饷的来源以及输送渠道。 这天晚上,宁觉非和云深都没有回府,彻夜忙着各 分卷阅读20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1 自要办的事情。 第二天午时,临淄城的南门外旌旗招展,荆无双和李舒衣甲鲜亮,正对城门而立,身后是两完精锐骑兵。两人从临淄城带走的就只有这些人马,其他部队都分布在附近各地,昨日已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兵部谕令,会立即出发,在指定时间和地点与他们会合。 宁觉非,澹台子庭和大檀明在右,云深,鲜于骏在左,皇太子澹台经纬站在中间,奉旨代天子为大军壮行。 接到紧急军报后,他们已经命令前来参加迁都大典的众位将领火速返回各自的驻地,这里只剩兵部的一干官吏,此时都在衙门里忙碌,没有前来送行。 澹台经纬年纪虽小,却毫不怯阵,昂首立于大军之前,朗声道:“将士们,南方有敌来犯,杀我子民,占我疆土,百姓正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期盼你们救援。望诸位将士莫负皇恩,此去大显身手,扬我国威,救民于水火,逐敌于境外,保我国泰民安,福祚绵长。” 荆无双甲胄在身,依例单膝跪于地上,抱拳为礼,朗声道:“臣等定当尽心竭力,为君上分忧,保百姓安宁。” 李舒与身后两万人马“哗”的一声,一齐跪地,齐声道:“杀敌报国,不负皇恩。” 澹台经纬露出欣慰的笑容,微微躬身,双手虚抬:“众将士请起,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盼你们早日凯旋。” 荆无双高声答道:“谢太子殿下。” 官兵们整齐划一地站起身来,个个战意凛冽,斗志高昂。 荆无双发布命令:“上马,出发。” 两万人一起翻身上马背,各个千人队的队长发布命令,依次掉头,向南进发。 荆无双与李舒对宁觉非和云深等文武大臣一一抱拳,这才上马,转头而去。 大军步调一致,渐行渐远, 远远围观的百姓不住赞叹,这才慢慢散去。 澹台经纬这才放下架子,转头看向云深,笑着问道:“舅舅,我做得可好?” 云深微笑点头:“很好。” 宁觉非对自己的军队十分满意。交给荆无双的这两万人马称得上是他嫡系,一万鹰军,一万雁骑,在军中是精英中的精英。有他们前去,再加上另外的二十八万军队,不信打不退敌人。 他一直看者大军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转过身去,一眼便看见云深与澹台经纬正站在面前,微笑着看他。 宁觉非有些讶异:“怎么?” 澹台经纬活泼地道:“没事,看元帅这摸样,似是很想上战场。” “是啊。”宁觉非叹气。“没仗打手痒。” 云深笑着微微摇头,很无奈的样子。澹台经纬差点笑出声来,想着要在人前保持礼仪风度,这才强行忍住。 澹台子庭,大檀明都笑道:“我们也是如此。” 澹台经纬看着他们,不由得赞叹:“小皇叔,宁叔叔,大檀叔叔,国家有了你们,父皇可以无忧矣。” 三人一本正经地拱手道:“太子殿下过奖了。” 云深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他们说:“大家各自回府吧,用完午膳后歇息片刻,下午还有许多事务待办。大军已动,许多事都耽误不得。” 其他人立刻收敛笑容,不在耽搁时间,或上马或上轿,各自入城。 澹台经纬上了马,对云深说:“舅舅,我已请父皇恩准,今日可以到你府里用膳。” 云深便点了点头:“好,那你就到我那里去吧。” 宁觉非习惯性地跟在两人身后,以便保护他们。 三人策马进了城门,在禁军的护卫下,直奔皇城而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6章 章节字数:3366 更新时间:081119 18:28 荆无双率领的军队在五日后渡过泯江,然后便减缓推进速度,一边派人与各地驻军和官府联络一边侦察敌情,并随时准备迎战。 宁觉非此时最关注的是后勤保障,最主要的就是粮草供应。云深与鲜于骏日日紧张筹划,务必做到及时调运,以供军需。 半月后,一队鹰军与小股敌人狭路相逢,在平原上短兵相接,打了第一仗。 前线的战报每天都会右专门训练的飞鹰送来,第二天到达临淄的兵部衙门。鹰军首战告捷,宁觉非他们次日午后便知道了。 大檀明匆匆一看,便很高兴,宁觉非却皱起了眉:“我军三千人对他们三千人,激战一个多时辰,我军毙敌七百,自伤两百,还让幸存的敌人成功脱离战场,逃之夭夭。如果我军只是普通士卒,我会觉得这个结果很正常,可这是我们最为骁勇善战的鹰军,敌人仓促应战,竟能与他们对战这么长时间,最后还顺利逃脱,实在不简单啊。” 大檀明细细一想,便全都明白了。 “是啊,对方挺硬的,好久没碰到这样的了。”他摩拳擦掌。“真想亲自去跟他们干上一仗。” “我也想。”宁觉非抬起头来,看着屋外的天空。“荆将军和李将军势必将面临许多硬仗了。” “荆将军智勇双全,我认为不会有太大闪失。”澹台子庭在一旁说着,脸晌满是信心。“再说,你定下的用兵方略基本上算无遗策,他只要照着执行,就不会有问题。” “恩。”宁觉非点了点头。 他们正要继续商量军务,忽然听到大门口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便有守门的士兵跑进来禀报:“外面有位女子,说是元帅府的人,叫其其格,有急事求见元帅。” 宁觉非一怔,便道:“让她进来。” 其其格穿着绸缎的衣裤,让人一看便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侍婢,不是主人,身份却不算低,一般都会以礼相待。她本就生得美艳,穿什么都性感,普通男人更是无法抵挡,因此她在大门外虽然被卫兵阻拦,却都好言好语,没有半句呵斥。等到进去传话的卫兵出来,说元帅有请,拦着她的那两个士兵也就让开了路。 其其格拔腿狂奔,直接冲进大堂,扑到宁觉非脚下,跪着痛哭失声:“元帅,求求您,救救那日松吧。” 宁觉非赶紧说:“你先起来,那日松怎么了?” 其其格泪如雨下:“那日松下学回来的路上,被人绑走了。他的同学好不容易才找到府里,只喊了一句:‘ 分卷阅读20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2 告诉我姐,就是上次那个打我们的人。’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原话转述给我们。元帅,求您去救救那日松,他还小......他......他......”说到后来,她又急又怕,已经泣不成声。 那日松是宁觉非出钱,让江从鸾给他找了个城里的学馆,跟着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读书识字,才刚上学没几天。宁觉非一听就火了,重重一拍桌子:“那你个鲜于琅,上次的事还没了,竟然又做出这种事来。” 他上次要求鲜于琅当面想江从鸾,其其格和那日松道歉,鲜于骥虽是应了,可却一直没下文。紧接着南方出了大事,宁觉非和云深都忙得脚不沾地,就暂时没有再提这事。真没想到,那个鲜于琅竟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抢人。 澹台子庭和大檀明都是大吃一惊。 上次的事朝中许多大臣均有所闻,不少人都在暗中看好戏,有的人更是明着劝解,实际煽风点火,好在宁觉非答应不计较,此事才没有闹起来。 右旌侯本有一子一女,均在幼时夭折,后来再无所出,直到四十岁上才得了这个儿子,自是宝贝得不得了,自小娇宠溺爱,有求必应,惯得他无法无天,又好色贪花,男女不忌,在蓟都时的名声便是极坏的。碍于他母亲是澹台一族,跟澹台牧算是姑表之亲,按辈分澹台牧还要叫他一声表姐,属于皇亲国戚,身份尊贵,其他人便都只能忍气吞声,能躲便躲,绝不招惹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三番四次与宁觉非府中的人过不去,真不知是生性愚蠢还是有意为之。这次只怕是捅了马蜂窝了。 宁觉非走到屋门口,大叫一声:“云扬。” 云扬应声而出:“元帅。” 宁觉非铁青了脸,对他说:“你去带正二十个人,半个时辰之内,给我找出鲜于琅落脚的地方,如果到时候找不到,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遵命。”云扬一抱拳,转身便跑,跳上马就冲了出去。 宁觉非面沉如水,站在那里没动。 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孩子只怕已经被祸害了吧。 不但是他,仍在痛库的其其格与站在屋里的澹台子庭和大檀明也都这么想。其其格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哭,梨花带雨,让人打心眼里忍不住怜惜。澹台子庭和大檀明对视一眼,便走上前去,一个劝其其格不要太担心了,另一个轻声对宁觉非说:“这个事,确实是鲜于公子错了,元帅暂且息怒,等找到人再说。” 他们两人一个是皇帝的亲兄弟,一个是娶了皇帝最疼爱的公主驸马,宁觉非很清楚,在他们心里,只怕都会觉得鲜于琅强了一个下人算不得什么大事,惟一做错的不过是让他这个大元帅丢了脸面。他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心里的怒火却是更加炽烈。 太子党有什么了不起?在前世,他也被人归到太子党里面,他交往的朋友也大部分都算是太子党,可谁不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当然也有不少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胡作非为的,他就最恨这种人。 那日松还是个孩子,这人丧心病狂地公然把人绑走,既目无国法,也没有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这样的人除了祸国殃民之外,还能做出什么好事来?不知是谁借给他的豹子胆加狗胆,让他这么猖狂? 他正在心里咬牙切齿,云扬策马回来,从大门直奔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元帅,我们找到人了。那小子没敢把人带回府里,在外城的一个宅子里,听说他把抢来的人都关在那里,平时就在那边寻欢作乐。” “办得好。”宁觉非大步走了出去。“我倒要看看,他长着怎样的三头六臂,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澹台子庭和大檀明见势不对,怕闹出人命来,赶紧派人去通知云深和鲜于骏,随即策马追了过去。 宁觉非骑着烈火,真如一把火般,熊熊烧过临淄的街道,飞快地冲到墙边一处清雅的院子前。 云扬已经让带去的人前后左右看着,自己才回去报信,这时便问道:“人还在里面吗?” “在。”那人象宁觉非行了礼,恭敬地答。“我们兄弟一直守在这里,里面没人出来过。” “好。”宁觉非二话不说,对云扬道。“叫你的人封住外面,一个人都别给我走了,你跟我进去。” “遵命。”云扬满脸兴奋,传完令便奔了回来。 宁觉非说道:“上。要动手时只管打,出了事我兜着。”说着便扑过去,脚尖一点,双臂搭上了墙头,干净利落地翻了进去。 云扬跟在他身后,动作几乎与他一模一样,也是点尘不惊地翻进院中。 这时才赶到的澹台子庭和大檀明见了,都在心里喝了一声彩,随即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便下了马,也攀上了墙头,跳了进去。 里面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一片富贵景象,侍侯的下人却不多,半天看不到一个。 宁觉非跳下去时,旁边的小径上有个仆役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好从那里走过,惊得刚要喊,便被宁觉非一个擒拿手摁住。 宁觉非低低地问:“说,鲜于琅在哪间房?说了就饶你一命。” 那人惊诧着看他。宁觉非用手捏住那人的脖子,微微用力,威胁的意味非常浓。那人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后面......第三进院里......正房......” 宁觉非便顺手一个手刀,将他大晕,拖进花丛中放着。 等到大檀明跳进来,宁觉非已经窜到了第二进院落。 一路上只有两三个婢仆,均被他一招打晕。他的速度一直没减,如箭离弦般扑进第而进院子。 一进月洞门,便听到正房里传来男孩痛苦的惨叫,声音很虚弱,当中夹杂着另一个人的淫笑,以及不堪入耳的辱骂。 宁觉非一听那孩子的声音便知是那日松,顿时心头怒火万丈。他飞身上前,狠狠一脚踢出。 门没有闩,只是虚掩着,一踹便开,两扇雕花木门重重向后飞去,发出震耳的巨响。 宁觉非虽是盛怒之下,却并没有鲁莽行事。他一脚踢开门,身形如电闪开,一式“飞鹰穿云”,从旁边的窗户窜了进去。 镶着碧蓝窗纱的格子木栅被他撞成碎块,四散开来,他的人已经站在屋里,并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分卷阅读20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3 上篇 第37章 章节字数:4728 更新时间:081127 20:08 屋里的陈设极尽富贵奢华,而当中的雕花大床上却正在进行着一场残酷的暴行。 男孩犹如垂死的小兽般,在血泊中颤栗,无助的哀鸣,在他身上的猛兽却仍在不断的撕开他最柔嫩的部位,脸上满是嗜血的兴奋。 宁觉非撞破窗户进来,让正在强暴那日松的男子愣了一下,停止了动作,转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他的头转过来,宁觉非已经一个健步窜上床,伸手掐住他的后颈,猛地往后一拉。 那人的身子立刻向后飞去,本来坚挺的欲望从那日松的身体里退出来,痛得他惨叫一声,本能的蜷缩起来。 宁觉非飞起一脚,重重踢到那人的胸腹之间,那人远远飞了出去,砸在水磨青砖的地板上,更是痛得大叫。 宁觉非拉过一旁的锦被,将孩子伤痕累累的身子盖住,这才温柔的说:“那日松,是我。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那日松睁开眼睛看向他,泪水滚滚而下,忍不住放声大哭。 宁觉非轻轻的拍抚着他,眼睛却狠狠的盯着倒在地上呻吟的那个混蛋。 云扬是紧跟着他跳进屋里来的,对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也对这种作践别人的贵族子弟相当反感,这时只拿眼睛盯着宁觉非,等他下令。 宁觉非冷冷的道:“云扬,把这人渣拿下,送到衙门去,让他们按律严办。” 云扬眨了眨眼,不解的说:“要是进了衙门,那还不是顷刻间便给放了。我看,还不如一刀杀了。” 那人吓得一哆嗦,随即大叫起来:“我是侯爷公子,母亲是皇上的表姐,你们谁敢动我?” 宁觉非冷笑:“就因为你这身份,我偏要将你送进官府,倒要看看,是谁敢把你放了,他又是依照的是哪条律法?” 那人看着他,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他大叫:“你。。。。。。你别以为现下皇上赏了你一个什么兵马大元帅,什么鹰王,你就了不起了。你不就是个小倌出身吗?先当戏子,再做婊子,在临淄城的窑子里千人骑万人跨,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别以为你你换了个名字就没人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你这张皮可没换。仗着你自己有几分姿色,到了咱们北蓟,立刻勾搭上国师,让他把从小定亲的公主都给甩了,你还真是有本事。我告诉你,你再能耐,也不过是皇上的一条狗,是我们蓟国的狗,澹台家的狗,赏了你几块肥肉,让你肚里有了油水,你他妈的不但不感激,反而咬起主人来了,真是反了啊。。。。。。” 他说到中间,云扬便已经脸色铁青,想冲上去宰了他。宁觉非却做了个手势,阻止了他,让那混帐继续说下去。 这小子浑浑噩噩,没长半个心眼,平时哪里会想到这些,肯定是有人当他的面议论,而且是多次说到,他才会记在心中,此时如流水滔滔,全都骂了出来。宁觉非就是想好好听听,朝中那些蓟国的世家贵族背地里到底是怎么说自己的,原来还真是如此不堪。 澹台子庭和大檀明慢了一步,等冲进院门的时候,正好听见鲜于琅在里面大放厥词,却不闻宁觉非的呵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大急,想也不想,直接冲进房门,照着躺在地上赤身裸体的人便是一脚。 澹台子庭怒道:“大胆狂徒,竟敢出言侮辱王爷,简直是目无王法。” 大檀明也狠狠地说:“不知你到底长了几个脑袋,真是胆大包天。” 他们两人这一脚踢得很重,鲜于琅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挨过这种打,痛得哭叫起来。等看到身旁的两个人,顿时如获至宝,伸手便抓住他们的衣袍下摆,控诉道:“小皇舅,五姨丈,他闯进房来打我,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住口。”澹台子庭满脸怒气,厉声道:“你竟敢绑了鹰王府的孩子来做这种事,还出口辱骂王爷,别说打,就是杀了你,也是你罪有应得。” “正是。”大檀明恨得咬牙,“还不向王爷谢罪。” “我又没有做什么错事。”鲜于琅哭喊着:“不过是找了个孩子来玩玩,他又不是什么少爷公子,有什么好尊重的?回去叫我爹娘多赔几个钱就是了。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 宁觉非懒得再听,伸手抱起裹在被子里的那日松,对云扬道:“这人就交给你了,要是走脱了他,我唯你是问。”说完,他便飞快的冲了出去。 “遵命。”云扬抱拳应道,随即走上前去,对澹台子庭和大檀明道:“请两位大人见谅,卑职奉元帅之命,要拿下他押到官府去,让他们依法处置。” 那两人没想到宁觉非会这样办,若是换了他们,受到这么大的侮辱,只怕一招就废了他,哪还会容他活在世上? 宁觉非如此秉公办理,倒让他们无话可说,便只得点了点头。 云扬看着倒在地上如烂泥一般的鲜于琅,厉声道:“起来,别装死狗,把衣服穿上,老老实实的跟我走,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小子顿时大哭起来:“小舅舅,五姨丈,他们欺人太甚。。。。。。” “起来。”澹台子庭不耐烦的道:“别叫我什么小皇舅,叫王爷。” 大檀明也冷着脸说:“也别叫我什么五姨丈,我哪敢有你这种亲戚?” 鲜于琅一向看到的都是逢迎巴结的人,就是不齿他的所作所为的,碍于他的身份,也都敬而远之,从不曾对他如此疾声厉色,此时看到这种情形,他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扬大声呵斥着,终于将他催促着爬起来,勉强把衣服穿上,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就开始叫苦,说是走不动,要坐轿子。 云扬不耐烦了,将他一把抓起,扛在肩上,便大步向外走去。 宁觉非不敢骑马,怕颠着那日松,便抱起他向府里奔去。 云扬带来的二十个人都是精英,听到队长的胡哨声后立刻策马赶过来,有的在前面开路,有的在两侧和后面保护,还不断地说:“元帅,让我们来抱吧。” 宁觉非提着气,一边飞奔一边吩咐他们:“小武,马上去我府上找江总管,就说我已经把那日松救回来了,让他马上去找大夫,带最好的药来。石头,去兵部衙 分卷阅读20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4 门看看,如果刚才来找我的女子还在,就让她立刻回府,如果不在了,你就不用管了。老张,你带几个人去府衙找云扬,他有事叫你们做。。。。。。” 那些人一一应了“遵命”,拨马就走。 他们这一行太过引人注目,街上人早早的避到一旁,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议论纷纷,宁觉非全不理会,全速从外城跑进皇城,一直跑进自己的元帅府。 那日松一张小脸惨白,已经晕了过去。 宁觉非奔进大门时,过来通知江从鸾的小武就等在那里,立刻跟着他走,同时禀报道:“江总管已经骑马去请大夫了,说很快就到。” 宁觉非点了点头,便直奔偏院,将那日松送到他自己的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云深早已经接到澹台子庭派人报的讯,从宫里赶回,并预先煎好了止血的汤药,这时立刻叫人端来,亲自给那日松灌篮下去,又给他喂了半碗参汤。那日松的脸色很快就好了一些,看上去没那么骇人了。 宁觉非沉着脸,一言不发,就守在那日松身边。 云深从被子里小心的拿出那日松的一只手,静静的替他把脉。 那只小胳膊本是细腻润滑,白皙如玉,现下却密密麻麻的全是青紫印痕,有咬的,打的,掐的,由此便可以想象,他的身上不知还有多少可怕的伤痕。 云深的脸色也不好看,却一直没说什么。等他把好脉,江从鸾便带着医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虽然宁觉非没给传话的士卒说得很详细,可江从鸾一听便明白了,立刻把城里治这种伤最拿手的徐大夫请了来。 这个大夫已经须发皆白,当年曾多次出入翠云楼,替宁觉非治伤。他的相貌未变,宁觉非却已经变了许多,他进了屋便去给病人治伤,并没有认出坐在一旁的人是谁。 宁觉非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冷冽的眼睛,显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柔美。窗外的天光透过雕花木格,深深浅浅的打在他安静的脸上,更映衬出几分隐约的忧郁。 云深转头看了他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过了一会儿,徐大夫已经检查完毕,便道:“我要替这孩子疗伤,请各位大人都出去,江总管留下便可。” 宁觉非一言不发,起身走出门去。 云深也跟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里面悄无声息。 宁觉非走出院门,站在湖边的柳树下。云深跟在他旁边。两人默默的看着在风中泛着涟漪的水面,一直没吭声。 半晌,云深才道:“是鲜于琅干的?” “对。”宁觉非看重天空中的云彩在水中的倒影,淡淡的道:“我让云扬将他押送至府衙,依律严办。” 云深大感意外,随即笑了一下:“你这样做,那个小小的临淄府尹今晚可要睡不好觉了。” “有什么不安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此事铁证如山,那鲜于琅被我当场拿住,云扬、豹王和大檀大人当时都在场。鲜于琅带着家奴当街抢人,更是有许多人亲眼目睹。事实确凿,他只要依律办理即可。”宁觉非平静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云深微笑道:“话是那么说,可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吗?”宁觉非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他:“有多复杂?” 云深知道他虽然表面冷静,其实已是怒火冲天。如果对方只是普通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倒也罢了,判个斩立决,很容易的事。可鲜于琅的身份却不同,牵扯的事就多,不是一刀下去就能够解决的。 他想了想,委婉的道:“我知你心中愤恨,我也一样,只是,现下前方正在打仗,粮草方面还要仰仗鲜于侯爷居中调度,他就这么一个孩子,不免有些娇纵了些,教训一下是应该的,可如果伤了他的性命,鲜于侯爷不免伤怀,便无法办事,前方的战事当会受到很大影响,你说是不是?” 宁觉非深深的看着他:“云深,我有我的原则,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能容忍的底线,我不会让步的。要说政治,我是武将,他是文臣,我们是两条线上的,按理说更应该精诚合作,为国效力。可我在兵部紧张研究战场态势与对敌方略,他儿子却公然当街将我府里的人掳回去强暴。若是官府不究,那你打算如何抚平军方的怒气?他辱骂天下兵马大元帅,就是侮辱咱们全国上下一百五十万子弟兵,我这话不过分吧?要论身份,他鲜于骏是侯爷,我却是王,比他高着两级。要论品级,我只比他高,不比他低。要我考虑现下正在打仗,你说得很好,我的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他们的元帅在都城被人如此侮辱,你让他们怎么想?那鲜于琅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受到过严惩?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吗?云深,我记得以前曾经对你说过,我很喜欢的一句圣人之言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次如果放过了鲜于琅,以致军心不稳,民怨沸腾,你又打算怎么办?” 宁觉非从来不爱提自己的身份,这是第一次如此强调,却有着惊人的力量。云深看着他幽深的眼眸,深深的吸了口气,徐徐吐出,再吸一口气,屏息片刻,这才能够保持镇定,缓缓地说:“觉非,你说的很有道理,无论从哪一方面,我都无可辩驳。现下,我跟你讲的。。。。。。其实不是公义,而是私谊。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让皇上太为难?你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案子,肯定是要拿到朝堂上说的。如果你坚持严办,皇上也不便驳你的面子,可鲜于琅那边也不能不考虑。所以。。。。。。你能不能。。。。。。让一步?这次重重的惩戒一下便可,不必非取了他性命吧?” 宁觉非沉声道:“那日松还不满十三岁,鲜于琅对他绑架、严重伤害、强暴,依蓟国的律法,这似乎也是死罪。云深,我要的不是面子,我要的是公正。” 云深顿时语塞。思前想后,也实在是没什么好的理由可以说服面前的这个固执的人,只得先作罢,等会儿进宫去,跟澹台牧商量了再定。 他也不再劝说,宁觉非也沉默起来,转眼看着湖光水色,脸色始终很阴沉。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8章 章节字数:3543 更新时间:081127 20:08 给那日松施治的大夫尚未出宫,宫中就来了人,宣云深速到 分卷阅读20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5 御书房见驾。 宣旨太监到的是国师府,云深去前厅接了旨,便更衣离去,未及告诉宁觉非。 当他赶到时,御书房里坐着澹台牧、澹台子庭和大檀明。气氛有些沉重,每个人都阴着脸,看得出相当恼怒。 云深上前见礼,澹台牧摆了摆手:“别多礼了,坐吧。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云深坐下,叹息道:“大夫还在施救,那日松伤得不轻,流了很多血,现下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不过,即便是救回来,身上的伤还在其次,心里的伤就难说了。这孩子的一生算是毁了。” 澹台牧皱着眉,沉声问道:“觉非是不是很愤怒?” “是的!怒不可谒。”云深微微点头,:“鲜于琅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上次他就在街上当众调戏觉非的总管江从鸾和另一位女管家,以及这个孩子,后来还纵奴行凶,殴打他们,最后激起公愤,百姓纷纷上去殴打他和那些恶奴,几乎引致民变。鲜于侯爷一直没当面道歉,只让鲜于将军到觉非那里赴宴的时候带了个话,表示歉意,说实话,毫无诚意。觉非从大局出发,也没和他计较。可这次,鲜于琅竟公然带人绑人,强暴,凌虐,他这样做,置元帅府于何地?简直是公然向觉非挑衅。臣想,此事,是不能善了的了。” 澹台牧仰头想了一下,忽然问道:“鲜于琅骂觉非的话,你知道了吗?” 云深吃了一惊:“没有,臣未听觉非提起。” 澹台牧叹息一声,赞赏地道:“觉非还是心慈,朕想他也没有告诉你,若是讲给你听了,你哪里还会这么冷静?子庭,你跟云深说说吧,虽然这些话非常难听,但必须一字不落的让你知道。” 云深便看向澹台子庭。 这位在敌阵中谈笑自若的大将,此时却喃喃不能成声,半晌才道:“那些话实在太过污浊,臣可说不出口。小明,你来说。” 大檀明为难的看了云深一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是半天说不出来。 澹台牧道:“说吧,让云深清楚事情的全部,他才知道怎么做事最好的。” 大檀明只得垂下头,将鲜于琅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说的平铺直叙,已经不若鲜于琅恶意叫出来那么具有杀伤力,可云深已经觉得像是被狠狠地一刀扎在心上,痛不可当。他握紧了拳,过了很久,才轻轻地道:“好一个。。。。。。鲜于琅。” 四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澹台牧才问道:“觉非想要怎么处置鲜于琅?” “依律。”云深长出一口气,:“他说,他要的不是脸面,而是公正。臣觉得,他说的没错。” 澹台子庭和大檀明都点了点头:“对,没错。” 澹台牧想了一下,问道:“依我们的律法,像鲜于琅这样的罪,应该怎么处置?” 北蓟所有的律法都曾经被云深修订过,他了如指掌,张口便道:“新律法尚未出来,按照原来律条,鲜于琅论罪当诛,斩立决。如果他有军功用于折罪,可视功劳大小,酌情改为绞立决、斩监候或流放三千里,军前为奴。” 澹台牧拧了拧眉心,有些恼怒的道:“这个鲜于骏是怎么回事?就一个儿子,也不能好好管教?朕这儿七事八事,他还要给朕弄出这么闹心的事来,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了还是怎么的?还有,鲜于琅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到底是哪儿听来的?云深,你好好去问一问,朕倒要看看,谁在下面乱嚼舌头,侮辱朕的大元帅。” “好,臣一会儿就去。”云深微眯了一下眼。“臣也想知道,是哪些人对觉非如此不满?又是为了什么对他不满?”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在门口禀报:“陛下,宰相马大人、右钲侯鲜于大人、工部尚书李大人、御史中丞欧阳大人等十几位大人在外求见。” 澹台牧对着屋里的三人淡淡地道:“看这阵势,多半是求情的。” 云深现在满腔怒火,实在无心与他们唇枪舌战,便起身道:“皇上,臣去临淄府衙门提审鲜于琅。” “你一人不能去,找位大臣陪着。。。。。。找个文臣吧,武将不要去。”澹台牧温和的提醒他。“免得有人说闲话。” “遵旨。”云深躬身施礼,退出了御书房。 走过宽敞的庭院,墙外站着近二十个三品以上的大臣,见他出来,连忙上去见礼,态度着实亲热,便是一向对云深隐怀敌意,相当疏远的人也对他一副多年老友的情状,嘘寒问暖,让他厌烦不已。 鲜于骏笑着说:“犬子顽劣,胡作非为,惹大元帅不高兴了。老夫听说此事,实在是诚惶诚恐,赶紧到元帅府去赔罪,又怕自己笨嘴拙舌,适得其反,便约了十来位大臣,只是,大元帅却坚持不见,老夫无奈,便只得来求皇上居中调停,请大元帅多多海涵。国师大人可否替老夫美言几句?犬子这次闯下大祸,是打是罚都认,还请大元帅高抬贵手,饶犬子一命。我家人丁不旺,老夫中年得子,只此一根独苗,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我们老两口只怕也活不成了。” 云深冷冷地看著他,淡淡地道:“令郎糟蹋凌虐的那个孩子,才十二岁。” 鲜于骏的一张老脸再也绷不住,不禁一热,随即低声下气地说:“是老夫管教不当,实在惭愧,确实对不住那孩子。老夫愿出一万两银子予以补偿,若是那孩子愿意,便由老夫做主,将他接进府中,做犬子的侧室。老夫一家对他一定厚待,绝无虚言。” 云深只觉得一阵作呕,却只能强行控制,冷淡的看着他:“那孩子伤得很重,到现在不省人事,一条命能否保得住,尚未可知。侯爷这话就不必在大元帅面前提起了。鹰王将令郎送到官府,并未动私刑,便是要依律行事。侯爷在朝多年,掌管户部,自然比别人更明白律法的重要性,亦更知枉顾律法的危害。各位大人都是为官多年,当比云深更明事理,自不需多言。云深还有要事要办,先行告退。”说着,他便抱拳一礼,转身就走。 那些大臣都被说的有些讪讪的,更不便强留,只好胡乱说着“恭送云大人”、“云大人走好”之类的话,目送他离去。 云深出了宫门,上马便直奔外城的临淄府衙。 刚进街口,便发现里面站满了人,全是身穿黑色鹰军服饰的大汉,个个义愤填膺,却井然有序,连高声喧哗都没有,更没人胡乱走动,见到有人经过便自动闪到两边, 分卷阅读20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6 让开道路,举止相当有礼貌,可见平日的训练有素。 云深一看这阵势便暗暗吃惊,正要找人问一下,便见云扬从府衙门口迎了过来,对他单膝跪下,行了个礼,神情恭谨又亲切:“族长。” “起来吧。”云深下了马,低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叫的。”云扬摇头,“元帅也没叫过,这都是兄弟们自发来的。有人听说了这事,气得不行,立刻回去告诉了军中的兄弟,别的地方我不知道,鹰军的人个个都起的嗷嗷叫,闹着要来撕碎了那小子。元帅有规定,军中若无战事,每九天放假一日,轮流休息,今天轮到休假的弟兄们便全都过来守着,如果官府徇私放了那小子,他们拼着回去挨军棍,也要把他收拾了。”他说的很克制,神情间却满是气恼和兴奋。 云深一时无语,半晌才低低地说:“你让他们立刻离开,不然对元帅的清誉有损。” “元帅才不在乎什么清誉呢。”云扬早就对宁觉非崇拜的五体投地,这时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过后才觉得不妥,赶紧补充,“再说,我也劝不动他们。他们现在是休假,完全可以自由活动,站在这儿也不违军令,谁能说他们不对?” 云深知他说得对,也明白军队里有许多人都已将宁觉非奉若神明,特别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鹰军,更是将他当作自己的兄长甚至是父亲般看待,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现在听到他受到如此侮辱,如何忍得下这口气?现在还没乱起来,也无非是因为鲜于琅还被押在府衙中。如果不加处置,激起众怒,一旦放出,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大门走,快进衙门时,他轻声对云扬说:“你最好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元帅,由他来定夺,明白吗?” “是,我马上派人去。”云扬见他神色凝重,也不敢怠慢,便自去找人吩咐。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临淄城里到处是炊烟袅袅,弥漫着人间烟火。若是往日,衙门里早已没人,全都回府去了,现在却一个都没敢走。府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下面的师爷和衙役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吭声。 云深一出现,那府尹如蒙大赦,立刻颠颠的赶过来,跪地行礼:“卑职见过云大人。” 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起来吧。”云深淡淡地道,“去把鲜于琅带上来,我有话要问他。” “遵命。”府尹爬起来,立刻对衙役做手势,“快去,快去,把人带过来。” 几个衙役立刻往里面的大牢跑去。 云深坐到堂上,默然无语。有师爷替他沏上茶来,他只微微点了点头。府尹在他身边陪着小心,点头哈腰,他也只是听着,没有任何言语。他穿着官服,相貌清雅,气质高贵,看上去一派斯文,骨子里却透着一份凌然,让人不敢轻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39章 章节字数:3025 更新时间:081127 20:09 那日松的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宁觉非坐在湖边,望着水中万点金光,一直没有离开过。 江从鸾带着徐大夫过来,仔细地向他禀报了那日松的伤情。 那日松的全身都有伤,后庭的伤势最为严重,徐大夫已经用祖传秘药做了治疗,以后也会天天过来换药,另外还有祖传的方子,煎药内服,因为此方概不外传,所以他会回去配药,再派药僮送来,按次煎好,让他服下即可。以目前的伤势推测,大概一个月后会基本痊愈,休养一、两个月便无后患。只是,这一个月中忌口甚多,徐大夫已经向江从鸾详细交代过了。 宁觉非凝神听着,然后问了几个问题,徐大夫对他自是耐心讲解,全无半点名医的架子。 宁觉非听完,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多谢大夫,以后还要劳烦大夫替那孩子多操点心。从鸾,给大夫的诊金加一倍,以表谢意。” “是。”江从鸾立刻答应。 徐大夫当然高兴,连忙说:“治病救人,乃医家份所当为,请王爷放心,老夫定当尽心竭力,把那孩子的伤尽快治好。” “谢谢。”宁觉非微微躬了躬身,随即吩咐江从鸾。“用车将大夫送回,务必送到家门口,勿使大夫辛苦走路。” “遵命。”江从鸾答应着,便带徐大夫离开了。 宁觉非转身走进屋中,便见其其格已经回来,坐在弟弟床边不断流泪。他走过去,看着仍然昏迷着的那日松,伸手抚了抚他的额,见没有发烧,便放了点心。 他坐下来,柔声问道:“你们家还有什么人吗?” 其其格一直埋着头,双手蒙着脸在痛哭,这时听到问话,才知道他在屋里,赶紧起身跪了下去:“多谢王爷救我弟弟。那日松他……他……” “起来吧,坐着说话。”宁觉非轻声劝慰。“你别太难过了。我请了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他的。” 其其格这才起身,重新坐下,低着头说:“我们家……没什么人了,大都在雪灾里死了,要么就是出去逃荒了,说不定也被卖了……” 宁觉非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那日松到底有多大了?” 其其格一边擦泪一边回答:“他是正月二十九生的,明年就满十三岁了。” “哦。”宁觉非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其其格也不敢多说什么,就那么坐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啜泣,又赶紧忍住。 忽然,有人在外面恭敬地道:“王爷,云扬将军派人过来,有要事禀报。” 宁觉非便对其其格说:“你好好照顾那日松,有什么需要便对江总管说,让他安排。” 其其格立刻躬身道:“多谢王爷。” 宁觉非起身出去,问门外的那个仆从:“人在哪儿?” 仆从朝外一指:“他说事情紧急,江总管也认识他,就叫我带过来了。” 宁觉非便急步走出远门。站在湖边柳树下的正是跟在云扬身边的人。宁觉非大步走过去,问道:“什么事?” 那人便将鹰军数百人包围府衙的事说了云扬叫他来禀报,请元帅定夺。 宁觉非一听便皱起了眉,直奔马厩,拉出烈火便走。 他策马刚进临淄府门前的街口便有鹰军战士看见了他,叫道“将举来了”,便即呼啦啦跪倒一 分卷阅读20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7 片,齐声说道:“参见将军。” “都起来。”宁觉非沉着脸。“谁叫你们来的?” 便有人嚷嚷:“谁也没叫,弟兄们听说了此事,都气不过,便过来了。” “就是。”另外有人理直气壮地说。“听说那人是什么侯爷的狗屁公子,我们怕他们官官相护,徇私放人,便来守着。” “只要他们敢放,弟兄们便抓来收拾了。”更有人大声疾呼。 “对对。”那些血性汉子群情激愤,纷纷闹了起来。 “将军,你带着我们浴血奋战的时候,那些文臣在后方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还敢如此羞辱于你,弟兄们都咽不下这口气,只要将军发个话,我们便去烧了那劳什子侯爷的宅子,看他还敢猖狂不。” “正是。将军,你带着我们拿下这万里江山,功高盖世,凭什么让那些人渣欺辱?咱们非得找回这场子不可。” “对,绝不能让人把咱们当笑话看。” “侮辱将军,就是侮辱我们鹰军,我们绝不答应。” 这些人本就粗豪,性子爽直,这时想到便说,声音越来越大,立刻引起更多战友的共鸣。 宁觉非喝道:“行了,都给我住口。” 那些人立刻一个字都不再说,全都站得笔直,睁大眼睛看着他。 宁觉非气沉丹田,缓缓地说:“你们今天休假,要到这里来站着,那是你们的自由,但军法规定,当日亥时前必须回营,现在戌时已过,你们再不走,就不能按时归营了。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离开,并且给我带回去一句话,如果再有人往这里站,就不是我宁觉非的兵,听见没有?” “听见了。”所有人都大声回答。 “这里的事不用你们管,都给我回去好好操练。”宁觉非板着脸说。“前方正在打仗,你们随时要准备出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少管,废话更要少说,明白了吗?” 那些人齐声答道:“明白。” “好,全都给我离开,现在就走。”宁觉非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遵命。”在这里的所有鹰军官兵全都单膝跪下,向他行礼,随即起立,向后转,迅速离去。 宁觉非一直看着他们走出街口,忽然心念一动,若有所思,骑在马上一直没动。 云扬远远地看着,正要走过来请安,宁觉非已经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他直奔兵部大堂,将西境的地图拿出来,铺在案上详细研究。 这里是绝密的地方,未经许可不得擅入,外面日日夜夜有卫兵站岗,晚上还有几个小队不停巡逻。他们只看见屋里的烛火亮了大半夜,都知道是元帅在里面研究军务,心里既敬且佩,走路的时候都尽量放轻脚步,换岗时也都不说话,偶尔进去添茶换蜡烛的小兵也是蹑手蹑脚,都深怕打扰了元帅。 宁觉非拿来大堂上的那些物件,在地图上不断摆放出各种形势,又跟着心里的想法不断变换。他想得入神,饿了便喝碗茶,顶一下就过去了,困了就抹把脸,又伏案接着思索。 时间迅速流逝,不知不觉间,四更鼓响,夜已深沉。 兵部衙门前过来了几匹马,得得的马蹄声在静夜里特别清晰。 兵部的大门早已关上,屋檐下点燃的两个大灯笼却依然亮着,将门前照得清清楚楚。 几个人下了马,有人上去敲门。 片刻之后,卫兵取下门杠,拉开一扇门,探头出去问道:“什么人?”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兵部尚书大檀明。 那卫兵赶紧拉开大门,向他行礼:“参见大檀大人。” “起来吧。”大檀明问他。“元帅在这里吗?” “在。”另外一个卫兵也向大檀明行礼。“元帅一直在屋里,我们不敢打搅。” “好,我们去找他,你们把大门关上。”说着,大檀明便和身后的人走了进去,直奔大堂。 那两个卫兵立刻关紧大门,插上门杠,然后肃立在门后。 大檀明推开大堂的门,便看见宁觉非伏在案上,一只手按着腹部,一只手撑着桌上的地图。他不由一怔,连忙问道:“元帅,你怎么了?身体不适?” 在安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显得很突兀,宁觉非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 “是皇上想见你,在你府上等了很久,都不见你回来,也没人知道你哦哪儿了,我们才过来看看。”大檀明说着,让开了路,恭谨地站到一旁。 澹台牧微笑着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是澹台子庭和云深。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0章 章节字数:5609 更新时间:081127 20:09 宁觉非看到皇帝忽然出现在面前,更是诧异,赶紧抬起身来,接着便皱了眉。他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陛下有事,遣人宣臣觐见便可,怎可深夜出宫,似乎也没多带些随从?” 澹台子庭在后面笑道:“觉非,我皇兄也有万夫不当之勇,等闲之辈是近不了他的身的,出来走走,权当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好。” “是啊。”澹台牧走到他身边,愉快地说。“这里是我们的都城,难道我这个当皇帝的还不能随意走动?” 宁觉非看到皇帝耸了耸肩:“职责所在,我只是提醒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得注意安全。” “好。”澹台牧答应着,眼光投向桌上。“觉非在做什么?” 宁觉非顿时来了精神:“关于南方战事,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哦?”澹台牧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澹台子庭,云深和大檀明都围到桌前。 “根据李舒将军的描述,从西境之外的万里雪域进入我国境内,只有寥寥几个山口。他知道的不超过六个,如果加上他不知道的或者因气候原因而有时开放有时封闭的通道,我认为不会超过二十个。这些通路肯定不会是康庄大道,多半是羊肠小径,曲折蜿蜒,只能容一人一马通过,最多同时能容三骑并行,这就决定了队伍通行的速度不会很快,一次能过的人数也不会太多。”宁觉非随手指着地图上的各个重要位置,侃侃而谈。“我仔细研究了 分卷阅读20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8 三州送来的急报和荆将军,李将军在进军途中发回的军报,发现敌人虽然骁勇,却没有章法,倒有点像两年前独孤及突袭剑门关,本是试探性质,结果一攻便破,势如破竹,他才孤军深入,见城破城,见村屠村,并无特别的目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的后续部队当是接到前面队伍的消息才匆忙杀进来的,后勤方面肯定没有,军需只能靠就地抢掠而取得。现在已经入冬,虽然内地仍然温暖,可雪域中却应该是冰天雪地了,能通行的山口大半被封或危险难行,敌人如果聪明,就应该退回去,或者占领几个城池固守,戴春暖花开之时再行进犯。” 北蓟有许多地方与雪域类似,他们也是马背民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澹台牧频频点头:“你说得很对,那么,有什么打算?” “我想这样,让余下的两万鹰军立刻出发,兵分三路,一路从这里......一路这样......这样......另一路由这边......分别迂回过去,发动突然袭击,封锁这几个山口,切断敌人的归途。”宁觉非拿过放在图上的物件,配合着自己的说明,不停变换着阵势。“这样一来,敌人就只能龟缩在几处城镇中。如果他们聪明,应该立刻占据这三个城邑,形成三角防御,如果粮草不缺,可以守住相当长的时间。若是这样,那荆将军和李将军便可用三十万精兵将这一地区重重围困,并切断他们的粮草供应,逼他们不战而降。如果他们不聪明,那通常会就近占领城镇,固守待援。若是如此,就更好办了,围点打援是最好的战术......” 他说得兴起,渐渐神采飞扬。澹台兄弟和大檀明听得眉飞色舞。云深不时抬头看他,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等到说完,宁觉非缓了口气,沉静地总结道:“无论是哪一种打法,都可以迅速取胜,避免持久战消耗国力,同时也都将破坏度降到了最小,这样一来,百姓的损失不会太大,以后重建家园也要容易得多。” “好。”澹台牧击节称赞。“太好了。” “是啊。”大檀明跃跃欲试。“这次由我率鹰军去吧。” 宁觉非笑着看了他一眼:“鹰军有云汀统领,我很放心,不过,这个战法,鹰军将承受巨大的压力,而他们是否能够顶住,是大军最终取得胜利的关键,所以,我打算亲自带队。” “不行。”四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宁觉非温和地道:“我坚持。” 澹台子庭着急地问:“觉非,你为什么忽然想起要走?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大檀明也很急切:“是啊,觉非,你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陛下就在这里,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何必要走?” 云深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心里很安定,反正早就说过了,宁觉非如果要走,他便会跟着走,所以并不慌乱。 澹台牧的脸上没了笑容,凝重地道:“觉非,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宁觉非摆了摆手:“那是两件事,你们别往一处想。这种战法,我最拿手,这里也只有我懂,所以我必须亲赴前敌指挥,方能确保万无一失。这根本与昨天的事没关系。我现在说的是国事,昨天发生的是家事,不可混为一谈。” 那四个人听到这儿,都沉默了。半晌,澹台牧才道:“好,觉非,此事我会认真考虑,今日直内必会给你答复。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宁觉非答应一声,站直身子,忽然低低地哼了一声,抬手按住胃。 他身边的澹台牧立刻察觉有异,伸手扶住他,关切地问:“觉非,你怎么了?” 宁觉非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刚要说话,便软了下去。 澹台牧一把将他抱起,焦急地叫道:“觉非,觉非。” 宁觉非闭着眼,无力地说:“我没事......只是有点......胃疼......” 云深已经抢上来,抓起他的手把脉,随即问道:“你晚膳没用吧?” 宁觉非想了一下,答道:“恩......云扬派人来找我......我就忘了。” 云深立刻想起了临淄府衙前的事,心里疼惜不已,接着问他:“午膳也没用?” 宁觉非又想了一下,才道:“恩......救那日松去了......后来......就忘了......” “你......”云深又气又急。“我回府去拿吃的。” “去宫里吧。”澹台牧温言道。“你回府还要叫人现做,耽搁得太久了,宫里随时都有吃食预备着,也方便。子庭,你快马赶回宫中,吩咐御膳房备好吃食,再让御医到御书房去候着。” 澹台子庭答应一声,飞奔出去,跳上马便向皇宫急驰。 澹台牧抱着宁觉非走出大门,在大檀明和云深的帮助下骑上马。 宁觉非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地说:“皇上,我自己能行。” “好了,别再说话了,好好歇着。”澹台牧沉声道,一带马缰,便往宫中走去。 宁觉非连着累了半个月,一天也没休息,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意外接二连三地发生,让他耗尽了体力精力,胃疾又再次发作,痛得他直冒冷汗,再也没了力气,只得倚着澹台牧健壮的身体,用力按住胃部,忍耐着一阵一阵的剧痛。 澹台牧驰进宫门,直奔不远处的御书房,将宁觉非抱进里间,放到榻上,抓过一张毛毯替他盖上。 云深紧紧跟着后面。他心急如焚,却一言不发,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华。 大檀明跑去找澹台子庭,帮着张罗。 很快,热腾腾的膳食便送了过来,都是汤汤水水,滋补养胃。云深到桌边看了看,先端了一碗梗米粥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宁觉非吃。 不一会儿,御医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替宁觉非仔细地把了脉,便向澹台牧禀报:“宁王爷劳累过度,忧虑伤神,饮食失宜,致使旧疾复发,心血亏损,肝郁犯胃,痛引两肋,攻窜不定......”然后报出拟用的药方,又说了需要注意的事宜和忌口的东西。 云深听着,缓缓点头,对御医官的诊断和药方基本认可。澹台牧也略懂一些,便道:“好,你去开方子吧。” 那御医官行礼退下,到外面去开方抓药了。 澹台牧温和地对云深道:“你先去歇 分卷阅读20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09 歇,我跟觉非聊聊。” 云深略有些迟疑,想着澹台牧多半是要劝说宁觉非,便微一躬身,退了出去。 宁觉非已经让云深喂了一碗粥下去,感觉有了一点精神,煞白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澹台牧端来一碗参汤,慢慢地喂他喝下。 这么一折腾,已是五更天了,宁觉非很疲惫,闭着眼睛躺着,一动不动。 澹台牧看了看窗外。 已经是初冬,昼短夜长,天还没亮,灯笼将廊檐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微微摇晃。宫中禁止喧哗,到处都是一片寂静,让人感到安宁。 澹台牧轻声说:“你这样的身子,怎么出征?” 宁觉非微笑:“我年轻,将养两天就好了。人谁没有个三病两痛,大檀将军也曾受过重伤,身上留有旧疾,那也不能出征啊。陛下不也在沙场上受过伤吗?难道说就天天躺床上养着,什么也不做?” “云深很担心你。”澹台牧声音柔和,很亲切,就像朋友之间在谈心,而不是皇帝与臣子商议国事。 “是啊,我总让他担心。”宁觉非轻轻地说。“他很年轻,却努力想把事情做到最好。其实,世事如棋,人力有限,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澹台牧点头:“云深喜欢事事做到完美,似他这般才能出众的年轻人很少见。” “对。”宁觉非睁开眼睛,看着屋顶,忽然笑了。“云深有点像我前世的大哥。” “是吗?”澹台牧颇感兴趣地道。“跟我说说。” 宁觉非的眼里出现深深的思念,缓缓地说:“他不是我的亲生大哥,是我师傅的好友。师傅介绍我认识了他,我就一直叫他大哥,在心里也当他是我的哥哥。他很低调,平时也很沉默,从来不说他在做什么,也从不刻意去强调什么,可只要他做出来的事,就一定是完美的。他似乎什么都懂,仿佛天生就带着那些才能,不用去努力学习就会明白。我如果遇到什么决断不了的事,往往就会想,如果是他,会怎么办,然后就会想出好主意来。” 澹台牧很神往:“那样的人,不就是神仙了吗?” “是啊,我大哥确实不像凡人。”宁觉非微笑。 澹台牧忽然问:“如果是他遇到昨天那样的事,会怎么做?” “他?”宁觉非想了想,淡淡地道。“他会一个字不说,将行凶的人送交有司,依律法办。如果有人徇私舞弊,将人放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会自己动手,让罪犯无声无息地消失。即使那人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澹台牧笑了,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温和地问:“在你们那边,像鲜于琅这样的罪行会怎么判?” 宁觉非想也不想,张口便道:“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即使他的父亲掌握着全国财政?”澹台牧认真地看着他。“前方战事,需要他父亲的调度,才能确保粮草供给。” “一样。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宁觉非斩钉截铁。“他父亲为国效力,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是份所当为,他儿子犯了国法,明正典刑,那是罪有应得。这当中没有联系。况且,并不是只有他父亲才能办事,换一个能干的人,照样能做。” 澹台牧微笑点头,问道:“譬如?”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朝臣中的文官我只认识云深,其他人都不大了解,不过点头之交。”宁觉非微微一笑。“或许,如果原北蓟的大臣不能胜任的话,也可以考虑南楚旧臣。像那种真心认同我们,家在南方的大臣,应该会尽心竭力地办事吧?当然,这肯定有风险,我也只是建议。” “恩,这也是个办法,我会考虑的。”澹台牧看着他,亲切地笑道。“听说你与孤独及结义为兄弟了?他把最喜欢的九骏玲珑给了你?” “哦,是啊。”宁觉非随口说道。“我去西武玩的话,就拿这个找他。” 澹台牧从怀里摸出一块如蓝天般纯粹的碧青色玉壁,递到他面前:“在朕心里,你一直就是朕的亲兄弟。这块九龙壁是朕最喜爱的,送给你。” 宁觉非有些诧异:“这个......我......”他有心要拒绝,可澹台牧先提了独孤及,他就不便推辞了,一时间左右为难。 澹台牧笑道:“怎么?不愿认我这个哥哥?” 宁觉非对他是相当赞赏和钦佩的,这时也就不再捐介,伸手接过,笑着说:“既然陛下如此说,那绝非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好。”澹台牧叹了口气。“说起来,朕的亲兄弟也就只剩下子庭一个人了,其他兄弟都战死沙场。为了这锦绣江山,我们前赴后继,死在战场上的皇族不下百人。如今,江山定而亲不在,有时午夜梦回,也觉悲怆难忍。” 宁觉非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他们在天有灵,定能看到陛下已经实现他们的梦想,必会感到欣慰。” 澹台牧长出一口气,愉快地笑了起来:“朕觉得好多了。这几日气闷得很,现在好了。” 宁觉非对他笑一笑,便不再多说什么。 澹台牧见他眉宇间尽是倦意,便道:“你睡一下吧,今日早朝就不用去了。” 宁觉非笑着点头:“遵旨。” 在他心里,早朝这种形式是很荒谬的,太浪费时间。把各部大臣集中起来,一件事一件事地拿出来讨论,根本没有必要。各部有各部的事,而且很多事都属于国家机密,不应该让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需要商议哪方面的事,找那个部的大臣来开会就行了,国师和宰相自是应当全程参与,其他部的大臣就不必出席了,各自在自己衙门里办事,速度要快得多。 他上朝一般就是干站着,基本不发表意见,偶尔听听他们唇枪舌剑地吵架,或引经据典地辩论,当是放松头脑,散朝后才集中精力,回兵部办事。 现在,既然皇帝亲口叫他不要去上朝了,他自然一口答应。 吃了些东西下去后,他的精神好多了,胃却依然在痛。他觉得很疲惫,再也支持不住,便闭上了眼睛。 澹台牧替他盖好毛毯,起身走出去,吩咐外面的太监:“小心侍侯,让鹰王好好歇息,都别吵他。” 几个太监立刻巩身应道:“是。” 澹台牧便带着云深离开了御书房。 上朝的时 分卷阅读20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1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0 辰差不多到了,两人都要回去更衣,便同走了一段路。 云深轻声道:“今日在朝上肯定有人提起昨天的事,鲜于侯爷那方的人必会出言求情。”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澹台牧平静地说。“依律处刑,斩立决。至于后续的事,要你多操心了。” 他干脆利落地说完,便向后宫走去。 云深停下脚步,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闪现出深深的欣慰和敬佩。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1章 章节字数:3122 更新时间:081127 20:09 已近午时,淡金色的阳光光静静笼罩着皇城,琉璃瓦和金色的斗拱飞檐闪着晶莹的光芒,却更衬得宽敞的太极殿中幽暗阴凉。 澹台牧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看着下面空荡荡的殿堂,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云深绕过吐着檀香气息的白烟的铜鹤,沿着旁边的丹陛走上去,关切地说:“陛下一夜未眠,还请先歇息一下。” 澹台牧对他淡淡一笑:“朕没事,每日听那些臣子辩来辩去,都习惯了。” 云深也笑了,轻声说:“今天他们闹来闹去,其实都是冲着昨天那事的。主张杀的除了武将外,大部分是鲜于骏的对头,主张赦的许多是南楚旧臣,还有鲜于骏一系的朋党。” “是啊,鲜于骏与南楚的一干旧臣走的很近,把他们那一套学的很到家。”澹台牧微带嘲讽。“其实,朕早就看鲜于琅不顺眼了,时常敲打鲜于骏,让他约束儿子,不要惹出大事来,他嘴里答应得好,却根本没有管过。你去西武找觉非的这段时间,鲜于骏在临溜强抢良家少女和男孩不下十人,其中有两位女子被他逼奸后自尽,一个男孩遭他凌虐至死。苦主告到官那里,鲜于琅每家给了五千两银子,又仗着权势威逼苦主,去官府撤了状纸。那临溜府尹都羡趁机不再追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临溜城里的百姓有不少知道这事,民怨沸腾,却又不敢把鲜于侯爷和他的公子怎么样。但是,如果心里的怨气越积越深,一旦爆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朕一直在思虑此事,那花花太岁就惹到觉非头上,正好一刀杀了,省得以后让朕心烦。” 云深略感意外,随即笑道:“原来是这样。只是,鲜于骏精于理财,一时间还真不好找能替代他的人。” “他大概也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会日益骄傲起来,连觉非都没放在眼里,竟然敢跟原来南楚的那帮糟烂官在一起谈论那些事,辱及朕的大元帅。”澹台牧沉下脸来。“这几个月看下来,我们有些大臣,不能好好办事,学那些污七八糟的事例倒是很快,朕一直想整顿。本来打算在迁都大典以后再来进行,结果又遇南方战事。想息事宁人,以后再说,鲜于琅却闹了这么一出,给我出个难题,却也帮我下了决心。朕将那鲜于琅杀了,看那些大臣的表现,便开始整顿吏治。” 云深思索片刻,便神情坚定地道:“既然皇上决心已下,臣定会全力以赴。” 澹台牧点了点头,看着殿门外的明媚阳光,忽然有些感慨,“内忧外患齐至,难道是上天对朕的考验?” 云深微笑:“‘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谓,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澹台牧愉悦地笑了,接着背下去:“‘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忘。’” 云深愉快地接到:“‘然后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这让朕想起了小时候你在东宫伴读,我们一起背过这一篇的情景。”’笑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吾荤恒当警惕。” “是啊。”云深轻轻说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重新谈起正题。