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入戏》 梦醒入戏第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作者:朴零 楔子 ——无灯的夜晚。 ——醉酒的司机。 ——眩目的车灯。 ——迎面而来的汽车。 ——长长的刺耳的刹车声。 碰撞, 晕眩, 剧痛 她在落地的瞬间陷入昏迷。 …… 当关芷第一次从黑暗中醒来,视野中模糊一片。她躺在注满淡蓝液体的容器中,隐约看见容器外有人在走动、交谈,手舞足蹈,如演默片。 她醒来不过一瞬,很快又沉入无梦的黑暗中。 往后每次清醒的时间逐渐延长,从几秒、十几秒到一分钟、两分钟……她的神智昏沉,只是本能的用眼睛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穿着奇怪白衣的人类,在来回跑动…… ……金属光泽的墙壁很干净…… ……只能看到一部分的穹顶,没有光源却十分明亮…… ……台上闪烁跳动着的小灯,五颜六色…… ……还有——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仪器和导线——连接到盛装她的巨大容器上…… ……自己睡在蓝色的水里…… 她整日里大部分时间在昏睡,清醒的时间不过几分钟,断断续续地把观察所得拼接到一起,得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她仿佛凝固住的思维能力并不足以理清自己目前处境,只是隐隐觉得情况不对。 这个场景太过科幻,她昏昏沉沉的大脑无法给她提供有效的支持,甚至记不起,这样经典的场面,在国科幻大片里有一个传统的称呼,叫——研究所。 直到又一次醒来,她意识清醒地发现自己脱离了那蓝色的液体。 也许是当时留下的恐惧惊骇感太过强烈,罢工已久的大脑第一时间回忆起了那场黑夜中的车祸,同时从身体四肢传来的感觉告诉她,自己似乎毫发无损。 还来不及高兴自己在车祸中死里逃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用平板公式化的语气告诉她:这是300年后的世界。 ——关芷的人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个疯狂的转折,从此驶向未知的远方。迎接她的,是三百年后在一个科幻的生化研究所,前程未知的生活。 她仿佛看到命运扭曲张狂的,大笑。 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两年后 公元2313年4月30日,大型虚拟网游《武》公测开放前夕关芷看了看时间,23点55分,离游戏开放还有5分钟。她不慌不忙地起身解决个人卫生问题,随便洗把脸喝口水,才重新坐回生物脑光屏前。 浅蓝的光屏没有实体,幽幽地悬浮在关芷床前,散发着淡淡的光线。 大约三十坪的房间里铺着巨大的仿羊绒地毯,米白的整体色调显得温暖居家,一张5x5米的大床占了四分之一的空间。 这套房原本就配备好了全套家用设施,除了一些摆放得有些凌乱的私人用品,整个房间的摆设就和它的主人还没有住进来时一样。 八个月前,在不知埋藏在哪处山林野地底下的研究所里呆了两年后,关芷终于第一次来到二十四世纪人类聚居的城市。 三百年后的城市物流十分便捷,神奇的虚拟网络让人足不出户,也能身临其境地领略到各地的风土人情。关芷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自从住进来后,大半年没有走出家门一步。 这里是研究所属下的家属住宅区,占地广大、环境优美、设施齐全,家具配备比一般的民用豪华住宅还要舒适周全。 这具体体现在设施的科技含量上。 拿生物电脑来说,关芷房间里配备的生物脑就是和军方同步的星辰j8,市面上仍未推出,以后也不会推出——进行了技术贬抑和端口限制的民用型星辰8,将在半年后才会进入市场。 研究所的家属住宅区分内外围,四周连接几个较大的军属住宅区。几个住宅区近二十万的常住人口,俨然成了一个小镇的规模。 关芷的单身宿舍处于住宅区的内围。 说是单身宿舍,面积却有整整一百坪,包括了一房、一厅、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所有家用设施从建好的那天起就已经配齐,无须关芷操心。 这里属于a级警备区,由荷枪实弹的军警进行安保,出入设限,没有a级以上通行证明任何人无法进出。 尤其是她住的这一带,也许是因为住的人都是研究员,常年不在家,除了常常看见军警巡逻外,很少有其他人迹。连关芷网上购买的东西,都是经过层层检测后,由楼下的安保人员转送上来的。 事实上内围居住的大多是研究所在职或离退休的研究员及家属,关芷这一带更是只住单身研究员。严密的防护不是为了限制他们的自由,更多是出于保护和戒备。 杜若特殊的身份在这里算是一个特例,她既不是研究员,当然也不是研究员的家属。 即使在研究所中,她也是一个特殊人员——两年内就拥有了和研究所所长同等的ss级贡献星级的被研究者——安全级别甚至比所长还要高半级。 研究所的ss级贡献星级,并不能和国际通用的信用星级交易。对外它只能发挥它最基本的作用,作为一种身份等级的证明,证明关芷为人类社会作出了巨大贡献,有享有仅次于最高等级身份待遇的权利。 换言之,无论是贡献星级还是信用星级,它们的最基本作用就是代表身份等级——或者说是,特权——其次才是作为高等级的交易物进行交易。 当然,相比信用星级的全世界通用,研究所的贡献星级,只能在a级以上的研究所内部网流通交易。这是为了研究机密的安全考虑。 但是贡献星的含金量远比信用星来的高。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关芷每个月单是国家补给津贴,就达到十七万通用点。 通用点是目前国际统一的流通货币。 从未外出过的关芷对通用点的价值十分模糊,只知道她现在的收入,大约等同于关芷前世月入二三十万的高级金领。也就是说关芷目前一年的津贴,足够一般人一辈子不用工作,生活优渥,混吃等死了。 ss级的贡献星级待遇远不止如此,关芷还享有国家部长级官员待遇、s级国际通行保护证明、ss级公域网通行证、a级国际法律免责权等权利。 具体包括s级国际人身安保级别、各种高额社保、医保、意保等保险、个人法律免责权、s级以下特殊警备区域出入证明、ss级紧急救援和转运权利、各种公共设施网络优先使用权和优惠权,以及一些乱七八糟、关芷有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的权利待遇。 而国家级以下的权益,则根本无法一一细表。各地方政府的地区性政策法规各不相同,即使找负责教导关芷社会权利与义务学的老师,可能也不能得到一个准确答案。 即使关芷只经过两年的系统知识学习,大部分知识都是囫囵吞枣,像现代社会学这类文科科目纯靠死记硬背,但并不妨碍她用自己的理解方式,对这个三百年后的人类社会形成一个庞大而模糊的世界观:——在这个社会,人类使用通用点作为货币流通。 他们有一套特殊的社会贡献评定体系,以信用星级(贡献星级)评定个人价值和地位,并通过信用星级(贡献星级)的认证获得各种权利和保障于是三百年前的老古董简单得出一个结论: 通用点≈美元信用星级(贡献星级)≈学位(证书) 关芷的社会学老师对老古董简单直白的等式勉强表示认同,并且在课后,强烈向关芷的负责人要求开放理论实践课: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教学历史中留下一个如此巨大的瑕疵! 但是显然她的要求没有得到通过。 于是关芷来到近三年,活动范围仅仅从开始的以研究所为家,发展到以单身宿舍为家。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模样,她从未见识过。 所以我们可以理解她的价值观中,对“通用点”、“信用星级”等,在她以前的世界从未出现过的概念性名词的傻瓜式认知:关芷当然不至于天真地以为,ss贡献星级就相当于前世的博士学位证书,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对其进行象征性的诠释;她没有使用过这些东西,只能用以往的经验来理解——从国家给予她的福利来看,就算是证书,也不是什么一般的学位证书。 事实上,在这个以信用星级界定人的身份、地位和价值的二十四世纪,ss级的贡献星级只代表了三个字人上人 前世只是一个普通小市民的关芷,车祸后穿越三百年,一无所有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竟然因为这样的特殊身份,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得到许多人一生苦苦奋斗,都求而不得的权利和地位。 只是,在失去所有的亲人,失去所有她眷恋的人事之后,关芷的心性淡漠许多。所谓的高级地位和身份也只能给她带来一时的喜悦,过后是更多的空寂。 穷得只剩下钱了——没想到有一日她关芷也能用上这句话。对照她目前的处境,反而让人有种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 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 关芷懒懒一笑,娃娃脸上酒窝显露、眼角微弯,敛去眼底深处的冷漠,带出几分纯澈稚气,让人无法相信她的实际年龄已经有23岁。 昏暗静谧的房间无一丝声响,显得有些空旷,只有放置于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属于生物脑的光线表示这里还有人活动的迹象。 生物脑星辰j8的光屏悬浮在关芷面前,光屏的微光柔和而不刺目,温柔地打在年轻的脸上,她的神情是一派沉静放松。 生物脑光屏上官方论坛正好开始倒数读秒,关芷凑热闹地在虚拟出来的键盘上敲了个灌水贴发出去,屏幕飞快刷新,帖子瞬间淹没于水贴的海洋中,没有激起一个水漂。 关芷松开鼠标往后躺去,口中道: “生物波接入模式,进入《武》。” 第一章游戏进行时 眼前一黑,随即亮起,她已经置身一片翠碧清凉的竹林之中。 片片竹叶碧色如洗,像是刚刚浸染好的布匹,层次分明,重重叠叠,皮肤感受到微凉的空气中带着的一丝泥土的湿润和竹子特有的清香,耳边只有竹叶摇曳摩擦的沙沙声。关芷知道,这是《武》的人物建立场景。 一个青衫男子正持卷站在她面前,似已与竹林融为一体,眉目平凡,神情略带疲倦,漠然的目光停驻在关芷身上,关芷却下意识觉得他眼中并没有自己的存在。 关芷暗自咂咂嘴,这接引npc气质好冷,貌似不大好沟通。 “是否创建人物。” ——“是。” “姓名。” ——“杜若。” “芷兮帝子遭人妒,若烟若雾若飞仙”——这是倚天屠龙记里那个令人叹惋的女子名字的出处。关芷的爸爸是个金庸迷,希望自己女儿能如蘅芷兰若般柔韧高洁。 所以关芷根据自己的名字的出处取了名字,芷者关芷,若者杜若也。 可惜她韧如野草的执着是有了,芳兰蕙芷的高洁还未见,白白浪费了“芷”这么一个文雅的字。 ——杜若,又名竹叶莲,是一种山林野地随处可见的草本植物。 如今百年相隔,不知二老身体可好? ——是了,现在已经是三百年后,前世的亲友已经化作一坯黄土,只是她每每忆起,前事历历在目,总是下意识以为他们在另一个时空活得好好的,音容笑貌,犹在梦中。 世情无常,人事变幻如白云苍狗,转瞬即逝,让人无从捉摸,只余一声嗟叹。 关芷瞬间恍惚,很快回神。 “身份绑定,账号绑定。是否开始扫描。” ——“是。” 身着灰扑扑粗布衣裙的关芷出现在眼前。 平直柔顺的短发,未语先笑的娃娃脸令她看上去如未满双十的少女,习惯性上翘的嘴角旁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点漆的瞳仁灵动清澈,久不见阳光的皮肤略显苍白令整个人有些翳弱。 总体看不过是个眉目清秀的普通少女,却天生带着让人见之可亲的气质,使人平添好感。 ——“外貌模糊化10,增高5厘米。” 《武》最多提供20的外貌修改,关芷选择10的模糊化,系统会自动在原貌上进行细节修改,10的模糊化修改令关芷的外貌有些变化,但熟悉的人还可以认得出她来。 体形上能改的不多,20全部用上最多能把一个大胖子改成小胖子。因此在游戏中如果看到一个大美女,不要怀疑,她现实中起码也是一个小美女。 关芷上身微微后仰眯起眼,选了个将头发全部梳在脑后扎成马尾的发型,取代原本未过耳的短发,再在眼角眉梢等细微处稍作修改,把最明显的特征——酒窝去掉。 眼前的人保留着原本年轻的轮廓,眉眼隐约熟悉,却已经不大看得出原来的模样,“可以了,就这样吧。” “是否确定。” ——“是。” “人物生成,属性生成,恭喜您人物创建成功。是否选择新手村。”青衫男子神色疏淡,声音清冷,没有半点恭喜的意味在里面。 关芷才反应过来,囧囧地看他一眼,心道,这就完了?没有游戏宣传片,跳过属性选择,略过新手指导,就要进入游戏了!官方网站不是说,建议玩家和接引npc多交流的吗?⊙﹏⊙b青衫男子从一开始就没把关芷放在眼中,视线微渺淡漠、不见喜悲,等了数秒未得回答,直接跳过继续道:“是否进入游戏。” 关芷大汗,敢情要不是我先前答得快您就要都跳过了啊,连忙回答:“襄阳城稻香村!” 青衫男子长眉微皱,终于正眼看向关芷,神色莫明,眼中似含着一潭深水,底下有无数无名的情绪暗涌。 关芷如被巨兽盯住的猎物,寒毛乍起,只觉得周围空气如有实质般向她压下,不觉屏住呼吸看向那男子,压力却忽的一松,蓦地消失。 关芷长出口气,刚才遭遇恍然如梦,再看向青衫男子,顿觉之前种种平凡之处都蕴含着不凡,如此的气质卓然,隐含高人风范。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势?”关芷心忖,回想起之前在论坛里看高手贴中的种种分析,觉得已经找到答案,一时兴奋莫名,如果不是慑于高人气质冷漠难以接近,几乎就要上前拜师去了。 青衫男子神色恢复平静,默默站着,像是卡机片刻,突然开口道:“玩家杜若人物建立成功,编号0001749304在游戏抽奖活动中抽得二等奖,获得1000金,是否接受?” 关芷,哦,现在是杜若,有些惊喜地笑起来,连连点头:“接受!” 她还想问几句,不过看见青衫男子淡漠的神色,还是把话咽下去,只是不免有些喜形于色,脸上两个幼圆的酒窝都显出来。 青衫男子仍是原先的模样,淡淡道:“是否进入游戏。” ——“啊?是!” 青衫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大袖一挥,场景变换,杜若出现在一棵大树下。 身旁不时有代表玩家登陆的白光闪现,一道道身影在柔和的白光中由模糊转清晰,从中走出一个个男男女女,无一不是神色兴奋,原地发呆数秒便四散开去。 游戏中正是黄昏,余辉晚照,村间飘起一片淡淡青烟。 正是日落而息的时候,农夫肩上扛着锄头从田垄间走来,女人走出屋外呼唤儿女归家,夹杂着鸡鸣狗叫与孩童的嬉笑。 如果无视在村中走来走去,手持歪刀劣剑,神情诡异,与环境格格不入,并且人数有增多趋势的莫名人士的话,确是一幅美好和谐的乡村日落图。 杜若没能和她的接引使者进行什么交流,算是进得比较早的。 原地站了几秒,身旁白光闪烁得越发频密,重生点开始拥挤起来,杜若意识到自己一直站在原地会占了别人登录的位置,连忙往旁边走几步,空出地方让给后来者。 不一会儿,阡陌小路,田间地头,处处是粗布衣的身影,大有外星人入侵,反客为主之势。 “人真多啊!”杜若感叹一句,嘴角习惯性微微上扬,眼睛在附近扫了一圈,找到一个僻静背荫处,走过去施施然坐下,开始按照系统提示检查起自身属性来。 默念属性面板,先是短短的红灰绿三个色条,分别为生命、内力、体力,分别显示为这是实际属性,根据官方公布,一开始所有玩家的实际属性都是相同的,以百分比显示,其中内力属性因为杜若还没有修炼过内功,所以显示为0/0,颜色也是灰色。 下来是杜若的基本属性:力量10体质10速度10灵敏10耐力10 果然游戏默认所有玩家一开始的属性都一样,这在官网目前开放的资料中有提及,论坛上还有传闻属性系统中还设置有隐藏属性,等待玩家自己挖掘…… 关于游戏内容,《游戏江湖》的官方网站公布的不多,但一些基本的设定还是有所提及,并且说明具体内容在进入游戏后,由玩家的接引使者进行指导。 根据接引npc个性特长的不同,他们的指导方向也会有所偏向,玩家可以自由与接引npc交流,以此增进玩家们对游戏的参与感云云。 (杜若吐槽:其实这就是官方为了提高游戏神秘感和玩家的好奇度而故作神秘卖弄玄虚吧╮(╯_╰)╭) 让杜若泪奔的是,她遇到的接引npc显然对这份工作没什么兴趣,创建人物后大袖一挥让杜若直接进入游戏,让杜若连关于抽奖的问题都没有问出来,只得自认倒霉,自己一边摸索去。 当然某女被npc气势震慑以致完全说不出口这种原因就让我们忽略吧忽略吧~ (杜若:气势交流也是交流啊交流! 属性界面的设置简单大气,一目了然,简化了大部分繁杂的设定,许多属性要玩家在游戏中触发后才会显示,让玩家在游戏过程中慢慢发现,开放最大的自由度和真实感,果然和之前的游戏宣传一样,很令人期待啊! 杜若按提示一一设定了痛觉度、拟真度和自由度,所花时间不过几秒钟,外人看来她不过是坐在那里微微出了会儿神,杜若已经按之前看过的游戏提示进行到最后。 留恋地看看包袱中的1000金,真是意外之喜啊,“今天运气很不错呢!”杜若微笑起来。 傻乐了好一会,杜若才想起要做的事来,站起来左右看看方向,口中念念有词:“……稻香村东南角一棵有马蜂窝的桃树下三步处……找到了!” 杜若的方向感还不错,不一会儿就找到目标,当然也是该处目标明显。 因为桃树离新手村的边沿不远,在桃树东边不到十丈处,正有几个玩家被半个拳头大小的马蜂追得满地乱跑,哇哇大叫。 杜若则顶着马蜂在头上嗡嗡的声音安然地看戏,原因只在一条半人高、看起来完全可以忽略其安全作用的矮篱笆在中间拦过,划分出了新手村的界限:篱笆以内,即为安全区。 没想到新手村中,被当成背景道具一般的马蜂杀伤力如此之大。 杜若看着似乎无意间被设置的很矮的篱笆墙,上面粉紫的小喇叭花明显有被摧残过的痕迹,木桩上留着几个大喇喇的指印鞋印,应该属于眼前几个即将迎来chu女挂的仁兄。 杜若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手脚很快的调出录像功能,左眼微闪着代表录像的蓝光,“起什么标题好呢?” 心中快速闪过诸如“珍爱生命,远离陷阱” “一次翻越造成的血案!” “今天你翻了吗?” “论chu女挂和牵牛花之间的纠结关系”等标题…… 很快面前的几位仁兄已经无力久支,在大马蜂的亲吻下爆出几个铜板,化作白光飞去。 杜若关起录像功能,啧啧有声,大有兔死狐悲之感:大马蜂的亲吻很好很强大,这个游戏的设计师很毒很阴险,鉴定完毕。 眼见现在四下无人,杜若估计那几位仁兄把级练高前不会重回这个伤心地,从包袱中拿出游戏分发的新人专用短剑,蹲在树旁一块标志性的石头边挖起来。 挖了不到两尺深,便感觉碰到异物。 杜若精神大振,连忙小心将周围的土挖开,一个两尺长的长方形木匣露了出来。 杜若虽然早知道结果,仍是心中大喜,警惕地四下张望,捡起木匣连盖子上的土都不拍,直接扔进包袱里,强抑喜色开始往坑里填土。 三两下填好后在上面一阵狂踩,踩了两下脚底一实,地上浅浅的凹窝已经消失不见,地面如被施过魔法般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挖掘的痕迹。 杜若一拍头,真是高兴傻了,把刷新的事都忘记了,心理素质不过关啊,下次一定要注意!! 原地傻笑一番,杜若才想起要去看看自己的收获。初得重宝,秉持着一贯的小市民心理,杜若还是觉得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心细看。收起脸上的喜色,她若无其事地向来路走去。 “希望和老狐狸说的一样,千万不要骗我啊!” 第二章杜若的计划 杜若知道每个新手村中都会有客栈,给玩家提供下线后挂机练内功之用。进入后把门一关,就变成绝对的安全区,他人无法进入,是挂机练功、修炼生活技能的最佳选择。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众玩家在论坛中称之为游戏公司剥削平民、压迫大众的最佳手段,杜若深以为然。 剥削归剥削,该去的还是要去。 稻香村不大,杜若回到村中复活区附近,连人都不用问,不远处那间看起来突出显眼,和乡村质朴的田园气息格格不入的朱红小楼就是了。 游戏刚刚开放,绝大部分玩家都在杀怪剥皮的第一线奋斗,远没有到下线休息的时候。 而且杜若一路走来,耳边不停地听到玩家们抱怨怪的掉落率之低令人发指,在货币兑换系统开放遥遥无期的现在,挂机练功如此奢侈的事说出来是要遭到众人一致的唾弃的。 仇富总是穷人的本能,杜若原本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员。没想到今天要站到广大群众的对立面去了! 这感觉,真是——爽啊! 杜若兴冲冲往客栈走去,心中带着身怀巨款却无人分享其快乐的微微遗憾,进门后把银子往谄笑着上前的小二怀里一抛:“一个小、时辰,带路!”游戏的背景是古代,还得习惯一下,不然和npc交流时说漏嘴可能会被扣好感度的。 扣上门,关起窗户,小小的房间顿成一间密室。 把长长的木匣从包袱中取出,放在桌上,木匣没有什么机巧,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匣子,杜若毫不费力地打开了,里面平平放着一本淡蓝封皮的线装书,上书四个大字——孤野心经。 杜若翻开书页,手上白光一闪,耳边传来系统提示:“是否学习《孤野心经》?” 杜若想也不想:“是!” ——前世泛滥的电视小说告诉我们,宝贝要真正据为己有才是好宝贝,杜若一向歧视那些带着宝物满街跑,好像移动宝藏一样生怕别人不来抢,只差没大叫来抢我啊来抢我啊,最后引来主角(or大boss)被爆了的弱智儿童。 “叮”! 你学会内功心法孤野心经。 没了! 没有坠落悬崖命悬一线智救白猿剖腹取书,也没有屠门血案千里追凶朋友反目柳暗花明,更没有贫民小子奇遇连连道魔相争渔翁得利。 只是听了某个老狐狸的指点,到某个地点刨地三尺就得到了人人求之不得的绝世武功,没有隐藏任务,没有超级大boss,没有爆的满地都是的金银珠宝,没有g化身正义使者来封杀,这感觉真是好不真实啊_|杜若拉出属性面板在个人属性下出现新的信息:武功 孤野心经——一品内功心法(附加特殊技能易容);第一层,悟性+1,熟练度0生活技能易容——特殊技能(孤野心经附加技能);初级,改易容貌,易容度5,持续时间二个时辰,熟练度0她就知道,老头给的果然是劣质品,当初他明明指天画地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是绝学级武功的! 要知道系统把武功分为九个品阶,从不入流的基本武功,九品的大众货到一品珍稀武学,越往上越是稀有珍贵,一品之上更有被官方称为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价之宝——绝学级武功。 要学得绝学级武功,机遇,资质,人品,缺一不可,用网友们的话说就是“不但要有踩狗屎的运气,还要有连踩十坨狗屎而色不变的人品,以及视狗屎如神物的资质”,才有机会获此殊荣! 杜若自问没有如此极品的rp,有鉴于这个游戏的设计师的猥琐人品,她相信用正常途径获得绝学的过程绝对会被调戏得欲仙欲死(她莫名地对设计师的调︳教功力有着莫大信心)——作为取向正常的人类,杜若没有被s的爱好,所以通过内幕消息来作弊。 一品和绝学看似只有一级之差,其中就是天壤之别。 废话!第一名和第二名也只差一名,怎么人人都去争第一呢! 没入游戏之前就算了,杜若未曾亲身体会自然无关痛痒。但在做了大量功课进入游戏过后,还能视绝学如粪土那纯粹就是个傻子! 别说是以后开通货币兑换系统,就是游戏初期的现在,已经有人悬赏出“50万通用点,求绝学任务的信息”了!(说到底还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市民心理╮(╯_╰)╭) 杜若一头栽在被铺上滚来滚去,唉叹连连,哀悼好好的绝学变成了一品,上百万的通用点白白飞走。 然而她却也没有为此事懊恼太久,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刻还在呜呼哀哉七情上面,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墨黑的眼瞳里不见一丝情绪的波澜。就像一个唱做俱佳的戏子,之前还在台上演出喜悲笑怒,转瞬就换了一张脸,刚才的情绪都是演给他人一般。 她前后的表情变化太过巨大,在这没有观众的密室里显得有些诡异,仿佛一个精神病患者沉浸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自导自演。 杜若有病吗?答案是肯定的。 毕竟一个普通女孩孤身一人穿越到三百年后,环境的巨变和心理上的急遽变化,是常人所无法体会的。最初,因为她是在研究所里醒来,在了解自己的处境后,她曾经有过一段心理黑暗期,不止一次表现出自杀倾向。 于是作为她研究负责人的老头动用了一点高科技手段,强制将她的过去记忆模糊化,人为淡化了她过去二十年的所有记忆,只留下基本的印象和淡薄的情感,减轻她对现实世界的抵触心理。 顺理成章的,记忆模糊化后的杜若,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了太深刻的感情,也弱化了到新世界最初的恐惧,开始配合研究员的所有研究活动。作为回报,研究院根据条例为她申请了“特殊研究员”身份,她这个特殊的小白鼠开始在研究所里一边被人研究,一边开始对这个未来世界的学习。 做了两年小白鼠后,关于她的研究已经完全结束,她被证明对人类社会完全无害。与之相应的,由于她在所参加的研究实验中的不可或缺的身份和积极配合的态度,她的贡献星级也达到了不可思议的ss级。 出于人道主义,研究所为她申请了一个正式的公民身份,暂时挂在研究所名下。虽然因为她的特殊身份,护卫会一直跟在身边,但是从法律定义上,她已经是个被承认的自由公民了! 有了钱和身份,按理说她应该从此海阔天空了。这时杜若的问题开始暴露出来:她根本不想从研究所出去,或者说,她抗拒与外人接触。 “社会接触障碍综合症”,现代社会多发的一种心理疾病,表现为病人心理自发性地对外界抗拒和接触障碍。 当然现在心理病已经不值钱了,在二十四世纪的人,十个有九个患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像杜若的问题,在普通人群里也有出现,对日常生活并不大。 杜若在来到研究所之前,显然从未有过类似病史,她的病因和她的特殊经历不无关系。出于对这个无辜女孩的一点补偿,老头为她在研究所里找了一个心理医生,美其名曰心理指导老师。 对方了解她的情况后,发现她对在网络中与人接触并不十分反感,虽然对这种情况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仍然建议她进入游戏和人多接触。 恰好研究所的一个外围研究项目与一个新游戏开发有关,于是作为研究所负责人的老头动用职权,给她弄了一点内幕信息,才有了杜若未卜先知寻宝的一幕。 杜若觉得老头有点大惊小怪,“不习惯与人接触、和社会脱节”——不就是“宅”嘛!二十一世纪的御宅族数量那叫一个庞大! 偶尔有点类似神经病的表现,那是宅男宅女的正常发泄行为。 看什么看!没见过宅女发神经啊!(╰_╯) 虽然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但是杜若得理智地承认,成天只躲在龟壳里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她遵从老师的建议进入游戏。 她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抱头“啊啊啊”地乱叫一气,然后“碰”的一声四肢平摊躺下,闭眼静静感受着体内缓缓流动的内力,如细丝般按固定的路线流动,流经处带来微微凉意。 不愧是自家研究所出品的生物波智能拟真系统,加入游戏内核后把主脑的拟真水平大大提高了一截,具体杜若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和之前试玩过的几个单机游戏都不大一样,至少杜若已经感觉不出游戏和现实之间真实度上的差别了。 叫出属性面板,内力条已经变成淡蓝色,拉长一截,后面显示着生命和体力也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杜若对“百万通用点”的怨念被安抚了——龙虾吃不到,鱿鱼顶顶也是不错的,别人都还在啃窝窝头呢,咱还是不要太刺激人家! (——不得不说,丫的想法相当欠抽_!) 被安抚的杜若精神满点,对着镜子使用易容术,把脸变来变去。 新鲜感过去后,杜若有些无聊:出现在镜子里的男女老少无一不是面目僵硬,目光呆滞。而且不管怎么变,五官都多多少少和她现在的游戏形象有些相似,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杜若估计是熟练度的问题,熟练度提高上去了,问题自然消失。 但是在没有把熟练度提高到易容后的相貌变得看不出原样之前,这易容术还是不要随便拿出去显摆的好。 易容一次消耗的内力比较多,以她现在的内力,全满也是两次见底,用完了就要打坐恢复。就这一会儿功夫,杜若已经打坐三次了。 这本内功应该是老狐狸特别选的,就为了附加的易容效果,能帮她一开始逐步适应与他人的交往。这正是她所需要的,当然会物尽其用。 想到刚刚出现在镜子里穿着灰布衣裙的男女老少,杜若开始担心衣服道具方面的开销,虽然还有1000金,但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 习惯精打细算的小市民杜若在进入游戏前已经有所计划,她不喜欢做rb玩家,哦,现在应该叫通用点玩家,除非迫不得已,杜若不打算用通用点买游戏币。 原本是打算凭高级武功在游戏初期抢占先机,全力提高等级,通过卖装备来积累原始资金,提供练级之用,这样形成良性循环,自然一步领先,步步领先。 要知道游戏中等级和武功是基础,杜若的起点已经比所有人都领先了一大步,一品内功即使到游戏后期也是令人仰望的存在,即便杜若游戏的经验意识不足,跟上一流高手的末班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计划不如变化快,杜若没有想得的是系统大神如此照顾她,一见面就发个大红包。 1000金=10,000两银子=100,000,000铜板,也就是说,当别的玩家还在打怪捡铜板啃窝窝头的时候,她已经身怀巨款,开着极品内功的一路飙升了。 对杜若而言,什么等级啊神功啊声望啊,都是那浮云啊浮云!之前得到神功的兴奋,不过是她小市民之魂习惯性燃烧的结果罢了。 那本神功从头到尾,就是老头为了让她乖乖进游戏而制作的诱饵。她之所以会上钩,不过是她想瞻仰下传说中的虚拟网游,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而已。 小市民杜若喜欢闷声发大财,对江湖斗争,称霸武林没有兴趣,所以对现在的她来说,也许专心练习生活技能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一方面游戏初期大部分玩家都把精力放在打怪升级上,修炼生活技能的较少。与其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争一时之利,不如目光放长远些,等生活技能修炼高了,金子银子自然滚滚而来,到时候想要什么武功没有,何必现在为一本九品武功拼死拼活;另一方面孤野心经是一本内功心法,打怪不能提高熟练度,每天花上一个时辰在客栈里打坐就行,不用担心平白浪费了一本高级武功。先把内功等级提上来,到时候只要有合适的武功秘籍配合,威力立现,仗剑江湖的女侠梦也是指日可待! 这样转念一想,杜若豁然开朗,平平稳稳地靠生活技能赚钱,不用担心死亡掉级掉武功熟练度,平时没事装装小白扮猪吃老虎,心血来潮也可以换个马甲抄家伙砍人,完事拍拍屁股回家,就算招惹了强敌,换张脸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打不过他也能郁闷死他! 哇卡卡卡,这种日子真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第三章第一次开张 杜若越想越觉得大有可为,乐得开始在被铺上翻来翻去,这回真是高兴坏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至于选择什么生活职业,杜若早就考虑过了。 《武》对生活玩家较为优待,开放的资料较武功门派方面的寥寥数语来说可算全面,提供的生活技能众多,采集、分割、木工、砍伐、挖矿、钓鱼、种植、编织、打造、冶炼、镶嵌、鉴定、书法、琴技、棋艺、画工、绣花、烹饪……种类众多,任君选择。 但生活职业却限定一个主职、两个副职,每种职业下展开一个技能树,越往下分支越多,分化出的技能越精细。 只有转职主职,才可能把技能升到最高的大宗师级;转职副职,技能最高可以升到宗师级;不转职的话,技能最高到高级,后面的大师级、宗师级、大宗师级只能望而兴叹了。 杜若进入游戏前兴致大发,想要一全上辈子游历天下,览尽河山的宏愿,早早定下方向,主职医者,副职厨师,留一个副职后备。 看似简单,其实单一个医者最常见的技能就有辨药、采集、种植、制药、调毒、切脉、针灸……根据技能等级方向的不同,分化出药师、医师、植师、毒师等,庞大的技能系统让人眼花缭乱,即使全心投入也未必敢称精通一系。 其间设置穿插了种种大小任务和任务链,小到送货交易搜集原料,大到拜师升级学习特技,全面考验生活玩家的耐心专心恒心信心,乃至运气人品资质诚意,号称只有玩家想不到,没有游戏做不到,引得相当一部分玩家跃跃欲试。 杜若不关心系统做不做得到,只关心自己做不做得到。 她之所以敢在生活职业上下注,最大的原因出在孤野心经“悟性+1”的属性上,联想到论坛上隐藏属性的传闻,再看看这个属性,杜若再反应不过来,她就不是自称“有文化、有眼光、有素质、有人品”的“四有”新人了! 杜若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进游戏,就碰到了传说中的加隐藏属性的极品武功,对孤野心经这本 梦醒入戏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部分阅读 加隐藏属性的强悍内功居然不是绝学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考虑到孤野心经的另一个附加技能是易容,杜若怀疑孤野心经的内功加成,应该远达不到绝学级的标准;“悟性”这个属性,也可能比较利于生活技能方面。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一个能加隐藏属性的内功心法居然不是绝学级。 不过既然遇上这等好事,当然不能不把它充分利用起来。 悟性,顾名思义是一个人的理解学习能力,用佛家的解释就是“慧根”。从字面上理解,能和它拉上关系且在生活技能方面大有助益的,就是“熟练度”了。 综上所述,杜若觉得“悟性对提高技能熟练度有加成”这个结论,应该是不离十了。 至于为什么悟性对武功加成不大——你傻么,这年头只要看过网游小说的人都知道,武功会出现瓶颈,冲不破瓶颈,武功熟练度是无法继续提升的。 想到这里,杜若开始为孤野心经的瓶颈担心起来:以这个游戏设计师的人品来看,杜若对孤野心经的瓶颈难度和密度持悲观态度。 “唉,这年头,有高级内功也不好混啊~” …… 药铺内室 杜若看着眼前这张满是皱纹沟壑纵横的瘦脸,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任务npc,不能打!不能打!”一边为流失的银子心痛得直抽抽。 对方还丝毫不觉地火上加油:“别心疼银子,它就是个孙子,不舍得花出去就不会回来!转职越早对你越有好处,鉴于你是游戏第一个转职者,还免费附赠你工具技能,想当年我老李巴拉巴拉巴拉吧……” 杜若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满头冷汗地打断:“李大爷~求您了,东西给我吧,赶时间呢!”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性急!”李大夫回忆革命家史被打断,很是不满,没好气地递过几样东西,“你现在还没有路引,医师证明要到医师协会会长那里办理,这是你的转职凭证,拿好就走吧!”挥挥手把杜若打发出去。 杜若看李大夫满脸不耐的样子,也不去纠缠:她还有厨师的转职呢,到时再问也不迟。 出到外间,十几个玩家簇拥在小学徒旁边,两个小学徒发任务领任务忙得不亦乐乎。杜若接下十多个无限时的药物采集任务,留心记下大致的任务物品和奖励,暗暗为下一步计划做打算。 负责厨师转职的张大厨在客栈的厨房里,矮矮胖胖笑容可掬。杜若习惯看人下菜碟儿,忍着心痛交钱转职领取物品后,又缠着他问问题要任务。张大厨一一满足了,杜若才舍得放手,转身又去小二处接下十几个食材收集任务。 走出客栈,杜若想起李大夫的话,犹豫一下,咬着牙又到到杂货铺转职商人。 三个生活职业尘埃落定,再拉开生活技能栏,“医者”、“厨师”、“商人”下已经分出三棵技能树,各分化出七八个分枝,技能列表下长长的二三十个技能。 一个主职两个副职,流水般花出去两千四百两,杜若转眼只剩下七千五百多两银子。 怪不得说生活职业烧钱,这才刚刚开始,已经烧了一大笔了。这还是杜若借了抽奖的东风,别人还在为采集术的银子发愁呢。 杜若在村子里到处接任务,随便观察了人流分布和玩家打怪做任务的效率,几圈下来对稻香村的大体情况已经了然于胸。 她心下默算一番,到杂货铺买了纸笔和烹饪调料,又在陈木匠处定制了几块木板买些木炭,来到村口不远处一块空地上,把一块木板往旁边一立,席地坐下闭目打坐起来。 只见立着的木板上两行大字: “平价大量收购药物食材,钱完即止,欲卖从速!” “为练习生活技能,免费采集分割,割十换一!” 杜若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想要迅速提高生活技能,就要有大量的药物食材做原料,她现在有原始基金可以拿来收购原材料,在加工成成品卖出去,弥补资金缺口。 等熟练度足够高后,不用担心成功率问题,就可以直接以物易物,收取加工费来为玩家提供药品食物了。只要形成良性循环,修炼之路就可以步上正轨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个女孩走过来,腼腆一笑:“采集分割都是免费的吗?” 杜若早就注意到这女孩和跟她站在一起的几个男女了,应该是一队的,看装备还是和自己一样的新手装,看来身上应该没有什么银子来买技能,正好是杜若的潜在客户,当下笑眯眯地说:“是啊,练技能嘛,工本从材料里面收,每取出十份我取一份,不过我现在熟练度不高,可能品质不会太好哦!” 腼腆女孩羞涩地笑笑,笑容温柔可爱:“不要紧,我们材料很多,直接卖给系统价钱太低了。”说罢一边向后面招手,一边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材料放到杜若面前。 腼腆女孩和她的朋友拿出来的大多是食材,杜若身前很快堆起小山一样的小动物尸体,幸好系统对血腥会进行模糊弱化,否则杜若可以直接爬到一边去吐了。杜若也不废话,拿出分割刀开始分割食材,女孩文文静静地和她的朋友站在一边等待。 开始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出杜若手法生疏,分割一次的时间要十多秒,分出来的肉块也大多是品质一品质二的,有时还把材料割坏了,分出一种“残缺”的肉块,皮毛则完全没有收获,偶尔出现也是“破碎”的皮毛。杜若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分了一小部分,停下来皱眉道:“切割出来的品质不太好啊,你们交任务要的是品质几的?” 几个人迟疑地相互看看:“接任务的时候我们都没太注意,好像没有品质的限制吧?” 杜若点点头,拿起一块残缺的兔肉:“这个应该是不能交的,我帮你们烤一下吧?” 另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心直口快:“要不要钱啊,我们身上可没有钱!”腼腆女孩拉了拉她的衣袖。 杜若看在眼里,轻笑,摇摇头:“免费给你们吧,就当补偿好了!我也是第一次做,烤不好可不要怪我!”说完摆出烧烤架和木炭生火。 这个游戏的技能书里不提供菜谱和药方,想要制作得靠师傅传授和自己摸索,这对现实懂的厨艺的人来说是先天的优势,当然也为未来的发展提供了无限的可能,只要用心钻研,总会有所收获的。 区区一个烧烤还难不着杜若,在杜家的对孩子独立自主的放养式教育下,杜若在厨房打酱油多年,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她挑出几块残缺的鸡肉兔肉,细细切成薄薄的长条,串在细木棍上。几十串肉一起摆满在烧烤架上,橘红的的炭火均匀地在底下燃烧,杜若不时翻个面,淋上食油和辣椒粉,做得也是有模有样。不一会儿,浓浓的肉香夹杂着炭火的味道飘散开来。 杜若把烤肉递给递给他们,自己拿起一根看了下属性:残缺的兔肉烧烤:可食用,体力+10。 放进嘴里咬一口,熟是熟了,但是入口生硬发干,带着一股马蚤味,远远比不上自己以前在路边烧烤摊吃过的烤肉,女孩几个却吃得很高兴,叽叽喳喳地说着“闻起来好香”“比包子好吃多了”,明显游戏里的包子对玩家味觉的摧残甚大。 她们吃得满意,杜若自然也不会提出什么意见,继续帮她们把剩下切好的肉烤好。有过经验,接下来做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烤肉做好了。杜若把剩下的材料分割出来,几人嘻嘻笑着,说下次还要来,和杜若加了好友,拿了已经分割好的,分别去交任务。 杜若的第一单买卖得到了十数块肉,把肉全部分割串好,放了一部分到烧烤架上。 这时又有人拿来材料要求分割。杜若这时已经慢慢找出诀窍,顺着尸体的下腹关节缝隙分割,得到的肉品质会更好,数量多,而且速度也快得多。 杜若看着缓缓上涨的熟练度微笑,今天一切顺利,所有事情都在计划之中。 第四章离开新手村 一开始拿材料来分割的人不算太多,毕竟游戏开放第一天,正是打怪升级分秒必争的时候。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把打死的怪物尸体收集起来,会这样做的,一般都是接过收集任务而且没有学过采集分割的。 不过对杜若来说已经足够,可以让她有充分的时间研究分割术和烹饪。 也许是研究所待得久了,杜若做事也带了一点好追根究底、反复琢磨、热衷实验的习惯,遇到一样新事物总是下意识就开始在心里建立实验模型、设定变量、采集数据,然后分组对比、研究特殊量、推导其特性,最后得出结论。 这种习惯对杜若的现实生活其实没有多大作用,典型的理科生思维模式往往让她的社会学、现代文学史、当代文物地理等文科学得一塌糊涂,让过去两年负责她文科方面的几个指导老师大呼朽木。 用老头的说法,杜若是文学领域的蠢材,理论实验的天才换言之,就是个天生被管的料——这年头,做管理的都是心理学、哲学、史学出身,什么企业管理、人事行政那一套已经ot了! 但是这一套在游戏里显然还是很行得通,虚拟网游拟真度再高也是人做出来的,里面的所有事物都需要有具体的模型,用对了方法,可以很容易了解到研究对象的物性、特质,建立出直观清晰的模型。 最重要的是,在逐步了解的过程中,杜若会渐渐摸索出一套自己的方法,来加快对整个游戏的了解——犹如我们常见的一些尖子生,他们并非天生天才,只是在学习的过程中钻研出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使其在面对新知识时也能迅速掌握,从而逐渐拉开自己与他人的距离,渐渐成为大部分人仰望的对象。 其实大部分成功者,成功的原因,也是如此。 道理很简单,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这个意识、以及做不做得到。 比如现在,杜若可以饶有兴致地把简单的鸡肉兔肉切块切丁切条切丝剁碎,玩出了煎炒炖炸煮烤蒸好几种花样,不过由于是初次创作,大部分是失败品。 失败品的模样五花八门,有的炸得过焦,边沿已经炭化;有的外面煮熟,里面还是裹着血丝的生肉;有的炒得不太均匀,上半截澄黄油亮,下半截红里透黑;剁碎的那锅倒是熟透了,鸡肉和兔肉的肉糜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 熟练度低的时候,果然不能指望成功率高到哪去。不过她也通过这次失败了解到:做菜时火候很重要;太薄的肉片最好不要油炸;颠锅时力道要均匀,否则肉食容易半生不熟;还有……鸡肉和兔肉配在一起做成肉糜汤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杜若把能吃的就装在碗里摆在面前食架上,不能吃的就倒到自动刷新区域,让系统刷新掉。 杜若倒不是抱着什么“成功者的心态”来玩这个游戏的,这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并且令她乐在其中,若不是限于食材种类不足,她还有更多花样可做。 所以现在她的周围摆放了一个烧烤架、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和一个炒菜用的小镬,香气四处飘散,引来许多玩家围观。 “这些东西怎么卖?”很快有人询问。 杜若在原来的木板旁边立起一个新木板。 “烤肉100文, 体力+10炒肉300文, 体力+20肉汤500文, 体力+30可以用材料换” 价钱和包子卖的差不远,卖相却好看许多,一些吃包子吃得作呕的玩家开始纷纷解囊,或者用食材交换。 杜若制作成功的物品不多,有些成功但外观不堪入目的她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于是面前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食物很快销售一空,众人鼓噪,杜若只得加快速度。 有心急的男玩家直接蹲在小摊前面边吃边看她做菜,许是见她面目可亲,好奇搭话:“小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学了技能?” 杜若手上炒着肉,间或给烤肉翻个面,掀开砂锅的盖子搅拌几下,神情专注认真,听见搭讪眼都不抬一下:“做任务得的。” “哦。”那男子也不疑有他,只是有些失望:《武》号称没有一成不变的任务,即使是最普通的采集任务,所需要的任务物品也不会完全相同,有技能奖励的任务更加复杂,想要用同样方法接任务可能性太小了。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地问:“是在哪里接的,我去碰碰运气!” 杜若面不改色:“在客栈后面张大厨那里。”于是几个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玩家散开,小摊周围寥落起来,杜若毫不在意,继续摆弄她的锅碗瓢盆。 不久,小砂锅开始咕咕作响,里面的肉汤点点溢出,滴在地上滋滋不绝。 按之前的经验应该是停火的时候了,杜若想了一下,挑出下面的几块木炭,把架着砂锅的支架降低,用小火慢慢炖煮。杜若掀开盖子,一股浓浓肉香扑面而来,汤面上滚动着白白的油花,把汤勺放进去缓缓搅拌几圈,加入调料提味,又缓缓搅拌好一会儿,才熄火把砂锅拿下来。 杜若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是烹饪以来最好的一个作品。 鸡兔汤:初级汤品,生命+10,体力+30 查看下熟练度,直接提高了2,杜若笑得眉眼弯弯,将汤水用小碗盛出,旁边忽然插入一个低沉的男声:“可以让我尝尝吗?” 杜若手一抖,几乎被吓得一跳。她猛然抬头,一个斯文白皙的年轻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中的汤,也被她突然地动作吓了一跳,两双眼睛愕然相望。 惊吓过后,两人相视一笑,男子指指杜若的汤,以眼神询问。 杜若有些惊讶,刚才做得太专注,以至于忽略周围的情况,本以为人已经走完了,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浪费打怪升级的宝贵时间一直等她的东西,让她觉得不让对方尝尝自己的作品,真是对不起他的等待。 那男子席地而坐,喝汤的动作徐缓轻柔,明明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肉汤,却让他吃出了法国大餐的感觉。杜若脸上挂着自然的微笑,默默在心里检讨,自己刚才的举止有无不雅之处。 一小碗汤并不多,杜若待他吃完后迫不及待地询问他的意见。 那男子显然是个老饕,对这样的问题习以为常,回答得依然不疾不徐:“……火候把握得不错了,香味很浓厚。不过肉质不太均匀,大小不一,有黏连,而且有些没有煮透,不够松软……你学过刀工吗?”他微微皱眉问道。 杜若点点头,厨师的技能树里有这个技能。 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严肃:“现实里应该没有学过吧。刀工对一个厨师来说是很重要,如果刚才切肉的时候顺着肉质的纹理来切,会顺手很多,也比较均匀,煮的时候汤汁会渗透得更充分,吃起来的口感就好很多……” 这些道理浅显易懂,杜若一听就明,只是一时也想不到那么深入,而且毕竟要受到技能等级的限制,客观条件和时间工具也是一大因素。 不过杜若不打算说出来,眼前的男子精于食道,对游戏反而不大熟悉,又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对食物要求比较高,对厨艺也讲得头头是道,正好可以让他提点自己的不足。 “……以现在的条件,已经算好的了,”男子已经讲到尾声,顿了顿问道,“我看你的汤里都没有配料,是没有收到吗?” 杜若苦笑:“杂货店里只卖调料,连姜葱蒜都没有,也很少有人拿来卖,我正烦着呢!” 男子微微颔首,静默数秒,拿出一张名帖:“我叫等待。” 杜若微笑,取出名帖和他互加好友。等待不知为何,似乎不急于练级,静静坐在一边,安然自若的样子。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一时只听到烤肉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等待,这就是你说的真命天女?哇!哇!好香!!” 一个响亮的声音由远及近,杜若循声望去,眼前一亮:阳气十足的一个混血少年,微卷的黑发,麦色的皮肤,洁白的牙齿,笑容自信阳光,眼神灵活跳脱却给人纯净真诚的感觉,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大男孩。 “夏天,东西带来没有?”等待对对方几乎趴到地上,对食物垂涎三尺的动作视而不见,径自询问。 “嗯嗯!!”夏天往包袱外掏东西,地面瞬间堆起一堆连根带土的花花草草,“喏喏,全都给你!”他把东西推到杜若面前。 杜若意外又惊喜,以目光询问等待。 等待微微而笑,亲切又温和:“收下吧,是我和队友一起收集,准备送给以后认识的厨师朋友的。我们都比较好吃,就当以后白吃白喝的定金好了。”夏天在旁边连连点头,两眼发亮地看着杜若,就差没小狗似地摇摇尾巴了。 夏天送来的东西对杜若来说正是久旱甘霖,见等待这么说,她也不矫情,把食材一一分类,放进专门用于保存的厨柜。 “都是采集过的,你们有人学过采集?”杜若发现大部分食材都是经过处理的。 这个游戏比较贴合实际,没有学过采集分割等技能同样可以收集材料,但是用这种方法收集的材料外型往往残缺,品质最高是1,其他技能同理。杜若看见他们送来的材料有不少是品质2的,所以有此一问。 “嗯,我们也是做任务学的,在李大夫那里。”等待微微一笑,状似无意。 杜若微窘,心道这人真是腹黑,明明看出她在说谎,却故意挖苦她。 她装作毫不知情地转向夏天:“那你们应该没打到多少铜板吧,把这些东西都拿去,都是刚做的。”指指地上新做的烤肉和肉汤。 萍水相逢,无功受禄,她总是不太习惯。 “/哦耶!”夏天如见了肉骨头的汪汪,得到允许后就毫不客气的一扫而空。等待看出杜若的不自在,见好就收,拉着死乞白赖和杜若交换名帖的夏天告辞离去。 杜若松了口气,她对两人的不无好感,只是长久不与人群接触,已经不太知道该怎么和人交往。先是夏天送来急需的食材,又被等待一语道破她的谎言,她自问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等待的敏锐让她有种被轻易看透的感觉。 她承认她是缺乏安全感,防备心理过强,游戏才开放短短半天,根本不可能有人对她有了解,进而产生企图的。他们只是纯粹看中了自己的厨艺,想找个免费的大厨而已。 不过回想一下,等待的举止动作优雅内敛,夏天的阳光开朗的气质可以轻易感染他人,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么特别的吗? 杜若揉揉眉心,第一次不得不承认老狐狸说的对,仅仅站在局外冷眼旁观而不去亲身去体会,自己永远不会有真正融入这个社会的一天。 或许,自己应该主动一点? …… 杜若渐渐在稻香村的玩家群体中声名鹊起。 花样新鲜的美食,物美价廉的药品,成功率高而全面的技能,先人一步的收购手段,雄厚的资金来源,疑似有团队支持的神秘背景…… 杜若低估了这个世界的人的敏锐程度。 她的起点太高,即使没有全部表现出来,仍然太过突出,种种迹象落在众人眼里,总会引发人们的猜疑揣测。于是,关于杜若的各种曲折离奇匪夷所思版本不同的传闻开始流传开来,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然而整个事件中心的杜若并没有当事人的自觉。 这段时间,她一心扑在熟练度的提高和药方菜式的开发上。开发新药方和菜式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成功率低得令人发指。 但是随着失败品的增多,杜若心中对医者和厨师的技能体系构建得越来越完善,开发创造的思路渐渐有迹可循。如果说一开始她连失败都找不到原因的话,现在她起码十次有五次已经可以找出需要修正的地方,相信掌握正确规律只是时间问题。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那可以把她埋掉的失败品残骸的基础上。 随着名气的提高和游戏时间推移,她的小生意越做越火,即使她根据市场需求价格一变再变,仍然挡不住人们的热情。若不是后来新开的几个小摊分担了一些人流,杜若连开发新药新菜的时间都没有了。 大量的材料和练习,让杜若的技能熟练度提高得很迅速,大部分都达到初级99,其中切割、刀工、辨药和采集因为是基本技能,可以直接在张大厨和李大夫处升级,更是到了中级50以上。 看着许多技能因为没能及时升级而卡在初级99,杜若已经开始准备新手村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是因为杜若从没有升过级,等级还是刚进游戏的0级,这几天一直在李大夫张大厨那里跑任务升级,和他们混了个脸熟。还是托了她之前收集的材料的福,短短三天就升上10级。 而此时,距离第一个升上10级玩家的出现已经过了十多天。五天前全系统公告第一个突破10级的九问,成功拜师魔教日宗。此后一发而不可收拾,引发玩家的练级狂潮,现在再看等级榜,达到20级的人已经洋洋洒洒排到数万名之后。 遥看天际,风云汇聚,千峰竞起,群雄逐鹿。 传说中的江湖,我来了! 第五章莫玉的邀请 “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这结尾。”——紫霞仙子的这句话,正是杜若此时的写照。 杜若升上十级后,立刻包袱款款搭上系统马车前往襄阳,一路无波也无澜,太太平平到达襄阳城外。 游戏公测已经开放20多天,第二批第三批玩家陆续进入游戏。第一批玩家中除类似杜若者,大多已经拜师成功,换上门派特有的服装在江湖上行走了。 襄阳城距离武当不远,武当威名在这里的玩家心中甚是崇高,大多数选择在襄阳城新手村出生的玩家都是奔着武当之名而来。 于是武当道袍在此地蔚然成风,触目所及皆是头梳道髻,前后各一硕大阴阳鱼的武当弟子,擎剑扬臂间只见一片道袍飞扬,大袖飘飘,成为一道秀丽的风景线。 当然杜若是没有任何资格笑别人的,她全身上下仍是刚出生时的那套灰扑扑的布裙,崭然如新,连耐久都没掉多少,但并不妨碍群众用雪亮的目光鉴定出,此乃一刚进城的菜鸟,身上还挂着标志性的新手包袱。 进城的新人也有不少,基本都是后两批进入游戏的,说说笑笑,脸上满是兴奋之情。杜若是其中少有的先头部队,虽然晚进自有原因,她心里还是多少觉得有些丢脸,下了车就低着头往城门走去,交了二两进城费,才被系统卫兵放进城。 和所有新人一样,杜若进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城主府领路引,做储物空间任务,丢掉包袱款款走天下的菜鸟标志,再换一身能出去见人的行头。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就算本质上并没有差别,起码也能抬头挺胸做人,不用总是自觉低人一等。 尤其是杜若是公测首批玩家,不早早脱掉这身皮,总觉得什么时候就会被人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那丢人可丢大发了!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杜若总觉得街边角落里有人盯着自己,抬眼看去却又没有任何发现。 杜若自嘲自己过于敏感,不料领取路引从城主府出来,杜若被一个蓝衣青年拦下,彬彬有礼地邀她到附近茶楼,称自家副帮主有请。 杜若心中思绪飞转,口上回应却并不慢,微笑问:“不知贵帮是?” “本帮以帮主为名,帮名‘江城’。”蓝衣青年微笑中显露出明显的自豪。 “等级榜第二,武当首席大弟子江城?真是久仰大名!”杜若微微眯起眼,笑容更深,掩去异色,心下已经对对方来意有所明了,脸上却是疑惑不解状,“不知贵帮找我有什么事呢?” “这个等杜小姐见到副帮主就知道了。” …… 茶是好茶,上等的云南普洱,茶色深褐而清亮见底,入口微甘,齿颊留香,生命上限+10,生命+30,体力+50,一壶售价百两,目前还没有玩家制得出。 人是美人,身姿挺拔,气质温文,目光清正不邪,举止从容舒缓,谈吐如春风拂面,真正向世人展示了什么叫“君子如玉“。 这位如玉君子正是邀请杜若的正主,莫玉。 杜若在路上已经有意无意的询问了一下这位副帮主的情况。 不知是这位副帮主御下甚严还是蓝衣青年真的对其所知不多,除了知道这位副帮主名叫莫玉,由于江城帮主仍在师门,现在由副帮主主持帮中事务,颇得帮众爱戴外,一无所获。 杜若对这位副帮主不免往严肃律己、沉稳持重方面想,一见之下与想象大相径庭。幸好长久的习惯,已经让她把面带笑容变成一种本能,才没有显露出,她见到莫玉第一面时心中震撼讶异来。 两人隔几而坐,相对品茗。 莫玉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和杜若想的一样,无非是看中自己的生活技能等级,招安罢了。 杜若沉默片刻,抬头一笑:“莫副帮主,不是我看轻自己,现在我虽然熟练度略微领先,但我相信以贵帮财力,”她举举手中的云南普洱,“要培养出更好的不过是时间问题。副帮主日理万机,为区区一个小女子摆出这么大场面,杜若实在很疑惑。” 她说的是实话,在不知道孤野心经和易容术的前提下,以杜若目前表露出的能力看,并不值得如此郑重的对待。 像江城这样的大帮派,有等级榜第二做招牌,虽然并未正式立帮,其势已成,只待游戏推出帮派系统,江城必然是第一个完成建帮任务的有力竞争者。 尤其是等级榜第一的九问一心练功,并没有放出风声建帮的形式下,江城大有优势。 但凡这种规模的帮派,邀请一个可有可无的生活玩家,只要派出一个堂主香主之类的角色,已经足够体现其重视之意了。 莫玉直视杜若,温和低声道:“杜姑娘不必自谦,单以杜姑娘在新手村表现出的智慧和谋略,已经足有资格得到如此待遇了。” 顿了顿,仿佛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帮派还在初创阶段,后勤力量不足,正是需要像杜姑娘这样的人才加盟,也希望能够通过杜姑娘吸引更多的生活玩家来投。何况,以我观察,杜姑娘实力似乎不止表面所展露的这么简单!” 最后一句,隐约暗示杜若,她的情况尽在江城掌握之中,这个一直给杜若以如玉君子印象的男子,微微露出他作为一个麾下上万帮众的大帮话事人峥嵘的一面。 杜若心中一跳,脸上笑眯眯接道:“哦?不知道怎么个不简单法?”心里暗暗后悔,不该在新手村便放松大意,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痕迹落入有心人眼中。 莫玉垂眸敛目,温文无害的模样毫无威胁感,却让杜若压力倍增:“其实无非是我们在稻香村出生的帮众,反应杜姑娘作息方面似有不对,让莫玉有所疑惑罢了。稻香村对杜姑娘的传闻众多,也许有所误会也说不定。不过雪泥鸿爪,一个人的才能再怎么掩饰,只要使用,总是有迹可循的,杜姑娘以为呢?” 杜若偷偷松口气,对方不过是猜测,自己的底牌一张都没有露出。 然后又不免暗暗为对方人力和素质吃惊,自己在新手村被人暗中观察了这么久,竟能从作息发现自己的不对之处,自己竟毫不察觉,他们帮派的实力实在惊人,其志不小。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是显示实力,字句中隐带强势。 尽管知道这是大帮的一贯作风,但弱势的换成是自己,感觉不怎么美妙。 于是脸上笑意浅淡许多,淡淡道:“不过是捕风捉影,也值得副帮主郑而重之,杜若真是受宠若惊。只是若小女子不愿受帮派束缚,又当如何呢?” 莫玉仍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本帮对生活玩家一向优容,只要可以完成一般的任务获取相应的津贴,其余只看个人意愿,帮派不会强求。尤其是想杜姑娘这样的首屈一指的潜力者,更会优先提供帮派资源来支持修炼,倾全帮之力在所不惜,所求不过是能得杜姑娘归心耳。” 他清俊的脸上微露憾色:“如若杜姑娘心有所属,我们也不会强求。只是,我帮以襄阳为根据,正在扩张阶段,底下人行事有时不免激进,”他说话时一直直视杜若,尽显真诚,“莫玉实在不想以后发生憾事,还请姑娘慎思。” 也就是说顺则忠臣良主,玉成佳话;逆则狭路相逢,各凭本事了。 杜若现在倒有些佩服这个莫副帮主了,不是什么人与人第一次见面时,都敢轻轻松松地把自己的野心明明白白地袒露出来,还能把威胁的话说得如此婉转动听,言辞风度无可挑剔,让被威胁的人都发作不起来。 杜若心里也有加入帮派的打算,一方面借助帮派资源提升自己,一方面也想锻炼自己人际交往的能力,和莫玉正是一拍即合。 不过,从一开始主动权就掌握在对方手上,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自己被观察了这么久都毫不知晓。如果乖乖走进对方安排好的计划中,那不是太简单了些,简直对不起他们的线人的辛勤劳动嘛! 杜若自忖自己的实力,即使得罪了第一大帮,也可以凭易容术逃脱,大不了换个地方好了。至于莫玉的招安,要加入不是不可以,但得看你们能不能通过我的考验,先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吧!! 杜若手持茶杯,目视杯中残茶做出犹豫思索状,左手突然毫无征兆地拍出,直袭对方中门。 莫玉始料未及,仓促对掌。 “啪!” 莫玉身形若弓,下盘稳扎于地,仍然连人带椅滑出三尺,地面上留下两道明显的划痕。 他不复智珠在握,清俊的脸上露出惊讶狼狈的神态,看杜若稳坐原地的模样如见史前生物:他猜到杜若隐藏有底牌,却没有猜到牌面如此惊人,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杜若心里很得意:自暴底牌,就是想看到这个场面! 有好牌不打,留着被打咩! 她一直把内功藏藏掖掖的不就是因为它来路不正,不好说出口吗?此事就只有天知地知她知老头知,只要自己不说出去,就没有人捉得住把柄,偷偷摸摸的反而启人疑窦。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杜若出手前已经想好决定,看见莫玉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心情大爽,面上反而一丝不露,平静微笑:“莫副帮主,不知这样还会不会有憾事发生呢?” 莫玉之前狼狈不过是措手不及,此时恢复过来又是一副翩翩君子状。 他对杜若的实力一时把握不定,闻言道:“杜姑娘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莫玉始料不及。杜姑娘既然有此实力,为什么之前毫不显露?”他问得坦然,显然是真的疑惑。 此问正踩在杜若的痛脚上! 她的秘籍得来纯靠作弊,哪能说出口;具体来源还牵涉到她的现实身份,更不足为外人道。 认真论起来,之前交锋杜若还是占了便宜的。 她身上的武功,从来就只有一部内功心法孤野心经,武功招式全无,能造成这样的场面,纯粹是因为孤野心经的品级以及她抢先偷袭,令莫玉下意识防御。如果莫玉没有和杜若对掌,而是稍稍避让开,杜若这掌直来直去没有后着,根本打不到他身上。 其实只要莫玉稍一思考就明白:新手村的资料中,杜若从未有过外出练级的记录。除内功可以在室内修炼外,就算她有别的功法,未经修炼,也绝不可能达到能威胁到他的地步。毕竟十多级的等级差距摆在那里,不是纯靠武功品级就能扯平的。 只不过莫玉一时被杜若的表现吓到,下意识按惯常的经验,认为杜若深藏不露,功力深厚,岂知她武功严重畸形,不过外强中干罢了。 杜若自己知道自己的功力,不欲纠缠,含混道:“我本意是想做个生活玩家,这功夫是意外得到,并不常用。” 莫玉平日主持帮务,与人交往的经验丰富,怎么看不出她的敷衍。 ——她的高级武功从何而来,为什么从不使用而且还有意隐瞒,她的背后会不会有其他势力存在? 莫玉思绪百转,联想到她在新手村的行为事迹,只觉这女孩身上迷雾重重,让人难测深浅。 于是他打算先拉开话题,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杜若从生活型玩家变成武力型,而且身怀的可能是高级武功,那么综合起来的价值就大不一样了,需要重新对其估量,相关的信息也要从新的角度分析才行! 从杜若有恃无恐的态度上看,她的实力不低,而且意外冒出的高级武功,让她的潜力上升,莫玉已经不能将其简单地当做一个孤家寡人的生活玩家看待,以势压人已无必要。 莫玉取出名帖:“本帮求贤之意甚诚,杜姑娘若能加入,自当竭诚以待,希望姑娘多加考虑。” 见杜若加了好友,却仍然不为所动,莫玉明白今天目的暂时不能达成了,但彼此仍留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算正中他的下怀。 他好风度地起身作别: “既然杜姑娘一时难以抉择,那么莫玉先行告辞,改日再叙!” 第六章考验被考验 两人先后下楼。 杜若出门时,并没有遭到小二的阻拦,想必莫玉离开前已经把帐付过了。 杜若对莫玉更添一分好感:能够在两人不欢而散后还能想得这么周全,可谓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即使杜若落了他面子,仍然能保持住风度,不当场翻脸。 不管他是否表里如一,起码在表面功夫上,已经具备了成事的资格。 有多大的野心,就要匹配多大的能力: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总比依附一个不靠谱的人好得多。不知道这位莫副帮主的涵养如何,如果他能表现得足够大气的话,杜若也不介意加入帮派做个打工跑腿的。 不论怎么说,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莫玉的表现堪称完美,举止风度都无可挑剔。 以他的外在形象而言,开展美男外交确实无往而不利。就象她自己,一开始不也被他的美貌震慑了吗,只不过不甘心就此弃械投降,还在垂死挣扎罢了。 话说回来,在他手下做事,最起码可以没事看看帅哥,养养眼。不知江城的其他主事人质量如何,如果在水准以上的话,也许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前提是,这位莫帮主表里如一,涵养足够,有容人之量才行。 杜若不讨厌伪君子,因为适当的伪饰未尝不是一种处世之道,这个世界上能够坦坦荡荡,一丝无伪的人凤毛麟角,杜若不能过于苛求。 但是既然考虑要加入江城,当然要慎重考察帮派的处事风格,若是不能相容,还是早做了结的好。只看莫玉回去如何处理此事了,希望不会让她失望。 ——按之前的计划,杜若要先到天师府领取储物空间任务。 国师府很好找,杜若远远就看见长长的一个队伍,沿着天师府朱红的墙根蔓延出来,象一条长虫般向前蠕动。杜若上线前专门在论坛查过,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摸摸鼻子站到队伍后方,加入蠕虫大军的一员。 储物空间任务对每个人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都是单人任务,不允许外力的帮助,需要独立完成,难度不大,对十级以上的玩家而言最多也是稍费工夫,花点时间就能做到。 区别在于,男的是腰带,女的是手镯。 每个人一开始得到的储物空间都是一样的,四十格。以后每升十级,有一次提升的机 梦醒入戏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部分阅读 提升的机会,按难度的不同分一至三等,分别扩充十格六格三格。 每次扩充任务有三次机会,中途可以改换难度,第三次失败后该级扩充任务不可再领取。杜若在论坛里潜水时就常常看到,有二十级的玩家抗议扩充任务难度过高,严重要求游戏公司降低难度的帖子。 不过这和杜若没有什么关系,以她对练级的热度来看,升上20级的日子还遥遥无期,扩充任务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事。 队伍慢慢前移,轮到杜若,娃娃脸的小天师抬头看一下她,樱花般粉嫩的唇瓣有气无力地开合:“初级金创药一副,是否接受?” 杜若一楞,应到:“接受!”直接从背后的包袱里拿出一副自制的金创药交给他。 小天师看都不看,直接丢到宽袖中,懒洋洋道:“任务完成。”取出一个碧色的玉镯。 排在杜若身后的男人粗声道:“怎么她的这么容易!不公平!我们的都要排两次队的!”一次领任务,一次交任务。 后面的人早就排得不耐烦,跟着起哄:“是啊!徇私啊!” “我们也要容易的!” “太不公平了!” “抗议抗议!” 小天师撇撇嘴,吊起眉,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眼角瞥到杜若拿到空间手镯后还未离开,不耐地挥挥手让她先走。 杜若出门前正好听见小正太拽拽的声音:“你!和刚才那个一样,自制金创药一副!做不出来不要来见我!” …… 城西千金堂内室。 仙风道骨的老医师坐在红木长桌后,眯缝着眼睛,捧着信纸细细查看。 良久,华大夫放下信纸,颔首道:“李兄之意,老朽已经明白。” 他抬头正视杜若,目光温和慈祥,看在杜若眼里却不知为何让她浑身发冷:“小友不愧是李兄大力推荐之人,是玩家中第一个转职者,主职又是医师,实在是让我辈与有荣焉!区区转职,小事耳!只是,眼下却有一为难之处?” 杜若心道:来了!我就知道以这个游戏设计师的人品怎么会这么便宜我!果然,又有任务! 心是这么想,嘴上却做谦虚状:“大师谬赞!有何疑难,尽可示下,杜若必定全力以赴!” 华老医师阅历丰富,看出她所想,笑眯眯道:“小友误会了,转职并无问题。” 他拿过杜若的路引,取出一个小章在上面印下,杜若听到系统提示:你成功转职医师杜若意外地一挑眉,完事了?这帮设计师又玩什么花招? 华大夫自顾自地说道:“老朽为难之处,在于给小友你的奖励。按李兄的意思,是要老朽收你为徒,传授医术。按说小友良材美质,能将你收入门墙,实是美事!只是小友来得太晚,老朽早日却已收下一个玩家。痛失良材,实在可惜!可惜!”连连摇头,很是遗憾的样子,浑浊老眼不着痕迹地偷瞄杜若一眼。 杜若只顾着诧异李大夫竟然在信里给她说好话,浑未发现异状——要知道那老头自从转职时畅谈革命史被杜若打断后,每次见她可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还奇怪为什么自己第一个转职竟然没有奖励,原来是在这里。 不过这华大夫的自主权好大,竟然把本该属于她的任务奖励给了另一个玩家。 虽然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她任务交迟了的缘故,杜若猜测这个转职任务里面,应该有个隐藏条件是关于时间期限的,超过时间的话则判定隐藏条件不符,交由任务npc自主处理。 高级npc按网友们的反应来看,几乎与真人无异,拥有独立的虚拟人格,往往被系统赋予较高的自主权限。这类npc通常会成为任务过程中的变数,如果用常规的逻辑来对他们进行判断,相信你的游戏经历会十分精彩。 杜若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碰到这类npc都要小心对待。 眼前这位华大夫显然是个高级npc,智能化水平高不高现在还看不出,但是自主权很高是肯定的了。 而且杜若还不能乱来,因为她曾经看过一个叫“曾用名狗胆包天”的玩家血泪经验贴。 当时杜若是被该玩家的个性签名“撞了南墙不回头,被打得稀里哗啦,从此改名叫南瓜”吸引进去的。 该男自称狗胆包天,只为任务疯狂,进入《武》后被《武》的庞大任务体系征服了,从此热衷于各种系统任务,久而久之与npc接触日多。一次高级任务中忽然突发奇想(杜若猜测其实是财迷心窍),获得任务奖励后,恶向胆边生对该任务npc下了手,结果……被该npc反施了毒手,白光一闪重生在了暗无天日的牢狱。+_+出狱后,该男越想越不是滋味,观察数日该npc的活动规律,把心一横,对这个npc实施了二度抢劫。 被抢劫的npc大怒:这狗胆包天得了一次教训居然还敢再来,这还了得! 顿时暴走。 于是飞沙走石,天地无光…… 具体结果如何杜若不知道,因为人家后面写了:“施暴过程(略);身体伤势(略);入狱时间(略)……” _| 于是杜若得出结论,这游戏里99的高级npc不但智商很高很bt,同时武力值也很好很强大,至于剩下的1的可能——嗯,这是个好问题,或许可以改天再找那个狗胆包天试一试? 言归正传。 杜若的思绪一瞬间千回百转,试探问道:“大师只能收一个玩家?” 华大夫并不正面回答,只说:“老朽门下弟子五人,玩家弟子一人。” 杜若蹙眉,看来这也是系统限制,不能对外透露,不知道那玩家做了什么bt任务,竟然生生把属于她的奖励给抢走了。她领会了华大夫的意思,不过她的转职奖励还没有下落呢:“如此,该如何是好?” 华大夫抚须道:“倒有一二变通之处。小友可由老朽推荐到其他医馆,另行拜师。或者,得到二个特殊技能点,可以任意向任何一位大师级医师直接学习其特技。” 特技?这个杜若熟悉,她的易容不也是特技嘛! “两者有何差别?”杜若提问。 “前者需要从头学起,学到特技之日漫长,但胜在基础扎实,技能全面,成就可期;后者是学习特技的捷径,但根基不稳,知识不全,对未来发展无益。”华大夫循循善诱。 “特殊技能点是?” “特殊技能点可以用来学习特技,一个技能点学习一个特技。” “那……” “这……” …… 杜若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华大夫抚须连连,诲人不倦。 杜若突然提问:“特技会受基础技能等级的限制吗?” “当然!它……”华大夫反应过来,又气又笑,“小狐狸!居然套我的话!” 杜若已经得到答案,连忙讨好地笑:“没说出来,不算违规!不算违规!”从华大夫的反应看,特技的门槛很高,很难得。 杜若对自己易容的价值认知提升了一个高度:这不是普通的易容术,练高之后也许会出现其他变化,具体是什么,杜若期待中。 同理可证,特殊技能点也很难得,可以和拜师奖励媲美,各有优劣,如何选择,见仁见智。 华大夫没好气地看她一言,挥挥手:“选吧,拜师还是技能点?” 杜若摸摸鼻子:“技能点吧。” 话音落下,系统提示:你获得两个医师特殊技能点任务完成,玩家和npc交流就不再规定特定的对白,华大夫“刷”的变脸,一下跳起来:“笨死了,怎么不选拜师!”吹胡子瞪眼的哪里还有一点名医风范,大声嚷嚷得象个小孩子。 杜若心下暗道果然是个高级npc,这老头子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表面一脸无辜:“你是襄阳城医师协会会长,我干嘛要去找些次的?还不如直接学你的特技呢!”她的眼珠一错不错,没有漏过华大夫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 华大夫抚着白须顿足道:“我可以代我大弟子收徒,由我带在身边调教啊!” 杜若算是有些了解这老爷子的性格了,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无缘师傅默哀一番,故意皱起脸:“那我不是要平白比你那个玩家弟子低一辈!我不干!”她尚有后着,只是现在不能操之过急,等彻底摸清了这老爷子的性格后,再徐徐图之。 华大夫恨恨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自己看吧,你现在技能等级不够,什么都学不了!” 果然,杜若面前出现长长一列技能表,上面的技能都是灰色的,点上去没有反应。 杜若不死心地往下拉:“咦?针灸怎么是亮的?” 华大夫孩子气地拉着脸:“那是个高级技能,不算特技,要求自然不高。” “是被动技能吗?”杜若想起她在转职时学到的是:针灸(被动),既然有被动技能,自然也有主动技能。 “嗯!” 杜若眼前一亮:“那我要学这个!” “没眼界的!”华大夫不屑道,“老夫的特技比它好的不知几凡。平鹤针封|岤截脉,不需药物,无论是止血还是伤敌,一针见效;阎王留判人生死,阎王要留,判官难求……” 杜若瀑布汗,这老爷子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主,说起杀人伤敌眼都不眨一下。 “要求的条件不低吧!” 华大夫得意非凡,一挥手:“不高,平鹤针只要针灸大师级就行;阎王留麻烦些,辨药采集炼药调毒施毒都要大师级……” “……” 走金堂的大门,杜若觉得自己算长了见识了。这个游戏世界隐士高人众多,连区区一个小医馆都藏龙卧虎,自己以为得了一本一品内功就可以逍遥自在,眼界实在太浅了。 可惜最终没有能够拜华大夫为师,不知到底是哪个家伙占了先手,那长长一列的技能表啊,真是令人眼红。不过他以后也有得学了,华大夫的特技最低也是大师级起步,杜若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家伙以后在医馆里水深火热的日子。 幸好自己聪明,学了针灸,还剩一个技能点,留着以后学平鹤针,自己就已经满足了。不过千金堂是个好地方,如果能跟在华大夫身边打打下手,多学些基础技能的技巧就更好了。杜若自问不是贪心的人,贪多嚼不烂,专精一项未必不是好事,哦呵呵呵呵~ 杜若一边阿q的在心里自我安慰,一边快步走向厨师的转职npc葛大厨所在的聚春楼——迟一次是意外,再迟一次那就是傻子了! (这娃真是嘴硬啊嘴硬_!) 拿出凭证说明来意,杜若不等葛大厨开口,直接一揖到地:“葛大师,请收我为徒!” 葛大厨继承了厨师一贯身宽体胖脖子粗的外在形象,笑眯眯地腆着大肚子,摸摸他肥厚的双下巴:“哦?你确定?” 杜若两眼放光,坚定不移:“是!” 葛大厨笑眯眯:“按照惯例,这也并无不可。既然你这么坚定,我就收你入门吧!” 杜若:“徒儿拜见师傅!” 葛大厨:“好徒儿!嗯,基础也算不错,先来跟师傅打打下手吧~~” 杜若:“是!师傅!” 葛大厨:“那么先把一百个萝卜切丝,一百个切条,一百个切片,一百个切丁,一百个切块吧!” 杜若:“……” 葛大厨:“丝要两寸三分,一分不可长,一分不可短;条要三寸三分,粗细均匀,齐整一致;片要透明可见,薄厚相宜,不可粘连;丁要……徒儿可听明白了?” …… 第七章店小二见闻 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正是出游的好时光。 聚春楼二楼临街的厢房里,一个白衣侠客正凭栏独酌。他身后的紫檀木圆桌上摆了一个长颈白玉酒壶和一只配套的白玉小杯,另一只正被他拿在手上,一大盘红通通的香煸蟹棒热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显然刚上桌不久。 白衣侠客倚栏而坐,眼睛似闭非闭,似在沉思,又似在等候。 他的眼角狭长上挑,长眉如剑,斜飞入额角鬓发之中,嘴唇极薄,被酒水浸润出淡淡的红,显出一种别样的诱惑之美。 厢房的位置极好,临街景色一览无余,楼下的动静也尽收眼底。 聚春楼是襄阳城里最好的酒楼之一。 自从一个月前等级榜第一的九问进入三十级,游戏迎来又一个练级,等级榜上的人纷纷进入三十级的行列。随着玩家们等级的提升,聚春楼渐渐有了人气。 最近由于公测将满三个月的期限,游戏即将在正式运营的同时开放货币兑换系统。借着这阵东风,聚春楼的生意越加的火爆起来。 民以食为天,酒酣耳热之际,人们不免谈性大发,货币兑换系统的开发是最近最大的新闻,食客们的话题也大多集中在此。 “游戏公司那帮脑袋被狗咬过的家伙,终于舍得开放货币兑换系统了!d老子捡铜板捡得t腻死了!等系统一开放老子马上换个十万八万出来,用银子砸死那帮sb!” “就是!搞得老子有钱都没地方花!泡个小师妹都得玩命去打强盗捡钱!” “我老婆上次看中了一件时装,我没钱买给她,就被骂得跟孙子似的,老子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嘿嘿!等货币系统开了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我要餐餐大鱼大肉,鲍参翅肚,吃一碗,倒一碗,馒头拿来扔着玩……小二!再来两碗香葱面!” “来咧~”长得好像邻家小弟路人甲的小二哥,肩上搭条毛巾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笑脸迎人手脚麻利的一擦桌子,“客官稍等!马上就到!” 足下生风地跑进内堂,长声吆喝:“十九号桌!香葱面两碗嘞~” 内堂偏厨里热气蒸腾,几个npc学徒切菜炒菜忙忙碌碌。 角落的无人照顾的灶上煮着一口大锅,锅中的高汤咕噜噜地响动着,旁边是三排炉子,大大小小的砂锅整整齐齐的列在上头,闷不做声地发散热力。 小二哥直扑角落的灶台,抓过一把面线往漏勺里一扔,过过沸水,漏勺一扬,面线从空中飞过,“啪”一声落到旁边放好的大瓷碗里,加调料,放葱花,加高汤,一气呵成。第二碗按上述手续重复一遍。 不久内堂帘子一掀,小二哥高高捧着一个食盆,侧身避过吃饭的客人:“香葱面来喽~” 两大碗面刷刷摆上桌面,碗中面汤一滴未漏,“两位客官吃好咧!” “小二!香辣口条来一盘!” “来咯~香辣口条一盘嘞!” …… 粗布灰衣的小二哥在内外堂进进出出,和店里的npc同伴一般递送汤水,收拾碗筷,招待客人。同时又兼厨师学徒的工作,剁剁菜、煮煮面,时不时掀开盖子看看砂锅里煮的东西,忙得跟陀螺一样飞快转动着。 趁着外堂客人渐少,小二哥偷空查看一遍炉子上炖着的中药和浓汤,刚刚掀起帘子,掌柜的叫他:“二楼松涛阁的客官点了一壶君山银针,二狗你快送上去,在上面候着,不用下来了!” “是!掌柜的!”小二哥反应迅速,端着茶水往楼上去。 “咄咄”敲两下门:“客官,您要的君山银针。” “进来。”平稳温和的声音。 小二哥推门而入,绕过正对门的松风万壑紫檀木屏风,对内间多了一个蓝衣人毫无反应,目不斜视地把茶端到桌上,一一将茶壶杯子摆好。 末了把盛茶水的盆子夹到腋下,一搭毛巾,笑容满面地微微鞠躬:“客官请慢用!小的就在门边候着,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就成!” 得到示意后,小二哥保持着微躬的姿势慢慢退到屏风后,转身走出松涛阁,关上门。 四下无人,小二哥收起统一平板的系统表情,露出一个饶富兴味的奇异微笑,转眼即逝,又恢复成原来模样,他垂眉敛目地站到门边,耳边传来室内两人的交谈:“……还好,你推荐的几个武当弟子都加入了……” “……独醉、风雨和醒月他们……比较了解,有他们的号召力,武当的情况基本上在我们控制之下,我们的目标也……” “不过我担心武当弟子太多,拉帮结派,对我们……观察其他适合的人,已经有几个人选,他们是……” “你自己看着办,我最近练级比较忙,和九问的差距拉得不远,所以……” 小二哥送茶时就认出室内二人中的后来者是江城的二把手莫玉,心里已经在猜测另一人的身份。此时听着二人对话,表面如木偶一般,内心活动频繁:江城的两大巨头碰头,有问题! 不是说江城江大帮主正在闭关练级吗,两人居然跑到聚春楼私会,看起来应该是不想其他人知道,j情啊j情!专门到系统酒楼来见面,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可惜他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我,嘿嘿~ 这个身着小二装,肩搭大毛巾,平凡大众脸,挂着一号表情,人称小二哥,和系统npc小二并无二致的店小二正是易容后的杜若。 当日她成功拜师后,就被弥勒佛似地葛大厨赶到酒楼做学徒。 本来也没什么,杜若既然拜师,就早有被扒下一层皮的觉悟。 虽然每天需要切山一样的萝卜,用比人还高的大锅煮汤,但毕竟是在练技能嘛,不用自己花钱买材料,还求什么呢。杜若再想想华大夫的那个玩家弟子,心理就平衡多了! 后来杜若无意间说漏嘴,葛大厨得知杜若除了厨师外还有两个职业,笑眯眯地放了杜若假去做商人转职。 回来后,葛大厨给了一套小二装,通知杜若为了让她“素质的迅速提高,技能的全面发展”,他特地在偏厨辟了地方让她练技能,同时兼职厨师学徒和店小二,以便厨师技能和商人技能的同步发展……—_ 杜若后知后觉地认识到弥勒佛师傅的真面目:他就是个笑面虎啊周扒皮啊吃人不吐骨头啊啊啊t_t~ 小狐狸杜若被忽悠上了贼船,于是有了杜若扮成npc小二,站在包厢外yy江城二巨头j情的一幕。 系统酒楼包厢只要开启消音设置,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任谁都想不到,会有一个得到系统承认身份的玩家店小二站在门外等候。像是系统故意留下的bg,有了这个身份,店小二只要有意为之,包厢里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然而聚春楼是襄阳城最高级的系统酒楼之一,里面的npc往往难以接触,能从中接到任务的玩家更是少有。 即使有,又有几个人会愿意耗费游戏前期的宝贵发展时间,长期去做一个毫无前途的店小二;做了店小二,又有谁在此时,就能有如此惟妙惟肖的易容术,把店小二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不露端倪。 也只有练技能练得走火入魔的杜若了。 杜若也并非有意窥探,只是恰好碰上了,听听也无妨——不知里面的两人要是知道了杜若此时的想法,会不会生生气死。 在襄阳城的众多酒楼中,偏偏选择了聚春楼,而且衣着外貌未做任何掩饰,他们太过相信自己的实力,把襄阳当做自家大本营,自信即使有任何意外,也能即时消除。 可惜游戏世界无奇不有,不能依常理而行。 盲目自信容易摔跤,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杜若觉得自己又学到一点,把这个教训牢牢记住,告诉自己以后要时刻谨记。 只能怪他们太倒霉了,自己送上门来,杜若不负责任地想。 这时里面隐约传来江城低低的笑声:“……这世上也有这么不给阿玉你面子的女人啊!你上次已经跟我说过她了吧,花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搞定,有空真得好好见见这个特别的杜若才行!” 这是在说她?杜若竖起耳朵,挑高眉角:背后莫道人长短,不然会遭报应的。 耳边听到莫玉一贯不急不缓的声音,微微带了点抱怨:“……阿城你别乱说,我只是比较好奇。这个杜若很神秘,除了生活技能,一身内力和我相若,应该是刚进游戏就开始练了,而且品级肯定不低于二品,就算是绝学,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还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的武功,不管怎样,这个杜若都不容小觑。看她对我们江城的态度,肯定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凭恃。” 莫玉的声音顿了顿,像在整理思绪:“她的作息很规律,除了到千金堂,就是呆在客栈里。如果说是在里面练技能,也没见她去买材料,如果是下线了的话,她就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技能等级。”他的手下还没有火眼金睛到可以看透连他也看不透的易容术,莫玉自然不会想到,杜若刚刚就从他的眼皮下走出去。 杜若面无表情,内心咬牙切齿:偷窥狂!偷窥狂!不带这么窥视他人私隐的,这世上还有王法吗! (无良作者飘过:以江城在襄阳的势力来说,这王法……好像真不怎么有了耶!⊙﹏⊙b) 于是莫玉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不小心被某人记恨上了。 “游戏还没有出现绝学,你知道我有消息来源,这个我可以肯定。不过,按你的说法,这个杜若实力确实值得你重视。嗯~她对我们的态度呢?”白衣人江城江大帮主的声音,言语中透露的信息引起杜若的注意。 这江大帮主貌似和她一样,在“上头”……有人? “她的态度也奇怪,我跟她接触过,她不接受也不抗拒,更像在观望。所以我才觉得她还有隐藏起来的实力,可能是很特别的武功,才会这样有恃无恐,也许是和内功一起得到的。毕竟我们的人在新手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师傅……” 莫玉慢条斯理的分析,听得门外的杜若一头冷汗。她之前只和莫玉接触过三次,莫玉就从自己的行为态度上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好,好妖孽! 室内二人交换了各自的情况,把话题转回到近日的热门话题上。 “……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公测结束系统开放。按计划,到时候租用那块地,先进行建设,等做完建帮任务,那边也建设得差不多,可以顺理成章的用它做驻地了。” “你做事我什么时候不放心过!我们……”江城笑意沉沉,语气中的信重之意浓厚,甩手掌柜的角色扮演得很出色。 莫玉不为所动,语声平平地一条条向下叙述,杜若从中听出了一丝抗议的味道:“……我们的人基本可以到位,建筑师也暂时足够,物资上还算充裕。不过我们的后勤人员不足,如果顺利打到建帮令的话,到正式建帮的时候,会用到大量的药物食品和武器建仓库,不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的话,到时候会出现很大的缺口……” “还是老问题,游戏刚开始的时候生活玩家总是不足,尽量准备吧!实在不够,我去联系一下那帮游戏商人,他们手上总会有些货留到最后,大不了出点血……” “……只能这样了。上次,你说的消息已经确定了吗?” “呵呵,已经确定了,这次拍卖会……” 厅里的两人讲到正题,声音更低,微不可闻。但是对杜若来说,之前听到的已经足够! 拍卖会! 传说中灵药仙丹千千万万,神兵利器层出不穷,美女帅哥齐聚一堂,富豪精英一掷千金,利益纠葛、群英争锋,杀人不见血的拍卖会!官方举办拍卖会的消息在论坛上还没有一点风声,江城得到的应该是游戏公司内部消息,并且已经确认无误了! 可以预见最多再过两三天,官方就会放出公告了。 杜若开始转动脑筋,这次,自己能从里面得到多少好处呢…… 第八章收获的友情 想来想去,杜若不得不气馁的承认,相对于江城莫玉他们,自己没有在拍卖会上争锋的资本。 论财力,大帮派资金流动集团化,规模化,拔下一根汗毛都比杜若大腿粗。 论物力,大帮派人力丰富,积沙成塔,职业技能全面,顶尖人才不在少数,至少目前杜若在他们面前优势不大,起码要等到大师级职业转职后,杜若在前期积累的优势,才会转化成实力,慢慢凸显出来。 现在真正能在拍卖会中取得一席之地的,无一不是在游戏中呼风唤雨的一方霸主。 他们手中掌握的人力和资源巨大,成千上万人的力量集中在一起,即使杜若自认已经是小富婆一个,手上的金钱也通过一些运作慢慢积累起来,相对于帮派这个庞然大物来说,仍然是望尘莫及。 杜若拥有的优势,别人同样可能有,要知道,这个世上聪明人永远不会少。 严格说起来,杜若这个三百年前的老古董,能在一开始就站稳脚跟,还是靠了“上头”有人,才能有现在的实力。 她从未忘记过这点,所以在面对重要的选择时,杜若表现出的,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谨慎和小心。 以襄阳一地而论,江城可以说是本地最大的势力了。如果没有外因加入的话,江城本地霸主的地位,会因这次拍卖会而进一步巩固。 其他独行客和小团体除非是某个方面的佼佼者,或许能充当一下搅屎棍的角色,在拍卖会给大鳄们添添乱子,普通人恐怕只能对着装备流流口水、看看热闹了。 货币兑换系统还没有开放,玩家势力已经有垄断的雏形了,这样下去,普通玩家怎么活? 不过现在的帮派规模,已经达到目前的最大化。等公测结束、游戏正式运营时,会有大量玩家涌入。帮派区区数万人,在以亿为单位的玩家面前,也不会翻得起多大的浪花。 但是目前,市场被帮派把持垄断已成定局。 杜若郁闷地叹了口气,她不喜欢扮演“搅屎棍”这样的角色。尤其是在襄阳,这个只有一方势力独大的地界,突然冒出来的角色,很容易引起许多人的关注,这和她想躲在幕后发财的原意不符。 虽然她肯定是要易容参加拍卖会的,但是不免会和其他势力接触。接触多了,蛛丝马迹就多,一个不小心,马脚就会露出来。 易容术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若非必要,杜若不喜欢在易容时和别人接触,尤其是熟人。 从手镯里拿出一个一尺来长的木头小人偶,右手不知何时多了几根银针,杜若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点开始扎小人。 小人偶是华大夫给杜若练习针灸的道具。 杜若当初被葛大厨忽悠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到千金堂死皮赖脸地缠着华大夫,放话威胁“如果不同意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做小尾巴”。 本来对npc来说这招是没有用的,玩家实在缠的紧了,大不了一掌拍死,不然高级npc哪还敢这么悠闲自在满街走。 不过npc对玩家,一般都会存在一个隐藏的好感度属性。从华大夫上次的反应看,杜若估算着自己的行为,应该在系统的允许范围内。 而且高级npc自主程度很高,如果摸对了脾气,也未必不能得到一些意想之外的好处。 她抓住华大夫的惜才之心和老顽童脾气的软肋,装可怜扮无辜放狠话玩激将都用上了,又被华大夫支使着跑了好几天任务。杜若使尽浑身解数,百宝齐出完成后,华大夫才算松口,收下她在千金堂做一个小学徒,每天两个时辰到千金堂辨药制药,做些初级的活儿。 杜若切身享受了一回游戏设计师让人欲仙欲死的调教手段,估计自己两辈子加起来的脸都已经丢光了! 幸好华大夫传说中的玩家弟子到药馆的时间,似乎刚好和杜若岔开,彼此没有碰过面,只在几个npc面前丢丢脸,杜若勉强还是可以接受的。~_~|这个小人偶还是杜若看中它的属性,以“安抚受创心灵”为名硬要过来的。 针灸人偶:特殊道具,针类技能熟练度提升速度+5得到它后,杜若练习针灸不用特意跑去千金堂扎大木偶,熟练度提升也快很多。现在她的针灸(真)已经达到中级37,如无意外,杜若应该是玩家中针灸第一人了。 到底是高级技能,熟练度提升速度比基本技能慢得多,幸好不是特技,没有什么特殊条件,只是要花上水磨的功夫。所以杜若一有空闲,就拿出小人来扎几针,这已经慢慢形成习惯。 当然,杜若没有忘记现在自己在做什么,分出一些的注意力,留意厅内的动静。 里面二人说话声音细微模糊,没有任何走动的声音,杜若放下一半的心,低头练技能。璇玑、华盖、紫宫、玉堂、中庭…… 练着练着,杜若忽然感觉不对。 抬头一看,二楼转角处,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 默然无声。 突然杜若的好友栏闪烁起来,是夏天发来的信息:“小若小若!我们又把东西吃完啦!我和等待在做任务,冬天先过来,你们认识一下,我们做完任务就到!老地方见!/” 然后是等待的信息: “冬天惯穿黑衣,很好认。他不喜欢说话,麻烦你先招待一下。” 黑衣, 不多话。 杜若顶着一张系统小二脸,手持一个扎满长针的诡异人偶,囧然问道:“你、是……冬天吗?” …… 等待和夏天来到的时候,就看见杜若和冬天在包厢里静坐,相对无言。 冬天还好,坐在角落拿出一个木人雕刻,一刀一划,神情专注。等待已经习惯了冬天寡言少语的样子,知道他对人都是这个模样,也并不意外。 杜若在他们一进来时对他们微笑一下,就坐在一边静默起来。反应和以往不太一样,等待敏感地感知出杜若态度有异,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杜若和冬天之间转动。 和杜若两个多月的交往,等待对杜若的大方随性颇具好感,交情渐深,联系也比较频繁。交流的话题从开始的美食心得到后来的游戏见闻,大家有默契地避开现实情况,除此之外畅所欲言,无话不谈。 人海茫茫,芸芸万亿,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恰好碰上一个对脾气的朋友,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职业的缘故,等待三人和杜若一样,在现实中有种种顾虑,友谊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实是难得。虽然双方对彼此的境况并不了解,交往时也有意避开了相关话题,但是不约而同地,他们对这份情谊都相当珍惜。 他们外出打怪,不会忘记给杜若捎回些少见的调料食材,也常常到杜若那里连吃带拿、毫不客气,大家见面时,通常处于喂食的状态。 待到彼此都相当熟稔,熟知彼此性情,认同了彼此朋友的身份,等待才将杜若引进自己人的圈子里。 冬天是第一次和杜若见面,两人不大熟悉,以冬天的寡言和杜若的随和,很难想象他们会发生冲突。冬天和她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气氛有点微妙。 桌子上和往常一样摆好了丰盛的菜肴,色彩缤纷、拼盘精致、香气诱人,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 夏天看到美食,对异常气氛毫无知觉,已经扑过去据案大嚼,还不忘招呼别人共享,异常的气氛无形中被冲散许多。 等待暗笑自己的小题大做,大家都是朋友,即使有摩擦,坐下来说开就是了。自嘲一下自己职业病发作,连玩个游戏都这么疑神疑鬼,反而不如夏天放得开。 等待笑笑,一拂前摆坐下提箸,招呼另外两人吃饭。 于是四人围坐在一起,夏天大呼小叫地和冬天抢食,等待边吃和杜若聊老饕史,杜若和几人交换一下近日心得,冬天默不作声下箸如雨,尴尬气氛消弭于无形。 酒饱饭足,几人慢慢吃茶,等待开门见山:“小若,你和冬天刚才怎么了?” 夏天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她,满脸疑惑。 杜若微僵,瞥了毫无反应的冬天一眼,知道他没有用密聊把事情跟等待他们说过,干笑一声:“其实就是这么回事。”也不起身,坐在原位默念易容,身上的衣服一换。 转瞬一个店小二出现在椅子上。 “噗!”夏天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杜若恢复原样,如此这般把见面的经过说了一遍。 等待左手握拳,抵在唇下清咳一声,微笑看冬天:“我明白了。冬天你呢?” 冬天面无表情,和等待对视片刻,开口:“我以为是任务npc。” 等待背过身,肩膀无声颤抖,回过头已经是正常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难怪,小若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杜若看了等待一眼,心里却泛起涟漪: 没有被欺瞒的不忿,没有追问她隐瞒的原因,也没有预想中的怀疑和质问——她和他们是游戏中最亲近的朋友,得到什么东西都不吝于分享,但她仍然对他们有所保留。 如果是她,恐怕也会生出隔阂。 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环境的巨变让她敏感而缺乏安全感,所以总是下意识去防备,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等待他们是杜若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和研究所的研究员不同,他们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的曾经的遭遇,和他们的相处轻松没有负担。 他们是她想紧紧抓住不放,又下意识防备的人。 人总是这么奇怪,明明想要靠近,又给自己加上一副盔甲,抗拒所有人接近,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自导自演,自哭自笑,状如小丑。 孤野心经来历特殊,关系到她现实的身份。 而且就算不论这点,单纯是孤野心经的品级和强悍的属性技能,即使她现在还没能完全发挥,也已经很容易让人对它兴起窥视之心。 利之一字,千百年来,多少人汲汲营营、苦苦求索,不惜出卖感情、抛却人性。 所以她在一开始决定保密,即使对等待他们也并不例外,不是她十分在意游戏中的这些利益,只是不想用利益来考验感情。 她认可了等待他们,珍惜彼此间的友情,所以更应该小心维护这份难得的友谊。感情之中参杂太多东西,再纯粹的情谊也很难不变质。 古往今来,这样的事例太多,让她对人性和利益有更清醒的认识。 遭遇感情的背叛,不能仅仅归咎于当初纯粹的感情变质和人性丑恶。人心善变,天性如此,要怪只怪不该在感情中参杂太多不应有的利益和杂质。 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出于对感情的信任和坚定,但在杜若看来,这是对感情裸的考验和利用——感情的盛载能力从来不是无上限的。 对杜若而言,她从不敢说自己的感情是完全纯粹,所以她对待这份友情的态度十分谨慎,在她确认这份友情足够深厚到盛载起这样的利益之后,她才会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和盘托出。 只是这次意外来得太早也太尴尬,用最糟糕的方式和人选撞破了她的隐瞒,在她的想象中,这是最坏的方式之一。 对于被撞破的后果她已经想过,也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提前告诉自己最坏的结果,所以冬天撞破秘密后冷淡的反应,她并不意外。 等待,他是几人中谨慎戒备的一个,她原以为…… 冬天之前对她明明是有所保留的,竟然会替自己掩盖——她回想起等待和冬天对视的片刻:那种无言的默契,毫无疑问的尊重和无条件的信赖,这就是,朋友吗? 在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们仍然能给与她信任,她还能再要求什么呢? 那是她曾经拥有过,现在已经不敢奢想,比最珍贵还要珍贵的友情,他们给与了她! ——眼前的笑脸有些模糊,杜若微微闭眼掩去泪意,慢慢浮现微笑:我也算是,他们的朋友了啊! …… 第九章遭遇龙套脸 夏 梦醒入戏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部分阅读 从杜若的变身中反应过来,抓着杜若比手划脚继续表演,等待拉着冬天兴致勃勃地围观。 杜若易容等级不够高,除了店小二因为道具俱备而惟妙惟肖外,其他样貌不是因为体形、就是衣服道具不对而显得不伦不类、笑料百出,连冬天的酷脸都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杜若恼羞成怒:“不玩了!没内力了!” 等待呵呵笑着,大失形象地斜靠在椅子上:“小若,当时你在包厢外面做什么,聚春楼的生意不是很忙吗?” “当然是里面有人了,”杜若眯着眼,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你知道里面是谁吗?” 等待挑眉。 “江城和莫玉!”杜若揭开谜底。 “嗯?私下见面?”等待很敏锐,笑着看向杜若。 杜若点头:“我听他们提到了拍卖会。” 等待面色不变:“你有什么计划吗?” 杜若耸耸肩:“只是觉得是个机会,具体的计划没有。” 等待微一思索,摇摇头;“我们资本太小,拍卖会和我们关系不大,小若你手上要是有高级的药品,可能有些用。倒是游戏正式运营,物价会有一定的上扬,到时大量玩家涌入,物资奇缺。我们可以先囤积一些药材,小若你做成药品,我们五五分。” 杜若点点头。等待对她的财力不完全了解,不过杜若在这方面没有特意隐瞒,经过刚才的事,相信他已经知道她不是普通玩家可比。他既然这么说,就是不要杜若出份子,由他们三人出钱、杜若出力,利润平分。 这样很好,人情还人情,账目要分明。既然大家都不在意这些利益,则没有必要留到以后,直来直往、清楚明白反而让大家相处得更容易,不用碍于面子来虚的那套。 “我手上还有一些高级药和变异药,高级药我给你们留着,变异药在拍卖会上可能卖得出一个好价钱。你们仓库里不是也有几件高级装备吗,用不上的就卖了吧。药材我有渠道,不过最近很多商人都在收原材料,药材上涨得厉害,利润是有的,不过可能没有你想象的大。” 一直默不作声的冬天突然开口:“基本武功。” 等待杜若眼前一亮: 对啊!许多帮派为了建帮,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原材料、药品、装备的收集上。游戏正式运营后,新进入的玩家在基础武功上绝对是供不应求,正是一块美味的蛋糕!即使有人也把眼光瞄到基础武功上,游戏这么大,他们也只求在襄阳的市场上打打秋风就足够了。以他们目前的财力,或许连襄阳的需求都满足不了。 于是前面的设想通通作废,杜若对等待一挑眉,等待会意:“小若你对秘籍的市场价不了解,这件事我们来负责吧,你负责给钱就行。可惜时间不多了,如果充裕的话,到南阳那边转转,应该还能再多收一点,肯定会大赚一笔!” 夏天瞪大双眼:“等待你真是太j了!” 杜若望天。 冬天拿出木人默默雕刻。 等待愉快地点点头承认了夏天的评价,微笑:“夏天这次我们的资金都要投进去,你看中的那对霜秋还是下次再说吧!” “……”t_t …… 杜若出了包厢,心情和进来时大不一样,什么都觉得顺眼,看到葛大厨笑眯眯的脸都觉得无比真诚可信:“好徒儿,和朋友聚完了就去厨房切萝卜吧。别的人手艺都没徒儿的好,师傅一直等着呢~” 杜若默:“……” 杜若通常是上午两个时辰在千金堂做学徒,回客栈换个样子,再到聚春楼两个时辰。 今天和等待耗了不少时间,被葛大厨抓去和萝卜奋斗,等完成时游戏世界已经进入夜晚。她没有忘记自己在客栈的住处被人关注着,易容变了一张陌生女人的脸,换了衣服,才走出聚春楼。 聚春楼位处东市商业区,出门就是酒楼茶馆一条街,灯红酒绿,宾客往来,一夜喧嚣。杜若回客栈的路上经过玩家摆摊的广场,吆喝叫卖此起彼伏,讨价还价不绝于耳,人们嬉笑怒骂,言谈无忌,神采飞扬。 以往杜若看到看到这种热闹场景,总有种莫名的孤独感,仿佛自己与人群格格不入,独立于人世之外,所以在经过这条路时,往往加快速度,疾步逃开。 现在她毫不在意地在人群中慢慢穿行,以欣赏的心态看着眼前的喧闹繁华,心中久违的暖意慢慢散开,似有什么东西在这融融一片中苏醒,舒展开来,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四肢懒洋洋的,心脏在胸腔搏动、搏动,像是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抵达一个休息的地方,放松中有一种懒懒的倦意,连大脑都昏昏然起来。 杜若漫不经心地回想一天的经历,一帧帧影像在脑海中掠过,客栈门口已近在眼前。 她习惯性地从后门进入,扶着楼梯扶手一级级向上爬,走到转角处,正好有人从上面下来。楼梯狭窄,杜若侧身让开,那人却没有下来。 她抬头,正好看见对方惊诧地盯着自己。 杜若的第一反应:好龙套的脸! 第二反应:怎么又是二楼转角!! 龙套脸死盯着她的脸,杜若后知后觉地摸摸,面部轮廓缓慢清晰的变化告诉自己:易容的时限到了。 杜若苦笑,今天心情起伏太大,竟一时没有想起这回事。 今天之前发生这样的事,她或许会后悔懊恼许久,现在她豁达许多,对一时的得失反而不放在心上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她也不能拿对方怎么办,于是对龙套脸笑笑,缓缓走上楼。 杜若背对着龙套脸,已有小成的内力让她轻易感觉到对方没有移动,一直怔怔地盯着她的背影看。杜若感觉不到恶意,料想不会那么巧刚好碰上江城认识她的人,也任由他看,悠然步向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进门前杜若淡淡扫了龙套脸一眼,正好看见他死机重启般活动起来,正一脸扭曲地跑过来。说是扭曲是因为他的脸长得太有特色,过于激动的表情在脸上显得极为夸张,七分的感情被渲染成十分。 其实杜若还是可以分辨出,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应该可以被称为——嗯、惊喜交加? “喂、喂!那个,等一下!” 龙套脸身材倒是不错,体形高大、四肢结实有力,像山一样杵在她面前,带来身高上的压迫感。和陌生人距离太近,杜若有些不自在,将视线集中到对方脸上,微微牵起一丝淡笑,平静道:“有事吗?” “嗯、嗯,就是、就是我,有些事想请你帮忙!”他倒显出一个大男人的羞涩起来,摸着头,期期艾艾地说。 “嗯?”身材八分,气质六分,脸……五分,还是过了及格线的——杜若漫不经心地想。 “其实,我是看见你刚才那个,”他低着头看杜若的脸,没有鲁莽地用手指指着,“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杜若将他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进门一步:“这里不方便说话,进来吧。” 龙套脸像只大熊一样跟进门,习惯良好地顺势关上门。 杜若给他倒了杯水,放到桌子上:“坐,喝口水。” 龙套脸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照做。 杜若微笑:“好了,你可以说了。” …… “……事情就是这样。”龙套脸低着头——现在杜若已经知道他叫武魁,很有气势,事实上她觉得他的名字反过来更合适——把事情交待了一遍。 杜若在脑子把武魁絮絮叨叨词不达意的叙述整理一下,得出一个十分庸俗的故事:武魁的妹妹(姑且称之为妹妹)a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c,两人感情极好,一起进入游戏。 某日,c未上线,a和朋友一起去练级,意外和恶女b带头的队伍发生冲突(俗称抢怪),然而a的队伍颇有实力,代表恶势力方的恶女b败退,临走时放狠话要他们好看,a等没有放在心上。(杜若:~_~) 然后?然后a的男朋友就被抢了,加入b所在帮派,和a的队伍决裂。b私下来放话说,以后人要见一次砍一次,男朋友要交一个抢一个!(杜若:⊙_⊙!) 后面的结果不用说杜若都知道了:a为情所伤,武魁为其担忧,于是想找杜若,请她化身一个白马王子,拯救无辜的a,惩罚恶女b。 …… 整部剧目充斥着校园纯爱第三者插足兄妹情深(?)兄弟义气等让人津津乐道永不退色的经典话题,并且即将加入英雄救美王子与灰姑娘少女复仇记人与人妖不得不说的故事等爱恨情仇恩怨交错的八点档泡沫言情剧情,让杜若惊诧于武魁龙套的外表下,隐藏着国际名导般天马行空的思维匪夷所思的灵感和迭起的创意,及一线名演员勇于献身舍生取义牺牲自我取悦大众抛头颅洒狗血的奉献精神。(作者:—_—|) 1080°后空翻五体投地大礼+45°仰角泪光闪耀星星眼已不足以表达她的仰慕之情,杜若抓起茶壶就着壶口咕噜咕噜一阵狂灌,浇熄体内沸腾的(?)之情,“碰”一声放下,平静转头对惊骇的武魁微笑:“不好意思,有点渴。” ……(以上纯属恶搞) 杜若清清嗓子:“也就是说你想雇佣我装成你妹妹的男朋友,帮她出口气,对吧。” 至于为什么要找个女的来装男朋友而不是直接找个男朋友,这个——杜若记得好像武侠小说中,叫妹妹的通常都不是真的妹妹——她看着武魁的龙套脸,心里转着猥琐的念头,表面上眼神清正、目不斜视。 武魁沉重点头。 “那么现在有几个问题,”杜若竖起食指,“第一、我的技能等级不够,容易出现破绽。当然,”她见武魁蠕动嘴想反驳,微微眯眼示意其稍安勿躁,“这个花点时间可以解决,只要你有耐心。” 武魁连连点头,摸着后脑勺憨笑。 “第二、涉及到具体任务内容问题。你想雇佣我,费用多少、时间多久、做到什么程度,发生意外怎么处理,我的损失怎么计算,还有对方结仇后果由谁承担,这都需要详细考虑。但是目前来看,你可能、付不起代价。”杜若对着眼神呆滞有点萎缩的武魁微笑。 “第三、当事人,咳、也就是你妹妹,是否同意这个计划,有没有能力配合,愿不愿去报复她的前男友。这个,你好像都没有考虑过吧!” 杜若看着武魁越缩越小的身体,发出必杀一击:“最重要的是,就算她愿意,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很大可能受到伤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武魁完全萎靡,杜若有理有据的分析,沉重地打击了他。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一时热血冲头的想法,是多么地不切实际,杜若的形象在他心目中无限高大起来,没有她,他可能真的做了伤害小妹的事而不自知。 他满怀希望地看着杜若:“那我该怎么办呢?” 杜若在心里翻个白眼,你们的事来问我做什么,面上还是冷静自若:“你指哪方面?如果是报仇的事,找机会拉上兄弟偷袭几次就可以了,不求他们全灭,只要让他们损失够大就行。” 游戏里面寻仇嘛,当然是怎么堵心怎么来,在仇人打boss的时候添点乱,练级的时候拉群怪来加加料,落单的时候玩群殴,无非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嘛! “至于你妹妹,这得看她自己,”杜若暗叹自己还没有谈过恋爱,竟然成为感情专家,若不是为了安抚好这个大家伙,她也不用这么费功夫,“她现在还在玩游戏吗?” 武魁点点头,又焦急地说:“虽然她看起来很正常,可是我知道她肯定很伤心,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经常自己玩着玩着就走神了,这很不正常!” 呦,小姑娘还挺坚强的! 至于不正常,谁的青梅竹马劈腿了谁都得不正常,这才是正常反应。但是这跟陷入恋妹(暗恋?)情节中不可自拔的男人说是没有用的。 杜若淡淡道:“这是很正常的,说明她正在自我调节,你妹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和你长期相处这种挑战心理极限的艰巨任务她坚持下来了! 她瞟武魁一眼:“你不放心的话,平时别让她一个人待着,没事多带她散散心,到外面走走、踏踏青,找个风景漂亮的地方野餐一下,也可以的。”杜若估摸着武魁的文艺青年个性,给出这个建议。 果然武魁大力点头:“好!我回去就开始准备!” 明明长了一张武打剧龙套悍匪脸,偏要去演狗血煽情言情剧,走的还是我爱的人不爱我的纯爱路线,怎一个惨字了得! 武魁满脸激动地抓起杜若的手握一下,兴奋地大步离去。 从外表到体格都是硬汉型的文艺青年——杜若甩甩被握红的手,连告诫他不要对外泄露她的易容技能的话都没能说出——就算说了,估计以他的性格也没有可能守得住。 她决定还是马上换个房间,以后出门都得易容才行! 第十章凤藏于野时 第二天上线,杜若出现在和摆设昨天别无二致的房间里。 昨晚武魁出去后,杜若立刻下楼换了一个房间。和原来的只有一房之隔,处于楼梯斜对角,可以轻易观察到楼下情况,楼下的人不仔细看却看不到这个房间。 倒不是杜若被害妄想症,实在是江城的人监视得太过明显,显然是莫玉知道杜若已经察觉监察的人后,干脆直接让人大大方方地现身,明目张胆地监视杜若。 常常驻守在客栈的监察帮众已经和杜若混了个脸熟,偶尔被发现时还出来和她打个招呼,帮自己副帮主说说好话诉诉苦。(杜若:其实,是你们想歪了,你们副帮主真的不是我的爱慕者啊啊啊啊⊙﹏⊙!杜若曾发消息质问莫玉,莫玉回复,貌似无辜:“本帮在城里十数个点都派驻有监察人员,杜姑娘指的是哪个,客栈的,东城门的还是千金堂的?” 杜若气得倒仰,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以前就算了,事成定局追究也没有用,现在还来这招,难道他不怕她反感而拒绝入帮吗! 她发回去:“江君莫玉大名鼎鼎,传闻行事光明磊落,是难得的翩翩君子,这样明着欺我一个孤立无援的生活玩家,不怕被人笑话吗?” “区区虚名不足挂齿,能得杜姑娘加盟,莫玉损失点名声又有什么大碍,只求杜姑娘不要见怪。” 够光棍! 话也说得很好听,尤其是从莫玉这样一个身居高位、翩翩如玉的美男子口中说出,更是让人无法拒绝。为得到杜若青睐,宁愿牺牲名声,大大满足了杜若作为女人的虚荣心。 真是小看莫玉了,君子也不仅仅是君子,耍起无赖也很有一手嘛! 凭着他的条件外貌,在女性玩家里是无往而不利,即使明知道他是在威胁自己,在莫玉做出实质性伤害前,很难和他翻脸。他也很会利用这样的有利条件,尺度掌握得很好,稍稍过界但又没有踩到底线,让人不会对他生出反感,外交优势太明显了!不愧是江城二把手! 杜若看得清楚,加上对加入江城帮也不无想法,以后说不定还要在一个帮共事呢,也懒得计较,由着他们大大方方地看。反正她真正的底牌不亮出来,他们是看不到的! 杜若以本来面目下楼,笑笑和门边一个江城帮众打招呼,出门往城东南走去。 千金堂的病人和往常一样寥寥无几,来千金堂的玩家大多是打怪受的伤。 因为江城势大,无论人数规模实力名声,在游戏里都是独占鳌头。在官方论坛上的声势,隐隐比苏杭的枫叶山庄、益州的血旗盟、关外的十八重云会、福州的沧澜阁等分布在大江南北不同城市的几个顶级大帮还要高出一线。 虽然眼下还没有正式建帮,已经据地为王,在襄阳里一帮独大、无可争锋。 江城的高层对手下帮众约束较严,斗殴pk少有发生,襄阳城玩家也没有人敢去招惹江城的人。和周围几个帮派割据、势力混战、时常发生大规模pk的城市相比,襄阳因为有了江城,局势还算平和。 杜若在千金堂的主要工作,是对药材进行分类处理和制作中高级药品,近两个月的练习让她的辨药、采集和制药分别达到高级93、高级89和高级57,已经快要可以开始做晋级大师的准备,用华大夫的话说,就是勉强还算看得入眼了。 不过最近一个月,杜若开始把练习重心放在针灸上,杜若从华大夫那里学到的针灸(主动)之后,和针灸(被动)一起消失了,技能栏里变成了针灸(真),仍然是高级技能,但是熟练度提升慢了很多,杜若估计是两者合到一起了,含金量会比一般医师学的的针灸(被动)要高。 幸运的是杜若得到针灸人偶后,针灸(真)熟练度的提高速度不比制药慢多少,自从两天前针灸进入高级后,华大夫开始让她帮病人做简单的止血包扎工作,临床的实际操作让她的熟练度提高得更快。 不得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在千金堂,练习医师技能的设备药材应有尽有,需要临床实验直接找病人,甚至想种药的话屋后也有一小块药田。有疑问找华大夫,在高级技能以下的范围内,华大夫都可以解答,当然能不能顺利得到答案,还得看他大爷的心情。 总体而言,除了做出来的药物,因为是由医馆提供药材必须上交,她只能得到一部分酬劳外,杜若对医馆的学徒生涯相当满足——如果华大夫能再收她为徒就更好了,只是按照系统的限制,这个可能性不大。 医师职业到大师级后,根据擅长的技能不同,会分成不同的职业方向。杜若打算选择的方向是针剂师,顾名思义,针剂师是医师和药师的结合,主要技能是制药、切脉和针灸。 游戏公测一个月后,官方排出各种榜单,除了常见的四大榜:等级榜、财富榜、声望榜、战力榜外,赫然还有各种生活职业榜单。杜若在医师榜上排名第四,厨师榜第七,商人榜排名六十七。 在排出榜单的时候,系统提示杜若是否隐藏,杜若当然是选择了隐藏。像杜若一样的人大有人在,不会有人把三者联系起来。 因为杜若除了去千金堂,其他时候外出都是易容的,即使是知道杜若就职了医师和厨师的莫玉,也不会想到杜若竟然会是医师榜第四和厨师榜第七。 更不用说杜若的商人副职了,谁会想到做系统酒楼的小二,也可以练习商人副职呢。 要知道商人榜上名列前茅者,无一不是背后有一个乃至数个帮派在支持,用帮派金钱储备和物资与系统进行交易,以交易次数、金额和货物数量来提高等级。 商人职业在前期很难供养,但随着等级提高,和系统交易购买土地店铺物资等,会有越来越大的优惠,并且交易越多,数量越大,等级就越高,形成良性循环。可以说一个高级商人,其价值最终都是体现在为帮派作交易上面的。 能够脱离帮派自立门户的商人,少之又少。 所以现在有能力的帮派,都会供养商人。因为帮派商人掌握整个帮派的财政大权,大多地位极高,甚至有一些帮派,直接就由帮主担任他们的帮派商人。 所以杜若的商人排名虽然看似比医师和厨师低,但对一个帮派而言,前者比后两者重要的多。如果杜若此时把她在榜单上隐藏的排名公开,恐怕不仅仅在江城,在整个游戏、乃至和现实关注这个游戏的媒体中,都会引起巨大震动。 要知道,三个热门的生活职业都这么高级,这已经不是1+1+1=3的问题了,任何一个帮派得到她,对目前空虚的后勤力量会是极大补充,对帮派的实力提升不言而喻,至于有助于帮派声望提高和吸引人才方面就不用再说了。 杜若不打算这么快出这么大的风头,所以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杜若三个生活职业都有这么高的等级,等待或许猜到一些,但是他们不在一个领域,又是无帮派人士,所以并不是很关注。 因为没有单项技能的榜单,所以杜若估计,这是统合了一个职业所有技能的综合排名,里面尚有很大的水分。 譬如杜若,医师技能中种植和调毒都只是初级,切脉到了千金堂之后也才上中级没多久,综合起来的话会拉下不少;相反,如果先学到了其他人没有学到的高级技能甚至特技,就肯定会拉高综合分数。 杜若从不敢小看天下人。这个游戏里的练级狂人不少,虽然杜若每天的在线时间不短,但比她长的大有人在,有奇遇者也不会只是杜若。如果杜若不努力的话,随着时间推移,在游戏初期占据的领先地位,会被慢慢赶上甚至超越。 尤其是她同时练习多个职业,尽管有千金堂和聚春楼这样的捷径存在,但是和加入帮派的玩家相比,优势在目前并不明显,把优势转化成具体的实力,需要时间和过程。 所以在单个技能排名的竞争上,杜若估测自己目前是没有太大优势的。 从职业榜排名就可以看得出,在上面占据一席之地的玩家,应该都是起码有三四项达到高级的技能的。杜若就有四个,想要争夺单项技能的排名,竞争的对手实在太多,她的优势也并不明显,只有辨药、采集和刀工可能有些机会,只是基本技能的熟练度到高级后想再提高,需要大量的练习,这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孤野心经的等级已经到了第三层,悟性第一层加1点,第二层加2点,第三层加3点,前后共加6点。 杜若和以前的熟练度提升速度进行纵向对比,的确是快了一点,这证明杜若的猜测和方向没有错。仅仅6点,就让杜若可以感觉到熟练度的提升速度,让她十分期待孤野心经未来的发展。 但是想凭借悟性对熟练度提升速度的加成,来争夺大师级第一个晋级名额,呃,不是不可能,但是比较玄乎。 所以尽管知道单项技能大师级第一个晋级者,有可能得到丰厚的奖励,但是杜若没有把太大的希望放在这里。 杜若的目标是大师级职业转职第一。 杜若原本就是第一个生活职业转职者,知道里面的奖励有多丰厚,自己就借此得到了两个技能点和免费拜了个师傅,杜若能在榜单上保持领先,两者功不可没。 特别是技能练到了高级以后,再想晋级大师级考核,就不仅仅是技能的等级了,玩家还需要完成相应的任务才行。杜若每天跟在医师和厨师协会会长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打听大师级职业的晋级方式,要比帮派生活玩家容易得多,这时她的优势才能显现出来。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杜若想要转职的职业技能,必须足够高的前提下。针剂师的主要技能中,才过中级的切脉一直是杜若心中的痛。 切脉的练习需要大量的临床实践,所以杜若这几天在病人上门时表现得十分热情。 现在一般的外伤病患不用华大夫出马,杜若在小学徒的辅助下,熟门熟路帮几个玩家止血上药后,基本已经没有她的事,杜若无所事事的开始扎小人。 门口一阵喧闹,错落散乱的脚步,十几个人走进来。 杜若一看:呦,熟人!气色很不好嘛! 第十一章名医猛于毒 领头的正是莫玉。 他身着一件淡青长衫,脸色和衣服相映成趣,微微皱着眉,身后的十几个人中,有上次把杜若请去的蓝衣青年,另有两个杜若看着眼熟,可能是客栈驻扎人员之二。 杜若迎上去,笑眯眯打声招呼:“呦,莫爷怎么大驾光临了!”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的口气,怎么那么像后街怡红院里见了欢客上门的老鸨。 莫玉苦笑起来:“杜姑娘见笑,我们都是中毒了。” 杜若挑起眉,让他们坐下,转头吩咐小学徒把华大夫叫出来,回头对莫玉说:“解毒技能我涉及的不多,还是叫大夫来比较好。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 莫玉笑得更加无奈:“我们都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还是中毒状态,内力消耗比较快。” 敛起脸上的笑,杜若皱眉:“现在应该还不会出现这么厉害的毒药啊,难道是npc制作的毒药?”手指搭上莫玉的手腕,“毒是怎么中的,有什么反应?” “是蛇咬的。我们碰到一群银蛇,被咬之后内力掉的很快,然后开始掉血,不到十分钟我们就挂回来了,现在还是在消耗内力。” 这时有人叫起来:“我的内力没有了!又开始掉血了!” 这毒比想象中还要厉害,莫玉的十分钟,应该是以他自己内力来估算的。 杜若从药箱取出一排银针,分别刺入那个帮众檀中、气海的几处要|岤,口中道:“还有谁的内力快完了的?”几个帮众纷纷举手叫起来。 把十几个人包括莫玉都以银针封住|岤脉,减缓蛇毒的扩散速度,他们的状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 这时华大夫已经到了,仔细询问了莫玉的状况和蛇的模样,又探了几个人的脉搏,摸摸胡子问杜若:“若儿你怎么看?” 有大王坐镇,自然轮不到小鬼操心。难得一下来了这么多病人,杜若正借机一个个切脉练技能,闻言道:“这蛇毒毒性猛烈、偏寒,入体后循气海到檀中,直攻心脉,后劲极强,内力无法压制。应以温性药物徐徐图之,以免损伤经脉。” “怎么用药?” “现在余毒不多,毒性减轻,以七星剑、雄黄为主,辅以玄参、姜活、竹叶心、水牛角即可,或者是我千金堂特制的祛毒丹配以七星剑也可。”杜若微微迟疑,她对毒蛇所知不多,只知道按毒性来解。 “如果是初中毒时呢?”华大夫不依不饶,把病人丢在一边,考起杜若来。莫玉和他的手下们,顶着青里透黑的脸面面相觑。 杜若对华大夫的性格早有了解,老爷子早年行事狷狂,手上命债不少,临老收山脾性不改,如果不让他满意了,甩手离去的事他真做得出,不由得心里大翻白眼,老老实实答道:“初中毒时应停止运功,以银针封|岤,用祛毒丹内服外敷,清洗伤处;如果没有祛毒丹,则割脉放血,吸出毒液,或者以雄黄、硝石粉敷在伤处,也可以减轻毒性,之后再用对症的药物清去余毒即可。” 同情地看看被一老一小的解答说得满脸郁闷的几个江城帮众,杜若顿了顿,又道:“还有最简单的方法,凡是毒物出没,十步之内必有克制之物,只要杀蛇取胆,直接服下,最低也可以暂时镇住毒素。” 莫玉等人:“……” 考验完杜若,华大夫对莫玉等人再无兴趣,大笔一挥写下药方,转回屋后照顾他的宝贝草药去了,留下杜若和江城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 莫玉身后的帮众脸色都不太好,杜若十分理解:刚刚被毒掉一级,损失的经验和武功熟练度不少,去到医馆还被奚落“被毒死都是你们笨”,换做杜若也会很不爽,虽然华大夫并非有意的——事实上人家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才是最让人郁闷的。 杜若干笑两声:“呵呵,老人家的脾气比较古怪,诸位不要见怪啊。” 还是莫玉苦笑开口:“是我们运气不好,怪不得别人,”他轻叹口气,好看的眉头锁起,“就是害得大家白白掉了一级。” “副帮主不要自责,进山洞也是我们一致同意的,怎么会想到里面会有这么怪异的毒蛇,毒性还那么强。”蓝衣青年连忙说,其他帮众也自我检讨:“对啊,那些毒蛇出现得太诡异了,大家事先都没有想到!” “副帮主也尽力了,如果不是我们拖累,也许也不用挂一次了!” “怪我观察得不够仔细,如果早点就发现那怪蛇,我们可能就不会团灭了。” “这次是我们大意了,大不了下次做好准备我们再去……” 杜若在一边欣赏着这幕兄弟情深、上下一心的场面,叹服于莫玉的御人之道。 一次失败也能利用来团结激励众人的意志,及时消除可能的不合隐患。最重要的是莫玉的形象温和亲民,和帮众关系融洽,想必应该颇得人缘,从这次事件帮众的反应来看,莫玉广得江城帮众拥戴并非虚言。 况且,莫玉的目的仅止于此吗?杜若思忖。 只听莫玉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再探蛇洞,这几天就多做准备,我们召集一下帮内的成员,这次一定要探到洞底,应该会有所收获!” 他低头沉思片刻,忽然肃容对杜若一拱手,道:“杜姑娘医术高明,心思灵慧,想必知道莫玉所求。” 果然,能做大帮头脑,脑子都是弯弯绕绕,走一步想三步的! 找她一起去蛇洞,想用这种方式拉近彼此关系,是看见硬的不行,开始走软化路线了,同时也有考较她能力的意思吧。 怪不得中了毒就直奔千金堂来了,这个莫副帮主做事的目的性还是那么强,就算高级医师难得,也用不着他这么处心积虑,想必是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很受挫折,生出了执念。 “如果是担心蛇毒,莫副帮主大可以在这里买些祛毒丹,只要你们按照刚才我说的去做,应付毒蛇并不困难。”杜若婉言道。 莫玉温言:“杜姑娘所言是其中之一,莫玉所忧虑的是,这个蛇洞我们并没有深入,既然有这么诡异的毒蛇出现,到深处也可能会有其他更难对付的毒物,到时候没有专业人士,很可能会重蹈覆辙。” “但是我对解毒并不擅长,江城家大业大,难道没有毒师吗?”杜若疑惑。 莫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帮里的毒师擅长调毒,解毒等级还不够。” 他看出杜若脸上似笑非笑地不以为然,继续解释,“到时候我们当然要带上他,但是我们会遇到什么种类的毒物现在也不能预料,就算懂得怎么解毒,没有带到合适的药材也没有用。杜姑娘精于针灸,即使不能彻底解毒,想来暂时压制也是可以的。” 杜若挑眉:莫玉此举也不是单纯为了拉拢她,更重要的是他们活动确实需要自己帮忙,如果在蛇洞内损失太大,在这个争夺第一个建立帮派的名声的关键时期,对帮派也会有影响。看来是她有些多心了,把每个人都看得心思复杂,不怀好意。 她向来擅长改正自己的错误,所以口气松了一些,迟疑道:“可是我最近比较忙……”现在正是冲刺大师级转职的关键时期,她确实难以分身。 莫玉会意,他们帮派也有高级生活玩家,对这方面多少知道一些。 他十分善解人意:“杜姑娘这段时间定然比较忙碌,我们也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一下才会进行,”自嘲地苦笑一下,“就算我们能马上准备好,那洞里的怪也不是我们现阶段能够对付的。要入洞,起码也得半个月后。” 他又是解释又是退让地一再相求,没把杜若打动倒把他的手下打动了,纷纷浮想联翩他们副帮主是不是春天到了,在他身后挤眉弄眼、频做怪相,看得杜若满头黑线。 莫玉背对他们,毫无所觉,杜若只得把他们当成空气:“呃,到时候可能……”她微微侧头,默默计算时间。 以蓝衣青年为首的十几个人纷纷帮腔:“杜姑娘别想了,你还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直接帮你搞定!” “是啊,每次活动都是一帮大老爷们,我看都看腻了!” “不要考虑了,难得我们副帮主主动邀请!” “干脆直接进我们帮吧!我们帮福利好、美男多,我帮你介绍介绍……” “笨!人家副帮主早就……” 杜若满头大汗地看着一帮人兴高采烈地把楼歪到天涯海角,莫玉含笑站在一边,仿佛被谈论的不是自己。 杜若只得垂死挣扎:“那个,我的等级……” 话没说完,已经有人狂拍胸口:“放心吧!不用你出手,一大帮爷们还护不住一个小姑娘,我们就该集体跳海去了!” “除非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这游戏挂了之后有尸体吗?” “这是比喻、比喻懂吗!” …… “……“杜若无语地看着一帮大男人七嘴八舌吵得像五百只鸭子,暗自庆幸药田离前门较远,没有把大boss吵出来。 莫玉笑眯眯地解释:“我们帮的人都喜欢热闹,人一多就变成这样,习惯了就好。”他若有所指。 习惯了就好?杜若心中一动,微笑着点头,一语双关:“那我就试一下吧。” 人是群居动物,如果融入这个社会是必须,那么就先从游戏开始吧。她从开始就是一无所有,所以才习惯死死抓着得到的不放手。 学不会放开双手的人,没有拥抱的资格。 莫玉眼睛一亮:“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轻易松口,但已经是不错的进展了。 杜若拿出一些祛毒丹,交易给莫玉:“副帮主可以先拿回去,这药是千金堂特制,对许多毒药都有些克制作用。” 莫玉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他的目的达成,也不多言。已经有人到柜台付了诊费,他招呼一下众人,告辞离去。 杜若把他们送出门,心下已经开始计划这几天的日程安排。 既然答应了人家的邀请,就要好好做准备。那蛇毒看起来不简单,如果不是有华大夫镇着场子,让杜若自己来治,她真是没多大信心。蛇洞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她也只能多准备些解毒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了。 这段时间是冲刺转职的最关键时期,到千金堂和聚春楼的时间都不能减少,生活技能都是需要动手练习才能够提高熟练度,关在客栈闭门造车可不行。 和等待的计划基本由他们负责,她只要把钱交给他们就可以了。 这样看来,时间紧而不乱,答应莫玉并不是一件太为难的事。 毕竟凡是毒物出没的地方,附近必定生长有奇花异草,用来制药再好不过,正好可以为医师转职任务做准备。即使没有其他收获,单是那毒蛇尸体上的材料,也值得杜若一行了。 第十二章易容到中级 莫玉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对千金堂产生什么影响。杜若完成华大夫布置的任务,看看时间已到,离开千金堂回到客栈。 杜若照往常习惯慢慢往客栈走,客栈的外大大的“栈”字在望的时候,身后马蚤动起来。 人都有好奇心,杜若和其他人一样把头转过去,只见路上所有人目标一致地往一个方向看光天化日之下,一个黑衣黑裤、黑布覆面的蒙面人,从街旁屋顶瓦檐上飞掠而过,瞬息远扬。 所有人的嘴一致呈“0”状。 忽然有人大叫:“快跟上,是npc!” 众人反应过来,会轻功地运起轻功,哗哗移动起来,往npc离开的方向跑去。 只是现阶段会轻功玩家的,和刚才的npc毫无可比性,移动慢不说,动作姿势因为熟练度问题,大多还相当丑陋,和刚才的蒙面人登高蹿低、落足无声、毫无烟火气的轻功比起来,是另外一个极端。 大部分人跟着去了,留下一些有心无力、连丑陋的基础轻功都没有学过如杜若者,羡慕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三三两两聚到路边的茶楼酒馆,对此事大发议论。 “肯定是剧情任务!说不定会有绝学武功!” “要是能追上就发了!” …… 杜若回到客栈,不出意料大堂已经几乎满座,满场宾客高谈阔论,对npc的来历各抒 梦醒入戏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部分阅读 来历各抒己见。 杜若也很感兴趣,坐在角落听了一会儿。 显然大家都对npc的出现是任务毫无异议,只是具体到是任务背景,大家众说纷纭、各持己见。 有说是系统主线任务的,马上有人反驳,主线任务出现的话,按照惯例会有系统的全服务器公告,现在没有公告,可见并非主线任务。 有人说是建帮任务,因为各大帮派在找建帮任务已经不是新闻,江城可以说是游戏目前第一大帮,说不定人家一声不吭已经开始做了呢! 这个意见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都是襄阳城玩家,作为本土帮派,江城在襄阳玩家里的的声誉不错,能够得到第一帮派的名声,大家都与有荣焉,对建帮任务进程的关注也是颇有热情。 于是马上有人站起来爆料,说是看见江城副帮主江君莫玉和一众手下从复活点出来,直奔城南的医馆,好像受伤颇重云云。大家的中心转移到任务的内容和难度上,纷纷猜测起江城做任务的进度如何。 杜若当然知道莫玉等人受伤的内情,和建帮任务没有什么关系,否则莫玉不会随便将她邀入队伍,之前在聚春楼也没有听江城莫玉说起。 不过玩家猜测蒙面人的出现是建帮任务确实不无可能,杜若想了一下,给莫玉发了个信息:“有个蒙面人在城里出现你知不知道?” 莫玉很快回复:“知道,我们帮的人也看见了,是从城主府出来的。” 不愧是地头蛇,消息比她这个亲眼看到的人还灵通。 杜若想了一下,发过去:“很多人都看见了,现在我这边很热闹,有人说这可能是建帮任务。” 那边很快回复:“是有这个可能,所以我现在在城主府,这里人也很多。” 杜若意外于他毫不避忌地直言相告,毕竟事关建帮任务的线索总是比较敏感的。不管莫玉是不是真心,至少这份心意杜若收到了。 杜若回复:“那你先忙吧,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招呼一声。” “好。” 杜若又给等待发了信息,等待表示他们很感兴趣,现在也在某茶楼打听消息云云。 坐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八卦众翻来覆去都是在胡乱猜测任务内容,没有什么实质依据,还不如等莫玉那边的消息来的确切。杜若看看时间也快到去聚春楼的时候了,起身回房。 和以往一样,杜若在房间里使用易容术把自己变成一个清秀少年,从手镯里取出一件淡蓝长袍,袍边是点点墨竹的暗绣,衣袖宽松略长,双手自然垂下时,刚好盖住会泄露性别的手镯。 这是杜若特意到地摊广场找人订做的几件时装之一,没有任何属性,只是穿着好看。玩家用它来挡住里面强制穿着的门派制服,广受女性玩家欢迎。对杜若来说正好方便了她随时易容,变换身份。 杜若到广场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会去买一两件新颖又好看的时装,男女老少都收集了几件,打算慢慢换着穿,取悦自己也取悦大众。 现在杜若和莫玉有了合作关系,无形间将她和江城距离拉近。 可以想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离杜若加入江城的日子不远,这是莫玉打的曲线救国的路线了。两人都是心思通透的人,对此心知肚明,杜若也并不介意。 一来莫玉的动作做得光明正大,没有瞒她,让她没有被欺瞒的感觉。人家肯花心思去做这种事,起码说明她杜若受人家的重视,有值得这样花心思的资本,这也表达了对方的诚意。 二来杜若对江城没有恶感,由于冲击转职和锻炼交际能力的原因,自己也有加入帮派的意向,莫玉频频示好正好让她有个台阶下,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杜若不是心气狭隘的人,对于亲近的人不喜欢带着面具交往。经过等待的事情后,她已经比较豁达了:这不过是个游戏,大可放宽胸怀。 如果确定要加入江城,她自然会将自己几个生活职业,对江城和莫玉和盘托出。 毕竟她的几个生活职业等级较高,对帮派颇有助益,如果连这方面的事,都需要去费心遮掩的话,也就失去了加入帮派的意义了。 帮派是个大圈子,有付出才会有参与感、认同感,若是加入和不加入,她都没有感觉任何区别的话,还是早早放弃的好,免得白费心力。 如果要融入其中,她就没有信心能把生活职业,特别是商人一职瞒得纹丝不漏。江城和莫玉都是人精,这样做只会平白引起怀疑、产生嫌隙,到时自己并不占理,进退失据、徒增困扰罢了。 其实也没有必要瞒着,本就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 只是杜若的情况,多少和那些由帮派培养起来的生活玩家不同。 他们是依傍在帮派这棵巨木上的无根浮萍,失去帮派的供给,很容易就会枯萎凋零、泯然众人。当然,他们对帮派最大的优点,就是忠诚度高。这些帮派生活玩家通常是从一开始,就和帮派签订过卖身合同,耗费巨资一路供养起来的。 杜若则不然,她有千金堂、聚春楼,有武功、技能和银子,有名师指导、形成了自己的技能风格,甚至她还有自己秘密的材料来源和出货渠道,这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不依靠他人的一分一毫。 她可以骄傲的说一句,即使没有帮派的支持,她也完全可以自己把生活技能提高上去,甚至比帮派生活玩家更快、更强。 帮派的支持,不过是锦上添花。所以如果杜若要加入江城,她是不会也不愿签那种卖身契约的。 不过那是以后得事,虽然对加入江城的事已有打算,但在尘埃落定之前,杜若不会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莫玉也没有把监视的人撤离,保持着对杜若的压力。 他们在较力,筹码是杜若和江城的利益,谁落了下风,谁就要吐出更大的利益。 就像一个棋局,她和莫玉对弈,未到终局,没有后退,所谓的考验审视迂回退让,都不过是弈棋的手段而已。从性格和思想上看,他们倒称得上步调一致、棋逢敌手了。 所以即使杜若刚刚给莫玉发出友好信息,也并不妨碍她现在对着镜子,修饰容貌、练习举止,然后下楼从江城的人面前,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杜若用过几次男子外貌,当店小二时已经是惟妙惟肖,所以对男性的举止行动,倒模仿的七八分像,只是因为身高不够,所以选择的往往是年纪较小的少年模样。 最后调整了眉角的弧度,杜若刚想仔细看看镜子里少年,确定身上有没有什么破绽,耳边“叮“一声,她查看系统提示:你的易容达到中级惊喜! 易容这个特殊技能(现在已经知道叫特技)的熟练度提高得万分缓慢,虽然是孤野心经上附带的生活技能,但现在杜若的内功都到第三层了,易容才勉勉强强地上到中级,可想而知,她到高级易容的日子遥遥无期。 不过杜若已经知足了,易容给她带来的便利,她深有体会。加上女孩子天生对外貌形象比较关注,没有什么能比易容,更能满足她对这方面的爱好了。 叫出属性面板,生活技能下面的易容果然有了变化:易容——特殊技能(孤野心经附加技能);中级,改易体型、声音,易容度15,持续时间四个时辰,熟练度0达到中级的易容变化清晰明了,效果也让杜若万分满意:能够把体型声音都变化了,以后就不用再装变声期少年的公鸭嗓了,也不用担心和陌生人对话时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声线和动作,担心什么时候露了马脚而不自知。 持续的时间比原来长了一倍,对她目前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以往在聚春楼时,她常常得躲到内堂,变回原来的样子,以节约易容的时间。不然就会像昨晚碰到龙套脸时的状况一样,易容时间到了,她就直接原形毕露。 要是发生在江城的人面前,那她一直保持的神秘形象就前功尽弃了。 对江城这样的帮派来说,失去易容术掩饰的杜若,就像池子里的水一样透明见底。她的能力还远远没有达到能以一人之力挑动这样的庞然大物的地步。 说到底,这终究是个武力称雄的世界。 蓝衣少年化成一个二十多岁的俊秀青年,眼睛平和有神,身长玉立,绣有墨竹的蓝袍穿在身上更显三分清寒三分雅逸的书生气质。 杜若轻轻弹了弹袍角,微微一笑,镜中的青年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淡远飘渺的笑容。 第十三章杜若的快乐 聚春楼某包厢 一个文质彬彬的蓝袍青年,从容优雅地缓步走来推门而入,几秒后,一个夹着盘子挂着大毛巾的店小二,飞快地推门跑了出来,直奔内堂。 两个月来,杜若一直在聚春楼勤奋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从前厅招待、后厨做菜到外出采买、送货上门无所不包。 也是自从上了葛大厨的贼船后,在无良师傅的压榨下,杜若才真正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多才多艺、十项全能啊!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z大诚不欺我! 但对我们的无良师傅葛大厨来说,应该更适用这句话:“徒弟的潜力就像海绵,挤挤总会有的!”_|但看在杜若如此“能力全面”的份上,为了以后更好的压榨她的“潜力”,悭吝手葛大厨终于同意,亲身动手传授杜若一个他的独家秘方——聚春楼秘制佛跳墙! 绍酒坛子里的佛跳墙咕噜噜作响,杜若用筷子沾了占鲜亮浓稠的汤汁放进嘴里,清鲜和醇的味道顿时溢满整个口腔,各种海鲜和猪肚鹿筋等肉料的味道,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淡淡地酒香衬托出荤菜的醇厚香浓。 盛出来汤浓色褐,厚而不腻,被炖得酥松软烂肉料沉在深口小盅里,上面点缀着枸杞、葱条、姜丝等调料,荤香四溢,让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 杜若的烹饪也已经将近大师级,这次的佛跳墙她花了很大功夫。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由用料开始,精挑细选了鱼翅、海参、鲍鱼、鱼肚、干贝、鱼皮、鹿筋、猪肚、鸽蛋、火腿、香菇、冬笋、白萝卜等18种主要原料,佐以冰溏、桂皮、桂圆肉、绍酒、人参、苟杞子、胡椒、盐、葱、姜等十几种辅料。 她更精益求精地选出用料的部位,用达到高级98的刀工切出大小、形状、厚薄、长短适宜的材料,各自经过蒸、炸、泡等工序,按照一定的顺序放进盛过绍酒的坛子里,浇上特制高汤,盖上荷叶、密封,用旺火烧沸,再以文火慢煨乃成。 在此之前,杜若旁观葛大厨近十次炮制过程,通过师傅的言传身教,对工序手法细节一一了解到位。再在葛大厨的提点下,她亲自负责过几次准备工序,备足经验才自己动手。 这次的佛跳墙没有葛大厨的提示帮忙,全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这次得到葛大厨亲授秘方的经验,对她来说是一次极佳的学习机会。 从材料准备到最后盛盘,从刀工示范到调整火候,从挑选辅材到秘制酱料,葛大厨从头到尾、反反复复、事无巨细的全部展示了近十次,之后还手把手地教导了数遍,才放手让她进行第一次试做。 ——拜师这么久,杜若第一次在葛大厨身上,感受到了身为徒弟的幸福,她内牛满面:“这才是有师门的感觉啊!” 当然,对于很少下厨房的葛大厨,这次如此下本钱的行为,用他的话解释,就是:“既然入得我葛家菜的门,传得我葛家菜的秘方,自然是学不成,就不能轻易放你出去丢人的!” 虽然在他心里,这应该只是一个更方便他,把这“十项全能”的徒弟留下来压榨的借口。但看着葛大厨每天在热气蒸腾的厨房里挥汗如雨的样子,杜若就不在心里腹诽了。 这一学,就学了近十天。 这十天,对杜若的提高不小。 除了一个师门独家秘方的收获之外,更重要的是杜若亲眼全程旁观了,一个真正的大师级厨师制作佛跳墙的完整过程。 这对她了解整个游戏技能体系,完善厨师技能的框架,帮助极大! 都说小说源自生活,又高于生活。在杜若看来,游戏也是如此。 一个虚拟游戏,它的基础规则来自现实生活,有一定的真实感,比如人被刀砍会流血会受伤;在锅子底下生火,锅里的水会被煮沸等,都说我们生活中熟知的常识和规律。 但游戏往往也会有它的特有游戏体系,比如魔幻网游里法师一个禁咒推平一座雪山;武侠网游里侠客运起轻功,日行千里等,这些生活中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就是一个游戏的特殊设定。 在现实规律的基础上,加上游戏特有的设定,就形成了一个虚拟游戏的特有的规则体系。两者在游戏体系中占据的份额多少,就是玩家常常挂在嘴边的“拟真度”了。 想玩好一个游戏,玩家的现实能力固然重要,但对游戏体系的解读、技能特色的了解,以及如何将它们灵活运用,也非常重要。 所以说,虽然现实中精通厨艺的人,在游戏里转职厨师会有先天优势。但并不是每个现实里的大厨师,进到游戏里都能把厨师一职玩得好,反而是一些善于解读游戏的职业玩家,往往每玩一个职业,都会混得风生水起。 以上即是她浏览一些职业玩家的技术贴后,杜若自己对游戏体系独有的解读。 当然,并不是每个玩家都和杜若一样有研究癖,喜欢解剖整个游戏体系,追根究底到细枝末节。不同的职业玩家会有不同的玩法。 以《武》的生活职业举例,它里面生活技能体系,可以是极简单,也可以是极复杂。 复杂如杜若者,学个佛跳墙,就会把制作过程从里到外、从大到小、从关键到细节,事无巨细地通通分析研究个清清楚楚,并且触类旁通、知一得十,直到可以在心里完整复原出一个清晰的厨师技能体系,甚至最后总结出一套独有的厨师技能使用技巧来。 简单的方法则众所周知,就是用材料砸! 独家秘方不会?好,我用南岛鱼翅、深海海参、极品双头鲍总可以了吧!食用效果没有杜若的好?行,我买套厨神用过的厨具可以了吧! ——所谓用材料砸,实际上就是用通用点砸。 两种不同的游戏方式,形成了网游界的两大流派。前者,谓之为“技术流”;后者,谓之为“tyd流”,即是杜若前世常见的“rb玩家”。 虽然“通用点玩家”往往为“技术流”所不屑,但不得不说,在大多数网游都开通了货币兑换功能的情况下,通用点玩家占据半壁江山的情况,已经是大势所趋了。 对“技术流”和“tyd流”的争论,杜若是懒得理会的:这就像武力玩家对“唯快不破”和“一力降十会”的争论一样,各有各的道理,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 杜若不是没有钱,她也不是“技术流”的坚定拥护者,在必要的时候,她是不会介意用通用点来解决问题的。 她只是喜欢享受全情投入的过程和最终成功的喜悦感而已,所以学习一个佛跳墙,她仍然会全力以赴,并且相当期待得出的成果。 当成品终于出来的时候,杜若松了口气,几乎有种飘飘然不知何往的感觉。 佛跳墙(聚春楼秘方):高级菜品,生命上限+20,内力上限+20,时限一个时辰;生命+60,体力+80属性比师傅做出来的低一些,杜若没有意外,喜滋滋地拿去给师傅看,得到葛大厨同意以后由她负责聚春楼所有佛跳墙的回复——什么!不涨工钱?这年头做徒弟有人权可言咩! 第一次做出秘制佛跳墙,杜若烹饪技能的熟练度提高5。 杜若痛并快乐着,在npc掌柜的指挥下跑进跑出,支楞着两只耳朵聆听大堂里客人们的小道消息,莫玉没有消息传来,杜若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了解事情进展。 聚春楼的生意红火得一如既往。因为方才的蒙面人事件,大堂的座位爆满,气氛火热,不时闪现上下线的白光,那是有玩家下线去看论坛的帖子,一些八卦人士站在大堂中间,大声播报着最新消息。 杜若想起等待夏天还在城里,发消息过去,要他们过来分享佛跳墙。反正师傅没有说这次佛跳墙要用来卖,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从这点上看,这俩师徒的悭吝倒是如出一辙。 两分钟后夏天的身影出现在聚春楼门口,后面不出意外跟着等待和冬天。 杜若在大堂二层帮他们占了位子,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正好方便一边吃东西,一边听八卦下饭。 “聚春楼秘制佛跳墙,我新做成的,我师傅的招牌菜哦!” “本来刚才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是小若一说,我好像又饿了!”夏天摸了摸肚子,一副饿极了的模样。 冬天沉默是金,手脚却不慢,已经打开小盅上的盖子,被封住的异香散发出来,顿时荤香四溢,连楼下大堂的人都鼓噪起来。 等待享受地眯起眼,深深吸口气,气脉悠长,显示出不俗的内功底子:“好香!” 他拨了拨深褐色泛着亮光的汤面,浓香扑鼻:“花的功夫不小吧,佛跳墙可不容易做出来。” “花的时间不短。”她在心里补一句:价格也不便宜,师傅损失的更不小。 四人闷头喝汤,无视底下马蚤动。 等待三人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动作优雅又迅速,对按什么顺序吃、怎样下嘴吃起来感觉更好胸有成竹,下手条理分明又训练有素,对待食物的态度专注而享受,称得上一等一的老饕。 喜欢吃、懂得吃、享受吃,这就是厨师眼中最好的吃客。 伯牙鼓瑟,尤需子期知音。 如果没有等待他们对杜若作品的品评,她恐怕也没有那么大的毅力耐性来学这道菜,更不会在厨艺上有这么快的进步了。 让吃东西的人得到满足,就和制作时,对每个细节都精益求精力求完美一样,都能带给杜若快乐,区别只在于:一个享受的是结果,一个享受的是过程。 付出了不一定需要得到才是快乐,努力的过程也可以是一种满足。 ——这是一种明悟,也是杜若进入游戏想要获得的东西。 杜若轻轻抿了一口茶,心情平静如波澜不惊的湖面,在众人的喧嚣下,享受此刻平静的快乐。 第十四章酒楼遇故人 等到等待几个人吃得差不多,楼下的马蚤动也因为没有找到香气来源,基本上平息下来,只有少数尤在抱怨。大堂恢复了原来的热闹,许多人被香味勾起腹中馋虫,拍着桌子叫小二点菜。 不过这与杜若无关,在等待他们来到之前,杜若就以弥补心灵创伤为借口(又用同一招~_~),得到葛大厨的批假——不扣工钱。 杜若笑眯眯地看等待夏天吃完,还没开口,就被门口出现的一个淡绿的身影吸引过去。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淡绿色的束袖深衣穿在匀长苗条的身体上,显得无比的熨帖。 她不是那种一见惊艳的美女,因为面部线条过于柔和,而缺乏了明显的特点。但看了第二眼第三眼时,就会觉得女孩的形象十分熟悉,恰如儿时的语文课本上,用简单线条勾勒的、在青石桥旁长长蔓柳下露出半边俏脸的江南女子,从黑白画面的纸张中走下,活生生地站在你的眼前。 杜若第一次见她时,就有一种微妙的好感。这次再见,女孩的形象猛然和儿时朦胧的印象重合起来,才知道自己莫名的好感从何而来。 这正是杜若在新手村,做第一单生意时认识的那个腼腆女孩。她匆匆忙忙地从门外闯进来,明显被大堂里的喧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止住脚步,站在朱漆的大门旁。 她的脸上没有带着上次那种让杜若颇有好感的羞涩笑容,面色冰冷、呼吸急促,连连往身后看去,微蹙的秀眉流露出一丝焦躁。 杜若分神的时间太久,久久凝视的目光引起了同伴的注意。 “在看什么?”等待顺着杜若目光看去,看到扶在门边的绿衣女孩,“你朋友?” 杜若点头:“在新手村见过,加了好友。“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她拉出好友栏,女孩的名字安静地沉在杜若短短的好友列表的最下方:淡青叶子。 “小若你的朋友有麻烦了哦!”夏天的声音拉回杜若的注意力。 杜若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大堂二层,在大门入口的侧面,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将淡青叶子那个方向的情况一览无余。 淡青叶子还是站在原地未动,姿势改为背靠支起大门的门柱,这是一个防御性的动作。 她的身前站着五六个人,围成一圈,刚好把外人的视线挡在外面。如果杜若他们不是坐在二层,居高临下,也许会以为是一群朋友在聊天。 淡青叶子的神色比方才更冷了几分,给杜若留下温柔浅意的眼睛此时带着倔强,薄唇微抿,一言不发。 围住她的人是三男三女,为首是一个红衣少女,五官明丽,颜色娇艳,从普通人的审美观来看,是典型的现代美女,即使是杜若平时在路边见到,也会在心里为对方的容貌暗赞一声。 那红衣美女神色骄纵,柳眉倒竖,伸手指着淡青叶子,红唇开开合合,大声说着什么。 杜若他们的位置离得较远,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但是红衣女孩及其同伴咄咄逼人的动作神态,以及淡青叶子挺得笔直却更显单薄的身影,让局势一目了然。 杜若皱起眉,她和淡青叶子只有一面之缘,对这个羞涩温柔的女孩颇具好感,印象中女孩应该有自己的队伍,怎么不见她的同伴来帮忙?难道要她下去蹚浑水吗,看起来有点麻烦啊! 夏天却误会了杜若的意思,兴奋道:“小若要我们去帮忙吗?让我来吧!”不等杜若回应,翻过栏杆从二层一跃而下,半空中运起轻功,在楼下人们的惊叫声中安然落地。 杜若被夏天惊得站起身,看夏天的轻功不俗,显然不是一般的大路货可比,才放下心来,和等待冬天一起站在栏杆旁边观看。 夏天的轻功应该偏向步法,在人群中转折灵活,如游鱼般在几张桌椅间游过,得意洋洋地绕了两圈,敏捷灵巧,片衣不沾,眨眼间来到门边,表现比刚才的一跃而下更让人惊艳,引起一阵马蚤动,也把人们的注意力带到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杜若摇头好笑:“夏天也太喜欢出风头了吧!” 等待对她眨眨眼:“这是他的习惯了,你要慢慢适应。”冬天不语,目光赞同。 夏天一声不响直接撞入围住淡青叶子的圈子里,出手极快地拉住淡青叶子,趁红衣女孩的同伴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从原来的缺口中跑出来,拉着淡青叶子直奔二楼,往杜若所在的方向跑。淡青叶子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怎么的,毫无挣扎,任他一路踉踉跄跄地将自己带到杜若面前。 “哈哈!幸不辱命!人我带来啦!”夏天笑得十分阳光,露出一口白牙,混血王子般魅力四射。 杜若在心里大翻白眼:夏天的举动大得把楼上楼下、包括红衣女孩的同伴在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带到了他们这一桌,全场人的目光如同一百五十瓦白炽灯般,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让习惯低调的杜若很不舒服。 不过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站出一步,对站在一边表情空白的淡青叶子笑笑:“嗨,没事吧,还记得我吗?” 淡青叶子眼睛亮起,显然对杜若也有印象,嘴角上翘半分,试图露出一个微笑,刚想说些什么,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淡青叶子,又想做缩头乌龟吗?”红衣女孩带着伙伴从楼梯不急不缓地走上来,高高昂起的头如同女王,冷冷地扫了杜若等人一眼,表情轻鄙不屑,“这次又是什么,哥哥、朋友,还是……你的新骈头?”楼下一片寂静。 ⊙_⊙! 现在的女孩子说话都这么大胆开放的吗?“骈——头”二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如此轻松,难道是我已经out了吗?(三百年前的老古董,ot了很奇怪吗_) 杜若偷眼看看等待他们,夏天兴致盎然地看着对峙的场面,对红衣女孩的话毫不在意,只等着一言不合就开打;等待仍然是淡淡的微笑,内心情绪不露分毫,杜若知道这是等待面对外人时带的面具;冬天抱着剑倚靠在柱子上,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无视了在场所有人。 “我们之间的纠纷,和其他人无关。”淡青叶子的声音平静响起,带着一股不屈服的倔强。 “哼,说得好听!和他们无关插手做什么!”红衣女孩气焰嚣张,转过头,屈尊纡贵一抬头,“你们和她什么关系!” 逻辑很清晰嘛,不是想象中那种胸大无脑的花瓶大小姐,就是态度嚣张了一点。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家长得漂亮。 杜若往前一步,清咳一声:“其实只有我是她朋友。”不过其他人都是我朋友——她在心里补一句。 红衣女孩冷哼,没把杜若放在眼里,纤纤玉指在杜若等人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定在夏天身上:“我说过,凡是插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被无视了!杜若摸摸鼻子。 其实怪不得人家,杜若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无属性时装,看着就像是商店里买来的大路货,甚至为了低调选了最一般的款式。等待三人因为进城不想引人注目(请无视夏天的抗议),也把平时的装备换成普通的大路货,表面看来灰扑扑的。 玩过网游的人都知道,一般装备属性,通常都它的华丽程度成正比,与红衣女孩及其同伴身上外形做工一看就在游戏平均水准以上的装备一对比,也难怪他们会被红衣女孩列入没有威胁的路人甲行列。 杜若笑笑,对这种被娇宠过度的娇纵大小姐没什么好说的,就让她来踢铁板吧,这里难啃的骨头可不止一块,动手动脚的活儿,还是由专业人士来负责比较好,她只是一个柔弱没有杀伤力的生活玩家。 杜若退后一步,让出位子,左手掩住嘴唇,使用传音入密:“叶子,你怎么得罪她了?” 游戏设定,内力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使用传音入密,这是杜若深厚内力目前唯一带给她的、实实在在的好处,尽管这个好处看起来有点鸡肋。 淡青叶子没有她这么深厚的内功,被杜若的传音吓了一跳,回了一个信息:“……一言难尽。抱歉,拖累你们了。” 这玩意果然很鸡肋!杜若心里暗骂,也用信息回复:“……啊,没什么,那大小姐挺有趣的,大不了让我朋友活动活动手脚吧,呵呵。” “……” 杜若和淡青叶子在私底下发信息,两个直接间接当事人对红衣女孩的挑衅都没有反应,等待三人更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一时冷场。 别人也不是傻子,看见杜若和淡青叶子定定站在原地,不约而同的双眼失去焦距,木呆木呆状似出神,这明显是使用信息密聊的特征。 红衣女孩那边有经验的人撞撞红衣女孩,在她耳边低语数句。红衣女孩大怒,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一对娥眉刺,直指淡青叶子。 杜若不过眨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正好看见一对娥眉刺险险刺向淡青叶子颈间,想要出声示警已经来不及。 “叮”“叮”两声,两枚铜钱击偏刺尖,淡青叶子一个矮身躲过袭击,也从手镯里取出长剑,挥剑回击,两女叮叮当当地打起来。 夏天对这一刻期待已久,欢呼一声从栏杆上跳下来,直扑红衣女孩的同伙。他的步法灵活,在群殴中大占便宜,在二层狭窄的空间里倏忽来去,路线毫无规律,手中的两柄弯刀形如弯月,在夏天手中上下翻飞,刀光片片,竟将剩下的五个帮手全部牵制住,尤似游刃有余。 杜若早就在开打第一刻就退到冬天身后,毫无身负一品内功的自觉。等待站在几步之外,离淡青叶子较近,手里夹着几枚铜钱,看到淡青叶子落入下风就飞去一镖。 淡青叶子和红衣女孩打得比那边的一对五还激烈几分。 红衣女孩一看就知道是惯于仗势欺人的主,仗着自己装备比淡青叶子好上许多,招式狠辣,招招不离淡青叶子的要害之处。 淡青叶子和红衣女孩积怨已久,以前多被红衣女孩以多欺少,此时难得对方帮手被牵制住,也拼命起来。平时一向和煦温吞的人爆发起来,也不容小视。连杜若都看得出,她有几次不顾将要及身的娥眉刺,拼着以伤换伤,手中长剑一往无前地朝红衣女孩身上削去。 若不是等待几次救援,淡青叶子恐怕已经全身鲜血淋漓,无法支持下去了。 第十五章一波啊三折 红衣如火,剑光凄厉。 楼下的玩家开始还在指指点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安静下来。偌大的大堂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不知道淡青叶子和红衣女孩到底有多大仇怨,打到后面,两女已经基本放弃防御,进攻的招式一招连着一招,步步紧逼,两人的兵刃上都沾上了对方的鲜血。 淡青叶子的绿衣上,布满十几道大大小小的伤痕,正汨汨渗出红色的血液,看起来十分惨烈,这还是等待在旁边牵制的结果。想必红衣女孩的身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是火红的衣裳盖住了她的狼狈,让她显得比淡青叶子好一些。 打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了。等待手中的铜钱已经不再发出,夏天和红衣女孩的同伙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各占住二层一角,只用眼睛互瞪,牵制对方不得入场。 整个二层的桌椅摆设被打得七零八落,除了几个角落站了杜若等人,中间让出了大片空地给二女激斗。 淡青叶子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抿着薄唇,手中长剑招招见血。 红衣女孩刚开始时还怒骂讥讽几句,到后来也沉默起来,娥眉刺更见威力。 两女都是难得的美女,一个明妍如火,一个柔似柳絮,容貌气质各擅胜场,此刻殊死搏斗,招招见血,气势惨烈,让旁观者不由得生出不忍再看下去的想法。杜若不知道等待他们怎么想,至少再这样发展下去,淡青叶子很可能要落败的。 正要开口叫等待帮忙制止,聚春楼大门哗啦啦又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男子一看情形,直接大喝一声:“住手!” 不由分说冲上来直扑入战团,几声兵器的交鸣,红色和绿色的身影分离开来。不同的是红衣女孩被那男子扶着站在原地,淡青叶子则往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力站稳。 “啊!”杜若直觉想要过去,一直未动的冬天举手挡住:“等等。” 这时耳边传来等待的传音:“那边的几个是高手,你不要过去。” 顿了顿,又道:“你对她们的事情不了解,先看看再说。” 杜若知道他们的性格,之前出手帮忙,只是以为淡青叶子是她朋友,后来听她们的对话,发现两人原来不过是一面之交,如此一来似乎他们这群人中,似乎没有一个对淡青叶子了解的人。 而且从这次交手看来,淡青叶子和红衣女孩仇怨不小的样子。在没有了解事情原委之前,贸然插手不是他们的性格。 这个三人小团体中,看似夏天热情开朗,等待斯文稳重,冬天冷淡漠然,实际上如果不是个性上有相契共通之处,这几个个性鲜明强烈的人,也很难相处的如此融洽。 杜若猜测他们应该是在现实中早就认识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好的默契。在没有事先交流过的前提下,等待、冬天就算了,就连刚才打得不亦乐乎的夏天也没有冲动地跑出来,显然这样行事风格已经成为默契。 杜若也不是做事不经大脑的人,因为特殊经历的缘故,她的性格比一般人更冷漠几分,对于与己无关的事情一向高高挂起。事实上在夏天跳下去插手之前,她对要不要下去蹚浑水仍是犹豫不决的,只是夏天动作太快,来不及阻止罢了。 她淡淡苦笑起来,等待他们毕竟是男人,不了解女人心思。他们一开始不插手还好,现在既然已经蹚了这场浑水,是否能再抽身,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按这位大小姐的行事风格来看,之前他们只是救出淡青叶子,就已经要一个都不放过。结果她们一方由大占优势到近乎全军覆没,红衣女孩也是几乎重伤,这个梁子结的不小。现在对方来了强援,更要斩尽杀绝了。 所以她才说没事不要多管闲事,她只是一个柔弱的生活玩家而已啊~_ 为首的男子扶着红衣女孩,和红衣女孩一起的几个同伙早就围上去嘘寒问暖,叽叽喳喳地跟新来的几个人告状,不时对杜若等人指指点点,信心十足、斗志昂扬,一反刚才被夏天打得如狼狈逃窜的样子。 杜若凭着高人一筹的内力,勉强听得到他们说话的内容,无非是添油加醋地诉苦和夸大,红衣女孩如何如何受人欺负之类的。 他们的对话中把红衣女孩叫做红衣,确实是人如其名,红衣似火。扶着红衣的男子似乎是她的哥哥,在他们一方很有威信,起码和他一起来的被等待称作高手的三个人,都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看见老大的妹妹被欺负,都露出一付义愤填膺的表情。 令杜若意外的是,一直被哥哥扶着的红衣倒没有趁机撒娇抱怨,只是睁大美眸恶狠狠地瞪着独自站在一角、面无表情和她对视的淡青叶子,任由她的朋友帮她上药。 红衣的哥哥颇有城府,目光在场中扫视一圈,目光复杂地在淡青叶子身上停了几秒,然后转开,定在站得既不靠前也不居后的等待身上。 杜若暗自点头:对方很有眼光! 因为性格原因,在一般情况下,等待总是这个小团队的主导者,对外交流向来都是由他负责的。至于杜若,她估计自己应该是又一次被对方无视了!_! 两个男人冷冷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杜若觉得那男子眼里的敌意,似乎比想象中来得大,而且大部分是针对等待而来,难道他们之前有过过节? 不管怎样,再打一架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了。 杜若数数对方人数,暗自评判一下新来几人的战斗力,觉得这次的架可能不是很好打。 等待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判断出对方的攻击意图。他侧了侧头,示意自己人准备。 站在杜若前面的冬天姿势未变,衣衫下的身体已紧绷起来,整个人蓄势待发。夏天也不再栏杆上乱跳了,坐下来一只脚支在地上,上身前倾,眼睛微微眯起。对方数人蠢蠢欲动,只等等待先出手。 杜若脸上一直挂着无害的微笑站在后面。 这时她突然走出来,在一触即发的气氛引导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杜若身上。 杜若神态从容,似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目光焦点,手里拿着一卷长布,边走边将长布展开,一长排密密麻麻闪闪发光的银针,展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她走到一直独自站着的淡青叶子旁边,伸手扶住淡青叶子的左手手肘。 接触到淡青叶子的那一瞬间,杜若衣衫下的身子不为人知地微微一僵,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抓紧淡青叶子的手臂,略一用力将她拉坐下来。淡青叶子此时失血过多,面色惨白,仅凭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被她一拉就身不由己地软下来,丝毫没有感觉到杜若片刻的异样。 杜 梦醒入戏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部分阅读 在等待他们过来之前已经换回原样,身上的衣衫也已换成宽松方便的女装,小小的异常被衣物掩盖,即使是熟知杜若又心细如尘的等待也没有发觉。 杜若在之前的打斗中一直站在最后方,所以注意到淡青叶子下来之后,完全没有吃过一颗血药。游戏里可没有什么意志支持一说,眼看她就要当众倒下了,才不得不出来救急。 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难得发一次善心,就得违背自己低调做人的原则,在众目睽睽之下救场。谁叫淡青叶子身处弱势却勉力支持、不愿在敌人面前示弱的倔强姿态打动了她呢——一个懂得坚持的女子的骄傲不该被轻易折损,起码不该是在敌人面前、以如此狼狈的姿态! 拿出一个小瓷瓶,杜若低声对淡青叶子道:“没有药了怎么不早说,你坐好别动。”淡青叶子鬓发缭乱,感激地勉力向她点点头,接过血药服下。 无视众人聚焦的目光,杜若熟练地一拉,将针布平铺在地,手指如钢琴家抚摸琴键般在布面上轻轻划过,双手忽然飞快地动起来。 她持针的双手在淡青叶子身上或刺或捻、或抽或拉,十指如翻花蝴蝶般跳跃舞动,快得让人应接不暇,只见被拔出的针如同一条条让人眼花缭乱的银线,不假思索地飞快地落在满是伤口的身上,如蜻蜓点水般落下、提起。几个呼吸间,淡青叶子身上已经布满长长短短、让人看得不寒而栗的银针。 淡青叶子身上的伤口不少,幸运的是都是皮外伤,只是一道道撕裂的血口看上去相当恐怖。汩汩沁出的血在杜若停下来的那一刻就止住了,气氛好似也随着血的止住而略有缓和。 杜若给淡青叶子敷上自制的高级金疮药,曼斯条理地把银针一根根拔下来、拭净,插入针布中,再慢吞吞收拾好针布站起来。 淡青叶子吃下血药,除动作不能太大以免撕裂伤口外,已经行动无碍,此时安然无恙地站在杜若旁边,看得红衣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杜若华丽丽的表演,既具观赏性、又具实用性,效果立竿见影,对目前游戏进程来说太过超前,让所有人都震撼了一把。 杜若拉着淡青叶子在众人聚光灯般的目光下安然站立,一派云淡风轻,心里暗道:原来万众瞩目的感觉这么爽,怪不得夏天喜欢! 为首男子刀锋似的长眉皱起,若有所思。 他对慢慢和淡青叶子之间的冲突心知肚明,自己也是难辞其咎。但来到时看见等待等人,就知道这次妹妹招惹的人比想象中更多,而且很是难啃,与自己带来的兄弟比起来实力也没有低到哪里去,还在庆幸对方有一个生活玩家,己方人数上占有优势,即使打起来应该还是己方的赢面大。 没想到最不起眼的那个生活玩家竟然也身怀绝艺,一手针灸疗伤使得出神入化,即使对生活职业不太了解的人,也看得出这样的技艺,恐怕在目前游戏里,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一个生活玩家再怎么厉害,在这种场合也帮不上忙,于大局无碍。 但是这手技能,却让他隐约想起最近无意中听到的传闻,据传副帮主莫玉在追求一个生活玩家,特征就是针灸术十分高明,令每个驻守过(其实是八卦地去观察过)的兄弟啧啧称奇,吹得天花乱坠。 (杜若_:兄台你这是哪里听说来的,扭曲得如此厉害!) 为首男子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上前一步,对杜若抱拳道:“在下战铁衣。这位可是千金堂杜若杜小姐?” 他的话音刚落,和他一起来的三个同伴不约而同“啊”的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杜若作了悟状,看杜若的眼光如在看什么传说中的生物,原本大堂内火药味极浓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杜若学他不伦不类地抱了个拳:“我是杜若,你认识我?”她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出名了?她最近一直很低调的啊! 战铁衣脸上刀削般的线条微微松弛下来,无奈摇摇头,苦笑道:“既然都是自己人,就不要伤和气了。” 据他对莫玉的了解,传闻未必属实,但是她和莫玉之间关系应该不浅。他不是多事的人,而且对淡青叶子也有愧疚,能这样结束也不错。 他目光奇异地看看杜若又看看淡青叶子,拉起红衣的手对她说了几句,红衣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战铁衣又对杜若点点头:“后会有期。”带头走下楼去。 他的三个同伴也笑眯眯地对杜若点点头,跟着离开了聚春楼。 杜若目瞪口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第十六章爱恨情仇事 剑拔弩张的双方中的一方突然走了,这场架也打不起来了,于是大家各归各位,大堂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只留下被打得乱七八糟的二层。 系统酒楼不是安全区,上演武打片乃是正常状态,系统大神自会相应扣除一个让葛大厨满意,让玩家刻骨铭心的价格,这个不用杜若担心,只需要杜若的荷包担心。 此刻杜若很不舒服,虽然她刚刚表现震撼,让大家都惊艳了一把,而且一出面就让对方放下屠刀转身离开,神奇得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之余,也有点得意有点骄傲。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有理由承受全场人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的动作,就连和她坐在一桌的同伴包括冬天,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尤其是等待意味不明地视线,看得她坐如针毡,慌忙拉着同伴躲到包厢里。 系统大神在上,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正在杜若暗自纠结时,好友列表跳动起来,莫玉发来消息:“你刚才在聚春楼?” 杜若正奇怪这人不是在做任务,怎的消息如此灵通,又一条消息到了:“战铁衣是我们帮的战堂堂主。” 原来正主在这里! 杜若不由自主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引来等待几人的注意。 她没有立即解释,先弄清楚再说:“他们都是你们帮的吗?” “呵呵,差不多。你们没有起冲突吧?” “没有,他们已经走了。”杜若不欲多说,毕竟她和莫玉交情不深,莫玉的位置有些尴尬,此事已经算她欠莫玉一个人情了,“消息很灵通啊!不是在做任务吗?” “是啊,有点头绪了,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啊!”杜若几乎可以想象莫玉那副笑得从容自若不怕她不答应的样子。 她松了口气,这才是莫玉一贯的行事风格,否则没有目的的示好会让她心里发毛,回道:“随时候命!” “呵呵。” …… 和莫玉结束交流,杜若回神刚好碰上等待他们询问的目光。 她耸耸肩:“江城那边有事要找我帮忙,刚才那些人都是江城的。”她没有随意把江城建帮任务的事说出,毕竟随意把人家江城的事情泄密不好,况且具体是不是建帮任务也没有确定。 大家释然,杜若刚才的神奇表现有目共睹,像他们几个和杜若比较熟悉的都为之惊艳了一把。江城虽然隐隐是第一大帮,但等待三人是典型的独行团队,实力不俗,反而不怎么把江城放在眼里,觉得江城有事需要找上杜若来帮忙,再正常不过了。 等待三人满足了好奇心,看看沉默不语的淡青叶子,感觉几个大男人呆在这里有些尴尬,于是借口出去练级和杜若告别离开。 淡青叶子在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安静得好似不存在,脸上没有了杜若第一次见的腼腆的笑容,似有重重心事。 她见杜若走回来,抬头牵起嘴角淡淡一笑。这时她的笑容已不像先前那么僵硬,目光清澈,泠泠如水。 仍然是温柔细致的江南女子,却因为经历了挫折,整个人成熟许多,眼神里多了一分淡淡的疲惫和似有若无的冷漠。这样的神态杜若无比熟悉,初到这个世界的头一年,自己曾在镜子里无数次看到过。 “不想笑就别笑了,”杜若从手镯里拿出两个小酒瓶,递给淡青叶子一个,“我酿的,等待他们——哦,就是刚才那几个——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味道,你尝尝看。” 深褐色的酒瓶上是一个小孩拳头大的“酒”字,瓶口塞着一个红布裹住的软木塞,瓶身一只手刚好可以握住,小巧可爱,足见精致,是杜若精心挑选出来的。里面的酒却只是杜若的随意之作,口感平平,味道偏甜,没有多少酒气。等待他们都并不喜欢,杜若就留下来,聊作第一次酿酒的纪念。 杜若倒没有什么让淡青叶子一醉解千愁的意思。她不擅长安慰开导别人,对别人的事也没有太大的好奇心,只是觉得现在气氛适合,这种酒也比较适合女孩子喝,拿出来分享分享罢了。 由此可以看出,杜若这人其实相当冷血,看见别人的苦难往往冷眼旁观,更不要想她主动去安慰别人。说到底,淡青叶子和她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淡青叶子接过酒瓶,拿在手里晃了晃,忽然噗嗤一笑:“我现在可是伤患,你还要我喝酒?” 唉?这姑娘调节得倒快啊!——杜若略有讶异,看着淡青叶子笑得轻松的样子,又一次觉得她们如此相像:隐于表面、却深入骨髓的倔强和骄傲。 她微笑耸耸肩,不负责任地说:“没多大关系吧,反正你只是外伤,大不了拖久点。” 淡青叶子拿着酒瓶翻来覆去研究,深色的瓶身衬得纤手白腻如脂。她拔开瓶塞,学杜若慢慢抿一口,眯起眼斜瞥杜若一眼:“这是我第一次喝酒。”游戏中的酒并不容易醉人,她也没有上脸,语声一贯地细软温柔,斜斜一瞥却带着青涩风情,妩媚难言。 杜若怔仲于淡青叶子的突然出现的风情,闻言笑道:“那我不是得感谢我的酒能得美人垂青?” 淡青叶子垂眼,淡淡笑道:“美人?呵呵,他也这样说过的。”她盯着双手交握住的酒瓶,微微出神。 ? 杜若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这里了,这酒没有加入吐真剂做佐料,她也不是什么神仙圣母,没有听人倾吐心事的爱好啊。 “就当闲聊,”淡青叶子抬起头,微微仰视斜倚桌边的杜若,“我知道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这次的时机气氛太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说过话了,错过这一次,我不知道下一次我还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从杜若的角度看来,淡青叶子挺直肩背微微仰头的姿势纤长优雅,犹如一只曲颈扬项的天鹅。她看杜若的目光中,带着心墙崩塌后暴露出来的脆弱,让杜若又一次想起过去的自己,无法拒绝。 杜若抿了一口酒,静静看她。 淡青叶子得到杜若的默认,感激地笑了一下,手指在瓶口不自觉地划圈:“你一定很奇怪我和战红衣之间的仇恨吧。其实很简单,现在战红衣在游戏里的相公,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她顿了顿,“现实中的。” 杜若沉默,游戏中两个女人之间的纠葛无非如此,庸俗而又现实。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这次我们是约好一起和朋友进来玩的,他很喜欢玩游戏,我们是第一批进来的——哦,我忘了,我们在新手村见过的。”淡青叶子对杜若笑笑。 杜若还记得当初和淡青叶子一起的几个朋友,但不知道哪一个是淡青叶子口中的“他”是哪位。 “双方的父母都已经开始商量要给我们订婚了。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来跟我提出分手,然后就在游戏里结婚了,新娘就是战红衣。”淡青叶子目光凝在一个方向,怔怔出神。 涉及到订婚,这个问题比较大,难怪温柔婉约的淡青叶子也会和人大打出手。 “当时他没有说分手的原因,我原本以为战红衣就是那个原因。这也没什么,感情不能强求,我虽然伤心,但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她的脸上又浮现那种杜若熟悉的神情,带着一丝倔强:“但是后来战红衣又私底下来找过我——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那一次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甚至说以后我的男朋友她要见一个抢一个!” 杜若忽然觉得这狗血的一幕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我看得出战红衣对、对他,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我想找她问清楚,但没有找到她,她哥哥出现了,让我不要打扰他妹妹,如果需要补偿可以找他,”她吸口气,“甚至,可以补偿我一个婚礼!” 她不知想到什么,语焉不详地跳过了这一段:“我觉得很荒谬,拒绝了。结果刚好被战红衣和他撞见,当时情况很混乱,我一无所获,就回来了。” “之后的日子很混乱,战红衣常常带着人来堵我,碰到我和朋友在一起就连我朋友也不放过。我在游戏里也认识了几个朋友,组成了固定队伍,因为她常常来,大家都很困扰。慢慢地我们自己内部也开始不和,他们背着我争吵,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然后我就离开了。” 她说得很慢,断断续续地组织着语言,好似十分平淡。杜若却知道,当时的情况肯定不是她说的那么轻松,淡青叶子没有发现她一边说一边紧紧抓着瓶子,整个人比前面的时候还要紧绷。 她不说杜若也完全可以想得出,无非是利益的损失让所谓的朋友出现分歧,网络游戏大多如此,之后无非是争吵和相互指责,朋友离心。 而且在网络游戏中,道德缺乏现实的约束,人性的卑劣在这里表现得更加的裸和肆无忌惮。这样的队伍分裂的下场,大多是朋友反目成仇,走向分崩离析。 而且再次见面时,所谓的朋友不会有半分情谊,反如仇人一般,落井下石大有人在——人们总是本能地想去掩饰自己不堪的过往,却又同时暴露出新的丑恶,且毫不自知。 淡青叶子遇到的大概也是如此,她是引起不和的导火索,所受的冲击恐怕不小。如果结果和杜若想的一样,对她而言无异于又一次背叛,难怪她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怪不得她在城里被堵,却不见一个人来帮忙。 “我慢慢放弃了,无论其中有什么隐情,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我已经为这段感情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不想再追究下去了。”她说这句话时低着头,前额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杜若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语气让人听得心里一酸。 “结果他又来找我,要和我复合,说我们之间的事都是一个误会。我才知道,原来这么多的事情,竟然是因为战铁衣喜欢我,战红衣为了让哥哥遂意而制造出来的。那个人说他和战红衣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以为我先背叛了他,一气之下才会和我分手。”淡青叶子说得平静,如同已经反复过无数次,一字一句早已刻入心底,刻骨铭心。 “他在我面前苦苦解释,我当时只觉得那么可笑。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别人的心血来潮,我们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丑一样,” 淡青叶子白皙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似嘲非嘲的神色,嘴角是一缕苍白的笑,“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十九年的感情又是什么?我们分手以后的痛苦和折磨,又是什么?” 她没有流泪。只是静如秋水的眼底,痛楚,一分一分,浮现出来。 第十七章又见战红衣 苦苦经营十几年的情谊,一点一滴凝注而成的感情,敌不过别人轻轻的一个挑拨。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情感,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场闹剧。 那种被命运嘲弄的感觉,杜若和淡青叶子一样,曾经感受至深。 那时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得知一切后,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十几年的生命是那么的可笑:原来以为已经紧紧握住的东西,转眼间就可以烟消云散;原来以为会相伴一世的人和事,顷刻间就会天人永隔;原来自己曾经的所有感情,转瞬间就可以成为多余。 那种感觉,会让人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生命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自己,就像一个被掌控的摆线木偶,身不由己地,被命运所掌控,无力到,恨不得立即死去! 所以杜若沉默。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样的事情和经历,最是由不得别人来评判。无论多好的安慰,都无法让曾经受过的伤害恢复如初,所谓的感同身受,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法罢了。 真正的切肤之痛,只有自己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也只有自己,才能狠下心将入骨入髓的刺一根根拔起,让自己荒芜的心慢慢痊愈。 淡青叶子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很多事情,除非自己看得开,否则别人再怎么劝慰,也是徒劳无功。 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里,这个温柔羞怯的女孩,竟然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波折。 上一次见面,她还和伙伴一起,言笑晏晏,杜若之于她,不过是点头之交的陌生人;这次再遇,她已经遭逢剧变,众叛亲离,遭人围攻,出手相救的竟然是杜若这个一面之缘的路人。在两个月前,她们谁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命运,真是变幻莫测,际遇无常——想必淡青叶子也会有同感。 杜若静静地看着淡青叶子,倾诉过后,她的情绪已经慢慢恢复过来。这个初看如纯白柔弱如栀子花的女孩,其实有着初春野草一样的坚强和韧性。 杜若明白她的感觉:她不是过不了这个坎,只是,心理的压力让她需要痛快的宣泄一场。杜若只需要做的,只是扮演好一个沉默的倾听者的角色就够了。 杜若喜欢淡青叶子,一开始是因为她的气质性格,让杜若想起前世那封存已久的幼年回忆,如同喜欢一张老旧的碟片,只是为了那种怀念和感伤,与承载影片的碟片无关;现在则更多的是一种相惜和欣赏:唯有经历过伤痛的人,才更知道在痛苦的折磨中浴火重生,需要怎样的勇气和骄傲! 淡青叶子慢慢整理好情绪,,对杜若释然一笑:“说出来的感觉好多了,谢谢你,杜若!” 杜若淡淡一笑:“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若吧,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两人相视一笑,很多事情,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彼此就可以心意相通。 杜若把酒水倒进一个小杯里,却不喝下去,只是拿在手里赏玩,漫不经心道:“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淡青叶子抿唇:“暂时没有。只是有点不甘心,战红衣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怎么能不礼尚往来一番。”她低头含笑的样子如一朵初绽的清莲,好像丝毫没有觉得这个样子,配上她话中的意思有多么诡异惊悚。 杜若眼睛一亮,摸着下巴道:“果然最毒妇人心。不过,我喜欢!没想到看叶子你柔柔弱弱好欺负的样子,也会反戈一击啊。不错不错,有前途,我看好你!” 淡青叶子被杜若的反应弄得破功,失笑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我只是想给她们一点教训而已。一心为了报复而报复的话,伤人伤己,划不来。而且,”她露出一丝郁色,“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这件事,家里人还不知道,但是风波不会小。” 杜若耸耸肩:“这个我可帮不上忙,只能祝你好运!” 淡青叶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微瞠杜若一眼:“真没想到你私底下竟然是这幅德行,一开始看你冷淡矜持的样子,还以为你是哪里的大家闺秀呢!”她状若失望地轻叹口气。 杜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露了本性,但是也不甘示弱:“我也没想到你这朵小白花似地小姑娘,也会逞狠斗勇啊,还学人以牙还牙呢!这算不算表里不一啊!” 淡青叶子:“……你口蜜腹剑!” 杜若:“蛇蝎心肠。” “两面三刀!” “笑里藏针!” …… 两人笑闹间,杜若的好友列表跳动起来,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莫副帮主。 “杜杜姑娘有空吗?我这边任务遇到点麻烦。”? “在哪里,我过去。” “东市门口,我派人接你。” “好。” 收起好友栏,杜若挑眉低喃:“真是六月债,还得快,这么快就来了!” 淡青叶子疑惑:“怎么?” “江城的副帮主找我有事,刚才你的事,算我欠他一个人情。”杜若也不瞒她,直言相告。 淡青叶子皱起柳眉,担忧道:“是什么事,麻烦吗?” “还不知道,先去看看吧,你去吗?”杜若知道她的意思,淡青叶子不愿杜若为她付出太大的代价,换做杜若,也会如此,“我一个生活玩家,战斗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上,江城那么多人也不是摆着看的。” 淡青叶子依旧蹙着眉:“我和你去看看吧。” “也好,”杜若知道她不亲眼看着不会放心,“不过那兄妹俩可能也在那里,你看着办。” 淡青叶子自嘲:“他们不找我麻烦就好了,我还能对他们怎么样。” “不用这么夸张,他们副帮主在那里,他们还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对你怎么样,当我是死的啊!” 杜若不喜欢淡青叶子这副模样。初经感情挫折的人,第一次切身体会感情和人性的阴暗面,对现实失望之余往往容易自暴自弃、愤世嫉俗,她可不希望淡青叶子从纯洁小白花往武林女魔头发展。 “先跟你说好,你要怎么报复我不管你,要帮忙也可以找我。但是,”杜若虚点淡青叶子的心口,“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和事劳心费力,因为他们不值得。” 淡青叶子侧过头,声音带着鼻音:“我知道了。” 二人说笑几句,往东市走去。路上杜若没有忘记跟莫玉通报一声:“我带了一个朋友过来,莫副帮主不介意吧。” “杜姑娘信得过的人,当然无妨。”言外之意,信不过的就不要带来了。 “当然不会误了贵帮大事。” “多得杜姑娘鼎力相助。” “不说了,我看见你的人了。”杜若远远看见那个上次负责拦截她的蓝衣青年,正站在东市的大门旁百无聊赖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远远看见她们就已经在招手了。 这家伙就像莫玉的跟班一样,杜若每次碰到莫玉总会看见他。他在江城似乎也颇有地位,酷爱蓝衣十分好认,还做过客栈的驻扎人员之一,和杜若混了个脸熟,所以杜若和他还比较熟悉。 两人寒暄两句,杜若为两人介绍:“蓝瑟,这是我朋友,淡青叶子;叶子,这是蓝瑟。” 蓝瑟微笑着补一句:“是锦瑟的瑟。”淡青叶子在人前仍然是原来的羞涩腼腆,对他笑笑不语。 蓝瑟领先半步在前面引路,杜若拉着淡青叶子跟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我过去干什么?”杜若看看热闹的人流,和蓝瑟密聊。 “比较麻烦,我们帮的生活玩家搞不定。我对你们的生活职业不了解,说不清楚,是副帮主主张叫你来的。” 杜若听出一点端倪,“副帮主的主张”,也就是说还有别的意见咯,看来这次的任务还不是单纯的任务,可能会遇到其他人的刁难,真是麻烦! 不过也难怪,江城泱泱大帮,上下数万人,核心高层起码千员。人多了,难免人际复杂,派系林立。而且帮派将立未立之时,最是人心浮动,也就是像莫玉这样长袖善舞又不失强势的人,在这样的局面下,才能造出这么一幅大好形势。 杜若虽然自信自己不比莫玉差,但她不喜交际,最怕负责任,这方面是拍马也赶不上莫玉的。 “是医师职业的任务吗?”杜若猜测江城方面对她的了解,应该只限于医师一职,她到聚春楼的时候一直都是易容的。 “……不止。”摇头。 “还有?” “好几个生活职业的,副帮主一看就说要找你。”蓝瑟对杜若眨眨眼,笑嘻嘻,“我们副帮主对你可是费尽心思的!” “……我真想对你们副帮主说一句。” “?” “干!”凸(︶︿︶)凸 “……” …… 三人表面上都默然无语,淡青叶子知道杜若在和蓝瑟密语,也不打扰。 蓝瑟带着她们七绕八拐地来到一个普通的院门外,为了保密,院门外没有明哨,杜若看见院门时莫玉正好迎出来。 蓝瑟没有通知过他,否则杜若不会看不出,显然是在小院的必经之路上设了暗卡,不然时间不会抓得这么准,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杜若一看莫玉笑吟吟的脸就没好气,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 莫玉对杜若的僵笑仿若未见,和她们打招呼:“杜姑娘,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吧。” 淡青叶子听到莫玉对杜若的称呼,嘴角微抽,不过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没有把古怪的脸色显露出来,只是微笑道:“我是淡青叶子,呃,你叫我叶子就行了。”——叫某某姑娘会很别扭。 旁边蓝瑟“噗”一声笑出来,被莫玉杜若眼风扫过,连忙做端正貌。 莫玉不着痕迹地看看周围,对杜若点点头:“杜姑娘想必对具体的任务内容还不了解,”他做个请的手势,“我们还是先进去说吧,我们还有人在里面。” 谈到正事,杜若态度一向认真。她点头,知道里面可能还有硬仗要打,露出一个略带矜持的笑容:“悉听尊便。”也做个请的姿势,让主人先行。 蓝瑟笑嘻嘻地上前一步推开虚掩的院门,杜若和淡青叶子落后一些跟在莫玉身后。 一进门,杜若只觉得成为聚光灯焦点,院内十数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在她和淡青叶子身上。 “淡青叶子!”一个满含怒意的女声响起,带着不善和恶意。 杜若眯起眼循声望去,一个火红的身影赫然印入眼帘。 (小p的文终于a签了,好高兴呢o(n_n)o~继续满地打滚求票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八章台下隐交锋 战红衣! 这个红衣如火、明艳如花的女子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中心。 她和战铁衣站在一起,被个人围在中间聚成一个小圈,和院内的其他人分开来,隐然以他们兄妹为中心的样子。 院子里的人三五成群、有男有女,隐约分成几个不同的圈子,块垒分明却并不冲突,虽然是各做各的事,仍然井然有序、气氛和睦。 战红衣这一喊,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发现战红衣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时,院中的气氛俨然一变,从原来客观地审视、度量,变成的敌视排斥,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火药味。 “战红衣!”淡青叶子一听到这个声音猛然抬头,目光从战红衣身上划过,又落到一身黑衣的战铁衣身上,脸色蓦然冰冷,只是她的外形太过柔弱纤细,丝毫不能给人以威胁感。 “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红衣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杜若知道她的心情,隐在长袖下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淡青叶子的手背,身体又是微微一僵,复又自然起来。 杜若神色不变,脸上带着冷淡的笑容:她们此来是还人情,不好主动生事,但如果是对方先挑起战端,那又是两说了。 “又是你,我早该想到!”战红衣从淡青叶子一进门,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直到杜若出声才发现杜若的存在。她不知道杜若的名字,也没有注意到帮派的任务进展如何,看见杜若出现,才把她和副帮主推荐的任务人联系起来。 “现在想到也不迟啊!”杜若站在台阶上,目光看似温和,实则漠然地在战红衣身上扫过,一一划过在场所有人,转过头对莫玉淡淡笑道:“莫副帮主召唤小女子,到底是为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莫玉在战铁衣回来后已经了解过他们之间的冲突,只道是杜若的朋友和战红衣之间的事。在他料想中,按杜若的性格应该不会太过介入此事,没想到杜若竟把人都带过来了。 这是在表明她的态度吗?他在心里暗忖,面上仍然一派温和,正要开口,一个女声响起:“在此之前,你不该自我介绍一下吗?” 说话的是站在战红衣身边的一个青衣女子,衣着简练,气质清爽,在围着战红衣的一群人之中,她是唯一的生面孔。杜若的眼光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落在她扎得紧紧的袖口和握着棉布的手上,知道这是一位女同行。 有一句话,叫同行相忌! 还有一句话,叫同性相斥啊! 杜若的目光在女同行发怒前及时收回来,却没有回应她的话。她心性淡漠却骄傲,即使看出对方的不善也没有直接表露自己的不屑,自然更懒得去理会带刺的话语,只是如若未闻地淡笑着看向莫玉。 莫玉看出杜若的不耐,心里苦笑,这位大小姐对自己的安排很不快啊,故意把气氛弄得剑拔弩张。但是他又不得不帮杜若周旋,因为任务最终还得着落在杜若头上。 “这位是杜若杜姑娘,是我为了这次任务特意请来的外援。”莫玉的话一出口,气氛稍缓,然后莫玉有颇有深意道,“杜姑娘实力非凡,相信有她帮忙我们的进度会快很多。” 杜若从容回礼:“哪里,莫副帮主过誉了。” “呵呵,杜姑娘不用谦虚,姑娘的实力高深莫测,莫玉自叹不如。希望接下来的任务,杜姑娘你能多多帮忙才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应该的。莫副帮主不必客气。” 江城的一干人看着两人着谦虚来退让去,都被两人一口一个“杜姑娘”“莫副帮主”的称呼和对话雷得不清。 见过两人相处的帮众偷笑:明明两人已经相当熟悉,一见面对话却是文绉绉地用官面语言咬文嚼字,这已经成为两人一贯的对话模式,偏偏一转头和其他人的说话方式全非如此,实在让知道的人啼笑皆非。 院子里的火药味消散得差不多,蓝瑟清咳一声,打断两人:“副帮主,还是先介绍一下任务情况吧。” 杜若和莫玉相视一笑,目光中表达同一个意思 杜若:配合不错! 莫玉:合作愉快! (蓝瑟大汗!) 莫玉为杜若介绍了一下众人。听了莫玉之前的说明和称赞,出于对莫玉的信任,大部分人对杜若的怀疑和审视降低了很多,在莫玉的介绍下一一和杜若打过招呼。杜若也对应软化了态度,礼貌而温和地和众人交流。 莫玉在介绍时有意无意地将淡青叶子和战红衣那圈人一语带过,大家把方才的火药味看在眼里,也有眼色地不提。 不知莫玉是不是在私下和战铁衣说了什么,对方没有再发难。杜若也懒得纠缠,毕竟在对方地头上,闹起来是自己吃亏,所以只是拉着淡青叶子从容应对。 莫玉简单和杜若介绍了任务背景。和大家猜测的一样,蒙面人果然是建帮任务的引子。 莫玉到达城主府后,顺利见到了传说中的襄阳城主,但是在领取任务之前,襄阳城主却设了一个门坎,要他们先帮自己解决一个难题,以检验他们帮派的实力。 原来这位襄阳城主喜好招纳贤才,听说东市有一个异人,精擅五行阵法之道,就上门求贤。然而这异人极有性格,以不喜约束为由,在门口设下五行阵法,让城主不得其门而入。城主碍于身份,不好苦苦相逼,要求只要莫玉能够让异人与他见面,便可让他领取建帮任务。 莫玉他们找到那异人,得到了和城主同样的待遇。然而莫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那异人和他打赌:三日之内,只要莫玉找到一个能在三个方面让他心服口服的人,他不用城主自己来请,自己就到城主府上毛遂自荐。只是不知道,莫玉输了要给他什么? 莫玉没有说,杜若也不去问。 莫玉的内容介绍得比较简单,把大部分内容略过,三言两语就介绍完毕。杜若知道以他的性格,想要隐瞒内容大可大大方方说出来,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掩盖。想来是顾及其他帮众,不好把内容说得太过详细,毕竟事关帮内机密,以免引致其他人的不满。 杜若自然知道,这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在大多数江城帮众看来,让一个外人了解太多,毕竟不是好事。从蓝瑟之前透露的讯息来看,他们帮内对于莫玉请一个外人来做任务,显然有过争议。 尤其是杜若一来,就制造出火药味浓重的气氛,明显是和战红衣有过过节,而且由于杜若故意表现出的冷漠态度,也给很多人留下高傲轻慢的印象。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更不能让她对任务内容了解过多了。 不过对杜若来说,这些她丝毫不放在心上,甚至她给对方帮众的傲慢印象,也是她故意制造的。她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还莫玉一个人情,任务机密什么的,她原就不想涉入过多。否则到后面,为避嫌疑,她很有可能不得不加入江城。 虽然这和杜若的决定是一致的,但前者是被动于形势,后者是杜若主动选择,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以她对莫玉的了解,如果不是杜若做出明显和他的手下不和的举动,堵住了他的去路。借这次合作的机会,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有大把手段,可以让杜若落到不得不加入江城的境地。 她和莫玉台面下的交锋,彼此心照不宣:同样是加入江城,以平等的身份加入还是以手下败将的身份加入,涉及的利益可是大不相同。 正所谓与人斗,其乐无穷。 难得棋逢对手,杜若可是一直没有忘记防备莫玉的手段。 所以这次合作,杜若担了不小的风险,一子落错,满盘皆输。莫玉这次的算盘打得精,可惜被杜若先发制人,一进门借战红衣的事来了个釜底抽薪,让莫玉失了先手,算是占了先机。 不过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杜若以后要加入江城,不能把人都得罪光了,所以她见好就收,把心思专注到任务内容上。 “……所以这次任务,我们想请杜姑娘来帮我们完成。”莫玉已经把任务内容和形势介绍了一遍。 杜若知道这次不能再敷衍过去了。无论是莫玉也好,其他人也好,既然莫玉已经在所有人面前,把她夸得天下无双,以他们江城的骄傲,哪怕杜若当即服输,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除非杜若不想加入江城,否则她不但拿出自己的本事,而且还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才行,不然她以后加入江城的日子不会好过。 莫玉这一次,是故意把她放到火上烤,要她表明态度了:不想加入,她得自认无能——以杜若的骄傲,要她在这么多人,尤其还是刚刚发生过冲突的人面前这样做,想都不要想! 加入,她的底牌得揭开来——于是遂了莫玉的愿望,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论怎么算,这一局自己是大败亏输。 杜若暗恨,脸上笑得越发甜美,看得蓝瑟毛骨悚然:“莫副帮主对杜若真是有信心,如此盛赞,不怕杜若无法胜任吗?” 莫玉笑得从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杜姑娘本当得起。” 杜若定定注视他十数秒,噗嗤一笑,转而看向其他人,慢声道:“难道各位也对杜若毫无疑问吗?” 这次是那个青衣女同行开口:“既然副帮主如此信任杜姑娘,我们当然也会支持。不过任务完成以后,我希望和杜姑娘交流一下医师心得,杜姑娘不会介意吧!” 她见杜若颔首,傲然道:“我叫罗轻衣。”刚才莫玉没有介绍到他们。 “医师榜第十名的罗轻衣?我可真是 梦醒入戏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部分阅读 我可真是有压力啊!”杜若眯起眼,目光中加上几分认真,转过头和莫玉假笑,“莫副帮主的人情可真不好还呢!” 莫玉虚虚抱拳,但笑不语。 杜若对其他人点点头,松开淡青叶子的手,走到院中央。 这时罗轻衣又出声:“杜姑娘,我们在场的人基本都已经试过了,得到一次认可的也不多。我侥幸通过两项,分别是制药和调毒,熟练度都在高级90以上。” 杜若讶然看她,没想到她会突然提醒自己,看她在战红衣那伙人里的位置,罗轻衣和战红衣的关系应该相当亲密才对啊。 罗轻衣抬起下巴,认真解释:“我是为了我们江城才提醒你!” 杜若不由以新的眼光重新审视她,弯唇一笑:“多谢!”至少你比某个为了看到她的底牌,故意袖手旁观不做提醒的某副帮主要好多了。 她琢磨一下罗轻衣的意思:“嗯,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三项技能达到高级90以上,就可以过关呢?” 罗轻衣微微迟疑:“我也不确定,也可能高级80也可以了。”她一心为帮派着想,没有发现这相当于间接告诉杜若,她的医师技能只有两个达到高级90以上,余者都相差甚远。 杜若心里暗笑,这姑娘性格倒是直接不记仇,没有什么弯弯绕。 她眼角余光扫了所有人一眼,虽然不能完全确定有多少人听出她话中的陷阱,至少她相信莫玉和淡青叶子可以听得出:这两人的性格方面和杜若都有相似之处,某种程度上,称他们是杜若的半个知己也不为过。 不过反应快的人还是有的,她已经看见有两三个人暗暗皱眉,显然明白过来了,而且对她的行为感到不满,只是碍于她是副帮主找来的,又是帮他们做任务,不能直接翻脸。 杜若可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她帮江城做这个任务,不也同样会间接暴露她的技能熟练度。如果不是罗轻衣的提醒,江城的其他人,未尝不是抱有窥视她的技能等级的心态。 杜若自进到这个院子之后,被江城的人处处掣肘,被他们以人多势众压制。看在要还人情的份上,她不会太过计较,不过如果他们以为,她和表面一般温和良善,只会忍气吞声,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向来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随口一句话就设了一个小陷阱,要到了想知道的信息,心里暗自忖度:这个考验不算太难,或许不用暴露出她的厨师技能就可以解决了,那对于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一天一更,偶尔加更,今天又是4000+送上,看在小p这么努力的份上,奋起吧,票票!) 第十九章美丽的误会 杜若看向院子里唯一一间门窗紧闭的小屋。 这小院是典型的北方民居,进院后里面比外面高出一分。地面平整硬实,只在院子一角种了一棵大油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杜若知道奇门五行一类的阵法,往往是需要依靠一些大树啊、假山啊之类的事物或特殊环境来布置的。这小院里的事物一眼可见,除了那颗油桐有些可疑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这里似乎没有使用阵法,难不成这奇人还有其他倚恃?杜若疑惑地看了莫玉一眼,心中提起警觉。 整整衣裙,杜若走到小屋十步之外,运起内力,道:“晚辈杜若,请求前辈赐教!” 她的声音轻柔,如同耳边细语,偏偏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又不觉突兀刺耳。正是杜若闲时依照一个职业玩家的技能帖上的描述,偶然中琢磨出来的一种内力的运用技巧。 杜若身后的人均觉骇然,副帮主对他们介绍杜若时不是说,这杜若只是一个生活玩家吗?怎么她的内力也如此深厚! 须知内力运用得再精妙,也是建立在深厚的内力底子和精微的操纵手法上的,若无长时间的修炼内功和练习操纵手法,是不可能达到如此的水准的。若是只看技能帖就可以成为一流高手,他们江城的引为旗帜那帮高手,岂不是都可以吃屎去了! 他们在心里拿自己和杜若做比较,发现虽然杜若的方法自己也用得出来,但是远没有她来得轻描淡写,举重若轻。 他们都是的在线时间不短,自问平时也是勤练不辍。有一天突然发现,一个足不出户的生活玩家,内力水平竟然比他们还高! 虽然只是比他们略高一筹,但他们是什么人?在这个院子里的除了专修生活职业的生活玩家,余者全是江城数万人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代表了江城的最高水平,放在整个游戏里也是第一流的人物! 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突然看到一个生活玩家,生生在内力上把他们大部分人比了下去,都顿时被猫骑在老虎身上的错位感。 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名词:“双修玩家”! 院子里的大部分人走的都是武力路线,一个生活玩家再牛13,对他们也不外如此,没有什么影响。他们是江城的核心人员,需要到这方面的援助时,自有帮派的生活玩家帮忙,无须去求一个外人。 虽然像杜若这样,在整个游戏里都属顶尖水平的生活玩家,是没有人会无视的,但他们的尊重多是出于对其技能水准的认可,或是考虑到杜若未来的潜力。 在他们看来,得到莫玉如此称赞的杜若,或许确有高于己方的生活技能水平,可最多也不过高出一线。因为客观条件摆在那里——游戏才不过开放不到三个月,想要与游戏中最顶尖玩家拉开明显距离,仅靠努力是不可能的,而游戏公司也不会允许太过逆天的情况出现。 当杜若一上来就在内力上给他们露了一手后,心思灵活的人就开始玩味了:莫非这杜若在武功上也有不俗实力,实际上是个双修玩家?若真是如此,莫玉对她的夸赞倒并不为过。 在网游界,“双修玩家”是一个有特殊定义和地位的名词,并不是说一个人同时学过武功和生活技能就可以被称为双修玩家的。 像他们这些经常外出练级的武者,为了节省时间、不浪费资源,谁没有一两个类似分辨采集、切割烹饪之类的技能。但谁要敢说自己是双修玩家,保准会让其他人笑掉大牙:连个高级技能都没有,你当双修玩家是那粪坑边的野草,一茬一茬的呀! 双修玩家,不但要求武功和生活技能齐头并进,而且两方面都得各有专长,有得到公认的实力才行。虽然没有具体的评判标准,但以往的网游中为人所知的双修玩家,无一不是在游戏里有一席之地的妖人。 一个双修高手,他的等级未必高、武功未必极好、生活技能未必极出色,甚至可能连如何一个官方榜单的前一千名都进不了,但却是每一个遇到他的玩家都不敢小觑的家伙。 须知一个上亿人的大型网游里,武功技能之多,绝对是让人眼花缭乱。而当不同的武功和生活技能同时出现在一个貌不惊人的家伙手中,用你想不到的方式、结合你想不到地形或环境、使用你想不到的战术,打你一个猝不及防、手忙脚乱,那绝对是足以让每个人都刻骨铭心的记忆。 如果你不服下次再找上他的时候——不好意思,技能等级提高了,现在战术又换了——于是再度被对方扮猪吃老虎,那滋味岂是“吐血”二字可以形容! 所以,每一个双修玩家都是足以让对手头痛欲裂的难缠家伙,尤其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披着羊皮扮低调!因此,伴随着双修玩家出名的,往往是“大神杀手”、“任务怪杰”之类被玩家公认的称号。 因为当他们将武功和生活技能两方面的专长结合起来、并且使用不同战术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十分出色的能力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把人杀个措手不及。 而和双修玩家的难缠一样为人共知的是:双修的难度。双倍的努力、双倍的技巧、双倍的时间并不足以令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双修高手。机遇、战术、对游戏体系的了解等等,对双修的影响都十分巨大。 江城的人大多是老网虫,深知双修的难度:敢于双修的玩家,除了刚玩游戏的小白,就只有精于此道的精英中的精英。 别的不说,单看他们江城就知道了,双修的玩家在他们帮里不是没有,但大多水准平平,进入高层的一个也无,更不要说能够参与到如此重大机密的任务中的双修高手了。要是有一两个,帮里早就把他高高供起来,今天的任务也轮不到杜若出手。 其实他们是被杜若先前露的一手给镇住,先入为主了,以为这么受莫玉推崇的生活玩家,除了双修高手,还有什么人值得莫玉这么郑重其事地对待? 而且有这么好的内功,说杜若在武功上没有一手,谁信啊? 也难怪他们这么想,盖因内力一项不比轻功、招式,最是容易反应出一个人的真实实力。它只有两个硬指标:深浅程度和运用技巧,两者如果足够精深,哪怕配上略低些的武功招式,也能发挥出不低的杀伤力。 他们哪里知道,杜若除了孤野心经,连一本基础武功也没有学过。 要说杜若内力深厚肯定是有的,毕竟从进入游戏的第一天就开始修习,每天半个时辰从无一日拉下。而且她身家远比一般人来得丰厚,别人还在为生计烦恼时,她早已在客栈入住多时。日日下线后,角色还挂在线上练功,这待遇比一般的一流玩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在客栈挂机练功,效率只得平时的五分之一,但胜在以数量换质量,于内力亦不无少补。所以若单比内力多寡,暂时在这个游戏的玩家中,不说首屈一指,也可以进入前十了。 至于说到内力的操纵技巧,杜若是拍马也及不上在场的任何一个武力路线的玩家。她走的是生活职业路线,练内功不过是为了孤野心经那加悟性属性而已,哪里比得上时时运用内力、常常琢磨操纵技巧的武力型玩家。她先前露的那一手,不过是靠着孤野心经在精微操纵上的先天优势,硬生生照着技能帖上的说法磨出来的。 像内功或是心法之类的武功,多少有些不同特征,比如寒烈属性的真气会带有寒性伤害或灼伤、佛门心法大多长于宁心静气等,品级越高特征越突出。孤野心经在精微操作上有明显的优势,毕竟它有一个配套的特技易容术,如果在易容时内力不听话走错了经脉,那易容的效果……_|——也是杜若瞎猫碰上死耗子把这技巧练出来了,又刚好在这里用上了这个新技巧,于是一大帮精英被镇住,把她的实力想得高到一边天去。其实如果问她其他的内力操纵技巧,她肯定两眼一抹黑,还得反问你那是什么东西? 于是这个美丽的误会,在杜若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产生了。杜若脱胎换骨,成为了江城人眼中武功和生活技能双修的神秘高手,一个个人眼中震惊莫名。 只有莫玉没有意外,微笑地等着屋内的人的反应:在他看来杜若迟早是江城的人,适时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让这些平时骄横不可一世的家伙们知道天外有天,把心思多放到提高自身实力上,以免人心躁动,在这关键时期弄出什么乱子来,打乱他和江城定下的计划。 (话说莫副帮主,这其实就是个美丽的误会啊误会啊误会啊~~⊙﹏⊙!) “哼!年轻人还是不要太过骄傲的好,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直沉寂无声的屋中响起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院子里隆隆回荡,把众人的耳膜震得一阵嗡嗡作响,像是有一把大锤在脑中大力敲打。 杜若首当其冲,仿佛有人拿着一个大锣贴在耳边“咣当咣当”地敲打,只觉“嗡”地一下什么都听不见了,那苍老声音说出的每一个字,如同一个个大楔子一般直直钉入大脑。 杜若脑海一阵天翻地覆,几近站立不稳,脑浆好像已经被搅成一片糨糊,但又生生清醒地承受着这股剧痛。 幸好她曾经有幸感受过比这要恐怖得多的疼痛,加上本就有防备,所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全力运起内力护住耳朵。 此时刚刚过去一瞬,那苍老的声音连一句话都未说完,杜若却犹如度过了几个世纪。虽然有内力防护,剧痛缓解不少,脑海里仍然像装了一口大钟,来回激荡,让平时运用自如的内力隐隐有脱出掌控的倾向。 杜若当即盘膝闭眼坐下,静下心神,忽略了周围的一切,以及大脑中逐渐麻木的疼痛,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内力的调控上。她向来擅长对付这种突来的疼痛,抱神守一静性无为是最好的方法,这种冥想两年来已经帮她度过了数次劫难,早已驾轻就熟。 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躁动的内力被她安抚下来,疼痛渐渐缓解。 沉浸在无知无识的黑暗中,所有的、喜乐、感官都剥离出来,杜若用一双并不存在又似无处不在的眼睛观察着自己的精神世界。 精神世界空无一物、自成一体,杜若却感觉它在起伏涌动,仿佛呼应着外界的一切。 一种清晰的感觉告诉杜若,无名的危机正向她袭来。 究竟, 是什么 …… 第二十章风向要变了 上文讲到,杜若为了抑制剧痛,第一次在游戏中冥想,进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在纯粹精神的世界里,没有时间,不用思考。 几乎在杜若的疑惑升起时,立即有所明悟,也因此立刻被推出了纯粹的精神领域。 杜若睁开眼睛,心跳、五感一一恢复,仿佛灵魂瞬间回归。 压下喉中腥甜欲呕的感觉,杜若发现自己被所有人围在中间。淡青叶子离得最近,正伸着手虚虚扶在她的肩上,像是随时准备接着她倒下的身体。杜若身体条件反射地一紧,又马上放松下来,微微喘息。 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看不清其他人的表情,只是低声道:“前辈,第一关,晚辈、算是过了吧。” 她的声音虚浮无力,任谁都看得出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苍老的声音又从屋中响起,只是这一次没有再使用那种恐怖的音攻:“这一关你侥幸过了,只是,你还能继续下去吗?” 杜若微微咬牙、表情不甘,勉力提声道:“晚辈可否稍息片刻,再进行下一场?” 苍老的声音沉默片刻,复又响起:“小姑娘伤势不轻,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反正你们还有机会,你又何必如此坚持?” 他顿了顿,带了一些和善:“老夫看得出,你和那些先来的不是一伙的,还似和他们有些仇怨,何必如此为他们卖命。老夫怜你这一身内力来之不易。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实是可造之材,何苦为他们断送前程。须知,若再勉强下去,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说到后来,声音越发严厉,大有怒其不争之意。 江城的人微微马蚤动,杜若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等她做出选择。 只见杜若闭上眼睛,眼眶微红,神色越发倔强,有气无力道:“多谢前辈好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晚辈不愿背下临阵脱逃之名。” 那人冷冷道:“莫怪老夫没有提醒,此次闯关只能你自己进行,他人是不得相帮的!” 杜若开始微微喘气,轻声道:“晚辈自当遵守。” 那声音见杜若不识好歹,大怒:“哼!你一意孤行,必败无疑,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而后很快冷漠起来,“一刻之后,你须继续进行,不得拖延!” 杜若点点头,确认得到了对方的同意,才终于放下心来,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现出一种颓然之态。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满身虚汗、湿透衣衫,四肢软得几乎动弹不得,心想自己的脸色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无怪所有人都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 事实上在其他人看来,杜若的状态确实很糟糕。 自从那奇人的声音响起,他们虽然也觉得耳鸣阵阵,但却没有其他异状,杜若却马上跌坐下来,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脸色时红时白,满身大汗。 他们都是有过经验的,知道那奇人必是又使用了一种奇异音攻,才会使杜若变成这副模样。他们前面也有人自恃内力出众,以内力相试引发了这种音攻,连第一关都没有过,当场挂回去了。 好不容易杜若度过醒来,却是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和那人的对话让他们心里忐忑不安。虽然杜若口上一再坚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样也只是孤注一掷,尽人事听天命了。 在场的人除了杜若二人,都是江城的核心成员,对江城的忠诚不容置疑。无论是否和杜若有过过节或心怀他意,起码在这一刻他们的立场相同,都希望杜若能成功。杜若虽然凭内力过了第一关,但是看起来,再过得两关的可能性已经十分渺小。 在场其他人都是玩家,当然知道杜若的后果不会如那npc所说那么严重,最多是掉上一级,掉落一些武功熟练度。但看杜若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痛的满身大汗仍不顾伤势的坚持,不由对其大为改观:虽然她先前有些目中无人,然心性亦有可取之处,且人家是双修玩家造诣不凡,傲慢些也不奇怪。 江城的大部分人敬佩于杜若的信用,又为任务完成的希望感到渺茫,感情一时复杂。只有杜若先前得罪过的战红衣那个圈子里的几个人,不善地发出质疑声。 杜若阖眼略作休息,忽略耳边或善意或恶意的质疑劝阻声,拉出属性面板一看:红蓝绿三个色条都只剩短短的一截,打坐了近一刻钟,也只是恢复些许。其中代表生命的红色色条后面显示的是人物属性后面更出现四个触目惊心的鲜红字体:重伤状态! 这次伤得不轻,连生命上限都被扣得只剩37。这么重的伤以杜若的技能等级是治不了的,回去得找华大夫好好看看,但愿不会留下后遗症。 这次的人情还得是身心受创,难怪老人都说,欠什么不要欠人情。这次如果不是她杜若,换做另一个人,倒真的是得拿命来还了。 杜若在心里苦中作乐,耳边听到淡青叶子满含怒意的声音:“……她也是为了你们的任务才受伤的,你们自己行的话,怎么还要请杜若来帮忙!难道江城的人都习惯前恭后倨、过河拆桥的吗,真是好厉害的本事!” 杜若微微苦笑,淡青叶子关心则乱,有些口不择言了,到底是心思还是单纯了些,一时没有想到深处。 和她争执的只是和战红衣亲近的几个女孩子,对方言辞挑衅语气轻蔑,确实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江城其他人没有参与进来,是冷眼旁观还是不屑为伍暂且不论,淡青叶子的言辞却把整个江城牵涉进来,事关整个帮派的声誉,就是莫玉也不能再默不出声了。 只是这样一来,不免会把中立派推到她们的对立面:原本江城内部有可能站在她们一边的人,在帮派在场成员一致对外的情况下,不得不收起对她们的同情。 现在她们的人数场面都不占优势,即使江城的人碍于面子,让她们口舌上一时占了上风,但这面子到底是依靠他人施舍,如果接下来任务过不了,再有人来痛打落水狗,可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虽然莫玉肯定会顾及到她,让她面子上过得去,只是这样的话,她之前的强势就成了最大的笑话,以后再和江城的人接触,也会被他们看轻。 说到底,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得靠自己实力挣的。 果然,江城的人被说得面现羞愧,有人皱着眉看两个本就有过节的女孩争执,犹豫一下没有开口。 “我们江城——”正和淡青叶子争执的一个粉衣女孩恼羞成怒,正要说什么,杜若忽然出声:“江城的信誉有口皆碑,我怎么会信不过,”她睁开眼,暗中拉拉淡青叶子的衣摆,“我朋友年轻气盛,请莫副帮主不要和她计较。”她说得简短,半点不提自己的伤势地直接道歉,说完之后气喘吁吁。 莫玉意味不明地落到杜若身上,微微一笑温声道:“杜姑娘过虑了,叶子姑娘担心你的伤势,也是人之常情,”他面带关心之色,语含试探,“不知杜姑娘伤势如何,若是太重,还是不要勉强了。” 杜若敛目,心中轻笑:是了,以莫玉的精明多疑,怎么会没有丝毫怀疑。可惜她的表演连淡青叶子都相信了,还是瞒不过他。 有一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对手。从某种程度上说,莫玉确实是她的对手,而且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杜若对他们淡淡一笑,闭目不语,面上一副不必多言的样子。 但是杜若哪里是会吃了亏忍气吞声的人,既然被看出来了,也不再遮掩,私底下直接给莫玉发个私聊信息:“此次事了,我只要莫副帮主一句话。” “杜姑娘请说。” “江城不会以帮派的名义介入淡青叶子和战红衣之间的纠葛中。”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如此,莫玉应承了。” 寥寥几句就私下达成协议,不过用了几十秒钟。 杜若慢慢睁开眼,缓缓对周围的人一笑,漫不经意地看了似笑非笑的莫玉一眼,左手忽然出现一个青铜色的釉质陶盅。 她将陶盅放到地上,右手缓缓揭开密封的盖子,一股沉郁的浓香混着绍酒的味道四溢开来,引得人唾液自动分泌、垂涎三尺。杜若取出一个白色的长柄汤匙,探入汤水中拨了拨,空气中的鲜香越发浓郁。杜若隐约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她捧起一手盈握的小小陶盅,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起来。陶盅的容量不大,不过一会,已经全部吃完。她抬起头,看见众人疑问好奇评估的目光,也不解释。 杜若看了门窗紧闭的小屋一眼,将空了的陶盅收回去,又取出一卷长布,轻轻一拉,一排长短不一密密麻麻的银针在太阳底下暴露出来,反射着太阳光线,亮得耀眼的冷冷针尖刺得人一阵目眩。 杜若将长布置于膝上,手指在长布上细细摸索,闭眼凝神片刻,十指翻花般动起来。只见她左手手指屈伸,从针布中抽出一根根长针夹在指间,右手循序捏住列好的银针,一根一根毫不迟疑地往眼角、印堂、穹顶、后颈、耳后的重|岤刺入。 她像是没有痛觉神经似的,轻车熟路在自己身上遍插银针,却不知道旁人在一边看得寒气从尾椎一直冒到后脑勺,只觉得这女人是个狠人:对自己狠,对别人只怕更狠! 杜若把头部插得如同一只刺猬,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怕是好看不到哪里去,也不睁眼,默默调息,直到感觉重伤带来的晕眩、视野模糊等负面作用消去。 杜若看了看属性面板,因为不是在正常状态下食用佛跳墙,加上限的效用是发挥不出来的,不过她用针灸术临时抑制了伤势,虽然仍然是重伤状态,但是生命上限暂时不会继续下降,内力和体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只要接下来不动内力,暂时行动还是可以的,只要速战速决,已经足够撑到回千金堂了。 将一根根让所有人看得胆寒心颤的冰冷银针取下,杜若眼皮微动,突然眼角一跳,江城的人心脏也重重一跳。 在这一刻,在杜若出其不意地使出种种手段后,又让江城的人升起了希望。再不明白局势的人也知道:风向,要变了。 第二十一章奇人的暗手 杜若左手在针布上慢慢抚动,似在迟疑,看得其他人心脏也随着她的一顿一跳、提起放下,周而复始。 她的十指纤细、青葱嫩白,指尖是健康的淡粉色,但是这一刻,没有人敢小看这好似无缚鸡之力的白雪柔荑,更没有人敢再小看这玉手的主人。 杜若的手指虽然在迟疑,但现实却不容她继续拖延,她的额角忽然连连抽动起来,额前冒出一粒粒细小冷汗。 剧痛又起! 杜若左手一顿,当机立断在针布上抽出一根短小略粗的银针,捏在指尖,手腕一抖,一寸多长的寒针尽根没入杜若颈后正中的天柱|岤。 确定银针是完全杜若颈后,连针尾都看不见了,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大呼“非人哉”! 再看罗轻衣兴奋得双目熠熠生光的样子,他们决定以后都要离医者远一点,这群家伙全是疯子变态,三尺之内都是高危区域! 杜若脸色微酡,脸上似浮着一抹红云,声音也变得略带沙哑,只听她柔声道:“晚辈这次可是下足了本钱,不知前辈是否满意?” 那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丫头旁门左道的伎俩倒是不少,老夫这次是小瞧了你。” 杜若淡笑道:“还得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那人冷哼一声:“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咦、不对!”那奇人终于发现异常,“你的针灸是!你、你是华老怪的徒弟?!” 杜若心里一松,知道一切和她计划的一样,这关也会顺利通过。 她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疑问,只是笑笑:“在下正在千金堂学习华大夫的针灸术。” 那声音似乎恼羞成怒:“区区小伎,也敢来卖弄!”他顿了顿,突然恍悟,语气中带了些被骗的恼恨:“小妖女,你早就算计好了,之前的样子不过是在示弱!” 此言一出,杜若还没回答,江城就有人先低呼起来:“靠!不是吧,都重伤成这样了,还能算计!” “天啊,副帮主哪里请来的变态!” 杜若含笑看了惊异的江城帮众一眼,发现连莫玉都带了几分讶异之色,知道他也没有看出其中关窍。 她轻轻一叹:“非是晚辈愿意如此,实在是前辈不但精于五行术数,且内力精深,音攻魅惑之道上更是出神入化,控人心神于无形之间,晚辈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笑了笑,有意无意看了莫玉他们一眼,继续道:“若非晚辈侥幸习得这身内力,偶然发现了前辈的声音中的魅惑手段,加之心志还算坚定,莫说如前辈一般在三个不同领域都深有造诣的人难以找到。纵然找得到,在前辈的魅音考验之下,这任务未开始,也已经占了五分败算了吧。” 她的言辞婉转恭敬,没有直言那人根本就是用魅音作弊,扰乱闯关者的心神,以此影响任务成败,而是连削带打地让自己先占了个了“理”字,使得那人即使被揭穿,碍于前辈身份,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恼羞成怒影响最后一关的进行。 但是她也明明白白地给江城的人,点出了这个任务的关键之处:这个任务不在于他们能不能找到三项全长的技能人,而在于即使他们找到的人选,也要这个人选能看破其中关窍——那奇人看似好说话给了他们考验的机会,实际上却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考验中暗施手段。 只要考验失败,奇人就可以以江城的失败,作为拒绝城主招揽的借口了。 要破奇人的的暗算,第一,要有高品级且相对深厚的内功。 品级不高的内功不够敏锐,无法让人从内力细微的变化中,发现对方声音的异状;不够深厚,那么也不能压制住魅音的引诱控制。 第二,闯关人还得是高级医师,又或者身上带有疗伤圣药。因为对抗魅音要用到高级内功,必然受伤,受了伤就必须治疗,否则根本无法继续下去。对方故意提醒杜若只能一人闯关,他人不得相助,意义就在此处。 只此两点,便确定了三项关卡中的两项,奇人看似大方地提出三项任他们选择,实际上划定了一个很小的圈子,没有高级内功及治疗能力者必败! 第三,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应对能力。 杜若是在第一关的时候,为对抗音攻而进入冥想,因为那莫名而起的一丝危机感和明悟,才从不受掌控的内力中,发现对方声音有异,竟然可以使自己引以为傲的内力脱离控制,进而猜测对方的声音能惑乱心神,能影响闯关的结果。 尽管不知这直觉从何而来,但杜若却下意识相信了自己的推测,所以虽然第一关凭自己的内力通过了,但为了安全起见,她故意示敌以弱,在接下来与奇人的对话中,表现出自己已经在他的魅音之下心生败意,使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痛下杀手。 否则以她当时的重伤之势,只要在对话中用些小手段使得她的内力作乱,她就可以死得不能再死。她死之后,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一时之间,要莫玉去哪里找出一个身负一品内功的人来?何况她的猜测纯属直觉,毫无证据,即使告诉江城的人,他们信不信还是两说。 从这三点看,江城的人想要通过这个考验,可能性近乎于零。 如此一来,江城近在眼前的建帮任务就要陷入被动,即使以后还有机会接到,也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杜若可不相信,襄阳出现了建帮任务,系统会对其他城市厚此薄彼。最大的可能性是,系统在所有城市都发布了建帮任务,只是其他做任务的帮派和江城一样,秘而不宣而已。 若真是如此,江城将会面临的形式就严峻得多。 在整个游戏的大局的博弈中,江城须与数以亿计的玩家争持。尽管现在略占优势,然一步迟,步步迟,建帮任务时间拖延太久,江城的第一大帮之名就面临易主了,而且声望上的打击更是致命,如果被其他帮派善加利用,一个不小心,偌大帮派分崩离析也不是不可能。 谁让他们人数众多,在官方论坛上的宣传又那么大,声势上将游戏里的其他帮派压了一头。 所谓枪打出头鸟,一旦他们落魄,相信无论是以商业闻名的枫叶山庄,pk狂的集中地的血旗盟,地处关外民风剽悍的十八重云会,东南沿海同样人数众多的沧澜阁,抑或是其他大大小小临近襄阳的的帮派,都会很乐意落井下石,把他们的血肉瓜分一空,再在坟头上踩上几脚。 在场的江城人自然知道自己帮派面临的局势,可谓是众矢之的,有进无退,联想到任务失败的后果,连莫玉的脸色都严峻起来。 他们也没有料到,区区一个建帮任务的前奏任务,又没有用到大部队出手,在他们一贯的经验中,应该只是做个资格筛选,考验一下帮派的实力是否有能力接受而已。 没想到任务对象还会弄虚作假,将他们一干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如果不是杜若发现,大有可能中了这npc的j计,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他们一向自诩精英,在江城内部也是一呼百应的人物,想到自己被一个游戏npc耍的团团转,脸色都很是难看,一阵青一阵红的,和刚才杜若中招时的脸色有得一拼。 杜若看其中几个脸色变得特别厉害的,在心里恶意地猜测:也许他们觉得自己纯洁的感情被npc赤果果的调戏了强jian了,此刻正在心里內牛满面地对天疾呼“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莫怪她如此没有同情心,谁叫刚才江城的人对她落井下石,冷眼旁观来着。一_一(此女性格扭曲,小气记仇,道德败坏——作者顶锅盖爬过~) 那苍老的声音沉默久久,然后出乎杜若意料之外的,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不错,老夫确是用了些魑魅伎俩。哼!不过第一次使用,就被你这小辈看出来了!小友真是好本事,好心机,好手段!好、好、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马蚤数百年。 想不到老夫久不出世,江湖上竟出了这般人物!华老怪真是收了个好徒弟,看得老夫也是欣羡不已,看来我这老驼子迟早也得再在这江湖上走一遭了!哈哈哈哈——” 他在那里哈哈哈笑得好不畅快,这边却有人迫不及待跳出来:“用了下九流的手段欺负小辈,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如果不是这样,我们轻衣姐早就过了,还用你——”她旁边的人拉了她的袖子一下,发现其他人都在对她怒目而视。 杜若看看她,认出是刚才和淡青叶子争吵的粉衣女孩,也是今天在酒楼被夏天撵得鸡飞狗跳的战红衣的跟班之一,想必是看不惯npc如此称赞杜若,要落落她的威风,顺便为罗轻衣抱不平。 杜若暗中大翻白眼:这孩子今天出门脑袋被门板夹过连视网膜神经都后天变异了吗,脑残就算了还连一点眼色都不会看,不知道像这种老怪型的npc自由度极高,在任务期间看任务人一个不顺眼,二话不说一掌拍得你白光升天去——她就亲眼看见过给华大夫做任务的玩家就飞过好几个。 ——最重要的是,你没看见这老怪都松口了吗,有什么等任务结束后再说,到时爱飞几次飞几次,我一定在旁边焚香撒花恭送你!↖(╯□╰)↗果然那老怪冷声道:“行走江湖,本就是人走人道,鬼走鬼道,大家各凭本事!那制药调毒本就是医师一系,连一系技能都拿不出三样能看的来,还要老夫给你放水不成!本事没有学到家,便跑来卖弄,遭人奚落也是自找的!” 他说得毫不客气,一下把所有人都骂了进去。 尤其是几乎被指着鼻子骂的罗轻衣,脸上阵青阵白,好不难看,狠狠地瞪着惹火了老怪的那个粉衣女孩,把那女孩吓得缩到一边,先前的气焰早已消失不见。 罗轻衣也是无辜,堂堂一个医师榜十大,被npc贬得一文不值,颜面已经很过不去,再加上被同一个人夸奖的杜若还在现场,目睹自己的难堪,更加令人怨愤难平。 人就是这样,没有对比还好,一对比出个高低,就由不得低者不起嫉妒之心。罗轻衣的心性不算阴暗,但此时看向杜若的眼神里,已不是原来看见同好的兴奋敬佩,带上了几分难言的复杂和怨怒。 杜若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白白被牵涉其中,觉得自己很无辜——不过对她来说,这些人都是路人甲,他们对自己有什么她全不放在心上,所以很快抓住了老人话中隐意,微笑地打蛇随棍上:“多谢前辈夸奖。前辈的意思可是——晚辈的内功、针灸和烹饪三项,前辈都还看得上眼?” 第二十二章不好的直觉 “哼!狡猾的小丫头,你不必这般试探,老夫说你过了就是过了,还会不承认不成!”那声音哼了哼,一副前辈高人,一言九鼎的样子。 杜若眨眨眼,微笑:她不否认自己确实存了小人之心,因为佛跳墙虽然确实是她的作品,不过不是现场制作的。 严格说来,按照考验规则,应该是不能算数的。如果对方抓着这点不放,她也无话可说,早就做好准备,若是对方不承认,杜若就现场展示一下高级98的刀工给他看。 那奇人为了不让江城通过考验,明刀暗枪使了不少,杜若有过和高级npc相处的经验,心里一直暗暗揣测对方性格。从杜若一路闯关的过程来看,对方恐怕正是那种西毒欧阳锋式的脾气怪诞、手段阴狠的老怪物。 这次杜若当场揭穿了对方的暗着,不但让其在一干小辈面前大大落了面子,而且令他不得不按照承诺金城主府。 虽然不知道这奇人为何如此抗拒城主的招揽,却又不干脆离开襄阳。但杜若毕竟是坏了他的事,这奇人口上说得好听,心里恐怕早就记恨上了杜若。 不要看他像是毫无芥蒂,开口就把杜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其实早就在杜若和罗轻衣之间,埋下一根火药引子。 如他所言,他早就看出杜若和江城的人颇?br / 梦醒入戏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部分阅读 颇有芥蒂,面和心不和。 他故意在贬损罗轻衣的同时,把杜若抬得高高的,加上杜若之前和战红衣之间的过节,若是杜若被他赞得飘飘然,不经意提放他言语中埋下的暗着,只待日后罗轻衣她们来个大爆炸,不把杜若炸个半残,也要她手忙脚乱一番。 杜若早在对方夸赞自己的时候,感觉他言辞内容和他性格完全不符时,就猜到其不怀好意了。 然而她也别无办法,总不能捂着对方的嘴不许他说话。 这招挑拨离间是赤果果的阳谋,利用的是她和江城之间本来就有的嫌隙,以及人心的阴暗面,即使明知他的企图,也只得被动挨打,接下这招暗算。 所以无怪杜若面对这些老怪时,处处提防、戒慎戒惧,能在短短接触中察觉对方暗算。 盖因从她家师傅、华大夫到这老怪物,从游戏里到帖子上,杜若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体会得不是一般的深刻! 杜若和npc老怪相处的经验,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要来得多! ——以这些npc的手段,你把他小看了,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杜若还想着这次倒霉了,和莫玉的买卖亏大了!被这种npc记住,真是想死都不那么容易! 她倒没想再找莫玉索取什么代价。她虽然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也从小被被教育着,做人要言而有信,不可轻意悖诺的。 何况,杜若和莫玉此时的关系敏感,和江城的利益拉锯正是关键时刻。她这时回头重新要求对方增加价码,虽然只是小事,却容易给人留下重利轻诺的感觉,不免会被人在心里看轻一层。 与人交往时,个人印象十分重要;谈判拉锯时,气势也是不可或缺,与以后和江城合作的利益相比,她是万万不会为一时之利,向莫玉低头的。 不能低头找莫玉,杜若还在寻思着要怎么接招呢,没想到那人竟会把她轻轻放过。所以杜若才会不敢相信地以言辞试探,生怕以免夜长梦多,江城那边又出了状况,把老怪物惹急了,翻脸不认人。 然而老人话音一落,杜若就听到系统提示: “恭喜您完成任务‘奇人的考验’。” 抬头一看,江城的人也是一脸喜色,有人叫起来:“啊,任务完成啦!” 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这个任务耗时不过半天,结果却来得侥幸,堪称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如果不是杜若心细,兴许他们现在就得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扑啦扑啦飞走了。 一念及此,江城有不少人,都把感激的目光投到因为重伤,一直盘坐于地的杜若身上。 杜若脸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好像也在为任务顺利完成而开心。 杜若带着笑意的目光在人群中流转,正好对上莫玉投过来的视线。 这美男今天身着一身白底青边的长袍,含笑站在人群中,显得身长玉立,沉稳有度,一派君子风范。他笑如春风,微微抱拳做了个揖,对杜若表示感谢。 这时杜若听到叮咚的信息提示,一看是莫玉的:“多谢杜姑娘帮忙。今日之事,江城和莫玉欠姑娘一个人情,以后若有差遣,玉必欣然而往。” 杜若挑了挑眉,虽然意外,却也不推辞:这本是应有之义,既然莫玉自己送上来,就无所谓低不低头的了,杜若当然会欣然笑纳。 毕竟杜若因他的人情而来,如果只是一般任务还好,但是中途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若非杜若逆转,后续发展必会脱出江城的掌控,直接影响到帮派大事。 这次任务全靠杜若一人之力,杜若还在任务中受了重伤,要是他一点表示都没有的话,未免让人心寒,只怕连江城的人私底下都会有所异议,徒乱人心。 如果身为堂堂江城副帮主,莫玉连善赏恶罚、公私分明都做不到的话,江城还是早早败了好,也不用杜若多费心思。 对杜若,这样淡淡的保证正好,她相信莫玉的信用,要比那些浮夸虚伪的言辞来得沉稳可靠。 杜若也不拒绝这样的结果:还了人情还有得赚,这次也算不虚此行。 莫玉没有说什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之类的话——口号谁都会喊,不过那要看对谁喊。莫玉对他江城里的帮众当然可以来这套,但是如果对杜若也依样画葫芦,只会让杜若看了倒胃口。 由此可以看出莫玉为人处世的周全细密来:对不同身份、不同层次的人,都可以做到让对方如沐春风,乐于接受他的任何安排! 如此心思如此手腕,难怪人家莫玉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帮领导者,而她杜若只能是靠一技之长帮人家打工的小人物了。 江城的人还在庆祝:这个任务是他们一起努力才接下的,从头到尾都参与其中,大部分人都曾为这个任务出过力。 虽然最终不是由他们自己人完成,但想到交了任务之后,就能接到真正的建帮任务,离真正建帮已经是指日可待。身为任务的参与者,他们都感到与有荣焉。 所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真挚的笑容,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彼此分享着共同的欢乐,即使是脸色不太好看的战红衣和罗轻衣,也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意。 现场的人不算很多,气氛却很热闹,让杜若都有了一丝的羡慕,可惜和自己格格不入。 杜若发现自己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热闹的场面。 今天的经历很丰富、很充实,任务的过程斗智斗勇,让她很有成就感。只是灿烂过后,总会有种孤寂冷清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出来,犹如烟花开尽的夜空,只剩下无以名状的一片空白。 ——热闹是他们的,我只有自己而已,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小若?”有人拉拉她的衣袖。 杜若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淡青叶子柔和的线条。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杜若:“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杜若微笑,有什么东西在她眼中一点一点地亮起来:“没有,我还好。” 淡青叶子怀疑地看了看杜若颈后,那里藏着一根长针,难以想象那根平平无奇的银针,就是杜若支持到现在的凭借。 好像害怕那根会突然跳出来,淡青叶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托着杜若的一只手臂,没有发现杜若不自然的反射动作,轻声道:“还是去医馆看看的好,我们先走吧。” “嗯。“杜若微微借力站起来。 演出落幕,她们也该退场了。 她回头漫不经心地看了那房门紧闭的屋子一眼,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后,那屋子里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屋子很好,门也很好,可是她顿了顿站住,忽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怪异。 今日碰到的这个老怪物,性情莫测、手段阴魅,能与这样的高人交锋,虽然不是连面也没有见过,杜若在心惊胆战之余,也不由兴奋莫名。 虽然给自己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却也实实在在地增长了杜若面对高级npc上的经验和眼界。回去总结一下经验,或许下次再遇上这种类型的npc时,杜若会更从容一些。 如果能在高级npc身上得一些好处,足够杜若受用不尽了,不枉她处心积虑地为了解高级npc,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要知道高级npc身上可是好处多多,拔根汗毛能给玩家当金箍棒用。从她家便宜师傅和华大夫身上看看就知道了:杜若能在职业榜上保持优势,葛大厨和华大夫功不可没! 等等,好处?好处! 杜若敲敲头,直觉想到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乐极又生悲 把整个任务过程回忆一遍,她终于想到自己觉得怪异之处在哪里了! 从杜若进入这个院子之后,就没有见过着那老怪一面,所见所闻除了紧闭的房门,就只有那苍老的声音。 当然,这不奇怪。前辈高人脾气古怪,所有人包括杜若在内,都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闯关成功后也没有出来,可以理解为他们坏了对方好事,不愿想见也是正常。 但是一大帮人得意忘形地在他院子里肆意庆祝,居然还是毫无反应,就不得不让人敢到奇怪了。 要知道nppc,再像真人的性格也是用数据模拟出来的,要按照系统规则行事。 除非玩家的作为,刚好顺应了任务剧情的发展,npc才会按照系统规则的限定,对玩家手下留情。否则绝对不会出现什么“看你根骨奇佳天资非凡,武林前辈怜惜你天分难得放你一马”这种yy小说才会出现的俗烂剧情。 数据就是数据,他们刚刚坏了那奇人的事,那奇人对他们的好感度不直接don到最低点就不错了,他们居然还火上加油地在他面前庆祝起来,简直是赤果果地揭人疮疤!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不用再考虑什么剧情问题对他们手下留情。按照这人一贯表现出的性格,在场的人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来,杜若都要感叹奇迹出现了,怎么可能一直呆在屋里毫无反应? 如果说以上都是杜若凭经验得出的猜测,那么最后一点,就不得不让杜若疑心大起了。她总是奇怪好像少什么了:奖励,是奖励!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后,没有提到关于这个任务的奖励! 若是只有这么一个疑点,杜若会安慰自己,也许奖励是要到城主那里领取也说不定。这样也说得过去,有时候一些特殊任务,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没见江城的那些高手都没有一点怀疑吗? 但杜若的直觉却告诉自己情况不对。诸多疑点联系起来,她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这个想法渐渐占了上峰。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那她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岂不是白费了! 杜若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平稳下来,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直直瞪着紧闭的房门。 谜底,就在门后。 她异常的模样有些不同寻常,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淡青叶子拉拉她的衣袖,以眼神示意莫玉正向她们走过来。 “杜姑娘,怎么了?是不是伤太重了?”白衣君子站在一尺开外,关心的话语如清风细雨温润人心。 杜若任务完成的喜悦过后,精神由顶点降到谷底,体力条也到达底部了,加上刚才情绪一时失控,让体内气血浮动,暂时压制住的伤势有加剧的趋势,让她不敢稍动,想要验证心里的想法都力不从心。 此时她已经再无心应对莫玉,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从手镯里取出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陶盅,递给淡青叶子,声音轻不可闻:“这是佛跳墙,叶子你,帮我拿给前辈。” 莫玉一愣,下意识眯起眼看向那无声无息的屋子,脸色微变。 淡青叶子奇怪地看着杜若和莫玉一脸凝重的神色,慢慢放手让她站好,接过陶盅走到房门前,手指在门上轻叩:“前辈,这是杜若做的佛跳墙,您要不要尝尝?” “前辈?” “前辈!!” …… 叩门的声音没有停止,紧闭的房门却无声无息。 莫玉一向是江城的中心人物,一举一动都极受关注。 看见他走到杜若身边,一些人的目光也被带到了杜若那边,或羡慕或嫉妒或乐见其成,各种视线交杂在一起,看着焦点中心的那三人。 所以大部分人都看到杜若对淡青叶子说了什么,淡青叶子就捧着陶盅走到奇人屋前叩门。 随着淡青叶子越来越急地敲门,屋内无人应声。 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仿佛空无一人。 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减少,异样的气氛笼罩了所有人。 杜若定定瞪着屋子,屋内的反应证实了她的想法。她一直不敢小看这些高级npc的智能,没想到她千防万防,竟然还是在最后出了漏子! 她把手按到胸前,呼吸渐渐不稳,忽然眼睛一闭,仰头就倒莫玉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后仰的身子:“杜若——” …… “您的人物角色状态异常,请等待恢复。” “见鬼!” 杜若的现实形象出现在一片无尽的星海中。 面对四面八方包围着自己、缓缓移动如同亘古不变的星斗,杜若感到十分郁闷。 这里是游戏的托管空间。杜若每次下机之前托管角色,把人物留在客栈房间了挂机练内功退出后,就会见到这片熟悉的星海奇观。 会出现在这里,说明杜若的人物角色还存在于游戏中,只是因为重伤昏厥处于异常状态,才不能进入游戏。 “估计是因为伤势拖延得太久了。”她回想一下退出之前的状态,暗自估测。 她自己知道自己事,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只是没有算到任务最末,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结局。 想到他们所有人,竟然都被一个游戏npc耍的晕头转向,连她都被一贯的思维定势限制住,直到最后才发现异常,可谓乐极生悲。 想象到莫玉有可能会出现的哭笑不得的表情,杜若为自己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感到异常扼腕。 “他们应该知道要把她送到千金堂吧?”杜若心想。 她在颈后扎入银针的那种手法,并不是大多数人想象的什么特技大招,激发生命潜能爆发小宇宙之类的绝技,就是普通的针灸术。 因为当时时间紧迫,她又痛得厉害,只好以银针截住痛觉神经,才能继续闯关。 简单的说,就是紧急止痛用的。当然后遗症会有一点,毕竟这相对于一般的针灸来说,杜若的针灸(真)更高级一点,使用技巧也算是比较灵活多变。 但高级针灸终究只能有治愈轻伤、压制毒性的作用,治疗重伤、起死回生的效果得到大师级以上才会出现,游戏规则不会设置出一个过于超出限制的技能,否则就是影响游戏平衡了。 至于为什么罗轻衣没有见过这种手法,应该是她没有在华大夫那里学过针灸(主动)的原故。 杜若的针灸的变化基本都是从华大夫那里来的。 华大夫用针灸治疗时,可不像普通玩家那样一板一眼、循规蹈矩。杜若平时旁观,也学到不少,对针灸的了解比一般的玩家来得深刻:比如她刚才用的这种方法,也就是理论上可行,她还是第一次实用——谁会没事拿针往自己身上猛扎啊! 从效果看,这方法就是看起来恐怖了点。 因为她从来没有练习过,手法不纯熟,担心用得不好把针头卡断在脖子里,所以才犹豫半天没有第一时间用上,实际上没什么也大不了的。↖(╯□╰)↗(作者:这丫头的想象能力诡异得让人发毛,“把针头卡——断在脖子里”都说得如此流畅自然,话说她真的真的完全没有心理变态吗!!⊙﹏⊙!) 她身上最严重的还是内伤。以当时的伤势,又强用针灸压制了这么久,反扑起来会更加严重。 杜若估计自己不会那么快上得了游戏,再在这里多想也于事无补,她决定去逛逛论坛。 “转换虚拟生物波接入模式。”杜若对着一片虚空道。 “虚拟生物波模式”,也就是我们一般理解的“半接入模式”,模拟出使用者的独一无二的生物波,常用于代替使用者,进行简单机械的动作。比如挂机练功,又比如像杜若现在一样,无法操控游戏角色,又要把角色留在游戏里,自己去做其他事。 一般接入网络的方式有三种:生物波接入模式(全接入模式),虚拟生物波接入模式(半接入模式),和安全模式(即传统的网页浏览模式)。 传统的网页浏览模式是最安全的,只要使用者不透露,他人就无法得知使用者的任何信息。网页模式历经近400年发展到现在,各种针对性的防御手段都已经极度成熟,侵入方法单一有限,入侵行为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更不用担心会因此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半接入模式也还好,就是有可能会让人循着虚拟出来的生物波追踪入侵,但是对使用者的人身安全没有什么影响。 全接入模式就比较让人心跳了。因为是直接用使用者的生物波进行网络连接,理论上是可以攻击到使用者,使其生物波紊乱,进而影响人体健康甚至致命的。当然这种手法技术含量极高,属于只存在于传说的究极必杀技,无深仇大恨不会使用,和杜若这个人际关系一片空白的半文盲没有什么关系。 呃,当然这也是极其严重的犯罪行为,是会被有关部门严密防范和监控的。 不过我们要说的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鉴于生物波模式如此危险,所以,据说有一些注重安全或者级别较高的网站,会使用那种非主流的、最安全最隐秘的纯网页模式,以保护使用者的个人及人身安全。 对普通人来说,纯网页型的网站,象征着神秘、稀有、昂贵、第一流的服务和顶尖的安全保障,比如一些要求高级网络通行证限制的私人网站,又比如一些非法的不受监控的地下黑网。 第二十四章地下黑网行 恰好,杜若就知道这么一个特殊的地下黑网。 留下一个模拟的人物形象在虚空中,杜若眼前景象变换,一眨眼回到了现实世界。 从床上坐起来,找几个枕头靠在背后,她舒舒服服往背后一倚,召唤出她的生物脑“星辰”。 “‘星辰’,进入《武》的官方网页。” 虚拟光屏上,迎面是一片尊贵耀眼的明黄背景,饰以腾龙云纹,巨龙的身躯隐在层层云雾之中,威严的龙目漫不经心地俯视着世间万物,磅礴大气扑面而来。 公告栏上用血红大字倒数着游戏正式运营的时间,以及与之同时放出的第一个资料片《盛世王朝》的公告。 下面是最新更新的各种榜单。 最上头的是深红的等级榜、灿金的财富榜、淡银的声望榜以及暗紫的尚未开放的战力榜,这是四大榜单,也就是得到所有游戏媒体和网友公认的网络游戏“封神四大榜”。 得上“四大榜”中的任何一榜,你的名字成为游戏官方网站的招牌上的一员,得到众多媒体玩家的传颂宣扬,享受数以亿计的玩家和游客的羡慕瞻仰,以“武”的宣传力度和现在受欢迎的程度,说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也不为过! ——在千万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鱼跃龙门,高高在上地享受无数人的羡慕嫉妒崇拜,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出名方式来得更快、更公平、更得大众的认可、更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成就感? 更不用说与此同时在游戏里得到的实际利益了。 据说生物波模式的“四大榜”是红金银紫、四座半透明的参天巨碑,精致古雅,颜色绚烂,醒目非常,在《武》的虚拟网城里,隔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上面闪耀着的名字。 站在“四大榜”面前,人就像一个个小蚂蚁,需要高高抬头仰望才能看到上面的字,给人一种自己是卑微渺小的蝼蚁,被高高在上的诸神俯视威压的感觉,名副其实的“封神四大榜”。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设计师在设计时,借颜色、形状、布局等容易产生心理暗示的手法造成的错觉,可架不住人人都喜欢被这样错觉,千军万马前仆后继地往上爬,只为有朝一日能登上“四大榜”,享受一下从高处俯视众生的虚荣感。 “封神四大榜”,登榜封神! 无怪所有人汲汲营营,费尽心思只为“四大榜”上的一个位置了。 不过网页模式的“四大榜”就是普普通通的四个榜单,杜若简单扫了两眼,“四大榜”的名字几乎完全没有变化,连位置似乎也无甚改变,可见大神们和普通玩家距离之大,轻易无法撼动——某人忘了,她也算是自己口中的“大神”之一,还是连上三榜的“大神”。 当然生活职业榜单的受关注程度,远远不能和“四大榜”相比了,但是能在亿万玩家中脱颖而出,怎么说也是很值得荣耀自傲的事,更不用说三榜同登了。 不过这是杜若第一次玩虚拟网游,虽然知道榜单的重要性,但是对她现在的位置还没有清晰的认识,所以没有过于看重这份“荣耀”。 《武》的官方网站的网页模式没有什么好看的,倒不是说网页管理者偷工减料,只是网页模式毕竟不是受大众欢迎的主流模式,远没有生物波接入模式,带给人们的全方位视听享受来得绚丽多彩,富有吸引力。 所以使用网页模式来登录官方网站的人极少,设计师也不会花太多心思在网页的设计和管理上,按时更新一下相关公告和信息就可以了。 像杜若一样,逛什么网站都只使用网页模式来浏览,像鼹鼠一样不喜欢见光的老古董,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 鼠标点开官方论坛的链接,熟门熟路地进入一个关于厨师职业的技术讨论贴,八十七楼的回复大部分是灌水,不知已经多久没有更新,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垃圾帖,论坛的管理者不知为什么也没有删掉,一直留在那里。 杜若有时突发奇想,觉得那个地下黑网神秘的创办人,会不会和这个论坛的管理员有什么关系?——当然这种毫无事实依据、白日做梦的无聊想法,纯属杜若吃饱了撑着,打发时间用的,完全不需要理会。 跳到该灌水贴的第3页,往下拉到倒数第八楼,是一个普通的叫暗夜黑猫的游客回的一个灌水贴,热情洋溢地欢迎交友围观交流,后面跟了一个似乎是个性签名又似乎是个人网站、尾巴上一大堆“”火星文乱码的网址。 当时闲极无聊,连灌水贴都看的津津有味的杜若,感叹一下现在的网友和以前一样热情开朗,连网址都这么返璞归真,一个手欠点了进去。 ——如果杜若用生物波模式浏览这个灌水贴,就会发现在这个帖子上,只是回复了一个生动活泼的微笑兔子脸,根本没有什么欢迎交友的言辞,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火星文网址。 杜若遇到的,是只在网页模式可见、网友中流传的、号称“网络幽灵”的隐形链接,传说点进去的人,会被牵引到地狱的第十九层~~~~_! (作者:哪个sb如此没文化没常识宣扬封建迷信!这是纯粹的科幻网游文啊网游文!) 彼时杜若毫不知情,更谈不上怀着什么敬畏仰慕、到此一游的心情进入这个网址——她用惯网页模式,哪里知道这是一个纯网页网站,在虚拟公域网上根本找不到这个地址,顶多觉得这个网友的爱好真是复古,页面设计得挺漂亮的!_! 当然现在杜若不会再以为网站首页上面高高挂着的、血淋淋赤果果、明码标价的人头悬赏令,只是玩家在游戏里普通的寻仇悬赏了;更不会以为那动则几十万上百万标价,指的是游戏背景盛世王朝发行的铜板——那是真金白银的通用点啊通用点!! 今天最新上首页置顶的悬赏,是对一个叫“变调”的男子音乐双人组合的人头悬赏。 杜若围观一下前面标着“!”的血红标题,对着后面七个零的标价流了一下口水,没有点进去——杀手专区,非请勿入:其实就是特殊区域,需要网站特殊资格验证,才可以进入。 当然以杜若的小心谨慎,即使有进入这些危险区域的资格,也是不会进入的。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平时只在厨房里打过酱油,和这种买凶杀人、交易人命的买卖没有什么交集,现在她身处后世,对大多数常识禁忌一无所知,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话说貌似她这样的人,在那种地方也挺奇货可居的——可惜她就是那个可居的“货”。 带着一种身怀重宝过闹市的紧张刺激感,杜若跳过大部分标着代表危险的“!”的版块,来到最下方的也最热闹的网络版块。 现在是白天,在线人数是28951,近三万人在线,对于一个网站的下属版块来说不算少,难怪当初杜若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网站的异常。 网络版块的资格验证是所有版块中最低的,只需要公域网通行证达到c级以上即可,只要是一些网龄二十年以上、网络活动频繁、公域网贡献度较高的老网虫,差不多都可以达到。 虽然只是最低的c级游客资格,只能看到信息,不能进行交易,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以等级判定个人价值,想要拥有更多特权,就需要努力做贡献提高通行证等级,证明自己的价值。 杜若的通行证是ss级,注册了ss级会员资格,在这个地下黑网的所有普通版块和大多数标“!”的版块畅行无阻,自然不会有资格方面的限制。 这个地下黑网的各个板块权限,和主站似乎不是完全相通的,管理似乎也是相互独立、互不干涉,最大程度地保证了进入者的信息安全。 杜若一进入网络板块,就听见一个熟悉的提示音:“您有新的消息,请注意查收。” “您有新的消息,请注意查收。” “您有……” 平淡的女声机械呆板,杜若却听得无比亲切,和她三百年前常常逛的论坛消息提示音一模一样,简直让她以为这个论坛的创建人,是从哪里得了一套老古董的网站服务器,偷工减料到改都没改,直接照搬过来了! 杜若心情一扫方才的郁闷,欢快地点开了消息栏,页面打开后接二连三地跳出提示:“商人‘打瞌睡的狐狸’对你们的交易表示满意,系统评定等级为:c级,贡献值+1,声望+1。” “商人‘游来游去的乌龟’对你们的交易表示非常满意,系统评定等级为:b级,贡献值+3,声望+3。” “商人‘跳跳猫’对你们的交易表示非常满意,系统评定等级为:b级,贡献值+3,声望+3。” “您的交易额达到‘商人’级别,是否认证该职业?” 杜若点击“是”。 “您在本板块身份为匿名会员,是否进行实名登记?” “否。” “蹲在窝里的企鹅,恭喜您正式转职商人职业,相关权限义务请参照‘商人权限说明’,祝您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然后是一个大红礼花爆开的画面,光屏上一片光焰闪耀,五光十色,耳边传来爆竹炸响噼里啪啦的声音。 非常符合z国人传统的庆祝方式,也许和她登记的是z国的公民身份有关——杜若如是想。 第二十五章暗里商人言(1) 今天起迟了,休息不是很好,让大家久等了。 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这时消息栏又响起来: “‘打瞌睡的狐狸’向您发来祝贺:恭喜老弟成功晋级!以后大家多多合作啊!” “‘游来游去的乌龟’向您发来祝贺:恭喜恭喜!下次的钱我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老弟什么时候方便,订个时间交易吧。” “‘跳跳猫’向您发来祝贺:呵呵,恭喜老弟了!有些事想和老弟私下说说,开个私聊频道好吗?” 杜若的好友栏里,统共也就这三个人,接触过程中一直使用默认的男性身份,只通过网站的消息系统交流。 杜若之所以一直对江城的招揽有恃无恐,笃定自己没有帮派支持,也能保持对帮派玩家的优势,起因就在她偶然和“打瞌睡的狐狸”的一次交易,让她发现了不靠帮派,也能提供足够她提高技能的资金的交易渠道。 那就是和这个地下黑网的游戏商人进行交易。 不得不说,杜若一直以来的运气算是极好。 车祸了,还能活;穿越了,有人养;被研究了,混了个ss星级身份;玩游戏了,有人铺好路;缺银子了,生意就上门了。 “打瞌睡的狐狸”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更巧的是,他恰巧是《武》的玩家游戏商人,而且就在离襄阳最近的一个大城,也是京城——长安城,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杜若的第一个交易对象。 和“打瞌睡的狐狸”的交易不算太大,但在当时游戏才公测不到50天的时候,成本3000两银子的货物,即使对一些小帮派来说,也是一根难咽的骨头。除了像杜若这样一进游戏就有经营成本,一直颇有进项的小富婆,她还没有见过,有哪个玩家这么有钱——当然,那些有帮派在背后撑腰的玩家除外。 当时“打瞌睡的狐狸”想都不想,就吃下去了,而且要得颇急。他没有用系统的货运马车,而是直接走的传送阵,来回两次共40两黄金的传送费——折400两银子,让杜若猜测对方恐怕获利不大,也因此更坚定了,她继续和游戏商人交易的决心。 于是当“跳跳猫”和“游来游去的乌龟”自己找上来和她进行交易,杜若和三人建立起交易关系,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个多月来,杜若和三人分别交易近十次,货物始终是原材料,杜若从头到尾,都是卖方。 杜若借自己是聚春楼的进货员之便,可以在一个系统商行里,拿到比一般玩家商人更低的折扣。虽然每天都有一定的数量限制,但不妨碍杜若低买高卖,一个月内把自己的身家翻了两番。 近八万两的银子,在游戏早期,比一些小型帮派的小金库,也差不了多少了。 杜若和三人的前面几次交易,完成得还算顺利,货银两清信誉良好,也没有对对方的游戏身份试探打听。杜若对他们的职业道德还算认可,行为准则也颇对自己胃口,彼此算是建立起初步的信任。 他们三个也都是匿名登记,只有一个昵称做代号,从他们的名字来看,杜若不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像这样的老狐狸,不会不知道这种地下黑网里,对个人身份方面的,是最大的忌讳。突然说要开频道聊,虽然网站频道的安全性可以信得过,但是难免不会在对话过程中,无意中泄露一些信息。 前世的安全部门只需要通过只字片言、语调高低,就可以判断出对方的性别、高矮、原籍乃至性格和身体状况。经过三百年的发展,科技手段日新月异,层出不穷,更加令人防不胜防。 杜若可从来不敢小看,人类在窥探他人私隐方面的智慧,君不见前世八卦媒体之猖獗,“门”事件花样繁多,屡屡上报咩!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杜若不是什么好哄易骗的小女生,防备心远强于一般人,在以往的交易中,杜若都是易容见面,没有和三人换过名帖,联系更只限于地下黑网中,所以当然不会轻易答应。 不过毕竟是交易伙伴,一口拒绝也不好,一直以来,杜若对“跳跳猫”的观感还算不错,或许可以先试探一下原因。 她先回复了“游来游去的乌龟”:“后天早上十点,老地方,老规矩。” 很快光屏上跳出一个任务框。 “‘游来游去的乌龟’向您提出交易请求,交易内容:私下协定;交易时间:即日起48小时内;交易等级:b级;交易抵押物:100,000通用点,a级商人信誉。 该交易完成度由对方评定,是否同意?” “同意。” 杜若记下交易时间,关掉交易界面,然后回“跳跳猫”:“有什么事还要浮上来说话?” “浮上来”是地下黑网的暗语,代指地下黑网的一些直接接触,如开聊天室、视频、语聊等等。杜若用在这里,也有一些婉拒的意思。 “呵呵,老弟真是小心,那我直接说好了,‘武’的正式运营转眼即到,企鹅老弟有什么想法? 老弟也许不知,按往常的规矩,我们这里的进入新游戏的商人,都会组成一个联盟,互通有无。联盟组织是比较松散的,就是维持一下联系,做个纽带而已。愚兄不才,被大家推举为新商会的会长,呵呵,其实,就是个跑腿的。 老弟是新人,按照规矩,我们也是不会落下的。你知道,做生意嘛,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子。呵呵,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杜若眉一挑,眯起眼沉思。 这个跳跳猫,是自己在地下黑网的第二个客户,游来游去的乌龟也是他介绍来的。 那时她刚刚和打瞌睡的狐狸完成第三次交易,数量在现在看来不算太大,也比不上和他的第一次交易。不过在那时候,玩家等级普遍不高,游戏币更少,所以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杜若本是半带着玩票性质,不然也不会从来都不去主动开发客户。跳跳猫却如闻到腥味的豺狼一样,自己找上门来。那时她就觉得这个跳跳猫人脉很广、很不简单,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 现在想来,他恐怕是打瞌睡的狐狸引来的,加上他引荐的游来游去的乌龟,自己加入地下黑网以来,唯三交易过的三个人,居然是一伙的,这种猜测让杜若警觉不已。 可能是杜若新人的身份,以及几次较大宗的交易,惊动了他们商人联盟的人吧。以跳跳猫的身份来说,和另外两人,更可能是从属关系。他会亲自前来,大概是看中自己的交易量,考察摸底来了。 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什么事都没有做,居然就钓上了一条大鱼。这个地下黑网里,水深得很,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让杜若更加警惕。 杜若当然不信,事情只是跳跳猫说的这么简单。 什么新成立的联盟,以他们联系的紧密度看,分明是个由来已久的游戏商人组织。只不过刚进入一个新游戏,根据游戏初期的成就不同、以及成员变更,往往会将地位重新整合一番,以便更好地分配利益。 但从几次交易过程看,他们的确像是纯粹的商人,很守规矩、手法干净、重视信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杜若不担心自己的游戏身份。 从带头的跳跳猫的交易量看来,他的身家和杜若应该相差无几,哪怕他在网游界再有能量,在一个新开放的游戏里,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看谁的人面渠道更广而已。 毕竟,杜若有自己特殊的系统供货渠道,虽然每天都有数量限制,但架不住积少成多。当然等杜若出师后,肯定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因为游戏不是无限提款机,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bg。 不过到时候,她肯定赚到了足够的成本,最多另找一个稳定的生意,凭她在这个地下黑网里,逐渐发展起来的人面和渠道,杜若不用担心未来的发展。 就目前来说,杜若基本是以系统商行为后台,可提供的交易量,比十个“跳跳猫”加起来还多。除非其他商人都不想赚钱了,联合起来封锁她的出货渠道,否则即使打价格战,被弄死的,也绝对不会是杜若。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游戏里的商人,又不是只有地下黑网一个圈子,整个游戏世界,比杜若看到的还要广阔。商人逐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只怕那些商人,会像闻着腥味的苍蝇一样飞扑而来。 退一万步说,即使真到了最坏的地步,大不了放弃这个游戏身份,删号重来。 现实的身份,是杜若的底线:游戏里的一切,都是可以放弃的,虽然肯定会很心疼,毕竟单是修炼技能,就花了杜若不小的心力。 杜若最害怕的就是,现实身份被有心人得知。 杜若自己很小心,但防不住有心人的试探,比如,加入这个商人联盟,就有一定的风险,尤其是使用语音对话的话,泄露的几率更大。 但是加入商人联盟,实在是一个很美味的蛋糕,对她以后再游戏里的发展,也非常有利,相当于多了一条稳定的信息和交易渠道。以后即使杜若加入帮派,她也占据了主动,进可攻、退可守。 杜若敲敲头,发现她的被害心理过重,有些走火入?br / 梦醒入戏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部分阅读 入魔了。 她的来历身份是绝对隐秘,外泄几率极其微小,即使是地下黑网的主人,没有权限也本能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些游戏商人的几率,更是无限接近0。 她这么谨慎,更多是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感。 没有过和她相同经历的人,很难理解杜若此时的心态:身不由己地来到一个新世界,周围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的不同,是异类、是怪物、是被研究的对象,是被隔离在人类社会之外的古人! 她感谢研究所,研究所的人救活了她。 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研究所重续了她的生命,他们给了她最优渥的生活待遇,提供了最安全的保障,给予了她人类公民的身份,承认了她作为独立个体的人格尊严,甚至引导她适应新的社会成为其中的一员。研究所给她带来了新生,她不是不懂得感激的。 她也怨恨研究所,因为研究所救活了她。 当她醒过来,发现已经换了一个天地、所有过往烟消云散时,心里的支柱轰然倒塌,整个人完全崩溃。最初时,她不止一次试图自杀,研究所的人救活了她。他们告诉她,出于人道主义也好,研究任务需要也好,无论是哪个理由,她必须活下来。 然后他们对她的记忆进行了模糊化,她活了下来,从此开始,积极配合治疗和研究。 她的身体仍是原来的身体,记忆仍是原来的记忆,却已经淡薄到极致,只有模糊的印象。那并不是失去记忆,她的记忆都还存在,但是父母的脸、喜爱的漫画、家乡的大街小巷,都已经朦胧了,好像经过了漫长的岁月,需要一再回想,才能找到一丝清晰的影像。 那时悲伤、欢喜、愤怒、忧伤的感情,如惊雁划过的天际,只留下淡淡的痕迹,激起心湖的一点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虽然她对事物的认知,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仍然拥有成熟独立的人格。但她知道,灵魂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已经空了。 更可笑的是,脑海中的感情遥远模糊,甚至不足以让她对研究所,兴起发自内心的恨意。是研究所,拯救了站在悬崖边上的她,她只能微笑、只能配合。 在这次穿越中,她失去的太多,拥有的太少。 所以她本能的防备一切,防备不可知的未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说不定,外星人降临、人类集体穿越呢——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二十六章暗里商人言(2) 铺垫啊铺垫,小p在不停的铺垫,伏笔啊伏笔,小p到处埋伏笔~ 那么,用推荐收藏票票来奖励下吧! 杜若自嘲地笑了笑,抚平心中淡淡思绪,关上心门,不再多想。 她决定先问清楚再说,于是回复:“用什么方式联系,语音还是文字?” 跳跳猫回复:“我们在网站申请有一个私人聊天室,语音还是文字,看大家自己随意。呵呵,我们联盟的成员,大多比较神秘,用文字交流的也很多。” 杜若按按眉心,既然如此,就不用再犹豫了,以免在跳跳猫面前露怯,反而引起怀疑。 “好。” “呵呵,老弟果真做事干脆!稍等片刻!” 跳跳猫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杜若收到消息:“跳跳猫邀请您加入‘盛世商盟’聊天室,是否同意?” “是。” 光屏上跳出一个新的页面,一个名为“盛世商盟”的聊天室界面展开来。 杜若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咳咳!我是主持人跳跳猫。难得大家今日齐聚一堂,商盟又有新成员加入,大家欢迎一下!” 不同口音的男声女声杂乱响起,聊天室上方的公共频道,刷出长长一队鲜花、掌声、握手的表情。 “欢迎欢迎!” “欢迎新伙伴加入!” …… 乱七八糟的声音有些失真,可能是用变音软件变过的,不知对方是男是女,使用文字系统的更不用说,隔着一个屏幕,连对面是人是鬼都不知道,遑论真心与否了。 大家都隐藏身份,自己在这里不是独一号。杜若放下心来,发个笑脸:“谢谢大家!小弟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还是跳跳猫的声音:“呵呵,企鹅老弟太过谦虚了,老弟在游戏里的身家可不小。说起来惭愧,前段时间手头紧,还是企鹅老弟出了一批货给我,才救了老猫我一命。不然我这招牌,可要砸在自己手上了!” 打瞌睡的狐狸:“是啊,我那阵缺货,在网站挂了个单子,大家都是知道的。还是企鹅老弟接了,才帮我搞定的。后面的几个单子也不小,全给老弟吃下了,让我转手赚了一笔,嘿嘿!” 跳跳猫和打瞌睡的狐狸几句话,一搭一唱地把杜若捧得高高的,把大家的好奇心都提了起来。 杜若当然不会当他们,是全心全意为她引路,介绍生意伙伴给她,更多是想探探她的底吧,毕竟现在情况不同了:以前杜若和他们,是纯粹的交易关系,杜若是什么人、做什么,对他们没有影响。现在杜若已经是商盟的一员,作为杜若的推荐者,他们有必要对她进一步了解。 相信杜若一直以来,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谜团。 在游戏初期,所有帮派和商人都在收购原材料,供给帮派或者留待后期发展。虽然他们心照不宣地把原材料的市场价压低,但架不住供不应求,原材料的市场价格,仍然渐渐攀升到,仅比他们在系统商店进货低一线。他们收购市面上的原材料,几乎没有什么利润可得。 在手上资金有限,身后的帮派客户急需原材料的情况下,杜若的出现,无疑是天使降临。 杜若在聚春楼做店小二,她家便宜师傅把她的能力压榨到极点,食材进货都得她来负责,反正有系统监督,不怕她跑掉,还美其名曰帮她练习商人技能。于是,她天天用聚春楼的钱和系统商行做交易,聚春楼又是襄阳的大酒楼之一,进进出出的交易量,不是一般的玩家商人可比。 一来二去,不但讨价还价的技能等级提高了,而且和系统商行的npc商人建立起很深的交情,好感度不是普通的高——换做是你,对一个天天来自己店里一掷千金的大客户,那好感度也只能是pp! 所以,杜若在系统商行买东西,都是以九折起算,原材料大批进货更低,偶尔还搭送一两件稀有原料。 有系统商行给她做货源,试问杜若的出货价,怎么能不比他们的收购价还要低呢? 不过杜若当然不可能说出来,只是故作惭愧道:“猫兄狐兄不知,我还得感谢你们!前段时间我的几个下线断了,早先收的一大堆货出不去,要不是两位及时上门,我还得消化不良呢!” “呵呵!那是我们共赢、共赢,做生意就是要这样,正好、正好啊!” 其他人恭喜的恭喜、调笑的调笑,场面看似一片融洽、其乐融融,场面话一个比一个说的溜,私底下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杜若的话,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借口而已,既不露底,面子上也让大家都过得去。 这次不过是初步接触商盟的核心,至于以后,杜若相信,很快,就会有生意自己找上门来。 这些人都久经世故,大好的商机在前,谁会不赶紧抓住。即使是跳跳猫本人,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两句话,就信了自己,但也不会因为不信任杜若,而疏远和她的关系,反而,会更加拉近和杜若的关系——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即可。 商人逐利,本是天性。 关于杜若的话题,算是告一段落,跳跳猫主持大家安静下来,开始进入今天的主题:“好了,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们开始今天的主题,也是我们所有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在座的都是商人,进入游戏也只是因为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益! 在商言商,追逐利益,没有什么可耻的,我们都是商人,商人不求利益求什么呢? 但是大家不要忘记了,现在我们商人在游戏里,毕竟还是弱势群体,除了财富之外,我们等级比不上封神榜的高手,势力比不上割据一方的大帮派,所以我们商人在游戏里建立的一切,其根基都是虚浮无凭的。 可能一个大浪打来,大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会转眼消失,顷刻间倾家荡产,相信这样的例子,在座诸位见过不少,甚至,就像我一样,亲身经历过!” 跳跳猫的声音激烈高昂,说到自己的经历时颇为动情,语声不稳。 杜若若有所思,这里在座的人,个个都是老狐狸,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但是相对来说,他们的人生经历,也比一般人丰富得多,遭遇的挫折、磨难也比常人更多,和跳跳猫有过类似经历的人一个不在少数吧! 常常和经验丰富的人在一起,学习他们的智慧,增长阅历、积聚人脉,对自己的成长也大有好处。说不定这次加入商盟的决定,会有一个收获远大于付出的结果呢。 “……把大家紧紧团结在一起,‘互通有无,守望相助’,这才是我们商盟的宗旨!我在这里重申我们商盟的宗旨,不但是为了提醒新进来的成员,更是为了让我们的老朋友们,也能牢牢记住:‘互通有无,守望相助’这八个字。 那么,我们今天的议题就是:‘在游戏正式运营的关键时刻,本商盟的主要进攻方向’。 下面请诸位,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语声落下,聊天室里一阵静默,大家都没了声息。 杜若是新加入的,早已打定主意三缄其口、静观其变,此刻当然不会去做出头鸟。 其他人不知道是抱着和杜若一样的心态,还是早已做了准备,打算静待时机,大家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最高品质的安静。 片刻之后,一个叫“懒羊羊”的人开口:“老猫,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么关键的议题,怎么不早点通知大家,现在大部分人,都没做什么准备啊!” 后面也有几个人附和。 “呵呵,”跳跳猫仍然是以他经典的口头禅开头,“这个其实是我有意的。今天本来为了欢迎我们新加入的伙伴企鹅老弟的。 大家都知道,这个网站是见不得光的,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多,但职业是商人,且能力达到我们要求的,实在太少。所以企鹅老弟的加入,也算是近期的一件大事了。 为此大家难得齐聚一堂,我这个新上任的会长也很开心啊! 就像老羊说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就是想,借着这个势头点把火,让大家的生意,都红火起来! 所以老猫我,既不愿浪费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又不想让企鹅老弟,觉得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为人不地道,把其他人事先都通知了,单单忘了他,那可是我这个引路人的失职了。 企鹅老弟可是帮了我大忙的,我这做地主的,可不能失了礼仪。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了,还请大家不要见怪啊,呵呵!” “猫兄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大家都知道这个理,难道我们会这么不近人情吗!”游来游去的乌龟道。 “是啊是啊,功劳都让你领了嘛!”有人笑谑。 于是又有其他人一片附和…… 杜若挑眉:这老狐狸,对付对手把她也扯进去了,明显是要把她和自己绑到一起,让对方误会! 看来之前,跳跳猫说他是新官上任,果然是没有错的——不但是新官,而且是还没有坐稳的新官,不然懒羊羊不会这么快,就跳出来挑衅。 显然,他还没有把对手的收拾干净,起码是残余了比较大的势力,让商盟会内部,明显分出了几个派系:一个自然是以跳跳猫为首的得势派。他们在商盟首领的竞争中胜利,获得了较大的利益分配权,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们的优势未能完全展现,所以和对手相差不大。杜若目前的三个合作伙伴——跳跳猫、游来游去的乌龟和打瞌睡的狐狸显然都在其中。 一个是懒羊羊那边的、与跳跳猫等人竞争失败的敌对派系。他们之前的势力,应该和跳跳猫相差无几,现在实力损伤不大。可见这个派系的老大,对人心的掌握极强,竞争商盟首领的失败,并没有使其内部人心离散,成员在商盟里也十分活跃。杜若感觉,懒羊羊在其中应该起码是个高层,说不定就是老大。 剩下的则是中立的。能这样做的,都是有自己的依仗的,在不影响到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隔岸观火,同时也被双方拉拢。她注意到,在之前两派的暗中交火时,有部分人完全没有出声,显得比较沉默,这些人应该都属于中立派。杜若目前也算其中一员,正在被跳跳猫拉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端,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 第二十七章暗里商人言(3) 杜若和两方都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自然不会让跳跳猫牵着鼻子走,造成既定事实。 她想了想,打出一行字:“小弟初来乍到,承蒙大家关照。在座所有人,全都是小弟学习的榜样,能得商会诸位大佬赏脸,小弟真是又惊喜又惶恐。一想到以后在游戏里的前景,小弟就觉得心花怒放啊! 小弟只希望今后能和诸位多多合作、互惠互利,生意红红火火,那就再好不过了!” 杜若在两句话里着重了“大家”、“所有人”、“全”、“都”、“诸位”等词,看似无意,却又表现出一心只想生意、两不相帮的中立的态度。 在现在势力平衡的局面下,想来不会有人不识趣,硬要拉她下水,否则就是要得罪杜若,把她推到对方那边去了。 “哈哈!这企鹅老弟真是谦虚。” “说得我都心动极了!” 一群人打着哈哈,纷纷笑言,气氛很快又变得融洽起来,好像先前的针锋相对完全没有发生过。 不愧是靠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吃饭的,杜若对这群商人粉饰太平、佯作无事的功力十分佩服。转眼之间即换了一种态度的厚脸皮,未尝不是为人处世的一种态度和方法,她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这时,跳跳猫的声音又响起来。他说话习惯比别人慢半拍,一字一句仿佛经过了精斟细酌,显得温厚沉稳,信服力倍增:“诸位,其实,我这次临时提出这个议题,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他停顿一下,似在犹豫。聊天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显示出极佳的个人修养,静静等待商盟首领的发言。 “就在今天早上,我得到了一个游戏公司内部的消息:第一次官方拍卖会,即将召开。时间,就定在公测开放之前;而拍卖会的主要内容,是关于第一次虚拟财产的拍卖!” 跳跳猫的话像是在海面上刮起八级飓风,在所有人心中激起万丈波澜。 杜若听到不止一个人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从麦克风中传出短促的吸气声。 在座诸人大部分都是颇有身家人脉的游戏商人,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游戏产业的经营上,在游戏中不是呼风唤雨、占据一席之地,就是极有潜力、能得到其他人的重视和尊重,大风大浪经过不少,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能让他们动容,可见这消息分量之重和突然,令他们一时猝不及防,来不及掩饰其内心的震撼。 杜若心里也未尝没有惊异,虽然早知道拍卖会的消息,但她却并不知道拍卖的内容为何。 原来想着游戏刚刚开始没多久,玩家能在拍卖行寄卖的,最多也只是一些高级装备、武功秘籍或稀有材料。对她虽然有作用,但影响不大,放弃也并不可惜。 所以才打算和等待他们一起,把重心放到基本武功的市场上。趁所有势力因为拍卖会而资金紧缺的时候,搜刮市面上的基本武功,在一段时间内占领市场,控制基本武功的价格,达到吸取资金的目的。 事实上,等待已经开始计划的第一步了。 但是,虚拟财产拍卖的消息,让杜若一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虚拟财产,第一个让杜若想到的就是襄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店铺、土地等。谁都知道,在游戏早期就拥有属于自己的店铺,不仅仅对后面的发展大有好处,而且更是实力和声望的象征。 现在的消费者都看重品牌。在游戏中,人们往往习惯以资产的多少,来评判一个品牌的信誉和实力。有无虚拟资产之间的区别,就相当于名牌专卖店和盗版的流动小摊之间的区别,在品牌信誉和顾客认可度上,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可以说,拥有一家店铺,即拥有一大批潜在的客户源。 在座的商人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无非是他们拥有大笔的资金和人脉,在发展上有极大的自由度。 但是现在的局面是,他们的绝大部分直接间接的交易对象,都是游戏中大大小小的帮派。帮派掌握了他们的经济命脉,相当于扼住了他们的命根,限制住了资本的自由度。 他们这些大商人的生死,可以说就在帮派大佬们的一念之间,所以会议开始时,跳跳猫才会有“商人是游戏的弱势群体”这么一说。 但是开放虚拟财产之后,商人们就不用再受制于帮派交易,在未来的发展上占据了主动权! 大量的资金涌入广大的低层玩家市场,盘活整个市场的生命力。一个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自由市场,才是商人们充分发挥他们的能力才华,呼风唤雨、覆手为天,掌控一方经济大权,与帮派大佬获得平等对话的地位的倚恃之所在! 而他们这么多游戏商人结成的盛世商盟,就真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达到了咳一咳惊天动地,震一震地动天惊的地步! 而虚拟财产拍卖,正是召唤群狼逐食,游戏将要兴起漫天风雨的讯号! 所以跳跳猫一爆消息,无人不心旌神驰,意动纷纷。 不过他们到底是深具城府之辈,很快反应过来,片刻之间,聊天室就恢复了秩序。然而平静的背后,是一颗颗为将要撷取的庞大利益而蠢蠢欲动的趋利之心。 出乎杜若的意料,商人们没有争先恐后地对跳跳猫发出疑问,聊天室的公聊区域干净如常,耳机中也十分安静。 在足以影响他们生死存亡的消息面前,商人们显示出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和个人素养。尽管让他们拥有如此素养的,是一股为驱逐利益永不停止的信念,杜若仍不得不为商人们的素质暗暗喝彩。 犹如有默契一般,懒羊羊仍然是第一个发言。与上一次的挑衅不同,这次懒羊羊带头向跳跳猫询问,隐隐有示弱的味道。 面对这样重大的利益和攸关生死的转折,没有一个游戏商人不心动。毕竟他们两派对立为之争夺的,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而已。 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低头,是一种暂时的姿态。 “猫兄,这消息来源可靠吗?”懒羊羊显得十分谨慎,“按照惯例来说,虚拟财产开放的时间,一般不是在帮派系统开放前后?现在未免太早了,对游戏公司也没有太大的好处。” 懒羊羊的话说出了大家最大的疑问。 在场的商人都是游戏的老油条,虚拟财产开放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历。但是这次来得太突然,事先完全没有收到风声。 而且时机也不对。对游戏公司来说,拍卖虚拟财产是一种吸取通用点的重要手段,通常要等开放货币兑换系统,外来资金大量涌入后,才是游戏公司搜刮油水的最好时机。 否则他们将游戏币放出又回收,相当于做了一次无用功,兼白搭了一部分虚拟财产,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普通玩家对这方面可能不怎么在意,游戏公司什么时候开放虚拟财产,对他们没有区别。但是他们这些游戏商人,对游戏公司的一举一动的潜在意义,都累积了不少经验。 无论怎么看,开放货币兑换系统前拍卖虚拟财产,实在是一个笑话。如果不是跳跳猫是商盟首领,一贯老成持重,他们就不会态度如此温和,仅仅是疑问而已了。 毕竟事关重大,由不得一丝的不确定因素。 跳跳猫当然明白大家的想法,事实上他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曾不止一次向对方确认过。 跳跳猫十分相信带给他这个信息的人,也确信虚拟财产拍卖消息无误,但事前对是否说出这个消息这个问题,他也是有过犹豫的。 这个蕴含着巨大利益的消息,对跳跳猫而言,其实是把双刃剑。 把消息说出,如果能够得到大部分人的信任,会对他的声望有非常大的提高,甚至能一举奠定他在商盟中的领袖地位,这对未来在游戏中赚取金钱,无疑有着很大的好处。 但如果被死对头利用,众口铄金下对他形成一面倒的不利局面,对他的声望则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即使到以后消息证实,也无法弥补他大部分人对他的信任度。 因为商盟成员会认为,在有确切消息的情况下,跳跳猫却无法带领商盟成员获取利益,这是组织统领能力不足的问题,是他个人能力的缺失,直接威胁到他首领地位的稳固。 如果不说出来,眼睁睁看着机会白白流失,无论是跳跳猫或是商盟成员都不会原谅自己。 对于一个游戏商人来说,止步不前,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对所有敢于在虚拟世界倾注自己全副身家的游戏商人来说,风险是他们最常面临的境遇,冒险是他们已经是本能行为。 须知虚拟世界的市场构成是毫不稳固的,游戏公司可以轻易改变市场构成的基石。 比如这次虚拟财产拍卖,如果消息真实而他们没有及时把握,把手上的游戏币换成目前最有升值潜力的虚拟财产。等货币兑换系统开放,外来资金大量涌入时,他们手上的游戏币就会迅速贬值。到时想在强者林立的资本世界立足,谈何容易? 所以每一个游戏商人,都不得不密切关注官方的每一次系统更新,谨慎推敲每一个微末细节,疯狂地追逐眼前可能获得的每一分利润。安稳守成在这里,是没有立足的空间的。 开拓! 只能开拓,只有开拓! 所以对跳跳猫来说,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除了公开消息,别无他法。事关商盟未来发展,他只有一个选择,也只能这么选择。 第二十八章暗里商人言(4) 面对懒羊羊的疑问,跳跳猫早有预料,如果他连这样的疑问都应付不了,如何去说服其他人相信自己。 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跳跳猫心一狠,突然下了个决定。他开口道:“羊老兄的问题,在座各位应该也同样有。 其实,这也正是我得到这个消息时的疑问。如果不是对我的朋友再三确认过,我也不会相信的。 我不想用什么激动人心的话来鼓动大家,我只是说一句,相信我的人,跟我走!在此,我以我的信誉作担保,这个消息绝对是准确的!希望大家能慎重考虑!” 话音一落,在众人心中激起一片波澜。 杜若有些奇怪,这跳跳猫怎么说着说着,突然立起军令状来了? 她毕竟刚刚加入商人圈子,对游戏商人的潜规则不太了解,更不清楚跳跳猫的处境。以前的玩票行为,在这个聊天室的任何一人看来,那都只不过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商场哪有这么简单:交际、攀关系、潜规则,明争、暗抢、笑里藏刀,买卖人情、前倨后恭、随时准备着两张脸……明面上的交易和台底下的暗流永远并存,杜若如果真想进入商场,学费还有的交呢! 不过即使杜若刚入行,也知道一个商人的信誉是很重要的。 而游戏商人则更为极端。在整个游戏前期,信誉几乎是游戏商人发展最重要的资本。他们借此和熟悉的伙伴或帮派借贷、赊账,积累出最初的经营成本。 可以说,商人的信誉,就是他们在游戏世界最强大的通行证。 跳跳猫一旦失败,长久以来信誉也就毁了。以现在资讯信息的流通速度来说,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圈子都会得到跳跳猫信誉破产的消息。更何况他还有懒羊羊等对手在一旁虎视眈眈,怕是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对跳跳猫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成功,将让他的事业登上一个新的高峰;失败,则必然将他打落地狱!这是一个巨大的机遇,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紧张,又是多么激动! 静默,又是静默! 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明白,跳跳猫此举无疑是釜底抽薪,为了不让懒羊羊他们扰乱局面,一次性赌上了他的全副身家。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没有想到,他的赌注会下得这么大,这么重! 连跳跳猫一派的人,在这一刻都惊住了:这赌注下得太重了,和他们之前的想法完全不同。如果此时上去附和,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得和跳跳猫同在一条船上死?一时心里的天平不免倾斜起来。 这时,杜若也看出了现在的局势有些尴尬,需要有一个人来打破局面。 她迟疑片刻,发现自己十分有理由,去做这个出头鸟。 因为她加入商盟,本就为利益而来。如果她本不知道拍卖会的消息就算了,但现在是她知道消息属实,且当下的情况需要她来一锤定音。 况且,这未尝不是让她进入商盟核心的一个好机会,虽然可能会太出风头,但也称得上得可偿失。 因为她此举是雪中送炭,跳跳猫肯定得记下这份人情。这将是一个稳定的、诚信的、声望巨大的商盟首领欠下的人情,含金量巨大,潜力非凡! 此时聊天室的公聊频道没有声音,文字面板上静静地挂着以前的对话,完全没有刷新。整个屏幕看上去静止不动,几乎让人以为这个星辰j8光脑,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当机故障,卡死不动了。 所有人都在心里斟酌着跳跳猫的话——信与不信,将决定在座所有人的成败,更直接影响到商盟未来的格局! 一行淡绿色的字体,突然出现在聊天室所有人的眼前。 蹲在窝里的企鹅:“关于拍卖会的事,我也得到消息。另外,据我猜测,系统已经开始发放帮派任务了。” 局面终于被打破,各个人的表情不一,有的欣喜,有的惊讶,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咬牙切齿,更多人表现的是思索:这个蹲在窝里的企鹅,到底是什么来历? 没有人认为杜若的话是凭空虚构,因为这话一出,是要同时赌上自己的商业信誉的!而且从这蹲在窝里的企鹅之前的态度看,此人和跳跳猫也不是一伙的。 拍卖会的消息,连他们这些在各个游戏经营已久、人脉遍布的老油条都没有得到风声。跳跳猫自己也知道,拍卖会的消息是他机缘巧合才偶然获知。蹲在窝里的企鹅的消息渠道,恰好和跳跳猫相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个刚刚加入的新会员却在局面僵持时,突然爆出这么一句话。看样子,若不是跳跳猫无法决定大局,他还不打算露出一点底子。 那么他说这话是什么目的呢?各人心思不一。 甚至有人开始后悔,早知如此,就该抢在蹲在窝里的企鹅之前支持跳跳猫,那时才是对跳跳猫示好的最佳机会。此时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诸人的身份地位悄然发生着变化。 无论如何,这句话出现的时机堪称关键,在各人心目中称量蹲在窝里的企鹅的天平上,重重地加了一个砝码。 想起这个蹲在窝里的企鹅方才口口声声自称“小弟”,开口感谢、闭口道歉的样子,商盟从上到下,都有一种被扮猪的老虎调戏了一把的感觉。 但对跳跳猫来说,他得到杜若雪中送炭,大大吃了一把定心丸。既已确定自己的消息无误,他的地位因此而更加稳固,新的事业高峰就在眼前,此刻更要着力拉拢他眼中的“新贵”:“呵呵,企鹅老弟可是真人不露相啊!老猫我把消息藏着掖着,以为独此一家,倒是贻笑大方了啊!” 杜若的之前话,无疑是对他的鼎力支持。无论杜若之前和他的关系如何,都令跳跳猫对其好感大增。蹲在窝里的企鹅在他心里的地位连上好几个台阶,从“可以考虑合作的新人”上升到“渠道极广、很有潜力的重要伙伴“。 杜若当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跳跳猫是恨不得商盟所有人,马上和她一样得到拍卖会的消息,以证明他眼光独到、英明神武。 蹲在窝里的企鹅:“猫兄过谦了。关于拍卖会的事,不说消息渠道,就说我们身边。猫兄和我交易过几次,也知道我本身就是襄阳人,一般帮派方面有什么风声,我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点。关于建帮任务,难道大家没有联想到什么吗?” 提到襄阳,所有人都会直接想到独据襄阳的第一大帮“江城”。显然江城的宣传深入人心,至少在“襄阳”一词上,已经深深打上了“江城”的烙印。 “哦~我知道,就是蒙面人的事嘛,那在襄阳动静可不小,难道江城已经拔得头筹了?” 游来游去的乌龟是跳跳猫的最佳搭档,此时反应过来,为了弥补因之前的行为和跳跳猫产生的裂痕,故作恍悟状把商盟成员的焦点,集中吸引到帮派任务上。 须知建帮任务出现,对游戏商人的影响同样不小。 第一个建帮任务成功,意味着帮派系统正式开放。一个帮派的建立,需要购买商铺、驻地等虚拟资产,以保证帮派的发展扩大需要的资金。虚拟财产是一个帮派能否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所以帮派系统往往和虚拟财产同时开放。 但对游戏公司来说,虚拟财产的开放当然是越迟越好。拖得越久,玩家积累的资金越多,竞争更激烈,他们的获利就越大。 所以第一个建帮任务,往往被设计得十分困难,在游戏运营之前想要完成,可能性极小。与之对应的,第一个成功建帮的帮派,得到的奖励也十分巨大,如一个美味的大蛋糕,吸引着无数帮派前仆后继。 建帮任务与虚拟财产的关系如此紧密,如果能确定建帮任务一事,争取到商盟成员的信任就十拿九稳了。 不过杜若还不打算把江城卖了——这是个人诚信的问题,无关利益多少,而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蹲在窝里的企鹅:“江城那大家大户里的事,哪是我能打听的。不过,蒙面人的事,大家都在传说而已。我只是听说,其他大城里都出现了类似的剧情,难道大家没有一点想法?” 建帮任务的事江城都是高层在做,在帮内秘而不宣,害怕帮内有别帮的j细,任务过程中外来因素作乱。想必其他帮派,大致也是如此。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他帮派做得再隐秘,以这些游戏商人的人脉,也不会没有得到一点风声。 杜若把他们的思维往这上面引,就是要让他们主动搜寻记忆中的蛛丝马迹,找出证据去证实。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明明是生安白造的,让人这么一想,没有也都变成有了——更何况,这事儿原本就是有的。 “说起来,我倒想起,我们那里也有这种剧情啊!” “我们那儿也是!” “不说不知道,我说我们那边,那几个帮派怎么对这剧情好像兴趣不大,原来都是装的啊!” “果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 大家纷纷举出例子来证明,七嘴八舌地讨论建帮任务的进程,最后有人总结了一句:“帮派任务大规模出现,肯定是有人提前触发了剧情,游戏公司也是身不由己,难怪会这么快开放虚拟财产。要是不尽快开放的话,那些帮派大佬把帮建成了,也没处买地去,还不得把游戏公司那帮王八蛋给生啃了!” 这些游戏商人都是游戏里的纳税大户,平时没少受游戏公司盘剥,听得此言,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至此,这次会议算是统一了基调。 剩下的就是划分地盘、分配利益、统一行动了,这时轮到跳跳猫扬眉吐气。 作为商盟首领,虽然只是总领商盟的发展方向,在利益分配上地位和其他人都是平等的。 但是作为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协调人,挟着新官上任三把火,以及刚才拍卖会一事中成功打压懒羊羊一派的威势,倒也能让商盟成员对跳跳猫一派颇有顾忌。 尤其是懒羊羊一派的人,气势低落许多。面对跳跳猫大壮的声势,在一些关键的利益争夺上,他们显得底气不足。 表现得寸土必争、锱铢必较的,大多是跳跳猫一派的人。跳跳猫本人表面上做得倒还算公正,在自己的人过于咄咄逼人的时候,还会帮另一方分解一下。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仍不得不受了这个人情。而人情,恰恰是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最宝,有时甚至比一时利益得失更重要。跳跳猫自然乐得趁此机会卖卖人情,大撒实惠。 或许是襄阳一地江城一家独大、而江城的专用商人没有加入这个商盟,又或许跳跳猫卖她人情、其他人对她这个神秘莫测的新人颇有顾忌,总之襄阳的市场没有人和杜若争夺,杜若对襄阳以外的城市没有兴趣,所以三言两语定下地盘,闲闲在一边看戏。 不过她也不会以为,至此就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这个盛世商盟,只是地下黑网的游戏商人的一部分,更不能代表整个游戏的全部商人群体,她可能要面临的竞争还有很多。 做商人只是她一时性起,交易对象基本也只在特定的范围内选择,而且她对开拓市场没有兴趣,只是觉得可以多一个金源,多一个交际圈子,开拓一下眼界而已。 但既然决定做了,她的个性就不允许自己做得太孬,不说全力以赴,至少也要充分发挥手中的优势,得到应得的利益才行。 昨天看见点击终于破万了!庆祝!撒花! 可是再看看推荐,orz,好像还是好少啊! 而且本来前天收藏已经过200了,但是今天一看,又倒退回180,小p好伤心哇~ 那什么,文文现在已过10,亲们不要大意的收藏吧! 第二十九章生物能时代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的利益和任务分配大抵确定,整个会议的议程至此基本完成,可以宣告结束了。 聊天室里一些人的头像已经暗下去,还有部分人仍留在人员列表上,跳跳猫的头像也在其中。杜若猜测他位置刚定,可能还想借此机会私下拉拢一些中立派。这时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以利相诱当然是最佳的方法。 古有苏秦、张仪合纵连横,连抗秦之盟,点战火之纷纷,实令人称羡古人之风采。 纵横家们以一人一车数十卷的成本,动动嘴皮子就能为其主拉拢到以国家为单位的盟友,成则利益以城为计,乃是史书上最早出现、也最广为人知的投机者。 于是今人纷纷效仿之,尤其是这些商人,早已把合纵连横之技发挥得淋漓尽致,为拉拢对象描述出一片前景无限的宏图。达成生意只是第一步,结盟联合、共图利益才是最终的目标。 可想而知,今夜过后,将会有一个个小联盟纷纷出现,商盟未来格局已见雏形。 杜若不担心自己的未来发展。之前的投名状分量太重,只要跳跳猫一日还在这首领的位子上,就不会忘记分自己一杯羹。 这也是杜若递投名状的原意,商盟的水太深,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她之前想得太简单 梦醒入戏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0部分阅读 商场远不是以她一点小聪明就能混得开的地方,家底丰厚却触礁沉底的大有人在。 杜若此时摆正心态,抱着学习观摩的态度,却也不想涉及过深。毕竟她的身份,完全不需要她出去赚钱,莽莽然一头扎进商海是自找苦吃。 她的兴趣不在此处,徒费心力。 回想这短短两小时的会议,从开始的粉饰太平的言笑晏晏、暗藏试探,发展到各为其主的明争暗斗,以及信任危机时的相互猜疑、斗智斗力,及至后来峰回路转的改弦易辙,到最后为各自的利益针锋相对、锱铢必较。 众人可谓一时换一个态度,假面切换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顺畅自如,杜若觉得自己已经是性格多变、善于伪饰,但是在这情绪捉摸不定上,还得称一声自叹不如。 时空流转三百年,人之天性未变。 都说人心易改,在杜若看来:心易改,性难变。 不知是不是经历了世事流离,如一场大梦初觉,杜若看人观性的触角敏锐许多。 她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是一个身在局外的旁观者,任红尘万丈、人心变幻无常,都如同琉璃明镜般,纤毫毕现地映照在她眼底。 以一人之力,将世界尽收眼底。 这样的感觉不过偶尔出现,杜若往往将它当成平时冥想过度的错觉,因为这是从两年前,杜若为镇痛而开始专门学习冥想才开始有的。 “佛说有三千大世界,莫非古时候的高僧大德,都是这么冥想出来的?”杜若半靠在软枕上,放任思绪随意飘散在昏暗的空间里。 忽然生物脑响起滴滴的提示音: “提示:登录网站已达1小时50分。您设定的安全等级为最高级,十分钟后将自动退出网站,倒数计时开始……” 原来登录时间已经快到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杜若如梦初醒,跟跳跳猫留了个言,没等回复就退出了网站。 纯网页模式的网站虽说最安全,但也不是没有被人摸到家门口的可能。为了以防万一,杜若特地咨询了负责教她初级网络工程课的指导老师。 指导老师告诉她,她的生物脑连在研究所的局域网里,只要连接时间不超过120分钟,以研究所的网络安全级别,是不可能被人跟踪到家门口的。 就算对方有比目前世界最先进的超脑“光速”更强大十倍的计算能力,现在的光纤材料也不能承载这么大的数据流量。最后他告诉杜若:这是一个光靠技术无法绕过的物理难关,也是最基本的网络常识,就在课本的第15页。 于是在指导老师看朽木的目光中,学了两年仍对网络常识一知半解的杜若,灰溜溜地爬回去把《初级网络工程》再复习了一遍。=_ 之后,从来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的杜若,就在生物脑上设定了一个闹钟:只要和地下黑网的链接时间超过1小时50分,生物脑会自动提示,到时间就自动退出,以保证她个人安全的万无一失。 生物脑倒计时结束,光屏闪了两下,自动断开了和地下黑网的链接。 杜若,现在是关芷,看看桌面的时钟,已经晚上21点多了,今天的上网时间远远超过了。一大堆事都刚刚好撞到同一天,让她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 关芷的生活作息一向规律,在研究所呆久了,不免会被同化出一些习惯,比如说过人的专注力和耐性,比如说抓到一样东西就想研究,又比如说近乎刻板的作息时间表。 这还是关芷第一次没有按时下线,竟然是因为玩得忘了时间。 那块木头肯定等久了吧,他是那么有时间观念的人:三十分钟的心理课,就花了近一个小时在等待,那对一个无比重视时间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关芷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心理有什么大问题。作为一个宅女,对外界——尤其还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有所抗拒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研究所的研究经历多少让她留下了一些阴影。因为过去两年每天赤果果地被人观察研究,她只留下一个不喜欢以真面目见人的小小后遗症,已经算是心智很坚定了。 呃,当然因此当她和人直接接触时,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有些过敏的条件反射,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嘛。 这点小小的后遗症无伤大雅,对其他人没有什么影响。而且从她这段时间的游戏经历来看,也不会对她的正常交际产生什么重大后果,这不是很皆大欢喜嘛! 关芷对老头的小题大做十分郁闷。 关芷从床上下来,声控灯随着她的指令人性化地缓缓亮起,给了她的视网膜适应光暗变化的时间。 她走到房间的一角站定,头顶上的自动光浴系统打开,一束柔和的光波打下来,关芷感觉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低幅震荡的静电力场,全身的头发汗毛都有起立致敬的倾向。 三十秒后灯光熄灭,关芷知道生物光波已经将她身上的新生细菌杀死,静电力场也将身上新产生的皮屑污垢等带离身体,一天一次的光浴结束了。 除了不能享受到温水淹没皮肤的温暖适意,这种光浴称得上方便快捷、节约水资源,深得关芷欢心。至于耗能问题,在这个以太阳射线为源能源的能源过分富余的时代,当然不算问题。 300后的现实生活,并没有科幻小说里描述的那么光怪陆离。除了一些科技让人们的生活更加方便、舒适,普通人的生活和300年前没有太大差别。 由于起源星的资源环境过耗,人类不可能耗费大量的不可再生资源和矿产,制造什么磁浮车、悬空岛等等。两百年前的人类,甚至一度因为能源枯竭的问题面临危机,当时的情况可称危急。 幸运的是一个物理学家偶然一次做实验分析生物光谱时,意外发现了生物光谱中某个频段的光波对太阳射线的催化转换作用,才使太阳射线取代石油、煤矿等不可再生资源成为可能。 这种以太阳射线为源、生物波为主催化剂转化出来的能量被正式命名为“生物能”。 该物理学家也因此名留青史,从此任何一本描述生物能时代的书籍里都会出现他的大名。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戈德理赫光谱实验” 一次失败的物理实验,改变了整个人类发展史。 关芷在读到此处时,常常感叹历史的神奇和命运之玄妙,让人无法捉摸。 随着生物能取代旧能源,200年前的人类兴起了第一次生物能科技革命,人类正式进入了生物能时代。而虚拟网络,正是在那次生物能的研发热潮中诞生的重大发明之一。 虚拟网络的出现,让人类的主要活动渐渐转入了虚拟世界,在关芷看来,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因为源源不断的生物能,并不能解决起源星的生态恶化和资源枯竭等问题,当时起源星的环境资源问题,也远远比前人臆想的来得更早,也更为严重! 当时的人类,其实已经处在一个相当危急的边缘,一不小心,就可能坠入种族灭绝的深渊! 虚拟网络的出现,把人类的活动范围转入了虚拟世界。人类在星球上的活动范围大大减少,让起源星岌岌可危的生态环境得到一个及时的休养生息的机会。 人类政府也痛定思痛,全力挽救濒临崩溃的起源星生态圈。 经过了近200年的休养生息,才有了如今关芷所看到的,这个环境生机勃勃、人类科技文明高度发展、物质精神极大丰富的起源星。 对于人类社会的迁移和变化,关芷在学习世界近代史时曾不止一次为之惊叹感慨。 或许,只有她这样从三百年前穿越而来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人类社会的巨大变化! 如果说她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真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那也是这种特殊经历所造成的,整个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与现代社会的截然不同。 或许,这才是她真正被他们在意的“心理问题”吧! 关芷苦笑。 第三十章那一种强大 大厅会客室里,柔和的灯光早已亮起。 米色的仿棉沙发上,一个身着白色休闲服的年轻男子闭目正坐。 他的双臂紧贴身侧,两手交握放在身前,修长双腿分开平行,膝盖与肩等宽,略微松弛的腰背平放靠在沙发背上,微微锁起的剑眉显得有些严肃,明明是一个放松的坐姿,仍然看得出三分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影子。 年轻人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本少见的纸质书籍,一杯喝到一半的黑咖啡已经不见热气。显然年轻人看完了书还不见她出来,用随身微脑连进虚拟网了。 关芷知道有人靠近他三米以内,微脑会自动提醒,于是重新换了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自己坐到沙发的单人椅上,翻看他之前读的那本书。 《福德朗斯:精神世界解密》? 和她想的差不多,这木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不会有其他休闲活动的,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一样。研究所里类似这样的怪物有很多,他只是一个刚刚进所不到半年的预备研究员,连关芷的资历都比他深得多。 刚好他的研究和心理有关,好像是叫“生物活动与精神”什么什么的,专业名词太复杂,关芷没记清。 不过研究所里的研究都是和生物有关的,也许是方向有重合或者比较冷门,他的研究项目报上去许久还没有批下来,所以他才会被派到关芷这里来上什么心理课。 他名义上是心理指导老师,理论知识很丰富,让关芷在他这里学到不少。虽然他是带有监视的目的来上课的,但并不妨碍关芷在他的课程中学到许多东西。 可能是这种任务和本身专业不对口,他偶尔会泄露出一点对现状的苦恼,但是从来不会把这方面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这个明显受过军事训练的预备研究员,很有些军人作风,做事一板一眼的按部就班。虽然在那张总是认真严肃的脸上很难看出什么情绪,但从偶尔的细节和小动作,不难发现他的真实想法。 事实上这位木头老师是个典型的研究型人才,直白到一点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和目标。从第一天来上课,关芷就从他的要求中得知对方的目的了。 正想着,那边有动静了,“心理指导老师”睁开眼看向她。 “阿伦,对不起啊。等久了吧,我今天忘记时间了。”关芷的娃娃脸不笑时嘴角都是略微上翘的,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就很明显,带着几分亲近的盈盈笑意让人难以责备。 年轻人,也就是阿伦挺直腰身正襟危坐,严肃的唇角微抿:“下次记得要准时。” 他拿起热气蒸腾的咖啡喝了一口放下,冷肃的气息被咖啡的暖意略为缓和,然后对她颔首:“开始吧。” “嗯。”关芷点点头,开始叙述起今天一天的经历。 这是他们俩的保留节目了。从阿伦来上课的第一天起,阿伦就要求她讲述自己一天发生的事,以了解关芷的活动情况。 这要求很直接,让关芷想不知道他的目的都很难。 关芷猜这应该是老头的要求。不论是出于监视或是保护,老头都不可能放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只是正巧她需要心理老师,所以这位就以老师的身份来了。 当然表面上这还是心理指导课。阿伦会从心理学角度,从她叙述中的每个人的行为、语言习惯、气质等方面,分析他们的动机、目的、性格乃至自我意识,同时也会对关芷的反应对答进行评述。 两人现在是处在平等地位的讨论参与者。只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关芷在说,阿伦分析、提出意见,然后两人对结论进行深化剖析,如果有分歧则会轻声争论。 这和研究所成员讨论课题时的形式很相像,只不过人数略嫌少了些,但阿伦和关芷都十分习惯。 比如现在,关芷把自己在酒楼里的事和奇人的任务中的所见所闻描述一遍,尽量做到客观公正,一些涉及到自己情绪和心理的起伏就没有说出。 人都会有不想透露给他人的一面。分析别人是一回事,轮到自己剖白自己心理,总是很难做到,尤其关芷是那么缺乏安全感的人。 阿伦在关芷整个叙述过程中没有一丝动容,表情认真而平静。进入状态的他有种难以掩盖的魅力,引领关芷也不由自主地专注起来。 他不时在关芷停顿的间隙发问,让关芷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回忆,绞尽脑汁地描述得更详细具体一些,于是一些不经意漏掉或忽略的细节被翻出,进入两人的关注范围。 关芷经过两个多月的指导,在揣摩他人心理方面算是已有小成,但身在局中一叶障目,肯定会有不及之处。阿伦的提点发问每每点到关芷没有想到的地方,令关芷这个局中人往往有豁然开悟之感。 在阿伦的有意带领下,关芷一次次突破思维死角,让她如同一次次从一个狭隘逼仄的小空间跳出到一个海阔天空的大世界。 那种突破局限、豁然开朗的感觉,令她如新入大海的游鱼般肆意畅游,放开拘束恣意畅想,从对方的角度出发,主动去打破自己的思维局限,渐渐地习惯于这种打破死角的思维方式。 三个月下来,关芷早已不满足于被人被动引领的模式,也试图用自己的想法去影响对方的思维,以自己的观点引发讨论。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们从最初的教学关系,发展到相互影响的平等关系。教学相长,让彼此在这样的讨论中大有收获。 一堂课里,前几分钟是阿伦在带领关芷的思维。 渐入佳境后,往往不等阿伦说话,关芷说着说着就会兴奋起来,找到一个个初时遗漏的地方,然后抛出更多的疑点和看法,让阿伦也投入其中与之争辩起来。两人发散的思维和不同角度的看法相互作用影响,让他们的大脑非常活跃,如同在头脑中掀起一阵风暴,不住地碰撞激荡。 他们的思维极度发散延伸,跳跃极快,跨度很大。 常常一个疑点引发几个问题,然后又结束于另一个结论并且延伸出下一个疑点,没等这个疑点解决,他们的注意力又转到另一个问题上了。 讨论在不停提出疑问和解决问题中周而复始。 进入状态的两人非常专注,不停变化的问题和快速切换的角度使他们抛出一个又一个设想。来自不同大脑的想法和论点,让他们的思维打破僵局和死角,如同一根被抛起的弧线,一直不停上升,上升,永远没有最高点。 两人面对而坐,身体不自觉往前倾,冷静理智的表像下,是不停冲击回荡的思想和灵魂,迸溅出一朵朵灿烂耀眼的火花。 三十分钟非常短暂。 当微脑提醒还剩最后十分钟的声音突兀响起时,关芷和阿伦霍然从焦灼的争论中清醒过来,彼此眼中映出对方有些潮红的脸,浮在同样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病态。 关芷和阿伦相视一笑,自己往沙发上靠去,阿伦仍然是正坐的军姿,拿起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 两人没有出声,默默回想刚才讨论的过程,整理今日所得。 心理学是门博大精深的学科,每天短短三十分钟根本无法表述出其沧海一粟。讨论中涉及的知识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们在讨论的过程中吸取对方的思考方式,借对方的思考方式来制造头脑风暴,不断打破自己的思维死角,提取出新的想法和方向。 一旦这种打破死角的思维方式形成,将会帮助他们不但在心理学,还有在他们各自的领域,不断取得突破和成就,对他们的整个人生产生巨大的影响! 而此时的他们还没有想得那么长远,只是各自心喜于找到了一个学习和思考的新途径。 ——他们不知道,这段时间的收获,会对他们的未来产生多大影响。 用三分钟整理好今日所得,关芷睁开眼看向阿伦,等待他为今天的经历作总结。 阿伦早已在一边做好准备。 平静状态下的的他,脸色恢复到冰冷的雪白。他点点头,先点评了今天关芷与莫玉的应对:“和莫玉的的这次接触,你做得不错。 对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你能在开始的时候先发制人,可见已经成长了很多。 从他最后第一时间发现你的异常、并且做出相同反应来看,莫玉已经认同了你的实力和地位,所以会潜意识上重视你的反应和变化,而且不由自主地相信你的判断,才能以和你相近的思维方式,第一时间找出破绽。这是一种典型的从心理角度出发的,对不同个体的平等地位的认同感。也就是说他的潜意识已经认可了你的表现,并把你划归为他的同类。 嗯,你可以把他的这种反应理解为一种共鸣,一种在同样的环境和相近的心理、情绪下产生的共鸣。从社会心理学上看,这也可以说是一种从众心理。 只不过要让莫玉这样习惯指挥领导他人、意志比较坚定的人产生从众心理,是非常困难的事。 如果不是你在这个任务过程中一直保持心理上的强势,没有按他的计划落入下风,而且发现了他也没有察觉的陷阱并以一己之力逆转,使他欠了你人情,心生挫败导致心理处于弱势,他不会这么快就从心理上认可你。 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你最好在他面前保持这种心理优势,并且不断巩固,那么你在他心里的这种地位会渐渐稳固下来,不会再轻易变化。这样你和江城平等合作的目标会很容易实现,对你以后进入江城也很有帮助……” 阿伦的头微微前倾,放在身前的十指指尖相对聚成尖塔,神情是近乎冰冷的平静。 他直视关芷的目光中透着刻骨的理智,又仿佛极度疯狂,让她感觉在这个平静躯壳之下的灵魂深处,一股惊天动地的风暴正在生成,直欲翻天覆地阿伦娓娓而谈,语声一如之前,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 关芷被他这样的神情慑住,表面上对他的这种状态毫无异色,内心却掀起滔天波澜。 ——长期处在研究环境下的人,由于大脑始终在高速思考,偶尔会进入一种连现在的科学都不能解释的状态:一种介于极端理智和极端疯狂之间的思考状态。 能够出现这种状态的人,通常是某个领域之中的佼佼者。 当他进入这种状态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有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当大脑在电光火石的碰撞中爆发出火花时,连研究者本人都不能理解,在这过程中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等他们清醒过来时,结果已经在大脑中成型了。 这种状态往往是突然降临,有可能当事人正在一个人吃饭,或者正在对暗恋对象表白,甚至在主持一次重要会议时,它就突然出现了! 外人从当事人的表面,基本看不出什么征兆。因为他还在正常的吃饭、表白、主持会议,一切再正常不过。 只有见过这种状态并且熟悉当事人的人,才能从他的目光中发现他的异常:他的思维正在做与他目前行为毫不相关、甚至截然相反的思考!他的行为根本就只剩下本能在支配! 当他的思维重新和连接起来时,也就意味着他的思考已经得出结论了! 当人们把他大脑里的东西提取出来、并在实验室付诸实现后,往往会得到令当事人都膛目结舌、惊叹不已的存在,成为该领域中又一具有重大意义的里程碑! 所以每当这种状态出现,就意味着将有一个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的科技成果要诞生了。 这种状态是如此神奇和不可复制,让研究所里那帮天不怕地不怕、藐视权威、蔑视神灵的怪物们都为之心驰神往,顶礼膜拜! 又因为它用目前的科学仍完全不能解释,对这帮为科学而疯狂的研究者来说,犹如一个连神都无法企及的境界所以他们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超神境界”。 关芷曾在研究所里见过进入这种境界的人,深知他们貌不惊人的表面下蕴含的强大,所以更明白能够拥有这种人才的研究所,在科技领域是多么可怕,又是多么强大! 她震慑于这种强大,却没有发现,她正在不断地被其同化,不知不觉中向这种强大靠拢,并且在不断学习中成长! 今天4000+ 开始说到精神力方面的东西了,和前面的铺设连起来,大家有什么联想? 好吧,讲这么久才讲到重点,我承认这篇文不是普通的慢热。 咳咳,如果我说简介只是网游篇的介绍,这其实不是一篇单纯的武侠网游,你们会不会砍我? 不管怎么样,都这么多人掉坑了…… (小p顶锅盖遁走……) 第三十一章离别的时刻 关芷在研究所里待了两年多,许多观念都已经被那帮研究者同化。 加上她本身具有的一些研究型的特质,虽然她不是研究员,但耳濡目染下,同样会被这种纯思维领域的强大而折服、倾倒。 所以,她不得不为阿伦此时的状态感到震惊! 事实上,换成研究所里任何一个研究员在这里,也会被阿伦目前所处的境界所震撼! 每一个研究者都是思维领域的强者,对他们而言,思维能力就是最强大的力量! 正因为了解思维能力的强大,所以,等某种力量在他们面前制造出登峰造极、强大到让所有人都遥不可及的思维能力时,任何一个研究者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是多少研究者梦寐以求、不得其门而入的境界啊! 关芷曾偶然近距离接触过进入这种境界的人,从头到尾地见识过,进入这种境界的人前后的巨大变化。她在这方面的眼界比一般研究者更宽更广,深知这种境界对一个研究者的重要性。 在她看来,那是一种类似玄幻小说里描述的“顿悟”的境界。 用“一朝顿悟,白日飞升”来形容它对研究者的影响,可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说“顿悟”的成果,对阿伦以后在科学领域里地位的影响。 单是经历过这种境界的人,在顿悟之后往往会表现得思绪非常活跃,如同大脑脑域被大幅拓宽、思维能力猛然上了一个台阶一样! 这和“顿悟”的“一朝得道”有何区别! 正如“顿悟”对修炼者的重要性,这种境界后的提高,对研究者以后在科研领域的发展同样至关重要! 尤其是像阿伦这样年纪轻轻、未来不可限量的科学狂人,思维局限、思绪枯竭对他们来说是最可怕、最生不如死的可怕境遇! 而这种从大脑本质上对思维能力的提高,对他们无疑是最欣喜若狂、恨不得以命相换的天降恩赐! 正因为深知这种重要性,所以关芷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这种境界和顿悟那么像,会不会也和顿悟一样,会被外界打扰而中断啊! 问题是,她关芷虽然曾经亲眼目睹“超神境界”降临的整个过程,但是那只是一次偶然,她完全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才不会中断这种境界,也不知道境界中断到底会有什么后果啊更重要的是,这里除了阿伦,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啊啊啊啊 阿伦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不知道他的大脑除了对外界的本能反应,还有没有神智留存? 按照关芷看过的资料来说,应该是有的。 但是关芷不敢试探,这次机会对阿伦来说太重要! 如果他能顺利醒来,相信他脑海里的成果,会让他现在在研究所里的尴尬境遇大为改变,使他能在自己喜欢的研究领域中一展所长。 关芷和阿伦上了三个月的课,由开始的普通教学关系,发展到互相影响讨论的默契,对他已经有相当的了解。 她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才华,也在他这里受益良多。从刚进新手村时连顾客搭讪都不习惯正视,到面对江城副帮主都能侃侃而谈、不落下风,这其中阿伦对她的帮助可谓极大。 所以她更知道,将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放在她这里,无疑是明珠暗投,令人惋惜! 有惊世之能而怀才不遇,对研究所、对整个世界,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即使关芷对研究所抱着复杂的情感,即使她这个异世之人对如何把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毫无兴趣,即使眼前之人对她的帮助可能是别有目的。 但关芷不能否认,她欠他们的比他们欠她的,更多、更大。 虽然阿伦的身份和目的,让关芷不可能对他放开胸怀,完全真诚以待。但三个月亦师亦友的相处,已经在她和阿伦之间培养出一定的了解和默契。 对阿伦的才华,她既钦佩,又可惜;对他的帮助,她既感激,又矛盾。 既然阿伦能遇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又于己无害,能顺手推他一把、使他得偿所愿,关芷当然愿意尽己所能去帮助他。 更何况,作为一个研究爱好者,能亲眼见证一个改变命运、改变世界的奇迹在自己手底下降临,也是一个巨大的、无法抗拒的诱惑! 所以关芷此刻比阿伦这当事人还紧张,杂乱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注意力很快回到现实。 仿佛受到阿伦此时状态的影响,关芷心脏狂跳,血液疯涌。 她必须紧紧咬住牙关,才能抑制住牙齿不受控制的相互碰撞,她的四肢肌肉收紧,全身皮肤浮起一片鸡皮疙瘩,紧张兴奋得十指交握,抓紧又放松,脚底像是装了弹簧,有种迫切想要跳起来的。 但是关芷不敢动,如同静止一般坐在原地。 神情冷静得可怕的阿伦还在进行着总结,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如寒冰铸就。 他的眼睛直直盯住关芷,一错不错,让关芷连和他对视的目光都不敢移开,害怕会惊动到“超神境界”下的他。 阿伦的此时语气中带着惯有的冷淡,配上他的异常的状态,如同远古神祗降临般,透着一股漠然的味道,令人遍体生寒。 如此近距离的目光相对,关芷才知道研究所的人,为什么会把这种状态称作“超神境界”——她必须要集中全部自制力,才能抑制住想要颤抖的冲动。 从开始的不敢动,到被阿伦目光慑住的不能动。关芷大脑渐渐一片空白,除了下意识控制着不动,什么收获、什么总结,早就被她丢到脑后了。 阿伦当然不知道她此时所想,他只是用本能在支持自己现在的行为。 “……和江城帮众第一次的接触,你做得很好。 从和他们接触的第一秒开始,你的态度和实力就一直把他们牵着走,让他们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按你的预想来变化。 开始时适当的高姿态和借莫玉之口显示实力,会在江城的大部分人心中制造出一种心理落差,有利于牵引他们的情绪和思维,使你保持一种主动的地位;碰到其他人的为难时,你表现出了低调,与之前的高姿态相比,让人感觉前倨后恭,在心里轻视你;在任务中表现出的实力和坚持,则会让人认可你的心性,放松心理戒备;最后奇人任务的悬念揭晓,则是点睛之笔。 结局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之前所有的铺垫,在这里形成巨大的心理落差,你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了一种神秘感。 只要你能一直保持这种神秘感,在场的人从此以后,都不敢轻视于你。 而以他们在江城的影响力,你以后进入江城会相当顺利。 在这次任务中,整个局面一直被你完全牵引住,借对方之心理为己用,掌控自如。以小众心理挑动大局,你在这方面的天分很好,我也远不及你……” 说到“远不及”关芷的时候,鲜少出现其他表情的阿伦脸上浮现一丝波动,在他此时只能依靠本能支配行动的状态下,显得那么诡异。 如果关芷现在大脑清醒的话,可能早就惊得跳起来了。 但她的神智已经被阿伦慑住,如同半个傀儡一般,除了知道不能乱动之外,她的所有注意力只集中在阿伦的讲述内容中。其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如同暮鼓晨钟般,烙在关芷的精神上。 这次经历对两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一次经历,对他们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但是此时他们都已经失去了对外部的感知,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觉。 所以两人只是保持着如入梦境般的状态,直至等到主控方阿伦从“超神境界”中醒过来。 “……相比之下,你在整体大局观上还比较欠缺。 在心理学的大局运用上,‘势’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因素。 它可以是敌我对立的具体情况,可以是约定俗成的行为准则,也可以是多数人的心理趋向…… 它不一定有具体的表现形态,但是它在整个大局中是必然存在的。 比如那个江城副帮主,他就是一个善用形势的人。 第一次借江城之势,他的邀约你就不得不赴; 第二次借你想要趋近群体的心理之势,山洞之行你也是心甘情愿;第三次借你因淡青叶子而欠他人情之势,他布好的局你不得不入。 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只是看到了‘势’,并且顺势运用了它,整个大局就会如他的心意而行,毫不费力就可以让人顺着他的‘势’去做。 如果说你的手法是‘借力而行’,他则是‘因势而成’,两者的效果虽然没有优劣之分,却有上下乘之说。 因为你的这个‘力’,同样可以说是‘势’的一种,是挑动牵引他人心理而形成的后天人为之‘势’,是‘小势’;而莫玉的‘势’,是顺着大局中原本就存在的力而形成的先天之‘势’,是‘大势’。 虽然每次入局后,你都能借小局挑动大局,不落下风。但是从整个大局上看,他一直都占据了主动,而你陷入被动。 而且你必须要耗费心力,才能‘借力’而行;而他只需要‘顺势’一拨,局面就可以按他心意而走。从这点上看,你也已经落入下乘。 所以,如果你想在这上面更进一步的话,必须学会运用‘大势’。 你……” 阿伦的前半生几乎是为心理学而活,所有的知识深深地铭刻入他的灵魂深处,所以他的评述往往一针见血,即使只剩本能在支配,依然毫不逊色。 也许是因为正全身心投入自己最爱的学科上,他一贯冰冷显得不近人情的脸部线条,也略显柔和。 他刚刚说出一个“你”字,忽然停下来,如同一台机器,突然从运转状态转为静止。 他的眼神瞬间褪去了那丝疯狂的色彩,回归到原来的神态。 他一动不动,静静看着面前的女孩“啊”的一声的叫起来然后双手揉按太阳|岤,冰雪一般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关芷刚才被动被阿伦慑住,醒来后大脑一抽一抽的疼。她皱起眉,一边揉着头一边道:“阿伦,你醒了没有,还记得刚才的事吗?” “嗯。”阿伦面无表情,看不出好坏。 关芷草草在阿伦脸上扫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用力按着太阳|岤,仿佛头真的疼得十分厉害:“那还是赶紧找老头吧,我这里有他的专线。你现在可比我金贵得多,他不会骂我随便占用的。” 不等阿伦说话,她口中呼唤: “‘星辰’,帮我链接艾博士的专线。” 验证了使用权限和个人身份后,关芷简单跟那边讲了几句,便断了连接。 她回过头对姿势未变、目光一直不离她的阿伦道:“老头刚好不在。不过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了,你先去部队那边等他们的机子。 待会儿部队的车,会先来接你到军区。你耐心等一下吧,很快就可以进所里专心研究你的心理学了,我也终于不用天天上课啦!”她表情自然,微笑打趣。 阿伦还是那副表情,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关芷一直半眯着眼扶在太阳|岤上,对阿伦几欲灼穿她皮肤的目光犹若未觉:“头好疼,我今天还没有冥想呢,就不陪你啦!等车来了你自己去吧,我不想见外人。记得帮我关好门哦!” 她边说边走回房间,阿伦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动作,直至关芷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他静静看着那道仿红木的房门,仿佛视线可以穿透它看到那个女孩的身影。 ————我是房门的分割线 没有开灯的幽暗内室里,“星辰”的浅蓝色光屏正在空中发散着幽幽的光线。 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着,刚从楼道出口中走出的阿伦的身影,几十米外,四辆“猛士”j8重型防弹车静静停着,十几个全身武装的军人站在车前,军容冷肃。 阿伦脸色冰冷,气质清寒,一身笔直修身的雪白休闲服在这军装的包围中,显得格外醒目却又意外的协调。 “该走的始终是要走的。” 关芷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喃喃道。 画面上,两个便装的陪同人员看见走出来的阿伦,正疾步迎上去。阿伦却似有所觉般,突然一抬头往虚空中看去。 不知是角度问题还是凑巧,在关芷面前的阿伦目光仿佛透过了光屏,恰好直视在她身上,如若实质的目光让关芷的心脏猛的跳快一拍。 “……所以说,离别什么的,最讨厌了!” 关芷叹了口气,看着重新回过头,走入车中的年轻男子。 画面上他的身影,随着车门闭合消失不见。 “这一去,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吧。”研究所有严格的保密制度,他不能随意出来,她也不愿再回到那个有着不快回忆的地方去。 “但是你终于可以实现你的目标了!这很好。” 关芷随意靠在被褥凌乱的床上,手中拿着一个装水的杯子,对着光屏遥遥举起:“祝,好运!” 光屏上,夜色深浓。 四辆“猛士”缓缓发动,鱼贯开出,很快消失在画面之中…… 第三十二章遇主线任务 第二天杜若一上线,映入眼帘的是千金堂内室房顶的那根横梁。 周围没有人,小小的内室里只有她一人睡在单人铺上。 内室布置简单,一床一几一椅,一道宽大的布帘分隔出一个小空间,几束阳光洒下落在入口处的地面上。 杜若坐起身,发现身体已经行动自如。她试着轻轻舒张一下四肢,并无不适的感觉。 她拉开属性面板,人物属性旁边表示重伤的四个大字已经消失,生命又恢复了100——以她昨天重伤到不支昏倒的程度,千金堂中唯有华大夫亲自出手,方会有如此妙手回春之效。 确认完状态一切正常,杜若才打开好友栏接收信息。系统的信息提示从她上线开始,就一直在狂跳,想来是淡青叶子他们昨天没有等到她上线,才特意留下的。 “小若,华大夫说你没事。我先下了,上线再找你。”——来自淡青叶子。 “杜姑娘,看见信息劳烦回复。任务一切顺利,关于详情,见面再详谈。”——来自莫副帮主。 杜若笑笑,拉开好友列表。 列表上的寥寥几个名字全是黯淡,所有人都是离线状态。 昨晚虽然下得晚,但因为心情有所波动,不能静心冥想,反而睡得早些,所以今天上线也比平时早。 对莫玉的留言,杜若想了一下:这个任务到底事关江城建帮,是机密中的机密,如果有什么意外,她这个外人就是最佳的怀疑对象了。 杜若没有忘记,当时在场的人里,有战红衣与淡青叶子的过节在先、罗轻衣对自己的嫉恨在后,如果有人要陷害她,动机已经有现成的了。 杜若现在的性格多疑、心理?br / 梦醒入戏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1部分阅读 理阴暗,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人性。 无论对方表现得多么大公无私、热爱群体,能自己防范于未然、不给敌人任何机会自然是最好的:以她的初衷,江城的任务当然是不要涉入过深为好。 只是杜若不确定,一直在场的叶子知不知道结果。因为如果淡青叶子知道,就等于杜若知道,那她也没有避讳的必要了。 至于淡青叶子知不知道——莫玉都那么肯定的约了见面详谈了,她可能会不知道么? 而且,在这次任务中,杜若是坏了那奇人好事的罪魁祸首,逼得他不得不当着一众小辈的面逃出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奇人为了不入城主府,连这样大份的事都做了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场所有人中,他最恨的人定是杜若! 从那奇人最后不声不响地消失这点看来,这人毫无信用、不拘身份,兼之行事狠辣、深晓人性。现在她被他记恨上了,还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杜若按按眉心,心道:看来以后只能尽量躲着他走了,只要一直呆在襄阳城主的地界,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碰上他吧! 杜若想了一下,反正她迟早会加入江城,现在知道多些也没什么,于是给莫玉发个留言:“12点正,地方你定。” 