“陛下刚才的旨意是让有司议刑,若以后众臣知陛下准了鲜于琅斩立决的刑罚,只怕会议论纷纷,认为陛下过于偏袒觉非,这是否有些不妥?或许,我们可以找出更稳妥的法子,既惩处了鲜于琅,又不会置觉非于危境之中。” “这是朕的蓟国,朕的朝廷。朕要伸张正义,那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何要躲闪?”’平静地说。“云深,处在你的位置上,从全局考虑,自然是对的,不过,有些事情,必须得果断处置。就如一个人中了箭,如果不仁痛把箭头从身体里挖出来,只是包一下,伤口会很快溃烂,结果会更坏。当然,从朕的本心来说,也是一定会袒护觉非的,因为觉非与他们不一样。朝中的每个大臣,包括地方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吏,哪一个没有欲念?名、利、财、色、权、势,总有一样或几样是他们非常想要的,朕,还有你,以及你的姐姐和朕的兄弟,我们都有梦想,那也是欲念的一种。可觉非却什么欲念也没有,包括梦想。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不想当皇帝,那一定是觉非,他连上早朝都觉得百无聊赖,更别说让他坐在朕的这个位子上,每天忍耐着性子听那些臣子斗嘴。因此,朕信任他,将全国兵马交到他手上,朕非常放心。” 云深从来没有想的这么深过,不由得如雷轰顶,愣在那里。 ’看着了,微笑着说:“觉非帮我们拿下南楚,只因为那是你的梦想,也是朕的梦想,而他也相信朕与你一定会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出生入死,做那些事,从来都不是为他自己。” “那他。。。。。。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云深迷茫地问。 “朕想,一定跟每一个游子的心情一样,回家。”澹台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可是,觉非不是普通的游子,他永远都会不了家了。” 云深忽然为宁觉非感到悲伤,甚至绝望。他看着澹台牧,喃喃地道:“那么。。。。。。我该怎么办?” 澹台牧肯定地说:“如他所愿,让他率鹰军出征,为他准备一切他需要的东西,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他的身子。。。。。。”云深很忧虑。“那里是雪城,天寒地冻,对他非常不利,很易引发旧疾。” 澹台牧凝神想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依朕看来,他是宁愿去战场,也不想呆在朝堂上。” “是啊。”云深叹息,随即躬身施礼。“陛下,臣想去看看觉非。” 澹台牧疲惫地点头:“好,如果他醒了,你们便过来,陪朕一起用 分卷阅读21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1 午膳吧。” “遵旨。”云深恭谨地退了下去,急步走出殿外,直奔御书房。 宁觉非醒过一次,守在外面的太监立刻端上煎好了一直温着的药。里面加了止痛安神的两味药材,宁觉非喝了药后,很快又睡着了。 云深走进御书房里,蹲到卧榻旁,凝神看着宁觉非。 他躺在墙边的暗影里,将有点硬的方枕推到一边,头下枕着一床折叠的彩色毛毡,鲜艳的色彩更衬出他苍白额脸色。他闭着眼,睡得很安静,看上去比平日要小得多,就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美貌少年,有些柔弱,有点忧郁,令人爱慕,让人怜惜。 云深情不自禁地探过身去,轻轻吻了他的唇。 宁觉非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片刻之后便即清醒,对他微微一笑。 云深低低地道:“觉非,你是不是很不快活?” “怎么会?”宁觉非温柔地说。“烦恼总是会有的,面对现实去解决问题就行了。” 云深将他的手合进拿中,轻声道:“可你要走。” 宁觉非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得笑道:“那是军事需要,你别多心。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情,无论是怎样的艰难险阻,我都不会逃避。打完了仗,自然就班师回朝。你在这里,我还能走到哪里去?” 云深感到很欣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宁觉非笑着做起来,将他拉到怀里,低头吻住他的唇。 云深搂住他的脖子,与他缠绵地吻在一起。 昨日的一天一夜,发生了那么多事,此事两人才能相拥在一起,渐渐便有些把持不定,喘息声粗重起来。云深的一丝理智尚存,赶紧用力推开他,气喘吁吁地说:“这里是皇上的御书房。” 宁觉非这才强自冷静下来,对他说:“我好多了,我们回府吧。” “皇上命我们留下陪他用午膳。”云深略带责备地道。“觉非,你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谁能相信,我们堂堂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居然会饿昏在衙门?” 宁觉非笑着说:“我忘了,真不是故意的。” 云深看着他的笑脸,心里百转千徊的那些愤怒、阴郁、悲伤、忧虑全部烟消云散,呆了半晌,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宁觉非掀开毛毯下了床,对他说:“走吧,我饿极了。” 云深不再多话,赶紧与他一起走了出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2章 章节字数:3928 更新时间:081127 20:09 午膳设在养生堂,澹台牧平时的膳食便只有四菜一汤,这时多了两个人,便增加了一倍,上了八个菜,都很精致,十分美味。 宁觉非和云深进去后,澹台牧便挥手叫侍候的宫女和太监全都退下,只留下太监总管,不久,那总管也退了出来,顺手将门关上,守在外面。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云深忽然出现在门口,神情不安,叫太监总管进去。 随后便是一阵忙乱,太监总管进去不久,便匆匆跑出来,吩咐几个小太监:“快去备轿。” 宫中备着几乘小轿,平时如果早朝的时间太久,有些老臣会感到不支,行走不便,便会用这种小轿送他出宫,或直接把他送回府。 轿子很快抬了过来,其他太监宫女涌进房中,便看见宁觉非躺在墙边的湘妃榻上,澹台牧守在旁边。 听到太监总管禀报说轿子来了,澹台牧便将宁觉非抱起,大步走出殿门,小心翼翼地放进轿中,温和地道:“回府后多歇息,别太心急,休养好了再上朝吧。” “谢陛下,臣遵旨。”宁觉非的声音很弱,上气不接下气。 云深一脸忧心忡忡,跟在轿子旁边出了宫门。 轿子未停,云深骑上马,牵过烈火,与他们一起到了元帅府门前。 几个守卫的士卒立刻迎上前来,云深跳下马,抢到轿前,伸手搀着宁觉非出来。 宁觉非脸色苍白,步履蹒跚,整个人都倚在云深身上,显然病的不轻。 马上有人飞奔进府去找江从鸾,有人上来,帮着搀扶宁觉非。 元帅府门前的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那位名闻天下的大元帅形容憔悴,走几步歇一歇,几乎无法支持的样子,幸而府中的总管江从鸾带人抬着软榻迅速赶来,他这才可以不再走动,软软地躺进软榻,被几个仆从抬了进去。 不久,府中的马车疾奔而去,到临淄城中最有名的药铺抓药。 府中的人也都十分忙碌,被云深支使得团团转,所有人都已知晓,他们的主人旧疾复发,来势凶猛,大家都得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应付意外发生。 很快,朝中许多大臣都知道宁觉非病了,纷纷赶来探病,却都被江从鸾婉言谢绝了,说国师大人吩咐了,王爷需要静养,暂时不能见客。那些人便只得留下话,表明自己来看望过了,这才离开。 云扬也赶了过来,然后是云汀、澹台子庭、大檀明,他们没被拒之门外,都被请进府中,带到了宁觉非的卧房。 宁觉非一向不喜欢侍候的下人呆在身边,他们都知道,因此不用吩咐,进来做完事便会退出去。云扬赶到的时候,屋里只有云深在。等到其他三员大将走进来,看见的便是宁觉非靠在床头,正与云扬说话。云深坐在他身边,端着一碗药。 云汀上前见礼,接着便焦急地问:“元帅病势如何?可有大碍?” 澹台子庭和大檀明也关切地探问着。 宁觉非笑着摆摆手,从云深手上接过药来喝下,然后便下了床。他轻声对几个人说:“你们都坐吧,正好在这里把事情都交代了。” 那三人便立刻意识到情况有异,分别找椅子坐下,专注地看着他。 宁觉非也坐了下来,低低地道:“皇上已经准我所请,由我率鹰军出征。此次行动非常秘密,朝中除了皇上和云深外,只有你们知道。接下来,我会继续生病,在府中闭门不出,你们明白了吧?” “明白。”云汀顿时兴奋起来,“太好了,元帅,有你带领我们,一定能取胜。” 澹台子庭和大檀明都感到有些遗憾,他们也想去打仗,但是皇上既已下旨,他们自然也只能执行。 云深没吭声,只是安静地坐到宁觉非 分卷阅读21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2 身旁。 宁觉非对云汀详细交代:“你回去后,将鹰军分成十队,每人携带十天的干粮,分别出发,两日后的子时,在肃州里县以北二十里的仓山会合。注意,他们的行动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是。”云汀点头,“我回去就安排,今晚便让他们出发。” “我会在申时到达军营,与你一队。”宁觉非叮嘱道,“我们在十天的时间里都不会有粮草供应,必须靠自己,以我的推测,我们三到五日后便会与敌接战,到那个时侯,后续的粮草也不一定能送上来,所以,让每个人尽可能多带些干粮,路途中也要节省。” “明白。”云汀浑身都是斗志,简直想马上插翅飞走。 宁觉非伸手指点了点他:“把你那些神情全都给我收起来,走出去的时候要表现出难过的模样,但不要太过分。” 云汀笑嘻嘻地说:“遵命。”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宁觉非对大檀明说:“荆将军和李将军那边的战术不变,你们多给他们支援,尤其是在粮草方面,绝不能断。我那边一旦打响,会根据情况的变化,派人与他们联络,那时他们再改变战法。” “好。”大檀明立刻点头。 宁觉非看向澹台子庭:“临淄这里的守卫,尤其是皇城的安全,就要拜托豹王了。” “那是我份内之事,鹰王尽管放心。”澹台子庭爽快地道。 云深这时才说:“鲜于琅论罪当诛,皇上也已下定决心,将依律典刑,斩立决。现在仍是发有司审判,尚未处刑,请豹王先行布置,以免行刑前后出现意外。” “好。”澹台子庭立刻点头,“鲜于琅那小子胡作非为,早就该杀了。” 大檀明也道:“是啊,简直丢进了我们的脸。” 云汀气愤地说:“鲜于琅根本就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居然还敢欺侮咱们元帅,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如果这次放过了他,军中的兄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要烧了官府衙门,再收拾那小子。那兔崽子是个好色之徒,咱们随便找个人去,假意与他争风吃醋,一招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对。”云扬摩拳擦掌,“咱们军中的鲜于琊跟那小子是堂兄弟,听到这个消息后,弟兄们都指着他的鼻子骂,险些要与他绝交,他气得不行,嚷嚷了好几次,要去杀了那个不成材的混账小子。” “好了,此事就不要再多说了。”宁觉非温和地道,“咱们是军人,当务之急是消灭来犯之敌,而不是替官府执法。云汀,云扬,你们先走吧,我把这边的事情安排一下,随后便来。” “遵命。”两人立刻起身,敬礼后转身离去。 宁觉非在他们身后道:“别那么斗志昂扬,沮丧难过点。” 两人赶紧缩起肩膀,头也垂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把笑容收敛了,沉着脸,步伐也不再刚健,拖泥带水地走了出去。 剩下的四个人又把其他后续支援的各项事宜商议了一下,澹台子庭和大檀明才告辞离开。两人也装得悲愤交加的样子,出门上马,与往常一样,到兵部衙门去了。 宁觉非看着云深,伸手将他搂过来,轻声说:“别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云深抱住他,低声嘱咐:“你自己要多保重身体,我给你准备的药都带上,感觉有什么不对了就得服下。你的胃不好,饮食方面要多注意……”他一时只觉有千言万语要说,时间却不够了。 宁觉非将他带到床上,轻轻放下,慢慢压了过去。 云深困难地抵御着内心翻卷而至的情潮,费力地说:“觉非,你还病着。” “只是胃痛,已经好了。”宁觉非解下他的腰带,拉开衣襟,密密地吻了下去。 云深急促地喘息着,挣扎着说:“你一会儿还要出征……” “别管他。”宁觉非咕哝着,出手如电,拉下了他的长裤。 云深再也无法推拒,也不愿意。他很快便意识昏乱,感觉着宁觉非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衣服脱掉的。 宁觉非一直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的感情。从前世到现在,他从来都不是花花公子,一向都认为感情之中还包含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与责任。但是,在与云深的感情中,他曾经中途退出过,因此云深始终忐忑不安,总怕他一去不回,这他完全能够理解。要让云深重新有信心,大概只有时间才可以做到,宁觉非只能尽其所能,用热烈的拥抱,炽热的激情来帮助他。 宁觉非缓缓地进入他的身体,然后俯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不能出声。” 云深使劲点头。 外面的院子里永远都有婢仆在守着,随时等着主人召唤,砖木结构的房屋是不隔音的。府里的人都知道宁觉非病得很重,他们现在不能有任何动静传到外面去。 床边的帐幔已经放下,两人的身上盖着被子。宁觉非重重吻住云深的唇,腰下用力,激烈地冲撞起来。 熟悉的情欲如岩浆般在两人的身体里奔涌,似乎有火花在他们的肌肤上飞溅,带来阵阵酥麻与轻微的灼痛,让他们忍不住想发出呻吟,想要撕咬,想要大叫。 宁觉非一把抓过仍在旁边的云深的中衣,对他说:“咬住。” 云深张嘴咬住了散发着淡淡桂花香的丝衣。宁觉非咬上另外一边,脸上带着笑容,动作更加猛烈。 云深在一波一波汹涌而至的高潮袭击下晕眩,只能用双手攀着他的肩,随着他有力的冲击而沉浮,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要叫出声来。 宁觉非压住他,沉重地辗过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撞进那甜蜜温暖的地方,更深入更渴切地索求,也更诚挚更热烈地给予。 两人死死地咬着衣服,忍耐着不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却更加激烈地纠缠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冲上巅峰,在狂热中颤栗。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在再一次的高潮中慢慢平静下来。 宁觉非拉开已经被他们咬得破烂不堪的衣服,热情地吻住云深的唇。云深大口喘息着,激烈地回应着他。 良久,宁觉非才松开他,在他耳边说:“我爱你,等我回来。” 云深激动地一直点头,眼中热泪盈眶。 宁 分卷阅读21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3 觉非吻去他的泪水,温柔地说:“别哭。” 云深长出一口气,强忍着泫然欲泣的情绪,轻声叮嘱:“我在这里等着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宁觉非保证,“我一定回来。”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3章 章节字数:3461 更新时间:081127 20:10 他们躺了一会儿,才穿上衣服。宁觉非继续躺在床上装病。云深起身,打算出去。 宁觉非叫住他:“把窗户都打开。” 云深立刻明白,脸上微微泛上红晕,将所有窗户一一推开。 清凉的空气立刻涌进来,冲散了屋里情欲的气息。 云深这才出去,遣人叫来了江从鸾。 宁觉非关切的问:“那日松怎么样?” “已经醒了,身体还很弱,大夫说得卧床休息,不能乱动。”江从鸾坐到床边,轻声说。“那日松的情绪不大好,害怕见人,只有我和其其格还能靠近他。我让其其格别管其他的事了,专门照顾他。” “这样安排很好。”宁觉非叹息。“你要多多关心那日松,让他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我明白。”江从鸾点头,关切地看着他。“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宁觉非握住他的手,温和的道。“家里的事要你多操心,辛苦你了。” 江从鸾立刻说:“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跟我客气。” 宁觉非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皇上要我去小苍山下的望北苑住段时间,修养以下,我自然得遵旨。府里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你只管按自己的意思办,不用请示我。如果有大事委决不下,可以去找云深商议。” 江从鸾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深,略带恭谨的点了点头:“好。” 云深轻言细语的道:“觉非旧疾复发,皇上与我都怕他会似以前那般严重,所以坚持送他去好好休养,朝中的事都不让他操心,府中的事就更不用他劳神了。从鸾,你如果有什么事处置不了,尽管找我便是,不必犹豫。” 江从鸾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担心的看向宁觉非。表面听上去,这番话冠冕堂皇,其实只怕是架空宁觉非的权利吧。他欲言又止,忍了又忍,却终于没忍住,缓缓说道:“觉非,那日松的事……如果不能办,就算了吧。你在朝中……也不容易,不用跟他们顶。另外,在府中也可以休养的,不用去那么远,没人贴身侍候,事事不方便。府里环境优雅,也很清静,我不准他们来打扰,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安安心心的养好身体就行了。” 宁觉非和云深一听便明白他误会了,却也不便解释。宁觉非心里感动,握着他的手,轻松的笑道:“从鸾,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你放心,我这次出去,修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回来。朝中的事暂时不去理会,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一会儿就走,府里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 江从鸾便听出了弦外之音,知道他出去暂避一时,大概也是一种策略,便不再相劝。 他商议了府中一些大事的具体安排,便露出倦意。江从鸾起身说道:“你先歇息吧,我去安排车子,一会儿送你去小苍山。” “好。”宁觉非微微点头。 江从鸾出去后,云深笑着轻声说:“他待你倒是真心实意。我以前总对他的身份有些怀疑,后来也证实了他是独孤及的人,对他总不免有些排斥,不过,现在已经大有改观了。” “从鸾是个可怜人。”宁觉非转头看向他,神情很温柔。“我们有能力,自然要多照顾。我很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爱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云深点了点头,忽然说:“我看悠然与他相处的不错,说不定两人会有发展。” “哦?我以前都没注意。”宁觉非大感兴趣。“他们两人倒挺般配的,年龄相当,长得也都斯文秀气,又有商业才能,肯定谈得来。” “是啊,悠然先是向从鸾请教在临淄经商的种种情况,还拉从鸾去看他选的几个开店的地方,让从鸾给出意见。”云深微笑。“我看从鸾做这些事很开心,就由得他们去了。” “很好,就让他做吧。”宁觉非坐起身来,开心地道。“如果他们两人能成正果,那是最好不过的。到时候,我来替他们筹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云深看他兴致勃勃地样子,不禁愉快的笑了:“你啊,倒像是从鸾的家长似的,其实年纪还没他大。” “这跟年龄没什么关系吧。你这么年轻,却是族长,不也操心着所有族人吗?他们可有不少人比你年长。”宁觉非边说边伸了个懒腰,打算下床。 云深按住了他:“你现在最好躺着,重病也要有个重病的样子。” “躺得累死了。”宁觉非轻声抱怨,还是依言躺了下来。 江从鸾很快进来,对他们说:“车子备好了,现在就走吗?” “对。”云深已收敛了笑,神情凝重的说。“抬觉非出去吧。” 几个家仆进来,用软塌将宁觉非抬了出去。刚走到大门口,便见淡悠然匆匆走来,关切地道:“觉非,我刚听说你患了重病,要紧吗?这是要去哪儿?” 宁觉非对他笑了笑,轻声说:“是旧疾复发,休养一阵就好。我去城外住些日子。你不用担心,只管住在府里,有什么事就找从鸾,不用客气。” “好。”淡悠然一脸担忧,拉起他的手握住,将他一直送到马车上,忽然问道。“你住哪里?我来看你好吗?” “就在城外不远。”宁觉非温和的说。“我只住几天就回,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哦……那好吧,祝你早日康复,等你回来。”淡悠然凝神看着他,直到马车厢的门帘放下,这才退后两步,看着车子驶走。 云深上了马车,陪着宁觉非离开。车后还跟着几个骑马的随从,护送他们。 直到马车驶出街口,府门前的人才转身回去。淡悠然看着身边的江从鸾,轻声问:“觉非的病是怎么回事?很严重?” 江从鸾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与自责,半晌才道:“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如果不发作还没什么,一旦复发便很严重,需要长期卧床静养。” “哦?从前发作过?”淡悠然很关心。 分卷阅读21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4 江从鸾点了点头:“是啊,发作过好几次,每次都起码要养上一个多月才会好转。但愿这次不会那么严重,不然,绝非又要吃很大苦头了。”说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显然没抱希望。 淡悠然点了点头,安慰他说:“觉非还年轻,应该能挺过来,不会有事的。” 江从鸾仍然很难过,轻轻叹息着,不断摇头。 元帅府的大门很快关上,随着宁觉非乘坐的马车离开谎称,这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宽敞的车厢里,云深紧紧搂着宁觉非,默默地靠在衬有缎面软垫的厢壁上。车窗上的丝帘不断飘起,露出外面的繁华街景。 暮色中,茶肆酒楼里满满的都是人,欢声笑语不断,丝竹弦音不绝,到处是和平欢乐的景象,半点也没有受到改朝换代、南方战事的影响。 云深长出以一口气,轻轻吻了吻怀中的人,感慨得道:“看着百姓安居乐业,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有价值的。” “是啊。”宁觉非笑着附和,伸手拉低他的头,与他缠绵的吻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开,温柔的说。“我这一走,倒是轻松自在,只管打仗就行,却要劳累你操很多心。” “别这么说。”云深抱紧了他,低低得道:“兵凶战危,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才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宁觉非点头。“你放心吧。” 马车走得很快,迅速出城,抵达小仓山下的望北苑。宁觉非被抬下来,送进了他以前住过的小院。 这里仍然山清水秀,十分幽静,下人不多,未闻召唤都不得擅入院子,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为了掩人耳目,宁觉非没有带上烈火,将它留在了府中。望北苑中一向背着几匹马,其中一匹黑马确是大檀琛在下午时分派可靠的手下悄悄送过来的。那是澹台牧的御马之一逐日,也是一批千里挑一的骏马,与烈火、白雪不相上下。宁觉非在蓟都时见猎心喜,曾经骑过。那逐日的性子很烈,除了澹台牧能骑上去外,没人能碰它。宁觉非与它较了大半天的劲,才将它驯服了。这次,澹台牧便将这匹马送过来,随他一起上前线。 宁觉非在小院中换上云深随从的衣服,与那几个心腹死士一起,跟着云深出去。云深从容的登上马车,他们便一起上马,跟随左右。 夜幕已经降临,填上只有一颗长庚星孤独的亮着,却不可能带给大的光明。小苍山下一团漆黑,只要站在几步之外,便看不清其他人的面目。宁觉非混在几个随从之中,骑着黑马,不会让人察觉丝毫异样。 走了一段距离,他们站了下来。四顾无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可以确认无人跟踪。宁觉非不再迟疑,拨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 逐日猛的蹿了出去,如一支箭般射入茫茫夜色中,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云深坐在车中,听着急骤的马蹄声迅速远去,眼睛变得幽深,脸上神情却很沉静。他一动不动,直到马蹄声消失,才淡淡得道:“走吧。” 那车夫也是云深的心腹,闻言便扬手一鞭:“驾。” 马车再度前行,一路鸾铃轻扬,向临淄驶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4章 章节字数:2759 更新时间:081127 20:11 西部边境地带是辽阔的平原,间或有些丘陵,也很平缓,然后地势突然升高,形成陡峭的高山。如果不畏艰险,攀上山顶,就会看到,那连绵起伏的雪峰是如此壮观,却也很难让人存活下来,堪称决地。 宁觉非和云汀带着两千鹰军,迂回曲折,专走荒无人烟的山地,悄无声息的穿越人迹罕至的沼泽,到达了雪域边缘,然后转换方向,由北往南,找寻可以通行的山口,同时寻觅故踪。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都无所畏惧。在北方,像这样的雪山高原比比皆是,只是没有这里的壮观,也没有这里的无边无际,但大致地形和环境确是基本一致的,他们懂得应当怎么应付。 一路上,他们都在不停的赶路,除了宁觉非发布命令,它们一个接一个的低声向外传达外,基本上都不说话。 荒野中一片寂静,可以清楚听到马匹奔驰间急促的喘息和马蹄踏在土地上的沉闷声响,不过,很快便被寒风的呼啸声掩盖。 已是初冬,越往前走越冷,等到看见白雪皑皑,更是狂风凛冽,如刀似箭,迎面扑来,刮得人露在衣服外的脸和手刺痛,马得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 到达雪山之下的一个山坳时,宁觉非命令全体人员下马,换上白色的雪山战斗服,戴上小羊皮手套,以白布蒙面,同时给马腿包上棉套,然后拍了侦查小队出去,其他人就地歇息,等候命令。 云汀拿着一张地图,与宁觉非聚在一起商议着。那图是按照兵部的大地图进行分解后,逐张绘制在羊皮上的,他手上的这张只有西境的部分,因此十分清晰。虽然仍然是简图,总比没有的好,也不至于盲人骑瞎马,到处乱撞。 宁觉非看了一会儿图,再仰头看着周围高耸入云的山峰,观察地形。 大部分山峰都很陡峭,并且被冰雪覆盖,雪线以下是裸露的岩石,寸草不生,看上去十分贫瘠,没有什么生命的迹象。从眼前的景象看来,这一带基本上应该是无人区。如果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肯定比一般人要强悍的多。平原上富庶地区的军民对上他们,一触即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出去侦查的小队飞奔回来,向他禀报,西北十余里之外又条小路可以通行,在山腰处蜿蜒曲折,直通向雪域深处。 宁觉非让云汀留下约束队伍,自己带着云阳和鹰军的两个百人队过去。 侦查小队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云汀便没有争着去,听从了他的命令。 那条路很险,只有五尺宽,仅容一人通行,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渊,本来是土路,现在却有一些地方结了冰,很滑。上到一半,宁觉非就命令全体下马,留两个人守着马群,其他人步行攀登。 半个多时辰后,他们到了一个陡然变窄的地方,头上还突出着一块巨石,似乎随时可能砸下来,非常危险。宁觉非让其他人全部都停下,然后仔细打量这里的构造,琢磨着破坏的可能性。 狂风在山谷间回旋,发出凄厉的尖啸,不断扑打在他们身上,如 分卷阅读21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5 果立足不稳,很可能会被卷入深谷,有死无生。 宁觉非回头叮嘱自己的兵:“你们全都靠着山壁,不要乱动,小心点。”然后继续观察。 那些士兵都很感动,很想叫他也当心,却不敢冒失,只能答道“是”,便紧贴着崖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宁觉非看了很长时间,确定脚下的道路与山体相连,十分坚固,而头上的大石却已风化,有不少裂缝,有些甚至在山风中微微晃动,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可是,他有经验,如果没有外力作用,也许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落下。 他带着士兵们往后退了大约三十步,从云扬身上拿过自己使用的强弓,对准伤口上突出部分的一道裂缝,便射了过去。 长箭准确的深深插进那条缝隙,悬在小路上的巨石抖了一下,几块碎片落了下来。 宁觉非对身后的两个百夫长说:“跳几个神箭手来射,其他人再退后一百步。” 那两个队长立刻行动起来,把队里的神箭手集中在前面,然后指挥其他下属往下撤。 小路狭窄,只容许两人并排,他们便第一排单膝跪下,第二排站着,四个人同时挽弓引箭,射了出去。 仅仅两轮射过,那边的巨石便摇摇晃晃,其他随石更是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全都对在小路上。 宁觉非看这势头,命令只留四人,其他人全部后退。 四支长箭如流星般向插满箭矢的石缝飞去,有的狠狠钉了进去,有的撞上箭尾,令上面的箭扎得更深。 接着,便听见嘎嘎嘎嘎的声音响起,碎石如雨下而,那块巨石更是慢慢倾斜,似乎如一张纸般,渐渐从山壁处撕裂。 宁觉非立刻命令:“撤。” 那四个弓箭手转身便向后飞奔。 宁觉非和云扬跟在他们身后,最后撤离。 当他们跑出三十步开外,便听到轰然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都震颤起来,抖了好几下才停止。剧烈的声响在山野间回荡,经久不息。 宁觉非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原来那个可以勉强过人的地方已经被巨大的石块堵塞,如果有人愿意费力攀爬,仍然勉强能过,可马却万万过不去的。一般来说,一生都在马背上生活的人都将马视为自己的亲人、伙伴,多半是不愿意将它丢弃的。如果到了这里,他们只能退回去另觅道路,宁觉非的目的便达到了。 看到这样的效果,云扬高兴得道:“元帅,我们成功了。” “是啊。”宁觉非微笑。“走吧。” 所有人都很高兴,迅速下山,疾驰回去。 云汀听云扬讲述了破坏道路的情况,也很开心,随即指挥全体官兵上马,继续前行。 就这样,他们在两天之内发现了六处通道,其中有四处已被冰雪封住,很难通行,另外两处能够过人的小路都被他们用各种方式造成塌方或雪崩,彻底阻断。 第三天,分别从北方和中路进入的四路鹰军分队与他们会合了,还有五路分队去了南方,分别作他们的事,暂时不会北上。 从这里往东三十里,便是李舒当年与学岭人的部落首领德斯相遇的贡雅镇,往西约十多里地,就是进入雪域的最大山口老虎岭。 那里一年四季都可通行,且道路宽敞,很少有塌方、滑坡、雪崩、泥石流等天灾,是进出雪城的最佳通道。老虎岭上原有哨卡,驻着一个百人队,现在都已被消灭,哨卡里应该已经换了人在守卫了。 他们先进破坏的通道都是很难过大队人马的,自然无人守护,而像老虎岭这样的通道,只要稍微有些头脑的人便一定会以重兵看守,以免被人断了后路。 宁觉非堵塞的其他小路,现在竭力全力,就是要切断侵略者最主要的退路。 为避免引人注目,鹰军的马全都放在百里外的一处秘密山谷,由一个千人队看着,其他人全部身穿白衣,在雪地上步行而至。 宁觉非手上现有九千鹰军,如果攻其不备,应该很容易拿下老虎岭,之后要面对的,只怕就是敌人的疯狂反扑。 当夜,宁觉非亲率一个十人小队上山,侦查地形和敌情。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5章 章节字数:3230 更新时间:081127 20:12 宁觉非仍然要一马当先,云扬却已事先关照了那十个弟兄,趁他没注意,大家一拥而上,将他拉到后面,自己先上。宁觉非无奈,只得紧紧跟随着他,以防万一。 一行人无比艰难的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才隐隐约约的看到从山口哨卡的窗户里透出的一点灯火。宁觉非发出命令,要他们停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便和云扬两人悄悄没过去,贴住巨石块垒砌的墙壁,缓缓直起身来。 窗户是木制,虽然关得紧紧的,终究有缝隙,所以才会透出灯光。宁觉非透过裂缝看进去,并努力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哨卡有两层,二楼应该是士兵们睡觉的地方,一楼多半是用于办公和吃饭,此时,有八个人正歪歪斜斜地坐在桌边,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轻松地聊天。 屋梁上挂着马灯,虽然有些昏暗,却也足以让凝聚非看清他们的长相。 他们每一个都是高鼻深目,头发大部分是棕色或褐色,只有一个是黑色,眼睛的颜色看不清楚,但宁觉非几乎敢肯定不是黑色。 他们根本不是中原人,人人皮肤黝黑,在高原呆久了才会是那样的情况。 宁觉非侧过脸,将耳朵贴在窗缝上,凝神细听。 他们说的话宁觉非有一大半听不懂,但很快就发现,他们的不少单词很像现代的突厥语系,他勉强能明白意思,这样连猜带蒙,听了半天,才大概有了些端倪。 因为风雪阻路,他们的首领打算在这里停留一夜,明天如果不再刮风,便会出发,进入蓟国境内。 宁觉非又听了一会儿,那些人谈论的大部分是即将得到的花花江山,美人、美酒、钱财、粮食等等,说的人垂涎欲滴,听的人目光炽热,一副唾手可得的模样。 再听下去大概也没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了,宁觉非一拉云扬,便缓缓退后。 这里没有可供藏身之地,一旦天亮,便无所遁形,宁觉非不再停留,带着人小心谨慎地下了山,迅速回到营地。 分卷阅读21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6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狂风依然不减威势,卷着大团大团的雪片在天地间肆虐。 云汀胆足了心事,见他们平安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宁觉非钻进他们在雪地里依着山壁挖出来的猫耳洞,顿时觉得比外面暖和多了。他和云扬都脱下落满雪花的外套,坐下来喘了口气。 云汀双手各端一壶热水,分别递给他们,又拿出一件裘皮大氅,披到宁觉非肩上,这才问道:“上面的情况怎么样?” 云扬喝了一口水,这才说,“沿途都没看到人,哨卡里分上下两层,一楼有八个人,二楼不清楚,不过,就算上面挤满了,也不会超过一百人。” 云汀立刻有些兴奋,“那好办,我们上去两百人,给他们连锅端。”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云扬有些沮丧。“他们的口音太怪,我从来没有听到过。” 宁觉非喝了好几口热水,感觉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这才平静地说:“我听懂了一些。” 云汀和云扬都有些惊异,同时看向他。 “他们的首领就在哨卡里,被风雪阻了路,一时走不了,打算等风停了就过来。”宁觉非很严肃。“我们要立刻布置,争取能抓住他。另外,我估计东边会有他们的大队人马前来迎接。现在就派人出去侦查。东南北三面都要彻底搜索,不能漏掉一点情况。” “是,我马上去布置。”云汀转身便钻了出去。 云扬兴奋地看着宁觉非说:“元帅,你连他们的话都能听懂,实在是太厉害了,果然是天神降世,非凡夫俗子能比。” “瞎扯。”宁觉非觉得好笑。“我不是神,别胡说八道。” “如果天神说自己不是神,我们自然也是要听从的。”云扬的眼里满是崇拜。“元帅,你是不是要亲自去抓他们的首领?我一定要跟着你。” “嗯,我一定要去会会他,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宁觉非淡淡地道:“你带着虎头、玉带两个百人队跟着我。” 鹰军中的每个百人队都有自己的名字,全都以飞禽命名。虎头雕和玉带雕这两个对是云扬特别训练出来的,是鹰军中最精锐的部分,各个以一当百,所向披靡。云扬一听宁觉非这么说,顿时高兴地跳起来:“我马上去找他们,做好出战准备。” 宁觉非点了点头,看着他钻出几乎要被雪堆封住的洞口,便裹紧大氅,躺倒旁边铺着的狗皮褥子上,抓紧时间睡一觉,以恢复精神和体力。 外面风声呼啸,一直未停,对宁觉非来说,就像是催眠曲,让他睡得很沉。当风声渐渐小下去,他反而立刻醒过来,凝神片刻,便即起身,探出头去产看情况。 云扬睡在猫耳洞里的另一侧,宁觉非这边一有动静,他也醒了,跟着爬起身来,伏到他身边,从雪堆之间伸出头去。 宁觉非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实在太崇拜他了,自从认识他的那天起,不但始终赤胆忠心,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且一直有样学样,满心希望最后能够成为他那样神奇非凡的人。 “人都安排好了?”他轻声问。 云扬连忙点头,“嗯,他们全都准备好了,就等元帅一声令下。” “好。”宁觉非看着弥漫在这个视野中的大雪,略微想了一下,便道,“你去把云汀叫来,我们要准备行动了。” “太好了。”云扬开心地一纵身,便窜了出去。 云汀很快就从旁边的猫耳洞里出来,飞速奔了过来。 他们都穿着白衣,在雪地中活动,别人很难发现。 宁觉非退回去,以便他顺利进来。云汀从怀里拿出来一块肉干,手上还抓着一钵莽麦粥,这时一起递给她,关切地说:“元帅,先吃点东西吧。” 在冰天雪地里能吃上这个,简直比山珍海味还美,宁觉非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下去,顿时感觉舒坦极了。 云汀盘膝坐下,看着面前这位异常年轻俊美的大元帅吃得那么香,不由得感到特别愉快。 宁觉非边吃边问:“出去侦察的人回来没有?” “大部分都派人回来禀报过了。”云汀条理清晰地说。“元帅所料不错,在正东方向,大约有两万轻骑正向这里疾驰,根据估算,如果他们中途不停下歇息,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达。其他方向都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异常?” 宁觉非思索了一下,又问道:“山上呢?有什么动静?” “没有。”云汀摇头,“我一早又派了人上去查勘,发现有两个地方可以藏住人,就分别设了两个点,密切主义哨卡的动向。迄今为止,上面没传来任何讯息,这就说明哨卡里的人并没有出来。山上风雪更大,如果想骑马下山,实在很危险,我估摸着,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所行动。唤作我,也会在山上安安稳稳地等着接应的大队人马前来,再做打算。” 宁觉非点了点头,简明扼要地说:“本来我打算让他们下来,再关门打狗,免得在山上动手,如果不能一举成功,他们很容易往学成逃遁。不过,现在情况变了,我们这里的一万人马要迎击他们的两万轻骑固然没问题,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生擒他们的首领。所以,我准备立刻带虎头和玉带两个小队上山,发动偷袭。你们兵分两路,留三个百人队守在这里,阻截从山上下来的人,其他人向东面迎过去,发动奇袭,阻扰他们的行进速度,争取能拖住他们五个时辰。” “好。”云汀痛快地点头。“那我立刻传令下去,这就出发。” 宁觉非点了点头,将吃得干干净净的粥钵放下,抓过雪山战斗服穿上,便走了出去。 由云扬率领的那两个精英中的精英小队早已整装待发,宁觉非一声令下,便如出闸猛虎,扑上山去。 这条路宁觉非昨天晚上已经走过两次,因为是仔细摸索着上去,对许多细节都了如指掌,此时再上便是轻车熟路,又是大白天,危险降低了很多,他的行动速度一场快捷,犹如白色的苍鹰,在飞舞的雪花间向上疾飞。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上到了哨卡附近,隐在夜里他们曾经藏身的巨石后面。 宁觉非探头看了一会儿,便果断地低声布置了行动方案,然后问他们:“明白了没有?” 那些勇悍的精英们曾经在平日里多次演练各种地形各种情况下的奇袭,根本闭着眼睛 分卷阅读21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7 都不会出错,这时全都点头,低低地答道:“明白。” 宁觉非猛地一摆手:“行动。”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6章 章节字数:3543 更新时间:081127 20:12 宁觉非一声令下,云扬带着他的两个精英小队立刻扑了上去。 他们浑身上下都套着白衣,连头上也有白色的头罩,贴着雪地窜过去,再加上风雪弥漫,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飞快地包围了整个哨卡,四个人隐在门口两边,准备堵截漏网之鱼,其他人分成两队,一队踩在另一队的肩上,便伸手勾住了二楼的窗框。 几乎是同时,上下两队同时撞破了窗户,跳了进去。 他们清一色的右手拿着钢刀,左右握着小小的飞刀,身在空中便看清了屋里的形势,只听刀声霍霍,锋利的飞刀便朝各自负责的目标区域奔去,同时人也跟着自己的刀,如一阵风般杀了过去。 楼上楼下的人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虽然遇到攻势如此凌厉的突然袭击,仍然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兵刃,迅速挡架。 云扬他们的袭击攻其不备,有十几个人闷哼着倒下,不是重伤便已毙命,另有不少人身上中刀,却没有伤着要害,都顽强地舍命相搏。 很明显,他们想掩护一个人逃走。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并无特别的饰物,看不出他的身份,但匀称的身体里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威势。云扬还没看清他的相貌,他周围的几个人已经用自己的牺牲为他换取了通向窗口的通道。他毫不犹豫地飞身跃出窗口,轻捷地落在地上。 宁觉非没有跟着自己的下属去发动袭击,而是留在外面掌控大局。哨卡里打得惊天动地,不时有人跌出窗外,沉重地甩在地上,鲜血很快便染红了雪地,他都没有动,只是冷静地看着,判断着里面的形势。 当那人从二楼窗口窜出来,蹲着身子私下扫视了一下,便起身狂奔时,宁觉非便明白了,那人不是被打出来懒得。他既然能在云扬他们的突击下全身而退,肯定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他自身能力是所有人中最强的,要么就是里面的人拼死掩护他一人逃脱。无论是哪个原因,此人都绝非寻常之人。 他们的马都关在旁边的马厩里,现在根本就来不及去解缰绳,况且雪大路滑,也不可能骑马,那人毫不犹豫,反身便往雪城的方向飞奔。 守在哨卡门前的四个人正与竭力向外冲的敌人混战,无人前去拦截,宁觉非猛地抽出鹰刀,如闪电一般冲过去,挥刀斩了过去。 那人听到脑后响起隐隐风声,立刻着地滚开,百忙中还记得往山壁的方向山壁,以免落进深谷。 宁觉非在空中一拧身子,转换了方向,如大鹏展翅,向那人扑去,手中刀带着霍霍风声,挟雷霆万钧之势,向那人斜斜劈了下去。 宁觉非这一刀势大力沉,那人抵在山壁上,避无可避,挥手便从腰间拔出一柄黑沉沉的短刀,翻腕迎了上去。 只听震耳欲聋的金鉄交鸣回荡在山谷,那把削铁如泥的鹰刀竟被短刀挡架开,而没有将其斩断。宁觉非略感意外,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神兵利刃虽然稀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这反而更加证实了眼前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宁觉非抢步上前,鹰刀上下翻飞,将他全身罩住,每一招都直逼他的要害。那人连缓口气站起来的功夫都没有,这能倚着山壁,挥刀格挡。好在他见机得快,背靠峭壁,避免了四面受敌,只需应付宁觉非的正面精工,这才能勉强支撑。不过,宁觉非手持长刀,又是站立着,能够自由的闪转腾挪,更可以毫无顾忌,居高临下地强攻,而他拿着短刀,又坐在地上,招架起来相当吃力。 就在这时,他奋力挡了宁觉非一招,左手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管子,往地上一敲,随即掷向天空。 宁觉非趁他左手动作时右手的招数出现破绽,一道斜撩,将他的右肩划了一个深长的口子,顿时血如泉涌。 随着一声尖啸,有两朵烟花在空中炸开,火星飞溅,划破了白茫茫的雪天,传得很远。 宁觉非立刻警觉,手中刀一刻不停,将那人的左右退路封住,随即吹了一声口哨。 云扬立刻从窗口跳了出来,叫道:“元帅,有何吩咐?” 那人听到这“元帅”二字,猛地直瞪向宁觉非。 他们两人激战了数十招,其实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双方都把全部精力放在对方的动作上,根本没有注意彼此的长相。直到这时,宁觉非才发现,此人有双碧绿的眼睛,目光锐利,直似要把人割得遍体鳞伤才肯罢休。 宁觉非微一愣神,便想起了曾经在何处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在西武的腾青沙漠围攻蓟国使团的为首之人也有这么一双眼睛。 他一怔之间,手中的刀招不免缓了一缓,那人趁机猛然跃起,刀光暴涨,攻势如雷霆闪电,向他疾扑过去。 宁觉非向后连退三步,不绿迅捷,身法轻灵,始终与那人保持这最适合挥舞长刀的距离,而那人的短刀要递到他身前就比较困难了。 云扬见此人出手不凡,手中刀一扬,便要冲过来加入战团。宁觉非却抢先命令道:“你马上调弓弩手,过去封锁通往雪城的路口。” “是。”云扬二话不说,立刻回头大叫。“弓弩手,全部过来。” 他们两个小队中有三十个人擅长操作南楚的弩箭,听到命令后,当即脱离战斗,冲出大门,直奔到云扬身边集合。 与宁觉非对战的那人脸色一变,忽然向小路一旁通往雪城的方向窜去。 宁觉非正要追击,空中隐隐传来“嗖嗖”声,有一支黑色的长箭穿过风雪,笔直地向他飞来,后面还紧跟着第二支、第三支,迅猛地划破长空,全部射向他一个人。 宁觉非挥刀猛劈,将几支长箭全部挡开,就这一缓之间,那人的身影便被风雪淹没,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了。 宁觉非拔腿便追,一边在雪地里飞奔一边侧耳倾听。他没有听到马蹄声或大批人前行的脚步声,之看见前面那人狂奔的身影时隐时现。 云扬见他追了过去,连忙紧紧跟上,并挥手让弓弩手跟着自己前进。 异常有力的长箭继续破空射来,宁觉非的脚步不断被箭矢阻滞,渐渐离那人越来越远。 分卷阅读21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8 衡量一下情势,他之得停下来,俯身将地上的箭全都拾起,返身奔回。 那个箭手便停止了射箭,似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云扬已不知好弓弩手所站的方位,将狭窄的仅供一人通过的山口完全封锁。这里原本安有活动路障,以圆木制成,相当沉重,可有效阻拦敌人的冲击,现在多半是被那些人推进了深谷,使这里无所遮拦。 宁觉非打算先用弓弩手守住这里,如果果然有敌人的援军到来,也能有效地阻截对方,然后立刻派人下山,再调些人马上来,应该就问题不大了。毕竟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最狭窄的地方仅能容一人一骑,易守难攻,对方即便来了再多人也没用。 哨卡里的战斗已接近尾声,云扬却不肯让宁觉非靠近。里面的人都很顽强,个个是亡命之徒,万一来个玉石俱焚什么的,伤及宁觉非,他就万死莫赎了。 宁觉非也不强求,只对他说:“留几个活口,别都杀了。”便占到山壁旁,仔细查看手中的长箭。 这些箭射来的力度和方式他都非常熟悉,至今记忆犹新,他敢肯定,那射箭的人便是那个在乌拉珠穆城主府中夜袭的神箭手。此人的身份神秘莫测,一直查不出端倪,没想到来了这里,而且听命于那个碧眼之人,仅凭一人之力,便掩护他从宁觉非手里逃脱,却是非同凡响。 宁觉非思忖着,抬头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大团大团的雪花之间,层峦叠嶂,银装素裹,犹如冰河时代,不见人烟,寒冷的风如刀子一般,刮得人搂在外面的手和脸一阵阵刺疼。在那样的雪峰上,人类是很难生存的,宁觉非对那个埋伏在雪山之上,时刻准备保护另一个人的箭手相当钦佩,同时也对那个如恶狼一般凶狠的碧眼黑衣人有了几分好奇,很想与他好好地再交一次手。 不久,云扬过来禀报:“元帅,里面的人都料理了,活着的只有六个人,都是重伤。虽然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不过个个都是硬汉子,没有孬种,叫人好生相敬。” “是啊。”宁觉非点了点头。“无论死活,都送下山去,死者厚葬,伤者替他们诊治。另外,把他们的马都带下去。” “是。”云扬转身便去安排。 宁觉非缓步走近哨卡,询问己方的伤亡情况,嘱咐伤者下山去好好修养,为牺牲的战事整理好因战斗而变得有些凌乱的一副,再肃立默哀。屋里变得很安静,鹰军的将士们都跟随他打过很多次仗,深知他对伤者的关切和对死者的尊重,所有没受伤或仅受轻伤的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默然肃立,与他一起向牺牲的战友表达哀思。 过了一会儿,宁觉非才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各自去做自己的事,然后去察看现场以及那些人携带的物品。 两个多时辰后,鹰军的两个百人队上来,分别守住山口与哨卡,宁觉非和云扬这才带着虎头与玉带两个小队撤下山去。 这时,云汀率领的鹰军大队人马已经与自东而来的敌军接站,并有效地组织了对方的行进速度。 不过,虽然敌人的行动变得迟缓,却仍然会在五、六个时辰后到达这里。 宁觉非收到云汀的飞鹰传书后,陷入了沉思。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7章 章节字数:3546 更新时间:081127 20:12 宁觉非离开临淄已经五天了,西线没有任何消息,南线倒是捷报频传。 荆无双和李舒分别与北蓟和南羌争战多年,对于异族铁骑并不陌生,也丝毫不怵,打得有声有色。不过,对方是游牧民族,战法灵活,不拘一格,往往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荆无双和李舒在数日内与他们接战过若干次,消灭的都是小股敌人,并未损伤他们的有生力量,甚而脸个别高阶一些的军官或首领都未消灭或擒获,因而这些捷报只能用来安定民心,稳住朝廷大势,对整个战局却并无太大作用。 对此,无论是澹台牧、云深还是兵部的即位高官都心知肚明,却并不多说什么,只做出适度的欣慰模样,并对荆无双和李舒这两位南楚降将深表赞赏。 战火燃于西南一隅,朝中重臣并没有太多担忧,他们有许多人都在观望,看那位花花太岁鲜于琅最终会有何种结局。 云深日日都在宫中处理政务,再也没有去临淄府衙。宁觉非离开的第三天,澹台牧便下旨,钦定由刑部尚书解体临淄府尹处置鲜于琅的案子,要求他按律行事,勿枉勿纵,将结果从速上奏。 圣旨一下,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们纷纷私下议论,猜测皇上的意思,可澹台牧的心思深沉如海,他们又哪里敢妄加断定,于是便将心里的忐忑不安付之于行动。一时间,到右旌侯府和国师府拜会的人川流不息,从下了朝直到入夜,均是如此。 云深始终不动声色,吩咐总管闭门谢客,只接见一些重要的官员,说的都是公事。那些人都是朝中高官,最懂的中庸之道与察言观色,这时只字不提鲜于琅的案子,心中却已有数。 昨天,大檀明回府后,与自己的妻子昭云公主闲聊,故意将鲜于琅辱骂宁觉非的事告诉了她。于是,此事很快便在权贵间的内宅里传开,之后当然便迅速被那些朝廷重臣们知晓。 一开始,这些大臣都不认为侯爷公子伤害了一个下人就会判罪,可现在却不这么想了。鲜于琅出言恶毒,侮辱宁觉非,那就是大逆不道了。皇上将天下兵权尽皆交予宁觉非,可见对他有多么宠信。宫中和兵部更有人传出,宁觉非被辱骂的当天夜里,晕倒在兵部大堂,皇上赶去看他,竟亲手将他抱出衙门,带进宫中,安置在御书房,甚而亲自端汤喂水,照顾得无微不至,荣宠殊甚,已是无与伦比。此后,宁觉非称病不朝,皇上便委任刑部尚书过问此事,圣旨中更是用词眼里,似无转圜余地,那此案最后的结局基本上已是显而易见了。 这么一来,有很多属于云深这一系或保持中立的大臣便暗自拍手称快,而偏向鲜于琅一方和一些皇亲国戚便感到忧虑,纷纷进攻求见澹台牧,为鲜于琅说项,恳请皇上看在澹台和鲜于两族的情分上,高抬贵手,小惩大诫,也就是了。更有人频频去往小仓山下的望北苑,相见宁觉非,却都让云深派到那里的人挡了回来。 朝中暗流汹涌,处于漩涡中心的几位当事人却都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鲜于骏每天都在户部衙门 分卷阅读21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19 办公,除了处理日常事务外,更全力为前方的军队调运粮草。 云深尽忠职守,忙得连轴转,领导或督促着诸项大事迅速向前推进。 澹台牧每天都是三更眠,五更起,日理万机,又是御书房里的灯更是通宵不灭,伺候的宫女太监则按时换班,动作却都很轻,深怕打扰了这位勤劳国事的君王。 太子澹台经纬也整天守在父皇和舅舅身边,学着参与政事,努力为他们分忧。 宁觉非的元帅府里却特别安静,江从鸾严格约束所有下人,无事不得出府,更不准在外面胡说八道。那日松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性命已然无碍,精神却遭受到沉重打击,一直不言不语。其其格和江从鸾对他悉心照顾,温柔劝解,虽然收效甚微,两人倒也不急,打算先把他的身子调养好,再缓缓开解。 淡悠然则保持着商人本色,对政治毫无兴趣,每日里进进出出,筹建临淄的悠然阁。如果江从鸾有空,便会被他拉出去看地方,选各种改建房屋的材料和字画摆饰。淡悠然很诚恳地希望他提供意见,江从鸾非常感动,也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两人天天出双入对,看在别人眼里,便有些流言渐渐传了出来。江从鸾有些不安,淡悠然却照样拉着他有说有笑,亲热依旧,江从鸾也就坦然起来,将自卑的心思收拾了,不再去管别人口中的是非。 日子就这么在表面的正常中一天天过去,人人都拭目以待,等着看事情的发展。 当宁觉非离开临淄的第八天,刑部尚书向澹台牧递上了奏折,里面罗列的案由清晰,证据确凿,最后的结论是,根据北蓟的刑律,按罪应判斩立决。 第二日早朝,澹台牧要刑部尚书当着群臣的面将这番话重述一遍。刑部尚书一向刚正不阿,便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将案说明,然后背出北蓟律中的有关条款,清楚明白的说出判决。 他的话音一落,朝中大哗,鲜于骏的脸色变得惨白,抬头看向澹台牧,颤抖着声音说:“皇上,老臣深知犬子罪孽深重,究其根源,全是老臣之过,教子无方,致使他犯下大错。恳请皇上念在老臣一门数代忠良,家门不幸,仅有此一子的份上,饶他一条狗命。老臣愿削职为民,交出侯爵之位,以赎犬子的罪衍。皇上……”说着说着,他猛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已是老泪纵横。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群臣束手,等着皇上表态。 沉默片刻,澹台牧缓缓地道:“鲜于卿家,你且起来说话。” 鲜于骏这几日表面平静,其实已是神困体乏,挣扎了一下,竟然站不起来。他身边的云深一声不吭,却俯下身去,伸出双手,用力将他搀扶起来。 他这举动令所有大臣都感到诧异,有人深深钦佩,有人暗骂他虚伪,表面却不言不动,静观其变。 等鲜于骏站稳,云深收回手,恭敬而立,澹台牧这才沉声说道:“诸位卿家都是朝廷柱石,国之栋梁,当深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鲜于卿家,你乃皇亲国戚,身为右旌侯之尊,又执掌国之命脉户部,由此可见,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更应以身作则。澹台、鲜于、大檀是我国中三打大显贵家族,世代联姻,朝中恐有三分之一的大臣与这三族有亲缘关系,若是有罪而不究,岂不是有法不依?执法不严?上行下效起来,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鲜于卿家,朕这话在不在理?” 鲜于骏顿时哑口无言。若说皇上无理,那是以下犯上,乃大不敬之罪。若说皇上有理,那自己的儿子就要人头落地。他心里一急,有想要跪下,想起刚才皇上有口谕,要他起来说话,便不敢再跪。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在一片寂静中,忽然倒了下去。 群臣猝不及防,大殿中一片哗然。 云深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蹲下身去,将侧倒在地的鲜于骏,轻轻翻过身来,让他平躺,随即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替他把脉。 澹台牧也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太监说:“快,传御医。” 那太监一溜烟地跑了,太监总管是人精,不等皇上发话,便指挥几个小太监奔去拿来春凳,将鲜于骏抬上去放着。 这么一来,事情也议不下去了,澹台牧只得挥了挥手。 太监总管便高叫一声:“退朝。” 那些大臣们却左右为难,有的觉得应该留下,对鲜于骏表示关切,以免皇上觉得自己凉薄,不关心同僚,有的又害怕留下会被皇上认为自己是鲜于骏一党,受到无谓的连累,这一走一留间,便花费了无限心思,脑中转过无数念头。 云深的言行举止却是一派磊落大方,抬头对澹台牧说:“皇上,鲜于大人这是一时心急攻心,并无大碍,只是,须得卧床静养几日,待御医来了,给鲜于大人好好开个方子,鲜于大人只要依时服药很快便能痊愈。” “如此甚好。”澹台牧缓步走下丹墀,来到鲜于骏身前,关切地看了看他的脸色,便抬头对围在四周的大臣们说:“众卿家都回去办差吧,有什么事就上折子来,及时奏与朕知。” “遵旨。”群臣躬身施礼,恭敬作答,这才送了口气,有序地缓缓退下。 这时,一个太监飞快地送上一张铺有软垫的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皇上身后。澹台牧却没有坐下,沉思片刻后,示意云深与他一起出殿。 来那个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众位大臣走向宫门的身影,半晌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澹台牧轻叹:“鲜于骏一生清名,全毁于逆子之手,实在可惜。鲜于氏有大功于国,要说起来,也勉强可以饶鲜于琅不死。可是,朕若想正本清源,就绝不能姑息,否则,本是疥癣之疾,却会成为心腹大患。” “陛下英明。”云深发自内心地说。“鲜于琅作恶多端,其罪当诛。鲜于大人亦并不似往日在蓟都时谨慎从事,严于律己。他与一些南楚旧臣过往甚密,常常聚在一起议论朝政,更出言不逊,诋毁觉非,鲜于琅耳濡目染,当日才会在觉非面前脱口而出,恶毒辱骂。这是鲜于琅亲口交代的,以他的资智,肯定编造不出如此复杂的事,臣以为其言可信。” “是啊,朕也深以为忧。”澹台牧看向皇城重重叠叠的屋顶,脸色深沉。“似鲜于骏这般大臣不再少数,朕得好好给他们提个醒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第48章 章节字数:3442 更新时间:081127 20: 分卷阅读21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2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0 13 就在鲜于骏晕倒在朝堂之上的第二天,鲜于家的老太太从蓟都赶到了。 这位老太太已届八十高龄,是鲜于氏的老祖宗,脾气相当火爆,极为护短。鲜于琅是她极喜欢的小曾孙,在蓟都时多承这位老祖宗的庇护,一向胡作非为,年龄越长,胆子越大。及至在临淄惹下滔天大祸,鲜于骏怕自己这边掰不过宁觉非和云深的势力,便派人快马加鞭到蓟都,把家里的老太太请了来。 这位鲜于老祖宗的身体不好,多走几步路都喘得厉害,因此下人们都不敢在路上赶得太急,只能缓缓而来,走了整整十天才到临淄。 一进右旌侯府,便见下人们各个如丧考妣,噤若寒蝉,到了后院,就隐隐听见侯爷夫人的哭声和咒骂声。 老太太急了:“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的阿琅宝贝出事了?” 为怕老太太急怒攻心,有什么不测,去蓟都的人都得到了鲜于骏的吩咐,没告诉老太太实情,只说鲜于琅想念老太太了,鲜于骏便派他们来接人。