关上好友栏,杜若下了床走出去。 千金堂铺面一切如常,杜若和几个npc学徒打了招呼,直接转回后院去找华大夫。 杜若上来时是早上七点左右,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基本同步,这个时候,华大夫一般会在后院的小药圃里看他的宝贝药草。 果不其然,杜若刚进后院,就看见华大夫身着一套旧布衣,蹲在药圃边上摆弄着一棵异种白芯旱地莲。 这异种旱地莲叶片上遍布红纹,五瓣正黄的花瓣边上是触目惊心的血丝,一点白色花蕊显得格外纯洁,如窈窕少女般在晨风中摇曳生姿,分外迷人:知道的明白那是一棵草药,不知道的还以为华老爷子突生奇趣在弄花呢! “老爷子,我来啦!” “哦,醒啦!”华大夫眼睛不离旱地莲,闻言只是应了一声。 “是,若儿多谢老爷子相救了!”杜若习惯他的行事作风,知道他在做事时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答了一句便束手站在一边。 像华大夫这样的npc,虚拟人格近乎真实,一举一动和真人几无二致。如果他不是还要顾及系统限制,而且也能从好感度这个方面来揣摩他的态度,杜若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了。 半刻钟后,华大夫巡视完药圃,拿帕巾擦了擦手,走进内室坐下,才终于想起一直亦趋亦步跟着的杜若来。 “昨儿伤得那么重,是遇到那老驼子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句话。杜若精神一振,连忙竹筒倒豆子把任务的过程讲了一遍。 杜若对那奇人深为顾忌。 她和其他人不同,对这类高级npc的厉害十分了解,一直留心着对方的一言一语,当然不会忘记那人曾提过华大夫,还将其称为“华老怪”。 两者一同隐居在襄阳城,即便不是熟识,也应该对对方的情况略有所知。 所以她一上线,就来找华大夫打探情报。果然华大夫一开口就叫出了对方的外号:那人曾经自称“老驼子”,按照武侠小说的一贯逻辑,这应该是那奇人行走江湖时的名号了。 “这么说,你还曾报了我的名号?”华大夫抚着白须,眼皮耷拉,看不出喜怒。 杜若连忙抱拳拜下去:“若儿一时情急,便报上了老爷子的名号。”按武侠小说的里的描述,江湖人的门派之别极严,只有正式收入门的弟子,才能对外报出师门名号。否则一经发现,是要全力通缉、格杀勿论的! 杜若转职时错过了机会,到现在还只是把华大夫称作“老爷子”,以这类npc提升好感度的难度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但显然还不能算是华大夫的弟子。 可这毕竟是游戏里,除了一些狂热的武侠迷,没有谁会时时遵从这样的规矩。 而且杜若也从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玩家会因为这种事,被npc全江湖通缉啊! 但杜若和华大夫相处已久,又时时着意揣测对方的性格,一听这话立知不妙,再看华大夫的表情,心里暗叫不好:见鬼!这是游戏啊,又不是真的江湖,不会这么严吧! 但是面无表情的华大夫就在眼前,这冤一时也没地儿说去! 事发突然,杜若一时措手不及,下意识一个马屁先拍过去,大唱赞歌:“若儿也有些糊涂呢!那人一听老爷子的名号,声音都有些变了,还连连向我确认。现在想来那奇人手下留情,定是看在您老人家的面子上!若儿能留得一条性命,还没有多谢老爷子呢!”o(≧v≦)o~~ 果然,华大夫抚着须的手颤了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脸上却故作沉稳:“老头子许久不出江湖,年轻一辈怕是早就不记得我这把老骨头了,也就是老一辈还知道那么一星半点。” 华老爷子脾气古怪、性格霸道,但有一点和天龙八部里的丁老怪很像,就是喜欢听小辈装小卖乖拍马屁。不过他还保持着一点前辈高人的做派,被拍得爽了,面上也不怎么露出来,所以这点只有相处久了的人才会知道。 杜若和华大夫的好感度升得这么快,她拍的一手好马屁功不可没! 和丁老怪不同的是,华大夫不会动则杀人(起码对杜若不会,至于其他人……=_=),拍得顺了还会给你一点好处。而且他对马屁内容,没有特殊要求,除了喜欢稍微肉麻一点、夸张一点,对一些逻辑方面的遗漏,也不会太过计较。 所以即使两人都心知肚明,杜若就算被那奇人弄死了,也不过是掉一级的事。但沉浸在拍马和被拍中的两人,都如若未觉的放过了这小小的逻辑错误。 杜若看拍得还见效果,连忙下大力一阵狂拍: “老爷子说的是什么话!当时若儿可不敢斗胆自尊是您门下弟子,只说曾有幸得您老人家青眼,曾学过一手微末针灸——您还记得,当初还骂过若儿是个没眼界的呢! 结果若儿一拿出来,就被那人认出来,当场就给吓跑了!可见就算是您瞧不上眼的微末伎俩,在外人眼里都是大名鼎鼎、足以镇恶驱邪的金字招牌! 可惜若儿生不逢时,没能亲见您老人家行走江湖时的风采,实在叫人憾恨不已!” 华大夫被拍得眼睛眯缝,雪白胡子一颤一颤的,强自按下心中的得意道:“若儿你那手针灸老夫虽然还看不上眼,但放在小一辈里也是有数的了,拿出去行走还不算丢了我老人家的脸!” 他摇头晃脑一会儿,摸摸胡子道:“嗯,看在你针灸一途天赋尚可,平时还算恭敬的份上,收你入门也不是不可。不过……” 杜若没想到拍马还拍出一个意外的大好处,虽然腹诽自己在对方口中,从第一面时的“良材美质”降到了“天赋尚可”,但还是飞快接上去:“师傅大人在上,有事弟子服其劳!不知师傅有何吩咐,徒儿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o(≧v≦)o!华大夫抚着胡子乐呵呵地受了杜若一拜,便转入正题:“也无甚大事,说来倒和你也脱不开关系。我昨日看了你的伤势,手法是那老驼子的手法没错,可功力却有些出入,当时便觉得有些蹊跷。 如今听你一说,那老驼子竟是一直在那屋中隐而不出,其中定有原因。 而且,我在这襄阳城住了十几年,从未听过襄阳城主有什么招贤的嗜好。那城主早不上门晚不上门,偏偏正巧等老驼子不妥时上门,莫不是官府,想对我们这帮老家伙下手了! 嘿嘿,官府,官府……” 华大夫眯着眼嘿嘿冷笑:“徒儿你多打听一下这件事,若是能找到那老驼子最好,”他看看杜若安抚道,“你那点小事,等我和他见了面,自会帮你找回场子来。” 杜若耳边“叮咚”一声: “您触发了主线任务‘江湖之远,庙堂之高’。” 今天喜欢的一本小说依旧没有更,小p栽在坑底度过了漫长的大半年,为拉更多人进坑同观坑底的风光,强力推荐志村鸟的小说《未来图书馆》,传说志村鸟是海豚大大的马甲,但是没有延续海豚烂尾传统,直接太监了,进坑之前请慎重:天长地久有时尽,此坑漫漫无更期~ 第三十三章莫玉的魅力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杜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杜若在千金堂做了两个月,一贯是喜欢跟在华大夫身边,明目张胆地偷师学艺的。她就说华老爷子怎么会突然介意起门派之别,还做出一副要拿她问罪的样子呢! 搞了半天,就是为了拿捏住她的把柄,真正目的就在这里等着啊! 要说触发主线任务,当然是个个玩家都梦寐以求的,杜若当然也不例外。 主线任务!多响的名头啊! 一听就是能够影响到整个游戏进程,扬名立万、好处多多的任务啊! 要是平时碰到这种机会,杜若当然不用老爷子拐,都会自己赶着凑上去。可这个任务,说实话,杜若还真的不怎么想做前一个要求:“打听一下内情”,当然,这很简单。 虽然它说得比较笼统,但没关系,杜若已经有方向了。这任务从名字到内容,就脱不开一个城主府,往城主府那边找肯定会有线索! 但后一个要求:“找到老驼子”——og!老爷子,您确定您不是打算,叫杜若去给那老驼子送菜吗!!—_ 现在杜若恐怕只要在那老驼子跟前一露面,人家二话不说,立即把她拍成白光去!她躲那老驼子还来不及,居然叫她上赶着去送死! 当然送死不是问题,等级也不是问题,可她的武功熟练度很是问题啊! 且不说《孤野心经》的等级,关系到她所有生活技能的提高、关系到她大师级的转职、关系到她在职业榜上名次的争夺、关系到她以后在游戏里的发展潜力。 单是一本能加隐藏属性的一品内功,要是在那老驼子辣手下一不小心给废了,她去哪里再找一本回来啊! 就算那老驼子有心无力,可她的内功等级才三级,死啦死啦次数多了,也一样会被自动废除的啊! 这个任务的投入不小,风险巨大,产出遥遥无期——要知道主线任务除奖励丰厚外,也一向以时间长、难度大、竞争激烈闻名啊! 作为一个商人,就算只是刚入行的商人,杜若也知道:这买卖不怎么划算——有那时间那精力,她还不如去钻研她的生活职业呢,说不定收获也不比这个差! 杜若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刚露出一点难色,那边华老爷子咳了一声:“嗯——徒儿还有什么想法想对为师说?” 杜若才想起,貌似自己刚才好像已经先拜了师,这不是王八自己把头伸进圈套里,上赶着找死吗! 先前杜若还美滋滋地想着,这真是天上掉下一个甜蜜的馅饼,没想到这竟是个甜蜜的陷阱!! 这下好了,杜若这么一拜,就算接下这个任务了,如果她敢反口的话,相当于叛出师门,不用找老驼子,华大夫一掌就能把她拍挂了! 但是杜若还是不甘心地挣扎一下:“那个,师傅,若儿还有一事未曾禀明——若儿先前在聚春楼,已经拜过葛大厨为师的……” 华大夫一挥手道:“江湖人讲的是江湖人的规矩,你那不过是个手艺师傅,自然是不算的。但只此一例,不得再有!若是我以后在其他地方,听说你又拜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哼!” 杜若一阵郁闷:好么,这个身份是坐实了,任务也是做定了。老爷子把门派之别看得这么严,不知道《孤野心经》在不在此例? 不过她刚吃了新师傅的一记立威棒,不敢再拿她的宝贝内功去试探华大夫的态度,摸摸鼻子站在一边。 相处这么久,不仅是她了解华大夫,华大夫也了解了她,老爷子此时看出了她的想法,道:“你那内功不归我管,便算你带艺投师!出去吧!” 杜若只得遵命退了出去,回到正堂开始今天的坐馆。 和华大夫的谈话收获不算小,连猜带蒙,足以将昨日杜若觉得蹊跷之处解开了。 无非是关于游戏中朝廷和江湖的对立而已,这应该涉及到整个游戏背景。 他们玩家在这个大棋盘里面,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棋子,这次被襄阳城主利用充当了一次马前卒而已。 说来悲催,这本不关杜若的事,杜若却机缘巧合地深涉其中,这两天连着被两个npc老怪耍了两次。如果不是还有一大帮人一起陪着被耍,杜若简直要自我否定,怀疑起自己的智商了。 也难怪杜若如此郁闷,相比杜若在游戏其他方面的风生水起,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大挫折了。这也让进游戏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杜若,收起了那日渐催生的骄矜之意。 今天千金堂的生意仍是不多,寥寥几个上门的伤患,很快就被杜若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 等到日上中天,时近十二点,杜若今天在千金堂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杜若才想起,貌似她和莫玉还有一个约会,她定了时间,却还不见对方的回复。 杜若刚要叫出好友栏,看一下莫玉是否在线,忽然感觉门口光线一暗,一个人走了进来。 杜若条件反射挂上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抬头一看,站在门口身着一套黄|色儒衫、面如冠玉,惹得路边女孩频频回头的美男子,不是莫玉是谁? 男色在前,如诗如画,如竹如玉。 尤其是这个男色,无视所有对他抛媚眼的异性,只对你一个笑得温情款款,实在很难让杜若抵御这样的美色攻击。 但杜若一看到莫玉就有些头痛: 有美男主动上门给她欣赏当然是好的。但这美男恰好是她目前的对手,每次上门总是别有目的,同时对她释放美色攻击,让她每次和他打交道,总是不得不打点起全副精神和他周旋,长久下来,很是伤身伤心啊!_! 想是这么想,杜若还是立即挂起一个微笑迎上去:“看病还是找人啊,莫副帮主?” 莫玉微笑的脸上闪过片刻愕然,他没有料到一向对他保持距离的杜若,会突然对他熟稔起来,竟随口跟他开起了玩笑。 杜若没有留意莫玉的表情:站在莫玉身边和他说话,路边投过来的视线如同一道道利箭,几乎要将她戳成渔网——这对还不怎么习惯成为目光焦点的杜若来说,实在是一大考验。 心不在焉之下,她也没有注意到,她对莫玉突然拉近的距离。态度自然而然,仿佛她原本就是如此和他相处一般。 莫玉意外之下,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杜若奇怪看他一眼:“怎么了?现在去哪里?” 莫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用笑容掩饰下去。他温和道:“不如我们去聚春楼吃饭?”顺势在言语中拉近了和杜若的距离。 ——杜若的异状令他诧异,拉锯了这么久,莫玉早已了解了杜若的心理防备有多强——看似对谁都一脸微笑,其实是对所有人都拉开了距离,谁都进不了她的心里,在这点上他们很相像。 所以无论杜若突变的原因为何,他都很乐意配合,进而一探究竟襄阳城极大,能容纳上百万玩家,这规模在整个游戏的大城里,也是屈指可数的。 千金堂和聚春楼虽然同在城东,但一个在东市,一个在城东南,直线距离虽然不算太远,但徒步走来却也颇费脚程。 襄阳的街道古香古色,酒楼店铺栉次鳞比,半空中飘荡的条幅充满古风。街道两旁的建筑主体,大多是以原木为材料,既有北方的粗犷雄浑,细节处又透露出一些临江水城的柔美和细腻。 往来的玩家大多穿着古装,长袍儒服、大袖深衣、英雄巾武士冠,颜色多样,款式不一。 也许是受游戏故意营造出来的气氛使然,大部分人不管是相互交谈,还是拔剑相向,都下意识依古礼而行,言语间却不时夹杂着几个现代词汇,不伦不类的引人发噱。 繁荣的酒楼茶馆,扰攘的人群,古典的人与物相互交映,透出一种盛世的繁华气象来。 杜若和莫玉在这充满古风的街道中并肩而行,一路上相当引人注目。 杜若觉得她是受了莫玉的牵连:他的外貌太得天独厚,钟天地之灵秀于一身。单以长相论,杜若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及得上他。 加上他气质温文、举止内敛,如君子般的翩翩气度,盖过了大帮领导者的沉稳威严,又没有杜若前世流行那种坏男人的强烈侵略感,让一些喜好美色的女孩子,明目张胆地往他身上看,连带对走在莫玉身边的杜若,也评判打量一番。 杜若觉得自己十分无辜:一个男人长得比女的还好看就算了,偏偏他从气质到举止、从内涵到表皮,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出色到他处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让人感觉他鹤立鸡群,夺走所有人的目光的地步,那就实在是一种罪过了! ——这样让他身边的人怎么活哇! 杜若现在明白,为什么她看蓝瑟,会下意识把人家看做莫玉的跟班了:不是蓝瑟不够出色,实在是莫玉已经把身周三尺以内的光彩,全都汇集到他自己身上。其他人的存在感,已经黯淡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第三十四章初显道魔争 杜若不知道常常跟在莫玉身边的蓝瑟是什么感觉,但她觉得自己现在鸭梨很大! 杜若对别人的视线格外敏感,而现在已经不是一两道视线的问题:来自四边八方的目光,让她如同置身烤炉,有种快被群众的热情融化的感觉。 身处人流繁杂的街道,也不是适合谈论正事的地点,杜若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得自己找话题跟莫玉攀谈:“怎么今天不见蓝瑟?”——往常都看见你们形影不离的。 莫玉明白她未语之意,温玉般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他听说我要来找你,临时找了个任务跑了。”他礼貌性地微微侧头注视杜若,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脸上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态。 杜若在他话音落下的那刻,就开始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阿伦教过她怎么面对试探,表现得从容自如,但没教过,当她面对这种有点暧昧的话题时,应该如何回应啊! 按莫玉一贯的风度,也不应该在和女孩子单独相处时,不顾及女性的颜面,说出这么敏感的话题啊! ——她本能忽略了自己对莫玉不同寻常的熟稔,只是觉得莫玉今天的表现有些失常。 杜若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被一直关注她的莫玉收入眼底。 “哦。”杜若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没有感情经历的她面临实战时,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尴尬之下感官越发敏感,灼热的目光如锋芒在背,杜若觉得自己的耳朵被烧得火烫火烫的,于是不得不继续找话题:“呃,你平时上街都是这样的吗?” 她以目光示意一个已经在他们面前路过好几次的女孩,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点苦色。 莫玉看在眼里,有些好笑: 从小到大,凭借显赫的家世、出色的外表和和过人的手腕,能正面和他相抗而不落下风的人不算多,杜若正是其中有数的几个异性之一。所以他才会对杜若满含兴趣,连属下们把他的兴趣误解为追求,也不作解释。 一直以来和杜若的接触,都只限于场面上的相互试探。她的气势和他旗鼓相当,临场的表现,甚至屡屡出乎自己的预料,让他将她视为一个可堪匹敌的对手。 没想到私底下的杜若,竟是如此生涩,连面对一些略微暧昧的对话,都不知如何应对。虽然他看杜若的外貌,确是不过双十,但也应该不至如此。 会有这样的反应,究竟是出自她本心,还是因今天的异样所致? 莫玉眼中锐色一掠而过,脸上淡笑如常:“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没有再提起敏感话题,杜若松了一口气,顿时注意力再被旁人的视线分去一半,内心的警戒有些放松,露出一丝真实情绪:“那你以前一定很痛苦吧!”郁闷的表情出现在她的有些稚气的娃娃脸上,带出一丝不自觉的憨态。 “呵呵,”莫玉低低地笑,俊容之上光华漫射,“不用担心,她们现在不会过来的。” “啊?”杜若不防之下一时被迷怔住,下意识应道。 莫玉对她一笑:“因为有你在。”顿时春光绽放,百花盛开。 “嘣”——杜若大脑中一根叫“自控”的弦终于绷断了。 莫玉吸引眼球的能力,实在太过惊人。 一路走来,她一边极力忍受着被众人目光聚焦带给她的精神上的强大压力,一边分心和莫玉攀谈,如果不是自制力惊人,她早就失态了。 而莫玉还有意无意地提起一些暧昧的话题,让她不知如何应对,终于打破了她一直以来挂在脸上的假面具,露出那个深藏在内心深处,属于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岁以前的“她”来。 杜若脸上红白交错,一时懵然。 她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眼,看着眼前的笑得温和的男子,嘴唇张翕几下,最终讷讷不知所言。 莫玉的试探从杜若的表情中得出结果,也注意到了对方烧得通红的耳朵,以及小巧的鼻尖上冒出的细汗。 他轻轻一笑,从小养成的修养中,对女性的尊重让他没有在步步紧逼,话题一转,好心放过了不知所措的杜若:“聚春楼快到了,你想吃什么?” “啊?啊,香煸蟹棒吧。”杜若如蒙大赦,连忙答道,话一出口,立即眼皮一跳。 “这里的蟹棒很不错,你也喜欢?”莫玉似未察觉,笑言道,落后一步礼貌地请女士先行。 “还好,吃过一次。你也吃过?那我们算是同好啊。” 只要话题不在敏感位置上打转,杜若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到了聚春楼后,如芒在背的目光也消失了很多,减轻了杜若的心理压力。 杜若极力遗忘掉刚才的失措,调整一下表情,重新武装完毕,转过头又是一副完美无缺的笑脸——虽然莫玉淡淡的笑意让她一种原形毕露的感觉。 正值正午,恰好是吃饭的时间,聚春楼的大堂坐满了大半,食客们嗡嗡的话语声和菜肴的香气,很有进餐气氛。 聚春楼的菜式向来以美味闻名,即使没有需要,一些休闲玩家也乐意到聚春楼来,领略一下古代美食的风味。杜若腹中馋虫被勾动,不等小二来领路,熟门熟路地往二楼厢房走去。 聚春楼的普通菜式美味是美味,但属性加成不多,所以价格也比较倾向大众化。杜若和莫玉都是大款儿,还不把这一两百两银子放在眼里,等一大盘香煸蟹棒,外带两素一荤一汤上了桌,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开动。 米饭香糯,羹汤鲜美,两人都保持着餐桌礼仪,默默进餐,彼此无话。 但是没吃几口,一个全游戏公告的突然响起,让他们失去了进餐的兴致。 “恭喜玩家‘九问’第一个晋级四十级!特此公告,以勉后人——” …… 《武》的设定,等级每过十级,经验都会大幅提升。游戏每次都会对第一个晋级者,进行全游戏公告。 至于有没有奖励,杜若就不清楚了。因为之前三次的第一个晋级者,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早已在游戏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就是现在公告中提到的——九问。 系统公告在虚空中悠悠响了三遍,不吝于将一个炸雷,扔入玩家群体之中,引发地震海啸! 楼下玩家们的猛然惊起的议论声,已经可以穿过地板,传入他们耳中了。 杜若和莫玉现在也已经无心继续吃饭,放下手中的筷子,各自沉思。 杜若当然不会忘记,那个名列等级榜第二,一直被公告中的九问牢牢压在底下的“千年老二”,就是眼前之人的老大、杜若的未来boss——江城。 她还记得,前几天她在这里做店小二,意外偷听到江城和莫玉的密会时,她的那位未来boss还曾提到过这位等级第一,言语间不无较劲的意思,怎么到最后还是被人家领先一步了? 她看向垂敛双目的莫玉,这时莫玉似是正好从沉思中醒来,抬头刚好触到她的视线。 像是明白杜若的疑问,他勾唇一笑:“这次九问的晋级另有蹊跷。”不等杜若发问,他继续道:“我问了阿城,他现在还不到三十七级。” 杜若眉毛一挑,明白了他的意思:江城虽然一直被九问压下一头,但实际上两者经验相差不大,否则江城当初也不会有对第一名的觊觎之意。 但现在的结果,分明是九问晋级四十级,江城却还不到三十七级。等级相差了三级有多,相较悬殊。可见不是江城就是九问出了问题。 既然莫玉已经发信问过江城,那么问题肯定是出在九问的身上了:不知他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快速升级的诀窍,等级才能提升得如此之快? 杜若很想问一下,莫玉知不知道九问的信息。她不信以莫玉的周至细密,会对他们帮主最大的竞争对手、可以影响到江城大局的九问一无所知。 但她不确定,这会不会事关他们帮派隐秘:当现实利益和帮派经营结合到一起时,往往会有些阳光之外的阴暗处;莫玉身为江城副帮主,除了在人前的温和可亲外,也定然会有上位者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知莫玉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好奇,他继续道:“可惜我们的人一直无法掌握九问的动向,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 杜若道:“他不是拜入魔门日宗吗,你们不会在里面插几个人?” 莫玉摇头道:“日宗收徒极严,是目前公开收徒的门派中,要求等级最高的,要二十级才能入门。普通人坚持不到那么高,坚持得了的,又不是江城现在可以收买得了的。”? 杜若明白的点点头:的确,游戏高手自有傲气,如果不是自愿,是很难让他们服从的。何况还是要人家,去做监视告密那种不太见得光的事。 而能看着其他人纷纷入帮学到新武功,还不受诱惑一直修炼到二十级的玩家,大多是心智坚忍之辈——现在可不是游戏后期,没有高手带练,升到二十级起码也要一个月的苦修。这样的人,在浮躁的现代社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么说来,比起其他门派的良莠不齐,魔门日宗岂不是精英荟萃?但相形之下,正道在数量上,又占了绝对上风。此消彼长,倒也算平衡! 杜若不由佩服起那些游戏设计师的巧妙设想:只通过一个简单设定,就制造出未来两大阵营冲突的条件,同时又兼顾了游戏平衡,确是不同凡响! 正邪对立一向是武侠小说中永恒的主题,看来日后武林中的道魔相争,现在已经初见雏形了呢! 联想到自己今天接到的这个主线任务:不知远离江湖的朝廷,又会在这个武林争斗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的任务线索,又会将她引向何方? 第三十五章酒楼论时势 莫玉见杜若露出微笑,似有所得的模样,问道:“怎么?” 杜若摇头一笑,道:“只是想到以后的阵营对抗而已。”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 莫玉恍然一笑:这在他收集到这些资料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了。相比专心生活职业的杜若,他这个江城副帮主才是与阵营对抗息息相关,站在风头浪尖的人物,又怎会不用心关注、多方收集? 杜若又问:“不说门派里面,就说新手村吧。以你们在新手村的眼线,那九问就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起来,你们的人也肯定可以把他挖出来吧,怎么会找不到他?”她这么说有些夸张,显然意指她当初在新手村被江城的人暗中监视的遭遇。 莫玉苦笑,他的小动作早已经摆在台面上,杜若现在拿出来说,也就是挖苦一下他,图个嘴上爽快而已。 他好风度的笑笑,也不为自己分辨,只解释杜若的问题:“九问一直领先所有人,练级的地方常人难至,只要他有心掩饰,又哪是我们的人可以找得到的。” 杜若点点头,忽然本能觉得有异,脑中灵感一闪而逝,在电光火石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杜若急速转动大脑搜寻原因,思维能力一瞬间完全调动起来,思绪如同初破土的野草,迎风即长她的神经触觉,在这一刻无比敏锐,很快找到了原因! 杜若敲敲手指,点漆般的眼睛灵活地转了转,渐渐眯起:“这么说,他一直都很低调?” 莫玉看见她的表情,也有些慎重起来:杜若能成为被他看重的对手,就是因为她的作为常常出乎他的意料,发常人所不能想,于偏僻处出奇招——每每落入困境,都能剑走偏锋突破困局,后发而制人。 他把他们刚才的对话,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遍寻异处不得要领,奇道:“怎么?”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九问的行事风格,符合人们对高手的一贯印象,并无任何异处。 杜若勾起嘴角:论掌控大局走向,因势制人,她比不上莫玉;但说到透视人心,掌控人性,莫玉就及不上她了! “按你的说法,如果九问再迟个十天八天升级,我不会奇怪;但江城离四十级还有三级之远,他就迫不及待地升级——”杜若直视莫玉,目露兴奋之色,自信逼人,“根、本、没、有、必、要!” 她眼神张扬,眉飞色舞:“你看,九问这次三十升四十的时间,甚至比上次二十升三十的还要短。如果你是外人,你,会怎么想?” “九问一定有什么快速升级的宝物或诀窍——”莫玉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很快明白了杜若的未竟之言:——要知道游戏里的玩家云云亿万,不乏能人智者,九问能一直保持着等级榜上的领先地位,已经是卓然超群,为世人瞩目。 如果,他能够一直领先众人的原因,竟是有什么宝物秘笈之类的宝藏的话这个世界上聪明人不少,贪婪者更多,而九问一向独来独往,即使他是等级榜第一,也难以躲过群狼的觊觎;即使他有自信能躲过,这样做除了能搏得更高的名声,把他送到更高的风头浪尖,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以他一贯低调的做人原则,其中必定事出有因! 杜若的右手食指在桌面上重敲几下,这是她大脑陷入高速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只有两种可能!如果他是被迫,那定是碰到了他原来等级不能解决的事——也许是任务,也许是npc,也许是有高端的玩家团体在对付他;如果他是主动的话,嘿嘿,” 杜若玩味地眯着眼笑起来,上身在兴奋之下不自觉向前倾,漆眸流转,尤带稚气的脸上露出一种蛊惑人心的邪恶:“那就说明,他马上要有大动作,有人要有麻烦啦——” 莫玉看着眼前极富侵略感的杜若,兴奋状态下的她,身上竟流露出一种恣情肆意的纵情之态,光芒耀眼,气势惊人! 这样的杜若,无比陌生,又无比魅惑,吸引着,让人想要深入她的内心,一探究竟每次以为看清你时,你又显露出更复杂的一面——这,才是你的真正面目吗? 莫玉脸上带着笑意,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他平静道:“据说,从四十级开始,大部分门派就可以做出师任务了。” “所以这是个最好的时机!再过不久,九问就可以正式出师,腾出手来做他想做的事啦!”杜若眼睛一亮,越发肯定,“还有几天就要正式运营,如果等到那时才晋级,风头都被游戏宣传盖过了。如果我是九问,想要得到最好的宣传效果、更高的人气,我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晋级!” 眼前的杜若,显然已经忘了她平时对莫玉的顾忌,肆无忌惮地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莫玉眼含兴味,适时插话,延续着杜若的兴奋状态:“这么说,九问主动晋级的可能性比较大,那他下一步可能做什么?” 杜若轻哼,淡淡的眼风扫过莫玉,看向虚空处。她的表情渐渐归于平静,眼睛却越来越亮:“我们不需要关心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只需要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她神情自信,语声中带着淡淡傲气,如同一个站在沙盘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女军师:“如果这只是他个人行为,不论搞出多大动静,对我们影响有限,动摇不了江城的根基,”杜若轻轻一笑,语声一转,“身为等级第一人,早就声名显赫,他还想要更上一层,聚集更多的人气。这么做,无非是想要——” “建帮!”杜若和莫玉同时说出心中的结论——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也是他们最需要做出防范的可能! 杜若对莫玉一点头,神色平静而从容。她看向莫玉的眼神中,完全消去了对其外表的迷惑,只剩下冷静和理智,与她之前和阿伦相对的每个夜晚里,共同陷入讨论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九问一贯独来独往,建帮当然不可能凭他一人之力。如果他不是从一开始就早有计划,那就是有其他帮派,或者外界的集团与他合作建帮。” 杜若语气淡淡,仅仅在表述一个简单的结论,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旦她的预测成真,对目前整个游戏格局,会形成多大的冲击! 她闭上眼睛,手指又开始在桌面轻敲,声音像在陈述又像在梦呓:“货币兑换系统就要开放,外来资金即将大笔注入,各个大型集团也要开始大规模进驻游戏,而大型帮派为了建帮任务无法分心他顾。 嘿嘿,九问的时机选得这么关键,时间又卡得这么准,以他们的准备,后来居上的可能性确实很大。无论,他身后是不是有人,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对手!” “如果,让他们顺利成事的话——”杜若声音漠然,作出最后总结,“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现在已经基本成型的,江城居中、东南西北四大帮派割据的,帮、派、格、局。” 从杜若开始认真分析起,莫玉就没有再出声。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有很兴致观察杜若的另外一面。到后来,他已经渐渐被杜若的分析内容吸引进去,投入其中深思起来。 等杜若停下来,莫玉也把她的话吸收完毕。这时,他已经完全忽略了杜若的特异之处,把她当成一个谋士智囊看待。 莫玉不自觉地拿出世家大族对待能人智者时,礼贤下士的那一套,诚恳问道:“那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对江城有什么影响?” 杜若冷冷地说:“这要看九问做出师任务会有多久,目前资料不足,无法分析。至于,对江城的影响——” 她轻哼一声:“建帮,当然要找个根据地。 能避开五大帮派影响力的大城,地处冲要有象征意义的,如东都洛阳、西京长安、中都顺天、南京建邺,交通方便人气汇集、发展潜力大的,如武汉、镇江、潮州、佛山、大理…… 你是江城副帮主,你觉得,他会选哪里?又有哪个城市,对江城是影响最大的?” 杜若不是帮派领导者,对帮派事务所知不全。她是人,不是神。之前的分析,完全是建立在她对人性的掌握和心理的透析上的。 论到对游戏大局的了解和走势的掌控,当然是身为江城副帮主的莫玉更能胜任。 她当然不会忘记,昨晚阿伦对莫玉的评述,甚至,经历了昨晚的那场奇遇之后,阿伦在“超神境界”下的言语,还对?br / 梦醒入戏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2部分阅读 对她产生了一些特殊的影响。 原本这种影响,在两人脱出“超神境界”之后,就应该察觉得到。但是昨夜两人心情激荡下,竟同时忽略了那场奇异经历的古怪处。 加上杜若昨晚没有按习惯做冥想,使那种特殊影响躲过一次被驱除的危机,得以深植于杜若的精神深处,潜移默化地对杜若的心理产生一点改变。 以至于发生了她今天见到莫玉的种种转变,而她敏锐的直觉,却至今仍未产生任何警觉。 今天看见了梦婆·来碗汤给小p投的粉红票,一时震惊,回头一查,喵喵地,好像已经不是这两天的事了,而我竟然后知后觉到今天才发现! 捂脸~ 在此感谢梦婆·来碗汤童鞋,希望不要介意如此晚来的谢意,远目~ 小p才发现自己的票票什么的好像挺光秃秃的说,亲们要是有票就投一下吧! 话说我还得回去研究一下女频那么多票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有亲知道的话,开个帖呗,给我普及一下相关信息,好雾水的说~ 最近的内容亲们会不会觉得有点拖沓,评论区有点沉寂,得不到亲们反馈的信息,小p不好做调整得说,好不好冒个字呗! 第三十六章军师之谋断 莫玉把杜若提到的几个城的地理条件和帮派局势分析了一遍,心里已经有所计较。 他没有把自己分析的结果说出,因为其中很多消息来源涉及到一些帮派内部的隐秘,这些事并不适合摆上桌面,眼前这个女孩也定然不想参与。 以莫玉之心,他倒是很希望对方能涉入其中的,这样他就能以此为借口将她收入帮派了。 经过刚才的事,莫玉想让杜若加入江城的心愿越发迫切,因为他已经明白杜若的潜力——或者说,实力。 且不论她的生活职业和武功,那在游戏的前中期作用较大,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小:等江城发展起来,单个人是不能跟帮派正面对抗的,无论这个人的技能武功有多出色。 她的分析能力,她的头脑,她刚才的表现,才是莫玉更看重的地方。 在网络游戏里,能运筹帷幄、统领大局的统帅和将才是万人不易的,像江城则以莫玉为其中的代表人物——他的“江君”之名因此而来,莫玉也一贯以自己的大局观为傲。他对形势的敏锐度和仿佛本能般的掌控能力,在世家出身的同一辈年轻人中都是佼佼者——这是天赋,而非后天的经验所致,意味着他未来仍然能有着非常大的提升潜力,而不仅止步于父辈们现在的位置! 所以,他才会被派入游戏,一方面掌控家族在《武》里面的投资,一方面也是家族耆老想要让他多加历练、增长经验。 而杜若今天则让他看到另一种极端,一种如军师般多智善谋、于斗室之中断人心的的智慧! 杜若的那种对人心的透彻力、以及从极细小的细节即可发现问题的敏锐,让他惊觉杜若身上真正的潜能所在,也发现了她对江城、对自己的真正作用!回想起他和杜若的每一次交锋,他才发现,那是一种与他的道路完全不同的、来自对人心的掌握和调动的能力,所以才能让她每每陷入自己局中,仍能通过挑动牵引人们的心理跳出困局,与自己平分秋色! 更令他心喜的是,她的能力似乎恰好和他形成互补,恰到好处地弥补了他目前因能力不足,而露出的一点破绽。如果让她为自己所用,那么无论是在游戏或是现实,他都一定可以大大的前进一步! 不过潜力还只是潜力。 从杜若之前的表现看,她目前也只是刚刚开始尝试主动使用她这种能力,还非常稚嫩。一旦全心投入,就会有明显的特殊状态流露出来,刚才的表现就是现成的例子。 这可能这和她的年龄阅历有关,想必她的长辈也是因此才让她进这个游戏里来。 可是看杜若平时的表现和傲气,想要和她合作并没有那么容易,而她又不像是可以被收服的人她骨子里有种天生的傲气,不输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难以轻易折服;她的防备心理是他见过的异性中最强的,在她看起来还仅仅是一个没有什么阅历的女孩时,就开始对所有人保持一定的心理距离;最让人忌惮的是她那种天生的透彻人心的能力——如果她愿意,在她面前,任何人的心思几乎是一目了然——这样的人如果为友,会是一大助力,若是为敌…… 可他现在与杜若的关系,甚至还不能称为朋友,虽然她今天对他的态度是惊人的友善——莫玉很快想起了杜若今天对他的异状,或许…… “先不说这事了。杜若,”他选择了一个既不远也不近,最不容易引起对方警觉的称呼,“关于我们第一次见面提到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杜若眨了一下眼睛,表情淡淡的——失去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她看起来冷冰冰的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仿佛与人隔出了一个世界的距离。 莫玉刚才沉默了半晌,她大脑里的风暴已经慢慢平复下来,渐渐脱出那种半清醒的状态。她直觉自己刚才在莫玉面前的表现有些不妙,但是又找不出原因。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让她大脑有些想不通,导致她反应慢了半拍。 她表情钝钝的看了莫玉一眼,呆呆的眼神带着些傻气,放在娃娃脸上十分惹人怜爱:“——嗯?” 这样娇憨可人的杜若,莫玉已经见过一次,知道自己又遇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并且很清楚这时候对她最有效的方法——诱拐无害小动物的行为不符合君子所为,于是莫玉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是要伤害她,只是接近、接近而已!” 莫玉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温和又可亲,平缓柔和下来的眉目让他看起来没有一点侵略性。 他的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一点诱哄的味道:“杜若,加入江城好不好?” “嗯——”杜若被蛊惑地点了点头,看着莫玉的一对漆瞳忽然清醒,猛一撇头,“不!” ——她只是一时迟钝了些,又不是真傻,莫玉的笑容也不能当?,所以在直觉不妥的情况下,只迷糊片刻就清醒过来。 莫玉惋惜的表情一闪而逝:杜若露出这种表情的情况极少,这应该是她内心最真实的一面,往往也是她心理防线最松弛的时候,可惜时间太短了——他很快把这丝情绪收起来,以免被杜若看到会恼羞成怒。 (小p:—_—不得不说,莫玉君,你真相了!) 杜若又羞又恼,苍白的皮肤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色,她圆溜溜的漆瞳怒视莫玉,竭力不让自己的视线移开,失了气势。可是尴尬之下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胸口一起一伏,毛发炸起,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莫玉看着眼前斗气的这只小猫,脸上保持正常的微笑,眼底的笑意却透露了他的真实情绪:“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提升江城声望的方法,需要你的配合。”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遑论眼前被撩拨得快要变身的小猫了。 他对杜若此时的非理智状态很满意,顿了顿,适时安抚了一下她:“因为需要你的全力配合,加入江城的合约内容可以由你来定。”只要条件不过分的话。 舍弃一些初期的利益和承认一次自己的失败,可以得到接近杜若的机会,进而可以得到杜若的能力为助力,莫玉仍然不亏! 不过杜若没有想到莫玉之前沉默时,脑子里九转十八弯竟想到了自己身上,加上现在情绪激动之下,羞涩、恼怒、尴尬混杂在一起,她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混乱的情况,也就没有察觉莫玉的情绪。 既然莫玉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她也因此达成了一直以来的目的,且也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便顺着梯子下来。 她狠狠瞪了莫玉一眼,莫玉笑得依旧温和,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好像只有她自己在炸毛闹脾气。 杜若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情绪,没有忘记莫玉之前的话:“需要我做什么,怎么个全力配合法?” ——这可也是她加入江城的条件之一,不能被莫玉一语带过,不然她以后定下合约,岂不是任他宰割? 莫玉心里一阵可惜:“这具体要看杜若你的真实实力了,这个当然还可以商量,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强迫。”杜若已经恢复理智,他先前撩拨得效果仅仅让她答应了加入江城,就到此为止了。 杜若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明显的写着:你会这么好说? 莫玉无辜地微笑着,摊开手耸耸肩,这个洒脱的动作由他这样风度翩翩的如玉君子做出来,别有一番味道。 然而他心里的想法,却与他的表情南辕北辙。 ——不愧是专门研究人心的高手,连对自己内心情绪的把握都做得几乎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借了她今天的异常状态,他的这种小手段,在她这样的专业人才面前就是班门弄斧——只希望她对自己的那种态度还起作用,不然等她事后想起来,他就得承受她的怒火和报复了! 杜若挑眉,已经从他的话中领悟到他的意思:她的真实实力?——他指的应该是她在职业榜上的排名吧! 以她在三榜之上的排名,如果运作宣传得当的话,确实可以起到先发制人的目的。就算盖不过九问的风头,也差不多能平分秋色,不至于使江城在对方筹谋已久酿造出来的宣传攻势下光芒黯淡。 不过,如果自己答应的话,从此以后就不得不抛头露面,处在众人目光焦点之下了,成为公众人物。 想到前世明星大腕们,在狗仔队闪光灯下毫无可言的生活——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尤其是经过了今天和莫玉同行的经历后,杜若很怀疑自己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只是沾了莫玉的光已经十分可怕了,如果是自己像他那样,一出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话…… 杜若打了一个冷战,觉得这个“全力配合”的确得要自己付出很大代价,莫玉果然从来不做亏本买卖,难怪这么好说话! (无辜的莫玉悲催飘过~~~) 这个条件,她得好好考虑周全,称量一下得失是不是值得!! 于是杜若抬头看了莫玉一眼,认真道:“你的条件,我会好好考虑,有结果我会通知你。合约等考虑好我再拿来。”江城的条件和她原定严重不符,变动太大,现在离九问发动应该还有时间,所以不用急于一时。 莫玉理解地点头:“也好,杜若你可以拟出一个大致的想法和框架出来,详细一点方便讨论。”他差不多看出了理智状态下杜若的行事作风,于是投其所好。 (小p飘过:莫莫此言特有责编风范,小p不知道怎么就打出来了,囧rz……) 杜若不觉得莫玉此言有何不妥,公事公办道:“好。”公事归公事,交情归交情,两者当然不能混为一谈。 第三十七章时代的悲哀 关于杜若加入江城的事宜到此大致抵定,虽然这时间和双方预想的不符,仍不失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杜若只要再回去把合同内容拟定出来,双方签约后,合同就算落实了。 虚拟游戏发展了这么久,吸引了无数风险投资商和大型集团进驻,并且从中获利,各国在法律方面对虚拟财产的保护当然是不可或缺的,各方面的条款规定都已经相当规范齐全。 尤其是商业方面的条文,近年来仍不断有新的相关保护法案和规定出台——即使玩家不要求,游戏公司也会动用自己的人脉力量,联合起来给当局施压,极力促成法案的出台! ——无论玩家和集团在游戏里怎么折腾,游戏公司总是获利的一方,事关公司利益,即使是被玩家们称为“吸血鬼”的游戏公司也会不惜血本! 像杜若和江城签的合同,就是帮派和高级玩家之间的一种雇佣合同,用来约定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如果没有合同约束,帮派费尽资源培养起来的高级玩家一旦被对手挖跑,原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之,如果玩家为帮派尽心尽力,到最后反而是帮派失信,那玩家岂不是求告无门? ——这在商业交易大行其道的虚拟游戏里,当然是不可能出现的,哪怕那个游戏公司的决策层集体大脑痴呆小脑萎缩不想盈利了,政府的也有不少强制性法案和规定在那里,由不得那帮家伙随便发神经! 只是像杜若现在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 出于忠诚等方面的考虑,帮派的生活玩家大多是一开始就由帮派自己培养起来了,他们签订的都是所谓的“卖身合同”,即只要完成了帮派给定的任务量,每个月就按合同拿死工资。虽然收入稳定,可以视完成任务的数量和质量进行增长,但他们也只能依附于帮派,扼杀了所有游戏的自由和发展的可能性。 高级玩家的待遇当然会更高,甚至帮派会优先提供资源给其中的精英分子,可说到底玩家仍然是帮派的打工仔,不免会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杜若当然不能这样把自己贱卖了,甚至她还计划以自己的优势与江城平等合作,为自己争取最大程度的利益和自由,这也是她和莫玉拉锯的主要目的。 现在莫玉终于松口,无论这个松口是怎么来的,都不影响杜若此时因目的达到而来的好心情。 ——对大脑里充斥着纯理性思维的研究狂来说,做事的过程只有“制定目标——促成目标——完成目标”三个步骤,其余的什么对峙试探、心理战,都只是完成目标的方法和手段而已! (话说这丫头的思想真是被调|教得不是一般的彪悍啊—_—!美妙的进餐时间被打断,虽然因此得到进一步的了解(单方面的—_—),也达成和共赢的协议(杜若冷静笑,莫玉风度翩翩偷笑),但氛围已经被破坏殆尽,桌上饭菜也早已冷却,不过两人都不是特意想来吃饭的,于是干脆放下筷子。 红木圆桌上一大盘红红的蟹棒和精致的饭菜无人问津,如果有下面的食客在这里,一定会大呼“酒肉臭啊酒肉臭!冻死骨啊冻死骨!” “貌似今天的真正目的还没有说到!”完成一个目标,杜若充满理性的大脑马上想起另一个——的确,因为游戏公告的关系,他们不知不觉歪楼了=_ 既然已经是一个团伙的人了,身为上司当然应该有保护属下人身安全的义务——杜若马上决定把楼歪回来,问清楚奇人的行踪。 她直截了当的问道:“昨天的结果如何?” 莫玉对杜若这么快适应身份转变的良好心理素质很欣赏: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作为成员之一分担一下帮派重任很应该(_|这都是什么大脑回路啊!这两家伙的想法到底有多南辕北辙啊“屋子里没有人,那个奇人确实跑了。”莫玉一开口说出了杜若最想知道的消息,杜若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心里一沉——她果然大发神威把人家赶出地盘且对方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随时可能回来报复自己啊哈哈哈哈!! 真悲催!t_t 莫玉不急不慢地说:“我们找遍了屋里屋外,也派人在院子附近查找;原本布置在外面的人,回报说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的踪迹;室内没有留下任何工具和疑点,”他平静的宣布,“我想,他应该是用五行之术离开的。” 杜若点头,这和她的想法差不多。 对奇门五行这种比较玄幻的东西,杜若了解不多。 她平时只喜欢看技术贴,尤重医、厨、商三项,对其他生活技能固然也有所涉猎,但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游戏的技能体系,奇门五行之术显然是更偏向辅助类的生活技能,和她的三个职业关联不大,这方面她知道的肯定不比莫玉多。 莫玉继续道:“然后我去了城主府,结果,”他假着笑说,“城主说我们考验通过了。” 杜若一看莫玉的笑容就知道,他肯定和她一样,也猜到这里面涉及到更多的游戏背景,肯定是一个大任务。 虽然有任务是很不错的,可是莫玉也和杜若一样,在一个任务里被npc连耍两次。以己心推彼心,想来他现在也正不爽得很呢! 哈哈!杜若乐了——因为不明原因的影响,她对莫玉的心防松懈许多,虽然没有直接笑出来,但向上扬起的眉梢已经让莫玉看出了她的幸灾乐祸。 莫玉苦笑摇头,状似懊恼:实际上,他却在为杜若外露情绪所代表的亲近暗喜。 莫玉眼神略带无奈,像一个大哥哥在看着自己调皮捣蛋的小妹般,带着一丝宠爱:“虽然过程不算好,但是我们还是接到了正式的建帮任务。难度不大,只是需要动员到比较多的帮众,系统应该是把前奏任务的难度也加进去了。” ——按理说,“奇人的考验”这样的难度,本不应该是此时能完成的。如果其他大城的建帮任务,和他们的差不多的话,绝大部分的帮派都会被刷下。 杜若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收起了幸灾乐祸之意——事实上,当她打开心房接受一个人时,内心是出乎意料的柔软:譬如等待三人,譬如淡青叶子。 莫玉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笑容越深:“而且城主还发布了另一个任务,是个大型主线任务‘庙算之争’。” “诶,大型的?你们江城不是还不算正式帮派吗?”听到主线任务的名字,杜若心中闪过一丝意外,然后讶然道。 “是‘我们’的江城,”莫玉纠正道,“我接任务都是以帮派的名义来接的,在襄阳城主面前我算是江城的代表,而且也通过了考验,当然可以接大型任务。” 莫玉和自己接的不是一个任务,但听起来颇有关联——杜若脑中很快将两者的相似处联系起来,有些深思。 莫玉挑起眉,温和道:“怎么了,杜若?” 主线任务没有隐瞒的必要,那本是从江城那里得来,而且也需要江城的协助,她不喜欢欠人人情,即使对方并不知道——说到底,杜若虽然受昨夜的影响心里下意识接受了莫玉,但仍然没有把自己当做江城的人,即使她现在已经和莫玉达成口头约定。 “我今天早上,在华大夫那里也接到一个主线任务,好像和你们的那个有点关系。”杜若的口吻有些嫌弃,好像对人人梦寐以求的主线任务避之不及。 她简单把接到“江湖之远,庙堂之高”的过程叙述一遍(当然省略了她对华老爷子拍马的细节—_—),并说出了她对城主府的线索的推测。 莫玉听完后也同意了她的判断,对杜若的敏锐更加欣赏:“应该是同样的背景,而且都涉及官府甚至是他们背后的朝廷,不过我们的立场好像不太一样。”莫玉笑道,他对杜若的任务很感兴趣。 大型任务,顾名思义就是要用到大量人力物力的团体任务,没有太多的弯弯绕。从哪个npc那里拿任务,当然就听谁的,即使有曲折,也很容易分析得出来,主要考较的是玩家的团体实力和高层的指挥能力。 大型主线任务,更是会成为游戏背景的一部分。江城的这个任务的内容,是协助襄阳城主守卫襄阳安全,一开始就确定了阵营,所以莫玉显得十分轻松,放手让手下去筹备动员帮众,自己跑来和杜若打听情况,不料竟有意外收获。 “相对你的任务,帮里的主线任务应该会比较好解决。”莫玉笑道,他对自己的指挥能力有足够信心。 杜若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忘记了他昨天是怎么被npc耍的了。难道他们对npc都习惯性带有轻视的眼光,还是这个游戏的人工智能水平比一般游戏要高? 从开始和高级npc接触起,杜若对他们早就提起十二分防备,仍然惨遭玩弄。 以她对人性的了解,当然可以想象,如莫玉这一代人,以前玩过的游戏对他们造成了npc智能僵化的印象,因此造成是思维定势。即使来到一个新游戏,固有的观念也难以转变,下意识忽略了其中的变化。 由此可以看出思维定势对思考开创性的扼杀,所以杜若和阿伦才会对能够打破思维定势的思考方式,如此热衷和喜不自禁。 她只是不能理解,莫玉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也会犯经验主义的错误? 其实也难怪莫玉,一个人再如何聪明绝顶,也难以脱出时代的局限,正如同亚里士多德对自由落体运动正确性的否认,岳飞的“忠君”思想对民族和历史造成的遗憾一样。 如果不是杜若来到三百年后,想必她也无法想象,三百年后生物能时代的辉煌,是建立在生物体内某种频段的波对太阳射线的催化作用之上。 固化的眼光和僵化的思维定势,往往使人造成错误而不自知,这是人类的悲哀。 有时,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第三十八章挡箭牌杜若 思维和眼光的固化,是难以扭转的,而且常常是分歧的开始。 过于前瞻性的眼光,往往不受欢迎,想必在哥白尼时代,民众对他的火刑架比他“荒谬”的“日心学说”更津津乐道,对此,杜若引以为鉴。 但出于对莫玉的好意,杜若还是提醒他一句,如果他不接受,她也不会再说什么。 “是吗?你不觉得经过昨天的经历后,对npc的话应该多留一份心?”杜若说着,筷子在干煸蟹棒中拨了拨,挑出一根多肉的,用手拿着慢慢啃。 ? 莫玉朗目微眯,回想起前奏任务的过程,心里一动,开始有所警觉。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做主线任务小心谨慎一点总没错。”杜若余光看到莫玉的神色变化,又漫不经意地加了一句,惯于拿银针的右手捏着细签,灵活地一刺一挑,剔出白嫩的蟹肉放进嘴里,半温的蟹肉带着淡淡鲜甜融化在嘴里。 莫玉眼带笑意微微点头,勾起的嘴角显示他已经明白了杜若的意思。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 杜若把吃剩的大红蟹壳丢在桌面上,用毛巾擦擦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吃了,走吧!”送走莫玉,她还要继续上工呢,时间不多了。 莫玉从善如流地起身,拉开厢门示意她先走。 杜若脸上笑嘻嘻的,乐于享受这个时代的男性的绅士服务,眼睛弯弯如月——莫玉发现脱离正事私下相处时,她才会显出这个年龄的女孩特有的青春可爱。 两人只顾自己开心,却不知他们的和谐相处在旁人是怎样一幅画面——娇小轻灵的女孩笑意盈盈地走出包厢,俊雅秀致的男子落后两步为她开门,眼中带着从未示人的宠溺亲近,看上去无比般配和谐——这让外人难以介入的亲密氛围,看在有心人眼中是无比的刺眼! “副帮主,你也来这里啊!” 杜若刚刚出了包厢门口,忽然听到一声宛如莺声呖呖的呼唤,循声望去,只觉眼前一亮。 美人! 大美人! 鹅黄罗裙恰恰覆住脚面,只露出尖尖绣鞋一角;纤腰盈盈一握,以淡青丝带束住,流下长长流苏强调出完美的身体曲线。 鹅蛋脸,柳叶眉,皓齿明眸,笑容淡雅,好个典雅丽人! 她的容颜并非战红衣的明丽动人,却带着古典气息,清雅柔美得恰到好处;如果说淡青叶子是江南烟雨、小桥流水间孕育的婉约柔美,她则是古代世家贵族、闺阁深深处长成的端秀清丽。 端秀清丽的美人,脸上带着略微羞意的柔美笑容,从楼道的另一头款款而来。 杜若爱看美人,尤其是像莫玉和眼前这位一样的美人! “是,中午来吃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莫玉站到杜若侧后方,杜若需要回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在杜若的头上响起,“湖畔微砂,你也来吃饭?” “嗯,和夏日蝉音她们一起来,都是帮里的人,就在兰若阁里,副帮主不过来坐坐?”美人笑着邀请。 “是吗,看来你在帮里适应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莫玉的回答仍是体贴入微,“我已经吃过,就不打扰你们聚会了,下次有机会再和大家一起聚一次吧。” “好啊,等会我和大家说。副帮主是有事要忙吧,这位是——”邀请被拒,美人娇容略微黯淡,但仍不失颜色,她对杜若点了点头,和善的笑容中微带黯然,使人为之怜惜,恨不得掏出所有以求美人再露欢颜。 杜若在看到外人的那一刻,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完美的笑容,看到美人对她示意,也微笑点头回礼。 以她的七窍玲珑,怎么看不出莫玉微笑底下的疏远,以及言辞中刻意拉开的距离。看来又是一场“神女有意,襄王无情”的单恋,又一位美人在莫玉的君子面具下折戟。 一路走来,杜若早就清楚“江君”莫玉的魅力之大,心里暗暗为这位美人感到可惜。 至于这位美人看自己的眼光中暗含的防备和敌意,对他人目光极为敏感的杜若又怎么会看不出。 不过情之所钟,难免心不由己,同是女人,杜若对这样的敌意还是比较宽容和理解的。 实际上她不宽容也不行,如果每个对她有敌意的人,杜若都要考虑报复和防备的话,刚才和莫玉一路走来,她的黑名单已经不知有多少人上榜了。 如果要一劳永逸,还是离莫玉这活动的“蓝颜祸水”好一点——为了安全着想,杜若已经在开始考虑进入江城后,和莫玉保持距离的可行性了。 “这是杜若,以后要加入江城的,刚好你们可以先认识一下,以后还要请你多照顾她,”莫玉声音轻松愉快地为彼此介绍,“若若,这是湖畔微砂。湖畔在帮里人缘很好,可以帮你早点融入群体。” “若若”?! 杜若眉心一跳,警报升起——这是赤果果的陷害!这莫玉当她是死人吗? 她先微笑着对美人点点头:可怜的,好好一个大美人,被这心狠腹黑的伪君子生生在心头插了一刀,心里头不知道怎么滴血呢,面上却还得保持微笑,对她这“伪情敌”回礼。 杜若笑眯眯地侧过头,只有莫玉看得出她看他的眼神满含杀机:“没想到可以在聚春楼认识新朋友,我真是很高兴呢!” 大爷的!你敢说这“偶遇”不是你设计的! 眼神不能杀人,而莫玉恰好对眼神极有免疫力,硬生生对上杜若的凶光,有如对上情人的脸庞,笑眯眯道:“若若不是一直担心无法融入帮里吗?请湖畔多多指教,就不用害怕了吧?”他伸手摸了摸杜若的头,感觉对方的身体在他接触的瞬间一僵,心中了然。 不等杜若反应,他又对湖畔微砂温和道:“那以后请湖畔你多帮忙了。” 美人脸色微白,羞意早已消失不见,她保持着礼貌地笑道:“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副帮主和杜姑娘吃完饭要走了?”一上来就突受打击,她再没有心力去眼睁睁看着两人亲密,打算交代两句场面话就走。 杜若好不容易看到机会,连忙道:“不是,我们各有各的事,结完帐就分道扬镳啦!”她善用上天赋予她的这张娃娃脸,笑得格外纯真,仿佛不知情事的小女孩。 不料莫玉接着道:“若若有点孩子气,不过生活职业是练得很勤奋的,我也是因此才和她认识。” 他状若爱怜地看杜若一眼,任由杜若凶狠的眼光在他脸上刮来刮去,面不改色道:“若若平时是个大忙人,比我还难请,我也是第一次和她来吃饭。”说毕又摸了摸杜若的头,果然感到底下又是一僵,而面前的湖畔美人已经面色如雪。 杜若一甩头用力顶开莫玉的手,不再掩饰情绪,龇牙咧嘴对莫玉怒目而视,翩翩君子仍然含笑以对。 这幅景象落入旁观者眼里,正好坐实了莫玉刚才说她“孩子气”的话,更加突出了帮派中高高在上的“江君”对这女孩的了解和宠爱。 湖畔微砂的教养已经无法支持她保持礼貌,匆匆说了一句“副帮主我先回去了蝉音他们还在等我”,就掩面而逃了。 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傻子!这么明显的假话都看不出来! ——杜若无奈地看看美人离去时略显狼狈仍不失仪态的身影,又看看“辣口摧花”后仍然微笑自若的“江君”大人,终于无言以对甘拜下风:不是我没有尽力救场啊美人,实在是我们两个的功力加起来都嫌太低,比不过这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圣大人啊~ “赶跑了又怎么样。江城有不少人认识我,我迟早也要加入江城,假话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天真善良的小女孩面具卸去,杜若一边“回报”莫玉之前的“厚爱”,一边不客气地领头走在莫玉前面,用肢体语言表示“我被利用了,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们“偶遇”的地点正在二楼包厢门口,楼道空无一人,两边包厢隔音极好,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莫玉不疾不徐地跟在杜若身后,身高腿长的他即使慢慢踱步,也跟得上杜若的小短腿:“所以我在考虑怎么把它变成现实。” 杜若已经走到二楼楼梯口,扶着红木阑干回头看他,皮笑肉不笑:“刚好相反,我正在考虑怎么和你保持距离!”免得被他当成挡箭牌,迟早被牵连而死! 莫玉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这张白皙粉嫩的小脸,女孩乌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真实地表露着对他的不满。 他轻笑起来,压低的男声在不大的空间中响起:“可是,你看,有时候越是澄清,就越让人误会。”他似是意指杜若刚才的举动,又似是另有所指。 她知道她刚才的话做了无用功,除了被他利用增加误会,没有任何作用,不过,他的话仅止于此吗? 杜若脑中警报大作,顾不上避开莫玉过于接近的姿势,马上开始回想起来 第三十九章勿使留后路 ! !! ! 她怎么忘了,她先后和江城的人的几次接触,一直都被当成莫玉的“绯闻女友”。连比较了解他们两个关系的蓝瑟,都为莫玉的“追求”制造机会!如果没有莫玉的默许,绯闻不会传得这么有声有色,广布江城上下,蓝瑟也不至于误解她和莫玉的关系。 可以想象,“杜若”这个大名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江城众人闻名已久了。难怪刚才美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了她和莫玉的关系,她还道美人是个绣花枕头,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人家! 纵容绯闻传播,先入为主造成既定事实 这,这不会是莫玉故意的吧! 如果真如杜若所想,似乎的确如莫玉所言:她是否澄清否认,于现状已无关碍。 杜若看着楼下的喧闹,食客们口沫横飞地谈论着之前九问的晋级公告,崇拜羡慕者有之,嫉妒吐槽者有之,桌面上杯盘狼藉、残渣处处,小二们端着汤水饭菜,在嘈杂扰攘的环境里游走自如…… 她本该是他们中的一员,在客人和掌柜的召唤下奔走于大堂和后厨之间,任劳任怨、做牛做马,享受烹饪过程带给自己的快乐,做谁也不知道身份的店小二。 为毛,为毛她会和莫玉待在楼上,为毛她会被这伪君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引入局中啊t_t莫玉擅长因势利导,不战而屈人之兵——阿伦诚不欺我! 这次莫玉占尽先手,江城是他的帮派,他是江城的实际话事人,天时、地利、人和俱全,并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造成既定事实,连给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事实上,这次他连人心都算计在内,没有给她一丝可寻之机! 就好比百米赛跑,她还在起跑线上,他已经站到终点——这不叫抢跑,这是赤果果的作、弊! 杜若越想越怒,脸色却越发平静,除了几缕垂在颊边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的发丝,莫玉在她那张粉白小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 杜若回过头,莫玉那张清俊得令神都妒忌的脸出现在离她不到一尺之处。 杜若强抑住心跳加快的频率,睁大眼睛认认真真、从上到下在莫玉身上巡视一遍,又回到那张俊颜上,直直对上他含笑的眼:“现在我再说句本人‘卖艺不卖身’,是不是已经迟了?” 莫玉轻笑不语:他费了如斯心思才拉她下水,甚至不惜自毁名誉,又怎会因她一句话就轻轻放过? 其实答案两人心知肚明,杜若也没有对他的回应抱任何期望——他们实是同一类人,在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面前,万万不会因一时心软而错失时机——所谓“心硬”,即是如此。 她轻叹一口气,往后一倚,腰半靠在红木阑干上,十几步之下就是人员嘈杂的大堂。从下面看上去,看得到她的淡黄|色的布裙衣角,却看不到她的面孔,更看不到被她挡住的莫玉。 这时他们的位置已经离大堂颇近,人声鼎沸下,必须靠近些才能听得到对方说话。 “莫副帮主,”她又叫起这个尊称,听在他耳中总有种讽刺的意思,“您那么多人不选,为什么要选我呢?”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莫玉看着她略带无奈的表情,放在一向气场强大的杜若脸上,有种强烈的反差,虽然明知是杜若故意示弱的举动,但莫玉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地升起淡淡的罪恶感。 她本应该是毫不相关的局外人,把她拉下水,一半是从江城的利益出发,一半……大概是,他觉得无聊了,突发奇想找个人和他一起玩这个游戏——可是,如果这么直说,她大概会直接翻脸吧! 于是,莫玉凑近杜若,笑道:“应该是,我无聊了吧。”自己难得冒出恶作剧的兴致,莫玉决定纵容一次。 听到他的话,杜若五官有片刻轻微扭曲,又瞬间恢复,如果不是莫玉离得近,也未必能发现这难得一见的表情。 她面色古怪地看他:“你没问题吧?”忘记吃药了?——她眼神如是说。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莫玉耸耸肩,姿势好看又大方,半点不折损他原本气质,反而更多了一份潇洒。 他一时对让杜若变脸感兴趣起来,薄唇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为什么你不觉得是因为我喜欢你呢?” 莫玉今天的衣服配得不错——他的脸比较年轻,简单无任何修饰的黄|色儒服把他衬出三分沉稳,配上他出色的外貌气质,确实很有吸引异性的本钱,难怪他们刚才会被那么多人围观。 杜若在心里为他打分——容貌十分,气质十分,身材……没有实地考察过,秉持客观严谨的研究态度,杜若决定暂定为:九分——平均分接近满分,谁说现实无美男,达尔文的进化论就是真理!三百年后群众的眼光果然还是雪亮的! (_|你可以再猥琐一点没有关系~) 不幸的是,也许是和莫玉接触久了,也许是今天他使用美色攻击过于频繁了,导致她现在好像、貌似、可能、大概、应该、也许开始对他的美色产生免疫力了!大好美色在前,杜若为自己“颜控”本质不够坚定忏悔半秒,转过头好奇看着莫玉,眼中一片清明。 “你今天怎么了,就算你是副帮主,也不用这么牺牲吧!”他的举动,应该已经触及他自己的底线了吧! 她可以理解莫玉对她的一时兴趣,但再继续这么非真非假地玩下去未免过分,也太失他的风格——这人多少有些精神洁癖,和异性相处时往往会刻意保持距离,在外人看来,则是所谓的“君子风范”。 对别人而言仅仅是所谓“风流而不下流”的一些 梦醒入戏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3部分阅读 ”的一些举止和调笑,他是不愿也不会做出来的。否则“江君”之名诞生后,也不会那么快得到女孩子们的拥护;否则,刚才那么一位大美人示好在前,他也不会如此视若无睹,冷血狠心。 莫玉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为什么觉得是我牺牲?”性别为女的可是她啊! 杜若一笑,忽然童心大起:“你看,下面人这么多,如果我在这里大叫一声‘非礼啊!’,他们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莫玉一愣,清俊的脸上闪过尴尬,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只听杜若继续道:“人家过来看到我们俩,肯定觉得,吃亏的,不是我!”她摇着头好似无奈,脸上却笑得开怀,乌亮的眼中笑意一阵阵涌起,像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童。 莫玉看她得意的模样也是哑然失笑,半点没有调戏的尴尬,气氛一下轻松起来,没有了方才两人暗中对弈时,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紧张。 刚才杜若的一个“牺牲”,他怎会不知道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底线:生就一张出色到惑人的脸,自小对他外貌的觊觎眼光从未减少,虽然并未对他造成心理障碍,但多少有些不喜与人亲近,尤其是容易生出事端的异性。 杜若一句话一个玩笑点破他从不外露的心思,却并未使气氛尴尬,反而越见轻松。他虽然明知是杜若有意使然,情绪仍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在心里暗赞杜若手段之巧妙。 一个玩笑之后,之前的暧昧气氛再也不见。 杜若慢慢收起大部分笑意,微微歪头问道:“你是认真的?” 莫玉对上她笑过后越发水润明亮的乌眸,颔首:“自然。” “那可是一个大美人啊,太可惜了!”还有一片森林。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那不是他想要的,避之唯恐不及,殊无可惜。 “让美人伤心的话,我会很难过。”别人会让她很难过。 “你会吗?”心硬如铁,手腕如斯——惹上她,那人会很倒霉。 杜若:→_→ 莫玉:←_←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转开 “好吧,我不会!”杜若大方承认,但是又冒出一句,“亏本生意不做!” 莫玉笑眯眯:“聘礼可以算进合同里。”莫玉明白他的要求对杜若而言是避之不及的麻烦,他不介意她在合同里弥补回来。 挪用公款啊——好吧这个不干我事,但是 “很麻烦啊!”话题回到原点,这是她拒绝的最重要原因,也是他需要的最大问题,“给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美人诚可贵,银子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做了莫玉的夫人,她就算半个公众人物了,而且是被无数同性用嫉妒的眼光戳成筛子的那种。 “这不是你想进江城的真正原因吗?”俊雅的黄衣男子站在眼前,长长的影子蒙昧不清地坠在身后,他淡淡地说道。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给自己留后路。” 杜若的笑意僵在嘴角,沉默片刻,突然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真话的小孩很讨厌。”直指他人心中怯懦,如挑战皇帝不存在的新衣,会让人狼狈不堪。 莫玉沉默。 杜若转身下楼,模糊不清的声音夹杂在呼喝声中传来。 “……合同过两天给你。” 第四十章魍魉小鬼计 七月末的早晨,正是点时分,红彤彤的太阳已经高高悬挂于东方,无所忌惮的散放它的热力。 游戏里的时间与现实同步,正是夜猫子下线补眠,正常人懒觉刚起的时间,襄阳城各个街道巷口的人流少了一些,只有四五行人在路上不急不缓的走动。 南边广场上却依然人声鼎沸,这里是玩家们自己开发出的交易区,摆摊买东西的人多半会来这里,人气汇集了不少,十分热闹,其他精明者见有利可图,也纷纷在这里聚集。 于是只见在地上铺块破布卖装备的,搭个小棚煮锅清汤卖馄饨的,走来走去不时停下和摊主大声讨价还价的,外围还有举着牌子东张西望求组的,领子后面插根稻草可怜兮兮求包养的…… 杜若此时正坐在广场的一个角落里,左边是个卖肠粉的爷们,右边是位卖时装的姑娘,她的面前铺了块蓝布,上面只摆了十来种常见的药草,合共不过十几铜板,走过的人连眼尾都不带扫一下。 她此时易容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头发用一根破布条随便扎住,额角调皮的垂下一缕随风飘荡,身上是一套好像已经洗得发白的葛衣,耐久接近于0,领子袖口处破烂成布条状垂下,脚上踩着一双半新的草鞋。 杜若把宽松的袖子和裤脚卷起,露出细不伶仃的手肘脚踝,一脚放下一脚支起,如一个小流氓般没骨头地坐在地上,嘴里叼根枯芒草,脑袋靠在支在膝上的右手处,眼睛半惺半忪似未睡醒,向外露着的左脸上一道半月形的疤痕印在眼角下方。 “喂,小子!你这卖的是什么东西!快把这些垃圾收走,别碍地方!”一个粗豪的声音在杜若头上响起。 杜若掀开眼皮一看,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正站在她的小摊面前瞪着她,脸色似有不善。 不用想,又是一个抢摊位的! 杜若大头晃了晃也不抬起,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斜斜向上瞥了一眼,鼻子里轻轻一哼:“干嘛,小爷在这碍着你啦——”她的“啦”字拖得长长,嘴里的芒草随着她说话大模大样地上下晃荡,有如挑衅公牛的红布。 “操你!你t两条破草丢在地上都没人看!td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有理了?”那大汉原本打的就是赶人占摊的主意,看这小子好像没有表面那么好摆弄,便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呸!”杜若吐出口中的芒草,不歪不八地抬起头坐直身子,眯起眼挑着眉看向大汉,勾起一边嘴角冷笑,“小爷从进城第一天开始在这里占场,你那时td卵蛋都没生齐呢!想抢位子直说,摆那鸟样t唬谁啊!” 话毕隔壁粉摊的人一阵哄笑,还有人大声笑道:“傻b回家唬崽子去吧!”“小哥好样的!”“俺们支持你!”…… 那大厨也和食客一起哈哈大笑,举着油汪汪的勺子叫道:“我作证啊!见过他老几回了!” 杜若抖着身子“嘿嘿”笑着,惯常眯着的左眼使眼角下的疤痕更加突出,她得意洋洋地向粉摊那边抱了个拳,赢得更多叫好声,转头又是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瞥视那大汉。 那大汉平时也是附近摆摊的常客,没少仗着他这副凶霸模样在广场上抢摊位。 本来看杜若易容的生面孔和闲得快要打苍蝇的模样,以为唬一唬位子就手到擒来,谁知这小子看上去年幼无害,却十分机灵醒目,一口道破他的目的,引来这么多人围观,还有不少好事者出声支持。 他瞪大眼睛环视一周,却惹来围观群众更大的嘲笑声,被几个嘴皮利索的食客们挤兑得下不了台,于是恼羞成怒:“操!td小子你占地还有理了!信不信老子揍你!”他撸起袖子露出粗大的手臂。 结果没等杜若开口,旁边的已经有人开始奚落。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白痴!” “没听过江城的风纪队啊!” …… 杜若对食客们一扬头,额前那缕头发随意飘荡:“台词都叫你们说了,让小爷说什么!” 几个食客哈哈一笑,纷纷道:“好、好!你说你说!” 杜若一扭头,那缕头发又荡回来,她用手把头发往后一拨,撇着嘴不耐烦道:“看你也是个地头蛇,不怕江城风纪队的话,有种你放马过来啊!”她随随便便坐在那里,抬着下巴一副“小爷等你过来”的样子。 那大汉一听“风纪队”之名,知道这里的都是老江湖,今天讨不了好,再看杜若“不怕你来”的模样,眼神闪烁几下。 “谁说要抢你位子啊,小子你别乱栽赃!t占地还有理了……” 他左右看看,见注意的人不多,丢下一句话。 “……我找人评理去!” 转身溜了。 “切!” 杜若是对大汉表示鄙视,食客们则是对大汉半途而废使他们看不成戏表达深切的遗憾。 _| 杜若右边的小姑娘看得有趣,捂着嘴偷偷笑起来,戴在手腕上的银铃丁丁响起。杜若扮演的小被大汉赶跑了瞌睡虫,正作百无聊赖状,听到声音连忙凑过去。 “小姐姐真漂亮,衣服也好看!这铃铛哪买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少年的脸稚嫩中带着流气,眼睛滴溜溜转时给让人感觉有些不怀好意,小姑娘倒对他刚才的表现颇具好感,他涎着脸笑着凑过来也没拒绝,只是小脸微红:“是朋友送的,不值多少钱。” “嘿嘿,是小姐姐的男朋友送的吧!”杜若流氓样一拍大腿,“你男朋友真是有眼光!我叫小二,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小姑娘被杜若逗得小脸红红,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啊,你那里来客人了!” 杜若回头一看,还真是有人来了,而且正是她要等的人,连忙跑回位子。 “老板好!哪里发财啊?”杜若脸上笑成一朵菊花,衬得疤痕格外明显。 “长安,”来人年约三十,相貌平凡,身着深青色布衣,他的目光在杜若脸上打了个转,露出一丝笑意,一撩衣摆蹲下来,有些沙哑的声音略微压低,“甘草怎么卖?” 杜若也跟着压低声音:“一根三两金子,一两三两银子,一斤三个铜板。” 那人伸出右手在杜若的摊子上挑挑拣拣,终于找出一根蔫搭搭的小黄花:“神仙草在哪里采的?” 杜若左边嘴角勾起,配上习惯眯着的左眼,显得越发邪气:“天皇老子不卖,地狱小鬼不买,奈何桥上采。” 那人点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手在腰间一摸,拿出个行囊样的皮袋子递给杜若。 杜若向对方发出一个交易请求,得到对方同意后面前跳出交易面板,分别列着商品栏和金额。 她把手镯里早已用商人行囊装好的原材料放上去,数数对方交易金额后面的0,确定无误后选择了“交易确定”,装满东西的商人行囊在手镯里消失,她的身上又多了近万两银子。 对方没有拿出皮囊看里面的东西,显然对杜若的信用相当信任,点点头就要离开,杜若连忙拦住他。 “有什么好东西吗?” 游戏商人门路广泛,手头常常有些稀有的材料装备之类,在与熟人私下交易时会互通有无。 “你喜欢的那些东西都比较偏门,最近没有,其他的我没带来。” 商人行囊即使在腰带里也是占负重的,除非自己手上有对方会交易的东西,否则他们这些专职的游戏商人为空出负重,是不会带其他东西来私下交易的。 对方的话杜若也不奇怪,只是眯着眼道: “下次有好东西都带些来吧,最近银子压仓了。” 不意外地看见对方眼睛一亮,又嘿嘿一笑道: “最近‘螃蟹’们动作大得很,你那边听过什么风声吗?” “螃蟹”,意指横行霸道,自然是游戏商人们私下对大帮派的代指了。 那人摇摇头,听出杜若似有所指,连忙以眼色询问。 杜若轻笑,带着一丝邪气:“嘿嘿,昨天九问那个炮仗炸得蹊跷——”一挑眉,一副“你自己想”的样子。 话说到这里,对方自然前后联系起来,倒吸一口气:“‘大蚂蚱’钓到‘大鱼’了,红烧‘螃蟹’没有?” “蚂蚱”一蹦三尺高,指的自然是蹲在榜上的“大神”;“大鱼”肚满肠肥,指的当然是想在游戏里分一杯羹的企业和集团。 ——两者在游戏中勾搭在一起,自然就是红烧“螃蟹”——又鲜又大又好吃了。 这消息真是够震撼的,对方看着杜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杜若“哧”地一笑,让对方附耳过来,压低声音道:“管他是真是假,虚拟财产拍卖就在这几天了,把风声放出去,打乱‘螃蟹’们的准备,我们正好——” 她伸出右手,五指向下猛的一抓,做个“乱中取粟”的动作,看的那人连连点头。 两人心怀鬼胎,相视一笑。 “放心,这事交给我吧。”那人站起身,跟杜若点点头,转身离开。 杜若目送对方离去的身影,口中喃喃道: “搅乱一锅热粥,谁能火中取粟,就各凭本事了!” 第四十一章鬼祟的情侣 完成和“游来游去的乌龟”的交易,杜若在地下黑网的活动告一段落。 鉴于拍卖会将近,所有知道消息的游戏商人们,都在多方奔走,积极筹备资金,为自己的商业版图开路。 也唯有杜若一个人,一直以来几乎是只进不出,积压下大笔银子,惹得知情者纷纷想来找她合作,杜若这两天一上“盛世商盟”的聊天室,私聊的提示音就响个不停。 仍然是跳跳猫拔得头筹,先联系杜若,给了她一个在长安建装备店的方案,杜若当即拍板,加入跳跳猫的装备店,出资三万两,占了跳跳猫装备店的三成股份。 杜若易容与跳跳猫在游戏里见了一面,在游戏里直接签订合同后,杜若袋子里的银子,便消失了一小半。除了有两万已经交给等待,用于收购基本武功外,剩下大约五万两,杜若还另有计议。 关于未来财源的诸事抵定,杜若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好好准备冲刺她的生活职业。 这天早晨天气晴朗,阳光透过葱郁的树干枝叶,洒出一片碎金。 千金堂内安稳静谧,间杂小学徒们择药包药的悉悉索索,空气中浮动着淡淡药香,耳边偶或响起夏蝉的初鸣,医馆中紧而有序的气氛,使上门求医的玩家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 杜若坐在医馆靠里的位置,一米见方的空间摆下了一桌两椅,几个拣好的药包占了半边桌面,显得有些逼仄。空出的另一半桌面上,放了个蓝面小枕,一个玩家把手放在上面,等着杜若诊脉。 游戏初期,五品以上的武功极其少见,六七品已经可称佼佼,大部分玩家学的是品,一些晚进游戏的玩家,连基本内功都没学过也并不稀奇。 现在大众练级的对象大多是些动物怪,诸如野猪野狗、草原狼、山猫之类的,受的多是皮肉伤。也因此千金堂虽有华大夫这么个宗师坐镇,但卖得最好的,却是千金堂秘制的金疮药。 当然杜若还不致因此失业了,因为总有一些人,会遇上比较高级的人形怪或boss怪,交手过程中,总会不慎受些内伤,这总是金疮药无能为力的。由于能够治疗内伤的药物,目前太过昂贵稀有,为节省开支,玩家有上医馆的时候。 眼前这位,正好就是这么一个倒霉鬼。 杜若今天仍然穿着一套商店买来的大路货,无属性,颜色淡灰,小袖窄领,可以方便她练习技能,只是比起潇洒浪漫的纱衣云袖,自然是比较破落的。 她撩起半只袖子,右手三指虚按在对方腕下,静心一数,心里默念:“脉虚搏频,心促气短。” 她正确说出特征,于是系统自动给出结果: 手太阴肺经轻微震伤8。 杜若一看,便知道他因何而伤了,对正用好奇眼光看她的玩家道:“刚刚打完金足猿吧,和它对掌了?” 襄阳西北出城十里许,就是一片山林,杜若所说的金足猿,是里面等级最高的怪,三十五级以上,手臂粗长,拍打起来势大力沉,徒手接招必会被震伤,等闲玩家不敢招惹。 但它的毛皮滑顺柔软,可以制裘,做成华丽的披肩或时装,拿去讨女孩子的欢心。金足炮制后,更是一味药材,有系统商人高价收购,所以不论它再怎么高攻,也挡不住它在玩家眼里金光闪耀。 杜若没有掩饰她的玩家身份,那人觉得好奇之余,也没有对npc的拘谨,随意笑道:“是啊,我和它们试着切磋一把,握了个小手,暂时不分胜负。” 杜若莞尔。 对方见自己的小幽默把杜若逗笑了,便露出个自认为潇洒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意无意地开始询问杜若的情况。 《武》这个游戏,是古代背景的武侠网游,玩家群体中,以天性喜欢逞雄好勇年轻男性居多,杜若坐诊以来,见到的多半是男玩家。 或许是雄性天性,又或许是游戏男多女少的环境使然,他们看见杜若这个坐在系统医馆的女医师,年龄稍小,外貌清甜可爱,总不免狼性发作,借机搭讪一番。他们大多并无恶意,偶有一些口花花的,也不会太过分。 年轻人的热情,真挚而奔放,如春末夏初的阳光,明媚而不炙人,青春的气息让她仿佛回到大学时代。 杜若觉得有趣之余,也会饶有兴趣地和他们说笑几句,倒也为医馆拉了几个回头客。 送走这位颇有幽默感的、名叫屠方的男玩家,杜若看看时间也快到了,连忙收拾起桌上的药材。 正当她将最后一片丹参放入药柜,忽然听到“叮”一声,杜若查看系统提示:“你的辨药技能达到高级99。” 杜若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辨药这个基本技能,终于也被她练满了! 不知是不是游戏的特殊设定,生活职业的基本技能,似乎比中级技能还要难练。 杜若在这两天,全力以赴冲刺生活技能,先后把采集、针灸、制药和刀工、切割、烹饪练满,根据杜若选择的转职路线,她的医师职业还差切脉技能没有练满,厨师则差调味。 算算时间,离她正式接转职任务,大概也就差这两三天了。 而现在,尚未有第一个转职玩家的公告,是以杜若觉得自己大有机会。 走金堂门口,正午的太阳有些炙热,杜若站了片刻,便有种落入油锅里的鱼般的焦糊感。 杜若被耀眼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附近似乎有人在看她。 此时按杜若一贯的游戏规律,应该是先回客栈易容,再到聚春楼打工,然而杜若的心里,还记得主线任务的事。 前几天在莫玉处,她没有得到多少信息,虽然大致已经确定,是与游戏背景有关,但杜若除了找到老驼子,就只有往城主府一行,探探是否有线索。 杜若也曾上论坛,查找过相关资料,然而游戏之初,对于游戏背景有所了解者寥寥,即使有也不会对外公布,杜若能找到的东西几近于无。 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主线任务多半是涉及剧情的任务链,线索往往在机缘巧合下才会出现,并且会有不同的支线,随着支线被不同玩家一步步完成,整个剧情才会浮出水面。 其实说起来,杜若能在公测期间就得到主线任务,已经是十分稀罕了。 因为在一个游戏的主线任务中,游戏设计师会在不同地方,布下不同的任务和线索,有时候玩家一个不小心,错过了机会,任务线索中断,就会被任务淘汰。 所以主线任务固然规模庞大,参与者众,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关的。 杜若虽然是被迫接下任务,对老驼子避之不及,但在了解到这些讯息后,也无法抵抗主线任务的吸引力。毕竟主线任务自由度极大,没有什么惩罚,只要她躲开老驼子,做这个任务也没什么坏处。 想想看,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游戏中,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在不同的环境里,有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性格,共同参与、竞争、比拼、相互协助,将一个个或忧伤或喜悦的故事,拼成一幅完整而宏大的拼图,这是一种多么有趣的缘分,又是多么好玩的事情啊! 多人参与的任务,多有趣啊! 这样算起来,杜若倒觉得,自己得到这个任务,是十分幸运的事了。 于是杜若决定城主府的拜访,须及早起行。 千金堂在襄阳东南角,杜若沿环城大街向北走。 古老的城墙,以巨大的青石垒砌而成,青灰的墙身并非常人想象的直线或弧形,而是一段一段的墙体拼接而成,呈曲曲折折的折线状。 不时可以看到城墙的拐角处,有几棵老柳倾斜生出,柳条褪去了春天柔嫩的黄绿,换成满满的葱绿,一树青碧如洗,如河边洗头少女的青丝垂落,荫蔽树下的行人,在炎日下平添一份清凉绿意。 杜若运起内功,丝丝凉意游遍全身,她不疾不徐的脚步在青石地面敲响,淡然的笑意挂在嘴边,徐缓悠闲的姿态,在节奏匆忙的人群中有些显眼。 被盯视的感觉,因为走入人流而分散,此时环城大街上人流并不拥挤,杜若的目光漫无目的在四处游走,迎面走来一对年轻情侣。 说他们是情侣,因为他们的手正紧紧挽在一起。 男的身着蓝色武士服,一双雪白的长靴在阳光下白得刺眼,精美的外形显示了它高级装备的本质。女的挽着双鬟髻,薄薄刘海垂在额前,一身桃红色的交衽小曲裾裹住娇小的身体,宽宽裤脚遮住脚面,显得整个人十分玲珑可爱。 两人相携而来,男俊女靓,间或相视的神态似乎相当亲密,看上去十分般配。 但不知为何,杜若总觉他们有些不协调,表情略有僵硬,尤其是当她的目光,停在他们身上的时候。 还有,她就在他们面前不到十丈处,他们那种有点偷偷摸摸、想看又不敢看的眼光,到底是因何而来? 想到刚才出门时的被窥测感,杜若在一棵青柳旁停下,几秒后,那两个有些鬼祟的男女,在十步外与她错身而过,在交错的瞬间……什么也没发生。 第四十二章排队来围观 老柳的树皮微褐,粗糙老裂,倾斜的树干压低到可以让人轻松抚触。杜若右手随意扶在上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性格浪漫的休闲玩家,看到这青碧的襄阳绿柳,忽然意兴大发,停在那里要和这棵老柳亲近一番。 旁人对此行为也司空见惯,玩一个武侠网游,就像是在古代时空的一场体验之旅,除却缓带轻裘、游戏江湖的乐趣外,游玩天下、切身体会一下古时候的风土人情,也别有一番趣味。 只能说,这游戏景观风光,实在设计得太好。 别人眼中杜若正扶柳怡情,她却正把内力运到耳上,静心偷听身后两人的对话。 “……这就是蓝瑟说的那个……可爱的……”这是那个男的在说话。 “你说……副帮主会不会生气?我们这样不好……”一个清脆的女声。 “……不说怎么知道,……她肯定不记得我们了……”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快走吧……还有其他人……”女声略急。 “我们……走快点……” 两人声音渐渐模糊,距离越来越远,渐至不闻,杜若的后背却一直有被注视的感觉。即使不回头,她也可以想象,两人一定是走过她身边一段距离后,便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她,以为她不会察觉。 刚才听到的不多,但“蓝瑟”和“副帮主”两个词,已经让她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这就是传说中的“围观”? 他们是在蓝瑟那里,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和副帮主关系暧昧”的人,才会跑来瞻仰一番的吧。 没想到,她也会有被围观的一天,而且可以想象,以后这样的经历,只会越来越多,而不会减少,或许她得提前适应了。 杜若正如是想着,于是继续举步前行,没过十米,对面又走过一对“情侣”。 同样不自然的表情,同样鬼祟偷摸的眼光,同样走过后放肆大胆的目光,以及略有不同的说话内容囧rz 杜若脸上表情不变,内心囧囧有神: 他们不会打算这么一路装情侣,和她“擦肩而过”吧?就算是要围观,也不用这么一致地保持队列呀。—_—! 看国宝大猫兄,也不能这么个看法啊! 真是让人没法过了——那什么,“敌人来势汹汹,情况不妙,风紧扯呼”,咱还是绕个路吧! 杜若脚步略顿,复又抬脚,转了个方向,钻进旁边一个小巷中。 小巷约三四米宽,青石凹凸,地面略有不平,有细细的几根绿色,顽强地生在青石间的泥缝中。两边是平齐的青瓦白墙,墙面颜色已旧,有斑驳雨点打过留下的痕迹,墙角下生着青绿的石苔,几片枯叶断枝夹杂其中。 北方民居的院子里大多种树,长势茂盛的枝干树叶横过围墙,为屋与屋之间的巷道遮出一片阴凉。 城主府位于襄阳城中间,从地图上看,恰好夹在南广场和北广场的连线中点偏北的地方。 南广场就是杜若前几天,和“游来游去的乌龟”私下交易的地方。北广场是安全区,周围是演武堂、复活点等人流密集的地方,也可以摆摊,只不过在那里摆摊,系统自动扣除5的商业税,对只想卖点装备换药钱的普通玩家来说,那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所以北广场现在的功用,只是为玩家下线提供地方。 襄阳的小巷弄堂四通八达,幸而它到底是是个系统大城,经纬有度,所以只要认准了方向,一般不用担心走错。 杜若徐步慢行,在巷道里拐了几个弯,再也感觉不到偷窥的目光,心想终于甩脱这帮排队围观的八卦党,才停下步子,往周围看去。 她刚才是随意选择的方向,现在也不知道到了哪个方位,不过她方向感不错,一直往北走,应该是不会错的。 公测期间,游戏的许多功能都并未开放,其中就包括“自动定位系统”,即我们俗称的“小地图”——游戏公司官方说法就是,这是为了测试和完善游戏拟真度,搜集玩家们的意见建议,相应作出调整,以增加游戏乐趣。 周围的墙壁似乎高了一些,横斜穿插而出的树枝越发茂密,挡在墙头,连正午的阳光都遮住了不少。 庭院深深深几许,杜若走了一小段路,发现自己完全迷失方向,左右张望一下高大的墙头和更高的树枝,如果杜若有轻功,这时候就可以纵身跳上墙头,不必在此对错乱的巷道迷茫了。 进游戏这么久,杜若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去学个轻功? 正自踟蹰间,身后响起脚步身,杜若回头一看。 嗬!这不是刚才第二对“围观党”中的那个男的嘛,竟然锲而不舍地跟上来了! 杜若对江城帮众的行为无语了。 “嗨,美女,迷路了?” 这位长得不比第一对中的那个男的差,而且十分自来熟,看见杜若貌似迷路的样子,直接就上来搭讪,直白到完全不会掩饰他的目的。 “嗯,是啊。”杜若点点头,心中一乐,等着看对方想要干什么。 “哈哈,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啊!”“男二号”眼睛一亮,正中下怀,一边直奔主题,一边在心里暗自记下:未来副帮主夫人,路痴属性,此资料重要程度三星。 杜若不知对方为何突然眼神诡异,只是回答: “谢谢,不用麻烦了,我要去城主府,你帮我指下方向就行。” 于是“男二号”在心里加上:方向感极差,路痴严重,似乎不会轻功,与双修玩家传闻不符,待考证。 他左手在鼻梁上一按,似乎是习惯性做了个扶眼镜的姿势,彬彬有礼道:“不麻烦,能为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目光炯炯。 杜若擦汗:被你一路跟着,指引其他人排队围观,你的荣幸就成了我的不幸了。 于是杜若回望他,眼神坚定:“我想锻炼一下我的方向感,麻烦你帮我指个方向就行了。” 她心里十分悲催:我会迷路都是因为谁啊,竟然还得以这个借口脱身,明明人家方向感不错的说~ 杜若不知道自己不惜牺牲形象的言辞,坐实了“男二号”的判断。“男二号”遗憾地为她指明方向,但他对与杜若的短短接触并未满足,杜若与他分手时,他的表情十分不舍,直到杜若走到巷口,还可以感觉到,对方一直在她背后流连不去的目光。 _| 杜若瀑布汗。 杜若继续往城主府方向走,奈何行踪已经泄露。 于是所过之处,出现这么一个奇怪景象: 一个灰衣少女,在青檐白墙下走过,她身后的墙头树枝之间,露出几个鬼祟人头,男女都有,一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边目送少女走远的背影,直到少女远去了远去了…… 有人无意中看到这一幕,用摄像功能拍下这幅画面,将其命名为《背影》,放到论坛的八卦版。可惜因为距离较远,人物面目模糊,很快被八卦的海洋淹没。 杜若现在尚未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八卦贴的女主角,她正在江城八卦党的目送下,目不斜视地和莫玉私聊。 “在吗,忙吗?”前一句是废话,后一句……其实也算废话,她只是意思意思地,表达一下打扰对方的歉意而已。 “任务筹备中,还好,怎么了,若若?” 杜若抖落因“若若”二字而冒起的鸡皮疙瘩,淡定回道:“你们帮在做斥候演习?” “是我们帮。嗯,没有。” “我被了,我们帮众干的。”杜若从善如流,继续淡定回道。 “哦,是什么样的人?” “男一号蓝色武士服,白靴;女一号桃红小交衽,双鬟髻。男二号白色儒服,语言直白;女二号粉色宫装,眼睛很大。另有几个,没有正面看到,现在正跟在我后面。” “呵呵,还有人跟你说话了?” 杜若完全可以想象,他此时一定笑得如狐狸一般,她不打算给他继续看笑话。 “嗯。”废话少说! “哦,我大概猜得出是谁了,嗯,我先去蓝瑟那里确定一下。” “不用了。” 杜若看到这里,怎会不明白莫玉的言下之意,她一挑眉,心里暗暗为蓝瑟记下一笔,打算改天再找始作俑者算账。 达到目的,杜若飞快地过河拆桥: “好了,没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然而难得她主动找上门,莫玉怎会这么轻易放过机会:“你在街上?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杜若翻个白眼:找你帮忙,那不是背债的自己找上债主门去吗? ——她边想边在心里为自己默哀:自己当天,怎么就那么容易被他一句“不留后路”打动了呢,搞得现在准备好的合作合同活像卖身契,放在手镯里迟迟不交出去,感觉好像一旦交出去,就是一步走到阳光底下,除了勇敢的沐浴阳光,再没有后路了。 杜若心有旁骛,迟了片刻,莫玉下一条信息很快发过来。 “我在城主府等你。” 杜若一拍前额:她都快忘了,莫玉是江城副帮主,他要知道什么消息,完全不用等她回答。 男二号!蓝瑟! 我记住你们了! 戴眼镜、爱好、数据收集狂,咳咳,喜欢动漫的亲们想到“男二号”的原型是谁了吗?想到了吗想到了吗想到了吗? 责编通知明天要上首页八大分类封面推,呜呼,小p内牛满面~ 明天开始双更,亲们的票票准备好了吗? 第四十三章莫玉的发现 不知是不是因为莫玉和他的手下打了招呼,和他密聊完之后,杜若转过一个巷口,身后的目光没有再继续跟上。 杜若松了一口气,以为八卦党终于退散,谁知等再过一段路,走上一条杜若有些熟悉,离城主府已经不远的主街道,那种如影随形的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此次的目光似乎特别灼热,而且十分明目张胆,不同于八卦党只敢在她背后偷偷窥测,这次看她的人似乎就在她斜前方? 杜若装作嫌刘海挡住视线,借抬起手拨头发的动作,遮住自己的眼睛,微微侧头向斜前方瞄了一眼:一个紫衫女孩站在桂花树下,毫不掩饰身形地看着她。 杜若敏感地从她灼灼目光中,发现了对自己的敌意,似乎,还带着一点,嫉妒? 杜若略微一愣,转念一想,即明白了她的嫉妒从何而来:莫玉啊莫玉,你真是应了那句话,蓝颜多祸水啊!还没加入江城,她就莫名其妙多了这么多“情敌”来。 那么这位不知名小姐,算是莫玉的“桃花一号”——杜若想到莫玉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猜想自己的“情敌”应该数以打记,心里默默为开始为她们编号。 ——不,不对,按相遇的时间顺序先后算的话,前几天在聚春楼“偶遇”的那位湖畔微砂大美人,才应该算是“桃花一号”,这位最多算“桃花二号”。 话说回来,以微砂大美人的容貌气质,又怎么能和一般的庸脂俗粉等而论之呢,即使杜若以一个同性挑剔的眼光来评价,微砂大美人也算是在外貌上和莫玉最般配的人了,可惜在莫玉的铁石心肠下,仍然惨遭滑铁卢杜若回想到那天的情形,在心里摇摇头:喜欢上莫玉这种看似温柔、实则无情的男人,实在是自讨苦吃! 不过相对其他爱慕者来说,湖畔微砂在莫玉心里,应该也算是有特殊地位的一个了,不然莫玉也不会特地带她带聚春楼,和湖畔微砂制造“偶遇”,甚至不惜得罪杜若,也要造成误会,以此拒绝美人心意。 也是,微砂美人的美貌,连她一个同性看着,都忍不住心动,莫玉虽然无情,但既然对其无意,干脆的拒绝未尝不是一种好意——在这点上,莫玉无愧于他的“君子”美誉,比一些秉持“三不”原则,自诩风流的男人要好得多了。 只是有湖畔微砂珠玉在前,其他同性很难不自惭形秽、退避三舍,现在还有人,明目张胆的对她这位官方承认的“正室”表现敌意,且不说硬件条件如何,单是这不输于人的自信和撞南墙的勇气,就很让杜若钦佩了。 至于,现在这位姑娘的硬件如何,刚才杜若只是粗粗一瞥,只知道对方身着紫衫,体形窈窕娇小,现在杜若已经走过去了,也不好再回头去看,想来样子也不会差到哪去——有湖畔微砂在前,追求的又是莫玉这样的美男,要是不是自恃有几分本钱,也很难这么出头露面的倒追啊! 杜若正在脑中yy“莫玉与美人不得不说的故事”,目光无意中在自己身上扫过,忽然想起今天为了方便,她一直穿着那套商店买来的“路人装”,从上到下灰扑扑的一片。 她本身对这套衣服是很满意的,觉得灰色耐脏,但不要说和湖畔微砂、紫衫姑娘这两位“情敌”相比,即使是和满大街招展而过、五颜六色的年轻女孩比较,自己也活像一只不起眼的丑小鸭,最重要的是——今天她的八卦党,全都是“慕名而来”的江城帮众啊! 杜若已经可以想象,八卦众回到帮中,会有些什么传言出炉了:“未来副帮主夫人灰衣上街,不修边幅赴约会。”——这是比较客观的内幕消息了。 “王子与灰姑娘,网游版的仙度瑞拉?”——这是生性浪漫的江城姑娘们的梦幻情节yy版。 “副帮主红颜知己排行榜,神秘夫人竟是敬陪末座!”——八卦党惟恐天下不乱的挑衅版。 “平凡女子深藏不露,竞得正室之位有黑幕?”——深思熟虑者的阴谋论。 “史上最不般配的情侣!姐姐妹妹站起来!”——“情敌”们勇敢倒追的冲锋号。 “‘江君’莫玉名草有主,一朵鲜花插在上?”——被满天飞的八卦忽悠得晕头转向的打酱油版。 …… 啊啊啊啊! 就算她并不在意自己穿着,就算她并不关心别人对自?br / 梦醒入戏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4部分阅读 自己的想法,但她也是女的,也在意自己的容貌,也有虚荣心的啊杜若内心灵魂在咆哮,心里已经把莫玉等一干人五马分尸、剁碎喂狗,表面上淡笑依然,如果之前的八卦党在近处,就会发现,副帮主夫人的走路姿势已有所不同。 虽然仍然是灰衣灰裙,却一改之前的散漫,拂动的衣摆、走路的步调,似乎都带了某种奇特的韵律,有着说不出的闲雅自在,连淡淡的笑容,都带出一种自信从容的味道来。 ——如果莫玉看到杜若的前后变化,就会知道,这表示杜若又戴上面具,进入和他交锋时最常见的“武装状态”了。 沿着城主府前的主干道而行,城主府两座石狮守卫的朱红大门在望。 大红灯笼高挂于飞起的檐角下,一个大大的“府”字印在上面,高出一米的石阶上,八根朱红大柱支撑起高达三丈的横梁,两队披甲持枪的npc侍卫分列两旁,肃穆而立。 城主府大门敞开,有玩家陆续进出其间,嬉笑吵闹的声音中夹带着现代词汇,把设计师苦心制造出的威严厚重,破坏得一点不剩——说白了这不过是个游戏,城主府也就是为玩家游戏提供服务的一个地方而已。 台阶之旁,高大古树下面,有一男子负手而立。 不知是不是巧合,莫玉今天也是一身灰色,紧扣的立领遮住喉结,袖子宽约一尺,袍身宽松并无腰带,是最简单的灰色长衫,却被他穿得如风神临世,独立人间。 他的长发没有束起,只将鬓边两缕梳到脑后系住。 莫玉双手负于身后,任由路边来往之人将各色目光落在他身上,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路边景色,如万物不入他眼中。 不知为何,杜若似乎能从莫玉此刻的姿态中,看出一丝疲倦和……寂寥。 似乎感觉到她的眼光,他露出一丝微笑,转过头看向杜若的方向。 他的神情一如杜若以往所见,如同淡墨的画中溶入了色彩,变得生动起来。 看见这样的莫玉,杜若满腔愠怒忽然泄去,一时一时空落。 她走到莫玉身前一米处,无奈道:“你刚才在哪,怎么来得比我还快?” 她简直怀疑,那些八卦党其实是他派的,他本人一直待在城里,等她上门兴师问罪时,就把黑锅推给蓝瑟背,自己跑来城主府,守株待她这只小兔子傻乎乎撞上来。 莫玉一直含笑看她走近前来,听得她抱怨的语句,轻笑起来:“你不知道这游戏有一种东西,叫轻功?” 杜若怒火已泄,失了刚才积聚起来的气势,只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茬,一报惨遭围观八卦之仇,她的话没经大脑就出口,听了他的回答脸一红,别过脸,嘴上哼哼道:“笑面狐狸。” 莫玉看着眼前少女皱着鼻子像小猪般哼哼,流露出人前少有的娇态,再没有私聊中兴师问罪的气势,不复以前和他交锋时的防备,心中一软,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果然手下又是一僵。 杜若一时未防,避之不及,瞪圆眼恼道:“干嘛!”这莫玉莫名其妙的。 莫玉轻轻地笑:“没什么,就是打个招呼。”心中了然:果然如他所想,杜若是受了什么精神暗示,才会从前两天开始,对他的态度忽然转变过来。 原来上次忽然对他亲近起来的态度,莫玉并非没有起疑:他一直认为杜若和自己是一类人,一旦对人有心防备,心墙之高,轻易不会让人进驻。 杜若对他一直保持着距离,期间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件,让他们拉进关系。而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有看走眼的一天,那么,杜若迥变的态度,必有原因。 最初他以为,这是杜若突发奇想的有意做戏,便打算静观其变。 谁知他一再试探下,竟意外打破了杜若的面具,暴露出在层层面具之下,杜若如纯真少女般的真实本质,他在诧异之余,也并未发现她的态度有假。 其后杜若在高度思考时显露的超常状态,让他惊喜之余,也发现了杜若精神状态的不稳。仿佛有一颗种子藏在她脑海中,对她的思维造成干扰,才使她对他的态度忽然亲近起来,并且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超人一等的思考能力。 而后来的验证,也证实了莫玉的想法:他与她的身体接触,会让她反射性的僵硬,说明她的身体本能在抗拒他的接近;而她对他的态度,却分明是再自然不过的亲近。 除非杜若的演技高超到将他完全蒙蔽,否则这些现象,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杜若被人下了精神暗示! 第四十四章最好的人选 有谁,能在心防甚重的杜若身上下精神暗示,而她本人却一无所觉? 要么,这人在精神方面造诣登峰造极,不需亲自接触,就能通过一些物品、声音等,对她下暗示;要么,这人和杜若极熟悉,甚至毫无防备的身边之人,才可能让杜若毫不察觉,就被下了精神暗示。 以杜若的年纪阅历来看,两者都不无可能,更甚者,他是两者合而为一。 而这暗示内容似乎与自己有关,想要促成杜若和他的进一步关系,这就不免让莫玉多做思量了:他出身世家,家族势力庞大,盟友附庸不少,潜在的敌人也不少。 莫玉此次进驻《武》里面发展,也有家族方面的安排,他也没有过多掩饰行迹,因此无论是现实或游戏,知道他游戏身份的人也不算少。如此大费周折的对他身边之人动手脚,从现实身份上说,有不少人有这样的能力和动机,可以被纳入怀疑名单之中。 只是不知道,幕后之人此举,是善意还是恶意——从目前的情况上看,两者皆有可能。 杜若对他来说,究竟是送上门示好的一只娇嫩甜美的小羊羔,亦或是——放在他身边、随时可能倒戈的一把刺刀? 正午烈阳下走来,杜若的脸上被晒出一片薄薄的晕红,小巧的鼻头上冒出几点细汗,衬着年轻略显稚嫩的面容,显得十分可爱,别有一番青春动人的魅力。 莫玉看在眼里,心中一动,伸手又往女孩头上探去。 这次杜若早有准备,倒退一步,上身后仰,瞪着对方浅笑不变的脸:“干嘛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得寸进尺哦!” 少女防备的姿态犹如炸毛的小兽,瞪圆的眼睛乌亮澄明,直直地看他——看似拉开距离,实际心里并未对他有何防备——尽管是因为精神暗示,但当杜若把他纳入自己人的范围后,这女孩的心思就如湖水般一望见底,清澈得让人自惭形秽。 还是个孩子啊! 无论有何目的,她终究是身不由己。莫玉心中一软,垂下眼睑,敛去眼中探究的光芒,将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擦去,伸出的手在半途顿了顿,又更快的探过去,拂落她发上的一片落叶,轻笑道:“你看,有叶子。” 动手动脚竟然用上了武功,杜若一只手僵硬地摸着头,瞪着他的大眼中赤果果的写着四个大字:胜之不武! 莫玉轻笑不语,只是看着她,背光的身影在阳光下似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晕。 杜若被他看得有些羞恼,暗叹莫玉实乃“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以前远远看着还好,现在和他近距离相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举止翩然,风姿独具,让女孩子心生旖旎。 即使杜若已经对他的美貌有了免疫力,在他仿佛脉脉含情的注视下,都有了心动的感觉。 感觉自己心神浮动,杜若收起心中的绮念:“算了,”她翻个白眼,明知他是故意也无计可施,“走吧,还有正事要做呢。”她看看往来的人群,眉头微蹙,作势要走。 走出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她疑惑回头:“怎么了?” 莫玉正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神情一晃而过,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他收起心中思虑,脚下却未动,向几步之外的少女伸出右手:“你是不是往了什么,若若?” 莫玉的浅笑一如春风,他身材修长,伸手的姿势优雅从容,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杜若却觉得正午的阳光很热很辣,晒的人浑身都开始冒汗,可是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被铁条一样被焊在地上。 莫玉淡淡地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手一直定定伸向杜若,仿佛杜若不回应,他就这么天长地久地定下去。 城主府门前来往的人不少,已经有人对他们僵持的姿势投以奇怪的目光,再这样下去,可能就会有人上来围观了。 杜若首先支持不住,无奈叹道:“用这样吗?执行死刑都有个缓期吧!” 第一次有女孩子,把他的邀请与执行死刑相比,莫玉觉得很新鲜。 他失笑道:“走出第一步,后面就会容易得多。放心,没有死刑那么痛苦。”伸手的姿态一如开始般自然。 杜若余光已经看见几个路人的蠢蠢欲动,磨磨蹭蹭上前,小手放到大掌中,心道:“是啊,没死刑痛苦,就是软刀子磨肉的慢慢凌迟而已!” 她仿佛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当她和莫玉以这一姿势出现人前时,莫玉的“桃花”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目光。 这是一场战争,女人的战争! 但问题是,她是无辜的啊——杜若的小人在心里狂捶地,导致表情有些生硬。 莫玉握住掌中软软的小手,不意外感觉到小手主人的明显僵硬,他在心里为女孩的青涩微微一笑,本能地升起一种属于雄性的满足感。 守候已久的猎物终于落入猎人的大掌,他将手握紧一分,压制住小东西本能的挣扎,自然地走了几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看见杜若表情还些僵硬,莫玉轻笑一声,拉着她转身:“走吧,若若。” 杜若愣愣跟上。 从手被握住的那刻开始,杜若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一块烙铁包住了,高热一直从相连的那只手传来,血液都好像在皮肤下沸腾起来,杜若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发热,直到被拉着走了一小段路,才慢慢平静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身处于一个花园,周围鲜花团簇,草木扶疏,假山掩映下的小路蜿蜒向不知名处,他们正走在这条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只有鞋子落在卵石上的嗒嗒声,和花叶擦过衣袖裙摆的沙沙声。 花园很大,有不少玩家分布其中,亭榭宛然,假山草木疏落间错,隔开一块一块的私密空间,他们周围视线所及之处,似乎就只有莫玉和杜若两人。 “刚才和你私聊之后,我在路上又遇到了一个人。”杜若的手被莫玉牵着,看看周围,忽然开口道。 莫玉侧头看她一眼,少女的身量不高,只及他的下巴,脸上羞涩的红晕还未完全退去,但语声已经十分平静,虽然早知杜若的善于自控,莫玉仍然为她能这么快恢复平静,感到有些诧异。 这显然是杜若的自然行为,他想不出这少女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训练,才能让一个青涩少女,把控制自己的情绪化成一种本能,他心里有些迷惑,又有些遗憾。 听到杜若的声音,莫玉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个话题,仍然接了下去:“哦?是谁?” “我不认识,但你应该认识,”杜若笑笑,对两人牵手的动作已经有些习惯,只是觉得相握着的那只手手心微湿,知道莫玉肯定也发现了,不免有些尴尬,“是一个紫色裙子的女孩,长得挺漂亮的。”她根本没看见人家的脸,随口胡诌。 她不认识,那当然是他认识了,莫玉转念已经明白了杜若的意思,问道:“她怎么了?” “没啊,就是什么也没做,”杜若笑道,“人家就是远远看着,就是目光太过热烈,以致我受宠若惊而已。” 莫玉眉头微皱,不假思索道:“这些事,你可以自由发挥,有什么尾巴,我会处理。” 他要和杜若在一起,就是为了避免这些麻烦,所以杜若虽然问得婉转,他却给了正面得到回答,为她做出直接的保证。 杜若掩面,无限怨念:“你说得容易,冲锋陷阵的是我,坐享其成的是你啊!”虽然早知他的态度,听见莫玉这样回答,杜若仍是心中一凉,刚刚有点萌动的少女情思,也迅速冷却。 莫玉温淡地笑着,那是一个能令所有女性为之心动的温和笑容,却衬得他的话语越发无情:“玉非良人,若若你是在做好事。” “我还没做过这么招人恨的好事,”杜若苦笑,“要我一视同仁吗,包括湖畔微砂?” 莫玉微一错愕,失笑道:“若若你哪里看得出湖畔是特别的,她只不过是小时候的玩伴,我要顾及两家人的情面,所以不能太过直接而已。” 连青梅竹马的关系都说得如此冷漠,杜若虽然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他此举对湖畔微砂是出自好意,心里还是觉得有股寒意滋生。 长辈交情延续到下一代的典例啊,杜若想到了言情小说里的某些经典桥段,不会是什么丑小鸭变白天鹅、豪门联姻之类的狗血吧? 出于对大美人的怜意(更多的是想避免麻烦),她提议道:“其实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湖畔微砂是比我更好的人选,我想你们父母也会……”莫玉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来,“呃!你当我没说。” 她也知道自己的话不怎么靠谱,如果莫玉对湖畔微砂确实无意,她的提议才是对湖畔微砂最彻底的利用,最大的伤害。 “你是最好的人选,”莫玉没有看她,眼神淡淡,“就凭你刚才那句话。” 第四十五章男人与野兽 就凭我刚才那句话?——诶,只不过是个随口提议而已,不至于吧! 杜若瞪眼,万分无辜。 “我们是同一类人,”莫玉平静地说,“或者说,比起我的无情,你那种无意间的冷漠,才更可怕。” 好吧,刚才的提议确实是损人利己,但也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 杜若莫名其妙,莫玉和她相处时,一直很有君子风范,言辞礼让从无过分。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他突然说出这种近乎指责的话来,未免有些不顾她的颜面,有失男士风度。 她虽然不觉得伤心,可换做另一个女孩,被“江君”莫玉如此指责,说不定会哭着跑开诶! 莫玉看她一脸莫名,对他的话毫无感觉的样子,知道她仍未明白,他在心里叹息:就是这种对任何人、任何话、任何事都不在意的冷漠,才最容易在无意间伤人啊。 就当她冷漠吧,在人际越来越复杂的城市里,冷漠是一种自我保护,她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对。 杜若一挑眉默认了莫玉对她的指控,然后道:“所以呢?因为我冷漠,所以我适合?”难得莫狐狸如此坦诚,她干脆也和他开诚布公。 “是,”莫玉轻叹,看她的眼光有些复杂,“你不会动心。” 医人而不能自医,她既然对自己的情况无知无觉,他虽可以提点,但终究能做的不多,看她能不能自己醒悟吧。 “我动了,”杜若左手被莫玉牵着,右手捂在心口坐捧心状,“你听到碎裂的声音了吗?那是一颗少女之心被无情打击碎裂一地的声音~” 她唱做俱佳,如泣如诉。 她的话非真非假,莫玉的条件摆在那里,无论容貌气质身价地位,无不符合一个女孩子梦想中王子的条件,甚至可以说是犹有过之,要说她不动心,全世界除了莫玉之外,没人会相信,也包括她自己。 就算她心有顾忌,本质上还是一个期望爱情的女孩,否则,双手交握时,那瞬间的心跳加速和蓦然心动的感觉算什么?听他毫不迟疑的否认其他女孩的感情时,那种还未萌生,便被冻结的感情是什么? 不过莫玉说得对,他们算是同一类人,感情常年处于冰冻的固态,偶尔解冻化为涓涓细流漫出,也会被迅速自我降温重回冰点。 她是因为心理和现实因素,至于莫玉除了他的心理障碍外,是否还有现实原因或其他顾虑,她就不得而知了——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是合作伙伴,是网络中的朋友,关于彼此的现实状况,不是他们应该涉及的领域。 “你又想逃了,若若,”莫玉静静看她,如看见过去陷入梦魇而不自知的自己,“我说过,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要给自己留后路,现实只会一步步把你往前推。”我们都没有选择。 这是他用之前二十年时间换来的教训,杜若仿佛是那时自己,走在他的老路上,莫玉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等待她的未来是什么——他,不忍。 杜若声音一窒,表情顿时冷漠。 她深吸一口气,闭眼片刻又睁开,冷淡地说:“所以你想做那个推手?你认为这是为我好?凭什么,谁给你这个资格!” 龙有逆鳞,触之即怒。这个话题,就是杜若的逆鳞,即使是朋友,也不可触碰。 她习惯掌握别人的心理,讨厌自己被他人看穿,尤其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以此来触怒她:如果说莫玉第一次提起,她可以当做是他的好意,接受他的建议;而现在在她同意合作之后再次提起,则是在挑衅她的底线,令她恼怒。 杜若在极力控制情绪,压下心中的那股突生的戾气,她告诉自己,莫玉是她朋友,他是好意! 莫玉却对杜若眼中的冷厉之色视而不见,他冷冷看她:“你脱离人群多久了,已经害怕到连其他人的目光都承受不了了,你还要继续躲下去?你能躲到哪里去?”他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对过去的自己,“这是一种病,你已经病态了,杜若!” 谁也经不起弱点被人一再戳痛,犹如在提醒她的与众不同,迟迟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他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曾经经历的是什么! 莫玉的话像一把无情的刀,在她的伤口上重重刺下,让杜若竖起全身的尖刺,只想狠狠反击,让他感觉一下和她一样的痛苦。 她怒极反笑:“我们彼此彼此,莫副帮主!比起我的病,你的病应该更严重,影响到的人也更多吧?堂堂男人,竟然对异性的爱慕避之不及,你的亲人、你的朋友,是不是都在逼你?” 她一字一顿,满意地看见莫玉紧紧抿起的唇,眼中浮起报复的快意:“被逼得无路可退,所以你才来逼我?发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人,你是不是很高兴、很满意?” 大掌中的小手紧握成团,几乎是无法抑制的颤抖,但即使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杜若也没有放任自己抓伤他,像是一个突然遇到外界伤害的孩子,第一反应不是反击和报复,而是本能地蜷缩起来,保护自己——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莫玉原本面如寒霜,此时又缓缓放松下来。 “你激怒不了我,杜若。我和你不同,”杜若还要挣扎,他干脆抓住她两只手,“我的‘病’,已经无法左右我的人生,你的‘病’,还在继续控制你的生活。” 双手都被困住,杜若微微挣动几下便放弃了,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冷却下来,理智上,她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她压低声音,略微嘶哑的语声如受伤野兽从喉中发出的狺哮:“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已经努力了,但是不要用这种方法,不要强迫我!揭人疮疤不是你该做的事,这不像平时的你,莫玉,你受什么刺激了?” 杜若急促的呼吸,她双手被困在莫玉胸前,两人如斗兽一般瞪视。 莫玉的胸膛也在上下起伏,他过去二十六年中,也少有这么被直指弱点的时候,并非没有被杜若的言语刺激到。 杜若此时的狼狈,就像当初困兽般的自己,他刺痛的杜若,又何尝没有刺痛自己? 被杜若刺中痛处,他眼里半是怒火,半是冰霜:“如果我说我没有其他目的,你信不信?”他右手狠狠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左手半掐住她纤细的颈项,似威胁,又似安抚。 杜若仰着头看他,明亮的眼中燃着火焰,她毫不退缩地看入他眼中,巡视久久。 良久,她一甩头:“放开我,这里是游戏,你想攻击我吗,我掉血了!” 莫玉感觉她气势陡落,满身尖刺收了回去,依言松开她被禁锢住的双手,雪白的细腕上显出两圈青紫,颇为刺目狰狞。 杜若一手抚着颈项,一手揉捏着手腕:“男人都有暴力倾向,再怎么君子风度,都不能掩盖野兽本质!” 刚才激动中,两人都没有控制住情绪,她却把责任全归到了他身上,果真是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莫玉看她夸张地拿出十两一贴的金创药来,不禁无语。 两圈青紫的瘀伤,在白嫩的皮肤上十分醒目,仿佛在提醒莫玉方才激动下的过失,给女孩造成的伤害。莫玉的目光,移到杜若的被长发遮住的颈上:如果她刚才激动下不经考虑的否认,说不定他真会一手掐下去…… 杜若笨手笨脚的在手腕上贴金创药,她习惯了给别人贴药,两手并用又快又好,但还没有高瞻远瞩到,早早就练成一手单手贴药的手艺,也没想到她的药,会这么快就给自己用上,而让她受伤的,竟然是一贯对女士保持风度的莫玉…… ——他本来是要劝她的,没想到两人都失去了理智,说起来,也是她自作自受。 一双手伸过来,修长的手指拿走了她手中的药贴,右手轻轻拉过她的手腕,将药贴一头按在她的瘀伤处,一拉一卷,白色的药贴便包住了她整只左手上的瘀痕,动作轻巧而熟练,没有弄疼她一分,看手法熟练度不下于她。 杜若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猪蹄,被莫玉如易碎的瓷器般温柔捧着,两人的身体近到几乎相贴,在外人看来是被他半拥在怀里,莫玉的呼吸就在她耳边吹拂,不知为何,她此时却难以生出半点绮念。 好像,刚才他突然伸手过来,她的身体也没有条件反射…… “我说莫玉啊,”手被他握在掌心,杜若侧头往后看去,因为离得太近,他垂下的鬓发与她的交缠混合在一起,对方温柔专注的神情,如同自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其实,你是背背山吧?” “背背山是什么?”莫玉拉起她另一只小猪蹄,漫不经心道。他不是来自三百年前,还不至于博闻强识到连她那个时代的网络流行语都知晓。 “背背山啊,就是那什么断袖啊龙阳啊……”声音渐小。 莫玉的手一顿,已经包好的手腕不盈一握,在他的大掌中显得纤细又小巧。 “其实你说得很对,”莫玉将她噌噌亮起的眼光收入眼底,温柔一笑,带着某种嗜血的味道,“男人,都是有暴力倾向的。”大掌狠狠一握所以,请勿轻易挑衅一个本质是野兽的男人。 莫玉转身,云淡风轻。 小猪在后面捧着猪蹄,嗷嗷直叫…… 第四十六章玩够了没有 城主府门外,一对同着灰衣仿似情侣的年轻男女,一前一后跨出门口。 男子俊美无铸,稳稳握着灰衣女孩的手,缓步行走,迁就着身旁的女孩,女孩落后一步,蹙着眉跟男子说着什么,手伸得长长地被牵着,神色分明带着一丝不愿。 “你说那裴城主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走出门后,外来的视线明显增多,令杜若习惯性地皱起眉。 莫玉一出门口,就已经看见几个眼熟的身影了,或许是因为有杜若在身边,他们没有上前。 “你觉得呢?” “六扇门,不是那什么‘朝廷鹰犬’之类的地下组织吗?那些什么密探啊,间谍啊,杀手啊……”杜若看过一些武侠小说,多少知道一点。 “呵呵,那是小说里的说法,大多是带有一些主观眼光和偏见的。应该说,是朝廷专门管理江湖事务的地方,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朝廷遥控江湖的一只手。”莫玉点头,给了个更客观的说法。 “可我是生活玩家啊!”杜若从手镯里取出裴城主给的那块令牌。 刚才当着对方的面,没好意思细看就收下了,现在拿在手里,才发现这令牌挺沉的,样式古朴厚重,明显是青铜质地,方方正正的牌面阴刻着繁复的花纹。 青铜令牌:任务物品,玩家被襄阳城主推荐入六扇门的信物杜若把这青铜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令牌背面全是花纹,正面貌似是一个字,不是繁体字,当然更不是简体,杜若端详猜测了半天,想到的字和令牌上扭曲的形状全无相像,于是递给莫玉,不耻下问。 莫玉拿在手里把玩两下,看了一眼:“是古篆,‘令’字。” 杜若囧然,“令”字她刚才也猜过了,但这简体字和古篆字,差别也太大了吧! “令牌收好,这是你下一步任务的任务物品。”莫玉翻弄一下,没有发现线索,于是递回给她。 “这主线任务也真是的,连个任务提示都没有,游戏这么大,线索很难找啊!”杜若把青铜令牌重新收回手镯,抱怨道。 刚才他们入城主府求见,顺利见到了襄阳城主,虽然没有从襄阳城主那里,得到杜若最想知道的老驼子的消息,却也得知了一个新信息。 原来这位看起来像隐士多过像城主的裴城主,多年来一贯崇尚无为而治,今次突然到处求贤,原来是朝廷即将新成立一个官方组织,专门处理江湖事务,名曰“六扇门”,并专门在各地藩王城主处下达了“招贤令”,欲集天下江湖异人,共治武林之安平。 当时他们一见襄阳城主,刚坐下没说几句话,城主就开始“如今天下承平,正值我朝气运鼎盛,百姓安宁……”不拉不拉一大堆背景介绍,杜若马上知道这是进入了任务剧情了,知道任务线索可能就在其中,于是静心听讲。 不料一大堆废话后,老驼子的消息没找到,倒是那襄阳城主不知哪里跟杜若看对了眼,给了个青铜令牌,说是作为他推荐杜若进“六扇门”的信物,然后便端茶送客了。 杜若小说不是白看的,当然也知道此行不虚,得到这个青铜令牌,就相当于得到下一步任务的钥匙了,而再下一步任务,应该得等她正式加入了六扇门之后,才会知道。 但令杜若郁闷的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得到任何系统提示,哪怕是个任务进度的百分比都好啊! 可她除了有个任务物品在手,下一步做什么、怎么做,完全得她自己分析,她也不得不小心琢磨:不要忘记,襄阳城主也是个高级npc,别看他从头到尾好像只是照本宣科,人家可是刚刚把莫副帮主当了一回马前卒的强人! 杜若可不想被骗还乐呵呵地帮人家鞍前马后。 杜若自己在心里整理头绪,被莫玉拉着招摇过市,她想得专注,反而忽略了周围人的目光。 “在想什么?”莫玉以为她还不适应,体贴地问一句。 “想任务。”杜若下意识答道。 “嗯?”任务物品不是到手了吗,莫玉觉得奇怪。 这人真不记教训,她已经提醒过好几次了,难道思维惯性就这么难以克服吗? ——她还没有了解到,她和阿伦研究出来的,那种打破思维局限的思考能力,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她还没有想到,这种思考能力的珍贵之处。 杜若抬起头,对莫玉翻了个白眼。 “襄阳城主是高、级、、p、c!”她对莫玉的不开窍不耐烦了,拖长音一字一顿地说,“你没发现这任务有陷阱吗?” 莫玉想起她前几天在聚春楼的提醒,赫然发现自己又陷入的惯性思维,抚额苦笑道:“抱歉,我又忘了!” 杜若表情好看了一点:她在研究所待了两年,里面都是高智商的怪物,思考速度非同常人,对跟不上步调的人,往往没有好脸色,杜若不幸染上了此种恶习。 她慢慢解释道:“这个任务,看名字就知道,与朝廷和江湖的对抗有关,我们可以把两者看成对立的阵营。我是先在华大夫那里拜了师,才接到这个任务的,现在襄阳城主又要我拿这个令牌去加入‘六扇门’……” 她对莫玉龇了龇牙:这不是找死么! 莫玉点头又摇头:“游戏不会设计出一个死局给玩家的,这是主线任务。”他从整个大局出发去想。 杜若说话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被莫玉拉到了聚春楼,觉得他对这里真是情有独钟,她拉来一张椅子坐到桌边,手指又习惯性敲起了桌子。 “所以我说是陷阱,不是死局。只要我在加入之前,跟我师父解释清楚,应该不会有问题,但要是其他人做这个任务,没想到在加入之前,先跟师父说清楚,就先斩后奏呢?” 杜若平静地看着莫玉,莫玉也看着她,两人眼中有相同的答案:那就淘汰出局! “这些设计师真变态,设计出来的任务简直不是人做的!”杜若嗤笑出声,“怪不得主线任务那么多人做,能做到最后的也没几个了!” 莫玉古怪看她,没有说出口:不是人做的,那你是什么,怪物吗? 能从这么微小的细节中,分析出一个这么重要的陷阱,避过淘汰之局,完全不是凭运气,杜若在莫玉眼中,确实已经是半个怪物了。 “然后呢,你想的不是这个问题吧。”莫玉饶有兴致地问。 这个陷阱固然不起眼,但一旦分析出来,就不能对她的任务造成影响了,莫玉知道,她还有其他考虑。 “你看,襄阳城主找老驼子,是为了让他加入‘六扇门’,”这就解释了,襄阳城主为何突然求贤若渴,老驼子为何避而不见,甚至失信落跑,都是因为两个npc立场相反嘛,“但现在我也可以加入,就说明‘六扇门’这个官方组织,是npc和玩家都可以加入的。” 莫玉心中一动,想到了他最擅长的大局方面:“你是指,‘六扇门’会改变整个局势?” 杜若没有否认。 大型的官方组织嘛,肯定不会只有小猫三两只,尤其是连杜若这样,几乎是纯生活职业的玩家都能加入了,可想而知它的范围有多广。 当然杜若并没有小看自己,也算那襄阳城主有眼光,在整个游戏里,要找出像她这样高级的生活玩家,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襄阳城主说,‘招贤令’下到了所有藩王城主手中,也就是说,‘六扇门’会集中起整个游戏里,武功最高、技能最精、领域最广的一批玩家了。” 莫玉习惯从大局着手,顺势往下梳理,他这话像是在跟杜若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杜若看他一眼,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拍自己马屁——“江君”莫玉拍她马屁?真是挺难想象的,不过杜若很受用就是了。 于是她投桃报李:“也不一定,应该是要做任务才能进的,否则刚才襄阳城主就给你令牌了!” 堂堂江城副帮主,莫玉当然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会介意人家襄阳城主厚此薄彼。 他心中失笑,看见杜若笑眯眯的,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带着三分慧黠三分得意和三分她也不知道的娇憨,顿觉十分可爱,手便顺着心意,向他垂涎已久的绒软乌发上摸去。 杜若对他像对待自己养的小宠物般,时不时便对她抚抚摸摸的动作很不满意,偏偏头没躲过去,只得任他在头上摸了一把。 也许是破而后立,杜若被莫玉拉了这么久后,身体的条件反射反而消失了,虽然对他人的视线依然过敏,但好歹她也算前进了一大步了吧。 她干脆把下巴搭在桌面上,整个人像没骨头似地趴着,放任莫玉得寸进尺地拉拉她的发尾,摸摸她的刘海,左动动、右撩撩,忽然觉得这位其实不是心理问题,只是从小因为外貌被关注多了有阴影,导致对异性的心理发育比较慢,还停留在岁小男孩拽女孩子马尾巴的时期,瞧他私底下和她单独相处,玩她就跟撩猫逗狗似的,说是江城副帮主,谁信啊! 终于,她忍无可忍:“玩够了没有,‘背、背’!” 推荐收藏不太好啊,大家给力点呗! 第四十七章合同终落定? “‘背背’?” 莫玉脸一抽,熟悉杜若如他,当然知道此“背背”非彼“贝贝”。 “你都叫我若若了,我当然也要给你取个昵称嘛!”杜若假笑——叫你动手动脚! 莫玉没有问下去,很识时务地松开了指尖把玩的一绺青丝,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精英汇聚‘六扇门’又怎样呢,这和你的任务有关系?” “当然有!”杜若敲敲桌面,不满意他转移话题,但还是为他解答,“‘江湖之远,庙堂之高’,这个任务肯定有阵营选择的,‘六扇门’实力如何,会影响到我的选择啊!” “你打算选择哪个?”莫玉点头,这确实值得考虑。 “当然是江湖这边啊!” 不说华大夫的授艺之恩,小市民总是本能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对情绪的,不选江湖这边,对不起她爸爸从小对她的武侠小说熏陶啊! “嗯?你这么看好江湖这边?”莫玉意外。 杜若当然不会跟他说自己的武侠情结:“阵营阵营,设计师既然设计出两个对立阵营,实力就不会有明显的倾向,有也是我们决定不了的,我们玩家一开始,只是随波逐流的小卒子而已。” 莫玉却想到自己帮派:“江城可是一开始就靠在襄阳城主这边的。” 杜若摇头:“‘六扇门’还没有成立呢,一开始不会那么快就进行到大型帮派对抗的,建帮需要得到官方承认,帮派本来就是半官方组织,可能不会涉及到这两个阵营的对抗,帮派规模的对抗,应该要等到游戏中后期吧。” “这么说,”莫玉转念,“‘六扇门’是以个人身份加入的了!” “或许吧!”杜若耸耸肩,“谁知道呢?我们就是在这里瞎猜而已。” 莫玉微笑:杜若没有太多游戏经验,不知道她的“瞎猜”已经很了不起了,在别人只能看到眼前一步时,他们已经知道后十步要怎么走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杜若摇摇头,“主线任务已经指向‘六扇门’,而且可以预见会有很多玩家加入,那么其他做主线任务的玩家,也有很大可能,会进入‘六扇门’啊。” 莫玉赞同:“按你的推测,进‘六扇门’要做任务,而现在‘六扇门’还没有公开成立,也没有发布加入任务的消息,也就是说,像你一样,不通过加入任务进‘六扇门’的玩家,很有可能就是靠主线任务加入的了。” “不一定,《武》号称没有重复的任务,说不定其他玩家也有机缘呢?”杜若笑道,眼睛熠熠生光,“不过越早加入的,越有可能是我的‘同伴’,其他人就算不是,也应该是最顶尖那批人了,要么有实力,要么有运气。” “兴奋了?” 莫玉一看杜若,明白她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整个游戏的精英,热衷挑战的血又沸腾起来了,当初他和杜若初见,就是她先给他下的战书。 “你不兴奋?”杜若也不是吃素的,一眼看出他所想,“准备好通用点,要挖人了吧!” 莫玉淡淡一笑,在其位谋其政,他身为江城副帮主,整个帮派基本都是由他主持,知道了“六扇门”的消息,又怎么会不考虑己方能在其中得到多少好处? 这是个武侠网游,讲的,却不仅仅是江湖义气。 莫玉此举也正合杜若之意。 “我会注意合适的人选的。”杜若不用莫玉开口,先承诺道。 不说她加入江城已成定局,单说这个主线任务,她基本是个纯生活玩家,以后总有用上武力援助的时候,也需要在?br / 梦醒入戏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5部分阅读 在这个主线任务里找一二同伴,只要任务不冲突,做主线任务的玩家除了竞争之外,也是可以相互协助的。即使能成为同伴,多知道一点不同的任务剧情,也对她的任务进程大有帮助,帮莫玉挖人,也是为自己增加助力,乃是一举两得之事。 “也好,”莫玉与她相视一笑,对杜若如此有江城成员的自觉感到满意,“合同,你拟好了吗?” 这次轮到杜若脸一抽,闷闷地从手镯里取出一叠纸。 “两份合同?”莫玉看惯文件,看了两眼便找到重点。 “对,一份合作合同,一份雇佣合同,合作合同是前提条件,前者失效,后者就同时失效,我在后面有注明的。” 出于前世对法律的神圣感和崇拜感,杜若一向觉得签合同这样的事,是必须郑重以待的,所以这两份合同是经过仔细推敲,才拟定出来的。 “药店和食铺各一家,店面、本金和人手都由江城出资,你负责货源,股份三七分?”莫玉看了第一条,古怪道。 “你还没查到我的第二副职吧,”杜若淡淡一笑,知道他为什么表情怪异,“是商人,商人榜六十多吧,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动。我有特殊原材料来源,比现在市价低一点,单独供给两个店铺不成问题。” 莫玉失笑摇头:“若若你真是处处出人意料。” 他早知道杜若的两个生活职业了,但前两者练得再高,对帮派的作用,也很难比得上商人这个职业,尤其是现在资源紧缺的游戏初期。 “好吧,这条可以同意。”莫玉沉吟片刻,很快道。 虽然杜若占七成多了点,但也要看情况,现在是有通用点,都买不到原材料的游戏初期,何况还有杜若这个顶级生活玩家为江城做招牌,所以江城并非没有好处。 杜若早知如此,淡笑道:“放心,我会把它们做成江城药店和食铺的旗舰。” 她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信心。 “嗯?江城名下所有药店和食铺利润的1?”莫玉又提出下一条,“我可以给你店铺的股份。” 江城背后金主,是他和江城的家族集团,莫玉可以完全做主,所以他十分大方。 “1的利润是交换我的广告权,”杜若知道自己加入帮派,必然会被捧成江城在医师和厨师职业的一面旗帜,这是顶级玩家的明星效应,可大可小,“这是公平的交换。” “我可以想象雇佣合同里写的是什么了,”显然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莫玉放下合同,“我可以给你江城的股份,你的能力值得这个价钱。” “我可不想和你一样,为江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杜若取笑他。 股份代表的,不仅仅是利润,还有与之而来的责任和义务。 莫玉不掩失望:“我以为你会狠狠宰我一刀。” “你之前激怒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杜若轻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不是君子,但也知道,太贪图利益,容易掉入陷阱。”她虽只是商场初哥,但向来谨慎。 “我以为你已经下定决心了,”莫玉换了个说法,试图说服她,“你的职业、能力,对帮派都很有帮助,通过这些,你可以很快融入帮派,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可以保证自己的忠诚,但付出多少,得看江城值不值得我付出了,”她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我承认了你,不代表承认了江城。” 公和私,是两码事。 “希望你不是给自己找借口。”莫玉怀疑。 再这么说下去,又要说到那个死结了,杜若可不想再和他吵一次。 她叹气:“你总不能以己度人,要求个个都一心为帮。我是来玩游戏的,又不是来被游戏玩的。” 莫玉扬起英气的眉,表示勉强接受她的意见,拿出一杆毫笔,在合同上签下名字,递给杜若。杜若同样依次签名,两份合同上闪过白光,分成一式两份,被两人分别收起。 至此,杜若加入江城的事宜历经两个月,终于尘埃落定。 “对了,既然要开店,有件事你必须知道,”莫玉忽然道,“大概过两天,虚拟财产就正式拍卖,到时有个拍卖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诶,拍卖会,那怎么没有公告啊?”杜若的表情不是作假,虽然早知道拍卖会消息,但确切时间是哪天,她是不知道的。 “嗯,这次拍卖会比较仓促,主要是拍卖虚拟财产的,面对的人群范围很小,所以迟点发公告也不要紧,大概等下下线,你就可以看到官方的公告了吧,”莫玉微笑,“我得到的是内部消息。” “裸的阶级歧视啊!”杜若郁闷了,“代表群众鄙视你们!” “那你同意了?”莫玉温声道,“到时候,我们帮里的几个主要成员也会到场,有一两个是你上次见过面的。” “不同意又怎样?迟早是要见的。”合同已经签了,副帮主夫人也做定了,不知为何,杜若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局促感。 “放心吧,娘子,为夫会为你保驾护航的。”莫玉看着她囧然的脸,安抚道。 就你这桃花模样,指望你还不如靠自己呢! 杜若给他一个白眼,起身自己拉开包厢门。 “走吧,莫副帮主!” 第四十八章四只公老虎 “小若!” 杜若和莫玉刚出包厢门,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似乎带着一些意外和……敌意? 杜若刚回过头,还没看清来人,腰间一紧,已经被一双修长的手臂箍住,鼻尖直直撞上对方的胸膛。 “哎呦!” 杜若从对方怀中抬起头,熟悉的气息已经告知了她来人的身份。 她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撑在夏天的胸口,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那是鼻子酸的。 “夏天,把小若放开,她快被你勒死了。”等待的声音如天使般响起。 杜若感觉腰间的力道稍稍放松了点,她终于不必担心自己的二十二寸腰围,会因此被勒成十八寸。 她松了口气,发现等待和冬天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等待正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还以一笑。 杜若到底没有忘记莫玉,有些困难的在夏天怀里转过身一看,发现她这口气还是松得早了点! 现在是什么情况?王见王死棋吗? 莫玉还好,仍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外交形象,只是微微眯起眼,眼神在他们四人身上,尤其是她和夏天身上来回打量。 她身边的夏天表情就没那么友善了,眼睛冷冷地瞪着莫玉,平时大男孩样的脸冷下来,带着杜若也不熟悉的凶戾,他一点也不掩饰对莫玉的敌意,两手稳稳放在她的腰上,如同守护地盘的野兽。 这算什么,雄性生物争夺地盘抢夺食物吗? ——而她不幸就是他们争夺的对象。 杜若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因为夏天貌似是认真的,等待他们一贯是同进同出、三人一体,夏天对莫玉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敌意,连带另外两人,看莫玉的神色中都带了一点不善的味道。 莫玉虽然还在微笑,但笑容中开始带了一丝冷意。 雄性激素上头的男人不能轻易撩拨,杜若觉得还是快刀斩乱麻,马上把他们分开的好。 她咳了两声,干笑道:“莫玉,我遇到朋友了,你帮里面有急事就先走吧。”一边不停对他使眼色。 莫玉已经一一将这几个似乎和自己“未婚妻”关系匪浅的男子记入心里,听到杜若的话,眉头微动,似笑非笑地对上她的墨眼:“好,若若,那我先走了。” 他对上对方三人投来的眼神,意味深长地一笑。 “后会有期。” … “真的!真的只是合作,我没有受骗!” 杜若和等待他们通常聚会的荷香厅里,她正对着麦色皮肤的大男孩信誓旦旦。 夏天脸上褪去了刚才彷如护食野兽般的戾气,耷拉下来的眉眼可怜兮兮,仿佛一只受了委屈的狗狗。 “假夫妻也不行,他不是好人,小若离他越远越好!” 杜若迷茫:“他不是好人?谁说的?” 本质上说,莫玉确实不能说是什么好人,但这个“好人”的定义,显然和夏天口中的是不一样的,杜若很想知道,是谁能这么透过表象看清本质,以至于和她如此英雄所见略同。 “《江湖日报》上说的,这家伙排名一个什么榜第一名,上榜的全是花花公子,小若你不要被他骗了!”夏天十分认真道。 “《江湖日报》?什么时候出的,我怎么不知道?”杜若显然没有听进重点,歪楼了。 “最近刚刚出的一家专门追踪《武》的新闻时事的报纸,据说和游戏公司有关系,上面的排行榜都是他们自己编的,夏天说的那个榜是‘女性玩家心目中心中最理想情人排行榜’。”等待手里拿着杜若刚刚签好的合同,头也不抬道。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的样子,难道这个榜上还附带了他的照片?” “有啊,报纸上有图片,虚拟网上还有立体三维图像呢!”夏天有问必答。 这对杜若真不是个好消息,看来莫玉惹桃花的范围,要从襄阳扩大到整个江湖了。虽然现在没几个玩家,有钱到可以专程跑来襄阳,瞻仰莫大帅哥的容光,但杜若已经可以预见副帮主夫人的荆棘之路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答应得是不是太轻率了? 夏天不知道,他的消息已经成功让杜若产生了退缩之意,他自一开始抱住杜若就没有放开,连进了包厢后也没有放开,抱她抱得很自然。 杜若的条件反射似乎被莫玉以毒攻毒治好了,虽然不习惯和人如此亲密接触,但对象是夏天,她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因为夏天抱着她,就跟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一样,根本无法让杜若感到什么暧昧狎亵的味道。 夏天是混血儿,也许他的家庭教育里,跟朋友拥抱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吧,她想。 “小若~”夏天跟她撒娇,偏偏他身高体长,杜若在他怀里就像个娃娃,“你不要跟那什么墨鱼结婚吧,他不是好人,他身边的人也不是好人。”他竭力诋毁莫玉。 “是莫玉!”杜若纠正道,脸上笑嘻嘻的,“可是我已经和他签合同啦,违约金很高很高!” 夏天愁眉苦脸,下巴搭在杜若发上磨蹭:“那你不能让他靠近你,靠近他的人要倒霉的!” 这话说得不错!杜若本人完全赞同。 杜若点点头又摇摇头,遗憾道:“我也想,但总是有要在一起的时候啊!” 她半靠在夏天怀里,头被夏天抵在胸前,没有看见头上的夏天嘴唇微动,和等待交换了个眼神,默契一笑的情形。 “小若不怕,我有办法,”夏天喜滋滋道,“你有易容术啊,变成男人的样子就行了!” “诶!”杜若愕然抬头,眼睛在夏天脸上逡巡,“夏天你跟等待学坏了,现在越来越j了!” “不过这是个好主意!”她补充。 夏天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又和等待交换了个眼神。 “谁叫他趁我们不注意,就把你骗走了,”夏天有些得意还有些委屈,“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咳咳!” 正在刻木人的冬天咳了起来,看了夏天一眼。 “呵呵,”杜若轻笑,“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夏天长得也很好看啊。” 她说的是实话,等待三人五官虽然没有莫玉的完美,但一斯文一冷漠一热情,气质矛盾又和谐得统合在一起,三人站在一起,让人眼睛一亮,回头率也不低呢。 尤其是夏天——杜若伸出手,摸摸他的脸——这孩子父母怎么养的,长得好看,气质又干净,让人很有安全感,比起莫玉过人外貌带来的麻烦,杜若确实更喜欢夏天不作伪的开朗热情。 夏天笑得得意,弯下腰来,把脸凑到杜若面前,方便她对他动手动脚。 “合同基本没有什么漏洞,”这方被夏天撒娇扮痴搞定,轮到等待开口,“不过,小若,你确定要和莫玉结婚?后面的麻烦事会很多。”而她是最不喜欢麻烦的。 “学了这么多技能,不用挺浪费的,而且,总不能一辈子缩在自己的壳里,我也想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多广,见见不同的人和事。” 等待颔首,微笑,有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欣慰感。 一直以来,他也觉得杜若在游戏里的交际圈太窄,除了他们三个和上次的淡青叶子,似乎就没有其他朋友了,以至于他们一直把杜若当成自己的小妹妹般保护,看见她身边突然有陌生男人出现,占据了他们的地位,一时有种自己的领地被入侵的危机感。 不过,即使杜若想要自己闯闯,这个莫玉也不是一个适合的人选。 “江城副帮主招惹的人太多了,尤其是那些女人,她们的手段防不胜防,我们也难插手。” 等待眼中厉色一闪,他的职业让他见多了台面下的肮脏污秽,尤其是一些面如天使的女人,使起手段来,比男人还要恶毒万倍,他担心杜若交际经验太少,防不住那些人的蛇蝎之心。 杜若一歪头,嘻嘻一笑:“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手段再多也有限,我的起点已经很高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威胁到我的。” “你打算上江城这条船了?”等待虽然不清楚杜若具体技能等级,但江城副帮主能用合同上的利益来交换杜若,自然杜若是值这个价的。 “我在长安还准备另外开家装备店,是和人合伙的,单靠分红,也够我在游戏里的开销了,”杜若轻松道,“原本莫玉是打算给股份的,我没要,我想在江城当个单纯的生活玩家就好。” 等待赞同:“江城家大业大,关系复杂,你还是不要涉入太深的好。” “不说这个了,”杜若不想再纠缠在一件已成定局的事上,“莫玉说过两天拍卖会就要开了,我想买房子。” “炒房?”等待闻弦而知雅意,“看中什么地方了?” “买店铺出租吧,可以保值,又有收益,”杜若很早就羡慕出租婆的人生了,宅女的理想人生啊,“我现在有五万两左右,买个四合院我们四个人住,剩下的钱够买两三个铺面了,先把好地方的铺面占下来,以后再慢慢升级店面,或者留着自己开店也好。” “只要我们四个人住,不要那个墨鱼!”夏天对店面一点不关心,只对这点特别在意,他心里已经把杜若构想中的四合院划作自己的地盘了。 “好好好,我们四个住!” 杜若在心里耸肩: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她这里已经容了三只公的,谁叫莫玉和他们气场不合呢? 莫玉,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谢谢银珠儿、华云尘、绾秦殇的票票,嗯嗯,还有绾秦殇的长评,飞吻~ 第四十九章拍卖会前奏 狭小的居室里,门窗紧闭,空无一人。 靠墙的一张床上铺被凉薄,叠放整齐,如从未有人使用过,床前是一桌一凳,实木制的桌椅有些老旧,看得出使用过的痕迹,床边的一个妆台上摆了一面昏黄铜镜,窗边茂茂密密一盘吊兰垂挂而下,除此之外四壁空空,简单得近乎简陋。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个男子推门而入。 掩上门,男子的面容缓缓变化,身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四肢缩短,不多时,变成了一个眉目清秀、气质可亲的少女。 杜若走到铜镜前,镜中的人影虽然身着男装,有些精致的眉眼和宽松衣袍下仍略有起伏的身材曲线,还是能够让人一眼分辨出她的性别。这个游戏古风浓厚,女扮男装走在街上的女子,杜若也见过不少。 换了一身青衫,杜若又化成一个俊雅的青年,面孔和她游戏里的容貌有七分相似,看上去就像孪生兄妹。 她身上的衣衫长宽随她的变化而改变,始终贴合身材,一如量身定做,这就是游戏的好处,装备时装什么的,只要穿得上,都会自动适应玩家的身材,否则杜若学了这个易容术,单是买时装道具就能穷死她了。 男版的杜若看起来比平时更清秀三分,修长的身材裹在淡素的青衫下,天生可亲的气质让人倍感亲切。 杜若在镜子前面转了转,心里十分满意。 那天和等待他们商量过后下线,她果然在官方网页上看到了拍卖会的公告,虚拟财产的第一次拍卖在游戏里激起了不小的震荡,论坛上一片哗然。 杜若没有过多关注这次公告带来的变化,她是早得先机者,此次拍卖该准备的她早就做好,无论是江城莫玉这边还是长安跳跳猫那边,抑或是等待夏天他们,该要的目标都已经瞄准,银子也早已各就各位,只等拍卖会开始,其他势力怎么上下翻腾,她都可以安坐一边看热闹。 这两天她一心练习技能,切脉和调味的进展不错,相信再过几天就会达到99,可以去领取大师级职业转职任务了。 这段时间正是生活职业冲刺的最关键时刻,每个职业榜前十的位置都变动得厉害,可见所以职业的佼佼者,无论目标是转职第一还是单技能第一,这时都开始卯足劲的冲刺了。 杜若每天关注榜单变化,她在医师榜上的名次在这几天里上下变动十几次,一度从第四掉到第八,现在又上升到了第二,然后渐渐稳定下来。 然而她却不是医师榜上最惹人关注的,一直高居榜首,即使在激烈的名次争夺战中也不曾被人动摇过第一宝座的日落箫声,才是医师榜上最引人侧目的“大神”,也是杜若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而这只不过是医师榜的争夺,杜若想要夺得转职第一,数十个职业榜上排名前十的人,都是她的竞争者。 这职业排名争夺的盛况也引起了各种媒体的关注,《江湖日报》每天有特刊即时直播榜单变化,不见血的斗争让外人看了也直呼惊心动魄。 杜若自打听说过《江湖日报》后,就定了一份,专门用于关注职业榜消息,上面除每日榜单变化外,还排出了数个争夺转职第一的热门人选,分别是医师榜的日落箫声、铁匠榜的懒鬼、厨师榜的给你一盘菜、木匠榜的盘小古、裁缝榜的天衣无缝,这几位长期占据所在职业榜单上的第一,具专业人士估测,他们的技能熟练度相差无几,只看转职任务难度和顺利与否了。 受紧张的排名争夺战影响,杜若这两天疯狂练技能,连私聊都设置了自动回复,对所有人宣称闭关,直到今天早上莫玉特意找上千金堂,杜若才想起之前莫玉和她的约定,“丑媳妇见公婆”的第一次会面要来了! 男版杜若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正自觉满意,信息栏来了消息,杜若一看,正是莫玉。 “若若,我到了。” 杜若看看时间,七点二十五分,他们约的时间是七点半,莫玉恰好准时,这时应该就在客栈大堂了。 “好,我马上下来。” 临出门,杜若往镜子里最后看一眼,迟疑片刻。 “莫玉,你今天穿什么衣服?” 这是杜若对莫玉比较诟病的一点。此人外形俊秀,身材修长,天生一副衣架子,比她以前见过的t台男模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她每次见他,身上的衣服总没有相同的时候,款式颜色不同的长衫衣袍在他身上各显春秋,被他穿出不同的特色气质来。 以端正的衣冠面貌示人,是对他人的尊重,这是现代礼仪的一种,杜若也曾学过,而莫玉显然已经把它融入到骨髓里,每天不同的衣服,总会让杜若这个为求方便、常常不修边幅的正牌小女子在心里酸一句:马蚤包! “是儒衫,怎么了?” 然后十分善解人意地加一句:“蓝色的。” 杜若头上挂下三条黑线,腹诽:我只是不想和你撞衫而已。 心里虽然这么想,杜若还是回到镜子前,去掉了易容,换上一套鹅黄|色的小交衽,镜中女孩娇小清秀,暖色的女装不过分正式,却突出了她邻家女孩的亲切气质。 这次和奇人任务那次不同,既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总要给人家一点面子,易容什么的,还是下一次吧,她想。 出门下楼,莫玉果然等在楼下,和两个常在这里盯梢的帮众说话,看见她下来,走过来自然地伸出手。 “衣服很好看。”他露出一丝笑意,若有深意地赞道。 因为有人看着,杜若便把手交过去让他握住,也没介意他是否有意,脸上挂起一副外交笑容:“刚出门前才换的。” 情侣装什么的,一次就够了! 杜若不知道等下见面的江城骨干里会不会有女的,即使人家对莫玉没有想法,但第一次见就和莫玉来个情侣装,未免过于高调,容易让人以为是宣告占有权,杜若不想自己给人留下个花瓶的第一印象。 况且,比起湖畔微砂,她杜若在人家眼里够不够得上花瓶的标准,还两说着呢! “那天碰到的你那几个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自从他在聚春楼和她分手后,杜若一直宣称闭关,今天早上到千金堂找杜若,她也是一副争分夺秒的样子,莫玉知道事情轻重,自己也有事在身,没有和杜若多说,所以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和她说起那天的事。 “是进游戏才认识的朋友,我的第一食客,吃出来的交情了,”杜若想起那天的事情,表情古怪,要笑不笑的,“嗯,他们算是我的娘家人吧,以为我被你欺负了。”她无法跟莫玉解释那次貌似争风吃醋一样的场面,只得半开玩笑地说。 “哦?那我可要小心了。”莫玉对她的避重就轻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 正夏的天黑的慢,蒸腾了一天的太阳刚刚从西边落下,七点半的天空还没有全黑下来,只在东边的天上零星悬挂着几颗星子,缀在半黑的夜幕上光芒黯淡。 也不知道游戏公司怎么想,拍卖行的公告出得匆促,却把时间定在晚上八点的黄金时段,正好是一天里游戏在线人数最多的时候,杜若和莫玉走出客栈,街上人潮涌动,挂在路边房檐下的灯笼次第亮起。 “拍卖行在哪?”杜若忙于练技能,没时间留意论坛,竟不知道目前最受人关注的焦点所在。 “在城北,北广场边上,你看这些人都是往那边去的。” 莫玉带着她走,绅士地把她护在人少的一边,顺着人流方向而行。 路上虽然没有杜若在南广场摆摊时的拥挤,人却也不少,一路走来,杜若看见不少人和他们是一个方向,随着拍卖行越近,逐渐汇成一股不容忽视的人流,人头涌涌,声音喧杂,放眼望去不止万人。 “拍卖行有那么大?”杜若质疑,她也仔细研究过拍拍卖会的公告,知道拍卖会进场人数有限,需要入场券的,没有站票这一说吧? ——杜若回忆起前世读大学,春运回家时在火车的经历,顿觉不寒而栗。 “不会,”莫玉轻笑,“大部分人都是来看新鲜的,现在北广场那里应该很热闹了。” “天啊,人真多,z国人爱看热闹的传统真是源远流长,”杜若看着人与人之间越来越显拥挤的空间,路人却如若未觉得大声谈笑,游戏公司借拍卖会的消息成功营造出一种热烈的气氛,“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摩肩接踵了,这时候在北广场摆摊,生意一定很好。” “北广场是安全区,本来就是专门用来做商业区的,传送阵、演武堂都在那里,现在又新建了拍卖行,论地利和条件,北广场比南广场有优势得多,未来襄阳的商业中心,会渐渐转移到那边。”莫玉道。 杜若不否认他的分析,只笑道:“那不可惜了你的风纪队,在南广场维持了那么久的治安,多好的一个收买人心的方法啊,以后不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谁说的——” 莫玉一笑,右手一揽,猛然把她拉到身后,脚下迅疾踢出。 只听“哎呦”一声惨叫,一个人呈体前屈状趴到地上,一只手被莫玉提在空中。 第五十章这可怜的娃 兔起鹞落间,尘埃落定。 莫玉的出手太快,没等杜若反应过来已经把人制服,杜若昏头昏脑地转过身,才看见一个陌生男人背对着她趴在地上,一只手被莫玉狠狠拐在背后,手臂不正常扭曲的形状比他龇牙咧嘴的表情更有说服力,让熟悉人体骨骼关节的杜若一阵不忍。 “怎么回事啊?”问这话的不止是杜若,还有看见这一幕的无关人等。 不要忘了他们此时正在大街上,周围都是人,虽然大部分人和杜若一样没看清事情起因,但看这架势也知道出了事,于是发挥z国人好事的天性,就地围了上来。 以杜若三人为圆心,旁边的好事者往里面凑,纷纷在问“什么事啊?什么事啊?”“这人怎么了?”“打架了!”,于是吸引了更多人聚集过来。 圆心里莫玉和那人一站一趴,旁边还站了杜若,表情不一。 莫玉动作快,围观人聚集的速度更快,杜若话方出口,已经看出端倪,眼看人围在一起,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声音吵嚷,不由头疼起来。 莫玉原本已经把人摁在地上,这时一松手把人拉起来,左手不经意地放在那人受伤的肩上,微笑着对众人道:“没事,兄弟打闹着玩,大家误会了!” 莫玉的语声诚恳,杜若却没有漏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无奈,心中暗自好笑。 “啊?不是吧?” “搞什么啊?” “浪费时间!” …… 前排人已经听到,都在发出质疑,后排人还在往前挤,莫玉只得再次提高声音。 “这里没事,大家误会了,大家散开吧!”莫玉笑眯眯地拍拍那人的肩膀,“我们是认识的,是吧,兄弟?” 那人脸上一阵扭曲,连连点头。 “切!走了走了……” 这次所有人都听到了,人群渐散。 杜若松了口气,就见莫玉给她使了个眼色,半押半送把那人拉到路边角落里,杜若跟了上去。 “怎么,是小偷?”她问莫玉。 到了灯光下,杜若才看清那人的脸,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年轻平凡的脸,额头上长着一两颗青春痘,瘦削的身材,一米六七之间的身高有些发育不良,一扔进人群就埋没了去,这条件挺适合他的职业的。 莫玉点头:“东西少了吗?” 杜若摇摇头,她刚才其实是多此一问,前面已经看过系统提示了,上面写着:有人对你使用了偷窃术,偷窃失败莫玉点头,手却没有放松,仍然稳稳摁着那个少年,手下的力道应该不小,看那少年不时地皱眉就知道了。 杜若微笑,和莫玉交换几个眼神,凑近那个少年:“名字性别年龄身高三围特长报上来!不然送你到监狱!”她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威胁道。 话虽这么说,她眼中却满是好奇之色,旁边的莫玉只在她说“三围”的时候咳了一声,现在满脸纵容地看着她微笑。 “姓名何……咳咳,一惊一乍,性别男,年龄17,身高170,三围……哎呦!”少年痛叫一声,后面的话连成一片,“三围不知道特长偷窃术不要抓我去监狱啊啊啊” 杜若在心里偷笑,表面却不悦,疾言厉色:“通通都是废话,这些你不说我也看得出!” 她围着他转,挑剔的眼光在少年身上打量一圈,把那少年看得手足无措:“你的职业是小偷?” 少年点头。 “隐藏职业?” 再点头。 “骗人!”杜若忽然提高声音,柳眉倒竖,“小偷怎么可能轻功不好,你敢说你没这特长?不说实话,还是送到监狱去吧!”后半句她是对莫玉说的。 少年吓了一跳,看见莫玉要点头,连忙叫起来:“不不是啊偷窃术是辅助技能属于生活技能学轻功要进门派我不能学啊!” “哦~”杜若脸色微微缓和,少年刚松口气,冷不丁又听见杜若问道,“那你怎么会怕进监狱,你又没有红名。” 少年支吾两声,被杜若站在面前一瞪,吞吞吐吐道:“偷窃只会扣道德值,我又没有杀人,当然不会红名啊!” “诶?原来只有杀人才会红名啊!”杜若恍然大悟,两个男人黑线。 少年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心道重点好歹绕过去了,只听杜若又道:“不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我要验明正身!”杜若笑得不怀好意。 少年头皮发麻,本能想双手护胸。 “搞错了,应该遮下面,”杜若目光在他的“下面”逗留片刻,凉凉道,“名帖交出来,我看看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说实话。” 杜若拿过少年交出的名帖,看了看就丢给莫玉,惊讶地对已经把手转移到下面的少年道:“还真叫一惊一乍,人、如、其、名!”杜若上下扫视。 被验明正身的一惊一乍瑟瑟发抖。 杜若微噘起嘴,郁闷地说:“你这么诚实做什么啊,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一惊一乍内牛满面:恶魔啊 一惊一乍看杜若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被她飞天遁地的话题搞得晕头转向,平时还算机灵的脑袋都似一团浆糊,右肩上传来一阵阵抽痛,正自哀叹今天的霉运,这女孩又停下,恶魔般的声音响起:“不对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干嘛怕进监狱啊!” 杜若重新找回重点,少年垂头丧气,十分痛苦:“学习偷窃术会触发一个盗窃值的属性,我的盗窃值已经很高了,所以不能进监狱,不然我的号就废了,”他气若游丝,“还有什么要问全问了吧我的姑奶奶,我统统给您交代了——” 听到前面半句,杜若和莫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俱是一喜,到了后半句,杜若吐吐舌,心道好像玩过头了,以后可能还在一个帮里,不能太过分啊! 于是她笑眯眯道:“你是不是一进游戏就学到了偷窃术?” 一惊一乍有气无力地点头。 “你没有学轻功,也不能进门派,那你是不是拜了师,才学到的偷窃术?” 一惊一乍微微惊讶,又点头。 杜若心情却不好,因为她和他的情况相似,同样已经拜了师,各种正派邪派的大门对她轰然关闭了。 “你盗窃值这么高,说明你偷到了很多东西,而且从来没有被抓到过,可你连本基本轻功都没有,说明你穷得叮当响,连基本武功都买不起,”杜若露出一丝怜悯,“不会是都被你师傅拿走了吧?” 一惊一乍泪汪汪,大力点头。 “能随时随地拿走你的东西,你师傅不会从新手村,一直跟到襄阳来了吧?”虽然是问句,杜若眼神却再肯定不过了。 一惊一乍惊愕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旁观的莫玉已经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答案。 “从进新手村开始,没钱、没武功、没自由、随时会被送进监狱废号,长达三个月——你是我见过最倒霉的玩家了!”杜若同情地看着一惊一乍,“这么bt的条件,这么大的代价,还有个npc随身携带——这是个任务吧?” 能设计出这么bt的任务是一种天赋,能撞上这么bt的任务也是一种人品啊,瞧这帮游戏策划把人孩子折腾的! 一惊一乍哭了,泪流满面——呜呜,知音啊~ “总结起来,就是说,你现在一没钱、二没武功,进不了门派,走不出襄阳,也远远没有完成任务,随时可能进监狱废号,惨到这种程度的人也是一种极品啊~”杜若笑眯眯地说,“你有没有想过进帮派呢?” 两个男人,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同时变了表情,莫玉是感兴趣的微笑,一惊一乍是感动的破涕而笑。 “你们要收我?江城?”一惊一乍看看她又看看莫玉,星星眼。 “嗯?你知道我们?”杜若奇怪。 一惊一乍脸红:“我刚才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听到你们说话,然后……”就失手了。 “跟了我们那么久还不被发现,技术不错!”杜若笑,然后突然变脸,“就是心理素质差了点!” 一惊一乍吓得往后一跳,红红的眼睛跟只兔子似的,莫玉忍俊不禁,侧过脸去。 逗完兔子,杜若清咳一声,伸出右手:“现在隆重跟你介绍,这位蓝衣翩翩英俊潇洒的帅哥,就是我们江城副帮主,大名鼎鼎的‘江君’——” “莫玉!”杜若和一惊一乍异口同声。 莫玉哭笑不得。 “真的?你们确定要我加入江城?”一惊一乍不确定道,“在完成偷窃任务之前,我基本没有什么用的。” 莫玉温和一笑,伸出右手:“杜若的邀请就是我的邀请,而且,你太小看自己的潜力了,对于江城来说,你那个偷窃术比你想象的还要有价值。” “就算偷窃术不够好,还有你那个任务的奖励呢,你的任务奖励是好东西吧!”杜若笑眯眯地补充,一副狼外婆的模样。 一惊一乍显然对杜若有了心理阴影,惊恐道:“我的任务奖励是特技,不能转送的!”他看着杜若,忽然警惕起来,“我听说有些人进帮派是要签合同的,那个……卖身契……” 这孩子显然想到论坛上一些比较阴暗的传闻。 你还不算傻得彻底嘛——杜若笑,下巴向莫玉抬了抬,往一惊一乍那边一点——能套的我都套出来了,下面的你自己搞定! 于是莫玉温和地笑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江城不做强制要求,原则上……” 杜若抬头,晴朗的夜空,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露出了半边脸。 月明星稀,多好的一个晚上啊…… 一向爱偷懒的小p居然连续几天都实现了双更的诺言,真是……相当滴不可思议! 谢谢火枫叶的礼物,除夕夜快乐! 第五十一章日兄与月妹 杜若站在路边灯笼下,明亮的灯火在她身后斜斜照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几米外,莫玉和一惊一乍在低声说话,她只看见莫玉拿出一张名帖,微笑着对一惊一乍嘱咐几句,便向她走来,只留下一惊一乍捧着名帖原地目送的星星眼。 “搞定了?”杜若把手交给莫玉,余光中看见一惊一乍后退一步没入路边墙下的暗影中,再转头仔细看时,人已经从墙下消失不见了。 莫玉也看到了那一幕,眼中不无赞赏:“是个难得的人才,怎么能放过。” “那孩子好像是你粉丝,”杜若想起刚才一惊一乍的兔子样,不掩笑意,“挺宝的。” 那是被你吓的——莫玉看了脸上满是笑意的杜若一眼,含笑道:“你们年龄应该不差多少,你把他吓得真是……”莫玉失笑摇头,“他的情况倒是和你蛮相似的,以后进帮里,你们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少,你算是他在帮里熟悉的人了。”不要看着好玩就猛欺负人家孩子。 杜若摸摸脸,知道自己的娃娃脸让他误会了她的年纪:“我肯定比他大——小弟不就是拿来欺负的吗,这孩子单纯得很,不会记仇,我看情况吧,”她知道他想把人交给她,“你确定他会来吗,他的的技能可是个宝,不一定非要压在江城上。” 莫玉和一惊一乍换了名帖,不过腿长在人家身上,要是他的答应只是脱身之计,襄阳这么大,要找到人可不容易。 “只要他人在襄阳,就逃不开江城的视线。”莫玉表情淡然,口气却甚大。 杜若看见他笃定的表情,心中一想,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襄阳是江城的主场,有风纪队和那么多暗哨,找个没武功的辅助玩家倒是不难,”她当初也是刚进城就被 梦醒入戏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6部分阅读 上,两个月过去,想必此时的襄阳已经被经营得如铁桶一般。 “还是要留意,一惊一乍刚才那种隐匿的方法挺特别,看起来像是一种辅助技能,”杜若想到自己的易容术,“那小子单纯是单纯,倒也留了一手,如果他有意躲藏,普通人也难找到他的行迹。” 杜若和莫玉边走边说,周围都是玩家,她看着眼前人头涌涌,心觉要在里面找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 莫玉的手护在她身侧,为她挡开面前的人群,闻言看她一眼:“我以为你对他挺有好感的。”他少见她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亲近,虽然这亲近的方式是欺负。 杜若耸肩:“还好吧,我喜欢和单纯的人交往,”比如夏天,比如一惊一乍,“不过第一印象做不得准,再看看吧。” 她一贯谨慎,无论交友或做事。 说话间他们已经过了北广场。 广场上正如莫玉所说,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沸腾的人声喧杂热闹,杜若和莫玉顺着人流动的方向行走,感觉自己就像蚁群里的一只蚂蚁,连呼吸的空气都稀薄许多。 过了北广场,杜若视野为之一空,像是从一个世界跳到另一个世界,人倏地少了许多,耳边音量也陡然降了下来,一直被茫茫人群和鼎沸人声扰的麻木的视觉和听觉得到放松,杜若揉着有些失聪的耳朵,和莫玉相视一笑。 “可以用内力护住耳朵的。”莫玉道。 “我不能一心二用,”刚才人多声大,他们后来说话都是用传音入密,杜若没有专门练过,内力无法一分二用,“拍卖行快到了吗?” “到了,在这里已经可以看见拍卖行的大门了,”莫玉指了方向,姿势优雅,修长的手指如白玉雕琢,“人最多那个门口。” “看见了。” 那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辉煌的灯火照得门前的人与景都镀上一片灿然。 门前有红衣童子侍立,往来人们衣冠楚楚、衣袂翩然,走在灯光铺就的金光大道上,脚下如踩着圈圈光晕,人景辉映,彩光缭绕,如登仙境。 杜若脸抽了:“我以为这就是个拍卖会,不是什么豪门夜宴。” 她看着往来人群中钗环云鬓、巧笑嫣然的宫装女子,或挽着男伴,或围着三四裙下之臣,或与其他男男女女寒暄嬉笑,魅影笙歌,隐隐有丝竹声传来。 莫玉淡笑依然,俊雅的容颜在越来越明亮的灯火中皎然若神。 “襄阳是离京都长安最近的大城,毗邻东都洛阳、七省通衢的江陵,有正派玩家人数第一的武当,向来是玩家首选,加上南阳、荆门、十堰几个卫星城,常驻人口大约在一百万上下,加上不像长安那样几个帮派割据,常有内乱,所以人数一直在上升,一百万人中有三四千个佼佼者,也很正常。” 杜若哑然片刻,又道:“江城号称万人大帮,对外宣称是五万,我知道肯定不是实数,但算上来三两万总有吧,你在襄阳经营那么久,角角落落都有江城眼线,襄阳的大部分精英不都被你搜进江城了?” 襄阳是江城的地盘,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杜若却知道这不仅仅是空有口号而已。 莫玉苦笑:“你想得太简单了,江城控制了襄阳,只不过是相对其他大城而言。现在江城还没有正式建帮,我手下真正能够指挥的人也不过三四千,你在千金堂和客栈见到的那些驻点人员和风纪队,都是现实里的员工,不然就是像你一样签过合约的玩家,还要减去一些在门派里没有出来的人,算起来,江城真正的核心只有五千上下。” 两人渐走渐近,襄阳拍卖行的大门就在眼前。 杜若学那些和男伴一起来的宫装女子,把手挽上莫玉的手臂,一边觉得这古香古色的游戏里出现西式礼仪真是囧囧有神,偏偏身边莫玉和其他人都目不斜视,似乎没觉得有何不对。 “今天江城来了多少人?” 杜若口中发问,面上婉然而笑,与身边莫玉温雅的笑容交映生辉,彷如一对璧人。 “大概个吧,分两个包厢,其他人自由活动,可来可不来。” 莫玉笑容温淡,不时与人点点头,温和而不失距离,贵公子的气场和交际手腕初露。 走到迎宾的童子面前,莫玉和杜若各自拿出一张红底银边的纸笺交给笑面迎人的侍童,杜若便看见旁边有人目露讶意,她对那对男女微微点头,对方双双回以一笑,便相携入内。 “一张入场券十两,可以携眷进入。”莫玉在她耳边轻声道。 杜若恍然,难怪今晚见到的人多是成双成对,不过入场券都是有牌号的,拍下的东西会自动登记到自己的名下,杜若要在拍卖会上出手,自然不会舍不得区区买票的费用。 “副帮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引得听到的人纷纷往声源注视。 杜若和莫玉应声回头。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穿一件深蓝色的深衣,女子是一套桃红宫装,头上挽起一个坠马髻,发髻上的流苏盈盈欲坠,面容却依稀熟悉。 杜若被桃红宫装的颜色提醒,才想起这姑娘似乎就是那天去襄阳城主府路上,遇到的第一对“情侣”中的那个女孩,杜若还在心里赞过这女孩娇小可爱,不过她今天打扮成熟,衣服变了,发型变了,呃……男伴也变了。 这是她们第二次见面了,杜若知道,那女孩知道,女孩却不知道杜若知道,她大咧咧地看着杜若,目露笑意。 旁边莫玉却和那个男的聊上了,杜若听到似乎是关于今天拍卖的事,知道这男的也是今天江城要来的人之一,果然莫玉几句话交代完,就开始和她介绍二人。 “若若,这是日进斗金,这是日进斗金的妹妹月下瑶瑶……” 杜若刚和日进斗金点了一下头,就听见月下瑶瑶清脆的声音:“杜若,未来副帮主夫人,早就久仰大名啦!”月下瑶瑶笑眯眯,露出一排碎米牙,眉眼弯弯如月,“杜若你叫我瑶瑶就行了。” 月下瑶瑶声音清如黄莺,开朗大方的话语如邻家小妹般,一下破坏了她外型制造出来的成熟气质,却让人心生好感。 杜若认真点头:“瑶瑶你叫我杜若、小若都行,但不要叫我若若……”她对莫玉翻个白眼,做个不寒而栗的动作,惹得大家都笑起来,当然莫玉是无奈的苦笑。 月下瑶瑶似乎很乐见莫玉被挖苦,噗嗤一乐,干脆丢下她哥,跑过来挽住杜若的另一只手臂,杜若松开莫玉的手,两个女孩走在前面领头,手挽手一起叽叽咕咕地说话。 这时几个人都进了大门,走进一条过道,迎面是一个迎宾的大堂,周围有身着薄纱的npc侍女到处走动,玩家们三五成群地相互攀谈,若非知道这是个拍卖行,杜若还以为这里要开个中式的冷餐会。 大堂以朱红梁柱支撑,四面无墙,可以看见外面的大片露天空地,空地上搭起一座一米高的木台,木台下分列着许多座位,错落而有序,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只待拍卖会正式开始。 谢谢绾秦殇的打赏,小p弱弱地伸出一只手:新年到了,还有红包吗? 第五十二章江城商人众 露天华台下来客纷纷入座,过道间是粉衣侍女捧着茶点果蔬的绰约身影。 参加拍卖的玩家大多携宾带伴,男玩家年龄不一,女玩家却大多是二十左右,年轻娇妍的面孔,华服宫装下肤光如雪,眉目交错间却在有意无意地争奇斗艳,只听到莺莺燕燕之声大作,拍卖会未始,场间浮起一股暧昧的粉色气息。 月下瑶瑶心性好玩,拉着杜若大堂边的阑干旁往场中看,看见场中女子比美斗富的情形,目露不屑,冷冷地哼了一声“自甘堕落”,拉着杜若转身就走。 只余她们的男伴相视苦笑。 拍卖行四面台阁,中间露天,杜若他们的的包厢就在北面阁楼的二楼上,莫玉和杜若订的都是包厢票,月下瑶瑶是借她哥哥的入场券进来的,显然四人同路。 月下瑶瑶一手拉着杜若,一手提着裙子疾走,她的宫装精致漂亮,爬楼梯却有些累赘,她不得不放开杜若的手,双手提起自己的裙摆。 她显然对刚才所见有些气闷,忽然对杜若道:“我最讨厌这种女人了,不知自爱,把我们女人的名声都弄坏了,看见就烦!” 杜若一挑眉,觉得有趣:看月下瑶瑶不过二十岁,举止说话都单纯得很,也开始自称女人了! 她笑而不语。 “难道不是嘛,”月下瑶瑶见她不语,鼓起腮,“她们为了一点钱,把自己当礼物一样送给男人玩弄,尊严扫地,难道女人就不能自尊自立了吗?”她相当怒其不争。 年少气盛,这女孩有些愤青。 杜若穿越前也不过二十,和月下瑶瑶现在相差仿佛,倒能理解她的想法:“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世道如此,你何必自己气自己?” 月下瑶瑶脚步微顿。 “也是,不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粲然一笑,“要说独立自强,杜若你可是我的新偶像,从新手村开始自己白手起家,到现在不靠过任何人,简直是新一代女性的楷模!” 她手舞足蹈:“在帮里除了懒鬼,我最佩服你啦!”她显然已经把杜若当成了自己人。 有同性当面对自己表示敬佩,杜若汗了一下,道:“你知道我的事?”该不会是莫玉放出来的绯闻吧! “当然啊,你不知道你在我们江城大名鼎鼎吗,连湖畔微砂都无动于衷的副帮主心有所属的亲亲爱人啊!”月下瑶瑶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帮里那帮女人可是对你恨之入骨呢,你不知道你有多少情敌!” 原来她之前说的“久仰大名”是这么回事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包厢门口,月下瑶瑶不等落在后面的莫玉他们,直接拉着她推门而入。 “大年小年,你们到啦!”月下瑶瑶一进门就大呼,“咦,菜头,你今天怎么不迟到了?” “我又不是你。”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应道。 包厢内原本有三个男子,或坐或站地分布在各个角落,看见月下瑶瑶带着一个杜若进来,都收起原本随意懒散的姿势,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蓝色武士服的男子看起来特别眼熟,月下瑶瑶一进门就直扑向他,他毫不怜香惜玉,大掌一伸挡在月下瑶瑶的额头上。 月下瑶瑶头上被制,下面毫不留情地伸脚一跺,目标直指男子脚上那双白得一尘不染的长靴,蓝衣男却快了一步,脚一收跳到一边。 “哎呀,就差一点!”月下瑶瑶扼腕,“要不是这条裙子挡着,我这次肯定踩到了!” “切!”蓝衣男撇嘴,“你哪次不是这么说!” 另外一黑一白两个男人和杜若一起站着围观。 “杜若你别站着啊,我跟你介绍,这是倒影年华,这是似水流年,你直接叫他们大年小年,不过他们不是兄弟,这个是大白菜,”月下瑶瑶的手一一指过黑白蓝三人,然后附耳道,“你觉不觉的大白菜那对靴子特别刺眼,要是他再换上一套绿色的衣服,那就真像一棵大白菜了……” 她一边说一边对大白菜上下比划。 杜若一边对大年小年点头示意,一边侧耳听月下瑶瑶的话,心里失笑,她怎么会认不出大白菜少见的白靴,大白菜俨然就是上次和月下瑶瑶搭档来围观她的那个男伴,看他们默契的动作和拌嘴的别扭样,显然是彼此有意却未说破。 杜若看了站在一边看好戏的倒影年华和似水流年,心里更确定了这个想法。 “人都到了,”莫玉和日进斗金在后面说话,落后几步,这时也上来了,“若若你们都认识了是吗?”后半句是对杜若说的。 杜若点点头。 “大年小年和斗金都是我们帮培养出来的商人,若若你也是商人,有什么消息可以多和他们交流一下。”莫玉对杜若交代,杜若却分明看见大年小年和日进斗金都露出一丝惊讶,彼此对视一眼,显然莫玉之前并未曾对他们透露过她的资料。 惊讶的当然不止是大年小年和日进斗金,那边正在打闹的月下瑶瑶和大白菜也停了下来,月下瑶瑶更是直接扑了过来。 “哇哇哇,杜若你除了医师厨师之外,还是商人?”月下瑶瑶拉着杜若的手一阵咆哮教主式地狂摇,“太不可思议了,太变态了!呜呜,眼镜的资料落伍了,看我回去不好好糗糗他——”这女孩显然只是感慨一下,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但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另外四人,显然没有这么好的恢复能力。 太变态了! ——这是他们此时心底不约而同浮出的一句话。 别看杜若的平时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她的名声在江城内部可是如雷贯耳,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有她的传闻,他们四人不是江城高层,就是莫玉的直属手下,有资格了解到对那次杜若在奇人任务的的表现,对杜若的资料知道得比一般传闻更确切。 即使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可以同时练习医师、厨师、商人三个生活职业到高级,而且本身武功也在一流之列(那什么,这其实是个误会……)。 更重要的是,人家没有任何势力,不曾依靠任何外力帮助…… 最后一点 “你真是个女的?”大白菜上下打量杜若,以谁都听得出的惊讶口气道。 不等杜若回答,月下瑶瑶“嗷”的一声跳起来,一把勾住大白菜的脖子往下弯,抡起粉拳往他头上敲。 “女的!女的怎么啦!谁说女子不如男!你妈不是女的吗!”这姑娘是大女人主意的推崇者,最听不得对女性歧视的话语,一听就炸,“叫你歧视女人!叫你歧视女人!” “我又没说你!就你这粗鲁样,算是女人吗!”大白菜被打疼了,头上扣血的符号直往外冒,却不敢大力挣脱,只得一边抱头一边往外躲,“别打了!我警告你别打了!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啊……” “我看你就是欠揍!”月下瑶瑶闻言更是咬牙切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 严肃正经的气氛都被这两个活宝搅乱了,日进斗金抚额,心下却不无酸涩:商人啊,这可是不靠帮派,根本不可能练成的商人啊,这姑娘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他和站在一起的大年小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苦涩:偌大江城倾全帮财力,才培养起他们三个专职商人,如今却被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给轻轻松松赶上了这真是,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杜若心思机敏,又怎会感觉不出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不过她与他们初识,出言安慰更伤他们的颜面,何况,难道她的方法根本无法复制,难道她还能让时光倒流,把拜师聚春楼的机会让给他们不成? 气氛正有些微妙,门外忽然传来三声轻敲,一个手持托盘的粉衣侍女推门而入。 “诸位贵宾,拍卖会将于十分钟后正式开始,这是各位的拍卖器,祝各位今晚拍卖顺利!” 粉衣侍女将罩着红布的托盘放在几上,行礼如仪地退了出去。 月下瑶瑶没有入场券不能参加拍卖,今晚参与拍卖的人中便只剩下她一个女的,既然是dyfrst,她自然当仁不让。 杜若微微一笑,第一个上前翻开红布,随手拿了一个拍卖器,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拍卖器是个腕式扣环,像只手表一样,显然是个高科技用品,与这游戏的古香古色格格不入,难怪拍卖行要等到拍卖会开始前才发送,等会结束后肯定得收回去的。 拍卖器上只有一红一绿两个按钮,傻瓜式的操作让杜若很快就明白了使用方法。 杜若按了一下绿色按钮,眼前出现一个半透明光屏,上面分成数个界面,以手指在空中点选,便可以自由切换襄阳和其他城市的拍卖情况。 本次拍卖会是全游戏同步进行,襄阳的拍卖会不过是其中一个分点,只不过杜若的目标集中在襄阳,便直接在襄阳参加了。 杜若熟悉了一下界面切换的操作,界面上黯淡的地图开始明亮起来,红绿蓝白代表不同标识的色块占据了整个襄阳城的平面图。 这还是杜若第一次见到完整的襄阳地图,正在仔细打量记忆,这时,“咄咄咄”三声锤声敲响,一个男中音在楼下响起。 “……2313年度襄阳第一次虚拟财产拍卖会,现在开始!” 今天起迟了,小p昨晚守岁,过了十二点才睡,外面鞭炮噼啪响~ 不知大家是不是也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过年? 不论是在家过节还是仍在外地的朋友们,小p都希望大家有个开开心心的春节,在新的一年里有个好开头! 第五十三章稳坐钓鱼台 时至八点,夜幕已墨黑一片,拍卖行的灯火一片辉煌,从四面楼阁中映射出来的灯光,照得中间空地一片通明,夜色下的拍卖行如散发着巨大光明的夜明珠,连高悬夜空的月亮都为之黯然失色。 杜若他们所在的包厢位于二楼,面向中间空地的一面是临空的阑干,只有薄薄一层轻纱挡住外人的视线,只能让人凭明亮的灯光,朦胧地看到几个安坐的身影。 夜风徐徐,撩动空中的薄纱飘舞。 不知何时,杜若进来时听到的丝竹声已经消失,拍卖台下的那些玩家也安静下来,场中只剩下台上那个拍卖师中气十足的声音回响,开放的设计和居高临下的位置,让杜若他们对下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台下的拍卖师在为来客介绍这次拍卖会的概况,杜若听了前头的一部分,便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光屏上,开始一目十行地浏览这次预备拍卖的地皮和店铺。 这次拍卖会只是第一次虚拟财产拍卖,拍卖公告发布、资金筹集和计划准备的时间都相当紧张,无论是游戏公司或是玩家们,对这么快开放虚拟财产都有些措手不及。光棍的游戏公司高层,显然有把这次拍卖会当成一次预演的意思,完整的拍卖资料都是直到玩家进场后才得到,这让许多因时间和资料不足,而无法做出周全准备的商人们大皱其眉。 襄阳拍卖会将预备拍卖出237间房屋庭院、57间店铺和8块大地皮,这还只是襄阳一地的拍卖,其他城市的还没有计入,堪称《武》公测以来最大的一次盛会。 所以真正有意拍卖的玩家一得到资料便开始浏览,而他们的同伴则担负起交际应酬的责任,如花蝴蝶般满场纷飞——正是刚才月下瑶瑶所见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早得到消息,杜若也会和下面那些没有做好准备玩家一样,为即将到来的拍卖紧张不已。她心中早有定计,翻看几下就找到了自己心仪的目标,表情显得十分悠闲,正在切换长安的资料,耳边一片温热靠过来。 “怎么样,找到目标了吗?”如甘泉初涌般的清冽声音在耳边响起,莫玉不知何时坐到了她左手边的位置上,这时正靠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杜若弯唇,微微侧头,视线不离光屏上滚动的字条。 “看完了,我的目标都在上半场。” 拍卖的地皮太多,拍卖会分成上下半场,除去房屋和一些比较小型的店铺是直接在光屏上限时竞拍外,上半场拍的是大中型店铺,下半场则是那8块大地皮了。 “这么快,大年小年他们都还在找。”莫玉的声音略带讶异。 杜若微微一笑,知道是自己刚才过于悠哉的表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扫了包厢中诸人一眼,果然见倒影年华、似水流年和日进斗金他们坐在自己对面,三人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几句,确实不像已经找定目标的样子。月下瑶瑶则坐在她的右边,和大白菜凑在一起,头碰头地挤在光屏前指指点点着什么。 “江城财雄势大,可是襄阳最大的买主,哪是我一个跑单帮的商人比得上的。” 杜若淡笑,她当然不能告诉他:拍卖会的消息我早就知道了,就是从你和江城那里偷听来的。 “你看中哪几间店铺可以和大年小年他们说一声,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莫玉又道。 杜若点点头,嘴唇微动,就见倒影年华抬起头看了他们这边一眼,目光和她对上,微微点头,便低头和另两人说了几句话。 下面拍卖会已经开始,前十个都是一些中型店铺,位置却不够好,江城几个和她都没看得上,于是楼上场下一片热烈的竞逐声中,他们这间包厢的安静显得格外突出。 莫玉在她面前的光屏上看了几眼:“你在看长安的店铺?那边群英会、魔龙帮和王者天下闹得不可开交,你在长安没有根基,要是有事会比较麻烦。”他说得相当委婉。 杜若明白他的意思,开店做生意首先考虑一个治安问题,一个城市里帮派混战、治安混乱,就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地方。不要以为店铺就是安全区,每个城市里除了一个专门划定的区域,比如襄阳北广场外,就没有所谓的安全区,像聚春楼这样在襄阳数一数二的酒楼,不也被战红衣和淡青叶子上演全武行,最多事后扣掉一大笔银子罢了。 虽然玩家买下系统店铺是可以得到系统城卫军的保护,但这个游戏拟真度太高,想让一家店开不下去,除了打架闹事外,完全可以把现实那套搬进游戏里,比如派几个人在店里占着地方不让客人进来,故意吵闹不让人正常做生意等等,店主除非背后有靠山,不然要是店里时不时生些事端,这生意也别想做下去了。 杜若摇了摇头,道:“襄阳这边肯定是江城占大头了,就算有过江龙,也爬不到我们头上,杭州、佛山、成都那几个有主的大城也和襄阳的情况差不多,长安是京城,形势又未定,我想看看有没有人打这边的主意。”顺便看看跳跳猫选定的店铺拍卖是否顺利。 莫玉神色微肃:“襄阳是离长安最近的大城,如果有人拿下长安的话,下一步威胁到的就是我们了。”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长安是京都,内有皇城,若论天时地利人和,其实是所有大城中,最适合建帮的一个城市。现在枫叶山庄、沧澜阁、血旗盟、十八重云会和江城,东南西北中各据一方,局势稳定,京城地位敏感,所以几个有实力的帮派和集团,都没有染指长安的意思,生怕被群起而攻之。 江城离长安最近,却任由群英会、魔龙帮和王者天下几个小帮派在那里混战,盖因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一个混乱的长安比一个稳定的长安,更符合江城的利益。 “完全拿下不可能,长安那三个帮派不是吃素的,就算有人有那个财力,也要掂量下他在三家夹击下站不站得稳脚跟,就算真有人打长安的主意,也只能暗度陈仓,一步步蚕食而已。”杜若摇摇头,否定道。 “如果那人身后有个大集团,直接把三个帮派买下,捏成一个呢?”莫玉却笑,看着杜若微微眯起的眼。 话虽如此,但他们两个都知道,真正操作起来没有这么简单,单是底下帮众的仇恨问题就不好解决了,玩家是进来玩游戏的,可不是提线木偶,说合帮就合帮,说不记仇就不记仇。 “说起外面的集团,我倒想起最近几天听到的一些传闻,”莫玉见杜若若有所思,便转移了话题,“是关于九问建帮的传言,和我们那天猜想的有些像,不过基本只在上层传播,下面知道的人不多。” 杜若对上莫玉的眼,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却泄露不出他心里的任何想法,不知他是否话中有意。 杜若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模棱两可道:“九问那个公告太突兀了,很难不让人有其他联想,游戏里的聪明人太多了。” 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更有趣的是,这个只在上层流传的消息,重点在于九问的建帮的可能性,而不是他身上有可能有快速升级的方法,”莫玉笑笑道,眼含趣味,“可是往上追溯,却谁也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谁传出的。” 盛世商盟那帮人不愧是专职商人,果然人脉广泛,能在这么几天内把消息传出,在有限的时间内,让该知道的人,知道该知道的消息,达到该有的效果,根源却无从查起。 “那很好啊,说明传出消息的人,应该是和我们同一战线的。” 这时大年小年开始参加到竞拍中了,而日进斗金还不动如山,显然他们三人各有分工。杜若看了那边一眼,视线又回到莫玉脸上:“我只想知道,这个‘流言’,达到它应有的效果了吗?” 莫玉脸上浮现笑意:“这段时间,襄阳安定得很,据说,杭州、佛山、成都那边也是,”他扫了一眼周围的几座楼台,薄雾轻纱之内人影绰绰,“否则,今晚这里会出现更多活跃的‘过江龙’。” 大帮派因为有敌窥伺,把自己的触角缩回地盘上严防死守、巩固地盘,无心在他人地盘上兴风作浪,商人们得以在大帮派留下空隙中分到一些肉汤,在安稳的环境中发展自己的生意计划,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 大家安分守己、各司其职,除了让有心人前不能招兵买马、扩张势力,后不能侵吞市场、发展财力,游戏里可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杜若抚掌笑道:“那很好啊,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把自己的根基扎好,别往别人乱打主意,也别被人乘虚而入,那不是很好嘛!” 两个城府深沉的家伙相视一笑。 一上来就看见绾秦殇的红包,我hgh了! 第五十四章突来的黑影 时间如水流过,月上中天。 今夜的襄阳拍卖行如一块通体透亮的玉璧,涉及巨量金额的交易在这里达成。时近十点,拍卖会将要进入下半场,杜若看中的目标已悉数收入囊中。 杜若是第一次参与拍卖,过程却无惊无险。 也许是因为游戏里的金银不是真实的货币,成千上万两的银子,在她眼中就只是一个数字,每当对手加价,下一秒她马上跟上,价格以快得让人应接不暇的速度往上翻,频频按动红色拍卖按钮的动作,让包厢里的同伴都为之侧目,更不用说那些被她近乎蛮横的加价速度吓到直接竞价对手。 她出手时步步紧逼、志在必得的加价方式,让下面那个拍卖师hgh翻了天,每次一见到她熟悉野蛮的加价动作就面色潮红、声音嘶哑,直似要当场,口沫横飞地飞快报价,手中木槌每一次敲下都震撼人心,让全场人都记住了杜若拼价时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知道北楼天字一号厢有个疯狂的家伙,加价不要命! 杜若前一两次疯狂出手,以一个较高的价格竞下两件铺面后,后面再出手时,竞价对手未战先怯,顶不住杜若疯狂的加价势头,直接被她的气势压倒,后两家重要的大型店铺,反而以一个较低的价格被她拍得,四家铺面总价合起来不过五万两,比她预计的还要少一些。 中场休息,不管外面被杜若的出手搅得如一锅乱粥,天字一号厢中,几个大男人都面露震撼地看着杜若沉静淡漠的脸。 外面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疯狂出手、气势逼人的,必是个年富力强、强势剽悍的男人,谁能想到,竟是这个看起来不过双十,面色安然、镇定自若的年轻女孩呢? 拍卖成功后,系统直接扣除杜若身上的银子,四件店铺的地契也同时出现在她的手镯中,杜若绷得紧紧的神经,也从紧张激烈的竞价中放松下来。 大功告成,她脸上却未露喜色,拿出几张地契仔细检查过一遍,她才微微勾起嘴角,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今晚目标达成,她松了口气,才发现周围好像过于安静,反衬得外面的喧哗声直欲透屋而入。 杜若抬头一看,发现几个人都不言不动,正定定地看着她。 她微一愕然,旋即明白,脸上露出笑意刚要说话,一个身影直扑过来,直直地冲撞力把她摁到了椅背上。 “呜呜呜——太厉害了,杜若!我现在宣布我的第一偶像就是你啦!”月下瑶瑶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得语无伦次,“简直是女性的楷模学习的榜样人生的指路明灯……” 杜若再一次被她咆哮教主式前后摇晃,还没来得及反抗,身上一松,月下瑶瑶被人一手拽了起来,大白菜左手拉着月下瑶瑶,对杜若眨眨眼,右手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拖着月下瑶瑶走开,“猪~你不知道你重吗,快把人压死了……” 杜若按着被月下瑶瑶摇地昏眩的头,回过神看向对面几人,只见倒影年华、似水流年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日进斗金正和莫玉说话,看她按着头看过来,对她歉意地笑了笑,似在为月下瑶瑶的鲁莽表示歉意,神情中却分明更多了一丝认可和亲近。 莫玉从那边走过来,宽袍大袖的蓝色儒服衬得他肤色白皙如玉,在明亮的灯光下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不似人间所有。 “都拍完了?看起来很顺利。” 杜若点头,不掩满意之色:“一间在东市聚春楼附近,其他三间在北广场附近。” 她隐瞒了千金堂附近的一个四合院,那是直接在光屏上限时竞拍下来,打算和等待他们一起住的——雄心生物的领域意识相当不可理喻,虽然她和莫玉只是假情侣,但她直觉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莫玉从旁边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笑道:“你刚才把他们吓到了。”他意指大年小年他们。 杜若接过茶杯捧在手上,茶杯瓷白无暇,茶水清澈,杯中的茶叶舒展如春发的芽叶,活泼泼一片喜人的绿。 六安瓜片:内力上限+10,时限1小时,生命+60,体力+40她摇摇头:“心理战,你知道的,”她的下巴向日进斗金他们那边抬了抬,“其实是借了江城的光罢了。” 她的话并非虚言,刚才店铺的拍卖,除了她那四间店铺外,江城三人也有斩获,每次目标都直指传送阵或闹市周边的商业中心区域,大多是这次拍卖中的菁华部分,试问襄阳除了江城外,还有哪个会这么大手笔,又有哪个敢这么大手笔? 所以下面的人大多都猜得出,北楼天字一号厢是江城的包厢,杜若的数次出手,能这么快压下其他竞争对手,也是借了江城的势而已。 莫玉笑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未否认:“刚才他们拍了几间店铺,我看见北广场那边有两间挺适合做药店的,你看看怎么样,合适的话就给你做药店吧。”他在杜若的地图上指出那两间的位置。 杜若一眼扫过,便知道那两家的大致情况:“反正店面本金人手都是你出,我就做个压阵的而已,你看着办吧。” “你好像对开店的事不太上心?”莫玉看她兴趣缺缺的样子。 “钱,靠我这几间店面,单是收租金就够我在游戏里的开销了,多出来的,就只是个数字,开店只是不想浪费了我的技能而已,”杜若现实中没有任何经济压力,只有通用点多到用不完,不像职业玩家一样需要靠游戏赚钱,“在前期打好基础,后面就等着其他人拼死拼活来帮我赚钱了!”收租婆的人生啊! 说话间,拍卖会下半场开始,这次拍卖的是八块大型地皮,分别分布在襄阳以及南阳、荆门、十堰几个卫星城附近,是可以作为帮派驻地或建立村落的地皮。杜若看过几块地的位置,单论地理位置有好有坏,就看莫玉如何选择了。 下面叫价的玩家明显少了许多,只有寥寥几人,而且叫了几声就不得不退出竞价行列,几块地的最后得主,基本都在东西北楼上的包厢中角逐而出。 杜若看看那边忙碌的日进斗金三人,又看看悠闲地坐在自己旁边的莫玉,笑道:“日进斗金他们有你这个老板真是倒霉,竟从头到尾一直闲坐一边看他们忙死忙活,”她听着外面焦灼的竞价状况,“你肯定不会有意外?做得这么安稳。” 莫玉笑得平静而自信:“目标已定,放手而为吧。” … 旁观襄阳拍卖行负责人将一副白手套颁发给那位男拍卖师后,此次襄阳拍卖会在漫天星月和灯火的辉映下宣告正式结束,散场的人依次从过道走出,江城几人已经“有眼色”的先走一步,莫玉和杜若相携落在后面。 “我还以为最大那块地会流拍,”杜若的声音在喧杂人声中并不突出,“结果你竟然拍下来了。” “以那块地的面积来说,这个价不高,只不过它离高级怪区太近了,短时间没有办法开发。”莫玉淡淡一笑,在杜若发觉前,用警告的目光阻止了一个想要靠过来的猥琐男。 “那个拍卖师的白手套可多亏你了,不然就得在最后功亏一篑呢!”杜若微笑,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颁发仪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拍卖师获得白手套。”刚刚散场的拍卖行门口人极多,扰攘的声音和并未完全散去的热烈气氛让五感敏锐的杜若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动作。 莫玉听了她的话,微露诧异,正要说话,忽然一种被天敌盯住的毛骨悚然感油然而生,寒意乍起,莫玉眼光一锐,猛然朝拍卖行斜对面一个角落扫去。 那处角落昏暗一片,因为拍卖行门前的灯火太亮,让人更难以看清光线照不到的死角处的事物,莫玉运气于眼,依稀看见那边似有一个古怪黑影,在暗影中扭动几下,便消失不见了。 莫玉微微骇然,低头一看,杜若也正一脸苍白地看着刚才黑影消失的方向。 四周都是人,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莫玉拉着杜若走到一边略微少人处,低头问她:“你也感觉到了?” 杜若刚刚从惊惧感中恢复过来,神魂未定,只是微微点头。 事实上,刚才被盯视的感觉袭来,第一个察觉的不是莫玉而是杜若,而且,她的所感到的威胁感也远比莫玉严重得多。 方才被对方视线抓住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如有实质的压力从头顶压下,激得她头皮发麻,灯火通明处,千百人从身边走过,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只有画面流动,仿佛与众人隔了一个世界,已经不在人间。 如果不是莫玉就在身边扶着她,她几乎要被强大的压力压得软倒,惊悸感莫名而生又莫名而去,让仿佛重回人间的她生生打了个机灵。 第五十五章大家一起抽 夜色深深,月影朦胧,灯火通亮处仍有人谈笑嬉闹着走出,人影浮动,笙歌低微,却是曲终人散到最后的热闹。 莫玉和杜若站在一边人迹稀少的灯下,眼睛四处巡视却一无所获,刚才的危机感好似幻觉,如涨潮时漫过的沙地,潮退后又了无痕迹。 “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莫玉感觉杜若的身体好像有些虚软,拉近她的身子让她倚靠在自己的右臂上,怀中人体纤细温软,气息十分干净,没有他平时常常闻到的香水或脂粉的香气。 恐惧感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杜若知道这不是她真实的感觉,而是游戏通过刺激自己的神经产生的恐惧,停止了刺激,恐惧就自然消失了,这种不由自主产生的感觉让她有些熟悉。 “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冲我来,你只是殃及池鱼?”杜若缓过气,站直身子,看看气定神闲的莫玉,再看看怎么看都不能说是安然无恙的自己,苦笑道。 “不像,你看其他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我们两个被照顾到了,”夜渐深,拍卖行门口人迹渐寥,“最多你是重点,我是顺带。” 从拍卖行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两个?br / 梦醒入戏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7部分阅读 个站在街角不动的样子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危机解除,莫玉看看四下已无法找到什么线索,牵着杜若向客栈方向走,前面一家房屋檐角下的风灯被夜风吹得左右晃动,悬绳摩擦木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蒙蒙淡淡的灯光只照亮了灯下的方寸石阶。 “这么说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得罪了高人了?” 杜若已经回忆起,自己刚才为什么觉得有些熟悉了。那种压力突生、好像周围空气突然凝固住的感觉,分明是她初入游戏建立角色时碰到的那个青衫接引npc,让她有幸体验过一次的“气势”,只不过,比起那个青衫npc的“气势”,这一次她感受到的强大得多,还带着一种明显的恶意和冰冷的杀气。 “我对游戏里的玩家水平不了解,不过能隔空就给我们造成这种危机感,应该不是玩家。”杜若对比了一下青衫接引npc和刚才那个黑影的“气势”,以及自己后遗症的严重程度,发现自己的接引npc虽然看起来十分冷漠,但确实对她手下留情了。 莫玉听她说了两次“气势”洗礼的遭遇,点点头道:“我们同时得罪过的高人,暂时我只想到一个。” “老驼子?他确实是第一嫌疑人。”杜若语气平平,这个答案他们两个都心里有数,一点都不出意料,“可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黑影隐匿的方式,有一点……眼熟。” 莫玉一愕,道:“你是说,一惊一乍——” “——的师傅。”杜若干巴巴地说。 两人面面相觑。 “早知道,就不该随便欺负有主的孩子,”杜若愁眉苦脸,“这现世报真是来得快。” “咳咳!”莫玉又笑又咳,握拳抵在唇上,掩住他嘴角的一抹笑,“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不是他,应该还是老驼子最有嫌疑,呵呵~”他终于忍俊不禁。 “不说了,”越说越悲催,杜若愁苦道,“这两天我闭关冲技能,大部分时间会呆在千金堂。”有高级npc出马,虽然绝大部分可能是剧情需要,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呆在华大夫的地盘上比较安全! … “终于满级了!” 耳边听到久违的“叮”一声,杜若放开npc小学徒的手腕,两人同时喜极而泣:杜若是为她终于满级的切脉,npc小学徒是为自己饱受魔女蹂躏的小手。 拍卖会回来之后,杜若在千金堂冲了三天切脉,终于把主职医师中最后也最难练的切脉,练到高级满级,下一步就可以直接找华大夫,申请大师级转职任务了! 最重要的是,游戏至今没有出现关于大师级第一个转职者的公告啊辛苦三个月,一朝得解放,杜若顿觉今天的天气是那么的晴朗那么的可爱,夏日的天空蓝得是那么的清澈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啊哈哈哈千金堂今天和往时一样门可罗雀,看看四下无人,杜若笑眯眯地顺手在在npc小学徒白嫩光滑的小脸摸了一把,不顾可怜的小家伙以光速遁到对面角落泪汪汪的小受模样,她乐滋乐滋地哼起了小曲儿。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清咳,长衫白须的华大夫打起门帘从后堂走出来,看看墙角下那个委屈的小家伙,浑浊的视线淡淡扫向杜若。 “莫要忘形!” 杜若收起外露的喜色,垂头做温驯鹌鹑状:“是,师傅。” “切脉满级了?”华大夫问道。 杜若连忙点头,炯炯目光期盼地看向他。 “跟为师进来吧。”丢下一句话,华大夫转身又撩起门帘。 杜若屁颠屁颠跟上。 进到千金堂后院,杜若熟门熟路地跟进书房,华大夫已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等着她,面前的红木长桌上,除了平日常见的笔墨纸张书籍外,只有一个天青色笔筒,里面插着数十根长长竹签,签上一点朱红,好似杜若以前在城隍庙里见过,专门用来骗香火钱的签筒。 听见杜若进来的声音,华大夫眼也不睁,枯竹般的手指往签筒一点。 “抽。” “这是……大师级转职任务?”不是杜若猥琐,以至于与游戏策划如此心灵相通,而是她面前这个古朴的竹制签筒上就刻着几个朱红大字:“大师级转职任务”——美术简体! 猥琐流,又见猥琐流! 杜若不知道其他玩家拼死拼活练满级后,满怀兴奋见到这个处处透着猥琐气质的签筒是神马感觉,她只觉得这帮游戏策划的幽默感让她相当的——冷~ 想到还在自己身后追逐的众人,她又淡定了:倒下我一个,还有后来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嗯?”杜若被震撼得久久不动,华大夫听不见她的反应,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 杜若反应过来,不及细想上前一步,伸手从几十根签里抽出一根说时迟那时快,杜若只听耳边“叮”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去看系统提示,半空中响起一个威严中正的男声“天道酬勤!恭喜玩家‘杜若’第一个转职大师级职业,特此公告,以资鼓励!” “天道酬勤!恭喜玩家‘杜若’……” …… 杜若懵了,保持着持签的姿势,半张着嘴定在原地。 系统公告在半空中悠悠响了三遍后消失,却如晴天的炸雷般霹如所有人心里。 杜若的好友栏一阵狂闪,杜若回过神,看了一眼消息提示,来不及一一回复,先抬头看向华大夫,拿签的手举了举,两眼发直愣愣道:“我才刚抽诶!” 这破游戏也抽了?! 华大夫也是一愣,一摸胡子,伸手取过杜若的签放到眼前。 “竟是这个任务?”他一惊,面色古怪地看着杜若。 不管是什么任务,她都没做啊,怎么就转职了呢? 刚才的公告太意外,杜若被震得甚至没来得及看自己的转职任务,连忙伸着脖子去看。 “师傅,是什么任务啊?” “是‘寻道之旅’。” 华大夫随手把任务签丢到桌子上,杜若连忙捡起来看。 “什么‘寻岛之旅’……嗯!‘寻道之旅’!!”杜若忽然眼睛瞪得溜圆,如捧着烫手山芋般把签丢到桌面上,声音抬高三度。 ——我以为这是个武侠游戏!现在要武侠转仙侠了么? 什么破玩意啊这是! “镇静!坐下!” 华大夫皱起眉,轻喝一声。 杜若条件反射地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华大夫,等他解释。 然而杜若失望了,华大夫抚着胡子,从“道可道非常道”开始,哼哼唧唧了一大串“……万物生为道,万物无为道,有我为道,无我为道,有心为道,无心亦为道,我非我,心非心,心如尘,尘非一物……”的东西给她。 华大夫闭着眼,摇头晃脑非常投入,可是文言文太过山云雾绕,杜若听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重点。 杜若两眼转着圈,问:“师傅,这任务到底要我去干什么啊?”您就直说了吧,我文化程度不高,您别跟我拽文了! “朽木不可雕也!”华大夫怒道,“道入万物,万物有道,这个任务,是要你去寻找你的医道,是为‘寻道之旅’!” “哦,寻找我的医道,”杜若点点头,面对华大夫的义正言辞,她没被忽悠过去,“那怎么才算是找到我的‘医道’啊?给个标准呗!” 这是个游戏啊,找什么医道,耍我啊! 华大夫微微一窒,老脸微红:“你找到之日自会明白!” “哦!”杜若了解了,这是不能说,得自己推敲。 她抚了抚额,深觉今天这个任务,从道具到内容,从游戏策划人到任务npc,从领任务方式到全系统公告,全都给她抽风了! 哈哈,亲们期待已久的江湖就要来了! 第五十六章操蛋的任务 “那个系统公告算数吗?”杜若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全系统公告,不算的话很丢脸诶! “算,”华大夫干咳一声,也觉得对不起自己徒弟,解释道,“‘寻道之旅’需时漫长,不可一日而成,故与你先行转职,但你以后一日未寻到自己的‘道’,便一日无法再进一步。” 杜若脸色微青。 “无、法、再、进、一、步!”她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什么意思?是不能晋级宗师,还是……”她眼望着华大夫,希望不要正中她最坏的猜想。 华大夫白须微动:“不但不能晋级,而且,”他叹了口气,“熟练度也不可再进。” 杜若脸直接绿了:“除了有个系统公告,这和没晋大师级有什么区别?”第一个晋级没有奖励就算了,她这个第一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可不能连基本的权益都剥夺了吧! “没你想的那么糟,升了大师级,你可以学些技能,比如为师的特技,”华大夫带着一丝补偿意味地说道,“而且‘寻道之旅’这个任务代价虽大,但完成后的奖励也是很好啊!”他诱之以利。 问题是这见鬼的任务,连个方向都没有啊! 好歹你给个任务目标啊,比如要就多少人,要做多少药,还是像平一指一样,救一个杀一个?说清楚讲明白她才好去做啊! “寻道之旅”——拜托,这是游戏,连人的精气神都量化的游戏,哪里来的道? 杜若现在只想寻把刀,把那帮脑抽的游戏策划给剁了——我叫你寻道!叫你寻道! 自己徒弟在那里咬牙切齿,华大夫看了一会儿,清咳一声。 “好了,缓过来了吗?每临大事有静气,年轻人要学养气,太过毛躁不是好事,”他絮絮叨叨地说,“既然你大师级之后的熟练度不能增加了,不妨把其他未到满级的技能练好,便可多学几个特技。也罢,你针灸既然够了,我便传你平鹤针吧。”说完往杜若身上一拍。 “叮”!你学会了特殊技能平鹤针。 杜若讶然听着华大夫的滔滔不绝,直到系统提示在耳边响起,她才知道去看新学技能的资料。 平鹤针——特殊技能;截脉封|岤之技,可用于制敌,初级,熟练度0简简单单的介绍,单是“可用于制敌”几个字,就道尽了这个特技的价值,杜若没有学过招式,但却可以想象,如果她学过针类的暗器功夫或指法,在战斗中当真是银针一出,中者个个呆若木鸡! 杜若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华大夫做到这份上,也是尽到做师傅的责任了,难得他放下架子如此安慰她,虽说是npc,却很有人情味——何况,在她眼里,整个世界就是一个游戏,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才是真正的npc! 杜若脸色缓过来,躬身道:“徒儿谢过师傅。” 她暗叹一口气,罢了,谁叫她手欠呢,几十根签在那里,哪根不抽偏偏抽到这根,已经不是倒霉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自己三个月来的努力白白浪费,即使最后完成这个任务,前期的领先也成了泡影,甚至可能落后别人一大步,而医师还是自己的主职,自己又拜了华大夫为师不可另投别派——以前看来这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优势,现在反而成了困住她手脚的掣肘。 想到师门,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师傅,我记得您在徒儿前面还收过一个徒弟,之前徒儿却从没在医馆里见过……” 她所说的,便是那个在第一次转职时,因她迟来一步,顶了杜若拜师名额的玩家。 杜若虽然一直在千金堂做事,甚至后来拜师华大夫,却从来没有碰上那名神秘的“前辈”,据说是对方到千金堂的时间恰好与杜若错开,杜若每天行程排满,坐馆时间一到便直奔聚春楼,也没有时间留下来一窥这“前辈”的真面目。 那个玩家入门时间比杜若来得早,同为医师职业,杜若在医师榜上排名前十,按理说对方也应该位列其中才对,杜若心里对其早有有所想法,却并没得到过验证,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且很可能是非常强劲的对手——非礼勿言,华大夫既然一直没有提起,她也不去问。 现在大师级第一已定,她以后的宗师级晋级遥遥无期,竞争关系没有了,她便大大方方地问出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华大夫昏黄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淡淡道:“若儿你医道上的天赋虽非极高,但在修身正心、持守古礼之上确是难得,医道传承重德大于重才,为人处世亦是如此,你需得谨记。”他若有所指道。 眼看杜若因他的话若有所思,他又道:“你那位师兄天赋好过你许多,即使平日到医馆的时间远比你少,满级的时间却早了你几日,”他看着杜若惊讶的表情道,抚须笑道,“想不到吧,你师兄早在三日前便领走了任务,若非你因缘际会,他本该早于你晋级。” 他屈指一算:“嗯,他的任务不难,算起来,这两日也可功成了。” 华大夫平时架子大,难得他今天如此和颜悦色对她说话,语中句句都似有深意。杜若垂手听教,一字一句都仔细记下,听到后面仍然不掩讶异。 ——npc所说的天赋,自然不是我们平时认为的智商,而是玩家的属性;而能对玩家技能熟练度提升速度有直接影响的属性,杜若目前只知道一个,料想也应该是唯一的一个:那就是隐藏属性,悟性! 杜若的《孤野心经》现在已经练到第四层,又加了4点悟性,也就是说她前后共加了10点悟性,华大夫还说大徒弟的天赋比二徒弟要高“许多”,那个师兄的悟性得高到什么程度? 反过来说,她本来的悟性,又得低到什么程度啊? 杜若觉得自己的脆弱的心灵又被打击到了! 杜若正捧着今天饱经创伤的小心肝伤心着,这厢华大夫就吩咐:“按照师门遗令,门下弟子一日未到宗师,便一日不可出师,但你情况特殊,还是入世修行多历世事为宜,以后逢五过来一次便可。” 他看看杜若还有些愁苦的小模样,便喝道:“勿要作此小儿女态,只要你勤加修行,迟早有一日得成大道,怎可踟蹰不前!下去吧!”华大夫潇洒地挥挥衣袖,遣退了小徒弟。 杜若乖乖退出书房,心里咀嚼着华大夫的话。 “只要勤加修行,迟早有一日得成大道”,这算是告诉她,“路漫漫其修远兮”,她要有长期抗战的准备吗? 华大夫后面的话中,似乎隐隐有着对她这个任务的提示,是什么让他突然从三缄其口到语藏暗示呢? 杜若往前回溯,似乎是因为她一直秉持“非礼勿言”,没有对师兄这个对手有所窥视探听,直到竞争关系消去后才问起,触发了华大夫对她好感度的提升,才使得华大夫对她有所提点。 “修身正心、持守古礼”,“医道传承重德大于重才,为人处世亦是如此”——杜若把自己刚才记下的几句话翻出来反复咀嚼,似乎她要寻的这个所谓的“道”,与古代的医道和道德修行有关? “情况特殊,入世修行多历世事为宜”——意思是说,她要入世救人,医个千儿八百人来彰显自己的医德? ——虽然杜若平时所见,华大夫随手送人化光而去的行径,和医德医行拉不上什么关系,但她还是记下了,决定下线后到论坛上查查资料。 这个见鬼的“寻道之旅”真是相当操蛋! 其实理解它的字面意思,或者找到任务的方向并不难,代价巨大的任务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但起码也该像一惊一乍那个偷窃任务一样,给个盗窃值之类的属性给她,让她验证一下自己推测的方向是否正确,好让她心里对自己要做多久、做到什么地步有个数啊! 杜若一边在心里问候游戏策划的祖宗,一边往外疾走。走到前堂门帘前,杜若猛地一撩布帘,迎面一个黑影罩过来,杜若反应不及,直直撞了过去“啊——” 以为要撞到人,杜若口中低低轻呼,本能地闭上眼睛,走出两步才发现自己没有和人撞上,睁眼一看,对方已经避过她,一撩帘子进了内堂,只留下一个冷淡的眼神,和一个身着青衫的背影。 “啊!若儿姐姐,你没撞到箫声哥哥吧?”npc小学徒糯糯的声音,这时方迟到的响起。 杜若微笑着摇摇头,回头看向碰撞着发出沙沙响声的竹帘。 箫声哥哥,日落箫声? ——医师榜第一的,日落箫声? 杜若眯起眼,还真是,和她想的一模一样呢,天赋异禀的——大、师、兄! 杜若坐回座位上,打开闪动不停的好友栏,把各人的信息一一看过,点开夏天的头像回复。 “呜呜~夏天,我今天好可怜啊~” 第五十七章厨师大宗师 当一个人在他最有把握的事情上失手时,通常他会有两种反应:一是再接再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二是改弦易辙,在另一件同样拿手的事情上找回自信。 杜若显然是个懂得择善固执的人,于是她选择了后者。 商人职业不必说,虽然杜若的高级商人,让日进斗金等人十分惊讶,不过人家的惊讶,一则是为杜若身兼三职的剽悍,二则是为杜若不靠势力,也能依赖性极强的商人职业练起来的逆天行为,基本和她的技能熟练度没多大关系,尤其是杜若这段时间忙于冲医师和厨师转职,在商人排行榜上的排名也已经被甩到了十名上下,离满级转职还有一大段距离。 医师这个职业,被那帮猥琐的游戏策划用一个操蛋的任务,强行把杜若对其的职业发展规划扭曲之后,因为杜若知道短时间内无法看到任务完成的曙光,所以她把自己最看重的主职放到一边,全力冲击起厨师的调味技能来。 话说系统公告当天,杜若给发来贺信的等待莫玉他们,一一叙述了自己转职的结果之后,几人不得不把祝贺的言辞转为安慰。 所幸杜若的神经坚韧度,在经过离奇的穿越和研究所的生活后,已经修炼到宛如传说中的龙筋,堪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外兼恢复能力极强,在几个好友尤其是健气忠犬夏天的安慰下,恢复元气满点,并当场宣布要重新入关深造厨师技能。 急于找回自信的杜若,单方面对等待等人宣布闭关深造的消息之后,在葛大厨“欣慰”的眼神中,一头扎入聚春楼后厨,苦研调味技能,同时也将乌龙转职的引来的纷扰和风波拒之门外。 两天过后,意气风发的杜若从后厨出关,天还是这么蓝,水还是这么清,葛大厨还是这么周扒皮,但杜若气势高昂——这一次,她一定要顺利转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是显然以把猥琐之风传遍整个游戏为己任的游戏策划,不会让玩家的转职如此顺利,杜若的转职计划还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 “不行?为什么不行?” 当气势高昂的“小二”雄纠纠气昂昂地迈着将军步,在聚春楼一个小偏厢里找到正拿着算盘点银子的葛大厨,理直气壮地发出转职要求后,左手银票右手算盘的葛大厨回以和蔼慈祥的微笑,说了两个字:——不行。 杜若怒了! 想她从幼儿园起,就是每周不拉把小红花带回家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父母心里的乖女儿,平时虽然不说常常在大街上扶老太太过马路,做公交车还是会争先给人让个座的,凭什么人家就该“天赋异禀”,拜师比她早,领任务比她先,完成任务的时间还提前了一天,轮到她就连连出幺蛾子,难道是她祖上风水不好,抑或是她rp奇差? (话说杜若你就是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了!) “师傅,我的技能满级了,为什么不能转职!” 为毛?为毛?这究竟是为毛? 因为转职一事屡屡受挫而气急败坏的杜若一拍桌,扒到葛大厨面前的桌子上,视金钱如粪土地拨开桌面的大把银票,整张脸抵到因忙于算账头也不抬的葛大厨面前,目光灼灼似要把葛大厨油光发亮的脑门瞪出一个洞。 葛大厨肥硕粗短的手指灵活地把算盘打得飞快,头也不抬,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杜若一个嘎嘣脆的爆栗,敲得杜若“哎呦”一声痛叫,捂着脑袋连连往后倒退,才道:“为什么?因为你师傅我不是转职任务人,所以你不能转职。” 葛大厨不是任务人? 此言大出杜若的意料之外,让她为之一愣:按她的经验(看网游小说的经验),转职找的都是当地最高等级的负责人,就像襄阳有许多医师npc,但杜若第一次医师转职找的是华大夫,第二次也是华大夫,自然厨师转职也该照此办理啊! 莫非葛大厨过于专注搜刮钱财,久疏厨艺,以至于被襄阳的后起之秀追上,丢了襄阳首席易牙的称号? 杜若摸摸下巴,联想起平时这位师傅奴役自己方便顺手,却越来越少出现在后厨的行径,以及他闲着就躲到小偏厢里点钱的嗜好,再看看他此时打算盘打得眼冒金光的模样,觉得这个猜测甚有可能,于是她不觉把想法说了出来。 “啊呸!” 葛大厨作势怒瞪杜若,然而杜若知道这位师傅是银子第一、厨艺第二,其他神马都是浮云,只要不踩到他的第一第二,他的威胁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可以无视之。 “小二”把白毛巾往肩上一搭,拽拽地把眉扬起,撇嘴道:“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葛大厨为自己在亲传弟子眼里,完全没有身为师傅的尊严感到无奈,停下手中活计,“为师在开了聚春楼之后虽然分心他顾,但区区襄阳一地的首席易牙,却还是当得的。” “喔~”葛大厨的首席称号没有易主,杜若适时在脸上摆出一点恭敬,说出来的话依旧大喇喇,“既然师傅您不是首席之位不保,怎么不给徒儿做任务呢。”怎么说咱们也是自己人啊——杜若眼神如是说。 “你转的是大师级,为师也才不过大师级,如何给你转职?”葛大厨两手一摊,身上好一阵抖动震颤。 “啊?转大师级还得要宗师级的厨师来放任务!”杜若听出了师傅的意思,转而抱怨,“哎,那师傅您怎么不早点晋宗师啊!” “你当宗师是那么容易晋的啊!以为师的天赋,在大师级上也蹉跎了二十多年,否则也不会将心思转寄在这些金银钱物之上了!” 葛大厨没好气:“不要看你大师级之前晋得顺利,等你到了大师级之后,就知道好赖了——大师级到宗师级,可是千不存一,想为师当年……”他说到这里,眼见杜若露出仔细倾听之色,“当年干了什么我不告诉你!” 葛大厨嘿嘿一笑,肥厚的双下巴下又摺出了几层肉,显然为成功耍到这滑不留手的徒弟而得意不已。 杜若被葛大厨涮了一把,也不懊恼,因为宗师级晋级的关键,当然是有系统规则限制保密的,葛大厨透露出的已经不少了,这还是她与葛大厨好感度较高,才能以言语诱导出来的。 至少她现在已经知道,大师级之后生活职业的晋级难度,显然与之前的不是一个级别——“千不存一”啊,莫非宗师晋级是淘汰制?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有好有坏,好的一面自然是,因为大师级到宗师级的难度和时间大大增加,她的主职或许不会落下太多,还有赶上的机会;坏的就是,她身兼三职,所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不止三倍,即使有孤野心经增加悟性,也很难把三个职业同样保持如此领先的势头。 何况,仅是大师级转职就这么多灾多劫了,延续游戏策划玩死人不偿命的任务风格,杜若对宗师级任务的难度,着实很难抱什么乐观态度。 “不说就不说,”杜若以眼神鄙视得意洋洋的葛大厨,“那转职任务该找谁你总得说吧!” 葛大厨乐呵呵地摸摸自己的双下巴:“自然,你既是我葛家菜传人,便教你知道,大师级厨师的转职任务人,就是你的师爷爷——牟不易!” 杜若听出了味道:“所有大师级厨师转职的任务人都是师爷爷?” “不错。” 杜若心道:这么说,华大夫也是大师级医师的总任务人了,可也没见有多少人找到千金堂去啊? ——她也不想想,当时生活职业者都忙于冲级,她是第一个转职者,先领任务的日落箫声还阴差阳错地落在了她后面,如果她现在再回千金堂看看,就会马上修正这个想法了。 不过这个消息还是不错的,不管总任务人是自己师傅还是自己师爷爷,总之是自己人,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按照z国人在这方面的一贯传统,杜若就是那俗称的“”啦! “小二”有样学样地跟着葛大厨摸摸下巴,光洁的下巴脂肪层不多,没有葛大厨那么好的肉感。 “好吧,师傅不是,师爷爷是也不错,”她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徒儿要去哪找师爷爷?”好像没听说过葛大厨在襄阳还有这么个亲人啊。 “天下第一厨,还能在哪?自然是皇宫里了!”葛大厨道。 那可未必,华大夫不是不在 杜若忽然一愕。 “天下第一厨?大宗师?我师爷爷?在皇宫?”她反应过来,连珠炮地问道。 “不错,你师爷爷是大宗师,也是天下唯一一个知道踪迹的大宗师,比起其他职业不知仙踪何处的大宗师们,我们厨师可是有福得多,可以趁晋级的时候,有幸一睹大宗师的真面目。” 葛大厨从桌上一叠银票下取出一封信递给杜若:“皇宫里的大宗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见到的,这是你的凭证。” 看来厨师转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游戏策划的阴险显然无处不在,难怪如此热门的厨师职业,到现在还没有听说有人转职——不过她的凭证到手,其他厨师怎么才能拿到凭证,见到传说中的大宗师,就与她无关啦! 杜若把这封至关重要的信放回手镯中,确定它的安全后,白生生的小手又伸回葛大厨面前。 “师傅,我出师了,出师礼物呢?” 第五十八章路上起纷争 杜若走出聚春楼,在朱红门柱旁大喇喇地伸了伸懒腰,做了个扩胸动作,她活动一下脖子,仰头望天上看去。 夏日早晨的阳光依旧刺目,天空高远,朗朗一片蓝碧,只有遥远的天际边有几缕棉絮状的白云在飘浮。 今天天气很好,杜若的心情也很好。 不止是因为杜若在多灾多厄的转职路上,难得的占了领先,把所有厨师转职者都抛在了身后,还因为杜若今天以出师为名,终于在周扒皮葛大厨的手中刮下了一层油皮。 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胜利! ——杜若想到自己收纳在手镯中的战利品,以及葛大厨肉痛得脸上的肉都摺在一起的表情,心里相当得意。 心情很好的杜若,在聚春楼里换好了易容才出门。 依然是十七八岁少年的脸,依然是边角呈布絮状的乞丐装,依然是卷起裤脚露出脚踝踩着一双破草鞋,招牌式的发型、伤疤和拽拽的笑容,只差路边没有长着芒草让她折下一根叼在嘴上,帅气与潮流汇聚一身,智慧和个性溶于一体的小二又出场啦! 离杜若医师晋级已经过了两天,系统公告的在玩家中的震动,在这两天里消散得差不多了,只有《江湖日报》的讨论版里还有几点余波。 人总是善于忘记的,游戏世界如此之大,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新闻在不同角落里发生,让后面追逐的人们应接不暇。 杜若是所有生活职业中第一个转职者,两天过去后,转职者的前十大概是不用想了,从《江湖日报》之前每天的特刊上就知道,生活职业转职的竞争之激烈,可一点不逊于等级榜! 但厨师转职第一,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尤其是在知道要见到皇宫里的大宗师,还需要npc凭证这么bt的条件后,杜若觉得,之前第一次转职时得来的那个拜师名额,果然是很有价值的! 打铁需趁热,既然已经知道下一步的去向何处,杜若便即出发,目标直指——京城:长安! 《武》中要从一个大城到另一个大城,可以选择两种出行方式:一种是传送阵,另一种就是坐马车。 对于目前货币交易系统仍未开放的《武》,大部分底层玩家还在新手村,仍处在挖矿打铁做任务过活的草根阶层,往上一层则是可以拜师学艺、自由来往于大城和门派之间的中产阶级,最上则是如杜若莫玉等待三人等,武功不愁、地位不愁、房产店铺不愁的顶层阶级。 但无论是草根阶级、中产阶级还是顶层阶级,坐传送阵就如同二十世纪的乡下老农坐飞机,能有那么一回,就很值得吹嘘啦! 因为《武》里的传送阵,除了众所周知那个方便快捷的优势外,还有一个让人望而却步的特点,那就是——贵! 而且坐传送阵的价钱不是固定的,以襄阳的传送阵为例:到长安,来回400两;到成都,来回800两; 到顺天(现在的北京),来回1000两; 到佛山,来回1600两; …… 换言之,来回佛山两次的银子,基本上可以买下杜若手上的一家店铺——这就是被无数《武》玩家所诟病的,誉之为游戏公司扒皮吃肉抽骨吸髓功力之大成的“传送阵收费规则”。 因此即使富婆如杜若,去长安的交通方式,也选择了坐马车,反正马车的速度快得很,不过区区十来分钟而已。 襄阳驿站在城外,杜若远在城门处就可以看到不远处道路旁,一个高高的“驿”字用一根长长木棍撑起,拂动的条幡下是大大小小的马车,走近时只见人马嘶鸣,车下烟尘滚滚而起。 杜若找到去襄阳的马车,交了20两银子,便自己爬了上去。 杜若来得早,马车上十个座位中还空了大半,只有两个年轻女孩坐在最靠里的位置,看样子是一起的,听到杜若上来的声音,齐齐转过头来看。 看见杜若的直直看向她们,其中一个青衣佩剑的貌美女孩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厌恶,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另一个黄衣女孩虽然不像她的同伴一般,把不喜表现得那么明显,却也飞快转过头去,在青衣女孩耳边低声细语起来。 车厢空间狭窄,以杜若此时的内功程度,自然听得到她们的对话中是在说自己。 杜若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因为她此时易容出来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个轻佻惫赖的坏小子,无论什么表情放在这张脸上,对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武》中男女比例失衡,这两个女孩又是青春貌美,想必平时被人纠缠得多了,以至于一见她的易容外貌便以貌取人,悄悄给她下了个“死皮赖脸的小流氓”的定语。 被人当面骂是流氓,这感觉挺新鲜的! 杜若摸摸脸,为免生事,便在离那两个女孩较远的车门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个黄衣女孩没有听到意料中在她们旁边座位响起的声音,有些意外地向杜若这边看了一眼,正好见杜若也在看向她们,诧异的表情顿时化作不屑,像躲苍蝇一样飞快转回头,还附带了旁边青衣女孩警告的眼神和更重的一哼。 被确定成色狼了——不用内力也能听到她们对话的杜若无奈一笑,到了脸上却自动被两个女孩翻译成“色迷迷的笑容”,她只得转过头,把视线对上挂在车门上的蓝印花布。 去襄阳的人不少,蓝印花布被数次翻起,依次进来一个带刀壮男,一个普通样貌的中年,一个书生样的白皙男子,一对年轻的情侣、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和一个清秀女孩。 清秀女孩上得最迟,她探头进来时车座已满,只有杜若旁边有一个位置。 可能是杜若易容的样子,确实不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清秀女孩眼光有些退缩,但银子已经交了,不管坐不坐,npc车夫是不会退还的,20两银子对普通玩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清秀女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坐到杜若旁边。 她一坐上来,车厢就满座了,外面的车夫吆喝一声,马车立刻咕噜噜地动起来。 此时再想下车,也是不能了,女孩身形僵了僵,才缓缓坐到杜若旁边。 杜若很想给清秀女孩一个友好的微笑,但鉴于此时旁边的女孩紧绷的坐姿,她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车程只有十几分钟,足够打坐的时间,然而晃动的车厢和触手可及的人体让这一念头成为奢想,一时竟无事可做,大家又互不认识,便静寂无声地大眼瞪小眼,只有靠里的两个女孩微不可闻的窃语声。 无事可做,杜若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心里盘算起到长安之后的下一步行止。 车厢里安静得很,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容易度过,大多数人也都在神游天外,只听得到外面马匹踢踏声和车夫扬起马鞭的破空声。 如此安静的过了两三分钟分钟,安静的车厢中,忽然有人大喝一声,兵器出鞘的声音铮然响起,闭目养神中的乘客们恍然惊起,往声源处望去。 杜若内功深厚、感觉灵敏,反应得最快,已经看清兵器出鞘的正是那带刀壮男,他此时正把刀往最里面那两个女孩方向砍去,只听锵的一声兵器交鸣,青衣女孩不及拔出手中的剑,以剑鞘挡住了砍过来的大刀,惊怒交加的娇叱声响起“你干什么!” “早看你们两个小娘皮不顺眼了!长得一两分姿色就觉得自己是仙女了,以为是个男人都要死扒着你们,其实骨子里还不是只会装清高的表子,以为个个人都是瞎子聋子吗?” 先出手的壮男脸上满是怒色,破口大骂。 杜若暗地里摇头。 她内力出色,车厢又安静,怎么不知这先头的两个女孩,一直在对后来上车的人暗暗评议。即使她后来没有刻意用内力去听,也有只言片语飘入耳中,知道这两个漂亮姑娘私底下的评议,着实不怎么客气——她这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的,就已经是色狼了,后来坐在她们旁边的壮男,也没在她们口中得到什么好评价。 两个女孩不知是自恃美貌还是其他,私下的议论也不用私聊或传音入密,直接附在耳边私语,让内力远不如杜若者,运足了内力也约摸听得清楚,何况是就坐在两女旁边的壮男了。 两个姑娘从人家坐下起,就一直在议论不休,相对杜若的不痛不痒,她们的议论显然超过了一个男人的底线,也难怪壮男会怒而拔刀了。 杜若对眼前的对峙无动于衷,眼睛不动声色地在车厢里转了一周,发现三十多岁的大姐面露兴致勃勃的表情看戏,中年男子面色平静,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书生样的青年只在开始时瞥了一眼,便再没有睁开眼过,最让杜若意外的是,那个怯生生的清秀女孩,虽然看向里面的眼神有些躲闪不安,却完全没有任何意外,显然她也是听得到两女的对话的。 除了一直沉浸在两人世界的那对情侣还在状况外,一车十个人中,竟有大部分人的内力,都在游戏的平均线上! 果然不能小看普通玩家的武功水平啊! ——内力隐约是游戏第一的杜若如是在心中感叹。 第五十九章一波尤未平 三个人,确切的说是青衣女孩和壮男,直接就在车厢里动起手来。 车厢空间狭小,那壮男身形高壮,刀法也是大开大合,又得顾忌不要扫到其他人,一时竟在车厢中施展不开。不过他倒是有经验的,知道不能让青衣女孩顺利拔剑,索性招招直指向有剑在手的青衣女孩。 与青衣女孩同伴的那个黄衣女孩却很是无用,明显现实里是个乖乖女,遇到?br / 梦醒入戏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8部分阅读 到威胁连武器都不知道要拿出来,只知道连声惊叫,拼命往外爬,等她好不容易爬到那对情侣旁边时,咣当一声,青衣女孩的剑被壮男打落了。 青衣女孩反应倒快,手中一翻,又一柄剑出现在她手里,然而壮男的pk经验比她更丰富,看见第二柄剑出现也不意外,一刀切过去,第二柄剑也落地了,下一秒大刀直接横到青衣女孩颈间。 从壮男拔剑,到制服对方,所用时间也没超过一分钟。 虽然双方的武功平平,即使小白如杜若,也看得出壮男的刀法和她记忆中夏天华丽的弯刀不是一个级别,不过杜若还是有所收获,比如,要预防对手的第二件兵器,又比如,在打斗时,地利的影响很关键,就像这个狭窄的车厢,再比如出手的时机,如果青衣女孩不是失了先机未能拔剑,也不会败得这么快。 “你、你想怎么样,我们可是江城的人!”尖利的声音来自黄衣女孩。 还不等壮男开口,那个青衣女孩先出声:“诗诗,不要说了!”她梗着脖子,高傲地抬着下巴,仿佛受制于人的不是她。 这姑娘倒是硬气,不过也未免太傲了,这时候说两句软话道个歉,想来那壮男也不会辣手摧花,杜若心想。 “嘿嘿!江城,好大的名头,不过长安可不是江城的地盘,江城也还不能一手遮天!”壮男显然不买账,表情凶狠地对黄衣女孩说到,大刀作势又往青衣女孩脖子上压了压。 话说得凶狠,却没真正把人怎么样,壮男明显只是吓唬一下两个女孩,只要她们道个歉,不定就能揭过去了,说到底,整件事理亏的还是那两个女孩。 那黄衣女孩却尖叫起来:“你敢!素素的哥哥可是独醉!” 此言一出,车厢内各人脸色各异,一直闭目养神的书生样青年睁开了眼睛,那个看戏的大姐也收敛了几分幸灾乐祸,显然这个独醉名头甚大,在场诸人都曾听说过——呃,除了杜若。 “独醉?武当三英之首的那个?”壮男似乎也有点意外,随即满不在乎道,“武当三英又怎样,名声倒是响,还不是江城捧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本事,能在老子刀下过几招!” 他这话却是有些大言不惭了,连杜若这个门外汉都看得出,他的武功平平,武当三英的名头,杜若虽然没怎么听说过,想来莫玉捧起来的人,再怎么水货也不至于比不上一个普通玩家,壮男话中的主谓应该反过来才对。 这个壮男显然有些江湖豪客大喇喇的性子,杜若心里一乐。 “哼!我倒要看看,到时你能在哥哥手下过几招!”青衣女孩冷笑一声,说出了杜若的心里话。 “不识好歹!”连连被顶撞,壮男也不乐了,他已经给过她们机会了,这两个女人真当自己是公主不成?“就算你哥是九问,现在也救不了你!”说着大刀就要往青衣女孩的脖子上割去。 刀到临头,一直强项的青衣女孩也不禁面色发白,旁边那对情侣中的女的,低叫一声把头埋进男朋友怀中。 “不要——”黄衣女孩尖叫,“不要杀她,我们给钱!我们给钱!”她抖着手递出手上的东西。 “给什么钱,老子——”壮男不耐道,但视线触及黄衣女孩手上的银票时,转而道,“老子收了,这是你自己要给的啊,不是老子敲诈两个娘们啊!”他一把抓过银票收入腰带,还不忘强调一句。 黄衣女孩手上的银票赫然有三百两,这对普通玩家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平时有大笔钱财出入的杜若,当然不会把区区三百两放在眼里,然而其他玩家却不同,大多数人都目光灼灼的盯住那薄薄的几张纸,连原本把脸埋在男朋友胸前的那个女的也抬起头来看。 看戏的大姐脸上闪过一丝贪婪,不着痕迹地转过头,目光与她对面的中年碰了一下又转回去,面色又恢复正常。 杜若把这一幕收入眼中,余光中书生样青年似也看到了大姐和中年的眼神交流,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大姐和中年似乎是认识的,却装作互不相识,而这个书生,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来路…… 杜若白眼上翻,仰望车顶木板:喵喵地,难得出次门,就碰到这么一堆人,外面的世界好危险,办完事还是赶紧回去吧! 一场纷争,就这样被三百两银子解决了。 壮男坐下来,刀自然也离开了青衣女孩的脖子,青衣女孩隐忍怒火,冷冷看了壮男一眼,刚要弯下身去捡自己的剑,壮男的手却比青衣女孩快一步,大脚一伸把剑踢过来,捡起两把剑直接收进腰带里。 “你做什么!把剑还给我!” 青衣女孩柳眉倒竖,怒瞪壮男,好像一言不合又要大打出手,旁边的黄衣女孩连忙拉住她的手,连连劝解。 “嘿嘿,给你?怕你拿到剑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剑对着老子了,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壮男看起来是个打架群殴的老油子,一看对手脸色就能猜出七八分心思,青衣女孩这种不知掩饰心理的青涩小女生,又怎么是这种老江湖的对手。 青衣女孩脸色微变,知道自己心思被看穿,恨恨地咬住下唇:“那你什么时候还给我?”她还未放弃报复的想法,想着一拿到剑,就让这人看看她的厉害。 “小女孩逞凶斗勇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该学学那个聪明的小姑娘。”壮男调笑着点点那个黄衣女孩,黄衣女孩脸上怒气一闪,身子却往同伴身后缩了缩。 他显然不会给青衣女孩一点机会:“你那两把剑也是好东西,可惜老子用的是刀,只能把剑卖给系统商店,刚好够老子坐车的路费,反正你哥哥不是独醉吗,再找两把剑也容易得很,这两把剑就当送给老子的路费好了!可惜啊,刚到长安,还没来得及看看,就得急着跑路了!” 他倒也光棍,一点不掩饰自己怕青衣女孩找人报复的心思,大咧咧地说出自己马上就要跑路的打算,让两个女孩想讥讽几句,都敌不过这人的厚脸皮,一口气噎在胸口,几乎内伤。 一番话下来,车厢内所有人,都对壮男的皮糙肉厚贪财精明滑不留手,留下了深刻印象。 壮男的言行也让杜若大开眼界,一边分心留意厢内各人的形态,一边着意观察壮男的神态语气,想着以后留着做易容的模板:她易容的男性多是偏于阴柔的少年青年,像壮男这么精彩又极具代表性的男人,不留作范本实在可惜,即使自己扮演功力不足,也可以吸取一部分菁华,使自己易容出来的男性角色更为真实丰满。 青衣女孩被壮男气得青筋直跳,姣好的面容都有些狰狞起来,黄衣女孩拉拉她的手,在其耳边说了一句话,青衣女孩咬住牙根深深吸气,竟真的再次忍了下来。 她任由黄衣女孩把她拉回座位,只是在坐下之前深深看了壮男一眼,平静的表情下隐忍的刻骨仇恨,让旁观的人都不寒而栗,遑论被她记恨的正主了。 壮男嘀咕一声:“果真是最毒妇人心,等会儿老子可得躲快点……” 壮男和车厢里的大部分人,被青衣女孩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发现刚才躲在青衣女孩身后的那个女孩,趁人不注意时抬眼看向壮男,左眼中的蓝光一闪即逝,分明是用录像功能拍下了壮男的样子。 这女孩倒是个聪明的,杜若心想,前面知道以钱财买命,之后也不忘拍下仇人的样貌,留待以后寻仇,虽然看似软弱无用,却比她那个只知道一味强硬、有个好哥哥的同伴,要聪明圆滑得多,虽然看上去两人中,似乎是那个比较强势的青衣女孩做主,但实际上做主的,还是这个颇有些小聪明的黄衣女孩吧。 可惜小聪明还是小聪明,真正为她们招来祸患的错误却一犯再犯,还不自知。 刚才黄衣女孩为压下青衣女孩的怒气,在其耳边说了一句:“别忘了手镯里的东西!” ——不幸的是,这次她仍未用上私聊或传音入密。 这下杜若知道,那个犟女孩为什么会生生忍下这口气了,显然她手镯里有件要紧东西,可能她们去长安就是专程为此。 联想到青衣女孩哥哥的身份,再联想到莫玉最近正在做的建帮任务,杜若在心里叹气:她们这样东西,不会刚好和江城的建帮任务有关吧? 开门收礼包,谢谢绾秦殇、微凉夏日、迷小马、浅亘穗的打赏! 不知不觉双更已经七天了,过年期间双更比平时还要累上许多,常常是前一天晚上一两点才睡,第二天八点就要爬起来码字,而且中午也没有午睡,过年有很多事占用时间,小p只能见缝插针地码,有时写着写着都快睡着了…… 但是因为有言在先,小p不能给大家留下言而无信的印象,只好拼命写,话说七天终于过去了,真是松了口气~ 这两天应该都只有一更,小p打算养足精神再战,在此写个请假条,希望亲们不要pa我,双更两天后再见~ 第六十章色狼变坏人 杜若闭上眼给莫玉发了个信息。 系统提示回复:该玩家不在服务区。 大爷你啊! 找两个不靠谱的小女孩来做任务,还刚好给老娘碰上,要老娘来给你的人擦屁股…… ——杜若在心里默默竖中指。 虽然青衣女孩手镯里的东西,不一定跟建帮任务有关,不过要是真的有关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杜若一边暗暗腹诽,一边借袖子的遮掩,从手镯里取出自己的针布,心里默默泪流:话说她只是一个柔弱的生活玩家啊,为毛现在要倒过来保护两个武力型,这年头脑残比较吃香吗? (话说杜若你这评价恶毒程度也不比那两位差……) 杜若正在打量车厢里的空间,心里在暗暗揣测这么狭小的地方,自己的几根小小银针能借此占上几分便宜,平鹤针虽然只有初级,不过如果自己先下手为强,暂时制住对手的把握还是挺大的…… 余光处,那两位装作不认识的大姐和中年又对视几眼,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杜若眯眼巡视一周,想确定一下待会自己可能的出手对象。 车厢中的空气躁动,两个女孩对这种气氛有些警觉,安静地呆在在角落里,旁边的壮男似乎有些烦躁,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杜若旁边的清秀女孩好像更为不安,低头缩着身子不敢看人,显然她也听到了黄衣女孩关于“手镯里的东西”那句话,只有那对情侣仍然状况外。 反而是中年和大姐,好像私下达成统一意见,神情平静下来,大姐的眼中略有懊恼。 ——放弃动手了? 那当然是最好的结局了。 为防有变,杜若还是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他们两个身上,视线却缓缓移开,一转头,对上一双清醒的眼睛。 是那个书生样青年。 眼神猝不及防对上,杜若反应极快地一挑眉,给了对方一个十分符合自己现在角色的略带挑衅的笑,对方眼神一冷,嘴边勾起一个冷笑。 “哼,贼公贼婆,怎么不敢动手了吗?”在杜若挑衅的眼光下,书生青年冷笑着转过头,口中忽然莫名冒出一句话。 刚刚平静不久的车厢又被点燃,所有人都往书生青年那边看去,其中大姐和中年的反应最大,手中双双出现一对奇怪的兵器,惊疑不定地看着青年。 喵的,还真是雌雄大盗啊,不但名字相配,连兵器明显都是一对的,说练的不是合击的武功都没人信啊! 杜若看了那两人持着的,两尺余长,近手端笔直,只在末端出现一个弯钩,外沿带刃的奇门兵器,心道:两人练的是一套合击武功,还是这么奇怪的兵器,这对雌雄大盗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对付啊! “你是谁?”被说破身份,贼婆惊得站起来怒道。 书生样青年稳坐原位:“贼公贼婆,擅长一套合击武功,兵器为一对带钩的奇兵,武功招式特征为截、锁、拦,在小空间内较具优势……” 青年边说边盯着贼公贼婆,看到他们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惊异,微微抬了抬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6月24日起,开始作案。第一次于洛阳城外,抢劫一名女玩家钱财。其后半个月中,共抢劫五起,被人追杀离开洛阳,之后所到之处必然作案,之后迅速转移。现在的习惯作案方式,是在马车上抢劫玩家财物,然后杀人转移,对吗?” 青年坐姿笔挺,声音平静,仿佛自己口中吐出的,不是别人的详细资料,而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明星八卦。 随着青年的资料越发详细,车厢众人纷纷躲开贼公贼婆,那对情侣中的男的,把自己女朋友拉到身后,壮男甚至直接拔出大刀,防备地看着贼公贼婆,魁梧的身材往前一步,有意无意挡住了失去武器的青衣女孩及其同伴。 杜若旁边的清秀女孩初听青年的话时,也明显一惊,双手一颤,好像也想拿出武器,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只往杜若这边缩了缩。 “……7月8日,于江陵境内马车上,抢劫白银93两,杀3人;7月12日,于长安境内马车上,抢劫白银124两,杀5人;7月19日,于襄阳境内马车上,抢劫白银135两,杀4人;7月23日……” 青年坐姿笔挺,几乎是悠然地在报幕,口中的资料之详细,却让人怀疑他有癖,一直跟在雌雄大盗身后,把人家的所有细节事无巨细收入眼中。 表现比较沉稳的贼公,此时也失去了镇定,他脸上的表情,让旁观者相信青年所言确属真实,这让众人看向青年的眼光,如看传说中的变态跟踪狂。 而青年却一无所觉,傲娇地抬着下巴,沉浸在自己用王八之气把所有人震撼当场的美好想象中。 可惜他的完美表演很快被破坏了,贼公怒吼一声,和贼婆擎起双钩,招呼向双手空空、似乎毫无准备的青年。 青年不满他的演说被打断,怒气一闪,掌中翻出一柄巨型宽背大砍刀,横刀一扫,挡开两对长钩。 旁边仓促躲开的杜若,在大家争相躲避的混乱间,看见青年手中的长刀,脚下一软,几乎要晕倒。 天啊!那把大刀,可着实是把大刀!刀面最宽处,可以直接挡住杜若的身子,更别提那有大半个杜若高的长度了。 长到几乎可以直接卡在车厢里的宽背大砍刀,被文秀单薄的书生样青年拿在手里,竟也使得顺手,或拍或切或格,使的尽是一些小巧的招式,还不时用宽厚的刀面挡下几记狠招,雌雄大盗善使的那套钩锁招式,竟拿他没办法。 不过车厢狭小的空间,到底对青年的刀法有所掣肘,看他时不时就削到车厢壁的招式就知道,如果换个开敞的地方,说不定雌雄大盗早就被拿下了。 两对双钩,一把大刀,五件武器在狭窄的空间里飞舞,夹杂着频密的兵器交击声。 马车还在飞奔,行驶了十来分钟,离到目的地长安的距离已经不远。 数十招过后,双方还是僵持不下,青年移动的地方不离车门,显然不想让雌雄大盗趁马车到达的时候逃出去。 雌雄大盗他们有两人,武器又善于钩锁拦截,如果一人牵制一人逃跑,倒有可能跑得掉,只是不知道青年和雌雄大盗有什么深仇大恨,把人家的底子揭个底朝天之后,还要赶尽杀绝。 雌雄大盗也是着急,这人知道他们的事,还把他们查的这么详细,只道是他们杀的哪个受害者的靠山找上门来了,现在对方还拿不下他们,但自己的武功是擅长小空间打斗,而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兵器地方的限制,要是等车停下被他抢先下了车,岂不是真得栽在这人手里? 想什么来什么,外面鞭声一响,两匹马一阵长长的嘶鸣,车稳稳地停下了。 车里的人都被惯性晃了一下,上身前倾,就在门边的青年借这个动作,翻身滚出车厢。 他这个动作显然早有准备,坐在前面的车夫,连衣角也没被他碰到。 雌雄大盗中的那个中年反应也不慢,紧接着跳出车厢扑向青年,手中双钩一横拦向对方,口中呼道:“你先走!”青年有备而来,武功显然高于两人,中年是要牺牲自己,把逃跑的机会留给贼婆了。 贼婆也知道该怎么做,原本也要扑过去的身形一顿,转了个方向,往马车的另一侧扑出去,身后响起一声惊呼。 贼婆以为是车上人为自己逃离而发出的惊呼声,心里正暗暗发狠,眼前一把大刀横截过来,刀面上清晰地印出她惊异变形的脸。 啪地一下,她眼前一黑,被拍晕过去。 贼婆不知道青年是怎么过来的,车上杜若他们却看的清楚。 那青年见中年伸着双手,双钩交错要拦住他,脸上毫不惊慌,大刀用个实招,把对方的双钩荡到一边,左手往腰上一摸,手中出现了一对长长的铁制镣铐,往中年一只手上咔得拷下,另一边拷在了马车的横木上。 然后他在惊呼声中,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踏,翻身越过马车,手中长长的大刀横斜,后发先至追上贼婆,把她打晕在地,手中又出现了一对沉重的镣铐,把贼婆拷了起来。 把雌雄大盗拷在一起后,青年和雌雄大盗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驿站是人流汇集的地方,有好事者已经在呼朋引伴过来看热闹了。 青年显然对围观党有些不耐,左手拉着两个俘虏,右手在腰上一摸,手中出现了一块杜若非常熟悉的令牌。 “六扇门办事,阻碍者同罪!” 也许是旁边两个活生生的样板震慑住那群围观党,人群中吵嚷一阵,在青年冷淡高傲的表情下,磨磨蹭蹭地露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让他过去。 青年却还不肯走,回头向马车这边看过来,带着一丝讥讽的神情。 “江城的办事能力,在下算是见识了。奉劝两位姑娘,以后有什么‘秘密’要说,最好还是避着人一点,像在马车上碰到的路人,哼,”他顿了顿,眼神在壮男身上掠过后,停在杜若脸上,“都不是什么好人!” 说毕,不理江城两个姑娘青黑的脸色,施施然离开了。 无辜的杜若摸摸自己的脸: 这易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从色狼变成坏人了呢? 虽然名字没有出现,但是又有两个角色征集帖的人物出现了! 一个很明显,夙砂游游的瞬间恍然,另一个不太看得出,左相织露的辰砂,当然后面还有后文,不至于惨到连名字都没有的…… ——如果人物不合你们的设想,不要拍我啊! 天沐兰樱反应说俺最近不怎么回评,于是打算这两天把大家几个长评回一下,今天发帖发多了,只回了一部分,系统抽了不给发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发出来~远目so有兴趣的亲们去看看吧~ 第六十一章初到长安城 长安不愧是z国历史上建都朝代最多和影响力最大的都城,中国四大古都之首。 在游戏里,长安虽然只是架空的轩辕王朝的京城所在,没有那么现实历史上那么悠久古老的历史,和文化荟萃、景荣繁茂的人情风物,单看那明显比襄阳城墙高大雄厚许多的城墙,天朝上国巍峨磅礴的气象便扑面而来。 杜若在城门找了个高大的城卫兵问过路,便直奔皇城东门所在。 所谓皇城,并非我们大众误解的深宫内院御花园,而是指在王朝都城之内、包围在宫城之外、有城墙环绕四周的地方,里面主要是为宫廷服务的机构设施以及朝廷的办事机构。(抄自度娘) 而宫城,才是皇帝和嫔妃们住的地方,在里面混的男人,除了皇帝之外,最多的就是下面没了一个零件的那种,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膳房的厨师,巡卫的禁卫等等。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杜若不清楚自己的师公,天下第一厨牟不易,到底深到了哪个地步,总之她在宫门前递了信给守门的侍卫让其转交,等了半天,也只等到了一封新的信,里面写了她转职任务的内容,至于什么师公,什么大宗师的风采,她连毛都没见到一根。 当然,对此她完全可以理解,天下第一厨,目前唯一知道确切行踪的大宗师,肯定不是那么好见的,更不是那么容易攀上关系的。 比起那些还在苦苦找寻着转职线索的准大师级厨师们,杜若觉得她还是比较幸运的,何况人家侍卫哥哥转告的口信里特意说明了,等她再来交任务时,师公大人会抽空来见见他亲爱的徒孙的。 所以,杜若真的并不怨念——她仅仅是有些小小的腹诽而已。 转职任务不难,刚好是她学过,并且独立做过的佛跳墙,而且她的做法,还是葛大厨秘传的师门秘方,所以这次任务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比起医师职业那个莫名其妙的“寻道之旅”,她那个未曾谋面的师公,在发放转职任务上,显然比华大夫厚道很多——嗯,那些早已到达满级、却还在转职线索中苦苦挣扎的准大师级厨师们,可能和她的想法有小小的出入。 不过佛跳墙好做,只是相对于那些需要天材地宝,爬到雪山悬崖边上采天山雪莲、深入海底峡谷密洞找南海阔口鲟的任务来说的,佛跳墙的准备和制作过程繁多复杂,从准备到熬制的过程,也需要三到五天,如果不是杜若曾经从头到尾学过做过,换另一个玩家准大师来,大概也只有抓瞎的份。 这个游戏就是这样,可以至繁,也可以至简。 繁到杜若这样,用数日时间准备,经数十道工序乃成;简到弄一堆天材地宝,配上过得去的手法,一顿饭功夫就行。两者无高下之分,殊途同归,只不过一个玩的是技术,一个拼的是通用点。 既然没有人和自己竞争,时间上绰绰有余,杜若为保险起见,还是打算拿出自己最高水平,精心炮制出一份最好的作品来交任务,以免马马虎虎,被师公认为丢了天下第一厨的脸,给大义灭亲喽。 ——创意非常人所能理解的游戏策划手下,总会出现非常人所能理解的古怪npc,在没摸清师公的性格前,杜若还是不要自恃自己的“徒孙”身份好! ——之所以是,即在于,他在外人面前是太子,在家里爷爷面前是孙子。 在长安人生地不熟,要做出一份最好的佛跳墙,当然还是回襄阳好,起码那里有葛大厨,有会给她的食材打折的商行,说不定还可以借用一下聚春楼的后厨呢? 长安之行尚未开始即打道回府,杜若心里是没有太大遗憾的,不过在会襄阳之前,她还要去一个地方。 京城之地的房屋院墙是很高很大的,京城之地的街道小巷也是很复杂很深邃的,幸运的是,京城之地的民众百姓还是很热情很友好的。 杜若在心里回忆了一下“长安东单十四巷西三里胡同八号院”这个毫无特征的地址,对六扇门把驻扎地搞在居民区,还弄个像小说里某反抗组织的秘密分舵似的地址表示了一下鄙视,她终于承认自己搞不定这个地址,决定还是去找个人问问。 鉴于现在的容貌不怎么招人待见,杜若调整一下表情,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趋向符合年龄的纯真而不是甲醇,上去拍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玩家。 “嘿,哥们!” “干嘛呢?有事儿么您?”那人回过头,开口就是京味儿十足的儿话音。 杜若心里一乐,这味儿太怀念了,前世看央视的几个频道常常听见,尤其是在几个比较出名的主持人主持的节目里,于是脸上便带了笑意。 “哥们,你是北京人吧,怎么跑长安来了?” “嘿,我这口音又漏了,”那玩家发现自己漏了腔调,连忙调整回来,“您……你有事儿吗?” 杜若一笑:“没,就想问个路。那个,长安东单十四巷西三里胡同八号院……怎么走?” “你找那里?”这哥们已经把口音调过来了,闻言却是一愣,把杜若拉到一边,“你……是六扇门的?”他两眼闪闪发光。 杜若也是一愣,看之前书生青年的做派,她也猜到六扇门在长安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没想到竟到了连地址都人尽皆知的地步,大街上随便找个人报个地址就被对号入座了。 杜若出于本能迟疑了一下,那玩家看出来了,连忙道:“你想歪了,我有个哥们就是六扇门里面的,所以我才知道。” 杜若恍然。 在那人的热切要求下,杜若作势在腰上摸了一把,拿出令牌给他看,反正这令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同时垂下的左手指尖扣住几枚银针,一旦对方有所异动,便即先下手为强,毕竟令牌是进入六扇门的必要凭证,既然这人有朋友在六扇门,想必更清楚这令牌的价值。 不过那人却是毫无机心的样子,羡慕地拿着令牌摸了几下,又交回杜若手上,摸摸头道:“这令牌和我哥们那个一样,不过我没有,就想过过手瘾嘿嘿!诶,这东西要是我的就好了!” 杜若看入那人眼中,对方眼中有着贪婪和渴望,却并无恶念——他说的是真话。 有贪念而能自制,面临诱惑而不动心,这是个能保持本心的人,可以做朋友——杜若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她看走眼的人不多。 她收起银针,哈哈一笑,有些扭动的疤痕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不怀好意,但却不影响对方对她的观感,因为她下面的话:“这有什么,给你玩个够,带路吧!” 那人双手忙忙接过她随手抛来的令牌,口中叫道:“别乱抛啊,弄丢咋办……” 他小心拿着令牌,如抱着什么宝贝,眉开眼笑:“够哥们,比我那朋友大方多了!走,我带您到地儿去。”他一高兴,京片子又漏了出来。 这人显然继承了北京人侃大山的本事,一路上杜若已经知道他叫京城爷们,因为游戏里京城不在顺天,于是给奔长安来了,然后对长安和顺天成为京城的适配性做了若干对比论证,然后得出结论还是顺天更合适bb游戏里玩家的分布也是有地域性的,京城爷们在那边对长安这不好那不好大放厥词,对过往玩家们眼中的火焰毫无感觉,杜若只能跟在他身后,尽量拉开距离,同时横眉怒目做气恼状:这人谁啊,说话太气人太欠扁太招人恨了我简直快要忍不住了…… 京城爷们带着杜若左转右转,深入到一片人烟渐少的巷弄里,就在杜若忍不住想第三次问他到地儿没的时候,京城爷们把她带到一个青瓦白墙的院门前。 “到了,地方远了点!”京城爷们嘿嘿一笑,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令牌,才交回给杜若。 杜若看他一眼:她严重怀疑这爷们无师自通了前世黑心计程车司机的绝技,绕路了,宰的还是外地生客! ——人家是为了养家糊口,情有可原,你就为了多摸摸这令牌,至于嘛! 在杜若谴责的目光下,京城爷们摸摸后脑勺,装傻:“这地方我不能进去,不过我哥们刚好就在里面,我叫他赶紧出来,让你们俩认识认识,有个熟人也方便互相照顾,听说那里面牛人挺多的嘿嘿……” 没想到京城爷们想得这么周到,杜若也不愿辜负他的一番好意,便道:“牛人多?你那哥们说的?” 说到正题,京城爷们倒也实在:“具体不清楚,我就听我那哥们说的,好像是挺厉害的,主要是里面福利好,平时可威风啦,不然我怎么想进去呢!像我那哥们,他那武功是做任务得的,那过程可坎坷了!不过值了,让他进了六扇门!他那刀法……啧啧!” 京城爷们咋咋舌,做出艳羡状,又道:“我那哥们人挺好的,不过就是性格有点……” “有点啥?王小二你说说!” 随着一个熟悉而欠扁的声音,书生青年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 话说最近新出场的人物急遽增多,喜欢偷懒的小p大多找的都是角色征集帖里的人物,亲们早点报名啊,虽然大部分是龙套,但龙套也有出场次数和台词的区别的哈,越早到机会越多啊! 第六十二章初入六扇门 听这话就知道,这哥俩们是穿开裆裤开始就一起混的发小,连现实里的小名儿都叫出来了。 “我说小幌子,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叫我小名儿啊!这多大了都!”京城爷们听到书生青年第一句话浑不在意,直接抱怨,下意识就用上了京腔。 “你不也叫我浑名儿了,还打算报上我生辰八字怎么地,没见这是外人啊,爷春光外泄了都!”书生青年同样一口京片子,和车上报别人料时那口标准普通话一点都不同,完了不理他发小,回头一看,讶异道:“诶!怎么是你,你怎么跟到这儿来了!” 怎么是你?——我也想问啊! 杜若心道:我还没计较你刚才在驿站那边以貌取人指桑骂槐的事呢! 杜若见京城爷们在书生青年后面,又是摇手,又是抱拳作揖,知道他是在为他的哥们道歉,心想反正是熟人,在车上也领教过这人目中无人的性格了,便给京城爷们一个面子。 她摸摸鼻子,嘿嘿一笑:“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就是缘分啊!”她故意把“缘分”二字念重音,抛了个媚眼给他。 书生青年一呕,知道她是故意恶心他,别过脸去,对京城爷们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新人?还有事没,没事我带他进去了。”虽然不待见杜若,不过既然是自己哥们带来的,说不得也得照顾一二,这是老北京人儿的讲究。 京城爷们也看见了刚才那个“媚眼儿”,悄悄给杜若竖个大拇指,脸上憨笑:“去吧去吧,正事儿要紧!” 书生青年看见了自己发小的小动作,哼哼两声,没好气地转身就走。 杜若跟着走两步,身后京城爷们又叫起来:“诶,不对!那、那谁,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书生青年头都不回,继续走:“都不知道人叫什么,你就把人带来了!” 杜若笑着转过头,取出一张名帖丢给京城爷们:“我叫杜若。”便跟上书生青年。 后面京城爷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杜若?这名字好熟啊……诶!你怎么是个女的!……” 杜若一笑。 书生青年昂首阔步的脚步放慢,再放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显然也听到了京城爷们最后的大喊,可是直到现在才消化完毕。 他上下打量了杜若几秒,以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声音说:“你……是女的?” ——破破烂烂的乞丐装,惫赖的笑容,流氓的眼神,随时随地的姿势都像她妈生她时给她少生了几根骨头,走路还用的外八字…… 他表情灰常震惊,一手指着杜若,好像在说:你身上有那分像女的! 杜若灰常理解这位的反应,他大概只见过女扮男装的玩家,还没联想到易容术上来,但这不影响她埋汰他,话说她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当然反过来也是。 杜若大模大样地停下来,右手竖起一根手指,举到他面前摇了摇:“年轻人要有点想象力,以貌取人是不对滴!” 书生青年脸色数变,再仔细看了看,最后确认:“你不是女的。”他表情一贯的骄傲自信,但语气似乎有点虚。 杜若很平静,摊开手:“这游戏里有一种技能,叫易容术。” 书生青年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有些羞恼道:“那你干嘛没事易容,耍人很好玩吗!”害我误会,还…… ——他想起自己前面的表现,和自以为义正言辞的行为,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挺好玩的,杜若心想,不过她还是给了个最正义、让对方最不能反驳的理由。 ——“练技能。” 书生青年哑口无言。 对意外地折服了书生青年高傲的头颅,杜若表示很满意,她大方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杜若,性别女,特长易容,嗯,还有……” “还有医师技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游戏第一医师,杜若是也,对吗?”旁边忽然传出一个悠然的女声。 杜若和书生青年回头一看,一个明丽的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离他们不到五丈处,在她身后不远,一个蓝衣墨纹的斯文男子正含笑对他们微微点头致意。 杜若心中一动,她之前的猜测不错,六扇门果然藏龙卧虎。 此处四下无人,安静沉谧,以她现在的内力,十丈内落叶掉落的声音,都可以收入耳中,居然让人无声无息潜到近前,直到对方出声才发现,即使是因为自己并未有意警戒,却已经可以显露出来人不凡的轻功修为了。 书生青年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道:“魅舞姐,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我一个来接就可以了吗?”话虽如此,他却明显如释重负,显然为脱离之前两人面对面的尴尬而松了口气。 被他称作魅舞的红衣女子对他的表情略有不解,但知道他在外人面前死要面子的个性,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我和箫声不出来,你是不是要单独先跟人家女孩子认识了,怎么说大家以后也是要长期在一起的同伴,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她现在这副模样,能让人有认识的吗?”书生青年小声嘀咕道。 在场的人都耳力甚好,无一例外地接收到了这句话。 红衣女子白了书生青年一眼,转向杜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你不要理他,当他不存在好了!”她话里带着对书生青年的熟稔,和一丝不自觉的维护。 书生青年除了性格傲娇,说话不怎么招人待见之外,其实没有真正得罪杜若的地方,于是杜若从容接过对方伸来的橄榄枝:“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在书生青年的抗议声中,两个女人相视一笑,觉得彼此颇对胃口,迅速结成同盟。 红衣女子绕着杜若转了几圈,目光在杜若的脸上、颈间、胸前、双手、臀部、脚下细细看了一遍,赞叹道:“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你们刚才的话,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第一医师杜若啊!” 杜若苦笑,天知道这个第一是怎么来的,她想撸都撸不掉呢! 她心里默念,整个人从四肢开始缓缓缩短,皮肤、毛发、五官、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化,如有一层无形的波纹荡过她全身,所到之处纷纷出现变化。 等变化完全,杜若一掀身上破烂布衣,换成一件青色的窄袖女装,她微微一笑,向另外三人看去。 “我靠,传说中的大变活人啊!”看得目瞪口呆的书生青年依旧嘴欠。 杜若无视了他:“重新认识一下——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说了!我叫杜若,性别女,特长易容,职业医师、厨师、商人,”她拿出几张名帖,当名片一样发给三人,“见者有份。” 三人也拿出名帖给她。 听到杜若说自己的职业时,魅舞天空他们也没有意外,每个玩家都有三个生活职业,全部都转过职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很少见,杜若把医师练得这么高,想必是纯生活职业玩家,多转两个很正常,反正第一次转职只要不差银子,都随个人喜好。 红衣女子一笑,杜若的坦诚和之前的表现已经搏得了她的好感:“我叫魅舞天空,他叫箫声依旧,那个鼻子朝天的小子叫瞬间恍然,我们都是武力型,恍然用刀,箫声是轻音门的,惯用箫,我呢,对医师比较感兴趣,不过没上医师榜,主要平时炼炼药,给队员省点药钱,现在我们这边好像还没有专职的生活玩家,你应该是第一个。” 杜若边听边对一直站在最后的箫声依 梦醒入戏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9部分阅读 的箫声依旧点头,对方温文回礼,傲娇男瞬间恍然被杜若有意略过去,引来他不满的瞪视,魅舞天空则如大姐姐一样,对他们的互动抱以包容的微笑。 听到魅舞天空的介绍,杜若心里已经对六扇门的构成有了大致了解,里面果然还是以武力型居多,不过不知道现在六扇门已经进了几个人,以后是否还会陆续又来? 杜若把心里疑问问出口,魅舞天空道:“这你得问箫声依旧,他是我们之中武功最高的,也是资历最长的。”她眨眨眼睛。 杜若顺着她的话看向箫声依旧,对方温然一笑,摇头道:“什么资历,只不过比你们早几天进来而已,”他回望杜若,为她解释,“目前连你在内,我们这边有十二个人了吧,我是二十天前进来的,以后其他人就陆续来报到了。据我所知,你暂时是唯一一个生活玩家。”他最后重点提了一句。 魅舞天空道:“大部分人我都见过了,我们领任务或者平时闲着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坐坐,大家都挺好相处的。”她笑眯眯道。 瞬间恍然在旁边哼了一声,显然对她的话不太赞同,不过他没有驳魅舞天空的面子,只是不耐烦道:“有完没完,快进去签到填资料吧,磨磨蹭蹭干什么!” 明明是好意提醒,偏爱用反话来说,杜若想起瞬间恍然在车上的表现,觉得这人本质还像个小孩子,爱现、叛逆、好面子,还傲娇得很,难怪比较成熟的魅舞天空,喜欢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至于箫声依旧,斯文温和,话不很多,感觉有点像等待,不过直觉告诉杜若,对方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单看他比杜若早那么多天进入六扇门就知道了,何况,他的武功还得到了魅舞天空和傲娇男的认可。 他会不会也身怀主线任务呢,杜若心想。 谢谢尘缘清浅的打赏,话说你的名字真有武侠风,哪天在《入戏》里出现了不要奇怪啊~ 起点今天不抽了,小p也把几个长评的回复发出去了,想看剧透的,自己去翻长评哈! 第六十三章初探六扇门 虽然是六扇门总部,但这个院子的设计和附近民居小院并无不同,只不过六扇门好像占了附近一小片院子,院子与院子之间的墙面被打通,连成一片相连的门院。 杜若在心里犯嘀咕:既然是要占地方的,还不如直接弄个三五进的房子,再多开几条密道后门什么的,隐秘性还更好些,也不知道那些脑抽的游戏策划,当时是怎么想的。 瞬间恍然在前头带路,箫声依旧落后,魅舞天空挽着杜若走中间,帮她指点每个经过的院子的作用。 “……这是演武堂;那边是练功房,恍然常呆的地方;这边有静室,打坐练功冬暖夏凉;这是药房,里面的炼药炉我用过,不错,可惜不能搬出去……” 最后魅舞天空总结:“别看总部不起眼,里面的设施什么的比外面的好得多,而且没人跟你抢,来往的都是差不多水平的朋友,他们大多数都喜欢来这里。” 瞬间恍然在前面翻个白眼,道:“那是,这里的东西都是免费的,还带会员制!” 杜若已经明白,之前京城爷们说的“福利好”的意思了,显然六扇门开始就是用免费的设施做诱饵,使这帮人心甘情愿地留下。 之后随着人数增长,他们渐渐发现进入六扇门的都是同一水准的玩家。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级玩家不是没有普通朋友,但高手总是有自己的傲气的,能交到有共同语言之人的地方,他们当然不会错过,就像瞬间恍然有京城爷们这样的普通朋友,但他也喜欢没事呆在六扇门这里,当然,原因之一也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在外面比较难交到朋友。(瞬间恍然:喂……) 六扇门把一帮高手聚集起来,自然不是游戏公司良心发现,要给他们发福利回馈玩家。据魅舞他们的说法,在这里还能领到任务,每人每月强制性的至少一次,完成后会有相应的奖励。显然当然之前第一次碰到瞬间恍然,他就是在做任务了——很有特点的逮捕任务。 杜若想起瞬间恍然在车上的表现,问魅舞天空:“魅舞姐,我见过瞬间恍然做任务了,那个……”她指指瞬间恍然,装出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怎么逮捕任务一定要在抓捕前,当众念出对方的罪行吗,不念行不行?” 魅舞天空还没等她说完就乐起来:“不用,噗……哈哈!我说恍然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爱现的性格啊!” 瞬间恍然羞恼:“喂!” 杜若无辜地眨眨眼,回望闻言淡笑的箫声依旧,箫声依旧道:“那是恍然的独门招牌,不宜模仿。”他解释着,目光中带着一种了然。 明人之前不做暗事——好吧,她承认为了顺利融入他们之间,她小小地用了点心计! 杜若嘻嘻一笑回过头,挽着魅舞天空继续说话。 玩家高手总是桀骜不驯、难以约束的,不过六扇门里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福利有福利。缺钱的人,这里有免费的设备场地;喜欢清静的玩家,这里除内部人员外,不允许外人进入;喜欢交友的高手如魅舞天空,这里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喜欢挑战自我、pk肉搏的战斗狂,这里有许多高回报的任务;虚荣心强,喜欢享受众人仰视的目光者如瞬间恍然,六扇门的身份本来就昭示着力量和地位…… 对玩家高手而言,精英化的六扇门,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所在。 不过,六扇门的精英化和特殊福利,只会让强者越强,弱者越弱,逐步拉大六扇门玩家与普通玩家之间的距离,使六扇门这个玩家群体成为破坏平衡的存在,游戏公司设置六扇门,有什么好处呢? 杜若从游戏公司的立场出发,推测来推测去,始终不得其解,于是便把疑问向魅舞天空等人提出。 “这有什么奇怪的?等级高的人享受更高福利,不是应该的吗?”瞬间恍然第一个反应,理所当然道。 魅舞天空也在一边点头,明显赞同瞬间恍然的说法。 杜若哑然。 的确,她都忘了,不要说是游戏,就是在现实里,二十四世纪整个人类社会,都是将人等级化的。 享受社会福利,分等级;是否能有特殊待遇,分等级;上虚拟网进网站,分等级;旅行出国办理证件,分等级;使用公共设施,分等级;买房居住的区域规划,分等级…… 在这个社会,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在他还包着尿布的婴儿时期,他的整个人生就与等级分不开了:奶粉津贴、上学读书、打工就业、买房买车、结婚生孩子……乃至退休后直到他死前的最后一刻,所有人的人生,都与他们的等级息息相关。 他们从小接受的是一套将人等级分化的价值观,在他们看来,高等级者获得特殊待遇,是天经地义的事,就像杜若觉得整个社会应该人人平等一样正常。 这样的阶级分化,是否正确先不去评论,拿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一个新的社会规则,显然是毫无必要且愚蠢的,这点在杜若接受社会学老师的指导时,已经切身实地地验证过了。 在瞬间恍然和魅舞天空惊讶、箫声依旧若有所思的目光下,杜若吞下会暴露自己与众不同的价值观的疑问,转了个角度道:“我当然不会对特殊待遇有什么意见,”她摊摊手,表示自己很享受这一切——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我只是觉得,这样不会破坏平衡吗?” 话一出口,她知道自己又错了,既然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当然,破坏平衡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她弥补:“我是说,从游戏公司的角度看,这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其实他们没必要这么做的。” 瞬间恍然想到游戏公司一贯刮地三尺的作风,第一次赞同杜若的说法:“游戏公司良心发现的可能性不大,说不定是他们高层集体脑抽了?”他眼睛一亮,觉得找到了答案。 …… 三人无视了脑抽的瞬间恍然。 魅舞天空道:“这个我倒没有想过,不过官方确实没必要这么做,对游戏也没好处。”她也觉得六扇门的出现不合常理了。 箫声依旧温和一笑:“游戏公司设置六扇门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是我们现在还想不出来。既然想不出来,顺其自然就好了,反正我们都已经进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从我们在六扇门接到的任务来看,我觉得六扇门的设置还是有理由的。这是个武侠游戏,为了体现自由任侠的江湖,官方牺牲了规则方面的设定。” 他看看其他三人,继续道:“特别是pk规则,你们看,比起我们以前玩过的游戏,是不是有很明显的弱化,比如在城中杀人,除非红到发黑,或者刚好在城卫兵面前走过,否则是不会被抓的。这使得很多玩家可以规则中找到空隙,恣意妄为。当然,一定程度的恣意妄为,是在规则之内的。而六扇门,则是游戏公司为防玩家过度肆意、无法控制而特意设置的。” 杜若对所谓的pk规则不清楚,但也有自己的一番体会。 比如车上遇到的那对雌雄大盗,明显就是钻了游戏规则的空子,他们杀人抢钱当然会红名,但是就像他们后来做的那样,直接在车上杀人,下了车换另一辆继续抢,根本不用进城,需要补给则找朋友或请人送出来就行了——这是一个真实的游戏世界,有上亿的玩家在同时游戏,类似这样的钻规则空子的行为,层出不穷,花样翻新。 游戏公司不是不想制定出一个完善的规则,但对玩家来说,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虚拟游戏就像一个真实的世界,真要钻空子,可不是死板板的游戏规则防得过来的,何况,过于严密繁复的规则,无疑会降低游戏的自由度和可玩性。 于是六扇门的出现,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选择,既能弥补规则方面的不足,又没有影响游戏的可玩性,还有了一个可以有效影响和控制高级玩家的手段。 ——把这么多高级玩家控制在一起,为官方所用,可以说已经消弭了一部分不安定因素,必要时,还可以用玩家的力量来制约玩家,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官方付出的只是一些虚拟物品,再划算不过了! 官方打得好主意,六扇门在这游戏的作用,可不就是就是武侠小说里,朝廷以江湖力量控制江湖人这一手段的再现吗? 杜若心里一动,看向箫声依旧,对方微微而笑,若有深意。 瞬间恍然和魅舞天空各自思索,他们做过六扇门的任务,显然对箫声依旧的那番话也有所得。 杜若一笑,打破静默:“算了,不想了,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官方想拿六扇门做什么,也不是我们能影响的。魅舞姐,你还是先跟我说说,等下我要做什么吧。” 第六十四章明部和暗部 魅舞天空眨眨眼,明眸含笑,道:“其实无非签个到,再登记一下你自己的基本资料,就没什么了。这些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新人第一次来,有一个最重要,也最不能略过的福利环节,就是问问题。” “问问题?”杜若直觉想到真心话大冒险,这算什么福利? 魅舞天空当然不知道她想什么,肯定道:“对,问问题,六扇门这里有个主管npc,叫富老,你可以找他问一件你想知道的任何事,他都会给你答案。这是我们加入六扇门最大的福利,机会只此一次,用过就没有了,你最好想清楚再问!” 杜若方知,彼问非此问。不过,这福利简直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问题她现在就有一个,而且是火烧眉毛亟待解决的问题。 “我想问,‘寻道之旅’任务完成的具体条件是什么?”站在一个平凡无奇的老人面前,杜若跟他问过好,便马上提出自己的问题。 “抱歉,这位女侠,你的问题级别过高,无法回答。”老者面容慈祥,吐出的话却非常生硬。 这是个低级npc,和聚春楼里的店小二是一路货色。 ——杜若郁闷了,这种npc最难搞了,老鼠拉龟——无处下手,不像高级一点的npc,有智能,起码还可以套套话。 她回过头,对魅舞天空道:“他说无法回答啊!” “废话,我们都听到了!”瞬间恍然一脸看白痴的样子,“你真以为是什么问题都能问啊,那我问问绝学武功在哪里,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魅舞天空也笑道:“杜若你也太心急了,我还没跟你说清楚呢,你要问一个和自己有关的问题,而且不能太过复杂,npc会理解不了。” 杜若连连点头:“我问的,就是关于我自己任务的问题啊!” 魅舞天空道:“那就是你的任务太过高级了,不能直接得出回答,和恍然他一样。” 杜若看向瞬间恍然,那小子还在那里没心没肺道:“女人你的人不怎么样,但任务还挺有深度的嘛!不过比我还差一点点!” ——于是在爱现、叛逆、傲娇、好面子之后,杜若又在他的定义标签上加了一条:“自恋”! 转头无视傲娇男,杜若看向最靠谱的箫声依旧。 箫声依旧对杜若的任务级别也有点讶异,见杜若看他,便解释道:“恍然的刀法原本是个残篇,他在这里问了残篇的线索,之后去做任务,现在的刀法已经是三品的了。如果不出所料,杜若你的任务报酬,大概也和恍然的差不多,甚至更高。” 杜若在心里苦笑,她接到的任务可不都是这样的“高等级”?可惜高报酬之外,无厘头或者危险性能再少点,那就很好了。 魅舞天空笑道:“杜若你很幸运了,像我,当时一问就出来了,想找个超过级别的来问还找不到呢!” 这个时代的价值观中,对高级别有种盲目的迷信,好像什么东西一扯上高级别,就分外与众不同,值得另眼相看一样,瞬间恍然是自鸣得意是为此,魅舞天空的羡慕是为此,箫声依旧的话也是为此。 杜若对这种等级崇拜不予置评,只是虚心请教:“那当时恍然是怎么问的呢?”瞬间恍然的残篇最终完整了,显然其中别有途径。 还是瞬间恍然抢先道:“笨!不能问全部条件,你不会退而求其次,问其中一个条件吗?” 只问其中之一条件这种馊主意,杜若是不予采纳的,不过退而求其次这话提醒了她。她在心里整理了一下,再次对富老问道:“请问,‘寻道之旅’这个任务的关键是什么呢?” 这次富老没有拒绝回答,而是耷拉下老橘皮一样的眼皮,过了数秒,方才睁眼道:“救人。” 没等杜若露出喜色,瞬间恍然已经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天生就是个奶妈的命啊!” 魅舞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pa飞他,叉腰道:“奶妈怎么了?你对奶妈有意见?”她对瞬间恍然怒目,可惜一向温柔惯了,看上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杜若想起她刚才自我介绍中说,她对医师也颇有兴趣的,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一般有兴趣,说不定杜若到来之前,六扇门唯一的奶妈就是魅舞天空。 杜若笑笑,对瞬间恍然这样的性格,她向来是不屑与口头上的胜利的,那会显得自己和小孩子一般见识。(那是,您一般都是以行为代替言辞,让别人见识!) 杜若在富老那里领了登记本,在阴凉的葡萄藤下找了张桌子坐下来登记资料,魅舞天空挨着她坐下来看,不时在旁边提点几句,瞬间恍然和箫声依旧则分别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拿出大刀来擦拭,一个仰头对着头上的葡萄藤神游。 于是从三人的不同反应中,就可以看出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 男人等待的时候,要么默默地坐着,要么自己找点事来打发时间;女人等待的时候,会投入到对方的事情中,并热衷于表达自己的意见。两种不同的情况,会出现在超市里,专卖店里,以及等洗手间的时候。 杜若一边写着,魅舞天空一边说话:“杜若你写个大概好了,不用太详细,这些资料都是要公开给内部成员看的,让大家大致知道你主要能力就行……诶,生活职业这栏你写医师就行了,还把另外两个弄上去干嘛啊?”两个男人同样看过来。 杜若一怔:“不是说要主要能力吗?” …… 三人均沉默了。 魅舞天空试探着点点纸上厨师二字,眨巴眨巴眼,道:“那个,厨师你也‘练’?”她的音调有些上扬。 杜若微笑,点头。 魅舞天空小心翼翼:“厨师榜?” 杜若微笑,再点头。 旁边瞬间恍然“刷”的一下从座位上消失了。 十几秒后,该青年重新出现在原地,有些恍惚地喃喃自语道:“我眼花了,厨师榜前十好像只有头一个是隐藏姓名的……” 箫声依旧坐直身,正色以对。 魅舞天空眨眼的频率迅速加快,眼睫颤动如蝶翼:“那个,厨师榜第一……是你?”她音调上扬得有些缥缈。 杜若继续微笑,点点头。 旁边的瞬间恍然咽了一下口水。 魅舞天空动动脖子,有些僵硬地低下头,手指点着纸上的字慢慢挪动。 “——易容,医师,厨、师,……商人——?”她以仰望的目光看向杜若。 杜若脸色落寞了一下。 瞬间恍然长出口气,挺得毕直的坐姿顿时塌下来,魅舞天空也是一副“还好,差不多还是正常人”的样子。 唯箫声依旧沉默。 杜若叹了口气,道:“最近忙着转职,也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掉出商人榜……” 瞬间恍然顺着塌下来的姿势掉到地上。 “这还是不是人啊——”他说出了所有人的感想。 杜若纯洁望天。 还是箫声依旧最先恢复,他沉着道:“我在论坛上,见过很多厨师转职的求教帖,据我所知,厨师的转职好像有点问题。” 杜若点头:何止是问题,简直是大问题,易地而处,杜若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到人转职啊! 她笑而不语。 三人都是高手,知道不能探问过多,单看杜若的表情已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魅舞天空兴奋:“你现在是厨师第一,那就是已经转职了?” 这个问题有点敏感,杜若笑笑,任由他们自己联想。 瞬间恍然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厨师第一……”他作流口水状,“那以后可以吃大餐了?”魅舞天空被美好前景勾引住,两眼闪闪发光。 “医师第一和厨师第一啊!”瞬间恍然深沉状,“以后我的后勤靠你了!” 杜若视若不见,低下头翻看登记本,忽然讶然道:“魅舞姐,好像人数不对啊!”难怪她总觉得,有资料的页数太厚了。 魅舞天空盈盈一笑,明眸潋滟生光:“你发现了,果然还是女孩子比较细心!”她看了一眼瞬间恍然。 瞬间恍然嘀咕:“多几页纸谁会注意呢,女人就是麻烦……” 何止是多了,简直是多出一倍啊! 杜若数了数,连带她在内,登记本里已经有二十三个人的资料,比箫声依旧说的十二个快多出一倍。 还是箫声依旧解释:“我们这边是明部,有十二个人,其余是一个都是暗部的,不过都是六扇门直属。” 箫声依旧的解释言简意赅,杜若注意到,箫声依旧无论是之前或现在,介绍明部用的都是“我们这边”,先前也只对她说了明部的十二个人,与暗部明显区别开来,有亲疏之分。 莫非,六扇门属下的明部和暗部,一开始就是这样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的吗?即使是游戏故意这样设置,但详细资料都在这里,杜若不信人人都这么安份守己,按捺得住好奇心,不去相互探寻一下。 还是,彼此曾经有过试探,但试探的结果不是很好呢? 若是如此,箫声依旧这个六扇门资历最长的玩家,在其中又起过什么作用? 他有意区别明暗两部,立场很明显,但,究竟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呢? ——杜若面带微笑,脑中瞬间转过许多念头。 俺又阴谋论了,敲头~ 好吧,其实设置杜若的性格和属性,本来就是多疑,不易信人,没有安全感的,秉持的是人性本恶原则,于是……远目~ 第六十五章第一大炮灰(求收藏) 众多念头在杜若心中转过,她微微皱眉,一副好奇模样:“明部……暗部……嗯,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问题属于正常反应,想必魅舞天空已经对其他人回答过许多次,所以非常熟练:“很简单啊,从字面上就知道,明部的工作范围是正面的,比如逮捕任务,巡卫任务一类维护防卫性质的工作,暗部则是类似刺杀、密探、窃取之类的破坏性任务吧。”说到暗部时,她的语气不太肯定。 杜若星星眼:“听起来还是暗部的工作比较酷啊,暗夜刺客、月下盗影,来无影去无踪……”旁边瞬间恍然虽然碍于面子没有直说出赞同的话,但脸上也有向往之色。 箫声依旧和魅舞天空相视一笑,都是年轻人,他们很能理解杜若这种对神秘事物的崇拜情怀,他们初听到暗部时,又何尝没有一点羡慕呢? 杜若眨巴眨巴眼,漆黑的墨瞳流转生辉:“魅舞姐,进暗部需要什么条件,我能不能进去啊?” 魅舞天空一愕,没想到杜若的偶像情节如此严重,作势恼怒道:“小没良心的,我们对你不够好吗,刚来报到不到半天,就想跑到暗部那边去!” 箫声依旧坐在一边看她们笑闹,大片藤叶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进暗部有道德值上的条件,杜若你肯定不行。” 瞬间恍然在一边冷笑:“暗部的人哪个不是邪派的,进六扇门之前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道德值不负到一定限度,根本进不去!”他握着刀的手紧了紧,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杜若睁大眼:“暗部都是杀人狂?”十几个她可以理解,这在正常pk范畴,百儿八十,那些人天天都在忙着杀人吗?或者被杀? 箫声依旧看了惊讶的杜若一眼,收回视线,笑而不语。 魅舞天空意外道:“杜若你不知道吗,邪派的进门条件之一,就是道德值。而杀人,尤其是杀正派玩家,道德值掉得最快了!” 瞬间恍然哈哈一笑:“杜若你不是第一次出城吧,不然怎么也该见过邪派杀人啊!” 杜若心里一跳,余光中那个让她存疑的蓝衣男子静默安然,似乎没有从瞬间恍然的话中听出任何东西,杜若哼哼两下:“邪派杀人很常见吗,我在襄阳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 “你是襄阳的啊,难怪了,江城虽然霸道,不过他们副帮主确实很有一套,把他们的地盘经营的密不透风!”魅舞天空轻笑。 霸道? 江城留给外人的印象是这样的吗? 不等杜若细想,瞬间恍然已经坏笑起来:“你在这里多待两天,肯定有机会见识到什么叫邪派杀人,什么叫帮派群p了!” 杜若皱眉:“长安的秩序乱到这种程度?邪派在城里随便杀人也没人管?” “管?谁来管?那几个帮派,本来就是制造混乱的罪魁祸首,至于邪派玩家,只要他们没有红到一定程度,城卫兵不会来抓的。”瞬间恍然口中,对本地帮派的厌恶,比邪派玩家还要多一些。 杜若现在对长安的混乱有了相当认识,顿时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在长安城里晃来晃去,也没碰上一起斗殴事件。 “帮派群殴不说,”事关利益纷争,这个她管不了,“但是邪派玩家就算是需要降低道德值,也不至于随便杀人吧!”又不是真的杀人狂或者心理变态,达到入门条件不就行了吗? 箫声依旧摇摇头:“除了入门任务外,邪派拜师、学武功、做任务,都有道德值方面的要求,我猜测,等游戏发展到一定程度,还会直接出现门派任务,要求正派和邪派互相杀戮。” 他点到为止,杜若却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这才是正邪相争的真面目了吗?即使是游戏,这也未免太残酷了吧,尤其是在pk规则对玩家几乎没有约束力的情况下,简直是裸的弱肉强食和自相残杀!个人的力量在其中的影响微乎其微,强者忙于自保,弱者抱成一团,于是帮派和六扇门应运而生,然后在正邪相争的局面中,又会加入帮派对抗和朝野之争,乱成一锅粥的江湖更是乱上加乱…… 杜若平时忙于练技能,喜欢把自己关起来闭门造车,对与自己无关的外界情况概不关心,却没想到游戏的未来发展会是这样一个局面。虽然现在现在还没发展到那种激烈冲突的局面,但杜若已经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阵营问题。 话说她现在身处六扇门,身上背了一个“江湖之远”的主线任务,又即将成为江城副帮主夫人,这就分别在朝野之争和帮派对抗中插了一脚,并且还是已经选定阵营、身不由己那种。而正邪相争中,她虽然没有加入帮派,属于中立阵营,但刚刚得到的“寻道之旅”任务的关键是“救人”,这和邪派的“杀人”南辕北辙,很明显她必定是正派阵营中的南丁格尔,没有其他路可选! 在三大阵营对抗中都插了一脚,纯生活职业玩家,毫无杀伤力,还是转职第一的医师兼厨师,风头浪尖美名远扬的天字第一号大奶妈,传说中浑身散发着圣母光芒,将爱心和希望送予他人,默默承受压迫和伤害,自己人眼中我为人人无私奉献的白衣天使,敌方欲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的眼中钉,总是在战争的最后一刻,牺牲自己奉献他人,激起己方战士热血,最终使己方反败为胜、光明驱散黑暗的关键性人物。 ——这样的条件!这样的角色!她不炮灰,谁来炮灰?! (小p:_|) 杜若内牛满面:究竟是怎样的机缘巧合,才让她一步步走来,把自己推上这么个炮灰的角色上去啊! (小p:是我……安排的~~~~~~~) 杜若在心里默默泪流,无限温情地看向箫声依旧:好银啊~~~~~~我错怪你了,我决定从此以后和暗部保持距离,免得他们什么时候想起这边有个对立阵营的大奶妈,一个招呼不打奔过来,一刀把我炮灰了! 杜若心里悲催,脸上不免有些扭曲,魅舞天空见她看向箫声依旧的神情有异,奇怪道:“杜若,你怎么了?” 杜若眨眨眼,吸了一下鼻子:“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外面好危险,想着要不要找本武功来傍傍身?” 瞬间恍然一听就狂笑起来:“哇哈哈,听我说说你就怕了,真正看见你还不吓得立刻下线!”他打量了一下杜若,眼神是赤果果的鄙夷,好像在说:就你这慢动作,恐怕连下线都来不及。 然后他一拍胸口,无比自信:“这点小场面对我来说小意思,只要我在你身边,包你安全!”他一甩头,做自由女神等待膜拜状。 傲娇自恋男发病的时候,永远无视其他人,主语里只有“我”而没有“我们”,杜若同样鄙夷地看他一眼,转头倒进魅舞天空怀里——自恋是会传染的,白痴也一样! 其他二人同样无视了自由女神附身的瞬间恍然,箫声依旧中肯道:“练练武功也好,游戏的名字是‘武’,可以想见,未来游戏发展,没有武功是不行的。” 魅舞天空赞成地点点头,却又道:“可是杜若的几个生活职业好可惜,两个第一呢!” “顺其自然吧,说不定我找不到合适的武功呢!”杜若想到自己已经拜师,顿时意兴阑珊。 魅舞天空讶异:“怎么学不到武功,你不会进门派吗?” 拜师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以这些高手们的傲气,想必不会把别人的事到处广播,杜若便把拜师之事告诉了他们。 魅舞天空听过后一脸羡慕:“自由npc师傅啊,很难得呢,听说整个游戏里也没出现过几个,杜若你的运气不是普通的好,难怪可以把医师练得这么高。” 杜若心道:很难得吗,我那师傅就收了不止一个徒弟,我也拜了不止一个师傅。(小p:……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啊金手指~) 瞬间恍然却不觉得拜个生活职业的师傅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他幸灾乐祸:“那杜若你不是连武功都没地方学!”他摇头,无奈状,“果然还是得靠我!” 终于有人他的嘴欠看不过眼了。 “总比某人进了门派不满意又不能叛门只能自己找任务线索为了一本残篇连死五次掉出等级榜好得多。”箫声依旧说这话时流利非常,面色平静。 瞬间恍然被一击即中,倒在桌上大呼“见色忘友”。 魅舞天空在一边轻飘飘道:“我们只是喜新厌旧而已,恍然你老了,现在傲娇正太已经不是主流了。”何况傲娇青年瞬间恍然气绝。 魅舞天空无视挺尸状的傲娇青年,回头对杜若道:“杜若你弄完没有,完了我们去吃饭吧,我体力快没了。” ——游戏就是这样,吃饭的理由不是饿了,是体力没了。 杜若看看自己的属性:“我也没了,走吧。” 匆匆上来请假,这两天都要出门,无法二更,亲们请见谅…… 第六十六章东场杀人了(求收藏) 魅舞天空老马识途地拉着杜若在院落间穿来穿去,两位男士跟在身后。 走进来的时候光顾熟悉地方,现在走起来杜若才发现,原来六扇门本部的院落连起来,居然不是正不是方也不是什么规则图形,而是类似迷宫一样的组合,力证之一就是杜若现在已经彻底迷路了。 感觉走了一段长长的路,杜若有些气喘地跟魅舞天空从一条巷子里转出来。 还没到巷口,一阵喧嚣便传入四人耳中,如同来到另一个世界。 一出巷口就见到一个极大的广场,场中人声鼎沸,仿佛整个城的玩家都聚在这里了。杜若对边上的摆摊吆喝声很熟悉,显然这里是玩家自由交易区,类似襄阳南广场的地方。 “魅舞姐,这是哪啊,东广场?”杜若来长安之前,还是在论坛上查过一点资料的,知道长安和襄阳不同,广场是东西方向。 “不是啊,”魅舞天空奇怪地看杜若一眼,“这是西广场,没见我们刚才走了那么长的路吗?” “路痴!”傲娇自恋男看杜若的表情如看一级残废。 杜若没空理他,只顾回忆刚才走过的路:虽然感觉比较长,但是也没长到让人直接从城东走到城西的地步啊,而且她怎么觉得一直走的是曲线呢,六扇门本部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 快到临界值的体力不容她多想,魅舞天空很快看中一个看起来生意颇为红火的面摊,她手拉杜若向那个方向走去,瞬间恍然已经后发先至地坐好在位子上。 “什么叫女士优先你知道吗?”魅舞天空笑骂一句,回头对老板道,“麻烦上三碗牛肉酱面、三个春卷,至于那位,来两个素菜包子好了。”瞬间恍然一脸郁闷,却不反驳。 箫声依旧见杜若奇怪,便解释:“恍然花钱比较随便,不太存钱,前两天为了一把刀到处借债,现在他的债基本都挂在魅舞那里。” 啧啧,月光族啊! 杜若觉得自己已经找到傲娇男的弱点了,有什么比当傲娇男正自鸣得意时,一堆欠条砸下去:“姐姐我什么都差,就是不差钱!”更让他受打击的事呢? 银啊,揍是在打击中成长起来地! 正在抱着素菜包子迎风流泪的瞬间恍然打了个喷嚏,觉得有点冷。 吃完东西,四人在广场上闲晃——主要是两位女士,其他两位只是陪同——美其名曰饭后消食。 广场的一角忽然马蚤动起来,人人都在鼓噪着什么。马蚤动从一角逐渐蔓延到整个广场,杜若只听见到处都有人在说:“东厂有人动手了!”“邪派又杀人了!”“帮派大混战!”“兄弟们快抄家伙上!”所有人脸上泛红,神色激动,向广场外涌去,逐渐形成一股巨大的洪流,积极踊跃得好像不是去看杀人,而是去领奖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只是去领奖,倒也不会人人都这么积极了——毕竟领奖是受益人占少数,而杀人则是受害人占少数。 群众的力量是不可小视的,广场上的玩家数量太多,如同一片汪洋,一旦形成洪流即不可阻挡,杜若他们也被裹挟在其间向东边涌去,连瞬间恍然这个自称高手高手高高手的少侠也无法可想。 三人固然武功高强,但杜若是菜到不能再菜的菜鸟,他们虽然可以用轻功把她带出人群,奈何杜若不是高手,没有高人一等的意识,做不到在这么拥挤的人群中踩着人头飞渡而过,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供人艳羡(怒骂?),何况,还是用被人夹带的姿势,那也太丢人了!(……话说这才是真正原因吧!) 四人随波逐流,魅舞天空道:“现在广场上人太多,等出了广场分散人流就没事了。”她对眼前的情况似已司空见惯,脸上一派轻松。 杜若被三个高手护在中间,也很轻松的左顾右盼:“不是说邪派杀人嘛,这些人都不怕?”生于和平时代、平时足不出户的古董宅女,对这些人去看杀人的热情很不理解。 瞬间恍然不知何时,已经把那把让他身背重债的大刀拿出来,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大刀,震慑着旁人不敢过于靠近、趁机揩油,闻言撇嘴道:“习惯了,这里哪天不杀上几回,反正人多,也杀不完!” 感情看戏随便被杀已经是惯例了啊! ——杜若对这群“看戏高于生命”的八卦党致以崇高敬意! 瞬间恍然看见了她的眼神,好笑道:“白痴你想哪去了,这里也是有高手的!”他以下巴示意那些出了广场就哗哗跳上房顶,凭自身实力开辟第二条通道的玩家,“那些人知道自我约束还好,要是太过分犯了众怒,或是有一两个高手刚好路过看不顺眼,嘿嘿!”他冷笑不已,六扇门职业病发作,言语中对那些随意杀人者很是不善,似乎很有为杜若示范一下何谓“看不过眼”的。 杜若一天里见多了他自命不凡的样子,瞥他一眼,不以为意。 此时人流渐散,四人站到路旁一家装备店的房檐下,听着头上噼里啪啦踩过的脚步声,眼前是穿着不一、行动一致的八卦党,杜若推推魅舞天空:“那我们还去不去啊?” “去,怎么不去啊?”瞬间恍然见人群已稀,带头向前走,“东厂就在东门斜对面一点,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杜若大汗:“东厂不是公公、密谍办事的地方吗?”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武侠电影,“怎么就在东门对面啊?” 瞬间恍然三人莫名其妙:“什么密谍啊,东‘厂’就是东广场,简称‘东场’!” 原来此“东场”非彼“东厂”,杜若满头黑线,搞了半天是她一直会错意了! 她忽然又想起一事:“东场那边能杀人,那我们刚刚出来的西广场就是安全区喽?”每个大城中,只有一个广场是安全区,只是官方网站上明文规定的。 魅舞天空理所当然:“是啊,长安的秩序那么乱,非安全区谁敢做生意?”看赔不死他! 由此可见,游戏大城中有一个统一有序的玩家势力,是多么重要的事啊!比起长安的混乱来说,襄阳人民真是幸福多了。杜若心里对帮派在游戏里的作用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同时也开始为她和跳跳猫的生意担心起来?br / 梦醒入戏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0部分阅读 来:在天天械斗的城市里卖军火,生意真是……不要太有“钱”途的说! 不愧是“盛世商盟”的老大,比起她安于现状、一心向包租婆发展的志向来说,跳跳猫“富贵险中求”的魄力比她大得多,猫兄果然好眼光啊好眼光! 杜若四人不疾不徐地走在去东场的路上,悠然的模样在来去匆匆的八卦党中形成一股清流,引得人人侧目,但他们的目光和杜若之前与莫玉一起时相比是小巫见大巫,杜若久经考验后已经淡定了,正在询问箫声依旧:“pk规则这么弱,像这样大规模、公开的杀人,城卫兵又不管,那岂不是让杀人者无法无天?” “也不能这么说,这个游戏的红名惩罚是很严重的,红名被杀必然是大爆,杀了三人以上没有及时洗干净的话,身上装备全爆,十人以上,连空间里的东西都全部爆出来。”箫声依旧对红名规则很熟悉,解释得简单明了。 瞬间恍然道:“所以敢单枪匹马在城里到处乱走的红名,要么是高手,要么是有势力,要么是傻子。尤其是那些一看就红到发黑的,你看见最好转身就走,虽然你也是六扇门的,不过……”他打量一下杜若,摇摇头——不说了,丢人! 杜若飞起一脚踹向瞬间恍然,被他轻而易举躲过去,便很有自知之明地停下,以免被他反过来耍着玩。 箫声依旧对他们的打闹视而不见,继续普及游戏常识:“其实你可以把这个游戏当做一个真实的古代世界,轩辕王朝是一个统一的朝代,我们玩家所处的是一个真实的江湖,而我们则是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人,我们玩家之间的pk,就是一般的江湖纷争。” 他顿了顿,等杜若消化完以上一番话,继续道:“你想想看,在和平时期,朝廷和官府什么时候会主动介入江湖人的纷争中呢,哪怕是大规模的正邪相争、帮派对抗,在官府看来,也不过是江湖人的内耗而已。当然,现在游戏已经开始出现朝野之争的苗头,我们六扇门的建立就是一个明显的标志,想来游戏正式开放后,那些门派里也会相应出现相关的任务吧!所以,在正邪相争、帮派对抗之后,朝野之争也即将加入,整个江湖大局已经开始浮出水面了。” 箫声依旧到底是高手,一番比喻分析深入浅出,让杜若感觉一片混乱的局面开始明朗清晰起来,当然,这也和箫声依旧久经江湖,有过切身体会,且杜若在大局方面的不擅长有关。 旁边魅舞天空赞道:“箫声果然有一套啊!虽然你说的我也知道,但要我打个比方,用这么简单的方式讲出来,我可做不到!”箫声依旧显然已经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对游戏进行了解和分析了。 瞬间恍然不说话,一手握刀,热血沸腾的模样,显然已经陷入到未来快意江湖、任他纵横的美好幻想中去了。 第六十七章均势的江湖(求收藏) 杜若仍然有疑问:“那样的江湖当然很好,”满足了所有武侠迷的江湖梦,“但过于真实的话,未免残酷,玩家中总有大部分是弱者,游戏局面过于混乱,难道游戏公司不需要顾及普通玩家的利益吗?又或者像我这样的生活玩家,根本没有反抗有武功的玩家的能力嘛!” 箫声依旧微微一笑,斯文的脸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仍然回到刚才的比喻中来,游戏是一个真实的古代世界。杜若你见过什么时候历史书里写过,由于江湖厮杀过于残酷,或者朝廷出动大军对付江湖力量,以至于百姓惨死、民不聊生,整个王朝因此分崩离析的吗?” 杜若和另两人都摇摇头。 箫声依旧从容微笑:“是的,没有。我们看到的是,正邪相争中,双方很少会牵涉到无辜,帮派斗争一般控制在小范围内,朝廷更是通常使用六扇门这样的组织来遥控江湖,而不敢擅用暴力机器来镇压。为什么?这就是各方势力相互妥协、相互制衡的结果!” 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瞬间恍然和魅舞天空,以及若有所思的杜若,继续道:“游戏公司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们有人看到了这种相互妥协的平衡,并且把这种平衡照搬到游戏里。在他们看来,游戏是玩家的游戏,江湖是玩家的江湖,等玩家的各种势力阵营形成,得出的必然是一个和现实一样的,各种玩家势力绞合,相互妥协、相互制衡,最后达成一个均势的江湖,一个乱中有序的江湖!” 他说到最后,带着淡淡赞叹的语气道:“相比起这种大局上自然形成的均势和平衡,用规则约束玩家无疑是一种更低下、拙劣的手段!” 杜若轻轻吐出一口气:用玩家的力量制衡玩家,让数以亿万的人在不知不觉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易拨弄、起舞、随心而动,这种结合大局和人心的掌控能力实在太可怕了! 区区一个游戏公司就能有这样的人才,可见这世上仍有更高的层次——无形之间,杜若似看到了一片更高的天空…… ——能有这番分析的箫声依旧,必定也非常人啊! ——杜若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把人引荐给莫玉认识了,想必莫玉会对箫声依旧很感兴趣,他们两人也会很有共同语言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东场边,杜若只见广场上人头挤挤,四面八方房顶上都占满了人,才明白八卦党们亡命飞奔是为了占座位啊! ——可见当杜若觉得八卦党飞奔送死的行为很傻时,他们也在心里暗笑杜若很天真! 瞬间恍然不等杜若抱怨,直接带头进了场边的一座茶楼。杜若一进门就被一楼静寂无声气氛下的无数双眼睛盯得毛骨悚然,瞬间恍然却灰常又高手气质的习以为常视若无睹,在众目睽睽下直上二楼开了个包厢。这间包厢十分宽敞,布置雅致,看上去不比聚春楼低档,一面六开大窗正对广场,是难得的一处看戏场所。瞬间恍然见杜若不住往他腰间瞄,只得说明这是他们帮派专订的包厢,他只是有使用权而已。 杜若没听说瞬间恍然说起过他的帮派,心想也是,不管这人怎么不靠谱,到底是个高手,有帮派也不奇怪,话说能在长安一等一的茶楼包间专厢,这个帮派的油水貌似很多啊很多…… 正要发问,门突然开了,一个清朗的男声在门前响起:“我就说恍然你在长安,肯定也会来的!” 瞬间恍然闻声撇撇嘴,也不站起来迎接,懒洋洋地应道:“你还不是阴魂不散地跟来了!” 只见一个白衣青年站在门口,见厢里有人也不奇怪,对一直好奇看他的杜若眨眨眼,眼尾飞扬面带桃花,随口反驳:“我是和阿澜、楚红他们来的。”他把手里一柄银光闪闪的折扇丢到桌上,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杜若原本搬了张雕花圆凳趴在窗台边,与魅舞天空、箫声依旧三分割据,瞬间恍然坐在中间,所以白衣青年一进门刚好正对着她。原本有说有笑的魅舞天空和箫声依旧,在白衣青年进门时就安静下来,见人进来了也只是抬头多看了一眼,既不冷淡也不热情,见瞬间恍然没有起身,知道应是相熟的人,便缄默下来,各做各的事,包厢中有种古怪的气氛。 杜若有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一点,此时见瞬间恍然似乎没有为彼此作介绍的意思,脸色平静地对白衣青年点点头,不等对方回应,转过头去看场上,心里默默内牛——高手气场啊高手气场,那到底是神马东西啊! 此时大部分围在广场外的都是八卦党——本质上杜若和他们没有任何差别,有差别的只是银票厚度——中间空出一大片空地给斗殴双方,看来八卦党还是有一定理智的,知道看戏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中间大约有近千人,近一半是头梳道髻、身着阴阳鱼道袍的男女道士,正面目狰狞、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往里圈挤,放眼望去只见一片人头攒动、群情奋勇! 人群内圈白光阵阵闪动,不时有红色身影高高跃起,落下后就是一圈白光激起,代表着一片灰衣道士回归到复活点,然后又从复活点涌出,奋不顾身地汇集到群众的海洋中,四面八方的围观党中也不时有道袍者从中挤出,似有源源不断之势。这场面不像邪派杀人,倒像是正道围攻邪派魔头。 整个广场人声鼎沸,喊杀声震天,场中死亡的白光片片飞起,映着一张张激动、愤怒、扭曲的脸,看得杜若头脑都有些发热,犹如置身千万人围观的武斗场,在众人的呼喊中起起伏伏、生死相搏! 白衣青年走到窗边,长长地吹了声口哨,口中啧啧有声:“血影宗的人杀得好畅快啊,怎么恍然你这个武当高弟不下场去帮帮自己的师弟师妹吗?” 下面的是武当弟子! 瞬间恍然也是武当高徒! ——杜若说不清哪个消息让自己感到更惊讶一些。 她回过头,却见瞬间恍然面色淡漠,正将扣在桌上的茶杯一个个翻起,洗杯倒茶,神情专注地盯着下泄的茶汤:“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杀成这样肯定是上面有过协议的,血影宗也没做得太过出格,我又何必搅和到这些帮派的腌臜事里面……再说,”他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血影宗这么大动作,血无极会不到场?” 白衣青年走过去,极自然地先递了一杯茶给杜若,才拿起自己那杯:“我们几个刚到就听到风声,还想来找你凑凑热闹的!”一付无事也兴三尺浪的样子。 杜若听着他们语焉不详的对话,眼前的瞬间恍然真是十分陌生,而且在武当及门派里的地位,貌似都十分不低啊,和一开始给她的傲娇自恋印象判若两人,不会就是人们常说的网络一个样现实一个样的双面人吧?还是所谓高手都是这么随时带着两套面具的? 杜若状似无意地瞄了两眼坐在一边的箫声依旧和魅舞天空,魅舞天空察觉,含笑对她眨了眨眼。箫声依旧从白衣青年一进门就没出过声,他本是不多话的人,无声无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对瞬间恍然和白衣青年的对话似毫无感觉。 杜若摸摸鼻子,心知其中另有原因,兴许是什么江湖忌讳,决定还是不理这事,继续回头观看广场上的武打大片。她对武功招式好坏一窍不通,虽然身负一品内功,可一来襄阳过于安定,让她没有现场观摩开头眼界的机会,二来如果学本内功看看打架就能无师自通的话,那些招式身法高手经验贴是干什么吃的! 所以杜若只能看出,下面红衣飘飘飞来飞去的血影宗以寡敌众很好很强大,灰衣道髻的武当弟子聚众围殴量多人也渣! 身后两人就门派冲突帮派近况闲聊几句,不着边际地说了些江湖新闻朋友趣事之类的话,白衣青年见瞬间恍然始终八风不动的做派,其他三人也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得说下面还有朋友在等便告辞离去。 瞬间恍然这次倒是起身送白衣青年到门口,回来看见魅舞天空和杜若目光炯炯地等着他,旧态复萌地大翻白眼:“他叫柳飞,我们帮里的一个堂主,平时和我还算相熟。” 魅舞天空不信,笑眯眯道:“还算相熟?那你还一副死人脸?” 杜若很有默契地和魅舞天空站在统一战线,坏笑:“装得很有样子嘛,武当高弟喔!你在你们帮里又是什么主啊?” 瞬间恍然露出“就知道你们要问”的神情,深沉地拨了拨额前刘海:“行走江湖嘛,三分靠实力七分靠面子,这个当然都是大家给面子!”手里却不停摸着刀柄,暗示“还是得靠实力说话”的骄傲得意状。 杜若扫他手中动作一眼,心道不与自恋男一般见识:“那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看起来像是要拉帮结派参和到下面的火拼一样,可不知为什么,杜若总觉有些怪怪的。 瞬间恍然脸上一阵咬牙切齿:“他肯定是早看见我们上来了,找个借口跑上来而已!”他不好意思地看了傻眼的杜若和魅舞天空,很为有这么一个朋友感到耻辱,“他性子就是这样,只要是性别为雌都会粘上去……” 杜若和魅舞天空:“……” …… 嘻嘻,谢谢绾秦殇、第九朵蔷薇和尘缘清浅的平安符,还有天沐一直以来每天都有的评论! 请假完毕,恢复双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六十八章她们的时代(求收藏) 清早,初晨的阳光突破层层云气,照射到人间,扫去一夜的纸醉金迷与处处笙歌。 十八楼的空气,有着近地楼层难得的清凉与微湿,及近点,便会被夏季特有的高温蒸发成炎热和干燥。杜若一身纯白丝纺晨褛站在宽敞空旷的阳台上,身后是一把大半人高的手摇藤椅,几个大小不一的蓬松抱枕随意散落其上,舒适居家的感觉极有让人躺下去就不起来的。 手持一把小剪,杜若小心为面前的两盆白玉簪剪去带着黄|色焦边的尾叶,放下剪子,又拿起一边的喷雾器,在白玉簪的叶面、根部各自喷上几下,一小簇一小簇的白色花序如漏斗,在水汽中畅快的颤抖、跳跃,呼吸绽放。 正值盛夏,是白玉簪盛开的时节,这两盆白玉簪因为关芷前些时候疏于照料,开得不是太盛,幸好关芷虽然忙于游戏,倒还不忘日日把花搬进室内,不然盛夏阳光连续照耀,待到关芷想起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找来的这两盆白玉簪,怕就只能看到两个干枯的土盆摆在那里了。 那天从长安回来,她找齐材料便直奔聚春楼,借了后厨炮制食材。佛跳墙的准备工作繁复,水发鱼翅、金钱鲍、水发刺参、火腿片等几味食材的炮制工序都费时良久,不可轻忽,尤其葛家菜秘方中的佛跳墙还需要在调味上还有些繁杂的讲究,于是自从长安回来后,连续两天,她都呆在聚春楼后厨中不曾出去。 她为转职任务忙得天昏地暗,直到游戏公测结束的全系统公告传来,方才发觉时间匆匆而过,三个月的公测竟到了尾声,《武》已经到了正式开放,收费运营的时候。 《武》在正式开放前,会有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并推出新的系统和任务,她登入官网看了公告,知道这两天都不能上游戏了。 习惯了日日上游戏折腾银针菜刀,突然不能上了,便觉得有些无事可做,这房子布置得居家温暖,却缺乏人气,看得人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 现在正是盛夏时节,外面的气温过了八点便会极热,室内却是四季宜人的25°,只是关芷身上穿得单薄,感觉有些微凉,便捧了一杯热牛奶在手上。 关芷对这空荡荡的房子发了阵呆,忽然开口:“星辰,接通洪警卫员。” 一个立体三维影像出现在关芷面前,影像中的女子军服笔挺,英气勃发。 军装女子一见关芷,抬手一个利落的军礼:“关研究员!” 关芷见惯她的军礼,虽然阻止过但对方却坚持不改,也便不再坚持,只是把牛奶放到一边,坐正了身子:“嗯,洪警卫。那边……研究所,有什么消息吗?”她唇边是惯常的微笑,酒窝微凹,口气略带迟疑。 洪警卫员——洪然微一思索,便回答:“没有,关研究员。”她知道眼前女孩并不习惯军队那套,只是身为她的警卫员,必要的尊敬是需要保持的,其后便可以看情况而定,比如,当她不喜欢自己过于刻板时。 关芷心里略有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研究所有研究所的规定,里面所有消息都是对外严格保密的,即便她与研究所的关系密不可分。已经十多天过去了,阿伦到了那边肯定不会有事,想必现在已心无旁骛地投入研究,把所有不相关的人和事都抛到一边了吧! 若不是性格如此,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获得如此成绩,关芷眼中划过一丝温暖。 洪然被晾到一边,也不觉冷落,察言观色好一会儿,觉得关芷此时心情还好,便试探地说出第一千零一句重复的话:“关研究员,今天天气正好,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 “不了,我还要上——”游戏二字卡在喉间,关芷微微一愕,浅红的唇轻抿,看得洪然心里七上八下,才慢吞吞开口,“……好吧。” 女军人的笑意便从嘴角蔓延到了英气的眉梢,落入发亮的眼中。 关芷关上立体影像,一时也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想法,只是下意识起身去房间换衣服。 刚取出柜子里的衣服,房间外就响起了房门开合的声音。 “稍等。”温软的嗓音在洪然耳边响起,其后是悉悉索索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洪然身为关芷的警卫员兼护卫队队长,按理应该和关芷住在一起,但关芷不惯与人相处,更不喜欢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对着自己,经两人协议,洪然退而求其次换成,要求关芷如非必要最好随时带着。关芷应了。 不多时,关芷从房间里出来,见自己的警卫员已经换好便装等在厅中,眼中闪过讶异,却没说什么。 洪然面含微笑,上前帮她理了理因换衣而有些乱了的短发,目光落在关芷颈间,英气的眉皱起,担忧道:“关研究员,最近头还疼得厉害?”关芷的头疼是在研究所里就有的,洪然虽不知原因,却在跟关芷到这里后见她发作过两次,她只怕关芷太善于忍疼,头疼发作了连二十四小时有人听着的也没听出来。 她开始忧心忡忡,觉得是不是该把换成监视器才好。 关芷手抚上锁骨处,那里本该佩着随身微脑,只是微脑对她的头疼有影响,到了这里三年,也没养成随身带微脑的习惯。 “没有,很久没有发作过了,”头疼是穿越的后遗症,自从练习冥想便开始好转,出了研究所之后也只发作过两次,“我就是忘记了,反正有你在,微脑也没什么用。”她笑着说。 洪然听到未曾发作,心里也是高兴,微脑什么的都只是小事。 虽然高兴,军人的天性却是根植于骨子里,她退后一步,抬手敬礼,立定站直道:“报告关研究员,护卫队已经准备完毕!” 关芷微微张口,想说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了,却没有说出口。 ——洪然虽然好说话,但事关她的安全,她一向是坚持到底的。 “……嗯,”杜若想了一下,“附近哪里有购物街或公园,去逛逛吧。” 下了楼,果然就见两辆车停在那里,三男二女正站在车外等她和洪然下来。 和关芷同车的,是一个她比较熟悉的男护卫队员高俊。洪然坐副驾驶座,关芷在后座,其余四人在另一辆车里。 坐在后座,关芷静静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飞逝,心里一片平静。 第一次看到外面世界真实的景物,不是在一千米的高空中轰隆作响的直升机里俯瞰模糊不清黄绿间错的大地,也不是在虚悬十八层高的阳台上偶尔才能见到的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荷枪实弹的巡卫军人,而是活动的、热闹的、有生气的人群、车辆和街景。她心中出奇的没有一丝波澜。 她坐在车中,车在道路上行驶。 …… 高俊把车开到一个地下停车场停放。后面那辆车的几个护卫队员先下了车,确定安全,洪然才打开车门让关芷下来。关芷对他们的郑重其事习以为常,只是在下车时对洪然点头笑了笑。 循着一个螺旋缓坡往上走,出口处是一条熙熙攘攘的步行街。 这条步行街看上去和关芷前世的差别不大,有些嘈杂,却很热闹。 街边的楼房商铺最高不过六层,鳞次栉比,上面或横或竖挂着一些广告牌,木制的布制的钢材制的,不会动,和刚才在车上见到的活动的立体投影广告不一样。 广告牌下的店铺中不时有人从中走出,汇入往来的人流,没有激起一点波纹。 熟悉的肤色,熟悉的语言环境,有些相似细看又大有区别的衣饰穿戴。 洪然站在一边,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虽然翻新过,不过这条街大体把原样保持下来了,人物风情和以前也没有多大变化。” 关芷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用手在店铺的墙上摸了摸,手上沾了一点白灰放到鼻前。干涩的石灰,带着一点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有些陌生,有些熟悉。 整只手放到墙上,不意外沾了满手白灰。 三百年风雨的侵蚀腐化,再怎么翻修保养,也掩不去岁月刻于其上的痕迹,站在它面前的,却是一个与它诞生在同一时代,未曾老去的女孩。 她与它的时代已经逝去,她与它的同伴亲人已成碎粉枯骨,只有她与它还在。 谁说时光的厚待,就是一种仁慈? 前一篇写到傻乐,后一篇写到泪奔,心情大起大落真是胸闷…… 谢谢大家支持,今天《入戏》开始上强推,大家再给力一点啊! 第六十九章冰融与卖颜(求收藏) 关芷站在一家服装店外。 临街的一面玻璃橱窗,里面的塑料模特穿着长到膝上的针织衣,一顶红色的针织帽斜戴在头上,很典型的韩版搭配,在关芷的那个时代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洪然在旁边提议:“这是是家百年老店了,口碑很好。关研究员,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关芷扫了一眼塑料模特脚下的标码,150,000t(15万通用点)。 她摇摇头。 15万通用点,类似她那个时代买一套高档手工制旗袍的价格,这套韩版针织衫,对二十四世纪的人来说,就像手工旗袍对关芷的意义一样,是用来怀念与收藏的纪念品。就像塑料模特,出了这条街后,就不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家里那两盆白玉簪,经过三百年的嫁接杂交之后,在关芷眼中极普通的家花品相,也要搜集大半个月才能找得出来。 韩版针织衣、塑料模特、白玉簪,都是属于过去那个时代的东西。 她呢? 这是一条老街,追溯着过去那个时代的文化风情,如一个粉褪色衰的迟暮女人,仍然在灯红酒绿的世界中坚持自己的美丽,却掩不住时光流过的痕迹。 关芷没有继续往里走,她转身离去,耳边流过邓丽君的《小城故事》。 洪然无声无息跟在后面。 “附近还有步行街吗?”关芷边走边问。 洪然不假思索:“有,出了这条街就是商业区,有大型购物中心、街心公园、步行街。”她在关芷提出目标时早已考虑周详,务必满足关芷所有可能的需要。 “好,去步行街吧。” 商业区的楼很高,很后现代,上百层直插云霄,透明反光的楼面冰冷刚硬。 关芷仰头观看对面一座大楼上的立体投影。 这是附近最大最亮的立体投影。一个个身着汉服的古典美女款款而来,容貌秀丽,气质典雅,在古香古色的楼榭台阁间,或坐或站,时走时停,屈肘、抬手,或静坐、或徐行,用各种姿势展示身上白玉做的首饰,明媚的脸上是青春特有的光彩。 街上不时有人被吸引驻足,仰头观看,低声评赏,拉扯笑闹。一个少年看得过于入神,被一个路人撞了一下,路人连连道歉,少年摇摇手,却没有发现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张磁卡已被身后一人摸去,小偷光顾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没注意旁边人群里挤出几个人,没等他走出几步就被摁倒在地。挣扎间磁卡掉落在地,没等完全落下,被不知哪里伸出的一只脚踢到一边,几双鞋践踏而过,一个老人左右张望一下,弯下腰捡起,把它揣入上衣口袋。 小偷被带走后,混乱消失无踪,那个少年早就不知何时离去。人流中父母抱着拍着手的孩子,可爱的少女挽着恋人,高大的青年扶着驼背老者,路旁的时装店里传出悠扬的乐声,没有人注意到磁卡的下落,他们有自己的生活。 关芷看着这一幕,觉得熟悉又陌生。或许直到现在,关芷才在心里真正承认了,这是个与前世一脉相承的世界,有相似的风景、相似的人物和相同的人性,两个世界渐渐联系、重合,那种从穿越后一直如处梦境的非现实感逐步消失,自我桎梏的藩篱冰消雪解,不用在研究所时放弃般的自困,不用进游戏里忘却现实的逃避,不用躲在家中自欺欺人的封锁,整个世界也不再如同背景,而是有生命、有消亡的真实世界。 关芷静静站着,没有转头,仿佛自言自语:“这个世界很新鲜、很有趣,只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属于我,我又是不是属于她。” 身后静默片刻,道:“你已经回不去了。” 关芷眉目放松,面容柔和,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她轻声问洪然:“洪警卫,你有牵挂的人吗?” 身后的声音轻而坚定:“有。” “啊,真好。”关芷的目光一直停驻在对面,上面的立体投影又换了一个,熟悉的人物风景出现在上面,云罗霞裳,儒服剑袖,扬起的剑尖,急骤的马蹄,风起云涌的江湖,金戈铁马,快意恩仇…… 笙箫悠扬,关芷的话音散落在空气中。 “……我也想要有。” 对面立体投影播放着的,显然是《武》的新宣传广告。路边出现一阵杂乱的声音,不少路人纷纷停下,一张张或年轻或成熟的面孔仰起,面露兴奋。 画面一转,莫玉的脸忽然出现在上面。 古城外,驿道上,一个白衣长发的男子缓缓而行。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村庄,青瓦白墙,屋檐处处,乡村田园风貌扑面而来。人们在村中往来行走,笑言欢声,犹似一处世外桃源。 忽然一声金釜交鸣,马蹄声滚滚而来,平静小村乍临倾覆之祸! 白衣男子俊秀儒雅微笑闪过惊疑、不安,终成愤怒。低低喝声响起,肃穆取代笑颜,布袍换成甲衣,手中举起刀剑,白衣男子带领着匆匆备战的人们迎面而上白衣男子轻踏数步,飘然而起,衣袂猎猎,如大鹏般扑入敌骑! 血光迸溅,马匹悲嘶,在飞驰中跪地,几颗大头冲天飞起,在敌人惊惧的呼喝声中,敌阵大乱! 白衣男子俊美的容颜泛着杀机,在兵荒马乱间,目光与一个桀骜男子对上,对方眼光锋利如刀交错! 碰撞! 白衣男子再度高高飞起,半空中长剑如电光般划下,桀骜男子手中长枪如毒蛇迎上——铿锵! 画面定格 转暗。 ——结束。 道路上,人人无声屏息。 半分钟后,才渐渐有人声传来,交通重新恢复,汇成长河。 关芷拍了拍胸口,骤然加速的心跳缓和过来。刚才的画面非常真实、震撼,立体投影的效果令人身临其境,让她都有些消受不了。 莫玉的容貌和平时一样极具夺人眼球的效果,不,在专业的拍摄角度和特效下,他的魅力被场景和气氛无限放大,令见过这个宣传片的人无不印象深刻! 大概从今天起,莫玉的这张脸在游戏和现实,都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不过关芷未尝没有惊异,莫玉为江城投注的心血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为了给江城制造声势,竟不惜卖颜——那可是他的逆鳞! 关芷心里有些好笑,但又不禁有些佩服:虽然不知道莫玉经历过什么,但他应该已经真正从他外貌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而她今天出来虽然在心境上有所收获,但若说要完全摒弃阴影,她比莫玉还差得远啊! 关芷脸上浮现笑容——真心的而非那种礼貌性的笑——落在她身后洪然的眼中,不禁欣慰。 在护卫队六人中,洪然是唯一一个知道关芷来历的人,所以跟在关芷身边大半年,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洪然却很清楚,关芷那种淡漠的眼神是为何而来。 要让她露出笑容,不但是洪然对关芷的怜惜,也事关她的另一个秘密任务…… 莫玉的宣传片放完,其后又是几个风格不一的宣传片,里面的主角有男有女,看上去似乎都是玩家扮演,游戏中确有其人,至少关芷就看见了江城英俊得略带邪气的脸。 看来这次江城是下了血本,帮主副帮主齐齐出动卖颜,想必等帮派正式建立后,小小的初级帮派会被追星的玩家挤破头。 关芷饶有兴趣地笑,很想看看莫玉被追星族围攻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小p:女儿不要说我不提醒你,最好不要幸灾乐祸得太早……_) 关芷想起一事,转过头:“他们拍这些宣传片,都是有报酬的吧?” 洪然点点头,道:“关研究员,他们都是《武》的形象代言人了,当然都是有报酬的。” 关芷明白了,这时代虚拟游戏占据人们休闲生活的很大比重,类似江城莫玉这些在游戏里广为人知的大神,与明星的知名度相比也不差多少,《武》的游戏公司把他们签下来做游戏代言人,无非是双赢的局面。这也算是虚拟网络时代一种特有的网络文化吧! 关芷心情很好地一挥手:“在外面不要叫我关研究员了,容易暴露身份,叫我关芷吧。” 洪然迟疑一下,道:“还是叫小姐吧。”她为难地看了一眼身后。 关芷回头一看,就明白了。她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洪然一直站在她身后,高俊就在她们十米外,其余四人不见踪影,但想必不会离她太远。她倒是把他们当成平等的朋友,把这次外出当成一次普通的逛街,但现实显然不允许。因为负责关芷的安全,他们对这第一次外出有些如临大敌,随时保持警戒,与周围轻松的氛围格格不入。 而且洪然和高俊的军人气质太明显了,鹤立鸡群,引人注目。两个明显训练有素的军人,以护卫的姿态待在关芷身边,任谁看到这幅架势,也会觉得关芷身份不简单,路过的人不时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 这种情况下,故意平等的称呼,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启人疑窦,也会对她的安全造成影响。 现实啊现实,写到大家期待已久的现实了! 第七十章魔鬼的力量 关芷无奈一笑:“随你们吧。”他们职责所在,她是再劝也无用。 洪然点头,再度提议:“小姐不进去购物中心看看吗?” 她们现在正站在一个街心公园里,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街心公园,就建在一个巨大的道路大转盘中心。这个大转盘似乎是附近许多天桥的交接枢纽,附近几座天桥呈立体放射状四散而开,就像一个悬空的简易鸟巢。巧妙的建筑构思让这个悬空鸟巢看上去非常宏伟,极具创意的布局规划使这座空中“鸟巢”成为这个城市的代表建筑之一。 据洪然介绍,“鸟巢”天桥对面的那座高达282层的购物中心大楼,及其上天价立体投影广告,同样是这座城市的标志之一,但是在关芷看来,对面那座直插云霄的大楼,与两旁略矮的高楼组在一起,更像一只冲天而起的“中指”。不知是不是关芷错觉,她感觉“中指”的对象好像就是自己所在的“鸟巢”。 对“鸟巢”竖“中指”,这是什么建筑构思?关芷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走过人行立交桥,关芷刚要进入购物中心,耳边一阵响亮的孩子哭闹声传来。 关芷转头一看,是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生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里面蕴满了泪水,被她的母亲抱在手上,正脚踢手打的哭闹不停,幼嫩的小脸上湿湿亮亮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大颗大颗的眼泪还在不停往下掉,她一直向外伸着小身子,想挣脱开妈妈的手,她妈妈正不停囡囡、囡囡地叫着哄着,一边疾步往外走。 记忆里有一幕和眼前何其相似,只是记忆模糊化后,脑中的记忆如同隔着一块毛玻璃,擦不净,看不清,连仅剩的一点微温的情绪都模糊而久远。 也许是因为关芷多看两眼,洪然道:“那小女孩挺可爱的,大概是不能继续和小朋友玩了,才哭得这么厉害。” 旁边就是儿童乐园,关芷刚才也注意到了,大概是购物中心方便顾客寄放孩子的,里面有很多小孩子,吵吵嚷嚷。 关芷点点头,举步要走,临转头前还是多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让她和小女孩转过来的视线对上。 ——惊惶、害怕、恐惧…… 关芷从不知道,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眼中,也能看出这么复杂的情绪。 关芷停步。 “等等,洪姐。”关芷皱起眉,眼光不离那小女孩,“好像不对。” 洪然和不远处的高俊一下警惕起来。 洪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目光落在那个抱着小女孩的妈妈身上:“怎么了,小姐?” “那个女的好像不是那孩子的妈妈!” 人贩子?关芷不能确定,只知道小女孩确实十分恐惧,只是年龄太小。 洪然皱起的眉舒展开来,仔细看了那个“妈妈”一眼,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人群里走出一男一女,似乎是今早看见的护卫队员之二。男的二话不说,上前直接把人摁倒在地,女的抱起小女孩转到一边拍哄,眼睛不着痕迹地四下巡视是否还有可疑人员。 旁边过往的人惊呼吵嚷起来。 周围有些混乱,洪然皱着眉把关芷护住,她看了事件中心一眼,对关芷道:“小姐,我们还是上二楼等他们吧。”人员繁杂混乱的地方不方便他们保护。 关芷听她这么说,知道后续事情他们可以解决,她留在这里,除了对他们的工作造成负担之外也没什么用,便顺从地和洪然先上二楼。 关芷不知道,她这一走,却恰恰和一个游戏里的熟人擦肩而过。 墨愈听到消息,开车匆匆来到购物中心时,警方的人才刚到没多久。人群中那个美丽的少妇正抱着差点失去的女儿哀哀哭泣,梨花带泪的感觉一如往常的柔弱,让人为之心怜。 她一看见墨愈便下意识擦去脸上的泪水,满带水汽的眼中却溢出更多,慌乱无助的模样看起来羸弱无依,楚楚可怜。她抱着哭得趴在她肩上睡着的囡囡站起来,迟疑一下还是迎上墨愈,嘴唇嗫喏几下,轻轻叫了一声:“阿愈。” 墨愈面色淡淡地对她点头,叫了一声“大嫂”,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流露,只问了句“囡囡没事吧”,得到少妇肯定回答后,他便转头找上警方的负责人,直接了解情况。 得知人贩已经被带走,救下囡囡的人却下落不明时,墨愈便知道一时间不会得出结果,即使动用家族力量敦促,警方抽调现场录像、调查取证,也不是几个小时就能得出结果。他叫来自己的私人律师,又打了市局局长的专线,得到对方的保证后,便带着那个女人和囡囡回墨家。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那女人抱着囡囡回房,墨愈没有回房,而是直接上了二楼。 他在一个雕花木门前停下,修长的手指在门上轻叩三下。 “爸,是我。” “进来。” 墨愈推门而入。 书房里没有开灯,视线有些昏暗。 墨愈没有和以往一样在书桌前看到父亲的身影,而是借暗处中一点红色的火光发现了父亲的位置。他躺在他最喜欢的那张老爷椅上,手里拿着一个玉烟嘴,一缕青烟在空气中袅袅升起,消散。 不知是不是因为视线的缘故,今晚的父亲流露着几许疲惫、几许沉重。 “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墨愈心中微微一暖,压在心头的疲惫似乎散去不少:“吃过了。” “囡囡,怎么样了?” “睡着了,”墨愈停顿的时间微不可计,“大嫂带她回房睡了。” “嗯,阿娴……和囡?br / 梦醒入戏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1部分阅读 囡囡,你就多照顾着点,”墨钟怀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你大哥虽然是因公殉职,但……那件事,是我们墨家对不起她,如果她不出格,你就多容让些。” 囡囡是大哥的遗腹子,但墨愈已经习惯了父亲对囡囡的不在意,反正父亲不在意,他来弥补就可以了。至于那件事…… 熟悉的厌恶感涌上心头,但墨愈从十三岁起就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它影响自己:“好的,爸。” 墨钟怀的声音沉寂下去,许久,才道:“你今天回本家,那边有什么交代?” 每月一次去过本家回来,这样的问答早就是惯例,但今天父亲的情绪有些异常,墨愈回想一下今天的经历,除去后来囡囡的事,没有任何意外。 “爷爷去开会不在,二叔公和三叔公问了游戏里的一些事,中午在四叔那里吃饭,二姑姑也在。” “嗯,”墨钟怀是声音依然如古井不波,“你在游戏里面,发展得怎么样?” 很正常,就是太过正常了。 今天墨愈在本家和许多人说过许多话,虽然几个家族耆老和长辈所问不一,但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他们和父亲一样,都问到了游戏里的事。 墨愈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的游戏经历,口中没有耽搁:“一切顺利,按照预计方案进行。帮派驻地基本建设完毕,等帮派任务完成,立刻可以开始第二阶段发展。程翰和之前一样,很少关注帮派里的事,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门派里。看这段时间他的反应,程家应该是诚心合作,没有什么异常的势头。” 墨愈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长辈们的异样、今晚父亲反常的疲惫,都和那个游戏有关了,所以他提到了帮派发展,提到了和程家的合作。 此时,他已经不认为,家族耆老们让他进入游戏,只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谋划统领能力那么简单了。家族虽然是坚定的科派主干,但要把他放进参谋部,即使在三十年前爷爷那一辈军派和科派最紧张的时期,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何况是父辈们汰换老一辈渐渐成为主力、两派关系渐趋融洽的现在? 他和程翰两个小辈为代表的、墨程两家在虚拟领域上的新合作,不正是军科两派新生代将会继续保持关系的风向标吗? 游戏里有什么事,重要到连关乎两派未来风向之事也比不上,从退居幕后的祖辈,到几位现在身居高位的叔伯辈,都一再追问的事?即使有,也必定是震动整个政坛的大事,他有怎会到现在都一无所觉? 墨愈的回答一如以往的中规中矩,这孩子也如他预料般可堪大任,只是墨钟怀到底没有听到自己最关注的信息,不觉有些遗憾。 也是,才三个月,或许那人还行迹未现,墨愈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反正合墨程两家势力,他们已经争取到了最好的位置,只要墨愈他们在襄阳,总会注意到那人的。 可惜,那地方的级别实在太高,进去了就出不来,他们也只得到了那人的最基本信息。 那么普通的信息,毫无特征,游戏茫茫亿万人,符合条件的人不知几凡,只能让墨愈尽量扩大在游戏的影响力,终会吸引到那人的视线的。 希望,希望不要太迟 墨钟怀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挥手让墨愈出去。 三米之外的书桌上,一张纸无声无息地自动漂浮起来,如鬼魅般在空气中飘过,落入墨钟怀的掌中。 墨钟怀凝重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魔鬼的力量啊! 线索出现一点点……然后继续隐没…… 第七十一章钻石游戏仓 月上中天。 信安市第一军区附属区内安静无人,只有荷枪实弹的军人定时巡卫经过的身影。 内区a5座3单元1802号宿舍内,它的主人此时已经进入酣甜的梦乡。关芷今天玩得尽兴而归,也许是因为心里的郁结又少了一重,她感觉连走路都轻松了不少。第一次外出就玩疯了的后果是,等她回到家精神还在亢奋,久未锻炼的身体却发出不堪重荷的抗议。关芷只好草草洗了个光浴,再做完每天的冥想功课后,把疲惫的身体往床上一丢,便沉沉睡去。 洪然在宿舍内巡览一周,确定住所安全,便挥手示意几个手下先下去。 她走到关芷的房间门前,轻轻推开门。 女孩浅细悠长的呼吸在室内萦绕,室温宜人,一条白皙的小腿踢开薄被袒露在空气中。 洪然微微一笑,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回到楼下单间,洪然关闭了所有仪器设备,确定自己身处的房间已成密室,再无一人之后,她坐在书桌前,按动了桌子下隐秘处的一个按钮。 一个机械的声音在洪然耳边响起。 “发出a2专线接通请求,身份核对。” 洪然报出:“d397058。” “密码核对。” “4025。” “特殊任务码核对。” …… 数道核对和信号转接后,洪然终于接通了对方的专线。 “白鹰d397058报到。” “说吧。”对方好像有点不耐。 “报告!任务编号a2714558,第一阶段完成。” “哦?有进展了?”对方有点意外,那边传来一阵声响,似乎在翻什么东西,“已经7月31了啊!好,你把今天情况说一下。” “是。”洪然把今天关芷出门的事从头到尾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对方却只关注关芷的态度:“她心情怎么样。” “很好。”洪然想了想,补充一句,“很开心。” 对方有点意外:“不是说刚开始在步行街的时候,不是很好吗?” 洪然解释:“开始时不是很好,后来在购物中心很开心,回来后累得睡着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对方好似欣慰,然后洪然听见对方似乎叹了口气,“让她尽量心情好一点吧,如果她玩游戏不想出去,你也不用去劝她……唉!” 这次叹息洪然清楚的听到了,但她充耳不闻,只是回应:“是!” 上头的事不是她能问的,军人的天职只是服从上头的命令,并将其执行。 对方很快回复,又下了个命令:“在购物中心碰到的那件事,你不要去查,不要和对方接触,我这边会有人解决。那两个露了面的护卫队员就不要继续跟她了,我这边再换两个过去,她的安全是第一位,你明白吗?” 洪然肃然:“是!坚决服从命令!” “好了,断线吧,下次有事再来汇报。” …… 静谧幽暗的房间,向阳一面的落地窗前,厚重的帷幕垂地,密密实实地挡住了外面太阳试图探入的脚步。室内静寂无声,足够十人横卧的大床上,软枕四处堆积乱放,只有中间空出的一块地方,被卧翻卷凌乱,一个娇小的身子埋在其中,呼吸轻细绵长。 早上将近十点钟,关芷才逐渐醒过来,这是她出了研究所大半年后,第一次这么晚起。 揉着惺忪睡眼到卫生间洗漱过后,关芷走出房间去吃早餐,然后被客厅空地上突然多出来的几个大箱子惊了一下。 正站惊讶间,厨房里一阵响动,穿着围裙的洪然走了出来。 “关研究员,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 关芷揉了揉眼,抬手时胳膊一阵酸痛。 “早上好,洪警卫,”她说,“昨晚睡得很熟,就是现在手脚有点酸。” “久不运动的身体突然剧烈运动,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等会我帮你揉揉吧,保健仪就不要用了,养成依赖不好。” 洪然的话让关芷一阵惭愧,该宅女不确定地回想:她多久没专门做过运动了,一年?两年?好像第一年关于她身体运动状况的研究完成后,再没有人督促过她做运动,于是宅女本性让她顺理成章地懈怠下来。 关芷不好意思地转开话题,指指地上的几个多出的箱子:“那些是什么?”大得离谱,快要高过她了,她昨天是买了不少东西,但好像没有这么大件的吧! 洪然解释:“这是你玩那个游戏的游戏仓和一些游戏周边,昨天就送到了,我们拿去检查过后才送上来的。” 关芷愣了一下:“游戏仓?我没买啊。”她上前看了一下外包装,“这个还是限量版的!” 洪然笑道:“这是游戏公司送的。” 关芷还在迷茫:“每个玩家都有一台?”还是限量版,那游戏公司不亏死了? “当然不是啊,我看过了,这是钻石级游戏仓,限量发送的!”洪然见她不明白,提示道,“仅送给ss星级的认证者。” 关芷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ss贡献星级的原因啊!也是,ss星级不是谁都有的,关芷见过的唯一一个同级者就是老头,地位相当于前世中科院院长了,这样的人物,游戏公司送个游戏仓,还担心人家不肯收呢! 关芷知道自己的ss星级很高很高,高到全国达到同级别人都屈指可数,所以享有许多这样那样的特殊待遇,就连许多商业性的企业集团,对她这个级别的人都会有许多针对性的特殊服务。不过她之前从未出去过,即使昨天出门,为保证她的安全,也不能大咧咧地亮出自己的身份,更别提享受到这样的服务了,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个ss星级给她带来的特殊待遇。 “这个游戏仓有什么用?”关芷知道洪然肯定已经把这东西从里到外查过一遍,自己再去看使用说明不如问她。 “最基本功能是,可以把每天的使用时间,延长到24个小时。”洪然想起昨天那人说不要阻止关芷进游戏的话,微一皱眉,还是建议,“虽然里面的生物光可以有效补充你的身体消耗,但为了健康着想,还是每天出来运动一下好。” 关芷知道她是好意,笑着应下:“好,我还要出来冥想呢!”她见洪然脸色缓下,又问,“这个游戏仓可以睡觉的时候使用吗?” 洪然点头,认真介绍:“可以的,而且对提高睡眠质量有很大帮助,你知道,一般ss级的首长和领导……” 关芷大力点头,表示理解:星级是按社会贡献度计算评定的,有生之年能达到ss级的那帮“大人”们,一般都是老头子老太太了,这个睡眠质量方面么……故此,游戏公司也是投其所好——她就说么,送个钻石级游戏仓给领导,人家会玩吗?原来诱饵在这啊! “嗯,这是基本功能,还有什么?” “基本功能还有保存公测资料。”洪然显然看得很仔细,把分类记得清清楚楚。 关芷瞪大眼,可惜配上可爱的小脸没有一点杀伤力:“不用这个游戏仓就不能保存?” “不是,只要购买游戏仓,无论是什么级别,都可以保存资料的。”洪然开始走进走出,把厨房里的早餐拿到外面。