老太太一听,自是心花怒放,立刻便跟着上路,到现在也不知道鲜于琅的事情。 旁边早有她的贴身大丫鬟过来,扶着她慢慢往里走,轻言细语地说:“老祖宗别急,说不定是夫人与侯爷为什么事拌了几句嘴,一会儿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那倒是,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老太太笑眯了眼睛,不着急了。 不过,她没高兴多久,进了侯爷夫人的房间后,便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到这个时候,这位可称得上人瑞的老祖宗反而很冷静,并没有急躁。她大致想了想,又与躺在床上养病的鲜于骏商量了一会儿,便自去歇息。等到用完晚膳,差去打探的下人回来禀报说云深已经回府,这位老祖宗便吩咐备车,径直去了国师府,很客气地“求见云大人”。 云深刚更完衣,正要用晚膳,听说鲜于家的老太太来了,不由得略感意外,随即便明白了鲜于骏差人把老太太从蓟都接来的用意。 这位鲜于家的老祖宗与大檀、澹台和他们云氏等大族都有复杂的亲缘关系,算都算不清,反正她是可以在任何王公大臣前面端长辈架子的,要论起拐弯抹角的姻缘关系,就连澹台牧都得叫她一声姑奶奶或姨婆之类的。 云深听了总管的禀报,立刻吩咐:“快请。你让他们用小轿去把老太君抬进来,小心伺候着,不能出一点差池。” “是。”总管伶俐得很,立刻出去安排。 这位老太太也是朝廷命妇,乃一品诰命夫人,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都让云深对她十分尊敬。 一顶小轿将鲜于老祖宗从大门外抬进前厅,云深含笑等在外面,看着轿子落下,便上前恭敬行礼:“老太君大驾光临,云深有失远迎。” 老太太被站在轿边的丫鬟搀下来,微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笑着说:“云深啊,你都张这么大了?老身记得上次看到你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嘛。” 云深倒是记得,上次见到这位老太太的时候,是他姐姐与澹台牧大婚,他的确是个很小的小孩子。听她这么说,云深便笑容可掬地点头:“是啊,过去很多年了,可老太君却一点也没变,还那么硬朗,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实在是羡慕。” “这孩子,真会说话。”老太太的口气越来越亲热。 两人互相客气着,进到厅中坐下。 这位老祖宗根本已经成了精了,云深心中有数,自是严阵以待,两人一直喝茶闲聊,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 云氏与鲜于氏也有不少通婚的,云深是族长,对族中普通百姓的婚姻虽不甚清楚,对于贵族之间的联姻却还是基本上都知道的。于是,两人从云氏嫁到鲜于家的某将军夫人聊到娶了鲜于家某千金的云姓官吏,老太太更是细说从头,从那孩子刚生下来是什么样子一直说到成亲时的模样,慈爱之情毕现。云深自是不断点头微笑,不时跟着发几句议论,以配合她的感慨,看上去一团和气。 漫无边际地聊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位老太太才闲闲的说:“云大人,老身今日来府上打扰,一来是想拜见你这位国师大人,二来……我想看看我家阿琅不小心伤了的那个孩子。” “拜见不敢当,云深乃是晚辈,老太君想要见我,派人来说一声便是,云深自当去拜会老太君。至于那个孩子……”云深叹了口气:“多谢老太君关心。那孩子受惊吓过度,身子也严重受损,大夫说现在还不能见外人,最好是静养。这些日子,就连我都不能靠近,否则他就会受惊。因此,还请老太君见谅。” 老太太缓缓点头:“嗯,这孩子年纪小,这次受了大惊吓,确实让人心疼。既是有大夫诊治,想来很快就能好起来。我听骏儿说了,阿琅是真心喜欢那孩子,不免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他们当父母的自是心中有愧,又听说那孩子是清白之身,样貌性情都是好的,便想着将他娶进门来。男妾本就平常,我朝自古便有,我们做老人的再加意宠爱些,定不让这孩子受委屈。云老大,老身今日不揣冒昧,前来府上提亲,不知云大人可否赏老身的薄面,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话过去鲜于骏就曾经提过,不算新奇,云深也没觉得意外。他面带微笑,轻言细语地说:“老太君,那孩子不是我府里的人,是大元帅府里的,如果要谈他的亲事,也得宁大元帅做主才行,我可不便越俎代庖。况且,鲜于琅当日做下那等来事,宁大元帅亲自派人送他见官,并要求按律行事,不偏不倚,可见对鲜于琅的所作所为是相当不满的,要他同意亲事,我想很困难。老太君历经三朝,乃是亲眼见证国家兴盛来之不易。为了今天,老太君的父兄与儿孙都血染疆场,我父亲和姐姐,陛下的亲兄弟,也都战死沙场,我们北蓟的多少好儿郎从此长眠在异乡,为的不就是国家强大,不再被别人欺侮?如今南北统一不久,人心并不都倾向我蓟国,我们北蓟王公显贵的一举一动都会引导他们做出不同的决定。鲜于琅在临淄抢男霸女,不是一次两次,逼得别人家孩子跳井上吊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临淄百姓一说起来便切齿痛恨,可他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是变本加厉。一个多月前,他便在街上调戏元帅府的总管和两个家人,遭拒绝后便纵奴行凶,当街殴打三人,以致激起民愤。此事发生后,他没有到元帅府去道过谦,宁大元帅也灭有计较,没想到他竟然又当街绑了那 分卷阅读22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1 孩子去,横加凌虐,还辱骂赶去救人的大元帅,引得朝野震动,军中大哗。鲜于琅犯下的罪行证据确凿,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为他开脱。老太君当年亦是巾帼英雄,若是看到自己用鲜血保住的江山毁于一旦,又会是什么心情?云深恳请老太君原谅,为了蓟国,为了皇上,为了天下苍生,这次不得不大义灭亲了。” 他这番话有理有节,顿时让老太太做声不得。这个孙儿不成器,她是知道的,奈何鲜于氏虽然是大族,可她这一支却人丁凋落,诞下的孩儿大都夭折,好不容易保住一个,自然是宝贝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她一听鲜于琅这次是犯到宁觉非手上,也知道不妙,但这个曾孙是她的心头肉,无论如何是要想办法保住的。 沉吟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骥儿对此事有何说法?” 云深早就给鲜于骥写了信,派专人快马送去,那人带返的鲜于骥回函上只有短短一段话:“此子不肖,使我鲜于氏蒙羞,末将惭愧,实无颜见大元帅。请国师大人代末将向大元帅致上深切歉意,至于鲜于琅,尽管依律定罪,不必顾虑。” 云深敬佩鲜于骥深明大义,也放了心,此时却不能如此告诉老太太,便婉转地道:“鲜于将军对自己侄子也甚爱惜,但国法无情,他亦不能叫我们徇私枉法。” 这位老祖宗镇定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直盯着云深,眼里似要放出万把钢针,将他刺穿。云深坦然地坐在那里,平静地与她对视着。 良久,老太太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随即颤巍巍地起身。 云深立刻上前相扶。老太太侧身让了一下,冷冷地道:“老婆子乃罪人的祖母,不敢劳动国师大驾。” 云深叹息:“老太君这又是何苦?” 老太太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次日午后,老太太进宫去,澹台牧在御书房接见了她。一个时辰后,老太太容色惨淡,出宫回府,自此闭门不出。 鲜于骏的右旌侯府仍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得知老祖宗来了临淄,登门拜见的人多的数不胜数,大都是鲜于氏的后辈以及与鲜于氏有亲缘关系的大臣。 就在这天晚上,云深收到了宁觉非的飞鹰传书: “首战告捷,勿念。想临淄此时定是风起云涌,望君多保重。” 云深看着这聊聊数字,一丝丝甜蜜和快乐渐渐涌上心头。他将字条平铺在桌上,看了又看。字迹有些拙,笔锋却苍劲有力,气势扑面而来,这是宁觉非亲笔所书,因而更加珍贵。 端详良久,他才将字条凑到火上,看着他慢慢燃尽,眼里满是浓浓的思念。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番外 救援 1 章节字数:1604 更新时间:081127 20:13 那一年是2047年,宁觉非18岁。 国庆节期间,闪电突击队进入二级战备,所有队员不得外出。等到黄金周结束突击对才解除战备状态,恢复到平时的正常情况。 宁觉非加入闪电突击队已经半年,一直在雷鸿飞的中队里,他表现突出,进步神速,很得雷鸿飞的欣赏,后来半开玩笑地收大做了徒弟,平时对他特别加量训练,有任务时总带着他。 十月底,雷鸿飞的中队奉命去往南疆,在热带雨林中进行训练。 他们刚到达两天,国家安全委员会便向下属各单位发布了一项紧急命令。 三年前,国际禁毒署联合中国,俄罗斯等数过同时出兵,彻底捣毁了金新月,斩断了大量毒源,是国际dupin价格居高不下,供不应求。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缅甸又有人开始大面积种植罂粟,制造鸦片,海洛因和冰毒。为此,国际刑警组织总部要求中国局派人进入缅甸侦察情况,以便组织有效的行动,予以铲除。 中国公安部立刻行动,派出了一个小组潜入缅甸,伺机进入贩毒集团内部卧底。两年来,这个小组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六个人出境,已经有四人牺牲,还有两个人则成功接近了那个隐藏极深的大毒枭,但是,一天前,其中一个卧底发出了紧急信号,说明他们已经暴露,此后便沓无音信,很可能遭遇不测。 公安部立刻向国家安全委员会提出请求,要求国防部,国家安全部,国家信息安全部提供支援,全力营救这两个人,同时还不能打草惊蛇,以免惊跑那个大毒枭,从而功亏一篑。 很快,各部门都做出了反应。国防部特别行动部命令雷鸿飞的中队组织一支精锐小分队,就近潜入缅甸,展开营救。国家安全部特别情报部命令正在那附近单独执行任务的凌子寒立刻赶去救援。各种相关资料则源源不断地想他们传递过去。 雷鸿飞知道国安部有个代号“弯刀”的行动人员也会前去营救,却并不清楚那人的真实姓名和长相,只知道他的安全识别代码,以便狭路相逢时好确认身份。 接到命令五个小时后,雷鸿飞率领一支由十五人组成的小分队出发了。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泅渡界河,越过国境,进入了缅甸。 幸好现在已是深秋,热带丛林里并不是特别闷,夜里的温度也不算高,这让他们在行动时好过得多。森林里各种植物都很茂盛,盘根错节,让人举步为艰。更有蛇蝎蚂蟥毒蜘蛛等各种危险生物潜伏其间,随时可能向人攻击。 对于这些,每个突击队员都了如指掌,也早就有针对性地训练过无数性。他们冷静地缓缓前行,身上的黑色战斗服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使他们与夜色融为一体,头盔系统中的综合探测仪可以让他们清楚了解周围的情况,进行合理趋避。 严格意义上说,宁觉非在闪电突击队里还只能算是新兵,但他表现出色,这次任务又很难得,正好锻炼他的作战能力,雷鸿飞没有将他留在后方,一起带了过来。宁觉非第一次参加实战,心里兴奋不已,这是多少军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意外,顺利到达了警方卧底最后一次发出信息的位置。 那是一个很小的村庄,坐落在山谷的一条小河旁。 黑暗中,他们用头盔系统中的夜视镜看得很仔细,确认村里的人和牲畜都在睡觉,没有正在活动的生物,看上去很安静,只有林中偶尔响起不知名动物的叫声,或低沉,或轻脆,在夜风中不断回荡。 雷鸿飞略一思索,便命令 分卷阅读22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2 两个尖兵悄悄潜入村中侦察。 宁觉非伏在小土丘后面,听着蚊子在耳边嗡嗡直叫,却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等待命令。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尖兵频道上用密语向雷鸿飞报告,村里没有发现贩毒分子的踪迹,也没有看到卧底留下的任何信息,不过,在一间空无一人的木屋内发现有不少呈飞溅状态的血迹,里面的东西不多,却乱糟糟的,看情形,像是有人在那里用过刑。 雷咙飞想了一下,断定贩毒集团已经撤出,黑夜中难以找寻痕迹,便把两人叫回来,暂时在林中潜伏,等待天亮。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番外 救援 2 章节字数:1851 更新时间:081127 20:14 黎明时,雷鸿飞街道一个以爆炸方式传递过来信息包裹。打开后,里面的文字和图象都清晰地显示在他眼前的屏幕上。 它来自国安部赶来救援的那个秘密行动人员“弯刀”。上面清楚地标示了两个地点的经纬度,同时附有文字与图像说明。 第一个地点是贩毒集团的武装基地,那个被国际禁毒署和国际刑警全球通缉的大毒枭此时正在那里,请他们火速前往,不能生擒,便击毙他。随着信息附有卫星从各个角度俯拍的图像,还有近距离拍摄的基地内部的录象资料。因为这个基地掩映在森林中,卫星是用特殊技术拍摄后再进行后期处理,得到的图象相当清楚,而更加清晰的显然是在基地外人工拍摄的那些资料,其中就有那个大毒枭在里面活动的情景。 那人被全球通缉,可各国警方却连他的长相都不知道。他掌握着dupin经亚洲运往美国和欧洲的交通网,若是能够抓住他,就能就将世界各地的主要贩毒集团连根拔起,从而掐断毒源,挽救无数人的生命。 弯刀已经确认,两个卧底只有一个暴露了,另一个还在大毒枭身边,要他们在进攻时多加注意。 这两个卧底是改换过容貌的,他们现在的形貌已经由公安部秘密提供给了国安部和军队。雷鸿飞给小队里所有人都看过营救目标的图片,只要一见到他,就立即予以保护。 第二个地点是关押并刑讯警方卧底的村子。 弯刀计划在当晚进村营救那个卧底,他们可以派人前往接应,但不必太多,进攻重点必须放在贩毒集团的基地上。 不用他说,雷鸿飞也会这么布置。他们来的人并不多,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他想了一会儿,便下达命令,要宁觉非和狙击手许杰到关押卧底的村子去,接应弯刀,其他人跟着自己赶往第一个地点,争取在夜里就发动进攻。 宁觉非接受了命令,与许杰一起向目标进发。他们换了一个新的频率,弯刀与他们约好下午五点联络,之前都保持无线电静默。 宁觉非与许杰在热带雨林中艰难跋涉,不但要小心敌人,更要提防自然界里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各种地形和动植物。 宁觉非在军事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小小年纪便隐然透出领袖气质。雷鸿飞对他的潜质洞若观火,心中有数,因此特意栽培他,对他相当信任。他们这个二人小组便指定宁觉非负责。 许杰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狙击手的性格似乎都是如此,宁觉非还没当兵的时候就已经大致明白,后来进了部队,就更加清楚,因而相当适应。他在前面开路,许杰始终跟在他的侧后方,不需要语言沟通,两人便配合默契。 他们中途休息过几次,吃过午餐,其他时间便一直在赶路。耳机里始终保持着静默,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到了下午五点,弯刀准时与他们联系了。 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说标准普通话,听不出任何口音,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会合地点和经纬度,那里的地形地貌特征和需要注意的情况,与宁觉非说好六点钟准时接头,便结束了通话。 宁觉非的心里忽然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有了几分敬佩之情。他们这些突击队员也被要求要善于控制情绪,冷静处理任务,这样才不容易犯错误,可他们都很年轻,血气方刚,又处在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物质极其丰富的时代,要真正达到无欲无求,无嗔无痴的境界是非常困难的,而那个人似乎年纪也不大,却好像已经做到了,这让人不得不佩服。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达会合地点,只要不与敌人遭遇,没有遇到猛兽袭击,四十分钟内肯定能够到达,再用二十分钟观察动静,就能确保万无一失。弯刀肯定是这么考虑的,而宁觉非也果然这样做了。 六点正,他们三人准时在密林中会合了。 弯刀果然是个很年轻的男子,相貌普通,眼神温和,存在感非常淡,完全不引人注目,可他说出的话却颇有威势,让人会不由自主地服从。 弯刀看了他们两眼,问清楚他们两人一个是突击手,一个是狙击手,便不止了行动计划,宁觉非跟他进村救人,许杰在村外的山坡上掩护。 “村里带枪的武装分子不多,大约有十一人,领头的是毒枭的助手之一,身手不错。”弯刀清楚地对两人说明。“村子四周有电子监控系统,到时候我会把它黑掉......” 宁觉非和许杰凝神细听,然后一起点头:“明白了。” 弯刀便不再多说,和他们各自吃了晚餐,便倒头睡下了。 三个人轮流休息,两小时换一次班,总是保持着有一个人警戒。到晚上十点,每个人都睡了四个小时,精神与体力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弯刀抬手看了看表,便低低地道:“开始行动。”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番外 救援 3 章节字数:2471 更新时间:081127 20:14 那个村庄不大,四周都是森林,旁边有一条小河流过.村中只有十来户人家,均是木质房子,墙薄屋矮,一看就知道并不富裕。此时已是午夜,绝大部分的屋子里都没有灯光,显然大家都睡了。 由于本身的基础薄弱,高科技的东西没办法运行,这里的监控系统只能使用比较原始的那一类,弯刀拿出一个掌上电脑,指尖灵活地点着上面的微型按键。几分钟后,他收起电脑,对宁觉非做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进村了。 许杰已在树上埋伏好,通过夜视瞄准镜看着他么们的行动,随时准备支援。 分卷阅读22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3 弯刀的速度非常快,从村边的林中突然射出,直扑象村子中心的木屋。 那屋子有三个门,窗口隐隐透出暗淡的灯光,里面显然有人还没睡。 宁觉非在跟在弯刀的侧后方,迅速冲到屋后,紧贴在屋檐下。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战斗服,村中又是漆黑一团,仅凭肉眼,很难发现他们。 他们赶刚站定,便听见屋里响着纷杂的声音,木床激烈摇晃发出的吱嘎声,淫猥的笑闹声,以及偶尔发出的几声痛苦呻吟。 弯刀略一沉吟,便明白了里面的情形。宁觉非却不大懂。他的夜视仪有红外透视成像功能,很容易便能透过薄薄的木制墙壁看到里面的情景。 屋里一共有四个人,看那四个人形所处的位置的动作,应该是三个人在床上轮暴一个人。 宁觉非微微皱眉,随即震惊,猛地看向旁边的弯刀。 难道那个人......是那个卧底? 弯倒似乎知道他心里的疑问,做了个肯定的手势,又冷静地继续告诉他,毒枭的助手住在左边的屋子里,床上一共有两个人,右边的房间里有三个人,对面的两间木屋里共有五个人,都在睡觉,这边由自己解决,对面的人交给他。 宁觉非立刻做个手势,表示明白。 弯刀强调,一定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以免危及那个卧底的生命。宁觉非用力一握拳,保证做到。 弯刀一挥手,两人便同时窜了出去。 通过夜视仪,宁觉非看得很清楚,左边房间有三个人,右边房间有两个人。他不用抢,手中握着军刀,一个鱼跃,便从大开的窗口穿进房中。 那五个人睡得很沉,他一刀一个,全部一击致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里外看了看,确认没有遗漏,他便飞奔出去,打算支援弯刀。 那边的房中已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不再有,显然弯刀已经得手。宁觉非小心翼翼地察看了一下,三间屋里只有当中的那间有两个人形热源,其他人显然都已经死了。 他在窗外看了一眼,便绕到门口,走了进去。 弯刀正在给床上的人上药,包扎,然后套上干净的衣服。他手势轻柔,非常冷静,那套衣服多半也是从旁边的屋子里翻出来的。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依然考虑周全,令宁觉非佩服得五体投地。 床上的男子不到三十岁,相貌普通,身体极度消瘦,遍体鳞伤,已是不成人形。他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任由弯刀摆布。宁觉非的心里对他相当敬佩,却也有些怜悯之意,没有多说什么,便过去帮忙。 弯刀轻声对他说:“你去看者外面,我这里马上就好。” 宁觉非点了点头,便飞快地出门,隐在夜色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弯刀将那人背了出来,轻声在通话频道中说:“撤。” 宁觉非便按照事先预定好的撤退路线往村外急奔。 就在这时,突然村中心响起了一声大叫,然后用本地话急促地在喊着什么。很快,各个屋字都亮起了灯,有人冲了出来,拿着手电到处乱照。接着,便有枪响起。 村里乱成一团。 宁觉非在黑暗中已经与弯刀在村外会合。许杰也溜下树,奔了过来。三人立刻向密林中退去。 本来,弯刀在这里侦察过两天,确认除了被他们杀了的十来个人外,其他都是普通村民,不是贩毒集团的人,谁知今晚情况有变,多出这么多武装人员。如果他们也带着夜视仪之类的装备,很可能就回追踪而至。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把人救出来了,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大半,要在热带雨林中摆脱追兵,倒也不是太困难的事。 他们向西北方向疾奔,上坡下坎,从一人高的树根间穿过,砍断拦路的粗藤。有麂子被他们惊扰,慌乱地窜开去,几只夜鸟也四处乱飞。 弯刀背着人,前进的速度却并不比宁觉非和许杰慢,这让两人十分钦佩。 一直到黎明时分,森林里渐渐亮了起来,他们才放缓脚步,打量着四周,然后躲进了一个山洞。 宁觉非从弯刀背上把人抱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许杰拿出野战食品袋,将牛肉汤快速加热,慢慢地喂他喝下。 弯刀一刻不停,拿出电脑,找到头上的卫星,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以及他们撤退路线的情况。 宁觉非摸了摸那人的额,对弯刀说:“他烧得很厉害,我们必须迅速赶回国内,让他得到治疗。” 弯刀移过去,给那人检查了一下,便从包里摸出一直针剂,给他注射了下去。看着宁觉非,他声音温和,冷静地道:“从这里到国内有一条最近的捷径,路很险,一般人都不会走。如果绕道,需要两天才能到达国境线。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们不能耽误时间。只能冒险抄近路了。” 宁觉非和许杰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人活着救回,而现在只做到一半,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国内,将他送到医院去。 这时,躺在那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们,眸子里渐渐有了一丝神采。他声音微弱地说:“那条路......太险......别去......” 弯刀俯下身去,对他笑了笑,柔声道:“你放心,没有问题的。” 宁觉非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原来看上去很普通的面容忽然变得如阳光一般和煦动人,不但是他,就连一向沉默寡言,似乎万事不萦与心的许杰都呆了一下。 弯刀的神情变得很柔和,又喂他吃了些流质的东西,然后才和宁觉非,许杰一起吃早餐。 外面越来越亮,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下来,犹如一道道轻纱,给林间的绿草鲜花涂上了一层更为亮丽的色彩。 弯刀看着洞外如诗如画般的风景,淡淡地道:“出发。”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上篇 番外 救援 4 章节字数:4584 更新时间:081127 20:16 依然是宁觉非在最前面开道,弯道背着伤员紧跟着他,许杰在他们后面保护。 路非常难走,很耗体力,何况还背着一个大男人?大约一个小时后,宁觉非便停下来,回身说:“我来背吧。” “不用。”弯刀 分卷阅读22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4 温和地道:“你们身声有东西,会硌着他的伤。我背就行了,没问题。” 他说得轻描淡写,宁觉非却很钦佩,心里很感动。他和许杰身上都有各种装备,凹凸不平,肯定硌人,健康人还没什么,那个伤员却是遍体鳞伤,肯定会痛得吃不消的。弯刀的身上似乎没什么装备,就是出来旅游也要背个行囊的,可他就这么穿着一身单衣就来了,让宁觉非感到有些奇怪。也正因为此,那个伤者伏在他背上,感觉要好得多。 通往中缅边境的这条路其实根本算不上是路,走起来相当危险。一条养肠小道从山腰间蜿蜒而过,许多地方已经坍塌,参天大树在深深的山谷里扎根,一直长到山头,只怕有千岁之龄,粗大的过江龙横过茂密的树林,不时挡在他们面前。 宁觉非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探路,一步一步踩实了才往前走。弯刀跟着他的脚印,走得很稳。许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密切注意前面良人的动向,随时准备在弯刀失足时出手救援。 前面有一小块平地,隐在两山之间,参天大树密布,隐蔽性很好。宁觉非看了看,便回头征求弯刀的意见:“我们在这里歇会儿再走吧。” 弯刀点头:“好。” 地上有厚厚的落叶,他们将伤员轻轻放下,让他平躺着。弯刀拿出针剂给他注射,见他仍然昏睡着,便没有打扰,起身走开两步,坐到宁觉非身旁,与他们一起吃午餐。 宁觉非看了看那边躺着的人,忍不住说:“那些毒贩真是毫无人性,就算是敌人,要打就打,要杀就杀,那都不算什么。像他们那样凌辱一个人,真是禽兽不如。” 弯刀淡淡地道:“dupin害得人成千上万,他们本来就没有人性。那样的凌虐,也不过是酷刑的一种,其实并不难熬。我想,你们应该接受过对抗审讯训练,这种事也是其中之一吧。” 宁觉非沉默了,将牛肉汤喝下,才闷闷地说:“如果是自己受刑,倒是没什么,一咬牙就熬过去了,看着自己人受那种凌虐,有点受不了,很愤怒。” 弯刀笑了笑,温和地说:“这我理解,大家都一样。我们把他救出来了,这就是我们能够为他做的最好的事情。至于事后的治疗和心理辅导,那是其他专家的事情,我们做不了。而且,这种事终究要靠他自己。我想,他肯定是一个坚强的人,伤愈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宁觉非和许杰都被他最后一句话逗笑了,心里一松,就不在感觉憋闷。其实,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们便知道弯刀的话没错。那人能够获选到贩毒集团卧底,肯定是个极其优秀的人,当然他回想到被发现后会有怎样的遭遇,也不一定做好了准备。即使受到非人的酷刑折磨,他应该仍然能够重新站起来,不会一蹶不振。 他们这四个人虽然分属于三个不同的系统,其本质应该是一样的吧。如果宁觉非遇到这样的事,也一定会咬牙撑住,绝不会倒下的。 吃完东西,弯刀拿出电脑,借助卫星,仔细观察这一地区的情况。宁觉非也用单兵系统查看雷鸿飞那边的信息。 他们在当夜对贩毒集团的武装基地发动了突袭,行动很成功,不过那个大毒枭和另一个卧底却下落不明,他们正在搜捕。中国政府已经与缅甸政府进行了沟通,缅方派出军队,包围了那一地区,中方的武警部队也封锁了边境,那些罪犯已是插翅难飞。 宁觉非他们离边境也很近了,再翻过一座山,便有条索桥通往中国境内,如果顺利的话,大约五,六个小时后,他们就能回到中国了。 过了一会儿,弯刀收起电脑,过去打算背着伤员继续走。 那人轻轻呻吟了一声:“水......” 弯刀连忙对宁觉非说:“拿水来。” 慢慢地喂他喝水,弯刀又让他喝了些肉汤,然后便背起他,继续上路。 那人清醒了很多,断断续续地问:“那边......怎么样了?” 弯刀轻声说:“我们的突击队已经把那里拿下来了,你放心吧。” 那人似乎放心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弱地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应该的。”弯刀微笑。“都是自己人,谢什么?” 那人终于也笑了一下,惨白的脸上有了几分光泽。山路险峻,实在不宜分神说话,他便不再开口,渐渐又昏睡过去。 这一路披荆斩棘,走得更加艰难。宁觉非几次提出,要卸下装备,跟弯刀换着背人,都被他谢绝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只有几个小时就到地方了,不必这么麻烦。” 宁觉非看着他年轻的脸上满是汗滴,心里很感动,便不再多说,只是更用心地在前面探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边境。 界河平静地流淌着,两边都是苍翠的山岭,金色的夕阳挂在天边,余晖映红了水面,一条索桥摇摇晃晃地连接两岸。这里不是边境口岸,两边的桥头上依然有两国的士兵站岗,只是检查没有那么严格。 他们隐在林中,看着对面,却没有妄动。 弯刀平静地说:“我们不能引人注目,等到晚上再过去吧。” 宁觉非和许杰自然没有异议。他们对弯刀坚持的无线电静默有些不解,明明他们的行动已经成功,现在都走到了家门口,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不过,弯刀既然一定要这么做,他们也就遵照执行。 弯到看了看时间,一丝不苟地替伤员治疗,然后守着他休息。 等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动身,却并没有通过索桥,而是走水路。 弯刀背着人在前面带路,宁觉非和许杰在两侧护卫,三人在林中穿行,一直沿着河岸走去。 离索了大约六公里的岸边停着一艘小小的快艇,弯刀带着他们上了船,迅速驶向对岸。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宁觉非和许杰便都知道,这只船是他们呢自己人放在这里的。 船的动力系统似乎经过特别改造,发动机的声音微乎其微,就如蚊子叫一般,几米外便听不见了。明月初升,将山岭拖出长长的暗影,遮住了水面。 弯刀操纵着快艇,灵活地在山影中穿行,无声无息地越过界河,回到了中国境内。 宁觉非和许杰虽然不动声色,心里都不知不觉地 分卷阅读22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5 放松下来。 到了岸边,宁觉非最先上岸,拉住绳子,将快艇固定住,弯刀便背着人下了船,许杰最后下来。 弯刀对宁觉非说:“不用管这只船,有人来收拾,我们走。” 他飞快地向前走着,宁觉非和许杰紧随其后,向山外疾行。 还没走到一公里,前面忽然出现了几个人。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都穿着武警制服,带头的是个上尉,手里都拿着枪。 宁觉非和许杰一怔,看见对方是自己人,便没有动。 那个上尉约有三十余岁,身材瘦小,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地道的本地人。他笑着说:“我们是来接应你们的。” 弯刀“哦”了一声,慢慢地将背上的人放下,忽然说:“今天的月光很好。” 那个上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带着人上前一边笑着附和:“是啊,月亮很亮。” 弯刀转头看了宁觉非一眼,淡淡地道:“那就这样吧。” 这是弯刀昨完与他们约定的暗语之一,意即“准备动手”。宁觉非和许杰一凛,立刻暗自警惕,手指悄悄地放到了突击步枪的扳机上。 上尉走到近前,随口问他们:“就你们三个人吗?”接着便俯身去查看躺在地上的人。 弯刀猝然发难,轻喝一声:“动手。”一掌劈到上尉的脖颈处,随即伏到伤员身上,探手拔枪开火,一气呵成。 那个上尉一声未吭,立即栽倒在地。 宁觉非和许杰同时闪身窜开,向对面的几个人开了枪。 那些人猝不及防,本能地扣动扳机,子弹横飞,却没有准头,接着便陆续中弹倒下,很快没了声息。 宁觉非冲上去查看,许杰守在原地警戒,弯刀这才打破了无线电静默,开始呼叫。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车队开了上来,有警察,有武警,均是全副武装。 最前面的车上下来一位中年人,神情有些激动。 弯刀这才背着人从林中走出,那个中年人立刻迎了上去,看了一眼他背上的人,忽然热泪盈眶,连声说:“谢谢,谢谢你们救了他。” 弯刀将人放下,淡淡地说:“别客气,人就交给你了。”接着转身便走。 他背上的人被中年人扶着,虽然摇摇欲倒,却坚持着叫住了他:“等等。” 弯刀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 弯刀走过来,静静地说:“请讲。” 那人笑了笑:“对不起,原来一直怀疑你们,就没说这事。那个毒枭叫人对我刑讯逼供,其实是想问出他们的交易记录在哪里。我把那个电脑芯片藏在一棵数里了,你能去拿出来吗?地点是......”他报出了准确的经纬度。 那位中年人看向弯刀,诚恳地说:“那是大毒枭在全球的贩毒网,非常重要。” “我明白。”弯刀点头,淡淡地道。“我这就去拿。” 他的言行举止一直都很淡,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信誓旦旦,却让人有种特别的信任感,似乎他什么事都能做到,一点也不必担心。 那个中年人热忱地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弯刀微微点了一下头,对宁觉非说:“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归队吧,我走了。” 宁觉非和许杰本能地立正,向他敬了个礼,答道:“是。” 弯刀大约没想到,怔了一下,便向他们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即离去。他走得很快,迅速隐没在丛林中,始终没有再回头。 宁觉非与许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这才上前,抱起那个已经站不住的伤员,走向车队。 没有人向他们询问,公安局的领导热情地向他们道谢,然后派车送他们离开。宁觉非与雷鸿飞联络后,赶到指定地点与他们会合。 蕾鸿飞已经从总部获悉,公安部门对宁觉非和许杰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对军方表示感谢。雷鸿飞对自己的弟子很欣赏,一见到他们便重重拍着肩膀,笑着夸奖了几句。 宁觉非却道:“比起弯刀来,我们差远了。” 雷鸿飞一楞,随即赞许地笑道:“那就继续努力吧,变得更优秀。” 宁觉非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们有继续未完的训练,直到三个月后才返回北京的基地。 一年后的一天,雷鸿飞和宁觉非都有了假期,师徒俩便一起返回北京。雷鸿飞兴致勃勃地说:“徒弟,你表现不错,走,我请你吃饭。” 宁觉非笑眯眯地道:“那是师傅教导有方,应该我来请客。” “谁请都一样。”雷鸿飞开心地道。“我常跟你说起我有个好兄弟,也很久没见了,我叫他过来一起吃,你也认识认识。” “那太好了。”宁觉非很高兴。 雷鸿飞走进火锅城的包间坐下,掏出手机便打电话:“喂,子寒,你在北京吧?”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年轻人便走了进来。他身材高挑,眉目清秀,举止优雅,神情温柔,微笑着与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即脱下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这才走过去坐下。 雷鸿飞十分欢喜,笑着说:“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弟宁觉非。觉非,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凌子寒。” 那个年轻人对他笑着点头:“觉非,你好。” 宁觉非热情地向他伸出手去:“凌大哥,你好。” (完)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49章 章节字数:3876 更新时间:081127 20:18 初冬的微风轻轻吹拂,树上渐渐干枯的黄叶落满一地,整个元帅府有种萧瑟的美感,在清晨的薄雾中如天界仙宫。 江从鸾一早便起身,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宁觉非虽然不在府中,诸项杂事却一点也没减少。比起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来,他其实更像是这府里的主人。许多下人都不太认识宁觉非,但每个人都认识他,知道他的脾气,对他敬畏有加。只要不走出去,他在这里是过得很舒心的。 照往常一样,他先去看了宁觉非住的地方。内院的婢女们正在细心地收拾屋子,仆从则在收拾院落,一切都井井有条。满意地看完,他再巡视了府里的各个地方,然后到账房去检查一下收支方面的情况,这才往那日松住 分卷阅读22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6 的院子走去。 距事情发生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那日松的身子已逐渐好转,只是性子变得异常沉默,再也没有丁点儿笑容,也不肯出房门一步,更不愿意见人。 江从鸾对这孩子一直悉心照料。他曾经营翠云楼,对那些年少的孩子首次承欢或被强暴之后的心态了解得比较清楚,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明白该怎么处理。 很快,那日松就只接受他的照顾,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有些回避。大概是因为男女有别吧,他不愿意其其格看到自己身体上的伤,更不愿意再让她触碰自己。 江从鸾走进雅致的小院,推开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那日松还在睡着,苍白的小脸依然俊美如昔,只是眉头微蹙,显然在睡梦中都不开心。他的身体遭遇重创,现下渐渐痊愈,便特别容易倦,每天都睡很长时间。江从鸾知道这是正常现象,总会安慰担心着急的其其格,让她不用担心。 江从鸾站在屋中,四处打量了一下,见门窗都关得很严,外面的冷风漫不进来,便放了心。 之前那日松常常半夜会惊醒,究其原因,竟是因为其其格住在里间,让他总是隐隐地觉得身旁有人,然后就会做噩梦。院里有五间屋子,其其格便搬到隔壁去住,那日松这才能够睡得安稳。 房里很静,外面有落叶被风吹着滑过地面的簌簌声隐约传来,让人感觉更加安宁。江从鸾悄悄坐到窗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那日松。 这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与少年时代。他刚懂事不久便被卖入青楼,受尽折辱,被人强暴,那些所谓的高考,让他至今都不愿再回想,也正因为此,他后来开办翠云楼时,就对楼里的孩子特别关照,更从不逼良为娼。如今,他已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翠云楼老板,而在内心深处,他对身份低微的孩子仍然有种发自内心的怜惜。 第一次见到那日松,得知他原来的身份是卑微低贱的奴隶,江从鸾便对他十分怜惜。当这孩子被鲜于琅凌辱后,江从鸾气愤之余,更是对他心疼不已,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终于让他的身子很快恢复元气,伤也好多了。 江从鸾坐了好一会儿,见那日松依然睡得很沉,便起身悄然出房,将门轻轻掩上。 院门处,淡悠然如往常一样,站在那里看着他,脸上是温和的微笑,如春日阳光般,带着淡淡的温暖。 江从鸾笑了,很自然地走过去,关切地道:“天这么冷,以后别在外面站这么久了,当心着凉。” “没事。”淡悠然愉快地说。“也没等多久,你每天都这个时辰出来,我只是提前了一会儿。” “嗯,那就好。”江从鸾跟他一起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那日松这边他已拔了四个小丫鬟过来侍候着,吩咐了一有事就去找他,所以他比较放心。 走进堂屋,早膳已经摆好了,见到两人进来,立刻有丫鬟上前侍候。 江从鸾一边喝着粥一边说:“你那边怎么样了?” 淡悠然在临淄本来买了一个前朝破落贵族的府第,打算改建成悠然居,但到底位置比较偏,将来生意会怎么样,他并无把握。后来,流花湖边被烧掉的民宅被官府勘查完毕,宅基地就还给了原来的屋主,淡悠然便跑去找那些人谈判,以优厚孤价格买下,顺便把两旁遭受波及的房屋也一起买了下来。 这块地面向湖面,当中有一片桃花林,如果建成悠然居,环境在临淄城是第一流的,将来的生意肯定兴隆。 江从鸾当初被他拉过去看地的时候,对他的想法很是赞同,等他买下后,就很关心修建进度。 淡悠然拿着一张鸡蛋煎饼咬了一口,听他问起,便道:“土地已经平整了,过两天就准备动工建房。” “太好了。”江从鸾很高兴。“没想到这么快。” “我喜欢雷厉风行。”淡悠然轻描淡写地说。“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得动作麻利,不耽搁时间。” “是啊,正该如此。”江从鸾点头。 淡悠然转头看了看外面,温言道:“天放睛了,我想出去走走。从鸾,听说小仓山上有不少寺庙,咱们今天去看看吧,烧烧香,许许愿。咱们还可以带着那日松。他不想见人,就出去看看风景吧,他的心情可能就没有那么郁结了。” 江从鸾想了想,便答应了:“好,我一会儿吩咐他们备车。” 等他们吃完饭,雾气便散了,和煦的阳光洒落下来,给整个世界带来几分暖意。似乎那日松也被这种温暖所感染,当江从鸾温柔地对他说要带他出城去散散心时,他便答应了。 江从鸾抱起他,出门上车。那日松倚在江从鸾怀里,有些羞怯地看着淡悠然。前几天,淡悠然跟着江从鸾去看过他几次,他也认得,上次他们挨打的时候,是被淡悠然从街上送回府来的,因此心里对他颇有好感,便没那么害怕。 淡悠然拿过一个例子递给他,笑道:“这个送你的,可以用来解闷。” 那日松犹豫着,抬头询问地看着江从鸾。他的小脸带着美好的弧度,十分动人。江从鸾含笑点头,柔声道:“拿着吧。” 那日松这才伸手接过,很轻很轻地说:“谢谢。” 打开盒子,里面是个制作得很精致的九连环。那日松好奇地拿出来玩着,很快就投入进去,不再关注身外的事了。 江从鸾笑着将他放倒,让他半躺在软垫上,再细心地给他盖上毯子,这才与身旁的淡悠然轻声闲聊起来。 马车走得不疾不徐,大约一个时辰后,他们才来到小仓山脚下。 山势平缓,不算太高,跟来的随从带着一乘二人小轿,将那日松抬着,跟他们一起上了山。 虽是初冬,山上仍是林木葱茏,一片青绿,地上大片大片不知名的野花盛开着,间或有小动物从草间窜过,一群一群的鸟飞来飞去,清脆的鸣叫声在山谷间回荡。 淡悠然心旷神怡,深深吸了口清凉的空气,笑道:“还是南方好啊,就算到了冬天,也是一派勃勃生机,哪像北方,现在已经开始下雪了,白茫茫一片,特别荒凉。” 江从鸾微笑着说:“我倒觉得各有各的好处。北国风光多为雄奇壮观,与南方的温柔绮丽各擅其长,我都很喜欢。” “是吗?”淡悠然嘴角含笑。“那等你有了假, 分卷阅读22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7 咱们一起回西武住段日子吧。你还没到过那边的悠然居吧?” “是啊,没去过,只听觉非说起。”江从鸾忍不住好笑。“他说他们喝醉了,唱着歌回来,被你叫人兜头兜脑地泼了一身冷水,第二天一早还把他们赶了出去,真是了不起。” “他们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我实在生气了,才那么做的。”淡悠然撇了撇嘴。“有权有势了不起啊,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看,这天下的生意人,大概也就你有这么大胆子。”江从鸾温和地说。“有权有势确实了不起,要是王爷想封你的店,你只怕也无计可施吧?何苦用鸡蛋碰石头?和气生财嘛。这里的人与西武的不同,没那么直爽,肚子里九弯十八拐,喜欢玩阴谋诡计。你在这里开店,就不可太任性。” “我明白。”淡悠然很爽快地点头。“人在屋檐下嘛,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江从鸾的神情很诚恳。“悠然,我不想你在这里受伤害。” 淡悠然很感动,伸手握住他的手,笑道:“我懂,你放心吧。” 两人衣袂飘飘,并肩走在山道上,看在别人眼中,也像是动人的风景。 他们按照临淄城中人的习惯,先到山顶上的几个大寺院里看了看,烧香拜佛,随喜功德。非年非节,来这里的人不多,各个寺庙都很清静,钟磬悠扬,香烟缭绕,佛唱声声,让人心绪宁静。 那日松在山门前便下了轿,跟在他们身侧,好奇地四处张望,好了许多。江从鸾看在眼里,暗自高兴,淡悠然的提议果然好,以后得带这孩子多出来走走。 中午,他们就在寺里用了素斋,然后继续随喜。看到那日松显露出疲倦之色,江从鸾便对淡悠然说:“我们回去吧。” 淡悠然点了点头,忽然道:“对了,觉非不是住在山下吗?咱们去看看他吧。” 江从鸾微微摇头:“觉非没叫我去,我不能自作主张,打扰他休养。“ 淡悠然看了他半晌,脸色有些奇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闲闲地道:“从鸾,你对觉非实在是太好了。” “因为觉非对我更好。”江从鸾毫不犹豫地说。“他是真心待我如兄如友,我这一生从来没敢如此奢望过,而他给了我很多很多。” 淡悠然看着他,渐渐流露出温暖的笑意,低低地道:“我明白。觉非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确实值得你如此相待。” 江从鸾愉悦地笑着,拉起那日松的手,缓步走出山门。 坐在回程的车上,淡悠然不解地问:“觉非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病起来这么厉害。按理说,他那么年轻,又是武将,身子骨应该很硬朗的,怎么会一下就病成这样?” 江从鸾长叹一声:“他以前受过伤,失了调养,便落下了病根,一发作起来就很严重,往往要休养很久才会好转,这次恐怕也得一、两个月才能痊愈吧。唉,希望他能放宽心,好好养着,尽快恢复起来。” “哦,这样啊,还真是没想到。”淡悠然靠在厢壁边的靠枕上,不再多说什么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0章 章节字数:4639 更新时间:081127 20:19 淡悠然与江从鸾刚回到府里,便有人过来禀报:“淡公子,有两位公子来找您,说是您的兄长。” 淡悠然的脸一沉,怒道:“告诉他们,我早就不住这儿了,赶他们走。” 江从鸾却微笑着劝阻:“悠然,你兄长不远万里,远道而来,你又何必使性子?还是跟他们好好说说话吧。” 淡悠然哼了一声,转身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江从鸾请仆从请来两位客人,见他们一个气宇轩昂,一个温文尔雅,均是黑发黑眸,眉宇间与淡悠然有三分相像。 两人一见他便客气地施礼,走在前面的人礼貌的说:“江大总管,久仰久仰。在下淡凛然,是悠然的大哥,他是淡怡然,是悠然的二哥。” 江从鸾也抱拳还礼:“两位公子,幸会。悠然在他的房里,我带二位过去吧。” “有劳了。”淡凛然微笑点头,走了几步,他轻咳一声,问道:“悠然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似乎有点余怒未消的意思。”江从鸾笑着说。“不过,三个公子是同胞手足,哪里有什么隔夜之仇?我想,悠然这次负气出走,气是早就消了,见到兄长找来,心里更多的只怕是不好意思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淡怡然很高兴。“多谢江大总管照顾舍弟。” “不敢当。”江从鸾转头对他们笑道。“我与悠然一见如故,已是知交好友,如蒙两位不弃,可直呼敝人之名。”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淡凛然笑了笑。“从鸾,悠然能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大公子言重了。”江从鸾温和地说。“能与悠然相识,是从鸾之幸。” 淡怡然愉快地道:“从鸾既与悠然是好友,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就别这么客套了。” 淡凛然便点头:“二弟说得对。” 江从鸾爽快地说:“好,就依二公子之言。” 说话间,他们便来到淡悠然的居处,江从鸾在院子里扬声道:“悠然,你兄长来了。” 片刻之后,淡悠然便出现在房门口。他看着两个哥哥,脸上神情很是不快,张口就说:“你们来做什么?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淡凛然脸上的笑收敛了,眼里有了一丝怒气。淡怡然却抢先笑道:“悠然,你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你那时候伤还没好,就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大哥担心你,才把我找回家,一起出来找你。我们没说要带你回去,只是来看看你,不行吗?” 淡悠然有些意外,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似乎有些尴尬,半晌才道:“既是这样……大哥,二哥,进来说话吧,别在外面站着。” 看着淡家两位公子走进去,江从鸾便笑着说:“悠然,我就不进去了。你留两位兄长在这里用晚膳,我去安排一下。” 淡悠然看着他,心情立刻变得愉悦起来,微笑着点点头:“好,劳烦你了。” 江从鸾冲他摆摆手,便转身走了。 不到一个时辰,在宫中处理政务的云深便知道了这件事。他立 分卷阅读22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8 刻派人去元帅府送帖子,拟在次日晚上设宴,款待三位淡公子,邀请他们届时至国师府赴宴。淡凛然接到帖子后客气了几句,便欣然同意。 第二天早朝时,没人再提鲜于琅的案子。下午,圣旨便下到刑部,澹台牧御笔朱批,念鲜于氏瓒缨世家,有大功于国,故法外施恩,将鲜于琅的斩立决从轻改判为绞立决,三日后行刑。 很快,朝中各大臣便都得到了消息。据说鲜于侯爷与夫人闻讯后当即晕厥,府里乱作一团。鲜于老妇人却比较镇定,乘着轿子到了刑部,要求去狱中探视鲜于琅。 这个要求也算合理,刑部尚书立刻答应,派出得力手下,将老夫人送至大狱。 老太太在里面呆了两个多时辰,叫跟来的丫鬟侍从为小孙子烹茶,又拿出精致点心、美味菜肴,慈爱地看着鲜于琅一一吃下。 鲜于琅已知自己被判死刑,一见到她便扑过来,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老祖宗救救孩儿,阿琅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轻抚着他的头,微笑着说:“阿琅起来,让老祖宗好好看看你。放心,有老祖宗在一天,就不会让阿琅先走。” 那个刑部侍郎站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老太太安慰曾孙,违心地许个诺,让他安心赴死,也是人之常情。 得了老太太的话,鲜于琅果然安静了许多。他站起身来,在丫鬟的服侍下净了手,便坐下来吃东西。 老太太一直呆到日头偏西才出来,随即回府,命令关上大门,谁也不见。侯爷府里顿时鸦雀无声,人人屏息静气,小心翼翼,不敢乱说乱动。 与此同时,国师府里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气氛。 云深坐在主位上,又邀来澹台子庭、大檀琛和江从鸾作陪,宴请淡氏三兄弟。 澹台子庭身份贵重,又曾经作为使节到过西武,而大檀琛则在临淄做过许多年生意,并且是商会会长,江从鸾则是既在临淄做过老板,又在西武呆过很长时间,因而席间话题不断,从两国的风土人情到临淄商界的情形,说得热火朝天,一直不曾冷场。 淡凛然坐在云深旁边的主宾座。两人的话都不多,偶尔举杯互敬,然后笑着倾听其他人说话。 酒过三巡,云深微笑着说:“淡兄,我和觉非在明都的时候,曾想去府上拜访,看看悠然的伤,不想却吃了个闭门羹。” 淡凛然的脸上立刻流露出歉疚之色:“实在对不住,那时候,悠然跟我大吵一架,乘我不背,离家出走,我当时心情极坏,实在无法接待贵客,怕怠慢了,反为不美,因而才闭门谢客,还请云大人见谅。” “淡兄不必介怀。”云深微微摆了摆手。“我完全能理解淡兄的心情,只是当时没见到,感觉有些遗憾。今日能请到淡兄大驾光临,我很高兴。” “云大人言重了。”淡凛然正色道。“淡某不过一介布衣,能得云大人相请,实是三生有幸,岂能不识抬举。云大人,淡某敬您一杯,多谢您照顾舍弟。”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边四个人住了口,转头看向他们。 云深干了杯中的酒,笑道:“淡兄不必太客气。我和悠然当日在乌拉珠穆被同一支箭射伤,也算得上是生死与共的好友了。他来到临淄,我自当款待,这是应有之谊,用不着说谢字。” “好,云大人爽快,跟那些文臣完全不同。”淡凛然击节称赞。“舍弟虽是商贾,却心性甚高,过去其实没什么朋友,让我和二弟着实担忧。现在,云大人和宁元帅肯折节下交,还有从鸾这样的好友在他身边,我们也就放心了。” 淡悠然有些窘:“大哥,你看你这口气,就像是托孤。你年纪也不大,说起话来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真的是……” “放肆。”淡凛然看了他一眼,话说得很重,口气却很柔和。“怎么?翅膀长硬了?敢跟大哥叫板了?” 淡悠然很勉强地说:“不敢。”便顾左右而言他,向大檀琛继续请教在临淄开店的诸般事宜。 在贵人面前,淡凛然倒也没有多做更多的表示,便一笑了之。 淡怡然忍不住好笑,在一旁转移话题:“我在西武的时候便听说北蓟的云大人从小便是神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医卜星象无所不通,少年时便力挫南楚名臣,名扬天下,实是心向往之,今日有幸一见,实是不胜欣喜。云大人,南方乃文华之地,我想在这里开一家怡然斋,专门经营文房四宝。” 淡凛然微笑着对云深说:“我这二弟最喜舞文弄墨,在西武时就开了怡然斋,奈何那边文人不多,生意清淡的很,不比悠然,是个财主。他到了临淄后,看这里文人雅士颇多,甚是欣喜,便打算在这里呆下来。” “如此甚好。”云深点头。看淡怡然的风度气质,他已猜到此人多半好文。 淡悠然高兴地说:“太好了,二哥,那我在悠然阁外给你专门留几间铺子,你正好开店。那本来便是风雅之事,正好与我们悠然阁的格调一致。” 云深忍不住赞道:“悠然果然雅擅经营,了不起。” 淡怡然心服口服:“三弟做起生意来总是有声有色,我们家谁也比不上。” 江从鸾看着淡悠然微笑。大檀琛也捻须点头,神色间颇为嘉许。 淡悠然一向心高气傲,这时被才能卓著得云深称赞,却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他连连摇头:“我那是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云大人经世治国,王爷纵横俾盍,大檀大人智计过人,都比我强上百倍。” 他这一番话伶牙俐齿,说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外面突然出现一丝骚动,云深却有所感,向门口看了一眼,只见府里的总管在外面做了个请他出去说话的手势,他便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出门去。众人以为他要去方便一下,也都不以为意。 总管走出院门,对跟出来的云深低低地说:“大人,右旌侯府走水了,听说是老夫人闭门自焚,众人正在抢救,府里已派人去请医生。” 云深一惊:“老太太怎么样?伤着没有?火灭了吗?” “听说火还在烧,天干物燥,火势蔓延得很快,府里的人和皇城卫队都在全力扑救,应无大碍。火头一起,便被发现,他们破门而入,把老太太救了出来。老人家伤的不重,大概是被烟熏着了,神智不太清楚。” 云深这才放 分卷阅读22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29 了心,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花厅,便对总管说:“你注意那边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刻报与我知。” “是。”那位总管立刻急步离去。 云深缓步走回,神色如常,继续与淡氏三兄弟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宾主尽欢,似是相见恨晚,直到戌时将过,淡凛然才提出告辞。云深关心地问:“你们住在哪里?” 淡凛然微笑着说:“我们下榻在城中的缘来客栈。” “哦,你们可以搬来跟悠然一起住。”云深诚恳地道。“府里有人伺候着,饮食起居也方便。” 淡凛然很感动,抱拳道:“多谢云大人如此厚待我兄弟三人。只是,三弟住在元帅府中,已经够打扰了,我和二弟就不来叨扰了。” “淡兄太客气了,哪里谈得上打扰?”云深看了一眼江从鸾,温和地说。“有悠然在,正好跟从鸾做个伴,他们在生意方面也谈得来,我看挺好的。” 江从鸾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笑着点头:“是啊。” 淡凛然坚持要住客栈,云深自然不再勉强,便客气地送他们出府,看着他们乘坐马车离开。 淡悠然和江从鸾一起向云深拱手道别,回了隔壁的元帅府。 云深看着夜色中空寂的街道,这才回身对澹台子庭说:“右旌侯府走水了……” 听他讲完,澹台子庭和大檀琛都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立刻上马,疾驰而去。 右旌侯府得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空,皇城内一片混乱。这时,外城也燃起了大火,烧得却是流花湖边的花街。顿时仿佛炸开了锅,整个城中都是四处奔窜的人,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啼哭不断响起,让人感觉惶恐不安。 与此同时,有大批黑衣蒙面人对刑部大牢发起了猛烈进攻。他们训练有素,战斗力很强,迅速杀死守卫,冲进去劫走了鲜于琅。 守城戍军得到消息,立刻出动,在城中围追堵截,却因有无数百姓在街上奔走逃窜而无法一一抓捕审问,最后无功而返。 到了清晨,刚刚赶到御书房的云深又得到消息,被人劫走的不止鲜于琅一人。 在夜里消失的,还有前南楚废帝、现在的靖王淳于乾,以及他的两个兄弟,淳于朝和淳于翰。 云深站在阶前,看着天空中沉沉压下来的铅灰色的浓云,久久没有言语。 澹台牧走过来,与他并肩站着,仰头望天。半晌,他低沉地说:“看来,要变天了。” 云深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云层再厚,也挡不住阳光,终究会消散的。” “对。”澹台牧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们有更多的事要做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1章 章节字数:3448 更新时间:081127 20:19 在荒无人烟的一隅,风雪依然笼罩着苍茫大地。 宁觉非骑在马上,默默地看着遥远的一群黑点。 那是敌人的数万轻骑,正在向这边艰难挺进。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应该就是来与他们的首领会合的。 宁觉非切断了雪域通往中原的通道,现在,他要把那几万精锐敌军一起消灭,既可以树立蓟国威信,也会给南国百姓以重建家园的信心,同时也给予敌人巨大打击,使战争迅速结束,可谓一举三得。 前世今生,他都是将军,热血从来不曾冷却。他知道战争不存在正义还是邪恶,不过是各为其主,有分别的只是他选择了哪一个阵营,将何处当作自己的家园。今生今世,他选择的是酷似他前世祖国的地方,而与上一世不同的地方,只在于他这次爱上的,是一位国家栋梁。他愿意为他分担国家兴亡的重任,愿意与他共同保护百姓的安定生活,愿意和他并肩齐览这万里河山的壮美。在他心里,这便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此时此刻,他站在危险的最前线,挡住敌人的铁骑,其实,也就是想让身处遥远皇城的人能安心入眠吧,那是他在这世上最特别的牵挂。 放出飞鹰,告诉他首战告捷,要他在朝中的政治漩涡中多多保重,然后便翻身上马,率领着千余鹰军向东驰去。 云汀的骚扰战相当成功,将敌人的步伐拖得极其缓慢,再加上风雪大作,一直不停,更令他们举步维艰,走了两天,才向前推进了三百余里。按照这样的行程,他们要天到达老虎岭,至少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宁觉非不打算在山下等待,便率人正面迎了上去。 云汀和另两路带队武官都已经知晓他的作战意图,立刻召回分组进行袭扰的属下,在隐蔽的地方集结待命。 敌方见他们的游击战忽然停止,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有停下来查探,而是趁机加快前进速度,向西赶来。 他们应该是一直没有接到他们首领的音信,急了吧? 宁觉非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纵马飞奔,凛冽的寒风扑打在脸上,却让他感觉十分痛快。他们都换上了黑衣,骑着神骏的逐日,率领着同样装束,也同样骑着清一色黑马的鹰军精锐,如黑色狂飙,卷过白茫茫的原野。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却是气势如虹。 傍晚,他们便赶到了与云汀会合的地点,其他人下马进食,然后歇息,宁觉非与云汀和其他几位将领则聚在一个猫儿洞里,一边吃东西一边交流情况,商议行动计划。 等到说完,云扬忽然反应过来:“元帅,你都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宁觉非确实觉得胃部隐隐作疼,感觉不好,但强忍着没说,脸色却有些发白。听云扬这么一问,他略微想了一下,便问道:“云深有药让你带过来的吧?” “有。”云扬立刻拿起一直挂在腰间的小草囊,在里面翻了一下,便拿出两粒棕色的药丸递给他。“这是治你胃病的,嚼了服下就好。” 那药丸有拇指大小,宁觉非塞进嘴里,面不改色的嚼碎咽下去,然后问那几个面带忧色看着他的武官:“还有什么问题吗?” 云汀立刻说:“元帅,你在后面歇息吧,我们去就行了。我们是你亲手带出来的,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没不放心。”宁觉非笑道:“我就是手痒了,想去过过瘾。” 几个人一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分卷阅读22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3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0 云扬也笑,但仍然关切地道:“元帅,你在临淄时就身子不适,这几日跋山涉水的,呆在这冰天雪地里,连顿饭都没好好吃过,都是胡乱对付,肯定不好受。我看,你就别去了。如果到时候病不但没好,反而严重了,那我就惨了。我们族人说不定都要剥了我的皮。” “是啊。”云汀连连点头。“元帅,你别去了。” 其他几个将官都诚恳地出言劝阻。 “元帅,你要上去了,我们都得挂念你,肯定要分心。” “是啊,专注不了,一上战场我肯定会满世界找你,控制不了。” “元帅,你就留在后面看着我们打就行了,这样我们才来劲。” “对,有你在后面看着,谁都会嗷嗷叫地冲上去。” 宁觉非听了一会儿,只好叹口气:“好吧,我在后面看着你们上去,过过眼瘾。” 那几个将军都高兴地笑了,纷纷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上马冲锋。 宁觉非抬手点了一下他们:“你们别光顾着打,按我说的做,最后能逼他们投降。” “好,我们记住了。”那几个汉子立刻老实了,很认真地点头答应。 宁觉非探头出去看了看天色,便道:“你们都去歇息吧,到了时辰便出发,不用再来请示了。” “是。”几个人立刻散开去,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云汀立刻拿出厚厚的皮褥子来垫到雪地上,云扬更是要扶着宁觉非躺下。宁觉非好笑地说:“我不是病号,别搞得这么隆重。” 云扬却不由分说:“我们这两万鹰军里,除了打仗受伤的外,只有你的身子最不好。云大人早就关照过我了,一定要照顾好你,不然就把我调走,另外派人来侍候你。我可不愿意离开元帅。” 宁觉非无奈,只好一边听他唠叨一边让他扶到角落里,脱了外套和里面的小羊皮袄,慢慢躺下去。 云汀愉快地笑着,拎起一件皮大衣盖到宁觉非身上,然后便钻出去,琢磨着给他弄点软乎的热食来。 宁觉非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渐渐有了些倦意。他很放心自己的这些下属,便顺其自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 云汀端着热腾腾地荞面粥进来的时候,宁觉非已经睡熟了,云扬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便立刻睁开眼睛。 云汀有些为难,在他身边坐下,悄声说:“不吃东西不好吧?可叫醒他是不是更不好?” 云扬也拿不定主意,看了看睡着的人,又看看云汀手里捧着的提盒,一脸为难。 在他们心里,一直非常崇拜敬重这位神奇的元帅,可有时候也当他是个孩子,需要无微不至地照顾。宁觉非太年轻了,长得更是秀美绝伦,看上去就像是个少年郎,特别是睡着的时候,总会给人单纯稚气的感觉,让人打心眼里疼惜不已。 云汀是三十多岁的人,早就想结婚生子,比云扬要成熟得多,照顾起人来也更细心。坐在那里想了想,他便决定还是让宁觉非先睡,等醒来再吃饭。 宁觉非是被饿醒的,胃一抽一抽地疼,若不是入睡前服过云深吩咐御医特别配置的药,只怕胃病立刻便会发作。他睁开眼,看着头上的冰壁,心里涌起些微无奈。这病似乎真是断不了根了,一有风吹草动就有复发的迹象,让他感觉很不耐烦。他微微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做起来。 洞里放着气死风灯,闪动着橙黄的光亮,他能看到云扬倚在地铺旁,靠着墙打盹,怀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宁觉非见他那么宝贝地抱着,一想便知,肯定是为了自己。他笑着起身,伸手过去,极轻极慢地探手到他怀里,立刻摸到带着热度的提盒,便心里有数了。他一点一点地将提盒摸出来,然后把大衣给云扬严严实实地盖上,然后穿上皮袄,这才打开提盒的盖子。荞麦粥很稠,里面放了点盐,再没其他的东西,在这种时候,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他们带的荞麦很少,主要是馍和干肉,吃起来经饿,也用不着生火煮,多放几天也不会坏,但宁觉非的肠胃弱,消化不了这些东西,云深特别关照云汀和云扬,让他们在随身携带的革裹里尽量腾出些空间,带了不少荞麦和小米,专门做给宁觉非吃。 手里的提盒散发这淡淡的香气,宁觉非用小木勺慢慢吃着,思绪不由得飞翔临淄,云深在那边怎么样了。他能想象得到云深正在承受的巨大压力,心里感到即钦佩又疼爱,也希望能尽快打完这一仗,好班师回朝,那才是对云深最大的支持。 不知不觉间,他把粥都吃完了,感觉胃里舒服极了很多,身上也暖和了,头脑便更加清醒。他把提盒放在地上,起身钻出去,回身将帘子掩上,以免露出灯光。 外面很寒冷,风已经停了,大学却依然在纷纷扬扬地飘落。宁觉非站在黑暗中,游目四顾,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所有鹰军都是向地下挖出猫耳洞,然后钻进去休息,地面上呗大雪覆盖,即使在白天,也看不出来下面有人,更不论深受不见五指的黑夜。按照惯例,他们有不少暗哨分布在四周,却连宁觉非也看不出来。四下里一片寂静,仿佛空气都已经凝固,沉沉地压向大地。 宁觉非看了一会儿,穷尽目力,也看不出丝毫,便转身重新钻进洞中,从自己的行囊里拽出一条羊毛毯,盖在身上,继续睡觉。 这毯子是云深帮他准备的,上面似乎还带着他熟悉的特有的草木清香,这让他感到很安心。在睡梦中,他那犹带着孩子气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2章 章节字数:3970 更新时间:081127 20:19 当黎明的微光出现在天际,鹰军分成几路,陆续出发。 云阳被云汀推醒,诧异地看了一眼在身上的皮大衣,便明白是宁觉非替自己盖上的,心里顿时热乎乎的。没时间多想,他立刻起来收拾东西。 宁觉非也就醒了,起身穿好皮袄,套上靴子,折好毯子塞进革囊,一边扎紧腰带一边钻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天上的浓云也消散了许多,世界不再阴沉,雪地反射着天光,亮得刺目。 这个时代没有玻璃,因而根本无法制造护目镜,为保护眼睛,宁觉非与云深研究过很长时间,用一 分卷阅读23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1 种特制的白色绢纱代替,做出了眼罩。现在,所有鹰军将士都戴着这种白色眼罩,对周围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眼睛也不会很难受。 宁觉非眯着眼,极目远眺,却没看到什么异常。他转身打量了一下周围所剩不多的战士,便对云汀说:“我们也走吧。” 云汀却道:“先吃东西。” 当初拿下临淄后,他亲眼见过宁觉非发病时的状况,至今心有余悸。前几日,他们日夜兼程,赶着封锁雪域通往内地的各个山口,没办法好好弄点吃的。临出发前,宁觉非曾经因胃疾而晕倒在兵部,被皇上亲自抱进宫中医治,此事他很清楚,一路一看着宁觉非与他们一起风餐露宿,啃着冷硬的馍和肉干,他心里相当担忧,深怕宁觉非的胃疾再次复发,又得忍受极大痛楚。此时的情形已没有那么紧急,完全可以从容不迫,他便坚持要宁觉非吃了东西再走。 宁觉非看着他和云扬眼时里的关切与担心,不由得笑了,轻松地道:“我没那么娇气,在马上边走边吃,没问题的。兵贵神速,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 云汀也就不再多说,挥手命令所有人上马,向东驰去。 这里是一片平原,偶尔有些丘陵,很利于纵马奔驰,他们速度很快,马蹄翻飞,地面堆积的雪花不断溅起,仿佛一片白色的纱帘,迎风飞扬。 敌人往这边来的是两成轻骑,而鹰军亦有两万,从人数上说双方势均力敌,可鹰军摆出的却是围歼的架势。趁敌人正在营地里起床吃早饭,没有防备,他们从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一起发起了冲锋。 黑色的战马,黑色的衣甲,手里的武器反射出寒光,如狂风席卷大地,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冲去。 宁觉非骑着马,站在山丘顶上,身后鹰旗招展,猎猎飞舞。云汀已经离开,率人发起攻击,云扬却带着人,忠实地守候在他的左右。他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广阔战场,听着人喊马嘶,兵刃交击,长箭破空,以及不时响起的受伤者的痛呼。 鲜血在洁白的雪地东一摊,西一汪,触目惊心,被马蹄践踏过的大地变得凌乱不堪,几棵树静静地伫立着,枝上残留的几片叶子都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被面前的杀戮惊呆了。 两边语言不通,就算想叫对方投降都无从说起,短兵相接后,都发现对手相当剽悍,于是只管闷头狂杀,到最后全都红了眼。 鹰军一直守着宁觉非的规矩,上战场时大都对敌人杀伤不致死,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即可,此刻却发现对方受伤的人即使倒在地上,也仍然努力挥刀,砍他们的马腿。这样一来,他们也不再顾忌,纷纷下狠手,取了对方的性命。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宁觉非便听见远处传来沉沉的马蹄声,如密集的战鼓擂响,使大地微微震动。他心中有数,转头看向东北方向。 一去骑兵很快出现在视野里,人数越来越多,全都向前疾奔。当先一人身穿将军铠甲,手提长刀,身后飘扬的数面旗帜上都有个大大的“李”字。 他是镇南将军李舒。 接到宁觉非派人送给他和荆无双的密令后,他便率领三万精骑,星夜兼程,按时赶到了指定地点。 看到鹰军已经在围歼敌人,他精神大振,一马当先,便扑了过去。其他人也是热血沸腾,杀声震天,冲进了战场。 立刻,形势成了一面倒,对方的两成轻骑本已伤亡不小,此时被蓟国的五万精锐压住了打,根本就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宁觉非立刻对云扬说:“你去找李将军,他懂一些雪域地区的方言,让他对敌人喊话,凡投降者一概免死,予以优待。” “是。”云扬单人独骑,一溜烟地下了山丘,径直向李舒奔去。 不久,李舒便大声用雪域话叫着“降者不杀”,他的属下也懂一点雪域那边的方言,此时齐声大喊,在纷乱的战场上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双方混战在一起,没人敢贸然放下兵器投降。 宁觉非吩咐身边的传令兵吹号,牛角低沉的呜呜声立刻响彻天地之间。 战场上正杀得痛快的将士们一听到号令,立刻救起受伤的自己人,有序地向后退去。他们迅速脱离战场,将敌人围在当中。虽然刚刚经过一场激战,他们却依然军容整齐,默然肃立,带着如山气势,威慑敌胆。 宁觉非纵马下坡,驰到李舒身边,云汀和云扬也赶过来与他们会合。 李舒没有多话,只抱拳叫了一声“元帅”,便等他发令。 宁觉非扫视了一眼中间的残兵,轻声问道:“这当中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圈中还有上万人,李舒只能看清楚自己前面的小部分。他摇了摇头:“没有。我认识的人其实不多,只有德斯和他经常带着一些卫士。” 宁觉非点了点头:“那好,你想办法叫出他们的统兵将领来,说服他们投降。” “是。”李舒纵马往前走了两步,高声说了起来。 宁觉非看着眼前的那些人,他们虽然是战士,却并没有精良的装备,身上大多穿着家常的皮衣,并没有统一的制服,他们的马大都体瘦个矮,应该是学山上特有的品种,善于翻山越岭,同时吃苦耐劳,但在平地上奔驰的速度并不快。 此刻,那些人有的骑在马上,有人站在地上,一些伤亡的人则躺倒在地,偶尔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发出。 宁觉非在李舒身后说:“你告诉他们,只要投降,我们就立刻给他们的人治伤,并提供粮草,绝不虐待他们,更不会将他们卖做奴隶。” 李舒马上照他的意思,反反复复地高声向对方劝降。 那些人本来都很沉默,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深怀敌意地看着对面的人,这时却渐渐有人动容,有人窃窃私语,悄声议论。 终于,有几个骑着马,穿过有些骚动的人群,一直走到李舒面前,这才从容地停下。 宁觉非没有上前,只是取下了眼罩,在马背上坐得笔直,默默地打量着他们。 李舒也不再开口,与那几个人对视着,目光炯炯有神,传达着坚定不移的决心和不容置疑的诚意。 半响,最前面的人开口了。他说的是略有些生硬的南方话,声音低沉,气势不减:“李将军,你是原来南楚的将军,对我们的族人多方照顾,我听德斯说过,也很领你的情。本来,你说 分卷阅读23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2 的话我是相信的,可你们已经改朝换代,你投降了新来的皇帝,虽然仍是将军,可说出的话究竟能不能算数,我很怀疑。” 宁觉非立刻朗声道:“朝廷对李将军完全信任,他说出来的话一定算数。” 那人年约五十左右,黝黑的脸已经被高原的风沙刻出了一道一道深深的皱纹,却更显出他的意志坚定。他略一转脸,将目光投向大旗下的那个人,只觉得此人非常年轻,十分俊美,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却犹如一只雪豹,机警,敏捷,有着极强的攻击力。 他心里一凛,强烈的自尊逼使他端然不懂,冷冷地问:“阁下何人?敢说这等大话?” 李舒肃然道:“这是我朝鹰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宁觉非宁大人。请问您是哪位?” 那人一脸骄傲,缓缓地说:“我是苍黎族的王朗江格汗。” 李舒微感意外:“原来是雪域里最大的族,久仰。” 朗江格汗听了他的话,眼里忽然出现一丝哀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略带苦涩地说:“现在已经不是最大的族了。有许多人死在你们的刀下。” 李舒凛然道:“是你们悍然侵入我国境内,烧杀抢掠,你们才奋起反击。归根结底,是你这个汗王害了你的族人。” 朗江格汗的脸上出现了几缕复杂的表情,半响没有吭声。他周围的人却没有流露出半点责怪他的意思,似乎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过了好一会儿,朗江格汗叹了口气:“事以至此,夫复何言?李将军,宁元帅,你们刚才说,会善待我们,不杀,不虐,亦不要我们为奴,此话可是当真?” 宁觉非斩钉截铁地说:“宁某人一诺千金,天下皆知。当日在临淄城下,宁某曾经当着原南楚皇帝与满朝文武承诺,只要他们投降,我北蓟君臣定会善待皇族宗亲、朝廷大臣、城中百姓。他们开城投降后,我朝陛下始终对他们优礼厚待,供应周全,此事天下皆知,并无虚言。今日,宁某也对汗王率全族投降,真心归顺,我朝必定予以有待,既不杀,也不虐,更不会没如官中为奴。” 朗江格汗沉吟着,没有吭声。 李舒在一旁冷冷地道:“汗王,我们对雪域里的各族都一向没有恶意,更不排斥。你们来我国境内买买东西,有些人在这里定居,与当地人成亲,生儿育女,我们均对他们一视同仁,更从未想要侵入你们的领土。遇有奸商恶意盘剥你们的族人,李某还将他们驱逐,也因此而与德斯相识,结为兄弟。你们却忽然兵戎相见,践踏我们的大好河山,杀我无辜百姓,毁坏他们的家园,可谓不仁不义,毫无人性。如今,你们已然兵败,我们元帅却与人为善,向着你们存续艰难,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希望你们灭族,这才给你们一条生路。你若打算顽抗到底,我们也可以继续打下去。我后面还有三十万大军,不知你的族人能支持得了多久?” 朗江格汗非常明白,就算对方没有后援,他们也抵抗不了这里的数万铁骑。李舒的话有理有力有节,让他没有半分辩驳的余地。他的族人中凡听得懂南方话的也都殷切地看着他,意思不言自明。苍黎族凡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几乎都在这里了,如果他们死在这里,那族中遗留下来的孤儿寡妇老弱病残是肯定活不下去的。作为他们的王,他怎么能让全族覆灭,血脉断绝? 只犹豫片刻,他便毅然点头:“好,我率全族投降,归附蓟国。”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3章 章节字数:2850 更新时间:081127 20:20 战事平息,云汀与李舒的副将指挥着下属人马进行后续的接收俘虏和救死扶伤的工作,李舒则协助宁觉非与朗江格汗谈话。 他们到了距离此二十余里的金县,这里已在战乱中变得残破不堪,全县房屋均门墙倒塌,里面的东西均被一抢而空,碗盆什么的也大多摔碎,不能再用。 宁觉非自进了城中,看着这里的凄凉景象,一直脸色阴沉,显然十分愤慨。 李舒的心情也不好,忍不住对朗江格汗说:“汗王,如果我们也如此对待你们的族人,你会如何?” 朗江格汗沉默片刻,才低沉的道:“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且做的这么彻底的人并不是雪域本地人,而是来自西极。” 宁觉非有些惊讶:“什么?西极?他们怎么会到雪域?” 朗江格汗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李舒便道:“元帅,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再好好谈吧。” “好。”宁觉非点了点头,勒住马缰,看了看四周的房舍。 李舒对这一带比较了解,领着他们到了县衙。这里也被扫荡过,里面空空如也,但衙门毕竟建的比普通民房结实,在战火燃过后还保持着完整形态,能够档一档风雪,比外面暖和一些。 宁觉非提起横在地上的椅子,坐了下来,随手一指:“你们也坐吧。” 朗江格汗对他平易近人的做法有些意外,心里好受了一些,便过去也拎起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对面。 云扬立刻指挥着亲兵忙里忙外,弄来火盆生火,将门窗关好,再到厨房去弄点吃的过来,他自己则一直守在宁觉非身边,警惕地保护着他的安全。 屋里渐渐温暖了许多,宁觉非放松的靠着椅背,淡淡的道:“汗王,你率队过来,是要去老虎岭接什么人马?” 朗江格汗一惊:“是的,元帅大人怎么知道?莫非。。。。。。” 宁觉非轻描淡写的说:“通往雪域的所有大路小路都被我们封住了。你们要接的人被大风雪困在老虎岭上的哨卡中,我们袭击了他们。” 朗江格汗霍地站了起来:“那。。。。。。那他们。。。。。。怎么样了?” 宁觉非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他们是什么人?” 朗江格汗怔了一会儿,才缓缓坐下。半晌,他才说:“他们来自西极。。。。。。” 李舒很惊讶,他没有听过西极的名字,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宁觉非却是知道的,但不明白,他们明明在西武那边,怎么会走到雪域这里来了。两人都没发问,只专注的倾听着朗江格汗的叙述。 他只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其中大多是零碎的不明朗的东西,可宁觉非根据自己前世今生 分卷阅读23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3 攫取到的丰富知识,便基本能够自行补充齐全。 西极,其实一开始并不是指国家,而是对一个广褒地区的统称,意喻那里是西之极处,地平线的尽头。 那里的详细情形谁也不清楚,只知道很乱,有许多个小王国,以及不属于任何国度的游牧民族。他们彼此攻杀,不断结盟,又不断背叛,间或会出现几个有雄心的王,试图统一这个地区,但最后总是没有成功,直到一百多年前,有个高原王国的大王横空出世,率领着他们的铁骑,如狂飙般扫平各个小王国,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帝国。只是,因为疆域太大,不易控制,那些小王国仍然保持自治,只需要按时给帝国纳税进贡,如帝王出征,他们必须派军队前往,听候调遣。自此,西极呈现出相对稳定和平的形势。 这个帝国只维持了三世繁荣,一百年的时间,便重新出现动荡。二十多年前,皇帝驾崩后,他的四个儿子因夺位而发生内讧,继而爆发了战争。有几个势力比较强盛的王国乘机脱离帝国控制,宣布独立。那四位王子无暇顾及,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消灭其他势力,便各占一方,全部登记称帝,建立了自己的国家。 尽管如此,西武和雪域里的人都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仍然将那里统称为西极。 雪域与西极是相邻的,但两边一向素不往来。雪域大约方圆有上千里,全是高山,大部分终年积雪,条件恶劣,只有一些谷地聚居着不同的种族。而从雪域往西走,却是大片的戈壁沙漠,荒无人烟,他们从不过去,一般都往东走,到南楚来用毛皮换取生活必需品。偶尔有西极的人为避战乱,退到雪域中来,他们才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 半年前,陆续有西极那边的人一队一队地到雪域来,说是那边又在打仗,他们都是逃出来的。雪域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让他们与自己的族人生活在一起。谁知,在两个月前,这帮人突然发难,趁他们的青壮年出门打猎,挟持了族中的老人、妇女和孩子,逼迫他们服从其首领的命令,又允诺了许多好处。他们无奈,只得听命行事。 西极来的人想要他们一起侵入中原,占据这里的富饶之地,雪域的人本来是不愿意的,他们习惯了生活在雪山上,对于平原地带并不适应,但这里和平富饶的生活又对他们是至大的吸引,再加上亲人们沦于他人之手,生死系于他们一念之间,于是大家也就没有抗拒,就这样在那些西极人的组织下,一起冲下山来,开始了侵略之战。 他们进展得相当顺利,南国百姓久未经历战争,根本不堪一击,很快他们就占据了南面的半壁江山。战场扯的太大,似乎西极方面有些措手不及,力有未逮,便送信给他们的首领,那边回话说首领会赶过来,亲自指挥接下来的战事。苍黎族离老虎岭最近,战力也是雪域各族中最强的,西极人便命他们去接应首领,却没想到会被突然冒出来的蓟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朗江格汗看着宁觉非,痛苦的说:“如果他们的狼主被你们杀了,我们被他们扣下来的所有人只怕都得死。” 宁觉非沉吟道:“他们的首领叫什么名字?什么模样?” 朗江格汗想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好像叫铁勒,说是在他们的话里是狼的意思,西极人都叫他狼主,我们也这么称呼他。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头发是金色,大概有三十岁左右吧。” 宁觉非点了点头,凝神思索着,没有吭声。 李舒微笑着说:“汗王,你的名字也是狼的意思吧?” “是,朗江格在我们的话里,就是狼。”朗江格汗叹息。“可我这狼比起那个狼主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李舒安慰他:“能照顾好你的族人,就是好的汗王。” 朗江格汗沉默良久,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宁觉非这才对他说:“在老虎岭上,铁勒套进了雪域,我们并没有抓住他。” 朗江格汗长长地送了口气。 宁觉非平静地道:“当时有个神箭手阻了我们。那人射术精湛,世所罕见,你见过这样一个人吗?” 朗江格汗略一思索,便摇了摇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宁觉非便不再问他什么了。 云扬见他们的交谈已经告一段落,便凑到宁觉非身前,低声请示:“元帅,饭已经做好了,先吃一点吧。” “好。”宁觉非便招呼面前的两人。“李将军,汉王,我们一起去用膳吧。” 他们刚站起身来,有人便闯进门来,开心地叫道:“觉非。” 宁觉非转头一看,也高兴地笑起来:“大哥。” 荆无双疾步上前,激动的伸出双臂,与他紧紧拥抱。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4章 章节字数:2943 更新时间:081127 20:20 荆无双很兴奋,抱着宁觉非久久不肯放手。 李舒笑了笑,善解人意地带着朗江格汗先走了出去。云扬也退到门边,不吭一声。 宁觉非也很激动,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意,非常动人。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荆无双端详着宁觉非,宁觉非打量着荆无双,两人同时脱口而出:“你瘦了。”随即同时一怔,不由得一起笑出声来。 荆无双亲热的抬起手搭在宁觉非肩上,笑道:“你这家伙,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跑来了?还打了这么大一仗,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让我也赶来好好过过瘾嘛。” “兵贵神速。”宁觉非微笑。“我这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如果提前说出去,我怕走漏消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要保密,那就根本不要说,对吧?” “对。”荆无双乃一代名将,对这道理是明白的,因而并没有真的怪他。 宁觉非看他一眼,愉快的说:“你放心,咱们有的是仗打。走,先去吃饭,然后我告诉你以后的计划。” 荆无双兴冲冲地跟他出门,到旁边的房间去,吃了一顿热呼呼的午膳,便和李舒缠着宁觉非,要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宁觉非仔仔细细的向朗江格汗询问了他们这次进攻的人员构成、大致计划、目前所处的可能位置,再与荆无双和李舒掌握的情况进行对比和综合分析,然后定下了后续方案。 他在临溜的时候,就打算尽量逼对方投降,并不 分卷阅读23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4 准备赶尽杀绝,现在从朗江格汗那里知道了他们被逼无奈的情况,就更不想多做杀伤,以避免把雪域诸部落迫得与自己真正敌对。蓟国刚刚南北一统,内部也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并不适合与外敌长期作战。 朗江格汗听了他的想法,不由得大为感激,心甘情愿地认他为主,派出精明强干的一些族人,以配合宁觉非的计划。 宁觉非将鹰军各队乔装成苍黎族人,学了几句常用的话,在朗江格汗派出的族中勇士的带领下,分别去往各地的雪域族部落,暗中说动各族首领,乘夜发动突袭,将队伍中的西极人或擒或杀,没让一人走脱。 捷报频频传回临流,信使骑着快马冲进城中,欢快的叫声响彻皇城。 “捷报西线大捷” “捷报西线大捷” “捷报西线大捷” “捷报西线大捷” “捷报西线大捷” “捷报” 朝廷震动,临流震动,人们尽皆欢欣鼓舞,朝中众臣各怀心事,在朝堂之上却无不做出振奋与敬佩的模样,称颂皇上一代英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因为鲜于琅被人劫走,淳于皇族尽数逃脱而造成的低沉气氛一扫而空。 澹台牧郑重地道:“宁爱卿身患胃疾,却不肯安心休养,带病上了前线,亲自率军至西疆边际,踏冰卧雪,转战千里,逐敌首脑,招降雪域诸族,使南国定鼎,百姓归心,实是功在社稷,造福黎民,不愧是我蓟国的第一名将。” 立刻又大臣激动的附和:“宁大元帅智能双全,实乃我大蓟之幸,苍生之幸啊。” 其他人纷纷称颂。 澹台牧含笑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赞许地说:“当然,相关的各部大臣也功不可没,待大军班师还朝,朕将论功行赏,予以嘉勉。” 众大臣齐声道:“谢陛下。” 澹台牧与他们又计议了一些其他的政事,便宣布退朝。 到了御书房,澹台牧让跟来的心腹臣子们坐下,悠闲地喝了几口热茶,这才笑道:“真没想到,觉非的动作这么快,既为朝廷节省了大批钱粮,更为朕赢得了时间。” 云深也点头:“经此一战,使南国民心所向,尽归我朝,再有人想煽动他们作乱,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这才是此战大获全胜最重要的意义。”澹台牧仰头想了一下,问一旁的大檀琛。“淳于乾他们的行踪有发现吗?” 大檀琛立刻禀报:“臣的人都撒了出去,可时间太短,大部分人都来不及回报,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臣分析,他们似是往西部而去,至于最后是折而北往上西武,还是直接进雪域,则不能确定。” 澹台牧皱紧眉头,淡淡地道:“搞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进展也没有。鲜于琅被劫,淳于氏逃脱,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他们能有多少人手?你又有多少人吗?却搞不过一个亡国之君,实在是应该好好检讨一下了。” 大檀琛听到皇帝的责备,再也无法安坐,赶紧站起来,深深一楫:“是,臣一定深刻检讨,尽快调整,争取在年前便侦知这一干人的确切去向。” “嗯。”澹台牧点了点头。“你先坐下吧,听听其他人的想法。” 澹台子庭便道:“南人多心计,淳于氏更是玩阴谋的行家,我北国男儿豪爽,在这方面确实有多不及,此事亦怪不得大檀大人。皇兄,依臣弟之见,这事也不算是坏事。这些皇族留下来,本就弊大于利,他们若是老老实实,咱们也不会不守信用,照样会好吃好喝的供养他们一辈子,以及子孙后代,可他们现在却给咱们玩了这一手,那就是他们先背信弃义,将来就算是杀了他们,也没人能说半句闲话。觉非打了大胜仗,让本来很不稳定的南方变得最为安定,淳于乾也很难有所作为。我估计,他最大的可能是潜入西武,伺机而动。” 大檀赞同道:“对,孤独及与淳于乾互相娶了对方的妹妹,本就是亲戚,现今我国势大孤独及很可能惶惶不安,只要淳于乾适时的煽点风,点些火,就可能一拍即合,做出对我国不利的事来。” 等他们说完,云深才冷静的分析:“觉非已经封锁了我国通往雪域的所有通道,淳于乾他们不可能过得去。那里本就是高原,他们娇生惯养的,平日里就不可能上得去,更别说现在有觉非在那边。他们是绝不会去碰觉非的。因此,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潜伏在国内,而是去西武。” 澹台牧点了点头:“你们都说得不错。大檀琛就继续追查他们的下落。大檀明立刻行文剑门关,要游虎加强警戒。子庭,临流的治安你要抓紧,尤其是皇城之内,不能在出任何意外。年关将至,大家务必小心,不要给敌人可乘之机,伤了朝廷的脸面。” 三个人立刻抱拳道:“遵旨。” 云深微微皱眉,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淳于翰与游虎是舅甥,关系非浅,是否有碍?” 大檀明沉吟了一会儿,也道:“是啊,臣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若现在换掉他,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咱们对他不信任吗?若是有那居心叵测之人从中挑拨,或散布谣言,很可能便将他逼反了。” 澹台牧看着他笑了起来:“好啊,你这行伍出身的人也知道审视度势,从大局着眼了,真是可圈可点,看来,觉非教导有方啊。” 大探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时呐呐不能成语。 大檀明微微一笑,显然儿子的表现很满意,口中却谦逊道:“皇上过奖了,这小子鲁莽的很,若不是宁元帅日日指点,哪里会有尺寸之功?如今长了些许见识,也不过是不再贻笑大方而已。” 云深温和地说:“大檀大人过谦了,大檀将军沉着稳重,志勇双全,那是众所周知的。” 大檀明双手直遥:“不不不,我哪有这么好?就算有点长进,也全是咱们将军手把手教出来的。栽培之恩,没齿难忘。” 澹台子庭也笑笑地打趣了他几句。 见他发急的模样,几个人都感到很愉快。大家笑着商议,便分头去办事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5章 章节字数:5323 更新时间:081127 20:21 宁 分卷阅读23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5 觉非的奏折于十日后送到临淄,向朝廷禀报,在西南平原上的最后一次大战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战争已经结束,南方重获和平。 朝堂之上一片欢腾,临淄城中也是喜气洋洋,不少百姓都有亲戚在南方,这些日子来一直揪着心,现在知道外敌已灭,都松了口气。 澹台牧颁下旨意,命宁觉非、荆无双和李舒率军班师回朝,沿途各地官府必须妥善接待,供应粮草,不得有误。 接着,他又下旨,命户部尚书大檀琛为钦差大臣,安抚南方的官员与百姓,同时勘察情况,拟定战后重建事宜,与他同行的还有工部侍郎、户部侍郎率领的一干擅长建筑筹划、钱银计算的官吏。 原户部尚书鲜于骏因其子“被歹人劫走,生死不明”,身体每况愈下,完全不能理政,澹台牧便命他暂且卸任,在家修养,由大檀琛任户部尚书。 大檀琛在南楚经商多年,并且一直在打探各地情况,不但对理财之道相当在行,更对南方各州县的情形了如指掌,而且非常可靠,对朝廷忠心耿耿,由他负责南方的重建事宜,正是最佳人选。 云深更加忙碌了,除了每日需要处置的政事之外,还要安排军队班师的事宜,以及与大檀琛会商,制订出战后重建的规矩细则,以便他们实地勘察后,在定好的框架下执行具体事宜,以免出现失控的情况。 虽然早出晚归,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脸上却总是带着一缕笑意,一看便知他的心情非常好。 一日午后,澹台牧与他用完午膳,一边喝茶一边忍不住调侃道:“觉非要回来了,看把你高兴的,连那些大小官员都松了口气,不像以前那么怕你了。” 云深的脸唰地红成一片,半晌才说:“陛下取笑了,臣是因为南方战事平息而高兴……” “哦?”澹台牧一挑眉。“觉非就要回来了,原来你并不开心啊,这事……朕倒要和他好好说说。” 云深笃定地笑道:“陛下休要挑拨臣与觉非的关系。就算皇上是金口玉言,他也不会相信的。” “那倒是。”澹台牧哈哈大笑。“只要是觉非认定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给他拍胸脯保证,他也不会信的。朕就喜欢他这脾气,实诚,一点也不奸诈,让人可以把什么都放心地托付给他。” “是啊。”云深的眉梢眼角尽是愉悦。“他的性情直爽,黑白分明,却又并不鲁莽,通晓世情,善解人意,居高位而不骄,遇逆境而不馁,既能审时度势,又能择善而固执,危急时奋不顾身,见财帛却立即退让,大有圣人之风。” “嗯。”澹台牧点头。“觉非实乃国家之瑰宝,群臣之楷模,可惜,他那个病根一直不能治愈,这却让朕一直忧心不已。他这次胃疾未愈,便率军到南方打仗,却不知身子究竟如何。他在折子里从来不提自己,朕始终放心不下啊。” 云深怔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一直转战各处,不得歇息,觉非用飞鹰传信回来,也只说战况,从不提自己,其他人就更没机会写信回来了。不过,临出发时,臣关照过云汀和云扬,让他们照顾着觉非,还给他们带了药去。臣看了送回来的那些捷报,觉非一直都在指挥作战,想来应无大碍。” “嗯,也是。”澹台牧这才略微放心。他沉吟片刻,便道:“云深,朕打算让太子至百里外迎大军还朝,以表嘉许,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云深与澹台牧名为君臣,实为兄弟,这时也不用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对他一抱拳,笑道:“臣求之不得。” 澹台牧笑着指了指他:“我就知道你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他便在朝上谕令太子澹台经纬赴百里外,代天子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云深、大檀明等几位重臣陪同前往。 此谕一出,群臣附和,并纷纷颂扬宁觉非的功绩。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没人能否定宁觉非的成就。 当南方各州郡的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往朝中时,便有不少人断定,雪域诸部历来骁勇,要一举荡平相当艰难,此役必是旷日持久,国力消耗巨大,即使最后取得胜利,南方各地也定会变成一个烂摊子,收拾起来费时费力,如此一来,蓟国就会元气大伤,起码十年难复。居心叵测之人无不暗地里幸灾乐祸,忠君爱国之士全都忧心忡忡,向皇上建言献策,无不以此推断为前提。 然而,他们都没料到,宁觉非竟然抱病出击,亲自率军迎敌,并干净利落地结束了战争,使南方大部分完好无损,也就保住了朝廷的经济命脉,使新立的大蓟国成功渡过了潜在的巨大危机,可以顺利地发展下去。 这样的功绩,无论怎么称颂都不为过。 澹台牧含笑听着,频频点头,直到大家把那些颂歌唱得再无新意,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列位卿家,宁元帅与参战众将均劳苦功高,待他们回朝之日,朝廷自有封赏。如今,战事虽然止息,后续事务繁冗,亦不可懈怠。望列位臣工精诚团结,勤于政事,若再有那尸位素餐之人,朕必定严加惩处,决不姑息。” 那些心怀鬼胎的大臣都吓出一身冷汗,正直勤政之人均神情肃然,齐声答道:“遵旨。” 第二天一早,太子澹台经纬便带着云深和大檀明等人出发了。 江从鸾已经知道宁觉非两日后便会回到临淄,心中欢喜,立刻指挥婢仆将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清理了一遍,洒扫浣洗,采办食材什物,事事亲自过目,唯恐有何不周之处。 淡悠然仍然住在这里,一直没有搬出去,淡凛然与淡怡然便常常到府里来找他叙话,跟江从鸾也相处得很好。悠然阁已然在建,进度很快,淡悠然白天基本上呆在那边,并且总会拉着江从鸾做伴。这两天,江从鸾却一步也不肯出府,淡悠然也知道宁觉非即将回来,索性便不去工地了,而是陪着他忙东忙西,帮着料理。 江从鸾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比过去更漂亮。他本就长得好,只是以前在翠云楼时过于佻达,到宁觉非身边后又过于自卑,此时身份已定,生活也比较顺,气质渐趋沉稳,也不再觉得卑微,整天容光焕发,俊美的容颜有了底子,更加耐看。 宁觉非第一眼看见他,便不由得脱口而出:“从鸾,你变漂亮了。” 江从鸾一怔,脸腾地红了起来,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一旁的淡悠然微笑着说:“觉非是长 分卷阅读23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6 久没见从鸾了,才这么觉得吧,从鸾一直都很好看的” 宁觉非下了马,与他们一起走进大门,开心地道:“那不一样,从鸾生得好,我自然知道,可他现在比以前更好看。” 江从鸾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笑着摇头:“觉非,你一回来就取笑我。” “没有,我是说真话。”宁觉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淡悠然,觉得两人都如玉树临风,实在是天生一对,心里很为江从鸾欢喜,便关切地道:“悠然,你在这儿过得还好吧?悠然阁建得怎么样了?我听云深说,你大哥二哥都来了。改日有暇的话,我请他们来府中做客,一起吃顿饭吧。” 淡悠然连忙点头:“我很好。这儿太好了,我都舍不得走了。” “那就不走了。”宁觉非理所当然地说。“你就一直住着吧,反正这里地方大,多住几个人才好,不然就太浪费了。” 江从鸾和淡悠然都被他的话逗得笑起来。只有他会嫌自己的府第太大,人家都想大了再大,一座府第不够,还要置几座别院才好。以他的身份地位,这样的府第其实根本不算大,可他却如此容易满足,让人既感且佩。 走了一会儿,宁觉非便问江从鸾:“那日松怎么样?他还好吗?” “嗯,好多了。”江从鸾微笑着点头。“身子已经基本痊愈,精神也好了一些,就是不大喜欢见生人。不过,我们接近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害怕了。” “那就好,我去看看他。”宁觉非说着,便径直向那日松住着的小院走去。 现在是隆冬,那日松的屋里门窗紧闭,烧着火盆,很温暖。宁觉非轻轻推开门,撩开门帘进去,便看见那日松坐在窗边,正聚精会神地在看书。 那孩子的脸色略显苍白,眉眼间更见清丽,过去的活泼开朗已荡然无存,却增添了不少成熟的气质,让他看上去像个小大人。 宁觉非怕惊着他,便站在那里没动,轻轻咳了一声。 那日松一震,随即抬眼看过来。手中的书落在桌上,他却浑然不觉。 宁觉非微笑着,柔声说:“我回来了,过来看看你。” 那日松滑下椅子,慢慢走到他面前,猛地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宁觉非抚了抚他的头,顺着他披散的乌发抚下去,安慰的轻拍他的背。 屋里一片宁静,弥漫着温馨的气息。良久,那日松才放开他,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微微流露出几分喜悦。 宁觉非俯身将他抱起来,过去桌边坐下,让他坐在自己膝上,搂着他亲切的问:“在看什么?” 那日松拿起桌上的书,给他看封面。 那是一本《小轩诗话》,应该是儿童的启蒙教材,教他们作诗的基本准则和技巧。 宁觉非笑着说:“真好,我都不会作诗,以后那日松要教我啊。” 那日松认真地点了点头,唇角有了一丝笑容。 江从鸾和淡悠然也走了进来,坐在他们对面,笑着夸赞那日松聪明,读书很厉害。 宁觉非对江从鸾说:“请个先生来吧,教那日松读书。若是府里还有人想念书识字的,也可以一起学习。把他们做事的时间调整一下,跟读书的时间错开,你安排一下吧。” “好。”江从鸾点头,随即看了一眼那日松,淡淡的道:“我看,还是请两位先生吧,一位教那日松和府中管事的孩子读书,另一位教府中仆从识字。” “嗯,这样好,还是你想得周到。”宁觉非赞许地点头。“无论男女,只要愿意学习,都可以参加。” 江从鸾立刻答应:“好。” 那日松听着,脸色渐渐有了神采,抬手摸了摸宁觉非的脸,对他笑了起来。 宁觉非低头看见,顿时大喜:“那日松,我喜欢你的笑,以后我们都一直这么开心,好吗?” 那日松的颊边出现一缕绯红,让他看上去更见美丽。他温暖细腻的手轻轻从宁觉非脸上滑过,微微点了点头。 他一直不肯说话,宁觉非也不勉强他,搂着他说了好一阵子话,又叫人把带回来的一些南方特产拿进来。 那日松看着放在面前的桂花糖、红薯干、卤豆腐、麻糖、鱼干,还有许多好玩的小玩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瞧了一会儿,他又仰起脸来,询问地看向宁觉非。 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宁觉非温柔地说:“对,都是给你的。” 那日松很开心,忽然伸手抱住宁觉非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愿意做如此亲密的动作,表明在心理创伤的恢复上有了很大的进步,宁觉非欣喜地搂着他,颇为嘉许地轻拍他的肩背,柔声说:“好孩子。” 江从鸾很感动,一直看着他们微笑。 淡悠然也高兴地笑着,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他们坐了很久,那日松一直倚在宁觉非怀里,情绪明显好转。宁觉非与他轻言细语地聊着天,非常有耐心。直到那日松倦极而睡,宁觉非才将他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江从鸾拉开棉被,替那日松盖好。 宁觉非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问题,这才走了出去。 江从鸾细心地带上房门,跟在他身后走了院子,便关切地说:“你也累了吧?快去歇息一下。酉时晚膳,我来叫你。” 宁觉非昨天与前来迎接的太子会合,自然要举行一系列仪式,然后是当地官府设宴款待,晚上睡得很迟,也没机会与云深叙旧,今天一早便起身出发,直达临淄,随即进宫面圣,与澹台牧说了许久的话,这才获准回府看看,在那日松那温暖的屋子呆了这么长时间,多日积累起来的倦意便渐渐浮上来,蔓延了全身。 江从鸾的体贴让他感觉很舒心,他揉了揉太阳穴,笑着说:“那好,我先去歇歇。至于晚膳,我就不能在府里吃了。皇上在宫中设宴,我不能缺席。酉时叫醒我吧。” 他得胜还朝,皇帝宴请他,那是应有之义,江从鸾并不感到意外,便答应着,一直陪着他到正房。 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被褥都换了新的,透着阳光的气息。地龙烧得很旺,感觉很暖和。宁觉非环顾一圈,叹道:“真是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家好啊。从鸾,这家多亏你操心了。” 江从鸾很高兴地说 分卷阅读23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7 :“那是我的快乐。” 有婢女端着热水进来,服侍着宁觉非洗了脸和手,江从鸾便带着她们一起离去。 宁觉非穿着单薄的中衣躺上床,拉过棉被来盖上,缓缓伸直了身体,紧绷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感觉惬意极了。 窗户紧闭,屋里没有点灯,有些幽暗,正好睡觉,宁觉非翻了个身,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安排好宫中晚宴事宜的云深走进了元帅府。府中的仆从都认识他,均对他躬身施礼,任他自由来去。 云深轻车熟路的走到正房,悄无声息的推门进去,再反手闩上门。他走进里间,借着暗淡的光线看着床上的人,唇边有了愉快的笑意。他脱下衣裤鞋袜,拉开被子一角,慢慢躺了下去。 宁觉非本已睡熟,却立刻便感觉到他的气息。他没有睁眼,抬手搂住云深的腰,懒懒地没有动弹。 云深嘴角轻扬,静静地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着宁觉非轻缓均匀的呼吸,知道他仍然在熟睡中,便也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他感觉到有干爽的唇轻轻压在自己唇上。伴着这个暖暖的吻,宁觉非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深,我很想念你。”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6章 章节字数:2694 更新时间:081127 20:21 “云深,我想念你……” 声音很轻,却荡气回肠。 云深只觉得血气上涌,猛地抱住了他,低低地道:“我也想你……”后面的声音便淹没在激烈的亲吻中。 热情如火山喷发,熊熊燃烧,又如山呼海啸,汹涌澎湃,宁觉非双臂如铁,将云深抱得紧紧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云深却没有推拒,反而更加用力地拥抱他。 两人辗转相吻,久久不愿分开,都非常留恋这种亲密无间的踏实感觉。 现在离宫中筵宴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两人的理智最终战胜了感情,及时悬崖勒马,没有进一步发展下去。 宁觉非微微放松,抬起头来看着他。两人近在咫尺,眼神交融在一起,忍不住吻了又吻,欲罢不能。 终于,宁觉非翻下来,伸左臂将他搂住,轻声说:“歇一会儿吧,等下到了宫中,有你累的。” “嗯。”云深握住他的右手,感觉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温暖,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宁觉非也安静下来,渐渐睡着了。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宁神静气,两人相拥而眠,倍觉温馨。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江从鸾在屋外出声唤醒他们。 两人坐起身来,忍不住相视而笑。 宁觉非看着他优雅的起身,去开柜子拿衣服,毫不避忌地在自己面前脱衣换衣,忽然说:“在蓟国,男子与男子可以成亲吗?” 云深的手一颤,不由得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良久,他才轻轻地道:“以前没有过。男子在一起生活的事不少,但都没有正式成亲过。” 宁觉非立刻下床,替他拉上中衣的两襟,将丝带在腰间打了个结,这才笑着说:“那我们就来开这个先河吧。云深,我想与你成亲。” 云深激动得难以自持,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喉头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宁觉非赶紧拿起长衣,外裳,一件件给他套上,帮他系上腰带,温柔的笑道:“怎么?需要考虑吗?” “不,不需要。”云深一急,终于能够出声了。他努力保持镇定,清晰的说:“我愿意。” 宁觉非心中狂喜,猛地将他抱进怀中。 云深一直觉得喉中发哽,这时便努力清了清嗓子,装得很轻松的调侃道:“我们就像是在私定终身。” 宁觉非哈哈大笑,放开了他,亲昵的揪了一下他的鼻尖:“我们哪里是私定,是光明正大地定。成亲的那些规矩我不大懂,你来办吧,我全力配合。” “好。”云深点头。“你快去穿衣服,当心着凉。” 两人这才把衣服都穿妥当,披上轻裘,走了出去。 到了宫中的正殿,这里已经很热闹了。 几案顺着大殿中心的步道两旁安放,椅子上都细心地铺了软垫。地龙烧得正旺,宽敞的殿堂里十分温暖,大家都把外面的厚衣服脱了,只穿着里面的朝服。 大臣们已来了不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神情都很轻松,一派喜气洋洋。 看到宁觉非和云深并肩进来,他们立刻涌上前去迎接,说的全是好听的话。 两人都谦和地应酬着,听到多,说的少,风度却是一流的,绝不会惹人非议。 直到太监大喝一声:“陛下驾到。”殿堂里才安静下来,人人面向御座肃立,等着澹台牧走上去坐下。 接下来的事都是按照朝廷惯例来的,大家熟极而流。皇上盛赞宁大元帅军功卓著,为国为民创下不菲伟业。宁觉非自然称颂皇上英明,自己不过是仰体天心,略尽微薄之力,区区小功,不足挂齿。 澹台牧便微笑着说:“宁爱卿太过谦逊了。” 众臣闻弦歌而知雅意,纷纷大唱颂歌,用词华丽,态度诚恳,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宁觉非自然是彬彬有礼地谦辞。 这就像是在一座金碧辉煌的舞台上唱的一出戏,有人太入戏,十分认真,有人知道在做戏,但大势所趋,也只能奉陪到底。 闹了一会儿虚文,澹台牧便吩咐群臣入座,宴席开始。 并没有酒池肉林,很节制,但又不寒酸,桌上有着琳琅满目的菜肴瓜果,却并不是堆山填海的浪费。菜上齐后,便有歌舞伎上场,表演助兴,君臣含笑欣赏,斯文的吃喝着,偶尔和旁边的同僚交谈几句轻松的话题。 宁觉非和澹台子庭坐在一起,略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谈到了军事。两人对那个新出现的敌人西极相当感兴趣,互相交换着自己所知的情况,然后一起分析,其乐融融。 正说得高兴,殿上已是一曲舞罢,乐声也停了下来。 澹台牧忽然说道:“宁爱卿,你劳苦功高,朕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可赏的了,不如你说与朕听,你想要什么?朕无有不从。” 这话说得人人心头剧震。 自古以来,若是臣子的功劳已到君王赏无 分卷阅读23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8 可赏的地步,那很快就会被赐死,这几乎是铁律。而澹台牧居然表示,只要宁觉非开口,要什么他给什么。所谓君无戏言,若是宁觉非开口要江山呢?那给还是不给? 云深脸都白了,焦虑地看向宁觉非,心里十分担忧。 宁觉非却坦荡磊落,从容不迫地笑道:“臣确有一事,想求得陛下的恩典。” “哦?你说。”澹台牧大为好奇,宁觉非一向恬淡自守,现在忽然有事相求,倒让人大出意料之外。 殿中鸦雀无声,群臣都看向宁觉非,急切地想听他说出他的要求。 宁觉非坐直了身子,不紧不慢地道:“云深自幼便痛失父母,是皇后长姐当母,将他一手带大,不想皇后英年早逝,壮烈殉国,令人扼腕叹息。” 他这话一出,大殿上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澹台牧面色沉痛,云深更是泪盈于睫。 “如今,皇上便是他的至亲,完全可以代表他的父母和姐姐。臣恳请陛下……”宁觉非站起身来,一撩衣摆,双膝跪下,诚恳地对着澹台牧一抱拳:“臣与云深情投意合,欲共结连理,比翼齐飞,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恳请陛下成全。” 云深的眼泪未干,脸已经飞红,一时有些无措。 澹台牧没想到他提的是这种事,宽心之余也很欣慰,自己果然没信错人。他看向云深,笑眯眯地说:“云爱卿不是深闺女子,这婚事朕是不能包办的,更不能强迫。云爱卿,宁爱卿当殿向你求亲,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他语带戏虐,每个人都听得出来,不由得哄堂大笑。 云深红着脸,起身走到宁觉非身旁,也跪了下去,朗声道:“臣与觉非生死不离,恳请陛下成全。” 澹台牧哈哈大笑,起身离开御座,走下丹墀,一手一个,将两个搀起身来,愉悦地道:“朕准了。选个良辰吉日,朕亲自为两位爱卿主婚。这可是我大蓟的一段佳话啊,必会载入史册,成为千古美谈。” “正是。”那些大臣纷纷起身抱拳,笑着说:“恭喜皇上,恭喜宁元帅,恭喜云大人。” 宁觉非与云深相视而笑,眼中荡漾着无限喜悦。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7章 章节字数:3685 更新时间:081127 20:23 男子与男子结婚,对于宁觉非来说是很平常的事。虽然他自己在前世娶的是女子,却参加过不少次亲朋好友的男男婚礼。同性结婚和异性结婚其实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在异性的婚礼上,来宾只能灌新郎,而如果两位新人都是男子,那就拉着一起灌,快乐也就放大成了双倍。所以,宁觉非提出与云深结婚,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对于云深来说,这却是一件做梦都想不到的大事。经过这么多曲折,幸福似乎转瞬即至,让他猝不及防,有些措手不及。 从宫里出来,宁觉非一直笑吟吟的接受群臣的祝贺。云深跟着抱拳微笑,却一直没有说话。宁觉非与他并骑回到国师府,跳下马,潇洒地径直走进他的书房。云深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进屋去坐下。 宁觉非明白他的心情,轻笑道:“怎么了?后悔答应我了?” 云深本能地摇头,看着他英气勃勃的脸,心情这才放松下来,温柔地说:“我没想到你会说干就干,竟然在朝堂之上让陛下赐婚。” “我的性子就是这样,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宁觉非开心地看向他。“喜事应该怎么办,我是不懂的,要你多费心了。” 云深筹划过好几桩皇家婚礼,当初昭云公主大婚也是他一手操办,在这方面是行家。不过,男子与男子成亲却是古往今来第一次,并无先例,他还真得动动脑筋。想了一下,他以商量的口吻对宁觉非说:“照通常的规矩,自然是先看皇历,挑个吉日,然后开始准备。做喜服,订喜宴,布置新房……”说到这里,他的脸渐渐红了。 宁觉非的心里也缓缓涌出无数绮念,甜蜜地盘旋缠绕,飘过来荡过去,翻腾不息。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正要调侃两句,忽然想起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我们的新房放在哪儿?你府里还是我府里?” 云深微微一笑:“随你,你说了算。” 宁觉非侧头想了想,满不在乎的说:“我无所谓,怎么安排都行。” 云深便道:“那好,我来考虑吧。” 下午,两人照常出门,云深去了宫中,宁觉非到兵部衙门去料理军务。 刚刚凯旋归来,虽然后续的事情千头万绪,但休息一两天也是人情之常。那几位大将军都很兴奋,根本无心商谈正事,话题全都围绕着自己元帅的婚事打转,而新房的归属问题便首先摆到了桌面上。 澹台子庭问他:“成亲以后,你们住在国师府还是元帅府?” 宁觉非看他一脸好奇的模样,不由得好笑,便漫不经心地说:“云深在安排,我不管这些,住哪里都一样,不过是几步路的事。” “那不行,怎么会一样?”大檀明不以为然,“你是堂堂鹰王、天下兵马大元帅,所有将士都惟你的马首是瞻。你若入赘到国师府,咱们都会抬不起头来,那些文臣可就趾高气扬了。” “是啊。”荆无双笑道。“这是原则问题,不可让步。” 李舒推波助澜:“元帅,是你在朝上提出此事,请皇上赐婚的,云大人当然应该嫁进……不对,不是嫁……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云大人应该住进元帅府。” 云汀面有难色,迟疑半晌才道:“元帅,我是云族中人,云大人是我的族长,按理说,我应该帮着云大人说话,可是,我首先是武将,自然得站在军队这边。我也觉得,你应该把云大人接进元帅府。不然,只怕鹰军的三万弟兄都不会答应。” 大檀明立刻点头:“云将军说得对,不但鹰军,神威、武威的四十万弟兄也都不会答应。” 宁觉非放松地坐在铺了狗皮褥子的太师椅中,手中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品茗,对他们的话不置可否。 那几位大将七嘴八舌,都是要他大振雄风,切不可输了气势。宁觉非听得啼笑皆非,终于忍不住了,摇着头说:“我是要成亲,又不是打仗。” 澹台子庭兴致勃勃的说:“亲事是你的,可住在哪里却关系到我们整个军队的脸面,千万不可 分卷阅读23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39 马虎。” “是啊。”荆无双半开玩笑的道。“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不能含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帮宁觉非出谋划策,云深忽然走进门来。 他的脚步很轻,也没要人通传,大堂里的几个人正说到兴头上,都没注意到他,只有宁觉非看到了,却没出声提醒,仍然笑容可掬地做倾听状,存心陷害他们。 云深看到这阵势,便停下来听了几句,立刻就明白了。他也不吭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几个家伙大放厥词。 终于,澹台子庭先看到门口的人。他立刻住口,神情微有些尴尬,使劲咳了一声,大声道:“云大人来了,怎么不让他们通传一声?” 另外四个人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过去,全都有些不自在,纷纷起身打招呼:“云大人。” 宁觉非没动,笑嘻嘻地说:“云深,过来坐,有事吗?” 云深缓步上前,坐到宁觉非身旁。李舒比较精明,立刻说:“我去叫人上茶。”便溜了出去。 其他人肚里暗骂他狡猾,却再也找不到借口开溜,只好满脸堆笑,顾左右而言他:“云大人,恭喜恭喜,恭喜你和元帅喜结连理。” “多谢。”云深神色自若,慢条斯理地说。“我听着刚才你们似乎在为觉非筹划婚事,继续吧,我也听听。” “那个……我们是乱说的,云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大檀明陪着笑。“元帅说了,亲事由云大人操办。我们都是外行,不敢瞎出主意,主要是为元帅高兴。” 澹台子庭立刻补充:“也为云大人高兴。” “对对对,也为云大人高兴。”大檀明连连点头。 荆无双自归附北蓟以来,一直都对云深敬而远之,此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亲热表示。他礼貌地保持着微笑,却一言不发。 云汀坐立不安,虽竭力保持镇定,眼中依然流露出惶惑。 云深听澹台子庭和大檀明在那儿亡羊补牢,脸上一直淡淡的。等他们说完,他便看向云汀,闲闲地问:“是吗?你们刚才什么也没说?” 云汀呆了半晌,才低下头,嗫嚅道:“我们……我们说了。” “哦,说的什么?”云深淡淡地问着,探手拿过衙役送上的茶,揭开盖子,轻轻吹了吹,然后呷了一口。 在草原上,每个族人对自己的族长都是奉若神明的,心里本能地充满敬畏,对族长的话从不敢忤逆。云汀刚才还侃侃而谈,撺掇宁觉非要在气势上压倒云深,在婚事中占到上风,这时一见云深便再不敢胡言乱语。