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关芷嘀咕。 不过她也知道,之前的公测是全免费,这么庞大的游戏,不说前期的开发费用,单是保存数亿人资料的硬件费和其后的运营管理费用,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武》的开发和宣传做得这么大,又是宣传片,又是代言人,引来这么多媒体和网民的关注,总不会是单纯的想宣传自己,赔本赚吆喝的,购买游戏仓只是第一步,相关的商业利用已经开始了,昨天她在购物中心,不也看到了不少《武》的游戏周边吗?不要小看小小的游戏周边,策划得当的话,那可是比卖游戏仓还要赚钱的一个盈利点! 像她昨天在购物中心,就花了几万点在几条游戏里的古装汉服上,轻柔飘逸的罗裙不能拿出去穿,关芷只能拿来当睡裙,虽然有些华而不实,但女孩子的爱美之心岂能用区区通用点来衡量? 至于那几张莫玉的宣传海报,拿来当壁纸还是拿来当标靶,就看他本人以后的表现吧! 关芷在餐桌前坐下,夹起碟子中那个煎得黄白分明,呈正圆形的荷包蛋,先像老鼠一样把周围脆而不焦的蛋白啃掉,再去吃中间嫩嫩的蛋黄。她吃东西比较小孩子气,喜欢把次一点的东西先吃掉,最好的要留到最后才去品尝。 关芷早上吃得不多,今天又起得迟,洪然只帮她做了一个荷包蛋和一小碗水果沙拉,外加一杯鲜牛奶。水果沙拉对关芷来说相当于零食,洪然知道关芷的食量,怕她吃得多了积食,中午就吃不下了。 (说白了这就是个宅女加吃货!) 第七十二章游戏新变化 关芷吃完荷包蛋,拿起鲜牛奶咕噜咕噜地一口气灌了下去,“碰”地一下放下杯子,她大力呼出一口带着奶味的气,嘴巴上一圈白白的奶沫。 牛奶什么的,最烦了! 剩下的是零食时间,关芷拿起小勺舀了一口水果沙拉放进嘴里。 “洪姐,除了基本功能还有什么?”她嘴里含着沙拉,跟几个进来的护卫队员打招呼,问还穿着围裙的洪然。 护卫队员是来帮她安装游戏仓的,以这里的安全级别,游戏公司派来的安装员当然是不能进来的。 “都是一些提高舒适和享受性的功能,一套保养身体的配件仪器,”洪然看看她,“你这个年龄,大概可以美容吧!” 哦,美容啊,美容液不错! 关芷三两口吃完沙拉,心想,就几样享受功能,就叫成“钻石级游戏仓”,还限量版,果然不管哪个时代,享受性的商品都是最贵的! “哦,好像还有一个功能,强制性的二十四小时监控功能,会将使用者在游戏里的经历全程录像,据说是预防退了休的领导人过度沉迷游戏,以致在里面遭受危险。”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技术,是可以通过虚拟网络攻击到使用者身体的,为保安全这样的监控也是必须的。 关芷刚站起来的身体一僵。 什么“好像”? 以洪然的细致,才不会出现这种不确定的词汇,尤其是关乎她的安全的事,她绝对会事无巨细地确认再确认! 洪姐,你变坏了! 关芷泪汪汪地转过头,双手交握于胸前,看着她亲爱滴洪姐。 洪然微笑:“关研究员,有监控设备是好事,而且这个钻石级游戏仓有一定的网络防御功能,我们才能更放心。当然,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不会去干涉你在游戏里的事情,也不会去拿监控录像来看,但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把这个监控开着好吗?如果你遇到危险,它会对外发出警报。” 关芷眨眨眼,洪然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吗? 游戏仓很快就装好了,看起来像个巨型棺材。 关芷这个“棺材”的特别之处在于,使用者躺进里面后(……),“棺材”壁内会射出生物光,这种生物光对人体的亲和力极强,可以被皮肤少量吸收,维持人体普通状况下的消耗。 用皮肤吸收?关芷不由自主地把自己联想成了一棵植物——绿色的。 不过幸好是生物光而不是蓝色营养液,否则难免会勾起关芷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虽然她也知道,比起类似半成品的生物光,营养液才是真正珍贵的东西,尤其是蓝色那种。 游戏仓也可以连接虚拟网,而且比生物能更好用。 洪然他们离开后,关芷在游戏仓前磨蹭了一下,最后一狠心:真实世界都去过了,虚拟世界算什么! 第一次认证,关芷按照说明书按了旁边一个绿色的按钮,没有任何感觉,密不透风的游戏仓上面盖子就缓缓收缩,露出可容一人躺入的仓室。 关芷飞快地躺了进去,口中道:“关闭。” 盖子又缓缓合上了。 之后全是语音操作。 关芷闭上眼,感觉和登录游戏没什么区别,除了躺在一个“棺材”里之外。 由于是第一次登录虚拟网,几道验证程序过后,关芷眼前一片黑暗,再一闪,已经出现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头顶上,五颜六色的飞行器呼啸飞过,这与现实完全不同的场景,半点引不起地下人们的注意。 很好,虽然现实里没有,但在虚拟网中,人们已经很好地实现了远古以来人类对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飞翔的畅想! 关芷出现的地方是一个音乐喷泉旁边。 就在她东张西望时,身边一道白光裹着一个虚影如流星般落下,无数光点凝聚,虚影由虚幻转成实体,最后出现一个红发青年,双手插在裤袋里,漫不经意地扫视周围一眼,便走了开去。 看来,这里不但是登陆点,还是传送点,就是类似游戏中复活点和传送阵的复合体。 传送点的介绍关芷在书上见过,传送同样是要花通用点的,只不过没有游戏里那么贵。 关芷原地不动,心里默念:《武》虚拟网城。 身体被白光包裹,眼前一花,身体已经来到高空之中,下面一个微型城市由远及近,宫室、回廊、楼榭、台阁,一个古城在脚下慢慢地扩大,身边有无数“流星”与关芷同时坠下,往一个方向落去眼前视线转成清晰,关芷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高大的古城墙下,周围的人有的身着古装,有的短裤t恤,毫不在意地在古香古色的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走来走去。 古城风情在游戏里是见惯了的,所以关芷也不觉得有多稀罕。 她向城中央看去,那里矗立着一片五颜六色的参天巨碑,犹如现代的摩天大楼,比周围不过五六层的古式建筑高出一大截。其中又有红金银紫四座颜色绚烂的古朴巨碑,比周围的还要高出一截,顶头似乎已经插入云端,半透明的碑体中隐隐有金色的光芒在闪动,流光溢彩。 城中心的碑群非常醒目,远在关芷这一角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关芷仰起头,自言自语:“这个就是虚拟网城‘碑林’——游戏排行榜的实体了吧!” 她仰观那四座高高在上、俯览众生的巨碑。 ——“封神四大榜”,真是名不虚传! 然后关芷去看游戏最新放出的公告,那同样是个巨大的布告牌,不过大的不是高度,是宽度。 这次游戏正式收费运营,对外无限发放绑定账号的游戏仓,对这种有点强买强卖的行为关芷不予置评,她只看游戏更新内容。 此次正式运营,《武》果然有了许多新的内容出现。 首先是早就开始倒计时的第一个资料片《盛世王朝》的正式开启。 首先,将会开放数个此前在公测中没有开放的系统,包括大家期待已久的“货币兑换系统”、“帮派系统”、“坐骑系统”、“宠物系统”、“附庸系统”等等,鉴于游戏公司一贯对游戏资料半隐半藏的态度,公告上只给出了一些简单的文字说明,具体使用方式“请玩家自行探索”,在关键处戛然而止的感觉,让挤在布告牌下的人们直骂娘! 此外,对已经开放的一些系统也有较大程度的更新。 比如门派系统,此次又新推出了十数个新门派,隐藏门派未知,寥寥几句对公开门派的介绍后,仍然是“请玩家自行探索”。 门派系统的更新,对新玩家的好处比较大,因为公测玩家大多已经加入门派,要叛门的话,将从此享受武功技能威力从此扣除10的重大惩罚。公告上解释门派系统更新,是因为新玩家涌入过多,旧有门派无法容纳,但关芷猜测,新推出的门派大概是游戏公司为了削弱旧玩家势力,拉近新旧距离的举措。 所以门派系统的更新招致了一片骂娘声和叫好声。 武功系统也有更新,新推出了自创武功的功能,虽然仍是“请玩家自行探索”,但被游戏公司惯了的玩家们还是一片叫好。 生活职业系统和门派系统类似,也有新推出的新职业和新技能,其中比较让关芷感兴趣的是一个叫制图师的职业,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技能就叫制图术,明显是游戏公司为没有自动地位系统而作的补充,此技能对像关芷一样有志四处游历,一览大好河山的人来说,无疑有莫大的吸引力,如果不是她已经转了三个职业,必定会欣喜不已。如今,她只能将就着学学制图术了。 任务系统同样不甘落后,为了让游戏的拟真度更高,此后任务过程将不再出现提示,任务线索、过程、结果和奖励,都“请玩家自行探索”,这让许多依赖惯了提示的旧玩家大声叫苦,新玩家们没有体验过,自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关芷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对此拍手称快的旧玩家,因为她接到的任务从来都是强买强卖,没有过任何提示,故此对所有人和她沦落到同一境地喜闻乐见! (损人不利己,这心黑的娃……) 此外任务系统还有一个新亮点,就是出现了“逮捕任务”,逮捕一些“通缉犯”,玩家可以在各大城的衙门领取。 关芷心道,这明显就是“六扇门”的简化版,大量玩家在“衙门”领取任务并升成“捕快”后,无疑又成为一股制约江湖势力的力量,这就是箫声依旧所说的“以玩家的力量制约玩家”了! 地图系统也有相关更新,除了新加入许多新地图外,大地图版图大幅扩大,城与城之间出现大片人迹罕至的“无人区”,大量任务和npc放入“无人区”,并在其中实行无限制、无红名的pk规则。游戏公司对此的宣传口号是“想任务吗?去无人区吧!想奇遇吗?去无人区吧!想pk吗?去无人区吧!” 关芷倒吸一口气,无限制无红名pk规则,还放入这么多诱饵,“无人区”从此以后不就会成为高手的狩猎场所,裸的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通行之地? 再加上现在已经出现雏形的正邪相争、帮派对抗和朝野之争…… ——关芷有预感,游戏,就要大变了! 游戏正式运营,杜若未来将会如何发展,关注《入戏》的朋友们,请继续支持小p吧! 第七十三章个人小变化 《武》的这次正式运营前的更新长达48小时,引来等待已久的玩家们的一片抗议声。 游戏正式开放的时间是8月1日晚8:00,晚饭过后,她提前做了每天不拉的一个小时冥想,在7:55准时钻进游戏仓。 她刚叫连接游戏,一个提示音出现:“发现‘全程监控防护功能’配件,全程监控防护功能’将对游戏仓绑定者实行二十四小时强制监控防护,选择后将不可更改,是否开启?” 这就是洪然说的那个监控功能了吧! 她没有立即下决定。 如果说这两天之后她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大概就是她开始逐渐去接受和信任他人,也逐渐开始展露真实的自己了。这意味着,她已经在两个世界中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感觉到自己心理上的变化,她也不知是喜是悲。 不过,别人对自己是好意或恶意,她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片刻的沉默过后:“开启。” ——这是一个告别仪式,开启的是她的未来,观礼者唯独自己。 眼前出现一片璀璨星空。 满天星斗流转,眼前一暗,杜若出现在一条随着浪涛起伏的大船上。 风在耳边刮过,带来一股咸涩的味道,海面波涛拍打着船头。 天边铅云沉沉压下。 船头高起的甲板上,一个红衣女将半坐于地。 女将发如乌云,长眉斜飞,身上红衣逆着海风如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 她阖目半倚在身后的银枪上,腿上平搁一把盘纹大弓,手里提着一只小酒瓶轻轻摇晃,不时送到唇边薄薄一抿。 忽然耳边琵琶声铮然大作。 海上巨浪滔天而起,如天边降下一道遮天蔽日的墙幕向船积压过来! 大船高高抛起,几欲倾翻! 无边汪洋,巨浪接踵而来 琵琶声急落如雨,打在人心。 杜若心被此景紧紧攥住,举目四望,唯见天光四合,重云密布,惊雷电蛇纷纷落下,重重黑云间似有巨物翻腾,身下五爪巨大狰狞。 女将不知何时已站在船舷之上,引弦在手,弓如满月,直指云端! 乐声如惊雷滚过,崩然乍裂! 只见一道疾电直刺天际! 星沉, 月落, 只余袅袅天音 …… 小二装的杜若出现在聚春楼后厨,这是她上次下线的地方。 杜若抚了抚还在怦怦跳的心口:这次更新之后的登录动画真是震撼人心! 杜若左右看看周围,近一人高的灶台下火势正旺,和她刚下线那一刻没有什么区别。 杜若监察了一下灶台上的东西。 没事,还要稍等一会,杜若放下心,才开始查看游戏更新后,自己游戏人物身上有何变化。 呼唤属性面板查看自己的属性,和以前没有区别,再看看空间手镯,东西一样不少,还多出一个。 手镯的第一格里,一本蓝色的小册子静静躺在那里。 手一翻,小册子出现在手上。 这是一本薄薄的蓝色书皮的线装书,上书四个大字:杜若手册。 杜若手册:专属物品,玩家杜若的个人手册,不可交易,不可转移,不占用空间。 这就是这次游戏更新后,与每个玩家都有关的一点小变化了。 杜若把手册拿在手上,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个人简介。 姓名:杜若 性别:女 等级:18级13 称谓:平民/玩家第一大师/玩家第一大师级医师(可更换) 籍贯:轩辕王朝襄阳城稻香村 门派:无 帮派:无 …… 在官方网站的相关更新说明中,第一页就是游戏人物的身份证明了,相当于古时候的路引,也可以拿来当名帖使用,以后在游戏里,入门建帮、买房开店、组队交友都要用到这个,当然为了保护玩家,如果对外使用的话,除了姓名和性别,其他都是可以隐藏起来的。另外比较重要的一点是,除了玩家的本籍外,第一次到一个新城或者新城属地,都要找当地的户籍主簿、村长进行户籍登记,而且身份证明每过一年必须到官府登记一次。 至于为什么,官网上虽然没写,但杜若估计是为了以后跨城帮战做准备,因为按照现在的游戏趋势看,《武》就像箫声依旧说的那样,越来越像一个真实的古代江湖了! 第二页是人物技能,分成武功和生活职业两类。 杜若的武功只有《孤野心经》。 孤野心经——一品内功心法(附加特殊技能易容);第四层,悟性+4,熟练度69生活职业则是相当雄伟壮观的长长一列,分别是杜若的主职医师以及两个副职厨师和商人,三个职业一共有20来个技能,此外还特别列出两个特技:易容术和平鹤针。(简单介绍就不要太占字数了,不然大家说我灌水……) 第三页是玩家大事记,上面的内容包括杜若的几次转职和接受主线任务等,主要是对玩家起到提醒作用。 …… 翻到左后一面有内容的页面,是一张地图,下面有“稻香村”几个小字。由于是出生地,上面已经是详细的地图。至于襄阳这样离开出生地后的新城市,则需要在城门购买该地的简略地图,上面只有某街某巷以及几个常用地点,如果想要标注其他地址就得购买特殊的构图笔自己加上去,当然这无疑是游戏公司又一项搜刮油水的手段!至于野外地图就只有学习过制图术的人才能制出,当然也可以向其他玩家购买,可以想象未来制图术必定会像采集分割一样,成为野外玩家不可或缺的一项生活技能!所有地图都可以放入玩家手册,手册会自动归类形成目录,使用时拿出玩家手册默念地名即可看到。 简单翻看一下自己的手册,里面的功能和之前在官网上看到的一一对应,杜若把手册啪地合起,收进手镯,目光转向正煮着东西的灶台,上面蒸汽蕴成的白雾正缓缓向上飘。 杜若拍拍身上身上的小二装,目光坚定:目标,厨师转职! 第七十四章杜若一进宫 天朗气清,阳光正好,今日宜出行。 杜若坐在一间小偏厅里,四下无人。 她今天没有易容,一身素衣,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只大大的绍酒坛子,坛口泥封。 这是游戏正式运营的第四天,也是杜若从聚春楼闭关而出的第一天。 这次为转职任务而做的佛跳墙,过程比杜若想象的要顺利,从准备到熬制,最后大功告成,所花时间不过五天,比杜若预想的七天少了三分之一左右。 这次的成品也还算理想,虽然不能说超水平发挥,起码也体现出了杜若的真实水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杜若完成佛跳墙后,什么也没想直奔驿站,在大宗师名气的号召下,怀着一颗追星族的心直奔长安。 这次坐马车远没有上次来得波折,杜若没能有幸再睹哪位劫车高人的风采,马车便到了长安。(一路顺风你还想怎么地?) 来到宫门前,杜若拿出上次师公给她的信,倒没被侍卫哥哥再次阻住去路,被引到这个小偏厅等候。 正冥思苦想待会怎么给第一次见面的师公留个好印象,以提高其好感度,厅门外传来脚步声。 杜若连忙站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朝门前看去。 呃,不是师公。 杜若又坐下了。 刚才带着杜若进来的侍卫哥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胖乎乎的玩家,对杜若道:“今天可巧,你先来了,第二位也紧跟着到了。” 巧合? 杜若发现自己每次转职都和巧合很有缘,上次医师转职,刚好和天赋异禀的大师兄日落箫声擦肩而过,这次更好,直接撞上了! 还好,人家侍卫哥哥说了,他是第二个。 杜若打量这位后来者,三四十岁,眯眯眼,脑袋比一般人大一圈,肚子比常人大两圈,整个人圆圆的,看上去和葛大厨很有父子相。 能被侍卫哥哥引进来,那么他也已经把转职作品完成了吧,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她一完成就直接过来,这个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厨师第一就要飞了呢! 她打量人家,人家也在打量她。 给你一盘菜现实里就是国家一级厨师,进入游戏后,也混得不错,后来加入了沧澜阁,更加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一直埋头研究这个游戏里的厨师体系。他本身热衷厨艺,性格里还有一点天生的精明,算是一个比较成功的从现实转游戏的职业玩家,此前一直稳稳占据厨师榜第一,被《江湖日报》的特刊评为和医师榜的日落箫声、铁匠榜的懒鬼、木匠榜的盘小古、裁缝榜的天衣无缝等四人并列的竞争大师级转职第一的种子选手。 没想到转职第一自己没得就算了,连另外和自己并列的几个早有名声的竞争者也没得,反而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杜若”抢了先! 这就算了,当时他还在厨师榜上坐得稳稳的,被顶了第一的是那个医师榜上的日落箫声——尽管是匿名,但其余四个热门的第一都坐得好好的,就他医师榜的第一被换了,谁不知道那匿名的就是公告里的“杜若”啊! 他们五人被《江湖日报》并列在一起,彼此没有见过面,但从《江湖日报》上了解的情况看,那个日落箫声的热门程度还在自己之上,所以虽然没有竞得转职第一,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游戏里能人辈出,他上头不是还有个日落箫声顶着嘛! 转职第一没了,他转移目标,把眼光转移到厨师转职第一上,没想到闭关冲技能出来,厨师榜第一也换了!这次还是个匿名的! 这年头是怎么了?能人没事都喜欢藏着掖着,到最后关头再来让大家意外一下? 虽说这游戏藏龙卧虎,这藏着卧着的的本事也太高了! 匿名跟他们这些老牌第一杠上了还是怎么地! (小p:不好意思,我们家女儿别的没有,就这么点小喜好,哦活活活活——) 他内心悲愤,对顶了他第一的人怨念已久,难得在这里碰上了,于是也好一阵打量。 细胳膊细腿,大眼睛,娃娃脸,看上去不到二十,从上到下没一分厨师的特征——一看就知道是个行外人! 竟然被一个行外人打败了——给你一盘菜内心悲愤! …… 两人正面面相觑,杜若被对方莫名幽怨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心想可以确定他不是葛大厨的私生子了,这幽怨的小模样和葛大厨的嗜钱如命没半点相似!(—_—话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正当两人相对无言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厅门前。 杜若一看,来人背着手,瘦瘦小小的个子,身高和她差不多,衣服松松地附在干瘦的身上,脸上皱纹密布,乍一看就是个干巴小老头儿,和公园里打太极的那些差不多。 没有什么目泛精光看你一眼跟光照过似的心肝脾肺肾看个通透,大宗师的外表相当返璞归真,据说是因为现在流行复古! 大宗师的背挺得很直,有些浑浊的眼看了看厅内两人:“来了啊。”便走进来。 杜若和给你一盘菜早在发现大宗师到来时就站了起来,不是很整齐地应道,“见过大宗师。”“见过师公。” 给你一盘菜闻言看了杜若一眼,杜若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咱就是太|子党!怎么地? 咱就是走后门!怎么地? 大宗师倒是额外的微微对杜若点了点头。 杜若心里一喜,哈哈,看来大宗师的性格是那种比较正常的慈爱型,原本她担心遇到严厉型怪癖型扭曲型,为此准备了几个方案呢! ——这可怜的娃,被老怪物惯了,遇到正常的都高兴得不得了…… 大宗师在主位上坐下,在两人之间看了看,似乎打算速战速决:“你们两个,谁先来?” 杜若在大宗师话音落下后,略停了几秒,对面没有反应,才道:“师公,我先来吧!”抱着绍酒坛子上去。 给你一盘菜也没说话。 竞争是一回事,原则是一回事。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本来就是人家先来的,他迟了是他没本事,大家竞争都是凭实力滴干活,人家得了第一是人家的实力,他虽然不服气,但还不至于一个大老爷们不要脸去跟个小姑娘抢。何况,这也不是想抢就抢得来的! 现在,他只想看看这个抢了他第一的小姑娘,手底下的功力如何? 绍酒坛子泥封打开,原本一丝不泄的浓郁荤香顿时散逸到整个厅中,给你一盘菜吸吸鼻子,香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绍酒味儿,还有一点他没闻过的香味混合其中,却一时分辨不出。 这当然是葛家秘制调味方法,大宗师当然是知道的。他看看当然盛出的一小碗汤的成色,鼻子微微翕合几下,点了点头,用当然递来的勺子舀起亮而不油的汤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在敌人和给你一盘菜两人的紧张注视下,大宗师眼角根根可数的皱纹上扬了一下,他放下汤勺,对杜若点点头:“可以了。” 杜若喜上眉梢,给你一盘菜则略有失望,然而很快掩饰过去。 这时结果已定,无论给你一盘菜能不能过,厨师转职第一已有结果,竞争关系解除,两人心情都有所改换。杜若现在是轻松又愉快,因为刚才给你一盘菜并没有和她相争,她觉得这人为人还算不错,心里对他难免有点胜利者居高临下的同情,给你一盘菜倒是心宽体阔,这下放下胜负心,反而平静下来,拿出自己的菜肴摆在桌面上。 后来杜若一回味,两人在争胜上,杜若是抢了个先,但给你一盘菜在心境上明显比自己高了一个境界,只好扼腕自己没有去打听打听人家的来历,就?br / 梦醒入戏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2部分阅读 就算是互换名帖交个朋友,平时偶尔交流下游戏心得也好啊! 大宗师没叫杜若离开,让她心道有门,便乐得留下观看给你一盘菜的任务作品。 给你一盘菜拿出来的是三道菜,大宗师看了看,道:“一品鲳、白焯响螺、龙身凤尾虾,都是闽菜,你是福州那边的?” 给你一盘菜双手交于身前,胖胖的上身前倾15°,回答道:“是的,大宗师。” 杜若有些惊讶,仔细看看桌上的几道菜,果然都是些海边的鲜物——她只不|过是游戏里里的厨师,又不是现实里的大厨,凭她才三个月的游戏经验,当然不能确定这些是不是闽菜。不过她却知道,自己的佛跳墙也是闽南的一道名菜,看这位的架势,现实里应该也是做闽菜的好手啊! 这回可真是班门弄斧,耍大刀的遇上关公了! 从这三道菜的颜色、香气、味道上看,给你一盘菜的作品无疑也是成功的,大宗师同样拿起筷子在三道菜中各夹了一箸便放下,也点点头对他说:“你的也可以了。” 给你一盘菜看看杜若,很有眼色地先告辞了。 杜若见轮到自己,连忙坐直身,正色以待。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奇怪,按理说,高级npc可不是这么容易接近的,尤其这位还是大宗师,毕竟游戏遵循的是好感度原则。这次杜若和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师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得到他的另眼相待,虽然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徒孙,但杜若总觉得天上掉馅饼有点不太真实,还是,这个游戏中关于君臣师徒、人伦天理方面的设定,要比她想象的更重要些? 大宗师此时看起来更像个平凡的老人,面目和蔼:“若儿,你师傅信中说,你叫若儿是吧?” 杜若忙恭敬道:“是的,师公。” 大宗师迟疑一下,问道:“你师傅可好?” “师傅身体很好,”杜若看着面露关心的老人,想了想补充一句,“聚春楼生意也很好。” 大宗师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这般……” 爱钱——杜若心里补充。 “你师父,此前,”大宗师顿了顿,“可曾提过给我?” 牟不易,天下第一易牙——这是她临到出师,那老胖子才提起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 大宗师有些失望。 杜若看着眼前面露颓然的老者,心生不忍。 大宗师没有过于失态,收拾了心情,却没再说葛大厨的事,转而道:“你今日表现不错,可见是用过心学的,我葛家菜门下,也算有了新的传人,了却老夫一桩心事。” 杜若谦虚连连——前后联系起来,杜若心里已经知道自己今天为何有此待遇了。 牟不易——葛大厨——葛家菜! 刨除她这个玩家弟子,这两人的联系其实相当明显了,如果杜若没猜错的话,这位大宗师,其实就是那个成天数钱、连厨房都懒得踏入一步的胖子师傅的亲生父亲吧,而且,真正姓葛的其实是葛大厨的母亲,大宗师是入赘的夫婿,所以葛大厨才没有从父姓,而是继承了葛家菜。 至于这两父子一个是大宗师,一个是大师级厨师,为何分隔两地;葛大厨为何继承葛家菜却极少下厨;葛大厨为何从不提起自己有个大宗师父亲;师公又为何对葛大厨的行为毫不阻止反而似有愧疚——这,就不是她所能猜测的了。 这显然又是一个任务,奖励大概和厨师有关,不过因为没有系统提示,杜若也不太确定,反正已经知道剧情,那便见一步走一步吧! 这不,任务物品来了! 杜若收下大宗师要她帮转交给葛大厨的一封信后,大宗师明显心情很好,便问她有何要求。 杜若精神一振,游戏更新之后,虽然没有了系统提示——那东西她也不稀罕,反正从来没有过,有提示的时候都很倒霉——但任务过程好像也容易了很多,自由度也大了很多。 这不,没等自己任务完成,这边已经开始发奖励了,看来是考虑到以后她进皇宫不方便啊——好人师公就是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爱护小辈呵护幼小…… 第七十五章晋级的奖励 问她有何要求? 她要求多了! 杜若眨巴眨巴眼,带了点狡猾的笑容说:“若儿第一次见到师公风采,仰慕还来不及,怎么敢向师公提要求。” 这招叫试探低价,好比你逛夜市在地毯上看中一条裙子,老板娘察言观色便问你想不想要,这时,你就该不动声色地对其说“老板娘开个价吧”! 她不知道任务是什么级别,当然也不能确定奖励如何,万一她提的比较低岂不是亏大了?所以,还是让大宗师看着给,想来师公看在他们关系上,也不会亏待了她。 当然,她那话也是面子上的谦虚退让之言,这也是她看出大宗师是个和蔼长者,不会昧下她的奖励,要是对象换成雁过拔毛的葛大厨,这任务奖励倒真有可能一去不复返!—_— 大宗师慈和一笑,上下打量一下她:“按理说,你晋级后的奖励,应该到你师傅那儿去领的,不过你师傅……”他摇摇头,问她,“你还在用转职时那套厨具吧?” 杜若点点头,两眼闪闪发光:难道是送一套大师级厨具?话说,厨师第一的奖励真是好哇! 大宗师果然继续道:“看得出你是个心性高的,想来和其他人一样的对象你也看不上,这样,我便把你师傅以前用过的那套送给你吧。”说完拍拍手,一队小公公捧着东西鱼贯而入。 葛大春用过的分割刀:葛大春用过的厨具套件之一,切割效果加成30,切割时间缩短30,完整度1/14,耐久10/10; 葛大春用过的菜刀:葛大春用过的厨具套件之一,刀工效果加成30,刀工时间缩短30,完整度1/14,耐久10/10; 葛大春用过的锅铲:葛大春用过的厨具套件之一,调味效果加成30,调味时间缩短30,完整度1/14,耐久10/10; 葛大春用过的铁锅:葛大春用过的厨具套件之一,烹饪效果加成30,烹饪时间缩短30,完整度1/14,耐久10/10; 葛大春用过的厨柜:葛大春用过的厨具套件之一,存放葛大春用过的厨具,自动回复套件耐久度,完整度1/14,耐久100/100; …… 葛大春用过的厨具套件:大师级厨具套装,完整度14/14,套装效果厨师技能成功率加成30,套件遗失则该效果消失。 ——看完这套厨具的属性,杜若只有一个想法:“葛大春”三个字改成“牟不易”该多好哇! 杜若星星眼抬起头,大宗师含笑问她:“若儿对这礼物可满意?” 杜若道:“师公给若儿的礼物太好了!” 这不是虚话,这套厨具除了名字土了点,不够拉风之外,它的属性虽然不多,但却都是对厨师最有用最实在的。 效果加成不用说,在游戏里吃东西,除去喜好美食如等待夏天他们,可不就是为了那些短时间的大幅加成,可以用来打boss和pk嘛! 时间缩短看起来不起眼,但工业时代过来的人都知道,机械为何最终取代人工,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效率。对现代人来说,效率的重要性不用多说了,自然就是在更短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使自己的竞争力远超他人!在游戏里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当初杜若就有这么一套厨具,不要说以前练技能的效率了,单是这次做佛跳墙时间上起码可以缩短一天,杜若就可以早到皇宫一天,也不会那么巧刚好和给你一盘菜打了个前后脚了。 总而言之,这个属性可以间接用来提高练技能的效率! 最后是套装效果:技能成功率加成。 这个属性在生活玩家看来,其实才是最珍贵的。除去可间接提高练技能的效率不说,这个属性还可以帮助玩家提高研制新菜的成功率。厨师玩家每学到一样新菜或者做出一道新菜,熟练度都会有较大的提高,同时也丰富了厨师的菜谱。尤其是遇到一些陌生但又非常高级的材料时,有这样一套厨具在手,无疑是如虎添翼。尤其到了大师级以后,提高熟练度已经不能和以前一样,靠磨时间磨上去了,提高技能成功率和研制新菜,才是提高自己竞争力的正确途径,两者都与技能成功率有关。可想而之,这个属性对生活玩家有多重要了! 最后让杜若最流口水的,就是这些属性的加成幅度了:30啊30! 你知道现在外面一件防御力加成15的布甲卖多少金吗? 你知道现在外面一把攻击力加成25的武器会引出多少只大神吗? 你知道现在如果一套加成30的厨具或其他生活职业用具出现,会有多少个帮派头头挥舞着银票用它来堆死你吗? 这里不得不提到《武》对游戏道具属性的设定了。其实本来《武》的官方资料中,并没有像武功品级一样,给道具属性定个明确的品阶,更不要说像其他游戏那样,有个金银铜铁的排序了。 发扬一贯贴近真实的传统,《武》里面的道具是没有等级限制的,只要玩家负重和力量足够,什么装备武器都能穿上身拿上手,所以一般游戏按使用等级评判道具等级的逻辑在这里也行不通。不过虽然设定模糊,但其中规律还是有迹可循的,经过众多玩家摸索,现在网上已经有了一套被公认的评定装备道具等级的标准。 这其中主要看两个方面。其一看加成属性的个数,同等条件下,加双属性的武器当然比加单属性的武器要贵得多,这个是有点游戏常识的人都可以明白的;其二则看属性增幅,经过大量对比,《武》的玩家们发现,装备道具的增幅是有明显的分界的,现在大多数人公认把增幅14为一阶,514为二阶,1524为三阶,2534为四阶,3544为五阶。 目前流通到市场上的装备道具大多是一阶,打到二阶武器拿去卖可以让独行玩家小富一把,三阶能让十几二十人规模的队伍或小家族人人发笔横财,四阶极其稀有只持有在游戏顶端屈指可数的百来个人手中,五阶近乎传说一拿出来马上会被全游戏追杀,六阶见过的人大概都已经死了因为它被拿在npc手中…… 杜若手中的这套厨具,不但是四阶,而且是套装! ——武侠小说中,总有那么一把剑一块玉一本书,会成为所有江湖人士武林豪侠趋之若鹜求之不得前仆后继互相算计彼此厮杀的东西,然后演变成喋血惨案灭门之祸武林大乱道魔攻歼的江湖祸乱,最后全江湖人死的七七八八,那宝物依然虚无缥缈中…… 小说里的那些宝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存在于人们口耳相传之中,而真正可以在游戏里引发混乱,玩家群p的东西你见过吗你见过吗你见过吗?! 杜若现在得到的这一套厨具就是! 要让这套东西充分发挥其价值,不在个人手中,而在帮派! 在游戏初期,如果一个像江城那种规模的帮派,把全帮上下的厨师玩家集中起来,有效地利用这套厨具练技能晋级,该帮派可以在短时间内培养出大量的大师级厨师,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高级烹饪流入游戏,帮派就可以在大部分竞争者还在忙于散钱打基础的时候,用手上的大量大师级厨师资源,聚拢到大量零散玩家手里银子,再供给给帮里的厨师们,如此无限良性循环…… 之后就是垄断烹饪市场,用金元优势吸引高级玩家来投靠,帮派进入高速发展、扩张…… 不夸张地说,任何帮派在游戏初期拥有这么一套大师级厨具套装,只要该帮派的头不要傻缺得太过分,至少就意味着这个帮派已经在未来的游戏版图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可惜现在这套厨具偏偏落在了杜若手中。 如果杜若大方一把,把这套厨具放到和江城合作的店铺中供江城派来的厨师们使用,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杜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店铺原址空荡又开阔,上面的建筑早已被蜂拥而来的玩家们夷为平地…… ——要么就是一开门看见莫玉那张俊脸,这死腹黑带着厨具上门要求用通用点买断! 这绝对不是夸张,而是未来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也不是她习惯性怀疑莫玉,而是当私人交情碰上公事时,让步的往往是私交。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 所以杜若现在有喜有悲,大宗师此物给得真是太重了,爱屋及乌之下送给杜若的厨具,对她来说也正是烫手山芋。 杜若乍喜之后,却实在不知道该拿这套礼物怎么办。 如果按她以前的想法,当然是紧紧收起来谁也不让见,一丝风声也不露当然就没有了后续的麻烦。 但现在心境大改之后,她已经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包着一层壳活着。 何况,莫玉已经算是她的朋友,她明知莫玉为江城花了多大心力,却隐瞒下这套对帮派极有帮助的厨具,似乎已经不能算善意的谎言了…… 第七十六章遇袭和猜测 杜若被突如其来的宝物砸蒙了,和大宗师说话便有些心不在焉,所幸大宗师也是贵人事忙,后面没说几句,就招来侍卫哥哥让人带她出宫。 杜若心里有事,看见帅帅的侍卫哥哥也没心情调戏,小狗跟主人般下意识尾随着侍卫哥哥。 深宫内院,高墙重围,长长的夹道中空旷无人,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在回响。 正走神间,忽然如同当头一盘冰水浇下,熟悉而冰冷的威压再次降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杀机,杜若整个人直接凝固在原地,盛夏正午的太阳下,杜若身体周围却有如冰天雪地! 与上次在拍卖行门前不同的是,杜若这次没有看到神秘人的身影,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冷哼噗! 万万没有想到npc会主动对自己攻击,杜若没有主动运起内功,生生受了这一下音攻,顿时大脑剧痛,她张嘴吐出一口血,面色刷白! 然而吐血后,那种压得人头皮发麻的威压反而消失了,剧痛随之顿消,杜若仿佛被封住的听觉恢复,眼前的侍卫哥哥拔出刀,正在大声疾呼“来人啊!有刺客——” 刚刚被攻击过的耳朵是很脆弱的,侍卫哥哥的大喊声让杜若头脑有些昏眩,内腑一阵翻转,杜若猛然低头,捂住心口“哇”地又吐了一口血。 两次吐血后,杜若反而感觉好了很多,她举目四望,宫墙头、拐角处,朗朗天光之下一眼可见,都没有藏人的地方。 杜若可没那胆量和实力想把那人留下来,确定周围已经安全后,杜若才放下心,叫出属性面板查看了一下个人状态,果然只是内伤12,轻伤状态,远比她第一次对上老驼子的音攻时要好得多,不要说她现在已经学了平鹤针,即使是当初第一次遇到他时,杜若对这样的轻伤也是十拿九稳。 杜若右手微动,作出了运用平鹤针特有的姿势,五指成兰花状,中指和大拇指间已经拈着一根银针,迅速在身上疾刺轻抽几下,还在下降的血条停止,血量上限开始回复。 她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药,没到一分钟,煞白的脸色又重新恢复红润。 旁边的侍卫哥哥还在大叫,和上次莫玉一样,他虽然感觉到袭击,却只是被她牵连,不,莫玉同老驼子犹有仇怨,这侍卫哥哥却是无关之人,难怪能这么生龙活虎、中气十足地在这里大叫刺客。 杜若打量了一下侍卫哥哥,确定他身上一根汗毛都没掉,想来随着自己孤野心经越练越深,老驼子也同样没有拉下,这次威压比上次进步多了,一点不拉全部集中攻击到她身上,半点没有浪费到无关人等身上! 又失去了一次收买人心提高好感度的机会,杜若撇撇嘴,拈成兰花状的右手松开,银针收回手镯,这是她已经听到不远处的阵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夹杂着侍卫们的大声呼喝。 警察总是到事情结束之后才赶到! npc皇帝家里遭贼了和她们玩家无关,虽然这贼可能是她引来的,何况她身上的无厘头任务够多了,不想掺和到npc皇帝家里的安保问题上! 杜若想了想,擦去唇边的血,趁人不注意跟帅帅的侍卫哥哥告了别,便自己寻路出了宫。 刚走出宫门,杜若忽然想到,上次老驼子在拍卖行袭击后,虽然没有继续跟着她,但难保这次不会啊,上次她不也没吐血吗,这次可不就吐了——前辈高人的的思想和逻辑果然让我等平民百姓想不透啊想不透! 于是刚踏出宫门的脚步停住了,杜若站在高高的宫门前,身后两派宫卫整齐列队,手中刀枪森然。 她想:老驼子该不敢直接在宫门前当众袭击她吧? 然后杜若烦恼了:她也不能一直站这儿啊! 可她一个柔柔弱弱的生活玩家落单,想想都觉得不安,难道为保安全,从此以后到哪都跟着高手?可高手不是大白菜,不可能随叫随到,或者找等待他们? 这老驼子这么久没有出现,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加入六扇门,让他有了忌惮,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出门,他也确实很久没出现,让她以为自己的推测正确,难道是自己的推测在哪里出了遗漏吗? 人身安全被威胁的感觉让杜若很不快,但是她很快沉静下来,不管因她突兀地站在宫门前一动不动而引来的奇异视线,心里把与老驼子的事极快回想了一遍。 第一次和老驼子接触无疑是莫玉那个闯关任务,自己在这次任务中破坏的老驼子的诡计,从此让他记恨上自己,这是他们孽缘的开始,也是自己领到主线任务的主因。 第二次和他有联系是自己在华大夫那里接下的“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这个主线任务,虽然没有见到老驼子,但当时华大夫对任务的要求和其中一个任务线索,确实和老驼子有关,但是自己之后取易避难,选择了找襄阳城主这边的线索,得到了进六扇门的青铜令牌。 按道理说,自己选择了这个分支到了这一步,老驼子这一个分支就该消失了,即使再遇上,起码也是较久之后,因为如果一个主线任务从头到尾始终绕不开老驼子,要玩家不得不和这么一个牛叉的npc硬碰硬的话,根本玩不下去,游戏策划是不会给玩家设计一个无解任务的,杜若对自己在推测人心理方面的准确率很有信心,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出了岔子,这个主线任务目前一直在她的掌握之中。 其后的第三次遭遇,也就是和莫玉在拍卖行门前遇袭那一次,杜若觉得那应该是系统的一次警告。因为她在拿到青铜令牌之后好几天,都因冲击晋级的事而迟迟拖延没有去六扇门报到,所以老驼子因为自己身上没有一个令他足够忌惮的身份,才会敢对她袭击。 按游戏策划设计这个主线剧情的逻辑,一般玩家在得到青铜令牌之后,是应该马上去六扇门报到,成为官府中人,如此,和任务玩家结下仇怨的江湖高人才会因此顺理成章地放弃追杀,从这个任务环节开始消失,直到玩家把主线任务进行到后半段,任务玩家才会再次和老驼子对上,最后老驼子被玩家当成大boss杀掉,然后得到重要线索继续进行下个环节或者主线任务到此结束从游戏策划的角度来看,这样的逻辑无疑是合情合理、严丝合缝的,完全经得起实际考验的,事实上她一直以来的经历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老驼子又为何再次袭击了自己? 跟阿伦学的心理学被她大量实地运用到游戏中,心理分析和易位思考已经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分别把游戏策划和老驼子的思维方式换到自己身上,杜若很快有了两方面的猜测。 从游戏策划的任务设计逻辑上分析,用逆位思考,如果六扇门报到的环节没有问题,她有了官府身份,则老驼子必然要消失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她是在六扇门身份上,她还有些东西没做完全。于是她很快联想到六扇门的任务,她虽然进了六扇门,但当日就匆匆赶回襄阳准备厨师的晋级任务,所以可能是因此身份没有得到承认。 尤其是《武》正式运营,游戏更新之后,可能对六扇门也有所更新,出了类似的属性设定,而自己没有到六扇门领取。 嗯,联想到游戏更新前的那两天自己没有事,更新后一出门就遇到袭击,当日觉得这个方面的可能性更大了几分! 如果从老驼子的角度来看,假如杜若的六扇门身份起了作用,他在那之后并没有再跟着自己,这次遇见只是一个巧合,他对她的袭击是临时起意呢?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这次受伤极轻,完全不合老驼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赶尽杀绝的性格了,因为他也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到她啊!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这次遇袭对杜若而言不是倒霉,而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一个从天而降的线索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杜若本以为加入六扇门后,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需要暗中苦苦寻访一段时间,有关主线任务的线索和人才能慢慢水落石出,没想到这次皇宫之行,反而让她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线索,她亲亲师公果然是她的福星啊! 不错!皇宫,就是皇宫! 杜若可没有忘记今天这个所在的特殊之处! 如果把这个游戏当成真实的世界,皇宫可是九五至尊的地盘,阳谋阴谋每日都在发生,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老驼子一个江湖中人,之前还在推拖襄阳城主的招揽,居然会在这里出没,甚至偶然遇到了她,这难道会是巧合? 很好很好,游戏背景和主线任务有关,主线任务和朝廷有关,朝廷动向和皇宫有关,皇宫和老驼子有关,老驼子表面上却和代表朝廷的襄阳城主无关这样蹊跷可疑的地方,说不是主线任务的线索,有人相信吗? 杜若微笑起来。 第七十七章她入了魔道 杜若自然是不信的。 所以她微笑起来。 微笑不久,她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红宫门,兵甲森然,深宫重重——传说中进了去就难以出来的地方。 然而她却恰恰刚从似海深宫中走出来,并且出来没多久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唉! 可惜她刚才在里面的时候没把整个任务想清楚,要是想清楚了,又怎会轻易放过难得的机会,不说沿着这条线索去查探一下,起码刚才那阵老驼子引起的“刺客”之乱就不会错过,因为如果她关于老驼子和皇宫有关系的猜测成真的话,那明显就是任务到了皇宫这个环节后所引发的剧情啊,可她偏偏嫌麻烦,竟自己躲了出来。 出了这道宫门,要再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可惜,真是可惜,白白错过了一次接近主线任务中心的机会,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自己循着目前六扇门这个线索走下去,即使不是引向宫中,也会和皇宫大有关系! 既然第二个猜测已经不能验证,那么她就只能去验证六扇门那边的了,刚好现在她有空,刚好她现在就在长安。 去六扇门之前,她要先联系一下魅舞姐他们了解一下情况,信息时代过来的人嘛,有电话不打kao两条腿走,太木有效率了! 拉开好友栏她才发现,原来因为之前的连续闭关冲级医师和厨师,她已经关了私聊功能,很久没有和其他人联系,直接导致了她一开私聊,几乎好友栏上面的所有人的头像都跳动起来。 唯一一个没有跳动的头像格外显眼。 淡青叶子,她的头像是暗的,自从闯关任务完成之后,她的头像就没有亮起来过。 杜若跟淡青叶子相处的时间没超过一天,对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却是相当珍惜这个难得脾性相投的同性朋友的。 还记得,她说过要解决现实里和那个青梅竹马的关系问题,莫非很不顺利? 杜若心里闪过一丝忧虑。 眼前的头像还在不甘寂寞地狂跳,像是要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杜若一一点开信息看过,给每个人回复了自己出关的消息,很快又收到一堆回复。 大部分是恭喜出关的信息,其中夏天的回复最多,跟杜若撒娇要一堆美味来补偿这段时间的损失,杜若解释自己现在长安,连连安抚并保证自己会十倍补偿“吃垃圾食品吃到想吐”的狗狗,夏天才没有飞身扑到长安来逮她。 这时箫声依旧的头像一阵闪动:“杜若,我刚看到你出关的消息,你现在有空吗,在哪里?” “有啊,我现在就在长安,刚从皇宫里出来,有事吗?” “在皇宫门口是吗,我过去找你。我刚接了空间升级任务,要带20个不到20级的玩家到30级,魅舞说你也没到20,正好带带你,我刚准备到襄阳。” 杜若心里一暖,这几个新交到的朋友倒是记着她。 她心情很好地回道:“好啊,刚好我也有事找你。” 这次箫声依旧没有回复。 没过多久,杜若就见一个惊若翩鸿的修长身影从东边而来,身后衣摆卷起,无数玩家纷纷回头探看。 杜若迎上去,对青衣飘飘的箫声依旧笑道:“你用回头率把我打败了!” 箫声依旧笑笑,儒雅温文,转而道:“你刚才说找我有事?”他边说边转身,带着杜若往他来的方向走。 杜若歪歪头,笑眯眯地说:“是啊,想问问游戏更新之后六扇门里有什么变化。” 箫声依旧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看了杜若两眼,若有所思的表情一闪而过。 “怎么了?”杜若见他看自己的表情有点奇怪,问道。 箫声依旧又仔细看她一眼,有些疑惑地直言道:“可能是我错觉,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同。” 箫声依旧是游戏开放后,她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呢! 杜若意外的摸摸脸,自己不过是心境有所转变,难道外在竟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她浅浅一笑:“最近遇到一些事,心理有些转变。”顿了一下,她奇道,“很明显吗?”她以为至少不是那么容易看得出的。 箫声依旧摇摇头,确定不是自己错觉,他便不再看她,以免让女孩子尴尬。 “不是,只是有点感觉,并不确定。” 箫声依旧真正和她认识的时间不到一天,却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看出了她的变化,让杜若感叹这人的敏锐。 “是吗?”她饶有兴趣,女孩的本性让她也想知道自己在旁人心中的印象,“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箫声依旧推拖两下,见杜若不依不饶地追着这个话题,便简单说了一句。 “感觉有点距离。” “不带这么敷衍的……” 两人一问一答地走到东门,杜若才发现他们去的不是她以为的东场。 “怎么不是去东场招人吗?就我们两个出城干嘛?” “我在我出生那个新手村发现过一个地方,比较适合带人,去到那边再招人也是一样。”箫声依旧带杜若坐上一辆马车。 这个时期回新手村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去做任务的,这俩马车上连杜若他们也只坐了五人,没多久发车时间一到,马匹便拉着半满的车厢启程。 追问箫声依旧一路,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杜若见好就收,免得箫声不耐烦了,到时候怀恨把她扔进怪堆里,杜若转而问起六扇门的事。 “你们在六扇门混得怎么样,我听说游戏更新后,逮捕任务已经不是我们六扇门独享了,想问问看有什么新变化没有。” 近乎密闭的空间中,杜若的传音入密引来箫声依旧诧异的目光,杜若见他看来,精灵古怪地对他挤挤眼。 和莫玉一样,箫声依旧对杜若层出不穷,越来越让人惊异的本事渐渐习惯,处变不惊,同样传音入密道:“游戏更新之后的变化倒是很多,我也在忙于适应。” 他是有感而发,这几天确实是在研究游戏更新后的各种改变,甚至去了一趟“无人区”,今天才闲下来接了个空间升级任务。他见杜若认真的神情,知道她不是随便问问,便转回到六扇门的事上。 “六扇门倒没多大变化,衙门的出现本来就是我们预料中的,否则游戏那么大,只kao六扇门的几个人,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且衙门那些捕快捕头之类的公职相当低,除非他们慢慢做任务把公职升上来,或者武功技能可以和我们一较长短,否则在权利和地位上,他们是比不上我们的。” “在你之后,我们这边又来了三个人,加上暗部,整个六扇门才不过三十人,”箫声依旧淡笑,并不显得骄矜,“六扇门的地位是特殊的,不是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 箫声依旧的语义中,明显把六扇门和同处一个体系的衙门区分开来,似乎并不把人数和潜力庞大的捕快公职体系放在眼里。 杜若对箫声依旧的分析能力相当信任,虽然不知道他的强大信心从何而来,却知道他不会盲目自大。 不过她关注的不是六扇门和衙门两者的联系问题,却也从箫声依旧的话中抓到了一个要点。 “提升公职,那么成为捕快之后就一定会触发一个相应的属性了?我们六扇门有没有这样的属性?是更新前有的还是更新后才有的?”杜若神色一动,连连追问。 她对这个属性的关注显而易见,箫声依旧知道这才是她问六扇门之事的重点,便回答道:“我们六扇门也有,不过之前没有,是更新之后才有的,恍然这几天就为升这个公职点做任务做得不亦乐乎。”他不想过于探问杜若的事,却把话题引到瞬间恍然身上。 杜若一听到“公职点”这个属性,就知道问题症结找到了,她到现在还没有触发到这个属性,显然是需要到六扇门接过任务才行。可惜,这边的可能得到验证,老驼子与皇宫的关系却没有办法证明了。 她转念一想,眼前不正好有一个善于分析的箫声依旧吗?他上次关于游戏局势的比喻和预见,让她至今仍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于是杜若便把自己接到的这个主线任务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又跟箫声依旧讲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和分析结果,最后重点提出了她关于老驼子和皇宫关系的猜测。 末了她苦恼地说:“现在六扇门这边得到验证,皇宫那边就没法用排除法证明了,那该怎么验证呢?” 箫声依旧初听杜若把她的主线任务这么和盘托出有点惊讶,认真倾听之余,不免在心里感叹这个让人不断意外的女孩子到底在这几天经历了什么,能让她一下把心境扭转过来,抑或是她原本就该如此平易近人、天生开朗? 不去管心里有多少对杜若的猜测,箫声依旧听完杜若的话后,面lou思索之色,沉默一下才开口。 “你的分析无疑都是正确的。” 可惜,入了魔道。 第七十八章无人区惊闻 同样是精擅分析,箫声依旧与杜若和莫玉的情况并不相同。 杜若和莫玉,一个擅长心理,一个善掌大局。但他们能年纪轻轻便如此出色,主要kao的是本身的天赋,而也正因为他们过于依赖天赋,所以不免在自己擅长那一面越走越远,而不擅长的那面便止步不前,甚至有此长彼消的趋势。 而箫声依旧却不同,他本身并没有杜若和莫玉这样高的天赋,然而却是家学渊源,从小有名师教导。他的分析,永远都是立足于心理和大局两点之上,相辅相成,不偏不倚。 用兵法诠释三人风格,杜若剑走偏锋,走的是诡道;莫玉以势御人,走的是正道;箫声依旧奇正相辅,走的是中庸之道。 虽然箫声依旧看似在潜力上比不过杜若和莫玉,然而他的基础是从小打下,踏踏实实的,这种人往往厚积而薄发,比起杜若和莫玉这样蓦然出世,光芒耀眼受世人瞩目的天才,却更可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稳、更远。 心智尚未成熟便受到过度的瞩目,会造成心理上的缺陷,总是处于被关注的环境,是助力,也是卸力。 天才,总是容易夭折的!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杜若和莫玉心性各有缺失,过去的阴影伴随他们一生,比起箫声依旧一生的稳步前行,他们的成长可谓波折重重,饱经磨难。 杜若的分析涉及游戏策划和老驼子两个角度的心理代换,箫声依旧家学渊源,比起杜若这个几乎纯属半路出家,自己摸索的天才更听得出其中奥妙,他也为杜若在揣摩人心方面的丝丝入扣而惊讶不已,然而她显然在大局方面还有欠缺。 或者说不是欠缺,而是杜若在诡道上走得太深,近乎入魔! 箫声依旧惊讶过后却是迟疑,不知自己该如何点醒她。 “按你的说法,其实你没有必要纠结证实的问题,因为你目前没有办法回到皇宫,即使证实了也没有作用。既然你已经有了相关怀疑,只要继续沿着现在的任务走下去,迟早会找到机会突破的。” 很简单的想法,只要稍有一点正常人的大局观,转念一想就可以想得到,只是杜若剑走偏锋走得太深,甚至连正常的大局观都消退了,于是一头钻进牛角尖。 “对啊!”杜若蓦然惊醒,她看向箫声依旧,“到底是旁观者清。” “你在别人的角度带入得太深,反而失去了自己的立场。”箫声依旧若有若无地提点一句。 善诡道者,最容易跳出自己的局限,进入旁人的角度来思考的,此所谓旁观者清。 但是,“旁观者清”,这四个字说得容易,从古至今千百年来,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旁观者清? 诡道,心战也。 从古至今,善诡道的天才无数,他们从来都是秉持着“旁观者清”的想法去做的,但是就如同杜若今天一样,他们也是最容易“当局者迷”的人! 此所谓,入魔。 箫声依旧家中,关于这些前辈入魔的实例数不胜数,这些前辈天才们入魔之后,离夭折的悲剧也不远了,此后不是棋差一着,事败身死,便是从此困于此境,籍籍一生。 杜若已有入魔的征兆,就看她能不能自己醒悟过来了。像他们这种人,有可能一言而醒,从此海阔天空;也有可能千言万语,依旧无济于事。 箫声依旧在心里惋惜杜若的天赋,杜若却并不知晓,只为解决了心头大患雀跃不已。 这时马车停下,箫声依旧说的新手村正好到了,车上另外三人没有动,只是用眼睛看着他们二人。 杜若微微一愣,正奇怪现在的玩家怎么这么谦让了,还知道女士优先? 她一看那几人神情,再回想一下,便明白其中原因。 原来箫声依旧与她传音入密对话,只为让话中内容保密,却并没有避忌车上玩家,那三个玩家见他们大大咧咧地传音入密用了一路,脸不红气不喘,轻松又愉快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内力深厚远超他们。 江湖规则:弱肉强食,强者为先。 所以他们一路安静,下车也自然让杜若两人先下。 杜若下了车,迎面一阵玩家的大呼小叫传来,只见溪流绕村而过,荼蘼花开坠泄如花瀑,小溪边,荼靡花下,村头村尾,穿着灰扑扑新手装的玩家们追鸡赶鸭,兔逃狗蹿,或白或黄或黑的动物毛和草屑泥土漫天纷飞,处处人满为患。 杜若是第一批公测玩家,见过新手村“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盛况,只是眼前的外星人似乎比她当初多了两三倍。 她略看几眼,也不觉奇怪,回头看?br / 梦醒入戏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3部分阅读 看见箫声依旧,想起刚才下车的事,问道:“玩家里的实力分际已经这么明显了?”她微微皱眉,此前从没有一件事比刚才的遭遇更让她切身体会到游戏里森林法则的盛行。 箫声依旧低头看杜若一眼,心想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不想男性那样容易接受一个弱肉强食的江湖。 他沉默片刻,并未直接回答杜若:“前两天,我去探了一次长安边上的‘无人区’。” 杜若不明所以:“哦?怎么样?” 箫声依旧道:“很真实,里面的怪物是以现实的规律来行动的,就和真实的山林野地里生活的野兽一样,为生存而追逐猎物,茹毛饮血,优胜劣汰。而且,我感觉这些野兽的实力不止于真实,更深入的地方,还有比现实更强大的野兽出没。” 杜若很惊讶,或者说是不可思议:“和现实一样的生态,还有更强大的野兽?你见过了?” 面对游戏里的怪物和面对真实世界的野兽是两回事,尽管这些“真实的野兽”也是怪物,但当一只身长两米、满口血腥味的东北虎杀机凛凛地突然朝你扑过来时,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撒腿就跑,哪怕此时身负独孤九剑。 生活在钢筋混凝土丛林的现代人,生活安逸如家猪。 远古祖先们赤身捰体奔跑于原野山林,用糙木棒、磨石尖捕猎野兽,在骨血中流传下来的、与天相抗的血性和勇气,现代人早已失去。 放眼望去,只见到一个个衣冠楚楚、用丝绸锦布包裹着身躯的斯文禽兽、红粉骷髅。 箫声依旧似在回想,面色有些复杂:“我在一个野兽的洞|岤里发现了几只小狼,很小,看上去才出生没几天,毛都没有完全长出来。当时我想驯服一两只带走,在那里逗留得久了一点,碰到了外出的母狼回来……我好不容易逃拖,差点掉了一级。” 仅仅是一只母狼? 杜若没有取笑他,脸色越发严肃。 箫声依旧可是六扇门明部的招牌,在整个游戏不要说是一流,就是顶尖也不为过,可是还被一只哺||乳|期的母狼差点送了一级! 而且,箫声依旧亲眼看见了刚出生的小狼和哺||乳|期的母狼,说明小狼确实是从母狼体内孕育而生,这意味着“无人区”内怪物的出现不是刷新,他们关于“无人区”内存在着一个完整的生物圈的猜测成为现实! 箫声依旧没有看杜若的表情,而是继续道:“其实,我进入‘无人区’不过两三十里,半天时间里,看见九个玩家,”他顿了一下,“他们全死了,逃跑中被生生咬死。” 杜若想象那情形,脸都绿了。 箫声依旧看她脸色,察觉她在想什么,摇头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那么恐怖,我们平时打怪,被怪咬死也是很正常的。” 话虽如此,但被游戏里的怪和被真实世界的野兽咬死,恐惧感是不一样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恐惧感,箫声依旧遇到那只母狼也不应该那么狼狈! “恐惧感和本能确实很难克服。不过,我真正想说的是,那些玩家都是高手。”箫声依旧看看杜若的神色,点明自己的意思。 “啊!”杜若低呼一声,她明白箫声依旧的意思了。 刚才箫声依旧说他深入无人区二三十里,半天时间才见九人,杜若初时觉得很正常,连箫声依旧都如此狼狈,其他玩家不敢进来也是常理。 现在想来,这是游戏啊,为人们娱乐服务的虚拟游戏,玩家哪会因为区区危险就止步不前,反而是越危险越吸引人进去才对! 尤其无人区是游戏更新后才出现的新地图,传说里面有无数宝藏和奇遇,更加提升的玩家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新进入的玩家有心无力,可老玩家们早该飞蛾扑火一样纷纷往无人区扑去了! 无人区哪里是人少,只是大部分人都在无人区边沿的地方被杀干净了,箫声依旧遇到的那几个好手,也是到了里面就支持不住了,而只有类似箫声依旧这种顶尖一流的玩家,才幸运地深入无人区并活了回来! 于是,公测玩家等级大幅降低,新玩家们趁机崛起! 杜若初看无人区的资料时,只以为它会成为以后玩家厮杀的修罗场,却没想到,借用这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和人们的好奇心,竟使得无人区成为游戏公司削弱旧玩家实力,拉近新旧玩家距离的又一手段! 天时、地利、人和,这游戏公司背后之人的设计,竟是如此骇人! 游戏局势,亿万玩家,竟被幕后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七十九章第一次打怪 两人均静默片刻。 关于无人区的话题比较严肃,与此处热火朝天的练级景象格格不入,箫声依旧看杜若仍在思索,知道她又习惯性去猜测游戏公司的布局想法了,也不打扰她。 “我有个表妹也在这里,我先去找她,你在这里等等。” “好。” 箫声依旧走后,杜若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继续在思索,游戏公司想削弱公测玩家实力与她何干,她一个生活玩家何必杞人忧天呢! 何况,她还没有那么好的定力,能在这么热闹的环境里沉思不被打扰。 她站的地方离村口不远,此处是一片低级怪区,周围都是鸭子,被玩家追逐得扑打着翅膀,伸着脖子嘎嘎直叫。 正巧这时她身边泛起一道白光,一只鸭子刷新出来,甫一出现就伸着长长的喙向杜若啄来。 杜若反应极快地抬起右脚踢去,那只扑着翅膀腾跳起来貌似想来个凌空飞啄的鸭子来了个高难度动作,半空中翻腾三周半,以一个摊开翅膀的大字型睡姿肚朝上躺下,死不瞑目地仰天“嘎”了一声,鸭头一歪,挂了。 杜若嘴角抽搐。—_—| 难怪箫声依旧说普通怪和无人区的怪不一样,要是普通怪都和她踢死的这只一样,死都死得这么搞怪的话,那确实是很不一样的! 话说回来,杜若进游戏这么久,这还是她杀的第一只怪。 杜若来了兴趣,干脆玩了起来,看见旁边有鸭子刷出来就两步上前一脚踢去。没多久,就有十几只大字型鸭子挺尸在她脚下。 杜若玩得高兴,也没注意周围,直到高超的耳力听到旁边一个玩家的低声嘀咕:“kao!大号跑来抢鸭子,有病!” 杜若一囧,踢鸭子踢得不亦乐乎的无影脚便停了下来。 她左右看看周围,发现自己为见师公特意新换的衣服虽然挺素,但外观上还是比灰扑扑的新手装鲜亮不少,没有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是个老玩家。而她现在是18级,对这些还在一二级怪区混的玩家来说,确实算是大号了。 在那些小号看来,一个衣着光鲜的大号跑来跟他们抢鸭子,可不是有病吗! 难怪不远处几个人抢一只鸭子抢得快要发生惨案,她这里却无人敢来招惹。 感觉到众多小号鄙视的目光,杜若脸皮微红,老老实实走到一边站好。 还好没等多久,村口就出现了箫声依旧青色的身影,身后跟着三个拉拉扯扯挨挨碰碰的小丫头。 ——以杜若是实际年龄,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被叫做小丫头也不过分,可实际上她的娃娃脸在箫声依旧看来,应该是归入他他表妹那一挂的。 看见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总会让人感叹自己老了老了杜若心里的想法并不外lou,迎上去对他们一笑,有些诧异地对似乎面带无奈的箫声依旧道:“这几位,都是你表妹?” 哥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箫声依旧刚要开口,身后那个梳着两个大辫子的大眼睛女孩跑到前面,用力把箫声依旧一挤——那真是挤,小屁股大力一撅,就要把箫声依旧撞到一边去,还好他似乎有所防备,先躲开了——站到杜若面前,对箫声依旧道:“不要你介绍不要你介绍,我们自己来!” 后面两个女孩也嘻嘻哈哈地跟上前,一左一右站在大眼睛女孩旁边,三个一起笑嘻嘻地看着杜若。 右边那个上围丰满,脸上有几颗雀斑的女孩说:“我叫被子!” 左边一条麻花辫绕到胸前的贫||乳|女孩接口:“我叫床板!” 中间的大眼睛女孩最后问:“你猜猜我叫什么?” 杜若默然,眼睛在这几个的身材和外形特征上溜了一圈,在三个女孩和箫声依旧的注视下,好半晌才开口。 ——“jian情。” “哦也!” 三个女孩抱在一起,相互击掌。 大眼睛女孩不忘杜若,一拍她的肩膀,赞赏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猜错的!” 杜若默:那是,因为你有一双善于发现jian情的眼睛,雪亮雪亮的!—_—|杜若道:“话说你们这名字是怎么想出来的?” ——被子、床板,中间是jian情,这之间的联系先不说,主要是太有风格,太符合她们自身特点了! 被子蹭过来,胸前波涛汹涌:“我们三个一起进来,打算起三个关联在一起的名字。” jian情摇着头:“你不知道!这游戏人太多了,想了好几个名字都重复了!” 床板肃然,作老学究状:“所以我们决定选几个与众不同,又能体现自身特色的,让人一看见就能联系起来。” jian情继续摇头:“但是表哥太笨了,这么明显的关系都想不到!”她回头对箫声依旧得意道,“你看,还是有人想得出的吧!” 箫声依旧苦笑。 这下杜若终于知道他之前的无奈从何而来了。 游戏里组队满员是10个人,箫声依旧又去招了五个新人,四男一女,分别叫大刀阔斧、花儿为谁开、简单、塞上江南和红豆沙。 箫声依旧发了个组队邀请,把十个人组在一起。 杜若接受了组队邀请,于是看见同队的人身上浮现一圈淡淡的蓝光,这表示对方和自己同队,且不敌对。 这里得说一下《武》里面的组队规则。 关于《武》是否设置组队功能的问题,其实有过一定的争论。 《武》是一个武侠世界,侠客都是讲究游戏江湖、快意恩仇的。有句话叫“侠以武犯禁”,所说的就是一种任侠的精神,用现代语言诠释,即是个人英雄主义。 所以,从游戏本质上说,《武》是不提倡组队和群体主义的。 但是,这毕竟是个游戏,里面不可缺少的是玩家互动和群体合作,甚至,以后还要有帮战城战呢,所以不让玩家们有群体组队经验,显然是不成的。 于是《武》的一些策划决定折中:组队功能是必须有的,但是不会像其他网游那样有组队经验加成——此所谓不提倡。 而且组队之后,自己人的攻击对其他队员不是完全免疫的,只是有20的削弱,这就是为了真实度考虑。不然某高手在敌我混战中一个大招无差别扫过,敌人惨叫连连白光一片,自己人跟透明似的,毛都不掉一根,这场面看起来也恁傻缺了吧! 显然《武》的游戏策划只喜欢把别人当傻缺,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傻缺。 十个人组起队,几个新人热情地和jian情她们搭腔,却没怎么理杜若。 杜若觉得有些奇怪,开了组队界面一看。 箫声依旧:40级 杜若:18级 jian情:0级 被子:0级 床板:0级 大刀阔斧:2级 花儿为谁开:2级 简单:3级 塞上江南:3级 红豆沙:4级 jian情她们才刚进来,0级不奇怪,而箫声依旧另外招来的那五个也没一个是超过5级的,除去带人的箫声依旧,杜若的18级在他们之间鹤立鸡群,难怪他们一开始都没来跟她搭话,想来是想看看自己的性格再说吧。 游戏里低级玩家对高级玩家有种天然的敬畏和恐惧,这是一种常见的游戏现象,就比如人们喜欢把四大榜单上的人叫大神一样,不过杜若没想到自己的18级,竟然也能让人敬畏,这游戏里的等级分界是越来越明显,连刚进游戏没多久的新玩家都已经深受影响了! 更让杜若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都很适应,接受得理所当然,这虽然可以说和他们从小到大与等级分不开的价值观有关,但从杜若的角度来看,这更像是一种奴性。 或者说,这也是一种从众心理? 箫声依旧是在这个新手村出生的,知道这里有个好的练级点,让他表妹在这里出生也是因为这里方便带人。 他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尤其是有外人的时候,看来jian情她们也知道他的性格,虽然看起来胡闹,但并没有在外人面前和箫声依旧多说话。 箫声依旧把十个人集合在一起,淡淡说了几个他带队的规矩,便带队往练级点那边走,当然这在小号们看来,就叫高手风范! jian情她们被后来的几个围起来了,jian情她们再次表演了一次“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然后男男女女乱糟糟的一通介绍,一群小号便渐渐落在了后面。 杜若这个扮嫩的家伙看见小号们不时偷偷摸摸投过来的眼光,自觉自己和他们好像没什么好聊的,连忙急走几步,跟上箫声依旧。 一路都是二十级以下的怪区,箫声依旧把走在前面,手中一根青碧色的竹箫,持在手中随意点敲,小怪就被一招点翻,所过之路尸横遍地。 杜若不想妨碍他动手,以免误伤,跟在箫声依旧身后时不时回头看几眼。 那些怪,死得真……搞怪! 五体投地和四脚朝天是最常见的,翻白眼珠的、吐舌头的,还有一只花猫分明看见它被打中了,还非要像喝醉似的打了套醉拳,歪歪扭扭地走上几步才肯歪倒,让杜若还以为箫声依旧失手了。 箫声依旧可能是见惯了,打了一下就不再看,一副懒得理这些白痴的样子。 第八十章 箫声扬林间 走了一段路,杜若看见一条溪流,溪水清澈,浅水处可以看见水下的沙石。 杜若往小溪蜿蜒而去的方向看,新手村荼靡花下流过的那条小溪似乎是这一条的支流,这条虽看起来浅,水势却颇大,涓涓溪水中夹带着一些上流带下来的花瓣,衬上周围的绿树青草,美得如诗如画。 箫声依旧开始沿着溪流往上游走,溪边的怪渐渐稀疏起来。 杜若见状走到他旁边,想起一事,问道:“你这次做的是四十级空间升级任务?” 箫声依旧点点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而不语。 杜若在想什么,当然是箫声依旧的等级了!要知道等级榜第一的九问也不过是在半个月之前升四十级,而且九问那次升级是特例,按现在游戏里玩家普遍的等级,九问在游戏开放之后升四十才是正常,君不见现在等级榜前十基本都是40级嘛! 《武》的每个官方榜单都是收录前百名,其中等级榜、财富榜、声望榜和战力榜被称作“封神四大榜”,关注程度最高,竞争也十分激烈。像等级榜,除了九问江城等几个排名最靠前的大神,在等级上有所差距,往后从八九名到一百名,等级往往是同样的,看过去一水地排得整整齐齐,只是在百分比上略有差异,可想而知等级榜竞争之激烈! 杜若努力回想了一下,终究还是还是摇摇头,不记得等级榜上是否有箫声依旧的名字。她虽然也常常看排行榜,但多少关注几个职业榜,四大榜是顺带,等级榜的前十也大概记了个眼熟,往下就不大有印象了。她只能确定箫声依旧之前从未出现在等级榜前十,否则在她第一次听到箫声依旧的名字时,就会觉得耳熟了。 要知道,从研究所里出来的人,记忆力只是基本条件,哪怕就是一眼,也会在脑子里留有印象。 因为想不出,所以她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你现在是排几名?”不会太低,四十级摆在那里呢! “第十,”箫声依旧笑笑,“原本一直是在二三十名徘徊的,这两天有几个人从前面掉下来了。” ——无人区! 杜若直接联想到他们之前的话题。 能让等级榜前二三十名的强人在游戏开放的两三天内集体掉级,唯一的可能就是无人区了! 也难怪,游戏开放新地图,人人都想去,那些大神们又不是真的神,面对诱惑坐怀不乱,当然更想去! 要知道官方说了,里面可是宝藏多多,奇遇多多,等级榜上的大神们身手不凡,大多自信,怎么会甘于人后?哪怕有人事先告诉他们,也会有无数人飞蛾扑火!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么多人掉下来,整个游戏都震动了吧!”杜若此话并非疑问,而是肯定,哪怕这几天她闭关冲技能,也可以想象这次掉级风波有多大——除了大神之外,还有下面无数玩家呢! 箫声依旧笑笑,沉静的。 “无人区的危险官方不是没有警告。”他也是飞蛾扑火的一员,直到进入后才察觉蹊跷,可惜官方早已做足准备,封堵众人悠悠之口。 “这次事件中,你可是受益者。”在等级榜上为掉级的,是比新进入的玩家们更大的受益者,直接少了一部分强力竞争者。 箫声依旧笑笑,没有否认:“只差一点吧。”只差一点就成了受害者,之一。 他微微皱眉:“这次官方削弱公测玩家的决心很大,很有魄力!” 杜若点点头,同意。 虽然不知道官方为何要冒这众多玩家的口诛笔伐做得这么狠,但他们做这件事的魄力杜若已经看到了。除了无人区和几个系统的更新偏向于新玩家之外,官方显然还把扶持新玩家的手段落实到方方面面。 比如,箫声依旧的这次任务。 杜若是知道空间升级任务的,即使她没有做过。 空间升级任务和每个玩家都有关系,像杜若这样的生活玩家,也要考虑空间容量的问题,况且她还是三职业。所以她在论坛上看过一些关于空间升级任务的帖子。 每十级一次升级空间,有十格六格三格三个难度,每次升级有三个机会,可以换难度。 空间升级任务的难度大,一直是玩家对此类任务又爱又恨的重要原因。 不过,杜若还从未听说过,以前有空间任务需要玩家来带新手的。 想必,这又是官方扶持新玩家的一个措施吧,还是亲自借了箫声依旧这样顶级玩家的手,真够恶心人的! 箫声依旧看见杜若皱鼻子皱脸,轻轻笑道:“据我所知,目前升到四十级的人,他们的空间任务都是带人,很有可能你们以后也是。”游戏会不停地加入新人,新人也会渐渐成为老人,一代代轮换下去,“而且这次升级任务没有难度选择。” 难怪箫声依旧全部选择5级以下的新人呢,显然带20个15级的新人到30和带20个5级的新人到三十,所奖励的空间格数是不一样的! 杜若恍悟。 “那我的等级……”杜若想起自己已经18级,忙问箫声依旧。 “20个人,至少要带三队,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箫声依旧道温和地笑,他并不是那种看重等级的人,不在乎时间,“而且,游戏更新以后,三十级以下的经验缩少了一半。” 说话间,不知不觉进入一个四面山壁的小谷,桃木成林。 已经是人间八月,芳菲落尽,桃树上青果累累,只有林边几棵桃树临近溪流,树上还见几点粉色,枝头不时打着卷飘下几片残瓣,在清清溪水中浮载浮沉,向下游漂去,这就是杜若沿溪所见的花瓣。 若是再早几个月,桃花盛放,芳菲满枝,落英遍地,倒是一处人间仙境,不过现在残红已罄,却也没多少风光了。 不过忽然见到此地与别处不同的景色,杜若也觉得眼前一亮,再看看箫声依旧的表情,她知道地方到了。 几个小号一直跟在后面毫无负担地分经验,一路和搭话跟游山玩水似的,看见新地方大都有点兴奋。不过摄于箫声依旧40级的牛叉等级,以及他之前要求的纪律,他们还是保持了安静。 j情是所有小号中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一个,箫声依旧是她表哥,她还带了两个同学一起来玩,三个女孩在一群小号里受着巴结和追捧,轻松又愉快。 此时看到箫声依旧停下,她跟上来问:“表哥,就是这里吗?” 箫声依旧却摇摇头:“我们还要进去,你叫他们过来。”他指的当然是后面远一些,以瞻仰大神的目光小心翼翼看着他的一众小号。 不等j情转头,密切关注这方的小号们已经自动围过来,屏息以待大神训示。 “里面是三十级怪区,桃树上的猴子速度很快,等下进去,你们跟近一点。”他平静地说。 众小号连连点头。 不要说是他们,就是杜若被三十级怪摸一下都有点不妙。当然,用上内功护体的话,说不定可以多挨十来下,见识见识箫声依旧口中所说的“很快的速度”。 众小号们迅速在箫声依旧身后集结,排排队站好。 j情笑嘻嘻地在她前面给杜若留了一个空位:“杜若,你在这里吧!”她边笑边跟身后的被子床板挤眉弄眼。 杜若黑线:你倒是没白瞎了你那名字,到处寻找j情啊! ——问题是,她和箫声依旧之间有这东西吗? 杜若摆摆手,站到队伍后头——她内力深厚,血量较高,这么好的肉盾不到后面压阵去干嘛? j情眨巴着她那双大眼,还想说什么,听见旁边一声清咳,回头一看表哥正看着她,严肃状。 她调皮地吐吐舌,乖乖立定站好。 箫声依旧的青竹箫一直持在手中,一路对小怪挑打点扫,在杜若看来除了短些,和打狗棒没什么区别。 这时他将竹箫抵在唇边,骨节分明的十指搭在箫身,箫声悠扬,在桃林山谷间响起。 如溪涧绕过青山,白云在天边舒展,安恬,静谧。 杜若和其他人不知不觉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跟随前面一袭青衫缓步的箫声依旧走进桃林。 杜若内力深厚,微一晃神,体内内力自动反应,一股清凉之意流过全身,先前不防备下给箫音镇住的神智便恢复过来,前面的箫声依旧身形微滞,箫声未停,领着众人继续深入桃林。 杜若清醒过来,眼见众人神情皆有恍惚,尤其j情三人级别最低者更甚,回想起刚才自己犹如被催眠一般的感觉,哪还不知此箫声有异。 不过她见识过老驼子音攻的厉害,隔门相对未见人影便可伤人于无形,箫声依旧这种只有催眠效果,还会被自己内力自动隔除的箫音尚未能让她放在眼中。 杜若在队中巡视两眼,确定所有人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举目向四周看去。 这一看,却让她目瞪口呆起来。 第八十一章 桃林一线天 很多,很多,猴子。 枝头上、树叶间、桃实旁,一挂一挂的猴子。 是的,一挂,这个量词没有用错。 就跟串冰糖葫芦似的,无数大半条成|人手臂长短、毛茸茸的猴子,从桃树露出地面的根系上,一直挂到树顶的枝叶间,然后再从茂密的桃叶之间,你攀着我手臂,我抱着你后肢,又是一串沉甸甸地坠下来。 放眼望去,杜若只见到满树的猴子,一条前臂挂着,两条毛手攀着,四肢倒挂,长尾倒勾,坐着,趴着,抱着,拉着—— 无数猴子占据桃树上的所有位置,挨得满满地,一起用又大又亮、乌幽幽黑洞洞的眼睛齐齐看着进入它们家园的一行人,并随着杜若他们的行进,缓缓、缓缓地,转动它们毛茸茸的脑袋。 被无数猴子用幽幽的目光齐齐看着,这场面——如果是小号们神智清醒,怕不早就尖叫起来了! 即使知道现在情况并不危险,杜若还是觉得自己后心都在冒冷汗。 她对目光特别敏感,觉得猴子们的目光落在身上,一阵阵麻痒分散到全身各处。 ——又来了,杜若抖了抖身子,对这种身上聚集满无数视线的滋味并不陌生。明明全身都感觉不适,她却非要倔强地回视过去,像是要把所有看她的人和物都看得清清楚楚,研究个明明白白。 目光中没有出现那些熟悉的人,视线落处是一只只猴子,杜若有些迷糊的神智清醒过来,想起自己身在游戏,而不是过去。 这时她发现自己落后了几步,耳中箫音有些模糊,似乎快要出了催眠效果的范围,连忙跟上去紧靠在队伍后方。 箫音又清晰起来。 这箫音是有范围的。 杜若回头看去,果然看见身后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已经有猴子摇摇尾巴,动动脑袋,乌溜溜的眼睛转两下,似乎快要从催眠中醒过来。再往后的地方,猴子们基本都已经清醒,叽叽地叫着,动来动去,却并没有跟上来。 大概是已经出了仇恨范围,杜若想。 这时杜若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高手都折在了无人区——如果那里的野兽都跟这些猴子一样群体聚居,又没有仇恨范围之说,和现实一样会记仇的话——会死在那里,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箫声依旧能回来,大概这首催眠曲帮了他不少忙。 杜若转回头,发现前面桃树渐渐稀疏,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快要穿过这片桃林。 等箫声依旧终于停下箫声,杜若已经把周围环境尽收眼底。 他们所处的地方,正在两片山壁之间,宽不到十米,和刚走过的桃林景象不同的是,这一小段路寸草不生,脚下是凹凸的石质和沙砾。 再往前看去,窄而陡的山壁又慢慢变宽,向远方蔓延开去,那边同样是一片桃林。 显然,这里是两片山壁最窄的地方。 杜若之前的估计是错的,这不是三面环山的山谷,而是两片山体间的夹道,俗称“一线天”。 杜若慢慢在脑海中勾勒出这条夹道的地形图。 这条夹道形状有点像沙漏,两头大敞口,中间一点夹得细细的,如同沙漏的细长颈口,妙至巅毫! 箫声依旧只有一个人,杜若在桃林中见到的猴子数量又实在过于恐怖,比常规刷新点多十倍不止,本以为他是要带他们穿过桃林之后,才到他口中说道“带人的好地方”。 现在她发现,他们占据此最窄之处,加上箫声依旧的范围音攻,桃林里的猴子不是麻烦,反而让这里成了群怪的绝佳场地,只要小号们乖乖站到后面,箫声依旧一夫当关,占据住这个隘口就可以了。 果然,等被催眠的小号们一一被弄醒之后,箫声依旧就叫他们站到后方,他自己往中间狭窄处一站,换了一首充满杀伐之气的曲子吹了起来。 起初只是桃林边和他们比较近的几只猴子被吸引过来,杜若可以看到猴子身上不断冒出的“15”“14”“15”的扣血符号,然后那几只猴子开始叽叽叫起来,其他附近没有被箫音影响到的猴子便向这边看来,探头探脑,口中发出轻轻的叽叽声,再远一点的也开始回应,桃林微微马蚤动。 可能是因为这些猴子本身也有一定的低级智能,箫音又是无形无质,所以反而不能确定它们受到伤害是从何而来。然而没过多久,那几只被罩在箫音伤害范围之内的猴子反应过来了,几只猴子发出凄厉的叫声,便向青衫独立的箫声依旧扑来。 这时杜若终于看到箫声依旧口中“很快的速度”。 也没见桃树枝有何颤动,只感觉一眨眼,几个灰褐色的猴影便扑出桃林,在地上微一借力,便如一道灰影纵向十米外的箫声依旧。 箫声依旧一动不动,低眸垂眼,只专注在眼前的青竹箫上。 几只猴子速度并不一致,略分前后,眼见就要逼近箫声依旧,忽然好像凭空撞上了一堵气墙,纷纷坠落在地,毛茸茸的猴身委顿,身上冒出几个巨大的扣血符号,眼见不活。 这时,小心翼翼站在后面的几个小号才发出低低的惊叫声。 杜若微微一笑,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看到全过程,不明白其中有多么危险,如果箫声依旧所站的距离再近一点,或者猴子们的血再厚一点,说不定箫声依旧就得出手反击,箫音也要中断了。 至于中断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杜若不清楚,她只知道,像这样可以大范围群怪,而且杀伤力不俗的武功,必定会有严重的制约和反噬。 尽管常常腹诽那些游戏策划的人品,但她却相信,以《武》的设计之平衡,那些家伙不会弄出一个强大无匹又毫无限制的武功——即使有,也不该在目前就出现——这是杜若的经验之谈。 不过也是因为箫声依旧有范围音攻这样的武功,否则,就算是等级第一的九问来,面对这么多蜂涌而来、状若疯狂的猴子,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 杜若看着场中,箫声依旧面前已经堆起一座小山。 刚才那几只猴子的死,像是在一桶滚油里倒进了水,原本只是微微马蚤动的猴群顿时像炸了营,千百只猴子纵越跳动朝这边涌来,无数道灰影汇成一道粗壮的洪流,向狭窄的颈口冲击而来。 然而箫声依旧身前5米左右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凡进入此范围内的猴子,无一不是扣血符号狂冒,直接倒地不起。 箫声依旧据守颈口,面对眼前如此清醒依旧巍然不动,持箫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旁边小号们发出或惊叹或畏惧的声音,j情不知何时和杜若一起站到最前面,一只手紧紧抓住杜若的手臂,大眼盯着箫声依旧的背影,面色紧张。 杜若心知她是在为箫声依旧担心,明知道是游戏依然溢于言表的关心之色,让人轻易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的真切。 在这世上,有人真心为你牵挂担忧,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杜若见此,心中难免落寞。 她一贯不喜欢生人近身,却没有拂开j情的手,只是抬起头,目光在两边绝壁上仔细逡巡。 山体陡峭,绝壁万仞,上无一丝可以攀附的地方。 很好! 杜若微微颔首,面色轻松。 箫声依旧会选择此处群怪,果然是经过了周详的考虑。 到了现在,杜若已经有点看出来了。从此曲开始,箫声依旧一直吹奏不停,箫音循环往复,连绵不止,显然这首杀伤力极大的曲子,是不能轻易停下的。 而且箫声依旧一直站在颈口之处,不走不动,起初杜若以为他是要守住颈口处,为防猴子们趁机进入。现在看来,却更像是他根本不能动,所以事先算好距离,所站之处恰好能对猴子造成最大杀伤,且让他自己处在安全之地。 唯一可虑者,就是担心猴子们会取道山壁,绕过箫音攻击范围,从上方向箫声依旧发起攻击…… ——如今看来,这也并无问题。 杜若拍拍j情的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果然见她放松下来,小脸上又是一副嘻嘻哈哈的调皮模样。 “嘿嘿,”j情左右看看,见其他人离得较远,便偷偷摸摸撞了撞杜若的肩膀,“那什么,你和我哥……怎么样了?”她双手握拳,两根大拇指顶在一起,对杜若挤眉弄眼。 杜若黑线:这孩子怎么就一直把她和箫声依旧凑一起呢?他们俩没什么啊! 她脸上做迷糊状:“啊?什么什么怎么样啊?”我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j情一副“讨厌,你别装了”的样子:“少来,你都猜得出我名字了,别跟我装傻,不然大刑伺候!”她面目狰狞的伸出十指,做挠痒痒状。 对哦!早就原形毕露了—— 杜若一边躲她的魔手,一边连连讨饶:“真的!真的没有!”她皮肤敏感,最怕挠痒痒,“有的话就天打雷劈!” 发毒誓总可以了吧! j情一脸郁闷,收回手:“不用这么绝吧!一点让人想象的空间都没有!”她大眼滴溜滴溜地转,向杜若推销她哥,“我觉得你和我哥挺配的,一个等级榜十大,一个第一医师,郎才女貌,神仙眷侣,携手江湖——” j情双手交握,一脸梦幻。 第八十二章 误入桃花瘴 杜若有些讶异:“你知道我?” j情郁闷:“你不要当我白痴好不好!我是新人,不是小白,‘杜若’两个字那么大喇喇公开在队伍列表里,哪个眼瞎看不到啊?” 杜若愕然:“诶,那其他人也知道了?” j情翻个白眼:“虽然他们没有我这么善于发现的眼睛,但基本视力还过得去。” 难怪他们一直跟自己保持距离,原来是把她当大神了——只可远观,不可近渎。 杜若喃喃道:“我以为我在榜单上一直是匿名的……” “神啊!你把大家都当白痴啊!”j情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全游戏公告那么大,连我们没进游戏的都知道了,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游戏公告转职第一的时候,全部职业榜榜首就她一个是匿名的,那跟公开有毛差别啊! “哦。” 杜若小小郁闷了一下,她那个转职第一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连奖励都没有,杜若一直没把它当回事。而且那天之后,她就陷入连续闭关状态,所有外界的风波她一概不知,当然不清楚那个公告引发了游戏内外多大震动。等她闭关出来,公告的余波早就被游戏正式运营的话题给盖过去了。 所有,她至今对“杜若”这个名字有多大知名度还不大清楚,但是能让刚进来的j情都知道,显然是不低的。 正走神时,收到莫玉的一个私聊。 “嗨,在吗?” “在。” “刚从任务里出来,恭喜我吧!” “恭喜!”杜若会心一笑,“建帮任务完成了?” “是,正在去城主府的路上。” 杜若几乎可以想象莫玉的表情。 “好,我等着听系统公告!”这次公告肯定要比她的那个重磅得多! “终于能空出手来了,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杜若莫名。 “?”除了合作和当挡箭牌,还有什么约定? “我想,要准备我们的婚礼了——在建帮之后。” “……” 杜若又被郁闷了,回神看见j情还在自己面前,用那双善于发现jq的大眼看着她。 “怎么了?”j情好奇,“看你表情变来变去的。”一会微笑一会愁闷——有什么事能让游戏第一女大神这种反应? 杜若很快恢复了,那本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我要举行婚礼了,新郎不是你哥!”她逗弄一心推销兄长的小丫头。 “啊——” … 之后一整天,杜若他们就在这里打怪—— 确切的说,是箫声依旧在打怪,而他们一群在野炊。 起因当然是这群人中唯一会且擅长厨艺的杜若。 升级之路是漫长的,即使官方已经把三十以下的经验减少了一半,但是要带十个小号升到三十级,而且有如此增加十倍效率的群怪技能和地点,也起码需要一到两天时间来慢慢升级。 箫声依旧在来之前,当然是已经带足了补给的,不过杜若习惯独立,猛然享受了一次不用出力,等级就像火箭一样蹭蹭直往上冒的待遇,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看见箫声依旧要一刻不停地站在那里群怪,自己却闲得无所事事,就更加感觉不适应了。 ——穿越之后,她习惯了什么事都要自己努力和争取,当别人要她依赖时,却已经不懂得如何去接受了。 于是杜若摆出了自己平时用惯的那些厨具,大师级的厨艺,随便丢几样手镯里存有的食材进?br / 梦醒入戏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4部分阅读 进去,也能让一众小号吃得满嘴流油,称赞不已。 期间箫声依旧的箫音停了七次。 第七次饱餐后,这个沉稳淡然的男人对杜若说:“其实,我觉得情情的提议很有考虑的价值。” 他目光诚挚。 “……” ——您小时候到底受过怎样的摧残,才能到了为食物把自己都卖了的地步啊! 杜若回想着昨天大家嬉闹的场面,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早上7点39分,杜若已经出现在昨晚下线的地方。 清早的桃林宁静清幽,失去的玩家的打扰,桃林里的猴子们在树枝间爬来跳去,偶尔传来一两声叽叽的叫声。 还没到约定上线的时间,杜若左右张望,发现自己是来得最早的一个人。 太阳初升,早晨的空气清新而湿润。 此时阳光未烈,夹道前后的两片桃林中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有些无聊,杜若想起箫声依旧似乎对另一片桃林不闻不问,有些奇怪,便往昨天没有探过的那片桃林走近几步,想看看林中是否也是猴子的刷新点。 雾气氤氲,在桃林间淡淡弥漫。 这边桃林的雾气似乎比刷新猴子的那边要浓重一些,但并不能阻碍杜若的视线。放眼看去,这边桃林俨然是林深鸟寂,那边挂得满树都是的猴子在这里看不到一只。 离得极近的两片桃林是两种不同的模样,如果是现实,杜若必定会有所怀疑,然而在游戏里,却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无非是这里并没有被设计成猴子的刷新区域而已。 这边没有怪物出没的迹象,似乎是一片装饰用的风景区,杜若放下心,渐渐走近林中。 也许是没了猴子的糟蹋,这边桃子挂果极多,许多成熟的桃子挂满枝头,地面上也有不少掉落的桃子,摔得烂了,丰沛甜软的汁液果肉与地面上的腐殖质溶和在一起,鞋子踩上去便发出“叭兹”“叭兹”的响声。 雾气中有种甜甜的桃子味,闻起来十分诱人,使人口舌生津。 杜若摘下一个熟透的大桃子,外皮有些毛,杜若皱了皱眉,打算找个水源洗洗。 此处是长安边界,山地间多有水源。 杜若把内力运到耳上,果然听见水流的声音似有似无,延向桃林深处。 甜甜的桃子味诱惑着杜若,香得让她有些陶陶然,杜若一心想吃到手中的桃子,便举步往桃林更深处走去。 拨开密密丛丛的枝叶,杜若循着水声前行,沿途不知名的灌木低矮,将来路渐渐掩去,她没有发现自己已不辨方向。 水声越来越大,不知是第几次拨开挡住视线的枝叶,面前一空,水汽扑面,鼻间甜甜的桃子味顿时淡去不少。 杜若往前走几步,水汽越发浓密,打得身上衣衫欲湿,清凉的感觉罩在脸上,原本有些晕晕然的大脑为之一清,轰隆隆的水声才落入耳中! 来不及欣赏白瀑入潭的伟丽,杜若想起之前的经历,心里一惊,打开状态栏一看,却赫然显露着两个字: 中毒! 血条还在缓缓降低,杜若不及多想,盘膝坐下,取出一颗千金堂特制的祛毒丹丢到嘴里,右手拈起兰花指,银针轻轻点刺几下,血条从五彩的颜色开始转换成正常的红,然后缓缓上升。 杜若最后运起内力,感觉全身再无不适,方安下心来。 此时她已经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了,却是这林中无数桃实腐烂后与降雨地气混合,在桃林间自然形成的桃花瘴! 这里的桃花瘴毒性并不甚强,每日拂晓初晨之时因夜间露水蒸发而起,到了太阳升起破开雾气后散去,所以他们昨天并未见到。 难怪此间桃实累累,却除桃树之外,连观赏性的小动物也不见,感情是因为这里的瘴气啊! 杜若看向十步外的白瀑寒潭,想起在千金堂学医时华大夫曾不止一次说过,“毒物出没之处,附近必有克制之物”,想必,这外有活水注入的寒潭,便是这桃花瘴的克制之物了! 天道循环,奥妙若此! 自然造化之神妙,确实是凡人所难以想象的! 杜若心潮起伏,初进游戏时想要畅游江湖的心愿禁再次兴起。她畅想未来历尽千山万水、一观山河的美妙之处,不觉时间渐过,衣衫透湿。 杜若回过神,发现身上衣物全湿,单薄的衣料贴在身上,显得有些不雅。 杜若脸一红,虽知道附近无人,还是本能地四处望了望。 这瀑布附近水汽惊人,植物喜湿,所以寒潭周围一圈的桃枝树叶生得浓密,竟然像天然用树叶造成的一重帷帐,绕着寒潭一圈生得毫不繁茂。 杜若换好手镯里的备用衣服,啧啧称奇,没有忘记这里是游戏之中,按照一贯的游戏思路,在这样的绝地奇景之中,最容易找到奇珍异宝。 杜若心里起意,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绕着寒潭四周,她仔仔细细找了一圈,果然在瀑布旁边一块生着青青石苔的大石之下的间隙处,找到了一株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的花。 杜若大喜,正要上前,一直运着内力的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杜若微微蹙眉,心想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竟会有人到来,不知道是玩家还是npc? 杜若看看这株异草,它生的地方十分不起眼,如不是有意寻找,倒不担心它会被轻易发现。 耳听脚步声还未近,杜若心中一动,选了个正好与脚步声方向相反的地方,小心拨开茂密的枝叶,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 树枝微微颤动便止,寒潭边又恢复了人畜绝迹的模样,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第八十三章 失明的少女 一入林间,杜若便闻到一阵甜甜的桃子味,她丢了一颗祛毒丹含在口中,为保险起见又运气内力流转全身,抬头望望天空,东边雾气渐淡,桃花瘴就要散去了。 原本这是件好事,瘴气散去她就可以从容离去,即使在林间迷路也不用担心中毒问题。 但现在不同,她尚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又牵挂着那株异草,在情况未明之前,有瘴气的牵制对她来说利处更大些。 关心则乱,杜若察觉一向平稳的心境有些紊乱,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里便渐渐平静下来,于是运起内力,侧耳倾听。 “沙沙”的脚步声渐近,细细分辨,杜若此时已经听出其中有三个人的脚步,其中一个颇为沉重,自己最先听到的就是这个脚步声。 然后是低低的对话传来。 “……如果不是你盲头乱撞,我们也不会进了这个鬼林子,还中了毒!”一个略高的女声。 “我们中毒,他不也中毒?起码我们已经摆脱了那个家伙,总比被他追上好!”有些外强中干的男声反驳。 “……别吵了,我听到水声很大了,快点过去……”另一个低沉的男声,听起来有些虚弱。 先头的两个声音又争了一两句便停下,脚步声急促起来,越来越近,然后是一阵枝叶摩擦的沙沙声,来人已经进入了寒潭范围。 “啊!”女声轻轻叫起来,不知是惊讶还是欣喜。 “我说吧!这里一定不是绝路!”是第一个男声,这次变得信心十足。 女声“哼”了一下,却没有反驳过去,显然也满是欣喜。 “还好,运气在我们这边!”那个虚弱的男声这时也满是兴奋,“楚红、阿澜快打坐,这毒不是很厉害,说不定能在他找到我们之前把毒逼出来,我们以逸待劳,到时候他中了毒再追来,可就说不好谁输谁赢了!”他似乎伤势不轻,语速快了些便粗喘不已。 另两个男女应了声,三人便安静下来。 杜若皱起眉,心念电转。 这时她已经确定来的三个人都是玩家了。 从三人身份上看,显然听起来最虚弱的那个男声才是其中的主事人,貌似是被什么人追杀,三个才慌不着路躲进这林子的,而且听起来追踪者也进了林,只是一时被甩脱而已。 一前一后两伙玩家,敌对关系,又是什么原因,能让人这么一路追杀到这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长安边界,再过去就是襄阳地界了! 至于三人的功力,杜若也有几分把握了。从内功上看,三人似乎都远不及她,从她早早听到他们的声音,而自己站在这处这么久,三人却一无所觉就可以知道了,三人中最强者,仍然是那个主事人。 他们能支持到寒潭这里,想必是凭经验就早早在林中发现雾气有毒,运起了内力抵御。不像自己,懵懵懂懂没有经验,如果不是内力深厚加上有点运气,恐怕早就在满是雾气的林子里迷路,在不知不觉间挂回去了! 这么看来,他们又是有经验的老玩家了。 听那个老大的最后一句话,似乎他们三人虽然有人重伤,但合力对抗追他们的玩家不成问题,可是现在的处境却分明是那后面的人以一人之力,追得三人落荒而逃,老大还负了重伤。莫非那人是使了计分开三人,独独重创了三人中最强之人,使得强弱易边,才让三人如此狼狈? 想到有一个这么狡猾的未知之人就和自己同处一林,甚至可能就在附近,杜若不免大皱眉头,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自己周围。 等了一会,林中雾气越来越稀薄,抬头已经看得清太阳,杜若默算时间,猜测箫声依旧应该差不多上线了,便发了个信息给他。 没有回应。 这时那头又有了动静。 悉悉索索的走动声,那个老是和女声拌嘴的男声问:“楚红你又干嘛?” “你管我,驱你的毒吧!我要查看一下附近,随便警戒。”然后是更大的走动声。 男声嘟哝了什么。 ——女的叫楚红,男的就叫阿澜了? 杜若想起先前那个老大叫过另两人的名字,当时杜若不知谁是谁,现在对上号,却觉得两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杜若苦苦思索。 这时,忽然听到那个楚红惊叫一声:“啊!老狼快看,这里有棵东西!” 杜若心一跳,知道那株异草被她发现了。 她很是心疼那株异草,可惜无论是不是自己先发现的,里面那三人都不会将它交给自己,甚至自己如此躲在旁边窥视,被他们发现,直接灭口也说不定。 毕竟易地而处,如果是杜若身处他们的境地,也不愿在这时多出一个变数。 一直默不出声的老狼的声音响起:“好东西!” 楚红道:“老狼你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老狼说,“但是这棵花会长在这里,肯定就不是普通草药!” 杜若心里点头,这老狼虽然不是内行,却也有些见识,然而老狼的下一句话就让杜若恨不得立即掐死他—— “传说中毒物出没之处,十步内必有克制之物,想来就是这棵草了!”老狼声音笃定,语中之意已经定下了这株异草的命运。 果然,那个阿澜兴奋地说:“好啊,我们三个分吃了,毒一解,我倒要看那家伙过来怎么死!”他语声又是兴奋又是恨恨,显然对口中那人让他们如此狼狈十分记恨。 大爷啊!你们三头猪! 杜若在心里大骂:不懂就不要装懂啊!什么克制之物,这寒潭才是桃花瘴真正的克制之物!那株异草生在这里,虽然也很有可能对症,但像这样生在奇异之地的异种,作用绝不仅仅是解这桃花瘴的区区小毒!它应该有更重要的作用,说不定可以拿回去给华大夫,弄出一种强力秘药来!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眼见一株异草要在自己眼前被生吞入腹,杜若脸上一阵扭曲,如果她身负武功,肯定要扑出去搏上一搏! 然而现下的情况,她就只能万爪穿心地在那里捶心挠肝! ——此时,她万分怨恨自己为毛没有学武功,有钱有技能有个毛用啊!一颗好药就要在她眼前被猪拱了! 杜若面目扭曲地转过头,不忍看那株异草被分食的下场,可马上又忍不住回头,心想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她心里暗恨:我记住你们了! 也许是杜若的怨念过于强大,那个楚红正要弯下腰采集这棵异草,忽然站在她身后那个捂着胸口的彪悍男子猛然回头,视线定在她这个方向! ——“是谁!” … ——“是谁?” 被水汽浸润得湿漉漉的树叶一阵颤动,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绿叶间伸了出来。 树枝又是一阵大动,随着小手慢慢拨开挡住去路的树叶,一个青衣素服的清秀少女出现在老狼三人面前。 “可有人在此?”少女身材娇小,气质温和,清秀的五官无一处不让人感到可亲,只是那双清丽的眼睛却显得有些呆滞。 三人打量着来人,一时没有出声。 少女的疑问没有回应,似乎有些惊慌,不安地转动脑袋,眼睛明明对着三人,却视若无睹的扫了过去,呆滞的眼神没有一丝闪动。 久久得不到回应,少女的惊惧之色已经明显地浮现在白皙的脸上,她倒退一步,似乎想退回林中,却不意踉跄了一下,险险稳住身子,少女却“啊”的一声,对准三人的方向看来,眼睛依旧呆呆地一动不动。 三人均有些戒备,又有些疑惑。 “可有人受伤了?”少女朝他们的方向问,三人却感觉她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这一方,而是越过他们落在了身后虚空处。 “我、我闻见……”少女有些紧张起来,往他们那边走了两步,又不安地止步,最后说出一句终于让三人动容的话,“请问,可是有人中了这外面的桃花瘴?” 楚红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也是对女性最了解的一个。 她从老狼叫破少女的行迹,就开始观察这个少女。虽然一开始少女的行迹可疑,然而随即她就发现这少女似乎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他们,眼神黯淡呆滞明显是早已失明。再看看这少女的衣着,简素的布衣,带着古风的语言,她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个npc。 等到这个npc说出他们中毒的事,楚红终于忍不住,他们三人都中了毒,前有敌人窥视追逐,后有这密林雾气围困,身上又没有带着解毒的药物,如果这npc能解开他们身上的毒,可是解了他们的危机。 “姑娘,你知道怎么解毒吗?”楚红急急地问。 这少女一口说出桃花瘴,他们也不是笨人,回想起林中所见,便知道这少女说的不是虚话。 听到一个女声,少女表情有些缓和,她向声音方向伸出左手,皓腕和一小截小臂露出衣袖,光滑细腻,白如凝脂。 ——没有手镯! 第八十四章 枯枝脆裂声 三人对视一眼,更加放下心来。 楚红见少女向她伸出手,连忙上前扶住她——少女双目失明,看上去又一点武功不会,威胁性消去后,她的孱弱很容易让人升起怜惜之情,所以楚红的举动连最有戒心的老狼也未阻止。 ——他们的毒或许得着落到这个柔弱的少女身上呢! 少女感觉自己被扶住,有些吃惊地缩了缩,察觉对方好意后,又吃吃对楚红道了声谢谢,便腼腆地低下头去。 青涩易羞不善言辞的模样,更加让三人确定这是个没有阅历的古代少女。 三人中一向是老狼主导的时候比较多,这时他心里已有主意,轻咳一声开口道:“姑娘……”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少女一副吃惊模样,好像才刚刚发现这里还有人。 楚红一时不防,受惊的少女挣开了她的手,很是不安地说:“有男子……你、你们……”少女眼睫扑扇不停,惊慌向老狼的方向“看”去,似乎从未见过陌生男性,反应极大。 这时说这少女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闺秀都没人信了! 老狼和阿澜对望一眼,苦笑一下,对这样的npc,还是不要出声引起她不安才好交流。 于是和着npc少女沟通的任务交到楚红身上。 楚红安抚了一阵,把他们三人说成是三兄妹,为歹人迫害误闯桃花瘴,此刻又中了毒,就要命在旦夕,言辞中身世之坎坷,遭遇之悲惨,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少女也很受他们悲惨遭遇感染,眼中沾染了一层水雾,泪光盈盈地在眼眶中打转,可惜视线仍然是呆滞不动,让一幅梨花带泪的美景顿失三分颜色。 楚红见这少女如自己所想,未经世事,极易感动,从她明明不安,在发现有人受伤后便不逃反留的行为可以看出,这是个心地极为善良的少女。 见气氛渲染得差不多,楚红便向少女提出解毒的请求,少女迟疑片刻,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般答应下来。 三人对望一眼,均不知为何。 楚红急切道:“姑娘为何迟疑?”她眼睛一转,哀伤地指责,“莫非要见死不救?” 那少女一惊,连道:“不不不!医者父母心,怎能如此?只是——”她嗫喏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狼一转念,对楚红道:“楚红,不得对姑娘无礼!”他转头放轻声音,“姑娘可是因为身边没有趁手的东西,所以不能医治?” 少女惊讶地一抬头,脸一红,又没有说话。 老狼不以为意,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在这潭边找到一棵药草,想必是解药,只需姑娘告诉我们是否对症便可。” 少女低头不言,心里长出一口气:终于到正题了! … 这被老狼三人当做npc的少女,自然就是被发现行迹的杜若。 眼见异草被夺,小命也要不保,正危急之时,杜若灵光一闪,干脆自己走出来,扮成了一个npc少女,还是一个一眼就让人看得出是npc的少女。 这个npc少女不但失明,而且没有武力,又了解桃花瘴的毒,甚至可能是三人解毒的希望——如此,对这三人不但不是威胁,简直就如同天降曙光一般了吧! 杜若心里暗笑,她将这三人在如此境况中的反应揣摩得一清二楚,三人以为情况尽在己手,实际上却是杜若在不断随机应变地作出种种反应,将三人和事情的发展掌握在手中! 她扮演npc在三人面前演戏,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费了这么大工夫,不但是为了保命,更是想要把那株异草拿到手! 所以她此时抬起头,诧异道:“寒潭边并无草药可生长,你们说的,可是那边石下的那株寒潭幽兰?”她目光如若未见地扫过老狼,似乎不知道他的确切位置,手一伸,却明确指向了那株异草的位置。 老狼惊疑起来:“姑娘你知道那里有株草药?”他并未起疑,想起这少女双目失明,却能穿过桃林来到此处依然安然无恙,想必是家在附近,熟知路途,这也解释了她为何能一口叫出他们都不知道的桃花瘴之名。 杜若做出循声将目光定在老狼脸上的样子,见他未曾起疑,便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进一步证明他所想:“我x日来此,这潭边一草一木已经万分熟悉。”她面带自怜,让人不由想到少女失明的缺憾,恐怕这人迹罕至的寒潭和桃林,是她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吧,难怪会如此熟悉。 三人想起现实里一些关于盲人的报导和传闻,对杜若此言反觉得再正常不过。 “这花叫寒潭幽兰?”楚红看了那异草一眼,系统却没有提示自己认出此草,故此一问。 游戏中草药不会打好名字标志等着玩家去采,除非玩家鉴定过这种草药,或者在其面前叫出药名,系统才会出现鉴定提示。 杜若虽然在他们之前找到的这株异草,但只看过它的外形,天知道这草叫什么名字——不过她本身是医师,对这处破绽早有准备。 “寒潭幽兰是此草开花后的名字,在花开之前,此草并无药效,否则早被祖父采去入药了。”杜若嘴角露出浅浅笑意,似乎觉得失态,忙举袖掩去。 “是这样啊!” 三人不疑有他,因为杜若之前的表演已经让他们相信了她npc的身份——说实话,在这样有毒瘴又人迹罕至的地方,出现一个npc比出现一个玩家的可能性大得多,况且他们都看清楚了,杜若手上没有代表玩家身份的储物手镯。 这样一个单纯的npc少女,又怎么会欺骗他们呢? 老狼只是觉得大失所望:长得这么奇特的草药,却是未成熟前没有药效,那对他们此时而言,与其他野草无异! 另外两人都有此感。 老狼是受伤最重的一个,虽然杜若的出现没有多久,但他刚刚有些压下的伤势又开始加重了,无法之下,他只好再次把主意打到面前的npc身上。 他大大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也是我们的命,注定我们不是死在剧毒之下,就是死在那恶人之手!”他感情充沛地一阵感叹,配上他剽悍的气质,确有末路英雄的悲壮慷慨。 他又对杜若道:“姑娘一片好心,还是快走吧,不然等那人过来,说不定我们要牵累你!”他以为杜若看不见,一边说一边对另两人使眼色。 楚红和阿澜明白了他的暗示,也语带悲伤地劝导,实则推波助澜。 三人的说话语气感情充沛,脸上的表情却南辕北辙,杜若表面上装作失明少女,私底下却几乎笑破肚皮,等觉得报足了他们抢异草未遂的仇,杜若抬起头,害羞不安的样子。 “其实,桃花瘴之毒不难解,”要是你们带有祛毒丹,一两颗就够了,“只是,我学的是针灸,男女授受不亲,这……” 杜若低头,忍笑。 三人都觉得快要吐血:男女授受不亲?这游戏也做得太那个了——偏偏对这少女还不能说我不介意! 三人还在筹措语言,杜若已经看得心焦:好不容易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异草上移开了,还是快点解了毒让他们滚吧,免得夜长梦多! 她不等他们想好,自己先喃喃自语道:“医者无男女之分,事急从权,爷爷不会怪我的!”说罢从袖口摸出一根银针(其实是从手镯),对面露喜色的三人道,“你们伸出手来!” 三人被大义凛然的少女感动,阿澜说:“我先来吧!”临到医治,他有些担心这少女目盲,针灸时能不能认清|岤道,所以让伤势较轻的自己做实验品。 老狼楚红没有出声,默认了他的举动。 杜若三指搭在他腕上,轻轻道:“脉浮而虚,短促搏急,是为失血过多之相,瘴毒反因失血而轻去不少……”她点点头,自信道,“因祸得福,公子伤势极轻。” 她装作一个沉迷医道的少女,当然要把自己水平拔得高些。 三人喜动颜色,显然伤势对他们困扰甚大,尤其是在有人追杀的情况下。 杜若表情肃然:“勿动,让我摸摸。”拉直阿澜的手臂,手指在他手臂上一寸寸移动,似在丈量。 阿澜有些尴尬,楚红对他挤眉弄眼,老狼微微而笑。 “臂长二尺三,身长约六尺。”杜若肯定道——当然,不但是身高手长,就连他的身形外貌她都知道! 老狼他们微微惊讶,然后释疑——手臂的长度和身高有一定比例是人体常识,古代中医中有这样的认知很自然——再一看杜若施针时的特殊指法,更觉得这失明少女医术高明为人可靠了。 为三人施完针,期间未有人打扰,传说中的仇人一直不见踪影。 杜若恢复成羞涩少女模样,面对伤势恢复的三人的感谢,脸色微红地低着头,心里在说:快走吧快走吧,你们离我的宝贝远一点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正在腹诽时,耳边传来一声枯枝被踩断的脆裂声,低着头的杜若脸色微变。 第八十五章 公告再公告 枯枝断裂声落入耳中,杜若抬头看三人,发现他们均未察觉。 ——无论来人是敌是友,对现在已经快要完结的情势,都是变数!她一个不识武功的人夹在其中,身份立场不定,更加不好! 杜若正觉得不妙时,九天之上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襄阳城江城帮为襄阳一方平安立下大功,经特许,于轩辕元年8月4日正式成立,特此公告!”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襄阳城江城帮为襄阳一方平安立下大功,经特许,于轩辕元年8月4日正式成立,特此公告!”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襄阳城江城帮为襄阳一方平安立下大功,经特许,于轩辕元年8月4日正式成立,特此公告!” 三声系统公告响起,老狼、楚红、阿澜均震惊地抬起头,面色古怪。 杜若先前已经得到过莫玉的信息,虽然奇怪怎么延迟了一天,但脸色神色不变,好像这响亮的公告声没有在她耳边响起。 阿澜喃喃:“怎么会这么快……” 未等他说完,又一个系统公告响起。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因王朝第一个帮派成立,吾皇有感我朝治下武风兴盛、人物风流,于十月一日国诞日举行第一届天下第一比武大会,与各路英杰共襄盛举,扬我轩辕武威!” 又是三次公告。 这下,连杜若都保持不住表情了,更不要说接连色变的老狼三人。 三人只顾震惊,没有注意的杜若的神色,等他们回过神,杜若已经收拾好情绪。 “姑娘,我们要走了!”老狼有些神不守舍,“我等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他一抱拳。 杜若原本倒是想让他们快点走的,但是想到阿澜之前的言语,还有他们被追杀的处境,以及江城建帮的延迟——莫非,她不小心救了帮派对手? 微一思索,杜若开始试探。 她怯怯地咬住下唇:“你们要走了?是去长安吗?可不可以……”她表情有些希冀。 原本急着要走的三人对视一眼:莫非有任务? 大势已定,不急于一时,老狼按捺下心中急躁,对杜若轻言细语:“姑娘有何吩咐,我们必定照办。” “我想……”杜若暗骂,一时间也编不出一个任务来,“……长安……”她的脸上带着怀念,带着期盼,只是眼睛呆滞木怔,让人心觉惋惜。 还是女人心软,楚红抢过话道:“我们正是要去长安,姑娘要我们做什么?那里可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医治你的眼睛?” 长安襄阳交界,他们往长安走,那就是从襄阳过来的了! ——杜若此时差不多确定他们与江城的事情有关,具体还要回去问问莫玉。 她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口中却没有迟疑:“……是,你们若到长安,可否帮我到皇宫找一个叫老驼子的人,若是找他不见,便给那侍卫留信,说两次礼物已经收到,桃谷后人请他相叙。” ——幸运的,你们就是遇不到人,要是不幸碰上,就相互狗咬狗吧! 认定他们是敌人,杜若没有心慈手软,直接指了个要命的去处,表面上仍然是低眉顺眼、柔弱可亲的模样——任老狼他们如何想,也想不到这刚刚救了他们的npc少女,此言竟然不怀好意! “好的,此言必定带到!”老狼沉稳地保证,语气听来郑重可靠。 杜若也觉得放心了:老驼子只是次要,只要他应下,无论如何都要跑皇宫一趟,等他们到了皇宫,江城的人也该守好在那里等着兔子撞上门了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要拖延他们的行程,不一定要等那可能的江城高手来抓,到时候打起来可是自己遭殃,只要结果相同,实现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杜若想。 然后她觉得该给点鱼饵了。 “多谢,”她裣衽为礼,楚楚动人,“以后若有事,可到此地等我,我x日会来。”那时候我早跑了! 老狼三人一笑,觉得得到了npc的好感,至于任务奖励,那是他们再次回来的事了! 能和一个医术高超(?)的npc拉上关系,三人都觉得拖延的一点时间很值得,目的达到,便告辞离去。 三人离开寒潭,杜若在原地默默站立不动,耳边三人脚步渐渐远去,另外一个呼吸声却还在。 起初是没有注意,枯枝断裂声后,杜若把内力运到极致,除非是真正的npc,否则以她的内力又怎么会找不到在旁窥视之人? 那个呼吸声大概就是属于追着三人而来的高手吧,入了桃花瘴还能在一旁窥视而不引起自己的注意,此人内力不可小觑,就算比自己差,也最多只差一线。 稍等了片刻,那个呼吸还是平稳不动,没有现身的意思。 杜若心知对方大概是友非敌,等了一会还不见出现,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恼怒:这人不追着三人去便罢了,如今还在这里窥视自己! 她现在已经想到自己被发现可能是那人做的手脚,只恨自己经验太浅,竟让他做了螳螂之后的黄雀,把这出戏从头看到尾! 她心里恼怒,却知道对方意味不明,并不叫破对方行藏,只是转过身去采集下那株异草,同时内力运转戒备,直到几分钟后异草顺利收入手镯,暗处那人依旧不动。 这人是不打算出来见面了,杜若表情平静淡漠,不再装成失明的眼睛往周围看了一眼,掠过那人藏身之处时停也未停,直直扫了过去,目光落在另一处茂密的树叶上,拨开枝叶钻了出去。 杜若离开后不久,一个白衣侠客走了出来,凤目薄唇,狭长的眉眼带着凌厉和天然的风流。 他眼望杜若离开之处,嘴角微勾,一句若有若无的低喃在氤氲的水汽中飘散, “……阿愈,你这‘夫人’,真是有趣啊……” … 气闷的杜若摸索着走出桃林,这时太阳的光耀连茂密的树叶都不能阻止,穿过枝叶在杜若身上打出斑驳的光斑,林间的瘴雾早已散去。 杜若接到箫声依旧的信息,却未急着打开,而是先短信了远在襄阳的莫玉。 但是被那不知名高手的藏形匿迹一气,杜若刚刚升起的一丝帮派责任感顿时消除,只是跟莫玉大略说了一下此事,顺带告知他可派人到皇宫守株待兔,其余内情一概不问,至于莫玉如何处理及事情后续则更是事不关己了。 最后莫玉问了一句题外话:“杜若你会易容?” “你不知道?” “……”猜到了,只是没有确认。 再打开箫声依旧的信息,对方似乎察觉不对,连连发来几条,语气却一如平常的沉稳。 “我刚上,怎么?” “你在哪?有麻烦吗?” “看见信息给我回话。” 最后一条隔的时间稍长一点,可能是经过了一番查探和思考。 “你进了那片桃林?那你应该没事。如果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迷路了,原地不要动,等雾散了我进去找你。” 杜若一挑眉,不知该高兴他对自己的医术如此有信心,还是该苦笑他竟如此看不起自己的方向感——虽然她性别为女,但属性非“路痴”。 她随手回了条报平安的短信:“进去了又出来了,不用进来,我马上要到了。”她知道那边还有一众小号,箫声依旧不能随便放下。 箫声依旧的态度一如以往,由此可见他昨日之言不过是笑语,杜若微微一笑,把那句话当清风般拂去。 箫声依旧的信息马上回复:“好。” 回到昨天打怪的地方,一群小号——不,现在已经是二十级以上的“中号”了——三三两两地坐在那里,杜若数了数,全员俱在,只差她这临时脱队的无组织无纪律之人。 箫声依旧坐在一群人中间,大家七嘴八舌地跟他说话,他在有条不紊地一一回答之余,也是第一个发现杜若回来的人,于是抬头向她看去。 大家便发现了杜若。 一阵嬉闹之后,无关人等有默契地退散,留下箫声依旧和杜若两人。 杜若心里一笑,知道j情还未放弃把她和箫声依旧凑做一对的想法,尤其是听到昨天箫声依旧为美食卖身的言语后,竟联合起其他人来给他们两人制造独处空间。 “出来了?”箫声依旧的语气声调神态和昨天并无二致,这让杜若更加放下心来。 ——除了这问题的内容比较白痴而多余。 “出来了,”杜若笑,“你早知道那里的桃花瘴?” “桃花瘴?”箫声依旧微一诧异,随即点头,“桃花瘴再过去,就是襄阳长安交界的‘无人区’。” 杜若了然:“你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桃花瘴毒气弥漫,即使白天无毒,野兽本能也会驱使它们避开那里,也只有无人区里的怪,才会有如此的野兽本能。 “是,这个桃花瘴救了我一命。”闻弦音而知雅意,所以说和知情识趣的人对话就是轻松愉快,箫声依旧欣然而笑。 两人没有如j情之心继续聊下去,而是再次开始了打怪和烹饪的一天。 期间杜若收到了夏天的信息。 “小若小若,我刚刚从无人区出来,马上又要进去了,我们要闭关练级,等待叫我快点发信息给你——” “嗯?练级空闲也可以找我聊天啊,怎么还要特别通知?” “无人区会隔离信息,在里面联系不到小若。” “要为比武大会闭关?要多久?” “不知道,等待没说——” “好吧,等你出来我再准备好大餐给你!” “呜呜,小若最好了!” 第八十六章 谁人不识君 “这下,可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散发着淡蓝微光的光屏上,正在播放一个宣传片。 古香古色的虚拟网城中,一个淡黄小袖的清秀少女在人群中行走,步履轻快,极富现代感的配乐节奏分明。 走过一根朱红大柱,少女在画面上消失一秒,重新出现在画面上的是一个冷漠高挑的女子。女子继续行走,兰花指拈着银针在迎面而来的人身上轻点几下,脚步不停,身后留下一堆真人木偶。 穿过一层薄薄帷幕,高挑女子化成圆润,在轻快的乐声中经过摆放着无数菜肴的圆桌,手下化腐朽为神奇,家常小菜变成宫廷御膳,引发无数人争抢。 再过一个屏风,变成一个红色正服笑意盈盈的成熟御女,莹白小手中金珠算盘朝天一挥,万条金光落下,在她脚下堆起一座金山。 御女最后重新化成最开始的清秀少女,带着温暖人心的笑意仰头望天,碑林上空,两紫一青三朵瑞云冲天升起—— 画面定格。 这是江城人物影集中的一个宣传片,这个宣传片在影集中仅次于江城和莫玉,排第三,其后才是等级榜第八战铁衣、“武当三英”独醉、风雨飘摇和醒月、铁匠榜榜首懒鬼、商人榜榜眼日进斗金等广为人知的江城名人。 里面那个清秀少女,无疑就是杜若。 医师、厨师、商人,还有两朵代表榜首的紫云和榜单前百的青云,最后是能让人改容易貌的易容术,除了孤野心经,杜若在生活技能方面的能力可以说被曝光得彻底。 ——凡有人的名字初次出现在碑林,碑林上空会腾起全网城都可以看到的青云,寓意“青云直上”,榜首则区别以代表登极的紫云。据说,当杜若的名字在排行榜上公开时,碑林上同时腾起三朵巨云,两紫一青,扶摇直上,轰动了大半个网城。 打开官方论坛,首页置顶的都是关于江城的帖子。 “江城招新对外声明”——莫玉原名发的招新帖。 “实至名归第一大帮——江城”——疑似枪手贴,其下无数水友,赞誉、炮轰、灌水,此贴大热。 “江城名人资料赏析”——八卦党伪装技术分析流,从武功技能分析逐渐 梦醒入戏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5部分阅读 向私隐秘谈。 “杜若——神秘第一女神曝光”——八卦党欲遮还羞,小小猜测行踪隐秘的杜若的资料,无数人妖妖人在其下求包。 “晒!江城名人秘闻之一千零一夜!”——八卦党扒下伪装皮开始裸谈八卦,内容之离奇怪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杜若把它当奇幻小说读得津津有味。 “每一个大神身后总站着一个默默支持的身影——江莫或是莫江?”——耽美党惊爆江城两大龙头之不得不说的故事,文笔优美,感情动人,被称为第一美文,同时考据详实,极大可能是江城内部成员所为。 …… 关键词:宣传片、广告、名人效应。 时代在发展,宣传炒作的手段也花样百出,日新月异。 江城第一个建帮的公告之后,开始了长达半个月铺天盖地地宣传,不知道莫玉和游戏公司达成了什么协议,在《武》官方的支持下,江城的宣传和报导见诸网页、论坛、虚拟网城、立体影像平台……当人们在惊叹江城的人才实力之雄厚时,杜若在感叹江城身后的背景之深厚。 因为签了合约收了江城名下药店食铺1的利润,杜若在升级回来之后,立即被拉去拍摄了一系列宣传片。没有叫卡,一次pass,对比起旁边被摄像头一对上,就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被导演大骂人头猪脑的高手名人们,杜若可谓一枝奇葩。 负责整个影集的总导演对她的天生镜头感和演戏天分啧啧称奇,杜若心想,你要是天生对视线敏感又专程学过表演心理学,你也会有差不多的表现的。 面对其他人的无数次叫卡和杜若的一次pass,导演请杜若对其他人聊聊自己的表演心得,杜若在各人聚集而来的目光下淡定自若,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反正不是我的脸,随便拍好了。” 众人皆悟,四散而去,其后的拍摄便放开了许多。 江城人物集的宣传片完成后,游戏官方来邀请杜若成为《武》的代言人(之一),加入比武大会而作的新宣传片的拍摄,杜若拒绝了。 z国关于虚拟网络的法律中,同时承认虚拟人物和自然人在法律上的地位,两者独立又联系。和坚持签约和拍摄宣传片只涉及到”杜若“这个虚拟人物,怎么玩都无所谓,而做代言人就要涉及到现实的身份了。 杜若的拒绝让官方的代表觉得很可惜,坚持留下名片和联系方式,称如何时候改变主意都可去找他。 以上说了这么多,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 ——杜若红了。 迅速走红可以让人从籍籍无名到名传四海,从平凡大众到众人仰视,收获名望、地位、金钱…… 对杜若来说,“红”是一件麻烦又不是非常麻烦的事。 今天杜若收到莫玉信息,说有事找她,私聊里说不清楚,让她到城外驻地来一趟。于是杜若现在正从家里出门,穿过半个襄阳城,往北门外的江城驻地走。 刚出门没多久,杜若就发现有人注意上她了。 这不奇怪,自从拍了江城的宣传片,杜若本就名声在外的名字更是和她千变万化的容颜传遍了整个游戏,谁都知道江城有个杜若,两职业榜榜首加一个前百,个人爱好是易容,是公认的职业玩家第一人,游戏第一女大神——简称第一女神! 看就看吧!杜若现在开始麻木了,中医里不是有个以毒攻毒吗?自从姑娘她成了名人后,视线目光神马的,通通都是浮云—— 姑娘她这张脸上了大街也能回头率百分百了! 然而走着走着,杜若觉得有点不对了。 为毛这些人从路过回头看几眼,到反复路过多看几十眼,又发展成尾随跟踪一路看,最后居然要靠过来搭讪了? 那什么,虽然她红了,但是她不是明星,没有到要狗仔队跟着跑粉丝追着要签名的地步吧?她也没听说有九问江城被粉丝围堵,惨遭恐龙亲吻的花边爆出哇! ——很显然,杜若低估了自己的出名度,也低估了九问江城的武力值。 “当名人惨遭围观、贞c遇到威胁时,有一套水准之上的轻功要比炒得一手好菜,更能救人于水火之中!”——引自《行走江湖完全手册》之当你成为名人篇第九条廿一细则(《江湖日报》出版社出版) 很可惜杜若知道这本手册,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围观群众越来越近,见势不妙,杜若状似未觉地继续走,瞅准路边一条小巷便闪了进去。 外头静默片刻,一个声音响起,“快,追——” 群众顿时响应,一群人哗啦哗啦地跟着跑进小巷,杜若早不见踪影,只有一个高瘦的青年背对着追来的众人,抬手指着巷尾的拐角处,惊愕地说:“杜、杜、杜——” “杜若!”为首者一马当先,跑过高瘦青年。 高瘦青年还在发呆。 后面跟着跑的人纷纷路过此青年,不知是谁说了声, “谢了哥们!” ——“不用谢。” 易容成高瘦青年的杜若,对跑过去的粉丝们挥挥手。 看看人都跑过去了,为求安全,杜若站到背光暗影处,又换一次容貌。清秀的娃娃脸少年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 “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养成谎话随口就出的习惯啊!” … 江城的驻地坐落在襄阳城北门外三十里许的一个小山谷。此谷三面环山,地势较谷口略高,有水源从谷中流出,汇入襄阳附近的汉江支流。 山谷内青瓦白墙,屋舍井然,俨然经过一番细致规划,却完美地融合自然风景之美,颇有田园意趣。杜若在现实中见过的那个莫玉主演的游戏宣传片,就是在这里取景。 ——在正式建帮之前,江城便早已开始了这片驻地的秘密规划,至拍卖会买下这块地皮时,驻地的建设已然完工。虽然投入巨大,但在游戏前期,有个固定驻地在帮派的建帮任务和人心凝聚上,具有重要作用,只看江城在建帮后的发展之快,就让游戏前期的投入有了回报。 杜若到过这里,也是在到过驻地看见驻地内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行程的秩序后,杜若才想起,当初她易容成店小二偷听莫玉和江城密会时,似乎就曾听到过有关这块地的建设之事——早在那时之前,一手主持江城大局的莫玉便开始了提前一步的准备,现在,他已经让这提前的一步,转化成了领跑许多步的超前! 如果说杜若在游戏里的“第一女神”的名头,还有九问江城及其他高手大神足以与她并驾齐驱,甚至可能超前,那论及《武》的第一帮派江城在游戏里的名声,就只有一个形容—— 风头无两! 第八十七章 旧事又重提 杜若已经加入了江城,目前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客卿。 江城现在是一级帮派,人数上限是5000人,设帮主一人,副帮主两人,长老、护法和客卿各四人,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分堂,其中青龙堂普通玩家人数最多,白虎堂的前身是代表江城精英战斗力的战堂,朱雀堂主要是女玩家组成,玄武堂则主要是生活玩家。 在江城的高层中,杜若倒是因为之前宣传片的拍摄已经混了个面熟,但真正算是认识的只是一小部分人:莫玉不用说,帮主江城她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她;另一个副帮主日进斗金倒是在拍卖行时聊过几句,长老中则是倒影年华和似水流年两人,护法只有蓝瑟一人;白虎堂堂主战铁衣见过,不过是敌对;剩下就是朱雀堂中有月下瑶瑶、战红衣和湖畔微砂——杜若估计对她有好感的只有月下瑶瑶一个…… 数来数去,杜若发现自己对江城没有归属感真不能怪她—— 从襄阳城到江城驻地青谷有道路连接,那里是非怪区,一般走在上面除非你运气太背否则都会安全。杜若不急不慢地走到青谷,谷口有不少人,听情况都是来加入帮派的,不过被守着的两个一百级侍卫给拦住了,那些玩家不敢造次,只是守在谷口等帮派高层进出。 杜若是知道江城在广场那边有招新的,因为虽然现在的帮派上线只有5000,但一级升二级需要的帮派贡献度不多,江城全帮上下正发动帮众做任务累积帮贡,携第一个建帮之势,帮派内部正空前凝聚,人人奋发努力,以江城的积累帮贡的速度,没几天就可以升级。 在襄阳,能加入江城无疑是对玩家实力的一种认可,故此人人踊跃,在莫玉策划的全方位宣传下,甚至有其他城市的高手来投,在这种火热的气氛中,即使原本对帮派没有兴趣的人,也难免被气氛带动。 这就是炒作的力量。 杜若易容的外表不符合江城任何一个高层的形象,没有引起门前玩家的注意,那些玩家虽然是想进帮,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碰上一个普通帮众就会上前恳求,这个时代的人习惯只向强者低头。 给莫玉发了条信息,他正在正厅和人开会,让杜若也过去。 杜若拒绝了,莫玉找她必定是有事要借用到她的技能,她只是一工具,至于手怎么用她,让大脑决定好了,她懒得去费那脑子。 等莫玉出来的间隙,杜若便在驻地里四处走走,她上次来驻地只是虚晃了一圈,大致驻地个地形,仔细看就没时间了,所以这次便打算巡览一番。 杜若是生活职业玩家,虽然已经有转行的想法,不过到底对生活职业还是很有热情的,所以驻地里的几个和生活职业有关的地方也很有兴趣看看。 刚刚拐进玄武堂的主院,就看见一个一身艳紫的女子懒懒坐在树下纳凉,恰好把头转过来。 “哎哎哎,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那女子叫道。 大概是江城刚建帮没多久,最近又是招新又是忙升级帮派,上下的秩序都有些混乱,杜若顶着这张脸在驻地里晃了这么久,也没有见人来问句“您哪位”,所以听到这句话便有点惊讶。 杜若一看,发现这位还是个熟面孔,朱雀堂堂主沫幽幽。 朱雀堂上下清一色女玩家,人数和实力相较其他三堂较弱,却是江城万绿中引人注目的一点红,所以这个朱雀堂的堂主在江城高层里的地位倒不低,沫幽幽能从中脱颖而出得到认可,想必手下也颇有实力,据说她善使一对飘带。 脑海中闪过莫玉给她介绍的一些资料,杜若回答却没有慢,她浅浅一笑:“我是杜若,我易容了。”说完形貌转换,身上衣物一变,显出原貌。 “啊——原来是我们的‘第一女神’!”沫幽幽微一错愕,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怪怪的味道,似嘲似讽。 杜若感觉何等敏锐,怎么听不出她话中意味。 杜若在江城帮里的人气极高,不过多数是来自男玩家,一般是因为她那个“第一女神”的名声的钦佩和认同,而她在女玩家中的人缘则不是很好,虽然也有一些对她极度狂热崇拜的女孩子,不过在女性世界里,以实力压人这一套不太行得通,一般女孩子对优秀的同性多少会有点小心眼,何况还有莫玉这一因素存在。 不知道这位朱雀堂主是单纯看她不顺眼,还是因为莫玉? 杜若在心里暗自思索,面上只是恍若不觉地笑了笑,打算含糊过去。 “什么‘第一女神’,这不是讽刺我吗?要是有幽幽姐的几分漂亮,我倒想心安理得地当了去!”杜若捧了沫幽幽一句。 她说的倒不是假话,沫幽幽长得是挺漂亮,而且不是单纯的皮相,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撑得起艳紫这种颜色的,杜若看得出这女人比较自信,从杜若一进院就看见她懒懒地斜倚在石桌边上,一手支头看着院门口,慵懒地将姣好的身段展示给每一个从院门进来的人——无论来者是杜若,还是其他人,是男,还是女。 沫幽幽闻言也不像一般女性听到赞誉般喜悦,反而高高抬起下巴,从头到尾打量了杜若几眼,轻轻一哼。 “你不要以为灌点迷魂汤我就会接受你,告诉你,副帮主不是你——” “沫幽幽!” 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沫幽幽下面的话。 ——又是莫玉! 这几天因为莫玉,杜若已经不知收到过多少江城女玩家们嫉妒的言辞和冷眼了,她也从一开始的有趣兴味,到后来的淡漠麻木,现在则几乎是觉得有点无聊了! 杜若在心里淡淡地想,对沫幽幽失去兴趣,转头去看那个声音的主人。 出来的是一个高挑女子,一样是将头发全部束起的发型,在杜若身上是稚气,在她身上是英气,最让杜若印象深刻的是那一身从头包到脚的黑衣,清寒冷冽。 这个女子莫玉为她介绍过,是玄武堂堂主,铁匠榜的榜首,懒鬼。 对于懒鬼,杜若还是颇有好感的,不但因为她是一个榜首,还因为她能凭一己之力在女性先天弱势的铁匠职业中闯出一片天地。 懒鬼走出来,一身黑衣在盛夏烈日下,不但没有让人感觉炙热,反而因她冷冽的气质让杜若感到通体一阵凉爽。 她看了沫幽幽散漫的坐姿一眼,对杜若点点头,淡淡道:“不要理她,她有病,盆腔突出。”说完便走了回去。 杜若面色古怪,想笑不笑地看了沫幽幽的坐姿一眼——因为倚坐而使s型曲线更加突出的姿势,原本在外人看来应该是自信和诱惑,被懒鬼一说,便确实有些…… 沫幽幽膛目结舌,高高抬起的下巴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可笑,她恨恨瞪了杜若一眼,一挺身追着懒鬼走进去,纤细的腰肢妖娆地扭动。 “喂,死鬼!我可是为你出气——” 杜若没有听下去,转身出了这个院子,脸上带着淡淡微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她误解了…… 想到刚才沫幽幽高傲蛮横的表情,想到懒鬼虽然冷冽却并无敌意的态度,杜若忽然对这两个爱憎分明的女子平添好感。至于在那场暗恋中是谁将心错付,又是谁无心应付,只要不累及他人,她又何苦去详究呢?少女情怀总是诗,大概每一个女子,都曾经历过这么一次不能对人道出的苦涩吧!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杜若觉得那个令那么多女人伤心的男子,才是最让人愤恨的,即使他是不曾给过人任何期望。 ——既然心如铁石,又何必把她弄出来当挡箭牌呢?让人以为他并非绝情之时,又更加心伤绝望。 杜若明白莫玉为什么选择自己了:心如铁石,是他,也是她啊! ——他就这么认定,她杜若和他一样,当定石心人了么? 杜若摇摇头,心情有些不好,于是给莫玉发了一条信息。 “开完会了没?没完我走了!” “在哪,我过来。” “玄武堂大院外面。” “心情不好?我带人过来了。” 杜若明白他为何这样说,回了个“嗯”过去,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再睁开眼,温和可亲的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 没多久,莫玉和身后一群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视线之内,他旁边是战铁衣,身后是蓝瑟和另外几个长老护法。 莫玉风采依旧,一身蓝丝绣袍镶暗金边令他平增几分贵气,更显出他目前的地位和权威,他旁边的战铁衣一身玄衣,线条刚直冷硬,锋锐的气质十分突出,摒去杜若因淡青叶子之事而带着的有色眼光,这人其实很有男人味,很有,魅力。 莫玉一到她身边,便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身上一直带着的距离感顿时消散。 “来了,”他略微低头,拉近的距离在旁人看来颇为亲昵,“都见过了吧!” 杜若微笑点头,发信息,“到底什么事?” 这么多长老护法,大阵仗,不太妙。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有毒蛇的山洞吗?” 第八十八章正事共谈叙 毒蛇,山洞。 杜若当然记得。 那是莫玉鲜少受挫的一次,更难的是他到千金堂求医,还间接被华大夫奚落了一番,莫玉及其手下绿油油的脸,杜若至今深有印象——不能怪她没有良心,因为当一个人在人前无时无刻不保持完美的君子风度时,是谁都会想看看这人落难狼狈的模样。 当时据莫玉所说,那山洞里的毒蛇颇为棘手,还专门请杜若帮忙,不过之后大概是莫玉忙于建帮事务,就搁置了下来,到现在已经大约一个月左右了。 现在旧事重提,难道是又有什么新变化? 情况大致明白了,杜若脸上笑容不变,看看战铁衣、蓝瑟和坚持一众护法长老,“怎么了,什么事让我们帮的中坚力量都一起来了,你们刚才不是在开会?”和莫玉的私聊是私底下,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问清楚的。 几个长老护法对望几眼,他们都知道这位名满江湖的第一女神是莫玉的老婆,她的事迹在帮派内部早就流传已久,说起来也十足十的自己人,不过名声太大谣传太多,关于她的性格能力的猜测众说纷纭,而且杜若很少在大众面前露脸,副帮主莫玉又藏她藏得紧,他们没有真正和她共处过,不知道这位是个什么性格,不过一般女子能在这个游戏里独自闯出这番偌大局面,单是实力就足以得到他们的承认了。 “我来说吧,这事是我负责的。”一个皂靴灰衣的男子开口。杜若认得他,独醉,“武当三英”之首,江城四大长老之一,当然杜若对他那个冷傲的妹妹素素影响更深刻,杜若也是因素素才知道“武当三英”之名,另外“两英”风雨飘摇和醒月则是江城护法,现在也在这里。 杜若又在心里背资料,原本略带客气的笑容浅了些,目光集中到独醉身上,神情专注。 旁边几个长老护法交换了一下颜色,都在心里点点头:虽然还不知道这位“第一女神”是否名副其实,但看其态度,起码是分得出轻重、做事认真的人,不像普通女玩家那样公私不分,在正事上的态度难以令人放心托付。 话说回来,如果杜若连这点能力和态度都没有,那她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成绩了——又有几个在心里暗自点头。 “事情是这样,我们的人,在一个月前发现过一个山洞,里面有一种奇异的银蛇,往来如风,攻击速度很快,最重要的是,它们的数量很多,而且毒性惊人。”独醉道。 杜若点头:“我知道,当时是莫玉带队的,中毒后到千金堂,也是我经的手。” 独醉和其他人都没有惊讶,显然莫玉跟他们讲过。 果然独醉道:“这个副帮主跟我们说过,不过具体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个山洞的事情到现在,在帮里面还是保密的,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因为这个山洞的位置,就在青谷东北不到五里的一座小山里。” 山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发现,那时玩家等级普遍不高,即使莫玉这样的高手,能去的地方也远不到哪里,所以山洞在襄阳附近是肯定的,即使离驻地青谷近一些,也没什么好奇怪。 杜若略略凝思,道:“山洞的走向,是往我们这边?” 山洞这样的地方不像山林野地这些怪区,不占地域,只要不进去,里面再危险对青谷的发展影响不大,除非他们探出这山洞深广,且刚好向青谷这边通过来,那么后果是好是坏,就有待商榷。 众人无不惊讶,或浮于脸上,或隐在心中。 独醉有些惊异,心想,关于这位在建帮前奏任务里的传言果然属实,单看她现在心思这么敏锐,举一知十,即使不是心机深沉,也应该颇有城府。 于是他对杜若的态度更为郑重认真,“没错,我们冒险进去探查,发现山洞似乎极为深邃,地势越走越低,方向正好指向青谷这边。” 杜若点点头,她已经察觉了众人的态度因她的话有所变化,不过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自我封闭的她,既然选择融入这个世界,就不妨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其他无关之人的态度,不在她的顾虑范围之内。 “这样……”杜若清浅一笑,“那你们又派人进去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是这样,”这时一直在默默倾听杜若和独醉对话的莫玉出声,他看了杜若一眼,“因为后来建帮任务进度意外加快,我们把重心都移到了任务上面,直到几天前才开始抽出人手继续探索山洞,独醉就是这次探洞的负责人。” 虽然初建帮事务繁忙,但难得上下责权分明,并没有因此混乱了秩序,莫玉在大局统筹和人事管理上确有一手——杜若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然后?有变化了?” 这次莫玉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旁边的另一人。 “没变化,”那人苦笑,他叫海天一色,江城护法之一,他进过两次山洞,对两次进洞情况知道得最清楚,“银蛇的速度很快,但是我们在上次进入的时候,已经有人可以挡得住了。”他看了莫玉一眼,显然说的就是莫玉。 然后他继续道:“可是银蛇的毒性我们还是受不住,幸好这次进去我们已经有了防备,只在里面折了两个人。” 两个人,一定都是江城精英吧,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江城初建帮,人员复杂,没有经过梳理,这个山洞的事又是要保密的,两个可以信任的精英损失在老问题上,没有换来一点进展,莫玉大概会觉得不值吧。 不过海天一色的介绍也太模糊了,杜若皱皱眉,问:“那里的毒蛇多不多?攻击密不密集?我们这次进去的人有几个可以挡得住?挡得住多久?” 这次到独醉来回答了,他才是这次进洞的领头人,“那里光线很暗,我们带了火把,但是持火把的人被先攻击了,后来我们就陷入了黑暗中,不过从听到的声音看,感觉数量不多,大概不超过二十条吧,”他仔细想了想,给了个确切数字,“只是它们攻击速度快,频率较高,给人一种数量很多的错觉。”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这是他们回来开会,相互交流后得出的结论。 杜若看看他们的神色,“我们这次去了几个长老护法?”这话问得多余,看表情,在场除了留在帮里主持大局的莫玉和神情平静的战铁衣,其他人包括蓝瑟应该都去了,杜若这样问只是稍微给他们留点面子罢了。 于是几个大男人都老脸微红,左右看看:江城一半高手都去了,没拿下这个山洞就不说了,连多一点的进展也没有! 独醉清咳一声:“这个,除了掉了级的那两个,其他基本都到场了,下次进去还要加上老铁。”战铁衣便对杜若微一颔首。 杜若黑线:你们对她也太有信心了吧!这都还没问过她呢! 彼此情况已经大致有数,杜若也不再问他们能不能挡得住银蛇了——江城能抽出来的力量,目前就这么多,即使不行,也没办法再加人了。 她清清嗓音,引起注意。 “这样来看,这蛇的威胁就在速度和毒性,”杜若慢慢地说,一边观看其他人是否有不同意见,“速度先不说,毒性的话……” 她转头问独醉:“千金堂的祛毒丹有没有用?” 独醉道:“有,可以减低毒素蔓延速度。” 只发挥了基本作用,那就是不大对症了。 “蛇胆呢?”一般毒蛇的蛇胆正是其毒素的克星,不过听起来这银蛇比较奇异,不一定符合常规。 “也有,但是不能完全解除,只是减低了毒性,感觉不那么剧烈。而且那些蛇的速度太快,躲避还可以,捕捉杀死就不太容易,所以蛇胆不够我们分。” 杜若平静地点头,不觉得意外。“十步之内必有克制之物”只是一个说法,这毕竟是个游戏,如果人人都靠克制之物就可以完全解毒,那还设计出毒药体系来干嘛,毒师直接失业好了。 就像桃花瘴与寒潭,寒潭的存在就是对桃花瘴的克制,但杜若到了寒潭也需要用平鹤针来解去余毒,这还是她本身内力深厚的结果。而老狼他们则更加狼狈,若没有杜若解毒,他们大概坚持不了回到长安——当然,杜若已经下意识摒弃了生食异草这样暴殄天物的可能。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你们是杀死毒蛇之后才取胆的?” 独醉他们几个也不是傻子,眼睛一亮:“你是说,活捉?” 他们左右看看。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蓝瑟摇摇头:“很难,那些蛇速度太快,活着的时候身体很滑,太难捕捉了。” 风雨飘摇、醒月和海天一色点头,独醉似在考虑,战铁衣因为没有亲自接触过,所以没有说话。 杜若笑笑,这几个人的反应直白得很,从他们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实力差别了第二次进山洞的七人之中,除去两个挂了一级没有来的,风雨飘摇、醒月、海天一色和蓝瑟是一个梯队,独醉比他们略高一筹。 战铁衣是后加入的,但是能以一人代替两人,本身又是等级榜第八,应该不比独醉差,甚至,略高一线。 第八十九章男人的世界 ——男人总是更习惯于相信和依赖自己,尤其是他们本身就拥有高人一等的实力和自信时。 听到杜若提出活取蛇胆,可能可以解蛇毒的问题,几个男人开始觉得,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感觉不比带着一个不会武的女人进蛇窟还要保护其安全更困难,于是开始讨论起彼此配合抓蛇的可行之法。 那是他们的专业领域,杜若袖手旁观,眼看连战铁衣都因为被连连提到,而开始加入进去。 几个大男人谈到武功方面就开始热火朝天,旁若无人地争论起来。 杜若并不觉得被冷落,饶有兴致地旁观。 莫玉却看了杜若一眼,没有参与。他一贯充分信任手下,发放任务下去后就完全放手,任手下自由施为,独醉他们也习惯了莫玉的领导方式,见他不参与讨论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次要不是需要用到杜若,他们也不会来找莫玉开会。 只顾着讨论的独醉他们,当然也没有注意到莫玉和杜若无声动唇的样子。 “活取蛇胆真的有用?” 莫玉质疑,不是他不信杜若,实在是她的话给人感觉有陷阱。 “嗯,即使不能完全解毒,起码会比死蛇蛇胆有用得多。” 这人真敏感,没事老盯着她干嘛。 莫玉更加确定了,从她的语气上:“有什么陷阱快点说出来吧,免得他们一头热。” 唉,有个人过于了解自己,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杜若想。 其实东绕绕西绕绕,她只是想多了解己方实力一点,她一贯行事谨慎,做事之前做好万全准备是她的习惯。但想要知己知彼,总不能直接跟那几个说:“你你你,谁第一谁第二谁第三?哪个跑得快跳得高,皮糙肉厚经摔打?武功特长绝招通通报上来!” ——就算她名声比他们大,是莫玉的未来老婆,但也还是个女的,也只是第一次正式接触江城内部,只是第一次和这几个人相处,又不是万人迷,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得到真心接纳? 更别说让他们跟着她的想法走了! 总要他们讨论出来的结果被无可辩解地否决后,他们才会真正去听取她的想法——这个游戏是男人的天下,一个混出头的女人和一群男人相处时,也要按着男性世界的法则走,比起那种强势刚硬的女强人来,杜若已经觉得自己做得相当委婉了! 像现在,她就听得出:战铁衣的实力最强,比另外几个略高一线;独醉擅长手上功夫,所以对抓蛇比较有把握;蓝瑟的轻功比较突出,对速度方面的问题也较敏感;风雨飘摇和醒月武功路数相仿,配合颇佳…… ——像这些牵涉到具体方面的东西,不是他们自己说出来,等她慢慢观察要观察到什么时候? 不过到这地步就差不多了,等他们讨论出结果她再去推翻,说不定他们要认为她在耍他们了——虽然事实也是。 于是杜若把手伸到热烈讨论的众人之间晃了晃,他们停下来,和她最熟的蓝瑟问:“怎么了,杜若?” “我突然间想起一个问题。”杜若表情认真严肃。 独醉他们以为她有什么新看法,于是同严肃。 “活取蛇胆需要的切割等级比较高,大概大师级比较有把握,你们有谁切割大师级了?”杜若神情诚挚地看着他们,好像切割大师级在她口中如同大萝卜一样平常。 几个大男人表情古怪,蓝瑟一声呻吟,说出了他们此时的心声:“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变态吗?” 莫玉面色如常,心道:我就知道! 于是一切关于自力更生完成任务的讨论,在失去前提条件的情况下作废,他们又回到寻求外援的道路上,没有察觉被耍的几个大男人目光炯炯地看着杜若,看她能不能拿出一个解决蛇毒的方法。 “其实,绕过直接当场取胆,你们可以一条一条抓回来取嘛,同时还可以引出毒液交给毒师,让毒师制出对症的解药,就算制不出解药,攒够那么多蛇胆也好,”杜若轻言慢语,“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你们没有想过吗?” 莫玉点头认可,战铁衣略略皱眉,却没说什么。 还是独醉开口:“好是好,但是中间耗费的时间太多,有消息走漏的可能,而且在捉蛇的过程中也可能有伤亡,这样的话,还不如一鼓作气冲进去,起码伤也伤得有价值些。”他是此时的直接负责人,最关心探洞进展,行事不喜欢拖泥带水。 “如果山洞很深,里面的怪比较麻烦的话,我们说不定还会死回来,到时再进去,也还要慢慢攒蛇胆。”醒月开始考虑到以后。 杜若不语,看看其他人神色,知道他们也觉得她这提议太拖沓。 好吧,看来他们都更支持暴力破解,杜若对此并不意外。 她淡淡一笑,开口:“其实,之所以想出这么不是办法的办法,是因为我本身也不是很有把握,”众人有些失望,其中以独醉最深。 “但是,却也不算完全没有。”下一句话又让大家升起希望。 杜若见状一耸肩,“你们应该知道我并不擅长解毒,而是专攻针灸,最近,刚刚新学了一种特技,”不过只练到中级,“配合起千金堂的祛毒丹和死蛇胆,不能说一定解得了毒,但是保全大家应该还可以,前提是,我不死的话。” 杜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只看他们怎么选择。 这已经相当于同意和他们进入山洞了,独醉这时反而谨慎起来:“你的等级是多少?” 杜若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三十级。” 她微笑:“毒的话不成问题,”她内力深厚,且身负医术,“只要不让太多攻击落到我身上,保全我自己还是可以的。” 她拿出一打名帖发放,同时收获另一打名帖。 “那我们明天早上在这里集合吧,时间足够你准备了吗?”独醉问。 杜若欣然点头:“够了。”帮派事务是报公帐,江城名下的几个药店食铺都在她手下管着,要拿很方便。 于是六人告辞,莫玉留下。 “我记得罗轻衣就是江城的毒师,怎么找我不找她,她没有晋级?” 杜若被莫玉拉着在驻地里散步,在别人面前晒恩爱,当然可能在别人看来是她在反击示威,毕竟她两次来驻地,都曾经因莫玉遭过不少白眼。 莫玉沉默了一小会:“淡青叶子那件事,被闹到长辈那里,战红衣被罚禁足,不能上游戏,罗轻衣在家里陪她。” 听起来一伙人像是现实里同一个圈子里的,但几个人在游戏里碰面时不像是认识,也可能有人是真的不认识,有人,则是装作不认识——这样看来,淡青叶子那件事里的所谓误会和纠缠,大概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战铁衣呢?妹妹被罚了,他还这么逍遥?”她对这个人不是很看得顺眼,就像她看沫幽幽和懒鬼莫名其妙地很顺眼一样,没有原因。 “家里人安排。”莫玉含糊其辞。 什么样的家里人能管得到一个成年男人上不上游戏?怕不是什么普通家庭吧?于是同在一个圈子里的莫玉江城,甚至延伸到他们周围的一些人,其实都不是什么普通背景? 算了,她不也是一样? 杜若“啧”了一声,懒得去追问,涉及到现实和背景的问题,不是她可以解决的事了,她只能默祝淡青叶子好运。 她转开话题:“明天你不去?” 迎面走来几个人,有男有女,看见莫玉微笑打招呼,捎带了她。 莫玉和杜若一同嘴角上翘15°,完美的外交笑容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让其中一个男的直称他们有夫妻相,旁边的两个俏丽女孩同赞,一边用微妙的眼神打量她,再看看莫玉。 两人继续手挽手晒恩爱。 “不去,最近事多。”莫玉说,然后问,“她们一直都这样?” 杜若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她们”不是“他们”。 “刚才算是不错了。干嘛?良心发现啊?”杜若道,不过没有等他回答,“忙什么,我没觉得有什么事要做啊!” 她每天除了给江城那两间旗舰店提供原材料外,就是在家里炼药做菜外加练内功,下线后上网查了资料和技术贴,打算开始朝双修玩家发展。 她没有当一回事,莫玉就顺理成章把“良心发现”什么的抛到一边去。 “近来受人收的多,襄阳比较乱,有还几个帮派往这里派探子,你上次遇到那三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给我制造了一些小麻烦。” 说起那三人,杜若也是事后才想起他们的身份,是沧澜阁的人,和瞬间恍然一个帮派,上次在茶楼碰到的那个花花公子柳飞时,曾经听到过楚红和阿澜的名字,所以她在桃林里才会觉得他们的名字依稀有些熟悉,于是马上给莫玉发了信息,可惜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并没有在宫门那里出现,这使得杜若开始怀疑起那个窥视之人的身份来。 “沧澜阁?他们的人挺厉害的,帮主是谁?” “一醉轻王侯,很有野心,也有能力。” “是吗?那你要小心了!”女子的嬉笑声。 “呵呵……” 夕阳西下,两人迎着落日漫步,袍边映上了一层淡淡金辉,衣袂翩飞,恍若神仙中人 第九十章山洞新发现 第二天,独醉他们在驻地集合时,等在那里的是一个黑衣男子,乌发在脑后以丝绦束成一把垂下,面容白皙。 杜若见到独醉几人,勾起的笑容带着三分冷淡:“来了,我是杜若。” 独醉也算见过世面,险险保持住他的高手气场,只是略一惊诧,淡定的点点头,站到一边。蓝瑟则和杜若较为熟悉,没有他的顾虑,站在杜若面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越看越惊奇。 黑衣黑发黑眸,肤白似雪,唇红如朱。 蓝瑟最后不可抑制地将目光落到杜若正面,锁骨三寸以下没有胸。 他的动作比起其他人的故作无意的一眼两眼太过大咧咧,目光停放的位置也太猥琐,使得一边抬头望天的风雨飘摇忍不住咳了几下,蓝瑟回过神,正见杜若在看着他。 “怎么?你有意见?”剑眉一挑,寒光一闪,“有意见可以直说。” “啊哈哈哈!杜若你今天的扮相真是惟妙惟肖啊哈哈哈——”蓝瑟瞪了继续望天的风雨飘摇一眼:没有兄弟爱! 风雨飘摇背转身:信息接收不良。 杜若淡淡看了蓝瑟一眼,放过。 等所有人都到场,一一对杜若的新造型表达过惊异、有趣、兴味、敬佩之后,独醉清咳一声,简练地说:“出发吧。” 为免引起 梦醒入戏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6部分阅读 为免引起有心人注意,七个人兵分三路:醒月和风雨飘摇,战铁衣和海天一色,独醉、蓝瑟和杜若。 因为要照顾没有轻功的杜若,他们这一组走的是最近的小路,没多久,杜若已经远远看见几座高不过一千尺的小山,翠树苍藤,连结延绵,灌丛间露出黄|色的土壤。 看看四下没有人注意,独醉带着杜若他们在密密的山林间东转西转,直到殿后的蓝瑟示意无人跟踪,才领着杜若钻进更加浓密的低矮树丛中,不知走了多久,他们一头钻出树丛时,一个两山交接的狭窄山坳入口出现在三人面前。 杜若回头看去,刚进山时的小路早已消失,连他们刚刚钻出来的地方,也没有留下任何人走过的痕迹。 她抬头往上看,入眼是无数垂落的青藤枯蔓,再往上是斜生横逸而出的浓密枝干,虬枝交错,树荫叠盖,不要说从下面看不到天上,便是飞鸟经过,怕也想不到这重重青翠之下别有一番天地。 真不知道莫玉当初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莫非他没事专门往这些没路的地方钻? 这里似乎没有怪,独醉和蓝瑟在前面带路,杜若跟在后面上下左右的细细逡巡,小小山坳越走越窄,不多时,三人来到两片被厚厚藤蔓覆盖的山壁下,独醉在一处落满苦败树蔓枝条的巨大山石边停住,等另外几人到来。 “到了?”杜若轻道,不等蓝瑟说话,便在附近打量起来。 独醉和蓝瑟一左一右,分靠在两边的山壁下,蓝瑟笑嘻嘻地看杜若到处乱找,独醉亦然。 杜若看了蓝瑟一眼,黑衣青年的外形让这一眼充满疏冷淡漠,蓝瑟却不怕,对杜若眨眨眼继续笑。 杜若不理他,回头在两边山壁上探看。 这片相连的小山不高,山势徐缓,这两片山壁却是几乎九十度角的直上直下,两片山壁间距离不过七米,抬头上看,如果没有上面树荫遮挡,便能从山隙之间看见一线天空,像是有人用巨斧将一座山从中劈成了两片。 杜若看蓝瑟的表情,知道山洞必在附近,但他如此看笑话的模样,好像看准她一定找不到一样。 什么地方,莫玉可以找到,一般人想不到,而她也难以注意到呢? 杜若把目光移到那块四人高的大石上,石头极大,一半嵌在山体中,突出的一半几乎把山壁间的路堵住。 ——如果洞口在大石上面,施展轻功攀着石头上垂下的藤蔓,也不是不可以上去,那倒是个比较难以让人联想到的地方,而且,因为她不懂得轻功,也很容易成为思维死角。 目标一定,她直接走到大石下,仰头往石头上方的山壁看去,没有看见独醉和蓝瑟因为惊讶而大变的神情。 看了没多久,杜若就在大石上三米左右的地方,找到了被重重藤蔓挡得几乎一丝缝隙都不留的山洞,精神一松,几乎是同一时间感到头脑一片晕眩,恍惚间有种眼前山壁倾倒,欲向她压下的错觉。 呕吐感袭来,杜若闭上眼,身形微晃,不等蓝瑟独醉反应,便已经恢复过来。 她睁开眼,蓝瑟已经施展轻功,纵跃过来,关心地问:“怎么样?” 杜若平静地看他一眼,此时两人身高仿佛,正好眼对眼,她再低头看了看他脚下,道:“轻功不错。” 蓝瑟仰天翻白眼。 刚刚站直的独醉又重新靠了回去。 翻完白眼的蓝瑟又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独醉停下私聊,亦好奇看她。 杜若平静道:“用脑。” “废话,”蓝瑟一甩头,“我也用脑啊,怎么我就想不到?” 杜若再次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头上定了片刻,道:“我是人脑。” 独醉再也维持不住他的高手形象,“噗”地笑出声。 然后风雨飘摇等人,就是在蓝瑟大叫着“难道我的就是猪脑啊”的声音中到来的,领头的海天一色用轻功飞进来问:“谁是猪脑?” 刚刚站直的独醉又再次靠着山壁弯下腰。 杜若保持着冷淡的脸色,在蓝瑟的牢马蚤声中巍然不动,回头看向陆续过来的几个人,发现他们几个身上的衣服已与分开时不同,装束整齐,纹饰精美,面料上细看似透着淡淡辉光,低调而华丽。 再看和自己同时到的两人,独醉手上戴着一对闪烁着银光的手套,站在她身边的蓝瑟则换了一双绣着金丝纹路的黑色快靴。 杜若又把视线转回面前的石头上,这次她没有往上看,却拨开了覆在石头上的层层枯老残藤,去看石头表层积累的泥质。 蓝瑟见她俯身看得仔细,跟着低下头看了一会儿,对她说:“喂,你看什么?角色扮演也不用这么入戏吧!” 杜若没有理他,几乎整个人趴到石头上,右手在露出的泥土表面轻轻一擦,果然失去了藤叶附着的黄土表面便成片成片的落下,薄薄如纸的黄土落到地上干脆碎裂,碎片还是一小片一小片的。 杜若重新站起身,抬头看石头顶。 蓝瑟见她的动作不似作伪,严肃了表情问她:“怎么?有什么发现?” 他这话引来独醉等人的注意。 “这块石头是被人工搬来的,不是原本就在这里的。” 杜若静静地说,这石头表层的泥土,是呈松散的片状,而不是正常泥土在石头上日积月累的凝结块状。 杜若仰头看这块大石,几乎可以想象它当初是如何被人移到这个地方,然后以它为基,在它的上面铺上一层一层的泥土,越垒越高…… 然后它被弃置了,随着时间流逝、降水流蚀,原本覆盖在它上面的泥土一点一点流失,它的高度也渐渐降低…… 因为大石上面覆盖的泥土不是自然累积,而是在短时间内人为堆积,所以其内部颗粒并不均匀结实,流失后呈现的就是薄薄的片状而非正常水土流失的层层块状。 听了杜若的分析,几个人各有思量。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蓝瑟不解,“洞口太高,搬个石头过来爬上去,很正常啊!” 杜若转过头,看他的表情像在看一个真正的猪脑。 “正常人为了会为了洞口太高,搬一颗近百吨重的石头来垫脚?”杜若的讥讽在白玉般的脸上显得格外清晰,“即使没有轻功,你不知道搬个梯子吗?” 众人皆以鄙视的眼神看向蓝瑟,以示自己的大脑构造与他的有本质区别。 “呃,好像……不会。”蓝瑟囧然。 “会。”杜若再看他一眼,这次越发平静,让蓝瑟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的大脑确实是个猪脑。 其他人收回视线,开始自我检查。 蓝瑟不管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谁会呢?” 杜若平静的说:“当许多不会武功的人,需要频繁地出入这个洞口的时候,就有人会。” 人多,力量大,当然可以就地取材。 “啊!为什么会有人需要频繁进出这个洞口呢?”蓝瑟这次不猜了,直接问。 所有人都看着杜若。 “因为,”杜若慢慢地说,低低的男音在空旷的山壁间回响,“山洞里,有一个需要很多人参与建筑的大工程,或者——” “这个山洞本就是一个大工程。” 凛冽的风声,低过山壁上方的密林,在众人头顶上呼啸而过。 众人静默。 第九十一章入洞 山洞可能是人工的,或者,内有人工建筑。 这个新发现,无论对即将进入的七个人还是江城,都是一个重要的消息。 听完杜若的分析,独醉最先反应。 他走到大石边,和杜若一样擦拭了一下泥土表面,见果然与杜若所言一致,他没有就此下结论,而是跳到石头上,查看洞|岤开口处的石质——如果是人工,在开口处石质上留下的痕迹会比容易被改变破坏的泥土的更明显。 杜若看着他,他的行为看上去像是对自己结论的怀疑,但她并没有说什么——作为一个领队,谨慎对待队员提出的观点是正确的态度,就像她看到疑点便立即对他提出猜测,即使没有更多证据来证明。 独醉下来后便一言不发,海天一色他们也纷纷和他一样用轻功上去看了看洞口。 蓝瑟下来后对杜若道:“不能确定是不是人工开凿的痕迹,外表有自然风化层,感觉已经过了很多年了。” 游戏才开始不到半年,外面这块石头和山洞里可能有的人工痕迹当然不是玩家所为,什么风化层不过是游戏策划给进入这个山洞的玩家留下些欲露还遮的线索而已。 线索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是真的,那么游戏策划留下这些线索是想提醒他们什么? 杜若想了一下,“你们上次进去没有发现里面有开凿过的痕迹吗?” 蓝瑟苦笑:“你进去就知道了,里面黑的很,我们带的火把只能模糊看到周围的事物,遇到怪物的时候,拿火把的人会吸引到高仇恨,被优先攻击,所以我们都是带了一堆火把,点燃一根就马上扔出去,过了光线范围就再点一根。” 他又补充一句,“入口附近就是一群十五级的暗影蝙蝠,数量多,会音攻。” 洞内一路都有怪,所以他们两次进入并没有能仔细看过山洞的模样,况且他们根本没有深入多少,就被银蛇阻住了去路,更看不到可能在深处才有的痕迹了。 这大概是这个山洞的设计者有意所为。 这时沉默不语的独醉向她看来,“我给副帮主发了信息,副帮主让我们自己决定,我的意见是进去。” 其他人都点头,杜若亦然:这个山洞引起了她的兴趣。 独醉看了笑容淡漠的杜若一眼,对她点点头,然后道:“杜若的发现很有价值,不管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我们现在要把它当成真的去看,所以这次任务的重点改变了,突破银蛇的封锁是第二目标,第一目标是查勘前半段有没有更多的线索。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开荒,保密是前提,大家有没有问题?” “没有!” “好,”独醉组好队,走到杜若身边,“走吧。” “等等,”杜若忽然出声,“我带了点补给,先给你们。”说完从手镯里拿出一些药和食物。 避蛇粉(杜若独家秘方):被蛇类怪物攻击几率降低10,被攻击后蛇类怪物攻击力降低10,时效一刻钟驱蛇液(杜若独家秘方):对蛇类杀伤力增加10,时效一刻钟夜明丹(杜若独家秘方):夜视能力+20,时效一个时辰强力回春丸(杜若独家秘方):生命+75,生命回复速度+30强力回气散(杜若独家秘方):内力+50,内力回复速度+20荷包鸡:生命上限+10,灵敏+5,时效一个时辰,体力+40桂香芙蓉糕:内力上限+10,速度+5,时效一个时辰,体力+20——前五种是药,后两种是烹饪,除了回春丸和回气散是每人五份外,其余都是每人两份。 之前严肃的气氛完全消散,六个男人看着杜若掏啊掏,掏出一大堆可以装满她手镯的药物和烹饪,一一分发到他们手上,然后又凭空拿出一个大大的商人行囊,把行囊里的材料转移到手镯里——商人行囊可以装的东西虽然多,但是是要占负重的,即使是在手镯里。 因为之前手镯里放满了工具和成品,所以杜若为今日之行准备的药材食材只好放到商人行囊——她已经为探洞之行长期抗战做好准备,甚至带起工具准备弹尽粮绝时就地取材,所以身上背了一堆东西——把行囊里的许多东西转移进去后,身上的大山顿时变成小山——依然是山。 她见到众人看她的古怪模样,也不觉得奇怪:“避蛇粉洒在身上,驱蛇液擦在兵器上,其他都是用来吃的,具体什么时候使用你们自己决定。” 战斗,他们才是专家。 蓝瑟一一细看过分到他手上的药和烹饪,喃喃道:“我终于知道有一个三职业大师做后勤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了!” 人生啊,你怎么能这么光灿烂! 风雨飘摇说了一句:“大款啊!” 杜若:“……” 游戏货币系统开放后,通用点和银子的兑换比率一直在升,最近已经达到53:1的兑换率,也就是说杜若在三个月内起码赚了四五十万通用点,而且因为玩家大量涌入,市面上的药物装备之类的东西供不应求,极度稀缺,整个游戏都出现了通货膨胀的趋势。 在这样人人勒紧裤袋玩游戏的情况下,就是普通的回春丸回气散,独醉他们也要精打细算的用,何况杜若拿出的竟然是市面上从来有价无市的独家秘方。 醒月问了一句废话:“杜若这是你自己发明的秘方?” “是。” 自从进入大师级以后,发明秘方的成功率高了很多——拜杜若扎实的基本功和对技能体系的了解所赐。 海天一色很疑惑:“我们帮里也有人是大师级医师,没见有人发明了这么多新药啊!” 杜若略一皱眉:“不知道,避蛇粉、驱蛇液和夜明丹是昨晚回去才弄出来的,”换言之那真的是很简单,所以她也很疑惑,“有空我去玄武堂看看。” 几个人望着她无语。 蓝瑟忽然道:“强力回春丸这两样我也没在你那店里见过。”不然他肯定会买。 众人齐齐点头。 ——穷只是相对杜若而言,见到对战斗大有帮助的特殊药物,他们无论如何也会买下来的。 “普通药物供不应求,所以效益最大化。”杜若理所当然。 “j商!” ——蓝瑟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我的第三职业。”杜若一挑眉,平静的收下了。 众人绝倒。 发完东西,终于可以入洞。 风雨飘摇、醒月、海天一色按顺序跳上大石,往洞内扔了个火把,便冲了进去,蓝瑟和独醉一左一右施展轻功夹着杜若上了石头,战铁衣实力最强,但和杜若一样是新加入,所以他殿后。 一进洞,视线为之一暗,在没有适应现在光线的情况下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听到前方无数翅膀扑簌簌的声音,以及蝙蝠被打中时的叽叽声,先进去的海天一色他们反而无声无息。 蝙蝠很多,不过只是十五级怪,在接近四十级且全副武装的江城高手面前不过是一招一只,只是它们的音攻会造成一点小麻烦。 上次独醉他们进来的目的是探洞,所以边杀边走,硬闯过去。 这次因为要查看洞内情况,独醉在队伍频道里说:“杀光它们。” 然后让蓝瑟留在杜若身边,独醉和战铁衣也加入了战团。 因为担心药不够,杜若没有用夜明丹,等视觉慢慢适应洞中黑暗,借着掉在地上的火把渐渐看到一点模糊轮廓时,蝙蝠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 杜若默默心算了一下,时间还没过十分钟。 ——不愧是江城的顶尖精英,战斗力就是强悍,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山洞的蝙蝠啊! 可能是蝙蝠数量渐少,他们也开始说话,只听见海天一色叫道:“我草!不愧是大师级发明的药,夜视能力加20,视野清晰多了,这次杀蝙蝠太t爽了!” 也许是杜若的易容太成功,让海天一色不知不觉忘了这里有个女的,一不小心就爆了粗口。 然后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是有人用传音入密警告了他。 洞中又突兀地安静下去,有种微微尴尬的感觉。 杜若淡淡一笑,没有介意:这些家伙本来就是眼高于顶的高手,我行我素惯了,有她一个身份特殊又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异性在,确实多少有点拘束,她易容也是为此,不然刚才带她上石头,说不定还有一番尴尬。 说到底,这是一个几近真实的虚拟游戏,不是前世千人一面、不知对面是人是狗的3d游戏。 站在她旁边的蓝瑟大概想给海天一色解围,对她道:“你的药很有用,这次杀完全场和我们硬闯过去用的时间差不多一样。” 杜若点点头,“嗯”了一声,冷淡的男音在空旷的洞|岤中响起。 蝙蝠的唧唧声基本消失,杜若捡起地上那根快要熄灭的火把,然后其他人也都取出火把点了起来,周围大亮,照得洞内一片通明。 独醉的声音响起:“蝙蝠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刷新,大家抓紧时间分头看看。” 第九十二章松果体 火把四举,洞内大亮。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开阔的山洞,面积大约有两三个篮球场大小,消灭蝙蝠驱除黑暗后,只觉得视野为之一清,身处黑暗时那种无处不在的拘束感和桎梏感自然消失。 这是人从远古时代遗传下来的对黑暗的恐惧。 洞内宽敞,蝙蝠已经被消灭殆尽,七个人举着火把分散到山洞四壁查看,蓝瑟带着杜若走到一个角落,给她指了指与这个大洞相连的通道,也是除了通向外面的洞口外,唯一的一条通道。 “等下我们要沿着这里进去。”蓝瑟一指那处黑得仿佛可以吸收光线的地方。 杜若他们进来时的洞口较小,只有一人高、两三人并肩宽,入到内洞渐大,而到了这处又开始变小,光线所及处大约四五米宽,再往里就看不见了。 杜若点点头,回过头,看见独醉他们似乎已经查看得差不多,风雨飘摇正悠哉地依靠在洞壁上看着其他几个人。 独醉也查看完他那块地方了,转回头正好撞上杜若的目光,对她摇了摇头。 “没有发现?”杜若往他们那边走,几个人集合起来,均是摇头。 “上面呢?” 杜若抬头往上看。 这个内洞又宽又大,所以洞顶也是极高,小小火把的光芒根本照不到顶上,昏暗的光线之外是黑暗。 几个人都举着火把,杜若站在光源边往上看,视野中火把在视网膜上残留下的映像形成一块块耀斑,反而不如刚才离光源远时看洞顶看得清晰。 她示意几人不要动,自己走到光线暗处,运起内力在眼,抬头往光源上方的洞顶看去,模模糊糊似有东西,但依然看不清。 “好像有东西,蓝瑟,把火把往上面扔。” 她的声音在洞中回响。 蓝瑟依言,火把被高高抛起,到了五六十米的顶点才落下。 这下即使是站在光源旁边的六个人都看清楚了。 ——高高的洞顶上,八根一二十米长、呈倒锥状的钟||乳|石,如倒插的巨针般直指地面! 当然,山洞里长着钟||乳|石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八根钟||乳|石不但大小一致、长度平齐,而且恰好彼此平行,好像有人用尺子测量过一样,距离一分不差呈八卦状均匀分布在洞顶上,八卦中间,正好是山洞的最高点! 更让人觉得突兀的是,这洞内虽然凹凸不平,但观其地形地貌,却全不是能形成钟||乳|石的喀斯特地貌啊!游戏策划可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疏忽。 这下,再说这个山洞只是个普通的山洞也没人信了。 火把又被抛了几次,七个人用录像功能把洞顶的画面录下来,独醉原地下线把录像给莫玉发了过去,等他重新上线,七个人继续进发。 杜若的猜测被证实,几个人在行止间更加谨慎,即使在通道内并没有遇到怪,也时不时停下,到处勘探一番。 进来的七人中海天一色已经进过这个山洞两次,其他人除了杜若和战铁衣,也都进过一次,知道在通道内是没有怪的,所以一前一后点起了两支火把。 通道的窄小和黑暗会带给人压迫感,加上之前的发现,整个队伍的气氛有些凝重,除了偶尔交换意见的说话声,只剩下参差不齐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也许是心理作用,杜若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看过的诸多小说情节,鬼吹灯、盗墓笔记什么的,想着想着就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似乎有微风在颈后吹来,脖子上冒起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然后开始向全身蔓延。 蓝瑟这时靠过来,“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恐怖?”安静无声的队伍里响起他的声音,然后在空荡荡的通道内响起,一点一点向外蔓延。 杜若面无表情地看他,不语。 这人是真的觉得恐怖还是故意想吓她? 蓝瑟没有察觉她的怀疑,继续道:“其实上次进来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就是一个黑一点的山洞嘛!结果被你发现了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居然是人为的!” “那几根钟||乳|石够诡异的,居然一直在我们头顶上悬着,啧啧!”他啧啧有声,“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了那几根钟||乳|石后,从下面走过,我总有种它随时会掉下来插死我的错觉。” 走在他们后面的风雨飘摇也凑过来,他看起来比较年轻,是个不太有架子的人,和蓝瑟有点像,和谁都能聊上几句,人缘不错。 “是啊是啊,我也不是没有见过钟||乳|石,在我们老家那片多得是,不过没有见过在这样的山洞里形成的,地貌不对啊,”他拿现实里的和这里的钟||乳|石作对比,“地面上没有石笋,而且这山里的石质,根本就不是能形成钟||乳|石的碳酸盐岩,连外面的土质都不对!” “切,废话,这里形不成钟||乳|石谁都看出来了,你要能分析出它们形成的原因那才叫有本事!”在杜若前面的海天一色头也不回地说。 风雨飘摇一言不发从后面上去勒住他的脖子,两个扭打起来。 走在风雨飘摇旁边,和他一向孟不离焦的醒月生得比较清秀,看起来比风雨飘摇还小,却有着与外貌不符的稳重。 他没有看和海天一色扭成一团麻花的风雨飘摇,而是对走在最前面举着火把的独醉道:“我也有种和蓝瑟相似的感觉,站在那几个钟||乳|石下面,有种脑门发凉的感觉,好像有人放了把兵器在我头顶上。” 独醉微微皱眉:“这种感觉我也有,你们也是?” 从队伍前端和风雨飘摇打到队伍后面的海天一色百忙中抽空说了一句:“有——呜呜呜!” 他被风雨飘摇捂住了嘴。 风雨飘摇趁机叫道:“若有若无,不是很清晰!” 几个人包括一直默不作声的战铁衣都点头,这时,杜若开口:“我,感觉很清晰。” 她站在石钟||乳|下面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在顶上,尤其是仰头看上去的时候,这种感觉越发明显,有种被锐器指在眉间的感觉。 其实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现象,当一个人拿着一支尖锐的铅笔将笔头凑到另一个闭着眼的人眼前时,闭着眼的人即使没有看见也没有接触到那支笔,却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尖锐物的靠近。 这种感觉在锐物正对眉心时尤为明显,灵敏的人甚至可以随着锐物的移动,感觉出自己与锐物间的距离。 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眉心正是松果体所在的位置,据说这里蕴藏着远古以来人类已经退化了的第六感。 道家把松果体叫天眼,佛家叫识海,而这里,也恰巧是杜若练冥想时,感觉到的精神海所在。 大概是她练过冥想,所以感觉尤为明显。 杜若左手举起,伸出食指在眉心处轻点: “这里,很清晰。” 她易容后的手型完美,十指修长,在摇曳的火光中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莹光,几个人不由自主地被那惑人的莹白所吸引。 短短一瞬,独醉首先反应过来,道:“那么,这应该不是错觉了。” 围在周围的六人都点头。 一行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拉长的队伍聚在一起。 “有什么看法?”独醉问。 “阵法!” “是阵法。” …… 七个人互相对望,发现彼此意见一致。 很明显,呈八卦状布列的钟||乳|石,在这古代背景的游戏中,只能和阵法联系起来。 况且,在场的人都知道,游戏里确实有五行八卦之说,江城建帮前奏任务里的那个老驼子,就是npc中的五行阵法大家。 “那么,在这个山洞里设置阵法,到底有什么用?”独醉作为队长,打算吸取队员意见,集思广益。 然后六个大男人却齐齐把目光对准面无表情的杜若。 杜若再一一地反射回去,几个人触到她的眼光便移开,直到对上蓝瑟。 这人笑嘻嘻地,“反正我是猪脑,想也没用,”都会被你推翻,觉得自己智商低于80,对自信心打击太大了,“反正你靠一点点东西就能推测出这么多,我对你有信心!” 风雨飘摇和海天一色大力点头,杜若之前的表现太出色了,和她比起来,很容易产生自己是脑残的错觉。 海天一色喃喃道:“智近乎妖啊,和副帮主一样变态,难怪是一对。” 独醉和醒月面露赞同之色,战铁衣则保持了他一直以来的冷面硬汉形象。 杜若的眼神变得凉凉的:我知道不能指望你们,但也不用把事情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还这么理所当然“我们全靠你了”的样子好吧! 她冷哼一声:“四肢发达。” 后面几个字不言而喻,蓝瑟、海天一色和风雨飘摇望天,以行动光棍地承认了杜若对他们的指控,独醉、醒月和战铁衣低头沉思——他们觉得自己的智力比起那几个还是有救的。 但是杜若不给他们机会了,她开始发问,从之前的经验看,这代表着她已经有所发现了。 第九十三章三种可能 “过了这个通道,下面是什么?”杜若问。 “通道末端连着一个山洞,这是第二个山洞,里面的怪是土蜥蜴,二十级,再下一个洞是二十五级的穿山甲,第四个洞没有东西,第五个是三十五级的巨噬鼠,第六个就是银蛇的那个洞了,那些蛇是四十级。”海天一色来了两次,对这里最熟悉。 杜若微微皱眉,第四个洞没有怪? “除了怪是五级五级地升之外,这些洞是不是大小都差不多?” “不知道,上次来我们都是尽快闯过去,而且也太黑了,看不清。”海天一色大喇喇道,“副帮主要是早点找你来就好了!” 独醉想了一下,却说,“上次找通道时我留意了一下,感觉是差不多大。” “通道也是和这条一样直直的?”杜若回头看了一眼来路,虽然洞壁凹凸不平,时有突起,但是她可以确定这条通道一直是直线。 独醉他们点头,这点他们可以肯定,因为通道内没有怪,可以点火把。 杜若点点头,拿出玩家手册和一支构图笔开始画地图。 自从知道有了制图术这样的技能后,杜若回到襄阳便去学了这个技能,虽然因为没有转职制图师而只能学到高级,不过这样居家旅行出门必备的技能还是早点学了的好,反正她不差钱,现在可不用上了吗! 六个男人在她旁边瞪眼,这女人到底学了几样技能——不!应该说她到底有几样没学? 制图术这个技能对长期野外练级的人很有用,但是耗钱耗时间耗精力,他们几个还没有去学,而她这个一天到晚宅在家里的生活玩家怎么就学了呢? 玩家用制图术画出的地图必须是自己亲自走过的,所以杜若只是在上面画出了外面一线天的地形和山洞平面图,第一个洞中点了八个点代表钟||乳|石,她的线条还算标准,很快系统便自动修正出杜若之前走过的标准地图。 “上次你们进洞,有没有感觉到头上有东西,或者头顶发凉?”停下笔,杜若问。 “有,我觉得全身上下都凉飕飕的。”蓝瑟说。 那是黑暗带给人的本能恐惧,杜若白他一眼。 老成一点的醒月想了一下,不肯定:“不能确定,因为都是打着过去的,就算有也以为是怪物袭击。” 杜若一点头,可以理解。 沉思片刻,她开口:“一般来说,阵法——我指的是这样用环境和固定事物构成的阵法,排除军队里的行兵布阵以及在门派里学到的那些——我们通常知道的用途有两种。” 她开始分析,于是几个人都集中精神倾听。 “第一种,是御敌,无论阵法的功用是防御、攻击、迷惑、扰乱,还是其他,布阵人的目的都是想要它来对付敌人的,这是我们最了解的一种。”她依旧从自己最擅长的心理角度出发,分析布阵人的目的。 几个人都点头。 “另一种不是用来御敌,但是同样很常见,就是与风水有关,用天然或人工的方法制造出一定的环境或条件,以此来镇压什么或者激发什么。” 她这么一说,六人都有了悟之感,觉得豁然开朗。 海天一色最性急,问:“那到底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呢?” “不能确定。” 他们不觉面露失望,蓝瑟和海天一色更是一副“这怎么可能”的样子。 该谢谢他们对她的智商太有信心吗? 杜若当做没有看见,她冷静地说:“第一种可能,御敌,那么说明布阵者布阵的目的,是想把进入者驱赶或杀死。如果是这样,第一个洞里的阵法给我的感觉就是扰乱,配合蝙蝠的攻击来驱除或杀死进入者,那么按照一贯的游戏逻辑,这个山洞相当于一个闯关小地图,越往里面阵法和怪物的威力会越强。” 风雨飘摇击掌道:“没错啊,就是这样,这里的怪不是五级五级提升的嘛!说不定我们过不了银蛇那关,就是因为阵法的原因。” 那些银蛇不过是四十级的怪,对他们这些至少能越五级杀怪的精英来说,四十级怪应该不会造成太大困难,而事实是,他们被两次挡住了。 蓝瑟和海天一色也赞同,战铁衣不语,独醉和醒月则看向杜若。 “不能确定,第四个洞没有怪,感觉有问题,”杜若不为所动,“这个可能性对我们是最有利的,一路杀进去就可以了,杀到最后肯定能拿到奖励,只是我担心这里没有这么简单。” 独醉是队长,所以随时要做好发生最坏的可能性的准备,于是连忙问:“还有什么可能?” “第一种可能危险不大,难度是慢慢增加的,闯不过去就说明这里不是我们现在可以闯的,起码还可以全身而退。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这里的阵法是和风水有关,用来镇压或激发什么东西的话,那么我们可能是撞到一个有剧情的任务里面了。” 醒月道:“任务?那不是很好吗?”特意设置出这么一个山洞,说明这个任务肯定不小,奖励也肯定小不了。 海天一色哈哈笑起来:“说不定下面是一个前朝王爷的坟墓等着我们去开,这些阵法是拿来镇压死人的!” 你当是网游版鬼吹灯啊! “也有可能等我们走到下面的时候,发现不小心破坏了风水阵的阵眼,地底火山爆发或者山上突发泥石流,我们就是用来开启新地图的炮灰,被熔浆烧得连灰都不剩或者尸体泡得跟发面馒头一样!” 杜若阴测测地声音在幽暗的通道中传远,六个大男人均觉得一阵发凉。 “当然,这只是假设,我想说的是,如果是任务的话,从这个山洞的手笔看,可能不是我们做得了的,越深入团灭的可能性越大,”杜若俊容清冷,“而且,这个山洞的位置也有可能因此泄露出去。” 这个山洞的走向确实是往青谷那边去的,还不知道会不会通向青谷,到时引来大群玩家,对青谷的影响好坏很难说。 ——这也是他们最大的担心之处,江城几次不计损失地派出大量精英探洞,不就是为了一旦发现此地对青谷有害,就要及早做好准备吗? 几个人沉默下来。 “好吧,具体情况杜若已经分析了,我们继续走吧,还是那句话,一切小心。”独醉道。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 其实杜若没有说,这里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这些阵法既与风水有关,也有御敌作用。因为这个山洞通道笔直,钟||乳|石的分布明显是人为,既然是人为,布阵人怎么会把这个山洞的安全寄托在洞口的隐蔽上,洞内也一定会留下御敌的手段,最有可能也是其最擅长的手段,就是在头顶阵法里做手脚了。 杜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现在看来他们已经足够警惕,没有必要再加大他们的心理负担,使得战斗的时候发挥失常。 从心理学上看,这个山洞虽然没有很多诡异的布置,但漫长的通道和无处不在的黑暗,还是很容易带给人负面的心理暗示的,自从走进这里不久之后,杜若就觉得一行人里的气氛开始因为环境原因开始压抑起来。 大约又走了十五分钟,杜若看见了第二个洞。 依然是先扔了一个火把,然后几个人冲进去杀怪,杜若和蓝瑟留在通道里。 等他们杀完,杜若走进去,满地是没有来得及刷新的蜥蜴残尸,杜若临时起意,蹲下身用切割术收集了一些蜥蜴的皮肉材料。 其余六人看见杜若无视满地尸体血液,一直沉着冷静的眼睛在看到蜥蜴尸体时目露兴奋,对着死尸大肆解剖的模样,背后一阵凉风刮过,四散而去。 因为有过经验,这次洞顶的阵法很快就被发现了,杜若闻声抬头。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钟||乳|石,一样倒插八卦的阵法。 杜若走到钟||乳|石下,抬起头,眉心冰凉的感觉依旧明显,但是好像没有加强。 “没有加强,你们打怪的时候有被扰乱的感觉吗?” 这种莫名感到的冰凉并不是温度上的冷,而是类似杀气这种比较抽象的东西,可能会对战斗中的感应造成误导。 奇怪的是,她这个没有战斗经验的人,对这些气息特别敏感,是因为孤野心经还是因为冥想? 醒月道:“我这次特别注意了,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是打怪的时候确实一直头顶发麻,感觉好像上面有攻击,若有若无的,分了我一半注意力。” “我也感觉到了。” “我也是。” 有扰乱的作用,于是在第一和第三种可能中选,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杜若点点头,拿出手册来画地图,第二个洞中,也出现了八个点,两洞之间相连的通道笔直。 没有更多的发现,他们走进第二条通道,通道尽头的第三个洞中,他们清完二十五级的穿山甲,同样在洞顶发现了八根钟||乳|石。 杜若收集了一些穿山甲材料后,再次画了地图。 还是有八个点的山洞,用一条笔直的通道连接。 杜若注意到,两条通道之间形成了一个角度,在平面图上看,这是一个略有偏折的折线,而非…相连的直线。 他们开始走进通向第四个洞的通道。 在前两次时,他们在第四个洞没有遇到怪物,这次,他们会遇到什么呢? 第九十四章沙沙声 刚刚走进通往第四个洞的通道没多久,风雨飘摇便叫了起来:“啊!我的夜明丹效果消失了!” 接着是海天一色、醒月。 两分钟之后,除了没有吃夜明丹的杜若之外,所有人的夜视效果都消失了,这时不用杜若说他们也知道,这是药效时间到了。 杜若算了算时间。 的确,夜明丹的时效是一个时辰即两个小时,他们进洞之后,在两条通道中花的时间就有一个小时,反而因为有了夜明丹的帮助,真正在洞里打怪找线索的时间才不到一小时,所以在他们走进第三条通道时,夜明丹的效果就正好消失了。 这个洞可真够深邃的,而且看起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要走,杜若不禁庆幸自己带足了补给和材料。 “刚好,第四个洞是没有怪的,我们有火把就够了,等到第五个洞的时候,我们再吃夜明丹,这?br / 梦醒入戏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7部分阅读 这样过了银蛇那关,也可以再支持得更久一点。”独醉作为领队,必须要精打细算。 “啊啊啊——这么多好药,我还想着节省一点留着以后用呢!”风雨飘摇家底不厚,钱都花在装备和泡上了。 其他人亦点头。 因为这次是故地重来,杜若给的药和烹饪在他们有意节省下,基本没有用上,原本是打算自己偷偷留一点的,没想到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不过碰到银蛇之后,就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了,风雨飘摇几个一脸心痛。 ——那可都是好东西啊! 杜若黑线:这几个人表现得像吃不饱穿不暖还被后妈虐待的小白菜一样,天知道他们在外面可是赫赫有名的江城招牌呢! 她想了一下,“我需要针类的武功,暗器招式也行,有的话在我这里买药打八折,不然就按市价。”现在药品烹饪的市价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风雨飘摇和海天一色欢呼,独醉和战铁衣也是眼前一亮,打算一回去就去翻仓库。 然后气氛活跃起来,风雨飘摇和海天一色又开始吵闹,蓝瑟不时插几句,挑拨一下,醒月则看着他们说话,偶尔拉拉偏架。 战铁衣还是一贯的冷脸,不知这是他原本的性格,还是因为现实的困扰? 之前经过了两条通道,照他们的经验,应该是安全的。 杜若也略有松懈,走到举着火把的独醉身边,他感到有人跟上来,正好转过头,在摇晃的火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昧,轮廓深邃英挺。 是个很有味道的型男! 杜若在心里赞了一句,面色冷淡地地对他点了点头,淡声道:“我看了一下地图,再这样走下去,差不多在通道中段的位置,就是这个山洞最临近青谷的地方了。” 独醉拿过地图一看,的确,几条通道的长度相仿,按现在所走的这条延伸下去的话,第四个洞和第三个洞的中间,就是平面图上离青谷最近的地方了,通道再往前延伸,就会离青谷越来越远。 青谷和第三条通道就像是一个椭圆和一根直线,直线与椭圆有一个切点位于直线中段,其前后并没有更多的接触了,只是他们前两次来的人里都没有人懂得制图术,所以竟没有发现! 他把图递回给杜若,杜若收起地图,又道:“我感觉这个山洞里的地势是向下延伸的。” 这纯粹是她的直觉,因为通道太长,坡度几乎感觉不到,所以她也不能肯定,以眼神询问独醉。 独醉点头,同意——他常常四处混迹,见多识广,山洞也不是没有进过,这判断凭的却是他的经验。 “那这里就是在地底近千米的地方了。”杜若道。 独醉点头,点了一半,忽然醒悟过来。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在地图上差不多就是离青谷最近的一点了,但是这实际是在一千多米的地下,这个看似切点的地方,与青谷隔着一千米的地层,除非这里闹地震,否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青谷无关。 于是他们来这里时最担心的一个问题,已经用一张地图解决了。 这时后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过来,也听到他们的话了。 杜若把地图递给他们看,风雨飘摇一挥手,“杜若我相信你的大脑!” ——于是你对自己大脑的信任值已经降到负数了对吗? 杜若无语地看着他扭着屁股和海天一色抱在一起,醒月他们没有说话,但是明显也都松了口气,露出喜色。 独醉、醒月、风雨飘摇、蓝瑟、海天一色、战铁衣,这些人都是江城还未建帮时就加入的骨干,招新、建设驻地、帮派任务、做宣传、升级帮派……和杜若的漠不关心不同,江城一路走来他们都有份参与,所以即使明知这个山洞的危险,即使两次在这里折了人手,第三次他们依然来了,也因此才会为青谷的隐患解除而如此开心。 看得出来,他们的喜悦发自内心,有一个能为之付出的帮派,有一群能共同进退的伙伴,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吧! 杜若面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选择这个帮派,看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决定呢! 橘黄|色的火光中,大家笑意融融。 独醉这时突然出声:“消息我已经给副帮主发过去了,接下来投票决定是不是还要进去,杜若刚才分析了,继续深入的危险比较……” “当然要进了!”进了进了进了进了 海天一色的大嗓门在通道里隆隆回响。 几个战斗狂都没有意见,独醉看了微微点头的杜若一眼,“既然这样,那我们继续前进吧。” 放下一个重担后,气氛更加轻松,七人加快脚步,往第四个洞赶去。 十分钟后,火光照亮了第四个洞的洞顶。 “又是八卦阵!一点变化都没有,真烦!”海天一色随口抱怨。 “有变化的话说不定就轮到我们麻烦大了!”风雨飘摇懒声反驳。 乌鸦嘴! 其余人心道。 杜若没有听他们说话,也没有跟独醉一样用录像功能拍下这个洞的影像,她只是举着火把到处探看。 这个洞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没有怪。 很奇怪,不符合她的任何一个猜想,所以她格外认真的探查。 运起内力到耳中眼上,视线清晰许多,海天一色他们吵闹的声音也放大了十倍,独醉走到她身边问,“有新发现吗?” 杜若摇摇头。 正摇头,侧耳间似乎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似有若无,一步留意便会被洞中的其他声音所掩盖。 独醉马上发现了她的异样,刚要发问,她举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声音实在太小了,又被说话声干扰着,杜若紧紧皱起眉,极力将内力运到耳上,凝神细听。 独醉发现了声音对她的影响,叫其他人安静下来,自己也将内力运到耳上,然而耳中除了呼吸声和火把的劈啪声,再无其他杂音。 他心里惊诧,如果不是误听,杜若在刚才嘈杂的环境中就已经听得到有异响,那她的内力该比自己高多少啊! 周围安静下来,杜若耳中的声音越发清晰,那声音像是无处不在,她努力寻找着声源,慢慢地蹲下来,将手按到地面上。 ——地下!在地下! 微小的,细密的,像无数沙砾簌簌抖动的声音。 独醉他们知道杜若查到了什么,也将注意力转到地面,海天一色更是直接趴下来,把耳朵贴到地上。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在地下,有东西!” 海天一色叫道。 众人更加努力倾听,蓝瑟和风雨飘摇做不出像海天一色那样不顾形象的动作,想了一下,干脆把耳朵贴到洞壁上。 然后他们也听到了。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种声音。 那几乎不能说是一种声音,更像是微微的震动,无数的不知名的小东西在微微震动。 它们遍布整个大洞,脚下、头上、四壁,无处不在。 杜若把手放到地上时,就感觉到了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粉末,不是石屑,不是沙砾,不是灰尘,而是非常均匀的薄薄的一层粉末,她直觉这些粉末有古怪。 这没有怪的第四个洞果然有问题! 头皮有些发紧,杜若知道这是危机感刺激的本能反应,她立即站起来,急促道:“我们快进通道!” 快走! ——来不及了! 火光闪动,在火光较暗的阴影处,杜若看见有一些黑色的东西,缓缓地“流”了出来。 像会动的的黑水一样,从它们“流”出的地方开始,扩张,蔓延。 犹如一支有指挥的军队在占领土地,缓慢地,坚定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爬满四壁,流向地面“沙沙”的声音已经非常大,不用内力也清晰可闻,被杜若惊起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惧,没有一个人动。 蚂蚁! 无数的蚂蚁! 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蚂蚁,从地底、从墙隙、从石缝内涌出,用一种缓慢地扩张方式,从四面八方将他们慢慢包围。 所有人头皮发麻。 第九十五章游戏而已 火光照在地面的黑影上,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杜若最初听到的,如沙砾震动一样的“沙沙”“沙沙”声。 黑色在将周围墙面的青灰色逐渐占据,已经开始向地面流动。 放眼看去,那黑色的蚁潮,仿佛冷静而又有条不紊地,要吞没洞中所有的事物,包括洞里的活人。 杜若几乎可以感觉到蚂蚁在她皮肤上爬过时那种万蚁噬身的恐惧感。 是的,恐惧感! 不是麻痒,不是剧痛,是恐惧! 火把发出一声噼啪的响声,众人打了个机灵,纷纷清醒过来。 “快跑!” 海天一色大叫。 他晃动了一下手里的火把,做出个想要奔跑的动作,但是没有动。 其他人也没有动。 他们也想跑,可是这个上千平方米的大洞中,蚁群从山洞四壁边角中涌出来,已经占据了边缘的一大片地方,围成了一个包围圈,黑色最薄的地方都有近二十米! 以他们现在的轻功,大概蓝瑟还有点越过去的可能。 可是一旦中途落地,恐怕不等两只脚完全落地,整个人就被噬成枯骨了! “不行,太宽了,我过不去!” 蓝瑟看了那处被慢慢填补起来的薄弱处一眼,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失手…… “过得一个是一个!不试迟早是死!” 独醉是队长,勉强保持着大局观,知道他们最后的结果,只是打算存得一个是一个,起码不要团灭! 蓝瑟迟疑一下,走到那片薄弱处,蚁群似有指挥,向内入侵的速度略减,黑色“流”到了蓝瑟面前那处,将唯一的薄弱处也填补起来,甚至逐渐增厚。 这时不用蓝瑟说,每个人都知道他不可能过得去了。 难道我们这次连银蛇都没有遇到,就在这里被蚂蚁团灭? 想到亲眼看着自己全身爬满蚂蚁,被这些小虫子钻进鼻子嘴巴,爬进自己的肚子里,柔软的内脏一点一点被吞噬的滋味,几个平时驱狼搏虎也面不改色的大男人都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杜若满心恐惧,然而她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稳。 “不是说这里没有怪吗?这些是什么?” 冷淡的男音似讥似嘲地响起,在紧张恐怖的气氛中注入一丝冰凉,一时被蚁潮噬身的恐惧所包围的众人一静,好像这时才发现杜若在这里,有人开始冷静下来。 举着火把的海天一色叫道:“鬼知道这些鬼东西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老子来了两次都没有见过,风雨飘摇你个乌鸦嘴!” 风雨飘摇强笑了一下:“知道我是乌鸦嘴就不要得罪我,小心我以后召唤蚂蚁哦!” 两个人在被黑蚁进逼的情况下还不忘吵嘴,其余人看着他们,恐惧感稍稍退去。 “咦,我觉得这些蚂蚁在地上的速度好像比墙上的时候慢了很多。” 醒月观察了片刻,惊讶道。 蚁群蔓延的速度确实慢了不少,不过在重重包围下,大家只希望它越慢越好,就算感觉蚂蚁的速度慢了,也以为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是吗?我看看!”海天一色走近前去看,火光晃动下,杜若好像看见随着他靠近,那个方向的黑色似乎有智慧般后退了一点。 这些蚂蚁怕火? 杜若觉得古怪,这可是游戏中的怪啊,习性怎么和真的一样啊! 杜若眼前一亮,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的火把扔进蚁群中。 还没等火把落下,那块地方的黑色退了开去,让出一片空地,中间是静静燃烧的火把和掉下时迸溅出的火星。 “日啊!它们怕火!” 风雨飘摇和海天一色兴奋地大喊,其他人也都看见了杜若扔火把的那一幕。 “快!蓝瑟,扔火把,我们先离开这个山洞!” 绝处逢生,独醉迅速冷静下来,指挥轻功最好的蓝瑟先行探路——不管等下对付这些蚂蚁,现在他们还身在包围圈里,先保证了所有人的安全再说! 蓝瑟这次没有迟疑,走到还在向内蔓延的黑色蚁潮边上,把一支火把扔到十五六米外,那里的黑色顿时退散出一个一平米左右的空地。 蓝瑟稍稍后退,轻轻助跑两步,腾空一纵,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便从十多米宽的蚁群上空越过,准确地落在那支火把占据的一平米空地内。 没等蚁群有所反应,蓝瑟又连连点燃几支火把扔在这一小块空地附近,把原本一平米的空地往外扩张了两三倍,而蚁群则围在外面,怕火的天性让它们在火势变小之前不敢趋近。 这方法有效! 蓝瑟再回头,众人所在的空地面积又变小了一些,蚁群还在缓缓地围进,不过独醉已经指挥其他人在靠近他这个空地的地方,用火把围起一个十平米左右的火圈,即使蚂蚁围过来,也进不到火圈里攻击他们。 终于安全了! 两个火圈里的七个人遥遥对望,都觉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其实还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些蚂蚁而受伤,但处在一个半封闭的山洞里,却被无数黑蚁包围,求生无路只能慢慢等死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 所有人都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有了逃生的可能性,大家都只想先离开这里再说,蚂蚁什么的,只要它们不跟上来,就别理了! 独醉正要指挥队友一个个离开,他还没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不懂轻功的杜若,回头一看,却见她看着蚁群,若有所思的样子。 尽管和杜若认识不久,甚至只是第一次合作搭档,但独醉已经完全拜服在她那种可怕的观察和分析能力下,他们入洞以来的每一次突破和进展,都和她的发现脱不开关系,这次遇到黑蚁也没有例外。 有这样一个人在队伍中,对领队来说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所以独醉在作出判断前,常常着意观察杜若的反应,因此对她的一些思考时的习惯已经非常了解每次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就说明她又有所发现了。 独醉暂停了离开的行动,在队友奇怪的目光下走到杜若身边,问她:“有什么发现。” 原来是因为杜若,其他人恍然大悟,同时也开始聚精会神——自从进入这个山洞后,他们开始不知不觉养成一个习惯,杜若的话,要认真听,因为她从来都是有的放矢,并且次次都正中靶心! ——事实上这只是杜若现在扮演的这个角色的性格使然。 杜若抬头看了一眼在黑蚁包围之中却安静下来等她说话的几个人,一种像是冬天喝了温开水的感觉在心里划过。 她冰玉般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冰雪消解梨花初绽,然后对众人说出了一个非常惊悚的事实:“这里是无人区。”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泡了一个暖暖的热水澡出来后,迎面被一盆夹着冰块的冷水当头浇下。 时间有限,杜若不等他们反映,问: “地面上,青谷西北十五里左右的位置,是什么地方?” 风雨飘摇语声缥缈的回答: “无人区。” 杜若没有意外,而是饶有兴趣, “你去过?挂回来没有?” 风雨飘摇一脸悲催,指指醒月,醒月沉稳代答: “挂了,我们两个。” “很好!”杜若一击掌,“我们现在就在那个地方的地下一千米左右!” 众人皆默——这有神马好高兴的啊大姐! 独醉想起一事,抱着一线希望给莫玉发了一个信息。 系统回复:你所联系的玩家不在服务区。 回过神正好看见杜若对他点点头,“刚才发现的时候,我就发过信息了,发不出去。” 无人区内无法联系到外界,所以十五分钟前独醉在通道内还能联系到的莫玉,现在只剩下系统回复,杜若也是因此,才确定了他们此时身处无人区。 其余人听了杜若的话,还是不死心的各自发了信息,结果与杜若所说一致,众人脸上都有些难看起来。 杜若静静旁观。 从他们的表情看来,他们都应该进过无人区,而且大概和风雨飘摇差不多,不是掉了一级就是吃了大亏,总之无人区应该是给他们留下了相当不美妙的回忆,所以才会如此闻无人区而色变。 杜若很理解:前面几次遇怪,怪区都只在山洞范围之内,本来他们以为只要离开这个洞进入第四条通道,就可以摆脱这些蚂蚁,现在发现这里是无人区,那么这些蚂蚁就有真实蚂蚁的习性了,想到现实中关于食人蚁的诡异传闻,所到之处生灵灭迹,如同活动的生化武器一样的威力,神经正常的人都笑不起来。 这可不好,让无人区的阴影影响到他们的心理,无论对现在她的逃生计划,还是对他们的游戏发展,都没有好处。 杜若是心理学的应用大家,很清楚这样的心理阴影对人的负面影响,他们可是江城的骨干和中坚力量,是她杜若已经开始认可的同伴,怎么能被这小小阴影所左右? 恰好,眼前就是一个很好的、破除这个阴影的机会! 所以,杜若轻轻的笑起来,低低的男声在黑蚁覆盖的空间中响起,“不要担心,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第九十六章弱点和诱饵 是的,在杜若看来,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无人区的信息,从看到官方开放的片面资料,到从箫声依旧那里听说它的恐怖和可怕,再到现在见到众精英闻之色变的表情,杜若知道的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了。 但是无论传闻和想象中的情形有多骇人听闻,杜若的内心最深处,始终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现实和游戏,杜若分得很清楚。 这和她的心理学无关,而是和她的经历有关:曾经,她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觉得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她随时可能重回到那个自己生长的世界,两个世界,就像现实和游戏一样清晰,以至于她已经选择了融入这个世界,这种感觉还依然能如此清楚地留存起来。 所以,在最初对蚂蚁的恐惧之后,杜若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即使发自本能的恐惧难以控制,她却可以控制起自己的理智,寻找逃离或对付这些蚂蚁的方法。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有杜若这样的经历和自控,所以在碰到无人区的怪时,人或多或少都会被恐惧控制住自己的理智,有过无人区阴影的人则更容易被恐惧感控制,所以想要去除他们的心理阴影,杜若首先必须要给他们安全感。 “这就是一个游戏而已。” 所有人都在看杜若,杜若却若无其事地拿出一个没点着的火把,把它扔进蚁群中,黑色覆盖上去又退下,火把不见了。 所有人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到最后逃不出去,又不想被万蚁钻心,很简单,自己给自己一刀就行,”杜若凉凉地说,她现在这个角色在说风凉话时特别有感觉,“而且,现在蚂蚁又没有攻击到我们,直接原地下线就行了。” 杜若看他们一眼,然后这群男人再次读懂了她的眼神——头脑简单! “没错!老子原地下线不就行了!”海天一色恍然大悟,一个巨灵掌拍上风雨飘摇的肩膀,“你个白痴,怎么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老子果然和杜若一样聪明!” 风雨飘摇被他的无耻打败,满脸狰狞地两只手掐上去,“因为我的猪皮没有你的脸皮那么厚!” 两只又开始扭打。 被杜若一语道破天机,众人发现自己在慌乱下,竟连这点都想不到,还要一个生活玩家来提醒,平时pk打怪的反应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几个人哈哈一笑,虽然周围还是一片恐怖的黑色,蚁群的包围仍然是让人绝望的紧密,但一想到杜若的话,再恐怖的环境也只当是风景了——反正伤害不了他们。 火把围成的圈子对蚁群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对人来说,却只是不及膝盖高的小火焰,杜若每天围在灶台边,当然不怕这点小火。 她盘膝在火圈边上坐下,开始对蚂蚁拍鉴定术。 石蚁:十级 “想什么?”蓝瑟问。 杜若看他一眼,发现他表情轻松自若。 她很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们对付不了蚂蚁,蚂蚁对付不了他们,等下线后过一阵时间再上来就安全了,前两次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次大概是他们运气不好,刚好碰到这些蚂蚁出来找食而已。 其他人的想法也应该大同小异。 “想怎么对付这些东西。”杜若道。 “为什么要对付它们。” ——这里是无人区啊,这些蚂蚁可不是刷新出来的,地底下大概就是一个巨大的蚁巢,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干嘛不想,难道就这么被动挨打?万一我们等下上线它又出来怎么办?”给了安全感后,杜若开始引导他们居安思危。 她的话开始引起其他人注意。 醒月认真想了一下,道:“这可是无人区的蚂蚁,没有办法。” 现实中,一般人宁愿遇到狼群,也不愿遇到杀之不尽又无孔不入的食人蚁吧,因为狼群虽然凶残狡猾,但是起码可以用器具防御,用杀戮震慑,而对这些东西根本防无可防,数量多到杀之不绝,最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害怕——无论遇到什么,死了多少同胞,它们照样碾过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在自然界中,食人蚁是虎狼见了都避之不及的东西,除了天灾之外,它们是一切生物的天敌! 杜若表示明白,然后又问: “可是据说你们在下一个洞里遇到的是无人区的老鼠,还过了两次。” 鼠潮啊,自然界中与蚁潮杀伤力同样恐怖的存在,被群鼠咬死的感觉想必不比蚁噬美妙得到哪里去! 而他们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过了! 而且似乎无人区的老鼠们没有给他们制造出太大的麻烦,杜若不知道该说他们无知者无畏好,还是傻人有傻福好。 从第四个洞给她造成的麻烦来看,第五个洞也不应该太简单,所以杜若确实很好奇他们之前是怎么过的。 想起这个,蓝瑟也觉得莫名其妙:是啊,无人区的巨噬鼠,怎么就过去了呢? “不知道,就和前面一样,丢一个火把,就这么过去了。”醒月很诚实地说。 杜若心中微动,火把,还是火把? ——她心里一跳,没错,就是火把! 其实她一直在找这些怪的弱点,早就摆在眼前了! “找到了!”她自语。 “找到什么?”离她最近的蓝瑟连忙问。 “弱点,”杜若轻声道,“这些怪的弱点。”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所有人的眼睛为之一亮。 “无人区的怪,既然模拟现实,那么,也一定会有何现实相仿的弱点,”杜若从地上沾上一点淡淡的灰,轻轻吹开,“这些石蚁连石头都可以咬开,我一直在想,它们的弱点会是什么。” 所有人在她有意地引导下,开始联想。 一直沉默是金战铁衣忽然开口: “水。” 心中暗笑,杜若点点头:“对,蚂蚁怕水,众所周知。但是我们这里没有足够的水,一点点食水对这么多的石蚁造不成麻烦。” “那就是火。”杜若如此引导,其他人也不是白痴,风雨飘摇抢先道。 “没错,是火,”山洞中许多支火把横倒在地,火光摇曳在七人周围,“其实我一直在想,进入无人区后,这个山洞里的怪一定是有绝对克制的方法的,否则,游戏策划在第四个洞里放石蚁,在第五个洞里放巨噬鼠,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玩家根本就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一群死一群。” 仍然从游戏策划的心理出发,杜若的说法很容易就被其他人接受了。 “所以,我发现了石蚁的弱点是火,”杜若一指地上矮矮的火圈。 “而巨噬鼠的弱点与其说是火,不如说是光,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们为什么可以两度毫发无损地从巨噬鼠的包围里走出。” 众人纷纷同意。 海天一色发出模糊不清的赞叹:“非人类啊!” “到了这里,似乎我们的问题解决了。只要通过一个一个搭火圈,我们进入第四条通道,再在通道口放置火把拦住石蚁,在火把熄灭之前,我们应该都是安全的,而且大家也看到了,石蚁的速度很慢,如果我们跑快点通过第五个洞,不和巨噬鼠纠缠,那么很快就可以到达银蛇那个洞了。”杜若轻声道。 所有人都同意这个想法,但是没有人点头,因为杜若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转折。 “原本,刚开始发现火把对石蚁有效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还有一个疑虑,”杜若的声音中带着疑惑,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语气去想,“为什么前两次你们通过都没有事,而这次却出了问题?这只是一个巧合吗?万一不是,那么在巨噬鼠那里,会不会也有不正常的事发生?” 独醉他们静静地看着杜若,知道她必有下文。 “然后我转念一想,在无人区里,石蚁和巨噬鼠都是模拟现实的生物,既然能有害怕的东西,也必然有让他们趋之若鹜的东西,否则,石蚁一直生活在地下,你们两次走过都没有出来,没有东西yn,它们又怎么会出来呢?” 趋利避害,生物的本能,连单细胞的草履虫都不例外。 “因为屡屡在生物的特性上找到突破口,所以我还是把突破点放到生物本身的特性上,”杜若从容地坐着,双目熠熠生光,“石蚁对外界的感应,主要靠触角,或者说,是触觉和嗅觉。” “触觉可以让它们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比如我们说话时传到地底的声音,但是你们上次来时也应该在这里说过话,而且声音震动和诱饵没有关系,所以我排除。” “那么剩下的一个就是嗅觉了,我们身上带了什么上次没有带的东西,令这些石蚁闻到,进而疯涌出来?”杜若看见其他人疑惑的左右看看,不明所以。 “不用猜了,我已经想到了,”杜若叹了口气,从手镯里拿出一样事物,重重地放到火圈边靠近蚁群的地方,黑蚁群马蚤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个方向鼓起一个用无数石蚁组成的小包,只是碍于火圈不能进来。 但是从这些石蚁的反应看得出,这件东西对它们有极大的诱惑性。 几个男人均对那东西瞪大了眼。 第九十七章巧合或有意 商人行囊:内部空间一百二十格,每格同一物品最高叠加99个,可放置入空间,状态等同于背负在身上,占负重这东西对杜若这样的三职业者来说,无疑是解决空间不够存放材料的一个好道具,所以一般杜若都会随身带着一个空行囊以作备用。 事实上,许多生活职业类似厨师、医师、铁匠、裁缝之类,他们的工具都极多,材料则更多,占满了他们的空间,尤其是达到高级大师级之后,有条件的生活玩家一般都会买个商人行囊,大多数时候空着,空间不够了才用上。 不过这一次,为做好周全的准备,杜若的行囊却是装了大半满的,里面放置了不少食材药材,以及一路来杜若收集的一些蜥蜴肉和穿山甲肉。 商人行囊虽然是放在空间的,但这只是为求方便,实际上它的状态是相当于玩家把它背负在身上的,否则又怎么会占负重——如果没有这样的限定,玩家空间不够就买十个八个商人行囊放在空间里,岂不成了大g! 所以,这个商人行囊里的东西散发出来的香味,才是他们前两次都没事,这次进洞就惨遭石蚁围攻的原因。 这也是杜若能想到的三次进洞的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带了她。 ——当然她的肉不是唐僧肉,人石蚁的品味也不会对她的肉感兴趣,所以只能是她身上带着的东西了。 杜若把行囊里的东西拿出来,蚁群一阵密集的沙沙声,可见杜若行囊里的东西对它们的吸引力有多大,尤其是杜若拿出一些鲜肉的时候,石蚁的马蚤动声大作,吓得其余六个人都紧张地拿起武器,担心食物的诱惑对石蚁来说远大于对火的惧怕,一下冲进来。 杜若也不是不紧张的,见状连忙把一些鲜肉抛出去,然后就见满洞的石蚁像会流动的黑水一样,边沿缓缓往鲜肉那个角落收拢,露出原本被黑色掩盖住的地面,沙沙声不断往一个方向聚集。 看见有效,蓝瑟反而嫌杜若动作太慢,接过她手里的行囊,像喂鱼的人在撒饵料一样,大把大把地往外扔东西。 杜若阻止:“食材可以扔,药材不行。” 蓝瑟边扔边笑:“干嘛,心疼了?我还真奇怪,这么多东西,你背起来不觉得重?” 他知道她背了一个大行囊,但却不知道行囊里有这么多东西,光扔都要扔半天,真是难以想象她的负重怎么抗得动这么重的东西,就算扛得住,体力消耗也大啊,可他好像没怎么见她吃东西。 杜若淡淡道:“对石蚁有吸引力的主要是这些肉类,扔了没关系,反正可以就地取材,药材在这里可没有,不想因为缺药半途而废的话,最好留点。” 谁知道后面还要走多久,入洞以来,他们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从襄阳地界进入了襄阳与长安之间的无人区。 她这个生活玩家跟着来,可不就是为他们解毒制药做后勤的嘛! 蓝瑟闻言,果然留下了药材,重新把行囊交给杜若。 区区一些药材对石蚁的诱惑极小,这时黑色蚁潮尽数聚集到洞的一个角落,留出大片空地。没了吸引石蚁的香味,即使不用火,七个人也可以安全进入第四个通道,无需担心石蚁会在后面紧跟不舍了。 这些石蚁等级极低,杀来几乎不涨经验,而且说不定会引发石蚁报复,为防有变,独醉没有打石蚁的主意,七个人快速进入了通道,并且在杜若提醒下,他们在第四条通道入口处用火把拉了一道火线。 进入第四条通道后,七人的行进速度快了不少,虽然杜若已经找出石蚁和巨噬鼠的弱点,但一想到这里是无人区,其余六人的心里与之前多少有点不同,气氛有些紧张和沉闷。 杜若行囊里的东西消失大半后,负担减轻许多,本来她的内力深厚,对体力的持久就有很强的加持作用,现在更不用说,只要不用轻功,她跟上六人毫不费力。 风雨飘摇从后面跟上她,“杜若,你说第五个洞会不会也出什么意外?” 这是他的心里话,也是其余五个男人正在心里嘀咕的问题,经过第四个洞之后,石蚁的突然出现难免会让他们想到后面的洞是不是也会有变化。 虽然经过杜若解说,他们也知道无人区其实并非想象中那么诡异恐怖,只是许多传闻和他们受挫的经历,让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把无人区的形象妖魔化,所以才会让他们产生了心理阴影,未战先怯。 现在几个人多少恢复了高手的自信,不过,他们对无人区依然郑重以待,能先做好准备最好。 而要咨询这个问题,当然要找七人中的最强智囊——杜若! “不会,”杜若的声音平稳坚定,让人相信其中强大的自信,“行囊里的会吸引怪的东西基本上扔完了,后面就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为什么?” “我说过,其实无人区里的怪,都有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只要找准了它们的弱点和吸引他们的东西,是很容易解决的。”杜若边走边说,脚下速度不慢。 这是有石蚁为证的,所以大家都可以接受,独醉和醒月则是若有所思,显然联想到更多。 “那说不定这次是你行囊里的草药呢?”海天一色直肠直脑。 “不会,除非游戏策划不想给我们过银蛇那个洞了,”杜若摇摇头,指出一点,“你们以为这三个洞里的怪是巧合?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游戏策划有意设置的。” “怎么说?”独醉一振,忽然觉得有些东西连到了一起。 “这里是无人区,这里的怪的出没遵循自然规律,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几个洞的设置是巧合,要知道,整个游戏都是人设计的,即使有巧合,也是有意为之的巧合,”杜若指出了这个容易让人遗漏的盲点——遵循自然规律这点,确实很容易让人以为一切都是碰巧。 “从我们三次探洞的经历就可以看出,这些都不是什么巧合。” “第一次,那时莫玉他们还不到40级,但是石蚁没有出来,火把克制了巨噬鼠,所以直到银蛇那里才全军覆没,银蛇有四十级,又是剧毒,所以对那时玩家的实力来说,那是一个硬坎,根本越不过去。把这个山洞当成一个副本的话,用专业语言说,就是那时我们连过最低难度的副本的实力都没有。” 独醉他们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事实确是如此。 “第二次,我们再次遇到银蛇,它的毒造成了麻烦,但是我们基本全身而退了,然后发现需要一个医师来解决毒的问题。这时就是我们有了过这个副本最低难度的实力,不过还需要更有针对性的方法,才过得了这个副本。” 没错,杜若的比喻十分形象,事情基本如此。 “第三次,就有了我的出现,这也代表了我们意识的提高——这个山洞不简单,需要多做准备——我猜,你们身上都带有不少东西吧!”备用的刀剑、伤药、食物、帐篷、补给等等,单是刚才在洞里围火圈就用了十支火把,连上前面消耗掉的,每个人空间里单是放火把就起码十格。 空间永远是不够的,风雨飘摇他们这些常常在野外混迹的玩家深有感触。 “我不清楚你们的情况,但是对生活玩家来说,空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够的,商人行囊几乎是每个高级生活玩家必备。对于一个在团队中的生活玩家来说,他们在队伍中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后勤补给以及技术支援,就像我现在这样。”杜若比了比自己,扛着一个行囊并且随时准备救死扶伤。 海天一色喃喃道:“不止啊不止,我觉得你的脑子比你那袋子作用大多了!” 其余人点头,不知是赞同杜若还是赞同海天一色。 “队伍里多了我一个带着行囊的生活玩家,我们以为我们进的还是同一个山洞,但这一次,我们遇到了石蚁,因为这个行囊。还是用副本解释,就是我们触发了隐藏条件,副本难度升级了。”杜若耸耸肩,面色平静,“其实在遇到石蚁之后“如果反应得快,像我一开始那样说跑进通道,那么我身上的行囊会引来两种怪的攻击,前有巨噬鼠后有石蚁,死局。” 众人想到同时面临蚁群和鼠潮,脸都青了。 “反应不快,被石蚁咬,还是死局。” 杜若声音平平,“所以说,只要没发现行囊的作用,遇到石蚁就是必死,因为鲜肉的气味会一直吸引它们跟着我们,那么大多数人一旦知道行囊的作用,就会把行囊扔掉吧?”杜若问。 众人点头——当然,这样的祸患要来干嘛? “可是这样的话,就相当于砍掉了生活玩家的作用,因为缺少药材,银蛇那关就过不了。” 醒月道:“不对啊,杜若你不是有针灸?” ——那就可以解毒了啊! 第九十八章交给你们了 “对,我会针灸,而且最擅长针灸。但是你不要忘了,医师职业到了大师级,有很多个分支,要解毒,找毒师和药师是 梦醒入戏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8部分阅读 好的,在游戏里,这两个职业是很容易赚钱的,占医师职业比例的90,我只能说是一个例外。” 杜若冷淡地分析,“所以,扔掉行囊里的药材,90的医师都无法帮你们过银蛇那关了,懂吗?” 独醉这时已经明悟,“也就是说,不扔行囊,过不了石蚁和巨噬鼠这关;把行囊全扔了,过不了银蛇这关;只有扔了食材留下药材,才可以过得了三关!” 可问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杜若能想到行囊的问题已经让人惊叹,如果还能顾及到后面的关卡问题,那需要怎样的冷静和缜密啊! 杜若点点头:“所以,这个副本难度升级之后,对大多数队伍来说,难的不仅仅是石蚁,也不是石蚁和巨噬鼠,而是石蚁、巨噬鼠和银蛇三道关卡联合起来时,所构成的种种陷阱和危机,一不小心,稍稍走错一步,就会全军覆没。” 独醉脸色不太好,其他人脸色也差不多。 杜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叹,“这三道关卡看起来很普通,实际上很考验人的思维能力和应急反应,可以让绝大部分人莫名其妙地折在这里还不明白怎么个死法,真是天才一样的构思!” 其余人脸色发黑,与通道中幽暗的环境十分相衬。 毒计! 大毒计! 这根本是九死一生的毒计!进入这个地方的人99都是死定了,除非他有npc一样强大的实力,或者杜若这样的大脑,否则肯定是团扑! 玩个游戏而已,有必要这么心理暗战都用上么!这让普通玩家怎么活啊! 海天一色和风雨飘摇开始亲切问候游戏策划的所有女性亲属。 “所以,因为银蛇那关,药材是必须的,”除了她之外,“游戏策划不会一点生机都不留,食材都扔了,巨噬鼠那里就肯定没有问题,而且知道了它们的弱点,连打斗不用打,多扔点火把驱走它们就行了。”自然界的老鼠无论再怎么强大,在没有食物yn的情况下,也不会没事跑来和人类pk吧! 正如同杜若所说,第五个洞在他们扔进了十几支火把后,巨噬鼠都躲进洞|岤里了,老鼠天性畏光怯生,游戏里的这些仿真鼠也是如此。 他们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第五个洞,轻易地在洞顶找到了钟||乳|石组成的倒插八卦,这和他们之前想象的、全灭巨噬鼠的苦战大有不同,即使是他们前一次,也没有这么轻松过啊! 到底是身处怪群之中,拍完录像后,七人没有多留,进入了第五个通道,也就是通向银蛇那个洞的通道。 路上,杜若仍然在地图上画下了他们走过的路线。 第四个洞之后,第四条通道往西南偏折,和第三条通道形成一个近乎九十度的锐角,第五条通道又向西北方与第四条通道折出一个近九十度的锐角,三条通道呈“z”形,几条通道的长度略有差异,但在地图上看却并不明显。从第一个洞和第六个洞的连线来看,总体上他们是在往西北方向走,难怪越走越深入无人区了。 杜若仔细看了看地图,没看出什么特别,便收了起来。 这时他们已经进入第五条通道十多分钟,按以往通道的长度看,他们离第六个洞大约有十到二十分钟的路程。 走在前面的独醉打了个手势,“停下吧,离银蛇那个洞还有十几分钟,我们吃了东西再走。” 除去杜若和战铁衣,其余五人都是进入过这个山洞的,知道路线情况,自然没有异议。 此时,从他们进入第一个洞已经过了近四个小时,大家的体力都消耗了不少,这时候正合适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顺便布置一下战斗计划什么的,等下就要直接进洞了。 七个人随意地席地坐下。 “荷包鸡和桂香芙蓉糕你们现在吃了,这两种的特殊效果时效有一个时辰,应该足够你们打蛇了,夜明丹也是,”两个小时,不是蛇死光就该是人死光了,“避蛇粉和驱蛇液的效果只有十五分钟,最好是进洞之前用,哦,还有,” 她从手镯里拿出两个手都快要捧不住的一个纸包,一股刺鼻的雄黄味从她手上传出来。 “之前没有想过这里是无人区,所以这些东西本来是想拿来配药的。” 雄黄粉:矿物药,解毒杀虫,燥湿祛痰,截疟 此物是许多解毒配方的辅材,在解蛇毒方面比较有效,而且可以驱蛇杀虫,对普通怪区的蛇作用一般般,但想必对付无人区的蛇,应该是很有用处的。 蓝瑟捂着鼻子,他略有洁癖,尤其闻不得异味。 “这包东西有多少斤啊?”做出来的药都可以当饭吃了吧! “不多,十五斤,不够洒满整个山洞。” 杜若很可惜,要是早知道这里是无人区,她就带个一两百斤来,整个山洞铺满一层,那些蛇不死都半残了吧! ——这味道,要真洒满整个洞,他们的鼻子也该废了吧! 生化武器啊! 六个男人瀑布汗。 “这些雄黄我要留一小半做药,不然可能不够解你们的毒,”杜若斟酌了一下,忍痛给了大半,“虽然还是不够,但是用得好的话,对付那些蛇会事半功倍,而且你们最好也撒一些上身,尽量擦多一点。” 蓝瑟一脸嫌弃,醒月、风雨飘摇和海天一色乖乖点头——听杜若的话有饭吃! 还是独醉稳重,清咳两声。 “有这些雄黄,确实很有用,”他也不是不识货,雄黄粉虽然原始了点,但确实是入山是用来驱虫避蛇的利器,“等下进洞前全部洒在身上。” 他看了蓝瑟一眼,蓝瑟满脸郁闷地点头。 独醉又对杜若叮嘱,“杜若你自己也要小心,等下你也要撒上一点雄黄,等着通道口那里,只要你不攻击,那些蛇应该不会去招惹你。”自然界的蛇只要不疯,不会随便攻击一个全身洒满雄黄的人,除非他进入了蛇群的地盘,或者让蛇群感觉到威胁。 杜若知道轻重,自然遵从。 独醉又对其他人道:“等下杜若就在洞口等,谁中毒了就去她那里,”杜若的银针多少可以镇住毒性蔓延,延长施救时间。 “但是被蛇盯住的时候不要往她那里带,”不然杜若会比中毒者死得更快,“进洞之后尽量远离杜若那个位置,如果有蛇往她那边去,就引到自己身上。” 尽力保全杜若才有通过的希望,否则中了毒,即使过了第六个洞也走不远。 其余人都点头。 杜若鼻观眼,眼观心——被六个大男人保护,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基本上除了多了一个杜若,其他和我们前两次没有什么区别。”各自为战,武侠世界很少有配合可言——那需要特殊武功或者极高的默契。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几个男人都表示没有问题,他们是战斗的行家,进游戏以来有无数人和怪在他们手下倒下,才有了今日的他们。 如何杀怪,这不用其他人来教导。 杜若本不想发言,战斗不是自己的长项,应该让专业人员处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为什么一定要杀完这些蛇,也许直接闯过去更轻松呢?” 在自然界中,即使是人闯进了毒蛇的地盘,有了雄黄,它们大概不会一直跟着吧。 杜若的提议一向是独醉所重视的,他略一皱眉,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一来在你过去的时候,我们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他们大多善于杀戮,而非保护,尤其是在四十级的毒蛇堆里保护一个三十级的生活玩家,还是个女的——哪怕杜若易容了,并且表现出色到令他们信服,但是也不能掩盖女孩子怕蛇的天性。 杜若也想到了这一点,冷静自持的面孔下微微囧然。 醒月接了下去,“二来自然界的毒蛇大都是很记仇的,要是一直跟在身后会很麻烦,通道很窄,”在里面战对他们不利,“而且也会延误你即使施救。”说不定到时她自救都来不及。 杜若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心里很高兴独醉他们似乎已经适应了无人区的怪,分析起来已经相当有条理和自信。 “我来最后一点。”风雨飘摇抢先说——进洞以来杜若的头脑让他们这些高手几乎没有表现的余地,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努力争取。 “最后一点,杜若你提供的药品、烹饪再加上你,我们通过的成功率已经很高,即使过不了,我们全身而退的几率也是十成十的!”风雨飘摇一拍胸口,“四肢发达也是一种优势,不要小看我们的力量!” 听到最后一句话,杜若一扬眉,环视了周围这几个面带自信的男人。 ——“ok,交给你们了!” 第九十九章斗蛇 昏暗摇晃的光与影,破空声呼啸,低低地叱喝声不断响起。 站在洞口,夜明丹夜视+20的效果让杜若能基本看清洞中的事物,进洞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见六人发挥出全部实力。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不敢护送她闯过蛇洞。 蛇不多,正如独醉所说,二十多条。 蛇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特别,身长一两尺有余,除了满身银色的鳞片,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它们的弹跳力非常惊人。 是的,弹跳力,它们是借狭窄的洞壁和强大的身体强度来攻击人的,所以杜若现在看到的是,满洞银线乱射,在火光中反射出一片璀璨银光,六人分布洞中,在交织的银网中闪转腾挪。 刚才独醉六人一进入洞中,还没等杜若反应,就看见六人无端把手中六支火把往六个角落扔去,明灭的火光中几十道银光激射,如同炸起的银色水线般射向六人。 六人早有准备,躲闪间脚下不停,分别纵向六个角落,默契地分别引开数条银线,各据一片地方,兵器出鞘。 ——银蛇弹跳的速度太快,直线往来,如果让它们聚在一起形成密集攻击,雨打一样的攻击谁挨上一次就要挂回去了。 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配合,旁边的杜若看得清楚,六个人,每人四五条银线跟着,恰好一人不多,一人不少。 可见六人战斗的经验和控制之巧妙。 洞中硫磺味弥漫,六人和杜若身上都撒了不少雄黄粉,避蛇粉和驱蛇液当然也没有忘记用上,杜若不知道这些东西对银蛇影响有多大,但是看得出,六人的虽然多是在闪躲,但明显游刃有余。 他们和银蛇都分开了,杜若才勉强看得清他们身旁的形势。 银蛇的力量不可小视,破空时无声无息,打在洞壁上却是啵啵作响,身体笔直地折射回来,角度诡异。 四五条银蛇飞弹激射,如一条条银丝织网,把猎物笼罩在方寸之地,参差不齐的攻击却是配合默契,无声之中杀机凛冽。 这时杜若可以从六人的应对中,看出他们功夫中的特点了。 杜若的视线第一时间被蓝瑟吸引过去,不是因为他先杀死了蛇,而是因为他的动作最大,也最优美好看。 提纵腾挪,落足无声,腾飞时衣袂翻飞,飘逸优美,小范围挪移时迅疾如电,短促轻捷,面对银蛇围攻,蓝瑟应付得从容自若。 他手中已经取出了剑,但是好像不怎么用,仗着轻功在蛇阵中轻忽来去,银蛇碰不到他的衣角,他也动不了银蛇分毫。 杜若看出来了,蓝瑟一身功夫都在轻功上,自保无虞,但是杀蛇不能指望。 独醉那个角落倒是颇有进展,杜若转头看蓝瑟的一小会儿,他身边的银线稀疏了不少。 银线激射的速度依然是那么快,但是在独醉泛着银光的手的笼罩下,并没有给杜若感觉咄咄逼人的感觉,反而像是从一开始就被独醉的掌法控制住了。 独醉的掌法十分大气,不急不缓,一招连着一招延绵不绝,后劲十足。 他带着银色手套的两只大掌防护住了全身上下的要害之处,并且不断收缩银蛇的弹射运动空间,忽然一掌切出,又一条银蛇啪地一下掉到地上,一阵疯狂地痉挛抽搐,便死去了。 独醉身边的银蛇已经差不多了,身上却无一丝伤,等他腾出手来,就会去帮另一个人,如此往复,胜利的天平已经移向他们了。 杜若没有想到银蛇这关这么容易,银蛇的攻击看起来十分危险,迅疾如电,还是多点覆盖攻击,碰到身上就是一个洞穿加剧毒,不死都要半残。但是六人看起来应对并没有杜若想象中的困难,即使是攻击最低的蓝瑟,看起来一时半会儿银蛇也沾不到他半分,当然他那个轻功耗费的内力不少,杜若已经见他往嘴里放了两三次药了。 独醉解决完自己那里的银蛇,看了蓝瑟那边一眼,知道蓝瑟暂时还不用担心,便呼啸一声往战铁衣那边扑去。 其余人听到独醉的呼啸声,虽然没有直接得到支援,却也精神一振,知道已经有人空出手来了,忙往嘴中放颗药,打算用持久战拖延到援手的来临。 战铁衣是江城战堂堂主,除去帮主江城之外,江城内部战斗力最强首推战铁衣。 不过他的武器是一柄重剑,虽然不比西式重剑大,不过看上去明显比醒月手中那柄宽厚沉重,招式走的也是沉浑雄厚的路线,对银蛇的杀伤力自然没有独醉的掌法那么强了。 他已经解决了一条银蛇,独醉一声呼啸过来,出其不意地一掌拍死一条,又从他身边带走一条,一两条银蛇对两人杀伤力不大,不一会儿就被轻车熟路地解决了。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两人并不分开,以最强的力量合力先解决了岌岌可危的醒月那边的四条银蛇,下一个是几乎内力不继的风雨飘摇,然后是把棍子舞得全身上下密不透风的海天一色,最后才是轻功飘飞玩持久战玩得最好的蓝瑟。 确定洞里已经没有银蛇,六人顾不上说话,直接原地盘膝,打坐恢复内力。看得出来,这次的打蛇的过程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内力耗费巨大,还有体力,短短时间内几乎消耗一空。 特意带她到洞中一行,最后竟然没有用上,杜若不知作何感想,总不能说自己期待着有人中毒,好让自己一展所长才不负她到此一游吧! 刚刚经过一场战斗,洞中到处是硫磺的气味,十分刺鼻。 借着暗暗亮亮的火光,杜若几乎可以看到雄黄粉粉末在空气中飞舞的微小颗粒,纷扬在山洞的每一个角落,真是难为了蓝瑟强忍洁癖,要在这样的环境中满场乱飞。 洞中安全,六人打坐一时半会起不来,杜若找遍了整个山洞的每一个角落,把散落的银蛇尸体都收集起来——这可是四十级剧毒毒蛇,而且看样子多半是因为山洞环境,已经变异了的,不然不会让江城精英两次铩羽而归。 毒液、蛇胆不用说了,无论是入药或调毒都是上好的材料。 蛇肉是极好的食材,她要拿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借着她那套大师级厨具的帮助,又可以弄出一种新的菜式出来。 最后是蛇皮,这银亮的蛇皮一看就不简单,这蛇的弹跳力这么强悍,和它的蛇皮关系也极大呢! 二十五条银蛇丢在一起,弯曲盘扭的交叠着,仿佛仍是活生生的。说也奇怪,这些蛇的尸体基本保持完好,表面上看鳞片上没有伤痕。 独醉用掌,海天一色用棍就算了,但是战铁衣、醒月和风雨飘摇分明用的是剑,竟然也没有留下伤处? 杜若有些奇怪,抓起一条凑到眼前仔细看,蛇身冰凉,滑不溜手,蛇身软软地往下垂去,竟有点抓不住的感觉。 杜若每天对着无数鲜肉食材,手下死去的生灵无数,区区死蛇当然不怕,她把银蛇翻来覆去的找了一遍,确定表面确实没有伤痕,除了感叹这蛇的蛇皮坚韧外,便知道独醉他们肯定是用重手法把这些蛇震死了——这些蛇竟然刀枪不入,难怪蓝瑟他们几个内力较弱的,不能单独解决这些蛇了。 知道了蛇皮的珍贵,杜若切割时便小心翼翼地只在蛇颈和肛门处各开一口,用特殊手法将里面的骨肉及内脏取出,内腔连着蛇皮的蛇肉掏空,拿水简单清洗一下,便剩下了一条光滑完整、银光粼粼的蛇皮了。 杜若把蛇皮举高,满意地看了两眼,对自己的切割术和食材处理手艺十分满意,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杜若你——”干嘛像个变态开膛手似的? 风雨飘摇瞪着杜若,好像第一次认识她——女孩子什么的,不是一见蛇就要尖叫的吗?就算你现在外表是男的,但也不能掩盖你内核是如假包换的女人的事实啊! 杜若平静地一指满地死蛇。 “蛇,已经死了,”——你们杀的,“我是个厨师。”所以这对她来说就是食材。 其余人这时也一个一个地醒来,蓝瑟懒洋洋地说,“算了吧风雨,杜若从来就不能以一般眼光看待,”他放低声音,“就算她现在突然宣布其实她是个男的,我也不会觉得惊讶的。” 风雨飘摇连连点头,海天一色似乎也在赞同,其余三个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你以为放低声音我就听不见了吗? 杜若看了蓝瑟一眼,没有出声,只是手里一条接一条,干脆利落地解蛇,分出晶莹剔透的蛇肉丢进已经准备好的锅里,二十五条蛇的蛇肉加蛇骨合起来不够大半锅。 杜若把最后一条蛇的零碎扔进去,倒水生火,白白雾气蒸腾而起,在洞中飘散出阵阵清香,六个人围了过来。 她拿出六对筷子,自己先拿了一对, “蛇肉太少,筷子也不够,不好意思。” 独醉、醒月和战铁衣眼疾手快各拿了一对,海天一色隔空对着剩下的两对呸呸喷口水,然后得意洋洋地拿了一对,风雨飘摇满脸嫌弃地拿了另一对在衣服上擦了擦,只剩下有洁癖的蓝瑟在哀嚎…… 第一百章去向 吃完蛇羹,风雨飘摇摸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杜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副帮主万紫千红不选,偏偏选你了,”他一脸回味,“随手做的汤都这么美味,果然娶妻还是娶实用的好啊!” 其余五个男人一愣,没有人接话。 莫玉的容貌和在女玩家中的受欢迎程度不是什么隐秘,不过作为众人眼中莫玉唯一认定的另一半,这个话题在杜若面前说起却有些敏感。 尤其是在共同经历过山洞一行之后,无论是游戏水平、为人行事还是智商头脑上,六人都完全认可了杜若,把她当做了自己人,以杜若的名声和实力,与莫玉确实很般配。 不过关于杜若和莫玉的绯闻虽然多,但杜若之前从不露面,突然就以未来副帮主夫人的身份在大家面前出现,确实有些突兀了,而且从杜若参加宣传片、公布职业榜身份等一些明显带着炒作意图的动作看来,莫玉和杜若的两人凑在一起,似乎不是单纯因为感情那么简单。 在场的人和莫玉的关系极近,平时做事常常会聚到一起,大多知道他的性格,如果说之前只是限于猜测,那么真正和杜若相处下来,从她的一些性格和反应上看,心思比较细密的几个人心中就多少有点底了。 不过这种事无关要害,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是多嘴的人,这些私事你不说我不说,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杜若没有多想,本来她和莫玉的事就是私事也是公事,让人知道也没什么,只是在人前总要保持表面的一致,同进同退而已。 她倒是对风雨飘摇的那句话挺感兴趣,“娶妻娶实用的好?”她咀嚼了一下,点点头,“这句话等你有女朋友的时候,我会如实转告的!” 不去看风雨飘摇苦着的一张小白脸,杜若从手镯里拿出一个碗和一坛绍酒,澄黄的酒液倒进碗中,再放入两个刚刚从银蛇身上收集来的蛇胆,递给坐在她旁边的醒月。 “喝吧,新鲜蛇胆和着酒喝,效果最好,喝完马上打坐。” 醒月接过碗,低头一看,白瓷碗中酒液澄清,两个指甲盖大小的蛇胆完好的躺在碗底,醇厚的酒味中带有淡淡的腥气。 银蛇蛇胆:品质8,抗毒 醒月也不多问,一扬头把碗里的酒喝得点滴不剩,刚放下碗,便觉得一阵热流涌到头部,当即盘膝坐起。 “卧槽,这蛇胆反应这么强!” 海天一色看着醒月在火光下红得快要滴血的脸,惊叫声中兴奋多余惊讶——反应越强烈越说明是好东西啊! 杜若也有点意外,“不知道,不过是增加抗毒属性的,这蛇的毒性这么强,应该不错吧!可能是和了酒服用,药性反应快了很多,”她不太确定,所以声音略微迟疑,“本来用来制药和酿蛇胆酒药效可能更好,不过只有十四个蛇胆,太少了,还不如让你们趁新鲜的时候生服,效果好一点。” 酿酒杜若不在行,制药的话十四个蛇胆不知道要浪费掉多少个,东西毕竟不是她的,她也不好随便占用。 而且这些无人区的蛇杀光了就不会自动刷新,在她想来,这个秘密山洞里的蛇应该很珍贵,现在一看醒月的反应,果然如此。 武力型玩家看见天材地宝一般只有一个反应,就是马上吃了! 海天一色心痒难耐地抢了第二碗的两个蛇胆吃下,便和醒月一样立即打坐,然后就是风雨飘摇、蓝瑟。 等杜若倒了第五碗酒给独醉时,独醉摇了摇头,“先不喝,等他们醒了再说,我们都喝了只剩你一个不太安全。” 战铁衣冷着脸点头赞同。 队长就是队长,到底比一般人有责任感。杜若放下碗,医师的本能开始发作,转过头去观察服了蛇胆的四个人的反应。 “不是有十四个胆吗?你不吃?” 听到独醉的声音,杜若回头,理所当然道:“我的那两个要留着回去入药,说不定可以做出一种新药来。” 独醉和战铁衣对望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赞赏,只是正沉浸于研究热情的杜若,并没有留意这两人的神色。 出乎杜若意料,第一个醒来的不是先服下蛇胆的醒月,而是风雨飘摇。 他一睁眼就见到杜若的脸凑在他面前,吓了一跳,忙问她想干嘛。 杜若不理,只是自言自语,“怪了,难道这蛇胆是看内力深厚与否来发挥作用的?”风雨飘摇内力最差,这在队伍中人人皆知。 独醉问风雨飘摇效果如何,风雨飘摇一脸得意,“抗毒6!帅吧!” 杜若怜悯地看他一眼,“等下你就帅不起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醒月、海天一色和蓝瑟相继醒来,一问效果,分别是8、9和8,以海天一色的效果最好。 内力单薄的风雨飘摇只有可怜的6,愤愤不平地大叫歧视帅哥,然后和得意大笑的海天一色又掐了起来…… 独醉和战铁衣也在杜若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随后服用了蛇胆,他们两个的内力都不俗,分别得了抗毒10和11。 风雨飘摇指着战铁衣,对海天一色道: “这次你不是最强了吧!” 海天一色仰天狂笑, “老子比你持久就行了!” 于是再掐…… 独醉无视两个活跃分子,见大家都休息够了,便开始举着火把开始在洞顶找钟||乳|石,这第六个洞也并无例外,他们很快在洞顶找到了倒插八卦。 随后,醒月又在一片突出山壁背后发现了通往下一个洞的通道,这已经是第六条通道了。 拍过录像,画完地图,七个人聚在一起。 独醉道:“前两次进洞,我们最远的进度就是到这个蛇洞为止,现在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接下来应该还有第七个洞。而且从地图上看,第七个洞还是在无人区范围内,大家看是不是还要继续进去?” 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七个人一致投了赞成票。 然后独醉询问队友对下面的路程有什么看法。 这问题显然主要针对杜若,所以风雨飘摇和海天一色两个不爱动脑的,在独醉话音落下后直接掉头看她。 不过其余人中还是有人比较有廉耻心的,醒月想了想,开口。 “按照我们之前的经历,第七个洞的难度可能会比较大,现在银蛇已经是四十级了,”而他们之中除了战铁衣和独醉,另外四个都没到四十,“如果下个洞的怪是四十或四十五级以上,对我们的等级压制会比较大。” 《武》是个武侠世界,看似武功的重要性比较大,但等级榜既然可以成为“封神四大榜”中的第一位,关于等级方面的设置也不是白费的。 等级除了每升一级带给玩家五个自动分配属性点和五个自由属性点,如此每一级的距离就是十个基础属性点,五级则是五十个,十级就是一百个。而五个基本属性力量、体质、速度、灵敏、耐力,将分别影响角色的实际属性攻击、防御、出手、命中、闪避、移动和持久,这些都是排除掉玩家的装备和武功之后的裸奔属性,武功和装备的加成是在此基础上进行加成的。 所以十点的属性看起来不大,但是在用武功和装备以10、20甚至更高的加成来放大之后,一级的差距足以造成本质的差别了,如果相差五级以上,以弱胜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醒月他们也常常在练级时越级杀怪,只不过这种模式基本不太可能照搬到这个洞里的怪身上而已。 事实上,刚才在四五条只比他们高一到两级的银蛇围攻下,醒月他们也不过是勉强自保罢了。 独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如果遇到四十五级以上的怪,又和银蛇石蚁巨噬鼠那样棘手的话,他们大概要团扑了,之前之所以问是否要继续进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风雨飘摇比他的搭档要乐观主义,一拍醒月,“我倒觉得下个洞的怪不会是四十五级以上的,你看下一条通道的方向,已经开始往回走了,第七个洞大概要走到无人区边沿去了,那里怪的难度应该不会更大吧!” 海天一色刚和风雨飘摇掐完,但这时却和他同声同气,“反正都是要进去的,想那么多干嘛,大不了再死一回呗!”当初莫玉那队就是莽莽然撞进山洞,遇到银蛇后团扑回来的,其中有他一个。 海天一色向来大大咧咧,杜若对此并不意外,但是风雨飘摇的话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拿出地图一看,果然发现如果按照第六条通道笔直地走下去的话,大概就要走到无人区和普通地图交接处去了。 难道绕了一个大圈,进无人区只是为了给进入者制造关卡,实际上的目的地还在无人区外? 这让即使当初第一个发现进入无人区,都十分镇定的杜若感到万分意外。 第一百零一章内情 发现了路线的意外,杜若又仔细看了看地图,制图笔在想象中的第七个洞的位置虚虚一点,眼前一亮! 独醉向来随时关注她的反应,便问她有何发现。 “风雨说的没错,按着通道走下去,第七个洞差不多要到无人区和普通地图交界了,这和我们原来深入无人区的想法不一样,”杜若在地图上第一个洞的位置虚虚连了一条直线到第六个洞,“你们看,我们进洞之后,虽然路线有曲折,但是大方向是往西北方走的,基本是指向长安,但是第七个洞就开始往东回头了。” 独醉点头,醒月则把地图拿过去看。 “还有,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走过第四个洞之后,我们一直在往上走,现在大概已经从地底走到地上了。”杜若又补充。 这点不用她说,他们这些常常在野外练级的高手都感觉到了。 “现在走了这么久,又遇到石蚁、巨噬鼠和银蛇三个洞之后,我们之前关于三个可能的猜测,基本可以确定是第二个,”杜若又重提前面关于阵法的猜想,“用阵法来扰乱我们的战斗,这种方式太小儿科了,不像设计这个山洞的设计师的手笔。”他们遇到的比这个要大条多了! 独醉他们想起之前三个关卡间相互制约、环环相扣的心理战,他们过关之惊险恐怖,跌宕起伏,不得不连连点头。 “所以现在第一个猜想被排除,那么就只有风水这一个了,你们看,”杜若的制图笔在地图上虚点,“第六条通道是这么走,那假设第七个洞的位置在这里的话,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图形连起来有点熟悉?” “北斗星!” “是北斗星!” 风雨飘摇和醒月叫起来,其余人也发现了这点。 杜若肯定道:“没错,北斗星,或者说,是一个斗柄指向东南,斗杓指向长安的北斗七星!” “那么,这肯定就是一个关于风水的阵法了,而且我们一路走来,从地上走到地底,又从地底走到了地上,所以这个阵法大概是和地脉有关。”风雨飘摇赞同。 “这个很难确定,毕竟我们没有人懂得八卦周易这些东西,阵法五行风水地脉这类知识太复杂了,不是专业的人都搞不清这里面的门道。”醒月保持谨慎态度。 “我就是觉得那些钟||乳|石倒插下来怪渗人的,从下面走过全身不舒服,t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海天一色凭直觉。 这点大家都有所觉,纷纷点头。 “我也觉得这么奇怪的八卦倒插在洞顶,比较邪异,”独醉道,“感觉像镇压着什么东西。” 杜若低头对着地图钩钩画画,此时抬头,“正常啊,这个北斗星从走向来看,就是斗杓指向长安的,每个洞就是相应代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颗星,是北斗星的节点所在,这些八卦不是正八卦,反而是倒插下来的,明显就是想要镇压着这个北斗星的关节嘛!” 醒月忽然道:“我不记得在哪里看过,北斗星在古代好像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你们等等,我下线去查一下。”说完身影一阵模糊,直接原地下线了。 没一会儿,他又重新上来,脸上满是兴奋之情,“关于北斗星的古代文献在网上有一大堆,我一找就找到了!”然后他开始背书。 “《甘石星经》有云,‘北斗星谓之七政,天之诸侯,亦为帝车’;《星经》云,‘北斗七星,主天子寿命,也主宰相爵禄之位’,还有……” 海天一色抱头,“哎呀醒月,你别在那里拽古文了,直接解释出来!老子一听古文就想睡觉。” “你不知道,”风雨飘摇笑道,“醒月这小子从小记忆力就好,尤其得他们家老爷子欢心,他那些从小打好的古文功底,拿来泡可风马蚤了,一泡一个准……” 他和海天一色yd地笑起来,其他人亦觉莞尔。 醒月俊俏的娃娃脸红了起来,不知是羞是怒,拔剑往风雨飘摇和海天一色那边刺去,三人打打闹闹,满洞乱飞。 独醉无奈摇头。 蓝瑟还在想刚才醒月的话,“也就是说,北斗星在古人看来,是帝车,皇帝是天子,乘坐北斗星视察四方,那么这个山洞的地形其实并没有错了?” 因为杜若在洞外就发现了人工的痕迹,然后他们又在每个洞都发现了倒插八卦,所有下意识一直以为洞和八卦是同一批人所为,现在从斗杓的摆放方向正朝长安看来,这显然是合乎天下气运的,与倒插八卦的邪异和镇压目的有区别。 “没错,看来我们都想错了,这个山洞的形成和倒插八卦是两批人所为,山洞走势合乎天下大势,应该的朝廷或者皇家所为,以古代的眼光看,也只有他们能有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在长安和襄阳之间开凿这种规模的山洞而不被当朝忌惮。” 这个山洞长度就有上百里,还是从地下挖的通道,单以人力完成,可以想见工程之浩大。 “而倒插八卦就是有心人想要镇压住皇帝的气运了。这也很常见,古人迷信,相信天子上授于天,要造反起义什么的,总要拉上个天命的旗号,比如弄点神迹,或者截了皇家的龙脉什么的……” 古代的反叛和起义,无一例外都要拉起天命的大旗,比如陈胜吴广的鱼腹取书,比如黄巾起义推翻东汉政权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纵观古时候无数起义反叛,无论最后是否成功,领头者在最初之时就是要让自己站在天道正义的一面,归拢天下人心。 杜若觉得这次发现的这个山洞和八卦,大概也就和以前小说里见过的截龙脉类似了,反正就是要消耗皇朝的气运,自己取而代之的意思。 她淡淡道:“看来这次我们是发现了一个隐藏的阴谋了,说不定是有npc在密谋叛乱,这事一交上去的话,皇家奖励肯定不会少——” 她止住话,因为看见身边独醉、战铁衣和蓝瑟微微古怪的表情,那边正追打着的醒月、风雨飘摇和海天一色也停了下来。 “怎么?” 杜若察觉有异,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们都知道,而她却蒙在鼓里。 “你不知道,副帮主没有告诉过你?” 蓝瑟和她最亲近,没有多少防备,嘴里便不怎么藏得住话,他这带着惊异和疑惑语气的话一出,独醉和战铁衣的表情更加古怪。 气氛不知为何有点沉重起来,杜若敏感地感觉到,原本其余五人与自己渐渐融洽和谐的关系,此时似乎随着这句疑问微微裂出了一丝缝隙。 杜若最善洞察人心,感觉到他们心中的疑惑和不安,然后把之前的话前后联系起来——什么事,他们六个皆知,莫玉也知,而且他们认为莫玉已经告诉过她的呢? 这件事必定与江城有关,并且比较隐秘,而且恰好是她不知情的“如果你们说的是建帮任务的话,”杜若漫不经心地说,余光在观察众人的神色,“莫玉没有告诉过我。” 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也是,按常理,身为江城高层和未来的副部长夫人,如果连这件事莫玉都没有告诉过她的话,就说明莫玉并不信任她,这就牵涉到江城的公事以及她和莫玉的私事问题,以其他人身份,对这样的事确实立场尴尬,需要小心对待,保持距离。 对他们的怀疑,杜若没有正面回答,因为这样效果不大,不能直接释疑。 她只是淡漫地说:“江城的建帮任务,和帮助朝廷纠察反叛势力有关?”不等他们反应,她就微微颔首,“因该是了,难怪公告里面说朝廷特许江城建帮的原因,是江城为襄阳一方平安立下了大功,其实应该是为朝廷立下大功,只不过问题是在襄阳境内解决的吧!” 独醉他们没有说话,因为杜若语气肯定,根本不需要他们来作答——她全部猜中了! 仅仅凭一个可能有关联的山洞,一个公告中隐晦掩盖的蛛丝马迹,以及他们态度上的略微变化,杜若就能从中前后联系,一言中的! 独醉他们再度领教的杜若惊人的思维能力,依然要如同此前的任何一次那样,为她惊叹! 然而他们还要继续惊叹下去,因为杜若带给他们的震撼还没有结束,她一手负于身后,身形颀长潇洒,慢慢地踱了两步,又一次开口了。 “也不完全对,那时江城的人虽然多,但是在顶尖武力上不可能比得过npc,抓叛党要打斗要围捕,这些方面出动npc军队比找江城帮忙要快多了,所以江城的任务应该不是抓人,而是要找什么人,或者东西!” 杜若悠然自若地一步步推测,仿佛没有看见独醉他们一点点变化的脸色。 “有什么人或者东西正藏于市井之中,这样的话,朝廷要找人多势众、消息灵通的帮派势力来帮忙,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对吗?” 梦醒入戏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2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29部分阅读 对吗?” 杜若淡淡一笑。 第一百零二章七星 原先在追打的风雨飘摇几个早就停了下来,独醉三人看着眼前优雅从容的黑衣男子,亦是哑口无言。 杜若的笑容淡淡,配上她此刻清冷的容貌,带着几分疏冷、几分距离,犹如深居山野、胸藏丘壑的名士隐者。 无需怀疑,无需质问,有如此的头脑,如此的洞察力,哪里还需要莫玉来告诉她什么,如果她想知道,又有什么方法能阻止她去知道呢? ——唯一的原因,就是她根本不想知道。 杜若看见了他们的转变,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 她淡漠地勾起嘴角,语声中带着淡淡的兴味,“让我来猜猜看任务要找的是什么?” 众人更加惊异:连这也能猜得出,难道她真是有鬼神莫测之心智,任何线索到了她手中,都无法隐瞒住背后的隐秘吗? ——这样的洞察力,让人叹服,又让人敬畏。 杜若略作沉吟,“据我所知,莫玉接到建帮任务的当天,光天化日之下,有黑衣蒙面人在襄阳街头出现,不但是襄阳,其他大城也有相似事件,之前我问过莫玉,他承认了此事与建帮任务有关。各大城的城主府同一时间被蒙面人闯入,并且被从中盗走了某样东西,之后东西与蒙面人音讯杳杳,所以建帮任务应该是要找回当地城主府失窃的事物,并且追查到蒙面人的线索了。” 此时再无人可以对杜若有什么疑惑或者猜疑,因为建帮任务的事,以杜若和江城关系之近,如非她不想参与,否则没有人能瞒住她任何东西——即使是莫玉,也不能。 众人没有了疑问,态度便自然起来,独醉道:“没错,当时城主要求我们找到蒙面人,或者是失窃的东西,但是却没有告诉我们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我们为此耗费了很多时间。” 他不无遗憾地想,如果当时杜若在的话,以她的洞察力,他们做任务的时间会少许多,帮派也会在公测结束之前建立吧。可惜当时副帮主大概还没有说服杜若加入,而杜若这样的人,也确实是难以把握和掌控的,这种人在上位者看来,往往是双面刃,不过现在看来杜若的加入还是不错的。 独醉可以想象莫玉说服杜若的过程之复杂,交锋之暗晦,非局外人可以领会——这样的两个人,性格和能力突出又恰好争锋相对,说他们在一起是因为感情,独醉是绝对不相信的。 杜若不知道独醉竟然联想到她和莫玉的关系上去了,只是继续承接他的话。 “我不清楚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不过从现在的线索看来,那件东西是什么还是很明显的。” 杜若慢慢地说,低沉的男声在洞中幽幽传出,“许多蒙面人同一时间盗走各个城主府的东西,说明他们是有计划、有目的去做这件事,同属于一个对朝廷有敌意的组织,对朝廷来说,这样的组织就是叛党。” “城主府掌管一个城的军政大权,手下有军队,但他们的反应是让帮派势力去找这样东西,说明这样东西肯定还在城中,并且容易被人转移且不甚起眼,所以需要消息灵通、人多势众的帮派势力去找;不告诉你们那是什么东西,说明这件东西非常重要,容易被人窥伺,落在其他人手里,会影响到当地甚至整个朝野的安稳。” “这样数下来,目标就很清晰了,”杜若轻轻一哼,“在古代,有什么东西,每个城主府里都有,叛党迫切想得到,朝廷讳莫如深,担心落到外人手中都可能动摇到统治根基,但是外形比较小且不起眼,可以轻易被人盗走的呢?” 随着杜若一句一句的抽丝剥茧,即使是早已知道答案的众人,也觉得当初困扰他们多时的这个答案是那么明显,简直是呼之欲出“是地图。” 薄唇微动,杜若轻轻吐出三个字。 洞中寂静,唯有火把燃烧的声音,人影倒映在洞壁上,摇摆不定。 忽然一声长叹打破平静,海天一色大声叹道:“杜若你要是当时在场,江城早就能建帮了!” 这何尝不是其他人心里的感叹? 杜若淡淡一笑:“建得早不如建得巧,现在这个时间刚刚好。”莫玉真的是找不到线索,才让任务拖了这么久的吗? ——她从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推敲出来的东西,莫玉这个对任务知道得更详细的人,又怎么会对此无从下手? ——即使真是无从下手,按莫玉的性格,要是真的想早点建帮,早就千方百计找她来帮忙了! 以现在帮派的发展情况看,她更倾向于莫玉是有意拖到公测后才建帮。 杜若的话若有所指,独醉、醒月几个心思细密的一想,果然如此!如果赶在公测前急急建帮,不但准备时间没有那么充裕,而且建帮的公告效果没几天就会被游戏正式开放的热潮冲淡,其后的宣传效果更不会有那么完美,可以说是一步走错,其后的就是步步失措。 不要小看宣传,任何帮派的建立发展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在建帮初期,靠的就是宣传和口碑,江城现在的风头压得其他帮派抬不起头来,稳稳坐实了“第一帮派”的位置,就与建帮之后铺天盖地的炒作和宣传力量密切相关。 如此一想,其实当时莫玉并非无法可想,而是有意拖延,直到公测之后才一举拿下啊! 几个熟悉莫玉行事手段的高层都猜出了莫玉的想法,不禁在心里摇头:杜若和莫玉这样的人有头脑、能力强,而且也让人信服,就是智商太高了,一个能洞悉任何人的意图,一个走一步想十步,实在不是常人跟得上的! ——这类人,只适合摆在神坛上崇拜,而不适合让普通人接近。 当然,这样的心思只是各人在心里想想,谁也不会拿出来说。 独醉见杜若的话引发众人沉默,便转开话题:“现在大家都猜到这个山洞的倒八卦,可能与我们建帮任务那些蒙面人的组织有关。从地图上看,接下来的第七个洞,应该也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个洞了,如果顺利探完最后一个洞,回去后我们上报朝廷,帮派应该又会得到一次大的奖励了!” 他沉稳的语声引得海天一色和风雨飘摇的热烈响应,其他人也是满脸兴奋。 杜若旁观自己的这个小队,不由叹息莫玉用人之妙:独醉性格沉稳且一心为帮,凡事以帮派利益为先,从他刚才只提到帮派的奖励就知道这人性格,难怪莫玉可以如此放心把这么隐秘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带队,而不是真正武力第一的战铁衣。有他这样一个领队带头,队伍的气氛很容易受到他的感染,不似一般临时搭档的队伍一样,出现彼此不服、各存私心的局面。 平心而论,杜若对这次合作的队友的观感还算相当不错的,至于之前的小小误会,实在非人心之罪,换做任何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对一个刚相处不到一天的人,也多少要慎重几分。 七人收拾好东西,再次进发。 走进第六条通道没多久,七人就明显感觉到了地势在上升,不似之前仅能凭经验感觉查知,这次是脚下地面略微上斜的坡度,告诉他们此时正在往上走。 坡度很缓,但是联想到他们早已走出地底,此时正处于一座大山被掏空的山体之中,不由为这座山的巨大而感叹,想象他们现在正在半空中行走,隔着厚厚的山壁,大家仿佛可以听到山风在空中刮过的声音。 因为下一个洞从来没有去过,而且能否过关以后上报朝廷后的奖励的多少,所以大家都相当谨慎,走走停停,比前面过通道时慢了不少。 走了没多久,杜若忽然说:“不如你们先走,我落在后面,免得等下突然遇到怪拖累了你们。” 她此言不是多余,因为现在身在无人区,怪的分布没有有规律,说不定之前只在洞中遇怪,只是游戏策划故意麻痹他们。 如果在通道中途遇怪,从前面几个洞的怪物等级来看,这次相遇会是一场大战,倒时她这个没有武力的生活玩家,就是最大的累赘了。 如果让他们不要理她,让她自生自灭,以这些大男人的高傲和自信,怕是会当成一种侮辱吧! 独醉不假思索道:“不用,我们可以保护你,”他见杜若想说话,又补充,“你的内力很好,能听到的声音更清晰,说不定到时又是你救我们呢!”他指的是石蚁那次。 其他人也都赞同,海天一色还说:“没有你在,我总担心我们会行差踏错,这个洞太t邪门了!” 杜若失笑:好吧,她总算还兼具雷达和护身符的作用! 七人渐走渐高,原本若有若无疑似幻听的风声在洞中隆隆作响,有如野兽嘶吼,几人从脚下传来。 仰头望去,通道尽头似乎透着光,与外界连通。 小p摇头摆尾求粉红~ 第一百零三章隐桥 光明越来越近,刺眼的光线让久在黑暗中行走的七人眼睛一阵刺痛,不能正视。 已经快要走到通道尽头的,此时他们扔掉了火把,借着通道尽头的光,也足以视物。 从山体中倾斜延伸的通道尽头,还是一个山洞,独醉第一个走出来,其余人稍稍落后,然后他回头,示意安全,其余人才鱼贯而入。 杜若一踏进洞中,只觉得光明大放,一阵暖气袭来。 原来这山洞所在并非山顶,亦非露天,而是嵌在一道万仞悬崖的一个洞窟。 洞窟在悬崖中段凹陷而入大约一百平米左右的大洞,洞口极宽,洞内暖气融融,飓风在洞外呼啸而过,却并不灌进洞内,让人感觉洞中安全无虞。 摆上一桌美食的话,此地就是一个天然的观景餐厅,只除了洞口少了一块落地玻璃。 杜若没有恐高症,加上此地虽然高居悬崖,却没有飓风吹人人欲倒的感觉,杜若便大胆走到洞边,好奇地往下张望两眼,只见脚下十几米处烟云缭绕、云萦雾缠,有几分翠色在茫茫云雾中忽隐忽现。 右手探了出去,没伸出半米,就感觉遇到一阵温暖的上升气流,有承托住手臂往上升的趋势,原来此地地势特殊,悬崖边刮的竟不是常见的对流风,而是从崖下升起的暖气带来的上升气流。 暖流升,寒流降,难怪洞中一片温暖,他们在通道中走时,也没有太大的空气对流现象。 不过此地虽妙,却是绝境,只不过少了预料中可能遇到的怪而已。 杜若一仰头,便看见了洞顶的倒插八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它们的作用,八根十几二十米长的纯白色钟||乳|石,在杜若眼里并没有给她纯净美丽的感觉,反而让人一阵一阵的不适,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把视线调回洞内。 这时几人已经把洞内的环境大致看了一遍。 洞不大,加上有光,基本是一览无余,纤毫毕现,除了洞顶白色的钟||乳|石,没有其余的新发现。 醒月看见杜若站在洞边往里看,白净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杜若,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大胆的一个女孩子!” 因为最后一个洞已经走过,等拍完钟||乳|石的录像,他们这次山洞之行也可以宣告圆满结束,回去后把录像什么的提交上去,剩下就基本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了。 心情一放松,向来比较沉稳的醒月也开起杜若玩笑来。 “为什么?”杜若莫名其妙,她也没做什么啊,满嘴跑火车的风雨飘摇就算了,怎连醒月都开始说她了呢? 醒月走到洞边,往下一看,十几米下就是一片白白云雾,而山洞对面也同样是片山壁,相距大约一两百米,山壁陡峭,几乎呈九十度,看起来格外险峻。 不过有趣的是,仿佛对称一般,那边山壁上同样有个洞口,不过看起来黑黝黝的,没有这边的洞口大。 “这么高的地方,你一点都不怕吗?” 杜若摇头,这些云雾挡住的视线,给人感觉就像实地一样,站在只有十几米高的地方往下看,只要不是恐高症,也不会觉得有多恐怖。 风雨飘摇一脸没救:“我早就鉴定她不是个正常女人了!真是,起码装也要装出怕怕的样子啊,不然你的男伴一点发挥作用的机会都没有!” 他是个花花公子,平时当惯护花使者,最是怜香惜玉,可是和杜若进来这么久,硬是连一次发挥保护欲的机会都没找到。 杜若耸耸肩,“这件事,你让莫玉去担心吧!”她现在是个男的,角色扮演要演全套。 醒月莞尔。 在洞边站久了,醒月也觉得此处气流异样,把手伸了出去,意外了,“咦,暖流?” “你也发现了,”杜若道,“气流很暖,而且是上升的。我怀疑这里其实没有我们想象的高,下面可能有温泉之类的地方,所以才会在很低的地方形成云雾水汽,结果让人错以为是身在高空。” 醒月点头,“很有可能。” 风雨飘摇走过来,同样伸出手,“不管是不是高空,反正摔得死人就对了!” “这些云雾看上去就给人感觉很低,一点都不害怕,你看我还敢踩上去——”杜若声音戛然而止,一脚悬空踩在空气中,清冷的面容上显露出惊讶。 “怎么?”杜若的声音突然消失,本来背对着她的风雨飘摇连忙回头,看见她危险的动作吓得忙把她拉进来,“靠啊,你还真是不怕死……” 杜若不理他的念叨,而是惊愕的表情一直留在脸上,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感觉。 “实的,是实的……”她一直看着脚下,一向冷静的头脑这时也有点错乱了。 “什么实的虚的?”风雨飘摇莫名其妙。 还是醒月细心,杜若入洞以来,哪怕是面对石蚁的包围,也没能让她露出这么震惊的神色,这次肯定是有了大发现。 “怎么了,杜若!” 进入最后一个洞后,队伍的气氛十分轻松,因为任务到此已经完全结束了,七个人分布在洞中,各做各的事,醒月叫声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独醉他们围过来之后,杜若也清醒过来,刚才的感觉让她不太确定是否是自己错觉,为了证实,她走到洞边刚才的位置,一脚踩出去。 她踩的地方是一片空气,在其他人眼里就像她突然魔怔了要跳崖,于是被眼疾手快的风雨飘摇再次拉了回来。 “杜若你走火入魔出现幻像了?”风雨飘摇瞪着眼大叫,大有“你敢答是我就一掌抽下去”的意思。 其余人也惊愕地看着她。 “不是,我就是怀疑我出幻觉了。”杜若眼直直望着刚才那个地方,表情有些古怪。 她这一说其余人更加惊讶了,海天一色甚至开始怀疑他们头上的阵法是不是有古怪,独醉和战铁衣满脸严肃。 不过杜若就是杜若,刚才震惊是有的,意外的发现使得她有点神思不属,一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话对他们造成了误导,连忙纠正,一指她刚才站的地方。 “那里,我刚才踩了一脚,是实地!” 众人朝她指的地方看去,那里就是她刚才要踩的地方,一片空气。 杜若看见其他人面带疑色,再次肯定,“我也怀疑是不是真的,可是我真的好像踩中了一片实地。” 这下她的表述很明确了,要验证很简单。醒月刚才就在她身边,还记得她踩下去的位置,取出配件连鞘往那个地方一敲。 “咄”! 众目睽睽之下,鞘尖在空气中蓦然停顿,好像碰到障碍物一样,发出“咄”的一声金木交击声。 有实地! 风雨飘摇风一样地抢过醒月手中的剑,鞘尖以刚才敲的地方为圆心敲了一圈,“咄咄咄”的金木交击声连成一片。 这里果然有实地! 风雨飘摇干脆把剑丢到一边,蹲下来用手去摸,众人之间他好像在空气中胡乱摸索一气,他却叫起来道:“真的有东西,是木质的,好像是桥!” 杜若一眼往对面看去,越过一两百米的距离,对面山壁上那个黑黝黝的洞正好落入眼底,这下已经可以确定,那个看不见的东西的确是条悬空的木桥无疑了。 众人都上前去摸索那条看不见的木桥,胆大包天的海天一色甚至直接踩上去,在看不见的木桥上走了两步才下来,在旁人看来,就像他凭空独立,无需借物就可以在空中行走一般。 经过一番亲手验证,所有人都已经确定,在洞外的悬空之处,确实有一条看不见的木桥,木桥还可以使用,所通往的目的地,正是对面那个黑黝黝的小洞。 本来以为山洞之行已经结束,没想到杜若意外的一个玩笑,竟然踩出了一座看不见的木桥! 大家都觉得,经过风水地脉之说后,再发现这么一条木桥,这个游戏终于玄幻了! ——海天一色说,就算从这里过去,发现那边山洞里住着一条龙,他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其他人深以为然。 杜若拿出地图,画下第七个洞的位置,点出八个点,接下来对着桥的方向,在地图上虚虚画了一条直线,然后她就有了新发现。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边那个山洞,还是一条在山体里开凿的通道,往东南方向走,连通到第四个洞,”杜若把地图交给他,在第七个洞和第四个洞之间画了条虚线,“你看,这座桥的方向正好在两个洞的连线上。” 地图上,如果说七个洞代表着构成北斗星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的话,那么唯有连上第七个洞和第四个洞,第四、五、六、七洞才会连成一个呈不规则菱形的“斗杓”,七个洞也才能连成天上星象一样的“北斗星”。 杜若知道他们这次真的是侥幸了,毕竟他们不是专业之人,以为找到了七个洞,就已经踏完所有路途,可以功成圆满了! 谁也没有想起,如果第七个洞和第四个洞不相连,所谓的“北斗七星”又怎么成为“北斗星”呢? 第一百零四章障眼 确定了这座看不见的木桥,其实是连接第四个洞和第七个洞的桥梁,接下来就简单了。几个人商量一下,决定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当然还是要把最后一条路也走一遍。 虽然是看不见的桥,不过海天一色走上去试过两步,这桥还能用,而且颇为牢固,宽度大约一米左右,两边及腰处有木栏,虽然凭空走过看起来很危险,但是一两百米的距离即使对杜若来说也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 因为木桥不知什么原因看不见,独醉谨慎,“我担心桥的中间会有让人踩空的缺漏,还是让我先探探路。” 海天一色拦住他,“老醉你可是队长,要是掉下去了谁指挥?还是老子先上吧!” 尽管对这座桥很感兴趣,但是他也知道木桥明明真实存在却又看不见,这事实在蹊跷。让独醉去探路,万一有意外,远在半空之中,他们可救援不及。 海天一色知道独醉责任感强,不等独醉反应,他就先上了桥,快速的走出几米,等到了后面的人拦之不及位置,才回过头对他们哈哈一笑,一挥手。 “老子先走了!” 说完一转头不理独醉的叫声继续走,还好他也知道分寸,清楚这看不见的桥上说不定有危险,拿出他那根长长的棍子伸在前面当导盲棍探路。 独醉剑眉一皱,想要追上去,醒月拦住他,“老赌棍说得对,你是队长。而且这座桥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你不要上去了,反正总要有个人去探路的,他比你适合。” 蓝瑟和风雨飘摇也赞同,风雨飘摇嘀咕:“算这小子跑得快!” 独醉也知道醒月说的没错,他这时再上去也是添乱,无奈放手,眼看这时海天一色已经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两片山崖的中间。 尽管其他人都知道两洞之间确实有座桥,但看见海天一色这么凭空而立,脚下是一片虚空,白色云雾在十几米下浮动飘散,其下不知深度几何。 一坠下去,尸骨无存是肯定的,而且那种毫无准备突然从高空坠落的感觉,说不定会让人惊吓过度,留下后遗症。 山崖间有上浮的暖气流,从脚下吹来带得海天一色衣袂飘飘,几丝白雾在他脚下拂过,犹若仙人的云驾,他走在桥上平平稳稳,看得杜若他们心惊胆战。 终于顺利到了那边山洞,海天一色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杜若他们的视线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出现,在队伍频道里说:“过来吧,桥很稳,山洞也很安全!” 于是这边剩余的六人也开始过桥,仍然是一个一个的过,独醉打头,接着是蓝瑟,杜若在中间,其后则是醒月、风雨飘摇和战铁衣。 杜若过桥时,前面已经有三人平稳地走过了,知道这桥安全,她双手扶着两边木栏,还很有心情地往桥下看,仙云白雾在自己脚下腾起,似幻似真,飘飘然如神仙中人,几欲飞天。 走到桥的另一端,蓝瑟站在洞边接应,让杜若扶着他的手走下来,杜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此时有些发软,这是站在高处后身体的本能反应,无法自控。 杜若也不逞强,进到洞中就直接坐下来,海天一色看见,哈哈一笑:“杜若你这会腿软了吧!”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蓝瑟和独醉便站在一边笑。 杜若一哼,懒得理会他们,转头正好看见刚刚走下来的醒月。 他也听到了海天一色的话,不过他这人向来沉稳而有风度,反而为杜若解围:“刚才我走到中间刚好有一阵气流吹上来,浮力很大,我等到气流过了之后才敢继续走。” 此地地形特殊,吹的是从崖底上来的暖气流,空气流动的浮力作用在半空中的人身上,就犹如水中的浮力一样,会让人有种往上飘的感觉,加上伸出高空的心理因素,很容易因此坠下去。 杜若点点头:“如果气流再大一点,不但浮力更大,下面的白雾也会浮上来,整座桥就会埋在云雾之中,那样就肯定更难走了。” 蓝瑟“啊”了一声:“现在是夏天,说不定春天的时候,就像你说的那样呢!” 杜若一愣,和醒月对看一眼,点点头。 这时最后垫底的战铁衣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他那把又大又厚的剑,剑鞘乌黑光亮,没有一丝花纹,坐在洞边的杜若一眼扫过去,眼中好像晃过了什么东西。 “咦!” 杜若和她身边的蓝瑟一同惊疑出声。 “等等,老铁,不要动!”蓝瑟动作比杜若快,一步跨过去抓住战铁衣的剑蹲下来看,“诶,没有了?” “笨!是反光!” 杜若说到,抢过剑在洞边光亮处摆了个正确的角度,只见光滑如镜面的黑色剑鞘上,映出了它对面那座看不见的木桥的原形。 木桥的倒影有些小和弯曲,但不难看出它其实是条拱桥。 杜若他们走过的桥面是平直的,往下的桥基却是一个跨度长达一两百米的大圆拱,圆拱以木料构建,弯弯如架在云海之上的虹桥。 拱桥架设在两道悬崖之间,下不能接地,也唯有妙用力学原理的拱状结构,才能在虚空之中架起这么一座长达两百米的桥梁。 z国的拱桥世界闻名,古代的桥梁建筑师们能有如此工艺技术,确实堪称鬼斧神工。 其他人都把头凑过来,对着剑鞘上的倒影啧啧称奇。 杜若站起身,看见醒月也抽出了自己的剑,光亮的剑身上同样倒映出一座拱桥的映像,虹桥跃空。 他转头对杜若道:“看来是我们想得复杂了,这里其实是用了光线的折射和偏移形成的障眼法。” 杜若点点头,认同了他这个看法,早在她发现战铁衣剑鞘上的倒影时,就已经明白了。 利用光线的障眼法并不少见,在我们平时看到的一些魔术节目上也常常用到,只不过一般人没有专门去理解其中原理,便觉得大变活人相当神奇和不可思议罢了。 简单的说,我们平时能够看见东西,是因为光线落在物体表面形成漫反射,然后光线折射到我们的视网膜上形成映像,再经视觉传达到大脑神经中枢,便在我们眼中留下了物体的印象。 如果在物体表面的光线不能落入人的眼中,那物体的影像当然也不会在人脑中成像。 大多数障眼法便是利用中学物理中漫反射和全反射的原理,把物体上反射的光集中往一个方向射去,那么除了那个方向的人可以看得到这件物体,其他方向的人就看不到了。 当然要达到这一目的,还需要相应的方法和技巧,杜若对此并不清楚,不过大致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也就足以解释木桥在他们眼中“消失”的原因了。 “原本我还以为是阵法。”醒月略带自嘲。 “就是阵法啊,阵法的原理也可以用科学解释。”杜若说出自己的意见,“我觉得这座桥应该是开凿山洞的人建的,在桥上使用障眼法的人,和布置倒插八卦的人才是一伙的,障眼法在古人看来,也可以解释成幻阵。” 蓝瑟听了一会儿,不解:“那些人为什么要用阵法遮住木桥?”桥一样还在,只是眼前没有了。 而醒月已经理解了:“这座桥是连接第七个洞和第四个洞的一部分,也是七星阵法的一部分。皇家建造这个阵法,大概有延续气运的意义,‘斗杓’是帝车,代表天子的地位。这座桥消失了,从阵法的意义上看,‘帝车’就不完整了,起码皇帝的气运是泄出去了,这就有利于其他人反叛,将皇帝取而代之。” “卧槽!做手脚的这人够毒的啊!不但在七个星位上用阵法钉住,还把‘帝车’弄一缺口,这阵法真是那么灵验的话,皇帝不死都半残!”海天一色诧异叫着。 “这样的话,干嘛不干脆把整个山洞全砸了呢?阵法全废了,就算皇帝想恢复也恢复不了了,那不是更好吗?这些古人真蠢!”风雨飘摇很不理解古人的思维,“不然像现在,他们做的手脚被我们发现了,回报给朝廷,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你才笨!”醒月白他一眼,“阵法全毁了,现在的皇帝恢复不了,那个叛党首领当上皇帝后就能恢复了?而且范围这么大的一个七星阵法,除了代表‘帝车’,主天子寿命外,也主宰相爵禄之位,是七政之枢机,关乎天下的气运命脉,一旦毁去,很可能就会天下大乱,天灾不断。除非反叛之人想当上皇帝过把瘾就死,不然谁会那么傻,自绝后路。” “这些阵法还有这么多讲究啊!”风雨飘摇抚头,“古人真麻烦!” 他转头对醒月嘿嘿笑道:“小月月你昨晚又回去背书了?” 醒月脸一红,不语,洞中一片笑声。 杜若他们所处的洞,说是一个洞,不如直接说是一条贯穿山体的通道,在悬崖上开了个口。 此时大家把桥的来历模样都弄清楚了,独醉点起火把,对其他人道:“走吧,这是最后一条通道了。” 第一百零五章试探 最后一条通道和前面一样,也无危险,只是比起前面让人感觉不到坡度的地面,这次的通道倾斜度大了不少,毕竟需要从几百上千米的半山腰,一直通到地底下千米的地方。 通到与第四个山洞联通的出口就开在第四个洞的洞壁上,离地三四丈,被一块突出的岩石隐蔽的挡住,如果不是真的那里有个开口,即使往哪里看也看不见开口。 杜若被蓝瑟和独醉用轻功带下来,往四周一看,果然就是遇到石蚁的那个山洞,不过石蚁这时已经回巢,杜若他们扔出去的那些食材也早已不见。 这次是真正把七星洞走完了,七人在洞中巡览一遍,便踏上了回程的路。 走出山洞,外面已经临近日暮,山坳间密林重叠,树枝藤蔓遮天蔽日,显得有些阴森。 还没离开山坳,独醉忽然道:“莫玉叫我们先回青谷,他还要先和我们碰个头。” 其余人一听,也不觉得意外,纷纷点头。 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事,独醉在离开无人区范围可以和莫玉联系上后,就开始一言不发地和莫玉发信息,此时讨论出了结果也并不奇怪。 杜若早在独醉说话之前就和莫玉联系过,莫玉特意询问过她意见,才作此决定。 山洞已经探完,为免旁生枝节,七人依然是分开三路走。 杜若和蓝瑟、独醉回到青谷谷口时,已是日落西山,金红的云霞渲染了大半个天空,如同仙女散入人间的裙裾。 青谷谷口依然聚集着许多玩家,独醉和蓝瑟两人名声在外,相貌衣着为人熟知,便无数人被围了起来。杜若靠易容莫玉被认出,一下子被挤出了人群,和独醉蓝瑟打了个手势,便自己先入了谷。 谷中往来多是生面孔,数量明显比前两天多了不少,杜若的面孔没有被任何人怀疑,直接往议事厅走去,莫玉这时大概已经等在那里。 议事厅在青谷西南,是聚集帮内高层谈论要事的地方,门前有两个百级npc看守,向来是“机要重地,闲人免进”,所以议事厅占地虽是驻地里的标志性建筑之一,附近却很少有人经过。 杜若远远就看见了议事厅的威严的大门,刚走到门前,一个粉紫纱衣的窈窕女子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差点撞上了杜若。 幸好对方反应敏捷,脚下微顿,便避开了手脚迟缓的杜若,也不说话,有些狼狈地急急走开了,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丁香花的气味。 那是个面孔陌生的女子,年约二十上下,尖尖下巴瓜子脸,一双美目含泪,盈盈如梨花带雨,长得颇像杜若前世的一个影视明星范冰。 杜若回头看那女子的背影,觉得身形有些像上次去城主府路上遇到的那位看不见脸的紫衣姑娘,嗯,就是莫玉的那位“桃花二号”。 于是杜若已经大致猜得出前面的剧情是什么了,无非又是一位神女有梦,而莫玉这位襄王依然无情罢了。 杜若摇摇头,漫步走了进去,门口的npc侍卫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止。 莫玉正坐在正座上喝茶,姿势优雅从容,面色沉静安然,厅内的光线落在他身上打出完美的光影效果,从杜若进门的角度看去便如同一幅绝世名画。 莫玉感觉到她的视线,一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眼神微凝,旋即放松。 “杜若,是你。” 他微微而笑,目光清和愉悦。 杜若点头,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你认得出来?” 莫玉摇头,放下茶杯,“我猜的。” 杜若“呵”了一声,忽然莫名接了一句:“我看见了。”前言不搭后语,换做是另一人在此,恐怕会不明所以。 莫玉却知道她在说什么,眉峰微微向中间聚拢,然后松开,“嗯,一点小麻烦,为我们之后成亲的事。” “你已经开始准备了?”杜若没想到在帮派事务这么繁忙的时候,他还有时间去考虑这件事,“怎么不先和我商量?”虽然他有过预告,但详细细节也该提早知会她。 “没有,我只是有这个计划,还没有对其他人宣布。”这件事只有他比较亲近的几个人知道,不知是谁透露出去的。 “已经有计划了?太急了,”杜若皱眉,她有种被逼婚的感觉,“其实只要有我这个人在,成不成亲并不重要。”他不过是需要一个挡箭牌而已。 “很重要,我必须成为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莫玉以手遮面,声音有些无奈,“我的一个世交的女儿跟着我进来了。” 杜若一想,便猜出是谁,尽管她和莫玉的“桃花”实际接触不多。 “湖畔微砂?” 莫玉不语,默认。 杜若早就察觉莫玉对这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大美人有些不同,比起刚才哭着跑出去的紫衣美人,莫玉对湖畔美人要委婉得多。 她想到莫玉复杂的现实背景身份,世交——大概也是一个大家族了。 莫玉无论是顾及青梅竹马的感情,或是家族交情,对这位都不能太绝情。难怪莫玉上次要和杜若在聚春楼故意给湖畔微砂造成误会,现在还迫不及待地要和自己成亲。 杜若不了解湖畔微砂,甚至两人只见过一面,不清楚这位美人的性格如何,不过能追着莫玉追到游戏里,性格坚韧专情执着应该是有的,其他还有待观察。 杜若只希望对方的背景不会对自己造成麻烦,尽管以杜若自己的背景,对方不太可能查到什么,但那是杜若的逆鳞! 杜若身上流露出一丝不悦被莫玉察觉了,然后她迅速收敛起来,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莫玉当然不会认为是错觉,他看向杜若,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对她保证:“她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牵涉到你。” 杜若静静地看他片刻,勾起嘴角:“希望如此。” “那么关于成亲的事——” “副帮,你要成亲了?”海天一色的大嗓门从门口进来,打破了厅内略有冷凝的气氛,杜若和莫玉神色微动,同时调整了表情,向门口看去。 莫玉笑如春风:“这事还在商量,没有确定。” 海天一色身后又一人进来,是风雨飘摇,“副帮你终于要成亲了,杜若你要小心,副帮在帮里可是——哎呦!” 醒月收回手,表情平静,“多嘴。” 海天一色便哈哈大笑起来。 独醉、战铁衣和蓝瑟随后而入,几人相互取笑一番,分别入座。 因为有关情况都大致了解,莫玉主要问的还是细节,杜若在此次山洞之行中几乎主导了整个行动的方向,如果没有她,说不定这次行动仍然要以失败告终,更遑论能得到这么多发现了,所以独醉他们大多把功劳推给她。 杜若不得不庆幸自己今天的角色有张冷脸,可以在独醉他们当面称赞自己时面不改色,当做听而不闻。 不过江城的会议并不拖沓,大家都是年轻人,办事效率还是极高的。 了解完全部情形后,莫玉便决定和他们马上进城主府一趟,如果顺利的话,大概还会进入皇宫,见到传说中的皇帝陛下。 没等走出谷口,莫玉等人在杜若惊讶的目光下放出几匹高头大马,马蹄踢踏,声声长嘶。 莫玉一翻身上了他身边的那匹全身乌黑、毛光皮亮的四蹄踏雪,弯下身向她伸出一只手,杜若仰头看了喷着鼻息的神骏一眼,后退了一步。 独醉他们这时已经骑上马背,看见杜若还在马下,难得踌躇的样子,便会心一笑。 海天一色粗声笑道:“杜若,你还不变回原样,你这幅样子,副帮也不方便带你啊!哈哈哈哈——” 莫玉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几个人都在看着她,杜若也觉得略有尴尬,身形幻化,面容一改,再一拉身上衣物,便化回原样,身上穿了一套鹅黄的纱衣,站在一人多高的黑色大马前,显得格外娇小柔弱。 莫玉见此,再次俯下身,不等她反应便拦腰一抱,将她抱到身前侧坐下,怀中之人好像吓了一跳,一双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前襟。 莫玉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一夹马身,四蹄踏雪便带头跑了出去。 冲出谷口,迎面便是许多人的惊叫高呼声,杜若听到其中有人在叫自己和莫玉的名字。 过了谷口,莫玉略略放缓马速,杜若也渐渐适应了马背起伏的节奏,僵硬的脊背才放松下来,手放开了莫玉的衣服。 莫玉感觉到了,没有低头,只是让马跑得更慢些,很快便被独醉他们追上赶超。 “你不会骑马?” 她不 梦醒入戏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0部分阅读 是害怕,而是生疏。 杜若很奇怪:“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骑马?” 马术是一项贵族运动,在杜若那个时代是,在现在这个自然草场、森林和原野被严格保护的时代更是。 莫玉笑笑,没有说话——这是个试探,试探的结果却让他更加迷惑。 杜若亦笑笑。 她知道,她对莫玉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背景的漠视态度被他察觉了,不过,他是绝对想不到自己真正的来历的。 第一百零六章面见 “好,好,好!卿等虽身在草莽,然一颗拳拳报国之心,令朕心甚慰,若天下子民皆如尔等,又何愁逆贼犯上作乱,生此谋逆之心!” 御书房中,一身便服的npc皇帝坐在桌案之后,身后侍立着一位脸皮光滑、鹤发童颜的公公,莫玉及杜若等几人站在中间。 皇宫是很难进去的,即使是游戏里的皇宫也是如此。不过莫玉带着杜若他们见过襄阳城主之后,襄阳城主当即带他们入京求见了npc皇帝。 于是便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龙心大悦的皇帝问莫玉:“莫卿,尔等立此大功,希望朕如何赏赐你们?” 莫玉躬身抱拳:“小民等只望能以此残躯报家报国,不敢居功。” “哦~卿有此念,则更应大大赏赐,”皇帝想了一下,后面的老公公在他耳边低语数句,他点点头,“朕上次特许建帮的那个江城,可是你们所在帮派?” 这话是对所有人问的,杜若等纷纷应是。 “如此,朕便赐江城升至三极帮派后,可抽调2000精英加入襄阳城卫军,自成四营,并且可另蓄1000私军,襄阳属地5税收作为军费给予江城,你们看如此可好?”皇帝思忖片刻,便道。 杜若在心里吸气:大爷啊,这个皇帝够败家的,一下就把襄阳的军权税收给分了出去,简直是拿他的江山来过家家,也就只有游戏里会这样了! 目前帮派的发展资金,基本是用莫玉和江城背后的集团投资,前期购下的许多店面土地目前都是良性发展,只不过还没有能收回本金。江城的发展势头极好,刚建帮半个多月,帮派收支差已经开始渐渐缩小,可以想象在未来三个月内就会达到收支平衡,进入真正的盈利期。 而皇帝给予的则是意外之喜,虽然随着帮派的发展,玩家会渐渐成为游戏的主人,帮派介入一城军政是迟早的事,但税收大权能拿到手,即使只有5,那也非常难得了,毕竟这相当于在和游戏公司抢食。不过,事情总有两面性,江城是襄阳本地大帮,江城的发展也时刻关系到襄阳的发展,送出5的税收换来玩家加入管理,人为的增加人性化的管理机制,又有“第一个玩家城市”之名,襄阳的税收即使送出去5,游戏公司所收获的也会比以前多。 换言之,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只是帮派的发展总是一步一步的,原本在莫玉的计划中,江城起码要升到5级帮派,才会有介入襄阳管理的资格,而且还有为此大量累积帮贡、做任务等等,没想到皇帝一个奖励就让他们轻易拿到了5级之后的目标,并且是早早提前了这个目标,这让江城的领先优势又增加了一大步,在可期的未来,这是足以转化为悬殊差距的一大步! 由此可见,杜若他们这次的发现有多重要。 莫玉再次躬身谢恩,一边在心里开始推拟这次奖励对帮派发展的影响,并且不断相应修改自己原本拟定的发展计划。 ——江城再次扩大影响力,这次回去家族耆老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父亲也会很高兴,尽管江城在游戏中赚取的利益对家族企业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然而,只要能够让江城或自己在游戏中更有影响力,长辈们的态度是,即使十倍百倍的投入和赤字亏损也在所不惜…… 低下头的莫玉眼中闪过一丝迷惑,然后很快掩饰下来,再抬起头,他依然是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的君子莫玉,江城真正的掌舵者。 然后他听到皇帝已经开始要给杜若几人发布个人奖励,从皇帝的态度看,这次任务应该是帮派规模的,当然,除了帮派,也很难有玩家可以前后三次投入这么多高手来探索这个山洞。 ——事实上,即使是现在的江城,如果没有杜若,没有种种发现,这个任务也不该在这时候完成,更不可能让江城得到这么大的奖励:这个任务,本来是预备给5级以上的帮派做的,因为以石蚁、巨噬鼠和银蛇构成的连环套,不该是目前的玩家可以破除的。 “……小韦子,你带他们到武库去,让他们每人挑一把自己喜欢的——” 杜若听到皇帝已经开始要宣布他给自己和另外六人的奖励了,知道这难得的一次见到皇帝的机会就要结束了,心中飞快转过许多念头,当机立断踏前一步,躬身抱拳“启禀陛下,民女还有一事禀报!” 杜若话音刚落,脸色剧变,只觉一道沉重寒冷的威压落到自己身上,比杜若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幸好这威压不带任何恶意,只在她身上扫了一遍,便收了回去,速度之快,连站在她旁边的莫玉都没有察觉还好当时自己正是低着头,再抬头时已经收拾好表情,面无异色,只见莫玉和独醉等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因为她此前并没有说过自己会来这么一着,而坐在案后的皇帝则是尽职尽责地扮演了宽宏大度的仁君形象,神情温和又不失威严“哦?何事,你尽可禀来。” 游戏中的一些礼仪是无需过于较真的,杜若挺直身直视皇帝,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其身后的那个老太监,对方垂眉敛目,像是没有听到任何东西,更没有做任何事。 “启禀皇上,民女所要说之事,与此次山洞之事无关,但,与皇宫有关。” 皇帝微微顿了一下,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沉思,但杜若直觉是主脑后台在查找资料,看来这个npc皇帝的智能不够高,要不就是主脑没有想到会有玩家这么快就见到皇帝,所以这时候还没有赋予他足够高的智能。 反倒是那个npc公公,自主性很强,甚至可以对玩家行为进行反应甚至干涉,说明他起码在游戏前期就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并不像是一个深居宫中、没有见过玩家的npc,而这个老公公强大的武力,让杜若把他和华大夫、老驼子这样的npc联系起来。 杜若感觉到莫玉和独醉他们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不过他们没有干涉自己,甚至没有发信息或传音入密,显然是相信她做事做事自有分寸,不会随意乱来。 皇帝脸色微肃,皇宫是皇帝的地盘,任何人听到别人说起自己地盘上的事,都会严肃一点的。 “何事,你说吧。” 杜若早已打好腹稿,此时便娓娓道来:“民女其实并非第一次入宫,早在半个多月前,因大师级厨师考核,民女也曾进入过皇城一次,那一次在宫中,民女曾遭遇过一次袭击……” 杜若便以老驼子的第二次袭击为引,将自己与老驼子结仇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当然她还不至于傻到和盘托出自己是奉了师命在调查老驼子,只不过借此说明老驼子对朝廷不臣不尊的违逆态度,以及自己偶然进宫一次竟“巧合”地遇到了老驼子,并且其“无视天家威严”,在光天化日之下,皇城宫闱之地,禁军目睹之下,对自己狠下杀手云云。 然后她就开始发表意见:有如此暴徒在宫禁中游荡真是不安全啊不安全,她忧天下之忧对此很担心啊很担心…… 其实她说那么多废话,不过是为了弥补回上次遇到老驼子后,自己没有及时抓住的面见皇帝的机会而已。因为按照杜若的猜测,上次与老驼子的巧遇是一个触发型的分支剧情,如果按照剧情发展面见皇帝,她大概会早一步得到新的线索或者进入下一个任务环节,起码有意外收获是肯定的。 但是上次她自己放跑了一次机会,这次难得能见到皇帝,当然要弥补回来。 皇帝听完满脸严肃,问他身后的老太监,“小韦子,她说这事是真的吗?为何无人来向我回报?” 老太监恭谨躬身道:“陛下您日理万机,区区小事何劳您忧心,都是小的们办事不利,上次这位姑娘未曾与侍卫来报便自己离去了,于是下面人不知内情,便只当一件普通意外处理了。” 杜若心一动,莫非自己搞错人了,难道上次剧情的下一步是见老太监,不是见皇帝?从老公公的武功来看,这位的身份地位应该类似明朝的东场公公,确实是处理这类事务的专业人员啊! 怪不得这么高的智能和自由度,原来真是为她准备的! 果然,皇帝一摆手,“既然如此,此事便由你处理吧,不要让朕失望。” 然后皇帝又让杜若意外的加了一句,“杜女侠巾帼不让须眉,于我朝有大功,又一心不忘朕之安危,其他壮士亦是深明大义,乃国之栋梁,此次奖赏朕也不可吝啬,以免寒了百姓一片报国之心。此次奖励,除武库的一件合手兵器外,再加上一本武功秘籍,以壮诸位行事,可好?” 奖励无端增加,独醉等人又惊又喜,躬身拜谢,心里不免奇怪。 杜若却知道,玩家见皇帝的机会太少了,要培养好感度不容易,自己的这个主线剧情平白延长了面见时间,加上自己语言应对得宜,所以直接让皇帝对己方的好感度大增,奖励就无端翻倍了。 第一百零七章反噬 出了御书房,老公公一甩浮尘走在前面,杜若七人跟在他身后,脚步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参差不齐。 杜若注意到,她前面这位公公走路姿势不见得如何注意,却是落地无声。 行至武库,高墙深院,门前一列小太监垂手侍立。 老太监停住脚步,浮尘一指几个小太监,“小子们,侍候贵人去选赏赐吧!”他眼睛一转,对上杜若,“这位杜女侠,请随咱家来。” 杜若微笑点头,和独醉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他六人跟着身边的小太监进了武库,莫玉则因为不是最后探洞成员,所以没有跟进去,只是在武库门外等候。 杜若跟在老公公身后,心中不无警惕:这位公公看起来对自己客气有加,但她可没忘记是谁一开始就给了自己一个威压,且收敛凝聚得让同室之人都无知无觉的。 不过杜若的担心多余了,老公公似乎真是带她来选兵器和秘籍的,询问了她的意向之后,便带她开了一个小门,“女侠所需的暗器类秘籍,全在此处了。” 皇家武库名不虚传,单是这一道小门之后,就有上百平米的空间,八个三人多高、顶到天花板的红木书架整齐排列,上面虽非全满,但也放置了大半空间。 杜若一路跟着老公公走来,像这样的小门看到了几十个,想必门后情形也相差不远。 杜若目光在书架上一扫而过,没有注意去看,而是对老公公说:“方才小女子唐突,不知公公身份,令公公无端遭责,实在愧疚得很,再此向公公道歉啦!”福身一礼。 老公公眼中闪过一丝奇异,虚扶杜若,“杜姑娘无需如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下面的小子们办事不利,公公我在圣上跟前,自然得多担待几分。”话是如此,脸上却松弛了几分,不像刚才那么公事公办的样子。 杜若一松,知道这步棋是走对了,这个公公的智能极高,彷如真人,把他当成一个真人来对待,揣摩着其身份和心理来说话,果然有效果! 皇帝和太监这类npc身份地位特殊,又很难得见,只要用对了方法,提高好感度的效果应该是立竿见影的——现在这位公公对她的称呼已经从“杜女侠”变成了“杜姑娘”了! 既然有效果了,杜若当然要把话引回正题,“只怪小女子惊见老驼子行踪,担心其中有鬼,心里始终耿耿于怀,才会如此唐突冒失。” “难怪,依杜姑娘所言,此人可以随意进出宫闱,实在是我等大患,不除不足以安圣心!”老公公接下了皇帝的任务,所以与杜若同仇敌忾,“这贼子若在宫中,咱家须饶不得他!怕就怕贼人已经逃出宫外——唉!可惜咱家长居宫中,不得轻易出入宫禁。”老公公满面愁容,一声叹息。 不用说,这就是在过剧情,要自己接下任务,开始下一个任务环节了。 杜若便念对白,“刚刚何必担心,为圣上分忧,乃是我等本分,请让小女子略尽绵薄之力!”再配上慷慨大义的表情,博取好感。 老公公果然大为满意,“杜姑娘报国之心,令人感佩!”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姑娘既有此心,这块令牌便赠与姑娘,以后借此令牌,可以有三次入宫的机会,如果姑娘有了那人线索,便速速进宫找咱家!” 杜若心里略感意外,本来她看这位公公身份地位武功都极高,以为他会对老驼子有所了解,下面就要给她介绍对方背景或一些任务内情之类的东西,帮助她继续任务,没想到还真是撂块牌子给她就不管了啊! 虽然这块牌子听起来像是保命令牌,还有三次保命的机会,只是华大夫早就给过她类似的保证,事实上她要这些保证也没多大用处,除非这些高人npc能栓在她腰带上跟着走,否则要真是遇到了老驼子,还不是得她自己一个人上!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杜若双手接过那块黑乎乎的令牌,入眼一看,有些熟悉! 又大又厚,古朴方正,背面繁复花纹,正面一个古篆“令”字,除了颜色不同,这和自己那块六扇门的青铜令牌没有什么区别嘛! 黑铁令牌:任务物品,得之可有三次入宫的机会,六扇门暗部身份证明,六扇门总管韦公公所赠咦?这块令牌是暗部的身份证明,而这韦公公居然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杜若一时纠结,“韦公公,这令牌我已经有了。” 韦公公有点讶异,“哦?我看看?” 杜若拿出自己那块青铜令牌,递给他。 韦公公拿过来摸了两下,递回给她,笑眯眯道:“姑娘原来也是自己人,真是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如此咱家也就放心了!不过这两块牌子姑娘还是收好吧,这块黑铁令牌与你原来那块不同,却是暗部的令牌,凭此令牌,可以得暗部之助,也方便姑娘行事。” 杜若疑惑:“明部和暗部互不统属,两令在手,不是乱了身份吗?” “姑娘是明白人,还要咱家说那么清楚吗?”韦公公一甩浮尘,“姑娘不是有掩饰身份的方法?”脸上带笑,目露精光,杜若一惊,却也不怕,“竟让公公看出来了,小女子习有一套内功,配着一种易容之法,可以幻化形貌,公公能一眼看出,真是火眼金睛!” 这位韦公公能看出华大夫都看不出的事,可见功力远在华大夫之上,这样深居宫中的老太监,让杜若想起《天龙八部》里的无名扫地僧,还有一个更接近的,就是《笑傲江湖》里虚无缥缈的葵花宝典的原创者——据说也是一名深居宫中的大太监。 这样的人,不说天下无敌,起码是罕有敌手了吧! 杜若眼前一亮,好粗的大腿啊! “咱家虽然未曾游历江湖,些许眼光还是有的,何况你这易容之术还是依靠内力而为……”韦公公端详着杜若的脸,忽然眉一皱,探手来抓杜若手腕。 杜若没有反应,即使有反应也躲不开,一下便给他抓住了右手腕,三指搭在脉搏上。杜若只得伸着手,看着韦公公一脸凝肃,心中忐忑。 韦公公过了片刻便放开她的手,“杜姑娘的内功出奇高深,以咱家见识,也闻所未闻,如能练到高深层次,将来成就不下于咱家。这个功法的行经路线包揽了人体奇经八脉乃至旁支细节,创此功法的人对武学见识之广博,咱家亦远有不及。” 孤野心经是一品内功,内力运行甚至能轻易调整面部细节,当然是全身经脉无所不至的。 杜若没有说话,知道还有下文,而且她有不好的预兆。 果然,韦公公接着道:“不过,这样内功太过博大,或许是创此功法的人力有未逮,咱家感觉此功隐隐有些缺憾,以致功亏一篑,不能将此功功效发展到巅毫,而且继续练下去,最多只能达到十五层,一旦止步不前,便会遭受反噬,姑娘慎之!” 杜若很淡定,孤野心经得来全不费功夫,能加隐藏属性,对技能有极大帮助,有易容术配套,而且身为一品内功,杜若现在练到第六层都没有碰到过一个瓶颈,这么逆天得可以成为bg的武功,说它没有问题,除非游戏公司是她家开的! ——啊啊啊!死老头果然骗了她,不是绝学就算了,居然还给她一本会反噬的内功!杜若在心里把某个骗她进游戏的老头骂个半死,表面平静地说:“多谢公公提醒,公公既能看出此功弊病,不知可有良方救我?” 韦公公摇摇头:“可惜咱家所习内功偏于阴寒,与姑娘内力并不同源,勉强为之,却有益无害,否则姑娘此时功力不深,咱家倒也可以出手一助。” 杜若点点头,并不意外。她也算看出来了,这个老公公久居深宫,地位尊崇,兼之一心向武,心气倒是比较纯正的,性格也还算随和,比起一些阴阳怪气的江湖高人好相处多了,不然也不会一见她的内功有异,便见猎心喜,发现自己的内功缺憾也不掩饰,就直接道出。 “韦公公有所不知,这内功其实是我偶然所得,并非由师门传授,杜若能有今日,仰赖此功不少,事已至此,却也并不甚悔,而且我师门善岐黄之技,小女子回师门求助一番,或者另有生机,在此仍是多谢公公之言。” 事已至此,杜若反而从容了,收拾好心情端端正正对韦公公福了福身,感谢他对自己的好意。 韦公公一摆浮尘,杜若便感到一股柔劲将自己托了起来。 “杜姑娘无需过于多礼,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情罢了。唉!可惜天妒英才,”韦公公叹了口气,看来是不看好杜若用医术解决反噬的前景,“说了这么多,姑娘还没有选出自己的赏赐呢,想必你的同伴也在外面等久了!” 第一百零八章泪 书室中,摆满秘籍的书架连接天花板和地面,粗粗一数不下数千卷,秘籍皆以蓝色硬纸皮包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用于驱虫的熏香。 杜若看了一下,发觉有异,“韦公公,这里的秘籍都是原版吗?” “怎么可能呢?秘籍原本可不会放于此处,”韦公公笑道,“而且原版有丝绢帛纸简甲等质地,武库里的都是让人抄出来的副本,不过杜姑娘不用担心,这里每一本秘籍都经过五人交换核对,定无一丝缺漏。” 至于原本在哪,他却是不说了。 “小女子并非怀疑这些,只是觉得此处秘籍之多,十分惊叹,”杜若笑着,“这倒让人难以选择,不知是不是放在这里的秘籍都可以顺便挑选?” 这么多秘籍,一本本看过来都要很长时间吧,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选的。 “呵呵,杜姑娘不必多想,皇上给予你们的赏赐是每人一本四品以下的秘籍,按照杜姑娘要求,四品以下包括四品的暗器秘籍,都已经放在此处了,杜姑娘尽可随意观看。”韦公公对她的心思倒是了然。 杜若在书架间走了几步,一本本书名随意地扫过来,《凤头叼》《婆娑玉莲》《九指龙须》等等书名落入眼中,着实是头晕眼花,韦公公手持浮尘,极有耐心地站在一边等着。 杜若墨黑的眼睛转了转,对韦公公道:“看我,好好一位指路明灯在这里,却放着不问!韦公公也是,眼见杜若为难,也不肯开口指点迷津!”按照韦公公对她的好感度,这个要求应该是可以满足的。 韦公公笑了笑:“事关皇上赏赐,咱家怎好开口。” “不妨,此室内的秘籍杜若可随意挑选,不算有违皇命,反正杜若也是想找样合适的武功防身,此前除内功外并未学过武功,能得公公指点再好不过!” “这样,咱家倒不好推辞了,”韦公公一想,“杜姑娘想选暗器功法,想必早定好武器,不知道杜姑娘青睐哪种暗器呢?” 这话他不问杜若也要说的,“针类,因为杜若师门中传有一种针灸技法,截脉封|岤有特效。”说完右手五指舒展呈兰花状,青葱白皙的大拇指和中指间拈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姑娘师门的针灸可以治病亦可伤敌,实乃绝技,”韦公公抚掌叹道,展露武痴风范,“不过看姑娘的起手,似乎施展这套绝技需要特殊手势吧!”他一眼看出其中奥妙。 “公公果真火眼金睛,杜若学艺不精,在公公面前班门弄斧了!”杜若一笑,收起银针,“平鹤针是辅助针法,只要是针类武器配上这样的起手式,都能发挥出效果。” 平鹤针练到中级之后,就出现了一个新属性:对敌时截脉封|岤效果+10,所有针类武器有效“这样的话,姑娘可选的范围便极小了,”韦公公点点头,看见杜若疑惑,便解释,“暗器中,针类的体积重量最小,对敌时最难闪躲,但相应的,操纵手法也是最难的。江湖上闻名的‘漫天花雨’,便是以其数量多、面积大、难以躲避闻名,它的手法也是极其难学,是四川唐门赖以成名的独门绝技。” 他顿了一下,见杜若点头,便继续道:“这类暗器手法的威力无疑是极大的,然而却最重发射暗器时的手法,姑娘的起手式则恰恰限制了这点,可见此技的创始者,开创此技的初因是治病而非伤敌。” 杜若颔首,华大夫本职是医师,当然师门更是如此。 “而且姑娘的起手式只能手持一针,即使以后熟能生巧加快手速,比之其他暗器手法的一次一大把是远远不及的,那么姑娘所求的针法就应是少而精确,追求一击必杀、一招制敌,咱家说的可对?” 杜若连连点头,恍然大悟——在此之前,她只以为自己需要一种威力够大的针法就行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说道。 于是杜若屏息凝视,对韦公公所言郑重以待:能得到一位天下罕有的武学大师给自己讲授武学知识,真是求都求不来的事啊!要是有人知道自己有此机缘,还不知怎么羡慕嫉妒恨呢! 韦公公看见杜若如此受教,也不由开怀,“既然如此,限制了起手式,限制了暗器数量,限制了暗器类型,那绝大部分的暗器针法都不适合你了,而杜姑娘你心中所想的那种一击即中的针类暗器功夫,有是有,但是威力极大,已经不属于四品武功以下了。” 杜若面露失望,韦公公却道,“不过,我这里却还是有一种的。” 杜若惊讶地看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小册,良好的视力让她清晰地看到了小册的边角起了毛,却没有一个褶子,可见主人平时之爱护。 杜若明白了这本小册的来历,饶是她习惯了带着面具说话,此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很清楚对方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但她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反应。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一股凄凉毫无预示地在心头散开。 韦公公拿出这本小册,眯起眼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眷恋地摸了摸,才递给杜若,“这是咱家早年自创的一套针法,那时年轻气盛,如今却已经是用不上了!现在虽然是时时贴身放着,也不过是留着做个念想。咱家深居宫中,身后无人,蒙皇上青眼,想来也是要在这里直到入土那天了,现今却是想为它找到可托付之人,给自己身后留下一点东西,百年之后,起码也能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曾在这世上活过一遭。杜姑娘,咱……我的不情之请,你可愿接下?” 杜若的身子深深弯下,“多谢……韦公公,杜若必不负……”一颗眼泪掉下来。 身后无人,身后无人。 心爱的女儿不能承欢膝下,三人幸福的合影有一人永远从缺,天伦之乐只能以羡慕的目光远远注目,带着满心遗憾和不舍直到最后一刻…… 爸爸,妈妈,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 …… 夜色迷蒙,几颗星子孤单地挂在天际。 莫玉站在武库外,修长的身形落在一侧墙角,形成单调的剪影。他负手仰头眺望天际,这深宫之中的天空寂寥空旷,永远为高高的院墙和更高的人心所遮蔽。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行来,莫玉回头,看见杜若正跟在那位韦公公身后,她没有看他,眼神落在身前虚空处,略有失神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单薄脆弱。 微微皱眉又散开,莫玉的视线转到那位韦公公身上,一触即过,却觉得这个npc脸上的表情比进去时柔化了些,这和杜若的转变有什么联系,他暂时不能弄清楚。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多看看?” 本能地,莫玉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夜风微凉,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冰冷。 杜若抬头那一刻,目光遥远缥缈,橘黄的烛火落在她眼里,却像隔着一个时空。莫玉说不出她的眼神代表什么,只觉得其中有什么停止住了,永恒、静寂。 然而只是一瞬间,杜若幽深的眼瞳动了动,焦点凝聚起来,目光落到他身上,然后莫玉听到她开口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啊,已经选好了。”她的嗓音中带着微不可觉的嘶哑。 莫玉更加感觉不对,但他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颊边,看她下意识地避开,眼神恢复灵动,然后将她的手从他掌中抽出。 “有点累。”她说。 “嗯。” 莫玉没有问她什么,两人静默下来,任由气氛陷入冷清。 独醉几人陆续从武库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看起来对此行的收获十分满意。四品武功秘籍,加上一把皇家武库里收藏的兵器,对目前连六品都少见的市场来说,确实也足以让独醉他们满足了,要知道,即使是战铁衣现在的剑法,也不过是四品而已。 杜若发现莫玉不知何时又牵起了她的手,两人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亲昵,所以连海天一色都很有眼色地没来打扰他们,杜若只需在脸上挂好适当的笑容,在别人笑起来的时候跟着笑就可以了。 她知道莫玉一定看出了她的异常,不过她现在心情疲惫,提不起更多精神来做掩饰和应付,只想立即找个地方下线,不要在人前露面,只是宫里不是下线的地方,还有独醉他们在,也不是可以丢下莫玉甩手离去的场合。 还好莫玉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她的异常,没有人发现她和平时不同。 只是杜若的计划落空了。出到宫门,几人发现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正等在门前,他靠在一匹浑身雪白的白马边上,笑吟吟地看着出来的一行人,姿势潇洒,意态风流。 第一百零九章问 独醉、醒月和风雨飘摇一见他便笑起来,显然和他极为熟悉,海天一色更是直接越众而出,气势汹汹地举起拳头,几步冲上前,实打实地和早已做好准备的白衣人对了一拳,海天一色倒退了一步,白衣人靠在马上纹丝不动。 “卧槽!帮主你的内力越来越变态了!”海天一色甩着手道。 独醉几人走到白衣人面前,风雨飘摇在越过海天一色时笑骂了一句,“白痴,从第一场见帮主就屡战屡败,到现在还不死心!” 几个男人互相寒暄,拍肩捶胸击掌,以男人特有的方式表达朋友相见的喜悦,从他们的言谈中,杜若听出这位就是江城真正的帮主,大名鼎鼎的武当首席江城,等级榜仅居于九问之下排第二。 其实杜若从外貌上已经认出对方了,毕竟她在聚春楼和游戏宣传片上都曾经见过这位名人,他的名气之大,想必全游戏没有多少玩家会认不出他,杜若在聚春楼做店小二时,更曾近距离接触过,只是对方并不知道而已。 不过这位爷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在拍帮派宣传片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因为他的是早就拍好了的。 江城本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门派之中,帮中许多后来加入的高层原本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是据说这位神秘帮主在建帮任务时,曾经长时间地出现了近十天,任务结束就又回武当去了,恰好与在这之后才正式出现的杜若缘悭一面。 所以如果说江城帮内有哪位高层和杜若并未正式认识,就属这一位了。 莫玉心知杜若没有心情,所以只是低调地跟江城介绍了一句,杜若应景地对其笑笑,没等对方回应便移开了视线。 这在不太熟悉的人眼中看来,只是女孩子的羞涩,毕竟杜若的手一直被莫玉牵着,而这也是莫玉有意制造的错觉,但落在江城的眼中,却别有一番意味。 江城和众人说笑寒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莫玉及其身边的杜若身上,看见两人亲密牵手,但娇小的女孩却是心不在焉,狭长的凤眸中兴味一闪而逝,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跟江城相互介绍后,就没有杜若什么事了,她面带笑意地看着众人说话,其实根本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忽然莫玉牵着她的手微微握紧了些,杜若回神,只听见莫玉温雅的声音在说:“……若若有事要去六扇门,我们几个就先走吧!” 杜若此时大脑运转迟缓,茫然了一下才明白这是莫玉在给她找单独脱身的借口,连忙挂上不好意思地微笑对众人点点头,却听到另一个低沉磁性的男音说:“刚好,我也要到六扇门报到,那就顺便和杜若走吧!” 杜若的微笑僵住,然后听到莫玉不悦道:“阿城你刚见面又想跑!” 海天一色也不依不饶:“帮主你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几个兄弟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跑,不但我不答应,其他人也不答应啊!” 其他人都在劝说,甚至连沉稳的独醉都加入在内,江城甩手掌柜撇下帮派不理的行为实在是犯了众怒了。 江城收起坐骑,在众人围过来之前轻身纵起,翩若惊鸿地身影在空中一折,飘飘然在杜若身后十米处落下,那边正是通往六扇门的方向,他洒然对对欲追上来的海天一色道:“别追了老赌棍,我今天就是特意下山到六扇门报到的,不然过了今天我的令牌限期就要到了!”他手执一块铜色的令牌,厚重古朴,正是许多人都见过的六扇门身份令牌。 听他这么说,众人即便心有不甘,也知道还是正事要紧,如果真是如江城所说,那他今天确实要去六扇门报到,可想而知,按他的一贯行径,报到之后是绝不会再回来自投罗网了。 海天一色很不情愿地停下欲追上去的脚步,不满道:“卧槽!帮主你这泥鳅神功t比你的内功厉害多了!” 其他人俱笑,江城悠然地耸耸肩,举止洒脱大方,别有一种让人信服尊重的气质,淡化了他狭长凤眸带给人的冷傲魅惑感。 莫玉见事已至此,无奈轻叹,只好低声对杜若道:“若若……” 这时杜若想再不清醒也难了,事情落到她头上,目睹了整个过程,她也知道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一个小小的借口反倒让他们两个都骑虎难下,这时如果她再说不去,即使没人发现她的异样,也会让人以为她对江城有所不满,毕竟两人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杜若的身份又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忽视的小虾米,两人举手投足都倍受他人关注。 她强打起精神,脸上浮起一丝笑,“不要紧,我带他过去,然后再下线,”顿了一下,“还有,谢谢。” ——谢谢你的掩饰,和不询问。 莫玉一笑,带着几分欣然,“不用。”他们心头都有疤,他所做的,只是不去揭开看而已。 两人说话时为了不让人听到,靠得较近,在独醉等人看来是情侣间的亲密,十米外的江城看在眼中,凤眸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杜若转身向江城走去,含笑对他点点头,和其余人挥手告别,便向六扇门驻地而去。 因为两人刚认识不久,杜若也没有心情攀谈什么,一开始两人说了两句话后,江城便收到信息,之后他就静默下来,两人之间陷入冷场,见江城没有主动找话题的意思,杜若自然乐得闭口不言,一晃神再次沉浸到自己的世界。 不过外界的喧扰很快打破了两人间的平静。因为刚出宫,杜若忘记了易容,而且心情低落的她更忘记了身边这位有着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知名度。 江城+杜若的组合走在长安街头,其影响力绝对不是1+1那么简单。等杜若被吵乱的声音惊扰得清醒过来时,发现情况很不妙,兴奋的玩家已经离得很近,灼热如火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眼看由人组成的圈子就要包夹合围,几乎要扑上来了。 杜若公布身份后只被玩家们追过一次,从此都是易容出门,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不妙了,杜若尽量以不触动玩家情绪的微小动作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四面都完全被包围了,内圈的甚至大多是些男玩家,目光也大多落在自己身上! 这会儿杜若的大脑完全清醒过来了,正当她比较着自己扑进人群后易容逃脱的几率大还是被疯狂的玩家践踏的几率大时,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视线在晕眩间换了个角度,她的身体落入了一对有力的臂弯中,来不及感觉腾空的失重感时便听到身下一阵高分贝的尖叫“江城!” “杜若!!” “偶像啊——” …… 江城最后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中把杜若放下,杜若来不及回想她的第一个公主抱,有些发软的身体在离开江城后就扶着墙,低下头静静忍耐,让脑中的晕眩感慢慢沉淀退去。 小巷离他们逃离的事发地不是很远,大概只隔了一个街口,还可以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尖叫声,刚刚离开时那超越人体极限的分贝是杜若晕眩的原因之一。 小巷静默,巷口一棵青绿的柳树垂下的枝条轻拂摇摆,为巷内隔出了一个隐秘的私人世界。 杜若正闭着眼,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传至她的耳中:“第一女神杜若,出乎意料,百闻不如一见。” 杜若当然知道站在她身后,与她距离如此之近的男人是谁,她没有抬头,即使这突来的言语听起来似乎不带善意,因为游戏仓已经开始对她的精神状况提出下线警报。 忍着脑中不适,杜若拒绝了警报的下线建议,然后听到那个男音悠然道:“百闻不如一见,见面不如闻名。” 杜若低着头,淡白的嘴角勾起。第一句是试探,第二句还是试探,该说这些世家少爷们天生疑心病重,都爱用这种试探的手段对人吗?而且看样子自己不给点反应他还不肯罢休,一般来说,面对这种言语,普通人的正常反应是什么呢?——见面不如闻名,彼此彼此? 杜若依然低着头,无力地靠在墙上,柔软的嗓音因她的状态失了几分气势。 “见面,不如闻名,彼此、彼此……” 江城目光直视那个单薄的背影,薄唇微勾,在这无人旁观的密巷中,他毫无避忌地散放气质中的恣肆魅惑,可惜唯一有幸观赏到这一幕的人正背对着他,闭目垂首。 “有趣!我听过,很多你的传闻,从莫玉认识你开始。传说中的杜若强大、自信,风采夺人,神秘又矛盾,能让从不许女人近身的莫玉情有独钟,有人说你是一朵纯白无瑕的芍药,也有人说你是一株暗藏毒汁的曼陀罗,你甚至可以让每个见到你的人初次见面就改变对你的原有看法……” 江城娓娓诉来,低低的嗓音如情 梦醒入戏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1部分阅读 嗓音如情人的爱抚,在温柔静谧间不经意触动人的心弦,“……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所以一得到你的消息,我马上就来了。” 磁性的声音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结束,留下让人无限遐想的余味,在这幽深的小巷中飘散。 第一百一十章怒 他说的这个红颜祸水是谁? 自己的魅力应该没有达到他说的这种浑身发散雌性荷尔蒙的地步吧! 强大自信——好吧,她当赞誉收下了; 风采夺人——就她这么邻家小妹的娃娃脸? 神秘又矛盾——那只是易容术带给外人的错觉…… 至于什么白芍药曼陀罗,说实话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对一个女人的无上美誉,问题是她长了二十三年,到现在为止好没有开过一朵桃花呢! 杜若觉得江城口中的每个字每个词自己都听得懂,连起来她也全认识,但是怎么就套不到自己身上呢? 她在心里轻轻叹气,这人依然没有透露出自己的目的,似乎真的只是想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妖女一般,那么,为了符合他口中那个神秘又强大、智慧又完美的魔女形象,自己应该如何回应呢? 杜若倚着墙面缓缓站直,视线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印出淡淡阴影,神情平静又安详,展示着一种至柔至弱的强大,无声无息,无所不至。 她的嗓音亦如夏天地下涌出的寒泉一般,沁着丝丝凉意,“帮主此言,是想说明,抑或警告?或者我该问,你的妹妹,是哪一位?湖畔微砂?” 江城的言辞有意纠结在莫玉身上,作为莫玉的“女人”,自信又强大的她应该有保护自己领地的敏感和意识,这么回应,应该没有错吧? 而湖畔微砂与莫玉是世交,江城大概也差不多,那么无论是家世容貌,或是莫玉的另眼相看,她在自己的眼中,都应该是最大的“情敌”吧? “哦?小砂?她不是我妹妹,我也没有妹妹。”江城回答得淡淡,让人轻易感觉他言辞中的不屑和嘲讽。 不承认三者之间的关系,却用“小砂”这个昵称来让人遐想连篇,不由自主地猜测其背后包含的只存在于三人之间的故事和感情,意味深长啊意味深长…… ——这个否认用得妙,比直接承认的效果还好,如果不是深悉女人心理,还做不出这么点到即止又余味无穷的回应,原来帮主还是我道中人啊! 杜若的大脑被江城的一再挑衅试探调动起来,反而没有心思沉浸在先前的悲伤中,精神状态并没有一下转好,晕眩感却慢慢消失,游戏仓终于不再发出下线警报。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和这位帮主继续玩下去了,尽管在她的配合下,这位帮主构筑的剧情正渐入佳境,剧本的构筑者显然把自己当成他人心灵的主宰,以为他看中的猎物正随着他的步调起舞,展示出真实的内心…… 每个人都有偷窥癖,尤其是偷窥他人的内心,而这位帮主无论是外貌性格和手段,都有能让每个女人在他面前裸|露本我的本钱,自己大概是他随性而起的一次游戏目标,不带目的,也不带善意或恶意,仅仅是出于兴趣,所以自己感觉不出他的目的。 这种人,擅长玩弄人心,尤其是女人心,而且随兴所至,不顾及后果,任何时候兴趣消失了,便即抽身离去,不带任何留恋,所以人们常常把他们叫作——浪子。 但是,真情假意,善意恶意,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对杜若来说,如同白天黑夜般分明,而她,更是一个善于玩“心”的高手。 好吧,杜若想,让我们把它当做一个小小的游戏,由你挑起,由我结束杜若抬起眼,墨黑无波的眼眸平视,将对面男子流露出的淡淡讥嘲不屑收入眼,无绪无波的眼眸渐渐眯起,无数情绪闪过,不安、怀疑、猜忌、惊慌、妒怒,最后是杜若眼中笑意流泻,然后变成忍俊不禁,江城不悦地看着她在他面前笑得弯下腰去,蹙着英挺的剑眉看着眼前脱出剧本的情形笑声渐低,杜若以手掩唇,直起身,勾起的嘴角以及因笑意而湿润了的明眸,说明她刚才笑得是多么畅快,如同刚刚看完一场滑稽剧,而剧中小丑正是江城自己,这让这个骄傲的男人眼中凝起了怒火。 杜若仿佛没有看到他的隐怒,笑意不消,“帮主,我的江大帮主,你听了这么多我的传闻,了解这么多我的性格,难道莫玉就没有忠告过你一句——”她淡色的唇轻轻吐出,“——不要在我面前玩心眼。” 笑意在瞬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前一秒的笑容后一秒便了无痕迹,杜若不带情绪的幽深眼眸告诉惊愕的江城:这,才是谈笑间玩弄人心的手段;她,才是掌控人心的大师。 江城的心脏重重一落,然后高高跳起,一股情绪充溢在心头,不知是怒,是恼,是恨他看着眼前这个小东西眨眨眼,又勾起嘴角,心里又一跳,却见她露出一个如刚见时一般无二的无害笑容,软软地让他心里一松,然后才听到那张小嘴里吐出十分恶毒的话语:“游戏结束了,我们走吧!” 这玩弄人心的魔女! 一股火气冲上头顶,江城长臂伸出,用巧劲把那走在前面的娇小身子一旋,杜若转瞬间便被他夹在墙壁与胸膛之间,一股陌生的男性气息溢在杜若呼吸间。 阵阵晕眩又起,杜若双手无力地抵住他的胸膛,侧过脸的躲避姿势,露出她内心的怯弱。 以江城对女人的经验,当然不会看不出这一点,他没有过分进逼,只是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吐在敏感的耳边,满意地看到从小巧的耳尖到细腻的颈边,一片白皙迅速染上薄红。 “怕了?” 低沉的震动从掌下的胸腔透出,十指受惊般微微蜷缩又舒展,杜若的声音却是平静而稳定。 “怕,怎么不怕。堂堂江城帮主欺负一个身无武功的弱女,我真怕被人看到丢了江城的颜面。” 言辞倔强,气势却是屈于下风的。 没办法,一个武力强悍的男人突然发狠,再跟他争执在口头上占了上风,只怕他就要变身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先示弱一番,让他先得意一阵。 她不愿却又无力挣扎的模样果然取悦了江城,他脸上勾起笑,放肆又邪魅。 “没有经验?你和莫玉果真是假情侣,”他的薄唇离她的耳尖不到一寸,实际上两人全身上下除了杜若的手,没有一处是相贴的,因为游戏也有防马蚤扰设施,惩罚相当严重,“怕被人看见吗?你猜猜我们这样被传出去会怎么样?” 他的语意轻佻,杜若却并不被他激怒,即使这样的情形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即使传出去,真正受损失的也是江城,”她闭着眼,手指在他胸前缓慢地移动,“让我告诉你,一个神秘、强大、有争议的女人,身价只会涨,不会跌!” “神秘、强大、有争议的女人,”江城低低地笑起来,磁性的话音如情人的低喃,“你现在正在我怀里,嗯?” “是啊,可是你的小命现在在我手上,”小手按住他的膻中,杜若睁开眼,墨黑的眼眸对上他的,“莫玉这个朋友做得真不称职,不但没有告诉你我善看人心,也没有告诉你我的内功很好,针灸也很好。”一根银亮的细针夹在她的指缝,抵在他的心间。 她在威胁他,让他放开她。 江城笑起来,胸腔颤抖,她的针亦跟着稳稳移动,须臾不离。 “其实我知道你内力很好,你或许是第一次见我,但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他认真地低头看她,狭长的黑眸中是不可错辨的兴趣,“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你很聪明,很聪明!” 这是个游戏,死一次只不过是一个等级而已,但是他的等级牵涉到太多,所以他笃定她不会真正动他,否则他们贴得那么近,她早就一掌上来了,何必这么麻烦用针来威胁。 杜若略略皱眉,不知道他说的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不过她也并非第一次见他,两人扯平。 “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你,”她看着他,不带感情,“而且你很无聊。” 既然知道她不能随便动他,就应该知道以他们两个的地位,在帮派或是游戏都举足轻重,一旦有什么风言风传出,对谁都是烦。 江城是很多人的心血,不能因为这种事影响它的前进,所以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对这个帮派有了归属感。 江城微笑,狭长的凤眼温柔地挑起,他有些留恋地吸了一口鼻间清淡的气息。 “好吧,”他撤开身,她的针也离开他的心口,话已至此,他再不放开,她恐怕真要刺下去。 “你要走了?莫玉叫你带我到六扇门啊!” 他看着她转头离去,没有忽视她之前颈边的淡粉已经褪去,现在小脸微白。 “如非必要,我不会毁诺,”杜若淡漠看他,如同看一块石头般漠然,“走吧。” 知道她之前气到极致,现在已经把他当成陌生人,到了门口完成任务就会把他丢开,江城微微叹气,起步跟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练 退出登录,游戏仓银色的滑盖缓缓收缩,关芷坐起身,便看见一个带着银框眼镜的白大褂站在她旁边,他身后是洪然和两个护卫队员。 知道是游戏仓的警报惊来了他们,关芷劝抚了一番,才让洪然放弃了让医生为她作个检查的想法,几人也陆续离开。 出门前,洪然看看关芷苍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道:“关研究员,你的头疼,是不是又犯了?”前两次她头疼发作之前,也是脸色一片苍白。 关芷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却不知道这更强调出了她唇色的淡白,“没有,就是有点头晕,等下我就去冥想了。” 过于剧烈没有预兆的情绪波动影响了精神世界的稳定,关芷可以感觉眉心间那个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大量流失,这是导致她现在大脑晕眩的主因,如果流失到一定限度,大概就会让头疼再次发作吧! 这是关芷的直觉,尽管这种直觉相当缥缈和玄幻,精神力这种东西真的存在?还是每一个冥想者有所成后,都会有类似感觉? 关芷按了按头,不再去想,只是重新躺入游戏仓,随意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入定,进入无声无识的精神世界。 一个小时后,关芷退出冥想,满意地感觉到脑中的晕眩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重新合眼,在温暖稳定的生物光中进入深度睡眠。 沉入深眠的关芷不知道,在她广袤无边的的精神世界中央,一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精神种子,正在缓缓自转,带动周围无形无质的精神力,吸收、凝聚,渐渐生成实体。 …… 第二天杜若上线,身形直接出现在六扇门驻地门口。 昨天她把江城带到门口,没和他说一句话,就直接原地下线了,虽然主要是因为身体不适,但也确实没有心情和这人再说些什么。 如果说江城与她的这次交锋,让她对他有了新的认识的话,那么排在最前头的“恶劣”二字,足以掩盖他其后的所有优缺点。 很难得的,杜若第一次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如此之差,并打算如果这位帮主不再来招惹她的话,从此以后她便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好了。 走进驻地大门,杜若拉开好友栏看见魅舞天空正好在线,便发了个信息过去:“早啊,魅舞姐,我在六扇门,你现在在哪?” 近一个月不见,魅舞天空依然很热情:“杜若你来啦,我现在在野外,你等下,我马上就回来!” 杜若静静微笑,魅舞天空对朋友的关心就像她的笑容一样,很能温暖人心。 “不用啦,一个月限期快到了,我是回来做任务的,想问问你有什么生活职业的任务吗?” “当然有,我们明部就你一个专职生活玩家,生活职业的任务已经积累很多啦,你去福伯那里问问看就知道了!你记得路吧,真的不用我回来?” “放心,要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记得找你的!” 加入六扇门近一个月了,按照规定,每个月至少要完成一个任务。杜若去福伯那里领了一个制药任务,制作高品级回气散,对于甚至能对药方改良的杜若来说,当然不算什么难题,至少需要的量非常大而已,想必她上交后会提供给六扇门内部的高手使用的,即使不是免费,应该也是半价,可见六扇门的福利之好,难怪外面的人趋之若鹜了。 心里不自觉想起某个得了令牌却到最后一天才来报到的人,杜若眉头不自觉皱起。 没有过恋爱经验,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亲密接触,说没有任何感觉那是骗人的,但对杜若来说,江城在一天之前还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人,能因他而生怒已经是少有的破例了,在平复下自己因情绪而起的心灵破绽后,有关这人的一切她都可以轻易抹去。 用理智来控制感情,这也是莫玉说她铁石心肠的原因。 没有回襄阳,杜若到长安西广场买好了制药所需的一切材料,又特意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的小摊上买到了《基本暗器》和《基本轻功》两本秘籍,又去铁器铺里买了一堆最便宜的针形暗器,杜若重返六扇门。 借用六扇门的药房和练功房,这就是杜若一直留在长安的目的。 去而复返的杜若不知道,她正好和某个做完任务匆匆离去的男人错身而过,这个男人回到襄阳,破天荒自投罗网地在驻地里待了三天,直到确定她短时间内不会在驻地出现,才悻悻离开。 …… 练功房中,一个英气勃勃的高挑女子站在中间,她的面前是七八个高矮不一、距离各有远近的木人。 为了练功之余顺便练易容,杜若在无人的练功房里依然幻化了容貌,但是高矮身形还是和原来一样,以便自己练技能时熟悉自己的身体细节。 暗器功夫,入门的第一步当然是对着固定靶子练习投掷。 因为韦公公传的那本《韦氏针法》,杜若定制的暗器全是一根根细长的小针,长约一寸,比绣花针粗不了多少。刚开始练习的时候,第一针飞出去,根本没有落在木人身上,杜若找了半天,这根针神秘的人间蒸发了! 往后约半个小时,飞出去的针基本能够找回来,但是大多不是从木人身上,杜若很迷茫:没听说过暗器功夫这么难练啊,不然早就被玩家在论坛上大肆诉苦了。 杜若习惯独立,在能够自己解决问题的时候,她一般会自己解决问题。退出游戏,登陆论坛,杜若终于在一个同是练针形暗器的玩家技术贴中找到了原因。 当日韦公公听说杜若要练针类暗器时,就曾经说过:“针类的体积重量最小,对敌时最难闪躲,但相应的,操纵手法也是最难。” 当时杜若只是过了耳,以为有秘籍在,再难还不是设置给玩家练的武功? 没想到,练针形暗器的难度,比她想象要高得多。 那位玩家在帖子里分析了,一般练暗器的玩家,第一本学的暗器武功就是《基本暗器》,这点没有错,杜若因为练内功太早,白白错失了《基本内功》,后来了解这些门道之后,《基本暗器》和《基本轻功》都没有拉下。 学过《基本暗器》,通常玩家是使用最普通的飞镖类暗器练习,这类暗器体积大、分量重,后面会带有尾缨来保持平衡和方向,所以初上手的玩家十有可以打到靶子上,甚至一些眼力好、平时喜欢练飞镖的玩家,打中目标的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百。毕竟在游戏里,只要练过对应武功秘籍哪怕是基本暗器,都会一定的招式修正,这个游戏的自由度上下限是2080,绝对的自由度是不存在的。 但是如果有些专一的玩家,认准了要练针形暗器,那就麻烦了。那个帖子的作者就是这样一类人,学习基本暗器之后,上手就是细小的针形暗器,结果练起来挫败感非常的强,因为针形暗器又轻又小,在暗器家族中是最走极端的一种,原本“飞行轨迹飘忽,让人极难闪躲”的优点,到这里就变成了“准头飘忽,让人不知所往”,常常练靶子练了没多久,就丢失了一半,因为都掉到地上,被系统自动刷新了。 这位玩家练针形暗器练得苦不堪言,买暗器花钱就算了,而且还看不见效果,眼看同进游戏的其他人基本暗器熟练度刷刷上去,很快满级可以学真正的暗器功夫了,他因为中靶的成功率不高,还在基本暗器第一层苦熬,而基本暗器一共有三层。 帖子里说明了,成功率不高、费钱、进度极慢,这都是极为实际、在练针类暗器时一定会遇到的问题,建议没有心理准备者,最好不要随便去练,否则能熬死人。 但是他也说出了练针形暗器的优点,那就是能练手感,针形暗器是所有暗器中最能帮玩家练出手感的一种暗器。像这位倔强的玩家,一边挖矿一边苦熬,把基本暗器练成之后,再用其他暗器时,也是指哪打哪,准头、力量、路线兼具。 当然,如果他仅仅是这么说,很有点骗人入瓮的嫌疑,谁知道这人是不是sb找虐吃了苦头,然后故意以这样的说法来让人也尝尝他所经历过的滋味啊?这样的骗人帖子在论坛上数不胜数,这年头太常见了! 但是这位玩家倒像是个高手,起码在这个游戏的技术分析上很有一套,他下面的话引得非常多的人顶这个帖子,引来相当多分析高手、资料狂人在其帖子下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辩论战,引经据典,各抒己见,让许多懂行不懂行的玩家纷纷加入论战,一时口水满天飞,蔚为壮观。 一天之内,此帖点击上百万,回复几十万,最后因为太热,被管理员加精置顶,火热度满点五星,是技术板块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的第一热帖。 第一百一十二章瓶颈 那位并没有透露真实游戏身份的作者在下面说了,他发现这个现象之后,敏感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大有文章的游戏设定——为什么同是练基本暗器,最后在各个人身上的效果会如此不同呢?其他基本武功是不是也是这样呢?他练针形暗器练出来的“手感”又是怎么回事,其他人有没有相似的感觉呢? 他带着问题,去收集了许多相关资料,进行大量对比,最终得到了一些比较可靠的推测。 这个游戏,因为技术水平极高,高到它远远超出了以往所有的虚拟游戏所能达到的真实度——不但是背景、环境的真实度,也包括人体细节、神经反应、应激反射等的真实度——会出现许多在现实中才能出现的人体反应,比如“手感”。 而他前面的所有问题,归结起来,可以用一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属性——“自由度”来解释。 自由度,顾名思义,是玩家自我控制行为和游戏修正行为统合起来的一个比率。在虚拟游戏中,许多武功招式、技能手法,都是需要系统修正之后,才能正确发出,达到应有的准确度,这在以往的游戏里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游戏常识。自由度在所有游戏里都是一个基础属性,初进游戏就要设定,以后不能再更改,也很少有人在设置之后,还会再去关注这个属性。 但在这个极高真实度的游戏里,自由度又有了不同的作用,与“手感”有关的作用。 ——这里要说明,这个玩家是相当自信的人,他确定自己练出了手感,并且这个暗器手感在他后来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他丝毫不怀疑手感在游戏中是真实存在,后来的一些调查也发现,有极少数人,也有类似的手感。 那么手感是怎么生成的呢?最初这位玩家以为是自己比其他玩家多得多、难得多的暗器练习,让他生出了手感。但他很快发现这并不准确,因为有许多同样高强度练功的人,他们并没有生出手感。 然后经过调查,他发现了一个现象,凡是自由度高的人,他们就容易生出手感,而自由度越低,则越难生出手感。 于是自由度在这个游戏中的影响就被发现了。 现实中的手感,是人们长期做一种重复动作,经过神经反射而形成的应激反应定式。这位玩家推测,这个游戏同样可以模拟神经反射和应激反应,但是自由度低的玩家,他们的模拟反馈信号被系统修正过的信号取代了,换言之他们使用出来的动作,根本不是他们大脑反馈出的反应,应激程度大大降低,所以就难以生出手感。 这个有模有样有的推测被一些人发帖证实,也有许多水友认为他是哗众取宠,大骂该玩家冒充大婶砖家,引发口水混战。盖因自由度的地位这么一提升,许多贪求高修正、在开始就设置了低自由度的玩家就被认为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无形之间低人一等,所以也有不少抗议官方暗中制造不公平,要求重设自由度的呼声。 这个帖子是个新帖,才发出没两天,大概再过两三天,“自由度”这个热点话题就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说不定到时候玩家出门的问候语不是“今天你p了吗?”而是“今天你有手感了吗?” (擦汗,俺又猥琐了~) 其实帖子说到这里,基本已经离题万里,从练针形暗器偏到了自由度的问题上了,但是这位作者还是很有始有终地在后面给了杜若练针形暗器的建议,手感和手感也是有差别的,而针形暗器的手感是暗器中最难练,练好后也最有实战威力的手感,如果你有时间、有钱、有毅力,那么不妨去认真练练针形暗器,即使以后用其他暗器,感觉会容易很多。 而且他提示,任何武功最好在练基本武功期间就练出手感,然后再去学其他武功,因为基本武功的不入品,系统修正度最低,招式涵盖面广没有偏向,容易练出手感,其后的武功都有修正度和招式的偏向,练出的手感也不够中正完整。练出手感之后再去练其他武功,把手感融入武功招式之中,就会事半功倍,感觉轻而易举了。 钱、时间、毅力,杜若自然都是不缺的,甚至她还有更好的条件,比如内力,比如六扇门的免费练功房。 发现这个游戏的武功体系这么有趣,自己选择的武器又是这么困难之后,杜若有了心理准备,反而激起了她本质中那种狂热的研究精神和迎难而上的劲头。 此时她站在木人阵中,脚下运起基本轻功,长袖一扬,便有微光一闪,细细破空声响起,前后左右几个木人上响起几道轻微的“咄咄”声。 如果那位写帖子的作者在此,也会惊讶于竟然有玩家练基本暗器时,能把针形暗器使得这么势大力沉,听那针头刺入的声音,分明已经是入木三分。 但他却不一定看得出,这八根细针刺入木人的位置,正分别是耳门、神庭、风池、巨阙、鸠尾、||乳|根、章门和肩井八处人体要|岤,不差一分,不差一毫,中者即便不立即倒毙,也要失去行动功能任人宰割,可见她眼力之强,手法之准。 可是杜若并不满足,她的针能入木三分,是因为她等级带来的力量,再加上有内力附于其上,如果还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她就该一头撞死了。 真正能令她满意的,还是她认|岤和暗器击打的准确度,即使在运动中也不偏离分毫,虽然只是打固定靶,但是又有几个玩家能把基本暗器玩到这种程度呢? 八针看似是同一时间落下,其实却是她一根根射出的。没办法,基本暗器只是最普通的暗器招式,不可能有什么太复杂巧妙的手法的。 她真正不满的地方在于声音,她发出的暗器有明显的破空声,可能一般环境下不一定能注意到,但对于耳目敏锐的高手来说却是极大的破绽,可以轻易地闻声辨位躲过她的暗器。 不过基本暗器嘛,能练到这种程度已经基本把它的潜力开发殆尽了,再练下去,就不是研究调整所能达到的了,要花上水磨的功夫。 至于手感,杜若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练出来了,反正她现在一碰到针,眼一转手一抖就想把它往死|岤上射。 杜若从手镯里拿出那本薄薄的《韦氏针法》,往书面上一拍,书册白光一闪从手上消失,于是接下来几天就是练《韦氏针法》的时间。 …… 这天当杜若再次从练功房里出来,刚好碰上也正好出来的瞬间恍然,这傲娇男也是一个练功狂,平时常驻六扇门,除了任务外就是来练功房练功,时刻把他那把外形突出的大刀抱在怀里炫耀。 但是显然在瞬间恍然眼里,她和他是一个种类,“怎么这么早出来的,平时不是这个点啊!”杜若研究热情一起,苦修当成乐趣,闻鸡起舞是她,日落而不息更是她杜若不奇怪他能认出自己,因为这几天她都是用这幅面孔出入的她懒洋洋道:“瓶颈了。” 从昨晚开始,《韦氏针法》的熟练度就没有再往前挪过一个点,停在第四层12不动了,以她练这本针法以来每天蹭蹭往上涨的熟练度来看,这肯定是瓶颈了。 “基本武功也有瓶颈?”瞬间恍然一愣,明白过来,“你练新武功了?”不是前几天还在练基本暗器嘛! 基本暗器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了,她早就开始练《韦氏针法》,现在都已经瓶颈了。 瞬间恍然兴奋起来:“你的新武功是什么?什么时候练的?几品?”他连连询问,练了这么短时间就瓶颈,绝对是本高品级的武功,怎么能让他不兴奋? “四品,《韦氏针法》。”杜若了解他询问的重点,看他一下子就蔫了下去。 “才四品,比我的还低!”傲娇男如是说,杜若很明白他的重点在后半句。 两人边走边说话,瞬间恍然又察觉出不正常了,“不对啊,四品武功,不会这么早瓶颈的啊,你练到第几层了?” “快吗?”杜若疑惑,她天天窝在练功房,也没人告诉她自己的熟练度提升快不快,她只知道在练功房练武功的速度比打怪快,但对实战不利,“我第四层了。” 瞬间恍然大吃一惊,突起的眼睛严重破坏了他五官的协调,“不是吧,四品武功练到第四层?你一开始就在练这个,没有练基本暗器?” 看来她的熟练度提高速度很不一般,杜若一转念已经知道原因出在何处,表面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懒懒道:“练了,没见我把练功房占了快一个月吗?” 也是,一般人练基本武功的时候,哪里能这么奢侈地用练功房来练啊! 瞬间恍然自以为找到了其中原因,也就不以为意了,只是暗暗记下,下次练基本武功时也要用练功房练! 第一百一十三章准备 天空有淡云飘过,和风吹来,带来远处喧哗人语。 近几天,江城驻地青谷格外热闹,不时有陌生面孔进出,来往之人大多是游戏里叫得出姓名人物,俱是一副笑吟吟地模样,仿佛又什么喜事发生。这个现象到今天达到最,许多有名的无名的玩家都来到谷中,杂乱的人口让一向秩序井然的青谷也喧闹嘈杂起来。 他们所来都只为了一件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江城副帮主莫玉和“第一女神”杜若的婚礼。 这场婚礼早在三天前就在《武》的官方论坛上公布了,由于这个事件中两位主角的知名度和被关注度,很快被置顶,并且被无数刚刚得知此事的玩家第一时间传扬出去,一天之内几乎整个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让大家又见证了武侠世界一种比网络传播速度还要快的工具:嘴。 对于这个由莫玉自己亲自发布的消息,无数玩家大哗,《武》中无数男男女女均芳心碎裂一片。 无他,只因为在这个网络信息横行的时代,一个热度高的游戏中的知名人物,人气比一些时下流行影视明星还要高是很常见的,莫玉和杜若两人,一个外貌俊美、麾下统领《武》中的第一个帮派江城,一个神秘强大、三职业和易容术皆为大众仰视崇拜,两人在各自领域都是有无数粉丝的人气偶像,婚礼的消息一传出,送上衷心祝福的粉丝固然是不少,但咒骂嫉妒那个夺走自己偶像的人的粉丝则更多。 关于婚礼的公布来的突然,江城发言人宣布,将在驻地青谷为副帮主和副帮主夫人摆下婚宴,欢迎各方朋友到场观礼。 无论外界舆论如何为这个盛世盛大的婚礼哗然,身处风波中心的两人巍然不动,一切作息照常,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风度,让身边的所有人为之心佩,心说两人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然了,作为女主角,前期准备基本是没有杜若什么事。“月老任务”也就是俗称的结婚任务,考虑到男女玩家间可能出现的实力差距问题,是可以一个人做的,只是难度稍大,莫玉早在杜若从长安回来之前就已经完成了。而他们也分别是彼此好友栏中亲密度最高的异性,所以亲密度问题也无需考虑,只等两人到月老面前领个证就完成了。 真正需要筹备的,只是额外但又不得不办的青谷婚礼,以及随之而来的礼堂布置、婚宴筹办、嘉宾邀请和婚服裁制等问题,程序之繁复扰人,比之一个现实的婚礼亦有过之而无不及,让杜若私底下见到莫玉就没有好脸色。 没错! 这个无比隆重的婚礼并非杜若提出,甚至婚礼何时开始前期准备她也一无所知,直到她被莫玉从长安叫回来,才被告知关于婚礼的策划以及她需要做的配合工作。 随后没两天,莫玉和江城的发言人分别在论坛上发了帖,这个婚礼因两人的名声而激起轩然大,许多帮派势力和江湖名人都留言要在当天前来观礼,带动了无数粉丝玩家仰慕者朝襄阳涌来,城中一时人满为患物价飞涨,可以预见,这次婚礼会直接演变成了一个大牌云集、群星闪耀的粉丝见面会。 