想来想去,他把心一横,实话实说:“云大人,我们觉得,婚后你们应该住在元帅府里,不然,军中的弟兄们都会颜面无光。” “哦?”云深看了宁觉非一眼。“这话从何说起?” 宁觉非笑道:“他们以为这不是简单的亲事,涉及到文武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云深恍然大悟,不由得摇头:“你们啊,这就叫不务正业。” 云汀见他并无不悦,心里如释重负,连忙顺水推舟,笑着说:“我们也就瞎忙活,云大人不用理会。” 宁觉非玩得差不多了,这才问云深:“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云深点头。“这事主要跟你们兵部有关,所以我就过来了。刚才,陛下提出,淳于兄弟潜逃在外,自然是居心叵测,伺机叛乱,只怕会趁我们成婚之时在临淄弄出什么事来。我来找你们商量一下,应该如何防范。” 那几个人都收敛了笑,神情变得很严肃。 “现在仍然没有这几个人的踪迹吗?”宁觉非坐正身子,把茶盏放到桌上,认真地问。“三个王府里的人有没有审过?” “审了,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云深微皱双眉。“三个府里的下人都不知道内情,唯一清楚的大概便是淳于乾府中的那个总管。淳于兄弟逃走的第二天,他就在府里服毒自杀了。至于三人的妻妾,就更是一问三不知。” 宁觉非想了一会儿,便道:“详细情形我不清楚,现在说不出什么来。我们暂且讨论防范措施吧。至于追捕的有关事宜,等我先了解情况后,咱们再商量。” “好。”云深点头。“我们决定以后,再向皇上奏报。”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午,拟定出一个大致的方案,约好第二天再来推敲,便各自回府了。 云深骑上马,与宁觉非一起往元帅府走去,这时才忍不住笑起来:“我真没想到,他们几个人居然会那么想。我们婚后住在哪里,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却让他们说得如此复杂。” “是啊。”宁觉非轻笑。“他们都是直爽汉字,怎么想就怎么说,其实都是有口无心。” “话是这么说,可细想起来,也还是有些道理。”云深温柔地看向他。“我决定了,新房就放在元帅府吧。” “他们一定会高兴的。”宁觉非愉快地点头。“我是真的无所谓,哪里会计较这个?” “我知道。”云深点头。“就因为并不重要,所以才不妨依从他们的意思,让他们也都开心一下。” “那当然好。”宁觉非笑道。“只是,恐怕你那边的人会有异议。” 云深轻轻叹了口气:“无论什么事,只要涉及到朝中纷争,就会有麻烦。” “是啊。”宁觉非耸了耸肩。“自古如此,源远流长,我们也只好等闲视之,不必为此烦恼。” 云深开朗的点头:“嗯,好。” 喜事当前,两人都很快活,这些小小插曲自是算不得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并骑回到府中。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8章 章节字数:2689 更新时间:081127 20:24 夜里,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宁觉非一早起来,便看见院里院外银装素裹,十分美丽。他深深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直入肺腑,提神醒脑,令人惬意。他活动了一下,随即鹰刀一扬,在雪地里练起了刀法。 寒风中,他盘旋,俯冲,扑击,身姿舒展,就如一只黑色的苍鹰在凌空翱翔,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无坚不摧的锐利。 一套刀法练完,他只觉得浑身发热,嘴里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烟。他转身欲回房,却看到云深正靠在门框上,含笑看 分卷阅读23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4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0 着他。 “这么早就起来了?”宁觉非关切的道。“你该多睡一会儿。” “我睡得很好,已经足够。”云深温和地说。“好久没看你练武了,就起来瞧瞧。” 宁觉非走过去,伸手揽着他,与他一起走进温暖的屋子里,轻笑道:“你穿得太少,当心着凉。” “嗯,我下次会多穿点。”云深态度温婉,声音柔和,一点也看不出在朝堂上的硬朗。 宁觉非忍不住,很自然的在他颊上吻了一下。云深心中欢喜,侧过头对他微微一笑。上早朝的时辰就要到了,两人没有多话,便梳洗更衣,然后一起去用早膳。 天色只是微明,有家仆提着灯笼等在院外,一路替他们照亮。他们踩在雪地里,走到不远处的花厅。江从鸾已经等在这里了。让两人有些意外的是,淡悠然也坐在桌边,似乎是专门起这么早,好陪他们一起吃饭。 早膳都已端了上来,放在保温的食盒里。一见他们进来,便有专门服侍膳食的大丫鬟指挥着婢女把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 宁觉非坐下,对淡悠然笑道:“悠然今天起这么早,是有事吗?” 淡悠然微笑:“想向两位说声恭喜。” 云深愉快的点了点头:“谢谢。” 淡悠然端起面前的小米粥喝了两口,这才随口问道:“婚期定了吗?在哪一日?” 宁觉非自然对此一无所知,便看向云深。 云深温和地说:“黄道吉日是正月二十八,皇上的意思就定在这一天。” “哦,还有两个月。”淡悠然点头。“时间只怕有些紧吧。” “不会啊。”宁觉非有些讶异。“我觉得挺充裕的。” 淡悠然对他的话更加诧异,看了一眼云深,忽然笑道:“觉非从来没有筹办过喜事吧?” “是啊,没有。”宁觉非摇头,向他虚心请教。“很麻烦吗?两个月的时间还不够?” 淡悠然笑而不答。江从鸾也笑了:“觉非一向不管这些琐事的,自然不太明白。国师府与元帅府联姻,有很多事情要办。两个月的时间是有些仓促了。不过,既然已经定下,那咱们全府上下多努力点,抓紧一些,也是能办下来的。” 宁觉非茫无头绪,便问他:“真的有很多事吗?我觉得应该很简单啊。房子都是现成的,又不需要新建,用红绸把府里布置一下,就很有喜气了。新房里的东西也都现成,买些喜字贴一贴,就可以了吧?” 那三人都笑出声来,忍不住连连摇头。宁觉非更是茫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江从鸾笑道:“觉非,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成亲,也不会这么简单,总要尽其所能,把婚礼办得像模像样,更何况你们。” “是啊。”淡悠然赞同。“就算你们想一切从简,也不能寒酸到这个地步。” 云深一直很开心,温和地说:“不说别的,光是做我们两人的衣服,两个月都很赶。锦绣坊还要做宫中的活计,皇上与娘娘们的春装得按时完成,如果加上我们的衣裳,那些绣娘只怕得日夜赶工了。如果衣料不够,还得派人去江南采买。” “对啊。还有金铺要打造你们用的饰物,虽然不必似女子那般繁复,却也是不能省的。”江从鸾如数家珍。“要制定样式,选择材料,如果这里不齐全,还得到别处采办,然后才是精雕细做,那都需要时间。” “原来是这样。”宁觉非点了点头。“看来的确有很多事需办。” “不仅如此。还有你们的新房,也要重新整修装饰。”淡悠然接着说。“城内最好的一批工匠都被我雇去修建悠然阁了,若是你们需要,我便派过来,先做你们的新房吧。” “那怎么行?”宁觉非婉言谢绝。“那要耽误你的工期,我会很过意不去。快要过年了,你赶在年前开业是最好的吧。” “真没想到,觉非还懂生意经。”淡悠然失笑。“没事,我赶在你们的婚礼之前竣工开业就行了。届时一定有不少外地人会赶来观看你们的喜事。” 江从鸾立刻附和:“必是盛况空前。” 宁觉非沉默片刻,笑了起来:“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一直认为这只是场婚礼,多半会引起议论,却没想到,会有很多人来看热闹。” 云深微微点头,陷入了沉思。 淡悠然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两人都是引人注目的当朝显贵,尤其是觉非,更是万民称颂,你们两人成亲,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对。”江从鸾有些激动。“你们的婚事是古往今来第一桩,定将成为典范。更有一些过去抬不起头来,被人瞧不起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了,有你们的先例在,他们也能成亲了。觉非,云大人,天下间不知会有多少人要感谢你们。” 短短一瞬间,宁觉非便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他的,自己的,其他人的。如果男男相恋成为光明正大的事,那些普通人的境遇就不会那么不堪了吧,他们也可以幸福快乐的在一起过一辈子了。 云深对这事没那么大的感触,却被他们一言提醒,很可能到时候会有大批人涌入临淄,这是他们之前没有考虑周全的。好在尚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他们可以细细商议,周密布置。 这么想着,他便笑着说:“从鸾,我回头叫云总管去找你,你们好好商议一下。两边府里的人可以合在一起,统一调动,这样也好办事。总之,府里的大小事宜就要多辛苦你了。” “那是应该的,云大人别客气。”江从鸾欠了欠身。“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得妥妥贴贴的。” 淡悠然便道:“既如此,那我就派工匠过来,听候从鸾调遣。觉非,云深,咱们是朋友,你们就别客气了。反正工钱我不管,由你们来付,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他的笑容依然温文尔雅,态度仍是从容不迫,让人很难开口拒绝。宁觉非与云深对视一眼,便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就接受悠然的好意了。从鸾,这事你来安排。至于要如何修整装饰,你多问问云深。” “好。”江从鸾立刻答应。 宁觉非与云深都很高兴,吃完饭后又和江从鸾与淡悠然商议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风雪交加,不便骑马,他们分别坐了一乘小轿,一前一后地向皇宫而去。 分卷阅读24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1 刚刚走出府门前的长街,便听见有弓弦声和长箭的破空声响起。接着,两支长箭疾如闪电分别由正面穿过轿帘,直射向宁觉非和云深的胸口。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59章 章节字数:2418 更新时间:081127 20:24 当第一支箭射出来后,紧接着又有九支箭接踵而至。射箭的机械不是弓,而是弩。 这是原南楚特有的流星连弩,一次可以发射十支,极具威力。 在一般人看来,分别射向两顶轿子的一共二十支箭是同时射出来的,其实却有先后之分,先有十支箭射向前面的轿子,然后才是十支箭射向后面。 就是破空声响起的一瞬间,分别跟在前后两顶轿子两旁的四个护卫几乎同时拔出腰间佩刀,急速劈去,将几支箭砸开。 前面的宁觉非双腿力蹬,狠狠地向后猛撞,只听“哗啦”一声,轿厢被他冲破了一个大洞。他如离弦之箭般跃出,手中鹰刀如电般挥出,将已经钻进云深轿厢的箭尾劈中。那支箭立刻方向微转,擦过云深的身体,钉进他旁边的厢壁。 宁觉非在空中一个盘旋,在雪地上站定,转头向街口的屋檐上看去。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出现,向那里围了过去。 他叫过旁边的两个随从,厉声道:“去,传我命令,御前骁骑卫将宫城戒严,禁军立刻封锁皇城,包围皇城内所有宅院,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那两人分别向着兵部和皇宫飞奔而去。 云深这时才从轿中下来。他镇定自若,关切地看向宁觉非,轻声问:“你没伤着吧。” “没有。”宁觉非飞快地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遍,确认他没有受伤,便抬头继续观察街角的情况。 那些人不是宁觉非的属下,但他大致清楚,他们是澹台子庭的人,经过澹台琛的训练,对朝中的重要人物进行暗中保护,同时也监控皇城中的一些重要地区,国师府与元帅府自然在他们保护的范围之内。 只是,有人居然能在这个距离内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在屋顶的小阁楼里偷袭,他们这些人的颜面全部都丢光了,如果宁觉非或云深受了伤,这里的人全部都要受到严惩。所以,偷袭刚一发动,他们便一起出现,飞扑过去。 偷袭者只有一个人,用了两只事先装好箭矢的弩。一击不中,他便横刀自刎。那些人冲上去后,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这是个样貌很普通的年轻人,除了携带的两具弓弩外,身上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可供查证的东西。 宁觉非看着雪地上的人,心情十分沉重。 被那些人弄到他面前来的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但仍然可以看出他脸上那毅然决然的神情。鲜血仍在从他的喉间汩汩涌出,染红了地上的白雪,让人触目惊心。他微皱双眉,对旁边的人说:“妥善收敛。将他的模样画影图形,张贴出去,声明不株连旁人,让他的亲友来收尸。若三日内无人认领,便由元帅府出资,厚葬。” 那些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处置,都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才道:“是。”遂没再将那人拖在地上,而是把他抬走了。 云深理解宁觉非的心情,对他的话没有劝阻,更无异议。 宁觉非沉着脸,有些愤怒地说:“这人是硬汉子,就这么死去,真是不值。而幕后指使者却让人痛恨,一定要铲除他们。” “对。”云深点头。“他能在皇城行刺我们,就一定有内应。我们若能找到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就能查到那个幕后主谋。” 宁觉非微微颌首,随即道:“走,我们进宫请旨。” 当他们到达宫中,澹台牧已经接到禀报,在朝上勃然大怒:“居然在皇城中刺杀朕的国师和大元帅,这是肆无忌惮的挑衅,也是给朕敲了一个响亮的警钟。本来南北一统,朕一视同仁,并无亲疏之分,事事以大局为重,希望国中安定,百姓太平。可是,现在看来,朕实在太仁慈了,这才让敌人得寸进尺,做出诸般大逆不道之事。此祸不除,朝中无宁日。鹰王,豹王,朕授予你们全权,可以对皇城与宫城采取任何行动。你们可以搜查皇宫,可以搜查所有人的宅邸、别院。若有人抗旨,无论是官是民,也不管是否皇亲国戚,立即拿下。” 宁觉非与澹台子庭同时抱拳道:“遵旨。” 朝中许多原南楚旧臣都暗暗心惊,只怕接下去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正在琢磨是否要开口劝谏,便听宁觉非沉声道:“各位大人,皇城与宫城都已封锁,希望大家暂时委屈一下,这两日不要随意走动,若有万不得已的急事定要出去或接人进来,都必须向兵部报备,取得许可,方可进出。出去采买必需品的那些人我们也要一一甄别,通常情况下不会允许他们进出。各位最好让你们府中的管事把需要购买的物品理一份清单出来,由我们统一派人去替各位办理。一会儿下朝之后,我们就会搜索各位大人的府邸,请大家配合。” 澹台子庭朗声说:“各位大人不必有什么疑虑,我们办事的原则是勿枉勿纵。如果是清白之人,我们绝不会冤枉。大家同朝为官,都为皇上效力,当能明白陛下的苦心。” 云深淡淡的道:“这也是为各位大人的安全着想。刺客今天可以伏击我与元帅,明日便可能刺杀其他大臣。隐患不除,对大家都是潜在的威胁。” “对。”澹台牧点头。“诸位卿家,这几日是非常时期,自当施以非常手段。各位当体谅朕的苦心,好好配合鹰王与豹王的行动,切勿令朕失望。” 这几句话他说得很平和,群臣却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再不敢出言劝谏,全都躬身应道:“谨遵圣上谕旨。” 澹台牧恢复了平静,开始如常与众臣商议国事。将到午时,大事都已议定,他才挥了挥手。 司礼太监叫道:“退朝。” 澹台牧站起身来,对宁觉非和澹台子庭肃然道:“两位爱卿切勿负朕望,及早将反贼肃清。无论幕后操纵者藏于何处,都要把他们给朕揪出来。” 宁觉非与澹台子庭郑重答道:“臣定尽心竭力,不负圣上重托。” 澹台牧当众强调此事,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无形的尚方宝剑,让他们可以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请旨,贻误军机。宁觉非与澹台子庭都很明白,其他大臣自然也听出了话外之音, 分卷阅读24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2 心里都很清楚,想要自持身份阻拦他们的行动是绝不可能的。 澹台牧离开后,云深如常去了御书房,几位重臣也镇定的跟了过去。 宁觉非匆匆出宫,与澹台子庭直奔兵部,听取从皇城、宫城各处送来的急报,开始布置行动。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0章 章节字数:3584 更新时间:081127 20:24 淳于乾带着兄弟淳于朝和淳于翰走了,却没有带走他的父亲,原南楚的太上皇淳于宏。澹台牧遵守承诺,没有杀他,而是封他为理王,将原淳于乾的武王府改为理王府,赐给他居住,他的妃嫔妾侍也都全部保留。对一个前朝的废帝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仁厚了。 宁觉非在兵部衙门布置好了搜查事宜,便亲自带队到理王府。 搜府不用他指挥,自有禁军统领安排,他只是到处看了看,然后便回到正厅,悠闲地与淳于宏说话。 从爵位上看,两人地位相当,都是王爷,可实际上,一个是投降的前朝皇帝,几乎命如草芥,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而另一个却手握天下兵马大权,是如日中天的国之柱石,身份天差地远。 淳于宏以前从未见过宁觉非,只是陆陆续续地从自己儿子和心腹大臣口中得知了他的来历,当时便对淳于乾养虎遗患痛心疾首,更对这个灭了他的国家的戏子愤恨不已,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见到宁觉非气宇轩昂地走进来,他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礼,躬身道:“见过鹰王殿下。” “理王殿下不必多礼。”宁觉非拱手还了一礼,也不跟他客气,便到上首坐下。 府中的婢仆都已被圈起来一一甄别,也没人来上茶。宁觉非自然不在乎这些虚礼,坐在那儿看着淳于宏,淡淡的道:“理王最近可好?” 淳于宏毕竟曾是一国之君,此刻又已做好准备,随时赴死,态度上便不卑不亢,微笑着说:“有劳鹰王惦记,一切尚可。” “你的三个儿子都不见了,这事你知道吧?”宁觉非的声音很温和。 “只是略有所闻,详情我也不甚清楚。”淳于宏欠了欠身,平淡地答道。“儿子们都大了,有他们自己的主见,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管不了。前朝之时,我就退了位,不问国事,现在就更没有精力过问什么。我已经老了,只想颐养天年,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 他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宁觉非倒也不便强逼。按常理推测,淳于乾在行动前也不会告诉淳于宏,除非要他跟着一起走。但带着一个老人,危险会上升数倍,淳于乾不会冒这个险。他带走淳于朝和淳于翰,应该也不是因为兄弟情深,而是这两个人连着朝中许多重要的降臣,如游玄之、游虎之类,必要时都是一个有用的棋子。 宁觉非听完他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态度依然平和,看着他问:“听说醇王和景王府里都有妾侍怀孕了,靖王更有两个儿子刚刚出生,却均被他们丢在府里,不顾而去。淳于氏连血脉都不打算要了吗?” 淳于宏终于有些动容了,起身对着他深深一揖:“孩子无辜,还望鹰王垂怜,准许我将他们接到府中安置。” “这个不应该是你说的话吧。”宁觉非闲闲的道。“淳于三兄弟潜逃在外,已经触犯国法,他的亲属都应该被捕下狱的,只是皇上仁德,才允许他们继续在王府居住,若是他们兄弟三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也是大有可能。理王现在能安置他们,那到时呢?” “如果我能做主,自然不会同意他们如此做。圣上仁义,鹰王更是宽厚,待我们这些前朝旧人关怀备至,我们自然应该安分守己,不去自取灭亡。”淳于宏长叹一声。“鹰王,他们三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们都不知晓。或许他们不过是被人挟持,或许已经被人暗害。如今,他们留下的孤儿寡母一定苦不堪言,恳请鹰王能体恤一下,容我派人将他们接过来照顾。无论如何,老弱妇孺总是无辜的。鹰王一向爱民如子,他们眼下也都是蓟国的臣民,并未成为罪人家属,可否请鹰王手下留情?” 宁觉非侧耳倾听,到后来便微笑起来:“理王情词恳切,说得很有道理。这样吧,本王派人将他们送过来,交到理王手上。” 淳于宏立刻长揖到地:“多谢鹰王的大恩大德。” “理王不必客气。”宁觉非笑着伸手虚扶了一下。“请坐吧,咱们坐着说话。” 淳于宏应了声“是”,这才回去坐下。 宁觉非的态度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有些不着边际的问些话,大多数以关切的口气过问府里的生活,诸如内府供给是否足额,有没有延期或拖欠,府中的妃嫔是否安好,有无问题,等等,淳于宏回答得很谨慎,并且言必称圣君仁慈,几乎是滴水不漏。 过了好一会儿,禁军统领才过来,向宁觉非禀报:“元帅,府中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异常发现。” “好。”宁觉非笑着点头,温和地问道。“没有打扰了内府家眷吧。” “报告元帅,没有。”那统领立刻说。“我们只将内眷圈在一处,并无骚扰。” “很好。”宁觉非站起身来,对淳于宏笑道。“理王,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鹰王走好。”淳于宏殷勤地将他送了出去。 走到前院,宁觉非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那排正房。 地上扫得干干净净,房顶上却仍然堆满积雪,将那些精致的屋子衬托得十分美丽。院门外有棵高大的榕树,上面也全是洁白的雪,在寒冷的空气中寂然不动。现在里里外外都空无一人,更显安静。 淳于宏不知他是何意,心中忐忑,却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在脸上保持着微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 宁觉非抬头看向面前的那棵大树,一直神色如常,看上去很平静。 他不动,其他人也都不敢动,也不敢打扰他,都站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云深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禁微感诧异。他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觉非,这里的事都办妥了吗?” 宁觉非转头看向他,微笑着说:“都办妥了。你到这里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云深温和的道。“宫里的事都办好了,我听他们说你在这儿,就过来看看。” 这时,淳于 分卷阅读24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3 宏上前与他见礼。云深还了个礼,神色淡然,客气的与他寒暄了两句。 宁觉非这才说:“既然无事,我们就走吧。” “好。”云深点头,遂与淳于宏拱手道别。 两人径直出府,上马离去。 走出街口,云深才问他:“刚才在那儿看什么呢?那么出神,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没有。”宁觉非笑着侧头看向他。“那里原来是南楚的武王府。我的灵魂穿越而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排房子,接着便是那棵树。其实那时候我神智模糊,也没看仔细,今天才算真正看清楚了。” 云深沉默了。 当日宁觉非曾经在那里遭受过怎样的折磨,云深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心里虽然极为疼惜,嘴上却从来不曾提起,何必去揭开那样惨酷的伤疤?现在听宁觉非主动说起,他不禁咬紧了牙:“我真想把那个王府夷为平地。” “那又何必?”宁觉非洒脱的笑道。“那么大的府邸,修得那么漂亮,要费多少心血人工啊。它们是死物,并没有过错,不要迁怒到它们身上。” 云深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其实你当初完全不应该承诺不杀皇族,不杀大臣,弄得现在我们缚手缚脚,施展不开。” “个人恩怨微不足道。”宁觉非温柔的劝解道。“如果我不做出承诺,很可能会逼得他们玉石俱焚,那城中的数十万百姓怎么办?跟着血流成河吗?他们才是最无辜的。” “不斩草除根,终是祸患。”云深恨恨的道。“那三个人逃脱了不说,仍然留了人在城中兴风作浪,实在可憎。” 宁觉非安慰他:“这是必然会有的事情。你就算将淳于氏一体斩绝,也仍然会有各色人等热血沸腾,出来闹事。其实都很正常。惟一让我觉得头疼的就是我们缺少能见微知著,洞察先机的人才。唉,我想起来前世的大哥,如果有他在这里,什么魑魅魍魉都会现出原形,根本别想瞒过他的眼睛。如果他想抓住谁,无论那人藏到天涯海角,也照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哦?”云深颇感兴趣。“他是怎么做到的?你也可以学着做啊。” 宁觉非摇头:“术业有专攻,对他那行我根本不了解,没办法仿效。” 云深很遗憾的“哦”了一声。 宁觉非笑着摆了摆手:“算了,那些不可能的事就不用去想,我会好好思考,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你就别烦心了,好好操办咱们的婚事吧。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想来搅局,咱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当然。”云深很高兴。“喜事就由我来办,你不必管,办好陛下交给你的事就行了。” “好。”宁觉非一带马头,对他说。“那我就去兵部了。” 云深抬头看了看天色,关切的道:“你先回府去用晚膳,然后去兵部吧。要不,把他们都请到府里来,一起用膳,然后你们就在书房议事。你的胃不好,别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小心又犯病,看着让人难受。” “哦,那也好。”宁觉非从善如流,立刻吩咐禁军统领。“你去兵部,请几位大人一起到我府上用膳,然后再议事。” 那统领立刻领命,飞骑而去。 宁觉非与云深刚进府门,便看见其其格焦急的等在那儿,一见他们便迎来上来,低声下气的恳求道:“王爷,那日松似乎有些不对,请您去看看他吧。” 宁觉非一愣,立刻说:“好,我这就过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1章 章节字数:4178 更新时间:081207 08:48 那日松坐在屋里,怀里抱着一把小木刀,一直对着紧闭的房门出神。他旁边守着一个平时专门照顾他的丫鬟,脸上有几分无奈。 宁觉非推门走了进来,温和的笑道:“那日松,我来看你了。” 那日松眼前一亮,主动跳下椅子,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欢喜。 宁觉非俯身抱起他,笑眯眯的问:“最近好吗?” 那日松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血色,泛着柔和的光泽,显然身体恢复得很好。 宁觉非轻轻揉了揉他披散下来的乌发,温柔的道:“怎么还是不肯说话呢?跟我说说,好不好?” 那日松垂着头,看着怀里的木马,忽然开了口:“我想,跟你,学。” 宁觉非大喜:“你想学什么?” 那日松有些腼腆的说:“我想,学武。” 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讲起来有些生涩缓慢,意思却仍然表达得很清晰。 站在旁边的其其格惊喜交加,连忙用手捂住嘴,已是泪流满面。 云深和闻讯而来的江从鸾都感到很高兴,满脸笑意,看着宁觉非和他怀中的孩子。 宁觉非听那日松说完,立刻点头:“好,我教你。” 那日松抬头看向他,立刻点头:“好,我教你。” “会很苦的,你怕不怕?”宁觉非轻笑。“一旦练起来,我要求的就很严格,可不会留情面的。” “我不怕。”那日松的小脸上都是坚定。 “好孩子。”宁觉非疼爱的看着他。“那么,就明天开始吧。五更起身,无论风霜雨雪,都不能放弃。能做到吗?” “能。”那日松重重点头。 “好,咱们就一言为定。”宁觉非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背。“既然开始练武,你平时就更要多吃东西,把身体养得壮壮的才行。” 那日松猛点头,神情越来越开朗。 这时,外面有人禀报:“王爷,豹王殿下和大檀大人、荆大人、李大人来了。” “好,我马上就去。”宁觉非看着那日松,声音重又变得温柔。“我一会儿还有事,不过,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好吗?” 那日松开心的说:“好。” 宁觉非这才把他放下,对其其格说:“从明天开始,让那日松五更便来找我。” 其其格感激涕零:“谢谢,多谢王爷的大恩大德,多谢……”说着就跪了下去。 “不用多礼,快起来吧。”宁觉非摆了摆手。她是女子,不便相扶,宁觉非温言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云深与他并肩向前厅走去,微笑着 分卷阅读24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4 说:“你真打算亲自教那日松习武?其实他是初学,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教他了,要不然,让云扬来教也可以啊,你哪有那么多时间?” “那日松不一样。”宁觉非轻声解释。“如果是别的孩子,我当然不会拨出时间来教,就像你说的,在军中找个像样的小教官来就可以教了,连云扬都用不着。可那日松受创太深,直到现在都不肯开口说话,也不愿意见人,除了我教他,别人我还真不放心。万一其他人说话之间有什么不妥,又会再伤他一次,那这孩子就真的毁了。反正我每天早上都要起来练武的,顺便指点他一下,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嗯,好吧,你考虑得很周到。”云深点了点头,忽然笑道。“你对那孩子真好,要不是年龄不对,别人只怕都会认为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是挺喜欢他的。这孩子单纯可爱,小小年纪却遭遇了这么多不幸,让人感到心疼。”宁觉非微笑。“要不,我当真收养他当我儿子,你看怎么样?” “你只比他大十岁,怎么也不可能是父子吧。”云深摇头,低低的道。“觉非,有句话我一直搁在心里,说出来怕你会不高兴。” 宁觉非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其其格姐弟虽然是独孤偃送我的,似乎来历清楚,可如果没确凿证据证实,总不能轻易相信。但是,那日松这么小,如果有什么事,他也不过是用来作掩护的幌子,我信得过他。况且,我们也没证据证明他们姐弟有什么问题。我国与西武现在不是敌人,独孤偃用不着来这一套吧。我看他的出发点也就是单纯的送两个我看上的奴隶给我,不可能让他们来当卧底。我们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那日松就不说了,完全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其其格也安守本分,没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来。所以,我觉得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并不可疑。你说对吗?” “你说得对。”云深同意。“根据我们观察,他们姐弟确实很单纯,如果真有什么,估计也是用来作掩护的牺牲品,现下也并无任何迹象说明他们有问题,所以我也并没有排斥他们。现在,他们在你府里生活,你已安排得很好了,我觉得不必收那日松做义子吧。如果你想要收养孩子,我可以在族里找一找,总要天资聪颖,知根知底才好。” 宁觉非想了一下,轻声说:“如果是孤儿,我当然愿意收养,可你是去挑选,那就有可能选到有亲人的孩子。我如果要他,便意味着逼着人家骨肉分离,这种事我绝不能做。如果只在孤儿中选,肯定就没那么凑巧,既天资聪颖,又知根知底。这事急不来的,我也并不是特别想要领养孩子,只是对那日松比较疼惜罢了,一时冲动,就想收养他。”说着,他对云深笑了笑。 江从鸾已经知道今晚府中请客,便赶到厨房去关照晚膳的菜式。府中的仆从都知道他们的脾气,没有跟随侍候。两人因此可以放心交谈,不怕被别人偷听。 云深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感觉很温暖,便道:“你若真想收养那孩子,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是说说罢了。其实,像你我这样的人,本来就生活在风口浪尖,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怕的?再说,那日松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单纯可爱,以他的年龄,那是装不出来的,我也很喜欢他。这样,我来安排你收他为义子的事吧。” “嗯,这不用急。你每天要忙国事,还要忙着筹办我们的亲事,只怕暂时没时间做这个。”宁觉非愉快的笑道。“等咱们成亲了再说吧。这段时间,我指点他习武,让从鸾多留意他的身体,让他完全恢复健康是最重要的。” 云深对他的话全无异议,立刻点头:“好,就听你的。” 当晚,兵部的几位当家在元帅府一起用了膳,便到书房去继续议事。云深没有参与,而是找来自己府中的总管云安和江从鸾,商量筹办喜事的时间表,并确定几项必办的大事,诸般细节则要在以后办事的过程中再行调整确认。 云深是云氏族长,在北部草原拥有广阔的草原、数个大牧场,再加上历代皇帝的赏赐,财力非常雄厚。宁觉非虽然基础薄弱,但南北统一后,澹台牧赐给他大批财宝,在北部草原也给了他草场和封邑,虽然他当初不接受,可既然现在回来为官了,君有赐,不敢辞,云深还是替他接下来了,并且派人去管理,每年的入息也是相当丰厚的。 按理说,只要有权有钱,自然是世上无难事,他们想怎么办喜事都可以,多么铺张豪华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目前有件非常麻烦的事,就是外城的人不得随便进入内城。那些衣坊、首饰铺、酒楼等商铺的人,供应婚礼所需一应货品的商人以及各种临时雇佣的短工都不能进来。这就意味着府里的人必须频繁出城去接洽,云深和宁觉非也要不时出去,对一些重要的事情做决定,譬如制作喜服和各种配饰,就一定得他们亲自去量尺寸,看图样,予以确认才行,做好了还得去试,若是不对还要反复修改。如此一来,宁觉非白天定下的那些严密防范的各项措施对他们筹办婚事的影响是很大的。 江从鸾冷静的说:“别的都罢了,麻烦些就麻烦些,我和云总管多往外城跑跑就是了,可新房搬不走,只能让工匠来府里动工。” “是啊,这件事确实让人很头疼。”云安也点头。“不过,既然工匠是淡公子借过来的,应该还是比较可靠的吧。我们只要依照规矩,向兵部申请入城许可,派人直接将他们带到府里来,不准到别的地方乱逛,应该是可以的。” “申请是可以的,一切照规矩来就好。”云深微微一笑,态度很温和。“我和觉非都忙,婚事主要由你们来操持,辛苦两位了。” 云安霍地站了起来,诚惶诚恐的作了个揖:“云大人,你是小人的族长,也是小人的主人,怎么忽然跟小人客气起来了?” 江从鸾从容不迫的起身,笑着说:“是啊,云大人不必客气,能亲手替你和觉非操办婚事,我觉得很高兴,也很荣幸。” 云深愉快的点头:“从鸾,你是我和觉非的朋友,有你帮忙,我们很放心。云安从小就在府中长大,侍候了我们云家两代人,我早就当你是一家人了。等到我和觉非成了亲,两边的府邸更需要你们操持。这么大一个家,里里外外那么多事,都要靠你们费心。我和觉非确实都很感激你们。这不是客套,你们也不用谦辞了。云安,以后的事你多和从鸾商量。他在临淄多年,很了解这里的习俗,也非常能干 分卷阅读24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5 ,你多听听他的主意。” “是。”云安立刻转身对江从鸾拱手。“还请江总管多多指教。” 江从鸾得到云深尊重,心里十分欣喜,连忙抱拳还礼:“云总管客气了。我们以后多多商量,有许多事在下还要云总管不吝赐教。” 云深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不要互相客套了。天不早了,你们都去歇息吧。” 此时已是初更,江从鸾和云安便不再多言,转身退了出去。 云深回到卧房,宁觉非却没在,似乎那边的会议还没散,他便先去洗浴,上了床半躺着,就着烛火看书。 直到更鼓敲了两下,宁觉非才轻捷地走过铺了一层薄薄雪花的石径,走进自己的小院。 看到窗纸上映着烛光,他不由得一愣,伸手慢慢推开房门,回身闩上,然后悄无声息的走进里间。 云深斜倚着床头,已经睡着了,手里虚握着一本书,反扣在身上。烛火微微摇曳着,将他俊逸的脸映得明明灭灭,有种奇异的美感。 宁觉非微微一笑,轻手轻脚的过去,从他手里缓缓将书抽出,放到一边的桌上,然后才开始脱衣服。 云深似乎有所觉,猛地睁眼,看到面前的人,这才放松下来,笑着问:“外面下雪了?” 宁觉非脱下长衣,便有几片雪花从肩头的部位飘落下来。他看了看,点头道:“对,下小雪。” 云深拉下披着的坎肩,顺手搭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往里挪了挪,对他说:“快上来,别着凉。” 宁觉非穿着中衣,吹熄蜡烛,便上了床。 他以为云深已经睡了,不想吵到他,是沐浴完了再过来的,使用的香露都和云深一样。黑暗中,两人并肩躺着,只觉得有淡淡的草木香从彼此的身体里慢慢飘出,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挥之不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2章 章节字数:2400 更新时间:081207 08:48 外面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小雪花,屋里却温暖如春。 地龙是北蓟常用的供暖系统,南方原是没有的,云深住进这个府邸后,便让蓟都过来给皇宫家地龙的工匠给自己也建了一套,当然材料和工钱都是由他自己足额支付的。有了地龙,冬天派专人看管,按时加炭,可以使屋里一直保持温暖,却不会有烟火气。 被子轻而软,却很暖和,宁觉非握住云深的手,灼热的体温立刻传了过去,似乎顺着他的经脉弥漫开去,使他微凉的身子变得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云深感觉很甜蜜,躺了片刻,便翻过身来,半压着宁觉非,轻笑道:“你累不累?” 宁觉非抬手搂住他,偏过头吻了吻他的额,微笑着说:“不觉得累,你呢?” “我感觉疲倦,可睡不着。”云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他的中衣里,慢慢滑过他细腻温润的肌肤。 “那么,让我们来做些什么,可以睡得更好。”宁觉非的声音很温柔,充满诱惑。 云深轻声笑着,抬起头来,缓缓地覆上他的唇。 宁觉非的手抚上他的后颈,渐渐用力,将他拉得更近,吻得更缠绵。 很快,他们便距地周身滚烫,如欲着火,急促的喘息声响在彼此的耳边,更加催动情潮蔓延。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宽衣解带,裸裎相对,灼热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宁觉非舒展开自己的身体,云深没有迟疑,微微撑起身,缓缓地进入那渴望已久的甜蜜温暖之处。宁觉非轻轻呻吟一声,难耐地仰起了头。 云深俯头吻着他修长的颈项,很快就觉得无法控制,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宁觉非搂着他的腰背,在激烈的节奏中渐渐绷紧身子,感受着机智的快感铺天盖地向自己涌来。 他们分开得太久了,连每一根头发丝里都满含着渴望。虽然每一夜他们都会激情缠绵,可仍然觉得彼此给予和得到的太少太少,可两人都肩负重任,又不能太过纵情。就这样,每一夜他们都在激情与克制之间度过,使内心的渴望不但没有消退,反而与日俱增,浓烈入醇酒,时间越长,感觉越纯越沉迷。 小雪花一直在轻轻地飞扬着,将他们的屋子慢慢地染成一片洁白,似乎有无数小精灵在周围飞舞守护,不让任何事物损害他们的欢情。 丑时三刻,寂静的元帅府里便有了动静,当值的家仆们纷纷起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准备着等主人起身后好及时伺候, 当更鼓敲过五声,宁觉非悄然起身,摸黑穿上了衣服,便走到外间,轻轻打开了房门。 那日松已经等在外面了。他穿着棉衣,小脸上满是兴奋,仰头看着站在门里的人。 宁觉非微笑着把他拉进屋里,捏了捏他身上的衣服,看是否保暖,又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小手冰凉,便双手给他焐住。 那日松站在那里,任由他检查,眼中都是开心的笑意。 宁觉非怕吵醒云深,便没让赶过来伺候的内院佳人点蜡烛。他的声音很轻,关切地问那日松:“冷吗?” 那日松使劲摇头,忽然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便低声回答:“不冷。” 宁觉非又问:“睡好了没有?” 那日松使劲点头,很规矩地答道:“睡好了。” 宁觉非笑着轻轻抚了抚他的头,温和地道:“你身子骨不好,外面太冷,容易生病,暂时就不要出去了。今天就在这屋里扎马步,明白吗?” 那日松又使劲点头,忙不迭地说:“明白。” 宁觉非带着他先做了一些小幅度的动作,活动开身子,就让他在地当间扎好马步。然后,他从墙壁上拿过鹰刀,轻轻走出屋子,顺手掩上了门。 那个心腹家人仍然守在屋里,等着云深起床后伺候,顺便也照看着那日松。 宁觉非如往常一般在雪地上盘旋跳跃,运刀如飞,将云家刀法演练得淋漓尽致。 云深终于被外面的霍霍刀声惊醒,略一定神,便起身下床,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家人立刻点上烛火,出去招呼婢女进来,伺候他梳洗。 云深看着在那里扎着马步的那日松,见他已经摇摇欲倒,却仍咬牙坚持,不由得赞许地笑了。 宁觉非满头是汗地进来,笑着对云深点了一下头,便对 分卷阅读24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6 那日松说:“今天可以了,就到这里吧。” 那日松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便要坐倒在地。宁觉非一伸手便抱住了他,将他放到旁边的饿椅子上,温和地问:“累吗?” 那日松使劲摇头:“不累。” “好孩子,坐着歇会儿吧。”宁觉非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去梳洗了,便带着那日松去用早膳。 那日松坐在宁觉非身边,一直很开心,似乎吃饭都香了许多,不知不觉便吃了不少,让宁觉非感觉很欣慰。 云深看着那孩子在烛光下显得更加径直的小脸,微笑着说:“我看,今天就让从鸾交代下去,让大家都称呼那日松少爷吧,其其格也改称小姐,将来替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免得误了她的终身。” “好啊。”宁觉非很高兴,转头看了他一眼正在喝牛奶的少年。“我跟从鸾说,给他找个离我们比较近的小院住着吧,这样早上也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 “好。”云深点头,关切地对他说。“你多吃点,这些小事就不用去劳神了。里里外外的都在操心,当心老得快。” 宁觉非被他的话逗笑了:“老就老吧,反正你要嫌弃也迟了。” “那可难说。”云深调侃道。“如果你走得太快,我就休了你。” 宁觉非哈哈大笑:“那我就死赖着不走,看你怎么休。你自己也别想溜,我会紧紧拽着你的,让你一辈子走不了。” 云设撇了撇嘴:“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还是堂堂大元帅,嘁。” 凝聚非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种事跟是不是大元帅没什么关系,一定要脸皮厚才行。” 云深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日松拿着一块香喷喷的葱油饼吃着,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们,虽然对他们的话听不大懂,但看到他们都在愉快地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刻,云深忽然觉得,有个孩子在身边也不是坏事,这里就更像个家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3章 章节字数:2577 更新时间:081207 08:48 皇城一直戒备森严,禁军隔三差五的就去各府搜查,弄得怨声载道。从表面上看,这些行动对各府一视同仁,实则内里大有乾坤。 宁觉非与澹台子庭暗中商议后,列出了一个名单,上面全是重点怀疑对象,必须严密监视和搜查的,包括理王淳于宏、右骧王游玄之、三江王章纪、右旌侯鲜于骏。 前面三人虽然是王,却均是废帝降臣,在新朝中无权无势。朝廷拿钱养着他们,不过是博个守信重诺的仁德名声罢了,他们自然不会甘心,很有可能伺机兴风作浪。 景王淳于乾是游玄之的外孙,游虎现在更手握重兵,镇守边关,如果真想做点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淳于乾真想复国,这股力量他多半是要借助的。 醇王淳于朝是章纪的外甥,按照当初的承诺,澹台牧将东南沿海的富庶之地三江郡封给了他,每年的入息颇为丰厚,若淳于乾想要起兵,那是最好的提供粮饷之处。 理王淳于宏是前朝皇帝,虽然他昏庸无能,但总有前朝的遗老遗少对他保持着愚忠,一旦闹起事来,也是不小的麻烦。 至于右旌侯鲜于骏,大概是他们拉过去的第一位北蓟重臣吧,一个缵缨世家,如果只是为了一国愚蠢的逆子就做出背叛之举,那就太令人扼腕痛惜了,不过,此时并没有确凿证据,因而他们只是怀疑,并没有对他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然而,从另一方面说,这几人的目标都很明显,淳于乾轻易也不敢动用他们,只怕真正的同伙反而在暗处,譬如那些与他们淳于氏表面看上去毫无瓜葛,实则暗中有牵连的人。因此,对于绝大部分的南楚旧臣都不能放松警惕。 在这些人中,又分两种,一种是真正的仁人志士,想光复旧国,而另一种则是期望恢复过去的权势,或借此机会一跃而起,将来直上青云。对于前一种人,宁觉非十分敬佩,也不欲擒而杀之。只希望能用国泰民安的实际情况来感化他们,希望他们放弃复国之念,从此可以过上普通人的安乐生活。对于后一种人,宁觉非打算坚决镇压,毫不留情。澹台子庭、大檀明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荆无双和李舒自然更无意见。 连日来,他们一直紧锣密鼓的搜查、甄别,皇城也始终戒严,与外城的交通几乎完全切断,只有获得特许的商贩才能进来,往各府送柴米油盐及其他生活用品,而这些商贩其实大部分是大檀琛的人,分布在城中打探消息的,朝中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大檀琛去南方之前,把这些人暂时移交给了澹台子庭,而宁觉非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情况,顿时如获至宝,便将皇城防卫布置得更加严密,同时进行拉网式的大清查,那阵势很明显,就连只苍蝇都不会漏掉,更别想在小小的皇城里继续躲下去。 十天后,终于有大臣在朝堂之上发难了。 几个南楚旧臣非常愤懑,指责宁觉非借机报复,故意不停骚扰他们这些降臣,让他们全家日日鸡犬不宁,其心难测,“难道是想逼反我们,好趁机将我们一起诛杀吗?” 然后便是一些北蓟老臣愤怒的质疑宁觉非的能力,认为他过了十天居然还没有查出眉目,完全是无能的表现,“区区一个皇城,不过弹丸之地,他有十万禁军,居然什么也查不出来,简直窝囊。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遵从皇上谕旨,呆在府里哪都不去,可那么一大家子人要吃饭,要做衣裳,生病了还要请大夫来诊治,得出去抓药,却都不准我们的下人出去,这不是想要生生的憋死我们啊。老夫不揣冒昧,想请问鹰王,这样做究竟是何意?” “对啊,限制我们的一切行动,他们却假公济私,前两天还准了一队工匠进来,为元帅府修造新房。我们就连买根葱都得去请示兵部谋害不一定准许。” 有人领头,众人便七嘴八舌的纷纷发出怨言,然后一致要求,限期撤销戒严令,让他们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 澹台牧默默地听着,神情淡然,波澜不惊。在他身边,站着太子澹台经纬,他听了一会儿,脸上就有了一丝怒气,张口就要替宁觉非辩护。 宁觉非本来默不作声,一见太子的神情便知他要说什么。他担心太子年少气盛,万一控制不住,便会在朝上树敌无数,总是有些不利,他树敌可以,太子不 分卷阅读24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7 行。只是一闪念间,他便抢先出班,对着澹台牧抱拳一揖,朗声道:“陛下,各位大人说得有理,是微臣失误,致使各位大人的生活受到重大影响。戒严令确实不宜过久,微臣恳请陛下再给二十天时间,微臣定会查出作奸犯科之人,以正国法。” 澹台牧见微知著,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颇为赞许。他微笑着点头,正要顺水推舟,答应他的请求,却有几个大臣在后面谏道:“这已经用了十天,还要二十天,实在太久了。” 宁觉非似乎从善如流,立刻改口:“那就请陛下再给微臣十日,届时,微臣定会给陛下,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那些人还要抗议,澹台牧却抬手阻止了他们,斩钉截铁的道:“准。” 宁觉非接着又说:“十日转瞬即过,微臣必须加大盘查力度。恳请陛下准臣派人对外城进行检查。微臣一定不会扰民,只是挨家挨户的查他们的户籍,若是外地来的,便要查他们的路引或通关文牒。只有可疑的人微臣才会拘捕审查,若无可疑,微臣保证对他们不会有任何损伤。” 澹台牧一听便点头:“准。” 不管是打草惊蛇,还是敲山震虎,此刻都是好计策,澹台牧心知肚明,不用他多说,便即刻准奏。 群臣便知此事不能再议,均不敢触怒龙颜,虽然心里仍然不满,却也只能退下。 宁觉非便郑重其事的道:“各位大人,从明日起,皇城已然戒严,外城也将进行检查,请各位再忍耐十日,非常感谢。” 他说得这么客气,那些大臣也只好投桃报李。 “既是皇上有旨,臣等自当遵从,元帅不必客气。” “听从元帅吩咐。” …… 等到散朝,宁觉非急步出宫,跳上烈火便飞驰向兵部。在他身后,澹台子庭、大檀明、荆无双和李舒都快马加鞭的紧紧跟随。 一走进兵部大堂,澹台子庭便迫不及待的问:“元帅,你为什么会自缚手脚,只要十天?那怎么来得及?” 荆无双担心的道:“是啊,觉非,你让步也让得太大了点,这不是把自己逼到悬崖边上了吗?” 大檀明殷切的看着他:“元帅,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李舒没吭声,但看得出来,也是打算全力以赴。 宁觉非微微一笑:“你们都别急,暂时也别改变我们的既定方针,仍然按照过去的计划去做。我看啊,也就这两天的事了。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4章 章节字数:3078 更新时间:081213 16:30 傍晚,夕阳西下,流花湖碎金点点,积着薄雪的屋顶层层叠叠,景色十分美丽。城中许多人家已经掌灯,虽是隆冬时节,街上依然行人如织,车马大轿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在皇城西门外,有一队人赶着马车风尘仆仆的出现了。在门口守卫的禁军立刻将他们拦下,严厉的喝问:“什么人?” 为首一个高大的汉子立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说:“几位大爷,咱们是武威将军的家人,奉他之命,给老祖宗送些孝敬。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咱们将军身在边关,不能回来与老祖宗团聚,心中有愧,便备了些年货,派我们送过来,也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那些禁军有一半是北蓟过来的人,一听他们是鲜于骥的家仆,倒是不敢太过放肆。鲜于骏家虽然倒了霉,可鲜于骥却圣眷更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是指日可待,谁都不想这时候去开罪这位名将。 在这里带队的一个副尉走上前去,态度客气了许多:“既然是鲜于大将军的家人,自是要放行的,只是兵部有令,所有物品都要搜查,你们的路引也得一一验看,还请见谅。” “那是,那是。”那人连连躬身,随即回头一挥手。“你们站开一些,让大爷们验看一下货物,把你们的路引也拿出来,让大爷们查验。” 那些人纷纷答着“是”,便向旁边挪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拿在手上。 他们如此配合,禁军也就不再故意为难,认真检查了一遍车上的东西,见一溜十辆大车上驮着的都是各种皮货、老山参、虎骨、鹿茸等比较贵重的东西,还有一些则是北方特有的食材,北方的草原雪山上盛产,南方却不多见,常常有商人来回倒腾这些货物,他们都很明白。鲜于家的老太太以前一直住在蓟都,这突然南来,自然会想念北方的东西,鲜于骥身为人子,千里迢迢的运过来,尽点孝心,也是人情之常。 那个副尉很谨慎,亲自验看了每个人的路引,那是蓟都的提督衙门开出来的,没有丝毫问题,他便挥手放行。 这时,那个领头的汉子上前躬身致谢,顺势往副尉手中塞了一张银票,谄媚的笑道:“各位大爷辛苦了,小小心意,请大爷们喝杯茶。” 副尉假意推辞了两句,脸上的神情愉快了许多,一迭声的叫手下的弟兄们放行。那些禁军也知道这一次大有好处,立刻闪到一旁,笑吟吟看着他们进城。 这时,宁觉非从兵部衙门回来,刚刚走进府中。 有随从将他的马接过,送到旁边的马厩去照料,江从鸾刚好有事从大门过,便迎上他,一起往里走去。 新房在府里的心脏地带,外面还看不出什么忙碌景象,等到往前走了一段路,宁觉非便渐渐看到了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工匠。 两辆大车停在那里,他们正往上面堆砖石瓦砾、截断的木梁和破损的门窗。 宁觉非有些诧异:“他们这是在拆房子吗?不是说不拆,只是简单整修一下吗?” 江从鸾笑着点头:“他们向我禀报过,这房子年头不短了,房梁有些朽烂,窗户也有虫蛀的迹象,只怕用不了多久。既是新房,不如把这些都换上新的。不用重新打地基,建起来很快的。我去看过,确实不能将就,便与云总管商量,又向云大人请示。他去看过后同意拆了重建,我们就照办了。” “哦,既是如此,那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宁觉非没再过问,关切的道。“最近事多,要辛苦你了。” “觉非,你别跟我客气。”江从鸾很愉快。 宁觉非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模样,忽然小声问:“从鸾,你和悠然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江从 分卷阅读24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8 鸾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好半晌才说:“其实……我们……没什么的……” “真的没什么?”宁觉非的声音低低的,充满调侃。 江从鸾的脸红得犹如有火在烧,余晖斜斜的映照过来,使他的眼中仿佛闪烁着灼灼光华。站在红艳艳的晚霞里,他呆了半晌,才微微低下头,轻轻的说:“其实……我……不确定……” 宁觉非故意低下头去,侧脸看向他,微笑着问:“那要不要我去做媒?” 江从鸾腼腆的摇了摇头:“他虽说只是商贾,可出身清白,家财万贯,我配不上他的。” “胡说。”宁觉非低声责备。“每个人都有过去,年轻时都会走弯路,或为势所迫,或年少气盛,难道这样就是不清白了吗?退一万步讲,即使是做过什么错事,只要洗心革面,就是重新做人,从此便海阔天空。从鸾,我了解你,你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看上谁都是他的福气。至于财产什么的,那根本是扯淡,感情跟那东西没关系。况且,你自己也有钱,又不靠别人养,他钱多钱少跟你们的感情有什么相干?” 江从鸾心里颇感安慰,笑着点头:“你说得对。” 宁觉非关心的问:“悠然当真没跟你提过?他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江从鸾略一犹豫,便老老实实的说:“他曾经跟我提起,想要和我在一起。这里的悠然阁开业以后,如果情况稳定,他就会回西武去,以后会在各地巡视几处店子,希望我跟他一起去。我……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就没答应他。” “你啊,大好姻缘也往外推。”宁觉非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不想走就不走,说实话,我也挺舍不得你的。你们先成了亲,可以仍然住我这里。这里本来就一直是你在管着,既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嘛。等以后悠然要去巡查分店,你可以跟着,也可以不跟,那应该问题不大。你看,我有时候因为公务要出去,云深也没跟着啊,同样,如果他因公外出,我也不会跟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说对吧?关键是,你们两人彼此是否有情?” 这番话一直说到江从鸾的心坎里,他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大大方方的说:“我是有些喜欢他的,他似乎也一样。” “那就好。”宁觉非欣慰的笑道。“既如此,那等我和云深成了亲,就张罗你们的亲事吧。你的家人只有我了吧?趁悠然的大哥还在这里,我代你去提亲,你看好吗?” 江从鸾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好,等这几天忙完了,我就去。”宁觉非开心的说着,与他一起去了花厅。 他换下官服,洗了手,便坐到桌边,一边喝茶一边等云深。 他们常常因为有事不能回府用膳,但都会让随从提前过来说一声,今天云深的随从并没有出现,那就说明他会回来用膳,可能是宫里或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宁觉非自然不会先吃,一定要等到他。 江从鸾自然明白,不需要他开口,便叫人吩咐厨房准备着,随时传膳。然后,他陪着宁觉非喝茶,顺便把筹备婚事的诸项事宜说了一遍。 宁觉非认真听着,基本上没什么意见。江从鸾比他考虑得还要周全细致,他除了点头说“好”,只偶尔会劝道:“大致不差就行了,不用事事精益求精。” 江从鸾含笑不语。他肯定不会答应,当然也不便反驳。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已黑尽,云深却仍然不见踪影。这时,有家仆进来禀报:“江总管,天不早了,厨房那边的管事来问,是否传膳?” 宁觉非这才猛醒,心中顿时剧震,却竭力控制。 他平静的对江从鸾说:“你派人去,叫云扬过来。” 江从鸾立刻叫来仆从办事。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云扬便急匆匆的来了。 江从鸾知道他们有要事商谈,便起身出去了。 宁觉非神情凝重,对云扬说:“云大人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没像往常一样派人回来说起,十分反常。你马上派人出去,到宫外看看,云大人的随从还在吗?如果不在了,就去其他衙门找找。另外,再到皇城四门去问一下,看云大人是不是去了外城?如果出去了,是跟谁走的?有没有说要到哪里去?” 云扬立刻明白过来,顿时心急如焚,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派出大批人手,寻找云深。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5章 章节字数:3909 更新时间:081213 16:31 夜幕低垂,皇城里一片寂静。外面越来越冷,几乎滴水成冰,渐渐地有细小的雪粉在空中飘飞。 宁觉非看着云扬飞奔出去,略一思索,便对走进来的江从鸾说:“你去查一查,府里还有谁不见了?” 江从鸾微微皱眉,“悠然还没回来。” 宁觉非沉吟片刻,问他:“这种情况以前多吗?” “嗯。”江从鸾点头。“他常常忙到很晚,有时候嫌麻烦,就不进皇城,去他大哥二哥投宿的客栈歇息。” 这是人情之常,很好理解,宁觉非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便顺口问:“那他会派人回来告诉你吗?” “会。他如果不回来,都会让他的贴身家仆小安过来说一声,主要是怕我担心。”江从鸾皱紧了眉。“不过,今天没有。” 宁觉非立刻说:“派人出去,到悠然阁去找,如果他不在,再到他大哥二哥那里问问。” “好。”江从鸾转身便往外走。 屋里变得很寂静,宁觉非看着旁边的琉璃灯罩微微跳动的火焰,脑筋急速运转,思索着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相应的对策。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动一下,仿如一尊雕像。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江从鸾匆匆进来,对他说:“悠然的大哥二哥来了。” 宁觉非站起来,冷静地道:“请他们进来。” 江从鸾在门口说了一声“请”,淡凛然和淡怡然便急步走进房来,对宁觉非一抱拳:“王爷,听说舍弟失踪了?” “免礼,请坐。”宁觉非对他们摆了摆手,态度从容。“目前尚未确定悠然是否失踪,我们的人仍在寻找,两位淡公子先别着急。” “哦。”两人焦急的神情才稍稍减褪,依言在旁边坐下。 宁觉非温和地问他们:“你们可 分卷阅读24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49 知悠然平日里一般会去哪里?” 淡凛然想了想,答道:“他最近忙着悠然阁开业的事,几乎都在那里。不过,现在需要采买的东西很多,这些都必须由他亲自去挑选、讲价钱,这些天,他都在城中的各大店铺里定做家什物件,我们也不大清楚他的具体行程。” 淡怡然紧接着道:“可这都入夜了,店铺已经关门,他不可能再呆在人家那里的。以他的性子,他从来都不会与那些人一起用膳,要么回王爷这里,要么到我们那里去。这。。。。。。忽然不见了踪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淡凛然的脸上满是忧虑,却没有宣之于口。 宁觉非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他们:“你们用晚膳没有?” 两人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正要用,贵府便有人找了过来。听到舍弟下落不明,我们哪里还吃得下?” “事情再急,饭也是要吃的。”宁觉非微笑着说。“我和从鸾都还没吃,你们也一起用点吧,我这就叫他们传膳。” 淡凛然和淡怡然都没想到他还有心情吃饭,不由得对视一眼,便一齐站起身来,对他拱手道:“那就不打扰了,我们还要去找悠然。” 宁觉非笑着做了一个挽留的手势:“两位请坐,稍安勿躁。” 淡凛然和淡怡然都没动,显然对他的态度很不以为然,却又碍于他位高权重,不便拂袖而去。 宁觉非温和地说:“我们不吃东西,难道他们就会回来吗?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况且,我的人已经全部撒出去了,正在城里城外地寻找。他们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环境,也更容易找到。我们不妨边吃边等,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回来。” 淡凛然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想了想便道:“既如此,那就听从王爷吩咐。” 宁觉非转头对江从鸾说:“传膳吧。” 江从鸾心急如焚,哪里吃得下,可听他这么说了,也只好出去安排,然后转回来,坐到桌边。 很快膳食便热气腾腾地送了上来,内院的家仆来来往往,殷勤侍侯,原本冷清的屋里顿时增添了几分人气。 这顿饭吃得沉闷无比,江从鸾、淡凛然和淡怡然都不说话,吃得也少。宁觉非却一如既往,态度十分从容,似乎胸有成竹。在他的感染下,那三人渐渐也平静下来,陪着他多吃了一些东西。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宁觉非端着一碗滚热的汤喝了两口,这才问道:“悠然以前有什么仇家吗?” 淡凛然想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他性子高傲,过去是得罪了一些人,不过,也不至于就要伤他性命吧。” 淡怡然猜测道:“会不会是绑票?他在城中大兴土木,又大批采买东西,花钱如流水,不免有人看着眼红,是不是就。。。。。。想勒索些钱?” “很难说。”宁觉非沉吟道。“临淄是大城,富商云集,比悠然有钱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悠然是我的朋友,一直住在我府里,许多人都知道这事,如果单纯是为了钱,谁会去碰这样的硬钉子?这不合常理。” “王爷说得对,确实是这样。”淡凛然立刻表示赞同。“悠然在西武算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可在临淄就算不得什么了。他有王爷和云大人这样的朋友,别人轻易是不敢动他的,如果纯粹为了绑票勒索,完全不必找他。” 淡怡然茫然地道:“那。。。。。。悠然会是怎么回事呢?” 宁觉非冷静地说:“如果他只是在哪里忙碌,一时忘了时间,那当然最好。如果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对方多半另有目的,也就不会随便伤了他性命。所以,两位请放心,我断定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如果真是被我连累的,那我倒要先向两们陪个不是。若是悠然因为我而吃苦受累,那就是我对不住他了。” “王爷不必如此见外。”淡凛然冷静下来,缓缓地道。“王爷身份高贵,名扬天下,却肯折节下交,与舍弟成为知交,我淡家上下均感荣幸。悠然初到临淄,人生地不熟的,得王爷多方关照,使他宾至如归,进而惠及怡然,这让我们更加感激。如今,若是真有居心叵测之人想伤及王爷,因而累及悠然,那也没什么。既是朋友,自然应当肝胆相照,同甘苦,共患难,若是悠然果真因为王爷而有一劫,那也是为王爷分忧,乃是份所当为。” “大哥说得对。王爷与悠然情同兄弟,就别说什么客套话了。”淡怡然连连点头,神情却有些黯然。“不过,还是希望悠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应该不会。”宁觉非很肯定。“悠然不过一介商贾,又是初到临淄,谁会对他有什么仇怨?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正说着,云扬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元帅,有消息了。”他看了淡氏兄弟一眼,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宁觉非平和地道:“说吧。” “是。”云扬不再迟疑。“云大人不在宫里,也没在别的衙门。我们打听到,云大人今天下午云了外城的锦绣坊,约好去看喜服的样式和刚从江南采办的衣料。我们找到了锦绣坊的老板,他说云大人是下午酉时初刻去的,只呆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当时淡公子也在,他在锦绣坊订做了一批纱帐绣帘,是去验货的。云大人让他帮着看看,两人聊得投机,接下来就一起走了。从这以后,两人的行踪就不太明确了。我们以锦绣坊为中心,逐渐向外拉网,在城外二十里处的河岸边发现了云大人的随从。两个人已经断气,身上有多处刀剑之伤,似是经过激烈厮杀,但周围并未发现遗迹。我们继续查看,终于在小苍山脚下发现了蛛丝马迹。现在,我们可以确认,山顶上的大悲寺里有可疑分子聚居。我们没有打草惊蛇,将那里暗中围住了,我就赶回来向元帅禀报。” “很好。”宁觉非立刻起身,“我们马上过去。” 江从鸾伸手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过轻裘,很自然地替他套上。宁觉非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对淡氏兄弟说:“你们留在府中吧,等我的消息。” 淡凛然却道:“不,我们也要去。我担心悠然的安全。” 淡怡然也重重点头:“是啊,我们希望能亲眼看到悠然无恙。” 宁觉非略一犹豫,便道:“好吧,你们也去。不过,你们不能乱说乱动,以免惊动对方,反而使悠然遭遇危险。” “我们明白。”淡凛然立刻答应。“我们只是看着,不 分卷阅读24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5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0 会莽撞的。” “好。”宁觉非善解人意,看着江从鸾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着说。“从鸾,你也去吧。夜里凉,穿暖一点。” 江从鸾心里一热,赶紧奔出去吩咐备马,然后回房添了件裘衣,又细心地多准备了几件皮裘,让淡凛然和淡怡然穿上,剩下的自然是给云深和淡悠然的。 一行人随即出府,上马向皇城之外奔去。 刚到南门,便见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颇为喧哗。 这是戒严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宁觉非微一皱眉,向云扬做了个手势。云扬便策马过去喝问:“怎么回事?内城外城全部实行宵禁,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在皇城里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立刻有人过来向他行礼:“云将军,他们是右旌候府的人,说是老太太病重,要去请大夫。” 云扬还没答话,他身后的宁觉非便沉声道:“云扬,你安排个人,帮他们去请御医,马上到右旌候府去为老太太诊病。” “是。”云扬招来一名下属,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人点了点头,拨马便向皇宫驰云。 对云扬回话的校尉这才看到宁觉非,立刻过去行礼;“见过元帅。” “免礼。”宁觉非严厉地道。“今夜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放出去一个人,除非他手中有圣旨或兵部令符,豹王、大檀将军、荆将军、李将军不在此禁令内。” 那人朗声答道:“遵命。” 云扬对他说:“快开门,元帅要出城。” “是。”那人回身一摆手。“开门。” 沉重的城门被拉开了一半,宁觉非率先策马出去,向外疾驰。 外城很安静,人们都已经睡下,就连花街柳巷都不再喧哗,他们穿城而过,来到紧闭的城门前。 这里同样实行宵禁,宁觉非再次颁下严令,要守城官兵打起精神,不得轻易放人出去,这才让他们打开城门。 小小的雪花依然在飞扬,凛冽的寒风中,一行人迅速向远处的小苍山驰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6章 章节字数:3261 更新时间:081213 16:31 夜色中,小苍山非常安静,一踏上山路,就连风声都停止了,只有脚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宁觉非他们下了马,缓慢地走到山腰,就没再往上去。 云扬带着他们到了林中,派人去叫来他的副手大檀清华,轻声问他:“上面情况怎么样?” 大檀清华对宁觉非抱拳行礼,随即低声禀报:“根据目前的观察,寺中僧人应该不是他们的同党。他们一共有八人,都住在客房中,两旁还有普通的香客二十余人,距僧人们的禅房距离较远。我们的人已经潜进去了,但没法太接近,因而不清楚楚云大人在不在他们手中。” 宁觉非冷静地听完,便转头道:“淡史,从鸾,你们都留在这里,不要乱走动。云扬,你派人保护他们,然后上来。清华,走,我们上去。”不等淡禀然他们说话,他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云扬立刻分派人手,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严密保护起来,然后就奔了出去。 淡凛然他们都想跟上去,看到这种形势,也只得停下,无可奈何地呆在那里,没法多走动一步。 大悲寺是供奉观世音的,规模不大,晚上只是关了山门,并没有什么警戒的措施,宁觉非他们从墙外轻巧地翻进去,无声无息地落到雪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大檀清华早已熟悉那些人所在的位置,抢先在前面带路,宁觉非紧随其后,云扬带着他的特别小队从四面包抄上去。 一切都在黑暗中静悄悄地进行着,四周没有一点灯火,显然人们都已经入睡,院里空无一人,连一个暗哨都没有。 宁觉非有些疑惑,如果这些人劫持了云深,藏在佛寺其实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毫无警惕就更是离谱了。不过,云扬的人在侦察方面有着出色才能和丰富的经验,他相信他们的判断,既然他们认为这几个人可疑,那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到了客舍外,他们停了一下,黑暗中看不见手势,也不能出声号令,他们在进来前就已经布置了好几套行动方案,这时便默契地各自占住位置,然后猝然发动。 只听哗啦啦几声响,门窗被同时撞碎,几只火折子也一起晃燃,将屋里照得清清楚楚。 里面确实有八个人,都没有睡觉,聚在地当中,手里全都握着流星连弩,瞬间击发,又急又密,如雨般向外射来。 这几个人相当沉着,分成两拨,第一批箭阻遏进攻者的势头,第二批箭直奔目标而去,完全是无差别攻击,箭雨覆盖了门窗所在的全部空间。 电光石火间,宁觉非便明白了。 这是个陷阱,这八人是死士,他们故意露出形迹,只怕主要就是为了引他来,好干掉他。这个局布得简单而实用,为了云深,宁觉非是一定会参加救援行动的,并且肯定会首先冲进去,而云扬为了自己的族长也有些乱了方寸,急于救人,侦察得不够仔细,便赶去向宁觉非报告了。 不过,他们这个突击小队平时就对各种意外情况做过多次演练,猝遇袭击也并没有慌乱,全都本能地快速反应。云扬猛地扑到宁觉非之前,用身体掩护他,同时手中掷出飞刀,宁觉非却更快,在他扑过来的一刹那便探手抓住他的肩膀往旁一带,手中鹰刀挥舞,在身前疾速绞了几圈,将大部分箭矢击落。 黯淡的火光下,细小的箭矢根本看不清楚,所有的动作全凭直觉,宁觉非已经尽其所能,却仍然有一支冷箭漏网,插进他的右肋,他没有吭声,只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云扬被他大力一带,踉跄着倒在地上,没有受伤。 只片刻功夫,战斗便结束了。 那八个人身中袖箭或飞刀,全部倒在地上,有死有伤,均失去了战斗力。鹰军这边有九个人中箭,一人阵亡,三人重伤,五人轻伤。 在外面担任后援的官兵也一起涌了进来,井然有序地擒敌、救人。他们对屋里的情况也很意外,一时都没人出声。 云扬很感羞愧,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身看向宁觉非,正要向他认错,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对,赶紧细细打量,便看见了插 分卷阅读25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1 在他肋下的箭尾,不由得大吃一惊。 宁觉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忍着痛,装着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云扬匆匆交代大檀清华负责指挥现场的善后事宜,便跟了过去。 宁觉非走到墙外,靠在树上,疼痛令他呼吸急促,但寒冷的空气迅速缓解了痛楚,让他保持着清醒的神智。 云扬随后奔了过来,愧疚地说:“元帅,都怪我……” “先别说这些了,帮我把箭拨出来。”宁觉非打断了他,“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很可能对云大人不利。” “是,我明白了。”云扬赶紧点头,随即上前,晃燃了火折子,交给宁觉非拿着,便低头替他处理伤势。 宁觉非的手很稳,拿着火替他照明,看着他握住箭尾,用力拽出去,他咬着牙,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声不吭,云扬迅速将金创药按到他的伤口上,便要用布条替他包扎。 正在这时,仿佛凝滞的空气中忽然响起裂帛般的尖啸。 宁觉非猛地揽住云扬倒伏在地。 三支长箭同时从他们身旁掠过,狠狠地钉在树干上,长长的箭杆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响声。 宁觉非迅速将火折子按在雪地上,带着云扬翻滚开去。 几乎是同时,又有三支箭射向他们刚才倒伏的地方,接着,又是三支箭疾飞过来,方向略有挪移,正对着他们翻滚开去的路径。 九支箭似乎是同时发出,就像流星连弩所发一般,实际却有先后之分,虽然当中的间隔只有短短的一瞬,却已能够让宁觉非和云扬及时反应。两人听见辩器,同时出刀,将近在咫尺的长箭挡架开,然后一起翻滚开。 这时,火折子已熄,这里同别处一样,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个箭手显然失去了目标,便没有继续发射。 夜,又恢复了宁静。 宁觉非躺在雪地上,强忍着一阵又一阵袭来的剧痛,凝神倾听周围的动静,可那个箭手似乎埋伏在远方,根本听不到任何声息。 过了一会儿,云扬焦急地轻声问道:“元帅,你怎么样?” 宁觉非把手将鹰刀还销,随即紧紧按住肋上的伤口,缓缓地说:“我没事。” 云扬循声匍匐过去,低低地道:“元帅,你必须进屋,点上灯,我才能替你裹伤。” 宁觉非却反问他:“我们山下还有多少人?” “一千。”云扬扶起他,摸索着想替他止血。 宁觉非沉声道:“你马上去通知他们,将这座山重重包围,一个人都不许放走,等天明之后,搜查那个偷袭的箭手。还有,你派人去找云汀,让他速带一万人马过来,将这里方圆十城之内全部围住,等我的命令再行动。另外,再派人回城,命令他们紧闭四城,天明后也不许人进去。” “是。”云扬略一犹豫,“可你的伤……” “没事,我自己能处理。”宁觉非深深地吸了口气,便从地上撑起身,迅速走进院内。 云扬这时也不管扰民不扰民了,直接踢开一间房舍的门,对里面蜷缩在床上发抖的中年男子说:“这屋子我们借用一下,你先出去。” 那人没想到他这么客气,立刻一迭声地说着“是是是”,连滚带爬地出门了。 宁觉非转头对他说:“快去办。”然后从他手中接过急救包,走进屋里,坐在椅子上。 云扬也知事情紧急,便不再耽搁,立刻飞奔去分派人手。 外面正在处理现场的鹰军战士们点着火把,透过窗纸,屋里隐约也有光亮,宁觉非重新给自己的伤上了金创药,再包扎好。 经过刚才在雪地上的一番折腾,他流了不少血,好在穿的是黑衣,外表还看不出来。他艰难地将伤口裹好,再重新把衣服扣上,扎好腰带,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忽然,有个鹰军战士装束的人走了进来。 宁觉非扭头看了一眼,立刻闪电般起身窜开,手中鹰刀出鞘,直指他的咽喉。 那人的动作也不慢,身子一侧,斜斜避过,手里的长刀指住宁觉非的胸口。宁觉非的鹰刀已然变招,向下疾斩他的腰腹,那人却没动,宁觉非立刻感觉到了他并无杀意,便停住了动作。 两人只交换了一招,电光石火,兔起鹘落,迅速至极,却又无声无息。 寂静中,只有窗纸上透出的光亮一明一灭,那人静静地看着宁觉非,一双眼睛闪烁着碧荧荧的冷光。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7章 章节字数:5299 更新时间:081227 09:40 宁觉非向后退了一步,沉声道:“狼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收起刀,站直了身子,凝神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鹰王享誊天下,被称为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战神之名不敢当。”宁觉非淡淡地道。“也不过是普通的军人罢了。” “如果鹰王也叫普通,那这世上就没有不普通的人了。”那人双手抱拳,礼貌地说。“小王铁勒,见过鹰王殿下。” 见他以礼相待,宁觉非也就垂下刀锋,对他拱了拱手:“幸会,请坐。” 两人便分坐到桌子两边,铁勒的汉话中带着浓重的西部口音,但咬字很准,听起来并不费力。他轻松地笑道:“鹰王果然情深意重,为了云大人,竟然亲身涉险,真是可敬可叹。” 宁觉非神色自若,平静地问:“云深在你手里吗?” 铁勒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黔:“你猜呢?” “我不猜。”宁觉非面沉如水。“我擒下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如果你敢动我一下,云大人必死无疑,还要捎上一个淡悠然。”铁勒微微一笑。“黄泉路上,云大人倒也不算寂寞。” 宁觉非默默地看着他。铁勒意态悠闲,笑笑地与他对视。半晌,宁觉非平静地说:“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冒这么大的险,所图定然不小。” “大元帅果然是明白人。”铁勒轻笑,随即神情变得郑重起来。“小王这次冒险深入贵境,确实是专门来找大元帅的。小王久慕鹰王大名,今夜不揣冒昧,拜访大人,是有事相商,希望大人能拔刀相助。” “我不会在被胁迫的情况下与你谈任何事情。”宁觉非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 分卷阅读25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2 。 “我要先看到云深和淡悠然安然无恙地回来,然后我们才有可能坐下来商量。” 铁勒点了点头:“云大人生死未卜,鹰王还能这么强硬地对我说话,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既然狼主认为好,那就行。“宁觉非顺势便道。“狼主便留下吧,等云深与淡悠然平安归来,我们再好好谈谈。这天寒地冻,风雪交加的,狼主跑来跑去的也辛苦,若是被我的人当奸细拿了,脸上只怕也不大好看,还不如在我这里好好歇息,以逸待劳,也免了贵我双方劳师多众,省了大家多少事。” 他说得轻猫淡写,铁勒自然听得出话中之意,不由得笑道:“看来,倒是小王自投罗网了。” 宁觉非没有一丝笑意,仍然平淡如水:“狼主孤军深入,大概是想让宁某见识一下你的非凡胆略吧,宁某确实十分佩服。” “鹰王果然不凡,一语中的。”铁勒笑得更加惬意。“要让大元帅答应合作,总得先把自己的实力先展示给你看,这也是向你表明我的最大诚意。” “宁某心领。”宁觉非微微欠身。“那么,狼主便与我一同回城吧。” “好。”铁勒爽快的站起身来。“我跟你去。” 宁觉非便微微扬声叫道:“云扬。” 外面立刻忽啦啦进来了好些人,将铁勒团团围住。云扬抢到宁觉非面前,等他下令。 宁觉非温和地说:“你们保护狼主回城。狼主是我的客人,注意礼貌。” “是。”云扬立刻对铁勒一抱拳,客气的道。“狼主,请。” 铁勒笑了笑,便转身出了房门。 宁觉非这才放松下来,缓缓靠上椅背。 云扬压低声音,关切地道:“元帅,你的伤怎么样?” “轻伤,没事。”宁觉非轻猫淡写池说着,将头后仰,靠到墙上,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低低地道。“云深不在西极人手上,应该是被淳于氏的人劫走的,这就更加危险了。他们恨透了云深,照理说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一直留着他不杀,肯定有所图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云扬只会打仗,对这些大计方针是不甚了了的,闻言便坚定的说:“不管他们有什么图谋,我们都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救出云大人。元帅,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请下令吧。” “目前情况不明,我暂时也没什么令可下。”宁觉非笑了。“让人继续封山搜查,我们回城吧。” “是。”云扬立刻飞奔出去传令。 宁觉非慢慢站起来,向外走去。他的步履依然稳健,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云扬不敢吭声,心里却很担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随时准备伸手相扶。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寒风变得凜冽,小雪仍在飘飞,人人迎风而行,脸色都有些苍白,宁觉非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也就并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铁勒身着鹰军战士的装束,跟在他后面,并不引人注目,只有他周围的人知道实情,暗中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宁觉非走到山腰,与留守在这里保护淡氏兄弟和江从鸾的人会合,温和地对他们说:“云深和悠然都不在上面,我们回去吧。” 那三人一听就急了,江从鸾欲言又止,淡凜然却没他那些顾虑,焦急地问:“那他们会在哪里啊?是不是很危险?” “目前还不清楚。”宁觉非冷静地安慰道。“他们劫持云深和悠然,一定是想跟我或者朝廷谈条件,以做交换,现在目的还未达到不会把人质怎么样的。” “哦,但愿如此。”淡凛然长叹。 宁觉非正色道:“淡兄放心,我一定会把悠然救回来的。” “多谢王爷。”淡凛然连忙对他拱手。“在下心忧舍弟安危,一时忘形,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多多见谅。” 宁觉非笑道:“淡兄不必多礼,悠然是我好友,又是被我们连累才有此无妄之灾,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他。” “舍弟有王爷这样的好友,真的三生有幸。”淡凛然慨叹,又深深一揖。 淡怡然没有说括,只是跟着躬身抱拳,以示感谢。 宁觉非伸手虚扶了两人一下,便道:“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便上了马,疾驰下山。宁觉非有意落后了两步,轻声对江从鸾说:“悠然不会有危险的,劫持者一定会给我消息,你别太担忧。” 江从鸾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有你在,我不担心。” 宁觉非微微一笑,便加快速度,向前飞奔。 他们很快便到了临淄城门,这里聚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闹着要进城或出城。守门的官兵正在弹压,喝斥声传得很远。 前面的鹰军士兵大声道:“大元帅到了,快快开门。” 离得远,看不清人的面目,可宁觉非的那匹烈火却惹眼至极,在雪地里更是犹如一团火焰,向城门处迅疾扑来,,禁军将士没人不认识,立刻有人打开城门,士兵们将门里门外的百姓赶向两旁,让出一条道来。 宁觉非疾驰而入,直奔皇城。 那里也封城了,想要进出的一些人聚在城门处,倒是懂得规矩并未大声吵嚷,只是打探情况,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进出。 宁觉非没有理会这些人,奔进门后便向兵部衙门驰去。 云扬拦住淡氏兄弟和江从鸾,客气地对他们说:“请你们回府中等待消息吧。” 那三人自然不便坚持,便拨转马头,回了元帅府。 澹台子庭、大檀明、荆无双和李舒都已坐在衙门里了,正在商讨有关云深失踪的情况。宁觉非走迸去,坐到铺着虎皮的太师椅里,这才将一直硬顶着的那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 澹台子庭赶紧问:“怎么样?小苍山上是什么人?云大人在不在那里?” “云深不在那里。”宁觉非摇了摇头。“抓了几个,像是想为南楚复国的那些人,现在还没审,其体的我也不清楚。” “哦,他们有什么明显特征吗?”李舒紧皱双眉。“小苍山无险可守,无处可藏,他们呆在那里,能做什么?” “我想,他们是做个圈套,只怕目标是我。”宁觉非淡淡一笑。“他们全部拿着流星连弩,深夜悄无声息地等在屋里,一见人冲进去就发射,完全是同归于 分卷阅读25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3 尽的打法。” 荆无双一惊,立刻仔细端详着他,关切的道:“你脸色很不好,受伤了吗?” “嗯,中了一箭。”宁觉非轻声说。“只有云扬知道,我没让他声张,怕敌人知道了,对云深有害无益。” 那四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一个箭步冲过来,将他围住了。 “我看看。”荆无双焦急地道。“伤在哪里?严重吗?” 大檀明说:“我去拿伤药来。”便急急地出去了。 在他们面前,宁觉非也就不再隐瞒,抬手将衣带解了,拉开衣襟。他里面穿着米白色的夹衣,右半边身子几乎全被鲜血染红了。 澹台子庭立刻说:“你躺到床上去吧。” 荆无双更急,索性伸手过去,将他一把抱起来,便向后面走去。 宁觉非很感动,笑着安慰他:“大哥,我这只是皮肉之伤,看着有些吓人,其实并不严重。” 荆无双沉着声:“我知道弩的威力,被近距离射中,可没你说的这么轻巧。” “是啊。”李舒也神色凝重。“弩箭不长,力道却大,切不可掉以轻心。” 澹台子庭也在南楚为将多年,自然也非常明白流星连弩的杀伤力,不由得也忧急不已,立刻奔出去,叫自己的亲兵去拿北蓟特产的内服止血的伤药,马上用热水个化开,从速端上来。 荆无双把宁觉非小心翼翼地放到塌上,便要出去找药。宁觉非一把拉住他,笑道:“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别为了这点事就乱了方寸。我就这么点伤,你们人人出去找药,想不走漏风声都难。大哥,我有事问你。以前在你麾下的那个‘穿云箭’赵伦,他的箭术是跟谁学的?可有师兄弟或子侄辈?” 荆无双站住了,凝神想了片刻,便摇了摇头:“我对他不熟悉。他是游氏一系的将领,应该是游玄之的心腹。” “游玄之?”宁觉非陷入了沉思。 “怎么?什么人跟赵伦有关系?”荆无双问他。“是这次袭击你的人呜?” “他袭击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从西武开始,一直到老虎岭,再到小苍山,可我们都看不出他的来历。”宁觉非轻叹。“今夜他隐在暗处向我发箭,三箭齐发,九箭连环,又狠又准,我当年就伤在赵伦的这一绝技之下,至今记忆犹新。此人必定跟赵伦有关系,不是他们赵家的人,就是他的同门。” 这时,大檀明拿着上好的金创药进来了。荆无双无暇多想,便动手解开他伤口上缠着的布条,仔细检查他的伤势,随即替他上药,重新包扎好。等到弄好,澹台子庭将冒着热气的药汤端了进来。 宁觉非撑起身,接过碗,将药喝下,便道:“我夜里已经下令封城,现在有什么异常情况吗?皇上是否已知道此事?需要我进宫去禀报吗?” “不用。”澹台子庭笑道。“我已经禀报过了,陛下有旨,你可便宜行事,只管放开手干,不必顾虑,不过,务必要保证云大人的安全。” 说到最后,他的笑容收敛了,变得很严肃。 “那是肯定的,说什么我都要让云深安然无恙地回来。”宁觉非神情凝重,低头想了一下,便道。“派人包围游府,但不要进去。” “好,我去办。”澹台子庭转身出去传令。 宁觉非将衣襟拉上,重新系上腰带,对屋里的三个人说:“我带回来一个人,你们见见。” 大檀明随口问道:“谁啊?” 宁觉非微笑:“西极的狼主,铁勒。” 荆无双和李舒在南边血战数场,亲眼目睹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国尽毁,均是因为此人。他们一听便大怒:“他居然敢来这里,是小瞧我国中无人吗?” “他说与我有事相商,我就把他留下来了。”宁觉非很冷静。“我对他说,除非云深平安归来,否则我与他不可能商谈任何事情。他表示同意,算是相当有诚意了。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云深不在他手里,但他似乎知道劫持者是谁。我们不妨听他说说,也没坏处。目前的情况很复杂,一切线索都对我们很重要。” “好。”大檀明立刻点头。“我们听他怎么说。” 荆无双不再反对,只是关切地道:“觉非,你身上有伤,又一夜没睡,还是先在这里歇息一下吧。我们跟铁勒先谈,如果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会立刻告诉你。” “对。”李舒赞同。“元帅,你暂且歇歇。你是咱们全军将士的主心骨,万万不可倒下。” 宁觉非虽然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忧心如焚,这时哪里肯休息,神情坚决地道:“我没事,只是坐着说说话,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碍。那铁勒声明是来找我的,只怕他不肯跟你们深谈。如果只是绕圈子,不过徒然浪费时间,根本与事无补。” 四人听他说得有理,便不再坚持,看着他站起来,稳稳地走出去,便跟在他身旁,一起来到大堂。 很快,铁勒便被云扬带进来,坐到他们对面。 荆无双与李舒都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他。澹台子庭和大檀明也神色不善,眼中隐带杀气。铁勒却显得很轻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们正要说话,有个卫兵在外面禀报:“元帅,有个孩子在外面,说是府上的人,有急事要见你。” 一听是自己府里的孩子,宁觉非立刻便想到那日松。他没有细问,起身就匆匆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那日松。他的一张小脸冻得发白,眼里都是焦急之色,看到宁觉非的身影出现,他立刻跑上去,伸手抓住宁觉非,仰头看着他。 宁觉非慢慢俯下身,关切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日松左右看了看,双手紧紧握着宁觉非的手,轻声说:“回府,快。” 宁觉非的反应非常迅速,不及回去告诉大堂中的四位将军,便翻身上马,带着那日松向府里飞驰而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8章 章节字数:3990 更新时间:081227 09:41 到了府门前,宁觉非跳下马,再将那日松抱下来。 府里一片平静,门上的几个仆从如往常一般,立刻恭敬地迎出来见礼,随即将他的马拉住。 宁觉非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也没有多问什么,拉着那日松便走进大门。 分卷阅读25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4 那日松一直比较自闭,最近两天才稍微好一点,却也仍然不愿走出房门,更不喜欢多说话,此时突然出府,跑那么远的路,找到兵部去还跟陌生的卫兵说要找他,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做到,如果不是发生了非常之事,他绝不会这么做的。因而宁觉非知道此事一定非常严重,想也不想便跟着他走。 那日松急急地将宁觉非拉到正房里,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悄声说:“姐姐那里藏着一个人。” 宁觉非心里微微一惊,俯下身,低低地问:“是谁?你认识吗?” 那日松摇头,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坚定的说:“我刚看见的,姐姐要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趁她不注意才跑出来的。我要去告诉你。” “好孩子。”宁觉非赞许地抚了抚他的头。“我先带你去找江总管,你跟着他,哪里都别去。” 那日松却紧握住他的手不放,“不,我要跟着你。” 宁觉非略一思索,便道:“那我们去找你姐姐。” 两人直奔其其格的房间。她现在仍与那日松住在同一个小院,只是不同屋。宁觉非在院墙外站了片刻,便直觉的感到里面不像是有人。他警惕的护着那日松进去,伸手推开了屋门。 里面很静,果然一个人也没有,那日松奔到里间,拉开衣柜,打开衣箱,又去看床底下,不由得满脸疑惑:“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他在这里的。” 宁觉非上前去拉过他,温和地道:“一定是你姐姐带他走了,我们出去找。” 那日松马上点头,听话地跟着他走出房门。 江从鸾已经听到家仆禀报,急急地赶了过来,正好与他们在院外相遇。宁觉非问他:“看见其其格了吗?” 江从鸾略感意外,但立刻答道:“她在新房那边,好像是今天约好了金铺的人去看图样,她跟工匠的车一起出去。” “工匠有车要出城?”宁觉非暗自警惕,表面上却仍是轻描淡写。 “是啊,他们要把那些拆下来的破砖烂瓦运出去,堆在府里不好看,也占地方。”江从鸾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他。“怎么?有问题?” “现在还不好说。”宁觉非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我们去看看,我找其其格有事。” “好。”江从鸾立刻跟着他们过去。 新房那边的工程进度并未受到这两天突发事件的影响,依然如火如茶地进行着。宁觉非赶到那里的时候,正有两辆装满成堆垃圾的车子要出去,前面还有一辆马车,是载客用的,其其格就坐在上面,正从车窗里往外看,催促那些工匠动作快些。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外人只会觉得其其格做事很用心,对主人相当忠诚,再加上刚刚宣布她的身份已经是小姐,也就算是半个主子了,那些工匠对她自然是恭敬服从,毫无异议。 宁觉非快步走到近前,平静地说:“其其格,今日封城,谁也不能出去。从鸾,你吩咐他们,先把去外城的事放一放,让工匠们做别的吧。” 江从鸾答应一声,马上便去找工头。 其其格的脸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更显艳若桃李。听了宁觉非的话,她不由得一怔,随即看到那日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犹豫片刻,便从车上挪了下来,嗫嚅道:“可王爷和云大人的婚事不能耽搁啊。” “放心,耽搁不了。”宁觉非淡淡地道。“其其格,你站到一边,我让他们卸车,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其其格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惶,却竭力保持镇定,面带谦恭的微笑,柔声问:“王爷,车就不卸了吧,都是拆下来的砖木瓦砾,好不容易装上车了又何必卸下来?既然封城了,那就这么放着,等解禁以后,他们直接赶着就走了,也省事省力。” 宁觉非平和地说:“还是卸吧,我要查一下,里面有没有藏着奸细。” 其其格登时面如土色,有些心虚地笑道:“王爷说笑了,我看着他们装车的,哪里能藏奸细?” “没有最好,不过,还是看一下比较放心。”宁觉非看到江从鸾走了过来,便吩咐他。“从鸾,你去把府里的护卫全部召集到这里来,马上。” “好。”江从鸾立刻向外跑去。 他刚刚奔到湖边,云扬便带着自已的一队人过来了,见到他便问:“元帅呢?” 江从鸾自然知道他们这些人比府里的护卫要厉害得多,这时也不愿耽误时间,便没有再去叫人,转身便带着他们回来了。 其其格站着那里,浑身都在颤抖,有几个工匠神色慌张,正在悄悄溜走。宁觉非听到云扬在身后叫了一声“元帅”,立刻便下令:“把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拿下,找个院子圈起来,逐一甄别。” “是。”云扬马上指派下属展开行动。 很快,惊叫声、抗辩声、喝斥声便乱纷纷地响了起来。宁觉非冷冷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一动也不动。 那日松的一只手始终被他握着,那种温暖坚定的感觉似乎给了他很大支持。他面对着其其格怨恨的目光,一直没有退缩。 云扬他们将所有工匠全部抓住,带到旁边的一个小院里关起来,派人看守着,然后他才奔过来复命。 宁觉非点了点头,对他说:“叫你的人来卸车,当心点,里面很可能有人。” 云扬便明白了,迅速分派人手,卸车的,警戒的,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其其格面如死灰,只是盯着那日松,忽然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害死姐姐,害死爹娘吗?” 那日松转过头去不看她,半晌才道:“我长这么大,只有王爷才是真正对我好,你们想要害他,我绝对不答应。” 宁觉非忽然感觉很欣慰。孩子的感情总是很纯粹,也最容易让人感动。那日松虽然最近变得少言寡语,可那份真挚的心意他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因而也特别疼爱这个孩子。 其其格被那日松的话打击得不轻,闻言倒退两步,满脸凄楚,恳切地道:“我们在外面这些年,曰子过得那么艰难,姐姐都一定护着你,难道对你不好吗?” 那日松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你也对我好,可你不该帮着别人害王爷。你莫非忘了,我们遇到王爷之前都过的是什么日子。王爷对我们这么好,给我们自由,让我们过好日子,你却要害他 分卷阅读25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5 ,那不是忘恩负义吗?” 他的话说得很质朴,不绕弯子,不耍花招,却正中要害,顿时让其其格哑口无言。她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宁觉非,忽然泪如雨下,颤抖着说:“我是为了……保住爹娘的……性命……” 那日松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我已经不记得他们了,他们真的还在吗?”说着,他似是再也承受不住,猛地抱住宁觉非,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宁觉非肋上的伤一阵剧痛,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搂着他,安慰地轻轻拍抚。云扬却心下大急,上前就想把那日松拉开,宁觉非对他使个眼色,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府里各处自然很快便知道了,淡凛然和淡怡然一起赶了过来,着到这一幕,便停下脚步,没有过来打扰。 这时,车子已卸得差不多了,几个战士将其中一辆大车上互相横架着几块梁木搬开,便赫然露出了下面掩盖着的一口大箱子。 云扬十分激动,探手拔出刀,便跳上车去。几个战士纷纷操起刀剑,严阵以待。云扬用刀尖拨掉锁扣,旁边两个战士一手抓住一边,同时将箱盖猛地掀开。 一声惊叫从箱子里传出,听上去却像是少年的声音,,肯定不会是云深或淡悠然。 云扬看着箱中的人,一脸的失望,随即探手将他提了起来,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宁觉非一看便认了出来,“云扬,带他下来。” 云扬跳下地,将他一把拖了过来。 宁觉非着着眼前的人,面沉如水,缓缓地道:“景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都很吃惊。这个穿着粗布棉衣,看着像是普通平民的少年原来竟是景王淳于翰。云扬知道他已经跟着淳于乾逃逸无踪,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意外之余,他想也不想便揪住这位前南楚的皇子,愤怒地问:“你这小子狗胆不小啊,竟然敢到这里来,说,你到底有何图谋?不说我就宰了你。” 淳于翰手足无措,怯生生地看向宁觉非,低低地道:“觉非,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并无……并无恶意……” 他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无不大感意外,云扬根本不信:“你骗谁呢?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元帅,只是为了看我家元帅?你有病吧?” 淳于翰的眼里顿时热泪盈眶,羞愤地说:“我真的只是来看觉非的,你为什么不信?” 云扬心里更是恼怒,正要出言讥刺嘲骂,宁觉非对他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淳于翰一直对自已迷恋,宁觉非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迷到这个地步,也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是好事,或许这就是一个突破口,能让事情迅速出现转机。 淳于翰站在寒风中微微颤抖,昔日的金尊玉贵如今荡然无存,倒是让人心里不由得生出无限感慨。宁觉非温和地说:“我信你。” 淳于翰几乎不相信自已的耳朵,看着宁觉非不带丝毫恶意的眼神,他再也忍不住,忽然放声痛哭。 宁觉非淡淡地道:“云扬,带景王到我房里去喝杯茶,再派几个人送其其格回她屋里候着,等我问话。从鸾,你去安排一下,我们吃点东西。淡兄,你们先歇着吧,一有悠然的消息我就通知你们。” 他的话中带着沉沉威势,自是人人听从。几个人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都答应一声,便各自去了。 宁觉非轻轻拍了拍怀中的那日松,柔声说:“外面冷,咱们回屋吧。” 他的语气神情都没有丝毫异样,仿佛那么多事都不曾发生过,这一天与过去那些平和快乐的日子是一样的。那日松明显被他感染,渐渐平静了许多。他抬起头来,眼中含泪,脸上却有了一缕笑容,依恋地看着宁觉非。 抬手为他擦去泪水,宁觉非温柔地对他笑着,带着他往回走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69章 章节字数:3751 更新时间:081227 09:41 雪已经停了,有淡淡的阳光洒下来,世界更加安静,空气如水晶般,干净而寒冷。 宁觉非拉着那日松的手回到正屋,对内院侍候的丫鬟说:“给景王找身好一点的衣服来换上。”然后让那日松坐着,便进里间更衣。 他的衣服里里外外都被血浸染透了,有湿又冷,很不舒服,这时重新换上干净衣裳,才觉得好过了些。他把血衣用床巾裹了,塞进旁边的衣箱,这才从容的走出来。 景王也换上了平时穿惯的绫罗绸缎,感觉好多了。坐在温暖的房间里,他的脸上也有了血色,精神恢复了大半。虽然国破了,他在景王府一切供应无缺,除了不能随意外出,肆无忌惮的享乐外,感觉与以前并无大变,所以他的脸上仍是一派少年的天真烂漫,并没有丝毫沧桑之色。 看到宁觉非出来,他的脸上满是欢喜,却不敢吭声。宁觉非坐到椅子上,立刻有丫鬟上前侍候,帮他把头发打散,重新梳好。他看着淳于翰,淡淡的道:“景王最近过得好吗?” “不好。”淳于翰满脸委屈,“一直东躲西藏,又冷又湿,吃不好,睡不好。” 宁觉非微笑着说:“马上就送东西上来了,你多吃点。” “嗯,好。”淳于翰立刻开心起来,“觉非,没想到你对我还是这么好。” “你还是孩子,家国之争与你没有关系。”宁觉非平和的道,“你本不必跟着你兄长胡闹。” “是啊,我也这样说,好好的干吗要跑?”淳于翰很不开心,“大哥要我们扔下一切,跟着他走,我是一直不愿意的。” 宁觉非笑着问他:“你父王母妃知道这事吗?他们怎么说?” “我不清楚,什么主意都是大哥拿的。”淳于翰嘟着嘴,很是无奈,“我和三哥就只是跟着他走,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间,云扬和江从鸾相继进来,接着,家仆们鱼贯而入,送上了丰盛的菜肴。 “从鸾,你也坐着一起用点吧。”宁觉非温和的说着,起身走出房门。 云扬心领神会,立刻跟了出来。 宁觉非低声问他:“我们的人是不是一直都在盯着理王府?” “是的,四面都有人盯着,一刻没离开过。”云扬立刻回禀。 宁觉非点头,声音更低:“你去调集人手,马上包围理王府,任 分卷阅读25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6 何人都不许放出门。” “是。”云扬什么也不问,转身飞奔而去。 宁觉非回到房中,温和的招呼那日松坐到自己身边,便端起碗,大口吃起来。他忙了一夜,滴水未进,又受了伤,实在饥渴交加,疲惫不堪,等到吃下两碗饭,再喝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参汤,精神才好了些。 被他的神情举止所感染,屋里的气氛显得轻松而温馨,让人感觉很愉快。淳于翰和那日松都很乖巧,坐在他身边,吃得津津有味,只有江从鸾食不下咽,却又不便多问有关淡悠然的情况。 吃饱以后,淳于翰的精神更见慵懒,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惶惶不安,此时只觉心满意足,笑眯眯的端着一碗汤慢慢喝着。 宁觉非随口问道:“景王,你怎么知道到我府中要找其其格?是你大哥说的吗?” “是大哥对父王说的,我当时在另一个屋,要过去拿东西,偶然听到的。”淳于翰本就没什么警惕性,在宁觉非面前就更是口无遮拦,问一答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大哥说,埋在西武十几年的一颗棋子现在派上用场了,那姐弟俩不知怎么会辗转到了觉非手上,为了那个孩子,觉非竟然与北蓟三大望族之一的鲜于家撕破了脸,可见深得信任和喜爱。父王向大哥问起那姐弟俩的名字,大哥就说了,我这才知道。” 那日松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宁觉非抬手安慰的抚了抚他的头,笑着说:“饱了没有?再喝点汤吧。” 那日松听话的点头,便去盛汤了。 宁觉非这才问淳于翰:“他们有没有说起那姐弟俩的父母?” “说过。”淳于翰连忙回答,“大哥说那姐弟俩其实是孤儿,自幼就被收养了,让探子扮作夫妻,带着他们俩去了西武。后来,为了让他们为大哥做事,就伪称那对夫妻是大哥的逃奴,被大哥派人抓回来了,如果他们不听话,就杀了他们的爹娘。那姐弟俩就听从了,不敢乱动别的心思。” “哦,这都是你大哥说的?”宁觉非温和的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淳于翰连连点头,“是啊。” “于是你就来找其其格了?”宁觉非柔声问道。 “是啊,我躲在工匠的车里混进来的,然后就对你家的下人说是其其格的表弟,他们说其其格是小姐了,对我很客气,就带我找到她。我在她的房间里躲了几天,一直想看看你,可她却不让,今天还把我关进箱子里,说是要送我出去。”淳于翰很是不以为然,“简直岂有此理。” 不但是宁觉非,就连满腹心事的江从鸾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几年过去了,这个孩子完全没长大。 “好了,你现在也看见我了。”宁觉非轻声哄着他。“先在这里歇着,我去去就来。” 淳于翰再是不通世事,父子天性总是有的,立刻睁大眼睛,担心的问:“觉非,你是不是要去为难我的父王、母妃?这完全不关他们的事,真的,真的不关他们的事。” 宁觉非温和的笑道:“如果不关他们的事,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哦。”淳于翰便放心了,天真的说,“觉非,别人跟我说什么,我是不信的,可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就信。” 宁觉非伸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你也累了,先歇歇吧,好吗?我还有事要做,就先不陪你了。” “嗯,好。”淳于翰乖乖的点头,随即又不放心的问,“觉非,你不会送我走吧?” “不会。”宁觉非肯定的说,“你安心呆着吧。” 淳于翰便高兴了。 正房是宁觉非和云深住着的,自然不能让他睡,江从鸾便把他带到厢房去。这里也是窗明几净,温暖如春,淳于翰脱下外面的衣裳,开心的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江从鸾一走出屋,几个鹰军战士马上分出人进去守着,其他人则在屋子四周看着,确保不出纰漏。 宁觉非站在院门前,对他说:“从鸾,你带那日松到你屋里歇着吧,我会派几个人一直保护你们的。没有我的话,你们最好不要到处走,以免危险。” “好。”江从鸾点头,伸手拉过那日松。 宁觉非看着那孩子用清澈的眼睛诚恳的看着自己,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便笑着安慰道:“你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你姐姐的。” 那日松便放心了,笑着点了点头,乖乖的跟江从鸾走了。 宁觉非笑容一收,急步走到旁边不远处拨给那日松和其其格居住的院子。在这里守着鹰军战士本能的立正行礼,随即推开正房的门。 宁觉非大步走进去,坐到窗边,看着正在发呆的其其格,直截了当的问:“你那个所谓的爹娘其实是假的,你知道吗?” 其其格一怔,过了半晌,才苦涩的笑了,“小时候不知道,长大以后,渐渐就有些怀疑了,可……总是存着万一的指望,希望他们是真的爹娘,所以……也从不敢去仔细打探……原来……真的是假的……” 宁觉非心平气和的问:“那日松是你的亲弟弟吗?” “是的。”其其格坚定的点头,“他是我的亲弟弟。” 眼下没有时间扯不相干的事,宁觉非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单刀直入的问:“你打算把景王送出去交给谁?” 其其格的眉宇间尽是沧桑迷茫,半晌才说:“我只想把他藏到外城,然后跟他们谈条件,用他换回我们的……爹娘……” “他们是谁?”宁觉非紧追不放。 “淳于宏。”其其格很爽快,“他的儿媳要生产了,经常请大夫去看病。前天,我花了大价钱,想办法让大夫带信给他。他回信说,只要我送出景王,就放回我的爹娘。我不信他,但景王藏在我这里又太危险了,我就想把他转移到外城去,然后再逼淳于宏放人。” “想法是不错,就是太铤而走险了。”宁觉非淡淡的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这一切告诉我,向我求助。无论你们的爹娘是不是真的,我都会帮你们把人要回来。” “我不敢。”其其格的眼里有了泪光,“您再好,也是王爷,是大元帅,我们……不过是奴才,有什么资格请您帮忙?再说,如果……您知道我其实是南楚的奸细,又怎么会放过我呢?我死不足惜,可我弟弟……我弟弟……他又怎么办?” 分卷阅读25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7 宁觉非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温和的说:“好吧,既然这样,我暂时也不会处置你,可也不会为难你。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再酌情处置。” 其其格神情平静,似乎已怀必死之心。宁觉非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她低低的道:“王爷,如果要治罪,罪只在我一人,请善待我弟弟。” “我会的。”宁觉非肯定的说,“那日松是个好孩子,我会培养他成才的。” 其其格激动的起身,猛地跪下去,重重的给他磕了一个头,“多谢王爷的大恩大德。” “你起来吧。”宁觉非淡淡的说完,便转身出门。 他没有停留,大步走向府门。随从便知他要出去,立刻飞奔去马厩,替他把烈火带了过来。他正要上马,便听见街口响起急骤的马蹄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云扬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来不及下马便焦急的禀报,“元帅,我们看见云大人了,在理王府。淳于宏他疯了,云大人很危险。淳于宏嚷嚷着一定要你去,元帅……” 不等他说完,宁觉非已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70章 章节字数:4695 更新时间:081227 09:44 理王府外面几乎是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里面也有很多军人,将前院里三层外三层地重重包围。 澹台子庭、大檀明、荆无双和李舒已经赶到了。他们站在院里的包围圈当中,却都束手无策。 宁觉非飞马赶到时,官兵都是如获救星,赶紧让开道路。宁觉非这时也不讲什么礼仪了,直接纵马入府,顺着士兵们让开的通道向前疾奔。很快,他就来到那个理王府中最熟悉的地方。 他跳下马,大步过去,站到四位大将军旁边。 从那棵大树上垂下一条粗大的绳子,将云深吊着。他穿着单衣,全身血迹斑斑,都是鞭痕,双脚都被除去了鞋袜,赤足踩在雪地上。他一直在颤抖,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他的眼睛睁着,仍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显然神智清醒。 在他身边,围着几个身穿原南楚侍卫服饰的年轻男子,均手握钢刀,有两把刀架在云深的脖子上,其他的刀锋也对着他的胸腹,可以在一瞬间砍下去。 淳于宏穿着原南楚太上皇的服色,手拿皮鞭,满脸是笑地站在他们旁边。等到看见宁觉非,他更是得意,大声道:“宁大元帅,这一幕你是不是很眼熟啊?” 宁觉非沉声喝问:“淳于宏,你丧心病狂,是不想要你儿子孙子的性命了吗?是要淳于氏全族都跟着你陪葬吗?” “你这些话刚才他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淳于宏冷笑,“陪葬?那也先是北蓟的这位大国师为我陪葬。” 宁觉非缓缓地说:“淳于宏,景王现在就在我府中,要不要我叫人把他带过来?” 淳于宏的眼睛闪动了一下,随即怒道:“这个孽障,一直被你这个妖人的美色所惑,总是不肯听长辈的教诲。宁觉非,你真不愧是倡优出身,果然狐媚,我好好的儿子就这么被你勾引了,怎么能让我不恨?”说着,他狠狠一鞭抽到云深身上。 云深微微痉挛了一下,却强撑着说:“觉非,别跟他废话,立刻传令,将他拿下,不用管我……”他还没说完,淳于宏又是两鞭抽过去,将他的话打断。 “住手。”宁觉非,澹台子庭和大檀明同时喝道。 淳于宏停下手来,放声大笑,“宁觉非,你这个无耻的贱人,卖国的奸贼,当初被吊在这棵树上,千人淫,万人上,怎么就没弄死你?留下你这个祸害,竟让我南楚大好河山丧于夷人之手。你当年在青楼做男倡,不知被多少人骑过,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欺世盗名?北蓟用你这种人做什么大元帅,真是太好笑了。军营里有那么多北蓟胡人,是不是弄得你很爽啊?你就靠你那张祸水的脸和卑贱的身子让他们效命吗?” “住口。”周围的所有官兵都怒不可遏,齐声大喝,更有人按捺不住,就要冲上去宰了他。 “站住。”宁觉非沉声喝止他们,随即看向淳于宏,冷静地道,“你闹出这么大动静,无非是想和我们谈条件,说吧,你想怎么样?” “好,还是大元帅爽快。”淳于宏无比欢欣,“很简单,我就一个条件,要你们的皇帝颁布特赦诏书,凡我淳于氏族人皆免其罪,不得加刑,更不得伤其性命,并且放他们自由,允许他们到任何地方去生话。” “真是狮子大开口。”澹台子庭怒道,“你敢在帝都皇城劫持我国国师,我定要灭了你淳于氏九族。如果你放了国师,我们就法外施恩,只治你一个人的罪,不诛满门。” “哼,澹台子庭,你这个无耻的奸细,对我们说了那么多年假话,我怎么会相信你?”淳于宏鄙夷地看着他,“既然你们让宁觉非做了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督中外军事,那我就要他来说话。如果你们的皇上不颁下正式的特赦诏书,告之天下,我是不会放这个国师的,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对于你们的国家来说,云深的价值远远大于任何大臣,就算宁觉非也比不上他,我相信你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用他换我淳于氏九族性命,那是千值万值。” 宁觉非实在无法看着云深继续受苦,便打断了他们的口舌之争,沉声道:“你想要皇上颁旨,那也不是片刻之间便能办到的事。你先把云深放下,他若有什么好歹,你的如意算盘就全部落空了。” 淳于宏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云深,犹豫了一下,便对那些侍卫说:“放他下来。” 抵着云深的刀锋仅向后移动了一点,有人割断了绳子,云深便沉重地倒在雪地上。宁觉非把身上的裘衣飞快脱下,扔了过去,厉声道:“给他裹上。” 澹台子庭、荆无双和李舒也同时解下身上的披风或轻裘,全都抛了过去,澹台子庭道:“把国师大人从头到脚包好了,我这就去找皇兄。” 这就明显是打算妥协了,淳于宏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花,也就不再徒逞口舌之利,示意身边的人拿起裘衣、披风,一层层地替云深裹上。 他们动作粗鲁,让云深的伤更加疼痛,他不由得闷哼一声,唇边流下一缕鲜血。 宁觉非担心地道:“云深,你一定要撑住。” 云深看着他,笑着微 分卷阅读25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8 微点头。 澹台子庭转身就走。宁觉非却想起来,问道:“淳于宏,淡悠然呢?” 淳于宏微笑着说:“那个商人啊,我没动他。不过,如果你们不肯答应我的条件,他也只好跟着陪葬了。” “你带他出来,我必须亲眼看见他。”宁觉非坚持。 “可以。”淳于宏对旁边的人做了个手势,等他急步走进身后的院子,他才讥讽的笑道,“听说此人一直住在元帅府,你们的关系不简单吧?看你急成这样,姓云的也一直维护他,难不成此人是宁大元帅的男宠?又或者是国师大人的面首?当然,更可能是三人行,倒真是淫乱不堪。” “住口。”宁觉非怒斥,“你也曾是一国之君,却满口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真是有辱斯文。你以为我们都似你们那般寡廉鲜耻,不仁不义?淡悠然是我们的好朋友,乃生死之交,岂是你这种人理解得了的?” 淳于宏被他当面呵斥,顿时颇为恼怒,抬腿便踢了云深一脚,冷笑道:“你要再骂一句,我就要让他再吃些苦头了。