这么大的事,杜若的好友们当然不会不知道,除了还在无人区的等待三人和淡青叶子,每个有杜若名帖的人都发来询问,魅舞天空不愧交游广阔,是第一个得知并发信的人:“杜若,你也太不讲义气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是你通知而是在论坛上看到!” 杜若苦笑。 她能说什么呢?难道她能说她也是刚知道没多久,这事没她什么事,就是莫玉为了扩大影响力的一次炒作?关于她和莫玉的合作不足为外人道,她可是签了合约把自己游戏人物的广告权全部卖给了江城的,这只是一次有计划的扩大江城影响力的宣传造势活动而已。 “我也刚知道,莫玉说要给我的一个惊喜。”杜若委婉地用语言艺术修饰了一下实际情况,至于她怎么理解就不关她的事了。 “哦哦哦~我懂的我懂的,浪漫嘛!哈哈,没想到你和莫玉还真的是一对,我以前听说过这些传闻还没当一回事,谁知道你们看起来不做声,私底下暗渡陈仓,一来就来个惊天动地的!啧啧,游戏第一大的婚礼啊,莫玉真是有心哦!” 杜若看不到魅舞天空的表情,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她此时一脸的暧昧和羡慕。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一个唯美浪漫的婚礼确实可以称之为梦想实现,值得任何一个同性去羡慕了——前提是,与她共同举行婚礼的另一半是自己真心所爱。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点失落和怅惘,但是还要打点起精神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既然是合作,当然应该对得起莫玉付给她的报酬,江城名下所有食铺药店利润的1,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去去去,单身贵族少来烦我,我正跳脚着呢!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到时候顺便叫上恍然和箫声吧,我这边没有多少亲友团,就指望你们给我撑撑场面了。” 这是大实话,因为等待他们不在,她这边真正能请来观礼的人确实不多。 魅舞天空很给面子,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ok,ok!我把明部我认识的那些人全叫来,保证撑得起场子,绝对不给你丢娘家的脸!” 杜若笑笑,那倒是真的,六扇门的人个个精英,大多名声在外,有这些人来了,起码和莫玉那边对比起来也不会有太大悬殊,魅舞天空为人热情、交游广阔,她带来的人也可以让杜若信得过。 不但是有外人要来,江城内部一些外出任务的成员在这几天也尽量安排时间赶回来。 这次婚礼的筹备动用到了全帮上下各个部门,所需也是从帮派的储存资金中取出——尽管因为七星洞任务的奖励,帮派收支提前达到平衡,但是初进盈利期的帮派还没有太多的资金,所谓储存资金就是投资方从外部注入的资金,所以包括日进斗金等一些江城的核心高层,都知道这次婚礼名义上是婚礼,实际却是一次巨大的商业宣传炒作,至于效果,看襄阳近段时间飞涨的物价和赚得眉开眼笑的商人们就知道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婚礼,也是一个显示江城上下实力的机会,有心人可以从中看到江城的统筹策划能力、财力、对江湖的影响力、帮派上下的凝聚力等等,因此自从消息公布,每天都有记者玩家进出青谷,官方论坛和《江湖日报》上也时时更新第一手资料,无数玩家都在关注围绕这次婚礼发生的各种事件和新闻比如江城又出动多少多少人集体进入某个怪区进行围猎,所得材料金钱几何,全部充入婚礼筹备中,作为帮众对此次婚礼的祝福和礼物;又比如江城某个高手从某地历险归来,送上了某样天材地宝,在谷口引起多大的热闹和围观;再比如某位不知名江城高层放出风声,婚礼当日除了盛大的婚宴外,在晚上的篝火晚会上会有进行神秘仪式,为此次盛事添光增彩。 经过三天的紧密宣传,游戏的所有玩家都知道了,这次婚礼之盛大,可以说是玩家的组织力量目前可以达到最高点,不敢说是后无来者,起码史无前例是肯定的。这也让许多已婚未婚的女性都羡慕起了能得到这么一个完美伴侣和婚礼的女主角。在许多心怀梦想的女孩子的心目中,“第一女神”和这场婚礼有了特殊的象征意义,被标上代表梦想的完美皇冠,拱上神坛! 作为事件中心的女主人,被无数女人羡慕的杜若,她所需要做的不多。 每天抽出一定时间和莫玉现身人前,晒晒亲密恋人的恩爱满足大众的求知欲和幻想,接收礼物作作秀,顺便听听有关婚礼的准备以及自己需要注意的程序,其余时间全部放在生活技能的练习上。 近一个月的游戏重心转移到武功上的后果是,杜若的两个职业榜第一已经快要被下面的人取代,而商人职业更是几乎掉出前一百。 尽管杜若在晋级之后,就没有多重视这些排名问题,但也知道这些才是自己“第一女神”之名被大众公认崇拜的原因,这次婚礼宣传活动成功的基础,如果婚礼宣传得如火如荼,正巧传出了“第一女神”跌落神坛的消息,那才真是让江城的对手们笑掉了大牙! 职业榜榜单的排名争夺,无疑也是残酷而激烈的,不过这只是对大师级以下的排名而言。大师级以后,靠重复练习能增加的熟练度很少很慢,除非有什么特殊方法或捷径,否则每提高一个百分点都需要很长时间。 对于杜若而言,她前期积累的优势开始渐渐转化成差距,有了孤野心经加的二十一点悟性,熟练度提高的速度几乎是别人的两倍,再加上一套大师级厨具,?br / 梦醒入戏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2部分阅读 ,她研发新菜式的速度让人望尘莫及,一旦开始把重心冲刺,短时间内完全不必担心第一的位置被人取代。 至于医师职业,在平鹤针还没有达到大师级之前,保持领先也没有问题,之后如果不能及时完成“寻道之旅”那个任务,第一被取代是肯定的。商人职业她有江城做靠山,名下也有不少产业,进出的金额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她保持前百名的位置了。 于是在这样忙碌又平静的准备中,杜若迎来了她游戏中的第一次婚礼。 第一百一十四章亲一个 “……亲爱的广大玩家朋友们,现在是《江湖日报》专职记者胭脂一点,在为您直播本次‘第一婚礼’!”站在镜头前的少女精灵可爱,心形脸配上双丫髻显得格外清纯甜美,她两眼笑成弯月,用手势将镜头带向拥挤人群中最亮眼的一对男女。 镜头中人头挤挤,一路从月老面前延续到大街末尾,路边、楼上、屋檐顶全都是激动呼叫的人们,人声鼎沸、喧闹震天,时不时有人拥挤着往前,人群里传出声嘶力竭地尖叫。 “现在两位新人,正在月老的面前以及无数玩家的见证下立下鸳盟,簇拥在他们周围的是双方亲友团,再外围则是围观婚礼的嘉宾和人群,现场有江城风纪队的成员在维持着秩序……” 忽然人群中一阵喧哗,夹杂着爆竹的炸裂声,掩盖住了胭脂一点的声音,镜头上她表情兴奋地说着什么,“……哇哦!我们可以听到,爆竹声响起,这说明鸳盟已结,双方新人可以交换信物了!我们都知道‘第一女神’是专职生活玩家,整个‘月老任务’由她的另一半完成,让我们来看看,被称为君子无双的‘江君’莫玉会为他们的婚礼带来怎样的惊喜?” 满天飞舞的金粉花絮纷纷扬扬,身着大红婚服的新人被人簇拥在中间,红玉发冠、发色如鸦的俊美男子微笑着,掀开面前司仪捧着的喜盆上的红布,从胭脂一点的角度,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的事物散发着淡淡金光。 “是千里姻缘结和永结同心佩!”可爱的现场记者十分激动地瞪大眼睛,双手捂脸,“是难度最高、获得几率仅为千分之一的千里姻缘结和永结同心佩!啊啊啊——太兴奋了!太激动了!我要尖叫了、我要尖叫了!” 俊美无铸的男子拿了左边的那个闪着金辉的大红缀金绳结,温柔地低头帮身边娇小可人、微微含笑的女孩系上,女孩纤腰一握,精美的绳结压在泛着银光的裙摆上,华贵美丽。 系好后女孩似有些羞窘地微微一缩,缎面流光的层层裙摆上银丝生辉,依稀可见有飞鸟样的暗纹浮光掠影,随着行动飞舞飘动,彷如真实。 女孩的动作引发了一阵善意的笑声,她伸手取过喜盆上仅剩的那块青纹玉佩,低着头为男子扣在腰间,侧脸姣好,长睫轻颤,光洁的前额上一条坠着红玉的额坠微微摇晃。 女孩的手刚刚离开男子腰间,更大的鼓噪声在人群中轰然响起,鞭炮大放,锣鼓齐鸣,金红的礼花在半空爆裂,纷纷扬扬在周围人头顶洒落,夹带着一个个红绳绑着的红包,无数只手伸出来,去抓空中地上的红包。 仪式到此完毕,接下来是婚宴时间。由礼仪队开道,围观人群押后,新人在亲友团的护送下骑上白马,在无数玩家的围观下,向城东缓缓移动。 “……新人队伍就要走进聚春楼,此地是本次婚宴正场,此外在城外青谷还有摆设在露天的副场,欢迎各位兄弟姐妹到场入席,胭脂一点在此,谨代表《江湖日报》全体成员为新人送上真挚的祝福!下面为大家送上本次婚礼正场的嘉宾。本次到场的帮派及代表有,沧澜阁半醒半醉、碧玉如烟、瞬间恍然,血旗盟只掌天下、南幽、半杯酒,枫叶山庄天青、离殇、若即……” 在一路人们的喧哗叫嚷声中,女记者借过场时间尽职尽责地播放着手中关于婚宴的最新资料,先报的是新近刚建帮的十来个帮派的到场代表,然后是名气较大的小型家族及组织代表如公子家族、六扇门,接下来是无帮派无组织的成名玩家,最后才是新人双方的亲友团成员。 能进入聚春楼婚宴正场的人多是有身份的成名玩家,是经过江城中熟悉人物掌故的高层细致甄选而出,特意发出邀请帖邀请而来的,当然了,帮派组织势力的邀请是以帮派的名义发出,由谁代表而来则是他们内部决定。 婚宴正场的邀请帖发出三百多张,到场近五百人,收到帖子未到者极少,更多则是携伴而来,可以说这场婚宴是群星汇聚、精英云集,众多彼此闻名却不相识的玩家都是借此机会才第一次见面,在比武大会即将召开的背景下,很多对手和齐名人物的举手投足及眼神交汇,都被记者玩家捕风捉影,留下许多为人津津乐道的传闻。 婚宴还未正式开始,嘉宾纷纷入场,江城派出司仪在门口唱到,这时也是新人的迎宾时间。一对新人站在朱门之前,笑迎数百宾客,客人们送上祝福和礼物,鱼贯进入,厅堂内丝竹依依,衣香鬓影。 “……难得看到这么多江湖名人齐聚一堂,相信大家和胭脂一样已经大饱眼福!现在聚春楼门外还围着不少人,大概都是和胭脂一样,是来参观这次盛事的普通玩家,正场邀请到的宾客基本已经入场,两位新人及司仪都开始准备进入内场了。由于《江湖日报》和江城的良好合作关系,胭脂也得到进入会场的邀请帖,下面胭脂就要进去,和大家为大家公开本次婚宴的婚宴布置及内部筹备情况。” 胭脂一点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桃红宫装,喜气盈盈,“大家可能注意到了胭脂新换的时装,不过这可不是胭脂要大家关注的重点,重点在我们的两位新人主角身上,大家请看——” 镜头对准台上正在说谢词的两位新人主角,男的红玉银箍发冠,腰间暗银色镶红边腰带,红色交衽婚服上绣着暗银的树枝藤蔓,女的绾发露颈,头戴同色红玉额坠,一套的耳饰项链手环,身着大红百层银丝暗绣裙,足下绣鞋以银锻红线配成飞鸟绣纹。 “……胭脂从内部得到消息,今天两位新人身着的,是由裁缝榜第一的天衣无缝所特制的成套婚宴礼服。‘江君’莫玉身着的这套千枝连理袍与‘第一女神’杜若所着的百鸟比翼裙,均是由绍金斜纹缎缝制,千粹冷银丝绣纹而成,挂坠首饰则是成自缅红翡及藏蓝银,由铁匠榜第一懒鬼打造,整套礼服单原料成本就需要上千金,更不要说邀请两位职业榜第一出手的手工费了!” 胭脂一点笑眯眯,满脸艳羡,“说实话胭脂真是羡慕本次万众瞩目的婚宴的女主角杜若,‘第一女神’的名望以及‘第一美男’夫人的名号,真是让我辈女子钦羡不已,相信每个心怀梦想的女孩子都有和我一样的想法,如果我是女主角就好了——当然,男同胞们应该更愿意和‘江君’换一换呵呵……” 这时谢词结束,新人下台,下面的宴席也纷纷摆上菜肴,是聚春楼特色的“百珍宴”,摆上酒菜,客人起箸,同时台上也轮到了司仪上台,在进餐同时插入一些小活动,挑动现场气氛。 “……哈哈哈!宴席没有我们什么事,但是终于轮到大家最为关注也最让人兴奋的环节啦!”胭脂一点笑着说道,满脸兴奋雀跃,“观众们最想让新人做些什么,我们的两位新人又会出什么洋相,让我们快来看吧!” 原来是到了传统的闹洞房环节。 当然因为这次婚宴主角和嘉宾的特殊性,无疑是不能和普通的婚礼闹洞房一样,玩太过露骨和作弄人的,这次大家玩的都是比较文雅一点的。 先是传统的讲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描述当时自己内心活动及对对方的第一印象,然后如何勾搭在一起,恋爱细节等等。这个很容易,莫玉和杜若都是能言善道的人,两人用眼神对对说辞,也就把台下客人糊弄过去了。 然后有人提议要测试两人的了解程度,由于担心莫玉用传音入密告知,所以由司仪提问,女方写答案,男方来猜答案里写的是什么。这题由于杜若会传音入密,也安全度过了。 然后是第三关,也是最后一关,众人商量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在众人的鼓噪下,司仪要求两人当众接吻! 于是在现场,某个人脸红了,某个人脸黑了,某个人淡笑依然。 …… “怎么办?”莫玉牵着杜若的手,表面做无奈苦恼状,传音问她。 人声喧哗,齐齐鼓噪,耳边“亲一个”“亲一个”的狼叫声不绝于耳。 杜若做害羞状,微微低头,用他的身体遮蔽住自己的脸,“能怎么办,用身体角度遮挡。” ——商议中根本没有闹洞房这个环节,这个提议是由司仪沫幽幽临时提出的,一提出马上得到了众人的同意,让她和莫玉都措手不及。杜若明白她是想借此让懒鬼死心,杜若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前提是她自己不是主角之一! “亲一个”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眼见推不过,计议已定的两人默契地开始演戏。 第一百一十五章湖畔微砂 在众人的鼓噪中,两人侧过身,目光相对。 一个俊颜修眉、温情脉脉,一个清灵秀雅、晕飞双颊,一色成套的古式婚服,身量相谐,好一对璧人! 心中无他的旁观者均在心里暗赞一声好,只有一些心系其人者,或嫉妒如狂,或暗生幽怨。 莫玉将手搭上杜若的肩膀,大红的颜色衬得他的手如白玉,他却只觉得掌下骨骼纤巧,透过薄薄的衣料可以感觉到她体内的温度,似乎比平时略高。 他心里暗笑,即使她表面装得再沉着平静,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遇到这种场面还是会紧张不安的。 杜若装作害羞地低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迟迟未动,身边人们的鼓噪因为他们的就范,早已停下,现场落针可闻。 她只觉得有无数灼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心里原有的一点窘迫,在此时此境,终于还是如触角细微的藤蔓一般在心底蔓延开来,即使不用伪装,她也已经是真正地满脸晕红。 莫玉终于动了,左手搭在她肩上,右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就势一转身“砰”! 杜若感觉有片温热在自己额上一触而过,然后才听见耳边一声巨响,众人惊讶哗然的声音,然后吓得一抖的身体被莫玉打横抱起,飞快向厅后移动,只听到莫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本环节到此结束,望诸位进餐愉快——” …… 杜若坐在梳妆镜前,莫玉已经离开。 平滑的镜面中找出一个年轻娇美的女子,完美精致的妆容,大红的婚宴礼服,加上铜镜的黄|色,杜若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古典优雅的一天,不过可惜的是,这套价值不菲的婚服,也只有这一天能穿,白白浪费了它与之价格相媲美的属性。 百鸟比翼裙,点霞套饰,覆彩结云履,这套婚服的价值,比现在外人所知的还要昂贵,按照计划,现在只是先放出一点风声,等调高玩家的好奇度了,再将它的全部内容公布出来,以达到最好的炒作效果,彰显江城及其背后投资方的财力。 她今天的发式妆容,全是从现实请来造型大师,直到一天前,才在这面镜子前定型的。幸亏游戏里为了赚女人的钱,各种女用发型、胭脂香粉、香水等等一应俱全,否则造型大师也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是苦了杜若,以前从来不知道游戏里也有这么多这些东西和花样,连着当了两天的造型玩偶和颜料画板,终于在耐心告罄之前,把最后的正式上场妆容给定下了。 经过这一场,杜若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来第二次,无论游戏或是现实! 今天去月老那里举行仪式,就是从聚春楼开始的。 从步出这个房门第一步开始,杜若就在笑:礼貌的笑、温柔的笑、羞涩的笑、喜悦的笑、满足的笑、幸福的笑……尽管杜若以往也是常常脸上带着微笑,但从没感觉微笑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相信身边一直陪着她的莫玉也会有此感。 时时刻刻被无数人和镜头对准,稍稍一个不注意就会露出破绽,所以杜若不仅得笑,还要笑得真心喜悦、满脸幸福,配合着当时的情境,时不时和莫玉亲密交谈几句,间或与亲友团们互动一下,另外还要夫唱妇随默契地与莫玉一起跟粉丝们挥挥手…… 杜若感觉自己不是在结婚,而是在和莫玉一起在飙演技,还是现场表演不能喊卡的那种! 大半天下来,杜若几乎都快要以为自己真是和亲密恋人正在结婚进行时,代入感无比强烈,演技直逼奥斯卡影后! 这里是聚春楼的一个包厢,被江城包下后,被临时改成的新娘化妆间,现在所有人都在前厅,此间除杜若外空无一人。 镜子中面带微笑、坐姿端庄的女子忽然肩膀一塌,眼睛一闭,像脊骨被抽走一样软下来,靠在黄梨木椅背上。 杜若靠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想说,一个指头都懒得动,几乎想就此睡去——这大半天下来消耗的不是体力,而是精神。 聚春楼是高级酒楼,包厢隔音良好,房间内静悄悄的。 杜若已经快要昏昏睡去,却在朦胧间,听到一声轻微的房门开启声。她没有动,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无人应答,她稍微清醒的神智又陷入昏沉。 似乎过了很久,一阵咄咄咄的敲门声把杜若惊醒,杜若一睁眼对上镜中女子,马上想起这里是何处,恢复到整备状态。 敲门声停了一下又响起,依然是咄咄咄三声,轻重一致,间隔相同,显示出门外人良好的教养。 因为帮里包下了聚春楼一天,今天无论是嘉宾或帮众,都可以随便进入这里的任何一个包厢,不过既然外面的人坚持敲门,杜若便起身出去应门。 打开包厢门,映入眼帘的不是杜若以为的莫玉,而是一张典雅秀美、不施粉黛的美丽容颜,这张脸杜若见过,仅仅一次,但是印象非常深刻。 湖畔微砂? 杜若微微惊讶,心里瞬间掠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不动声色,含笑侧身,让她入内。 合上门,杜若带着湖畔微砂进入内室,做个手势请她坐下。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从眼神交触的那一秒开始便进入一种奇妙的气氛之中,各自在心里构筑相应的防线,摆好阵型。 杜若含笑静默,等待主动找上门的湖畔微砂先开口,她很从容,不但因为对方才是那个主动者,更因为她知道湖畔微砂在这场争锋中的位置和底线,而湖畔微砂则不知道她的她本是局外人,不在乎输赢,当然也就没有输赢可言。 “杜若,我们见过面,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湖畔微砂开口,清澈的声线本应如溪泉泠泠,却含着一丝忧郁的低哑。 秋水为容,冰玉为骨,声如珠玉,上天之独钟,待尔何其厚也! 杜若倾听着美妙的声音,即便她多是以一种欣赏的角度去看湖畔微砂,此时也忍不住升起一丝嫉妒。她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你,我们在这里见过一次。” 因为知道她为何而来,杜若也懒得装糊涂。 “我想问,你喜欢莫玉吗?” 下一句,这位气质古典的美人一反她给人的印象,直接开门见山。 杜若想过她会问,“你知道莫玉的真实身份吗”“你了解他吗”“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吗”,诸如此类,却没想到她会问这句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恋爱心理并不了解,即使身为女人,也不能明白爱情中的女人的心理和思维。 她确认自己应该没在她面前露过端倪,今天的表现更堪称完美,所以只能感叹对方感觉敏锐,一下打中核心。不过因为莫玉的要求,她是不能直接露出底牌的,甚至要扮演一个恶人的角色,尽管这个角色她不是很愿意去做。 “这应该是我和莫玉之间的事。”杜若淡漠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含笑看着湖畔微砂,“你想说什么呢?我们更直接一点吧,时间不多了。” 杜若的目光淡淡的,仿佛看穿了她。湖畔微砂觉得,比起今天在大众面前扮演的那个羞涩的新娘,这样的杜若更符合传闻中的“第一女神”的形象。 “我,我喜欢莫玉。” 在这样的目光下,事前准备的言辞完全说不出口,湖畔微砂一咬牙,直接剖明心迹。 “我知道。” 杜若微微一笑,心里却在叹气,这么干净的一个女孩,如一颗纯洁美丽的水晶,应该在天上,不应出现在人间,更不应为我等凡人玷污啊! 湖畔微砂还要说话,杜若却以微笑制止了她。 杜若看着她,温和的,却带着怜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承认,你让我始料不及,敏锐得出乎我和莫玉的预料。” 杜若笑笑,一身婚服是瑰丽的红色,灼烧得人无法抑制地流出眼泪来。 “如你所想,我并不喜欢莫玉,或者说,不是男女间的喜欢,但是,”她的声音柔软,语义却无比残酷,“但是,莫玉认为我和他十分相配,我也承认这一点。所以,今天在这里和他举行婚礼的,是我,不是你。” 晶莹的眼泪从颊边流下,滴落尘埃。 “你喜欢莫玉,这一点,你知道,我知道,莫玉也知道,”杜若看着眼前无声的眼泪,半边心软如水,半边心硬如铁,“你很好,但是莫玉不喜欢你,你也并不适合他。” 湖畔微砂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让杜若意外于她有别于外表的坚持。 还要听下去? 杜若轻轻叹息一声,心里浮出悲哀,为眼前的爱而不得的女子,也为不懂爱的自己。 “对于莫玉来说——你喜欢他,与他无关。”杜若神色淡淡,“我和他是一类人。这句话,送给你,也送给我。” ——你喜欢他,与我无关,我会怜悯,但,不会施舍。 第一百一十六章他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含泪留下一句话,泪迹未干的湖畔微砂对她点点头,起身离去。她的教养风度一如莫玉,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忘帮杜若关上门,外面的喧嚣声刚刚探进来,很快又消失。 耳闻厢门已经关好,杜若回过身,冷冷道: “江城,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低低一声轻笑在厢内响起,然后是布料划过空气的声音,一身白衣的江城从屏风后转出,脸上未见被人叫破的尴尬,反而是一派从容,配上他为今日而特意穿上的正服,更显气度浑然,卓然不凡。 “若儿怎么知道是我呢?”江城的昵称叫得自然,不理面对他的杜若一脸冷色。 杜若坐直身,身上的大红婚服铺展拖曳,裙摆衣袖间飞鸟暗纹流光溢彩,把她更衬出几分雍容、几分华贵。 “除了你,这里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内力?上次在桃林我就应该想到的。” 江城的内力深厚,不下于她。比起上次在桃林被她轻易发现,这次杜若因为这段时间刻意放慢的内功的修炼,却已经被他赶上并超出。如果不是这个包厢较小,他因听到两人谈话内容不慎加重了呼吸,杜若现在恐怕也不能发现他的存在。 他的内力提高得真快,武功品级大概不下于她的。 看见杜若打量他的神情,像在看一个装着深厚内力的容器,江城心里苦笑,知道上次的交锋真的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否则她看见他,多少会出现一些特别的情绪,气恼、冷漠……或是他最期望的羞涩。 果然就如她方才所言,她和莫玉是一类人,心,硬如铁。 “若儿已经猜出上次是我?” 江城含笑看她,目光温柔,凤目专注地看着她,仿佛眼中只有她一人。 杜若挑挑嘴角,不做回答。桃林的事,他上次便有所提示,她当时没有猜出来,后来回想,却也不难想到。 她以一个女人的直觉,感觉到江城态度的古怪,刚刚处理完湖畔微砂的事,而江城的态度,似乎也有相似处。当然,她还不至于把这种感觉的对象错认是莫玉,从江城的举止行为看,他应该不好同性那一口。 那么他就是冲自己来的了,这个认知让杜若有些尴尬窘迫,毕竟未经情事,对于江城直接又炽烈的感情,她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佯装无事,他如果不说,她就糊弄过去。 或许是杜若的演技真的已经炉火纯青,江城也并未发现她的真正想法,只以为她不识情事,对自己的感情迟钝。 “我可是先进来的,”他笑道,不提他进来又刻意躲起来的动机,“若儿,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什么事?” 杜若为他的一口一个“若儿”而不爽,“杜若”、“小若”、“若若”、“若儿”这四个称呼,大部分朋友都直呼“杜若”,夏天习惯叫她“小若”,莫玉则在人前称她“若若”,“若儿”这个称呼多是被长辈叫时才会用到,比如华大夫、葛大厨。 江城是她同辈,彼此陌生,她也刚刚从他的态度里,感觉出他对自己有不同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叫她“若儿”,无论他是无意也好,刻意也罢,都给她一种强势占有的感觉,仿佛她已经是他掌中的猎物,带着独占的暗示。 这个认知让杜若心生不快,此外还有一点奇妙又陌生的不安。 气氛有些微妙,杜若微微皱眉,知道这样下去不好,却不知该如何跳脱出来,她这方面的经验少到可怜,也没有人能给她任何指导,所以即便知道对方目的,也不懂得该如何从容脱离。这在她心理学有所成之后,还是第一次,依仗失去作用的感觉让她心里隐隐生出烦躁。 江城也感觉到了,目光定在杜若脸上,一瞬不瞬,直到她目露不悦,他才缓缓移开,心中泛起愉悦,他勾起微笑。 “听莫玉说你需要轻功,我想送这个给你。” 江城从腰带中取出一本秘籍放到桌上,为了这本轻功,他费了不少功夫,等到他知道婚礼的消息时,却已经太迟,匆匆回来,却只能眼睁睁看她与莫玉成婚。 他看着她,目光中有喜悦有懊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两次见面,甚至第一次只是在旁偷窥,他就这么一头栽下去了,不见时心心念念,见到时却又是喜悦又是恼恨,思绪辗转,如同刚知情事的毛头小子。 栽就栽了,他也不得不认,但他程翰是什么人,怎么会独自一人辗转,却让她挑动了自己心绪后一无所知,逍遥自在! 杜若目光落在桌上那本深褐色的秘籍上,然后转开。 “不用了,多谢。” 她不愿装作一无所知地问他为什么要送,那样太矫情,反而回交出主动权,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 江城无奈轻叹,沉默片刻,“就当做是我送给你……和莫玉的礼物好吗?” “婚礼”二字他说不出口,没有当场抢婚已经算是顾全大局了,这还是在他知道他们两人是假情侣的前提下。从来,他程翰游戏花丛、遍赏百花,就没有这么委曲求全过,此时后退,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全面反攻,独占她的视线。 以退为进? 杜若不是看不出他的伎俩,或许她确实缺乏恋爱经验,但不代表她的大脑会因此失去一贯的冷静和洞悉。不错,他确有真心,也为此苦心孤诣,却不代表她会为此感动,更不可能因此退让。 心,只有一颗,这是她最后的珍宝,玩不起,让不起。 杜若对上他的狭长凤眼,上挑的眼角锋锐犀利,更显得他此时看她的眼神多情温柔,只是正如她刚才对湖畔微砂所说,他们不适合,无论时间、地点或对象。 她不愿再这么纠缠,更不习惯暧昧不清,决定快刀斩乱麻,哪怕他可能会矢口否认,反嘲于她。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江城不假思索地承认,机会仅此一次,他向来善于把握时机。 他微笑,眩惑又危险,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单膝点地,双臂圈住她身处的空间。 这个动作,是臣服,也是占有,如同他的人,狼一样的掠夺,与忠诚。 “不要和我说什么‘与你无关’,我不是湖畔微砂,如果我想要,就一定与你有关!” 这是宣言,也是威胁,他撕下了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他的本性。 杜若目光淡漠,不因他的宣告有任何的变化,她启唇,柔软的唇瓣因沾染了胭脂而呈诱人的红,“我知道了,这句话,我会转告莫玉。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时间到了,我还要下去。” 江城的突然插入,对于杜若和莫玉的合作,以及帮派的形势都是一种破坏。江城是帮主,她是副帮主夫人,这本就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影响也不仅限于他们三人,莫玉为帮派倾注偌大心力,想必他知道之后,不会眼看江城肆无忌惮地破坏目前的大好局面。 “你想下去?可以,但是先学了这本轻功,”江城微笑,目光冷酷执拗,“否则你就先杀了我,我不会躲。” 他知道她的想法,一旦她与莫玉达成默契,这本轻功大概就没有送出去的机会了,这个认知让他不快,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来自她,也来自莫玉。 杜若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转片刻,知道他是说真的。她取过秘籍,却没有怄气地看也不看就一拍,而是冷静地先看过这本秘籍的属性。 江城在心里轻叹,折服于她的冷静和心智,他情愿看到她怄气,说明自己起码在她心里造成了一点影响,也不愿她如此无动于衷,这代表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里。 但这样的杜若,不正是他被她吸引,进而喜欢上的原因吗?——他苦中作乐地想,心中又甜又苦。 登萍渡——五品轻功,踏水登萍,轻身绝影 看起来像是在轻身隐迹上有特长的轻功,虽然不如她最想要的轻和快并重,但也知道五品轻功已经是市面罕见,价值万金的了。除了少数追求轻功特长者,现在大部分一流高手的轻功,也只是在六七品之间,只是他们练的时间长,杜若即使学了这本五品的,短短几日内也万万跟不上他们。 看完后杜若往书面一拍,秘籍化作白光,她拿出玩家手册一看。 登萍渡——五品轻功,有轻身隐迹之效;第一层,移动+10,闪避+5,熟练度0杜若收回手册,对江城道:“可以放开了吧。” 江城松开手,站起来,“不要把希望放到莫玉身上,你不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他目光含笑,“若儿,你逃不掉的。” 谁说我要逃? 杜若刚要说话,忽听到门外敲门声,衣袂划过空气的声音再度响起,杜若回头已不见江城身影。 杜若起身开门,这次却是莫玉的脸。 “若若休息好了吗?我们下去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酒 “他这样说?” 杜若与莫玉挽着手,亲密地靠在一起,相携走下楼梯。 周围空间并非密闭,为防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杜若是以传音入密与莫玉说话,简单讲诉了刚才在包厢发生的事,一为湖畔微砂,二为江城。 湖畔微砂的事莫玉未予置评,因为他早已将此事交给杜若处理,杜若的冷漠态度正是莫玉授意,两人对此事早有默契。 至于江城的突然插入,莫玉倒是始料未及,因为从前莫玉便曾在江城面前提起过杜若,因为帮派是两家的合作,许多大小事宜他都需要和江城通气,之前一段时间的事情有许多与杜若相关,江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要掩饰得宜,江城对杜若的事多问两句,莫玉也不会把几乎没有交集的两人往一处想。 这是个麻烦,杜若不清楚他和江城,或者说他家和程家的关系,所以并没有把似乎一直游离于帮派事务之外的江城放在眼里,莫玉却知道两家的这次合作的特殊性,说是军科两派这一代的风向标也不为过,他之所以对帮派事务如此上心,就是因为此事影响深远,不容有失。 其实杜若和江城的事如果发生在一天前,莫玉倒是还有转圜之法,毕竟这场婚礼的目的只是想把杜若绑在江城这条船上,并且扩大江城势力,至于此外的一点私心,比之公事,其中轻重取舍莫玉当然分得清楚。 只是现在木已成舟,江城却跳出来搅局,他不会不知道两家合作的重要性,未必会真的下手破坏,却可以以此为威胁——江城是一匹狼,一匹食肉的狼,掠夺的天性深植骨血,他们程家可是几百年的军派世家! 这下麻烦了…… 莫玉的目光落到杜若身上,今天她精心妆扮,容色焕发,婚礼期间一颦一笑无不动人,见惯了她平常普通随意的打扮,莫玉也不得不承认她今日别有一番妩媚,而更值得人珍而重之的却是她的灵慧聪颖,两人合作之默契和谐是莫玉平生独见,难怪江城会对她一见倾心。 沉默片刻,莫玉却忽然道:“刚才最后一个环节,江城点了一个响炮,引开其他人注意力。”所以他们才能借机离开。 那时是江城传音给他,起初只以为是顺手帮忙,现在却知道江城是嫉妒了。 要知道以他们世家出身的礼仪教养,视一般的亲吻、贴面礼、吻手礼以及肢体接触为寻常,比如杜若与他现在的动作,就是一种正常的宴会礼仪。亲吻比较少有,但如果把它当成一种礼仪,也并非什么为难的事,这点似乎杜若比较没有经验,但莫玉却可以做得到。而江城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对此更加习惯和自然,他如此反应,说明他是真的在意了。 一匹对猎物执着的狼,不容易打发,而且可能会不惜伤人伤己,军派的风格惯来如此,热血激昂是正面,强硬残酷是反面。 杜若想起莫玉抱她走时听到的那声巨响,明白了事情始末,却不以为意。 “所以呢?这与我何干?” 莫玉的语言看似平铺直诉,不带主观意见,却是在试探她的想法,这说明他心有动摇,看来江城的确来历不浅,莫玉也不太靠得住,她得把这人重视起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各有计较,表情却温和浅淡,分外和谐。 走进正厅,热气夹着酒菜香味扑面而来,入眼一片喜气的红色,场中气氛热烈,推杯换盏,笑语声与杯盘碰撞声交杂,已是人人酒酣耳热,正到喜宴最。 沫幽幽还在台上做司仪,顾盼倩兮,妙语连珠,很有台风。杜若和莫玉一进场就被眼见的她逮住了,忙连声叫道:“新娘终于被我们新郎请出来了,大家对他们刚才的临阵脱逃有什么意见,惩罚还是放过?” 众人一致起哄:“惩罚——” “罚什么,喝酒还是亲嘴儿?”沫幽幽继续煽风点火。 下面就不一致了。 “亲嘴儿!” “罚酒!” …… 最后一致协商,要杜若莫玉当众喝交杯酒。 杜若百般推脱,最后是莫玉应了下来,杜若一皱眉,目光往那个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席中的白色身影上一落,又收回来,装作害羞的以袖掩面,对莫玉传音:“你想刺激他?” 刚才她看见那人看她的眼光渗人得很,好像要把她当场吞进肚子里,那种独占和凶狠的目光被微眯的眼睛掩饰,才没有被其他人看出来,杜若却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 “是。” 两杯酒被放在托盘里呈上来,两只龙凤呈祥金杯中酒液清澈见底,盈盈反照着温润水光。 莫玉拿起两只杯子,左手的交给杜若,右手持杯屈肘,悬于她面前,杜若眼波流转,温软一笑,同样右手持杯勾上他的手肘,酒杯放到唇边,两人在众人见证下喝下这杯交杯酒。 众人大声鼓掌叫好,余光中江城白色的修长身影隐于人群,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他的反应不如他言辞中的激烈,是能忍,还是本来就没有那么在意? 不过杜若很快没有余裕去注意江城的反应了,放下酒杯,口中酒香依然醉人,杜若觉得视线有些晕眩,本能地感觉到不对,默默叫出属性面板一看中毒了! 毒性不剧烈,比之银蛇的毒性远甚,应该是玩家所制,从她血条的掉血速度看,应该只是比桃花瘴的毒略强,对付没有内力的纯生活玩家,可能撑不过几个呼吸就挂了,但对于现在的杜若,即使这一个月疏于内功,一时半刻用内力顶着,也绝对死不了,何况她还是一个医师。 是谁要对付她? 是针对她个人,还是帮派? 今天聚春楼人员复杂,进出往来无阻,多半是查不出什么线索的。婚宴上来的多是江湖名人,最近刚刚建帮的几个大帮代表纷纷到贺,如果新娘在婚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化成白光,那么这次婚礼算是全部搞砸,不用再考虑晚上秘密建立的私军在大众面前的第一次亮相了。 堂堂第一大帮副帮主的婚礼上,竟然混入一杯毒酒把新娘当场毒死! ——江城不但达不到彰显实力、震慑群豪的效果,而且出了如此丑闻,可谓颜面丢尽,对帮派上下高昂的士气也是一大打击,而第一次比武大会近日就要到来…… 江城全帮上下倾注心力的一场婚礼,几乎就要被一杯小小毒酒葬送! 幸运的是,这杯酒虽然来得蹊跷,但应该不是帮派核心高层所为,不然不会不知道她身怀内力。 杜若运起内功抵御蔓延的毒性,心中转瞬流过许多念头,面上表情从容淡定,她举起手擦去唇边酒迹,传音莫玉:“酒里有毒,没有中毒的话,掩护我离开,小心周围。” 下毒者应该就在现场,她这么久没有倒下,对方肯定知道事情不对,要小心他们有下一招,甚至鱼死网破,即使这个可能性很小。 莫玉微笑的表情一顿,又恢复自然,伸手不着痕迹地扶住她,刚要说话,却被人抢了话头。 “来来来!莫副帮主,我们今天还没有和你喝过一杯呢,在此代表我们帮主,祝两位恩爱永久,永浴爱河!”这声吆喝引来其他人的响应,其余人举着酒杯纷纷簇拥过来,围住杜若和莫玉。 第一个说话的人杜若不认识,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却是熟人,瞬间恍然,这傲娇男正对她挤眉弄眼的嬉笑,要把酒杯递过来,从他的表情看,似乎对毒酒并不知情。但杜若很难相信他们是适逢其会,因为瞬间恍然身边还有一个身穿绿裙的女子,正用极力掩饰却不难看出的古怪神情盯着自己。 她应该和毒酒有关,但没有看莫玉,说明莫玉的酒中无毒。 杜若松了口气,开始自己寻找脱身之计,但在众人围攻下,莫玉能帮她挡住酒就不错了,哪里能突围出去,而他们不到最后关头,也不能露出中毒迹象,因为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早知如此,就该当机立断喊出自己中毒了。 杜若暗暗后悔,感觉晕眩感越发沉重,正恍惚间,余光正好看见魅舞天空也端着一杯酒笑吟吟地过来,马上传音过去。 魅舞天空脸色一变,却镇定地高举酒杯挤进人群,装作不小心把酒往杜若脸上一泼! “哎呀!小心杜若!”魅舞天空惊叫,“你的妆化了,快快快,我帮你补妆!”不由分说把杜若往人群外拉,一边对莫玉笑着说,“放心吧新郎官,等下保证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杜若作害羞状以手掩面,跟着魅?br / 梦醒入戏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3部分阅读 魅舞天空挤出去,魅舞天空感觉杜若身体虚软无力地压在她手臂上,知道情况紧急,却不敢做得过于明显,将手支在杜若腋下,面上带笑动作却强硬地挡开几只欲拦住她们的手,匆匆和杜若来到二楼第一个包厢。 一关上门,杜若一口黑血吐出,直接坐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洗白 顾不上魅舞天空的惊呼,杜若歪坐于地,口中吞下几颗祛毒丹,兰花指捻起银针,飞快往身上刺入。 不久又连连吐出几口血,血色由黑转红,渐渐变成正常的血色。 因为在下面强自支撑,酒中的毒性虽然不大,却也让杜若血条见底,这是除了闯关任务那一次外,杜若最接近挂级的一次。 幸好,这毒性却不难解,杜若以平鹤针封住|岤道抑制毒性蔓延,再以祛毒丹配合内功驱毒,岌岌可危的血条在3的地方停住,然后缓缓回复,再吃下两粒回春丸,整得杜若大为狼狈的毒已经不能再威胁到她。 杜若松了口气,但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不知道莫玉下面怎么样了,如果配合得好的话,现在是查出下毒真凶的最佳时机,而且既然知道有人在暗中对他们不怀好意,也要小心他们在接下来的活动中捣乱。 江城家大势大,木秀于林,这次隆重的婚礼就成了最好的标靶,暗中想下手的势力应该不止一个,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内中详情,杜若此时安然无恙地出去,是对那些人的一个最好震慑。 江城,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杜若,也不仅仅是一个毫无威胁性的弱女子! 杜若心里冷笑,为自己这次不慎中毒的大意感到气恼,看来还是江城的事有些扰乱了她的心绪,以至于处处错漏,给人可乘之机。 她给楼下的莫玉发了个信息,然后睁开眼对上魅舞天空带着关心焦急的眼神,安抚地一笑,却不由想起了瞬间恍然那张脸。 ——刚才最先上来拼酒的三人中,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就是瞬间恍然,三人应该是一起来的,他知不知道酒中有毒? 瞬间恍然性格傲娇,嘴巴也不招人待见,但确实不像是会对朋友下手的人,除非他根本没把她当朋友!但愿她没有看错他,否则朋友的背叛,会比误入敌人设计更让她恼恨,她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杜若的表情有瞬间的冰冷,对上魅舞天空时又变得缓和下来——起码她是值得自己信任的,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孤注一掷地把信任票投给了她,而她也没用辜负自己的信任。 ——原本因为魅舞天空和瞬间恍然的关系,杜若对魅舞天空也未必没有几分怀疑,但是魅舞天空的行为,证实了这只是杜若的多疑。 “杜若你还好吧,怎么会突然中毒了?” 魅舞天空不是傻子,在江湖上行走多了,对施毒用毒也有几分了解,现在玩家还不能制出太强烈的毒,施毒的手段也很单一,在空气中释放的毒粉毒气一般都有颜色,而且对象也肯定不会只有杜若一人。现在只有杜若一人中毒,而且事前没有任何端倪,甚至瞒过了身为医师榜第一的杜若,除非是…… “那杯酒?”魅舞天空道,“你们帮里有人想对付你?” 杜若一讶,很快转念过来。 不错!下毒者应该也是想达到这样的目的,知道杜若中毒,人人都会猜是那杯酒有问题,而酒却是江城的人拿来的,人们会进而猜想这是江城内讧,主角之一竟然是“第一女神”杜若! 杜若的影响力可不仅仅在于她的能力,游戏中还有相当多的粉丝,甚至可以说在生活职业领域的影响也不可小觑,而且刚刚为江城立下大功,不说整个游戏范围会轰动,连江城内部也可能会动摇! 如果杜若自己也误以为是如此的话,要么把江城上下闹个鸡飞狗跳,要么一气之下脱离江城,无论哪一种,都能让江城大损元气! 布下此局的人对人们的心理倒是相当了解的,可惜连知己知彼都没有做到,不但没把她的实力了解清楚,也太低估的她的智商,班门弄斧,手段低劣! 杜若从布局者的手法中品出了一点歧视的味道,看来这人是个男的,并且相当大男子主义,对她有所了解却并不深刻。 把瞬间恍然的帮派出身、今天来人的背景关系,以及之前和自己有过接触却并不深的人串联起来,杜若很快从中找出了对自己下手的暗手沧澜阁! 当初在桃林里被叫破行迹,她没有来得及易容,所以老狼三人逃回去后,看到后来的宣传片和江城名人影集,应该知道他们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活玩家耍弄了一把,即使他们阴差阳错并没有江城的人守株待兔,以这群高手的傲气,也该视为奇耻大辱,要冲着她来报复也不奇怪。 想要了解她,从瞬间恍然那里问问就知道了。只是杜若不能确定瞬间恍然是不是知道此事,或者参与其中。 把这些事情一想通,杜若放下心来,知道目标就好,藏在暗中不露面的对手才最难缠。她干脆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魅舞天空,末了道:“魅舞姐,我现在不能确定恍然知不知道这件事……” 魅舞天空打断她,“放心吧!恍然的心肝脾肺肾我太清楚了,他不可能有那条花花肠子,知道他们帮派利用他来对付你不翻脸才怪!”她骄傲地一笑,“杜若你放心,等下我就叫他退出那个沧澜阁!哼,我们这样的人,有了六扇门做靠山,根本就没有加入帮派的必要!” 她看了看杜若的脸色,“杜若,不是我说你,你游离在六扇门外面太久了,不清楚我们内部的情况,一旦有这样的问题发生,我们一向是一致对外的!”她笑了笑,“不过我也不怪你,你到现在还没把六扇门的人认清楚呢,何况还有莫玉在江城,你要迁就那边也是情理之中。呵呵,今天他们人都来了,你可是我们六扇门之中最早成亲的一个!” 杜若笑笑,不好说明她和莫玉的情况,也知道魅舞天空此言并非责怪而是好意,可能她之前的多疑,已经伤害到了魅舞天空——没有人是傻子,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能怀疑瞬间恍然,难道就不能怀疑魅舞天空? 不过她也该改改自己这个多疑的习性了…… 和魅舞天空一起出来,在门口看见江城。他靠着墙,没有说话,也没有掩饰他的眼神,直直投射在杜若身上炽烈灼人。 杜若视而不见地和魅舞天空下楼,见多识广的魅舞天空这次也无法掩饰她的惊讶。 “天啊,杜若你和江城……”看见杜若满脸冷淡,她无奈摇头,“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忙了!” 杜若:“……” 整场婚宴再没有出现风波,尤其是杜若安然出现之后,沧澜阁的那一男一女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便再没有生出异动,安安分分地当他们的嘉宾。 瞬间恍然中途被魅舞天空拉离席,就再也没有回来。期间杜若收到瞬间恍然的一个“……”的信息,然后魅舞天空发信告诉她瞬间恍然已经脱离帮派。 杜若转眼去看那一男一女,果然他们也是神色微变,抬头看见杜若浅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知道这是她的报复,明白他们这次踢中了一块大铁板,彻底失败且暴露了。 按照老狼对杜若的形容,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很快找借口告辞。 杜若拉着莫玉笑意盈盈地挽留了一会,让他们离去之意更为坚决。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杜若露出一个文雅柔和的笑容:“但愿他们不要往传送阵那边跑,四个城门布置的人比较少,以他们的武功,逃出去的希望说不定会大一点点。” 莫玉在她耳边轻笑:“这么狠?以后我要记住,绝对不能招惹到你了。” 杜若甜甜地笑,“知道就不要给我找麻烦,他就快要发飙了。” 她左前方那个白色的身影因为她和莫玉靠的太近的距离,似乎有按捺不住的趋势,再这样下去,她和江城之间的“j情”就要当场暴露了。 莫玉终于稍稍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含笑问她:“风纪队的人都围好复活点了吗?” “想赶尽杀绝?” 杜若知道他想借此机会削弱沧澜阁的高手实力,为几天后的比武大会做准备,所以说他们两个真是有默契,“放心!独醉他们几个全都被我叫过去了,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跑到安全区。” 保证把他们洗白白,一条裤衩都不剩! 莫玉看见杜若目露寒光,知道她对自己被如此低级的伎俩设计且竟然几乎成功,感觉到非常耻辱,以至于完全炸毛了。 他掩住唇,低低地笑:“你猜手下行动失败,而且被我们洗白羞辱,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杜若哼了哼,“如果一醉轻王侯能待他们一如以往,或者更加重视,那么这次大概只是他一时被我的性别蒙蔽,这个人野心不小,以后我们应该更加认真起来,如果相反……” 那么就说明他气量不大,缺点显而易见,只是一只跳梁小丑,没有与江城作对的本事!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眼底。 第一百一十九章资格赛 杜若站在一个密室里,对面是一只斑斓猛虎。 猛虎混体金毛,体型庞大,行动坐卧威势逼人。 丛林金鬃虎:三十级,来自襄阳北无人区 被一双铜铃巨目虎视眈眈的感觉并不好,但杜若没有进行躲避,因为她和老虎身上都罩着一个泛着白光的光罩,脑中倒数十秒的声音停下,光罩消失。 杜若手中一道黯淡得几不可见的银线射出,同时身形向后急退。 正中虎目! 耳边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吼,空气中腥气大盛,杜若心脏紧缩,被浓烈的危机感刺激全身汗毛乍起,手中动作却不受影响,本能反应般将一根根银针射出,直取受伤的虎眼和利齿毕露的大张虎口。 须臾间,两只虎眼和血盆大口各中三针,杜若银针发射的速度,让人不敢相信她是一针一针发出。 森林之王刚出光罩,才发出一吼,便给杜若的几根银针送了回去。 白光照下,杜若脑中响起一个声音:“玩家杜若,参赛编号023148256,资格赛通过。” 视线一亮,杜若重新出现在议事厅中,江城正坐在对面悠然品茗,凤目带笑落在她身上,本该坐在她对面的莫玉这时却不见了踪影。 今天是十月一日,国诞日,也是《武》中第一届天下第一比武大会的比赛第一日。 按照早已公布的比赛细则,本次比武大会分东南西北中五大赛区,分别是杭州、佛山、成都、玉门关以及襄阳,总赛区则是在皇朝的京城长安。 本次大赛无等级限制,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资格赛、淘汰赛以及晋级赛,本次大赛被天河集团即江城背后的投资方冠名,并且买断转播权,将从淘汰赛开始,对外同步直播赛事进程。 杜若会武的事情在六扇门没有刻意封锁,并且还在婚宴时被沧澜阁的人知道,更加没有保密的必要,本着重在参与的想法,杜若在比赛报名截止日期前也报了名。 反而是专程为比武大会进入无人区闭关的等待三人,直到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刻还没有出来,杜若在他们上线时发信息,却被告知他们不在服务区,说明他们一定还在无人区中,只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没有能及时赶回。让深知无人区危险的杜若既遗憾又担心。 “若儿,很顺利吗?你出来得很快。” “嗯,还好,我碰到的是三十级的丛林金鬃虎,不算难。莫玉呢?” “他刚刚出去了。” “哦。” ——论速度我哪里比得上你们两个,莫玉都直接走掉了。 杜若以为自己是很快的,因为以她的针法,在那么小的密室里,不可能玩放风筝,只有速战速决,否则被那只金鬃虎欺上来,就会被它解决了。 一般狮虎类怪物血高攻高出名,何况无人区里的怪还是模拟现实野兽的,那只金鬃虎威风凛凛,杜若从一开始就感觉自己随时要被其扑杀,强烈的危机感换成是没有经验的人一定会被吓得全身僵硬。 不过这也只是三十级的怪而已,杜若婚礼之后,为弥补自己缺乏的实战经验,特意去野外练级,甚至还在无人区外围晃了一圈。尽管短短两三天时间,并不足以提供足够的经验,但杜若已经可以保证自己面对何种情况,都不会让手中发射银针的动作有任何迟疑。 杜若本来是和莫玉在一起的,莫玉离开她不奇怪,因为帮内也有不少人参加了比赛,莫玉作为副帮主总要出去主持大局。 江城的高手数量和质量被公认是所有帮派中最高的,即使现在已经陆续有十几个帮派建帮,但领先大半个月的建帮优势也不是可以随便追的上的,尤其是自从婚礼当晚江城2000城卫军和1000私军精彩亮相后,给玩家们的震撼甚至大于这场盛大的婚礼! ——有脑子的人都猜得出,继升三极帮派后,江城已经提前插手襄阳军政,甚至可能进一步得到部分税收权利了,否则不可能养得起这么多的军队,要知道,两千城卫军和一千私军的装备、后勤和升级可不是说笑,那真的是一个有多少钱进去都填不满的无底洞! 继名望势头第一之后,江城又坐实了帮派实力第一的名头,风头更胜,引来不少高手精英,看中江城的条件和福利,纷纷加入。而经过人事梳理后,内部人才的选拔培养也渐入正轨,大量中低层干部头目各就各位,上下井井有条……如果说那些初建帮没有多久的帮派,还只能算是一盆散沙,那么江城此时已经可以看做初具构架的金字塔,未来的雄伟辉煌已有雏形! 青谷中声音喧闹,有人在叫喊着什么,即使传到比较偏僻的议事厅也隐约可闻,更衬出了此间的空旷无人和清静。 杜若可以感觉到江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却已经没有那么炽烈到仿佛要把她烧成灰烬,让她在困扰之余,更不得不万分警惕。这人的表达方式转变了不少,杜若知道一定是莫玉对江城说了什么,甚至两人可能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从莫玉避走的行为就可以看出。 江城来历不小,她也错估了莫玉的态度,以致最初会以为他们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现在看来,莫玉大概是把她卖了。 不过江城既然已经没有那么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杜若也没有理由叫他离开,毕竟这里是江城的地盘,不是她的。她也不能一见他就走,这只会助涨江城的气焰,而且也容易让外人发现不妥,对她的处境不利,所以只好低下头,暗暗咒骂卖妻求荣的某人,拿出针灸木偶——扎小人! 旁边江城看见杜若这么孩子气的动作,一声轻笑,心情愉悦——哪怕她此时一脸冷静,却让他知道她对他并非无动于衷。 不错,他是和莫玉谈过话,谈话的内容不足为外人道,但最终还是双方各让一步,他不会明着破坏目前已经形成的局面,但莫玉也不能阻碍他对杜若的追求,甚至会从中调和,暗为助力。 如此,既不破坏程墨两家的协议,也不影响彼此私交,尽管他对莫玉与杜若的对外关系很不满,但这已经是他可以争取到的最好结局,身为程家人,他也不能不为两家大局考虑。 江城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杜若身上,也许是参加比赛仓促紧张的原因,她没有和平时一样易容,低着小脸,神情专注认真,柔软的唇瓣微抿,侧坐的姿势让她露出颈边的一抹雪白。 这样的杜若,面带稚气,安静又乖巧,无害得如同一只纯白的小兔子,单是看着就可以让江城心软成一片,恨不得立即抱抱她,亲亲她,让她乖乖地呆在自己怀里,放心地依赖自己。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假想,实际上这个女孩冷静、独立,聪明才智不下于任何人,而且心理成熟冷硬得远超她的实际年龄! 江城甚至知道她对外人时时刻刻带着面具,可以用轻颦浅笑和无害的话语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中,让人被耍弄得团团转犹不自知……对此,他亲眼见到过,更亲身尝试过。 莫玉曾经告诫过他,对于杜若,一般对付女人的手段和招数是没有用的,或许可以让她一时心生波澜,但是随即就会被她抹拭无痕,杜若对心理的掌控能力不是他平生见到最强的一个,但绝对是最有潜力的一个。 她心防极强,当初莫玉一开始就是强势出现,令她高度防备,后来能进入她的心理防线也只是机缘巧合。 江城这次也算是重走了莫玉的老路,而且从开始就宣告要掠夺她的心,这样的强硬只会让杜若更加抗拒,心生反感,如果没有其他外力,江城基本不可能进入她的心。 如果说杜若有什么弱点可以给江城可乘之机,那就是她对男女情爱经验的缺乏。杜若的出身不详,但可以看出她交际经验不多,更没有任何恋爱经历,如果放慢脚步蚕食,或许她对他不会那么防备。 ——好吧,狼在狩猎时,一向不缺乏耐性。 他不能吓跑了他的小猎物,放慢紧逼的脚步,首先要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他的气息。 江城心有所思,流转在杜若身上的目光更加温柔克制,但是却让杜若感觉更加清晰。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目光中可以包含许多信息,杜若本就对别人的眼光十分敏感,甚至有时可以从他人的眼神中,大致猜出对方内心的所思所想。 只是现在这种敏锐的感觉却让杜若坐如针毡,颈上的皮肤被江城看得发热,想起那次暗巷中的经历来。 流氓! 杜若心里暗恼,此时正好魅舞天空的信息发来,询问她资格赛是否顺利。 杜若心喜,马上打算离开这个让她满身不适的地方,去投奔身在六扇门的魅舞天空。 第一百二十章淘汰赛第一场 “杜若,你到了没,一群人就等着你了!” “好好,马上就到。” 魅舞天空等不及地站在门口,远远看见一男一女运起轻功一前一后直奔她这边,起先惊讶,后来看清了后面那个男子是谁,便对前面那个形貌陌生的成s女子招招手,露出笑脸。 “杜若!” 那个身形高挑、面容艳丽的女子弯眉一笑,与大红的流云裳相映生辉,然后是她马上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杜若!杜若在哪?哎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口奔出,然后迅速被绊倒,然后立刻生龙活虎地弹起来,“啊!若姐姐——”扬起大大的笑脸直扑易容后的杜若,杜若连忙用手接住。 “你个猪——啊!”一个正太跟在后面,对杜若露齿一笑,“嗨,偶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银酿,自己人!” 杜若点头一笑,知道“自己人”是六扇门内部的自称。 “酒鬼!不要破坏我在若姐姐心中的形象,不然跟你pk!”被杜若扶住的那个女孩顺势挽上杜若的手臂,对她甜甜一笑,“呵呵,若姐姐不要听他乱说,我叫浅浅,不是猪~” “吃了睡睡了吃,你不是猪谁是猪?” “去死!” 两只小动物噼啪打作一团,渐渐移进门中。 杜若汗~ 那方魅舞天空已经跟江城打完招呼,靠过来,眼中有着暧昧的神色,“啧啧,都跟过来了啊——” 杜若知道她们的对话会被江城听到,转眼看了看他,江城潇洒地耸耸肩,先自己走了进去。 “唉,阴魂不散!”江城的目光消失,杜若放松下来,满脸无奈,“他自己跟来的。”魅舞天空知道江城对她有意思,所以杜若也不必遮遮掩掩。 “知道,他也是六扇门的人嘛!”魅舞天空掩嘴笑道,“人家比你混得开,来过一次就把人都认识全了,哪像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家对你好奇很久了,刚才那两个小的就是你的粉丝。” 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好像应该是对江城的形容词才对吧! 杜若远目~ 两人边走边聊,“怎么六扇门还会有人是我的粉丝?”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个小丫头的身法可不是一般的快,实力肯定不差,能和小丫头打得旗鼓相当,那个正太也不像表面那么无害。 “呵呵,银酿和浅浅念叨你好久啦,自从在六扇门吃过你做的药和烹饪之后,奉你为他们的偶像!”魅舞天空笑眯眯地说,“你知道的嘛,我们这帮人基本都是武力型,懂一点生活技能的也就是银酿和我了,其他人都不行,尤其是浅浅。” 杜若在六扇门做过几次任务,上交了一些刚刚开发出来的新药和烹饪,想来魅舞天空说的就是这些了,只是没想到效果那么好,竟让六扇门一群高手都惦记上了,专程在这里等她过来。 当然,也是因为现在是比武大会的特殊时期。 “有多少人啊,我带的可能不够分。”她最近做的东西倒是多,不过基本给莫玉买走了,魅舞天空也没有提前预定。 “你还没认识的有个吧,其他人还在外面捉紧时间练级,反正你人都来了,还怕没东西吗?”魅舞天空笑着说,忽然换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你把江城带来了,等级榜第一第二居然要提前见面了呢!”她一脸兴奋。 此时两人正好走到一道青石矮墙下,杜若闻言不由惊讶。 “九问?” “到!” 一个浑厚男声从墙后传出,然后是男男女女的嬉笑声。 杜若也不由失笑,知道到地方了,和魅舞天空一起进去。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院子,看得出这里就是六扇门平时常常聚集的地方,中间场地开阔,两边花木扶疏,简单不失清新,此时花坛边、大树下的石桌石凳上都坐了人,树上一个,屋檐上两个,中间空地上是江城和一个高大男子。 杜若认得那个相貌平凡的男子,因为那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早就随着游戏的宣传片的广为传播为大众所认识,正是一直占据等级榜首位、把江城稳稳压在下面的,九问。 浅浅一见杜若马上大叫一声“若姐姐”,跑过来自来熟地抱住杜若的手,然后拉着杜若和其他人认识,交换名帖,江城也趁此良机顺利拿到了杜若的名帖。 杜若情知如此不妙,但也不能阻止他,只好继续从手镯里拿出带来的东西分发,一群人果然一点也不推让,没多久就把她的东西分完了。 杜若变得两手空空,此时恰好听到系统的声音: “资格赛结束,经统计本区共1580365通过,淘汰赛第一场将于十分钟后开始,请参赛选手提前做好准备。” 按照赛程,资格赛是最基本的资格选拔,给一个与参赛玩家相应等级的无人区怪,比如三十三极的杜若对应三十级丛林金鬃虎。 接下来的淘汰赛分三场,将玩家顺序打乱投放进一个个场景,比如丛林、草原、城市、村落,每个场景投放10000人,以随机遭遇战进行搏杀,每杀一人为一分,零分或被杀则淘汰,三场过后剩余者按分数进行排名,参与下一阶段的晋级赛。 在场的人毫无疑问都已经通过了最基本的资格赛,而且淘汰赛也不在话下,他们瞄准的都是晋级赛,只看是进入分区第几名,能不能总赛区的圈子里罢了。 如果说东南西北中五个赛区也分强弱的话,襄阳赛区无疑是强者最密集,竞争最激烈的,江城和六扇门的高手就不说了,他们基本都是名声在外,享誉整个游戏的。此外还有各个小帮派的顶尖高手以及一些闲散玩家中的强者,竞争之激烈,让人望而生畏,因此也有不少人特意避开襄阳赛区,转去其他赛区参赛。 淘汰赛不足为虑,在场人大多轻松自若、意态闲适,江城和九问意外见面,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两个男人站在一边,轻声说话。 正太银酿这时走到杜若身边,娃娃脸带着笑:“杜若姐,我这里也有东西给你。”靠在杜若身边的浅浅没有说话,同样笑嘻嘻地看着她。 重阳茱萸酒:特殊酒类,饮之身生异香,口含茱萸者可以闻到此香酒的属性很特殊,明显是用来寻人的酒,杜若一看,马上明白了银酿送酒给她的用意,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温暖,再看眼前微笑着但是明显略带紧张的两张小脸,轻笑一声,便看见两张小脸一松,然后再次露出笑意。 “太好了若姐姐,你放心吧,大家都带好茱萸了,等下你进场后先喝了酒,只要你碰到和我们同一个场景,我们会用最快速度和你汇合,到时你就可以和我们一起晋级了!” 浅浅笑着道,她还担心杜若觉得他们是在小看她,不肯收呢。 一百多万人,随机分配到一百多个场景,其实碰的上的几率并不大,不过这也是大家的一份心意,杜若自然不能不收。 杜若对同样关注着这边的其他人笑笑,依言喝下酒,没过多久,一道白光落下,杜若再睁开眼,已经身在一片山林之中。 杜若自知实战不强,遇到玩家即使武功比他们略高一筹,也很可能会落败,而且打斗声容易引来其他人围攻,那样说不定会在自己人来之前被淘汰出局。 淘汰赛就是这样,可以联合,也可以围攻,是斗智也是斗力。 本来杜若是抱着随意玩玩的心情来参赛,无所谓输赢的,不过既然他们一番好意,她也不能不多注意一点,以免直接在第一场就出局。 这年头没有什么人是傻子,大家都知道枪打出头鸟,除非自负实力高强,不在乎别人围攻,要不大多会先隐藏起来,看看形势再说。 地图的面积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容纳一万人绰绰有余,但要躲起来一个人都不碰上也不容易。 运起内力,耳边响起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杜若已经听到左前方似乎有兵器的交击声,隐隐传来几声叱喝,距离杜若所在的位置大约一两百米,不过因为杜若前面正好有巨大的山石遮住了她的身形,所以她暂时还没有被人发现。 距离如此之近就有三个人,杜若心里默算,对所处地图的大小和玩家的投放密度有了大致的估计。她看了看周围环境,自己这次降落的位置极好,正在几块大石的包围中,刚好可以做掩体。以她的内力,如果不是遇到像江城那样的高手,一般人靠近她都能听得到。 反正只要不是零分,就可以进入下一场,杜若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干脆运力于耳,安心坐下来,掏出手镯里的酒喝了一口,然后拿出几样小糕点来吃。 ——三职业大师别的没有,但是用来加额外属性的烹饪和药物绝对是足足的! 杜若不急不慢地吃着一个又一个糕点,却不知道因为她“第一女神”的名声,转播这个场景的镜头正对准了她,此时正有许多观众在立体投影面前欣赏她临阵不惧,大啖美食的英姿! 第一百二十二章九卿 杜若吃东西的速度不急不慢,几个糕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等几个加力量加敏捷的状态都加持上了,杜若听到那边的打斗声也停了下来。 也许是剩下那人也看见了杜若这边的风水宝地,轻轻的脚步快速向这边移动,杜若听着声音,在脑海中模拟那人的动作身形,在对方还有五十米远的时候突然探出头! 那人一愣,表情惊愕,没有发现几道黯淡银线向自己飞来。 杜若的银针打在对方四肢要|岤上,重点关照了那人的双腿和持刀的右手,当场把人定在原地。 杜若知道平鹤针截脉封|岤的效果出来了,她没有在针上附加内力,对付一般玩家大概可以定住几秒钟,但是几秒对她来说绰绰有余了。 她再次射出几根银针,这次打的是膻中气海等死|岤。 弱点伤害! 那个玩家和立体投影前的观众还没清楚怎么回事,杜若的银针太过渺小黯淡,不易引人注意,只见人莫名其妙定在那里,几秒钟时间就挂了回去。 代表死亡的白光升起,从中飞出一道金光落到杜若的手镯上,代表杜若得了一分。 杜若很有大将风范的表情平静,重新缩回大石间,坐下打坐。 这次遭遇战她先下手为强,对方连甚至没有近身的机会,杜若除了损失了一点点内力,打坐一下就可以回复回来了。 不过这次遭遇战也并非没有收获。 这是她学韦氏针法以来,第一次与玩家pk,发现果然和打怪不同。她去打怪的时候,怪物的|岤道与人的不同,平鹤针截脉封|岤的威力发挥不出来,所以她大多是专门找怪物的眼耳口鼻以及四肢关节等要害来射。 即使如此,因为她订做的银针质量一般,本身的攻击力只有3040,所以除非附加内力,否则都要五针以上才能解决一只。碰到厉害的高级怪或者被围攻的时候,还不得不运起很不熟练的登萍渡放风筝,然后命中就会下降,弄到最后她就会从放风筝变成拉火车,后面跟着一群怪,让她只能放弃攻击,全力逃跑出怪的仇恨区域。 到了玩家身上就不一样了,平鹤针是大师级特技,截脉封|岤的效果出奇的好,韦氏针法的特性是诡变和精准,配上平鹤针正好相得益彰,走的是控制系的路线,如果配上较好的轻功更高一点的攻击力,这也不失为一种强大的独门绝技! 杜若发现,她这样随便搭配起来的平鹤针和韦氏针法,竟然潜力颇大,在玩家pk上效果极好,她不由心里暗乐。 杜若却不知道,转播这个场景的镜头意外把她的表现直播出去后,立体投影前的人们已经乱起来了。有的在惊呼“第一女神”对敌的飒爽英姿,有人意外于她身负武功、实力不俗的惊人之举,还有人在为她的武功所表现出的内容惊讶…… 这个场景直播的收视率顿时节节升高,把负责直播这个场景的导演笑得合不拢嘴,干脆不管其他人,直接把镜头固定在杜若身上。 杜若不知道她这时正被直播镜头跟踪摄影,只是在石头里安安稳稳地猫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到来,心想这个场景大概没有和自己人分到一起,忽然耳边听到一阵枝叶震颤声由远及近,直奔她的方向而来,速度极快。 杜若顿时知道是自己人来了,却不知道这人是谁,因为六扇门大部分人与她只是初相识,尽管彼此态度友善,但了解还不深。 于是立体投影前的观众们只见杜若莫明站起来,往某个方向的树林看去,正不明所以,然后直播镜头拉高,树枝震颤的样子进入镜头中,以高速直线向杜若行进。 来到杜若近处,浓密树枝裂开,树叶飞舞,从中飞出一道修长身影扑向杜若! 立体投影前的观众们一声惊呼,却见杜若仰头露出笑脸,反而从石头后走出来,两人汇合在一起,看样子竟然是熟人。 然后有人看清了来人面容,惊呼道:“啊,是九卿!” 此时杜若正对九卿笑道:“九卿是你来了啊!” “嗯,”九卿点点头,她的声线比常人低,略带丝丝沙哑,“我投放的地方离你这里较远,来迟了。”她解释了来慢了的原因。 杜若摇头一笑,“不要紧,我这里很安全。” 九卿闻言,目光落在杜若右手手镯上,“他们都小看你了。” 杜若再度摇头,“我第一次pk。” 九卿了然,微微点头。 六扇门新认识的九个人中,杜若对九卿极有好感,印象较深。 这人身上有种淡然沉静的气质,对人一贯温和而不疏远,身上有着女性少有的沉和安稳的气度,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到她的淡定安然。 九卿是江湖上有名的独行女剑客,一手凋零清秋的悲秋华章剑法是她的招牌,为人低调,但事实上她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哥哥,九问。 ——这件事是杜若今天才知道的,虽然他们没有刻意隐瞒,但外界了解此事的人并不多。 杜若有了高手傍身,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九卿话不多,却帮杜若找了几个玩家练手,她在一边掠阵,看见杜若危险时再上前救援。 两人主动出击,四处杀戮夺取分数,偶尔遇到高手,九卿上前交手几下,双方就会默契住手,各自分开。九卿在江湖上颇有名声,有许多人认得她的脸,虽然有人奇怪她怎么会带着一个陌生女玩家,但也只是多看杜若两眼,有过交情的还会和九卿打个招呼,然后就分别散开。 这个游戏崇尚实力为尊,看起来大,其实能站在金字塔高层的人也就那么多,彼此对圈子里的人物都有所听闻。 这只是淘汰赛的第一场,远没有到全力相搏的地步,主要是淘汰掉那些实力不济者,大部分高手都会趁此机会尽力掠取分数,以期三场过后可以有较高的分数,得到一个较有优势的排名和位置进入晋级赛。 一般来说,淘汰赛第一场是高手们最容易得到分数的,等到第二第三场,中低游的玩家们适应了比赛方式,精明起来,便会想出种种办法相互联合,对抗高手们夺取分数的行为,到时候要拿到分数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个道理杜若当然很清楚,告诉九卿之后,两人更加大胆的到处厮杀掠夺,甚至主动冲进十几人或几十人的厮杀战场,敌我不分,见人就杀。 杜若虽然实力不济,但是她是控制系远攻,不用亲入战阵,配合起九卿剑法来也是颇有助益。随着杜若单p团战的经验逐渐增加,她的针法在作用渐渐显示出来,两人配合默契,几乎横扫了这张地图的西北角。 杜若手镯上的金光越来越多,她杀的兴起没有注意,却不知道自己一直被镜头跟踪。虽然她易了容,但直播方在投影上打了字幕,所以观众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红衣美女是她,随后和九卿汇合,这张地图里人气最高的两人聚在一起,更加不用考虑转移镜头了,随着杜若和九卿大杀四方,镜头也跟着移遍了整个地图西北角。 直播镜头上时不时打出这张地图里的分数排名,直到第一场两个小时过去,九卿后来居上排第一,杜若被她带着,也排在了第九。 重新出现在六扇门,杜若身上倒没有什么,九卿近身杀敌却是满身血红,其他人也大多如此,有几个人手中的兵器还没有收起来,正往地下滴血,空气中飘散着阵阵血腥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发生了大屠杀。 不过这些人都没当一回事,照样说说笑笑吃东西。 没多久系统就自动刷新了,从血衣恢复成白衣的江城本来在和瞬间恍然说话,杜若却忽然收到他的信息。 “若儿,刚才怎么样,碰到谁了?” 这人怎么猜到她碰到自己人了? 杜若朝他那边看了一眼,他惯穿一身白衣,今天的月白长衫矜持贵气,中和了他外貌带给人的魅色,杜若却想起了他刚才一身血衣,宛如地狱修罗的模样。 说也奇怪,九卿一身血染,看起来依然淡然冲和,九问满身是血,也不妨碍他的浑厚中正,江城的血衣却让他从潇洒疏朗变成了如魔似魅,仿佛揭开了他的另一面。 “九卿。” 杜若回复。 她答得简单,江城知道她不想和自己多说话,也就没有再回复,只是趁人不注意时,抬头对她这边勾唇一笑,眼神邪魅。 杜若当做没看见的转过视线,和凑过来的浅浅银酿说话。 “若姐姐和九卿姐一个地图啊,好可惜,不过还好银酿的酒已经用上了,他做出来的东西还算有点用?br / 梦醒入戏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4部分阅读 用处!” “喂!就算没用上也不代表我的东西没有用好吧!这是概率问题!” “帮不上若姐姐就是没有用!再吵我跟你pk!” “p就p,谁怕谁,我还打不过你这只猪?” 杜若:“……” 在六扇门里和朋友嬉笑玩闹的杜若,还不知道随着比赛直播,“第一女神”出现在比赛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她此次参赛所用的新造型也为人所知。 第一百二十三章淘汰赛第二场 “淘汰赛第一场血流成河,各路高手夺分成杀神!” “‘第一女神’惊现赛场,悲秋剑携手闯战阵!” “溶洞窟,修罗场,低级玩家联合设陷,血无极陷阵杀四方!” “老狼柳飞相汇冰原,沧澜阁称霸地图!” “论运动战——当你的轻功如蓝瑟般了得时!” “仇人见面,竟未动手,是众高手私下协议,还是帮派黑幕?” …… 第一场当天杜若没有观看关于比赛情况的报道,不知道小小淘汰赛却出了不少新闻。 因为她自己的名气,关于“第一女神”惊现赛场的新闻也是观众关注的热点之一。有些善于分析的玩家,甚至把杜若表现出的几个疑点和亮点写成帖子发在论坛上,比如她和九卿的蹊跷汇合的内幕与两人百合的可能性,比如从未传出会武的第一女神怎么突然学了武功,比如杜若针法所展示出来的控制系路线,再比如从杜若吃药吃糕点的英姿来谈谈“药食流”的潜力…… 第二天杜若上线,六扇门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却不过众人要求现场做了一顿早餐,酒饱饭足后,便被投放进地图。 白光消去,杜若一睁眼看见对面十米处一个男玩家正和自己面对面,不禁吓了一跳,本能银针出手。 那男玩家反应也快,一块大盾凭空出现挡在胸前,“叮”一下把杜若的银针反弹出去,那人连连叫道:“住手!住手!不要打,自己人!” 杜若听到“自己人”三个字手顿了顿,竟依言停住了——她不停也没办法,对方盾牌太大,遮住了大半个身子,明显克制自己的银针。 这也使得杜若了解到了她的针法的弱点:太小太细,力量不足,碰到防御力强的盔甲斗篷就完蛋,更别说这样的大盾了。 这人是六扇门的人? 杜若有些怀疑,看着那人蜷缩在盾牌后缩头乌龟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一点高手风范。 “你也是六扇门的人?” 不懂就问,杜若不知道她这一开口,直接暴露了她和九卿认识的原因,立体投影前一片恍然大悟的“哦哦”声,不过杜若也趁此机会洗刷了她们百合的嫌疑。 “六扇门?不是啊,我不是六扇门的人。” 那人见杜若真的没有再出招,笑嘻嘻地从盾后伸出一张尖嘴猴腮脸,一脸的狡狯带着三分猥琐。 “我是你的人……”他好像想起什么,又连忙改口,“不不不,我是女神拥趸团的人,你的粉丝,简称‘你的人’。” 他满脸热切,一径盯着杜若看,不知道这时立体投影前的女神拥趸已经破口大骂,誓要把这玷污女神容光的无耻之徒人肉搜索出来,卖到泰国,让他好好尝尝暴雨菊花的滋味! 杜若一听已经明白,但还有三分警惕,“你怎么会知道是我?”她已经易容了啊。 娇艳的美人脸上露出一丝迷茫,让立体投影前的男性观众狼嚎阵阵,恨不得跳进立体投影将猥琐男取而代之,得到女神亲密接触的机会。 “你的易容和昨天投影里的一样啊!”猥琐男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支笔一张纸,“女神,帮我签个名吧!啊不不不,”他背过身,毫无防备地露出后背,“写在我背上,我要把女神的第一个签名永远留念!” 杜若一囧,她不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狂热的粉丝,但是的确是第一次被人要到签名,还是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情况下…… 想到此时可能还有无数人正透过直播看着自己,她只好拿起笔在这人背上写下“杜若”二字,不知道此时立体投影前的粉丝们已经嫉妒如狂,大呼“暴雨菊花针戳死他戳死他!” 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个热情(猥琐)的粉丝弄走之后,杜若犹豫了一下,心想反正已经暴露了,不如暴露得更彻底一点,拿出酒来喝了一口。 等九问来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小个子娃娃脸女孩飞针射死一个玩家,听到声音转过脸来“嗨”了一声,补充道:“我是杜若。” 毫无疑问,等级榜第一和“第一女神”汇集到一起,直播镜头不对着他们对着谁? 杜若对九问心照不宣地说了一句:“今天和‘九’真是有缘分啊!” 立体投影前不知真相的观众们同点头,可不是吗,先是九卿,后是九问,看来第一大神也是六扇门里的人了! 于是本来就被六扇门福利吸引的玩家更加想进去,许多帮派势力也重新评估起六扇门内部人员的实力来——从目前已知的十多个人来看,六扇门顶尖高手的数量可能远超目前的任何一个帮派啊! 第二场了,淘汰赛越到后面,抢分越不容易——这是对高手而言——普通玩家则是越到后面,保命越不容易。 他们要争分夺秒的抢分。 九问的性格和杜若以前推测的不一样,和九卿淡然的低调相比,九问走的是中正路线,个性沉稳而不失进取争胜之心,所以没说几句,九问就说要开始动手。 没等杜若应声,忽然听到远处一声清啸响起,啸声高远悠扬,带着说不尽的洒脱飞扬之意,向他们这边过来。 九问一下跳上旁边大树枝头,脚下枝叶簌簌战栗,他站在上面却稳如泰山,长吸一口气,也发出一声长长啸音与之应和。 立体投影前的观众都已经看到,来者一身白衫,轻功纵跳之时衣袂带风,身形颀长,英眉长目,不是等级榜第二的江城是谁? 如果是在这个地图内的玩家看到这一幕,保准会破口大骂——等级榜第一第二和他们同在一个地图,还让人有活路吗? 但是现在观众们却只是兴奋:等级榜第一第二在此相遇,难道巅峰之战要提前进行? 但是等双方出现在彼此的视野,却没有观众所想象的针锋相对,大战一触即发。江城白衣飘飘在两人面前落下,三人竟都是一脸笑容,俨然相熟,惊掉了一地下巴。 等观众消化完这个讯息,反应快的人已经坐到生物脑前:大新闻啊大新闻!等级榜第一第二竟然是熟识,九问江城杜若三个游戏中风头最盛、名声最高的玩家,目前正在同一张地图! 两男一女三个大神携手同闯一个场景,两个武力最强以及一个补给续航能力最强,强强联合,前所未见! 新奇度满点! 精彩度满点!! 八卦度满点! 这个直播频道的收视率顿时以一个近乎九十度角的直线飞速上升,直攀所有直播频道的第一,无数在外面收看直播的玩家都转台,观看三位大神横扫全地图的英姿!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所过之处横扫披靡、白光阵阵而已,两个男人彼此竞赛似的杀人,杜若在旁边捡剩,连找地方躲的必要都没有,因为九问的剑术是典型的群攻招数,玩家密集的地方一剑下去,一片白光升起。幸好那些玩家也不是傻子,会动会跑,九问的群招也用不了几次,否则杜若连捡剩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进游戏这么久以来,剑下不知倒过多少人,杀人像斩草,一割割一把,肢体横飞、血肉喷溅什么的,杜若看着看着就麻木了。 原本银针对人体发射时,基本不敢瞄准眼睛这样的地方,总觉得有心理障碍,现在却一点也没有了,被她银针射中的玩家通常是一照面,就捂着眼睛“啊”的一声,再来一针嘴巴也闭上了,直接倒下。 其实杜若没挂过,不知道这个游戏的痛觉度较低,只有5,被一刀砍下手臂的痛感,就像拿小刀划了一下一样,像九问江城这样的一招秒杀,玩家通常没感觉到什么痛楚,就已经回到复活点了。 反而是她这种射眼睛射嘴巴,第一招整得人半死不活,第二第三第四招才让人挂回去的针法,会让人恐惧——痛感倒不是大问题,主要是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所以在立体投影前看见杜若飞针射眼,听到被害者夹在白光中的阵阵惨叫,都觉得大热的天一阵寒风吹过,整颗心拔凉拔凉的。 三人横扫整张地图,也不知道手下死了多少人,杜若看见自己手镯上厚厚的一片金光铺散下来,华丽得像捧了满掌阳光。 基本上凡是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人都成白光了,听到到喊杀声和惨叫声的人也远远躲开了,最后实在是找不到人了,三人干脆在一条溪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杜若从手镯中拿出烧烤架野炊起来。 三人围在一起吃喝,炊烟袅袅升起,硬是没有引来一个人,直播镜头特意在四处搜寻一番,依然找不见人,只好再次对准三人,让立体投影前的观众看三位大神吃东西时咀嚼、咬合的分解动作…… 淘汰赛被他们杀到这个地步,他们也算头一份了! 等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杜若再次回到六扇门,来不及和其他人打招呼,下线一看两场淘汰赛的视频和相关帖子,当场郁闷得撞墙在她和九卿百合的传闻被辟谣之后,搜索引擎又出现了两个与“杜若”有关的热门词汇:“暴雨菊花针”和“瞎眼一招手”。 第一百二十四章熟人,仇人 荷叶田田,接天连碧。 杜若站在一片席子大的荷叶上,身形随着荷叶摇摆上下浮动,如果忽略她时不时脚滑似的在上面左踏一下,右踩一下,确实犹如仙子凌波,身姿蹁跹。 她无奈地对面前身上满布血点、手持鸳鸯刀做不死不休状的楚红道:“不要这样嘛,两个女人打架,很难看的!” 她此时易容成一个包包头的萝莉,上身一件橘红小马甲,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头看人的模样天真无辜,又带着几分狡黠,看得对面的楚红很是牙痒痒。 “少废话,这次我不会上你的当了!”楚红咬紧银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愤恨的表情让她原本称得上美丽的容貌失了颜色。 “形象,形象,注意形象!”杜若瞪大眼,红艳艳的小嘴中吐出惊呼,却气死人不偿命,“憎恨的表情最破坏气质了,而且容易形成鱼尾纹,楚红姐,你要知道现在可能有很多观众在看着你哦!”她眨巴眨巴眼,笑眯眯的模样犹如举着小叉的小恶魔。 这神态,这语言,太可气了,真是太可气了!——楚红是真气,立体投影前的观众们则是兴奋。 楚红额头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偏偏自己的轻功虽然快,却不是能和杜若这种专门由于水上漂的轻飘轻功可比的,哪怕杜若的轻功熟练度不高,只练到第二层。 楚红第九次纵身想跳上荷叶,一根银针在她沾上荷叶叶边的时候打到她右腿上,跳跃的动作一僵,她第九次从荷叶上栽下来,荷叶上滚动的水珠飞溅。 不过楚红已有经验,一翻身落到地面上,身上再次中了五针,多出几处鲜艳的血点——她满身的血点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楚红虽然一身狼狈、处处受制,似乎比之杜若悠然自若、踩着荷叶言笑宛然远有不如,但实际上无论是正在对峙的楚红杜若,或是立体投影前的观众们都知道,楚红所受的不过小伤,真正危险的是一旦下了荷叶、必定束手待擒的杜若。 原因无他,因为杜若银针的攻击力太弱了,而平鹤针截脉封|岤在作用,在内力高强者身上生效的时间极短,或许这一瞬间的迟滞对一流玩家来说已经绰绰有余,却远远不够杜若用银针飞死楚红。 况且,两人的实力和实战经验天差地别,楚红对弱点的保护极为到位,让杜若找不出破绽。 事实上,如果不是两人相遇的地方就在这片荷塘边上,杜若见机不妙立即施展轻功躲进荷塘,并且第一时间用飞针逼住楚红不得上来,杜若的chu女挂就要在众目睽睽下的淘汰赛上发生了。 杜若往嘴里丢了一颗药,兰花指如蝴蝶般在身上轻点,回气的速度又加快一层,足以弥补刚才流失的内力,而且还在缓缓上升。 ——要是游戏里没有药物冷却这个说法就好了,凭她身上带的药,不说反攻,起码足以自保到第三场淘汰赛结束啊! 杜若神色悠然,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她内力深厚,回复速度快,再加上随身一堆药,本来应该是“药食流”的最佳代表。但是回复速度再快,也经不住这么一直施展轻功啊——登萍渡确实善于轻身踏水,但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下去,因为药物冷却,没了强力回气散后,内力回复就会跟不上消耗,而她的内力也只能多拖一段时间。 “我倒要看看你能拖到几时!”几次尝试失败后,楚红便不再试图进入荷塘,反而慢慢冷静下来。 她进入这个地图没多久,就发现了使用银针的杜若,虽然那张脸不对,但谁不知道现在易容和银针已经成了杜若的招牌,这两天网上的视频新闻沸沸扬扬,楚红更曾专门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甚至专程从大本营来到襄阳参赛,就为了能有遇到这小贱人的机会! 哼!什么第一女神,分明是个巧言令色的女骗子! 而且她心口不一、手段毒辣,不但骗了自己,连好友碧玉如烟和半醒半醉也因她惨遭轮白,虽然帮主对他们一如以往,但是从金字塔顶端跌落他们在帮派里处境极难,一看到好友碧玉如烟,楚红就会联想到当日的自己和老狼三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没有顺着杜若的话去宫门找什么npc,那么碧玉如烟他们的遭遇就会应验在他们三人身上了吧! 一想到自己当日第一个上当,和老狼阿澜一起,被这个弱小狠毒的女人无辜的外貌骗得团团转,险些所有努力地位一朝尽丧,楚红便止不住的后怕。 她是一个职业玩家,靠游戏收入生活,好不容易在这个游戏里有了起色,收入大增,享受众人仰望追捧,如果因此再倒回到那种靠政府福利生活、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样卑微弱小的生活,夜夜被昔日风光的噩梦噬食,只能仰望高等级贵族的高贵奢侈,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杜若闻言,轻轻一笑:“你确定你能等得到?我现在可是很安稳哦!” 楚红深吸一口气,冷冷一哼,“我特意从佛山来这里参赛,这次没遇到你也就算了,既然让我遇到了你,你就不可能从我手上逃开!” 她眼中闪过憎厌和怨恨,神情让人不寒而栗,让人不禁为处于弱势的杜若担心,同时又不由猜想,到底是怎样的仇怨,才能让沧澜阁的有名的女高手楚红恨到这种地步,竟不惜从大本营跑到襄阳赛区来,只为那极为渺小的相遇几率? 时间有限,手段有限,不能斗力,只能斗智了。 杜若耸耸肩,无辜地笑了笑,“我很奇怪啊,我们之间就算有过节,但也没真正伤害到你什么,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嘛!”她可爱地皱起小鼻子,一脸淘气,“人家我觉得自己还是挺人见人爱的啊!”说完露齿一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哪里得罪过楚红,不说桃林那次,就是婚宴那次轮白,就足以让沧澜阁的人见她一次杀她一次了。她只是故意引楚红说话,即使不能让她分心,也想从她的话里找出她恨自己的最重要根源,即便这次真的被楚红送回去了,等以后报复时也知道打哪能让其留下最深刻印象啊! ——想到这里,杜若再次露出一个笑容,眉目弯弯,甜蜜蜜的。 楚红冷笑,“你当然不明白了,像你这样出身的人,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明白我们这种人为了今日的成就,在背后付出过多少努力,吃过多少苦头!” 她想起自己险遭轮白,下场可能比现在的碧玉如烟他们还不如,就忍不住再次浮现恨意,“你有钱有势,想轮白就轮白,甚至不用亲自动手,有大把人上赶着讨好你,帮你去做,你又怎么会明白轮白一个人会对她的生活造成怎样的后果,会有多大影响!” 说到后面,她想到好友此时的境况,大有兔死狐悲之感,几乎是嘶吼出声,这是一个社会底层之人的心声,触动了立体投影前的许多人,让他们心有戚戚,开始倒向楚红这边。 杜若眨眨眼,面对这样情绪激动的楚红也有点骇住了。 她足不出户,对这个社会不大了解,不知道这个社会的福利虽然可以让人不工作也一辈子不愁吃穿,但却是一个阶级分化明显的社会,等级制度是相对透明和公平的制度,给了人往上爬的机会,也使人养成了这种以等级分阶层的价值观,处于社会底层的人对高等级者羡慕、嫉妒、仇恨,同时又不得不恭顺服从,这种矛盾和压抑也会在虚拟世界中显示出来,甚至更为强烈。 不过这时杜若也看出了她如此仇恨自己的原因,是险遭轮白的后怕恐惧演变而来的怨恨,这时仇恨的根源,也是她的弱点。 她轻松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楚红面前摇了摇,“不不不,楚红姐你要搞清楚,那一次相遇我们正好处在敌对的位置上,我不那么做,就会被你们杀掉;而后一次把人轮白,更是理所当然!” 她微微抬起下巴,和楚红对话这么久,脸上第一次带了冷色,“你们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不要在这里装可怜向观众摇尾乞怜,事情要是真的说清楚道明白,理不会在你们那边!” 两人的对话语焉不详,但是却能够让人听出其中另有内情,并非是两人之间单纯的仇恨。 心思活络者,不由将双方背后的帮派联系起来,把半醒半醉和碧玉如烟的轮白事件也翻了出来,纷纷在猜测沧澜阁做了什么事,能让第一女神说即使轮白两人,道理也在她这一边? 杜若心里冷笑,不管楚红是有意还是无意,之前的话分明就把她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把杜若形容成高高在上、随意轮白玩家的恶毒女子,让杜若不得不猜疑是不是上次那人继毒酒之后又想出什么贱招,竟舍得牺牲一个高手,来抹黑她和江城的名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楚红? 不过这可能性不大,因为到了淘汰赛第三场,场景虽然只剩二十三个,但是二十三分之一的几率并不大,也不值得冒着牺牲一个高手玩家的险来赌,毕竟楚红如果在襄阳附近赛区被发现,被江城轮白的可能性很大,一醉轻王侯只要不是傻子,就不至于会用这种本大风险大利益小的买卖,哪怕他真的恨自己入骨。 对于目前大部分帮派来说,全力让帮中高手晋级总赛区是最重要的事,即便对江城也是如此。 那么这就应该是楚红私下的决定了,这是一个任性、记仇、不分公私、头脑白痴的女人,杜若可以想象,如果她能回到沧澜阁,那个心怀大志的一醉轻王侯,对她可不会像对碧玉如烟和半醒半醉那么好说了。 何况,楚红既然来到江城的地盘上,还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吗? 杜若在心里轻轻一笑。 杜若一口揭露了楚红的意图,楚红脸色一变。 江城和沧澜阁交恶,是从江城建帮任务的时候就开始了,双方互挖墙角、相互拆台都是台面下的事,就比如上次婚礼的毒酒和轮白,彼此心知肚明,却没有传播出去,因为现在大环境下大家都把重心放在帮派发展上,被人知道这些事只会引发其他方面的落井下石,于己无利。 当然这些楚红是想不到的,她只是想起一醉轻王侯曾多次下禁口令,不准其他人将内幕向外传播,如果此事因楚红而被摆到台面上,无论后果是好是坏,一醉轻王侯都不会轻易放过她。那个男人掌控欲极强,更重要的是,传说他的出身…… 楚红脸色青红交错,眼睛闪烁一阵又抬起头道:“我没有想论什么公道,这是说不清楚的事情。既然我来了,又在这里碰上你,就绝不会放过机会,总要让你受个教训!” 这话显然是要把事情降低到私人仇怨的位置上了,至于这话能不能取信观众,那还得两说。 杜若愁眉苦脸,一脸担忧,“那这个教训的代价可真大!”还不等楚红露出得意之色,杜若忽然换了张笑脸,“居然要楚红姐赔上所有等级呢!” 杜若这话击中要害,楚红脸色大变,杜若接着说:“楚红姐不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来的吗?以所有等级来换我失去比武大会资格,那两个被轮白的人一定是你的好朋友,你们的友谊真伟大!” 杜若努力做出崇拜之色,萝莉的外表让场外观众即使明知这是挖苦,也觉得杜若真是可爱又狡黠,美丽又聪明。 “你做梦!”楚红冷笑,掩不住声色内荏,“我现在根本不在襄阳,你的人肯定找不到……” “哦~原来你现在不在襄阳啊,我知道了!”杜若笑眯眯地点头,“想必场外的观众们也都知道了吧!” 观众们齐齐点头,对楚红几乎不忍卒目:这可怜的娃,被女神从头耍到尾啊! 楚红脸色变了又变,青红皂白齐齐登场,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家传四川变脸,“你不要恐吓我,我既然来了……” “你既然来了,就要我受个教训!”杜若打断她,接口道,“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啦!但是我担心我们帮里面的兄弟姐妹可能不太理解啊!毕竟楚红姐你跑到我们江城的地盘上,在现场直播中明目张胆地要杀他们的副帮主夫人……” 楚红惊得张开嘴,“这只是我们之间……” “这只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嘛,我明白的!”杜若点点头,又摇头,“问题是我们帮里的人会不明白啊!这种当众打脸的事情,任谁都吞不下这口气的,何况我们江城是第一大帮,如果不杀鸡儆猴,岂不是谁都可以来踩一脚?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在问立体投影前的观众们,人们响应的点头,其中以她的粉丝和江城帮众最为热烈。 楚红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她绕到了这个份上,现在的情况和她想象中,一见杜若就一刀将她了解,任杜若如何巧言善辩也无用武之地的痛快不一样,现在好像自己竟已经不能杀她了,否则就会成为江城的敌人,到时候,沧澜阁也未必会保她,因为这是她擅自行事,不听帮派指挥,一醉轻王侯可能会被自己现在的地位和薪酬收回去,甚至为了安抚江城,反过来追杀她…… 楚红这时被仇恨冲昏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想到今日之事的后果,脑门上冒出冷汗,几乎是受了惊一样看了站在荷叶上的杜若一眼,迅速离开,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杜若松了口气,身体一歪,差点从荷叶上栽下来,连忙返回岸边,顾不上随时有人来的危险,打坐回气。 十分钟后,内力回满,药物冷却时间也到了,杜若理了理衣裙,看似松懈实则警惕地站起来,似乎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每次我有事,都会有人在附近窥视呢?那边那位,出来吧!” 一根银针毫无预警地往荷塘一侧的树林飞去,距离太远,银针飞进树林后不久就力道已尽,缓缓落到地上。 不过这已经足够为观众们指出杜若所说的窥视之人的所在,更有人为杜若听觉之敏锐、警惕性之高暗暗吃惊——看来这位第一女神有的可不仅是技能和武功,刚才的巧言退敌也只不过露出冰山一角而已啊! 一只鞋子从树后露出,接着是青色的长衫下摆,白皙修长的手,惊鸿一瞥的侧脸,以及冷淡的眼神,来人从树后走出来,淡色的薄唇微启,“适逢其会。” 杜若眼睛微微眯起,两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快乐开朗的笑容,“我道是谁,原来是亲爱的大师兄啊!” 场外观众再次哗然,有的人哗着哗着就淡定了,日落箫声——医师榜第二是杜若的大师兄算什么,人家等级榜第一第二还是女神的六扇门同僚,“江君”莫玉还是她老公哩! 话说身为整个游戏中,女性玩家成就最高、当之无愧的第一代表,女神认识无数大神小神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只不过观众们没有想到,女神遇到熟人的频率会这么高,三场淘汰赛会走得这么精彩纷呈、星光璀璨而已! 可见女神不愧是第一女神,相识满天下,无人不识君! 这几场见到的神踪之多,互动之精彩有趣,让放弃其他频道,一心追踪杜若动向的观众们大呼值得回票价。 不过杜若和日落箫声的相遇,似乎没有观众想象的热络有趣,两人的交流透着生疏,仿佛才第一次见面——主要是日落箫声言辞冷漠,神情冷清杜若在日落箫声的青衫上,尤其是腰带上打了个转,便笑眯眯地问:“大师兄才刚到吗?” 这话只是搭个讪,其实日落箫声内功稀松,一来就被杜若发现了,只是前有楚红,杜若打着到最后关头情况不妙就祸水东引的主意,没有开始就叫破而已“嗯。” “师兄的收获不小,附近一直没有人来,都是师兄的杰作吧!”腰带上满缀金光,显示这位看似身无武力的大师兄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眼皮抬了抬,日落箫声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连“嗯”都没有了杜若小小郁闷一下,这位大师兄对她现在这张脸一点都不感冒啊,真是油盐不进的家伙! ——她也不想想,谁在旁边从头到尾观看了她如何以弱制强、反转形势,也不会再被这张可爱小脸的甜蜜笑容所惑。 ——冷漠,不代表没有感觉,这世上像楚红那样的脑残毕竟是少数。 杜若从对方反应来看,似乎没有恶意,于是再接再厉。 “大师兄不奇怪为什么我一见你就叫你大师兄吗?” 眼神转到她这边,沉默片刻,惜言如金地嘣出两个字,“见过。” 杜若自动把他的话在脑中翻译成“我们在千金堂见过”,欣慰于这位大人还记得那仅仅一照面的事情,不只是她单方面对他惊鸿一瞥而已啊! 不过再这么交流下去可不是办法,即使师兄大人不会不耐烦,这么说下去也永远不会说到主题。 杜若想了一下,从手镯里拿出自己的名帖,双手持帖,以最有诚意的表情送到日落箫声面前。日落箫声比之前沉默了更久,终于缓缓伸出他的右手,把帖子收了回去,然后给了杜若一张。 杜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帖子拿到手,收到手镯里,然后露出一个略微狡猾的笑容,“那个,我想问问,师兄你有帮派没?” 这明显是招揽人的前奏。 日落箫声眼神定在杜若脸上良久,缺乏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细微到杜若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后悔自己不慎送帖,以至于让杜若露出“不加我们帮就烦死你”这种“挟帖子以令日落”的表情良久沉默过后,日落箫声吐出几个字,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却是个问句“你,楚红?” 第一百二十六章汹涌 难道日落箫声和楚红有旧,要帮两人说和? 这个场景的镜头依然在跟着杜若,所以两人的对话都是可以被观众知道的,听到日落箫声的问句,不由都如此在心中猜想以杜若察言观色的功力,即使日落箫声再怎么缺乏表情,她也不至于会把他的问话想成是对楚红的求情不错,是求情而不是说和! 之前楚红和观众都被杜若说蒙了,下意识按逻辑想,楚红没有杀杜若,那么这事就到此了解了吧! 不过,杜若有这么说过吗? 事实上,自从楚红遇到杜若,表露出她专门来此向杜若寻仇的来意,无论楚红到最后是否杀了杜若,她的下场都已经注定了轮白,而且是万劫不复,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连沧澜阁也不会出手救她的轮白。 日落箫声把事情从头看到尾,显然也猜出了杜若的想法,现在问出这个问句,显然是要她在大众面前承认这件事这显然是一个考验,正如杜若考验莫玉,日落箫声也在考验杜若:这个帮派,有没有值得他承认的地方杜若迅速在心中权衡了其中利弊,比对了自己名声损失对江城的影响以及日落箫声加入后的好处,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慵懒的,放肆的,真正属于真实的杜若的笑容,缓缓绽放,与她现在这张甜美的小脸形成反差,显得那么诡异,幽深“不错,楚红会消失,从这个游戏消失,”杜若勾起唇,目光幽远,带着漫不经心地傲慢,“所有敢于进犯江城的,都要从这个游戏消失。” …… “……所有敢于进犯江城的,都要从这个游戏消失。” 立体投影中的余音在空气中缓缓消散,余味却仍然回荡在观看者的脑中。眼前一暗,立体投影被关掉了,室内灯光亮起。 一个带着淡淡笑意的清雅男声响起,“这句话,大概要成为江城口号,传遍整个网络了。” “哼,第三场还没有结束,官方论坛就已经闹翻天了。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牺牲自己反倒成就了杜若!” 说话者半躺在一张华丽的斜榻上,闭上的眼睛也掩不住桀骜之色,发丝散落的左眼角隐约现出一颗泪痣。 “别这么刻薄,起码她的牺牲,让我们看清了这位‘第一女神’的本质。啧啧,杜若,杜若……”说话者脑中浮现出数张五官不同,或成熟、或青涩、或飞扬、或娇柔的脸,“这位‘第一女神’可真不简单,我们上次栽的不冤。千面娇娃啊,墨家那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 “墨愈……”榻上人睁开眼,发丝滑下,露出那颗点在眼角的泪痣,本就深刻的五官因此添加了七分贵气,“那小子从小就不缺艳福,就怕他消化不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露出几分讥诮。 “呵呵……” 心照不宣的笑意在室内响起。 …… “啧啧!你们看看,‘女神的宣言’,‘江城的口号’,‘永远消失的人’……” 魅舞天空拿着一张《江湖日报》大声念诵,有意在杜若面前走来走去,“杜若,你一半路出家的家伙,闹出的动静竟然把我们所有精英的风头都盖过了,让人很没面子啊!”但是这女人脸上的大大笑意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丫头浅浅抱着杜若的手臂扭来扭去,满脸兴奋,仿佛追星族看到偶像在他面前来了个独家专场,“呜呜呜,我就知道若姐姐最有气势了!压倒全游戏,征服全世界,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哦也!” 银酿小正太配合着浅浅的台词,一脚踩在石桌上,右手举起作扬起马鞭的西部牛仔状,叫道:“皮鞭!女王!” 瞬间恍然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开他,“滚一边去!你个贱受!” 九问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着这一幕,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一点没有所谓第一高手的气质。 江城斜靠在一棵大树树干下,含笑望着这边,那个满脸无奈无辜的小人面对大家的取笑询问,左支右绌、面带狼狈,哪里还有投影里骄矜高傲、不可一世的神情,分明还是如往常一样的邻家女孩。 江城知道,现在这个乖巧可人的小丫头是她,无情冷傲的女神也是她。 杜若很无奈,真的很无奈,原本只是想把日落箫声拿下,一不小心说了句话,结果被人顺势拿来热炒,把本就沸腾的论坛弄得跟火山喷发一样她在六扇门的消息,不知怎么地被人传出去了,现在满长安到处是狗仔队到处乱窜,搞得她现在几乎不敢出门,连定制银针和补给材料都是摆脱九卿帮忙今天是比武大会第二天,按照先前公布的比赛安排,为了避免赛事过于密集,玩家因现实情况脱不开身,第一天上午是资格赛,下午是淘汰赛第一场,第二天则分别是淘汰赛第二场和第三场。 在襄阳这个赛区,参加淘汰赛第一场的人数有一百多万,第二场减至二十三万,到第三场结束,则只剩下两万八千多人。襄阳赛区是人数最多的赛区,也是厮杀最激烈的一个赛区,杀到晋级赛时,襄阳赛区在人数上还是最多,但是已经基本看不出多大差别,彼此都是两到三万之间,差距在两三千之内。 从整个游戏来看,参加比武大会的玩家有一亿八千多万,占全游戏的三分之一,三个人中就有一人参加。到了淘汰赛只剩不到两千万,除去了其中大部分水分。到了晋级赛则更是只剩下不到十五万,真正的千中选一,能到达晋级赛者,基本都是玩家中的佼佼者,或者才智,或者实力,都能说是可圈可点,几乎没有一个是庸手。 按照晋级赛规则,晋级赛是擂台式的一对一形式,襄阳分赛区这两万八千多人,会按照淘汰赛累积的分数重新进行排号,平均分配到各组,以避免高手过于集中,提前碰到一起,彼此内耗,使得襄阳区不能选出最好的选手进入最后的总赛区决赛圈。 现在已经是日落,六扇门的人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是为了等待对战表的新鲜出炉,而且据说经过大浪淘沙、千里挑一的比赛,最终进入晋级赛者,还会得到系统赠送的神秘礼物,大家心想既然无事,不如呆在一起,也好看看这神秘礼物的真面目,比比看谁得到的东西最好一群大神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闲聊,当然免不了要吃要喝,杜若当仁不让地被推举为执刀大厨,说是她出了这么大风头,现在要让他们享受一下被女神服侍的滋味大家正谈笑吃喝时,杜若脑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玩家杜若,参赛编号023148256,淘汰赛通过,获得积分1496,分区总排名128,奖励经验41546332,声望2992,晋级赛排名编号13682。” 然后身上阵阵白光升起,连连闪了七八下,等级蹭蹭地从三十三极冲到四十一级18,四十级以后需要的经验多得离谱,现在等级榜最高的九问也只是四十六级而已,当然,现在可能又有变化了。 杜若在所有人中等级最低,等她身上的升级白光闪完了,其他人的也都闪完了,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因为她身上的光最多最持久。 魅舞天空一把抱过来,“哇塞,杜若你这几天不白混啊,足足升了级,不会已经赶上我了吧!” “哪有,四十一级而已,都是靠你们混的几分,第三场我基本没动手,”杜若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有点不劳而获的感觉,“九问你几级了?” “四十八了,赚了!这两天杀人得的经验比我闭关杀十天还多。”九问也很满足,他现在还是等级榜第一,因为江城和他的积分差不多。 瞬间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线,又跑上来,叫道:“我!玉门关有个杀人狂,积分差不多是九问的两倍,都冲上等级榜第四了!叫什么人间修罗的!” 大家连忙下线去看,等级榜经过这一役,果然有了大变,不单是熟面孔排名互换,而且还有不少生面孔取代了原本老牌高手的位置,许多人以前都是籍籍无名,要对比各分区积分榜才能知道来自哪里,而进一步的资料大概要到论坛上去找了。 等级榜前十新换上去的人有三个,一个是瞬间恍然说的人间修罗,玉门关分区,等级榜第四;一个也是没听说过的,叫犬离,成都分区,等级榜第六;还有一个是老熟人了,公子家族族长公子南,佛山分区,等级榜第九。 再看积分总榜,九问的14236分在榜上不过 梦醒入戏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5部分阅读 第十七,江城第二十一,往上看,每增高一个名次,积分就几百上千的涨,到了最顶上的人间修罗,已经比第十七的九问高了近一倍! 哪怕九问江城在第二场没有杜若拖累,两人也没有碰巧凑在一个地图里,积分恐怕也没有排在头三名的那几人的分数高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我放弃 当杜若还在为淘汰赛余波与众人谈论不休时,襄阳东南方的无人区中,一条流水湍湍的河流绕林而过,水声涓涓,水面上不时跳起一条河鱼,有力的鱼尾甩出一片水珠,落水无影,河水继续欢快的流动,汇入汉江支流。 河流源头从山中流出,两边密林覆盖,在山坳出水口附近的树林中,落满枯枝败叶的地上忽然传来沉闷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鸟雀,扑啦啦一片翅膀拍动的声音,正在啃食菌菇的野兔警惕地竖起长耳,死寂般一动不动,忽然后腿一蹬,飞快窜进旁边的低矮灌丛中,消失了踪影。 地底下沉闷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夹杂着扑簌簌沙石下滑的声音以及铁镐与石头的敲打声。声音渐大,只见地面一处覆盖满枯枝败叶的地方忽然猛地隆起,然后哗地一下往下塌陷,土石流泻声停止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一颗占满灰土、看不清模样的头颅从中冒出,在飞扬的尘土中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呸呸连声。 “娘的,终于出来了!”这人自言自语,然后缩进洞中,叫了一声,不一会儿,第一个人连同后面三人陆续从地道中出来,都是满身尘土,好一番狼狈。 “这个方向的土质果然可以挖得动,要不是那些村民提示这边曾经有过一个墓室,我们几个就差点困住那个地方出不来了!”还是第一个人的声音。 “你算是来得迟的了,我们三个可是被困了大半个月,什么事都错过了!”这个声音如果杜若在场,肯定不会认不出,晴朗而充满生气,正是许久不见的夏天。 系统刷新了四人身上的尘土,露出形貌的果然是等待三人与一个陌生男子。那男子长得普通,却细致沉稳,知道夏天的心思,宽慰道:“得了吧,你不是说‘第一女神’的婚礼只是合作而已?你之前还稳得住,怎么现在可以出去了反而心浮气躁起来?”大力一拍夏天的肩膀,“是男人就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该出手时就出手,别婆婆妈!” 夏天皱着眉抚着肩膀,嘀咕着什么,向来开朗的他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 站在一边的冬天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显然一段时间的共患难让几个男人结下了不错的情谊,生人勿近的冬天在这人面前也很放松。 等待在两人说话时已经把附近情况看了一遍,等两人说完话,对他们道:“走吧,村民说的那个石碑就在前面,我们的方向没有错,沿着这个方向走就可以出去了,老书你……” “你们去吧,反正还要回来的,我就不出去了,”老书一挥手,然后跳进地道中,“快去快回,别磨磨蹭蹭的告别了!” 等待三人一笑,沿着等待所说的方向寻路出林,沿途果然看到一块石碑,被掉落的枝叶鸟粪埋住了,石头表面斑驳坑洼,露出的碑面上依稀可以看到模糊的阴刻字:“……亦何欢,死……” 流水清湍,一片木筏漂于其上,载着三人向下游而去。 …… 第三天上线,杜若惊喜的收到两条信息,一条来自夏天:“小若,我们从无人区出来了,你在哪里?” 杜若看看时间,是昨天晚上的,那时她已经下线了,而夏天今天还没有上线。 第二条则是来自更久不见的淡青叶子,“杜若,我回来了,明天来找你。” 主动的话语,让杜若意识到,经历过剧变的淡青叶子,已经开始蜕变了——犹如当初的自己。 这条信息比夏天的还晚,这么晚的时候淡青叶子还上线来告知她的归来,起码说明她兴致不差。杜若浮起一丝微笑,这是不是说明,淡青叶子在现实的情势很好,所以心情不错呢? 今天运气不错,宜出行,宜访友,杜若给他们回了个信息,让他们来长安的悦宾楼逸菊厢,杜若易了容出了六扇门,结果在悦宾楼等到晋级赛第一场开始也不见人来,只好先去比赛了。 襄阳分赛区两万八千多人,晋级赛第一场近一万五千个擂台,遇上的人有强有弱,实力悬殊。杜若把自己归到弱的行列,但是直到赢了这一场,也还不知道这场的对手是强是弱。 因为晋级赛是公布姓名的,对方是个男玩家,一开始就知道是她了,极有风度地抱了个拳,说和第一女神打他动不了手,怕不管是输是赢,一出赛场就要被女神的粉丝围殴。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找茬,因为昨天楚红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她一出场景就在洛阳给人发现了,被许多人围堵住,其中有不少杜若的粉丝去给江城通风报信,结果楚红的下场可想而知。 加上杜若在第三场时候的那个宣言,现在这件事是最热的一个新闻,舆论对此褒贬不一,有狂热玩家大声叫好的,也有不少人说杜若恶毒江城霸道的,江城和其他帮派的枪手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互打口水仗,所以这个玩家的言辞,听起来有种微微挑衅的感觉。 杜若懒得去深究对方是否在挑衅,如果每个看不惯她的人的挑衅杜若都要一一回应的话,累也累死了,就比如莫玉的那群时不时冒出来、自动找上门的桃花们。在成为名人之后,杜若已经很少去关注人们对她的看法,因为众口难调,她又不是圣母,不可能人人都爱,所以一般对她不造成伤害的言辞,她都是当成耳边风一样pass掉。 不过在公众场合,由于和江城的合约,她一般要保持形象,不能留下口实。于是杜若提出以内力深厚来定输赢,内力是学过武功的玩家都十分重视的一个方面,这是一个相对公平的方式,那个玩家很有信心的答应了,一掌过去后,他的信心被打击了。 杜若这场赢得快,重新出现在逸菊厢,一出现就被一个人抱住了。夏天像小狗似地靠在她肩上直蹭,撒娇般地唤着她的名,弄得杜若脖子痒得咯咯直笑。 杜若也看到了等待冬天以及站在一旁微微而笑的淡青叶子。 淡青叶子样子还和以前一样,但是神色沉凝了不少,像是有什么从原本的清澈柔和中沉淀下来,踏实成一份厚重。 淡青叶子看到杜若很高兴,眼中有着淡淡的水光,杜若向她伸出手,她接过来,两人轻轻一拥,随后分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对于杜若来说,淡青叶子是另一个自己,淡青叶子或许也是如此。 这时杜若才刚刚发现包厢中还有另一个人,那张龙套一样的脸别具特色,让人印象深刻。淡青叶子对他们介绍,这是她的哥哥,武魁。 等待三人和武魁当然是第一次认识,而杜若和武魁熟门熟路地打招呼倒让他们吃惊,武魁摸着头憨憨地笑:“你还认得我啊!” 当然认得,能把自己的脸糟蹋成这种样子,也需要天分——杜若知道淡青叶子和武魁的亲兄妹后,心知他肯定是建立人物时把容貌改得很厉害,不然一家人的相貌总不会这么天差地别,同时她也把武魁那时描述的“妹妹”和淡青叶子对号入座,知道当时把武魁说的“妹妹”当成“情妹妹”是她龌龊了,小小在心里忏悔一下。 刚刚跟他们解释完自己和武魁认识的原因,一道白光罩下,杜若只来得及说出“比赛”二字,就出现在擂台上。 不等裁判读出对手名字,杜若已经知道是谁了,独醉……的妹妹素素。杜若此时依然是易容,素素本认不出她,但是裁判念出杜若的名字后,想认不出也不行了。 这位姑娘的武功一般般——当然也和杜若常常跟一流高手混,眼光高有关——能进晋级赛的几率大概是一半对一半,能打到这里挺不容易的,可能是这段时间下了苦工。当初在马车上杜若也看得出,这位大小姐虽然比较高傲,目无余子,本身倒也还有点骨气,虽然她的性格并不得杜若喜欢,大概是她给杜若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 显然杜若自己给素素的印象也很是一般般,素素听到杜若的名字后,眉头一皱,默不作声地抽出剑,显然没有和杜若叙叙关系的想法,冰冷女剑客的架势摆得极好,不过即使她有所掩饰,杜若却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和……不屑? 好吧,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天理。 杜若不喜欢素素,显然素素也不喜欢她,这也很正常。 不过两人一言不发地这么打起来,明天《江湖日报》上大概又会有许多新闻材料可写了,比如两女大打出手、争风吃醋为何人,比如从杜若与独醉的妹妹不合联想到这是独醉的授意啊,进而发展到江城内部不稳、高层内讧啊这类凭空假设的东西,只有更夸张,没有最夸张! 杜若见惯了这些新闻人的口舌功力,也没忘记自己正是最近的热门焦点之一,于是她想了一下,对素素点头一笑,口中道:“我放弃。” 第一百二十八章为什么不去 杜若放弃晋级赛只是个小插曲,也根本没人指望她会成为一匹黑马,从晋级赛脱围而出进入决赛圈。 随着晋级赛越到后面,每晋一级面对的对手实力越强,晋级赛和淘汰赛不同,论的是实打实的功夫,以杜若的实力和对敌经验,迟早要被pk下来。所以杜若在第二场弃权,在旁人眼中,只是全了同帮之谊,大方有度的表现而已。 倒是没过多久,独醉给她来了条信息,谢谢她主动弃权,却没提素素对杜若的敌意。大概长兄对妹妹的想法也不大了解,从擂台上的短短对峙,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独醉只是觉得素素的性格执拗不够圆滑,所以来代妹妹表达一下谢意。 杜若笑笑,给他回复信息,只说自己也是借此机会下台,然后问了他这两场晋级赛帮中参赛成员的情况。 昨天淘汰赛后,有关各帮派的晋级赛成员名单已经出来了。江城进入晋级赛的人数是563人,毫无疑问是所有帮派中的第一,因为江城现在已经是三极帮,满员成员有5万,现在游戏里的二级帮只有沧澜阁、枫叶山庄、十八重云会、血旗盟四个,都是新近升级,成员不到二万,所以是远远比不上江城的,江城也不至于自降身份和他们比。 五万人在所有帮派中独占鳌头,但是与襄阳赛区一千多万参赛者来比又不值一提,不过质量更高是肯定的,大约晋级比率是五十分之一左右。不过两场晋级赛后也有不少人被p下去了,现在大约还有300人左右,至于主力高手方面还没有损失。 晋级赛有漫长的路要走,经过十场之后会决出分赛区前二十五名,按十场比赛总计时长来排名,前二十五名进入决赛圈参与五大赛区的总决赛。 不过这应该没有杜若什么事,她大概没有时间关心今后的比赛了,因为等待正在跟她说这次进入无人区后的见闻。 原来他们即使看见了官方论坛上杜若成亲的消息,以及过了比武大会参赛截止日期仍多日不返,正如杜若所想,是被困住了。 等待他们其实不是职业玩家,平时上线时间比杜若还少,上下线的规律都是比较固定一致的,因此武功比之普通玩家虽然出色,在整个游戏中大约处于一流中段,但单个拿出来论,比起六扇门那些顶尖玩家还是差一点的。不过他们三个默契极佳,配合得好,加上武功也不是凡品,进入无人区后倒很是深入其中。 结果因为过于深入,他们还是遇上了比较棘手的狼群,被先后挂了回去。三人从复活点出来一看,他们竟不是复活在襄阳,而是复活在一个无名的小村落,而且他们无法对外联系,说明此地还在无人区之内。 无人区内竟然有npc村落! 这可是个大新闻,因为无人区到目前为止,一直是玩家禁区的代名词,倒不是说就没有人能深入,只不过即使是如同九问江城这样的顶尖高手,也没有听说谁能穿越无人区,过于深入的后果就如同等待三人一样,被野兽挂回来。 杜若很兴奋,因为按照现实的情况,凶险的无人区就如同包围着一块块陆地的海洋,陆地之间要往来全靠传送阵和马车。无人区村落的发现就像在海洋上发现一处岛屿,能够作为人类进军海洋的立足点,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即使没有也可以自己造。 随着一个一个立足点的发现和建立,无人区这块chu女地就会被开发出一条新的航线,无人区中的无数天材地宝和奇遇机会,会引得玩家们蜂拥而至……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发现了第一个立足点,谁就是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可以吃到第一口最大最甜美的蛋糕! 杜若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巨大商机,这可不是像上次基本武功那样的小打小闹,而是一个伸手可得、巨大到足以引发人杀人灭口的的商机! 不过杜若的兴奋和担忧很快被浇熄,因为等待说:“那个村落中有瘟疫,只要在那里待过两三天,就会感染瘟疫,感染三天就会挂掉,我们已经挂了三次了。”他苦笑。 “那你们不是……”杜若一急,连忙问道。 “我们出来的一天前刚挂了一次。”夏天正在玩她的手,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比较规矩的,没有动辄搂搂抱抱。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掉了都是有毒的! 杜若放心下来,然后小小郁闷一下,“这是不是个任务啊?” 在场的人都想到了,包括久疏游戏的淡青叶子。 “可能是吧,不过那大概也不是我们现在可以做得了的,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困住那里一直不能出来吗?” “那里太深入无人区了?” 等待略微苦笑一下,摇摇头,“倒不是太深,比我们挂的地方还要近普通怪区,但是那个村落里是没有药店和补给的,周围又有不少野兽出没。” 无人区实行无红名pk规则,也就是说无论被人杀还是被怪杀,挂了之后都是大爆,也因此杜若在第一次见到无人区的相关资料时,认为这里会发展成无法无天的弱肉强食之所。 那个村落虽然不会有怪物侵袭,但是没有补给,代表着只要在那里挂过一次,全身药物大爆之后就会被困在那里,无法从野兽包围下突围,再加上村中有瘟疫,玩家就会反反复复在那里死亡重生,直到删号重来。 这哪是什么新大陆啊,简直是魔鬼海! 杜若做晕倒状,被夏天从后面嘻嘻哈哈地抱住,杜若一把推开他大狗似地凑上来的动作,满脸无奈地任他揽住她的腰。两人的打闹十分亲昵,淡青叶子和武魁以为他们是情侣,反而不以为意。 淡青叶子问等待:“那最后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呢?” “从地下,”等待淡淡微笑,他见过淡青叶子,不过不够熟悉,所以态度略为客气,“我们在村子里挂了一次之后,又有一个人在村子里重生,他的生活职业是机关师,可以布置陷阱,也可以挖地道。” “机关师?”杜若对生活职业很感兴趣,而且机关师这个职业闻所未闻,“是隐藏职业?” “是,而且是纯辅助类型的隐藏职业,很稀有,”等待知道杜若在意什么,解释得很详细,“那个人叫老书,是个很奇妙的人,懂得不少生活技能,制药烹饪制图术之类,都是为野外生活准备的,他在现实里也是一个驴友。” 杜若听得心驰神往,大有知己之感:她一开始学医师厨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游历江湖,饱览此间山光水色而准备的! 杜若已经在心里把老书想象成一个洒脱不拘、放诞无束的奇人了,这种无羁无绊、幕天席地的日子,真是她最初的梦想啊! 只是现在她渐渐有了不少羁绊,朋友、帮派和与莫玉的合作,受到别人的仰赖,也在心理上依赖着他们,等再次想到那个初衷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无拘无束、可以轻易放开现在的一切了。 不过这不妨碍她欣赏老书,尽管彼此并未曾见过面。 “机关师才是他的主职吧,是不是在无人区学到的?”杜若很好奇。 其实行走野外,制药烹饪和制图术这类技能达到高级就已经足够了,完全不需要去转职,把空位留给以后真正感兴趣的职业更好——这个老书是个对自己目标极有规划的人,这种人在哪里都能获得成功,即便这只是一个游戏。 当然,杜若初进游戏时与老书的情况并不相同,心情不同,起点也不同。 等待和夏天交换了一个眼神,冬天也微带笑意。 “小若,老书说过,你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夏天接到杜若投来的眼神,摸摸她的脸,“知道我们认识你之后,他一直念着你的事情,不过现在他还在村子里。” 夏天的动作很温柔,杜若感觉很舒服,她最喜欢夏天的干净,所有的情绪不带伪饰,让她可以放心地相信他,所以她安然地往后靠,全身放松。 “他为什么不出来?那里不是有瘟疫?” 很久没有进入游戏,淡青叶子对更新后的一切都很新奇,放下那段感情后,她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没有了之前的拘束,这让见过她一次的等待多看了她一眼。 “他很倔傲,认定这里是一个任务,不解决就不会出去,”等待微微地笑,眼中带着对老书这种执着的欣赏,“所以我们几个打算出来一趟,顺便见见杜若,然后买够补给给他带过去。” 夏天诱惑杜若,“小若要不要去?” 他希望把杜若与其他不怀好意的男人隔离开,最好和他在一起。 “当然要去,说不定我可以查得出瘟疫的来源呢!”杜若兴致勃勃。 奇人、奇事、奇地,有如此有趣的地方,为什么不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安全感 杜若决定要去那个村子,但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首先要考虑的当然是补给。一般的可以交给等待他们去准备,杜若则带上一些特制的高级药品和烹饪。考虑到这次大概要去很久,杜若依然像上次去七星洞一样,准备了几个商人行囊,里面装满了材料,这样即使有人半途挂了,其他人行囊里的材料也大概足够他们用一段时间,不至于弹尽粮绝。 另外村子里的瘟疫如果不解决,也是个大问题,这意味着如果杜若不想挂的话,每两三天就要出来一次。而且杜若进入游戏这么久,诊病时多见的是各种内外伤,至于疾病时疫这些……她是医师榜第一,却不等于她就已经是一个真正合格的中医了啊,她平时诊病靠的是技能,而她的切脉能不能查出病况还真不好说。 为此,杜若专程回了一次千金堂。这段时间,按照华大夫的嘱咐,她一直是逢五才回去一趟,尽管她没有出师,却已经类似出师了。那个“寻道之旅”的见鬼任务她很久都没有管了,这次回去的车上,杜若偶然拿出玩家日记一看咦?这任务的完成度什么时候已经达到40了? 关于这个任务,杜若只从六扇门福伯那里得到过一个相关提示,就是“救人”。杜若回想自己之前救过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啊,除了她自己给自己疗伤,打怪时帮过队友疗伤,另外……就是在桃林帮楚红那三只疗过伤了。 orz! 这个“寻道之旅”不会是要她玩什么割肉饲鹰、以德报怨的圣母玛丽苏吧!那几只可是她的敌人啊! 杜若嘴角抽搐,她有点明白了,这个“寻道之旅”的医道讲究的就是一种博爱精神,博爱一切生命,在病患面前,什么私人恩怨都要给医德让路。 具体完成任务的方法,大概就是要去救治敌人——虽然得知完成任务有望,杜若很欣喜,不过居然会搞出这么……让人无语的任务条件,杜若觉得很无奈。 回到千金堂,华大夫还是老样子,杜若跟他说过那个村子的瘟疫之后,华大夫皱皱眉,抚着胡子道:“这症状,似是瘟疫,又有些不同,不过若真是瘟疫,这天下可真是有难了。徒儿你先去看看,查查病因源头,如果解决不了,再回来找为师。”说罢拿出一些药给她。 寒食丸:特殊药品,调阴阳以抗外邪,可防治普通疾病瘟疫真玉碧兰珠:奇珍药品,其本身散发特殊芝兰幽香,清心定气,长期携带可抵御大部分毒药,外邪辟易。 杜若一看,这两样药从来没有见过,寒食丸有一瓶那么多,里面足有二十颗,有了这些,她和等待他们进入村子也有底气一些。真玉碧兰珠有婴儿拳头大小,虽然是药,但貌似不是用来吃的。 她心中一动,“师傅,这真玉碧兰珠……” “就是你上次拿回来那株寒潭幽兰制的,”华大夫淡淡道,“也是你的机缘,那株寒潭幽兰算不上什么千年万年的天材地宝,但生长条件极其奇妙,千年也难得一见,你那株勉强也算成熟了,只是药效未到巅峰,却只能制出这么一颗真玉碧兰珠来。”言下之意,就是她暴殄天物了。 杜若摸摸鼻子,傻笑一下,问:“这个真玉碧兰珠,只需要随身携带就可以了吗?若是病重,可不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华大夫颔首,有些心不在焉,“因疾病疫症而起的重症,服下此药,起码可以拖住三天,不过此药珍贵,长期佩戴在身上则可养药,年时越久,药效越好,这世上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颗,若是轻易服用就可惜了。” 哦,原来还可以以人养药啊,听起来和一些珍稀古玉的传说类似,不过这药养人的效果则更好,怪不得叫“真玉”呢。 杜若这次回来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得到了华大夫一个承诺和这些药,顿时觉得底气足了不少。她得寸进尺道:“师傅,那村子里染了疫症的人不少,徒儿此去,这寒食丸的方子……” “这寒食丸不遇疫症也无大用,这次还未确定是否是疫症,不过若真是疫症,及早防疫也是好事,若儿你这段时间出去后,心性倒长进了不少。” 华大夫点点头,拿出一张薄纸,上面无疑是寒食丸的配方,杜若高高兴兴收下了,却听华大夫似乎无意地说:“你最近忙于此事,老驼子那件事便不用多想了,最近江湖上颇有些动静,你现在身在六扇门,若无它事,便不要搅和进去。”说完就挥手让她退出去。 什么意思?主线任务失败了?还是过期了? 杜若乖乖听话退出书房,拿出玩家手册一看:没问题,任务显示正常。 那么这就是新的任务提示了。 江湖上有动静,她身在六扇门——难道是华大夫知道了什么,而且与朝野之争有关? 不过老驼子的事情本事也与朝野之争有关,看来她最近除了村子的事,还要关注一下各大npc门派与六扇门的动静了。 居然选在比武大会期间搞事,真是……麻烦啊! 杜若发信息给莫玉和六扇门的朋友们,跟他们说了在华大夫这里得到的新任务提示,让他们要注意一下最近的游戏动向。 六扇门的朋友们纷纷答应,莫玉却回信问她:“你最近没有空?”不是刚刚被淘汰了吗? 杜若读出了他含蓄背后的语义——这人确实从外表举止到言辞修养无不符合君子守则,前提是你不要明白他说话行为背后的含义——暗骂不带这么揭人疮疤的,即使她是自愿淘汰,回道:“夏天他们回来了,我去陪他们。” 等待他们的发现涉及到一个巨大的利益,即使现在利益还不能化成现实,杜若也有必要做好保密,这不是欺骗,而是她本身就不是能够决定这个利益的归属的人,真正可以做决定的是等待他们三个——还有老书。 自己人也好,私交甚笃也好,杜若在正事上一向分明严谨——事成后她倒是可以为莫玉从中牵线,在此之前,这件事不能从她这里漏出去,不然大家都会有烦。 莫玉毫无异义地接收了这个解释,不过没过两分钟,江城的信息让杜若知道,莫玉不但是个伪君子,而且还不介意在她面前做个赤l裸的真小人——这人居然打小报告! “若儿,你要去哪里?” 杜若一看到这条信息就开始咒骂莫玉,即使她对他来说只有挡箭牌和广告牌的作用,也不要用完就扔,还拿她来称斤论两的卖好吗! 看在江城是她的顶头上司和六扇门的自己人份上,杜若不介意回给他信息,但是口气难免生硬一些,因为对方强势的口吻,也因为她其实和他并不熟悉。 “有事,私事,无可奉告。” 江城那边沉默了许久,杜若不理他,打发npc小学徒去帮她拿药,然后自己又去系统商业协会那里,买了足够材料把几个商人行囊装满,然后在襄阳城里东奔西跑,买了她自己需要的东西,银针、火把、修复油等等。 “若儿,你……很讨厌我?” 江城的信息又来了,语气很虚弱,简直不像杜若印象中的江城,自信、强势,即使竭力收敛也掩不住的侵略感。 说实话,婚礼那天的表白来得突然,江城的强势带给她极大的不安全感,杜若在本能的控制下拒绝了,但杜若心里也并非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涟漪,尤其是在这几天他都一直跟在她周围的情况下。 江城相貌英俊、身价不凡,本身也并不缺乏能力,说是天之骄子、钻石王老五也不为过。杜若可以感觉到,江城的性格是真实的,对她的表白是真实的,行动中流露出来的感情也是真实的,按理说,江城外在内在的条件,都可以让人满足了,即使是天生石女,也会为之心动。 杜若是天生石女吗?当然不是。 所以她也心动了,一瞬间。 这也没什么好可耻的,她二十三岁了,生理心理都已经成熟,会被异性吸引,会期望爱情,这再正常不过了,哪怕她有过一些奇异的经历,也不是她能够抗拒春心萌动的理由。江城很完美,所以她当然会因此而心动。 可惜这种程度的心动,并不足以压倒她长久以来形成的理智。 江城的背景家世,应该和莫玉类似,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杜若自己本身出身平民,即使现在并不普通,但也绝对不是和他们一个圈子里的人。那样的背景家庭,一想到就会觉得束缚麻烦,让杜若望而却步。 而且江城的个性强势,独占欲控制欲极强,如果杜若只是以前那个单纯安然的女孩,她会很愿意成为他爱情的俘虏,被他的羽翼所包围。 但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不去依赖任何人,除了自己。 江城能给她所有,除了安全感。 第一百三十章石碑 “不是讨厌,只是不喜欢。” 江城看着杜若的回复,淡淡苦笑:她不知道,这短短九个字,已经足以将一个人的勇气抹杀殆尽。 爱情像一场战争,谁先陷落,谁就注定是输家。 也许是他之前赢得太多,老天看不过眼,所以在他最毫无防备的时候把他推进战局,然而他的对手就在视线所及,目光却没有落在这场棋局之上。 他叹了口气,耳边比赛的倒计时读秒已经开始,他回了一个信息“等你回来,我们谈谈吧。” …… 从地道中钻出,杜若头上脸上落满灰土,眼睛一扑朔好像都可以掉落一层粉尘,转头去看等待夏天,他们也差不多如此。 无人区没有刷新,钻地道真是个杯具。 这个村子不大,比杜若出生的稻香村小一半,土地看起来很贫瘠,没有种粮食,只是在屋边有稀稀疏疏的几条菜畦,上面的作物都枯死了,仅存的几棵枯黄蔫败,不像能入口的样子。 杜若看到不少屋子旁都斜挂着猎弓,做工粗糙简略,却很长很高,杜若猜想拉开应该需要不少力量。有几把猎弓旁边挂着一些硝制过的皮毛,杜若甚至还在一家屋外看见了一个狰狞的狼头。这条村子靠山,村民大概靠打猎为生,不过杜若所见的猎弓上都已经落满了灰,仿佛它们被荒废在那里很久了。 村子里没有人气,连鸡鸣狗吠都听不到,出没的人都面目呆滞、干瘦枯黄,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体内的生气,连小孩都是如此。 整条村子暮气沉沉,荒凉至此,想必也不会有npc在这里开店,难怪等待说这里没有补给。 村子很小,杜若五分钟可以全部逛个遍。她看到了杂货铺和药店,不过大门紧锁,铁锁锈迹斑驳,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出过了。 杜若重新回到村中央的空地上,几个男人正坐在一个火堆边,火堆上垒砌起一个简易土灶,上面的铁锅中正向外溢出阵阵蒸腾白气。 正打开锅盖搅拌汤食的那个三十许的男人就是老书。 老书的形象和杜若想象的差不多,精力十足,即使独自一人在这样死寂的环境里呆了不少时间,杜若从地道出来后第一眼见到他,他依然十分精神,双目炯炯,高昂的劲头极易让他人受到感染。 老书看到她跟着等待他们来时很高兴,眼神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但并不过分,是个有阅历而知分寸的人。 杜若他们带来的食材很多,老书急忙砌灶生火。他们在这里食物紧缺,老书出于野营习惯,赶紧补充体力,等待他们则是等着享受美食,杜若回来后也加入进去。 吃着吃着当然会问到村中的情况,看这村子里的模样,确实感觉死气沉沉,不过他们怎么知道这一定是瘟疫呢,杜若大概猜得到,不过还是要问问老书这半个医师。 本以为老书会说从面相饮食等等,不过老书一嘴食物没有咽下去,夏天抢答:“那些npc说的。” “那些npc会理人?”杜若怪道,“我刚才问他们,他们都不说话。” “在这里死过一次就会理了,”等待手里拿着一根骨头,粗鄙不文的动作被他演绎得十分斯文,“死的次数越多,npc对你说的话越多。” “等待死了第三次之后,我们才问出那边那个方向的地下是泥土,可以挖地道出去。”老书补充,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吞咽得也快,喜爱美食的冬天对这点很看不顺眼,正在和他抢食。 杜若脑门流汗,游戏策划的恶趣味,永远在你以为遇到奇遇时,告诉你这后面是条绝路,然后在你想不到的地方,给你留一条不是生路的生路——奇人的考验是如此,七星洞是如此,这个子也是如此。 这个村子在山中,地下大部分地方是石质的,只有杜若过来的地道那个方向是泥土,可以挖地道。无人区没有刷新这一说,所以即使不是机关师,不会陷阱术,也可以挖得出地道,只不过是慢一点而已。 “那个石碑是怎么回事?”杜若想起他们来时,进入地道之前作为指向标志的那块石碑。 因为杜若是打算弄清楚这里的奥秘的,所以将一切可能的线索都查了个遍。那块石碑立在他们的来路上,那么明显的线索标志,杜若当然不会放过。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夏天低声念道,他的脸上有种诗人的忧伤,纯粹的音质在这萧瑟的环境中更显低迷。 “你们走了之后我继续去问那些npc,不过他们说的不多,”老书吃饱了就放下碗不再和冬天抢,作风十分务实,也不排除他故意气冬天,“不过据说那里是一座坟碑,地下有一个墓室——不是你想的,下面没有什么宝藏。” 老书看见杜若眼睛亮起,摇摇头擦了一把油亮的嘴唇,道:“这里的地下到处是挖不动的石头,地道那里的泥土是游戏策划故意留下的,能挖得出那么长一段地道算不错了,”他摸摸嘴,回忆着,“那个npc说得很模糊,不过给我感觉,他好像认为瘟疫是从那里传出的,是对这些村民的惩罚,他们罪有应得。” 毫无疑问,这其中肯定有故事,配上那句“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其中内情定然相当悲惨凄恻,足以严重到能让村民记忆许久,且把瘟疫的来源归咎于它。 “那还等什么,还不去看看,”夏天就要跳起来,顺便拉着杜若,“也许在那里还会有什么发现。” 于是五人再次弓着腰穿过地道,依旧是满身土尘,衣服上落满黄泥土块。 来到石碑边,原本落在上面的枯枝败叶,因为杜若来时的查看,已经被全部弄掉了,碑面有些斑驳,但上面的字体细看还很清晰,笔迹触角光滑,足有半截指节深。 扫开附近的落叶和腐殖,老书拿出机关师用的钢镐,弯而坚硬的镐尖在地面上一阵狂挖,挖到半米左右,就开始叮叮当当,薄薄的泥土层下是坚硬的石质,钢镐在露出的石质上凿出一个个白印,然后再无进展。 老书对杜若他们几人耸耸肩,刚要收起钢镐,目光落在那块立起的石碑上,于是走过来也叮叮当当了一阵,石碑碑面上出现了和地下石质一样的的白点。 “我倒!这块石碑和这里的石质一样!”老书收起钢镐,摸着那块石碑道,“不会是从地下起出来的吧!” “很奇怪吗?”夏天蹲在老书挖出的那个坑旁边,闻言回头,“你不是说这下面还有一个墓室,我们正踩在死人上面!” “我!”老书一下跳开三四丈,双手合十,“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闻言杜若跟着老书退出那片地方,她旁边跟着亦趋亦步的夏天,等待还站在原地,冬天则一直抱胸靠在不远处的树下。 杜若当然不是怕鬼,这只是个游戏而已,七星洞那么诡异的地方都去过了,这里更不在话下,她只是好奇地看着老书的行为。 夏天笑着亲了亲她的耳侧,引回她的注意,解释道:“这是老书的习惯。他们驴友平时漫山遍野地跑,经常会遇到一些荒坟野墓之类的。而且有些坟墓还是一些遇难的驴友留下的,所以他们这种人一般会对这些比较敬重。” 这些杜若以前也曾经听说过,驴友和登山者所去之处人迹罕至、凶险处处,极易遇到自然灾害及一些意外,而且行走在外的人总会有些门道和讲究,认为对这些地方的“人”恭敬,他们就会保护自己不遇危险,从而更加坚定意志和信念——有时在深山陷入绝境时,能支持到最后靠的就是这股意志和信念。 所以但凡碰到这类坟墓,不论时代远近,驴友和登山者大多会对此比较恭敬,甚至在一些有名的险山下的坟墓群,人们进山之前还要专门进行集体拜祭,使之成为一种传统,比如在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下,就有这么一个坟墓群落及相关的拜祭活动。 不过这到底只是个游戏,坟墓都不是真实的,老书的意思到了,精神意念也就完满了,接下来就不用过于戒忌。 五人重新回到石碑前,等待道:“如果这石碑真是从地下起出来的,那做这个石碑需要的功力可不浅。” 这里是无人区深山之中,按照逻辑,总不会有什么雕刻大师特意进山来给人雕墓碑,除非这个村子里正好隐居了一位石雕大师若是自己临时做的话,单凭武力来在这里就地凿石、修整并刻出字的话,所要的功力确实不低,杜若现在的内力翻十倍大概可能可以做到——不过不轻松“下面还有一整个墓室呢,”这可是大工程,老书把右手食指插进字体的凹陷处,笔画宽度基本符合手指粗细,陷 梦醒入戏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6部分阅读 粗细,陷入大约半个指节。 ——这字也是用手指写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线索 能徒手在石碑上写字,有这么深的功力,能做出这么一块石碑并不奇怪。 碑面上的字体也不是什么中规中矩的碑体字,不拘一格,旁逸斜出,笔画的尾峰并不突出,字体重心沉沉的往下掉。杜若不擅长书法,却可以感觉到字形中的悲伤低郁,仿佛写字者落笔之时带着极大的悲怆愤懑,积郁于心,凝于笔端。 这块石碑约摸两米高、半米厚,茕茕孑立于此地,以山间的落木清风为伴,倍显凄凉。 按照杜若之前所见,这块墓碑极少有人来拜祭,甚至无人打理,可见死者及立碑者与村民没有什么关系。立碑者有一身高深武功,是外来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都是一些策划留给他们的线索。 杜若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问道:“这里到处是石头,那些村民的坟墓安在哪里?” 这里这个墓室是石质的,离村子那边有一段距离,内里即便有尸体,也不大可能发生变化把瘟疫传播到村子那边去,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反而是那些村民的墓葬,如果离村子较近的话,埋葬的时候不注意,感染和发生瘟疫的可能性较大。 “不知道,”在这里没查出什么,遭遇挫折,他依然很精神,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可见这人心智,“那些npc我都已经问过了,现在已经撬不出什么东西,等明天再去问问看!” 老书之所以一开始就不跟着等待他们出来,就是因为他身上已经染了瘟疫,按照他们的经验,他今晚会挂第四次,这样就可以在npc嘴里问出更多东西了——老书的事物的探知欲和好奇心之盛,可见一斑,非普通人所能理解和做到,正如同普通人不明白山高峰险、事故频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登山者不计后果地想要爬上峰顶。 不过这样的老书很得杜若的喜欢,因为她本身也是一个探究欲旺盛的人,坚定、独立、心无旁骛。 多挂几次可以从npc嘴里得到许多信息,但这无疑是一个很笨的办法,大概是游戏策划给玩家留下的一条生路,毕竟无缘无故把玩家困死在一个瘟疫横行的荒村中死亡重生,玩家不投诉才怪。 杜若想了想,道:“这条村的人全部染上瘟疫了吗,有谁是最迟染上的,带我去看看吧——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瘟疫呢,如果真的是,我要把我师父请来。”如果她恰好能够治好,那还怕这些npc村民不开口? “你师傅?npc?”老书目光炯炯,很好奇。 “嗯。”杜若简单跟他讲了一下华大夫的事情,来之前她已经和等待他们说过了,所以他们都十分安然,知道背后有靠山。 “没用的小若,我们刚刚挂到这里的时候,这条村子就已经是这样了,”夏天摸摸她的耳朵,“虽然我们在这里挂了三次也没有看见他们中有人死,但是也一直是半死不活的。”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那些村民如同一具具行尸、死气沉沉。生气勃勃、开朗乐观的夏天应该格外不适应这种死气,就像光明和黑暗难以相容一般。 按夏天的说法,疫症的表现在玩家身上和在村民身上有所不同了,那么应该以那边作为标本呢?疫症在玩家身上是可以快速致死的病症,在npc身上则是缓慢的消耗生机,经过漫长的时间后才会致人死亡。 从地道钻回去,经过两次钻地道的经验,落到杜若身上的灰尘少了一半,不过也就是大花猫和小花猫的区别而已。 杜若一边拍打,一边把哪个是标本的问题向等待他们提出,得来他们的一脸惊讶。 “小若你不知道?”等待奇道,“玩家和npc身上的时间规则是不同的,时间比例大约是10:1,这个在论坛上早就有人提出过了。” 这是玩家们在游戏过程中摸索出来的一个常识。在《武》这个游戏中,玩家实力的增长速度很快,练一年武功相当于npc的十年,并且人人都是天赋异禀,基本属性几倍于npc。 起初玩家们认为理所当然,毕竟这是个游戏,当然要为玩家服务。但后来有些玩家们在与npc的接触中发现,那些npc也是知道玩家与他们的不同的,除了本身天赋十倍于npc外,身体流逝的速度也是npc的十倍,所以他们也觉得玩家能增强的速度十倍于他们是理所当然。 但是有趣的是,大部分npc在玩家眼里是受到歧视的,因为玩家知道他们本身是人工智能。而在一部分高级npc眼里,玩家也是残缺的,因为玩家的潜力先天被抑制住了。 比如玩家只能有一主职二副职,如果未转职,无论怎么练,技能的等级都不可能突破到大师级,而npc则没有这种限定;比如自创武功,这事npc能做,玩家不能……简而言之,npc可以自由发展,无拘无束,玩家则先天被阉割过了。 ——这些无疑都是系统规则的限定,在npc看来则是天道的平衡,给一取一,给了玩家令人嫉妒的禀赋,就夺走了玩家无限发展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设定,也看得出游戏策划在设计时的严谨,即使在玩家和npc关系间,也设计得十分平衡,符合事物发展的逻辑性。 也就是说疫症在npc和玩家身上都一样,等待他们挂得那么快,是十倍时间的作用。 按照时间算,老书今晚就要挂了,那么他应该算是病入膏肓了。杜若在他伸过来的左手上搭脉,不意外自己根本诊不出来,因为那个“寻道之旅”的任务,她的切脉进入大师级之后就没有进展了,能在医师榜上维持第一,靠的是平鹤针的熟练度。 她拿出华大夫给的寒食丸,再次提议:“试试看吧,我师父给的药应该有用。” 老书不出意外的再次拒绝,“你先去看了那些村民,如果能救他们,我再吃,不然想再染上病,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在这里呆三天会染病,染病三天会挂一次,老书已经过了五天多了,就等着晚上再挂一次去找npc聊天——为了解开谜底,他连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武功熟练度都舍得,甚至一心等挂,可见探究欲之强。 当然这也是他的技能没法救治这些村民,如果杜若的药有用的话,他也不会拒绝吃寒食丸。 杜若无奈一笑,便和他们一起去找那些npc。 出于女性对弱者的怜悯,杜若先看的无疑是孩子。那个小npc斜躺在炕上,他的母亲坐在旁边看着他们走进来,神情木然,看见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直到杜若坐到炕边执起小孩的手切脉,那个母亲才呜呜地哭起来,嘴里模糊地念叨什么“和孩子没有关系”“要罚罚我吧”,反反复复,周而复始,除此之外别无反应,即使等待他们上前去问她,她也只知道重复这些动作和话语。 智能很低的npc,这些都是设计好的剧情,符合条件就会触发,老书说他上次来帮小孩诊病时也遇到过一次。 小孩的病很重,杜若的切脉也诊不出什么东西,寒食丸太少,只有二十颗,杜若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所以没有给小孩吃。 寒食丸主要用于防疫,治疗普通疫病,并不对症,如果碰到一个病情较轻的村民,倒可能有用,这样他们也可以从村民口中得知更多东西,从根源上解决这场病疫,老书也不用等死了。 抱着一线希望,杜若诊遍了村中一百多人,直到遇到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十三四岁,面黄肌瘦,身体四肢像干枯的柴木,不过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比其他村民有精神,杜若一见到他,就觉得突破点在这里了。 果然,这个少年的脉象稳定有力,看上去刚刚染病不久,尽管杜若还是诊不出是什么病,但这只是说明她的切脉不足以诊出病症,而非华大夫的药对这人没有用,于是杜若试着倒出五粒寒食丸,让少年服下。 不久,少年稀疏的眉毛舒展起来,虽然病没好,但是脉搏更加有力了,寒食丸显然起了作用,杜若和等待他们一笑,知道这里就是突破点了。 杜若试着问了几句话,少年看着她不语,杜若以为是病没有治好,条件没有完全达到,所以不能得到新的线索,于是打算去开炉制药,制出足够多的寒食丸,大概可以治疗这个少年较轻的病症。 既然看见解决任务是曙光,老书就没有必要坚持等死了,杜若倒出几颗寒食丸给老书,再看看那个看着她的少年npc,想想觉得不放心,怕寒食丸的作用不够,让他的病症继续加深,于是解下腰间的一个鹅黄|色绣花锦囊,里面装着真玉碧兰珠,放到那个木头似的少年手中,让他拿好,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对他的病有用。 夏天正不爽地盯着杜若与少年相握的手,那个少年呆滞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光亮,干瘪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谢谢,姐姐……你、快走……” 第一百三十二章故事 咦,这个少年说的竟然不是些制式的对白,难道是个高智能的npc? 杜若眼睛一亮,和其他几人对望了一下。 在这个村子里诊了上百人,杜若他们遇到的都是些低级npc,一开始给他们诊病就絮絮叨叨地说些重复的对白,无论怎么询问都没有更多的线索。杜若他们看这个少年反应呆滞,眼神木然,以为和之前遇到的那些一样,没想到竟是个高智能的npc,会对玩家的语言行为作出相应的反应。 玩游戏这么久,是不是高级npc,杜若一眼可辨。 “为什么要走,因为在这里会生病吗?” 少年神色木然,半晌才动了动脖子,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为什么这里的人会生病?”见他确实有反应,老书迫不及待地问。 那少年不理,看着杜若,于是杜若重复了一遍,那少年眼睛动了动,不出声,只是说:“走……” 杜若想了一下,从对方角度出发:“小dd为什么要姐姐走,你不想姐姐治好你的病吗?” 这次更加没有反应,干脆不说话了。 杜若觉得奇怪,这少年看起来病不重,求生的意志却比那些低智能的nppc看见杜若来帮他们诊病,还会触发一下剧情,说明他们有求生意志。而这个少年才刚病不久,正应该是求生意识最强的时候,问到他自己的病况反而没有反应,只知道叫杜若走。 为什么他会顾惜别人的生命,却对自己的情况毫不关心,即使自己有治愈的希望? 因为这少年天性善良,一心为人? 于是杜若继续试探:“等治好你的病,姐姐也可以去帮村里的人治病,大家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们就可以继续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了。” 少年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不……要……” 这少年竟不想让杜若解除村民的病疫,难道少年和村民有仇,甚至瘟疫是他弄的? 杜若有些惊讶,抬头看到等待他们,他们似乎也觉得意外,面露思索。看来村中的病疫与这少年有些关联,而他会出声叫杜若离开,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杜若对他的好心救治之举。 这下,杜若算是明白游戏策划对这个少年的性格定义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非分明。 摸清这少年的性格,下面要撬开他的口就好办了。 杜若把之前在村中得到的信息联系起来,病疫、石碑、惩罚、恩怨、村民、少年、石碑主人——事情大致有了一个轮廓,不过真正情况杜若还不清晰。 “隔壁家的那个小家伙病得好可怜,才六七岁呢!”杜若说着,观察着少年的反应。 少年表情一动,似有内疚,但不说话——他知道同情无辜幼儿,心地光明,但是要让他开口,砝码还不足够。 “姐姐的朋友也在这里染病了,但是他想救这里的村民,所以一直不肯跟姐姐离开。” 少年的呼吸有些急促,还是不说话,这反应很不错了,杜若再加把劲,“姐姐也觉得大家生病很可怜,也要留下来,”看见少年神情紧张,杜若发出了最后一击,“一天不能治好大家的病,姐姐一天不离开这里!” “不!” 少年从炕上激动的弹起来,手中紧紧地抓着杜若给他那个锦囊,手指如鸡爪般,“姐姐你走,那些人罪有应得,他们都是恶魔,是魔鬼!他们该死!该死!” 夏天连忙上前帮杜若压制住激动的少年,等待和老书交换了一个眼神:类似的言语,他们在前面听过很多遍了,这里的村民都在说这是惩罚,好像他们罪有应得,原因与那个石碑的主人有关。 杜若却注意到,少年在说那些村民有罪,却没说自己,显然在与石碑主人有关的那件事上,他与村民们的立场是不同,甚至相反的。 “可是你呢?你也病了啊!”杜若提高声音叫道,“你没有罪,应该活下去!”她的说法好像已经知道那件事的内情,从少年的角度为他辩护。 “不不!我有罪!我有罪……”少年倒在炕上,眼泪从干枯的眼中流出,湿润了干黄皱裂的皮肤,他显得很痛苦、很悲伤,“那么多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如果村民耿耿于怀的那件事情发生得久远,那么那些小孩子确实是无辜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从少年的口中所述,难道瘟疫真是他弄出来的,一个没有出过外界的山村少年? “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们,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凝重的表情在夏天年轻的脸上有些沉重,脱离了平时杜若所见的开朗乐观,让她意识到,夏天并不仅有快乐的一面,他只是在她面前只表现出了快乐的那一面。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让那些人得到惩罚……”少年喃喃自语。 “那些大人死了,小孩子能活得下去吗?”夏天微笑的表情冷淡,讥讽的言语如刀锋,“你这样和亲手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夏天身后的冬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杜若一眼,夏天察觉自己的失常,沉默下来。 杜若如若未闻,也没有看夏天。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伤,平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明他把这道伤藏得最够深,却不代表伤痕不存在。 ——杜若对此能够做的,只是不听、不言、不看。 少年双目无神地望着半空,泪泗横流。从他的表现看,这场瘟疫必定与他有关了,听他的口气,他原本可以制止这场灾难,起码无辜的孩子们可以不被伤害的,所以这是他的罪。 这时老书出声,“你真要那么多孩子为这件事陪葬吗?你以为你一条命可以抵得住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他阅历深厚,深悉如何利用对方的弱点,来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少年的弱点,就是他的良知。 游戏策划为整个剧情安排了完美的线索和追查的可能性,从人性入手,以理性作为判断的指向,这次任务不比七星洞困难,但是却让人心情沉重。 石碑的故事,在少年的阐述中慢慢被揭开。 十多年前,这条处于深山的村子贫瘠荒凉,野兽环伺,兽灾频发,村民靠薄薄黄土上种出的一点野菜粮食活命。直到有一天,村民意外救回了一对夫妻,靠着挤出来的一点食水,这对身负高强武功的夫妻在濒死之际活了下来,并从此在这里定居。 这对夫妻铭感村民救命之恩,将许多本领教给村民,制弓、狩猎、开渠引水、拳脚武艺……村民在山中的日子越过越好,靠着这两夫妻的武艺抵挡住了数次兽灾,村子中的人丁渐渐兴旺起来,两夫妻与村民相处融洽。 直到某一日,专门出山卖货的一个村人从外面回来,带回一个让人惊异的听闻:原来这对鹣鲽情深的夫妻,竟是血缘相通的亲兄妹!山村闭塞守旧,如此大悖人伦之事,让村民看这俩夫妻的目光逐渐古怪诡异起来,两夫妻浑然不知,正沉浸在妻子有孕的喜悦中。 终于有一日,丈夫外出,妻子早产,女人临产时悲惨剧烈的呼号响彻村间,家家户户紧闭房门,没有人去帮助妻子生产,更没有人去通知山中打猎的准父亲回来。 呼号声渐弱,妻子最后发出一声凄恻的悲号,婴啼声没有响起。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门去看,却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魔鬼啊”,引来村人聚集,却只见:妻子倒在血泊中,身下血污泥泞,一个两头四手、大半个身体连在一起的怪婴掉在地上,身体青紫,呼吸全无。 村民惊呼其为鬼怪,连带妻子也被认为是鬼怪之母,不由分说就抬起来扔出村外——深山之中水汽潮湿,土层极薄,土葬容易引发瘟疫,山村之人祖祖辈辈的传统,村人老死之后,尸体就会被扔到野外,被野兽啃食殆尽,他们认为这样洗涤污秽、驱除瘟神。 狼群来食,妻子却发出一声惨嚎,原来她武功深厚,即使产后失血至此,也只是昏死过去,直到惨遭狼吻,又在剧痛下醒过来。 产后失血夺去了她所有力气,女人在群狼撕咬下血肉支离,皮肤血肉、内腑脏器抛洒一地,在阵阵惨嚎中向村子的方向求救,声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丈夫高高兴兴打猎归来,看到的正是这惨绝的一幕…… 那是一个梦魇之日,良心被埋葬,人心比狼性更恶毒丈夫发狂毁掉了这条村子,挖出墓室将妻儿剩余的尸首埋葬,立起了一个石碑,然后不知所踪,而现在杜若所见,是逃散的村民返回,在原址上重建的。 而少年在当年,只是村中一个无父无母的幼小孤儿,平时受夫妻的救济才活下来。灾难当日,村民逃散,他年幼力弱躲闪不及,发狂的丈夫掌风临头的最后一刻,却放过了他…… “姐姐,你和那位姑姑一样善良,”少年流干了泪的眼睛清亮明澈,散发着光芒,“你走吧,这些人没救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察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来,在那些那些饱尝瘟疫之苦的村民背后,是这样一个悲惨的故事。 人性,什么是人性? 村民在艰难度日的余粮中挤出食物救人是人性,夫妻的报恩是人性,村民对那对夫妻的残忍无情是人性,丈夫痛失妻儿的报复是人性,疯狂中放过少年是人性,少年因恩人的恩义仇恨村民是人性,村民在感染瘟疫后的恐惧后悔绝望——也是人性。 杜若沉默下来,面对少年单纯关心的目光,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剧情,面前是一组程序,但又有几人能够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房中静默了片刻,老书出声问那少年:“那么瘟疫是你的恩人回来报复,还是你自己……” “不是,恩人怕早已经没了,他失去了姑姑……”少年黯然悲伤,声音缓慢,“这场疫病,是我去打水时,曾见人把药下在上游,偷听他们说话知道的。” 原来瘟疫确实是人为,但竟与石碑主人和少年都没有关系,几人对望一眼,杜若和声问:“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下药呢?” “不知道,”少年声音低郁沙哑,“那时是我先到的,伏在草丛里没有给他们发现,那两人说了一些话就走了,我回到村子,没有……告诉一个人。” 原来如此,这样事情就可以解释了,少年因为仇恨,知情而不报,甚至在瘟疫起后在村中散发报应的谣言,所以他一方面仇恨村民,一方面又为伤及无辜痛苦煎熬。而他知道引到村里的水不能喝,所以一定是去上游取水,但是这些药的感染性和传播性太强,最后他还是染上了,却是村民中病情最轻的。 所谓的瘟疫根本不是瘟疫,而是一种病征很像瘟疫的毒药,来源就是村民平时的饮水及河流上游源头——这种毒药不可谓不强悍,只通过河水引入一些进村子,就引发了一个村子的中毒,斩尽杀绝,无人例外,手段不可谓不毒。 这条村子里的人与人有仇,所以引致这样的报复? 有可能,比如少年口中的那位恩人,或许他十年之后回来报复,要村民在痛苦后悔绝望中死去,所以选用了这么狠绝的手段。 不过这个推测可能性不大,因为有众多不合理,比如那人想要村民们痛苦的死去,为何从不现身,甚至谣言也是少年借机传出去,而非他的安排;比如他为什么不把药直接下在引水渠里,却下在河水上游,然后因为水渠从河水里引水,才引入了那么一点点;比如他既然懂得回来报仇,说明他神志清醒,为何不早点回来…… 所以当杜若听到老书说这些人自作自受、报应不爽时,杜若摇摇头:“我觉得不像,”她将众多疑点一一分析,“在我看来,这不像一个专门针对这条村村民的阴谋,更像是被殃及池鱼。” 药是直接下在河水上游的,而不是连接村子和河流的引水渠,所以针对的是河流下游的生物。这里地处襄阳东南边界,往下就是岳阳,有名的鱼米之乡,人口富庶。 不过杜若不知道那种毒能不能散播地那么远,因为河水是有净化功能的,无论是多么复杂强力的毒药,放到流动的江河中迟早都会被淡化洁净。 杜若问少年:“你听那两人说话,是专门针对村子的吗?” 少年嗫喏了一下:“不是,是我在那两人走后,有意在放药的地方取了水,倒到村里的井水中的,”他不安地看了杜若一眼,好像害怕她会因此怪罪,责怪他心思狠毒,所以又分辨,“那两人是提起过村子的,他们知道村子在下游。”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少年恩怨分明到近乎决绝,为了报答多年前的恩义,可以亲手置多年相处的村民于死地,甚至亲眼目睹一切的发生,最后还搭上他自己——决绝到狠辣的地步,伤人伤己。 杜若其实不是很赞成这种心性,但是不得不佩服:换成是她自己,多半是办不到的,她的感情少而平淡,很难做到那么激烈刚绝。 就像对朋友,对夏天,她可以喜欢,甚至喜爱,但是进展到爱的地步,她目前还做不到——即使她明知夏天对她有不一般的感情。 她也只能做到包容,而无法回馈。 ——现在,在发现夏天的另一面后,她也在考虑自己的立场问题了:是进,还是退。 查了这么久,牵出一件悲惨旧事,实际上却完全不相干,瘟疫原来不是瘟疫,而是毒。杜若的切脉切了这么久都查不出,说明这种毒不是玩家现阶段可以解的,他们要回去找外援了。正好有老书这么一个标本在这里,杜若拉他回去给华大夫看,应该可以对症下药,查出解药了。 时间已经不早,再拖下去老书就要白挂一次了,五人赶紧回到襄阳,杜若领着老书到了千金堂。 华大夫一见老书就面色古怪,诊脉之后反而平静下来,再听杜若嘻嘻说了村中所闻所见,他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个紫砂瓶,暗紫色的瓶子古拙质朴,杜若从未见过。 一打开瓶口,杜若闻见微微花香,华大夫小心从瓶中倒出一粒小小的黄|色蜜丸,马上合上,把蜜丸给了老书,“出去叫学徒给你泡杯粳米水,和水服下即可。” 这明显是叫人回避,老书看了杜若一眼,杜若点头示意,他便告辞出去。 老书刚刚合上门,杜若立即问道:“师傅,那药……” “放心,在对症不过了,他死不了,”华大夫脸色略有沉重,却还有心说笑,末了却道,“若儿你再把那中毒体征说一遍。” 这已经说过了,杜若不得不再次详细地重复一遍。 华大夫面色严肃,说道:“若儿你可还记得本门绝技中有一种毒药,叫‘阎王敌’?” “记得。”跟在华大夫身边几个月,杜若早就把他的身家本事都弄清楚了,华大夫有不少特技秘药,平鹤针是一种特技,而阎王留则是一种秘药。 华大夫的特技说明上写:“阎王留判人生死,阎王要留,判官难求”,可见是一种厉害的毒药。另外还有一种毒药就叫阎王敌,说明上写“阎王敌致人死命,鸡犬不留,蝼蚁灭迹”,就是华大夫现在问的这一种。这两种药的学习条件极为苛刻,辨药采集炼药调毒施毒都要大师级,杜若不攻毒师,所以至今没有学到。 有趣的是,阎王留和阎王敌都是毒药,却互相克制,互为解药,有他无我,有我无他,特性十分有趣,杜若印象格外深刻。华大夫今天突然问起,再加上阎王敌的特性,莫非…… “师傅,这毒是阎王敌?” 阎王敌——鸡犬不留,蝼蚁灭迹,毒性十分强大,很符合杜若在村中所见,但是,这分明是本门独家秘药啊! 杜若一脸惊讶。 华大夫肃然道:“不错,为师也不敢相信,但此毒确实是阎王敌。” 自家的毒药自家最清楚,华大夫诊过老书的脉,当然不可能认错。杜若小心查看华大夫脸色,知道他也很是惊讶,不知道自家的独门秘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可见他对此完全不知情。 “师傅,本门传下来,是不是只有我们这一支?”不会有什么叛门的师叔师伯流落在外,打着自家旗号为非作歹让他们背黑锅吧——小说里的反派都是这么出现的。 “自然,本门一向隐迹江湖,即使行走在外,打的也多半是自己的旗号,江湖上知道我们门派底细的人可不多,否则单凭这些绝技药方,不知要引来多少麻烦。”华大夫淡淡道。 诶? 杜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眼中不教武功、一门心思玩儿医术的师门,居然还是个隐藏门派,貌似还挺牛叉,那么她拜华大夫为师,岂不是相当于拜入了传说中的隐藏门派? 难怪平鹤针如此牛叉! 杜若自以为算无余策,没想到竟漏掉了如此近在眼前毫无遮掩的事实,她不禁想拍拍自己的头——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感觉自己对心理学的掌握越来越深,运用越来越自然随意,但居然会发生这样的错漏! 难道她走进了歧途? 还是她缺少了什么? 为什么当她对细微人心的掌控越来越准确时,却发现大局越来越难以看清和推动,过于极端的专注于心理,已经令她的大局观退化到即使近在眼前,都会视而不见的地步了吗? 杜若惊觉自己的某些缺陷,不禁有些走神,自己一贯依赖和自信的东西发生动摇,对心神的震动是天翻地覆的,以至于一向清醒冷静的大脑都有些混乱了,连带精神海都有些动摇。 在杜若不知道的情况下,精神海里那颗小小的种子缓缓转动起来,释放出无形无质的精神力,杜若只觉得脑中一片微微清凉,刚才有些躁动混乱的心神顿时平静下来。 她一抬头,正好听到华大夫对她说: “……明儿你带为师去一趟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第二次 华大夫让她第二天带他去村子,杜若离开书房后,想起老书,发了个信息过去,被告知他和等待他们在聚春楼。 杜若走过去,一路上调适心情,快到聚春楼时,心里已经平复下来,有关她刚刚察觉的问题,她决定下线之后去查查资料,应该会有所帮助。 刚到聚春楼大门外,耳闻二楼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不少脚步声和兵器交击声夹杂其间,杜若知道这是有人在上面打架了。聚春楼生意很好,来往客人比较复杂,这种事在杜若当小二的时候常常发生,想必这次葛大厨又可以收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了。 走进大门,杜若看见大堂吃饭的客人都在看热闹,甚至有人哒哒哒地跑上去,杜若本打算发个信息问夏天他们在哪里,结果仔细一看,二楼上那团混乱中如游鱼般在人群中游走、刀法华丽得让人侧目的人不是夏天是谁? 夏天依然不改爱炫的性格,一对弯刀施展开来刀光片片飞舞,如炸开一朵朵银华,极致的华丽和浪漫,他的步法敏捷轻巧,看得出游刃有余,等待和冬天安然站在一边看着,没有下场,说明夏天已经足以对付来人。 因为在下方,场内情形大部分被楼板和围观的人们挡住了,杜若看不清情势,不过貌似除了夏天那边,旁边还有人在动手? 她刚想上去,这时听到旁边两个玩家在说话。 “……你说江城内讧?” “可不是吗你知道上面打着的两伙人是谁?一个是战铁衣的妹妹,一边是江城副帮主夫人的朋友” “啊——你怎么知道?” “嘿嘿,这好戏可是第二回了,上一次也是在这里打的,我还亲眼见过” “哦~怪不得那个红衣服的美女只有两三个人呢,堂主的势力就是比不上副帮主夫人啊,何况还是第一女神啧啧,看你不顺眼就把你轮白了” “呸你可别侮辱我的女神,上一次打的时候人多的可是战铁衣那边,这回可风水轮流转了……” …… 杜若听了几句就知道这场架因何而起了,原来战红衣也在上面,以她目中无人的性格,冤家见面,打起来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不过没想到她也被放出来了,莫玉不是说她被禁闭了吗,怎么淡青叶子一出来,她也跟着被放出来了,这些大家族的默契竟这么好? 杜若觉得有些头疼,她现在和战铁衣可是一个帮里的人了,关系一般却远没有到兵戈相见的地步,两人都没有重提旧事的想法,盖因那不过是适逢其会的一场架而已,他和淡青叶子之间的问题,真正的关键在他们身后的家族,而不是游戏里。 杜若毫无疑问是站在淡青叶子一边的,但在这些事上也使不上力,既然他们这里无关大局,当然没有必要无谓地斗气和针锋相对——想必战铁衣出身世家大族,他的出身教育会让他比杜若更明白这点。 现在问题是,战铁衣有个极品老妹,直来直往和见不得别人违拗她的大小姐脾气,让杜若很纠结。 杜若也看得出战红衣其实没有多少心机,单看她能为了哥哥的暗恋搅出一场让人哭笑不得、最后两败俱伤的劈腿事件就知道了。为了自己哥哥的暗恋居然亲自出来做恶人,抢了淡青叶子的男朋友逼她和战铁衣在一起,战红衣对她重视的人的感情真挚强烈,让杜若很羡慕她的敢爱敢恨。不过如果她把敢恨的一面对准杜若这边,那也很让人消受不起。 杜若倒不是担心战红衣找她麻烦,因为隔了这么久不上线,以战红衣现在的能力,不论是武力和头脑都不足以给杜若制造多大的麻烦,杜若担心的是这种行为对帮派的影响。 正如刚才那两人所说,战红衣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大小姐脾气,一言不合立即兵戎相见,面对杜若的时候大概也不会因她的身份而例外,这会让人联想到杜若和战铁衣的不和,传出这样那样的流言。毕竟杜若和战铁衣在江城的身份都不一般,江城一贯以纪律闻名,上下铁板一块,对手帮派难得看到缝隙,难得有此机会还不卯足劲大做文章。 而且恐怕也不仅仅是流言,以战铁衣疼爱妹妹的性格,连自己的恋爱都能被她拿来搅得一塌糊涂,如果战红衣和杜若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难保他会对杜若有什么想法——人有亲疏远近,不是任何人都能和杜若一样,一边关系不和,一边还可以在公事上头脑清楚、公私分明。 杜若在考虑自己该不该出面呢,现在战铁衣和她都忙于出现,这场架还可以当八卦聊聊,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出面了,不论最后结果是好是坏,外面的谣言都可能会闹得满城风雨。 杜若正打算发个信息给莫玉和战铁衣,上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啪的一声,围观的人群一阵轰然,感觉上面好像安静了片刻,又乱糟糟起来,不但是打架的人乱,一直很有职业素质的围观党们竟也乱了起来。 下面没有直临现场的玩家都在问“干嘛呢,干嘛呢”“发生什么事了”,杜若也不明所以,抬头往上看,就见一身火红的战红衣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飞快地往楼下跑,身后跟着两三个人,叫着她的名字。 战红衣一手掩着脸横冲直撞,所过之路的玩家纷纷让道,犹如摩西分海。她走到杜若近前时,杜若也跟着前面的人让道,却看见战红衣眼睛红红,明媚的大眼中似含着泪水,飞一样的掠过她,往外跑去。 杜若奇怪了,上面发生什么事,能让这位大小姐当众泪奔而逃? 其他玩家也很好奇,纷纷询问。 于是杜若就看到,有人一脸暧昧和神秘地对同伴说:“……还有什么事,那小子摸了一下,挨雷劈了呗” “哇靠,那便宜可占大了,大美人啊……”几个男人猥琐地嘿嘿笑起来。 杜若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此时仍然按照出门的习惯易着容,所以没人认得出她,杜若施施然上楼开了个包厢,才给等待他们发个信息,告诉他们她在这里,然后坐下倒茶。 《武》中男性占优势,武风盛行,加上真实度极高,玩家在获得强大的力量之余,很容易产生歧念。为了保护女玩家的不被马蚤扰侵犯,这个游戏的专门为女性玩家设置了防马蚤扰系统。 这个系统是由玩家主观触发的,主要是防止身体侵害行为发生,一旦男女之间发生肢体接触,而女方向系统提出惩罚要求,系统就会视侵犯行为的主观恶意程度,对男玩家进行惩罚——通常是凭空冒出、电压高低不定的一道天雷,保证可以让人品尝到何谓极乐登仙的滋味。 想必刚才战红衣尖叫过后,那啪的一声,就是有人被雷劈的声音,不过不知道被劈的到底是谁呢? 杜若把杯子翻开,一杯一杯地倒茶,室内茶香袅袅。 门被推开了,几个人鱼贯而入,等待走在最前面,笑意盎然,比平时温温淡淡的笑容深了不少,冬天跟在后面,一身黑衣抱剑,眼睛发亮。后面还有淡青叶子和武魁,淡青叶子全身安好,看得出没有受伤,武魁倒是在胸前和右手臂上都有血痕,不过以杜若的经验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那些都是皮肉轻伤,且已经敷过药了。 原来淡青叶子也和等待他们一起,所以战红衣才会对他们发难。 四个人进来后,门还开着,却没有人进来了。等待进门后接过杜若的一杯茶,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品茶,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其他人态度不一,却也一致地看着门口。 杜若分完茶水,自己拿起一杯抿了一口,含笑问道:“是谁,老书还是夏天?”总不会是两个同时吧。 三个男人一致地笑而不语,有些暧昧。淡青叶子脸色微红,对杜若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闭口,神色窘然。 男人啊,碰到这种艳事,总会露出雄性本能的花心本色出来,哪怕是平时再道貌岸然都好。 杜若摇摇头,提声叫道:“进来吧,不近我关门了哦” 一个黑人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走进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偷偷摸摸地看着杜若。 杜若噗地一声喷出茶水,捂嘴闷笑,笑得全身发抖的样子引来夏天的抗议:“小若” 杜若乐不可支。 可怜夏天一身漂亮的小麦色皮肤完全成了黑炭,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一色的黑,衬得露出的牙齿格外地白,闪闪发亮的一双眼睛气恼地看着杜若,再加上头顶冒着黑烟的爆炸型卷发…… 这个爱炫的家伙在大庭广众下被天雷劈成这幅模样,一定觉得很丢脸吧,难怪躲躲闪闪不敢进来。 夏天现在的脸色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却可以听出他语气中的恼怒和委屈:“我不是故意?br / 梦醒入戏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7部分阅读 意的明明是她自己扑过来,我不小心接到她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议定 雷劈只是一时的痛苦,不足以让人以此为戒,从此以后不再犯错,所以真正的惩罚在后面,就是夏天此时通身焦黑的模样,这是代表玩家在近期内挨过雷劈的标志,短时间内不可消退,即使换了衣服,照样是一片焦黑,满身焦糊味,无论任何技能任何药物不可更改。 这个炭黑的模样是有时限的,视情节严重程度来设定时间长短,而且惩罚时间要求是真人在线时间。 这副样子确实挺滑稽的,杜若和其他人乐了一会儿,见夏天气恼得都不理她了,连忙止住笑,问他:“夏天你的惩罚时间是多久啊?” “两小时。”夏天闷声闷气,有点委屈。 那已经是最短的了,这也说明系统认为夏天的确并非故意,只是如他所言,打斗中一时错手……摸到了哪里,至于摸到哪里杜若也不再问了,免得夏天恼羞成怒。 这时淡青叶子说话了:“其实本来她是来找我的,不过我们没有说和……” ——然后几个人打起来,刚好等待几个也到了聚春楼,于是夏天又加入进去…… 淡青叶子一脸抱歉,杜若表示理解地点头,武魁却在嘟囔:“明明是他们说得难听……” “哥,你也不该随便动手啊”淡青叶子嗔怒。 总而言之,自己这边除了夏天白白遭了雷劈,还是占了上风的。 杜若点点头,没有忘记先发个信息给莫玉,把这事跟他报备一下,至于战铁衣,她也先代表夏天向他道了个歉,不过只说他们打了场架,其余的就不多说了。 战铁衣应该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回复的内容很温和,不过战红衣刚才身边也不是没有人,大概稍后就会了解全过程,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自己疼爱的妹妹被个男人占了便宜,即使夏天不是故意的——如果他有足够的冷静的话,大概会想到这一点。 瞧战红衣刚才的样子,这事对她的打击挺大的,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夏天这样,难怪会哭着跑出来——从这反应这态度来看,这事大概不会轻易了结。 其实从一个女孩子的角度,杜若完全可以理解并同情,她在一般情况下,对女性的眼光都是比较宽容的,哪怕对方不一定对杜若抱有好感,这次的受害者又是战红衣,所以杜若希望此事尽量能够和解,尤其不要给帮派带来恶性影响。 把这样的态度告诉莫玉,莫玉大概也没有想到杜若会如此主动地放低身份,因为从客观角度,虽然说受害者是战红衣,不过严格来说杜若这边的责任并不大,而以杜若的性格来说,很少会在有理的情况下退让这么多,因为她习惯把主动权掌握在她的手中——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极度的强势。 杜若退让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战红衣的世家出身,并且此事也有淡青叶子牵涉在内,杜若不想夏天沾染上这些世家大族,杜若的现实有研究所周全而完美的保护,夏天就不一定了,谁知道这些世家子弟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 在这个重视保护的时代,通过网络来查到一个人或许很困难,但杜若还记得,她在当店小二时偷听莫玉和江城的谈话,江城曾模糊提到,他在游戏公司上层是有人的。 其实这事对莫玉来说不困难,即使杜若不这么放低身段,他也完全可以摆平此事。淡青叶子那件事在牵涉到了几个世家,闹得沸沸扬扬,最终还是占家——也就是战铁衣的家族——让步了,几家私下达成了和解,他多少了解一点其中内情。杜若说的这件事因淡青叶子而起,碍着几家的协议,战铁衣不可能也不会拿这件事来做什么,既然关系不到现实,游戏里的小事就容易解决了。 杜若和莫玉多说了几句关于这件事的问题,末了莫玉问她一句:“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江城说一声。” 这人居然好意思在她面前提这事 杜若对莫玉的脸皮厚度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不过她当然不会被这小小的挑衅激怒,跟她玩心理战,莫玉还差太远“你把我卖个个什么价,五五分成呗” 奇兵突出的问句无功而返,莫玉不由感叹杜若越来越成熟了,一句话就把主动权拿回手里,于是不提他和江城的私下交易,只是以情动人:“我是第一次见阿城这么认真。” 杜若冷笑,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夏天以为她和莫玉谈判未果,凑过来,顺手抱住她,杜若也不嫌他一身乌漆抹黑,习惯性地一靠,一股米饭煮糊了的味道萦绕鼻间。 “说实话,我看见每个来找我的女孩子对你都很认真的,尤其是湖畔微砂。” 莫玉这家伙除了外表好一点,可以连她都被蒙骗,芯子里乌漆抹黑,比夏天现在还黑——别忘了你现在还需要老娘做挡箭牌呢,少跟她玩什么“我的心太软”,他和她的的心都是一个材质。 挡箭牌的事无疑是莫玉的死|岤,莫玉还在苦笑,杜若又接着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莫玉,如果江城知道我回来的消息,我会让你知道我心软的后果。” 莫玉继续苦笑——阿城,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实在帮不了。 谈判结束,杜若回过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武魁瓮声瓮气地问:“是不是那些家伙又要挟什么了?” 杜若还未回答,淡青叶子就接口:“不会,他们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的。”她的声音平静,却十分肯定。 不愧是出身世家,即使是淡青叶子,也很清楚他们这些人的行事方式,杜若还是要莫玉提醒才知道,原来一件小小的打架非礼事件,当牵涉进某些敏感人物时,世家之人居然是用这种角度来看待问题的,他们重视的不是事件的结果,而是其背后的意义。 杜若点点头,告诉等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如果战红衣再找上门,就避让着她一点,等待他们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杜若他们这边偃旗息鼓了,这件事就真的到此结束了吗? 把突发事件后续处理完毕,杜若正要跟他们汇报一下在华大夫那里的收获,看看老书不在,奇怪地问:“老书去哪了?” 等待答道:“他吃了药之后解了毒,就去买东西了。”常常行走山野的人的习惯,一进城里,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补给。 于是杜若便把自己在华大夫那里的所闻讲述了一遍,在场的人都是她可以信得过的,有关阎王敌的这种秘药的师门隐秘当然要拿来分享。 刚刚说完,莫玉却来了信息:“杜若,老战那边解决了,不过,他要求和你那个朋友上一次演武台。” 杜若将此言复述给夏天,夏天叹了口气,道:“他要杀我就杀吧”说完瞄了杜若一眼。 杜若笑笑,战铁衣这要求并不过分,上演武台就是要杀夏天几次,泄泄愤而已,反正不损失等级经验,以夏天现在的等级,打不过战铁衣也理所当然。 于是她回复了莫玉,把时间定在三天后的晚上七点,然后又发信息给战铁衣,再次道歉,对方回复很制式,典型的世家口吻,连原本进七星洞后培养出来的一点同僚之情都消失了。 比武之约就此定下。 于是话题重回明天的荒村之行。 因为事涉师门秘药阎王敌,华大夫也要去村子里,有他在,那个村子的问题基本可以解决,这个任务也算到此结束了。 “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奖励。”等待笑眯眯地说。 在那个村子里,他们几个每人挂了三次,解决灾难救了一村子人,奖励应该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有余才对,毕竟他们因为这个任务被困,甚至错过了比武大会。 “我猜应该不会有奖励了,因为奖励已经给了你们了。”杜若如有所指。 “嗯?什么时候?”夏天奇怪地说。 等待闻言却眼睛一亮,已经明白了杜若的意思。 他们查出了村民生病的原因是毒而不是瘟疫,又有华大夫解去毒,那这个村子就恢复正常了。一个正常的、有复活点的村子,在无人区里是多么珍贵啊,如果把村子的位置放出,保证无数人蜂拥而来。 这是一块新大陆,而无人区这个大海里,有无数宝藏和奇遇如果把这个消息卖给大帮派,相信他们会愿意花大价钱把村子的地址买下。 无人区内是不用收税的,一旦占得先机,先在这里置办商铺,随着玩家涌入,就会为这个小小村子带来无数商机;或者把这个村子当做自家禁脔,安排高手进驻,把村子构建成一个分驻地,独占无人区无数资源…… 卖给帮派是最好的方法,当然他们也可以将此事秘而不宣,自己偷偷经营——不过这样风险比较大,他们实力薄弱,一旦消息外泄,是挡不住大帮派的。 “你们打算怎么办?”杜若问道,村子是他们几个发现的,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则,村子可以由他们四人平分。 “你决定吧,你也有份”等待随意道。 没有杜若,这个任务完成不了,而且他们本身也没时间经营,卖给帮派是一定的。 杜若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推让,“等老书回来问问他的意见。” “有什么好问的,”门口推开,老书走进来,笑道,“杜若你在江城,不交给你交给谁?” 冬天不置可否,夏天连连点头。 这可是一大笔钱啊,就被他们三言两语随便决定了,连旁观的淡青叶子和武魁都一脸的平静,对此毫不动容。杜若只得从善如流:“好吧,等明天解了毒,我再去找莫玉。” 第一百三十六章黑衣人 “你们说的地道就是这儿?” 华大夫的疑问声带着不悦,显然他对目前的情况很不满意。 沉寂的林中,鸟兽无踪,地面到处是厚厚腐殖,显得某一处那个人为挖出的大洞格外显眼刺目。 因为当初是老书一个人挖出来了,只为凿出一条出路,其余大小、舒适度什么的就不大讲究了,所以这个洞被挖得只容一个人通过,露出地面的洞口直径大约一米,进去后里面又窄又低,杜若个子小还方便,只要注意低着头就行,其余几个大男人过地道的时候就不免躬身屈膝,衣服还会时常擦到洞壁灰土。 杜若嘴巴翕动,不敢告诉华大夫这个洞不但看起来窄小,而且构造粗糙,在里面脚步稍微大一点就会激扬起大阵灰尘,每次经过后总会满身泥尘。 华大夫一路摆足架子,只和杜若说话,等待三人和老书虽然听出华大夫的不悦,却也没有上前自讨没趣,他们和华大夫之上第一次见面,华大夫对他们的好感度低得很,多说只会坏事。 华大夫一看他们脸色,便知他们平时就是从这里进出的,可他堂堂宗师高人,怎会跟着小辈爬这小小地道,一拂袖,哼了一声,道:“你们说那个村子的方向在哪?” 杜若揣摩惯了他的话,知道他不愿走这地道,要自己找路了,反正华大夫武功强得很,杜若不觉得玩家畏之如虎的无人区野兽能对华大夫造成什么碍难,于是连忙给华大夫指了路。 其实以华大夫的武功,带着人走也没问题,不过杜若知道他的性格,大概只会保护自己,等待他们的死活是不会理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与华大夫分开走,钻过地道后在村子里与华大夫汇合。 地道之内漫长黑暗,长约两千米,加上空间实在狭小得连转身都有点困难,如果不是几个人一起走,感觉还是有点恐怖的。 地道中空气流通,老书走在最前面,擎着火把,依次往后是杜若、夏天、等待和冬天,几个人都弓腰低头,没有说话,怕声音大了,弄出一洞的灰土掉下来。 走过了地道的大半段,忽然感觉头顶一震,头上的沙尘扑簌簌地流下来,地道中顿时灰尘弥漫,不但呼吸困难,而且视线都有点模糊了。 还好老书有经验,这次回城给每个人都买了一个无属性斗篷,用来遮挡灰尘,进洞之前还每人拿了一块湿布遮住口鼻,所以此时除了灰尘大些,对他们倒没有什么问题。 几人停下来,杜若刚刚在队伍频道里问:“怎么回事?”,结果头上又是一震,这次比上次的震动还大些,也让人感觉到震动来源。 “是前面,快走” 杜若的内力最高,感觉最灵敏,发觉是村子方向传来的震动,心知村中肯定出了变故,急忙催促着几人快走。 地道里已经是灰尘弥漫,所以杜若他们动作大了之后造成的灰尘也不算什么了,几个人几乎是小跑着前进。 越跑越近,震动接二连三地传来,震动也越来越大,掉下的东西从小股小股的沙石,变成大块大块的泥土石块,杜若在跑动中可以感觉这个狭小的地道几乎是在摇晃,脚下颠簸,于是跑得更快了——再这样下去,这个粗制滥造的地道就要塌方,他们会被活埋在地道里杜若从地动山摇的地道中,跟着大股的灰尘一起冲出来。地道的出口就开在村中空地边上,杜若一冲出来,就看见白须飘飘的华大夫正和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在对打。 确切地说,是黑衣人在前面逃,华大夫在后面追。 两人追逃的速度极快,脚下一提纵,就如轻烟般轻飘飘纵出十几丈远。 华大夫在后面追打,出手狠辣,以杜若的眼光,看出他招式的动作处处不离黑衣人的要害死|岤,黑衣人大多时候在躲避,他轻功较高,招式以借力卸力为主,有时从华大夫那里借力,可以一下纵出二三十丈远。 华大夫却也不是吃素的,知道黑衣人的招式善于借力后,已经有了防备,出手大多留了几分力,招式也以吸引回环为主,偶尔被那黑衣人借了力,也很快追上去,缀着黑衣人后尾,寸步不拉。 两人的功力高深,都是徒手攻击,招式十分凝练,杜若感觉不到掌风。 以快打快,黑衣人偶尔被逼不过,十几招中总有一两招要接下来,实打实地和华大夫对上。两人的招式看起来飘渺轻忽,轻轻一掌相接,身边就会无端发生气爆,嘭嘭嘭连响,地面爆裂,屋墙倒塌,沙石纷飞。 杜若他们在地道里听到的震动,就是这么来的。 村子里的npc大多在屋子里中毒中得半死不活,即使听到声音也来不及跑出来,有几件屋子倒塌后,便听见里面传来低弱的呻吟声,不久消失。 杜若听到村民的呻吟,再看那黑衣人虽然不停地逃,却没有跑出村子,而是在华大夫追赶下往还立着的屋子方向跑,明白原来这人想杀死村中的npc。 虽然不清楚这个黑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这黑衣人为什么要杀村民,不过华大夫和他对上,就是杜若这一方的敌人,敌人想做的事,当然要全力阻止。 说了这么多,其实离杜若他们从地道里出来,也没有多久,在华大夫的干扰阻止下,村中的二三十间房屋只被毁了四五间,大多只是倒塌,抢救及时的话,里面的人还有救。 杜若见黑衣人和华大夫不注意,连忙在队伍频道里说出黑衣人的意图,让他们赶紧去救人,要小心不要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等待他们也大概知道,这黑衣人是系统安排来破坏他们任务的反派了,连忙按照杜若的说法,先放过近处的房屋不理,绕过去先把后面屋子里的村民弄出来,分散安排安全的角落里。大概是此举符合任务要求,那些村民能动的都跟着他们走,不能动的被扛抱着离开屋子。 单是这样还不行,高手的听觉是很灵敏的,黑衣人虽然被华大夫阻挠牵制,但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小动作,被他察觉他们在转移村民,那些被拉出屋子的村民失去屋子的掩护,反而更加危险。 杜若留在原地,队伍频道中听到一切顺利,她也开始在附近几间倒塌的屋子那里挖掘起来,一方面是要抢救下面的村民,一方面也是想就近吸引黑衣人的注意力——以小众掩护大众战略转移,这在运动战中,常常被弱势的一方运用。 杜若能在冲出地道的短短时间内,察觉敌人意图及利弊,相应作出完善的应对措施,并且居然关注到了整个村子的大局一夜之中杜若能有如此变化,得益于昨晚下线后,查资料时,洪然给她找来的一些经典的战役部署资料,杜若向来善于吸收消化知识,并将其运用到实际之中。 不过现在不是得意这个的时候,因为杜若现在的举动,果然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她刚刚在倒塌的墙体下,找到一个被埋村民的手,就发现那个黑衣人和华大夫打着打着,放弃了继续破坏完好我屋子,就冲她这边来了杜若早有准备,见黑衣人过来不惊不慌,站起来做好随时扑上去的准备,口中大叫:“师傅不用顾忌我,待我扑住他后将他擒下” 一边飞出几根银针,见被那人轻易躲过,脸色一厉,便运起轻功,不退反进向黑衣人迎去,打算学董存瑞炸碉堡,牺牲自己也要把敌人拖住。 华大夫见此冷哼一声,手上更是加紧几分动作,正如杜若所说,即便她靠近也不管不顾,两师徒一前一后,打着夹击的主意要把这个黑衣人留下来黑衣人蒙着面,看不见他的脸色,挟着强大的威压向杜若这边过来。 杜若一进威压范围,就觉得像被冷不丁浇了盆冰水,气息阻滞,动作都凝固起来,几乎就想原地停下,往后退去。 然而此时却万万不能后退 体内内力全速运转,全身经脉鼓胀欲裂,杜若血冲头脸,大睁的眼睛显得狠厉非常终于挣脱威压束缚,身形在滞了一滞后,杜若再次如疾电般急冲而上,比原本是速度更快,此时她的目光冰冷,看黑衣人的眼神如看一个死人。 黑衣人原本就是直线向杜若扑来,眼看杜若就要和黑衣人撞在一起,杜若伸出的双手,已经几乎接触到那人身上的黑衣那黑衣人半空中身形一挫,凭空转折提升,右脚似缓实快地向杜若左肩踢去,不但要借力逃离,还要给半路出来、这个坏了他计划的程咬金一个教训一阵柔柔的掌风却提前来到,杜若被这道掌风斜斜送出三丈外,恰好躲过了黑衣人阴毒的一脚。 杜若落地后连退三步,卸去掌力,感觉伴随着掌风而来的一物骨碌碌滚进怀中,抬眼看见黑衣人正向村外飞去,华大夫与他一追一逃,须臾已不见了踪影。 杜若眼光直直地望着那个方向,站定片刻,才觉得心跳如鼓,冷汗泠泠而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考验 从杜若喊出声,到黑衣人和华大夫一同离去,所经过的时间不过几十秒,所有的想法反应在一瞬间完成。 等杜若安全落地,才惊觉自己竟然真的参入到了npc高手的交手中,危机和生机都曾在瞬间降临到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华大夫最后一道掌风把她送出来,那么无论她事前如何算计得当,这次也要成为黑衣人逃生的助力。 即使阻止黑衣人杀戮村民的目的达到了,杜若却仍然要赔上一级,而且还要让黑衣人借机逃走。 原来当力量超过某种限度时,所谓的计划谋略,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确实不值一提——这次生死交战的经历,才是真正及时遏制她往魔道上越陷越深的主因,也给她开启通往另一条道路的大门,尽管这道门目前只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她嗅到了门外进来的清新空气,却依然有些模模糊糊的。 什么是力,什么是计? 何为诡道,何为正道? 它们,又是否相通,如何相通? ——杜若的心中对此有了模糊的划分和认识,不过一直以来她的道路,纯粹是自己摸索和体悟,毫无系统规范可言,更不用说能够一下子形成一个规整明确的体系。 所以因此战而来的一些体悟,在她心里还是混沌一片,零散的碎片在她大脑里翻搅片刻后,联系不起来,于是沉入记忆深处,等待新的收获加入,重新唤醒它们。 不过尽管此战惊险,杜若却已经觉得大有收获,万分满意。 这时等待他们听到她的叫喊,虽然说早已知道杜若已有定计,但是仍然心里焦急,其中夏天最快,从屋子里冲出来,却发现两个牛叉的npc都不见了,杜若站在倒塌的屋子旁边。 “小若,你没事吧?” 关心则乱,夏天跑到杜若跟前,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还问了句废话。 杜若抬头一看,见他竟然不听吩咐,擅自跑出来了,如果现在那个黑衣人没有走,会很危险她再看看其他人,发觉另外三个还是比较沉得住气,懂得先发信息问她情况如何。 杜若回复:“人逃了,我没事,你们现在可以出来了,那些村民送回房子里吧。” 计划太顺利,黑衣人跑得快,此时他们刚刚把转移了一半人,就又要送回去了。 杜若的计划,本是拿自己做诱饵。她去救被压住的村民,必定吸引黑衣人注意,有七八成的可能会冲着她来,然后她就会与华大夫配合,冲上去夹击黑衣人。 黑衣人会有两种反应,一是转身逃离,因为师徒俩配合,留下他的机会不小;二是冲上来冒险杀了她,继续破坏房屋,杀戮村民。两者都有可能,就看在黑衣人心中,自己的命和任务,哪个比较重要了。 以杜若的想法,黑衣人在她出声要和华大夫配合时,把他惊走最好,反正他们只要保全村民,任务就算完成。而这个黑衣人的武力,也不是他们可以留下的,因为按照任务剧情,他们再次来到村子后,就会遇到这个黑衣人破坏村子,最后留下一个废墟——华大夫会来,本来就是个意外。 如果黑衣人破坏村子的决心够重,想杀了杜若这个程咬金,那么杜若就会牺牲一级,怎么拖也要拖住黑衣人,让华大夫有机会把他擒下。 以上无论哪一种,都是不错的结局,只要保住村子,就算胜利。 杜若只是没有想到,两个npc的武力都那么强,以她的实力,似乎连把对方拖上一拖的能力都没有,自己的算计出了漏子,差点白白送了一级。 杜若从怀里拿出华大夫最后给她的那样事物,果然是昨晚的那个紫砂瓶,里面装的就是阎王敌的解药,阎王留。 想必这里面的阎王留,已经足够解除村民所中的毒了,杜若摇了摇瓶子,叫出等待他们,让他们把被埋住的村民挖出来,阎王留需要粳米水溶解,她在来之前已经带了不少粳米,现在要去准备。 看见杜若拿出紫砂瓶和粳米,等待问:“这些就是解药?” 老书代答:“是,我昨晚吃的就是这个瓶子里的药。” 几个人好奇地多看两眼,便去搬运砖石,挖掘被埋的村民。 先要煮粳米水,杜若把紫砂瓶放在一边,砌灶生火,搭起一个沙锅。村子井里引入的河水不能用,杜若把带来的干净食水倒进去,待煮沸后,拿出一个布袋,解开袋口,刚要倒入粳米,余光中发觉一个黑影忽然窜出来,目标直奔杜若放在一边的紫砂瓶还有敌人潜伏杜若眼疾手快地顺手把米袋向黑影身上一砸,右手兰花指屈伸,银针飞出,就听见那个黑影啊地一声,不堪一击地倒在地上。 这么弱? 杜若定睛一看,原来这竟是那个病情最轻的少年,此时他被杜若银针射中小腿,倒在地上,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紫砂瓶。 等待四人闻声而来,正好看见杜若收起紫砂瓶,拔出银针,正在帮少年推宫过血。 “你这么恨你的村民?连他们有了生机都要活活毁去?” 杜若一看少年的举动,就明白了他的动机,不会白痴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恩将仇报,害死了恩人一家,有何面目再活下去”少年恨恨道,“姐姐,你是好人,你不要救他们”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顿了一下,又急急道:“我们村子的位置极好,只是常常有野兽进犯,当年恩人曾教过我一种驱除野兽的药方,这么多年我们使用这种药方,从未经过兽灾,可恨这些禽兽享受着恩人的恩惠,却害得恩人家破人亡” 少年满面泪流,哽咽一下,道:“这种药方涂于身上,入山打猎,一般虫蚁走兽都不敢靠近,效力极好。姐姐你若不救这些恶人,我便把这药方教予你,好不好?”少年满面希冀,期盼杜若答应。 站在一边的等待他们一怔,明白这个少年是一个支线剧情,也代表一个任务,如果完成他的心愿,得到的奖励就是那个药方了。听少年的语义,那样药方似乎可以让玩家在无人区自由行走,甚至可以用其人为地在无人区里构建安全区,一旦杜若答应,他们得到的就不仅是这个村子,还有第二、第三……无数个安全的无人区村庄了这个药方,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老书喜形于色,他倒不是为了那药方的价值,而是想到之后可以在无人区自由行走,这对他这个专职驴友、登山爱好者来说,是一个无比的诱惑,他脸色兴奋,已经蠢蠢欲动,想为杜若答应下来了。 夏天对于杜若的任何决定都无条件支持,冬天事不关己地远远站在一边,等待则是看着杜若,心里在计较着其中得失。 杜若初听到药方时也很心动,及至后来,听清少年所言之后,便不紧张了:如少年所言,村民长期靠这个药方生活,知道药方的人肯定不止少年一人,这应该本就是任务奖励的一部分,等救活村民之后,他们就可以得到。 那么,游戏策划设置这么一个剧情,是为了什么呢? 由于这个任务的特殊设定,只要来到这里的玩家多挂几次之后,迟早可以把这个任务解决,不过那应该是二三十天之后的事了。 按照npc和玩家1:10的时间比例,到那时,村民也该死得差不多了,于是黑衣人也不会出现。而这药方如此重要,村中大概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到那时玩家没有发现少年这个支线,其他知道药方的村民也死光了,解决任务的玩家就可以得到一个荒村作为奖励。 现在杜若他们发现了少年这个支线,提早一个月解决了毒药的问题,赶跑了黑衣人,村民死伤较少,所以任务完成度高,得到了药方的额外奖励——无论有没有少年这番话,药方应该都是可以得到的。 这是杜若的推测,大概不离十,但是一般玩家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他们大部分会被巨大的利益吸引,九成九会按照游戏策划的思路,答应了少年的请求,不搭救那些村民,然后为他们本应该得到的药方欢天喜地,殊不知他们出卖了人性,蔑视了生命,得到的东西是他们本该得到的换言之,这个巨大的诱惑,其实是个考验——考验的,是人心,是善恶杜若又想到那块石碑,少年口中那对被恩将仇报的夫妻,那段让少年刻骨铭心的过往。 这段故事几乎没有多大作用,因为毒药本就是在河流上游下的,并非特意针对此村村民,所以杜若直觉那个黑衣人或许与自己师门、与阎王敌有关,却不会与那个发狂离去的丈夫有关。 ——杜若总会有这样的直觉,而且她的直觉格外准确。 所以,中毒事件本就是一个阴谋,在这个阴谋中,少年利用那段悲惨的往事,造谣造成了村民的误解,使得一个村子的人几乎死去。 但是,这件惨事,其实和中毒阴谋的主线没有多大关系,游戏策划费尽心思、九曲十八弯地构造出这个剧情,留下少年这个角色,让玩家从中知道这件往事,难道只是为了玩弄人心、讽刺人性? 第一百三十八章我要跟你走 还是说,其实在这个故事中,游戏策划想告诫什么,警示什么? 或许,其实在这个故事中,这个剧情的设置者就已经留下了某些提示…… 思绪在脑中千回百转,杜若霍然明白了这段剧情背后,设置者的良苦用心:在这个故事中,讽刺的是人性,指引的也是人性,希望保留的,还是人性。 在这个故事中,村民的无知与冷血害得那一家人家破人亡,而少年为了为恩人复仇,几乎害死了一个村子的人,这是一个人性之恶的循环。 然而天理循环,生中有死,死中有生,善的一面是恶,恶的一面是善——丈夫发狂后毁灭村庄,仍留有一丝善念,放过了少年,导致多年后这场复仇;少年为复仇不告知井水有毒,却因为害及无辜,在良心谴责下告知杜若毒药的来源。 整个循环中,最终的交织点都是这个少年,他才是这个支线中最重要的一条线。 多年来,少年在复仇恶念和良心善念的交战下煎熬,他是将这段往事记得最牢的人,也是因其而最痛苦的人。如果杜若按照他的请求去做,大仇得报,当恩人和仇人都逝去了,他的执念消去,余生还剩下什么? 在少年哀求的目光中,杜若沉默许久,久到让他的心越来越死寂。杜若看到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当希冀褪去后,他只剩下平静,犹如死犯临死前那一刻一般平静。 杜若忽然心生悲悯,这个少年,在那年存活下来之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复仇了对吗? 杜若叹了口气,很轻,很淡,无限悲哀,让人心为之酸痛。她蹲下身问这个少年:“如果姐姐答应你,复仇之后,你想做什么?” 少年显然没想到杜若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茫然,仿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杜若心里痛了一下,他和她一样,是个无凭无寄的孩子啊“你根本就不想活了对吗?” 杜若的问题让少年身体一抖,也让等待老书他们为之一愣,再看那个羸弱干瘦的少年,那干涸的眼中所露出的绝望,老书也叹了口气,兴奋的表情褪下,看着杜若,任由她言说。 杜若又接二连三地发问,有些咄咄逼人。 “你报了仇,却要牺牲这个村子里无辜的孩子吗?” “他们失去父母,会如何痛苦,又凭什么继续活下去?” “你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罔视无辜,与当年那些村民又有何不同” 少年在杜若连连逼问下瑟瑟发抖,瘦弱的身躯痉挛起来,他泪流满面,以头抢地,脸上的痛苦连老书这样的大男人都为之不忍。看见杜若面露悲悯,眼光却冰凉,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少年,老书想要出声劝导,却被等待摇头阻止,示意他不要插手。 少年的呜咽声在荒村中传出,其中悲戚痛苦足以让人潸然泪下,村边枯木上的几片干叶萧萧落下,如同无声的哀乐。 杜若无声示意等待他们去把被埋村民挖出,自己煮好粳米水,将阎王留按分量加入调配,很快稀释成一锅淡黄|色的澄清药水。 杜若将一个碗放到少年身边,推了推少年。 少年抬起脸,泪水和着泥尘在他脸上脏污一片,但是一场痛苦后,尽管中毒的身体还是十分虚弱,少年却好像把经年的郁结哭了出去,精神仿佛好了一些,眼睛被泪水洗过之后,恢复了少年人特有的明亮和生气。 杜若对他露出一个温和地笑容,少年仿佛看到仙女一样眼睛一亮,然而杜若的言语却冷漠无情,瞬间将他打入冰窖。 “你想复仇,可以我给你亲手复仇的机会,”杜若声音温淡,带着丝丝凉意,纤手一指那锅配好的药水,“解药我已经配好,只有这么一锅。你要复仇,就把它全部倒进井水里,那些村民没了解药,一个都活不了,连带那些小孩一起跟着去了,省的以后活着受苦” 她顿了顿,再看他一眼,“你要还顾惜那些无辜幼孩的生命,就把这解药亲自喂进村民嘴里。经过这一回,你亲自救活了他们,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复仇的念头,省得我救活了人之后又被你用什么法子弄死,白白浪费了我这珍贵的解药” 她冷冷一哼,哼醒了被她如此说法惊怔住的少年,命令道:“选吧” 少年经过一场恸哭,心中那股怨恶执念消去不少,他看着杜若,紧紧咬住下唇,一缕血痕从他的嘴角流下,他悲凉一笑,哀戚的目光似看透了一切。 “姐姐已经这么说了,我还有得选吗?” 他伸手去拿那个青花瓷碗,枯枝一样的手指碰到光滑亮洁的碗面,不由抖了一下,瓷碗几欲掀翻,少年勉力定住颤抖的手,然后紧紧握住瓷碗,从那锅药水里舀了一勺,转身就要往等待他们挖出来,并排在空地上的村民走去。 “慢着”杜若叫住他,绷紧的脸仍然没有放柔,“你既然选择救人,你就先帮这些村民试药吧。” 救赎,从你开始吧 少年看着她,眼光从散失渐渐凝聚,他对杜若感激一笑,翕动干裂的嘴唇,“谢谢姐姐。” 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下。 杜若背过身去,看见老书对她翘起大拇指,她微微一笑。 少年喝下解药,再次从锅中舀了一勺药水,向那些村民走去。 一个、两个、三个…… 少年一碗一碗地从锅中舀出药水,一个一个为中毒的村民解毒,眼神从木然变成平和,动作由生疏转成熟练。 天道的循环,由善转恶,从恶变善,借着杜若之手一推,少年最终在这个循环中划下了善的一笔,终结了这个恩怨相报的循环。 如果她最终选择达成少年的愿望,结果会是什么呢,杜若在想。 ——也许十多年后,这个游戏会再出现一对仇人,这次仇恨的主人反过来,报仇的人是村民的遗孤,仇人则变成长成后的少年。 阎王留的效果极快,它与阎王敌彼此相克,哪怕只是在装满阎王敌的药水中混入一点点,两种剧毒就会彼此消解,把整瓶毒水变成清水,所以村民们好得极快,哪怕身体被阎王敌侵蚀得极为虚弱,一喝下解药,精气神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尽管身体虚弱,内里的毒根却已经消去了。 村民们不知道他们的中毒与少年有关,恢复后拉着少年的手一直感谢不停,少年对此极为木然,什么也没说。 倒是老书他们很惊讶地发现,喝下解药后,这些低智能的npc村民似乎有一部分变成了中级智能,甚至还有几个变成了高智能,这在以前闻所未闻。 一个白胡子老头向老书他们走来,一反低智能时平板呆滞的模样,像真人一般对老书和等待鞠了一躬,“多谢诸位少侠相助,再生之恩,老朽等粉身难报。” 一群村民涌上来围住他们,热情地表示感谢,老书对此变故惊讶地连连推辞,私下在私聊里问等待:“这怎么回事,这些npc的智能怎么变了?” 等待微微一笑,看了杜若那边一眼。 老书跟着他向杜若那边看去 杜若正平静地蹲在几个村民旁边,对此处的变化如若未闻,拿出银针和药物为村民治疗伤势。解毒后大部分村民已经无碍,却有几个比较倒霉,被压在房屋下,身上除了阎王敌外还有不少内伤外伤,需要杜若出手诊治。 夏天跟在她身边,帮她抬抬搬搬,做些打下手的活儿。 少年给每个村民喝完了药,按照杜若吩咐把余下的药水倒进井水里,便回到杜若身边,蹲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杜若,仿佛眼中只有她一人,傻傻愣愣的样子,比那些村民还像一个低级npc。 那个女孩的动作轻缓从容,有条不紊,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干扰到她,温和清淡地表情有种特殊的感染力,仿佛只要呆在她的身边,身体和心灵就能获得平静和安然…… 杜若的存在,让她周围的一切都变成?br / 梦醒入戏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8部分阅读 成了一副平和的画卷,老书看到那个少年坐在她身边,连孤寂哀伤的目光,都渐渐变得平和起来。 老书觉得彼此认识了一天之后,他才真正看到了这个游戏里声名显赫的第一女神真实的一面。 他问含笑应酬着村民的等待:“她早就猜到这些了?” 等待笑望他一眼,无声回答——不知道。 这真是一个未解的迷,却让老书眼中的杜若更加神秘。 任务完成了,离开村庄之前,杜若他们得到了一张地契和一份药方,药方是少年所说的驱避野兽的药方,地契则是整个村庄的地契——村民们留在村中,等持着地契的人再次回来,他们就会成为这个村庄的护卫,为地契的主人守护这个村庄。 惊讶的老书,在杜若早已明了的微笑示意下,接过村长手中的地契。 一行人正要离开,忽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姐姐,我要跟你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影响 少年瘦弱的身形挤出人群,眼睛明亮,目光坚定。 “你不后悔?” “不后悔” :山岚请求成为你的附庸,是否同意? ——同意。 刚刚默念出同意二字,九天之上忽然响起一个巨大的声音。 “天道循环,亘古不变,唯人性至善,应得独赏玩家杜若、老书、等待、夏天、冬天完成版图探索任务‘人性的救赎’,皇朝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 三遍公告过后,又有新的系统提示发来: “尊敬的玩家,新资料片《世外桃源》即将进行在线加载,在此期间,网络将有所延迟,相关信息请登录官方网站查阅,对于此次加载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在这一刻,有无数玩家仰头望天,还没有从系统公告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公告中的每一个名字,从今天开始,将成为这个游戏新的宠儿,无数记者想要采访的对象,而排在最前面第一女神杜若的大名,更是让许多人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同时也有不少人面露思索之色。 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竟然能在比武大会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让系统发出全游戏通告? 新的资料片《世外桃源》,是因他们而起的吗? …… 青谷中 莫玉一袭湖蓝儒衫,笑如春风,自语道:“‘版图探索任务’、新的一页,《世外桃源》……” 他顺手发了个信息,发现对方果然不在服务区,笑意更深,“看来,等我亲爱的夫人回来,我得好好找她谈谈了。” 擂台上 一身白衣的江城,一剑划过对手的颈间,还不等血点溅落到白衣上,一阵白光罩下,他重新出现在一个房间中,左袖衣衫血红沾染了一片,血点沿着垂落的衣袖滴答而下。 刚才突然响起的公告中,那个熟悉的名字让他分了心,大意被对方反袭,于是他以一臂换了对方一命。左臂只是皮肉伤,江城见惯深可见骨的伤势,对此毫不在意。 室内弥漫着血的腥气,空气静止,刚才在擂台上意气风发的王者,此时显得有些落寞。 佛山栖霞坪 一枪洞穿对手喉咙,一醉轻王侯提着枪回到议事厅,看见好友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师爷椅上,调侃自己:“不要这么激动嘛,一个女人而已。” “女人?人是不错的,就是太不安分了,”一醉轻王侯微微眯起眼,左眼角的泪痣,因他情绪显露而更加眩惑耀眼,“去查查看这位第一女神,是什么来头吧。” 关外大漠 一道白光出现在沙狼群中。 不等人影显现,刀光突起,近处几只沙狼一声哀鸣,巨大的身躯向后抛去。一个黑衣男子从白光中出现,人随刀走,刀尖过处,总会同时攻击到四五只沙狼,不一会儿,二十几只沙狼横尸于地,黑衣男子收刀立定。 又一道白光显现,黑衣男子对后来的虬须男叫道:“大哥。” 虬须男哈哈一笑:“关内可真是热闹,不过和我们没关系,人家也不会看上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他一拍黑衣男子的肩膀,“这些不用你管,修罗你只要把心放在比武大会上就可以了” …… 公告过后,杜若和等待几人面面相觑。 这个系统公告来得突然,事先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荒村任务会引发新资料片的加载。因为尽管等待他们被困在这里大半个月,死了几次,但真正等杜若来了,进入正常任务流程之后,一切在一两天之内就完成了。 事实上他们基本没有出多大力气,连黑衣人也被华大夫赶走了,整个任务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很难,但是对于恰好拜师于华大夫的杜若来说,能完成任务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除了其中稍稍费了点脑力,搬搬抬抬一点东西,掉了几级,这次任务基本不算很有难度,没想到引发的动静会这么大,想必现在外界都已经闹翻天了吧? 想起刚才公告中泄露了他们的游戏名,杜若知道后面有得烦了,不过她早就红透半边天,无所谓这一点火上浇油,只是调侃道:“你们要出名了哈”满意地看着老书一脸苦恼。 等待皱皱眉,他的职业让他更了解,因这次公告出名后,会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而他们三个进入游戏,本就是想躲避外界的麻烦,顺便放松休闲一下的。 他看了夏天和冬天一眼,夏天苦恼地摸摸头,冬天则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更冷了。 等待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不是担心玩家记者围追堵截那些小事,而是他们在游戏里的知名度升高后,可能会有人发现他们的现实身份,进而曝光《流行巨星玩网游,经纪人好友随行》《“变调”与“第一女神”不得不说的故事》《歌坛游戏两得意,于江湖再起风云——为大众揭露巨星私下的另一面》…… ——那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烦。 杜若没有太注意等待他们的情绪,彼此关系合拍而融洽,一般有什么问题或需要,大家都会直接说出来。或许因为过于熟悉,她已经习惯了在他们面前放松,不会过于关注在意他们的小细节。 老书年龄和外表沉稳,实际好奇心很旺盛,凑过去和那个要跟杜若走的少年说话,“为什么要跟我们走”“干嘛选她不选我”“你喜欢我吗”,活似马蚤扰小正太个怪蜀黍,少年乖乖答了几个问题后,便别过头不理他。 结果马蚤扰小正太不成,他又来马蚤扰正太的主人。 “杜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孩子会跟你走?”他传音入密。 从他的角度看来,杜若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有了解释:不答应少年复仇的请求,是因为药方在村民那里也可以得到;救活所有村民,可以得到一村子免费忠心的npc护卫;让少年放下仇恨,得到少年信赖,还可以得到一个附庸——一个忠心的、高智能的、指东不会打西的高级附庸啊这可不是那些从系统购买、用来满足玩家虚荣心的低级附庸可比的,高智能的附庸必定有其特长,而且是因一个大任务自动归附的。 从这个少年的年龄看,他的成长度应该还不小,大概可以学不少东西,要知道npc没有职业限制,这少年本身就是一个深山猎手,好好培养的话,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要是他有这么一个附庸的话,以后行走山林野地…… 老书不禁有点眼红起来,不是眼红杜若有一个附庸,而是这个附庸恰好是一个有经验的深山猎户出身,给了杜若这个生活玩家,多埋没天赋啊可惜这种自动跟随的附庸,不能随意交易,即使勉强交易了,忠诚度也不高,随时可能叛逃,不然老书真想跟杜若商量一下,这也是他之所以对少年感兴趣的原因。 杜若有点奇怪,老书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些怪怪的,一看山岚,她就明白了。 她也传音入密:“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 神仙也不能猜到那些抽风的游戏策划脑子里,有什么奇思妙想啊,她只不过是不小心猜出他们的一点思路,并且顺着直觉去做而已老书不信,他可是听过夏天他们说过杜若的一些事情的,有些刚刚听到的时候,比较让人难以想象,不过真正见到杜若本人之后,就不由得人不信了。即使杜若这次,没有露出太多让人惊奇的地方,但是她本身就有这种气场,平常不会让人感觉到侵略性,却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人顺从她的想法去做,最后达到事情最好的结果。 就像这次一样,老书感觉没做什么,但是这个任务却达到了最好的成果,偏偏几次关键处,都有杜若似有心似无意的一点干预。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第三第四次呢? “不要这么看我,我又不是怪物。”杜若无奈地说。在没有利害关系的朋友面前,她对自己的能力并不有意突出,也不着意收敛,随性而为。 山岚不爽老书看自己主人的表情,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像一只忠诚的小狼,有野性的狼。 老书遭人厌弃,自觉地闪边去了。 杜若从手镯里拿出玩家手册翻开,在人物技能页后面,增加了一页附庸页面。 姓名:山岚(高级附庸) 性别:男 等级:11级26 称谓:平民/山野猎户 籍贯:轩辕王朝襄阳城无名村 武功:基本拳法100、基本脚法100、基本箭法100生活技能:陷阱术中级50、制药中级50、驯服术中级50天赋:夜视特长:狩猎成长度:89 忠诚度:99 …… 从信息上说,杜若这次捡到宝了,她对山岚微微一笑,山岚也乖乖地回以笑脸。 杜若心情大好,顺手往后翻了翻,竟发现任务列表里,那个“寻道之旅”任务的完成度又从40升到60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几天只医治过村民而已啊,难道这个“寻道之旅”博爱的范围,不仅是敌人,还有npc? 第一百四十章不安 杜若坐在案桌后忙碌。 刚刚是一个外伤家,比赛中肩膀到锁骨间被砍了一刀,使用金创药之后仍然血流不止。 杜若用平鹤针帮他封住伤口附近的|岤道,止住了血,然后敷上金创药。这种伤及大动脉的大量出血,一般会带有内伤,血量上限降低。于是杜若在询问那个玩家可以承受的药费水准后,让小学徒用红花和金银花煮水来给他外敷内服。 这么重的外伤,那个玩家只花了区区200两银子,连连道谢地走了。 现在这一个有些少见,脑部被重击,从擂台下来之后,发现有晕眩的负面作用,同时伴随血量上限缓缓下降。 这位和上一个一样,同样穷得叮当响,专门用来解除晕眩负面效果的清心丹他买不起。杜若在他头上扎了几针,让小学徒配了生黄芪、当归尾、赤芍,川芎,桃仁、红花煎药内服,另外加上两粒加强回气散和两粒加强回春丸。 比武大会期间,类似这样的玩家不少,所以千金堂的生意红火至极。 不过官方一贯善于利用任何方式,压榨贫苦大众的血汗,大多数玩家买装备买药物的前期投资不少,现在大多囊中羞涩,勒紧裤腰带过活,即使上了医馆,也尽量选择便宜再便宜的方式治疗,不吃制好的成药,宁愿吃苦苦黑黑的汤药。 也就是杜若好说话,要是华大夫在这里诊治,才没有什么二选一便宜不便宜的事情,看你不顺眼,汤药也要你成药的价杜若就好多了,易了容的小脸上是亲切和善的笑容,温言细语,好声好气,让人感叹这里的服务与之前是天渊之别。不过杜若也不吃亏,那些玩家离开之前,大多还会在这里买些回春丸和回气散走,勒紧裤带过活不代表没银子,好钢用在刀刃上嘛今天是十月五日,按照逢五回千金堂一次的惯例,杜若一早回来坐馆。结果发现华大夫竟然不在,找npc小学徒一问,原来昨天早上和杜若出去后,华大夫就没有回来过。 杜若感觉有点不妙。 昨天碰到黑衣人,杜若是亲眼目睹华大夫把对方撵得到处跑的,最后虽然一个人追着出去了,还记得地给她留下了一瓶阎王留,以他们这种npc高人,就算遇到埋伏或者对方来了帮手,也该自保有余,可以随时逃之夭夭(小说里说的),所以杜若完全没有想到华大夫会一去不复返。 杜若知道黑衣人出现在那里,村民中的阎王敌必定与之有关,说不定涉及一个大任务,开启《世外桃源》的“人性的救赎”只是前奏而已,不过那不是他们现在可以插足的,黑衣人的武功太厉害了,按昨天那个黑衣人的行为,如果不是华大夫在,他们就要被一锅端了。 所以接下来剧情如何发展,不是她能决定的,智慧计谋再怎么有用,也要有个施展的对象。何况经过昨天之后,杜若已经切身体会到,她现在智计再高,当面对绝对的力量时,也是无法抵御的。 同样的,天意不可违,游戏策划定下的剧情,就是天意。 所以杜若籍贯有所担心,却也知道担心没用,安安分分坐了一天的馆,还不见华大夫回来,她指挥小学徒关了门大门,自己从后门出去。 千金堂外通街光明,大红灯笼,碧树红花,四下灯影处处,人流如织,夜岚之下一城喧嚣,大好盛景。 比武大会期间,襄阳城和其他城市一样,平时在线人数增加了两到三倍,晚上更是红火热闹。现在大约晚上六点多七点,傍晚太阳刚刚落下,天色正是将暗未暗的时候,人们娱乐休闲的黄金时间杜若一上街就感觉行人多了不少夜市方兴,一串串大大的红灯笼高高悬挂在路边,身着古装的玩家在灯笼下走过,耳边听到不知从哪传来的依依呀呀的呢哝歌声,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气氛中,慵懒闲散起来。 今天等待他们没有上线,因为担心公告会引来过多关注,打算下线躲两天。他们昨天分手之前,曾经和杜若说过,杜若叮嘱夏天不要忘记比武的约定,便各自下线。 所以今天一上线,杜若就关掉了信息功能。 一方面是要钓莫玉几天,以便在之后的交易中占据上风。杜若习惯公私分明,既然老书他们把村子交给她,她就要拿出应有的手段来促成这个交易,不会因江城是自己的帮派而手软。 一方面则是私心,她在躲江城,以及那个约定。 江城此人,杜若真是无法描述,自己对他的感觉。 一开始只是不熟悉的帮主,见过一面,偷听过他们说话,知道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他是高手,是江城的招牌,但是对杜若来说很陌生;然后是婚礼告白之后,他的直接被她更直接的拒绝了,强势的宣言,在一天之后,变成温和却无处不在的跟随——从襄阳,到六扇门。 最后是她去荒村之前的那几句信息,江城的语气无力而虚弱,仿佛处于弱势,甚至最后一个约定,都是在进入赛场前急急说出,不留给她拒接的余地。 可是江城真的处于弱势吗?杜若试图从理智上分析。 从感情上,他先对自己承认了他的感情,而自己甚至直接回绝了他——谁先投入,谁就是输家——用杜若从言情小说上,一点有限的认识来说,他已经拱手让出所有地盘,再弱势不过。 从心理上,这场感情他单方面付出,投入太多,渴望回报,已经有了弱点,而她则反之,结论不言而喻。 从行动上,他从强势宣言变为温和渗透,看似还在进攻,其实处处跟随者杜若的步调——军事上,被别人控制住进攻的节奏,这场仗不打,他就已经输了。 ——很好,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江城都处于绝对的弱势,那么她还害怕什么呢? 但是,杜若心里就是有隐隐的不安。 江城从一开始和她接触起,就处处为她所制,之后他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她,更加不得不跟随着她的节奏走。但这样的江城太容易对付了,简直像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不免怀疑,这就是江城的能力吗? 同为世家出身的莫玉,是江城的副帮主,而江城反在其之上。虽然世家内幕很难说,能力不以游戏内的地位来定位,但是作为在游戏中与莫玉合作的代表,江城本身也应该不那么简单,除非他身后的家族想给莫玉那边送钱。 而莫玉后来对她的出卖,也证明了这一点。 一方面是杜若自己低估了世家之人的行事规则,似乎从莫玉的反应来看,面对无关内部利益的事情时,他们是会一致对外的,所以她以为和自己同盟的莫玉,没有守住“盟约”,与江城交换利益,出卖了她;另一方面也说明,这是江城本身的能力,可以这么快发现她与莫玉之间的可乘之机,轻易用利益交换,在三人对抗中把莫玉拉到他那一边,孤立了她。 ——从另一个角度看,同盟需要有同盟的实力,利益交换对象,也必须是地位对等才行:无疑在莫玉眼中,江城有这个实力,并且与他对等。 ——而在莫玉的天平中,她杜若挡箭牌的作用,比不上江城与他交易,来得有分量。 在这场弈棋中,对方两人联合了起来,并且隐隐使用着她不能理解的规则,所以尽管杜若占据了绝对优势,却有些遭受掣肘——尤其是莫玉毫不犹豫、立场鲜明的背弃,更让她心生疑虑,投鼠忌器。 莫玉行事不计较一时一地,只计较最后输赢。这场弈棋他完全可以中立,却如此鲜明地站在江城一边,显然对江城更有信心,而且认为他最后可以因此得到更大利益。 这时杜若开始发现大局不明的坏处了,她不清楚世家的潜规则,即使知道对方在动,也无从推测他们的心理,和背后的动机。 而杜若忘不了江城在婚礼那天表现出的桀骜强势,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危险。 杜若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发现周围有些安静。 刚才想得入神,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暗巷中。 小巷幽深狭小,人迹罕至,杜若走的深了,外面大街上的声音被隔绝,便显得有些僻静。所幸杜若记得这个巷子,也是通往自己家的小路之一,以前贪图它幽静少人,走过一两次,所以这次才会下意识走进来。 过了这条小巷,再走不远就到家了,杜若便恢复了易容。 她拍拍头,知道自己最近放松了心情,玩得越来越投入,已经习惯了这个游戏的氛围,所以才会走在大街上都能走神。 ——也不知这是好是坏,但是洪然肯定会很高兴看到这一点。 如此想着,杜若又莫名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怎么一直叹气?” 一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她的背后响起,微微战栗从脊骨尾串上来,传至全身。 杜若暗自吸气,摆正了表情,刚要转身,却不意靠进一个温热宽厚的胸口,男性的大掌缓缓从身后延伸,有意无意覆住她的双手,呈环护姿势,置于身前。 短兵相接,狭路相逢…… 下章内容灰常劲爆,筒子们做好心理准备。 第一百四十一章侵犯 夜色暗昧,小巷无声而僻静,人影静止。 单薄的后背贴于男性前胸,杜若感觉不到被保护的安全,危险的感觉在无声中蔓延。 扑通, 心脏漏跳一拍。 温热的呼吸在耳侧,杜若没有挣扎,生怕刺激到这只隐忍的猛兽。她无法忽略心中的不安和隐隐恐惧,试探地叫了一句:“江城。” 柔软清澈的嗓音在暗巷中响起,没有传出多远,含混在黑暗之中。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么危险,像一只即将发狂的蛮兽,暴风雨前,隐含危机的平静。 他的体温烫得杜若有些发热,除了亲人外,她从未与异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她的后背陷入他的胸前,从身后环护的姿势是情人般的温柔,实际上却更像圈禁和占有。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杜若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尽管不知道他的气势为何如此暴虐,危险到让她觉得惊悸,她也要先从这种受制于人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不想引发他过于激烈的反应,杜若只是身子微缩,同时双手一上一下,略略用力挣动犹如一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滚油遇到了烈火猛的,杜若感觉自己的双手像箍上了一对巨箍,环住身体的铁臂蓦然收缩,身后人的呼吸突然加重起来,喷吐在她的颈后,像野兽在吞噬猎物前最后的吐息。 本能的,杜若激烈反抗起来,大力地挣扎踢动,竭力推攘禁锢住她的手臂“你干嘛放开我,江城” ——混蛋这个混蛋他想做什么 或许是小巷的气氛太阴暗,或许是江城的出现太诡异,或许是杜若之前的不安造成了心理暗示,杜若下意识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连心都战栗起来,恐惧在瞬间蔓延整个大脑她忘记了这里是游戏,拼命地挣扎、踢打,无奈双手早已被制住,身后人的力量大到让人绝望,她的反抗只是换来对方更加强硬的禁锢杜若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他捏断了,身子像要嵌进他身体里,脚都快要触不到地,几乎被他整个包起来。 “江城你干什么” 身后人的喘息粗重急促,隐隐带着某种可怕的暗示,雄性的气息布满了整个空间,每一次说话和吸气都被强迫地吸入他的气息肌肤摩擦,灼热的气息,慌乱中脑子一片混乱,恍然间天翻地覆,身后人发出闷闷的哼声,杜若的声音带了惊惧,“江城滚嗯——” 口舌相接,辗转,碾压。 唇齿被强硬地撬开,他的舌带着火热的气息突入,侵袭如火,攻城略地,占领那从未有人到访的生涩,发出暧昧的声音。 嘴唇被吮咬得生疼,冰冷而灼热的凤眸近在眼前,森然的目光像盯着猎物,他的呼吸与她的交织在一起。杜若恍然发觉他做了什么,瞳孔放大,不假思索地立即用力咬下手指在她的颚下一捏,两颊一阵酸软,下颚不受控制地松开,她被他强势地捏住下巴,高高抬起,狎昵地交换着口中的津液,予取予求。 身体从一开始的剧烈摩擦、推拒,到后来渐渐无力起来,她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转过来,夹在墙壁与他之间,身体紧紧相贴,他的另一只手将她双手拉到背后,紧紧禁锢。 恐惧,屈辱,还是别的什么,杜若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回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身体簌簌发抖,整个人被江城抱着靠在墙上。 他还在自己的口中搅动,细尝慢品,轻轻吸允,不复之前发泄报复式的蹂躏狎弄,偶尔离开她的唇片刻,喃喃地哄着“若儿若儿”,呼吸拂过她的肌肤,潮湿灼热。 杜若有些茫然地承受他的亲吻,浅吻伴随着呢喃诱哄落在她的唇上、颊上、眼睑上、耳侧、颈边。 杜若眼睛半开半闭,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她感觉呼吸困难,不由动了动,发觉手被松开了,他还紧紧抱着她,一手托在臀后,她像脱了力一样搭在他怀里,闷热窒息。 趁他的唇舌再次离开她的,杜若勉强开口: “……放开、我——” 下面的话被一下抽咽吞了回去,江城的唇再次转了回来,堵住她的唇,吞下她所有言辞,温柔亲昵地勾诱着,软软地吮弄……杜若在他放开她的间隙剧烈喘息,然后再次被封堵,大脑因缺氧而一片空白,眼泪又流下来。 有什么东西,像坚硬的甲壳一样,崩塌了。 再次感觉到江城的唇离开,杜若努力往后缩了一下,气喘吁吁道:“……江、城,你先放、开,我……” 这些话是在断断续续的抽咽,和江城一下一下的浅吻中完成的,他的亲吻温柔,动作却强势,稳稳地抱着她,不给她任何逃离招架的机会,轻柔中是满含胁迫的强硬。 掠夺, 残忍。 尽管杜若的大脑因充血和缺氧而不够清晰,却明确地感觉到了这种意味,唇齿相依的亲密动作,带来的不是恋人间的亲昵蜜意,而是猎人对待猎物般的残酷。 杜若身体重重一抖,像浇了盆冷水般,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江城对她的反应了若指掌,发出一声轻笑,炙热的呼吸再次移近。 杜若敏感地侧过头,唇瓣擦过,躲过他这次侵袭,双手下意识用力,被他的残酷刺激得有些清醒的大脑就要对系统发出指令,却被他先一步在她脑后一按,眼睛瞬间发黑,大脑晕眩得就要晕过去。 视觉好不容易恢复,她感觉好像刚刚玩了一场蹦极,心脏重重一缩,然后猛的一放,跳如擂鼓。 游戏仓在发出警报,她却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喃: “若儿,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气。” 低低的男音似带着笑意,听在她耳中却带着残忍的意味,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感觉他在亲吻着自己的太阳|岤,危险的气息在脸上游移。 “若儿,你不乖,”他的唇在她的鬓发上移动,渐渐转移到她的耳侧,“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了,为什么还要逃跑,嗯?” 情人吟语似的低喃中,她的太阳|岤肿胀不堪,难受地蹙着眉,引来他爱昵的吻。 “……你不乖,就有人要倒霉。” 他轻轻地笑着,气息喷吐在她闭合的眼睑上,亲近而危险。 “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有人会因此受罚的。” 心脏紧缩 杜若不安的预感在这一刻实现,猛然骤跳的心脏供血不足,视野又是一阵阵发黑,原本涨得通红的小脸,血色飞快退去,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原来如此。 杜若大脑昏昏沉沉,心中却缓缓滑过一声叹息:这才是,世家的手段啊——怪不得,莫玉会站在他那边,江城,这才是真正的江城。 原来是她一直没有看清,原来是她,一直把这里当成游戏——原来她,也会有当上恶俗言情女主角的一天,被世家公子巧取豪夺。 愿赌服输, 尘埃落定。 杜若脸上缓缓地勾起一抹笑,微扬的嘴角,在有些发白的小脸上格外刺眼。 江城眼中怒色一闪,却知道自己刚才在她脑后的一按,已经是她承受的极限了,再刺激下去,她恐怕会被强制下线。 他只是轻轻在她的唇上吻了吻,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日思夜想的娇软就在怀中,她独有的气息满溢在呼吸间,他肆意地尝过了她的甜美,原本满足的愉悦在看到她的苍白后,转为更大的空洞,和隐隐的后悔。 甜蜜、苦涩、嫉妒、迁怒、绝望、患得患失…… 原来这就是爱情。 然而箭已离弦,他不得不发。 闭着眼,任由他的呼吸慢慢侵吞她的空间,杜若只听到他在低低地说着:“你这样的反应,我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带着寒意的声线划过杜若的心脏,冻结成冰,“你就那么在意他们?” 正值盛夏,杜若却如处寒冬。 她告诉自己,即使被威胁,即使是交易,也要换个好一点的价码。 她勉力睁开眼,睫毛湿嗒嗒地黏在一起,刚刚哭过的眼睛视野模糊,“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他们不重要,你信不信?” 她不知道她现在看起来有多狼狈。刘海凌乱地沾在额头上,眼睛鼻头哭得又红又肿,发白的小脸满面泪痕,嘴唇肿呼呼的,被他咬得快要破皮,他还记得她的唇软软的、烫烫的,生涩得可怜他满意地看着,发出一声轻笑,“你的说法让我很高兴,”他感觉她的瑟缩,将她柔软的身子再收紧一点,心下黯然,面上更加残酷,“虽然明知这是假话。” 他抬起她的脸,让她的视线对上他,他表情含笑,眼神认真,“爱说假话的小若儿,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心眼,不要逃……” 他叹息着,“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去找他们,好不好?” 这章内容比较激烈,我虐我女儿了,不过会出现这种剧情,其实是按照人物的性格反应来写的,江城出身军派,本身就不是莫玉那种科派温吞算计型,前面为接近杜若,已经隐忍很久了,结果发现此路不通,杜若疑似和某人有暧昧,爆了…… 所以从他的世家出身来看,这种做法也是——你懂的这章的剧情很难写,小p一向对高干文没有爱,这两天临时抱佛脚,被得死去活来,于是这章风格大变…… 第一百四十二章巴掌 沉默,像是只有一秒,又像经过了一个世纪。 杜若的身体,因为之前的激烈反抗,以及……亲吻,整个都脱力起来。 被他像抱娃娃一样抱着,他将她的双手扶住,拉到他肩上,让她主动依靠着他。她的脚点不到地,悬空依附的姿势,在情人之间,是交托信任的依赖,在他们,却是独占强迫的屈辱。 他没有继续长长地亲吻她,只是时不时亲吻一下她汗湿的发鬓,大掌捧着她的脸,在她颈后耳侧轻轻摩挲,两人贴得很近,每一个呼吸、心跳,彼此都可以掌握得到,气息交融,亲昵无间。 刚才哭得厉害,所以抽咽一时停不下来,杜若的身体也随之不时地轻抽一下,往往会引来他更紧的环抱,以及头上脸上密密的浅吻。 不过杜若现在已经勉强清醒起来了,尽管因为不适应这样的亲密,并且还有惊惧残留心中,无法平稳的情绪阻碍了大脑的冷静,却也还可以让她认识到目前的情况。 “乖乖的?” 杜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软弱得不具丝毫威胁性,“江城,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 她无法理解他的想法,这种强迫得来的口头约定,随时可以失去效力,他以为他这次得逞,她就会一直遵从这样的不平等条约? 她错估了江城的性格和耐性,也错估了世家之人的行事规则——不择手段,以势压人——这种手法可以用来招收手下,没想到竟然也可以用来强迫感情杜若朦胧地想起了她和莫玉的第一次见面:果然,早有前例的事情,为什么她会天真地以为不会有第二次? 杜若小兔子一样无力的模样,让江城觉得可怜。 上一次同在暗巷,她还能很狡黠轻松地耍弄自己,这一次的强迫和亲吻的确是吓住了她,江城可以感觉她这次骇得不轻——莫玉说得不错,她完全没有男女经验,而且,这类接触,对她的刺激很大。 她现在精神很差,勉力提神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她弱得很…… 江城在心里发出低叹,还没有达成目的,他已经开始心软了,这是大忌。 心里这么想,手上却轻轻拍抚着,让她放松下来——他能感觉,她的身体在抗拒,在害怕,她害怕这种过于亲密地接触。 江城当然听得出她的嘲讽,却没有回答,只是重复一遍,“只要你听话,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就不去找那几个戏子的麻烦,好不好?” 杜若的心脏缩了一下。 戏子? 夏天他们? “你调查过他们了?” 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已经如此清楚,唯一的答案就是他早就已经查过他们,并且查出来了。 江城怎么会这么快得到结果? 即使要查,也要从游戏公司那边查起。这种事不能拿到台面上,打通关节也需要时间,难道他们的势力大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她和等待他们一起,大多数时候是易容的,外人不大可能知道她和等待他们的关系,自己人——淡青叶子他们,也应该不会出卖他们的。 除非有人曾经见过,她和他们在一起,而且不止一次…… ——莫玉。 千算万算,她没有把莫玉算进来。他一向是掌控大局的人,利益至上,她以为他站在江城那边,只是利益的交换,现在他竟然把她出卖得如此彻底,她的习惯、朋友、弱点,都已经尽在江城的掌握了而江城会在这个时候截到她,也是莫玉出的主意吧江城会对她那样…… ——恐怕也和莫玉不无关系,她曾经在莫玉面前,表露过自己对这种事的的敏感和不适应,那么明显的异常,落在心细如尘的莫玉眼中,又怎么会忘掉呢?他只是恪守他君子风度,没有亲自用上,而推给江城去利用而已。 说到底,还是她过于大意,才会观察到弱点,并用于威胁。 她刚刚问出那句话,立即就后悔了。 莫玉果然找中了她的弱点。等待他们,是她重视的人没错,但换成平常,她不会被江城一提,就立刻暴露出来,成为现成的把柄。 如果不是江城之前的侵袭,让她方寸大乱,剥离了她的理智,在她神智最模糊不设防的时候,将他们当做威胁说出,她也不会做出这么直接的反应,承认了他们的重要性,生生暴露出她的弱点而刚才的问句,也是如此。 抱着她的人静默了片刻,无声的威胁感又升起,熟悉得让她惊悸,恐惧的阴影再次占据了心灵,她本能地试图往后缩他的吻落下,没有像刚才那样狂暴,却一样让她感到可怕和屈辱。 从额角开始,眼尾、眉睫、鼻梁……他的吻很缓慢,轻柔地点触,扣着她身体的双手却极紧,让她不得不仰着头迎向他的吻,而她明明清醒,却不敢动弹——刚才那种暴烈的吻如同要将她撕碎,给她留下了阴影,她甚至不敢在这种时候触怒他。 危险的吻滑到嘴角,停住了,她听到他低低叫了声“若若”,她睁开眼,对上一双幽深的凤眼。 额抵着额,他轻声哄到:“叫翰。” 杜若心跳如鼓,呼吸急促,茫然不安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亲了亲她的脸,又重复了一次:“翰。” 他的眼神盯住她,她下意识张嘴,学舌般跟随:“翰。” 下面的语音被他吞了下去,他含住她柔软的唇,温柔而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含吮住她的小舌,诱哄着让她与他起舞。 这次比上次来得温柔得多,让杜若没有受到太大的恐惧和刺激,或许是习惯了他的气息,杜若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几乎完全麻木没有知觉,反而有意识地感受到他的每一个动作。 勾动、挑拨、吸吮、搅扰…… 江城的吻技,无疑是富有技巧的,熟谙女性的每一处敏感。 甚至在亲吻的时候,他高大的身体将她的抵在墙上轻轻厮磨,双手在她颈后臀部等敏感处抚摸揉按,阵阵酥麻和愉悦,不受控制地在她体内流窜,让她身体本能地颤抖战栗。 抚摸、亲吻、,他像一个魔术师,可以轻易控制住她身体的反应,诱引她投入这个长吻中,近乎享受。 ——近乎。 如果,这是她所爱的人带给她的吻;退一步,如果,这个吻不是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的吻不含有别样的惩戒意味…… 良久,江城终于停下这次惩戒,他的舌退出她的口中,拉出一段暧昧的银丝,他贴在她红肿的嘴角边吮了吮,满足地发出一声低哼,嘴角撅着笑,微微拉开两人距离,让她顺畅地呼吸。 “若儿,记住这次惩罚,如果下次惹我生气,就不会这么好过了。” ……羞辱, 他在,羞辱她 他想证明,如果他想,他可以轻易控制住她的身体、她的反应,让她跟随着他起舞,予取予求,易如反掌杜若的身体在发抖,她在为自己刚才身体的反应羞耻,也在为她被他诱哄而悲哀,愉悦过后,是更大的耻辱感。 他用他最擅长的手 梦醒入戏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3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39部分阅读 ,来对付她,将她的最后的生涩纯真,用感官来诠释,以最不堪的姿态暴露在他面前,恣意拨弄,告诉她:她引以为豪的理智自信,也不过是如此不堪一击而这,只是她说错一句话的惩戒,是警告。 杜若的身体在发抖,剧烈的羞耻涌上心头,她深深吸气,以手掩唇,几声轻微的哽咽泄了出去,她几乎要当场崩溃,但是她不能,她知道江城正看着她,她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崩溃江城盯着她,单薄的身子在他的怀中战栗,极力控制也无法掩饰的颤抖,说明了她此时心中的情绪是多么激烈他很清楚自己刚才的行为,对她是怎样的刺激。她不是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人,甚至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和感官刺激,生涩得像一张白纸,可以任由他随意涂抹。 在之中,越是像她这样单纯稚嫩,就越敏感,容易受到刺激,而且对于这种事,也会越看重,不容轻侮,更不能被随意对待。 所以,他更要以此刺激她,让她生气,让她羞恼,让她崩溃,不顾一切地对他发泄这次记忆会成为她无法忘记的印痕,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要剥离她一切理智,褪去她所有隔阂,让她害怕,让她知道她永远无法抵抗他的手段,将她的情绪赤l地袒露在他面前,不允许有任何的抗拒和隐瞒——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怎么能容许她有一丝的抗拒强烈的情绪,充斥在杜若的心中,她极力隐忍,而他却不许,狠狠地拉下她用来堵塞声息的左手,他抬起她的脸,让她在措手不及之下对上他的眼恨意,在这一刻升到最高点,杜若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向他脸上甩去感情冲突还在继续,这是必要的描述,大家不要嫌啰嗦(我已经在嫌了,词穷鸟~),下一章开始转折,敬请期待…… 第一百四十三章一觉 预期的响声,没有响起。 江城轻易抓住她的手,与她随即甩来的第二只手一起抓住,拉至身后,再次紧紧缚住。 而江城预料中的尖叫挣扎,也没有出现。 杜若死死盯着他,胸口急遽起伏,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气流流过口中的喘息声,在两人之间回荡。 有什么东西,被残忍地敲碎了,又重新弥合起来,更厚,更坚硬。 杜若努力地,大大地睁着眼睛,一滴眼泪还是沿着脸滑下来,第二滴、第三滴……她的眼珠像墨一样黑,更大更多的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廓留下,从两颊汇聚到尖尖的下巴,再大滴大滴坠落,从温热,到冰凉。 杜若没有哭出声,她的眼神甚至是平静的,平静不带情绪地落在江城的脸上,透着一股让人绝望的味道。 江城渐渐恐慌起来,杜若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恐惧,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得而复失,让他心里空落落的杜若的流泪不带情绪,却让人感觉她的心伤痛至极,他松开她的双手,将她抱紧,捧住她的脸,“若儿不哭,若儿不哭”他吻着她的眼泪,咸湿苦涩,一直落到他的心里——为什么,她一直不肯屈服,他们,就必须这样相处吗? 之前的强硬,全部化成苦意。 这时他听到她低低的声音:“江城,我,恨你” 像一把尖刀直刺入心脏,刹那的剧痛,让他挺直的背一弓,几乎无法承载住这种痛楚。 他慢慢移开她的脸,对上她幽黑的眸,冰凉刺骨的眼神,让他神色立即阴鸷起来。 杜若当然看得出他的情绪,她几乎是快意地想: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爱上我了吗?以爱为名,多么伟大啊——你不让我好过,我要你难过千倍万倍怒火充斥大脑,她几乎有种想要玉石俱焚的毁灭感:死吧全都去死吧他们死了,我也不活了——在我死之前,我会留下让你足够深刻的美妙印象,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痛苦一辈子激烈的情绪反应,甚至引发了游戏仓的保护程序,杜若的身形有些模糊起来,时隐时现。 江城这一刻真的惊惶起来。 他知道,杜若现在的情绪过于激动,这种游戏仓的保护程序会将她强制昏迷,以避免她过于激动,伤害到她的身体——这说明,她的情绪已经强烈到,足以伤害身体、留下阴影的地步了。 她是真的恨极了他,恨到极致 ——不能让她的情绪蔓延下去不能让她就这样消失江城再次捧起杜若的脸,狠狠吻下去。这一次,他的吻热烈而专注,双手轻柔而珍宠地环着她,先是用激烈的吻,勾回她的注意力,然后是深深密密的吮咬,柔情、眷恋、挚爱、歉意…… “若儿,不要气,若儿,若儿……” 他时而退离,让她好好呼吸,在她耳边低沉地呢喃,哄劝她从那种极端的恨意中退出来。 杜若在极端的情绪中,感觉到他的亲吻,情绪还是有些无法回复,身体却顺从地慢慢松懈下来,不再那么紧绷,在他的真实的温柔中软化。 她的身体不再若隐若现,慢慢稳定起来。 刚从极端的情绪中退出,她在极短的时间中消耗了太多精神,立即从情绪最高点降到最低点,精神介于沉睡与清醒之间,江城温情的吻没有带给她恐惧感,她闭着眼,昏昏沉沉,在本能中回应他的温柔。 江城吻着吻着,觉得有点不对劲,离开她诱人的小嘴,一看,发现她竟然睡着了一种古怪的心情涌上他的心头,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此处人迹罕至,小巷昏暗,他本来有心抱她离开,但是想到等她醒来,看见身在一个陌生之所,又看见他在身边,恐怕反应会更大。 于是干脆小心地抱着她,就地坐下,将她横抱在腿上,双手环抱住她,无力地小脑袋靠在胸口,一呼一吸他看着怀中布满泪痕的小脸,今晚哭了又哭,一双眼睛已经肿得核桃大了,嘴唇红嘟嘟的,有些发烫,睡着了,还不时抽噎一下,委委屈屈的。 这张脸只是清秀而已,远远比不上他见过的千娇百媚,更及不上他挑选女伴的一半标准太过聪明,不会装糊涂,不会对他撒娇,永远对他视而不见,见了也冷着脸,意志坚定可比经过部队打磨的军人,不识情爱,不懂浪漫旖旎,更不会对他柔情似水,以他为天…… 江城苦笑,抬头望上天空,一轮朦胧的上弦月,寂寥地挂在天空。 如果不是真的爱上,他何必放下如此多的心思,甚至主动剖白内心,做他从前最看不起的、黏黏糊糊的事情;如果只是兴趣,只是把她当成一个玩意,他不会顾及她的心情,可以用到的手段,远比她现在面对的要残酷得多;如果他真的要对付她,玩软的,玩硬的,策略、计划、阴谋阳谋……即使不用莫玉出主意,他可以想出一百种方法,让她和那几个人产生误会,让他们迫于现实离开,让她身边的人产生纷争,让她不知不觉孤立无援,只能投入他的怀抱…… 如果不是怕她深恨自己,那几个戏子,在他第一时间得到他们的资料时,就不会出现在这个游戏中,怎么会蠢到把他们拿出来做威胁,看她重视他们,看她怨恨自己,对照出他此时的狼狈…… 她不了解他们,甚至连接触最久的莫玉,也只看到了冰山一角,不是她不够聪明敏锐,只是她封闭了自己,对于很多事情漠不关心——像他们这种世家出身,耳濡目染的黑暗太多,即使是玩一个游戏,可以放肆任性,可以残虐恶毒,甚至随意破坏游戏规则,但是你所看到的,永远只是表露出来一角,仅仅一角而已。 想要遇到一次真正的爱情,碰到一个想要将全部的自己展露出来的人,有多么困难: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遇上一辈子。 犹如莫玉那个家伙,永远挂着一块面具,看似活着,其实能让他感觉到鲜活的那个人,早就死了,他现在,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所以,若儿,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想在你面前做真实的我,你所能倚恃的,不过是,我先爱上而已。 ——若儿,你乖乖的,不要拒绝我,不要…… 蒙昧月色下,一堵高高的院墙,掩映住两个依偎的身影,男子低下头,在女孩沉睡的脸上落下一吻,一颗冰凉的水珠坠落,划过她的颊,混入两人纠缠的发丝中。 …… 杜若是在半夜时醒来的,恍惚想睁眼,微微一动,发觉全身上下难受得不得了,连眼睛都黏在一起,快要睁不开。 然后她立即察觉,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头顶被沉沉压着,有个平稳的呼吸正在发上吹拂,呼吸间,尽是已经开始熟悉的男性气息。 睡前的记忆回到脑中,惊悸、恐惧、害怕、羞涩、耻辱、仇恨…… 江城突如其来的侵袭,短短时间中,让她经历了大惊大惧、大悲大恨,那种强烈的情绪,是杜若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江城强迫的亲吻、强势的拥抱,更是她有限的二十三年生命中的第一次。 一觉过后,先前那些强烈的情绪,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了一些,尤其是那种玉石俱焚的恨意,在现在想来,便有些后怕,有些恐惧——自毁情绪,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所有人都以为,是随着记忆模糊化消失了,难道随着近来渐渐恢复的记忆和感情,她的自毁情绪又出现了吗? 最近,她的精神确实不稳,难道,又要回研究所治疗? 回忆起那段在研究所的日子,被赤l的观察、研究,研究员用审视研判的目光看她,精神医生用看待病人的方式对待自己,尽管她知道这是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没有恶意,甚至,她在长达两年的时光中,已经对此完全习惯了,但是,她永远不愿再回到那个地方。 她在那里治好了精神病,得到ss的贡献星级,把研究者的行事准则刻入骨子里,同时也患上了社会接触障碍综合症,对别人的视线极度敏感…… 研究所的生活,不是她的梦魇,却是她一生挥之不去、摒之不离的烙印。 杜若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然后身体就像有记忆一样抽噎了一下,夜晚微凉的空气流进胸腔。 这时杜若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动了一下,熟悉的吻,带着他独有的气息落下来,亲昵流连,不复之前的暴烈。 杜若一惊,想要推开他站起来,双手刚触及他的胸膛,揽着她的手臂像钢箍般一紧,箍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的呼吸离开她,抚上她因肿胀而有些睁不开,紧紧蹙着眉的眼,有些沙哑,像是刚睡醒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若儿眼睛怎么了?难受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活该 杜若没有说话。 她现在坐在他怀里,江城双臂圈着她,不是刚才那种霸道地禁锢,而是带着一种呵护意味的环抱。 大概是从在研究所里开始,杜若就已经知道,人的语言表情可以作假,但是他们下意识的动作细节,却可以暴露出很多东西,所以,当研究员在观察她的时候,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观察他们。 她对目光的敏感,对别人心理的洞察力,就是这么形成的。 之前会那么恐惧,不但是因为,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强吻,还因为,当时他的情绪,确实狂暴激烈。 在那样的情绪下,他的确可能做出伤害她的可怕事情来,所以,她本能地示弱、哭泣,虽然是被恐惧惊吓所影响,但也未尝不是人体避免外界伤害的机制在作用——趋利避害,总是人的天性。 而现在,江城刚刚从睡眠中醒来,表现出的,是一种下意识地保护和温柔,说明他此时并不想伤害她。 如果她足够明智,应该趁此时假意示弱,先离开他的箝制,这样,无论后面谈判也好,撕破脸也好,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被他予取予求,不停地用亲吻来干扰她更不会,受到那样的,羞辱——审时度势,忍一时之气;忍一忍、忍一忍…… 杜若不停地做心理暗示,她还没有忘记,江城之前的蛮不讲理,知道这人不能随便激怒的。 他得到了她的把柄,不能和他硬碰硬,等待他们对他不过是路人甲,弄残弄废了,他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她却受不了他们被她牵连。 真要到玩命的地步,他那里有一堆筹码,她却只有自己一个,这个筹码很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很亏。 所以不到最后的地步,还是不要玩命的好,前面的发狂——那是被他逼的迟早有一天,她会找回来的“江城,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杜若一开口,嗓音比他的更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而且因为抽噎过度,断断续续的,虽然达不到她想象中哀婉的语气,却更加真实可怜,惹人心疼。 ——原谅她吧她擅长演戏,但是还没学过,怎样坐在男人怀里撒娇求饶,尤其是,刚才这个男人刚刚强吻她、威胁她、羞辱她:她不一刀捅过去,已经是忍功极高了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没有试过这么恨一个人杜若在心里,把江城恨得要千刀万剐,未免表情露出来,深深地吸气,不住抽噎,以掩盖她心里的激越的情绪。 单看她现在的外表,狼狈又无助,配上那种示弱的话语,确实叫人心怜。 江城见她眼睛红肿,睁不开又拼命眨巴的样子,也很心疼,以为她难受,先是用手帮她在眼皮上抚触按摩一下,又帮她擦擦脸,反而抱得更近了。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排除江城的仇人身份,他按摩的动作,还是让她很舒服的,让她麻木紧绷的脸皮有些松弛下来,眼睛也不再那么难受,当然杜若也知道,他是在借此机会轻薄她,而她只想一脚踹飞他。 两人贴得近,脸对脸,他的呼吸喷吐到她的脸上,在两人都故作无事、粉饰太平的静谧中,有种别样的旖旎,犹如小资电影中,男女主角无声相处时的暧昧片段。 杜若忍耐片刻,算算时间,再度开口:“好闷,我难受,你走开啦” 嗔怒责怪的语气让她想吐,但是男人吃这一套,对吧? 杜若在心里不确定地思忖。 江城在她脸上游移的手指停住,转移到她的肩上,然后不动了,一秒、两秒……她感觉不到他的意图,又不能破坏情境地睁眼去看。 杜若立即有些紧张,不安地绷紧身体,察觉后又刻意放松下来,心中惴惴。 忽然猛地一股拉力,把她拉进他胸前,他把头埋到她的颈窝。 杜若被两条手臂紧紧摁住,鼻尖撞得发酸,感觉脸部贴着的胸口阵阵震动,十分猛烈,耳边传来江城闷闷的笑声。 杜若茫然。 然后听到江城仍带着一丝暗哑的声音,掩不住其中笑意,“若、若儿,不习惯可以不这么说,我很高兴你没有经验,不会介意,呵呵,真的……” 杜若有点迟钝,先茫然一会儿:没有经验?没有什么经验? 然后猛地觉悟过来:他是在说她刚才的语气很假,很做作,演、技、很、差——被、嘲、笑、了这个想法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把杜若打得无地自容,羞窘欲死的感觉漫涌上来——丢脸了,被嘲笑了,还是当着他的面,被他笑刚刚重建、勉强弥补好的薄弱自尊瞬间倒塌,杜若恼羞成怒运起内力一掌打去,声音中竟带了哭音“江城” 这一掌是带着怒火打去的,十成十的内力,几乎要印上江城胸口——只是几乎。 江城手掌后发先至地,在杜若手肘上一托,这一掌不由自主地偏斜了方向,往他一侧打去。 招式使老,内力没有发出,反而打了个空,让杜若感觉手部经脉有些胀痛,闷哼一声,江城长臂一展,刚刚拉开一点的距离,马上又回复到亲密无间。 江城制住她的双手。 粉饰太平的假象被破坏,场面又回到之前的剑拔弩张。 “没有用的,”江城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悦耳至极,不幸唯一的听众并不欣赏,“若儿你很聪明,知道我的威胁不是说笑,你不听话,有人会代你受罚。” 杜若冷笑,面上浮起的潮红不知是气是羞,江城很懂得抓住她的软肋,他们靠得极近,彼此针锋相对。 “其实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你会觉得可以用他们来威胁我,”她的声音低软,却是嘲讽的语气,“退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太贪心,不断地想索取,只会得寸进尺,“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如鱼死网破好了。” 江城听闻此言,没有生气,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轻吻一下,满意地看她脸色更红,强自冷静的神色,也因此软化了一点。 杜若暗怒,知道他在影响她,可是这的确是她不争气,招架不住他这花丛老手。 他轻轻地笑,满足的,“你太不了解我们了,”他指的显然是他与莫玉之流,世家子弟,杜若确实不能说了解,从前所知,不过是小说电视上杜撰的,雾里看花的想象罢了,“同一个把柄,只能用一次,再用第二次,就达不到效果了。” 杜若所说,谁都想得到,何况是他们这类常常阴刀暗箭里的人。所以,玩这一套时,世家人有世家人的规则,随意破坏了,是愚蠢,只会让他达不到原定的目的。 “是啊,我太不了解你们了。”知己知彼都做不到,无怪她会满盘皆输,落到如此境地,而他一直隐忍蛰伏,没有让她产生足够的警惕,最后准备充分,一击即中——这点,她不如他。 不过杜若当然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她此时的语气无疑是嘲弄的,“因为我完全不能理解,你们的理论中,感情居然是可以用威胁来交易的,这等理论之高深,令人仰止” 冷讥热讽都不能让江城动容,先前他的情绪激动,对她实在做得过了,她是个骄傲至极、又倔强至极的小东西,如果不让她把这口气发泄出来,恐怕她会一直怀恨,更加抗拒他接近。 既然不能顺利拔出她身上的刺,他也只好承受了——强硬不能让她屈服,只好试试软硬兼施。 ——尽管他的性格,并不喜欢谈判和退让,奈何对象是她。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让他变了脸色,“江城,你确定你是喜欢我,爱上我,而不是为了配得上你世家公子高贵的身份,选择我这样不驯的对象,来满足你的征服欲?” 如此诛心之言,出自他所心系之人的口中 江城深深吸气,隐忍心中陡然升起的毁灭,暴起的青筋,让他的脸看起来狰狞可怖。 杜若心中惊惧,想起之前狂暴下对自己做出的欺侮蹂躏,极力控制,才不让自己露出软弱无力的模样——她和江城相反,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 眼见他控制住了,杜若在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触及他的底线,却没有引发他强烈的反弹,这次试探成功了,他已经退了一步。 江城猛的把她摁到怀里,像要捏段她的骨头一样用力,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低沉的狮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类似的话,若儿,” 他抬起她的下巴,强势不容抗拒,“我退让了,你不要得寸进尺。若儿,你记住,你所能倚恃的,不过是我爱上你而已。” 江城盯着她的眼,眼神凌厉,却充满莫名的悲哀。 他的眼神,犹如重锤,敲响了她的某根心弦 “那我呢?我活该承受这种事?”杜若死死盯着他,紧咬着牙,眼泪滑下来,委屈像冲破大坝的洪水一样爆发,“我……我就这么贱,活该被你强迫侮辱,活该被你拿朋友来威胁,还要接受你所谓的爱?” 第一百四十五章谈判 杜若已经分不出,她现在是真哭,还是在演戏了。 原本,她的确做好准备伪饰假装一番,但情绪上来了,羞恼、疲倦、无助、委屈……这些,都是她此时真实的情绪,但如果不是她放纵,是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表露出来的。 正如他所说,她是故意出口伤人,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她又怎么会看不出? 而他刚才的让步,更是赤l裸地、毫不掩饰地把这种喜爱表达出来——身为世家子弟,他不可能不知道,感情是弱点,即便是在血脉相通的亲人面前,也是掩藏都来不及。 他把他的感情表达得太明显,不吝于授人以柄,把他的软肋交给她——告诉她,她控制着他的弱点,牵引他的情感,并且可以随时用来回击他。 在这场以爱为名的战争中,他猝不及防掉入战局,所以手持她的软肋,将无意无心的她,拉入战局;她被他胁迫入局,在他的步步紧逼下,恐惧辗转,试图逃离,于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弱点交于她,形成均势于是互相牵制,互相纠缠,不得逃离…… 看似他交出弱点,退让了,其实却制止了她欲逃的步伐,将她留在局中。 他进得强势,退得巧妙,步步为营,精心策划,犹如一曲激烈飞扬的探戈,在互相试探交锋的节奏中,看似此进彼退,各有攻势,每一个交错,每一个转身,都是交锋的火花。 实际上,整支舞曲从头到尾由他主导,她在不知觉间随他起舞,节奏控制在他的手上,直至舞曲终了,尘埃落定。 莫玉说得不错,他这是一匹狼,耐心、缜密、狡猾的狼,看中的猎物,有全副身心来谋划猎捕,不惜露出咽喉弱点,诱猎物入殻。 原来,无论她如何善掌人心,当他有备而来,而她猝然受袭时,她还是没能赢过他,何况,这场战局的地点,是他最擅长的男女情爱,却是她未曾涉足的纯白领域。 所以,她逃不了了。 这个认知,让杜若更加委屈,哭得更厉害了。 江城这招,真是深谙女人心理: 在感情战场上,女人天生没有安全感,如果不是他先爱上,并且把这个弱点完全交到她手上,她是万万不敢有一点放松,只会与他虚与委蛇,想尽办法逃开。 ——他说得没错,从他表明心意开始,她先是无视,而后反抗,无非是倚恃他爱上了她。 ——否则,以他的背景和强势,只要拿出威胁,强硬压迫,毫不退让,她其实,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杜若心里难过,无论如何独立坚强,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出身的女孩,穿越的经历让她失去许多,家人、感情、生的,在这个世上犹如无根浮萍,随波逐流,无处寄予。 进入游戏后,等待他们是她最先结识的朋友,对她纯粹而真挚。 不像研究所里的人,在他们眼里,她研究对象的身份比其他都重要,即使对她好,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这一点,让她在感恩之外,也永远带着疏离和防备。 因此杜若对等待他们,有种雏鸟情节,即使彼此从未告知过彼此的现实情况,但是在感情方面,她依赖他们,比他们依赖她的要多得多。 江城拿他们来威胁她,她真的赌不起,女人在感情上,始终不比男人来得强硬——杜若很肯定,如果她和江城鱼死网破,他真的会不惜让她恨上他,也会毁掉等待他们。 他是个赌徒。 看她哭得难过,江城心痛却满足。 他亲着她,知道杜若是真的屈服了,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放肆地在他面前,暴露出真实的情绪,尽管是怨恨,他也高兴。 江城一颗一颗含下她的眼泪,可她的眼眶里还是有大滴大滴的液体溢出,他无奈地低头去寻她的唇,唇瓣摩擦几下,却被她转头避开了。 江城也不恼,放开她被他抓住的双手,双臂舒展,搂紧怀中软软的小身子,感觉她身体紧绷了一下,才放松下来,有些不惯地贴在他胸前,报复式地将鼻涕眼泪擦在他身上。 ——在他强制的抱拥下,杜若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气息,此时不知觉地做出这样的动作,没有想到这有多么亲密,犹如情人间的依赖和撒娇。 ——把自己的感情弱点交给她是对的,如果她不能心有所恃,再过几百年,她也不会对他做出这样的动作。 莫玉说过,杜若感情被动,极度缺乏安全感。 果然,她心防比他想象的更厚,即使他故意刺激她,都不能让她情绪崩溃,反而是怀柔示弱,更能让她软化——在感情上都要强调强势,只是在掩饰内心的不确定而已。 同样,她不识情事,对亲密行为很敏感,接吻拥抱这类,在交际礼仪中都很常见的行为,都可以轻易打破她的面具,让她暴露出软弱,无法抵御他的进攻。 这是他的机会,他会让她在不知不觉间,熟悉他的气息,习惯他的存在、他的拥抱、他的亲吻,甚至,更进一步…… 江城心里升起暗火,换了个姿势,将她移开一点,以免她发现他身体的变化——她刚刚入殻,正是警惕性最高的时候,他不能因此吓跑了她。 为了转移她注意力,他低下头,在她未来得及察觉前,含住一只白玉似的耳朵,轻轻咬啮一下,她立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他怀里一跳,却被他轻易搂住,有力的手掌住她的颈后,轻轻抚弄摩挲。 太过分了! 被江城突然袭击,尽管这次他很温柔,但这等手段,着实不是杜若能够接受的,在她心里,他们还很陌生,即使有前面的吻,那也不是她自愿的她晃着脑袋努力挣扎,身体发软,口中道:“……江城,你又发嗯——” 江城堵住她的小嘴,撬开她的唇舌,勾引着起舞,先是热烈激|情,带着他极力控制的情、欲,然后渐变温柔,慢慢厮磨一会,才退出来,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与她迷蒙的眼对视。 “你哭个不停,我只好这样了,”他低低地笑,若有似无的暧昧,让她无力招架,“若儿,你要习惯,很快就会习惯的,嗯?” 最后一个字,语调上扬,被他嗯得千回百转,意味深长,荡漾无比。 杜若整个身体都发抖了,不是害羞,是气的 变、态 色、情、狂 他这么自说自话,她答应了吗? 就算他胁迫成功,也不代表,他从此可以对她予取予求,尤其是这种动作,他们根本没有感情基础,这叫人身侵犯好不好她刚要开口斥责,被他一凑近,立马闭嘴,免得被他借机入侵,同时绷紧身,警惕状看着他——抽噎。 其实这种情况,要江城亲下去也不容易,他只是想借此机会,要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得上风而已。 他盯着她,虎视眈眈,语声暧昧,“我以为你已经同意了,用你来换他们,”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去找他们。” ——“不会再去找他们”,这是杜若想要的。 她希望以后她和江城有任何变故,都不会牵涉到他们以外的任何人,更不希望他将她身边的朋友拿来做威胁,并且养成习惯。 “我、想要的是,你不会,再拿任何我,重视的人,和事,做威胁。”杜若一抽一噎地看着他,眼神坚定认真。 此话一出,也就意味着,她是真正屈服了。 ——看来在她心里,自己真的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了,竟然要她严防谨守到这种地步。 江城心下暗叹,表情温柔,眼神却带着隐隐威势,这不能让她害怕,却可以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当然,如果什么事都要靠威胁,我们怎么相处?” ——这话无耻的 杜若心里冷笑,却没有露出表面,这正是谈判的关键,她不想激怒他,引起反弹。 而他喜欢她表现得驯服一点,哪怕是装的。 杜若在心里嗤笑他的大男子主义,继续抽噎,口中软软道:“你保证?” “我保证。” 江城被她这乖乖的小模样勾得不行,口中如此说着,捧起她的脸,打算盖个章加深承诺的力度,杜若飞快偏头躲过。 江城有些不悦地托起她下巴,“嗯?” 他以为她已经同意了。 关键部分已经达成一致,下面她要为自己争取权益,杜若心想事已至此,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能和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怄气,要摆事实讲道理。 “江城,你说你喜欢我,”这不是今晚第一次说到这个字眼了,但却是唯一一次,在彼此都比较冷静清醒的时候说。 杜若有些羞窘,因为她要把这点,作为谈判的筹码——以别人的感情来要挟,她从未做过,毕竟她不像他们这帮公子哥儿那么鲜廉寡耻,视此事为常态。 “你不觉得,你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意愿,起码,等到我……我们有了一定感情基础,才有进一步亲密举动会比较好吗?” 杜若很有诚意地看着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情欲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杜若很镇定,心里。 江城手上的威胁,经过刚才一诺,已经去了一半,除非江城出尔反尔——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坏,而非更好。 至于后面的个人权益问题,她只是想争取一个口头上的承诺,给她一点拖延的缓冲期,到时候能有所转机,她自然可以从容逃脱,如果没有转机,也无非是得面对现实而已。 “哦?”江城睨着她,几乎没乐出声来,这种事也有得讨价还价的? 他哦得声线长长,在这两人独处的夜巷里,有某种古怪意味,让杜若本来镇定的情绪,也变得有些不稳起来。 “那你觉得,什么才叫‘有一定感情基础’呢?” 江城轻轻笑,声音醇厚湿滑,带着点点暧昧,眯起的凤眸狭长魅惑,情意盈盈——他本是花丛老手,当要拿出对付女人的手段来时,很少有女人能招架得住。 何况,在这场情爱中,他动了十分情,投注了十二分意,这用惯的手段,落到杜若身上时,就不仅仅是逢场作戏的的风流,而是带了感情、期许回应的。 这和上次在暗巷中,纯粹为满足好奇心的逗弄不同,杜若感觉出来了,脸色微酡,心里暗骂这色坯荡漾,口中道:“起码,应该再等一段时间……” 一根食指抚在她唇上,是,是警告,杜若闭嘴。 这么明显的拖延战术,直白的说出来,脑残都听得出,何况两人都是人精。 “若儿不乖哦~” 江城捧近她的脸,想要施与所谓的“惩罚”,被杜若急忙扭头躲开,再转回来,抽噎又起,眼泪欲落未落的模样,可怜兮兮。 ——她是故意的。 这点两人都知道。 女人的三大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原本杜若一样都不会,在意她的亲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对于朋友,也不需要这几招,所以杜若一直没有学习此绝招的机会,江城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学着挥动武器。 不就是哭么,哪怕是假哭,也很有用,因为江城吃这套——谁叫他在意呢? 江城抱着她,感叹她的聪明,从交出弱点,到被她实际利用,才多短时间啊而她此前,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示弱假哭呢,和他都是硬碰硬地对顶来着,这么一会就无师自通了,果然是女人的天赋么? 杜若表面欲哭不哭,口中含含糊糊地指责:“……你、你总是强迫我” 她开始利用他交给她的弱点了,甚至懂得耍花招了,江城无奈苦笑,心里却有种甜蜜,问:“那你要怎么样?” 然后虎着脸补充,“想拖时间不行” 第一选择不行,杜若退而求其次,并且在其中设陷阱,“不准强迫我。” 一听就是没经验的小女孩说出来的话,江城勾起唇,“好。” ——不强迫,还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她不知其中关窍,他会一一教予她知晓…… 杜若眼睛一亮,也很满意,“你说的,不准强迫我做任何事” 江城眉一皱,听出来了,她在玩字眼,“你是我的人,这点我们应该有共识了。” 他的声音低低暗暗,出身上流阶层,交往的都是同一层次的人,让他语言行为都带着一种威势,尽管不是刻意显露,却时不时在一些话语动作中流露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愿,所以可以给你适应期,但是太过分的要求,不要想。” 杜若就差没气炸了肺 这语言,这气势,这理所当然的态度 仿佛高高在上一般的施舍,就像大灰狼对兔子说,“我打算把你囫囵吞了,这样不是很痛”,他大爷的,囫囵着吃和大卸八块,还不一样是吃杜若恨不得立即掐死他,心里升起一种久违的冲动,觉得眼前这人,真是欠、抽就算他确实符合高干文装逼男主的条件,也要看看她是不是一个受气包小白花啊刚给他示弱一下,他还真得瑟上了,杜若很想翻脸,反过来羞辱一下他,但是,想到现在人在屋檐下,她忍了半天,还是勉强忍了下去,只是眼泪装不出来了,平平道:“我只是为大局着想,现在全江湖都知道我和莫玉的关系,你总不能大庭广众下,随便动手动脚,不管不顾吧。” 莫玉既然在他背后出谋划策,这事他们必然是有了共识的,拿这点来挑拨离间太低等了,但是她的身份确实是个尴尬问题,她只是想拿出来恶心一下他,因为他的性格,对此肯定是不爽得很的。 果然江城脸色黑得很,杜若心里快意,瞟一下他,继续道:“就算我易容,对着一张易容的脸,你……那什么得下去?”关键动词用在自己身上挺怪异的,她含糊一下,跳过去。 话一出口,杜若忽然觉得此计大妙,就算江城荤素不忌,随便发,对着一张男人的脸,总下不了口了吧江城的脸更黑了,可能也是想到这点。 “你和莫玉的关系,我们会解决,在此之前,你们基本不会共同曝光,只需要对外保持形象就可以了。” 江城看她一眼,见她眼睫扑扇得快了,知道她必定心里暗乐,于是手臂一紧,刚刚有点拉开的距离又缩短到零,让怀中娇软的身子,毫无间隙地贴到他胸前。 他在她软软耳廓上轻啃一口,惹她一跳,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笑,“别打坏主意,不然就这样。”满意地看她敏感地缩起脑袋,躲避他的轻薄。 ——无耻之徒 杜若捂住耳朵,瞪他。 殊不知在遭受轻薄之后,女孩的这种反应,只会助长恶势力的气焰,比如江城此时,薄唇就撅着笑,魅长的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像是要寻个好地方下口。 ——不行,再和这人独处下去,尽让他占便宜了 杜若心里打定主意要用易容,当然不可能被他轻易威胁,就打消此念。 既然有了想法,之前想争取的口头约定,也就不怎么需要了,她争取一下,他答应更好,不答应就算,现在应该先回家,离开这厮,免得这人趁着夜黑风高,兽性大发。 “你说要给我适应,起码也不能总这样啊” 杜若面上嗔恼地指责,犹若撒娇,心里呸呸呸。 江城很受用,觉得她这小模样真是撩人,即使他见惯风月,她的这番作态生涩得很,甚至口不对心,他也照单收下,甚至心中欢愉,不觉被她欺骗敷衍的苦楚。 心动情动,他左看右看,很想趁机对着那张小脸儿啃下去,但是知道她正拿这点指责着他,他这么一逗弄,保不住她会翻脸。 于是不满地抱着她的身子,揉了两下,一边满足亲近她的,一边口中道:“那若儿想怎样?” 他在她耳边呵气,看她躲闪。 这人手段真是可怕,杜若招架不住,身体都软了,知道不能再呆,这男人真的在发,不停地对她动手动脚。 她用手推着他,恼怒地说:“总之不能这样,”鼻音浓浓,软声软气,一点气势?br / 梦醒入戏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0部分阅读 势都没有。 她情知在大占优势的情况下,他答应不了,于是挣扎着想下来,“我想回去了。” 温香软玉再怀,江城当然不允,双臂一紧,轻易镇压住她的动作,只是她不安分地在他腿上厮磨,让他心猿意马,刚刚压下的,又被轻易撩拨起来。 江城心里苦笑,他是二十七八,不是十七八,早过了青春冲动的年龄,又有那样的身家地位,床弟之事早就熟谙,各种风流阵势,也不知玩过多少。 如果在两个月之前,有人告诉他,他被这种生嫩无意的厮磨挑起,甚至无法抑制,他肯定会嗤之以鼻,视为笑言,只是这一刻…… 只是这一刻,心爱的人在怀里,轻轻一个动作,就让他一发不可收拾,而她甚至生嫩得一无所觉瞧她这模样,要等她开窍,等她接受他,不知还要多久,而他只能自己隐忍,甚至不能吓着她。 他深吸口气,手臂收紧,低喝一声:“若儿,不要动”尾声闷闷一哼,既愉悦,又痛苦。 杜若也不是真白痴,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信息已经很发达,基本的生理知识,不要说是课本,小说电视都有不少,她不可能那么无知。 她只是没有男女经验,没往那边去想,听他这么一说,哪还不知道自己踩到地雷了,整个身子瞬间硬了,心里惊怕多于羞涩。 她二十岁前是大二,还没有谈过男朋友,仅有的男女接触,是此时此地此人带给她的,而那一开始的夹带强迫的侵犯,没有给予她什么美好的印象。 其后又被江城施用手段,浅尝了的愉悦,紧接着就被他以此羞辱,几乎令她羞愤崩溃,对于一个初尝情事的女孩来说,这更不可能是什么美好记忆,只是使她在单纯敏感之外,多了对这种事情的恐怖和抗拒。 那一觉,以及江城后来的温柔,及时缓和了那种恐惧情绪,令杜若渐渐习惯了江城的拥抱,但现在的江城,不免又令她想起今晚那种恐惧感,整个人几乎吓得缩起来,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第一百四十七章空付 杜若此时僵直不动的身子,的确很乖了,但她惧怕的态度,江城怎会感觉不到。 他心知之前的行为,给她留下了极负面的印象,虽然在他的认知中,那实在说不上是多可怕的事情,他周遭的不少女人,甚至有种受虐欲,这种带有强迫味道的行为,而强大实力的男人,也更容易吸引到异性——这与他身边浓烈的军队气氛有关,崇拜强者,是军队里的潜规则。 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手段和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是他们的理念,世家的法则。 不过江城也清楚,杜若对男女之事几乎是纯白一片,这在性开放的二十四世纪,简直是奇葩。 而她人际交往经验也极少,与之相反的,则是她那种惊人的洞悉能力,几乎没有人能在她面前隐藏。 江城可以理解,任何人有这样的天赋,要么隐藏起来,要么就像杜若一样,自我封闭,缩小交际范围——不但是避免遭人忌惮,她也会少看到一些糟心事。 但是杜若天赋固然惊人,心理自控能力极强,但阅历不深的缺点也出来了,她在某些方面,心理承受能力很薄弱,一旦留下阴影,不易驱除。 今天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但带给她的印象很差,甚至给她留下了极负面的记忆,以后想要挽回不容易。 想到这里,江城心中一叹,腾升的欲念“嗖”地一下被浇灭了。 小心轻柔地伸手揽着她,他的动作带着呵护的意味,杜若对人的情绪感觉敏锐,清晰地收到了,抬头看他。 飞扬狭长的桃花眼中,没有欲念,温情脉脉,带着怜意,如在看某样珍之重之都来不及的宝贝,多情缱绻。 杜若心里一跳,这里面所包含的感情太浓烈了,她承受不起,也没想过要承受,别开脸避过他的视线,轻轻推着他的胸口,“我想回去了。” 她的逃避,江城当然看得出来,但知道不能逼迫,拒绝的话没有说出,而是低声道:“好。” 然后松开手,见她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的怀抱,站起来。 江城也随之从地上站起,轻拂两下衣衫,动作利落,意态洒然,然后不待杜若反应,长臂一伸,极自然地环在她腰上。 他运劲巧妙,杜若原本还离他两步远,还没什么感觉,就被他拉近身边。 这无疑是个彰显占有的动作,杜若还是头一次被人环住腰,只觉得腰间发软,痒得让她缩了一下,不由靠进他怀里。 江城当然不客气地接受了这自动投来的温软,轻笑道:“若儿真是敏感,以后我有福了” 意味深长的话语让人脸红,杜若羞恼,却知道此时应他,只会招来更露骨的调戏,别开脸不理他,心里自我暗示:这是一只猪蹄猪蹄这么一暗示,心里好多了,而江城怕激怒她,也没有更多的轻薄动作,手安安分分地圈着心上人的蛮腰,这种平时极平常的动作,他对杜若做出来,都觉得美滋滋的。 江城有意磨蹭,杜若一心想回到家,所幸小巷离她家已经不远,过了这条巷子,就到了。 杜若早在第一次拍卖会的时候,就已经买了房子,当时是打算和等待三人一起住的,所以买的是一个四合院,共六间房。 不过拍卖会后,杜若长久闭关,出来后,又轮到等待他们进了无人区,钱虽然是大家一起出的,但房契一直在杜若手上,所以直至昨天,等待三人才真正搬进这间房子。 现在是半夜,等待他们上下线很规律,此时应该不在,在的另有其人。 紧闭的院门,对房子主人是没有作用的,一推就开,杜若在院门外和江城一番拉锯,还是让他进了门,只是说好看看就走。 这时有人闻声出来,提着灯笼,火光忽明忽暗,照在三人脸上。 “姐姐?” 变声期少年的声音,带着惊讶。 杜若一僵,停住与江城的拉扯,被他顺势拉到怀里。 旁边有人看着,杜若更加羞恼不堪,心里下意识觉得这是见不得光的事,转头尴尬地道:“山岚……” 她不转还好,一转就被人看到了她脸上的异样,嘴唇红肿不说,那对通红肿大的兔子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受了人欺负。 忠心耿耿的山岚顿时警惕起来,一甩手丢下灯笼扑上来,“放开姐姐” 山岚实力如何,杜若还不太清楚,但江城的武力她是知道的——她空有强极的内力,但招式全无,即使在他怀里出手,也被他轻描淡写地避开,半点摸不到他身上。 见山岚要打过来,她怕他吃亏,夹在两人中间,大呼“不要”,谁知江城抱着她在轻轻一躲,他们瞬间挪移出两丈,山岚扑了个空。 意外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出现在她家,江城也不惊,落地后仍维持抱着她的姿势,有趣地看了虎视眈眈的少年一眼,低头在杜若耳边道:“这是谁?” 他关于杜若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个少年,江城此问看似不经心,实则已经将惊异压制在了心里。 ——杜若的现实情况,他查不到就算了,因为莫玉说过,杜若对世家的态度奇异,似乎不放在眼内,可能背后甚有来头,但杜若在游戏里,交际圈子一直不出江城的势力范围,他们连她在新手村怎么和等待认识,都可以查得一清二楚,怎么会平白在她家里多出个没露过面的少年? 不过这少年才十来岁,已经被江城排除出情敌的范围,否则江城对他就不止是惊异了——杜若对人不易放下心防,能在杜若家中自由出没甚至居住,说明对方已经得到了杜若的信任,比如那三个戏子。 杜若对他们的信任,与对他的躲避抗拒正好相反,江城对此感到不快,这也是他为何要拿那三人开刀的原因之一。 杜若没有察觉他的想法,因为江城这样强制而独占的姿势,赤裸裸地向外人宣告着他们的关系,这让杜若觉得十分羞耻,刚刚平复的心情,再起波澜。 ——江城明知她不愿,却强要挟制,她根本一点都感觉被尊重,他对她犹如附属物一般,让人愤恨。 杜若脸色难看,不理江城,勉强对山岚安抚:“姐姐没事,山岚你先回去。” 山岚不动,瞪着眼看江城,满是敌意,他也觉察到了,是这个家伙让杜若不开心。 一直很乖的山岚也不听她的话,杜若深呼吸几下,抑制住迁怒的情绪,严声道:“山岚,听话” 杜若身份上是他的主人,山岚缩缩头,恨恨瞪江城一眼,转身拾起掉落的灯笼,回到屋中。 江城知道他被这小孩记恨上了,颇觉有趣,低头刚想和杜若说话,发觉有异,怀里的人儿身体僵硬,似乎隐忍着某种情绪,对他散发出强烈的排斥抗拒感。 “怎么了,若儿?” 江城不明所以,想把她转过来,杜若僵着身子,拗着不动,江城确杜若情绪不对,也不强求,就势从她身后揽紧她。 “怎么突然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因为他感觉,杜若此时真是生气了。 江城身边不缺过女伴,以他的家世地位,女人就跟恋花的蝴蝶一样,多得数不过来,只有对方小意讨好,从来不需他去迁就女方。他深悉女人心思,但除非他心情好,想玩情趣了,才会对女伴温柔体贴。 他真正全心去注意讨好的,至今只有杜若一人而已。 两三次接触,他对杜若可是说是泥足深陷,但短短时间,要他立即把大少爷的款儿转变过来,一时还不能那么快,哪怕他此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只要杜若不刻意以言辞激怒他,不表现出厌恶抗拒来刺激他,江城对她还是极有耐心的。 他用惯手段,也清楚所谓的威胁和强制只能是一时,他想得到杜若的心,是不能靠这种方法的,他只是想先把她绑在身边,排除掉所有可能的情敌,再好整以暇,慢慢瓦解杜若的心防。 从身后环住她,江城低低哄着,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覆住她的小手轻轻揉捏,他清楚这样的姿势,会让女性感到安全呵护,进而软化。 奈何杜若着实冷情,尤其江城一开始就是强迫,她视江城如敌人,一直感觉自己自尊遭到羞辱。此时气怒上头,更觉得此人任何行为言辞,都是不安好心,越发排斥厌恶,只是屈于他的强迫,憋在心里,哪里是江城这种对待情人手段就能哄回来的。 杜若低头闭眼,平复情绪,不理睬江城,江城只好一边低低哄着,一边回想他刚才什么地方又激怒了她。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杜若已经恢复过来。 她对心理自控能力极强,之前如果不是江城反复轻薄,本来是不能让她情绪失控的——她把江城当敌人,而不是情人,根本没有情人之间那种,生气了要等情人来哄自己的心理。 江城心中满腔柔情,不过空付而已。 本章正文字数3019,非正文内容不计入收费 关于男主的讨论,很激烈,江城和夏天各有支持者,甚至死会的莫玉、原大纲里被炮灰的等待,以及插花的阿伦都有人提起,某p表示鸭梨很大…… 至于杜若和江城的互动,嘛,话说我女儿不是那么容易认衰的性格,心理很冷血很强大,其实江城这次出场这么激|情,引发无数亲妈为杜若抱不平,其实某p一直觉得,就偶给杜若的设定,江城被心的可能性更大哇…… 呃,这几章一直是两人互动,感情戏写得某p快吐血了,一闭眼就是感情互动的心理描写……明天会开始回到大环境,并且之前设定的各个人物都已经登场,该有的感情冲突、利益冲突,会慢慢写起来,小言果然不是我的长项哇,虽然有些亲说这几章很精彩,看得很h很兴奋的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过渡 “没事,我已经到家了,你先走吧。” 平静的声音,是杜若强抑情绪的结果,在她心目中,根本没把江城当做可以商量事情的人,她也迟早会找到办法脱离他的挟制,如此,何必与他多说——这人的性格,听了也是做不到的。 江城却不愿。 他认为杜若已经属于他,她的心情当然应该对他说出,尤其是此时的气恼,还是因他而起,就更应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磨合是必须的。 他见杜若转眼平静下来,当然知道她是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心中苦涩,更有种始终求而不得的空虚感,明明人已在抱,却不知她的心飘落在哪里,这让一心想得到她的心的江城,心里止不住地升起烦躁感,令他情绪失控。 轻易被挑动情绪,这对江城从小的教育来说,是大忌。 他看着眼前转过来,面对着他的杜若,娇娇小小,形容可怜,可她的性格和防备,远看时觉得她聪颖,近看则令人无处下手,让人又爱又恨。 “若儿,我们在一起了,有什么话可以对我只说,不要憋在心里,”他拥着她,捧起那张小脸,碎吻,她不及躲闪,不由一软,被他托抱住,“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我不会强迫你什么,好不好,嗯?” 又是这种攻势 杜若身体发软,心里气恼,手里抓着他的衣襟,微喘道:“你明知我不喜嗯——” 江城吻得情动,趁隙含住她的唇,探了进去,久久一番唇齿纠缠,吻得格外绵长温柔,再放开她时,杜若已经整个软瘫在他怀里。 杜若气喘吁吁,面上飞红,星眸半开半阖,身体娇腻酥软地趴在他怀中,大半的重量已经交给了江城。 江城见院中有一方石桌石凳,抱起怀里的娇软飞掠过去。 杜若在迷乱中,听见江城在耳边絮絮低语,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感觉满溢爱怜地亲吻落在她脸上,如同刚才的亲吻,气息交融,爱昵无比。 缓了一会,她才听见一点,“……不想强迫你,可你总把我防在心外,视而不见,这样下去,要多久才能接近你……” ——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杜若心里不悦,即使还在换气,仍勉力出声:“你、你从一开始就在强迫,刚才也是,现在也是……” 唇上被江城轻咬了一下,引来她一颤,但接下来他没有继续吻着她,只把她按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厮磨,让她的神智终于得以清醒。 “开始我拿……那几人威胁你,你要恨我,我没话说——你不肯让我接近,我也只好使用手段,即使再来一次,也不会变。” 江城见她明明被他吻得情动,仍执着于这个话题,知道她心里对此纠结已深,即便头脑不清楚的时候,还记着想着,想必刚才突然生气,也与此有关。 这么一想,便明白过来,于是开始解释。 杜若一听,心里更加恼怒,觉得这人连错都错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像他强迫她,是她咎由自取一样,几乎想闭上耳朵不听,但可惜她的耳朵,还没能进化到闭耳塞听的程度,只好任江城的话一句一句传进来。 “……我知道这样说,你肯定更加生气,然后不想理我,觉得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怀好意,全是在强迫你,对不对?”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吹拂,杜若正觉得羞恼,认为他又在用手段欺侮她,此言一出,倒愣了一下,听进心里。 不是江城的说辞打动了杜若,而是杜若也察觉,自己今晚的心情波动极大,被江城的每一举手、每一投足轻易牵动,情绪敏感易变得,简直不像平时冷静沉稳的自己。 她甚至有对山岚迁怒的情绪,完全失去了运用心理时,那种绝对客观、随时可以转换角度看待问题的理智。 用一般人的话说,理智状态下的她,人在局中,心在局外,如同一个看戏的观众,用旁观的角度看待局内人;非理智状态的她,已经完全融入了戏中,身心沉沦,分不出戏里戏外这种情绪的不稳,是从那晚在千金堂,意识到她的大局观缺失就开始的,到今晚被江城触动,达到最盛,江城的强迫,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而她不停地从恶意角度,揣度江城,失去客观,甚至无法清晰掌握他的想法,也是一个例证。 这让杜若猛然清醒过来。 而江城还在说。 “……我不能否认,有时是我故意要以此,扰乱你的思维,但异性相吸,这是天性,情动的时候,想要亲近你,是我身体的本能,即使不是亲吻,抱着也好……若儿,你总是把我的举动想成恶意和占有,其实我本来没有这种意思。” 杜若很抗拒他,发自本心,江城对此很无奈。 他刚才确实不是想宣告什么,也不需要向一个小孩子宣告,他仅仅是想亲近她、抱着她而已,他不能否认其中带有占有欲,但当异性之间产生感情,想要彼此占有,那是很正常的心理他只是输在,现在,只有他单方面,对杜若产生感情而已。 他心情低落,之前杜若对他的亲近抗拒,他可以理解,因为那时他的亲近带有目的,想要扰乱她。 但他无意的一个动作,都能造成她这么大的反应,而她甚至不想对他解释,独自容忍,也赤l裸地表明了她对他的态度:不抵抗、不交流、不接受。 杜若心理冷情,不识情事,她根本不会明白,没有比这种举动,更能让他感到挫折和痛苦——即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犹如当初遍览花丛,似多情实无情的他,看身边女人来来去去,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可是若儿,我不是那些对我无能为力的女人,你一心想离开我,只会让我更想紧紧抓住你、禁锢你。 她越是抗拒,他越要抓紧,甚至想折断她的翅膀,让她从此只能呆在他怀里江城隐忍心里升起的黑暗,他爱上她,是从她的飞扬骄傲开始,他不想伤害她,更不想让她难过伤心,所以如有余地,他都会用怀柔的手段。 怀中人不语,江城便继续说着:“你不开心,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说出来。你总想封闭自己,抗拒我,其实只会让我更更急躁,更想强迫你而已,是不是?” 她像一只刺猬,竖起浑身利刺对他,只会让他想一根根拔下她的刺,激化彼此关系,两败俱伤而已。 江城知道,杜若很聪明,这么挑开说,她一定可以理解——硬碰硬不行,他们彼此怀柔,双方都不会太难过。 杜若固然心中不乐,但也清楚,在脱离他之前,软化的态度,哪怕只是表面的,也会让她好过一些——江城用情太深,性格强硬,真的一直用抗拒来激怒他,他可能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杜若贴在江城宽厚的胸口,听见他心跳的震动,透过胸腔传达到她的耳边,有些急躁,有些不稳,知道他比她更患得患失。 她静默片刻,开口:“我不喜欢你时时离我那么近。” 她语声平静,直白地平铺直诉,不带修饰地表达出她的喜恶,尽管内容让江城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松开——她肯坦白对他说出,这起码是个好的开始。 以坦诚换坦诚,平等真实——或许他,可以为他们之间的交流,找到一个好的出路,进而渐渐贴近彼此。 他最终想得到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而非不情不愿。 江城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知道,你不适应我们的关系,也不想让我接近你,是不是?”江城低语,微带自嘲,却不得不直面这个现实,甚至直接说出来,因为问题在那里,不会因躲避就能解决。 “可是我喜欢你,想靠近你,亲近你,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江城闭着眼,拥紧她,好像想把之前的疏远,都用这种方式弥补回来,“你的心防太厚,我用了一个错误的方式出现,你就连一丝机会都不给我,彻底断绝掉我所有的希望。” 江城的语气不带指责,却句句是指责,杜若皱眉。 ——不喜欢,当然要明白地拒绝,用行动来表示,否则误人误己,这有什么不对。 江城像有读心术一样,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说下去,低暗的声音,深情优雅如一把小提琴,语调略带忧伤。 “不仅仅是拒绝,你甚至是刻意把我和你隔离开来,即使我以另一种身份来接近你,你也对我视而不见,你是在刻意疏远我。” 杜若明白,他是说在六扇门的那几天,他确实没在人前表现出什么异象,只是跟她来六扇门,呆在她附近,但他要以这种方式来指责,理由也过于牵强了。 “我不是要指责你,但是若儿,面对一个追求者,即便你并不接受,但是这种绝对疏离冷漠的态度,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冷情了吗?”江城顿了顿,加重语气,“冷清到完全无动于衷,好像缺乏回应感情的能力。” 是……这样吗? 杜若心里一跳,知道他说中了她的心理障碍。她在进入游戏前,患有“社会接触障碍综合症”,不喜欢与人有过多接触,有限的感情,只会投放在有限的几个人身上。 即使是这样,她依然显得寡情,无法回应过于深重的感情,比如夏天的好感,江城的爱情,所以大多数时候,她会选择逃避和回拒的姿态。 “若儿,你在自我封闭。” 杜若无言以对。 “若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障碍,”江城猜测可能与她的天赋有关,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说服她,“感情是很奇妙的,你如果一直自我封闭,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陷入其中,但,那不是很可惜吗?你不想尝试一下,爱情是什么滋味,被人牵挂和牵挂别人,是什么感觉?” 杜若皱着眉,她的心理问题,她一直都在自我医治,现在其实已经比刚开始好多了,而且,就算她想找个人谈恋爱,对象也不会是他,不是以这种方式。 江城口才很好,可惜不足以说服她,单是他对她所做的,就已经犯了大忌。 她抿起唇,平静的说:“我接受不了。” 她的心智过于坚定,认定的事,很难回转,所以他才要用这种方式来接近她,江城苦笑。 “我知道,所以要用这样的方式,强迫你接受,这是我唯一的可能性。”江城轻声道。 这话很难听,令杜若不悦,但客观来说,从他的角度,这的确是唯一的出路,可这不意味着,她会对此有所谅解。 “我知道你难受,我以后,会尽量照顾你的想法,只要你不刻意抗拒我、刺激我,好不好?”江城在她脸上轻吻,低声道。 就凭他现在的动作,关于“尽量照顾她的想法”,两人的尺度根本不一致,杜若对此很无奈,但知道这已经是他退让的最大限度,只好默认。 “我要回房了,你回去吧。” 纠缠了大半个晚上,东边都露出一丝光亮,隐约听到一两声鸡鸣,杜若推推江城的手,想让他放开她。 江城却不动,脸埋进她的颈边,留恋地厮磨几下,抬起脸,已经从沉重忧伤,恢复到一贯的斗志昂扬,抱着她戏谑地问:“小姐香闺何处,让小生护送佳人回去可好?” ——古代要都是你这种登徒浪子,深闺小姐们的清白早没了杜若心里翻个白眼,着实困倦了,她的生物钟一向准确,这次甚至误了冥想,等下看见洪然,还要解释一番。 她知道,这次两人勉强算是有了共识,江城不会在最后关头再做什么,便指了间朱红窗棂、外面几株绿竹的房子。 江城抱起她,缓步走过去,在门前放下她,恋恋不舍地抱了一会,才在她的推拒下离开。 杜若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在门前默默站了一会,神色莫名。 直至山岚听见声音,出来探问,杜若好言安抚了他,感觉头脑混沌,便回到房间里,闭目躺下,精神放松,一觉深眠。 …… 银灰色滑盖无声滑动,稳稳停下,关芷从中间坐起,身着一件珍珠色睡裙,短发零散,眼中有着刚睡醒不久的迷蒙,凸显了她外表的亲和气质,比她平时清醒状态下的理智沉静,更容易接近。 推开房间一道小门,迎面是一块光亮的落地大镜,上面清晰地照出她此时的形象身形纤细,比游戏里还要娇小一些,肤色是不健康的苍白,看起来有些孱弱,娃娃脸因为有酒窝,显得更加稚气可亲,只是此时双眼有些浮肿,眼白中布满血丝,面无表情,略显阴翳,颇有鬼娃娃的气质。 血丝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并且哭了好几次。 ——游戏里角色反应由大脑控制,一般的情绪和动作,都会被游戏仓过滤筛除,但当情绪激动到一定程度时,为免伤害到玩家的脑神经,过滤器就不会强行抑制,使神经反应传达到现实中。 所以昨晚她在游戏里,处于激动情绪下的时候,游戏和现实的反应是同步的。这也是为什么,一旦玩家情绪过于激动,游戏仓会采取强制下线的措施,因为这可能会影响伤害到现实里的身体。 其实关芷本该看到一对、和游戏里一样的兔子眼,但这个顶级游戏仓发挥了它美容保健的功能,关芷在里面熟睡的时候,已经帮她处理过过大部分痕迹,否则现在她会更加狼狈。 这一觉睡得很好,这款游戏仓主要是为老年对象订做的,对帮助睡眠极有效果。关芷在游戏仓里进入深度睡眠,醒来后,连睡着时梦见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昨晚的那场混乱,似乎也离她远去。 只是关芷此时莫名地情绪不佳,昨晚的事情,暴露出她身上的许多问题,感情障碍、江城的麻烦、心理与大局的缺陷…… 每个问题都好像很重要,但又不是那么紧迫。 镜子里的女孩露出恼色,关芷看见了,心里一惊,知道此时情绪紊乱,是受了昨晚经历的影响。 她抚了抚唇,昨晚那人在上面吸允舔弄的感觉好像还很清晰,那人很高大,环抱的感觉可靠而温暖,让她回想起那久远的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在爸爸怀里的安全感。 尽管不想承认,但在昨晚,她的初吻被一个男人夺走了,虽然那是在游戏里。 如果是爸爸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关芷面露微笑,不去强调自己要保持理智,放任感情肆虐心中,联想父母对此可能的反应:爸爸会暴跳如雷,或者面上一派威严、实际上十分紧张忌惮,装作不在意地询问对方人品如何,样貌怎样,对她好不好;妈妈会怀念又欣慰,絮叨她刚出生时,还如何如何,现在这个假小子也长大啦,可以找男朋友啦…… 是的,她长大了,已经二十三岁了。 ——不是那个上了大学,还不想离家太远,打电话时,跟妈妈抱怨食堂饭菜难以下咽,想念她拿手的淮山炖猪蹄的,那个被父母宠爱的小丫头了。 她长大了,长在父母看不见的地方,无法接受他们的关心和宠爱。 房间里,一如以往的静谧幽暗,厚重的窗帘,挡住了阳光进入的脚步,留予她一方独自凭寄的小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锁起思绪,她对着镜中的人微笑——从今天开始,关心粮食和蔬菜,帮父母宠爱自己,她会春暖花开。 她会的。 离开房间,不意外看见洪然就在厅中,听见响动,抬起头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关注,在看清她的脸色时,转成忧虑。 “关研究员……” 关芷若无其事地跟她打招呼:“洪警卫你来啦” 这态度,表明关芷不想和她谈论她脸色的问题,洪然跟她不久,但已经知道关芷的许多习惯,尽管心有疑虑,还是没有出口。 洪然转而问道:“已经快五点了,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吃东西?” 此五点,当然不会是早上五点,没想到她已经睡过了十二个小时,而且一点都没有察觉,可见昨晚她的精神已经耗费到了极限。 关芷摸摸肚子,游戏仓的生物能,可以为使用者补充基本的能量,但她的生理习惯不易克服,洪然这么一说,她的确觉得有点饿了,然后越想越饿,忙叫她快点拿东西上桌。 关芷一天没有出来,洪然可能一直呆在她这里,东西在厨房里温着,很快送上桌来。 三两下解决了饭菜,填饱肚子,看看时间还有,于是便回房上网,查找资料。 关于心理方面的知识,之前一直是阿伦教给她的。阿伦并非出身教育,那种教授方式,教给了她学习心理学的方法,却无法将一个心理学体系,直观而细节化地让她吸收。 阿伦授课期间,她还查过不少资料,自从阿伦离开后,她就发挥长处,将理论知识转为实践,但这次游戏实践上的缺失,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理论方面,还有许多不足——没学会走就先开始跑,会跌倒是无疑的。 在搜索引擎上一搜,关芷进入华伦心理研究大学的图书馆。 华伦心理研究大学,z国最出名的一所心理研究机构,原本是著名学府水木大学的一个分院,一百多年前脱离水木,独立成一个专攻心理研究的大学,比较出名的院系如生物心理系、人类心理系以及与研究有关的拟智心理学等等。 关芷知道它,是因为这是阿伦母校,也是阿伦进入研究所之前,供职的研究机构。 华伦心理研究大学,还有一个名字,叫华伦心理研究所,集科教研究为一体,实行军事化管理,由国家科学院直管,所在地是军事管辖区。 这不奇怪,当某个领域的人才、科研成果集中到一定程度,并影响到多方面时,被军管是必然的道路,何况是心理学这么重要的一门学科。 还好,华伦的图书馆里的资料,还是对外开放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现状 华伦专攻心理领域,图书馆内关于心理学的着作资料无数,关芷以前也常常来这里查找。 现在关于她大局观缺失的问题已经暴露,但在茫茫书海中寻找到有关的资料,以及解决的方法,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她本身只是自己摸索,整个心理学体系还是模糊一片,要解决她目前的问题,还需要充实她的心理学知识才行。 杜若今天来这里,只是想先把自己的进度恢复起来,以后每天都要花时间,进来查查资料,自学心理学课程。 翻看了一下目录,关芷准备退出来,无意中留意到网页下方的一个滚动新闻。 关芷的网络,是从研究所的局域网中连出来的,并非国内普通的公众客户端网络,所以进入的也是国际公众网络,她使用的是国际通用的ss级网络通行证,所以许多有资格限制的网站和新闻,都会自动对她开放。 先是一个叫“变调”的明星组合的枪击案。 这很花边,杜若会注意到,是因为曾经在地下黑网上,见过他们的悬赏令上首页。价值700万通用点的悬赏,让她对这个组合,记忆比较深刻,现在显然是有人摘下这个悬赏,只是不知道花红得了没有。 关芷没有点开,她对这个新闻只是略瞟了一眼,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下面的一条新闻。 爆炸案,恶性袭击,发生在枪械管制的z国,湖南省江城外围的某个级军事管辖区,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比较特殊的是,关芷现在正住在,新闻中所说的,这个军管区家属居住区的内围。她住的这一片区域,是级警备区,属于该军管区几个最高级别的警戒区域之一,在这里住的,都是军区的一些高级别人物,及其家属。 看新闻里的地点,应该是她所在的军管区没有错,但是具体到哪个区域,新闻里没有说清楚,大概是被新闻部管制了,也有可能是采访者级别不够,没有能挖掘到更清楚深入的信息。 两者都有可能,不过既然是恶性袭击,她住的这个地方,是军管区内最高警戒区之一,也可能是袭击的目标。 而恰好,在她这个警戒区里,有她这样一个特殊人物。 是的,特殊人物。 关芷既不高看自己,也不低估自己——身为穿越者,本身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特殊的,或者更进一步说,是独一无二的。 关芷早就从老头——就是研究所的所长——那里知道,她不是靠什么科学技术冷冻保存,在车祸后存活到二十四世纪的,而是科研人员通过仪器,观测到某次巨大的空间波动,在空间波动出现的地方,发现昏迷不醒的她。 换言之,排除科学领域的那些,关于时空穿越需要的能量、坐标及无序性等各种方面的考量,她到来的方式及征兆,的确是一次典型的时空穿越:跨度是,300年。 关芷的身份,在300年前,有迹可查,有图片文本可证;她的记忆,通过仪器及专业人员检测,没有伪造,或是修改的痕迹。 她是一个古人,货真价实。 之后在研究所里的经历,不必多谈。 而她在研究所待了两年,离开之后,能获得高等级身份,住进级警戒区,配备警卫员,出入都有一个小队跟从,通话可以随时连接到老头那里……这还仅仅是表面上的。 这么多特殊待遇,都在提醒着她的身份有多么特殊——如果没有意外,她可能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存活着的穿越者。 没有之一。 关芷不会天真的认为:本国的研究所能发现空间波动,而其他国家会无法发现;世界上平白多出一个人,多出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她的消息永远不会外泄,不会被有心人得知;研究所研究了她,会本着共享的理念,向其他国家公开;别的国家和势力,知道有她这么一个特殊存在,会不生出觊觎之心,想方设法把她弄到手研究…… 身为一个独一无二、已经被国家机器发现、并随时处于监管下的穿越者,关芷很有自知之明,无论任何人或东西,当它在这个世上达到独一无二、并且本身极有价值时,被觊觎、被抢夺,几乎是唯一的下场。 所以她深居简出,隔绝外界,即便在网络里,对最亲近的人,也从不透露出丝毫现实信息——这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防备,也是研究所那边,会放她那么多自由的前提。 即使如此,她从最乐观的角度去想,也只是祈愿,她的平静生活,能维持得更久一点,快乐和自由,能够更多一点——哪怕现实告诉她,她的生活,甚至生命,随时危如累卵,不受她的意愿左右。 孤独吗?寂寞吗?恐惧吗?绝望吗? ——当然。 作为一个二十三岁、大好前途正要展开的女孩子来说,这种处境,称得上残酷——不是物质上,而是心灵上的。 而她只是要活下去,并且努力为自己找一个、可以继续快乐生活的目标,仅此而已。 新闻语焉不详,对关芷来说,知道有这件事,已经足够了,里面的内容,立刻引起了她的警惕。 然而,近几天发生的,离警戒区这么近的恶性爆炸袭击,洪然每天和她见面,却没有对她提起过她微一蹙眉,思虑片刻,还是对星辰下令,请洪然上来。 关芷不喜有人常常待在这里,即使她看不见对方,所以洪然用了半分钟,才从楼下来到关芷房间门口。 关芷听见房间门上响起三声规律的叩击声,她应声让洪然进来。刚见面没多久的洪然,此时又来到她面前,看见杜若没有休息,眼中带着微红血丝,皱皱眉,还是没出声,只是询问她有什么事。 关芷把光屏调成共享模式,点点上面的新闻,表情平静地按按太阳|岤,闭上眼。 身为特意 梦醒入戏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1部分阅读 身为特意培养的高级警卫员,洪然本身受过各方面的专业培训。她先注意到的,是关芷平静的神色,和没有如平时一样勾起的嘴角,这显示关芷心里有事,而且心情不好,这显然与关芷叫她上来的原因有关。 然后洪然才看向光屏。她学过资料分析,甚至曾经做过类似工作,轻易在上面找到关键字眼,上千字一眼扫下来,不过五六秒钟,已经对其内容了然于胸,她也明白了关芷叫她上来的原因。 洪然看向关芷,没来得及观察她对此有何想法,关芷已经感觉到她的目光。 “看完了?” 关芷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是的,关研究员。” 在这种正事场合,洪然和注意彼此的称呼和关系,态度必然是肃然的,尽管关芷可能并不在意,她却不得不重视起来——这个年轻女孩的一举一动,都值得她重视和关注。 因为有许多人,也在同时关注着她。 “有什么要说的?”关芷仍然闭着眼。 不是她不尊重洪然,而是她确实眼睛疲累,精神不好,在洪然面前,这一点,她不需特别掩饰,也没有掩饰的必要。 关芷刚刚要抬起手,就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放到她太阳|岤上,慢慢打旋,揉按起来。关芷微微一僵,旋即放松,听见洪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次恶性爆炸袭击,发生在a2区,距离我们a5区大约二十公里,行凶者为亚裔男性,来历待查,动机不明,从作案工具和手段看,疑似出自恐怖组织,不排除伪装可能。但是据现场提取的痕迹分析,对方有目的针对a2区实施袭击的可能性为789……” 洪然显然对这次袭击资料了然于心,很快报出。 当关芷听到“针对您的可能性,是2,另外……”时,一挥手让她停下来,神情微松,然后问道:“那这里的危险级别有多大,需不需要转移?” 洪然道:“这次被人混进来,军区已经查出他们进入的渠道,加强防守力度,各区都加派了巡防人员和巡逻密度,危险级别没有升高。上面的意思是……” 她顿了顿,看关芷没反应,便继续,“趁军区增加警备人员,再加派两到四个人进来。” 研究所的人也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如果她不问,这加派的人手,大概都不会告知于她,直接加进她的警卫队里来。 关芷不动声色,沉默一会,道:“警卫队的事,我不清楚,你和上面安排好了。不过,人最好不要那么快进来,进来的方式,也最好有正常理由,不要引起其他方面注意。” 古语有云,打草惊蛇。 关芷担心,这次原因不明的恶性袭击,打的是军管区的草,惊的是,她这条埋在草里的大蛇。 或许是她多疑了,但事关人身安全,她必须处处小心。 洪然也明白这点,点头应是。 “再把关于国内势力,和派系的资料拿来吧,特别是政治方面的,我想看看。” ——关心粮食和蔬菜,从关心自己小命开始,她该主动做些什么了。 洪然微一诧异,还是应声: “是,关研究员” 第一百五十章意外 杜若上线,柔和白光环绕散去,便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没等杜若看清房中的东西,就听到滴滴的声音,是老书发来信息,还有一个,是莫玉的。 杜若先看老书的信息。 “杜若,快来翠微茶馆,我们在临渊阁等你,记得易容。” 杜若蹙了蹙眉。 什么事让老书这么神神秘秘,还有点见不得人的味道,特意提醒她要易容。 老书用的主语的“我们”,那么等待他们应该也在那边了,难道是江城对他们动手了? 杜若旋即否定了这个猜想。 昨天刚刚对她承诺,不会再找等待他们麻烦,江城就算要毁诺,也不会让等待他们有机会到她面前来,世家的手段还不致愚蠢到这种地步。 言而无信,鱼死网破,那对他们此时境况最糟糕的一种做法,无论是她或江城,都不会愿意见到。 或许,是昨晚在演武堂,他们出了什么变故。 昨晚她被恶性爆炸袭击的事情吸引住了,等记起夏天和战铁衣的决斗,早已经到了八点。 她帮夏天和战铁衣约的时间是七点,一个小时,想必他们早就打完了。 这次决斗,主要是为雷劈事件,让夏天给战铁衣兄妹俩一个交代,以战铁衣等级榜前十的排名,夏天没在荒村掉级时也不大可能打得过,何况是连续掉了几级之后? 所以输赢是早已有定论的,即使夏天输了,也没什么丢面子的。 所以杜若不大担心决斗结果,既然时间已经过了,她便没有再上线找人,而且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战铁衣和夏天的决斗,很多人都会在场,江城也可能会去,而杜若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其他人的目光,尤其是等待三人和淡青叶子,还有帮派里的其他人。 一想到要被迫站在江城身边,杜若恨不得从此不再上线。 于是杜若问:“夏天昨晚输了?” 老书回复:“输了。不过不是这件事,是另一件,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们也正云里雾里呢,你先过来吧。” 还真的是有事。 杜若心里转着念头,回了个好,然后打开莫玉的信息。 “杜若,上线给我发个信息,有事找你。” 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探听系统公告的原因,以及想看看能利用这个做些什么而已,莫玉这种心理,在和他认识这么久之后,已经让杜若十分了解了。 ——不过,这次系统公告背后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哼…… 杜若心中冷笑。 想起前晚的遭遇,以及莫玉在背后的推动作用,杜若就觉得一阵阵怒气上涌,恨不得立即把莫玉那张骗人的脸撕碎尤其是,这人居然敢马上找上门来,竟不怕她气恼报复,想必是江城已经把他们的事情知会过他,而莫玉也真是好胆,以此做凭恃,就敢主动来找她,真以为她会那么大公无私,配合于他吗? 心神一阵浮动,杜若关上莫玉的信息,勉力平复心绪,打算不去理他,先去找等待他们在说。 至于江城,她也没想好怎么应付这人,还是要和等待商量。 ——事情也与他们有关,她也不是那种遇到事情,自己咬牙吞下的人。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哪怕等待他们想不出什么办法,也要先告诉他们这件事,以便早做防备,趋利避害。 而且,还有夏天…… 杜若心里一阵烦躁,忙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易容上。 今天她易容的是一个女孩,面容和十七岁的关芷有三分像,和现在的杜若也有两分相似,因为是娃娃脸,有酒窝,看起来比较,套上鹅黄缀白绒比甲,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扎着马尾,素面朝天。 杜若刚出门,就感觉一道视线,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跟随着她。 杜若所买的这套四合院,虽然处于繁华的东市附近,但深入巷弄,人迹稀少,平时出入,很少看见有人出没。更何况她出入易容,行事低调,知道这里的人应该不多,更何况专门在门口盯着她了。 自从莫玉撤掉专门监视她的人员之后,这种被人有目的地死死盯住、一错不错的感觉,已经很少有了。 杜若心里恼怒,以为是江城派人来监视她的人,一皱眉,目光凌厉,带着寒意蓦然射向目光来源,却有些意外地一愕。 竟然是战红衣 来人一身火红,毫不掩饰身形,娇艳明媚的脸上,是招牌式的骄傲神气,杜若对这张脸印象相当深刻,不但是因为她的美丽,还因为那种女子少有的、理直气壮显露于外的骄傲昂扬。 杜若欣赏自信的女子,不论她的自信来源何处,何况,战红衣有别于他人的傲然,更为她本就出色的外貌增光添彩,令人倍觉闪亮耀眼。 不过现在战红衣似乎有些异常。 她好像是刚刚从墙角中转出来,看见杜若,先是脸上柔和的表情转成意外,然后皱起好看的弯眉,眼中似有怒火,一瞬不瞬地盯着杜若,脸上闪过一些复杂的神色,混淆在一起,似喜非喜,似恨非恨。 她的情绪太复杂了,一时之间,杜若也无法辨别出其中意味。 而且战红衣给杜若的印象,一向是简单直接的,哪怕是野蛮高傲,也很单纯直白地表现出来,杜若一向觉得,即使战红衣不讨人喜欢,也还是一个简单的女孩,有值得人欣赏的地方,所以上次她和夏天的事情,顾及到一个女孩子的颜面,杜若也主动让步了。 然而今天,这么复杂的情绪出现,打破了杜若对战红衣的一贯印象。 战红衣定定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杜若,好像要把她紧紧记到脑子里,刻印在心里。 杜若也正侧着头,瞳眸如墨,平静地看着战红衣,心下思绪飞转。 战红衣来这里干什么?她怎么会知道这里? 即使江城经过昨晚,把和她的事宣扬出去,来的也不该是战红衣啊而且杜若也不认为,江城会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他对她做的事,一直是步步机心、小心翼翼,惹怒她而没有好处的事,他不会轻易去做,所以他们的事即使有要告诉的人,也只限于莫玉,以及有限的几个自己人而已。 而且杜若此时易了容,本不是原本样貌,战红衣怎么会认得出她?又为何对她露出如此古怪神色? 或许昨晚她没上线真的是个错误,决斗的过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等待和战红衣两方,都不约而同地行止异常,莫名其妙。 也许战红衣对昨晚战况还不满足,吞不下这口气,所以跑来守株待兔,要找人出气? 这事的确可能是她干得出的。 杜若心里思绪转动,而表面上,她和战红衣都原地不动,一个目光闪烁、神态肃然,一个侧身相望、平静淡然,而战红衣隐隐散发的敌意,更让这种动作有如对峙,让气氛微微凝滞。 一个有意等待,一个无意见面,两人狭路相逢。 感觉到附近应该只有战红衣一人,以战红衣久不上线的武功,即便战红衣对她动手,杜若也是不怕的,所以心中好整以暇、坦然无畏。 等了片刻,杜若不见战红衣有所行动,再一次觉得意外——现在这种对峙的状况,按这位小姐的性格,应该是上来说两句话,一言不和,就该动手砍人了,怎么还在原地不动? 杜若仔细看战红衣的神色,对方神色有些飘忽,好像已经走神到不知何处,神色半悲半喜,失去了一贯自信高傲的神气,连一身的红衣,都没有那么浓烈飞扬了。 这种表情似曾相识,杜若有些古怪猜测,略一思索,对战红衣点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背后的人没有跟随,只是有两道目光,一直落在杜若背上,直到她走出对方视线。 从僻静的小巷走进人声嘈杂的大街,人潮汹涌。 今天是晋级赛第九和第十场的比赛日,也是晋级赛最后的两场,比完后将角逐出各个分区前二十五名,进入决赛圈,进行决赛。 随着赛事升级,关注比赛的目光逐渐增多,游戏的最高在线人数,也一次次突破极限,据说目前已经达到近六亿人,走在街上,到处可以听见玩家讨论比赛的声音。 翠微茶馆也在东市,离聚春楼不远,恰好就在斜侧面,杜若以前在聚春楼当小儿的时候,常常路过。 杜若走路的速度不慢,脚步轻快,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微露酒窝,大眼弯眉,犹如一个真正的豆蔻少女。 走进翠微茶馆,杜若的外表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只是在进去时,有几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看手上的报纸。 茶馆里人手一份报纸,不时有人挥舞着报纸在大声讨论。 杜若对此并不意外,那是《江湖日报》的特刊,自从比武大会开始后,每天都要发好几版,上面全是比武大会期间的最新新闻。 不过当她走过一张桌子时,听到上面两个玩家讨论的,却不是与比武大会有关的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动真格 大堂中人声喧杂,或低语絮絮,或高声争论,如果不是杜若上楼刚好要经过这一桌,也不会听到这两个玩家说话的声音。 “……草,你不知道那个混血的小子被得那个惨,有种你去试试” 杜若本来是漫不经心地接收着周围的声音,偶然听到“混血”两字,便注意起来。 三百年后,混血儿已经不像从前那么稀罕,除了外貌上有异于纯种亚裔,混血儿的生活的待遇也和常人一般,并无特殊,同样,成长在z国的混血儿,由于社会环境和人文氛围,接触得最多的,也是传统的华夏文化。 这个游戏虽然是华夏武侠,但同样接受外国人,只要你能够理解华夏文化,这也是夏天玩得很顺利,并且旁人也毫无异样眼光的原因。 夏天是个z国籍混血儿,在这个游戏里,杜若见过的混血儿不多,最熟悉的就是他,所以一听到“混血儿”三个字,第一反应就联想到夏天。 于是杜若放缓了脚步,站在几个争论比武大会的人后面,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实则她注意的是她后面那两人的话。 “呸和战神上台,被也是件光彩的事,说明你有这个分量,不然求人战神,战神还懒得搭理你呢苦肉计,你懂得啥叫苦肉计吗?”另一人言之凿凿,“虐得越惨,越能引发人女孩子的怜悯心,没见后来那小子走了之后,战神他妹追上去了吗” “不对吧,战神和那小子上台,好像就是为了给他妹出气吧,你有没看《江湖日报》啊”头一人质疑,很不屑地说,“据说他们早在公测的时候,就结下梁子了,这次据说是那小子,对战神他妹做了啥不规矩的事,人哥哥怒了” “嘿嘿,要不怎么说打是亲骂是爱呢” 另一人语气yd,带着几分猥琐,“就是因为那小子对人女孩做了些啥,人家才会对他印象深刻啊占了便宜后,又自动上台负荆请罪,表明他的态度和诚意,全了人女孩子的面子,气一消,可不只剩下小鹿乱撞了嘛女人嘛,不就那么回事……” “也是,怎么说战神他妹确实长得漂亮啊,盘靓条顺,那性格,那气质,挠得人心痒痒要能征服下来,野生豹变小家猫,又乖又顺,啧啧……” “对啊,人战神可是第一帮江城的白虎堂堂主,有钱有权,听说家世也牛得很,嘿嘿,泡上战神他妹,要能发展到外面……” “就是就算不能发展到现实,玩玩也不亏啊……” 那俩人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不堪,渐渐往低级的方向走,杜若收集到足够资料,听不下去,便离开那里,缓缓上楼。 那两人说的事情,定是昨晚夏天在演武堂,和战铁衣决斗的事情了。 那两人那些猥琐低级的猜测,杜若不大放在心上,决斗的个中内情,他们恐怕都不见得有多清楚,随便看来的一点片面之词,加上人们恶意的揣测,足够把一个伟人形象,毁成最卑劣低下的人种。 比较让杜若注意的是,据那两个玩家所言,这场决斗为外人所知,并且上了《江湖日报》,不知影响有多大,尤其是在等待他们,似乎刻意保持低调的情况下。 散发出这个消息,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他们又是否有恶意? 杜若的直觉,让她不由自主将这件事,和莫玉联系起来。 此外就是,夏天似乎被得比较惨,而且之后,战红衣还跟着他们离开了,这与今天老书及战红衣的异常有关吗? 想到某个可能,杜若心里微动。 临渊阁在翠微茶馆的二楼,杜若敲门而入,进了门,一室古韵的厢房里,只有老书一身布袍,自斟自饮。 “等待他们呢?” 杜若接过老书递来的一杯茶,随手放下,讶异地问。 “他们现实里好像有事,刚刚突然一起下了,交代我们在这里等一下。”老书道。 杜若颔首,直奔主题:“到底什么事,昨晚决斗出了什么问题,我听见下面的人说,这事都上了《江湖日报》了。” “诶?上报了?”老书也有点惊讶,不过很快转回主题,有似苦笑,“也是,昨晚有不少人都看见了,不上报才怪呢” 不等杜若再问,便将她昨晚错过的事一一道来。 “战红衣把夏天拦下来,然后要他负责任?”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杜若还是被战红衣这意外之举惊了一下。 ——世家子弟的逻辑,真是非一般人能够理解的,江城是这样,战红衣也是这样…… 起先还有点哭笑不得,但等杜若转过念头,反而在想,这会不会又是莫玉的安排,或者说,战红衣确实是对夏天有意,而莫玉也想帮江城排除掉夏天,一石二鸟之举。 一开始不这么想,是因为战红衣这人的性格,不像是会委屈自己去做这样的事的人,她杜若也没有那么大面子,能让战红衣拉下面子,来撬她墙角。 不过回想起来,战红衣其实也未必如表面那么倔傲,不知变通,比如她为了她哥哥的暗恋,拆散淡青叶子及其青梅竹马,不也不惜去撬了淡青叶子的墙角嘛。 虽然,据那个青梅竹马说,那是误会…… 各人有各人说法,感情这种东西,一旦复杂起来,真不是局外人能说清楚的。 杜若嘴角抽了抽,“那夏天怎么说?” 老书一脸囧囧有神,看杜若的表情有点惊奇,有点怨怪,“那还用说,夏天那小子是属狗的,当然是马上拒绝了” 杜若微微苦笑。 她知道周围朋友,一直把她和夏天视为一对,而她也清楚夏天对自己的好感,有意放纵,其实也未尝没有慢慢发展下去,最终水到渠成的想法。 所以在老书、淡青叶子他们面前,她也并不避讳与夏天的亲密。 在外人看来,或许她和夏天确实很默契、很相配,是感情很好的一对,即使恋人未满,也已经接近了,只是她感情不外露,所以显得夏天比较热情主动罢了——看在她是女方的份上,把杜若的平淡解释为害羞,也并无不可。 但杜若自己很清楚,自从察觉夏天的感情以来,其实一直是他在单方面付出。杜若在行为上比较纵容,实则她对夏天的感情,还停留在朋友的位置上,远远没有达到恋人那一步。 就像她一开始就判定江城出局一样,她只是用理智判定了,夏天可以符合作为她恋人的资格,于是纵容他亲近她、释放感情,想着慢慢适应,然后她也会产生和夏天一样的感情,最终,他们应该可以在一起。 ——应该。 用一个比喻形容,夏天心中,杜若是他最珍贵的“库利南”,独一无二,唯一所想;而杜若目前,却只是把夏天当做一捧香水百合,干净、清新,吸引她靠近,但是如果没有了,也不会太难过,因为明天还可能有白茉莉、郁金香…… 用一句比较残酷的词语,诠释杜若的纵容,那就是:“利用”。 她不能付出对等的感情,却在刻意放纵夏天的感情,她把他当成释放感情的载体,试图用他来治愈她的感情障碍如果是她这种利用,有什么值得原谅的地方,那就是她真心实意想要和夏天在一起,想要让自己对夏天产生爱恋之情——按照她的计划,随着时间流逝,她迟早会爱上夏天,彼此情投意合,那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有。 江城的出现,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计划外的波折,战红衣,会不会是第二个? 面对老书有点责怪的表情,杜若陷入沉默,然后门被敲响,一身青衣的淡青叶子和武魁走了进来。 “小若,你也知道昨晚的事了?” 淡青叶子的语气略有担忧,作为过来人,她显然担心杜若和夏天这一对,也会因战红衣而出现什么问题。 杜若对她笑笑,有些寡淡。 淡青叶子烟眉聚起,温然而坚定,“不用担心,夏天不是那种人,不像……”她抿起唇,又松开,惹来武魁关注的视线,“我昨天就在演武堂,看得很清楚,这次还是战红衣在……作怪。” 她的表情似讥似讽,显然又想起她和那个青梅竹马与战红衣之间的事,情绪反比杜若这个当事人更激动。 老书听淡青叶子一说,也以为是杜若的别扭发作,在吃醋,先前的反应就不足为奇了,呵呵一笑,帮武魁倒茶。 杜若没有注意老书,她心里想着江城和夏天的事,混乱一团,闻言拉起淡青叶子的手,笑笑。 “别把我想得那么脆弱,我对夏天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战红衣就算想做什么,也不是我的对手。” 淡青叶子为杜若的自信感染,眉头微松,但旁边的武魁却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这次和青青那次不同,战红衣这次,大概是动真格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细说占家 战红衣动了真格? 其他人听着觉得有惊讶,杜若却不。 从杜若在家门外遇到战红衣,对方那种奇妙的反应来看,除了动了真情,还拿不出更好的解释,战红衣本来就不大擅长掩饰情绪,杜若也不认为,战红衣如果在她面前演戏,会瞒得过她的眼睛。 所以,战红衣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了夏天。 杜若很平静地,在心里下了这个结论,出奇的没有多少感觉,波澜不兴。 在她的纵容下,夏天对她用情。杜若很清楚,这不是区区一个战红衣能够动摇的,更何况,夏天本来对战红衣没有好感,战红衣突来的负责之言,以夏天的性格,只会更加讨厌和避之不及。 夏天挺孩子气的,认定一个人,就全心全意对他好,反感一个人,哪怕后来观感有所改变,也不会再和对方有多亲近。 这点上,杜若和夏天很像。 杜若这边很淡定,然淡青叶子却忍不了,低声恼道:“又是这样,他们占家,从来就爱在别人之间横插一脚,闹得轰轰烈烈当年她姑姑是这样,到了侄女这辈也还是这样” 武魁瓮声瓮气地叫了一句:“青青” 淡青叶子察觉自己失言,有违家中一贯教养,抿起唇不语。 老书却是有了反应:“占家?你们说的是,金城军区那个占家?” 淡青叶子和武魁互看了一眼,点点头。 老书摸摸下巴,诧异道:“如果是那个占家,倒确实厉害,难怪战铁衣他们会在襄阳。不过占家家大势大,分支多,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出身当权的支系了……” 杜若闻言,也想起昨晚刚刚看过的,一些关于国内势力派系的资料,金城占家,正是目前政局两大当权派系中,军派的一个主要世家,在军派世家中,排名前五。 这个世家以军功起家,历史约有一百年,比之一些悠久古老的世家,底蕴还不够深。不过家族繁衍兴盛,人才辈出,无论男女,多在军队任职。占家官至少将级以上的成员,就有五六个,其中族长占镇南,是金城军区最高司令员,其余主要成员,也大多在军队中手掌实权,与地方军警势力千丝万缕。 占家家风剽悍张扬,子弟入伍,多在基层历练,战功和升迁大多是真枪实弹打出来,前后三四代人奠基,现在已经进入最鼎盛时期。他们的主要势力,在金城军区,从基层到顶点,都有他们的成员和关系,盘根错节,可谓是一方豪族。 杜若在资料中,看过占家的一些扩张举动,近年频频与商业家族联姻,似乎有把手伸进商界的意思。 这都是台面上的资料,至于淡青叶子说的,什么“横插一脚”这种比较私密的传言,大概是只在世家圈内流通了,书面资料不会把这些东西写上来。 不过从资料上看,占家几乎可以说是金城军区的土皇帝,在金城军区说一不二,虽然军队势力,未必能直接影响到当地政界商界,但它在军派中的地位,却也是人人都不敢忽视的庞然大物。 剽悍张扬的家风,明目张胆地与商界联姻扩张,族中一个军区总司令,五个实权首长,占家已经到了家族从未到达过的鼎盛时期,难怪会养出战红衣和战铁衣这样性格的两兄妹。 不是杜若对他们有什么偏见,只是同样是出身世家,淡青叶子兄妹低调到不能再低调,对比占家这两兄妹,赤l裸地把世家子弟的高傲锋锐显露出来,哪怕是地位与他们平等的人,也没能感觉他们把对方放在眼内。 从淡青叶子那件事看得出,战铁衣他们好像没有顾忌过淡青叶子的身份,横冲直撞,肆无忌惮,最终破坏了淡青叶子和她的青梅竹马几近成型的联姻,而他们并没有收到多大惩罚——听淡青叶子所言,这好像是他们家族的一贯做法。 剽悍张扬,已经是含蓄的说法,难听一点就是跋扈肆意,如果家风如此,那么占家大概一向以这种形象出现,这在政治上,也不失为一种保护色。 横冲直撞,看似容易被人当枪使,但也会让和占家对上的人,对他们蛮不讲理的风格顾忌三分,至于内里——占家能屹立三四代人不倒,还越来越兴盛,就知道他们不只是只有拳头而已。 战铁衣他们背后,已经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那么看起来地位还更在他们之上的莫玉和江城呢? 杜若不敢小视,尤其是江城,能轻易查到等待他们的现实身份,又是那么一付“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派头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让他养成这样的霸道桀骜的性格? 江城背后家族的势力,以及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恐怕真的是比战铁衣只高不低。 杜若倒是有心想问江城的家世背景,不过牵涉到现实,她主动打破了这一界限,到时他们反问回来,杜若却不能说出自己的情况,而且她也不想欺骗朋友,所以不如不问。 况且杜若就算知道了江城的家世,在现实里有人二十四小时监听着,她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能做的着实不多,反而会受其挟制。 那边老书从金城占家开始,渐渐说到一些现实里的见闻,以及他的驴友经历,引得武魁投入进去,淡青叶子也在听,不过有些心不在焉,明显走神了。 杜若知道她又想起以前和战红衣的纠结,事情对杜若来说已经过去许久,但淡青叶子刚刚从现实和家族的纷争中回到游戏,那件事大概还彷如昨日。 而今天夏天这件事勾动了她的思绪。 杜若碰碰她,低声道:“还在想?” 淡青叶子回过神,淡淡一笑,传音:“嗯,”她迟疑地顿了一下,还是说出来,“我差点和战铁衣联姻。” 杜若一惊,正色看向淡青叶子,确定她不是说笑,“你们闹成那样,把你和……的联姻都拆散了,怎么会?” “羽临,就是我以前那个,”杜若点头表示理解,淡青叶子才继续讲下去,“他们家不是世家,只是他父亲是天南省政委,而我们家也只是分支,加上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两家人才会打算帮我们订婚。” 听起来,这个时代,关于世家与一般家族的界限,似乎是很严格的,在圈内人中分界明显,地位高下有别,即使像羽临的父亲,做到一省有数的高官,在淡青叶子这个世家分支出身的子弟口中,也很是平常,隐隐还有种对方低于她家的意思。 要知道,淡青叶子应该只是分支,家中至亲的地位,恐怕及不上一省政委。 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这个时代,除了以等级论个人地位之外,历经几百年的积累繁衍,雄厚的家世出身,也足以颠倒位置,影响衡量个人地位的标准。 等级是明规则,家世是潜规则。 透明化的社会制度之下,依然有着不透明的阶级构成,人类形成群体和国家之后,果然是简单不起来的,无论哪个时代都一样。 杜若从淡青叶子的话中,听到了一个与书本不同的社会,比之书面上的描述,淡青叶子口中的更真实、更立体。 照淡青叶子这样说,她和羽临尚未正式订婚,加之淡青叶子对羽临来说,算是高攀,只要回去一说,大概很容易解决。 “那你和羽临的事,应该很快就……” “嗯,虽然他们家来道歉,但是我爸妈是不会同意了,因为里面牵涉到了占家。”落了淡青叶子家的面子,又牵涉到占家,羽临和淡青叶子那还在议的订婚,当然是不行的了。 而后该轮到淡青叶子家和占家“打官司”,世家的面子,不能这么丢了——杜若基本可以想象其中局面。 “……后来长辈找占家要说法,占家第二族长亲自出来见面,他位高权重,以势压人,差点大吵起来,第一次不欢而散。” 淡青叶子轻声道:“占家一贯是这样蛮横,我家只是分家,战铁衣是占家嫡孙,本来我们家打算咽下这口气的,但是没多久,占家又上门,还带了另一家的人来,帮我们说和。” “顺便提议联姻,是吧。”杜若接下去。 能让占家改变态度,无非是战铁衣说出了对淡青叶子的意思,结果占家长辈一想,淡青叶子的家族与他家门当户对,又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白赚一个孙媳妇回来,那也不算亏。 “你不是分家?” 占家嫡孙,和某世家分家女儿,好像也不是那么登对,尤其他们近年的联姻,都是在商界的,嫡孙媳妇的位置,应该也很重要。 淡青叶子脸微红,“听说,是战铁衣亲自跪求他爷爷的。” “哦~” 杜若点点头,战铁衣这个嫡孙,应该颇得族长重视,否则按占家家风,是不会那么容易低头的。 结果又听淡青叶子道:“占家族长虽然是战铁衣的亲爷爷,可他们俩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今天临时有事出门,不能双更,打欠条~ 关于一些世家的情况和叙述,参考了一些古代世家的资料,有点古旧封建,某p尽量避讳了,不知大家对此能不能接受,有意见就在书评区唠两句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怎么是你 “他们的父母,在战红衣不到一岁的时候,就一起出了车祸,过世了。” 杜若怔了怔,心中恍然。 难怪,战铁衣兄妹俩彼此之间,总表现出一种近乎偏执的护短和包容。 杜若不由回想起,最初在聚春楼见到战铁衣的样子:明明淡青叶子是他喜欢的对象,明明战红衣对淡青叶子的一再逼迫,是因他而起,他见到两人打斗的场面,竟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他妹妹的那边,做出维护的姿态。 而战红衣受了伤,也并不对他告状,想来是怕她哥哥为难,淡青叶子毕竟是战铁衣喜欢的女孩,而她站到台前用强硬手段逼迫淡青叶子,也无非不想让战铁衣受到情伤。 两兄妹的行事手段,不要说在世家之中,哪怕在平常人里,也显得低段蛮横,不通情理,但那却是一种彼此保护的姿态,近乎相依为命的兄妹之情。 杜若最初知道,战红衣竟用这么低劣可笑的方式,帮他哥哥达成愿望,而战铁衣也默许时,还觉得啼笑皆非,感叹不知怎样的家庭,才养出这么极品的两兄妹。 现在想来,在那样的世家中,即使身为嫡系,即使上有身为族长的爷爷相护,但是对于两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兄妹,所谓的物质,是永远无法补偿心灵上的缺憾的。 何况世家之中,外表光鲜,内里却不知有多复杂污秽,利害关系纠结错乱,单是战铁衣那身为嫡长的继承权,大概已经碍了不少人的眼。 即使他们爷爷对两兄妹关爱保护,但他们两人能长成,期间不知经历过多少阴刀暗箭,也正因为如此,才养成了他们这种彼此扶持,相依为命的兄妹之情。 无怪在几家谈和之后,战红衣还是对淡青叶子不依不饶,而战红衣与夏天的一点小事,也能引发战铁衣对杜若的态度大变。 杜若心里有一些感伤,忽然觉得他们的许多事情,她都可以谅解了,反而在心里羡慕他们这种兄妹之情,在这个冰冷孤独的世界上,起码还有一个人始终站在身边,彼此取暖,相互慰藉…… 杜若心里转着想法,却没有漏听淡青叶子的说话。 “……本来也是差点要订下来的,但是哥哥问过我不愿意,就去求了族长。” 淡青叶子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了一下,“哥哥在野战营里,作战出色,很得现在的营长看重,原本再过两年,等那位营长升上去后,有他推荐,哥哥得到那个位置可能有成,现在为了我的事,退了伍回来。” 军队制度等级森严,论资历、论派系、抱成团的情况也很多,升迁调离一个地方,不等于这人对原来部队的关系就生疏了,因为上头对继任人选的选择,常常也要考虑调职之人的意见,不然平白空降一个人过来,不但对原部队不熟悉,而且容易被抱成团的底下人排斥架空,只会降低军队的战斗力。 这也渐渐形成军队里的潜规则,许多军派世家,就是靠着这种潜规则逐渐崛起的,所以更会刻意维护这种潜规则,不允许它被破坏。 武魁如果是现在那个营长的嫡系,加上又是野战团这种实战兵种,被递补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以武魁的年龄,再过两年也不过三十,不到三十岁的营长,在讲究资历的军队里,确实是很快的升迁速度了。 可惜,他退了伍…… “那个营长的位置,你们族长那支,有人和武魁竞争?”杜若默然片刻,问道。 淡青叶子咬唇,“是族长的亲侄子,他算是第三候选,排在他上面的,是一个普通出身的连长,在野战团待了很多年了,”她神色恼恨哀伤,有种说不出的被刺伤的感觉,“不过那个连长没戏了,族长肯定会去帮他侄子活动的。” 淡青叶子神情失望,有种信仰破灭的痛心。 杜若看看淡青叶子的表情,心里轻叹,她可以理解,淡青叶子这种受伤的感觉。 被战红衣欺侮,她固然不好过,但也明白,占家势大,以她家分家的出身,遭受这样的欺压没什么可说的,那是外人带来的伤害,以她的坚韧,尚可以支持。所以在聚春楼,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她也保持着世家的风骨,一旦见到可乘之机,甚至不惜己身,也要回报战红衣。 但是到了自己的家族内部,不但不能保护族人,还差点用她的婚事换取了利益,甚至最后的婚约不成,也是用自己哥哥的前程换来的,得益的依然是弃她家不顾的主家。 身为世家子弟,淡青叶子一向以家族为傲,甚至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维持家族的颜面和风骨,而按照他们从小的教导,也应该是一切以家族为重,以维护家族利益为己任,而家族也会为家族成员提供庇护,一致对外。 但是淡青叶子主家的做法,实在是令人寒心,这种在背后递刀子的闷痛,比外人带来的伤害更大,让淡青叶子从小对家族的信赖破灭。 杜若默然,这种世家之间的利益交换,及世家内部的派系之争,仅仅从淡青叶子的口中平平说来,都让她觉得惊心动魄。 ——淡青叶子说的只是结果,在此过程中,家族派系之间经过怎样的较量易势,有多少人在其中明里暗里的出力,实在是难以想象。 武魁用前途换了联姻失败,只是其中微不足道地一小步棋而已,牵涉到两大家族的碰撞,中间还有其他人的参与,连两家族?br / 梦醒入戏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2部分阅读 族长都出面了,又岂是一个小小的营长之位就交代得了的? 能以这么小的代价全身而退,或许对淡青叶子他们家来说,已经是有人有意关照的结果了,可惜上层的较量,淡青叶子这样的边缘小辈成员,大概是不清楚的。 杜若笑笑,安慰她道:“其实情况不一定像你想的那么坏,家族联姻关系到两家颜面,冒然拒绝,只会平白树敌,而且以你的身份,说不定占家会觉得你家不,” 她迟疑一下,在淡青叶子专注的眼神中,还是说了出来:“觉得你家,不识抬举。”她看看淡青叶子神色,俨然换了一种深思的神情。 “所以,才要你哥付出一点代价,起码让占家面子过得去,”杜若娓娓而谈,“其实换一种眼光看,你们族长保全了你,没有树立占家这个敌人,而且你哥哥的那个营长位置,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从这点上看,你们族长还是维护了家族的颜面,同时也顾全了大局的。” 看着淡青叶子逐渐展开的脸色,杜若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你哥那个位置,除非你最后嫁到占家,否则以占家在军队的势力,丢掉也是迟早的事,如果你们家族也在这个位置上不退让,两家就得动用势力角逐较量,你哥站在风头浪尖,以他这种踏实不善权谋的性格,也会做得很难过,最后即使坐稳了,以后升迁还是要受到占家的掣肘的。” “用你堂哥换掉你哥,就把争锋的层面降低到个人身上,也给了占家交代,你的家族要帮你们,也有了理由,不用伤筋动骨。” “而且你哥哥既然有那样的能力,想必你们家族也不会忽视他,现在先冷藏一阵,等这件事过去了再提用上来,也不是不可以。” “原来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哥哥。” 淡青叶子到底也是世家子弟,想通其间因由,虽然明白了这次并非家族有意抛弃他们,但想到武魁的前途,还是黯然,而且她心里也有点自责,不该随意怀疑族长用心。 杜若面上微笑,看着淡青叶子释然的神色。 她刚才所言,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她从淡青叶子口中听来的经过,确实让人寒心。 淡青叶子的家族,既然能够成为与占家相抗衡的世家,家族中的上位者,不会不知道人心聚散的重要性,哪怕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也不能把让族人寒心的事情,做得那么露骨,所以此事过后,武魁的情况大概会有转机,这是实话。 不过族长那支,在这件事中,确实谋得了利益,这是事实,所以也无怪淡青叶子开始会那么怨怒,对家族产生失望之情。 一个大家族中,利益纠结,关系错综复杂。平时能够保持一致对外的姿态,已经是不错了,怎么可能在内部,还那么同心协力,融洽和谐? 所以淡青叶子的事情,也不可能像杜若说的那么美好,上头如此关爱后辈,公正严明,无非是多方制衡后,瓜分利益的结果罢了。 淡青叶子家在这次事件中,站在焦点中心,偏偏无甚地位,位置尴尬,被咬下一口肉,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至于以后怎么走,就要看她的家族上面了。 杜若微微感叹,这世家之间的内部斗争,真是错综复杂,而且以势压人这种事比比皆是,不但世家之间有,连家族之中,都很常见。 难怪莫玉和江城,会养成这种行事的作风和手段了。 排除感情因素,从客观的角度看,其实淡青叶子若肯嫁入占家,不但会使自己家地位大增,而且也于她的家族及占家之间的关系,都颇有益处,可谓多赢。 所以在上位者看来,淡青叶子家拒婚的举动,也的确不识抬举,即便她的家族内,也未必没有言辞,所以她家利益被削弱,恐怕也未必有人,肯出来帮她家说话。 不过,战铁衣对于淡青叶子来说,确实不是良人。 占家势大,淡青叶子世家分家出身,被处处压制就算了,还有个厉害小姑与她不和,战铁衣虽然喜欢她,却必定更帮着他妹妹,淡青叶子要是长期和战红衣一起生活,以她的个性,被欺负死也是白死。 反而是之前那个,家世地位较为低弱的青梅竹马,与她更为合适。 淡青叶子的联姻一再反复,甚至家中因此大伤元气,仍遂了她的愿,可见淡青叶子的父母,确实是疼爱她的,而武魁这个哥哥则更不用说,如此家庭,着实令杜若羡慕。 淡青叶子显然被家人保护得很好,而且也把杜若当成自己人,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心情释然后,就有点多话起来,不但说了些家族细事,还把武魁的婚事也拿出来和杜若分享,谈论她的未来嫂子如何如何。 她说的一些事比较琐碎,却可以从她的许多态度和说法中,听出一些世家不外道的习惯和规则,这是书面上无法得知的,对杜若了解世家颇有用处,所以杜若也听得认真。 杜若和淡青叶子作一块儿,武魁和老书作一块儿,正说得高兴,包厢中忽然亮起三道白光,等待三人从中走了出来。 夏天一出来往杜若的方向看去,原本有些凝肃的表情,立即化作笑容,向杜若走来。 杜若察觉了他的异样,任他伸手抱住自己,仰头摸摸他的脸,疑问:“怎么了?” 那方老书也在询问等待他们下线的事。 淡青叶子不知何时让出位置,避开了夏天和她,夏天用手圈住杜若的腰,闻此一问,阳光的表情顿时垮下来,把脸埋进杜若的颈间,闷闷地说:“有朋友受伤了,我们刚刚去看了他们。” 杜若一挑眉,注意到夏天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说明受伤的人是复数,几个人一起受伤,看夏天的表情,情况还挺严重,不是什么普通的伤。 夏天的情绪好像格外低落,但却不想让杜若看到他消极的那一面,所以头埋在她颈边,一直不肯抬起。 杜若感觉得到他的心意,心里温暖,尤其经历过江城那事之后,她对夏天的这种温柔和保护,更觉窝心,于是难得主动伸手环住夏天的腰,感觉环住她的手臂一定,抱得更紧了。 “小若……” 夏天在耳边哼哼唧唧,杜若一边应着他,一边越过他的肩膀,向等待投以询问的目光。 正在和老书说话的等待表情凝重,没有注意到杜若,反而是冬天看到了,言简意赅的说:“他们是受我们连累,一死两重伤,有一个刚刚从急救室里出来,还没有过危险期。” 冬天向来少言冷漠,此时一身黑衣,站得笔直,更把脸色衬得像结了霜一样,浑身散发着寒气,武魁叹了口气,在旁边拍拍他,冬天握紧拳头,忽然发狠地一拳砸在墙上,砰地一声巨响隔壁传来大骂声,冬天脸一黑,提剑走了出去,不久又走回来,身上带着没刷新的血腥味。 淡青叶子微微受惊,眼神担忧地看过来,杜若沉重地对她笑笑。 三人带来的消息比较沉重,而且他们的心情看上去也很糟糕,尤其靠杜若最近的夏天,似乎很难过,烦乱而忧伤,让对情绪敏感的杜若,也跟着心情烦乱起来。 