还有,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你们的皇上必须颁下诏书,否则,我就让人当着这里众人的面奸了你的国师大人,再将他一刀一刀地剐了,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始终有两个人将刀悬在云深的脖颈之间,只要顺势切下,或者一个失手,云深便会身首异处,实是万分凶险,宁觉非不敢再刺激淳于宏,只得闭口不言,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想着一个个营救方案。 云扬一直站在他的侧后,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不由得万分担忧,却又不敢吭声。 云深努力支撑着,视线却渐渐模糊,慢慢失去了知觉。 这时,宁觉非只觉心力交瘁,有些难以支持,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云扬立刻抢上前去扶住他,低声叫道:“元帅,要不你先下去歇歇。” 宁觉非看着闭上眼睛的云深,微微摇了摇头,把胳膊从云扬手中轻轻抽出,重新恢复了镇定。 淳于宏的侍卫拖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从院子里出来,推到云深旁边,一手抓着他,一手举刀按在他的肩上,锋刃对着他的咽喉。 宁觉非看着完好无损的淡悠然,心里微感欣慰,关切地道:“悠然,你受伤了吗?” “没有。”淡悠然轻叹,“云深一直护着我,不让他们伤我。” “那就好。”宁觉非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悠然,你且稍待,很快这事就会解决的。” “嗯,我不担心。”淡悠然也很镇定,“你想办法救云深就行了,我不过一介商贾,对他们没用。” “话不是这么说,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理当保你周全。”宁觉非很冷静地说着,随即回头对云扬吩咐,“你回去请淡家兄弟和从鸾,把淳于翰也带过来。” “是。”云扬立刻挤出人群,飞奔而去。 院中一片寂静,没人再说话,都在等着皇宫中的消息。 过了一炷香时分,澹台子庭的一个贴身随从过来,对宁觉非恭敬地说:“元帅,豹王请您过去叙话。” 宁觉非看了一眼淳于宏,沉声道:“时辰未到,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淳于宏傲然地说:“我是南楚国君,说出的话便是金口玉言,只要你们不轻举妄动,我便不会动他们两人。” “好。”宁觉非又看向大檀明、荆无双和李舒,郑重地道,“这里由你们看着,我去去就来。” “是。”三位将军一齐点头。 宁觉非又看了横卧在雪地里的云深一眼,这才毅然转身离去。 澹台子庭的随从带着他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里,宁觉非便看到里里外外层层叠叠的都是御前骁骑卫,心里立刻明白,肯定是澹台牧御驾亲临了。 走进房中,果然看见澹台牧神情凝重地站在窗前,澹台经纬满脸焦急,跟在他身旁,澹台子庭双眉紧皱,默不做声,宁觉非走上前去,便要跪下见礼。 “觉非,不必多礼。”澹台牧回头摆了摆手,“情形如何?可有救援之策?” 宁觉非微微摇头,“那淳于宏防范极严,急切之间实在没有把握不伤云深而救出他来。” 如果在前世,只要放几个狙击手在远处,一枪一个,就可以把他们干掉,可这是冷兵器时代,唯一能进行远程刺杀的只有弓弩,可总有两个人的刀搁在云深的脖子上,就算一箭正中他们的要害,可人死了,刀一落下,云深也必死无疑。 澹台牧知道他与云深的感情,自然信得过他,沉思片刻,长出了口气,“看来,这个特赦诏书是必得颁给那个老匹夫了。” 宁觉非沉静地道:“就算朝廷赦了他,天下间总会有盗贼犯案,或有什么天灾人祸也未可知,要取他们的性命,那也是等闲之事。” “不错,正是如此。”澹台牧微笑,“这次就算他胜了一局,大大削了朕的脸面。不过,有句话他说得很对,云深的命比他淳于氏九族的命加起来都要贵重一万倍,这个老家伙也算有点见识。” 澹台子庭却已不再恼怒,豪气万千地道:“他们那是鬼蜮伎俩,登不得大雅之堂,便算是一时得逞,可他们在皇城内外的力量几乎全部暴露,我们救出云深后,便可以将他们一举铲除,从此便可还帝都安宁。至于淳于氏这帮跳梁小丑,要灭掉他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啊。”澹台牧点头,“当初在蓟都发兵南下,朕便想着要灭了淳于氏,为朕的皇后、朕的兄弟、朕的将士、朕的百姓报仇。为觉非吃的那些苦讨回公道,但他们既开城投降,朕便信守承诺,将这血海深仇都搁置一边,还封他们为王,一切供奉如旧,够宽宏大量的了。谁知这帮人却是狡狐之性,竟然做出这等事来,朕绝不会轻饶他们。” “对。”澹台子庭握紧了拳,“皇上,等此事一了,臣弟定会暗中出手,要他们淳于氏的好看。” 他们说着话,宁觉非却微微低头,没有吭声。澹台经纬走过去,关切地握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心滚烫,并且在微微颤抖,不由得吃了一惊,“宁叔叔,你是不是病了?” 澹台牧一怔,立刻跨前一步,一手抓住宁觉非的手,一手抚上他的额头,只觉得触手火热。澹台子庭已经反应过来,立刻说:“元帅受伤了,却一直硬撑着,不愿让消息泄露出来,怕长了 分卷阅读25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8 分卷阅读258 分卷阅读25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59 对方威风,更加危及云大人的安全。” “多谢陛下。”宁觉非刚才只觉得一阵晕眩,现在稳住心神,又清醒过来,便坚持道,“我要看着云深无恙,才能安下心来。” “好。”澹台牧自然知道他与云深情意深重,此时定不肯先去歇息,便立刻吩咐,“经纬,你去宣马大人进来,立刻草拟圣旨。” 澹台经纬二话不说,飞奔出去。 此刻,发生在理王府中这惊天动地的大事早已传开,朝中大臣纷纷赶来,现在都在外面候着,随时听宣,中书侍郎马大人一听到太子出来传旨宣召,立即进房。 宁觉非对澹台牧说:“陛下,我先去前面看着,防着那淳于宏又出什么诡计。” “好,你去吧。”澹台牧知他心意,并不劝阻。 宁觉非抱拳行礼,便退出房去,快步回到现场。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71章 章节字数:3628 更新时间:081227 09:45 天寒地冻,大檀明等三位将军都将保暖的裘衣抛过去给了云深,均冷得微微颤栗、脸色发白,却都挺立不动,给了淳于宏如山般的压力。 宁觉非回到那里后,云扬才把淡凛然、淡怡然、江从鸾和淳于翰带过来。 淡凛然一看这场面便勃然变色,怒道:“就算是王爷也要讲道理,舍弟犯着你什么了,你竟然如此待他?” 淡怡然也很激动,立刻想要往上冲。云扬一把抓住了他。 江从鸾站在那里,努力控制着自己,扬声问道:“悠然,你还好吗?” “好。”淡悠然温柔的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缕安慰的微笑。 淳于宏看了看淡凛然,冷冷地说:“我又没把他怎么样,谁让他要跟姓云的走在一起?” 淡凛然大怒,“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什么王爷就了不起了,我们淡家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淳于宏冷笑一声,不再与他斗口。 稍顷,马大人便过来传旨,诏书中没有太多婉转的词藻,言简意赅地说明,南北一统不久,皇帝只想与民同休,不欲杀戮,因而特赦淳于氏九族之罪,不诛一人,并允许淳于氏所有人自由来往,任凭自己的意愿选择定居之地。 淳于宏仔细听完,便道:“请大人将此圣旨张于外城的南门,我便立刻释放云大人和淡老板。”说着,他向身边的人偏了一下头。 那人立刻向前几步,跟在马大人身后。 澹台子庭已有关照,马上便有禁军校尉上前,护着马大人出城,将圣旨张贴在来往百姓最多的南城。这时依然封城,这里聚集了非常多的人,一看有人张贴出了圣旨,便纷纷涌过去看。如此一来,这旨意便会很快传遍天下,淳于氏的人若有任何意外发生,只怕那些百姓都会怀疑是朝廷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淳于宏的人回来向他做了禀报,宁觉非冷冷的问:“怎样?现在该放人了吧?” 淳于宏看向淳于翰,皱着眉说:“翰儿,过来。” 淳于翰身子一缩,反而躲到了宁觉非身后,坚决地道:“不,我要跟觉非在一起。” 淳于宏大怒,“你这个逆子……” 大檀明截断了他的话,“你要教训儿子,自己回房去关起门来骂,现在先放人。” 淳于宏恨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便吩咐手下的人,“放了他们。” 云深和淡悠然身边的人都将刀挪开,往后退了两步。立刻,禁军官兵一拥而上,将他们重重推开。大檀明扑过去,把云深抱起来就往前面的院子走。那里已经有御医等着了。 有人割断了淡悠然身上的绳子,江从鸾最先奔过去,将他紧紧抱住。 淡悠然没有丝毫犹豫,也回抱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没事,别担心。” 江从鸾眼中含泪,拼命忍着才没有落下来。他使劲点头,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淡凛然和淡怡然走上前来,目光复杂地着着他。良久,淡凛然才长叹一声,“你就是这么固执。” 淡悠然央求地叫道:“大哥……” 淡怡然打断了他的话,微笑着说:“大哥已经想通了,全都依你。” 淡悠然面露喜色,将江从鸾紧紧拥住,再不放开。 宁觉非目光锐利,一直盯着淳于宏。那些官兵都围住了他,只等宁觉非一声令下,就要将他剁成肉泥。淳于宏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从容不迫的看着宁觉非,唇边是欣慰的笑意。 他自己死不足惜,却为两个儿子赢得了时间。至于小儿子……他心痛地看向淳于翰,缓缓的道:“翰儿,你过去任性胡为,父王都没有认真怪过你,可这次你真不该这么做。父王为了你,不得不铤而走险,只盼你能幡然醒悟,不要与姓宁的为伍。你是淳于氏的子孙,这国恨家仇,父王希望你能记在心上,万不可认贼作父。” 淳于翰垂下头,嗫嚅道:“父王,儿子……只是喜欢觉非……儿子也不想报什么仇,就想跟他在一起……” 淳于宏难过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云汀挤了进来,在宁觉非耳边低声说:“我们抓住那个箭手了。” 宁觉非倏地转头看向他,轻声问:“在哪里抓到的?” “我们把他围到了一个山崖上,他的箭矢射尽,就跳了崖。”云汀一脸佩服,“他真是箭无虚发,伤了我们不少兄弟。幸而山谷里积雪很深,他只是震晕了,没受什么伤。我们将他绑了,秘密带回城了。” “好。”宁觉非满意地点头,“你把他关到你的府中,好好款待,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以后就过去。” “是。”云汀领命而去。 从头到尾,他们两人的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怎么处置淳于宏手下的那些人都是负责皇城安全的澹台子庭的事,宁觉非不再插手。他惦记着云深的安危,见现场忙而不乱,井井有条,便转身向安置云深的偏院走去。 宫中的御医都被召来了,擅治外伤的正迅速处理云深的伤势,善长伤寒之症的已经替他把过脉,正在开方子。 澹台牧站在旁边,关切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云深,眼中满是怒火。 澹台经纬跟在大夫身旁,帮着 分卷阅读25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9 分卷阅读259 分卷阅读26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0 递药裹伤,忙个不停。 宁觉非慢慢走到澹台牧面前,对他拱手见礼,这才问道:“云深有生命危险吗?” 澹台牧神情凝重,“现在还不好说,得看大夫用了药后是否有起色,便可知道大概了。” 宁觉非点了点头,渐渐觉得支撑不住,便向后靠到墙上。 澹台牧立刻有所察觉,立刻反应过来,宁觉非也有伤病在身。他是皇上,他若不坐,别人就都只能站着。他伸手过去扶住宁觉非,温和地说:“我们过去坐吧。” 宁觉非也不再逞强,与他一起走到外间。澹台牧命御前骁骑卫出去抬了个软塌过来,坚持让宁觉非躺上去,然后叫御医出来为他诊脉。 宁觉非却道:“先治云深,我不要紧。” 澹台牧微微一笑,“只叫一人出来,不会妨碍到救治云深的。” 宁觉非这才没再反对。 那御医替宁觉非把了脉后大吃一惊,赶紧开了方子让人去宫里配药,里面有许多珍贵的药材,民间很难找到的。 宁觉非心里有数,微笑着说:“我这是老病根了,不妨事的。” 澹台牧便也大致明白,心里虽然着急,但知道是能治的,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才没有太过担心。 等御医离开后,宁觉非压低了声音,向澹台牧禀报:“陛下,西极的狼主铁勒来了,说是有事要与臣商量。臣已将他带回兵部衙门,陛下要不要见见他?” 澹台牧沉吟了一会儿,便道:“我听子庭说过了,还是你们跟他谈吧,看他有什么意图,然后我们再商量。” “是。”宁觉非点头,“我一会儿就去。” “也不用急。”澹台牧温和地笑道,“你有伤在身,又病着,还是先歇歇吧。你是朕的大元帅,可千万别趴下起不来了。” 宁觉非也笑了,“不会,这点小伤小病算不得什么。那铁勒敢于只身到我们都城来,必有所图,我很想听听他想要什么。” “那也得先歇着。”澹台牧微带责备,“咱们拿下南楚不久,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你也不必自责,更不必太过着急。身体要紧,要是没了健康,那就什么也不用干了。至于铁勒那边,既然他是光明正大地来找你,倒也是条汉子。根据你们这些日子了解到的西极的情形,还有大檀琛的人打探到的一些消息,我判断,那铁勒很可能已失其国,本来想占了雪域,进而占据我南方的广袤国土,谁知被我蓟国大军迎头痛击,一败涂地。他便改弦更张,很可能是想请我们出兵,助他复国。” 宁觉非沉思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很可能便是如此。” “那就更不用急了。”澹台牧微笑,“是他有求于我,急的应该是他。” 宁觉非思忖着说:“可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知道些什么重要消息。” “哦?”澹台牧想了一下,便道,“那就这样,我先让子庭安排他去皇家驿馆歇着,你今天好好将养一下,明日再与他详谈。” 宁觉非笑着点头,“遵旨。” 过了一会儿,澹台子庭和大檀明进来,将外面的情况向澹台牧详细禀报。澹台牧便用商量的口吻问宁觉非,“目前看来,似乎不必再封城了。” “对。”宁觉非看向大檀明,“解除禁令吧,皇城、外城都不再封锁了。” “是。”大檀明立刻出去传令。 宁觉非这时才对澹台牧请求道:“我想进去看看云深。若是可以移动到话,希望能把云深送回我府里去。我那里都是使惯的家人,也好照顾他。” 澹台牧立刻应允,“去吧。” 此后,宁觉非便一直守在云深身边。午时过后,云深的脉象趋于平稳,伤势也没有恶化的迹象,御医们会商之后,同意将云深送回元帅府。 宁觉非的伤势也让御医们重新上药、包扎,又喝下了浓浓的一碗汤药,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只是非常疲倦。 淡淡的阳光下,云深被抬出理王府,送上了宽敞的皇家马车。宁觉非的伤势实在不宜骑马,他也不再硬撑,跟着上了车,倚靠着云深身旁的软垫上。 直到这时,他才缓缓的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72章 章节字数:4567 更新时间:081227 09:46 回到元帅府,这里立刻忙成一团。 江从鸾见到淡悠然安然无恙,心便定了下来,随即记起自己的职责,即刻赶回府中指挥下人们做事。 云深被送进正房的卧室,平稳的放到床上。御医们再次上前检查,讨论脉案,拟出新药方。立刻有人飞骑进宫配药,再疾奔而回。 前一段时间那日松不停服药,煎药的家什一应俱全,江从鸾早已派人取过来。药僮便在厢房里支起药炉,开始煎药。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宁觉非心乱如麻,索性不去理会那些琐事,只是守在云深身边。其实他自己也是伤病交加,御医嘱他一定要卧床歇息,他却坚持不肯离开。澹台牧便叫人把软塌放进卧房,让他躺在上面,亲眼目睹御医们对云深的救治,顺便也给他诊治。 他的伤已有恶化之兆,但毕竟新伤不久,未及要害,经过刚才的清洗,再重新上药、包扎,已不会危及生命,可他这两天一夜未合眼,在寒冷的夜里来回奔波,旧病却隐有复发之势,这是御医们感觉最惊心的。 屋里温暖,宁觉非实在太过疲惫,却忧心云深安危,仍在奋力支撑。御医们见他执意不肯睡,便在他的汤药里加了两味宁神安眠的药材,他喝过之后再也支持不住,很快就昏睡过去,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澹台牧亲自将宁觉非和云深送过来,之后也没有离开,就用宁觉非的书房处理一应急务,下达一条条旨意。文臣武将们川流不息的进进出出,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府里府外戒备森严,书房周围更是布满了御前骁骑卫,等闲之人不得传唤均不许靠近。 元帅府里一直弥漫着紧张气息,外面却是一派轻松。 普通百姓只是隐隐知道城里出了事,具体情形如何却并不清楚,等到封城令解除,大家便以为危机已除,都额手称庆,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而过来走亲访友的和行脚商人则纷纷赶着出城,害怕万一朝 分卷阅读26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0 分卷阅读260 分卷阅读26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1 廷又封城,既浪费时间又误了自己的事。城里最大的货栈通达商行也有两个商队夹杂在人流中出城,分别向南面和西面快速行进。 皇城内各府中人一听不再戒严,可以自由进出,立刻派人出去采办东西,通知亲朋好友。鲜于骥派来送年货的车队也混在人潮中出城,向北而去。 半个时辰后,云扬带人包围了通达商行,将里面的人全部抓了。同时被抄的还有几家书局、绸缎庄、药店、珠宝行、米行、客栈、青楼。去抓人的武官对里面的布局都非常清楚,包括地窖、密室,将躲在里面的人一一擒住,竟是滴水不漏。 城外,云汀指挥鹰军兵分几路,将通达商行的两支商队一起截下,把所有人擒获,一个也没有走脱。 与此同时,大檀琛在南方也动了手,将图谋复国的叛党一网打尽,只是消息尚未传回蓟都,但澹台牧已心中有数。当初,他派大檀琛任副使,去南方安抚战后灾民,勘察现场,以便重建被毁城镇,实际便是掩人耳目。他真正的意图是让大檀琛南下后暗自行动,将探子报来的消息一一核实,然后便立刻动手抓人。 而在临淄城中的行动则是宁觉非、澹台子庭会同兵部三位大将军共同制订的计划,如今果然大功告成。一切都在当初的谋划之中,而唯一的意外便是云深的失踪以及今天发生在理王府中的事情。 对此,宁觉非深深自责,认为是自己防范不周而造成的,这种内疚让他即使在药性的作用下陷入沉睡中也依然无法安稳,断续的梦境不断破碎,似乎有痛苦的呻吟在呼啸的风中时隐时现,令他无比忧急,却又动弹不得,徒自着急。 在反复的挣扎之后,他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云深。 他如往常一般,儒雅温文,身穿自己设计的素净中透出华丽的长衣,有微风轻轻吹拂他的衣襟。他微笑着,轻声唤着“觉非”。良久,他缓缓转过身,飘然远去。 宁觉非大急,猛地惊醒,一边叫着“云深”一边翻身坐起,伤口顿时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立刻,他便感到屋里的气氛不对,马上看到云深躺着的地方。 昏黄的灯火下,几个御医都围在床前,紧张的低声讨论着。他们完全遮住了云深,根本看不见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宁觉非的叫声,他们回过头来,都是一怔,随即勉强笑道:“王爷,是我们吵着你了吗?” “不,没有。”宁觉非挣扎着下床,一边走过去一边问,“云深的情况怎么样?” 御医们都有些迟疑,随即看向御医院的医正。 那位名医须发皆白,犹豫了片刻,便决定据实以告:“云深的外伤本来未损筋骨,当时看着以为不要紧,可他在雪地里冻了许久,内外煎焦,元气大伤,再加云大人的体质一向偏弱,这时便承受不住。白天阳气盛,瞧着尚好,在子时病情急转直下。现下我们正全力施救……”说到后来,他欲言又止。 宁觉非心知不妙,心里挣扎着,不敢问,却又急着想知道详情,努力支撑着,他还是问了出来,“云大人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正知道二人即将成婚,这时心中忐忑,实在不敢正视他,便抱拳躬身,低声道:“很难说,如果云大人能撑过三天,应该便无性命之忧。” 他这话说得圆滑至极,宁觉非却已明白,云深的情况肯定很凶险。他走到床边,凝视着那个依然昏迷不醒的人,一直默不作声。 云深脸色灰败,颊边却隐隐泛出不正常的暗红,呼吸时紧时缓,在静夜里听着,让人很是揪心。 宁觉非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御医们说:“你们继续,全力施救,若是……真有什么好歹,我也不怪你们。” 那几个御医心里松了口气,感觉躬身施礼,“多谢王爷,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此时已是寅时三刻,宁觉非坐在一旁,看着御医们忙里忙外,针灸,灌药,热敷。不久,有内院仆人按照他们的要求送了两个火盆进来,让屋里更加温暖。宁觉非心乱如麻,忽然觉得很冷。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澹台牧在宫中起了身,当即派人前来询问云深和宁觉非的伤情。御医自然据实相告。澹台牧一听就急了,吩咐今日罢朝,立刻摆驾元帅府,赶过来探望。 走进屋中,他一眼便看见宁觉非脸色惨白,坐在那里出神。过去,无论这位大将军受了多重的伤,生着多难受的病,他都恬淡平静,仿若浑然不觉,可今天,这位闻名天下的战神却失魂落魄,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澹台牧走上去,伸手握住宁觉非的肩,温和的道:“觉非,别急,云深不会就这么去的,他一定能挺过来。” 宁觉非抬头看着他,半晌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些御医这才发现皇帝亲临,赶紧过来见礼。澹台牧摆了摆手,向他们询问云深的病情。 医正擦了擦额上的汗,将刚才对宁觉非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澹台牧皱起了眉,颇为不悦,“云深虽然伤得重,又受了那么多折磨,可按理说也算解救得及时,没有拖延,你们个个都是当代名医,怎么就治不了?是不是浪得虚名?” 那几个御医吓得一哆嗦,同时跪下去重重磕头,连称“不敢”。 澹台牧上前去看了看云深,心里不由得一沉。他见多识广,自然一眼便能看出,云深现在的情形确实已是凶多吉少。他稳住心神,转身命令道:“你们不必多礼,赶紧过来救治。” 那几个御医答着“是”,起身拥过去,继续施救。每个人都紧张得一身冷汗,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澹台牧回过身去,挨着宁觉非坐下,轻声说:“觉非,你自己的身子也很重要,还是再去歇歇吧。” 宁觉非微微摇了摇头。沉默片刻,他低低的道:“陛下,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以豹王的能力、身份以及综合南北两军的情况,由他执掌全国兵权是最适宜的。鹰军那边,云汀已经很称职了,不用担心。目前看来,还是南楚旧将比较谨慎,不敢多提意见,唯恐动辄得咎,怎么让荆无双、李舒、游虎这样的名将真正全心全意的为国效力,还需要陛下进一步努力。我府里的江从鸾名为总管,实为我的朋友,他以后可能会回西武,恳请陛下放他离去。那日松……” 他说到一半,澹台牧便明白了,他竟是 分卷阅读26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2 在交代后事,不由得心里一惊,随即便急了,立刻打断他,“觉非,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你随朕来。” 宁觉非没有犹豫,马上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院子里站满了护卫,在清晨凛冽的寒风中纹丝不动,见到澹台牧出来,立刻让开一条道,保护着他去到书房。 江从鸾已经起来,也知道皇帝来了,赶紧指挥婢仆到书房掌灯、生火、烧水、沏茶,通知厨房精心准备早膳,忙得脚不沾地。 澹台牧和宁觉非走进明亮温暖的书房,分别坐下,一时都没说话。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 半晌,澹台牧才缓缓的道:“觉非,你与云深情深意重,朕都明白。当年,朕与皇后也是如此恩爱,无论政事军事,朕都愿意与皇后商议,彼此之间从未红过脸。不管朕是要更改祖先旧制,还是决意南下取楚,皇后都坚决支持,始终站在我身边,与我并肩作战,直到在前线中箭身亡。那一刻,朕悲痛欲绝,竟是万念俱灰,也起了你这样的心思,想要跟了她去。可是,朕的儿子、朕的百姓、朕的国家都需要朕,朕不能这么自私,就这么丢开手,一走了之。因此,朕坚持着活了下来。觉非,朕要你答应朕,切不可起什么糊涂心思,云深也绝不愿意你有这种念头。现下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就在想着放弃,那还怎么让云深坚持下去?” 宁觉非垂着头,一直默默的听着,等他说完,才轻轻的说:“陛下的好意臣十分感激。陛下一直对臣信任有加,将全国军队交付于臣,等于是把江山社稷都交到臣的手中,这种心胸令臣非常佩服。臣此次百密一疏,竟让云深受到如此大的伤害,实是愧疚不已。若是云深能坚持下去,臣无论如何也能坚持,可是……如果云深有个三长两短,黄泉路上,臣想陪着他一起走,不想让他太孤单。臣两世为人,前生年纪轻轻便撒手而去,有负于妻子父母,只因为国牺牲,理所应当,臣心中每一想起,并无遗憾,今生若是云深英年早逝,却是因臣之故,臣实无颜苟活于世。还望陛下成全。” “你……唉……你啊……”澹台牧喟然长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解。过了好半晌,他才沉痛的道,“此事不是你的错,要说责任,大部分在豹王身上。他负责帝都防卫,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难辞其咎。云深如果真的不幸去了,你也要随他而去,那豹王只怕也没脸再活下去了。朕痛失国中三大柱石,而且都是朕的亲人、兄弟,你又让朕情何以堪?” 宁觉非不由语塞,呆怔片刻,他低下头去,将脸埋入手掌中,心中如压重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澹台牧坐了一会儿,这才渐渐平静下来,温和的说:“朕让他们传膳,你陪朕吃点东西。云深现在还在努力支撑,你不能先倒下来,听见没有?” “是。”宁觉非对这话完全同意,立刻起身,“陛下请稍待,臣去传膳。” “你身上有伤,还是歇着吧。”澹台牧不由分说,抬手按住他的肩,让他坐下,便转身走出门去。 江从鸾就候在外面,听他吩咐过后,立刻去厨房盯着,指挥内院的大丫鬟小心侍候着,将膳食送上去。 澹台牧站在檐下,看着天空中微明的曙色,神情凝重。澹台子庭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澹台牧看着他,沉声道:“立刻张榜出去,广招天下名医,为国师治病。凡治好国师者,无论是谁,均赏千金,封万户侯。” “领旨,臣弟马上去办。”澹台子庭拱手为礼,转身便急步离去。 澹台牧看向依然灯火通明的正房,轻轻的说:“云深啊云深,你可千万要挺过来啊。”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73章 章节字数:3392 更新时间:090101 11:57 坐在桌边,澹台牧目光如炬,直盯着宁觉非,硬逼着他喝了一碗粳米粥,吃了两张鸡蛋煎饼,然后要他把药喝了,这才松了口气。 用完早膳,澹台牧要回去上朝,便对宁觉非说:“你在家歇着,别去朝中了。今天没什么大事,无非是那些御史又要奏本,就让他们在堂上互相扯皮吧。” 宁觉非点了点头。朝中的争斗是他一听就感到头疼的事,更不想置身其中,云深现在生死未卜,他也实在没精神去关心那些闲事。就算御史弹劾的是他,他也根本不在乎。 澹台牧止住他往外走的脚步,“你不用送了,外面太冷,朕自己走。” 宁觉非没有坚持,抬手抱拳施礼,默默地看着他离去。 澹台牧走出院子,轻声对跟在一旁侍候的江从鸾说:“江总管,照顾好你家王爷,一旦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让他们来宫中禀报朕。” 江从鸾立刻躬身答应,“遵旨。” 澹台牧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心里担忧,但经过昨天那么一闹,朝中必定大哗,他必须去弄清楚情况,以便处置,也就不可能罢朝,现在云深毕竟还活着,宁觉非这边还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还可以缓一缓。想到这里,他便不再迟疑,当即起驾回宫。 宁觉非在屋里闷了一会儿,让混乱的心平静下来,随即回到正房,继续守在云深身边。 房中已经没那么多大夫了,只有两位守在外间,其他人先去用膳。云深服了药,也施了针,现在依然在昏睡。他气息微弱,额头滚烫,身体却在微微颤抖,让人看着都感到难受。 宁觉非默默地坐在那里,出神地看着他,脑中忽然浮现出初见时的情形。他衣袂飘飘,从容地自崖下走来,俊秀的脸上满是温和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地便生出亲近之感。那时候他是多么意兴风发,几年过去,经过那么多波折,有过这么多伤痛,他的眉眼之间也有了许多沧桑,如果没有遇见自己,他今天一定还会是那个少年成名、事业成才的青年才俊吧?娶了娇妻,有了子女,过着正常的生活,哪会像现在 这样?被人劫持,受尽折磨,生命垂危…… 他神色黯然,出神地想着,浑然不觉身外之事。直到江从鸾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觉非。”江从鸾小心翼翼地轻声叫道,“悠然想见你,他说,他可能有办法救云大人。” 宁觉非立刻直起身来,“快,快请他进来。” 淡悠然很快就走进房中。他先去床边看过云深,然后才走到窗边,坐到宁觉非身旁 分卷阅读26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2 分卷阅读262 分卷阅读26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3 ,关切地道:“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不要紧,主要是云深的情形不大好。”宁觉非急切地看着他,“从鸾说你有办法救他,是吗?” 淡悠然微微点了点头,婉转地道:“我也是听说,似乎西极那边有一种皇家秘药,具起死回生之效,配方都是皇帝掌握,世代相传,也只能是皇族直系王孙才会蒙皇帝赐予,以备不测。” 宁觉非略一思索,便猛然想起,立刻起身出去叫过云扬,“你去,请西极的狼主铁勒来府里品茶。记住,以礼相待。” “是。”云扬答应一声,便即飞奔而去。 铁勒来得很快。他轻松自如,从容不迫,一见宁觉非便抱拳见礼,微笑着说:“大元帅请小王来,不知有何见教?” 宁觉非在书房见他,虽然心中急迫,脸上却努力保持着平静,对他拱手还礼,请他坐下,看茶,这才淡淡地道:“前日狼主说需宁某帮忙,却不知是何事?” 昨天,铁勒被宁觉非从小苍山带回兵部,再被人带至皇家驿馆休息,周围一直有人严密监控,不能随处走动,因而他并不清楚外面的动静,此时听宁觉非这么说,便猜到云深已经找到,不由得笑了,“大元帅果然行动神速,已将云大人救回来了?” “是啊。”宁觉非微笑,“他被淳于宏绑走,现在已被我们救回。” “哦,恭喜大元帅。”铁勒笑着又拱了拱手,“看来,大元帅诸事已定,现在有功夫来与小王喝茶了。” “正是。”宁觉非礼貌地欠了欠身,伸手端起茶盏,对他让了让,“这是江南特有的极品贡茶云雾松涛,与北地的茶砖大不相同,狼主尝尝。” “哦?”铁勒颇有兴趣地喝了一口,回味半晌,赞赏地点头,“果然不同凡响,入口清香,回味甘甜,好茶。” 宁觉非忧心如焚,外表却越发的好整以暇,只与他说些风花雪月,不再主动询问。 铁勒卖了一下关子,却没看出破绽,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言归正传,“大元帅,西极的历史估计你也听人说起过不少,我就不多谈了。当年,西极那个庞大的帝国已经解体,我父亲与三位叔伯各自建立了新的国家。六年前,大伯派使臣前来,说是想召集四兄弟聚会,商议国事,希望能持西极的其他小国消灭,让祖先的土地再度回到我们手中。父皇便欣然前往,由我这个太子留在都城监国。谁知,我父皇和 另外两位皇叔一到那边,就被大伯使计暗害,随即发兵前来进攻。在四国中,大伯的势力最盛,我率军拼命抵抗,最后还是败了。国家被他兼并,父皇的后妃们都被他强行纳入后宫,我母后宁死不从,自刎身亡,我的两个弟弟也都死在乱刀之下。当时大伯下令搜捕我,格杀勿论,我的死士们连番血战,护着我杀出重围,从此便在异国他乡四处漂泊。那些国仇家恨,我没有一天忘记。”说到后来,他咬紧了牙关,目中如欲喷出火来。 宁觉非便已明白,果然不出澹台牧所料,他确实是来借兵复国的。他专注地倾听着,脸上满是同情,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铁勒深吸一口气,很快平静下来,条理分明地说:“西武与我国相邻,我是比较清楚的,但中土的形式就不甚了了。我们潜入西武,与我们的人接上关系,他们建议与南楚联合。西武强悍,如贸然向独孤及开口,只怕就算他助我们复了国,我的国家也会成为他实际上的附庸,这是我绝不愿意的。而南楚富庶,足以提供给我招兵买马的粮饷用度,也能借给我一定数量的军队,只是好好训练一下,大可以成为一支精兵。我认为他们的话有理,便派人秘密进入临淄,设法与淳于乾见了面。他这人倒真是有雄才大略的,一听之下便权衡利弊,当即允诺,只要他能当上皇帝,必会与我们结盟。我很高兴,一直等着那一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这边还没动,他的国家就被你灭了。所以,我恨了你很久,非常想置你于死地而后快。”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宁觉非也笑了,轻轻点了点头,“我理解。” 铁勒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叹了口气,“蓟国上上下下都称你为战神,我先还以为不过是吹捧,没想到,几次图谋都被你破坏,而你并不是用的奸狡之计,却是兴的堂堂之兵,今人佩服。而这些还在其次,你最让人震撼不已的是怀着一颗仁善之心,这实在叫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我听人们广为传颂,你曾径说过:勇者无惧,仁者无敌。这真是至理名言啊,发人深省。” 宁觉非微微摇头,“这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借用前人之言。” “大元帅不必过谦。”铁勒不信,“既是前人之言,那就应该有不少人知道,可我就没听谁说过这样的话。” 宁觉非也就不再辨驳,笑着问他:“那么,你是在老虎岭被我堵住以后才起了这个念头的?” “是啊。当时你我一战,虽然时间很短,却是酣畅淋漓,让人回味无穷。”铁勒变得豪情万丈,“那时我就想,若是与你并肩作战,一定能犁庭扫穴,将那奸王之势一举荡平,还我西极锦绣河山。” 宁觉非沉吟片刻,谨慎地道:“狼主,此事非同小可,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必须禀报我国皇上,由陛下定夺。” “那是当然,我明白。”铁勒点头,“不过,我知道贵国陛下对大元帅信任有加,如果你支持我的请求,我想贵国陛下也应该会同意的。” “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我只怕就是死罪。”宁觉非半开玩笑地说,随即话锋一转,“狼主,我听说,你们西极皇室有一种秘药,功能起死回生,不知是否确切?” “有,我们叫还魂金丹。”铁勒猝不及防,没时间细想,便据实相告,“按惯例,皇族直系子孙生下来的第一天,皇帝就会赐下这种金丹,表示希望孩子能活下来,不会夭折。等到我们长大,举行成人冠礼的时候,又会再赐一粒。我被立为太子的时候,父皇又赐了一粒。我一共有三粒。怎么?大元帅要用?” 宁觉非站起身来,郑重地长揖到地,“宁某确有急用,还请狼主慷慨解囊,给我一粒,狼主需要什么做交换,只要宁某拿得出来,倾家荡产也是甘愿。” 铁勒略一沉吟,便笑道:“以雄兵十万换这一粒救命灵丹,如何?”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74章 章节字数:42 分卷阅读26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3 分卷阅读263 分卷阅读26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4 05 更新时间:090101 11:58 用十万兵马换取一颗能够挽救云深生命的灵丹,可以吗? 这是一道大大的难题,宁觉非一时无言以对。 铁勒也不急,笑吟吟地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他。 过了一会儿,宁觉非平静地道:“此乃国事,我不能自作主张,必须向皇上禀报。” 铁勒从容点头,“好,小王静候佳音。” 觉非便出去吩咐备车。江从鸾一听他要进宫,立刻急了:“你又是伤又是病的,不能出去,若是再受了寒,那可非同小可。陛下临走时叮嘱过我,如果你有什么事,让我马上去宫里禀报。你若有什么话要对皇上说,尽可以写下,我送进宫去。” 宁觉非想了想,便没有坚持。现在他们谈的事关系到云深的安危,他也不放心云深的病况,万一进宫时这边出现什么不测,那才是终天恨事。想着,他便叫过云扬,“你进宫去向皇上禀报,就说我这边有非常要紧的事,请陛下能拨冗过来,以便速作定夺。” “是。”云扬立刻飞奔而去。 宁觉非看着江从鸾,再看看远远站在院外的淡悠然,凝神思索片刻,便抬手拍了拍江从鸾的肩,温和地说:“从鸾,如果你认定了悠然,就与他定下来吧,不要浪费时间了,珍惜眼前是最重要的。” 江从鸾知道他是有感而发,这些年亲眼见证了他与云深之间的分分合合,自己内心对他的感情也是深深浅浅,到了今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听了宁觉非的话,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淡悠然。 雪地里,淡悠然神态自若,温文儒雅,看到江从鸾投注过来的视线,便对他温柔一笑,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江从鸾心里觉得暖融融的,笑着转过头来,对宁觉非说:“你放心,我会珍惜。” “那就好。”宁觉非便不再多言,转身欲回屋。 “觉非。”江从鸾叫住了他。 宁觉非停住脚,转身看向他,“什么事?” 江从鸾迟疑了一下,轻声说:“其其格……触壁自尽了,看着她的人都没想到她会如此做,没来得及拦阻。” 宁觉非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半夜。”江从鸾的声音很低,“他们以为你还睡着,就没过来禀报。云扬将军来找了我,先把她的尸身收敛了。我没告诉那日松,他还不知道这事。” 宁觉非垂头想了一会儿,轻轻地道:“你去安排后事吧,厚葬。” “好。”江从鸾点头,“我这就去办。” 看着江从鸾离去,宁觉非又看向院外。淡悠然仍然站在那里,平静地与他对视着,整个人都散发着坦荡磊落的气息。宁觉非走向他,低声说:“悠然,我把从鸾交给你了,希望你别伤了他的心。” “我不会的。”淡悠然神色未变,口气却很肯定,“我既认定了他,就会坚持一生的。只要他不变,我就不会变。” “那就好。”宁觉非微笑着,诚恳地道,“悠然,谢谢你。” “不必客气。”淡悠然也笑了,缓缓地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觉非,我敬佩你。” 宁觉非拉起他的手重重一握,一切尽在不言中。淡悠然欣慰地看着他,轻轻地道,“我祖父是西极人,是狼主祖父的家臣,奉命到西武当坐探,就此在那里结婚生子,传了三代。到了我这里,家国之念早已淡薄,西武固然不是我的家,西极也同样不是,只有在这里,我才觉得像是回到了家。我大哥是长子,从小就被租父和父亲灌输了许多思想,我一向都是不认同的,常常是一见面就吵架,唉。难得他这次肯听我的话,说服狼主改变策略,与你们化敌为友,我感到很安慰,也很高兴。觉非,我是布衣草民,按理说国家大事也轮不到我来插嘴,不过,为了西极不再连年混战,让百姓们都能过平安的日子,你要能帮的话,就帮狼主一把,行吗?” 宁觉非立刻说:“我一定尽力。” “多谢。”淡悠然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真挚的神色,十分感人。 宁觉非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这才关切地道,“外面冷,你还是回屋吧。” 淡悠然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宁觉非回到屋里,坐下喝了几口热茶,感觉好过了一些,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看向铁勒,“狼主,在西武、老虎岭、小苍山上放箭杀我的人到底是谁?” 铁勒笑了,慢条斯理地说:“当年南楚有位神箭手叫‘穿云箭’赵伦,想必大元帅还记得。” “对,我记得。”宁觉非点头,“他伤过我,后来在战场上死在我的刀下。” “那就是了。”铁勒笑道,“赵伦的箭术通神,师承却并非南楚人。他的母亲是西武人,早年因大雪灾而流落到关内,遇到赵伦之父,与之成婚。赵伦少年时,西武大旱,许多牛羊都饿死了,他舅舅没办法,带着两个儿子从西武过来投靠他们,在赵家住了十多年,教了赵伦神箭之术。赵伦后来死在你手上,他母亲悲愤交加,便给自己的弟弟写信,将此事说了。赵伦的舅舅年已老迈,他的两个儿子却已长成, 箭术还在赵伦之上,听到消息后便矢志报仇。大儿子来了南楚,投到淳于乾麾下效力,小儿子看不起南楚羸弱,遂与我们结了盟。在西武和老虎岭上的箭手是小儿子博格,在小苍山上的箭手则是他哥哥博铭。” 宁觉非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他们兄弟俩只是为了报仇?” “对,他们的目标只是你。”铁勒微微摇头,“他们是西武人,南楚兴亡跟他们没多大关系。” 宁觉非明白了来龙去脉,便不再多问,转而与他聊起了淳于乾的去向。他一直以为淳于氏很可能是与铁勒这一支力量勾结,现在看来却又不像,铁勒此时的态度相当诚恳,有问必答,不似作伪,他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铁勒叹了口气,“说起这个,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我那个大伯。隔着干山万水,他竟然有本事派人过来与淳于乾接上关系。当初,我确实与淳于乾是有约定的,可南楚灭亡之后,他被圈在王府里,可说是一无所有了,我对他便有些轻视,不想冒险助他脱逃,而是想学你,拿下南楚半壁江山,与你们划江而治,占据南方富庶之地,复国便大有希望。大概是淳于乾知道不能指望我了,就立刻转 分卷阅读26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5 向我大伯那边, 多半与他们达成了某种协定,我大伯的人就帮着他们逃了。我想,出临淄,应该是淳于乾这边的人做的,而带着他们逃出国境,很可能就是我大伯的人了。如果你们还没抓住他们,说不定他们此刻已经在西极了。” 说到这里,云扬走了进来,对宁觉非以目示意。 宁觉非明白,便对铁勒说:“狼主稍坐,我去去就来。” “元帅请便。”铁勒猜到必是皇帝驾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微笑,礼貌地起身相送。 澹台牧在不远处的房中等着,一见他就问:“觉非,有何急事?” 宁觉非将自已与铁勒的谈话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 澹台牧专注地听完,在屋子当中踱来踱去,只想了片刻,便道:“好,朕答应他。” “陛下三思。”宁觉非恳切地说,“十万大军远征,此事非同小可。” 澹台牧微微一笑,“在我眼中,云深的性命才是非同小可,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在我心里,当然是云深最重要。”宁觉非叹了口气,“但是,十万儿郎远赴异域,粮草辎重所费不赀,这些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觉非,这些朕都知道。”澹台牧赞赏地看着他,“朕决意助铁勒复国,云深的性命只是其中之一。前日朕接到西武探子的密报,西极大军压境,已经向西武展开了猛烈进攻。独孤偃骁勇善战,率军拼死抵挡,苦苦支撑。独孤及紧急调集全国兵马五十万,御驾亲征,赶往西境增援。西极来势汹汹,再加上他们将淳于乾接应走,说明他们一旦占领了西武土地,便很可能会攻向我国。我们如果派兵抄他们的后路,很可能突出奇兵,一举将他们击溃,从而将未来可能的祸患消弭于无形。此其二。第三,铁勒失国,在外流落数年,急于寻找生根之处,挟持雪域诸部落侵扰我国南方便是因为此念,若是我们助他复国,他日西极自然与我们成为兄弟之邦,外患一除,内乱不生,则天下大治便指日可待。觉非,你说,朕想的对吗?” 宁觉非打从心底里叹服,“陛下高瞻远瞩,所思所虑非常正确。” 澹台牧笑了,“既如此,你去带铁勒过来,朕与他当面把话说请楚,让他这就拿出灵丹来。只要云深脱离了危险,朕便给他十万雄兵,助他如愿以偿。” “遵旨。”宁觉非拱手为礼,便疾步离开,去找铁勒。 很快,铁勒便与澹台牧见了面。两人性情颇为相似,几句话间便生出惺惺相惜之感,谈得颇为投机。 得到澹台牧亲口应允借兵,铁勒大为兴奋,“多谢陛下慷慨相助,小王不揣冒昧,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这十万人马能由鹰王殿下亲自率领。” “此事却须从长计议。”澹台牧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微笑着说,“狼主,那灵丹可有随身携带?是否需要出去取来?” “不必。这么重要的东西,小王自是贴身珍藏。”铁勒爽快地从怀里摸出一个不知什么金属所铸的小瓶,看瓶口却是白玉,似乎内胆是玉制。他从瓶里倒出几粒药,大部分是翠绿色,其中有一粒是碧绿,两种药的颜色相近,但碧绿色的药丸散发出莹润的光华,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铁勒拿出那粒碧绿色的药丸,郑重地递给澹台牧,“这药是我家世代相传,已有数百年历史。每次炼制都甚为不易,单搜集药材便需花费数十年,因此祖宗严命,非直系子孙不得赐予。只要你们要救的人还有一口气,服下这药,便能转危为安。” 澹台牧谨慎地接过,转而递向宁觉非,“快拿去给他服下。” 铁勒补充道,“此药入口即化,可用少量温水冲下,此外不宜再服任何汤药。若陛下与鹰王有甚疑虑,小王愿以性命作保。” 宁觉非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多谢狼主。” 房中有几名御前骁骑卫,云扬也在,宁觉非不必担心澹台牧的安全,便小心翼翼地拿着药匆匆而去。 冲进正房,他亲手将药丸送进云深口中,然后给他喂了一点温水,便坐在床边眼睁睁地着着。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只有一个信念: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不知过了多久,云深的脸色渐渐变了,由灰败转为苍白,似乎有了一些光泽,仿佛生命的力量正在逐渐回复。宁觉非立刻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心中不由得又喜又急,凑过去仔细打量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云深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很微弱很微弱地叫了一声:“觉非。” 宁觉非眼里一热,俯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低低地道:“我在。” 云深吃力地转过眼,深深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意。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75章 章节字数:3601 更新时间:090104 09:51 广招名医的皇榜张贴出来不到半日便让官府揭了回去,坊间随即传出国师吉自有人天相,本来危重的病况已经缓解,不日即可痊愈。人们啧啧称奇,越传越神,说是宁大元帅乃天神转世,以无上法力,向上天求得仙丹,这才治好了国师。 宁觉非在府里听着江从鸾给他学说那些匪夷所思的种种传言,不由得哑然而笑。他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水晶梨一手握刀,熟练地削了皮,将梨子切成一片一片的用勺子喂给云深吃。江从鸾坐在一边,愉快地捧着茶,将外面的消息一一告诉他们。 自云深醒来后,已经过了十天。因为宁觉非也有伤病在身,所以澹台牧特别吩咐他在家歇息,不用上朝。宁觉非放松下来后也确实撑不住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渐渐恢复过来。这些天根据铁勒的建议,御医们给云深斟酌着用了新的药方,驱寒、养气、疗伤、补身,效果显著。宁觉非看在眼里,心中无比欢喜。 铁勒把自己瓶中的翠绿色药丸拿了六粒给宁觉非,对他说:“这些药都是以珍贵药材制成,放在瓶子里养着那灵丹的,同时也沾染来了金丹的灵气。服了灵丹后,每日午时三刻再服一粒这个药,连服六日,对身体大有益处。” 宁觉非连声道谢,珍重地装在一个小玉瓶中,交给了云杨,叮嘱他按时给云深服药,切不可延误。 云深好得很快,宁觉非却元气大伤,精神虽然回复了,可身上的伤却痊愈的比较慢,而且很容易疲倦, 分卷阅读26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5 分卷阅读265 分卷阅读26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6 感觉比较虚弱。他有经验,并未着急,让云杨按大活佛当年给的方子配药,按时内服、外用、按摩,便逐渐感觉有所好转。 这些天来,府里的气氛比较轻松,两位主人都安然无恙,这让府中的家仆们都感觉很安慰,做起事来都特别有热情,脸上也满是笑意。严冬里,元帅府和国师府里都是一派喜气洋洋,倒是颇有筹办喜事的味道。 虽然两位新人又是伤又是病,可成亲的日子却依旧不变,江从鸾和淡悠然这几日忙里忙外,又与国师府的云总管反复商议,迅速加快了筹备的进度。 宁觉非能起床走动后,便成天守在云深身旁,端汤递水,照顾的无微不至。云深常常惊讶与他的细致周到,心里总是热乎乎的。心情一好,伤病便好得更快,十天以后,他已经能做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有闲心过问些事情了。 宁觉非对他的问题常常回答得语焉不详,托辞是自己也多日未曾上朝,对许多事都不大清楚。他越不说,云深越怀疑,终于,等江从鸾离开后,他便忍不住问了出来,“觉非,你别瞒我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哪有什么大事?”宁觉非轻松的笑着,继续喂他吃梨,“你啊,操惯了心,难得修养几日,就如此放心不下,那怎么行?” 云深张嘴吃下他送过来的梨,眼睛一直盯着他,把梨咽下去后,他坚持道:“那你请比下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宁觉非笑道:“年关将至,朝中有多少大事等着皇上裁决, 外面又是大雪纷飞,若是你没什么大事,就别请皇上来了,行吗?” “那你告诉我》”云深坚持,就像个倔强的孩子。 宁觉非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云深见他不慌不忙的,这时也知多半没什么紧急的事,心里便放松了许多,笑吟吟的看着他,等他说话。 宁觉非先把落网的各路人马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然后才提到铁勒。澹台牧婉转的告诫过他,最好不要提用十万兵马换灵丹的事,别的原因都可以和盘托出,不必隐瞒,宁觉非这时便从容不迫地缓缓道出,最后才说明,很可能将是自己挂帅远征。 云深听了,双眉微皱,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陛下的思虑很有道理,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对西极的情况我们不熟悉,但铁勒如此勇悍的人都被逼得亡命天涯,可见他大伯绝非等闲之辈,此次有备而来,西武不一定抵挡得住。如果我们朝他们后路,奇袭成功,便是一举三得,助铁勒,救西武,杀淳于,间接地也使我国不再担心来自西方的威胁,可以休养生息。总之,这出兵之事确实是件好事,只是,难道非得由你挂帅吗?我看大檀明就足以但此重任。” “大檀明当然也不错。”宁觉非微笑,“由谁为帅,陛下尚在考虑,不一定是我,你也不用着急,先把身子养好。今天都是腊月二十八了,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如果那时候你还是像现在这样虚弱,那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不是耽误了吗?” 云深心中欢喜,但脸上渐渐有了一抹红潮,半响才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是说的正事。” “难道我们成亲不是正事?”宁觉非微带调侃地说,“我倒觉得现在只有这件事是最重要的。我们也做一次自私自利的人吧,这个月修养得健健康康的,然后欢欢喜喜地成亲,好吗?” “那当然好。”云深长叹一声,“你也别搞得像是欠我什么似的。其实,能尝一尝你曾经受过的苦,经过的疼,我觉得很快乐。” 宁觉非收起了嬉笑的神情,放下碗,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的心意也希望你明白。我但愿一辈子都不让你再有危险,在经历苦痛。” “我知道。”云深开心地看着他,“你的心就像水晶一样,我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都高兴。觉非,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不希望你再远离我,我想我们一直能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刻,朝朝暮暮。” “我也是这么想的。”宁觉非握紧他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柔声道,“不过,当初我们决定从西武回来,就注定了暂时不能过这样的日子,只好等将来告老还乡了。” 云深心中甜蜜,也知道他说的对,便不再多言,转而与他讨论婚事的安排。 快到中午,连日来的大雪有了减弱之势,澹台牧便带着太子从宫里出来,到元帅府去看望云深和宁觉非。 云深仍需卧床休息,澹台牧吩咐把午膳开到正屋的卧室里,四个人围着不大的圆桌,却觉得汤鲜饭香菜好吃,都很快活。 用完膳,澹台经纬兴冲冲对宁觉非说:“宁叔叔,我新学了一套刀法,练给你看看吧。” “好啊。”宁觉非笑道,“走,我们去练功房。” 等他们二人出门,澹台牧坐到云深床边,仔细向他询问了身体的恢复情况,又聊些闲话。云深忍不住,还是提起了出兵之事,最后才问:“真的非要觉非挂帅出征吗?” 澹台牧笑了,轻言细语地说:“当然不是非他不可。不过,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终于让朕下定了决心,准备一开春就动手,正本清源。到时候,很可能会大开杀戒,你身为国师,自是不能置身事外,必然会承担巨大的压力。届时。觉非远离朝中,不必亲见亲闻,不涉及是非争斗,更不会被人攀扯或栽赃陷害,这样我们就不会被动,他也不会受伤。等他凯旋而归,见到的将是一个朗朗乾坤,那样不好吗?其实,战场上明刀明枪的,看似凶险,其实还没有朝堂之上险恶。” 云深立刻明白了。前朝旧臣虽说投降了,其实有不少人仍是心存怨恨,图谋复辟,明里暗里潮涌不断,他心里明白的。本来想着刚刚吞并南楚不久,要想收揽人心,总需要些时日,因而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总有人掣肘,他们也能理解,努力去解决问题就是了,并没有起杀心。这几个月来,他们闹得实在太厉害了,再不控制住,只怕这江山就坐不稳了。如此一来,肯定会有无数人头落地,在政治上这是必须的,云深不会犹豫,可他不愿意让宁觉非亲眼所见,更不希望有人故意乘机构陷,至他于死地,宁觉非的来历奇特,说出来也很少有人相信,人们只知道表面上他的经历,如果存心要诬陷他,实在太容易找到把柄了。等他远离这里,澹台牧和云深联手把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一一铲除,那确实是最好的方 分卷阅读26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6 分卷阅读266 分卷阅读26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7 式。 想着,他点了点头,笑道,“陛下明见万里。” “少来这套。”澹台牧轻松地笑了,“好吧,正事说完了,现在说说你们的亲事。” 云深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有府里的总管料理着,没什么问题,就不劳烦陛下了。” 澹台牧愉快地说:“别的我也不操心,只有一条我得管,你们是不是就打算从这个门出来,再从那个门进去,就算迎亲了?” 云深眨了眨眼,有些困惑,“那不然还要怎样?” “我就知道。”澹台牧微笑道,亲切地说,“你们都没有长辈在了,我是你们的大哥,自是责无旁贷,我这里即是你们的娘家,也是你们的婆家。你们也不是女子,那些通常的迎娶仪式是不适用的。我看这样吧,你们俩人一早到宫里来准备,吉时一到,便从宫中出发,绕城一周,再到府里来成亲。” “那太扰民了,官府维持秩序也不易。”云深婉拒,“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惹出血光之灾,反而不美。” “没事”。澹台牧胸有成竹地说,“由子庭全权负责皇城和外城的安全,大檀和荆将军、李将军协助,云汀、云杨也在,出不了乱子。” “哦。”云深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拒绝,“那好吧。” 澹台牧又陪了他一会儿,见他眉宇间隐隐的露出倦意,便道:“你歇息吧。”随即起身扶他躺下给他盖好锦被,这才离开。 云深确实很累,有些撑不住了,看着他出了门,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第76章 章节字数:1795 更新时间:090104 09:52 正月二十八,春回大地,万象更新,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临淄皇城中张灯结彩,外城万人空巷,无数百姓涌上街头,等着看本朝国师大人与大元帅成亲的盛事。 宁觉非和云深一早便起床,江从鸾带着一大堆人进来,先向他们道了喜,然后便侍候着两人梳洗更衣。 他们换上大红喜袍,上面绣着祥云飘舞、凤凰展翅的喜庆图案,衬得两人如瑶池双璧,俊美绝伦。江从鸾将那些琳琅满目的挂件一样样地替他们戴上,再系上同心结,然后退了一步,细细端详,这才笑着说:“恭喜两位大人,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云深看着他,诚心诚意地道:“丛鸾,谢谢你。” 江从鸾很高兴。云深终于接受他,认他做了朋友。 两人收拾停当,便出府登上马车。婚礼的仪程最后由澹台牧钦定,他们先从皇城到外城,再城中绕行一周,接受万民祝贺,然后驰往宫中,正式成亲。 华丽的敞篷马车由四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平稳地向前缓缓而行。云杨率领自己亲手挑选的仪仗队,环绕在马车的前后左右。这些军人全都高大魁梧,相貌端正,气质彪悍,此时身穿礼服,笔直地骑在枣红马上,于马车同步进行,所有马的步伐一致,看上去十分威武。 云深和觉非并肩坐在高高的车座上,含笑向街道两旁欢呼的民众挥手致意。 这一刻,什么汉夷之别,什么国仇家恨,通通不再存在,人人都很欢喜,并赞叹这对新人的俊美相貌和高贵气质。 一个时辰后,他们在外城绕行一周,这才从南门驶进皇城。 门里门外站满了禁军官兵,一见他们的马车驶进,立刻立正行礼,目送着他们的车子从面前驶过,奔向皇宫。 今日罢朝,但满朝文武都早早的进了宫。他们聚在正殿,全都面带微笑,准备看皇上亲自主婚。 吉时将到,澹台牧身着正装,笑着走上御座,等群臣参见后,就与大家聊些轻松的话题,等着新人到来。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宁觉非与云深下了车,相视一笑,携手同行,并肩走进宫去。 铺着红地毯的御道两旁全都站满了衣甲分明的御前骠骑卫,随着他们向前的步伐一次行礼,左边的说“恭喜国师”,右边的说“恭喜元帅”。 两人点头还礼,微笑着缓步向前,登上高高的台阶,沿着鲜红的地毯一直走进殿中。 群臣都不再说话,全都含笑看着他们。澹台牧瞧着一对新人走到近前,欣喜地说:“今日是朕的国师与大元帅成亲,这是本朝的一间大喜事。两个多月前,大元帅当殿求婚,群臣都看到了,今儿你们在此举行婚礼,也让满朝文武做个见证。觉非、云深,今天文武百官以及外面的无数百姓都见到了你们成亲的盛事,望你们恩爱一生,白头偕老,谁也不许辜负谁。” 云深抱拳躬身,朗声道:“多谢陛下教诲,臣定与觉非携手一世,永不负他。” 宁觉非也是长掬到地,坚定地说:“臣定与云深生死与共,永不负他。” “很好,你们的话比那海枯石烂之类的言语要实在多了,也可信的多。”