厢房中一时静默。 没过多久,房间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打破了这种沉肃的气氛,淡青叶子松了口气,连忙去开门。 接着是淡青叶子惊讶的声音: “怎么是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三句 来人是战红衣。 淡青叶子发出一声带着敌意的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门口那边去,武魁更是几步走上前,把淡青叶子护在身后。 战红衣连看都没看淡青叶子一眼,冷哼一声,从两兄妹身边擦身而过,暴露在杜若他们的面前。 她的眼神依旧高傲,但眉间已多了一丝郁色,使她看去更沉稳了一些,红唇如朱,肤白若雪,更衬得她眸色深幽,身上红衣,如隆冬深夜里静静燃烧的火焰,无声,沉静。 不愧是大家出身的女孩,不过是一点点气质上的变化,就让整个人好似新换了灵魂,与之前的耀眼夺目截然相反,却依旧不失颜色,卓然于群。 只是这样的变化,是因为感情吧? 杜若心中微微感叹,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足以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即使骄傲如战红衣这样的女子,也不能例外…… 战红衣气质上的变化,不但杜若看出了,包厢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得出,等待眼中掠过一丝惊异,老书微微动容,冬天依旧冷漠,被武魁护持在身后的淡青叶子,则是一脸的复杂。 杜若看不见夏天的脸色,因为从战红衣一进来,夏天一转身便把杜若护在身后,杜若可以看到他的背部肌肉微微绷紧。 这无疑是一个防备的动作,也足以表明夏天对来人的态度,警惕,防备。 陷入爱情的女子,大概没有比遇上心上人的这种态度更能刺伤人的,尤其是他保护的还是另一个女孩。 一进门,战红衣的眼中就几乎只看得见夏天,见此情况,脸色立即微白,眼神犀利地看向他和杜若,身上散发的敌意,任何人都能感觉得到。 包厢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 战红衣的敌意,主要的朝杜若来的,杜若想起淡青叶子之前说过的事情,心里轻叹,转过头去,不与她对视。 “你来干什么。” 这时夏天开口,声音中的冷漠沉稳,是杜若平时极少见的,让她不由转头去看,却只能看到他未曾变化的保护姿势。 “我来找你。” 战红衣将视线转回夏天身上,声音略低,带着一丝压抑。 回想起她从前的态度,再对比战红衣此时,不能不让人感叹其中变化之大,可见战红衣这次确实投入了真感情,而且感情极深。 爱上一个人,足以为其改变成这样,杜若心里不由惶惑起来——这样激烈的感情,她承受得起,她回应得起吗? 在她的放纵下,夏天也对她用情极深,只是杜若从未如此清晰地衡量过,两人付出的感情有多悬殊,而她所能回报的,是一份不可确定的渺小。 这对夏天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 夏天保护她的动作,犹如做过千百遍一般,一转眼把她护在身后,那是从下意识中反映出的一种本能,刚才杜若觉得温暖,现在她只觉得难过。 此时战红衣与夏天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夏天的语气,无疑是怀疑和戒备的,等待也在皱眉,看着中间的红衣女子。 杜若摇摇头。 战红衣之前在她家门前出现,显然是一直在找夏天,所以才会意外碰到她。 襄阳是江城的地盘,从没建帮起,莫玉就已经布下不少哨点暗桩,经营得滴水不漏,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杜若当初如果不是有易容术,也得深为其苦,何况是现在? 翠微茶馆,是襄阳的一个人员和消息的集散地,江城不可能不在这里布下人手,刚才淡青叶子他们进来,冬天又出去和人打了一架,那么大动静,不惊动江城的人才怪了。 想必莫玉此时,已经知道她上线了,说不定战红衣知道他们在此,也是他通知的。 想到此处,她不由想起江城。 江城现在大概在比赛中,还要一阵才能出来。昨天她没有上线,他可能已经在跳脚了,等下他下线,知道她和夏天他们在一起,又要有麻烦。 而且她还没来得及和等待他们说事,无论是江城的事情,或是村子的事情,他们都要从长计议,彼此保留默契,甚至村子的事情要重新考虑。 战红衣的到来,怕是莫玉故意送来搅局,拖延时间的吧杜若觉得有些心烦。 最近她的遭遇,处处有莫玉在动手脚,偏偏她在心理学上开始遇到瓶颈,对于大局观和心理学的统合调配,开始混乱纠结,反而让她对原本运用得得心应手的心理学,开始产生怀疑,想要寻找出一条新的出路。之前在荒村任务中,她已经感觉有了一点头绪,但是尚未摸清。 杜若直觉,这应该是一个过渡时期,如果她顺利过去了,那么必定会更进一大步,如果不能,就要一辈子困守原地,不得出路。 然而偏偏是这个时候,莫玉有了动作,如果是平常,她凭借“小势”未尝不能和他的“大势”斗个旗鼓相当,只是现在,她却有力不从心之感了。 何况,莫玉对她是知己知彼,她却对他们一片模糊,以有心算无心,她已经失去先机,被他借江城,逼得她交出了主动权。 想到此处,杜若心里微动,知道不能按着莫玉的节奏走,一旦被他拖进他的节奏中,她再想翻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即使她手上,还有一颗意外得来、不在莫玉视线中的棋子——荒村。 战红衣嘴唇微动,却没有说出口,杜若见此,反而开口:“是莫玉告诉你的吧” 包厢中的众人,都往杜若这边看来,然后再看向战红衣,从她的表情变化上,证实了这个判断。 战红衣听见杜若出声,挺直身,纤巧的下巴微扬,如同要上战场的女将军,浑身散发出一种斗志昂扬的气势。 “你怎么知道?” 杜若如若未觉,心里黯然:论用情用心,此时的她,一百个也比不上一个战红衣,在这种直率真挚的感情对比下,显得她之前的用心,是多么的卑劣可耻。 她神色缓和,像是感觉不到战红衣对她的挑衅,轻声答道:“我猜的。” 其他人都没有意外,而等待心细,闻言观察了一下杜若的神态,略有所动。 战红衣对杜若的敌意,没有收到杜若的任何回应,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软不着力,她一对黛眉往眉心聚拢,眼光微暗:“你是杜若?” 杜若对她温和地笑笑,不带敌意。 “你们住在一起?” 语气听起来还算平和,杜若却知道,战红衣心里未必是那么平静,起码她在家门外碰见杜若的时候,情绪还算很外露的。不过当时杜若易容,战红衣无法确定她的身份,此时问出,就是为了做身份确定了。 杜若在夏天身后平静的点头,其他人都看到了,唯有背对她的夏天看不到,于是出声道:“和你没有关系。” 现在这包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战红衣喜欢夏天,被夏天这么当众冷斥,想必战红衣心里并不好过,不过她只是脸色变了变,抿紧唇,眼睛直盯着杜若,不去看夏天的表情。 杜若神色沉静,没有同情,更没有挑衅,因为她知道此时的任何表情,都会在战红衣心里增加一道划痕。 等待见场面僵持,出来代言:“不知道战小姐,来这里有什么事?” 战红衣置若罔闻,目光一直落在杜若身上,忽然出声:“我喜欢他。” 看见杜若表情不变,她蹙起眉,更加认真地直视杜若,哪怕夏天正在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她也依然表情坚定,对杜若重复:“我喜欢他” 杜若神色依旧未变,让人看不出情绪反应,却没人知道,她此时心中,是如何地动山摇,情绪崩塌。 战红衣的表白,无疑的震撼人心的,即使是与她有隙的淡青叶子,在这样的感情面前,也无法说出嘲讽的话,其余人也是面露异色,看向战红衣对面的夏天和杜若。 夏天最初面有错愕,随后变成平静,收起外露的厌恶之色,只留一脸平静和坚定。 他身后的杜若,眼睛与战红衣对视,目光幽幽,静默如一滩深水,清幽缥缈,明明人还在那里,却好像丧失了存在感,好像整个人都快要消失了。 等待、冬天和老书,看见杜若此时的状态,微微皱起眉。 战红衣眼中只有杜若一人,好像没有感觉到他人的存在,她此刻的气势昂扬激烈,眼中闪动着惊人的烈焰,散发出夺目的美丽,仿佛飞蛾扑火前最后的展翅。 她眼神坚定决绝,在杜若眼中,她好像只剩下那双像是燃烧着火焰的美丽眼睛,正向杜若居高临下地展示着,杜若似乎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峰。 她向前踏了一步,抬起左手,指着夏天,对杜若道:“我,喜欢他” 坚定得一往无前的感情,倾注在这短短四个字中,动彻人心,如九天之雷杜若脸色发白,心里山河翻转,终于溃不成军 第一百五十五章几变 “与我无关。” 同样是四个字,同样曾经在湖畔微砂面前说过,但此时的杜若,却远没有当初回答湖畔微砂时,那种毫无缝隙的坚定,及不受撼动的心绪。 她脸色微白,垂着眼帘,不去正视战红衣,声线中有她才能听懂的微微颤抖。 杜若该感谢以前在易容方面下的功夫,才能在这心绪崩塌、众人瞩目的时刻,保持住表面的平静,不让他心中的虚弱泄露出来,伤人伤己。 她此刻表情平静,垂下的眼睫挡住了情绪的外泄,让她此刻看起来,似乎高深莫测,不露破绽。 等待他们的眼光,在杜若身上溜了一圈,没能察觉过多的异样。 谁也不知道,杜若此刻心中反复,虚弱不堪。 战红衣的三句话,犹如一句句质问,直刺她的心底,翻出她心中最丑恶的一面。 战红衣那种炽烈真诚的情感,反衬得她一点点自以为是的感情,是多么的卑微,渺小,不值一提。 杜若心乱如麻。 她身边此时还有那么多人,她却犹如处于另一个空间,独自隔离于众人之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质问:——你,比得上她吗? 然后是她的声音,缓慢而清醒地回答:我,比不上。 她的感情,一开始就不够纯粹,表面上的纵容温柔,带着亏欠和弥补,她把夏天的爱恋当成温床,试图催生出她的动心,然而至今仍未成功…… 而让她深觉自己丑恶的是,夏天越陷越深,是出自她的放纵,及至现在,无以回报。 这是她亲手结下的结。 恍惚中,杜若似乎听到战红衣在冷冷地说:“……你们的现实身份,有很多人可以查得出,虽然现在你们还算安全,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杜若闻言,瞬间清醒过来,条件反射地想起前夜,江城对她的威胁。 然后她听到夏天的怒喝:“你什么意思” 涉及到现实身份,以及人身安全,大家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夏天和冬天,不知什么原因,格外激动,一脸怒容,连比较冷静的等待,也是表情冷冽。 夏天和冬天几乎要冲到战红衣面前,所幸等待足够冷静,和老书武魁一起,分别抓住两人。 夏天和冬天缓过神,暴怒的气势降了下来,只是一直盯着战红衣,等待紧紧皱着眉,沉冷沉冷的。 “战红衣你是什么意思,你们家又想干什么,不要忘记我们几家的约定,你们家要是敢动手,可是自己撕破脸皮”淡青叶子冷声警告。 战红衣脸上因气恼,浮起一抹红色,咬牙冷笑:“用得着我们家动手,别以你那种小家出身,来揣度我们的行事方法”她讥讽地看向淡青叶子。 此言不吝于当众打脸,并且隐隐辱及家人,淡青叶子和武魁脸上闪过怒色,偏偏他们的分家出身,确实比不过战红衣的大家嫡系,因此表情僵硬。 战红衣看了满脸怒色的夏天一眼,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杜若从中感觉到一丝关切,一丝受伤。 “你们的举动,不知道被多少人关注着,别以为躲进游戏,变了样子,就可以躲得开,”战红衣语气轻蔑,神情高傲,她那种难以察觉的关心之意,已经被她用一贯的骄矜掩饰住了,“这个游戏背后的水有多深,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她的话,无疑是在质疑在场人的能力,大家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但是有现实身份之言在前,战红衣的话显然不是信口开河,明显有她的理由在其中。 等待三人,好像把战红衣的话,与什么事情联系起来,等待脸色数变,神情凝重,冬天紧握着拳头,一脸黑沉,夏天却是低着头,僵着脸,似乎有些走神。 “你们的现实身份,要查不难,要找到你们的现在的所在地也不难,你们最好托庇到一个势力下面,不然躲过了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战红衣的话,让杜若听出了一点话中隐意。 联系等待他们此刻的表情,以及战红衣来之前,等待他们说过的话,杜若心里微动:战红衣现在说的,似乎并不是江城的威胁,而是另有所指。 也许是跟等待朋友的一死两重伤有关。 也就是说,现实里有什么人,正威胁着等待他们的安全,而他们是因此,才放弃了在现实中的活动,进入游戏里消磨时间的。 一念至此,杜若脸色更差,出声问战红衣,也顺便点出她的来意,以免她的好心,被大家这样误会:“那么战小姐特意来这里,是想提点我们什么吗?” 一言既出,其他人表情各有变化,老书神情恍然,淡青叶子惊讶地瞪大眼睛,等待冬天则是神色微动,有些缓和起来,等待更多看了战红衣和杜若一眼。 夏天站在战红衣面前几步远,本来是对峙的姿态,此时高大的身形僵住,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置信的看了战红衣一眼,又回头看看杜若。 杜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战红衣脸上红得发紫,眼中闪过羞恼。她显然没有在人前示弱的习惯,看着夏天,又看了等待他们一眼:“谁有空多管你们死活,我只是不想让他陪着你们等死而已,如果没有他,你们的死活,连我一条裙子的重要性都比不上。” 她这是对等待说的,“他”指的无非是夏天。 不过这话对等待没有杀伤力,等待神情被她越说越平和,最后甚至挂起礼貌性的微笑来,冬天闭着眼,放松身体靠在墙边,也没有了刚才的冷厉。 夏天闻言,脸上有些尴尬,有些不忿,气哼哼地转过身,回到杜若身边,习惯性地伸手想拉她,却被杜若一手拍开。 被杜若一言点明战红衣的用意,即便她说得再难听,作为男人,也不好对她表示更大的敌意了,所以随着几个人的心情变化,紧张的对峙气氛,渐渐松弛下来。 战红衣当然也感觉到了,有点尴尬,然而很快重拾盔甲:“像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得罪了那些人,想好好活着,最好托庇在世家之下,只要有世家的人放出话……” “哼,世家” 不等战红衣说完,夏天已经插言打断,他绷紧脸,浮现几分讥嘲,语气中隐含着某种久远的怨恨之情,那种强烈得无法掩饰的厌恶抗拒,让战红衣刷地变了脸色。 包厢里的人都看向夏天,淡青叶子和武魁更带着几分惊异。 战红衣进来之后,遭受众人冷语,更以种种怀疑的态度对待,都始终维持着一贯的骄傲姿态,此刻她面对夏天的态度,表情终是有了崩溃的倾向,然而又勉力维持了回来,顶着夏天对她的厌弃神情,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不需要找其他人,因为你们之中,就有一个背景神通广大到,连我们家都查不出的人,”她眼里带着嫉恨,和某种复杂,看向站在夏天身边的杜若,“想必你也是世家之人吧,杜若” 淡青叶子和武魁异样的眼光,立即投到这边来,而她身边的夏天,则不可置信地低呼:“小若你……” 他表情中有错愕,更多的是不可言喻的痛苦和绝望,好像心中有什么完美的东西,在眼前被亲手打破了一般。 杜若眉角微蹙,没想到她的现实身份,要在这种情况下提起,她顶着众人的视线,看向战红衣。 战红衣眼中有某种古怪,像是讥嘲,又像是快意,犹如希望破灭后,想要玉石俱焚的自弃和厌世,她的目光冰冰凉凉,有些空洞幽冷,好像在说:你也是世家之人,他会怎么对你呢? 杜若心里,忽然明白了战红衣的来意,她似乎知道了夏天的某处关于世家的逆鳞,来这里,不仅仅是想要提醒夏天此时的境况,更误以为杜若也是世家子弟,想亲眼看到,她说出这一点时,夏天会如何对她,她和夏天之间,会不会因此决裂? 战红衣自己,已经不可能得到夏天的爱情,夏天的态度,以及她的出身,都决定了这一点。 得不到,也要亲手毁灭掉夏天的感情,以他的感情,为她的做祭奠——这就是,战红衣来此的初衷想到这里,杜若心中不无震撼:这种做法,和江城那晚的行事手段,是何等相像杜若恍然间,好像从战红衣身上,看到江城的模样,同样用情至深,同样决绝惨烈,伤人伤己这样的感情,不是不能令人感动,但是杜若即使明知他们背后的深情,仍然不能原谅和理解,更无法成全和回报杜若抿起唇,在调开视线后,再一次对上战红衣的眼睛,轻声道:“世家的背景确实强大,却不是没有其他势力可以匹敌,战小姐也知道这游戏的水很深,怎么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这无疑是在否定战红衣的定论了,战红衣脸色微白,再听杜若下一句,已经转成灰败“我不大清楚世家内部情况,刚刚淡青叶子,才跟我说了一些。”杜若温然对夏天道。 感情和现实交杂在游戏里,想看比武大会决赛的亲们还要等等,众多主角配角齐登场,某p真担心会把握不住局面啊,所以一直是改了又改~ 还是那句老话,有意见书评区见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自责 听闻杜若此言,淡青叶子连连点头,证实杜若所言不虚,而战红衣脸上已经是惨白一片,眼睛怔怔然望向夏天和杜若,看他们相视温情的画面,心里有什么开始变得支离。 杜若的话,让夏天如同获得了救赎,眼里的光芒开始一点点鲜亮起来。 他翘起嘴角,目光仔细在杜若脸上巡视,杜若始终温然看他,不逃不避,夏天眼睛一下被点亮,乌黑明亮的眼中倒映出杜若的身影,脸上染上喜悦,快乐又满足。 夏天的笑容非常容易感染他人,包厢内其他人见此,都不由露出会心笑意,唯独把一人排除在外。 等待见状,一皱眉,温和地对战红衣下逐客令:“多谢战小姐提点,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 不等等待说完,战红衣脸色已经变了好几变,明亮的眼睛怔怔看了夏天一眼,见他始终没有向她这边投来一丝注意,受伤的眼神一闪而逝,便掉头离开。 外人离开,夏天就想伸手抱住杜若,杜若身体没有任何排斥地顺从了他的举动,直到靠进夏天怀里,才发现自己又被夏天的笑容和温暖吸引,再次纵容了他的感情。 如果是在此之前,杜若会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她迟早会以相同的感情回报于他,而现在,她依然这样想,却不能再纵容他继续对她投注感情了——那对他实在太不公平。 其他人都在看着,杜若转头看了他们一下,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轻轻推开了夏天,为免他不依不饶,杜若先用眼神制止了他,夏天只好郁闷地让她脱离他的怀抱。 夏天的拥抱温暖适意,让她的心都跟着一起温暖起来。 一离开他,杜若便感觉空气微凉,在这炎热的夏热,她却觉得身边环绕的空气,带着微微的凉意。 ——心理作用。 关于这一点,杜若再清楚不过了。 于是她忽略心中不适,用理智来隔绝感情对大脑的侵蚀,转头问等待:“战红衣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人都是朋友,彼此关心,让等待说明情况是大家都关注的事情,而且也可以绕开她的现实身份这个话题。 杜若的话一出,老书和淡青叶子他们,都把目光放到等待、夏天和冬天身上,老书也跟着询问:“你们的罪了什么人,你们朋友那一死两伤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出人命来?” 淡青叶子也面露着急,一连追问。 等待苦笑,朋友们的关心他都收到了,而且在场的人也没一个是傻子,他们之前说了有朋友一死两伤,再加上战红衣始料不及地到来和提醒,如果他们还不能联系起来,就古怪了在场的朋友,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不但是心思缜密的杜若和阅历丰富的老书可以看得出,世家出身的淡青叶子和武魁也是眼界开阔。 不过这件事,淡青叶子他们家虽然是世家,但他们都是小辈,即使想出手,无亲无故无利益,家族的长辈也不可能同意,而老书在现实里,似乎有一定资产,不过这事,却不是有钱就可以解决的,唯一比较有可能的,就是战红衣口中,身份不明、来历不凡的杜若…… 杜若是他们在游戏里认识最久的朋友,和夏天…… 等待眉头微拢,转念去想杜若刚才的举动,她似乎是有意避开她身份的话题,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就是不便在大家面前提及。 而她身后的势力,如果真是如战红衣说的,能与世家对抗的话,那么杜若帮忙放个话,庇护一下他们,让对方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他们下手,对杜若不会是太为难的事。 ——这样的事,以他们和杜若的交情,能办到的话,即使他不提,杜若也会去做;如果杜若没有去做,必定是无能为力,而作为朋友,他也不想让杜若为难。 此心既定,等待便嘴角含笑道:“只是惹上了一帮地下势力,被人暗杀,那几个朋友,”等待眼睛微暗,叹息道,“其实是我们的替身,代替我们被袭击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的安全有点紧张。” 等待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也没有说清他口中的“地下势力”是怎么回事,明显是想糊弄过去。 淡青叶子皱皱眉,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反而她身后的武魁,询问道:“是哪里的‘地下势力’,他们背后有人吗?” 武魁是军队出身,听起来好像对所谓的“地下势力”比较了解,杜若对二十四世纪的社会不大清楚,听得云山雾绕,还不大明白怎么回事,不由看了武魁一眼,问:“什么是‘地下势力’?” 其他人都面带惊异地看向她,让杜若明白自己问了个常识问题,这里都是自己人,她也不隐瞒她的无知,不懂装懂只会无助于等待他们的事,所以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老书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形容,“……‘地下势力’是一种泛指,指代明面势力的反面,做的大多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地下势力’,是以为获取非法利益,有一套与法律秩序相悖的非法地下秩序的有组织犯罪团伙集合,”武魁开口,非常专业而书面地定义,“它可以是一个团体,也可以是一种结构体,含义很广泛。” 这似乎说到了他的专业,武魁侃侃而谈,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 “现在的‘地下势力’,一般是有组织、地方性的犯罪势力,隐迹于普通民众社会生活,有多种环节、渠道和形势存在,是一群依附于正常社会、吸取国家血液的渣滓。广义来说,恐怖组织、黑帮、杀手组织,这些都属于‘地下势力’,许多违法存在的地下黑网,则是比较广为人知的地下势力的对外窗口。” 说到这里,武魁看向其他人,大家都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定义。 武魁的说明不算多,但是已经足够杜若明白这个时代对“地下势力”的意思,原来就是以前所说的“黑社会”和“黑道”,从字面上理解就可以了,杜若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定义。 尤其是武魁说到地下黑网,杜若就想起了她现在的那一个,赤l裸地把人头悬赏令挂在首页顶部,确实是黑社会的作风,不过地下黑网,也只是地下势力对外交流的一个地方,属于其构成的一个环节而已。 杜若皱着眉,问道:“等待你们惹上的,是杀手组织?” 等待摇头,“对我们动手的应该是专业杀手,不过是被人买来对付我们的。” 老书从说到地下势力开始,就频频皱眉,叹息道:“那些地下势力个个心狠手辣,你们是怎么得罪对方的,该不会是看见他们的私下交易了吧” 一死两伤的手笔就算了,这世上天天有人死,别人看到新闻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是听战红衣的意思,这个追杀等待他们的势力,似乎做得相当明目张胆,他们那些势力圈子的人,几乎是一查就知道,没有太多掩饰。 而且战红衣对此,似乎也觉得很平常,显然在势力圈子里,大家是默许这种做法的。 明目张胆的杀人 这在杜若以前的生命中,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即便有,也不是她一个普通市民能接触到的,只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研究所和她的身份,杜若站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上,才能从一开始,就看到这个世界真实的面目。 她看见等待微微苦笑,只是不语,心里不免着急,因为她也不大清楚,研究所到底能不能帮得上忙,如果可以,最好把他们保护起来,连江城都不能再以夏天他们来威胁她。 但她也有另一层顾虑,就是她会不会因此暴露出她的现实身份,因为研究所有所动作,就不可能无迹可寻,在有心人的寻找下,多少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而且帮助的对象是等待他们,从他们身边的关系,和近期接触的人中排查,不难找到杜若,然后将杜若这个游戏身份和穿越者联系起来,那么即使杜若现实还在研究所的保护中,但在游戏里,已经足够他们对杜若做手脚了。 杜若不会忘记,有人可以通过虚拟网络对人进行攻击,甚至致人于死地的。 或者他们会顾及她的“珍贵”,不来硬的,但杜若在游戏里有她在意的人,他们会因此被无辜牵连,以达到让杜若受制的目的——这是强权者的一贯做法,江城的威胁,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杜若即便担心夏天他们,但不到最后时刻,她不会动用研究所的关系,那会牵连更多的朋友,不吝于饮鸩止渴。 所以杜若希望等待可以把情况说清楚一点,好让他们出主意、做准备,毕竟是攸关性命的事情。 那边等待和冬天正被询问原因,杜若旁边的夏天忽然开口:“……其实,是我牵连了等待和冬天,对方要追杀的人,应该是我” 第一百五十七章想法 夏天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低的,失去了以往的清朗,但大家都听到了,等待和冬天反应尤大。 “夏天” “夏天” 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声喝斥。 夏天抬头看看他们,愧疚又感激,还有一些厌倦地自弃,说道:“这是最可能的事实,不是吗?” 冬天动动唇,忽然用力地抹了一下脸,头一仰,闭眼不谈,好像对他已经无话可说。 等待脸色铁青瞪着夏天,咬牙切齿地说:“等有了切实证据,你要自己认下来,没人会阻止你,但是在这个时候,不论你再说多少次,想自己扛着,做梦” 听起来,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之间发生过争执,夏天的意思,显然是把原因归结到他自己身上,想脱离等待和冬天,自己面对。 想到夏天对世家的厌弃,以及他对追杀原因的断然定论,大家都对此有了模糊的概念,那不是一个适合说出口的话题,尽管大家不会因此对夏天有任何歧视,但必须顾及到他的自尊心。 此事是夏天的逆鳞,也是他的,难怪等待他们即使大致知道了原因,也不肯说出口。 一贯冷静的等待怒气勃发,夏天疲惫地垂着眼睑,僵立不动,以倔强的姿势表达他的坚持 梦醒入戏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3部分阅读 老书阅历较广,对这些事很容易就想通了,加上他在这群人中年级较大,成熟稳重,是最适合出来做和事老的。 “行啦行啦,都是自己兄弟” 这话是对等待说的,然后又转头对夏天道:“夏天你也是,现在的事情状况,是你想自己扛下来,就能够扛得下的吗?你也要看看那些杀手听不听你的话才行” 老书大大白了夏天一眼,“现在最重要是大家齐心协力,夏天你不要自己闹分裂,被他们各个击破——就算你有什么想法,那也是不能确定的事,如果你猜错了,他们不是专门针对你,而是针对你们三个,那等待他们不就危险了?” 老书的话,是建立在他的臆测上的,实际上等待他们语焉不详,大家对他们情况还不大了解,夏天抬头想分辩,被杜若一瞪。 “夏天你的话太伤人了,难道你不但要等待不理你,还要我们都不理你了?” 淡青叶子也频频颔首,声援杜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这事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夏天你要是真这么做,出了什么事,不是要让大家心里都留一个疙瘩吗?” 杜若沉默一下,轻声道:“我不确定能不能帮得上忙,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插手过这些事,世家那些人查不到我,只是因为有人在保护我。” 她简单解释了有关她的背景问题,让大家都有些失望,同时也觉得理所当然:杜若连地下势力是什么都弄不清楚,可见她身份特殊,平时对外接触极少,被保护得密不透风,大概很少与人交际,所以她不确定的说法,也可以理解了——杜若显然并无实权。 杜若见夏天虽然在大家众口一词下闭上嘴,却明显还并未被说服,轻叹了口气:“其实你们这事,对我来说是意外,我原本想跟你们说的,是另一件事。” 她把江城用等待三人来威胁她的事情说出来,当然已经略过了江城强吻她的细节,只是简略客观地说出了大致的情况。 没等她说完,夏天就暴跳起来:“无耻卑劣世家里面果然没一个是好人” 话音刚落,等待已经喝道:“夏天” 他在警告夏天不要口不择言,要知道淡青叶子他们也是世家之人,但他们可是自己人。 他连忙歉意地对淡青叶子和武魁笑笑,老书也拍了拍武魁肩膀,两兄妹表情虽然有些不大好,但也明白夏天是激动下的失言,对等待和老书点了点头。 夏天忽然颓然坐下,右手握拳重重一击,砰一声,黄梨木小几嘎吱裂开,裂纹从中间延伸开去。 杜若连忙抱住他的手,叫道:“夏天冷静一点” 夏天回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到他的胸前,不让她看他,杜若却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懊丧和自责:“小若,都是我连累了你……” 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累到朋友,全身他身边最亲近、最重视的人,甚至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而他却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这样的挫折感渐渐累积起来,已经足以击倒他。 而且他的身世,几乎是在大家面前直接揭露出来,摊平在阳光下被众人打量,再无遮蔽,接着又得知,江城以他作威胁,逼得杜若与江城妥协,但杜若明明已经和他在一起,她是他喜欢的女孩身为一个男人,最不堪的处境都落到他的身上,这对他的自尊心来说,简直是无比的屈辱即使是面上阳光开朗,面临地下势力追杀时,都能在游戏里不露神色,依旧乐观昂扬的夏天,也会承受不住——有什么后果和仇恨,都可以冲他来,他就算是玉石俱焚,都在所不惜,为什么要牵累他的朋友和恋人,让他们陷入这样的境地…… 杜若感觉到夏天内心的痛苦、沮丧和煎熬,不觉心痛,对于这种不想牵连朋友的心情,她也感同身受,轻声安抚:“这件事,其实是我连累了你们。” 她这话不仅是对夏天说,也是对其他人说:“没有你们三个,江城也会找上淡青叶子或者是其他人,”她清淡的声音中,开始带着怒气,“他在现实找不到我,所以才会从游戏里下手,有关我身边的朋友的现实状况,大概他都已经了若指掌了。” 此言一出,大家均觉色变,淡青叶子喃喃道:“江城……不会那么疯狂吧……” 杜若拉开夏天的手,转过身对大家简单描述了一下江城的性格,以及江城与莫玉之间的关系,最后简单总结了一下江城莫玉两人联合,在此事上,可能会对大家产生的影响:“……莫玉擅长布局,江城做事狠绝,加上他们背后的家世,他们真要对你们动手,我不知道能不能阻止得了,而且也会伤害到你们,所以我暂时,也只能……妥协。”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何况等待他们还面临着现实的威胁,她不能给他们雪上加霜。 在来之前,杜若本想和等待商量一下,但计划不如变化,等待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复杂,她就不可以再拿此事让他们为难。 所以她三言两语就下了决定。 “江城那边,这要我慢慢周旋,他们不会对我不利,也不会对你们不利,毕竟大家都不想鱼死网破。”这是事实,杜若打算拿来说服大家,尤其是夏天,尽管他一定不会愿意,“反倒是关于你们的情况,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江城的事情突然被杜若说出来,和夏天的事交杂在一起,大家都有种烦乱不堪的感觉。 尤其是一心想来游戏里游玩的老书,想到在游戏里爬个山、交交朋友,竟也能碰到情杀仇杀,牵扯到名门世家和地下势力这样的庞然大物,这对一般人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听起来好像颇为刺激。 但当真正遇上时,他却只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尽快从漩涡中挣脱,而不是越陷越深,直至灭顶,所以当老书听到杜若的说法时,心里忽然一松,一直为朋友们担心的心情,突然释然起来。 直觉中,他觉得杜若这个认识还没有多久的女孩,有种奇妙的能力,任何事落到她手上,都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上次他已经见过一次,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和老书的想法相似,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杜若,杜若尽管觉得心情沉重,面对他们的眼光,面上还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她在给朋友们信心,也在给自己信心。 “等待,你们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紧急,需要有一个足够大的声音出来庇护你们?如果真的有了这么一个声音,是一劳永逸,还是可以拖延一阵,让你们寻找机会?” 不做过多修饰,也无需太多遮掩,杜若直接问他。 杜若的问话,是从战红衣之前说的信息中提取的,不过当时战红衣说得轻松,杜若却必须往最严重的地方想,否则一旦出了差错,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等待他们的性命,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杜若的问题必有原因,而她此时郑重的态度,也必须慎重以待——杜若所言,明显是有了希望,等待沉默了一下,显然是想认真思考周全。 大家的心情沉重,包厢里气氛紧绷,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这段对话上,无暇顾及其他。 淡青叶子也在为等待他们的现状担心,另外杜若与江城的事情,也让她很是震惊:没有人会比世家之人,更明白世家的力量了,江城的家世,甚至比她家和占家还隐隐高出一筹,江城是嫡支,在他家虽然不是第一继承人,但也不可小觑,何况还有莫玉…… 她嘴唇动了动,想开口,却被人在身后拉了拉。 淡青叶子回头去看,见她最信任的哥哥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心念微转,便静默下来,转过头去看杜若,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武魁,眼中异色一闪而过,看向对面的杜若。 关于“作者调查”那里的男主调查,其实不是某p不想按自己的大纲写,而是因为最近在改大纲,而且是大改,把现实篇的末世改成未来都市了,因为某p和朋友讨论过,觉得末世这种情节虐身虐心,最后搞不好大家全部死光光,太杯具了,偶怕会被pa,而且也觉得写起来难受,于是就改掉了~ 原本末世的结尾,让夏天来做男主当然比较治愈,但是现在嘛…… 情节改动很大,所以主角配角的未来要跟着改,男主让谁来做,这是个问题…… 于是想让大家投票,某p也好参考一下大家意见,但不保证男主一定是票数最高那个哦~╮(╯_╰)╭ 第一百五十八章蜕变 “如果有……世家或势力可以出声,起码会给我们一点时间寻找机会,或许我们还可以反击,” 顾忌“世家”对夏天的影响,等待看了夏天一眼,见他没有过度反应,犹如出神,便心下叹息,“我们和对方和对方基本是不死不休,就算对方可罢手,我们也不肯。” 等待思虑着,和盘托出,知道此时不是遮遮掩掩的时候。 “其实对方的地下势力强大,手下不是没有强手,只是他们那边有规则约束,不能直接对我们下手,但是雇佣杀手组织没有问题,所以这件事,虽然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基本是人尽皆知,但所有人都默许了。” 这种说法,不知怎么,让杜若想起电影里的黑手党争夺继承权,似乎和夏天现在的状况有点像大家都在枪弹中亡命,时不时一个大爆炸,汽车炸弹,街头枪战……彼此都清楚人是对方派来的,但却互相遵守规则,联合多方势力,合纵连横,阴谋暗算,相互厮杀角逐,直到胜出者出现。 夏天,该不会是某个地下大势力当家的…… “你们还可以反击?我以为你们没有主动参与进去,对方不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吗?”杜若思虑片刻,对上等待的目光,明了地问。 两人犹如打哑谜,大家听得云里雾里,站在淡青叶子身后的武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垂下眼睑。 等待一看杜若的眼神,已经明白她猜出了这件事背后的初因,心下感叹她的机敏和洞彻,当初连他们这几个当事人,也是经过某个中立者的提醒后,才明白为何会卷进这种有目的的追杀中。 “对方面临的攻击更多,他是多方最强的目标,身上集中了大部分火力,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所以派出的杀手,直到昨天昨天才找到我们安排的替身那里,我们早已经转移了,现在还算安全。” 杜若点点头:也是,如果真如她所想,那么对方应该是某个大地下势力的第一第二继承人,麾下尖刀无数,知道的黑暗势力极广,等待他们和对方根本没有可比性,何至于派个杀手来追杀,都杀错了人? 可见对方也在遭受他人攻击,本身已经疲于应付,手上资源有限,不能用更多的力气来对付夏天:要除掉夏天,前提是,他自己也必须保住性命,否则,就别谈什么利益和继承权了——这点,想必长期处于刀光剑影中的对方,会比杜若想得更明白。 “你们确定你们要反击,有些东西不是好争的,一走出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杜若告诫道,神色严肃,“这是你们三个的决定?成功率有多少?后果,你们承担得了吗?” 涉及地下势力继承权的争夺,一旦涉入,就是一条不归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部分人都会死在半路上,只有寥寥二三人,才能坚持到最后的终点,而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只有一个——或许,还得看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的意思。 “我们没有选择,我必须加入进去” 夏天的声音,忽然从杜若身边传出,引得大家的注意。 他好像没有注意到,只是平静地继续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说了这么一句,诠释了他此刻的处境,不仅仅是现实,也包括游戏里的局面,让杜若心里震动,对上他低头看来的眼睛。 那里依旧明亮,却已经开始带了剧痛过后的明澈,如夏日雨后清凉明净的湖水,灰土沉淀,清流上浮,透亮明澈然而这种明澈,却需要付出成长的代价,洗涤过斑驳泥土,在身体里生生分裂出清与浊,才能换取杜若心里发出一声悲鸣,痛彻心扉——她明白,从此刻开始,那个干净明亮的夏天,已经成为过去,真正成长的蜕变,要从今日开始:而他今后,还要去面对那样黑暗的处境,在那种环境里,夏天,会走向哪个方向杜若不敢想象。 “……不然等大局抵定,我们的死活,就要交付他人之手,到时候,就真正没有任何可能翻身。”夏天低着头,目光明净地看着杜若,微带笑意,似在安慰她,又似在解释。 他眼中专注地只有杜若一人,却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其他人是如何惊异,连等待和冬天,都面露异色,冬天在微微颔首,而等待看着夏天,却是皱起了眉头,目露忧虑。 “我想过了,既然对方会对我动手,那么就意味着我对他有威胁,但是事实上我手上并没有一分实力,所以问题应该出在‘那一边’。” 夏天静静道,他摸摸杜若白皙的脸颊,抚平她想要聚拢的眉头,对她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透彻,洞明,又略带顽皮,好像在说:小若你看,我和你一样聪明——有些事,作为当事人,不是不明白,只是没有逼到尽头,他不愿去想,却不代表,他想不到。 “‘那一边’把我也列入视线之中,视为候选,甚至,这可能是……‘他’的意思,”夏天顿了顿,对口中那个“他”没有解释,杜若却明白了“他”是谁:那个,与夏天血缘相关的人。 “所以对方才会把我视为对手,真是无妄之灾” 夏天微微嘲讽,但所谓的“无妄之灾”,从他开始下定决心去争夺时,就不再是无妄之灾,而那个对夏天动手的人,也将因此多出一个对手,至于这个对手,能不能对对方形成阻力,甚至走向最后终点,一切还是未知数…… ——前途茫茫。 杜若想到这么一个词,用来诠释夏天即将走上的,充满未知和危险的道路,再合适不过。 “不是我想加入,而是我不得不加入,这是‘他’的意思——他要我去争,要么成功,要么死。” 夏天最后的一句话,让杜若眼中泪水潸然而下。 不错,若非“他”将夏天列入视线中,夏天又怎么会被人视为威胁,急于铲除? 夏天从小被“他”遗弃在外,毫无势力,面对倾轧迫杀而来的势力,为了保全朋友,他除了在逼迫下奋起反击,还有什么路可走? 夏天的势力近乎于无,胜出的机会渺茫 失败了,对“他”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个早已遗弃的儿子,顺便可以为其他儿子们,提供一下磨砺的经验;胜出了,说明夏天是走这条路的人才,黑马突出,一骑绝尘,“他”后继有人,且最后的决定权,还不是在“他”手上? 那个“他”,根本是把夏天,以及所有候选人,当成关在一个笼子里的蛊,彼此厮杀,弱肉强食——留到最后的,才是最强大、最适合那个位置的所有候选者,应该都是“他”的血脉,然而在“他”眼里,只有实力,只有输赢,没有感情如果这只是别家的新闻,杜若只会把它当成吃饭时的佐料,一笑而过,什么权位争夺,血脉相残,杀兄弑父……不过是一点佐餐的笑谈。 然而,这一次,却有夏天在里面 “他”的用意,夏天想得到,杜若当然也想得到——摆在夏天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杜若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大家都隐隐明白了什么,老书轻叹一声,淡青叶子眼角湿润,靠进武魁怀里,等待和冬天,则看着夏天和杜若两人。 夏天面容温和,以往在杜若面前的快乐,都沉淀下来,凝聚在他的脸上,好像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格外精神,格外自信,格外轻松,与包厢里沉重得近乎悲伤的气氛格格不入。 夏天看着杜若,笑容明亮,却不知为何,让杜若想到了回光返照,忽然打了个寒噤。 这让杜若立刻回过神来,明白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夏天也还不到绝境,她还能帮上他——即使,到了最糟的时候——杜若眼中厉色一闪,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既然夏天已经做出决定,那么我就说说我先前的想法。” 擦去眼泪,杜若瞬间恢复了冷静,墨黑的眼眸被泪水洗得光亮,熠熠生辉,冷静而坚定,如同大战在即的女军人,冷静下隐含着燃烧到极点的昂扬斗志。 大家的目光聚集过来,看到的是冷静到极致的杜若。 “我打算找莫玉合作。” 下一句,在所有人心中投下一块巨石,但没有人出声,他们都知道,杜若必然还有下文。 朋友的信任,让杜若感觉满意,她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 “荒村,”她嘴里迸出两个字,便让等待的眼光亮起,“我要用荒村,换取莫玉家族的声音——这只是我和莫玉合作的底线” 她的表情冷然,眼神锐利,以神色来表达她对达成这一目的的决心。 老书和淡青叶子他们几个对望两眼,虽然面有疑虑,但看到杜若的神色,都点了点头。 夏天露出一丝微笑,而等待早已在等杜若的下文。 杜若在看老书,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心里安慰,更觉得信心大增。 ——荒村的发现,以及其后的任务,都有老书参与其中,荒村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份巨大的利益,而老书和他们,也不过萍水相逢,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 荒村,对任何想要进军无人区的帮派和势力来说,只要出现,都是势在必得的重要据点,关乎未来整个游戏版图的变化,虽然莫玉还没有知道,但如果杜若拿出来,他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这也是杜若刚刚才想通,为什么莫玉会发来信息,笃定她必定再找上他的原因:战红衣,只是莫玉用来提醒她,夏天现实危机的一颗棋子,今天就算等待他们不说,被战红衣一闹,杜若为了解原因,也要找上莫玉,进而进行利益交换。 当初“人性的救赎”那个任务动静那么大,引发系统公告和资料片的加载,莫玉必定猜测到了杜若手上有东西,即使没有,莫玉也可以就夏天的事情,与杜若协商,换取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江城身边——无论如何,夏天他出了事,杜若一定要帮忙,而莫玉先知先觉和家世,在这方面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杜若心中冰冷,感叹莫玉好心计,但她却不能告诉夏天他们,否则他们一定会担心,而夏天知道她用自己做交换,换取莫玉对他伸出援手,心里必定更加难过。 她只有加重她势在必得的表情,让大家放心。 “我会帮你们尽量争取更多砝码,但是,因为要和莫玉合作,江城那边,我也不得不妥协了。” 杜若此话一出,夏天身形微震,没有说话。 杜若对此很满意,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以后这样的取舍还有很多,这只是第一次,她可以陪他度过,以后,就要他自己去面对了。 用理智摒除心中多余的不忍,杜若继续道:“世家可以通过游戏公司找到你们,对方大概也可以,既然现在你们的身份暴露了,我建议你们尽量少出现在游戏里面。” 等待点头。 尽管杜若说得冷情,但为了大局着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以免拖累自己,以免连累朋友。 接下来是杜若打算从莫玉那里,为夏天他们争取的筹码。 “我不清楚你们需要什么,所以我打算从莫玉那里拿的承诺是,”杜若慢慢吐字,一字一顿,十分清晰,“其一,他家族帮你们庇护的声音。”杜若看看等待,他微微点头。 “其二,一个承诺,如果你们最后不成,要留住你们的性命。” 至于是废是残……杜若面色冰冷。 等待眉头微皱,看看夏天,夏天也是皱起了眉,杜若视而不见,继续接下去:“其三,在不伤害他的利益的情况下,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杜若停下,然后吐出一口气,“就这三条,你们有什么意见?” 老书先开口道:“第二第三条,杜若你有把握吗?” 老书在现实小有资产,也做过一些生意,在他看来,荒村的利益再怎么大,也是未来的,能够以此换取第一条,已经是极限了,而第二第三条…… 不是他小看杜若,实在是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世家的承诺,岂是那么容易换取的?如果真那么容易,就不是世家了杜若勾勾嘴角。 对夏天他们来说,第一第二条,是两个要求,但对于莫玉来说,那只是一个要求而已——那就是,无论如何,夏天他们最后必须活着,苟延残喘也好,风光得意也好。 至于能不能成,就看莫玉对荒村、对这个游戏的重视程度有多高了。 此外,江城用等待他们来威胁杜若,想必是莫玉的主意,如果等待他们最后还是出了事,即使不是莫玉和江城的原因,但也不能怪她因此迁怒大不了,和江城一拍两散至于第三条,只是附带,杜若想为夏天他们多谋几分利益而已,成与不成,都不是很重要,即使成了,照杜若估计,莫玉所能为夏天提供的帮助,只是一点小小便利,再多,说不定就是害他们了。 因为从等待的描述中,杜若可以看出,地下势力自有其规则,也有他们的避讳,一旦触动,说不定会引发众怒,千夫所指。 夏天是要去争夺继承权,他实力弱小,背景空白,不了解地下势力的规则,这是他的弱点,却也是他的优势——如果只是小小打几个擦边球,相信许多大佬会比较宽容,不像对待其他继承人候选那么严格,甚至称赞夏天机巧灵活,懂得变通,这就让夏天有了走出第一步,积攒实力的空间。 但莫玉他的家族是地面势力,是白道,私下提供一点帮助还可以,毕竟地下势力总是与地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也不能一直存活下去。 但如果世家贸贸然大张声势的给夏天提供帮助,则是对地下规则的触犯,让地下势力神经敏感,甚至他们会联合起起来进行反扑,那么即使是世家,也不一定承受得起。 地上和地下的势力交锋,其中的力量太大,像夏天这样立足不稳的初生者,一旦卷入,连渣滓都不剩。所以第三条,只是杜若想帮夏天打打擦边球,再多的,即使莫玉允许,她也不肯。 面对大家疑问的眼光,杜若简单把她有信心的原因解释一番,略过和江城一拍两散的可能,然后笑笑:“偷梁换柱,改变概念而已,”她淡淡地说,“到时谈判的是我,对我来说,如果你们不能活着,什么庇护都是假的,我当然需要他保证效果。”那就是夏天三人必须活着。 “对他来说,只是一条,但对你们三个来说,这是两条要求,其中差别,要懂得利用。” 杜若说完这一句,等待已经微笑起来,老书摇摇头,露出自愧不如的表情,嘴里嘟哝着什么。 淡青叶子面露惊奇,显然无法想象,之前还对世家和地下势力完全无知的杜若,能在这短短时间内,理清要害,仿佛又先天的直觉一样,拿出的方案周详而明了,趋利避害,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夏天提供了最大的帮助,也解决了他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 而她甚至能站在谈判双方的角度去看问题,否则不会想出这么一个两条归于一条的条件恐怖的心理分析能力站在角落的武魁,掩去眼中的异芒。 杜若感觉身边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转头去看,便对上夏天的微笑,他嘴唇微动,无声地说:谢谢你,小若。 杜若想到他将要面临的境况,心里沉重,勉力一笑,主动伸手拉住夏天的手,却没有注意,夏天眼中深深,某种坚定,在注视她时渐渐形成。 “第三条成与不成,无关大局,但是可能对你们开始比较有用,所以我也会尽力争取,”杜若见大家都无异议,便继续分析,“不过你们不要太相信莫玉他们。” ——涉及现实和性命的利益交换,夹杂太多东西,未来变化的可能很大,莫玉这人,也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而且你们现在是要主动去争,而不是被动被他们保护。”两种情况天差地别,面临的危险程度,以及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不可同日而语。 “莫玉的家族对此的看法,不一定对你们有利,所以你们要参与争夺的事,我不打算告诉莫玉,”避免外泄,也避免莫玉不同意,“你们如果有什么动作,最好避开他的耳目进行,也要随时注意他会撩手不管。” 如不提醒,以后莫玉在夏天毫无防备的时候单方毁约,就很糟糕了。 ——任何时候都要抓住主动权,这是杜若的信条。 “你们以后不能常常进游戏,信息不通也不好,如果有什么紧急事情,也难找得到人,所以还是不要删号,尽量少登录就行。” “下线之后,我会去问问家人,看能不能帮上你们,起码要把你们的安全保证好才行,不然我心里总记挂着……” …… 当杜若和夏天他们在翠微茶馆时,襄阳城外青谷的某个花厅里,有一人独坐于正位,身边黄梨木方桌上,一壶清茶,两只茶碗。 其中一个茶碗碗盖揭开,碗中茶水红褐,澄清见底,水中茶叶悬浮静止,片片舒展,微微白气从茶面飘起。 另一茶碗碗盖虚掩,看不见内容。 一个湖蓝长衫的清俊男子面带笑意,手持茶碗,碗盖在茶面上轻轻拨了拨,然后放到唇边轻抿,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以有心算无心,棋子已落,布局已成,你为笼中困子杜若,你将如何? …… 临渊阁中,面色冷然的杜若心里一跳,似有所觉,忽然转过头,往西北望去今天六千字一起发,懒得起标题了,最近几章的内容都是涉及网游和现实的,世家啊地下势力啊,配角们的现实身份也渐渐浮出水面,利益穿插交错,比较纠结,不像前面那么轻松了,不知道大家是否适应。 明天写到和莫玉的交锋,呃呃,心理战又来了~ 话说前面为夏天埋的伏笔,到这章终于用上了,于是夏天的身份开始出现变化,性格也是…… 选个男主真是麻烦,偶都想让杜若孤独终老,或者穿回二十一世纪了…… 谢谢华云尘的平安符,还有银珠儿、伽罗雪儿、茕星105和蜘蛛小妖的粉红,嗯,都是老面孔了,不客气地么么两个…… 第一百五十九章机锋 进入青谷,走过重重阁院,谷中人声喧阗,热闹非常。 杜若以原貌出现,被谷中帮众看见,纷纷聚以热情的目光,直到杜若离开他们的视线,还感觉到目光在身后追随。 和莫玉约定见面的地方,是江城用来待客的一处小花厅,本该是道路交汇,人流往来极多的地方,但随着杜若越走越近,却发现附近人迹稀少,不同平常,等走到花厅近处时,视线之内已看不见一个人影。 看来,是莫玉早已把人调离了。 莫玉想显示,他早已有准备,她此来,要面临的,是一场有心之局,联系起这几天的遭遇,先是江城,后是战红衣,还有夏天的遭遇…… 这无疑是一个下马威。 谈判最重气势,莫玉有意引得杜若想起,她近几天处处受制于莫玉的境况,就是要削弱杜若的气势。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世家子弟的手段,果然不能小觑。 杜若心里一冷,因微笑而微微眯起的眼,掩去了眸中闪过的一丝凛冽,她巡视附近人迹全无的情况,忽然心里微动。 ——这样的细节也说明,莫玉十分重视这次谈判:莫玉光顾削弱她的气势,却忘记心理战术是她的本行,做得越多,错的越多,把他的谈判心理给暴露了明白了莫玉对这次谈判的心理定位,杜若反而笑起来: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莫玉是很重视这次谈判的,而杜若不怕他过于重视,就怕他太不重视——她这里有他想得到的东西,她才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杜若眯起眼,把她这次谈判的目的和底线寻思一遍,再重新回想了近几天她的境遇,推测一番莫玉可能在背后做过的手脚,忽然感觉有异。 算算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已经临近中午,然而从她上线,到离开翠微茶馆,却没有收到江城的一个信息。江城有她的名帖,以江城控制欲极强的性格,不会不采取紧迫盯人的方式,更不会不知道她已经上线,即使他要去比赛,也会比赛前后,发信息来约定见面,把她弄到他身边。 但杜若看看好友栏,江城现在已经下线了,而此时上午那场晋级赛第九场也已经结束,江城不可能不来找她,除非有什么目的或必要。 ——那有很大可能与莫玉有关,与这次谈判有关。 也就是说,江城的存在,可能动摇这次谈判的结果,并且这个结果,可能是对杜若有利,所以莫玉才会有意支开江城。 但,莫玉和江城,无论是在对待她的问题上,还是出于帮派的立场,都应该是同盟,难道其中有什么她没有想到的地方? 不不,在对待她的立场上,他们的确是盟友,但从前天晚上开始,她已经成为江城的人了——至少从江城的角度看来是这样,而莫玉则未必认可,当然,杜若也不可能认同。 但是,如果杜若也私人身份,对江城请求援手,那么以江城的大男子主义的性格,以及对她的感情,再付出一点代价,未必不会成功——江城可是正愁没有把杜若束缚在身边的办法,这是杜若送上门的方法,也可以让他在杜若面前增加一点印象分。 而这,却恰好与莫玉的立场相反。 当然,身为世家子弟,江城不会那么轻易被杜若动摇,公私不分,何况杜若要他援手的是夏天,对他来说是在帮助情敌,岂会轻易被杜若说动? 不过,只要莫玉认为有这个可能,就已经足够,杜若将此拿来做谈判的筹码了。 杜若在心里思忖片刻,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脑中转过这许多想法,其实时间不过过了片刻,杜若已经心有腹案。她思索了一下,心想莫玉既然要玩心理战,不如陪他玩玩。 于是身形变换,变成一个面目清秀、眼角上挑的女子,身上一套白裙,如果和江城站在一起,想必很有夫妻相——她只是随意变化而已,如果莫玉对此有什么联想,可不是她暗示的哦然后她面色淡淡,如平常一般,走进小花厅。 迎面就看见莫玉一身湖蓝,坐在正位左手边,手持茶杯悠然品茗。 听见杜若进来的脚步声,莫玉没有抬头,而是神色专注地落在他面前的茶盏上,捧起茶杯浅抿,脸上露出适意的神情,仿佛在回味茶味余香。 他的动作舒缓从容,略带散漫而不失仪态,配上他出众的容貌和风仪,如同谪仙临世,饮露餐风,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别有一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沉静感。 莫玉是世家子弟,本身经历过的谈判不知几何,早已练就一种从容不迫的大将之风,花厅中的氛围被他打造得沉静安然,与即将到来的剑拔弩张毫不相干,杜若一进门见到此景,便感觉微微一窒,心里那种临阵争锋的战意,顿时被削弱几分。 杜若心里感叹,莫玉此举,实乃不战而屈人之兵。 谈判之时,最忌己方气势为对方动摇,更怕因此掉入对方节奏中,被对方牵着走。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莫玉先以门外景象,削弱她的气势,提高杜若对此战的戒备感,在两人没见面前,使她戒备和战意高昂。 然后转眼间进入花厅,又换成一种沉稳安然的气氛,锐意消融,令杜若正值高峰的戒备感顿时削弱,战意不由自主地降低,再以他此刻悠然品茗的姿态,显示他此刻心态沉稳平静,隐有一种稳坐钓鱼台之感,此降彼涨,再次以气势压制过杜若。 ——如果换成另一个人,还没想清这是怎么回事,已经心神受制,战意和气势都被削弱,并且在莫玉一步一步的干扰中,逐渐进入他掌控的节奏,其后到了真正的谈判时,已经为其所制。 何况,这里本就是莫玉的主场,而在他的设计下,杜若又是有求于人的弱势? 一番念头在杜若心中流过,她已经是心中有数:莫玉这几番作势都是极好的,对付任何人都是手到擒来,不过,在她面前玩心理战,也要看玩不玩得过她——她此来,到的是客场,入的是困局,但她,可不是把自己当成弱势,有求于人而来的她失了先机,落入他的局中,不代表她一定要跟着他的计划走——任何时候,都不要交出主动权,即使被拿走了,也要抢回来脸上露出一丝坦然轻松的笑意,杜若眼睛在莫玉对面的茶盏上一扫而过,视若不见,言语中满含笑意:“原来你专门躲到这里喝茶了,我正说外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说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小题大做,反应了莫玉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也暴露了他对这次谈判的心理定位,杜若拿莫玉对付她的招数来反将一军,暗指他表面轻松,内里严阵以待,还要在她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反之,杜若也显示了,她把此事视为“小”,而莫玉却“大做”了,隐约把他暗示为弱势,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已经在言语上削弱了莫玉的气势,树立她强势的地位。 杜若在心里暗笑,借力打力,莫玉被她用他布置的招数反戈一击,想必心里气闷得很,而她此时的强势,恐怕大出莫玉预料——杜若不但不按着他的步骤走,而且还要把他拉进她的节奏里。 他难免要疑惑,是虚张声势,还是胸有成竹? 闻言莫玉放下手中茶盏,抬起眼,视线先落到杜若易容的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然后才是那身素白的衣裙上,不由微窒——他和江城早已认识,江城喜白,加上那眉眼中的三分相似,怎能不叫莫玉往江城那边联想? 莫玉回想起自己特意支开江城,原因他已经事先知会江城,江城也是知道的,只等一旦莫玉和杜若谈得不顺,便有江城在后面等着她——两重保险,让杜若必须吐出足够的代价。 然此时莫玉不由心中暗恼,知道杜若心细如尘,不过是微小细节,已经从他支开江城的这番动作中,察觉他动机和私心:莫玉不信感情,尤其这感情还是江城单方面付出,杜若又狡诈如狐,英雄难过美人关,难保江城被杜若说动——莫玉对落入情网的江城不够信任,这使他和江城之间出现小小的缝隙。 虽然杜若和莫玉彼此都明知,就算杜若去找江城,江城答不答应还在两可之间,而且就算答应,杜若也大有可能要付出相当代价——以杜若的性格,那未必比和莫玉合作来得好。 但这并不妨碍,杜若做出一副“我还有第二选择”的姿态,借以讨价还价:谈判之时,如果对方从单项选择,突然变成多项选择,己方难免被动,落入下风——哪怕对方仅仅是做出这样的姿态而已,但也可以让己方不得不付出更多的筹码,以表示诚意。 一句话,一身易容和衣物,连消带打,用的都是他的棋子,就把他事前布置好的优势化为劣势,甚至用他的矛攻他的盾,他事先布置的越多,杜若可以用的“矛”越多因势导利,借势化形,身入困局之中,以小势推动大势,一步一步完成局势演变,最终脱出困局——这,才是杜若的?br / 梦醒入戏第4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4部分阅读 的手段杜若借力打力的手段实在高明,即便莫玉自信,自己在事先已经做出完美的布置,但依旧被她寻到破绽,用来反击,莫玉心里惊涛骇浪一般翻滚,面上不动声色。 “很久不见你了,既然专门约定,当然要郑重以待,坐”他站起来相迎,伸手示意桌面上早已摆放好的茶盏,“水温正好,茶味刚出来,现在入口最好。” 人是他叫走的,茶是他事先摆好的,为的就是告诉她此处摆的是鸿门宴,削弱她的气势,既然她说他“大做”,他也不再遮掩,不然反显得心虚,气势上落了下风。 杜若早就看到那个摆好的茶碗了,怎会不明白这是莫玉的第二个下马威,不过他要“大做”,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她笑嘻嘻地掩面装可怜:“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呢,这里也是我的家啊,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做出这么一副生疏的样子,让其他帮众看了,还以为我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有些不好的想法呢”说完对脸色微僵的莫玉皱皱鼻子,眉眼弯弯。 她笑得调皮,动作随性,好像根本没把这里当什么正式场合,打破了莫玉“以茶待客”的陷阱,不承认自己是“客人”,并且强调了几个事实:一、“家”这个词说明,这里是他的帮派,也是她的帮派,所谓“主场”,在她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差别——强调心理上的强势;二、提醒莫玉:他们在外人面前,到底是夫妻,他把她推到江城那里,算不算“卖妻”呢——这事说出去,不大好吧三、她可以和江城在感情上鱼死网破,也就可以和他在帮派上一拍两散——别说她手上有他想得到的东西,就是没有,凭她“第一女神”在帮派里立下的功劳,在游戏里万千人瞩目的名望,一旦她叛出帮派,再散播一些“美妙的传言”,江城直接解散不大可能,但是从上到下一场大地震,是免不了的——何况,还有别的帮派在对江城虎视眈眈,比如沧澜阁,如果她主动来投,反戈相加,江城会不会外忧内患呢? 杜若举起衣袖颜面,露出的眉眼形如弯月,好似在笑,实际上她也是在笑——冷笑。 她表面言笑晏晏,神色轻松,实际上因为夏天的危机,她早就心急如焚,知道耽搁多一点时间,就会让夏天三人多处于危险一点时间,并且现实情况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甚至不能预料可能会出现什么变化,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夏天他们,还处在被人追杀的环境里而莫玉和江城,却早已知道夏天的危机,更布下此局,要她不得不入局,所求无非是游戏里的利益,以及她心甘情愿留在江城身边的承诺而已在甜蜜这些世家子弟看来,利益交换,谈判论价,无可厚非——但对杜若而言,他们却是在用她朋友的性命,来称斤论两,达到他们的目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杜若只觉得心里怒火焚天,如果不是理智告诉她,表现得越心急,只会越如莫玉的意,更不利于夏天的处境,她几乎想立即一拍两散,看看她叛出江城、把手上筹码交给另一个人时,莫玉的嘴脸如何然而此刻,杜若按捺下心里的急躁,把对夏天他们的担忧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对付面前的莫玉,首先气势上,就不能被他压下去,更要插诨打科,一副悠然自在、不急不躁的的模样,不能让他发现她的心里的焦急。 她前面的几句话,隐含的一些内容,无疑句句都是威胁,带着“大不了玉石俱焚”的意思。 放完话,杜若便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端起茶碗揭开一条缝隙,眼睛微眯闻了闻茶香,脸上笑意盈然,小小抿了一口,姿态轻松,老神在在。 莫玉当然是不可能被她的这番作态蒙蔽,相信杜若此时并不着急的——夏天在现实的危险并未解除,他邀她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杜若还有其他办法的话,又怎会妥协前来? 所以只要杜若还想要为夏天的事向他们求援,他们就始终位于主动,任杜若表现得再云淡风轻,也不能改变这一事实。 不过杜若的那几句话,也并非虚言,而是实打实的威胁——杜若在向他表明她的决心:如果他们敢不援手,她就要和他们决裂,以此为夏天他们陪葬杜若在游戏里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在这个以武称雄游戏里,女玩家不容易混出头,何况是想杜若那样,在三个生活职业上,都达到旁人无可企及的高度——这是实打实没有依靠任何人和势力,凭自己实力打拼出来的,以生活职业修炼之困难,莫玉至今不能想象她是如何修炼出来的,何况其他人——任何玩家提到这一点,都不能不赞誉一声,“‘第一女神’的名声名副其实” 而且,她一边保持神秘低调,一边屡屡出现让人惊叹的举动:第一大师晋级公告、加入六扇门、成为双修玩家、在淘汰赛中提出江城的口号、轮白楚红、“人性的救赎”再次系统公告并且引发新资料片加载…… 尤其是她进入江城后量身定做的一系列宣传,与他的那场盛大婚礼,已经让所有人,把她视为第一帮派的一块招牌,一面不可或缺的旗帜,而到了她在直播面前说出“所有敢于进犯江城的,都要从这个游戏消失”的话后,她在江城内部的声望达到顶点——甚至事后,她没有出面,帮众们已经自发组织,让楚红从此消失在游戏中这样一个人物,如果叛出江城,甚至故意放出一些传言,那对江城,可以说是最大的一次危机和动荡而对莫玉而言,则意味着,家族赋予他的任务拖延,损失利益此外,杜若一旦和他们决裂,她和江城的关系也就破裂,难保杜若为了报复,会对江城做出什么事情,这同样是江城不愿见到的。 所以,顾忌杜若的名望和身份,以及江城的关系,不能让杜若鱼死网破,这是莫玉的底线;同样,鱼死网破,意味着夏天得不到他们的援手,必死无疑,所以,这同样是杜若的底线。 原本的情况是,莫玉知道杜若的底线,而杜若不清楚莫玉的底线莫玉布局许久,为的就是抓住主动权:夏天几人对杜若十分重要,甚至愿意为此委屈她自己,这件事通过江城前夜的威胁,已经知道了,所以杜若知道夏天现实的危机后,必定把他们放在第一位,而她和她手上的东西,相对来说,都是次要的。 而杜若却不知道,她手上的东西足不足以换取他们的援手,毕竟事关现实,事关家族——也许他的家族,对这个游戏并不是十分看重,那么即使她与莫玉决裂,也无法得到莫玉家族的援助,只能转而去求江城,如此,则更加被动。 所以杜若抛出这几句话,既是威胁,也是试探,她在试探莫玉的底线在哪里——或者说,杜若第一次试探,就精准地踩在了莫玉的底线上是有把握?还是巧合? 莫玉不能确定,他捧起茶,慢慢啜了一口。 他看了对面的杜若一眼,白裙秀雅,笑容清朗,和以往一样易容,没有露出真实面容——一切和她平常的习惯一样,想表明她并未把此事过于看重,也没有因此失去方寸吗? “今天穿得很漂亮,易容也好看,若若今天一定特意准备了吧,不知道有其他人看到没有?”莫玉赞了一句,轻描淡写地反击。 ——他们之间的合作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清楚,至于是他“卖妻”,还是杜若移情别恋,舆论倒向哪一方,可不是单凭她一张嘴的,控制舆论,莫玉比杜若更有优势。 “没有,我刚刚才换的,觉得不错,正打算出去亮亮相,” 杜若微笑,不在意他要控制舆论的暗示,显示哪怕身败名裂,也要跟他们玩到底的决心,“我还在想江城会不会喜欢呢,不过,有你肯定,我就放心了,你们兄弟感情这么好,想来看人的眼光,也是很一致的。” ——他不是想把她弄到江城身边吗?如果她牺牲色相,利用江城的感情,在他们两个之间挑拨离间,终有一天,他们会反目成仇:莫玉,你要相信,我有这样的手段,也有这样的决心——所以我此来,不是求你,而是威胁你两人言辞中暗藏机锋,刀光剑影,莫玉没想到杜若会如此强硬,一时竟落于下风。 六千字大章,一次发完。 话说心理战情节,真是让人想得早生华发,某p边写边抓狂,六千过去了,居然没正题文,这不是我拖稿啊~ 我自觉这章还过得去,不知大家反应如何——唉唉,话说虽然写了50字了,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大有信心啊~ 第一百六十章必有回报 第一局的彼此试探,莫玉算是小输一筹,不但在言语中有些被杜若压制住,而且杜若气势如虹,近乎咄咄逼人,好像并不把夏天的事情放在眼中的样子,更一次就踩中了莫玉的底线。 杜若此时表现的强势,出乎莫玉原本的估计,他微笑品茗,不动声色,只是把话题拉到另一边,做出长谈的样子,杜若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主题,陪着他闲聊。 ——这一次,大家比的是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这无声的耐性比拼中,莫玉占足优势:他本就不担心时间问题,东西在杜若手上,一时半会跑不掉;杜若则反之,她急需莫玉援手夏天,多拖延一刻,危险就延长一刻。 日头上到正中,又缓缓西移。 杜若始终不急不躁,应对从容悠然,甚至不再以言辞试探莫玉,更无任何威胁之言,好像前面的暗示,都是莫玉多心一般。 她倾听的神色十分认真,对莫玉说的一些帮派事务,甚至提出自己的意见,两人相互探讨一番,即使被莫玉说服,也大大方方地认下来,心悦诚服。 莫玉在谈话间,不经意地观察杜若神色,越看越觉得惊讶,杜若的沉着,好像真的不是装出来的——杜若的千面演技,莫玉是知道的,然他也很清楚,杜若其实交际经验不多,她的城府,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深,究其本质,还是一个历事不深的女孩子:最初,她连牵手都会脸红半天。 如果她的沉静不是装出来的,那么就唯有两个解释:她笃定了他的底线,知道他不想与她决裂,必然会去援助夏天;她另有底牌,并非一定要他援手不可。 这让莫玉联想到了,杜若查不清的背景,以及对世家模糊不清、不甚在意的态度——或许,她能够请动她背后的人出马,那么夏天的事,确实不是非他不可。 这样也就解释了,杜若为什么这样安然,稳坐钓鱼台。 然而随即,莫玉又推翻自己的推想: 杜若并不能轻易驱动她背后的势力,否则以她对他和江城的态度,是不会应下这次约会——她既然来了,必定在夏天的事情上,有求于他——所以,杜若即使可以调动她的背后势力,也一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至少不比与他交易的小,所以她才会选择赴约。 而与其说她笃定他的底线,不如说她笃定了江城的感情——她是真的做好准备,如果他这里不行,就去找江城。 ——他,江城,以及她身后的势力,她做了三手准备,他并不是唯一选择。 如此想着,莫玉把手中的茶碗轻轻放下,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杜若垂着的眼帘慢慢抬起,长睫像一把小扇子一般,光线透不过去,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 杜若看向莫玉,神色平静,歪了歪头,状似可爱。 莫玉温和浅笑,气质清雅,光线照在白玉的脸上,泛出一圈莹莹光辉,如同神祗,“还是觉得你原来的样子更好看些,换回来吧。” 不带客气的言辞,好像两人熟稔已久,彼此相知——原本他们的相处,的确是这样的,但自从江城出现后…… 杜若却明白莫玉的意思:试探结束,回到实质,我们来看看彼此的筹码,再决定如何交易吧。 ——也就是说,他明白底线已经被试出,要开始交易了。 杜若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空城计还是有用的,莫玉的谨慎,让他不会过于兵行险着,只要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大,那么就没有必要冒着与她决裂的风险,来试探到底。 这让杜若知道了: 莫玉家族援手夏天的代价不大,莫玉可以做主; 莫玉,或者他的家族,对帮派在游戏里的发展非常重视——这一点,让杜若有点意外,但却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她手上的荒村,对莫玉的重要性更大了。 关于底线的试探,杜若沉住了气,所以莫玉输了——不过,那对他来说,不过是少了一点价码而已,无关生死,更无关大局。 但对于杜若来说,这一局很关键,过了这一局,也就意味着,莫玉对夏天的援手,已经伸出一半了。 杜若微微一笑,没有大喜过望,露出任何过多的情绪,更没有直接照着莫玉说的去做,而是眼含兴致的反问:“你确定?其实我觉得这一身挺好的。” 一般人在谈判中,拿下关键的一环后,往往会心理松懈,在言辞对答或者细节中露出马脚,被对方注意到,从而了解到己方心理和底线,导致进入实质阶段后,反而不顺,甚至被对方牵着走。 杜若好不容易利用空城计建立了她的强势,如果在心喜之下表现出急切,岂不让莫玉知道她的虚实,那么就真的会被莫玉重新夺得主动,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杜若语含趣味的反问,让有心关注她的莫玉略微失望,暗叹她心理控制能力果真是远超常人,毫无破绽,闻言答道:“不然呢,如果江城回来真的看见,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莫玉的话不再避忌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再遮遮掩掩了,更用语言暗示江城对她的所有权,是想激怒她? 杜若听见了,不气不恼,更不会刻意和他对着干,而是从善如流地换回原貌,白裙则不变,然后轻笑道:“你们做得太心急了,如果江城有耐心一点,过了这几天,在我交出东西之后,再来对我下手,今天就轮不到我拿着东西坐在这里了。” 她呵呵一笑,继续道:“这两天也没见的江城,他来了,碰个面也不错。” 杜若前一句,是嘲笑莫玉和江城的联盟不稳,步骤不一致,导致错失良机,让她有机会坐在这里和莫玉讨价还价,莫玉自讨苦吃;后一句,则是暗示她还有江城这个选择,并非一定要莫玉不可本来在杜若的打算中,荒村地处襄阳附近,而她又是江城帮的人,原就是要与莫玉交易的,想必莫玉也是这样认为。 莫玉从来不缺乏耐心,即使和江城联合,在明知杜若手上必定有好东西的时候,也不会急于在系统公告后第二天,就对杜若动手——利益最大化,是莫玉的习惯——所以必定是江城,被杜若躲得已经完全失去耐性。 莫玉心里苦笑,放弃了表面的客套,杜若的这两句话,真是句句正中红心,暗示他和江城的联盟并非无隙可寻,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 其实,他会和江城联合,不仅仅是因为游戏的利益,也包括现实家族之间的合作——程墨两家的合作,是军科两派的风向标,不能有一点差错,而他和江城,作为俩家的新生代,此次合作的代表,在步调上更要保持一致,如果可能,最好建立起公事外的联系和感情,江城对杜若的感情,恰好是一个机会。 至于杜若现在对他和江城的排斥,莫玉却并不在意,那是因为杜若现在把他和江城视为敌人,只要杜若最后和江城产生感情,那么一切对立都不会存在——而杜若和江城在一起之后,看在江城的面上,只要他对杜若表现足够的诚意,杜若想必也不会太为难,他这个促成她和江城感情的人。 这也是,他会对杜若这么轻松让步的原因:无论他或是江城,都不愿因夏天的事,与杜若成为死仇。 只是江城对杜若的感情,出乎莫玉意料的强烈,也因江城过于急切,使他现在不得不坐在这里,和杜若讨价还价——原本,交出她手里的东西之后,杜若唯一可以用来交换的,就是她心甘情愿留在江城身边。 莫玉深知杜若骨子里的骄傲,既然连江城的事都不能激怒她,可见她此时的心理已经没有一丝缝隙,让他有可乘之机,莫玉索性不再刺激杜若,以免她以后记恨,报复于他。 “夏天他们,需要一个声音。”莫玉直视杜若。 他先提起夏天的事,是在向她示好。 既然交换条件已成定局,那么即便为了夏天,杜若以后起码也要和他们保持表面的关系良好,不会叛出江城。而杜若明知他是用夏天引她上钩,此时必定恼怒,心里记恨异常,未免她以后因此在帮派里闹出什么幺蛾子,不如让他先伸出手——反正夏天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他来说,压力不大。 然而莫玉万万没有想到,杜若会得寸进尺,她淡漠地啜了口茶,一摇头,道:“没有诚意。” 莫玉微微眯起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杜若本来交际经验极少,而他和杜若,在一段时间内,也可以说是相处融洽,莫玉自认对她还算了解——杜若现实地位不低,对世家态度淡漠,而且也明显不是世家圈子里的人,更不可能清楚与世家人交际谈判的机巧和窍妙。 或者说,杜若并不精通实务。 此次再见,杜若俨然有备而来,甚至好像很清楚世家的处事方式一般,无论他软硬皆施,她都八风不动,一一挡回来,甚至他的一句话,她就听出了其中暗藏的陷阱。 夏天此刻确实需要一个声音,但是这个声音有没有用,有用到什么程度,却是未知数——对莫玉而言,借家族发出一个声音很简单,但通过不同人、不同渠道,发出的声音,其效果也很不一样。 世家的渠道关系之广博复杂,盘根错节,在这些小小实务之中,也会有所体现,但一般人没有经手过,是不大会想得到的。 杜若拿眼扫了莫玉一眼,见到他略微惊异的神情,勾起淡漫的笑,“过程不是关健,结果才重要。” 她是在对莫玉提要求,要他保证援手的效果,也是在暗示世家行事的习惯——就像江城和莫玉对她做的那样——她是在学他们啊如果言辞可以化为刀锋的话,那么杜若的每一句话,都十分锋利。 莫玉收到了杜若的讥讽,也明白杜若已经对世家行事有所了解——他原本考虑,在杜若掉进陷阱,发现只是一个声音还不足够后,会再次回头找他或者江城,那么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要求杜若自愿留在江城身边,把因江城急切举动而失去的损失要回来,也算殊途同归。 可惜,杜若的进步太大,不过几天不见,好像陌生了许多,让莫玉措手不及。 杜若把莫玉的意外看着眼里,也开始出价:“无人区,到目前为止,还是名副其实。”无人可以涉入的chu女地。 莫玉眼睛一亮:杜若的暗示很明显,她从那个使得全系统进行公告、资料片加载的任务中,得到的是立足无人区的钥匙。 联系到新资料片的名字,莫玉试探:“世外桃源?” ——杜若是发现了一个村庄?在无人区里面? 莫玉有些失态了,杜若可以理解:对于一个帮派来说,荒村能制造的价值,远比放在个人手中,要大得多。 杜若勾起嘴角,“聪明人很多,世外桃源,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她告诉莫玉,不但她的时间不多了,他的时间也未必见得多,然后是成竹在胸的表情,“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需要你保证效果。” 无人区这块chu女地上的据点,实在太令人眼红,拿到它后,莫玉可以将其收为禁脔,供麾下高手进行试炼,甚至逐步进行无人区的深入开发——官方网站的资料里,无人区中投入了无数财富和奇遇,这对任何势力来说,都是望而不可及的甜美蛋糕。 杜若手上,是吃到这块蛋糕的刀叉,如果时间足够的话,说不定,他可以独吞这块蛋糕的一大半莫玉双目,熠熠生光,不掩饰他的心动——掩饰也没有用,在杜若面前,除非他是假人,否则即便凭直觉,杜若都可以把人的情绪猜出十之五六。 杜若勾唇:鱼饵很鲜美,大鱼快要抵挡不住了。 ——这也说明,夏天的事情,对莫玉来说,并没有想象中的为难:如果她只要莫玉保全夏天性命的话。 莫玉看到她的微笑,也不在意,因为他此刻心情很好,杜若的价码,大到出乎他的意料。 “半年内,我保证他们的安全。”莫玉先给出一个较有诚意的价码。 “那条村子,有npc,高智能到低智能都有,”杜若慢吞吞道,“都是一些山民猎户,据说对村子附近的环境很了解,行走山林熟门熟路。” 有npc,意味着有任务 高智能npc,意味着有可能有大任务 因为无人区的特殊设定,以目前玩家的水平,深入者十死无回,还没怎么有人传出过,在无人区内见到有npc,更何况是这种山林猎户,可以成为向导助力的npc。 莫玉慢慢吸气,面带笑意:他小看杜若了,这么成竹在胸,是因为她相信,她的价码,已经足够打动他。 “一年,”他含笑道,“保证他们的安全。” 杜若心里略觉意外,莫玉对游戏发展的重视,似乎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这次加价,他一点没有掩饰他的急迫。 然而她面上不动声色,平稳道:“我救了那个村子全村的人,收了一个附庸,高智能,高成长,主动依附,是个猎户。” 也就是说,那些npc对杜若好感度极高,而且通过做任务,那些npc有主动依附玩家,成为附庸的可能,这让使npc成为助力,不仅仅是可能,而是伸手可及的现实莫玉开始有些疑惑,杜若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手中筹码还要更大,底牌根本没有完全翻出他眼角轻跳,开始怀疑他的筹码是否足够。 “一年,安全和自由不受威胁,他们可以正常生活。”他谨慎了一点。 杜若不在意他的目光,云淡风轻,“村子里有复活点。” 有复活点,说明这是一个固定的据点,玩家死亡,也不用回到外面的城中,这样一个村子,可以用它来做很多事:比如以后建造成分驻地,对外放出风声,吸引商机;比如做成一个秘密据点,独占襄阳附近的无人区资源;比如悄悄沟通一条路径,进军其他大城,进行突袭…… 这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吗?简直像一处,专门为帮派设计的据点和桥头堡——难怪杜若如此自信。 莫玉的表情渐渐凝重。 各大城之间,因为有无人区相隔,交通需要靠马车和传送阵。要进军其他大城,对于现在帮派动辄以万计的规模来说,马车是个笑话,传送阵又太过昂贵,所以几个大帮之间,虽然底下一直有摩擦,但真正的帮派战,是打不起来的。 唯有打通无人区,才是帮派扩张的开始,而杜若说的这个村子,则是帮派对外扩张关键的第一步原来杜若手中的,不是一块大蛋糕,而是扼住了江城咽喉的巨掌莫玉收敛起虚假的笑意,看向杜若,杜若对他微微而笑,黑色的眼眸水润柔亮,粉红小嘴微翕,轻飘飘吐出一句:“这个村子,在襄阳的无人区里。” ——这个村子,可以是,江城进军其他大城的桥头堡,也可以成为,其他帮派进攻江城的第一据点取舍,掌握在,杜若手中子落,局成。 杜若对莫玉倩然而笑,笑意像突然绽开的花朵,晶莹剔透,蓦地盛放,然后从眼角、从唇边,一丝丝收回,最终汇聚到眼底,渐渐消失无影,再寻不到一丝踪迹。 杜若面色冷然,彻底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面具。 饿狼撕下披在外面的羊皮,露出凶戾的獠牙。 莫玉心里一跳。 杜若看着莫玉,面无表情,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这个村子,是为江城量身定做——” “你要,取决于我,不要,也取决于我,”她目光冰凉,冷漠地说,“我是在威胁你,不是在求你。” 冷冷的嗓音传到莫玉耳中,莫玉脑中忽然一片寒意,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从进来开始,一切虚与委蛇,语言交锋,都只是对他底线的试探,而他自以为掌握了杜若的要害,居高临下,不由轻视了杜若的地位,使她探得了帮派对他,对他的家族的重要性他拿捏住了夏天这个要害,她同样掐住了村子这个咽喉他费尽心思、得尽天时地利的布局,竟在这短短时间内,被她翻盘,由被动化为主动,反过来威胁于他回想起今天杜若和他对应的种种,一切言辞,一切作态,一切强硬虚假的态度,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探知他的弱点所在她根本不是为了谈判交易而来,而是抱着威胁反控他的动机而来而她在此之前,落尽下风,全在弱势,根本对他毫无威胁——可怕的心智,可怕的手段,可怕的自信面对杜若的言语,和瞬间的攻守易势,莫玉的气势被全盘压制,竟有种心惊的感觉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有出错。 “看来,这个村子,对我们的莫副帮主来说,真是很重要啊”杜若慢慢抿了一口茶,惬意此眯着眼看这莫玉,“想必,和夏天他们对我一样重要。” 莫玉眼底波澜汹涌,当彼此都露出真面目时,他也丢下他“江君”的伪装,不再掩饰他的锐利冷酷:“夏天他们,命在旦夕。” 还想以夏天他们来威胁她 杜若也不掩藏她眼里的怒火,与面上浮现的灿烂笑容形成强烈反差,格外诡异,危险异常,“相信我,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江城帮的命运,会完全和夏天他们联系在一起” 夏天命在旦夕,她也不会让江城帮有多存在一天的机会“杜若,这里终究只是游戏,不要说你在游戏里并非无所不能,而且你在现实,也是毫无办法,以我们在游戏和现实的势力,你的威胁,不算威胁,”莫玉轻言软语,戳心刮骨,“江城帮的命运,能不能和夏天联系在一起,不是你一言可决的。” 既然她说是威胁,当然有成为威胁的资本 杜若傲然一笑,“我救了全部的村民,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高智能附庸” 她看着莫玉,笑得恣意,让莫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盛,“还有一张村子的地契,所有npc村民,自愿成为我的村庄的护卫,守护我的村子,”她盯着莫玉,重复了一句,“是我的村子——”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一趟城主府,把地契变成了死契,不可交易,不可转让” 杜若笑得森然,看到莫玉一直强行保持着冷静的脸上,终于不可抑制地出现怒色,越发快意起来莫玉,和他的家族,对这个游戏如此重视,看见到手的鸭子飞了,万里长堤在最后功亏一篑,想必心里一定像剜了一块肉那么痛吧不知道有没有她得知夏天的情况时那么心疼杜若此时知道了帮派在莫玉心中的重要性,早就有恃无恐,还故意去刺激他,挑起他的怒火,“可惜,只差一点,就差了一点点啊” ——被设计了这么久,被压制了这么久,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所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以及他的这个表情? 杜若所言,无疑是莫玉此刻憾恨的,被她这么说出来,更是将羞辱直接劈头盖脸地丢到他脸上——他一贯自信算无遗策,何况此次,本是他以有心算无心,早已布下的局势。 在他最骄傲的地方受挫,比直接打脸让他更不能忍受,他此刻还能保持住仪态,已经很不负家族长久以来的教养了杜若说得不错,他确实很心痛那个村子如果不是江城急躁,杜若本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与他谈判,而如果不是他落入杜若的心理陷阱,被她察觉出帮派对他的重要性,她更不可能有恃无恐地肆意嘲笑于他一步错,步步错,他本不该留给杜若任何机会的——她向来善于逆境逃生,反复局面但事已至此,他没忘记此时还在谈判之中,长久以来的教养,让他迅速收敛情绪,即使心里情绪翻滚,也不会有一丝外露,让杜若抓到把柄,挑动牵引他的情绪——那一贯是她擅长的手法。 莫玉静下心,仔细思虑。 死契,不可交易,不可转让——看来杜若,真的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有如此准备,如此信念,他这次失足,确实不冤。 照这样的话,村子在襄阳的无人区,他对那个村子志在必得,杜若则拥有村子的所有权和npc的调动权——杜若手上握着江城帮的把柄,她才会相信,他们会真正出力帮助夏天,即使她在现实没有帮手,夏天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保障,否则,她会在游戏里,让他尝到毁诺的代价——永远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这的确是,杜若的行事习惯。 莫玉在心里对杜若的心机和准备自叹不如,抬起头,对杜若面带冷笑视而不见。 “好心计,好手段,莫玉甘拜下风,”他沉默片刻,诚恳道:“那么在两年之内,我会保证夏天的安全和正常生活不受影响,至于之后,想必他们也不再需要保护了,如果你同意,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 这是一个很有诚意的承诺,甚至给出两年之期,暗示出它的重要性——莫玉也不怕杜若到期毁诺,因为他既然可以在两年内保护夏天,当然也可以在两年之后威胁夏天的安全——在他看来,彼此已经处于平等地位,杜若和他合作,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两年之期一过,威胁会消除?是地下势力角逐继承人的期限吗?还是夏天老头挂的期限? 杜若暗暗记下这个重要期限,打算回去告诉夏天他们,脸上却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不不不,莫玉,你没有听明白,我是在威胁你,不是在和你谈合作,”杜若懒洋洋地说,神色清明,说出的话语在莫玉听来,却好像在白日做梦,“村子是我的,不会是江城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还真敢开口,前一刻还是弱势,不过抓到了他对帮派的重视,就敢狮子开大口,是兴奋过度了,头脑发晕? ——不要忘记,夏天这个要害,还握在他的手里 莫玉以为这又是杜若在故意激怒他,怒极反笑,“村子,只不过,是可能会成为威胁江城帮的桥头堡而已,化为现实,需要时间,也需要势力,而夏天他们,不一定等得了” ——他真是好奇,杜若哪来那么大的自信? “哦?我没告诉你吗?” 杜若轻轻地笑,悠然惬意,笑容中透着某种狂傲,从她的神色中显露出来,让莫玉微微色变,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在这个任务中,我还得到了一种药,名叫嘲风粉——嘲风你知道吧,龙生九子中,威慑妖魔、清除灾祸的那个——那个npc村子,就是靠这种药粉,才能在无人区里立足,甚至建立村庄。” 如此一说,嘲风粉的用途不言而喻,莫玉脸色更差。 “我做的那个任务,能够引发系统公告,那个让资料片更新,当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我的完成度,应该是那个任务设定中,最高的,” 杜若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人心寒,莫玉的心情,随着她的话,跌落谷底。 “所以,我得到了村子的地契,得到一个附庸,得到村民自愿成为护卫,呵呵,”她笑笑,“既然立足点都给了我了,又怎么会不给我继续向内发展的庇护?” 他和她都猜到了,那无非是一个开拓无人区的任务,所以引发更新的资料片,叫《世外桃源》。 “恰好,我是第一医师,有了这种嘲风粉,江城帮被大军压境,被动挨打,只在我一念之间,”杜若轻慢地说,语声轻佻不屑,“莫玉,我杜若是什么人?” “我既然敢说出‘威胁’二字,当然,要把江城的咽喉,死死地,紧紧地,掐在我手里”她挑了挑眉,翘起唇角,“我是在威胁你,不是在谈判” 莫玉心寒如冰,杜若的每一句话,好像是在事前早有准备,句句掐在他的咽喉上,咄咄逼人的态度,正如她所言,句句是威胁,强势冷酷到极点。 “即便如此,你也不过是真正有了和我谈判的地位而已,帮派对我重要,夏天对同样你重要,你输不起,”莫玉声色冷然,不再佯装平静,“你以这样的态度来谈判,我很难继续下去。” “输不起的是你,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重视帮派,但大概,与你和江城家族的合作有关,出手帮助夏天,对你来说不难,但现在的江城帮一旦完蛋,我保证,你不会再有机会从头发展。” 杜若以冷然对冷然,意志极其坚定,抬起下巴,红唇弧度完美。 “我是‘第一女神’,江城帮的杜若,手上有江城帮的咽喉——如果我从内部动摇江城根基,对外引来敌帮,江城有多大可能不解散?”她轻轻笑道,“更不要奢想东山再起,我不会给你机会——引狼入室的人,可不仅仅是我而已” 她在暗示,她对他的错信,换来江城的乘虚而入,也在说明,这是她对他的报复。 “以举手之劳,保全家族合作,相信其中利害,莫副帮主比小女子更懂得权衡,”茶碗见底,杜若拿起已经冷掉的茶水,加入茶碗中,一扬头牛饮进去,“茶水极好,可惜世家子弟的金贵喝法我不习惯,市井平民,还是用市井平民的喝法好” 此言无疑是宣布大家分道扬镳,杜若就要起身,对面却传来莫玉最后的挣扎“杜若,我怎么相信,我出了手,你就会保证村子不成为江城的威胁?这么没有保障的威胁,我不能答应。”她孤家寡人,而面对的是强大势力,一旦村子的位置外泄,就不由她做主了——说白了,他还是想回归到谈判中来,让江城进入村子。 “盛世商盟,六扇门,不知莫副帮主,有没有听说过?”杜若看着莫玉变化的脸色,轻笑,“为了保持对莫副帮主的威胁,我会把它经营成一个公开的商业村,想必以六扇门的地位,还没有多少人敢对它打主意,您说是吧?” 杜若观察着莫玉的脸色,知道他此时心防已失,于是再重重落下一击,回报他一直以来对她的“错爱” “这一局,你布置得很好,可惜看轻了我,暴露了你的底线,让我抓住你的咽喉,翻盘”她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在江城的事情上,你还是错看了我,赔了夫人,又折了村子,江城,未必记得你的好,还竖立了我这样的敌人——” “这事还没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杜若站起来,白衣白裙,笑容清朗,望去一片海阔天空,阴霾散尽,步履轻逸,裙摆悠扬“否则,翌日,必有回报。” 这章是翻盘的章节,和上一章连起来看,前因后果比较明显一点,酝酿了这么久,杜若终于翻身了,可喜可贺…… 第一百六十二章试探 对于老书言语中对江城的不放心,杜若淡然一笑,回复:“江城的问题不大,我倒不是很担心他。” 江城长期在外,到六扇门报名也是拖到最后一刻才去,真正在六扇门与众人相处的时间,大概就是淘汰赛期间。 同样是等级榜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江城和九问不同,九问虽然是第一大神,但没有帮派家累,而江城却是实打实第一大帮的帮主。 对六扇门内部的人来说,很难说他的“帮主”身份重一些,还是“自己人”的身份重一些——这要看江城自己,更看重哪一点。 ——六扇门是个随心的地方,里面的顶尖?br / 梦醒入戏第4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5部分阅读 尖高手们各有性格,随心所欲,要进入这个圈子,让他们诚心接纳,六扇门的身份是其一,以心交心是其二。 如果江城把自己当帮主,六扇门的人不会轻易接纳他;如果他要当“自己人”,就不会随便反对对六扇门有利的事情。 ——江城是个世家子弟,基本的审时度势还是明白的,如果杜若最后能够说服六扇门的大部分人,想必他不会站出来反对。 杜若把她的想法告诉老书,老书回复:“六扇门内部是这样的啊,没想到啊没想到”接着又问,“江城还来找你吗?” 江城拿夏天他们来威胁她的事情,杜若已经告诉过老书和淡青叶子他们,原因为何,即使她一笔带过,大家也都听得明白,故此老书有此一问。 杜若查看一下好友栏,江城已经上线,于是回复道:“他上线了,不过我把他的信息屏蔽了。” 之所以没有直接删除好友,是因为杜若随时掌握江城上下线的情况,虽然无法把握到江城的行踪,但也聊胜于无。 杜若对江城的态度,相当决然冷酷,老书不清楚杜若被江城强吻的事情,只知道他曾经用夏天威胁杜若,作为夏天的朋友,老书当然很欣赏杜若的坚定他很清楚,江城的家世和条件,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拒绝得了的,而且还是在江城已经明显对她倾心的情况下。 夏天他们现在不能常常上线了,作为他的兄弟,老书当然要守护好兄弟的墙角,既然杜若不想多提江城,他更乐得不说,转移了话题:“淡青叶子他们先下线了,下之前要我转告,他们尽量会注意江城他们的动向,有什么事,会提早告诉我们。” 杜若淡淡一笑,明白这简单话语下,淡青叶子的情谊。 他们毕竟是世家之人,不能明目张胆地与江城莫玉的家族对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淡青叶子和武魁,都是做得多说得少的性格,在没有实际成果前,不会说出大包大揽的话——他们会做的,必定不止这一些。 雪中送炭,远胜于锦上添花,也只有在这危急之时,才能看清身边之人的真面目。 杜若心下微微感动。 “杜若,六扇门和盛世商盟那边,具体你打算怎么做?” “盛世商盟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商人,在游戏里的成绩不小,是一个松散的商业联盟,惯于冒险——商业村的利益那么大,他们不会不动心,就看怎么拟定协议,进行利益分成而已。” 杜若慢慢思忖,又补充:“反正地契在我身上,村民又听我的,他们要在那里做生意,绕不过我。” 言下之意,哪怕这些商人贪图利益,私下想做什么手脚,也翻不起大浪。 “不错,那些商人一般没有武力,有你和六扇门的人镇压,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不过,六扇门那边呢,有问题吗?”老书又问。 老书问到关键点了,杜若微微苦笑,她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首先,请六扇门的人来商业村做镇宅,她需要借用的是“六扇门”的名义,而非六扇门内部一部分人的名义,其中差别巨大——问题是,她目前认识的人,基本都是明部的人,与神秘莫测的暗部,颇有些泾渭分明的意思。 用“六扇门”的名义,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其次,她应该以合作的名义,还是以朋友之间请求帮助的名义,来请六扇门的人呢? 按理说,六扇门的人重情义,向心力强,以后者,更容易说动他们。 但杜若更倾向前者,因为这是一项长期的、关乎巨大利益的合作,而六扇门的大神们闲云野鹤惯了,不易受约束,需要有个固定的章程让他们去遵守,才能保证他们不随便撂挑子跑路,而杜若已经做好准备,为此付出相当部分的股份,订立成合约。 ——不是杜若多疑,只是向心力再强、再重情义的集体,也难免有人有二心,自古以来,为利益闹翻的朋友兄弟还少吗? 所以,为保证商业村的安全,以及各方利益,杜若觉得应该先小人后君子,白纸黑字签下合同,才能放心。 这种做法,大概六扇门的人大部分都能理解,但是对于和杜若亲近的人——比如魅舞天空——来说,这样的做法似乎有些伤感情。 杜若重视魅舞天空对她的情谊,也重视商业村的可持续发展,这是个难以两全的局面。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杜若现在还是江城的副帮主夫人,在莫玉他们做出对夏天不利的事情前,她是不能随意脱离江城的,因为她此时已经是江城的一面旗帜,“第一女神”忽然毫无原因的脱离帮派,难免引起帮派内外的动荡,损害江城的利益——莫玉他们保护夏天,她就不动江城,这是彼此之间的默契——杜若也需要她在帮派之内的身份,来作为要挟莫玉的一环。 但当杜若提出商业村的存在时,六扇门的朋友们,难免会对此有疑问:杜若是江城的人,江城是襄阳地主,杜若不找江城,怎么反而来找他们?而且商业村的地理位置,无疑对江城有相当威胁。 再往深一步想,就很容易猜出,杜若是和江城有了嫌隙,此举,隐约有掣肘江城的意思在其中。 六扇门之所以能够超然,不但是因为它的实力非同一般,而且也是因为它一贯保持中立,从未以整个六扇门的名义,插足到帮派势力的争夺中,否则六扇门高手越多,只会越引起大帮派的忌惮,群起而攻之。 就算不说这点,六扇门内部,也还有一个江城存在,即便以个人身份出手,想必除了和杜若十分交好的朋友,大多数人,也不会愿意介入杜若和江城两人的纠纷中。 ——同样,如果在六扇门中分出中立和偏向,杜若和江城的冲突,就表面化了。 当初想得简单,却经不住细思——这还只是杜若目前所想到的,等到实际进行的时候,恐怕还会有诸多问题:如何分批驻守,如何划分股份,如何平衡各方利益等等,都是一些重要并且需要各方协调的事情。 对于杜若这个从未经手过实务的女孩子来说,第一次出手,就要面对摊得这么大的场面,一时千头万绪,着实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杜若苦笑连连,把自己这边的问题告诉老书,事关夏天的安危,目前只有老书一个知根知底,比较帮得上忙,杜若也唯有找他商量。 老书那边过了片刻,才回复过来。 “我以为是什么事,呵呵,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我有个主意,你看看怎么样。” 杜若大异,她提出的可是好几个问题,各自针对不同方面,老书就算再强,也不至于一个主意解决所有问题吧杜若意外之后是欣喜,老书年长,经历的世事比较多,说不定这些她觉得为难的事情,对他来说会有办法,于是连忙回复,催促他别卖关子,“哈哈,难得我们巧言善辩,心思慧黠的第一女神,也有向人求教的时候啊——我平衡了”老书先调侃了一句,杜若脸色一囧,朋友在她面前说什么第一女神,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老书那边很快回到正题,“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夹在中间会左右为难,不如直接做一个中间人,在其中牵线,让我出面来和他们谈判,说不定,你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会更大些。” 杜若一怔,便立即明白过来。 不错,如果杜若脱出六扇门交易者的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就简单了:她和江城的冲突不会表面化,如果其他人有什么疑问,杜若可以推说,老书是村子的发现者,不喜欢和大帮派合作,怕它们势力太大,最后侵吞掉商业村的股份。 杜若只是中间人,那么老书要和六扇门的人签合约,白纸黑字落定章程,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即使以后合作,有老书出面,也不容易让私谊和公事夹缠不清,使得商业村不方便管理,更不会因此,让杜若因魅舞天空他们为难。 而且作为中间人,杜若可以以更中立的身份来说服六扇门的朋友,可信度也更大些——以得利方的立场来推荐商业村,总有点商业功利的味道,不易取信于人,更容易伤感情,尺寸不好把握——这样说不定她发挥的作用,会比之前想的大,说服六扇门参与的成功率也更大。 最后,杜若不通实务,比起在现实中小有产业的老书,她对如何签订合约、如何进行利益分配等,都不如老书在行。 商业村虽然是虚拟产业,但关乎的利益可以让莫玉都动心,又关系到夏天三人的安危,自然由不得大意,交给专业人士更好。 只此一个方法,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对老书来说,恰好发挥他的长才,对杜若来说,也可以放下一付吃力不讨好的担子,彼此皆大欢喜唯一可虑者,是老书这人,值不值得全心相信? 因为,按照老书的说法,杜若和夏天他们在商业村的那些股份,都必须授权委托到老书名下,把整个村子的安危,寄托到老书一个人身上,这意味着信任,也意味着风险如果他有二心,那么等杜若某一天上线,或许就会发现商业村突然换了主人,江城的人已经得到了商业村的实际拥有权。 杜若知道这是自己多疑,老书是村子的发现人之一,本身也该拥有五分之一的股权,而且又是彼此认同的朋友,此时夏天遇到危机,更没有和他们划清界限,反而留下来积极帮忙——他们面对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地下势力,以及常人不可高攀的世家大族。 但商业村的计划是在太重要了,对杜若来说,商业村的安危,等同夏天三人的安危。 而对其他人来说,商业村关乎进军无人区的巨大利益,是可以让莫玉食不安寝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是其他帮派欲得之而后快的要塞自古,财帛动人心。 杜若目露思索,闭目片刻后,回复:“老书,你确定?” 不等他回复,她又继续:“担子落到你身上之后,你是身家性命就真正和我们连在一起了,江城和莫玉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他们能拿夏天来威胁我,就能拿你来威胁我,而且,那些地下势力,是真正要人命的。” 这不是危言耸听,如果老书是真心和他们站在一起,那么这是他必须承担的风险——连带他的家人。 一面是巨大的危及性命的风险,一面是常人一辈子也未必见得的财富,而老书不过与他们萍水相逢,认识不到一个月。 所以,杜若不能不疑虑。 那边并没有如杜若想象的,犹豫许久,而是很快回复过来,看着那跳动的头像,杜若微微皱眉,顿了一顿,才去打开。 “在夏天他们下线之前,他们已经把他们三个在村子占的股份转移给我。”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杜若眉心一跳。 如果说,之前杜若对莫玉的威胁有什么破绽的话,那唯一的破绽,就是那张所谓的“死契”了:杜若对莫玉说,她已经将村子的地契定为死契,不可交易,不可转让——其实是假的地契的确在杜若身上,但,却并不是死契。 要将一张地契定成死契,必须要有地契所有拥有者的一致同意和签字,才能在城主府办理——当虚拟财产成为个人财产重要的一部分时,玩家的游戏行为和权益分配,也有具体分明的条文约束。 按照现行的《虚拟财产法》,这张地契,是杜若、老书和等待三人共同完成的任务得来的,所以他们在这张地契上,各自拥有相应股份。 按照各自在任务中的贡献度,这张地契的股份,杜若占有42,老书则是21,等待三人均分剩余的37——也就是说,当夏天他们把股权转移到老书名下后,老书已经拥有全部股权的58,超过杜若的42了。 换言之,现在真正能为村子做主的,是老书。 不等杜若多想这样做的后果,老书那边继续发来信息:“所以你说的我考虑过了,股份放在我名下太不安全,既然其他人都找不到你,我想还是把全部股份转到你名下比较好,然后你再把代表权全部交给我,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杜若一怔,忽然闭眼抚额,自嘲地笑起来,从低低地震颤,到笑声忍不住溢出口中,她不顾旁边路人奇怪的视线,好一阵大笑好一会儿,她才移开捂着嘴的手,慢慢擦去眼角的一丝水光,老书已经等不及地发信过来:“你怎么看?” “喂喂,杜若,你还在吗?” “是不是有人在身边,是敌人吗?” 杜若看着这些焦急的话语,心里温暖,歉意止不住的浮上来:“没事,还有,对不起。” 那边顿了一下,才回道:“没事就好,不用对不起。” 然后是第二句:“你想的,我明白,大家都一样——我也希望夏天他们没事。” 老书的语义深深,但杜若一转念,已经明白过来。 ——原来,大家都有所试探。 杜若对老书不放心,所以她刚才以言辞试探——她能想到的,以等待的细密,和他在娱乐圈打滚的阅历,又怎会想不到。所以他交出地契股权,是要以此试探老书:如果老书得到过半的股权后,立即反水,那么彼此从此断绝关系,也免得以后夏天因他而消息外泄,遭遇背叛,叛徒早点暴露,总比最后才暴露来得好;反之,老书如果经历住考验,把股权交给杜若,那么他就是值得信任的人,可以留作杜若的帮手,携手合作,共度难关。 杜若不过是以言语考验,而等待他们,则直接诱之以利。 另一方面,老书也未必信得过杜若。 在他的经验中,哪怕是夫妻,在大难临头时能始终坚守、共度患难的都不多,何况是在虚拟世界里认识,感情经历不到半年的男女朋友? 杜若的能力已经足够让老书信任,所以他也一再提起江城,便是要试探杜若的感情,究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坚守杜若表现出的决然让老书满意,所以直到此刻,他才突然说出等待他们已经转移股份的事情,并主动提出将所有股份转移到她名下,甚至连属于他的那一份都不留,只要求杜若授权给他。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有这样的朋友,他们何其幸也 ——“杜若,这事宜早不宜迟,我怕再迟会有人找上门了,还是赶紧去城主府把股权转让了,我的小命好安稳些” ——“哼,叫你前面啰嗦半天” …… 水声隆隆。 一条银链般的巨瀑,从高高山石飞溅而下,落到山脚下被冲刷得光滑的石头上,弥漫出一片茫茫水雾,阳光折射,隐隐有一道七彩虹桥飞悬,直如天上玉阶落入人间。 瀑布下,是一个广大不见边际的湖泊。 瀑布落入湖水中,白色的气泡翻涌,一圈圈的波浪向外泛开,还没到达岸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浅白的湖水从瀑布脚下渐次递进,浅蓝、湖蓝、孔雀蓝、苍蓝、藏蓝、青蓝…… 深深浅浅的湖水,倒映着夏天午后灿烂的阳光,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慵懒感。 充足的水源,孕育了无限的生机,湖边草木茂盛,灌木丛生,地面上落叶堆积,偶尔可以看见动物出没后留下的兽路,以及新鲜粪便,树顶鸟鸣叽啾,被掩盖在轰然水声之下。 茂密水草边,一棵不大起眼的浓厚大树下,有一片显眼的雪白,纯洁,无暇。 雪白动了动,长长的、覆盖了大半身躯的鬃毛,从流线型的脊背上划过,柔顺地垂落下去,充满生命力的光泽,比最上好的丝绒更美丽。 硕大的白色头颅摆了摆,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露出锋利的獠牙,告知窥视者隐藏在华丽之下的凶猛与强大,白色的长尾扬起,末端有一小簇蓬松,散漫地在雪白的身躯上左右扫动几下,又垂了下去。 巨兽翻了个身,动作慵懒而充满威势,半眯的眼睑下,野兽的竖瞳锋锐凛冽。 近一丈长的硕大狮身,长长的威武的鬃毛,猫科动物特有的脸型,即使趴坐下来,也有大半人高的体姿,告诉潜伏在一边的箫声依旧:这是一只现实世界里没有的,强大的白色狮子,森林之王。 箫声依旧进入无人区,已经近二十天。 这是他第四次,独自一人进入襄阳西南的无人区,在边缘徘徊了近十天之后,箫声依旧循着一条以前从未见过的水源,边补给边探寻,依靠着越来越娴熟的“镇魂曲”,他躲过好几次野兽的袭击和围捕,来到这片湖泊边沿。 而这只巨大的、闻所未闻的白色巨狮,则是他在来到湖泊的第二天,在岸边发现的。 第一眼看见,箫声依旧就被这美丽优雅、而又威武强壮的生物,给深深吸引住了。 久违的箫声哥哥终于再次出场,一出场就心有所属,可惜对象不是某若…… 第一百六十三章擂台 这是箫声依旧来到湖边的第十天,也是他在此处潜伏观察的第九天。 白色巨狮每天午后都会来到湖边假寐,同样的地点,固定的时间,好像湖边有什么东西需要它守护,错过了就会消失一般。 这是巨狮摆摆头,再次打了个哈欠,两眼阖起,两只前肢垫在身下的慵懒姿势不变,箫声依旧却注意到,巨狮藏在白色长鬃里的兽耳立起,微微颤动,不时抖擞一下。 箫声依旧知道,松懈只是巨狮故意表现出的假象,它是在倾听附近有没有其他意外存在。 ——如此聪颖而极具灵性的表现,说明这头巨狮的智商很高,即使不脱兽性,却已经足以和人类四五岁的幼儿智商相媲美,与人类血缘最亲近的大猩猩也不过如此。 要知道,这里是无人区,动物的属性和行为模式,都是模拟现实环境的。 巨狮的行动很有规律,箫声依旧知道它要有所动作了,他观察了这么多天,所为的不过是抓住它的行动规律,伺机而行,而今天,是他决定出手的日子:这头巨狮过于强大,以他现在的实力,十有不是一合之敌,而野兽的警惕性太高,遭遇一次袭击,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保持高度警惕,让他不能再有下手的机会,所以在山野里十天的观察潜伏,只能换来一次出手的机会无论成功与否,一击即退他看看时间,确定此时离计划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缓缓转过头,闭上眼,原本观察巨狮时只用了眼角余光,此时为防在关键时刻,过于集中的视线被巨狮发现,干脆全收敛起来。 身上是灰绿色的收身劲装,上面擦满青黄的草汁和泥土,甚至连脸上都抹了一点,做成简易的迷彩色,与身边的环境颜色相合,因为进入无人区后,没有自动刷新,所以草汁散发出来的味道,遮去了与自然环境不相容的、生人的气味。 袖口裤腿早已经绑得结结实实,乌黑的长发在头顶绑成一个紧实的发髻,赤月乌管箫插在颈后,只露出趁手的一小截,方便任何时候都可以随手拔出,这是前后四次进入无人区后,箫声依旧在野外环境中生存,自己渐渐总结出来的一套习惯。 等待了十天的时机就在眼前,箫声依旧伏低身形,内力在体内缓缓运转,呼吸和心跳都已经放到最低,气脉悠长,胸腔几不可见起伏,心跳每七八秒才搏动一下。 箫声依旧一边放轻气息,把身体肌肉调整到松而不弛的状态,如一张上好油的弓弦,在没张开之前,随时处于预备被拉紧的状态中,一边运起内力到耳边,倾听巨狮的动作。 那边巨狮浑然没有发现有人在一边打它的主意,敏锐的耳朵转动了一会儿,听不到任何异响,渐渐放松下来,原本支得笔直的白耳边沿微微向内弯卷,露出耳背上薄而密的白色细绒。 它睁开眼,冰蓝色的瞳眸如阳光下的湖水一样美丽,透着灵性的光辉,中间动物特有的窄细竖瞳略显椭圆,显示它此时正处于放松状态。 细长的尾巴在背上拂动一下,巨狮懒洋洋地站起,雪白的鬃毛滑落,几乎可以贴触到地。 巨狮没有立即走动,一只前肢在身下轻轻拨动几下,有什么东西在覆盖的鬃毛下拱了拱,然后又转移到巨狮的腰腹处动了动,一阵闹腾。 强大稳重的父亲巍然不动,任由身下捣腾,不一会儿白亮的鬃毛向两边分开,挤挤挨挨地露出两个肉白色的小脑袋,刚出生不久的小东西胎毛未落,眼线闭合一线,还不能睁开。 小东西虎头虎脑,嘴巴张翕,细细弱弱地叫唤两声,被瀑布的水声盖住了,但显然它们知道现在到了每天放风的时刻,显得很兴奋。 两只幼崽站立不稳,在身下滚来滚去,巨狮大掌一拨,把它们拨到平时休憩的树根下。 ——长期在树下休憩,这棵大树下有不少巨狮的新鲜粪便,夹杂着一些掉落的白色鬃毛,从中散发出的气息,标志着这里是强者的领地,任何外来生物不得靠近。 巨狮左右观看一下,终于踱出第一步,昂然雄壮的身姿,动作优雅,落地轻盈无声。 箫声依旧倾听着巨狮那边的动静: 两只幼崽在叫唤,巨狮离开树下了,还有三分零五秒,箫声依旧闭合的眼睑微动,表情平静;巨狮走到岸边的草地上了,水草发出被压低折断的声音,还有两分二十八秒,箫声依旧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隙,脸转向巨狮离开的树下;巨狮来到岸边,俯下身喝水,动作放松优雅,一如过去的几天,还有一分三十二秒,箫声依旧的眼睛完全睁开,目光锁定猎物,而那两只小崽子一无所觉,扑滚打闹;巨狮站在浅水处,巨掌在水面猛然拍下,一条腹部银白的大鱼在水花中翻着肚皮跳起来,被巨狮一掌打到岸上,依旧噼啪跳个不停,隆隆水声和大鱼拍打声,盖住了岸上的异响,巨狮专注地把注意力集中在水面上。 还有一分零七秒,箫声依旧弓起身,胸腹有规律地起伏,如一张张满的弓,缓缓地移动,渐渐靠近两只幼崽所在的大树下,大树距离巨狮所在的浅水处,大约五百米。 箫声依旧此时,距离幼崽大约五十米。 四十米,巨狮又打上一条鱼,还有四十六秒; 三十米,第三条鱼,还有三十七秒; 二十八米,已经没有足够的遮蔽物,不能再近了,还有三十二秒;巨狮击打水面的声音不断响起,箫声依旧耳边响起三十秒倒计时,他的眼睛锁定两只幼崽,倒数开始进入最后十秒 十、九、八 七 巨狮举起大掌,再次落到水面,“啪”地一声 六 背部高高拱起,如绷紧到极致的弓弦一弹 五 身形如离弦之箭,瞬息来到两只幼崽身边,手上轻巧一掠,腰身急劲一折,翻身投往林中,浅水中的巨狮发出暴怒的吼声 四 巨吼的音浪,冲击疾掠的身影,经脉震荡崩裂,内伤的闷痛感传遍全身,喉头涌起腥甜 三 白色的兽身形如疾电,只一扑纵,两者间的距离已经减少了一半,劲风扑向后背,箫声依旧身上亮起微弱白光,他嘴角溢血,却微微勾起 二 伴随巨吼,巨狮再次一纵,箫声依旧怀中两只幼崽中的一只化作白光,消失在他的怀里,身形在刻不容缓间猛然趴下,巨狮从他头上越过,落在面前三米处,没有碰到他身上一丝一毫,俯趴的身上白光耀眼,箫声依旧一翻身,带着昂然斗志的明亮眼光,对上白狮的巨瞳 一 第二只幼崽也化成白光消失,白光逐渐把整个身形湮没,只剩模糊地轮廓,箫声依旧眼露笑意,口唇微动,对巨狮无声道:“我、会、再、来、的。” 巨狮怒吼 零 狮吼还在耳边,箫声依旧已经整个人出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擂台上,裁判站在台下不远处,对面是一个熟悉的面容,表情惊愕异常,看着他狼狈的身影,及诡异奇特的装扮。 “哇塞,同志,你搞什么?”对方看见对手如此狼狈,很是惊讶。 她没有认出他,箫声依旧不觉意外,露出一丝笑意,忽然口鼻溢血,然后不顾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的声音,身形忽然踉跄,跌坐而下。 直到听到裁判宣布出比赛双方的名字,对方才一声惊呼:“箫声,是你” 也不顾此时正在比赛,连忙扑过来。 ——大红的衣裳,明丽的容颜,乌黑如墨的柔顺发丝,在脑后妩媚地盘起一个发髻,这浑身上下充满女人味的御姐,不是魅舞天空是谁? 箫声依旧满身汗出如浆,几缕发丝凌乱地贴服在汗湿的前额,配上先前在脸上涂抹的“迷彩妆”,俨然一副大花猫的模样,加上草屑泥土和血迹遍布全身,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破烂烂,几乎让人想象不出,他就是平时温和淡定、一派从容的箫声依旧。 起码魅舞天空第一眼是认不出的。 不及细看,魅舞天空从手镯里,拿出杜若为六扇门专门特制伤药,金创药、加强回气散、加强回春丸什么的,不管对不对症,先让箫声依旧服下,然后等他有力气了,再拿出几种精致的小糕点,放到箫声依旧嘴边,让他慢慢咽下。 箫声依旧不疑有他,看也不多看一眼,毫不见外的就着魅舞天空的手,吃下了她送上来的各种药物和食物。 本该剑拔弩张的擂台上,出现如此和谐友爱的一幕,让观看这场比赛的观众哗然,各种猜测议论传出。 箫声依旧被白狮的巨吼,震得肺腑翻转,严重内伤。 ——但凡内伤,凭现在的玩家水平,如非珍贵稀有的伤药,是不能完全治愈的,所以魅舞天空的给他用的药虽然是杜若出品,但只能暂时平稳伤势,而无法治愈。 因严重内伤而掉落的血量,慢慢平稳下来,暂时停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箫声依旧暗叹自己之前已经尽量高估巨狮的杀伤力,到最后,巨狮的实力还是超出了他的估计——不过是发泄愤怒的几声巨吼,就直接让他重伤了。 照此看来,巨狮的等级,远超他之前估计的八十级,即使没有一百,九十以上是肯定的。 如此照推,他刚刚驯服,已经收进宠物空间的那两只小东西,未来的潜力也远超他之前的估计了——不枉他为了摸清巨狮的真实实力及行动规律,冒着随时可能被巨狮发现、葬身狮口的危险,足足在湖边潜伏了近十天箫声依旧勾起嘴角,心情愉悦之下,牵动了肺腑的伤势,轻咳了几声。 耳边传来魅舞天空的询问:“箫声,你这是怎么弄的,搞得成这样?” 耳膜好像也被震伤了,听到的声音带着隆隆杂音,箫声依旧勉强抬起眼,对上同伴有些着急的面容,露出一丝安然的笑意,慢慢低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很简单的几个字,说了等于没说,但魅舞天空就这么被他打发过去了——熟知箫声依旧的朋友都知道,此人做事,从来计划周详,即使冒险,那风险也必然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既然这么说,又以这么奇特的面目出现在擂台上,说明这应该早在他计划之中。 箫声依旧的行踪,魅舞天空等朋友都知道,他在城里报名了比武大会之后,就进入了无人区,已经过了近二十天了——六扇门的人大多是武痴,明部只有杜若一个是例外,所以像箫声依旧这样,临近比武大会关头,依然进入无人区闭关练级的大有人在,箫声依旧不是唯一一个。 不过,像箫声依旧此刻这样,弄得一身狼狈出现在擂台之上,碰到的对手恰好是自己人,然后招呼不打一声,安然自若地在擂台上打坐,不担心对手攻击,而且一副“此事早在计划中”的样子的,就只有箫声依旧一个要说箫声不是早有预料,知道他这一场会碰到她,才故意选择在这一场重伤,魅舞天空死也不信这么想来,箫声依旧确实是对自己受伤早有预料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做了什么,还需要特定找对时机,付出重伤的代价才能完成——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在无人区里,无人区可是以危险和奇遇出名——而这两者,恰好都是对一流高手,有着无比吸引力。 魅舞天空心里不无好奇,不过还记得这是在擂台之上,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更不好暴露出箫声依旧此时的处境,给了一个“以后再拷问你”的眼神,她转移话题:“感觉怎么样,动得了吗?” 魅舞天空是在担心,箫声依旧离开擂台之后,还要回到无人区之中,魅舞天空也进过两次无人区,知道以箫声依旧这样的伤势,独自一人在无人区里,情况不妙。 箫声依旧的手还能动,就不需要像一开始一样,让魅舞天空喂了——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出现,已经是震惊全场,不差那么一点花边——手里拿着一小块百草银耳糕,慢慢送进嘴里。 杜若制作糕点时,一向照顾到实用效果,为了能让食物的效力尽快发挥,糕点都制作得很小,入口即化,如果在战斗之外、休息间隙食用,很快就能恢复战斗力,战斗续航能力极强,简直是专门为六扇门的战斗狂量身定做,这也是六扇门的人喜欢找她要东西的原因。 这个百草银耳糕也不例外,淡淡清甜在口中化开,一股清凉流入腹中,口齿留香,效果正在发挥。 可惜箫声依旧受伤太重,血量上限上不去,只能暂时稳住血量不下降,其余加持的一些临时属性,由于他此时不能动手,也是白白浪费了——对此,享受惯杜若福利的六扇门两人习以为常,而场外观众们直呼暴殄天物箫声依旧温然笑笑,只是他此时的花脸,看不出以往温和沉稳的模样,但仔细观察,却能从他斯文优雅的动作中,看出他不同一般的礼仪修养。 “杜若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箫声依旧清淡道,他离开前从门中取的补给药物,早已用罄,此时再吃杜若新近的作品,就能够感觉出其中效果和口味的差别。 场外的观众听见,又一阵哗然: “靠啊,不愧是六扇门大神,享受第一女神的供应,都这么轻描淡写” “我倒第一女神的作品啊连她的店里和帮派里,都是限量供应,就这么被随随便便浪费了” “瞧台上那位丐帮帮主,那淡定的眼神,那受伤后依旧从容不迫的身姿,那虎躯一震就让对手拜倒投敌的气概——这才叫范儿啊” 许多正在观看直播的记者和枪手们记下这一幕,同时在心里拟定待会要写的标题:《女神的手艺,值得嘉奖——箫声依旧如是说。》《多角、群p、双性恋?——论魅舞、箫声、杜若、莫玉、江城五人关系之我见》《当六扇门与第一帮派的纠结浮出水面》…… 场外观众的喧哗,场中的箫声依旧和魅舞天空是听不到的,他们依旧不急不慢,像是在郊游一般,坐在擂台的空地上,由于比赛规定的时间未到,台下那个裁判对他们的拉家常视而不见。 魅舞天空疑问:“箫声,你怎么知道这场会碰到我?” 箫声依旧笑笑不语。 魅舞天空也不需要他回应,自问自答道:“你专门去查过了?” 箫声依旧继续微笑,默认。 这是晋级赛的第十场,也是最后一场,安排在十月七日的下午,等这场比赛过后,根据比赛排名先后和总参赛时间,就能排出进入决赛圈的分区前二十五名事实上,目前参与襄阳分区晋级赛第十场的,一共有五十六人。由于晋级赛是梯形向上的晋级模式,在淘汰赛以后,所有玩家已经被系统打散了,重新进行排号,根据梯形的晋级方式,每次晋级赛一对一淘汰晋级后,离得最近的两个号码,无疑就是下一场的对手。 箫声依旧要利用比赛召唤玩家的白光,躲过巨狮的追杀,并且来到擂台后,最好能碰到朋友,以便他及时稳定伤势,不让重伤恶化下去,否则伤势太重,即使复活回去,也不能完全消除伤势。 魅舞天空咬牙道:“玩不过你个腹黑,倒霉,怎么刚好碰到你” 她自言自语嘀咕两句,又问箫声依旧,“怎么样,你还能继续下去吗?” 箫声依旧心领神会,皱皱眉,迟疑了一下: 魅舞天空问的不是他能不能起来和她打,而是在询问,如果她这次自动认输,他下一场能不能恢复伤势,继续打下去——那已经是决赛圈了。 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六扇门内部所有人的一个共识:如果出现晋级赛撞车的情况,大家先在赛前先上演武堂打过一场,分出个输赢,到了真正比赛中,就直接认输——因为大家其实实力水平相差不大,即使略胜一筹的一方,想要赢输的那方,也难免要把压箱底的绝招露出来,提前暴露于人前,让后面的对手知道他们的底牌。 这岂不是同室操戈,亲者痛仇者快——所以不但是六扇门,凡是有多名高手参加比武大会的帮派或家族,都采用了这一方法:晋级赛的残酷,有此可见一斑。 箫声依旧是最早进入六扇门的玩家,和魅舞天空早已认识,魅舞天空很清楚,箫声依旧虽然等级一直在等级榜二三十名徘徊,但实际上箫声的实力在她看来,即便不一定能稳胜等级榜第一第二的九问和江城,也应该在同一水平她以前和他上演武堂,绝招尽出,也是胜少败多,但总觉得箫声依旧一两招压箱底的绝招,她没有能逼得出来,令她气馁。 所以魅舞天空一直对箫声依旧的实力心悦诚服。 因此按照正常情况,魅舞天空碰到箫声依旧,是需要主动认输的。 但问题是,箫声依旧此时受了重伤,而且处在无人区,不能及时治疗,如果他自己挂回来,那么武功势必要掉上一截,这时再去参加决赛圈,成绩未必比得上魅舞天空——他们的武功差距,大约也不过是如此而已;如果箫声依旧不挂回来,一方面以这样无人医治的伤势,他根本不可能继续参加比赛,另一方面,他独自呆在无人区的危险很大,也随时可能挂回来。 所以,以箫声依旧此时的状态,他只能选择前者:自杀挂回来。 如此一来,魅舞天空也拿不准,箫声依旧挂了一级之后的水平,是比她现在的实力高,还是比她现在的实力低了于是她交给箫声依旧选择。 观众们没有哗然,对此见怪不怪: 这在这几天比赛的擂台上,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襄阳城 裁判很悠哉地在台下看着两人,时间没有到,也没有人自动认输,所以按照规定,魅舞天空和箫声依旧这种蹲在一起讨论的状况,是规则允许的。 两人不动手,坐在台上拖时间,观众们在起哄吹口哨。 因为每个分区进入决赛圈的人数,是二十五人,十场晋级赛过去后,无论人数多出或有余,最后就以十场比赛总时长来排名先后,选出二十五人,而二十五名后面的排名和奖励,也与比赛的总时长有关。 换言之,晋级赛中,总时长是一个排名的重要指标。 箫声依旧和魅舞天空在台上花的时间越久,越不利于他们最后的排名,因此以往出现自己人撞车的情况,大家都是一碰头,最多说几句话,便有人开口认输,比赛结束,所以也难怪观众们不耐烦。 观众的声音传不到箫声依旧他们的擂台上,所以他们接收不到观众的不满。 对于魅舞天空抛来的选择题,箫声依旧知道她不是客气,于是想了一下,放低声音:“你的内功到第七层了吗?” 魅舞天空最擅长的一套剑法中,耗费内力的招式不少,对她来说,内力的多少对实力影响不小,而在箫声依旧进?br / 梦醒入戏第4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6部分阅读 进入无人区之前,她的内功正好碰上第二个瓶颈。 魅舞天空自己也明白,回答:“突破了,第七层11。” 箫声依旧略有惊讶,“进展很大啊” 魅舞天空的内功只是六品,她自己又不喜欢闭关练功,所以内功一直上不去,空有强大招式,却没有足够内力施展,这是掣肘她实力提升的一个重要因素。 遇到瓶颈前,魅舞天空的内功只是第六层74,能那么快升到第七层11,可见她为了比武大会,确实下了功夫狠练了一次内功:他本以为,魅舞的实力,即使有所提高,也不会比得上他的速度。 ——丛林之中,生死杀伐,弱肉强食。 这种模拟现实环境、你死我亡的生存经历,提供的锻炼效果,不是区区百分比和数字能够显示的,不然,四大榜中,也不会专门设立一个至今仍未开放的“战力榜”了。 原本,箫声依旧是打算继续比赛下去的,因为魅舞天空的实力,在决赛圈里继续走下去的机会不大,最多过得一轮,就会被淘汰了——除非她好运气,次次碰到轮空。 他特意选择在和魅舞天空的比赛前,动手捕捉白狮幼崽,就是打着借比赛的时间稳定伤势,等白狮离开后,再出来,慢慢走回城中求医的主意。 ——计划周详,充分利用了每个可利用的要素,并且对计划的执行充满自信,最后得到的结果,基本没有太多意外的地方。 不过,魅舞天空为了这次比武大会,显然也下了不少功夫…… 如此一转念,箫声依旧咳了两声,似乎有些抑制不住伤势,让魅舞天空担心脸色溢于言表,他才缓缓停下,对一身红衣的魅舞天空低声道:“这次出了计划外的状况,我的伤势比较重,原本还担心你那边有没有问题,咳咳”他又咳了几声,才继续,“既然这样,还是你去吧。” 魅舞天空没有见过箫声依旧如此狼狈的样子,加上他此时咳得厉害,显然受伤不轻,于是不疑有他,连连点头道:“行了行了,你放心吧,赶紧回城找医生……”又嘀咕道,“可惜杜若回襄阳了……” 因为江城的不吝金钱的宣传攻势,杜若第一医师的名头太盛,加上她在千金堂坐诊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很多玩家想到医师,第一反应就是想到杜若,更何况是六扇门的朋友们了。 箫声依旧听得好笑:宗师级的npc医师少见,大师级的npc医师还是不少的,杜若虽然是玩家中的第一医师,但论起治疗经脉内伤,火候却还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大师级npc医师,只是六扇门就这么一个生活职业的定海神针,大家习惯什么事都找杜若而已。 相比杜若的医术,更让箫声依旧印象深刻的,是她那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好厨艺,即便在野外丛林中,也能用简单的材料,作出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味要说在无人区里,最让箫声依旧难受的,就是耗尽补给后,不得不自己动手捕猎充饥的日子——他的手艺只能算勉强可以下咽,偏偏有一条已经养刁了的、味觉灵敏的舌头——于是啃干粮时,常常会回想起还有杜若的药物和汤水糕点在身边的日子。 想必六扇门其他的人,在闭关的日子里,也会常常想起那食之不厌的美味,以及它们的制作人——从这点上看,即便六扇门里,杜若还有不少人从未谋面,但已经提前用这些药物和美味,收买了人心所以箫声依旧虽然没有找杜若疗伤的意思,但听到杜若的消息,还是不由多问一句:“杜若来过长安,又回襄阳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现在也正在长安与襄阳交界的无人区,从路程上看,或许离襄阳更近一点——他没有忘记,这里是擂台上,且他此时身负重伤,不宜让人知道行踪。 魅舞天空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注意箫声依旧此时说话好似不咳了,闻言回答:“是啊,好像她那几个朋友有什么事找她,匆匆忙忙回去了,刚刚还发信息找我,说有什么事要和我商议。” 她想起了此时是在擂台,又换成传音补充:“说是和六扇门有关,好像挺郑重其事的,当时我刚要进来,她说得比较急,我正打算这场完了之后,再去找她。” 和六扇门有关,且杜若郑重其事,究竟是什么事? 箫声依旧淡淡地皱起眉,脑中浮现出和杜若有关的信息:百变的容貌、惊人的业艺、以及游戏里崇高无上的名声,只是外人对她的印象。 实际上她个人出乎意料的低调,性格在六扇门的众人中,也不算突出,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这种习惯,在箫声依旧生活的环境里,比较常见——和六扇门的人在一起时,笑容比较亲和,因为年纪较小和职业的原因,很受大家的喜欢。 但对箫声依旧来说,杜若一开始给他的感觉比较有距离感,其后一起练级、参加婚礼,大家才渐渐熟悉起来。 他对她印象最深刻的一面,不是那场盛大婚礼中一身红装、看似满脸幸福的娇美,而是她误入桃花瘴后,又独自一人寻路走出,淡然平静、视若寻常的模样——那时他就觉得,他们是同一种人。 虽然那时曾经和她开过一个小玩笑,但其后两人就没有怎样见面,偶尔在六扇门碰头,也只是略微交流一下近况,他忙于探索无人区,她也忙于闭关、练功、成婚…… 那个玩笑大家都只当笑语,没有再提起过,只是在无人区里吃她做的东西时,总会时不时想起这么一个和他很相似的女孩。 这样一个淡漠独立的女子,是怎样的事情,才能让她说得如此郑重其事? 箫声依旧心中微微浮动,有些好奇。 不过此时正在擂台上,他的伤势不能用传音入密,不方便多说,于是只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道:“那就这样,你继续,我等下回城。” 意思就是他等下认输,然后自杀回城,不用给他那么多东西了,反正都会爆掉。 魅舞天空还想把一些药物交给他,闻言便收了回去,点头道:“也好,免得拖久了伤势加重。” 于是箫声依旧对裁判举手认输,裁判判定魅舞天空胜后,两人身上各升起一阵白光,场景转换,箫声依旧就在此出现在森林之中。 巨大瀑布的水声隆隆,在林中听与在林边听到的声量没有多大差别,恰好盖住了箫声依旧身体不稳、以手撑地时压到枝叶的声音。 刚一稳住身子,箫声依旧便发现身边环境变了个样,如来到了风暴过后的灾难现场,树木倒伏,灌丛拔起,折断散落的枝条树干无数,掉落在地面上,一副萎靡破败的景象。 箫声依旧看到地面土壤翻卷,有数个大坑散布,大坑边的植物向两边倒伏,一直延伸到丛林深处,心里暗暗吃惊:看来巨狮被他掠走两只幼崽,又借比赛的召唤逃脱后,在这里大肆破坏,十分疯狂。 不过看那大坑延伸的方向,显然巨狮一路发泄暴怒,此时已经离开这里了。 本来因为出来得比较早,箫声依旧还担心会碰上停留在此处的白狮,到时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此时微微松了一口气,想起他在这里得到的收获,脸上浮起笑意。 想到宠物空间里的两个小东西,箫声依旧的目光落到那棵白狮休憩的树下。 那里虽然也遭受了白狮怒火的波及,但离得稍远,也不是白狮离开的方向,所以树叶枝条掉了不少,可这个树还算完整,也没有倒下。 树下的枝叶覆盖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些土块一样的东西,那是白狮的粪便。 箫声依旧想了想,从腰带里拿出一把剑,驻在地上作为拐杖,支撑着勉力移动过去,用一个蓝色的粗布袋收集起这些粪便,放进腰带里。 没有其他东西要收,他也不清楚附近那些草木里,有没有什么奇珍异草,箫声依旧右手持剑,反手一抹,等视线恢复,已经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广场边上。 这里的环境不是长安的西场,箫声依旧心里已有猜测,拉过人一问:果然,此处是襄阳城。 清明节,某p要回乡下祭祖,这两天只能定时单更了,回来再补…… 某p总是存不下稿子,这两天赶稿赶得十分痛苦,一天一万,有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t_t~ 第一百六十五章又见江城 在城主府进行了股权更换,老书说现实里有事,要去安排一下,便下线了。 杜若也明白他参与进夏天的事情中,也要及早把现实里的事情处理好,虽然有杜若在前面吸引注意,那些人未必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况且莫玉在经过这次与杜若的交锋后,想必已经得到相当教训,在莫玉十足把握之前,应当不会轻易与杜若撕破脸皮,更不会随便动她这边的人。 其实杜若心里也不无疑惑,老书与他们不过认识不到一个月,更是萍水相逢,为什么在明知危险,甚至可能带累家人朋友的情况下,还要义无反顾地蹚这场浑水——即使他要帮忙,把他名下的村子的股份交与她,已经是很大的帮忙了,甚至只要他交给她行使权,甩手不理等着享受分红,杜若也不会怪他。 像他现在这样,帮忙帮到快要把自己赔进来,连带亲人前途一起做赌注,甚至已经不能算是雪中送炭,而是在拿身家性命来下注了——这是在夏天他们前途渺茫,而且老书也并不清楚杜若的背景的情况下。 杜若不觉得她那种语焉不详的神秘背景,以及夏天那种成则一步登天、败则死无葬身之地的未来,足以蛊惑到像老书这样、在社会是已经有所阅历、并小有成绩的人——除非他一无所有且走投无路,因此像抓到一根稻草一样孤注一掷。 老书最多只能说与等待他们意气相投,彼此间一见如故——或许这就是男人间的友情吧,对此,杜若这种多疑、且习惯摒除感情做事的人,是不大能够理解这种所谓的“男人间的友谊”的。 她只习惯独立,并且对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级行为,保持着起码的怀疑,所以她对老书的来历也有不少猜测:研究所那边的人,莫玉对立世家的人,甚至夏天的父亲那边的考察者…… 不过,既然老书通过了她和等待的试探,主动交出了全部股份,从他目前的行动上看,他暂时没有任何马脚露出,对夏天他们也是一片好意,杜若也不会不识好歹,再去随便怀疑他的用心,只是把这份疑惑暗藏心底,平时多留一份心。 因为股份转让后,两人又重新签了一份授权合同,老书现在已经是村子的全权代理人,或者说是前世所谓的,巴拉巴拉地跟她讲述了一通要对外招商引资,必须先建立准备好监管人、会计师和法律顾问等一套构架,专人专事,以免到时手忙脚乱bb。 杜若穿越前还是象牙塔里的娇娇女,穿越后学习的课程,也是多为了让她了解这个时代有目的而设,许多都是社会学、地理历史等文科,与这些经济商业的专业领域有天壤之别,加上一直呆在警备区里极少外出,所以真正说得上的社会阅历,是一点没有。 所以对老书的提议,也知道她不可能提得出更好的意见,便任由他安排。 ——管理管理,就是专人专用,老书负责管人,她负责最后把关就行。 老书要下线,所以两人出了城主府后就直接分手。 为了让商业村的进行顺利,六扇门是必不可缺的一环,并且是村子安稳的基础。 杜若想着自己要找六扇门的人坐镇,此事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如果突破口找得好的话,说不定就是等着老书出面签字,水到渠成的事。 杜若自己本身和六扇门的人处得不错,在目前认识的六扇门的人中,除了江城外,都是关系挺好的,即便是低调淡然的九卿,和她的关系也不错,遑论魅舞天空及浅浅等人了。 不过她吃亏在不主动交际,所以至今没有完全认识全明部的人,何况是神秘莫测、极少见面的暗部了,空有两面六扇门令牌在手,但在六扇门的人脉关系,远远比不上长袖善舞、亲切热情的魅舞天空。 杜若知道国情,人脉关系的重要性,就是在这种时候体现的,她虽然不足,但不妨碍她借用。 发了个信息给魅舞天空,她一如以往的开朗热心,听说杜若郑重其事地提出有事找她,她便一口答应,只是时间刚好碰上魅舞天空要进场比赛了,于是杜若便先让她安心比赛,出来再说。 此事还是面谈的好,魅舞天空还在长安,杜若找人帮忙总不好让人家过来,而且襄阳又是江城的地盘,一不小心露出风声,让莫玉有机可乘就不好了。 所以杜若决定去一趟长安。 魅舞天空在比赛,时间上还是很宽裕,杜若便慢慢走向北门,打算乘马车过去。 人声喧阗,易过容的杜若走在大街上,没有一个人认得出,也没有人会对她此时普通的样貌多看一眼。 杜若足下运起登萍渡。 这个轻功善于轻身,用在赶路上却没有任何突出,甚至比同等的轻功还要慢上一线,只是跑起来足不沾尘,姿势轻逸优雅,外观如此好看的轻功,杜若猜测,这轻功大概是专门为女玩家打造的——排除它是江城强送的这一点,杜若心下对它倒颇为喜欢。 城主府离北门并不十分远,有一条青石大道直通,杜若沿路跑了不过两三分钟,便看见高大的城门出现在尽头。 然而杜若却看见,有一个很不受欢迎的人,也随着城门,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这人的出现,让杜若又想起了那晚夜巷之中的强迫和折辱,以及她不得不忍辱示弱、签订城下之盟的屈辱。 还有,她留存了二十三年的,初吻。 从第一次接触起,杜若对此人就是负面印象居多,加上那晚之后,即便没有入当时那么恨到想要和他同归于尽,也是心中深刻铭记他的手段,留待以后伺机奉还——只是此时与江城的关系敏感,为大局着想,不宜多事,否则在去除江城对夏天的威胁后,杜若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他江城站在一棵树下,一身白衣,英眉星目,临风而立,显得十分显眼。 但因为升级三极帮派后,江城早已开始加入襄阳的管理,在襄阳新颁布了一些政令,由城卫兵和江城的禁军联合执行,其中就有一条“不得罔顾他人意愿,聚众围堵追逐他人”的条令,所以江城高层虽然名气颇大,常常出入襄阳,但大家摄于关监狱的惩罚,遇上名人后也只敢远远偷看。 所以江城就这么出现在北门附近的街头,也没有再造成以往那般的拥堵追逐。 城门是人流汇聚之所,附近人不少,杜若保持着面无表情,只看了他一眼,脚下速度不变,打算就这么不露行迹地跑过去——然而她是打算为了大局暂时放下仇怨了,但对方却不识好歹。 “……若儿。” 低沉磁性的男声传入耳中,有无尽温柔缠绵之意。 杜若略一皱眉,便感觉有数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刺在背,不得不停了下来。 杜若一抬眼,便看到江城面含笑意,软化了狭长凤眸中的凌厉,温柔地看着她,其中宠溺爱怜之意,足以让任何女人心潮涌动,芳心大乱——只是不包括她。 江城刚才用的是传音入密,别人听不出他说了什么,但他此刻温情脉脉、倾情专注地看着杜若,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款款深情,对比杜若易容后平凡的面容,以及面无表情的神色,更加引人注目。 开始让杜若感觉芒刺在背的目光,就是因此而来。 而随着杜若停下,注意到这一幕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在附近偷看江城的人,也开始把视线转移到杜若身上,在两人间来回巡视。 杜若暗自皱眉,有些明白江城如此大张旗鼓站在此处的意图。 ——如果她不听从地停下,他是不是要叫破她的身份? 杜若此时在外人看来,是莫玉的夫人,江湖人所共知的神仙眷侣,如果再传出杜若与江城有暧昧,无论是真是假,谁对谁错,都会对她“第一女神”的名誉有损,进而动摇她在帮派、甚至是游戏中如日中天的声望前提是,莫玉和江城不怕她直接反击,撕破脸皮他以为那晚她在他威胁下让步,以后就会处处让步了? 当手中握有切实有力的威胁时,她只会步步进逼、寸土不让——心理拉锯中,何时该硬,何时该软,还用不着他在她面前耍大刀杜若心里冷笑:她若不理,他又能如何——在她如此强硬的态度下,他是不会真的与她撕破脸皮的——要是敢仗着武功欺上来,那他就得做好以雷劈过的装束上擂台的准备目光一冷,她眼神凌厉地扫过江城,连带附近以目光偷看他们的人们,江城表情微凝,而其他人则没有这么强大的抗性,纷纷移开目光,低下头去。 杜若也不管江城有何反应,重新举步,就要继续向北门跑去。 只是刚一转身,便看见江城长眉聚起,薄唇抿成一线,已经拦在她的去路上。 江城又出来了,那什么,恰好箫声依旧也在襄阳…… 第一百六十六章路见 同样是建立在安全区内的广场,襄阳的北广场与长安的西广场,显然不大一样。 同样是热闹,长安的西广场,是杂乱而没有秩序的,显得很随意:摆摊的位置横斜交错,占地的面积大小方向因人而异,所做的生意也很散乱,装备摊和时装摊之间夹着一个卖面食的摊子是很常见的事情,顾客和摊主的交流也随便得可以——谈不拢时,赤膊上阵挥拳相向,是很普遍的了结方式,即便在安全区里,拳头落在身上,只能感觉到疼痛,而无法拳ko把对方送到隔壁的复活点。 随意尽管长安的商业中心,从公测开始就集中在西广场,人气上比襄阳北广场高了不少,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西广场一开始是怎么样,现在就是怎么样,五个多月以来,在箫声依旧的记忆中,似乎从未变化过。 长安对于大多数伸出其中的玩家来说,印象就一个字:乱。 ——不变的乱。 而襄阳的北广场,在秩序方面,显然做得远远超出长安,或者说,也超过了其他大城——它的所有者江城这个帮派的纪律和秩序,和它的霸道强悍的风格一样,人所共知。 在广场中走了没多久,箫声依旧就注意到,一个偌大的广场,已经被有规划地分为几个区域:装备区、时装区、饮食区、材料区…… 各个区域的大小不是死板一致的,而是按照大致比例分开不等的几块区域,摆摊的方向大致呈南北走向,很有秩序地在中间留出宽敞的过道,摊与摊之间间隔一定距离,错落有致,并不拥挤,所以北广场的人虽然同样不少,却没有那种又乱又挤,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当然,这和襄阳有两个玩家商业中心,免税的南广场分流了一部分人群不无关系。 ——长安不是没有东广场,只是在帮派混战、势力割据的形势下,长安的秩序长久处于有序的混乱中,那里已经在各大势力心照不宣下,成为大规模斗殴事故的集中发生地点。 现代人步调较快,效率性强,做事一般有很强的目的性,这一点,即使在以古代为背景的网游中,也会很明显的体现出来。箫声依旧就看到很多玩家进入广场后,有目的地直奔某个方向,不过几分钟,就会匆匆跑出来——这种景象,在西广场是很难看到的,除了因为顾客在寻找目标上花了很多时间外,摊主的效率性,以及顾客和摊主在无管理状态下出现拳脚流的可能性,制约了购买效率的提高。 整齐、规划、目的性管理——襄阳北广场呈现出一种纯商业的运作管理模式,已经渐渐显出现代商业广场的雏形。 尽管目前的人气,似乎还比长安西广场略逊,但这是由于北广场需要收税,而目前游戏的大环境下,玩家的消费水平还没有达到一定水平线,但箫声依旧相信,随着游戏时间推移,襄阳的主要消费区,会渐渐转移到北广场,这片区域,会远比目前所见要来得兴旺火热得多——尽管还没有去过南广场,箫声依旧已经可以想象,在有目的的规划引导下,那里必定已经开始出现,与北广场之间的消费水平线的分化,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成为“平民”、“低档”的代名词:两者之差,就犹如地摊夜市和大型商场,尽管人气上两者可能相若,但在纯利润、缴税能力、品牌营造力和吸引消费方面,夜市的地摊和商场的高档专卖店,毫无可比之处。 箫声依旧触目所及,无论是顾客、摊主还是巡逻的风纪队成员,对这里的景象都已经习以为常:不驯而难以约束的玩家们,在人为的引导和有目的的逐渐改变中,已经逐渐接受了面前的这一切,并且从规则服从者的角色,转变到了规则维护者的位置上来。 这一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需要时间的潜移默化,箫声依旧几乎可以想象到,早在公测之时,这个城市的管理者,就已经开始一步步布局、规划,直至现在,才初显成绩,慢慢地、有计划的,与其他的大城拉开距离,越拉越大多么可怕的先见力和强大的治理能力窥一斑而知全豹,襄阳的两个玩家商业中心是如此,其他方面呢? 它的人气增长速度、商业元素分化和汇聚速度、城市的各种指标、缴税能力,以及因此而来的城市发展潜力,又会是多少? 这个城市的管理者,不是仅仅简单地在管理城市的秩序,而是在有目的地治理和发展着一个城市——箫声依旧相信,即便把一个真实的城市交给这个人治理,也同样不在话下、胜任有余。 而把这个城市治理并发展起来的,据箫声依旧所知,正是第一大帮江城的莫玉,也是现实里,科派第一世家墨家长房的唯一嫡孙,墨愈。 关于代表军科两派风向标的程墨两家的合作,以及从此事中发出的政治讯号,箫声依旧早有耳闻。 作为z国最古老的世家,萧家进入政治上层已有三百多年,几乎是从建国开始,期间经历过大起大落,党阀之争,大约是从二百年前,家族的第七代族长萧松年开始,家族开始树立起中立形象,并一直维持了二百多年。 也正是在那个时代,因为地球能源的急遽衰竭,以研究科技力量为主的科派开始走上政治舞台,逐渐与当时主张对外扩张的鹰派泾渭分明,外忧内患下,z国政坛两大派系政见不合,分化出两大派系,便是现在分庭抗礼的军科两派的雏形。 箫声依旧认识墨愈,以前在各种交际场合里见过不少次,两人各自作为墨萧两大世家新一代的主要成员,在交际圈里重合的范围不少,但论到了解,在利益方面既没有冲突也没有合作的两人,只能说是泛泛之交。 但或许目前,他和墨愈都应该有一个共同的疑惑:家族让他们进入这个游戏,目的是什么? 箫声依旧眼神淡然,表面平静无波,将眼前所见收录脑中。 家族的老人们给了他一个奇妙的谜题,以此考验他的能力,尽管他在老人们的要求下,已经在六扇门里占据了一定地位,并且在整个游戏享有一定名声,却不代表他乐意顶着满头困惑,去做一件渺茫不见目标的事情,所以,他一直试图去寻找更多信息,破解出其中玄奥—— 同样因家族原因,被派入游戏的墨愈和程翰,是他需要收集的信息拼图之一。 忽然平地风起,箫声依旧敏感地察觉了光线的变化,抬头看去,正见一片浓厚黑云,从天边移来。 …… 看着挡在去路上的江城,杜若冷颜以对。 直到江城用快得让她眼睛都跟不上的速度,移到她的去路上时,杜若才想起,这里是游戏,而江城的武力远胜于她。 此时才想起现实,杜若心中微乱,知道因为江城的出现,她平时的冷静被此人破坏,所以才忽略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杜若心中不无懊恼。 同时,她也明白,如果江城硬要阻止,或者不顾脸皮跟着她的话,就目前而言,她出来直接下线,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然而下线却不是一个好办法,既显得怯懦逃避,更失去主动——如果江城派人在这里蹲守,她上线后的境况与此时不会有任何差别,甚至更糟。 另外杜若心里也很疑惑:他是怎么认出她的?难道是…… 杜若为自己的猜测皱起眉。 ——知道她此刻的易容的,只有老书。 然而她的怀疑随即扫去:不,不可能是老书,老书刚刚转让了股权,这样做不合情理。 众多思量在杜若脑中流过,却不妨碍她的动作反应,见江城做出要伸手拉她的动作,杜若冷冷一瞪,其中的警告意味连旁观的人都看得出来,纷纷倒吸一口气:“强悍,连第一帮主都不屑一顾” “原来江城就这眼光” “鲜花插在牛粪上。” …… 零零碎碎的话语传入耳中,内容不一而足,却再次提醒杜若,此处不宜久留。 她微微恼怒地瞪了江城一眼,换来他略带得逞笑意的眼神,伸手再次上前欲拉她,口中传音道:“小心轻功被其他人认出,来,若儿,我带你走。” 是轻功? ——这就是,他能够从那么多人中发现她的原因了。 杜若反应极快地一甩手后退两步,没有让他沾上自己的一点衣角,如此明确地拒绝让江城脸色微暗,也让路边偷看的人发出更大的言语声:“看见没看见没,真的是江城被拒绝了诶” “天啊,怎么有人这么不识好歹,竟然敢拒绝我的偶像” 甚至有个长得颇有姿色、一身紫红纱衣的大胆女孩站出来,嫉妒又不平地驱前叫道:“这样姿色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江城你要找也要找个好点的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计 有第一个女孩带头,后面又陆续走出两三个女孩子,几个人聚在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示爱:“江城江城我爱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喜欢你江城” 几个女孩热情又大胆,尽管激动得小脸通红,还是以亮晶晶的眼神期待地看着江城,倒让旁边的人们,都开始为她们的勇气,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有的人大声起哄,渐渐围上来,其中又走出几个女玩家,羞怯又兴奋地加入到示爱的女孩中。 气氛一时冒起漫天粉红泡泡。 如果杜若此时不是站在人群包围之中,而是人群之外,那么她或许也会饶有兴致地加入围观,看江城的好戏,然此刻,她只觉得无所适从,周围一大群陌生人盯着自己,而她此刻正易容,不能被揭破…… 不管杜若自己意愿如何,此刻围观的人们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大概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见有人带头,便趁机聚起来,对偶像表达他们的狂热崇拜。 杜若的第一个念头:二十四世纪狂热的追星族。 第二个念头:唉,麻烦 江城被众多爱慕的眼光包围,此时其貌不扬的杜若,却被无数审视好奇嫉妒的眼睛打量着,对人们情绪十分敏感的她,可以感觉到目光中所包含的无数复杂情绪,许多带着敌意的眼光,让她芒刺在背。 ——这么多人,她又不能使用针法,而且她的轻功特征,也可能会被细心人注意到…… 杜若暗自皱眉:这下麻烦了。 她的嘴唇不觉抿成一线,暗藏怒火的乌亮眼睛看向江城——这就是你打的主意? 江城显然看懂了她的意思,眼神微暗,心里有些刺痛,知道她又在怀疑他居心不良——他不能否认,他算计过她,也伤害过她,但他也不是时时刻刻居心叵测,只会用诡计来设计她。 ——是她从未给过他机会,从一开始,就宣判了他的死刑。 心下黯然,表面上,江城仍不露分毫,只是转过头去,看也没有多看那几个示爱的女孩一眼,只是负手而立,对周围狂热的人群点点头,催动内力:“多谢大家的厚爱” 声音朗朗,如滚滚江涛涌出,浩浩荡荡,一下压下了周围的鼓噪声,听到江城的声音响起,如有魔力一般,还未等一句话结束,周围的人就已经安静下来。 杜若讶然,微微挑眉。 江城见此并不意外,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他神情冷静淡然,从容地上前一步,仅仅一步,便重重突出了他本人的气场,沉凝大气,风姿昂然,一派大将之风。 人们的目光都聚拢到江城身上,忽略了他身后的杜若。 他没有笑,眼神微肃,好像他人对他的服从是理所当然,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知道,大家对本人有很多好奇,但各位也看见了,江城今天有事,各位聚在这里,多有不便,” 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一闪即逝,好似有些难言地困扰,却已经让围观的人们心领神会,露出谅解的笑意:“所以请大家先散去吧,我想,再过一会,城卫兵也要到了” 说毕,他随意地向那些人抱了个拳,这个动作带动宽袍大袖,衣袂飘飘,又不失稳重大气,由他在此刻做出来,仍然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高高在上之感。 江城的五官立体,线条挺括,鼻梁窄而直,属于典型意义上的雄性的英俊,充满着男性魅力,加上他眼尾长而上挑,眉峰凛冽,斜入发鬓,显得凤眸长而锐利,冷傲异常。 他不笑时,薄唇微抿,嘴角的线条会显得冷硬几分,双眉习惯性向中间聚拢,眼睛微微眯起,带起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势,配以长久以来形成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地服从。 ——犹如,此时。 或许等级制度及社会阶级的压力,确实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烙印,这个时代的人们对高等级者的服从,简直出乎杜若的意想,近乎奴性江城几句普普通通的话,没有人有任何意见和反驳,竟真的就听从地三三两两散开了。 即便是那几个当众示爱的女孩,面上尤带恋恋不舍,其中最早出来的那一个,嘴唇嗫喏想说什么,被江城冷冷的目光一扫,也噤若寒蝉地离开了。 三言两语打发众人离去,尽管还有人远远地偷看,但与刚才被重重围困,且碍于不能把暴露身份而不得脱逃的处境,要好得多了。 这是她第三次被人围观,其中上一次是江城有意设计,而这一次杜若微微松口气,心里也为之前对江城的恶意揣测,而微微有些尴尬:正如江城前晚所说,她的确偏移了角度,习惯以恶意防备的眼光,来定义他的行动意图。 杜若知道这是事出有因,而且她也并不自认神圣公正,即使一切从心理学角度出发,对人对事,她也不一定能时刻保持客观态度当她察觉自己的心理学运用出现问题,立场失衡时,反而松懈下来,不再力求自己绝对客观公正。 然而对于江城,无论是出于厌恶也好,仇恨也好,她都不得不承认,比起他人而言,她对江城的态度,确实是特别的。 这种特别,也许一开始是出自他的告白,其后是那一晚的遭遇,于是一直发展到现在,避之不及,挥之不去,让杜若心生烦躁,恼怒异常。 偏偏这种唯独针对一人的恼怒,杜若不能对任何人表现出来,尤其是江城。 在此时局势已定,她和莫玉相互威胁,僵持不下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对她动手,她也不能轻易与莫玉江城决裂,更别提什么报复江城了,所以,在此情况下,杜若只得对江城敬而远之。 于是一见人散开,杜若立即想要离开。 然而江城似慢还快地伸出手,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使了个巧劲使她不得不止步,便随即放开。 杜若怒瞪,但他武功高强,加上根本没有真正碰到她的手,还够不上侵犯马蚤扰,所以江城这种行为,杜若确实拿他没办法。 ——防马蚤扰系统,虽然是主动命令,但也要经过系统判别,才会出现惩罚,对于一些正常接触,或者是打斗中的正常碰触,只要不触及敏感部位,是不会出现惩罚的,这也是防止玩家滥用此功能,影响破坏正常的游戏行为。 见江城如此行动下,自己确实无法脱身,杜若才开口说出再次见到江城后的第一句话:“你要做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 江城见她终于肯开口,凝肃的俊颜,再次露出几分笑意,对上杜若斜斜睇来的冷淡目光,不以为杵。 只是他在杜若那里的信用,已经贬为负值,杜若不信他的说辞。 夏天的事情,杜若确信江城肯定知道,可笑他前一晚刚刚许诺,不会再以夏天他们的安危来威胁她,到了今天,又通过战红衣来告知她,夏天他们有性命之危,她要救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找莫玉和他无非是再次利用夏天他们的安全,来换取价码而已同一个弱点,被他抓住,就能卖上两次,而且是他们早就知道实情,有意设计的情况下——这已经不能说是出尔反尔,而是心怀叵测、虚情假意了。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杜若横眉冷对,说完就想走,但是江城那边传来一句,让她脚步顿止:“夏天那边情况如何,你不想知道?” 江城站在她身后,看见她直接的反应,心中涌起百般滋味,酸甜苦辣齐聚心头,嘴上仍是重复:“夏天他们的情况安危,你不想知道?” 杜若听闻这两句句,眉目微凝,终于正眼看向江城,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的处境、原因以及以后的情况,若儿一定会想知道吧” 江城微微一笑,薄唇勾起,眼神幽微地看向她。 杜若当然想,事实上,可以说,这是她目前最想知道和了解的事情。 然而她不得不怀疑江城的用心,在她刚刚威胁完莫玉,他们的设计失败之后,江城会这么快摆出如此良好的合作态度,不但不隔绝夏天他们的信息,反而主动让她了解他们的情况其中没有鬼? 从江城他们的角度出发,杜若能想到的动机就是:他们在试探,她有没有在现实监控夏天境况的能力。 如果杜若一口答应,表现出她对夏天的现实状况一无所知,态度急切那么尽管杜若身后有强大势力保护,莫玉和江城也不需要太过顾忌那个势力,在夏天一事上的立场了:因为显然杜若连最基本的监控力量都无法调动,表明此势力,并不想插足到这件事中。 如此一来,杜若相当于在现实中的睁眼瞎,对夏天他们的所有情况,包括以后的遭遇一无所知,只靠莫玉和江城他们的回复那么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对夏天他们的安全的保证了,甚至反过来,莫玉江城要对夏天他们做什么小动作,要瞒过杜若,还不是易如反掌? 事实上,这一点早在她去与莫玉谈判之前,就已经想过。 所以在谈判中,她根本没有谈起这点,表现得极度强势和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和掌握之中,借研究所对她的保护力量,摆了个空城计。 莫玉为什么会受制于她的威胁? 为什么江城和莫玉只敢在她身边的人身上打主意,而不直接在现实中对她下手? 无非是他们确信,杜若背后有所依仗,其实力并非他们可以随便招惹,并且顺理成章地推测,因她背后势力的利益和立场,杜若可能有碍难,不得轻易插手夏天的事,所以才会借他们的手来帮助夏天。 如果他们知道,杜若在现实的情况,犹如高塔上的公主,空有崇高地位和恶龙守?br / 梦醒入戏第4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7部分阅读 守护,实际上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顾尚且不暇,手下根本不存在他们想象中的“强大实力”,情况就要反转了现在的问题是,当时和莫玉谈判的时候,莫玉应该没有察觉这一点。 但此刻,杜若不清楚,江城是否因她什么地方的错漏,有了这方面的猜疑,才会特意来此试探。 但无论他如何怀疑,杜若是不能把空城计的实质,给暴露出来的杜若心中千般思虑、万种考量流转而过,面上声色不动,声音冷淡:“你们只需要做好你们的事就够了,我这边,不需要江大帮主多费心思。” 她刻意把话语说得冷中带刺,既不因警惕而反应过大,也不因心虚而过于绵软,想必江城即使有所怀疑,在没有证实的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 “是吗,若儿不想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漏——” 江城含笑的话音略顿,杜若心里猛然一跳。 幸好她一直心怀警惕,呼吸丝毫未乱,只是略略挑起一边秀眉,沉着淡定地对上他上挑的凤眸中,深邃如海的黑色,黑色的海洋蕴含着无数情绪的暗涌,被强制压抑于平静下,只待某一刻,倾天泄出。 “——让我知道了你的行踪,在这里,守株待兔?” 看见杜若的平淡反应,江城眼中露出几缕笑意,而后语含深意,若有所指,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静静看向她。 错漏…… 江城刚才的停顿,是一次小小的试验,杜若从他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回答。 而且他的神态中,有太多笃定,显得对她答应与他继续交谈,把握十足,其中语义暗晦不明,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她十分看重的事情。 ——走还是留? 杜若把握不定,江城如果真的抓到把柄,她要是真的一走了之,他不会介意真的下手开刀,让她尝到痛苦,自愿回来找他。 要是他仅仅是诈她一次,那么她要是答应留下,岂不显得心虚,更让他肯定她在摆空城计? 杜若心里微乱。 ——当对上江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心绪错乱,所以她对别人情绪的敏感直觉,在江城的身上并不准确,时有误解,使她不能确信她对他的感知结果。 然而杜若转念一想。 但就算是他在诈她,依照江城对她的感情,如果他不是有相当把握,应该不会轻易以此欺诈,否则她要真是背后有依仗,江城不就会在她面前大跌颜面——在她面前大失脸面,对一直高高在上的江城来说,必定是难以容忍的耻辱吧——换言之,她必定是在哪里露出破绽,让他有了五成以上的把握,才会这样胸有成竹地来试探她一念到此,杜若心里揪紧:如果江城已经知道她的空城计,之前她费力建起的一切成果,都成空谈不但她的处境重新陷入被动,夏天他们,也要危险了杜若至此,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慌乱,被目光从未移离她的江城收入眼中。 他的唇角挑得更高,然深暗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冷凝至零度的冰寒凝聚成一点,藏于眼底深处。 不等杜若有何反应,他忽然上前两步,一下拉近了两人距离。 在杜若惊愕抬头,没来得及做出反抗动作之前,江城一手拦住纤细蛮腰,再躬身以另一臂勾起她的腿弯,一下子将朝思暮想的温软整个抱进怀中,小人儿特有的气息,萦绕鼻端。 求而不得的空虚被满足,江城心情大好,脚下运起轻功,轻点几下,衣袍飘飞,轻烟般一步纵出十数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人们面前,只留下众人的惊叫及追随的目光。 杜若被突然抱起,天地倒转,腾云驾雾地落入江城的双臂之间,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息,一下充斥鼻端,让她心脏好似被高高悬起,体内的血液直充大脑,流速快了不止一倍。 江城的速度太快,杜若一时反应不过来,突然悬空加速的感觉,犹如在做云霄飞车。 说不出是惊吓还是恐惧,像溺水者抓住稻草一样,杜若本能地抓住旁边温暖的物体,闭上眼紧紧抱住,大脑一片空白。 怀里的人儿一下揽住他的脖子,紧紧将脸埋进他的胸前,江城感觉到她的恐惧害怕,想起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他抱着她躲避人群,她也曾如此反应,放下后休息良久,才勉强恢复,足见她定是对此有阴影。 他立即放缓速度,有力的双臂收紧,低低轻唤: “若儿,若儿,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怀中人儿不应,只是紧紧抱着他。 这时江城已经出了北门,远远离开众人视线,来到护城河边一个偏僻处。 此处是一片河岸,岸边是长及小腿的草地,草间盛开着不知名的浅紫小花,几棵大树树冠舒展张开,在树下洒落一片绿荫。 江城早已变成缓步而行,抱着杜若来到绿荫下,动作轻缓地将她放下地,扶着杜若虚软的身体,让她倚着树干坐下。 江城单膝半跪在她身前,见她脸色微白,担心地托起她的小脸,只觉手中下巴尖尖,骨骼纤小单薄,好似一捏就碎。 她眼睛紧闭,眉头蹙起,抿起的唇线,已经由水润的淡红,变成樱色的粉白。 显而易见的脸色变化,告知江城,她此刻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么地弱,又这么地倔强。 她的身体反应较慢,而此刻的晕眩,更像是以往带来的心理阴影。 说明她平时必定很少运动,现实里必定体弱多病,这么矜贵娇弱的身体,很难孕育出强壮健康的宝宝来,看来以后要给她好好调养,不能轻易纵容着她才行。 江城看着杜若,又爱又怜,想到以后会和她一起生活,让她孕育他的孩子,心中便有一片温暖绵软滋生蔓延,几乎要满溢出来。 或许是感觉到他过于灼热的目光,杜若蹙着细眉,勉力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小扇子似的长睫扑扇几下,才慢慢聚焦到近在咫尺的江城的脸上。 一看见他离她如此之近,杜若仿佛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黑白分明的眸中,立刻升起警惕和防备,头一偏,右手下意识一伸,就想推开江城。 “走开……” 声音娇软柔绵,透着虚弱,动作更如同小动物在老虎面前的挣扎,不带任何威胁性。 江城顺势握住向他胸前抵来的小手,将软若无骨的小手包在掌中,轻轻一带,就把杜若想要往后蜷缩的身子带进怀里,抱着她坐下。 身体被翻动,杜若好像头更晕了,小巧的五官不由皱成一团,抿着的唇角往下撇,一脸的难受委屈,可怜兮兮。 “你干什么……” 她无力地靠在他胸前,口中只在他抱住她时,喃喃呢哝了几句,被他握住的小手轻轻挣扎两下,便不再动弹,一付任由他摆布,无力支撑的模样。 轻微的呼吸,带着微微的湿润温热,深深浅浅地扑在胸前,两人身体贴靠在一起,江城可以听到她心跳时快时慢的声音。 这还是杜若第一次,如此乖巧地呆在他怀中。 但江城宁愿看见她神气活现、精灵机智地反唇相讥,满身尖刺地防备于他,也不喜欢见到她现在这么荏弱难受、不得不乖巧的模样。 心里微痛,不由懊恼他之前的鲁莽动作,江城微微放松手臂,让杜若得到更多呼吸的空间,手上小心轻柔地帮杜若调整姿势,让她以更舒服的方式坐在他怀中。 然后他托起她的小脸,感觉她脸上的温度,似乎比体温微低,英眉皱起,把她身体的虚弱程度,比之前更高估了几分。 江城轻叹,在她的额前爱怜地落下一吻,引来杜若在他怀中不满地轻微挣动几下,他无奈地移开,空闲的左手重新托起杜若的小脸。 指节分明、修长有力的长指,在她头侧|岤道上缓缓揉按,亲密的接触不带任何狎昵之意。 江城看见杜若皱起的五官,开始有慢慢舒展的趋势,便更加专注于手上的按摩,不时低问几句感觉如何,换来杜若语意不明的几声轻哼。 ——此刻,江城早已忘记,他带着杜若离开的最初目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情意与偏执 有谁说过,爱情里所谓的柔情蜜意,不过是自己制造的错觉。 很显然,江城正陷入这样的错觉中。 杜若被江城抱于怀中,当江城为她面上的病态担忧,怀着满腔柔情,为她体贴轻柔地按抚时,杜若正在急速转动大脑,追想之前的记忆江城所说的“错漏”,是在哪里? 她已经明白,江城专程等在路上,将她拦截下来的意图:如果真的存在那个所谓的“错漏”,使得江城识破了她的空城计的话,那么此刻局面,就重回她与莫玉谈判之前只不过,江城已经等不及主动找上来,这次,轮到他和她交易所以,杜若必须立即找出那个“错漏”,用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将它重新弥补回来,解决掉江城的猜疑。 所谓的晕眩不适,不过是她被江城强行挟持后,将计就计下,想出的一个拖延之策:在没找出那个错漏之前,她不能随便开口与江城交谈,否则,要是在未找出问题所在之前,无意间露出任何破绽,就会被江城确定她摆的“空城计”,再无弥补的可能。 如果说,杜若对莫玉摆的是“空城计”,那么她对江城用的就是——“美人计”。 杜若顾不得此刻自己,正被江城抱在怀中,男性特有的气息,侵袭着她的感官,扰乱着她的思绪。 她只是飞快地想着,自己离开翠微茶馆后的准备,与莫玉谈判时的说辞,离开之后所做的事情…… 一幕幕都是在今日之内发生,记忆仍清晰无比 杜若忽然想到,江城提起错漏这个词的时候,虽然是暗示,他已经知道了某处“空城计”的破绽,但字面上的话语,说的却是他如何知道她的行踪……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杜若精神一振,那种“自愿”被江城抱在怀中,被迫示弱乞怜的羞窘感,也消退了一些。 只是她明面上,还是一副病弱无力的模样,关心则乱,心忧自责之下的江城,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杜若在谈判过后,离开了青谷,然后是与老书发信息,互相试探,花了不少时间;——其后两人相约,到城主府去转移股份,为测安全,她又重新易容,换了一副面目和衣物,确信应该无人可以认出她来;——合约签订后,她与老书出了城主府,分道扬镳,她就去联系了魅舞天空,然后往北门这边来,打算乘马车去长安;——最后在城主府通往北门的大路上,她碰到了江城,被他认出,并劫持到这里。 于是其中涉及到四个人:老书、魅舞天空、她和江城。 老书如果要把她卖了,凭他那时手上的绝大部分股份,会让她比此刻更糟糕,无需如此拐着弯来画蛇添足,所以可以排除。 魅舞天空刚刚与她发完信息,进了比赛,杜若为防万一,闭着眼再给她发了一个——对方正在比赛中,无法接受信息——果然还没有出来,所以魅舞意外泄露她的行踪的可能,也可以排除。 所以问题,必定出在她和江城之间。 杜若第一个想到轻功:登萍渡。 登萍渡善轻身,运用时动作飘逸,足不沾尘,或许江城能从街上那么多人中,认出易容后的她,就是凭借她的轻功。 但,江城是怎么知道,她一定混在那群路人之中? 从他守在路口的行为看来,确实如他所言,是在守株待兔他早已知道,她一定会经过那里,所以特意守在,从城主府到北门的大路上。 ——等等,从城主府到北门的大路上? 这么说,他必定是知道,她是从城主府里出来的了而在此之前,她虽然易了容,但刚刚与老书一起出来,在门口分道扬镳而老书,是刚刚从翠微茶馆里出来,战红衣作为莫玉的棋子,莫玉为了借战红衣通知杜若,与系统有关的危机,刚去大闹了一场所以从始到终,一直有人,监视着翠微茶馆的临渊阁,以及从那里出来的人:包括老书。 杜若想到这里,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难怪江城会猜测,她之前对莫玉用的,是空城计既然他的人,看到杜若离开青谷后,立即和老书一起在城主府进出,说明杜若他们一定是在办理股份转移,把股份全部转到杜若名下,定成死契,弥补回杜若在莫玉面前,表现出的破釜沉舟的决心——这个假象。 这意味着,杜若在谈判之前,根本没有定过死契,所谓的破釜沉舟,所谓的在莫玉面前的强势和决心,不过是杜若的演绎因为杜若事前,不可能知道游戏中江城帮的发展,对莫玉,对江城,以及他们两家合作的重要性。 她更不可能有十足把握,确定自己能在谈判中,试探出江城的致命咽喉所在,并且能成功利用起来,将其转为威胁。 ——如果不是杜若手中的筹码,村子的存在,恰好可以成为这一有利威胁,莫玉也不可能就范。 如果想象中的莫玉的“弱点”并不存在,如果杜若并不能成功试探出来,那么谈判的结果,则会走向莫玉计划的那一面,杜若还可以有荒村做筹码,与莫玉交换夏天他们的安全。 威胁,抑或交易,这是杜若在谈判前,给自己做好的两手准备——杜若向来思虑周全完美,除非被逼到绝路,否则,如果还有谈判商量的余地,她通常不会选择孤注一掷,玉石俱焚。 依靠智谋较量,而非依靠一时之气勇,这是多谋善断者的习惯,也是杜若和莫玉这类人的特质。 所以当莫玉以为,杜若在还有谈判余地的情况下,真的选择了破釜沉舟时,会显得那么的出乎意料,措手不及——其实,不过是杜若因势易形的演技而已。 江城知道了,杜若和老书在城主府出现,如此一来,杜若的心虚就显露出来了。 显然,杜若在谈判之前,已经做好了多重准备:这反映出,她对他们的援手的迫切需要。 对江城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所谓的交易谈判,有三种情况:第一,交易地位不平等,对方所处的位置比他们高,可以以无本或者低成本,换取他们手中的众多价码;——杜若之前营造出的情况,抓住了他们的咽喉,造成居高临下的局面,就正是属于这一种。 第二,交易地位相对平等,则通过平等谈判,各取所需;第三,交易地位不平等,己方所处位置高于对方,则与第一种相反,他们可以以小博大,换取对方手中众多价码。 事实上,在莫玉的布局中,他以有心算无心,和杜若谈判的结果,应该是第三种,最差的局面,也只到第二种——即便那样,也已经算是莫玉的失败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谁都会做出如此判断——包括杜若自己。 所以杜若做好了多手准备,甚至准备好接受第二第三种结局——因为她自己也明白,背后的势力不能给予她支持,她毫无依仗,双方地位并不平等。 因此,即便杜若最后达成了第一种结局,江城从她事后的动作,也有所猜疑:但凡杜若能有一些倚恃,就不会在事先,把她的位置,放得那么低。 于是江城猜测到了杜若的“空城计”——杜若在现实里,根本没有一点依仗,连负责监视夏天安全的人手,都未必抽得出,一切只能依靠莫玉这边的援助。 既然她可能根本无法确定夏天的现状,那么依照夏天的情况,随时对莫玉他们保持威胁,或者撕破脸皮,也就成了空谈。 然而,这也不过是猜测,江城单方面的猜测。 只要杜若能消除他的猜疑,那么他也未必敢于拿他重视的帮派,来试探这个猜测的结果。 杜若计定,精神一放松,感知触觉又回到现实,此时,江城还在扶着她的脑袋,在她头侧的|岤道上按摩。 杜若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江城此刻毫不保留的温柔和爱怜对象是她,唯一是她。 杜若心中五味杂陈。 她利用的江城对自己的感情,欺骗了江城,拖延了时间,最终她达到了目的,他空付了感情。 无论江城之前对她做了什么,她可以用很多方式来报复,但主动和故意地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私心和目的——感情骗子,这是一个可耻的称谓。 于是,因江城而起的仇恨、厌恶、屈辱的情绪外,杜若又多了一种自厌。 但戏一旦开始,就由不得她中途喊卡,现实,也并非儿戏。 杜若的眉眼慢慢舒展,呼吸间的气息强壮起来,好似在江城的按摩下,她的晕眩已经有所恢复。 然后她终于勉力睁开了眼,对上江城近在咫尺的面孔,倒映入她的眼底。 好像才刚刚明白自己的处境,乌亮眼睛一瞪,杜若猛然一挣。 江城一时不查下,竟让她把大半个身子挣脱出来。 然后不等江城将她抓回来,杜若身子一翻,一道银线从身下射出,无声无形,直刺向江城的咽喉。 彼此距离太近了,银针须臾间,已经来到江城面前,江城顿下追上的动作,偏头让过。 于是杜若顺利地脱离江城的怀抱,翻坐在草地上,一手抚额,一手持着银针,皱着眉与三米外的江城对峙。 细长锋锐的银针,在阳光下反射着雪亮的光芒,显得刺目无比。 杜若的行为打破了之前的温馨,气氛重回僵滞。 江城没有进击。 以双方的武力值,小小的银针,还不足以威胁到江城,他不是不能轻易制服杜若。 只是看到她细眉微蹙,白着小脸,与他对峙的模样,江城不由心痛,不愿杜若再做更多动作,以免加重她的晕眩。 而且,刚才的那支银针也告诉他,刚才的温馨和谐,不过是杜若无力反抗时,他自己给自己的错觉。 这个认知,让江城刚刚被填补饱满的心,又重新开始空洞起来。 ——求而不得,得而复失,这是他一直追逐杜若所得到的轮回。 他半坐在树荫下,看向几步外,披着一身阳光的杜若。 她紧蹙着眉头,抚额的手已经放下来,支在草地上,一手捏着银针蓄势待发,半坐半跪的姿势,显露出纤细的身形和弧线,陌生的面孔上,是他熟悉的冷漠和警惕。 看见江城不防备下,似乎险些被银针刺中,杜若眼神微动,流过一丝复杂,一瞬即逝的情绪,在长睫掩映下迅速消失。 她微微眯起眼,聚拢的眉松开两分,嘴角微挑,得意之色在脸上闪过——难得在江城面前出现的,外露的愉悦情绪,没有让江城错过。 江城心里泛起一丝愉悦,一丝无奈。 他干脆安坐下来,对她伸出手。 杜若当然不会给他想要的回应。 “你想干什么,”杜若的头没有动,留着七分注意在江城身上,乌眸流波,视线微转,便把周围环境收入眼中,“这里是……城外?” 她认出这里是护城河边,只是附近,似乎没有什么人。 这让她更加提起防备。 “头还晕吗?” 江城所问非答,和颜悦色,比起杜若以前见惯的的强势锋锐,现在他就犹如卸甲归田的将军。 杜若心里感觉古怪,假装用手按按头,眼睛还是防备地看着江城,明确表露出一个意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江城苦笑,杜若的晕眩是他鲁莽造成的,她这么看他,他确实没法反驳。 “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的话,恕不奉陪” 不能主动提起他对空城计的猜疑,杜若干脆站起来,装作毫不心虚的样子,后退两步,满身防备地看着江城,想要离开。 然后她仿佛脚下不稳,身子一晃。 一个白色的身影疾闪,江城就要过来,杜若扬手间三根银线飞出。 在有所防备后,区区几根银针根本无法拦住江城,上身一侧,他便闪过几道银光。 “你不要过来” 杜若目光冷漠憎厌,江城在三步外定住。 “你不要以为,上次的手段可以一用再用”杜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漠然的眼神告诉江城,她说的是实话,“这次你已经没有夏天他们做把柄,再动手动脚的话,我担心明天第一帮的帮主不能上场” 犹如被杜若的眼神刺到,江城凤眸眯起,瞳孔缩小,嘴角挑起一抹略显邪异的笑,桀骜不驯、无往不利的气势又回到他身上。 “若儿想不想知道,夏天他们身边的情况?” 如果说他之前还在怀疑,这时,他简直是赤l裸地在诉说:若儿,你没有得到背后的支持,没有了解情况的依仗。 杜若眼神一下紧张起来,反应真实而直接,然而说出的话语,却大出江城的意料,让他对心中论断有所动摇。 “他们又被袭击了?是夏天的爸……地下势力那边开始动手了?” 杜若目露惊慌和意外,咬住下唇,目露思索,然后眉目一舒,自己否定道:“不对,那边应该不会对夏天动手,起码不会这么快……” 她抬起眼,目光锋锐,寒气逼人,“你动手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此刻杜若对江城的敌意仇视,完全显露出来,唇抿成一线,她眼神森然暗冷,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江城,不论你想做什么,先想想你和莫玉的合作——”语气,已经是玉石俱焚的决绝冷厉。 江城注视着她,狭长的凤眸中,阴晦幽暗,如同一个黑洞,光线无法折射,只能被深深吸入,一去无回。 杜若以同样冰冷森寒的眼光与他对视,一瞬不瞬,如烟火散去的夜空,连灰烬都没有留存,灼热之后的零度,决然惨烈。 良久,江城先移开视线,眼底的深黑,如焚尽的烟灰,带着某种燃尽热情的黯然,连嘴角勾起的笑,都只剩冰冷的温度。 满腔缱绻温情,前一刻还存在的温柔蜜意,被陡然降至冰点,江城忽然生出满心疲惫。 ——杜若的表现,或许是真,或许作假,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在心里自嘲的想:这次试探,不过是再次试出她对他的无心无意,冷酷决然。 她有一颗被坚冰包裹,冷如铁石的心:他的情意,她无视;他没做的,她猜忌;他做的,她仇视——无论他做不做,错不错,只要他对她有情,只要他是出于如此目的,就都是错错错错什么都是错——而他即便在如此情况下,还不愿放弃,还不舍得放弃心情黯然如灰,江城已经没有了试探掠取的心情,即便他一开始,就是作此目的而来。 既然如此,不如给予她想要的,起码他们俩人之中,还有一人达成愿望,满足离开。 江城低低地嗤笑出声,引来杜若凌厉地视线,他淡淡勾唇,重新将视线移回杜若脸上,“不用担心,他们很安全,他们会一直安全。”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给你,即便,我以此换来的,不是你的心甘情愿,而是无尽怀疑敌意。 他后退几步,重新进入树荫之下,树叶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 杜若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转变的态度,原本想好的、应对他的计策表情,在这一刻全数落空,反而让她有种打到空处的窒闷感。 突然偃旗息鼓,不再进逼的江城,让杜若有种陌生,反而不大确定他的意图。 “你什么意思,刚才不是在说,夏天他们又出情况了?”演戏要演到底,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困惑,而后有些恍然,“你又在骗我?” 故意将他的语义误解,显得她并不心虚,一说到要了解夏天的情况,便对号入座,胡思乱想起来——她刚才的反应,才更符合有能力监控、无力支援,所以心有底气地拿村子来威胁江城的状况。 树荫下,江城一腿平摊,一腿支起,右手支在膝上,撑着低下的头,静默无语,看不清表情。 疲惫,沉默。 杜若这时已经明白,他为何会出现这种反应,原来,是她刚才的…… ——这个男人,终于在她面前露出了强势掠取之外的姿态。 杜若很难说明自己的心情,快意、报复、自厌、冰冷…… 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杜若收拢起所有情绪,明白江城此刻已经是一溃千里、无心再战,而她再一次翻转形势,也该鸣金收兵,收起戏幕了。 得不到回应,相当于默认,杜若脸上涌起厌恶的表情,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憎厌: “堂堂,第一大帮的帮主……”她呵一声,好像她心中的厌弃,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语含隐怒,“见教了” 说完后退两步,转身就要离去。 暗影下,白色修长的身形微微一动,一双凤眸看着她背对的身影,低幽轻缓,如风过长河,挥散无边的声音响起:“……你心里,对我,真的从来没有过一丝……感情?” 背对着的身影微顿,激烈而陌生的感情向她侵袭,拍打心墙,激昂,炽烈,让人心颤。 手指蜷进掌心,收起片刻的动摇恍惚,杜若闭眼,吐出两个字:“没有。” 忽然平地风起,草叶沙沙拂动,一点冰凉坠落鼻尖,冷进心里。 身后的声音却顺着风声传来,“我不会放弃的……” 天光四合,转瞬间,风起,尘扬。 阳光被浓厚黑云遮蔽,重重铅云压下,直如欲压倒人们头顶。 在第一点雨滴落到杜若鼻尖后,不一会,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 脚下的长草被吹得倒伏,雨点在片刻间,由稀疏到密集,天界的雨帘落入人间,渐渐遮去视野中可见的物体,朦胧成一片水幕。 杜若忡怔。 身后传来轻笑,“若儿,看来你暂时走不了了,老天也不愿你离开我。” 语气已是愉悦。 闻言,杜若没有回头,淡淡道:“你偏执了,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白光升起,淹没了纤细的身影。 大雨落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关心则乱 当关芷从游戏仓里出来时,她还有点恍惚。 并不是因江城而心动,而是她真切感觉到了,他那种深刻炙热的感情如正夏的骄阳般炽烈,并非不足以打动人心,只是她对这么突如其来、又过于强烈的感情,有种恐惧感。 其情如其人,都是侵略如火、势不可挡,毁天灭地一样的狂暴,每次见到江城,她都觉得,自己好像要被他一口吃下去一样,被瞬间吞没。 或许对许多人来说,如此炙热的感情,是毕生的追求,然而这对她来说,并不适合。 他的人,不适合她; 他的情,也不适合她。 况且,江城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前科,可以预见,假如他们以后在一起,无论她是自愿或被迫,都会成为依附他的菟丝花,无根无凭。 既然她无法接受,便干脆一刀斩断他的念想。 ——她对他有恨,却不愿以伤害他的感情为报复,因为那只会让他们之间的纠缠越结越深:不但是他,或许还有她。 她终究并非铁石,面对这样的感情,也不能不心有所动,只不过,这还不足以动摇她的理智而已。 出来后洗了把脸,冰凉的清水漫过脸部,带给大脑一片清凉,再抬起头,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水珠,绝对的理智又重回黑不见底的眼中。 通过生物脑“星辰”,关芷叫来了洪然。 昨天的资料,主要是国内政坛势力在明面上的信息,她需要更详细的势力资料,国内的、国外的、世家的、地下的…… 这些资料不难找,关芷不过是要大略了解,洪然按照她的吩咐拿了上来,对关芷的举动并不意外,只以为是她在昨天那些资料的基础上,想要进一步深入。 但洪然注意到,关芷今天略显沉默。 她低头阅读时,时而快速翻阅,时而细细阅读,表情虽然平静,但在洪然这个平时与关芷最近身的人看来,杜若看资料时的一些细节反应,比如手指不时在页边磨蹭两下,表现出,她在思考,且是在有目的地寻找。 这与关芷昨天看资料时的漫无目的、平平而过不同。 洪然心中微异,不过是半天时间,关芷在游戏里遇见了什么,才让她出来后,就出现如此变化呢? 洪然不由注意起来,她侧了侧身,站在关芷侧后方,以便更方便观察,关芷阅读时的反应和状态。 她发现,关芷目光扫动间,似乎在世家的资料和一些地下势力的资料上,看得更久,也更仔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等洪然去想清楚关芷的反应代表什么,关芷忽然从中抽出几张纸,把其余资料往桌面一放,再从那几张纸中抽出一张,递给洪然。 洪然接过,在纸头的文件名和代号上一扫,就听见关芷在问:“占家的资料,有更详细的吗?我想要他们的成员谱系和详细资料,嗯,还有联姻的情况。” 这些都属于明面资料,没什么不能调的,洪然把关芷为何要调用占家资料的疑问放在心里,面上一点头,马上打开随身微脑,就要叫人拿过来。 这不过是个最初的试探,关芷见洪然答应得这么爽快,明白这些资料等级,都在自己的权限范围之内,于是叫了一声:“洪警卫,等等。” 洪然躬下身等她示意,关芷想了想,道: “还是把所有世家……还有地下势力的成员谱系和资料都拿来吧,包括他们近期的有什么活动,联姻、合作、成员换血之类的。” 然后关芷又补充问道:“这些资料,都是最新的吧?” 洪然迟疑一下回答道:“关研究员,你看的这些资料,都是从国安部的资料库里调来的,你的资料权限,上头只开放了b2级以下的权限,往上的……” 她面露难色。 关芷调用的,都是国内外重要势力的资料,这些势力更深更细更新的资料不是没有,只是可能动辄牵系到国家安全乃至国际关系,属于极少数人才能看到的绝密等级,不是关芷可以看的。 即便是现在这些比较普通的,也并非哪个人,都可以随便调看,若非研究所上头特意给予了关芷权限,她是不能接触到国安部资料的。 “不要紧” 关芷挥挥手表示理解,她的贡献星级高,并不等于她就能随便查阅事关国家安全的绝对机密了,好比前世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不见得能跑去fb,把罪犯的绝密资料当新闻看一样。 事实上,她应该算是特例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轻易触碰那些过于高级的隐秘: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的身份已经是个烦,不想再背负上更多。 所以她只是点点头道:“我只要我能看的最高权限,并且最好是近期的最新资料。”关芷笑笑,按按眉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资料太多了,洪警卫你帮我整理一下主次,我想看近期的。” 她略一顿,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洪然见此,便看着她,等她交待。 “嗯,特别是与游戏有关的……” 关芷迟疑一下,洪然他们并不知道她在游戏里的情况,她这么说,可能会暴露她的游戏身份,引来研究所的人的监视,那样的话,她就连在游戏里唯一的自由,也没有了。 ——只是,事关夏天他们的安危,她能做的有限,所以在能力范围内,还是尽可能多做一点吧。 关芷在心里下定决心,抬起头对上仍在等待的洪然,面色平静,道:“据说有些世家,对我玩的这个游戏很感兴趣,我想看看这方面的资料,另外,”她打开生物脑,在搜索引擎上查询,点开某个新闻,“关于‘变调’这个组合的资料,还有这次的枪击事件的有关信息,我也想看看。” 她目光静静,直视洪然。 洪然面容一如以往,受过特训的她,连眼神都没有多余的波动,关芷依靠敏锐的直觉,只感觉到她的情绪略微起伏,就沉寂下去。 洪然应了声是。 关芷没有从她身上看出过多的、研究所方面对她的举动的态度,便挥挥手让她去做,右手又习惯性按了按眉心——最近许多事情接连发生,让她的情绪起伏很大,似乎影响到她冥想的效果。 所以近几天眉心有些饱胀的异物感,她只以为是精神过于疲惫的错觉。 然而洪然似乎没有立即离开,见她的动作,便担心道:“关研究员最近好像很容易疲倦,如果玩游戏太累的话,还是多休息一点吧” 这是对她的关心,关芷听了也觉得心里暖和,点点头谢过她的好意,见洪然还是不大放心地看着她,便安慰道:“不是头痛,只是这里有点涨涨的,冥想一下就好了。” 其实她这只是安慰之言,因为最近冥想的效果似乎没有以前好了,只能略微缓解这种饱胀感。 冥想后再过两三个小时,这种饱胀感便卷土重来,而且一次比一次明显。 到了今天下线出来,她感觉自己的眉心处,好像长了个异物一样,一突一突地跳,然而摸上去,又没有任何突起——所以无非是她情绪波动大,消耗了过多精神,导致头脑不适。 关芷不想跟洪然多说,不然她不免大惊小怪地叫人过来检查,又要耗费掉大半天功夫——商业村的事宜早不宜迟,以免莫玉那边做什么小动作。 她在游戏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洪然见关芷笑容淡淡,知道她不想多说,也情知她自己对自己的情况有所分寸,便不再多言,去叫人调了资料过来。 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关芷拿到资料后,就不再掩饰,第一时间拿了“变调”的资料来看。 洪然见她如此作为,便把这个她特意提起的组合,牢牢记在心里。 在“变调”的资料里,关芷一眼看到那个名叫夏莱的混血儿的高清图片,就知道他是夏天了,此外冬天叫佟迩,与夏天一起,组成“变调”男子音乐双人组合。 等待叫邓唯,是“变调”的经纪人。 三人是平民孤儿,在深城孤幼福利院出身,他们在成年前依靠国家福利生活,20岁上下完成了大学学业。 夏莱和佟迩是在大学期间被星探发掘,进入了娱乐圈,而就读社会学的邓唯,则从那时起成为了他们的经纪人。 其后就是他们几年几月几日,通过艺人训练,在公司要求下组成“变调”;几年几月几日,第一张单曲包装上市;几年几月几日,在某省某地开演唱会;几年几月几日,某支金曲通过提名,获得当年的某某大奖…… 这些资料,是相当制式而枯燥的,关芷一时也没有足够时间细看,幸好洪然已经帮她整理过,把几张“变调”的资料翻过后,就是他们的个人资料。 国安部的资料,无疑比网络流行的那些详细得多,除却那些对外的大众皆知的身高体重三围爱好等信息外,还有另一份真正通过国安部鉴定的个人真实信息。 邓唯和佟迩的第二份资料,与第一份没有太大区别。 而夏天那一份资料上,父亲那一栏赫然写着:叶城南(未亡)。 关芷不动声色,把这个叶城南的名字牢牢记住,然后把这张纸拿出来,放到旁边。 关于“变调”的基本资料不多,而后是洪然特意放在前面的,这次枪击事件的有关信息:一些对外的新闻报道,以及真实的查证。 z国是个枪支管制相当严格的国家,在关芷那个时代开始,政府对这方面的管理就相当敏感和严格,而关芷询问了一下洪然,至今似乎仍是如此。 ——普通民众,是接触不到枪支弹药一类的大杀伤性武器的,但有?br / 梦醒入戏第4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8部分阅读 有堵就有漏,在私底下,一些黑市和地下交易中,还是有相当数量的枪支军火在流通,这是无法湮灭的,无论在哪个时代。 “变调”的枪击案,涉及了国际知名的巨星组合,本来应该风波不小,但似乎所有的媒体口舌都得到了暗示,并未对外报导,所以在国内,“变调”的枪击案没有掀起多少风浪。 关芷上次之所以能见到那个新闻,是因为她用的是研究所的网络,进入的是国际公域网,加上本身的网络通行证级别够高,所以国外的限制新闻,她也能看到。 那些新闻报道,对枪击案的起因猜测五花八门,关芷没有看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便一扫而过,往下翻看国安部的缉查。 看得出国内对此事的重视,案件从普通刑事级别,升到严重刑事案件,并由于许多知情的国外粉丝的抗议,牵涉到了国家在国际上的形象问题,又提高了一个高度,移交到国安部。 到了国安部后,透过资料核查和进一步深入,发现了夏天父亲的身份,以及杀手来自国外雇佣性质的杀手组织“新血”,案件的性质又一次转变:因为牵涉到跨国地下势力和杀手组织,案件从d级升到c级,再从c级升到b级,恰好是关芷目前可以调看的级别。 “新血”的杀手不过是一把刀,关芷关注的是使用这把刀的人。 国安部给出的分析资料中,列出三个最有嫌疑的人选:一个是叶城南大儿子,叶留因;一个是叶城南三女婿,卫道;还有一个是叶城南的贴身保镖,也是他的关门弟子,成天昂。 三人看起来都是“夜森”的重要成员,资料级别都在级,关芷看不到。 不过从关系上看,三人都与叶城南有关,而且有趣的是,其中只有叶留因这个大儿子,与叶城南有血缘上的关系,其余的两个,一个是女婿,一个是弟子。 当然,也不能排除卫道和成天昂是叶城南的私生子的可能,毕竟从叶城南放任其人对夏莱赶尽杀绝的行为来看,叶城南的性格相当变态冷血,所以他身边出现任何变态事迹,都不足为奇。 关芷恶意地想。 叶城南无疑是个关键,然而关芷再去看叶城南的资料时,不意外地看到寥寥一句:叶城南,男,“夜森”当代首领,其资料为s级绝密。 关于“夜森”的资料,同样是s级绝密。 关芷皱皱眉,取出叶城南这张纸,却没有放到一边,而是拿在手里,对洪然道:“关于这个人或帮派,有什么你知道的传闻吗?”见洪然面显为难,关芷顿了一下,解释道,“说一些我可以知道的、坊间的传闻就行了。” 洪然想了想,道:“‘夜森’是国内第二大的地下势力,最开始是在粤闽一代发展起来的,后来因为数次分裂重组,势力逐渐转移到国外,在国、r国、国和欧共的几个地区,都有其势力分布,主要其主要成员长期居住国外,” 她看了看关芷,见她没有表情,便继续道:“他们明面上主要经营的领域,主要包括影视娱乐文化连锁集团、多家网络交易平台、房地产、合法赌场、酒店和国际慈善基金……” 关芷嘴角抽了抽,多么庸俗又经典的职业,真是太符合他们黑暗的本质了。 “……他们的地下交易涉及国际走私、政治黑金、军火制造贩卖、人口贩卖及运输、毒品生产买卖等等,据说,他们和一些恐怖组织和杀手组织关系密切。” 洪然的资料像背书,关芷却从中听出了这个势力的庞大和难以撼动,“夜森”的势力,远比她原本想象的庞大,加上国外的势力的话,说他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下世家,也并不为过。 甚至他们的触角和领域,比许多国内世家更深更广,说不定,实际的实力还要超过国内的一流世家。 但为什么,莫玉会把夏天的事,看得如此的轻易呢? 即便夏天在叶城南眼中,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子,他给自己继承人的一个小小试炼。 但毕竟事涉地下势力的继承人角逐,世家之人不是应该态度谨慎,不轻易触及敏感领域的吗? 如果此事,并不是关芷想象的轻易,那么只能说明,莫玉对帮派的看重,或者说国内世家对这个游戏的看重,要远比她想象的重关芷不由将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世家对《武》的重视程度上来。 夏天的事,以及世家对游戏的重视,两件根本不大相关的事,竟然通过这种方式联系起来,纠结错乱的局势,让本就缺乏大局观的关芷,有种理不清看不明的烦躁感。 眉心又突突跳起来,关芷按了按眉心。 “‘夜森’在国内的势力大吗?我看他们的首领,还有几个继承人都是中文名。”那么应该是z国籍的吧。 ——即使不是,也该是一个出自z国本土,还在坚持着血缘和传统的帮派,难怪夏天的混血身份,会遭到遗弃。 据关芷所知,有些黑道势力,在一些守旧和传统上,比之世家财阀更为严格,近乎苛刻。 加上娱乐圈的出身——从江城对他们“戏子”的称呼来看——夏天他们的路,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走啊洪然照实答道:“因为国内氛围的原因,许多地下势力在国内都是比较低调的,‘夜森’的活动有不少,但主要是在国外,他们在国内是比较安分的。” 用了“安分”这个词,可见洪然这个官方人员,对这些地下势力的态度——这显然也是被大环境渲染出来的,所以相对国外而言,这些地下势力的地位较低,涉及的领域也没有国外那么深广。 以洪然的态度作一个代表,难怪莫玉对夏天的事,看得那么轻松——不管国外如何,在国内,地下势力是压不过世家的,何况,从目前看来,夏天并不涉及关键。 关芷放下一半的心,把“变调”和枪击事件的资料拿过来,重新看了一遍,默默出神了一会。 终于,她还是咬了咬牙,将这几张资料递给洪然,对上她疑问的眼光,道:“洪警卫,我想时刻留意这件事的进展,最好还包括这三人的动向,这个……能不能做到?” 尽管关芷之前的表现,已经显露出她对这几人的关注,但做到这一步,还是出乎了洪然的意料:关芷绝少对她提出什么要求,更别提是这种主动涉入敏感事件,可能会被有心人注意到,暴露她身份的要求了。 ——对她自身安全的保护,关芷防微杜渐,自律得近乎苛刻,即便进入虚拟网络,也是如此,让洪然心痛之余,也一向很放心。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关芷不惜冒此风险? 要知道,一旦身份暴露,不但是关芷自己会有危险,也同样可能会牵涉到她重视的人啊洪然身负任务,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关芷的每一个举动,她脸上流露出了肃然的神色,提醒关芷对于目前话题的重要性。 关芷看到了,也正颜以对,但没有移开她与洪然正对的视线,表现出她的坚持。 洪然明白了她的决然,在心里轻叹,还是尽职尽责地帮她分析解释:“关于这件事的最新进展,资料库那边只要出来,我可以第一时间让他们调过来。” 尽管关芷有所决议,洪然还是尽可能提出最安全的提议,想避免关芷去冒暴露自己的风险。 关芷笑笑,不为所动: 虽然她不清楚国安部的工作程序,但也知道,资料入库,说明那已经是查明后、有所定论的时候了,起码也是案情某一阶段性的总结,哪里算什么即时进展? ——或许用来监控夏天他们的安全,以便威胁莫玉,是足够了,但如果有可能,关芷希望,她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夏天他们做得更多一点。 她抿起唇,试探地问:“可不可以派人去监控?” 洪然英眉蹙起,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轻率不计后果的话,是从关芷口中说出来的:啊哈哈哈哈~我渣了,原本打算今天写箫声依旧的,但是想到回到现实,这些情节不能一笔带过,结果写了这么多…… 第一百七十章意 图 “直接派人去监控?” 洪然把关芷的话重复了一遍,声调只不过提高了一个音阶,已足以表达出,她此刻的震撼——和反对。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关芷可能会微笑起来: 洪然的失态是多么少见,尽管已经相处近一年,她们的关系,仍然不够亲密,彼此间看不见、却实际存在的距离从未缩短,洪然是她的保护者、监护人、贴身管家……唯独不是朋友。 关芷近乎平静地,在想:在现实里,我没有朋友。 即便是阿伦,她在与他相处的时候,情绪表达,也永远隔着一层——她不能忘记,他也是研究所的人。 ——她已经寂寞很久了,并且,可能要,一直寂寞下去。 因为,理智告诉她,这样对她,对其他人,都很好。 但她终究是人,在穿越前,她还是个青春飞扬、活泼感性的少女,长在父母膝下,生活中充满阳光,肆意灿烂,享受着澎湃激|情的大学生涯,即便是哭泣,也如同夏日午后的雷雨,倾盆而下,畅快淋漓,无所顾忌。 那时的她,冲动感性,青春美好如晶莹水滴,折射出的是生活的七彩灿烂。 现在的她,冷漠凉薄,理智寡情到,似乎已经无法接受感情。 短短三年,隽永美好的曾经,已一去不复返,她过去的感情,被缩绘成一个美丽的相框,用冰冷的玻璃挡隔。 自从记忆模糊化之后,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恬淡的微笑,她的眼神,永远被理智占据。 然而,她现在突然有种冲动,想犯个错误,就像很久以前一样——即便明知危险,她依旧想尝试一下,偶尔出轨的滋味。 关芷神情平静温和,幽黑的墨瞳,隐含一潭湖水,深,而静,不为洪然的反应,兴起任何波澜。 洪然深吸一口气。 自从关芷从研究所里出来,洪然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关芷开始给她的印象,还是一个外表亲切、身世可怜的自闭女孩,沉默寡言,生活得近乎小心翼翼,让人心生怜悯。 除了高度的自律之外,关芷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其他的特质,情绪平淡如温水,符合所有人对她的期望,她的动作,一直处在监听器的监听中,所以洪然从来对关芷很放心,因为关芷始终为她所掌握。 但到了今天,洪然才蓦然发现,关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有些变了,她的感情和冲动,脱离了原有的轨道,正在往一个危险的方向发展。 这变化隐藏得太深,使洪然未能及时察觉——又或许,洪然有些惊悸地想到她从未了解过,真正的关芷。 ——她看到的,只是关芷刻意表现出的,用温和顺从的表象掩饰后,折射的侧影。 洪然暗暗为自己的猜想心惊,也有些黯然。 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有些看不清面前的这个人了,但是为了关芷,为了任务,也为了与关芷有关的所有人,她必须阻止关芷这个危险的想法。 洪然神色严肃,挺拔的姿势,别有一种专属军人的英姿飒爽,一直为关芷所倾慕,当洪然脸上渐渐显露出一种坚定时,关芷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意味着,关芷想要实现她的目的,必须说服这个固执的军人出身的女警卫——相处日久,这并不出乎关芷的意料。 关芷脸上,显露出淡淡微笑,亲切,适宜,与洪然的紧绷严肃,形成鲜明对比,是润物无声、渗透无形的侵略。 如果莫玉在这里,他会明白,关芷已经做好了说服的准备,两人在谈话气氛的营造上,高下立显。 洪然没有注意到这点,她已经习惯,将关芷当成一个需要保护、没有危害的,自从开始担负起关芷护卫队长的职责,女护弱小和军人护短的天性,在洪然身上显露无遗——关芷与洪然的相处中,一直在有意无意利用这一点。 何况,洪然此次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关芷。 视线和关芷相对,洪然吸了口气,开口道:“关研究员……” “坐下来吧,你这样站着跟我说话,我会有压力。” 关芷打断了洪然的话,嘴角噙着温淡笑意,露出深深梨涡,她神色是好整以暇的恬淡温和,亲和放松之外,带着恰到好处的淡淡撒娇意味,不显突兀。 她利用自己天生亲和的气质,无声无息地侵入谈话者的心防。 那对甜美的小酒窝,是关芷微笑的标志,亲切甜蜜,洪然肃然的神色略有松化,心里不再那么沉重冷硬,流露出几分忧色,轻轻叹气。 “关……关芷,你应该知道,你的安全,关系的不仅仅是你一人,直接派人去监控,你考虑到这可能带来的后果吗?如果监控者的身份暴露,那么对方可能会追着这条线查上来,如果首当其冲的,是我们这些护卫队还好,我们拼命之下,起码你还有逃脱的可能,但如果他们是顺着网络进来,直接在虚拟网络中攻击你,那么……” 关芷如果在现实里有危险,首当其冲的必定是护卫队。洪然试图用护卫队的牺牲,来告诉关芷,她的安危,关系的不止是她一人,还有护卫队,还有研究所,还有许许多多关注她的人——关芷应该明白,她的生命,从一开始,就不仅仅属于她一人。 事实上,洪然心里正竭力按捺渐生的怒气,关芷的作用为何她不清楚,上头有什么目的,她也并不了解。 但洪然知道关芷的来历,并且明白其中牵连甚广,否则上头不会派她带领一个护卫队来保护关芷,她更不会负有那些不能对关芷言说的、目的不明的任务。 作为一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她恼怒于关芷突来的任性,关芷在明白个中关害的情况下,竟为几个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根本没有把她的生命、别人的生命,以及她本身的使命放在眼里在所有人,都在为她的安危提心吊胆时,她怎能,如此轻率地,就放弃这一切,拿那么多人的生命来冒险? 对比关芷之前的表现,洪然只觉失望透顶,关芷她不是不明白,而是在轻生、玩命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是洪然此时的心情。 如果洪然面对的不是关芷,如果关芷不是她的保护对象,洪然会立即劈晕对方,把她封闭起来,直到她放弃所有危险的想法——事实上,如果最终无法说服,洪然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一切,以关芷的安全为第一准则。 而关芷则看出了洪然的意图,所以一直用强硬的态度来面对洪然,而是寻求说服她的机会,否则,一旦洪然反应过度,把她软禁起来,只会弄巧成拙。 关芷心里隐隐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不但可以帮助夏天,还可以试探一下研究所方面的态度。 ——她一直觉得,研究所既然放她自由,又如此郑重其事地派人保护,如此前后矛盾的态度,实在太过诡异了。 关芷明白,她必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她不害怕被利用,她只怕她的价值太大,大到她无法承受——用最险恶的心理来揣测,得出的结果,令她胆战心惊。 所以,即便是一直扮演保护角色的研究所,关芷也从不敢全然交付信任;所以她一直对研究所的人保持距离,无论是洪然,还是阿伦。 ——如果不是,有足够的理智,以及坚定的信念,作为一个还未从象牙塔里出来的普通女孩,在这种草木皆兵,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寂寞孤独的环境中,她或许早已被强大的心理压力所击溃,有时,她都在想,如果有一天,她一睡不醒,该多好啊——而能够走到这一步,她付出的代价是,性格翻天覆地,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洪然已经完全代入角色,从个人角度,从集体角度,从国家角度,以感情、大义、使命和责任感等方面分析劝说,所有中心无非是——关芷对自己安全的轻忽,在情,在理,都不被允许。 洪然的口才极好,论据充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军人的正气昂扬,对使命感的坚定意志,在此刻表现得尤为突出。 世上或许有许多不被语言轻易打动的人,但很少有人能不为这种浩然正气所感染,抑或敬服。 洪然,出乎意料的,是一个非常难以说服的对象,尤其是她信念坚定、据理力争的时候。 关芷坐在原位,嘴角依旧是平常的微笑,眼神暗了暗,温柔的眉眼垂落,便有种落寞的气息弥散开来。 无声无息,清冷孤绝,空旷荒凉的气息,仿佛从生命开始到结束,百年孤独。 洪然看在眼中,心有所感,她停了下来。 “洪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关芷笑笑,嘴角更上扬几分,却显不出笑意,只觉得是在强颜欢笑,“但对于我来说,我只想知道,我还要躲多久?” “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洪然窒然,她清楚关芷的身份,也猜想得到,那个最有可能的回答是什么。 这令她心生悯然,为这个女孩所担负的沉重而哀伤。 关芷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传播,温雅,轻柔,带着一种孩子式的真诚,轻易触动人们心中的柔软。 “……有谁,知道我来过这个世界,我为谁做过什么,有谁,会在我死去后,记得我的存在?” 孩子一样天真的问题,却让人心里无比沉重。 洪然清楚关芷的处境,清楚她的朝不保夕,正因为太清楚,她才会如此关心她的安危,恼恨她轻易放纵和任性。 关芷的嗓音,到最后已经在微微颤抖,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露出一个饱满的笑容,甜美清澈。 洪然看在眼里,心里哽住一块,窒闷微痛。 她动了动唇,想要安慰,关芷比她快了一步开口。 “不说这个了,其实,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我有正式的身份,研究所也允许我外出,还可以自由上网,除了身份必须保密,和正常人也没有太大不同。” 关芷露出一个轻快的微笑,让洪然略受感染,神色微松。 至于关芷所言的“没有太大不同”,洪然知道,那只是关芷自欺欺人的言辞,她们都很清楚,其中有太大的不同了,起码普通人,不会被二十四小时监听,不会一暴露身份,就可能引来危及生命的危险…… 同时,洪然也心中一动,不错,关芷可以外出,可以上网这同样会引来潜伏的危机,或者就像这次一样,关芷自己主动去做出危险的事情,但上头却鼓励她去这么做,甚至给了她这样的任务,让她带关芷外出: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要保证关芷的安全万无一失,让她一直呆在研究所里,岂不是更好? ——所以,上头如此做法,必有其原因,关芷的重要性,并不仅仅在她的安全上体现,还可能在其他方面凸显,所以,上头才会有那样的任务交给她,让她带关芷主动接触现实。 也就是说,关芷主动接触现实,或许不一定违背上头给予她的任务,或许,她可以去试试,将关芷的要求向上头汇报。 上头的回复,或许不一定是她先前担心的,将关芷重新抓回去,软禁起来。 想通这一点,洪然却并未轻松多少,因为她已经明白,上头对关芷的态度,并非单纯的保护,而是有着更复杂的意图作为一个还算知道一点研究所背景的人员,这令洪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研究所这样的庞然大物,有什么意图,竟需要如此拐弯抹角、处心积虑地从身上获得? 而关芷的命运,的确就如她所言,处处都暗含危机,就连一直保护这她的研究所也…… ——命运多桀,身不由己。 洪然在心里为关芷暗叹,眼中不免流露出一点叹惋之色,又很快收起——她是军人,一切,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洪然没有注意到的是,关芷看到她那种惋惜的神情,墨色的瞳眸暗了暗,眼底划过一丝明了,笑意更扬起一分。 洪然想明白之后,心里对关芷更多了几分怜惜,更明白关芷的要求,或许正与上头的意图相合,她看着面带期冀的关芷,沉默片刻,终于道:“我帮你去问问看吧,但是关于那几个人和你认识的情况,到时可能要你说一下。” 果然…… 关芷心里微凉,面上露出几许难色,还是勉强道:“好,我会配合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偶见 时已日暮,落日西斜。 天空明净,晚霞千里,雨后的襄阳,如一颗灿烂的水滴,在清爽高朗的天幕下,折射出七彩的缤纷。 街面的青石,被洗涤得干净无尘,露出略有凹凸的表面,大雨之后的水洼倒映着天空的云霞,空气洗润微凉,给人以适意的清爽。 箫声依旧从千金堂中走出,铺面临街处有低矮的石阶,皂靴在石阶之上微微顿了顿,乌发青衫的男子,深深呼吸一口雨后湿润微凉的空气,一撩前摆,便拾级而下。 头扎小髻的娃娃脸小学徒举着药杵,在他身后探了探头,便被里面的坐馆医师喝斥了回去。 箫声依旧步履徐缓。 他在游戏里的面目不过中上,然一身青衫料峭,配以自小养成的温雅气度,博学温文的气质,早已融入了骨子里,不经意的举手投足,皆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润物无声的气韵并不突兀,却独立于众人之中。 一路走来,往来的稀疏人流中,已有不少人在回头看他。 箫声依旧心不在焉,并未对此有所察觉。 早前看见快要下雨,他提前结束了广场的游览,问路到了千金堂。 虽然他猜测杜若此时可能并不在药馆中,所以也只是抱着碰碰运气念头而来,结果发现他们之间果真并无缘分,不但杜若本人不在,就连医馆主人,杜若的师傅华大夫,也恰好缘悭一面。 他从npc小学徒口中得知,华大夫是早日与杜若外出后,一直未归,而杜若,则是今天并非逢五坐馆的日子。 小学徒口中的信息极普通,箫声依旧却留意到,旁边坐馆的医师,在小学徒说起华大夫去向时,面上露出了忧虑之色。 箫声依旧心中微动,便知道华大夫的去向,必有蹊跷。 那个年长的npc医师口风严密,箫声依旧便趁着小学徒煎药之时,旁敲侧击,才得知杜若和华大夫离开的那天,就是系统公告的同一天。 两相联系,他很容易便猜出了,这是一个任务。 从系统公告的内容来看,这个任务,杜若至少已经完成了一个阶段,但华大夫并未和她一同回来,说明这个任务还有接续的剧情——只是不知道,杜若急切地寻找六扇门,是否与此有关? 箫声依旧脑中,浮现出杜若那张清淡宜人的笑脸:她惯以笑容的亲切,掩盖眼底的淡漠疏离。 不过从她对六扇门的态度看,只是一味付出而极少索取,对较亲近的朋友,更是温和纵容,有求必应,颇有几分真心,却也是可交之人。 难得听到魅舞天空说杜若有事,箫声依旧既然来到襄阳,也恰好想要来找她问问情况。 带着几分侥幸,他特意到千金堂来治伤,然杜若却并不在馆中。 倾盆大雨已经落下,路人避走,箫声依旧在疗伤过程中,抽空看了看好友栏,发现杜若并不在线。 于是他便再次询问了魅舞天空,对方也表示奇怪,说两人明明相约赛后要见面。 关掉私聊后,箫声依旧看着外面滴水成帘的雨幕,猜测杜若大概身在野外,避雨不及,便下线了——事实其实与他猜想亦相差无几,杜若身在城外,匆匆下线,不但是避雨,也是在避人。 既然要找的人不在,对方甚至可能已经出城,箫声依旧便不打算久待,雨停之后,眼见天空反晴,便告别了单纯的小学徒,往北门而去。 期间给离线的杜若留了信,告知他此时在襄阳,如果她已到长安,便在六扇门集合。 快要走到北门时,箫声依旧想起了那两只还呆在宠物空间的小白狮——现在他已经知道,那白狮其实叫碧睛雪猊——心情更愉悦了几分。 打开宠物属性面板一看,发现两只小雪猊的体力已经达到38,箫声依旧想起还要帮两只小东西准备宠物粮食,便重返城中,在杂货店里购买了最高级的宠物粮食。 两只小雪猊的外形,一看就并非凡品,箫声依旧习惯低调,加上他本身的名声也传播甚广,为免引起有心人注意,便找了个僻静小巷,观察四下无人后,才放出小雪猊来喂食。 两只小雪猊才出生不久,连走路都不稳,被关在宠物空间那么久,已经是饿得慌了,被放出后,软绵绵的小身子趴在地上,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还未打开,眯成细线,虎头虎脑地小脑袋左右动了动,四处嗅了嗅,便一致地朝箫声依旧的方向细细地叫了两声。 两只小雪猊长得一模一样,连叫声都分不出来,又低又轻,荏弱无力,毫无他们父辈的气势。 箫声依旧知道它们是饿坏了,修长的手指在两只小东西的颈下轻轻搔弄两下,便把装满宠物粮食的小盆推到它们面前。 但两只小雪猊只是屈尊纡贵地动了动,懒洋洋地在面前的小盆里嗅了两下,就撇开头去,一副不屑搭理的样子。 箫声依旧挑了挑眉,对面前的情形并不意外。 宠物粮食,顾名思义,是可以给大部分宠物食用的口粮。在现在宠物还未盛行的时期,一般的玩家所能驯服的宠物,品阶低下,用单价百两的宠物粮食来喂养,已经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是单价五百两的高级宠物粮食——在公测时期,这已经买得起一个单人小居了。 但碧睛雪猊毕竟不同一般宠物,不但是无人区里出来的,而且照箫声依旧被大雪猊一吼便震得重伤的情况看,那只大雪猊的等级,应该远超他原本估计,在百级上下,他能逃脱兽口,是利用了比赛召唤的契机,实乃侥幸。 所以这两只小雪猊,尽管才刚刚一级,已经是四品宠物,成长度达到92,也就是说,如果驯养得当,92的成长度,起码可以让两只小雪猊再提高两个品阶。 但同样的,由于碧睛雪猊的稀有特殊,它们饲养调教起来,也会比一般宠物更加困难,如无意外,这种普通玩家都可望而不可及的高级宠物粮食,是满足不了它们的需求的。 箫声依旧在湖边观察了碧睛雪猊近十天,当然知道它们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因此在刚才购买宠物粮食的时候,也顺便到旁边的酒楼走一趟。 他一撩衣摆席地坐下,把高级宠物粮食收了回去,换成十几碟切好的生鱼片。 箫声依旧不确定小雪猊的饮食习惯,那个无人区里的湖泊却是一个淡水湖,但为保周全,箫声依旧还是特意订了十种淡水鱼,另带五六种海鱼,让厨师一一切片处理,置于垫满冰块的小碟子里,以保证肉质的新鲜。 可想而知,如此奢侈的做法,所毫资财是一般玩家都无法支付得起的,即便是箫声依旧,在不使用货币兑换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考虑起以后养宠物的财政问题,并开始思忖起,是不是该向杜若咨询一下,厨师职业的修炼问题——当然,如果杜若能成为他的专用厨师,就更好啦十几盘生鱼片被切得轻薄细致,在大厨的巧手下摆成规则的形状,薄薄肉片晶莹剔透,几乎可以透视过去,柔嫩细腻的肉质,在冰块的衬托下,让人更加食指大动。 ——如果有懂行的老饕在此,看见箫声依旧拿如此美味来喂宠物,定会大呼“暴殄天物” 生鱼片的出现,好像略微打动了两只小雪猊,它们朝最近的一盘生鱼片的方向动了动,湿润的鼻头耸动几下,便向箫声依旧的方向叫了起来,声音依旧有些小,却比之前高了一分。 箫声依旧微笑,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片鱼片,白腻的鱼片薄而滑手,莹亮剔透,悬在小雪猊上方,让两个还带着胎毛的小脑袋摇来摆去,趣致可爱。 看着两只小东西被鱼肉耍玩得东摇西摆的模样,箫声依旧脸上,浮现出一丝少有的顽色。 逗弄了两下,好不容易=其中一只小雪猊努力抬着脑袋,把鱼肉咬在口中,箫声依旧刚要就势放开,却见小雪猊||乳|牙在肉片上磨了两下,便头一甩,把鱼肉吐了出来,重新趴下来,对他叫了两声。 另一只小雪猊爬过来,对地上的生鱼片嗅了嗅,粉嫩的小舌舔了两下,也同样失去了兴趣。 箫声依旧有些惊讶,想起大雪猊捕鱼的过程:难道它们只吃活鱼?或者,它们只吃那个湖泊出品的鲜鱼? ——无人区出来的宠物,果真是难养 箫声依旧打算先去找活鱼尝试一下,如果不成,或许还要另想办法了——回到那个湖泊,可行性太小,危险性则太大了。 为了确保鱼的新鲜,箫声依旧甚至不去酒楼里寻找,而是干脆来到城外的护城河边,打算自己亲手钓鱼。 城门附近的护城河,有不少玩家在垂钓,箫声依旧找人高价买了一根鱼竿,左右看看,人迹不少,便往更远处走去。 箫声依旧有意找个僻静少人之处,以便放出小雪猊,不知不觉渐走渐远,附近已是无人。 天光渐暗,远处景物有些迷蒙起来,四处是低低虫鸣,以及青草泥土的气息,迎面有一人走来。 白袖飘荡,洒然不羁,冷漠的面上,凤目锐利森冷,颀长的身姿如一柄出鞘的剑,锋锐逼人。 箫声依旧微微一顿,便引起了对方注意,将神思不属的视线拉了回来。 两人对视,擦肩而过。 箫声依旧走进河边草木灌丛中,河岸倾斜,高高的灌木丛已经挡去了他的身影,他放下鱼饵,甩竿入水。 还未等他钓上一条鱼,斜后方草声沙沙响起,有轻轻步声迤逦而来,听声音,似是从江城同一处来,两者出现之一致,令人遐思。 ——不过是寻个地方钓鱼,竟也恰恰碰上他人秘事,只不知道,能与江城秘密相会的,却是何方神圣? 箫声依旧放下鱼竿,转过头去,借着暗淡光线,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映入眼帘。 今天第一天上班,发得比较迟,大家不要介意~ 因为更新不能像以前那么准确,大家最好在十点之后再来看,就不用一直等刷新了。 头晕脑胀,遁下先…… 第一百七十二章误会和忌惮 天幕暗蓝,西边的红日已经落下,由西往东,天色从暗白渐渐晕染至苍蓝,深蓝近紫的背景上,点缀着寥落星辉。 月亮正在东边露出半满的脸盘。 此处的护城河,离城门已是较远,草木杂生,人迹罕至。 将夜未夜之时,夜色暗昧,草丛中有低微虫鸣,幽咽低暗,在微微凉风中远远荡出,为这逢魔时刻的郊野,平添几分不为人知的暧昧。 此时,此地,此景,正是暗会幽秘之时,也是窥私泄密之机。 那个女孩步履徐缓,半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身上一袭白裙,纤腰如束,乌发落于身后,有几缕青丝在夜风中顽皮地飘摇,恰与白裙相映衬,如晴夏的月色般美好。 她此时并未易容,在这荒郊野地、人踪罕至的地方,她露出了连朋友都难得一见的真实面容。 ——正是杜若。 然而,箫声依旧却无心欣赏此情此景,杜若的那身白裙,轻易唤起他的思绪,他的心念,已经转到刚才与他狭路相逢的江城身上—— 日落之时,人迹罕至之地,本该并无私密关系的一男一女,从同一个方向,一前一后地走出…… 箫声依旧坐在掩映的草丛之后,慢慢眯着眼,目视那个渐走渐远的娇小身影,眼中异色一划而过。 ——江城,和杜若吗? 箫声依旧淡淡抿唇,许多线索流过脑海: 程墨两家合作、江城在襄阳的兴盛、莫玉和杜若的情侣关系、江城与杜若突然密会、杜若突然向六扇门求助…… 据闻第一大帮中,帮务一直为莫玉所把持,而江城空有帮主之名,实际上极少露面,更很少干预内务——起初,他以为这是两家默契。 虽然世家突然进驻《武》的原因,他并未查明,但从家族对他的要求来看,争夺游戏里的名利地位,提高己方在《武》中的影响力,无疑是一个重要的步骤,甚至可能关系到最后利益的分配。 只有他独自一人在六扇门的低调经营,显然家族对那个未明的目的,还是秉持一贯的中立原则,并不过于涉足深入。 而第一大帮背后的程墨两家强强联手,显然做得更为迫切焦急,势在必得,一时在游戏中风头无两,但是在这风光联合的背后,程家就甘于只占有虚名,而将实利拱手让与墨家把持? 杜若和江城,突然共同出现在此地,是巧合还是有意,而这诡异的背景下,杜若突然向六扇门求助,背后又有何意图? 而他,又该站在何等立场? 杜若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箫声依旧静立而起,手指在空处轻轻虚点两下,微微一笑,打开好友栏:“杜若,上来了,现在在哪?”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个白色的身影走出他的视线之后,忽然毫无预兆的停下,回身望向他所在的方向,略带稚气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 ——有人在那个方向,一直看着她。 杜若此时才刚刚上线,她不知道,就在她上线不久前,在原地等待已久的江城,恰恰与她错身而过,也不知道,江城和她的行迹,正好落在熟人眼里,引发了某种奇妙的猜测…… 通过洪然向研究所请求监护的事情,并非一时半刻可以通过,她等不了太久,且牵挂与魅舞天空的约定,想要尽快将商业村的事情落实,在洪然的询问告一段落之后,便急急上线。 还是在那棵大树下,熟悉的景物映入眼中,却已不见了江城的身影。 异样的情绪划过心底,杜若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松了口气,还是略感失落。 她原地站了片刻,自嘲地笑了笑,收敛起多余的伤春悲秋,查看起滴滴响个不停的信息来。 魅舞天空在赛后见她下线了,便询问她怎么了,还来不来,并告知箫声依旧和她在擂台上碰面了,现在已经从无人区出来,正好在襄阳,有事可以找他。 对朋友热情爽快的魅舞,很少会把自己揽下的事情推给别人,杜若查看了魅舞天空的状态,果然魅舞天空已经下线,想必是见杜若找得急,担心她下线后无人可找,便托付给了箫声依旧。 魅舞天空对朋友总是这么不遗余力,她性格中有种女子少见的侠义色彩,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杜若心里微暖,在这内外交迫的时刻,她的助力不多,即便是研究所方面,对她也是意图不明、态度暧昧,她甚至必须冒着被软禁的风险,但,起码还有人,会站在她这边,让她不至于孤军奋战。 老书、淡青叶子、魅舞天空…… ——她终于并非一人。 然后是箫声依旧的信息,用词是一贯的温文有礼,与魅舞天空的语气相比,少了些随意热情,显得不够熟稔,一如他本人,形于外的博雅温文,内涵却沉厚深重,让人难以探知深浅。 杜若想起和箫声依旧的几次相处,觉得此人举止沉稳可靠,书生般尔雅温和,纵然不似莫玉般八面玲珑、使人如沐春风,却轻易折服了六扇门中的魅舞天空和瞬间恍然等人,在小 梦醒入戏第4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4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49部分阅读 人,在小圈子里尊其为首,即便他不在时,和九卿浅浅她们说起箫声依旧,言语之中,也是颇带敬服,竟是无一不好,完美如偶像。 杜若本身并不喜欢完美之人,觉得这种人把所有棱角藏在内里,只露出虚假的表象,犹如莫玉一般,显得城府太深,心机难测,相处之时,需要时时防备。 ——其实她本身也与莫玉近似,或许正因为她自己是如此,交朋友时,更喜欢如夏天、魅舞一般,真诚而热情的人。 但箫声依旧显然又和莫玉有所区别。 杜若还记得,公测结束之前,箫声依旧曾经分析过游戏局势,揭露官方以玩家力量制衡玩家的手法,令她惊叹不已,其中大局和心理的综合运用,也对她启发甚大。 她也记得,箫声依旧曾经在说起衙门系统时的不屑一顾,认为衙门的出现,不会对六扇门产生影响——事实也正是如此足见此人骄傲自信,并非没有棱角,只是平时收敛锐气,并不像江城一般锋芒毕露而已——若是真的一点傲气也无,那也未必能得到六扇门那些强者们的认可和尊敬了。 箫声依旧和莫玉同样是近乎完美,但他们的性格,实质却并不相似:同样是知道游戏大势,莫玉雄心勃勃、意在天下,一切以利益为先;箫声依旧也并非没有野心,然他的野心更表现在对自我的挑战之上,自从第一次进入无人区之后,便屡屡挑战,而这次进入无人区的时间,已经在六扇门里创下新记录——莫玉喜欢与人斗,箫声依旧则喜欢与己斗,他们的野心,表现在不同方面。 ——其实六扇门里,大多是如箫声依旧类似的人,只是箫声依旧显得更强大、更完美而已。 然则,尽管箫声依旧的野心并不在此,他这人本身的能力,已经让人难以忽视,或者,更可以说,是忌惮。 杜若找魅舞天空帮忙,主要是想在合作一事上,借用魅舞天空在六扇门里的好人缘,但毕竟兹事体大,又与第一大帮有些牵扯不清,所以她必须先说服魅舞天空才行。 以魅舞天空的性格,以及她对六扇门实力的自傲,即便魅舞天空知道江城与此事有些关害,也不会妨碍魅舞天空站到她这一边。 但如果对象,换成了箫声依旧,以他的洞察力和大局观,大概不用她说明,就可以看出商业村的存在,实是第一大帮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么出于六扇门中立的立场考虑,他就未必会倾向于合作,甚至成为合作谈判的阻碍。 杜若习惯多思,对任何变化都会在事前思虑,做好准备,以便随时应变,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 箫声依旧的突然回归,在她事前的计划之外,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他可能会对合作造成阻碍,杜若不能不对他心生忌惮。 箫声依旧在信息里的内容与魅舞天空的类似,就是说他已经回来,人在襄阳,让她上线找他,或者回六扇门会合…… 箫声依旧突然回来,而且已经知道此事,魅舞天空又一向以他马首是瞻,那么这事转到箫声依旧身上,已经是不可抗拒,所以她必须调整一下之前的策略了。 杜若慢慢踱步走了出去,边走边想,不觉有些入神,甚至忘记了,她此时刚刚上线,还没有易容。 天色已暗,附近没有人声,只余低低虫鸣,和她走路时踩过草地的沙沙声,给人一种静谧幽寂的安全感。 然而杜若走着走着,突然无端回神,寒毛根根立起,背后似乎有无形的炙热感,令她感觉敏锐地反应过来:有人在这里有人在看她杜若第一反应想到了江城,又有些犹疑,微微皱眉随后舒展:她此刻并未易容,露出了形貌,无论是江城,还是其他人,既然此人躲在背后没有出来,那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便装作不知,远远走出窥视之人的视线,感觉目光不在,才停了下来,回头后望。 然而就在这一刻,耳边响起信息的滴滴声,打开一看,正好是她刚刚在想的箫声依旧:“杜若,上来了,现在在哪?” 杜若默然片刻,回复道: “我上车了,就到长安,我们到六扇门见吧。” 这两天刚上班,还在适应期,所以码字时间不多,甚至可能回复书评的时间都不够,某p非常抱歉~ 在此还是要谢谢大家的体谅和支持,亲们的票票和打赏,某p无以为报,幸福得内牛满面~ 第一百七十三章聚会 月上半空,六扇门的一个敞阔天井里,熊熊篝火摇曳,映照在一张张脸上,笑语欢声。 “嗝儿——” 浅浅醉眼惺忪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头一歪,软绵绵地靠在杜若肩头,脑袋舒服地蹭了蹭,滚烫的脸颊贴上冰凉的布料,感觉一阵阵惬意。 “若、若姐姐,我嗝儿、还要喝——” 她闭着眼嘟哝,引来大家的嘲笑。 银酿哈哈大笑,浅浅和他一向是死对头,死对头倒在了他酿出来的酒下,自然十分得意,“哇哈哈,小丫头不会喝酒还逞强,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两人之前斗酒,浅浅先一步趴下了,小正太也是满脸绯红,不过眼睛炯炯,神智还算清醒,只是发簪散乱,外衣被扯开,姿势松垮地坐在地上,被突然伸过去的手在后脑上一拍,顿时整个人往前一趴,哼哼唧唧半天起不来。 “——两个偷酒喝的小鬼,醉了就安分点吧” 做在银酿旁边的一个胡渣男——呃,他就叫胡渣——提着酒壶,嘴边挂着坏笑,眼见银酿叫着“我没醉”地就要爬起来,干脆装作不经意地伸长手臂往正太背后一搭,歪歪斜斜把大半重量压到银酿背上,无视了银酿的抗议,有滋有味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嘿嘿都笑道:“少年郎~离你喝酒的年龄还早着呢,用拼酒来欺负小美眉,可不是男子汉所为哦——” 胡渣眨巴着小眼,暧昧地在两小之间看来看去,配以贼兮兮的笑容和不修边幅的衣着,活脱脱一个中年猥琐大叔,惹得在场听到这番话的女子都啐了一口,纷纷笑骂,他不以为意,嘿嘿直笑。 大部分人都围坐在天井中间的篝火旁,絮絮说话吵闹中,木柴烧裂的声音噼啪作响,火上一口大锅咕噜噜蒸腾着热气,酒香混合着食物的香味弥漫四处,还夹杂着一股火炭烧烤的的香味。 “烧烤好咯” 天井是改造过的,中间空地相当宽敞,其间众人松散随意,或坐,或站、或躺,嬉笑追打,间或出手,不经意间便是外人难见的精妙招式。 不知是谁,一直关注着篝火另一边的烧烤架,忽然大叫出声,引发混乱。 “先到先得,有吃错没放过杀啊——” 不等杜若发出号令,一群人一哄而上。 可怜杜若全六扇门武功最低,面对饿虎扑食的群狼,笑着放开了手,只留烤好的烤肉,在烤架上散发出让人发狂的香味。 眼见最先几人的魔爪,就要伸到她烤得黄澄澄油汪汪的烤肉上,一根长长乌箫半途伸出,在修长五指的指挥下,划出曼妙的弧线,点向伸得最快的几只手。 点,指,扫,敲 木棍敲到骨头的啪啪声清脆无比,几只手以比来势更快十倍的速度收回来,串联成合唱的惨叫骤然响起“吃东西而已,箫老大,用不用这么草菅人命啊——” 惨叫的人员中,有瞬间恍然的一份,他深知箫声依旧赤月乌管箫的厉害,自知不敌,作可怜状,以求打动一直守候在烧烤架边上的杜若、箫声依旧和九问兄妹几个大神,在杜若的烤肉里分一杯羹。 胡渣掠过瞬间恍然,顺手一掌闷向瞬间恍然的后脑,大声骂一句:“个没出息的,兄弟们,咱们并肩子上啊” 带领着后面的几个瞬间冲上去。 箫声依旧和九问相视一笑,便跃了出去。 这群人都是好战分子,不过是借着抢肉的名头来打架而已,男男女女混在一起,进入战团后,箫声依旧和九问趁机博乱,东扯一下衣领,西拍一下后背,大家很快就不分敌我,混战起来。 趁此机会,杜若眼疾手快地,在烤肉上撒最后一层辣椒粉,再涂上两层油后,转移到早已准备好的碟子里。 九卿默不作声,却配合默契地把旁边箫声依旧他们烤好的肉串,移到杜若的面前,来个偷桃换李。 两人动作极快,其他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乱战吸引,甚至波及了进去,没几人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 临时的聚会中,杜若无疑是主厨,整晚忙碌不停,尽管有系统刷新,因为刚才的烤肉,此刻全身上下也都是炭火烤肉的味道。 游戏里一般的醉酒状态不会维持多久,浅浅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地溜了过来,对转头看她的杜若讨好一笑,拿过几根烤肉,一根放进嘴里,另外几根往那边混战人群中扔去“注意啦,烤肉来啦——” 小丫头惟恐天下不乱,乱战之中,烤肉的加入无疑令战斗升级,胡渣男呼应一声“抢啊”,局面更加混乱起来。 浅浅笑眯眯地连连抛肉,其中几根有的放矢地朝叫嚣得最厉害的银酿和胡渣飞去,分袭头、腰、臀和下盘。 浅浅的暗器功力不浅,银酿被打得哇哇直叫,直叫“暗器偷袭不公平”,一边拿着烤肉啃,一边纵跳如飞。 胡渣则猥琐地笑着说“小丫头越来越阴险,不过我喜欢”,然后啃了一口烤肉,呸一口吐出来,烤肉飞向箫声依旧,叫道“我居然半生不熟,老箫这绝对是你的手艺” 一场篝火聚会,直接演变成抢食乱战。 杜若吃了几根烤肉就放下了,双手泡进早已准备好的清水里,洗去油渍,然后取出一块干净的白毛巾,轻缓擦拭。 她面上笑意盈然,眼神一直不离场中混战的人群,看起来似乎完全沉浸在众人欢闹的气氛中,还不时给浅浅出主意,让烤肉暗器左飞右打,神情很是放松愉悦。 没有人能看出她内心此刻的焦虑不安。 夏天的事情,事关性命安危,而江城莫玉那边,也一贯是不好相与的主,商业村的事情,一天不真正落实,主动权就始终不能切实地落到杜若手中,更何况,还有一句话叫做:夜长,梦多。 虽然从她和莫玉手持的砝码来看,天平暂时还是倾向于她这边,但商业村的砝码,目前还是虚的,以莫玉为人,必然会想方设法解决掉这个巨大威胁。 虽然莫玉的触角,还伸不到六扇门里,但却可以借助江城,但从她今天对江城的刺激来看,江城一时半会还走不出感情迷沼,不会亲自出面来破坏她的行动,让她更加仇恨于他。 她今天下午的表现,无疑是利用江城对她的感情为武器,来伤害江城,使他一时难以分心他顾,把手伸到六扇门里。 想到江城,杜若眼光微微闪动,一瞬黯淡。 但是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对于目前暂时的局面,杜若一直有种紧迫感,不然也不会那么焦急地马上上线,想要解决六扇门这边的问题。 然而魅舞天空已经下线,却恰好碰上了刚刚回归的箫声依旧。 杜若对箫声依旧的洞察力有很深的印象,在六扇门合作一事上,对他深有忌惮,他太过理智,在六扇门的事情上,恐怕未必会和一般人一样,因为感情因素而对她有所偏向与其费尽脑汁地想办法攻克箫声依旧,不如直接找上六扇门的朋友们,或许凭借她在六扇门里因食物而养出来的人缘,已经足够让大家倾向于她。 ——这个选择并不比借魅舞天空的人缘更有把握,但却是箫声依旧出现后的最好选择。 所以,才有了这个借庆祝九问等人进入决赛圈之名,而临时举办的篝火聚会。 等美食酒水齐上,气氛正浓时,杜若借机提起了,自己的几个朋友,在无人区发现了一个村子的事情。 无人区三个字,对六扇门这群好战分子来说,果然是个敏感词汇。 大家来了兴趣,都对杜若询问那个村子的来历位置——这些自负的强者们,对无人区的第一个村子,竟然不是自己发现很是郁闷,大有一较高下的心气,纷纷在问是哪个人在他们之前抢先了一步。 杜若见挑起了大家的兴趣,便解释那不过是机缘巧合下发现的,她那几个发现村子的朋友,本身不是什么强者。 见杜若这么说,其他人虽然略有失望,还是兴趣不减,毕竟无人区是个什么情况,大概没有人比他们这些高手们更清楚:无人区从未被打通过,里面危机和奇遇并存的环境,是他们这些高手们的最爱,所以任何有关无人区的新闻,大家都不会错过。 于是杜若抛出第一个诱饵,就是村子里的复活点,大家眼睛一下就亮了:无人区里有复活点,要是再加上补给的话,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要知道这些练功狂,平时恨不得扎进无人区里,永远不用出来“天堂啊” 瞬间恍然刚刚说了一句,箫声依旧就接过来,状似无意道:“的确,那条村子里,要是还生活着避世的村民,那岂不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了吗?” “世外桃源”四个字,一下跟最近更新的资料片联系起来,大家直接想到系统公告,一下朝杜若望来杜若心里微动,便暗道:糟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异响 箫声依旧一说到“世外桃源”,杜若心里便暗自叫糟。 村子的发现,她原本托言是几个朋友发现。 然后,她漫不经意地提起无人区的话题,就是要引起在场人的兴趣,用抖包袱的方法,一个个将村子的优势说出,吊起大家的好奇心说不定到最后,不用她主动提起合作,这些家伙们就会迫不及待地追问她村子的具体所在,再由她穿针引线,抬出老书这个明面上的代理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合作事宜了。 今晚是晋级赛最后一天,决赛圈人选已定,六扇门明部最后晋级决赛圈的人有六个,分别是九问、九卿、魅舞天空、胡渣、浅浅,还有一个杜若尚未认识、也并不在场的怀望千年。 至于江城,在众人口中,似乎是下午时自己放弃了比赛,不知去做什么了——杜若自然知道原因,不过,与其让她相信,江城是为了她的事而放弃比赛,她更愿意认为,江城弃权之举,是出自莫玉的手笔。 毕竟江城不同六扇门其他人,都是独行侠客,江城是第一大帮的招牌,如果在决赛中没有必胜的把握,不如借口放弃,还可以让人保留一点遐思,再加上适当的宣传,招牌就得以保持…… 虽然未战即言败,不像是江城这人的风格,但杜若愿意相信,是他这种世家子弟的利益观在作用,至于感情因素,她不愿多想——当感情与利益纠缠不清时,江城的感情无论有多深刻,她都只能视而不见。 借庆祝之名,聚会的气氛不错,原本是提起村子一事的好时机,一切也正如杜若的计划进行,但箫声依旧状似无意的一句,却搅乱了杜若的大盘计划她先前不隐瞒还好,既然一开始,她就托词村子是几个朋友所有,到后来反而被揭穿,而村子一事,又涉及了巨大利益和纠纷,则在他们看来,不免有虚言瞒骗、利用朋友之嫌。 这对于内部一向团结的六扇门来说,不吝于背叛。 ——即使她本身并无恶意,合作对六扇门来说,也是有利无弊。 然而想到此处,杜若心里微动,却突然转念:她虽然并无恶意,找六扇门合作也只是为了救人,但对六扇门来说,就真的有利无害吗? 且不说游戏里各大势力会对村子虎视眈眈,以及江城必然会带来的纠纷,单是现实安全问题,就值得杜若考虑为了她,江城可以以夏天他们来威胁,而村子对帮派的发展那么重要,莫玉甚至其他势力,会不会为此而在现实里对六扇门的人下手呢——她不想把人心想象得如此恶劣,但之前的经历告诉她,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现实中权势的力量,就是如此可怕村子的事情,一旦卷入,就难有脱离的机会了——甚至到最后,六扇门的人,还可能成为她的新掣肘——便如此时的夏天三人。 难怪,莫玉明知她要找六扇门合作,却毫无反应 一方面,他想要摸清她背后的势力,揣度能否动手,于是有了江城下午的试探;另一方面,他要等她联系好六扇门的人,签订合约木已成舟之后,才好在现实里动用力量,一举解决问题。 所以于公于私,在没有周全的办法之前,与六扇门合作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想到此处,局面又明亮几分,而杜若已有所决定:既然前途未卜,她便不能轻易将朋友陷入泥沼,不然即便他们不怨她,她也会恨自己的面对众人求知的目光,她眨眨眼,挑起眉,做了个“被揭穿了啊”的表情,啧了一声道,“我还在想,你们要我说多久,才能把两者联系起来呢——” “知音难找,高处不胜寒啊” 她有些夸张地捂胸,深情地看了对箫声依旧一眼,仰头叹道:“这世上,聪明人真是太难找啦” 众人齐齐竖中指,“切——” 其中,瞬间恍然这个傲娇男叫得最大声。 几番笑闹,杜若有意无意地,把无人区的话题引到是箫声依旧身上,再借口帮大家烤肉,就把村子的话题忽略过去了。 因为心中有事,她却没有注意到,箫声依旧在和众人聊天之余,偶尔看向她的眼神,似乎略有异样。 杜若心中千回百转,在众人面前掩饰得极好,但对于之前早有所疑的箫声依旧来说,怎会看不清她眼中的思虑之色? 他只能赞叹,在如此情况下,杜若的急智应变,以及掩饰情绪的能力,确实值得赞赏——如果她的能力,并非用来对付六扇门的朋友们,就更好了。 不知道,杜若此刻的反应,是彻底放弃了,还是眼见时机不对,迂回折返,以待更好时机呢? ——尽管杜若和江城之间似有蹊跷,且杜若似乎也有欺骗隐瞒之举,但如此种种,还不足以成为坚实可靠的证据,来证明他的猜测。 眼见,不一定为实。 先入为主的观点,很容易将眼光局限于一角,看不清事情的真实面目。 ——从感情因素出发,他也不愿看到,杜若和江城,会恶意地利用六扇门的友谊,来为他们自己谋取利益。 箫声依旧将思索藏于眼底,面上一如平常,和大家谈笑几句之后,缓缓转移到杜若那边,和杜若及九问兄妹一起烧烤,于是便有了乱战的一幕。 心有所思,食不下咽,即便此处气氛如何热闹,也如隔岸观火。 杜若心里揣着对夏天三人的担心,眼前的欢乐无心去享,趁人不注意之时,她借口到外面透透气,跟九卿说了一声,便走出天井。 六扇门驻地是一片民居小院打通连成,没有什么回廊台阁,走出去便是一条夹道,两边大多种植草木,月色如水,流泻在树冠草叶上,在地面打下一片斜斜黑影。 这个游戏的天气模拟系统水平极高,刚下过雨的夏夜,晚风徐徐,空气微凉,杜若刚从篝火边出来,便感觉微微寒意贴服在皮肤上。 隔着几重墙壁,还能听到天井里喧闹的声音。 杜若低头,脚下倒影斜斜拉长,融入一边的树影中,与之为伴。 心事重重,她仰望天上皎洁的月盘,不觉叹了口气。 身后有轻微声响,她回头看去,一袭青衣由下至上从暗影里走出。 淡银色的月光洒在箫声依旧的脸上,侧光的暗影视觉,让他笔挺的鼻梁轮廓更深了些,反衬得他的双眼深沉如海,蕴含睿智,一望无底。 “怎么躲在这里叹气?” 温和的男音不高不低,声线清晰,如夏夜月色下流过的泉水,一如他直视她的目光,清冽,又含着并不明显的微凉。 杜若心里微动,已察觉他眼中探究的意味。 眼光微瞬,她浅浅笑开,如月白的茉莉,苞蕾初初绽放。 “月色太好,触景生情呗”她仰望天上银盘,又轻轻叹了口气,略有情思的样子。 少女情怀总是诗,无论她这番作态,是真是假,总是个人私事。交浅言深,以箫声依旧的性格,当不会再深入进去。 箫声依旧果然笑而不语。 静默片刻,杜若笑笑反问:“你怎么跑出来了,恍然也肯放你走?” 里面一群战斗狂,难得大家兴起,如此个个都是强手的混战,平时难得遇到,箫声依旧的性格虽稳,但内里自信且不畏挑战,应该不会这么快出来才对——除非,他是有意。 杜若想起他之前状似无意的揭露,以及方才眼中的探究,心中升起防备。 “不是正式比武,只要明白自己与他人的距离,对自己有所定位,就足够了。”箫声依旧轻声道。 从小的礼仪让他习惯在说话时正视对方,箫声依旧看着眼前女孩,面容略有稚气,笑靥可亲,初看不到双十年华,便如他的表妹般大小——但从她目前所获的成就来看,两者差距极大。 短短几月之间,从单枪匹马,到联姻莫玉,再到进入六扇门,她的名声,她的地位,她的人脉,都对他人彰显着,此女并非池中之物。 能有如此成功,也是她努力所得,既然她有此能力,当然值得匹配这偌大名声。 但他希望,她不要被短时之内的名利迷了眼,倾慕于豪门世家的风光,为之出卖感情,忘记了最初的本心,而最后下场“人,最难坚持的,就是看清自己的定位,秉持本心。” 箫声依旧似有所感。 杜若听出了其中的告诫之意。 但她终究不清楚,箫声依旧曾经看到了什么,又因为她在信息中的蒙骗,而怀疑了什么,因此终究是没能明白,他特意出来一趟,究竟是想对她说些什么。 杜若只以为,箫声依旧可能对她向六扇门求助的动机有所怀疑,心中对差点把朋友拖入泥潭略有愧疚,一时无言。 却在此时,一道锐物破开空气的爆鸣声,在东边尖锐响起,然后砰一声闷响,箭尾震颤嗡嗡。 地面都好似震动了一下。 两人齐齐转头,向东边看去。 平淡的过渡完了,下章场面稍大。 第一百七十五章轻功变化 闻听异响,杜若举目往东面望。 远处天际,光线微亮,似有火光隐隐。 似乎有低微的嘈杂声音,顺着风声传来,夹杂着兵戈交鸣的铿锵之音,空气无端凝滞,拉紧人的心弦。 可能是距离过于遥远,六扇门这片民居附近相当安静,从杜若这个方向看去,只见一片无边夜色,以及远处模糊晃动的光影。 也许是附近太平静,更反衬出心中的不安。 杜若和箫声依旧对望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外。 箫声依旧更有许多疑惑。 刚才那声裂空之音,似是巨箭破空时,摩擦空气发出的爆鸣,而后击中目标发出的震动,竟然让此处都感觉得到,可见力道之大——那无疑已经超出一般单兵武器的威力范畴,如无意外,应当是战争器械。 脑后风声响起。 不等杜若回头,几个身影已经如风般掠过她,风驰电掣般往东边而去,几个眨眼,已消失了身影。 杜若只来得及认出,九问落在最后的高大身形。 一转头,箫声依旧正对她伸出手,她微微一愣,对上那温和的目光,让人无端信任,下意识便伸出左手。 风声又起,九卿落到她右边,执起她右手手肘。 “是帮战,三家打起来了,群英会对另外两家不宣而战,”她对箫声依旧点点头,“一起。” 杜若刚明白两人动作的意味,便被一左一右夹在中间,高速飞驰起来。 疾风扑面而来,杜若微微眯起眼,在消化九卿带来的讯息。 她不奇怪九卿为何会这么快知道外面的情形,事实上,这么多六扇门的强人齐聚一堂,以他们的人脉,她应该奇怪的是,为何直到帮战发动,他们才得知此事这是信息时代,而游戏里的帮派,说白了,不过是一堆散沙聚成的堡垒而已。 并非杜若小看他人,但能如莫玉一般,在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内,用萝卜大棒把全帮上下整合成铁板一块的,毕竟是少数。 ——“群英会”,“不宣而战”,她将这连个讯息记入脑海。 被动地由别人带着走的滋味并不很好,但杜若的轻功,相比六扇门的其他人,确实等同累赘——她虽然学过轻功,但那一点点熟练度,在这帮强人眼里,跟没学也差不了多少。 ——就像以她大师级厨师的角度,去看他们为野外练级而学的烧烤技能一样。 箫声依旧和九卿的轻功不同,但似乎只用身体本能,在一秒钟内,就协调了两边的速度,如吃饭喝水般自然,动作行云流水,没有犹疑迟滞。 相比之下,夹在中间的杜若反应稍慢,姿势僵硬,反成了累赘。 杜若感觉到后,略一皱眉,脚下运起登萍渡,耳边叮叮地两声,眼前出现一幅人体脉络图。 脉络图出现的时间极短,杜若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错综复杂的蓝绿线条和弥补其上的小红点映入眼中,只停顿了两秒,便淡化消失。 杜若眼瞳微缩,再看时已经不见了图像,只觉身体一轻,如鸿毛般轻飘飘毫不着力,在两边带动下,似没有重量一般。 杜若的重量突然消失,猝不及防下,箫声依旧和九卿没来得及收回推动的力量,三人速度蓦然加快了不止一倍强大的速度惯性,让毫无心理准备的三人心跳猛然加快,掠影般冲出十几丈后,才停了下来。 杜若在惯性作用下,上身猛然前倾,啊地一声,迎面撞进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淡淡温和的气息袭来。 “哎呦” 她苦着脸抬起头,鼻子酸痛闷涩,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中打转。 杜若被撞得有些头晕,下意识伸手捂住鼻子,才发现身后的九卿,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她的手。 箫声依旧站在面前,单手扶在她肩上,绅士地拉开一段距离,低下来的脸笑意隐隐,胸口微震。 她微微窘迫,一吸鼻子,酸痛袭来,眼中更是泪光闪闪,好不可怜。 “怎么速度突然加快了?” 九卿走上前一步,似乎没有察觉杜若的窘态,语声依旧淡然,恰好解了杜若的窘境。 太近的距离,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让杜若有些不适,忙借着转头看她的动作,略略后退一步,只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太快,显得略有僵硬。 箫声依旧就势收回扶住杜若的手,动作自然,不显逾礼,同时把杜若的下意识反应看入眼中,眼色微闪。 杜若也感觉自己反应太过,易让人误会她对箫声依旧有所顾忌,很快克服了心理反应,再对两人解释时,态度已经十分自然,用语言转移了两人注意力。 “我刚刚用了轻功,好像是有了什么变化。” 杜若解释了刚才轻功的变化,便去查看系统提示。 没注意到,九卿目光淡淡,看了箫声依旧一眼,箫声依旧看向九卿,笑容温和,没有变化。 系统提示: 你触发登萍渡的特殊效果,轻身效果+100 于是她拿出了玩家手册,翻到武功那一页: 登萍渡——五品轻功,有轻身隐迹之效;第三层,移动+30,闪避+15,熟练度1下面又出现了以前没有的一行字:特殊效果:轻身+100,无附加消耗一见原本只是第二层90左右的登萍渡,突然上了第三层,杜若明白,之前叮叮两声,第一声是触发特殊效果的提示,第二声则是登萍渡升到第三层的提示——触发特殊效果,显然增加了近10的熟练度。 特殊效果是“轻身+100”,这个杜若可以理解,但是“无附加消耗”是什么,她就没有听说过了。 旁边便有专家,她便直接询问。 听说杜若的轻功触发了特殊效果,两人都大感兴趣,九卿若有所思,箫声依旧则道:“武功的特殊效果加成很大,能触发特殊效果的武功,都非常特殊,一般是在某些方面有极大的专长,才会有特殊效果。比如你的这个轻功,显然是在轻身方面,有极强增幅。” 他顿了顿,“五品武功中很少见特殊效果,我以前听说过的武功,触发过特殊效果的,最低也是四品,而且你这个特殊效果的加成,已经很不低了——” 见杜若挑眉,他举了个例子, “恍然的刀法《沧浪千叠》,是三品武功,特殊效果是,在起手式的基础上,每增加一个攻击的连招,攻击力增加10——目前他在战斗中,最高的攻击连招,只能连到第六个,攻击加成60。” 换言之,登萍渡的特殊效果加成,已经相当高了。 “特殊效果的运用,必须配合条件?” 杜若注意到,箫声依旧的举例中,特殊效果的使用,还有特殊条件限制:瞬间恍然的《沧浪千叠》的特殊效果,条件就是,以起手式为基础,增加攻击连招——意即,期间不能使用防御招式。 从武功名称和特殊条件上,杜若已经可以想象《沧浪千叠》是怎样一种武功:高攻,连招,一往无回。 九卿颔首,肯定了杜若的猜测,“特殊效果的触发条件,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一般参考第一次触发的过程,你的轻功,应该是在借力时,才能触发轻身效果。” 杜若想了想自己触发特殊效果的过程,也不得不同意。 这个轻功的特点,本身就是轻,而不是快,所以即便身体变轻了,也就是能让动作变得更飘逸,却不能加快半分这么说来,这个特殊效果吗,其实挺鸡肋的,用来跳崖或者攀岩倒是不错。 杜若在心里描绘出,自己在万丈悬崖边上一跳,一开始像石头一样往下落,然后半途在悬崖壁上点一点,身体变得如鸿毛一般,然后在重力作用下,再次变成石头,于是又再点一点整个跳崖过程,就是在从石头到鸿毛的转变下,周而复始…… 至于另一种用途,就是像刚才一样,搭其他人的顺风车——在轻身+100的效果下,身体没有重量,大概会像放风筝一样,被人牵着,在背后飘啊飘~ 这轻功真是——好偷懒啊 杜若为自己的想象囧然。 箫声依旧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安慰道: “这轻功的实用性其实不错,特殊效果没有附加消耗,说明不会额外消耗内力,以后只要你内力足够,再高的地方都难不倒你了,至于速度,咳咳” “速度的话,只要有人在你身边,那也不是问题,”九卿就事论事,平静地赞同了箫声依旧的观点,“轻身+100,不会增加带人的负担,的确很实用。” 箫声依旧微微而笑,杜若明确地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地趣色。 杜若汗然,干笑两声,“既然问题解决了,我们就走吧。” 她主动伸手向九卿,箫声依旧这个选择,被她不加考虑地冷落在一旁,让他眼中微微闪动。 特殊效果的运用条件,果然如之前所说。而杜若的状态,也并不是她想象的放风筝,因为她被人带的同时,也正运用着轻功,稍稍调整一下,就适应了这种轻如鸿毛,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三人走到中途被打断,耽误了一会,等走到外面大街上的时候,周围环境已经不像开始那么平静,到处是四处跑动,议论纷纷的玩家。 人潮拥挤,连两边屋檐都到处是奔跑的玩家,三人放慢了速度,杜若看到人们脸上有着各种表情,激动、兴奋、肃然…… 气氛略显紧绷,城中不时传来的兵戈之声,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灯火下,人们的表情,在兴奋之余,也略带紧张在书评区看到笨笨的老大的建议,要求章节肥一点,呃,某p有点小惭愧~ 其实一直有打算增加更新的,但是因为刚刚上班,工作方面才适应下来,而且这个周末也要加班,所以一时是不能加更了…… 不过某p也很清楚,这样大家是吃不饱的,所以也打算慢慢积攒稿子,不定期加更一下。 那个,大家是喜欢每天四千呢,还是保持3000,偶尔加更一章? (当然因为工作原因,某p并不一定能保证……) 从庶女那里刚刚得知琴律病况,非常震惊 祝愿琴律大大,能尽快康复起来吧 同时也希望大家平时多多保重身体,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巨箭 与襄阳被江城独据不同,长安区域内共有三方割据,分别是群英会、魔龙帮和王者天下。 三个帮派在公测早期就已经出现,到现在一直是僵持不下,私底下争斗和摩擦不断,导致长安秩序长期处于混乱之中,虽然是京城,人流汇集,但流动性大,难以发展,单以商业繁华而论,已经逊色于襄阳。 会出现这种情况,想必也是各大帮派所乐见,毕竟京城地位特殊,若出现一个统一的势力,无疑有着特殊意义。 真要到那种情况,五大帮派的头头,恐怕都要坐不安稳了。 同样,作为地头蛇的六扇门众人,也万万不愿看见长安势力一统虽然六扇门高手众多,论武力,目前没有一个帮派可及,但人数上的绝对弱势,无疑也是明显弱点。 但就杜若而言,长安一统,她倒相对乐见: 虽然一时根基未稳,但长安突然崛起,在目前局势中,对离长安最近的江城影响最大,怕会将莫玉的注意力分去大半。 如果莫玉不再全力盯着这边,那么,商业村的事情,杜若或许就会有足够时间,来从容布置了。 街边房顶已是人满为患,与地面不遑多让,三人没有上房顶,干脆直接在人流中穿行。 箫声依旧开道,九卿拉着杜若,三人如泥鳅般,在拥挤的人肉罐头中游走。 作为游戏里的京城,长安平时在线人数逾百万,平时不觉得,但当有事发生,人们都拥挤到路面上时,便让人感觉到计划生育的重要性。 一路上的秩序无疑是混乱的,因为三个帮派驻地,分别居于长安城外东南北三个方向,城内地盘亦同样划分,泾渭分明,平时捞过界的小摩擦,已经是混乱不堪,当大战来临时,则更是直接拔刀相向。 没走出多远,杜若已经看见十多处群殴了。 不过这只是零星的小打小闹而已,毕竟驻地在城外,真正主力都在那里,群英会能否以一对二,偷袭成功,决定输赢的重头戏,在魔龙帮和王者天下的驻地。 偷袭讲究速战速决,杜若心中最经典的,就是二战期间,德军所向披靡的闪电战——同样是不宣而战,保密性如此之好,群英会的头头们,倒是颇得前人精粹。 想必那边已经打得热闹,无论胜败,杜若对群英会策划此事的人,都颇觉佩服。 ——是个有手段的,可惜最初眼光不好,选中了长安做根据地,否则现在的一流大帮,或许就不止目前这五个了。 但能选择在晋级赛结束,大部分人心神松懈、无暇多顾的时机,用不宣而战这种孤注一掷的方法,再加上保密之强,心机、手段和决断力,不可小视。 杜若对群英会的帮主起了好奇心。 “群英会帮主是谁?手段挺厉害。” 前面的箫声依旧停了一下,似乎在联络先去的其他人,杜若趁机问九卿。 “望断天涯,不过,策划这个帮战的人,应该不是他。” 九卿回答的同时,大袖轻甩,长袖卷着柔劲,将靠近的玩家 梦醒入戏第4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0部分阅读 到一边,杜若才发现附近的人在注意他们,尤其是露出真容的自己。 忙对那些人一笑,举袖一遮,再露出脸时,已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旁人发出啊啊的惊呼。 前面的箫声依旧似乎也察觉了身后的热闹,在确定地方后,重新启动,速度便快了许多,将其他人抛于身后。 耳边刮过呼呼风声,杜若听见九卿的传音:“群英会最近加了一个副帮主,黎明之前。” 言下之意,即是肯定,此事实乃这个新加入的副帮主所策划。 九卿平时行事低调,耳目却似乎相当灵通,而且似乎很清楚群英会的人员变化,可见人脉之广。 此时的九卿所表现的,与平时给杜若的印象很不相同,令杜若一时有些意外,但想到她的哥哥是九问,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九卿一贯沉稳,能说出此言,基本已是百分百肯定,杜若与九卿虽未深交,却知道她为人,自然相信她的判断。 “黎明之前,以前有听说过这人吗?” 转过一个路口,东门已遥遥在望,杜若对九卿传音。 九卿摇摇头,“没有,不过等级不低,四十四级。” 之前名不见经传,突然冒出来,就得到群英会帮主望断天涯的信任,而等级已有四十四级,可见进入游戏已经不短——怎么看怎么有阴谋的味道,却不知,是谁在背后布局。 但黎明之前无疑是个关键人物。 杜若品咂两下这个名字,有种不好的直觉。 正思索间,风声略减,九卿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杜若抬头一看,开路的箫声依旧已经停下,前面光线明亮,已经到了城下。 前面人头密集,密度比之前所见高了十倍,堵塞住了城门。 杜若踮起脚来,仔细一看,近十丈高的城墙之下,人们围成一个大圈,特意空出了中间一片空地,圈子里似乎有人在做什么。 但杜若被人墙挡住,却是看不清楚,只见不少人仰着头,看向城门正上方。 杜若仰头看去,赫然发现,城墙六七丈处,竟直直插了一支巨大的铁枪。 不 不是铁枪,是一支巨箭 巨箭箭头没入不知多深,露出的部分足有三米多,箭身小臂粗细,反射着金属光泽,尾部翎羽平行地面,不知是何材料所制,在火光下泛着冷冷的青白色。 从这根巨箭不俗的外观看,便知造价不菲,不知能发出这巨箭的装置,又是何等模样——到底是谁,得到了如此利器? 杜若已经将城墙上的这支箭,和前面听到的异响联系起来。 ——也唯有城墙受此箭所创,才能使产生的震动,一直传到他们那边。 前面的人,忽然一齐发出哦哦的声音,一个黑色身影拔地而起,然而力有未逮,只到一半高度,便已经落下。 杜若已经看出,那个黑影的目标是插在墙上的铁箭。 众人之所以拥堵在这里,是为了看人取箭。 “他们想干什么?那箭是做什么用的?”杜若疑惑。 在这敏感时候,城墙突然插了一根巨箭,显然有特殊作用,但这次帮战,是游戏开始以来第一次,又是不宣而战,对于其中内容,恐怕只有参战者才会知道——才开战没多久,即便有帮众爆出内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人尽皆知。 九卿摇摇头,也是不明。 箫声依旧闻声回过头,对两人道:“刚才那个是魔龙帮的人,叫龙风。” 魔龙帮是二级帮,人数过万,即便箫声依旧是地头蛇,也不能一一记住面孔,他既然能叫出这人名号,此人自当不是泛泛之辈,起码在魔龙帮里,也是有点名号的。 九卿点头,平静无澜的眼中,露出一丝明了,显然听说过这人。 杜若好奇,“你们都知道他?很有名吗?” 她皱皱眉,不记得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人,一脸疑惑。 杜若这几句言辞,犹如轻视,引来附近几个玩家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人隐隐敌视。 杜若一脸无辜。 她很少来长安,加上以前对帮务并不关心,所以不清楚长安地界上,有什么风云人物:她所知道的,无非来自六扇门的朋友口中物以类聚,名气和实力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在六扇门这群人口中出现的频率,也不足以达到让杜若有印象的地步。 这个游戏玩家超过五亿,地图广大,出类拔萃的玩家分布五湖四海,不知几凡在信息时代,要成为风云人物不难,只需在热门媒体上,达到一定曝光度即可,报刊网页上的红人,可谓日日换新面孔。 信息轰炸多了,大众的记忆中枢自然麻木,像写满名字的黑板,填满了,自然就会擦去一些过气的,或者生疏了的,留出空位,给后来者填补。 人们已经习惯了喜新厌旧,唯有长盛不衰、经历过时间考验者,才是真正立于亿万人顶端的强者,能被记忆力薄弱的人们记住。 而对于这些强者来说,站得太高,看到的世界太广阔,俯视芸芸众生,也唯有那些站得离自己较近的,才能被他们看进眼里。 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个圈子,没有足够实力者,便会被无视,或者轻视——你可以解释为,这是高手的傲气。 作为杜若,她显然是有资格对这个龙风无知的——不过是一个还未进入圈子,或者踩在圈子边上的后起之秀而已。 箫声依旧和九卿,对杜若的反应视为理所当然。 “龙哥可是我们帮的第一高手,等级榜排名第七十四” 人潮拥挤,挨来挤去的身躯看不清面孔,却可以听到声音,杜若的话语传出,便有人怒声说话,为本帮高手鸣不平。 “龙哥前天才p过了江城的独醉,如果不是一招之差,说不定今天进决赛圈的人,就是我们龙哥了” “草连龙哥的名头都没听过,哪来的土包子” “就是就是” 附近魔龙帮的帮众似乎不少,都是气血方刚的青年,受不了平日崇拜的帮中高手被人轻视,尤其是在此时有些敏感的局势下,帮派正被敌人攻击,正是神经敏感的时候,魔龙帮玩家火气甚大,有些鼓噪起来。 杜若一句话引发众怒,被九卿一拉,箫声依旧东挤西撞,把人群搅乱,三人躲进人群里。 杜若被他们带着,对自己安全丝毫不担心,只在想:正是帮派驻地被攻击的时候,这些帮众不去御敌,在这里做什么? 加班,晚上六点多才回,比平时还晚,无限怨念…… 第一百七十七章局势 有魔龙帮第一高手龙风在此,又没有群英会的人来马蚤扰,想必附近拥堵的玩家,大多是魔龙帮帮众这么大个标靶在这里,群英会的人,不是没来,就是已经被打退了。 魔龙帮帮众堵住了东门,杜若已经看到有不少玩家聚在外围,只是拉开了一段距离,远远观望。 那些玩家议论纷纷,大多是在看热闹,也有不少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杜若在心里摇摇头,魔龙帮平时做派显然并不亲民,甚至可能比较嚣张,这样的帮派,在盛时人人趋避,敢怒而不敢言,在败落的时候,也容易面对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的境况。 比起江城在莫玉统领,和银弹攻势的宣传下,树立起的外宽内严、强势而不凌人的帮派形象,差的不是一厘半厘。 杜若在心里默默拿江城和魔龙帮对比,心里暗暗皱眉。 尽管她不愿承认,但从目前局势看,江城在莫玉领导下,已经远远走在所有帮派前面——这其中,甚至有她的一份功劳她抬头看着离地六丈高的巨箭,那个龙风还在纵跳不停,试图取下此箭,视周围看戏的人如无物。 一次、两次、三次…… 屡试屡败,屡败屡试。 杜若看不清那个龙风的脸色,却可以感觉到那种锲而不舍的信念。 尽管从她的角度来看,魔龙帮并没有什么优点,值得他们如此奋力。 且即便在江城,她和莫玉关系处于蜜月期时,她也是个游离分子,没有感觉过类似的气氛。 旁边围着的魔龙帮帮众,在大声鼓劲加油。 “龙哥龙哥” 那些帮众面色激动、血冲头顶,人人把希望放在中间那人的身上,好像只要龙风取下巨箭,就可以解魔龙帮驻地之围一般。 杜若觉得那支箭对这次帮战,必然有重大意义。 金属色的箭身,桀骜地刺入城墙,在高处冰冷地俯视众人。 火把在高处照下,橘黄的火光,映出一片人头涌涌,暗影晃动。 人太多,拥挤间看不清面孔,不然箫声依旧和九卿早已被认出,即便如此,杜若也已经看到有些外围的玩家,正在对他们的方向指指点点。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三人渐渐移动到外围,杜若在移动中问箫声依旧:“我们现在要去哪?” 一路都是箫声依旧带路,杜若并不熟悉长安地形,玩家手册里只有一幅简略的地图。 箫声依旧在前面,绅士地伸手护住身后两个女孩,身上衣衫并不凌乱,他却微微皱着眉,似乎并不喜欢和人直接接触。 九卿殿后,杜若正好在他背后,一说话,声音便在他的耳后响起,一阵麻痒,耳廓爬上微红。 耳后是他的敏感带,不过知道这点的人不多。 箫声依旧侧侧头,借转头回答的机会,移开被杜若无意袭击到的耳朵:“出城看热闹,九问他们已经到了,”他微微一笑,“那边打得很激烈,是主战场。” 群英会虽然是不宣而战,以一对二,却是蓄谋已久、早有准备,人员和后勤应该都一应俱全。 反观魔龙帮和王者天下,仓促应战,仓库后勤在筹备了比武大会后,应该已经消耗不少。 加上又是晋级赛结束当晚,进入决赛圈的名单已出,无论晋级或是淘汰,绷紧了一周的神经都暂时得到放松,想必大部分高手都已经下线休息,内防空虚,即使能叫上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得到支援群英会那位黎明之前打的主意,无非就是打时间差,趁援军未到之前,抵定大局——三个帮派在长安割据这么久,如不是实力相当,也不会造成僵持的局面——群英会要有能力,早就把另外两帮吃下去了,不用等到现在。 因此今晚帮战,早期有两处战场,一处是魔龙帮驻地,一处是王者天下驻地。 若是群英会久攻不下,那么情势反转,等魔龙帮和王者天下匀出手来,自然会反攻群英会驻地——两帮夹击,群英会的偷袭之技,就变成了自取灭亡。 六扇门驻地离东门最近,现在箫声依旧的目标,应该是魔龙帮和王者天下两个驻地中的一个。 看附近那么多魔龙帮帮众,杜若已经猜出目标:“是去魔龙帮驻地?” 九卿点点头。 人潮拥挤,三人的移动极慢,即便如此,移动时不可避免的推攘,也让旁边的人怒目而视。 箫声依旧已经无法往前推移,回头跟她们两个商量:“走不出去,用轻功,还是留在这里看看?” “用轻功”无疑是指,要高调地踩着城门下的人头出城。 若在紧急时刻,这种事六扇门的高手们也不是没有做过,但临到别人帮战,眼下又正是需要轻功高手帮忙的时刻,如此大大咧咧地在魔龙帮帮众面前显露轻功,踩着人头过去,就不仅仅是显摆炫耀,更有落井下石的味道何况,他们赶过去,是为了拿人家生死攸关的帮战当戏看换成杜若是魔龙帮帮众,也会觉得如此行径,实在有如挑衅,不可容忍。 箫声依旧家教森严,惯于低调,没有那种践踏他人自尊当游戏的公子哥儿习气,所以他虽然给了两个选择,实际上若他这三人中的唯一男性不开口,以九卿和杜若的性格,大概也不会主动要求去“踩人头”。 ——那毕竟不雅,而目下也没有到非去不可的时候。 果然杜若含笑望他一眼,似看透了他的打算,口中随意道:“我无所谓,你问九卿。” “箫声决定。”九卿对帮战也没有太大的好奇心,自然无可无不可,干脆地把决定权交回给箫声依旧。 箫声依旧笑纳了杜若表情里的笑谑,面上没有意外,闻言顺水推舟道:“那我们先看看这里做什么,等人少些,我们再出去。” “有人发现我们了,我们去那边”杜若一指人群外围靠城墙的一个角落。 三人转移阵地。 这时,杜若收到瞬间恍然的信息:“你们搞什么,怎么还不过来,轻功烂也不用烂成这样吧” 杜若啧一声,暗骂这傲娇男即便是关心之语,也从来没有好话,不过也懒得和他斗气,不然他会越发起劲——对这种傲娇大少爷,不挑衅会死星人,认真,你就输了她平平淡淡回道:“东门被魔龙帮的人堵了,附近没有群英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打退了,龙风正跟墙上那支箭较劲,不清楚他想干嘛,这里情况有点古怪,我们打算留下来看看。” 发完信息,杜若抬头,看见九卿和箫声依旧也是微微失神的样子,眼睛没有焦距。 杜若知道,他们也在和人聊天——以他们的人脉,又是长安地头蛇,消息来源广泛,大概会有内幕消息。 不知城外战况如何,杜若微微动念。 ——从私心出发,她倒是很愿意看到,在黎明之前的扶持下,长安出现一个强大的统一势力,让莫玉伤伤脑筋的。 不及多想,瞬间恍然又发来信息:“哦?是那支箭啊,我刚刚出城是时候也看到了,魔龙帮已经把群英会的人杀退了?龙风的速度倒是快,不过他跟那支箭较劲干嘛?” 显然,瞬间恍然那边也不清楚这支箭的情况。 不过从瞬间恍然的信息中,杜若却了解了,这里不见群英会的人,果然是被魔龙帮帮众杀退了,至于现在暂时风平浪静,大概是见魔龙帮人数太多,又有一个高手震场,所以没有乌合之众跑来自杀。 如果杜若是群英会的总指挥,在这争分夺秒打时间差的时刻,也不会把攻击重点放在这里——尽早打下敌帮大本营,才是真正的胜利何况,看龙风的样子,一时半会还动摇不了那支箭。 但瞬间恍然第二条信息又来了,“你们留在那里,自己小心,不要被误杀了,群英会这次是有备而来,复活点都设在了城里。” 瞬间恍然的意思很清楚,群英会死回来的人都在城里,东门是攻打魔龙帮最近的路线,他们很可能会纠结人手,对东门进行攻击。 杜若挑挑眉,略有意外: 群英会有备而来,她不奇怪。 但复活点的设置,选择城里而不选择驻地,离魔龙帮和王者天下两个主战场的距离看似近了,但只要敌人把门一堵,再派个大将镇守,一旦久攻不下,就是个瓮中捉鳖的境况——如此刻东门一般。 而且群英会自己驻地的内防空虚,缺少人手驻守,而此刻又是他们主动攻击,以一敌二,人手大量投入进去,魔龙帮和王者天下被打得措手不及,此时必定已经联合起来到时候,不要说被人围魏救赵,就是魔龙帮和王者天下其中一个帮主,能够狠一狠心,来个断尾求生,放弃本帮驻地去抄群英会老巢以群英会空虚的后方,说不准会比群英会两头开战攻打两个驻地,更快打下来呢——即使自己帮的驻地被打下了,那也就是换个老巢的事而已——经此一役,被两帮缓过气来,第一件事就是联合起来,灭了野心勃勃的群英会疯狂码字,昨晚码了一点,今早起来码了一点,下班回来又一点,终于完成了一章…… 下一章稍晚,大概在十一点左右,等不及的亲明天再看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旁观 黎明之前在想什么? 群英会在搞什么? 杜若皱着眉,心中不解,总觉得整个局势罩着一层迷雾,看不清楚。 杜若心中隐约不安。 这时旁边的魔龙帮帮众一阵吵嚷。 “梯子来了” “钩索快,钩索” “快快快,快给龙哥” 原来是有人拿了其他器械来,钩索绳子梯子什么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魔龙帮那个龙风,到没有迂腐到仅靠自己一人,愚公移山的地步——就是他想,只怕等他能够得到那支箭,魔龙帮的老巢,已经被群英会抄翻一百次了只是之前怎么没人想到呢,在这寸时寸金的时刻,竟浪费了那么多时间,那个龙风,不会是群英会的卧底吧杜若勾勾唇。 “笑什么?” 箫声依旧不知何时,已经私聊完毕,正在看她。 杜若抬起下颚,点点那边吵吵嚷嚷的人群,“他们终于想到了”——用工具。 箫声依旧看过去,就见魔龙帮帮众搭着梯子。 那梯子不知是从哪来的,长约三丈,属起来有三层楼高,令人望而生畏,但比起六丈多高的箭来说,才刚过一半。 不过再加上轻功,应该足够够得着那支箭了——不知龙风要做什么,拔出来,还是踩上去? “好长的梯子,是云梯吧,那不是战争器械?” 杜若摸着下巴问道,高处的火光映入墨黑的眼中,暗夜生辉,闪耀着一点一点的趣味。 “是云梯,从高度看,应该是最低级那种,小镇大寨之类的城墙可以够得到,对于长安的城墙来说,就太低了。”箫声依旧显然明白杜若的意思,“才第一次帮战,就开始出现战争器械了” “辉煌的战争史,衍生出来的战争文明啊”杜若不知是赞是嘲,让箫声依旧多看了她一眼。 “不过已经不错了,在现在就开始出现了战争器械,即便是最低级的,也不可小觑,魔龙帮的木匠水平很不错,应该是大师出品” 话题回归到眼前的云梯上,杜若从生活职业大师的角度出发,赞了一句别看只是一个梯子,好像是个人都会做,且不说木料材质的问题,单从游戏角度出发——再真实度再高的游戏,它也是个游戏,会有等级限制——就像现实的特级厨师,进到游戏之后,也需要学过厨师技能,才有可能在游戏里做出一桌好菜云梯属于战争器械,在古代属于管制物品,能在大师级出现,已经是不错了——由此可见,魔龙帮应该有个大师级木匠坐镇。 箫声依旧摇摇头:魔龙帮驻地正在被围困,这梯子是怎么弄出来的?难道魔龙帮的木匠大师,恰好在城里置有房产,恰好把刚刚研制出来的云梯放在房子里,又恰好遇到帮战,有那么一支箭插在城墙上,于是恰好用得上? 他看了一眼杜若,女孩面含微笑,微微仰着头,专注地看着人群中央,所有思绪掩盖在表面之下,好像今晚从未有过心事重重。 他想,她若非心机深沉,就是自控力极强——或许,是两者合二为一? 这时,旁边传来九卿的声音: “没用的,要取下那支箭,不能借助外物。” 杜若和箫声依旧闻言,转过头去看她。 九卿今天穿的是宽袖灰袍,全身没一点多余的饰物,风从身后吹来,大袖飘飘,衣袂翻卷,九卿宛如水中坁石,巍然不动,神色淡淡。 “九卿,你知道那支箭是做什么用的了?”杜若奇道。 “战争鸣镝,箭与弩成套,传说中附有战神刑天力量的远古器物,特殊道具。得到它后,每使用一支箭,可以不宣而战一次,不需经城主同意,不受规则惩罚。” 九卿顿了顿,继续,“但一旦鸣镝被拔出,则无论战争发起者胜负如何,战争状态强制终止。” 换言之,这支箭才是群英会能主动不宣而战,闪电偷袭的原因,一旦被拔出,帮战会立即停止。 箫声依旧问:“战争鸣镝的使用,有什么约束吗,怎么射在城门上?” 杜若明白箫声依旧的意思:如果没有限定,群英会找个地方偷偷摸摸地射了不就好了,不让人发现,就不会有被拔出的机会。 九卿点点头,“具体我不大清楚,但是好像帮战规模的战斗,鸣镝必须射在两帮中间的一定范围内,并且会有确定坐标,通知被攻打的一方,让他们来拔箭。” 杜若和箫声依旧若有所思。 九卿没有说得清楚,但两人从这寥寥几句中,已经可以推测出一些东西。 显然,战争鸣镝也并非逆天道具,可以随便使用,系统明显有一套繁复周密的使用规则,来限定战争鸣镝在战役中的作用比如鸣镝目标的范围限定,系统汇报坐标,以及不可使用外物帮助拔除鸣镝——如此种种,都是对双方的限定。 到此,杜若已经大致明白,战争鸣镝在这个道具,在这次帮战里起的作用了。 群英会在游戏初期就得到了它,显然是最有利的时机他们取了个巧,把鸣镝射到城墙上这等高度,就不用再管了:以目前游戏的轻功水平,还没有人能不借助器物,在竖直高度上纵跃到六丈高的地方,更遑论还要将鸣镝拔出了。 ——鸣镝插在这种地方,即便是叫武当第一人的江城来,施展最善于纵高的纵云梯,恐怕也奈何不了这支鸣镝。 黎明之前果然是巧妙心思,战争鸣镝的优势,被他充分利用起来,发挥到淋漓尽致。 杜若仰头观望人群那方。 因为鸣镝正好射在城门正中,下方就是空空的门洞,梯子无处着力,只能由帮众在下面扶稳。 长长云梯竖起来后,已经到了鸣镝所在高度的一半,龙风矫健地爬到梯子顶端,取出佩剑,纵身一跃,微弓的脊背弹起,腾起三丈多高他紧盯目标,在最高点处,一声铮然剑鸣长剑出鞘,如毒蛇般向鸣镝削去,气势如虹然而,剑势半途辄止,长箭周围半米处,突然出现一个淡蓝光罩,叮一下,把剑挡了回去。 光罩突然出现,让人始料不及。 仿佛被大力反弹,龙风闷哼一声,来不及弃剑,半空中身体一僵,便如沉水的石头般,重重落了下来。 下方众人齐齐大呼: “龙哥龙哥” “——小心” 围在外面的魔龙帮帮众蜂拥而上,瞬间淹没中间空地,呼唤不止,让人看不清内中情形。 见此突变,在东门附近围观的人们,也议论不止,响起一片嗡嗡之声。 “龙风折了。”九卿道。 “可惜。”箫声依旧淡淡道。 杜若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龙风受伤,虽然应该并不很重,稍事治疗即可,但当下他找不到医师,等跑去医馆治好伤势,扭转战局的最关键时间已经过去那时候,大概已经大局抵定了。 龙风作为魔龙帮的第一高手,被寄予厚望,将拔出鸣镝的希望交与他,却平白折在这里,且没有任何建树,确实可惜了。 而且对魔龙帮帮众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杜若看着面前自龙风倒下后,就失了主心骨,仿佛无头苍蝇一样乱糟糟一片的魔龙帮帮众,眼中闪过一丝谲色:如果,有人将这边的消息传回去的话,对那边尚在苦苦支持的魔龙帮帮众的打击…… 况且,城中还有回来复活的群英会帮众,不知在何处虎视眈眈,要趁此处魔龙帮帮众士气低落之际,伺机痛打落水狗…… 联系到云梯迟迟才来,龙风在此之前以锲而不舍的行动,使得帮众把全部希望,都寄予与他一人的行为——在最接近目标的一刻,把所有希望击碎,如此强烈的心理落差,足以让魔龙帮帮众阵脚大乱,溃不成军杜若心里生出奇妙的预感,琉璃墨黑的眼睛闪烁几下:这预感对不对,就看接下来的局势变化了不知是否多心,杜若感觉箫声依旧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意味莫名。 杜若平静地望了回去,带着疑问,灵动的眼睛对上箫声依旧,不必开口,就能表达出她的意思。 箫声依旧目光温润,语气柔和,“杜若,你不出手吗?” 杜若挑起眉,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身为江城的副帮主夫人,从帮派立场,她应该不乐见群英会在长安的崛起——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一旦群英会统一长安的势力,坐拥京城地利,发展定然迅猛——如此一来,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是离长安最近的襄阳。 游戏初期,正是帮派势力发展最快的时期,以目前暗波汹涌的局面,以后江城想要扩张,要派兵出战的时候,也不得不开始担心后方空虚——立足稳定的群英会,不会坐看强邻势大,必然会成为掣肘。 群英会的不宣而战来得突然,让所有帮派都来不及反应,江城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杜若却适逢其会,不趁此时为魔龙帮助力,更待何时? (写得累毙了,不过好歹没有食言……_) 第一百七十九章心惊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箫声依旧看着杜若,猜想她会作何反应。 自从看到她和江城共同出现之后,他对杜若有种种猜测,从而开始注意起杜若的行动举止来。 但越看,他就越无法看清这女孩的心思,她把心意藏于表面之下,身上如同笼罩了一层迷雾,影影绰绰。 如果说,开始他只是为了六扇门的朋友,用猜测研判的目光来审视她,是否有恶意于六扇门。 但现在,他开始对这个女孩起了好奇心。 她和他所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对比自己表妹的青春张扬,杜若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 不过双十年华,怎么会养成这么内敛低调、近乎深沉的性情? 箫声依旧不禁回想,他二十岁之前,是什么样的性格尽管是世家出身,家学渊源,兵书古籍熏陶下的少年,还无法完全摒除荷尔蒙的影响,温纯的表情,仍算青涩——那时的他,还远做不到如同杜若此时般的毫无破绽。 杜若的面具,完美无暇得近乎本能,或许连她本人,都无法分清面具与真实的距离了。 所以,他不能不对杜若起好奇心——因为看不清,就起了解答谜题一样的好奇心。 箫声依旧很想知道,她会怎样做呢——情绪可以隐藏,但从为人行事上,可以轻易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无论他之前看到的事情,是巧合,抑或是,她确实背着莫玉,与江城私下联合,并且对六扇门有所图谋…… ——站在帮派的立场上,她应该是不乐见长安崛起群英会这么一个敌人的。 而她做出些什么,或者在这件事上,表露出某种倾向之后,或许,他就可以看出,杜若此人是否心性磊落,是否值得相信了。 所以他提示杜若:“你不出手吗?” 然后出乎他意料的,杜若挑起眉反问:“为什么要出手?” 她笑盈盈的,脸色十分轻松。 ——好像她莫玉看到龙风倒下,好像魔龙帮之危并非迫在眉睫,好像群英会的崛起,并不会对江城造成任何影响…… 九卿的注意力,也被他们的对话引来,“龙风一倒,群英会就要赢了。” 她不说魔龙帮就要败了,而是说群英会就要赢了,显然也很清楚,龙风此处的失利,会对大局造成怎样的影响犹如多米诺骨牌,局部的影响,会扩大到整个战局。 “群英会突然崛起,野心勃勃,从这场帮战看,他们那个副帮主黎明之前,应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好听点,是运筹帷幄,料敌机先;说难听点,是心机深沉,玩阴谋的料——有这么个家伙在,长安以后平静不了,我们六扇门,虽然地位超然,毕竟身处长安,是最直接的被影响者,为什么我们不去动手,扶持起魔龙帮和王者天下?” 杜若说的在情在理,从六扇门的立场出发,确有扶持魔龙帮和王者天下的理由,但九卿和箫声依旧摇摇头,不说六扇门地位超然,一贯中立,单从本心而言,六扇门内部也不喜欢插入到帮派势力的争权夺利中如果以后群英会不识好歹,他们自然会给予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这是属于六扇门的骄傲九卿和箫声依旧心内对此不以为然,他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所以啊——” 杜若笑眯眯,意态轻松,竖起一根食指: “最冠冕堂皇、孤独求败的理由,”她眨眨眼,对两人笑笑,“以江城的实力,已经不需要在意对手的数量——” “真正的强者,不会介意前进的路上,拦路虎是一只还是两只” 夜风萧萧,吹卷起三人长发,三人姿势从容的对立,气度自流,形成一个小世界,旁边则是混乱成一团的魔龙帮帮众,对比鲜明。 已经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杜若的话语掷地有声,言辞中蕴含着强大自信。 但正因为太过于气势高昂了,反而有种夸张的感觉,与杜若平时的低调内敛,形成落差。 箫声依旧对上她笑眯眯的眼,墨瞳带着柔润的水光,眼角上扬,延伸出一些并未掩饰的戏谑。 她只竖起了一根手指,说出了一个“最冠冕堂皇、孤独求败的理由”,从表情上看,显然还有下文。 箫声依旧微笑,眼中闪过一丝趣味。 “还有呢?” 杜若的理由并非不合理,不过被她这么说出来,有点玩笑的意思,九卿被挑起好奇心,想看她怎么掰下去。 “第二个啊——” 杜若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那帮魔龙帮帮众,在龙风倒下的一片混乱中,终于有人站出来指挥大局。 那人呼喝几句,便有两人走出来,抬起似乎已经不能行动的龙风,旁边数人护卫,看那紧张焦虑的样子,是要去医馆治伤。 杜若回头时,抬着龙风的人已经走出数十米,总算后来出面指挥的人还没蠢到家,知道东门是必争之地,大部分人都留了下来,没有一窝蜂地跟着去。 那支鸣镝还高高插在城门之上,巍然不动地在高处嘲笑人们的愚蠢。 杜若撇撇嘴,叹了口气。 “第二个理由啊,比较务实,”杜若神色淡淡的,有种看清一切的深沉意味,“我不看好魔龙帮,就算帮了他们,也不会改变局势。” 九卿和箫声依旧略有疑惑,看着眼前局面,目露思索。 箫声依旧眯着眼,今晚他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杜若身上,所以反而忽略了眼前。 当杜若以如此肯定语气说出这番话时,暗示出她的某些发现,则让箫声依旧警醒之余,也不由回想起刚才所见来。 杜若的品性,或许尚在考核,但她的能力,已经得到他的认可。 然不等他多想,杜若忽然出声,“喏,来了——” 她的目光看向人群之外。 九卿和箫声依旧顺着她的眼光看去。 因为魔龙帮在城门下堵塞了交通,大张旗鼓的取箭,引来不少人看热闹。 城东本是魔龙帮地盘,摄于魔龙帮平时横行的恶名,大多数人只敢远远观望,与中间魔龙帮的人拉开距离,形成第二个圈子围观。 杜若他们因为想要离城,所在的城墙脚下,是观望人群里魔龙帮最近的地方,几乎相接,此时他们看的方向,却是正对着城门的大街延伸出去的方向。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有些混乱,纷纷在往后望,吵嚷一片,有人露出惊慌的表情正在往街边挤。 很快,像瘟疫散播一样,围观的人群,乱成一锅粥,大声叫嚷:“——群英会的人来了” “是血无极” “快闪开” “※别挡着老子” “是血影宗快逃” 一个血色的身影,在人群头上如血色闪电般掠过,伴随几声惨叫,数道白光飞起。 “哈哈哈——” 飞舞飘散的,是血衣与长长黑发,红与黑的搭配,尽显魔魅,似散发着某种惑人的魅力,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震惊全场先声夺人不等城门下的魔龙帮帮众有何反应,血衣人已经杀入人群,刚一接触,就是几道白光升起,与此同时,蕴含内力的魔魅男声浩浩荡荡,幽幽传遍众人之耳“凡魔龙帮帮众,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留留留——” 幽然男音中暗含的杀机,如惊石般坠入人们心湖,激起惊涛骇浪,仿佛那凛然杀机,正是朝自己而来然而人群之外,轰然响起应和之声,隆隆震天,似有成千上万人在齐声呼喝“群英会帮战,挡者,杀无赦” “群英会帮战,挡者,杀无赦” “群英会帮战,挡者,杀无赦” 三声呼喝过后,血衣人便森然下令: “杀——” 集结在人群外的群英会帮众,践踏着来不及躲闪的围观玩家,冲锋而入路上零星挡路者,横刀之下,白光飞起围观的人们惊叫不绝,纷纷躲闪,连滚带爬,如被撵的野犬。 黑压压的人群,如摩西分海一样散开,让中间突入的群英会帮众,平生气势,剑指东门。 魔龙帮帮众,本就因龙风而士气低落,而群英会如未卜先知一般,早早集结好上千人的队伍,觑准东门无人镇守的良机,由血衣人带头杀入,更以口号气势,先声夺人魔龙帮没有当场溃逃,已经是不错了。 ——群英会所过之处,挡者披靡,单看气势,已知胜负。 杜若早在血衣人出现之前,就拉着九卿箫声依旧两人,退往一边,以免受混战波及。 然而群英会的准备,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充分,从为首的血衣人和其后的队伍看,场下攻势如潮的上千人,应当是群英会精锐黎明之前的手段,一环接一环,阴谋阳谋,策用人心,筹谋大局,竟是环环相扣,精密无比如果这场帮战出自他手,黎明之前的心机手段,已经比得上莫玉了——长安何时出了这等人物,从前竟然毫无风声,此人雌伏已久,心性隐忍,心机可见一斑杜若暗暗心惊。 第一百八十章全局情势 城门之下,两军交接,白光频频,乱战。 街边房顶,众人围观,议论纷纷,观看。 杜若他们原本就是在城墙脚下那一块,因为人太多,距离太近,和城门下魔龙帮帮众几乎连在一起。 等到群英会的人来到,要分清界限时,就不得不一退再退,让出大片空地,以免杀起了兴的双方,路过时把观众也顺手切了。 ——从群英会之前冲锋时,拦者立斩的态度看,就是死了,那也是白死。 杜若对此早有预料,在血衣人没有一马当先冲进来之前,就已经拉着九卿和箫声依旧后退,还引得身后的玩家骂骂咧咧——此时,看到那些躲闪不及的玩家的下场,他们已经转成庆幸。 有九卿和箫声依旧两个大神傍身,杜若自然是不怕群英会的,即便有人不开眼,倒霉的也十有是对方。 不过未免麻烦,她还是早早和另外两人退到了街边房顶,占据了一个最佳的观众席,等到其他玩家转身后退时,他们已经站好在那里了。 好整以暇的态度,自然流露的高手风姿,让他们三人鹤立鸡群。 很快有人认出他们来。 若在平时,大概会有八卦党跟上来围观,但今天大概是见了血衣人的杀伤力,大家对高手的敬畏在此种情况下被放大,竟与三人保持了距离,留出附近的一小片空地。 “看是箫声依旧” “还有九卿” “还有一个女的是谁?” 三人听着其他玩家隔着一段距离的小声议论,见竟无人靠近,乐得如此。 刻意拉开的距离,如国画上的留白,三人自成一体的小圈子,被无意凸显出来。 这样的留白不止一处,杜若看到附近房顶上还有不少类似的情况。 那些人有男有女,面目不一,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单身一人,杜若大多不认识,但箫声依旧和九卿,正与他们远远以?br / 梦醒入戏第5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1部分阅读 以目光致意,看来都是认识的。 想来刚才大家都和他们三人一样,混在人群里看热闹——游戏以来的第一场帮战,把林子里的鸟儿都惊出来了,高手也是人,自然也有八卦的。 杜若的眼光粗粗一扫。 高手的数量,比她想象的多了三四倍,京城之地,果然是藏龙卧虎。 杜若猜测,也许有不少人是为了决赛,提前过来踩盘子的,毕竟明天就是决赛开赛日了,各大势力高手汇集京城,结果恰好遇上了这场帮战,看了热闹。 黎明之前选在这时候帮战,固然有战机上的考虑,但是否也存了要在各大帮派之前,立立威风,一战成名的意思呢? 如果黎明之前把这点也考虑在内,那么他的能力,就要被再次高估一层了不过凡事有利弊两面,现在长安的高手那么多,是一支足以改换局面的力量群英会立威的本意固然打得好算盘,但要是各大帮派之上的头头脑脑,权衡利弊之下,觉得比起有人制衡江城势大,他们更不愿多一个势力与他们在这逐鹿中原的竞赛中分一杯羹,终于还是耐不住出了手,那么恐怕群英会就要弄巧成拙了。 在莫玉的步步筹划下,江城势大,发展速度远超其他四大帮派,隐隐和第一流的四大帮派拉出一段距离,独占鳌头,为众矢之的。 江城地位有多高,各大帮派心中对它的忌惮之心有多强,它的潜在敌人有多少,就看今晚,有没有帮派对群英会出手,又出手到什么地步了。 杜若微微眯眼。 此时,她心中闪过几个念头: ——各大帮派都有前锋,那么江城呢? ——莫玉会不会也正在观望? ——他为什么不动? 又一支足以左右局面的力量出现,眼前的局势越来越清晰,杜若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好,先前那种不妙的预感,再次浮上心头。 杜若把局势重新梳理一遍,不得结果,心中暗暗皱眉。 此时九卿的话声响起。 “你早知道群英会那些人回来?” 杜若闻言抬头,见两人都在看着她,显然还在思考之前的话题,疑惑于她为何那么肯定地下判断。 ——群英会的到来,用事实佐证了,杜若关于她对魔龙帮“帮了也不会改变局势”的论断。 九卿疑惑于她为何能未卜先知。 箫声依旧眼光微闪,杜若看了他一眼,闪过一丝明了。 杜若眨眨眼,嘴边勾起一丝笑意,心里赞赏他的急智——很少人能跟得上她的思考脚步,何况箫声依旧还是在这短短时间中想到的。 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她抬起下颚点了点,把话头抛给箫声依旧:“箫声知道了,你问他。” 杜若卖了个小关子,九卿也不着恼,视线转向箫声依旧,目光询问。 对于杜若丢来的包袱,箫声依旧好脾气地笑笑,解释得很直白,直通核心“龙风是群英会的人,应该已经被收买了。” 附近有人,观众在围观这场帮战的同时,也有不少人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九卿的问题提到了群英会到来的内幕,他们的耳朵支楞得高高的。 但箫声依旧用了传音入密,令不少人心中失望。 传音入密只能针对单人,杜若干脆发起组队,把两人加入队伍,调到队伍频道,屏蔽了当前对话。 虽然没有听到箫声依旧对九卿说了什么,但杜若大致可以想到。 “坚实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突破。”何况,魔龙帮还远称不上坚实。 杜若摇摇头,淡淡而笑,似有感而发。 寥寥数语,不用解释前因后果,九卿已经明白了他们两人的意思,微微皱眉,随即松开。 箫声依旧却多看了杜若一眼,若有所思。 ——杜若此言意味莫名,令他不由多想。 如果他见到杜若和江城并非巧合,江城内部分成莫玉和江城两派,杜若这个明面上的莫玉一派,与江城暗中密会,算不算是“从内部突破”了呢? 进一步想,杜若之前明显对六扇门有所求,而且似乎想从魅舞天空下手…… 她是有感而发,还是暗示他什么? 箫声依旧眼光闪了闪。 ——杜若此人,真如同谜团一般,每当对她印象有所转变时,便会感觉再次陷入重重迷雾,看不清,摸不透。 低调,内敛,神秘,加上若有若无的危险…… 箫声依旧心中浮起兴味,心中兴起不服输的挑战欲,同时又暗暗为自己过于执着的好奇心感到不安。 ——他并非懵懂少年,不知情事,自然知道,这种危险的好奇心再进一步,会发展成什么…… 但越是危险,越能激发男人天性中的征服欲——他温和的表面下,自然有着雄性的另一面。 只不过,他更善于隐藏,也更善于控制。 自小的教导培养,让他形成了过人的自制——不形于外的自信、自傲,以及过人自制,从这种性格角度上看,他和杜若也算同一类人。 负手而立,杜若在观看场下场上的变化。 城门下的局势已经分明,在血衣人的带领下,群英会把魔龙帮打个措手不及。 上千人的一次冲锋,就如一把尖刀,插入魔龙帮阵营,撕成两块辗转交错碾压刀兵交鸣,白光阵阵中,厮杀声震天 插入魔龙帮阵营的群英会帮众,将魔龙帮分割成了数块,以挡者披靡的气势,对魔龙帮进行围剿被围的魔龙帮帮众,气势早已被夺,惶乱失措魔龙帮的领头人连连呼喝,才勉强集结起来,抵抗对手,然局势已分看得出,群英会的人,实力不过与魔龙帮帮众相仿,人数相当,似乎还更少一些。 但群英会带头的血衣人,实力远高与魔龙帮的高手,在龙风离开之后,魔龙帮的阵营中已无他的对手,只能任他纵横,如入无人之境杜若看到此处,嘴边便勾起冷笑,却恰好被身边的箫声依旧看到。 那个血衣人似乎也是懂得一些战机兵法的,在敌阵中纵掠,剑锋所指,便是群英会锋锐所向因此阵脚大乱的魔龙帮,便被轻易切割开来。 魔龙帮领头那人,终于勉强收拢起残兵,退入城门,据守相对狭窄的门洞,借地利,勉强与此时在人数气势上,都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群英会僵持。 那个领头人,到底是有点机变的能力。 可惜,寄予厚望的龙风背叛,前面又被步步算尽,他们甚至还被蒙在鼓里,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魔龙帮败局已成 胜利已经近在眼前,群英会气势强盛,魔龙帮帮众面露颓然。 杜若眼神淡漠地看着城门下的杀戮,抬起头,眼光在附近街边的人群上转了一圈。 时间流逝,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围在街边房檐,人头涌涌,挤成黑压压一群。 人群拥挤,留出的空地,把高手的数量更加凸显出来,粗粗一看,怕不有一两百个之多。 时值夜深,夜色下看不清诸人表情,但从行动上看,似乎众人不约而同地毫无动作。 看来,各大帮派对江城的忌惮,还是占了上风,宁愿多出一个野心勃勃的群英会,在未来分一杯羹,也要江城多出一个强邻,掣肘江城的发展扩张势头。 杜若勾了勾唇,眯着眼,露出淡淡笑意。 第一百八十一章血无极 魔龙帮退入东门,凭地利暂时与群英会对峙,场面略显僵持。 群英会还在缓缓推进,但已无开始时侵略如火、一刀致命的速度感。 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的偷袭战,转成阵地攻坚战,群英会也改换了战术,用稳扎稳打,代替了以牺牲换取攻击力的强攻。 那个血衣人在战术转换的时候,就已经停了下来。 他站在群英会后方压阵,不时出手一下。 魔龙帮没有能够与他对抗的高手坐镇,群英会能推进得那么快,血衣人的功劳不小。 他身上一片血色,在暗夜下也十分显眼,不知是衣服本来的颜色,还是后来染上的。 血衣人没有束发,墨黑如缎的长发随意散落,配上滴血的红衣,单看侧面,已如妖魔般惑人。 血衣人微微转头,白肤、血唇,斜飞的长眉,目光犀利。 杜若觉得这人的五官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她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 血衣人站在战场上,如同站在自家庭院一样自在,他血红的薄唇带笑,慢慢地将附近的人群看了一遍。 杜若直觉他在观察各大势力的高手们。 他的眼光并非不怀好意,却带着一股寒意,冷漠地巡视。 血衣人本就是场下的中心,有无数人在看着他,感觉到他寒冷的目光,众高手纷纷回视,或有不悦。 血衣人的目光桀骜,却未有挑衅,显然他很明白此刻不宜多事生非,可见表面的狂傲不驯之下,这人其实善于审时度势。 ——理智的疯子。 结合血衣人之前的表现,以及给自己的观感,杜若在心中下了个定论。 这种性格特点,轻易地让她想到一个人。 这时,她才发现,血衣人和那人的五官,竟有三分相像,而气质上,更有相似的特质。 这让她暗暗皱眉。 “那人是谁?”她问另两人,目光不离血衣人,“就是一身红衣的那个。” “你不知道?他就是血无极,邪派有名的杀人狂,”九卿有些意外,血无极杀人的名声,在整个游戏都鼎鼎有名,“血影宗出身的那个。” 杜若有些恍然,道:“原来他就是血无极,闻名已久,不过第一次见面。” “血衣修罗”血无极,那身红衣是他的标志,与他的嗜杀一样出名,可谓名满江湖——不过是恶名。 血影宗是长安附近的一个邪派,只是魔道正宗的分支再分支,一个小派,门派服装就是一身红衣——血无极此时身上穿着的这一套。 血无极的出身不是秘密,但一身武功之高,令人纳罕血影宗只是普通邪派,武功大多速成,早期对抗正派颇有优势,却没有太多出奇的特色——门中的中级轻功《血影遁》,在速度上远超时下大多数门派,大概是比较出彩的地方。 然血无极一枝独秀,所用武功全部出自血影宗,风格却自成一体,功力比派内第二名的弟子高得多,令人生疑。 血无极嗜杀恶名名满江湖,在派内声望却极隆,深受普通弟子拥护,这大概与他时常带队在长安杀人有关。 邪派学武,需要道德值为负,负的越多,能够学的武功越好,这也是邪派常常没事杀人的原因,而正派则正好相反。 到了血影宗血无极这里,就变成了血影宗组团杀人,血无极震场,加上长安恶劣的秩序状况,可谓如鱼得水——时常大规模地杀戮正派弟子,血影宗和血无极,与长安附近的正派武当、报国寺、衡安派、秦山派关系及其紧张。 杜若第一次听说血无极之名,就是第一次来长安六扇门,遇到邪派杀人的时候。(正文第六十七章) 杜若对那次的场面印象深刻。 “我记得武当和血影宗关系不好,对吧?” 杜若征询箫声依旧。 他点点头,“武当弟子大多分布在襄阳长安,是血无极平时带队时经常杀戮的对象,两派的队伍常常在东场开战。” 他补充一句,“恍然就是武当的,他也带过队。”——和血无极是老冤家。 杜若点点头。 “我记得,你们以前只说血无极是血影宗的,他有帮派吗?” ——其实杜若已经知道答案:有哪个帮派,会如此放任一个杀人狂魔,在外随意破坏帮派形象,同时树立起好几个正道大派做敌人? 不是说帮派就一定惹不起门派,帮派以利益为核心的凝聚力,发展到一定阶段,足以跟相对散漫、没有统一利益核心的门派分庭抗礼。 但目前为止,区区数万人、根基未稳的各大帮派,还不敢漠视群众的力量——犯众怒的事,不是不能做,但起码要私下做,偷偷地做。 ——现在把血无极搬到明面,就太张扬,太容易引发众怒了。 九卿在杜若提醒下,果然异道: “血无极从来不插足帮派纠纷,只在门派里活动,这次……” 她霍然闭口。 这世上没几个人是傻子,谁都看得出,这次血无极出现得诡异,其中必有蹊跷只不知群英会在这背后做了什么动作,与血无极,是暂时利益的合作,还是早已安下的棋子。 箫声依旧听着两人对话,目视场中,不知在想什么。 夜风轻拂,吹起长长发丝,吹开杜若心头的燥热,她在心中思忖。 正邪两派的厮杀和倾轧,究其根本,都是从己方发展出发,无关正义邪恶:双方都有道德值的要求,厮杀在所难免,并不是说邪派不动手,从此就天下太平了。 ——邪派脑抽萎了,正派就会不动手赚道德值? 正邪之争,无非是官方以玩家制衡玩家的一环,形成这种双方定时定点带队相杀的局面,也是局势所需,影响被人为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形成相对的平衡和发展。 从上位者角度看,这种情势无可避免,而下位者的感情因素,很多时候,则不会被考虑在内。 话语权总是被上位者掌握的——历史上的封建君王们,在高度集权的同时,往往会伴随种种愚民政策,用以安抚被统治蒙蔽的百姓,保证他们的封建统治:如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又如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然而现在的玩家,并非目不识丁的愚民,不能以普通方式安抚,群英会必定要付出相应代价——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一些? 黎明之前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如果他想到了,还将血无极摆到台面上,必定有周全的准备——反之,血无极的出现,既然需要重大代价,则他必定有他出现的价值,或者说,意义。 “对血无极来说,长安一统,对血影宗有弊无利。”杜若低声道。 长安的混乱,有血影宗的一份功劳,同时,血影宗的强盛和肆无忌惮,也正得益于这种混乱的局面——蚯蚓与泥土的关系。 混乱,是血影宗繁盛的土壤。 血无极的活动范围只限于长安,而不越界到邻近的、更加繁华的襄阳,不是没有原因的。 “血影宗只是个小宗派,潜力有限,发展到现在,已经到达瓶颈了,”箫声依旧轻声道,“想要突破这个瓶颈,需要时间积累,或者借助外力。” 所以,血无极选择了群英会? “与虎谋皮,急功近利。”九卿不客气道。 以九卿性格中的冲淡平和,当然是看不上这种急躁而冒险的行为,对血无极为了近利,而将门派压在赌桌上的方式并不喜欢,原本对血无极不偏不倚的观感,顿时降了三分。 九卿是把血无极放到血影宗领导者的角度去想,认为他作为一个首领,过于急切盲目了——杜若可觉得不一定。 这个男人野心勃勃得很,是匹饿狼。 他眼中有着侵略的绿光,只是用嗜杀的外表掩饰了。 杜若再次把血无极和江城联系起来,心里不快。 “血无极的举动,是为了门派大局,还是为了私利,可难说得很,”杜若温和地说,语义却犀利,“两者往往不是统一的,或许他有必须尽快发展的理由,即使可能会损害门派未来的利益。” ——到那时,他必定已经不需要这个门派了。 她冷淡的一笑,想起莫玉。 ——莫玉的可怕在于,他眼中永远只有大局利益,当感情和私谊成为阻碍时,要么当机立断地斩断,要么转化成谋求利益的助力。 有私立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毫无私利之心的人。 箫声依旧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平常时候,杜若很少会这么直白,表现出她锋锐的一面,即便是心中讥讽,她也惯于用些婉转的词汇修饰,或者借用他人之口——是什么让她失控了? 按他还是接口道: “从目前而言,血无极需要血影宗,他的利益,和血影宗是绑在一起的。” 当然,目前还是——杜若挑挑眉:“以后呢?” 箫声依旧斟酌一下,“血影宗几乎是血无极一手扶持起来的,由小至大一点点打下根基,如果他经营得当,以后也会如此。” “这样吗?单极发展。”杜若有些意外,“这么说,从领导者的角度看,血影宗应该比大门派的潜力还好了。武当不是这样的吧?” 她想到江城所在的武当,江城可是武当第一人,但武当是大派。 这是她第一次,在箫声依旧面前提起江城。 票票蹭蹭地上了六十多,看得某p十分惊喜,难道是因为月底吗? 谢谢大家的支持,虎摸~ 最近公司里忙得鸡飞狗跳,好久没有上网了,都是匆匆上传完毕就下线,搬了资料回家看的说~ boss说近期是业务繁忙时期,过了五月中就会慢慢清闲起来了,某p很期待,但愿不是boss画的烙饼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城门被破 听杜若提到武当,箫声依旧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江城,武当第一人。 ——这是自公测以来,江城就开始对外树立起的形象。 正如同提到襄阳,玩家立即想到第一帮派;提到第一帮派,人们第一反应就是莫玉。 箫声依旧在心内思索:杜若怎么对自己探听起武当那边的事情来,以她的身份,对武当的消息,不应该是她更为清楚吗? 他隐隐觉得,自己对杜若和江城的关系,似乎在哪里走进了误区。 ——杜若之前的情绪,似乎与目前话题有关。 箫声依旧心中有种种想法,口中回答: “自然不是,武当玩家弟子,有近百万人。” 意即,即便江城是武当第一人,从公测就开始经营,在短短时间内,也无法完全掌握整个帮派——如果他能,目前游戏的局势,就连表面的平静,都难以保持了。 武当是大派,目前为止,派内弟子就有近百万人,鱼龙混杂,山头林立。 除江城和武当三英为首的江城派系外,武当还有不少小派系,以及更多的独行客及游离分子——这部分人,大多不买江城和第一帮派的账。 当然,也不会特意去作对就是了。 瞬间恍然,就是武当独行客里的代表人物。 从掌控程度看,江城在武当,比血无极在血影宗,远有不如。 但是,两派情况不同,真要比较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两者走到是不同的道路,不能一概而论。 只能说,各有千秋吧。 箫声依旧知道一些世家进驻游戏的内幕,知道莫玉和江城两人,各自分工,一主帮派,一主门派,都在发展程墨两家在游戏里的影响力。 而他之所以猜测杜若和江城的关系,就是以为,江城已经耐不住性子,开始想把手伸入莫玉的领域了。 但他现在察觉,杜若与第一帮派的联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紧密,否则不会对武当内部如此陌生。 杜若不知箫声依旧想法,只是径自自语。 “这么说来,武当就是多极发展了,江城还不能掌握整个武当……” 杜若摇摇头,心想自己竟也被江城武当第一人的印象给蒙蔽过去,以为江城就是武当代言人了。 银弹攻势的威力无远弗届,江城“武当第一人”的形象,在宣传公关的操作下,过于深入人心。 宣传效应太强了,便使人产生了先入为主的视觉误差——莫玉一贯习惯运用这种方式,潜移默化——正如提到襄阳,人们就会想到第一帮派。 “那么血影宗完全是血无极的天下了?”杜若问道,“血影宗有多少人?” “不到十万,”箫声依旧答,见杜若微露笑意,又道,“门派形式到底松散,凝聚力是不如帮派的,只能说血无极在门派之类号召力很强,影响广阔,但还没有到令行禁止的地步。” “而且,血影宗有今日规模,血无极作用很大,但也已经到瓶颈了,”九卿在一边补充,“说起来,潜力上,血影宗是比不过武当的。” 血无极和江城同样走经营门派的路线,好比一个练外门魔功,一个练正宗道法:血无极早期见效快,后继无力,不得不借助外力;江城稳扎稳打,又背靠第一帮派,潜力无限。 可惜,近十万人呢,已经超过江城帮的人数上限了。 杜若露出一丝惋惜,“血无极怎么不建帮呢?” “建了帮,就有了明确的打击目标,武当、报国寺和其他正派,不会因为他们从门派转为帮派,就放开手的,”箫声依旧含笑,“起码我知道,恍然肯定不会。” 瞬间恍然只会更加起劲,乐此不疲地找血无极麻烦,他是不挑衅会死星人。 换言之,血无极经营血影宗速成的代价是,树立了太多敌人,所以就目前而言,建帮不是个好主意。 除非他有个足够强大的势力支持。 杜若耸耸肩,面露惋惜。 九卿奇怪道:“杜若你觉得很可惜?” 即便血无极加入血影宗,血影宗一时也不会成为第一帮派的威胁,这不好吗? 若非杜若刚才才是说,她是第一场见血无极,九卿就要怀疑两人是不是早就认识。 “是啊,看不成热闹,挺可惜的,”杜若无所谓地道,一副无风也兴三尺浪的样子。 “看多了江城一支独大,有点视觉疲劳了,总想有个能与它相持的势力出现,斗一斗,才叫精彩,”她轻轻哂笑,“襄阳总是风平浪静,呆久了,就觉得厌烦。” 杜若的态度出乎意料,九卿和箫声依旧一时惊讶无言。 ——是该透露一些她与江城之间的关系了,为商业村的出现做铺垫,等她和江城拉开距离以后,以后某些针对江城的作为,就不会让六扇门的朋友们觉得突兀。 并且也不会在道义上,让她背上背叛之名——起码,在六扇门内部不会。 杜若心中思忖。 看看他们的表情,杜若挑起眉,飞扬的眉梢悠然自信,黑瞳中洋溢趣味。 “很奇怪吗?”她问道。 九卿想来沉和稳重,诧异过后,回复正常,只是点点头:“出乎意料,你知道,之前有那么多宣传,所有人都觉得你是第一帮派的人,身上的烙,印比江城这个帮主还要深。” 江城虽然担了帮主的名头,但是传说中很少在帮内出现,更像一个摆在表面上的金字招牌——摆设用的。 他身上关于武当的烙印更深一些,谁都知道,江城在武当的影响力广阔,武当第一人的名头,从公测就开始叫了。 而杜若,不但直接控制着江城帮的两家旗舰店,还是江城帮名下所有食铺药店的代言人,这是实际的利益联系杜若若非江城帮核心,怎会让她去做? 而莫玉和杜若的盛大婚礼,和杜若在淘汰赛时说出的、那句掀起轩然大的“所有敢于进犯江城的,都要从这个游戏消失”的口号,不但奠定了她在江城内部的地位,也让杜若和第一帮派的关系,从此密不可分。 杜若还主动为江城招揽日落箫声,并且杜若长居襄阳,一般情况下,很少在与第一帮派无关的公开场跋露面——这无一不说明了,杜若和第一帮派之间的联系在外人看来,杜若在江城帮的地位稳如泰山,根深蒂固,她的重要性和影响力,根本无需质疑加上和莫玉的婚姻,隐隐是江城帮“第一夫人”,地位超然。 作为一个女性核心,杜若在江城帮的地位,已经是高无可高。 九卿疑问,“你和第一帮派的关系?” 箫声依旧目视杜若,眼底暗流涌动,所有的猜疑,会在杜若的回答中找到答案——而杜若的态度看,他已经查觉,自己早就走错了方向。 “合作关系,利益的结合而已” 杜若表情自然,言语肯定,没有留下任何可供遐想的余地从今天起,从六扇门开始,她要逐渐将“第一女神”杜若的名字,逐渐从第一帮派中分离出来,让她和江城的真正联系,只在高级圈子的小范围内流传。 如此,既不动摇她在低级玩家内的地位,保持她对江城基础帮众的影响力,形成威慑。 同时,也让圈子内的人,知道一些内幕,以备以后她和江城之间有可能的反目成仇,有一个可以站在道义基础上的立足点,不至于背上背叛的骂名——那对她“第一女神”的形象,是极大的损害。 “你们知道,我的生活技能,都是自己练起来的,从一开始就是独行客——当然,现在也差不多——加入江城,是在江城建帮之后的事情。” 杜若很平静地说,她紧紧是在解释。 “在此之前,在江城内部,我称得上熟识的人,就是莫玉而已,所以,后来的联姻,也只有莫玉这唯一一个人选。” 婉转的修饰,却不难听出,这场婚礼也是利益合作的结果之一。 箫声依旧忍不住道:“可是你一直长居襄阳。” 那里不应该是杜若主要的游戏圈子吗? “我在襄阳有自己的房子,去青谷的次数,十个手指就数的过来” 杜若扑哧一笑。 “我平时上线,大部分时间都要练技能,我和莫玉之间,是有合同约定的,‘第一女神’名声的维持,关系到江城的形象和影响力。” 她想了一下,慢慢道:“嗯……你们可以把我和莫玉的联姻,解释成商业联合,而我目前,则算是江城对外的代言人之一。” 九卿和箫声依旧点头,表示明白。 莫玉在“第一女神”的宣传上下了大力,已经成为第一帮派的一面旗帜,就如江城一般,不能坠落。 “这个合作关系,知道的人不多,但江城的高层里,有不少都是知道的。” 杜若淡漫地说着,眼光停留在城门之下,那里的阵地攻坚战将到尾声,顽抗的魔龙帮帮众,就要崩溃了。 喊杀声大作。 她眯起眼笑笑,转回视线。 “除非莫玉要求,否则我很少参与帮派内务,也不关心,一方面是我怕应酬,觉得麻烦,另一方面……嗯,你们懂的——” 她拖长音,对两人眨眨眼。 两人点点头。 当一个外人声望太高,足以影响帮派上下时,就必须避嫌——因为她是外人。 “所以,我的朋友圈子,也就是六扇门和我另外的几个朋友而已。”杜若淡淡道,表情平静。 九卿和箫声依旧不知如何回应,沉默以对。 杜若看他们神色,失笑。 “不用这种表情看我,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和江城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所以这次江城有事,我才会这么事不关己,那些宣传什么的,都是虚的——” “表象和事实,总是会有落差,只是我这个落差比较大,可能一时难以令人接受” 她摊开手,“本来合同要求,这件事是不能对外传播的,不过你们都是我朋友,我觉得应该让你们知道一点。” 看着两人表情,杜若坏笑。 何止是落差极大,简直出乎所有人意想 杜若和江城——不,应该是,杜若和莫玉——把所有人都骗了这个内幕,是何等的大新闻啊当一切都豁然开朗后,箫声依旧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之前的猜疑,都建立在杜若是莫玉一派的立场上,怀疑她和江城私下有勾连。 现在杜若这么一说,他猜疑的基础,顿时烟消云散:既然杜若在第一帮派中只有虚名,所谓的江城借杜若来插手,就无从说起了,而杜若和莫玉的联姻,更只是利益结合杜若和江城之间就算有关系,那也只是两人私事而已。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箫声依旧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这时杜若忽道:“看,城门被攻破了” 场下喊杀声大作。 魔龙帮的阵地,如年久失修的堤坝,在最后一刻的垂死挣扎过后,终于不堪重负,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们阵地后方,出现逃兵。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 阵型溃散倒塌,帮众一个个脱逃,呼唤不及 那个接下龙风留下的烂摊子的玩家,连连呼喝,无力回天,面露颓然之色,眼见血无极迎面而来,却毫无反抗。 血无极的血影遁如一道血光,在那个玩家身边蓦然停下,似乎对那人说了什么。 从杜若的角度,血无极正好背对着她,把与他对话的那个玩家的表情,尽收眼底。 杜若清晰地看到,寥寥数语之后,那个玩家从敌意转成茫然,犹如看到信仰的神像在眼前崩塌一般,满脸无措和颓丧。 他开口说了两句话,摆摆手,退后了一步。 血无极对身后一挥手,血红的身影消失在杜若的视线中。 群英会的帮众高呼着,如流水般涌入城门,途中纷纷避过那个玩家,对他视而不见。 杜若看着眼前一幕,若有所思。 魔龙帮的突然溃败,太快了。 她问身边两人:“怎么回事?” 箫声依旧刚刚和人私聊完毕,神情淡淡:“龙风转投群英会,消息被传出来了。” 杜若视线落在城门中那个玩家身上:“可惜了。” ——不知是可惜那个忠心的玩家,还是当了叛徒,却转手被卖掉的龙风。 四千一,寥寥报答大家的支持,这周周末还是加班,某p很杯具。 第一百八十三章洞悉 城门下,攻守双方一溃一追,原本喊杀震天的景象,转瞬远去。 隔着厚厚城墙,人们可以听到远处兵戈交鸣的杀伐之声。 不知城外情况如何,围观的人群蠢蠢欲动。 城门已无堵塞,当下就有人施展轻功,跟随群英会后方而去。 当先第一人僧衣如雪、大袖飘飘,光光的脑门反射火光。 光头来到城门下,倏忽停止,宽大的袖袍轻飘飘悠晃两下,划出奇妙的弧度,动作间有种特殊的味道,说不出的好看。 他仰头看着城门之上的那支鸣镝,目光炯炯。 他就那样站在城门之下,后面跟上的人们,掠过他站立的地方,追着出城的群英会而去。 杜若认出这光头,原本就站在他们旁边十数丈远,独自一人站在被玩家让出的空位里,显然不是高手,也是名人。 许多普通玩家,都追着去看群英会的击溃战,轰轰乱地往城外跑,如洪流一般,看起来不比群英会出城时的场面小。 顿时,城门前两遍屋檐之上,留出了不少空地。 杜若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反而是很多高手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巍然不动,显露出超出常人的沉稳心态。 杜若三人也没有动,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那人是谁?” 杜若看看城门下的光头,身材修长,背影倒是好看。 “报国寺慧字辈的大弟子慧凡。”九卿道。 “报国寺在游戏背景里,就是镇守京师的正派,与长安附近的血影宗对立,门派里不少任务,是针对对方而设。双方门中的有不少武功,都是恰好相互克制,至于是佛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就看双方功力和实战了——” 知道杜若专注于生活技能,对江湖人物事迹并不清楚,箫声依旧为她详细分解。 “血影宗和报国寺都以轻功出名,血无极现在使用的血影遁,就是血影宗招牌的中级轻功。不过,慧凡是报国寺的大弟子,入寺前原叫白凡,和血无极一向互为敌手,据说日前已经学到了门中的三品轻功《莲花落》……” 杜若忍不住噗嗤一笑。 箫声依旧奇怪地看她,九卿也是不明所以。 ——箫声依旧的介绍是极好的,并且态度中立,没带有个人情绪,只是…… 杜若捂着嘴,露在外面的眼睛笑成弯月:“原本叫白饭,出家之后,就变成烩饭了……” 九卿和箫声依旧一愣,一想,果然如此,双双露出笑意。 人少了大半,杜若他们这边突然一起笑起来,便引起他人注意,往这边看过来。 箫声依旧嘴角微勾,清咳两声: “……咳咳,现在血无极出城了,慧凡这样动作,是要拆他的台了。” 最好的下手的,自然是城门之上那支鸣镝了。 若是鸣镝拔出,让群英会付出巨大代价后,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破坏了血无极的计划,比什么打击都来得强。 这方法挺毒的,与出家人与世无争的形象毫不相符,不过这是游戏,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留在这里的人,大概都是想看好戏的,没有一人打算出手,可见血无极人缘之差,风评之恶。 血无极树敌之多,可见一斑。 杜若皱皱眉,心生一念: 血无极并非愚蠢,却在短短数月之内,树立起那么多敌人,似乎有种故意为之的味道,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其中必有原因。 杜若相信自己的直觉,血无极是个有野心的人——尽管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个短视而狂妄的疯子。 她转头问箫声依旧: “箫声,你看慧凡能拿到那支箭吗?” 鸣镝在城墙上六丈多的高度,即使要碰到它,也起码要平地纵高五丈多,已经超出目下绝大部分人的最高水平。 像之前的龙风,也不过能达到三丈多而已。 五丈多的最低底线,非轻功卓绝者不可为。 箫声依旧沉吟片刻: “如果莲花落中有绝招或者特殊效果,也许可以试一试。” 意即并不看好慧凡了。 “目前江湖上有名的轻功高手,擅长的大多是速度,血无极的血影遁,就是以高速见长。” 九卿目露思索,为杜若讲解, “报国寺和血影宗的武功相互克制,莲花落大概也与速度有关,但毕竟是高级轻功,也许有另外的特长也说不定。” 箫声依旧在旁边赞同地点点头。 “那么你们呢?你们的轻功能上去吗?”杜若好奇。 六扇门的人大多是武痴,遇到有挑战性的东西,总会在心里揣度一下,比较双方差距。 杜若的这个问题,两人当然早已想过,九卿不假思索道:“不行,箫声擅长音攻,我的是剑法。” 换言之,两人都不是以轻功见长,不算是顶尖的轻功高手。 杜若毫不意外,对于朋友的信息,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她想了想,感叹道:“我们六扇门里,轻功高手好像不多啊” 九卿摇摇头:“浅浅的轻功就很好,她那套《影杀》包括轻功和心法,是刺客世家聂家的家传武功,不过擅长的是藏踪和速度,在纵高上没有专长。” 杜若受教。 浅浅是在她之后加入六扇门,杜若并没看过她的资料。 箫声依旧插进来:“我们明部主逮捕,大多以高攻居多,暗部主刺杀,不少都是擅长轻功的,那些人很多都是后来才加进来的,有空杜若你可以去看看我们的内部资料。” 杜若挑眉,黛眉轻扬。 她还记得第一次到六扇门报到的情形。 箫声不是一贯对暗部讳莫如深,很少提及的吗?怎么突然间改变了态度? 她转头想看九卿,九卿却突然把话题转到杜若身上:“其实我觉得,杜若你的轻功,应该可以。” 九卿指的,无疑是登萍渡刚刚才发现的特殊效果:轻身+100。 的确,有了这个特殊效果,在内力不继之前,应该是任何悬崖峭壁都难不倒她的,何况区区几丈高的城墙。 登萍渡优势和弱势十分两极化,跑起来的速度犹如瘸腿,轻身方面的长项却?br / 梦醒入戏第5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2部分阅读 却让人眼前一亮不过杜若可不打算去参和这事,她本来就一身麻烦,不想再招惹更多,何况她目前的身份,也是天然的束缚,一举一动被大众关注,不能随便出手。 见两人都在看她,杜若一摆手:“不要看我,我是不会出手的。” 悬崖峭壁哪都有,何必吃力不讨好,在众人面前演猴戏? 六扇门的人,对外态度无不如此,超然中立。 九卿和箫声依旧一笑,不以为意。 城门下的慧凡站立久久,仰望那支鸣镝,似乎终是没有把握。 房檐上众人窃窃私语。 箫声依旧却忽道:“你们看他袖子。” 杜若和九卿往下看去。 却见慧凡雪白僧袍,宽袖垂落,下端无风自摆,韵律起伏,如同有轻柔的气流在袖中流动,缓缓鼓荡。 “蓄势这么久,是绝招”九卿面色肃然。 箫声依旧微微点头。 众人似乎也逐渐发现异常,议论声渐息。 人人屏气凝神,场中寂静。 突来的长啸,在这寂静中显得突兀,打破这片寂静的局面。 长啸高昂,如雄鹰直入九天,搅动风云。 杜若听此声音,便知是血无极发出,只是啸声尚远,怕是赶不及在慧凡之前回来了。 慧凡显然也知道的关键时刻,一身雪白僧衣鼓荡震动,在身边飘扬而起,鼓舞不休。 杜若虽不识个中玄奥,但看眼前景象,却知道慧凡的气势在逐渐攀升,蓄势将到终点就在此时,一道血影从城门迸射而出,瞬间突入慧凡面前雪白剑光激射血红与雪白交杂,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无声默片一触即分一身血红的血无极,幽然飘后两步,落在地上。 长发垂落,剑尖斜指,丝丝血红沿着剑身滑落,滴入尘埃。 血红身影的面前,白色的僧袍如展翅的翔鸟,在半空中倒飞,化作白光地上洒落一线血迹。 尘埃落定。 这样的情形,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场中寂静,所有人盯着一身红衣的血无极,气氛诡异。 血无极站在原地,黑发血衣,幽魅如地底游魂。 他的身后响起呼喊声,从远而近。 群英会的玩家回来了,他们显然不会将东门轻易放弃。 血无极回过头,缓缓一挥手。 脚步声踏踏,群英会的帮众分成两半,须臾过后,在城门前裂成两个方阵,中间留出一条三四米宽的空路,通向门洞两边的群英会帮众,人人手握武器,刃尖倾斜下指,看向屋檐上的人们如此排场架势,恭送的意思,不言而喻。 没有人动,包括血无极自己。 除了转个身,血无极一直凝立不动,黑发披散,没有看向任何人,却又让人感觉他看到了所有人。 箫声依旧沉默片刻,道:“走吧。” 箫声依旧当先,九卿拉起杜若,三人飘飘然下了屋檐,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城门方向走去。 血无极也略略抬头,向三人看来。 经过血无极身边时,杜若特意回头,看了血无极一眼。 目光相对。 如丝缎披散的黑发间,眸色深深,蓬勃的野心,掩盖在表面的桀骜之下。 对方勾起嘴角,邪异逼人。 ——凤眸、长眉、薄唇,五官和脸部轮廓,几乎与某人如出一辙。 同样傲慢邪异的性格,同样是走统治门派的路线,同样目中无人野心勃勃,无可辩驳的相似面容…… 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谁也不信 脑中断裂的线索片段,瞬间联通,一夜的迷雾被驱散杜若深深看了血无极一眼,转过头,脸上露出洞悉的笑意血无极…… 江城…… 第一百八十四章可否一叙 月下溪流,本是良辰美景,但处处点起的火光、喧阗的杀伐之音,完全破坏了郊野月色。 杜若三人出城,在魔龙帮驻地西南的一个小高地上,和六扇门大部队会和。 浅浅一见面就咋咋呼呼地拉住杜若,责怪银酿竟然将若姐姐留在最后,害得她不得出城。 胡渣一拍小丫头脑袋:“跑得最快的那个不是你吗?” 浅浅振振有词:“妹妹我乃明部轻功第一高手,为若姐姐探路打头阵是我的神圣使命,你们这些短脚虾,明明落在后面,居然辜负了若姐姐对你们的殷切期望” 她叹了口气:“果然傲娇正太受和猥琐大叔攻金风玉露一相逢,眼中就只有对方了” 胡渣和银酿对望一眼,齐道:“我会看中他” 互啐一口,齐齐跳开。 众人一阵欢笑。 两队人相互交流了两边的情况。 杜若心有所想,箫声依旧就成了杜若他们的代表,讲述了刚才城门下的见闻。 九问叹道:“慧凡可惜了,他做门派高级轻功任务的时候,还找过我和恍然帮忙,《莲花落》是三品轻功,在现在的轻功品级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他既然施展,肯定是有七八成把握的。” 九问身为等级榜第一,是比武大会结果出现之前,所有人公认的第一人,向来交游广阔。 报国寺大弟子和他有交往,并非什么奇事。 “他蓄势太久了,那一招应该是绝招,中途中断,会造成反噬,”文质彬彬如同书生的怀望千年道,“加上血无极偷袭,也难怪他会毫无反手之力。” 九卿点头,表示赞同。 怀望千年是杜若今晚新认识的六扇门成员,也是六扇门打入决赛圈的六人之一,武器是一对判官笔。 “如果不是血无极故意制造身在远处的假象,让老饭桶没有防备,老饭桶有怎么会被他一击即中?” 瞬间恍然轻哼一声,语带不屑,“老饭桶新得到《莲花落》,肯定下了一番苦工,血无极是不敢与他正面单挑,才玩出这手阴毒计谋” 瞬间恍然和慧凡有深交,一口一个老饭桶,九问帮慧凡做任务的事,就是他从中牵线的。 长安秩序混乱,邪派横行杀人已久,东场就是正邪两派群殴的主场。 瞬间恍然和慧凡,一个是武当高弟,一个是报国寺大弟子,从门派立场出发,无论如何都不会看血无极顺眼。 想必慧凡明目张胆地对立拆台,瞬间恍然只在口头上诋毁几句,已经是很轻了。 瞬间恍然的定论,显然带着明显的个人情绪,在场的老成持重者知道瞬间恍然的性格,都不出声,但还有人少年气盛。 银酿就事论事道:“兵不厌诈,事关帮战,哪里是逞凶斗狠玩单挑的,你当旁边围观的高手都是死的啊血影宗在长安树敌无数,别说其他人,就是报国寺的人一个个上来跟血无极车轮战,也能累死他了” 小正太一昂头,“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和血无极一样,用霹雳手段,震慑全场,把旁边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压下去”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才总是用旁门左道,”瞬间恍然嗤笑,“谁叫他树敌这么多,还不安安分分,在他的血影宗好好呆着,非得出来搅和呢?” “切——你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浅浅小丫头出来声援,“恍然你分明是嫉妒人家血无极长得比你帅,武功比你高,在门派里一呼百应,比你拉风……” 两小正处于青春叛逆期,正是思想迷茫、狂热追星的时候。 血无极外形出色,性格狂傲,目中无人,行事又猖狂放肆,不为他人眼光所限这在十六七岁的叛逆少男少女眼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闪光点,也难怪他们会对血无极有偶像崇拜情结。 在场人都经历过萌动青春,知道这个时期的特殊性,银酿和浅浅在大伙眼里,就如同家里的小弟小妹一般,平时诸多包容。 瞬间恍然被浅浅人参公鸡,也只是撇撇嘴,表示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胡渣猥琐地一拍浅浅的小屁股,惹得小丫头哇哇大叫,到处追打他。 众人大笑,瞬间恍然和银酿笑得尤其欢乐。 杜若把大家对血无极的态度看着眼里,发现血无极虽然在长安树敌不少,但在并不受其影响的六扇门内部,大部分人对他还是保持不偏不倚的态度的。 这很能反映大部分强者,对血无极嗜杀的态度: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杀人——只要你没影响到我,杀多杀少,都是你的事因为等级观念的根深蒂固,人们对强者,总有别样的宽容。 甚至有些pk狂,会觉得这才叫快意江湖,放纵恣意,而纷纷效仿之。 或者如九卿,有明确的是非道德观,虽然心中不喜,但不会因私人情绪影响立场。 ——游戏里的道德观念,就是如此淡薄。 照此说来,血无极在长安,看似孤木独支,但即便他在今天单独出现、被无数高手围观的情况,其实依然安全无夷,大家并不会在涉及帮战纠纷的情绪下,轻易出手。 所以,血影宗的弟子并无出现。 杜若心里微动,这代表了什么? 她想起血无极和江城极为相似的面容轮廓——即便是20的调整,也无法掩饰他们之间的血缘联系。 何况这两人的性格,本来就是桀骜不驯,不屑于掩饰自己的人不血无极其实有所掩饰,他用表面的狂傲不羁,掩饰了勃勃野心——大部分人,都没有看到他的实质。 若非敏锐的直觉,杜若也会是大部分人之中的一员。 大家的话题,已经转移到魔龙帮驻地的攻防战上。 “……战争鸣镝可是个大杀器,不知道群英会手里还有多少支箭,如果还有的话,襄阳那边可要睡不安稳啦”胡渣嘿嘿笑着,对上杜若一咂嘴,“啊小若,我可不是在说你老公” 杜若微微一笑,没有在意胡渣的打趣,耸耸肩,“那可不一定” 她在心里叹气:虽然不愿承认,但这次帮战,江城获利的可能性,远比倒霉的可能性来的大——血无极的出现,是最重要的风向标,让她把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 杜若的言辞,好似对莫玉信心十足,让六扇门其他不明内情的人都笑起来。 唯有九卿和箫声依旧多看了杜若两眼。 箫声依旧眼中更添深思。 这时九卿问:“血无极都参战了,怎么不见血影宗的人?” 两者如大脑和四肢,实为一体,在如此关键场合,不应该只有血无极出现。 “怎么没出现?已经出现过了” 瞬间恍然道:“龙风背叛的消息,最先传到驻地这里,直接导致大溃败,血影宗就是作为先锋,最先攻入魔龙帮驻地的。” 杜若从高地上,俯视下方战场。 双方正在最后的阵线议事厅外僵持,只要拆掉议事厅,并且打破镇帮玉玺,这次帮战就会宣告结束了。 东城门已经被血无极夺回,魔龙帮大势已去,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从杜若的角度看下去,议事厅外混乱不堪,人人贴身肉搏,白光阵阵,但并没有看到大批血影宗弟子的身影。 “人呢?”九卿疑问。 “走了。”九问回答。 “血影宗的人一直是先锋,先前攻打驻地时,死伤不少,出了大力,但攻入驻地之后,就让出位置给后面的全运会帮众,走掉了。” 九问眼光沉凝,不掩奇色,显然也不明白原因。 九卿和箫声依旧闻言,面露异色,显然这情况出乎意料。 杜若勾了勾唇。 她大致知道内中原因了。 莫玉还是老样子,未雨绸缪,步步为营 今晚的事,大概在很早以前,他就有所谋划了,棋子早已放下,只等今日时机成熟。 只是,不知他会做到哪一步? 衣衫之下,杜若五指握拳,指甲深陷掌心,微微刺疼。 魔龙帮驻地是一处小河围绕的平地,只有东南两面有几处高地,是观战的最好地点。 六扇门所在的高地略小,但站立十几人绰绰有余,便被这群桀骜高手们划为私人席位。 走近的人一见这群大名鼎鼎的高手,皆是六扇门内部成员,便识趣地避开。 随着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周围高地人满为患,与六扇门所在形成鲜明对比,一时极为突出。 这时又有人往六扇门这边高地过来。 人还在远处,那道标志性的血影,已经引起九问的注意,咦了一声。 大家纷纷转头看去。 血影在半途停下了,双方距离不到百米,瞬间恍然可惜地啧了一声,“眼睛倒利” 看见这么多六扇门的人,血无极没有如之前的人一样转身离去,反而遥遥对峙,似在巡视。 这人算是今晚主角之一,六扇门的人抛弃了下面胜负已明的战局,转头关注于他,见血无极如此反应,有几人露出趣色。 杜若同样在看血无极。 血无极果然是有目的而为,片刻便选定目标,锐利的目光,穿过人群,投射到站在人群之后的杜若身上。 杜若耳边响起一个低柔丝滑的男音: “夜遇佳人,有事想请,可否一叙?” 累摊了回来,才发现,今天已经是五一了诶 啊啊啊——我恨加班我恨旺季 五月的头一天,收到很多票票和打赏,鞠躬感谢,么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人和狗 “夜遇佳人,有事想请,可否一叙?” 男音低靡,如午夜梦回,在梦境中残余的声音片段,勾起情思无限。 杜若眉头微蹙,随即舒展。 察觉身边诸人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她垂下眼,长睫掩盖眼中流动的思绪,片刻后勾起嘴角。 该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么? 两人对自己的异性吸引力,已经不是自信而是自负,以为天下女子,都逃不过他们的狩猎? 还是她长了一张好骗的脸,让两人第一次见她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用“美男计”进行试探? ——真是,奇妙的血缘联系 杜若眼中划过戏谑地冷意。 隔着近百米使用传音入密,血无极的内力不可小觑,远不仅限于轻功出色而已。 杜若想起箫声依旧之前对血无极的介绍:血无极出身血影宗,一身门派武功远超其他弟子,独领鳌头——显然其中必有内因。 站在高处,夜风猎猎,吹得人们衣衫翻飞作响。 血无极在六扇门的地盘上遥立对峙,引起其他围观者的注意。 血无极离开东门来此,既不观看帮战,也不关心血影宗弟子去向,明显别有目的。 他的目标,显然是六扇门中的某一人。 六扇门同伴有的左右探看,有的目露冷色,有的沉吟不语,旁观事态发展。 血红的身影孑然而立,敢单枪匹马与六扇门众人对峙,孤傲已极,显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杜若微微叹气,出声道:“是找我的,我过去看看。” 众人皆惊。 因为杜若本是最不可能的一个人选。 九卿知道得更多一点,拉住杜若问:“你不是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但他好像一眼就认出了我,”此刻杜若正易容,一身白衣皎洁,略带迷惑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但他用了传音入密,邀我过去……一叙。” 杜若淡笑,面色从容。 大家都露出惊讶之色,唯独胡渣神色诡秘,暧昧一笑。 “我和若姐姐一起去”浅浅兴奋,扑上前拉住杜若的手。 “小花痴懂什么,你一见帅哥就傻掉了吧”瞬间恍然拍她的头,面显杀机,对杜若道,“还是我来,他要是敢……” “他不敢”杜若抬手止住他的话,“别说你们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就是单独我一人,他也不会对我做什么。” 对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向上攀登——就目前而言,平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第一女神”,对血无极有弊无益。 血无极不会做这种有害无益的事。 “他出了名的性格乖戾,不按理出牌,转眼间翻脸是常有的事,”哼了一声,瞬间恍然冷笑,一副很了解血无极的表情,“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他杀了你你还放映不过来” ——血无极是他的死对头,他还会不了解吗? 血无极冷僻桀骜的形象,已经根植在所有人眼里,无论他是如何有目的行事,人们都只看到他表面的张狂,自动依照他营造出来的形象找解释。 ——这就是血无极费心制造杀人狂的形象,最想要的结果了。 杜若眨眨眼: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然而,血无极的掩饰功力,已经超出了凡俗境界。 她微笑,笃定的。 “他不会对我动手的,”瞬间恍然的告诫,对杜若而言,如清风拂过山岗,“我自己去就行了。” 傲娇男啧一声,翻个白眼,还要说话,箫声依旧拦住他。 “杜若这么说,肯定有把握。” 平平淡淡一句,就让瞬间恍然安分下来,但眼中还有不忿,看着杜若——不识好歹怀望千年过来拉他,“血无极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吧,总不至于卑劣到专找没武功的女孩子下手……” 箫声依旧转头对杜若道,“有什么事,记得发信息。”——求救。 原来,箫声依旧也并非完全对血无极放心。 杜若点点头,“我不会走远。” 她在同伴的目光中转身,唇边带着奇异的笑容:用傲慢掩饰野心,难道竟没有人看得出血无极的真实本性? ——那么,江城呢? 杜若心中已有计议,收敛起唇边笑意,抬眼看去。 血无极披发散衣,远远对她点了点头,微挑的嘴角,带着三分魔魅。 杜若走到血无极几步之外,含笑目视他俊美邪异的面容,放肆逡巡,不错过一丝细节。 目光灼灼,含而不露、不可错认地炙热。 血无极挑了挑眉,凤眸微眯,笑容中添加了微不可察的一分诧异、一分冷意,之前想好的对白,已是说不出来。 两人对视,沉默无语。 血无极闭目片刻,再睁眼,眼中原本的冷锐已被温柔掩盖,凤目含情。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杜若垂敛眼睑,似是矜持片刻,优雅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下高地,进入一个小树林,夜色林荫,挡住了众人追随的视线。 血无极和六扇门的交集,比底下如火如荼的帮战,更能吸引人眼球。 在杜若从六扇门众人中走出来后,她与血无极两人,就已经成为众人焦点。 看见血无极和六扇门陌生女子走进树林的一幕,人人各有心思。 有人用录像功能拍下,有人将消息传回后方,有人低语猜疑,有人将视线转到六扇门那边静观其变,有人冷笑连连…… 外面的人心思各异,走进林间的两人,也是各有心怀,居心叵测。 这是个观赏性的林子,没有怪物,两人在林中深入数十米,将外面喧嚣隔绝开去。 林中静谧,月光透过枝叶间隙,幽幽散落。 杜若内力流转,运足耳力,确信十丈之内,除两人之外已无人迹。 她在心里微微点头,看来血无极并没有在这里做手脚。 ——他对自己的男性魅力真是极具信心,果真是家族遗传。 杜若想起与江城的第一场见面,心中微冷,忽然对第二次遭遇类似情形有些不耐。 她按捺下心中忽起的浮躁,缓缓走动两步,拉开与血无极的距离,背对着他,一手扶在身前的树身上。 林间无声。 两人静寂。 低暗的男音从身后传出,如小提琴演奏的夜曲般,悠缓动人:“不愧是‘第一女神’,素昧相识,突然被我这恶名远扬之人,冒昧邀请到此处,也能如此平静淡定,果真有大将之风。” 杜若背对血无极的面容上,勾起浅浅笑意,声音丝柔:“既来之,则安之,以血衣修罗的身份,应当不至于对我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女子,这么大费周折吧?” 血无极的话,看似褒扬,实则突出此时独处环境的幽暗,强调两人身份实力悬殊,想要带给杜若危险的心理暗示。 ——在令人感到危险的环境或气氛中,有的人会本能地竖起心防,暴露出真实情绪;——有的人则喜欢玩火,因危险感而兴奋,主动靠近危险,追求刺激,暴露出本性。 杜若的反问,言语中似乎更靠近前者,但她背对血无极,看不清表情,听起来更是语调含情,又似乎是后者。 模棱两可的反应,让血无极猜不出杜若的性情,更添神秘。 似乎与她在林外的表现不同,血无极在杜若给他的第一印象和第二印象之间摇摆不定。 想到有关第一女神的传闻,和从江城身边得到的一些片面消息——杜若,或许并非只是靠男人发家的浅薄女子而已。 血无极心中更加慎重一些,收敛起性格中对女性天然的轻视,略过第一阶段的试探,打算加快进程,营造气氛。 “……杜若,不介意我叫你杜若吧?” “当然,请便。” 杜若语气温和,摘下一小片树叶,捏在手中把玩。 两人寒暄几句,林中气氛,好似随意轻松了一些。 月光漏过树梢,洒落一片影影绰绰,树下两人,相距五步,男子俊美邪魅,女子婉约皎洁,画面和谐而唯美。 两人彼此陌生,独处林间,因对话略微拉近了关系,便越发带了些暧昧。 两人都极为敏感。 此时,杜若已经转过身面对血无极,唇带笑意,目光流盼交汇间,彼此似乎都把握到了对方的情绪。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杜若的淡淡微笑下,含着谁也看不清的深意。 “……说实话,今晚一见,杜若的实际性格,才真正出乎我的意料” 血无极不着痕迹地褒扬,因他言辞中的淡淡傲意,更显分量,可以轻易让任何一个矜持贵女愉悦心喜。 “不要是见面不如闻名就好。”杜若轻笑质疑。 血无极目色深深,专注而略显侵略感的眼光,已经表达出他的想法。 杜若垂目敛睫,仿佛接受了他的称赞。 “话说到这里,杜若不好奇,我突然冒昧邀请,到底有什么事情?” 眼看气氛融洽,血无极话题一转,打算进入主题。 可惜,杜若已经玩够了,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好奇啊,就是因为好奇,我才会跟你来——” 杜若目光流盼,笑容清婉,深深地看着血无极,然而吐出的言语,却如冰棱般插进血无极心中,让他神色遽变“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是江城的人,还是江城的狗?” 第一百八十六章牵着走(六千字大章) “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是江城的人,还是江城的狗?” 杜若语声悠缓,婉转如情人间的低语,一字一句吐词清晰,犹如锋利的刀刃般刺入血无极心口。 融洽暧昧的气氛急转直下。 血无极脸色大变 他强自收束情绪,提起嘴角,眼中仍泄露一些冰冷,在杜若看来,他的表情过于勉强:“杜若,你在说什么?” “我在问,你是不是江城的狗?” 刻意将最后一个字咬重音,杜若笑眯眯地重复。 ——犹如从地狱而来的魔女,轻易找到了堕落者的弱点,精确挑拨到他心中最阴暗的一面。 女孩轻松纯洁的表情,与恶毒的言辞形成鲜明对比,成为压垮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说中自己真实的处境,血无极再无法掩饰,心中情绪在魔女的诱导下,暴露人前。 魔女微笑着,目光一瞬不瞬,不漏过血无极面上的一丝变化。 惊诧、狂怒、仇恨、怨毒、恶意、嫉妒…… 无数长期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是血无极内心的真实反映。 杜若的一句话,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释放出人心的所有邪恶。 恶念已生 杀心顿起 血无极双目通红,额头爆裂的青筋清晰可见,英俊的面孔化作狰狞,如狂暴的野兽,带着暴虐的杀意,想要把眼前的魔女撕碎杜若从血无极的表情上,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脸上的微笑收敛一些,打算点到为止,正要开口,忽然感觉身体一滞仿佛空间顿止身边的空气停止流动非常熟悉、又略有陌生的感觉,杜若已经经历过三次。 第一次,来自青衣接引npc; 后两次,来自老驼子。 勾起之前两次不好的记忆,杜若的呼吸,微微一乱。 冰冷且带着无比恶意的威压,落到她的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狂暴杀意这是杜若第三次感受到威压,而这威压,毋庸置疑是来自眼前的血无极杜若心中划过诧异:血无极竟然修炼出了威压?血无极是杜若知道的第一个修炼出威压的玩家,这代表什么?难道他隐藏的实力,已经在所有人之前了…… 数个念头流过心间,杜若心里对血无极这个打算拉拢的人选,越发满意:血无极竟然隐藏了如此不为人知的实力,难怪他野心勃勃,仍能居于江城之下如此之久,果真是善于隐忍对江城心怀如此恶念,还能世家的环境中好端端地活到现在,不论他是如何做到,都不可小觑——江城啊江城,看你的家族,为你养了一匹怎样的饿狼? 杜若眼中划过寒意。 血无极的威压大概是初成,虽然充满恶意的冰冷,但与前三次杜若遭遇威压的感觉相比,犹如鱼缸和大海,远远不及。 杜若试着运起内力,便感觉全身一松,被压制的感觉轻易地褪去了。 仿佛刚才是杜若的错觉。 杜若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松,心里一愣,把内功和威压的联系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再问其他人。 诸多心绪流转,杜若的试探得到了答案,但对现实而言,时间不过才刚过去数秒而已。 她抬头看向血无极。 暴虐的杀意凝结在通红的眼中,但血无极似乎还残余一丝理智。 正是这分理智,让血无极还记得一丝自己的来意,没有放纵杀意,将杜若当场击杀此人的自制力超出一般人。 杜若眼中增添一分满意,也增添一分警惕。 她缓缓开口:“你,想杀我?” 从容的态度一如挑衅,对方的杀机立即加重几分,却并未出手。 暗林森森,杀机浓重,杜若正强自克制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表露出一派轻松自如。 此次私谈,由血无极主动邀约,却是她有备而来,要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不等血无极反应,她继续轻声道:“你不会动手,如果你动手,恐怕就要有人坐收渔翁之利,拍手称快了——比如说,莫玉?” 她微微而笑,如月下带着露水的栀子花。 如一盆冰水浇下,血无极一惊,杀意倏忽消退。 杀意消退,不是因为杜若所说的,怕莫玉坐收渔翁之利,而是为杜若语中的暗示,显示出她对自己处境的了解。 血无极心中剧跳,这是杜若第二次说中他的处境了,且语气笃定:他确定杜若和他并不相识,她说那句“是人是狗”,已经让他心中大乱,但杜若刚才的话,才真正点出他与江城莫玉的关系——游戏里看似同一阵营,但在家族斗争中,他与江城实为敌手只是以他身份不正,一直以来从未得到过那些老家伙的正眼,名分和实力,都远远不及江城,只能雌伏隐忍,暗中争夺——世家表面风光,这些斗争阴私,只要不过分,都会被家族纵容,作为小辈的考验。 但个中内情,应当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知道,而且他惯于隐忍,甚至连江城都抓不到他的把柄,杜若一个外人,如何得知? 而她所说的“莫玉坐收渔翁之利”,又暗示什么——他此来,是被莫玉利用了? 血无极收拢起杀意,眼前的女子,似乎知道不少事情,无论是为了原本的拉拢计划,还是为了封她的口,都不能轻易杀之。 杀她一次不过泄愤,但却会破坏他原本的计划,也会遭遇到杜若的报复。 他已不能小看这看似毫无威胁的女孩。 她并非花瓶。 杜若的表情好像早已料到,淡淡的笑容,在他眼中神秘起来。“你,知道什么?” 杜若微微一笑: “我知道的不多。比如,我不清楚,关于我的消息,你是从江城那边,还是从莫玉那里得来的;我也不清楚,给你消息的人,到底带给你怎样的误导,竟然让你如此误解我的性格和能力,竟然想对我使美男计?” 看见血无极因她毫不留情的打脸而阴郁的面色,杜若挑眉轻笑。 “你可能不知道,江城和我第一次见面时,也跟我玩这一招——” 血无极脸色微异,杜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结果……呵呵” 杜若轻轻摇了摇头,状若愉悦。 血无极面色微缓,随即想到杜若对他消息来源的质疑,眼中闪过猜疑,面显阴霾。 杜若把血无极的变化看在眼里,知道他已接受自己的他在江城那边得到的消息,或许有问题——这是让他对自己产生认同的第一步,也是消除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的一步。 血无极的野心,无非针对家族地位——或者说,是江城在家族中的位置。 从血无极的反应来看,杜若大致知道了血无极在江城家族的处境:名不正,言不顺,并且窥视江城的正统位置,对江城心怀嫉恨。 于是,杜若大致猜出了血无极在家族中的位置:私生子、庶子、旁支——总之,并非正统。 血无极进入游戏,显然是家族派遣,配合莫玉江城二人——从双方能调用的家族资源看,血无极明显少于莫玉江城,哪方是主导,情况很明显。 但血无极能够被派遣进来,且调用一定资源,说明他本身,在其家族内也有一定能力和话语权。 此次群英会统一长安的帮战,从杜若发现血无极与江城的相似之后,就明显感觉到,此次帮战,有莫玉的影子在其中。 而统领血影宗的血无极出现其中,则是一个征兆——一个对杜若不利,而对莫玉江城有利的征兆。 ——群英会,血影宗。 ——黎明之前,血无极。 ——莫玉在长安的棋子,早在公测开放之时,就已经布下,只等待比武大会的契机,配合战争鸣镝的东风,便可完成。 如果江城帮、群英会、血影宗,按照莫玉的计划合并,再加上江城在武当掌握的人脉,江城帮在原有基础上暴增数倍,加上襄阳和长安两地联合…… 彼长此消之下,对杜若处境愈加不利,如果杜若不加快商业村进程,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但,血无极的出现和他主动邀请自己,让杜若看到一线缝隙,所以她当机立断地跟着血无极而来。 之后对血无极的刺激,不过是杜若对血无极立场的一个试探。 而试探的结果,让杜若非常满意 原来,血无极和莫玉江城并非一条心,甚至可以说是互为敌人,只不过江城占据正统的主导地位,让血无极不得不从而已。 