澹台牧微笑,“这就叫做心有灵犀,天作之合。” 这时,司礼官禀报,“陛下,吉时已到。” 澹台牧微笑着点了点头。 司礼官大声唱道:“拜——堂——” “一拜天地——” 两人面朝门外,对着天地磕下头去。 “二拜皇上——” 两人转过身来,跪下来给澹台牧磕了头。 “夫君对拜——” 宁觉非与云深相视一笑,忽然各自从袖笼里摸出一只戒指,为对方戴上。 人们都觉得这是新鲜事,都好奇地看着,却因为在大殿之上,不能君前失仪,便没有发问。 澹台牧听云深说起过,在宁觉非的前世,那个世界的人结婚,都会彼此为对方戴上戒指,别人看了,便知道他是已婚的身份,这很重要,云深便在结婚仪式上加了这么一个程序,并亲自去金铺订做了纯金镶金刚钻的一对戒指,宁觉非知道后十分开心,此刻看他们深情款款地将戒指套在对方的无名指上,顿时感觉这做法很有意思,大有道理。 戴好了戒指,宁觉非与云深都没有什么亲热的举止,转身看向皇帝,等他示下。 澹台牧哈哈笑道:“今日宫中大宴,朕与群臣一起祝贺本朝第一佳侣今日喜结良缘。” 司礼官便大声传旨,“开——宴——” 这时,满城都开 分卷阅读26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7 分卷阅读267 分卷阅读26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8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8 始燃放烟花爆竹,噼噼啪啪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晕染出一派快乐祥和的喜庆气氛。 千山看斜阳 第二部 下篇 尾声 章节字数:3590 更新时间:090104 09:52 大统六年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到了秋季,各地都是大丰收,百姓的生活明显改善,富贵之家更是收入丰厚,朝廷的税收也征得很顺畅,国库充盈,粮仓爆满,国家要做什么事再也不用捉襟见肘再也不必让澹台牧和云深夜不能寐,反复盘算了。 更让人高兴的是,在大统二年春出发,赴西极远征的军队凯旋归来了。 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宁觉非率领十万远征军开赴西域,浴血奋战,终于助铁勒复国。发生在遥远地方的战事并没有影响到国内大多数人的情绪,他们甚至根本没有听说过,只有那些出征将士的家人和朝中的君臣才会关心。如今,他们终于要回来了。 宁觉非带走了十万官兵,带回来的竟然有九万三千多人。远赴异域数年,恶战上百场,伤亡却如此之少,称得上全甲而还,简直是奇迹。 澹台牧人逢喜事精神爽,派二儿子澹台纡佁为皇家特使,远赴剑门关,迎接大军还朝。 四年间,朝中发生了许多事。 由澹台牧做主,澹台经纬娶了云汀女儿为太子妃,次年便诞下一子。云族继先皇后云岚之后,再添无上荣耀。 云深被封为左贤王。这是诸王中地位最高的王,已有百年未曾封过。那日松被云深收为宁觉非的义子,在他的名字上冠上宁姓,叫做宁青松。一年后,云深收养了云族一个不满五岁的孤儿为义子,更名叫云卿。 淡悠然已经与江从鸾成亲,两人为住在哪里曾经有过一些争执。淡悠然希望江从鸾与他住在悠然阁,帮他一起打理生意,自己是老板,总比做别人的奴才好。江从鸾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奴才,宁觉非固然一直当他是好友,对他呵护备至,就连云深现在对他也如朋友一般,他在这里过得很好,不愿意去作商人,对南来北往的客人赔笑。淡悠然最后被他说服,两人便继续住在两王府中,过得很幸福。 淳于宏在宁觉非出征后便渐渐衰弱无力,一年后不治身亡。他的德妃上书朝廷,恳求准予他们到景王淳于翰的府里生活,澹台牧没有留难,准予了她的请求。 其后两年,朝中风云变幻、波澜起伏,以鲜于琅在潜逃西武途中被截获,押回朝中问斩为起始,澹台牧大刀阔斧地开始了变更计划,一批墨守陈规顽固不化的老臣或遭贬斥或遭罢免,一批图谋复辟的原南楚旧臣以及与他们勾结的北藓奸党或被杀或被流放,一批锐意进取的新人则扶摇直上,很快,朝中便完全是一片新气象。 此后,一切都上了轨道,完全按着澹台牧和云深原先的构想在进行,盛世的雏形已渐渐展现,这就已经让人兴奋不已了。 澹台纡佁一路上滔滔不绝地向宁觉非详细说明了朝中这些年来的变化,一直眉飞色舞,欣喜不已,宁觉非含笑点头,并为多问。澹台纡佁的母亲是大檀氏,乃皇贵妃,澹台牧永远不再立后,她便是实际的后宫之主,澹台纡佁今年十四岁,被封为清王。他的举手投足间颇有皇族风范,只是少年天性,性情活泼,看上去十分可爱。 宁觉非归心似箭,一路上都没有减缓行军速度。澹台纡佁没端半点架子,一切都听他的安排。宁觉非只略略客气了几句,便传令下去,大军留在燧城休整,一万鹰军跟着他向临淄疾驰。 内地无战事,朝廷已昭告天下,大元帅诛灭外敌,即将凯旋。他们旌旗招展,军容严整,一路疾行,百姓均未感到惊扰,生活如常,孩子们则常常跑向路边,睁着亮亮的眼睛,欣羡地看着他们,不时向他们挥手。宁觉非率领军队遇到城镇均绕路而过,夜宿野外,从不扰民。 澹台纡佁身处其中,第一次感觉到这种钢铁般的军威,不由的感到羡慕和向往,忍不住对宁觉非说:“元帅,下次出征带上我吧,我也相像子庭那样,做一个大将军,将来为太子哥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宁觉非笑了,“清王,你还小,先把武艺学好了,以后有的是上阵杀敌的机会。” 澹台纡佁听话的点了点头,“父皇说了,等大元帅回来,就让我拜你做师傅,跟你学习兵法战略,练习武功刀法。” “陛下夸奖了。”宁觉非平和地说,“若是清王不怕吃苦,可以跟着我习练兵法武功。” “我不怕苦。”澹台纡佁很认真,“大元帅,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宁觉非笑着点头。 一路晓行夜宿,他们一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临淄。云汀率鹰军回营地,云杨跟着宁觉非入城。澹台纡佁与宁觉非直接进宫,向澹台牧禀报,听候旨意。 澹台牧十分欢喜,让宁觉非坐下喝茶,问长问短。 诸般战事、政治形势、异域风情······要说的话很多很多,直到傍晚,澹台牧听到太监来问是否传膳,这才醒觉,笑道:“本该留你与朕一起用膳的,不过,云生该着急了。你回府去吧,见见云深和儿子,明日我们再叙。” 宁觉非成亲一个月后就率军出征了,离别四年,确实非常想念云深,这时也不矫情,起身抱拳,笑着说:“遵旨。” 现在这里不叫国师府,也不叫元帅府,叫欶造两王府。云深封王后,按照礼制,由户部拨款,将这个府邸重新翻修了一次。宁觉非进府后,既感熟悉,又有些陌生,不由得伫足张望。 江从鸾已等候多时,一听宁觉非已经回府,便赶了过来。在他身边,是两位公子,宁青松和云卿。 宁觉非看着他们沐浴着斜阳疾奔而来,愉快地笑了起来。 江从鸾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觉非,你终于回来了。” 宁觉非微笑道:“是啊,我回来了。” 宁青松有些腼腆,低低地叫了一声:“爹。” 宁觉非伸手抚了抚他的头,慈爱地说:“长这么大了?真好。” 云卿自小进府,锦衣玉食,性情不似哥哥那般内敛,平时听府中人说了无数次宁觉非的英雄事迹,早就等着他回来了,这时根本不认生,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大叫着“爹爹,爹爹。” 宁觉非顺手将他抱起,细细端详,很快便发现,这孩子的轮廓长得有些像云深,五官 分卷阅读26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8 分卷阅读268 分卷阅读26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9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69 却有些像自己。云卿也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打量着他,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很满意地说:“爹爹,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宁觉非笑着,亲呢地揪了一下他的鼻尖,“小鬼,还挺会说话的。” 云卿开心地摇头晃脑,理所当然地把他霸住了,一直不肯撒手。 云深过来看见了,十分无奈地摇头,“他真是被宠坏了,谁说也不听,我就等你回来好好收拾他了。” 宁觉非哈哈大笑,跟着他们向里走去。更衣后,洗去一身风尘,他便去于家人一起用膳。 已近中秋,桂花的香气十分浓郁,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觉惬意而温暖。宁觉非与爱人、儿子围坐一起,吃着家里的饭菜,觉得特别可口特别香。 宁青松好奇地问起西极那边的山川风物,宁觉非有问必答,说得很详细。渐渐的,那日松不再拘谨,开朗多了。 云卿不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硬是挤上了宁觉非的双腿,手里拿着一个小勺子捣乱。宁觉非抱着孩子温软的身子,开心极了,不过虽然喜欢,到底还有理智,便时不时地命令他好好吃东西。他说一次,云卿就听话地刨上几口,过一会又玩开了。 一顿晚膳就这么拖拖拉拉地吃了很久,当着孩子的面,宁觉非与云深无法诉说思念之情,只能聊聊家常,那感觉也很奇妙,仿佛两人从未分别过。 直闹到晚上,云卿终于累了,上了床却还不肯睡,硬要宁觉非给他讲故事。 宁觉非想了想,便把前世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童话故事讲给他听。这是有关两个王子的故事,当中自然少不了邪恶的巫婆、恼羞成怒的后母、有法力的魔镜,等等。别说云卿一个小孩子,就连宁青松都听得津津有味。 等到宁觉非讲完,云卿便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宁觉非看着他可爱的小脸,俯身吻了吻他的额,替他把被子盖好,这才把宁青松送上床。 两兄弟住在相邻的个小院里,一视同仁,没有区别,宁觉非看了后感到很欣慰。 宁青松躺到床上,专注地看着宁觉非,轻声问道:“爹,我明天早上可以来找你练功吗?” “当然可以。”宁觉非微笑着亲了亲他的额,肯定地说,“儿子,来吧。” 听到这声亲热的称呼,感觉着他充满关爱的吻,宁青松忍不住热泪盈眶。 宁觉非轻轻替他擦去眼泪,“傻孩子,别哭,好好睡吧,明天我等你。” 宁青松虽然不舍,仍然懂事地说:“爹,你一路鞍马劳顿肯定乏了,快去歇着吧。” “好。”宁觉非帮他掖紧被角,这才吹灭烛火,带上房门,走出了院子。 今夜星光灿烂,好风如水,温柔地迎面拂过,他深深地户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准备回卧房。 云深从花径间走了过来,星光洒在他的肩上衬着他的脸似乎散发着玉般的光辉。 宁觉非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他的手。 “是啊。”宁觉非笑着摇头,“云卿一直缠着我讲故事。” “你还会讲故事?”云深失笑,“讲的什么啊?” 宁觉非拉着他向正房走去,慢悠悠地说:“王子与王子结婚了,从此幸福地生活在城堡中。” ——完—— 千山看斜阳 千山里,斜阳外(番外集) 大哥,大哥(上) 章节字数:4179 更新时间:090104 09:58 局面在僵持。 前南楚太上皇、現在的理王淳于宏将劫持云深,与宁觉非对峙着。 院子里到处都是积雪,淡淡的阳光泼洒下来,处处都白得刺眼。 蓟国的禁军将淳于宏团团围住,却无法动手。宁觉非默默地盯着面前的场景,一言不发。 忽然,空气中响起了轻微的噼噼啪啪声,像是有细碎的火花四溅。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精神过于紧张,或者是雪光太过耀眼,以致出现了幻觉。正在疑惑,树下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穿着单薄的黑衣,样式奇特,很贴身,头发也很短,十分奇特。 只见他站在那里,只停了片刻,便闪电般动了起来。他抬腿两下轻钩,脚尖准确地自下而上踢在那两只持刀威胁云深的手腕上。伴随着轻微的喀喀声,两人痛呼一声,手不听使唤地向上弹起,钢刀脱手飞出。 那人一跃而起,双手同时接住刀,落下时已在淡悠然身边。他的右肘顺势回撞,左手刀尖向上一挑,便将那人手中的刀磕飞。那人肩头被狠狠撞中,踉跄着向后退去。 那人一个旋身,右手的刀尖便指住了淳于宏的咽喉。 这几个兔起鹘落,让人目不暇接,等他们反应过去,场中形势大变,云深与淡悠然全都脱困,元凶则被制住。 那人转头看向宁觉非,脸上浮现出温暖的微笑,亲热地叫道:“觉非。” 一瞬间,宁觉非的眼眶湿了,他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喃喃地道:“凌大哥。” 这个离奇出现的人正是他前世亦师亦兄亦友,令他万分景仰与敬佩的凌子寒。 大檀明和荆无双便都明白了那人是自己人,再不迟疑,立刻急步冲了过去。荆无双一把抓住淳于宏,大檀明俯身抱起了云深。 凌子寒回手挥刀,将淡悠然身上的绳子一齐割断。他使力甚猛,却拿捏得异常准确,连淡悠然身上的衣服都没划破。 宁觉非心里一松,顿时只觉天旋地转,身子摇摇欲坠。凌子寒一个箭步扑过去,伸手将他接住,焦急地问:“觉非,你怎么了?受伤了?” 宁觉非无力地倒在他的臂弯里,仰头看着他俊秀清瘦的脸,不敢置信地问:“凌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说那么多,你先治伤。”凌子寒将他抱起来,看向旁边的人,“找个屋子,有医生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浑身却都散发着慑人心魄的威势,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云扬立刻说:“有有,我带你去。” 凌子寒却不知他可不可信,低头征询地看向宁觉非。 宁觉非笑道:“他是我的助手,云扬。” 凌子寒便二话不说,立刻抱着他跟着云扬匆匆而去。 来到旁边一个屋子里,凌子寒将宁觉非放到床上,宁觉非却对云扬说:“让 分卷阅读26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9 分卷阅读269 分卷阅读27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0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0 大夫先替云大人诊治,我不要紧,歇歇就好了。” 云扬也知云深的情况最为危险,马上答道:“是。”便转身离开。 凌子寒拉过锦被替他盖上,顺手拖过一把椅子来坐下,这才笑着摇头,“怎么回事?弄得这么剑拔弩张,那么大场面。” 宁觉非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没讲自己与云深的关系,凌子寒却一听就明白了,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安慰地说:“那个云大人应该不会有事的,只是外伤,或许还着了凉,只要有良医及时治疗,会好起来的。” 有他在身边,宁觉非的心里顿时觉得有了依靠,笑着微微点头,“多亏你及时出现,不然,最后会怎样实在难以预料。” “是啊。”凌子寒轻笑,“这次我家那几个小家伙一番胡闹,倒是歪打正着,总算做了件有益的事。” “又是你儿子干的?”宁觉非忍不住好笑。 “是啊。”凌子寒轻轻叹气,“两个小子什么都敢干,再收拾也不管用,我弟弟也被他们带坏了。我爸他们宠着,鸿飞他们纵容着,更让几个小鬼无法无天,我真拿他们没办法。” 宁觉非忍俊不禁,又有些羡慕,“那多好,有孩子闹着,是很开心的事。” “是啊。”凌子寒把他散落下来的一绺乌发顺到鬓边,轻声说,“觉非,说不定我能带你回去。” 宁觉非一怔,“真的?” “嗯。”凌子寒轻言细语地道,“我们上次来过之后,天宇回去就开始琢磨。从物理学的角度说,我们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一定有时空通道。他翻看了大量各学科专著,又去请教一些著名的科学家,提出的结论是可以借鉴虫洞理论,但需要极大的瞬间能量。他带着几个小家伙天天钻研,一下班就在家里捣鼓,终于弄出了一个机器。试验了好多次,确认能保证人身的安全,天宇就打算自己过来试试。我自然不同意,就串通了那两个小鬼,把我先送过来了。” 宁觉非想象着他家里的热闹景象,不由得笑道:“凌大哥,你可真有福气。” “是啊。”凌子寒从他的话里完全能够想象他内心深处的孤寂,便一直温柔地把手放在他的额上,轻声说,“觉非,跟我回去吧。” 宁觉非向往地出了一会儿神,却轻轻叹了口气,“不行啊,凌大哥,我在这里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别的倒还罢了,可我有朋友,还有……爱人,我们就要成亲了。如果我离开了,岂不是辜负了他?他这一生都不会再开心的。” 凌子寒点了点头,微笑着问:“你很爱他吧?” 宁觉非有些不好意思了,半晌才说:“是啊,我很爱他,他对我也一样。” “那就好。”凌子寒很欣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就留下吧,我回去后让天宇他们再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把你们两人都接过去玩玩。如果不行,我们也会想办法每年都来看你。” “那就太好了。”宁觉非很开心,伤口仿佛都不疼了。 这时,房门口有人含笑道:“觉非,什么事太好了?” 宁觉非一听是澹台牧,便想起身。凌子寒探手轻轻压住他,不让他乱动,随即转头看过去。 澹台牧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澹台子庭和澹台经纬。 凌子寒礼貌地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宁觉非躺在床上,对他们介绍道:“陛下,他是我前世的大哥凌子寒,从另一个世界过来。凌大哥,他是本国的皇帝陛下。” 凌子寒心念电转,却一时想不起应该用什么礼节,便本能地向他伸出手去,客气地道:“陛下,幸会。” 澹台牧一愣,随即领会到他这动作的意思,略一犹豫,便伸手握住他的手,热情地说:“是觉非的大哥啊,真是好身手,听说你一出现便将那些人全部制住,动作如闪电般迅速,好些人都没看清楚,可惜朕没亲眼目睹。” 凌子寒谦逊地道:“也就是打了他们一个冷不防,其实也没什么出奇的。” “不不,很神奇。”澹台牧收回手,笑着说,“觉非说你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是天堂吗?” 凌子寒一愣,略微思索了一下,才以尽量通俗易懂的语句来说明,“不是天堂,我们那个世界与这边是不一样的,彼此隔绝,平时也是不能相通的,需要有非常强大的力量才能穿越。我们与你们一样,也是血肉之躯,也有生老病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哦?强大的力量?”澹台牧喃喃地道,“那么说,你和觉非都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了?” 凌子寒又想了片刻,才笑着摇头,“我没有这种力量,觉非才有。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灵魂的来龙去脉,那是很神秘的东西,让人捉摸不定。” 这话自然能让这里的人产生共鸣,澹台牧立刻赞同,“是啊。灵魂的力量确实非常强大,我们都对之十分崇拜。” 凌子寒笑着点头。 澹台牧热情地说:“既然凌先生来了,就多呆一段时间吧。觉非过了年就要成亲,先生正好参加。” 凌子寒客气地道:“我这次不能呆太长时间,不过,觉非成亲的时候我一定争取过来。” 澹台牧显然非常想留下他,却又拿不准他的情况。他的衣着打扮都太奇怪了,出现的方式更加奇特,让人感觉非常神秘。对于把握不定的人与事,澹台牧一向持冷静观望的态度,便没有强留他,脸上满是遗憾地说:“既如此,朕也不便勉强。待下次先生再来,朕定当与先生好好谈谈。觉非虽是朕的臣子,其实朕把他当自己的亲兄弟,他的大哥当然也就是朕的兄弟,朕很想交先生这个朋友。” “多谢陛下。”凌子寒礼貌地微微欠了欠身,“谢谢陛下这么关照觉非。他还年轻,或许有时候考虑不周全,若是做事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陛下多多包涵。” 澹台牧愉快地说:“觉非很好,稳重严谨,为人处事都很周到。他是朕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朕将这个国家的所有兵马交到他手上,十分放心。” 凌子寒有些意外,随即很为宁觉非高兴,“多谢陛下这么信任觉非。” 宁觉非见他们相谈甚欢,心里也很欢喜,但到底挂念云深,便问道:“陛下,云深怎么样了?” 澹台牧安慰道:“大夫正在替他诊治,应无性命之忧。” 分卷阅读27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0 分卷阅读270 分卷阅读27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1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1 宁觉非有些焦急,便撑起身来,“我去看看。” 凌子寒伸手按住他,“我去吧。” 宁觉非觉得他去看看也好,凌子寒应该算是自己这边惟一的亲人了,去看望云深当然是最好的,便点了点头,却关心地道:“凌大哥,你多穿点衣裳,外面冷。” 凌子寒是在自己家里被传过来的,因为有暖气,他只穿着t恤、薄绒长裤,刚才一阵打斗,还没觉得冷就进了屋,现在要出去,如果不加衣服,肯定会着凉的。 澹台牧顺手便从自己身上取下大氅递给他,“披上这个吧。” 这是皇上的赏赐了,要是这边的人,立刻便要受宠若惊,磕谢皇恩,凌子寒却只觉得这不过是朋友的一番好意,便顺手接过,礼貌地说:“多谢陛下。”便套在身上。 澹台子庭和澹台经纬都惊奇地看着他,见澹台牧一直微笑着,并未气恼,反而颇为喜悦,便都没有多说什么,立刻派人带着他去看云深了。 等他出门,澹台牧坐到床边,笑着说:“觉非,你这个大哥气质高华,一身贵气,在他那个世界里是做什么的啊?” 宁觉非知道凌子寒的身份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在这边也一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闻言便道:“他是太子。他所在的那个国家有十五万万人,幅员辽阔,非常强大。” “哦,怪不得。”澹台牧便理解了,细想了一下,不由得看向澹台经纬,“经纬,有那样的太子,一个国家将会更加强大,你明白吗?” “是。”澹台经纬立刻点头,“我会以他为榜样,努力学习。” 澹台牧满意地笑了,转头对宁觉非说:“等你大哥下次来了,让他多住些日子。” “好。”宁觉非满口答应。 千山看斜阳 千山里,斜阳外(番外集) 大哥,大哥(下) 章节字数:2177 更新时间:090104 09:58 云深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宁觉非欣喜若狂的神情,第二眼便注意到他身旁那个穿着打扮都很奇特的人。 宁觉非开心地说:“你可醒了,真是急死我了。” 云深努力地笑了笑,却说不出话来。 宁觉非身边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说:“你别着急了,先给国师喂点汤水吧。” “哦,对对。”宁觉非似乎变成了毛头小伙子,很听他的话,立刻出去吩咐人端参汤来。 云深询问地看着这位陌生人。他温和地道:“我叫凌子寒,是觉非的大哥,从另一个世界过来。” 云深有些惊讶,随即释然,眼中有了欣慰的神情,心里很为宁觉非感到高兴。 凌子寒笑着说:“我来看看觉非,知道他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云深微微点了点头。 宁觉非一掀帘子,兴冲冲地端了一小碗参汤进来,小心翼翼地喂给云深喝,然后才高兴地介绍道:“云深,这是我大哥,他过来看我的。” 有汤水润了嗓子,云深能发出声音了,便微弱地叫了一声“大哥”。 “哎。”凌子寒答应着,替他掖了掖被角,关切地道,“你多歇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用心急。” “是啊。”宁觉非立刻附和,“你别急,很快就会好的。” “嗯,我不急。”云深微笑着说,“大哥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吧。我和觉非就要成亲了,大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宁觉非清楚凌子寒的工作有多忙,只得劝道:“大哥在那边挺忙的,有许多事要办,不能久呆,以后他会常来看我们的。” “是啊。”凌子寒点头,“你们大概什么时候成亲?我到时候争取过来。” “正月二十八。”宁觉非高兴地说,“凌大哥,你真能来?” “我尽量争取。”凌子寒的声音很温和,态度很婉转,“不过,今天我过来的那个地方不能有任何变动,不然可能我就过不来了。” “我去交代。”宁觉非猛地起身,急匆匆地出去,叫来云汀,“你马上调人来,将前院严密封锁,任何人不能接近大树周围十丈之内,违者立刻拿下,严惩不贷。” “是。”云汀见他神情凝重,不敢怠慢,抱拳领命,便飞奔而去。 很快,那里的人与东西便全部被清空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宁觉非听到云汀的回报后,对他的办事速度很满意。 凌子寒不去过问宁觉非处理公事,只是坐在床头边,闲闲地与云深轻声拉家常。 “我有两个儿子,是双胞胎,淘气得一塌糊涂,弄不好连我们家的房子都会被他们拆了。”他絮絮地说,脸上带着愉快的微笑,“我还有个女儿,才三岁,很可爱,又聪明,性情又好,我和她爹都很喜欢她。” 云深听出来了,忍不住问:“你们也是……” 凌子寒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是啊,我的伴侣也是男性。在我们那里,同性结婚与异性结婚一样,都是合法的。” “哦。”云深若有所思,“我想,我们也应该将这一条加进律法中。” “那样很好。”凌子寒赞许地道,“同性之间的感情也是很美好的,应该得到尊重。” “对。”云深同意。 这时,澹台牧大步走进来,先笑着对凌子寒点头致意,然后才关切地对云深道:“听说你醒过来了,朕来看看。你感觉怎么样?” 凌子寒笑着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向后退了两步,让开位置。 澹台牧却没有鲁莽地直接挡到他面前去,而是站在一旁,笑着说:“云深,这位觉非的大哥在他们那个世界的身份是太子,很尊贵的。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他,现在会怎样,实在难以预料。太子殿下及时出现,以一人之力在一瞬间击倒三个挟持你和淡悠然的敌人,一举制住淳于宏,这才能够尽早救出你,没有酿成大患。” 云深大感诧异,本能地想要起身,却没有一点力气,挣了一下便只得放弃,却累得急促喘息,却仍然挣扎着说:“大哥……不,太子殿下,谢谢您,谢谢。” “忽然这么客气,那不是生分了吗?”凌子寒微笑。他没想到宁觉非是这样介绍自己的身份的,此时自然不能分辨,便谦和地说,“我这个太子其实没 分卷阅读27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1 分卷阅读271 分卷阅读27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2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2 什么大用的,你还是跟着觉非叫我大哥吧。” 澹台牧豪爽地笑道:“对,云深,从觉非那儿论起来,你确实该叫太子殿下为大哥。” “是,那我就不拘礼仪了。”云深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大哥。” 凌子寒愉快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澹台牧,“陛下,可不可以别叫我太子殿下?我听着有些不习惯。” “哦?”澹台牧有些好奇,“那在你们的世界,别人都怎么称呼你?” 凌子寒温和地说:“一般人都叫我凌先生,亲朋好友就叫子寒。” 澹台牧觉得难以置信,难道那边是一个如此没有等级观念的世界吗?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便道:“那我也叫你子寒吧。云深和觉非都是我的兄弟,你既是他们的大哥,咱们自然也是兄弟。” “对。”凌子寒笑着点头。 他们说得其乐融融,宁觉非一进来便感觉到了,不由得很是高兴。看着凌子寒,他这才想起过去所在的那个世界,忽然问道:“凌大哥,如果两边时间同步的话,你们那边应该过了元旦了吧?” “对,今天是元月四号。”凌子寒走上前去,轻轻拥住他,在他耳边说,“觉非,新年快乐。” 宁觉非心里一热,眼圈不由得红了,抬手回抱住他,低低地道:“大哥,新年快乐。” 千山看斜阳 千山里,斜阳外(番外集) 小鬼,小鬼(上) 章节字数:3521 更新时间:090210 11:04 看着凌子寒在树下消失,宁觉非心里感觉热乎乎的,特别踏实。 御医禀报说云深伤势较重,外面过于寒冷,实是不宜挪动,澹台牧立刻下旨,淳于宏劫持并重伤国师,罪大恶极,于即日起废为庶人,交刑部审谳,其家眷均关入刑部大牢,一一甄别,家仆奴婢藉没入官,原理王府撤销,拨给宁觉非居住,原国师府重新恢复旧观,着工部制订两府翻修计划呈报御览,年后开工。 第二天,理王府的牌匾便摘下,挂上了新做的金字大匾“敕造鹰王府”。府中的旧人全部清空,江从鸾拨了家人过来侍候,同时指挥婢仆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现在,宁觉非对这里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它是他与前世所处世界联接的地方,今世的情侣、朋友和前世的兄弟、亲人都在陪伴着他,这让他觉得特别温暖,特别快乐。 那棵大树旁本来是待客的正厅,可他别开生面,改成了两人的正房,并要求重新起个超大的院墙,把那棵树方圆一丈的地方全部围进来。工匠们虽觉奇怪,但仍然按照他的意思改建。 等到工程结束,可以住人,已是腊月二十七。 云深的伤好了一些,已经可以起床走几步了,宁觉非便把他小心翼翼地挪到改建好的正房休养。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家什、卧具,云深不由得笑着摇头,“那我们的新房怎么办?” “就用这间吧,好吗?”宁觉非温柔地说,“那边还是继续开工,我们以后可以两边换着住。” “嗯,也好。”云深开心地点了点头。 “快过年了,我让他们布置一下,添点喜气。”宁觉非笑道,“你也不要心急,趁这功夫好好休息,养一养身子。” “好。”云深叹了口气,“急也急不来的。” “是啊。”宁觉非安慰他,“朝中没什么大事,临淄防务由豹王负责,澹台将军和荆将军全力协助,早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宫里宫外、皇城外城我都看过了,应该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好。”云深放了心。 过了两天,便是除夕,整个临淄城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鹰王府中也是欢天喜地,人人笑容满面。 按照惯例,宁觉非一早便吩咐江从鸾,又去国师府关照了总管,给府里的所有下人发了内容丰厚的红包,让所有人都喜不自禁,走路都轻快得多。 晚上吃年夜饭,宁觉非、云深、江从鸾、淡家三兄弟和那日松围坐在桌边,大家都很高兴。 外面爆竹响成一片,烟花满天飞舞,他们吃完饭,便出房在廊檐下站着,看府里仆人的孩子们在雪地上笑闹着放烟花点爆竹。 那日松看了一会儿,宁觉非便对他说:“你也去玩吧。” 那日松却摇了摇头。宁觉非知道他的心理疾患仍然彻底痊愈,就带着他走出去,跟他一起点燃爆竹,放起烟花。 云深披着重裘,倚着廊柱,开心地笑着,看着雪地里的爱人。 将近子时,淡家三兄弟都告辞离去,宁觉非担心云深的身体,便拉着他去睡了。 第二天,宁觉非懒得地睡了个懒觉,直到巳时二刻才醒来。看了看身边仍在熟睡的云深,他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出去梳洗毕,就悄悄出了房。 略略活动了一下,他便慢慢踱到大树下,仰头看着宽大的树冠。叶子已经落尽,高高伸向蓝灰色天空的枝桠仿佛一幅静物油画,有种苍凉的美。 他正在出神,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咝咝”声,然后是“噼噼啪啪”的声音。他微微一怔,猛地明白过来,立刻向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出来。 很快,空中出现一道微光,然后一个人便出现在雪地上。 他是个男孩子,穿着天蓝色的毛衣和牛仔裤、球鞋,清秀的脸上满是灵气,乌黑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便看见了宁觉非。他打量了几秒钟,马上欢笑着扑了过去,“宁叔叔,宁叔叔。” 宁觉非笑着伸手将他接住,一眼便看出来,这孩子长得简直与凌子寒一模一样。 少年欢呼雀跃,“宁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知道我们要来吗?” “是啊。”宁觉非顺口开着玩笑,“你爸爸给我捎过信,说你们可能会来。” 明明是调侃,可那孩子的脸上顿时显出迟疑不定的神色,喃喃自语,“难道老爸连我们心里想什么都算得出来?” 宁觉非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这孩子对他父亲是奉若神明,随便什么荒诞的事,只要发生在他父亲身上,他就不敢不信。想着,他不便揭穿自己是信口胡说的,便转移话题,问道:“你叫什么?” “凌遥。”他马上便活泼起来,“逍遥的遥,我是弟弟。” 宁觉非点头,“哦,那你哥哥呢?” 分卷阅读27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2 分卷阅读272 分卷阅读27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3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3 “在后面,他要操作机器,把远航和小旭传过来,他最后才来。”凌遥随口说着,转头看向他刚才站着的地方。 宁觉非心头大震,“远航?” “对啊。”凌遥笑眯眯地说,“他想你得不得了,我们就带他来了。” 正说着,又有一个少年出现在雪地里。 凌遥欢喜地跳了起来,连连招手,“远航,远航,快过来,你老爸在这里。” 少年转头看过来,只见他浓眉大眼,鼻梁挺直,下颌方正,生得英气勃勃。瞧着宁觉非,他呆在那里不动,乌黑的圆眼睛里渐渐浮现泪光。 宁觉非有些手足无措,明明看他跟自己前世时长得很像,名字也是自己取的,却就是不敢贸然想认,只能试探着问:“你是远航?” 那孩子一听他的声音就崩溃了,泪水夺眶而出,叫了一声“爸爸”,便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宁觉非俯身拥住他,不由得泪盈于睫,沉沉地道:“儿子。” 父子俩紧紧拥抱,再也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紧接着陆续出现的两个孩子便无人理会,只有最先来的凌遥上去招呼他们,摆手让他们别出声,不要打扰了宁远航与他父亲相聚。 良久,院子里都鸦雀无声,仿佛没有一个人。云深推门出来,蓦地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缓缓走上前去,却没有吭声。 那三个孩子看到他,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上去,礼貌地叫道:“云叔叔。” “你们好。”云深笑着点头,看他们打扮奇异,倒与前阵子穿越过来的凌子寒很相似,便明白了,温和地道,“你们是凌大哥的孩子吧?” “不全是。”凌逍笑嘻嘻地说,“我跟我弟弟是,我叫凌逍,他叫凌遥。这个老实头叫童旭,是我老爸的弟弟。那边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帅哥是宁叔叔的儿子宁远航。” “哦。”云深心里一震,表面却仍是笑容可掬,向三个孩子一一点头,这才将视线投向那边紧紧相拥的父子。 宁觉非搂着儿子,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宁远航哽咽着说:“爸爸,我想你。” 宁觉非温柔地说:“爸爸也想你。” 宁远航抽泣着,断断续续地道:“我现在……都在凌叔叔那里住……妈妈已经结婚了……住在广州……不常回来……凌叔叔说……妈妈应该去追求她的幸福……我们都要祝福她……” “你凌叔叔说得对。”宁觉非亲了亲儿子的颊,“爸爸在那个世界已经不在了,你妈妈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宁远航使劲点头,“我明白,我没怪妈妈,我仍然爱着她。” “好孩子。”看着孩子这么小便这么懂事,宁觉非眼里一热,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心里十分难过,“儿子,爸爸不能陪着你长大,实在对不起。” “不,你是好爸爸。”宁远航很认真地说,“凌叔叔对我说过你的事,还有雷叔叔、林叔叔、卫叔叔都给我讲过。爸爸,你是英雄,我为你而自豪。” 宁觉非笑了。他抬起身来,用袖子把儿子的眼泪擦去,轻声说:“爸爸不算英雄,你那些叔叔才是英雄。” “不,爸爸也是英雄。”宁远航坚持,“我知道你是英雄。前几天电视里还播了你的事迹,当年为你举行的是国葬,我都看了。只有英雄才会这样。” 宁觉非明白孩子的心思,他自己小时候何尝不认为当将军的祖父是英雄?他抚了抚儿子的头,便不再否认了。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身外的事,赶紧抬头去看其他孩子。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异口同声地叫着“宁叔叔”,另一个很秀气的孩子则叫他“宁哥哥”。 云深微笑着说:“外面冷,觉非,带孩子们进屋说话吧。” “好。”宁觉非拉着儿子的手往屋里走去,一边问那三个孩子,“你们吃饭没有?” 童旭很有礼貌地回答:“吃过早餐。” “哦。”宁觉非带着他们进屋,顺口问,“怎么就你们四个孩子过来了?你们家大人知不知道?” 他本是随口一问,谁知四个孩子都有些不自然起来。左顾右盼了一阵,宁远航和童旭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那对双胞胎。凌逍、凌遥便跑到墙角蹲下,埋头划圈圈。 云深不明白他们那是何意,不免一头雾水。宁觉非却很明白,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闯祸了?” 千山看斜阳 千山里,斜阳外(番外集) 小鬼,小鬼(中) 章节字数:2647 更新时间:090210 11:04 宁远航凑到父亲耳边,低声说:“他们趁凌叔叔和卫叔叔不在,侵入了好几个网站,把人家的主页改成了熊猫报喜、春节祝福的flash,只过了几分钟,卫叔叔就发现了,立刻把网站改回去,凌叔叔打电话回来骂他们,说要好好收拾他们。他们以前跑到别的叔叔阿姨那里躲起来,凌叔叔总是马上就会知道,实在神通广大。他们想来想去,就跑到你这儿来躲着。” 宁觉非便明白了,轻声问他:“你有没有参与?” 宁远航有些忸怩,半晌才说:“哥哥们要这么干,做兄弟的自然要跟着,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雷叔叔一向这么教导我们。” 宁觉非听得啼笑皆非,转头看着云深叹气,“雷将军是我师傅,当初一手把我带出来的。他一向胆大妄为,喜欢不按规矩办事,对孩子也这样,总爱胡说八道。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云深微笑着说:“既然把你教得这么好,那就一定错不了。” 宁觉非无奈地摇头,然后叫道:“你们两兄弟别蹲墙角划圈圈了,过来吧。” 凌逍、凌遥立刻笑逐颜开地起身跑了过来。 宁觉非指了指云深,对儿子说:“远航,来,叫爹爹。” 宁远航很懂事地叫道:“爹。” 云深笑着点头,“好孩子。” 凌逍、凌遥在旁边捅了捅他,“远航,你老爹好漂亮啊,老爸也漂亮,嗬嗬嗬嗬。” “两个小鬼,人小鬼大。”宁觉非好笑地说着,转头问云深,“我们用膳吧。孩子们虽说吃过了,不过那边的东西没这边的精致,他们看见了多半还要吃的。” 云深听他夸赞这里的东西 分卷阅读27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3 分卷阅读273 分卷阅读27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4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4 ,不由得心中欢喜,便点头道:“好啊,你吩咐他们多弄些来。” 果然,当那些美味小菜、精致细点和香喷喷的粳米粥端上来的时候,四个孩子的眼睛顿时亮了,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云深和宁觉非相视而笑,对他们说:“来,我们一起吃吧。” 四个孩子欢呼一声,立刻坐到桌边,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一阵狼吞虎咽。云深连忙劝道:“慢点吃,小心别噎着。” 宁觉非把细巧的点心一一放到他们面前的碟子里,笑着说:“厨房里多得很,不够还有,你们都慢慢吃。” 孩子们一边点头一边扒饭,顺手吃了一大堆点心,速度这才放缓,终于有余暇说话了。 坐在云深身边的凌逍羡慕地说:“宁叔叔,云叔叔,你们家好大啊,我们可不可以到处去玩?” “当然可以。”云深疼爱地抚了抚他的头,“不过,得有人跟着你们,必须注意安全。” “哦,好。”凌逍乖巧地点头。 宁觉非看着眼前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他们眉清目秀,大眼睛里闪动着天真无邪的光,怎么看也不像是凌子寒口中的捣蛋鬼。他想了想,还是未雨绸缪,事先警告,“你们玩可以,但是不准乱来。拆咱们家的房子倒也罢了,可别惹不必要的麻烦,听见没有?” 凌遥马上做委屈状,“宁叔叔,一定是老爸在你前面乱说我们的坏话。我们哪有乱来?也没拆过房子。” 云深略带责备地说:“他们又没做什么,你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一见面就教训孩子?” 宁觉非马上投降,“好好好,算我没说。总之,你们注意安全,不经我的许可,不能走出咱家大门,听明白了吗?” “明白。”四个孩子异口同声地答应,使劲点头。 云深关切地问:“你们跑到这里来,父亲知道吗?经过大人允许了吗?” “没有。”凌逍理所当然地摇头,“大爷爷去欧洲开会了,好像是什么二十四国首脑峰会,小爷爷也跟着去了,老爸老爹他们全体出动,保护两位爷爷,家里没人。” 宁觉非便明白了,转而想到云深估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便轻声向他解释,“我们那里的国家比较多,如果有什么大事发生,各国就会召开会议商讨,共同应对。这样可以避免战争发生,大家通力合作,尽可能地维护天下太平,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哦。”云深便明白了,不由得连连点头,“这种方法是最好的。可惜,我们这里却做不到,各国都以出兵来表示自己的意见。” “是啊。”宁觉非感叹,“各地有各地的具体情况吧,也不能强求。将来总有一天,我们这个世界也能做到的。” 云深听他很自然地把自己当成与自己同一世界的人,不由得心中暗喜,自然不会出言提醒,便闲闲地转移话题,商量着晚上弄点什么来款待这几个小贵宾。 东西实在美味,孩子们从未吃到过,个个放开胃口,吃得肚子溜溜圆,然后一抹嘴,便跑出去玩了。 正月初一,宁觉非让江从鸾和云扬都放假,不过来当值,宁觉非吩咐几个仆从跟着孩子们,注意他们的安全,这才回来坐到桌边,笑吟吟地对云深说:“你身子还没恢复,累了吧?用完膳就去歇息吧。” “没事,我今天很高兴,没觉得累。”云深愉快地看着他,“没想到你儿子这么大了,看见他很开心吧。” “是啊。”宁觉非有些感慨,“以前总有些担心,怕他由他母亲一手带大,爷爷奶奶肯定溺爱,不免会少了些男儿气概。现在,他有凌大哥教导,还有几个小伙伴一起陪伴着长大,我就放心了。” 云深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觉非,我很为你高兴。” 宁觉非却有些歉疚地看着他,“我有儿子,你却没有孩子,我觉得实在过意不去。” “那有什么关系?你总不会是还没成亲就想劝我纳妾吧?”云深微笑,“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这有什么分别吗?” “当然没有。我们是伴侣,他自然就是你的儿子。”宁觉非肯定地点头,随即端起碗,喂他喝了一些粥,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抱他起来,走进卧室,将他放到床上,温和地说,“你的伤还没养好,气虚体弱,还是躺着歇息吧。” “嗯,好。”云深让他把枕头垫高些,这才舒服地放松下来,轻笑道,“这些孩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没跟大人说就跑这么远来。你凌大哥还是太子,这么放任孩子自由活动,连个跟着保护的人都没有,就不怕他们遇到危险吗?” “孩子一聪明就难管,凌大哥又忙,实在是没时间。”宁觉非微笑,“你放心,孩子们看似顽皮,其实相当厉害,等闲之人也伤不了他们。” “哦,那就好。”云深想了想,终究放心不下,便拍了拍他的手,“我睡一会儿,你去看着孩子们吧。如果在我们这里磕着碰着,可实在没法向凌大哥交代。” 宁觉非一想也对,便道:“那我出去看看,你先睡一会儿,醒了以后再吃药。” “好。”云深对他笑了笑,“你快去吧。” 宁觉非细心地关上被云深打开一条缝透气的窗户,又给他掖紧被子,这才走了出去。 千山看斜阳 千山里,斜阳外(番外集) 小鬼,小鬼(下) 章节字数:5821 更新时间:090210 11:05 府里有规矩,下人们都清楚,一向不敢大声喧哗,宁觉非一出房门便听到孩子的笑闹声传来,不由得笑了。他循声找过去,很快便看到四个孩子有的在屋顶上,有的在树上,有的在雪地上,一个个上蹿下跳,互相掷雪球,打雪仗,开心极了。 在他们周围,有不少人伫足观望,都觉得很奇怪,这些装束奇特的孩子是哪里来的。宁觉非一眼便看见,那日松远远地独自站在廊檐下,也在看着他们,脸上隐隐的有着羡慕。他立刻赶过去,揽住那日松的肩膀,对那四个孩子大声说:“你们过来,叫哥哥。” 孩子们停下动作,飞奔过来,抬头看着那日松,齐声叫道:“哥哥。” 那日松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喜悦。 宁觉非把孩子们的名字一一告诉给他,再把他介绍给四个孩子,凌逍立刻说:“我知道,老爸教过我们,那日松是蒙古语,意思就 分卷阅读27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4 分卷阅读274 分卷阅读27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5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5 是青松。” “是啊。”凌遥紧跟着问,“青松哥哥,你姓什么?” “笨蛋,老爸说了,好多民族都是没有姓的,只有名字。”凌逍瞪他一眼,“瞎问什么?” “你懂什么?”凌遥很不服气,“那是我们那里的情况好不好?人家这里说不定不一样呢?” 童旭和宁远航都习惯了他们兄弟俩随时都会发生的争执,站在一边笑嘻嘻地听着,都不吭声。 宁觉非赶紧说:“这里也差不多,那日松的确没有姓,不过,他以后就是我的儿子了,会跟我姓,叫宁青松。” 凌逍大喜,豪爽地一拍宁远航的肩,“远航,那就是你亲哥哥。” 凌遥过去拉住那日松的手,笑着说:“远航,你哥可比你俊多了。” 那日松没有抗拒他的接近,神情开朗了许多。宁觉非看着很高兴,便道:“那你们一起去玩吧。” “好啊,走。”四个孩子拥着那日松就跑开了。 宁觉非看着他们活泼可爱的身影,只觉得开心至极,片刻都坐不下来,便在府里到处转,反正叮嘱家人,那些孩子都是他的子侄,一定要关照好。他难得这么郑重,那些家仆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全都连声答应。 他来到厨房,和大厨商量晚膳做些什么。没说几句,府里的二管事便跑了过来,为难地说:“王爷,几位小少爷商量着要拆花厅,我们不敢拦,请王爷示下,让不让他们拆?” “什么?”宁觉非大感意外,猛然想起凌子寒说的话,这些孩子见什么拆什么,就剩他们家的房子没拆,没想到现在却跑这里来拆了。他越想越好笑,连忙急步走出去,赶往湖边。 寒冬腊月的,宽阔的湖面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岸边的树上也都是冰雪,在银装素裹的背景映衬下,旁边的花厅显得更加精致美丽。那是当年淳于乾修建,专门用来吟风弄月赏花听戏的,很花了些心思。 此时此刻,逍遥两兄弟一个趴在屋顶,一个在里面攀上房梁,揭了几片琉璃瓦,一边研究着房屋结构一边不断交流。宁远航趴在凌逍身边,童旭和那日松站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们。旁边有几个家仆,都是手足无措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宁觉非看着几个小家伙兴致勃勃、旁若无人的模样,觉得很好笑。他灵机一动,笑着叫道:“你们都下来。拆房子不算本事,我倒是有活交给你们做,你们要真能弄出来,那才叫本事。” 逍遥二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把揭下的瓦片放回去,恢复了原样,便轻巧地一个筋斗翻下地来。宁远航也与他们一样,身轻如燕地跳下来。宁觉非见了,心里倍感安慰。 几个孩子一起拥上来,拉着他的手就嚷嚷:“是什么活?快交出来。” 宁觉非笑着带他们去了书房,从兵器柜里拿出一架弩来,仔细地解释了它的功能和操作方式,然后说道:“这流星弩一次可以射十支箭,很具威力,但是,如果要发射第二次,就必须用手装箭,需要很多时间,因而两次发射之间相隔较长。我想请你们琢磨琢磨,能不能给它弄一个自动装箭的东西?” “哦,明白了。”凌逍拿着弩翻来覆去地看着,随口便道,“宁叔叔,你的意思是不是让这个弩就像我们那里的枪一样,有个弹匣,子弹打完了可以立刻更换,对吧?” “对。”宁觉非点头,“你们需要什么工具,可以开个清单出来,我让他们去买。” “好,我们先琢磨琢磨。”凌逍和凌遥马上埋头研究起来,都不理他了。 这么一件事就把孩子们稳住了,让他们安静地呆在屋里,不再到处闯祸。宁觉非大为高兴,跟云深详细说了,逗得云深也笑不可抑。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子寒他们都没过来。孩子们也没理会,仍然在琢磨那架弩,在宁觉非拨给他们的房子里拉开架势,锯的锯,刨的刨,敲的敲,打的打,忙成一团。 宁觉非倒有些担心了,凌子寒如果不来找孩子,肯定是那边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让他们无法脱身。他反正过不去那个世界,急也没用,只能把孩子们管好了,不让他们有丝毫损伤。 到了正月初十,四个孩子也有些神不守舍了。他们跑来找到宁觉非,凌逍焦急地问:“宁叔叔,我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凌遥沮丧地说:“如果他们不在那边开机器,我们就回不去了。” 童旭眼泪汪汪地看着宁觉非,“宁哥哥,我想爸爸,想爹爹,想哥哥,想卫哥哥。” 宁远航回到父亲身边,心里非常高兴,倒不如他们那般难受,只是拉着宁觉非的手,同情地看着他们。 那日松不懂该怎么安慰,便不断地用手轻轻拍着他们的肩。 宁觉非温和地笑道:“怎么会?你们的爷爷、爸爸、爹爹、哥哥都疼你们得不得了,怎么舍得不要你们?你们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他们有要紧的事要忙,估计是分不开身吧。你们放心吧,先在这里好好玩几天,他们就来接你们了。记着,回去以后别再淘气了,他们都很忙,你们应该多帮他们,别给他们添乱,懂吗?” “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没想要添乱。”凌逍埋下头,小声嘀咕着,“其实每次都是好心。” 宁觉非也知道他们年龄还小,难免分不清是非对错,对一些规矩更是不甚了了,再看他们兄弟俩的名字,便明白凌子寒的意思,多半对他们是有些放纵的,不愿意让他们受太多约束,希望他们过自在逍遥的生活。想着,他轻轻抚了抚两兄弟的头,笑道:“你们做的事确实有不少是好事,不过闯的祸也不少,不然干嘛大过年的还跑来躲着。不过,等这几天过去,你们老爸的气也消了,那不是挺好吗?” “嗯,是啊。”两个小家伙立刻开心起来,便跑回去继续做事了。 又过了两天,卫天宇忽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本来正在房里用晚膳,凌逍眼尖,首先看到卫天宇笑容可掬地走进门来,立刻欢呼一起,扔下碗就扑了过去。 凌遥转头一看,也跳了起来,一边叫着“老爹”一边冲过去。 卫天宇抱住两个孩子,笑着对屋里的两个大人说:“小云、觉非,这两个小家伙没在你们这里捣乱吧?” “我们哪有?”凌逍立刻大声抗议,“老爹,你不要一来就损害 分卷阅读27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5 分卷阅读275 分卷阅读27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6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6 我们的名誉。” “就是,你这是诽谤,诽谤。”凌遥也跟着嚷嚷着。 卫天宇放开他们,做势就要转身离开,“那我回去了。” 两个孩子奋力抱住他的腰,大声叫道:“不准,要走一起走。” 卫天宇笑着看向他们,“这可是你们说的,到时候一起回去,等着你们老爸收拾你们。” 两个孩子顿时有些彷徨起来,“老爸还没消气吗?” “是啊。”卫天宇揪了揪两兄弟的鼻尖,亲昵地说,“你们这次闯的祸不小,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这里来,你们自己说,该不该惩罚?” “那个……罚轻一点行不行?”凌逍马上做可怜状。 凌遥也眨着眼睛,拼命想挤点眼泪出来,不断央求,“老爹,你帮着说说吧,让老爸别生气了。” “我试试看吧。”卫天宇微笑道,“不过,我也不敢保证。” 宁觉非和云深都看得好笑,一起走过去。宁觉非已经跟他介绍过凌子寒的伴侣是谁,这时不用多说,云深已经明白,便道:“卫大哥,过来坐,一起用膳吧。” “好。”卫天宇温和地笑着,将手中提着的小箱子放下,过去坐到桌边。 这顿饭各得其乐融融,小家伙们看到大人找过来了,顿时放下了心,胃口更是大开,满桌的珍馐美味几乎是一扫而光。三个大人都很开心,一起小酌了几杯,聊得非常高兴。 卫天宇性情温和,又才华横溢,云深与他一见如故,谈得非常投机,直到吃完饭,仍是意犹未尽。 等到家人进来把东西都收走,卫天宇才去把箱子提过来放到桌上,笑着说:“过年了,我带来了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云深连忙谦辞,“卫大哥,你能来看我们,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礼物?” 宁觉非与卫天宇熟不拘礼,并不推辞,有些好奇地说:“既是卫大哥看上眼,必定是好东西,快拿出来我瞧瞧。” 云深听他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来,不由得忍俊不禁,便也不再客套。 卫天宇的神情有些严肃,郑重地说:“原本我不该拿来的,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但如果你们谨慎使用,并仅限于你们自己知道,不对其他任何人说,那就没有问题。” “放心吧。”宁觉非立刻保证,“我们绝不会透露出去。” 云深也重重点头,“我一定守口如瓶。” 那日松懂事地在一旁道:“我也不会说。” “那就好。”卫天宇笑着点头,随即从箱子里拿出不少东西,都很小巧,非常精致。他一一解释,“这是带报警功能的追踪器,小云带在身上,以后要再有人企图劫持你,你就按这里,觉非就能收到,并立刻找到你所在的方位,及时赶去救援。这是接收装置,觉非拿着吧。这几个是微型通话器,觉非会用,你教小云吧。这些东西都是以热能做主能源,太阳能做副能源的,人的体温就能支持运作,完全不必用电。” “太好了。”宁觉非很兴奋,“卫大哥,你这礼物可真是送到我心坎里了。” 卫天宇心细如发,转头看了一眼那日松,微笑着说:“觉非,这孩子是你们家的吗?” “是啊。”凌逍抢着说,“他叫宁青松,是远航的哥哥。” “哦,是这样啊。”卫天宇亲切地对那个有些悒郁的孩子笑道,“青松,来,叔叔给你这个。”说着,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多功能观测仪递给他。 那日松看着他和蔼可亲的笑脸,一点也不害怕了,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把那奇特的东西接过来。 宁觉非疼爱地抚了抚他的头,“这就是我们神话传说中的千里眼,可以看到很远以外的东西,即使黑夜里也能看得很清楚,人躲在地底下还是能看到,以后我教你怎么用。” 那日松兴奋地直点头,腼腆地说:“谢谢卫叔叔。” 卫天宇疼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赞道:“这孩子的性情真好,哪像咱们家的孩子,一个个张牙舞爪?” 逍遥两兄弟一听便跳了起来,“哪有?我们还不是一样,都很听话。” “是吗?那你们跑什么?”卫天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两兄弟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又跑到墙角去蹲着,低头划圈圈。 云深这次就明白了,不由得笑出声来,温和地对卫天宇说:“其实孩子们都很可爱,如果只是犯的小错,就算了吧,说两句就行,别当真罚他们。” 那两兄弟停了手,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卫天宇。 童旭拉住卫天宇的手,轻声说:“卫哥哥,你跟哥哥说说,让他别再生气了,好吗?” 卫天宇再也绷不住脸,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回去劝劝。” 逍遥二人如蒙大赦,马上起身跑过来,异口同声地拍马屁,“老爹你最好了。” 卫天宇苦笑,对宁觉非和云深说:“子寒老说我是慈父多败儿,可我就是狠不心来。” 云深劝慰道:“哪个做父亲的不疼孩子?凌大哥也是爱他们的。” “是啊,所以才惯得他们无法无天。”卫天宇说着,忍不住瞪了那两个小家伙一眼,“我们这么忙,还来给我添乱。” “对不起嘛。”两兄弟赶紧过去,抱着父亲撒娇,“老爹,我们下次再也不干那种事了。” “但愿吧。”卫天宇没辙,只能无奈地摇头。 当晚,卫天宇便住在府里,第二天也没走,而是跟那几个孩子一起,琢磨那支弩自动填充箭矢的装置。宁觉非和云深见他并不急着走,自是大为欢喜,反正他们不是伤就是病的,经澹台牧特别恩准在家歇息,不必上朝,两人便呆在府里陪着他们,亲眼看着他们的天才技艺施展出来,不由得叹为观止。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他们大功告成,制成了一种新型的弩,下面的箭闸一次可装五十支箭,上前的十支箭射出后便自动填充,可连续发射五十箭,然后迅速更换已事先装好箭的箭闸,继续发射,中间只相隔很短的时间,威力大得惊人。 云深见了,不由得又惊又喜。宁觉非更是拍案叫绝,开心地抓住卫天宇的手摇了又摇。几个孩子也又叫又跳,高兴得手舞足蹈。 卫天宇只是 分卷阅读27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6 分卷阅读276 分卷阅读27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7 千山看斜阳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分卷阅读277 微笑,谦逊地说:“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云深热情洋溢地赞扬了他一番,宁觉非对他也是赞不绝口,猎手出身的卫天宇习惯了内敛寡言,一时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摆手摇头,表示这只是小事,微不足道。 今天是过大年,卫天宇带着孩子,陪着宁觉非、云深和那日松直闹到深夜,这才提出要走了。 宁觉非知道这次他们出来那么久,难免让人担心,便没有挽留。宁远航舍不得父亲,抱着他哭了起来。宁觉非的心里也很难受,却知道不能留下他,便安慰道:“儿子,你是男孩子,要坚强,别哭了。反正你可以经常来看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回去跟着凌叔叔和卫叔叔好好学本事,我就很高兴了。” “嗯,我会的。”宁远航抽泣着,不断点头。 云深早就将精心准备好的回送给他们的礼物放进了卫天宇带的箱子里,恳切地说:“我们会很想念你们的,以后有空就过来玩。” “一定。”卫天宇笑着,把孩子们一个一个地送走,自己才站到树下,在骤然闪烁的微光中消失了。 宁觉非看着他们离去时所站的位置,久久没有动弹。云深过去搂住他,柔声安慰,“别难过,他们还会来的。” “我知道,我不难过。”宁觉非伸手抱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拉过惘然若失的那日松,努力振作起来,微笑道,“这个年真是喜庆,是咱们家过的最快乐的年。” 云深和那日松都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笑容。 漆黑的夜空中,烟花不断绽放,仿佛一簇簇火焰,点燃了最美丽的希望之光。 ———— 分卷阅读27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7 分卷阅读2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