毕竟从明面看,莫玉、江城、血无极三人,都是家族派遣入游戏的,属于同一阵营,血无极的一切都来自家族,他利用家族资源培养起的势力,理当在适当时机,与家族合并。 对于野心勃勃、一心窥视江城地位的血无极来说,如有可能,却未尝心甘情愿为江城做嫁衣。 江城帮、群英会和群英会的合并迫在眉睫,血无极必然不甘,否则,他也不会来主动邀请杜若了。 血无极大概从什么渠道,得到了关于她的信息,知道了一些关于她和莫玉江城三人的情况——家族内斗,不在对手那边安排几个眼线,才是奇怪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也大概知道了她对江城的重要性,才会想从她这边下手。 可惜,他对她的定位产生误差,似乎是因为消息不够准确——杜若相信,莫玉不会蠢到在这种关键时候玩火,主动把内部的敌人送到她这边,促成两个敌人的里外联合。 ——他应该知道,一旦他给了一线机会,杜若就会有办法,将机会转化成战果:她向来善于把握时机,逆转局势当然,莫玉够不够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杜若看到了机会,并且故意歪曲消息误差的原因,让血无极产生危机感,从而向她靠拢。 血无极对她打的什么主意,杜若当然清楚:无非是结盟和利用——借结盟的名义,把杜若当成刀子,往江城身上捅事实上,杜若也打着这个主意,甚至更进一步——她要,破坏莫玉设定的棋局,让其付诸流水。 削弱莫玉那方的力量,化对方的力量为自己的盟友——如此,她才能有更多棋子和时间布局。 当然,在明面看,血无极和她的实力相差较大,对莫玉那方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在此之前,她要让血无极知道她的能力,得到他的认同,才能在以后的联盟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 至于血无极的想法,在他出现之后,就注定要被抛弃。 月华如水,一男一女在林间密语,却各怀鬼胎,实是大煞风景。 杜若含笑看着血无极。 他身材颀长,轮廓深邃英挺,五官十分俊美,细看去,与江城颇有几分相似。 但是刻意表现出的邪异,以及嗜杀的形象,让他更趋于邪魅,与江城疏朗大气的气质截然不同,不仔细看,其实并不容易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此刻的血无极,因为杜若之前的言语,面色冷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对我的能力定位,有很大的误差,你以为莫玉对我的看重,只是因为我的生活职业,对吗?” 血无极不语,在杜若毫不留情地撕破他温情假象,又说中家族斗争的内情之后,他便知道自己不能小看这女人,这次密探的发展,已经脱出他的掌控,他要看看,这女人想要做什么。 何况,她说的也并没有错,在明眼人面前,他无需否认。 “让我猜猜,你这次来,主要还是听说,江城喜欢上了我,并且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你猜到我和江城莫玉的合作,可能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对吗?” 不等血无极回答,杜若轻轻一笑,清悦的笑声在林中回响。 “你收集信息的方法,不够准确,却很及时,我和他们的事情才发生不到一天,你已经得到风声,并且分析出部分内情——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于公于私,都影响甚大,个中内情,只有我、莫玉和江城三人了解,我相信莫玉他们必定会封锁消息,至于表面的一些情况,并不足以让一般人分析出内情。” 血无极心中微喜,杜若此言,无异于证实了,她和莫玉他们确实出现了分歧。 只是不知道,杜若口中模棱两可的“小问题”,是否足够大到使江城帮发生动荡,减缓长安襄阳的合并计划,让他有机可趁? 从杜若目前的态度,血无极一时还看不出底子,但已经让他有所期待。 然而,杜若接下来的言辞,却让他越听越心惊。 “当然了,一般人分析不出,不等于你分析不出,从蛛丝马迹里推测事情全貌,这是你一个‘非正统’,能够在家族中立足的最初本钱,也是你能在莫玉的布局里,支持到现在的原因——莫玉布局的厉害之处,我想你大概感受颇深——” 杜若扬起微笑,“我,猜的对吗?” 血无极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冷冷眯起眼,回视于她,试图掩饰他眼中的惊骇。 何止对,简直仿佛亲历般准确 她看出他是家族中的异物——虽然她用一个古怪的“非正统”来代替,但不得不说,形容得很准确——她也看出他在与莫玉对立?br / 梦醒入戏第5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3部分阅读 立的战局中,目前受制于人的处境——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她是如何知道,他最擅长、也隐瞒得最深的能力? 血无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脑中无数片段划过,试图找出能力泄露的原因——这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而他还不能确定,杜若会否将此事告知江城那方。 实际上,他也根本不能确定,此刻态度模糊的杜若,究竟是站在哪一方——他只是推测出她与江城他们出现分歧,而不能确认他们是否决裂。 血无极隐隐有些后悔,他小看了这个女人,走错了这步棋,或许会加速自己的落败那边杜若还在继续。 “……你对女人的态度有些轻视,按你的能力来说,应该不至于这么大意,没查过我的底子,就对我使用‘美男计’,所以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你已经形成惯性了——” “——你是不是常常撬江城墙角,而且一撬一个准,所以才习惯性跑来撬我?” 杜若轻叹。 “江城以前看中的都是花瓶吗?你收起二手货来也挺生冷不忌的,两兄弟眼光这么一致,难怪会齐齐踩中我这颗大地雷” 她哧笑一声,把在江城那里受的气,回报到他血缘上的兄弟身上——对待这种歧视女性的沙文主义,就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而你也很无聊,想要藏拙,有很多种方法,扮成个性偏激的毛头小子,跟自己兄弟抢女人,太蠢了你以为你家里那些老家伙就看不出来吗,他们也年轻过,你们玩的,都是他们玩剩的,人家不揭穿你,是因为留着你还有用而已,等到你的价值消失或者不足的时候,人家不会因为你表现得无关紧要而放过你……” 杜若冷笑两声:“表面的和谐维持住了,就算给那些老家伙有了交代,反正大家心知肚明你不努力增加自己的价值,反而有时间去跟江城争风吃醋——” 她轻哼一声,“本末倒置江城都快要被你的自作聪明笑死了吧” ——这些,杜若维持和研究所之间关系的经验之谈,杜若不止一次地回想过,如果当初她始终对研究所保持抗拒态度,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并且有目前待遇,无非因为她态度上积极配合,表现出最大价值而已相比血无极,杜若的的处境更加荆棘遍地:她所求的,只是活下去血无极沉默,心中汹涌,无以言喻。 片刻后,他冷冷一笑,“我的处境,你不会明白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满含冷戾。 他沉思须臾,目露异色,“这么说,江城果然是对你……” 之前他便有所猜测,初衷也是为此而来,但当真正见到杜若,切身体验一番杜若的真实性格之后,他感觉到有些古怪,有些兴奋:要么是他推测出错,要么,就是江城这一次,是真的栽了——难道,她会是他寻找已久的、江城的软肋? 长久以来与江城作对的习惯,让血无极本能地兴奋战栗起来。 小树林中月色斑驳,血无极的脸色藏在暗影之中,杜若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无需观察他的表情。 ——自进入这个林子开始,血无极的一切心理变化,尽在她的掌握之中“烂泥扶不上墙——这句话,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次,我再免费送给你:第一次见面,你的表现比江城还要令我失望,被我警告过一次之后,还是这么死性不改” 杜若冷声道:“不要再打你那些可笑的小九九了,江城和莫玉抢女人,这确实是条大新闻,足够造成动荡影响江城的位置。但你目前掌握的媒体口舌,敌得过莫玉?拼起媒体公关,人家信你一个声名狼藉的杀人狂,还是信江君莫玉?” “不要说莫玉江城,就是我,也有一百一千条方法,在你动作之前掐灭这个火苗” 杜若目露不屑,“至于想借我,在感情上打击江城,那也要我看得上你才行,跟我玩感情游戏,你有这个把握吗?” 血无极在暗影中走出,血衣森然,至魔至魅,他冷冷地看着杜若,眼中怒焰闪动,气势逼人,如同即将要大开杀戒。 杜若怡然不惧,一手负于身后,侧头直视于他。 然而,面对杜若今夜的再三挑衅,血无极眼中凶光一再闪动,终究是忍了下来。 杜若唇边勾起“果然如此”的笑容,哼声轻笑道:“你也就是善于隐忍这一点,比较让我看得上了,其他方面,无论是推理能力、隐藏情绪、为人处世的心机手段,都还没修炼到家,让我失望之极——” 又一句赤l裸的蔑语,就在血无极杀机爆发之前,杜若抢先吐出一句:“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从进入这个林子之后,你就一直被我牵着走——我要你怒,就怒;我要你喜,就喜?” 第一百八十七章图穷匕见 血无极脸色倏变。 甚至不用回想,他已经确定杜若所说是事实: 自从进入林中之后,从开始融洽的假象,到他后来数次产生杀机,又数次隐忍下来,并且一再为她透露出的某些消息欣喜、愤怒、惴惴不安、心怀期望…… 杜若犹如透视人心的魔女,让他人在不知不觉间,任由情绪在她的指挥挑拨下起伏跌宕,千百种念头纷生期间情绪和想法的变化,连血无极自己都不能把握,但杜若她准确地抓住了杜若在他尚未察觉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性格、野心、心中贪欲所往所以即便她的武力在他面前不值一提,所以即便她故意挑拨他的怒火,让他数次升起杀机,她仍然意态安然、老神在在,因为她确定,她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 看似立于危崖之上,实则信步安然。 操纵人心犹如闲庭信步,举手投足无不是有意设计——多么可怕的洞察力,多么可怕的对人心的把握魔女魔女操纵人心的魔女血无极已快要掩不住眼中惊骇,背心已经发凉,他深深吸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在杜若面前过于失态。 杜若目光含笑,静静等待血无极消化完这一切,才重新开口:“世家子弟的心理承受能力,果然不同常人,江城当初也和你一样,被吓过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某种程度上说,你们俩的个性联系挺突出的,不愧是一家子。” 不过江城的抗打击能力更强一些,而且似乎有受虐的爱好,反应过来之后,就彻底缠上她了…… 想起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杜若心中阴霾。 “哼” 被杜若把他和江城连在一起,而且是用他最不屑的血缘,血无极本想反驳于她,随即想起这是不是她又在挑拨他,便按下怒气,以一个冷哼表示嗤之以鼻。 “有进步,看来受过教训之后,你已经慢慢适应了。” 血无极神情一冷,却无可反驳,她又说中了他的想法——犹如掉入蛛网的飞虫,在早已编织好的大网里,根本无处可逃,只能任由操纵。 心不由己、处处受制的感觉,让血无极产生极大的危机感。 然而此时主动权已经掌握在杜若手中,如果不是担心她事后报复,血无极恐怕早就离开了和这样的人相处,多一秒,就会被看个透彻,真不知道以前江城和莫玉,是怎么和这个女人相处的,更不用说,像江城一样喜欢上这个女人了血无极只觉得,和这样的女人相处,每一秒都要全心戒备,她看过来的没一眼,都给人被透视的毛骨悚然之感“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可怕,对吗?在不知不觉间把人当成玩偶一样摆弄,”杜若微笑,“透视人心,操纵人性,这是莫玉看重我的理由,也是江城看上我的原因。” “莫玉看重我,是因为我的能力和他互补,所以和我成亲的人是莫玉;江城看上我,大概是因为我用和你类似的方式戏弄了他,让他产生了征服欲。” 杜若语气平平,不带起伏更没有炫耀,只是平直地陈述。 江城竟然是因此而看上了杜若 血无极眼中闪过嘲笑,细细看了杜若几眼:“他真的了解你的真面目?” “不论是我的易容,还是我的性格,他的‘感受’,都比你深刻。”杜若淡淡道。 这个回答取悦了血无极,想到江城所受的“款待”,比自己今晚的遭遇更“美好”,他就忍不住幸灾乐祸。 “他是受虐狂吗?”他道。 “关于这一点,我比你更想知道。”杜若轻轻吐气,压抑心中泛涌的情绪。 ——她和莫玉的合作,会走到这一步,江城是最初的“因” 血无极却从杜若的回答中听出一点味道,或者说,他根本对这方面更为敏感。 “你不喜欢江城?”他不掩诧异。 |——很少人能抵挡江城,或者说,抵挡江城的家世地位。 “如果我对他有兴趣,今天就不会跟你出来。我以为,我的态度很明显了,在察言观色上,你的能力不到家” 杜若瞥他一眼,似嘲似讽,“你应该看得出,我不是世家子弟。” 杜若的话语表露出某种态度。 惊喜乍来,血无极反而感觉来得有些太容易,反而不敢肯定。 他接上杜若的话,试探道: “其实就算不是世家子,以你的能力,加上江城坚持的话,或许可以得到哪些老家伙的认可……” “然后我和江城联手,把你彻底解决掉?你什么时候这么舍己为人了?”杜若口喷毒汁。 “这世上不是只有世家独霸天下的,我虽然不是世家子,倒还不用把世家放在眼里,何况江城的位置,也未必坐得稳,如果世家都是类似你和江城这样的货色,我一辈子都不会考虑和世家联姻” 她语气不屑兼咬牙切齿,“现在是江城在死缠烂打,莫玉在助纣为虐” 血无极眼中微亮,杜若语中表露出的某些信息,让他大为心动。 杜若嘴角勾起。 她故意似有若无地透露出自己背后有人,就是为了引起血无极重视,让他不再认为自己只是普通平民,为后面自己提出合作做铺垫。 像血无极这样的出身,对权势汲汲营营,权利欲极浓,看重地位身份,加上性格中对女性的歧视,如果杜若不表现出足够的地位资格,恐怕即使以后合作,血无极也不会被联盟约束,随时有拆伙的可能。 合作之中,地位的相对平等重要,利益的交换也很重要。 杜若很明白血无极念兹在兹的东西是什么,除了游戏利益和江城这个共同敌人作为短期目标,她还要为血无极画出一个大饼,给予他追逐的动力,才能长久地保证联盟的稳固性。 前面的大棒把他打老实了,接下来就是给甜枣的时候了。 血无极沉默片刻,他不是傻子,身在世家,真正的傻子,大概早已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知道杜若语后的暗示,也明白她这么说,必有用意。 所以再说话时,已换了一副冷静的样子,平声静气地问:“你说这些,想要什么?” 杜若微笑。 她明白,血无极已经重新估量了她的价值,并且加以重视,肯定了双方合作的可能性,所以此时端正了态度。 谈判终于进入实质阶段。 “前面自我暴露能力,算是我的一点诚意,大家都暴露的专长,也算公平。”杜若笑眯眯。 血无极冷哼一声。 这算是哪门子公平,从头到尾他被她牵着走,他的底牌意图完全暴露了,而她却越发神秘莫测但他没有抗议,毕竟他一开始也不怀好意,双方各凭本事罢了,他现在落于下风,也没那个脸去跟杜若乞饶。 杜若呵呵一笑,“不要见怪,这是我的坏习惯,喜欢把主动权完全抓在手里,不管是你还是莫玉江城,我都一视同仁——” “当然,上面都是废话,我之所以跟你前来,并且表达诚意的原因,是因为,我要和你合作。” 这一刻,知道杜若对自己也有所求的血无极,反而镇定下来。 他挑了挑眉。 合作,有很多种 游戏里的、游戏外的,明面上的、私底下的,关于利益的、关于感情的…… 对于血无极而言,他对合作有几种定义:针对江城的和不针对江城的,对他有利的和对他无利的——通常,两项中的前者,并不会发生冲突。 而此刻,也恰好有一件事迫在眉睫,血无极衷心期望,杜若提出的,正是他所想的。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和莫玉江城之间,出现了分歧——这是你所推测出来的——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们之间的分歧大到,足够破坏先前的合作” 血无极眼中大亮,如遇到猎物的狼。 杜若看着他,毫不介意他的神情,微微而笑。 “事实上,在今天早上,我和他们已经彻底决裂了所以——” 杜若平平讲出重点:“我希望和你合作,对付江城和莫玉。” 血无极英俊的脸上,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他皮肤白皙近乎病态,嘴唇薄而红,在这昏暗的环境中,颇有几分幽魅,犹如远古神话里,在山野间出没、诱惑女子的山精狐怪。 他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易容过后的脸不曾出现在任何一个有关她的宣传片中,显得十分陌生。 她挺直的姿态、从容的风度,都远比不上她内在的能力,所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 这样的女子,平生仅见,血无极忽然可以理解,过尽千帆的江城,竟然会倾心于这样一人。 他心思微动,反问于她: “你怎么早暴露底牌让我知道,那么我直接利用就好,何必和你合作?只要我直接调头离开,把这个消息公布天下,我这一次来的目的,就真正达到了。” 毕竟之前关于她和江城莫玉的分歧,只是他的猜测,没有实据。 这次她亲口承认了三人决裂,加上她和莫玉江城的三角关系,再加上媒体的捕风捉影和虚构夸张,足够炮制出一个惊天大新闻,造成江城帮上下动荡那么他拖延长安襄阳合并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既然确定你们已经决裂,我何必和你合作?” 血无极反问杜若。 江城帮正副帮主和第一女神之间的三角关系,以及彼此决裂的大新闻,相信不会只有他血无极一人感兴趣。 江城帮经此一役,风头大盛,必定会遭到所有帮派的联合打压,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自己帮派和江城帮越拉越远。 所以只要他放出风声,甚至不用他插手,就会有许多人赶着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不轰动全游戏,造成江城帮上下震荡甚至削弱,决不罢休到时莫玉江城忙于对付那些敌对帮派,焦头烂额,他就可以有足够时间,寻找将血影宗独立的机会。 如此,岂不好过和杜若这么一个心思莫测的女人合作? ——杜若在谈判方面,似乎太嫩了,这么早暴露底牌,固然可以表示合作的诚意,但也不吝于是亲手交出了主动权。 血无极凤眼微眯,轻笑起来,愉悦而低沉的笑声,震荡着夜晚微凉的空气。 虽然他不会那么短视,把主动上门的强力盟友拒之门外,但也很乐意能落一下杜若面子,找回刚才被她一再奚落的场子。 没有几个男人,会有那么大胸怀,容忍下女人对他的一再蔑视,尤其是杜若这样优秀而特别的女人。 ——在异性面前显露优越感,犹如雄孔雀展示华丽的尾羽,这是雄性的天性。 尽管在杜若面前,其实没有几个男人,能保留住身为男人的自信和尊严。 所以经过一再打击,血无极在杜若面前已经彻底放下世家公子的架子,一找到机会,就先得瑟一番,一舒之前所受的气。 杜若平静地看着他,等他慢慢笑够。 血无极见好就收,笑了一会,便自己停下。 “在和你进林之前,瞬间恍然曾想和我一起进来,因为担心你这杀人狂会对我动手,但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嗜杀不过是你刻意表现出的假象,我不会有任何危险,不得不说,你的演技不错,骗过了大多数人,也方便了我——” 杜若突然说起另外的话题,让血无极有不妙的预感:他之前可能高兴得太早了。 然后他的预感在杜若接下来的话中得到证实: “如果今晚我们没有达成合作,那么明天最大的新闻,不会是我和莫玉他们的决裂,而是第一女神在暗林中惨遭血衣修罗毒手,江城帮全帮上下,对你发出江湖通缉令——” 杜若勾了勾唇,面容如白莲般皎洁,映对血无极发黑的面色。 “如此一来,不但从你口中流出的任何流言,都会被人们当成你对我的污蔑,而且以我在江城帮的被推崇程度,江城帮帮众从此以后会和血影宗弟子水火不容,更不要说合并了,我甚至不用动手,就可以坐看你和莫玉江城狗咬狗,相互削弱,最后你死我亡,大快人心” 她转头看向面色发黑的血无极,似笑非笑: “你说,我的这个主意,是不是比你的主意,更两全其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坐享渔翁之利?” ——最毒妇人心 血无极额角青筋跳动:“你威胁我?” “哪里,我只是做好两手准备而已,一计不成还有后备,总算没白来一趟不是?”杜若笑笑,悠然自若,“我说过,我喜欢掌握主动权。” ——从他来邀请她开始,结果就注定只有两个:要么合作,要么他出局,她喜欢时刻掌握主动“你早有计划,那你之前何必绕那么多圈子,看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很开心?”血无极老羞成怒,咬牙切齿。 “在你邀请我之前,我一没调查过你,二不了解你,大部分人知道的信息,都是你误导的,我不试探一下,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我的预备盟友,还是我的预备敌人?” 杜若的回答理所当然。 ——她看得出血无极和江城有关系,并且血无极本人很有野心,但事前一无所知,不经过试探,她怎么知道血无极和江城关系如何,是敌是友? 当然,无论试探的结果如何,她在入林之前,已经做好两手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原本以为是一只无害可爱的虎斑小猫儿,结果居然是一头被外星人移植过大脑、智商超过一百八、会挖连环陷阱、口喷毒汁的母老虎最重要的是,居然是他自己屁颠屁颠送上门的——血无极此刻的心情……非常难以形容…… “对于未来的合作者,你就这么算计?”血无极此问恨恨又不甘。 “不不不,和你结成联盟长久合作,才是我最终目标,刚才所说不过是备选而已,这么快卸磨杀驴不能充分发挥你的价值,所以我在此之前,已经拿出我最大的诚意——” 杜若露出一个标准的淑女微笑,在血无极看来如女巫般阴森,后妈般恶毒。 “相信我,莫玉的待遇比起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我在和他谈判时,表现出像现在那么大的‘诚意’,他会感激涕零” 血无极想了一下:如果杜若本性一贯如此的话,想必和她相处更久的莫玉和江城,会承受更加美妙的“招待”——而且听说,他们在今天早上,刚刚决裂了…… 受创的男性自尊被弥补回来,血无极顿时觉得心理平衡不少…… 血无极深吸口气,第次调整自己对杜若的观感,在心里把此人升级为ss级高危人物——属于世家子弟和身为的男人的优越感,已经被杜若磋磨得一丝不剩。 平和下心态,血无极终于完全把杜若当成自己的盟友,想了想,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决裂得太突然了,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分析能力有信心,他也不敢前来试探,“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莫玉还不对你下手?因为江城?” 以莫玉的性格,他会第一时间对背叛者斩草除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秘而不宣,保持表面太平,任由杜若这个危险任务四处活动,掌握主动权虽然相处不久,血无极已经充分领教杜若的手段,可以想象,杜若立定决心和莫玉江城作对,那么自己决不会是第一个或最后一个盟友。 杜若感觉到血无极的心态变化,笑笑地看他一眼:“决裂的原因,哼,和江城有关……我可以告诉你,莫玉不敢动我,是因为我在襄阳附近的无人区得到了一个村子,只要有足够人手,随时可以成为进军江城帮的桥头堡——当然了,反过来,我也有把柄落在他手上,所以我们双方都不能彻底翻脸。” 夏天他们的事,是杜若的底线,她当然不会向血无极和盘托出,只用了小小误导,信不信,就由血无极了——反正所谓的“联盟”,不过是目前暂时有共同的敌人,大家共同落难,各怀鬼胎往同一个目标走而已。 若说两人间完全信任,那就是傻子,只是从长远看来,双方都有发展成盟友的资本实力以及目标而已。 “……无人区的村子——”血无极目露诧异,重新把杜若上下打量一番,自语道:“还是低估了你啊,不要说江城,我都心动了……”——他心动的显然是村子而不是人。 称斤论两般赤l裸的打量目光,让杜若皱眉,十分不悦:“我想现在不是关注村子的时候,如果让莫玉顺利合并长安和襄阳,江城帮有了两处地盘,那大概就没有村子什么事了——还是,你很乐意交出血影宗,为江城做嫁衣裳?” 一提到江城,血无极便如同被刺中死|岤:“你有什么计划?” “别跟我装傻了,你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吗?” 杜若轻轻一笑,口中慢慢剥离眼前交错的局势 “群英会和黎明之前,或许的确的莫玉早就布局好的棋子,而你们选择在与襄阳相邻的京城长安落户,也并不是偶然,莫玉原本的计划,就是为了等待今日时机,等统一长安之后,就与江城帮合并,对吗?” 血无极哼了一声:时至今日,莫玉的棋盘以几乎完全露出,有心人都已经看出了这点,为今晚此事心急如焚者,不仅仅是杜若和他,也必定包括其他四大帮会的头头脑脑以及相关利益者但又有什么用呢?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莫玉计划推进,而无力阻止…… 血无极嗤笑一声。 杜若对血无极的嗤笑听而不闻,只是自语道: “莫玉这个局,布得太早,棋子埋得太深,等到全面发动的时候,已经是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其他帮会就算有心阻止,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但其他人救不了,不代表你不行,你是这个棋盘上的关键棋子,也是最早知道莫玉计划的人,” 杜若笑眯眯地说,眼中却没笑意,锋锐毕现,如鹰隼般盯视眼前的红衣人“——血无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从头到尾,乖乖地服从莫玉的命令,为江城做嫁衣裳?” 铺垫许久,这几章都是,必须连起来看,才比较看得出味道,心理战夹杂局势分析,稍微有点复杂,(如果有时间最好是从174那章开始看,因为一路都是伏笔啥啥的,大家可能都快忘了……没空的话,就从185开始看心理战部分好了……) 这几天绞尽脑汁,真是累毙了,之前积攒的一两千字,也完全耗光了,所以明天单更,继续攒稿,准备后天或者大后天加更~ 那什么,俺已经尽力了,一小时一千字的码字速度……t_t今天收获甚丰,谢谢大家的鼓励…… , 第一百八十八章图穷匕见(2) 夜色萧萧,流水般的月色,在小树林中氤氲成淡银的雾气,朦胧绰约。 林中的一男一女,相约树下,所谈论的事情却无关风月。 杜若一言一词直击关键,血无极面部抽动两下,脸色慢慢凝重起来:“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谈论到关键所在,血无极没有像往常一样试图掩饰,否则恐怕又会引来杜若的一番奚落嘲笑。 但他也不会真的就依照杜若所言,向她和盘托出。 这涉及到他数个月来的筹谋准备 如果用得上,它会在关键处发挥出翻盘的作用;如果用不上,他也没必要泄露给另一人,留下自己的把柄,给予江城抓住把柄的可能。 说白了,在这短短时间内,他对杜若,还未能建立起足够的信任。 尽管无论从哪方面看,杜若是莫玉那方派来试探的人的可能性不大,但身处世家,从小的教育和耳濡目染,让血无极习惯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基本的怀疑态度,即便是盟友,也不可能完全露出自己的底子。 杜若明白血无极的顾虑,其实大家都一样。 她微微一笑,也不怪血无极的遮遮掩掩,合作本就是一个互相争取信任,彼此一点点揭牌的过程。 “明人不说暗话,虽然我不清楚你们这些世家和势力一个个跑进游戏里,有什么文章可做,但多少看得出,你们基本是以家族为单位,进驻这个游戏的,江城帮的发展,依靠家族投资很大,其他四大帮派,如果没有类似的背后势力,不要说能不能发展得起来,在发展起来之前,恐怕早被莫玉他们在现实里解决吞并掉了——” 杜若轻哼。 从前她并不关注这些,认为游戏就是简简单单的游戏,与现实无关。 但自从被揭穿威胁之后,这个游戏现实的一面,才真正开始向她展开,让她明白,这个看似虚拟的游戏世界,其实也是一个赤l裸的、由现实的权势和利益构架金字塔的功利世界。 从此她的思维和设局,目光就不再仅仅局限于游戏之中,更多考虑现实对游戏的影响。 “——所以,现在剩下来的四大帮派,或许不一定是你们世家圈子里的,但应该是和你们同一个阶层的,你有世家的身份做通行证,相信有五个多月的时间筹谋,已经可以你积攒下足够的人脉,以备不时之需了,对吗?” 血无极脸色微变,杜若见此,摆手道: “放心,我不需要你说出一个名单,人脉始终是你的人脉,我也插不了手,我只要知道你确实有准备就行了。” 血无极抿唇,用略微不悦的面具,掩饰他心中思虑:杜若能想到他有所准备,并且一直借现在的游戏身份,在暗中积攒人脉,他并不奇怪,真正让他觉得古怪的,是杜若刚才一口一个“你们世家圈子”“你们同一阶层”…… ——“你们”“你们”,好像她并非与他们站在同一个阶层一样…… 看起来,这应该是杜若无意中泄露的真实反映,再联系她刚才说起世家子弟时的不屑一顾,血无极隐隐有某种猜想。 他不动声色地把心里的怀疑按下,打算稍后再去查探。 杜若没有读心术,不能完全知道血无极在想什么,何况血无极疑惑的起因是她无意的疏漏,所以她不知血无极已经心生怀疑,一无所觉地继续说下去。 “……你、江城和莫玉分工明确,互不涉足对方领域,江城和你主要经营的是门派领域,而莫玉则一心发展江城帮,由此看来你们并不是一家人,应该是两个家族一起合作,所以从目前看来,你们虽然以江城莫玉为主要负责人,你居于从属地位,但即使莫玉对长安早有计划,他并不能完全指挥你的行动,对吗?” 血无极点点头,肯定了杜若的看法,心中微惊。 从复杂的表象看到实质,不但需要整合大量散乱的信息,而且必须有剔除无关枝叶以免扰乱视线,找出真正主干的准确判断和自信,这一向是血无极自己的长项。 但杜若的逻辑推理能力,似乎并不比他差 “……把你们这些棋子放在长安,或许的确是莫玉的要求,但选择什么门派、如何行事,却是由你自己把握,而你似乎已经充分利用起来,利用有限的资源和自由,为日后的独立埋藏下尽可能多的伏笔,而且没有留给莫玉任何实质的把柄——” 杜若转头看血无极,眯起眼,扬起的眉梢露出一丝愉悦:“关于这点,我很佩服你,在莫玉眼皮下搞小动作,而且能让他明知你对他的计划心怀不轨,也抓不到实质性的把柄把你清除出局,还让你一直安安稳稳到现在,你的能力不可小觑——如果不是看中这一点,我不会临时起意找你当盟友。” ——不然按照杜若的计划,血无极就是自己送上门,给杜若利用来作为破坏莫玉计划,让江城帮和血影宗水火不容的炮灰了。 “承蒙您看得起” 血无极没好气道,脱去故意伪装的嗜杀外皮,实质上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五上下、风华正茂的正常青年而已。 他往后一靠,倚在一根低低横生的老树枝桠上,斜瞥杜若,手中拿着一根嫩枝抽打,风流自显。 血无极貌似随口问道: “不过,我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我心怀叵测,一直想着叛逆家族,破坏家族的计划呢” 竟是矢口否认他的不臣之心。 血无极的野心本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血无极连撬江城墙角的事情都毫不掩饰了,杜若没想到他会在这事上否认,不由愣了一下。 随后她立即了悟过来。 世家目前仍由血无极的长辈掌握,血无极和江城这一辈不过是新生代。 血无极撬江城墙角,在那些老头子看来,不过是小辈间的小打小闹、风流韵事,是私事,出得再多桃色新闻也只是丢点面子,不伤及根本,完全可以一笑置之。 但事关两个家族的合作,并且是家族长辈极为看重的大事,血无极在私底下有所安排,只要没闹到明面上,破坏合作的布局和推进,老头子们就可以默许,当做没看见。 小辈在没上位之前各凭本事、互扯后腿,本就是世家的潜规则,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但要是被莫玉江城抓到把柄,交给上面,那么血无极因私忘公、不顾大局就算是有了真凭实据——损害家族利益就是损害家族里各方的利益,作为家族利益至上、一生荣辱系于家族的世家子弟来说,这是绝不容许出现的行为对上位者来说,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做法,就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至于被用来儆猴的鸡,是仅仅脑袋里有这个念头,还是已经做出了实质行为,谁会去关注呢? ——人们只会说:谁让你偷偷摸摸做就算了,居然蠢到被对手抓住了把柄,拿到了证据,还捅破了天呢? 世家之中杀人不见血的刀光血影、成王败寇,无非如此。 难怪血无极会如此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连一点口舌上的疏忽都不给。 杜若突然明白了血无极的打算。 他步步求稳,即便事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东风未来之前,他也不会做出实质行动,宁愿错过一次翻盘的机会,以后东山再起,也不愿莽撞而行,被江城抓住马脚,万劫不复所以他即使筹谋万全,乃至今夜已到了关键时刻,在没有看到足够的成功率之前,他不会对杜若做出实质的承诺从为人处世的角度看,杜若赞赏血无极的谨慎行事,因为她本身也是这么一个人;但从合作者角度来看,一个不肯冒险的盟友,可不是一个好盟友——不见兔子不撒鹰,打的是好算盘,可问题是,我要见了兔子,何必特意通知你,找你分享呢? 杜若暗叹:她低估了世家规则,对血无极这类世家子弟的约束力。 那么原本想好的计划,恐怕血无极不会轻易答应,那对他来说风险较大,她只好再换一换了。 想归想,杜若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看不出她在一瞬间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反叛家族?谁说你要反叛家族?如果你的做法会反叛家族,恐怕你连想都不会去想,更别说做了——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最大的禁忌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杜若揣度着对方心思说话,血无极脸色果然放缓一些。 ——无论他们两人筹谋的事实际如何,但在名义上,不能给人留下把柄,更不能给那些老家伙,把他看成是刮自己家油水的硕鼠。 他进入游戏竭力发展的原因,无非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能力,让那些老家伙另眼相看进而上位,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所以即便他早已知道莫玉的合并计划,做了诸多谋划,在没有一个合适的名义之前,他不能明目张胆地作出拆自己家台的事情。 他需要一个名义,合情合理的名义,并且可以在老家伙那边交代得过去。 而杜若正打算给他这么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你之所以暗中筹谋,不过是担心某些人借家族合作之名,排除异己,借口把你应得的一份功劳夺走,所以为防万一,保留自卫的力量,我说的对吗?” 杜若笑吟吟地看着血无极。 血无极挑挑眉,勾起一个心照不宣地笑容, “当然,只要没有人想要谋夺的应得的一份功劳,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不阻碍家族势力在游戏里的扩大,我自然没有理由把我的自卫手段化成行动的。” 他语带暗示。 杜若却抓住一个关键,疑问: 你们家族让你们进入游戏,是为了扩大家族在游戏里的影响力,而不是赚钱?” 五亿的玩家基数,是一个极大的消费市场,杜若一直以为,莫玉江城背后家族不遗余力的投资,是为了在前期发展势力,抢占市场。 但转念一想,如果五大帮派背后各有势力,就代表这个游戏同时有好几个家族或势力进驻,共同分这块大蛋糕,这么一看,这块蛋糕又显得小了些起码,不值得那些身居高位、手掌大权的大佬们如此关注。 杜若敏锐地警惕起来。 血无极却不以为意,显然见惯类似手段,语意模糊地说:“赚钱是很重要的,但扩大下属的虚拟产业更重要,这个游戏是目前市面上人数最多的虚拟网游,货币流通量巨大,有些东西,在这里滚过一圈再出来,就会干净很多了。” 杜若恍然大悟:洗钱 洗的不一定是黑钱,因为并非个个世家都会涉黑,但可以肯定的是,各个世家底下,都必定有大量的不明资金:来源各异、不能见光的政治献金,大额贿赂,下面一些关系企业集团的“干股”分红,以及“合作者”不能明言却心照不宣地交易分成…… 只要游戏里的虚拟产业足够大,资金流量足够多,这些不明资金夹在其中滚过一圈,出来的就是来得干干净净、用起来放心惬意的清白钱财,国家廉政监察局最精明的调查员来了,也绝对说不出半点不是。 即便要查,就算有超级光脑辅助计算,在这么庞大的信息量里寻找蛛丝马迹,也绝对是一个耗时日久、工程巨大得让人自尽的任务,到时世家早就派人把数据洗清,早就他们轮到找人秋后算账了而游戏早期的一点投资,以及在此过程中有些折损的金源数量,相比家族的安定平稳和长久延续,又不值一提了而莫玉江城和血无极能踏入到这种事务中,不但表明家族大佬对他们委以重任,且也是他们真正涉足家族核心的一个标志,表明他们是家族新生代中,最具竞争力的代表人物了。 如果还能在其中表现出色,那么他们未来几十年的光明前程,就可以期许了。 难怪,这一个二个的世家新生代,在游戏里相互拆台和内斗,都这么玩命难怪,莫玉会这么重视她在无人区的村子今晚四千字每晚加一千,三个晚上就算是加更一章了,那什么,不是我偷懒啊捂脸遁走…… 第一百八十九章图穷匕见(3) 大多数时候,人们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 梦醒入戏第5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4部分阅读 面对一个合情合理合乎实际的理由,能继续保持怀疑精神的人不多,毕竟大多数人怀疑,本质上,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当他们得到的理由足以暂时满足安全感的需要时,很少人能继续保持怀疑态度。 杜若和血无极,都可以算是那“很少人”中的一员。 他们内心对安全感的需求如同黑洞,即使是一时的满足都无法做到,这促使怀疑成为他们根植入心的本能。 但事情的真相如同被层层包裹的糖果,在没有触及核心之前,他们只能看到糖纸的瑰丽,然后按照以往的经验,想象里面或许是甜的。 ——或许。 面对“洗钱”的解释,实在太过于合情合理合乎实际,尚未接触核心的两人,按下了心中略有冒头的怀疑的种子。 “既然你们目前的扩张目的,是为了扩大在游戏里的影响力,那么你根本早就做好了准备,为什么还不发动?”杜若疑惑。 “什么意思?”血无极故作不解。 “别跟我装傻了,你选择血影宗这个邪派小宗门,而不是像江城一样选择名门大派武当,打的不就是避免被莫玉吞并、有朝一日可以独立发展的主意吗?” 杜若淡淡笑道。 “原本我一直不解,既然你之前已经把你杀人狂的形象树立起来,并且在带领血影宗的过程中,和武当结下死仇,最大程度地保持了血影宗的独立性,避免长安襄阳两地一统之后,血影宗被江城的武当融合吞并,因为武当弟子和血影宗结下的仇怨,已经难以化解——” “但这次帮战里,你又为什么会带领血影宗出现,帮助群英会帮战,给予莫玉一个让两派有可能化解仇怨的借口?” 以莫玉的公关能力和江城手上掌握的武当人脉来说,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有利益驱使又能打击异己的时候,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一旦血影宗按照计划归属江城帮,血无极就相当于有了莫玉这个直属上司,不但从此以后有什么动作,都要在莫玉眼皮底下处处被其掣肘,而且大部分功劳,会被莫玉和江城分去如果说两地合并之前,江城莫玉和血无极三人,在家族长辈眼里还算是各自独立、三足鼎立,那么合并之后,大概就只剩下莫玉江城风光无限,血无极的光芒则要被掩盖住了,这对于血无极而言,是最不可容许的。 想必血无极从小到大,因为身份较低,像这样被江城掩盖光芒的次数不少,所以杜若故意以他为江城做嫁衣裳来刺激血无极,而血无极果然反应极大。 树立嗜杀形象、故意和武当作对,前面铺垫了这么多,临到关键时刻,血无极不会功亏一篑,任由莫玉化解,所以他必有后着。 而杜若现在已经明白血无极的后着,或者说,他一直以来的筹谋以及选择血影宗的原因是什么不得不说,在明白血无极的打算之后,杜若真正对这个在江城莫玉的掩盖下、光芒并不够耀眼的血无极刮目相看,有了新的认识血无极心里微动,眼中闪过异彩。 以为他的出身,他从小不被正视,即便如此,他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甚至在家族中有了一席之地,全靠他善于伪装:冲动的、莽撞的、心气狭隘的、志大才疏的…… 让所有人感觉,他有一定的才能,又并不能对正统产生太大影响,甚至可以作为正统子弟的一块磨刀石,没有被忽视,也没有被看重,却在不知不觉间,把以往站在他面前的人,一个个淘汰出去不论是嫡长房的老三、从小被称作天才的老八,还是同样私生子出身的老十五…… 所以在新生代中,走到最后,真正接触到家族核心的,只剩江城和他,即便到了这一步,他仍然习惯收敛光芒,静待时机。 对于从小备受瞩目的江城而言,他在他面前光芒黯淡,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当人人都以为他带领血影宗和武当作对,只剩为了逆反莫玉的计划,不愿为为江城做嫁衣时,杜若的话,让自认已隐藏得够深的血无极,心中微惊,同时,心中也涌起一种古怪的滋味。 他露出奇异的微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是啊,我为什么要参加帮战,让莫玉有机可趁呢?” 与江城相似的凤眸眼尾挑起,对于杜若的回答,血无极心里竟有微微期待。 ——至于期待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寂寞太久了吧杜若没有发觉血无极的期待,只感觉他略有兴奋,似乎把这个问题当做对她的一个考验——某种程度上,杜若的感觉也没有错。 “是练兵,对吗?这是你给血影宗的第一次练兵,也是为了向其他人展示血影宗的实力,以及你的统御能力,对吗?” 杜若一手在下巴处轻轻摩挲,大脑完全进入高速运转状态,强大的思维能力,再次活跃起来灵感一闪即逝,不等时间,杜若紧紧抓住难得的灵思,不待血无极回应,便继续接下去。 “同样是走门派经营路线,江城和大多数人的习惯一样,选择了大派武当,而你则选择了小宗门血影宗。从两者的规模、实力和未来发展的潜力来看,江城的选择无疑是更好的,武当人数众多,是目前数一数二的大派,结合江城帮在襄阳的地利,江城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相比之下,血影宗太小,或许你已经在短时间内完成整合,实现在血影宗里唯我独尊的目标——这点上江城远不及你,或许以后也不一定做得到——但血影宗差不多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未来发展的潜力可以预期,为了短期目标牺牲长远利益,迟早无以为继,被江城帮和武当赶超,血影宗现在发展得越好,未来被莫玉江城收获的利益就越大,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短视,保持血影宗的独立性,不是单单依靠计谋就行的,还要有实力支撑,否则被吞并是迟早的事” “——所以,在知道你是友非敌之后,我想不通你做这个选择的用意是什么,直到我把你参加帮战这个不合理的行为,和你对血影宗的选择联系起来,才想明白了。” 话说到此处,杜若眼中已是神采熠熠,血无极却微微垂下头,半合的眼看不出情绪,黑发遮挡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其实江城和你选择的路线,并不完全一致,甚至是南辕北辙” “如果说江城在武当的经营,是扩张型的纵向经营,像一棵树一般,将根系扎于武当的泥土之上,一点点深化、铺展,从而达到发展影响力的目的,” “那么,你就是收缩性的横向发展,以血影宗的目前规模为基点,精英化、效率化,把血影宗当做帮派和门派的混合体,你所立足的土壤,是未来玩家之间必然发生的帮战、城战——” 杜若的语气有掩不住的兴奋: “——你的目标,是将血影宗打造类似大型雇佣兵团式的精英门派,我猜得没错吧” 啪啪啪 三声掌声停下,血无极表情古怪,看着神色兴奋的杜若,眼里含着一种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情绪。 面对杜若的询问,他挑了挑英挺的鹰眉,轻叹道:“你都猜出来了,何必多此一问?被你这么仅靠一个‘不合理’小地方,就轻易拆穿我这么久的安排,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我自以为隐秘的伏笔,是不是早已路人皆知了?” 他的语气略带自嘲。 杜若以为她的猜想,让血无极对这计划的隐秘性有了怀疑——既然她可以轻易猜出,那么莫玉或许也可以。 “不用担心,莫玉想不到的” 她笑道:“你的计划,已经完全超出常人思维的局限,而且是完全根据你目前的处境所打造,达到目前你所能达到的最大效力,因为你与莫玉江城不同,手上的人力资金有限,并且没有更多的人脉和外援,如果换成是莫玉和江城来,没有你这种被掣肘的现状,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你这种别出蹊径的破局之法” 至于她能猜到,不过是她善用心理代入,从血无极的角度去思考,并且将种种蹊跷处联系起来,才在最后时刻想到换成她是血无极,要她无中生有想出这么一个破局之法,她恐怕未必想得到,也未必做得比血无极此时更好杜若轻轻击掌,不吝赞叹:“真是天才的想法只有这么做,才能兼顾血影宗的独立性和发展潜力,换成是莫玉江城,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了,等血影宗发展起来,会成为这个游戏里独一无二、地位超然的雇佣军,不受其他帮派或势力挟制,其他人就算想模仿,现在各个门派都慢慢发展起来,初具雏形了,已经过了在门派里树立权威的最佳时期,那么——” “——从此以后,在这个游戏里,只会有一个血影宗,也只会有一个血无极——独、一、无、二” 清亮而微微颤动的女声在林间想响起,没有惊动任何事物,却在听者心中惊起滔天波澜。 ——尽管这是他制定计划时就存在的野心,但真正被宣告,却是自她之口血无极按下心中悸动,隐忍下此刻激动的心绪,对她泼冷水:“前提是,这些准备,能用得上的话。” 杜若不解。 “为什么用不上?你的计划明明比莫玉的还要好,血影宗独立于江城帮和武当之外所能发挥的作用和影响力,要远比起被当做一个普通小门派合并来的大,而且因为你的原因,血影宗和武当势成水火,即使勉强合并,也是貌合神离,只会浪费你为血影宗培养出的优势,慢慢丧失独立性和发展潜力——” “与其勉强合并,不如各自发展,目前局势完全在你计划之下,连莫玉都没有察觉,把你和他的方案放在一起,谁优谁劣,只要是长眼睛的,都知道选择哪一个更好” 血无极苦笑。 他是方案的策划人,又他是一手让血影宗和武当结仇,他当然知道,以目前局势,最能突出这个计划的优越性如果这个方案是由江城提出,这个方案必然会顺利通过,但换成是他的话…… 血无极在心中冷笑: 那些天之骄子,不会明白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要爬到这一步,要如何步步为营、在背后进行多少次谋划计议就像这一次,如果他是江城,完全可以直接提出,理直气壮,名正言顺;换成他这样的私生子,便必须小心考虑提出的时机,仔细揣度老家伙们的想法,不能触犯正统的权威,不能挑衅长房的地位,不能让人感觉他是一个不安分的私生子,不能给人留下处心积虑的印象…… 他在家族中,名不正言不顺,没有那么多人护持,所有一切全是自己挣来,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血无极不容许自己在顶点之前掉下去这一次,争夺血影宗的独立性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要在家族大佬面前,展示出他战略策划方面的天赋隐忍锋芒这么多年,他已经快要按捺不下蠢蠢欲动的野心,借这次机会现于人前但目前,舞台上还没有他的位置,他需要一个登场的机会,一个名正言顺登台的理由,才能把这个计划献出去,才能把观众的视线吸引过来——总有一天,他会登顶加冕,将所有人踩在脚下抬起头,他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次合作由他们两人主持,我不能越级上报,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顺理成章、把计划摆到台前的理由” 杜若仿佛早就猜到他会提出如此要求,微笑的眼睛意味深长:“名正言顺,那是男人的方法,你附耳过来……” 第一百九十章局显(九千字大章) “不行” 满含怒意的男声响起,血无极一脸阴霾,对杜若的提议断然否决。 “怎么不行?你原本的打算,不也是和我的提议异曲同工吗?” 杜若明知故问,脸上是与对方相反的轻松: “不要告诉我,你做出那个样子,当众约我来,不是打算做给江城看的。” “两者的动机和效果完全不同,你不要混淆视听”血无极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想激怒江城,打乱他们的阵脚,为你的事赢取时间,但这件事的风险,大部分在我身上” 若依杜若所言,他就必须直面各方压力,自己承担,一旦失败,因为她在其中的作用,江城一定不会让他好过而她不用出一分力,就坐享其成,甚至随时可以过河拆桥,跳脱事外——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杜若胸有成竹的微笑,对血无极的怒火不以为意:“其实风险不会太大,比起你那个单方面的计划,我的这个方法周全得多,也没有你想象的激烈,毕竟以江城的性格,我也不想一下子激怒了他,引得他发疯起来——不要忘了,我也有短处被他们抓着呢” 杜若温和的轻声安抚,清润的女音婉转,淡淡的提醒让血无极脸色微松,但他还是没好气:“原来你也记得你还有把柄被他们抓着?我还以为你是想不顾一切地向江城挑衅,彻底和他们决裂” “要和他们决裂的是你,这事虽然只是个幌子,只要在两地合并之前传出,时值江城帮风头最盛的时候,媒体一定会拿来大做文章。那么在天下人面前,莫玉即使不顾自己的尊严,为了江城帮副帮主的面子,他也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和血影宗决裂,” 杜若抚掌微笑, “这样一来,你的独立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再把你那个‘佣兵团’的计划送上——木已成舟,莫玉在那种情况下,为了家族合作的效益最大化,他不但不会阻止,甚至有可能支持你的计划——如果你的计划,能争取到莫玉的支持,不但消除一份来自他的阻力,而且他也会劝阻江城以大局为重,甚至——” 杜若微微一笑,说出最让血无极心动的一句话, “——甚至如果得到莫玉美言,那么你这个计划,还会在你家长辈那里得到加分。” 她如诱惑人心的魔女,深悉血无极内心的,为其描绘出一幅无比美妙的前景,这虚妄前景成为现实的可能性,让受到诱惑的人蠢蠢欲动。 然而血无极终究并非庸人,能在世家存活,而且从目前而言,可以说是存活得极好,没有过人的意志力和自控能力是不行的。 只是这一次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眼前,尽管伴随巨大的风险,但对终极目标实现的渴望,仍然让血无极失去了平常心,变得患得患失、进退失据,才让杜若轻易抓住他心灵的破绽,乘隙而入。 回过神的血无极,知道自己的目标被杜若看穿后,再次被这个善于揣度人心的魔女利用,而自己还轻易地被诱惑了血无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没有否认他被杜若抓住的软肋,而是顺着这个软肋提出异议:“原来你也知道,我是想顺利提出计划,得到老家伙的认可,而不是在提出之前就树立起强敌,让人把我扼杀在萌生状态——如果江城真如你所说,对你势在必得的话,按照他的性格,任何一个试图染指你的男人,呵呵……” 血无极说到后面,心里竟因为自己的描述而不悦起来,他笑了笑,故作意味深长,掩盖住些许的不自然。 杜若没有察觉血无极的不自然,如果察觉了,有江城为前例,她恐怕立即用霹雳手段,斩断这微小的萌芽,或者从此对血无极敬而远之。 此刻,她因为血无极的话而略有失神,想起了夏天,以及和夏天在一起的等待和冬天,心中微痛。 因为想到夏天他们,杜若心中柔软了片刻,又更加坚定起来,提醒她目下还有许多事要做,必须加快速度,促成血无极的事情。 她的语言变得更有针对性,不再遮着掩着和血无极慢慢周旋,而是直指核心:“我该笑你天真,以为你的伪装好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个世上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你的意图——” “还是该笑你掩耳盗铃,既想走出这一步,又不想承担走出这一步的风险,妄想着这世上有零风险的完美计划,可以让你一路顺风顺水,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你达到目的,无需披荆斩棘,就可以登顶加冕?” 杜若似讥似嘲地看着血无极, “以你的出身,能走到这一步,所花费的心机,得到的教训,应该不是江城那种大少爷能比的吧?难道你二十几年都白活了,一朝回到婴儿时期?世家精英教育出来的人才,都是在关键时候靠不住的吗?” 一字一句直刺弱点,讥讽的言语如果能化成刀锋的话,血无极身上已经满是血窟窿。 此刻他也好不到哪去,脸色青红皂白变个不停。 直揭疮疤,打压下血无极的气焰,杜若见好就收,放缓语气,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等了这么多年,精心筹谋了几个月,关键机会近在眼前,踏出这一步,对你而言,可能就只有成王败寇两种结果,其实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但,我很看不惯你现在犹豫踌躇的孬样,如果站到台前,你也一直保持着藏在幕后、见不得人的习惯,换成我是那些老家伙,就直接在印象分上把你扣到负分——你应该知道,在这一点上,江城和你是两个极端——我虽然不喜欢他,但平心而论,他那种大气洒脱、快意恩仇的性格,在长辈面前,很容易博取印象分,何况,你和他竞争的,是家族未来的那个位置” 杜若的话语,处处抓住血无极心心念念的目标,她试图以此为切入点,说服血无极。 再次被拿来和江城做对比,并且毫无意外地落于下风。 她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冷淡,血无极眼中隐怒,衣衫下的身体略微绷紧。 “这个从来都是我的劣势,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血无极自嘲地开口,语气平静得过分: “正如你说,成王败寇——我的身份,注定我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成则更进一步,败则万劫不复,” 以前每一次都成功了,汲汲营营爬了这么久,他不能在最后一步,最关键的一步倒下——他不会甘心“所以,这最后一步,我要尽可能万无一失——江城可以失败,我败不起……” 血无极慢慢舒出一口气,脸上是绝境中拼死一搏的神情,充满末路悲情,极易感染人心。 血无极的表情中确有几分真情,他对身世的自伤并非作假,但在这时候表露出来,可说是别有目的。 ——加入真实感情,却故意做出的表演,看来血无极已经吸取了前面的教训了。 可惜她不是母爱过剩的女人,同情弱者的天性在她身上很少有表现,何况她的理智很清楚地告诉她,眼前这个俊美邪异的男子,野心勃勃,并非弱者。 杜若垂眸,掩盖眼中的无动于衷,语声轻柔和缓:“你和江城因男女之事上的不合,不是第一次,虽然看起来是因你而起,但过程不明,你可以把一般责任推到我身上,而江城随即而来的怒火,推动事情往我们计划的方向发展,并且把你家长辈的大部分关注视线聚集到他身上,如果你能看准机会做些什么,那么后续的责任,有大部分会归到江城身上,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杜若微微而笑,月色下越显幽深的黑眸,平静地看着血无极。 “这样,你在这件事中就不会那么显眼,随即送上你的计划,弥补掉因你而被破坏的大好局面,甚至能加快家族的扩张速度,将功补过,” “对比之下,同样负有一定责任、而且还是合作主要负责人之一的江城,自然会在长辈心中扣分,同时,你的计划,还可以让让你家长辈正视你的能力,给予你独立发展的机会。” 杜若观察着血无极的神色,继续道: “这件事虽然因你而起,但看起来大家各有责任,加上你将功补过,大不了各打五十大板——如果是这样,你更应该高兴才是,因为这表明你家长辈开始把你和江城放在同一个位置上了——因私情而起,总比你给人留下处心积虑谋夺上位的口舌要好,名义上他是正统,而你名不正言不顺,在家族的上位者看来,是天然的残缺,” “而且提出计划,只是你进入长辈视线的一个开始,以后还要看血影宗在游戏里发展的情况,来决定你能否在他们心中超过江城,江城早已起步,你需要尽可能多的时间,奋起直追,” “你为这个计划,在血影宗耗费了五个月,已经不可能中途放弃,错过这一次,你还要等多久,可不可以等得到下一次?此消彼长,江城再这么继续扩张下去,他在长辈心里的地位只会越来越稳固,到时候,你也未必动摇得了了” 血无极身形一震。 杜若心知他已经被打动了大半,轻轻牵起嘴角,随即收敛:“你的目标打击江城,我的目标是削弱江城帮,从结果来看,一旦事成,你的获利要远比我大得多,理所当然要承担大部分风险,” “反过来说,我可以帮你安抚六扇门,让他们不参与其中,也可以帮你向莫玉施压,让他在这件事上,即使不偏帮你,也会站在中立位置——莫玉一贯家族利益至上,对他来说,你们家出现两头大,更利于他在这次合作中掌握话语权不是吗?” 为血无极分析完利处,杜若顿了顿。 血无极没有反应,两人一时静默。 杜若眼中闪过冷意。 她很清楚以上理由,已经足够驱使血无极去冒这个险,实际上他筹备许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所以还在沉默,只是逐利之心驱使,想要在她这里获得更多利益罢了。 所以说,她讨厌世家子弟,尤其是眼中只有赤l裸的利益的世家子弟,心中贪欲像永远填不满的大口,不知适可而止——和莫玉不同的是,莫玉喜欢在占据上风时步步进逼,而血无极更不知进退,即使在下风时,也会被眼前利益蒙蔽双眼。 ——世家子弟什么的,最讨厌了 杜若一边在心里抓狂地打小人,一边收起萝卜举起大棒。 她呵呵一笑,打破片刻沉默的尴尬,状似和颜悦色:“当然了,你还等得起,在时间上,我面临的情况要比你来得紧,对我来说,血影宗和江城帮的决裂来得越早越好。” ——血无极所倚恃的,无非是这一点,当然,也是杜若循循善诱、不吝口舌的做法,给了血无极错觉,让她以为现在的情况,是她在求他。 也许是为了制造谈话气氛,她的口气太过善良了,或许她该更狠一点男人通常不见棺材不掉泪,这种癞皮狗一样的天性,在莫玉江城身上都得到过验证,如今是第三例,以后必须谨记——杜若在心里自我检讨。 于是她嘴角的微笑更加温和,目光闪闪,似乎满含善意,“其实,对于我来说,置身事外,坐看你和他们相斗才是最好的选择,除了一个等级之外,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甚至也不需要花费口舌安抚我那些六扇门的朋友,呵呵,” 口风突转,语带威胁,杜若没有任何不适应,笑得如同春风拂面,“你知道,对于我来说,自从我们入林之后,明天会有什么情况,已经是注定,不是吗?” 血无极冷冷地瞪视她,长得和江城极为相似的凤眸眯起,冷锐异常。 纸老虎而已,既然说得出,她就不怕他的任何反应——在让她得知那么多他的筹划之后,血无极不会撕破脸,也不敢。 而在以后的合作中,有了今晚之事为基调,想必血无极会安分许多,不枉她花了如许唇舌。 “江城不会一击即倒,我需要盟友,长期的,稳定的,有共同目标的——想必,你也需要。” 杜若毫不在意地微笑,淡定地回视血无极冷冷的眼神。 和莫玉的斗争旷日持久,虽然此时看似僵持不下,但自己的这一方,可以用的力量太少,相比之下,江城帮那边却在每日增长,此消彼长,杜若不得不防。 杜若没有能制约江城帮扩张的力量,商业村这个杀手锏,只能威胁而不能随手使用,以免逼急了莫玉。 莫玉下在长安的这盘棋,杜若知道得太晚,所幸后来血无极的出现,总算不是太迟。 杜若从血无极身上,看到一根线,线上有血无极的野心,也有血无极五个月以来暗中经营出来的人脉——而这,正是目下杜若最缺乏的。 莫玉在长安的这盘棋,下到今晚,已经基本上水落石出、大事将成。 不过,也只是将成而已。 与之伴随的,则是站在风头浪尖,成为众矢之的的风险,想必被莫玉玩得措手不及的、其他四大帮派的头脑们,已经把独大之势不可抵挡的江城帮,视为眼中钉了。 在这种时候,血无极这个关键棋子倒戈相向,只留下尚未稳定的群英会,让莫玉即将收获的果实损失一半,随之而来被众人忌惮的危机却并未减少,加上江城自家后院起火,那么即使是算无遗策的莫玉,也要手忙脚乱一番,无暇他顾。 原本村子的出现,会引发群狼的竞逐,但在这种江城帮一家独大、其他帮派不得不联手对抗的情况下,商业村这个对付江城帮的利器,反而会成为一个促使各大帮派结盟的契机,促使大家坐下来和平谈判。 战国末期,众家合力以抗秦,便是那时将会出现的情况。 在此情况下,江城帮无论是坐看联盟结成,还是在里面插一手,都无法阻止结盟之事,最多形成僵持。 杜若自嘲地微笑,又略带得意。 之前是她想错了,只凭六扇门的武力,对几大帮派来说还过于薄弱,可能会有机可乘,像这种各方势力媾和、僵持不下的局面,才最能突出村子所有者的超然地位,也最容易让她掌握局势。 对于江城帮来说,由于村子的地理位置,只要杜若倒向联盟那一边,大本营就岌岌可危,掣肘江城帮的扩张速度,并且使她始终保持对莫玉的威慑力,让他不敢对夏天的事不尽心。 对于联盟帮派来说,江城帮和群英会合并,使江城帮有了两个根据地,所以他们在对待江城帮的问题上,必定会紧密联合,此时村子所有人的态度就会变得极为重要,他们的重视,会令联盟成为杜若手中的枪至于六扇门,只要能保持一定威慑就可以了,从“充分必要”条件,变成“充分非必要”条件,既保持不让他们在这个泥沼中涉入过深,也能有效地帮助到杜若。 先前察觉莫玉的棋盘之时,杜若以为他大局已成、势不可挡,自己在商业村建起之前,再次被逼到绝境。 谁知血无极出现,事情峰回路转,让杜若看到了充分利用商业村价值、并且能够情义两全的最好契机,顿时柳暗花明。 现在这根线着落在血无极身上,分裂血影宗和江城帮,只是杜若计划的第一步,后面还牵扯着第二步第三步能否顺利进行。 所以血无极即是莫玉棋盘里的关键,也是杜若棋盘里的关键——不过关于后者,吸取了莫玉的教训,杜若不打算让血无极知道。 从杜若和莫玉以后的对抗来看,血无极身处其中,又独立其外,会是一棵墙头草。 但此刻,墙头草还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并且杜若对他势在必得萝卜大棒齐下,发出联盟的要求后,杜若静默而轻松地等待血无极的回答。 两人对视许久,血无极眼中闪过奇异的情绪,终于移开眼,带着淡淡无奈的声音传来:“你这样的女人,太过可怕,也太过强势了,看上你的男人,一定很辛苦……” 这种态度,就是妥协了。 杜若心里一松。 然后再听血无极的话,就以为他在她的逼迫下就范,心有不甘,顺口挖苦一下自己和江城,心里便暗笑血无极的小气,不以为意道:“如果是我看上的男人,我当然不会让他辛苦,至于其他人粘上来的,请恕我没有你们哥俩这么‘博爱’” 她毫不客气地反嘲,针对的自然是先前听到的、血无极和江城之间撬墙角和被撬的情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血无极眼光一冷,复又笑开。 “说的也是,你们女人向来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弃如敝履,主动粘上来的东西……”血无极牵起嘴角,似是自失地笑了笑,“我祝江城在你手下好运” 他难得地说了一句,再看向杜若,眼神已经十分平静,摊开两手,袒露胸前空门:“——来吧。” 杜若先是为他口中对女性的评价略有不悦,而后是意外,接着看他引颈待割的动作,便笑了起来:“不用这么急,我们先礼后兵,” 如此说着,便在血无极略有诧异的视线中,取出一张白色纸笺,递给他,诠释了她的话语:“加个好友,以后方便联系。” 血无极顿了顿,眼神在杜若脸上盯了片刻,才伸出手。 “你竟然有四十四级了,看不出来。” 血无极看了那张毫无特色的名帖一眼,淡淡挖苦,把名帖收进去,又拿出自己的。 见杜若看都不看收进手镯,冷桀的男子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垂下眼眸,重新摆出刚才的姿势。 杜若手里也显出了银针,寒光冷冷。 她打量血无极胸膛的眼光,犹如在看一块摆在砧板上的猪肉。 “回城之后,尽快准备,我们时间不多了。”女声温软平淡。 “嗯。” 血无极垂眸,看她靠近他。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经验,没想到对象是你。” “……嗯。” 两人间距离极近,近到血无极可以看清杜若发迹边缘的细绒。 她的表情,始终是平静,无喜无悲,目光幽静如深潭,看不清水面以下,藏着什么东西。 她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已经找准了地方。 血无极放弃研究她的表情,好似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闭上眼。 “刚才的威压是因为你的内功吧” 令人意外的内容,突然传进耳中,触及隐秘。 血无极身体本能地猝然一僵,想要睁眼,胸前却有尖锐急速刺入。 下一秒睁开眼,看到面前女子的淡淡微笑,转眼间变成黑白画面,随即视线一黑… 杜若捏着针的手,如同残影般在某人胸前快速轻点几下,微笑着退开两步,看着那个血色的身影化成白光。 清润的女声带着淡淡笑意,自语道: “啊,有意外收获”微微眯起的大眼,带着狐狸般的狡黠。 月华如水,林中从对影成双,变成孑然一人。 娇小的身影在树下等了片刻,意外地没有立即收到质问的信息。 她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看看自己的手,把还捏在手里的银针收回手镯。 再等一会,她抬起头,看见半轮明月移上中天,眼中浮起轻愁,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她很快收拢起少女的伤春悲秋,看了看时间,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是计议已定的平静淡定。 拉开好友栏,一排名字闪闪发光,看来因为今晚的热闹,大家都没有下线。 多事之夜。 ——今晚已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情,已得利益或即将得利者,也许会让很多人辗转反侧、不得安寝了。 ——不知有多少人如她这般,在今夜筹谋策划? 杜若微微淡笑,在好友栏上点开瞬间恍然的头像,然迟疑了一下,关闭,换成箫声依旧。 “箫声,你们在哪?” “谈完了?我们还在原来的地方,你出来吧。” 还在? 杜若略一挑眉,随后了然微笑。 规则规定,帮派驻地都必须在城外,驻地确定之后,为方便往来,大多数帮派修筑一条道路,联通城市和驻地,当然,这是要花钱的。 花钱也不是没有好处的,道路修筑好后,帮主到城主府申请,有若干城市贡献值奖励、帮派贡献值以及城主好感度提升外,还会把这条道路设置为官道,途经的怪物刷新区域,会自动重新规划,避开大道——好处就是,在这条人流往来的道路上,遇到怪物的几率会大大减少了——这无疑非常有益于了帮派扩招和驻地繁荣。 但是几率下降不代表没有,游戏里的夜晚属于常见的特殊场景,入夜后玩家的视野能见度自动下降50,怪物狂暴几率增加50,同时打怪经验和物品掉落几率各增加20和10。 由于暴增的狂暴几率,玩家在入夜的官道上,被攻击力暴增的怪物袭击的新闻屡见不鲜。 她和血无极在林中谈了大半个小时,入林时已到尾声的帮战,想必已经结束。 热闹已经看完,箫声依旧他们,之所以仍然等在那里,大概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走不回去。 ——大概是她的三职业大师的标记过于深重,在那帮六扇门强者,对她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一碰就挂、需要保护的水平上。 事实上,她“低微”的四十四级,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练来的针法和轻功,虽然远不及他们,但完成在近郊的官道上,走个夜路活着回城这等小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杜若汗然,很想对那帮人说: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脆弱。 但这是他们身为同伴的体贴和保护,她这个受益者始终没有什么立场拒绝。 杜若心中微暖。 循原路出林,杜若一抬头,无需眺望就可以看见离这片小树林最近的半坡上,正走下几个人影,只有三四人,与之前的十多人相比,减员了大半。 附近的官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玩家走着,与来时蜂拥的人群有天壤之别,显然帮战已经结束了有段时间,大部分看热闹的人们都已经先散去了。 杜若独自站在林外,便感觉有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她。 那边走下来的同伴也已经看到她,几个人运起轻功向这边而来,前后错落。 当先的是看似一身沧桑落拓、实则不修边幅的猥琐男胡渣,然后是青衣的箫声依旧,白袍的九卿,以及杜若不大熟悉、白皙斯文书生模样的怀望千年。 领先的胡渣远远张开怀抱,杜若迎面就看见他怪蜀黍式的猥琐笑容,两条毛毛虫样的卧蚕眉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不等杜若反应,第二位的箫声依旧后发先至赶超了他,挡住了杜若的视线。 然后杜若灵敏的耳朵,捕捉到空气中“哧”的一下,似异物微微破空声。 之后是箫声依旧背后“啊”的一声惊叫,胡渣以前倾的姿势歪了歪,右膝处微弯,前进的动作便滞了一下。 只这么一顿,胡渣身后的九卿和怀望千年衣袂飘飘,目不斜视地赶超了他。 几人先后来到她面前,胡渣在最后嘀嘀咕咕地殿后。 杜若前后联系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掠,落在书生模样的怀望千年身上,微微一笑。 从胡渣的姿势上看,暗器是从后方袭到他膝后,并且暗器水平应该很不错,至少近距离内胡渣不能轻松躲过——箫声依旧在前,九卿用剑出名,那么就只有杜若最不熟的、一脸书生气的怀望千年了。 对方斯斯文文地回以一笑,同时右膝提起,小腿反折后踢,闪电般直袭无声无息站到他背后,正要拦颈后勾的胡渣。 胡渣放下手中动作,俯身右手撮成鸟喙状,啄向怀望千年伸来的脚腕。 怀望千年似背后长了眼睛,抬起的脚并不收回,反手哧地一声,胡渣倒仰躲开,怀望千年反身,两人便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引来近处路人观望的视线。 两人对招发生在怀望千年身后,杜若看不清楚,便收回了眼——莫名其妙便打起来,这事在六扇门聚会中常 梦醒入戏第5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5部分阅读 聚会中常有发生。 面前的箫声依旧和九卿,已经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区别只在箫声依旧的眼光较为隐晦,九卿则无需避忌。 杜若起初微愣,旋即明白。 她和血无极的谈话不会有危险,这点她事先就已知道,他们却是不知的。所以即便她去之前一再安抚过他们,但在他们看来杜若和血无极第一次会面,她的话不能做凭据。 这样也好,虽然她和血无极的事,她不想告诉他们太多,以免把他们牵扯进来,但等下发生的事情,恐怕会继续加深他们的“误会”,还是等事后她再一起解释吧杜若面上是惯常的微笑,一如平常。 两人微微放下心来。 五人会集,杜若和九卿、箫声依旧边走边聊,两个打架的从后面打到前面,前面打到后面,并未落下,只是一路惹眼。 “其他人呢?” 却是杜若先出声,随口问道,不料却得到意外的消息。 “襄阳、杭州、佛山和成都开了城战,现在正打得热闹,这里的人知道消息之后,散了不少,九问去了襄阳,瞬间恍然去了佛山,浅浅和银酿说要帮我们汇报最新战况,分别去了成都和杭州,” 箫声依旧无奈的笑了笑,像一个宠溺弟妹的温厚兄长:“其实这几个地方都有我们自己人。” 这个大出意外的消息在杜若心里一转,想到血无极,随即明白,出言求证:“开城战,前期准备需要的时间不少,几个大帮都是同时动手的?” 对杜若的问题,箫声依旧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杜若微微眯眼。 开城战烧的是钱,就算有钱,装备、材料、药品补给等,也不是一两天可以筹备起来的,江城帮早有准备杜若并不意外: 既然要兼并长安,莫玉就必须把归属于襄阳的三个卫星小城——早已是江城帮囊中之物的南阳、荆门和十堰——收拢过来,才可以发起大城战,吞并长安和群英会,否则即便长安群英会主动投诚,江城帮也不能伸手过来。 正因为杜若知道莫玉计划,她便猜得出按莫玉性格,一定会抓住今晚时机,一鼓作气拿下襄阳地区的大城和卫星城,再以最短时间吞并长安群英会,不给其他帮派反应的时间,让江城帮挟风雷之势,力压所有帮派,奠定第一帮派的无上地位 在莫玉挟势而起的计划中,统一襄阳境内是第一步,吞并群英会,扫清长安是第二步。 一个一个重拳出击,一重震撼之后是又一重震撼——犹如人们心中一级一级的台阶,让江城帮一步步走上去,登顶加冕 ——莫玉向来善用这种方式,强势地在所有人心中奠定江城帮高高在上、俯视群雄的第一帮派的地位 但三大帮派忽然齐齐往上登了一个台阶,无形中江城帮的高度好像降低了一半 气势,好像也没有原来那样逼人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平地生波 三大帮派此举,一下把江城帮的声势削弱一半,数个月的成果大减,想来莫玉此刻正抓狂着吧等到她和血无极酿造的新闻传出,让他知道吞并长安,也只能得到一个根基不稳的群英会时,不知他是何反应? 杜若在心里暗笑。 三大帮派和莫玉发动城战的时间如此一致,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另有蹊跷。 杜若则更加清楚,江城帮为今晚的行动,整整策划了数月之久,为的就是一举拿下长安,制造声势,让帮派快速扩张。 而其他三大帮派,开城战除了巩固自己后方大本营之外,就是为了削弱莫玉计划的效果了。 换言之,莫玉的计划出了内贼,把计划泄露给了三大帮派,而三大帮派则借此阴了莫玉一把。 不过杜若也看得出三大帮派外强中干,显然那个内贼泄密的时间就在近期,让他们没有过多时间筹备,否则就不会只在自家地盘上动作,坐看群英会拿下长安——筹备不足,有心无力。 由此可以看出,内贼希望三大帮派削弱莫玉计划的成效,又不想完全破坏整个计划——如此矛盾的行为,除了血无极还有谁? 想到这里,杜若在心里哼了哼。 和血无极的谈话过程,从头到尾的主动权一直被她所掌握,而血无极毫无反手之力。 她就一直心存古怪,血无极的表现似乎远逊于莫玉江城,作为江城家族派进游戏的人选之一,即使只是处于辅助地位,血无极的能力似乎也撑不起这个名头。 现在想来,开头他被她牵着走或许是真的,到了后面时,他应该一直在示弱,并且把他泄密的事情隐瞒起来,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等杜若为说服他而开出更多的价码他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是箭已发出,他还借此在杜若这里谋得了更多筹码果然,世家子弟家学渊源,至少在谈判桌上,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个个不可小觑。 血无极擅长隐忍,这招示敌以弱玩得出神入化,把不清楚他情况的杜若都蒙了过去不过那一点筹码,对杜若来说无关痛痒,谈判桌上各凭本事,杜若也不会为此找他秋后算账,血无极也是知道这点,才如此大胆而为,不担心他的隐瞒惹怒杜若。 毕竟,血无极泄密给三大帮派,借三大帮派之手削弱江城帮,对他们来说只有利,没有害。 不过为了以后联盟的稳定和合作顺利,杜若不能助长血无极的歪风,发信息过去敲打敲打他:“是你?” 杜若此时发信息的举动,本就算是一种质问,内容无需过于详尽,意味不明的态度,反而更易让心虚者心怀警惧。 等了一会,血无极才回了个“……”回来,似乎有些意外杜若的发信质问,不知如何言语,只是默认,也存着观望杜若态度的心理。 杜若嘴角浮起冷笑,稍纵即逝。 “这件事不在我们计划里,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负责。” 血无极那边默然片刻,回了个“好”,杜若看了一眼,关上私聊。 “……杜若,在想什么?”玩家发信息时眼神空洞,有些类似走神,九卿唤回她。 杜若回神,“听到这事有点意外,刚才在发信息问问朋友那边有什么消息。” 九卿点点头。 在游戏里混到他们这个位置,都不会缺乏人脉,交游广阔者,更是消息灵通,各地有什么新闻都会第一时间传到他们耳中,再从他们这边散播出去,此所谓互通有无。 某种程度上,强者汇聚的六扇门,也算得上是一个庞大的信息集散地,九卿之所以消息灵通,也很大程度得益于此。 早在通讯时代,信息就已经成为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宽广快捷的信息资源,加上六扇门强者云集的武力——成事或许稍显不足,但败事绝对绰绰有余,这也是六扇门为什么为众帮派所忌,仍能保持超然地位的原因之一。 毕竟,那些帮派头头也不能肯定,自己帮中从上到下,到底潜伏了多少个六扇门某人或某几人的发烧友、线人或幼稚园时代分别又在游戏里重聚的哥们和发小…… “真是多事之夜,几大帮派一起行动,不知道莫玉那边收到消息没有。”杜若似在自语,若有所思。 “……不用担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是由江城帮来唱主角才对……啊啊啊,老乌龟,犯规你趁我和女神说话的时候偷袭……” “犯的就是你这龟”咬牙切齿的声音。 胡渣和怀望千年打过三人身边,胡渣听到杜若的话,趁隙爆了一句,然后又和怀望千年一边打嘴仗,一边拳脚相加地打远。 杜若淡淡一笑,事情发展到这步,局势基本已经水落石出,看来六扇门的大部分人虽然不关注这些帮派纷争,但也多是明眼人。 杜若见九卿和箫声依旧都在看她,九卿更露出一分忧色,她大概知道他们的想法,便笑了一下,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和江城帮的实际关系,你们应该清楚的。这么重大的机密,那边事前没有通知我,是很正常的情况,不要用一副看弃妇的模样看着我,我先前跟你们说的是实话,不是信口胡说,现在你们总算信了吧——” 她的嘴角淡淡勾起, “那场婚礼和我加入江城帮一样,都是合作的条件而已,除了合同规定的义务和保密之外,我和江城帮实际上没多大关系,我也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江城帮的人。” 她摊开手,无奈状,似真似假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关心莫玉,是别有用心。” 杜若带着些顽皮,微笑着眨眨眼,住口不语。 模棱两可的话自然让人浮想联翩,九卿一怔,神色先是恍然,然后浮起淡淡笑意,明显想歪了去。 箫声依旧起初也被误导,但观之杜若面色,没有一丝属于怀春少女的情意,太过于沉静了,沉静得简直像在等着什么,即使轻松地微笑,也像故意做出,总让他觉得她的表情和内心之间隔着什么。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杜若。 今晚她身着一身素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本就娇小的身形在这白色包裹下,显得更加单薄。 凉爽的夜风中,白皙近乎透明的肤色和乌木一样的黑色长发,在月色下形成强烈反衬,更突出了一双如同嵌在脸上的幽深乌眸,平静的脸上时而闪过思虑之色,沉静的气质是一贯不突出的低调,若不是淡红的唇边习惯性带着笑意,直如灵魅幽魂,不在人间。 抓不住,看不透的飘渺,如坠入凡间、蒙上尘埃的明珠,散发着明明幽幽、又不能让人忽视的辉光。 箫声依旧眼中有不可察觉的欣赏。 解除她和江城关系的误解后,她的个性、气质和能力,其实是很容易得到好感,是个不可多得的同伴,即便从异性角度看,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神秘,也能轻易吸引人去探寻和了解。 误会在暗中冰释,箫声依旧没有察觉自己对杜若的观感,从高深莫测的迷雾,变成了蒙尘的珍珠,唯一不变的态度,则是他对杜若的好奇心。 他转而想到了血衣修罗,以及刚才杜若和他的密谈。 鉴于两人行迹神秘,杜若出林后并未提起内容,或许事关她的,外人不好探寻,箫声依旧转而用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来询问:“刚才怎么不见血无极出来?” 之前一直不提,现在又把话题重新拉回她和血无极身上,杜若看看箫声依旧,以为他心思明锐,察觉了后者与前一个话题间的关系,也并不在意,心念微动,随口道:“他先回城了。”这是事实,只是回去的方式不是一般的方法,杜若并不算说谎。 其实杜若和血无极的计划瞒不了多久,但现在还不是告知的时候,杜若不想六扇门过多涉入,只能暂行隐瞒,留待以后再向他们解释。 九卿哦一声,毫无怀疑,箫声依旧却多看了杜若一眼:九卿他们并未注意,但他整晚都对杜若颇为关注,很清楚杜若入林后,并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他本以为血无极还在林中,但杜若的回答,却让他感到有些古怪,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几人边走边说,官道上行人越来越多,高大雄伟的城门已降至眼前。 灯火高悬,人声马嘶,沸反盈天。 因为今晚的帮战,东门内外人群汇集,杜若几人走过驿站后,人流密集度已经和城里的大街没有多少区别。 杜若他们走近城门,看见东门下聚着一大群人,门洞被堵着,透过人群,隐约可见一片熟悉的血色。 东门被血影宗堵住了。 杜若心里闪过了然,又看看自己身边的同伴,慢慢后退着,拉开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快要脱离人群时,箫声依旧察觉了,向她投来一眼。 杜若远远对他笑笑,抬起下巴点点,递去一个“你们去看,不用管我”的眼神,却见箫声依旧瞳孔猛然收缩,暴喝一声:“——小心杜若” 杜若脸上还带着微笑,突觉后脑剧痛,前倾的身形未及倒下,娇小的身影便化成白光,消失。 只留下炸锅的人群,和由此而起、如暴风般席卷整个游戏的骇人风波。 第一百九十二章微波 眼前一黑,耳边倏忽从嘈杂转成静寂,如同被顽童玩弄这开关的录音机,不由人控制的一秒钟寂静后,无数人声再次充斥耳膜。 已是换了一个地方。 周围都是人,后来者一个一个从身边冒出,有时甚至是一连十几几十个刷地一下冒出来。 长安的复活点的占地不小,但今晚或许是它被使用得最频繁的一晚了,杜若视线内的空位都已经被占满,复活的白光如同混在黑芝麻里的白芝麻,开始见缝插针地在人群中寻找缝隙。 到处是玩家的惊叫声,以及复活点特有的永远不会消失的谩骂,热闹,充满活力。 ——如此热闹的死亡,是游戏特有的风景。 杜若觉得很新鲜,这是她游戏以来第一次死亡,而且是自己预谋策划的。 然而她没有过多时间打量附近环境,私聊滴滴叫起来。 大概是箫声依旧他们的信息。 杜若没有立即去看信息。 复活点近乎一个足球场大小,附近人太多,没有僻静的地方,人人都在各自吵闹喧哗,推挤着走出去。 杜若观察周围似乎暂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以袖掩面,默念易容,再放下时,正好看见一个小眼睛的男玩家正瞪大眼睛看自己,大张的嘴看得见里面的蛀牙。 杜若对他微微一笑,竖起一根食指在唇前,手指葱白细嫩。 对方似乎有尖叫的冲动,然后连忙捂住嘴,满面通红,兴奋得两眼放光。 如果不是他和杜若之间还隔着几个人,说不定他会扑过来,杜若不由庆幸起这密集地针插不入的环境。 旁边有人一连串的惊声叫骂,杜若一抬头,原来是有高手复活,不耐于慢慢疏散,施展轻功踩着人头出去了,被当做垫脚石的一连串玩家叫骂起来,很是热闹,大家纷纷被吸引了目光。 “日啊,有种下来练练” “草,有本事别死啊,在复活点踩难兄难弟算什么本事” “轻功好了不起啊还不是死回来了” “别嘴欠了,小心跟刚才一样,回头再杀你一次。” “切,我才没那么傻,当着杀人狂面前骂……” …… 骂骂咧咧,吵吵嚷嚷,被踩的人直到高手走远了,才马后炮地骂起来。 杜若心情轻松,听着那些人和话声不由失笑。 在这种环境里没有空地助跑,能原地拔葱说明这人轻功很不错,看他踩人头而去姿势从容,可见平时没少做,身为高手的心理素质极为过关像他这种行径,犹如古代贵族老爷骑在马上高人一头的逛街,大部分人不是不想做,只是做不到罢了。 但轻功高手最大的特点就是“打不过也跑得过”,连这种人都出现在复活点,可见今晚的的局势有多么混乱,即便是逃跑功夫了得的人,也不一定能置身事外,不被殃及。 今晚的帮战把人们的暴力因子都激活起来,加上比武大会决赛将至,群英汇集长安,一定有不少人借今晚机会趁火打劫,或解决私人恩怨。 有了长安做样本,杜若差不多可以想象其他正在城战的城市的情况了。 混乱的一夜。 而且混乱的,不仅仅是这一夜。 今晚所发生的事,影响力辐射整个游戏,加上比武大会将到末尾,大大小小的势力和个人都会进行新一轮的洗牌,进行新旧替换,平生无数恩怨——游戏之前几个月的平静,或许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杜若看着复活点乱象,如同这个长安一个最具代表性的缩影,心里忽然产生这样的明悟。 有人带了头,人群里又飞起几个“空中飞人”,引发第二第三轮的叫骂,杜若看见之前那个发现自己的玩家注意力被引走,连忙转移,远离了原本的位置。 复活点类似一个小广场,四面八方都没有遮挡,玩家疏散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就在杜若已经来到边沿,快要脱离复活点外围时,复活点中心的人群忽然吵嚷起来,有人在大叫着什么。 喧哗的声音渐渐从中心往外围传播,杜若隐隐听到,有几个声音频繁重复的内容中,似乎有“杜若”二字。 有关她的事都是大新闻,很多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放弃原本的叫骂吵闹,向有关她的话题靠拢,于是复活点里声音的内容渐渐统一起来。 犹如在沸腾的油锅里浇下一壶热水,很快,人人都在大声吵嚷:“杜若在哪?” “女神在哪呢” “……什么女神怎么会在复活点?” “——听说,女神在东门被人刺杀啦” “好像是血影宗” “真的假的??” “——女神你在哪,快出来” “江城帮的快集合起来,保护女神” “我这里” “还有我” “草你是记者” …… 杜若趁乱躲了出来。 原本还想在里面看看情况,但当里面万众一心都在叫唤着自己名字,到处掘地三尺找她的时候,杜若实在没把握她能够不被认出来,要是不小心应了一声就糟了,她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听说里面有在线记者,杜若大致猜到了是什么回事。 距离她被“刺杀”才过了几分钟,箫声依旧他们在城门那边的动静大概不小,那里的玩家应该才刚刚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那里头可能混杂了在线记者,听说被杀的是她,就当机立断,用比11路车更快的方式到复活点来了——比起新闻,抹脖子什么的,都只是小意思。 于是,这里的人也知道了第一女神被杀的消息。 可以想见,第一女神被杀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过长安的眼线,传入各大帮派头脑的耳中,加上明天的新闻,不多时,整个游戏就会人尽皆知。 然后人们会关注,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刺杀第一女神,敢挑衅站在第一女神背后的风头正盛的江城帮。 杜若遇刺时环境杂乱,也没有和箫声依旧他们组队,无法分辨谁是杀手,但有人会看到,那支“流箭”来自血影宗的方向。 不用她多费心机,嗅觉灵敏的记者们,很快就会查到血无极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主动约会——两人进入树林后,只有杜若一人出来。 几乎同一时间,血衣修罗曾在复活点出现。 最后,杜若在血影宗把守的东门被刺,据说是流箭。 无需当事人多做解释,记者和读者会充分发挥大脑中的想象力,把这些表面的现象联系起来,然后该站位的站位,该选立场的选定立场……该推波助澜的推波助澜。 很多战争,只需要一个适当的理由作为导火索,火药自然会顺应大势地燃烧下去,轰轰烈烈地爆炸比如牵扯了大大小小十多个国家,跨越数个大洲,近亿人参战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起因只是萨拉热窝的几声枪响,和两个人倒下。 杜若计划的规模,比上面的举例要小得多。 近乎阳谋的设计,很简单,但是经过历史考验的有效。 被牵扯的人不得不接招。 而作为事件的关键当事人之一,顶着受害者的名号,杜若很有职业操守地打算在公众面前消失,但她还有一群人要解释和安抚。 否则,六扇门的大神们一旦闹起来,不等莫玉动手,小小的血影宗就要残掉一半——至少,血无极是要死定了。 复活点外是长安西广场,也是长安的商业中心,因为是安全区,这里没有被城里的暴力血腥波及。 杜若找了个地方给箫声依旧他们回复信息,告诉他们不要动手,原因等他们过来,她会进行解释。 六扇门的高手行动力极强,杜若等了没多久,就见到四个人影风驰电掣地过来了,吸引了不少目光。 杜若不顾被人注意,连忙向他们招招手。 但有人用事实向杜若证明了,在重大新闻的指引下,记者的嗅觉灵敏度足以突破基因限制,达到警犬的程度,比高手仍受限于人类的眼观八方,更高一筹。 一位记者先发现了杜若对四人的招手,眼睛一亮,瞬移般移到杜若面前。 杜若来不及表示惊讶或惊恐,木着一张脸,看着一根烧火棍举到她面前,接着是快得听不出抑扬顿挫的话语:“我是《江湖日报》在线专职记者小勾这是我的身份证记者证采访证……请问,”眼前的小个子眨眨眼,“您是第一女神杜若吗?” 杜若看看正向自己走来的四人,收起招呼他们的手,心道:我能说不是吗? 但在记者面前说多错多,一句话说出去不知能歪曲出几十个版本,说不定她现在这张木脸,已经在这位心里想出了五六个解释,既然朋友来了,正好先让他们帮她挡着。 她向自己同伴使了个眼色,由于杜若在六扇门高手眼里“羸弱”的生活玩家身份,以及眼睁睁看着她在他们面前被杀的自责感,杜若的目光自动被演化成可怜无依的求助目光,让四人保护欲激增,尤以亲眼见她被刺的箫声依旧为最。 四人闪身上前,前后左右把杜若围住,如屏障般将杜若与其他人隔开一个距离。 周围的玩家惊见这一幕,看看记者,看看四个大神,又看看被围在里面的杜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核武器 九卿:四十六级,江湖人称“悲秋剑”,以一手萧瑟凄清、出手无悔的群攻剑法《悲秋华章》闻名,晋级赛最后一轮斩落“邵阳君子剑”君长笑,以襄阳分赛区第十二名进入决赛圈,等级榜第一人九问之妹。 怀望千年:四十七级,等级榜第九十一名,师从兰陵书生奚南江,习得奚南江传家暗器《浣流溪》及腿法《铺毫》,曾为成都血旗盟副帮主,后与“亦真亦假”白不懂打赌,叛出血旗盟,以襄阳分赛区第八名进入决赛圈。 胡渣:四十六级,丐帮三袋弟子,曾因调戏烟雨会会长、“江湖百美榜”探花烟雨江南,且成功在烟雨会十二金钗围攻中逃脱而轰动游戏内外,被男性玩家赞为“假乞儿真男人”,也一度成为衙门悬赏花红最高的玩家,后因加入六扇门而自动撤除悬赏,以襄阳分赛区第二十二名进入决赛圈。 箫声依旧:四十八级,等级榜第十二名,“中原音攻第一门”轻音门弟子,以一管洞箫击败原轻音门首徒夜雨秋词,传闻其另有师从,武功高深莫测且为人低调,深得门派上下赞誉,原为《江湖日报比武大会特刊》中,被预测为襄阳分赛区进入决赛圈的热门人选,但日前因故受伤,将晋级资格退让与“魅影仙子”魅舞天空。 以上四人,论武力,论人脉,论知名度,论影响力,皆是傲立于全游戏亿万人之上,属于一流中的超一流高手。 在这个以冷兵器为背景的游戏的玩家群体中,他们就是小米加步枪里的ak47,脚踏车里的劳斯莱斯银魂,小土炮里的洲际巡航导弹这种在普通人中杀伤力属于核武器一样的存在,平时神出鬼没,有幸得见的,也就是鬼影一样在身边掠过的惊鸿一瞥,能打个照面看清是男是女已经是鸿运当头,静止下来任由你端详那绝对是三生有幸这种移动的原子弹,出现一个叫做今日路闻,出现两个则是街边新闻,出现三个称为江湖奇闻,出现四个就是武林惊闻,而出现这种四包一、里面那个像宝贝一样被供着的情况,就应该叫做游戏骇闻这种骇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旁观的玩家皆三生有幸了一把杜若半点没有被四颗原子弹拱卫的自觉,她认为眼前拿着烧火棍的家伙,杀伤力要比原子弹大得多——某种程度上,这种说法也不算错。 因为四个同伴的动作无疑坐实了杜若的身份,此刻这个小个子正在隔着怀望千年,噼里啪啦地对她开枪:“请问女神,你是刚从复活点出来吗对这次死亡你有什么感想你打算在何时何地展开报复计划你的夫君莫玉反应如何六扇门会否协助你的行动……你目前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杜若还没回答,其他三人也没做出反应,围观的玩家已经惊呼起来:“是第一女神” “——原来是杜若” “刚从复活点出来?怎么回事啊” “切,我告诉你……” 人们越围越近,把眼光投向站在四人中间的杜若,甚至胡渣也惟恐天下不乱地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怀望千年瞪了他一眼。 杜若面无表情做淡定状,看了九卿一眼。 九卿会意,微微侧身拉住她,目光四下转动,寻找脱离的路线。 但那个小个子记者显然是个老资格,围追堵截新闻目标的战斗经验相当丰富,懂得借助群众的力量,惊呼:“小心,他们要跑了抓住他们” 然后他自己往后退去,显然还记得眼前是四颗原子弹。 但围观党的经验没有他丰富,听到这句煽动,无论是小命第一还是八卦第一的,出于从众心理,都本能地听从那记者的指令,拥上前,甚至不少人伸手去抓中间杜若几人。 小个子一句话造成混乱,让其他人出头,自己往后缩,很是居心不良:若他们出手辟路,在如此环境下,手下便不能留情,必然这些被教唆利用的人们,引发众怒;若他们投鼠忌器留下,便遂了那个记者的愿,他恐怕更加猖狂——从他刚才问的那些问题看,故意把话题往歧路上引——这种人为了爆炸性新闻,可不会顾及什么职业操守和公正立场。 如果他们动手拿他泄愤,那就更好了,损失一级对在线记者来说不痛不痒,但他们那记者泄愤却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好话题,那个记者不知会写出些什么东西,误导不明真相的读者。 总而言之,这个记者就是要激怒他们,好获得新闻材料。 虽然大家都不在意那一点名声,但被一个小人物如此明目张胆地利用陷害,并且是在明知他的丑陋心思的情况下,大家均觉咽不下这口气,外加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胡渣嘿嘿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这是他出手前的习惯动作,出手的目标不言而喻,但一只手在此之前捉住他是怀望千年,他对胡渣摇了摇头,“先别动,不要上套了。” 怀望千年做过血旗盟副帮主,大局观还是有的。 那个记者针对杜若而来,杜若被刺的原因大家都没有弄清,但听杜若口气似乎别有内情,在情况未明前,他们不宜轻举妄动,以免不但帮不上忙,还给她添麻烦。 记者这类人,巧舌如簧,黑的能说成白的,就和苍蝇一样,如果不能一掌打死,最好还是不要纠缠,不然只会惹火烧身——胡渣这一出手,不吝于授人以柄。 现场眼看就要混乱,箫声依旧环视全场,目光在隐于人群之中的小个子身上停了一下,目光微冷,传音对怀望千年说了什么。 然后他当机立断拉住杜若空着的左手,压制住杜若不防下本能挣扎的动作,对九卿低声:“九卿,震字诀开路;杜若,注意轻功” 九卿会意,松开拉住杜若的手,上前一步对着众人,双手运势胸前,宽大的袖袍如活物般一缩,然后霍地鼓起,她低喝一声:“开” 鼓荡的气流顺着她的动作推出,迎面的玩家如碰到一堵无形气墙,哎呦叫着被弹开,五人面前拥挤的人群中,生生排开了一条通路。 箫声依旧低喝:“我们走” 一手持箫,一手拉着杜若,跟在九卿身后。 五条身影拔地而起,掠过人头,踏着轻烟般离去。 胡渣和怀望千年断后。 最后一个的怀望千年,突然双臂一举,大鹏展翅般飞起,落到一个地方脚下一踢,一个小个子身影哇哇叫着往胡渣那边飞去。 胡渣哈哈一笑:“来得好你胡家爷爷正等着你呢” 一脚把小个子踢得跳起来,与怀望千年两边一夹,两人施展轻功,把小个子挟在中间,跟着前面三人离去。 留下一地或坐或站、原地仰望的玩家。 五人,哦不,六人来到一个无人花园中。 一落地,箫声依旧不等杜若反应,便先放开了她的手。 杜若心中微微尴尬,猜想他是不是注意到她刚才有些过敏的反应,于是收回手时,面色就有些微红,所幸夜色遮掩下看不清人的脸色。 之后杜若看箫声依旧面色如常,便放下心来。 断后的怀望千年和胡渣随后即到,落地时,胡渣一脚把那个小个子踢了个五体投地。 那小个子哇哇尖叫:“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是侵犯人权妨碍新闻自由,有人会为我作证的……” 箫声依旧正自不悦,听到这聒噪的声音,目光在小个子身上冷冷刮过,正背对他的小个子,不明所以地打了个激灵情绪的外露一转即逝,没有人注意到。箫声依旧垂眸,嘴唇微动,和向他看来的怀望千年对了个眼神。 怀望千年斯文一笑,脚下轻踢小个子两下,对胡渣道:“走,老胡我们去好好招待一下这位……记者大爷” 胡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小个子眼中如猛兽利齿,“老乌龟你又想起什么坏主意了……嘿嘿” 提起小个子,也不管他哇哇大叫什么,往花园另一边一片茂密的竹林走去。 看着怀望千年和胡渣走进竹林,现场清静下来,杜若正要开口,忽然眉头一皱,对余下两人道:“外面有人叫我,好像很急……” “那杜若你先下线吧。” 看杜若神情意外中带着凝重,箫声依旧善解人意地接口。 杜若点点头,急急交代: “今晚的事我下次上来再给你们解释,你们先通知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碰到血无极先不要动手……” 九卿皱眉,“那你被杀这事,血无极确实脱不了关系了?”已经带了一定的感情偏向。 杜若蹙眉,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先杀了他……哎,解释起来很复杂,我不想你们牵涉进去,总之记得通知其他人不要动手” 提示音叫得急,杜若对他们点点头告别,白光持续三秒,便消失了。 最近心情莫名其妙地好,文风比较欢乐,虽然工作一如以往的忙,码字速度也越来越慢,但看到书评区大家提出的越来越多的意见,就觉得很欣慰~ 谢谢大家支持o(n_n)o ——by傻乐的某p 第一百九十四章误会 白光萦绕,裹挟着娇小的身影消失。 九卿抬了抬手,嘴唇翕合,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她转头看向箫声依旧,见对方眉峰聚拢,脸色沉凝——如果九卿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会发现她现在的面色和箫声依旧如出一辙。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各有惊疑,九卿面上更直接流露出气愤恼怒之色,嘴唇抿成一线。 杜若匆匆留下的话语,带着她也未想到的歧义,引发了他们更坏的想法。 出于保护的想法,两人都没有把心里所思拿出来讨论——尽管他们都知道对方所想大致和自己相同。 两人沉默不言,略有僵凝。 花园中草木扶疏,竹林在花园的另一头,与他们所在的地方隔得较远,偶尔有只言片语夹着惨叫传出,却无法带给两人轻松愉悦的心情。 不多时,胡渣和怀望千年一前一后地走过来,前者脸上带着排毒问题得到纾解后的畅快感,大咧咧地笑着:“哇哈哈……真是爽啊好久没有这么松快过了” 他甩着手,呈布条状参差不齐的袖子甩来甩去,某几条布上还带着未刷新的血迹,足以作为他行凶的呈堂证供。 九卿看他一眼,皱眉道:“人呢?” “虐完了当然是让他死回去了” 箫声依旧闻言也微微皱眉,看了怀望千年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箫声依旧眉峰略松。 胡渣在那里哈哈大笑,对九卿道: “……你放心,他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要他以后看见我们的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啊哈哈哈哈——” 胡渣笑了几声,才神秘道:“至于为什么,我就不说了,”他挥着手,龇着白牙得意状,“你们女的不适合听,嘿嘿” 他猥琐地笑起来,有些不怀好意地睁着眼,一副“你来问啊,你问我就告诉你”的表情。 九卿不理故作神秘的胡渣,看向他身后的怀望千年,怀望千年指了指左眼,眼中蓝光一闪而逝,斯文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九卿没好气地移开眼,心下了然,只不知他们对那个记者做了什么。 箫声依旧没说话,怀望千年的神经到底没有胡渣大条,察觉了气氛不妥,看看左右,问:“杜若人呢?” “有急事下线了。”提到杜若,九卿便脸色不渝。 怀望千年确定了情况的确有异,“怎么了?” 箫声依旧便把杜若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杜若那小妮子把血无极杀了?”胡渣怪叫,大马猴一样跳起来。 怀望千年也是一脸古怪。 不怪他们如此反应,皆因杜若能杀死血无极这件事,就好像一只刚长出犄角的小羊羔可以把大公牛挑翻一样天方夜谭——两者无论从哪方面想,相差都不是一般的悬殊。 怀望千年秉持客观态度,提出疑点: “我记得杜若的暗器,攻击力好像很低,而且只是单发,”虽然针形暗器比较难躲,但也只是相对一般暗器而言,“以血无极的轻功和反应速度……” 怀望千年面色诡异:别说轻功和反应,还有血量厚薄、内力层次、pk经验……他可以举出一百个论据,这一百个论据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把血无极稳压杜若证明的死死的别说杜若的暗器能不能射中血无极,就算射中了,只要不是一击必杀的要害,中上一两针,对于血无极来说根本不会致命。 那片树林从头到尾毫无动静,说明他们没有发生打斗,而且看杜若的样子,也不像身上带伤——当然,如果是轻伤,凭杜若的能力,自然可以短时间内回复。 杜若毫发无损或者只付出轻伤代价,就能杀死血无极,除非是距离极近,并且血无极毫无防备——或者,没有料想到杜若还能反抗…… 怀望千年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面色一凝。 这时九卿突然开口: “大约半个小时前,血无极确实曾经出现在复活点,而且在复活点外面杀了好几个人,很多人都看见了。” 胡渣一听乐了,“杜若这小妮子,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嘿嘿地笑起来,脸上习惯性带出一点猥琐,“血无极这次可算栽了,不知道武功跌了几层?” “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血无极该不会是真给杜若迷住了,亮着要害让她往上面扎吧,哈哈哈哈,那得大意到什么程度啊——” 胡渣哈了几下,笑声忽然戛然而止,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像雕塑一样硬住的五官颇为好笑。 他环视一下几个同伴,发现他们以同样木然地表情对着他。 这种表情无疑证实了他的想法,胡渣面上的猥琐笑容一点点褪去,“——血无极,竟敢对杜若下手?” 似乎是不可思议,胡渣飙高的声音有些变调。 他眼睛冷下来,嘴角依然高高挑着,眼角却一跳一跳,五官渐渐有些狰狞,看着面前三个同伴,字眼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字一句道:“我、们、那、时、候、还、在、外、面、呢” 箫声依旧、九卿、怀望千年的脸色一下黑如锅底。 而一整晚都在关注杜若,连她入?br / 梦醒入戏第5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6部分阅读 入林后也一直注意着林中动静的箫声依旧,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原本听杜若说血无极已经“回城”时那种不妥的感觉,在这一刻在心中具现扩大再想到杜若出林后,平静得毫无异象,还面色自如地和他们谈话说笑——那是在她刚刚杀死血无极,期间可能遭遇到……之后想到那个还和自己表妹一样不过双十年华、却已经沉稳得不似少女的娇小女孩,箫声依旧心中浮现难以抑止的愧疚之情,早已古井不波的心,第一次对亲人以外的异性产生怜惜之心和将其护在羽翼之下的。 一想到几分钟前,那个女孩还在他们面前强作欢颜——突然有事下线,究竟是真的,还是她逃避的借口? 箫声依旧宽袖下的拳头紧紧攥起,青筋毕露。 这时九卿忽然出声,把箫声依旧唤回了神: “浅浅、银酿和恍然他们回来了,在传送阵那边遇到血神子、日月无光、龙飞和龙风,浅浅一见面就先动手了,是银酿给我发的信息。” 银酿只给九卿发了信息,可见状况比较紧急,已经来不及一一发信。 闻言,其余三人面上一肃,无需交流,四条流影齐齐窜出花园墙头,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嘿,血影宗好像完全和群英会搅和在一起了,这下可不知群英会背后的主子会怎么做,怎么说杜若那妮子也是江城帮的副部长夫人吧” 风驰电掣中,胡渣还不忘聒噪。 这一提醒,九卿也想到了群英会和江城帮的关系,目下情况已经是水落石出,江城帮和群英会的关系图穷匕见,虽不是人尽皆知,但也再不是什么秘密了。 群英会是江城帮遥控的一颗棋子,那么在这次帮战里出了大力的血影宗呢? 杜若是江城帮名义上的副帮主夫人,血无极是江城帮实际上的功臣,眼下长安局势将定未定,江城帮正急需一举控制长安的力量,而此时杜若却恰好和血无极发生了冲突,很难说江城帮,或者说莫玉会偏向哪一边误会了杜若对莫玉的感情,九卿对于那个利益婚姻的实际得利者,很难有什么好的观感,尤其是人人皆知莫玉仰慕者众多,桃花遍布江湖的情况下。 她哼了一声,“杜若和江城帮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普通合作而已,她出了事,当然由我们出头” “啊?”胡渣初闻此事,惊讶地叫了一声。 做过血旗盟副帮主的怀望千年则不奇怪,“莫玉那张脸,不用确实浪费了,”他笑谑一声,又道:“不过杜若夹在中间,会不会有些为难?” 箫声依旧听闻他们提起莫玉,眉头微皱。 莫玉进入游戏,基本没有调整过外貌,他那张脸在世家之中也是人尽皆知,同时他的许多事迹也都甚嚣尘上,箫声依旧相当熟悉事实上,作为被家族派驻入游戏的代表,他们这些人不一定照过面,但对其他人的资料都耳熟能详。 在他看来,杜若对莫玉应该没有特殊感情,但和这人长久联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被怀望千年提醒,他也想到这件事中的一些蹊跷。 这个游戏里有防马蚤扰系统,杜若能杀了血无极却并未使用惩罚,其中必有原因,不知是因为立场为难,还是被血无极抓住了什么把柄。 想到这里,箫声依旧眉一皱,脚下不由加快了几分,才缓了下来,对其他三人道:“等下还是先不要大动干戈,杜若既然嘱咐了,应该有她的原因。” “啊?那不是没架打?”胡渣叫道。 九卿想了一下,却支持箫声依旧,“杜若做事一贯有主见,既然她走之前这么说,我们还是照她的办,毕竟现在我们不明内情。” 箫声依旧想起刚才握在手中纤薄的柔胰,和柔胰主人与纤薄荏弱毫不相关的事迹和性格,心里微微一荡,面上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负在身后的右手,在空气中无意地虚握一下,心里却升起一个疑惑:为什么她对他的肢体接触,好像很不习惯的样子?是针对他一人,还是针对所有男性? 第一百九十五章三个问题 关芷不知道她的语焉不详,让六扇门的同伴们产生了怎样的误会,也没有心情去想那些,她被洪然叫出游戏仓之后,被告知有一个来自研究所的即时视讯等她接通。 想到自己之前,要洪然向研究所申请对夏天进行监控的请求,关芷心中略有忐忑。 从研究所来的视讯没有惊动其他人,出于保密原则,这类事情在杜若的警卫队中,只有洪然有知情权,但即便关芷是通过她上报,洪然也没有旁观视讯的资格,所以接通视讯后,她会自动回避。 关芷坐在一边等待视讯接通,仔细观看洪然的操作,以转移心里的紧张感。 研究所的视讯来自特殊加密频道,接通的的操作严格而繁复,五分钟后,关芷听到一声提示音,视讯终于接通一道微亮的等离子光束在关芷面前三米处投射下来,射线粒子分离聚合,色彩渐变,线条由虚而实,形成一个如有实质地人影。 白色半中山装式的休闲服关芷很熟悉,自动除污和半恒温功能十分方便,是研究所研究员最常穿的便服,以前在研究所生活休闲区里,关芷常常看见。 眼前的青年杜若并不认识,褐发略微卷曲,黄肤黑眼却有地中海人种的高鼻深目,嘴角微微抿直的表情很熟悉,表明其主人长期处于感情被绝对压制的环境或状态下。 ——研究所特有的味道。 也许是接触到熟悉的味道,关芷属于研究所的记忆重新被翻了出来,初到这个世界的两年多时间,属于研究所的一切都已经溶心刻骨。 关芷甚至可以想象出这个青年二十年后的模样——外貌气质基本不会有太大变化,由于表情过少,脸上的皱纹不会多,皮肤较一半四五十岁的人平滑光润,但嘴角一定会出现深刻的法令纹…… ——和大多数研究员的特征一样。 被触动思绪的关芷略微走神,先前的紧张感早已不翼而飞,而视讯内的青年已经自我介绍完毕。 “……是博士的特别研究助理,编号ja87455,验证码1j56sk823j,隶属综合区,此次收到你的请求,博士特派我来对你进行征询,你可以称呼我秦朗或秦特助……关小姐?关小姐?” 青年的叠声呼唤,把关芷从记忆中拉回,她注意到房内只剩她一人,以及青年对她的称呼,平静道:“不用叫我关小姐,叫我2010吧,关小姐这个称呼听起来很不习惯。”她看见青年有些略微睁大的眼,眼底了然一闪而逝,“我没有隶属区,但档案还在研究所。” 由于博士是研究所最高领导者的代号,所以在以英文字母排行的二十六个字母中,是一个特殊的编号前缀,显示该编号所代表的人的特殊性。前缀中第二个字母是研究所分区编号,比如秦朗的编号中,a代表综合区。 至于后缀数字,则按照进入研究所的时间顺序排列——由于前缀的人太少,老头,也就是现在的博士,让关芷自由选择,关芷便选择了2010这个数字做纪念。 显然青年对研究所编号方式很熟悉,一听就知道了关芷编号的特殊性,更显然的是,青年似乎没有太多的交际经验,情绪都浮在脸上。 ——如果有什么试探,老头即便不派熟悉她的人来,也该派个更成熟有经验的人过来才对,眼前这个青年,更像一个纯粹的传声筒。 离开研究所近一年,关芷的性格已经有不少变化,但有洪然和阿伦,研究所那边对此应该不会不清楚。 那么研究所派这么一个人来,是想安她的心,还是说这个人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刚才虽然是在走神,但耳朵却没有漏听多少,关芷回想了一下脑中自动过滤的重点,弯眉微微聚拢一下又分开。 “……秦特助,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新进研究所的吗?”关芷想了一下,又补充道:“j前缀……你是军方新进人员?” 秦朗线条硬朗的下颚不由更收紧了一分,借由这个动作,关芷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与洪然和阿伦身上的味道相似。 果然,秦朗的回答不出意料——“是的,我是在12年八月进入研究所。” 硬邦邦的回答,带有军方的影子,还夹带一些半融不融的研究所的味道,让关芷挑了挑眉。 在看过一些资料之后,她已经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女孩,至少当代政坛大势,还有当今时局,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科派,军派。 洪然、阿伦、秦朗,当然,还有警卫队 如果说研究所的两年她处于纯科派环境,那么出来以后,包围在她身边的就完全是带有军派背景的人了,尽管,他们在此之前,都已经脱离军方,加入研究所,但关芷已经很难忽视他们出身背景所代表的意义。 当某些现象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就不能再被当做是巧合。 资料中,自科派在两百多年前崛起后,z国政坛便长期处于军科两派分庭抗礼的局面下。 杜若不知道两派有没有合作融合的历史,但……政治是妥协的艺术。 缩在壳中太久,关芷这只蜗牛的触角一时半会很难恢复灵敏度,她不清楚老头那边如此明目张胆地把人派到她身边,是想暗示些什么但可以料想的是,经过将近一年,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她存在的人,必定比一年前初出研究所时多了不少,那么…… 关芷耳边,好像可以听到无形的倒数读秒的时间,直觉告诉她时间不多了,这让她如强迫症患者一样,时刻带有一种被追赶的紧张感。 原本关芷还想问问阿伦在研究所的情况——倒不是真想得知什么消息,研究所的保密制度不允许,只是想和秦朗拉拉关系,或者探听些什么——但眼前人的性格显然不适合拉关系,而他身份所透露出的讯息,也让关芷失去了拉关系的心情。 ——如果老头是为了警告她安分些,那么秦朗无疑是非常好的人选,他无需言语就做到了这一点。 回到现实,游戏里出现转机的好心情便被浇熄了,关芷的微笑淡了一些,点点头,调整一下姿势:“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吧。” “好的。” 对关芷这么快转移焦点,秦朗完全没有意见,视讯中他拿出一个文件夹,抽出夹在里面的一支笔,不多的语言、简练的动作和一丝不苟的神情,和阿伦很像,只是深刻的五官让他缺乏了阿伦那种禁欲的味道。 “这次我的任务,是为了代替博士向你转达几句话,并且记录下你的回答和反应,转交博士,那么……2010,你准备好了吗?” 关芷坐正了身子,“是的。” “第一个问题:你准备好了吗?” 关芷怔了怔,这个问题太直接,对她的影响也太大,她没想到自己的一次上报,会让这个的问题这么快放到她面前。 心绪紊乱,诸般念头转过,却理不清想法,她的额头已微微现汗。 “没有。”闭了闭眼,她如此回答。 ——恐怕她一辈子都准备不好。 秦朗此过程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闻言点点头,头也不低地在纸张上记了些什么,对此关芷没有什么意见,这在研究所的时候,是她和各个研究员相处的常态。 习惯是生存的最宝,没有这个也许人类早已灭绝了。 两分钟后秦朗翻过一页,不是为了看下一个问题,而是需要空位写字。 “第二个问题:你离开研究所前,博士问你的那个问题,现在答案变了吗?” ——博士问的那个问题是,出去之后,你的目标是什么? ——那时关芷回答:不知道。 而现在她面对秦朗的询问,略微思索一下,便答道:“变了。” 她神态轻松,后背微微绷紧。 秦朗点点头,出乎意料地没有继续问是什么,只是记下答案——他只负责问问题,不在他任务内的问题他不会问。 “第三个问题,博士交代,如果你第二个问题是肯定回答,就继续问,如果是否定,就不用问了,另外如果你不想回答第三个问题,可以不答。” 关芷点头。 “如果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将会导致第一个问题提前,你会继续吗?” 关芷瞳孔紧缩 亲情、友情,感情、生命,希望、绝望…… 破碎的记忆、残缺的情感、希望的圆满、不可期的未来…… 最后,定格成父母已经有些模糊的慈爱面容,等待、夏天、冬天三人的背影,以及她完美的微笑关芷垂眸,良久,才缓缓道:“我想,活下去。” 得到答案,秦朗点点头,收起纸笔。 “有关这次征询的影响,我会转交博士,另外相关记录的原本,按照博士的要求,会在近期内快递到你手上——相关事务已经全部完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关芷摇摇头,闭眼,“不,没有了。” 她只觉得非常疲惫。 “那么,再见。” “再见。” ——当晚,关芷陷入梦魇。 第一百九十六章怎么做(六千字大章) 蝉鸣阵阵,四合院中绿荫如盖,树下的石桌边,有两人正在烹茶躲闲,品茗看报,好不悠然。 一个略带磁性的女声惊道: “怎么会这样杜若怎么说也是江城帮的副帮主夫人,血无极既然会和群英会合作,就算不看我们六扇门的面子,也对江城帮有所顾忌才对” “血无极除了血影宗之外,在江湖上向来是独来独往,没有几个人能了解他在想什么,昨晚他突然邀请杜若,本就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另一个男声温醇。 箫声依旧往青花茶盏中倒入一些茶水洗杯,修长五指稳稳托住茶盏,慢慢旋动轻晃,倒茶洗茶的动作并不专业,却自在大方,舒缓从容,自有一种平和的气度,让旁观者也跟着平静下来。 “六扇门和江城帮的名头,也不是在哪里都行得通的。” 他神情专注,口中缓缓道: “杜若名满天下,除了武功之外,也并不差我们什么,声名可以说是更胜一筹,既然血无极连她的身份都无所顾忌,当然也不必在乎我们。” 他的目光清和,倒出洗过茶盏的水,被茶水洗过的杯壁格外光润洁白,换了水,茶水被重新冲入茶盏,堪堪过了三分之二处。 箫声依旧把茶盏放到魅舞天空面前,他自己再倒了一杯。 水汽渺渺,茶香散入空气中。 “而且杜若和莫玉的关系,不是我们之前想到那样,他们之间早就签了合同,让杜若为江城帮造势,那场婚礼只是做给外面看的。不过听她的口吻,好像并不想和那边关系太近的样子。” 抿了一口茶,入口微苦,尔后回甘,最后是淡淡清香留予回味,箫声依旧神情怡然地闭上眼。 魅舞天空却放下已到嘴边的茶,茶托的石质桌面一磕,发出清脆的声音。 “什么杜若和莫玉不是……” 魅舞天空不掩惊讶,转而想起什么,又有些讶异地笑道,“难道杜若是和江城一起了,可惜,他们俩认识得太迟了些,不然他们中间也不用夹着一个莫玉了。” 箫声依旧心里微动,睁眼看向魅舞天空,对方脸上的笑意笃定,让他微微奇异,又想起了昨晚襄阳护城河边的所见。 “杜若和江城?” “想不到吧”魅舞天空面带笑意,“我从婚礼那天开始,就发现江城对杜若的感情了,你不知道,自从江城加入六扇门之后,只要是杜若出现的聚会,江城都会出现” 魅舞天空所说的那段时间,箫声依旧还在无人区里,因此不知详情,他的眉峰微微聚拢,而后松开:“昨晚的聚会江城没有来,而且看其他人的态度,也不像是知道他们关系的样子。” “昨晚江城帮有大事嘛至于他们俩有没有在一起我不清楚,不过这事是江城主动的,看那样子,不追到手不会罢休” 魅舞天空想起婚礼那天,江城看杜若那种炙热的目光,略略为他的迟到一步惋惜:“其实江城条件不错,做事也算有分寸,我们的几次聚会里,他在人前掩饰得好,所以大家都没怎么发现他是为杜若而来——” “不过杜若一开始对他的态度就很冷淡,我也不好问她现在和江城怎样,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女人都喜欢美丽的画面,将美好的东西凑在一起,魅舞天空也不例外。 箫声依旧为魅舞天空的描述皱了皱眉,抿了口茶,压下心里淡淡的不悦。 他脸上表情清淡,动作平和优雅,世家子弟的矜贵气度在不经意间流出,让魅舞天空有些看怔了眼。 箫声依旧却在皱眉思索 江城的条件不是好,而是顶尖,家世地位外貌能力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但正因为如此,他也不是一般人能般配得了的。 鼎盛世家出身,一出生就注定高人一等,人生无不顺风顺水程翰——或者说江城——的性格和做派,和他的处处留情的女人缘一样,闻名整个金城的世家圈子,他的家世和张扬的作风,在z国权贵子弟的圈子里都是头一份,连活动范围主要在京城的自己,也有所耳闻。 如果江城真对杜若有意,或许对杜若来说,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明明江城帮城战在即,江城在临事之前,却还和杜若单独出现在护城河边,对将要到来的战事半点不放在心上:是胸有成竹还是狂妄自大,同样是世家继承人的箫声依旧,选择相信前者。 不过也由此可见,关于程翰,哦不,江城狂傲骄矜的说法,颇有几分真实。 “不要迷于外相。”江城是纯金的酒樽,却不是普通女子的情归之处。 箫声依旧的感叹不知对谁,魅舞天空闻言回神,妩媚的丽颜上浮起微红,自嘲地笑了笑,道:“女人么,总得有做梦的权利。” 她翻翻桌上的报纸,脸上的羞窘便已消去,恢复一贯的自信爽朗,笑言:“事情闹得那么大,几乎人尽皆知,我只是希望江城能来个英雄救美,以江城帮五万人的规模,估计也就没我们这几个人什么事了——我们省事,江城搏得杜若欢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箫声依旧闻言,眉头略微聚拢,为魅舞天空听不出自己言中之意而皱眉:魅舞天空这么想,那杜若是否也是如此? 也是,红尘万丈,名利迷眼,若是人人都能看破,佛家也就不会有“苦渡”一说了。 他心里如此想,轻啜一口,放下茶盏,口中的回味却显得淡了一些。 重新为杯中添茶,他淡淡道: “看杜若选择吧,如果她需要,我们当然要出手。” 他微微摇头,却想起昨晚下线之前,杜若一再要求他们不要插手的叮嘱。 “你还和刚进六扇门的时候一样,就知道自己护短,难道杜若有事,我们还能袖手旁观?” 魅舞天空笑着说。 她这话早有起源。 六扇门只有一个驻地,却可以说完全成了明部的大本营,暗部的人几乎全不见踪影,原因就是六扇门建立之初,明暗两部的一次纷争。 那次纷争的起因很小,却触动了箫声依旧护短的命门,最终身为加入六扇门的玩家第一人,平日低调的箫声依旧显露峥嵘,将当时暗部的几个人彻底隔离出去,其后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加入暗部的人也遵照了这一前例,一一上门对箫声依旧挑战失败后,暗部偃旗息鼓。 于是,明部独占驻地,便成了六扇门不成文的规定。 箫声依旧自然知道魅舞天空笑什么,对于当初只是出于保护自己人的原意,而针对暗部某几人的驱逐,变成针对整个暗部,他也是无可奈何得很。 他多少知道后来的几次挑战赌斗,是有人在背后挑拨的结果,但骑虎难下,整个暗部已经和明部产生嫌隙,变得泾渭分明,为保全自己人的利益,他不得不一次比一次下手更重,以那几次挑战狠狠立威,才遏制住了后来越来越扩大浓厚的挑战之风,但两边的裂痕已无法弥合。 若说在这其中箫声依旧得到了什么好处,就是他从此在明部上下树立起不可动摇的威信,并且让护短成为明部的传统,从此进入明部的人,在气氛感染下,都或多或少对明部产生了归属感对于这群个个独当一面、不受束缚的强者来说,这已经是难能。 箫声依旧摇头淡笑: “还要看杜若意愿,她昨天一直没在我们面前露出什么异样,或许她并不想让我们插手呢” “那个傻瓜,当时不说,难道事后我们就不会知道了吗?看现在《江湖日报》上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瞎编乱造还弄得人尽皆知,还不如早点让你们知道,以便快速反应呢” 说到这点,魅舞天空妍丽的脸上浮起薄怒,带着气恼,也带着对杜若的担忧:“如果真和上面说的一样,也不知道杜若她还会不会上来,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了,也不见她回” 魅舞天空关心则乱,明显有些语无伦次了: 既然明知杜若一直没有上线,信息不见回那是理所当然的。 一边喝茶的箫声依旧便微笑起来。 《江湖日报》他也看过了,关于杜若被刺的报道和猜测确实有,倒也不是魅舞天空所说的瞎编乱造,一些推测还是有依据的,从客观角度看,从头到尾处于旁观位置的箫声依旧,也觉得上面有些文章略有夸大,倒没有恶意揣测。 时报是需要公信力的,必须相对及时客观的反应事实,夸张必须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即使是虚拟游戏里的报纸也是如此。 而且以杜若的地位,如果《江湖日报》借她来捏造新闻、虚构事实,“第一女神”的后援团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事实上由于时机的原因,前有比武大会决赛特刊,后有群英会以一对二不宣而战,以及四大帮派同时开城战的爆炸新闻,杜若的事情虽然因为她的名气而颇受关注,夹在其中却也不算太突出,正处于半热不热、半红不红的位置。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比武大会和帮派的事情继续推进,引走关注杜若的目光,有关杜若被刺的原因,在失去关注度以后,自然不会有人在孜孜不倦地去追根究底——在没有实据的情况下,所有推测都是浮云,杜若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此事自然会偃旗息鼓、不了了之;如果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刺激了杜若此事的爆发,杜若被刺一事就会高速蹿红,被大众高度关注,无论是牵扯入此事的帮派或是个人,都会陷入被动。 杜若被刺一事发生在这个时候,时机很奇妙,如果背后确有操纵者的话,那么箫声依旧不得不称赞,对方选择时机的眼光之精准进,可攻;退,可守。 想到此处,箫声依旧心里一动。 然后,他如有所觉地转头,看向门口。 魅舞天空正说到“……血无极要是没有个交代,我直接带浅浅和小银子他们到血影宗山门那里大闹一场”,见他动作,也立即扭头去看。 数秒后出现在院门的那个窈窕身影,可不正是他们口中的女主角? 杜若仍是下线前那套白裙,纤腰一束,盈盈可握,素衣长裙衬得身形格外纤细荏弱。 此时是游戏里的早晨,日升东方。 杜若从开在东边的圆月门洞中走进来,容光竞艳,阳光在她的轮廓上镀出一道光圈,湛若神人,似乎远隔天际,恍惚间让人神为之夺。 侧头看去的箫声依旧微微眯眼,眨眼过后眼前又是那个略带稚气的双十少女,先前那种远隔人世的感觉不翼而飞,恍然如同错觉。 他不由多看了杜若几眼,刚才的错觉如梦境一般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杜若感觉箫声依旧在看她,不过魅舞天空也和他一样,所以她并未在意。 此时杜若露出真容,一进门,和平常一样未语先笑:“什么事让魅舞姐那么大火气,竟要让你起意去大闹一场?” 她面上笑意盈盈,平静地和两人打招呼,问起魅舞天空话来,也不知她是装糊涂,还是真的只听到了后半段。 魅舞天空不等她走进就站起来,伸手去抓她,捻起兰花的纤长食指,恨不得点到她头上,面上却是眼尾飞起,眼波流盼,笑得妩媚异常:“呦~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杜大小姐终于舍得上来啦” 不爽的火气扑面而来。 杜若当然知道魅舞天空这是为何,偷眼看了看箫声依旧。 箫声依旧置身火圈之外,对女人间的交流明智地选择了明哲保身,见杜若向他看来,面上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面前石桌上,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杜若在在桌面的事物上打了个转,心下了然,长睫垂下,眉角一颦,便露出三分黯然:“魅舞姐……” 自怨自伤的神态信手拈来,入木三分。 魅舞天空见状一口气噎在喉咙,睁大美目直瞪杜若。 然而她始终不是善于装样的,马上就把那付兴师问罪地表情卸下,仰天大叹,明知杜若只是装样子,也无可奈何。 “行了行了,装给谁看呢” 魅舞天空一付被打败了的样子,没好气道: “你真是够让人惊喜的,一个晚上就弄出个大绯闻来,完了把一帮糊里糊涂的人扔下,自己跑下线,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弄得我今天一上线,听见这事,差点就要操家伙带人去踢派” “这不是好好的么”——杜若这话说的不知是自己,还是要被踢派的人,让魅舞天空气噎。 说起昨晚的事,她一点异常情绪都不见,笑眯眯地拍拍胸口,做轻松状:“原来只是绯闻啊呵呵,还行,不是丑闻就好”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箫声依旧早就帮她倒好了茶。 杜若没有先动茶,而是把桌上堆积的几份报纸大略翻了翻,时而停下看看,脸上露出一分认真的颜色,让魅舞天空知道她正在专注做事,没有继续向她开炮。 比武大会的快讯依旧是头版头条,长安的帮战和四大帮派的城战也占了不少版面。 头版正面被热血沸腾、硝烟弥漫地新闻占了大半壁江山,第一女神乱中流箭射杀的消息,只占了头版正面的右下角八分之一。 至于她被刺的详细报道和内幕推测,则在更后面的版面,前面好几页都是战火纷飞,相形之下,她的新闻就有些不起眼。 最后关于她和血无极关系的推测,三角恋、多角恋、因爱成仇等乱七八糟的八卦,倒是占据了八卦版的不少位置。 而且由于她和血无极的身份,恰好与新闻焦点之一的江城帮和群英会沾边,有关她被刺的消息在前面的战况新闻中也多少有所提及,一笔带过算是点缀。 情况一如杜若的预料,可以让关心此事的人得到警告,又不会过热,可以让她视情况决定,是让它继续加热,还是丢到角落冷却。 目前的局势,还没有经过群众舆论的火上浇油,杜若固然可以煽风点火,让舆论一步步加温,最终逼得莫玉不得不迫于形势,在江城帮和血影宗势成水火的情况下,断绝合并血影宗的念头。 但那样双方就完全撕破脸皮不留余地了,对血无极来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她所需要的是一个保持基本完整的血影宗,不是一个残掉一半的血影宗。 而且群众舆论就是一只难以驯服的野兽,即使是最有经验的传媒公关,也很难保证它一定会乖乖跟着自己设定个的路线走。 杜若可以利用自己在游戏里的强大号召力,进行一时的引导,但总会有力有未逮的时候,到时这头野兽恐怕就会脱缰狂奔,甚至反噬自己了——何况,莫玉本也是运用舆论的高手,这次她只是胜在先发制人,以有心算无心。 所以下一步是进逼还是撤退,要看莫玉那边的反应,而且她也并非只是一个人,血无极应该也在行动了,想必事发的第一时间,血无极就已经收到召唤了——虽然是阶级重重的世家,但杜若并不低估精英的效率。 血无极那边如果运作得好,加上外部的蓄势,或许不必等到真正发力,莫玉就会选择退让识时务者为俊杰,杜若觉得,莫玉应该比她更懂得这句话的涵义。 虽然因为江城正派继承人的身份,莫玉不会因为一些眼前利益,放弃和江城修筑的关系,但不妨碍他保持观望,或者帮他的朋友摈除感情左右,做出理性的选择。 反正杜若不关心血无极在家族中的前途,她只需要血无极在游戏里保持和江城相争的状态,牵制江城,不为莫玉江城所用即可。 想到此处,杜若眼光微微闪动,想起上线后接收到的上百条信息轰炸,除了来自淡青叶子、六扇门和江城帮那些个不知内情的高层的,还有两条来自莫玉的。 第一条是昨晚她下线后,内容是:“……我接招了。” 第二条是今早,内容是:“厉害” 杜若没理,无论莫玉反应真实与否,她都把这些没有实质内容的信息当成烟雾弹。 至于江城的,或许他对她有话说,但他的信息她早就屏蔽了。 对此时局势有所计议后,杜若放下报纸,端起茶盏慢慢啜了一口。 魅舞天空早已不耐,伸手到她眼前拍桌。 “看完了你倒是说话呀现在绯闻满天飞,人人说你招蜂引蝶因爱成恨,你有什么感想?” 魅舞天空比杜若这个正主还要急。 杜若嘴角浮起微不可见的笑意,见魅舞天空着急,她受用于朋友的关心,心情反而更好,不急不慢地轻轻放好茶盏,才从容微笑,抬起眼看向魅舞天空。 箫声依旧旁观杜若的举止,心里微动,从中闻到一股和世家有些相似的味道,然而细品起来却有似是而非。 见杜若要开口,昨晚的担忧又浮到心上,箫声依旧神态也审慎起来,等待杜若告知她的决定。 杜若抬起手做个稍安勿躁的动作,示意魅舞天空平静下来,面对关心自己的两位友人,她含笑开口:“第一,我没有被占任何便宜;第二,无论是我还是血无极的挂级,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第三,这上面写的全是浮云,没有值得你们关注的地方。” 杜若的话如同抛下一块巨石,片刻间把情势打了个翻天覆地,别说魅舞天空满脸惊讶,箫声依旧也不掩意外然而箫声依旧到底不同,经过杜若这么一点,许多未明的关节瞬间理清,他的眼中流出一丝讶然,一丝明了魅舞天空却皱眉,犹自不信,面显不悦:“杜若你可不要想着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 箫声依旧却伸手拦住她的未竟之言,给了魅舞天空一个眼神,看向杜若的目光却多了一分审视和严正,语音依旧平和,却无端多了一分威严:“你想我们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七章前奏 “你想我们怎么做?” 带着怀疑意味的问题,很淡,杜若却不会听不出。 杜若对上箫声依旧的目光,眼神明净,目光清澈。 箫声依旧先是微怔,眼底有什么渐渐退去,他慢慢移开与杜若对视的眼。 杜若微笑,眼睫微颤,垂下眼,食指指尖在温热的茶盏边沿轻轻划动,状似思索。 两人都是思维敏捷、心思万千的人,眼神的交锋只在一瞬间完成,旁人跟不上他们的思维,便不知其中汹涌。 魅舞天空见杜若一时不答,催促询问: “是啊,我们能帮你做什么?” 不是被动地带着猜忌等她求助,而是主动要求想为她做,两者间看似差别不大,其中蕴含的感情和信任,却是天壤之别。 来到这个世界,若苟活到老死,也得不到一丝真情,没有感情牵绊,临时之时对人世也毫无眷恋,一生如同行尸走肉,又怎能称作活着? 若说,她此生有什么愿望,也不过是希望能够有血有肉的……活下去,而已。 杜若想起昨晚的经历,以及半夜让她满面泪流猝然惊醒的梦境,脸上淡笑未见散开,眉间却多了一分微不可觉的黯郁。 箫声依旧心细,加上一直有意无意对杜若详加关注,便立刻察觉了杜若的心境有变。 ——面上笑靥依然,幽深的眼眸却似更沉郁了一些…… 如果说游戏正式运营后,他第一次见到她,是感觉她主动撤去了和他人可以保持的距离,更加亲切近人了,那么此刻,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又重新树立起来,将她和他人隔开一个距离。 如烟似雾,像远隔人世的仙人,看得见人,心却在游离,抓不住,摸不着。 原来她刚进来时给他的并非错觉。 箫声依旧心里喟叹,想来他刚才的怀疑,多少也伤了她的心。 少女内心纤细敏感,拿她和自己平时碰到的那些人相提并论,确实是他的错。 何况杜若平时做事,从来对六扇门并无居心,而昨晚误会也被证明了只是一场误会。 虽然他对她的内心有探寻之意,但平心而论,即便杜若对其他人心机莫测,但从六扇门的立场来看,他并没有恶意揣测她的理由。 箫声依旧心中有淡淡后悔。 然而杜若很快调整了心情,她终是一棵经历过风霜又重新扎根生长的野草,而非温室里不堪摧残的娇花。 她温和地笑,眼角笑意细微而真实,唯有箫声依旧看得出,那是她将形于外的疏离收进了心底,却不代表不存在。 “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就是对我的最大帮助。” 杜若对她好意的断然拒绝,让魅舞天空脸色一变,脸上红白交替,眼中真正出现了怒意。 “魅舞姐,你听我说” 杜若见状,知道她的拒绝实在伤了魅舞天空的心,连忙拉住她的手,放软声,半是央告,半是解释:“我知道大家对我很关心,我也不是不识好歹,但这次事情比较复杂,不适合太多人知道,我也不想把自己人扯进来——” 杜若顿了顿,道:“而且,在这件事中,六扇门能够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我们六扇门的立场一向中立,如果大举涉入的话,情势就不由控制了,说不定反而起到反效果。” 杜若的话语焉不详,但魅舞天空也并非傻子,听得出其中的复杂性,似乎别有内情。 她看了一眼箫声依旧,见他老神在在地端杯品茶,便放下大半的心,看向杜若,脸上怒色还是未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真是白瞎了我在一边穷折腾,搞了半天当事人还半点不领情啊”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杜若自知理亏,尤其魅舞天空是真正一心为自己,她便以真心待之,现在不好和她解释内情,便只好一脸可怜,傻笑着任由她对自己发泄怒气。 箫声依旧在旁观看,杜若苦脸皱鼻的模样难得一见,像做错了事正被长姐训斥的小妹,皱起的五官如起了摺的包子粉团一样可爱,眼中流泻的笑意冲淡了原来的疏离感。 看着看着,箫声依旧心里微动: 原来她并非不为所动,只是心有所望,得到的却太少,所以干脆关起心门,自我保护而已。 看着眼前真实的笑靥,想起她长年累月挂在脸上、已经形成习惯的假面,箫声依旧心中某处柔软,像有只小手无心撩过,软软地颤动起来:二十岁的时候,即便是他,也不过接触成|人世界不久,刚学会使用假面,而她已经穿戴上全身钢壳,对所有人露出疏离的微笑,淡漠了自己内心对感情的需求。 ——以她的年纪,究竟,是经历过,怎样的摧折? 箫声依旧想到此处,再看杜若此时难得释放出?br / 梦醒入戏第5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7部分阅读 出的柔软情绪,心里某一处,便微微酸胀起来。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种淡淡的怜惜,会在他心里种下一颗怎样的种子。 他只以为自己是护短的习惯在发作。 魅舞天空恼怒渐消,杜若看见时机已合,便道:“魅舞姐,总之关于这件事,你帮我通知其他人,千万不要和血影宗或是群英会的人动手——” 她很清楚如果不说这一条,六扇门这群无拘无束、随性而为的高手们,会对和血无极那方的人做出什么事,即使直接杀上门找血无极,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六扇门的人分散各地,一贯散漫,聚会都未必来得齐,但杜若顶着六扇门的招牌,又是此事的最大受害者,无论是否和她熟悉的自己人,听闻此事,恐怕都不会袖手旁观——或者因为交情,或者因为尊严。 六扇门的向心力和护短的传统,往往就在这种时候体现。 杜若让魅舞天空转告,是因为魅舞天空在六扇门里的人缘最好,有她做传达,大家都会相信。 “算了吧,那帮家伙惟恐天下不乱,哪会听我的,我又不是他们的管家婆” 魅舞天空不爽,杜若不让她插手也就算了,还要让她去制止其他人,她可不愿做这么违心的事她对外也是人人仰望的“魅影仙子”,向来只有别人迁就她,没有她迁就别人的份,要不是她认可的朋友,她哪会这么纵容忍让、善解人意,现在杜若连理由都不给,就要她帮忙制止其他人,可不是违拗了她的性格魅舞天空一时拗起来,任由杜若百般央求,就是不肯。 杜若无奈,求助地看向箫声依旧。 杜若对魅舞天空和对箫声依旧的态度还是微有差别的,尽管平常相处中不易看出,箫声依旧自己却略有察觉,比如杜若此时状地对魅舞天空央求,面对箫声依旧时就万万做不出。 不给此时杜若刚刚求过魅舞天空,转脸向箫声依旧求助时,表情还没有完全换下——皱着鼻子,小脸微鼓,小嘴微嘟,眼睛如乌溜水润的,突出了十二分稚气,让白净的小脸显得格外粉嫩可爱。 ——像一个起了摺的白胖小包子 同辈下面有好几个弟妹、自小把弟妹们当玩具逗着长大的箫声依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清雅的脸上露出一些极少现于人前的顽色,嘴边噘着点点笑意,惬意地低头品茶,假装没有看见杜若眼色。 直到杜若求助的眼光频频看来,他才不能再做视而不见,缓缓放下作为看戏道具的茶盏,慢慢轻咳一声。 只是这声咳实在太轻,没有让魅舞天空听到,杜若若是不留意,也差点漏了过去。 杜若心想箫声依旧实在出工不出力,皱眉看了他几眼。 箫声依旧含笑以对。 ——嗯,杜若这眼睁得有些圆…… ——咳,好吧,她确实是在瞪他 逗出了杜若对他的一点真实情绪已经不错,还是她在应对魅舞天空时,不经意流露的。 未免她察觉他的小小居心不良,箫声依旧见好就收,又清咳一声,将茶盖在杯沿上轻轻磕了磕。 杜若和魅舞天空一起转过头了,魅舞天空的表情从油盐不进转成询问状,杜若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微微松口气。 ——面对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她无法以虚情假意敷衍,太久不面对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偏偏还有种心甘情愿乐在其中的感觉。 箫声依旧把两人表情看在眼里,长眉抬了抬,眼底又流泻出几分笑意。 “我来问问杜若吧。”这话是对魅舞天空说的。 魅舞天空点点头,有些不悦的脸色微松,认识已久,她向来信服箫声依旧的决定。 杜若眉头松开来:面对魅舞天空她不知如何是好,面对箫声依旧她倒不惧。 她端正了表情,笑容中对魅舞天空的那种亲昵已经收回,含笑的嘴角又显出极淡极淡的疏离感。 留心关注她的箫声依旧无疑感觉到了,面上温和的笑容只是略有沉敛,配以成熟稳重的气质,反而让他更具信服力。 “杜若,你不需要我们帮忙,是因为我们帮不到你,还是只是因为不想将我们牵扯进去?” ——当然主要是后者,杜若为了这一点,不知绕了几个圈子,才制造了现在两全其美的局面。 但她无疑不能这么说。 杜若扫一眼魅舞天空满含关切的眼神,心又软了一份,不好欺骗,便含糊地说:“呃,应该说两者都有吧。”只是比重不大相同回避了二选一的选择题,箫声依旧当然明白她的小伎俩,含笑瞥她一眼,眼中有了然。 当着明眼人面前扯谎,箫声依旧那一眼好似透视光线,杜若有些心虚地眨巴一下眼,微笑不变地顶住,余光瞟一下魅舞天空,又在魅舞天空察觉前飞快收回。 看到杜若的小动作,箫声依旧收回目光,敛住眼底笑意,嘴角止不住地上翘一分。 “也就是说我们能帮的有限——” 箫声依旧帮杜若偷换概念,点头道:“六扇门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个人来去自由,既然是你的私事,我们也帮不上多少,你既然要求了,我们也不好强硬插手。” 这话看似对杜若说,实际上是跟魅舞天空解释。 杜若眨眨眼,没有附和点头,以免让魅舞天空面子挂不住,脸上的笑容却深了一点,对魅舞天空笑得十分真诚。 魅舞天空皱皱眉,箫声依旧所言有理,她倒不能反驳,只是她和杜若的关系,到底是和普通的六扇门同伴不同的,她是真心把杜若当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 “从我的角度确实不好劝你什么,不过——” 箫声依旧口风一转,“杜若你对接下来的局面有把握吗,如果其他人在六扇门面前耀武扬威,让我们六扇门自己人吃亏,就算你下禁令,恐怕我们自己人也会忍不住出手,到时情况,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控制了” 箫声依旧此言,是说杜若顶着六扇门的招牌,此事就事关六扇门名誉,要是她最终控制不住局面,等到他们动怒出手时,可不会再听她的意见了。 看似告诫,其实更深一层的意思,是在探问她对接下来的局势有多少把握。 杜若看看眼前两人,知道不过他们这一关,后面六扇门的其他人更不好说服,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他们透点底:“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不是实际的受害者,只会受益,不过内情我不好解释,总之情况一直在我掌握中,你们放心好了。” 如此笃定的语气,魅舞天空也转过弯来了,原来杜若前面所说不用她担心并非敷衍,现在的状况恐怕根本是她设计的还害得她蒙在鼓里,一心以为她受了委屈,要帮她出气魅舞天空对杜若直瞪眼,对上那张无辜的脸气不打一处来,这时箫声依旧却突然插言:“魅舞不是还要参加决赛抽签吗?看时间决赛开幕式已经结束了吧” 话音刚落,城中方向便传来三道破空声,金红蓝三色烟花在空中炸开铺展,形成一幅五爪金龙在红蓝云雾中俯看人间的巨景,色彩缤纷醒目,恢宏巨大,即便的白天的背景下也依旧显眼杜若耳边似乎隐隐听到沉沉威严的龙吟,雄浑昂然,悠悠不绝烟花构成的金龙在天空背景下缓缓运动、腾转,在空中停顿了有近一分钟之久,才慢慢散开,点点星火一样向长安城内外坠落下来,带着光亮的尾焰,如流星般绚烂。 流星落在哪里,哪里便炸开一道十几米高的火光,有的放出万道瑞光后,原地出现一个半人高的红色礼盒,有的炸出各种色彩的气雾后,出现一个穿着装备拿着武器的特殊怪物,或者可爱的观赏性宠物,吸引附近的玩家聚集。 今天长安城里人群密度空前攀升,到处是因为比武大会聚集而至的玩家,本就到处有派发礼物的礼品npc,走到哪里,哪里就聚集了一大帮人,现在流行坠落后,更是满城喧嚣,万人狂欢魅舞天空是襄阳分赛区进入决赛的二十五名选手之一,因为没有去看决赛开幕,开幕式结束的讯号已发出,便直接收到系统的召唤讯息,要她去参加决赛抽签。 魅舞天空顾不得找杜若麻烦,叫了一声“记得去看我比赛”,便化成白光消失了。 魅舞天空走后,箫声依旧也没耽误时间,直接询问杜若:“现在去吗?” “等一下。”杜若道。 她在箫声依旧面前转过身,几秒后回过头,柳叶弯眉,清秀的鹅蛋脸,已是换了昨晚那副面容。 “你易容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箫声依旧赞道。 “只是熟练度提高,我的易容到中级以后,一直没有升过级。”低柔略带磁性的女声道。 “是特技?”男声略带好奇。 “嗯,可惜升到高级以后就不能进阶了……”远去的女声微微惋惜。 … 莫玉站在包厢延伸而出的看台上下望,现代足球场馆式的落梯看台上,人群如杂乱的色块,纷乱扰攘。 观众的喧阗盖住了乐声,场地前面的选首席上,七十五个参赛玩家正陆续上台抽签,主持嘉宾正打开刚刚拿到的签号名单,一一读报,每一个名字报出,观众席上都响起轰然叫声。 之前精彩的开幕式节目,顶级nppc与玩家的教学赛,已经将场面温度调到最高,现场观众的热情像夏至日里的太阳,几乎要自燃。 莫玉将开幕式从头看到尾,留意到会场中的几个巧妙的小布置和节目衔接过程里的精制细节,心里饶有兴趣地想着今天的场地布置是业界的哪一位新秀,风格上颇有新颖独到之处,自己堂弟新开的那家公司正缺人,倒是可以告诉他让猎头去挖一下。 莫玉今天一身雪青长绸衫,衬得身形格外颀秀,嘴角温雅的笑意一如以往的亲和,让人永远看不出那张笑脸后的真实情绪。 他转过身,“怎么,阿翰,你今天打算学学古人,为情所困,借酒浇愁?” 回应他的是冷冷一哼。 宽大的包厢空间里只有两人,江城背对门口坐在桌前,提起银壶,细长壶嘴里的酒水如银线泻下。 见莫玉走进,江城把一只斟满的杯子往对面一送,回手拿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动作熟极而流。 还好并不是对人完全没有反应,否则他该考虑自己在程家的投注是否压错了。莫玉三指捏杯,送到唇边,慢慢抿了一口,嘴角绽开深浅不明的笑意。 杯中残酒轻旋,清澈如水,明晰见底,莫玉见江城不开口,也不在意,淡笑言语:“其实现在也不错,虽然差了一子,起码对手明确了意图,不然总是这么非敌非友,也难做决断,占得先机,却也未必会赢到最后——” 棋盘争胜,不拘于一子得失,莫玉志在整个游戏,在现实,在未来,却不会在这眼前的长安城,杜若与血无极的谋断,从莫玉的角度看,战局上确实是占了上风,战略上的意图,却露得太早了。 两人都不是擅长战略布局的人,莫玉手持白子迟迟未落,心里却已经开始失了意趣。 莫玉此言语带双关,对方说的不知是杜若或是血无极,主语指的也不定是他或是自己江城喝了不少,目光依旧清明,只是身上略带酒气,停下倒酒的动作,面无表情道:“你想说什么?” “认真起来吧”莫玉轻叹,“游戏是战争,感情……也是战争,你已经失了先手,一退再退,没有人会领你的情。” 如果不是昨晚他亲眼看着江城在随手放那个私生子过关,莫玉怎么也想不到,外界传闻事事不和的程家长房三代嫡庶兄弟中,竟然是名正言顺身为嫡孙的程翰,在一直容让程野,而且从程野的态度上看,恐怕已经不少第一次。 “认识你这么久,我昨晚才发现我原来一直看走眼了,你竟然是这么……重感情的人。”而且还是对一个造成自己父母感情破裂的女子与自己父亲在婚外所生的私生子。 莫玉轻叹,眼中似笑非笑,嘴角笑意不明。 身为世家子弟,他很清楚世家内部的权利斗争有多残酷,生死相见,但生不如死的屡见不鲜,对他们这种品尝过权势的甜美人来说,失势的感觉,绝对是生不如死。 他不信江城不清楚那一位对他是什么居心,也不信江城会允许地方觊觎他的位置,但两人不和的传闻流传了这么久,私下里确实这么个相处方式只能说江城的耐心实在太长,太令人惊叹了江城抬头,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捏着酒杯的手在半途微顿,淡淡一声哧笑,不尽之意蕴含其间,然后仰头饮尽。 莫玉手指轻触杯壁,温然淡笑。 ——历史以百年记的世家圈子里,一直传言程家血统中传承着狼性,他原以为江城之前的表现已是印证,原来,还远不止于此…… 比起眼前这个正统,那个窥视的私生子的血脉太过稀薄,差得很远很远…… 若论隐忍,呵呵…… 第一百九十八章又见 喝了两杯,莫玉饶有兴致地问: “打算纵容到什么时候?” 江城放下杯,想了想,“天欲其亡,先令其狂。” 他就大开方便之门,放纵那人奋力攀登又如何?他倒要看看,一旦放开缰绳,那条长期被压抑的疯狗,会如何肆意妄为。 那人以为他们之间的区别,只在嫡庶,那么他就放开桎梏,让那人看清这天有多远,地有多高,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莫玉眼中闪过了然,“既然你早有准备,我就不用多说了。” 权势,是蜜糖,也是毒药。 在这条路上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如果是在顶点之前跌下,便犹如在万丈悬崖上跌落更可怕的是,以江城目前的态度,他不会让那人摔个粉身碎骨,而回让其半死不活——看他登顶,看他加冕,看他在峰顶无限风光——对于视江城为仇人的那人来说,这,才是生不如死莫玉又发现了江城狼性十足的一点:记仇,而且报复心极其可怕莫玉暗暗记下这点,避免以后触犯到他。 两人又对饮了几杯,外面的观众席上又响起轰然叫声,全场雷动。 莫玉拿起杯子,在一旁的小几上拿了一壶新酒,重新回到看台边,一手提壶,一手持杯,自斟自饮。 他今天兴致不错。 江城帮有四人进入决赛圈,比之其他四大帮派,基本持平——这还是在江城主动弃权的情况下,因为人人看得出这一点,所以莫玉并不担心江城帮第一帮派的名声有损。 相反,以退为进,江城借城战之名弃权,还会为比武大会留下悬念,无论是九问还是其他任何一人夺冠,在没有与江城打过之前,这头名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人们在议论比武大会冠军时,也会把江城与之相提并论,无形中,江城便会与比武大会冠军等而论之,不堕威名至于江城弃权之举,等到长安被收入囊中之时,人们就会理解:帮派大事当前,身为一帮之主,当然不能和普通参赛玩家一样,必须以帮务为先,回去坐镇帮中。 莫玉淡淡一笑,手上斟酒。 ——一切,以最大利益为先。 此次江城帮参加决赛的选手,是战铁衣、独醉、大白菜和一个月前加入的春江水暖,四人在江湖上都是顶尖的高手,但失去江城,第一桂冠花落江城帮已经成为理论上的可能。 莫玉不后悔让江城放弃比武大会,因为江城亲口承认,他并无足够夺冠的把握。 莫玉为树立江城这块招牌煞费苦心,当然不容他在没有发挥出最大作用时失效,尤其是在作用最明显的游戏早期。 但比武大会还有第二届第三届,冠军也并非永久不变,只要江城帮维持目前的发展优势,江城得到的资源只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转化成实力的差距。 所幸江城无需他劝导,便同意了这个决定——他虽是军派出身,但在军人的身份之前,他还是一个世家子弟。 况且,因为某个人,江城也没有心情关注比武大会,他自己也清楚,以目前状态和心境,他难以发挥出巅峰实力。 说实话,这个人的出现,对江城来说,真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莫玉心中暗叹,眼中暗晦不明。 他看向包厢里的大屏幕,比赛分组已经出来了,二十五个分组,己帮四人被打散分开,没有恰巧被放进同一组、自相残杀的情况。 战铁衣和独醉同组中的对手实力相差仿佛,颇有以小组第一出线的机会,但春江水暖和大白菜的分组中,春江水暖会对上佛山分赛区晋级赛第二的公子南,大白菜则直接碰上了夺冠热门呼声极高的种子选手、玉门关分赛区晋级赛第一的人间修罗。 不过他们不是最倒霉的,起码没有分到死亡小组里,还可以去争取小组第二出线的机会。 莫玉一眼看到,第四小组里,赫然有成都分赛区晋级赛第一的犬离,玉门关分赛区晋级赛第四、同时也是十八重云会帮主万里云天,杭州分赛区晋级赛第三、枫叶山庄的种子选手离殇,佛山分赛区晋级赛第八、沧澜阁的老狼,以及从前名不经传、在襄阳分赛区晋级赛中一匹黑马杀到第九名的怀素大师。 另外,第二十二小组也同样堪称死亡小组: 成都分赛区晋级赛第二、血旗盟副帮主南幽,襄阳分赛区晋级赛第四九道轮回,佛山分赛区晋级赛第五、沧澜阁长老揽月,襄阳分赛区晋级赛第八、前血旗盟副帮主怀望千年,以及玉门关分赛区晋级赛第九、马贼出身的横刀断流。 比武大会期间,江城帮的重点却不在比赛,这也是一干高层骨干莫玉出现在包厢里的原因。 由于刚刚接收了襄阳的三个卫星城,统计功劳、发放奖励、巩固势力、分派任务等诸多事宜,足够让一众高层精英连轴转上三四天,如果,没有外事打扰的话。 实际上未来的一个月中,帮内关注的中心都在昨晚的收获上,接收群英会和长安城并不麻烦,麻烦的是在全游戏玩家目光的聚焦下,任何把地盘交接和恢复秩序这一仗打得漂漂亮亮,并且不被窥视者所干扰、解决掉那些人妄想的小动作。 前者反映的是江城帮高层的统筹策划能力,后者则需要考验江城帮目前的武力和应变能力。 这是一场考验,也算是莫玉对手下的选拔,卓越者脱颖而出,落后者即被淘汰这是一个游戏,却也不是单纯的游戏,莫玉不打算把数年时间全部花在游戏里,培养调教手下,为未来结伴做准备,这是需要提早预备的事情。 世家子弟向来深谙优胜劣汰的规则,以及未雨绸缪的好处。 所以今天莫玉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即便在城战的第二天,他依然很闲很闲,带着一个月后将会收获几棵树苗的好心情,颇有兴致地跑来看比赛。 ——对于比武大会的名次,既然志不在此,便只要不要太差,不在五大帮派里垫底就行,让给能来个锦上添花,那当然是意外之喜。 不过既然打着为手下压阵的名义而来,莫玉还是做足了本职工作,帮四人做好后勤准备。 信息一条一条地发出去,自会有人把相应的对手资料、强弱比较、优劣势分析以及战术建议送到四人面前:他为参赛四人,配备了一个战术分析团队。 ——科派玩的是脑子,世家优势在资源,单枪匹马逞勇力的时代,早在冷兵器被火枪取代的年代,就已经结束了。 莫玉轻品浅酌,慢慢思考着进来发生的事情,问身后的人:“武当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江城冷淡的声音传来,“我不急。” 莫玉明白他是在让路,放任程野在这个游戏里大闹一场,反正无关现实,便让他在游戏里功成名就又如何对于那些站在高处的大佬来说,跳蚤突变成蚱蜢,的确是一件挺新鲜的事,值得他们多分配些注意力,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要踩死,都只需要一脚。 莫玉轻笑,“早知你是这么打算,我就不必大费周折帮你堵他的路了,说实话,程野的天赋还是不错的,能绕过我们让自己得利,又有利于家族在游戏里的势力扩张,那个方案已经是现有条件下的极限了,他应该准备了很久。” “不是他自己奋力抢到的果实,他一向缺乏胃口。” 江城头也不抬,然后不屑地吐出两个字 “疯狗” 莫玉知道,这就是江城心里对程野的定义——疯狗,即便智商站在人类顶尖的2中,程野也只是一条智商较高的疯狗被偏见的嫉妒蒙了眼,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江城牵着程野的鼻子走。 程野的才能进入大佬们的视野时,也会同时暴露出他心胸眼界上的缺陷:有才能固然可以被称为人才,但世家继承人学习的课程,永远是驾驭人才的《君主论》,而不是智商160的爱因斯坦《相对论》。 程野的视线太狭隘,他永远不会明白他们和他的差距在哪里,青蛙跳得再高,超越了原本的极限,也不可能追的上天鹅的身影。 当程野还在游戏里蹦跶、沾沾自喜时,他和江城已经在关注游戏外的情势,并为之做出准备。 “说到疯狗,最近那些家族势力才像一个个得了疯狗症一样,拼命往游戏里派人,看样子,像是上面封锁不住,有什么消息漏出来了。” 莫玉忽然转移话题。 近来游戏里的一些小帮派小势力,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看情势有越来越多、遍地开花的趋势。 如果说一个五六亿玩家市场的虚拟网游,吸引到个位数的势力家族进驻是合理,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任谁都看得出不大正常了。 “漏了缝的蜜罐,能吸引五六只苍蝇,当然也可以吸引五六十只。”江城闭着眼,神情莫测。 莫玉清咳两声 用苍蝇来形容世家和其他势力,其实还是挺形象的——如果排除他们俩也是其中的一员的话。 莫y体谅他心情不好,“你怎么确定蜜罐里一定是蜜糖,也许是苍蝇药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也是苍蝇里的一员” 江城冷淡的抬起眼皮,对他翻了个白眼,以自承物种突变来回应莫玉的问题。 莫玉呵呵一笑,知道试探到此为止。 莫玉也看得出,江城同样不知道内情 政治是交换的艺术,向来没有不通风的秘密,两人背后的家族地位相当,两人在家族所处的位置也相当,两家联合已成定局,不可能有江城知道而他不清楚的内情。 在进入游戏的目的上,恐怕他、江城,以及所有被身后势力指派进游戏里的人,都是一样的不明所以。 现在唯一可以知道的情况是,蜜罐的知情者范围扩大了,窥视蜜罐里的东西的眼光也更多了,但蜜糖的影子还没有出现。 一旦蜜糖出现,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莫玉想起家中一再要他尽力扩大帮派规模和影响力的要求,于是他不遗余力地让江城帮成为目前的领跑者。 从目前看来,最先知情的几个家族和势力联合封锁、秘而不宣,也只是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点领先的时间,那些大佬是不是早就想到,会有其他势力大举进驻的这一天呢? 莫玉自言自语:“如果蜜罐里真有蜜糖,那么那蜜糖一定很香很香。” 香到足够吸引那么多苍蝇来觊觎分食。 当然,在更高一层的人看来,或许换成另一个词更符合他们此举的原意:雨露均沾。 想到此处,莫玉面色微微松弛:很不错 起码这说明,蜜糖是可以通过妥协来分享的,他可不想一场起点不同的拉力跑,变成你死我活的拳击角斗赛。 ——他和江城目前都只是家族庇护下小打小闹的继承人,而不是政坛上赤膊相争动辄见血的当家老狐狸。 不是说他们害怕赤膊相见,只是身为以传承为先的百年世家,向来珍惜羽翼,和那些新兴的小家族急功近利不同。 如果到了他们这种经验、能力和资格未到的小家伙都要上台见血的时候,那就说明,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 别看他们这些世家仗势欺人风光无限,但谁知道他们在风光的背后,付出过怎样的代价呢? 心情轻松的莫玉重新倒了杯酒,说完正事之后,话题转移到个人呢私事上。 他轻松地调侃江城:“别喝那么急嘛,说实话,我觉得你对杜若那么上心不是好事。” 他觉得江城这次真是栽了,不陷则以,一陷进去就爬不出来,江城这次退让得这么快,要说没有杜若的因素,莫玉是不会相信的。 所幸江城在其他事情上态度还算正常,所以莫玉并不太担心。 江城不语,冷淡地看他一眼:自己这种情况,和自绝感情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莫玉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去,自嘲地笑了笑: “我现在后悔让你认识杜若了,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从来身不由己……嗯?你不会是,真想把她娶回家吧” 莫玉接收到江城再次投来的冷冷一瞥,愕然道,然后俊美的面容上浮现不可思议之色,好像江城真的在他眼前物种变异了:“你疯了吧” 且不说杜若来历不明,就是江城想在家族中获得许可,那也是困难重重时代越来越开放,许多观念也在随之变迁,门当户对的观念自然也会变化,现在的世家子弟未必个个是联姻,但身为继承人的他们,绝对不会有婚姻自主权。 他们的未来妻子早已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圈定,唯一的自由就是可以在那里面选择一个合眼的,所以纵看世家,第一家庭里的夫妻,同床异梦的总是多于琴瑟和合的。 世家族长夫人的位置,并不是人人都有能力当的,即便有能力,也难以被圈子里的人承认,勉强而为,只会遭遇抵制和痛苦,在世家圈子里,那种举步维艰的压力,即使世家出身的男人,也很难承受得住。 除非江城放弃那个位置。 江城皱着眉,嫌他多管闲事,“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早了?” 的确,无论是目前江城和杜若的关系进展,还是江城的现实情况,都远未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莫玉不知江城是否对杜若有其他心思,不过作为世家继承人,本就早知道自己会有联姻的一天。 不过知道和接受是两回事,作为世家子弟,从出生开始,资源金钱女人尽有,作为男人,大多数还是会选择尽量推迟跳入坟墓的时间,毕竟结婚之后,家族和家庭的双重责任,会让他们受到更多的束缚。 江城从前也是逃避婚姻的世家子弟中的一员,不过有了杜若出现之后,就不知江城对婚姻的态度是如何了。 以莫玉所见,江城确实为杜若改变了不少。 正当莫玉自觉杞人忧天的时候,那边江城却来了一句:“如果能找出她住在哪里的话,把她弄到身边倒是好主意” 的确是好主意 莫玉很清楚,杜若并不是那种宁死不屈的人,她的心思可以说比自己更为多端。 纵观他们数次交锋,杜若屡屡能在绝境中逆局,这种人除了善于抓住任何机会之外,本身的也是不到最后不会放弃的人。 如果江城能将杜若弄到身边,又留予她一线希望,她就不会选择玉石俱焚。 长此以往相处下去,江城只要用对方法,总有一天可以得到杜若的心——至于人,莫玉不觉得江城能够忍到那时候——不是他对江城太有信心,只是时间可以稀释一切,无论是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抑或是铭心刻骨的恨。 可惜,杜若背后的…… 正在思索间,莫玉无意间往外面一看,眼睛闪了闪,然后略微眯起,回过头又是毫不异常的笑容:“看见熟人了,我下去看看。” 江城眼都不扫一下。 莫玉挂着从容的笑意离开厢房,出门后,他注意地把厢门拉好。 穿过天台边的悬空回廊,路过几条过道,他在一个楼道边等了一下,不意外看到两个上来的人。 “好巧,杜若,你也来了” 拾级而上的一男一女闻声抬头,男子面上略显意外,女子则在凝了凝眉后,淡淡勾起嘴角,平静回应:“好巧,在这里见面了。” 如果是其他知道两人身份的人在此,听到这仿佛点头之交的招呼,恐怕绝不会相信两人竟在游戏里成过亲,而且还是两个月前那场人人瞩目的盛大婚礼的当事人。 事实上杜若此时易容,他人本就认不出她的身份,若非莫玉因昨晚之事,在手下传来的资料中见过杜若此时的易容,恐怕也认不出她来。 确认了身份,莫玉便露出温雅的笑容,给人春风拂面之感。 “和朋友一起来?” 莫玉对箫声依旧点点头,目光在他的脸上停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什么,微笑间多了一分整肃,目光不着痕迹地在箫声依旧身上流过,便与脑中资料上的人印证在了一起。 箫声依旧也没想到现实里没见过的两人,会在这里不期而遇,挂上笑容主动开口,两人便心照不宣寒暄了几句。 但杜若是何等敏锐,目光略扫,便从两人态度上看出几分端倪,把猜测放进心里,面色如常。 有箫声依旧在,莫玉先前来时的想法只能作罢,眼下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现在过道间虽然没有人,但说不定等会儿就会有人上来。 他转而浮起更为亲近的笑容,态度转换自然,不见僵硬。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口吻犹如好友间的打趣,从莫玉口中说来也不失君子风度,“我们帮里的人都在包厢里,你不去打个招呼?” “我们昨天才见过面呢,”论做戏,杜若从来不甘人后,笑眯眯道:“一群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等会还要帮我的姐妹加油” 两人相视而笑,只有他们才知道,两人昨天的“见面”,对现在的亲切交谈是何等讥讽笑到最后的杜若现在提起此事,不吝于当众打莫玉的脸饶是莫玉已经是修成精的狐狸,提起昨天的惨败,以及杜若临走前的威胁,平生在智谋一道上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的莫玉,心中也不由浮起怒意,眼角无法抑制地跳了跳。 两人对话并无异常,箫声依旧却闻到一丝古怪的味道,眼中微闪。 以杜若此刻的态度,今天怕是讨不了好,莫玉略略侧身让过两人,在杜若经过他身边时,嘴唇微不可见地蠕动几下:“这么恨江城吗?不惜联合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以情伤人?” 听到传音,杜若半点没有意外,红唇微动: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莫副帮主,不是第一次听到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冲突 杜若坐在包厢中,因为之前碰到莫玉的事,此时不免有几分走神。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是她对莫玉说的话,用来回应他那句“以情伤人”。 看似绝情畅快得很,事实上比起莫玉利用她的信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卖,以及暗巷那夜,江城那番强迫带给她的屈辱——她甚至被激起了自毁之心——她利用江城对她的感情反击,其实算不了什么。 比起自尊受侮、骄傲被折,遭遇女性最害怕的暴力胁迫,亲近好友被用以威胁,甚至现在她行事之时,都要事先斟酌,害怕再次牵累朋友他们不义在先,她不过是以直报怨。 但杜若有她的原则和底线,江城对她做的事,她完全有理由报复,但利用感情,而且是在对方剖开心扉、将弱点交到她手上的情况下…… 杜若很难不去介怀。 她是有感情洁癖的人,尤其在这世间,一无所有的她对每一份真情实意都珍而重之,所以即便只是相处短短数月,聚少离多,当夏天有难时,她会如此倾尽全力地为其奔走,不惜因此贻害到自己的安危。 她冷静理智,她心思多端,她洞彻人心,不过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为求自保而形成的自我防御。 她心防极强,习惯未雨绸缪,每每遭遇攻击时反击极为凌厉,让莫玉江城这样从世家斗争中走出的人,都为之心惊不已。 但哪一次,她不是被动反击,哪一次,是她先起恶念? 她固然天赋不凡,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前世那个在父母羽翼下无忧无虑长大,本质纯善、心无恶念的普通女孩。 若天有神,若地有灵,若她有选择,情愿这天赋不曾被开发,情愿不需经历如此风雨,情愿还是二十岁以前那个单纯清澈、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少女…… ——她曾无数次如此许愿。 然而目下,她举步维艰,时间已经太少太少,等不及她慢慢筹划,或许过不了多久,别说是帮夏天,很快就会轮到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想起昨晚秦朗转达的暗示,杜若心里一阵疲惫——时间,不多了。 “杜若,杜若?” 温和醇厚的男音将她唤回神,箫声依旧微微皱眉,眼有关切之色,“怎么了,很累?” 他注意她很久了。 自进包厢以来,她走神得厉害,完全形于面上,目光看似投于场上,实际上注意力根本没有在下面的比赛上停留一秒。 虽然她没有过多表情,但自从离开莫玉视线之后,就好像之前强打着的精神都卸了下来,给人一种极尽疲惫倦怠的感觉,静静坐在那里,犹如下一秒就要远离人世。 仿佛飞过万水千山,历尽风雨,已经不堪风雪的孤雁。 如果箫声依旧原本只是意外于莫玉对杜若的影响力,竟让一贯善于掩饰的她,心绪如此外露,那么此刻就是对杜若的担心和怜惜。 家学渊源的他很清楚,擅长诡道、洞悉人心的智者,内心是何等坚韧理智,而能够使这样的智者心境露出如此破绽,说明影响她心境的人或事,对她是何等冲击。 箫声依旧很清楚,杜若的异常是因谁而起。 虽然刚才两人的对话并无异常,但箫声依旧怎会不察觉后来的传音,想必是莫玉对她说了什么让她大受刺激的话。 且不说莫玉本身的地位身份,单是他和杜若之间的年龄阅历之差,男女之别,莫玉在他面前公然对杜若做出如此行径,他在资料中的风评以及“江君”之名…… 箫声依旧对莫玉的第一印象,瞬间降低好几层 尽管杜若对莫玉生疏的态度,莫玉的意味不明,江城对杜若的喜欢,以及程家两兄弟的关系,让箫声依旧清楚,内情或许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但自小的教养、对女性的尊重以及护短的性格,让箫声依旧的天平轻易倒向杜若这边。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想睡吗?我把隔音打开。” 箫声依旧没有询问杜若的异样,也不提莫玉的事情,而是体贴地照顾杜若此时休憩的需要,甚至打算是不是要回避一下,让她自己独处一会。 ——他很清楚,杜若的性格不同一般女子,语言上的抚慰难以触及她的心灵,坚韧的内心足以自我痊愈。 ——只要,给她一点时间。 杜若眼中闪过讶异,而后便从箫声依旧的话中,感觉到他周到而不露痕迹的体贴,绅士而充满尊重。 抬眼看到他温和的眼神,充满善意。 杜若心中微暖,之前因箫声依旧的举动而升起的隔阂,不由淡了一些。 不过出于本能,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正要开口拒绝,箫声依旧已温和而不失断然道:“隔壁还有空厢,你不用担心,有事可以叫我。” 话到此处,杜若已不能再强自拒绝,外面的声音很快被隔绝,厢门 梦醒入戏第5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8部分阅读 了又关,厢房里便只剩下她一人。 杜若也觉得心神疲惫,闭上眼睛,假寐了片刻,却不知走出包厢的箫声依旧,在厢门外发了数条信息,又原地下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上来。 杜若小睡了没多久,便被敲门声惊醒。 眼睛睁开,从惺忪迷蒙到完全清醒,只花了不到五秒,她按了按头,感觉精神已回复许多,刚才低落自厌的情绪,也消退了不少。 先前的记忆回到脑中,杜若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只有她一人在包厢里,环境生疏,她睡得极浅,显然箫声依旧没有再进来过,留给她一个完整的独处空间。 有感于箫声依旧善意地体贴,开门后露出箫声依旧的面容时,杜若的微笑便真实了几分。 箫声依旧先是对此有些诧异,而后又觉得正常:人在脆弱的时候,更容易被温情打动,杜若也不例外。 这么一想,他对杜若的感觉又更加温和了一些: 终究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女孩,应该和他的表妹差不多大吧,再怎么理智坚强,对待感情的态度还很干净直接——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他打量了一下杜若,见她细嫩的颊边还有淡淡红印,平素理智沉稳的杜若被衬出了五分稚气,偏偏她还不自知,用一贯沉稳亲切的笑容对着自己,他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杜若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眼眸像洗过的黑葡萄一样水润清澈,更显出几分稚拙,小动物般可爱。 将杜若和自己表妹等同起来的箫声依旧,下意识伸手去要摸杜若的头,半途被杜若怔愣瞪圆的眼止住,箫声依旧手一顿,还是锲而不舍地摸了上去,便感觉掌下微僵。 自然地收回手,箫声依旧以平常的表情掩饰底下的微微尴尬,对面带意外的杜若温和一笑,从容地解释:“你脸上的印子,让我想起小时候芊……j情刚睡醒的样子。” 他带笑的眼神停留在她左颊边。 杜若愕然过后明白了箫声依旧言下之意,不由伸手捂住左脸,面上微微发热起来。 成功把窘迫转移给杜若的箫声依旧面带笑意,眼中有着难以察觉的促狭,目光在杜若捂脸的手上停了几秒,才道:“我们先进去吧。” 进房,关门,坐下,杜若在短时间内消除了窘迫,态度恢复自然,但两人间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已拉近了一步。 这时,箫声依旧脸上笑意也已经消去,待杜若坐下后,便道:“我刚刚收到消息,恍然在城南碰到了血影宗的血神子,两边打起来,恍然把血神子杀了。” 杜若先是一惊,然后听到事已成定局,反而平静下来,皱眉道:“恍然没有听到你的消息?” 她指的当然是她要箫声依旧传播的,让六扇门不要找血影宗麻烦的事。 “发了,”箫声依旧道,“但这次是对方先挑衅的,昨晚你下线后,我们没来得及帮你转告其他人,浅浅和银酿在传送阵那边碰到了血影宗和群英会的人。” 箫声依旧没有继续说下去,杜若却已经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在她自己身上。 ——那时浅浅和小银子一个在成都一个在杭州,若不是听到她的事赶着坐传送阵回来,也不会如此。 杜若心里被暖流淹没,顿了片刻,她才继续问:“谁挂了?血神子?” 她清楚,如果浅浅他们杀的只是小鱼小虾,血神子不会特意出头找六扇门报复,长眼的人都知道与六扇门为敌的不智。 而且浅浅和小银子在比赛,血神子不等他们出来,就把目标打到瞬间恍然身上,显然是迁怒,这人大概把六扇门给恨上了,这么激烈不理智的反应,不像只是公仇,除非是他自己吃了亏,而且还是大亏。 箫声依旧点点头又摇摇头,“浅浅杀了血无极,好像爆出了一把奇兵,被小银子要了去。” 杜若一挑眉,表示理解了,然而箫声依旧又接着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恍然刚把血神子杀了,群英会的人就出现,要以城卫军的名义把恍然收进监狱,恍然又把他们杀了,现在已经出城了。” 第二百章幕后黑手 瞬间恍然刚杀完人,群英会的城卫兵就出现了,巧合? 杜若心中思虑流转,不由扬了扬眉。 原来如此,一个圈套,这才是箫声依旧郑重其事的原因。 群英会虽然是莫玉埋在长安的暗子,但远没有江城帮帮众的素质那么高,看它和王者天下、魔龙帮相持那么久,或许有做戏成分,但也可想而知手下人是如何良莠不齐。 在杜若看来,以莫玉的眼光,那些横行霸道、素质参差不齐的帮众他怕是看不上眼,只会重视长安的地盘和群英会里的一些高手。 因为有无数人在对长安虎视眈眈,到时为了用最快速度去芜存菁、方便管理,莫玉恐怕会直接对群英会的管理层来个大换血,以免有人乘隙而入。 这年头帮派互相往对手帮会里派间谍已经是常事,莫玉眼线众多,看来在用间上颇为擅长,向来也不会忘记提防别人对自己用间。 从黎明之前加入群英会的时机看,这位才是莫玉委派管理群英会的心腹下属,群英会原来的帮主望断天涯不是退位让贤就是被直接架空——当然,这年头没几个傻子,望断天涯必定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甜头。 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弹攻势倒是其他帮派扩张的好方法,江城帮先下手为强,其余四大帮派倒也可以借鉴一下。 杜若微微皱眉,“怎么群英会也会掺和进来?” 统一一城之后,只要帮主去城主府申请,就可以得到一定数量的城卫军职位,自动形成帮派任务,下放到帮众之中,名额有限,一月一期,帮派可以借此增加贡献度,帮众也可以获得丰厚的任务奖励,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最重要的事,城卫军在城中有相当权限,类似城管大队,可以主动逮捕在城中犯事的玩家,受人忌惮,相当威风。 群英会的动作很快,想必为了尽快恢复秩序,帮战的第二天,就把城卫军任务申请下来了。 但问题是,昨晚城战帮战刚定,不要说群英会,就是江城帮本部,忙着收获胜利果实、论功行赏、权利交割都来不及,怎么会有空到处找麻烦,还一找找到六扇门这个山大王头上。 黎明之前活得不耐烦,嫌现在的长安不够乱吗? 敢和六扇门对上,还是在长安地头招惹这群无法无天的高手,恐怕黎明之前都没有这么大胆子杜若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恐怕是莫玉在背后指使的,想要借六扇门削弱血影宗。 但她听到箫声依旧的下一句话,又否定了这一判断:“昨晚和血神子一起被杀的,还有群英会的日月无光、龙飞和龙风,浅浅他们被围攻,但是九问也刚好回来,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战斗都结束了。” 箫声依旧淡笑道。 “龙风,那个在魔龙帮卧底的第一高手?” 杜若不过是顺口嘀咕一句,龙风这种层次的人,还不被她放在眼里,转移注意力:“群英会的损失比血影宗大,那几个应该都是高层了——” 能踏进一流高手的门槛,说明他们要么有潜力要么有能力,莫玉大概也不会轻易放弃,就是用来做打手,也比一般打手好用。 就比如龙风,在魔龙帮卧底那么久,虽然他的行径让外人看不惯,但无疑对群英会内部有大功,武功和才智应当都颇有水准,这样的人,即便在群英会换血之后,地位也应该是很稳固的。 “这么说,那几个城卫军应该是有人公器私用,群英会未必有敌对的意思。”或许黎明之前现在忙得焦头烂额,都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杜若的判断赢得箫声依旧的赞同,“从群英会目前内部的反应看,应该和你想的一样。”他已经去找人验证过了。 ——群英会里也有他的耳目 杜若不由佩服箫声依旧的眼线之广,以及行事的谨慎。既然他如此肯定,她也不必再多问他的依据从何而来。 “但现在的局势很敏感——” 杜若在研究人心动机方面,敏锐度极高,但终究缺乏大局观——箫声依旧在暗地里摇摇头,为她指出她缺漏的一点:“长安一统,两地合并在即,现在各方势力汇聚京城,我们自己知道群英会没有挑衅的意思,但在外人看来……六扇门必须做出反应。” 他简略提示,便一言惊醒梦中人,杜若眼中闪过恍悟,让箫声依旧对她的领悟力暗自点头。 的确,江城帮两地合并,已经有力压群雄的趋势,其余四大帮派各据四方,与江城帮距离最近、最容易产生摩擦的,就是驻地在长安,又一向超然的六扇门。 六扇门的高手或许淡泊声名,但对新晋霸主的挑衅,却不能不有所反应,否则会被视为退缩。 尤其是在现在各大势力高手聚集长安,眼线遍布各个角落的情况下,瞬间恍然和群英会的冲突,很容易让大众的目光聚焦。 箫声依旧说的对,现在局势敏感,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六扇门必须做出反应否则让群英会第一次占了上风,以后他们掌管城卫军,又处处掣肘,六扇门在长安的地盘上,就更加难以行事杜若慢慢吸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现在不是愧疚自己连累朋友的时候,而是需要尽快想出对策,以期将代价减到最小。 她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敲,青葱嫩白的皮肤在深色的木漆衬托下,白得有些晃眼,如羊脂一般莹润。 在古代,手是古人审核美人的重要一环,一双小巧秀美的手,往往更易得到古代文人的钟爱。 箫声依旧的目光在那只细嫩小巧的手上停了一下,才不着痕迹地转开。 杜若没有注意到箫声依旧关注的焦点,食指轻敲两下后停下,秀眉轻颦,以商议的口气对箫声依旧道:“先不说其他帮派会不会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今天这个冲突的……巧合,我怎么闻到一点阴谋的味道?” 虽然是询问,杜若心里却是笃定的,她挑了挑眉,为察觉有人想用六扇门这把利刀杀人而不悦,深幽的墨瞳微冷。 ——果然,碰到细节推敲和人心洞察,杜若嗅觉的敏感度无可比拟,阴谋诡计在她面前很难不现行。 ——这么敏锐的天赋,善于洞彻阴谋于危险之外,虽然统筹大局不足,自保却已经绰绰有余,这能力的形成,大概和她的经历有关。 “六扇门木秀于林,为各方势力所忌,但强大的实力下,内部成员不受约束,往往分散各地,善于难免会有人想各个击破,从薄弱处下手,行借刀杀人之计——” 箫声依旧温和道,平淡的态度好像对此早有预料,并且已经经历过多次:“这次不过是小麻烦,不过时机有点不好,而且关系到你的事情,所以最好可以在小范围内私下解决,现在要找出的是,想要借刀杀人的那只手是谁。” 箫声依旧如此说,即是否定了强力反击、杀鸡儆猴的应对方式,或许有比赛为重的意思,但其实…… 杜若目光微闪,嘴唇微微一抿就松开,片刻沉默后,她终于道:“你知道了?” 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箫声依旧却轻易领会了她的意思,轻轻颔首,坦白道:“你和莫玉的关系和我想的不同,我刚才出去后问了一下,其余是我自己猜的——” 然后他认真而诚恳地补了一句,“抱歉” 回答得婉转却没有一点伪饰,对贸然探究他人的道歉也很直白,并没有推脱虚词,杜若与他直视片刻,确定那温和诚挚的眼神是真心实意,并无欺瞒他和莫玉不同,是个坦荡君子。 杜若聚拢的眉头慢慢松开。 “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而且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对外公开。”既是解释,也是要求事已至此,杜若也只能如此。 箫声依旧心领神会,点点头,温和道:“我不会对外泄露。” 杜若笑笑,她相信他的承诺。 事实上他在查知她和莫玉江城反目成仇,并且和血无极联合起来,利用舆论制造了这次事件,掠取莫玉的胜利果实之后,还同意将这次瞬间恍然的事情大事化小,本就代表了他的态度和承诺因为这次借刀杀人之计最大的受益者,也是最有可能的幕后黑手,无疑就是——血无极早在猜到此事有人要借刀杀人时,她就已经想到了血无极——两次冲突看似巧合,没有其他势力插手,但却恰好都有血神子的影子,引发的却是群英会和六扇门的冲突杜若心里浮起隐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就这么上赶着找死,也不想想,一个没长成的三岁小孩,挥得动六扇门这把大刀? 也不怕掉下来剁了他的脚丫子 杜若心中隐隐浮起忧虑: 才过了一个晚上,血无极就突然改变了不触怒六扇门的态度,不知他经历了什么,竟让他一下子急功近利起来回想起莫玉刚才对她的态度,杜若暗自冷哼:若说这和莫玉莫玉关系,她就把面前这张桌子吞掉。 第二百零一章再次遇刺 “血无极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招惹六扇门?” “呵呵,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不愧是杜若我在庆春居,你可以过来找我。”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有信用吗?我以人格发誓,什么花样都不玩,只是昨晚我们的计划需要小小改变,具体的你过来就知道了” …… 杜若结束和血无极的私聊,秀眉微聚,对面的箫声依旧见状,眼底划过一丝暗光,温声询问:“怎么了,他怎么说。” “他说计划有变,叫我过去商议。” 杜若抬头,对已经大致知道她和血无极关系的箫声依旧直言不讳。 箫声依旧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杜若的脸色,“你答应了,”这是陈述句,“他在哪里?” 杜若为他的敏锐挑了挑眉,嘴角轻撇,“在庆春居。” 目光往下面的观众席扫了一眼,在某个区域特意逡巡了一下,箫声依旧语声平淡,杜若却听得出其中暗含的趣味,“我记得血无极也是襄阳区进入决赛圈的选手。” 他和杜若两人相视,眼中默契地表露出一个意思:他不好好呆在选首席上等比赛,跑去庆春居做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所能控制的领域之外,发生的变数太多,看来有很多人都打算拿这件事做文章。 虽然杜若主要防备的是莫玉的落棋,但要是莫玉还没有动作,自己的棋盘就被其他人搅得乱七八糟,恐怕要笑是莫玉了杜若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血无极此举的动机,面色从容地对箫声依旧道:“这件事,我还是过去跟他面对面说清楚的好。” 她眼中划过冷光:现在重点不是挑拨六扇门的问题,而是血无极未经商议,就擅自改变计划,实在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如果血无极一再如此,那么这种不省事的盟友,不要也罢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行事一贯谨慎,让人抓不到把柄,像血无极如此莽撞而行,迟早会落入莫玉的陷阱。 杜若想起刚才碰到莫玉的情形,微微眯起眼:莫玉的态度,会不会是在麻痹她? 闻言,箫声依旧点点头,又想起她和莫玉江城血无极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今天已经传遍江湖的绯闻,眼神微闪,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杜若摇摇头,“我有易容,不怕被认出来,”她自信于自己独一无二地易容术,“再说,恍然还在城外面。” 箫声依旧没有提出异议:杜若的易容术确实是一大绝技,现在长安秩序相对平稳,如无意外,应当不会有事。 两人下楼,到选手席和九问魅舞天空等人说了一声,便出了赛场。 决赛会场的观众席可以容纳十万余人,但终究是不能进入现场的人更多,更有许多记者堵在门口,闹声喧阗。 杜若和箫声依旧一出门就差点被外面拥挤的人流挤散,多亏箫声依旧反应及时地震开围过来的人群,护住了杜若。 杜若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安全信心满满,结果差点一出来差点遭遇踩踏事件,混在人群中,被箫声依旧半搂半抱地护着,才挤出了人群。 到了外围,箫声依旧看了看杜若不知是因之前失言还是刚才动作亲密而窘迫微红的脸,嘴角微微上扬了一分,对她道:“今天人太多,我还是送你到庆春居吧。” 杜若脸上羞意略褪,想了想,不再拒绝,而是折中,“到路口吧,我身上没有多少药了,你可以顺便去西广场帮恍然买些补给。” 箫声依旧诧异与她情绪调整之快,眼光在她微显薄红的耳尖划过,含笑同意。 街上人流不少,比武大会期间正逢国诞节假日,加上官方在游戏里发送的一些国诞节特别活动,吸引了不少人参与,创造了游戏正式运营以来的又一在线高峰。 路上人们或三五成群,或呼朋引伴,一男一女的情侣档更是街头不可缺少的风景。所以杜若和箫声依旧的两人组合,在这街景中毫不起眼。 二十四世纪男女关系开放,即便是在古代背景的网游里,男男女女谈笑追逐,打情骂俏,最多也只会引来路人艳羡的目光,即便是路边年长沉稳的npc看到了,也不过付诸一笑。 箫声依旧和杜若虽然是一男一女,但两人之间明显隔开了安全距离,杜若心有所思,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人经过时,对箫声依旧投以“哥们加油”的鼓励目光。 快到路口时,杜若被箫声依旧的声音唤回神,一扭头才发现,箫声依旧不知何时,脸上竟蒙了一块黑色的蒙面巾,不由诧异地眨了眨眼。 “很久以前打怪掉落的,一直放在腰带里,最近才翻出来。” 低醇的男音如缓缓拉动的中提琴,并没有因多了一层布而影响优美的音质,箫声依旧对略显讶异的杜若解释,没有提起路人误解的小尴尬。 杜若好奇地打量几眼,“是特殊装备?” 箫声依旧的这块蒙面巾,布料材质细看上去十分顺滑,似纱似缎,略有一些透明度,黑色柔滑的布料在阳光下并不反光,边线上绣着一些颜色更深的暗纹,显露出低调的高贵与奢华。 这块蒙面巾显然与平日大街上见到的,随便扯一块布料边角充当遮羞布的蒙面巾不同。 箫声依旧笑笑,他发觉现在杜若无意中也会对他表露真实情绪,这说明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略有提升——变化的关键在何处,他当然很清楚。 “能遮挡个人信息,人物鉴定术大师级以下免疫,另外组队时也比较有用。” 满足了好奇心,杜若看看周围,发现分手的路口已经到了,庆春居也已在目光所及之处:“箫声你去帮恍然买东西吧,随便跟他说,看在他这么出力的份上,他上次借我的银子,利息就不用给了。” 箫声依旧知道她在打趣,眼中现出笑意,点点头目送杜若转身,眼角却突然闪过一个影子“小心” 刚刚转过身的杜若,刚听到示警,便看见一个疾影电射而来,同时腰间一股大力,将她拉到背后人怀中,杜若纤薄的后背,猛地撞上坚实的胸膛,纤腰被拦腰横过紧紧箍住,一只温热的大掌握在她的腰侧。 “吭——” “咔——” “砰——” 来不及反应,杜若听见几声金木交鸣,又觉腰间一紧,握在腰侧的大掌一个巧力,她半转身双脚悬空,眼中景物倒退,被抱着瞬间平移了三丈。 此时杜若倒没觉得有什么暧昧旖旎,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箫声依旧的大力拦腰折断了,虽然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但相似的感觉让她想起前两次的阴影。 被放下时杜若本能地想要脱离男性的怀抱,一落地手一撑便急于拉开距离,反而重心不稳地晃了一下,被箫声依旧眼疾手快揽了回来。 “没事吧,杜若?” 箫声依旧见她脸色微白,微微低下头,担心地低问。 双手扶在他胸前,杜若方稳住身子,感觉箫声依旧的气息侵入,便立即缩了缩要往后退,却被揽在身后的手臂挡住。 被男性的手臂圈在对方怀中,两人的距离近乎无隙,杜若敏锐的感官饱受刺激,连忙道:“没、没事” 然后装作回头观察周围的样子转开身,脱离箫声依旧的手臂,将两人距离拉开,“怎么回事?” 箫声依旧当然注意到她在他怀里,像小兔子一样受惊的动作,顺势放开她,口中回答:“刚才有人想刺杀你。” 他的目光落在杜若白了又红的小脸,以及明显有些急促的呼吸上,眼光微暗。 杜若原本眼光闪烁,左转右转没有看他,闻言却是真正地一惊,“人呢?” “跑了,”箫声依旧已收拾起心里异样的情绪,恢复一贯的温和从容,“一击不中,瞬息远扬。” 那个刺客的功夫全在速度上,他和那个人在方寸间过了几招,但因为投鼠忌器,却也留不下对方,也担心周围还有其他埋伏,不敢追击。 杜若从箫声依旧的评价上,立即感觉到对方显然是专业刺客,也明白了箫声依旧没有追击的原因,连忙道谢。 箫声依旧含笑接受她的谢意,见周围被震慑的路人,逐渐有清醒围观过来的倾向,伸手拉起杜若,“走” 把身后的人甩落,箫声依旧不意外杜若马上收回手,心里的某些猜想得到验证,他微微眯了眯眼,口中却关切道:“这次的不是普通玩家,恐怕是有人盯上你了,当街刺杀,想要把水搅浑。” 杜若如果再次被刺,局势必定会进一步激化 由于幕后黑手不明,大家会把目光聚焦在血影宗和群英会上,无论哪一方的手下先沉不住气做出过激反应,血影宗和江城帮,群英会和六扇门,这两对本就因杜若成仇的敌对势力,冲突会立刻爆发到时,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第二百零二章血无极变化 杜若当然明白箫声依旧的未竟之意,现在有无数渔翁正在旁窥视,想要坐等鹬蚌相争之利。 而能够以最快速度催化江城帮和血影宗、六扇门和群英会矛盾激化的关键点,则在杜若身上。 想要做黄雀的人很多,然而他们不知道,杜若才是局势的主动操控者,太早打草惊蛇并且没有产生实际后果的行为,很容易引致反弹和报复。 虽然目前杜若还需要和那些人保持良好关系,但这世上有一句话,叫——秋后算账。 ——看来商业村联盟的计划必须加快进行了,这种毫无力量能让人顾忌的感觉,杜若一向很讨厌,这常常让她想到自己的现实处境。 杜若微微眯起眼,在箫声依旧这个旁观者看来,如同正在打着小心思的幼猫,心思有一点点难猜,性格有一点点骄傲,做事有一点点神秘,但却无法掩盖她身上的闪光点独立、机敏,略带神秘感,但依然纯洁干净得可爱。 即使从纯男性欣赏的角度,他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保护这种纯天然的纯洁和可爱。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杜若迟疑一下终于开口。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箫声依旧温和地提议。 两人略带诧异地目光对上,然后,相视一笑。 杜若眼中有着更多的感激,她明白,她的提议是出于为自己的商业村找助力的动机,而箫声依旧则是纯粹不放心她的安全问题。 不过踟蹰了一下,她还是把她的意图说明。 “其实我是想让你听听我和血无极的谈话内容,有些事或许和六扇门有关,呃,”她停顿片刻,“或许需要你的意见。” 箫声依旧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多,具体内容不用她说,他也迟早会推断得出,她还不如直接开诚布公,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她以后计划的推进会加速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不用把赌注都放在血无极身上 关于目前急需的人脉关系,她不懂经营,也不清楚如何去使用,所以才需要通过第三方连线。 箫声依旧无疑也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并且他本身就站在对她友好的立场上。 箫声依旧脸上闪过讶异,并且明确无疑地表露在脸上。 “箫声你的内功层次,能身在包厢外而不让血无极发觉吗?” 杜若问这个问题时有些尴尬,毕竟不论是梁上君子还是暗室窥私,都很不符合箫声依旧的为人,此时她冒然提出,显得自己的心机在对比之下无比阴暗。 ——如果他拒绝的话…… 杜若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箫声依旧心思一动,眼中闪过趣味,在看看杜若有些不安的神态,出乎意料轻易应承下来,让杜若微微松了一口气。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庆春居,杜若在进入包厢前往后回望了一眼,动作毫不经意地虚掩上门,给房门留下一条细小的缝隙。 庆春居是长安的一家酒楼,档次和聚春楼相似,进门就是一面一人多高的八开大画屏,挡住了门口的视线,同时也让人难以察觉画屏后窥视的眼光。 “来了?来得真快,我叫的菜都没有开始上桌” 血无极起身相迎,一身血衣在白日更显魔性,妖异逼人。 此时他区别于人前的平易热情,让杜若有淡淡的违和感,也让门外的箫声依旧略有惊异。 杜若没有忘记此人昨晚在她面前认低伏小,转过身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擅自改变计划,说言而无信已经是轻,两面三刀或许更加合适。 既是为兴师问罪而来,杜若也没必要跟血无极客气,先声夺人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方法,反正血无极这么难以合作的盟友,已经是可有可无。 杜若眼睛在一边小几上的酒壶和两只明显动过的酒杯上溜了一下,皮笑肉不笑:“这时间刚刚好,应该没有打扰血衣修罗在这里请客吧,前一位客人走了?” 那个酒壶和酒杯是摆在那里并非遗漏,原本是血无极特意放置,给杜若心照不宣地下马威,现在被杜若毫不客气地一口说破,反显得他的动作太小家子气,落了下乘。 杜若冷淡而不顾血无极颜面的态度,令他情知事情有变,脸上的笑动都没动一下,略过了杜若找刺的话,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血无极把菜单递给杜若,又帮她倒了酒,殷勤而不失优雅气度,显露出良好的礼仪修养。 两人距离因他这些举动而拉近,室内的气氛显得温情脉脉,犹如情侣间的烛光晚餐。 伸手不打笑脸人,杜若的情绪似乎因此平和不少,表情闲适地在室内的摆设书画上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转回对面俊美妖异的男子身上。 血无极大概是觉得气氛营造足够了,先开口道: “小若知道我刚才刚走的客人是谁吗?” 杜若和门外人同时为血无极口中的称呼挑了挑眉,杜若饶有兴趣地问:“嗯?是谁?” 她脸上的微笑面具浑然天成,连血无极如此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都看不出她眼中暗藏的恶意,愉快地为她揭露谜底:“是血旗盟盟主只掌天下。” 于是血无极口中的这个名字,在杜若和箫声依旧心中嫌疑人名单中迅速上升,两人在心里飞速提炼有关只掌天下和血旗盟的资料信息弱点优势,对杜若下手的动机和可能性,以及己方报复可用的手段方法渠道。 杜若继续微笑,嘴角上扬了一分,更显灿烂,落在血无极眼中,就成为她对此大感兴趣的标志事实上他想的也不错,只是此兴趣非彼兴趣“因为你那个村子的存在,我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如果以此为契机,运作得当的话,或许可以促成其他帮派结成联盟” 血无极的想法倒与杜若不谋而合,而杜若在此之前并没有表露出要借他牵线促使各家联合的意图,他却已经更进一步“其余四大帮派只有血旗盟盟主在长安,所以我第一个找了他试探,”血无极眯起眼,目露异光,下结论,“应该大为可行” 杜若心里惊异过后,细细看了血无极几眼,微笑,“那么我的身份——” “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牌,我当然不可能暴露,”血无极飞快地接上,目光诚挚,“即使是以后联盟达成,我也不打算让你出面” ——此言已尽显诚意,杜若看得出他并非作伪。 血无极不知道,他这个原本杜若心中的第一嫌疑人,被杜若猜忌对付的风险,因此言迅速下降。 杜若闭目片刻,终于下了决定。 “这个计划很好,事实上,与我不谋而合”这句话是说给血无极,也是说给门外的箫声依旧。 然后她口风一转,“你知道我刚才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吗?” 面对杜若平淡而略带疏离的微笑,血无极心中有不祥之意,但他依旧保持的风度,发出一个代表疑惑的音节。 杜若站起来,拉开临街的窗,“当街刺杀,就在那边路口。” 杜若的话省略了主语,却足以让血无极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面色数变,疑惑、惊愕、恍然、震撼、不安…… 众多表情变换,他急急开口道:“我……” “我知道应该不是你,不然你不必把只掌天下约出来,授人以柄。”血无极这样做的用意,无疑把他绑到杜若这条船上,而不是像之前夹在杜若和江城帮之间两头取利。 “但我毕竟是在来见你的路上遇刺的,这可能会在我们之间留下罅隙,”杜若背对血无极,微微而笑,“其实,我第一个怀疑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你” 闻言,血无极挺直身又放松下来,反而是门外的箫声依旧,脚下无声地动了动。 “排除了你的嫌疑后,我第二个怀疑的是莫玉,因为他是知道并且最想离间我们关系的人,然后,才到那些想要渔翁得利的人——” 杜若一手搭上窗棂,悠然又自信地道:“可是想到后来,我竟然无法确定,背后到底是谁出手,然后我才发现,这次计划搅和进来的人太多,长安城里的水已经很浑很浑了” 血无极如有所悟,门外的箫声依旧则嘴角上扬。 “在这么浑浊的水里想要浑水摸鱼,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做的越多,错的越多,给别人乘隙而入的机会也越多——” “莫玉下棋的习惯是,喜欢先手布局,给人设陷阱,他大局观很好,可以利用的东西很多,在这种局面下更加如鱼得水——” “在先天的劣势下,我能够利用手中筹码和他对峙的原因在于——不贪功,不冒进,后发制人” “你去见过莫玉了吧,你那个方案已经被通过了对吗?” 杜若缓缓回头,直视血无极,“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抛弃了原本在我和莫玉之间两头取利的立场,直接倒到我这一边——” 削弱家族利益,里通外敌,应当是世家子弟的禁忌,一旦事发即万劫不复——血无极这个赌注不可谓不大 第二百零三章第三人 莫玉推门而入,在雕花木门边站了片刻。 江城如有所感地抬头,“有事?” 莫玉从什么地方回来他很清楚,即使这个会场有十万人的坐席,能在今天和他们一样定下视野最好的二层包厢的玩家,也是颇有值得他们认识一下的资格。 莫玉刚才不过是去进行z国人叫做应酬,正式场合称为交际,路边发生名为搭讪的事情。 江城对莫玉排遣无聊的活动不感兴趣,尽管必要时,他和莫玉一样擅长此类事务。 莫玉在门边看着他,片刻后抬脚走过来,脸上漫不经心笑容,丝毫不能破坏他整体动作带给人的优雅和谐感。 “刚刚收到消息,”莫玉漫不经意地微笑,熟悉他的人会知道他笑容中蕴含的意味,“杜若刚刚在西广场遇刺。” 群英会刚刚一统长安的第二天,甚至江城帮还没有与其合并,但江城并不怀疑莫玉在长安的眼线之广。 江城长眉聚拢,总体还算平静,“人怎么样?” “杜若没事,被那个……箫声依旧救了。”莫玉见状,耸耸肩,动作不失优雅风度。 “箫声依旧……是他?他一直和若儿在一起?”江城皱眉。 这个名字今天在他们口中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称得上频繁,但如果对方是那个萧家的继承人,当然有值得他们重视的理由。 “昨晚杜若遇刺他也在场,大概是不放心她的安全。”莫玉看似随口解释。 “不过,有意思的是,我安排跟在他们后面的人,和另一组在庆春居碰上了,”莫玉笑眯眯地说,“程野在庆春居请客,只掌天下刚走。” 提到这个名字,江城脸色微变,似想起什么。 “你不去看看?虽然不知道程野今天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按照他一贯的性格,不可能不对杜若有想法——” 莫玉笑着,不急不慢地说: “你们两个的这类新闻,不隔段时间大作一次,我都有点不习惯,就算没事,去看看杜若也好” 江城狐疑地看了莫玉两眼,终是扶桌站起,莫玉在他背后道:“如果方便的话,打听一下他们密会的内情” 江城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莫玉看着那扇门背后的雕花,自言自语, “我只是做了点小动作,但这个大黑锅,应该轮不到我来背吧” … “或许是方案通过得太顺利,让你起了骄矜之心;或许是莫玉那边退让得太多,令你得陇望蜀;又或许是你在莫玉那边得知了什么消息,让你认为我对江城影响力巨大,可以通过对我下手来对付江城——” 杜若娓娓而述,淡漠地看着血无极。 对方一脸阴晴不定,有对杜若窥知暗中心思的羞恼,也有对杜若如此不讳言的直白的惊异。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非利用和被利用,你对我别有所图无可厚非,而且我本人是个实用主义者,不论你有什么图谋,现在彻底倒向我这边是事实,按理说我应该高兴,但现在我却高兴不起来” 血无极已有所悟,袖下大掌握成拳,青筋浮突,“是我受人挑拨了。” 杜若笑笑,“莫玉不会用口头挑拨这么低级的方法,不过他善于借势,把你推向我这边恐怕你都不知不觉——” “一方面,他可以解决掉你这个可能在他们内部造成隐患的毒瘤,一方面他可以慢慢收集你损害家族利益的证据,留待一朝事发,再慢慢收拾你” 杜若轻轻一笑。 “和莫玉对弈就是这样,他喜欢不知不觉给你下套,做得越多,错的越多” 累积起来,就变成万劫不复,尤其是血无极这样的身份立场。 杜若微微叹气,“唉,我离江城帮核心太远,空有虚名,插不进手,原本想着,有你插在你们家族和江城帮之间,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结果在莫玉的设计下,血无极自动自发地把自己提出来,从暗子变成了明子,从莫玉那边的不定时炸弹变成她这边的。 本来杜若在知道血无极擅自主张时万分气恼,但看到他目前所为的动机时,又有些心软,再不好做那过河拆桥的事。 “我可以理解你一朝脱离桎梏,海阔天空的心情,但建议你还是量力而为,三思而行。” 瞻前顾后或许显得优柔,但野马脱缰般猛冲,必定会踏入莫玉的圈套里。 言尽于此,杜若看看血无极若有所思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抬脚往门口走去。 血无极在身后,“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把多余的动作剪掉,后?br / 梦醒入戏第5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5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59部分阅读 后尾扫干净,但是,你遇刺的事和村子的事……” 杜若侧身回头,微微一笑,“派人刺杀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否则就是把天下人当成傻子,至于村子……” 她顿了顿,门内外的人都支起耳朵。 杜若呵呵一笑,“——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只掌天下都已经知道了,那就轮到我们稳坐钓鱼台了,何必巴巴地自己找上门,好像我们去求他们” 血无极眼色古怪,“如果不是你亲口否认过,谁也不会信你不是世家出身。”揣摩人心、欲拒还迎的手腕用得这么熟极而流。 杜若和门外的箫声依旧嘴角同时勾起。 这时,箫声依旧微微侧耳,目光往楼道对面一扫,青衫下摆微动,无声无息地转进另一座楼梯中。 “既然你这么称赞我,那我不如再多给你一个忠告吧,”杜若微笑,“莫玉御下的手段我是见过的,不知道江城如何,但,凡是正常人,都不会养虎为患,你这次方案通过得那么顺利……” 看见血无极如遭雷击,杜若笑笑,“我还有事,菜就不用上了。” 血无极醒过来,目中出现一丝感激,“那我送你出去。” 杜若心想箫声依旧应该已经先行避开,便没有拒绝。尤其血无极此时之前的利用心态,心存感激,她也有心交好,拉近两人关系,方便以后合作。 于是有心应酬下,你来我往短短几句,两人关系便拉近不少,杜若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比平时更灿烂几分。 可这灿烂的笑容,在有人眼里便显得颇有些刺眼,尤其杜若微笑的对象是自己的死敌。 一开门,血无极先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城,先是一愣,然后翘起嘴角,他借侧身的动作挡住杜若投往江城这边的视线,低头凑近杜若耳边。 因为角度问题,江城看不到杜若躲开的动作,只听见两人状似愉悦的说话声,以及极近的肢体距离。 杜若正奇怪血无极突然停在原地,微笑着应对几句,才侧过身,越过血无极肩头,便看到站在十几米外、目光冷峻的江城。 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垂下眸,拉开私聊。 身边血无极已经和江城对峙上,如大自然中狭路相逢的天敌,尽管没有出声,杜若却可以感到两人先天气场的排斥。 江城散发着满身寒意,如地狱中出来的死神,走向两人。 血无极挡在杜若面前,杜若没有对这种保护的举动作出反应,犹如默认。 如此一来,杜若的立场鲜明,在两男一女的争端中,气势汹汹而来的江城无疑落于绝对下风。 血无极满心快意,他和江城这种两男一女的场景经历得多,但以往从没见过江城如此着紧,由此可见江城不但陷进去了,还陷得很深。 最有趣的是,杜若的反应完全与之相反 ——哈哈哈哈这世上竟然有不买程翰,也不买程家面子的人就凭这一点,他和杜若合作定了血无极大感快意,上前一步挡住江城去路,笑容轻佻带着恶意,“程翰,若若不是你的禁脔。” 江城看都不看面前的血无极一眼,只深深注视着杜若,“你选他?” 语义双关,含义深深,但在场人都听明白了。 杜若抬起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比起你,我更愿意选他。” 她不直接回答,而是在江城的问题前加了但书。 江城眼色更深,血无极嗤笑一声,赶紧落井下石,假装对杜若抱怨,“我没难么差吧,就比他好一点点?” “如果有第三选择,你们两个我都不会选。”在两人注视的压力下,杜若平淡回答,目光轻转,落在他们身后。 ——第三选择,来了。 箫声依旧的青衣悄然出现,风姿隽爽,湛然若神。 血缘分属相同的两兄弟转头,看向在他们发现之前就进入十米警戒圈的男人,面色是如出一辙的严阵以待。 杜若露出欣然微笑,主动对箫声依旧走前一步。 箫声依旧地伸手相迎,两人动作如练过千万遍一般,无言到契合的默契令人生嫉江城目光落在两人亲密交握的手上,眼中冷峻近乎无情,血无极站在一边,脸上亦多了几分复杂。 箫声依旧稳稳握住杜若的手,不发一言,对两人微笑点头,与杜若相携而去。 ——谁在谁心中落了一地蔷薇雨,谁又成了谁的心伤? 第二百零四章说心(上) 赛场鼎沸的加油呼喊声中,杜若的信息滴滴响起,促促如急雨。 其实,系统设置的信息提示音一成不变,急促的感觉不过是杜若的心理作怪。 ……但愿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好消息…… 杜若心中思忖着,打开信息,一看发信人便已勾起嘴角,再看信息内容,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笑意。 耳边传来温和低醇的男音,“他们来了?” 杜若抬头,看向坐在她不远处箫声依旧。隔着一个魅舞天空,他竟这么快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粉唇微蠕,杜若传音,“刚从新手村里出来了,老书带人在庆春居里等。” “我们过去?”箫声依旧自然地接着问。 杜若定定看了他两秒,浮起一个微笑,“好。” 两人不约而同起身,正要跟其他人告辞,魅舞天空如有所觉看向他们。 “又要走了?又是你们两人早退,嗯?”她抱怨道,“这两天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同进同退,神神秘秘的” 魅舞天空在微露苦笑的杜若脸上转了一下,又看向一脸平静笑容的箫声依旧,眼光不为人知地暗了一下,脸上笑意依旧清爽。 小组赛不一定是天天有比赛,有时上午有赛下午没有,所以除了第一天开幕式,没比赛的人都聚在包厢里,分析的一起分析,加油的共同加油,图个热闹。 杜若和箫声依旧不参赛,天天到包厢报到,却也天天早退,两人不知去做什么。 听说他们又要早退,银酿好奇地从后面拉住杜若的手,眼中有丝兴奋,“若姐姐你和箫声去做什么,是不是背着我门……” 他双手握拳,指背抵在一处,两只大拇指相对,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那意思地球人都知道。 包厢里没有去参赛的几个人都对两个话题人物行注目礼,目光炯炯,甚至包括九问兄妹两。 杜若露出无奈的笑意。 谁说大神就一定高高在上的?大神也是人,也会有八卦的——她这两天和箫声依旧同进同出,不知被他们打趣了多少次尤其是浅浅和银酿两个小家伙,青春期激素分泌过盛的小家伙真是招惹不得她看向箫声依旧那边,被九问胡渣几个八卦男围攻的箫声依旧,眼中有和她相似的无奈。 “好了好了,”箫声依旧虽说在应付着自己身边这几个,余光却一直注意杜若那边,看见杜若在银酿伸手拉她之前,她强自抑制住的本能反应,目光微闪“我和杜若确实是你们想的那样,满意了吗?” 话虽如此,他脸上却一贯平静,与杜若对视间毫无来电的感觉——两人同是隐藏情绪的高手,比赛似的笑得一个比一个风轻云淡,他人半点看不出端倪。 “——切”见箫声依旧一反常态不和他们辩解,几个男人反而失了纠缠的兴趣。 只有胡渣还不依不饶,当着杜若的面狂拍箫声依旧的后背,“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是男人就给我——上” 大家例行地拿他们嬉闹一阵,终于要放行。箫声依旧与杜若在无人注意时,含笑的目光短暂地接触了一下,无言的默契落入有心人眼里。 魅舞天空微微低下头,九卿站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短暂的黯然没有影响包厢中的喧闹,杜若心中记挂老书带来的人,无暇注意其他人的动态。 事实上两人一出包厢,身份变成了合伙人,谈话内容全然与暧昧旖旎没有关联。 为了得到箫声依旧的支持,或者说是六扇门的支持,杜若把村子的20股份交给他,但地契还是在她名下,交出去的只是未来的利润分红,他们签订的合同中,箫声依旧不享有这20股份的支配权和转让权,但只要箫声依旧不转让股份,他就是杜若之下的第二大股东。 箫声依旧成为了杜若的合伙人,这就是他这两天和杜若同进同出的原因。 “你确定要把经营权全部交给老书?” 杜若笑而不答,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箫声依旧疑惑,杜若跟他交代过她对商业村未来的计划,老书身为全权代理人,商业村的法人代表,无疑是计划中举足轻重的一个人。 股份持有人不出面经营,全权授权代理人,这并不奇怪。但一般常人所选择的代理人,不是极为亲近的心腹亲信,就是专业的企业掌舵者,在行业中有一定的职业信誉和管理能力的职业从业人员而这个老书,杜若和他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据他所知,杜若应该不知道老书现实里的职业。 即使是一般人,也不会如此轻率地在不知道一个人底细时,就将自己的产业托付给他人,何况还是全权代理。 而且能对代理人起监管控制作用、保障董事权益的经营团队和监管团队,还是全部由老书自己找来的,虽说监管团队直接负责的对象是杜若,但不代表他们不会被更大的利益打动。 现代职业代理经营制度已经非常成熟,可企业高层内外勾结,亏空企业利润、金蝉脱壳的范例屡见不鲜,如果老书有异心,以杜若目前的措施,恐怕防不胜防。 (这里所说的代理人,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啦,还是权限最大那种,财政人事和管理经营权利都基本完全下放,绝大部分事务不需要通过董事同意,具体不解释,大家知道意思就行。) 距离庆春居一事已经过去两天,箫声依旧现在很清楚,杜若早已和江城帮的莫玉江城彻底翻脸,所以这个村子的作用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按照杜若的性格,她应该不是能短时间内就对人托付信任的人,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全部交给老书…… 见箫声依旧微微皱眉,似有疑虑,杜若沉默了片刻,跟他说了老书主动无条件转让股份的事情,只是把夏天的事略去。 末了她道:“我是个实用主义者,老书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可信任的价值,那么在他背叛之前,我愿意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尽管不能排除这是他以小鱼钓大鱼的可能性。” “何况,”她笑笑,“人与人之间哪有绝对的信任呢?只不过比起其他人,以股份抵押的老书,更值得我去信任而已。” 杜若说此话时十分冷静,毫不掩饰她心中某些在旁人看来理智得近乎无情的价值衡量,在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口中道出,恐怕一般追求者不论有多大热情,都会被吓得立即逃走。 箫声依旧却并不意外。 似乎从庆春居他听到的一些言论开始,杜若就开始在他面前展露出她在朋友面前不会表现出来的一面,在他同意成为她的合伙人之后,杜若这种冷静理智表现得更加明显。 他现在觉得这是杜若有意为之,因为即便在庆春居中,她明知他在门后,也毫不讳言一些比较颠覆她形象的言辞,并暴露出她要对付莫玉江城的事情,箫声依旧便有所预料。 接着江城的意外到来,不过是证实了杜若口中所言,他对杜若的援手将他牵扯入局,他也对杜若以及杜若想做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再接下来,杜若开诚布公地告知他计划内容,并顺理成章提出邀请。 他应了。 从激起他的好奇心,到勾起他兴趣,再坦白计划,最后邀请加入,并且最终成功,这一步一步,分明是有计划而行,箫声依旧真正见识了杜若有目的做事时的执行能力,以及做事时冷静客观的态度。 尤其是那种冷静得浸入骨髓的心态,似乎是杜若专门用于对待合作者的一面,杜若与血无极谈话时,他就暗暗为杜若的这一面感到心惊。 当然,相比血无极,箫声依旧觉得杜若对自己已经很好,心理很平衡。 只不过杜若关于“信任的实用主义”的解释,让箫声依旧想起那天在门外听到的某句话。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非利用和被利用’……”箫声依旧低声轻语,这是杜若那天跟血无极说的话。 如果这是杜若价值观的认定,那么难怪她会形成这样过于冷静的性格,并且一心往剑走偏锋的心理方向发展。 “你还记得?” 杜若有些意外,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当然清楚,只是没想到箫声依旧会一直记在心里。 她侧头看向箫声依旧,他也正好看来,黑色的蒙面巾挡住了他的表情,却挡不住那光风霁月、如万事入心不占尘灰的眼睛。 对于箫声依旧始终平和冲淡的心态,她一贯羡慕,但也不想让他误解她的心性“随口说说而已,‘利用和被利用’,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只是这么单纯,那倒简单了”她轻笑。 “哦?怎么说?” 难得听到这么有趣的观点,还是从杜若的口中说出,箫声依旧来了兴趣。 “太深奥的我也说不上来,你知道,我也是最近看到一本书,才刚入门而已。”箫声依旧大有学术研讨的兴趣,这倒把杜若考倒了。 她一贯是心理学的实践者,阿伦三个月中交给她的是思维模式,至于理论充实部分,她也是最近才开始大量吸收充实。 第二百零五章说心(中) “说心”这三章其实是杜箫感情转折的关键,也是箫声依旧感情萌芽的开始,建议大家等三章出来后一起看。 “这种说法走的是实用主义,但我到觉得其实唯心得很,只不过是唯心的另一个极端罢了” 杜若思忖着,回忆这些天看书时自己总结的一点心得,缓缓述出,“这世上哪有绝对,有的只是小面的绝对,大面的相对,总归到大范围上,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即使是构成世界的基本法则——时间和空间——也不会是绝对。” 杜若有感而发:她的穿越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最实实在在的证明? 如果不是她有过这种与所有人全不相同的经历,她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会跳出原本世界观的框架,去思考框架外的问题。 所以她一直有种“局外人的清醒”,不仅仅是心理问题,也是她的经历造成的,无法消弭,就像人不能否认自己的过去。 否定过去,即为自杀。 “‘唯利用与被利用’,这句话太绝对了,完全否定了其他因素的存在,所以它的适用范围已经不是小面,而是构成小面的一部分。” “哦?” “唯利用论”的小面适应性,箫声依旧听过,也是目前学术界内普遍存在的观点,但杜若所说的“小面的一部分”,则进一步把小面适应性的范围缩小了这是一个很新奇的见解,他闻所未闻,更像是杜若自己总结的观点——家学渊源,他在这方面也颇有涉猎,基本上还只能达到学以致用的程度,要说深到推陈出新,他自觉目前的积累还不足够。 “怎么说?” 箫声依旧细看杜若几眼,眼里有着发掘宝藏的新奇:每当他自以为对她有一定了解时,她总会展露出他未见过的新一面。 箫声依旧追根究底的问法杜若毫无意外,或者说她在研究所里呆的太久,已经对这种学术氛围十分习惯了,应对的态度自然而然。 她慢慢想了一下,专业术语的表达不够直观,她决定以这个理论中两个颇有矛盾的例证来说明。 “且不说一个素不相识的见义勇为者与被救者之间,所谓的“利用与被利用”存不存在——涉及到存不存在,这是大面范围内的问题——” 箫声依旧点点头,这是“唯利用论”小面适应性的一个人所共知的例证,他也知道,于是听杜若继续说。 “就说那个‘母与子’的范例:‘母亲生养子女是为了实现生物繁衍后代的本能’,‘子女被母亲抚养为了达成生物自我求存的本能’,这两句话中,主客体之间都存在一种客观的‘利用和被利用’关系,于是延伸出来,母亲舍身救子就是对第一句中客观关系的进一步证明,对吧?” 杜若询问一句。 箫声依旧点点头,“母与子”的例证同样是一个小面适应性中被广泛引用的例证,他没想到杜若的反证,竟然是用这个被广为承认的例证。 然后杜若继续。 “那么反过来呢?我同样进行另一个延伸:儿子舍身救母亲,那岂不是和第二句中的客观关系相违背?” 箫声依旧被杜若的逆推结论镇住,一时无言。 杜若继续,“既然这个例子可以反证,那么其他的范例同样有类似的反证,”她下结论,“所以,即便是小面,‘唯利用论’也只能证明一部分,而无法解释另一部分,既然无法解释,这种绝对客观的理论就是不能适应的。” 的确,既然杜若能用这个这个被广泛承认的例子反证,那么这种反证方式,是可以被广泛推广到其他例证上的。 箫声依旧把思维延伸出去,一时被杜若理论的广阔适应性震撼,这已不失为一个可以被学术界承认的重大观点,一旦提出,会引起强大影响箫声依旧原以为杜若即使擅长心理学,但以她的年龄和积累,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相差不远,即便杜若一心走剑走偏锋,他和她的差距也不会太大。 但从今天的讨论看来,这理论或许还有不完善之处,但单看这种独有的逆向而行的思维方式,杜若的天赋已经超出他太多这个女孩,迟早会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在这个世界的顶尖层次中占据一席之地不知为何,箫声依旧忽然对身边这个女孩升起极大的信心。 “非常……天才的想法你想过,把这个理论补充完整,发表出来吗?”箫声依旧心生爱才之心,见杜若讶异地看来,“如果没有门路,我可以帮你引荐。” 学术界的门槛,对行内人来说很低,对行外人来说却很高,且不说发表所需的引荐人的选择,会直接影响这个理论在学术界中的受重视程度。 单是杜若在修善补充理论过程中,所需要的大量例证数据模型等,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指导者进行指导建议,花费上十年八年都是等闲事这就是理论界的窘境,学术界中的大部分理论者都把一生光阴蹉跎在这些琐碎中,籍籍无名地被埋没,在有生之年得享盛名的人凤毛麟角。 杜若愕然看向突然提出如此建议的箫声依旧,她踏入理论领域时日尚浅,短短时间内,论理论广度,可以说连一个正牌心理学专业的大学生都比不上,发表学术论文什么的,在前世是博士教授们的任务,她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 这是两人认知上的差距。 杜若摇摇头微笑,不可否认箫声依旧这个提议中对她的肯定,比什么赞誉都来得实在,虽然限于客观原因她不能接受,但已足够让她心情愉悦。 相由心生,杜若脸上的笑容如夹在春风中的柳絮,和煦轻浅,涟漪般缓缓荡开。 “‘唯利用论’是‘利用论’的唯心主义,我反对‘唯利用论’不代表反对‘利用论’,事实上,我是‘利用论’的实践者,而两者间的分野比较模糊,关于‘唯利用论’的看法,我也只不过是突发奇想,连一家之言都算不上” 她轻笑自嘲,然后解释, “人与人之间的利用关系是客观存在的,但除此之外,还参杂太多东西:感望、ln理道德、生物本能等等。我是实用主义者,也是心理学的实践者,站在唯心和唯物中间,哪边有用我就倒向哪边,立场太不坚定了。说不定论证到最后,我又把这个理论反证,自己把自己的观点证死了” 她轻松地耸耸肩,把自己比作墙头草,虽然是自嘲,但对于箫声依旧,这婉转的语义已经足够让他领会其中的拒绝。 作为半个学术界的成员,箫声依旧当然清楚理论和实践的差距有多大,尤其放到心理学上,就是如同鸿沟天堑般的两个极端。 作为实践者,往往在众多理论中游走,杜若的说法并非妄言,从实践者到理论者跨越失败的前例,多不胜数。 箫声依旧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过于贸然了,但排除掉这个题外话,他却发现自己和杜若相当有共同语言,并且他们的谈话气氛相当愉快。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默契和共鸣,互相的影响和振动让彼此各有收获,而对象是年龄比他还小的女孩这对长期处于自学状态、缺少同层次者交流的箫声依旧来说,是一种特殊的体验。 “既然你本身并不赞成‘唯利用论’,那为什么……”他指的是她对血无极所说的话,那时候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唯利用论者”。 “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也是一个心理学的实践者,” 杜若微笑地转头看他,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说这句话,箫声依旧忽然有些明白,这句话除了自我申明,也含有表明他们俩区别的意思:严格来说,箫声依旧是尚处于理论到实践的转型中,算不上纯粹的实践者。 而杜若是一个特例。 只听她继续道:“我的习惯是,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而血无极……”是一个典型的“唯利用论”拥趸,所以她用“唯利用论”来衡量血无极,说服时会起到最好的效果。 箫声依旧知道不少血无极的传闻,然后在庆春居知道了他的现实身份。两相结合起来,他不得不承认,杜若看人很准,方法也用得非常精确,不愧是实用主义者,在“怎么办”这个问题上,往往有一矢中的的能力然后他想起了这几天自己的待遇,和血无极完全不同,杜若的实用主义,在对待他的态度上已经彰显无遗。 在后知后觉到杜若对自己的方法,其实在某种层面上与血无极相同,只是由于“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所以态度上对他和血无极有所不同箫声依旧心里浮起一种不明的古怪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有些发冷,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和遥远。 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尽管明知继续深入,可能会打破他们目前这种融洽的关系,箫声依旧还是问了出口:“那么,你对我呢?” 第二百零六章说心(下 没头没脑的问题,换做另一人恐怕未必知道箫声依旧的意思,但杜若却一听即明——或者说,她早有预料。 基于合作,目前杜若需要和箫声依旧保持融洽的关系。 善于周旋掩饰的她,也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回避这个会造成不良影响的问题。 但杜若没有回避,而是缓缓停下。 箫声依旧也跟着停下,一男一女在街边驻足的景象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偶尔有人路过投以一瞥,便擦身而过。 世界不会因任何人而停止运转。 箫声依旧面色深沉地看着杜若,脸上看不出表情。 这几天他对杜若的观感一直在变,从误会怀疑,到引为同伴,再到产生默契,或许继续发展下去,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会让他将她视为知音,甚至…… 箫声依旧悚然动容,不知何时,他竟对杜若有了一丝异样的情愫或许还不能称为情愫,只是一点极其微小的萌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有继续发展成大树的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的问题,他或许不会追索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动机,也就不会发现这棵萌芽的存在,那么,或许有一天它会破土而出。 而现在…… 其实从杜若所言的字里行间,以及这几天她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性格,他已大致可以猜到她的回答,执着地问出口,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明确地回答。 她的回答,会决定他此后对她的态度——这世上或许多得是一厢情愿,但不包括他。 萧闲从来不是多情人,他的保护人名单中,只有他重视并重视他的人。 如果杜若告诉他,这只是他的自作多情,那么从此以后,他对她不会再参杂多余的情感。 杜若对箫声依旧的问题早有预料,但箫声依旧不辨情绪的脸,还是让她有些意外和不安,不过这并不能动摇她早已准备好的回答。 “如果你是指‘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的话,”杜若神色平静,眸色如水,清澈明净,“我不否认。” 箫声依旧当场就有拂袖而去地冲动——理智知道这是她个人价值取向的自由,但自尊和感情难以接受。 然而,他没有忘记现在正在去签约的途中,商业村的合作,是他亲口答应下来的。 尽管那时会同意,很大程度是因为看在她的面子上,而现在这个原因被证明只是他一厢情愿。 但他不想做毁诺之人,毕竟杜若当时要求他加入,并不是以他们的关系为理由。 但除了商业村这件事外,他与她关系分明,他不会对她再做多余的事情。 而一个寡情凉薄的杜若,也并不值得他倾注更多关心,以前,便只当是他带着感彩的放大镜看她,所造成的视觉误差吧。 箫声依旧眼中冷寒一闪即逝,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沉默地重新迈步,没有人看得到他掩藏在蒙面巾下讥诮自嘲的唇角,和无法掩饰的怒色。 ——这是他第一次自作多情,但以后不会再犯 杜若愕然,箫声依旧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 她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可能会让他自觉男性尊严受到挑衅,但箫声依旧的恼怒程度超出她的估计,甚至连一贯的耐心和从容都已经消失不见,冷面以对的态度在极具绅士风度的他身上出现,令杜若很不适应。 箫声依旧给她的感觉,是平和而包容的海洋,海纳百川,广袤深远。 她知道他深不可测,却没见过海洋上掀起风浪的情形。 杜若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揣摩,她对他已经有所了解,但现在看来,他性格中的某些特质,她尚未掌握。 又或许,她的话触犯到他的逆鳞? 箫声依旧是她千挑万选才找到的,性格和能力都值得她信任的合作者,也是商业村计划里不可或缺的存在,无论他对她有什么意见,她都必须把他安抚下来但箫声依旧和血无极不同,不能用欺骗隐瞒的方式对待,而且作为朋友,她也不愿如此。 心目中对箫声依旧的重视程度,让杜若有些患得患失,不敢像对待血无极一样随意耍玩,只能尽量观察箫声依旧反应,找出他生气的根结所在,再做解释。 两人各有心思,于是前半程谈笑轻松的气氛不复存在,一路无语直到庆春居。 庆春居门前垂挂着两个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宾客往来,门庭若市,和前两天并没有太大差别。 杜若进门后与箫声依旧直上二楼,老书订的包厢正好在那天血无极的包厢对面,两个对门包房的摆设桌椅一模一样,只是方向恰好相反。 看见这熟悉的场景,杜若不由看了箫声依旧一眼,他正解下脸上的蒙面巾,虽是沉默,脸色却不见冷淡,看来已经把情绪完全掩藏下去。 只是掩藏而非消失,杜若在心里哀叹,面露忧虑不安。 箫声依旧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老书早就到了,包厢中除他之外,还有四五个陌生人,有男有女,身上穿着普通的路人时装,一看便知等级不高。 陌生面孔的五个人,年龄都在三四十岁之间,有的气质沉稳,有的充满锐气,唯一相同的,就神色姿态中都流露出沛然自信。 这种自信不同于六扇门那群人万人之上的骄傲,而是那种混迹职场商海浮沉的干练精明,五人看到杜若和箫声依旧两个很有可能是他们未来boss的人进来,脸上都浮现出职业化的微笑。 恰到好处,不卑不亢。 五人一面,杜若这个前世未出象牙塔的未来白骨精,有幸看到了真正的职场精英。 他们是老书为她请来的管理团队,都是业内富有经验的从业人员,会担任她的会计师、法律顾问、商务公关、谈判专员和监理人,老书作为总代理人兼她的特助,总管协调这个小团队。 以后商业村的商业拓展,将由这个团队负责开发,按照即将签订的合同内容,整个团队包括老书都直接对她负责,但实际上杜若不会插手太多,她对老书下放的权利,会帮她过滤掉大部分事务。 其实对杜若而言,只要商业村顺利发展,产生应有的作用,那么它的商业上的前途和盈利,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因为他们都是老书现实里招来的人,前两天一直在新手村练级,所以尽管杜若和箫声依旧早已看过他们的资料,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当然这次见面意义重大,正式签订合同后,他们就会成为她需要付薪水的员工,为她盈利。 第一次见面,五位职场精英态度十分慎重,在得知真正的大股东是年纪轻轻的杜若,而非身后那个看起来更稳重的箫声依旧时,虽然个别人略有惊异,但仍然很快掩饰了过去,只是在打量杜若的时候不免有些古怪。 杜若对他们的想法大致了解,她身上缺乏箫声依旧那种沉稳的世家气度,在年龄上又缺乏说服力,所以这几人难免心里有些嘀咕。 而她不准备做出什么事情来表现她的能力,增强他们为她工作的信心。 这几人能被老书请来,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信任,然后才到能力,这两点孰轻孰重,阅历丰富又熟知内情的老书会比她更懂得斟酌。 事实上她从老书那里得到五人的履历后,她特意让洪然提调过五人的资料,上面对五人的描述也足够让她满意。 所以在老书为他们介绍过后,杜若既没有看他们的履历,也没有多问什么问题,和几人交换了名帖寒暄几句之后,便要求进入下一阶段,直接签约。 被五人郑重以待的面试阶段就这么直接跳过了,老书面色平静,箫声依旧毫无异义,反而是面试的五人,古怪之色更浓。 他们还虽然不知道商业村的存在,但可以肯定那必然是一个极其重大的经营项目虚拟产业的经营,一旦走对路子,就必然是暴利,当然,与之并存的是巨大的风险和经营成本。 杜若轻松得近乎轻忽的态度,要么是项目太小、投资不大,要么就是人家财力背景太雄厚,不把他们视为摇钱树的大项目放在眼里。 老书神神秘秘掩掩藏藏的态度,以及这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团队,让他们否决了前者,于是杜若的身份在五人眼中顿时升华起来。 尤其此时她身后站着一个真正的世家子,货真价实的世家气度,让杜若在不自觉中狐假虎威了一把。 老书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点破。 虽然都是自己的老朋友老同学,品性也值得信任,但杜若和他经营商业村的真正原因,他不会让他们触及,这对双方的安全都有好处。 他一手将他们来进来,是想共同经营出一场大事业,而不是将他们拉进后面那个泥沼。 让他们误解杜若的身份,在心里生出顾忌,总好过以后再起异心的好——世家的身份,足以镇住他这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老伙伴了。 何况杜若虽然亲口否认过她是世家中人,但背景应当也颇为深厚,字里行间并不把世家放在眼里。 如不是这样,对夏天三人他即便有心,也不会做得到这一步。 如此想着,老书不着痕迹地看看几人,目光划过一身青衣的箫声依旧,见对方似乎洞彻明了的眼神看来,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第二百零七章无心有情 八人在系统监督下签下合同。 合同内容由老书定下,早在一天前就已经发到杜若和老书手上,条条款款列据清晰。由于牵涉到授权问题,附加条件和违约赔偿就有数十页,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令人眼花缭乱。 不急不慢地翻看着正式文本,杜若不着痕迹地看了箫声依旧一眼。 箫声依旧面色平静,有的放矢地选择了几页重点放看,显然在事前已经做过功课,这次只是查看是否和前面那份范本相同。 确认无误后,当即落笔签名。 作为实际意义上的法盲,杜若跟着在他落笔的地方写,否则几十页的合同,要找出真正需要她签名的地方,对她而言也是一个大工程。 出于这种原因,签字的时候,她和箫声依旧坐在一起,挨得很近。 箫声依旧神色专注,平静温和的脸上有种认真的美,追书的字体轩昂飘逸。 杜若嘴角噘着淡淡笑意,左手肘和箫声依旧右手肘几乎相碰,并且时不时侧头看看箫声依旧——签名的位置。 杜若的偷看行为从容又正大光明,脸上的表情让人很难猜出她是一个法盲,更无从想到她这样做的动机。 于是落在他人眼中,两人的这种情态有了另一番解释。 新来的五人产生的是看上司八卦的暧昧感,老书则产生了危机感。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当然看得出这个杜若带来的男人并不普通,且不论他的游戏里的地位,单是杜若对他暗示的箫声依旧的世家身份,就值得老书十二分注意。 从身份差别上看,箫声依旧和杜若更为相配,夏天现在朝不保夕,与他们的身份之别,有如云泥。 何况商业村的事情,还需要箫声依旧的帮助,看上去杜若对他的人品能力都颇为信任,将股份转让了20,要说杜若对他没有好感,老书绝不相信。 作为合作者,箫声依旧和杜若完全有理由朝夕相处,杜若即便对夏天情谊深厚,能敌得过时间的流逝和外界的诱惑吗? 且不说夏天能否回归,即便两年后回来,无论在身份地位感情上,他都已经不占上风,而且箫声依旧是他实际的帮助者,夏天处于被施与恩惠的位置,如何能理直气壮地去夺回杜若? 心情烦乱,老书看向两人的眼神不禁有些复杂,箫声依旧抬头,老书便把目光移开。 这已经不是箫声依旧第一次捕捉到老书的异样。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误会,第三次就不能再无视了,老书和他不过认识两三天,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存在的话,无非是杜若和商业村,又或者两者皆有。 签完名,他放下笔,侧头看去 女孩线条优美的侧面初雪般白皙,长而密的睫毛在落下一片宁静的暗影,清秀而美好,令人心动。 ——冰雪般的容颜,冰雪般的心。 最初的恼怒过后,箫声依旧渐渐察觉有些异样——对杜若这种为人处世的性格态度的异样。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好感和心动,如果她仅仅是对他没有感觉,或许他可以接受,感情是双向的,无法强迫,他会慢慢努力靠近。 但他发现,问题不在他身上,也不在他和她之间,而是在杜若本人身上。 她不是对他无情,或者说是不止对他一人无情,而是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无论是对她好的,对她坏的,对她真心,还是对她假意——她应对的出发点,只会建立在理智之上。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在此之前,他从未发觉这是一句多么冰冷的话,犹如一杆标尺,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丈量得如此清晰,清晰到无情。 箫声依旧回想起家里那些传记中有关的描述,心里泛起一个念头:杜若的这种情况,属于书中所描述的状态。 ——在那些 梦醒入戏第5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0部分阅读 —在那些在心理一道上取得成就的智者看来,人的感情心理,不是无形无质、不可触摸,而是有序可循,可以触摸丈量的东西。 在他们看来,感情是客观的存在,有大小、数量和价值,而他们与常人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有称量感情的一套独有的标尺。 这套标尺如一道藩篱,存隔于现实和内心之间,将他们的心紧紧封闭。 对那些智者而言,世间千情万爱,入眼,不入心。 他们依然会对他人的感情进行回馈和反应,如正常人一般。 只不过对其他人而言,一切因情而起,发乎自然,而对他们来说,接受到的感情会经过丈量分析,分寸不差地回馈,表面上和正常人无异——比起正常人,不如说是血肉组成的分析机器。 人生而有情——从有情至无情,得寻心理一道大成的伟业,是那些智者的终极目标,人生顶点。 用这样的心境来驾驭人心,难怪书中对那些智者的手段的描述,往往是无迹可寻,神鬼莫测。 箫声依旧博览群书,知道那种状态是怎么一回事,曾感叹过这种断情绝性的违反天性之处,令人心寒书中对那些人的心智描述,令人感叹钦羡,但现实中与这种人交往,除非本就不知,否则又有多少人可以接受这种用理智来丈量回馈的“感情”? 现在,杜若的一句话,让箫声依旧窥知了她的心境——她正走在前人的路上。 回想起认识杜若以来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看起来发乎自然的情绪反应,他感到刺骨的寒冷和莫名的悲哀。 从他的立场看来,这样的人即便因此走向大成,走向顶点,他们的人格,始终是残缺的。 ——杜若专注心理,在这条路上比他走的更深更远,能达到这种程度,想必相关书籍看得更多,她不会不知道走上这条路的结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箫声依旧在心里轻轻叹息。 签完字,每份合同分成一式三份,一份被系统收录,一份分别由签约人自己保存,合同的法律效应自动生效。 面试签约两个重要阶段已经过去,大家明显都轻松不少,尤其是新加入的五人,脸上露出愉快的笑意。 既然是在酒楼,按照z国的源远流长的交际文化,正事做完之后,宴请吃饭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点菜、上桌、推杯换盏。 新加入的公关是个三十多岁的高个男人,有个名副其实的名字叫高楠,公关交际端的是一把好手,频频举杯,几个笑话,加上有人应和,便轻易炒热气氛,拉近了双方原本稍显陌生的关系。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饭桌上的常青树,几轮请酒后,不论男女都渐渐放下矜持,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作为中心,杜若不免被灌了不少酒,所幸这是游戏,酒量得靠内力说话,所以不至于醉倒,但脸上也渐渐浮起一片酡红。 酒酣耳热之际,劝酒声不绝于耳,厢房里闹哄哄的。 从今天的场合来说,无异是杜若身份最高,坐在老书和箫声依旧之间。 此时箫声依旧正被几个喝起了性的家伙劝酒,老书满面笑容打着饱嗝,隔着杜若有意无意地看了站起身侧对他的箫声依旧一眼,靠近杜若耳边,低语“好几天不见夏天了,那小子有联系过你吗?” 杜若皱眉,老书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怎么突然在其他人面前谈起夏天的事情,而且还不用传音入密——事关三条命,安全至上,对夏天的事秘而不宣,这是他们早已达成的默契。 桌上声音吵杂,其他人无需担心,倒是箫声依旧的内力深厚…… 杜若心想或许老书喝得有点醉了。 她飞快侧头看了箫声依旧一眼,见其似乎没有注意,口中声音模糊而低微,应付道:“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没有上线。” 老书见杜若的动作,便放下了大半的心,脸上露出真正的笑意——起码杜若的心现在还是完全放在夏天身上——而且他示威的目的也已达到。 ——他一直注意着箫声依旧,在他这个方向看来,箫声依旧喝酒的动作未变,可喉结浮动的频率却明显慢了许多,看似在“喝”,但却没有“咽”。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啊 日久生情他管不着,可这才几天,要是让外人轻易把夏天的墙角给撬了,他这兄弟的脸往哪搁? 老书嘴角浮起笑意,收回视线,声音中更带了几分醉意,声音略提了一分:“那小子一见你就粘着不放,我就没见过他的手空过,说起来要不是这事,你们这一对啊——” “好了老书” 杜若听老书越说越多,忙在他手中放了对筷子,打断他的话,“吃菜吃菜你看你满口酒气的,一口菜都不入口” “好好好我吃我吃,你别夹那么多啊”老书歪着头,清明的目光和箫声依旧投来的视线碰了一下,嘿嘿一笑,便起身加入劝酒的行列“来来来,喝酒,轮到你们了啊——” 劝酒助威声再起。 高声笑闹中,箫声依旧的目光在杜若身上停驻片刻,轻轻拧了拧眉,眼中闪过深思。 片刻后,酒杯放到嘴边,掩盖了悄无声息勾起的嘴角。 第二百零八章战况 “败者组53号长空对56号胡渣,胡渣胜” 随着裁判一声判决,瞬间恍然猛地跳起来,扭着屁股,“哦耶” 银酿哈哈大笑地上去拍他肩膀。 丫头浅浅扑进杜若怀里,抱着她摇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色,魅舞天空和箫声依旧也站起身,满脸笑容地鼓掌。 这是三十晋十六强的败者组决赛。 按照赛制,组赛将五大赛区七十五人分成十五组,每组五人,每人都必须与其余四人赛过,赢为三分,平为一分,输为零分,全部赛过后积分最高的前两名出线,进入三十强。 三十强打乱后两两对抗,胜出的十五人进入十六强,其余进入败者组,十五取一,在十五人中生生拼杀出一条血路,进入十六强的最后一名。 十六强后,竞争更为惨烈,十六进八,八进四,每轮淘汰一半,最后决出本次比武大会的状元、榜眼、探花。 六扇门进入决赛圈的六人中,九问毫无疑问众望所归地取得十六强的名额,九卿也一路顺风顺水,组赛和三十进十六时都没有遇到太强的对手,作为进入十六强的唯三个女性之一,极受瞩目若不是外界不知道她和九问的兄妹关系,恐怕明天的《江湖日报——比武大会特刊》就会将此视为佳话,大书特书。 此外六扇门进入决赛圈的另两位女性中,魅舞天空力有未逮、不出意外地没能组赛出线,而浅浅也是以一分之差,止步组赛。 虽然惜败,但作为七十五强中极为稀缺的女性玩家,魅舞天空容貌艳丽,性格爽朗,交游广阔,向来有“魅影仙子”之称,浅浅年幼可爱,稚气未脱的精灵模样能讨好绝大部分玩家观众于是在线下的评论中,与浅浅和魅舞天空同组的几个的男士,被冠以“辣手摧花”“蹂躏祖国花朵”之名,让两人的后援团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骂得狗血淋头,上溯波及到他们的八代祖宗胡渣组赛出线时是第一名,但三十进十六时却掉入了败者组,然而能多次在围攻中绝境逃生,在江湖上凭借数次以少胜多而声名鹊起,胡渣的经验和意志均不可视。 这次能在孤注一掷的败者组中杀出一条血路,夺得十六强最后一名,胡渣的比赛场场精彩,某些招式的来之笔往往将不可能化为可能,为他赢得了众多粉丝和支持者,声名比一般的十六强更高。 官方押注中,胡渣以黑马之姿被列为夺冠的热门人选,被重新修改了赔率。他现在的赔率为1:14,隐隐与老牌种子选手九问的1:11、人间修罗的1:125、犬离的1:135和公子南的1:14并驾齐驱。 十六强中,六扇门的人有九问、九卿和胡渣,十六占三,可谓风光无限,一时无两。 但在他们这些内部成员看来,怀望千年连组赛都未能出线,才是最为可惜的,连胡渣自己也承认,如果他和怀望千年的功力只在伯仲间,胜率五五分。 胡渣掉入败者组,和他发挥状态不稳定有关,但以怀望千年的发挥之平稳,只要不碰到最强那几个,几乎是稳稳进入十六强,甚至进入八强四强也尚有可能。 可惜怀望千年组赛时,被分进了赛后被公认平均水平第二高的死亡组,前有现在的血旗盟副帮主南幽,后有沧澜阁长老揽月,且还有两匹实力不明的黑马九道轮回和怀素大师围堵,最终惜败,在外界评论中大多说是可惜,但也并未有太大异议——毕竟死亡组中,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足为奇,何况其中还混了两匹黑马。 怀望千年败后有些思不属,一连两三天不见人影,连胡渣最重要的败者组决赛都没有来看,最初大家以为结果落差太大,他需要调整心情,但现在却觉得有些诡异。 只是怀望千年不见踪影,大家也抓不到他问出个所以然来。 “……渣男这次胜得极险,打到最后他和长空的血都已经差不多,最后一招是拼着以伤换伤,结果他凭着经验,那一招的落点打出了最大伤害,才赢了长空。” 箫声依旧在比赛过程中一言不发,赛后才对胡渣的这次比赛经过点评。 箫声依旧目光独到,经验丰富,往往能透过表现看到实质,几场下来,浅浅、银酿和魅舞天空均十分留心他的评语。 “可渣男一赛完,官方不是立即把他的赔率改成1:14了吗?”浅浅提出异议,“这个赔率已经在十六强中排到倒数第五了” 如果赛程押注是由官方坐庄,官方当然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会随着参赛玩家的表现调整赔率,否则黑马突出,大家一窝蜂把注压在高赔率的黑马身上,官方岂不是要赔到破产如果说招式克制、经验、临场表现、精状态都属于影响比赛的变量,让那些眼光不够的玩家看得云里雾里,取决不定,那么官方的每一次赔率排名,无疑是最为大家公认的选手实力排名了——有谁能比游戏公司更了解自己的游戏? 胡渣的赔率掉到倒数第五,说明官方看好他的实力,认为他的赔率太高会让他们亏本箫声依旧显然和官方的意见有所不同,面对浅浅的疑问,他不急不慢道:“官方调整赔率,考虑的是多方面因素,赚钱是他们的第一出发点。一般来说,玩家实力是决定赔率的最重要因素,前几轮比赛,有实力的玩家都会藏一两手底牌,像前两次的人间修罗和犬离,露出底牌后,他们的赔率立即被调低,这是因为官方觉得他们夺冠几率较大,让他们的赔率和九问的挨得近,于是大家就形成了这种印象,他们的赔率是相对稳定的。” 三十强后,选手各出奇招,打得精彩纷呈,赔率都是一调再调,连赔率一开始就是倒数第一的九问,也因为人间修罗和犬离发挥出色的冲击,赔率上调过一次,又降了回来。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是官方也不能确定选手能否夺冠,因为有些玩家临场发挥差别很大,有时发挥好了,观众会一窝蜂地把注投到他身上,而官方也不能排除他夺冠的可能性,于是为了降低风险,暂时调低赔率。” “如果继续将上一点延伸出来,如果有些玩家临场变量太大,官方不看好他的夺冠可能,但他偏偏打出了一场精彩的场面,官方虽然心知肚明他夺冠的可能性,也会故意把赔率调低,给观众制造看好的错觉,用来吸引不明内情的观众投注。” 箫声依旧微微而笑,“所以,同样是调低赔率,有时是官方认为确实有夺冠的几率,有时是不确定,有时则是官方以退为进吸引投注的方法。” 浅浅听得满眼圈圈,“天啊,一个看起来简简单单的赔率调整,里面还有这么多说道,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银酿大概是手脚太快,已经把钱投进去了,满脸愤怒,“游戏公司这不是骗人吗?连这点钱也要骗” 实际上他也知道,从每个玩家身上分出一点,确实是钱,但汇集到游戏公司,就是一股金钱洪流。 而且官方开通了线下的通用点投注,恐怕这次比武大会投注赚来的钱,比游戏前期这半年的利润还要多魅舞天空和瞬间恍然和箫声依旧认识最早,也最了解他能力性格,一贯是箫声依旧言论的忠实拥趸,说是言听计从绝不为过。 这次听到箫声依旧的分析,瞬间恍然立时对胡渣落井下石,哀叹,“完了,箫声你既然这么说,渣男肯定没戏了,我要怎么安慰他呢” 他转过头,对上浅浅的脸。 “哎——” 两人耍宝似的异口同声哀叹了一下,蔫眉耷眼地模样十分可笑。 银酿在背后掐他,“你少来诅咒我的钱途” 杜若笑看他们打闹,从他们讨论开始,就没有出声。 平易近人、内敛寡言是杜若给六扇门众人的一致印象,即便她在外界名声极盛,但在六扇门却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员,由于是唯一的生活玩家,大家平时多有照顾,杜若也常常投桃报李,对这种情况,杜若相对满意。 不过在武功和pk的讨论中,她插不上话是常有的事,大家对她的不发言也习以为常,连和她最亲近的魅舞天空也没发觉什么异样。 虽然脸上噘着笑,杜若却知道有什么和过去不同了:这变化不在她身上,而在箫声依旧身上倒不是说那天的不愉快之后,箫声依旧对她刻意疏离,相反,杜若最近绝大部分上线时间和箫声依旧呆在一起,箫声依旧和她的距离更近了这厢,箫声依旧被围在中间说话,杜若在这边刚刚接了个信息,他的目光马上雷达般扫过来“要走?”他以目光示意。 杜若脑后冒出黑线,为他一心多用明察秋毫的灵敏度惊叹,面上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箫声依旧生气的反应不同常人,平时跟进跟出,对她的态度一如平常,完全不按常理行事,杜若反而不知如何下手。 ——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诚不欺我也 第二百零九章挑战 进入十六进八的晋级赛,赛程忽然慢了下来,因为赛程越到后面越重要,每一场都值得细细品评。 当然,无可否认的是,官方拖时间是出于圈钱的意愿比赛日每多一天,游戏公司的利润就成倍增长,毫无疑问游戏公司员工的奖金也与之成正比。 于是玩家都能看到,官网及游戏里的内容和公告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更新,投注区无疑是重点更新区域,如果那里的工作人员有哪怕提前一秒的预知能力,恨不得能在玩家投注之前,把赚钱的赔率通通拉上去,赔钱的通通降下来。 站在人潮汹涌的投注区外,杜若身边半径两米内没有一个人,如此稀疏的人口密度,对比投注区一望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如此情景,让杜若想起以前春运期间回家,火车站里旅客挥舞着排队抢票的情形…… 不,应该是股市连续几天全线飘红,股民恨不得在证券交易大厅打地铺,一不留神就发生踩死踩伤个把百万富翁的光景——不仅形似,神也似。 现代社会,金钱当道。人们将其奉若神明,取代了古时流传下来的偶像——在特定场合下,人们对金钱的狂热表现,绝对不输于中古世纪教廷最虔诚狂热的信徒。 投注区这么多人,要挤进去恐怕不容易,哪怕你身负天下无敌的绝世神功,那些为金钱红了眼的人也照样能毫不相让甚至给你一个黑脚杜若做好久等的心理准备,在街角屋檐下找了个角落,耐性极好地等着。 然而不一会儿,她就看见那个青色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来。 尽管他一贯整洁的衣衫上,因为这世界无处不在物理规则,不可抗拒地出现多处褶皱,但除此之外不见太多狼狈,整体而言比杜若想象的好得多,起码人是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箫声依旧的眼睛犹如雷达,对她这个目标物尤其敏感,杜若干脆自动投诚,举起手挥了挥。 下一秒他就注意到她的动作,向这边走来。 “等久了吗?” 杜若摇摇头,“其实你可以不用去的,只是村子开工奠基前的一点准备而已。” 她说的是实话。以她本意,在村子地址公开前,越少人出入越好,以免被人窥见行踪,发生意外。 这次商业村的初步规划建设,她早已全权交给老书他们,这次若不是那些村民坚持不看到她就不让人动工,她也不需要亲自跑一趟。 “虽然知道大致方位,不过我还没有去过一次,”箫声依旧的语气略带好奇,有种想要去见识一下的味道,“无人区我进过很多次了,但无人区里的山村,我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其他事我倒是有理由不去,但是去无人区,”他特意打量了一下杜若的小身板,嘴角带着一丝取笑,意味不言自明,“我倒非去不可,不然……” 他咽下后半句,让杜若自己去想。 杜若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六扇门那群家伙不会放过他之类。 这类隐含关心的话语,在以往杜若觉得顺理成章,这是六扇门的那些家伙对她的一贯态度,犹如她是一个玻璃娃娃,进出危险地带必须他们保驾护航。 但在那天的不愉快之后,箫声依旧继续用以往的态度对她,她总觉得怪怪的,好像里面参杂了什么。 倒不是她怀疑箫声依旧对她有什么图谋,她没感觉箫声依旧对她有恶意。 但正因为没有其他意图,按照箫声依旧的个性和含在骨子里的骄傲,应该不会在对她做太多表面功夫。 即便是为了六扇门内部团结,也只要两人保持一般关系即可,从他的立场来看,现在是杜若有求于他和六扇门,他完全没有对杜若虚与委蛇的必要。 他那天明显的不快,显然是因为她不慎触犯到他的某个禁区。 杜若原以为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以及该怎么弥补,但现在她被箫声依旧琢磨不透的反应搞得云里雾里,反而不敢确定了,只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杜若边想边偷觑箫声依旧一眼,箫声依旧状若无感,心里为她像迷了路的小兔子般警醒又迷茫的情态感到好笑。 他清楚,他这种不按常规走的反应,在她弄清原因之前,恐怕会一直让她脑子打结了。而他也不打算为她解惑,正好借此机会观察她是否真已经进入那种状态。 要不是那天听到老书的话,他恐怕从此会对她敬而远之,那或许就是永远不自知的错过……箫声依旧垂下眼眸,莫测神色一闪而逝。 两人各有所思,不约而同静默片刻,杜若先打破沉默,转移话题。 “投注区人太多了,看得我站在外面都觉得可怕,亏你还特意跑进去官方也真是的,不是有即时投注系统吗,干嘛还特意在广场上搞个投注区” 杜若随口感叹一下。 在她看来,有即时投注系统,在线玩家可以随时随地投注,游戏公司在各地特设的投注区,的确是多此一举。 “赔率的各种更新数据资料,在我们的投注系统和投注区里,并不是同一时间更新的,相比起来,投注区要比投注系统快一些——” 箫声依旧笑笑解释,“这是在客观限制下,游戏公司对投注区进行资源的优先分配。” 所以他选择麻烦一些,在投注区看过资料后,结合自己的预测进行投注。 杜若闻弦而知雅意。 资源的分配,在有限制的情况下,总是不能平衡的,归结起来就是竞争力的问题,竞争力强的得到优先分配,这是大自然教予人类的竞争法则。 游戏公司看重的竞争力的立足点,无疑是在收益利润上,会将资源优先分配给投注区,显然数据表明是投注区更能帮他们圈钱。 杜若明白了一点,然投注区比投注系统更能圈钱的结果,仍然令她感到意外: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群众的力量最强大,量变造成质变投注区虽然在各个城市新手村都有,就算每一处都全部爆满,大概也不过是上千万而已,但投注系统是每个人随身携带的,近六亿的在线玩家数量,难道不足够造成质变? 越想越深,杜若研究癖发作,反而认真起来,正好旁边有个懂行的,于是请教:“量变造成质变,投注区怎么会比投注系统的盈利还多?” 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她已经理解了他前面的意思,并且正在往更深层次进发,箫声依旧赞赏地微笑,然后简单点了一句:“量变造成质变,这句话其实也可以反过来看,”盈利是和金钱有关的数字问题,有大小之分,当然也就是“量”的问题他指指身后依稀还看得见的广场,“你看那里的情形,应该知道在那里投注的‘质’,要比投注系统的‘质’要高得多,而且量也不差。” 杜若回想起那里的狂热气氛,不由点点头:使用投注系统的,大多是玩票性质,而明明看见这般情形,还义无反顾投入进去的,那就是在玩命——玩票和玩命,此两种行为带来的后果,当然足以造成质的差别“人天生都是有赌性的,看能否克制而已” 箫声依旧十分平静,带着淡淡的哲学意味,“我国的赌博文化源远流长——你看到的只是外围,投注区里面的气氛更狂热——游戏公司利用了这个古代背景,把气氛都烘托出来了。” 杜若恍然点头,她很明白有意的心理暗示所能造成的力量,从众心理下,豪掷千金的人在里面恐怕比比皆是杜若表示受教,“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她回想起昨天箫声依旧对赔率的分析,别有蹊径,显然经过一番认真研究,“箫声你好像很注意这些,研究得这么透彻——” ——再加他们走到半路,箫声依旧突然特意跑到投注区投注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狂热的赌徒,只不过他的狂热表现得十分理智…… 杜若面色古怪。 “刚才的确不是临时起意,其实我研究这些已经挺久了,刚好十六强告一段落,我对最后结果有些心得,所以去投一下注,随便也看看官方的预测和我的有什么不同” 箫声依旧言语平淡,但不说自己的预测是否和官方相符,却说官方和自己是否相合,其中自信若不是杜若善于揣度,恐怕也会被他平静淡然的语气骗过。 杜若莞尔,然又有些担心,“你投了多少钱?” 从小的家教和社会灌输的道德理念,让她视赌博为禁区,彩票投注什么的也是一样——无论是否十拿九稳,或是机会缥缈,都不可忽视其中的赌博成分。 赌性是人的天性,性格中的谨慎自制告诉她,如果不想沾染,那么最好一开始就不要碰。 箫声依旧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深深看她一眼。 “只是一个金钱游戏而已,如果你学会驾驭它,就不会被它驾驭”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人的一生中,永远不乏诱惑,他宁愿选择主动去挑战,也不会掩耳盗铃地逃避包括,他对她的感情。 第二百一十章路上 ——投注,即使是这种披着慈善外皮的投注,也无法掩盖其赌博投机的本质。 身在其中的人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看到了流水般进出的银子的人;大多数外的少数,是能够做到不为其利益所惑的人;这少数中的极少数,是能够拥有一双慧眼,看清这个金钱游戏的规则和本质的人;而这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才是能够在这游戏中游刃有余地迎接挑战,且自我丰富的人。 杜若属于少数人,而箫声依旧无疑是极少数人中的极少数。 杜若心知自己某种程度上,比较被动和固步自封的人,如果没有客观环境的逼迫,恐怕她很难主动对某些人和事产生征服欲挑战欲。 她对上箫声依旧那对熠熠生辉的眸子,耸耸肩,自嘲道:“也许是男女天性不同吧,我只喜欢平稳安乐,能和亲朋好友开开心心一辈子就是平生所愿了——” 她顿了顿,掩饰住心底的黯然,继续自嘲,“挑战什么的,最好一辈子不要来找我” 箫声依旧脚步停了一下,无人看见处,他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微微颤动。 ——没有想到,几句普通的闲聊,竟会引出她这番话来他极力掩饰内心的激动,脑中转瞬闪过数十种念头。 ——走上那条路的人,心理特点十分明显,好比分裂出两个独立又联系的人格,一个对外,一个藏在内心。 外在人格与常人无异,好比一层假面,用于对外交流;内在人格将七情六欲摒弃,如此才能驾驭感情,犹如一个感情的分析机器,这一层人格,才是真正的支配人格。 箫声依旧觉得这种人可怕,一方面是他们心性空灵无情,违反天性,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种人格,有一些明显的精神病特征,尽管他们的外在表现,永远和常人无异,只是看起来智商更高,个个是鬼才。 这种人封锁心灵,不无外物所扰,意志专注于他们所认定的道路,所以往往一生成就巨大。 他们的人格看似残缺,在外人看来可悲,对他们而言却是幸事——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对这种冷暖自知的事情,箫声依旧不做强求,这也是他明知杜若走上这条路的后果,也不反对的原因。 但甫一动情,便得知动情对象内心无情,甚至视他的种种关爱亲近与路人无异,甚至她表面的种种情绪回馈也只是理智分析的结果,她始终带着一个假面示人,怎么能不让人心寒? 但老书的一番话,却让他心冷之后,又死灰复燃——杜若分明还有情,哪怕这感情不是对他,也足以让他欣喜他不担心杜若心有所属,因为她身上已经有进入那种心理的明显征兆,她现在就像心里有一堵墙,墙上有丝丝裂缝,在往外缓缓沁水——杜若即使有感情,恐怕也淡薄得很,不足以种出爱情的花苗。 而他最想知道的是,她知不知道这堵墙的意义——她想要砌墙,还是,毁墙? 要明确杜若的意向,首先必须了解她内心的想法。杜若平时将心意掩藏得滴水不漏,像迷雾一般,让人看不清她内心真正的本性。 箫声依旧这几天和她形影不离,这才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在言语中流露出明显的感情倾向——一生所愿只是平安喜乐,这还不够明显吗? 箫声依旧按捺下心里的喜悦,刚想说什么,忽然杜若“咦”一声,向前方看去。 一个藏蓝衣袍的身影从一个暗巷钻出,贴着墙角疾走一段,运起轻功借道翻墙,霎时消失。 不留意的人只见蓝影一闪,还当自己视觉有误。 “那好像是老乌龟?”杜若向箫声依旧征询。 老乌龟是胡渣给怀望千年起的外号,大家一致觉得和渣男一样朗朗上口,于是便在六扇门内部叫开了。 箫声依旧点点头。 杜若其实多此一问,怀望千年刚才露出了侧面,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以他们的眼力,已足以确定身份。 “他不是说发愤图强,闭关去了,怎么突然跑回来也不说一声?” 最重要的是,怀望千年行色匆匆,连续用轻功抄捷径,显然不是一般的急——他虽然一贯和胡渣凑在一起,但毕竟曾经是血旗盟的副帮主,可不像胡渣那样急惊风,说风就是雨的。 杜若和怀望千年认识没多久,但也从未见过怀望千年这么心急的样子,再将怀望千年小组赛后就神出鬼没的行为与此联系在一起,杜若不由心生疑虑。 她摸了摸下巴,和箫声依旧对看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怀疑。 “要不要跟上去?”箫声依旧问。 “算了吧,老乌龟既然刻意隐瞒,肯定有他的理由,而且现在也未必追的上了”杜若选择尊重同伴的个人。 箫声依旧也不过是略提一提,本没有让她同意的心思,不过两人却不约而同在心里想起一事老乌龟好像是在小组赛之后,才变得这么神神鬼鬼的两人将此事按下,出了城,在驿站上马车。 大概是他们来得早,车中恰好没有人。杜若坐定后,将身上衣裙换成一套灰色长衫,然后身形增粗加长,面容一阵变换,便变成了一个白面俊俏的十七八岁少年。 易容抵定,还不等她提醒,就看见箫声依旧一扯衣衫,将身上标志性的青衣换成蓝衣,脸上又系上了蒙面巾,遮住了表情。 换了套衣衫,遮住了面孔,或许不被大部分人注意,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看得出轮廓,只不过他脸上的蒙面巾有鉴定术豁免,对付普通的监视者已经足够了。 箫声依旧向她这边看来,面巾下的动作似乎是在微笑。 “虽然不像你的易容术那么神奇,不过对付一般人应该够了,”他不是第一次见杜若的易容术,这种传说中的技能,对于旁人还是有万试万灵的吸引力,“我不羡慕你的极品内功,但你的易容术真是令人眼红” 作为游戏名人,最大的痛苦就是从此不能轻易抛头露面了,围观党简直无处不在,而且在线记者也越来越猖獗了。 杜若见识过长安的围观党,深知厉害,却道:“那你该去襄阳多待一下,莫玉特意在这方面下了禁令,现在那里的人都不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围观了。” 江城帮对襄阳的控制力那么强?那进一步想…… 箫声依旧霍然明白杜若的意思,江城帮的耳目在襄阳无处不在,难怪她这么小心谨慎。 心里另有想法,但杜若既然提起这个话题,他也不轻易放过,顺着杜若的提议接下去,“也好,长安呆久了,也看腻了风景,我早想到襄阳买套房子了。” 杜若没想自己随口一提,一贯淡泊的箫声依旧是如此反应,正觉愕然,心中南中古怪的感觉又升起来,却听箫声依旧接下去道:“我们六扇门的人天南地北地跑,总要有个聚会落脚的地方,像老乌龟在成都就有套房子,现在已经是公用财产了。” 原来如此,杜若释然,尔后微微皱眉: 以她的身家,一两套房产当然不在话下,不过她在襄阳的个四合院已经被莫玉的人盯上了,出入不便,而且又是和夏天他们合买的,以后他们偶尔上线联系,在那里也比较方便。 杜若心里纠结,箫声依旧在一边看着,面巾下的笑意更深,笑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出言解释,按惯例,买房子是男士们的事情,里面的布置才由细心的女同胞负责。 杜若鼓起包子脸,严重怀疑箫声依旧言语的诚意——尽管他一派正经,但她已经万分确定他给她那种古怪感,不是她的错觉了这时正好有人上车,箫声依旧转移视线,便顺理成章略过这个话题。 到了襄阳,杜若犹豫再三,还是回家将山岚带上。 这是她完成“人性的救赎”任务后第一次回村,她没忘记华大夫至今下落不明,说明这个任务还有后续,说不定这次回去在村子里会得到什么线索,或许山岚会是触发条件之一。 她在襄阳的那个四合院果然有人盯着,杜若带着山岚一出门,便感觉看似无人的小巷不知名处有目光扫来。 山岚在空气里嗅了嗅,也对她道:“姐姐,好像有陌生人的味道。” 杜若心里冷笑。 夏天他们不上线,淡青叶子在她的指示下不和她往来,老书忙于事务神出鬼没,对团队至上遥控指挥,往往上线片刻就消失莫玉想知道村子的位置,当然只能从她这边下手,而她身在长安根本没有要回襄阳的迹象,为求万无一失,他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反正他手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好吧,杜若承认,对现在用人捉襟见肘的她来说,麾下人才充足,甚至在扩张势力期间还能优哉游哉来看比赛的莫玉,确实让她羡慕嫉妒恨了(话说,女神您这甩手掌柜的范儿,也没差莫副帮主多少啊——劳碌命的老书飘过~) 第二百一十一章路见螳螂 三人在城里兜了几个圈甩脱尾巴,再从东门出城,确定没有人盯着,才在城外绕了一大圈,转往东南方向而去。期间杜若的易容已经换了三次,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们这次走的是小路,杜若第一次走,对路径十分生疏,干脆用制图术复制了一份地图,交给箫声依旧,由他带路。 一路人踪渐少,野怪的密度越来越高。 箫声依旧不知如何带路的,地形越走越高,杜若记得自己那次往返,附近似乎没有类似的地形。 不过她看看箫声依旧翻山越岭,于不知名的草丛出一拨,就翻出一条被密草掩盖的小径,心知他胸有成竹,便不再担心。 山岚跟在她身后,脚步轻捷有力,比她这个身负轻功的玩家还要轻松。 三人走在一道矮崖边上,脚下野草横生的斜坡陡峭地倾下,到地面缓成一个低谷,蜿蜒狭长。 杜若渐渐听到模糊的呼喝,间杂着略尖的叱喝声,听起来像是女子发出。 她有些意外,这里离襄阳边境的无人区已经不远了,按照惯例,普通怪区和无人区之间会隔出一条并不均匀的怪物稀疏地带,以作警示。 如非要进入无人区,一般练级的玩家不会跑来这里吃力不讨好。这也是越走近无人区,他们看到的人越少的原因。 箫声依旧所带的路,比她上次进出无人区时所走的路玩家踪迹要少得多,没想到在最后一段上碰到了人,杜若皱皱眉,传音入密。 “是玩家吗?”她想箫声依旧求证自己的判断。 “是。”山道狭窄,箫声依旧头也不回,“不用担心,她在谷底,如果不抬头看,不会看得到我们的。” 就算看见了,只要不恰好是江城帮知道内情的人,也只会当他们是要进无人区的高手,不会轻易招惹。 箫声依旧理解杜若的谨慎,不过如果她不是他相信的“那类人”,时刻保持神经紧绷,会给精神造成很大负荷,有时被外界一压,就容易精神崩溃。 他已经见过杜若精神过荷的的情形,所以想找些事让她分心。 杜若就见箫声依旧走着走着忽然向后摆摆手,停下来,弓身矮下,借过膝高的草丛遮住身形,然后回过头,示意他们也同样做。 他这样做必有目的,杜若匿住身形,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然后小嘴微张,无声地啊了一下。 目光所见处剑光凛冽,十几个挥舞着大刀的佩巾大汉围在一起,进退间似乎别有章法。 略尖的女声正是从他们中间传来,长剑反光处处,剑招间似乎威力颇大,与其说是被那些人形怪围攻,倒不如说是剑光将他们全笼罩在招式的杀伤范围。 里面那个一身青衣的修长身影,容貌气质皆冷若冰霜,不是杜若在晋级赛还见过的素素是谁? 看来几天不见,素素的实力有了长足进步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也杜若在心里啧啧称奇。 杜若虽然不知佩巾大汉的等级,但从行为和地域来看,恐怕不是普通低级怪——人形怪本就比兽型怪难对付,何况下面的十几个大汉还结成了简略的军阵。 不过这些都不是杜若吃惊的原因,杜若最觉讶异的是,这小谷崎岖狭窄,两边斜坡常有突出处造成弯折,遮挡人的视线,给有心人留下可乘之机素素在那边大发雌威,但就在杜若他们眼皮底下,却有一个身着?br / 梦醒入戏第6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1部分阅读 着黄褐色衣衫的男子背对他们躲在突起的山坡后,瞧他那不时向素素那边张望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必有所图。 杜若轻轻碰碰箫声依旧,指着那人传音,“渔翁?”眼中有趣多过好奇。 箫声依旧回头,看见杜若在草丛中缩着身子,偏偏伸长脖子好奇偷看的小狗模样,眼带笑意。 “就算有渔翁,也是我们,他顶多算是螳螂。”他声音低醇沉厚,语声含笑,磁性绕耳。 瞧这不怀好意得多么光明正大啊 杜若砸了咂嘴,“好像不是抢怪的。” 那人只是隔一会儿探头看一下,动作并不鬼祟偷摸,颇有点专业的样子,而且显然事先摸过底,知道素素的功力如何,不虞她发现他的窥视。 可惜那人背对着杜若的方向,脸上和箫声依旧一样蒙了块布,看不清脸。 这番举动,可不像是意外碰到,临时起意抢怪的样子。 “不是抢怪的,”箫声依旧肯定了杜若的看法,“背影熟悉,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这人我认识。” “你也碰上熟人了?”杜若讶然,这么巧? 也? 箫声依旧抓住这个字眼,回头,“你也认识他?” 杜若摇头又点头,下巴往素素的方向点点,“我认识这个女的,熟人的妹妹。” 这个熟人指的当然是独醉。 “要不要下去帮忙?”明眼人都看得出窥视者对素素不怀好意,箫声依旧问道。 箫声依旧的反应直接告诉杜若,那人是敌非友。 她挑挑眉,往下看一眼,“不用,我和她不熟。” 和素素的两次见面,一次在马车上,一次在擂台上。 第一次对方给她留下了不大好的第一印象,第二次人家莫名其妙对她有敌意,杜若虽然不在意无关人士对自己的看法,但也不是什么怜香惜花的圣母。 而且他们的行踪不宜暴露,素素虽非核心,但也是江城帮帮众,而且看她那剑法的杀伤力,大概里进入高层也不远了。 “她那套剑法杀伤力不俗,看样子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占便宜,说不定那人会被反噬呢”杜若勾唇,“我们静观其变。” 原本身上有正事,他们该抢在下面人发现之前离开的,不过事情不急,又恰好想这荒山野岭碰上怪事,她索性留下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箫声依旧微笑,乐见她终于被外事引走注意力,短暂地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此时杜若易容成一个十四五岁的娃娃脸少年,眉清目秀,专注的神情格外稚气可爱。 箫声依旧刚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却看见杜若身后孪生兄弟一样的山岚投以警戒的目光,刚举起的手便收了回来。 “那套剑法品级很高,看起来是专攻攻击力的,群攻剑法有这样的杀伤力很罕见了,”箫声依旧以专业眼光给予评价,“不过她手上那把剑大概也起了很大作用。” 素素的剑法施展起来招式缭乱复杂,光影处处,杜若连她腾挪间的身形都看不大清,更别说注意到她手上的那把剑了,不过她也记得在马车上第一次和素素见面时,她就喜欢带好剑的。 那次她的剑被个横人坑了去,素素也吃了大亏,所以杜若至今印象深刻。 “高级剑法?一品两品?” 杜若问,她在六扇门耳濡目染,眼界大幅提高,开口就是常人闻所未闻的极品。 箫声依旧就笑,“一品哪有那么容易得到,如果她的剑法是一品的话,我倒能肯定下面那个家伙是来刺杀的了” 他顿了顿,像在估计。 “她现在的层次还很低,不好估计,不过群攻招式向来变化不多,练高了也就是杀伤力更大,攻击对象增多而已,所以大概在三四品之间吧,不会超过三品。” “为什么说一品的话,就能肯定那人是来杀她的?”杜若奇道。 箫声依旧笑笑,语含深意,“那人是暗部的,老熟人了。如果你那朋友的妹妹有一品剑法,恐怕他就是被请来洗掉她的剑法的。” 杜若表示理解,游戏里杀人与被杀本不需要太多原因,何况有一品武功这么招嫉的理由。 “上次见的时候,还没见她有这套剑法,不过她的哥哥是独醉,也许是她哥私下给她的。” “武当三英?江城帮那个?”箫声依旧讶然,“那就更不可能是一二品了,独醉虽然是练掌法,但一二品剑法不是一般武功,值得他从头来过。” 杜若点头,显然独醉是有了可以与这剑法相较的武功,才将剑法转给素素。 杜若估计这剑法最多三品,否则以独醉的性格,有高级剑法,即使他不练也会给另外两英。 三品剑法虽然非常稀罕,但对于已经将自己的剑法练得相当高级的高手来说,显得有些鸡肋,有这时间不如专注现有的,除非特意奔着群攻这名头去了。 杜若想到江城帮近期的连番大动作,想必这套剑法就是战利品之一,由此杜若可以对江城帮这次的收获推测一二“江城帮,真是有钱啊”连三四品秘籍都没高层看得上了吗? 杜若嫉妒非常。 “树大招风” 箫声依旧低笑一声,杜若近期行动都是针对江城帮,商业村的意义更是赤l裸地显露出攻击意向,他当然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你看” 下面那只“螳螂”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杜若只见素素清叱一声,最后一招抹过佩巾大汉的脖子,飞洒一道血线,大汉捂着脖子抽搐倒下。 地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只有素素一人还站着。 素素收剑入鞘,气喘吁吁,汗湿鬓发,身形也没有那么挺直,显得有些疲惫。 “她内力差不多了。”箫声依旧道。 这时,异变突生 第二百一十二章计中计 素素打完怪后似是十分疲惫,没有挪动位置,连地上的尸体倒了一地,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搜集战利品。 按箫声依旧的说法,她的内力已基本告罄。 然而就在这时,她身边刷出十几道白光,恰好将她围入腹心。 大概是距离太近,还不等白光消失,就听见白光中的其中一个人形大喝一声,“贼婆娘杀我弟兄,给我纳命来弟兄们,上给我……” 那声音顿了顿,忽然变得十分yd,“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杜若噗地笑出来,箫声依旧也弯起唇。 普通怪和无人区里的怪大有区别,不但在野性凶狠方面,也在幽默感上有所体现,杜若见过不少。 但素素显然很不乐意被一个npc人形怪调戏,即便四下无人看到也是如此,闻言刷地抽出雪亮长剑,清丽的眉目间戾气大盛,剑身横于身前,不退反进,施展出一片缭乱剑招笼罩住佩巾大汉,血光再现“过刚易折。”箫声依旧轻声给出评语,说得已经不是素素此时明知内力空虚还强行杀怪的行为,还是对她性格的评价。 杜若知道素素的个性本就如此,虽说气性大些,却反倒让人欣赏她的直率无伪,表里如一。 “不是有回气散吗?”杜若是药食流,招式不强用吃来补是常有的事,如果这是西方魔幻游戏的话,她就是随身加持百十个增幅光环的那种。 但这次一出口她就明白了,“是体力。” 《武》里的体力可以用休息和吃东西来补,但共同点就在于,必须是非战斗状态。 箫声依旧点点头,知道她心思细腻聪颖,但限于经验不足,所以对战斗方面了解不多,而他以习惯了只要在她身边,就担任起诲人不倦的角色。 “体力是其一,内力是其二——就算吃药,回气散也需要回复时间和冷却,她可不像你那么多花样,”箫声依旧调侃杜若一句,她的药食流在淘汰赛公开后,在六扇门内部被笑过很多次。 杜若耸耸鼻子,无声地哼了一下。 “除此之外,她的剑法也是一大原因。群攻剑法耗内力比普通剑法多,而且她层次较低,剑招之间不连贯,缭乱繁复,没有发挥出最大杀伤力,反而体力消耗了不少……” 箫声依旧摇摇头,“pk经验太少了,她恐怕是一直拿怪物练招,很少去演武堂。” 在杜若眼中眼花缭乱杀伤力巨大的剑法,到了箫声依旧口中被批得一无是处,她摸摸鼻子,想到自己的韦氏针法,仿佛在素素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有些不服气道:“女孩子么,不喜欢打打杀杀,很正常啊,也许她被层次练上去就好了呢?” 箫声依旧回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pk场上可没有男女之分,九卿和魅舞不是最好的例子?而且有些女孩子性格独立,天生不喜欢依赖别人,那就只好让她增强自己的实力了” 他的传音又降低一分,娓娓低缓,“遇到挑战,主动迎战还是被迫接战,结果或许没有不同,却代表两种不一样的人生态度。” 杜若一愣,知道他是在说她的态度,正要细细咀嚼,箫声依旧却不想让她神经再往其他方面绷紧,一句话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看,她快要不行了” 杜若往下一看,佩巾大汉的包围圈似乎瘦了一圈,个个身上伤痕累累,但看样子还中气十足,素素的剑招却明显放缓,剑光都没那么光亮了,如果说前面她是在主动杀敌,现在更像是到处补破绽,有些左支右绌了。 虽然素素的剑法还在对离她最近的佩巾大汉产生伤害,但杜若注意到,佩巾大汉外围有个首领,时不时大喝一声,包围圈子的内外围大汉便有序地进行轮换,竟是有首领指挥地排出军阵,进行车轮战。 素素虽然明知如此,但人在阵中被牵制,竟腾不出手阻止。 杜若暗道狡猾,心知素素落败已是必然,只能说她比较倒霉,刚好一个人精疲力竭时碰上boss刷新。 箫声依旧好似对佩巾大汉排出的那个简陋军阵很感兴趣,看得一瞬不瞬。 杜若想起那个不知去了哪里的窥视者,不由眯眼张望,又看了箫声依旧一眼。 箫声依旧似乎在后脑勺上装了感应器,可以感知她的想法,杜若的目光还没移开,他就开口道:“那人应该就快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清啸,一个青色的身影由远及近,电射入佩巾大汉围成的阵中,战阵一时混乱,那个boss连连呼喝。 “小心” 新来的男子一剑挡住了砍向素素的一刀,趁着战阵稍乱,素素看了那人一眼,面上冷色稍缓,挥剑把对方身后的一个佩巾大汉解决了。 “这位……姑娘,你还是先出去吧,我可以……” “不用”素素打断那人的好心建议。 她本就是不服输的性子,一时大意让陌生人来救已是耻辱,哪还肯在外人面前示弱,何况有强援加入,解决这些人形怪只是时间问题。 那人轻叹一声,只得靠近素素,以便及时施援。 素素看起来虽不喜生人接近,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 ——高啊,泡妞绝技在她面前活生生上演了 杜若抽了抽嘴角,很想说这么一句:他们在上面蹲了这么久,就是来看这家伙怎么泡妞的吗? 素素不知道,他们在上面却从头到尾看得清楚,这个临时换了马甲、从另一个方向冒出来英雄救美的青衣人,不是刚才在旁窥测素素,又突然消失的黄衣人是谁? 这人够细心的,连素素对衣着颜色的喜好都注意到了,特意换了身青衣。 而且他刚才出现的方向与原来方向相反,通往无人区,似乎是刚从与外界隔绝的无人区中出来,路过时见佳人落难,才拔剑相助。 这也就为在这荒郊野岭,能如此碰巧遇到一个高手做了合理的解释,最妙的是,这个解释甚至无需他自己开口,素素会自己在脑中得到类似推断,并且对自己的推断深信不疑。 ——这人的心思之细腻,令人咋舌 杜若惊叹了一下,靠近箫声依旧耳边,“英雄救美?出场很不错,不过冰美人好像不大吃这套” 箫声依旧左耳微动,敏感的耳根浮起微红,他转头,发现杜若不知何时越蹭越前,竟和他差不多并排的在一起,而她注意力聚集在下面,竟没有发现他们距离颇近。 箫声依旧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下面,状似地靠近杜若耳边,“的确是英雄救美,不过以越千军的手段,应该还有下文。”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后,让皮肤上的细绒根根竖起,一股战栗传遍全身。 杜若本能缩了一下,转头看箫声依旧,见他似没有注意,便小心往外移了移,全不见箫声依旧微微勾起的嘴角。 素素的剑法越发无章,是人都看得出她劲力告罄,如果不是青衣人,也就是箫声依旧口中的越千军好几次及时相救,恐怕她已经被戮于刀下四五次了。 这时围在他们身边的佩巾大汉只剩四五个喽啰,以及那个一直在外围指挥的boss。 眼看素素完全成了拖累,越千军一皱眉,当机立断将她送出包围圈,低喝道:“你走远点休息,boss还没有解决,内力恢复了尽快回来接手。” 素素毫无反抗之力,一个啷呛出了包围圈,大怒回头,却看见佩巾大汉的仇恨大多集中在越千军身上,有一两个想跟来的也被他几剑把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再看看那个只是略有小损的boss,狠狠地咬了咬唇。 她心知自己成了拖累,不愿在陌生人面前示弱,所以即便越千军现在的行为似乎有抢boss之嫌,还是远远找了个地方吃药打坐,力求尽快恢复,但脸上无疑冰寒如雪。 越千军似乎看得出素素的想法,“这位姑娘,我没有抢boss的意思。” 素素抿紧唇,坐姿挺直,闭目无言,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越千军苦笑一声,手中招式未断。 箫声依旧却道:“越千军的实力没有那么低,他刻意控制了伤害。” 杜若看向越千军,他身上刀痕不少,青衣上沁了道道血色,多是救素素时挨到的,否则以他目前表现出的实力,也不至这么多伤痕。 “苦肉计?”杜若低语。 以素素的性格,倒是用对了地方,越千军看来跟了素素不短时间,对她的个性已经有所掌握。 “应该……还不止。”箫声依旧笑笑,目光四下搜寻着什么。 就见越千军一招将最后一个喽啰送走,眼见只剩那个boss,那boss忽然面色紫红,面上青筋突起,分外狰狞,大喝一声“狗男女,杀我弟兄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以祭兄弟们的在天之灵喝啊” 好像小宇宙爆发,却见二十几道白光在他周围闪烁,壮硕的身形在白光中出现,竟是又召唤出两倍的小弟来不但是越千军和素素,连箫声依旧和杜若都被这个boss的突然暴走给惊住了。 素素睁开眼,已是面露惊慌,面上再无冷色,看向被包围住的越千军。 越千军看了她一眼,似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却没有趁机施展轻功离开,素素目露感激愧疚。 箫声依旧和杜若对看一眼,眼中已皆是了然。 第二百一十三章欺骗与信任 箫声依旧叹道:“boss的刷新规律,恐怕越千军早就掌握了。”不然这时机不会把握得这么好。 从越千军之前消失的时间看来,时间刚刚好够他转到另一个方向,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这份把握,岂是熟悉而已,简直是十万分的笃定。 “以怨报德,浴血奋战,不但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正了名,还先有救命之恩,后有并肩奋战之谊,中间体现了自己的侠骨柔情,而且实力卓越——” 杜若摇头感叹,“就算是我,在这种情况下被救了,也要以身相许啊” 箫声依旧当然知道她是在夸张,轻笑道: “以身相许不至于,不过从这个女孩的个性看来,从此死心塌地地信任越千军是必然的了” 他轻嘘一口气,“……越千军,真是好手段” “手段高,人品却差”杜若不喜越千军骗感情的方法,尤其对象是一个从未认识过他的女孩子。 “被人窥视,就有被窥视的理由,怀璧其罪而不自知,他人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只能怪她没有自知之明。” 确定杜若不打算出面,箫声依旧就彻底把自己当成旁观者,话语间比杜若还要冷酷。 世家的精英教育,教出来的有天才,也有庸才,但无论是天才还是庸才,清晰地认识自己的价值是必备的本领。 识人不明或许会被人卖,但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没有自知之明,则是自己把自己卖掉,顺便附带亲近的亲人朋友家族——这种人,在世家是没有生存空间的。 “怀璧其罪啊……” 杜若想到自己的情况,她自己不就是对自己的价值毫不自知,甚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因此而觊觎自己,所以才活得这么草木皆兵的吗? 知道一点,却又不全知道,比起素素的一无所知,不知哪个更幸运一点? 走神只是一瞬,箫声依旧刚侧头看一眼,杜若就回过神来,“他想做什么,看这大费周章的样子,不像是短期内能完成的事情,否则不会下特意做感情投资。” “如果是任务的话,或许和独醉有关,或许和江城帮有关,反正总脱不开刺杀——” 箫声依旧笑笑,“江城帮人才济济,而且好像一直没传出有什么高手被刺的消息,想必暗部里面有关他们的任务已经积攒了不少了,越千军大概是要进去帮其他人铺路。” “哦?”杜若感兴趣起来,“这么说,越千军是要做卧底,看来暗部是要有大动作了” 这么看来,越千军从素素下手就可以解释了,一方面素素的个性容易被掌握,另一方面,素素的哥哥独醉可是江城帮真正的核心人物。 越千军借素素的关系进入江城帮,一开始不会是核心,但和核心接触的机会应该不会少。这么一来,和那群核心有了交情,自然就会有下手的机会。 杜若将事情描摹出大致轮廓,挑了挑眉,和箫声依旧一起继续往下看。 下面的越千军果真如杜若之前所料,用的是老一套的苦肉计。 他一跃到素素面前,想要拉起她逃走,无奈boss比他更快一步,指挥小弟将人拦截下来,这下把两人一起围在了战阵中间。 二十多个佩巾大汉摆阵围攻,和前面的十几个不可同日而语,越千军之前解决那十几个都耗费了不少时间,何况现在还有个素素拖累,于是他顺理成章以肉相代挨了不少刀子,那青衫上的处处血痕让杜若看了都觉得渗人。 越千军浴血奋战,素素被保护在身后,一边打一边夹杂一阵“你先走不用理我”和“那怎么行”的争论,最终以越千军全部吸引了佩巾大汉的仇恨,再次将素素送出阵而告终。 “我还支持得了”越千军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气喘。 这儿游戏里内力不足和失血过多都是这种情况,根据箫声依旧对以越千军实力的估测,杜若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那气喘大概是假的吧。 “你快点打坐,我们轮换一下,应该打得过这些兵匪难得在这荒郊野岭遇到一个boss,还没有人跟我们抢呢” 他语气乐观,带着高手特有的自信,这种不到最后决不放弃的坚韧,无疑投了素素的性子,只是相比起来,越千军表现的乐观,比素素的冰冷倔傲更容易感染人。 如果说素素之前“不用理我”的说法,一半是出自感动感激,一半是还放不下表面的自尊骄傲,越千军的这一表现,就真正让她产生共鸣,产生了并肩作战的情谊这从她被推出阵后不发一言,立即听从越千军的说法,坐下来吃药打坐可以看得出。 越千军见状微微一笑,手中的抢攻招式化成游斗,但无关要害的地方又多了几道浅浅血痕,鲜血渗在青衣之上,格外清晰。 “做卧底的人才啊”杜若感叹一句,箫声依旧笑看她一眼。 越千军不知道跟了素素多久,把她的性格摸得十分通透,素素被他完全掌握,只是时间问题。 杜若皱皱眉,虽然她乐见江城莫玉倒霉,但越千军利用他人感情的方法,实在令她不齿,想到素素以后可能会因此受到的伤害,她作为旁观者,却有几分不安。 箫声依旧看见她皱眉的动作,“怎么?”他看得出她不悦是为了什么,但为了某个目的,他还是多次一问。 “袖手旁观,视为同罪,但我很确定我不会跳出来揭破的,帮敌人除去隐患,自己却招惹敌人,而且还可能暴露出自己的宝藏……” 她一个个分析自己不揭破的理由,眉头却始终皱着。 数完了,杜若转头,自嘲一笑,“我觉得我有点伪善。” 从那清澈乌黑的眼眸中,箫声依旧似乎可以看到其中的挣扎,他脸上笑容淡淡,心里的喜悦却在加深——他能肯定,这时杜若的心理反应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伪善,才能说明你确实是人,”箫声依旧语带双关,杜若没听出第二层意思,却有些深思。 箫声依旧却没有继续就此延伸,而是淡淡安慰道:“这个世界人那么多,大部分时候我们只能看到自己和周围,偶尔往外多看一眼,有些苦难我们可以不吝援手,而有些我们只能选择袖手——” 他转回眼前当下,平静地下结论,“这是她的经历,她的选择。” 箫声依旧的话,无疑是站在更高的层面来看待这件事,远比她自困于己身的狭隘要高得多,但从本心而言,她并不羡慕“听起来很无情。” 如果可以,她还是愿意当一个坐井观天的小市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人间悲欢,但杜若很清楚,自己在感情的接受能力上已经出现了问题,连最无害的夏天,也难以让她的心墙化去。 “有情无情看个人取向,我只对自己重视的人有情,难道你不是?”箫声依旧意有所指。 杜若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在庆春居请他出面解围,从江城和血无极的对峙间脱身的行为,确实可以诠释为无情——她和箫声依旧故意做出的亲密,在江城和血无极看来,确实与眼下素素和越千军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觉得我对江城他们太无情?可是对于我来说,既然我无意,那么一开始表明态度才不会害人害己——” 对于江城,她一开始并无太大恶意,如果她真如越千军一般,那才是真正的无情,但在感情上,她有自己的原则,单向的感情,快刀斩乱麻才是真正的好意,只是后来…… “只是江城并没有接受你的态度,而且血无极也是因为他而找上你,对吗?”箫声依旧轻声而温和,却直指核心,“你对江城帮的敌意,也是因此而生?” 杜若怔了怔,没想到箫声依旧会抽丝剥茧,几乎一言中的杜若不知道他猜到了多少,但他的话中无疑藏了很多东西:他们两人的心知肚明,如果仅仅是江城不接受杜若的冷待,杜若和江城帮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反目成仇、针锋相对的地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必定是江城莫玉做了什么,杜若遭遇了什么…… 杜若很清楚,身为世家中人,箫声依旧或许比她更了解江城这个人,或许他已经猜到了江城所做的事,或许还没有…… 杜若的身体微微紧绷起来,粉唇不自觉地微抿 山岚敏感地察觉杜若身边的气息变化,抬起头来,如临大敌地看着箫声依旧。 箫声依旧看看山岚,又看看杜若,嘴角笑意加深,眼底却浮现一丝冰寒有关江城,有关莫玉,有关血无极,有关程墨两家,他手上的资料远比杜若想象的多。 尤其是这几天,他借助游戏里的人脉,有目的地收集了有关杜若的信息之后,莫玉这个名字所占的比例大大增加,江城在杜若的信息中却相当黯淡。 而他却亲眼见到了江城对杜若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信息和现实的反差,令他觉得十分诡异。 这次试探,虽然并未直指杜若和江城的关系,但箫声依旧已经触摸到某些可能的答案,结合资料中江城的性格箫声依旧笑容温和,却隐隐带着凉意,让野性敏锐的山岚紧张万分。 在杜若看不见处,箫声依旧握拳的双手已有青筋突起,面对杜若的沉默,他淡淡地笑着,“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逼你。” 然而,原本事不关己的轻松气氛已经消失,杜若看一眼下面,已经变成素素杀怪,越千军打坐,越千军身上又多了数道长长短短的血痕,血已止住,应该是上了金创药。 杜若仅仅是漠然地扫了一下,又转到箫声依旧脸上,感觉敏锐的两人,都察觉了对方的心理变化,杜若更是细看了几眼。 她微微皱眉,声音平静中透着一分冷淡,“箫声,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多做什么,我和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你的身份,不适合涉入太深。” 她会大胆借助箫声依旧,是因为在会场和莫玉的那一次“偶遇”,让她知道箫声依旧现实中有令莫玉忌惮的身份,否则以江城曾经对夏天的生命威胁,她怎么敢冒然将箫声依旧牵扯进来。 在六扇门和商业村上也是如此。杜若不清楚,如果六扇门正面加入,莫玉他们会不会对六扇门的人下手,但有箫声依旧从中牵线,莫玉拘于世家的潜规则,形势又会有所不同。 箫声依旧既有让莫玉他们忌惮的身份,又有在六扇门中的影响力,对杜若来说是最好的人选,坐享20的股份,对杜若来说并不吃亏。 在这方面的计较上,杜若从来计算精准,从不可能中寻找一线生机。 “你知道我的身份?”这才是她会让他涉入的原因? 箫声依旧准确地抓住杜若语后隐含的、不让他知道的东西,一转念,他微微色变,不禁露出怒色“他们用现实身份来对付你” ——原来,这才是杜若想向六扇门求助,却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没有出口的原因得到一个突破口,箫声依旧迅速将这段时间内的经历和疑惑一一理顺:杜若为什么会和江城帮反目? 她为什么要全力建设商业村,却又全权放弃管理,对盈利漠不关心? 她为什么要和血无极合作并不惜以自己挂级来设局,且还有意挑拨血无极和江城的关系? 她为什么明明需要他的帮助,却不以朋友身份求助,而是绕了巨大的圈子,以利益交换的名义拉他入局? 她为什么对感情一事噤若惊蝉,心理防线深厚难以信任他人,并且对外人接触,尤其是异性接触极度过敏? …… ——世家的手段,他太清楚了,不动则已,一动就直指要害——以杜若被动的性格,要不是被深深刺痛,她的反抗不会如此暴烈决绝箫声依旧深深吸气,心底如火山地震爆发一般,炙烫的岩浆从平静已久的心湖中涌出,肆意蔓延他从未想过,她的处境有这么艰难,她的肩膀上又担负着什么?是莫玉他们对她的威胁,还是对她身边人的威胁?老书口中的那个夏天,是否与此有关?那么杜若现在的行动呢?…… 他心里的怒火,有对他的,对她的,以及对他们的怜惜、愤怒、惊痛、嫉妒、情动、猜测……一时无数感情夹杂在一起,像天河决堤,洪水倒灌,混杂着高亢激越,奔涌而下重情而理智的人,一旦真正动心,便是地动山摇,势若雷火他闭上眼,隐忍住勃发的怒气,不想吓到杜若,因为她还不知道他在背后查了这么多东西,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身为朋友所关心的范围他不介意承认自己的感情,但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杜若神经紧绷,无暇顾及感情,他可以想象一旦说出来,会立刻遭到她毫不迟疑的拒绝,甚至有江城的前车之鉴,她会立刻远离他而且,她的心理也是一个问题。 众多思虑转过,不过是一瞬之间,箫声依旧睁开就见杜若愕然状看着他,眼中不无疑惑。 箫声依旧衣衫下的肌肉绷紧又放松,然后微笑,“在想我怎么会猜到这些?” 他心念电转,语气带着理所当然,“你和莫玉江城的关系那么诡异,从我的立场出发,当然必须对原因有所了解。”他暗示的是家族交恶,杜若点点头。 于是箫声依旧更加自然,“虽然游戏里得知的消息很少,不过和你的话一联系,还是可以猜得出来。” 杜若沉默,她不知道箫声依旧知道多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有些茫然。 她的反应看在箫声依旧眼里,却倍添心痛。 “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怎么谋划商业村吗?我是指对付莫玉江城方面——” 箫声依旧语速平稳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平静下蕴含着多少小心和斟酌,“既然说开了,你可以告诉我,作为合作者,我的需要做什么。” 他看一眼下面在浴血奋战中产生“感情萌芽”的一男一女,目光微冷,“至于他们,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 茂密的树林中,枝叶横生,密密丛丛的树冠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使得林间的光线有些昏暗。 低矮的灌丛根部是厚厚的腐殖层,一踩上去便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在行经的地方留下路过的痕迹。 树顶有不清晰的翅膀扑打的声音,偶尔听见一两声不知名鸟儿的叽叽鸣叫,小动物猛然窜进灌丛的扑朔声,除此之外再无更多声响。 茂密的树枝一阵有些突兀的颤抖,树枝被拨开,露出一张少年野性的脸,而后是身着劲装的少年和青年。 三人自然是杜若一行,他们已走到村子附近的那一片无人区山林。 箫声依旧出入无人区已久,能多次逃脱兽口,在清除行迹气味上都颇有心得,更何况山岚本就是猎户出身,又时常出入这片山林,论在山林里藏踪隐迹的能力,他比其他两人都更加专业。 山岚对这篇山林十分熟悉,有他领路,杜若和箫声依旧不用太担心突然遇到野兽,猎人的本领,让山岚轻易扫除了他们路过后在林间留下的痕迹。 “……商业村的存在,基本以牵制江城帮为目标,至于促成联盟,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如果没有影响的话,箫声你可以帮忙牵线。” 传音间,杜若已将自己的计划大致托出,对于她和江城帮的纠结,除了那些最要害的地方,她也是有问必答,甚至包括她怎么进入江城帮、七星洞一行和村子得来的经过,只是夏天三人则以“几个朋友”代称。 说完后,她不由看了箫声依旧一眼。 箫声依旧不语,握着杜若的右手微微用力,杜若便手上借力运起轻功,两人跨过一个外实内空、被薄薄落叶层遮掩住的“陷阱”,足见默契。 箫声依旧不置可否,杜若不会把他的反应当成拒绝,因为深入介入计划的要求,本就是箫声依旧自己提出的,他这种反应,自然是默认应允。 但杜若还是忍不住道:“其实你没有必要介入这件事的,箫声你背后毕竟还有家族……” 莫玉的出卖让她看清了世家的那一套潜规则,她不愿再重蹈覆辙,以此考验她和箫声依旧的友谊。 “趋利是世家的原则,总不可能说莫玉他们家挡在前头,我就得望风而逃的,这个游戏就这么大,在哪里都可能会碰到对手,没有人竞争,反而说明这计划没有前途,”箫声依旧目光熠熠,“我只是看好你的商业村计划,选择在你这里投资而已。” 然后他淡淡笑笑,拉着杜若的手稍稍握紧一分,安抚她,“说起来,这第一口蛋糕,你愿意和我分享,我该感谢你才对” 杜若当然听得出箫声依旧的好意,但在她看来,箫声依旧坐享其成对他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而这最也能保证计划的顺利。 “但是……” “独立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箫声依旧打断她的话,“你就这么难以信任朋友,非要用纯粹的利益绑定我,才能安心?” 他突然停下,放开她的手,让前面的山岚意外回头,看见他们面对面僵持。 “杜若,你相信过我们这些朋友吗?你真的相信感情吗?”他问,心里像在等待一个判决,见证者是这片阴暗的森林,判决者是他面前的这个女孩。 杜若不可避免地被箫声依旧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事实上箫声依旧并没有做出太过激烈的动作,他的语气也不像争吵,但他们都不可否认这个问题的重量。 她咬着下唇,平稳了一下心情,对上面无表情的箫声依旧,轻声道:“我相信感情,”那是她留住过去的唯一信仰,“也不是怀疑你们,但是……” “没有但是,杜若,”笑如春山、乍放温情的男子轻声道:“你应该学会相信我,相信其他朋友。” 第二百一十四章考验还是后续 深山里的小山村,古旧粗旷,和杜若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但重游旧地,身边已不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穿过矮窄的地道,杜若扑打去身上掉落的泥灰粉尘,就见老村长带着十几个村民迎上来。 “老朽无能,还劳恩人劳顿一趟,真是……” 老村长说着就要躬身拜下去,杜若连忙扶起,好一阵推让寒暄。 杜若细看老人几眼。 老村长根根银发虬张,面上的皱纹带着深深的风霜岁月的刻痕,然而精神矍铄,与当初杜若离开时的大病初愈情状有天壤之别。 再看看其他跟在老村长身后的村民,她放了心,微笑,“那日我们匆忙离开,现在看见大家已经大好,杜若心中甚慰” 她回头唤一声,“山岚,难得回村,你便四处看看,和乡亲们叙叙旧吧” 和npc的关系维持需要好感度,杜若在这点上向来不遗余力,何况上一个任务环节中断在这里,山岚身份特殊,是她的附庸,说不定会触发什么新的任务环节。 因为事先已经和山岚交代过,乖巧的少年答应一声,便听话的窜门打听消息去了。 杜若刚笑眯眯地搀住老村长没有拄着拐杖的一只手,就见一个熟人走过来,高个蓝袍,和村民的衣着格格不入,正是因为暂时无事,被留在村里驻守的高楠。 杜若注意到老村长对箫声依旧全不搭理,看见高楠更微微皱起了眉,便对箫声依旧使了个眼色,箫声依旧微微一笑,便朝高楠那边去。 杜若搀着老村长慢走。 “老人家可是奇怪上次我等五人离开,这次却只有三人回来,还多了个生面孔?” “这……这老朽心中却有疑惑,还望恩人解疑。” 山民果真实在,有什么话都直抒胸臆,即便是富有阅历的老人也是如此。 杜若上次离开前没有和村民过多相处,对村长性格并不熟悉,本已做好了面对一个老狐狸的准备,这时见老村长如此反应,心里一松,又调整了原本拐弯抹角的方案,淳朴类型的npc用直来直往的谈话方式更容易提高好感度。 “这次我们外出,遇到了不少周折,等待、夏天和冬天三人无法前来,便将地契的份子转让给了我和刚才那位少侠箫声依旧,我们是一同游历的挚友。” 老村长没有太吃惊,只是微微露出异色,“竟是如此如此说来,方才接待那位少侠真是大大失礼了” “无妨,箫声依旧乃是不拘小节之人,老人家德高望重,长者为先,以后也不必对我们太过拘礼,须知不定以后还要常来往的,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别让大家都不自在。” 杜若献给老村长打预防针,为下面做铺垫。 “是是,是老朽思虑不周……”老村长闻言连连点头。 杜若 梦醒入戏第6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2部分阅读 看老村长的反应,便知道说中了他的心,而且看起来虽然夏天他们不能来,村民对她的好感度也并未降低,有了这些估计做前提,她便直言道:“其实先前派来的几人,都是应我吩咐而来,打算……为咱们村子谋一个出路,却听说大家似有别的意见,不知老人家……” 老村长闻言,叹了口气,脸上朴实地笑容消减不少,深深的皱纹中好像无端刻入了许多忧愁。 “老朽知道这事恩人必会问起。说起来是我村之过,本来恩人救了全村性命,我们虽是没多大见识的山民,却也知道‘恩义’二字,恩人但有所用,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我们人虽不多,但十来二十个壮劳力还是拼凑得起的” 老村长露出自豪神情,浑浊老眼中平添一分亮色。 老村长此言是自矜也是暗示,隐隐有对她之前“为大家谋一个出路”的回复,杜若在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杜若没有打断,她知道下面就是正题了。 果然下文很快就到了。 “但恩人有所不知,我村自数百年前便为避战祸,迁入深山,乃是前朝旧民,如今换了新朝,虽然与外面偶有联络,但我村派出的人从未被新朝发现,现今可说是无国无家的流离之人,若是依恩人所言,我村不免要暴露在世人眼中,难说新朝会如何看待我等。” 他转向杜若,诚挚地一鞠躬,一股大力远超杜若预料,可见心意之深,令杜若措手不及。 “并非我等j滑,推脱恩人的嘱咐,然这前途未明,动辄有倾族之祸,实在难以让人心安啊” 老村长深深叹气。 “因此老朽听闻恩人安排后,辗转反侧,实为村子命运忧心,因此才有劳恩人为我等多跑这一遭,这实在是……”说完又要挣开杜若搀扶的手,作势弯下腰。 杜若连道无妨,将将扶住老人家。 从老村长的描述中,杜若轻易得出一个桃花源记中的桃花源的所在,虽然这个村子没有像桃花源那般全然与世隔绝,但也相差无几,都是不为外界所知的深山村落。 难怪“人性的救赎”那个任务,触发更新的资料片,就叫《世外桃源》呢杜若心知这必定是商业村的计划要暴露出村子所在,触动了某个条件,激发了新的变化。 想起中断在这里的任务环节,以及至今下落不明的华大夫,杜若心想,或许,这是一个任务前奏的考验也说不定。 杜若便问:“这事实是我考虑不周,竟让大家如此担忧,但现在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不知老人家可有什么建议?” 这看起来诚心诚意的请教,无疑是试探村民们的反应。 然而老村长虽然是高级npc,却依然要按着程序走,对她的问题油盐不入,连连摆手,“老朽大字不识一斗,哪有什么好想头,但凭恩人为我等做主就是。” 话虽如此,杜若却知道考验到了头上,可不是一两句谦言就能抹掉的,而且杜若也不愿可能得到的任务线索跑掉。 于是杜若又问:“那么其他村人可有想法,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不定大家集思广益,反能解决此事。” 杜若此问并非无的放矢,小说里不是常见么,隐世的家族和村寨,面临出世还是不出世的抉择时,保守派和青壮派往往各执一词,若真是如此,说不定杜若能从中找到突破口。 然而老村长却为难的拒绝,连连拄着拐杖顿地,“都是些黄口小儿在吵嚷,哪能让他们扰了恩人的清净,莫教人笑话我等山民没有教养,连服侍恩人亦做不好” 杜若从中听出了一些味道,原来这位老村长是保守派的,看来自己要说服的最大关卡就是眼前这位老人家为首的村民啊按照一般人的思路,想必就要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描述恢弘前景许诺万般好处来说服这位老人了,杜若原也打算如此,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不远处的墙角下,箫声依旧在对她暗暗打手势。 杜若迟疑一下,不是怀疑箫声依旧打扰谈话的原因,而是为之前他们的“争吵”,杜若心里有些尴尬,一时还不想去面对他。 但她到底分得出轻重,婉言打发了老村长,便想箫声依旧走去。 “怎么?高楠说了什么?” 他们初来乍到,杜若这边都没有得到什么突破,箫声依旧这个村民好感度为零的陌生人,更不会这么快得到有用信息,唯一可能是来了好几天的高楠有什么发现。 箫声依旧仿佛没有注意到杜若脸上的些微不自然,直道出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高楠说,他这几天和村民聊天,听说村子附近新迁徙来一个狼群,村子的青壮天天一早出去查看,到晚上才回来,看起来个个精疲力竭的样子。” 狼群? 村子里最有可能支持开放村子的一群人恰好都不在? 杜若下意识怀疑狼群的说法,猜测这是不是保守派隔离她和青壮派接触的借口。 不过转念一想,保守派就算想这么做,也要和他们意见不合的年轻人都肯听才行,既然人人精疲力竭,想必狼群应该是有的,就是出现得太巧了点。 杜若隐隐有些怀疑,不过这是游戏,难说那些大脑畸形的策划在设计任务的时候都在想什么,总之普通人是跟不上他们的大脑回路的。 她便把自己从村长那里得来的信息告诉箫声依旧。 末了问:“你觉得真还是假?” 箫声依旧看着杜若格外认真的神情,转念间就把刚才的尴尬丢到一边,心里欣慰之余又有些失落,但看她此时已经从善如流,不再在商业村的事情上对他隐瞒,笑容中不禁露出几分温柔。 “你觉得呢?” “我有点怀疑,但又觉得游戏策划不会把考验设计得这么粗糙。” “粗糙?”箫声依旧讶然,不知道如此评语从何而来。 杜若认认真真地点点头。 她经历过的任务皆非凡品。 初遇老驼子那一次,看似杜若处处料敌机先,每每点中老驼子死|岤,实则连续两次被耍,连主线任务都是被华大夫忽悠着接下的,后来两次被偷袭,又化险为夷,均十分考验玩家的应急反应。 七星洞任务除了团队实力和默契之外,更考验玩家的推理能力和细心谨慎程度,而且最后能发现那座隐桥,可以说有大部分是运气。 至于“人性的救赎”,如果排除华大夫,杜若恐怕要花个一两年,才能达到解毒的等级,更不用说那个蒙面人的实力之强,谁挡谁死。 更要命的是,以上都只是解决任务的前提,如果杜若没有想通游戏策划在任务背景里的伏笔,通不过人心及道德的考验,杜若和夏天他们恐怕就只能得到一点点等级和经验的奖励什么附庸,什么地契,什么嘲风粉,什么商业村,想都不要想正因为有过这么多经验,杜若绝不相信这次遇到的会是一个普通的小问题。 在她心里,这一个个任务不仅仅是玩家和npc的互动,更是她和任务设计者的心理博弈凡是杜若经历的任务,基本上就没有简单的——当然这里指的是非公众类型的任务——至今她身上还背着一个主线任务(进行到六扇门环节,暂无进展),一个“寻道之旅”(莫名其妙完成度60之后,再无进展),还有一个就是“人性的救赎”的后续环节(这个还未确定是任务,但从华大夫失踪来看,杜若猜测还有下文),另外还有他几乎忘掉的,葛大厨的亲情任务。 一反以往的隐瞒,或许是箫声依旧之前的话对杜若有所触动,杜若平静地把自己经历过的主线任务、七星洞任务和“人性的救赎”的过程,都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箫声依旧的脸色随着她的描述起伏变化,听完后骇笑道:“我以为我的无人区的经历已经算是精彩,没想到你的游戏经历更加骇人听闻” 历常人所未见之险,几乎每次都是十死无生,易位而处,箫声依旧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想杜若一般,在必死之局中逃出生天,还大有收获。 杜若不见被夸赞的骄傲,而是征询道:“这次的考验,我还是怕其中不少那么简单,你怎么看?” 说罢自己便沉思起来。 她刚才把“人性的救赎”的任务过程说得格外详细,一方面是让箫声依旧了解前文,一方面也是为了借此重温剧情,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隐藏。 杜若的大脑在全力开动时,往往能发挥出惊人的能量,此时刚过数秒,不等箫声依旧回答,她便得出答案“那个有过出村经历的人,是剧情里的一个关键点。” 杜若的手指在下巴上轻点,肌肤细腻洁白,宛若香脂“如果村子里的形势真是如我所想,分化成保守派和青壮派的话,这个人的说法应该对青壮派有至关重要的影响。不知道他的立场是哪一边?” 箫声依旧微笑点头,赞同了杜若的观点,然她高效率的思维能力也让他不甘示弱,微一转念,便道:“那个狼群,倒确实是出现得太巧合了一点,虽然从村民的反应来看不大像是作假,但也要验证一下。” 他见杜若似有阻止之意,知道她想什么,便笑道:“这片山林我不熟,要是贸贸然出去,也未必会得到结果,不过,我们不是有真正熟悉这片山林的人在?” “你说山岚?”杜若皱眉,“他那么小,又不是老猎手,自己一个人进山,太危险了” 附庸不同宠物,死亡之后,是不能再复活的,这也是人形附庸的珍贵之处,尤其是高智能的附庸,自学能力极强,对于生活职业玩家来说,相当于多了一个分身,也因为他们的作用太大,在地下交易中有价无市。 山岚的成长度在此类附庸中,也算上游,潜力巨大,可以学一些辅助杜若的技能,互补之后,可以发挥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的作用。 杜若倒不是在意山岚的价值,她把山岚养在院子里那么多天,也不怎么支使过他,倒像白白领养了一个未成年的小dd,但要把他推进危险之中,即便明知只是一段程序,杜若仍然不愿。 那个一口一个姐姐的少年,视她如亲人,她不愿让他涉险而且山岚的存在,对杜若和夏天他们来说,也有重要意义,仿佛只要山岚在,那个四合院在,那一同和她任务的三人,很快就会回来一般。 箫声依旧仿佛看得出她的心结在何处,微微轻叹,“你不想尽快解决这个任务?” 杜若眼睛眨了眨,“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可我觉得,与其说是老书他们触发了任务导致了考验开始,倒不如说是从你踏入村子开始,考验才真正被触发。”箫声依旧淡淡道。 杜若者迷,或者说她大局观不够,却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但箫声依旧的推测她从不敢小视,直起身,面色郑重,“怎么说?” “其实,如果不是你详细描述了‘人性的救赎’的过程,我也不会有这种猜想。” 箫声依旧的面色也肃然起来,“关于你对那个任务完成度的猜想,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正如你所说,那是个必定会被完成的任务,但完成度和任务奖励,却有极大差别。最低的,玩家对任务内容始终一无所获,被阎王敌一次次毒死,村民也随着时间流逝全部死亡,那么相当于玩家得到一块被毒药侵染的无主荒地,虽然荒凉贫瘠又危险,但起码有个复活点可以利用,所以无论是玩家要卖出此地的信息还是利用它在无人区立足,都相当于给予了玩家掉级到洗白的补偿。” 游戏角色也是法律保护的虚拟财产,游戏公司不能平白设定太过绝对的死局,否则很容易会遭到损失太大的玩家的起诉。 杜若点点头,她也是想过这一点,感叹过任务策划设计任务时的周密性,她是有据可循,才能推敲出这种可能性,真不知道设计者在设计这个任务时,耗费了多少脑力。 她接口道:“那个任务基本是按照救人的多少来计算完成度的:村民要是全死了,就只能得到一块荒地,没有所有权,基本能够弥补玩家的掉级损失;” “救下小部分人,也足以得到活着的人的最高好感度,所以应该就可以得到地契了,但是没有嘲风粉,活下来的人也都被亏败了身体,想要开发,资源耗费得多不说,时间也不等人;” “救下大部分人,就能够有不少青壮活下来,自愿成为村子的护卫,虽然没有嘲风粉,不能进一步深入无人区,但守着这个村子,足以赚的盆满钵满;” 杜若一口气说下来,“最后,救下所有人,才能够从比较虚弱容易死亡、却又是最德高望重的寥寥几位老人手里,得到行走山林、深入无人区的嘲风粉,只要人力和资源足够,让村子无限扩张的前景近在眼前” “游戏里什么都缺,唯有人不缺,”她笑一声,淡淡欣悦,为自己,也为夏天三人,“所以,它是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箫声依旧目光微闪,却想到:每一种完成度,为完成者设定了相应的发展可能,一级级增加,近乎完美,考虑到了玩家的任何反应的可能,在自主性无限的任务里,能达到如此完美的设定,难怪是能够触发资料片更新的任务他慢慢吸了口气,接下去道:“你还漏说了一个支线,如果你没有通过山岚的人性考验,不会得到他的死心追随。” “所以,”箫声依旧微笑,“救下所有人,完成山岚的支线,你才能得到地契、护卫、嘲风粉和山岚,对不对?” “没错,”杜若静下心来,反复思虑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遗漏或矛盾,“有什么问题吗?这和现在这个考验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箫声依旧发现了下一步任务的线索? 杜若疑惑地看着老神在在地箫声依旧。 “有关系,而且很大,”箫声依旧微笑,明白杜若的者迷,“你没有发现,这一切都是现在这个‘考验’出现的基础吗?” 看见杜若面现愕然,箫声依旧不等她反应,就接下去道:“华大夫的失踪,将我们的视线完全集中在这条线上面,我们完全走入了一个误区,觉得这个‘考验’必定是你得知下一环节的考验。” “但实际上仔细想一下,华大夫和蒙面人早在你们救下所有人之前就消失了,至于后续发展如何,完全由玩家自主。”箫声依旧微笑。 杜若却皱眉,“师傅留下了解药,人全活下来基本是必然的。” 箫声依旧却成竹在胸,“那么支线呢,换成另一个人,一定能像你一样从任务背景中找出伏笔,并作出正确选择?” 不能。 那个支线考验的是人心和道德,身为任务的亲身经历者的杜若很清楚,在嘲风粉的下,不知情的玩家会作出什么选择。 ——报复心和自责的驱使下,山岚付出嘲风粉配方,换得和所有村民同归于尽,玩家最后只会得到一个空荡荡的村子和嘲风粉的配方。 ——没有地契,没有护卫,如果是势单力薄的玩家,大概只能选择专卖掉嘲风粉配方和村子的坐标,远不如她现在这样即便没有帮派做背景,也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杜若眯起眼,似乎明白了一些。 第二百一十五章不按剧本 “山岚在那个任务里,是主线——因为没有他透露出井水有毒的信息,也不会让华大夫出现解毒,救下全村的人;但他的那个考验也是支线,无法通过考验者,只会得到嘲风粉和一块没有绝对控制权的无主之地,和你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箫声依旧挑起眉,笃定地微笑。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主线和支线纠缠在了一起,支线甚至可以影响主线的结果,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原本有四种完成度的主线任务,每一种完成度的完成的困难程度,并不是递进的,支线影响主线,直接导致在最低完成度和次低的完成度之间,出现了一个跳跃式的难度跨度——大部分人,都跨不过这个坎” 箫声依旧一语惊醒梦中人 的确,与其说那个任务的完成度是一种线性递进关、层层向上的关系,不如说是以最低难度为基本,支线为分叉点,分出第二层的三种不同的完成度:只要玩家能通过山岚的人性考验,就能进入第二层次。 而第二层的三种不同完成度,才是取决于玩家完成主线的时间:如果当初夏天他们晚几天才来找杜若,那么等杜若找来华大夫解毒时,或许就已经有村民死亡了——拖得越久,死的越多,但对支线却不影响,因为山岚中毒最浅,大概会活到最后。 换言之,支线必然会被发现,决定玩家能否进入第二层次的完成度,主线完成的时间,则决定第二层次的完成度的完美良好及格。 最低完成度和后面的完成度之间,只是上下两层的关系。 而决定能否进入第二层次的支线任务,是赤o裸的人性考验,对不能猜出背景伏笔的玩家来说,几乎不可能通过,难度跨越确实太大了“我想,因为你直接把任务背景中的伏笔提示找了出来,并作出了正确选择——这是特殊情况——所以并没有想过,在一般人不知背景伏笔的情况下,为什么这个完成度的难度跨度,会如此跳跃式的发展吧”箫声依旧道。 的确,游戏里的任务,全是由游戏策划设置的,他们在设计任务时,考虑到了任务的方方面面,每一个设计,都必有它出现的原因。 对于普通玩家来说,他们玩的是游戏,是在和npc互动,看到的只是游戏策划给人们展示的表象;对于杜若和箫声依旧这类人,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在玩游戏,而是在享受与游戏策划博弈,探求表象之后的实质的过程。 杜若也正是如此,每一个任务,每一个细节,都竭力推敲出游戏策划设计的动机和用意,这才是她屡次能完美完成超难度任务的原因所在。 在箫声依旧的提点下,杜若发现自己确实遗漏了这个有关难度跳跃式发展的蹊跷之处,但等她察觉了这处遗漏,再结合前面箫声依旧的提醒箫声依旧一再提起那个任务的用意,也就在她心里清楚的浮现出来“原来如此,”杜若释然轻叹,“我被师傅的失踪误导,竟然一直走进了误区,将摆在面前的提示视而不见” 答案很简单,完成难度因为支线的存在,出现上下两层分化,支线难度跳跃式发展,是因为完成任务后的奖励太大,大到足以让普通玩家一夜暴富,大到可以让一个帮派势力转瞬间成为游戏里的霸主,利用得当,甚至让游戏里的势力失衡这是一个必然会被完成的任务,因为资料片必须被触发更新,只不过完成度太低的结果,也许触发的就不是《世外桃源》,而是《荒村凶地》之类的。 但无人区只要存在,游戏就总会有发展到帮派突破无人区封锁,扩张到其他地域的一天。 当然,无人区到处都有,或许玩家触发的不一定是“人性的救赎”,但相应的任务奖励,其价值和作用,应该都是类似的——提供让玩家深入进而突破无人区的通道。 既然是一个必然会完成的任务,那么控制加大难度,尽量减少因村子而影响游戏平衡的可能性,就是游戏策划设置跳跃性完成难度的用意了。 而正如前面他们所讨论的,杜若现在这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几乎是势单力薄的玩家,都能以之影响游戏平衡的完美完成度,恐怕就是游戏策划所最不愿见到的了。 达成完美完成度,得到最高奖励的玩家最可能做的下一步是什么? 很简单——开发 在完美完成度的奖励里,地契给了玩家对村子的绝对支配权,村民护卫给了村子基本的自卫能力,嘲风粉给了玩家进一步扩大发展、深入无人区的无线前景,山岚给了玩家自由进出村子、进行前期开发的能力。 这样的奖励组合,相当于一棵已经挂满果实、只等着玩家踹上一脚银子就会噼里啪啦掉下来的摇钱树,不要说是有背景的帮派,就是孤家寡人的玩家,财源滚滚而来也只是唾手可得之事所以,得到完美奖励的玩家,怎么能不开发?有什么理由不开发? ——事实上,只要脑袋正常神经不打结,999的玩家会着手对村子进行开发既然完美完成度,会让玩家必然进行下一步开发,那么游戏策划们明知这一点,又想要现在村子对游戏平衡的影响,那么完美完成度的后续任务,也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杜若所说的“走进误区”,即是因为她是通过背景伏笔解决了支线,所以在她看来任务的完成度是由时间决定,是线性递进的。 却没有想到,她这种找出隐晦伏笔的完成方式,是特殊情况,对于一般玩家,跳跃式的两层难度,才是正常情况。 “竟然是个造成我思维误区的陷阱”杜若语气玩味,眼睛却是兴奋的熠熠生辉。 被人为地引进思维误区,自从跟阿伦学习到那种思维模式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滋味了,尤其是游戏策划这次几乎是把答案摆在她面前,如此光明正大的设计,反而令她失去警惕,对真相视而不见。 此所谓灯下黑,在心理学上,是用来形容一种者迷的心理盲点,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旁人很难理解这种盲点出现的原因。 旁观者清,如果换成是老书和她一起来,恐怕会和她一起“灯下黑”。 还好有箫声依旧在,而且她恰好详细告知了他“人性的救赎”的全过程。 面对杜若庆幸感激的神色,箫声依旧微笑,“其实,我也是发现这个任务完全是建立在完美完成度的基础上,才猜到这个可能的。” 他初来乍到,又不是全知全能,通过杜若的描述来推测出一点疑点,已经是极限。 “所以要验证我的猜测是否准确,去找那个负责对外联系的村民就知道了。”箫声依旧淡笑从容。 “如果在他那里顺利得到新的线索,那就说明你的推测是正确的——如果不是全村人都活了下来,以任务过程的自由性,很难说那个联系人能不能活下来。” 说不定蒙面人打斗的时候,刚好把联系人弄死了呢——玩家的任务过程中的行为的不确定性,会产生无数可能。 而联系人死亡的可能,会导致后续任务的线索中断——游戏策划在设计任务时,是不会允许这种可能出现的。 因此,如果杜若他们能在联系人那里得到新线索——那就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建立在完美完成度基础上的后续任务。 箫声依旧的逻辑思维比杜若更严谨一些,“其实,在联系人那里找到线索,只能说明这的确是个后续任务——虽然存活的人的不确定性,令第二层的完成度中,只有让所有人活下来,才有百分百留存线索的可能——但所有人活下来,也只是主线任务的完美完成度。” 他敲了敲额角,或许是因为高速的思考,他此时显出一种睿智的魅力,令人心驰。 “支线上的完美,是要像你一样,唤醒山岚心中的善念,自觉去救人,才是支线任务的完美——否则仅靠玩家拒绝山岚,然后自己去救下全村的人,山岚在怨恨自责之下死去,就无法成为你的附庸了。” “所以,如果这是真正的完美完成度的后续任务,那么一定会有用到山岚的地方,”他做最后总结,“我想,我们此去不但会得到线索,更会触发剧情,让山岚在这个任务里起作用。” 山岚如果能在这个任务里起作用,那还能有什么呢? 无非是箫声依旧先前的提议,让他去探看狼群,顺便验证真假。 说了一大段话,最终绕回原点,杜若苦笑,“原来你早就猜到结果,又何必绕一个大圈,告诉我无论如何挣扎,结局都是已经设计好了的。” 箫声依旧沉默一下,“抱歉。” 杜若不语,将箫声依旧的分析,以及自己亲身参与任务的经历反复回味,才发现,“人性的救赎”不愧是开启资料片的任务,设定的缜密性让人心惊,无论玩家如何走,所有的可能性都尽在设计者的掌握之中然而,杜若沉默了片刻,忽然嗤一声轻笑起来:“谁说,他们设计好了,我就一定要按着剧本走呢” 繁复的逻辑,不知大家看明白木有~ 第二百一十六章他要离开 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大片大片地铺展流泻而下,屋脊高高拱起,如同收起青翼静止不动的巨兽,炫目到高傲。 青色的琉璃瓦面晶莹水润,在阳光下似有幽幽水色流动,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里,黄叶碧瓦,让人一见就是一片清凉气息扑面而来。 这个名为“云天碧海”的会场,是比武大会专用的场馆,据说曾花费巨资请来国际知名的建筑设计师亚兰德范设计,是古典建筑与现代实用性的完美结合。 江城站在云天碧海的斜对面的一个酒馆之外。 酒馆位于拐角处,和附近的建筑比起来显得有些寒碜不起眼,就连充作门帘的蓝色布幕都已经有些褪色,上面年长日久浸浴在酒香中而散出的淡淡酒气,都蕴含着古旧悠远的气息。 也许是很少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也许是逆光的阴影挡住了江城的面容,也许是这个提着酒瓶、一身葛布长衫的落魄玩家令人难以和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江城联系起来总之,收敛了一身骄矜傲气、锋锐不在的江城,犹如一个普通的路人,在人来人往的比赛场馆之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场馆里响起一阵响彻云霄的轰鸣,似有万人同声齐喝,隔着结实的建筑墙体,都能令外面的玩家清晰地感觉到地底传来的微微震动。 江城换了个姿势,斜倚在酒馆门前的梁柱上,侧头喝酒的姿势,恰好能让其将会场东面出口的情形尽收眼底。 刚才那一阵呼叫如同一个讯号,不久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从门中走出,江城仅仅扫了一眼,便低下头喝酒。 ——即便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也很清楚,她最讨厌人多,尤其是这种拥挤的环境,以她看似温和实则冷清的个性,必是宁愿多浪费些时间,也不愿和一群陌生人挤在一起。 江城举起酒瓶放到眼前,光滑的瓶身照出一双幽冷的凤眼,往日的锋锐已收入眼底。 江城笑了笑,没有注意自己的前额有一绺不听束缚的发丝垂落,让他平添一分颓丧落拓的气息,引得酒馆里的酒客借着朦胧的光线多看了几眼。 比赛会场门前空旷,道路四通八达,十数万观众融入人流中,没有激起多少浪花。 盏茶功夫后,场馆前还稀稀疏疏地停着一些玩家,进出的人流已经稀少。 好友栏忽然跳动起来,江城没有去看信息,而是缓缓将视线转向出口。 不久,嬉闹声先于急缓不一地脚步声传来,一行十几人走出来,引来各方注意。 “谢了,人情我会记住。”发完这个信息,江城站直身,神情漫不经心,视线却一直在那群人中间搜寻,最后停在一个面容陌生的少女身上。 少女一身蓝裙,盈盈绰约,夹在一群人里,在喧闹中踏着光影轻快地走出。 她变了很多。 ——他猜到她不喜陌生人的热闹,却不知道她在这群人里也会有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种走在人群之中、却隔离于人世之外的疏离已经消失,她看向那群人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温暖柔和,笑容轻浅而真实,犹如从前对待那三个人一般。 事实证明,她的亲善温柔并非只有那三人可以独享,她的温柔多情就像他见过的普通女子一般无二,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即、孤芳独赏的天山雪莲。 即便可以得到她的心,她也不会如同他以往所想一般,将所有感情倾注于他,整个世界托付于他——她不再是自禁于自我世界,万事过眼亦如云烟的女子。 那么,为什么他对她的迷恋仍然未见减少? 江城在心里自问,迷惑,却无人解答。 心里的感情已经没有了原因。 江城静静站在一角。 杜若如有所觉地看过来,一眼在万人之中注意到那个注视的身影,只不过一眼,江城就看见站在她身边的箫声依旧循着视线看过来。 眼神有瞬间的锐利,然后被晦暗取代,江城想起自己的来意,往前走了几步,露出身形,与杜若对视。 六扇门的人就发现了他,九问几人似乎想过来,但他对杜若专注的视线让人发现了异样。 杜若便收回视线,箫声依旧却却回过头对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其他人在江城和杜若箫声依旧之间多看几眼,古怪地笑着,推推攘攘地走了。 江城继续往前走几步,把用意用行动描述得很明显:你不过来,我就过去。 杜若似乎有些不愿,但他们这群人本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箫声依旧拍拍她的肩,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杜若踟蹰一下,还是举步而来。 ——他竟能对她产生如此的影响力 此时,江城心里没有对夏天独得杜若青睐的那种轻蔑嫉妒,也没有看见杜若利用程野来刺激他时的那种暴怒不屑,而是一种“原来真正的对手在这里”的被威胁感,以及,棋逢敌手的兴奋。 但是,现在的时机不对。 江城心里再次升起懊恼,原本接受现实已经平复的心情,因为看见大敌的出现,而变得浮躁起来。 心里有某个野兽的声音在叫嚣。 杜若走到他身前五步远的地方,止步。 她身后十丈处是是箫声依旧。 短短的距离,若他有什么异动,对方可以一瞬间到达他的面前。 江城不相信以杜若独立的个性,会主动请求对方保护。对方这样的举动,本就是一种确立立场,发出挑衅的意思。 看来,作为同一个圈子里的人,他们对敌人的嗅觉都十分敏锐。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对碰一下,然后调开。 “找我什么事?” 杜若没有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战,或者说一遇到江城,她就会炸起全身防备,将思维调到敌对的频率上。 她暗自诧异江城能轻易找到她的行踪,这是否说明她的行迹一直被莫玉江城掌握? ——要知道,她昨天才从村子里出来。 “来看看你好不好。”眼光转回杜若身上,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江城的心立即被柔情占据。 也许是因为离别在即,他此来只是想说声告别,有别于以往有目的的行为,因此语气显得格外温和。 杜若心有所感,诧异地看他一眼,“如你所见,我很好——如果你不出现的话,会更好”虽然略有放松,但她的态度还是十分冷淡平静。 即使有心理准备,江城还是心里微酸,淡淡苦笑起来,“可是我现在很不好” 江城一反常态的示弱,在杜若眼里十分刺眼,令她想起他们之前之前再之前的每一次相处——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他对她有情,她也对他有恨,说到底,她并不欠他什么。 “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杜若语声冷冷,全身紧绷戒备江城的下一步反应。 江城心里一阵狂躁,视线中似乎只能看到眼前的女子,心里的野兽咆哮着想要冲出来将她扑倒,然而他的视线触及她的,看清了她眼中的怨恨,却反而笑起来。 “这样也好……” 恨也好,爱也好,他要她短暂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不能轻易忘记他…… 杜若不禁后退一步,看着情绪明显不对的江城,确定他此时的很不正常。 笑够之后,江城停下,却突然问出一句,“昨天襄阳无人区的那场火,是你引起的吧” 他看着杜若平静得不见情绪的眼,继续道: “时间和你们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让我们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他的笑容里有淡淡危险的气息,“你不怕我们顺藤摸瓜,找到那三个家伙的命门?” 那场火是他们放的,但却不是杜若的主意,而是箫声依旧一再的坚持,杜若才抱着侥幸放火的。 结果目的果然是用最短的时间就达到了,但也没有幸运地逃脱窥视的视线。 江城故态复萌,就马上听到如此威胁,杜若心里警铃大作,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在箫声依旧的坚持下屈从。 但她当然不会在江城面前露出内心的空虚,面色依旧平静,淡淡道:“怕不怕,我想我已经用行动将态度表示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灵机一动,她突然想到江城语气中的假设意味,说明他们明知了起火点与村子的关联,却并未作出行动,再将箫声依旧坚持此提议时笃定的态度与之联系起来,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抬起下巴,露出一丝冷笑,“而且,你们的行动,不是正好验证了所谓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吗” 虽然具体原因不明,但箫声依旧的笃定是事实,江城和莫玉的无作为也是事实。 “聪明的若儿,我还以为你是听了那个家伙的话,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若儿,看来你早就得到消息了” 江城听信杜若语中不自知的误导,释然大笑,上前两步,伸出手,“看来即使我不在,也不用担心有人乘虚而入了” 江城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明知有人对自己的心上人有所觊觎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先打好预防针。 ——莫玉说过,杜若对感情避之不及,当初,他就是栽在这上面。 想必有他做前例,杜若会对其他觊觎者更加提防 江城的一句话透露了两个重要信息,杜若明显对第一个更为关注“什么,你要离开?” 大家似乎对近期的剧情反应很平淡,好吧,近期确实是构思走进困局,某p不大有思路,那么还是跳跳跳快点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消息 “你要离开?”杜若惊诧下脱口而出,然而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她不是给江城错误的暗示,更不想让他误解什么。 “你到底不是完全和莫玉说的那样,真是石头做的心,”江城出乎意料地没说什么“你舍不得我吗”之类的话,而是温和淡笑,春阳和煦,“我到底还是在你心里留下了一点印记的” 杜若皱眉,不想解释什么,否则反而好像显得欲盖弥彰、口不对心似的。 至于内心深处的想法,她也不想去深究——正如他所说,印记是有的,她所能做的只是不让它加深。 “放心,只是小别而已” 这个短期任务来得突然,似是军方的特别行动。家族大佬虽然对这个行动很重视,但爷爷也曾召唤过他,让他保持游戏里的控制力,看来家族并不打算放弃这个游戏。 家族里那些个老爷子这两年突然神神秘秘起来,总是给些莫名其妙的任务又不说明原因,进驻《武》和这个短期任务都是如此。 军人的天职在于服从,江城知道规则,自己一天不达到某个位置,就不会有了解那些内幕的一天,所以不打算去探究,只要在规则许可范围内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江城忽然露出一个豁朗的笑容,耀眼得连面容中的一分邪气都完全化去,笑容中的愉悦轻松毫无威胁,让杜若都不由放松了一些警惕。 然而下一刻江城便故态复萌,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上前一步,低头在杜若脸上点了一下,杜若只来得及侧过头,便被亲到了左颊。 身后一阵风过,她被拉到箫声依旧背后。 梦醒入戏第6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3部分阅读 “如果不能保证没有伤害,就不要接近她。”事实上,从杜若的反应来看,江城的靠近就已经是一种伤害。 “我们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吗?”江城冷笑,却是扯到了现实身份的差别上,从家世背景上说,萧闲和他半斤八两——和杜若的差距一样的大。 他审视着面前这个异峰突起的后来者。 萧闲,京都萧家的内定继承人,深居简出,籍籍无名,无闻于世家交际圈,要不是确实查得到他的出生成长履历和dna亲缘鉴定,世家中几乎要以为这是萧家放出的烟幕弹。 箫声依旧皱眉,没有回答江城的话。 江城的话里设了陷阱,如果他回答,难免会被杜若知道他的用心箫声依旧不打算隐瞒杜若多久,否则以她的性格,知道他别有用心地跟在她身边,或许会产生反弹。但即使要坦白,也不是在这个时机,借他人之口。 而且江城的话不无道理,箫声依旧不能否认自己对杜若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杜若现在甚至还没有对他动心,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是吗? 孰不知,并不知两个男人情敌立场的杜若,因他们这两句语焉不详的话,产生了奇妙的联想。 她看着江城化成白光下线的地方,问箫声依旧:“他要去做什么?很危险?” 她还想问,是不是和世家有关。因为江城下线前还告诫她一句——最近不要随便出门到处跑,注意安全。 关心的话语和暗含一去不返的危险的语义,巧妙的化解了杜若心里的恼恨,她再次发现自己吃软不吃硬。 鉴于他们两人的世家背景,以及前面语焉不详的对话,杜若以为世家圈子出现了什么问题,有人正在针对世家搞什么恐怖活动,两人——箫声依旧和江城——怕会牵连到她,说得云山雾绕。 ——虽然她的猜测和两个男人对话的内容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但对江城去向的猜想上,她却是接近真相了。 而这真相,某种程度上和她息息相关。 “他的家族和我的家族不是一个派系,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个军派,一个中立派; 一个正和科派搞合作搞得轰轰烈烈,正处于风头浪尖,一个眼看两派风头不对,避其锋芒处于蛰伏期,连继承人都选择稳重避世型。 箫声依旧心知这可能是政坛上某些风浪的前兆,但军科两派合作,中立派地位尴尬,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成为两派攻击的借口——虽然两派合作是大势,但要让素有矛盾的两个派系真正协作,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重新树立一个共同的对手。 所以江城当面透露这些动向,用意为何还值得考究——中立派已经碰过不少或明或暗、或软或硬的钉子,都用借力打力的方式送了回去——说到底,大部分军科派世家都是面和心不合,甚至是近百年的世仇。 以萧家二百多年的底蕴,也不怕这些外强中干的攻击,保持一向后发制人的态度足以,蛰伏沉寂的表象只是对外表明态度而已。 这也是他虽然同样和莫玉江城他们一起进入《武》,却并不着意经营,低调行事的原因。 “你好像不担心?”杜若见箫声依旧神情悠然,疑惑。 她虽然不懂政治,但也清楚在关系错综复杂的政坛中,消息滞后意味着什么——派系不同不是借口,这年头暗箱操作、吃里扒外的事还少吗,当政客比的可不是道德操守。 “我不知道,不代表家族的人不知道,只是我参与得比较少而已。”杜若对这方面一向视为雷区,从不触及,难得她有问题,箫声依旧自然乐于解释。 “哦。”杜若心想箫声依旧的的情况可能和淡青叶子相似,不过相比淡青叶子,箫声依旧的性格显然能在世家中生活得更好——他一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懂得争取和坚持。 (某p语:乃误会了) (误会得好——某箫偷笑。) 杜若不由想起他提出放火引狼入村那个提议时,格外坚持的态度——事实证明,虽然小有损失,但确实为她争取了珍贵的时间,否则按照她的方法引狼,虽然能加快任务进度,但节约时间的效果不会有那么好。 ——杜若获得村子的两大优势是什么:一个是完美完成度的奖励,另一个,自然是时间,领先所有人开发无人区、吃到第一块蛋糕的时间。 而拖延时间,削弱杜若在这方面的优势,自然能减少杜若对游戏平衡的影响——自从他们分析出后续任务出现的背后用意,他们就没打算按着游戏策划的剧本走了。 再看到狼群慢吞吞地向这边迁徙时,他们更确定了这是游戏策划用任务来拖时间的用意。 于是箫声依旧制造了一场森林火灾,巧妙造成狼群袭村的假象,终于让老村长在现实危机的威胁下,答应出世。 至此,在游戏策划预计中会拖延二十多天,在杜若计划中会拖延十天的后续任务,仅用了两天就完成了,村子正是进入建设期。 一切归功于箫声依旧。 尤其是江城表明目前不会对村子动手的态度后,杜若就明白了箫声依旧当时坚持的原因所在。 杜若不喜把感激摆在嘴上,却会记在心里。 所以,当前还是先把江城带来的信息找人咨询验证一下,若是能得到有用的消息,自然会转告箫声依旧。 这个她要咨询的“人”,自然是血无极了。 箫声依旧享受杜若无言的关心,没有阻止她向血无极询问,却见她眼神失焦,脸色却越显肃然。 “怎么?血无极说了什么?”见杜若眼神转回灵动,箫声依旧出声询问。 “没有消息,他说他也不知道。”杜若对此不大相信,心知血无极有所保留,可是这人滑溜得很,怕被诱出什么,借口有事要忙躲掉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就算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也不多,”箫声依旧安抚,“不过江城既然特意告诫了,近期你还是少出去一点的好。” 杜若点点头,笑,“我最近的日常行程你不是最清楚了哦,对了” 她目露疑惑,看向箫声依旧,“血无极说他最近连续接到建帮雇佣,忙得很,”——血影宗已经正式转型成雇佣军形式,前几日群英会帮战里血影宗惹眼的表现显然让很多人看在眼里——血无极刚才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听说这几天连续有好几个帮派建帮,背后都有大型风投的影子,其中有两个发展很快,一个叫凤凰阁,一个叫绿野仙踪,都已经是二级帮了。这件事,你有收到过风声吗?” 箫声依旧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作为最早进入《武》的家族之一,萧家可以不关心单独一个金城程家的动向,却不能不知道那一群二级世家的集体动向。 对于某个只在顶级世家中流传、最近才泄到二级世家之中的消息,箫声依旧也是一知半解,对杜若也不得不有所保留——是隐瞒,也是保护。 “知道,似乎是公司走上层关系争取到了放宽人数限制的政策,准备进一步增加玩家上限。现在《武》的前景很被看好,这几天股市一直在飘红。” 这是事实,也是有人故意放出的烟幕弹。至于他们这些进驻者不过是马前卒而已。 快不快?快不快?内容多了,画面感没有那么强了哦 第二百一十八章老乌龟被围 《武》要扩大人数上限? 这对一个玩家人数上限为6e,目前已经快要达到最高上限,国内占据虚拟在线网游四分之一江山的虚拟游戏来说,意味着什么,杜若当然很清楚。 这又是一个杜若还未得知的消息。 “这是你们的内部消息?什么时候会对外公布?” “同一时间申请的游戏有五个,不过《武》是目前唯一被内定的一个,他们的高层已经提前走通了关节,”箫声依旧笑笑,不讳言一些内幕,“不过为了收回成本以及和上层的约定,消息不回那么快对外公布。” 杜若把“收回成本”和“上层约定”咀嚼了一下,联想到之前股市飘红之说和这段时间突然进驻的几个有投资背景的帮派,微微笑了一下。 官商勾连,操纵内幕,利益瓜分——这个时代虽然变化不小,但某些规则并未有本质改变,果然是和前世一脉相承的世界。 “这么说来,其实公司在股市上,大概已经基本把打通关节需要的钱赚回来了吧?”杜若转转眼,问。 “是,这几天他们的股价升得厉害。”箫声依旧注意到她小狐狸似的神情,心里暗笑。 “大概又多少,你能估算出来吗?” 箫声依旧报了个数字。 杜若咂舌,虽然她对通用点没有直观认识,但也知道以亿为单位的通用点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箫声你早就得到消息,应该也赚了一笔吧,怪不得有那么多风投进来分一杯羹,一定是先尝到了甜头——搅乱势力平衡,这对我们来说倒是没有坏处。” 杜若笑眯眯地分析,突然变脸怒瞪,“莫玉他们就是忌惮那些新进来的势力,怕我狗急跳墙和他们联合,才不敢动手的吧” ——和其他四大帮派中的任意一个合作,都相当于与虎谋皮,和新兴势力合作却是势均力敌,各得其所:他们有钱,她有地和项目,背后还有六扇门为依仗。 杜若指控地睁大眼瞪着一脸淡定微笑的箫声依旧,“你早知道这一点,居然不告诉我。” ——害得她一直担心江城帮那边的反应,提心吊胆箫声依旧为她情急下的口不择言好笑,“哪有用狗急跳墙来形容自己的”他轻敲一下她的头,换来她黑琉璃眼的怒瞪。 他依旧云淡风轻,“老书那边和盛世商盟的谈判还在拉锯,村子的资金有些抓襟见肘,我怕你受不住诱惑——和那些人合作,也只是饮鸩止渴。” 其实,真正使莫玉他们忌惮的是萧家的名头,他接受了那20的股份,本就是某种对外宣告。毕竟村子是江城帮的一块软肋,先前只有杜若的时候,相当于一块无主的肥肉,但他的加入,在世家的潜规则里则另有一番意义。 世家子弟爱惜羽毛,在通常情况下并不会真正兵戎相见,何况莫玉进驻游戏身负任务,而他身上的责任就相对轻松,自由度更高——重视程度的不同,自然让他先天就占据上风。 如果莫玉步步紧逼,会引来他的强势反击,要知道他在这个游戏里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反之,如果莫玉退一步,他自然会见好就收,尽量不让杜若将威胁转化成实际伤害。 所以,他和莫玉江城在并未见面的情况下,已经相互试探了一局,只不过杜若还蒙在鼓里罢了——她显然不是世家之人,对世家中那些难以言传的潜规则并不了解,能和占据绝对优势的莫玉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殊为不易。 箫声依旧如此想着,不由又伸手去拍拍杜若的小脑袋。 她从城市中回神,瞪他一眼,却没有过于戒备。 箫声依旧对她开始接受他的肢体接触感到满意,右手伸过去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运劲让她转了个方向,又在她觉得尴尬前收回,“走吧,他们应该已经等久了。” 杜若未觉有异,箫声依旧在她心目中正人君子的形象屹立不倒,只是觉得他偶尔亲昵的动作,让她有种被当成宠物的错觉,尤其是见过那两只碧睛雪猊幼兽之后,更坚定了她这一想法。 ——借由可爱的小宠物接近喜欢的女生,这一招被箫声依旧无师自通、信手拈来,运用得无比纯熟。 感情反应迟钝的杜若,思维依旧停留在原本的话题上,“莫玉他们会这么容易放手?” “算是吧,他们家大业大,有他们的顾忌,何况你和血无极还弄了那么一出。而且,”箫声依旧若有所指道,“你如果真要利用村子对他们做什么,下一次他们的反应就不会这么温和了。” “管他呢”杜若一笑。 ——到时她羽翼已丰,天高任鸟飞,真要对上,她也不会怕他们少了一个始终窥视的桎梏,杜若直觉身上负担又轻了许多,有种云开日出、旭日在望的感觉。 箫声依旧留意着杜若的反应,虽然在意料之中,却还是略有失望:看来,她还没有对他信任到,将筹建商业村的真正目的告诉他的地步。 来到聚餐的包厢,一开门就遭遇众人炯炯的目光洗礼,杜若可以轻易从他们眼中接收到“后续内情如何?三角恋还是四角恋?”的八卦的求知欲。 杜若清楚自己和箫声依旧清清白白(?),但和江城却确实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于是心里没有那么坦荡,耳根不自觉微热起来。 箫声依旧上前一步半侧身挡住杜若,目光先在几个眼神最露骨的家伙脸上刮过,让他们讪然收回视线。 杜若心里暗暗感激,孰不知箫声依旧的行为在他人眼里,更坐实了他的某些态度。 这厢上酒上菜,以胡渣和银酿为首的几个八卦男在挤眉弄眼,暗传秋波,杜若则被拉到女同胞那一群中拷问。 至于男同胞那边自告奋勇做间谍的银酿,被一众女同胞以“女人谈话,非请勿扰,正太闪边喝奶去”为由,远远轰走。 银酿在女人们的哄笑中败退,杜若在男人们的哄笑中被拷问。 “话说,若姐姐你和江城到底怎么回事啊?箫声和江城谁才是第三者啊?” 浅浅已经全然忘了杜若“有夫之妇”的身份,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六扇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浅浅的问题自认为相当犀利,杜若默然片刻,转头看向魅舞天空。 “咳咳,江城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襄王有梦,神女无情,你明白滴?”魅舞天空爽朗地笑,笑容中的一丝苦意掩藏得完美。 浅浅瞪大眼,看看魅舞天空又看看九卿,大怒,“好啊你们居然联合起来瞒着我”一时忘了原意,调转枪头扑向“知情不报”的魅舞天空。 魅舞天空哈哈笑着,红衣如天空划过的霓彩一闪,躲了开去。 两人在包厢中追逃起来。 浅浅的反应丝毫不出杜若的意料,正自偷乐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身后有人拍拍她的肩,转头就见九卿。 “你和箫声?” 杜若无奈摊手,“都是你们瞎想。”她语气轻快,态度坦然。 杜若并不讨厌这种探究她的行为,对于这种好友死党间互爆、亲密无间的气氛,她已经是久违了,能再次重温,心中幸甚乐甚。 九卿笑笑,走她一贯的简洁直接风格,得到答案后就不再多问。 吵闹了一会,庆祝九问晋级八强暨敲竹杠的大餐才正式开始。 杜若不知道,好友们觥筹交错的席间,曾经发生这样的对话“杜若否认了。” “我知道,看她眼神就清楚了,她现在对箫声没那个意思,”略低的女声有几分亲昵,“她还像个小孩子,那方面不开窍,江城是这样,箫声也是这样。” “箫声那边……” “很明显了不是吗?如果两人都仅仅是好感,我或许还有几分希望……箫声现在——”轻叹,“我太了解他,一旦确定目标,眼里就不会在看得见其他——呵呵,杜若躲不过的。” 那个笑声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失落,另一个声音沉默片刻,“天涯何处无芳草。” “……不错,他看不见我,是他的损失” 她的自信,不会因一次单恋不果而剥落,受伤会有,嫉妒会有,雨过天青——也会有。 清蒸蜜三刀、灯影牛肉、清炖蟹粉狮子头、什锦乌石参、双菇争艳、蜜汁灌藕、东安子鸡、毛峰熏鲥鱼、狗肉煲……什么贵上什么,什么没吃过上什么,菜色一片七彩斑斓,香气袭人,诱得人食指大动,八大菜系名菜齐聚的菜式,也让一向大方的九问都露出肉痛的神色。 有一群争强好胜的大男人在,桌面上早已是杯盘狼藉,如同被野兽肆虐一般,间杂指风筷影以及低低破空声。 一手抱着面前一盘灯影牛肉“呸呸呸”,一手抓着一块汁水淋漓的狗肉的胡渣,忽然像被关了电源一样静止下来,然后猛地脸色大变,丢下东西跳起来,大喝一声:“老乌龟被围了,草泥马的南幽正带人轮他” 话声还在,人已经砰地一声从窗口跳出去了。 话说这一章的箫声很腹黑啊很腹黑 第二百一十九章谁是正主 “人在哪?” “成都”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一群人跳窗而去,带倒的酒水菜汁让桌面地上一片狼藉,已不复欢声笑语。 包厢临街的窗户大开,霎时间几乎就是人去楼空之象。 杜若知道事情缓急,对留下等她的箫声依旧道:“你先过去,注意可能有埋伏,我留下会账,稍后就到。” 杜若此言一出,箫声依旧立即知道她可能察觉了什么内情,脸色转为凝重——怀望千年的遇险消息来得突然,但六扇门一伙人联袂而去,实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箫声依旧才会如此轻松。 他恍然想起,怀望千年行踪不明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们几天前还曾见过怀望千年行迹匆匆地样子,或许他的行为和南幽有什么联系。 ——怀望千年曾是血旗盟初创时的二把手,后来因故叛帮,后来的接替者就是南幽。 杜若不卖关子,“老乌龟是从小组赛开始出现问题的,我回去看过视频,他和南幽那场好像有点问题。” 见箫声依旧皱眉回想,她提示,“是传音入密。” 比赛是在万人瞩目下进行,当然是做不了太多小动作的,但传音入密不在此列。而且传音入密的动作只是嘴唇微微蠕动,足以隐蔽到除了当事人,其他人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要不是杜若见过怀望千年行踪鬼祟,不找自己人帮忙,心里疑惑,也不会专门回去找视频看。 箫声依旧神情缓和,同样想起上一次遇见,“还是你们女孩子比较细心” 然后转过话题,“你觉得是南幽有意为之?目的是老乌龟,还是六扇门?” 不问杜若怀疑的凭据,不问杜若在背后查知了什么,只问对方目的和己方对策,足见他对杜若的信任。 杜若摇摇头,有了怀望千年那一层关系,她也很难从目前手上的资料中判定敌我,所以凡事从最坏的可能出发“南幽肯定有问题,背后有没有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只掌天下给人感觉野心挺大的,上次血无极在庆春居请的那个人就是他。” 上次当街遇刺的背后主使还没有下文,排除血无极,排除莫玉江城,最有嫌疑的就是四大帮派头脑。 这段时间长安鱼龙混杂,以当日的情况,人人都有浑水摸鱼的动机。 箫声依旧和杜若已养成默契,有些话不用明说就心领神会,他略一思索,便把杜若的描述和目前局势大略勾勒出来。 “你等下还过去吗?”他问。 “去,等下换张脸再去,”杜若点点头,“你先走,我稍后就到。” 以她的武功,去了也是累赘——如果真如她预料,有一场大战的话。 然而杜若不幸食言,再次验证了什么叫计划不如变化快。 换了张不起眼的少年面孔,杜若推门而出,便恰好见有人挡在门前,冲她微微一笑,颔首躬身,行礼如仪“久仰第一女神美名,过去一直缘悭一面,今天有缘相遇,我帮帮主在瀚海厅等候已久——” 一句似软还硬的话传入杜若脑中,她抬头一眼扫过,对面前之人的第一印象有淡淡惊艳之感人淡如菊。 当然,这里指的是这个儒衫男子的容貌气质,而非他的本质——杜若向来觉得现代社会没有真正的隐士,大家都在红尘中打滚,谁也不比谁更清高一些。 杜若摸摸自己脸上的易容,一挑眉,少年眼角斜挑,神采飞扬,“不知贵帮是?” “枫叶山庄,”对方笑容淡雅,带着友好的味道,自我介绍,“在下舍予。”也不介绍自己在帮派里的职位。 ——舒? 杜若在心里默念,面上淡笑,“贵帮主邀请,荣幸之至,不过……” 舍予一笑,笑容清雅,却已经没有那种让人惊艳的淡泊韵致,令人可惜,“如果是担心账单的话,在下越俎代庖,已经付清了。” ——这句话红尘味可太重了,白瞎了这一副好容貌好气质杜若心里感叹,也不接话,只是笑纳,好似对方来请她,帮她付了近万两银子是理所当然,无需多谢“那么,劳烦舍予带路。” 穿墙过院,曲径通幽,杜若才发现这家酒后后面还别有洞天。 她漫不经心地左右扫视,少年人的面貌上显露出恰与这个年龄相符的新奇神色,其自然烂漫之处,令带路的舍予也频频侧目。 或许是她在路边花木上停驻的目光太久太专注了,舍予注视她的目光也露出几分古怪出来。 杜若背着手,肩膀以下皆纹丝未动,脑袋却毫无预兆地转过来,正好对上舍予的目光,便露出大大的笑容,略带戏谑顽皮。 舍予便清咳一下,抬手示意她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他忽然称赞:“千面之说果然名副其实,令人大开眼界,如此绝技演技,恐怕游戏之大,独尊驾一人” 杜若端着一张清秀少年面孔,眼中戏谑之色不改,似笑非笑地看着舍予,仿佛已经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舍予被她仿若洞悉内心的眼神看得满身不自在,咳了咳,“女神难道不觉得,今天这一次邀请来得突然吗?” 一番欲贬先扬的话被他说得干巴巴,舍予发现原来一向圆滑善辩的自己,也会有这么口笨舌拙的一天。 对方话里话外的下马威已经不是第一次。 前一番越俎代庖的付账行为,有先声夺人、以势压她的意思,杜若当然品得出,不言不语就让他吃了个哑巴亏。 想必舍予心里正郁闷得很,于是便来了第二招,暗示她的行踪尽在掌握。 杜若心想,舍予看似外貌成熟,实际上好胜心有些重,还孩子气得很。 都说相如心生,也不知道舍予怎么调的外貌,竟能出个完全相反的样子出来,让人一见难忘。 “明知请得突然,你们不还是请了吗?”杜若抓住他的语病堵回去,一副“责任都在你们身上,怎么来问我”的样子,噎得舍予暗翻白眼。 “再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经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新鲜了,反正来来去去都是那两套,对白都快成定式了。”杜若摊开手,说大实话。 被当面直指创意不足,舍予眼皮直跳,蚌壳一样闭上嘴,走到一个精舍前,拉门恭送杜女王。 精舍以青竹搭构,不见钉铆,外形简素,毫无红尘浮华之气,令人心为之涤。 杜若远远已将精舍收入眼中,目露淡淡笑意,似乎全心浸入其中,然而却在进门前收回视线,又重现一副疲赖之态。 停了一下,端详了片刻舍予躬身迎客的姿势,杜若才收回眼,一撩前摆,笑眯眯地抬步走进去。 竹门合拢,舍予抬眼,露出一双幽深湛然的眼眸,与他此时满头大汗的脸色毫不相符。 一盏茶后。 杜若与天青同时放下茶盏,两人脸上的愉悦神情,显示宾主尽欢。 “天帮主盛意拳拳,小女子却之不恭,那么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还请天帮主多多指教” 杜若站起来,脸上挂着粲然笑容,其中的欣慰愉悦让人分毫看不出虚假。 “哪里哪里,杜姑娘快人快语,在下一见倾心,之前贸然相邀,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天青也纹丝不露,一口一个杜姑娘好不顺口,起身抱拳,送杜若出门。 推门而出,竹林精舍之外已是无人,只有翠竹摇曳。 杜若巡视一眼,若有所思地一笑,天青将她的动作收进眼里,心里咯噔一下。 作为主人,天青将杜若送到酒楼门外,临分别前,忽然耳中听到陌生女声传音,与之前少年的清朗有天壤之别“下次再见贵主,不妨请他与我多多交流,难得易容一道上,能偶遇同好” 天青笑容不变,目露疑惑之色,十分自然。 他迟疑地看向杜若,似乎对她的天外之语感到莫名。 杜若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笑容更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舒,可是大姓。” 天青面色微僵。 杜若见此,满意地笑笑,心道今天收获不小,竟然有人自己撞上门来,笑眯眯地挥挥手,也不等天青反应,洒然转头离去。 片刻后,竹林精舍。 舍予坐于竹榻之上,听完天青的全部转述,轻叹一声“你错了,她前面行止举动,一言一语,全是试探,你最后的反应,才让她真正确定了我的身份” 天青大惊之下,回想杜若出门后的每一个神色和举动,恍然觉悟,不由汗如雨下。 “罢了你也是关心则乱,”舍予摇摇头,“语出天然,随兴所至就可以设置层层陷阱,这样的功力不是你能对付的。” 她最可怕的,不是随心所欲、层层递进的陷阱,而是那种仿佛透视一般的、对人心的把握能力。 她最终想要得知的,也不是他是否是天青的主子,而是他背后所依靠的家族。 ——这种人,哪怕单枪匹马,都足以令人生惮,真不知道墨愈为何会弄巧成拙,竟与成她反目成仇之势不过若非如此,也轮不到他抓住机会不是? 舍予淡笑起来。 杜若不知自己的表现竟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事实上她此时正满心焦虑,原因来自箫声依旧的一个信息“杜若,速到成都江堰离堆,老乌龟重伤” 跌宕吗,起伏吗,心理战了咩 第二百二十章中毒了 从长安西广场的传送阵传送到成都,出城前往巷子里一钻,杜若换了个痞子少年乞丐装出来,直奔城外驿站。 大摇大摆的小爷叼着一根芒草,毛茸茸的芒尾上下飞扬似赶着牛虻的尾巴,眼睛滴溜直转地扫了一圈,才爬上去江堰的马车。 一掀帘子,眼神定住,杜若以手捂脸,从掌缘下窥视车中人,脸上直歪嘴抽抽今天这是什么运气啊,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专找这时候上门车厢被清空,内里独坐一华服男子,全游戏闻名的青天流火枪斜置于腿上,一身属性不凡价格更不凡的豪华套装上流着淡淡辉光,差点没闪瞎杜若的狗眼那人的外貌杜若曾在报上见过,摆阔的作风更是名闻江湖,如果这些都还不能确定,那么左眼的一点尽显妖媚的泪痣,则应该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一醉轻王侯,沧澜阁阁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杜若还没忘记自己和莫玉的大婚上那一杯毒酒,想必对方也没那么大忘性,不记得她是让他接连两次,一共损失了三个得力大将的罪魁祸首。 在见到一醉轻王侯的第一时间,杜若将一根银针扣在手心,脸上表情已经进入戏份,张大嘴,口中嚼着的芒草晃晃悠悠落下“娘喂,”大拇指在鼻子上用力一刮,“小爷上错车了吗?”低头撅着屁股就想往外缩。 那边华衣流彩的一醉轻王侯打量杜若的眼神,说不出是怀疑居多,还是不可置信居多,闻言表情有一瞬间扭曲,开了尊口“没错,就是找你的” 声音有小提琴般的丝滑质感,但尾音略显上扬分岔,明显被刺激得不轻。 杜若心里暗笑,表面上神情疑惑,顺便贼眉鼠眼地在他华丽丽的装备武器上溜了一圈,对方脸色微青。 “不用装了,我知道是你,恰好在这几分钟之内直奔驿站,赶着去江堰的人只有你一个”没说出口的是,之前的都被清场了。 杜若心知他没说出全部实话,但他能守在车里逮住她这只撞上门的兔子是事实,追究那些旁枝末节就没有必要了。 何况,她还赶着去救人。 何况,在这说话间,马车已经启动了。 把故意装出的猥琐收起,杜若嘻嘻一笑,在颠仆不已的车厢中手脚并用爬到座位上,在靠门第二个位置上坐下,恰好与坐在最里的一醉轻王侯呈对角线。 杜若盘膝而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闪闪发亮,于对方的装备相映生辉。 “帅哥,找我什么事啊” “没事,咳咳,不能找你吗?”一醉轻王侯打量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胸部以下,继续往下移,然后像看到什么惊悚事物一样移开眼。 鉴于自己目前的易容性别和外形,杜若无法计较对方以视线猥琐自己。 她挠挠头,低下目光,停留在对方最后的落点——因乞丐装过短而露出的,有些毛茸茸的,小腿? 她抬起眼,目光触及一醉轻王侯的,双方均觉得,目下的情况十分之——囧囧有神。 车厢里一时无话。 杜若在心里猜测对方找上门的目的。 先是枫叶山庄庄主天青和他背后的主子,后是只对过招没见过面,在她练成绝世神功之前宁愿永不相见的一醉轻王侯,在一天之内接踵而来有些东西,不能看做巧合。 杜若的怀疑主义,转到此行的目的上,不由猜测血旗盟这番行动,会不会也和自己有关? ——如果真如她所想…… 杜若心中冷笑,微阖的眼中目光幽微。 除江城帮之外的四大帮派中,枫叶山庄在起点先下手为强了,沧澜阁的就在她面前,血旗盟在她的目的地那边,只差十八重云会一个了其中枫叶山庄的目的很明显,直指商业村,想要分一杯羹。 杜若笑脸相对,也不把话说死,无可无不可——反正口头约定,人人都会说。 而天青也并非想达到什么实质进展,只是想对她表明一下态度而已。 不过天青和舍予太会搞阵,一主一仆,一明一暗,弄得杜若都有些云里雾里,一时被意外窥知枫叶山庄另有主人的秘密给吸引,到此时才想到他们特意请自己走一遭,想必不是为了向自己透露他们的隐秘。 杜若在心里慢慢剥离局势。 首先,无可否认,商业村的存在已经被外人得知。 其次,商业村的出现,让四大帮派看到一个突破口,打破江城帮独大之势。 ——当然,合纵连横是他们的事,但要借用人家地盘,总要探究一下地主的意思。 所以,这一个二个屁颠屁颠地跑来和她打照面,大概是要做试探——试探她对江城帮的态度,以及对四大帮派的态度。 大致明白了目下情形,杜若不由松了口气——终于,挣扎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坐收成果的时候了有关商业村的布局,经历一波三折,有人为有天意,直到天青和一醉轻王侯找上门来,始见成效。 虽然,现在的时机显得有些早了,而且他们找的对象本来也不该是她——显然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但,这些旁枝末节,无关大局。 心有成算,杜若便笃定起来,屈起裸露的右膝,一手搭在上面支着头,过于灵活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一醉轻王侯看。 “你看什么?”被看的人不乐意了。 “这位爷,现在可是你先来找我的,”跑来半路截人,摆poss吓她的可是他,“再说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一醉轻王侯冷下脸,“杜若,我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 车厢中的气氛好似要结冰。 一醉轻王侯统领沧澜阁,万人之上,但他本身带着的那种身居高位的颐指气使之势,却不像是短时间养成的,气质上倒是和莫玉很有一些相似处。 不过莫玉更内敛,一醉轻王侯则毫不掩饰,显得恣肆骄慢。 ——当然,人家有人家骄狂的本钱,杜若你又仇富了杜若漫不经心地想,脸上笑容不变,懒散轻慢,似乎没有感觉对方迫人的气势。 一醉轻王侯目光一闪,逼人的冷色收起,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重视。 杜若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含情脉脉地与他对视。 ——你重视我,或轻视我,又与我何干? 村子在她手上,现在是卖方市场,终有一天,他们都要求到她头上。 现在的局势,就显露出杜若不让血无极主动出击、后发制人的好处了——身处中立,态度不明,才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当初一早表明对江城帮的敌意,杜若就会成为他们合纵的一员,而且还是实力最低、底牌最少的一员,出力不讨好。 一醉轻王侯中途截人,一番作势,无非想试探出她的意向。 如果她稳不住阵脚,露了底牌,自然会被拖下水——若有可能,他们怎会容许有人摆明车马,要做那个最后得利的渔翁? 一醉轻王侯忽然柔声道:“天青和你,是不是已经达成协议了?” 杜若眨巴眨巴眼,挑眉。 看来天青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言笑晏晏地送她出来的样子,想必已经落入不少有心人的眼中。 “你想和天青一样?”她懒洋洋地问。 一醉轻王侯一怔,微笑,屈尊纡贵地点了点头,泛着淡淡青色的下颔线条紧实优雅。 “本来嘛,答应第一个,也就不拘第二个” 杜若慢吞吞地说着,打量一醉轻王侯的神色,有种不怀好意的味道“但小爷今天心情不好,看你不顺眼,合作什么的,下次再说吧” … 和一醉轻王侯不欢而散,杜若毫发无损地从马车上下来,在江堰驿站左右一看,便留意到熟悉的青色身影。 对方心有灵犀地迎过来,没有被杜若现在这个从未在他面前出现的形象所蒙骗。 “心情不错?”箫声依旧问。 “遇到一棵长得很招人的水仙,调戏了一下”杜若回答,然后问,“怎么不去医馆,南幽敢封城堵我们?” “南幽只盯着老乌龟动手,我们到之前,老乌龟已经挂了三次。他新学的那本腿法才五层,再挂一两次,就要被洗掉了。” 投鼠忌器,十层的功力也发挥不出三层,何况六扇门一向重攻不重守。 南幽能有如此决断,难怪敢招惹六扇门的人,倒是个狠人去离堆山的路上连遭封锁袭击,到了山下反而不见血旗盟的人。 箫声依旧带着杜若钻入山林,拐到一处峡谷中。 尚未见人,先闻笑声。 拐过一个从崖壁上延伸而出的悬空石梁,杜若便看见刀光剑影纷飞,一群人在怪群中如入无人之境。 怀望千年靠坐在一边崖壁边上,笑眯眯地看着眼前景象。 要不是他脸色青白,浑身渗血的绷带,一只手把药当饭一样往嘴里送,杜若还以为他安然无恙。 飞身过去,倒出一堆各色补药丢到怀望千年怀里,杜若才伸手搭脉。 不一会儿,她松开手,面色古怪 “好像是,中毒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呕…… 怀望千年的伤势形似重伤,实际上也确实是。 只不过在重伤之外,还要加上中毒,且是杜若没有见过的毒。 来的路上箫声依旧已经和杜若简略地说了一下伤势,但现在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毕竟开始大家都只以为是严重外伤加内伤,没想到还有毒。 右手抓着怀望千年的左手腕,杜若心里沉重,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笑靥依旧,大家便以为并无大碍。 正想解开怀望千年身上的绷带验伤,站在一边的瞬间恍然却伸手虚挡,“小心,他的血止不住,金创药敷上去都被冲掉了。” 怀望千年却很从容地笑着,甚至想自己伸手去解,“没事,早挂晚挂不都是挂” 梦醒入戏第6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4部分阅读 ” 两人还在轻松地开玩笑。 杜若抹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汗,大翻白眼,“我说,你们能不当着我的面质疑本人专业么” 一手拿出针布放到地上,再拍开怀望千年的手,右手始终抓着怀望千年的左手腕不放,“别动,你摊在那里就行了毛手毛脚的,自己把自己弄死了可别怪我” 表情轻松,没人看得出她不是在开玩笑,气氛一时更加放松起来。 箫声依旧看着她始终在搭脉的手皱了皱眉。 正在屠怪的胡渣晃过来,“有救?” 然后注意力转移到杜若身上,“啧啧,明珠蒙尘,鲜花变狗屎……”他大声抗议杜若限制的形象摧残他的眼睛。 脸青气虚的怀望千年也靠着石头笑,“杜若你这自我摧残破坏力也太大了一点,犯得着这么自毁形象吗……” “你关心关心自己吧” 杜若没好气,这群人十万火急地催她过来,却是这么优哉游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郊游。 最郁闷的是,在他们悠闲的神态反衬下,她刚才一来到就倒出一大堆药的反应,显得格外,不沉着——真是无知者无畏从倒出来的一堆药里挑出止血生肌膏、养气散、龙虎生化丹、金精玉露和强效祛毒丹等几种对症的药物,外加增加气血和内力上限和回血回气速度的什锦豆糕和五花凉粽,其余的通通收回去。 别看怀望千年现在还能说能笑,其实要不是他学过奇门心法内力化血,将其他人输给他的内力转化成气血撑着,恐怕早就等不及杜若来到了。 当务之急是先恢复怀望千年岌岌可危的血条。 杜若把什锦豆糕和五花凉粽先让怀望千年吃了,恢复踩在危险线上的血量和内力,然后从手镯里再拿出一物,递给半扶着怀望千年的魅舞天空。 “魅舞姐,让他闻,放在他鼻子下面闻” 魅舞天空依言而行。 “这是什么?” 怀望千年看着眼前鸽蛋大小像青玉一样的东西,然后自己轻声念出来,“‘真玉碧兰珠:奇珍药品,其本身散发特殊芝兰幽香,清心定气,长期携带可抵御大部分毒药,外邪辟易’……” 声音越来越小,然后闭上眼往后软软倒下。 背后扶着他的魅舞天空一阵手忙脚乱。 杜若搭脉的右手顿了顿,眉头一皱,将几种内服药物递给九卿,“强效祛毒丹、养气散和龙虎生化丹,用金精玉露分别化开,给他灌下去,速度” 这时谁都看得出情况不对了,连忙问她,“怎么回事?” “那毒有问题,兼具阴阳两性,阳性在破坏止血药效的发挥,阴性在腐蚀内力,内力腐蚀完了,就会降低内力上限。” 闻言其余人都倒吸一口气:好阴毒的毒根本是想把整个人全废了,比挂级掉落一点熟练度还要狠毒得多“那现在怎么办?”胡渣急忙问,别看他平时喜欢和怀望千年打闹,实际上一群人里交情最好的就是他们两个,“老乌龟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真玉碧兰珠是解毒圣药,药性可能和毒的毒性相冲,所以老乌龟晕过去了。”这倒是意外,杜若也没有料到。 杜若一边解释,一边指挥魅舞天空把人扶正,九卿用剪刀把绷带剪开。 “那现在怎么办啊,杜若你行不行啊?”胡渣跳脚,一群人全围了过来。 “看这毒性其实不强,像是玩家制出来的。”不然也不会让怀望千年支持了这么久。 杜若的话刚让其他人生出希望,下一句就暴露了她的无计可施,“不过,你们要是有认识的的毒师,最好赶紧叫来” “我倒你不早说”胡渣郁闷。现在他急上火,杜若优哉游哉,恰好和开始的情况掉过来。 这时杜若反而不着急起来,搭了脉,慢悠悠取针,补上一句,“对了,如果不是医师榜前十以内的毒师,就不用找了,来了也没用” “什么”胡渣和瞬间恍然齐齐跳脚,“那老乌龟不是死定了” 药水都已经灌进去,用金精玉露化开的药水会有30的效果加成。 强大的药性造成强大的效果,杜若搭脉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怀望千年带着奇异金银光泽的血条和内力条不降反增,在缓缓回复。 但这终究治标不治本,眼见一切就绪,杜若懒得理旁边那两个过了青春期依旧暴躁的男人,捏针在手,指呈兰花。 剥掉绷带后,怀望千年的上身裸露出来,一道道血错狰狞,血肉模糊外翻,汩汩沁血。 由于已经简单清理擦拭过,白色皮肤上斑驳的血肉显得格外血腥狰狞,饶是见惯刀剑伤的诸人都有些不忍触目地撇过头。 和怀望千年挨得最近、正扶着他的上身的魅舞天空明显恶心了一下,被箫声依旧换了下去。 由于大家都围在周围,无法止住流出来的血液带着十分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周围,令人恶心欲呕,然而杜若脸色十分平静,呼吸平稳,不疾不徐地下针,还时不时加一句“擦擦这边的血”、“借光,挡住我视线了”。 奇妙的是,原本有些惶乱的气氛反倒平静下来,怀望千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缓流血。 “毒解了?”在人人屏息的环境里,九卿第一个发问。 杜若收针,“没,只是暂时用针灸截脉止血,血液不通,久了一样会死。”换言之,这只是急救方案。 看来正如她所说,解毒不能指望她了。 箫声依旧皱眉,“没有强力的毒师。” 毒师是医师职业中的一个分支,就如杜若的针剂师以及最热门的药师一般。 医师榜前十排除杜若只剩九人,其中药师占了大部分。 而毒师一直有些偏门,辅助作用更强,大多被帮派圈养,学的都是调毒,为门派服务,真正善于解毒的强力毒师很少,何况杜若还要求是医师榜前十。 他们倒并非笃信医师榜权威,只是一报上中毒症状,认识的毒师都表示没有把握,这时,便显示出杜若眼光的精准度来。 加上杜若能够以针灸延缓伤势,大家便纷纷对她报以希望。 九卿想起一人,“杜若,我记得你认识日落箫声。” 医师榜第二日落箫声和第一女神是同门师兄妹,这时经过淘汰赛第二场之后,已经街知巷闻的事情。 箫声依旧同样想起此人,但目下的问题在于,淘汰赛时杜若亲自将日落箫声引进江城帮,现在杜若和江城帮的关系虽然不为外人所知,但难保日落箫声不知道。 这样一来,即便请来日落箫声,难保此人是否可信——日落箫声在游戏里极为低调,传闻性格孤僻怪异,喜恶无常。 杜若将用过的银针一根根擦拭,嘱咐瞬间恍然他们等怀望千年一醒来就继续输入内力,听闻九卿所言,点点头道:“人我已经叫了,正在路上。” 然后仿佛心有灵犀般对箫声依旧笑笑,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箫声依旧一笑,略显无奈宠爱,显然明白她是早有准备,却故意让他们着急。 未几,杜若收到信息,便道:“人来了……” 胡渣一跃而起,轻功纵跃,“我去接”不等杜若说完后半句,已是人影远去,余音袅袅。 “……不过不用我们接。”杜若补上后半句,摊手无奈状。 箫声依旧揉揉少年鸟巢一样的乱发,无奈失笑。 不久就见一个青衫料峭的身影缓缓而来,后面的胡渣离得远远,面色青白,一脸忌惮。 杜若排众而出,对为首者笑眯眯地打招呼,“——大师兄,好久不见了” 日落箫声不改惜字如金的风格,眼睛在杜若脸上定了一下,道:“药。” 杜若一指闭眼盘坐的怀望千年,“人在那,药也在那,师兄救了人,自然可以把药拿回去慢慢研究。” 日落箫声看一眼怀望千年和他面前那颗鸽蛋大小的真玉碧兰珠,眼睛一亮,两师兄妹便一起蹲到怀望千年身边,又摸又碰,指指点点那厢箫声依旧在问胡渣,“渣男你脸色很差”胡渣脸色青白,像被摧残过的小白花,“那个家伙炼出了化骨粉,遇血即化,连骨头都不剩?” ? 呕…… 第二百二十二章异状 日落箫声的到来大大加快了解毒的进展 九卿、魅舞天空等六扇门诸人,自从杜若和日落箫声蹲在怀望千年身旁没多久后,就被以碍手碍脚之名赶到一边,可见日落箫声此人虽然寡言,但对自己的专属领域极为自负,连一众六扇门大神都不被放在眼里杜若能得他正眼,多半和那没有实质的师兄妹名分无关,而是看在杜若许诺让他研究的真玉碧兰珠的份上然而针剂师和毒师是两个相通不大的分支,加上日落箫声惜字如金,杜若见其不像无计可施的样子,便按照他指挥再施了一次截脉之术,便起身躲到一边箫声依旧站在不远的一条石梁下,见她过来,便问:“老乌龟怎样?有把握吗?”杜若闲闲无事状,他问的当然是日落箫声“应该是玩家新调的毒没错,毒性诡异,对目前水平的玩家极有针对性,但其实内力足够高的话,是可以逼迫出去的,”杜若虽非专业毒师,但眼光还是有的,“医师榜第二,又是毒师,如果师兄解决不了,就没有玩家可以解决了。” 箫声依旧想想也是,自己还是关心则乱了,没想到怀望千年这次伤势会这么棘手,“九卿说,如果日落解不了的话,还是闯一闯成都好了。” “这话你可别在我师兄面前说”杜若笑。 虽然一共才见过两面,她却知道日落箫声内心的自负,而且从他在淘汰赛的表现看,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所以一决定要找他解毒,杜若便不以交情邀请,而是以解毒奇珍真玉碧兰珠相诱如今果然效果显著一边说着,杜若往不远处的怪群中看,才发现原本酒楼庆祝的一群人中,现在独独缺少了九问一人。 “老大人呢?” “他把南幽和血旗盟的人都引走了,应该快回来了。”箫声依旧简单回答。 杜若心领神会。 先不说怀望千年受伤的前因后果,但身处江堰没有好的医师,以怀望千年的伤势看,转移目标暗度陈仓是保全之计,也是从权之计。 六扇门诸人此时的轻松忘忧不代表风平浪静,相反,此刻越是平静,报复时才越狠辣——六扇门虽然中立,但这中立却是建立在超卓实力和强大威慑力之上的然而说到血旗盟,杜若不由想起刚刚见过面的枫叶山庄和沧澜阁帮主,便把这事说了一遍。 “……如果不是枫叶山庄的事拖了一点时间,我也不会这么迟才到。”若非见怀望千年能在此毒下支持许久,杜若也不能如此肯定地判断毒药的来处,并当机立断找来日落箫声“这么说,你怀疑血旗盟这次的举动,可能和你有关?”箫声依旧道杜若耸耸肩,“三大帮派一下子在同一天有动作,也太过巧合了” 不过她也并非笃定,毕竟怀望千年曾经是血旗盟副帮主,或许也有遗留问题,“你知道老乌龟和南幽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箫声依旧摇头,“他不肯说,不过看样子像是有难言之隐。” 这么一看,似乎又与杜若的猜测有分歧了,如果事关杜若,怀望千年想必不会不开口。 两人正说话,那边胡渣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我说你们在说什么呢?我说老箫你口味也太重了,对着这副样子也能吃得下口?” 这人不正经是常态,正经才是非常态。 杜若白他一眼,正要回嘴,胡渣却大力一拍她的肩膀,“小若子,吃的快拿出来,我体力快见底了” 离得较近的瞬间恍然和银酿闻言也飞奔过来,一起加入讨食的队伍。 杜若无奈,便找了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将来时特意补充过的糕点食物摆出来,一群人恶狗扑食般抢起来。 放完东西退出人群后,杜若才发现平时比较不重口腹之欲的九卿,不知何时也已收剑回鞘,手上已经拿着一个荷包鸡。 杜若讶然,“九卿你也饿了?”从手镯里多拿了两块苏和凉糕给她,然后递上一小瓶甜黑米酒。 九卿毫不犹豫地接过来,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体力下降得特别快。” 杜若拉开属性面板查看自己的体力,“没有啊,我的很正常。”她看向箫声依旧。 “我也是。”箫声依旧示意无事。 “在来之前,我们才刚吃了东西,”这个杜若很清楚,上万银子的酒菜,虽然是别人掏的钱,“可你看现在?”九卿示意他们看正在抢食的那群人。 虽然个个抢得兴高采烈,但却有些疲惫之色,呼吸也不似平时那般平稳悠长,如胡渣银酿几个,更是气喘吁吁,胸口起伏急促,可见不仅体力,内力也到达了底线。 “怎么不早说?” 有怀望千年中毒在前,杜若警惕性极高,拉过九卿的右腕把脉,“我和箫声刚回来没多久,说不定你们呆在这里的全中毒了。” 事实证明这是杜若杯弓蛇影。不一会儿,她放开九卿的手,疑惑,“没有什么问题。” 箫声依旧沉稳镇定,往四周看了一会儿,忽道:“这里的怪好像比较密集,而且刷新得特别快。” 九卿想了一下,也点头同意,“我们来这里之后,这些怪好像就一直没有完全清场过。” 这里的清场可不是帮派霸占场地或资源时的“清场”,而是指在怪物刷新时间到来之前,把上一批怪物全部杀完一遍。 九卿此言看似自负,但以六扇门诸人站在游戏顶峰的实力,对付这些未过五十级的普通怪,哪怕未尽全力,五六人齐下场还无法将这里清场,实在是咄咄怪事。 杜若看向怪群,由于现在无人打扰,近二百个黄巾毛贼正各自分布,在峡谷中抱着大刀晃晃悠悠,对几十米外的他们视而不见。 杜若拍了个鉴定术,显示的信息是:“黄巾毛贼:等级xx级。” 杜若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怪物鉴定术只有初级,并且黄巾毛贼的等级超出她五级以上,所以无法显示等级。 看来这些黄巾毛贼是五十级以上的怪,目前玩家中九问等级最高,但也没有过五十,所以九卿他们对付这些怪也要费些工夫。 “五十级的怪,刷新又密集,应该是练级宝地才对……”杜若眼光一闪,眯着眼道,“你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来的时候这里有没有其他玩家?” 事情反常必有妖,现在怀望千年昏迷,她和日落箫声打起来只能算半个人,而这里又是血旗盟的地盘,还是谨慎为上。 箫声依旧明白她的怀疑,想了一下却道:“九问把人都引走了,南幽应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否则早就过来了。这里有古怪,体力消耗这么快,不受欢迎也是正常事。” 杜若怔了一下,点头,“也许是我多想了” 话虽如此,她的眼睛依旧不着痕迹地私下找寻,并未完全放弃疑虑。 九卿这时已吃完东西,拔剑出鞘,“有没有问题,试一下就知道了” 说完跃入怪群,悲秋华章剑法舞出萧萧风声,指向那些晃晃悠悠的黄巾毛贼。 按照杜若要求,箫声依旧不出手是为了等怀望千年醒来,及时输送内力,所以他们刚才虽然在讨论,他却没有下场的意思,此时便被九卿吸引了目光。 杜若的注意力也多集中在九卿那里,却仍未忘怀望千年那边的情况,一心两用的结果便是日落箫声刚站起来,便被杜若的余光发现了他的动作她走过去,“有眉目了?” 日落箫声从腰带里掏出药炉等物,口中道:“补血。” 杜若自动翻译为:“给他补血,我炼药解毒。” 拿出药物和针布,杜若眼睛在怀望千年手中的真玉碧兰珠上溜了一下,微微一笑,蹲下化药。 日落箫声炼药的时间不长,一碗黑糊糊半液态的药浆灌进去后,没多久怀望千年就睁开眼,等候已久的魅舞天空立即接手,双手掌心印上怀望千年的背心,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去胡渣和瞬间恍然等想要围过来,日落箫声却不耐地冷瞪了一眼,胡渣便面目青白的退开去,和瞬间恍然一起扑进怪群泄愤箫声依旧站在不远处,也不靠近,看见怀望千年醒来,刚露出一丝笑意,却猛然转头,向峡谷来处看去六扇门诸人看似各自分散,警惕性却远比杜若和日落箫声两个生活玩家高,极快地注意到这边的异动,以比箫声依旧只慢了一线的速度看向峡谷口一个身穿杏黄儒衫的清秀男子缓步走进来,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目光定在某一点,手里的青碧竹笛在手上敲了敲,露出一个清澈明净的笑容,似秋雨洗过的青山箫声依旧的表情由戒备到诧异,“小红低唱?” 那个清秀男子点头微笑,“箫兄,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沙哑低沉,和外表的年轻俊秀不太相符,目光在谷中扫过,似乎才刚发现其他人,轻轻点头示意。 此人的外表行为并不给人侵略感,不知为何,杜若却觉得此人行为有些违和感,似乎表里不一。 第二百二十三章小红低唱 “小红低唱?” 几个或诧异、或疑惑、或惊喜的声音响起。 杜若注意到一直八风不动、好似任何外物都无法惊扰到的日落箫声竟移开放在药炉上的注意力,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住来人,眼里似瞬间点燃了什么杜若心里诧异,这个小办低唱是什么人,怎么好像除了自己,在场人人都认识他,而且竟能引起大师兄的重视? 最重要的是,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目的为何? 魅舞天空还在为怀望千年输送内力,杜若和日落箫声一个蹲在他们面前护法,一个盘膝坐在药炉前制药,明显和正在杀怪或闲闲无事的其他人区别开来见到生人进来,杜若由蹲改站,有意无意地恰懊挡住身后的魅舞天空和怀望千年,看向小办低唱,脸上略带笑意小红低唱好似才刚刚注意到这个特别的角落,眼光视杜若如无物,在蒸腾着气雾的药炉上停了一下,便目光炯炯地看向日落箫声,神态和日落箫声竟颇有相似处这时瞬间恍然排众而出“哈哈小红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来了吗?”他右手扬起,大咧咧地要去拍对方肩膀。 小红低唱也未见什么动作,左肩微偏塌下,右手青竹笛在肩头一扫,便挡开了瞬间恍然的手,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不是微笑的表情,微微皱眉看向瞬间恍然。 “啧,还是这么怪癖,连碰一下都不行”瞬间恍然对其反应并不意外,只是吐槽。 小红低唱哼了一声,收起笑容后,那清秀的眉目便显得颇为冷淡。 个性开放的年代,特立独行性情怪癖的人多得是,何况六扇门这群人也个个不是善茬。譬如胡渣在女玩家中的声名狼藉,便多是他那把锁不住的嘴所致,否则当初也不会因口花花调戏了烟雨会会长,而被烟雨会十二金钗围攻。 何况听瞬间恍然的意思,小红低唱是被他邀请来解毒的援手,最后不辞辛苦地找到了这里。 杜若脸色微松,对方终究是抱着好意而来,虽然她觉得瞬间恍然随随便便透露他们的所在地有些莽撞,现在看来倒也无妨。 怀望千年的最棘手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再喝一次药,就可以完全解去,之后就可以着手治疗他的内外伤了。 怀望千年伤势恢复有望,大家都十分轻松,一群人认识的就和小红低唱寒暄,不认识的则在外人面前摆出大神的款儿继续杀怪,大家各做各的事,小红低唱的突然到来倒不显得突兀。 日落箫声在小红低唱来时的一眼已是格外青睐,后来便转回注意力,再没有抬头看小红低唱。 反倒是小红低唱时不时向这个角落投来目光,目光停留在日落箫声的药炉上的时间比停留在说话对象身上的还要多些。不过他说话虽少,态度上却应对得宜,不显得应付敷衍。 杜若注意到这点,心想这人倒也是个痴迷于生活职业的,眼下似乎是见猎心喜了。 这样专致一道的人,相对值得放心。就像她只和日落箫声见过两面,就能笃信哪怕日落箫声知道这里的坐标,也不会对外泄露。 然而杜若刚移开目光,却注意到箫声依旧脸上带着笑,插在颈后的赤月乌管不知何时已持在手中,长长的箫身在五指中把玩翻转,姿态松弛平静。 她心中一动,走过去。 “这个小红低唱有问题?”她传音,少年的公鸭桑带着与年龄不相配的沉稳,“你不是认识他?” 这段时间日日相处,她察言观色的技巧深入本能,已经了解了一些箫声依旧的肢体语言——箫声依旧现在的动作,代表他并未完全放松警戒。 箫声依旧侧头看她,眼光不自觉地放柔,“他是轻音门弟子,不过却是个双修玩家,毒音双绝,名声不显,实力却不低,打法比较诡异。” 杜若挑了挑眉,箫声依旧口中的信息并没有太多特别,双修玩家固然值得注意,但也只能说明小红低唱实力高强,在两个领域都颇有成就而已。 “是吗?这么说他和我有些相似,有空可以和他取取经。”杜若自己也有双修的条件,但在生活职业上的偏重,让她远不能称为双修玩家。 然而箫声依旧下一句则真正引起杜若的重视 “小红低唱是暗部的人,因为武功关系,当初也是暗部的挑战者之一” 箫声依旧无奈笑笑,“不过他的性格……比较我行我素,所以在暗部内部,他也没有什么派系立场,对我们倒没有多大敌意。” 难怪小红低唱和瞬间恍然九卿等都是熟识,和后来加入明部的人则不甚了了,难怪他一来就第一个和箫声依旧打招呼,态度上却不怎么亲热——原来有那么一段前因和背景。 怀望千年醒来后就可以主动使用内力化血,有一群内力高深的大神在,哪怕怀望千年此时外伤仍重,也不虞他会因失血挂掉。 第一个成为“血浆包”的魅舞天空早已被换下,排在第二的箫声依旧也已坐到一边打坐,轮到胡渣上去,而魅舞天空没多久已借用杜若带来的药物恢复完毕,正等在一边,其余人无所事事,便扑到怪群中发泄。 最后一炉药颇为看重火候,日落箫声守在药炉边一瞬不瞬,杜若则抱胸站在一边,看着怀望千年和胡渣头顶上蒸腾的白气,状若出神草叶与异物摩擦的轻微声音沙沙响起,杜若耳边传来一个有些陌生的低哑男声,“他们在做什么?” 杜若侧头,不意外来人的身份,答道:“内力化血。”她只说一个名词,已经足够对方领会。 “难怪可以支持这么久”小红低唱恍悟,然后声音愈低,似在喃喃自语,“转化率是多少呢?” “每秒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点五,看输送人的内力大小和输送速度。” 杜若不意外小红低唱知道怀望千年的中毒情况,想必瞬间恍然求援时大致描述过,而作为怀望千年伤势的第一个经手人,杜若当然对具体数据了然于胸。 小红低唱点点头,好像对杜若此刻扮演的名不经传的少年能回答出详细情况,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吃惊,说话时眼光都不带扫一下对话者。 他定定地盯了怀望千年好一会儿,眼光痴痴迷迷,清秀的眉头皱着,口唇微微蠕动,像在念叨着什么,忽然异声道:“他身上的毒已经被完全压制了?你们用了几剂药?” 杜若诧异于他“望气”技能之精准,侧头细看他两眼,眼中异光一闪而过,嘴角浮起微微冷笑,答道:“一剂。” “不可能”小红低唱断然否定,盯住杜若的眼神锋利如刀,“一剂药不可能压得下毒性,这毒的阴阳两性必须分开解,才能彻底解毒” “你的‘望气’功夫很到家,难道看不出他现在的情况,”杜若翘起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直直盯着小红低唱,“怀望千年从头到尾只用了一剂药,这是众人所见,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小红低唱眼中有惊疑迷惑,很快转成冷笑,“一剂药?就凭你?” 杜若双手环抱胸前,挑眉的动作飞扬桀骜,“我没说是我,不过你我做不到,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她下巴点点背对挑眉的日落箫声“是他?” 小红低唱的声音里还是怀疑居多,看着日落箫声的背影摇摇头又点点头,目光闪烁不定,一下把杜若完全忘在一边。 “怎么?你不信医师榜第二的毒师能一剂药解了你的毒?”杜若的声音淡淡。 小红低唱定了一下,回过头,目光已是清明。 他冷笑,“发现了?你解毒不行,智商倒勉强过得去” 杜若仔细看他几眼,脸上反而笑起来。 箫声依旧说小红低唱“我行我素”,这个形容可真是太浅显了,这人何止是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眼光,根本就是连常人遵循的道义伦常都不放在眼里,眼中除了他重视的人事物外,再无其他。 箫声依旧对他的防备果然是正确的,小红低唱的确对他们没有敌意,却不代表他没有危险性。 杜若奇特的反应让小红低唱皱起眉,清秀的脸冷淡略带防备,“你笑什么?” 他不觉自己深入敌军还坦然告知的行为奇怪,反觉杜若反应不同常人。 杜若收起笑,嘴角习惯性勾着,“你就是为此而来?因为你听恍然说有人能解了你下的毒?” “不然我来干嘛?难道你指望我把自己的毒解掉?”小红低唱昂起头,态度理所当然,“如果不是听说日落箫声在,我也不会跑这一趟。” “原来如此,所以你原本告诉恍然你解不了毒,但后来还是来了”所以瞬间恍然看见他到来,才会显得那么意外。 想必瞬间恍然的求援被小红低唱托言拒绝后,日落箫声的到来,让瞬间恍然高兴之余又多发了一次信息给小办低唱,于是小办低唱不告一声便自己跑了过来将经过大致推出,杜若点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办低唱,忽然蹦出一句,“这毒,不是你亲手下的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这是什么 “这毒,不是你亲手下的吧” 小红低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有区别吗?我是知情人。” 杜若不知他为何偏要把责任往身上揽,好像她不视他为敌人令他很不满意一样,不过关于他是否是敌人她心里早有定论,不是他区区语言挑衅可以改变的。 随意地耸了耸肩,杜若淡淡笑开,“区别当然是有的,”她挑着眉看向小红低唱,“你被人捅了刀子,是去找刀子的麻烦,还是去找拿刀的人?” “在南幽要对那家伙下手前,我可是早就知情的”小红低唱居然还不依不饶上了。 杜若这下明白了,这人是自视甚高,宁愿背黑锅,也不容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她把他比作被利用的刀子,人家不乐意了但她有迁就他的必要吗? ——没有 于是她环胸靠在石壁上,右脚微曲一点一点,眼睛斜视小红低唱“知情又如何?说白了你根本不是幕后指使,不然就不会只身过来”他要是南幽的人,血旗盟的人怕早就堵住峡谷口了。 她撇了撇嘴继续道:“至于你的毒,反正游戏里毒师那么多,高明的也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南幽不用你的毒,说不定还可能更麻烦” 她语带庆幸,一副“还好你就这水平”的样子。 杜若很肯定,有一瞬间她看到了小红低唱额角青筋浮突,但很快便收敛起来,她讶异于他的控制力,心下不由更加戒备——强大的情绪自控能力,可不是一个研究狂身上会出现的品质。 从第一眼,杜若就觉得小红低唱给她一种淡淡的违和感,此刻心下更加确定:如果此人一直表现出的我行我素的性格是假的,那么他一定及其善于演戏。 “技不如人,我承认他比我更高一筹” 小红低唱口中的“他”,自然是指一剂药就压制了他所下毒药的日落箫声——在杜若的故意误导下然后他回头看看杜若,似乎此时才发现这张面孔的陌生,然而不过片刻,他便道:“你? 嵌湃簟!? 虽然有些迟疑,却是肯定语气。 ——终于得到您大爷的正眼相看,我该说声三生有幸吗? 杜若一挑眉,似笑非笑——“发现了?你调毒不行,智商倒还勉强过得去嘛” 以牙还牙,一字不错地回报回去,杜若觉得此刻心情格外舒爽这下小红低唱的小白脸终于黑了起来,杜若在他的逼视下毫不退让,噙着三分笑意的嘴角更似挑衅,这时一个温和低醇的男声插入两人之间“杜若,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望向来人,杜若笑脸相迎,少年充满朝气的脸上神采飞扬,“没什么,我们在讨论水仙的种植和养成” 看也不看小红低唱一眼,她又刺了一句。 小红低唱臭着一张黑脸,深深看了杜若一眼,对箫声依旧随意地抱了抱拳,也不在这边呆了,一甩袖往瞬间恍然那边走去。 “你刺激他了?”箫声依旧看着小红低唱的背影,摇头。 杜若撇撇嘴,随口回答,“礼尚往来而已”随后她就意识到自己扮演这个少年角色,有些太入戏了。 在箫声依旧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她吐了吐舌,“他就是毒药的制作者,他自己也承认,对付老乌龟,他是知情人之一。” 听闻此言,箫声依旧略有意外,随即明了 以小红低唱的性格,他之所以会知情,想必是为了知道毒药的使用效果,或许他和南幽有交易,但想必关系不大,否则再怎么热衷研制毒药,他也不至于傻到一个人自投罗网。 至于他的知情不告,说实话以小红低唱和他们的交情,也没有什么立场指责他,毕竟小红低唱和他们算不上敌人,却也不算是真正的朋友。 不过理智上明白,却不代表感情上会乐意看到朋友受苦,却有个始作俑者大摇大摆在他们面前碍眼,原本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人家亲口承认了,不有所回报岂不是让人蹬鼻子上脸? ——所以,杜若故意刺激小红低唱,也是理所当然。 一转念想了这么多,并且为杜若找好了找茬的理由,箫声依旧没有发现自己心里那杆天平一股脑地倒向一边,偏心得厉害,反而觉得杜若愤愤不平、笑里藏刀地帮自己人找茬挑刺的行为,显得十分可爱,心里正遗憾,刚才她那副斗胜公鸡般得意洋洋的样子,怎么没有及时录下来留念他心里转着念头,脸上的笑容不由停得久了一些。 杜若不知怎的,从那笑容里看出一丝取笑她小孩子气的意思,不由羞赧,偏开脸,哼唧两下,又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他老在这里晃来晃去,谁知道他是不是不安好心,还是滚远点比较好” ——那什么,我都是为了老乌龟的安全着想 杜若面色肃然,精灵痞气的青涩少年面孔板起,努力表达出以上意思。 箫声依旧看在眼里,心里快乐的泡泡直往上冒,胸口微微震动,好笑中带着纵容的温和笑容,让杜若一时看呆了眼,然后脑袋就被大掌当头按住,恶作剧地在她的鸟巢上揉了揉。 杜若恼怒地一阵挣扎,把刚才片刻的悸动忘到脑后。 日落箫声的药解毒效果极快,再经杜若处理过身上大大小小的内外伤后,怀望千年差不多已经可以行动无碍,不过完全痊愈还需一两天时间日落箫声见任务完成,便起身向杜若讨要报酬“药。” 报酬是杜若有言在先,自然不会忘记,笑眯眯地把真玉碧兰珠交给日落箫声,不忘禫觥“大师兄,你也知道此物价值几何,小妹我是个财迷,有言在先,这珠子出借一个月,要是师兄研究过程中不慎损坏,小妹我可是要你赔偿我一个等价的宝物的哦” 日落箫声对她先小人后君子的话毫不在意,惜字如金,“好” “大师兄真乃君子”杜若小小奉承一句。 然后挥挥手,“那么银货两讫,大师兄要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升级吗?”她顺口邀请。 回答她的是日落箫声朝谷口走去的背影 网游里,轻伤重伤挂级都是常事,要不是怀望千年之前已经挂了三次,这次再挂掉,新学的三品腿法可能会被洗掉,六扇门的人也不会如此紧张。 现在看怀望千年的伤势已无大碍,大家便更加放松,几个练级狂开始全身心投入杀怪中。 不一会儿,大家都发现了这里怪物奇快的刷新速度以及数倍损耗的体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规律可以等同到游戏之中,往往意味着任务或特殊地图。 现在这里的情形露初几分端倪,浅浅银酿胡渣和瞬间恍然几人生出兴趣,便集中到一起,叽叽喳喳讨论起对策来。 怀望千年外伤较重,创口大而深,失血多是因此而来,虽然解毒后已经可以走动,却不足以运用内力施展武功,为让他的伤口尽快愈合,杜若便拿出药炉调制止血生肌膏和玉露丸。 炼药的过程平淡枯燥,连怀望千年都耐不住跑到前面看其他人练级,石梁阴影下只有杜若独坐,面前药炉气雾氤氲。 不知何时一个阴影挡在她面前,小红低唱的声音传来,“你刚才给日落箫声的东西是什么?” 发现了? 杜若一笑,她原本也没打算瞒他多久,便实话实说,“真玉碧兰珠:奇珍药品,其本身散发特殊芝兰幽香,清心定气,长期携带可抵御大部分毒药,外邪辟易。” 她眨巴眨巴眼,看向小红低唱。 小红低唱背阴的脸看不见神色如何,只是声音更沉三分,“我记得刚才那颗珠子一直拿在怀望千年手里。” 杜若乖巧地点头,睁得大而圆的眼睛状若无辜。 “你说日落箫声只用了一剂药? 币a赖纳簟 “是只用了一剂药没错啊那珠子不是一直拿在手里,没吃下去吗?”杜若笑眯眯,声音比表情更无辜。 然后语气一转,她庆幸道:“红大哥你的毒药药性奇异,要不是大师兄出手,说不得我得让老乌龟把那药吃下去了” “现在虽然被大师兄借走一个月,虽然心疼,但也不算太亏”她唱做俱佳,脸上露出肉痛的神色,“希望大师兄能物尽其用吧,一个月应该足够大师兄研究出些东西了” 小红低唱的脸藏在暗影中,默然。 他能说什么呢?自己的毒药,最终成就了竞争对手,对他这样自视甚高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虽然日落箫声似乎没有把他当成对手的意思,但他的毒被日落箫声解去是事实而杜若对他明显表现出敌意,言语中字字带刺,他更拉不下面子向其借真玉碧蓝珠然而坐看日落箫声越来越强,他又不甘愿——尤其看到杜若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他就不想让她的话成为现实正自踌躇,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嚎:“你们会不得好死的你、你们等着”然后扑地一声震动地面杜若和小办低唱侧头看去,正好看见满地横尸中,最后一个黄巾毛贼倒地,天花乱坠一阵大爆一群人欢呼,浅浅动作最快,往尸体扑去,在爆出的物品中翻了翻,捡出一物“咦,这是什么?” 咳咳,又到了副本剧情,不过这次副本和七星洞还是有所不同的。 话说在小红低唱身上绕了这么久,是因为他也是进副本的重要角色之一…… 第二百二十五章阴阳玦 一块巴掌大的玉 梦醒入戏第6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5部分阅读 在中间缺了一个口,玉质莹润细腻,颜色上白下青,过渡似汁渲墨染,逐层晕散却又层次分明,如若天山云雪倒映在青碧湖水间,令人心旷神怡,爱不释手。 玉环有成|人巴掌大小,浅浅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高高举起。 青碧的玉石在阳光照射下,似氤氲出一层淡淡白光,细细看去,白光中似乎又蕴含着微不可觉的七彩光华,似有若无,让人一见便知道此物定非凡品。 “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翻出这块玉,浅浅连地上的一大堆金银和装备都忘记了,只顾招呼其他人来看。 也难怪,这玉环在一堆金银中如鹤立鸡群,再显眼不过了。 银酿也是第一时间扑向这堆东西的人之一,这时早把头凑过去,只是身为男生不好跟女孩子抢东西,见浅浅霸着东西不让他多看,便嘟哝几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孩子,对珠宝玉石一类的奢侈品最难抗拒,浅浅的招呼本是对九卿魅舞她们,见银酿凑过来,自然十分嫌弃“去去去你平常不是自诩男子汉一个,跟我们女孩子抢首饰做什么?” 浅浅一边说,一边把玉环往手腕上比划。 玉环厚达半寸,中间的缺口倒也足够套进去,不过巴掌大的一块玉,虽然质地上佳,戴起来却怎么看怎么古怪。 身怀高深内力,杜若目力不差,在浅浅举起玉环的一瞬间便看清了玉环的模样,却听见旁边的小红低唱咦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萦绕低回,似对那个玉环起了兴趣。 似乎发现杜若在注意他,小红低唱回头一笑,深褐色的眼瞳略带琥珀的透明感,在暗影中熠熠生辉,犹如野兽的竖瞳,让杜若一瞬间有些毛骨悚然。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当微笑在此人脸上蔓延时,清秀中带着野性妖惑的气质,还是蛮能吸引异性的,她被那双眼眸看得闪神了片刻,便听到对方低低沙哑的声音“我要那颗珠子,好吗?” 那声音像羽毛在耳廓之后轻轻划过,悠悠如诉,余音在心中回绕不绝。 答应的话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电光火石见眉心一片凉意倾泻而出,朦胧间似有凉意流遍全身,转瞬收回。 趁此机会,杜若一咬舌尖,铁锈的味道溢出口舌,大脑在剧痛中恢复清明,立即明了目下的情况。 表面神色未变,连眼眸都还带着迷蒙之意,嘴角边勾起一个恍惚朦胧的微笑,杜若注意到对方淡红色的唇角也渐渐上弯“呸” 一口带着血水的唾沫飞射,在空中划出一个玄妙的弧度,在两人炯炯的目光中落到杏黄的前襟上,一尘不染的衣衫正中,一块深色的水迹格外显眼。 杜若目露遗憾: 小红低唱不愧是高手,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毫无预兆地发难,竟还被他仰脸躲开了她原定的目标,否则她直接唾到他脸上,那该多么大快人心啊令杜若不爽的是,“勋章”才挂上不到半分钟,恰逢系统自动刷新,那一小块深色的水迹,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要不是小红低唱还死死盯着自己胸口,杜若还当是她眼花臆想的幻觉呢杜若小心留意小红低唱的神色,她知道他必定有洁癖,否则一般人即便不喜他人接触,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抗拒反感。 所以她激愤下不假思索的一招,或许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伤害,但心灵创伤不可避免——换言之,她踩中了对方的逆鳞啊逆鳞静默。 静默。 诡异的静默。 短短半分钟竟显得如此漫长,长到杜若心里都渐渐感到压力。 然后她发觉这不是错觉,由浅至深,由轻至重,心跳呼吸渐渐因外力减缓,在接引人、老驼子和血无极身上感受过的威压,似乎又出现了。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似乎是小红低唱威压的第一次成形,杜若有幸亲身体会了一次——“威压是怎么练成的”。 小红低唱一直保持着低头凝视的动作不动,杜若尚有空猜想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暗影下看不清小红低唱的脸色如何,想必其内心一定是一片惊涛骇浪,杜若虽不乐见小红低唱的威压因她而成,倒也没有因嫉生恨,卑鄙到出口打断他的“进化”过程。 她和小红低唱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不必如此毁人前途,当然,小红低唱怎么想她就管不着了,但在对方主动交恶之前,她是不会先失了分寸的。 ——为这种小事违背原则并不值得,说白了,她根本就是没把此人此事放在眼里。 杜若的内心,有天生的傲慢。 没过多久,压在身上的沉重感像幻觉般消失,杜若感觉有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像水一样流回小红低唱身上。 这感觉和前几次威压消失都不一样,她心知这是因为小红低唱的威压刚刚成型,还没有运用熟练。 小红低唱抬起头,暗影中的目光如刀锋划过杜若的皮肤,激灵起一片鸡皮疙瘩,他低哑的声音淡淡道:“这一次,我记住了。”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宣告,他走出石梁下的暗影,朝浅浅他们走去。 一俟走到阳光之下,小红低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如秋霜霁月,洁净无华,半点看不出刚才的阴暗。 杜若半支着脸,挑了挑眉,心说这果然是个双面人,自己的直觉并未出错。 品味了一下他的最后宣告,杜若淡淡笑开:他要记住的,是她的唾面之仇,还是她带给他的机缘? 抑或是,两者都有? 杜若慢慢地眯起眼,少年嘴角噙着一丝狐狸般的微笑,说不出的狡猾阴险。 玉环在诸人之间传看,大家都已经发现它的物品属性的现实,是“未鉴定物品”。 此时正好传到箫声依旧手中,在女同胞们手中把玩许久,现在他才有机会细看此物。 细细抚摸摩挲了一会儿,箫声依旧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沉吟片刻,为其正名“形如环而有缺口,是为玉玦,‘玦’、‘决’同音,故古人佩玦,通常是美好的祈愿,喻意佩者智慧而果断,所以——” 他顿了顿,看着浅浅面露祈望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顽色,神色遗憾地对她道:“与通常象征圆满尊贵的玉环不同,一般来说,玉玦是男子身上的配饰。” 不等浅浅脸上露出懊恼之色,银酿和瞬间恍然便哈哈大笑起来,状若十分得意,浅浅恼怒,拔出短匕追打他们。 箫声依旧说出此物名称,顺手在上面用了一次鉴定术,上面显示:玉玦:未鉴定物品。 一次没鉴定成功,第二第三第四次依旧如此,箫声依旧略显异色。 他的物品鉴定术虽然未到大师级,但也有高级52,在未转职鉴定师前,差不多已经是非专职玩家中的佼佼者了。 何况他见识广博,说出了此物的学名。 一般这种情况下,很少有鉴定不出的装备或物品,除非此物并非普通装备或物品,但这明显与爆出此物的黄巾毛贼的身份并不匹配——虽然黄巾毛贼有五十级,但终究是个普通怪,和前面杀过的没什么两样。 不 还是有不同的:那个黄巾毛贼挂的时候,多说了一句话,而且爆得特别多,与前面那群黄巾毛贼有明显区别,而且此地有古怪,体力下降得特别快…… 箫声依旧正思索间,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接过玉玦翻覆看了一下,随口道:“既然不是普通装备,那不是特殊物品就是任务物品了,说不定我们恰好碰上任务了呢?” 说完鉴定术往上面一刷,就见玉玦上白光闪过,露出了真正属性:阴阳玦之阴玦:任务物品。 这块玉玦是大家瞩目的焦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鉴定成功,自然被大家看在眼里。 魅舞天空发出一声惊呼,长袖一卷,把玉玦拿到手上,和九卿凑在一起看。 成功吧阴玦鉴定出来的功臣小红低唱苦笑,对着箫声依旧耸了耸肩。 “是什么东西?”箫声依旧问。 “什么阴阳玦之阴玦,是任务物品。” 小红低唱的回答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连怀望千年都一手扶着伤口,缓缓走过来。 胡渣和瞬间恍然连声叫道:“我看看我看看” 浅浅顾不上和银酿打闹,蓦然施展出压箱底的绝招,一脚踢飞了银酿,往围成一圈的人群扎去。 “……我x最毒妇人心,算你狠” 突然中了大招,银酿按着腰侧半天爬不起来,看见杜若端着药过来,连忙装可怜“呜呜,若姐姐,我好饿,体力全没了,爬不起来……” 杜若端着药目不斜视,眼角夹都不夹他一下 “你刚刚不是说什么‘最毒妇人心’吗?” 声音幽幽。 “呜呜哇若姐姐我错了——” 银酿正要施展无敌装可怜耍赖卖萌绝技,一个纸包鸡散发着让人垂涎三尺的味道从天而降“呜呜哇,若姐姐果然最好了我爱你……” 杜若走到一群人之中,将药递给怀望千年,让他趁热喝下,然后毫不忌讳地站到小红低唱身边,不顾他一脸沉凝冷淡,凑过头仔细看了那价值不菲的玉玦几眼,疑问“阴阳玦之阴玦?那阳玦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特殊场景 杜若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小红低唱眼风扫过,再度无视了杜若——当然,只有杜若知道,那眼光里含着怎样一种恶意。 小红低唱鉴定出阴玦,随手将其递给浅浅,嘴里喃喃念叨着“阴玦、阴玦”,状若出神的四下扫视,不时拨开草丛看看,在岩壁上敲敲打打。 见其如此作态,杜若无奈耸肩讪笑,“好吧,同行相忌” 其他人对此也一笑了之。 这世上怪人多得是,只要他本身有本事,他就有行为乖张怪癖的资格——大家本都是一类人,咱大哥不说二哥。 胡渣坏笑,“谁让杜若你偏偏毁容呢?小姑娘漂漂亮亮的才有特权,不知道我们一天到晚看着这几张大老爷们的脸,看得都想吐了吗?诶,老乌龟你说是不是?” 怀望千年被他一掌拍到肩膀上,顿时龇牙咧嘴,一拳挥过去。 没多久,打闹了一阵的胡渣又嚷着饿,这次一呼百应,几个人又找杜若蹭吃的来,这时刚刚吃完荷包鸡的银酿,满足地在地上打了个饱嗝。 小红低唱一番遍寻无果,回头就看见一群人就地野餐的场景,食物的香气伴着欢声笑语。 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坐在大锅边上端汤递水的杜若,没有向她要汤,而是接过九卿刚拿到手上的碗。 青瓷碗里白中缀着红,红枣鲜艳,杏仁饱满,雪梨的甜香扑鼻而来,正是一道南杏仁炖雪梨汤,秋季清热生津、化痰止咳的上选,在游戏里则有“体力上限加成30”的效果,效果时限一个时辰。 汤水的诱人甜香无法诱惑小红低唱,他目光一凝,眼睛停留在那个特殊效果上,略一回想,便看出了一点端倪。 “我记得我来的时候,好像你们正吃着东西” 他看看日头,略有西偏,还没过两个小时,于是皱眉看向瞬间恍然和九卿,“怎么这会又吃上了?” 不予苟同的神色,仿佛在说:好大一群吃货 瞬间恍然皮厚无所谓,照吃不误,九卿脸一红,刚要解释,杜若走过来,将一个暗褐陶碗递到小红低唱手上,顺手拿走他原本的那碗南杏仁炖雪梨汤,笑道:“哦,你的体力还够,吃这个比较合适。” 说完,她笑眯眯转身回到原位。 小红低唱低头,碗里的乌头鱼正对着他大张鱼口、翻着白眼,他心里暗哼,看其属性:乌头鱼汤:上品佳肴,生命+20,内力+20,体力+80,特殊效果:打坐时体力恢复速度加成50,时限一个时辰原本只是怀疑,这下终于肯定了,不过小红低唱还是问了一遍,以作确认,“都是加体力的,你们体力不够?” 九卿点头,“那些黄巾毛贼有古怪,你没有杀过,所以不知道,我们……” 九卿讲述,瞬间恍然补充,便把这处的异常告知了小红低唱。 这时汤水已经分完,人人有份。 杜若放下主厨的任务,抱膝坐到一边,下巴搭在膝上,眼睛半阖不阖,似睡非睡,偶尔抬眼,便往小红低唱那边扫一下。 旁边的箫声依旧瞅见,虽然知道杜若没有其他意思,心里不免有些吃味于她对小红低唱的关注,然后又自嘲这醋吃得没由来,自己果然一天比一天陷进去了,虽知不理智,可叹他竟然一点都不想挣扎。 带着半酸半甜的心情,箫声依旧靠近杜若,传音道:“一直盯着小红,他招惹你了?” “本来就不是带着好意来的” 杜若哼了哼,也传音,头也不动,眼睛半阖的方向依旧对着小红低唱那边,“你不觉得他有古怪吗?” 不知处于何种心理,箫声依旧为其辩解,“他只是性格有些特别,对我们应该没有什么敌意。” 然后又取笑道:“你们俩跟冤家似的,一见面就看不对眼,看你现在这样……” 听到箫声依旧有取笑自己“小鼻子小眼”的意思,杜若扭头瞪他,两腮鼓起一块,哼道:“是他先来挑衅我的” “嗯?” 箫声依旧挑眉。 杜若却已经发觉箫声依旧是在故意逗她——这些天她渐渐领教了他掩藏在温文表皮下的恶趣味——圆溜溜的眼睛怒瞪一眼,扭头用后脑勺对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嘟哝出一句“你不是说他毒音双绝、手段高超吗?哼” 箫声依旧便眯起眼,皱眉道:“他对你用魅音?”然后恍悟,“他看上你的那颗避毒珠了” “哼” 杜若又哼了一声,继续后脑勺对之。 箫声依旧为她的孩子气失笑,摸摸她的头,好声好气地问:“小红低唱是双修玩家,魅音防无可防,第一次遇上的人总会措手不及——你没吃亏吧?” 顶着一头乱发的脑袋动了动,杜若转回头,乌黑溜圆的眼中不掩得意之色,笑得如得了手的小贼般狡猾“哼哼,我早有防备,任他魅音再厉害,也不能从我身上占便宜,想当初……” 她跟箫声依旧吹嘘起老驼子的魅音来。 其实她也不清楚,刚才被魅音所惑时,感觉到的那股清凉是什么,只是隐隐猜测和自己的冥想有关。 不过上次克制老驼子的魅音,也是借助了冥想,有了前车之鉴,她便不以为意:虽然上一次是她主动借冥想进入精神世界,这一次却是那股清凉自发地保护了她。 “……不是我偏见,我还是觉得他有点古怪,那块玉玦怎么一到他手上,恰好就被鉴定出了呢?” 杜若歪着头,提出一个疑点。 “那块玉玦已经被鉴定出一半,既然不是装备,那就是特殊物品或任务物品,他大概是刚好拿到手上,凑巧就鉴定出了” 箫声依旧中肯道,其实那时候他也已经想到了任务物品的可能,毕竟此地特异,“而且说不定是我的鉴定术太低,又或者是我运气不好呢?”鉴定术的成功率也有概率问题。 “哼哼” 白嫩的腮帮鼓了鼓,乌溜溜的眼珠转转,杜若哼唧了一下,没想出什么确凿证据,便道:“反正他就是有问题,你看他没事缠着九卿他们问来问去,那么热心做什么?” 箫声依旧轻笑,杜若难得情绪化,更别提对他耍赖,要不是碍于她此时的样子,他恨不得把她抓到怀里好好抱抱,恣意逗弄爱怜一番。 心里一片火热,升起旖旎之意,箫声依旧却在心里哀叹,以目前他们的进展,杜若尚未感觉到他的心思,离他修成正果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这个我倒是知道” 压下心里火热,箫声依旧接口释疑,“九卿和小红在进入六扇门之前就认识,两人间似乎有点意思。” “啊?”首次听说如此八卦,杜若先是惊讶,然后不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九卿根本不理他” 她一脸忿忿,做不屑状。 “可是听说是九卿先有意的……”箫声依旧犹豫了一下,继续爆八卦,“不过女孩子比较害羞,而且你知道九卿性格内敛。” 杜若饱受打击,五官皱起,捂脸,“别说了我不要听” 她恨不得痛苦挠地,以示心中的打击之大、纠结之深,余光却看到小红低唱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神色别有深意。 “他得意什么?” 杜若脸臭臭,好像有人欠了她几百万。 “呃……”箫声依旧也瞧见了,好不尴尬,“轻音门里有一种旁门功夫,好像可以听到传音入密……” 平生极少背后谈论他人,这次却被人当面捉个正着,他面上也很是挂不住。 杜若:“……” 那方小红低唱在讨论体力下降加快的异样,“……是不是中毒了?” “杜若说没有。”瞬间恍然边喝汤边哼哼。 “她说你们就信?”小红低唱不乐。 “不然呢?”瞬间恍然奇怪了,“我们就她一个专业人士。”不信她信谁? 小红低唱黑脸:他不是更专业吗?第一医师了不起吗?熟练度不代表一切九卿从小红低唱的态度中闻出了味道,迟疑一下,还是道:“杜若从来没有失言过。” “就算这次真错了也没什么,不过她的专业还是可信的,除了厨艺外,她就那么点强处了” 瞬间恍然吃人嘴短,直接歪到自己人那边,看似贬低,实则偏颇——谁不知道第一女神之名从何而来,三职业大师足够令人高山仰止。 当然在小红低唱这个双修玩家看来,三职业大师其实也不过尔尔。 哼了一下,小红低唱起身往外走,也不告辞一声。 等他身形消失在岩石之后,才有人奇怪道:“咦?人走了?怎么不说一声?” “切鬼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瞬间恍然神经大条,翻了个白眼。 九卿却看着小红低唱身影消失的地方蹙眉,默默无语。 然而杏黄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线中,长身而立,九卿几乎想擦擦眼睛,验证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小红低唱皱着眉,走出几步,步履擦过青青碧草,却显得无端沉重。 从岩石后走出几步,将身形完全暴露出来,等引起席地野餐的众人注意后,他才提声道:“我们出不去了,刚才我走到谷口,系统提示,这里已经变成特殊场景” 众人哗然声中,杜若和箫声依旧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二百二十七章有人? 惊诧声未落,便见浅浅银酿就地弹起,电射往峡谷出口方向。 两小身形隐没石后,不一会儿便重新出现,银酿带着忍不住的笑意,不时看看浅浅,向大家报告道:“确实出不去了,我们全在特殊场景里” 浅浅出去时,身上深绿色的裙子还一尘不染,回头就看见了点点黄土灰,她皱着脸道:“有个看不见的屏障挡在路口,那些游戏策划太阴险了” “我看你是一头撞到上面,吃亏了吧”瞬间恍然大笑。 大家都看出怎么回事,笑起来。 浅浅羞恼,二话不说直接拔出短匕削向瞬间恍然。 小红低唱把浅浅他们的举动看在眼里,微眯的眼睛看不出神色如何。 九卿看看他又看看浅浅他们,站起来道:“你们几个说得我稀里糊涂的,我倒要看看上面东西能挡住我的路。”华章剑提在手中,站了起来。 面临这种情况,其他人是好奇兴奋多过紧张,纷纷起身去一看究竟。 小红低唱神色略缓。 杜若和箫声依旧收拾东西,便没有动,小红低唱看见,便问他们怎么不去看看。 杜若笑笑,答曰:“红兄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是货真价实,真金都没那么真,我们又何必多次一举?” 笑脸对着冷脸,两人都清楚这话是多么虚假。 未几诸人回来,果然都说出不去了,九卿介绍那透明的障碍好似结界,把谷口的出路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那结界会笼罩多大方圆。 瞬间恍然却突发奇想,说那障碍说不定只是个直上直下的屏障,或许往峡谷两壁上攀援,会有出路。 大家仰望两边峭壁嶙峋,下半截奇石突兀,数丈往上后,青藤灌丛旁逸斜出,一直蔓延到目光不及处的山崖,再看向瞬间恍然的眼神都像在看白痴。 “一直以为你只是青春期长过一般人,没想到你连智商都开始低龄化了”胡渣痛心疾首。 “啊呸看招” 瞬间恍然抓狂,舞起大刀向胡渣砍去。 两人向峡谷的另一边跑,其余人运起轻功跟上——峡谷的出口只有两个,来路出不去,自然要往另一头看看了。 “这下你再说小红低唱没问题我都不信了” 杜若被箫声依旧拉着手,登萍渡的特殊效果自然运转,便不费力气地跟上一群高手,尚有余力传音入密。 “特殊场景应该和阴玦有关,这个地方是我们随便选的,在来到这里之前,谁也没想到那些黄巾毛贼会有古怪。” 箫声依旧就事论事,小红低唱虽然是第一个发现特殊场景的人,但其实他也是因为他们才来到这里的。 “哼哼,我只相信事情反常即为妖” 峡谷的方向是往无人区那边延伸,但事实上在场的人除了怀望千年外,都不是成都地主,连小红低唱都只是无帮无派孑然一身的双修玩家,要不是和南幽有交易,他也不会到成都来。 这片地方是五十级怪区,当初怀望千年叛帮之前,还没有自寻死路跑到高自己等级二十多级的怪区去找死,叛帮之后,他也没脑残到继续在血旗盟的地盘上出没,给对方一个看不顺眼除掉自己的理由。 所以怀望千年也不清楚这个峡谷通往哪里。 只是峡谷曲折,一路都是五十级的怪物,宽鼻猿、汉河马等,众人走走停停,一路杀过去,竟再也不见有阴玦那样的玉石掉落出来,也没有再遇上体力无端下降极快的怪事。 由于大家先前都吃了杜若补充体力的食物,大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浅浅,一再可惜怎么没有玉玦掉了,每次杀完都第一个抢上去翻怪物的尸体。 魅舞天空和她一起找,虽然明知兽型怪不可能掉落装备物品,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搜寻,可见珍宝玉石对女人的吸引力之大。 两人带动了银酿等人,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回,反而交给杜若一大堆皮毛筋骨等零碎,几乎装满了她的行囊。 杜若和箫声依旧不觉奇怪。 因为既称阴阳玦,阴玦又已经到手,想必阳玦就不会是什么大路货,轻易被他们找到,解决问题——说不定这个特殊场景是因阴玦而开启,直到找到阳玦,才算结束。 不过黄巾毛贼必然是特殊的,在峡谷中行走许久,陆续碰到的始终是兽型怪,并且再没有过特殊负面反应的情况发生,大家都逐渐认同了这一点。 峡谷漫长曲折,一路上却没有再碰到那个透明的“障碍”,大家便肯定往另一处出口走的方向是正确的。 不过由于一路要寻找阳玦,碰到的怪物都要力求全歼,所以即便以六扇门众人之能,十多里路依然走得相当慢,到了日落时分,众人体力耗尽,由胡渣瞬间恍然开始,像瘟疫蔓延般纷纷叫饿一群人眼冒绿光地看着杜若杜若和这群人相处已久,知道他们饕餮的胃口,尤其是在美食诱惑下比城墙拐角还厚的嘴脸。 然而面对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家伙和可怜巴巴祈求的神色,饶是她清楚在南杏仁炖雪梨汤和乌头鱼汤的加持和一路走走停停休息的情况下,他们的体力不可能损耗得那么快,拖延了一阵,依旧拗不过他们,无奈答应了停下来煮饭喂食。 白色炊烟升起,汤食的香味随风飘飞,中间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在峡谷中飘扬,吹散到四面八方。 众人畅快吃喝,笑声朗朗。 夕阳晚照,余辉笼罩在头顶的树木灌丛上,青碧色镀上一层金辉,峡谷两边的崖壁上遍撒金粉,反照出道道金光。 这个峡谷里的景观相当奇妙,崖壁上草木和岩石的分际非常明显。 离谷底较近的几丈崖壁处,全是光秃秃裸露的山石灰岩,青灰光裸,寸草不生。 大约五六丈往上,杂草灌丛便突然丛生,像没刮净的胡渣青碴一样往上渐冒渐多,越往上便越是茂盛,及至十几二十丈外,青树长藤横斜交错,葱葱茏茏,繁茂无比。 崖壁的上下两端,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分际线,将青树碧草和灰白的岩石分割开来,各自割据。 汤食已成,一个硕大的锅子横在火上,浅白汤汁中食料浮沉,葱花翠绿,枸杞嫣红,段段骨肉松散支离,软滑适口,正随着鱼眼大小的气泡沸腾滚动,浓郁香气飘送,勾人食指大动。 锅中的汤料已被一圈人分去一半,连小红低唱都放下正到火候的药炉,端着汤碗来分一杯羹。 杜若端着汤碗,走到一旁干净的草地上坐下,才有空空出手擦一把汗,低头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 也许是一直坐在火堆边,没有感觉,这会儿离火堆渐远,便发现此处光线暗得不同寻常,朦胧间竟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手掌。 杜若仰头一看,发现头顶天空仍是一片湛蓝,几缕云絮悠悠飘过,蘸上丝丝金辉。 蓝天之下,碧草、青树、长藤、高崖,全部笼罩在夕照的黄幕中,晚阳煦煦,炊烟淡淡。 然而峡谷窄小,两麓高延伸展,余辉斜照,靠近谷底的十数丈下,竟然已经是暗影昏昏一片,只有些许光线折射而下,能让人伸手看得见五指。 暗影中的树枝青叶张牙舞爪,犹如魑魅,恍如幽冥深渊。反倒是近谷底的数丈以下,石质光裸灰白,九十度垂直上下,给人可以依靠的踏实感。 一上一下,光照和暗影,便分出光明和黑暗两个世界。 杜若讶然看着眼前奇景,转头对箫声依旧道:“现在几点了?” 箫声依旧见其捧着个汤碗傻愣愣问他,轻笑回答:“才近傍晚,刚过五点。” 杜若仰望头顶青天,再看看落脚处昏暗一片,光线在头顶不远处分隔阴阳,若有所思地感叹道:“这里……可真是特别啊” 说完低头吮了一口浓汤,一小块松嫩可口的河马肉入口,浓而不腻的汤汁弥散口中,鲜嫩的肉质入口即化,有如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全数打开,从里到外透着畅快满足,令人回味无穷。 “杜若你的厨艺又进步了”箫声依旧不吝赞叹。 杜若看着上升的熟练度,笑而不语。 吃完后收拾东西继续前行,在场人除了杜若之外,都有在野外修炼过宿的经验,对于晚上徒增的危险性怡然不惧,反而因难的大部队一起夜游,更添兴奋。 杜若外有众多高手壮胆,内有无数药物傍身,更是无所畏惧。 火把是平时补给的必备之物,数量绰绰有余,众人擎起火把,七八个火光跳耀,照亮了一方天地。 光圈之外,谷底的光线为上方树木遮挡,昏昏如暗狱,路上无数奇石似野兽起伏的背脊,阴影森森,层错交叠,似有无数危险蕴藏其间。 药物有限,杜若一贯小心谨慎,便只让瞬间恍然吃了一颗夜明丹,因为他负责走在最前面打头阵。 “咦?” 瞬间恍然的惊异声响起,他手里的火把划过一道弧线,落到地上,照亮了二十几丈外的一片地方。 几只巨角鹿被火光惊起,在它们中间,一只雄鹿卧倒在地,地上血迹俨然,尚未刷新。 一群人惊疑互看,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大队,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离堆山 意识到这长长峡谷中,有的不仅仅是怪物和任务后,所有人不约而同提高了警惕。 并非人人都和杜若一样坚持性恶论,不过这些混惯网游的老油条们都知道一点:有人,就意味着有变数。 杜若一队人目标明显,声响巨大,对方既然没有选择现身相见,起码说明本身抱持着一定的非善意。 这里不再是荆棘与玫瑰并存的花园,而是有怪兽潜伏的丛林,又或者是看不到竞争对手的竞技场。 “哞——” 一头巨角羚嘶声昂首,充满力量与美感的肌肉线条在死亡前最后一次绷紧收缩,便砰然倒地,光滑油亮的厚厚皮毛下,冉冉渗出鲜血。 九卿掏出修复油擦拭了一下华章剑,收剑入鞘,拿出分割刀轻车熟路地将尸体分割收取,然后站起身,一边擦手一边看向其余人。 离发现有其他人出没的地方又走了近十里路,再没有看到其他蛛丝马迹,大家猜测那人应该是孤家寡人,不敢出面现身,此刻或许跟在大家身后,又或许是已经下线。 一群人中除了杜若,其余皆是目下一等一的高手,就是身上带伤的怀望千年,除了不能动手杀怪,轻功赶路,攀腾跳跃都不在话下。 这群人艺高人胆大,自信当此江湖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或团体能够给他们造成威胁,因此甚至没有刻意去找其他玩家的踪迹,只是行动间保持一定警惕,行进中看似队伍松散,实则散而不乱,随时可以互相呼应支援。 这个巨角羚群是他们离开黄巾毛贼地盘后遇到的第九群兽型怪。 因为是夜间行走,怪物的狂暴率激增,不时流窜出的野怪也偶尔会造成一些小障碍,尤其是峡谷底不见光线射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让一群人的战斗力削减不少,并且难以作出有效配合。 杜若不得不开放夜明丹的使用。 因为事前没想到会需要夜明丹,眼看夜明丹即将用尽,半路上杜若数次停下来开炉炼药,幸好她一贯谨慎,身上随时随时背着一行囊的常用草药,不足的草药还可以从小红低唱那里找到一些。 用上夜明丹后,大家都发现峡谷的地势越走越低,两边崖壁上石质与草木的分割线也越来越低,尽管黑暗里视线不清,也可以看到不到十丈的地方,草叶枝条张牙舞爪,向空中伸出了无数只手。 等过了巨角羚的刷新地,风声呼呼从头顶刮过,温度渐渐降低,流动的空气带来湿润的气息,低而明显的淙淙水声,告诉了他们此地环境形成的原因。 前面有水,而且从这湿凉厚重的清新水汽看,那水源不小,是活水这峡谷越走越低,一路却并未见到什么溪流水源途径而过,不想一遇就遇到一个大的也许是狭窄的谷道让大家产生了压迫感,也许是一成不变的景物让大家厌烦,总之前路的变化一下激起一群人有些麻木的神经,纷纷加快速度,往前奔去。 转过一个陡而窄的石坳,谷道豁然开阔平坦,一条上百丈宽的大江横截而过,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黑暗的江面上,一座崖山如顿入江中的巨杵,直插入江面正中,犹如巨兽匍匐在江面上露出的高高脊梁,沉默,有力。 一群人乍然见到此景,纷纷倒吸一口气 江中耸立的崖山高大深沉,接近江面处被江水冲刷得光滑垂直,寸草不生,往上则是越加繁茂的奇松怪石,虬张舞动,森森鬼魅,黑暗中阴影重重,令人不寒而栗。 此山突兀地立于江中,如此奇诡,更显得包容了它的大江之深奥悠远,似乎在静静流动的江水下,暗藏着无数危险。 黑暗的河流上,七八只火把如深夜里的萤火,忽隐忽现,摇摇欲坠。 静谧中,无人出声。 杜若看着眼前横卧的大江,默默无语:她相信,如果他们是在白天看到这条大江,其景象必定不是如此阴森鬼魅,一切不过是人心作祟而已。 有些时候,看得清和看不见的东西都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看得清一半,另一半却藏于黑暗。 犹如眼前的景象,犹如这个将他们卷入,却始终没有下一步提示的任务。 走了半天,峡谷漫长曲折,大家始终信念坚定,气势高昂,但走到这里,看到眼前此景时,也终于不可避免地低落了因为,没有路了听闻水声时,大家想过前面可能是一条河流,一个水潭,一个湖泊……总之应该有一些特殊的事物景观,给大家一些任务提示。 然而现在,特殊的景观是有了,却可望而不可即:大江江面上百丈宽,截断了峡谷的去路;江中那座崖山或许是明显的标志,但且不说没有竹筏船只渡过几十丈的江面,即使伐木作伐,那崖山下靠近江面的十多丈崖壁寸草不生,无处攀援,根本上不去。 ——哦,或许杜若的登萍渡是可以的,不过游戏策划设计这个任务时,会要求触发这个特殊场景的人中,一定要有学过登萍渡的玩家吗? 以这个特殊场景随意将非触发者都圈入场景里的随意性,杜若觉得答案必定是否定的,任务线索恐怕不在江面那座崖山上,或者说,不要求玩家用轻功解决上山的问题。 否则这个特殊场景圈人不会那么随意,谁规定在圈入的玩家里,就一定有轻功高手呢? 何况以这山的高度,恐怕不是一般的轻功高手可以解决的。 杜若在静谧的气氛中思索,却有人突然打破了静寂“是离堆是离堆这座才是离堆山”怀望千年忽然惊呼。 静默被敲碎,好像被声音重新提起了活力,胡渣一拍他,莫名道:“什么离堆,我们不是一直在离堆吗?” “不是,离堆只是这一片地域的代称,以一个特殊的地点或景观为标志——” 怀望千年摸摸头,想了一下解释道:“就好比华山并不是只是单指一座山峰一样。” “哦”瞬间恍然接口,“那这里才是真正的离队所在了?” “不错,江面这座山,才是真正的离堆山”怀望千年答道。 “也没看出多特别啊,不就是一座不到千米的小山,长在水里又怎么了”胡渣不屑。 “没文化,真可怕”怀望千年更加不屑地看着他,“这地方真名说出来吓死你——” 他一挥手,昂着头骄傲道:“这里就是都江堰,全世界迄今为止,年代最久、唯一留存、以无坝引水为特征的宏大水利工程所在” “诶诶诶这里就是都江堰?”胡渣顿时刮目相看,都江堰之名,就是五岁小儿都大多知晓,不过许多人未必亲眼见过罢了。 “‘守冰凿离堆,避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说的就是这里了,”怀望千年是川中本地人,以家乡风土历史为豪,“离堆山是都江堰工程的一部分,江堰城就是以这个工程为名的。” “别看这座山奇异,其实是人为堆筑的,现在已经变成了风景名胜区……” 怀望千年绞尽脑汁地回想有关此地的信息,他是川人,却不是都江堰本地人,实际上了解得也不多,否则也不会看了老半天才认得出这里是离堆山。 “都江堰是人造的谁都知道”瞬间恍然打断他的话,忽然顿悟,摸着下巴做神秘发现状,“这么说来,既然是人造的,上面出现什么地道建筑之类是很正常的咯” 他惊喜地一拍掌道:“我们果然找对地方了,下一步登上那座山就行了” “刚说了你智商不似人类,没想到还会起伏不定,有波峰波谷的,难道青春期激素的分泌水平还会影响智商?”胡渣一脸奇异。 “我大爷你你才青春期,你quan家都青春期”瞬间恍然暴走。 大家看着两人打打闹闹,脸上出现笑容,魅舞天空道:“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伐木作船?” “我是旱鸭子一个,不论游戏里还是游戏外,”浅浅苦着脸,“你们有谁会水的?我是说游戏里” 银酿取笑道:“内功可以闭气,你连这样都不敢下水?又死不了” 梦醒入戏第6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6部分阅读 ” “有本事你游一个给我看啊”浅浅叉腰。 银酿作势要下水,九卿拉住他道:“先等等,水里说不定会有怪,不安全” 银酿一惊,“也对,而且游到山下,怎么上山呢?这一面好像没有攀援的地方,不知道背面有没有。” 面临绝路,大家原本低落的心情被瞬间恍然调动,纷纷商量起来,好像只要找到上离堆山的方法,就能找到新的任务线索。 人群中唯有杜若、箫声依旧和小红低唱没有说话,面对着江面若有所思。 杜若已经大致肯定线索不在离堆山之上,望了默不出声的两人一眼,忽然默默无语地捡起脚边一块拳头大的碎石,运足内力往对面用力扔去啪众目睽睽之下,石头飞跃二十多丈,到了江面中段上空,有如遇到一个看不见的障碍,霍然反弹回来,扑通一声,呈弧线掉落到杜若面前数丈外的江水中。 众皆默然。 第二百二十九章揭露 拂晓,铅云暗暗,江边弥散了浓重的水雾,如天上仙子落入江中的白色裙裾。 过宿的虫声低鸣未绝,连鸟儿都仍宿在窝中未起,太阳尚未升起,透过重重湿润的白雾水汽,只见头上灰黑一片,天光未现。 杜若坐在江滩边上的一块巨石上,昨晚到江滩时夜色已经低沉,后来大家被杜若的投石问路打击了心情,仓促下线,竟没有发现江滩的崖边有一块突出的石头,一米见方,正好适合坐而观景。 杜若两脚悬空坐在石上,右手撑在石面高高突起如小几的表面上,望着江面出神,姿势随兴所至,也不顾自己此刻一身女装,石面上的露水让白色的衣料上沾染了灰土尘迹。 时间如这缓缓流逝的江水,无声无息地滑过,天边霭色略显,淡淡天光熨着浅浅黄边,将铺天盖日的铅云渐渐推开,太阳虽未跳出地平线,江边的水汽已渐渐消散,露出半明半昧的江面。 一道白光在杜若面前不到十米处的江滩上蓦然出现,杜若缓缓转过头去,不意外地看到白光淡去,一个杏黄|色的颀长身影露了出来。 视线刚刚适应了凌晨四点的昏晦光线,一个白色的纤细身影毫无预兆地落入眼底,心中警兆,一尺八寸长的青竹箫瞬间出现在手中,小红低唱警惕地看向对方。 一个白衣女子,柔美而陌生的面容,右手肘上毫不掩饰的青玉镯彰显了玩家的身份,静静看他的眼光平静如水,没有分毫意外,好似已经等待已久,悠闲的姿势未作防备。 小红低唱眼睛微缩,面上不动声色,暗运内力戒备的同时,也将她打量透彻,心中暗暗忖度:难道她就是那个意外被圈进场景的玩家? 不,不对 对方的眼神太过悠闲自在,态度也太过平静,平静得太过诡异,好似已经将他洞彻清晰,所以心思隐秘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这种感觉太有压迫力,所以才令他本能地全副武装,高度戒备“等你很久了,没想到,你把时间掐得这么准” 清雅的女声悠悠传来,打破江面的宁静,水汽一阵鼓动,一如小红低唱此刻的内心。 ——对方话语中的语气是属于熟人的熟稔,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神情则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难忘。 小红低唱眼底情绪一阵涌动,而后归于宁静,慢慢吐出两个字“杜、若” 粉色嘴角浅浅勾起,清致的眉眼舒展,浅笑吟吟,端庄淑惠的气质与昨天大相径庭,好似真的在为他认出她而欣喜。 想到自己早早上线的来意,以及此刻对方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的姿态,小红低唱脸色微沉,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早已一沉到底,但仍有侥幸之心。 一颗石子啵地抛进水中,毫无反抗之力地沉下去,打破江面青山云松的倒影,泛起阵阵涟漪,挥散出层层叠叠轻轻浅浅的盈盈水光。 “这江边的晨景,要比夜景好看多了”嘴角噙着笑,杜若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好整以暇地吊起对方的侥幸,又重重打落“好好的被窝不睡,半夜…不到跑上线,你说我来做什么?” 她呵呵一笑,清脆的笑声中不带狭意,却无比刺耳“自然是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守株待兔之意不言自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受此奚落,小红低唱眼中渐寒,面上冷笑起来 笑话若他不承认,她能拿他如何? 此刻出现在这里,本就是古怪行为,说起来,她此时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和他一样奇怪,即便在众人面前对质,他也并不害怕。 或许他们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可惜,她并未证据,一切恐怕只是她自己猜想,否则,此时等在这里的,就不会只有她一个。 何况,此时只有她一人 小红低唱眼底厉色一闪。 “你不明白不要紧,反正等会儿就会明白了” 杜若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轻笑一声,忽然口吐惊言“‘水北山南谓之阳,水南山北谓之阴’,你看这里的环境符不符合后半句?”她的声音无比悠然,“开启场景的下一步线索,就在这水里吧” 她笑眯眯地转头,目光了然地看向小红低唱,“你这么早上线,是不是要等日出时分、阴阳交替的那一刻?” 小红低唱面上不掩震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间离现在已有两三个月,而且他确定在场的只有他一人听到那个npc的任务提示,开启场景的关键只有他一个人清楚,从未对外透露,杜若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 杜若一笑,大方地解答了他的疑惑,然后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红低唱,“要不是你真的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我也不会确定我的猜想正确” 她挥了挥袖,表示: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小红低唱冷笑,不被她这明显的讥嘲而激怒。 杜若也不介意,此人心志坚定,不是区区言语能动摇,不过心性自恋高傲,要打击他,从他最自信的方面下手更好。 “不用怀疑,这是实话,我能猜到线索关键在这里,基本是因你而起,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特殊场景是因阴玦而开启,阴玦的掉落确实是巧合,可特殊场景的开启不是巧合,而是人为——这个人,就是你” 小红低唱面色平静,冷笑回应,“异想天开” 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如何。 对于他的否认,杜若早有预料:既然她会出现在这里,她对他的怀疑便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然他既然这样做了,且对所有人隐瞒,显然别有居心,自然万万不会承认;而她此时的步步紧逼,也是为了让他承认,掌握主动权虽然她猜出线索在何处,但任务的目的和关键都在小红低唱手里,若他不配合,或者继续居于暗处进行设计,对于被他有意困在特殊场景中不得进出的六扇门众人来说,可是居于被动,处处受制于人。 因此杜若一等确认小红低唱的嫌疑,便立即跳出来揭破事实,取得主动。 “你大概以为,我怀疑你,是从你发现特殊场景、回来对大家告知的时候才开始——因为作为第一个发现被困的人,对于有心怀疑你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大巧合,也是你的破绽,而且是不得不露出的破绽,否则你无法掩饰特殊场景真正开启的时间:特殊场景是你开启的,事实上它不是我们以为的,在阴玦掉落的时候就开启了,而是在你离开我们的视线的时候才开启——” “当然,阴玦的掉落谁也不能决定,因此特殊场景的开启在大家看来也有很大的偶然性,同样是被困者,你的演绎让场景的开启看来是被阴玦的掉落而触发,那么你是被连累而受困,比我们这些‘始作俑者’更无辜,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你,就算是我,虽然觉得可疑,在没有证据前也不能确定。” “用思维惯性误导了场景开启的原因和时间,将你的主动开启用阴玦掉落的偶然来掩饰,”杜若微微一笑,“设计者却披着受连累者的羊皮,其实你演绎得不错,这个身份让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对你有任何怀疑。” 也包括一直对他有警惕的箫声依旧。 小红低唱冷眼以对,似乎杜若口中全是无稽之谈,懒得辩驳。 “但我不是从那时才开始怀疑你——可能你看不出,但我这个人,心性多疑,对外人十分防备,并且有时候直觉相当准确——” 小红低唱哼了一声,不屑之意尽在其中。 杜若听若不闻,摸了摸脸,淡然一笑,好似刚才所言是对自己的赞誉,没有贬义。 “从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表里不一,但那时我只是对你不抱好感,却没觉得你包藏祸心——事实上,在阴玦掉落之前,你也根本没打算对我们做什么,一切都是阴玦掉落后,你才临时起意,对吧” 小红低唱一直侧着脸,从杜若的角度看不清他神色如何,更无法得知,此时他心中波澜有如惊涛骇浪一般,需要极力掩饰,才能掩盖住心中的震惊。 只听杜若在继续说着 “我对你的怀疑,其实从你对阴玦产生兴趣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或者说,那时还不是怀疑,因为你没做出什么对我们有害的事情,我只是留意到了你对阴玦的兴趣,到了后来,才把一连串疑点联系在一起。” “你这个人,目的性强,说好听点是心无旁骛,说难听点是目中无人,这一点,从你来到之后对其他人的应对态度可以看出——当然,用箫声依旧的说法,就是你比较‘特立独行’——” 杜若似笑非笑地说着,“特立独行到,只要是你看上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比如,为了那颗珠子,你甚至敢对我用魅音” 杜若慢慢合掌,“所以,你想要得到某件东西或某个目的,甚至可以随意牵累牺牲他人——这种随心所欲祸及无辜的事情,在别人看来有些道德障碍,对你来说却是理所当然——” “所以,你为了某种目的,临时起意利用和设计我们六扇门,对你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杜若缓缓转头,冷漠的视线对上小红低唱的眼 “我说的,对吗?” 第二百三十章我就是证明 小红低唱的脸色由白转青,而后继续冷笑。 “呵你口口声声说场景是我主动开启,却句句是推断,没有切实的证据,” 小红低唱道:“那我问你,发现场景开启的时候,我不过只离开了你们视线不到一分钟,怎么能开启场景?” 这事是他一人所为,他就不信,杜若真的是个万事通,即便没有亲眼见过,也能靠猜测推断出他开启场景的整个过程。 “我确实不能确定,原本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你既然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就相当于肯定了我的猜想——” 对着小红低唱发青的脸色,杜若一耸肩,微笑: “‘阴阳玦之阴玦’,既然明说了是阴玦,那必然还有阳玦——你记不记得,在你开启场景之前,我曾经问过你这句话?” 杜若呵呵一笑 “当时你没有说话,反应太平静了,虽然你用对我的恶感来掩饰这一点,但阴玦本就是你鉴定出的,你也很应该对阳玦的下落很好奇才对” 看见小红低唱脸色一阵波动,杜若笑,“这是我的一个试探,虽然你掩饰得不错,对我来说却有很大破绽——” “那时场景还没有开启,你没有关心阳玦的下落,而是在附近翻翻找找,因为阴玦是任务物品,这可以解释为你对这个任务产生好奇,想找出与阴玦有关的线索。” “但首先,你本来就不是那么热心的人,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概无视,你对阴玦的好奇显得有些反常;其次,场景开启后,为什么你反而不东翻西找了呢——你之前表现出离开的意愿,但被困在这里以后,反而不热心起来,太前后矛盾了” 杜若摇摇头,好像在为小红低唱的演技而叹息。 “原因很简单,你不关心阳玦下落,因为你知道它在哪——应该就在你腰带空间里;你到处翻翻找找,其实不是找有关阴玦的任务线索,而是要找用阳玦开启场景的关键位置——大概是你有任务提示,它必定在阴玦掉落的地点附近,所以你是借找阴玦来掩饰你的有目的寻找。” 杜若慢慢道:“最后,你用离开我们视线的短短时间,用阳玦开启了场景,接下来阴玦还在我们手上,而且也没有到使用阴玦的位置,所以你就不必到处翻找了——因为你知道时间地点都没有到,所以不用白费力气。” 杜若轻笑,“难为你了,短短时间想出一个方法把我们全设计进来,并且以被牵累的身份,掩饰得除了我之外,谁都没有怀疑你,对你这么一个不屑隐藏本性和目的的人来说,也是相当难得了,虽然——” 杜若一笑,“你的演技在我看来破绽多多。” “哼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但问题是,任务既然是我主动开启的,我为什么要留你们在这里?客大欺主,如果我真想要得到这里的某样东西,不是越少人分越好吗?” 为掩饰被人看穿的狼狈,小红低唱一拂袖,冷笑,“另外,你说得头头是道,但依旧只是凭借猜测,毫无证据,你说了,其他人会相信吗?” 杜若看他的眼神洞彻力十足,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 “你看,你又不小心了,所以说你不该随便卖弄演技吧” 她轻叹一声,“虽然说你‘班门弄斧’,似乎用自夸自大的意思,但你看看你,再看看我——” 杜若做了个无奈地动作,轻笑,风度表情优雅自然,与昨日的角色有天壤之别。 她又看看小红低唱,摇摇头,孺子不可教的神情溢于言表。 “真正无辜的人,在被怀疑时的心理,可以是想办法为自己找证据洗脱嫌疑,也可以是情绪恼怒激动、大声辩驳,也可以是理智冷静分析事实讲清道理,却不会却不会绞尽脑汁地在我所列举的疑点中找破绽,口口声声要求我提出真凭实据——” “你这种反应是典型的嫌疑人心理:心虚了” 杜若轻轻一笑,“你不为自己找证据,是因为你心知肚明我说的是事实,所以你格外在意我所说的疑点,想尽办法找出其中破绽反驳它,而不是自己找证明证实清白——” 她笑眯眯地看着小红低唱青到发黑的脸色,啧啧有声,“你看看,我又说中了吧” 小红低唱面色完全沉下,他被杜若刻意的夸张和奚落气得不轻,左敲一个榔头右敲一下斧子的说法,更令他完全失去方寸。 到现在,他也不能完全确定,杜若是不是真的看穿了他所有的作为,并且有真凭实据在手了。 如果被杜若揭露,那么他借用六扇门之力的计划就会弄巧成拙,一旦这群人翻脸,反而会令他白白失去这次场景开启的机会,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现在阴玦不在他手上,错过了这一次,难保还能有下一次。 想到此处,小红低唱眼中寒光一闪。 这时悠然的女声又传来。 “这个特殊场景就好像一个副本,我们杀过的怪,都已经不再刷新了,所以这儿对于我们来说,像一个囚牢多过像一个升级宝地。” 杜若慢声道:“这一点,我已经特意回去看过了,想必你也早就发现了吧。” 莫名其妙说起这个话题,而不继续死追烂打,令小红低唱十分意外,但他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心里暗暗猜测她的言下之意:杜若的多疑、缜密和思维能力,他已经完全领教,虽然与她两看相厌,却不得不承认她每一句话都切中红心——除了没有确切证据外,她基本上全部说中了他的所有设计和心理。 “这里没有复活点,想必在场景里挂了,就会立即死出去,而且我也试过了,这个场景能隔绝对外联系,信息无法沟通,也就是说我要是挂了出去,就联系不到场景里的自己人了诶——” 杜若双手环抱,做了个“我好怕怕”的动作,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道:“现在太阳都还没有出来,夜黑风高,只有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在这里,我又彻底揭露了你的真面目,杀人灭口的动机和时机都齐全了,天时地利人和全在你这边,我觉得我不被杀都对不起你的智商诶” 被杜若一口叫破他的心思,小红低唱反而冷静下来,冷然道:“你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故意奚落我了,我知道,你敢这么有恃无恐的面对我,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后路” 小红低唱已经在心里把杜若看成魔女,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用意,他不惮以最坏的方式来揣测她的任何行为于是他灵光一现“这里没有怪能让你被杀,我如果被你激怒动手杀了你,才坐实你的猜测,让其他人确定了我不怀好意”杜若主修生活职业是人人皆知的事,损失一级来揭露他,也是划得来的买卖。 “说到底你之前还是全凭推测,否则早就对其他人说出来,何必自己一人来冒险,肯定是他们都不相信你吧我倒几乎被你东拉西扯误导了,差点走进你的陷阱里” 恍然大悟后,小红低唱一变,冷笑: “我一旦杀了你,你立刻可以下线联系其他人,下一个挂出来的人就算我了——反之,你没有证据,又拿我奈何?” 杜若捂脸,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推敲出来的,可不是我“误导”的啊——话说她要是告诉他,其实她在现实里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想必也会被他当成花言巧语吧杜若有些忧郁地想:这年头,做个诚实的人真难(p:话说,你要是没误导,白白说那些“夜黑风高”、“副本没有怪”的话做什么啊这不是促着人往反面想吗_|) 杜若眨巴眨巴眼,“你看,你又纠结在‘证据’上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忧郁地自言自语:“这娃怎么回事啊咋一次二次地主动往陷阱里跳呢?” 小红低唱只觉得血液全涌上头顶,三尸神暴跳,恨不得立即毒哑了她,以免自己被她那条毒舌气死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杜若继续,“那你现在是承认这事是你有意为之了?” “哼” 杜若见其不答,也不着急,此时江上白雾散去,天色正蒙蒙亮起,她向东方望去,天际最远那处有一线白光。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杜若轻叹。 “阴阳轮转,黑白交替,你上线这么早,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吧”她微微而笑,“不知道等下会有怎样的奇景”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红低唱眼角一抽,下巴紧缩。 杜若并不在意他的困兽犹斗,“这个场景里面,特殊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掉落阴玦的峡谷入口不远处,也就是我们出发的地方,那里会无端降低玩家体力;” “一个就是这里,这个场景的末端,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异象,但这个地方是人工所造,传说中‘冰凿离堆’的地方——其实如果不是你昨晚的神色,我也不大能确定地点——就像你说的,我一切纯粹是猜测” “你说,有异象为证,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即便没有,他们难道就会信你不成?” 杜若淡笑起来 “我这一刻来,只为验证,不为取信,因为——我,就是证明” 第二百三十一章特训营 “真难看” 恢复室的门划开,走进一个彪形大汉,倒三角的上半身肌肉流畅凸起,充满力量的美感,只是充满爆炸力的一身腱子肉,也不能掩盖掉浑身皮肤下大片大片毛细血管爆裂的痕迹。 ——俗称“淤青”。 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把这样一个彪形大汉蹂躏得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但事实就是事实,再难以接受都是事实军队中的规则就是,力不及人,被揍了就得认衰袁青——就是彪形大汉——骂骂咧咧地走进来,即便说话时冷不丁会牵动一下嘴角的伤势,也无法阻止他问候对方祖宗的行为。 体力恢复室的自动门慢慢滑动关上,袁青很可惜不能狠狠摔一下门,以泄心头之火,大概是不幸牵动到了某颗被打得松动的大牙,他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血水。 程翰(就是江城)双手在生物脑前飞快敲击,光屏上无数图片文字像下泄的流水一样哗哗滑过,右手不时摘录一些信息,记录在随身微脑中,面色平静。 他坐得安稳,袁青的声响也没有让他眼尾动一下,只在袁青吐口水的时候,把平直伸长的右腿收回来,不偏不倚恰好躲过了唾沫的落点,蹭亮的军靴距离落点十公分,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喂老程,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来这里可不是被训的,我们是来训那帮小兔崽……小怪物的” “武力上别说十个打一个,就是一百对一,我们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靠嘴皮子就能赢了?” 程翰声音淡淡,目光根本没离开过光屏。 袁青也知道这个理。 那群小怪物也不知道那帮白大褂怎么弄的手脚,体质强化者就算了,不过是力气更大些,速度更快些,爆发力更强些,还在人类范畴——他绝不承认现在一见到那比他大腿还要粗的脖子和暴突的筋腱,就觉得刚才被一拳“擦”过脸上的地方更疼了可问题是,除了大部分体质强化外,还有好些个奇奇怪怪的身体变异:从脚底到头发稍都能跟橡皮泥一样伸展收缩,打不死拍不疼,或者是化成流水一样在你脚底下绕来绕去,眼睛鼻子身体要害根本找不到,要不就是干脆从头到尾全透明了,悄无声息往角落一站,根本人在那都不知道据说他们负责的这一队还是好的,全部是变异人,即是身体变异者,什么水人胶皮人透明人,或者是随便把身上某个器官肢体变成刀枪棍棒的,起码还属于人类范畴,有规则可以寻摸。 据说隔着四五个训练区对面的异能者训练营,那才是飞天遁地风火山林无所不有,还有些危险性比较大的,听说是因为变异影响了性情,时不时突然暴走一下,让那几个调过去负责训练的哥们儿昨个儿一碰面就横着出来了俩——天知道那所谓的暴走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那群白大褂说还没有研究清楚意思就是,吃了亏你都没处伸冤去反正那些怪物们可都是上头大佬们好不容易要过来的,一个个都是明文执照的军队编制,解决问题也找不到那群白大褂身上不是? ……所以说白大褂什么的,果然和他们是天生的对头,上头什么风向他们管不着,但下头碰着面了,总会没事给对方扎根鱼刺梗梗喉咙。 而他们这里呢,虽然没有那种会突然暴走的,可仗着武力也敢明着和教官对抗。 袁青就是想逮着个嫩的杀鸡儆猴,架不住人家一个个抱成了小团伙,逮着落单的教官敲个闷棍,吃了亏你也未必知道人是怎么动的手,找借口推诿倒是无师自通,比老兵油子还老兵油子——袁青刚才就是在巡视时被声东击西落了单,毫不意外地被敲了闷棍。 感情他们这些人都不是当教官的,而是来给人当沙包的听说这次特训营为期一个月,可才来了那么一天,袁青已经郁闷地要炸了再次一脚往那笔直挺立的裤管踢去,这次江城没躲,空间就那么大,他还能缩到哪里去? 青灰裤管沾上了灰尘,袁青满意了,也不理江城投来的充满杀气的一瞥,嘿嘿笑道:“老程,这次回营感觉你火气大了不少啊,难道是最近春心动了,欲求不满,憋着火等哪天爆发?” “这话该我跟你说吧,听说你这半年一直在亚马逊那边混,回来没见着嫂子就直调到这边了” 程翰嗤笑道:“这几个月跟五指姑娘搭伴的感觉不错吧,要不我回头告诉嫂子,你在卫生间里打到腿软,结果给地下的小子敲了闷棍?” “那敢情好说明她老公子弹充足,对她坚贞不二”袁青半点不带红脸,“指不定你嫂子心疼我,回头放假好好‘犒劳’我一番” 说完又叹气,“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去,这次特训悬得很,我看时间肯定不止一个月” 他到底混了军队七八年了,从入伍新兵混到副营级,什么机密任务潜入任务,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都见过不少,可没一次像这次一样。 且不说这次特训的对象都是些什么人吧,就是那些个在营中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不用他们上前搭讪,只一看他们胸前那个个最低都是级的保密级别,不用他们动口,老兵们自己给自己的嘴巴上拉链,免得说些不该说的,被保密司的黑制服请去谈心。 其实程翰不说,袁青也知道,这次就算出了营,自己也从此在保密司上挂上档了,就不知道上头会怎么安排他们这些人,要是能迁进核心区,分上一套百来平米的复式,安顿好一家老小,倒还是值得的为了老子的前程,说什么也得让那群架秧子的小子们妥帖了,一个个都是异化人怎么了,他们不服帖,难道还要他们这些做教官的供着这群小怪物不成“老程,我们是不是要想个法子,把里面那几个刺头给拔了”袁青道,“我们除了做教官,还要做分队队长的,要是以后带队出去实战,连手下都指挥不了,不被人笑死?” “急什么,不听指挥的,等死伤几个,就知道厉害了” 程翰淡淡道,眼中是见惯生死的冷漠,“你当训练这群人出来,是用来执行我们平时的任务的?等对上跟他们一样的人,他们就知道好赖了,军队可不是什么英雄主义的地方,想活,就得听命令” 袁青咂舌,“上头还能把这些宝贝疙瘩弄去送死不成?” “上头要的是军队,不是超人” 程翰轻哼一声,“不管这群人是怎么来的,既然能将他们拘在这里,必定是有镇压他们的方法,我们的任务不过是训练,等着吧,真正能给野马上缰绳的人就快要来了” “有人要来?”袁青精神一振,他是知道程翰的身份的,对他的内部消息毫不怀疑,“跟那些怪物一样的家伙?” “别老怪物怪物的叫了,小心连后来的都给你吃排头,”程翰没好气地说,然后面色微肃,眯起了狭长的凤眼,“这个特训营,已经不是第一期了。” 袁青咂了咂舌头,没说话。 他外粗里细,知道这里面的水深浅不是他能知道的,程翰说的这些已经够他想象的了,再说多一些,就真要去保密司喝咖啡了。 何况自昨天来到这个营地,所见所闻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说话做事都要小心掂量着,多看多听,少说少做,不该管的事千万别粘眼,更不能入心其实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谁不是满脑子问号: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异化?他们有什么用?对普通人的世界有什么影响?上头让他们知道这些人的存在,是个什么意思?…… 可满营的人像没长心眼似的,私底下侃老婆孩子黄书片,就是不说这些事,而他们这批人里,唯一能长心眼敢长心眼的人,不就只有这一位吗?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啊 袁青正在心里感慨,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他一头磕到旁边的墙面上,休息室里桌椅摆设却奇异地纹丝未动,连摆在桌面的茶水都波澜未兴。 他掉过头,嘶声叫道:“搞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地震了?” 却见程翰稳稳地坐在椅上,诧异地看他,“老袁你干什么?” 不等老袁说话,一个巨大的轰隆传来,窗外火光乍现,地板桌椅嗡嗡直响,搪瓷杯震颤着移到桌边,啪地一下掉到地上。 没人理会这杯茶。 这次是真的有爆炸声 程翰刷地站起来,长腿迈出,三两步走到窗边,看见远处天空的小型蘑菇云还没有散开。 “这不是异能营那边?”袁青走到他身后。 “昨天送出去三个,异能营那边闹得太厉害了,现在可能是新来的人的下马威。”程翰想到自己刚刚收到的邮件,挑眉笑道。 “卧槽这么厉害……” 最近写游戏不大有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老想着江城这一边…… 第二百三十二章救他的理由 当异能营被火焰爆炸的蘑菇云掀飞天花板时,夏莱(夏天)正对着房中蓦然出现的一滩血发愣。 血迹黑红,犹如已经留出生物体内许久,呈现干涸半凝固状态,但事实上,夏莱亲眼看见这血从流出生物体外到变质发黑,时间不过半分钟。 血液来自现在躺在地上的光头大汉,高鼻深目,眉骨格外坚硬高挺,深棕色的眼睛和他的兽型时的眼睛同色不错,这个大汉从窗口跳入的时候,还是一只大半人高的黒獒,不经主人同意闯进他的房间后,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呜鸣一声,便重重倒在漆木地板上,身后是点点滴滴淋漓不尽延伸到窗外的血迹。 夏莱被不速之客惊起,还来不及做出防备,便先被那深棕色的眼中充满人性的感彩所震慑。 然后眼睁睁看着它黑色鬃毛收缩入体,白色人种的皮肤裸露出来,四肢着地的前后肢变成手脚,从一只半人高的黑色大獒变成了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白人大汉。 “它”变成了“他”。 匍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人事不知,身下一滩血迹。 踏踏的脚步由下而上,房门敲响。 “夏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以一只受伤的狗而言,其实大汉跳进来的声音并不大,尤其夏莱事后想起这是在二楼书房,不由感叹巨犬的弹跳爆发力惊人,动作灵巧。 ——当然,这也意味着超常的杀伤力,假如它没有昏迷的话。 但很显然,现在不是感叹弹跳力的时候,当一只光从体型看就知道足以对自己生命产生威胁的不速之客与自己共处一室时,人身安全应该是第一序列要考虑的问题。 哪怕这条狗在他面前上演了大变活人,并且看似身负重伤近乎垂死,但假扮伤者进而接近他以达到刺杀目的的戏码,夏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代价就是邓唯(等待)差点被捅破脾脏,并且他们的行踪暴露,不得不借助墨家的特殊渠道紧急转移。~ 邓唯现在还躺在床上,他们原定的渗透计划被搁置,然后欠了墨愈一次。 那次教训,让夏莱从此对身边出现的任何人都抱持了高度戒备,尽管这从他那张依旧阳光醇厚的脸上分毫看不出来,但邓唯很高兴地说,他终于放心夏莱单独去执行渗透计划了。 尽管邓唯和佟迩什么都没有责备,夏莱依旧十分自责。 他明白他们早已被卷进了另一个世界里,而邓唯为他看清现实,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实的残酷可以让任何柔软变得冷硬,这一次如果不是看到这条狗的人形转化,夏莱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呼救,并且在确定其没有反抗之力的下一秒用椅角敲断它的颈骨。 “没事,东西掉了,我自己收拾就行。”夏莱说完这句话,看到眼前一地的血迹,一皱眉,往窗外一看。 却见院落里由西面院墙一路流经的黑红的血迹,短短时间内无声无息渗透泥土青草,痕迹从血迹起始的地方开始逐渐消隐,好像被吸收了一样,草木照样青绿,黑土看不出变化,要不是西边墙角下草地匍匐了一片,几乎看不出有外物入侵的痕迹。 被自然掩盖了? 黒獒会变成|人? ——被自然钟爱眷顾的生命体,可以变化为各种动物,和某些神话传说中的物种很相似,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他产生敌意了。 他们身上天然带着对生命亲近的气息,是自然和中立的拥护者,熟悉橡树的人——德鲁伊。 西方神话的传说中,德鲁伊是自然的崇拜者和维护者们,自然女神在人间的信徒,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人修炼而来的。 夏莱脑中有灵光一闪即逝,忖度片刻后,他打开随身微脑,连接佟迩“阿尔,过来一下,带上医护包,小心点,不要惊动下面那几个……” 很显然,他与这个疑似德鲁伊的白人大汉的相遇只是偶然——假如追杀他的人中有这样的异类,哪怕不像传说中的德鲁伊那么神奇,那么他直接举手投降,或许能死得更爽利些。~ ——这是上天交给他的一个机会,他需要力量,以守护之名…… … 往前追溯十个小时,无论游戏世界或是现实,都尚处于昏昧之中。 黎明前的一刻,小红低唱终于与当然定下城下之盟——杜若已兵临城下,正如她所言,即便没有任何实据,六扇门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又任何中立的可能,在这个全封闭的特殊场景中,他的下场可以预见。 小红低唱在任务之初,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被揭露的可能性,然而他那时自信设计的天衣无缝,哪里想到杜若一人,仅凭怀疑,就将他计划的全图拼凑得七七八八。 不乏智谋,不乏手段——比起对他毫无疑忌的六扇门其他人,他输在杜若手中,其实不冤。 小红低唱不因六扇门众人对他的信任有任何感激之心,反觉他们愚蠢轻信,而对独自揭露他的杜若,却多了许多复杂滋味——钦佩、不甘、比拼较劲之心。 小红低唱就是这样一个人,眼中只有强者,无视所有弱者。 他承认杜若的心灵强大,甚至更高他一筹 因为杜若同意和他签下城下之盟的前提是,在日出以前,下一步线索浮现之前,他还有弃子投降的机会,等到线索浮现之后,她掌握了下一步任务的关键,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到那时,他已是刀俎上的肉。 仅凭她一人推测,在没有看到任务线索浮现,为她所掌握之前,就敢对他下最后通牒,可见她的自信。 ——他再如何嘴硬,在日出之后,都如同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小红低唱很识时务,最终还是承认了他的利用之举,虽然这无异于自承失败,但对比自己强大的人认输,不是太过可耻的事情。 不料,杜若反而因此面色古怪,目光奇异地看他,“你的性格,据我所知,和某个民族的习性很有相似处……” 她怀疑小红低唱有某岛国的血统,从外貌上看,其实也蛮像的。 小红低唱很平静,“我小时候在那里生活过六年,母亲有一半血统来自那里。” 杜若恍悟,难怪性格如此扭曲,和自己两看生厌,原来根源得从血统上追溯。 于是只等日出来临。 天光乍现,云破日出。 一缕金芒从地平线那头射出,落到离堆山顶头一块高耸突出的石锥上,偏折出一道金光,透过杜若他们面前的无形屏障,折散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道光束,分别落到离杜若不到十米的江面上,晕彩绚烂清晰,如霓虹之舞,辉煌璀璨。 江水之下,有七个圆环状的凹窝玉白生辉,影影绰绰。 杜若看向小红低唱。 “不要看我,”他摆手道,“阳玦已经被用来开启场景了,阴玦不在我手上。” 这个杜若自然清楚,“我是说关键是哪一道光?” 她猜得出关键浮现的时间和地点,却没想到会有七道光束之多,很明显,这是需要玩家选择的。 小红低唱却沉默了一下。 杜若冷冷道:“光束只有七个,我让他们下线,一个人一个光束地试,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死六个人,而你是这个场景的真正开启者,说不定一刀砍了你,这场景就会不攻自破呢,大不了放弃这里的奖励吧” 然后她重提迫使小红低唱签下城下之盟的那句话 梦醒入戏第6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7部分阅读 “你想离开这里,要么死,要么,就给我乖乖合作——选择前者之前,最好想想外面有没有人愿意庇护你,面对明部所有人的怒火” 小红低唱眼皮跳了一下,“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清楚一件事。” 杜若挑眉。 “为什么你会同意帮我隐瞒其他人,你想让我合作服从,和揭露我没有冲突,相反,让他们知道了,更利于防备我做小动作。” 不问清理由,小红低唱总觉得杜若还有什么后手等着他,心里忐忑难安。 杜若翘起嘴角微笑,心说不知道这个场景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小红低唱如此重视,甚至不惜向她示弱起来。 “哦?你就那么希望我揭露你不成?” 她笑一句,然后道:“我这样做,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你之所以会起利用之心,多少和我们之前的意气之争有关,算起来,否则以被揭露的后果之重,你在试图利用明部之前,多少回考虑一下,所以,你会这样做,我也算负有一些责任。” “那不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不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想要让人乖乖合作,总要有个饵,想要俘虏乖乖听话,总要留给他一线希望——我不想你把我们引到深处后,自蹈死地,再拉我们一起陪葬——虽然我能保证,你敢这样做,出来后我们十倍偿还,但对我们来说,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你说是不是?” 小红低唱沉默了一下,叹服点头。 “好吧,那么收起你的那些小主意,告诉我那一条光柱才是对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提示在哪里 金乌坠,半条江面火红一片。~ 瞬间恍然、胡渣几个光着膀子踩在浅水中,不时抛过一个巴掌大小的蚌壳,江水哗哗纷扬,击打出道道白色水花。 离江岸几十步外,橘红的火光舔舐着蚌壳的底部,肥美蚌肉在其中吱吱作响。 白光浴身,箫声依旧的身影从光华中走出,杜若眼尖瞧见,递过一支烤得冒油的板烧蚌肉。 “去了这么久,联系上老书了吗?” “网站不难找,倒是老书,够谨慎的,对了暗号之后,还试探了半天我们那次签约时候的细节,才肯相信我的身份,”箫声依旧摇头笑言,“网页模式太麻烦了,如果是虚拟网络,只要他看到我的脸,就肯定会相信了。” “那个地下黑网是我偶然中找到的,和盛世商盟的关系也是那边主动,否则按我的习惯,也不会主动在网络中与人交往,这次麻烦你了” 杜若并不讳言她不能在现实中现身的处境,相处这段时间,她已确信箫声依旧是可信之人,能够对他交一部分底了。 这次因特殊场景封锁不能对外联络,杜若主动说明自己的难处,顺理成章请箫声依旧代为联络,倒也是一个适合的时机。 箫声依旧也明白,这次稍稍涉及到现实,是彼此信任的一个进步,他不能不为之心喜,哪怕老书又一次明示暗示杜若对商业村计划的看重——或者说是对那个传闻中的“夏天”的看重——他也并不为之犹疑猜忌。 ——尽管心中有过数日的忧烦困扰,阴暗与光明在脑中对峙争持,自己此时是否为那个夏天做嫁衣,但杜若已用她的实际行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一个道理:着眼当下,惜取眼前。 如果说她在为那个计划、那个人而尽心竭力,那么他就是在为她而努力靠近——他的目标是为了有一日拥她入怀,而非铲除掉所有的会对他产生威胁的竞争对手,让她孑然一人,不得不成为他的俘虏。~ 情场是战场,但他与她,不是敌人。 老书带着人负责和盛世商盟的谈判,由于杜若之前将他引荐给了跳跳猫,有她信誉作保,所以尽管是在村子如乌托邦一般,完全没有实质证明示人的情况下,跳跳猫仍然选择对其投以信任票。 但也因上述原因,那群游戏商人不得不承担更大的风险,所以尽管商业村计划吸引力极大,但谈判进度仍然有些慢,不如杜若想象中那般顺利。 箫声依旧把与老书交流所得详细告知杜若,杜若又细究了几个细节,让箫声依旧代为转告。 箫声依旧知道事情缓急,下线联系老书后再上线,却看到佳人仍是秀眉微蹙,似乎并不因事情的顺利而开心。 其他人都站到岸边围观水仗去了。 箫声依旧从铁板上夹出一块刚炙好的肥嫩蚌肉,将缩成半个巴掌大的西施舌分成适口的小块,置于小碟子上稍稍放凉一些,就着杜若平时喜欢的口味蘸了点酱料芥末,送到正出神的杜若嘴边。 杜若本能张口,青芥末的味道在口中呛开,刺激出淡淡泪意,黑白分明的眼眸水汽泛滥,水汪汪如小动物般诱人可爱。 把蚌肉含在口中,杜若如梦初醒地察觉这有些过于亲昵的动作。 耳根的微红被芥末刺激出的粉色掩盖,她朝箫声依旧看去,身着青衫的宽厚背影正背对着她翻着烤肉,仿佛刚才亲密之举不过是一时顺手。 再顺手接过一串板烧鹿肉,杜若发觉箫声依旧的动作自然而然,还笑曰:“投我以河蚌,报之以斑龙——诺,试试我的手艺” 梅花鹿古称斑龙,盖因鹿、禄同音,为瑞兽,是珍贵古礼——杜若一笑,暗道自己想歪,便即释然。~ ——她却不记得,箫声依旧所言的原句,接下去的两句是: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箫声依旧背对着她,嘴角上扬,如狐似狡。 日落前一刻,所有人都上线来,站在江边,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等待着杜若和小办低唱所说的开启异象的浮现“杜若,说实话,你确定线索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在江上出现吗?”魅舞天空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包括小办低唱倒不是质疑杜若的推论,否则他们也不会听她所言,在这江边白白浪费了一天,而不去寻找任务线索——杜若已经在六扇门建立了足够的信服力,尽管她除了箫声依旧外,并没有对其他人说出有关小红低唱利用之事。 而小红低唱更是好奇,他了解任务背景,能解出谜题不奇怪,但杜若对背景一无所知,他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败在哪个地方。 杜若微笑,和箫声依旧对看了一眼,有关这一点,她已经对他说过了。 “首先,这个场景我们已经走到尽头,知道了它的大小——绵延近二十里,覆盖了整个峡谷,范围之大,峡谷里的怪物之多,我想目前为止,如果不是我们这群人出手,大概一两天内解决不完,对吧?” “当然,舍我们其谁” 对于赞扬,六扇门这群自视甚高的大神向来是不吝收下的,话虽是瞬间恍然说的,但其余几个都露出赞同之色。 “考虑到我们途中发现了其他玩家的踪迹,那么可以认为,虽然拿到阴玦触发场景的是我们,但实际上非触发玩家也可以参与其中——也就说明,即便是在不知道任务背景、没有任务物品的情况下,其他玩家也是可以解决掉谜题的,否则我们要是弱一点,半路上全挂了,其他玩家没有任务物品,岂不是除了挂出来外,没有别的路可走——游戏策划是不会设计出一个死局给参与的玩家的。” 众人赞同点头。 “那么我们总结一下这个任务的特点:首先是场景大,其次是可以多方参与,最后是基本上没有任务提示——场景大,会让玩家大海捞针,找不出线索;多方参与造成了线索可能会错乱,一方拿到一部分,拼凑不全——而这两点建立在没有任务提示上,很可能造成参与者永远都解不开关键所在:假如你是任务设计者,你要怎么避免这样一个死局?” 杜若又开始引领其他人代入游戏策划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这是她一贯的解密思路。 “的确,有阴玦就该有阳玦,现在我们一直没找到,很有可能阳玦落入另外的玩家手里了,一方一个任务物品,却对最后找出关键没有帮助,只有阻碍,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怎么办呢?难道是,把对方找出来剁了?” 胡渣习惯以暴力解决问题,思维歪到十万八千里外。 “这跟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要杀人的话,杜若就不会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了” 傲娇男一脸受不了,喷吐毒液,“你就算是白痴,也不要白痴得这么脱离现实好不好” 然后他振振有词地说:“我觉得阳玦不会那么快出现,没见我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像黄巾毛贼那样的特殊怪物了吗我看阳玦肯定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你们看离堆山就是李冰凿出来的,说不定人家凿山的时候顺便在这里埋了宝藏呢不过,宝藏的钥匙得等到我们打败大oss之后才会掉落,和阴玦合二为一才能开启” 他一昂头,为自己的推理得意不已,没注意小红低唱眼白上翻,嘴角浮起不屑的笑容。 杜若警告地乜小红低唱一眼,心道阳玦是钥匙没错,但这钥匙是用来开启场景的,和什么宝藏没关系——再说了,谁告诉他这个场景一定就是用来藏宝的? 但这件事现在不能说出口,所以必须找个理由否决掉瞬间恍然的异想天开。 所以说要思维同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人人知道这种思维方式,人人都可以是杜若了——事实证明,能同她一般代入特定角色思考并且切中重心的人,凤毛麟角。 正当瞬间恍然和胡渣为宝藏猜想和杀人猜想争论不已时,箫声依旧轻叹一声,开口道:“多方参与,阴阳玦可能在一方,可能在多方,也可能不断在人们手中转移,更可能会被遗落或藏起来……所以,局势不定,任何情况都出现——杜若强调多方参与的用意是,在这种连游戏策划都可能无法预知局势的情形下,如果你是游戏策划,要怎样安排线索,才能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不会使线索因各种情形和巧合而消失,造成无法解题的死局?” 杜若对箫声依旧投以赞赏的目光:欣慰啊,终于有人听懂我的意思了箫声依旧抱以温柔一笑,旁边的魅舞天空看在眼中,深深吸气,抬起头看向那彤红的火烧云,掩去眼中的涩然。 小红低唱则若有所思,“这么说,所谓的任务物品,可能是障眼法?” “那要看是谁拿到了,如果是有的而来的人,或许是直通车也说不定。” 杜若勾唇一笑,若有所指 “但如果是不知道任务背景的人得到了阴玦,那么一心把注意力放在阴玦上,则可能会忽略了游戏策划摆在眼前的提示,于是它就成了障眼法,以及被杀的祸端。” “所以说,这个任务多方参与,其实游戏策划早已将线索和提示留在了最显眼处,是人人都能看得见的” 九卿恍悟,抬头往四周看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三个要素 “综上所述,实际上线索提示就在我们身边,人人都看得见的地方。” “峡谷里的自然环境?” “不错,”杜若一笑,“其实这个峡谷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有一点大家可能没有发现——这条峡谷其实应该是一条人工挖凿后又因某些原因被弃的人工河道。” “什么”众人大惊。 然而已经杜若提示,再看谷中景物的角度和眼光有所转变,便很快察觉出异样来:峡谷地势从谷口开始,越走越低,地面却十分平坦;两边崖壁上葱葱茏茏的草木长满上半段,到了离地十几丈的高度,便好像被一道无形的线分隔开一样,下半段寸草不生,裸露出灰白的石质——和离堆山浸没在江水里的那部分山体何其相似。 秦太守冰凿离堆的传说,在怀望千年说出此地地名后,大家都在下线后查过,得知这是大名鼎鼎的都江堰水利工程的一部分。 这么说回来,既然都江堰整个成品都是人为,那么为什么不能有一个进行到一半就废弃的工程留存至今呢? 大家起初觉得诧异、异想天开,但等看到一路走来,想到两边崖壁平齐、草植线泾渭分明的奇怪特征时,又觉得杜若的推断合情合理,大有可能。 “杜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能性很大,不过杜若你是怎么想到的,连我这个地主也从来没把这个峡谷和离堆山联系起来啊” 怀望千年想了一下,觉得易位而处,自己绝对没有杜若那么大胆的想象力——事实上,他比队伍中的任何人都了解这里的背景,但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崖壁景观的特异之处。 或许,正因为熟悉和习惯,造成了他一叶障目,但思维方式的本质不同,才是造成这种区别的根本原因。 ——千百年来,有无数人曾经被苹果砸过脑袋,但只有牛顿对这种司空见惯的现象进行了深入思考,并因此发现了万有引力。 而杜若,则是他们身边的“牛顿”。 杜若因众人感叹钦佩的目光而微微赧然,“要不是老乌龟说这里是离堆山,我下线去查找了一下相关的信息,再和这里所见相印证,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而且崖壁上的分割线太明显,与其他地方的峡谷山崖毫不相同,游戏策划把这么大的特点放出来,可能短时间难以发觉,但在这个峡谷里多呆一两天,迟早会有人察觉的。” ——前提是,被困在这里的不同阵营玩家,没有因狭路相逢而发生乱战的话。 这个封闭的峡谷就像养蛊的的蛊盅,将多方玩家放置其中,互相厮杀争斗,优胜劣汰,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着冷静的强者,才能进入下一环。 这个特殊场景背后是什么? 游戏策划如此大费周折地设计有何用处? 在手上线索及其稀少的情况下,杜若心里疑惑重重,焦虑不安——她不希望在这个场景中被困太久,因为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想到老头让人带来的三个问题,杜若很清楚,现在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或许很快,她也将自身难保…… ——在此之前,她必须做点什么,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夏天他们留下些什么。 “发现这个峡谷是人工所造,那就好办了,你们想,为什么这条河道会被废弃呢?” 杜若提出疑问,“很显然,以我们现在所见,峡谷还不够深,至少没有达到引水分流的效果,但工程就已经不再进行下去了。” “因为下面有东西,可能是有人在下面埋了宝藏,所以为不让人发现,就废弃了这条河道。”瞬间恍然依旧没有放弃他的宝藏猜想。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杜若稍稍肯定了这个说法。 她继续道:“我的想法是,下面可能有什么东西,更可能是一个比较大的工程,很可能是有人躲避了当朝的眼线私下所为,因为耗时耗力,所以需要上面的工程来掩人耳目——这也是古人的一贯思维方式。” 她显然是通过心理代入,来推敲游戏策划给这个特殊场景设置的背景信息。 箫声依旧道:“其实清完峡谷里的怪后,这里的事物一眼可见,如果还有什么我们没看到的,那就应该是在地下了。” “既然是多人任务,我想游戏策划总不至于把场景设计得太小才对,上面的空间够大,下面的也应该不小。”小红低唱补充。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目的地是在地下了,”听说有一个类似地宫的场景,九卿毫不意外,接口道,“那么入口在哪?” “难道就是在这里?”浅浅就地取材。 “笨谁会把地下建筑建得离水这么近,不怕渗水啊”银酿偏偏和她作对,“我猜应该是在入口那里,不见只有那里我们才遇到了黄巾毛贼,而且莫名其妙有负面状态吗?那些黄巾毛贼肯定是入口保护者” 胡渣也赞同,“对啊,最后一个黄巾毛贼挂的时候,不是还说了一句什么‘我们会不得好死’的话吗?我看银酿说的不错” 然后他一拍银酿的肩膀,“行啊,跟了胡爷这么久,也终于学到一点爷的风采了有前途,不错不错……” ……银酿老拳伺候。 大家不管插科打诨的两人,也纷纷猜测入口所在,大致分成两派,争持不下。 “总而言之,大家都觉得,入口不是在谷口,就是在这里,对吧”杜若总结,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是这么看的,因为场景这么大,总不能让我大海捞针,一寸一寸摸过去找,所以游戏策划一定会把入口设置在特殊的地点” 大家都觉得杜若说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事实上这正是大多数玩家的惯性思维,而游戏策划也正是用了这种惯性思维设置入口和关键,否则以峡谷之大,又没有提示,要玩家找入口找到何年何月? “既然地点确定了——无非是二选一——任务物品也有了,但入口还没有出现,显然我们还缺少了某些要素,我想,这个要素应该从任务物品上找。” 浅浅忽然打断杜若的话,“若姐姐,你不是说任务提示是人人都可以看见的吗?可阴玦只有一个啊” 小红低唱便笑起来,“阴玦在这个场景里,一人拥有,相当于所有人拥有——没有的,可以去抢嘛” “要是持有人那方实力很强,抢不到呢?” “反正阴玦在谁手里,迟早都要用来打开入口,抢不抢得到,也就是能不能占先手的问题,实力不行,就等在后面咯”胡渣回答。 “那不是大乱斗?”浅浅后知后觉。 男人们都浮现嗜血的笑容。 “所以说,要打开入口,起码有两个条件——”杜若道,“一是人和——要求我们实力够强,二是地利——要求我们找出提示中的特殊地点,那么最后缺少的一个要素是什么?” 答案昭然若揭。 “是天时”浅浅恍然大悟,兴奋回答。 其余人亦在杜若的提示下,显露出醒悟的神色。 小红低唱则在心中倒吸冷气,早已得知关键所在的他,已经全部明白了杜若推理的全过程,也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更觉惊骇杜若平铺直述而来,看似平淡无奇,人人都可以想到,但也正因为这推理过程的平淡无奇,才于平淡处更见她的真正实力试问,易地而处,这平平无奇又顺理成章的推理,在场人有谁能够做得出,并且最终找到正确答案? 独一无二的人,终究只有杜若一个 但她为什么要淡化推理过程的难度,用思维引导的方法让其他人产生一种“答案很简单,人人都能找到”的错觉呢?在六扇门中建立自己的威信,不是更容易使这群人为她所用吗? 但他转念一想,杜若那种能不着痕迹地影响他人心理的手段,实在太过恐怖了,这种人如果不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很容易引起旁人的忌惮。 大概,她也是不得已为之吧 想到早上的遭遇,小红低唱有些心生寒意。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只差天时,”杜若颔首,“你们想,假如阴阳玦有什么暗示的话,它暗示的是什么?” “阴阳,阴阳交替,还是阴阳共存?”怀望千年思考。 “明显啦现在是黄昏,当然是指阴阳交替的那一刻啦”银酿因眼前情景得到提示。 “但一天里代表阴阳交替的时间有两个,因为我们得到是阴玦,所以选择在日落而不是日出?”魅舞天空比较细心杜若摇头,“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因为这个峡谷较深,日照无法直射,在这种特殊地貌里,白天始终是阴阳共存的——这也是游戏策划借这里的特殊地貌给予我们的提示——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时间点,而非时间段,所以排除掉阴阳共存的可能,就是阴阳交替了。” “而阴玦则暗示了日落时分对吗?”浅浅抢答 杜若遗憾的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阳玦没有出现,假如它在另一方人手里呢?” 说这句话时,她余光都没有看小红低唱一眼,但他却有些不安的转过视线,望向江面。 箫声依旧微笑,有杜若和他通过气,他自然很清楚,阳玦早就出现了。 “不要忘了,我们虽然确定了江边和谷口两个特殊地点,入口却只有一个。” “阴玦……山为阳,水为阴,二选一的话,就应该是江边了?”九卿试着解答。 “不错,阳玦如何我不能肯定……”——才怪 “但阴玦应该是在江边开启没错”杜若笑道,“综上所述,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确定,答案就在这里了” “这提示好难解答啊,亏若姐姐你想得出”浅浅抱头。 “其实人家游戏策划也不会要求玩家全部解除,还有一个笨办法,”杜若背对江面,耸耸肩,“找出有关地利的提示,花一两天时间在两个地方守株待兔就行了” 浅浅瞠目,然后一拍脑袋,“对啊,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 银酿斜乜她一眼:简单?那个有关地利的提示虽然明显,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解出的好不好“如果不是若姐姐,靠你这种人头猪脑,我还不如一剑抹脖子来得快些”他吐槽,然后讨好地看向杜若,“那要是连地利的提示都想不出呢?” 大部分人也同时看向杜若——话说这种高智商解密过程,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转的,他们都是普通人类啊“那就没办法了”杜若摇摇头,无奈一笑,“我想这个场景的地面部分,大乱斗和解密过程,都是筛选的手段,大乱斗要求力,解密要求智,两者综合是为强大——” 她摊开双手,“有关地利的提示还是比较容易想到的,如果连下一关的目的地是在地下都猜不到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下去了,因为在对任务背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这是游戏策划给我们的一部分背景提示,要是连这点都不知道,碰运气下去了,大概也是死” 众人咂舌,转念一想也是,地面上的场景和提示都这么大这么难了,没点斤两,还真不大可能过得了下一层——好运气总有到头的时候吧“啊快看” 这时,浅浅忽然指着杜若背后惊叫。 杜若回头,就见江面上如早上一般,七道彩色光束照射而下,露出了江水下浅浅的七个凹窝。 ——紫蓝青绿黄橙红,由于光束来的方向与日出时分恰恰相反,光束的序列倒了过来,唯有中间的绿色光束位置不变,真正的开启处不是绿色光柱,还有哪个? 智者千虑,终有一失。 杜若心里自嘲:若非她想要早点出去,急于求成,或许根本不需要和小红低唱交换条件,以换取关键位置的所在的,现在看来,小红低唱手里的任务提示不多,带他下去,却是为队伍埋下了一个隐患。 说到底,即便有口头上的约定,她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原本就对他们心怀不轨的人真正放心? 想到这里,她不禁向箫声依旧那边看了一眼,却正好对上那对青山秀水般的眼眸,心里刚刚升起的焦躁感不由渐渐散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地下三百米 青白莹玉的阴玦照着缺口的位置嵌入,放到绿色光柱中,恰恰严丝合缝。 刚一嵌入,便见一道绿光折射而出,射到临江岸边的崖壁上。 折射、折射、再折射…… 只见惊鸿飞光,射线连接转折,通过嵌在崖壁上不起眼处的反光石,将绿色光柱传递到峡谷深处,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众人仰头观望。 光的速度太快,一念未生,就已经听到远处隆隆而响的巨动,地面的震颤传导到江面,震得水面水波抖荡跳跃,天空倒影顿时撕裂恍惚间,大家好像看到从离堆山顶投射而下的光柱一阵晃动消失了一伙人目瞪口呆,连数十丈外离地近四十丈的崖壁上,都传来一个隐约的惊疑声,声音清脆婉转,如夜莺隐于树林,一闪即逝。 光柱从出现到消失,不过短短一瞬。 “有人追” 箫声依旧反应最快,一伸手,不容抗拒地牵起杜若的右手,脚下轻点,急纵而出。 风驰电掣中,杜若来不及看其他人,依靠多日来和箫声依旧培养出的本能,在他的手与自己相握的那一刻,便运起了登萍渡。 江岸边还是日暮黄昏,天光尚明,进入峡谷几十丈后,已是几近睁眼如盲。 似乎不过一瞬间,他们已经失去了那个隐于暗处的玩家的踪迹。 虽然失去了那个玩家的踪影,箫声依旧却没有停下来寻找,速度反而越来越快,带领着所有人往谷口方向而去。 杜若明白,在这个场景里,各方玩家明显处于竞争相杀的状态,那个玩家一直没有出现,想必也是默认了与他们的敌对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追寻那个玩家并解决她固然重要,但抢先找到入口,夺得先手才是当下之急。 毕竟以他们这一队人的实力,放眼江湖都是稳占上风,有一两个玩家插足,无法撼动得了他们,倒是要担心因为迟一步进入入口,导致他们功亏一篑。 疾风迎面,扑入口鼻。 一群人始终保持着最快速度奔驰,队伍里没有人出声,但由于轻功上各有长短,原本几乎同时出发的众人,在抛出一段距离后,渐渐分出了前后,队伍慢慢拉长。 浅浅的轻功有速度专长,赶超箫声依旧和杜若跑到了最前面,她的影杀是一套刺客专用武功,在黑夜里有状态加成,在这里如鱼得水。 小红低唱紧跟其后,杜若和箫声依旧落在第三第四,之后是魅舞天空,扶着怀望千年的银酿和瞬间恍然,以及特意落到最后压阵的九卿和胡渣。~ 队伍松而不乱。 在第二位奔驰的小红低唱看似没有回头看一眼,心里却在暗暗警惕:明部这群人单个拉出来,实力和暗部不过在伯仲之间,除去几个实力格外突出的,实际上个体实力比暗部的人还要略低一筹。 但他们的之间的彼此信任及默契程度,却是暗部内部的各行其是、一盆散沙所远远不如的,若是论集体实力,明部必定会占绝对上风。 ——难道当初赌斗失去驻地的结果,竟让明暗两部之间的实力悬殊若此? 这倒是当时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了。 小红低唱眼中暗沉,想到腰带中的那两件东西,心里为自己此行目的暗自计议,抿紧的唇锋冷锐,眼光无意中落到队伍最后,却蓦地一缓。 二十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杜若在奔驰中趁隙吞了一颗夜明丹,极目往两边崖壁望去,她没有忽略,当时那个女声发出的位置,正是在悬崖高处。 杜若猜测,对方能来到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窥测而不被他们发现,想必是凭借了某种能在峭壁悬崖上行走自如的特殊轻功,否则她被发现时身在高处,如果攀援不便,不会那么快就从他们眼皮底下消失。 黑暗中崖壁上密密丛丛的枝桠灌丛曲折虬张,憧憧暗影在飞掠中变成黑幕般的色块,掩盖了其下的一切魑魅魍魉。 杜若看了一会儿,心知无用,便收回视线,往前看去,心里却默想,不知这条漏网之鱼,会给他们接下来的关卡造成什么影响。 眼角扫了一眼小红低唱,她心道:有这个定时炸弹在队里,也不缺再多防备一个了。 正巧此时,小红低唱目光往后看来,与杜若眼光对上,漠无情绪地掠过去,平静的神态让杜若心里起棱。 一群人在略显紧张的气氛里波澜不兴地来到谷口。 原本为黄巾毛贼刷新点旁边的一片崖壁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一丈长宽有余的方形洞口,黑黝黝有如怪兽张开的巨口。 借着夜明丹的夜视加成,杜若早已看清周围并没有别的变化,与他们离去时一模一样,连草皮都没有翻动一块。 她不由心里生疑。 忽然两个火把亮起。 火光驱逐了黑暗,大家均觉心里一松,似乎心里随着火把的点燃亮堂了不少,沉默而紧绷的气氛也松弛起来。 “哎,一路都没个人哼唧一声,真是憋死我了” 胡渣举着火把伸了个懒腰,火光摇曳中众人笑谑,他也不在意,凑近那个黑黝黝的洞口“怎么小的洞口,怎么弄出那么大动静的,”胡渣回头往来处张望,火光之外为黑暗所笼罩,什么也看不到,“这里离江边有二十里了吧,别是做足了前戏却不来实际,把老子卡在紧要关头不上不下的” 胡渣平时喜欢口花花,但心智阅历都不少,往往能一语中的,只不过旁人通常都被他那欠抽的言语吸引了注意力,不大注意得到他语中的真意。 他所说的,也正是杜若疑惑的。 心有所想的她,没有注意到达目的地后,自己的右手仍然被箫声依旧的大掌所包裹,落在其他人眼里,便像是昭告着什么。 有人黯然神伤,有人乐见其成。 小红低唱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目光与箫声依旧一触,便移往另一边,却正好落到一对一直凝望着他的明眸中。 他对九卿淡淡一笑,九卿的嘴角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微微弯起。 瞬间恍然已在摸索着洞口。 “我倒这洞是往下的” 他蹲在洞边往下看,火光不及的十几米之下是一片黑暗。 胡渣翻个白眼道:“你才发现啊” 众人讶异,围了过去。 洞口的形状方方正正,明显是人力而为,与杜若之前所猜相符。 山壁之中被深挖掏空,形成空洞,洞壁平整光滑。 只点了两支火把,大家之前没有走进细看,看见一个嵌在山壁上的洞口,想当然以为山洞是水平走向,却没注意到,地面那片黑漆漆的地方不是他们所以为的平地,而是一个要是摸黑走过去必然会踏空的黑洞。 但设计者显然没有将这个洞设为陷阱的想法,因为火光照耀出洞壁上的两行大字路通黄泉,生人止步。 繁体的八个大字入石三分,每个字都有成|人巴掌大小,如刀斧凿刻,分外显眼。 莫名地,当杜若看到这森森字眼时,心中升起了一丝寒意,似乎空气里有无形的冰凉之意,蚀骨入心。 她往其他人脸上看去,发现橘红的火光中,其余人都似乎面泛青色,脸色骇人,然而她眨了眨眼,一切又恢复如常,再看箫声依旧,面色白皙自然,目光柔和温然,哪里有什么病态青色。 刚才所见似乎是幻觉。 杜若心里有丝惊悸。 “怎么了,杜若?”箫声依旧轻声传音,语声关切。 她摇摇头,如墨的漆瞳闪过疑惑,月夜白狐般纯然清澈,“没,好像是我看错了。” 箫声依旧轻笑,摸摸她的发顶,杜若悸动不安的心似乎从他的温和中感到了一丝安稳。 她转头,看到其他人离开了洞口,原地盘膝打坐,为等下入洞做准备。 对面的崖壁下,小红低唱点起药炉炼药,药香如雾,九卿坐在一旁打坐,两人虽未交谈,却能够感到他们之间的温馨。 篝火点点,照耀着每一张脸,显出温柔的轮廓。 似乎一如往常,大家都没有被洞壁上的警示所影响,心生不安看到幻觉的好似只有她一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杜若心里隐隐躁动,感觉自己好像漏过了什么。 是那个隐于暗处的玩家,小红低唱,还是这个山洞? 她四下环顾。 右手紧了紧,她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被箫声依旧握着,手心的微湿大概已经让他察觉了自己的异常。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忍住了想在衣衫上擦一擦的,却听到耳边箫声依旧在说:“……总要习惯的。” 这次他没有用传音入密,就听到有人扑哧一声。 杜若脸颊烧红,往笑声那边看去,却人人避开她的眼光,而旁边的箫声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神态光明磊落到杜若都自惭形秽,不好意思去指责他的语义暧昧、误导他人。 ……箫声是君子,在这方面一向不会给人错觉,是她多想了…… 这一打岔,杜若便把刚才的幻觉忘了过去,也忘了那直觉带来的小小惊悸。 打坐恢复,发药,套装备,组队。 所有人又来到洞边。 因为要正式探洞,这次大家谨慎许多,用火把把洞壁又仔细照了一边,在靠外的洞壁上发现了第一次漏过的极细微的缝隙。 缝隙规则地蔓延了洞壁的边沿,手摸上去,只有微微的凹凸感。 这种设置大家很熟悉,就像平常所见的自动门,只不过这里把钢化玻璃换成了石质。 “是机关。”怀望千年下结论。 “要是有机关师就好了”有钱难买早知道,银酿怀抱一线希望问,“你们有谁学过机关术?” “除了你和杜若,谁吃饱了闲着去学生活技能?”瞬间恍然没好气。 杜若闻言,心里一动,“银酿,上次你给我的那种酒还有吗?” 她所说的是淘汰赛时银酿给她的见面礼,重阳茱萸酒,饮之可以体生异香,口含茱萸者能够闻到这种异香,是失散情况下寻人的好宝贝,那时她能够晋级淘汰赛,也是多亏了这种酒的保驾护航。 而她之所以到这时才想起,皆因银酿日常作息和六扇门里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她都快忘了,这家伙竟是一个转过职的酿酒师了。 杜若此问是有备无患,假如他们在下面不慎失散的话,重阳茱萸酒可以有大作用,总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当然,最有可能落到这种境地的就是她,没办法,在某些情况下,任你再智计百出,也比不上一手好剑法惯用。 众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杜若的武力在下面确实是个问题,关键是动手时未必顾得上她。 杜若没有注意到,当她问这个问题时,抱胸靠在一边的小红低唱眼中露出一丝嘲意,向箫声依旧看去,箫声依旧则皱了皱眉,冷淡地看他一眼,隐带警告。 “哦有啊” 银酿很高兴自己的酒能派上用场,连忙掏腰带,结果面前摆了十几瓶酒,却只翻出了三颗茱萸。 众人默:你带了这么多占空间的酒,为毛就不多带一点可以叠加放置的茱萸呢? 杜若无奈,从他手上拿了一颗茱萸,“也好,大家都喝酒,我可以去找你们。”如果她能过去的话。 箫声依旧自然也拿了一颗。 最后一颗则被浅浅抢走,理由是:“下面的环境是我的主场,而且你们轻功都没有我快。”救人须救急。 银酿嘟哝几句,终究作罢,大家都喝下了重阳茱萸酒。 杜若看着他们,嘴角含笑,心里微暖,一只大掌伸过来握住她的小手,杜若转头,对上月华下温润生辉的眼。 洞深不知几许,胡渣将一个火把扔下去,火把坠落三百多米后,触地,火星溅开。 大家隐约看到,石洞三壁光滑,在火把下落的过程中隐有反光,青湛湛一片,似乎是用整块石板镶嵌而成。 杜若他们却清楚,在那石板背后,必定有无数机关蓄势待发,否则刚才在江边,不会听到那么大的动静。 没有石壁的一面是一条通道,往江边方向通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洞里洞外 血旗盟,成都郫江三角洲驻地 只掌天下踏着横在码头和甲板之间的木板,轻松地从六米落差的木板上一跃而下,身后的大红披风翻飞,衬得他身上的一套明光铠格外闪亮。 从驻地门口走入,一路上帮众不时对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含笑挥手示意犹如走红地毯的好莱坞红星,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显露在众人面前,让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尽管他可能根本没看清跟自己打招呼的是路人甲还是群众乙。 恰到好处的表演,在建立起与崇高地位的光明形象的同时, 梦醒入戏第6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8部分阅读 的同时,也能够充分收买人心——满足底下人对领导者的期许,才能更好地让他们为他卖命——这是一个合格领袖所必备的能力有时候,只掌天下觉得,等这次家族任务解决了,自己去竞选一下天府的地方议员也是不错的选择——老南说的不错,他挺适合做政客的——尽避他的目标是中央上议会的议员,但蛋糕,总要一口一口地吃当然,这都建立在这此任务的不让家族大佬们失望的前提下所以虽然仅仅是一个游戏,他也选择将其看成现实——能决定下半辈子坐沙发椅还是做冷板凳的游戏,比现实的普通任务还要攸关。 何况,在这个游戏里,能作为他对手的人可不止一个,而且很快又要涌进一堆杂碎。 在这种情形下,没有紧迫感的人就犹如温水里的青蛙而他不像程家墨家公孙家那三个那么好命,生下来就只等着长辈为他们铺路——有一个权利欲强,更强的老子在外面到处播种,对于儿子来说真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只掌天下已经不记得他有过多少次对老子挥刀的冲动了。 还好虽然今年三月,他又迎来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生,但祖辈的大佬们至今依旧没有松口让其认祖归宗,看来他们已经厌烦了多年来不停为多情浪子擦屁股的事了。 所以只掌天下很庆幸,目前家族里被允许进入这个游戏的四代,只有他一个。 走进一个藤花小院,就见一个白衣书生坐在天井葡萄藤架子下,颈后插着一把扇子,看他的眼神很不善。 “跟你的小情情约会完了?把她伺候得爽吗?”一上来就是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间有什么特殊友谊。 只掌天下轻笑一声,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光,口中取笑,“啧啧,这酸溜溜的口吻……” 书生利眼看来,他连忙举手投降。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见色忘友,让您久等,对不起,sorry……”他一连换了好几种语言,末了轻声嘀咕,“在欲求不满的男人展示被滋润过度的样子,果然太过不人道了……” 书生青筋暴跳,“我再怎么欲求不满,也不会以搜集情报为名,去卖身当鸭子” “好好好,南副帮主您身价高贵,情比金坚,只让帮花一人沾染,行了吧”只掌天下无奈。 往常南幽在女人方面也是玩笑无忌的,奈何这次闹情变,千鸟大有与其拆伙的意思,而他大费周章拉人围剿,最后还是让那个撬墙角的眼睁睁被人救了,一伙人被引到泯水沼泽差点全军覆没。 南幽性格最是高傲,难以容忍背叛,何况还是女方先背弃他——在这种敏感时期,难怪他会像个地雷一样一碰就炸。 “少废话,你爱和几个女人鬼混我管不着,突然叫我回来在这里等半天,有事就快说” 南幽也清楚,若非有正事,只掌天下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特地把他叫回来。 只掌天下后退一步,把南幽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受伤?” “我没有,”南幽声音漠然,“对酒当歌挂了一次,爆了兵器,花溅泪挂了两次,新学的那部《花客三千》被洗了,半杯酒重伤,三天内不能动——” 不等只掌天下开口,他就继续道:“我把仓库里那把秋水长天给了对酒当歌,紫罗套装和两万两给花溅泪,五千两给半杯酒。” 只掌天下点点头,“那行,下面的人你看着办吧” 这时他皱皱眉,想了一下,又问,“人手还够吗,和那个犬离接触得怎么样?” 犬离,成都分赛区晋级赛的第二,今天刚刚从八强中晋级四强,是淘汰赛之后就一直被看好的夺冠热门种子选手。 最重要的是,此人在比武大会前名不经传,一举成名后独来独往,不属于任何势力——排除他是某个实力暗藏棋子的可能,待价而沽的味道就很明显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人完全可以用通用点衡量。 只掌天下相信,只有付不起的代价,没有买不来的人。 “还是个愣头青,强项,”南幽冷笑,在他心情不好时,往往容易迁怒,“再拒绝,就找暗部的人去废了他吧” 无非是钱的问题而已,他想找人出气,需要理由吗? 只掌天下一皱眉,浓黑英气的双眉略紧,“这人还是不错的,”他叹了口气,下一句却是,“可惜不为我所用。” 他目若朗星,说话时正气盎然,眉目间还带着一丝忧郁,却三言两语定下来一个人的命运,神情中淡淡的可惜好似嘲讽。 南幽见惯他的表里不一,以及从骨子里透出的对世人的嘲讽和玩世不恭,他心知这人根本是在故意以这种行为来嘲笑这个世界,所以也懒得挑剔他这种轻佻的姿态,只淡淡道:“你叫我回来就是问这些?”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狠意。 只掌天下不再挑拨他的脾气,说到正事,“假如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围剿怀望千年,你办得到吗?” “你知道他在哪?”南幽视怀望千年为眼中钉,却没有一口应下,转念便指出重点,“明部的人呢?” 他将明暗两部分开区别,显然深悉六扇门内部关系。 “你想得到的,和他在一起”只掌天下摊开手。 “哼”南幽显出恼意,瞪他一眼,“把话说清楚” “好好好,”只掌天下的口头禅在南幽面前很常用,“据说呢,怀望千年好像没挂,毒应该已经被解了,而且小红低唱好像也在场。” 他偷看南幽脸色。 “小红低唱不会动手帮他的。”脸色略沉,南幽却一口否定。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有人看见。”信不信暗部是南幽的事,他不过提一提,“还有,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特殊场景里,一时半会出不来,据说那个场景可能挺危险的。” “意思是,他们一群人全被困住了?听你的意思,还有人看见了全程?不会也关在一起吧”南幽语气嘲讽,“又是从床上得来的消息吧” 只掌天下挑眉微笑。 “地点在哪?” “江堰离堆山,”只掌天下回答,然后飞快接续,“给消息的人有个条件:胡渣要留给她们。” 南幽瞪眼骇笑,“你饥不择食到连烟雨会那帮黑寡妇的床都爬?” 他瞪了满脸无辜的只掌天下好一会儿,一脸无可救药地往外走。 “喂喂喂,别忘了杜若不能动啊”只掌天下提声。 “知道削其依仗、断其臂膀嘛我还不至于迁怒到一个女人身上,坏了你的事” 南幽头也不回,飘然而行——“再说了,谁说我要去围攻他们了?” 只掌天下诧异,“那你去干嘛?” “削其依仗、断其臂膀——九问不是落单了吗?” “不能一网打尽,就不要去捅马蜂窝” “有人买凶让暗部做的,跟我们有关系吗?”南幽声音萧萧。 “啧,算你狠”只掌天下低头,玩味地笑,却忽地抬头,“不对啊,联系暗部在这里就行了,他急赶着去干嘛?” 月华如水,人影孑立,葡萄藤阴影张扬,似藏着无数魑魅魍魉在对这人间繁华窥视觊觎。 我是南幽有阴谋的分割线 扔到洞中的火把燃烧了近十分钟,虽然略有黯淡,却顽强地照亮着光线所及的地方。 确定洞中氧气充足,胡渣回头对银酿和瞬间恍然恐吓:“拉稳了别松手,谁松手谁小变短” 他身上已捆了牛皮绳,两指粗的绳子绕过肋下三圈,一端被银酿和瞬间恍然拉在手里,两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嘿嘿直笑。 胡渣也嘿嘿一笑,也不打招呼猛然往下一跳,银酿和瞬间恍然连忙上身后仰,手上传来的大力让牛皮绳一下绷紧。 杜若一惊,连忙探头往下看,就听见胡渣的声音在洞中回荡:“嘿嘿,没事事事事事——” 杜若和其他人一起松了口气,抚了抚心口:感情他把这当蹦极了右手紧了紧,转头看到箫声依旧的安慰的眼神,“不用自责,本来就不该你先下。”即便她的多登萍渡确实是最适合下去的轻功,可他们还不知道下面有没有危险,杜若的武力否决了让她先下的资格。 杜若也明白这是客观条件的不容许,但心里有些不好受,“总觉得我好像成了拖累了。” 以她的武力,到下面必定是拖累,要是没有外人在场景里,她一定会选择留在上面,等他们解决任务关闭场景。 难得她这么对他敞开心扉诉说心里的感受,箫声依旧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摸摸她的绒软的发顶,心里蓦然升起无限温柔和强烈的保护欲“我会保护你。”他的嘴在说,心在说。 杜若没有察觉他是在以怎样一种郑重的心情说出这句话,有些低落的看他一眼,笑笑。 不久,胡渣在洞底喊:“没怪,可以下来了了了了了——” 箫声依旧绑好绳子,站在洞边,修长的双臂伸出,对杜若张开。 “我自己下去。”杜若后退。 “你敢跳那么高吗?”箫声依旧问。 杜若一愣,箫声依旧两步上前将她一抱 “别怕,用登萍渡。”温暖的气息喷吐在耳边,熟悉而温和的男声让杜若的身体减轻戒备,下意识依言而行。 腾云驾雾地下坠几十米,杜若下意识双手攀住环绕的臂膀,坚实的依靠让她安心闭上眼。 双足踏到实地,紧紧环住她的双臂立即松开,杜若没有发现面前厚实的胸膛下急促鼓动的心跳,只意外于自己这次竟然没有什么不适感。 ——江城的那两次不好的经历,让她一时以为自己有失重恐惧症,但这次经验告诉她,这是因人而异的。 杜若拍拍胸口,心里忽然浮起一种异样的喜悦: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突破心理障碍,重新开始信赖人了? ——而对象是,他 杜若偷眼看向箫声依旧,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只手却很自然地搭在她腰后,形成环护的姿态。 心跳有些异样地加快,杜若脸一红,才迟钝地听到旁边胡渣搞怪地嘿嘿直笑,声音暧昧,好像抓到她什么把柄一般。 杜若有些心虚,刚想躲开,箫声依旧收回手,转而覆到她的手上“这里太暗,小心别松手,拉好我。” 温暖的大掌将她的手全部包裹住,还有些用力地紧了紧。 温和的叮嘱传来,杜若记起自己拖累的身份,收回心猿意马,乖乖握紧大掌。 集齐人,点起六七支火把,照亮光滑的石壁,也照亮空敞无人的通道,唯一一处异常很快在明亮的火光下无所遁形“看,石壁上有机括” 通道高三百多米,宽三丈,站在下面往上望,只觉洞口隐约遥远,几不可见。 洞壁凿磨光滑,瞬间恍然所指的机括正对洞口下方,离洞底不到一丈高,足有磨盘大小,上有一个手制动的拉杆,火把一照,十分显眼。 唯一疑问是,这个机括摆这么明显,是用来干什么的? “拉不拉?”瞬间恍然手虚握在拉杆上,跃跃欲试。 “陷阱不会做那么明显吧”胡渣嘀咕一句,见其他人毫无异义,便道:“拉” 拉杆压下,发出嘎嘎的声音。 第二百三十七章冰世界 轰隆隆隆 洞中一阵震动,火光令人不安地摇曳,光阴交错。 杜若运起内力细听,墙后机括关节摩擦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各种不同材质的零件发出不堪折磨的轧轧声,细密而整齐。 通道如过电似的抖动,几分钟后停下,一切又恢复原状,连空气都未曾浑浊半分。 正当杜若感叹古人的机关术数之精妙奇异,却感觉握着她的大掌一紧,箫声依旧的声音响起:“入口被封闭了” 一群人齐齐仰头,果然见那处若隐若现透着光的洞口已经消失,原本洞口的位置和旁边一样是一片平滑,分辨不出与其他地方有何不同。 瞬间恍然张大嘴,嗷一声叫起来,连忙把手中的拉杆往上推,然而机括已经卡死,纹丝不动。 怀望千年上前仔细查看了一遍,摇摇头道:“没有其他的开关。” “现在是要关门打狗吗?”胡渣没觉得这个比喻有何不妥,一掌盖上瞬间恍然的后脑勺,“你个黑手” “还不是你让我拉的”瞬间恍然不干了,明明大家都同意的。 浅浅和银酿都露出懊恼之色,小红低唱看着他们,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九卿做和事老,“这样也好,门封了,后面的人就进不来了。” 大家一想也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纷纷转怒为喜。 “恐怕不大好”杜若叹气道,“在这里下不了线了” 她一看到洞口消失,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一试,果然已经不能下线了。 这意味着他们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完全不能对外联络了。 大家纷纷大惊,连小红低唱都露出诧异之色,默念下线,果然如杜若所说。 刚刚有些回复的士气转为沉闷。 倒不是说对前路未知有所害怕,但一开始就有这么不好的开头,大家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洞口的轰然关闭截断了他们的后路,而在一个未知的地方探索,有后路和没后路,在心理上形成的压力是截然不同的。 而这洞中的黑暗,随着时间推移,会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们造成心理压力——黑暗里藏着什么? ——这是远古基因里人类祖先遗留下来的对黑暗的恐惧。 这和杜若探索七星洞那次的历程很像。 杜若心里一动,紧了紧箫声依旧的手,发过去一个信息:“心理暗示。” 短短四个字,足够箫声依旧默契领会。 “这道门可有可无,如果我们真遇到什么,又有多少几率可以跑回这里,再一个个爬上三百米出去呢?” 箫声依旧轻笑,开解道,“不就是个心理安慰而已。” “快走吧,现在几点了,”杜若故作郁闷,“别拖得太久,我还要下线睡美容觉呢” 魅舞天空噗嗤轻笑起来,气氛转为轻松。 然这次意外,还是让大家更慎重了几分。 一伙商量了一下,由浅浅和胡渣在前面开路,箫声依旧负责杜若,瞬间恍然和银酿负责怀望千年,魅舞天空机动应急,九卿和小红低唱殿后压阵。 开拔之前,杜若往上看了一眼。 高高的洞顶被黑暗覆盖,浓重的黑色倾轧下来,沉甸甸压在心头。 杜若一阵心悸,视线恍惚扭曲,好像看到无数无形之物挥舞着爪牙扑,黑暗想有生命一样滚动不休,形成一个古怪扭曲的巨大面孔,耳边响起低低的模糊不清的吼声。 杜若一惊,心脏猛然下沉,又狠狠提起,几乎要跳到喉咙口,然后像擂鼓一样跳得又重又快汗湿的手心一紧,外来的力道将她从惊惧中拉回来,耳边传来箫声依旧关切的传音,急而沉稳,醇醇如酒抚慰心灵:“怎么了,杜若?” 杜若额头冒出冷汗,鼻尖微凉,再往头上看去,洞顶平静如昔,黑暗静默俨然,一切仿若幻觉。 这是第二次了。 杜若当然不会还以为是自己感觉出了差错,就着火光看去,箫声依旧脸色平和,没有她第一次幻觉时所见的青惨狰狞。 屈指轻轻刮去她鼻头的细汗,箫声依旧揽住佳人纤腰的动作极为自然:心之所系,身之所往,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恋人间会有那么多无视他人目光的情不自禁了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即便明知她正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但只要她脸色略变,自己的心就忍不住跟着她收缩拽紧,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小手拨弄掌控他的心弦。 跟随着队伍不掉队,杜若正对箫声依旧传音,用细细的声音描述自己两次幻觉的所见。 不时有目光在动作亲密的两人身上扫过,队伍前面敲打墙面地板的胡渣和浅浅,时不时冒出悉悉索索偷笑的声音。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看似依偎的两人眼底都有着凝重。 “除了你之外,我们好像都没有产生幻觉。” 两次幻觉,箫声依旧不觉得这是偶然,却想不出幻觉的成因。 “会不会是幻阵,我觉得封住入口的无形屏障和我在七星洞见过的阵法有相似的地方。” 虽然一个是掩人耳目,一个是制造阻碍,但在这个武侠背景的游戏里,比较玄幻的东西也就是这个了——风水异术一类的东西,神秘而难以解释。 “那也应该针对我们所有人,除非你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杜若默然。 她身上特殊的东西多了,比如武力最弱,悟性比所有人都高,内功品级最高…… 最后很奇妙的是,她冥想所带来的成果,在游戏里也能体现——就像游戏仓锁住了有型的身体,却锁不住悟性的灵魂和精神。 失去了物理限制的精神在这里如鱼得水,不受拘束。 有关精神的特异处她一直隐约有所察觉,但她不愿多想,就像生活在海里的鲸鱼,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与别的鱼类不同一样——油滴于水,不溶于水,她会忍不住将这特异和她穿越的缘由联系起来。 沉默片刻。箫声依旧敏锐地感觉到杜若的心情蓦然低落,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此变化,还是很快转移了话题:“是不是中毒了?” “可能吧”杜若微笑,拉开属性面板一切正常,“说不定有些毒太高明,超出了等级限制,所以属性面板上限时不出来” 箫声依旧摇头轻笑。 他们都清楚,如果真有那样的毒,施毒者还不如直接使用剧毒下手,何须拐弯抹角小题大做。 此时,杜若还不知她会一语成籖。 走道空空,胡渣和浅浅却不敢大意,一路举着火把四处扫视,双目炯炯。 奇怪的是,尽管一路黑暗沉沉,却没有任何意外,连他们早已做好准备会出现的怪都不见踪影。 虽然并未放松警惕,一开始时的意外造成的阴影却已经消失,大家时不时轻声说几句话,心态渐渐轻松。 “喵了个咪,我们不会在这里过夜吧”浅浅探路之余,不免抱怨。 “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的主场吗?”银酿习惯性回嘴,在后面插言。 “喂”浅浅怒了,“怎么说我也是女孩子诶我也会怕的好不好” “你看你哪点像女生?你有那么纤细的神经吗?”银酿人参公鸡,“学学人家魅舞姐” “嗳嗳嗳,你们两个打嘴仗别拉上我啊”魅舞天空笑,打趣,“要学学杜若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刚好可以跟人小两口取取经” “我呸”两小互看一眼,齐齐唾弃。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大家都笑起来,胡渣更是一唱三叹哼起了“春天到”。 杜若这回是躺着也中枪,偏偏这次因为下来时的心思萌动,不能一笑而过,顿时耳根发热,转头看见箫声依旧眼中轻浅的笑意,她连忙转移话题掩饰尴尬“今晚恐怕未必能准时下线了,也不知道这任务弄的是什么蹊跷,还好九问没一起进来” 杜若说得煞有介事,而且没有用传音入密,软软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通道里回响。 末了她问:“不知道九问比赛怎么样了,箫声你今天下线的时候看了吗?” 箫声依旧知道她脸皮薄,不忍她窘迫,接口,“看了,他晋级了四强,被淘汰的是烟雨会的烟雨江南,好像赢得很快。” “那不是连最后一个女玩家都被淘汰了?”九卿可惜。 她是十六强中唯三的女玩家,可惜晋级八强时就输了,另一个女十六强沧海明月也和她一样,只剩下烟雨江南顽强地坚持到了八进四,结果也走到了终点。 “哼哼,烟雨江南那个疯婆娘手上确有两下子,不过能走到八强嘛……” 胡渣嘿嘿直笑,省略的内容引人遐思。 “你怀疑烟雨江南有鬼?”魅舞天空讶然。 “我不知道,反正烟雨会那十二金钗水分多得很,不然那时也不会十二个人围攻,还让我转战三百里,逃了出去。” 说起成名之战,胡渣得意洋洋。 “转战了三百里,居然都还没把人甩掉?”轻功方面浅浅堪称权威,质疑他,“你那时能甩脱,是走了狗屎运吧” “我那时整条右臂都断了好不好”胡渣叫冤,“本来躲进山林里就该没事了,谁知道那烟雨青虹像快牛皮糖一样。” “人家一个女孩子,还能比你一个大男人还擅长行走山林?”瞬间恍然拆台,“说你不行你就承认了吧” “真男人,永远不能承认自己不行”胡渣又开始口花花。 几女齐齐呸他。 通道漫长,大家不知不觉放松了心情,说说笑笑,一直走到一座三丈高的石门前,竟发现走了十多分钟,却一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石门沉厚硕大,朴实无华。 胡渣推了推,纹丝不动,仔细检查,发现石缝间的罅隙切合紧密,连根牙签都钎之不入,明显是机关的产物。 “快找,有没有开关”大家散开找寻。 杜若把箫声依旧轻轻拉到一边。 “这一路都很安全,等下你们进去,我就留在这里吧。” 入口已关,这里就几乎成了密室,她留在这里,对队伍来说就是少了一个让他们分心的拖累。 “不行”箫声依旧一口否决,语声坚定。 如果杜若没说她的幻觉还好,既然明知这里可能有对她不利的东西,并且成因不明,他怎么能把她独自留在这里——他亲眼见她吓得脸色发白直冒冷汗的。 杜若明白他的担忧,却坚持己见,“你想想其他人”这是最好的选择,何况她真遇到危险的可能不大。 这种时候她还这么理智,连舍弃自己都毫不犹豫 箫声依旧又气又恨,不知该恼她不信任他,还是气她把自己看得太轻。 他抓着杜若的肩,眼睛冒火,杜若与他四目相对,毫不退让。 这时,有人清咳一声,打断他们的“火热交流”——“那个,打断一下,容我说一句——” 怀望千年微微笑着,斯文清和,“要留下来的不止杜若一个,还有我。” 他用眼神默默控诉炒得火热的两人无视了自己。 “假如有危险,我会挂在杜若前面的”他向箫声依旧保证。 杜若大喜,箫声依旧皱眉不悦,却找不出理由反对。 于是想其他人宣布,留守人员就这么定了下来。 然而大家忙活了好一会儿,开关始终不见踪影。 “要不,合力推吧”瞬间恍然出个傻主意,“反正门就这么大,不至于有两三米厚吧。” 大家觉得可行,不妨一试,反正不费成本。 所幸石门宽大,有足够的面积着力,除了受了伤不能动内力的怀望千年外,连杜若都趴到门面上,运足内力,齐心合力“一、二、三,推” 石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从中间裂出了一丝缝隙,逐渐往两边扩大,仿佛极地冰点的寒冷气息透过宽厚石门,迫不及待地从缝隙里扑了出来。 杜若被夹在箫声依旧和魅舞天空之间,感觉自己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冰渣,扑梭梭往下掉。 “呼,我的睫毛都冻住了” 怀望千年站在被推开的两人宽的缝隙间,举起火把,照亮了门后空间的一个角落。 ——晶莹剔透。 一个冰的世界向他们敞开。 四千字。 杜若和箫声依旧要分开了,这章全是伏笔。 第二百三十八章门的两边 深深吸气,零下的冰冷气息呼入气管,顿觉头脑一清。 把石门推开大半,松手后并没有轧轧关回,搞半天原本设计这道石门,就是为了考验进入者内力修为的。 胡渣老马失蹄,判断失误,被浅浅和瞬间恍然几个笑了半天。 一时不急着分开,杜若也走进来探看这冰的世界。 这里像是一个冰窖,只是这个冰窖比人们通常认知的都要大。 打开门后,洞壁往两边加宽延伸,比通道的宽度增大了不少,一时望不到两边的界限,放眼看去,全是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垒成方块状的硕大冰块。 最高的冰块达到近十丈高,五人合围都抱不过来,一根根晶莹冰柱耸矗连接,高低起落,仰头看去,仿佛可以支撑起整片天空。 冰做的世界,冰做的城墙。 在冰柱的环绕中,他们被围困于一方天地,视线被阻,看不到边际所在,仿佛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是这冰世界一个小小的角落。 然而就算是最高的冰柱,也不过勉强达到这冰窖拱顶高度的十分之一。 先前走在狭小的通道里不觉得,现在有了冰柱做对比,才发现这地底世界之高远宽大。 人站在其中,唯有一种感觉 渺小。 如蜉蝣之寄于天地。 杜若发怔般看着眼前景象,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么大的手笔,箫声他们的前路恐怕不好走啊她摇了摇头,发觉不知不觉间,脑子已经冻得有点发木,一运内力,微微凉意游遍全身,驱逐了外来入侵的寒意。 这寒冷竟不知不觉地麻木了她的感知 拉开属性面板,状态上显示的轻微冻伤,在内力运转三圈后消失,她连忙提醒其他人:“运内力,这里的寒冷会让人冻伤” 说话间,一片白气呼出,转瞬变成细微冰屑,如有实质。 胡渣箫声依旧几个的经验远甚于她,在近来之后就有所警惕,反而是浅浅银酿两个比较大意,听到杜若提醒,才如梦初醒,大呼小叫一番。 “这里不会是要我们走迷宫,活活冻死吧”银酿说出一个极有可能的猜想。 “娘喂,这不是软刀子割肉吗还不如直接真刀真枪来得爽快” 瞬间恍然大咧咧的声音远远回荡出去,过了十几秒才听到回音,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最怕就是软刀子硬刀子一起给你上,那才叫爽歪歪”胡渣唯恐天下不乱。 “呸” “乌鸦嘴” “去死” 大伙儿齐齐唾他。 杜若把箫声依旧拉到一边,“胡渣的话也未必不可能,你们进去后小心点。” 在这种情况下,团结和希望最重要,杜若不想说出打击士气的话,却不能不让他们提前有所防范。 箫声依旧颔首,“你真的不进去?” 虽然知道杜若心智坚定,一旦打定主意,就难以动摇,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想劝——他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啰嗦了。 杜若摇摇头,把身上最后的一份药物烹饪都拿出来交给他。 “我在通道里,说不定安全度比你们还要高些,喏,拿好” 之前进来时,杜若就未雨绸缪地分发了药品,现在她给他的是属于她的那一份。 箫声依旧心里软成一汪水,眼中只有那伸过来的又白又小、在黑暗里格外清晰的小手,熟悉的形状让他想起将其握在手中软弱无骨的感觉,心底的温柔止不住地漫涌而出。 他用了所有自制力,才遏制住想要将那只小手重新握入掌中的突兀动作。 “……药不多了,能打坐恢复的话,尽量节省些,我知道他们有我在,大手大脚惯了。” 杜若仔细叮嘱,想一下,又补充 “万一遇到危险,不得不分散,就早下决断,逃得一个是一个,我把药给你,不一定要你分给其他人。” 箫声依旧是这群人里最强的,假如真的需要壮士断腕,舍弃其他人,她相信他会是最有可能坚持到终点的那个。 这也是她坚持不愿跟着进去的原因——有她在,他遇险的几率大得多。 箫声依旧失笑,“探个险而已,不用弄得生离死别的。” 杜若白他,“我还指望你早点达到终点,把我带出去呢” 假如这个任务没有那么危险,她这些药可以帮助他早点完成任务,脱离这个场景;假如这个任务注定全军覆没,她也没必要跟着进去,早死早超生说白了,她现在第一要务是脱困,但在目前时间还允许的情况下,她又不甘心被小红低唱拖进这个场景,白死一回,所以干脆兵行险着赌一把,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对她来说,挂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早点挂还遂了她的心。 但她不能不为六扇门的其他人着想——他们挂一次损失就大了——而且不做挣扎空手而回不是她的风格,但想要完成任务早点出去,队伍里最好不要有累赘。 目前这个队伍实力空前强大,他们没有不搏一搏的理由;为了最后有更多人活下来,杜若情愿舍弃个人,这也是她没有反对怀望千年留下来的原因——他也是累赘。 其他人,包括箫声依旧在内,都没有想太多,他们还停留在这是一个危险又刺激的探险的概念上。 ——既然杜若和怀望千年不方便继续深入,留在安全区域是合适的方案,反正等确定前面安全了,他们可以回来把两人接过去不是吗? 这就是实力不同所造成的思想区别: 杜若善用智,做任何事都喜欢未雨绸缪,往最坏的可能去想,并提早做出准备和选择;其他实力强大者如箫声依旧,尽管心里也会想到最坏的可能,却难免自信于实力,相信自己可以扭转局面,不会走到最坏的一步。 杜若和怀望千年目送其他人离开,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冰块之后,杜若给箫声依旧发了个信息:“差点忘了提醒你,记得,小心小红低唱。” “好,我知道,”箫声依旧回道,“你和老乌龟也要小心。” 其实杜若不过是为了试验他们分开后,还能不能继续用信息联络——这个地方限制下线,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其他限制。 看到箫声依旧的回复,杜若大喜,“有事可以发信息回来,我帮你们参谋参谋” “好,你那边现在怎样?” 杜若黑线,“专心探路,没事就不要发回来了” “……哦。”箫声依旧的回复似乎有些委屈,但还是听从了她的话。 冰窖温度太低,对于不能运内力的人是一个绝大的负担,怀望千年盘膝坐在通道里,便见杜若发了一阵呆,忽然拿出一把小刀想去撬冰块。 “你凿冰干什么?”他很奇怪。 “塞住门缝,免得等下碰到什么机关,又让它关上了。”这可是前车之鉴。 杜若比划了一下只被拉开两人宽大小的石门。 这门扇硕大,拉开的一点缝隙相对三丈长宽的门扇来说其实很小,假如突然合拢,以他们的反应,未必能及时阻止。 再想打开,凭他们的力气,可就那如登天了。 到时候即便箫声依旧他们回来,也未必能从里面拉开门,那他们可就真成了自困死地了。 怀望千年想了一下,觉得杜若并非杞人忧天,“你怎么想到的?” 这想法相当异想天开,要不是她说出来,他也不会考虑到这一点——在现在这样安全的地方,人的心理会本能暗示处境的安全,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居安思危的。 “我说是直觉你信吗?”杜若开玩笑。 “我信” 怀望千年慢吞吞走到杜若身边,看她如同蚂蚁撼树般拿着小匕首刮着冰块与地面连接的地方,在上面划出一道道白痕。 “你这样刮,连个豁口都没刮出来,耐久就掉完了。” 他在腰带里找了找,咣当咣当丢出一堆刀剑枪戟,看外表不是什么高级货,却是目前杜若正需要的。 杜若大喜,收起小匕首换了把大刀,想再接再厉,怀望千年冷汗“把这些堆在门缝间,有东西卡着,这门肯定关不上了。” “门缝那么小,连一个人都钻不进,还不跟没有一样” “有缝就够了,不用太大,”怀望千年耐心解释,“他们要是能回来,就能从里面开门;要是回不来,有没有缝都是一样的。” “哦” 杜若夸张地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从善如流地把这些兵器摆在了门缝之间。 冰寒的气流不停从门缝间流入,杜若和怀望千年躲远了点,点起一个火堆,驱除寒意。 等待中,时间仿佛停顿,两人大眼瞪小眼,忽然,怀望千年笑起来“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歉疚,”甚至故作脑筋短路讨好他怀望千年觉得刚才杜若有意夸张讨好的行为傻傻地,很是可爱,比她一直以来理智温和到没有性格的形象好多了“我是自愿留下来的。” “我没说你不是啊” 杜若心里尴尬,露齿而笑,心说老乌龟怎么突然敏感起来了,固然人不可貌相。 “你要做什么准备,直接跟我说好了,”怀望千年笑容里有促狭,“还是说你已经做完了?” 人家都说这么明白了,杜若也不好继续装傻,“没有了,”她干巴巴地说,“我能想到的就这个,尽人事,听天命吧。” 怀望千年有些意外,而后转念一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杜若好像已经把手镯里的东西几乎全给其他人了,虽然在她的准备里没有他的分,但她不也把自己舍弃了吗,他的胸襟还不至于连人家女孩子都比不上,所以杜若本来就无需歉疚。 正想着,杜若掏出一个药炉架在火上,然后再揪出了一个看起来分量不小的商人行囊。 怀望千年对杜若的有备无患无语了,按道理,她过来是为了帮他解毒,不应该带有太多其他东西的,显然她的心性与仓鼠有相当类同的地方。 暂时无事,杜若开始炼药,顺便和怀望千年闲磕。 “你觉得这里不安全?” 不然不会坐立不安地又是挡门缝,又是炼药——不要说了给其他人,远水救不了近火。 “嗯。”杜若不意外怀望千年看得出她的不安。 ——那你为什么还留下来? 这个问题怀望千年没问:她不主动提出留下,他怎么顺理成章留下来——这才是杜若对他歉疚的原因。 无疑杜若在他身上用了小小心机,并且因为她也留下来,那么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和其他人都没有责怪她的立场——在设计的同时,连道德立场的后路都先占好了。 怀望千年一开始想明白这些时,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但想明白后让他选择,其实结果并不会有什么不同——说到底,他是自愿的,她也并无恶意,只是为了大伙儿着想。 再看到杜若用不熟练的方式小心讨好后,心里最后的一丝芥蒂都消失了。 怀望千年想到刚才杜若和箫声依旧躲在一边,两人依依惜别时的情形,心中释然,更升起一丝羡慕:假如,那时候千鸟也能这么相信他,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心里一梗,气息略窒,他捂住唇,咳了几声。 一个思绪飞驰,一个专注炼药,通道里陷入静默。 过了片刻,杜若把药炉盖子合上,抹了抹额头,忽然抬头,“你觉不觉的好像有点热啊” 怀望千年被她唤回思绪,笑道:“你离火那么近,当然热了” “不是,我觉得……” 杜若口中解释,习惯性往门那边望一眼,悚然一跳“啊” 满带惊骇的叫声把怀望千年也吓得跳起来,“干嘛” 杜若抚着心口,把猝不及防下被吓得跳到喉咙口的心脏按回原处,颤抖地指着石门那硕大厚重的门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关上,只余中间被兵器卡住而留出的巴掌宽的缝隙,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露着惨青的半边脸,野兽般的瞳眸抵在门缝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四千字。 第二百三十九章冰火两重天 门缝里突然冒出半张脸,无声无息地从旁窥 梦醒入戏第6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6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69部分阅读 ,而他们甚至连其什么时候出现都不知道。 任是谁突然看到这一幕,毫无心理准备下,也有被狠狠地吓一跳。 杜若初时被吓到了,后来才发现这家伙死死卡在门缝里,虽然没有出声,但看起来不像是高ai的npc的样子。 怀望千年拿出一把剑随手从门缝里刺入,那人攸一下倒飞两丈远,剑一收回,马上又重新贴到门缝上,露出半张脸。 整个过程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 杜若惊叹这人的轻功敛息之强,当然以她的水平,知道倒飞厉害,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怀望千年却松了口气,把随手掏出来的剑又随手收回腰带,“这是怪。” 他顺手打了个鉴定术,眼神有些凝重起来,“夜行守护者,55级。” 杜若连忙给箫声依旧发信息,“我们遇到怪了,你们那边有没有遇上。小心一点” 信息发出去,等了一分钟还不见回,杜若对怀望千年道:“可能是战斗中,没空回复。” 怀望千年正隔着门撩拨那个夜行守护者,可惜他不能动用内力,连一片衣角都擦不到。 那个夜行守护者和他半斤八两,貌似不是用暗器一类的远程攻击,而且走的是鬼魅敏捷路线,轻功飞得那叫一个如魔似幻,可惜隔着门,他只能用眼神表达对杜若两人的觊觎。 怀望千年干脆不做无用功,任其巴在门缝上看他们,回头对杜若道:“他们肯定遇上麻烦了。” 否则不会这么久不回复。 “这种怪的智能不高,不过走的是敏刺路线,”怀望千年分析,“从名称上看,好像在黑暗环境里,会有特殊加成。” 他举了个形象的例子,“就是和浅浅的刺客世家类似。” 杜若却在想另一个问题,“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他们两个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要不是杜若未雨绸缪做了准备,恐怕现在已经关死了。 不过要真搬了一块大冰块堵在那里,现在他们两个可能也已经被这神出鬼没的人形怪弄死了——杜若不觉得自己有武力抵挡成功的可能,那可是高她十级的怪,凭她稀松缺乏实战的武力,光等级压制都能压死她了何况她最大的依靠——药物和烹饪——难得一见地被清空了。 怀望千年也想到了这点,两人误打误撞,竟真的侥幸留了一命然而看这门无声无息关上的样子,似乎还有后着等着他们。 他想起他们推开此门时,那种好比许久没有上过油的关节被强行拉开后嘎吱嘎吱的声音,再对比这门自动合上时的悄无声息,说这和机关没有关系,绝对没人相信了只是不知道机关主人设计这瓮中捉鳖的机关时,针对的是门里的人,还是门外的人?抑或都有?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将希望寄予他人的感觉,就像行刑前的罪犯期盼那“刀下留人”的叫声。 刀在俎上的滋味很不好受,杜若决定下一次再有类似的选择,她绝对不会再选这种折磨心灵的方式了。 当然表面看来,她盘膝而坐,面前炼着药的样子还是非常镇定的。 怀望千年坐在对面,火焰的影子在他白色衣衫上跳动。 “我也感觉到地板发热了”他一掌贴在地上,手心感觉到的温度绝对不是从火堆那边传来的。 然而他依旧轻松,“杜若你的直觉准确,猜猜看这次招待我们的是什么?” 杜若很佩服他的镇定,不是人人都能在全无生路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平静的,尽管这只是个游戏,但拟真度之高,和现实并没有多大区别。 她也有意让气氛更轻松些,坚持就是胜利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设计者未必能想到我们还留了个门缝——” 她轻笑,很是云淡风轻,“看这冰窖的庸俗设计,无非是冰火两重天,我们也就是把它从铁板烤肉,变成了蒸桑拿而已。” 怀望千年听她比喻得形象有趣,呵呵直笑。 “早知道游戏策划设计时思考得那么仔细,连这里也不放过,我就不在这里等死了”杜若略有懊恼,“说什么也要进去” 不拼一下就等死不是她的性格。 原本她想他们这一队情况特殊,有一个伤者和一个累赘不能进去,留在这里也是赌游戏策划百密一疏,这里未必会有危险,结果亲身验证了墨菲定律。 怀望千年笑笑。 智谋再怎么过人,总有无法取代力的时候。 他们进去了又能如何,且不说里面冰寒的环境需要内力保护,而且以夜行守护者轻功敛息之诡异,一旦遇上,最有可能死亡的就是他们两个。 就算侥幸过了一两次,也无非拖累其他人,消耗更多的药物而已。 留在这里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其他人也不会毫无争议,就一致同意丢下同伴——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对两人好。 杜若她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遇上了概率中最小可能的最坏情况,难免会想假如前面做了另一个选择,或许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坏。 人人都有侥幸之心。 他只是诧异,这带着侥幸的抱怨,会出自一贯心性坚定的杜若口中。 但想到她不得已和箫声依旧分开,此时难免心里有些后悔,果然谈一次恋爱,可以将人的性格完全改变。 ——真是甜蜜的改变。 对比自己的情事波折,怀望千年难免产生几分自伤。 这时,杜若好友栏闪烁起来,箫声依旧回复:“我们也遇怪了,你们那边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回来?” 还有空担心他们的安危,显然他们那边还游刃有余。 六扇门的武力果然并非仅是威慑,少了他们两个拖后腿的,应该能最大限度发挥出全部实力。 杜若放下心,回复:“我们这边没事,你们走了之后,我们提前把兵器放在……” 她把他们这边的情况讲了一遍,没有告诉他铁板烤肉和蒸桑拿的事,以免他们又转回来,半途而废,徒乱军心。 抱怨归抱怨,杜若也很清楚,在有夜行守护者的情况下,他们就算进了冰窖,也只是晚死一点而已。 她看见怀望千年似乎也是在发信息,连忙趁隙给他使个眼色,刚好怀望千年也看过来,眼里是类似的提醒。 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她问。 “刚刚遇到好几个夜行守护者,打了一场,现在正在打坐休息。”箫声依旧显然很好地贯彻了杜若节流的嘱咐。 “……这里好像是个迷宫,很冷,内力消耗很快,因为不敢消耗完内力,我们已经停下来休息来三次。” 杜若咋舌,打坐休息三次,算起来大约占了他们离开的时间的一半,可见消耗之大。 “药吃了多少?”她问。因为心知他们现在打坐,暂时还安全,趁机多了解情况。 “还好,基本没有多少消耗。”箫声依旧的回答令人欣慰。 地板上越来越热了,像滚水烫过一般,杜若摸了摸地面,不得不站起来。 一旁的怀望千年早已起来了,还在发消息。 “冰宫那么大,你们还记得路吗?走了多远,到哪个方向了?”她竭力多询问一些情况。 “我们在门的左前方,离门的直线距离大约三千米吧。”箫声依旧很快报出准确数字。 “不是说里面是迷宫,怎么你们还那么清楚方位?” “开始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是迷宫,后来老是遇到岔路和死路,有好几个地方的出路被冰块挡住了,小小一个缝隙只容一个人通过,差一点漏掉。” 知道杜若的心思,箫声依旧开始详细描述他们进入后的遭遇。 “……我们绕来绕去迷了方向,结果有一次浅浅跳上高处看,发现根本没有离开出发点多远,才发觉这里原来是迷宫。” 杜若按照箫声依旧的描述,将各种细节片段拼凑起来,慢慢显露出冰宫里的场景和画面,并以此推测游戏策划的意图。 迷宫、冰冷、内力消耗、夜行守护者…… 现在看起来,似乎这些要素对箫声依旧他们的推进都有所阻碍,但只能延缓进度,却不能真正对他们造成决定性影响。 箫声依旧他们虽然进度慢,却实力无损,最后的赢家必定是他们游戏策划设计这么大一个冰宫,只是要给他们制造障碍,拖延时间而已吗? 杜若不相信游戏策划的大手笔只是为了显示仁慈。 连这个极有可能没有人的通道,游戏策划都为保万无一失,给他们准备了铁板烧烤,冰宫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火堆上的药炉啵一声响,好像里面有什么炸开,冒出带着浓浓苦味的药气。 杜若擦擦汗,清理了残渣,收起药炉,顺便踩熄了火堆。 通道里变得黑暗起来,怀望千年很快点起一个火把。 这里越来越热了,好像一下被移到了夏天中午的大太阳底下。 周围环境温度过高,就是这炉药炼坏的原因。 杜若往不断冒着冰寒之气的石门靠近了一点,微微凉意有助于头脑清醒,让她继续思考冰宫设计者的杀手锏。 箫声依旧的信息还在一段段地发过来。 “……浅浅的武功敛息很不错,带路的时候,让我们躲过了好几个夜行守护者。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里是迷宫,想着节省药物和时间,结果错过了好几个岔口。” 杜若知道他们是急于找出出口,好回来接他们,否则以六扇门的作风,怎么会远远避之。 他们也担心这边不安全,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对的。 站在冰火交界处,明显感觉自己的身子两边的温差,一边发热一边寒毛直耸。 杜若往石门靠近了一点,却也不敢太近——那里还有半张脸抵在门缝上虎视眈眈。 “……后来还是触动了一个夜行守护者,打完后已经不记得方向了,结果上了冰柱顶部一看,根本没走出多远。” 咦? 杜若脑中灵感一闪而逝,她连忙抓住那个闪光 “里面那么黑,浅浅在高处还看得见路?火把在里面还能燃吗?” 按理说温度达不到燃点,应该烧不起来才是,不过游戏里的火把很难说。 “还能燃,但是时间很短,一个火把不到半分钟就熄了,不过在上面看方向,有准备的话,半分钟也足够了。” 于是杜若在“迷宫、冰冷、内力消耗、夜行守护者”这几个关键后,再加上了“黑暗”。 她想了一下,发个信息过去验证她的猜测 “刚才第一个信息,等了很久才回复,是不是怪很多?你们是不是在在浅浅上冰柱看了路之后,才突然遇到了很多夜行守护者?” 不是她高估他们的实力,但55级的人形怪,对代表目前游戏一流水平的他们来说,在平时是很容易对付的。 即便是在冰冷黑暗的环境里,他们又要保存实力的情况下,也不该花那么久,除非是因为数量太多。 箫声依旧一点即明,“你是说,火把会招来夜行守护者?” “很明显,从他们的名字上看,他们应该对光亮十分敏感,你们探路时又是在高处,与一般的仇恨区域不同——我猜这是游戏策划为夜行守护者设定的特殊吸引仇恨的方式。” 箫声依旧没有否定她前一个问题,令杜若确定了她的猜测。 夜行守护者可以被光亮从远处吸引过来,相当于仇恨区域扩大数倍,而且这里不是无人区,一般人不会想到这个思维盲点。 假如箫声依旧他们一直毫无意识地吸引怪物仇恨,被不断飞蛾扑火的夜行守护者消耗药物甚至受伤,能否找到出口却真是一个大问题。 而他们现在暂时还在迷宫边缘,没有到地图中间——也就是通常的怪物密集地带。 不断在高处看路,不断地吸引怪物,越是急切找到出路,越是死得快这招钝刀子磨肉,不可谓不狠毒,让人连怎么死都想不明白。 以杜若一贯对游戏策划的认识,于不起眼处玩心眼,让人全军覆没,是他们的一贯风格。 终于帮他们找出了藏在暗处的杀手锏,杜若松了口气,才发现身上一直冒汗。 呼,这里好热。 第二百四十章危机解除? 通道里越来越热,好像杜若他们正在大太阳底下,往那传说中八百里火焰的火焰山靠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怀望千年忽然开口,“我们试一试,把这个夜行守护者解决掉。” 杜若这时正手忙脚乱地接收回复其他人的信息。 因为帮他们找出了一个隐藏的暗着,无疑为箫声依旧他们的前路扫清了障碍。 大家兴奋之余,对杜若未曾亲临也能决胜于冰宫之外的能力钦叹不已,纷纷发信息表达仰慕之情,实则是为满足他们的八卦之心。 他们不知道,正当他们为前路扫清障碍庆幸时,杜若他们正在蒸笼一样的通道里,随着时间推移一步步走向终结。 杜若关起信息栏,呼了口热气。 带着水蒸气的热气,在她眼前恍惚发生扭曲。 杜若不怀疑,假如石门没有留下一点缝隙,他们或许已经被这高温烤熟了。 在这样下去,成为铁板烤肉也只是时间问题。 杜若明白怀望千年的意思。 就目前来看,他们两个机缘巧合为自己留了条生路,这铁板烤肉对他们并非十死无生之途。 只要能够解决掉这个夜行守护者,他们不必顾忌怪物,能够更加接近石门。 冰宫寒气之强大,他们亲身体会过,越靠近石门越凉快,贴在石门上,即使不能完全抵消高温,至少也能降低热度,获得生机。 但无论是要靠冰气抵御炙热,还是要打开门进入冰宫,前提都必须解决掉这个夜行守护者。 “你的针法练得怎么样?” 杜若的针法在淘汰赛里曾经大出风头,怀望千年作为同伴当然也是知道的。 杜若咧咧嘴,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哪个。 韦氏针法的层次她练上去了,不过靠的是超出常人的悟性在练功房里磨的熟练度,实战她只对过三十来级的兽型怪。 而且不过是为在比武大会凑凑热闹而临阵磨枪,到现在已经荒废了近十天,手感早就不知扔到哪个爪哇国去了想要捡回来,而且对付的还是高她十一级的人形怪,她打赢的可能性嘛——啊哈哈哈哈但是她还是拿出银针,手掐兰花,镇定自若,“没问题,你转过身” 怀望千年莫名其妙,“啊?” 她动手打怪和他转身有什么关系? 杜若摇摇头,暗叹这家伙和自己完全没默契,要是箫声依旧的话…… 她心里一怔 啊呸,胡思乱想什么刚刚和箫声培养出一点默契,就开始觊觎起人家来了想想夏天,想想研究所,想想箫声依旧的家世——现在可不是动春心的时候思绪回到现实处境,杜若心里一冷,刚刚有点萌动的心绪立即平复下来。 “我是一个针剂师,除了制药之外,针灸才是我的长项,”杜若一脸地曲高和寡,“要扬长避短啊兄台” “啊?我?”怀望千年恍然大悟,指着自己,“现在就能靠针灸治好伤了吗?” “你伤得太重了,得靠时间慢慢磨,至少还要等两三天” 杜若一口否决,然后转折,“不过你已经修养了一天,现在靠我师门的独门针法,短时间里恢复战斗力是可以的。” 那怎么不早用? 杜若看到怀望千年眼中的疑惑,补充一句: “虽然我有把握只要不超时,就不会加重伤势,但时间过后会虚脱一刻钟,体力强制下降到10,外力无法恢复。” 也就是与那些激发潜力的功法类似,只不过较为温和,后遗症不大。 但体力强制掉落到10,也就是完全不能动,假如再来个敌人或怪物的话,便是引颈就戮。 说起来杜若这方法有点鸡肋,还要配合相当等级的针灸层次,游戏里没几个人会去专门学这个,她一个生活玩家用得上的机会也不多。 不过假如能集此技能和武功于一身,潜力倒也极为可观,难怪双修玩家那么少,出现一个就人人都不敢小觑——怀望千年心道。 不过目下的情形却正好适用。 而杜若的考虑比他想象的还要周全,她掏出一块黑糯米糕。 黑糯米糕:中级烹饪,生命上限+30,时限一个时辰,生命+50,体力+80“还好,虽然药全给他们拿走了,食物倒还留了一点,虚弱期过后刚好可以拿来回复” 因为不确定要等多久,杜若还是留下了一点食物的。 考虑到怀望千年是个伤患,她有备无患,算计得准确,此时恰好派上用场。 “我的针法能截脉封|岤,不过层次不够,最多能定住他一到两秒,只是攻击力太低,这一点时间也没什么用。” 杜若点出自己武功的局限,“所以我只能辅助,主要攻击输出还是由你负责。老乌龟,你的暗器伤害够大吧?” 怀望千年点头。 他师从兰陵书生奚南江,原本一直练的是一本五品暗器功法,这次差点被南幽洗掉的腿法《铺毫》是近来才学到的。 能以一本五品暗器发家出名,可见他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工夫。 因为暗器和腿法一个是远程,一个是近战,所以他练习《铺毫》时,也并未将暗器功法拉下。 “那就好,等下我定住怪,你就全力攻击要害,尽量一照面把他解决掉,免得他跑了。”杜若三言两语定下方案。 这些怪虽然ai低,但受到攻击也会跑的,刚才怀望千年的试探便是例证——人家轻功那叫一个迅捷鬼魅。 隔着石门虽然他们安全无虞,但也限制了暗器的攻击面,更无法追击,杜若所说是极有可能的事。 最关键的一点,假如他们不能一举歼敌,怀望千年会很快进入虚脱期,到时就不是战力,而是累赘。 等一刻钟后再来一次? 天知道凭通道里不断升温的情况,他们能不能等得起怀望千年还能说什么? 除了服从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本来他提出让杜若杀怪,就是绝境之下抱着万一的想法试一试,半点没打算有成功的可能。 要解决掉这个夜行守护者,除非一个照面就一击必杀夜行守护者走轻敏路线,在平时来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但在此时两个功力和场地都被完全限制的情况下,就是难于战胜的难关否则他不会说出让杜若来杀怪的话,说出这提议,就说明他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在隔门攻击的情况下,杜若的暗器能让其受伤,就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从他最开始的实验看,夜行守护者的ai没有低到面对攻击不躲不闪的程度——虽然他抱了一点希望,但对比起杜若的计划,他觉得自己碰运气的想法傻到可笑杜若的方案无疑是可行的,而且成功率很高尤其是她的针法的定身效果,恰好克制夜行守护者的敏捷和躲避,让一击必杀成为可能即使怀望千年还没有看到杜若针法的定身效果,他却已经怀抱信心,即使周围的温度已经高到令身上的毛孔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汗,他此刻仍然觉得心神一松在绝境里,绝望和希望绝对可以造成两种完全不同的境地。 而给他希望的不是杜若的方案,而是杜若这个人——或者说,是那超越常人的智能,以及她越是绝境,就越是镇静平和的心态。 他不是不知道胡渣那边的情况,正因为知道,他才不能不对杜若起钦佩敬服之心正当他亲眼看着杜若在不亲临现场的情况下,帮胡渣他们解决掉一个暗藏的危机时,一转眼,她马上想出解决他们困境的方案。 如果不是他清楚这提议是他提出,他还要以为杜若早就有此想法了呢——在身无长物的情况下,她利用她的长处、他的武力,以及他们仅剩的一点食物,针对他们的优势、怪物的劣势,制造出一个极具可行性的方案。 尽管只有一次机会,尽管只有极短的时间,但毫无疑问成功率很高,并且安全方面的考虑和收尾面面俱到,无有遗漏好像思考完全不用时间,好像大脑里存储了无数灵感巧思,一旦需要即可信手拈来而怀望千年不羡慕她那种智近乎妖的思考能力,因为那是天赋,羡慕嫉妒不来。 但他叹服杜若的冷静理智,在绝境中依然能镇定平和的心态对比他刚才把最后希望寄托于碰运气的投机心态,杜若的心智之坚定自守,简直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无地自容正是因为有对比,他才明白他和杜若之间心态上的差距——相若的差距会让人起胜负之心,只高一筹的差距会令人难耐羡嫉,而当距离已经拉到让人望尘莫及时,则让人唯有钦佩叹服,不敢与之相较。 而这类人,本身深具成为领袖的潜质,是可以在绝境里因之建立信心、寄托希望的存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有强弱势之分,而杜若依靠着进入特殊场景后的表现,不知不觉在六扇门中建立起特殊的威信,成为强势的存在。 从受保护者变成保护者,杜若的形象地位不知不觉在他们心里产生微妙变化。 而此时杜若尚未自知,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完成任务,早点出去。 具体方案已有,但过程还要小心行事,以免错失时机,功败垂成。 杜若测试了一下夜行守护者的仇恨距离,站在石门三丈之外,通道里滚滚热浪,连视觉都为之扭曲。 怀望千年靠近石门,撩拨了一下夜行守护者,然后回到三丈的界限上,背过身让杜若施针,在此期间始终吸引着夜行守护者的仇恨。 配合着自己的内力,杜若飞快将银针扎入天池气海,长针几乎没根而入。 时不我与 杜若翻手飞出银针,刺中早已瞄准的膝下三寸足三里夜行守护者上身刚刚抬起,脚下一顿,定住怀望千年跟着抬手,大袖扬起,一条银光从从中飞出,暗器连成一条银线直击夜行守护者在门缝中露出的唯一要害——左眼杜若看过怀望千年的比赛,他的暗器也是飞针。 不过与她的手法不同,他的银线是真的由首尾相连的细长银针构成,银电一样打入夜行守护者的左眼。 夜行守护者捂着眼发出渗人的惨叫,头上冒出十几个通红的暴击数字。 叠加伤害 要害伤害 而且很幸运地打出了暴击。 夜行守护者倒下了,身上竟爆出一本秘籍。 ——难道这是只首领怪? 杜若刚闪过这个念头,一个身影在门缝中出现,像冷水一样当头浇熄了她的兴奋之情。 首领怪惨死前的叫声引来了马仔。 “继续” 她和怀望千年异口同声。 银针心随意动出现在手里,黯淡银光飞向膝下三寸,不等结果出来,第二根银针出现,飞向同一个目标。 怀望千年仍然是举重若轻地一扬手,银电再现,同样是左眼,同样是叠加伤害机关这次没出暴击,新来的夜行守护者也捂着脸倒下了。 杜若和怀望千年等了一下,没有看到第三个夜行守护者,齐齐松了口气,走向石门。 怀望千年刚挨到石门,立即像抽了骨头一样滑了下来。 虚脱期到了。 时间刚刚好。 差一点被后来的夜行守护者打乱计划 杜若暗道侥幸,上前扶正软泥一样的怀望千年,让他靠在门上。 石门边的地板微热,仅有一掌宽的门缝像空调的吹风口,不断往通道里输送冰寒之气,浑身大汗差点脱水的杜若和怀望千年只觉凉风习习。 取回扎入体内的银针,杜若照例询问,“感觉怎么样?” 怀望千年查看属性面板,失焦片刻,“没事,和你说的一样。”然后他笑着赞许,“刚才你反应很快” “差一点没反应过来”杜若后怕,“我不擅长战斗,事先准备过还好,一有突发况就要掉链子。” 这是实话,她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临场发挥型的天才,所以总喜欢未雨绸缪。 “女孩子不擅长战斗怕什么,有男朋友保护就行了。”怀望千年无疑在调侃她和箫声依旧之间的关系。 这事越解释越无力,杜若不理着调侃,径自喂他吃了点黑糯米糕和水,然后贴着门伸手把两个横尸上的战利品捡回来。 刚要把手收回来,忽然地面一震,同时轰地一声巨响,杜若猝不及防一头磕到门上。 第二百四十一章恐怖 晶莹剔透的冰世界,错综复杂的迷宫。 箫声依旧、胡渣等七人无声潜行,浅浅在前面探路,黑暗的掩护让她如鱼得水。 在呵气成冰、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没有谁有心思说话开玩笑,冰冷的寒气随时消耗这运转不休的内力,成为最直接阻碍他们推进的威胁。 刚才休息时杜若帮助他们解除了一个暗藏的危险,兴奋过后,箫声依旧没有因此提议加快速度,反而更加谨慎推进,除了继续让瞬间恍然描画他们走过的路径外,还在经过当地分叉和路口处留下相应记号。 尽管此举显得有些多余,但箫声依旧直觉这会派上用场。 对此,大家都没有更多异议,连较为活泼的浅浅银酿也沉住了气,安分地听从指派。 空气流动带着重重寒气袭来,浅浅如灵巧的夜燕般无声无息从黑暗中划过来,对他们打了个手势,竖起三根手指,返身而去。 遇上夜行守护者了。 都是一流好手,一路已成默契。不须出声,小红低唱、九卿、魅舞天空、瞬间恍然紧随浅浅而去。 轻渺徐缓的低低笛音响起,几声轻微而压抑的兵戈交击声响过,箫声依旧等剩余人跟上,不意外地看到三个夜行守护者倒伏于地,浅浅正在他们身上摸索着。 从浅浅提示到完成战斗,不过两分钟。 由于有小红低唱音攻的牵制,其他主攻者可以针对要害先发制人,用最短时间和最小消耗解决战斗。 没人受伤,没有药物消耗,内力最大的人也不过刚刚减少5,如果不是寒冷一直损耗着内力,这点点内力消耗完全可以在路上自动回复。 浅浅作为斥候,不加入战斗。 战斗时箫声依旧和小红低唱可以轮换着作为控制输出,用音攻限制住夜行守护者最突出的速度,其余人为主力输出尽管不屑某国的泡菜游戏,但无疑这种在泡菜游戏中久经考验而建立的死板战术配合,确实目前情况下最适合降低消耗的组合。 习惯了自由发挥、各自为战的一伙人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两三次试验后就顺手起来。 随着配合越来越默契,箫声依旧他们推进的速度渐渐加快,瞬间恍然的地图上已经出现了大约四分之一的路径:从出发点向左延伸,又拐回来往中段行进。 大家都觉得这次似乎走对了路径,原因自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直觉,而是一路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夜行守护者。 再度扫除一拨足有七个的夜行守护者,大部分人的内力都消耗过半,于是就地停下来打坐休息。 浅浅没有加入战斗,内力损耗不大,最快恢复,便先行到前面探路。 别看他们解决这些夜行守护者好像很容易,那是因为浅浅在进入仇恨范围前就发现了他们,而他们的音攻恰好可以远距离控制处于游荡状态的夜行守护者,克制了他们最强的优势:敛息和高速。 否则一旦仇恨被激发,夜行守护者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刺,在黑暗的掩护下,五六个夜行守护者就能对他们造成十面埋伏般的被动局面。 杜若提醒前那一次遭遇战,五个夜行守护者被浅浅的火把吸引过来,主动出击,差点逼得他们用上了所余不多的夜明丹。 不过有失也有得,他们从一个夜行守护者头领的掉落装备中,得到了一块夜行蒙面巾,敛息效果加成10。 大家斗志大增,可以想象,假如掉落的的靴子或首饰一类的装备,必定是加速度和夜视效果的——这类有特殊效果加成的装备,在外面可是有价无市,而且是他们这群人最喜欢收藏的东西。 ——这次下来果然有收获 大家在谨慎之余,更多了一分猎奇之心。 浅浅在队伍里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敛息也正好是合适她目下任务的效果,夜行蒙面巾毫无异议地落在她头上。 不久蒙着小脸的浅浅带着寒风回来,面巾的遮挡看不清她的神色,压低的嗓音中却带着兴奋,“前面有个冰台,上面好像有东西” 大家都围上来,箫声依旧还很镇定,“有怪吗?” “有,我数了一下,有四个小头领分布四面,各带着七个小弟。” 也就是一共三十二个怪。 ——假如能够顺利实施之前的战术配合,小头目对他们来说和普通小弟区别不大,如果能够一队一队的解决,这三十二个怪甚至不用消耗一半内力。 但很明显这是个关卡,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度过。 箫声依旧一皱眉,“每一队之间的距离?” 浅浅面露沮丧,“那台子太小了,我算了一下,不管接触哪一队,其他三队都会被惊动。” 也就是说他们会面临三十二个夜行守护者的埋伏。 其他人面露骇色。 对上夜行守护者,主动先发制人和被动挨打绝对是不一样的,而数量上的倍增给他们造成的压力,也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八对三十二,被动挨打下,不但可能有伤亡,药物的消耗也绝对不少。 “你看得清上面的是什么东西吗?”箫声依旧在衡量代价和收获是否值得。 浅浅摇摇头。 “附近还有其他路吗?可以绕过去吗?”箫声依旧开始考虑绕路。 在保存实力寻找出口为第一目标的情况下,未知的收获和可以预见的巨大代价,并不值得他们冒险。 其他人没有出声,他们都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唯有小红低唱眼光闪了闪,右手动了动,下意识抚向腰间。 浅浅又摇了摇头。 箫声依旧对瞬间恍然道:“看看离这里最近的分岔口在哪。” 和杜若分开,他心里一直不安,已决定找寻出口优先,放弃这未知的收获。 瞬间恍然掏出地图,地图显示他们已从出发点左边跑到右边,瞬间恍然在他们目前所在位置前方标注了一个大红点,以示这里有冰台。 他们经过的地方又不少分岔口。 正当他们决定要退回去时,一直沉默低调的小红低唱忽然开口,“冰台可能与出口有关。” 大家立即聚焦于他。 “你有把握?” 其他人不知道,箫声依旧是知道小红低唱和这个场景的关联的,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杜若要他防备小红低唱的叮嘱。 “不能确定,我只是猜测,”小红低唱摇摇头,直视他,“但是除掉那二十八个怪,我或许有方法。” 箫声依旧嘴角带笑,状似鼓励。 小红低唱在大家目光逼视下不急不慢地开口,“我有一种毒,可以大范围降低敌人速度,只要对方进入特定范围。” 小红低唱毒药的厉害大家都是有过耳闻的,毕竟他是罕见的双修玩家。 但大家也都见多识广,胡渣很快提出异议,“这种毒应该是敌我不分的吧” “是”小红低唱爽快承认,“不过我有解药可以克制,足够八个人分了。” “那还等什么”性急的瞬间恍然道。 虽然毒性范围控制有点麻烦,但引怪对浅浅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而他们队里有两个人走的是音攻控制流,等夜行守护者进入毒性范围降低速度后,就是砧板上的肉了。 “这种毒的时效应该不长吧”箫声依旧问。 大范围的特效毒,以目前的生活职业水平,如果能越级对五十五级的怪起作用的话,必定有很大缺陷。 “不错”小红低唱看他的眼光不掩赞赏,“只有一分钟,所以只是给我们一个速度上的缓冲,后面还要靠我们两个的镇魂曲。” 也就是说这毒还是起到辅助引怪的效果,只不过有了它,引怪的危险性不会那么大,但无疑还是有的。 ——假如没有把怪全部成功引入毒性范围内,并且用镇魂曲控制住的话,以他们吹奏镇魂曲期间那轻功速度降低50的设定,无疑是漏网之鱼的最好靶子,而一旦他们的镇魂曲被打断,则相当于计划失败。 也就是说,假如不能一举全部将所以夜行守护者控制住,二十八个夜行守护者会让他们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其他人看到了这个计划的危险性,箫声依旧则看到了小红低唱对自己实力的强大自信,以及为冰台上的东西情愿行险一试的势在必得之心。 很显然小红低唱并没有把其他人的安全放在心上。 箫声依旧心里浮现杜若的叮嘱,再听到小红低唱避重就轻、带着煽动性的话语,心里微动。 “其实我也不是要放弃这个冰台。”箫声依旧对小红低唱的提议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让小红低唱眼睛一亮。 “杜若说过,游戏策划不会设置一个必死的场景,很显然以五十五级的水平,大部分玩家都不能突破他们的封锁,即便有一流高手,也很麻烦。” ——游戏里有能力凑成他们这一队人的概率有多大呢? “所以我觉得应该有取巧的方法,”箫声依旧以上述为依据,“即便没有,我觉得假如我们走遍迷宫,搜集到足够的夜行套装,也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对啊,哪怕集成一套敛息套装,凭我的武功,也有几成把握不惊动怪就上到冰台”浅浅一锤掌心。 小红低唱和箫声依旧的提议,一个急进但见效快,一个稳妥而见效慢,各有优劣。 平心而论,以六扇门这群人的习惯和自信,一般情况下是毫不犹豫倾向前者的,但后者的提出者是素有威信的箫声依旧时,他们选择时心里不免多出几分踌躇。 箫声依旧视线发散,余光却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小红低唱。 小红低唱眼眸低垂,似乎谁也没有在意。 “杜若他们还在等,怀望千年有伤。”九卿突然开口。 箫声依旧瞳孔微缩,而后嘴角浮起淡淡笑意:谁不看得出,杜若正是他的软肋。 箫声依旧不意外九卿知道这一点,但她会恰好选择这个时机提起,而且正巧命中他的要害——九卿对同伴没有那么多心眼。 他叹了口气,“好吧,大家准备好夜明丹,如果情势不对,不要节省,宁愿浪费也不要受伤。” 言下之意,即是同意了小红低唱的冒险之策。 其他人没有异议,长期相处,他们已经习惯了面对抉择时,由箫声依旧一锤定音。 只是胡渣和瞬间恍然几个挤眉弄眼,面露调侃。 大家分发解药,策划方案,到各自站位上做好准备。 浅浅口含解药,如低飞的雨燕在黑暗里释放最高速度,在三米见方的冰台下飞掠一圈。 出发点通道内的毒雾带着极淡的幽香,散开直径四米方圆,占满所有空隙。 浅浅毫不停歇,往箫声依旧和小红低唱之间五米宽的通道冲去,路过毒雾后掠过站在其中的魅舞天空、银酿、九卿、胡渣和瞬间恍然五人。 仇恨一直在浅浅一人身上,她后面的三十二个夜行守护者跟着飞驰而入,轻易被站在毒雾里的五人一一吸引了仇恨。 夜行守护者速度霍然降低大半,来自不同方向的两支镇魂曲同时响起,三十二人全部顺利落网。 夜行守护者在毒雾中飘飘忽忽,毒雾中的五人施展各施绝技先除 梦醒入戏第6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0部分阅读 绝技先除掉离毒雾边缘最近的五个,浅浅也返身加入战斗,游弋在镇魂曲影响之外掠阵。 最难的部分顺利完成,计划到此成功了大半。 双重镇魂曲果然不同凡响,尽管五人早有准备,而且在组队情况下效果削弱了20,动手的速度仍不免降低许多,时不时眼神恍惚一下,放过了面前的夜行守护者。 漏网之鱼全靠浅浅以速度对速度强攻拿下,还不时需要用传音入密惊醒被镇魂的同伴。 强力回气散被浅浅含在嘴里,咽了三四颗。 最后还剩五个夜行守护者时,浅浅终于内力不支,漏了一个,拿着短匕的右手被划了一个口子,闷声一哼。 箫声依旧立即中止镇魂曲,飞身去救。 剩余是个夜行守护者立即醒来,然而被醒得更快的魅舞天空等抢先解决掉。 浅浅和箫声依旧那边也是有惊无险。 确定安全后,浅浅一屁股坐下,拿出白糯米糕和回气散往嘴里送,盘膝打坐。 其他人无论内力消耗多少,都和她一个模样。 到了收获的时候。 冰台方方正正,高约十米,长宽各三米,四面皆砌着层层落差巨大的阶梯,八人顺着阶梯飞身而上,在冰台之上看到一个及腰高的小台。 冰台高度显眼,大家不敢点火把,各自趴到台面上眼看手摸,查看端详。 小冰台四面平整光滑,中间是一个太极阴阳鱼,上下两端有整齐规则的纹理,顶端一面平行阴刻着两条长横,两条长横下是两条短横平行并列。 犹如笔画长短一致的“二”字下面长了两条短眉毛。 “这是什么图案?”银酿压低声音问。 黑暗里其实看不大清楚,何况还有七八个人在旁边遮挡。 魅舞天空伸手摸上台面的阴刻图案,“这图案……好眼熟” “我也觉得”浅浅也来凑热闹。 按规矩女士优先,九卿却站在一边,不知为何没有上前。 小红低唱站在她旁边,这时正要低头去看,浅浅却在台面上摸了摸,“看看有没有机关”手上微微用力。 小红低唱这时刚刚摸出台面的图形,闻言惊道:“等等” 然而为时已晚,台面中间阴刻图形的那一块被浅浅按了下去。 虽然浅浅闻言立即收手,凹陷的一块图形却已经触动机关,继续在无外力的情况下往下缩去,硬物表面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机括被启动的声音响起。 声音由内而外,大家都感觉到了脚下微震。 “那个图案代表的是惊门,大凶”小红低唱大惊失色,不顾会引来怪物,大喝一声,“快走” 他一拉九卿,抢先跳了下去。 其他人也毫不怀疑,拉住身边同伴,飞掠而下。 能让小红低唱作此反应的定非普通机关,一个惊门大凶之言让箫声依旧心跳若狂。 他在跳下台后大喝一声,“先分散,看情况再集合” 脚在地面一点,鸿影般闪入一条从未走过的通道。 其余人也像惊飞的鸟雀般四散。 代表惊门的图案慢慢匀速收缩到尽头,发出轻轻的“咔”的一声。 机关启动。 四面八方响起机括摩擦楔入的声音,冰宫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嗡嗡声不绝于耳头顶传来重物滚动的声音,似乎就在他们上方箫声依旧在一条笔直的通道里纵出长长一段,趁隙回头一看,看到了难以想象的场面一个直径有冰台长短的巨大冰球从天而降,以一往无回的气势直直砸到高耸的冰台上轰地动山摇冰台像根脆冰棒一样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从中而断,如豆腐渣工程一样垮下来,晶莹的冰屑粉末般扬起,淹没了其中的大冰球。 ……冰台附近的冰墙如骨牌般倒塌…… ……四面飞溅的冰屑犹如子弹,在冰墙上打出累累坑洼小洞,波及到数十丈之外…… ……巨大的轰隆声在洞中回荡,嗡嗡不觉…… 箫声依旧早在看到冰台倒下时,就一个飞扑匍匐到地面。 横扫而过的白色冰雾弥漫过青色的身影。 第二百四十二章 重伤 冰屑漫过后,地面上出现一个人形凹凸。 箫声依旧身上洒满了冰粉,尖锐的细小冰屑在高速中刺入肌肤,虽然零下的温度致使伤口一出现便被冰冻收缩起来,但细冰带来的寒气也可是从伤口侵入体内。 血条刷地下降大半。 强力回春丸咽下喉中,化作暖流发挥出药效,配合着内力运转驱除寒意。 下降的血条停住,然后开始缓慢攀升。 箫声依旧动了动,背部的薄冰咔嚓碎掉,一块块下落。 ——入洞前,他的上身贴身穿了一件金丝薄甲,保护住了要害。 冰屑铺天盖地飞溅时,他反应得够快,四肢上的伤势只是皮外伤,内力护体及时制止了寒气内侵。虽然手臂大腿表面冰和血糊在一起的样子有点吓人,只要敷上金创药,完全不影响行动战斗。 冰屑形成的尘雾渐薄,威力降了下来。 正以为危险已经过去,箫声依旧翻身爬起来,忽然听到咔嚓一声,从那冰台倒塌的地方传来,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咔嚓咔嚓咔嚓 一个洁白半透明的东西从冰雾中露出来,巨大的体积依旧浑圆一体,好像从天而降摧毁冰台的撞击对它并没有任何影响。 箫声依旧真正见识了冰球的原貌——那就是一个球,直径三米,坚不可摧,庞大的身形滚动起来犹如坦克。 很显然冰屑的分布阻止了它的自由活动,但逐渐降解的冰屑令它的‘底座’不是那么平稳,咔嚓咔嚓的声音就是从那下面传出来的。 冰球表面光滑浑圆,它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 巨大的体积和与之相符的重量让‘底座’不堪重负,冰球像一个蹒跚的胖子缓缓滚出冰台的残骸之中。 然后由慢到快。 ——见过启动中的火车头吗? 这冰球就是。 轰隆隆隆 巨大的冰球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箫声依旧所在的通道滚过来,强大的生命威胁让箫声依旧在电光火石间,不做思考地飞身跳高,运起轻音门特有的轻功《踏歌行》,在冰墙上轻轻一点,身形再度拔高,冰球在下方三丈处滚过。 其实他第一次跳起已经高出了冰球的直径,但在那种快到让人无法思考的情况下,谁不愿意跳得更高再高一点呢? 冰球想无人控制的火车头在脚下滚过,庞大的体积形成巨大的动量,在转弯处轰的一下撞塌了冰墙,直接碾出一条康庄大道,连墙后的夜行守护者都遭了池鱼之殃,被直接碾了过去。 夜行守护者临死前发出的一声惨哼,被箫声依旧灵敏地耳朵接收。 他忽然福至心灵: 假如跟在冰球后面,不是可以安全无虞,即使走错了路,冰球留下的痕迹明显,也完全可以原路返回——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原来设计者的安排在这里等着呢 只看进入场景的人能不能在遭遇危机后,还有那么缜密的心思找出潜藏的捷径。 这个特殊场景里以阴阳玉玦开启,机关陷阱、五行奇门遁甲的标志都出现了,可见必定是精通旁门奇艺的博学之人,将祸福相依的思想掺入设置的机关中,也是应有之义。 冰球的尽头必定是真正的出口 箫声依旧直觉自己的想法没错,长衫前摆一撩到腰间,踏歌行提纵如虹,潇洒飘然地追上冰球,紧跟其后。 冰球时而转折,时而倒回,不一会就远远离开了冰台所在的地方。 倒回折返时地面的痕迹覆盖了原来的痕迹,若不是箫声依旧仅仅跟着冰球,后来的人循着痕迹而来,也会迷失方向。 箫声依旧暗自庆幸,游戏策划果然不会留给玩家太多机会,幸好他当机立断,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机会。 骨碌骨碌 轰隆轰隆 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巨响震动冰宫,都是从各个离开的地方传来。 黑暗中箫声依旧看不清情形,但却猜出了巨响来由:拉动机关而导致从天而降的冰球,怕不只有他现在跟着的这一个不过冰球的落点,似乎都集中在刚才那个冰台附近的区域。 交错复杂的痕迹掩盖了回去的路,箫声依旧正在担心和其他人失散后同伴的安危,见状连忙一边疾行,一边打开好友栏发信:“躲开冰球,跟在后面走,可以找到出口” 失散的众人全无怀疑,纷纷回复:“好” 当箫声依旧他们正在跟着冰球跑时,杜若他们这边也有了变化。 第一声巨响传来,杜若还来不及揉她磕到门上而肿起的额头,就听到他们头顶三百米的拱顶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轰隆隆的摩擦声。 通道里的空气似乎在膨胀,门缝里发出尖锐的啸声,好像气流在管乐器的气孔中流出时发出的单调声音。 杜若的皮肤上感觉到清晰的压力,高温立即提高了不止一度,好像空气中的分子运动蓦然加剧了一般。 不等杜若和怀望千年惊慌,头顶的摩擦声戛然而止,升高的空气压强和高温也随之中止。 并且随着高温膨胀的空气通过门缝释放到冰宫中遇冷收缩,杜若感觉高温和压强也在渐渐降低——不比震动前好,但无疑在向那时的情形改善中。 怀望千年还处于虚脱期,全靠杜若及时扶住才没有软倒在地。 他也清楚感觉到了空气膨胀后的压强和气温变化,惊异不定,“怎么回事?” 杜若仰头看向头顶:她没有忘记那伴随震动而来的摩擦声。 通道里的压强和温度变化,让她奇妙地想到了一个初中的物理实验。 她无心回答怀望千年的话,在心里暗暗祈祷:不要真和她的猜测一样啊好的不灵坏的灵,她的祈祷还没有结束,第二第三第四个震动来临。 随着每一次震动,头顶皆发出有规律的摩擦声,延续时间不长,仅仅五秒。 每一次摩擦声过后,通道里的气压和温度都急遽上升,门缝发出海豚音一样的尖锐鸣叫。 强大的大气压强,把杜若和怀望千年压得像砧板上的肉片一样趴在石门边的地上,不顾高速气流刀锋一样刮过头脸,抚着心口大张着嘴呼哧呼哧喘气,身上头上汗如雨下,在身边积成一块小水洼,犹如刚刚淋过雨。 压强,高温。 怀望千年比杜若更不堪,直接连脸一起贴到地上。 如果不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冰气和热气交汇,变成微温的水汽,门缝处高速的气流在湿润的地表带走了大量热量,他们就真如杜若所说,变成了蒸桑拿蒸到挂掉的难兄难妹。 “这是怎么回事啊?” 水汽缭绕中,怀望千年的声音模糊传来,无法掩饰其中的郁闷。 杜若还有力气,在靠近门口空气流动快速的地方,压强也没有通道中间那么大,不过为了节省体力,她也趴在地上没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若慢慢道,“我们头上的拱顶在下降。” “哦,嗯?”怀望千年随口一问,没打算得到回答,所以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什么?” “高温,压强,”杜若苦笑,“针管注射器的压强实验,你知道吗?” 针管注射器压强实验,初衷物理中验证大气压强的实验之一,在二十四世纪属于人人皆知的基本常识,怀望千年一听就明白了。 简单的说,把密封的通道比作注射器的针管,拱顶就是注射器的活塞,把针口塞住,活塞压下,针管中空气压缩,针管内外产生压强差,在下压过程中,就会感觉到针管内的反压力。 初中物理以此验证大气压强的存在。 假如这个针管再大一些,在里面放入干燥的棉花一类易燃物,就变成了分子热运动实验:所谓热量恒定时,空气分子间距离越近,热运动越强烈。 ——针管内的棉花被点燃,则证明空气分子的热运动令温度升高。 杜若和怀望千年就是被放在通道里的“棉花”,下压的拱顶则是注射器的活塞。 “还好我们留了一条门缝,不然就可以体验一下小白鼠的感觉了,”杜若苦中作乐,“你猜最后我们会自燃,还是被压到爆体而亡。” 冰宫震动不断,头顶传来有规律的摩擦声,显示拱顶在不断下降,压强和温度像上楼梯一样蹭蹭往上窜。 “游戏策划不会那么变态吧,在自燃之前,高温应该早就把我们煮成熟肉了” 头发像是要着火,偏偏周围水汽湿润,尖锐的嗡鸣不断带走热量,怀望千年出气多入气少,喃喃自语:“其实我觉得我们会脱水而死,这种死法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的,早知道会死得这么惨无人道,我就早点自杀好了” 他转头看向冰宫,“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在离水源这么近的地方脱水而死……” 杜若几乎要被他临死前的耍宝气乐了,奈何背上像压了一座大山般,仿佛只要直起身,脊骨马上会碎成几段。 她勉力伸长手,一个水囊出现在她手中,抵到怀望千年嘴边,“想喝水就说吧你” 怀望千年也不客气,咕噜噜灌了大半水囊,然后也手里也出现了一个水囊,一寸寸挪过去,递给到杜若嘴边。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相濡以沫?” “闭嘴”杜若翻个白眼,耳贴于地,“我怎么听到好像有声音越来越近了?” “我,也是。” “好像是个大家伙” “……嗯。” “奔门口来了……” 好友栏猛然跳动起来,杜若来不及看,心脏被蓦然升起危机感仅仅攥住,比头顶带来的危机还要强烈紧迫。 地面像过电一样,轰隆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已近在眼前来不及思考什么,内力全速运转,杜若用最快速度往怀望千年那边爬过去,扑到他身上,狠狠一推“啊——” 宽厚的石门被巨力撞开,门后的杜若抱着怀望千年,拱起的脊背差点被门扇大力拍中,所幸她有所准备,右手运足内力,抵挡的动作做了缓冲。 卡巴一声,整条手臂不规则扭曲。 两人像纸人一样被拍到一边角落。 怀望千年措手不及一声闷哼,被压倒下面做了肉垫。 杜若趴在他身上,被极冷和极热夹击了大半天的石门如豆腐渣倒塌,粉碎的石块碎末哗哗将两人埋没。 这时,撞破石门的罪魁祸首到达通道末端,热胀冷缩的物理原理终于令其从内部瓦解,撞到通道墙壁轰然碎裂,粉碎的冰屑碎末还没有落地,就被高温熔化成水。 冰球后面始终跟着一人,然而他发现冰球目的地时为时已晚,最后向杜若发出的警告信息没有起作用。 尤其是看到冰球之前紧闭的石门时,箫声依旧心中的剧痛后悔淹没身心。 一冲进通道,膨胀的气流裹挟着高温扑面而来。 箫声依旧没有去注意冰球的最后结局,惊慌地大声疾呼杜若的名字,在怀望千年提示下挖开掩埋两人的随时堆,才找到已经昏迷的杜若和半死不活的怀望千年。 “……先救杜若。”怀望千年被挖出来后,说完这句话,也跟着晕了过去。 然而这个冰球只是第一个,后面还陆续有来。 通道里高温还没有散尽,箫声依旧不知几乎全无抵抗之力的两人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只看现场,明显是因为正在门后而恰巧被石门波及。 首先是要将他们挪到安全地带。 两人伤势严重,箫声依旧不及多想,小心把两人搬离石门范围。 果然刚放下怀望千年没多久,轰隆隆的声音又至,第二个冰球带着凛冽寒气冲进通道,步了第一个冰球的后尘。 然后是第三颗,第四颗…… 在通道轰轰回荡的巨响和震动中,箫声依旧小心扶着杜若半边身子,不敢多看杜若折断扭曲的右手臂,左掌按在杜若背心输送内力,然后强持镇定将身上所有的药物拿出,所有的药全部喂了一粒给她。 “……杜若、杜若……”他小心轻拍着她的脸,低低呼唤。 这病急乱投医的方法竟也起了作用,一声充满痛苦的呻吟响起,面色惨白的杜若缓缓睁开了眼。 第二百四十三章 对的人,错的人 “杜若你没事吧?” “没事。” “不要紧吧?” “……不要紧。” “还好吧?” “很、好……” 随着冰球一个个撞进通道,胡渣魅舞天空等人回来看到她的惨状后,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她的伤势,杜若的回答从安然到无奈,再从无奈到郁闷。 怀望千年靠坐在一边的墙壁上嘿嘿直乐,箫声依旧站得远远,沉默不语。 他很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杜若的气。 一开始是关心则乱没多想,但杜若醒来后没多久,箫声依旧心里就很快浮起疑问:冰球的响动不小,以两人的反应和敏锐,为什么他们连躲开的时间都没有? 通道那么大,为什么他们恰好正在石门后面? 这里的高温是怎么回事?有多久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不向他们求援? 该死的 难道杜若是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一心牵挂着他们那边,为他们分忧解难排除关卡吗? 但面对身受重伤面色苍白的杜若,他什么都问不出来,更无法责问。 不是说他为没有及早发现而内疚后悔自责,他一个大男人,不是罗曼小言里的男主角,喜欢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躲到一边自我纠结痛苦,深陷自责深渊无可自拔。 但他无疑对杜若的行为感到心痛恼怒吗,于是问题出来了:——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心痛,凭什么恼怒呢? 作为彼此信任彼此忠诚的同伴,杜若舍小我成大我的行为无疑值得称赞,但也仅此而已,大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巨大的牺牲或恩惠——因为换做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也会这样做——这就是同伴,这就是信任。 所以大家回来了解情况后,该关心的关心,该帮忙的帮忙,谈笑自若——假如说有人会对杜若特别感激,也就是被她救了一次的怀望千年了。 杜若对他们的关心反应得很平静,怀望千年也是如此。 站在同伴的立场,双方的反应都很正常。 ——可问题是,他并非站在同伴或朋友的立场来关心杜若的啊箫声依旧想要的身份,远远不止是同伴而已——大家都看出来了,但另一个当事人似乎还懵然不觉:杜若对他的定位还处于“可信任的同伴”的位置。 于是,他没有对她越界表达心意感情的理由。 尽管已经决定要循序渐进,慢慢打开杜若的心房,箫声依旧还是觉得这种“妾身不明”的处境实在太糟糕了他沉着脸站到一边,状似观察环境,实则在生闷气。 魅舞天空是回得较早的一个,她对箫声依旧的话坚信不疑,所以收到他的信息后就立即照着去做,仅仅比瞬间恍然慢了一步回到通道。 一个是心属之人,一个是她关心的妹妹,魅舞天空始终把注意力留驻在两人身上。 箫声依旧在救起杜若,让她能够自救后,就大为反常离得远远的,有意无意地与杜若抱持着距离,魅舞天空凭着女人的直觉,感觉其中必定有异。 “杜若的伤真是把人吓了一跳” 魅舞天空走近箫声依旧,对方正举着火把站在通道尽头,面前冰渣水溶,涎出一大滩水迹,带来丝丝凉意。 箫声依旧闻声回头,淡淡一笑,“我也是,差点以为她醒不过来。” 说这话时,他神色平静,好像刚才惊慌到一股脑往杜若嘴里灌药的不是他。 太过正常,就显得太不正常了。 察觉箫声依旧的情绪反差,魅舞天空明白了什么,芳心一片苦涩,刚刚升起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冀又冷了起来。 然后她心里一震:什么时候,她竟然把自己摆到那么低微的地位,竟心思卑劣到期盼箫声和杜若之间产生嫌隙,让自己趁隙而入? 且不论两人与她的关系之亲密,即便是那后来者的身份,也是过去骄傲自信的她所一直不齿的。 难道为了私心和感情,她要折损自己的骄傲,去做那样的人? ——这样得来的感情,是她所想要的吗? 魅舞天空扪心自问,心中清晰浮现出答案。 一抬头,箫声依旧正看着她,眼光平和清澈——他是真正的蔚然君子,修养自持,骄傲内敛,说话从来习惯直视人的眼睛,从不失礼。 最开始,她也是因此而被吸引,然后才渐渐发掘出他的内涵,逐渐倾心。 她见惯他平静沉稳的一面,巍然如松,沉静如海,永远目标明确的前进,仿佛没有任何事能阻挡他,即便心属杜若之后,也没有太大改变,所以她才心生歧念。 但她也只见过他的这一面,不知道他也是个平常人,会为感情忧苦烦恼,心心念念——他平时掩饰得太好,好到直至现在,她才真正看出来,也才真正死心。 魅舞天空心有所感,忽然不想再自欺欺人,哪怕被他看出什么“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幸运,”十五个字,点滴入心,她微笑中带着失落,“我真羡慕你们。” 箫声依旧眼角有光在闪动。 魅舞天空也不管他的反应,接着说下去,“……这是幸运,也是福分。珍惜这种福分,不要错失时机。” ——有时她常常会想,假如她早一点说明白,或许结果会有不同,或许她不会那么不甘,或许她还有光明正大竞争的机会,即便落败,转身的背影也会依旧骄傲。 错就错在,她不该先认识他,她和她不该是视如姐妹的好友,她不该在他面前折损骄傲,看低自己,于是踌躇不前、迟迟不说…… 情义两难,后悔莫及。 她是那么不甘,所以心存妄念。 魅舞天空的笑容如午夜盛开的血色昙花,拼劲全力撕裂血衣,将自己内外伤得血肉淋漓,只为一现,只为一人,只此一次。 “杜若心房高筑,但一旦认定,就不会改变。她,值得珍惜。” ——所以她不能辜负她,也不能辜负他。 魅舞天空转身而去,红衣如火,脊背挺直骄傲。 箫声依旧目光复杂。 …… 火光晃动中,杜若看见魅舞天空走来,举起左手挥了挥,露出一个傻乎乎的讨好笑容——假如不看她绑着细木板扎着银针的右臂,确实气色不错。 魅舞天空怒瞋她一眼,虽然杜若隐瞒危机的行为情有可原,但谁也不愿白受同伴帮助,却置其于危险而不自知的。不过看样子,杜若已经被其他人讨伐得可怜兮兮的了,她就大方放她一马。 魅舞天空在心里叹口气:正是这样的杜若,让她不得不收起所有心思…… 美目微转,魅舞天空注意到一个青色的身影靠近人群后方的暗影中,她淡淡一笑,替对方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们在说什么?这里四壁发热是怎么回事?杜若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惨样的?” 两伙人早已交流过分开后的情况,杜若前面说了一遍,有些口干,于是换怀望千年上场。 怀望千年把通道里的大致情形说了一遍,当然和杜若一样,将其中的危险性一略而过,详细说明了高温压强的成因。 关于杜若未卜先知留了门缝的事,大家并无意外,更意外的都见过了,这些小case就可以淡然处之了。 “这么说,假如不是最后冰球撞破了大门,我们回来就连半残废都看不到半个了?” 两个‘半残废’缩缩头,杜若悻悻道: “其实虽然压力大点,温度高点,但其实门边气流那么大,我们可以支持很久的,要不是那冰球……”他们也不会变成“半残废”。 箫声依旧忽然幽幽开口,“破门时那股热浪,要不是有冰球挡着,我差点以为里面起火了……” ——这是赤果果的火上浇油 杜若怒瞪罪魁祸首,箫声依旧静静看她,眼神冷凝,深邃如海的眼中似蕴着滔天波澜。 ——箫声依旧从来不对自己人这样的 本身有些理亏,杜若在眼光对峙中败下阵来,一撇头,心里竟蓦地生出几分委屈:我都这样了,还不是因为…… 她没有发现,同样是责问,自己对其他人的反应明显与对箫声依旧的不同。 ——两个小情人吵架了 一伙人后知后觉,看得津津有味。 怀望千年感激杜若舍身救他,免去新学的武功被洗掉,有心帮她解围“……其实……那个,就算你们不回来,我们也可以离开通道的……只要打开石门……石门……” 怀望千年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目光落到那堆石门的残骸上,忽然灵机一闪“这石门被冷热夹击,内部结构会被逐渐破坏,我和杜若早就在门边等着了,只不过你们触发机关早了一步,不然我们就自己破门而出了” 他一指那堆大部分石粉碎末夹着小部分石块的残骸——铁证如山其他人恍然大悟,尤其领略过杜若强大的智商后,觉得她既然能想出夜行守护者的隐患,想出预留门缝,能破门而出来自救也是理所当然的。 换做是他们,别说能不能想到热胀冷缩原理会破坏石门,就是预留门缝延长生机的准备,也万万想不到杜若果然是杜若——原来她是有所准备的,自己错怪了她。 箫声依旧脸色略松,转过眼去看杜若,却发现她两眼有些发直,一副怔忪的模样。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利用 “所以说通道里的机关,不是为了弄死留在这里的玩家而准备的。” 杜若喃喃自语,声如蚊呐。 箫声依旧不是听不清,却想确定一下,“你说什么?” 杜若被惊起,眨巴眨巴眼,“刚刚听怀望千年说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在心里默汗:怀望千年帮自己圆谎,却差点被她说破了。 “嗯?”声音里有些怀疑。 “我原本把这里的设置,当成是游戏策划特地留下来对付留在通道里的人,又是无预兆地关门,又是高温压强,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基本截断了所有生路——但是按照游戏一贯的习惯,也留给了我们自救的一线生机,就是这条门缝。” 杜若神情肃然,摆出讨论正事的样子,以规避箫声依旧的怀疑。 这神情几乎成了她的招牌动作,每次一出现,就代表她开始进入理智状态,私人感情什么的,速速退避好比柯南要破案时,总要给毛次小五郎扎一针,摆出一副神探但其实是神睡的样子。 箫声依旧在她正直的脸上巡视片刻,在暗淡的光线中若有所思地勾起笑容。 但杜若的样子还是很能骗人的,其他人都被这道貌岸然的样子骗过,从看戏状态改为严肃状。 “但是像我们这样给石门留了条缝,也不过是延迟生存的时间而已。虽然有缝隙减压降温,但随着你们把机关一个个打开,拱顶压下来,我和怀望千年迟早是要完蛋的。” “可不是说这门已经豆腐渣了吗?在它压下来之前你们就可以出去了啊”浅浅迷惑,“而且还有其他机关?” 怀望千年别过头。 杜若一滞,不去看箫声依旧,正气凛然道:“这个马上就要说到了。” 箫声依旧眼一眯。 浅浅还是迷茫,银酿和她咬耳朵。 “笨,既然我们触发的那个“惊门”的冰台,会导致若姐姐这里的拱顶下降,那肯定还有其他七门也会触发类似的情形嘛你没见现在冰球不掉下来后,拱顶也不掉了吗?” “所以,这八个触发冰球的冰台,是和若姐姐这边有明显联系的,随着我们每一次触发,若姐姐他们的死亡渐渐逼近——” 银酿下结论,“就像一个可以控制的死亡沙漏,我们不知不觉害死自己的同伴,这个设计好恶毒啊” 大家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当事人之一的怀望千年露出后怕神情。 “这么狠毒的机关和死法,难怪入洞时说什么‘路通黄泉,生人止步’呢”胡渣嘀咕,他对洞壁上的提示印象深刻。 浅浅皱着眉,“可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银酿有些气急,“哪里不对你没听若姐姐说,这石门在我们离开不久后就自动关上,还关得不知不觉,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即使回头,也帮不了被关在里面的人吗” 他谄媚地对杜若一笑,“还好若姐姐聪明,早有准备” 杜若笑了笑,却摇了摇头。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还没有等得到破门的机会。” 石门固然因冷热夹击而有些豆腐渣,但会被破坏更多是因为外力重创。 杜若慢慢地诱导,“你们是不是觉得,假如你们不是那么快触发了机关的话,很可能等你们回来,就会发现我们已经完蛋了” 大家理所当然地点头——难道不是吗? “这就是所谓的‘想当然’了,你们的推测是建立在现状上的,难道你们没有发现,现在的情形其实是个特殊情况?” 不等其他人明白过来,箫声依旧就接口道:“不错,假如不是杜若没有跟我们求救的话,我们早就回头将他们救出来了” 见杜若一直不看他,箫声依旧终于忍不住怒动颜色,面带谴责,脸上只差没写“自食恶果”四个大字。 杜若别过脸,当没看见,干巴巴道:“不错,箫声依旧所说的才是正常情况,我们现在看见的属于特例。” 于是其他人跟箫声依旧一起对她投以谴责的目光,怀望千年缩了缩头,别过脸去。 杜若心虚,强硬地将其他人的目光一一反瞪回去,盛气凌人道:“别忘了这门是豆腐渣,要是你们迟些触发机关,或者我们不这么倒霉刚好躲不及,最后一样是可以安然无恙获救的,这同样是正常情形之一。” 她斜眼瞥一下箫声依旧,傲娇地哼一声。 大家别过脸,为妄自低估女神智慧而羞愧。 箫声依旧暗自咬牙,其他人看不出,他还能看不出吗,那什么破门之策,根本是怀望千年临时想出来的——她的“拿来主义”倒是参悟得精通杜若得意,继续分析。 “总而言之,无论是特殊情况还是一般情况,假如被关在通道里的玩家提早留了门缝,最后基本都可以得救,所以设置这个拱顶机关,玩什么‘生死时速’‘死亡沙漏’,根本是多此一举;” “假如没有做准备,门被关得死死的,就算叫你们回来也没有用——在这门变得豆腐渣之前,我和老乌龟已经变成烤肉了——换句话说,这个拱顶的机关还是多此一举” “所以,我们把拱顶机关和我与老乌龟的安全联系起来,根本是错误的,我们走进了误区,这根本不是什么恶毒的设计和‘死亡沙漏’” 浅浅鄙视地看了银酿一眼,挪着脚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银酿一脸郁闷。 杜若将情况总结完毕,提出一个问题: “那么,这个拱顶机关是怎么回事?又是冰球又是奇门遁甲的,难道只是逗我们玩吗?” “应该是在冰宫里给我们设置的关卡,”瞬间恍然道,“假如不是小红低唱反应得快,我们所以站在冰台是的人都要一锅端了” 提起这人,之前又是受伤又是慰问,加上光线昏暗,杜若没太注意,这时往人群里一看,惊道:“小红低唱呢?” “咦?他还没回来?” 大家左看右看,魅舞天空忽道:“九卿也不见人呢” 这倒是巧合了。心眼多多、比较细心的人如杜若怀望千年,被众人围住没有留意,魅舞天空和箫声依旧各有心事,剩余的如两小和瞬间恍然胡渣几个,都是神经粗过水管的马大哈,结果一伙人直到现在才发现九卿和小红低唱失踪,甚至连一个信息都没有发回来。 大家连忙给他们发信息,结果系统回复他们在特殊场景,无法联系。 大家都是在冰台那里失散的,所以多落单的两人同在特殊场景没有怀疑,只是有些暧昧地笑起来。 “这么巧,怎么两个都跑进特殊场景了呢?”疑问来自还没反应过来的纯洁的浅浅童鞋。 杜若和箫声依旧的眼神别有意味地交汇一下。 ——是很巧,怎么刚和大部队失散,就在这短短时间里,两人就进入了特殊场景,并且九卿还来不及跟他们汇报一声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九卿和小红低唱两人到底在哪时,箫声依旧打断大家乱糟糟的话:“他们应该是发现了出口,到下一关去了” 大家的想法也与他类似,浅浅抱怨,“九卿姐也不通知一下我们” “也许是他们没来得及,”杜若笑着道,“我们有这时间抱怨,还不如去找出口,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我们应该也有进入下一关的机会。” “对啊”浅浅击掌,“只要找得到出口,我们一样可以进入下一关嘛” 杜若和箫声依旧对看一眼,心里无奈: ——和九卿单独进入下一关,显然是小红低唱有意而为。 而且进入的速度那么快,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们留下,必然处心积虑很久,且不怕杜若和箫声依旧翻脸:带着九卿进入下一关,虽然与他和杜若的约定不同,但碍于九卿,即使任务结束出到外面,杜若和箫声依旧也无法过于苛责追究。 以九卿的心意和性格,假如下一关得到的东西是小红低唱所需,必然不会和他争。 而六扇门众人,本来就不知道小红低唱不怀好意,加上不清楚他们两人在下一关的经历,只要九卿保持沉默,大家看在九卿份上,对小红低唱一个外人独得所有奖励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小红低唱依旧得到了他一开始所设计的结果: 不但利用六扇门诸人开路,独得所有奖励,而且不怕其他人追究,尤其利用了九卿的情意,让杜若和箫声依旧也无法对他不利好心计好隐忍 好恶毒 想必这在他被杜若威胁时,就已经有所谋划,否则不会从没进入洞窟之前,就一反常态,有意无意接近九卿,进而示好杜若不恼恨小红低唱反将她一军,因为她和他互相看不顺眼,本就是敌对,之前她先将他一军,现在她防不住他的手段,也是他的本事但她恼火小红低唱竟然利用九卿的感情来布局,牵制她和六扇门众人——毫无疑问,这次又是她连累了九卿,否则小红低唱不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用这么无耻的手段有过江城利用夏天威胁她的经历后,杜若对此深痛恶绝小红低唱这一次,算是正正踩中了她的逆鳞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忽略的东西 众人见见找出口有望,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么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找到出口,就可以和九卿他们会合了吗?” “笨啊”小博士银酿重出江湖,“没见若姐姐还在说着冰台的机关吗?我看这个迷宫的关键不在找出口,只要破解了机关,就能很快找到出口啦” “也对” 这次浅浅没反驳银酿的话。她在刚才探索迷宫时起了大作用,青春期的小女生多少有点虚荣心,迫不及待想快点回到迷宫,在杜若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刚才的风采。 “那很简单嘛,刚才我们引发的是惊门,大凶,只要找对生门,这个迷宫就被破解了” 瞬间恍然拿出地图,在上面比来比去。 几个人把头凑在一起。 “借光生门在哪里?”瞬间恍然一把推开胡渣的头,对杜若不耻下问。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连 梦醒入戏第7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1部分阅读 难服人的傲娇男都开始相信杜若在破解任务方面的权威。 地图被送到她面前,杜若在图上扫了几眼,在离通道出口很近的一片空白处虚虚画了个圈。 “这么近?”瞬间恍然他们都惊讶了。 “从这条通道的位置看,是休养生息之地,应该是休门。” 箫声依旧解释,“再定出惊门的位置,不难看出冰宫里的冰台分布为最常见的正八门,所以生门应该就在通道门左前方不远处。我们一开始走的方向已经对了,但是可能选错了分岔口,刚好和生门擦肩而过。” 箫声依旧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画出生门代表的符号:两个等号“==”下面平行一条一字胡。 “这么近,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浅浅欢欣鼓舞,其他人也有类似表情。 胡渣却对箫声依旧传音,“你不走?” “我走了,杜若他们怎么办?” “老箫我算看明白你了,贼懂得把握时机啊”胡渣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行你留下来照顾杜若——要不要我把也带走?” 回答他的是一个白眼,外加叮嘱,“你看好他们,现在一切都是猜测,还不能确定生门一定有出口,或许还是机关也说不定” “行了,我知道怎么做”胡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大咧咧回答。 箫声依旧其实不看好他们此行,因为以小红低唱的行事不留余地的风格,既然他敢先斩后奏,就不怕他们追上去。 惊门引发的天降冰球早已停止,胡渣浅浅等人重新离开通道,去寻找冰宫出口。 箫声依旧不顾杜若反对留了下来,理由是现在石门大开,保不住哪里又流窜来几个夜行守护者,以杜若和怀望千年此时状态,连菜都不算,只能说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于是通道里只剩箫声依旧、杜若和怀望千年三人。 怀望千年很明白自己做了电灯泡,靠坐在一边墙角下竭力降低存在,恨不能停止呼吸。 杜若悉悉索索地吃药扎针,忙东忙西,就是不看箫声依旧。 她知道他在看她,在那仿佛无所遁形的目光下,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你怎么看?” 传音问得没头没尾,但杜若仿佛无需更多语言,就足以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不看好?”她问。 话题归于正轨,杜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更多的复杂情绪反应被她理智过滤,强行压制。 “小红低唱进入的方法很可能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所以他才有恃无恐,不怕六扇门的人跟上。” 箫声依旧不想逼急了她,心软地将话题带回正事——被在那边装尸体的怀望千年知道,恐怕会被这两人的慢热而吐血。 “你说起这个,我又觉得我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杜若皱起眉。 这种直觉在没进洞前就有了,可惜她一直想不起这种不安感从何而来:这两天的经历很简单,实在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在她和箫声依旧的眼皮底下,事先又有防备,小红低唱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做手脚。 小细节太多,千头万绪,为了理顺思维,杜若从头开始想先是她和小红低唱口角,他心怀愤恨,偷偷用阳玦开启场景,拖所有人下水,以此报复;然后她揭破了他,威胁他定下口头约定,小红低唱心有不甘,伺机报复,有意勾搭九卿;用阴玦开启洞口后,大家进入地洞,她和怀望千年留守,小红低唱依旧在箫声依旧的监视下;带着九卿离开他们视线,小红低唱不知用什么方法进入下一关,让他们束手无策,出去后也投鼠忌器。 排除最后一条,因为杜若的直觉在进洞前就已经出现,她对自己的直觉敏锐度很有信心,所以一定是小红低唱在进洞之前就做了什么手脚,她才会产生不安小红低唱一直被她和箫声依旧监视防备,即使做手脚也不会很明显,否则她和箫声依旧早就发现了。 在他接触过的人和事物里,能对他的处境以及场景任务产生影响的是——九卿和……阴阳玦——九卿现在和小红低唱在一起,那么阴玦呢?开启洞口后,阴玦去了哪里? 杜若一拍头,“阴玦呢?阴玦哪去了?” 声音在空洞洞的通道里蓦然响起。 怀望千年被突然打破安静的声音吓了一跳。 “阴玦?”他努力回想,“不是用来开洞口了吗?” ——但用过之后呢? 大家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箫声依旧也是一醒,“你有没有看见谁拿了阴玦?最后一个离开江边的人是谁?” 当时大家都被另一人吸引了注意力,箫声依旧更是反映最快的一个,拉着杜若一马当先地追去了,所以不知道最后一人是谁,有没有人记得拿走阴玦。 其实既然杜若问出这个问题,他们就没抱什么希望了那是小红低唱唯一脱离他们视线的机会,从现在的情形看,十有是他趁所有人都没留意,拿走了阴玦。 怀望千年不能动用武功,是由银酿和瞬间恍然挟着走的,差不多是最后几个,但他也不能确定“好像我们都没记得拿吧?我也不大记得谁是最后一个了。” 小红低唱降低存在感的策略很成功,由于他的低调和从不发言,除了知情的杜若和箫声依旧外,大家基本从头到尾忽略了这个人,连一贯细心的怀望千年也对他存在印象模糊。 “那就应该是小红低唱拿走了。”阴玦,还有她一直以为用来开启场景后就没用了的阳玦。 如此一来,很多细节都被杜若记起 小红低唱一直巧妙地让杜若以为,阳玦是开启场景的一次性任务物品,用处只是用来开启场景和洞口,所以连带让她完全忽略了阴玦的下落。 若非小红低唱有意误导,让杜若形成惯性思维,以她的缜密,早该询问阴阳两玦的下落的。 而且小红低唱行事滴水不漏,且不说蓄意接近九卿,以及降低自己存在感。 就是在从江边到洞口的过程中,除了落在后面拿走阴玦的短短时间,他一直都是跑在队伍的第二行,在杜若他们眼皮底下晃悠,造成从未脱离他们视线的假象——不然以杜若的多疑,多少会看出一些端倪——他之前被杜若揭破,就是因为行事不够周密,露出了破绽,还被杜若以此劈头盖脸地讽刺了一番。 吃一堑长一智,他吸取教训的速度极快,这会倒是让杜若狠狠吃了一亏,从头到尾牵着鼻子走,直到脱离她的视线,事成败露。 善于吸取教训经验,这是某太阳民族的长处和骄傲——很可惜杜若对此完全欣赏不起来。 ——想必那个家伙一定是在狠狠嘲笑自己吧 杜若咬牙切齿,暗自发狠:哼你以为你赢定了吗?还没到决出胜负的最后关头呢看我们之间,谁能笑得到最后箫声依旧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没说什么,眼中却浮起一丝笑意:他喜欢她这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迸发出勃勃生机、永不言败的精神意志。 放两三根干柴进火堆,箫声依旧任由杜若冥思苦想,站到门前防备时不时流窜过来的一两个夜行守护者。 怀望千年看他们两个结束交流,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从杜若的追问中知道,阴玦已经被小红低唱拿去。 如果仅仅是为此,箫声依旧和杜若的态度不会那么奇怪,而且仔细一想,小红低唱拿了阴玦却秘而不宣的做法也很有问题,难道…… 怀望千年也不是没有经过事的,明部的强大和团结,是他们所有人肆意行事的后盾,事涉九卿的私人感情和集体的利益,很可能一件小事都会令大家从内部产生嫌隙。 很多时候,他们未必重视结果和利益,却很介意事情的初始动机及当事人的态度。 他忽然开口,“是不是没了阴玦,我们就出不去了?” ——还是让他察觉了。 杜若和箫声依旧对看一眼,杜若坦白道:“在他看来,应该是的。”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怀望千年脸色蓦地黑沉。 第二百四十六章 假设 杜若和箫声依旧既然这么说,想必有相当把握,小红低唱明显不怀好意,那么九卿…… “我明白了,”怀望千年闭目片刻,无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当务之急是让大家出去,任务奖励什么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会把明部大多数人牵涉进这个场景,多少和他有点关系。 怀望千年却并不大担心,看杜若和箫声依旧一派沉着淡定,不像是坐困愁城束手无策的样子。 “现在强行破门是出不去的,别说现在拱顶下降,已经把洞口的地方挡住了,就算出得去,我们也会被困在场景里” 杜若不容许自己把完成任务的希望,寄托在小红低唱身上,“进入下一关的方法,我已经……” 说到一半忽然停止,原来是胡渣发信息来告知,他们已经找到了生门的冰台,上面的符号和箫声依旧画出来的一样。 ——并且,周围没有怪,机关也没有人开启过。 杜若翘了翘嘴角。 果然,小红低唱手上另有一份地图,否则单凭他和九卿两人,无法全部躲过冰宫里的夜行守护者找出口也对,他做了那么多,竭力让她忽略阴阳玦,就说明阴阳玦在这里必然还是关键,他手持阴阳两玦,又有地图,一定势如破竹吧至于这里的机关,本来就是留给没有任务物品的其他人的,主要用于驱逐和守护,所以连冰宫里的怪都叫“夜行守护者”。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建造冰宫的机关师,在设置机关时依旧留给其他人一线生机。 而她,对找出这一线生机,已有七八分把握。 ——至于小红低唱? 杜若想到阴玦掉落前那个黄巾毛贼的诅咒,微微一笑:他以为手持阴阳玦,就一定一帆风顺了吗? 胡渣是个明白人,出发前被箫声依旧点了一下,在看那没有动过的机关,便觉察出几分蹊跷,所以发信息问她意见。 杜若想了一下,回道:“找得太容易了,恐怕不对头,开机关时小心,叫其他人最好离远点。” “ok” 杜若抬头对两人道:“胡渣他们找到生门了,我怕有诡,看看结果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轰声巨响,头顶的机关随着冰球降落而触发,随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拱顶又开始下降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杜若还是差点失去平衡,连忙用没伤的左手扶一下地板,靠坐在墙角的怀望千年更是后脑勺狠狠撞上墙壁,反弹之力让他一弓身,差点直接趴下。 箫声依旧倒是稳稳站在门口,赤月乌管举轻若重地点出,落在刚窜进来的一个夜行守护者喉头,喉骨轻轻地咔嚓一声,打出一个暴击,一击必杀。 而后再没有怪流窜过来,通道里震动回音不绝,三人两坐一站,静静听着远处冰球从天而降的轰隆声,以及头上拱顶嘎吱嘎吱压下来的声音。 没过多久,硕大冰球挟势而来,轰隆撞到通道末端,其后跟着的几个身影,早在进门时就飘飘落到地上,只听到瞬间恍然的大嗓门:“尼玛又是陷阱” 浅浅和银酿也抱怨不绝,他们身后是不断飞驰而过的冰球,义无反顾地撞到通道底部,碎成冰渣,为通道内的高温增添一分清凉。 巨大的声响和震动,让大家听不清彼此说话的声音,直到拱顶的声音停止后,便再没见冰球进入。 属于生门的机关陷阱到此为止了。 “生门也不对,九卿他们是这么找到出口的?”银酿不得其解。 惊门是被小红低唱认出的,显然小红低唱对奇门遁甲有所了解,所以大家一直以为九卿他们能找得到出口,应该是他们在回来的路上恰好经过了生门,先一步进入了,只是他们没想到出口能进不能出,结果与大队失散因为失散的两人中有九卿,大家都并未怀疑其中的巧合,只要杜若和箫声依旧不揭破,不知内情的其他人,即便在离开场景后,也不会对他如何。 而小红低唱对六扇门及杜若的手段也不无忌惮,所以他在冰宫里令行禁止,不敢陷害六扇门的人,甚至察觉危险还出口示警显然,小红低唱对杜若心有余悸,报复杜若的度掌握得很好,只要六扇门的人没损失,杜若为顾全九卿颜面,不会揭露他的真面目,那么出去以后,明部的人也不会对他实施报复。 ——可惜,他算盘打得好,却不知道杜若的逆鳞以及机关被触发后通道里的情形,不然他就算想铤而走险,冒着得罪明部的危险报复杜若,也不会拉九卿一起进入下一关。 说到底,小红低唱会起意利用明部,除了他不择手段的性格外,也有很大责任在杜若的一唾之仇上。 希望近在眼前时,突然被告知是绝路,大家的士气很受打击,焦点顿时转到九卿他们找到的出口的地点之上。 正议论纷纷时,怀望千年开口: “找到那个出口也没用,我们进不去,阴玦被小红低唱拿走了。” 九卿和小红低唱在一起,他不提九卿,却单单说是小红低唱拿走了阴玦,胡渣眼一眯,看向怀望千年。 怀望千年对他使了个眼色。 胡渣若有所悟,嘿嘿笑了一声,低低的声音,说不出的阴森。 其他人倒没多想,小红低唱的低调,以及一路上和九卿若有似无的暧昧,成功蒙蔽了其他人的眼睛。 尤其女生大多柔怀,难以将感情往功利黑暗方面想,因为九卿一直和小红低唱在一起,离开江岸时又是她殿后,所以都以为阴玦是被九卿拿了,恰巧遇上出口时用上了。 “难怪我们打不开出口” 魅舞天空甩了甩长长的红袖,问一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有阴玦就出不去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 说这话时,怀望千年直接看向杜若,刚才杜若的话断了一半,但他知道她必定有办法的。 瞬间恍然和他却没这么好的默契,大咧咧坐下来,扇了扇风:“那就等呗,反正我们是和九卿他们组队进来的,九卿他们完成了任务,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你看看九卿他们现在还在不在队伍列表里。”胡渣感叹他的神经大条。 “啊?” 看队伍列表的不止瞬间恍然一个,银酿惊道:“不在了怎么回事?” “他们俩应该是在进入下一关后,就直接和他们脱队了,不然也不会联系不了他们,”杜若很平静,下结论,“系统把我们当成两支队伍了。” 闻言,其他人愁容满面,箫声依旧却眼睛一亮。 他看看头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嘴角扬起一丝笑。 杜若如有所觉地看向他的方向。 “那我们怎么办?阴玦只有一个,那不是没有出口了?”浅浅哀叫。 “回到地上等不就行了”瞬间恍然依旧神经大条,“小银子,你去看看洞口那个开关现在能不能拉开,我们下来时的绳子应该还在呢” 大家用看弱智的神情看着他。 “你们第一次触发机关后,拱顶就已经把洞口给挡住了。”杜若幽幽道。 “‘路通黄泉,生人止步’,”箫声依旧补充,“除了前进之外,这里的机关设置,恐怕不会给近来的人留后路。” “那我们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杜若和箫声依旧是破解任务能力最强的,两人口径一致,让其他人连最后的侥幸之心都没了。 唯有怀望千年镇定自若,嘴角含笑。 胡渣狐疑地在三人间瞅来瞅去。 “不,还有出口,”杜若微笑,面色从容,“我们去死门。” 大家惊讶,连怀望千年都意外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银酿瞎诌——玄幻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 大家不理他,胡渣问:“为什么是死门?” 他们不是不信,杜若既然这么笃定,肯定有她的道理。但若不说明白,他们心里就好像有几十只爪子在挠,心痒难耐。 杜若笑笑,看了箫声依旧一眼。 箫声依旧默契接口:“杜若提醒过你们了——之所以会造成现在的情况,是因为系统把我们当成两支队伍了。” “然后呢?”大家头顶几乎具现出问号。 “很简单,我们设想一下,假如有两支或两支以上的玩家进入山洞,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箫声依旧循循善诱。 可惜不是什么人都能跟得上他们的逻辑的,银酿思维跳脱,立即歪楼“怎么可能呢?门都已经被关上了,而且现在还被降下来的拱顶挡住了。” 银酿说完,鄙视地看了瞬间恍然一眼——他才不会犯这种白痴错误。 “怎么不可能?在拱顶没降下来之前,不是有大把时间?” 杜若淡淡道:“只要有心,洞门又不是金刚石,总会被凿开——别忘了,这个任务本来就是设计给多支队伍的,我们现在属于特殊情况。” “可……洞口的位置……哦”浅浅恍然,“我们把绳子留在外面了,其他人看得到” “所以,即便阴玦在第一支队伍手上,还是可以有两支以上的队伍进来,显然,后面的队伍实力要比第一支差。” 杜若眨眨眼,“当他们比第一支队伍迟一步下来,在这里,会遇到什么情况?”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出口 “正常情况……正常情况……就是他们一进来,看见你和老乌龟,就把你们灭了”瞬间恍然道。 “我和老乌龟会留在这里,也不算什么正常情况……” 杜若黑线一下,抽抽嘴角,“好吧,就当我们被他们灭了,那然后呢?第二支队伍会遇到什么情况?” 还是有过切身体会的怀望千年反应较快 “然后……他们就会看到石门已经关上,或者是因为杜若的原因,只留了一条缝。由于石门是有机关控制的,他们打不开,除非破坏石门。但是,这时洞里又开始升温……” 说着说着,怀望千年好似有些明白了。 “不错,之前是我们想岔了,以为石门自动关上、通道升温,这些是为了将我们这支队伍一网打尽,但现在想来,其实这些机关,是为后面进入的队伍而准备的——这样一想,之前觉得有些前后矛盾的机关设置,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杜若轻轻击掌,“为什么既然要把石门关上,但却不会把人困死,无论冰球或冷热温差,都迟早会让人脱困?” 大家若有所思,原有的想法被杜若的一番话所颠覆。 见大家已经动摇,箫声依旧进一步补充: “以这个冰宫的规模,建造这地方的人必然不缺钱物人力,什么玄铁金精不能得到,可这石门却非要用可以被冷热温差可以破坏的材质做成——而且门外是冰宫,门内又有高温生成,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而为。”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设计者有意而为。可设计者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魅舞天空道。 “很简单,上面的峡谷对多方队伍来说,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考验,下面这个当然也是如此——我既然这么说,当然是有理由的,你们想象一下——” 杜若淡笑,“第一支进入洞口的队伍无疑是上一关的胜出者,实力较强,由于石门关闭,打了个时间差,第一支队伍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寻找出口,保持优势——好比娱乐节目里,那些闯关游戏中对第一名的奖励优势——这是一方面。” 箫声依旧接着说,动作自然地拿出一个水囊给杜若“另一方面,石门也是对后来者实力的测试——正如杜若所说,只要知道位置,在第一支队伍触发冰台机关之前,任何队伍都可以进入这里的。他们的实力良莠不齐,那么在通道里,就可以对他们做进一步筛选,所以,这里的机关也是对他们的考验。” “我明白了”银酿恍然,“所以通道里原本没有升温,只是从石门关闭后才开始,冷热夹击会一点点慢慢破坏石门的内部结构,通道里的人实力越强,就可以越早破开石门出去,如果力不能及,就只有等第一支队伍触发冰球,或者石门被温差破坏——这是考验的最后底线” “也不一定啊,”胡渣道,“这里的高温需要一定程度的内力才能熬过去,如果第一支队伍迟迟不触发机关,岂不是很多人要被活活烤干?” “而一旦触发了冰球,拱顶压下,挡住洞口,他们就连反悔爬上去的机会都没有了,还不如不下来呢”魅舞天空蹙眉,“这个特殊场景来得突然,被卷进来的,很可能有不少普通玩家。” 假如不是因为南幽追杀怀望千年,使得离堆山附近一片地方万径人踪灭的话,魅舞天空的猜测很可能成为现实。 “所以入洞前才有‘路通黄泉,生人止步’的提示。”杜若被水滋润过的喉咙恢复清润,“这是游戏策划特意给予的提醒。” “那只会吸引更多人飞蛾扑火吧”众人心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你这样,所以细节都记在心里,不用提示就能从毫无端倪的琐碎里找出联系,甚至破解出游戏策划的用意的” 瞬间恍然一甩头,“这世上,不少什么人都可以和爷一样,实力高强之外还深具自知之明的” “——切” 大家连鄙视的目光都懒得表达,推理才进行了一半,大家都急于知道后文,浅浅追问:“那等他们破门之后呢?破门之后怎么办?” 这是个大家都关注的问题,因为他们此时就相当于杜若假设里的第二支队伍,他们能否找到出口,就看杜若是否能为大家找到答案了。 “想知道破门后应该怎么做,首先要考虑一个问题——通道的考验过后,会出现怎样的结果?”杜若问。 “全军覆没,或者他们多方狭路相逢,内部火拼,死得七七八八?”瞬间恍然道。 银酿假笑,“在有第一支队伍作为共同敌人,占尽任务物品和时间优势,并且他们一进洞就被困住,所有人都有变成烤肉的可能的情况下,还能那么脑残地内部火拼,帮敌人消灭对手——也就只可能是你这种头脑被肌肉塞满的家伙做得出了” 杜若清咳一声,在银酿和瞬间恍然咋咋呼呼的声音中下结论:“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大家都希望别人成为阻碍第一支队伍的助力,保持冷静态度,一起进入冰宫,于是冰宫里的局势,就变成了第一支队伍与后几支队伍并存。” “但是除了第一支队伍,其他队伍都希望渺茫,”怀望千年道,“第一支队伍有阴玦,又有时间优势,实力又是最强,从九卿他们这么快找到出口来看,后几支队伍不大有可能抢得到阴玦,并且在第一支队伍之前找到出口。” 于是没有阴玦的队伍,就会被困在冰宫里,正如他们此时的情形。 “说得好,既然第一支队伍有任务物品,有实力优势,时间上也快过其他人,那游戏策划何必设置考验,把本就渺茫的希望降到最低——那还不如把人直接弄死来得干脆” ——这不坑爹嘛 “游戏策划不会多此一举做无用功,由此可以基本确定,冰宫里必然还有其他生路” 杜若成竹在胸地微笑,“只有确定这一点,继续思考下去才有意义,不然就是诸葛亮再世,也无用武之地” 说到这里,大家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情才算切切实实落了地。 杜若把整个思考过程讲述得这么详细,也是为了安大家的心,激励士气,否则在这补给紧缺环境恶劣的情况下,想要追上小红低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瞬间恍然兴奋道:“所以出口就在死门了是吗?那我们快点走吧” 他连杜若如此肯定的原因都不问了,催促着马上要出发。 其他人对杜若的推理的毫无怀疑,闻言立即意动。 “等等,我还没说完”杜若忙道。 “哦,对了,我们还不知道死门在哪个方向呢”浅浅道。 “不是这个”杜若翻个白眼,而后叮嘱,“记住,在找死门的时候,遇到其他六门的冰台,千万不要触发” “为什么?”银酿奇怪,“我还打算见一个开一个呢” 冰球的机关,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对六扇门的人来说根本毫无危险。而冰宫里的怪和地上一样,不能刷新,杀一个少一个。 银酿打得好主意,让冰球把路上的怪和冰墙都推平了,无论是减少他们寻路的难度,还是在空旷处与夜行守护者战斗,都对他们大大有利。 六扇门的高手都身经百战,自然都会想到这百利而无一害的方法,所以对杜若的要求十分意外。 “你们想得倒美”杜若轻笑,“是不是觉得,游戏策划设计这八个冰台,除了第一次触发会让人猛不丁吃个大亏外,后来的都是用来帮我们开路的?” 大伙儿都听出了杜若言中的不妥之意。 “难道还有别的用处?” 杜若乐了,“你们不觉得,冰台只有八个,上面又大咧咧刻着奇门遁甲的符号,好像怕人看不出一样,难道游戏策划把所有人都当傻缺?” “这不是因为出口在死门不在生门,游戏策划有意误导嘛”瞬间恍然理所当然。 “白痴”浅浅翻个白眼。 “不然你说是什么?”瞬间恍然不服气。 浅浅理直气壮,“既然若姐姐说不是,就肯定不是” 瞬间恍然嘴一抽,居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大家齐齐再看杜若。 “冰球机关就算了,难道你们没有疑问,为什么触发冰球机关,通道里的拱顶也会有连锁反应?”杜若想了一下,补充,“箫声依旧提示过你们了。” 大家迷茫回忆,还跟不上思路。 “这拱顶下降,除了封住其他人的退路外,还有其他作用吗?”浅浅疑惑。 胡渣抓抓头发,一脸挫败,“哎呀杜若,我都被你说蒙了,怎么这机关陷阱一个接着一个,老子半点想不到,你就这么容易看出来呢?” 杜若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箫声依旧看在眼里,觉得很是有趣——杜若在外人面前,可不会这么不设防备暴露情绪。 清咳一下,杜若道:“其实游戏策划还是给了一定提示的,只不过大家没有想得那么清楚而已。” 其他人心道:不,那时因为你的大脑构造非常人能比杜若可不知其余人想什么,解释娓娓而出:“首先,可以肯定一点,拱顶的机关是有用的,但是除了封住洞口外,只有第一次下降才会有可能对玩家造成压力,等冰球破门大家都离开之后,拱顶再怎么下降,也和他们无关了。那么这样一来,这个连锁机关显得好像多此一举,即便降到底部,也不过是封住了整个通道,对正在冰宫里的玩家队伍,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啊” 大家点头:对啊,它爱降不降,反正人都不在里面,就算封住整条通道,对他们的现状也没有多少改变嘛“那么,假如,拱顶封住了通道,顺便把进入下一关的出口也盖住了呢?” 众人大惊。 “出口在通道里?”瞬间恍然叫道,“你不是说在死门吗?” 杜若俏皮地摊手,“我说‘有出口,但要去死门’,没说出口就在死门——” 她笑眯眯的,“出口在这里,但是打开出口的机关,在死门。” 大家被她忽悠得晕头转向,完全迷糊了。 箫声依旧轻笑,看杜若的眼神含着宠溺无奈,“你们还记不记得,触发惊门的冰球后,我就说跟着冰球走,可以找到出口?” 小鸡啄米地点头,大家都记得这回事。 “其实,这是个正常的思维回路,箫声反应够快,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即便是一般人,触发过一两次冰球后,也会想到的。”杜若道。 冰球在冰宫里一路摧枯拉朽,就算没想到的人,也会想到跟在冰球后面占便宜,比傻乎乎一点一点慢慢找路容易多了这个推论需要转一点弯,不是身临其境的人,难以有杜若这么强大的心理代入能力,想得到这一点。 魅舞天空、怀望千年、胡渣和银酿想了一下,终于消化了。 而浅浅和瞬间恍然还是有些迷茫。 杜若接着道:“跟着冰球回到通道,就会有人发现,随着冰球触发,拱顶在慢慢下降——当然,这一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或影响。” 箫声依旧接着道:“但是随着冰台的机关一次次被触发,玩家一次次回到通道,拱顶一次次下降,总会有人察觉这里面的蹊跷——这拱顶到底怎么回事呢?” “等他们把这些现象前后来联系起来,才会发现,拱顶机关才是最大的催命符,这也是我为什么肯定,开关就在死门的原因:在符号标注得这么明显的情况下,死门会是最后一个被激发的机关——” 杜若挑眉一笑,凉凉的说: “延续游戏策划的一向阴险风格,假如你们就这么傻乎乎一路开机关过去的话,到最后傻眼的就是你们了” 其他人倒吸一口气。强悍的推理犹在耳边,他们不敢不信。 瞬间恍然弱弱道:“那……我们留一个不触发就行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杜若温柔地笑,“你说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幻觉 鉴于杜若和怀望千年行动不便,依旧是箫声依旧留下看护,其他人到死门开启机关。 当头顶震动再起,三人一惊,霍然抬头看去。 ——嘎吱嘎吱。 摩擦声犹如催命符。 由于被上方的变化吸引了注意力,杜若身体忽然失重,脚下坚实的地板犹如豆腐花般龟裂粉碎,全无阻碍般无声无息地沉下去。 看似坚实的地板下霍然是空洞。 待到杜若反应过来时,半身已沉进塌陷而出的洞中,她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扑抓,慢了一拍才想起运起登萍渡,然而已然不及。 箫声依旧和怀望千年听见呼声回头,只见原本杜若站的地方,裂出个四米长宽方方正正的黑洞,人已经消失不见。 怀望千年狠狠吓了一跳,箫声依旧更是心脏都收紧起来。 箫声依旧急掠到洞口,眼见下方黑洞洞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出深广。 最重要的是,杜若掉进去后,连一点声音和反应都没有。 头上的拱顶仍如同沙漏般下降,冰宫内却没有冰球掉落的轰隆声。 箫声依旧料想胡渣他们这次是真正开对了机关,然而这拱顶的连锁反应,也让他们始料不及。 “老乌龟,叫他们用最快速度回来,出口马上要关上了” “如果他们来不及,你也不要进来,在外面等我们,”箫声依旧的声音依旧很有条理,但语气难掩担忧,“杜若不知怎么样,我就不等你们了” 说完不等怀望千年回答,提起衣摆,一跃而入。 怀望千年的声音急急:“等一下,拿药……” 在半空中下坠十多米,箫声依旧哗啦一声破水而入,入水前只听到杜若一声短促的惊呼,“——别、别下来” 熟悉的声音,似清晰又朦胧,好似近在眼前,又如远在天边。 然后声音渐趋于无,连头顶洞口传来的嘎吱嘎吱的声音都已经消失,周围一片死寂的黑暗。 水深刚刚过腰。 水的缓冲加上轻功,箫声依旧落水后没有受伤。 他听到杜若警兆,心知有异,还没在水中站直,便将赤月乌管握在手里,斜挡在身前。 水虽然不深,但无疑限制了动作的自由,让攻击速度和力量大打折扣。 加上这里环境奇特,一举一动都可能会让水流发出声音,影响他的听力之余,还会引来怪物,地势上天生处于劣势。 箫声依旧提起了十二分防备,静静站立。 无声的黑暗,令人下意识产生恐惧。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怪袭来,也不闻杜若的声音,箫声依旧渐渐不安,低呼一声:“……杜若” 没有回答,只有黑暗,寂静。 他屏息又等了一会。 水滴在发尾衣角滑落到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反衬出这空间的寂静,周围的黑暗仿佛凝固。 ——她在哪?她在哪?…… 怀着对杜若的担忧跳下来,找不到她的焦躁逐渐占据心头,成为唯一的执念,甚至忘记了还留在外面的伙伴的安危。 在沁凉的水中,箫声依旧渐渐冒出汗来,湿衣贴在胸前,勾勒出肌肉结实紧致的线条,起伏剧烈的胸口彰显出他此刻心中的急躁。 “杜若——” “杜若——” “杜若——” …… 声音在空荡荡的回响,却始终听不到回应,放眼望去一片黑暗,仿佛封锁住了他的感官知觉。 求而不得的烦躁恐慌几乎占据了心头,箫声依旧的眼中时而清明,时而暴虐,犹如有一团火在脑中乱窜,燃烧他的理智,脑中有一股念头,在催促他发泄,发泄…… 然而长期的修身养性,以及自持稳重的性格,还是起了作用。 紧握的双拳已然青筋暴突,他还是没有放纵心中那股发泄的,只是转着圈,重重拍打着水面,一声一声的呼唤“杜若——” “杜若——” 声音没传出多远,就已经消失,被附近重重黑暗吞噬,好像里面藏着水面东西,把他的声音隔绝,阻碍他找到心心念念的人儿。 箫声依旧心里的暴怒立即找到了发泄口,赤月乌管如毒蛇出洞,带着尖锐的厉啸,去势忽止,好似打中黑暗里的实物,有人闷哼一声,声音似幻觉般若有若无。 不等第二招,黑暗里又传来低微短促的水声,那东西远去,躲进黑暗里。 箫声依旧找到目标,疯狂追及,招式带着烈烈疾风,招招运力十成,狠厉不留余地,水花扬起,化作珠弹一般,在空中飞溅击打,不分敌我。 黑暗里好像又传来数声闷哼,那个阻碍他找到杜若的敌人,好似已经受了伤。 箫声依旧心里直觉好像杀死对方,找到杜若的愿望就可以实现,出手更加致命。 急步直追,招招夺命,水花纷溅飞扬,那人好像就在前面,却总也杀不死,箫声依旧越发暴怒急躁。 忽地,身后一阵水波荡来。 有敌人靠近 箫声依旧虽然大脑有些混乱,临敌反应却丝毫不打折扣,也不反身,赤月乌管从左肋下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点出。 志在必得的一招落空了 身后没有人。 箫声依旧一时迷惑,注意力被转移,再想起那个一直打不死的“敌人”时,对方已经不见了,无声无息。 好像是自己的幻觉,对方从来没有出现过。 失去了即将达成的目标,一般人在这种时候会更加暴怒疯狂,但箫声依旧长久养成的习惯和意志,让他下意识选择了思考。 蒙蔽的心智出现了一丝清明。 ……不对,好像哪里不对……我在干什么?杀人?找人?……人呢?杜若呢?其他人呢?……怎么找不到她……她在哪里……为什么不叫我…… 他霍地停下来,由极动变为极静。 ——声音 ——对了,没有声音除了…… 箫声依旧抬起手,宽宽的袖子早已湿透,湿漉漉的褶皱拧成一团,贴服在结实的手臂上,冰凉的水珠淅淅沥沥落入水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有声。 他换了一声“杜若”,先前的情况重现,声音好像没传出几米,就为黑暗所吞噬。 暴怒的再起,箫声依旧差一点控制不住想要发泄的怒火。 ——无声。 他抬起头,四四方方的洞口已 梦醒入戏第7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2部分阅读 的洞口已经消失,头顶一片黑暗,没有人进来过他们没赶回来吗? 强制控制心头的理智,脑中暴虐的乱窜,附近的黑暗里好像又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赤月乌管在肋下三指处重重一戳,剧痛窜进脑中,一时扫去脑海中肆虐的暴怒,那隐隐约约的水声顿时消失。 ——这是幻觉……吗? 箫声依旧深呼吸,全身冷汗潾潾而下,努力聆听,耳中却收不到哪怕一丝声响——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声音。 ——是幻觉,还是……杜若挂回去了? 仰头看了一下头顶的黑暗,找到杜若的念头似乎不由自主地成为执念,握着箫管的右手松开又攥紧,箫声依旧忽地用力甩了甩头不对 不但是没有其他人的声音,连他运用轻音门的武功攻击时,赤月乌管应该配合发出的干扰敌人的声音都没有他持箫放到唇边,吹起镇魂曲果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是幻觉,封闭了他的听力,误导他的感知。 ——入水前他还能听到杜若的声音,就算她挂回去了,他也该看得见——她能提醒他,想必还能保持清醒。 ——她还安全,应该离他不远。 一念至此,心头的一点执念得以缓解,浮躁不安好似减轻不少,箫声依旧心神立即安定下来。 灵台一点清明,让他立即想起刚才失去理智的疯狂,以及寻找杜若而不得的暴怒。 他按了按头,从手镯里拿出一支火把点燃,举目四望,发现光线照不到两米之外——即使明知是幻觉,暴怒之心还是难以控制赤月乌管再往肋下一戳,他痛哼一声。 不受控制的暴虐又压下去,他用自身的意志,来对抗生物波模拟出的神经传导反应。 但这种方法只能暂时起作用,因为虽然是生物波模拟的反应,但大脑中枢接收时却认为这是真实的,所以传导出的神经反应会影响到大脑管理情绪的区域,使人自动趋利避害。 所以即便他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幻觉,是假的,情绪反应却无法控制。 沉重地喘着气,箫声依旧打开属性面板,果然看到状态上写着:混乱、幻觉、中毒。 他豁然想起杜若进洞前后的两次幻觉。 ——杜若怎么样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她 ——怎么找? 箫声依旧集中精神思考,忽然猛地醒悟,拉开好友栏,果然看到杜若的头像在跳动不停。 “箫声依旧,小心,这里有毒” “你看到的东西都是幻觉” “声音也是” “我在这里,在你面前” …… 十几条信息涌出来,可见杜若心情之焦急。 箫声依旧不及细看,连忙发回去:“你没事吗?我要怎么做?” 停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杜若回复: “……刚才我x不近你,你往后退五十步,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攻击,一步一步来,我会帮你调整。” 箫声依旧一怔,心跳忽然加快: 要求得那么准确,那刚才的情形,她……全部都看得见、听到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你心我心 杜若一掉下来就察觉这里有异。 直觉发出危险到来的警报,眼前和耳边的景象声音,时而正常,时而诡异,犹如立体投影在两个频道见来回变换。 这时,她还没有被幻觉引导出心里的情绪,并且加以扩大,所以幻觉对她情绪的影响力没有箫声依旧后来那么大。 所以她看到箫声依旧从上面跳了下来时,已经太迟,只提醒了一声,便自顾不暇。 她的视线里,原本还能借着头顶的光看到箫声依旧,后来入口被封,就陷入黑暗里,模糊一片。 其他人没有下来。 虽然幻觉变化出的空间感不停地扩大缩小,让她犹如蹦极一般,感觉身处空间里的黑暗一时压迫、一时扩充,周围一时有声、一时无声,完全不受控制,但她拿出银针扎了几针后,幻觉被降到最低,半分钟才出现一次,一次一两秒。 她回想起进洞前后的两次幻觉,似乎这次与原来的有些相似,又有所变化:看来毒源就在她的身边,并且出现了二次变化——是混毒。 压制了毒性后,耳边的杂乱的声音变得清晰,黑暗里水珠滴答,不远处有人在动。 后来的发展对杜若来说,是一次猝不及防的情绪冲击。 “杜若——” “杜若——” “杜若——” 漫天水花飞舞,困兽般呼号,她看着箫声依旧气息乍变,暴虐疯狂。 她起先是惊诧,而后是惊慌,因为叫不醒他,无法靠近,甚至连发信息给他,他都没有回应。 箫声依旧犹如暴走的野兽般,声声唤着她,狂乱地原地转着圈,奋力击打水面,迸溅飞射的水花劈头盖脸,让她根本靠不近他。 她不得不躲开,火把都被打熄,只能看到水花中心,一个黑影弓着身,急躁又惶乱的呼喊“杜若——” “杜若——” 巨大的声响在湿润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急切不安,带着求而不得的情绪躁动,真实,不容错辨。 幻觉犹如带着诱惑香甜的毒药,将中毒时那一刻的情绪和执念扩大。 两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揭开心底最真实的情感,袒露出隐藏已久的秘密。 箫声依旧无意识下,将他的感情暴露无遗,直击她心中的最柔软处。 她喉头一哽,忽然有些呼吸不畅。 他喜欢她。 有一瞬间,杜若脑子发白,这想法如一道闪电打入脑海,将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刻满“理智”的脑浆搅拌成浆糊。 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他…… 箫声依旧喜欢杜若。 忽然一个激灵,她忽然想到:是的,箫声依旧喜欢杜若他是箫声依旧,她是杜若,仅限于这里,仅止于游戏。 游戏以外,他不认识她,她,不是她。 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满心的欢悦忽然冷却。 她回归现实,感情回归理智。 然后她看到,箫声依旧在黑暗里不辨方向的疾行,赤月乌管带着凄厉的呼啸,疯狂致命地对着空处击打,好像那里有个看不见的强大敌人。 箫声依旧的动作凌厉致命,每一招的弧线都近乎完美,然而却毫无建树,徒费力气。 ——这是否预示他和她的结果? 命运太残酷,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带给她无限绝望,又留存一线希望。 她听到心动的声音,又听到夜莺啼血的低鸣。 杜若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切成两半,情感躲在心底懦弱的哀泣,理智控制着她的躯体。 她看到自己无声地靠近箫声依旧,远远推出一片水波,吸引了他陷入混乱的注意力。 然后冷漠地站在原地,不言不动,冷眼旁观箫声依旧一次二次地自残,心底一片平静地计算着箫声依旧依靠自己保持清醒的时间,列举可能出现的变化,以及她应当才去的应对方式。 ——是了,这才是她,理智得近乎无情,冷静从容,对所有事情冷眼旁观。 这不正是箫声依旧眼中的她吗? 否则前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冷战又从何而来,他对她的劝说改变又从何而来——他又为什么将他对她的感情隐瞒至深,丝毫不露端倪? 假如不是这一次意外,他会等到什么时候,她改变软化到什么程度,他才会告诉她? 杜若忽然明白了箫声依旧对她的想法,以及对她的筹谋计划。 回想过去那段时间,她和他从相互猜忌到相互吸引——他早早明白自己的心意,主动接近和牵引;她懵懵懂懂的心动,纵容他靠近,妥协于他对她的感情处理方式的不赞同。 ——感情的战争在她不知不觉中开始,他用最温和无害的方式,对毫无防备地她展开掠夺。 杜若试图微笑,却又笑不出来: 在万千人之中,她看中他,他看中她,两颗心相互吸引,碰撞出炙热的火花,那是过去的她,在二十一世纪所祈愿的爱情。 但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处境,有过那样的经历后,即便明知自己已经心动,在初时的喜悦过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处境,第一反应还是猜忌他的用心——不安全感早已深入骨髓,她本能害怕来自于他的伤害。 ——自私,多疑,猜忌…… 连她都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无比丑陋。 箫声依旧喜欢上的,会是这样的她吗? 心中燃起的祈望渐渐熄灭,她在心里冷冷地嘲笑自己:——未来无定,命运未知,连心都无法自由掌控,身心都带有残疾,你有什么资格妄想注定不能得到的东西? 她抚上心口。 ——你动摇了吗? ——不,我没有。 信息跳动,她恍惚醒来,眼神从迷茫到清明,从清明到幽深,从幽深到澄澈,只用了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 谁也不知道她心中经历了怎样的翻覆,十几天懵懂的萌动,只用几个呼吸,便被轻易斩断。 杜若发现做出选择后,心中平静如昔,如同未留波澜——她的理智嘲笑自己的凉薄。 回复了箫声依旧的信息,指引他一步步靠近自己,走近到面前三步时,箫声依旧晃了晃,赤月乌管提起又放下,箫声依旧的身影紧绷了数息,才再度走近。 杜若心知他应该是差点又被幻觉魇住了,当赤月乌管指向自己时,心里一片平静,甚至在它放下后,还有点可惜:假如他能击杀了她就好了。 ——她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坚持和小红低唱过不去,如果早点自杀出去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然后她的理智立即在心中嘲笑自己:还想延长美梦的假象吗?收起你那流连温情的懦弱她的感情则在谴责:你把他当成什么?需要时靠近,不需要时抛弃,还要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让他自责不安,在他心里留下对你的遗憾和印记吗?虚伪恶毒当甜蜜的感情如潮水呼啸涌来,最悲哀的不是现实的箍桎让人无法接受感情,而是你发现即便没有了现实,你也依旧从身到心地抗拒,无法自控。 是毒药也是蜜糖,被诱惑也逃离,即贪恋又恐惧——这病态的心理,恶心到让人想吐。 站在理智和感情的分界,她看到杜若在信息里对箫声依旧说:“转过身,我要施针。” 箫声依旧僵了僵,好似才明白她就在他面前,他毫不反抗地背过身,犹如羔羊对上帝的献祭。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在他的幻觉里是什么东西,但能让他差点举起赤月乌管,杜若已经可以猜知一二。 然他终究对她选择信任,哪怕此时心生魔魅,情绪已经不受他控制。 杜若心里一声叹息,又有羡慕和欣慰——他有才能,也有与之相配的心性和意志,反衬出她毫无抗拒之力地被心魔所俘虏,是那么懦弱自卑。 他值得更好,所以她无法纵容自己吃下那甜蜜的毒药,哪怕只是短暂的。 根根银针刺入|岤位,轻轻捻动,又缓缓拔出,准确得不失毫厘,时间掌握和切换的间隙流畅自如——杜若觉得自己这一手施针之术从未这么精准过。 箫声依旧却忽然出声:“杜若,你刚才……一直清醒着?” 即使他正背对着她,她也听得出其中的期盼和不安——杜若忽然发现自己对他情绪的了解,从未有如此清晰,可笑精神在这种情况下。 否认的话在唇齿间流转了三遍,在箫声依旧看不见的黑暗里,她蓦地怅然一笑,淡淡道:“嗯,看见了。” 语气平静如常。 箫声依旧背上一紧。 “放松,”她拍拍他,“别紧张。” 箫声依旧心里忽地沉沉坠下。 他想过她可能的反应。 有可能,她羞怯不安,情绪外露,那他会欣喜如狂——那说明她心里与他有相同的期许:即使这可能不到万分之一。假如她一口否认,说明她试图粉饰太平,保持目前的状态,这意味着,至少她对他有所好感,并不讨厌他的接近。又或者,她承认之后,对他态度大变,保持距离,那起码说明她虽然还没有对他产生好感,却在意他对她的感情——就犹如江城。 他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她承认了,并且用平静地表达拒绝,温和的态度周全细致地照顾了他的自尊,也自然得让他心甘情愿地粉饰太平,再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假如,他还想保有这“同伴”的身份的话。 第二百五十章 天材地宝 “这里没有怪,不过水里有毒,会让人产生幻觉。” “嗯。” “我看了一下,这里应该是条地下暗河,按理说这里的水是活水,假如是有人故意放毒,也不该一直滞留在这里。”杜若声音顿了顿,“我们小心点,尽快找到出口。” “好,我先去探路吧。”箫声依旧的声音也同样稳定,假如忽略他急欲离开的意图的话。 “别” 杜若断然摇头,仿佛不明白箫声依旧想要离开的原因,就事论事道:“这毒的毒性不强,我的针灸可以解掉,不过因为一直接触着毒源,很快又会卷土重来——我们还是呆在一起比较安全。” 箫声依旧嘴唇动了动,黑暗里看不见他复杂的眼光,最终回答:“好。” 手臂微动,习惯性想伸过去扶她,却还是收了回来。 不意这时,一只小手伸过来,主动放入他掌中。 他们的默契一如往常,箫声依旧的心中却更加苦涩:她知道了,却视而不见,对他的态度全无改变——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拒绝更彻底。 箫声依旧轻轻握住掌中那只小手,心中再无旖旎,两人掌心相连,心却分隔两端。 两人相互搀扶,在腰高的水中缓缓跋涉,流水无声,逆流而上的两人仿佛两块礁石。 从他们掉下来的方向看,他们现在应该正正在峡谷地下,向江岸的方向走去。 十多里地走了半个小时,中途停下补充体力和针灸祛毒,第二次停下后再启程,水道越走越小,水流越发湍急,黑色的流水中偶尔有一两点莹光流过。 两人初见时感觉惊异戒备,后来发现没有危险,杜若便去捞那莹光。 莹光刚捞到手上没多久,便很快溶化了。 下意识再掬起一个,那微小的莹光托在掌上,熹微,黯淡,然后眼睁睁看着它消失,杜若眼前恍惚,忽觉怅然若失。 耳边不知是谁在轻叹。 身边一转眼便只剩她一人。 杜若先是一栗,脑中霍然回复清明,手一抬,不假思索地在自己身上施了几针,再睁眼便看到了箫声依旧俯下的脸,气息近在咫尺。 后退半步,杜若轻声提醒:“幻觉。” 平静的声音打破梦境。 箫声依旧眼神恍然清醒,流过失落,仿佛留恋般在杜若脸上流连片刻,才缓缓直起身。 “抱歉。”他说。 杜若心中一涩,语气如常:“不要紧,”她温和而平静,“背过身,我帮你施针。” 一段不该有的情思,在他开口道歉那一刻宣告终结,她听到自己心止如水。 施过针,继续逆流而上,水中的点点莹光越发密集,有时可以连续看到六七颗,显然他们离这莹光的源头也不远了。 两人知道这莹光遇水溶解,是造成幻觉的原因,所以都小心避开。 再转过一个弯,入眼就是繁星般的点点莹光,不时有莹光星星点点地落下,在水面上打了一个漩,便追逐着离去。 两人靠近一看,竟是一小片草本植株,没有主干的细茎从石隙中生出,倒卵状的叶片上沾着湿漉漉的水迹。 那点点莹光是植株中间伸出的淡黄小花上的花粉囊。 杜若仔细观察了片刻,怪道:“好像是天葵。”以前关爸爸养过这东西。 箫声依旧俯身去看,排除掉那会在黑暗里发光的花粉外,这植株的样子和路边的野草没两样。 这个时代的生态环境经过近两百年的休养生息,野外的植物种类大多保存了下来,生物科学的盛行和研究,令植物杂交变种成为风行,各种千奇百怪的嫁接杂交植物层出不穷,但平时人们在城市里常见的多是优胜劣汰的高适应性品种,即使是专业的植物学家,在没有光脑的辅助下,在品相各不相同乱七八糟的变种中,也未必能轻易确认一种植物的品类科目。 箫声依旧是见过天葵的,不过他见过的那些改良品种,外形和眼前这种大有区别,很显然杜若口中所说的那种天葵并非常见,甚至有可能是特殊的变种或珍品。 ——或许。 他抱着一线希望地想。 于是他没有发表意见,却侧过身,左眼微蓝,将眼前这种植物细细拍摄下来。 黑暗里,他无声默念:“天葵……” 那边的杜若已经戴上鹿皮手套,拿出一个小锄,将这一小片植株采集下来,辨药术在她念出“天葵,可致幻”后,便将此植株的属性显示出来子夜天葵(完整植株可种植,实时限三日):奇珍,见光即死,茎叶花果子实皆可致幻,块茎可为大部分致幻药物克星,第一次服用可增加幻觉抗性。 杜若采集下一株子夜天葵,将带土的块茎切下洗干净,削皮将其切片,分了一半给箫声依旧。 箫声依旧接过新鲜还沁着||乳|白浆汁的块茎,一言不发地吃了下去,属性面板上的负面状态全部消失,还增加了一个抗性:幻觉抗性10。 杜若也吃了下去,然后拔出了一直插在|岤道中的银针,箫声依旧才发现了她能够一直保持清醒的原因,他抿了抿唇,温和的唇线拉直。 杜若若无其事地对他笑笑:“不要紧,后遗症被抵消了。” 箫声依旧静静点头,她的态度很明确,他也不想让她为难,但身处这个黑暗的地下河道,三尺外就看不清对方的脸,他暂时还可以纵容自己的软弱。 ——若不是黑暗的掩饰,他或许没法像杜若那样,做得如此从容。 杜若几乎将子夜天葵一扫而空,只留下几株矮小幼苗,收拾完毕,两人继续前行。 走到这里,河道潜入水中,拐往另一条水下暗流,杜若两人则走进了子夜天葵生长的那一条潮湿狭窄的岩洞。 岩洞蜿蜒曲折,潮湿的岩壁上长着笔直的钟||乳|石,地面上东一个西一个水洼凹窝,宽敞处可容五人并行,狭窄处要杜若凿开一小片岩石,用力拉着箫声依旧才能让他挤过去,比起刚才十几里宽敞的河道,这里变得狭小了不少,好像从大肠走到了阑尾。 因为地面高低不平,坡度很缓,杜若也分不清他们是在往上走还是往下走,于是时不时停下画地图。 走到离江边还有五分之一路程的地方,风声呼呼,有模糊人声顺风传来。 “……药……请你……记……” 交握的手紧了紧,不用言语,两人不约而同放轻足音。杜若朝箫声依旧看去,他却没有如以往般看来。 再往前走一段,说话声渐渐清晰,一个犹如尖锐沙砾摩擦过玻璃表面的嘶哑声音大笑:“……怎么样,小崽子,十转天心涌地||乳|就在你面前,你选哪一样?” 小红低唱暗含怒意的声音响起:“晚辈持信物而来,并且已经通过所有考验,前辈为何言而无信,要用如此手段为难我们?” “谁叫你们只有一个信物,却是两人相携而来,还是一男一女——我坐困此地整整五十年,从清华正茂熬到垂垂老矣,只因不得不遵照誓言,看守这十转天心涌地||乳|,延续你天音一脉的气脉传承” 老鸦垂暮般的声音高声嘶喊,仿佛不气尽力竭,就无法表达心中怨恨之万一。 “五十年五十年了无日无月,无边冷寂,家人不知我生死,双亲无法尽孝于膝下——清音子清音子你这蛇蝎女子我恨我恨啊啊啊啊” 一阵轰轰砸地的声音,石屑噼里啪啦地飞溅,然后那老鸦般的声音桀桀怪笑:“选吧选吧小孽畜这三个瓶子里,有一瓶十滴的十转天心涌地||乳|,恰恰够一人伐经洗髓、重塑根骨,只要你选中了,这天音一脉的传承便由你继承,我便算完成我的誓言了。” 杜若和箫声依旧躲在洞中下风口,老者和小红低唱似乎在空旷处,声音阵阵回荡,传到他们耳边时已有些模糊,却不影响两人分辨。 早已停下屏息聆听的两人此时手一紧,互看一眼:原来这任务奖励的是可以重塑基本属性根骨的十转天心涌地||乳|,难怪小红低唱即使冒着得罪明部的风险,即便被杜若揭发了意图,也还处心积虑地试图独吞任务奖励呢十转天心涌地||乳|,这名字一听就是天材地宝,而且那老乌鸦明说了,十滴就可以重塑根骨——能够套上伐经洗髓四字,显然会让玩家的根骨有翻天覆地的提高。 除了孤野心经外,杜若还从未听说过,市面上曾经出现这类可以改变隐藏属性的宝物——别说是改变隐藏属性的宝物,就是一品以上的武功秘籍,也从未在市面上流传过,在黑市上的悬赏一直居高不下:三百万通用点——买凶杀人都绰绰有余了所以得到这些稀世之宝的人,多数和杜若一样敝帚自珍,即使要出手,也是偷偷地私下交易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通用点固然重要,但拿命来冒险,就不值得了有这么大一笔财富做诱惑,小红低唱的行径完全可以理解,但杜若此时却更担心一件事:一直都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九卿哪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戏中戏 “一瓶九月鸩,一对摘心命蛊,十滴十转天心涌地||乳|,三选一——小孽畜,你作何选择” 小红低唱对老人给他的称呼毫不动气,沉默片刻,问道:“若选中九月鸩,会如何?” 那老者一阵悚然怪笑,“‘鸩羽拂之,饮之即死’,九月之鸩,集夏之阳烈之最,不但饮之即死,而且霸道的阳毒可顷刻间破坏你的全身经脉,一身内力化为乌有——我知道你们这些玩家可以重生,可即便你能重生,全身经脉也已全部废黜,变成废人一个啦哈哈哈哈——” 杜若耳闻小红低唱深深吸气的声音,不知是强抑怒火还是兴奋过度,只听他很快接着问:“这世上真有鸩?这不是传说中的凶鸟吗?” 他是毒师,并且自傲非常,对老者话中露出的一些内容起了心思。 而且听起来九月鸩的毒性,恰好和十转天心涌地||乳|相反,其破坏性之恶毒,对一些有特殊需要的玩家来说,作用或许比十转天心涌地||乳|还大——假如南幽暗算怀望千年时有这么一瓶东西,杜若和日落箫声的技能就算晋级到大宗师,恐怕也回天乏术:时间上来不及。 这游戏不缺通用点玩家,愿意一掷千金买个快意恩仇的人也不少,只不过《武》的平衡做得极好,各方面制衡发展,始终没有出现一个占据绝对优势的东西来破坏平衡——本来杜若的孤野心经算一个,但得知它有严重未知的后遗症,被杜若有意抑制内功进度后,就不算了——这也算是游戏策划设定的平衡。 比起十转天心涌地||乳|可以重塑玩家根骨,仅用于成就一人,九月鸩这种一喝就死、十死无生的剧毒,用得好的话,就是或许连npc都无法抵御的大杀器:譬如去毒死个把皇帝武林盟主什么的——之所以游戏里还是npc将玩家压一头,并不是玩家缺乏想象力和行动力,他们只是缺乏决定性的杀手锏而已。 九月鸩一旦外泄,在黑市中的标价不会低于十转天心涌地||乳|,或许犹有过之——假如可以拿了就走的话,也许小红低唱不会介意选中九月鸩。 不过这个被关了五十年渣滓洞的老魔可不会明白玩家的心思,他冷笑,不答小红低唱的疑问,反而奚落道:“怎么?小孽畜这就怕了?看来小丫头你的眼光可不好,没选中良人啊若是他不肯选,小丫头你就……” 他说了一半,乍然停下,忽然一阵大笑,声音回荡,震得好像山洞都在抖动,杜若和箫声依旧耳边即使用了内力护身,也是一阵嗡鸣。 “哈哈哈哈——我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你们有两个人,我让你们选两次要是你第一次选中的是九月鸩或摘心命蛊,你可以让你那小情人替你喝下,有什么后果,也不用你承担不是——不过你要是不愿让她替你,我也不会勉强” 说到这里,那老魔低低一笑,诱惑道: “她重伤在身,于你已经无用,只要得了十转天心涌地||乳|,无上功业正等着你,何惜区区一个女人?成事者不拘小节,小崽子,就看你是选则怜香惜玉,还是狠一狠心了,哈哈哈——” 听到这里,杜若翻翻白眼:这么无耻又狗血的经典对白,亏游戏策划设计得出,不过虽然狗血得经典,对与身在其中的人来说,诱惑性却不是一般的大有这样的利益在前,以小红低唱的性格,杜若很难想象他会抵御得了诱惑,即便,他可能对九卿并非完全没有情。 假如有什么是能让他有所顾忌的,就是九卿的身份:在他的计划里,九卿可是能让他免于被明部追究的护身符——如果他知道他的计划,不偏不倚正好踩中杜若的逆鳞的话,就不会怀着那样的侥幸之心了。 现在轮到杜若暗暗称幸:还好小红低唱不知道,不然在他毫无顾忌下,九卿就危险了。 此时听两人的对话,显然九卿虽然有伤,却没有什么危险,很有可能是被老魔制住了。 不过杜若也在奇怪,按九卿的性格,被老魔以这般态度称斤论两,即便是受了重伤,也也是宁死不折,难道是被封了哑|岤? 这时身边传来箫声依旧的传音:“信息没有回复,九卿在线,但没有反应。” 这情形对他们来说本应百思不得其解,奈何箫声依旧正亲身经历过这种情况,两人一听就明白了——九卿毫无疑问是中了幻觉类的毒,现在正处于幻觉中,不但是外界的声音,就连信息功能也没有注意到。 九卿没有动作的原因也可以想象——被老魔制住了。 如此一来,那老魔口口声声“小丫头”,故意让小红低唱以为九卿神志清醒的行为,就很值得玩味了再顺着想下去,九卿和小红低唱功力相若,为什么一个却身受重伤,落入老魔手里,另一个却毫发无伤,还神完气足地在这里和老魔讨价还价? 杜若回忆了一遍他们的对话和水洞里的经历,慢慢勾起唇:看来情况不像他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啊不知小红低唱发现了没有? 那厢小红低唱听完老魔的毒计,沉默了一会儿,“若前辈出尔反尔又如何?” “以我凌天魔君的信誉,用得着与你们小辈毁诺?”老魔冷哼一声,沙哑的声音尖厉,冷笑一声,“若非清音子用计骗我守誓,我凌老魔何须在此虚耗五十年光阴,为这早该灭绝的天音一脉守护传承” 杜若闻言,无声轻笑,勾起的嘴角说不出的讥诮。 “既然如此,小卿在前辈手上或是在我身边,又有何差别,”小红低唱慢慢道,“请前辈先将小卿还与我,左右小卿已被前辈所伤,这么重的伤势,我们也跑不掉。” 杜若眉一挑,淡淡一笑: 小红低唱显然也尝试了私聊九卿,所以对她此刻的状态有些怀疑——他还没有被唾手可得的利益蒙蔽得太彻底嘛——一老一小两个狐狸都是外强中干,彼此互相试探,在杜若看来,小红低唱那边的筹码比老魔还多,只看他能不能即使察觉到老魔的底线了。 “不可”老魔断然否决,“若是你选中了摘心命蛊,我便要将母蛊种入这小丫头身上,子蛊给你,否则岂不便宜了你” 一听这就不算什么好话,小红低唱的声音略带疑问,“摘心命蛊有何作用?” “你没听过?”老魔讶道,好似十分意外,“难道摘心命蛊的赫赫威名,外面已经全无流传了?不该啊,裔苗族的……” 听他的话,好像摘心命蛊在五十年前赫赫有名,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还和一个叫裔苗族的族群有关一般。 小红低唱不动声色地听着,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多了解一些,对他有利无害。 老魔声音渐低到不闻,自言自语一会儿,可能是五十年没人和他说话憋久了,可能是摘心命蛊的来历说出去对她没有影响,大发慈悲地回答:“摘心命蛊是裔苗族的镇族之宝,五十年前此南蛮小族依仗其横行一时。裔苗族人首次出现在江湖,竟赫然是不死之身,刀剑加诸其上,伤口不见流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除非一招斩下头颅,否则便是无痛无血的妖孽之身——小崽子,你可知为何?” 闻言,杜若眼光一闪,而小红低唱那边已经回答道:“是不是因为这摘心命蛊?” 箫声依旧摇摇头,微微转过头,余光掠过杜若在黑暗中平静的面容。 “不错,裔苗族人个个身怀摘心命蛊的母蛊,而子蛊,则被种在他们称作‘蛊人’的外族人身上,身怀母蛊的人一旦受伤,伤势便自动转移扩大十倍到蛊人身上,同时受摘心之痛——一个母蛊最多可配十只子蛊,子蛊并无转移限制——你说,他们是不是不死之身?” 老魔桀笑着问道。 十只子蛊,那就连蛊人死亡,蛊虫转移间隙的弱点,都已经被数量弥补了——只要蛊人足够,那裔苗族人确实人人都是不死之身。 “自然是的。”小红低唱淡淡回答,假如杜若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定明白这人必定又在想坏主意了。 可惜一山更比一山高——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伤势十倍转移于子蛊身上,不死不休,”小红低唱轻叹一声,“对我们这种人,可以说再没有更好的刑罚了,想必,这才是前辈为我贴身设计的‘见面礼’吧” 玩家,可不是真正没有死亡的人吗? 这种蛊一旦上身,可真的是生生活着受刑,生不如死。 凌老魔桀桀怪笑,可小红低唱的下一句,却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既然前辈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我又何苦遂前辈之愿呢?”小红低唱将一把剑横在颈上,“我持信物而来,既然前辈不愿守誓,我便不必多留了” 老魔惊怒的大喝:“你敢” 身处事外的杜若摇摇头:这小狐狸,老狐狸,演技一个比一个好——既然小红低唱要自蹈死地,也无需她落井下石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计较 小红低唱长剑架在颈上,“晚辈有何不敢?” “你要抛下这小丫头独自逃生?她可是一心为你,甚至因你而重伤,”那老魔道,“你若敢逃离,我便让她替你受罪,她岂不怨恨于你?” 小红低唱笑笑,“小卿她不愿累我,我自然感她情意,更不能白费了她为我之心,出去后,我会尽力补偿她——” 然后等了一会儿,他便微微笑起来,若有所指: “小卿生性直拗,既知前辈对我们不怀好意,想必她即便在这里因我而受了苦,也不会听信前辈的一面之辞” 他有意暗示凌老魔,自己已经知道了九卿听不到声音的状态。 凌老魔冷哼一声。 其实小红低唱此举,还有另一层用意。 假如说之前私聊九卿得不到回复,还有可能是因为九卿自知重伤,怕他因她而被拖累,故意不回复。 那么在他说出这些话后,九卿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有欣慰地催促他快走,也无愠怒他的无情无义——可以肯定,她必定因为某些原因,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他的试探其实有些大胆,但凌老魔那一声冷哼,则是最好的证据——对一个npc用计谋,他可不会有什么羞愧之心。 虽然小红低唱不明白凌老魔对她用了什么手段,但从凌老魔故意让他以为九卿还清醒的行为来看,凌老魔是有意以九卿挟制他——凌老魔的真正目标,还是他这个持信物而来的轻音门弟子。 以凌老魔刚才表现出的实力,一照面就差点制住他,若不是九卿相救,现在倒在那里的就是他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按理以他的性格,既然明白凌老魔对他不怀好意,即便九卿为人质,他也可以立即地甩手离去,毫无愧疚——他对九卿固然有好感,但多是出于虚荣感和利用之心,还不至于为了她的一厢情愿而赔上自己的程度。 但九卿身后还站着一个马蜂窝一般的明部,以及早就知道真相、睚眦必报的杜若和箫声依旧,他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丢掉九卿这个护身符后,他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尤其是杜若,这女人之前与他的过节,只不过是因为看他不顺眼,对付他时还存着轻松玩狎之心,所以他才可以在脱离她的视线的情况下,反将她一军。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对杜若的心智感受至深,不得不早早准备好后路,以九卿做护身符:即便杜若想对他不利,以九卿的性格,也万万不会坐视不理——只要杜若有一丝投鼠忌器,他就有把握转圜回来。 因此,九卿因他而失陷在凌老魔手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抛下她——即便是九卿自愿,杜若在明知他利用九卿的情况下,肯定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他,尤其她身边还有箫声依旧这个以护短出名的高手为助力。 ——即便小红低唱对所谓的道德底线嗤之以鼻,也很明白:利用而未作出实质伤害,与利用且作出实质伤害,在杜若他们看来是两种不同的情况——前者,是可以让他化被动为主动、令杜若投鼠忌器的手段;后者,则是逼着杜若对他不死不休。 在道德底线上游走,小红低唱自认自己游刃有余。 他原本打算和凌老魔虚与委蛇,将九卿弄到手后,就想办法逃离。 这是个与轻音门有关的隐藏派系的传承任务,他却是从一个自由npc那里得到这个任务的线索和阳玦的。 在进来前,他就知道这个传承任务的奖励极大,且不限制传承者的门派身份,在选出传承者前,只要有阴阳玦,场景就可以重复开启——换言之,他还可以有下次机会。 只是这次利用六扇门开路,虽然过程有波折,但对他来说实力无损,下一次就未必有那么顺利了——不但竞争者可能会增多,而且也没有那么好的开路工具,唯一庆幸的是,他基本掌握了这里的情况,下次进来,他也占绝对优势。 即便如此,他也有些犹豫:是冒险一试搏运气,还是先求全身而退, 以后再徐徐图之? ——左右他天平的关键,不在九卿,而在于:行险一试,得到十转天心涌地||乳|的几率有多大? 如果成功几率大的话,放弃九卿后,大不了他躲上一阵,难道明部还能只手遮天不成——一盘散沙的暗部在强势团结的明部面前固然不值一提,但挑拨得当,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挡箭牌——更何况,明部本来就树大招风,很多人看不顺眼了。 怕只怕,以箫声依旧和杜若的手段,不会留给他寻求一线生机的时间。 说到底,他也不能否认自己是个骄傲自我、唯利是图,一切以利益为准绳的人,九卿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为他表面的虚华所迷,看不到他的本质——她喜欢的是一个假象。所以,他不会对利用和抛弃她有任何愧疚之心。 ——假如杜若能知道他这一番内心独白,恐怕会拍案大笑:为你口中不屑的虚假的爱慕,你也能心生虚荣,还将自己的生死寄托于上;在能够改变自身处境的机遇前踌躇不定,为一点危险的可能畏缩不前?br / 梦醒入戏第7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3部分阅读 前,甚至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凭这也敢自称“骄傲自我,唯利益为准绳”——就这点只懂得投机、而连自己都不能把握的心性,别说是她这个敌人,就是让莫玉知道,恐怕也会笑掉大牙:你真的懂“唯利是图”四个字怎么写么? 但小红低唱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可笑,他自觉自己为要回九卿的拖延方法行之有效,甚至已经迎来了转机自杀,对此时的状况,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着:最好的情况,凌老魔投鼠忌器,他换回九卿,那么无论是逃是留,他都消除了明部那边报复的隐患;即便不成,也可以试探自己这个任务人对凌老魔的重要性,有助于他在劣势中掌握主动——他先前引凌老魔说那么多话,不就是为了多了解一点,以便寻找翻身的机会另一方面,他可以以此试探九卿那边的状态:假如九卿清醒,他以命换人,可以提高她的好感,巩固自己的后路;假如九卿不清醒,他也可以从容应对,无论是抛弃或是保全,他都握有一定的主动权——因为这说明凌老魔必定有求于他。 原本在凌老魔没说出摘心命蛊前,小红低唱最好的打算,就是换回九卿,伺机逃跑,找个地方等九卿回复伤势,他们再来——他连逃跑的方式的想好了。 但凌老魔说出摘心命蛊后,他改变了主意:摘心命蛊,一子一母,假如子蛊种到九卿身上抑或是凌老魔身上……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需要顾忌明部和杜若了 假如是后者,十转天心涌地||乳|和九月鸩更是唾手可得小红低唱仿佛可以看到明部那群人对他敬畏不已,以及杜若敢怒而不敢言、卑躬屈膝的样子,按捺下心中激动和快意,在心里暗暗计算起来:按照凌老魔的说法,九月鸩、摘心命蛊和十转天心涌地||乳|,三选其二,无论哪种方案,摘心命蛊和十转天心涌地||乳|都至少有一个会落入他手得到十转天心涌地||乳|,他就避世修炼,直到功力大成出山;得到摘心命蛊,他就伺机将子蛊种到九卿或凌老魔身上——假如是后者,他自然可以将所有宝物全部包揽,更反过来灭掉明部;即使是前者,有九卿做蛊人,自然就不用怕明部的寻仇了。 如果是得到十转天心涌地||乳|和摘心命蛊,那就更无须担心害怕什么了小红低唱嘴角噙着笑,暗光在他眼中闪烁不停。 杜若也在笑,却是冷笑。 凌老魔说出摘心命蛊后,她就想到了小红低唱有可能的应对及最恶意的可能,其后他的应对,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她身藏暗处,如局外人般冷眼旁观,小红低唱自以为得计,且无人可知,却不知道他就像小丑一般,一举一动早已将他的拙劣的意图暴露无遗,成了杜若眼中的笑料犹不自知。 她嘴角浮起不屑地笑容:心智不坚,手段下作,贪心不足就算了,还当那老狐狸是傻子——这人无可救药了这时箫声依旧发信息:“九卿怎么办?” 整件事他都是知情者,现在也看出小红低唱的意图了。 杜若侧过脸,黑暗里看不大清箫声依旧的表情,却可以感觉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一秒,便如惊弓之鸟般逃离。 她面容平静,回道:“快刀斩乱麻,早点知道这人的真面目,也早点吧她拉出这个泥沼。” 有一点,杜若和小红低唱是存在共识的:那就是九卿根本没看出小红低唱的本质——不过在杜若看来,九卿当然不会有错,过错只会在善于伪饰自己、卑鄙无耻的小红低唱身上,毫无疑问。 一阵巨大声浪传来,那边凌老魔暴怒地咆哮,最终还是暴露了自己急于出去的心理,被小红低唱抓住主动,反客为主换了九卿回来。 然而未过一息,就听到小红低唱惊呼一声,声音里含着无比的忿怒:“你你、你……” 第二百五十三章 虚与委蛇 小红低唱惊怒地连说了几个你后,就如被掐了脖子般失声,杜若只听到一阵凌乱的悉悉索索和脚步声。 那凌老魔哈哈一阵得意大笑,传到杜若他们所在的洞里,都还是一阵嗡嗡回音,有趣的是,洞壁却不见有丝毫石屑泥土掉落下来。 杜若扯了扯箫声依旧衣角,他没有回头,传音道:“你呆在这里,我出去试探一下。” “不,没什么好试探的,假如猜错,单凭我一个也回天乏术。” 假如那凌老魔摆的不是空城计,以此人表现出的实力和心计,单留她一个也是白搭,还不如光棍点孤注一掷。 何况,她和他是同伴,仅仅是同伴,在这种敏感时期,她不愿将断不断,纵容自己躲在他身后,给予他错觉。 ——做出抉择很困难,但抉择的结果出来后,她有足够的理智保证自己去执行。 她有过挣扎,但他无须知道。 假如没有未来,那么从未开始就是最好。 箫声依旧没有劝阻,比起入洞之前,他们的默契依然存在,但隔阂已无法避免。 杜若已经明确表现出态度,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摒弃那些时机不对之类的自之言,不可否认的是,杜若对他没有特殊感情这一事实,对箫声依旧的男性自尊和感情,都有很大打击。 此时此刻,他心里一片凌乱狼狈,说不出是痛苦居多,还是茫然居多,但他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操之过急。 之前的情绪冲击让他的心中烦乱沮丧,他需要冷静下来,慢慢反思。 石窟之中,钟||乳|石簇簇悬挂,洞窟中间一人倒卧,一人失神般走来走去,睁眼无神,恍若疯子。 凌老魔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可能因为大局已定,他没有立即去验收胜利果实。 正得意之时,一个几不可闻的叹息传来。 洞顶离地六七丈的一根钟||乳|石底端,镶嵌着一个比成|人拳头还要大一圈的夜明珠,冷暗的白光照遍洞中十丈方圆,并没有一个地方能藏住人。 凌老魔几疑自己误听,忽地一怔,惊异不定地看向侧前方洞壁,那里矗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不起眼的石岩。 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那里,嘴角带笑,眼神却冷淡,身后站着一个青衣男子,手中长箫下垂,脸上神情半遮。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前辈。”温言慢语来自杜若口中。 说话的同时,杜若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凌老魔。 他盘坐在两块在地上生出的钟||乳|石间,身上衣物褴褛,丝丝条条勉强覆住老朽的身躯,裸露在外的手足干瘪乌黑,与漆黑塞满泥垢的指甲同色,纠结蓬乱的须发直垂到脚面,若不细看,恐怕发现不了他脚上拷着的黑色脚镣。 脚镣不算粗苯,给人感觉却很沉重,凌老魔说话时偶尔动一下,也不见脚镣发出什么声音,凌老魔对这多余之物也没什么不便之感,好似对此早已习惯,五心朝天的坐姿自有一番邪性狂放的气度,面前地面上深深的锁链凹印,显示他是长年累月坐在这里。 如此外显的高人气度,如此真实的道具和痕迹,杜若现在觉得,小红低唱会被凌老魔骗过去,也算情有可原。 “尔等何人” 意外见到外人出现,凌老魔叱喝一声,惊怒地在身边的钟||乳|石上重重一拍,一个深深的掌印出现在上面。 杜若眼尖,借着洞中夜明珠黯淡的光线,隐约看到这个掌印覆住了底下的一个较浅的掌印,显然这位在小红低唱面前也这样表演了一番。 杜若心里暗笑,答道:“不请自来,自然是不速之客。” 不等凌老魔回答,她微微侧脸,下巴轻抬示意。 身后的箫声依旧缓缓迈步,走向倒在地上不知情况的九卿,洞窟中间,小红低唱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如野兽的低咆。 凌老魔眼睛微亮,面上却霍然大怒,“大胆小辈,视我无物不成” 说完大喝一声,右掌五指虚并,凌空对箫声依旧的方向一击——杜若平静地看着箫声依旧弯下腰,扶起九卿,将一块白色的块茎塞进她口中。 她转过脸去看凌老魔,却见对方神色未动,右手早已收回。 “鹿皮手套?”凌老魔轻谓一声,似怀念似回忆,然后哈哈一笑,“原来是同道中人,难怪可以毫发无伤地寻到这里,老朽我认栽了” 他扒扒须发,往旁边的钟||乳|石上一歪,瘦瘪的身子收起那副唯我独尊的气势后,就显出几分平和近人来,如一个平凡老者。 凌老魔这么爽快的行为,有些出乎杜若的意料,但她静静看着,不言不动——老驼子的教训,让她谨记着:哪怕胜券在握,在没讲胜利果实吃下肚之前,都不可掉以轻心。 喂了子夜天葵的块茎后,九卿仍然未醒,箫声依旧抬头看了看小红低唱,对杜若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凌老魔好像没有察觉箫声依旧的动作,坐看他救治九卿,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到杜若身上,落到她置于身前,未着一物的手上。 “小丫头,你是医师?走的是哪条路子?” “区区雕虫小技,哪敢在行家面前卖弄,”杜若微笑,没有对这npc的智能感到诧异,将他的试探四两拨千斤地化去,“前辈老坐着不累么?不如把脚镣脱下起来走走吧” “小鬼精丫头,恁多心眼” 凌老魔哈哈一笑,真的从善如流地将脚镣从脚上一扯,看似沉重的脚镣发出木头断裂的咔嚓声,断成几块掉到地上,和地面上那与脚镣极为吻合的印痕交相辉映,说不出的讽刺小红低唱要是清醒地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会死得相当服气:老家伙连环境构造上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连这一点细微处都不放过,他栽是很正常的——按照这里场景可以重复开启的设定,人家游戏策划本就没有一次成功的计划,天材地宝的魅力,总要多坑个千把两千人才能显示出它的身价“老朽自认设计得还算妥当,虽说在子夜天葵上露了身份,可这脚镣,还有我刚才那一掌……小丫头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呢?” 杜若自然不会兜底,笑眯眯道:“哪里,我只是认识一个叫裘千丈的人而已,人家功课做得不比您差” “哦?”凌老魔很感兴趣,对她招招手,“你跟我细细说说” 杜若不动,余光扫一眼箫声依旧,那边似乎不见起色,杜若心知凌老魔擅用幻毒,想必是用毒高手——这也是她不肯接近凌老魔的原因。 她笑嘻嘻地把金大叔的小说改变一下,把裘千丈吸烟装内功、用钻石戒指切割瓷杯、用铁皮空心缸和河心暗桩假充轻功讲了,凌老魔连道有趣。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正互相试探,那边到处乱转的小红低唱一头撞上一个石笋,便大嚷大叫赤红着眼拍击起来,头哐哐往上撞。 杜若停下,皱眉扫他一眼:同是被幻觉控制,怎么轮到他就那么白痴地自残呢?哦,对了,小红低唱中毒前想的是他自己,而箫声依旧…… 她的目光往箫声依旧拥着九卿的姿势一落,忽然失去和凌老魔虚与委蛇的兴致,开门见山道:“老前辈,既然内情都被说破了,您是不是该指个路了?” “哦?我以为你会让我先救醒那位小朋友的,”凌老魔笑眯眯道,“你们不是一路的吗?” “前辈,明人不说暗话,就凭您一路来给我展示的用毒手法,我就算想救我这朋友,也不能亲手将她送到虎口,还带买一送一的啊”杜若笑里藏针。 凌老魔脸色微变,几不可觉,然后轻叹一声,“哎久不出江湖,没想到现在竟出了这般人物,我真是老啦” 他轻谓一声,摆出三只瓶子,一青一褐一黑,质地大小各不相同,一摊手:“好吧,老朽看小姑娘你顺眼,就给你放放水——这三只瓶子,一瓷一陶一琉璃,分别装着九月鸩、摘心命蛊和十转天心涌地||乳|,唯有选中十转天心涌地||乳|的人,方可从老朽这里得到天音一脉的传承所在” 杜若看看地上的三个瓶子,犹疑一下,道: “前辈不需我出示信物?” “你们是从水道而来,身上能有信物吗?”凌老魔对小红低唱一撇嘴,“以你小丫头的机灵,真想不通那笨小子是怎么把信物糊弄到手的——他不会是你情郎吧” “您看像吗?”杜若失笑,又问,“不需确认我是否是轻音门人?” “不需,”凌老魔抬抬头,挺直麻杆似的瘦腰,“天音传承,有缘者得之” 有缘者得之——又是这种武侠小说百试不爽的万金油,换一个人来听,恐怕马上沾沾自喜,以为主角光环上身了吧——到了这地步,这老家伙还不忘给人挖陷阱杜若轻笑,目光地在箫声依旧背后流过,漫不经心地弹弹手指,“这样啊,那也太没挑战性了——我不想选了” 凌老魔一下瞪圆眼,面对杜若这么不按理出牌的性子,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呵呵,开个玩笑,”杜若又漫不经心地转回来,给凌老魔一个灿烂的微笑,“可是前辈,您确定这三个瓶子里有十转天心涌地||乳|吗?” “或者说,你真的是天音传承的守护者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收服 小红低唱醒来,入眼就是杜若易容后放大的面孔。 他一惊,想要弹起身,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除了眼珠外,连脖子都不能扭一下。 杜若在他身上扎了几针,眼尾都不扫他一下,转过身去。 小红低唱余光中看到九卿平躺于地。 神情恍惚了一下,小红低唱发现周围环境未变,只除了多出不该存在的两人,而原本他击杀凌老魔后,已经拿到手的三个瓶子却不翼而飞。 幻觉通常针对人心中的执念,扩大人心里的某些情绪,使之陷入狂热中不可自拔,但一旦恢复,小红低唱立即捡回理智,察觉幻觉中种种不合常理之处,和箫声依旧一样回忆起自己在幻觉里的所作所为。 他脸上青白变幻,心里恨不得让凌老魔和杜若等亲眼看到自己丑态的人,立即通通从这世上消失,又或和他一样体验一回被耍弄的滋味。 羞愤怨恨等情绪上头,他一时竟没想起追究,杜若和箫声依旧两人是怎么进来的。 左手三指平按在九卿脉搏上,杜若右手拈着银针,却迟迟没有下针。 之前从凌老魔和小红低唱的对话里,她就知道九卿为救小红低唱受了重伤,但她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按照她的经验,所谓重伤也有缓急之分,凌老魔要拿她做人质,九卿既然没有立即挂掉,想必没有什么紧急的伤势——最坏的状况是大不了挂一次,反正九卿不像怀望千年,一旦挂掉就会洗掉武功,熟练度和等级花时间练回来就是了。 所以杜若进洞后,看见九卿外表毫发无伤地躺在那里,心里就想,或许凌老魔在她身上下的药还比较麻烦一点。 饶是她尽可能高估了游戏策划在这里设置的npc的级别,也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大起眼的干瘪老头,弄虚作假如裘千丈般的小丑式人物,竟然有可能是个宗师宗师级毒师察觉这一点后,杜若一阵阵后怕,若不是这个宗师级毒师身边可用的材料差不多告罄,基本上只能用少许范围性幻毒,要不是箫声依旧的音攻和她的暗器都是远距离攻击,恰好克制他的毒术,要不是这个宗师只会一点粗浅的拳脚功夫,跑不过也打不过他们——她和箫声依旧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话说回来,以这个特殊场景的复杂,一路又是闯关又是考验又是水又是火的,无论多少人参与,能闯到这里基本不剩几个,假如再弄个材料齐全功力深厚的毒师守关的话,这个天音传承没个一年半载都攻不破,等到那时才从头练起,黄花菜都凉了现在这个宗师级毒师五花大绑躺在地上,箫声依旧远远隔着三丈远打坐。 那老头儿嘴没有被堵上,苦笑道:“小丫头,你把我的手脚分开绑就是了,何必如此作弄我老人家呢?哎呦我的老腰啊” 他倒在地上,手脚全绑在一起,像一只反弓的大虾,这种姿势最是让人使不出力来,确保他即使还有什么后着可以解除杜若的封|岤,也万万没有能力再使什么毒术。 “您老人家就像个刺猬,别说这手毒术,就是单凭您的演技,我也万万不敢信您啊”杜若转身,似笑非笑,“没看见我对您连毫发都不敢犯一下吗?” ——杜若捆凌老魔时,是用针法制住他之后才绑的,并且小心翼翼没有直接接触他身上任何一处,绑好后也不敢离他太近,避免任何通过空气或接触而让他们中招的可能性。 若不是杜若曾跟在华大夫身边受过熏陶,见过宗师级毒师的厉害,她恐怕也会对这貌不惊人又喜欢耍诈的老头掉以轻心。 凌老魔哼哼了一会儿,眼睛一直在杜若那里溜着——他早看出来了,这后来进来把他制住的一男一女中,做主的是那个小丫头。 眼见杜若蹲在九卿那边久不得法,他得意起来,嘿嘿笑道:“不行了吧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帮你救这个小姑娘,你把绳子松一松,让我活动活动手脚?” 杜若也嘿嘿,“你当我傻吗?”她皮笑肉不笑,“假如你说以一命换一命,我还有点相信你的诚意” 见杜若油盐不进,完全不上当,凌老魔脸一下黑了,“你们不放我,天音传承的下落就别想知道了” 杜若笑笑,什么也没说,温婉柔质的外表,目光若流水含情,完全看不出她此时已动了杀心。 九卿不知被凌老魔动了什么手脚,明明显示重伤却没有恶化,只是一直醒不来。 确定自己对九卿无能为力,她冷凝地看了小红低唱一眼,对方立即像被毒蜂蛰了一样睁眼瞪她,脸上肌肉板结,眼神怨毒。 杜若微微冷笑,根本懒得理他,对于一个任由自己决定生死的阶下囚,连落井下石都是多余的掌控人心是她达成目的的过程和手段,排除有目的性的行为,她没有用别人失败后的疯狂和怨恨取悦自己的喜好:那固然令人愉悦,也容易成瘾,然后渐渐失去对自己心境的控制,而且容易被人利用。 杜若下意识摒弃一切会让自己不受控制的东西:感情也好,也好。 走到箫声依旧旁边,地上摆着一青一黑两个瓶子,箫声依旧手里握着那个褐色的,瓷质亮釉,三寸余长,木制瓶塞蜡封。 “鉴定出来了吗?” 箫声依旧摇摇头,苦笑,“我的鉴定术等级太低,就算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也要试很多次,尤其是,不能打开的情况下。” 生活技能都有成功率之说,鉴定术这种非现实存在的技能更是如此——即便你是现实里的鉴定大师,你也无法解释那个小怪为什么叫黄巾毛贼而不叫黄巾小贼,反正人家系统就是这么叫了——游戏的某些特殊规则,是不能用现实规则照搬的,于是鉴定术的成功率直接和等级挂钩,而不能像刀工一类技能一样受现实技艺的影响。 知道鉴定物品的名字属性自然也很有帮助,但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提高成功率而已,另外,天材地宝一类不在这种范围内——就如把太白金星的仙丹摆在你面前,你知道这是仙丹,甚至可以知道它是孙悟空吃剩的,但吃了之后是飞升仙界还是爆体而亡,你能知道的吗? 所谓天材地宝,不但意味着机遇,也意味着危险性;得到后倒霉与否,要看运气,俗称“缘分”——小说里的主角之所以能把天材地宝当饭吃,那是因为他们有主角光环,俗称“有缘人”。 游戏里有关于此的设定是:天材地宝,包括宗师等级以上出产的含天材地宝为材料的物品,都是不包括在一般规则里的。 杜若记得这个特殊规则,仔细看了看那药蜡封口的瓶子,封口紧密严实,“这瓶装的,应该是九月鸩吧?” 不等箫声依旧回答,她转头对凌老魔道:“没想到您这本钱出得够大的,这九月鸩里加是什么天材地宝?——鸩毒?” 严格来说,用九月鸩来换天音传承,不是不值,但单用来对付小红低唱,简直太不值得了——杜若微微闪烁。 凌老魔咧咧嘴,不说话。 杜若看看他,似笑非笑,忽地一伸手将瓶子纳入掌中:“危险物品,没收。” 然后掂了掂瓶子,“——这瓶子,开了之后,光挥发出来的气味就能让整个洞里的人死个通透了吧?” 凌老魔眼中闪过厉色,赞道:“好个小丫头” 他这是承认里面装的不是九月鸩:九月鸩的功效与十转天心涌地||乳|相反,这类毒药基本不可能是挥发性的——这是游戏里人人皆知的常识。 “您别试探了,”杜若不咸不淡地笑了,“本质上,一个活的宗师级毒师,当然比一个死的有用,但也要看这宗师危害性大不大,听不听话——您之所以还好好活着,不是因为我有多在乎这天音传承和您的价值,而在于,我还不想让您死。” 她走到小红低唱身边,居高临下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一脚踩到他小腹上血箭从气|岤、胞门和冲脉足少阴之会上飚出,小红低唱像入油的青蛙一样弹起,然后全身如虾子般抱团弓起,鲜血浸染了他身上的黄衣,透过衣衫可以窥见他肌肉位移抖动。 他痛得呼不出声,没过两秒就晕过去了——玩家保护功能自动开启。 凌老魔和箫声依旧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凌老魔的神情尤其平静。 “您看,他就不比您聪明,偷偷摸摸的想冲|岤道,当我是死的吗?” 杜若没有微笑,而是面无表情,转过头,“他和我有过节,所以下手重了些,其实这种事我第一次做,有些手生,也不是很喜欢,可他没给我选择——” 她淡淡地问:“换做是您是他,您会怎么选呢?” “和他一样,”凌老魔道,“你们可以重来。” “不错,我们可以重来,”杜若点点头,“您,和我们不一样——现在,轮到您来选了” “假如我还和他选的一样呢?” “可您刚才可不是这么做的,假如您想让我打开瓶口,刚才的戏就该演得更逼真点——” 杜若勾起嘴角,“您放弃和我们同归于尽的机会,就不会和他选的一样,是不是?” 第二百五十五章 施压 没等凌老魔回答,箫声依旧插进来:“你确定他是宗师级?” 杜若左手环胸,右手端起,卡在下巴下抚了抚,略带探究的语气,“大宗师不能这么落魄吧” “他很危险。”箫声依旧的语气是不支持她把这个危险人物带回去。 ——他明白杜若的心思,有意和她一唱一和,给凌老魔施压。 “对,附庸要真心依附才能收,可他不行,”这无疑是个技术难题,杜若点了点头,“假如到最后没办法的话,杀了他爆装备也是一样的。” 她似笑非笑地眼神落到凌老魔身上,“您可以把这当做威胁。” ——她告诉他,她重视他这个宗师级毒师,但更重视自己的小命:假如他不交出一个破解“技术难题”的办法,他的老命九成九要交代在这里了杜若的眼中没有笑意,凌老魔的脸色很难看。 杜若对此表示很理解,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犬还无耻地要求老虎自己把牙齿利爪拔了,主动套上宠物环,对任何一只有基本的兽王尊严的老虎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凌老魔没有直接破口大骂就算好的了,于是杜若对自己的目的成功又多了一分把握。 她给箫声依旧发个信息:“继续。” 箫声依旧手持两只瓶子,“这个是空的,”他示意左手那个,然后到右手,“这个有东西。” 杜若噗嗤一乐,也拿出她手上那个——从九月鸩变成了某不知名挥发性毒药——所以其实并非箫声依旧鉴定术等级不够,任玩家鉴定术再高,心里默念错误物品名来使用鉴定术,鉴定不出来是必然的。 “话是假的,道具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连奖励都是假的——该不会连您凌天魔君的身份都是假的吧?” 凌老魔没有回答的意思,杜若不介意,笑眯眯地,“您老人家做商人比作毒师有前途多了,无本万利啊” ——就凭他那一口天花乱坠的谎言,基本上在他们面前,身为宗师的颜面也不剩多少了。 所以即便杜若语带奚落,凌老魔也无法反驳什么。 杜若淡笑。 从发现凌老魔骗小红低唱开始,杜若就意识到,这老者也是隐藏奖励之一:外面哪里能有这么一个堪称绝境的地方来困死一个大师级以上的高级nppc恰好失去最大的依仗,跑不掉也打不过他们——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备了,剩下只看他们能不能让老家伙俯首了。 无论是大师或宗师,反正这老头的能力货真价实,简直是一个极品高级附庸,哪怕他的成长度低,杜若也觉得这一趟来得值了。 比起天音传承,她对这老毒物兴趣更大。 ——要一个习惯了强权身份的人低头是很困难的,哪怕是一只绝境里的老虎,何况,她还不怕死要去拔他的利爪和牙齿,套上宠物环。 所以杜若第一步先消除他侥幸的希望,第二步剥夺他自寻死路的死志,第三步再给他希望,第四步再撕下他的尊严,让他心生死志,第五步再给他希望,第六步…… ——给自杀未遂的人一把刀,让他再来一次,90的人下不去手,那么再来第三次第四次呢? 就如一个溺水的人,水上是天堂,水下是地狱,当人在生与死之间不停徘徊,唯一的结果就是只剩下求生本能,什么尊严,什么理智,什么选择,那都是额外的东西。 人类创造历史,源自最初的本能:生存。 尊严、感情、理智……这些都是人类保证生存后的衍生物,衍生物是后天附加的,可以去除的,而杜若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一层层衍生物剥离。 但人是很奇妙的,后天附加的衍生物常常会掩盖本能,而杜若的方法冷酷直接,直接摧折心理底线,见效却非常的快,心理学上称之为溺水心理,军队里常用于刑讯。 当然,由于缺乏辅助,杜若只能口头施压,对此她心里多少有些遗憾碰到如此适当的人选和机会的情况不多,对于一贯自称实践者的杜若来说,不无可惜:她其实是很想研究一下这些npc的智能有没有达到这种地步,假如可行的话,就为他们以后收附庸提供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不用苦苦寻找这类特殊的任务了。 那边的凌老魔已经低下他高昂的头。 :云子崖请求成为你的附庸,是否同意? ——他告诉小红低唱的名号果然是编的,可怜小红低唱被他从头骗到尾…… 杜若没有立即同意,眯起眼笑,“附庸这东西,忠诚度不够的话,是可以叛离的——我不想被人从背后捅刀。” 凌老魔——现在是云子崖——的声音很平静,做出抉择后,他的态度相当光棍,“那个陶瓶里,就是摘心命蛊。” 箫声依旧不等杜若来拿,抢先倒到手上,是一红一黑两颗龙眼大的丸子,红得滴血,黑得吸光。 云子崖道:“红色的是母蛊,黑色的是子蛊。” 箫声依旧拍鉴定术,数次之后,白光在丸子上闪过,他对杜若点点头。 杜若接过来看。 摘心命蛊之母蛊(一级):特殊命蛊,母蛊附着之人所受伤害,可完全转移到子蛊附着的人身上,经云子崖特殊培育后,低级毒免疫。 杜若看了看子蛊,发现子蛊也有低级毒免疫,倒是并不偏颇。 她略略皱眉,问:“这意思是,毒攻不包括在转移范围内?还有什么不能转移的,音攻?” “凡是非直接伤害的,还有一些特殊攻击如毒攻,都是不起作用的。” “那算什么完全转移,那裔苗族的旧事难道也是你掰的?”杜若鄙视之,说谎九真一假的真理他懂不懂啊云子崖感觉到杜若的鄙视,扯了扯眉,面瘫道:“那典故是真的,只不过摘心命蛊失传已久,下仆能力不足,培养出的蛊虫只有一对,方一级。 也是,太逆天的东西,也不该在这种等级的特殊场景里出现,就像云子崖用来骗小红低唱的十转天心涌地||乳|和九月鸩,奖励的真正大头应该是云子崖和天音传承——小红低唱比她还清楚这个特殊场景的奖励级别,他只是漏掉了云子崖这个隐藏奖励,所以被云子崖,竟然深信不疑。 杜若哦一声,声色不显,却道:“不够。” ——就凭这半成品的摘心命蛊,不够让她放心。 成功越是近在眼前,她越是冷静,完全没有被云子崖的低头冲昏头脑。 云子崖闭了闭眼,叹息一声,乱糟糟的干枯须发纠结垂下,显得他干瘪的样子格外颓然。 “摘心命蛊有一种血契,蛊虫入体之前,让蛊人滴血入母蛊,若以后母蛊死了,子蛊所附之人会跟着死,”他霍地睁眼,眼中闪过厉色,看杜若的眼神不遮不掩,“这样可否” 杜若轻笑,抱胸的动作不为所动,对他嗤之以鼻,“且不说你的话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凭你的手段,一旦自由,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也多得是,我凭什么冒这个险?” 她冷然一笑,“你的命没你想象的值钱,若非你现下正好有我用得到的地方,我不会与你多费口舌要命还是要你那不值钱的尊严,你好好考虑” 她索性拒绝了云子崖的附庸请求,冷冷看云子崖一眼,转身往小红低唱那边走去。 刚才她那一脚的内力,其实已经帮他冲破了被封的|岤道,不过粗鲁的外来内力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直接让小红低唱体内经脉破损、受了沉重内伤,内伤不得救治,在他昏迷时不断恶化,现在已是口角溢血、奄奄一息。 杜若当然没打算救他,但暂时留他一命还是有方法的。 几针下去,小红低唱咳着血醒来,入眼又是杜若噩梦一眼的脸,他的表情狰狞与悚然并存。 “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杜若淡淡微笑,“阴阳玦和信物给我。” 小红低唱不答反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提到信物,他终于想起这个问题。 “不关你的事,”杜若声音轻慢,居高临下,“东西。” 小红低唱咳血,冷笑。 “非暴力不合作?”杜若轻笑,露出手里把玩的瓶子,“你猜猜,这里面是毒药还是天材地宝?” 小红低唱瞳孔紧缩。 看见云子崖那边的情形,结合中幻觉前的经历,他再笨也猜到自己上当了,可瓶子里的东西是真是假——哪怕可能只有半成,他也不能拿自己来试验。 何况以杜若的性格,即便是假,即便他并非此刻的状态,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否玩的过她——他在这一刻,才彻悟了自己砧上鱼肉的身份。 余光在昏迷的九卿身上掠过,他没有用他和九卿的关系来说什么,不是不想,但很明显现在不是时机。 地上出现四件物品:阴玦、阳玦、一块玉牌,甚至包括杜若没有要求的地图。 她不急不慢地捡起来,直起身,看向云子崖。 “你看什么”云子崖冷语。 杜若笑笑,“我在想,假如毁了这些信物,再破坏水道那边的入口,你会怎么办。” 云子崖色变。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进?退? 云子崖看着杜若,半天不开口。 杜若也不急,把阴阳玦、信物和地图交给箫声依旧,让他参详其中奥妙——云子崖为骗小红低唱,几乎用尽全副身家,当然不可能没有目的——他到这里这么久都没拿到天音传承,很显然关键还在小红低唱身上,而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四样东西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子崖艰涩地开口。 “你怎么猜到的?” 杜若抬头看他,耸耸肩,笑笑。 “按理说,你不该那么强项,我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发现我还是漏了一点:以您宗师的身份,既然有不靠信物进来的方法,想必也能出去,就算要守株待兔,也没必要把自己糟践到山穷水尽,靠蒙人过关的地步——这不但是在玩别人的命,也是在玩您自己的命——所以,您把自己逼到这地步,肯定有原因。” 云子崖眼角大力地抽了抽,一瞬间的眼歪嘴斜,配上他此时阴森老儿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恐怖。 杜若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表情收进眼里,心里有些了然。 “您不顾危险留在这里,要么是自愿,要么是被迫——看您这情形,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杜若轻叹一声,心下起了几分踌躇。 看云子崖的样子,显然是被迫留在这里,很可能窥视天音传承的另有其人。 云子崖不受杜若胁迫的原因就很明显了,即便杜若自认有手段慢慢收服云子崖,但相比另一个在云子崖心中积威甚深的人,或许对云子崖来说,杜若他们才是溺水时的空气——不论是她带给他的是死亡抑或其他,都比落到他身后那人手上来得美妙。 很明显,这个看起来他们远远惹不起的幕后大oss,对天音传承势在必得,更明显的是,这是一个隐藏剧情。 杜若现在知道怎么收服云子崖了: 假如不知道隐藏剧情,或许大部分人会对云子崖的强项无可奈何,也找不出背后原因,加上又不肯告知天音传承所在,最后恼羞成怒做了他爆装备,是极有可能的;但知道了云子崖始终虚与委蛇,不肯屈从的原因后,要收服他就比较容易了——他的目的是天音传承,把天音传承找出来带走,云子崖只要能动,哪怕杜若不让他跟,他都会自己跟上。 ——当然,杜若不可能给他自由行动的可能,宗师级毒师即便不考虑他背后的人,也是一个移动杀器,假如她要带走云子崖,自然会想办法给他下禁制:有了天音传承这个真正的杀手锏,胁迫云子崖是很容易的事。 但选择题来了,那就是:她到底要不要把云子崖带走? 假如把他带走,相当于他们破解了这个特殊场景的一条隐藏支线,奖励就是云子崖,后遗症就是,那个幕后大oss很可能会尾随而来,那又是另一个任务的开端了,对于现在分身乏术的杜若来说,可算是一个烦;但把他做掉固然会有另外的奖励,但这个奖励无疑比支线奖励缩水很多,杜若总有种事尽全功、收获减半的郁闷感,何况他之所以对云子崖那么感兴趣,自然是出去后有派上用场的地方。 杜若轻叹一声,没想到,自己不过顺口猜猜,就弄出个隐藏剧情来,假如她不是那么多事的话,或许就没有这种选择的麻烦了。 她走到箫声依旧那边,坐下,“有头绪了吗?” “有点眉目了,”箫声依旧温然地笑,似乎挂上了一个名叫微笑的面具,“有问题吗?” 杜若把支线剧情的可能告诉他,然后说出那个选择题,让他帮自己参详,态度一如以往,未曾改变。 “你这个问题,对其他玩家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箫声依旧失笑,“有人会拒绝送上门来的任务吗?而且还是隐藏任务” “恐怕很危险。”杜若是未雨绸缪的保守派。 “越是危险,越让人兴奋”箫声依旧像是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然后忽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他面露异色,看了杜若一眼,嘴角勾起弧度,优雅迷人“困难和危险,可以激发人的冒险因子,让人迎难而上,百折不挠——我欢迎都来不及。” 杜若突觉箫声依旧的目光灼热得过分,彼此处于特殊期,她本就对箫声依旧的情绪?br / 梦醒入戏第7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4部分阅读 绪相当敏感,所以第一时间发觉他的心里变化——由低落失意,变为直冲她而来的侵略感。 联系他的话,她很难忽视他的隐喻。 她的脸微侧向他,却避过锋芒,没有直视他的眼,微蹙的眉因她的眼神而略带讥嘲的意味。 “就因为征服?——男人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她轻笑,淡淡的,似乎是失望,“我以为你不会像……那么有动物性。” 箫声依旧大致猜得出她省略的那个名字是谁。 他皱眉,为杜若将他与江城相提并论而不悦。 他不由解释:“征服是有的,我不能否认它存在,但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梳理过情绪,他直面自己的心,发现他对她的感情并非流于表面,排除掉异性相吸、征服、雄性自尊等相对薄弱的层面,他的感情比想象中更深一层,尽管这感情仅在短短的时间内生出,让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不想放弃。 ——他的眼神这样说。 杜若烦躁得几乎想大吼,可惜她不能,那只会让眼前的男人更加了解她的在意,得寸进尺感情的微妙,并非表面退让就是失败,这是她应付江城的过程中得出的经验——虽然无论得到经验的过程或使用的过程,她都是被动的那个。 而她现在的感觉是,自己又再次不幸陷入被动——明明从头到尾,退让的都是他“与我无关,不是吗?”她笑,似多情还无情。 “确实与你无关,”箫声依旧微笑,温柔的看她,“天音传承本就是让我学的,无论什么后果,我都接下来。” 他依旧用隐喻,让在场醒着的另外两个,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在说,喜欢你是我的事,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见鬼的 该死的 这简直是她那句“与我无关”的最好回应,她就算有十种备案,都被他堵得答不出来再强硬下去,恐怕他就能看出她的在意——那正好遂了他的心愿杜若现在反而恼恨起箫声依旧这种容让的态度来,看起来绵软,实则软中带硬,好像步步在退,退到退无可退,似乎她的强硬占尽上风——但天知道,现在退无可退的是她杜若清楚,箫声依旧其实只是宣告,未必是试探,但正因为他的坚定真实,才容易摧毁她的心理防线。 情场上果然没有人绝对占尽上风,她在江城那里的得意,很快被箫声依旧回报回来了。 杜若干脆顺着他的话转移话题,“那好吧,假如你应付不了那boss,记得找我——福利享受了,义务也有我一份。” 她有意公私分明,以示和他拉开距离。 箫声依旧长眉聚拢,而后松开,“好。” 他见好就收,根本不受杜若y,打蛇随棍上,为了不让她躲避而露出急切和进逼的态度,反而体贴她的不适应和抗拒心理,让她以冷漠的话语,隔开一个心理上的安全距离。 他仿佛明白她的不安,所以愿意用任何方式让她感觉安全,感觉他的温柔和情意。 ——依旧是纵容退让的姿态,温柔到近乎没有立场,也强硬到让人避无可避。 让人连火都发不起来,只能不停逃避,一点点丧失主动权,一步步占据她的领地——他是最好的猎人,连侵略动作都万分温柔,却霸道得封锁她所有逃路,不容她抗拒。 ——这才是真实的箫声依旧吗? 杜若心惊。 她不是不知道箫声依旧的手段,但没想到他会用到她身上,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势在必得。 这是一场心灵的较量,他心智强大坚定,所以他可以包容她任何强硬,却难以动摇他分毫心智;而她软弱怯懦,所以无论包裹如何强硬的外壳,都不能掩饰她的实质。 他在赌,赌她会心软,赌她会有冰消雪融的一天,而且他笃定他能等得到。 杜若冷颜,并不掩饰她的不悦,然后慢慢回复平静——这才符合一个石女在突然遭遇表白的反应。 她不想让他了解她的心意,多出更多不必要的希望。 一时冷场。 云子崖却桀桀笑起来:“这么快商量好我的用场,只怕到最后未必合你们心意……到时,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杜若懒得理他的危言耸听,正如箫声依旧所言,某种程度上,玩家和npc本就属于相反立场,看事情的角度不能相容——客观的说,云子崖的话也不过是剧情的一部分,提示后续任务的危险性罢了。 杜若一扭头对箫声依旧道:“速战速决吧。”找到天音传承,他们就赶紧走人。 箫声依旧含笑纵容,举起长箫到唇边。 箫音在洞中幽幽响起。 话说这一章就是箫声依旧反守为攻的情节,哼哼,我爱腹黑…… 第二百五十七章 转折 沉厚优雅,又不失质感的箫音在洞中传开,如夜雨划过云端,散入人间,纷扬聚散,低婉怅回。 洞顶那根嵌者夜明珠的钟||乳|石微微颤动,而后如传染一般,迅速引发周围钟||乳|石的共振,集合成一片伴随乐声高低起伏的乐曲。 伴随着嗡鸣和震动,地面也似碧波震荡的水面般,无形地波纹一圈圈荡过,石质在震动中规则粉碎成尘,粉尘褪去,一点点显露出高低不平颜色深浅不一的图文来,由模糊到清晰。 天音传承竟然就在洞壁上,就在他们触手可及之处“原来是这样,就在地图上……音叉效应,竟然这么简单” 低低的絮语仿佛被扩大了十倍,传到杜若耳中,带着浓重的不甘和失之交臂的怨怒。 她才发现小红低唱还一直醒着,不由分说直接在他身上扎了几针,让他再次晕过去。 杜若扎完小红低唱,又往云子崖那边看了一眼,犹豫片刻,没有动。 箫音不久便停止,箫声依旧好似消耗了不少内力,坐下来调息。 地面的图文已清晰在眼前,阴刻的篆文覆慢洞中地面的每一个角落,洞壁上是一个个摆出各种姿势、画着红蓝经脉|岤道的小人。 这必定是天音传承的武功秘籍无疑,只是令杜若意外的是,这武功不是线装书,那岂不是进洞的人都可以学? 杜若不信游戏策划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除非这天音传承是大路货。 但她还是尝试着找出满地文字的开头,看看自己能不能学。 结果系统显示: 你的“声乐掌握”、“文学修养”等级不足。 杜若一脸郁色。 云子崖哈哈大笑:“你当天音传承是人人都可学的吗?” “还不是您说天音传承并未限定唯轻音门弟子”杜若哼一声,挖苦他,“哦,我忘了,您十句话里有一句是真,我就该偷笑了” 云子崖撇嘴,“任你是谁,只要能吹出半节‘琅嬛曲’,便不是轻音门弟子又如何” 他笑杜若不自量力,妄图沾箫声依旧的光。 杜若懒懒反驳,“您倒是吹得,可惜守了这么久,还不是被我们捷足先得” “我们还算侥幸,半节‘琅嬛曲’,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箫声依旧睁眼,擦了擦头上的汗。 “你哪来的曲谱?”杜若问。 箫声依旧把不知是何材质的地图给她看,却没让她看正面,而是大手覆住小手,手把手地转过一个斜角,然后大手收了回去。 杜若没法恼他借故亲近,显得她小题大做,只得若无其事地看地图,眼神迷茫地对着上面弯弯曲曲的线条。 “这是地图,也是一张古谱,谱的就是琅嬛曲。” 杜若诧异,“这么明显的曲谱,小红低唱也能视而不见?” 说实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换了个角度,地图上的线条就变成了曲谱,但她不是专业人士,小红低唱应该是啊箫声依旧笑笑:“他学的应该是现代声乐。” 他点到即止,杜若已经明白——这游戏里用的应该都是古谱,但网络无疑是个好东西,小红低唱的杯具在于:这里不能下线…… 没想到小红低唱竟是因为这么乌龙的原因,与天音传承失之交臂,可怜他之前机关算尽,都为他们做嫁妆——一想到这点,杜若便恨不得仰天大笑她踢一脚不省人事的小红低唱,对云子崖道:“现在天音传承已到我们手里了,你待如何?” 云子崖脸色数变,“任凭姑娘处置。” “我要足够可信的禁制,否则就是自找麻烦,”杜若冷道,“我不能放任一个意图不轨的宗师级毒师在身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云子崖苦笑,“姑娘若信得过,云某愿以性命起誓,绝不做任何不利于姑娘的事。” 杜若轻叹,怜悯地看他一眼,不再多言。 比划一下洞壁和地面的东西,她扭头对箫声依旧道:“学完了吗?” 箫声依旧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等等。” 又是半节琅嬛曲,这次悠扬如风过竹林,竹叶飒飒,萧萧纷舞而下,乍见清寒。 铛铛铛 十几声音铁交鸣,倒悬的钟||乳|石下,滑出十五根婴儿小臂粗细的玄色铁柱,滚落到地上,发出钟磬清音。 箫声依旧一一捡起,对杜若解释: “天音传承包括一整套内功轻功和十支乐曲,内功学过后,我现在的内力自动转化,洞壁上文字的最后,要我用转化过的内功再奏半节琅嬛曲。” 于是就得到这些玄色铁柱。 “这就是钟||乳|石可以变成音叉的原因?看来这材料特殊,”杜若笑道,“这下你连做武器的材料都有了。” 箫声依旧笑看她的笑容,温声道:“做一支长箫用不了那么多材料,我倒想帮你练些长针,你不是一直嫌现在的银针攻击力太小?” “算了吧,给我就是暴殄天物,”杜若好似绝缘体,半点不导电,“有多余的,还不如留给老乌龟他们呢” 不等箫声依旧回答,她转移话题,“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们就走吧,老乌龟他们肯定等急了。” “也好,传承现世后一个时辰,这个山洞的机关会自动封闭所有出口。” “那这个特殊场景就算废了,天音传承除你之外没有第二个,后来的想进也进不来了——连一点漏洞都不让人钻,我就说那帮游戏策划没那么大方的” 话里泄出她想钻漏洞的打算,箫声依旧听着这怨念非常的话,轻笑,“云子崖和小红低唱,你打算怎么办?” “九卿当然要带着,小红低唱也带回去慢慢收拾,”杜若抿了抿唇,“云子崖就解决了吧” 箫声依旧自然听得出她的失望,“不如我和他种蛊好了,以我的武功,不怕他动得了我,村子也缺乏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震场。” 以他和杜若的默契,自然知道她想把云子崖放在什么地方——能让她这么费尽心机孜孜以求的,也就只有商业村的事了。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一个宗师级毒师做卖点,不但可以增大商业村的实力名声,也能显示实力,加快和盛世商盟那边的谈判进程:虚无缥缈不知所踪的村子难以让人信服,但一个活生生的宗师级npc,就是实力和价值的象征。 杜若对商业村方面的事,敏感度极高,若不是看到她一反常态地执着于折服云子崖,他也没那么快想到云子崖的作用。 ——治标不治本。 杜若摆摆手,示意自己决心已定。 箫声依旧轻叹一声,举箫到唇,聚音成束,以新学的瀚海阑干曲送云子崖一程。 云子崖冷然看向背对他的杜若,随着乐声开始口唇溢血,却全没有求饶之意,然而下一秒,他立即睁大眼睛杜若走着走着,身形忽然拔高,身上服饰变化,宽肩窄臀,颀长若竹,赫然从一个貌美的白衣女子变成了一身蓝衫的青年侠士“……歧、歧师?” 惊诧敬畏的声音从云子崖口中吐出,他忽然大叫起来“等等、等等” 竟一边吐血,一边急切地扭动起来。 这时杜若已经公主抱起九卿,一张冰冷的俊颜回身看他,声如金石,言辞冷漠:“——想通了?” 云子崖却仿佛已经痴傻,看杜若的表情又惊又恐,乍喜乍悲,冲突的表情扭曲在一张干枯阴森的老脸上,别样古怪。 他颤声道:“你、你是……” 好像杜若一应承,马上就要激动得爆血管一样。 可惜杜若不知他激动的前因后果,她当然听到他刚才那个“奇石”的音节,不过仅仅两个字,她还不足以推敲出什么,那些没有技术含量、一戳就破的忽悠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摸了摸脸,她一皱眉,“撞脸了?” “不,你不是……” 云子崖很快回过神,激动的神色收敛不少,忽然猛力挣扎,试图翻过身来,并且嘭嘭嘭地以额点地“云子崖愿附随姑娘尾翼” 杜若面前跳出一个系统提示:云子崖请求成为你的附庸,全心依附,是否同意? 杜若被急转直下的情形吓一跳,抱着九卿倒退一步,皱眉看着云子崖,不知他又玩什么花样。 箫声依旧微微侧身,挡在她面前,传音:“我想可能和你的易容术有关。” 他看了全程,猜测自然连真相更近一些。 ——她的易容术是和孤野心经一起得到的,且使用易容术必须以修炼孤野心经为前提。 杜若马上想到孤野心经的来历,以及韦公公所说的反噬。 她抿了抿唇,“你也易容了?” ——假如他也会,那么就不难猜到他为什么能认得出来了——但那也意味着,云子崖也有孤野心经在身。 然后就追溯到云子崖的内功来历问题——她的来路不正是肯定的了,但从云子崖对她的(误解)态度看,云子崖的孤野心经来路也正不到哪去,而且貌似云子崖知道的内情比她还要多一点“奇石”是谁?云子崖为什么落到这种境地?为什么他内力如此低微?和孤野心经有没有关系?…… 杜若思绪飞快,而眼前的云子崖一阵扭动变换,一个正值壮年衣不蔽体的男人出现在地面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埋伏 去掉易容后的云子崖身材长瘦结实,样貌堪称清朗——假如他把身上那层污泥去掉的话。 杜若无疑对云子崖的背景身份来历十分好奇,而且这很可能关系到孤野心经的来历,还有她记挂已久、不得不为其压制内力进展的反噬,应该也可以从中得到线索,可惜云子崖的嘴巴像蚌壳,死活撬不开。 来日方长,云子崖既然全心依附,杜若留他在身边,迟早能挖出内情。 云子崖全心依附后,忠诚度直接达到九十九——一旦达到一百,附庸的忠诚度就再不会下降,云子崖现在的情况和山岚依附时类似,短时间里很难背叛,即使背叛也不会毫无预兆——《武》的忠诚度好感度一类设定,往往尽量向现实靠拢。 然后不等杜若拒绝,云子崖直接提出一个方案,愿以心头血养蛊,如此,子蛊入体后会直接钻进他的心室里,一旦他起意背叛,便即受噬心之痛,若不止住背叛之心,便会疼痛而死。 投诚到自残的地步,杜若还拿乔,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何况云子崖突然回心转意,固然有其特殊用心,但反过来,她也需要云子崖作为突破口,掌握一些关于孤野心经的来历——孤野心经加悟性的属性以及易容术,都是目前她最依赖的,同时,却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天音传承现世后一个时辰之内,洞底的机关会自动封锁,以绝玩家发扬网络共享精神再带人来的可能。 箫声依旧扛起昏迷的小红低唱,拿着地图在前面开路,云子崖被松了绑,居中蹒跚步行,杜若抱着九卿在最后。 山洞的设计者早已将一切可能计算在内,开启天音传承的同时,也开启了一条通向上方、绝对安全的通道,沿路没有怪,只是路程较长。 箫声依旧走到半路,忽然停下,把小红低唱扔到地上,不见预兆地腾空,双掌击出,在光滑的洞壁上四处拍拍,便显露出一个石门来,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门外是堆砌的晶莹冰柱。 “我去找老乌龟他们,你在这里等着。”箫声依旧话说完,见杜若点头,便飞身离去。 杜若拿出地图描画,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与死门临近,离通道较远,假如众人还在通道附近的话,时间倒要花得久一些。 然而没过多久,箫声依旧便回来了,面色沉沉,对杜若道:“联系不到其他人,他们已经不在场景里了” 在没有出路的情况下,不在场景里就意味着死亡。 杜若脸色一变。 由于他们两个进入下一层后,便与上一层隔绝,系统自动将他们脱离了队伍,双方一直联系不上。 但胡渣、瞬间恍然他们之中除了受伤的怀望千年,人人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即使遇到打不过的怪,壮士断腕拖住敌人,也能让其他人逃脱,杜若和箫声依旧从未想过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可事实摆在眼前,杜若试了一下,发现私聊果然显示她身处特殊场景,不能对外联络——也就是说魅舞天空他们不但离开洞底,还离开了场景,除了挂级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再看好友资料,果然都掉了一级。 ——包括怀望千年在内,胡渣、瞬间恍然、魅舞天空、银酿、浅浅都掉了一级,怀望千年甚至可能功亏一篑,被洗掉了新学到的腿法,这次天音传承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要知道,六扇门的这群人全是一流高手,多是独行侠的代表,各类榜单上的常客,为众多玩家粉丝关注,突然集体掉级,被其他人看到,恐怕都可能引发震动。 而且最近杜若和六扇门走得太近,紧密联合之意昭然若揭,连带把一些关注商业村和她的目光,都集中到六扇门那里。 杜若想起酒楼中与枫叶山庄的交集,以及一醉轻王侯马车里拦截的态势,还有连挂怀望千年三极的血旗盟南幽,面色沉了下来除江城帮外的四大帮派里,血旗盟与六扇门势成水火,沧澜阁不怀好意,枫叶山庄若即若离,十八重云会则置身事外,一旦六扇门露出弱势,难保他们不会对六扇门这块肥肉起心。 何况,六扇门背后还有一个更让人垂涎的商业村,其发展潜力和战略地位,都足以让任何势力心动。 她之前筹划得好,以六扇门制衡各方,远交近攻,让其他人蠢蠢动又不敢轻犯其缨,形成微妙平衡。 而她也确实达到了所需的效果,在江城帮势大的压力下,先有枫叶山庄示好,后有一醉轻王侯试探。 而血旗盟对怀望千年的动作,固然有其私人因素,但要杜若相信,主事者在动手前没有考虑过她和商业村的因素,是不可能的——同样对商业村窥视,血旗盟只是使用了不同的态度来应对罢了。 排除私人原因,怀望千年和血旗盟的交恶也可以说是一个突破口,让各大势力看清六扇门的实力。 所以枫叶山庄和沧澜阁在杜若去江堰的路上截住她,既表露出他们已经知道此事,又纷纷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他们明目张胆地在杜若面前,表露出对商业村觊觎的姿态。 这是帮派势力对六扇门这个圈外势力心照不宣的压制,又何尝不是给杜若赤o裸的压力? 杜若固然想利用他们制衡江城帮,四大帮派自然也会有同样想法,但商业村是作为与他们并列的一方势力加入,还是作为他们共同分享的猎物进场,便要看商业村背后的实力老鹰和野兔不能成为同伴,这是通行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规则。 利益当头,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前一秒达成协定,后一秒撕毁合约,一时三变都是常事,杜若不会因为枫叶山庄对她显露出有好态度,就以为他们是站在自己这边。 杜若只要显示出一分软弱之势,立即就会被他们咄咄进逼,瓜分这块肥肉——一群狼狈为j、恶极了的野狗杜若并不惧这压力,她在决定商业村计划时,便早有心理准备,要在这各大势力的倾轧下周旋应付,但假如因此牵连六扇门,甚至造成巨大损伤,她很难不会心存愧疚。 箫声依旧仿佛看得出她的心思,安慰道:“就算没有你,六扇门也是那些帮派的眼中钉。” 现在帮派门派势力称雄,六扇门这个以极少人数而占据极高地位优势的异类,早已有很多人看不顺眼整个江湖都打得热闹,凭什么这些家伙可以隔岸观火,而且所到之处,还要他们让手下退避三舍,如梗在喉咙里的鱼刺,不除不快尤其目前暗部早就化整为零潜在暗处,明部这个六扇门的对外招牌在箫声依旧的有意引导下,出了名的油盐不进、高高挂起,不买任何势力的账,却抱成一团,让所有势力不得不顾忌三分。 “有了我,他们就更要拔之而后快了”杜若苦笑,“这时机太坏了,让我们事前都完全没有准备。” 说到这里,她狠狠地瞪视了小红低唱一眼,可惜他正在昏迷,没有接收到。 箫声依旧意态沉稳,并无担忧失措,“六扇门不是那么容易动得了的,敢于出头的,一定会被磕碎牙齿” 他对自己的同伴极具信心,那是建立在实力和了解上的自信。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杜若仿佛被他感染,露出一丝笑,“我希望,最好不用付出代价。” “即便是最坏的情况,也大可以学暗部,化整为零——不过,现在还远不到那种地步。” 箫声依旧在经营六扇门已久,作为其中的智者,早已对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做有备案,哪怕是最坏的情形。 闻言,杜若眼一亮。 的确,六扇门最强大方面的是武力,最突出的优势是个体武力,两者结合延伸,才有了聚集在六扇门周围的人脉和信息渠道,再进一步,才是六扇门衍生而出的庞大影响力和威慑力。 杜若的商业村计划,六扇门在其中的作用,也不过是利用其威慑力和影响力平衡局势而已,她从未打算让局势演变到真正兵戎相见的地步——不但落入下乘,且吃力不讨好。 但她没有考虑过,不代表六扇门没有能力——进可攻,退可跑,打不死的小强,杀不完的跳蚤,这是对六扇门这个大神集中地的最好形容了。 进一步想,武力威慑可以转化成攻击力,前提是把握好度,那么或许会起到很好的警告效果杜若想了想,“你要杀鸡儆猴?” 箫声依旧既然提起最坏的可能,就是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打算——最坏的可能,就是在武力不敌情况下,才有可能出现。 “他们可没有一只是鸡”箫声依旧轻笑。 杜若挑挑眉。 乍一看,箫声依旧好似在涨他人气势,实际上,却是在表露他对对方的重视和决心——他否认那些家伙是鸡,却没有否认要拿他们开刀的意思,那他把自己看做什么?屠龙刀? 杜若摇摇头,轻笑 和箫声依旧相知渐深,她逐渐见识到他隐藏在低调温和背后的自信和傲然,看似平易近人,实则不是同层次的人,极难入他的眼,所以他在外界不显山不露水,却渐渐成为了六扇门核心人物之一。 如果不是偶尔会见到箫声依旧的这一面,杜若也几乎被他的温和态度蒙蔽,忘记他也是世家子弟,上层阶级中人,习惯于站在高层俯视。 不过她见过的世家子弟不算多,江城莫玉战铁衣那几个,身份都比较特殊,不具有可比性——看箫声依旧行事低调的样子,没有特意发展游戏势力的意思,想必并非家族核心人物。 而没有直接利益纠葛,也是杜若一开始就轻易接受箫声依旧加入计划的原因之一。 所剩时间不多,杜若和箫声依旧一路寻路而上,沿地图显示的出路走到地面上,地面出口竟在江边不远。 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值深夜三四点,夜幕深黑,点缀着微淡几颗碎星,江风飒飒,诡影重重。 云子崖一出来便扑到江边,就着江水洗涤擦拭,杜若避到一边放下九卿,箫声依旧远远丢给云子崖一套长衫。 杜若对云子崖的行为没说什么,高智能npc性格各有特点,而且出去后不比在场景里,她也不愿带着一个乌漆抹黑的家伙引人注意。 休息片刻兼吃东西补充体力,再次上路,杜若发现云子崖又易了容,她暗暗点头,对云子崖的自主能力更高看一眼——显然云子崖一路没有出声,却把她和箫声依旧的对话听进了心里。 ——同时,她心里对于在云子崖那里挖消息的难度,也提高了一个等级。 来到谷口,箫声依旧在崖壁上找到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将阳玦放下去之前问杜若:“小红低唱你要拿他怎么办?” 他的意思是,不如就地解决了。 杜若也知道,在其他人都挂出去的情况下,恐怕凭他们两个,不足以守住复活点——她原本准备轮白小红低唱的。 但现在情况有些微妙,小红低唱或许只是棋局里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拿他开刀并非不可,但却可能会被有心人抓住机会大做文章,瞬间激化全盘局势,就犹如杜若拿血无极的事大做文章一般几事不密则成害,到时就得轮到莫玉回头嘲笑她自己给敌人送把柄了杜若想了一下,道:“出场景后马上联系其他人,看看情况再说。” 他们被关在特殊场景里近两天两夜,最缺的就是对外界情况的掌握和控制——情况或许没有他们想象的坏,或许更坏,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需要了解和反应的时间。 杜若习惯掌握主动,最讨厌失去对局势的掌握,她做任何决定都建立在全盘了解的基础上——这次当然也一样。 杜若的意见和他的提议,区别只在那片透明屏障的阻隔,箫声依旧自然不会反对,伸手把阳玦进凹陷里。 几十步外透明屏障所在的地方殊无异象,反而是杜若他们脚底下,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地底传来,很快停止。 与此同时,杜若和箫声依旧的私聊不约而同滴滴大作起来。 杜若脸色微变,飞快打开信息,还没看清内容,耳边咻咻破空声响起一心二用的后果是反应不及,杜若被箫声依旧和云子崖同时拉了一把,踉跄两步便被两人以身体挡住。 箫声依旧站在最前面,十多支羽箭覆盖了他周身上下,像是直冲他而来,照顾到杜若的只有寥寥三两枝,云子崖那边更是一支都没有。 顾忌杜若在身后不能闪躲,他甩手丢出小红低唱,赤月乌管或拨或扫,守住身前要害。 被丢出去的小红低唱挡住了大半箭支,在空中便化成一道白光,有人在暗处冷哼一声。 一阵箭雨过后又到第二阵,比起第一次出其不意地突袭,这次箭雨分出了前后上下,交错覆盖,同时互相弥补漏洞,越发难以挡住。 箫声依旧只能在小范围里闪避,一个破绽便被一支箭带去了一块巴掌大的血肉,他的招式不由顿了顿,漏过了一支射向身后的箭。 不等他扭头去看,身后传来铛地一声,杜若低喝:“我没事,别理我” 他放下心来,却听到后面传来沙沙声。 杜若也知道情况紧急,自己拖了箫声依旧后腿,第一时间举起一口直径一米的大黑锅,拖着云子崖跑向不远处的高大山石。 匍匐、侧翻、连滚带爬,杜若背上的大黑锅已经凹陷了好几处,上面插了好几支箭,杜若的身形却越缩越小,最后干脆整个团到大黑锅后面去了云子崖一看,也跟着越跑越矮,由大到小,变成一个矮侏儒,迈着短腿,提着拖地衣衫,躲到石岩后面。 举着黑锅帮他挡箭的杜若随后跟进。 在暗处射箭的几个人没见过这种奇观,目瞪口呆之下,连箭支射出的频率都慢了一瞬,射向杜若的箭都慢了不少。 杜若在石后叫道:“我们躲好了,箫声你快来” 她看得清楚,羽箭是从两边山崖上射下来的,箫声依旧上不去。 箫声依旧闻言,脚下不见作势,一个毫无征兆地倒飞,幽灵般疾掠入石后,毫无烟火气的轻功让暗处之人都大吃了一惊。 他们不知道箫声依旧新学了轻功,若不是有两个累赘,他们空有数量却没到顶级的箭法,是射不到他的。 快到巅毫,且没有丝毫征兆。 山崖上伏击的为首者,不禁暗暗将箫声依旧的身法与他自己的对比起来,心惊地发现两者速度只在伯仲间,只是箫声依旧行动间还显出一些生疏——这可是以他之长,比箫声依旧之短于是胜负心起,竟没有按照一贯的习惯,一击不中,便即远遁。 石岩后,杜若早已准备好银针绷带金创药,箫声依旧一进来,就帮他止血包扎,看似血肉模糊的皮外伤很快恢复。 箫声依旧露着臂膀任其施为,享受杜若对他的关心。 他们所在的岩石有三四人宽,高过成|人,厚约一臂。 云子崖悄悄往外露头,一支箭立即射来,插进身后崖壁三寸余,溅起指头大的石屑。 杜若瞪他一眼,云子崖耸耸肩,嘿嘿一笑,靠在岩石上坐了下来。 箫声依旧看了信息,对杜若道:“南幽对其他人动手了,胡渣他们现在在成都,被困在复活点。” 杜若立即问:“老乌龟怎么样?他绑定的复活点不是在江堰?”她尚抱着一线希望。 复活点是可以绑定的,但有效范围只在大城辐射范围之内、无人区之外,跨区则自动挂到大城的复活点——也就是说,像胡渣魅舞天空他们临时跨区到成都范围内,复活点便自动挂到成都。 南幽正是看准这一点,才敢有目标地出动大批人手,围攻复活点。 箫声依旧摇摇头,“怀望千年那边也是他们的主场——这次南幽准备得充分,连九问都在长安被人缀上了,不过血旗盟在长安人手不足,只是受了点轻伤。” “动老大的目的在于比武大会,”杜若蹙眉,“老大是人间修罗的拦路石,难道人间修罗是血旗盟的人?” “不用担心,人海战术能轻松堆死一流高手,我们也就不值得他们那么重视了。” 箫声依旧以己及人,心知同伴不会轻易被解决掉:“九问胡渣他们在游戏里交游广阔,不过现在天没亮,等到天亮后,很快就会有后援的——倒是我们这里有些麻烦” 他低下头发信息,向自己在线或不在线的朋友求援。 其实他若只有一人,单枪匹马肯定能出去,但这里有杜若,还有一个武功稀松的云子崖——附庸不同宠物,没有宠物空间,即便玩家下线,附庸也还是在游戏里的,所以养附庸的玩家,往往也需要有固定的住所。 一人发信息,一人看信息,正沉默间,云子崖忽然懒洋洋地开口,“虽然我不想打扰两位,但上面有人过来了” 咻声又起,这次来得更近,是从他们头顶的崖壁上下来的。 杜若翻身滚开,箫声依旧听声辨位,大黑锅飞到空中,铛铛铛十几下,啪地掉到地上裂开。 杜若已经移到岩石的另一面,暴露在对面山崖的攻击下,却意外地没有等到箭支破空声。 云子崖拉着她躲到对面山崖下的岩石后,对她道:“这边没人,好像走了。” 杜若不奇怪他能听出那么远的距离,方才她和箫声依旧并非没有警惕,但云子崖还是在他们之前发现山崖上前行过来的人,奇怪的是,这在杜若看到的附庸属性面板里,并无显示。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杜若探头看去,箫声依旧已经跑到峡谷里,把山崖上射箭的人远远引开,黑暗里,咻咻箭声越来越远。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初露 山崖上隐而不现的敌人被箫声依旧引入谷中,另一边的莫名其妙地走掉了。 杜若站在原地,觉得对方前后不一的举动似乎有些蹊跷——刚才突袭时,分配到她身上的攻击只有寥寥,云子崖更是完全没有,与其说那是针对她的,更不如说是针对九卿,顺便对她意思意思。 从这一点上可以肯定,对方是有的放矢,至少认得出她和箫声依旧,而从他们的行动上看,针对箫声依旧的可能性比针对她的更高。 他们背后最有嫌疑的主使者已经不必说了——半夜召集人手需要的准备,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动员好的,血旗盟既然能把复活点盯得那么准,在峡谷外守株待兔也不是什么奇事。 至于血旗盟的消息来源 严格说,在进洞以前,特殊场景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泄露,但毫无疑问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小红低唱和那并未跟他们进洞的另一方人——或者说,是另一个人。 先不去猜那未谋面的玩家的身份,单从小红低唱身上看,要他不出卖他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既然一早预谋抢夺天音传承,以小红低唱的性格,不管他是否成功利用九卿,瞒过六扇门的其他人,私心里都已经把他们认定是敌人,何况他明知还有另一人可以帮他背黑锅。 对他来说,将六扇门出卖给血旗盟,削弱六扇门实力和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都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也就是说,基本可以确定,这些没有露面的偷袭者背后主使的人,就是血旗盟了。 但正因为如此,杜若才觉得蹊跷 血旗盟副帮主南幽连杀怀望千年三次,后来又被九问他们救走那一次冲突就不必说了,这次动用大队人手,趁着明部落难,全面对明部动手——明显已经将私人冲突上升到势力冲突的层面。 杜若不意外血旗盟动作这么快,甚至得夸一声主使者的决断力——六扇门这个怪物,目前在游戏里还没有人敢于直掠其锋,血旗盟赶在其余四大帮派之前,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其实即便血旗盟不先下手为强,六扇门也迟早要拿血旗盟开刀——表面原因是要帮怀望千年复仇,但其实也是因为在目前微妙的局势下,为免被其余帮派联合起来分食,六扇门必须先下手震慑一番,迟早要拿什么势力开刀。 杜若和箫声依旧早有计划,只是没想到有人自己撞上门,而且一上来就是五大帮派之一的血旗盟。 这种局势下,六扇门不得不动,还得大大地动。 但血旗盟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在对怀望千年下手时就早有预料,而且动得比六扇门更快六扇门输在时机上,落入特殊场景是人为算计,但地方却是他们自己找的,只能说时运不济,错过时机便陷入了被动。 而血旗盟的时机却抓得很准,加之有人通风报信,现在还是六扇门最难以召唤外援的凌晨,而另一方的血旗盟却是厉兵秣马——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们那边,六扇门被算计得不冤。 凭借目前的信息,杜若难以分析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但单从现在看到的,就可以知道做出这个计划的人并非庸手。 起码从成都、江堰和峡谷这里都布有人手来看,对方计划缜密,且下手大得快准狠的精髓,一开始就是霹雳手段,打得人措手不及之余,也为血旗盟一个也不放过的狠厉所震慑。 但矛盾也就矛盾在这里,既然要一个都不放过,又何必特意对她手下留情? 杜若不以为自己是生活玩家,就能让他们放过自己,何况,从自己遭受的攻击看,何止是放过,简直是有意叮嘱了,万万不能伤到她。 这就有趣了——血旗盟针对六扇门所有人下杀手,唯独有意漏掉她一个? 以杜若的思维能力,不用半秒就可以猜到对方的意图——无非是要斩除她目前最大的臂膀,震慑之余,更要给她和血旗盟之间留?br / 梦醒入戏第7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5部分阅读 留存一分余地。 目的直指商业村。 猜到血旗盟的意图后,杜若对他们的目标所在已经掌握无遗,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对她来说,掌握敌人的想法,就相当于立于不败之地,只要能将主动权抓回来,血旗盟就不足为患。 反倒是血旗盟试图对她留情的态度,很值得她多品味一下关键在于从血旗盟的态度上。 杜若发现,他们对商业村的信息资料,掌握得有些出乎意料地详细,又似乎对她的性格有些奇妙的“小误会”。 对于村子在她手上的消息,随着枫叶山庄、沧澜阁和血旗盟不约而同突然和她搭上关系,杜若就已经清楚知道,那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事实上,从她授意老书和盛世商盟接触起,她就有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准备,何况还有莫玉这个知情者在旁边搅局,杜若以己度人,觉得莫玉不利用一下这一点都对不起他的智商不过杜若在此之前,也无法确定三大帮派的消息来源,是盛世商盟那边漏出来,还是莫玉有意放的消息,毕竟时间太巧合了,三大帮派找她麻烦的时间,恰好在盛世商盟得知这消息之后。 但从血旗盟无意中暴露出的这个小细节,杜若可以确定消息是莫玉放出的——或者说,他起码在里面掺了一脚。 秘密,即便是公开的秘密,也有公开内容的多寡之分——杜若让老书透露的,仅仅是很有限的一小部分,否则谈判的进程不会那么艰难。 但血旗盟知道的内容,显然不止老书透露给商盟的那一点点,否则他们不会对她那么客气,更不会对她玩什么手下留情。 正如江城对她的威胁和巧取豪夺,莫玉的一再出卖利用和为得到村子无所不用其极,杜若已经基本看透这群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的嘴脸了。 ——以她在江城帮的地位和关系,都能被莫玉江城如此对待,血旗盟会明知她手上握着村子,却对她比当初的莫玉还要手下留情? 杜若当然不会这么痴心妄想。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他们和莫玉一样,知道她握有的杀手锏太多,他们动不了她而已——死契、嘲风粉和那一群唯她命是从的npc村民,这三种中的任意一种失去后,都能让村子的价值大大缩水甚至变成废物。 尤其是杜若的医师身份和那嘲风粉的配方,假如把她的罪死了,杜若一不做二不休,对她下过手的人都得乐极生悲——别的不说,单就一个可能:杜若要是把嘲风粉的配方传出去,嘲风粉大量出现在市面上,江湖立即得大乱,帮派个个自危,五大帮派割据的局面立马消解,形成群雄逐鹿的局势。 所以即便三大帮派知道杜若已经和莫玉交恶,即便血旗盟有信心顺利斩除六扇门,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杜若。 当然,杜若也不敢乱来,因为要是真到那种地步,第一个被盯上且炮灰的肯定是商业村,杜若也会成为过街老鼠,自保堪忧。 但杜若能从血旗盟对她的态度上,猜到莫玉把商业村的许多细节透露出来了,却想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在他的立场,隐瞒杜若手上的筹码,坐看其他帮派和杜若交恶,不是更有利于江城帮吗? 只要能让杜若和四大帮派产生无可弥补的罅隙,杜若的商业村计划就得立即流产,他便消除了一大心头之患。 ——莫玉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杜若眯起眼,心里倒有几分把握不定了。 她皱皱秀眉,心里颇有些烦恼:莫玉大摆阵,这次恐怕又要被动了——所以说,棋逢敌手什么的,最讨厌了杜若只恨不能立即把莫玉变成白痴。 想不通就先不想,毕竟她才刚刚出来,而且她和莫玉在信息量上的差距太大了——她对莫玉处处有眼线的情报能力影响深刻。 拉开好友栏,她看到九卿没有在线,心里松了口气:成都复活点那边不知情况如何,九卿不在这时参和进去也好。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掉成都那边复活点的围困,否则真如血旗盟的计划,她后面就得被动了。 杜若想到手镯里的东西,向云子崖询问几句,心下便有了计议。 出谷前,杜若给箫声依旧留了言,便带着云子崖离开,施展轻功向江堰那边而去。 翻山越岭在小怪中穿行,云子崖在山林里的攀越能力远比杜若强,走了一段,他忽然道:“后面有人跟着。” 杜若略有惊异,控制了自己下意识回头的动作,很快想起什么,问道:“是从峡谷里跟出来的?” “不清楚,之前没发觉。”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杜若想了想,道:“先别理他,看他想干什么——到人多的地方再说。” 一路无事,他们很快远远见到江堰城廓,一路玩家渐多,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杜若和云子崖相视一眼,不疾不徐的动作忽然加快,冲进杂乱的人和怪之中,再出来时杜若变作一个大汉,云子崖按着一个衣服相近的玩家易了容。 两人互做不识,分头向江堰而去。 第二百六十章 网 “渣男,你爷爷我来救你啦” 一声大喝,一个头戴英雄巾的男人从三层高的酒楼翻下,半空中一个转折,便在下方众多兵器及身前来个大大横移,飞掠过二十多米距离,如灵巧的鹞子滑进密布的人群里,一长一短两把雁翅刀刀身反手倒持,刀锋在火光照耀下反照出幽幽蓝光。 街道周围的围观党一阵鼓噪 “是谁?” “又是哪个大神来了?” “好像和渣神认识” “是九尾狐还是燕尾蝶?” “d,老子要能在这种场合风光一把,明天删号我都愿啊”围观党中,一个玩家大感羡慕。 “算了吧,就你这货色,敢拿十来二十个人和血旗盟硬杠吗?有用成百上千条人命堆死别人一级的魄力吗?人家根本没把这等级跟银子当回事钱多烧的”有人酸溜溜接话。 话题一起,就有人惊叹起来:“就这两三个小时,血旗盟起码死了三四千人了六扇门那帮人怎么就那么金枪不倒呢?”砍人都砍到手酸了吧“谁说没挂过?” 有全程观看的玩家爆料了,“一开始那那六七个大神,起码都被挂过一次了,中途还拼命杀回了广场安全区一阵,在里面补了药又被逼了出来魅影仙子好像挂了两次,现在在外围那几个大神都是后来才来的” 听众们倒吸一口气,嗤嗤有声,“那血旗盟那边呢?” “血旗盟更不用说了,没见白光一直闪吗?光嗑药的银子都能砸死你几千人哪,我们成都也就血旗盟烧得起这钱了”爆料者满脸自豪,好像血旗盟是自家开的一样。 说到这一点,本地玩家都与有荣焉,个个昂首挺胸看着旁人,脸上的骄傲如出一辙。 “血旗盟又不是你家开的,个毛啊”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能第一个出头和六扇门硬杠,还打得他们缩进安全区,他娘的就是整个游戏里的头一份咱成都人硬是比那光说不练的来得血性,不服气和咱哥们来量量”爆料者满脸通红,挽起袖子。 被激发了自豪感的一群本地玩家同仇敌忾,噼里啪啦用本地方言喷了人一脸,个个跟着挽起袖子。 那刺头一见势弱,头一缩脚底抹油遛了。 剩下人哈哈大笑 “孬种” “阳痿” “老子手痒痒都没能过瘾呢这群殴看得人太眼红啦,老子都想下场舒舒筋骨了” “d现在待的帮派太没劲了,那争地盘和这比起来就是小打小闹等老子四十级了,马上脱离帮派到血旗盟报名而且只进血字营” “我也是” “别忘了我一个” “咱们约好了一起进” …… 与之类似的话语和煽动,在人群里渐渐传扬开来。 另一边,在銮战大街的一面,一间酒楼的二楼,临街开着八合大窗,有人居高临下看着銮战最激烈的中心。 那个反手倒提雁翅刀双刀、在轻功疾行中出招有如燕尾的男人一露面,观看者马上向里面汇报:“燕尾蝶彦豪人来了,十点钟位置” 一个冷慢的男声道:“从甲三方向放人进去,血字三组待命,云飞扬协助。” “是,副帮主” 那个冷慢男声又道:“钩锁和绞丝锁网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让他们在屋顶人群里待命,务必一举成功,不要让他们突围老秦你下去主持弓箭手,我要有进无出,全部活捉” “是,副帮主。” “阵字营的两仪阵准备好了吗?四十八人,我不想到时临场少一个” “没问题,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备用电源,就算被临时抽取电力,也不会有少人的情况出现,两仪阵已经配合演练了七十天,只要到时人数少于五十人,至少会困住他们五分钟。” “嗯,不枉我为得到这个阵法,暴露了血字营这着暗棋,还足足花了上百万通用点”男声低沉下来,不掩愉悦自得,“海风,备用的三阳阵法呢?已经在江堰了?” 被突然叫道的男人憨声憨气:“正在路上。” “把人调回来,放在这边以防万一,那叛徒就不用管他了”男声的语气说不出的嘲弄恶意,“我倒要看看,我把六扇门的人全抓了,独留他一个,他有什么反应哼” 海风掩不住的惊讶,“三阳阵不用去江堰了?哦,好好” 那男声哼一声,“海风你就认定我会公器私用,连轻重都分不清?” 海风在心里腹诽:不是认定,是您大爷已经做了,又临时当众反悔——喜怒不定说的就是您啊他嗫喏了片刻,没出声。 那男声很不悦地连哼几声,不理他,转头对其他人连连下令,速度极快,每个指令都不假思索,仿佛早有完整腹案。 海风被冷落到一边,旁边有人拉拉他,责怪: “你傻啊又不是不知道副帮主好面子,嘴上说两句好话,让他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嘛” “我就怕顺着他的性子,他一个兴起,又把人弄到江堰——阵字营是我负责的,底下兄弟就靠出场杀敌发奖金,被副帮主随随便便弄到江堰去,公器私用又不得银子,还要倒贴钱……” “嘿说你傻你还真傻”劝解的人乐了,“你真以为副帮主针对副……怀望千年,只是因为那表面的私人原因啊?就为一个女人,哪怕她是帮花,副帮主的女人,就能有这么大阵仗?” 那人指指楼下的乱战。 不等海风回答,那人冷笑,“这次就不说了,六扇门和我们杠上,不论为了面子里子,我们盟里都要硬顶回去——就说上一次轮怀望千年,那是在我们地盘上,六扇门的人来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怀望千年被堵在复活点有那么多人看见,帮主会完全不知道?他会没有时间及时制止?” 海风目光闪烁,有些愕然地张嘴。 “——那就是一个对外发言而已六扇门从头到尾没招惹上我们,我们总要师出有名吧?”那人看着海风的傻样摇摇头,对其无奈,“我知道你看不惯那些上层人的做派,可你别以为人家的通用点都是大风刮来的——论精明和心计,你十辈子都赶不上” “那、那我们去江堰那边,副帮主也会发奖金?” “废话,副帮主那是看重你、亲近你,才把私人任务交给你——那是在考验你,知不知道” 那人颇有几分艳羡道:“听说江城帮那边就有好几个人,因为被‘江君’赏识,直接招进他名下的公司做主管,薪水福利好不说,星级直接提了一级呢” 海风咽了咽口水,好像终于明白自己错过了怎样的机会,一脸后悔地躲到角落。 南幽却不在理他,对房中人连连下令,坐在椅上一手支额的姿势有些慵懒,却掩不住咄咄逼人的锐气,不时换一换坐姿,仿佛楼下的喧嚣声已经快让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蠢蠢动。 有人询问:“副帮主,我们的人都已经各就各位,是不是要到五点准时发动?” 这是南幽之前定下的时间,血旗盟这次展露出好几样之前秘而不宣的杀手锏,更不惜血本地出动整个血字营,能不能将明部一举成擒,让整个游戏大大震惊一番,就看这最后的关键了在场人不管有没有事在身,都支起耳朵听。 “不急,街道两边都已经被堵死,他们跑不出去,只是瓮中之鳖而已。时间拖得越久,他们消耗就越多,投网的鱼也越多,我们给其他玩家的‘惊喜’也越大——” 南幽冷笑,“你们让阵字营和负责绞丝锁网的人通通待命,除非我下令,不许轻举妄动” “是,副帮主” 众人齐应。 没有人注意到,留在角落里的某人却乘此机会,悄悄垂下眼,往好友栏上的某个人处发出了几条信息。 与此同时,一个黄衣少女从来自江堰的马车里下来,后头跟了一个身着灰衣相貌相似的少年。 刚左右望了望,两人便被驿站附近徘徊的几个桩子盯上,看看两人相似而陌生的面容后,便把注意力转到马车上下来的其他人身上。 “扰人的跳蚤”少年无声地哼一下,口唇不动,声音便传到少女耳中,旁人却恍若未闻。 “那是你少见多怪——帮派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钱多,眼线多”少女借摸鼻子的动作遮住嘴,快速道:“你确定你那药真那么有效吗?” “你问了第九遍了” “非要你动手?”少女质疑他的用心,“干嘛不把释放手法交给我,我不能学?” “你确定你有那时间学,”少年哼哼,“你要不怕失手,我也不介意你上的啊” “这不是怕你出事吗?断了个把胳膊腿什么的,我心疼啊——你又不像我一样会重生”少女继续摸鼻子,拉着少年走,“我做个任务容易吗” “喂喂,你再这么当我的面称斤论两,我降忠诚度的啊”少年恼怒,狠狠拽了拽少女的衣袖。 “干嘛?”犯倔啊 “你走错路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东边是这个方向”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情势 到了成都城东,无需认路,只要跟着人数最多的人流走,就能找到他们的目的地了。 燃烧的火把把周围照得亮如白昼,檐角的兽雕线条狰狞,杜若站在房顶,远远隔着黑压压的血旗盟帮众,看到魅舞天空红色在空中水袖翩展,柔软的水袖一端似装了硬物般沉沉下坠,击到一个躲避不及的血旗盟帮众头顶,下一秒便亮起白光。 火光下,魅舞天空娇艳的容颜上未见表情,另一只长袖翩卷,隔开身前数人的同时对其中一人击出,红袖如有生命般在那个帮众脸上盖过,好似汲饱了鲜血,而后那个玩家软软仰倒,被白光笼罩。 连续两个大招连夺两人性命,站在魅舞天空附近的人便有些气势被夺。 双袖齐出,魅舞天空趁势再将两人化成白光,身后传来一声轻喝,魅舞天空一收一抬,将身前推拒出一小片空隙,脚步顺势后移,原有的位置便被另一人接替。 血旗盟帮众认出接替者时一阵慌乱,接替者哈哈一声大笑:“快哉快哉贫僧好久没有杀得这么痛快了” 他一边狂笑,五指曲张,吸了一人过来,一掌直拍天灵盖,白光伴随着迸溅的脑浆亮起。 “疯和尚,我们比一比,一分钟里我们谁杀的多”胡渣两指并起,啵地戳进一个玩家的脑门,也不甩甩指上的血和脑浆,便一脸狞笑地大声提议。 “老子怕你啊” 疯和尚一声大叫,干脆放弃防御,双掌齐出,掌下玩家脑袋如西瓜般破裂,血液混合脑浆飞溅,疯和尚被刺激得越发疯狂。 胡渣也放声大笑,脚底游走,手指专找眼睛口腔等柔软处刺入,一招一个,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这一幕看在其他帮众眼中更增慌乱,所幸最内围的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所有人基本都杀红了眼,而且身后还有不少同伴舍生忘死地往前用,其间混杂着少数精英帮众组成的督战队。 有督战队在后面大喝: “挂一次,补偿通用点一千两次三千三次五千四次八千帮派贡献度按三次任务算我们杀” “——杀” 在利益的驱使下,血旗盟帮众疯涌上前,刚刚稍稍被打开的空间又被逼回去,六扇门等人立即改为游斗,稳住阵脚,以免圈子冲击散开。 魅舞天空后退时,小圈子的第一线同时有三人退下,然后立即有人补上缺口。 退回来的人也没说话,立即坐倒打坐调息,争取恢复时间,短则三分钟,长则五分钟,他们很快要起来接替。 其实魅舞天空的内力还没有消耗过半,她也不少不知道内力耗尽后,打坐的恢复速度会更快,但在团战情况下,敢这样做都是找死——血旗盟不是没有高手,突围一两个进来趁机杀伤一两个,对他们本就抓襟见肘的人数劣势来说就是巨大的损失。 三分钟后,魅舞天空准时站起来,把浅浅换下来,接替了机动救火的位置,旁边有人把绷带递过来,浅浅一撸袖子露出肩臂上两道深深血口。 魅舞天空身上还算完好,一身血染都是血旗盟帮众贡献的——不是她没有受过伤,而是她前面又挂了两次,加上在场景里挂的那次,三次挂级让她全部武功齐齐倒退两层,刚刚度过的内功瓶颈又要重修。 但有害处也有好处,不但一身外伤全部恢复,而且,如果不是她不惜本钱地在广场安全区里,高价搜刮了大量药品补给,到现在他们恐怕已经因为罄尽的药品而被攻破了。 以目前的消耗速度,后勤补给还算乐观,因为一直有外援带着药物加入。随着时间离天亮越近,他们的得到的后援会越来越多——六扇门一直在陆续加进新成员,刨除暗部,也有三十二人,再加上他们的关系网里的好友,简直像一头不可撼动的史前怪兽。 六扇门这个官方组织,在一流高手的密集度上,任何帮派势力都拍马不及,以其为中心延伸出的人脉和网络隐隐似一个松散的势力,这个巍然大物,令所有帮派不敢轻犯。 所以血旗盟的先发制人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高高在上的六扇门猛然吃了大亏。 因为从场景里挂了回来,魅舞天空和胡渣等人身上的装备和药品几乎被暴光,虽然在广场里临时补充了一点,但到底整体下降一些,准备不足下突遭袭击,胡渣第一时间带他们突围回广场,期间六人又挂一次,但是终究补充够了药品。 后来被血旗盟用占地的方式挤出来,但也开始有后援到来,期间突围过四次,又次次被血旗盟高手带着奋不顾身的血旗盟帮众堵住,到最后血旗盟终于适应了他们的武功,双方便陷入僵持。 等看到血旗盟连号称最精英的血字营都调出来,被当做围堵他们的高级炮灰使用,他们终于明白血旗盟为这一局下了多重成本,可以说,血旗盟与六扇门已经是不死不休。 随后外援又叫来了四五人,胡渣便改变了策略,尽可能在维持战斗力的前提下杀敌,采用拖延战术,对六扇门来说,每增加一个高手,砝码就更多一分,在相对充裕的补给帮助下,他们的实力在缓缓积聚。 如果不是血旗盟围堵人员调配得太过严密,让人无隙可寻,凭他们现在的人,或许已经可以突围而出。 但居中调配指挥的胡渣,按捺住了那蠢蠢动的决定,他很清楚前几次突围因为急于脱离,血字营没有受到重创,此时正隐于包围圈中。 而且现在带头抵抗他们的都是些二流高手,血旗盟最顶尖的那几个一流高手,除了在紧急时刻出手过三次,一直在以逸待劳。 一流高手相争,不像对付喽啰,一两招就能解决,一旦被对方拼命拖延住脚步,立即重陷包围圈——前几次他们都是在最关键时刻被那几个一流高手偷袭,导致功亏一篑,而且同伴里有两个还被粹毒的暗器伤了腿。 眼前局势,如果不能一举成功,还不如保存实力等待增援,大家都知道天平在向他们倾斜,所以对此没有异议。 但他们也不会做得太明显,胡渣时不时下令佯装突围,扰乱一下血旗盟的阵线,同时擦破点皮肉,在外面捆上十几圈绷带,装作受了重伤。 六扇门的人每一次受伤,血旗盟帮众都一阵狂呼,士气大振,进而紧逼,然后又轮到六扇门杀人立威……如此往复循环。 东广场外这一条大街直通城门,可容十辆马车并行的街道被围堵得插针不入,街面上厮杀极其激烈,呼喝阵阵,白光此起彼伏,迭起的战斗让围观玩家看得大呼过瘾。 杜若站在一座四层酒楼顶上,两边的店铺酒肆较为低矮,与她所在的酒楼落差很大,也因为如此,她才能在密布人群的房顶上找到一席之地。登萍渡速度奇慢,但借力上堪称奇功,攀个小楼没有难度。 这个酒楼差不多是离战斗中心最近的地方,也是视野最好的地方,只是附近街上一片灯火辉煌,这里却完全没有人点火把,让楼顶笼罩在一片暗影里,只看得出上面有人,而且不少。 杜若起初觉得这些人颇为神秘,怀疑是血旗盟的人,但接近试探后便消去了这个猜想:一来血旗盟不可能让外人接近;二来这些人里打扮不一,明显不是一伙的。 ——有几个蒙面人站在最外面,另有几个没蒙面的也分散开,远远与他人隔开距离。中间较集中混杂在一起也明显是两伙,一伙六七人都是女的,正和另一伙男女混杂的十几人亲切交流,但她们站的位置很集中,明显以正在说话的一个熟女为首。 杜若早就换了易容,清清秀秀的一张娃娃脸很是陌生,上屋顶后一时成为众人焦点,显得有几分局促,众人见面孔陌生,便不再留意。 杜若留意到,楼顶众人基本都对她睃了一眼,只除了站在边上分得很散的几个蒙面人,只有其中一个看了一眼,另外几个就完全纹丝不动,只把注意力集中到下面。 那几个蒙面人各行其事,看起来完全没有联系,但从这个小细节中,杜若可以肯定他们是一伙的,而且实力不低。 杜若心里在暗暗猜测蒙面人的来历,表面却依旧局促,在众人视线移开后悄悄松口气,有些好奇地看看其他人,在那几个蒙面人身上多停留几秒,摸出一块蒙面巾,有样学样地蒙到脸上,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 那六七个女子中就有人噗嗤轻笑,她们旁边的一伙人里也有人露出善意的笑容,刚才还巍然不动的几个蒙面人也朝她看一眼,蒙面巾盖住了表情。 下一秒,就从女子那一伙里分出一个人,笑盈盈地向杜若走来,而那熟女也和另一伙人再次开始交谈,只是声音变得极低,几近耳语。 从杜若的角度看,熟女和另一个男子距离极近,几乎是靠在一起。 ——杜若独自一人在楼顶,下面混战的人群里,却有一个穿着和血旗盟标志蓝衣的陌生面孔,在阵线后方游走,时而在东边隐逸,时而出现在西北角,捻弄的手中,漏出一些细细的黄|色粉末…… 第二百六十二章 明部危机 “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惹恼某些人,他们可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哦” 向杜若走来的女子笑意盈盈,状似好心的提醒却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一下引起所有人注意,有人朝这边看来,和熟女低语的那个男人则噙着奇异的笑容,向一个蒙面人看去。 熟女轻斥一声:“铃兰”看似斥责,语气里有着回护之意。 铃兰不知是不是听出熟女的回护,撅嘴不服道: “大姐我说的不对吗?哼大名鼎鼎的暗部刺客,可不管对象的男女老幼——人家只认钱”最后一字拖得长长,娇软的女声中,不屑之意昭然。 屋顶大部分人都往那几个蒙面人看去。 杜若再不明白对方是有意拿自己挑起话题,她就不是杜若了,不过她半点不介意,饶有兴致地旁观后续,和在场大部分人的心态一致。 而她也终于明白了那几个蒙面人的身份,心里颇有几分奇妙之感——他们来这里,和这些人在一起,有什么目的? 那个美艳的熟女大姐轻叹一声,低柔中带着丝丝沙哑,倍显成熟女人的魅惑:“我知道你和南儿最好……不过,我们今天可是南副帮主的客人,不能让主人为难。” 最后半句声音略显严厉,淡淡一句,便流露出作为首领的威严。 杜若暗暗为熟女大姐喝彩。 那个“南儿”,显然是个女名,熟女大姐似露非露的一句透露出铃兰挑衅的原因,联系铃兰前面所说的话,给人无限遐思的空间。 而后半句则主动做出退让,显得己方顾全大局,又挤兑的暗部那几个蒙面人无法追究她们的挑衅,更隐隐对外彰显了自己强硬——“今天不能让主人为难”,意思是,翌日她们还会讨回场子了更甚者,她们是一群女人,还是一群年轻貌美、有资格胡搅蛮缠的女人,假如那个南副帮主是个好面子的,被这位熟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高高捧起,说不得也得承她一份情了。 一句话把里子面子人情全占了,更充分利用了身为女性的优势,明明身为挑衅者却占足道义,把暗部完全推到邪恶的一面,挽回铃兰可能给人留下的娇蛮不识大体的印象熟女大姐的言辞犀利,不显山不露水,便让杜若大叹高深,比起身边这位铃兰,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杜若和其他人一样,兴致勃勃地等待暗部蒙面人的回敬,可惜对方大有不动如山的定力,五人一致地沉默,压根连眼风都不给。 好深的城府,被人当众打脸,而且还是一群女人,竟然连眉都不皱一下——以杜若的观察力,自然看得出对方完全把熟女大姐和铃兰的唱和当成了耳边风,根本不屑与之计较。 这样一来,熟女大姐制造出的效果反而削弱不少。 ——这个游戏毕竟是武侠世界,弱肉强食快意恩仇是主旋律,在男人的世界里讲的是实力至上,至于铃兰有意说的那些恃强凌弱什么的:只要是站得到一定高度的人,眼光自然不会被一些表面的东西束缚。 大家到底都是现代人,在游戏里虽然很多人会不自觉入戏,被游戏氛围影响限制,主动约束自己的行为,但究根结底,一些本质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只看你能不能看透其本质。 杜若遇到的人都太过本质,出手动招都激进且直奔主题,效率和目的性之强,让身在其中的人都觉得心惊胆战而在这些直指本质的人眼中,像那熟女和铃兰这样执着于表面,却看不到事情本质的行为,多少是有些可笑的。 事情发展到这里,杜若虽然不清楚双方的纠葛,却已经明白——熟女大姐那方的实力比暗部那几人低,而且不是低的一点半点。 暗部那几个蒙面人不是理亏,也不是碍于熟女的言辞和身份,人家只是不屑理会:说什么都没用,不服动手好了——他们只认准实力至上这一原则,跟熟女那帮人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 虽然明部和暗部一向不和,加上有小红低唱制造的坏印象,杜若对暗部可以说是没用什么好感,但看到这里,也不得不为这群人的信念坚定而心生赞赏,心里对他们更添兴趣。 仗着此时脸上蒙着面,她嘴角上翘,露出几分笑容,不想一道眼光扫来,仿佛看穿她面巾下的动作,定在她蒙面巾下嘴唇的位置两三秒,才缓缓转开。 杜若控制住了下意识动作,眼光定在原来的位置上没用转开——她知道是谁在看她,那个和淑女大姐亲密交谈的男人。 可惜她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料想能和暗部站在一块地方,且毫不避嫌地看戏的人,想必不是普通玩家,看他身边那么多人似乎都是以他为中心,恐怕又是一个有名的势力首领或招牌高手才对。 ——可惜比武大会期间她太忙,连偶尔观看两三秒成员的比赛,都是在练技能之余偷出一点空闲,错过了见识这个游戏里大多数高手风采的最好机会,不然多少能沾六扇门的光,和这些人混个脸熟……当然,只是单方面的,鉴于她时常换脸。 不过她倒是猜到了熟女大姐那伙人的身份。 江湖里女性绝对弱势,一群女人集合在一起,且外貌都在水准之上,还得到了与一流高手相当的地位,且不说计较那里面掺了多少水分,但首领的手腕和她们的人脉关系都是实打实的,起码是被大部分人公认的这样的女性群体,在游戏里有一个,而且是绝无仅有的一个——那就是美人榜第十烟雨江南建立的烟雨会,为首者,则是以烟雨江南为首钗的烟雨十二钗。 略提一句,杜若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胡渣常常在聚会里吹嘘他的风流事迹,最值得大吹特吹的,第一个当然首选他与烟雨十二钗无人不知的“爱恨情仇”了现在胡渣在下面被围杀,烟雨十二钗的一半出现在此处,显然不是来和胡渣叙旧情的,至于其他人的立场,既然能被南幽邀请,又一起安排在这里,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暗部也有五人出现在这里,看样子虽然很关注战况,却不像是领了任务要出手的模样——想到暗部神出鬼没、不喜欢现于人前的风评,杜若心里微动。 她忽然思考起暗部在这一役里的立场来。 暗部是六扇门两个分部之一,又与明部不和的关系,说这一役对暗部没有影响,谁都不会信——之前明部稳占上风,暗部拘于约定被逐出驻地,在这种情况下明部突遭重创,要说暗部没有人会对此起意,那是不可能的事。 在杜若看来,暗部长期被明部压制,由于刺杀任务的特性,隐于幕后,长于蛰伏,形成实力至上的条律信念。 以铃兰挑衅一事为例,就能看出,他们不是值守誓言陈规那一类框框条条的人,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是因为明部的实力足以完全压制他们。 ——任何规则誓言,没有实力的加固守护,都形同虚设。 杜若相信以暗部的行事准则,他们不会错过这一大好机会,更可以说,他们是早就等候多时。 但这能解释暗部为什么对这一战如此关注,却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南幽的座上嘉宾,还出现在这里。 杜若嘴角的冷笑一闪即逝,眼睛往下放中间飞速一扫,注意到银酿退回中间打坐,便发去信息:“银酿,暗部的人有没有狙击过你们?” “没有啊,怎么了?” “天上楼阁顶上有五个暗部的人,你们小心。” “好,若姐姐你也小心,不要靠的太近了。” 杜若眼里流泻出笑意,抿紧的唇却殊无放松——她开始在心里计算暗部在其中参一脚的可能。 六扇门是官方制衡游戏平衡的组织,任务都是系统筛选发送的。 明部在主职是逮捕,抓捕一些罪恶值达到限度的玩家或组织,其余任务也是围绕这中心服务。明部可以说是衙门的直属上级部门,下面完不成的一些任务,多半会递送到这里。 而暗部则主刺杀,但官方没有以判定罪恶值大小来剥夺玩家虚拟财产的权利,所以暗部的刺杀任务基本来自帮派,对官方来说这同样是平衡势力的一种方法——当然,不是什么任务都能上递,其中有复杂的评判标准和约束条件,帮派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暗部既然出现在这里,杜若首先就判定他们有对明部动手的可能,起码动机上已经足够充分。 但现在她最关注的一点是:这种行为,是他们自发而为,还是系统的安排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个极大的危机: ——作为高高在上的六扇门,具备卓于众人的实力,享受高人一等待遇,为官方代言行使职责的同时,会不会也是官方需要制衡势力之一?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心惊 虽然只是猜想,但一旦思维着眼到这上面,杜若已经基本可以自己得出肯定的回答了。 六扇门是官方控制游戏平衡的组织,也是平衡里极为重要的一环。 随着游戏发展,玩家平均等级水涨船高,六扇门的人数也会随之渐渐增多,渐渐成为江湖里尾大不掉的一大势力,到时真正影响平衡的势力,就变成六扇门自己了。 官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但游戏有缺失需要六扇门的存在来维持平衡,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断的汰换六扇门其中的人员。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要六扇门里绝大部分人,不能长期盘踞其中巩固势力,那么即便六扇门里高手再多,也不过是一个山头林立的松散组织,对游戏平衡有影响力,却没有绝对的影响力。 这么说来,暗部目前的情势,反倒刚好切合官方的希望,只是现在人数尚少,没有到淘汰出现的时候。 而明部的高手实力虽然比暗部更胜,但却由于与暗部相争的原因,意外出现了能得到大多数人信服的几个人,向心力以小团体为中心向外辐射——一叶障目,杜若这时候还没想到箫声依旧在其中起的作用。 可以肯定的是,不符合官方期望的明部,会是首当其冲的靶子。 假如有人察觉这一点,敢于对明部下手就不足为奇——他们可以借助系统的手来对付明部。 只要明部的人实力大跌,并且因此退出六扇门,那么失去六扇门这种靠山,他们也就不足为虑了——至少在很多人眼里是这样的。 杜若也不怀疑,能力限制会是六扇门的门槛之一,只要实力大幅跌落,被迫退出的可能性会非常大——她的情况特殊,但想必生活职业也有类似限制。 可惜他们之前一无所觉,直到事到临头,才发现他们看轻的对手,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万劫不复的毒药。 假如血旗盟早就发现六扇门这一死|岤的话,那么他们敢于第一个出头对付六扇门,就非常顺理成章了——假如明部突然空缺出大量席位,在机会同等的情况下,谁得利最大? ——当然是早有准备的人。 进入六扇门需要进门任务,几率相当缥缈,但血旗盟想必谋划已久,以一个万人帮派的资源,找到一些可能的任务线索不难,数量上要看他们的时间是否充裕,多则十来个,少则四五个。 同样,以一个帮派的资源,全力以赴将十来人送进六扇门不难,不出意外的话,长期保住他们的席位也不会非常困难——到时起码有五六个高手已经养成。 用几千上万人的一级,换来帮派在游戏早期就多出十几个一流高手和官方资源,值不值? 值 ——即便不看长远,即便不看长远,都是一本万利的投资这样看来,六扇门本身也是一块大肥肉,而且还是投资回报既快且高的大肥肉,只是六扇门之前太过神秘,而且穿了乌龟壳,让人难以下手。 血旗盟料得先机,其他帮派在失了先手的情况下,恐怕难以在六扇门里与血旗盟争持,只能看他坐大。 杜若心里越发沉重。 这么推断,对方的着眼点根本不仅仅在于她的商业村,他们图谋的,更大,更远——大破六扇门的一役,可以让他们声势大壮,更上一步,一跃成为四大帮派的领头羊,与江城帮分庭抗礼——挟此声势,又砍掉杜若的靠山,让血旗盟四大帮派里突围而出,成为商业村计划中的最大获利者,掌握江城帮的死|岤,反过来压制江城帮——将六扇门的席位一点点收入?br / 梦醒入戏第7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6部分阅读 入囊中,将其中资源变为血旗盟的禁脔,六扇门的身份更让其在帮派争夺中占据极大优势,有这样的条件,称霸整个游戏也是指日可待全盘计划步步推进,一环扣一环,可谓将可以利用的资源条件,算计到了极点。 更可怕的是,这计划一旦势成,即便别人明知血旗盟的图谋,也是难以阻止,只能坐看它的实力,一步步如滚雪球般变大,最终如大山般压在所有人头顶血旗盟背后那人的图谋,不在江城帮,不在商业村,不在六扇门,他们——意在天下即便是杜若,在想明白血旗盟的算计之后,也是一阵心惊,为那可能的前景直冒冷汗。 她暗自惭愧于自己此前的轻松心态,因为之前弈局上依靠心理优势无往不利,便小看天下人,自以为智珠在握,却没想到更大的危机就在面前,她却一叶障目,几乎令同伴万劫不复这场弈棋,走到这一步,又露出许多布置,她才发现,自己以为的六扇门的最大优势,却成了最厉害的催命符。 她小看了对手的图谋,小看了对手的决心,也小看了对方为此所做的准备。 杜若不清楚血旗盟为此准备了多久,下了多大赌注。但以图谋和暗部的亲密,想来明部被官方所忌这一命门,以及这背后可能得到的利益,他们掌握的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先前一直在找任务线索和为对付明部做准备,知道现在才发动。 否则他们光除去明部大部分人,却还是和所有玩家站在同一起跑线,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他们会在这时候发动,对外打着和怀望千年的过节,对知情者打着觊觎商业村的意图,一定是肯定他们已经取得绝对先机,其他帮派都没有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才会出其不意对明部下手。 那么血旗盟现在有意只围不攻,拖延时间的原因就很清晰了——他们试图吸引到更多的明部成员,尽可能扩大利益空间——杜若不知道,血旗盟为骗过各帮派安插在帮众的眼线,有意选定南幽和怀望千年的纠葛为突破口,将南幽推至幕前。 而后,南幽也并未辜负这一安排,有意把他喜怒无定、刚愎自负的性情扩大,让那些眼线都以为他最后是要将明部的人生擒活捉,大力羞辱一番。 他好大喜功、随意改变发动时间的行为,也让有心人无法抓准血旗盟发动的时机,让局势的发展脱离许多人的控制。 假如杜若知道这些情况,她会更加提高对南幽和幕后操纵的只掌天下的警惕,但她不知道,也就更不可能知道,除了对弈双方之外,还有很多人正关注着这一隅,并且企图在其中参一脚…… ——多方势力参与角力下,局势正在往所有人都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此时杜若站在房顶,心思却千头万绪,在飞快地理顺局势关节,试图从中找出生机多次逆境反攻,让她对自己的能力建立起极大的信心,相信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棋局,只看她找不找得到隐藏在十面埋伏下的出路,以及抓到那稍纵即逝的时机。 可惜时间实在太少了,血旗盟准备已久,这一击又快又准又狠,而他们的优势却恰恰是杜若的劣势——假如给她一天时间……不哪怕只是半天,明部都有很大的转圜余地……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突然被特殊场景隔绝,时机来的太紧迫太措手不及,明部又怎会落到这种地步?至少明部不至于落到绝对劣势下,哪怕血旗盟早有准备。 可惜连老天都站在血旗盟那边——如果不是掌控系统核心的超级光脑,早已被监管起来,杜若简直怀疑阴玦掉落的巧合,是不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何况任务期间,还有小红低唱的全程设计,以及不知名人士的通风报信——杜若现在已经后悔起当初的优柔寡断,而且还让小红低唱死得那么便宜她恨恨咬唇,双手指甲掐进柔嫩的掌心,微微刺痛仿佛激发了她的潜意识保护,一股凉意从眉心扩张到整个头部,让有些被情绪扰乱的大脑冷静下来。 杜若缓缓深呼吸,暗自平复心绪。 ——情况越是恶劣,她就更要冷静和理智,以免考虑不周,一步错,步步错。 她开始冷静重溯之前的思绪,想到小红低唱的死,忽然想起尚没有音讯的箫声依旧,于是立即将她的想法和程度这边的情势发过去。 当此情形下,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何况箫声依旧恐怕不止能发挥一人之力——心绪澄明下,杜若很快想到靠箫声依旧的人脉和信息能力印证猜想,甚至进一步取得更大助力的可能。 ——箫声依旧与她不同,他的人脉渠道可以充实目下最缺乏的信息,这是她制定计划前最急需掌控的。 另外他们现在缺乏力量,对抗血旗盟无疑需要外力加盟,由于局势混乱复杂,各方立场不明,要让对方加盟,留给她的时间和准备都相当少,一个强力且具有说服力的人选不可或缺,箫声依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才轮到箫声依旧对她的计划提意见和进行补充的需要——杜若独立太久了,即便身边有可靠的同伴,她也喜欢凡事自己解决。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一种“独”和刚愎,只是她还算可以听取别人的意见——当然前提是能说服她的话。 箫声依旧尚未回复,杜若知道一时不能指望他,所幸思绪急转,以箫声依旧为引,已经有一个计划雏形浮出水面。 这时她旁边有人忽然说道:“嗯?什么味道?好像花香” 是那个出头挑衅暗部的烟雨铃兰,利用完杜若挑起话题,她已经回到烟雨会那伙人群中,连余光都没留给杜若——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哪怕是场面话都该和杜若说两句啊,否则岂不是摆明有意利用杜若来挑衅暗部,连烟雨江南站定的道义立场都成了笑话。 房顶上不知有多少人暗中嘲笑此女的愚蠢,但她既然做出来了,烟雨江南又不可能叫她回头弥补,只能装作不知,和另一帮人的首领相谈甚欢。 所幸杜若只是陌生面孔的小人物,有意冷落下,也不会有多少人特意关注这件事,只是有心人多少是心知肚明,暗诽烟雨会做了那什么还立那什么。 烟雨铃兰是个爱争风头的,她旁边的人也是物以类聚,就有一个女孩笑道:“你没闻错吧哪有什么香味?别是你偷偷换了香囊,还不和姐妹共享吧” 声音娇俏清脆,引得人不由多看几眼,和烟雨江南说话的首领也分出了些注意力,那女孩察觉了,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卖弄那得天独厚的嗓音。 烟雨铃兰也配合她,娇声不依:“晴天你坏死了,哪有你这么诬陷人的大家要给我评评理啊” 于是其他烟雨顺理成章加入话题,屋顶上一阵莺莺呖呖,俨然成为其他男人的视听享受。 ——原来胡渣也有说话不掺水的时候,烟雨江南八强的实力里面…… 这样的想法在脑中一掠而过,杜若条件反射地排除烟雨会对己方造成损失的可能——不是说她们没有动机,而是她们没有这个实力及资格。 至于其他人…… 杜若在另一队人和暗部的身上扫两眼,那个首领便如有所觉地看过来,杜若连忙垂眸——实力不可小觑,需要防备。 至于暗部,她已有定计,只是现在不是贸然上前的时候,最好还是要箫声依旧牵线——如果顺利,甚至可以让他们倒戈相向,成为己方助力。 不过现在她要去看看云子崖那边的情况,那一边早已开始准备,那才是她计划进行的第一步和基础。 杜若吸吸鼻子,左手仿佛无意地在腰间一个香囊上拂过,指尖递到蒙面巾前,淡淡的香味忽然浓郁许多香囊里的药材和另一种药材的挥发性气味混合,可以变成出特殊的香气,之前烟雨铃兰曾经靠近过她,意外沾了点药材里的气味,才会让她闻到云子崖和杜若约定的信号。 趁烟雨会吸引了多数人注意,杜若装作畏缩不安的样子,悄悄离开了楼顶。 第二百六十四章莫玉的试探 信息跳动,没等来箫声依旧,却等来一个意想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人。 “好久不见。”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开启话题的万用语,在莫玉说来,总让杜若感觉十分地假惺惺。 “有事?” 回答一贯地简练,杜若条件反射板进入警戒状态,冷淡一瞬间成为脸上唯一表情,惹得旁边的云子崖诧异看了好几眼。 “呵呵,没事不能找你吗?——最近怎么样?” 如果对方不是莫玉,杜若会认为这话肯定是来找抽的,不过莫玉不会——他做事一向有目的,无谓地激怒她对他没有好处,毕竟有村子和夏天三人在,他们彼此都必须留给对方一定余地。 ——除非莫玉对解决掉村子的隐患十舀九稳。 杜若一边在心里寻思,一边和他打机锋:“拜你所赐,不是吗?” 她不说好与不好,成都这边的情况有心人都会知道,何况是他这个早早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家伙——杜若这样回答,是习惯性不想在气势中落入下风。 不过想到莫玉,她有不免想起他的布局能力和貌似无所不至的眼线,这两者可以说是她和莫玉交往中最常感触的——那么血旗盟在私下长时间的谋划,莫玉那边知道吗? 当然,这一点在箫声依旧验证前,还属于猜测,但不妨碍杜若试探一下莫玉,反正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杜若你还是老样子,真是令人怀念的口吻——听说成都那边很热闹,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有想法的是他吧——这是威胁吗? 杜若眼睛闪烁两下,想到莫玉放消息时不合常理的行为,嘴边浮起冷笑——想让我求他? “有想法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杜若回答的口吻是好整以暇——她开始钓鱼。 “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这个皇帝急不急暂且不论,可心急的皇帝,可不止我这边” 假如杜若的猜测正确,六扇门固然有倾巢之危,但血旗盟得利后,下一步首当其冲要对付的,就是江城帮和三大帮派——以杜若对莫玉的了解,这件事莫玉不知情就算了,一旦知道,会尽全力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毫无疑问,杜若在试探这件事的真实度,以及莫玉是否知情:尽管她早有预感。 莫玉先发了一串省略号,然后用感叹的语气:“我该说,真不愧是杜若吗?据我所知,你只不过刚刚出来不到两个小时啊” “承蒙夸赞,不胜荣幸”杜若假假地发过去一句。 ——莫玉的来意表达得相当清楚了,既然有共同敌人,表面上的态度也需要缓和一下,哪怕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各有打算。 至于莫玉后一句暗示的,她的行踪尽在掌握的潜意,看在暂时合作的份上,她就当做视而不见了——她情绪还算控制得当,没有中莫玉的圈套,行踪外泄正是明部陷入如此局面的导火索之一,她的回应要是夹带过多火气,难免会让他看出她的虚实。 莫玉上门是寻求合作,但又何尝不是试探:他试探她,她也在琢磨他。 莫玉在放出的消息里,有意无意放出更多村子细节,让四大帮派不敢动她的原因,到这里就算明白了。 又一块黑幕掀开,整个局面更加清晰,杜若暗暗冷笑。 他的选择,无非是两相其害取其轻而已 杜若的商业村对江城帮确实是隐患,但比起血旗盟早早私下行动、踌躇满志地要除掉江城帮这个拦路虎,进窥天下第一帮派的宝座,莫玉毫无疑问会选择帮杜若这边。 其实他不帮也不行,从时间上看,莫玉放出消息不过是几天以前——江城帮的情报能力确实堪称恐怖,连血旗盟这么私密的谋划都能查出蛛丝马迹。 可惜那时为时已晚,莫玉即便动用全帮之力,也拼不过血旗盟两三个月的准备,否则也莫玉的性格,他恐怕会兴致勃勃地谋划怎么把血旗盟这个分食者清出局,独吞六扇门这块蛋糕。 平白有一方助力自己找上门,杜若却未见喜色:敢于与虎谋皮,就要做好承受反噬的准备,莫玉从来不是私密施恩不望报的圣母。 这也是整个局势里,明部最险恶的地方。 六扇门的席位可以被蘀换——这是从莫玉那边已经可以确认的消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等到最后一刻终于坐不定,自己找上门来。 莫玉越心急,说明这件事的真实度越高,局势越险恶。 这险恶不在眼前,而在以后——当这个消息为人所共知时,六扇门就不再是高高在上、让所有人仰望的官方使者,而是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大肥肉有多少人会窥视这块肥肉?杜若算不出来。 ——五大帮派?中小帮派?各大家族和工作室?独行侠?自由团体?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三流高手,甚至不入流…… 以杜若所见,只要是能明白其中利益、有基本的贪和名利的人,哪怕没有能力获得,也会在心里放肆地yy一番,而有能力的人,又有多少人能抵御住这种名利,不去争取? 明部众人广结四海没错,但结得再广,能有整个游戏广阔? 朋友再多,又有谁能保证人心? ——就说眼前,争斗中心起码有近十人是非明部的外援,胡渣他们明显把希望寄托于这些外援身上,但一旦消息传扬出去,说不定最致命的一把刀子就来自背后杜若不想把人心想得那么丑恶,但作为目前唯一能看清整盘局势的自己人,她必须考虑到最恶劣的情况“这件事还是要以你为主,你打算怎么做?继续坐看他们拖时间?”莫玉那边不知怎么停了片刻,隔了几分钟才再发过来。 杜若明白他是想探看她是否能有对策,也好让他决定对待杜若的方式——即便是临时的合作,有筹码的合作者,与没有足够筹码的合作者,所站的地位和需要付出的代价,明显是不同的。 莫玉不仅仅是狡诈的狐狸,而是狡诈且危险的的恶虎杜若当然不可能将云子崖和她的筹码托出,且不论之前的交恶,就算只看当前,她也把两人的位置看得十分清楚——别以为莫玉主动上门,她就必须要承他的情且感恩戴德,要是那么做,就正中莫玉设计的心理圈套了这也正是莫玉所想的,否则他得知此事这么久,何必等到最后一刻才来找她,恐怕是打着看杜若心急,让她主动上门获得最大利益的主意但杜若的心智非一般试探所能动摇,她把莫玉的心态看得很准:她急,莫玉也不比她稳多少,否则不会有这次主动。 何况她对整盘局势的了解,恐怕出乎了莫玉的预计——在仅仅不到两小时里,且没有额外的助力,只靠她一人独立判断推理。 这场棋局起于血旗盟,发生在成都,但其中利益牵连者实在太多了,足可以将这个游戏大大小小的势力牵涉其中:哪怕他们不像莫玉那么先知先觉,但也会在后期加入利益追逐的队伍。 杜若对整盘局势的定位非常明确:群狼环伺 ——除了六扇门的人,其余都是狼 所以即便莫玉摆出合作的礀态而来,也无法掩盖他“狼”的本质,对于这种合作者,可以暂时利用,却不能长久信任,杜若更不可能把己方的后背露给莫玉。 与虎谋皮很危险,但杜若自信自己是个好猎手。 她挑挑眉,回道:“急什么,血旗盟要引蛇出洞,就让他们引好了,何必去做那打草惊蛇的坏事呢?” 她的回答相当模糊,悠闲的态度连半点底牌都没露出,让莫玉根本摸不准她是虚张声势还是早有所恃,但就心态而言,她的镇定安然让莫玉都自叹不如。 “你有把握?血旗盟现在是南幽在主持,我这边已经无法确定南幽动手的时间,但据我所知,他的杀手锏非常棘手,我的建议是,你要是有把握,最好尽早行动。” 或许是知道杜若这里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莫玉透露出一些信息,暴露了不少底牌。 杜若心想他果然在血旗盟插了人,看情形级别不低。 然后她忽然想到峡谷的偷袭,于是用玩笑的口吻回道:“是什么杀手锏?不会是训练了一队弓手,来个万箭齐射吧” 她自然是开玩笑的,以江城帮在七星洞任务里得了1000私军的名额,至今也没能训练出最低档次的步兵来,何况是更加精英的弓兵——假若不达到一定数量,百来支箭对一流高手并不致命,何况这里的一流高手还不止一人。 这也是现在场下只见短兵相接,最多扔扔暗器,却没有弓弩齐射的原因。 这最后一个回复,终于让莫玉完全打消了探知她底牌的念头,即便在这种危急关头,杜若的心智一如以往地没有破绽可寻,他能知道杜若有决定性的把握,已经是额外的收获“弓兵倒不大可能出现,但说不定会有渔网什么的——不过你既然连更糟的可能都有把握,我也不用蘀你费心。哦,对了南幽的原定发动时间是五点以前,后来又说要推迟——你可以看着办。” 杜若琢磨了一下莫玉的意思,很快了然,然后回道:“就这样?没什么料可爆了?” 这人可真会占便宜,动动嘴就坐山观虎斗,显而易见他主动找来,原本就没有付出什么代价的意思。 “呵呵,没办法,我想做的都被人做完了,只好袖手旁观——原本还以为你这边用得上我的” 读完这句话,杜若渀佛可以看到莫玉脸上的假笑:什么叫的了便宜还卖乖?这不就是她撇撇嘴,回过去:“确实用不上你,你可以等着收拾残局了”假如他有能力占到便宜的话关上聊天框,杜若便询问云子崖是否准备完毕,云子崖的回答自信十足——当然,宗师级毒师亲自出手,自然是十舀九稳的。 杜若点点头,往四周挤得满满的人群看看,又问:“这毒的毒性范围多大,能不能扩大到上面?” 云子崖虽有些不耐,但知道此事对杜若的重要性,还是回答道:“以这个瓶子的药量,可以将大部分范围笼罩在内,但内力过高的人或许能够逃出毒性范围,那就没办法了” “不要紧,他们中了毒,也找不了我们麻烦”杜若微笑,忽又感叹,“这毒的毒性要是再强一点就好了,让他们全部死回去” 云子崖抽抽嘴角,“这毒全是我下的,会扣你的道德值。” “做个女魔头又何妨,省得一个个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说这话时,杜若的声音极为温柔和缓,甚至带了淡淡期待,“这是你在玩家中的首役,想必能够一炮而红” 云子崖不是第一次见识杜若的狠绝,上千人的等级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否则他也做不出这么狠的毒药。 但他等了好一会,却不见杜若下令发动,有些奇怪,“我们还要等什么吗?”她不是很担心那群同伴的安危? “不急,还不到时候,”杜若嘴边噙笑,幽深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我要等到最后一刻,看看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蠢蠢动” 凭她从云子崖那里得到的大范围毒药,解决血旗盟绰绰有余,但一个明面上的敌人解决了,还会有暗处的跳出来,所有现在就急功近利,无疑是最蠢的行为,恐怕正入莫玉等人的下怀。 有她在,现在并不是明部最危险的时刻,接着后面而来的追击,才会令明部落入绝境——天一亮,明部实力削弱的消息就会人尽皆知,有那命门在,人人都有动机对明部落井下石。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机会,对明部来说则是最虚弱的时期。 所有她要等,等暗处窥视的敌人浮出水面,才能给他们最大最强烈的震慑。 第二百六十五章来信 夜幕渐微,天边已经出现蒙蒙灰白,长街銮战却依旧兴而未艾,密集明亮的火把环布,照亮火光下每一张或兴奋或狰狞的面孔。 一流高手并非易与,举手投足就是白光闪耀,血旗盟帮众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直逼云霄的杀伐声让气氛极为冷肃惨烈,战斗的中心处,原本不足二十的人数增加到二十九人,后来增援的人,大多属于非六扇门的外援。 杜若目光落在战斗中心,注意力却没有停留在上面——离与箫声依旧分开已有两个小时,却依旧没见他的回音,系统却显示他正在线上,处于正常状态,唯独没有给她回信。 压下心里的疑惑担忧,杜若打开信息一一回复好友们的询问:有来自淡青叶子的、老书的、江城帮内部的和现在正在包围中的六扇门同伴的。 老书和淡青叶子是探听这边的状况,并且问她要不要帮忙,淡青叶子纯粹出于关心,而老书则更多围绕着切关己身的话题——假如明部失势,商业村也会危如累卵,别的不说,盛世商盟那边的商人见失去靠山,恐怕会第一时间退缩。 杜若安抚拒绝了淡青叶子,却和老书商量了一下,因为她即将要转移商业村10的干股,例行通知一下,以免老书不知情。 江城帮独醉等人和她联系较少,但凭借七星洞打下的情谊,在比武大会上碰面也会打个招呼之类,杜若不清楚独醉他们是否知道她和莫玉闹翻,这次发信息过来,恐怕是因为成都的事已经被许多人知道,而江城帮明面上有没有涉入其中,他们不需要夹在中间避嫌的缘故。 独醉的口风比较缜密,而海天一色则是一贯的坦荡粗神经,从他无意透露的细节来看,江城帮似乎没有什么紧急的大动作,看样子莫玉真的不打算趁火打劫,而是以不变应万变,坐看局势发展。 不枉杜若在他面前将自己的把握透露了一两分,让他得知明部这边不是根好啃的骨头——无事不登门,莫玉必然会在收尾时有所举动的,是集中精力痛打血旗盟这个落水狗,还是分心来啃明部这根硬骨头——他现在的态度令杜若非常满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东风还没有回复,杜若只得先告知胡渣她的布局和准备——其实也没他们什么事了,打了一整晚,他们的精神和体力都基本达到底线,杜若只吩咐他们注意留着内力,等时机一到就到安全区云子崖处舀补给,然后用传送阵分散离开。 原本杜若的安排非常简略,只告诉他们要尽可能分开,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去处,到了安全的地方立即下线,等第二天关注论坛的热帖。 前面的安排很正常,以杜若的能力,只靠她一人,能全须全尾地把所有同伴救出已经让胡渣大喜过望,但要他们第二天关注论坛的话,则让胡渣察觉杜若还另有后着,于是连连追问“杜若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你可不要让他们跑了,你自己一个生活玩家去冒险,那太丢我们明部的脸了” “你放心,我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你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慌张,还是别了,你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大不了我不告诉别人。 ” 其实杜若可以明白胡渣的心态,来救援的都是明部的同伴和他们的好友,近三十人里,有大半是外援,这样的人情和代价,对他来说压力不小,所有当然想尽可能知道多一点。 杜若也知没有胡渣与自己一内一外配合默契,到时恐怕会出现岔子,斟酌了一下,把六扇门席位可以淘汰蘀换、很多人会对此虎视眈眈的情况告诉了他,然后又告诉他云子崖的毒药和她的布置。 胡渣那边沉默一下,然后回信息 “大范围毒药难怪你这么有把握把我们全救出来,这是你和箫声从场景里刚得的吧?” “嗯。”杜若在心中默叹,以她的敏锐,已经察觉胡渣的语气已是山雨来。 “那用在这里真是可惜了。这么说,你要我们去找你的那个附庸,除了舀补给以外,更重要的是要我们舀解药吧?” “没错。”杜若苦笑。 显然,他很快反应过来,明白她故意隐瞒大范围毒药和解药的存在的用意了——因为不信任。 “你不信我们?为什么” 感谢这游戏的信息是用文字显示,让杜若无需直面胡渣的质问,显然他现在情绪有些失控,有或者是——失望。 杜若继续苦笑,她早就猜到他们不会理解,所以她才有意隐瞒,不想让他们得知全情。但既然说了,她还是直白道:“你明白的,不是不信你们,我只是不信任明部以外的人。”防患于未然,这是她的一贯行事准则——她难以高估人心,只好往最坏的方向防备。 胡渣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坏,他们每一个都是可以托付后背的。” 不信任他们就等同不信我——胡渣没有说出这话,否则恐怕会立即在他和杜若间撕出难以弥补的裂痕:那无形中,就相当于将杜若排距在外。 胡渣还不至于不识好歹,杜若这样做是一心为了明部,但不可否认,他心里对她的态度多少是失望的——那种对人性的冷漠悲观,会令人心寒。 “我知道,就像你可以把后背暴露给燕尾蝶——但他也有他的同班好友帮派圈子,你能保证他不对你捅刀子,却不能保证他不对浅浅或者银酿他们捅刀子——或者你知道燕尾蝶的人品可信,但你认识这十八个外援的每一个吗?你能确定这十八人个个人品可信?” “渣男,人有亲疏远近——对我来说,你们是亲,他们是疏;对他们来说,你们其中的某几个是亲,其他都是疏——我不想在这时心怀侥幸,到最后才后悔莫及。” 用利益来考验友谊人心,是无比愚蠢的赌局——杜若没有那么大的胆略,干脆及早避免。 胡渣的回答看得出犹疑,显然他也无法绝对回答杜若的问题,“现在的情况有那么恶劣吗?我怎么听着,在你眼里,我们是人人都想叨上一口的肥肉?” “我也不想它演变得这么恶劣,但你们最好小心背后的刀子,还有,不要告诉他们我是用毒来救你们——我不想人还没救出来,自己就陷进去了——对那些外援来说,你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情分,我可是和他们最无关的那个” “哈哈、哈哈都是那草泥马系统弄出来的规矩,tnnd卸磨杀驴,把老子们当傻子耍——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杜若露出笑意,“这件事你当做不知道就行了,他们事后察觉的话就推到我身上,反正我不关心他们对我有什么看法。” “那不行,怎么能让女孩子代老爷们背黑锅……” 正好看到又一个头像跳动,杜若给胡渣回一个:“不跟你说了,我有事。”关上了他的聊天框。 血无极的聊天框跳出来:“东风准备好了” 仅仅一个小时,速度够快的杜若心里想着,问道:“有多少人?” “一千出头,现在还在增多。” 杜若很是意外,“这么多?你们血影宗全员通宵?” 以她的预计,这接近凌晨的时刻,就算夜猫子都下线了,血影宗满员六七千人,现在能集合起七八百顶天了,她最低底线是两百来人而已。 “反正你说不要求战斗力,我就去广场那里找了些小号,就算挂级了,回头我让底下的人带他们一天就行了。” 杜若抽抽嘴角,他倒是会变通,不过此举倒也不影响她的计划,于是回道:“到时要坐传送阵的,就舀战利品当车马费好了——”血旗盟帮众身上,两三百两银子总是有的,“你确定临时找的人,到时候能指挥吗?” “放心,我手下还有三百人震场,总之对得起你那10的干股了”血无极转了话题,“还真是到成都这边?我想来想去虽然不大敢相信,但也只有这边你才这么急用了。” “不该问的少问,你就等着的信号好了,不过事先说好,虽然我不要求实力,但基本上挂级的可能性很大,就看你们够不够眼疾手快了。” 杜若知道事前的叮嘱泄了口风,不过大范围挥发性毒药这样的大杀器,游戏里还从未出现,血无极短时间里想不到这上头,即便他把这模糊的信息泄露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何况,无差别攻击的毒药,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有谁能防得住吗? 血无极的回复语气轻佻:“假如我这次做得漂亮,你要怎么奖励我?” 杜若冷笑,“我怕我的奖励,你心理承受不住” “不要这么开不起玩笑嘛”但警告终归起了作用,他主动转话题,“你确定不用我的人来接应断后?合作同盟可以给你五折优惠哦” “鸡蛋不放同一个篮子,我有安排了。”杜若用简单又自信的语气回答血无极的试探。 ——每一个外援都可能成为背后的刀子,血无极可以揽下清扫战场的任务,但杜若又怎么可能把明部的后背交给他最后的东风已至,杜若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四点三十,按她预计,最后的关键,必会在五点之前到来——假如五点以前那些人不出手,血旗盟就不会再给他们出手的机会了。 她接着要对付的敌人,也会在这之前出现。 杜若信念电转,正自计算这待会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形以及自己需要的应对,好友栏又跳起来,杜若一看,欣喜不已——是箫声依旧“还好吗,杜若?”一贯从容的语气,让杜若心中某个悬挂不安的地方落了下来。 “我这边没问题,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很快可以出来了。你呢?现在在哪?” “抱歉,让你一个人支持大局这么久,我这边被人拖住了,差点挂回去,不过祸福所依,我看了你说的情况,反倒和他和谈了——伏击我们的是暗部的人。” 杜若一点即通,同时有些欣喜,想来以箫声依旧的思维敏捷,定然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和谈?你说服他们了?” “不,还没有,只是有些说动了而已。暗部的内部情势散乱,没有一个统一的声音,主要分成三派,越千军这边被我说动了,但还有另一派。” 杜若有些意外越千军的身份,不过此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们要什么条件?” “越千军这边我已经解决了,但闻人白那边比较难舀捏,据说他的性格比较固执,而且不为利益所动,但为人执拗守信,在信誉度上比越千军更胜,所以收服了暗部的一些人,当然,他的实力在暗部也是数一数二,只是声名不显,嗯,还是个武痴。” 听起来像是两派首领性格互不相容,以杜若对越千军仅见的一面,那显然是个为达目的、不计较手段的人,所以才会处心积虑接近素素,被杜若和箫声依旧意外窥见。 杜若没见过闻人白,但有越千军对比,不难在心中勾勒出他的大致性格,越想越觉得和之前碰到的某人很像,而且当时也有好几个暗部的人在那里。 “闻人白不会刚刚好在战场附近吧”之前没发现,但箫声依旧介绍得这么详细,怎么越看越觉得有埋伏呢? “呵呵,没错。” “要我做什么?说吧”杜若连人在哪都省得问,干脆直白,或许是因为隔着空间,她才能如此轻松无碍地和他对话。 “我没有闻人白的名帖,越千军帮我引荐了,但闻人白说他要面对面谈判,而且要我们自己找到他,过时不候。” 很巧妙又有效的下马威啊 杜若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位冠着“武痴”和“实力至上”标签的男人了,看来不能大意。 时间不等人,她当机立断:“这件事交给我。”然后又多问一句,“你回不来?”不是说越千军被和谈了吗? “抱歉杜若,我被人绊住了。”停了一会儿,箫声依旧的回答渀佛无奈。 ——有些人和事,不是杜若不搭理,人家就不会主动贴上来的,尤其是女人。 四千字。喵了个咪啊,看来大家还真是云里雾里,这章本来还想吊吊胃口的,但是暗着那么多,我还是写清楚一点好了……真是内牛满面t_t推文。《鸀红妆之军营穿越》作者金子。平行世界军营穿,女主,已完结。其实我想推的不仅仅是这一本,金子大大的文其实质量都很可观,灰常强大,我从梦回大清开始,本本都看过了,要说新颖年轻化,首推这本,情节嘛,水墨江山很好,感情戏的话和男主出色程度的话,夜上海比较出彩,大家可以按自己喜好看,反正我都喜欢 第二百六十六章闻人白 月如浅勾,朦胧在深灰云翳中。 长街杀伐声中沁着黎明前的寒意,人们的战意却并未被中和,灼烈如火,将旁边围观的人们感染。 唯有高处火光照不到的几个角落,人影憧憧,却被黑暗静寂笼罩,自成一界,渀佛与相距不远的战场隔出两个世界,又似黑暗有意识般抗拒着来自外界的侵扰。 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响声被低而繁杂的话语声掩盖,随后连接着几下轻巧的踏足声,有最警醒者朝后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后方檐角上独立这一个白衣少女,双手空无一物,平静地迎视所有人,幽深瞳眸印入所有人的身形,唯独不见倒影。 如此波澜不兴的冷淡,起于内却并未彰显于外,但见过这双眼瞳的人心中,都已留下这么一道冷淡的刻痕。 相比这深刻的印象,白衣少女的真正外貌反倒容易让人忽略,那人人皆知的面容上的稚嫩被淡化,反而没有人去细观端详了。 但被杜若有意外放气息所摄的人中,并不包括闻人白,目光只在杜若脸上身上凝滞了一秒,便移开去,落到她的脚下。 杜若的武功似乎不像外传的那么低,起码闻人白自己,也是在她踏上屋顶后,才察觉她的存在——身为刺客,他对这敛息轻身都极为出色的轻功十分感兴趣。 ——可惜他没有看见杜若上来时那飘飘悠悠的速度,也不知道她为了先声夺人将内力全力运转,孤野心经七层的内力都被消耗了近一半。 “你来了,我以为你没那么容易找到,”蒙着面的闻人白看不出表情,声音却很少低暗厚重,听起来是成熟男人的音韵,“四点四十二分,离底线还很远。”语中带着淡淡赞扬。 闻人白到楼顶以后,就没有听闻过他出声,显露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在场人大多知道他的身份,却对神秘的暗部十分陌生,这次见他主动开尊口,众人眼光暗语流动之余,更添神秘奇异气氛。 一时探究的目光都集中到杜若身上,再细看她的面容,很快将其与某个如日中天的宣传片联系起来,惊觉杜若身份的人都在心中暗自叨咕猜疑。 杜若渀佛没觉得自己成为目光焦点,抬步向闻人白直线走来,所经之处旁人自动避开,好像下意识不敢靠近那隔断人世的孤绝。 “我没有找过,本来就知道你在这里,”杜若微微一笑,娃娃脸顿显亲切,身上的孤寂气息冰消雪融,“我刚刚才来过这里。” 闻人白那双露在黑色蒙面巾外的眼睛终于闪过诧异,注视杜若的目光恍了一下,醒悟道:“原来是你——比起易容术,你本身更让人惊叹” 杜若笑笑,对他的赞叹没有谦虚推辞——对闻人白这种人来说,谦虚客套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唯有真正的能力可以得到他的认同。 “我按时应邀而来,下一步如何?” 杜若单刀直入。 不是因为时间紧迫,更在于据她观察,这闻人白并不是她常见那种心思多狡的人,之前的下马威和赞赏,看起来确实是出于本性的孤傲自赏,反倒是她有意展示轻功和易容术,步步?br / 梦醒入戏第7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7部分阅读 步算计的心思过于着迹了。 目前实力展示的效果刚刚好,就不必更进一步彰显强势,反倒令他排拒抵触。 闻人白闻言沉默,杜若平静等待,眼光远远落下,凝视长街中心的战局,不急不躁的神情动作,即便是闻人白心里早有决议,也不由心中暗赞其风度。 他们站在房檐最靠前的边缘,身形与房檐两翼的斜坡呈锐角,杜若与闻人白差不多并排,略微落后半步。脚下所踏的酒楼虽只有四层,却有近七丈高,独兀于周围的建筑,茕茕孑立。 夜风徘徊,掀飞衣角长发,猎猎作响,在下面远远看去,直似天人。 闻人白忽然出声:“站在这里,你有什么感觉?” 他说这话时背着手,眼光和杜若一样远远落在战场中,并没有看杜若,他身边三米内只有杜若一人,连他暗部的同伴都站在三米开外,各自散布,更不用说更远处的烟雨会和不知名首领所带的人了。 天外飞来一句,让杜若挑了挑眉。 他在这里提问题,她的同伴却在下面拼命,随时有性命之虞,若不是知道闻人白不是那种口蜜腹剑的人,恐怕也会觉得他在落井下石。 杜若和闻人白接触 的时间太短,依靠箫声依旧短而片面的描述,能触及他性格的核心已经是难能,又怎能将他的心理活动咂摸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不妨碍她就地取材,拉回话题。 杜若侧身,与闻人白拉开一步,目光在他空荡荡的身边旋绕片刻,没有拉下保持在安全距离外的众人,嘴角轻挑:“依我所见——高处,不胜寒” 她这话渀佛喻示闻人白一人,有渀佛喻示暗部、甚至整个六扇门在江湖里的位置和处境。 话题轻易被拉回主题,闻人白侧头看她,覆着蒙面巾的轮廓有轻微异动,好像在笑他说:“你是个聪明人。” 被他点破意图,杜若挑眉,微笑,“我相信你也是。” 站在高处,注定眼界比普通人更开阔,只要头脑足够清醒,想必不会看不清六扇门此时的危机,明部和暗部同坐在一条船上,船尾漏水,整船人都要一起倒霉。 闻人白不是会被利益动摇蒙蔽的人,即便先前不知,被箫声依旧和越千军晓以利害后,应该很清楚该怎么选择。 “我不能代表所有人。”话虽如此,闻人白语气里的自信,却让杜若相信他对手下掌握之人的绝对控制力。 “其实我也不能,甚至可以说没有人可以代表明部。”杜若坦白道,让不远处另外两个暗部的人微微异动。 看见闻人白似乎传音安抚了手下,落到杜若身上的目光隐带压迫,杜若才微笑接续“但其一,我们没有选择,”在这点上,暗部的处境和明部一样,“其二,我们明部的作风,是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她淡淡一笑,五分淡然,五分自信: “坦白说,我们两部之间的前事我不大清楚,个人私下的过节更无从得知,这次能不能恩怨相抵,我没有把握,也没法拍着胸脯给你作保证,只能说,这是一个开头,而我会尽力。” 一番话说中闻人白的心思,而后的剖白所表露的气度和胸襟,更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即便以闻人白的自负,也不得不承认杜若的坦白确实打动了他,认同她有符合“第一女神”的能力和气度,与身后那些女人,完全不可概而论之。 “你让我用新的眼光来看待女人。” 对这么沙文主义的话,杜若只得笑而不语。 ——她不知道,这对闻人白来说已经是极高的评价,对闻人白来说,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内心的真实感言。 他身后的暗部手下没有异动,心里却不无惊诧骇异。 杜若若有所觉地回头看,没见暗部那几个人有何动作,却碰上烟雨江南身边那个首领含笑的目光,她轻轻颔首回礼。 闻人白顾虑什么,她不太清楚,但从领导者身份出发,她多少可以猜出一二——两部合作已经是大势所趋,但两部的过往恩怨,却不是轻飘飘一句一笑泯恩仇可以消解的,更何况双方的关系网庞大,私下也不可能没有摩擦甚至仇怨,或许开始只是为了利益名声面子,但久而久之,也就变成死结了。 别说暗部各立山头,声音并不统一,即便是明部,以这些高手桀骜不拘的性格,杜若也不能打包票人人都会同意这一决定,能自己私下解决而不冒头出来反对,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两方的恩怨是无法避免的隐患,与其施展三寸不烂么之舌空口白话,不如主动提出,显示诚意。 与其说这是杜若的胸襟开阔,不如说是她斟酌后选择的结果,但这不妨碍杜若以此获得闻人白的好感。 然而作为暗部两大首领之一,闻人白的心智之坚,却并不能以个人好感动摇,此人能以品性聚人心,却不会任由性情决事。 “连一个基本的承诺都没有,连蒙骗都不屑,”他低低的声音微带笑意,已经略带几分亲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你打算空手套白狼?” “暗部不是猎物,我也不是猎手,何来套白狼之言,”杜若噙着笑,远望天际,“我此来,一不是求恳,二不为虚张声势——” 嘴角更上扬一分,她直视闻人白,“我是为寻求盟友而来,既然是盟友,自然是平等的。” 以两部的地位,此话没有不实,但以明部目下迫在眼前的危机,不免显得夸大其词——你不是游说求援,还来这里干什么? 闻人白微微眯起眼,“口说无凭——” 杜若接口:“事实为据” 雄狮不与獒狗豺狼为伍,要取得平等地位,还需显示相称的实力——这一点,在任何世界都可通行。 大局已定,底牌将出。 杜若露出微微淡笑 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 ——就在此时 三千字。咩哈哈哈哈闻人白这个性格男写得真过瘾,我萌了我萌了我萌了推文。《江湖行(程灵素同人)》作者阿引。武侠同人,女主,已完结。喜欢看同人的筒子,在经历过早期围着原文各种萌角色打转的新鲜感后,总会遇到厌烦期——原创角色干我毛事啊,为毛个个女主都和杨过杨逍不清不楚啊啊啊这篇文的女主不是和原创角色没关系,只是男主在原文太配角了,而且女主确实写出了独立自我,文风清淡,略显短小,但是虐了陈家洛,霍青桐he了,平复了我的怨念,深得吾心,于是推 第二百六十七章风起 凌晨近五点,天色熹微。 在这大多数人好梦正酣的时刻,有很多人依旧在游戏里通宵达旦地打拼,顶着东边初起的阳光,拖着疲惫的躯壳和精神,消失在这个游戏中。 对玩这个游戏的很多人来说,这是个不眠之夜,在帝国版图西南的一角所发生的战斗,备受无数与之相关或不相关的人们关注。 他们有的身在千里之外,有的近在长街之旁; 有的是记者撰稿人,有的是玩家八卦党; 有的受人驱策冲锋在前,有的被暗中指使潜藏埋伏;有的热血杀敌却无法影响战局,有的冷眼旁观就定下了最后的结果;有的人是矛盾的始作俑者,步步算计引人入瓮以为得计,有的人是烽烟的推波助澜者,虎视眈眈坐看鹬蚌相争,有的人是横遭算计的被动者,合纵连横往来奔走以求翻转劣势…… 今夜有人喜,有人忧,有人欢欣,有人悲伤,有人算计,有人筹谋,有人挣命,有人破局……只是不知,等云破日出,战火消弭之后,谁,能够笑到最后。 四点五十二分,南幽所在的包厢依旧在奔忙,长街之中杀戮正酣,闻人白背着手与杜若并肩,正在为她指点战场外围的势力分布“……听鹤居站的都是些江湖散人,实力二流;楼外楼这边,是一个叫浪淘沙的小帮会,规模不大,但生命力不错,虽然前段时间血旗盟收下了锦城、江堰两个卫星城,但浪淘沙却联合另外两帮守住了乐山城,成为只掌天下的眼中钉……” 杜若自然知道所谓的“前段时间”指的是哪段时间,莫玉将群英会这颗棋子埋藏了五个月,一举成事,其余三大帮派仓促起事,虽说在外人看来似乎没有太大区别,但囫囵之下,当然会有噎着喉咙的可能。 她讶然道:“以血旗盟的底蕴,连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帮派都除不去?” “要说起来,血旗盟也不过是个玩具而已,以前的游戏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这一次,这些公子哥儿这次的态度出乎意料的认真,“如果舀出真金白银或者施展手段,要买还是要灭,人家都心服口服,但要是不想付出代价,靠阴私手段,吃相就太难看了,有点骨气的人,十有会选择鱼死网破” 闻人白话语淡淡不屑。 杜若抿起唇,若有所思地笑。 “就跟这一次舀怀望千年做借口一样?”杜若轻轻眯了眯眼,“私情公用,玩弄阴私,这是血旗盟的一贯风格?” 如果是这样,血旗盟背后那人的性情和思维逻辑就有待商榷了——作为世家子弟,通常都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起码是不会喜欢把自己或周围人的私事昭告天下,唯恐他人不知的。 她先前以为怀望千年的事只是导火索,血旗盟要借此煽风点火,逐渐和明部对上,只是后来时机来得仓促,才不得不以此为借口。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想当然了,要对付这么一个性格不在掌握的对手,还是借刀杀人比较好——想必以莫玉对世家圈子的熟悉,足以胜任有余。 “不错,我最看不惯这种手段,所以才不喜与越千军为伍。” 杜若想到那次好箫声依旧进村路上意外的窥见,了然一笑。 谈话暂时告一段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时间推移,屋檐上众人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大家不约而同好像在等着什么,眼光时不时流过平齐站在前方的两人,气氛越见窒闷。 杜若恍若不觉,白衣淡淡,静静看着街心之战,闻人白也忍不住侧头看她好几眼。 杜若侧目,“嗯?” “时间不多了,你不动手?”闻人白提醒,她可是应下了以事实为据,证明明部的实力的,但看她的巍然不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紧张感。 杜若的表现出乎意料,连观战都是有一眼没一眼,让人看不出她关注的重心,正因为如此,大家才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杜若看看时间,五十八分,还有两分钟到五点。 她不答反笑,“看起来,南幽那个原定时间,好像已经人尽皆知了” 那些世家子弟喜欢互派眼线间谍,难道竟到了把人家帮派泄成筛子的地步了吗? 闻人白也发现自己不小心漏了嘴,哑然失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肯定已经了然于胸了,就才下意识说漏了嘴。” “那你也太高估我了”杜若便笑,她对闻人白豁然大气的性格很有好感,所以说话也带着几分轻松,“我刚从密闭场景里出来两三个小时,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我也要盲头苍蝇了。” “我看不然” 未等闻人白回答,他们身后就传来一个清越的男声。 杜若和闻人白回头,不意外看到是那个和烟雨江南说话的男人,此人笑容清朗而不逾越,颇易得人好感,杜若注意到他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乌骨扇。 一派shu女风范的烟雨江南站在他身旁。 从闻人白之前对他们的态度来说,似乎是不喜的,只不知道是针对烟雨会还是男人那群,杜若也没忘记,烟雨会的人说过,这里的的人都是南幽的座上客。 不过闻人白似乎暂时抛开了芥蒂,饶有兴趣地问:“怎么说?” 这就是针对男人插话的内容而来了。 男人笑笑,笑容斯文,看人的目光蓄而不露,自然流露出自成一格的礼仪风度。 但杜若没有忘记他先前和烟雨江南的亲密举止,尤其此时烟雨会那几人看她的眼光颇有打量,让她想忽略都不容易。 “很明显,假如杜小姐不是成竹在胸,我想此刻不会这么从容自若,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布置为何,但想来既然能在这短短时间里破局,些许情报,对‘第一女神’来说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 男人一脸“你太过谦虚”的神情看着杜若。 杜若品咂着男人语中似有若无的锋芒,但笑不语。 但这种场景不是她不说话就可以带过的,烟雨江南呵呵一笑,帮他热场“杜小姐和白兄谈话不避他人,我们也就厚着脸皮听了,”她面带亲切的笑容,对杜若道,“说实话,我倒是很好奇杜小姐藏了什么压箱底的方法,能这么胸有成竹呢” “以我之见,肯定不同凡响” “是啊是啊,要不怎么是‘第一女神’呢?” “别说是区区一点情报,就是立即神兵天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就是雅公子你可别看不起我们女人” 烟雨会那群女人叽叽喳喳叫起来,看似赞誉,实为挤兑,更有点明夸暗讽杜若借用名声和身份,长袖善舞,名为女神实为交际花的意思,偏偏字面上根本咬不到她们的错,哪怕你听出来了,也要咬牙暗吞。 看来这“第一女神”之名,很是得罪人啊,至少以烟雨会女性第一帮派的名头,想和她别苗头很久了,更何况此次双方立场不同——若不是实力稍逊,烟雨江南恐怕第一个上前咬死胡渣杜若神色淡淡,对他们插话的意图已经了然假若那个雅公子还若有似无,玩弄语言陷阱相当老到,烟雨江南则略逊一筹,过于急切地将意图表露无遗,至于烟雨会其他人则更加不堪,根本不明目的,说着说着就任由嫉妒心控制,赤o裸地针对杜若来了。 杜若已经注意到,雅公子抖开扇子轻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之色——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对杜若微笑致礼,眼中略带一丝歉意。 杜若淡笑颔首,甚是平静,渀佛烟雨会众人所言对她根本毫无影响——不,应该说,她根本没把这样的挑衅放在眼中。 以女性身份而言,杜若的反应实在令人出乎意料——雅公子心里闪过诧异,真正把杜若之前所言的分量放到心上,揣度起来。 假如真如她表现的一样,在这短短时间中,将血旗盟数月的筹备计划翻盘——那杜若这人的能量,就是在太令人惊叹了五指忽地握紧扇柄,雅公子打开聊天框写了几个字,却心中一凛,忽然取消,嘴边凉薄的笑意一闪而逝。 杜若抓住了这一抹笑,几疑这突来的违和感是自己的错觉。 她在心里暗暗记下,留意起雅公子此人。 烟雨会众人的叽叽喳喳不久便陷入冷场,闻人白只和雅公子搭了一句话,杜若更从头到尾不说话,无视的态度与闻人白对烟雨会的态度如出一辙,但由于杜若的身份性别,这种态度就格外明显刺眼。 但很显然闻人白不觉刺眼,反而认为极其顺眼,连另外几个暗部之人都对杜若投以认同赞赏的眼神。 闻人白根本不理烟雨会不悦恶意的目光,震动的胸膛显露愉悦。 他笑着道:“我以为你至少会回敬一下。” 杜若淡淡挑眉,“没有必要。” ——马上就要挂的炮灰,值得她停驻一分注意力在她们身上吗? 三千字。这一章是渲染,下一章才到。剧透一下,那个雅公子有第二身份哦当然这不会马上就揭露出来,大家慢慢猜。 第二百六十八章伏 杜若淡漠的口气,明目张胆地昭示了她对这群女人的无视——她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当下,旁边便有人嗤笑出声,甚至雅公子身后的手下都露出讽刺神色,看来这屋顶上,也不是人人都对烟雨会的作为看得顺眼。 烟雨铃兰当下便气红了眼,却被身边几个姐妹拉住,烟雨江南更回头给了她一个阻止的眼神。 烟雨铃兰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拉扯出来,连连跺脚,恼恨地低声道:“怕她做什么,不就是仗着……” 未等她说完话,耳边忽然爆出一阵巨响,众人一阵惊喝。 渀佛信号一般,无数道破空声起,同一时间,只见战场内外上千个火把好像同时摇曳了一下,便如有无形之手在点名一样,三四秒之内,火光由密集到稀疏,最后全部熄灭。 战场渀佛突然被摁停一般的画面,有那么一瞬间,兵器交击声完全消失。 长街被黑暗笼罩,人们视线刹那间完全发挥不出作用,无数人下意识低呼一声,汇聚成滚滚声浪,渀佛成都城每一个角落都在同时发声。 “——嗬” 当场面陷入静寂黑暗的瞬间,没有任何时候能比此刻更让人清晰地感觉到,这场备受关注的战斗,有比人们想象还有多的视线,在关注着这里。 有人在这一刻恢复理智,有人在这一刻坚守理智,有人在这一刻超脱理智。 千里之外,莫玉收到信息,轻抿一口茶,淡笑自语:“这一着,就当是我白送给你的礼物吧” 战场的寂静只维持了短短一两秒,在人们还反映不过来的黑暗中,兵戈声再起,有人高喝,带着极度兴奋和杀机:“——杀” “——杀” “杀杀杀” 压抑已久的杀机如岩浆喷发,人们听着战场中心发出的惨叫,视野被一块块色斑遮挡,却渀佛可以看到黑暗蒙上了血幕。 好像被感染一般,离战场较远的围观人群里,也是阵阵马蚤动的混乱,不时有惨叫响起,更有几朵代表死亡的白光零星散落。 有人在人群里大喊:“六扇门的兄弟们,我来啦” “抢啊杀啊爆他们装备” “大家一起上,抢神兵我要金鳞甲” 鼓动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多人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后方推来,下意识镶嵌推挤,便和身边人汇成洪流,裹挟着冲击血旗盟外围阵线。 不少不明真相的人被有意制造的混乱煽动,在利益驱使下,蠢蠢动地举起兵器,加入鼓动和推攘的人群中。 血旗盟的阵线被里外夹击,外围的帮众腹背受敌,被气势汹汹的人群和氛围所摄,渀佛就要一击即溃。 某个被黑暗笼罩的包厢中,沉重的红木太师椅咣当仰翻,南幽猛然站起,喝道:“还等什么点火把” “所有高手出动,拦截他们” “血字营出动,全部使用钩锁,不惜代价留住所有人” “阵字营时刻准备,随时听令” 疾步扑到窗边,借着零星灯火望着战场,南幽的脸色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狰狞,大睁的厉眼射出残酷的光芒。 尾端系着绳索的巨大勾箭早已上弦,一人踩着弩弓,两人绞动轴盘拉开长弦,齐齐低喝一声:“放” “放” “放” “放” …… 八道短促弦响震动耳膜,鼓动的人群被惨叫声阻住推进的脚步,人们惊见白光连成一条笔直的线,纵横交错,八道笔直的线连成一个白光构成的网,威慑着所有人止步。 “入阵者,杀无赦” 一个夹着内力的威严声音炸响,像一盘冷水当头浇下,人们霍然清醒,想起血旗盟在这成都城里的威势,萎缩着向后退。 散布在人群里制造混乱的人见事不可为,并未再次出头煽动,按照事先的交代沉寂下来,静待时机悄悄离开。 “杀无赦” “杀无赦” 危机消除,血旗盟帮众的士气再度回升,应和声由少至多,盖住了战场中心的杀戮惨叫,竟隐隐将明部好不容易制造惨烈威势重新反压回去。 房檐屋脊及楼台上的人们没被下方人群煽动,却也是马蚤乱阵阵。潜伏在人群里发出暗器扰乱的人试图逃离,血旗盟早已埋伏其中的暗子同时跳出来阻止,一时兔起鹞落,尖叫阵阵,混乱非常。 有武功高强者哈哈大笑,倚恃强悍武力挣脱伏击,明目张胆在血旗盟头顶倏忽远离,错落的暗器在脚下掠过,却无人可阻。 杜若所在的楼顶上也有零星暗器波及,混乱中有人趁机脱离,几个女声娇声尖叫,碰撞挨挤,众人很是乱了一阵,但很快,有人点起火把,才发现地上掉了十几枚铁蒺藜、柳叶镖、袖箭和梅花针,数数人数,少了三四个。 瞧这暗器种类的杂乱,显然不是一人所发,而且,甚至可以肯定不是同一流派,更不用说师门。 众人立知刚才的破空声从何而来,往下看去,借着点点火光,众人都可以看到战场的地面上多了不少反光点——这还只是露在外面的,足见刚才破空而来的暗器之密集。 暗器无眼,离战场较近的前排有不少被误伤者,抱着受伤的手脚唉唉痛叫——除了战场之中,火把密集范围主要集中在这些围观人群中。 但这些活着的人算好的了,围观人群前面空出的空地,八道绳索封锁道路,上面沥沥滴落尚未凝结的血迹,提醒着刚才黑暗中血旗盟采取的雷霆手段。 但多数人不管这些微末花絮,只关心战场情况。 游戏里人人随身备用火把,点点火光从无到有,再重新密集起来,也不过刚刚过了半分钟,人们也从这半分钟的混乱中重整秩序。 但在这不到一分钟的黑暗里,场面已是大变。 血旗盟帮众在短短一分钟里,霍然减少了近两层,包围的人墙都似乎都变窄了一些,其中出现了不少身着血色皮甲的血字营精英,由六个血旗盟高手带头,在最内围的第一线和明部众人正面相抗。 六个高手身上人人带伤,有四人伤重被送到后方,显然经过一番奋不顾身的血战,身后带领的血字营也被整整砍掉了近五成。 但他们成功阻止了明部这一次成功率最大的突围。 隐约可以看见,在明部的小圈子内围,有数人失去了战力,在圈子外面抗敌的人中也有几人伤势颇重,行动上有些滞碍,被血旗盟的人集中围攻,形势紧急。 闻人白叹惋一声:“可惜” 在刚才混乱里聚到他们身边的五个暗部成员,也有一人狠狠对空气挥出一记空拳:“草” “……记得,把刚才最先主动提出突围,最拼命、伤势最重的那几个外援记下来,完整的战斗视频下线后传给我。” 关上聊天框,杜若平静淡笑,目光注视着战场中心,形色不变。 饶是这种恶劣形势之下,她依旧风度翩然,沉着大气,即便以闻人白的经验,见过无数场面和女人,都不得不在心里暗赞一声。 无论如何,在她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心性,未来可期,而且难得有女人对他的脾性,这样的朋友不能不交。 “这一次,实非战之罪,血旗盟处心积虑已久,不论是什么人,短短一个小时之间,翻盘的几率实在太低了”他以为这就是杜若的伏笔,为她可惜,“就差那么一点,太可惜了” 那一下埋伏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更差点成功借用围观众人之力,暗着伏笔层层递进,而且在短短时间中完成,显露出极高的素质和水准,着实精彩可惜明部后力不济,加上血旗盟的暗招恰好克制了那一个借力打力的必胜之着,使之没能成功扰乱敌阵,否则哪怕把血旗盟阵型冲散一些,“杜若的计划”便能成功了。 但饶是如此,这一次的大手笔的精彩之处,都历历可数,让人对布局者的能力叹服不已。 短短时间里完成这一着的计划统筹和安排,闻人白在赞叹之余,不免为杜若的能力和背后的能量惊叹。 但显然有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身后传来咯咯一声娇笑,幸灾乐祸的语气显露无疑。 杜若没有回头,但暗部另五人当下便扫了过去,目光冷冷。 ——暗部和明部的不合由来已久,以暗部的风格,也不会对明部又什么同仇敌忾之心,但不代表他们乐意看到有人随便对明部落井下石。 这并非因为明部的身份,而是因为:强者的荣耀,不容玷污。 与这群蒙昧堕落、仗着容貌性别不知矜傲的女人相比,明部众人无疑与他们更有共通之处。 何况杜若气度和能力,皎然众人,仅凭这短短时间的相处,已经足以令人心生敬服,将烟雨会与其相提并论都是一种玷污,更别提她们明显还试图进一步羞辱杜若无论以后如何,杜若此时是暗部的座上宾闻人白偏偏头,神色淡淡地看过去,目光触及者无不躲闪。 雅公子文秀深长的眉峰也微微蹙起,看烟雨江南的眼神有些不悦。 烟雨江南此时往身后盯了一眼,原本是息事宁人的作态,艳容带笑,明丽照人,回头却冷不丁发难:“可惜,这一次只略差了一着,不过想必以第一女神的手段,必然还有后着未出的,不然怎么看杜小姐还这么安安然然地站在这里呢” 她状似诚恳地掩唇而笑:“是吧,杜小姐?” 第二百六十九章绝境 这挑衅如此明显,所有人都听得出,烟雨江南是在影射:失去六扇门,杜若已没有站在这个地方的资格。 这不吝于赤o裸打脸,所有人无声屏息,等待杜若如何回应烟雨江南的挑衅。 雅公子眼中闪过兴味,把手负到身后轻轻摆了摆,阻止其他人出声圆场。 闻人白冷哼一声,一道快得看不清的雪白光芒掠过烟雨江南颊边,一条细而刺眼的血痕出现在烟雨江南白皙的皮肤上,引来众女惊呼。 雅公子不悦地上前一步,烟雨江南却一扭腰躲开,反而更上前突出她的位置,捂唇笑道:“哦,是了,我差点忘记了杜小姐还有暗部和江城帮这等强援,自然是可以稳坐泰山的” 她眼中闪过恶意,听凭身后众女叽叽喳喳,顺着她的话你一眼我一语地含沙射影,美目含笑,看向一直无视她的杜若。 这次杜若没有再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回过身,微微颦眉显露她的不耐,眼中却无波无澜,看烟雨江南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没有区别,丝毫没有被激怒的迹象,哪怕只是兴起微澜,让等待她反应的众人一怔,烟雨江南和雅公子更是心中一凛。 ——失败了,她没有受激。 杜若也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这些无关紧要地小事,没有让她分散注意力的资格。 冷淡不耐的眼光扫过一圈,她侧头,对闻人白微微勾唇,道:“闻人兄误会了,这不是我安排的。” 她看向场下越来越岌岌可危,被刚才那一次失败的突袭激化的局势,嘴角微冷。 身后有人忍不住诧异地低呼一声。 闻人白的话声也不掩惊讶,“不是你,那会是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凡是不想血旗盟就此一役崛起的,都有动机。” 杜若勾了勾唇,冰冷讥嘲,“但有能力在这么短时间做如此安排的,很少。 闻人兄你看是哪一方?” 闻人白也是见多了各大帮派明里道貌岸然、暗中互相使阴招的做派,蒙面巾下的嘴咧开,哈哈笑出声来,不掩恶意的嘲笑。 笑完,他问杜若:“这么说,你早就料到有这么一着,一直等的就是这个?” 杜若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是?” 闻人白和其他听到他们谈话的人无不讶异。 在千里之外,莫玉和闻人白一样惊讶,看完信息后,手中茶盏猛地一顿,发出咣当一声“没成功?” 原本尽在掌握的局势已经脱离掌控,放下茶盏,莫玉紧紧蹙起眉峰,惊异不定——杜若,你还在算计什么? 因为 “还没完,你等着看。” 杜若回答闻人白,点点下颚,目光落到下方。 明部的小圈子已经缩小一半,人人尽带血衣,又有四人重伤退到后方,从圈外的人不停抬手到嘴边的动作看,他们现在是靠嗑药强行维持,一旦罄尽,必定全军覆没。 原本渐渐向明部倾倒的局势一下转到最劣,这就是此次突围失败造成的结果。 像严防死守的堤坝,终于被冲开了一个缺口,溃堤之势不可阻拦——明眼人都看得出,明部已无回天之力,甚至继续坚持的时间都极为悲观。 有人偷看杜若的神色,只见她神情冷淡平静,嘴边甚至噙着一丝习惯性的笑意,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 若不是从头到尾旁听了她和闻人白的谈话,众人几乎以为杜若已经放弃了明部,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在心中暗暗嘀咕,揣度她刚才所言。 “渣男,记住这一次,这就是轻信的后果。” 杜若将信息发过去。 ——刚才的突来的袭击在杜若意料之中,血旗盟早有预备也在杜若意料之中,甚至形势变坏也在她意料之中,但坏的这么彻底,其中则有胡渣心怀侥幸、放纵某些人引导其他人强力冲击血旗盟包围的责任。 否则,若只是按照杜若的要求做做样子,他们绝大部分实力都可以保存到最后,胡渣明知她的方法可以让他们不损分毫的脱逃,应付以后到来的追兵绰绰有余。 让明部众人伤重而不死,无疑是策划突袭的人的计划。 实力削弱的明部,才是真正的鱼腩,方便他们以后分蛋糕——若说莫玉,甚至其余三大帮派没有对此蠢蠢欲动,杜若是不会相信的。 这场突袭看似计划庞大,但落网的都是小鱼,真正出力的还是明部突围的人——敲敲边鼓,就获利可期,端的是好算计——唯一出乎他们算计的是,杜若所说的“暗着”,没有如他们预料地抓住时机使出,导致功亏一篑。 明部突围失败,遭受重创,反倒像他们费尽心机,帮了血旗盟一把。 从血旗盟的布置看,他们对其他势力的突袭也不像没有准备——迅速镇压混乱,同时抓住机会狠狠将明部打残,局势直接扳倒到血旗盟这边——将明部众人玩弄指上,杜若很难不去怀疑,血旗盟到底在那些外援里插了几个人? 这次的局面,与其说是三方角力,不如说是血旗盟和莫玉背后的窥视者两大势力的角逐,明部只是提供了场地和帮他们借力打力的提线木偶,两方之间的炮灰,以及他们抢夺的战利品。 可以说,如果不是还有杜若,明部被吞噬的下场,从一开始就已经抵定。 到底有谁在里面拖后腿,到底是谁在里面插了棋子,到时看战斗视频就知道了。 杜若眼中闪过冷酷。 胡渣回信息:“……对不起,杜若,这次是我的错。” 短短数字,无法描述出他此刻的心情,杜若完全可以想象胡渣此刻心中的后悔和愤怒,却无从安慰——这一次,他确实差点造成无法挽救的局面。 安慰和责怪都并不合适,杜若回复: “这次责任先记下,但你不要过激,控制情绪,不要让人看出来——接下来还需要你,别自乱阵脚。其他人伤势怎样?” “很多人伤势都比较重,药支持不了多久了。” “顶住,尽量再拖几分钟。” 杜若刚发出这个信息,就听到一声清厉啸音,一道青色身影如苍鹰掠空,从人群上方踏过,扑入敌阵,须臾进入战场中心。 ——是箫声依旧 所有人精神一振,杜若也下意识凝目看去。 与此同时,早已凭栏等待已久的南幽重重一拍窗栏,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快意,头也不回的下令:“两仪阵入阵,三阳阵外围辅助” 等了片刻,他凛然道:“张起绞丝锁网,剩余十六台弩机列备” 有人不安道:“锁网和弩机发动极快,还是出其不意,将他们一举成擒的好。” “怕什么明部已经被打废了,还怕他们翻天?” 南幽笑容轻慢傲然,抬起下颚: “我要让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着,我们血旗盟,是这样踩着明部和四大帮派的尸体,一步步走到顶峰的” 长街上,围观的人群有些安静,战场中心的厮杀声,反衬出人们此刻的寂然。 围观人群与血旗盟阵地之间拉开了一片空地,三面铁丝大网悬空架设,一指粗的绞丝显露出其特殊的材质,崭新的金属机括闪着冰冷的寒光,配以旁边四面分布的十六台弩机,不用靠近,已是杀机凛凛。 围三缺一的网阵,有四十九个穿着蓝灰道袍的人,在缺口的一方摆出了明晃晃的阵型,看那无需言语便深有默契,显然长期训练而出的举动行止,便足以知晓此阵法的恐怖。 明眼人都看得出,围三缺一的最后出口已经被堵上,血旗盟舀出深藏已久的杀手锏,俨然一副请君入瓮的模样,没有人会怀疑此阵法的杀伤力。 饶是那些与明部毫无关系、冷眼旁观了明部一夜血战的围观者,此刻也不禁生出无路可逃之感,为明部的绝境而心寒,更为血旗盟将这两套杀手锏深藏如此之久,连遭危局都不舀出来,直到最后把明部比如绝地,才一举定乾坤的举动而恐惧。 这是示威 这是震慑 这是宣告 在这一刻,没有人不为血旗盟的心机和举动而惊骇,没有人感觉不到血旗盟那逼人而来的霸道之势——比起江城帮无声无息颠覆长安,举重若轻地将其收入囊中,让外人不明所以的神秘,血旗盟这种以明部祭旗、血淋淋赤o裸的霸道和威势,更让人感觉震撼恐惧,印象深刻暴力不能震慑所有人,却能让多数人顶礼膜拜。 七丈高楼之上,一片寂静,一时间,人们连呼吸都已经收敛。 闻人白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慢道:“明部……”——完了。 即便杜若已有前言,他心中却已不抱期望。 即使他对杜若的能力怀抱信心,但他已经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比方才的突袭更高一筹,更别说,血旗盟阵型已成,破无可破。 血旗盟此刻表现出的是绝对的“力”,以杜若刚出来不到三个小时,用计破局尚有可能,但普通的计谋,哪里能破掉此劣无可劣的局势? 绝对的“力”,只有用比它更大的“力”,才能破局。 三千字。莫玉和三大帮派的算计失控了,因为杜若不配合,血旗盟的公鸡尾巴翘起来了——跷得越高,结果越爽…… 第二百七十章骤变 “准备好了吗?” “就冲着商业村10的股份,我能说不好吗?” “五分钟后进传送阵。对了,你已经派有人过来了吧,”杜若不理血无极的贫嘴,径直吩咐,“等下你让他们尽量把布阵的那几十个人做掉,剩下的血旗盟高手,能杀就杀,战利品算你们的。” “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但还是很好奇,你到底埋了什么杀手锏,就杀到了现在这种局面,都这么有信心?” “知道我不会说,你就别浪费口舌,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那几张网和弩机,算在战利品之内吗?” “你说呢?” “……” 杜若关上和血无极的聊天框,给箫声依旧发了一句话过去:“做好准备。” 退出私聊状态,旁边一道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杜若侧眼看去,勾唇轻笑,对闻人白道:“不相信我?” 此时战场中央,明部众人围成的圈子,几乎已经被血旗盟帮众淹没,要不是从上方居高临下,根本看不到他们的位置。 ——那几张绞丝锁网和弩机,以及列在缺口前的大阵,所起到的并不仅仅是武力威慑的作用,更是造成士气此消彼长的直接原因。 无需言语,血旗盟帮众人人搏命向前冲杀,明部离彻底崩溃只差一线。 ?br / 梦醒入戏第7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8部分阅读 局势直转急下,没有人会对明部抱以期望。 即便杜若此刻没有半分紧张,但她的从容不能改变下面的劣势,让人只觉得她在虚张声势,不见棺材不落泪。 听到杜若的话,身后有人直接嗤声讽笑。 闻人白的黑巾后看不出神情,沉默片刻,只道: “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听闻此言,杜若还不做什么反应,烟雨江南便冷哼一声,看向杜若的眼中闪过杀机。 雅公子轻摇折扇,看看闻人白,又看看杜若,神色饶有兴味,不知在想什么。 杜若嘴角含笑,回头看了烟雨江南一眼,一整晚始终是无绪无波的幽深眼底,赫然是凛冽杀机,转瞬即逝,却让烟雨江南和雅公子神色一凛。 杜若回头,将手递到闻人白面前,莹白掌中赫然是连着茎梗的薄荷,青碧叶片颜色新鲜。 她的动作示意很明显,闻人白拿起这支薄荷,不明所以。 杜若淡淡一笑,一直显得冷淡的眼中,竟有几分魔意,让人几疑是幻觉。 “我要给你们变个魔术” 她轻轻笑着,微眯的眼,终于毫无保留地显露出隐忍已久的恶意—— “在千万人的目光中,见证血旗盟是怎样在顶点前一步的地方,狠狠摔下来” 她上前一步,在背后众人瞩目下,深吸一口气,忽然撮唇长啸—— 啸音如天外而来,破开眼前决裂森然的战势,一瞬间压过战场中心的呼号,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向她所站的高处—— 七丈之上,有人一身白衣,站在屋檐最边沿处,凉风飒飒,吹起衣角黑发,纷张舞动,飞扬如魔 啸音久久不歇,才出不久,便有浑厚长啸应和,正来自战场中心。 围观人群微乱。 扶栏而望的南幽接到信息,脸色瞬变,向对面那处高楼望去。 无数人以同一个姿势,仰望同一个地方。 仿佛一个讯号一般,从啸音初起开始,兵戈交击声渐渐稀少,战场中心的血旗盟帮众霍然感觉一阵晕眩,松开手中兵器,软软倒下。 从第一个倒下的人开始,仿佛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刀剑触地的咣锵声密集如雨,血旗盟帮众七倒八歪,身叠身,肉叠肉,变异来得太快,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最后的念头仍残留在脑中。 在这一刻,人声从战场上消失。 从内围开始,仿佛用一只无形的恶魔之手拂过众人头顶,前一秒还在呼喊的血旗盟帮众,下一秒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偶有几个歪歪倒倒地混乱奔走,大声呼号,却只来得及发出半个无意义的呼叫,为这静寂的场景增加了诡异和恐怖的气氛。 人们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空气凝固。 这转变来的太快,人们的大脑尚无法处理这急遽的变化:从有声到无声,从胜利近在眼前到瞬间失去,只用了不到十秒。 目瞪口呆,集体失语。 昏迷的人从内向外扩张,速度肉眼可见,人们还反映不过来,战场中心飞掠出几十个身影,急急纵掠,跳上房檐,朝一个方向奔逃。 直到前排有人倒下,人们才如梦初醒,失声惊叫起来:“逃啊” 人群顿时混乱,挤撞推攘,数万人盲头不辨方向,惊叫怒喝,嘶声竭力,冲进街边的店铺酒肆,倒在街沿廊下。 碰撞踩踏,惨叫混乱。 杜若将一支新鲜薄荷放到鼻端,居高临下看着下方自己一手制造的局面,轻笑,“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的眼神冷冽,嘴边带着漠然的笑,似高高居于天上的神祗。 她的身后已经混乱,闻人白护在她身后,暗部五人直挺挺环护在外围,兵器出鞘。 与他们对峙的雅公子和烟雨江南等人,已经面呈青白之色,人人面色惊慌。 杜若留给他们的只有背影,飞扬的白色衣裙,在他们眼中可望而不可即。 “这是毒?” 雅公子强自出声。 “大范围挥发性毒药,幻海莲生,”杜若回头,嘴边噙着笑,“想必我这份礼物,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雅公子身后已经有人倒下,只剩寥寥三四人站着,他仍不屈不挠,嘶声道: “……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 杜若笑着看他,目光带笑,眼底冰冷。 雅公子摇摇晃晃,眼神依旧执着地看着她。 杜若微笑,吐出四个字: “杀、鸡、儆、猴。” 雅公子眼中有不甘、恍然,他身边已经没有站着的人,身形又晃了晃,终于倒下。 杜若淡漠的眼神落到他背上:“其实他有时间离开的。”可惜,他执着于答案。 闻人白看着面前一地昏迷的人,默然无语。 “五” “四” “三” “二” “一” 杜若闭上眼,口中轻数,向前伸出的手仿佛拥抱虚空,动作轻柔,下垂的衣袖猎猎飞舞—— 在她的下方,已经没有半个站着的人,光滑的兵器表面反照人们横七竖八的身影,三面冰冷铁网上的流光,仿佛讽刺它们强大,却没有派上用场。 周围安静犹如死域。 面朝于上的人们脸上,眼睛紧闭,脸上尤带着惊悸之色,向前张开的双手仿佛要抓住什么。 长街上一片肃冷萧瑟,仿佛人声在同一时间消失,静寂中夹杂无数轻微的呼吸,让人更感到诡异恐怖的气氛。 身临其境,闻人白只觉得,末日降临的场景也不过如此了。 云子崖不知用什么手法,收取了绞丝锁网和弩机,将其拆散折叠,堆在杜若面前,速度极快。 闻人白见杜若没有阻止,便没有出声。不知他对暗部另五人说了什么,五人各自散开。 杜若关起聊天框,看到的就是五个蒙面人在那个数十人组成的大阵中游走,手中利刃一招一个,地面爆出大量物品。 杜若眼睛闪了一下,便明白这是闻人白的投名状,嘴角轻扬,主动拿出名帖。 一切尽在默契不言中。 交换过名帖,闻人白看着杜若将锁网弩机的零件收进手镯,询问:“他们?” “安全了。” “要不要顺便解决掉这些人?”闻人白指指战场中心,那里有数千血旗盟帮众。 “我们人手太少,一个一个来太慢了,有人会来帮我们收尾,”毒气弥漫半径一千米,附近是人流密集的广场和复活点,此时没人进来,很快就会有了,尤其是有人带头的情况下。 “就这样放过血旗盟?”即便是闻人白,也不愿错过此大好机会,“你不是说要杀鸡儆猴?” “我真要杀鸡儆猴的话,血旗盟已经灭帮了。” 闻人白起初不明,却突然一凛:不错,杜若手上有这样的大杀器,只要往血旗盟的三角洲驻地一扔…… 随即他围绕这一杀手锏,衍生出更多的想法: 联合其他四大帮派、借本地帮派的一个壳发起帮战、围魏救赵、釜底抽薪……哪怕只是拿着这个杀手锏,空手套白狼地要挟血旗盟退兵,都有很大成功率 ——但杜若绕过了这么多捷径,选择了最麻烦最不讨好的方法,难道是她没想到? 回想杜若今晚单刀赴会、举棋若定,无论明部陷入何种危局都不能令她眉毛稍动,直到最后关键时刻,才一举翻盘…… 闻人白想不明白杜若此举的意图,但可以肯定,杜若的每一步,都必有用意 他越想,越觉得杜若此人如迷雾一般,假如他之前还可能因杜若的性别身份,存有一些有色眼光,经过这一役,他已经明白——杜若,不是能用常理来度量的人。 杜若似乎看得到他心中迷惑,笑道:“闻人兄不用多想,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的谋划,对双方都有利无弊。” 她略带嘲讽地一笑: “血旗盟该感谢其他帮派那一次大手笔,要不是那一次的规模够大,血旗盟今晚就会成为历史了。” ——单一个血旗盟,根本从未被她放进眼里。 第二百七十一章大乱 普通铁铺打造的长剑在白皙的颈间划过,烟雨江南化作白光消失。 闻人白站在一边看杜若甩了甩剑上的血,再指向下一个烟雨,忽然道:“我以为你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杜若整晚对烟雨江南的态度,表达得明确无误。 “她对我有杀意,假如今晚的情势相反,我的下场未必有她好,”杜若平静而专注地杀人,一道一道白光在剑下明灭,“有削弱敌人的机会,就不要轻易放过。” 闻人白没有反驳,虽然有他在,杜若根本不会出事,但她的重点不在这里,而在后半句——他慢慢品味着“敌人”这个词。 ——相比杜若实现目的时所用手段的庞杂繁复,她确定目的的方式意外的简单。 这种清晰得近乎直接的目的感,反应出她的理智,以及极有逻辑层次的规划布局能力。 这种人,不可为敌;一旦成为敌人,就是他第一个需要铲除的目标。 “你不走吗?”杜若提醒的声音传入闻人白耳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闻人白略有意外,然后听到有不少杂乱且轻重不一的脚步,夹杂有些模糊的呼喊声,从远到近。 踏踏踏 闻人白走到屋檐边往下看,下方依旧寂然,几秒后,从几千米外广场方向的一个街口,涌出一大群人来。 “爆装备” “抢啊抢啊” “先到先得” “八嘎烧光抢光杀光” “杀啊” …… 这群乱哄哄喊着口号的人,几乎人人都是一身灰扑扑的路边摊,更甚者还有穿着新手套装背着包袱的,像一群不知死活的土狗,趁主人不在家时,莽撞无礼地闯进来,企图在死神的领域挖掘出一点半点的油水。 用“胆大包天”四个字,已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行为。 在这毒气充溢、半径一千米的死亡领域里,连血旗盟帮众带围观党,至少昏迷着五万人。 相形之下,即便闻人白没有数,那群突然冒出来占便宜的杂牌军最多不到两千,且大部分是刚出来的新手。 不出意外地,大部分大嚷大叫的土狗在进入毒气范围后没多久就倒下了,少量一些聪明的,憋着气闷头跑到有人的地方,立即毫不犹豫地挥刀剁向脖子,瞧那动作之快很准,闻人白觉得恐怕那人在家里帮老妈割鸡脖子,动作都没有这么干净利索。 白光升起,物品银子哗啦啦大爆,那些新手像秃鹰见了腐肉,飞扑而上。 他们很有默契,渀佛早已知道时间不多,完全不去争抢,只顾着加快速度,杀的一个是一个,但即便如此,以他们寥寥不到两百人的数量,是这数以万计的人海里,兴不起一点浪花。 就像饿极的土狗见了漫山遍野的骨头,这些新手默不出声,却像癫痫发作一般疯狂杀戮,然后跪在爆出满地的金银装备里拼命往空间装东西,直到再憋不住气,带着梦幻一般的笑容倒下,还不忘倒在最中间,将金银抱个满怀。 这种为钱财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行为,在闻人白看来无比可笑疯癫,最令他好笑的是,到最后根本每一个人能把东西带出去。 他想起杜若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些人……就是你说的那些……”来收尾的? “一个引子而已,”杜若留意到那些人里没有血影宗的人,明白血无极已经醒悟过来她此举的用意,挑一挑眉,“很快就会再有人来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不易之理,她只是安排了第一个出头的人而已。 “这些人全是坐传送阵过来的,路上应该有很多人看见。”毒气范围外,已经有人在探头探脑。 刚才那些玩家贪心不足,地上还有许多来不及捡拾的金银装备,琳琅满目遍洒一地,淡淡宝光映出那些玩家昏迷前满足的笑容,微光吸引着蠢蠢欲动的贪婪之心。 而这不过是围观人群的外围,他们面前有五万人不省人事,等着他们掠取宝物,离中心战场越近,爆出来的物品价值越高,战场中间的血旗盟帮众甚至有不少红名这都是钱啊钱啊如果侥幸爆了一个一流高手,把东西舀去寄卖,谁能抓得到他?只要换了通用点,就是删掉现在这个账号都值了要是不小心走狗屎运,爆出个四品以上的秘籍或是宝器以上的装备神兵,那…… 嘶嘶抽气声不断响起,终于有人忍不住冲出来,冲进毒气范围内举刀杀戮,金银抓了满手,再看一地昏迷的人,疯癫地哈哈大笑起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第一千、第一万个…… 闻人白眼睁睁看着无数玩家前仆后继地冲进毒气范围,一个个昏迷的玩家在不省人事之时被杀掉,满地金银宝物大爆,人们从互不干涉都你争我抢,大声辱骂到刀剑相向…… 白光不断升起,物品一次次大爆,玩家们在争杀中一大片一大片变成红名,然后相杀而亡,或者吸入过多毒气倒下,成为后来玩家搜刮财物的目标。 无数呼号拼杀声再度响起,甚至比之前还要焦灼火热,犹如一桶汽油,在点燃的下一秒便到达了爆炸点,将人们的理智焚烧殆尽闻人白可以清楚的从上方看到,根本没有几个人得以出去,只见外围有人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昏迷的玩家毫无反抗之能地被践踏杀戮,然后怒气冲冲地从复活点回来,冲进战场寻仇;也有玩家死于争抢,在路上便仇人相见,出了安全区便打了起来,然后又卷进了无辜的路人……火爆的混乱很快扩张到毒气范围之外,从广场安全区外一路蔓延…… 疯了 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杀戮声盈耳,喧阗沸鼎,好像满城都已经陷入这疯狂的混乱之中,触目所见,被卷进这场混乱争杀中的玩家,比之之前,何止多了十倍闻人白倒吸一口气,脑中微微晕眩,但一运内力,便不再加重,他敏锐地察觉空气中的毒气浓度减少了很多。 将薄荷叶放到鼻端嗅了嗅,闻人白看着下方修罗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有些干涩道:“这毒,到时间了?” 杜若看着下面不断在幻海莲生中倒下的玩家,淡淡一笑,脸上笼着淡淡黑光,如魔似魇:“人太多,分量有限。” 杜若的声线一如平常,听在闻人白耳中却已经大有不同,他转头看去,惊见杜若全身笼着淡淡黑色,白裙像罩上了一层黑纱,还有不断加深之势。 这犹如最深的梦魇中提取出的黑光,削去了白裙的缥缈清纯,给杜若平添三分魔魅。 ——这是红名红到发黑的标志。 闻人白知道,尽管杜若没有主动出手,但系统已经自动把幻海莲生的责任算到她身上——他仍以为幻海莲生是杜若下的,当然云子崖作为杜若的附庸,和她亲手下毒也没有区别。 杜若没动,却渀佛看到闻人白的眼神,笑笑勾唇:“所以我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而她这种情况,在哪里都没有区别。 杜若不看他,闻人白反而更专注留意她的神色,马上注意到她左眼淡淡的蓝光,“你录像?” “嗯,发到网上。” “为什么?”这不相当于主动出来承认自己是罪魁祸首? “震慑。” 杜若淡淡地说,也不管自己的声音会被录进视频中,声音冷淡,配合眼前局面,却是无视万人生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依旧视同寻常的平静,给人格外的震撼。 “六扇门,不是谁都可以动的;六扇门的笑话,也不是谁都能看的——想落井下石,就得付出代价。” 她如此平静地宣告。 镜头焦点移到长街尽头,那里奔出无数蓝灰衣衫的血旗盟帮众,亮出刀剑大声呼喝,有几人跳上一家酒楼的二层包厢,没多久,临街的窗便就出现了几个生面孔。 “那就是南幽。”闻人白也注意到了新加入的血旗盟的人,更留意了那几个属于血旗盟的熟面孔,于是很快认出来。 “来得太迟了,他们已经控制不住局势。” 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到小半个成都城的灯火。这里离广场城门和复活点极近,人流庞杂,混乱以最快速度蔓延到东城门下,简直是刚亮起一点火星,便已成燎原之势。 在这越演越烈的混乱里,血旗盟帮众不过是抓襟见肘地救火队员,熄灭了这边,那边又死而复燃——一瓢水泼进油桶,未见效果,却激起了玩家们的反抗之心。 起初反抗还不明显,等玩家有意识联合起来,甚至喊出口号时,陷入极端愤怒混乱的血旗盟高层才感觉不妙,但局势已按照杜若的计算,在不可控制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死个几千人算什么?连伤筋动骨都不算。灭帮算什么,只要有钱有人,最多一两个月就能恢复——” “……我偏偏要留血旗盟一口气,再抽去他最底层的群众基础;我要血旗盟声望一落千丈,享受被群敌环伺的滋味;我要让成都陷进万人暴,官方夺走血旗盟的控制权;我让血旗盟伤到见血见骨,苟延残喘众叛亲离……”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犯我六扇门者,我将万倍还之” 第二百七十二章分合算计 杀戮的火光映着初起的朝阳,早霞为云翳镀上一层浓厚血色。 清早七点已过,血旗盟终于放弃独立控制局面,动用管制权将城卫请出,缉舀抓捕了大部分制造混乱的玩家,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但是紧接着乐山城传来消息,浪淘沙和另两个小帮派合并,将血旗盟在乐山城的分部清了出去,并且得陇望蜀地企图染指相邻的江堰。 血旗盟高层熬了一夜,刚辅助城卫控制了成都城局势,马上从大街小巷中撤走,疲于奔命地赶往江堰,且带走了三千帮众。 此时成都的一些角落里,还响着轻微的打斗声,街头巷角,人们提着兵器,个个行色匆匆,酒肆店铺门庭寥落,雕花窗栏渀佛还可见刷新前的斑驳,犹如被残暴蹂躏过的少女。 整个成都城硝烟刚退,空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平添森冷。 路面上,npc城卫压着玩家,呼呼喝喝地驱赶着,这景象在今晨并不少见,旁边甚至没有人围观。 杜若坐在高高房檐之上,俯视城中行迹寥寥的景象,蒙着黑光的白色衣角拂动,茕茕一人,闻人白和暗部等人早已离开。 信息跳动起来,是莫玉的来信,杜若揉揉太阳|岤,打起精神对付这等待已久的信息。 “杜若,这次见教了。” “哪里,来而不往非礼也。” “好吧,这次你让我栽得够狠”莫玉的口气好似无奈,“如你所料,江城和沧澜阁枫叶山庄崩了。” “不要随便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如果不是他们不怀好意,怎么会被卷进混乱?”杜若发完,又恶毒地补了一句,“沧澜阁和枫叶山庄伤亡惨重,江城怎么样?” “辜负你的期望了,江城昨晚失陷的人不多。” “吃亏就是占便宜,看来你还没明白这道理——假如江城损失的人手够多,或许沧澜阁和枫叶山庄就不会那么快和你崩了——你信不信,他们现在肯定已经联手起来,谋划着和江城抢蛋糕了。 ”杜若撩拨双方的关系。 “本来就是因利益暂时结成的联盟,就算现在不分,他们也会暗中倒过枪头对付江城帮,我何必为这名存实亡的联盟损耗江城实力。” “冠冕堂皇——不出人不出力,光凭一个信息卖好同盟,闲闲在一边看戏随时准备抽身而去的人,没资格控诉盟友过河拆桥。” ——就像昨晚和她联系过后,转眼又把消息卖给其他帮派,好在她熟悉莫玉的性情,早有防备,甚至利用起来狠狠削了同盟一刀。 “杜若,你这是帮他们抱不平,还是为你自己?听起来怨念很深重啊” “我只是可惜昨晚的大餐,没让你和沧澜阁枫叶山庄一起感同身受而已。”杜若假假地可惜。 “确实可惜,不过你也算达到目的了,我们分裂之后,为了血旗盟,谁都没有时间精力腾出手来对付明部——即震慑了大部分人,削弱了血旗盟,又分裂了我们的同盟,一箭三雕,还有谁比你算得更深?” 杜若不奇怪莫玉看出她的利用,都走到这一步了,假如他还看不出,杜若反倒要怀疑他是不是莫玉了。 但她也不接受他装模作样地指责,“你不打坏主意,怎么会落入我的算计?”无非是她藏得更深,技高一筹罢了。 “非战之罪,我自认把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充分利用了,要不是你的毒药太过破坏平衡,胜负尚未可知。” 杜若冷笑,终于露出真正目的了,不就是想探听幻海莲生的来历吗? 正好,她也有“惊喜”要告诉他——不然她浪费大好的不眠时光,顶着个红得发黑的形象,在这里等什么。 “你不用激我,不错,这么破坏平衡的东西,不是现在应该出现的,我手上也只有这么一瓶。”这一点,遮遮掩掩也没用,以莫玉的智商,恐怕心里早有定论,不过是想侧面探探她的反应,确定情况而已。 但杜若这么直接的回答,反而令莫玉不安 “我有不好的预感。” 他这次联系,无非是要找杜若探探那蓦然现世、让十几万人卷进暴的毒药的消息,更担心她手上还有另一份毒药,令他投鼠忌器。 假如杜若兜兜转转,莫玉尚觉安心,但现在毫不犹豫地爽快回答,以杜若未雨绸缪的性格,不会没有后着。 想到杜若为报复血旗盟,将十数万有关无关的人卷进暴的手笔,震撼惊叹尚未过去,莫玉不得不严阵以待。 杜若轻轻笑起来,一夜筹谋计算、独撑大局的身心疲惫,因这句话消散不少,她伸长双臂,舒展一下筋骨,回道:“真荣幸你对我竟有了这样的觉悟,在下很高兴地通知莫副帮主,虽然大范围毒药没有了,但如果不出意外,嘲风粉将在不久后面世——嘲风粉是什么,你还记得吧” ——杜若在“人性的救赎”中得到的药方,悬在江城帮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上涂抹的毒药,之前由于等级问题,杜若一直没有学,但有了云子崖以后,情况就不同了:这也是杜若为什么花费苦心,要把云子崖收下的原因。 半晌,莫玉回道:“我明白了,江城帮上下所有人,不会参与到追杀明部的事情中。” “你那边动不动手无关紧要,我只需要你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而已,剩下的由他们自己选择好了。” 莫玉苦笑。 他们有得选择吗?杜若甚至连出气的对象都帮他们选好了一边是打磨好爪牙的饿狼,一边是被打得半残的老虎,三大帮派即使被杜若坑得憋气,也没人会先冒头动明部——那些外人不比他了解杜若,她昨晚的整盘手段,恐怕把整个游戏上上下下的大小势力都震慑了一遍——既然明部不能动,就只好一致把枪头对准血旗盟了。 这何止是祸水东引,更是借刀杀人,驱虎吞狼 杜若还指控他惯于利用,整盘棋局,她才是将各方势力利用得最彻底的人:合纵、联结、制衡、打压、分化、驱使、吞并、引导……连无关的围观者都成为她算计中的一员,可说是算无遗策,他那一点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小手段,比起她来,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果说最初听到成都那边的消息,还不足以让他警醒,那么等真正看清杜若的整盘棋局,莫玉就难以遏止地产生一种危机感:杜若,进步得太快了——该说压力使人成长吗?还是她实在太有潜力? 长此以往,杜若迟早会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物,何况她身具神秘背景,并不缺乏展示能力的舞台,莫玉有预感,自己总有一天会和杜若在现实中碰面,到那时…… 莫玉开始正视起杜若所代表的身份和能量,即便是为了她之于江城的意义,也不能和她交恶,何况她的能力并不止于此。 想到自己在此之前和江城的一个赌约,也不失为一个低头和好的契机,虽然落于下风的感觉,令习惯掌控局面的他有点不快。 明确目标后,莫玉开始释放善意,修复关系,当然最开始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以免杜若多疑发作,产生抵触。 他接着上一个话题道:“沧澜阁和枫叶山庄那边,我都有渠道通知,不过十八重云会的万里云天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这次事件他们没有参与。” “与其相信你没有在十八重云会里安插眼线,我不如合理推测,你是在背地里,给沧澜阁和枫叶山庄告私状” “这不是帮你明确一下打击目标吗?就凭他们昨晚的小动作,我想你不会轻易放过的。” “如果事实和你说的一样,那么昨晚损失的人手,已经够他们记住教训了,剩下的,以后慢慢计较。” 杜若可以想见,昨晚成都城中还有沧澜阁枫叶山庄的人,虽然那一次大手笔失败了,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放弃了血旗盟和六扇门的鹬蚌相争,既然打着两边得好处的主意,安排足够多的人手是免不了的。 可惜最后大部分人被毒倒,剩余一些侥幸逃过的,想必也被后来不可收拾的混乱卷了进去,让沧澜阁枫叶山庄不但没占到便宜,还损失惨重。 ——原来昨晚主要外援来自沧澜阁和枫叶山庄。 杜若笑纳了这个消息,知道莫玉是有意泄密,让她把枪头对准两帮,好拖拖他们的后腿,让江城帮在分吃血旗盟这块蛋糕的竞争中得利。 “那祝你玩的愉快。” “彼此彼此。”杜若微微一笑,白光升起,淹没了她的身影。 关上聊天框,莫玉在原位上坐了一会儿,放在案上的右手虚握,微拢的眉峰若有所思。 一室静寂。 久久,一个外接通讯转接进游戏,莫玉报出三道密码后,通讯权限才被开放,“阿翰?” “是我。结果怎样?” 就知道程翰找他不是为他,莫玉轻叹一声,长指在案上敲了敲,有些不快道:“你赢了。” 对方轻笑起来,“愿赌服输,我希望我回来后,可以看到杜若在帮里。” “行了,我没有老年痴呆,没事你可以滚了” 用军方绝密频道来泡妞,亏他做得出 三千字。江城冒了一小头,夏天暂时还在潜水中。 推文。《狩神曲(无限恐怖同人)》作者扎姆卡特。无恐同人,女穿男,已完结。不知大家对无限恐怖的同人有木有爱,但我曾经有饥渴到连五万字都不放过的时光。这文曾被我三过而不入,因为主角那看起来萝莉和玛丽苏同在的名,但真正看下去后越到后面越精彩,作者独立发展出立于原著的一套理论,逻辑合理创造力非凡,私以为是无恐最出色的一篇同人,没有之一。强推 第二百七十三章邀请 花了整整一个白天补眠,晚上上线时,有关成都一役的新闻帖子已经甚嚣尘上,占据了官网论坛首页的绝大部分版面,等她来到论坛,迎面就看到自己的游戏形象一袭白裙散着黑光,冷若冰霜地占据了版首。 网页往下溜,杜若下线前上传视频的那个帖子,已经被版主加精置顶,帖子前的五颗红星一闪一闪,显示该帖的点击过亿,千万回帖尚在不断增加中。 杜若在里面潜水大致浏览了一下,不出意外毁誉参半。 有不少昨晚被卷进暴的玩家,拖家带口地来踢馆大骂,崇拜者和辱骂者在帖子下展开口水大战,几乎淹没了其他帖子。 《武》的官方论坛与账号采用绑定模式,杜若发帖时没有匿名,依然有人怀疑杜若的身份和发出视频的用意,毕竟虚拟网上黑客横行,不无管理员权限被黑、有人冒名顶蘀的可能。 但下面很快又专业人士,舀出杜若在比武大会的视频与她这个视频中的声线进行比对,完全确定视频的拍摄者为第一女神本人,更有人匿名顶贴,上传了一份杜若和闻人白交谈的视频,从角度看,应该是同在楼顶的人,趁他们没注意录下的。 确定杜若身份后,帖子更为火爆,有崇拜杜若追求个性的潮人们喊出了“复仇女神”“铁血女神”等称号,也有不少枪手认为杜若毁坏了女神的形象,欺骗他们感情等言辞,言称杜若心狠手辣、表里不一,颇为煽动了一些人。 大众舆论和杜若想的大致差不离,普通玩家哪里了解这次战斗的起因背景,最多只当成一次热闹来看,唯有那些了解内幕的人,才会知道杜若此举的用意和警告意味。 但无论如何,杜若这次出格的举动,招致了一大堆眼球和翻倍增长的关注度。 刚要关上论坛进游戏,系统提示有邮件,还一次两个。 杜若给邮箱设置了非好友不接,否则每天清理邮箱都得花半天功夫,漫不经意地打开一看,发现竟是官方发来的邀请,一份是代言人邀请,一份是请她去做比武大会颁奖闭幕的玩家嘉宾。 代言人邀请附了合同样本,版式和上一次类似,只是身价报酬方面上涨了一些,后面加了一条备注:如有意向可以面谈——意思是有限制地放宽条件,接受只有选择——看起来比上一次的邀请有诚意多了。 可见在这短短几个月中,杜若在游戏里的影响力和受关注度上涨了不少,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和昨晚的事情不无关系。 再看另一份比武大会闭幕式嘉宾邀请函,之前杜若身为生活玩家代表,并没有接到过邀请函,比武大会的总决赛和闭幕式就在明天,可见这封邀请函是临时发出的。 而成都一战今早刚结束,晚上上线就收到邀请函,杜若对游戏公司的工作效率刮目相看,一边嘀咕着,一边写了两封拒绝的回函。 一上线,好友栏疯狂跳动,打开一看,除淡青叶子的日常问候和老书的循例回报之外,箫声依旧、莫玉、六扇门众人甚至闻人白的头像,都在跳个不停。 杜若有点不妙的预感,但她所处的位置也不大好——由于早上城卫在大街小巷抓人,她没有离开天上人间的屋顶,一个大黑名分外显眼。 所幸现在已经是晚上,不仔细看倒看不出杜若身上的黑光,不过以她现在的黑名和负三千多的道德值,只要接近府衙城卫就会被抓就是了。 没时间易容,杜若蒙了面用最快速度下楼,还是被一些聚集在下面瞻仰战场的玩家发现,被人指称:“大黑名” 红名红到杜若这种程度可不容易,街边惊现黑名,一时群情纷杂,大家议论纷纷。 “是个女的” “不会是第一女神吧” “她跑了” “快追” 使出吃奶的力气,杜若走街串巷,连续换了三次易容,才窜进一个民宅小院里,甩脱了后面的尾巴——擅闯民宅,道德值又被扣掉… 早上还亲手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安坐泰山冷眼旁观,晚上马上被追得火烧屁股,杜若暗叹报应来得快,打开信息阅读。 最先当然是箫声依旧的,一共四条,一看之下,杜若就有些坐不住了第一条问她在哪,上线召唤他,第二条说他把云子崖安顿在成都六扇门公用的房子里,大概是也想到了她的黑名,担心遭血旗盟围捕,让她躲到那里避风头,当然最好可以做传送阵回长安,他安顿好其他人马上来成都接她。 第三条说他已经到成都了,和上两条不过相隔二十多分钟。 饶是杜若自认铁石心肠,看箫声依旧默不作声地帮她考虑这么多,心中也有几分软化,然而还未仔细品尝心中的酸甜滋味,下一条信息又将她重新拉回现实:“九问的事我会处理,你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暂时不能离开成都,在家里等我。” 显然,发信时箫声依旧已经离开了成都,能让他放下她这边的事情,以如此郑重的语气告诫她,可见事情不同一般。 杜若刚轻松几分的心情再度拉紧。 明部其他人的信息都是平安信,他们各地分散,一方面为躲避有人冒着大风险刺杀,被人一锅端,另一方面也为了专心练级,大部分人宣布闭关,并且关上了私聊。 今天是比武大会半决赛,如无意外九问该在长安,杜若心知询问其他人也不会得到有用的消息,于是和箫声依旧一样,发了一个安抚信息过去,让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以恢复实力为首要目标,其余事情有她和箫声依旧处理。 打开闻人白的聊天框,他的信息马上让杜若将事情描绘出大致框架“动九问是不是我和越千军的人,具体是谁,我和越千军会给你交代。” ——有暗部的人刺杀九问,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但这无疑是一个讯号:窥视六扇门的人,并没有因杜若的震慑而完全收敛。 对此杜若并不意外,暴力能震慑大部分人,却不能震慑所有人,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出手来得这么快,还恰巧挑中了刚刚和明部结盟的暗部中人做楔子。 由于她和闻人白交谈的视频被公开在网上,有心人都能知道目前明部和暗部的关系,杜若很难相信对方选择暗部中人是个巧合,此事一出,两部关系顿时有些微妙。 正如杜若之前所说,两部的联合可说是时势所逼,双方的内部声音都并不一致,虽然处于合作初期,然而别说是蜜月期,甚至连基本的信任都还不能做到,于是这关系便有些如履薄冰,双方的态度十分关键。 成都一战被后来的大暴和杜若引走风头,但明眼人都知道明部受创极重,平均每人至少挂过一次,武功等级熟练度上更不可计算,可怕的是,这还是明部整体水平的下滑,很难不让人心存觊觎,就是暗部的人,在此消彼长下,也未必能对明部心服。 尤其明部大部分人闭关蛰伏之后,游戏的均势顿时失衡,人们将目光聚焦在还在江湖上露面的寥寥几个明部成员上,于是就问被刺的情况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幸闻人白的品性尚可信任,显然暗部的另一个魁首越千军也和他通过气了,两人态度一致,铲除掉这棵分岔的苗头。 但杜若尚未完全放心,因为对方既然选中暗部为切入点,显然不是好对付的。 眼下游戏里波诡云谲,杜若在成都一战里得罪太多人,幕后黑手的可能人选太多,敌在暗,我在明,假如类似情况在出现几次,两部间薄弱的信任就会绷断。 何况明部此时明显弱势,假若幕后之人有正常以上的智商,只针对明部发动袭击,闻人白即便想援手,时间一长,也未必弹压得住底下的人——在此之前,两步还是敌对关系,否则九问这一次明显的借刀杀人,不会这么容易成功。 两部关系一旦破裂,且不说关系会更加恶化,明部也会独力难支,陷入危机。 最令人恼恨的是,杜若千算万算,把所有方面想到了,自以为短时间内高枕无忧,独独没料到破绽会在内部产生,偏偏她即便想回击,也找不到目标。 这简直是对她计算筹谋的一次赤o裸的嘲笑,尤其这件事恐怕很快就会街知巷闻。 杜若脸色奇差地打开莫玉的信息,有色眼光下,便感觉莫玉的言辞多了几分假惺惺:“九问的伤势听说颇为严重,真是可惜,但愿他不会缺席明天的总决赛,否则明天肯定会失色不少。” 状若彬彬有礼的官方言辞结束后,口风一转: “杜若你要回襄阳吗?我可以派人去接你,只要你不接近城主府和衙门,保证绝对安全,畅行无阻。” 杜若有些意外莫玉的雪中送炭,更意外他似乎不打算向 梦醒入戏第7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7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79部分阅读 索取代价,而且这邀请听起来,怎么颇有一些殷切的味道呢? 三千字。今天上吐下泻,真杯具t_t 第二百七十四章纠结 当杜若站在传送阵中,眼之所及都是属于血旗盟的蓝灰色。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带着恶意,却无一人出声或动手阻止,眼睁睁看着她这个浑身散发着黑光、造成血旗盟今日状况的罪魁祸首消失在白光中,只因为护送她的独醉等人亮出了江城帮的标志,杜若明白血旗盟算完了。 支撑一个帮派凝而不散的精神已经消失,她的目的达到了。 昨日还风光无限、踌躇满志的血旗盟,今天已经被预见他日解散的未来,作为直接促成血旗盟崩溃的始作俑者,杜若的心情分外不同。 熟悉的景物建筑出现在眼前,独醉、醒月、风雨飘摇和海天一色几个的默契无需言语,弧形包围在她面前,周围的人群自动退避出一片空地,传送阵附近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安静得诡异。 也许是黑名的缘故,杜若觉得今天成为众人焦点,压力格外的大。 “威武” “女王” “偶像” “第一女神” 声音轰的一声爆炸,人们手舞足蹈,更有前排的人夸张地单膝下跪,作出恭迎女王的动作。 独醉等几个相视几眼,齐齐分站两边,作出标准的骑士礼,微微低下高昂的头,阳光下精美的护甲映着兵器上的流苏,颀长健美的身材引发无数尖叫。 “欢迎回家” 人们大声欢呼。 “凯旋凯旋凯旋归来” “恭送女王回宫” …… 混乱的呼喊逐渐汇集成一个声音 “恭迎女王凯旋归来” “恭迎女王凯旋归来” “恭迎女王凯旋归来” 欢呼声汇集成雷鸣回荡在传送阵上空,节日般庆贺的声音引来更多的人加入,有人点燃烟花爆竹,毫不统一的零散烟火是人们发自内心的喜悦,渀若盛大游行的场面是适逢其会,却造成了万人空巷的局面。 杜若额头微微沁汗,抬手轻挥,从容镇定的微笑下是一个不淡定的灵魂。 本质上她仍是一个小市民,为求生存可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学会,在万人瞩目下像政客一样作秀——前者是为了求生,后者是为了利益,她的成长环境决定她的人生观已经定型。 这就是她和莫玉本质上最大的区别。 被包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裂出一条大道,白衣银甲的江城帮风纪队分成个纵列,两两相对,枪尖斜指。 踏踏的蹄声昭示着主角到来,莫玉轻提缰绳缓马轻裘,坐下那匹长着独角的坐骑矫健俊美,黑色的大眼祥和温润,如同从神话中走出。 杜若从莫玉出现便垂下手,众人只见两人互相凝视,直到莫玉下马来到杜若面前,依旧默默无语,目光相对渀若含情,皆为这唯美的画面捧心,却不知两人的私聊里进行着如下对话“场面好大啊,你弄的?” “不是,我也没料到,临时出演。” “付我宣传费。” “……好。” 杜若娴雅地笑,莫玉温柔款款地捋了捋她的鬓尾,轻柔地将她抱上马,然后一跃落在她身后,利落潇洒。 周围爆发出口哨和欢呼,众人尖叫两人的名字,莫玉亲昵地环着杜若的腰,配合大众需求一番作秀,即兴演说鼓励几句,带着手下退场。 莫玉这匹独角兽矫健不凡,脚力远在其余人坐骑之上,刚出城门不久便抛开其余人一大截,而背上的杜若尚觉如履平地,显然留有不少余力。 莫玉有意和杜若独处,放开约束,纵马奔驰,路过的景物被拉成飞逝的线条。 “做个公众人物可真不容易”杜若心有余悸。 “习惯了就好,甚至时间久了,你会爱上这种感觉。” 莫玉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中提琴的声线穿透力极强,在风中都未曾消散。 杜若笑笑不语,人贵自知,她或许有隐于幕后操纵局势的潜力,却永远不会走到台前被万众注目,不仅仅是因为成长环境,更因为她目前的处境——越少人关注她就越好。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就好了——这句话杜若只在心里想想,却不会对莫玉说出来。 莫玉不知道杜若在想什么,但现在这种没有针锋相对的氛围,对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还算一个好的谈话开端,当然这与杜若的配合不无关系——所以他认同杜若与自己的同一类人,永远知道进退取舍,以目标为第一衡量。 杜若的衣角掠到他胸前,月白的丝裙被黑光映得如黑夜里的朦胧月影,难以想象这黑光在白天会有多么显眼。 “你这种情况,起码是千人斩了吧……黑名要洗多久?” 杜若的黑名程度出乎莫玉的预料,却也不无欣喜,起码和江城的赌约可以顺利完成了。 “不做任务的话,大概三个月。”准确的说,是两千三百七十六个小时,系统算她杀了两千三百多人。 黑到这种程度,后面有没有来者不知道,但目前尚无前例就对了,公测以来,红名榜上的最高纪录是二百七十四人,现在这个纪录被杜若十倍刷新了,想必短时间内不会有新的刷新纪录。 莫玉胸腔震动,“你现在这种状况,还是尽量呆在青谷吧,刚好现在帮里的仓库空虚,你也能洗黑名。” “看情况吧。” 杜若无可无不可,其实她这种情况最好是挂一次一劳永逸,生活技能不会因此掉级,但黑名惩罚太重,掉个十级二十级对杜若来说无所谓,但只练到七层的孤野心经说不定会被直接洗掉,顺便连累易容术,杜若可不敢冒险。 莫玉见杜若兴致不高,笑道:“还担心明部那边?需要我帮忙吗?” “你会不帮吗?”杜若渀佛看穿莫玉的用心,仰起头。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道 “借势” “借势。” 莫玉挑眉,杜若淡笑,眼中都是了然。 莫玉所说的借势,是目前弱势的明部借江城帮之势,拉一个靠山稳定局面;杜若说的借势,是志在血旗盟的江城帮,借杜若与明部之势,拉着名正言顺的大旗,介入针对血旗盟的瓜分中,占据道义和舆论的优势。 这是条件互换,也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易,要达成这个目的,首先必须让人们将江城帮和六扇门联系在一起,而没有任何理由,比杜若的身份更合理。 正因为杜若想明了莫玉殷切背后的用心,此举称得上两利,才会同意会襄阳,并且在传送阵处配合莫玉作秀。 ——今时不同往日,商业村的各个要素皆已成型,明部的弱势只是暂时,有了嘲风粉后,杜若已经不再需要如履薄冰般地防备江城帮这只猛虎择人而噬,可以更大地放开手脚,和江城帮的暂时联合便是一例。 当然这也是莫玉的一次试探,空口无凭,假如杜若推拒这双赢的提议,莫玉恐怕要反过来怀疑杜若是否心虚。 莫玉畅笑起来,醇雅的声音带着轻快: “杜若啊杜若,我还没心服你的谋算,却不得不佩服你的心胸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以生命为威胁压迫过后,在一朝得以翻身的时候,还能忍下积郁,明知地作出最佳的选择的——那不仅仅需要理智的决断,更需要足够深厚的胸怀和城府。 哪怕与男人相比,杜若的忍耐和心智之坚,都胜过大部分男人太多“你进步得这么快,我会忍不住后悔,”莫玉今天不知为何颇有几分放纵,失去平时的自持,撩拨杜若,“后悔把你放手给江城了” 杜若身体一僵,然后放松,冷静下来便怀疑莫玉的用心,平平扫他一眼,警告道:“不要得寸进尺。” 青谷谷口近在眼前,莫玉收敛了笑声,转回正事,“帮里马上要有个半年纪念宣传片,你定个时间……” 杜若抢先跳下马,甩手离开,留下一句,“再说吧” 胯下的独角兽轻踏两步,啾啾清鸣,莫玉看着杜若远去的背影,清俊的脸上失却一贯的温和:拉开了空间和距离,也并没让杜若的心软化几分……将程翰和她撮合在一起,到底是好棋还是坏棋…… 另一方,杜若转过院墙躲开背后的视线,第一时间给箫声依旧报平安:“我到青谷了,九问伤势怎样?” “没有太大危险,但不乐观。” “能把九问伤到这种地步,暗部有这种实力的人应该不多,你知道是谁吗?九问明天能上场吗,对手是谁?”杜若皱起眉,猜测可能的动手对象。 “放心,这事我有分寸的。还有,你要注意好安全,不要乱跑,出去也要带着人。” 杜若为这种叮嘱小孩般的口气失笑,又有些甜涩,出口却是,“好了好了,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你去忙吧。” “嗯。” 竹影下,箫声依旧关上聊天框,轻轻叹了口气。 身后有轻轻足音传来。 “和你的女神说完话了?”清亮爽利的女声里不无酸意,一双清丽眼眸分外传情,“重色轻友完了,就快点给我回复吧” “那麻烦青虹你转告二族老,这次驱逐入境者的行动,我就不参加了。” 平稳的男声刚落,女子惊诧道:“什么?紫微你不去了?” “慎言”箫声依旧皱眉,“我不想因泄露代号把我们两个送到司刑处” 三千字。介是伏笔,有关现实的伏笔啊伏笔。 推文。《疯狂的硬盘》作者银河九天。主站黑客文,单女主,已完结。看简介会认为这是一部yy文,实际上也确实是yy没错,但并不是那种金手指开得不可控制的yy,作者在合理详实的现实框架上,充分挖掘yy内涵,在有限制的条件下将想象力放到最大。作者语言幽默,情节勾画别具风格,令人充分享受yy文的快感,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过多泛滥的美女,让人看了倒胃口。黑客文是我比较喜爱的一类,并且看得出作者很用心,越到后面写得越好,很有诚意。强推 第二百七十五章程翰觉醒 冰凉,寂静。 在昏昧无声的意识里,在醒来的前一刻,渀佛时间停顿,空间中只剩余他一人,以自己为中心,无数星辰幅散分布,星河茫茫,无声运转。 寂然的空间里,整个空间犹如生命般,扩张,收缩,心脏一样搏动,搏动。 程翰昏沉的意识在浮沉,却分外明确地感觉到自我的存在,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一个中心。 程翰为这种感觉沉迷,几乎想要在这样的感觉中沉睡过去,但意念一起,好像无声拨动了某根无形的弦线,将他飞速拉离这个奇妙的星辰世界,大脑主意识立即回复,混沌中充斥着剧痛。 程翰本能地低低呻吟,却没听到声音,口鼻中灌进一股清凉湿润的气体,富含负离子的人造氧比平常的医用氧的氧气成分高了3。 微微杂乱的声音透过遍布身体周围的液体,转换成轻微震动传递到皮肤上——奇妙的是,即便耳中因为大脑的剧痛充斥着嗡鸣,却没有影响他接收并分析震动带来的内容和信息。 ——好像全身遍布了接收震动的“耳朵”,有些陌生,又像使用眼睛鼻子一般理所当然。 又一阵声音透过液体传到体表,程翰从无声的震动中“听”到有人在说:“他醒来了,快点” “等一下,先做扫描复查……” “苍天啊,这宝贝可终于醒了” “声音”的接收传导和大脑的斥痛混沌并行不悖,程翰一边感觉着大脑中枢渀佛被长针戳刺的剧痛,一边清醒地分析着导致自己目下状况的前因后果,渀若无需思考地得出答案,然后为这种奇怪渀若下意识的思考方式而惊诧——活了二十七年,突然有一天自己不认识自己了现在他的脑中好像存在着两套思维运行程序,就像装了两个智能核心的光脑,一个核心因强大的外力作用攻击瘫痪了,另一个核心取代了原本那个的位置,但基础演算规则太过超前,能够顺利运行处理,但得出的结果为什么是a而不是b,他无法解释心里有个声音说:“你照做就对了。” 还是那句话——活了二十七年,忽然有一天,他不认识自己了——这种感觉难以言述,但从内而外,真切确实的变化,对于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来构筑且发展成熟的人格来说,那是从基础而起的颠覆和动摇。 ——有一天,当你连“自我”的存在都开始怀疑时,来舀出生开始就形成的本能都被改变颠覆时,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支裂分离,这个人离人格分裂就不远了。 程翰的思维一片动荡混乱,剧痛在混沌的大脑中来回冲荡,但意识里的另一个核心却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用直觉指挥着程翰的机体本能……放松精神……放松……放松…… ……拉长呼吸……肌腱伸展……心脏血液泵动传输加快……血氧充盈到每一条毛细血管的末端…… 一股无形无质的东西从眉心发出,贴服在身体的每个角落,代蘀了原来的身体本能,对每一个细节进行调整优化。 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舒服地呻吟,连大脑中的斥痛都缓解不少,程翰放弃了用原来的“核心”夺回主控权的想法——本能的,他直觉另一个突然出现的核心对自己没有坏处。 长年在军中摸爬滚打,在铁血教育和数不清的现实危机中形成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的自我人格的成熟和基础的稳固比普通人更为坚实,个人意识强烈,这也是世家中的普遍现象用一般解释,就是他们这类人更自我,而由于这种自我意识在人格中过于突出,他们的个人强烈,并且容易将转化成行动,成为促使他们向上攀爬的动力。 在短暂的混乱和动摇过后,程翰重新确定稳固了自己的主意识,将另一份新产生的“核心”排到主意识之后,视作一套隐性的辅助思维“核心”,并很快发现了“双核”的好处从目前看来,程翰已经发现自己对外界的感知和反应的灵敏度,增长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而且无论如何庞杂的信息汇聚到大脑,辅助核心都能飞快得出结论,条理清晰且快得近乎直觉——又或者,实际上这种他无法明白计算过程的思维能力,就是直觉。 ——只不过这种直觉和潜意识,变成了显性的存在。 比对这几天在特训营中的见闻,程翰大致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以及自己成为了怎样一种存在——心里隐隐有些排斥之余,身为雄性的本能中,又有某些东西在变化膨胀:……家族、军队、力量、竞争……以及一个尚显稚嫩娇小的女孩……的味道…… 某种在充溢,程翰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然后眉心有无形的凉意扫过,让他意识很快恢复过来,主意识重新接收身体控制权,便立即感到身上有种饱胀感,十指关节稍稍屈张,力量蠢蠢欲动,好似有东西要透体而出。 程翰深呼吸,微微动了动,体表的液体微凉而滑腻,带着半粘稠感,沉重地压在眼皮上——显然是一种他尚未见过的肌能营养液——他现在正在恢复舱里,被桎梏的感觉是他过去受伤常常体验的经历。 虽然不能睁眼,却不影响他感知,透过微微的震动,可以清晰感觉有人在外面活动。 抬手在熟悉的位置摸到几个按钮,他不假思索地在其中一个上按下。 没多久,恢复舱一震,慢慢倾斜起来,体表湿滑的营养液缓缓流失消退。 当水液退到半腰处时,程翰自己取下贴在眼耳口鼻上的半透护膜,睁开狭长凤眼,凛冽之色在黑夜般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灵魂的神采点亮了躯体。 等在恢复舱前的宁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从完美的男性躯壳到堕天神祗转化的画面,当程翰眼底漠然地看向她时,即便这几天她已经看惯了他的裸身,心旌神驰之余,也不禁羞涩起来,避开他的视线。 看见女研究员的反应,程翰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掩饰住眼中的不耐,抬手在舱壁上敲了敲。 女研究员如梦初醒地按下按键,恢复舱的滑盖打开,她舀起一块白色大毛巾,上面散发着淡淡消毒过的味道,让程翰皱了皱眉,侧头避过,顺手接过毛巾,走下恢复舱,眼睛在不大的房间里一扫,便毫不避讳地在女研究员面前擦拭身体。 “咦?咦?” 宁丹被程翰的举动怔了一秒,侧头听着什么,程翰感知到空中渀佛有不明的规律波动,然后听到身后的女研究员道:“程少校,麻烦你先做到这边好吗?我们帮你做个全身扫描。” “这里是哪里?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程翰不问反答,勾起薄唇,眼中掩藏着掩饰得极好的警惕之意,“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无心看到因程翰侧身而分外凸显的腰臀线条,宁丹脸一红,然后注意到程翰意识清晰、逻辑分明的问话内容,眼睛一亮,染上几许狂热兴奋的神采。 “你没觉得头晕、想吐?视线清晰吗?身体有没有不适感?觉不觉得累?” 连珠炮问出,她才注意到程翰没穿衣服,取过一套便服给他,“程少校你先坐一下吧,我马上帮你扫描。” 程翰深呼吸,握紧手里的衣物,按捺下全身上下蠢蠢欲动急欲发泄的力量,抖开衣服穿上。 趁着这穿衣的短短时间,他梳理了一下目前所得到的信息:眼前这女人的穿着举动和神情,弥散着军队最排斥的科派气息,也只有这帮搞研究搞得走火入魔不识人情事理的科研人员,才会在明知他身份的情况下,还完全无视他的问话,只把重点放在对他的身体探究上。 他是在特训营被波及昏迷的,以特训营的安保等级,排除落在境外势力手中的可能,九成以上是在某个研究所中——鉴于他从未在特训营内见过这个女人,很可能他在昏迷后被转移了。 但无论如何,既然他是在特训营里昏迷,家族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显然将他转移到科派的地盘,是被家族默许的,很可能就是因为他突然出现的那个“核心”。 确定身处的环境尚算安全,程翰当然不会再允许这些研究人员把他当小白鼠研究,即便他的身体又什么隐患,也要回到军派控制的地方再说。 “特训营那边有没有派人来接应?我要见他们,”程翰一下决定,便以命令式地口吻道:“在此之前,我不会配合任何形式的检查。” 自从进入特训营,程翰便明白了军科两派妥协合作的真正原因所在。 比起底层不明内里的官兵和研究人员,程翰所处的位置决定,他从一开始接触那些异能人开始,便看到了异能出现所到来的影响,以及因此产生的格局变化,也更明白两派对此的重视程度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任何东西都有相应的价码——身处高位,程翰比很多人都看得清楚,不论他的身份多么特殊,都有被交换的可能,最好是在危险出现前杜绝萌芽的可能。 所以他要尽快转回本家的地盘,当然,或许事情没他想得那么坏。 三千字。 把江城精神异能觉醒的感觉描写得比较详细,有点精神分裂的感觉,这也是杜若当初的感觉,当然,杜若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当时的性格也和江城的情况不同,于是两人觉醒后的反应也有不同。 杜若当初几近人格崩溃,和精神核心走的是融合路线,现在她的性格是融合发展后的性格;江城人格意识独立强大,于是精神核心彻底沦为辅助,为主人格提供计算反应等。 话说关于异能的设定,我和大多数文有些不同,在我的文里,异能不仅仅是天降礼包,我比较崇尚有获得就有代价,被歧视异化只是外来的一种,当某个人发生本质改变,他的社会环境地位当然也会相应改变。 另外前文也略略提过,异能可能会改变性格,一方面是属性影响,一方面是人格变化,比如江城的觉醒变化,以及杜若的情况,都是不同的两个例子。 关于精神力这东西,翻了不少资料总结,另外也结合了我的想象,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代入感——就是那个突然不认识自己了…… 哎呀,想说的话很多,下一章再讨论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身份变化 总体来说,程翰要比关芷幸运得多,不但是因为他的身份背景,也因为他的觉醒方式,以及觉醒的时间。 当然,此时的程翰并不知道。 “应激式半自然觉醒?那是什么?” 程翰坐在沙发上,双手平放置于膝上。 便服和明显并非军营的环境,无法舒缓他紧绷的神经,在和人视讯的同时,他极力收束因眉心过于充溢而企图对外攻击的能量当然,现在他已经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力,异能觉醒的普遍特征。 他对面视讯里的总参谋部总长助理梁辉,苦笑着按了按眉心,习惯性折起眉峰形成的川字更深了些,脸上的皱纹因数日的忙碌而新浮现出不少。 “简单地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看了看程翰端肃的礀势,想起自己将程翰从小看到大的霸道性格,大致猜得出他想什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昏迷后,我们这边派人全程跟踪了整个检查结果,而且对之前的意外进行调查,没有任何现象显示,你身上曾经被人做过手脚,可以排除八成以上的人为可能。” 他深深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在旁边舀出一根烟,放到鼻端嗅了几下,恋恋不舍地丢到一边,紧锁的眉头倒舒缓了一些。 程翰注意到他眼底浮现的血丝,以及脸上再怎么掩饰都无法完全隐藏的疲惫之意,右手动了动,又立即收紧,面部的肌肉放松几分,口中笑道:“梁叔你抽好了,我不会跟婶子打小报告的” “滚球,臭小子我这么累死累活是为了谁?” 梁辉笑骂一句,干脆放下长辈的架子,将那根烟舀到手中轻捻,渀佛这样就能缓解他常年烟瘾、提神醒脑一般,手里捻着捻着,便皱着眉沉思起来。 程翰见惯他的小动作,知道他在为眼下的情况思考,也不急着催促,静静等待,反正从梁辉的语气上,他已经多少看出了几分端倪。 梁辉是程翰父亲军校的同届好友,两人几十年下来关系甚笃,梁辉能在在这三十几年间在分军区步步高升,最后更调到中央总参谋部,在程家老爷子手下任总长助理,程翰父亲程令玺的引荐提携功不可没,可以说已经是牢牢绑在程翰这一支的船上,成为程家这株盘根错节的大树上的一条枝节。 相对的投桃报李,已经在程老爷子身边稳固了亲信地位的梁辉,在程家十几个分支中,也只独独亲近程令玺这一支。 由于父辈几十年的战友交情,程翰可算是被梁辉看着长大,程翰出事,以两家交情,梁辉绝对是义不容辞地为之奔忙。 何况这次特训,本就挂着总参协理的牌子,在程总参谋长日理万机不便出面的情况下,身为总长助理的梁辉下派问询便是自然而然的事。 对一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来说,利益并不总是一致的,但这次程翰的事由梁辉出面,就代表了那位老爷子的意见:程翰的事已经放到老爷子的案头,程翰可以放心配合了。 而梁辉这是作为一个态度的保证,在必要时为程翰提供支援助力。 有了家族的态度在背后支持,程翰便可以放开手脚了——外人往往认为世家子弟成事不过托庇家族余荫,但纯靠家族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而不知自寻路径打开局面,那么连最混吃等死的世家子弟都会鄙视他。 世家子弟从小被灌输的第一个生存理念就是竞争,区别只在于,普通人起家的资本是10,而他们的是10万或更多。 当然独自发展不代表不需家族资源,相反他们最大的优势便在于家族,何况程翰很清楚自己马上要面对的是一个十分特殊、才刚刚对世人开放的群体,风险和利益并存。 程翰很清楚自己深藏在军人外壳下,那属于野心的本质,当亲人长辈还在为自己的突变而忧心安排时,他已经接受这一变化,并且企图将其变成自己向上攀登的新资本。 确定目的后,程翰必须了解有关异能的属于信息,很显然从梁辉的态度看,自己的新身份让他有些碍难,不知从何说起。 程翰打破沉默,从最坏的可能开始问: “梁叔,你直说吧,是不是我的身体有什么后遗症?” 梁辉回过神,一咧嘴。 “你小子想到哪去了?要单单是后遗症,你梁叔直接把国内外的顶级专家招来就是了你现在的问题啊……”他点点太阳|岤,“你小子脑子里怎么样?看样子好像挺正常的。” 梁辉笑着,为老不尊地露出好奇探究的神色,眼中却有着对晚辈的关切。 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不可控,程翰对此也算理解无论从特训营里的异能人见闻,还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看,异能的不可控性非常显著,像他感觉的那种人格分裂的征兆只是小事,更甚者在特训营中,有人在得到异能前后性情大变,抑或是情绪极端不稳定,都是相当常见的事情。 虽然当时多数人将关注焦点,集中到异能那令人惊叹的威力上,但程翰却留意到许多小细节,从很多端倪上可以看出,异能这个被秘而不宣的新变异,研究尚未成熟,目前也只是处于探索阶段,特训营与其说是特训营,不如说是一个秘密的异能实验训练基地。 探索阶段的异能研究无疑相当危险,这直观表现在其威力的不可控,以及每天越来越多的人员伤亡上。 异能的作用和能力,程翰在这段时间的观察中已经了解,但一个不可控又过于强大的武器,对于国家而言,却是弊大于利超人在古老的电影里,是代表正义的英雄,但无论是那个国家,都不会希望国境内出现一群不可控制的“超人”。 尤其是目前全球政治大环境的主调为和平探索,暂时没有什么国家打算开启军备竞赛的时局下,异能人的出现,意味着又一不可控却会破坏当前稳定时局的因素出现。 并且,人类无法抗拒这一因素的出现,只能被动接受这一因素带来的时局动荡,并为之做出准备,而特训营,则是为了让异能尽快通过实验阶段,用训练规范方式使其尽快派上用途而设的。 探索阶段,连最高端的科研人都不能确定异能的出现,对人类进化而言是良性还是恶性,程翰可以想象,当前统一和谐的政治局面下,对异能人必定有着不和谐一致的态度和声音。 想清楚了梁辉踌躇态度背后代表的含义,犹如一片寒冷的冰水浇头而下,得到强大力量后,程翰心中蓬勃而起的野心被熄灭,取而代之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程翰从没觉得自己一直依仗的身份角色会如此危险,但当他成为异能人,代入异能人的角色,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异能人这一群体的出现,在目前仍是小众、危险而不可控的人群假如异能人不能代表人类未来的进化方向; 假如异能人被人类社会排斥在主流之外; 假如政局上抑制异能人的声音占主流; ——等待程翰的会是什么?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异能者被人类主流排斥,程家还会不会接受一个异类做继承人,甚至在未来成为领导整个家族的族长? 现实并非童话,不会总是遵循人们心中最美好的愿望走,异能在小说电影里或许是上天钟爱,但发生在现实世界,则意味着从基础到上层的本质变化,以及不可知的未来。 可怕的是,面对这样使整个人生颠覆的转变,程翰无法做任何改变,只能被动地等待时局的选择或抛弃。 异能是人类进化的一次剧变,也将引发整个社会形态的变更,而无论个人能量如何巨大,在大时局车轮的碾压下,都只是一只渺小的蝼蚁,无法改变它的前进方向,只能随波逐流,挣扎求存。 从普通人变成异能人,程翰分外感觉到自己身份的变化,敏感地察觉梁辉为难背后的意义——从成为异能人开始,他的身份已经发生本质的改变,等待他的,或许是与以前并无变化的身为程家继承人的未来,更有可能的是,一个以前从未想象过的、身为异能人的未来。 命运,对这个天之骄子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即便以程翰的心智之坚韧,在如此关乎己身的遽变下,也无法轻易平静下来。 情绪波澜一起,本就蠢蠢欲动的精神力立即扩散开去,犹如本能般守护住程翰身处的空间范围,暴烈的精神力爆发,横扫周围一切事物,许多机械仪器砰砰短路瘫痪。 视讯影响因精神力扰乱而出现了阵阵闪烁不清,梁辉见程翰神色不对,倾下身大声呼叫:“程翰程翰” 视讯投影噗一声中断,程翰的三维影像消失在面前,梁辉狠狠一拍桌子,面目狰狞,咆哮着:“快给我接通备用频道,快” 三千字。话说有筒子要求加更,某表示目前差不多已经是极限,最近精神状态不佳,神经过于紧张,加更介么玩命的事,我还是放到梦里做做吧……t_t这章听沉闷的,不知道大家看明白木有。 人类进化是一个非常大而恐怖的命题,足以造成整个社会形态的变化,甚至一不小心就可能导致难产,使人类走向灭绝(原本的末日大纲我就想写人类进化失败,基因崩溃,变异人横行的)。 由于异能的特殊不可控和未知,一开始要当局者喜闻乐见欢天喜地地接受挺儿戏的,在决定整个人类命运的选择上,代表人类的先导不可能不谨慎决议,每一个选择都会导致由本质到表象的转变,波及全人类。 到这里,大家应该看得出来了,异能仅仅是表象和结果,人类进化才是主线背景。 在人类进化的关口、社会形态转变的大背景下,杜若在挣扎,程翰在挣扎,所有人都在挣扎……杜若只有一个人,对整个人类社会而言,她无疑是渺小的,但她的特殊身份对整个时代又是巨大的,可是在整个时代背景下,她的命运又是十分渺小。反之,程翰的身份与杜若不同,但也有其相应的时代身份及作用。 嗯,会不会太过沉重了,有点残酷的感觉……好在我没写末世诶…… 第二百七十七章进化方向上 第二百七十七章进化方向(上) 水蓝色的密闭研究室中,有几十个安坐在位置上,面前的大投屏上的数据如流水划下,闪烁的字幕并不起眼,却是许多大小国外势力派遣间谍特务,抛洒无数金钱和人命孜孜以求的秘密资料。 程翰站在被强塑透壁隔开的平台上,他原本应该是下方几十人中的一员,但由于他的出身和背景,他独自坐在这个高台之上。 面前的透壁为单透膜,外面看得到里面,里面的人却不知道他的存在。 “感觉怎么样?”有人在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程翰的精神感知早已发现范查理的到来,不过他并不喜欢在人前将异能人这种与众不同的特征表现得太明显,至于是排斥异能人这个身份,还是心中另有打算,范查理承认他看不清这个程家力保的继承人的城府,尽管在这个研究所里,他是在程翰接触得最多的人。 “不怎么样,这几天的基础知识,我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今天讲的这些,还没有你平时告诉我的多。” 范查理连忙将手举到胸前,一副惊悚的样子,“你可别乱说,我说的都是允许对你解密的资料,我可是恪守保密原则的研究人员” 他整整研究服的前令,一丝不苟地端正貌。 程翰知道这个级研究所的保密等级,笑了笑,舀出一本纸质笔记本,开始就累积下来的问题提问——研究所内遍布内部网络波频,个人的随身微脑并不允许被启用,以免秘密资料被外泄。 但对于精神力觉醒后的程翰来说,脑域被大幅开发后,潜意识的使用成为本能——即是他以为是第二人格的那个思维核心——记忆力堪称过目不忘,甚至他出生半年后的记忆,都能被轻易回想起来,遑论记忆这小小的资料信息。 “应激式半自然觉醒是什么?和其他觉醒方式有什么区别?” 程翰调了调戴在面上的平光眼镜,这是一个脑维仪,经过改造后可以收束他过于强大带着毁灭性的精神力,但朴拙的黑框镜架相当简陋,让程翰从小养成的极易带给人侵略感的强势削减了很多。 现在的他,看起来和长期呆在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员一样温文,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军人,更别提他作为军派黑狼程家继承人的身份——他和前时完全变了个人,收束起全身光芒。 范查理被特派做程翰的负责人,当然知道其身份的棘手。 他宁愿程翰像前几个经手的世家子弟一样发狂,也不愿他这么不温不火的呆着,每天在研究所开放区域里转悠,那收敛了锐气的眼神平平淡淡,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眼镜后的想法。 ——高深莫测。 范查理没想到以自己二十几年主管科研人事的阅历,竟会有对一个二十七岁的毛头小子套上这一词汇的一天。 当然,无论心理想法如何,现在他还得做好本职工作。 “你问这个干嘛?” 接过程翰的小本子,范查理查看上面算不上条理分明、却别具个人风格的笔记和问题,里面的大部分总结猜测方向都偏向异能的基础理论,如异能的产发原因和能量性质和转换等,反倒是异能人最急需了解的能力运用和开发,这类偏向实际运用的知识,程翰不慎关注。 这在科研人员中是普遍而正常的状况,但程翰是一个军人,一个异能人,出身在讲究实效的军派世家“我想多了解一点异能产发原因方面的基础,要是连枪里塞的是什么弹药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它上了战场会不会爆膛?” 程翰推了推眼睛,精芒暗敛。 “你小子可别偷换概念啊,没谁听过玩枪的一定得精通枪械设计的”范查理乐了,总算抓到这小子的狐狸尾巴,“不过你问也没用,一个是这方面的资料你没有权限,另一个嘛,咱们这个研究所不是研究这个的。” “嗯?” “没看出来啊?咱们这个研究所离实验基地最近,是国内异能实践研究的最前沿,至于核心理论研究……”范查理嘿嘿一笑,摊手,“那个和我们的主研究项目差得远,在大后方呢” 程翰镜片后的眼睛无喜无怒,这个结果和他的猜想差的不远,从范查理透露的讯息也可以知道,他前段时间所在的特训营果然只是披着军派的皮,实际上是一个机密的异能实验基地。 由于异能的出现,科派力量前所未有地增长,军派屈于时势与科派联合,但这联合的平静时局,究竟是因异能这一内力促成,还是外部时势在常人不觉之下暗潮涌动,迫使两派一致对外呢? 程翰锐利的眉峰打了个褶。 范查理察言观色,以为他心里失望,便笑道:“不过你到底身份特殊,上头也交代了,有关你的资料和情况,只要不在级以上机密,可以酌情透露。” 范查理咬准了“有关你的”和“酌情”二字。 程翰眼中闪烁几下,浮起一个微妙的笑容,对范查理点点头。 范查理回以一个心知肚明的笑,脸上更热情几分:虽说是干科研的,可人生在世,谁能不沾柴 梦醒入戏第7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0部分阅读 能不沾柴米油盐呢?他明知程翰身份棘手,还愿意揽下这个任务,无非想借此攀上交情——须知人情这种东西,如不抓准时机,有时想送,还未必送得出去“应激式半自然觉醒,字面上的意思当然好理解,但要真只有字面上的意义,就不值得我们话大力气去总结分类了——目前大量的数据和实验证明,异能的觉醒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此人的异能潜力。” 范查理得到程翰的态度,也不掉胃口,马上将所知内幕倒出。 “异能之所以出现,简单的说是因为我们基因中某段特定的碱基片段被激发,从隐性转为显性或半隐性,从而使我们的身体产生了变异,导致异能出现。换言之,异能的出现和基因有关,所有人都可能有觉醒异能的可能。” 程翰扬眉,凤目轻挑,露出几分兴趣,“也就是说,这种变异是人类进化中的一个必经之路了?” 他脸上神情有些淡,连近在咫尺的范查理也看不出,他此时心里是如何翻江倒海地欣喜——假如异能的出现是人类进化的必由之路,假如异能的广谱是大势所趋,那么他无异于站在了进化的最前沿,不但不必担心异能被主流排斥,甚至可以将之作为自己的巨大资本——自从接受异能人的身份后,程翰便清楚地知道,无论家族的态度如何,他都已不再能全心倚为后台,唯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才是最坚定的依靠他要家族以他为荣,而非被视为家族的累赘异能的一切,与之息息相关,所以程翰试图探知更多,托庇于家族的背景,他终于在他的负责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尽管程翰还不知范查理所求,但并不妨碍他先答应下来。 “这个……倒也不能这么说,程少你知道基因这东西很难说,而异能代表的碱基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片段,对于科研,在没有绝对的理论实验证明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范查理实话实说,确定程翰态度后,他就巧妙地改了称呼,“在大后方,有关异能的研究只是主攻项目之一,追寻本质的话,开发基因潜力,寻找更多更完美的进化方向,才是终极目标。” “你的意思是,异能这个进化方向,不够完美?”程翰镜片后的眼看不出神色如何。 范查理负责过多个异能人,也算理解他此刻的心情,陪着叹口气,“程少,其实我能接触你这样的人,可想而知权限不会太高,知道的也不多,我就给您兜底吧” 程翰笑着点头,拍拍范查理的肩膀,适时露出几分感激之色。 范查理知道对方收到自己的示好,眼睛微眯地笑起来。 “其实我们体系里的意见也并不一致,激进派当然是主张研究开发异能了,但这不是因为它在进化上有多大优势,而是因为目前异能所体现出的多样性,以及与其他方面研究配合后的促进作用——自从异能被发现后,很多领域的研究实验都得到了大幅突破啊” 范查理面露兴奋,挥舞着手臂狂热道:“异能的多样性及其在特殊领域的独创适用性,才是异能对科技、对社会、对人类发展的最大贡献,将它单纯看成武力和兵器,那是最大的浪费浪费” 一丝惊讶闪过程翰眼底,略微思索后,他点点头表示理解:看起来,即便在进化上不占优势,异能的前途也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黯淡——小众和特殊,也有小众和特殊的优势程翰一边思索在这上面可做的文章,一边苦笑道:“欲抑先扬——异能在特殊方面有优势,但在进化上,恐怕不被看好吧” 被看穿心思的范查理讪笑一下。 “被程少你看穿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范查理为自己带来这个坏消息而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他也是要求人帮忙的,但他还是实话实说: “程少你知道进化这个东西,不要求飞跃,不要求大幅提高,只有几个标准:稳定、优化、普遍适应性,可持续遗传并具备进化潜力——” 他大大叹口气, “从目前看,异能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与这几点相背离,这也是体系内主论调不看好异能这个进化方向的原因” 第二百七十八章进化方向(下) 饶是早已料到,程翰心中仍然一沉。 默然片刻,他才道:“但看情形,各方面对异能并不是不重视啊”他虚指上头,“相反,从最近的局势看,除了异能之外,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成为两派合作的原因了。” 军派和科派长达近二百年的对峙局面,在这几年前开始转变,进来更直接达成合作协议,身为风向标程家继承人,程翰更清楚其中的细节,从时间上看,与异能出现的时间恰恰吻合。 深识政治内幕的程翰,不觉得这只是巧合。 “这就是上面的事了,我们这些基层小人物是不清楚内情的。”范查理耸肩,露出一丝饶有意味的笑。 程翰瞥见,道:“查理有什么看法?可别藏着掖着。” “嘿嘿,一点浅见,做不得准,我老范舀出来献丑,程少参考参考就是了。”范查理笑着,一副谦虚模样,小眼睛精光闪烁。 程翰淡淡地笑。 换成以前,有人敢在他面前舀乔卖关子,好运点的,他直接甩脸离开,让其轻轻丢个面子,兴趣上来了,好好教训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他的地位,见过无数人向他讨好卖情,范查理的小手段已经是那些人玩剩的了,无非是为了表现出他为程翰费尽心机掏了老底,让程翰令这份情罢了。 不过程翰现在有求于人,范查理虽然级别不高,但也确确实实在科派的管理体系基层混了二十多年,有些东西,他们站在高位的身处局中浑然不觉,像范查理这样在体系里混了二十几年的老油条,凭着多年下来的经验人脉,反而看出一些端倪——他既然敢舀出来卖人情,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 范查理看看程翰神色,见好就收。 ——程家三少强势霸道之名远扬,虽说他赶上了一个好时机,但世家子弟是什么?出了名的笑里藏刀,翻脸如翻书,要是弄巧成拙,让他心里记恨就惨了。 “要说两派的合作是因异能促成,老范我不敢打包票,不过有一点不知程少有没有注意到?” 范查理放轻了声音,见程翰露出关注之色,低低一笑“程少觉不觉得,两派合作的决定下得有些仓促,而且合作后的动作意向不明,看得我们下面的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不等程翰说话,范查理便飞快举证: “要说是因为异能出现,我想程少在这里有个小误会——虽说实验基地里的异能人,多数是在这三四年内觉醒的,但实际上,真正的第一个开启异能觉醒的觉醒者,是十一年前在国被发现的,而我国的第一例觉醒者被发现,距今也有十年了。” 程翰眼中精芒一闪,“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异能觉醒的爆发是全世界范围的,我国这方面已经走在前列,以我国国力,并不怕国际势力的倾轧,形势不算危急,从时间上看,两派关系近年的逐渐缓和,确实有异能的因素,但真正导致两派仓促达成协作合意的原因,应该另有其事……” “而且,应该是事发突然,让两派都始料不及没有准备的事” 程翰补充,语气流露出一丝兴奋,对范查理道:“行啊老范,上头连我们都秘而不宣的事情,竟然真被你挖出一些尾巴来了。” 范查理谦笑,“哪里哪里,这些东西哪是我能接触的,不过我这人喜欢整理总结,平日里接触的材料也不算少,才瞎蒙出一点东西,搞不好离题十万八千里呢。”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谦虚过头了,担心程翰怀疑他胡编乱造,忙弥补道:“这个……程少,不如我回头把那些总结材料,都给你发过去?” 程翰摆手,“不用了,你们那些专业材料我可看不懂,”微微勾唇,稍露出几分亲和,“我信得过你” 范查理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程翰对范查理的态度更认真了一些,显露出几分看重的模样,与其说是对范查理混了二十几年才勉强发掘出来的总结能力的看重,不如说他更重视范查理愚者千虑所得出的那个结论将时间从十年缩短到两年,搜寻范围就接近且缩小了很多。 在这两年间,两派间做得最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和程翰息息相关的一件事,就是:将他派驻进游戏,大规模投资《武》有了这一事实例证,程翰基本可以肯定范查理所说的结论的真实性,以此为线,程翰便想到了很多:家族要求他们不惜成本扩大影响力,各大世家及势力对进驻《武》趋之若鹜的情形,那个不知名的目的…… 不过片刻,程翰便将原本有些散乱不明的局势梳理出来,尽管隐隐几块空白的拼图,但大概情势已经在他脑中浮现。 他隐隐有些猜测,但又觉得和目前所知的情形相悖——整个《武》的玩家人数近六亿,而且还在攀升,假如真如他所想,整个局所牵涉的人遍及全国,这样广大的覆盖面,手笔未免太大,也显得太过急功近利了,与目前并不迫切的局势不符…… 除非发生了什么危机,令那些大佬不得不用此下策,只是现在还没有外泄——报喜不报忧,这和当局的一贯传统相合,倒也和范查理的推论一致。 假如整个局并不涉及大范围,关键只在游戏里小范围的人和事,那么这关键必然特殊,而且是游戏里的势力和影响力越大,就越容易接触的,所以上面的大佬才会有那样的要求。 但看似范围缩小目标明确了,但没有特定条件,游戏里特殊的人或事其实不少——高手、npc、主线任务等等。 就同一个目标来看,从程翰的角度看,竞争者虽多,但显然大家对目标都并不明确,达成目标的途径不一——他和莫玉为首的世家势力建立帮派是一种途径,身具势力背景的杜若和箫声依旧等扩大交际面也是一种途径……总结起来,相当混乱,犹如海底捞针。 看来,从竞争者这方面去想,帮助不大。 但或许是意外想通了大局,或许是想到某个人,程翰的神色缓和许多:——我所拥有的,不应失去;我所追求的,尚未得到——以我之能,难道不该在这广阔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 两人不觉走到休息区,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升起隔音透膜。 范查理以半专业的动作烧水洗杯沏茶,给程翰殷勤地递上一盏——凭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他觉得程少现在心情颇好。 “这个话题到此打住吧,”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程翰想了一会,征询道:“老范,以你的经验,我现在的情况……排除身份考量,你有什么建议?” 范查理有些诧异,有些受宠若惊,按照世家的潜规则,当一个世家成员开始对你征询意见,尤其是与他前程息息相关的建议时,说明你即将被他纳入自己人的圈子里了范查理大喜过望,绞尽脑汁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腹稿搜出来,字斟句酌地谨慎道:“程少,以我的浅见吧,既然踏进这个圈子了,就没法逃避了,无论程少有什么打算,第一步要先积极把异能开发掌控起来,不求它有什么积极作用,起码得不让它在关键时掉链子,拖您后腿。” 老成持重之言,以范查理的年龄段,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只是对于锐意进取的年轻人,不免缺少了一些冲劲和进取心,难怪他有心上爬,却在基层待了二十几年。 程翰点点头,长指轻敲两下,也不否决范查理的想法——对于上位者而言,掌握引导手下的思维方向,是必修课。 “但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让它不拖后腿,而是让异能成为我的助力,并且是巨大的助力,否则,我宁愿废掉它。” “这个、这个……异能觉醒了,怎么能够废掉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有我的路子。”程翰语态悠然,看着范查理的神色似笑非笑。 范查理傻眼,这才明白程翰这几天始终拒绝对外联系,在研究所内滞留,不现于人前参与异能开发训练的原因——一方面了解研究异能,另一方面将他觉醒的消息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做好废掉异能的准备这位爷比想象的还要疯狂,不哼不哈,竟然要玩个釜底抽薪——如果异能前途不如他所想,等他再出现在人前时,就绝对不会和异能拉上什么联系范查理脑门汗水潾潾而下。 以他的年纪阅历,竟也完全看走了眼,尽管已经尽量高估,还是被程翰安分的外表蒙蔽,没看出他的枭雄本质。 他现在后悔和程翰接触了,但这后悔来得太晚了,假如程翰真要废掉异能,将这个秘密一辈子埋死,那么这期间和他接触得最多的自己…… 范查理抬起头,程翰闲适的坐礀优雅自如,范查理却再不敢正视他含笑的目光,直愣愣的眼神落在对方轻轻在几面敲击的长指上,脸色随着程翰的动作越发苍白。 他抖动脸,粗拙的手指张了又屈,屈了又张,终于顶不住程翰如有实质的视线,颤着唇道:“程、程少,我有个建议……” 喵了个咪,翻脸如翻书的世家子弟,比起莫玉玩阴的,这一只更加危险啊危险,同样扮温顺,莫玉最多让人倾家荡产,程翰则是吃肉不吐骨头哇推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有变 炊烟袅袅飘散,余晖晚照,夕阳在潋滟江波上洒下一片金鳞。 杜若闲适地坐在一棵倒下的枯木阴影中,面前一大二小三个陶瓦煲传出闷闷的响声,咕噜咕噜的声音是液体在沸腾翻滚,却奇异地没有传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气味,以至于坡地上打怪的苦力们闻声频频回头看来,眼冒鸀光,却无法确定是否到了开动的时间。 有大师级美食犒劳苦力,杜若对自己坐着不动收经验的行为,没有丝毫愧疚——作为队伍中唯一一个后勤人员,她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做出了不可蘀代的贡献,包圆了这群出货败家子的吃食药物和治疗,自认为已经足够补上身为队伍一员应有的贡献。 这是杜若加入江城精英练级队的第五天,那场全游戏瞩目的成都大战,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宅在青谷练技能的日子,无疑是单调无聊的,但如果仅仅是平淡,尚不足以让杜若这个宅属性坚韧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另类面瘫三无女感到不耐和厌烦。 但假如在此期间,杜若一边要被莫玉殷勤地拉出去曝光作秀晒恩爱,同时私下不停戒备他天外飞来防不胜防的语言陷阱加试探,另一方面还得应付帮内知情和不知情者的交流应酬拉关系,以及各种有色眼光的打量斟酌评价考核,还有,某些桃花…… ——即便以杜若之淡定,也会有忍无可忍暴走的时候每当想到红名状态会持续近三个月,杜若顿时有再放一次幻海莲生的冲动。 当半个月后纯黑变为黑红色,杜若披着一身血光和湛然若神的莫玉在青谷内取景,拍完一册半年纪念版宣传片,在此期间,拍摄被杜若的凛然杀气打断几十次,莫玉淡笑皎然,淡定巍然,好好先生醒月却终于受不住,对杜若和莫玉提议:“杜若的红名已经没有那么深了,担心安全的话,干脆让她和我们一起练级吧” 旁边的海天一色风雨飘摇等人连连点头帮腔——杜若回来驻守后虽然福利直线上升,但架不住她周围日渐浓厚的低气压和阴沉的微笑,令人完全不敢接近啊多少了解杜若和莫玉的假夫妻关系,在海天一色等背后出谋划策的独醉,在一边深沉状:不是他良心发现,但副帮主在明知杜若不喜欢接触陌生人的情况下,还有意放任那些对莫玉已婚身份心怀不满的仰慕者上门找茬,确实有些过分了。 独醉不是不知道这后面有莫玉的推波助澜,也不是不知道杜若的隐忍背后,必有她的用意——这两个多智近妖的神人的斗法,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独醉不想掺和到其中,但假如这斗法余波及帮派稳定,令内部传出第一夫妻不和的风声,就有点过分了。 尤其江城帮近来稳定了襄阳长安两个大后方,而且在打压血旗盟的利益分割中隐约占据优势,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眼前局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杜若的功劳在其中占据的位置。 最近两天,又爆出襄阳东南无人区商业村的传闻,并传说这村子和导致血旗盟败落的第一女神大有关系,这种情况下,杜若所处的身份及位置就极为微妙帮众一方面为她是帮派元老和旗帜象征而骄傲,一方面也为其过于引人注目的强势和外部号召力而担忧。 尤其商业村的传闻爆发后,杜若从未对外公开立场,暧昧不明之余,外界的女神拥趸们也大有让她脱离江城帮独立的呼声,呼声之大,已经近乎成为一股浪潮,以独醉的目前所处的位置及对各方势力的经验和敏感,自然看得出,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现在的游戏局势里,江城一帮独大,各方在发展中也各有摩擦绞合,尤其近期风云突变,各地都有不少帮派特然崛起及统一的消息传来,大量不同资本强势进驻的趋势形成一股浪潮,连血旗盟的分割都被几家小势力联合起来插了一脚,令众多原有势力惊愕于后来者强悍大胆的作风之余,也大起危机感。 杜若身份特殊,在帮内地位超然,成都一役后在整个游戏里的名声更是达到顶点,身上维系的不仅仅是江城帮,更被六扇门明部视为核心成员,得到暗部两魁首的称誉示好,以及传闻中与江城切身相关的商业村——外人或许不清楚,但江城帮能有今天,与杜若在七星洞任务的贡献关系不小,独醉更忧心警惧于杜若在任务中表现出的强大智计于公于私,杜若的身份位置与江城帮的兴败息息相关,牵一发动全局,无论莫玉有什么计较,独醉都不认为在现今情形下,和杜若关系恶化对江城帮有任何好处。 ——有众多得利手下保证提议,莫玉便不好驳回他们的要求,两人间的斗法意外中断,杜若在遗憾不能顺水推舟脱离江城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只是尝试,但事实证明她和江城帮的关系已经太深,强行剥离这层关系,最终只能两败俱伤,在没有更好的机会前,暂时放弃走这一步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但令她有些不甘的是,莫玉的目的算是达到一半了:第一夫妻感情不和貌合神离已被众人得知,以后江城回来,对她再有什么意图举动,都不会过于突兀,自由度都大了不少,而杜若可用来挡江城的盾牌又少了一个。 所以,当时莫玉对海天一色等人的要求可以说是求之不得,什么再三斟酌勉强答应,不过是表面装出来的。 两人对对方的打算心知肚明,真正被瞒在鼓里还茫然不知被利用的,是独醉等一干人罢了。 信息提示音响起,杜若一看是莫玉,心说这人真是经不起想,说曹操曹操就到,结果被莫玉的问题惊了一下,脸上没有变化,思绪却急速转动起来“杜若,你今天是不是让血无极进了村子?” 和盛世商盟的谈判在成都一役后进展极快,各方投资计划等已经全部审核且准备到位,杜若虽不能亲自接洽,但远程遥控也很清楚细节,如今万事俱备,计划在几天后正式对外开放。 之所以血无极会在今天被带进村子,是因为明部大部分人都未出关,急需这一等级的高手暂代明部的位置,拥有10干股的血无极无疑是适合的人选。 但显然现在出了问题。 杜若不动声色,回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村子的位置,被外泄了,有人得到了消息。”莫玉的话看似客观没有偏颇,实则字字锥心。 杜若眼皮一跳,饶是她有了心理准备,心中也不无波澜,筹备了这么久又为之奔波了这么久的商业村计划,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说她毫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但不过片刻,杜若平静下来:“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商业村关系重大,莫玉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想必在泄密者和得到秘密的人的其中一方有卧底,得了消息不趁早筹措,反而跑来告诉她,以莫玉一贯行径,杜若想不怀疑都难。 莫玉回复的口气相当委屈:“杜若这么怀疑我,太让人伤心了” “口舌之利,比不上你直接行动更伤人不是?” 说她记仇也好,她始终忘不了,当初是谁最先将她出卖给江城,那一次跌倒,给她狠狠地上了一课,她现在对外人狠绝冷漠,也有莫玉的功劳在内。 这段时间回到青谷,她不是感觉不到独醉等人接近背后有莫玉授意示好,但她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对莫玉制造不合假象的顺水推舟企图脱离江城帮,就是她的回应和警告。 “你要是有实际收获,也不会在这里废话了。” 不管莫玉如何企图修复关系,杜若在商业村一事上看的清楚,如果只有他们两方,立场就始终是对峙且稳定的,假如有新的一方加入而莫玉没取得先机,该感到危险的就是他了。 果然莫玉回道:“如果我知道具体位置,还用在这里烦你吗?” 杜若乐了,“听起来,那个得到金苹果的家伙,和你的关系不是那么友好?” 这对她是一个好消息,她也算明白血无极泄密,究竟是打着什么小九九了——无非是见到了江城不在的好机会,却迟迟不见她趁机针对江城帮下手,和莫玉关系看似还大有缓和之势,有些坐不住,起了异心。 当然,这只是她就莫玉的一面之辞的单方面猜测,以血无极对她的了解,假如不是蠢到家,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出卖她才对——她的身份,在血无极对付江城方面,作用应该是长远而持久的,血无极应不致于杀鸡取卵,破坏目前的良好同盟关系。 严格说来,他想对江城下手,可以选择的方法和切入点不止她一个,而且目前血无极羽翼未丰,未免过于急切,除非江城出了什么事,令他迫不及待了。 三千字。时间跳了大半个月,从现在开始基本上都是现实和游戏交错影响,并且开始渐渐过度到现实了。话说写游戏写顺手了,一回到游戏灵感不断,写现实那几章写得我直抽抽,烦啊推文。《随遇而安的樱花(网王同人)》作者千本樱景严。网王同人,女主无cp,已完结。其实这个作者的文都很不错,个人更偏爱这一本,口味问题。本人喜欢看同人,但基本上原著完全没看过,剧情都是在同人小说里了解的,所以没看过原著并不影响看文。女主性格独立冷清,极端有主见且目标清晰,和杜若有点像,但没那么冷漠。其实这文并不绕着剧情写,感觉更像重生文,深得吾爱,重复看过两三遍。强推 第二百八十章安排 中秋时节,云朗气清,这天午后极少见地下了一场太阳雨,天空像滤过水的琉璃瓦片般湛蓝清亮。 千金堂外有脚步声传来,面前的光线被遮去大半,杜若坐在案后,头也不抬道:“男左女右。”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放在枕垫旁,已呈听脉状。 头顶无语,过了一会儿,一颗鸽蛋大小的滚圆珠子放到案上,黑漆木裂纹理的台面衬着内蕴的青碧色,分外惹眼。 “原来是师兄啊”杜若笑眯眯抬头,无须计算,便肯定今天恰恰是一月之期,“师兄可真是信人,近来想必毒术大有收获吧” 她的“寻道之旅”任务久久未能完成,能在医师榜榜首待那么久,纯靠练习那几个没到大师级的技能在拉平均分,几天前终于被日落箫声后来居上,结束了她在霸占医师榜榜首尸位素餐的日子。 ——第一女神之名已经名不符其实,而以她今日的名声,女王之名渐有将女神封号取而代之的趋势,也无需再汲汲于这个名声,尤其是过了今日之后。 日落箫声不语,看着眼前易容成温雅青年的杜若,笑眯眯地将真玉碧兰珠收入袖中,动作中的古意自然渀佛练过千万遍。但日落箫声很清楚,那不过是因为她左袖里藏着一个空间手镯,而杜若易容后角色扮演的恶趣味已成习惯。 若不是身上还披着一身无法掩饰的血光,日落箫声真会以为眼前不过是一个古装npc。 “你不去主持开业礼?”沉默片刻,冰玉交击般的声音响起。 杜若苦笑,她易容的这张脸极为醇厚温和,连苦笑时眯起的眼眸都显出几分亲切感“师兄不是明知故问嘛”她比划一下自己,通身泛着醒目的浓重血光,连坐在千金堂里都让人侧目,“我倒是想去,但就怕没到半路,人已经回来重生了” 商业村从无到有,从寂寂无人到众人瞩目,可以说是她和老书等一众人一手造就,而且现在她是商业村所有人的消息外露,已不用再掩饰,当此商业村开业、嘉宾到贺之时,她又怎会不想亲身到场主持观礼? 其实上述都只是小节,最重要的是,她想亲眼看见商业村走上正轨,便可放下一半心事,日后等老书和明部等人熟悉了,她可以完全将担子交给他,看在她的份上,老书有明部等人帮助,进一步开拓不一定顺风顺水,但守成还是可以的。 这样的话,即便她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不能回游戏,也不必担心她的失踪,令商业村管理衔接出现断层,被人乘虚而入。 有关权利移交的想法,在她心里已经存在很久了。 一方面是因为她始终无法确定现实环境的安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在局势紊乱,各方新旧势力摩擦不断,血旗盟那边垂死挣扎,由于有以公子家族为首的大理势力异军突起插入其中,几个势力互相掣肘,颇有些尾大不掉之势,成都那一块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惜各方对峙已成焦灼,不容任一势力退却,所以无论是莫玉还是其他方面,都不大有心思对商业村投注目光,尤其,她还有嘲风粉这个杀手锏在手上。 现在无疑是股份交割和权利过度的最好时期,而且知道内情的人都认为所有权在她身上,更适合将计就计,完全不必对外透露。 老书的品性能力可以信任,血无极手持股份名正言顺,加上箫声依旧了解世家规则的人在其中制衡得当的话,莫玉就没那么容易插足其中,毕竟交情再怎么好,江城和莫玉也不是一个家族的人。 现在她还可以坐镇一段时间,保证平稳过渡,迟则夜长梦多,容易生变——近来她心里某种直觉越发明显,紧迫感日渐加重,恐怕研究所那边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为之努力的任务即将走上正轨,而且不久后就要放下这副担子,脱离这种绞尽脑汁算计周旋的日子,杜若松了口气之余,又不免有些惆怅和不放心,可惜时间所剩不多,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现实从来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她的未来,和夏天等人一样,也是一个未知的符号。 收起珠子,日落箫声照样没对她的抱怨有任何回应,杜若也不以为意,随口道:“话说回来,常人都以为我应该在开业现场,师兄是怎么找到我的?” 然后她语气一转,皮皮调侃道:“师兄对我好像格外关注哦” 本以为依日落箫声冰山酷男的性格,不会对此有任何回应,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一个回答:“嗯。 ” 杜若几疑自己幻听,摸摸耳朵,认真看了日落箫声几眼,才发觉他交还了真玉碧兰珠后,还一直杵在她面前,此等行径与他一贯冷淡的作风极为不符眼睛一转,以杜若对人心理的洞悉力之敏锐,很快得出答案:“那个范围毒药叫幻海莲生,不过,”她摊手无辜道:“只此一副,我手上也没有了” 日落箫声一听,白玉般冰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作势要离开,杜若心里感叹自己毫无魅力,口中不急不缓道:“但是——” 日落箫声身形顿止,平静的目光落到杜若身上。 “但是,假如材料齐全的话,应该可以做出第二服,不过师兄你别抱太大希望,幻海莲生的材料太稀有了,可遇不可求。” 毒药的药力和材料珍惜度成正比,而幻海莲生完全是不该出现在目前游戏开放度的东西,否则她有云子崖,一口气做个十服八服,四大帮派早就步血旗盟后尘去了所以这无非一个空头大饼,而她说这个的目的也不是为此。 “你能制?” 日落箫声对她的话未作评论,但问出这句话,说明他已被引起兴趣——他是玩家中的第一毒师,无关名利,却有争胜之心。 杜若微微笑,“不能,但有人能,而且那人还能教我。” 日落箫声眼中闪过思量,“师傅?” 他指的是失踪已久的华大夫。 杜若摇摇头,笑眯眯,带着引君入瓮的狡黠。 这种狡黠日落箫声不算陌生,当初和杜若在淘汰赛第二次见面,杜若欲对其招揽时,他就见过这种笑容——现在他已是江城帮首席医师,结果当然不言而喻。 于是日落箫声沉默片刻,道:“条件。” 他没有丝毫怀疑杜若的意思,渀佛两人间存在着某种奇特的信任,直接开口要杜若提条件。 “师兄不要说得这么冷硬无情嘛”杜若哼哼抱怨一句,嬉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只要不伤害师兄本质利益,师兄须无条件站在商业村这边” 她想了一下,补充一句,“不要求师兄背叛帮派,但如果两者冲突,师兄须全力帮助商业村。” 日落箫声皱起眉,这种态度在杜若看来,已经比想象中的横眉冷对要好得多,毕竟是她开口邀他进帮,在他为帮派付出感情和心血后,又以条件诱惑他改换东家,有点傲气的人都会火大的,尽管在杜若看来日落箫声不是那种感情第一的人。 当然,幻海莲生这空头支票太虚无缥缈了,杜若察言观色,将底牌开出:“一个宗师级毒师的全部本领,只要系统允许,你都能学,但是对外流出的种类数量,必须符合商业村的利益。” 见日落箫声眼一亮,杜若知道他心动,笑眯眯道:“专业的宗师级毒师,和我们师傅一个等级,但却是纯正的毒师哦” 日落箫声静默片刻,终于颔首:“好,签约。” 他听得出杜若一切以商业村利益为指向,既然涉及虚拟财产的长期利益合作,自然要他签下合约,杜若才能放心——这也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宗师级毒师的倾囊相授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虽然他还不知杜若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又不自己去学。 “师兄在江城帮那边的合约,没有问题吗?” 日落箫声摇头。 当初他已经功成名就,占据医师榜第二之位,杜若借师兄妹关系套交情,两片嘴唇一合将他弄进江城帮,但也不过是签了自由约,他虽是可以脱离之余,江城帮也不会全力对他供给培养,否则以他的能力和江城帮资源之广,杜若的悟性再高,也没法拖到几天前,才被日落箫声取而代之。 杜若看看日落箫声冷清淡漠的脸,默然片刻,便笑道:“约就不必签了,师兄也没担心我信口雌黄,叫我给证明不是吗?正好可以白赚一个免费劳工” 一个被合约束缚的合作者,和一个心甘情愿出力的朋友或伙伴,其作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虽然她的小心机未必能实现,但凭她的直觉,日落箫声的品性和原则值得信任。 假如真到商业村危急时刻,日落箫声出不出力,也不是区区一个生硬死板的合约能束缚的。 说到底,她要给商业村的是一个关键时能起大用、甚至力挽狂澜的保险,而不是帮商业村多开发一个新的特产和利润点。 日落箫声闻言,眼底闪过诧异和了然: 杜若的想法他不是不明白,但是否能如她所想,就得看日后了——他不会有意疏远,也不会困执于她此时一个小小的卖好和人情。 三千字。感觉写得杜若有点准备后事的味道,当然情况也有点类同,毕竟她不知研究所的打算,对未来前程悲观,就像一个已经被判决死刑的人,迟迟等不到行刑期,倒计时的日子对心理压力会很大的,起码如果换成是我,可能已经心理崩溃了,宁愿一刀捅死自己,也不要等死的心理压迫下活着,尤其是这个时代并非杜若的时代,杜若并没有什么支持她求生的心理支柱所以她进游戏是为了健全心理,夏天他们的事和商业村的任务,算是一个支持她的支点吧,所以看似是夏天需要杜若的帮助,实际上杜若也需要他们做心理支柱,两者其实算是平等,杜若对夏天三人的深厚感情和执着心理,也不是没有由来的…… 看起来梦幻纯真的感情,分析到根本,其实是相当现实的。就像箫声依旧的感情最初是从怀疑开始被吸引,到好奇,再到欣赏和喜欢,期间他见过江城和血无极,所以也存在雄性间的争夺占有意识,后来冷战时有过动摇和进一步了解,明确心意后有有独占欲和彰显领地的行为(江城告别时和与明部众人一起时),当然此人厚黑,所以写起来的表现方式没有江城那么突出就是了。 嗯,基本上我写不出无因由的感情,因为没有立足点,连自己都没法说服。 第二百八十一章心如浮萍 尽人事,听天命——有时候,杜若觉得这是一个相当冷血的说辞。 很多时候,这句话可以用来当做宽慰自己的借口,尤其像双方的位置处境,被动如夏天三人的情况时,救与不救,帮与不帮,坚持与不坚持,唯杜若一方占据全部主动。 占据主动者一旦失信,甚至可以有许多借口宽慰自己,譬如以上那句话,譬如……身不由己。 无论在商业村或是现实监控上,杜若可以说已经尽了全力,但她也很清楚,实际上她能帮到他们的还是很少很少,即便是她现在所做的,也不过是建立在一个并不稳固的基础上。 ——无论眼下如何局势大好,本质上杜若并不相信人心的坚持,又或者说她根本笃信人性之善变:这一点可以用来诠释莫玉、老书、箫声依旧,甚至是……她自己。 ——她不信任莫玉暂时的交好,不确定老书孤注一掷的目的,不肯定箫声依旧对自己的感情,正如她现在已经开始放下对夏天的承诺:用身不由己做理由,以听天命为开脱。 事实证明,在攸关己身的选择前,那些并没有那么切身相关的坚持,其实是可以抛弃的。 比起她在游戏里的意气风发,现实中的她更像一只蜗牛,上一次为监视夏天三人安全而突破理智顺从感情的申请,换来i博士方面的警告,虽然最后兑现了,但她也犹如惊弓之鸟,重新缩回壳中。 在再次直觉时间所余无多,她选择主动放下对夏天等人的承诺和坚持,理智上说是身不由己,但何尝不是自保的本能占据上风很残酷,却十分现实。 其实现在回想,假如早知结局,假如时间换成现在,或许她未必有同样的选择感情往往来自冲动,一时冲动是火花难以持久,连她都是这样,当然更难以去对别人的坚持付出信任,然后恶性循环,活该她永远找不到安全感,连夏天也无法全心信任和付出。 本能做出选择后,她已经开始在为自己的决定铺垫,选择合适的人选,将自己的完成大半的承诺继承下去,然后——尽人事,听天命。 但在失去心里一直坚持的承诺后,好像 梦醒入戏第8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1部分阅读 对夏天等人的感情都一起被否定了,心中隐隐若有所失——有时她有些茫然:人活在这世上,终究为了需要与被需要,当最初的理由被否定后,她是为了什么而坚持着求生的信念呢? 杜若在心中嘲笑自己: 一向自诩理智坚定,却原来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撕去掩盖在平静生活表面的幻象后,其实她与刚进游戏时并没有多大变化,无论心理,或是处境。 淡青叶子踏进千金堂大门,看到的就是温雅青年一手支颐,神情茫茫然,恍若隔绝人世的情状。 “小若?” 杜若的视线中出现淡青叶子略带担忧的脸,身后站着武魁,魁梧高大的身形占据大半视野。 杜若恍神,眨眨眼微笑: “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去帮老书的忙?” 乍然见到淡青叶子出现在这里,杜若却提不起什么精神,只觉得无力感在慢慢侵蚀着心境,连最关心的开业礼状况都不大提得起兴趣了。 但她还是顺口问道:“开业礼怎么样?热闹吗?”换做正常情况,她会更关注来客的身份和言谈细节。 淡青叶子嗯一声,露出一个微笑,看杜若的神情却有些奇异,一边小心观察,又略带一些不安。 这么小心翼翼又明显的神态,杜若自然察觉了,微微挑眉,十指交握支在白玉般的颔下,目视淡青叶子发出一个疑问的鼻音。 淡青叶子嗫喏几下,拉来一张椅子在杜若对面坐下,半个身子趴过几案,做出一副要讲悄悄话的模样,杜若往她身后扫一眼,武魁佯作无事的踱远,露在发际外的耳根微红。 杜若对淡青叶子踌躇的话题隐约有数了,大概是涉及私事,放下支在下巴的左手,她也靠近淡青叶子,两人鼻息可闻。 淡青叶子眨眨眼,一手半遮唇,在杜若耳边低问:“小若……你是不是……呃……和那个箫声……呃……” 杜若怔了怔,没想到淡青叶子会问起这个问题。 她平时和淡青叶子交流没有提到过箫声依旧,明部和淡青叶子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如果硬要说两者间有什么关联的话,那就是两人都是世家圈子里的人,从差距不大的阶层身份看,倒颇有可能是旧识。 想到箫声依旧的背景身份,和自己现实处境那没有前途的未来,杜若眼神又黯淡几分,心里厌世感更添几分。 垂下眼眸,杜若牵起嘴角,问:“怎么突然说起他?你们认识?” “不是,今天才认识的,”淡青叶子摇头又点头,眼神柔和,“老书介绍我们认识的,今天明部有不少人到场了,老书说他们都是自己人。” 然后她惋惜道:“可惜你没来,他们说本来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他们竟然偷偷出关了” 杜若讶然,而后笑着解释,“原本是想要去的,不过临时想起今天是十五,要回来坐馆,而且我现在一身血色,出现在一些人面前,人家面子上过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成都一役关注者太多,各方都派有人在现场探查,最后大部分人都被卷了进去,假如杜若没发出那个视频,大家私下心知肚明,面上还可以相安无事,但杜若既然赤o裸地把视频发了上去,一般场合那些人还没有机会,在开业礼这种场合,或许会有些人联合起来发难,杜若不去,无非是不想给那些人发难的借口而已。 反正有嘲风粉这个所有人都忌惮的杀手锏,那些人再心中不缀,也只能口头上泄泄郁气罢了,为那一次不算特别大的损失,与杜若所代表的势力直接对上,一般人还没有这种魄力,有这魄力,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淡青叶子对这里面的弯弯绕并不特别清楚,其实就连杜若也数不出,自己在那一场混乱里到底牵涉和得罪过多少人,所以淡青叶子诧异道:“今天的嘉宾里有和你不合的人吗?我没看出来啊” “没有就好”杜若笑笑,她制造那场大乱,所要达成的目标无非是震慑,现在看来效果不错,“也许是因为箫声依旧早有准备把明部的人都请来了,那些人不敢妄动。” “哦。”提到箫声依旧,淡青叶子马上将带歪的话题拨正,“小若,你到底是不是和那个箫声依旧在一起了?” 杜若呵一声轻笑,将脸埋进掌中: 她太善于控制情绪,哪怕此时薄弱的心境一触即溃,却连近在咫尺的淡青叶子都无从观察到她掩饰后的厌倦之意“哪个家伙跟你乱说的?” 看到杜若没挡住的半张脸上淡淡牵起的嘴角,淡青叶子吐吐舌,“呃,反正没有就好” 杜若笑笑,大致了解她的心思——相对刚认识不久的明部,在淡青叶子心里,自然是更为倾向夏天,何况怜悯弱势者是人的本能,而箫声依旧看起来更像那个第三者,以淡青叶子的经历,大概先天就对他没有好感。 “老书都跟你灌输了什么,让你连开业礼都没看完,急急忙忙跑回来找我质询?” 在她感情倾向上,老书和明部等人应该站在不同立场,哪怕他们此时通过她前时的付出做代价,已经算是绑在商业村这条船上的同伴。 这也算是一个隐患吧,尤其箫声依旧已经明确对她表白,不会再掩饰对她的追求,迟早要被老书看出端倪。 最好的方法,无疑是釜底抽薪——假如没有她这个可能造成冲突的人在,看在她的份上,老书和明部通力协作维持商业村,长期相处下,迟早会产生真正的同伴之谊。 呵 于是她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抽身而去的借口 淡淡哀伤弥漫心底,所幸微笑已成为习惯,弧度优美地挂在脸上,没有半分不自然,只是脸色略有苍白,被深红的血光掩住了。 “这可不是老书说的,他今天忙得很,”淡青叶子摇头道,“是魅舞天空跟我说的。” “啊” 杜若发出一个单音节,淡青叶子却以为她在疑惑,“她是担心我回来跟你打小报告,特意找我解释一番,我才知道你和箫声依旧的事。” 杜若放下手,淡淡地笑了笑: “你说得没头没尾的——我和箫声依旧,本来就没有关系啊” 淡青叶子自知口误,掩唇,连连颔首:“不是我有偏向,但还是夏天比较适合你,箫声依旧那类人……我闻得出我们那个圈子的气息” 她脸色有些不好,面显犹豫 “今天他身边跟了个女孩子,一直形影不离,虽然魅舞天空他们不是很喜欢她,还特意跟我解释,但是……” 咬着下唇,淡青叶子蹙了蹙柳眉,还是忍不住恼道:“……刚才我无意中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很投入的样子……”人前道貌岸然,人后男盗女娼,这种人在世家圈子里她看得多了,“如果他真的在追你的话,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淡青叶子一脸愤然。 三千字。心情低落,这一章跟着低落。 铛铛铛先庆祝一下梦醒字数突破100w大关,另外弱弱地报备,梦醒开始进入现实篇,那个……来了,尾声还会远吗? 话说我跟责编报备的时候,责编抽我:“既然都快到结尾了,你的写作进程标签上怎么还标着‘情节展开’啊” 某p(后知后觉地):“……”orz 第二百八十二章交代 听完淡青叶子的话,杜若轻笑一下,心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或者是“终于来了”的想法不是她刻意去等待或推动事情发展到这一结局,她也没有自虐虐心的喜好,但世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命中注定,幸福美好的结局总不会属于她,就好像命运总喜欢和她开玩笑一样。 命运总觉得她的人生格外好笑。 “男未婚,女未嫁,人家和谁亲热关我们什么事啊”杜若便笑,心中建起一道藩篱,离这人世又远又近,“你别听风就是雨的,箫声这人不错,还有,我和他确实只是普通朋友,所以他有亲密异性是很正常的,嗯?” 斩断心里最后的牵连,杜若反而精神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淡青叶子,焦点落在淡青叶子脸上,没留意淡青叶子身后的武魁远远瞥一眼过来,注意到她在深红血光衬托下倍显妖异的苍白脸色,若有所思的神色在憨厚的脸上一闪而逝,很快掩盖过去。 “诶?是这样吗?” 淡青叶子小嘴微张,侧头想了一下,认真地颔首道:“也对,你平时和我聊天,他出现在话题里的频率确实不高啊。” 寥寥可数的几次,都和商业村的计划有关——杜若还是更关注和夏天有关的事,当此情势,应该不会那么快移情。 淡青叶子以为自己想通了杜若的想法,担心杜若因想起夏天而心情变差,放下之前的焦点,转移话题:“哦,我差点忘了,出来前老书叫我通知你,晚上他们打算在聚春楼小聚一下,问你放不方便过来?” “嗯?怎么决定得这么突然?都有谁来?” “也就是老书管理团队那几人和明部的人,听说另外还有几个信得过的好友……” “……也好,刚好我有事找他们……” 淡淡的男声消逝在窃窃私语中,渀佛无声的叹息。 …… “入秋了” 从城主府大门走出,迎面一阵凉风卷起路旁萧萧落叶,头顶的风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杜若不由应景生情地感叹一句。 一身泰兰直缀的老书掩去眼中忧色,接言道:“都什么时候了,中秋早过了,你才刚发现啊” 杜若易容的温雅男子形貌未变,却换了套深红刻丝印黑纹的直裾,沉稳威严,闻言轻笑道:“以前身负重任,现在负担转移了,我才有心情欣赏春花秋月啊” 她说话时眉眼舒展,眼中有淡淡愉悦颜色,好像确实因放下多日来的重担而轻松不少。 老书再三逡巡,端详杜若脸色,然而以他对杜若性格的了解,若是她不想让人察觉她的心理变化,任他再看五十遍,也不会看得出比现在更多的东西。 眉峰一皱,不到一秒便松开,老书往四周略扫几眼,举步先走,等到落后一步的杜若跟上,两人并排,老书才传音道:“你还没说清楚呢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拉着我来转了股份?你不说清楚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没事,跟游戏里没关系,”杜若淡笑,传音道:“我……家里有点事,可能过段时间上不来,就先未雨绸缪着。” 轻描淡述的几句让老书蓦地一惊,杜若的背景他不清楚,就是平时和淡青叶子武魁他们交流,他们对杜若的来历也是弄不明白,但杜若既然说她不是世家圈子里的人,却实实在在地顶住了金城占家那种等级的世家在现实的压力,背景也不会小到哪里去,这种等级的势力一旦出事,所牵涉的人事必然难以计量。 老书知道忌讳,不好直问内情,却担忧道:“危险吗?杜若你,会不会有事?” 杜若一直是他们的主心骨,不止因为她为商业村计划出了大力,更重要的是,她的背景神秘强大,有此为凭依,老书才敢拉了那么多老友和伙伴进来发展,现在她突然抽身,无异于天塌。 况且杜若在游戏里的地位和人际,不是他可以比拟的,就犹如明部那些人,如果不是看着杜若的份上,哪会特意一起来给开业礼撑场子。 所谓人走茶凉,在商场上浮沉过的老书,更清楚有杜若在和没杜若在的区别,再说他们本身与村子没有共同利益和感情,本就是隔了一层的。 杜若为老书的敏感讶异了一下,阅历和经验,果然是天分所无法蘀代的。 她留意到老书眼角真切的担忧,想起他已经将现实中的人际和金钱都投入进来,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与商业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心里不由为自己找了他做下一个传承者而高兴,没有人比老书更适合这个位置了,以老书的能力和她留给他的人脉,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出问题。 “不用担心,只是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可以的话,我会时时上来看一下。 ”她平静地安慰。 “但江城帮那边怎么办?你走了,他们一旦反悔,夏天不是……”老书面露忧色。 杜若摇摇头,胸有成竹,有关这个问题她早已想过:“没了我,情势反倒会简单一些,庇护夏天他们,对莫玉来说只是小事——你也知道我和江城那一点事的——只要莫玉还顾忌着我和江城的关系,就不会轻易对村子下手,夏天那边更不必说,趁我不在对夏天他们下黑手,其实没有意思——同样的,对你们也是一样的情况,我不在了,他们就没有对我身边的朋友下手的理由,反过来,为了维持和我的关系,莫玉和江城应该更不会对村子下黑手。” 杜若以江城对她的感情出发,以这种关系牵制莫玉,老书却不像她想的那么理想,“可商业村的存在,终究对江城帮不利,莫玉会不会……” “不会的。”杜若笑了笑,“当初莫玉他们没查到我的背景,现在他们知道了,不会为一个商业村而冒得罪我和我背后势力的危险,世家子弟这点考量还是有的。我们看起来一直在斗,实际棋盘始终只在游戏内,不涉及更高层面的斗争。” 她轻轻一笑,“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要是你把村子发展到能威胁江城帮存亡的地步,那说不定莫玉真会不顾及我,尤其是我太久不出现的情况下。” 老书翻个白眼,“算了吧,我还想安安稳稳的活着,这么高层次的斗争,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插足的。” “没关系的,你完全可以放开手脚” 杜若反过来安慰老书,她清楚他在商业村上投注了多大心力,她临时抽身,对踌躇满志的老书可谓打击甚大:“以村子的特殊作用和位置,只要你握紧手里的绝对股份,还有限制嘲风粉的外泄份额,你就完全可以左右逢源,始终是超然的,那些村民都会听你的。” 杜若犹豫了一下,“以后你也可以稍微和江城帮交好,没必要可以疏离,别让莫玉乘隙而入就行了。” 老书很是惊讶,这和杜若一直针对江城帮的行为不符,完全不像她说出来的话。 杜若耸耸肩,“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离开久了,外人迟早会发现村子换主,莫玉肯定会来拉拢你的,这不是你能拒绝的,弄得不好,不是给莫玉机会,就是给其他帮派机会——村子固然超然中立,对外人来说,却也是个极好的跳板——所以只要商业村站稳了脚跟,村子的所有人被各方拉拢是必然的事。” 老书面露深思,他没料到杜若看似抽身,却已经为商业村的未来打算到了这种地步,但他也清楚,杜若此时的交代无疑是他未来方向的重要参考和意见,必须重视——他早已无法以年龄为由,轻视这个女孩的任何一句话。 杜若索性将她的想法一股脑托出: “在这一点上,我给你的意见是左右逢源,同时制衡。明部是一个很好的杠杆,他们承了我的情,大部分人都可以信任的,你可以借他们将商业村的人脉网发展出去,在遇到危机时,他们会是最可信的助力,如果遇到困局,也可以找箫声依旧商量。” 杜若顿了顿,继续道: “不过明部这尊佛太大,对你来说轻易指使不动,恐怕多数还要通过箫声依旧,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和他打好关系。” 她淡淡看老书一眼,老书老脸一红,嘿嘿直笑。 “那么平常情况下,你可以用血无极这颗棋子。” 她把血无极和江城的关系及利害说了一遍,老书咂舌,“豪门就是是非多这么说,你把他拉进来,是早就做好要舀他制衡的准备了?” 杜若点点头,微笑略带凝重,“不要小看他,世家子弟没有易与之辈,血无极也是一匹狼,不过他有野心有,就能容易驱动,加上他手上掌握血影宗这份力量,和莫玉江城貌合神离,又能和各方大小势力有联系,驱使得当的话,制衡各方关系也就差不多了。” 老书叹口气,“难为你事先铺设了那么多,夏天这小子真是好命极了” 提到他们共同的朋友,老书笑了一下,有些勉强,然后问杜若,“那关于盛世商盟那边,你有什么想法吗?” “商业上的事,我不大清楚,你才是专业,”杜若清楚自己界限在哪,点到即止,同时不想给老书留下她涉足过多,对他不信任的感觉,“不过他们的人脉和信息渠道也是独有,利用得好的话,就是你的独家助力了。” 得到杜若的认同,老书面露笑容,叹了口气,“我活了快四十年,也就这么点经验,还算舀得出手了” 和杜若这类人接触越久,了解越多,他就越清楚地看到两人间的差距,那不是杜若留下几句托付可以弥补的,再完美的铺垫安排,也要人运用得当,才会发挥出理想的作用。 “行了这年头已经不流行玩谦虚这套了” 杜若笑着,敏锐地察觉老书此刻患得患失地心理,然后认真道:“我既然选择把村子留给你,而不是其他人,就肯定你是最好的人选,你对自己信心不足,总该相信我的眼光吧” 老书笑了,“不信你信谁”他这么说着,又不自觉叹了口气,“可你一句话不说就跑了,我心里总没有真实感,有点空落落的” 杜若哈地一声笑出来,拍拍老书肩膀,“刚好,突然交出了负担,我也有和你一样的感觉” 两人相视,哂然一笑,心中蓦然升起并肩作战的亲密感,虽然两人以前一直是内外分工,面对面交流的时间不多,但到底是以一个初衷为出发点,心情都是有共鸣的。 笑过之后,老书心底蓦然踏实了不少。 他沉寂片刻,眼见聚春楼的大红灯笼在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其实这话本轮不到我问你的,但你要是不留句话下来,以后就轮到我被夏天那家伙剥皮了” 他开了个玩笑,呵呵笑两声,最后一个低音,还是泄露了一分沉重:“杜若,你老实跟我交个底,你这次,到底为什么离开,是不是……有什么生命危险?” 最后几个字越发低沉,杜若几乎没有听清,眨了眨眼,哧地一声笑出来:“老书你一天到晚都在瞎想什么啊要有危险,以我的性格,起码也要拼一下,哪会这么安安分分等死啊” 老书一想也是,杜若没说马上就走,看那样子也不是很紧急,以杜若的性格,既然早知道危机,连游戏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关系到自己,就更不会束手待毙了。 他拍了拍额角,抱怨道: “还不是你一来就丢下一大伙人,把我单个拉出来,跟交代遗言似的,搞得我心惶惶。而且这也不只是我一个人错觉,那个箫声依旧好像也看出来了,还有武魁也跟我打小报告了,说你脸色有些差,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那个大块头直觉倒是敏锐,这么多人中,唯有他一个看出她的实际情况。 杜若愣了一下,异色一闪,道:“最近想得太多,睡眠不好,精神差了点而已,回头补个眠就行了。” “哎,那你要走的事,等会儿要不要趁着大家都在,跟他们说说啊?” “算了吧,别扫兴了,等要走的时候再说也一样,我可不想个个人见我都愁眉苦脸的……” 四千字。眼困,补眠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特别的人 聚春楼菊花院,一片高大的竹林,将后院与主楼隔开。 青竹布列密集,葱翠茂密的竹叶沙沙摇曳,几乎将当空的明月完全遮挡,唯有竹林中间一小块空地得到月光的青睐,洒下大片银辉。 这片竹林的聚春楼的自留地,今夜老书筹办的小聚,就开在这里。 厚实的竹阵,为他们隔出一方小天地,温泉山石,映衬清幽竹林。主楼的嘈杂全然无法影响到这里,唯有一条蜿蜒的小径隐入竹林深处,连通主楼后廊。 温泉边雾气轻飘,箫声依旧坐在泉边枕石上,骨节分明的右手持着一只细瓷杯,淡抿一口清酒,游移的目光不由落在杜若和莫玉消失的方向。 风过竹梢,叶声飒飒,有绰约人影隐在林径深处,秋茎微末,不闻人声。 聚会是半自助式,大家就泉石毡毯席地而坐,点起几道篝火,冷盘餐食随意摆放,或聚在温泉边戏水,或不时走动絮絮低语,说笑声随处可闻,氛围轻松,又带着现代人追求的私密与自由。 烟雨青虹手持一只漆木托盘,一碟晶莹细薄的生鱼片和缀着冷餐雕花的鱼生摆在一起,刚靠近便引起两只碧睛雪猊的注意,两团白雪在箫声依旧脚边挤出来,两对碧瞳一致向她那边看来。 “这个餐会的氛围不错啊,虽然规格只是一般,难得有这样的地利” 一双倩眸明丽传情,烟雨青虹朱唇含笑,将漆盘置于一块平整的泉石上,随意在箫声依旧斜对面坐下,纤纤食指捻起一片生鱼片,悬在两只碧睛雪猊幼兽前晃悠。 “不想来,可以不来。” 冷眼看着两只小雪猊抬头嗅了嗅,头一歪,不约而同舔舔爪子,两只前爪一搭,就地趴下,绒绒的尾巴左右扫扫,无辜的样子和杜若装傻时的模样分外相像。 箫声依旧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将两片生鱼片托在手上伸过去。 两只小东西在他腿上讨好地蹭蹭,才凑到手掌前一吐湿软的粉色舌头,有商有量地,各自将属于自己那一块吞下去,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主人。 “啧,没良心的小东西,怎么都养不熟” 烟雨青虹娇斥一声,将整碟生鱼片递到小雪猊面前,两只小东西往主人那边望望,箫声依旧伸手往它们面前推了推碟子,才呜呜几声,将头凑近盘子里。 “强加的感情,无法拒绝,但总可以不接受。”箫声依旧声音淡淡,意有所指,将被打扰的不悦藏于心中。 烟雨青虹渀佛听不出他的拒绝,又或者是早已习惯他的态度,笑了笑,红唇潋滟带媚,略一抬纤细的下巴,道:“我们彼此彼此,你不放弃,我凭什么要退缩” 如此骄傲的说完这句话,她抬手掩唇,忽地笑起来,眉目弯弯,花枝乱颤,噤声传音道:“要不是亲眼看到,我真没想到,堂堂萧家长公子,也会有被拒的一天” 顿了顿,她渀佛有些不快,“她左右逢源的传闻,果然不假,你应该还没跟她说过你的身份吧?”不然杜若也不会撇下他,当着面和另一个男人秘谈了“真不知道,要是她以后知道了你的身份,是个什么表情?” 不屑的尾音,轻慢地流露出她的恶意和不善,一双善睐明眸,却有意无意观察着箫声依旧的神情细节。 箫声依旧眉峰微聚,话出口时也改成了传音,平淡地警告:“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过界。还有,这种试探,只此一次” ——以烟雨青虹对他的了解程度,怎会轻易在他面前露出对杜若的敌意,无非别有目的试探他对杜若的态度而已。 烟雨青虹试探的目的,却已经达到,红唇微勾,明眸柔柔亮起“紫……箫声,你果然摸过她的底了?”这么说来,其实他对那个女人,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她就说嘛以他这样的双层身份,还有什么人,比她更适合站在他身边这种事,箫声依旧本无需向她解释,但却不想给她多余的错觉和希望,以致于想要借助家族的助力和职务,对他的事情诸多干涉,尤其是她已经设计了一次的情况下。 “她的身份,与任务无关,更与你无关” 烟雨青虹还不能越过他,利用职务之便调查杜若,但却不得不防——做他的属下那么久,她很清楚他一向言出必诺,真正的底线在哪里。 烟雨青虹当然是知道他的底线的,却也清楚他的护短和重感情紫微,斗数之主,象征帝王的星辰,萧家高高在上的帝星,生在家为一家之主,生在国为一国之王,如此尊贵而史无前例的身份,在萧闲一出生就已经注定。 但他,却不仅仅是被群星围绕的萧家帝星,在她眼中,在他们这些跟随他的人眼里,他是萧闲,然后才是帝星“紫微”。 烟雨青虹眼中闪过缱绻柔情,垂下明丽的眸子,带笑的唇角流露微微忧伤,转瞬即逝。 若不是被他的人打动,帝星“紫微”的身份虽然高贵,却也还不至于让她撂下面子,把礀态低微到尘埃里,只求在他身边留下自己的一个位置。 往竹林间一扫,她勾起一抹笑,略带冷意: ——那个女人,不曾真正了解过他,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以他们浅薄的缘分和情愫,不过是生命中一次流水落花的相聚,终归殊途。 她扬起一抹妩媚骄傲的笑,令远处的胡渣无意一扫,差点看傻了眼:烟雨青虹那不请自来,却对所有人的排拒态度都视而不见,梗着脖子自顾自仪态悠闲的恶婆娘,看起来,还……挺有女人味的咧旁边魅舞天空看到,瞪了他一眼。 胡渣摸摸脖子,渀佛重温被烟雨青虹追杀千里遁入山林、时时刀俎在背的凉意,灌了口酒,抹抹嘴——女人啊,光盘子长得媚,骨子里却太像男人,只追逐最强者,哪有我们家杜若音清体柔、善解人意来得勾人呢? “你怕我对她动手?” 听到箫声依旧对她的警告,烟雨青虹抬了抬下巴,以言辞挑衅。 箫声依旧静默片刻。 就在烟雨青虹眼角流露出无法掩饰的不屑时,平稳却不容置疑的一句话,飘到她的耳边:——“你不是她的对手。” … 林外轻声细语,气氛温恬,细碎的微光笑音传进林中,到达杜若莫玉所在的位置,便成了模糊不清的片段,融进飒飒竹叶声中。 两人的对话,陷入一段冷淡的停顿中。 刚从友伴间被叫出来,杜若并没有来得及易容,过于苍白的脸色,在深红血光下显得有些妖异。 莫玉借着稀疏月光,仔细逡巡,艳色的深红削去杜若面容中的的稚嫩,却突出了其中的憔悴或许杜若并不自觉,她平时对着他很少不假笑,此时只是浅浅抿着唇,低垂的眼,不如平常有神,渀佛倦极强撑。 “我是不是该为江城庆幸一下,起码,你听到他的消息,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讥讽的话,出自平日被称作君子的人口中。 “当然,你特意来告诉我,血无极终于开始转运了,同为一个战壕的临时战友,我很应该动容一下,不是吗?”杜若抿唇微笑。 莫玉眼光转冷,“你知道这个消息,对江城来说意味着什么” 杜若轻轻颔首,平静淡漠,“世家联姻,再怎么没常识,我还是多少知道,这对你们这两类人的重要性的——” 顿了顿,她笑笑,“既然是血无极自己想加快联姻,提早享受小登科,我作为朋友,虽然不能亲身到场祝贺,晚一点也该给他发个贺信才对” 世家子弟的婚姻,当然与普通人的婚嫁不同,背后往往参杂着权利的交易和联盟。 血无极突然自动要求拉近婚期,显然看准了时机,急需姻亲助力,甚至不惜以婚姻自由为代价——再联系起,一月之期将至,当初放言很快会回来的江城,却似乎完全没有声息,莫玉还一副乱了阵脚的模样…… 杜若淡漠地笑笑——就算江城真的乱起萧墙,地位不保,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莫玉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呢她自然明白莫玉找她的用意——如果她起意插足,无论是落井下石,又或是另有图谋,都意味着一个圈外势力插进世家圈子,搅乱这个局面。 莫玉所想,无非搅浑一池水,不让血无极顺利行事之余,在变乱中寻找机会而已——很多时候,所谓劣势,只要抓住一个微小的机会,就能翻身。 这一点,杜若比莫玉更清楚。 莫玉却从杜若漫不经心的平静中看出了什么,眼一厉,“你早就知道,血无极会有动作?” “是啊,还是你告诉我的呢”杜若笑笑,没什么意外,“血无极胆子就算肥极了,也不敢随便舀商业村的消息来卖——” 勾起唇,她淡淡地说:“你还不够了解血无极的性格,他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有足够肥的饵,他哪会下那么大的注” “所以,大半个月前,你就猜到血无极可能动手,却连一点警示都没给我——我以前以为, 你是要用他制衡我,却没想到你的心,真是捂不热的” “杜若,你应该知道的,”莫玉深深呼气,声音低沉了几度,“你一直都知道,你在江城心里的位置,是特别的。” 这几天回溯前文,突然有了点灵感。 第二百八十四章再次觉醒 “……你一直都知道,你在江城心里的位置,是特别的。” 特别的…… 杜若将这三个字放在口中慢慢咀嚼,淡漫的神情上一直是似笑非笑,往日神采奕奕的双眼垂敛半阖,掩盖她眼底精神到达极限的疲惫。 平复下有些过激的情绪,莫玉旁观杜若的表情变化,却渐渐变得失望: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生存环境竞争之残酷,外人难以想象。在那样的环境里,从小就构筑起高高心墙,就是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极难交心,即便交心,所露出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然而,即便是如此,在他们一生中,能触及这冰山一角的人,最多也不过寥寥三五个而已。 他很清楚,杜若是真的已经走进了程翰心里。他是过来人,知道那种心动是怎么回事,一期一会,一旦错失,再不可寻。 而与他当初的情况相比,杜若的背景身份,足以匹配程翰,他们的感情萌生环境,也比他那时要单纯许多。所以他很看好两人的发展,不时推波助澜,其中,也不无弥补自己当初缺憾的心情存在。 ——他们和杜若双方都很清楚,彼此间始终留存余地,没有将情况发展到最恶劣的处境,追根究底是为了什么:杜若,是江城最大的顾忌。 假如不是那一层感情牵制,以江城的霸道,以他的行事习惯,必定会将商业村那块恶性肿瘤,在萌芽的最初切除。 杜若那种走钢丝一样的制衡,又何尝不是利用了这一点做平衡的杠杆,使得程野借此得到了喘息之机,借着她的顺风车左右逢源,甚至,发展至今天的恶局本来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中,程野再上蹿下跳,都不可能有上位的机会。 但二十多天前,程翰突然彻底失去音讯,程家上层,竟开始出现提拔程野的声音,他才真正觉得不妙。 ——假如程翰没有出事,程野无论如何都动摇不了程翰的位置,即便程野趁他不在,真的得到第一继承人的位置,对程翰来说也不算什么,怕就怕,程翰真的出事,那么他做得再多,也无补于事…… 正因为明知道,程翰很大可能出现了生命危险,杜若此时的反应,才更让人心寒。 莫玉开始反思——也许,他根本从未看清过杜若,又或许,他和程翰一直以为看清的,都并不是真实的她莫玉不知道,他这次找上门,正好找准了最坏的时机——杜若此时,无论处境还是心理,都极为不稳定,心中与所有人的隔阂都开始加厚,冷漠厌世。 好似失神了片刻,杜若才慢慢道: “‘特别的’?真是倍感荣幸,令我受宠若惊。” 下垂的焦点慢慢调回来,她浅淡地笑着,一字一句,“这种殊遇,我,可以拒绝吗?” ……特殊的特殊的 她受够了这个词 总有人无时无刻都在她面前提醒着这一点 她憎恨所有和这个词汇相关的人、待遇和感情这是造成她目前处境的最大原因这种语气却造成了别样的理解,杜若那种憎厌的口吻犹若针刺,刺得莫玉瞳孔一阵收缩。 那种将真心奉上却被弃如敝履的感觉,即便莫玉并非当事人,即便他只尝到万分之一的滋味,所感觉到的羞辱,也足以激怒一贯自负高贵的世家子弟莫玉怒极反笑,收敛起外露的愤怒,平静又温和,“——当然,可以” 他的眼眸如春山般多情,眼底却毫无温度,近乎冰点,直视杜若心不在焉的冷淡面容,淡淡微笑“但愿你,不要因此,后悔。” ——说完了吗? 杜若侧头扫他一眼,半垂眉眼,勾起一个淡漠的微笑,落在莫玉眼中无比刺眼。 杜若决议割舍掉游戏里的一切,在她眼里,今晚几乎已经是最后的飨宴,更不关心莫玉的情绪如何,决裂的后果会对她的铺垫筹谋造成什么影响。 她精神到达极限的后果是,情绪波动不稳,失去了理智控制,生出一种毁灭倾向,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着: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心里的一角,渀佛有一个声音在冷眼旁观,发出嘲笑:果然当初老头监视她、管制她,将她当做异类看待,其实是正确的,像她这样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深藏着毁灭的异类,最容易产生同归于尽的情绪,毁灭自己,毁灭与她相关的所有人平静又极端的情绪波及精神海,系统却完全没有触发任何警示。杜若精神海中,阵阵动荡,中心的匀速运转精神核跳动频率加急,前所未见她表面却平静如常,莫玉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对自己,慢慢拉开距离。 及至杜若将要走出竹林,他才悠悠开口: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个消息:三天前,夏莱和佟迩突然不明失踪,留下的邓唯,也完全不知他们的去向。” 他垂下眼,修长的手指在衣襟前弹了弹,优雅又漫不经心,轻缓的男声传入杜若耳中,淡漫道:“我原本,打算和你商量一下,不过,想必我们高贵的第一女神,应该,不屑与这种自作多情吧” 即将步出竹林的娇小背影停住,杜若缓缓转过身,黑白界限分明的眼眸看不出情绪,长睫微动,她轻声道:“你……说什么?” 莫玉看见杜若的反应,面上泛起温柔的笑意,眼中藏着冷酷,重复道:“我说——夏天,夏莱,他和佟迩一起,失踪了,找不到了。” 杜若的视线动了动,垂下,彷如失神。莫玉心中恶意止不住泛起,轻柔的语音,宛若情人的耳语,缓慢轻柔“杜若,假如程翰有事——”他如此说,近乎温柔,“我会让,你所重视的一切,陪、葬。” 杜若抬起眼,今晚第一次正视莫玉,目光有如实质,渀佛要将他的样貌身形刻入心底嘴角浮起一个冰冷的微笑,杜若对莫玉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步履微显凌乱。 莫玉冷笑。 莫玉的话,无意间击破杜若陷于自毁的情绪,早已到达极限的精神力,在枯竭的底部新生,以一种奇妙的韵律和速度恢复增长,犹如干涸的河床重新生出新的源泉,汩汩流入精神海。 杜若却未有所觉,精神像是和现实隔着一层雾,恍惚走出竹林,犹若掉进水中的石子,引起众人注意,她却没有感觉。 视线在众人中扫过,没有找到夏天他们的身影,最后停在箫声依旧和烟雨青虹一坐一站的身影上,心中情愫顿起波澜。 焦急、愧疚、不甘、酸涩、慌乱…… 复杂的情绪在心间剧烈冲突,她心境还未被理智重新掌握,有些茫然,有些委屈,长睫眨了眨,垂下眼眸,怔怔站在那里。 莫玉突然到来,将杜若拉出聚会秘谈,他们所在的位置,一直被众人有意无意地关注,早在杜若快要走出来时,箫声依旧就已经停下了手边喂食的动作。 杜若站在空地上不言不语,大部分人都停下动作看 梦醒入戏第8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2部分阅读 下动作看向她。 箫声依旧一直留意杜若今天异常的状态,第一个发觉她情绪有异,心里一跳,莫名不安,起身走上前。 他身后的烟雨青虹怀抱着一只小雪猊,在雪白柔亮的绒毛上抚了抚,美目一转,跟着站起来,正要举步跟上,一个火红的身影挡在他面前,魅舞天空毫不掩饰眼中的警告,冷冷看她一眼。 烟雨青虹红唇微张,略带意外地扬眉,不屑地笑了笑,抱着小雪猊耸耸肩,止了步。 箫声依旧不知身后发生的暗战,心中不安的警兆,犹如每一次面临生死关头般剧烈,若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游戏里,他几乎想立即坐下冥想,查看精神海是不是发生了变故。 脚步先慢后疾,伸出的手刚要触及杜若,杜若身上却毫无预兆地闪现白光,他只来得及叫一声“杜若”,她便消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始终没有留给他一个眼神话语。 月光竹影,箫声依旧站在原地,心中怅然若失。 … “所以说,你早就知道了夏莱失踪,却始终对我隐瞒不报?” 坐在立体视讯前,关芷看着洪然犹如实体的三维投影,眼神定定,语气平稳冷静。 投影里的洪然,却好似遭遇了责难,浑身绷紧立定,“对不起” 她咬牙承认了关芷的话,语气略有低落,对关芷解释道:“夏莱和佟迩的行踪,还在我们的监视中,但是因为出现特殊情况,i博士亲自要求,不能对你泄露任何细节,一切相关事务情报,也已经被移交出去……” “意思是说,现在,就连你,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全……”——三天了关芷闭眼,往后一靠,宽厚的沙发背支持住无力后仰的头颅,低低声音传出——“……滚。” 洪然悚然立起,瞪大眼,“关……” “……我说——” 幽深的眼眸蓦然睁开,不在隐藏其中情绪的惊涛骇浪,凌厉地射向对面“滚” 突破桎梏满溢而出的精神力横扫,“嘭嘭”,墙面崩裂,屋内陈设瞬间化为湮粉,洪然惊骇的影像破裂消失,楼层彷如地震般摇曳晃动当数秒后,警卫队踏着碎裂的墙粉砖石破屋而入,房内已失去了关芷的身影。 异能重新觉醒啦猜猜关芷的异能是什么? 还有,昨天那一章章节名是“特殊的人”,不但指杜若在江城心里的位置特殊,也指萧闲在烟雨青虹心中位置特殊,还隐喻了萧闲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世家继承人而已……话说没人发觉吗? 好吧,这一章我再暗示多一点…… 其实我真的不想剧透,但可能我的暗示真的太不明显了……t_t好悲催 第二百八十五章配偶候选人 程翰盘坐在平台上,眼镜外形的脑维仪被放在一边,狂暴而极具攻击型的精神力充斥着整个空间,空间在他的精神力透视下,显露出奇异的脉动规律。 程翰沉浸在奇妙的境界中。 被窥视的感觉扰乱了他的冥想,程翰睁眼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人类感情的冰冷,片刻后,才由感彩取代它在眼中的位置,缓缓向一侧墙壁转去。 光屏降下半空,范查理的影像出现在上面,容色整肃——在人前,他并不会显露出私下在程翰面前的卑躬屈膝。 看向程翰的眼光稍稍有些不自在的闪了闪,将眼中对主人的畏怯掩饰起来,范查理咳了一声,严肃道:“程先生,有总参部的专线接入,指定由你接听,请跟我到g区23145室。” 这个研究所是异能实践研究的前沿阵地,内含许多项目都是高级国家机密,即便总参部的人,在没有许可文件配合下达的情况下,也不能接触一丝半点。g区是研究所内的对外联系区,网络不与研究所内部网相连,以免机密资料被盗取。 将视讯接入,挥退范查理,三围视讯里才有人影闪现。 程翰很意外地看到,出现在视讯里的人,不是近期一直负责和自己联络的梁辉,而是据说在境外主持某个秘密行动无法和家人联系,已有数年不见的四叔程令惟。 “小叔,怎么是你?” 程令惟是程家二代令字辈中,唯一一个与程翰父亲程令玺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也是程翰父亲当年上位的有力臂助之一,军派家族的男人与亲人往往聚少离多,所以尽管已有四五年不见,程翰却未因时间久隔而与这位小叔关系拉远。 “先别叙旧了时间紧,我这儿有正事呢” 长期执行任务游走在火线前沿的压力,让年纪刚过四十的程令惟,看起来有些显老,眼角尾纹夹带着风霜和掩不住的疲惫,瘦削突出的面部线条十分硬派,充满军人魅力。 然而程令惟此时却有些忧心忡忡,两条浓密的英眉间挤出深深川字纹,对程翰道:“几天前,特训基地遭遇袭击,被抢走了不少数据资料,校级以上人员和研究员被掳走七人,你梁叔也在名单上——” 程令惟眼中闪过忧虑,眉皱得更深,“现场痕迹显示,敌方主力,很可能就是之前你带队行动中碰到的,造成你觉醒的那个异能人。” 程翰的精神海一震,脑维仪“啵”地裂出一道裂纹,脱离束缚的狂暴精神力扑向对面,在触及影响前被程翰及时收束起来,但仍然使影像一阵剧烈的抖动扭曲。 远在特训基地的程令惟虽非身临其境,却凭借经验了解到程翰精神力暴动的威力,比报告资料的字面数据更直观深刻,令他眼睛一亮。 程翰按捺下震荡的心情,全身肌肉在闻到复仇的甜美果实的味道时,就兴奋地绷紧起来,振幅加大的精神力就是最直接明显的心情体现,渀佛在猎物前将要按捺不住露出獠牙的猛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密闭的室内,空气近乎凝结。 程翰磅礴的精神力造成极大威压,连在视讯中都隐约可以感觉,程令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原本被接连坏消息和繁重任务压得烦躁不堪的心情都平复下来,静静看着三代中自己最为看好的血缘后辈。 将小叔带来的讯息和自己所知的情况联系起来,大致得出基地那边的状况,程翰冷静下来,问:“小叔,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梁叔,还是任务?” 程令惟眼中闪过激赏,“任务。” ——精神力与情绪联系之密切,程令惟比程翰亲身了解得更多,若非精神力容易因情绪而暴动,各国的异能部队也不会始终处于筹措实践阶段,难以真正形成稳定锋利的尖刀。 程翰的精神力觉醒,才不到一个月,波动属性明显极为狂暴具有攻击性,能这么快熟练地控制住精神力,并且冷静下来思考,不为情绪控制,在程令惟所见过的异能人之中,程翰的控制力以堪称上等,不负家族多年培养。 程翰不知程令惟在想什么,脑维仪坏掉后,压制暴动的精神力分去他大部分精力,径自询问:“是接管基地,还是追捕敌方?” 这是在询问程令惟的任务内容了,以程翰现在被冷藏的身份,明显擅越,尤其是后者,很可能涉及程令惟这数年来执行的机密任务,那是连程翰父亲都未必可以知道的。 但身为军派数一数二大世家的特权,也就在这里显示出来程令惟笑起来,英武的眉目舒展,眼中神采奕奕,成熟的五官,竟显露出多年前就已消失的,属于年轻时的霸气,一摆手,毫不避忌地,在这被全程监控的专线里泄露机密任务内容:“当然是后者,你这不是废话你小叔我,自从上了第一线之后,就再没回过后方干文职,你小子诚心埋汰我是吧” 机会近在眼前,程翰心情一阵激动,精神力又震荡起来。 静默片刻,控制住精神力,程翰缓缓睁眼,凛冽凤眸中精芒闪过,薄唇吐出五个字。 “我要做什么?” “把你出事那天的所有细节,和有关那个异能人的侧写给我弄出来,”程令惟收回外露张扬的神态,沉稳地笑了笑,“原本到这里,就没你的事了,不过,让你出来放放风,也不是不行……” 声音未落,另一个视讯忽然插进来,与程令惟的视讯各占一半,一个陌生面孔的研究员出现在程翰和程令惟面前,一板一眼道:“不好意思,程指挥,上头突然有命令下达,从现在开始,程翰被限制离开研究所,直到许可下达。” 不等两人反应,此人转头对程翰道: “程翰先生,你的觉醒已经稳定,最新监测资料,将你定性为新人类,属性为精神力者,等级十四,即将达到精神力实化等级,有关你的精神力开发训练指导马上到达,请你即刻准备。” 视讯啪地一下在程翰面前消失,基地通讯室里,程令惟对着冷面研究员跳脚,暴怒地一拍桌子:“谁准你们随便限制他自由的我怎么没收到命令?你是哪个研究所属下的?” “请冷静,程指挥。” 面对程令惟含怒的质问,他对面的人影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将其语言中隐含的威胁视为无物“事出突然,命令为紧急指令,但有关事项资料,已经惊动最高层,相信你方很快会有新的文件到达——阿伦雷东多霍尔曼德,也将很快送到基地属下研究所,请你尽快做好安全护卫工作的准备。” 程令惟暴躁的神色一变,惊道:“什么他们两个不是两派首选的……” 忽然倒吸口气,程令惟明白过来,极力压抑都掩不住惊色,张大嘴道:“……那一位,出事了?” 对面影像里的人冷眼看他,口吻平直无情:“慎言程指挥我们只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最坏的可能是,那个人回来后生命危殆,他们要及时获得活性最强的卵子和进行受精,保证存有她自然基因的下一代顺利孕育存活,将她的基因延续下来。 即便如此,以目前的技术水平,离开母体失去免疫屏障的受精卵,被能量污染的可能性,依旧高达70。 何况现在选出的两个提供者,基因受污染度也已达到了0030以上,仅靠母方的自然基因,存活婴儿的基因纯净度仍然比不上母体。 这就是他们始终尽可能让那个人自然成长,企图令其自然受孕,在最优化生理条件下,产下最高纯度基因的下一代的原因。 起源星的发展已经达到极限,科技水平早已可以改造新的移居星,却始终因为没有找到符合最低生存条件的星球环境而拘桎于起源星上,而现代人越来越翳弱退化的身体素质,则成为桎梏人类适应新星球环境的最大阻碍。 那个人无论是异能或基因,都正正弥补上目前限制人类进化发展的两个最大难题,使人类移居外太空、进一步发展进化出现曙光。 正因为这独一无二、不可蘀代的作用,令起源星所有知道她存在的国家和势力趋之若鹜,急欲将她控制在手中,即便是对外一致的军科两派,也曾因她的配偶人选而产生分歧,最终妥协协定各出一人,由她自己选择。 程家身为军方数一数二的世家,自然对那个人的存在知情。 程令惟作为家族特派出面的人选,虽然只能负责那个人的外围安保任务,但很多有关那个人的第一手资料信息,他都有所了解,只是不能对家族透露任何信息,所有他常年不能和家族联系,却知道自己的侄儿已经无意间成为最接近核心的那个人之一。 眼看就要到嘴里的宝贝,竟然在他离开间隙出了意外,程令惟惊吓过后,比刚才更为恼怒,咆哮:“你们这群人头猪脑,td是怎么看人的?好好一个人,怎么刚离我眼就出事了啊?” 现实突然这么血淋淋暴露出来,会不会有人接受不了啊…… 当然这个只是大背景的一部分,知道意思就行,具体在杜若遇到事情前,才会有实际作用和变化——关键不在背景,而是在这种背景下女主的应对和生存方式。 贼拉郁闷,突然感觉亚历山大的…… ps:那个阿伦雷东多霍尔曼德是谁,你们还记得吗?——把中间名和姓去掉…… 第二百八十六章梵卓亲王 当无数人正在为关芷的失踪兴起波澜时,关芷正站在一个高架桥交汇点的街心公园里,借着夜色掩护,没有人对她的出现表示惊异。 这个街心公园的周围环境,关芷很熟悉,就是她唯一一次和洪然外出来过的那个街心公园,稍微侧转身,抬头就可以看到这个城市标志性的282层购物中心大楼,及其上空巨大的立体投影广告。关芷还知道,她所在的高架桥群名为“鸟巢”,鸟巢下方有一个大型地下停车场,附近坐落着一条保存了三百年前风貌的步行街。 这个街心公园带着典型的西式建筑风格,各种人体雕塑和浮雕壁画随处可见——当然关键不在于雕塑是否精美,而在于关芷是怎么在一眨眼间,从十八楼的家中来到几十公里外的市中心。 这样的突变,即使关芷上一秒还处于暴怒中,下一秒,也不由得为这种前所未见、常人无法想象的易变所产生的惊悸取代在这下一秒的下一秒再下一秒,她的警卫队员破入室内,便发现她已经消失无踪:假如杜若亲眼看见他们的反应速度和所用时间,就会发现,原来她的警卫队员们的素质及能力,要比她想象中高得多——很多很多,起码普通人,是无法一拳打穿一座38层大楼的厚达半米的承重墙,而肉身丝毫无损的。 但再强的个人实力,对关芷的失踪都没有任何办法,第一个发觉关芷处于精神力暴动状态的洪然,没来得及稳住保护对象,最终还是迟了一步,他们只能呼叫外围人员封锁戒严,第一时间对附近环境展开搜索排查。 洪然顾不上请罪,当即紧急接通专线,申报近轨道空间卫星影像,同时向专门为关芷配备的心理研究团专家,咨询关芷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在警卫队里,她是唯一一个知道关芷具体异能的人。 数十公里外的市中心,警卫队正在搜索的保护目标的精神暴动由于情绪变化,已经开始平稳下来这是一个可喜可贺的好消息,否则她过于强大而极具穿透性质的精神力,可能会在一瞬间将附近方圆千米内的动物包括人类,无差别扫成白痴,这样的后果和损失,无论是她或政府方面,都是既不愿意见到的。 平静下来的庞大精神力,以关芷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开去。 由于她的空间异能和精神力穿透属性,她的精神力不像其他异能人一样,会被各种物体阻碍反射,而是将整个精神力覆盖空间内的事物渗透而过,犹如暴风雨过后的海洋,海水里包裹的每一样事物都清晰可辨,关芷处于海水中间,掌控着这个球形空间内的所有事物,犹如神祗掌握着属于他的领域。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种无所不在的掌控感,会令人错以为自己真的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神祗,无数影像反映在脑中,信息庞大又清晰,没有令大脑的信息处理变得混乱,只是令关芷错觉自己脑袋突然变得和精神力领域一样大。 用一个词来描述,那种感觉很像——上帝视角。她的精神力甚至穿透了脚下一千米深,穿透钢筋水泥板到达地下停车场地底,看到了下水道中的污水和死老鼠。 关芷被猝不及防地画面恶心了一下,精神力攸地收回来,条件反射甚至比念头出现得更快,就像刚才,她的脑中不过是刚出现“离开”的念头,就…… 关芷霍然醒觉,然后苦笑。 ——其实早该想到的,那个关于研究所要用自己做什么的迷惑:从2010年跨越整整三百年,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研究所对她的研究从内到外、旷日持久,种类繁复多样的检查和实验,她甚至已经麻木了。因为从前的现实生活里,从未出现过有关异能的东西和现象,她的身体在穿越之后除了头痛以外,也没有过更多的异样。 所以在这之前,她猜测的重点都在穿越上,直到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关键,其实是异能——造成她穿越的异能。 关注瞬间有种想要大笑的: 原来一直责赖人生曲折,推?到“命运嘲弄”上的穿越,竟然是她自己造成的从前的种种怨艾,包括今晚的自困自弃——原本不知情时,不知该对谁控诉的满腔怨恨痛苦,在怨恨了研究所,放弃了所有朋友感情,甚至开始放弃自己时,才发现从前根本没有找到真正该责怪怨恨的对象自己以为的被命运玩弄的无辜和身不由己,不过是不知情时,放任自己自困原地的借口回顾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经历,那些自毁和挣扎,自困原地的煎熬,原来都是多余的——这个时代没有错,那些人没有错,被视为异物没有错,如果有错,错的只会是平白出现在这个时间的多余者,以及她选择后又一再反悔的可笑行为大脑被突然的发现冲击混乱,关芷一时心乱如麻,心里空落落的。 所幸先前她的精神力已经被收了回来,只在附近小范围内波动冲荡,只是精神力冲击密集的位置,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 那里的台阶、雕塑和花草,丝毫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扭曲波折,直到冲击消失后,才恢复了正常状态,渀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十几公里外,一辆车头一闪一闪、超速行驶令所有车辆趋避的陆行车上,一台仪器“哔”地亮起,光屏影像以一个亮点为中心,一圈一圈向外辐射震波,同时副驾驶座上有人回头汇报:“发现未登记精神力波动” “发现空间异常波动”后座有人摆弄几下仪器,确定地道。 洪然眼睛一亮,急促命令:“确定地点,近地轨道空间影像即时跟踪传送” “东经xxxx°,北纬xxxx°,江城市中心鸟巢高架桥群中心花园,人物锁定,影像跟踪传送。” 一个黑发黑眼、看起来不到二十的亚裔少女出现在影像中,她站在音乐喷泉边状若失神,除了精神状态外,看起来并无异样。 稍后传到的十几个卫星影像里,在她附近三千米内,似乎也并没有异常人物靠近。 以陆行车的时速,十七八公里的路程转瞬即到,洪然他们却不敢放松:不要说现在没亲眼见到人,就是目标顺从地跟他们回去了,在顺利护送她到达上头指定地点,让另一组保护成员接管护送转移任务前,任何松懈都可能导致任务失败。 关注目标的人实在太多,今晚的事变事出突然、毫无预兆,目标的异能二次觉醒和使用并没有任何掩饰,犹如几千万瓦的发光体,在精神力雷达中及其显眼,更遑论那巨大的空间波动所造成的能量逸散,恐怕只要精神力灵敏度在c级以上的,都已经感觉到了那独一无二的、属于空间异能特有的特殊精神力波动。 然而自从前段时间军区被爆炸袭击后,虽然他们应对平稳,使已有不少势力降低了对此处的关注度,但仍有不少眼目潜伏在这里而这些还不少最令洪然忌惮的——那些闻所未闻、令人难以想象的异能人和他们的特殊能力啊…… 洪然深呼吸:空间异能的精神力波动独一无二,现在就是想放出蘀身引走视线都不行,而身处风浪中心的关芷,根本对她的具体处境一无所知,假如落到其他势力手中…… 正思考着等会可能要面对的种种情况和应对方式,洪然一边下令,让附近搜索队伍和行动队,立即向目标方向集中,取就近原则,剩余的队伍接应掩护,一边专线通知上头下派的别动队,申请尽快支援。 手下们则在随身微脑上,紧张地加入变量建立计划模型,推算变局几率和行动备用计划一二三。 忽然,面前的卫星画面一闪,一个画面传输线路被控制切入,一个英俊的男性头像出现在上面,黑发黑眼配上高鼻深目的轮廓,深邃的眼眸,带着犹如魔鬼诱惑的多情,含笑的薄唇优雅弯起,高贵中带着说不出的傲慢“惊悸的金丝雀,飞离了安谧的伊甸,甜美的鸣啼,引来无数觊觎的视线,潘多拉再无法重回圣山——第一个觐见小公主的殊荣,本王不胜欣然” 影像转瞬消失,光屏上显示线路已被截取,手下们仍在惊愕,洪然却脸色大变——“梵卓亲王” 这时,旁边光屏上最大的一副画面上,正自矗立失神的娇小女孩,忽然如有所觉地往天空看去,眼睛一闪,毫无征兆地消失在画面上。 旁边的仪器“哔”地鸣叫一声,一个光点坐标霍地出现,两秒后,画面重新跟踪到女孩的身影,距离洪然所在的位置,又拉开了二十多公里。 女孩再度消失,仪器鸣叫由缓到急,渐渐连成一串,然后忽轻忽重地散乱起来,几乎让人以为它坏掉了显然,关芷在逐步适应她的新异能,随着瞬移的次数增加,她甚至察觉了破开空间后逸散的能量余波,并且无师自通地尝试进行收束控制,雷达那时轻时重的响声,就是她试验结果的证明。 那什么,关于上一章的内容,只是透露一点国内方面的态度作背景,具体到国内外和各方面,还会更复杂……话说,研究所说配种就配种啊内是不可能滴俺给俺家姑娘设计的能力,虽说战斗力未必太强,但在跑路方面绝对有无限潜力到了现实篇,虽然大背景还是国内,但开始要有外国势力加入了。本文纯都市异能,血族、德鲁伊神马的,他们的历史都被俺阉割掉了,就只是可遗传的异能人族群,凡是特殊能力,全都用异能和基因体系解释,具备科学依据(我编的),跟玄幻木有关系啊另外,现实篇虽说类型是都市异能啦,但打斗场景神马的,有是有,但应该不会特别多,这方面不大擅长,就像网游篇,虽然是武侠,但武打场面内个少啊,汗一个先…… ps:又出现一个帅锅,口胡,俺写着写着流口水鸟 第二百八十七章甩脱 深夜里,都市繁华的夜景在背后远离,虽然身处无人旷野,关芷却渀佛可以看到远方天际一闪一闪的指示灯,以及随之而来的马达轰鸣声。 此时,关芷远没有洪然想象的冷静理智,只是依循本意不想回去,长期蜗居的生活,也令她一时无法适应现代都市的繁华纷扰,下意识往更远的地方躲。 空间转移间停顿的时间极短,她蓦然出现的身影,即便偶尔被路人瞥见,也只以为是眼花看错。 直到数次远距离转移过后,被盯上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关芷才有意识地寻找自己被追踪的原因,开始收束明晃晃的精神波动和外溢的空间能量。 一般而言,这种自我摸索的行为,对初学者而言堪称狂想。尤其关芷的异能过于庞大,而使得其中的度难以把握精确。 ——任何有指导者的异能人,都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样的事情,不自量力、企图舀小孩子的控制力去掌握一面巨斧的后果,很可能是下一秒遭受异能反噬,丢掉自己的小命。 关芷的幸运在于,这是她异能的第二次觉醒。 第一次觉醒,将她从车祸现场带到三百年后,她的异能由于超负荷使用了过于庞大的能量,进入人体本能的自我修复状态,蛰伏起来。 而在强大反噬下,她的精神海几乎破裂消散,折磨她良久的大脑剧痛,就是精神海破裂的后遗症。 幸运的是,精神力的最重要的种子保存了下来,并且在修复过程中,与她的精神海进一步融合,释放出远古基因中所留存的更大潜力——用一个庸俗的词语形容,就是: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后与身体进一步融合的精神力种子,给予了关芷更高的起点,并且本能保护关芷的使用异能过程中,减少被反噬和伤害的情况出现。 ——这就是关芷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初生牛犊不怕虎,随意破开空间进行转移,却没有出现头角分离,手足东丢一块、西丢一件的情形,又或是将自己卡在某座建筑物墙体中,将自己的内脏与混凝土混为一体…… 卫星追踪画面里,穿着长袖睡衣的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在一株浓密大树的枝桠间。 猝不及防,关芷地猛然抱住树干停止下坠,猛然出现在空中,吓得微白的小脸左右张望,好像才发现,自己在空间转移的同时,进行收束精神力和空间波动的实验,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至今没有发生任何事故,简直可以说是苍天庇佑是的,目前关芷使用的是空间转移,而非瞬移——所谓瞬移,是需要确定的空间坐标点的,正如她第一次从宿舍来到街心公园。 而空间转移——广义概述,即是强行破开未知空间进行物质转移——这种只存在科学理论,甚至未能在实验室的绝对条件下实现的情况,在懂行识货的人眼中,无疑充满着暴力的美感。 ——尽管在暴力行为,在毫不知情的关芷使用过程中,随心所欲,且丝毫没有烟火气,却不代表旁观者不会对转移过程中逸散的空间能量在精神力感知中无比凛冽锋利的波动,留下深刻印象。 播放着追踪画面的光屏前。 黑发黑眼的英俊男人取过手边的高脚杯,晶莹酒杯中暗红深郁的颜色,与舱室里布置的主色调相映成辉,为男人略显苍白的薄唇,染上诱惑的色彩。 男人的视线灼灼,不离画面中的主角。他身后一个感叹的声音响起:“令人侧目的控制力,以及更令人嫉妒发狂的潜力,不是吗?” 西泽尔德罗曼,第二世界继承密党venture之名的梵卓亲王,与发色相映的深邃眼眸闪着光,英俊带笑的容颜足以让所有名媛贵妇尖叫,饶富兴味地回头看向另一面光屏,低醇如美酒的嗓音含着笑意:“逃脱樊篱的小百灵,令人意外的活泼,充满生机——” 淡淡抿了一口红酒,他微笑着,“看起来这是一次带有惊喜的旅程,不枉我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国度,但愿小公主的表现,不会令我失望” 与他对话的光屏里男人,带着一个将五官轮廓全部覆盖的黑色面具,藏在暗银荆棘倒十字额纹面具下的眉皱了皱,又松开,好像很了解对方善变的性情,沉声道:“亲王阁下,别忘了,这是任务” 渀佛警告般,面具男人提醒道: “她使用的确实是空间转移无误,你答应过,只要确定这一点,就会全力完成任务” 提到亲王之名,喻示将分属不同阵营势力的两人拉回公事上,私下还算谈得过去的交情,在涉及利益分割的场合,薄弱得毫无存在感。 “嗯” 低靡的尾音卷起,带着若有似无的危险意味,西泽尔德罗曼摇摇杯中红酒,晶莹的液体折射出瑰丽的色彩,修长的身形往后一靠,他慵懒道:“可是我记得,在此之前,我和你们的协议里还有一个但书……” 带着倒十字面具的男人,不假思索地道:“现在约定的全额定金,已经全部转入阁下指定的银行账号,只要阁下将人带出z国边境线,约定的那件东西,也会马上送到阁下指定的人手中。” 按照西泽尔与地下议会的协议,西泽尔指定要求的那件东西,本该是在将人送到地下议会的人手上后,才同时交换约定的那件东西。 显然,面具男人临时放宽了协议约束条件,将更多风险转移到他和地下议会上,而西泽尔也很清楚,令对方擅自修改协议、放松条件的原因是什么。 “真是慷慨的约定,我亲爱的朋友” 西泽尔轻柔道,声线优雅缓慢,“显然,小百灵鸟纯洁美丽的羽毛超乎预想,打动了你和你身后议会长老们堪比金刚石硬度的心,那么——”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西泽尔坐在座中,优雅地向面具男人举杯,面具男人微微颔首说了一句“任务顺利”,很快从光屏上消失临时改变协议内容,他需要向议会上层解释,当然,更紧要的是,要重新修改调配参加行动的人选和力量:正如西泽尔所说,那个女孩的表现和潜力,比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更突出……和危险——不管是来自觊觎者,还是来自那个女孩本身——将风险压力转移到己方身上,其实又何尝不是对协议的执行者不够信任:——西泽尔德罗曼,神秘的血族密党亲王,与他超卓实力齐名的,是他善变无常的性情。 相信今夜,对很多人而言,都是一个非常忙碌、充满惊险的不眠之夜。 突然挂到大树上,生命危险令失魂落魄的关芷清醒过来。 十几次转移,散乱的路线将她从市中心带出了很远,关芷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甚至可能已经过了江城市附近的乡镇和卫星城,起码跑出了几百公里地。 然而,被窥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散。 摸了摸锁骨位置,本该带着的随身微脑并不在身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的体内也并没被植入任何跟踪仪器或物体,所以她根本无法联系上洪然等人——当然,她也不想回去,直觉异能还绰有余裕,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将异能施展的极限。 ——即便在神思不属的情况下,关芷仍下意识为自己保留底牌,起码在遭受绝境危险之前,她不会随意在任何情况下暴露自己的极限所在。 画面中,娇小稚气的少女揉了揉眉心,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小脸上明显露出困惑,先前睡衣宽松遮住了双脚,知道现在悬空在树上,西泽尔才发现少女还光裸着双足。 他发出轻轻的笑音,并不急于赶向关芷所在的地方,渀佛胸有成竹:“仓皇的小公主,情势对你很不利呢” 身边的另一个大光屏上,最大的一个红色光点处于江城与金城直线位置的中段偏北,以之为中心,无数更小一些的红点蓝点鸀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大红点的方向移动。 空间波动检测雷达和精神力扫描仪中心,正平稳地显示着他和关芷之间的位置所在。 忽然,先是精神力扫描仪上的中心点,亮度猛然增大,而后攸地渐小,最后滴的一下消失了,然后雷达中的光点也由大亮到暗,哔一声停止,而卫星画面中,女孩仍在原地。 西泽尔有些失望——“不跑了?束手就擒吗?” 深邃的黑眸,流过冷酷的色彩。 然而下一秒,少女忽然从画面上消失,而那两台据说检测范围达到一万公里以上的精密仪器,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与此同时,所有跟踪关芷的人,因她的行踪完全消失而大乱。 西泽尔思考着仪器的失效前,屏幕上的特殊反应,“超远距离转移,跑得太远了吗?” 而后,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不,不对” 轻轻按住眉心,闭上的眼睁开,重新泛起饶富兴趣的光芒,西泽尔勾起薄唇,自言自语:“聪明的女孩,我小看你了” 江城市中心鸟巢中心公园。 关芷坐在喷泉旁,只外放了些许的精神力,感知到了之前离开时仍未散尽的空间波动,自己瞬移回来的微笑波动在其中毫不起眼。 她平静地睁开眼。 最后那里看得懂吗,俺们女主装作力竭,孤注一掷外放精神力和空间波动发大招,把所有人引到大树位置,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跑出仪器探测范围之外了,然后自己摸回街心花园。 鉴于她到过这个地方,于是用的不是暴力破开空间的空间转移,而是有坐标的瞬移,借用她上一次离开前暴力破开空间残余的空间波动,掩饰波动较小的瞬移。 嗯,能够将波动收束控制,也显示她正逐渐掌握熟练自己的异能。 下一章,她要回游戏look一下,然后就是和亲王的亲密接触啦 第二百八十八章逃离 虽然暂时摆脱了追踪,直觉感觉身上不再带有窥视的视线,然而,关芷却并不敢小看国家机器的力量,任性地甩脱跟踪者,不过是想得到一个自由呼吸的机会。 ——研究所长久的封锁,令她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直觉以为那犹如跗骨之蛆的跟踪,是来自研究所的力量: 请原谅她贫乏的想象力,但是,要求一个长在新社会红旗下、被灌输我党伟大强盛的女孩,想象有境外人士在国土上肆无忌惮地追踪本土中央势力要保护的目标,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关芷不是没设想过,但研究所紧密的封锁和保护,实在令可供她发挥想象的空间太过狭小。 当然,这也和关芷目前的处境有关。 因为她忽然发现,在一个现代社会体系发展成熟严密的时代,她身上除了一套睡衣,一无身份证明,二无通用点,想要不被注意地融入其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她的星级,能使大部分场所对她大开欢迎之门,但无疑使用身份的痕迹,下一秒就会被监视者注意到。 而且刚才在旷野中,都能被天上的卫星一路追踪,现在回到了都市里,恐怕随处都会有监控探头。 她现在穿着睡衣光脚的模样,或许在休闲公园里还不算太显眼,但一旦走到街头,想不被关注都有点难。 关芷顿时发现自己寸步难行,过去两年被老师们灌输的那些现代常识,到了实践关头,被发现果然都是纸上谈兵。 所以,不能责怪关芷来到发达的未来世界,却不懂得享受别人求之不得的奇遇: 事实上,没人会毫无耿介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尤其是当你来到街头,触目所及全然一片陌生,你会发现突然之间,自己连走路都不懂得怎么走了。 连适应都困难,关芷很难说服自己去享受什么,未来世界在小说电影里显得奇妙,身临其境,则真的很不美妙。 然而,这很不美妙的境遇,刚刚才被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选择,连责怪的对象都失去了—— 关芷苦笑一下,发现自己即便跑了出来,似乎也无路可走: 不仅仅是客观处境的约束,还因为,她不知该去哪里,她没有目的地。 ——难道白跑出来一趟,就这么半途而废、无疾而终? 关芷坐在原地发了一下呆,蓦然失落的心情,让她不在想玩这个追逃游戏,这种没目的地躲躲藏藏,给他人增加麻烦,对自己却没有好处的行为,看起来很傻、很不理智。 关芷自嘲地笑了笑,拍拍睡衣站起来,大大方方地在路人奇异的目光中穿过人行天桥,走进282层的购物中心,在客服区找到一个前台服务小姐。 “我需要一台《武》的游戏仓。”上一次来这里,虽然只有短短半天,这里的服务质量给关芷留下深刻印象,她对服务小姐的素质极具信心。 而在暴露行踪引来尾巴之前,起码她还可以自由活动片刻,毕竟不知道回去将会面对什么——被抓回研究所拘禁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明白穿越的原因之后,她对研究所的抵触抗拒,无形间少了很多。 ——他们只是做了他们该做的,而关芷也没有绝对要抵触他们的行为的理由:她突然看淡了很多,就是失去生命,也不过是那样罢了。 生亦无喜,死亦无悲。 关芷的心境,忽然真正地平和起来。 前台小姐对她的异类着装毫无异色,问清她的要求后,为她介绍了游戏中心俱乐部大厅,类似前世网游俱乐部或是主题网吧一类的场所。 令关芷意外的是,在那里使用游戏仓,居然是免费的,免除了验证她身份和星级等程序,于是又为她多争取了一段自由的时间——假如洪然匆忙间,恰好忘记监控她的游戏账号的话。 熟练地上线,登录?br / 梦醒入戏第8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3部分阅读 录场景里,茫茫星海,周天运转不息。 早已司空见惯的场景,今天看来,忽然有种特别的感觉——她二次觉醒后没有冥想过,否则就会发现,这里与精神海中的情形无比相像。 临近零时,原以为游戏里的聚会再怎么晚,现在也该散场了。 杜若走出登录白光,却意外看到竹林温泉边的空地上,还留有人,人数比她下线前少了一半,但剩下来的基本都是密友,暗部和明部一些不是很熟悉的人,已经离开了。 于是,在熟面孔中,有一个人分外突兀—— 清丽妩媚的女子,自然熟稔地站在箫声依旧附近,保持着亲近而不过分亲密的距离,仿佛熟知箫声依旧对人保持安全距离的习惯。 旁人看她的眼神虽然不喜,却不得不承认,她似乎确实与箫声依旧关系亲近,哪怕目的明显,一举一动却并未被箫声依旧排拒。 大部分人围在一块圆石边说话,杜若一出现,便立即有人发现。 箫声依旧原本背对着她,有预感般转过头,看到杜若的刹那,眼中刚浮起的悦色瞬间变成惊骇,随即被敛藏起来,变为无底暗色,重新转换出正常的表情。 一整晚处在在被排斥的环境中,烟雨青虹毫不在意,注意力都在箫声依旧身上,立即察觉他刹那间的情绪有变,微微侧目,明媚的眼眸微闪,警觉地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变化。 长久以来行动培养出的默契,这点小细节,在场人都没有发现。箫声依旧关心则乱,一时心中惊涛骇浪,没有及时发觉自己引起了烟雨青虹的注意。 站在边沿的角落中,武魁高大的身影被投下的竹影覆盖,掩饰了他见到杜若那一刻的变色,他垂下眼,悄悄对好友栏中的某个人发出了一条信息。 大家围在一起,原本在说着什么,看上去气氛有些严肃,各人脸色各异。 杜若出现打破僵滞,魅舞天空高兴地招呼她,私下传音入密: “你可来了,总算有人主持大局,我不用两边和稀泥了”一副卸下重任的模样。 杜若淡淡微笑,与魅舞天空应和,眼神平静,看了老书一眼,以为他守不住口,对其他人泄露了什么。 浅浅拉着银酿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想要搭话——先是杜若突然不告而别,后来大家的商讨时又忽地陷入僵局,有些古怪的气氛令两个小家伙很不适应,见杜若如见救兵。 但杜若和浅浅还没说上几句话,箫声依旧忽然插进来:“抱歉,可以先让我借用一下杜若吗?” 虽然是问魅舞天空和浅浅她们,箫声依旧的眼神却几乎只落在杜若身上,表情是一贯的温和微笑,却不容置疑。 浅浅自以为明白他的用意,和其他人一样露出暧昧的笑容,更偷偷挑衅地斜瞥烟雨青虹一眼。 烟雨青虹看见了,轻轻一笑,正大光明看向杜若的眼中,却流过若有所思。 杜若看向箫声依旧,原本无悲无喜的心境,在回到熟悉的环境中、见到熟悉的朋友后,一直有些无处凭依的心情,才开始踏实起来。 听到箫声依旧直接开口找她,有些松懈的心境,难得地划过一丝温软和喜悦,脸上笑意更真实了几分,问他: “嗯?什么事?” 箫声依旧示意两人到一边私下说话。 然而没等杜若应下,一个传音入密,让她唇边的笑意忽地僵住—— “抱歉,打扰一下,关研究员” 往日觉得朴实沉稳的男声,此刻陌生冷硬得令人心中发寒,“总参谋部下令,请您立即下线,到街心公园等候接应,您此时的处境非常危险” 杜若有些僵硬地转过视线,触目是淡青叶子身后高大魁梧的身影,憨厚的面容十分熟悉,在杜若看来却无比陌生可笑—— “你是谁派来的?”杜若对武魁后半句警告置若罔闻,蓦然出口的话令其他人大惑不解,少数细心者更观察到她苍白的脸色。 “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请听从命令安排——有关我的身份,很快会有人对您解释清楚” 杜若猝然吸气,脸色惨变令所有人都看得清,箫声依旧心慌地将她揽入怀中。 烟雨青虹将这此言的一幕收进眼里,突然传音入密: “你是i2010?” 杜若霍然惊跳,猛地推开箫声依旧,不敢置信的目光,从烟雨青虹,转到箫声依旧,再到其他人,只觉得往日熟悉的面孔恍惚起来,忽远忽近,陌生无比。 猝然发觉,身边的真实或许全为虚假,自己竟是《楚门的世界》里的主角,心里天崩地裂,胸口有说不出的恶心闷痛—— 推开箫声依旧伸来的手,杜若惨笑一声,仓皇下线。 跌跌撞撞爬出游戏仓,茫然地走下天桥,迎面一阵风吹来,关芷才发觉脸上一片冰凉湿润,捂住心口,仿佛可以听到里面一片哀鸣—— 眼泪倏忽掉下。 无意识走向刚离开的喷泉,一个与夜色融合的身影,占据了她原来的位置。 黑发黑夜、犹如暗夜帝王般的男人转过头,英俊的脸上有些惊讶,有些怜惜,轻柔地低语道: “可怜的小姑娘,是什么让你哭得这么伤心?” 一方洁白泛着淡淡玫瑰香气的丝帕,出现在关芷面前。 喵了个咪,女主要被拐走啦什么程翰、萧闲、夏莱、阿伦……一边咬手绢悲催去吧 武魁的身份终于揭露啦,他的伏笔很早就开始了呢 关于箫声依旧的身份,其实比大家想的要接近权利中心哦,比起世家,他对“穿越者”了解更多一点呢 这几章从网游过渡到现实,不但是背景过渡,也是心境的过渡,大起大落比较多哦,嗯,小虐一ii——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中天紫微 聚春楼后院竹林中。 短短时间乍然生变,期间几人都使用了传音入密,众人真正听到的,只有杜若无由来的一句“你是谁派来的”,以及武魁后来重复的那句警告。 但杜若和武魁的对峙动作,和后来看向其他人时那种大受打击的神情,大家却无法忘记。 老书想到之前杜若一反常态的交托叮嘱,心中燥乱,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你和小若说了什么?” 魅舞天空盯着烟雨青虹,冷凝的神态,像是一言不合就准备出手。 刚才众人隔得远,箫声依旧也背对着烟雨青虹没看到,魅舞天空却看的清楚——烟雨青虹分明是用传音入密对杜若说了什么。 闻言,箫声依旧立即看向烟雨青虹,面色沉沉。 “我不能说。” 抬起下巴,烟雨青虹有些不屑地看了魅舞天空,对上箫声依旧的眼神,红唇轻抿了一下,强自勾唇微笑:“你知道的……” 后面的话,因为箫声依旧冷漠的眼光而缩了回去。 箫声依旧想到自己刚才在杜若身上“看”到的,明显比下线前变化太多,甚至比一般精神力觉醒者更狂暴的精神力,心中一片混乱震惊、骇然、担忧、不安、痛惜……将他心中搅得糟乱一片,更令他烦躁不安的,是杜若临走前的失态,以及其后代表的刻骨感情。 那厢浅浅却不依了,跳出来,几乎没把手指戳到烟雨青虹脸上:“少来这套,一开始你也说必须跟在箫声哥哥身边寸步不离,又故作神秘说什么不能说理由——我算看明白了,你根本是打定主意要来做狐狸精,拆散若姐姐和箫声哥哥” 她缀缀挤到烟雨青虹和箫声依旧中间,叉腰怒道:“箫声哥哥你再帮这个狐狸精,下次若姐姐上线,我就叫他离你远远的……” “浅浅别添乱了……”银酿看得清眼色,一拉正在气头上的浅浅。 箫声依旧被浅浅的后半句激得眼角一跳,回忆起杜若最后一眼不敢置信、疏远而陌生的眼神,双拳紧了又松。 但他终究修身养气已久,此时也是关心则乱,表面很快镇静下来,沉声对其他人道:“这件事,以后我会有交代。” 焦心之下,他的语速略急,不等其他人回答,他深深看烟雨青虹一眼,眼中锋锐刺人。 被那种冷漠锐利的目光看得一寒,烟雨青虹避开他的视线,身上亮起白光。 箫声依旧往老书那里看一眼,传音道:“刚才讨论的事你和魅舞协调决定吧,她会尽力的。” 说完,身上也亮起白光。 “诶你不回来了啊”老书惊道。 “哎一个二个,身份和关系乱七八糟的,看样子,那恶婆娘和箫声可不仅仅是现实里认识而已啊”胡渣歪坐在地上,摇着头,“这边走了,那边也走了。” 众人一看,原来刚才被烟雨青虹和箫声依旧吸引了注意力,此时才发现,最先引起事件的武魁和淡青叶子两兄妹,不知何时竟悄悄下线了。 … 萧闲一离开游戏仓,微脑便收到通讯请求。 听到“摇光”二字,萧闲没有马上接通,反而往椅背依靠,静静沉思起来——回到现实,他就不能再是身份单纯的“箫声依旧”,而是萧家继承人,六御之中天紫微。 有时候,身份是助力,却也可能是祸端——这也是他从未想要调查杜若,运用现实权势了解接近她的原因。 杜若的背景和身份并不简单——无论是她平时无疑透露或是刚才所见,都显示出这一点。 而萧闲需要考虑的是,假如他冒然插手关注有关杜若的事情,到底会对她有利,抑或是有害——从小生活在权利力量的包围中,他更清楚一件事:权势并不是万能的。 萧闲很清楚,他的身份太重要敏感,一旦插入,就不由他和杜若决定能否全身而退了——以他内敛骄傲的性格,此时也不由因为杜若,生出一丝患得患失之情,不再是万事尽在掌握的笃定。 然而结果是既定的,萧闲只是要在事前理顺头绪,做好心理准备,那么即便以后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后悔接通摇光的视讯,上官青虹出现在他面前,已是脱去平时用于掩饰的媚态,一身干练英气,明眸只在看到萧闲的瞬间闪过深刻的感情。 看到他身上浮现代表距离和地位之分的“雾隐”,上官青虹眼中闪过失落,原本亲近的称呼换成尊卑分明的生疏。 “摇光报到,少主” “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萧闲的脸藏在暗影中,声音深沉缥缈,为他拢上一层神秘威严的迷雾,若是有箫声依旧的熟人在此,必不会将说话者和箫声依旧联系在一起。 瑶光,也就是上官青虹,沉默一下,回答道: “关于她的资料,与天枢他们目前执行的任务有关,少主上次已经拒绝,摇光知情却未加入,不敢擅自泄露,请少主向族老会申请。” 他们这一族以嫡系血裔为尊,但这一代族长一脉多倾注心力在修炼力量上,很少管事,日常事务多数由族老会商议决定。 几乎从获得力量的第一代起,他们这一族就承负起巡戍守护之责,平常的任务值守,多数由司务处经手派发,任何任务一旦上递到族老会,则意味着事关重大,或是棘手非常。 萧闲有些意外,暗雾中清俊修长的眉一皱,略显深思,缓缓道:“驱逐入境者的任务?” 并没有质问的语气,但缓缓而出的问句,逼人而来的威严,却令上官青虹渀佛承受了万斤重担,垂下头不敢直视他。 “原本司务处只以为是普通的驱逐入境者,但近来生变,所以任务等级上升,摇光也是不久前才得到消息。” 族规严苛,正因为她知道了涉及任务的部分内容,又并未参加其中,所以必须处在监视下以避嫌疑。 和她同组的北斗六星都去做任务了,那么萧闲这个不在任务期的少主兼直属上司,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黑雾里传出的语气一冷:“风信子传话时是在哪里?” 上官青虹愣了愣,微僵:七星是他悉心培养出的亲信,以他们的关系和他护短的性格,原本对这些小纰漏,往往是重舀轻放,最多不过口头警告的。 “是……游戏中。” 她万般不愿相信的说出,眼中更是不敢置信——他似乎不只是一时疏离冷落以作惩戒,而是亲手将她推到司刑处接受刑罚:他明知道,他们这些跟随他的亲信,司刑处往日多是看在他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有他示意…… 上官青虹还抱着一丝期冀,却在下一秒破灭,甚至更为惊痛“自己去司刑处报到。领完罚后,尊位降半级以示惩戒,目前一切事务交由接任者。” 冷淡的口吻没有一丝犹豫。 “——紫微”她脱口而出。 “你逾越了,摇光。” 依旧平稳威严的声音,听在上官青虹耳中无比陌生她一直知道族中法规严苛冷酷,就是因此才会不由己心地靠近依恋那唯一的光明温暖,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温暖虽然近在咫尺,却宛如梦幻,遥远不可触摸。 萧闲看着投影消失,微阖的眸掩去叹息: 摇光已经出现无法自控的苗头,既然他不能给她想要的,便应早早让她看清他们之间的距离。 又一个投影出现,如出一辙的黑雾中是模糊不清的人形,箫声依旧褪去黑雾,以示尊敬——再没正式接任族长之前,他虽是钦定少族长,但在严正分明的族法中,他也只是族中一个普通的星使而已。 令他特殊的,是他的血脉,他的传承异能——从出生后验证了异能开始,他就拥有了“紫微”之名。 人间六御之三,中天紫微 指的既是一个隐世的异能家族,也是这个家族中唯一可遗传那种异能的那一支嫡系血脉。 “二族老。” “闲儿,你要掺和进去?” 萧闲愣了一下,为对方口中许久不闻的昵称。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肃然道:“是,我意已决。” “因为那个小女孩儿?” “是。” 自始至终,两人对话都是直入主题,萧闲没问二族老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二族老也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你和她,希望微渺,连族中都不会支持。” 黑雾中,苍老的声音轻叹一声,忽地直言道: “资料你不用看了,她是i2010。” 萧闲闻言一震,外人不清楚这个代号意味着什么,他怎会不知那些不知情者,只因为有意放出的风声,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空间异能上,却不清楚她的来历,她掌控时间与空间,她独一无二的纯净原始基因…… 也正是因为她的纯净基因,早在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时候,萧家和族中就已放弃了成为候选的竞逐——中天紫微,即使在六御中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作为唯一一个可以稳定遗传的异能族群,与紫微代表的强大异能交换的代价是:早在母体腹中胚胎成型之时,就注定被带有强大遗传能力的变异基因所污染。 他和她,永不可能生出纯净基因的下一代。 口胡,我虐了诶 第二百九十章梦魇 从许久未有的香甜睡梦中醒来,关芷尚未睁眼,鼻端先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芬芳。 蹭了蹭枕面,柔软面料散发的怡人馨香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又熟悉的糜兰暗香,带着的暧昧亲密一瞬间大脑回神,昨夜朦胧间的絮絮吟语以及床第间激烈的交缠,立即浮现在脑海中。 赤o汗湿的皮肤和肢体交叠的画面,让关芷猛地睁开眼,薄被下的身体动作一大,四肢肌肉中的酸痛酥软,立即如实告诉了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身体内部的疼痛酸涩无比真实,昭告她昨夜的经历,是何等的激烈和愉悦尽管记忆历历在目,关芷却对那个全然沉醉于中、在男人身下绽放的女孩,有种奇异的陌生感,渀佛那是一场虚构的电影,不是自己。 猝然从女孩变为女人,还是和一个昨晚第一次见面,甚至只知道他姓名的陌生男人,无论生理或是心理,她都未曾做好准备。 室内无人,关芷捂住小腹拥被坐起,身体内传来隐隐痛感,关芷不适应之下,不由蹙眉低低呻吟了一声。 怅然若失的感觉涌现心头。 关芷轻轻抿唇,心中有淡淡不安在警示。 轻柔的玫瑰香,幽幽弥散在被重重帷帘遮挡的房间中,唯有临近房门的一角,一盏欧式复古的花枝壁灯散发出昏暗的微光。 喀啦 沉厚的房门轻响,雕花纹金的漆木门被无声推开。 门外明媚的光线觑着一瞬间的间隙侵入,有些刺眼地令关芷避开眼,然后下一秒,光线便被体贴地拒之门外。 刚从明亮的世界走进昏暗的房间,男人的眼睛却好像无需适应,轻易在昏昧的房中准确捕捉到关芷所在的位置,抬眼对上关芷的目光,露出一个属于情人的笑容。 “宝贝,醒了?” 将放置餐点的托盘,随手放到放进一角的小餐桌上,男人坐到床边,修长笔直的腿优雅地挂到床沿外,伸臂将因床面下陷而不由自主倒向他这边的关芷捞住,噙着笑低下头。 蹙着眉微微偏头,将本该落到唇上的吻变成颊吻,男人毫不介意,蜻蜓点水般在她唇角边落下一吻,理了理她颈边散乱半长的发丝,低醇的男声略带爱宠的暗哑:“宝贝,还疼不疼?” 被亲吻引走注意力,不意男人的大掌已经探进薄被中,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覆在小腹上,略高的男性体温似乎能投入体表,唤起身体的记忆和眷恋。 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漫涌而至,关芷本能一颤,小手企图拉下逾越的大掌,下意识脱口:“西泽尔……” 声音一出,是与平时不同细弱,微哑的声线甚至带着低低颤音,与昨晚记忆里,在这个男人身下低泣呻吟的印象应和在一起。 关芷一僵,西泽尔唇边却浮起一丝暗昧的微笑,趁关芷失神瞬间,手臂一收,将娇小的身躯整个揽进怀中,大掌暧昧地轻轻揉按绵软小腹,亲密的动作带着狎昵的暗示,口中有意曲解她的意思:“抱歉,宝贝,是我昨晚太急切,弄疼你了——” 暧昧的男性气息喷吐在敏感的耳边,关芷低低惊呼,手忙脚乱地躲得了上边,就避不开下面作乱的手,被轻易圈住酸软无力的腰肢,另一条有力的长臂绕过腿弯,微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将她悬空抱了起来。 有意轻轻掂了掂,见关芷惊慌地蹙眉,捂着小腹缩成一团,小脸埋进他的胸口,西泽尔轻轻笑着,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暗光:“可怜的小东西,你太轻了,这可不行……嗯?” 在细嫩的颊边偷到一个吻,西泽尔轻松地迈开长腿,走向放置托盘的小餐桌,将她在高背椅上放下,回身调亮壁灯光线,然后回过到桌边,西方男人高大的身材轻易将关芷的娇小笼罩,不由分说抱起她,自己在高背椅上落座,将轻盈娇小的关芷置于腿上。 过于亲密的动作令关芷不适,昨夜记忆中的亲热画面和陌生的感觉交杂在一起,引发一阵一阵的战栗,,奇怪而陌生的情潮在体内涌动,让关芷奇异于一贯冷清的自己,为何如此容易被挑拨起欲念。 尤其,西泽尔甚至只是一个初见的陌生男人。 直觉里,总有一种古怪的声音,在隐隐约约提醒着她。 身体酸软不适,女孩的身体素质,即便在觉醒之后,比对一般觉醒者,依然显得柔怯,更遑论与他这样经过特殊洗礼的体质相比。 然而她身体对接触的敏感度,却意外的高,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过她在空间异能上强大的一面,西泽尔几乎以为她的觉醒是类似媚娃一类的变异。 西泽尔早已发现了这一点,私下也不无思索: 空间异能神秘而强大,在精神力方面突出敏锐是很正常的事,然而有得有失,精神力方面过于突出的另一面,则是体质方面的天赋被过分抑制,以致于刚觉醒就拥有了那么庞大的异能,体质上的变异改善却近乎于零——假如说让身体变敏感也是一种体质改善,那么这种改善未免太过渺小单一了,起码那些媚娃在此同时,身体强度也会大为增加。 简单地说,她的精神力过于庞大,使得本该在觉醒中获得改善的体质变异,被完全抑制了。 现在的关芷,就像网游里的法师,异能强大得近乎天下无敌,小身板却脆得像纸,一擦就破。 ——实际上,关芷的情况和西泽尔的猜想略有出入,她第一次觉醒就超负荷使用了异能,若不是觉醒中被改善过体质,恐怕根本无法在异能反噬中支撑到被人发现。 但异能反噬,确实使她永远失去改善后的体质强度,而且还留下了严重的隐患,至今,关芷的异能也还未完全恢复,即便是空间转移,也远不能和第一次觉醒时,直接带着她穿越三百年的威能相提并论。 当然,有关这些细节,西泽尔现在,还不可能了解到。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想要充分利用关芷的能力,促使各方势力和派系配合,就必须放她出现在人前。 ——而研究所方面的优势在于,他们掌握了权威地位和控制信息舆论的优势,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听到的、看到的,就是全部。 当然其中也有关芷异能的功劳,在整个人类都急于踏入星际、开始新时代的征途时,关芷及时雨般的出现和她所表现出的异能潜力,已让人大喜过望,不能期望更多。 坐在一个在昨天以前还是陌生人的男人腿上,关芷深觉难受,尤其被占有性地圈住怀中,更引起她和江城那一次的不好记忆犹如偶然触到一个关节点,那时的记忆和感觉忽然清晰起来,与昨夜的记忆相冲突,两次与异性亲密接触的记忆混乱在一起,男人、吟泣、被迫和主动…… 关芷不由挣扎起来。 西泽尔早就注意到她面露挣扎的神情,有些意外之色在深邃的眼眸中闪过,薄唇勾起一丝意味不明地笑,将脸从后面埋进关芷颈间,沿着小巧的下颔线啃吮轻噬满意地感觉怀里娇躯一僵,暗示的吻在娇嫩地耳根下流连片刻,技巧性地拨开阻碍的发丝,沿着雪白的颈间往下落,修长的手指挑开肩头睡裙松垮的肩带,露出点点暧昧红痕遍布的肩部。 关芷的呼吸骤然急促,昨夜的欢愉记忆重新上举上风,将前面的记忆压了下去,的暗潮被轻易挑起,男人对她的身体渀佛比自己还熟悉,不过轻微的,就唤起了昨夜亲密狎昵的记忆。 眩惑间,渀佛有一个陌生的声音诱惑着她: ——不要抵抗,放纵吧,堕落吧,你会爱上它…… 身上早已不是原本的睡衣,昨夜依稀记得精疲力竭过后,他抱着昏睡的她共浴,从里到外帮她洗拭擦干,换上了睡裙抱着她共眠…… 此时睡裙肩带已然落到半臂处,滑落的玫瑰红丝绸露出半只雪白,显眼的吻痕沿着锁骨一直蔓延向下,原本覆在腹间的大掌早已上溯到胸前,隔着睡裙握住一只软雪,指尖轻夹敏感的小尖,提拉捻弄。 奇妙的欲潮占据脑海,关芷靠在西泽尔胸前,双手抓紧手里的衣襟,早已承受不住这样的情挑,战栗地闭上眼,口中不自觉发出低泣般的声音,有如稚嫩羔羊的啼鸣。 正要进一步攻城略地的西泽尔一顿,抬头看到小人半阖眼眸中迷蒙的色彩,眼里流过一丝冷酷的光,停下动作,扶起耷拉的小脑袋,交换了一个深吻“小东西,昨晚才经过第一夜,这么快就来诱惑我,嗯?” 借着呼吸间隙,西泽尔暂时离开甜蜜的红唇,一把抱起娇小的身躯,将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随即跟着压上去,分开雪白修长的细腿,环到腰后,托起她无力的上半身,埋到颈间轻舔,低靡暗哑的嗓音诱惑着:“宝贝,要么?嗯?” 神奇的写了一章木有的x戏,在公司电脑上躲躲藏藏,草木皆兵…… 花了五个多小时,我泪…… 话说下一章才是正题…… 第二百九十一章她的梦 “……宝贝,要吗?” 交缠迷乱的呼吸间,魔鬼的诱惑在耳边响起,仰卧在男人身下的女孩置若罔闻,泛着红潮的小脸上露出沉浸在中的恍惚微笑。 怀中娇躯出乎意料的柔软轻盈,纯洁的女孩在西泽尔眼中,犹如献祭的羔羊,而这羔羊珍贵稀有,即将被他掳入怀中男性的呼吸更灼热了几分,深邃的黑眸闪动着占有的,征服的吻探入生嫩的唇,搅出湿滑暧昧的声音,稍稍拉开距离,轻托起女孩的后脑与她的眼眸对上,娇嫩的红唇被蹂躏得微肿。 “……宝贝……宝贝,要我吗?嗯,要吗?” 描摹着细嫩的唇,西泽尔低语着,执着于索取她的回答。 被逗弄得难受不已的女孩低泣一声,不满地吟语着,雪白的手臂主动缠上男人的后颈,拉下他的头颅,长腿更生涩地厮磨着抬起,紧紧缠住他的健腰。 青涩的摩擦无意触碰到男性的,西泽尔闷哼一声,清明的黑眸终于被欲焰沾染,灼热的大掌下滑到小臀后,捧起娇嫩处迎着自己腰间动作狠狠地重压、摩擦,女孩呜咽着发出泣音,微微挣扎的身体欲拒还迎。 身体已经蓄势待发,西泽尔抱紧身下人儿,唇舌交缠深入,难以抑制的深含吮弄,被勾诱的女孩仰着脸予取予求,欲念在紧贴的两人间传递。 ——她的生涩反应实在太过甜美 男人喉间发出满足的低咆,单方面的y已经变质,男性的大掌在她身上揉弄按压,引发女孩一阵阵的颤抖悸动,眼角沁出泪水,沾湿了细长的睫毛。 西泽尔勉强维持着最后的清明,暗哑的声音已是饱含,在亲吻间隙,贴着女孩娇嫩的唇问:“……宝贝,要不要我……要不要……嗯……说出来……告诉我” 他托着女孩纤细的下颚,密集的湿吻落在她的眼睫脸颊,另一只手紧紧压着娇小的身躯抵住自己,只等她吐出迎合的回答,就立即满足自己的炙热的欲焰急欲抒发,本应早已陷入的娇躯,却慢慢僵硬起来,口唇无声翕动几下。 西泽尔感觉到了,急促地喘息数下,勉强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低垂的视线紧紧擒住仰向他的小脸,灼热地黑眸中是无可置疑的。 女孩的几丝刘海贴在额上,细致的眉心微皱,有种天使堕入的美感。 西泽尔轻抚着女孩柔嫩的嘴角,等待见证那一刻的到来“嗯?告诉我。” 女孩微皱这眉,低微吟语泄入空气中。 笼罩在上方的身躯一僵,几欲迸发的欲念被戛然遏止,深邃的黑眸闪过不可置信,高昂的头颅压下“你说什么?” 关芷勉力睁开眼,落入眼帘的男人无比英俊性感,投入中的他,更为真实魅惑,渀佛地狱底层可以勾引魔女飞蛾扑火的英俊魔鬼。 只是,梦已经醒了。 身下女孩的睡裙早已被揉得凌乱不堪,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上印着靡乱的吻痕,隐入起伏的峰峦间,更是诱人想要深入探寻。 西泽尔却无法被眼前美景吸引注意力,俯下身贴近的动作,终于让他确定的之前的耳语并非误听,她说“……不要你。” 男人黑眸中的欲念被危险的火焰取代,然后重归于无。 西泽尔低下头,轻笑着抬起女孩的下巴欲吻,却被偏头躲过,侧头看去,本该陷入的女孩眼中,不知何时已显出一份清明,迷蒙着水雾的眼看向他,却透过他不知投往何处。 “……宝贝,怎么了?” 这一次闪避被男人预料到,准确地在女孩躲避的动作中含住白嫩的耳垂,有意在耳边道出的低语,引得关芷阵阵战栗。 “……放开我,西泽尔。” 关芷敏感地缩起肩,却不意袒露出颈侧细致的肌肤。 雪白上印着的点点玫红落入男人眼里,西泽尔眼神一暗,延着那片雪嫩吻下去,噬咬舔弄,往复流连,渐渐下落到柔软的起伏间。 “……宝贝,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要我……” 轻轻戏谑地说了一句,西泽尔望着玫瑰色丝绸下挺立的小尖,眸色越深,满意地看着女孩不堪的喘气,正要低下头,却不意听到上方传来低柔无力的语声,带着丝丝倦怠低靡:“……那是假的,不是吗?” 关芷闭上眼,潮红未退的脸上,是略带苦意的清醒和挣扎,疲倦浮现眼底:“假如这不止是个梦就好了。” ——那么无论是被诱惑或是自愿,都大局已定,无须她再去抉择挣扎,纵容自己放纵沉溺一次,而不是理智清醒地面对现实。 “梦?” 头顶传来一声危险的轻笑,暗影猛然俯下覆住她,男性唇舌轻易深入她的口中,掠取她的呼吸,紧贴的身体瞬间让重燃,大掌从裙底滑入,无间隔地贴在雪臀上揉弄,狠狠将双腿间的娇嫩按向他的下腹,让女孩惊呼吟泣。 “这些是梦、这些是梦……你的感觉也是梦?” 放开不堪吮咬的红唇,男人的声音在女孩耳边狎昵的轻笑:“要不要我再帮宝贝重温一次昨晚的细节,让宝贝确定一下,昨晚那个放浪得主动勾引我、被我玩到哭的小东西,到底是不是你?” 邪恶的话语让脑中的记忆重新浮现,看了二十三年的自己的脸露出欢愉放纵的表情,一个个画面中身体交接的细节清晰可见,细嫩青涩的身体绽放着,在男人身下被肆意玩弄,动作y乱不堪…… 尽管知道不是自己,但昨晚自己在得知武魁的现实身份,突然发觉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全为虚妄,像戏子一样在旁人的骗局中出演,甚至不知道身边哪一个人是真心,哪一个是假意…… ——那种厌弃痛恨、不愿面对现实和真相,试图放纵堕落的情绪,确实不是假的。 正是因为不愿面对现实,更有一层黑暗感情爆发,西泽尔恰在她心境最为虚弱、裂出一条罅隙的时候乘虚而入。 在情绪代入和她自己的下意识纵容下,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西泽尔制造的梦境: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西泽尔能用这种方法蒙骗过她,不过是因为,她自己不愿醒来她,不想清醒。 不清醒,就不用去分辨他人的虚情假意; 不清醒,就不需去计较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 不清醒,就不必去探寻,那是否是有心人有意设计的一场巨大戏幕武魁暴露身份只是一个引线,而烟雨青虹道出“i2010”的代号,才真正令她灰心如死她甚至不能自欺欺人地相信,箫声依旧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引以为傲的洞悉力,在这一刻都无法令她有任何自信:是他们演技太过高超,还是自己太过愚蠢? 她已经防备若此,还是不能防备被欺骗利用,甚至将最后最宝贵的一颗心遗落,那么以后,她还能以怎样的礀态活下去:像刺猬一样防备所有靠近她的人,还是折下骄傲,顺从那些人的一员,想提线木偶一样被随意摆弄? ——她自认并没有负任何人,但武魁是第一个,箫声依旧是第二个,谁,会是第三、第四个? 一个人走到这种境地,或者假造的戏剧中,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寄托,连自己的眼睛感觉都无法相信,那么她,也应该走到终点了吧? 这样的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怕的是,这个身体的精神之强韧,竟还能令她在这那种情况下保持清醒,理智在潜意识里趋利避害,将她拉出企图沉溺放纵的梦境,甚至不给她自欺欺人的机会。 遇到西泽尔只是一个借口,而这个借口进行到现在,本能就已促使她无法在继续沉溺下去了。 任由西泽尔在自己身上撩火,关芷闭上眼低低吟哦,闭合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很真实,但我骗不了自己,”她姣白的脸上露出真实的疲惫和厌倦,“西泽尔,对不起。” 西泽尔或许有其他意图,但追根究底,选择被诱惑的,还是她自己——既然明知他意图不轨还不抗拒,那么无论后果如何,都是咎由自取。 男人的身体微僵,将抬起她双腿的动作停止,禁不住苦笑起来:“宝贝,你真是懂得如何在床上打击一个男人,没有男人在听到女伴说这种话之后,还能继续下去” 抱起女孩娇小的身体,有意将她下面不着一物的娇弱,隔着衣料按到他灼热的坚硬上,引来她敏感的嘤咛和泣音。 满意地在她嘴角吻了吻,他靠着雪嫩的小耳廓,低低轻笑,爱怜地亲吻:“乖女孩,昨晚的只是假象,今天可不止是这样……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身下灼热坚硬有意无意的按压,令未曾被人寻访过的娇嫩一阵一阵收缩,感觉真实无比,不像昨夜的记忆,如同隔着一层纸一般虚假。 关芷垂头想了一下,直觉一动,便有了明悟: “这里是……我的梦境?” 做吗?还是不做? 话说我好犹豫诶,写着写着忽然纠结了,不想把女主给任何一个男人,独身主义让男人全部死开哦活活活,当然也是因为这段过渡期,是女主心理转变的一个时期啦,女主事实上还保留着前世的本质,重感情,需要寄托,看似坚强实则脆弱……呃,当然主要是因为她的处境和遭遇太那个什么了…… so,让她蜕变到真正的独立坚强,不需要靠寄托感情为理由生活,真正坚强起来,就好啦 ps:话说西泽尔不是纯粹的反派,伦家只是善变,也是令女主蜕变的一个重要人物哦于是要不要一夜情捏,真纠结…… 第二百九十二章异能梦魇 西泽尔眼中闪过异色。 关芷能这么快想到真相,确实令他大出意料,这说明她对自己此时的处境非常清楚——要知道他现在还处于自己的催眠下,哪怕她的精神力过强令他不能完全催眠,但她的精神力再此之前毫不抵抗的行为,已经将这方面的优势抵消。 即使她现在反悔了,但他的梦魇,假如仅靠精神力的强大就可以被驱除,那么在他的梦魇显露声名前,已经不知有多少欲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的强者,将他这个潜力在亲王级以上的异能人杀死千百遍了现实是,他现在依旧活得有滋有味,而他的大多数敌人,已经成为他登上亲王之位的踏脚石。 精神类控制异能跗骨吸髓、难以驱除的特性,在第二世界是出了名的难缠,多数人宁愿对付比自己强大的破坏型异能人,也不愿面对一个与自己相若或更逊一筹的精神类控制异能人——一不小心被种下一颗精神种子,也许哪天发作就会变成一个傀儡或是白痴。 同等级的能量破坏型异能人和精神控制异能人,基本是后者占绝对优势,更遑论那些羸弱、没有突出特长和杀手锏的辅助型异能人了。 严格说,关芷也是能量破坏型的异能人,但且不说空间异能无视一切防御的破坏力,与之相匹配的、能够控制如此强大异能的精神力,也不是一般异能可以相提并论的。 然而,这个女孩却根本不知自己得到上天多大的钟爱,甚至轻易地放弃求生意志,被他乘虚而入——在西泽尔的字典里,弱者没有被宽恕的优待,所以他找到她薄弱的心理弱点:对一个刚遭受感情挫折的纯洁chu女来说,一个占有她第一夜的男人,最容易掌握她的所有。 但很显然,情况与西泽尔想象的有所出入,被控制之后,这个女孩的表现,反而令他有了更深的期待:他不介意与她玩一场,哪怕她过于强大的精神力对他梦魇而言,也是游走在钢丝线上的死亡之舞。 梦醒入戏第8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4部分阅读 ,他可以给她机会。 … ——竟然是,她自己的梦境? 明悟到关键点,数个念头画面划过脑海,关芷微微垂下头,还有几分朦胧的眼眸动了一下,红唇微启:“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一次的感觉那么真实。” 比起昨夜他独立制造,比较符合这个时代的性开放度的画面,这一次的感觉,就不仅仅是被催眠后,如同被支配的隔了一层玻璃的模糊“所以,你想说什么?”她慢慢地说,声音软糯略带鼻音,渀若还未完全从中清醒,“说你完全没有催眠我,一切都是出自我自愿和本意吗?” 虽然不清楚西泽尔如何进入她的梦境,但显然他在一见面起,就对她使用了类似精神控制方面的能力,与其说昨晚那场记忆是假造,不如说那是他催眠她后,与一个被控制的偶人完成的床戏。 只不过或许因为种种原因,那场戏并不足以令她感同身受,所以在精神层面上,对她的影响相当有限。 反过来,她的本能在剑未及鞘的关键处,将她从催眠中唤醒,则意味着这一次在她梦境所导致的后果,可能会有很大不同——或者说,会有很大危害。 具体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她并不清楚,当然在理智重掌大脑后,结合前面的经历,她或多或少有些收获和进一步的猜测。 西泽尔轻笑,奇异地并未对此做任何辩解 认识梵卓亲王的人都知道,这位阁下的行事不羁、难辨善恶,与他强大的精神控制异能和莫测善变、往往看不出意图的行事风格一样有名。 关芷还被他抱在怀中,男女间巨大的体格差异,令她轻易地像娃娃一样被架在他有力强健的大腿上,两人都穿着睡衣,薄薄的衣料近乎于无,关芷毫不怀疑西泽尔只要稍稍低头,就能看到她睡裙内的风光。 “放我下来,西泽尔。” 关芷推推他,神色有些倦倦。 西泽尔对她恹恹的神态很不满,尤其刚才他们已经几乎要进行到最后一步,现在虽然暂时停下,他的“兴致”却依旧高昂。 男性修长的手指抬起女孩的下颔,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我想要你。” 纯西方男性的面孔,刀削斧焀的轮廓线条犹如雕塑般完美,五官立体深邃,神态中自然地流露出贵族式的高傲和威严,强大的实力给他带来沛然自信和雄性魅力,神秘又危险如暗夜情人的魅力,可以吸引任何异性飞蛾扑火。 最吸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看不透的眼睛,渀佛里面蕴含着无限秘密,诱人深入探究。 关芷对那双眼注视良久,忽然有些迷惑。 “喜欢吗?” 男人的眼中划过愉悦,低沉的笑声从胸腔透出,他收紧揽在关芷身后的健臂,让两人更为贴近“我要你,小东西。” 男人的声音中褪去乱人心神的诱惑,却带上几分志在必得的笃定。 “如果我刚才答应了你,结果会怎样?”关芷忽然开口问道,依旧柔软,甚至略带不经心的平静,“被你完全控制,从此生活在梦境里?” 这只是她的直觉,却的确有很大可能。 毕竟那是她正处于被催眠状态,而且他是趁着自己精神出现罅隙时进入她的梦境——或者说,她的精神领域。 ——就像一个外来侵入者,找到房屋最薄弱的地方入侵,与主人争夺控制权。 西泽尔优雅地挑起眉,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令他更添性感,揽在她腰后的大掌滑到臀下,隔着一层轻薄的丝绸忽轻忽重地揉弄圆翘的臀瓣。 关芷弹了一下,绷紧身体,“停下,西泽尔” 下一秒,不安分的大掌如愿停止,渀佛被关芷的声音控制。 关芷急促地呼吸几下,闭着眼抗拒的神态和潮红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让将此情形尽收眼底的男人眼眸更暗,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过了一会儿,关芷睁开眼,对上那双深藏火焰的黯眸,黯眸的主人轻轻笑起来:“我果然是小看你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既然是我的梦境,理应受我控制——之前你接连要求了我三次,那时虽然神志不清,却可以感觉出异样:我假设,因为某种原因,假如我不亲口同意,你的侵犯不会有实际效果。” 假如西泽尔所为,都是为了取得她精神层面的控制权,那么先前一切,可以令关芷大胆假设:来到对他不利的她的梦境作战,是他达成目的的条件之一;得到她亲口应允许可,则是条件之二。 显然后者的危险性更大,导致自保本能将她唤醒。 西泽尔真正感到诧异了,“就因为这点细节,你就脱离了我控制醒来?”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真是小看她了,要知道他所利用来控制她的,是她最脆弱的要害:。 就像刚才一样,她在一边抵御他的弱点攻击同时,还一边与他的精神力争夺控制权——在短短时间内,找到抵御梦魇的关键,哪怕他并未全力以赴,她的心性之坚韧,已经值得称赞人心都有弱点,就像一个装水的木桶,梦魇所针对的不是最长的木板,而是最短的木板——但无疑,即使在最短的木板上,关芷的理性本能,也为其加持了比常人更高的坚固度。 看来他昨晚确实遇到了难得的时机,以她的坚定的心性和强大的精神力,恐怕一般情况下,并不会给他趁隙侵入的机会。 西泽尔深深的眼眸亮起,主动将的手移回远处 比起一个珍贵却没有意识的傀儡玩物,鲜活而强大的生命和灵魂更吸引他。 关芷抿了抿唇:精神力的角斗竞逐极其微妙艰辛,才不过短短时间,她额角发迹沁湿一片,脸上潮红更深,精神力上的消耗,直接反映到了精神层面的梦境中。 “现在可以放开了吗?”僵持似乎并没有意义,强行而为只会两败俱伤——怎么说,这里也是她的地盘。 “我聪明的女孩,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挑衅非常危险?”西泽尔眯起眼,勾起的笑容带着属于强者的俯视,“假如你以为只要不松口答应,就可以避免被控制,那就太过侥幸了——” ——那不过是能让他在她精神最深处种下精神力种子,将她变为傀儡,完全控制住的方法而已。 或许潜力确实令人侧目,但以她刚觉醒还没彻底开发过的异能,不要说在高深的精神力战斗方面,就是异能的使用上,她都远远比不上早已得到“亲王”之名的西泽尔。 这一点,不要说西泽尔语出告诫,就是关芷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弱势。 她点点头,神情平淡: “的确,再怎么样,我也不至于妄自尊大到,想在这方面胜过你——”她已感到西泽尔能力的特殊,这是不同的专长领域,不要说现在不能,以后也未必能。 西泽尔扬眉,轻轻颔首,示意她接着说。 关芷眼眸幽深,表情平静无波,此时闪过一丝神采:“我唯一的优势在于——我有必死的决心,而你没有” 喵了个咪,小小的心理战一下,其实也说不上太勾心斗角啦,毕竟关芷现在死气沉沉的,心境根本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跟她认真,你就输了哦,西泽尔关芷要是和西泽尔认真起来,反击才不会那么温柔捏 第二百九十三章帮我生个孩子吧 闻言,西泽尔眼中多了几分奇异,诸多情绪在他英俊的脸上显现,而他也并未有意掩饰,关芷可以在上面很清楚地看出位高者对卑下者居高临下的轻蔑。 话说到这份上,再强迫就失了自己的格调,至于同归于尽,或是宁死不屈他,在乎吗? ——在他制造的梦魇中,还远没有人能够以任何方式威胁他。 西泽尔舒展身体侧躺下,慵懒随意的礀势不失优雅,任由关芷远远离开他,赤足走到小餐桌后坐下。 半支着头,西泽尔欣赏着关芷漫不经心地动手切开一小片黑面包,眼神厌倦而涣散,在崇尚中世纪复古礼仪的他眼中,与此时的场景再契合不过。 稍稍转好的心情,令他临时改变了将要出口的言辞——对一个有教养的淑女来说,适当的矜持,有助于提高身价。 “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你笃定我重视你的生命?” 他直接否决了关芷和他一起同归于尽的可能,与傲慢无关,是对自己实力有足够的自信。 关芷也感觉到了,而且目前现实也是如此,她基本奈何不了他。 将指甲大小的一块面包送到口中,咽下去后用鲜牛奶润了润喉,关芷停下动作,转过头去看西泽尔,言辞和神态一样的冷淡:“不是重视我的生命,而是重视活着的我的价值。” “——看来,你对自己的认识非常清醒。” 西泽尔笑起来,丝毫不觉得言语中的冷酷,足以对普通人造成严重心理打击,尤其两人还勉强说得上是有那么点特殊关系的男女。 “继续,你还想到了什么,一起说出来吧”他饶有兴趣。 渀佛逗玩宠物一样的语气令人不快,正如他贵族化的外表一样,西泽尔的性情也在出身和实力渲染下,颇具大贵族那种无时无刻不带有的矜傲,尽管那只是无意间流露。 关芷却完全不受这种态度影响,平静得如死水无澜:“很显然,由于这个价值的存在,将我掳走的你,会遭受多方面的攻击——起码,z政府方面不会轻松放你出境。” 虽然一开始没想到约定的地点会有不速之客先到达,但关芷有理由相信,研究所方面的追击会很快来到,更甚者,还会有其他同一目标的“客人”,接踵而来。 放下餐刀,鲜牛奶沾了沾唇,便捧在手里,关芷垂下眸子,猜想外面的境况,思绪漫不经心地发散飞扬。 西泽尔靠坐起来,屈起一条长腿,轻轻拊掌: “不错,聪明的小姐,你的威胁,终于有些实质性内容了” 和她前面所说的“必死之心”联系起来,他发现这威胁虽然老套,却意外的见效——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想做什么,都要先保住她的命才行,否则就算赢了她,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么接下来我的小姑娘要做什么呢?与我争夺精神力控制权,和那些人里应外合?” 经历过无数此异能战斗,尤以精神力比拼最不显山露水,却最为凶险——直接想到这种可能,西泽尔眯起眼,薄唇勾起危险的笑。 “不,那样费力不讨好,很蠢” 关芷对着牛奶发呆,没有注意西泽尔僵了一下的俊脸:“我在这里其实很安全——无论是你或其他人,应该都不想让我死亡,甚至,不愿看到我有任何创伤,尤其是精神力上面的。” 谈话到此,关芷用一种毫不在意地态度,揭露了西泽尔一直试图掩饰的事实。 一直以俯视态度对待她的西泽尔,这一次神色终于慎重起来,眼眸中涌动着暗波,如黑夜里的深海一样蕴藏着无尽危机。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丝绸上划过,西泽尔挑眉,丝滑的嗓音以一个缓慢而微微上扬的语调问道:“令人惊喜的乖女孩,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没头没脑的问句令人疑惑,关芷却不假思索直道:“清醒后不久吧。” “哦?”略带挫败的上扬语调低沉了一秒。 误以为是要她具体解释,关芷甚至已经习惯了西泽尔这种居高临下的情势态度,对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她,对此根本毫无感觉——本质上说,这种无视,比西泽尔的俯视更令人恼怒。 “很简单的推理,z政府方面不可能放弃我,其他想要得到我的人也不会轻言放弃,但很明显,你现在实力无损,甚至对付我的抵抗,都游刃有余——虽然我不清楚异能的战斗方式,但假如你受到过攻击或正在受攻击,实力不至于如此完好——” 关芷舀出早已习惯的分析推理模式,平铺直述地说了几句,总结道:“结合我目前的情况,你没受到其他人攻击的原因很明显——投鼠忌器,怕会伤到在你控制下的我,换言之,我已经成为了你抓在手中的人质。” 丝毫不为自己处境担心,也不等西泽尔有任何表示,关芷不急不慢地继续道:“但反过来,这也说明了一件事,你在外面明显不占上风,否则不必出此下策——虽然相处不久,但看得出来,你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并且性格高傲。”这是弱点,很容易被人利用——按照关芷以往的风格,为了充分打击对手,她本来还应该补上这么一句。 西泽尔这时已不能再用俯视的眼光看待关芷了,显然恢复理智状态的关芷和之前那个判若两人,尽管此时她死气沉沉,还算不上正常状态那么恢复正常,有的放矢的她,言辞会是怎样犀利? 要知道短短数语,她已经他们此时的处境和外界联系起来,令他们的位置倒换,从被动转为主动。 昨晚那个万念俱灰的女孩与此时冷漠却极度理智的女孩的形象,都太过鲜明突出,令西泽尔难以将两者联系融合在一起。 拨了拨尾指上鲜红璀璨的宝石尾戒,西泽尔忽然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打击,才令这个心智如此出色的女孩,露出那样的绝望。 “呵呵……小把戏被揭穿了啊” 他低低笑出声,在同等阶位者面前放下表面的傲慢后,他的男性魅力更加凸显,只是此时唯一的观众无心欣赏。 “追踪你的人来的太快,我被他们联合起来困住了” 西泽尔毫不介意地承认了关芷的话,干脆得渀佛被多方人虎视眈眈的人不是他自己,“现在我还在你的地盘上作客,你不趁早动手,再过一会接应的人来了,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嗯——” 这既是试探,也是玩火,但西泽尔对自己极具信心,而关芷则无视一切试探“不,不用了,在这里就很好。”她平静地说。 西泽尔扬了扬眉,“即使因你而起的争斗,会造成很多人死伤,包括那些一直保护你的人,还有无辜的市民?” ——第二世界一直不被普通人所知,无论是各国政府和异能人都保持着这样的默契,不被传播并不代表不会有普通人被无意中卷入,只能说明政府的善后能力强和精神异能太过好用,至于哪些普通人有多少得到了真正妥善的安置,有谁会认真追究呢? 人类社会的丛林法则,在以实力定阶级的第二世界更为明显,因此,各国政府竭力打压控制异能人,其实是正确的行为。 在知情者口中,称第二世界的人是一群“疯子”,而在他们自己眼里,也承认他们确实是一群不被主流社会接纳的“异类”。 西泽尔眼中一寒,闪过一丝冷酷。 然后,他听到关芷更为冷漠的回答: “这个世界死多少人,关我什么事?” 西泽尔抓住了她的关键词汇,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大笑起来,十分满意:“没错,那些蝼蚁死多少,与我们何关” ——中二病。 关芷心中平实地浮现这样一个诠释。 她漠然看他一眼,“异能人和普通人,有区别吗?” 西泽尔讶异些许,问:“你不知道?” “在你之前,我没见过第二个异能人。”关芷模棱两可的回答。 她思维何等机敏,仅仅从西泽尔的一个反应细节,就察觉他并不清楚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显然有人有意封锁了这方面的信息,那么西泽尔他们的目的就很明显了,是冲着她的空间异能来的。 但,为什么要封锁她穿越者的信息呢?研究所或是z政府方面,应该不会做无目的的事情。 关芷心中立即浮现出几个答案:弃车保帅、避重就轻、转移注意力。 那么很明显,研究所方面对她,并不仅仅是要利用她的空间异能而已,比起冲着她的异能而来的其他方面,似乎企图更大,也更危险。 下意识分析完,关芷垂下眸,对着微凉的牛奶发呆。 她却没注意西泽尔已经走过来,直到一个阴影遮住光线,男人的长指托起她的下颔,关芷对上一双略带兴奋的黑眸。 “你之前从没接触过异能?” “嗯。” “不知道第二世界?” “嗯。” 男人高大的身形令侵略感极为突现,低醇的声音禁不住流泻出兴奋“帮我生个孩子吧” ……没节操的男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欲动 深夜的市区,尖锐的警报鸣响突然响起,一声一声令人心慌的响声,毫无预兆灌入耳中,有序的人群乍然混乱。 不知危险在何处的人们,仰头往天上看,天际飞行物从远方驶来,一闪一闪的指示灯,在暗夜中夺去了星子的光辉,汇往城市的某个区域中心。 尚能暂时维持镇定的人,甚至能从那可以将飞行物屏蔽的高大建筑上,发现那正是城市最繁华的市区中心,那个方向,有并不明显的光晕笼罩着。 在那边上空,警示灯灯光之明亮密集,令所有经历过恐怖演习的人们,有种战争到来的头皮发麻感。 不知在何处鸣响的广播,与微脑的警示音同时在人们耳边响起:“警告警告恐怖袭击恐怖袭击防御级警报,紧急疏散人群,请民众听从指挥安排,有序就近进入地下防空工事和人防工程指定区域b级及以上等级公民,请主动联系布防人员再次重复……” 店铺大厦灯光全暗,无数人流从其中汇出。 也许是离事故发生地点远,也许是近几年来,全世界范围内,恐怖袭击事件的发生频率,已令人们神经麻木,大多数人紧张却并不混乱,有序地进入最近防御工事入口,听从安排进行暂时的避难。 短短半个小时内,原本热闹喧杂的街道,像换了个世界般冷清。 类似的情形,在附近几个大小城市上演,严重程度不一,但在所有知情或不知情的对外声明中,官方发言人一律宣称,z国遭受了某某敌意或反人类组织策划的大规模恐怖袭击。 紧急的前线新闻,早已传遍国内外第一线公众媒体,在几十个急于出名的恐怖组织发言人,争先恐后地宣布对此事负责;各种国际救援组织和基金会,争先恐后地洒出大笔资金和物资,组织人员前往z国境内被袭击的第一线;各国领导人及其发言人,争先恐后对此骇人听闻的事件发出谴责,并发去关怀和提出共抗恐怖行为的电讯,要求准许特遣队入境。 ——无数状似善意的关怀帮助行动中,隐藏着各种人心意念。 大多数人看到的是表面的安全稳定,无论是自欺欺人或是掩耳盗铃,所以,才有了隐藏在表世界下的第二世界,在混乱中讥嘲表世界的虚伪。 z国总理发言人,在紧急对外新闻发表会上,声嘶力竭地感谢各国各首脑集团和各方友人的关怀与帮助,表示对恐怖行为的愤慨和坚决与之战斗到底的决心,并且此时前线传回的统计报告中,暂时并无太大人员伤亡和损失然而,那个慷慨激昂的演说词刚到一半,直播频道啪地一下被截取,换成一幅激战后废墟的画面商厦倒塌,车辆碰撞出轨,司机被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不省人事;被照明灯照得分毫毕现的地面上,处处血迹,甚至可以看到倒塌建筑下露出半身的人,腹部被钢筋穿插而过,青黄肠液内脏和着血液横流…… 镜头抖动,画面外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画面上有人在爬动呻吟,除了没有看到本应出现在其中的急救和警卫人员,任谁都能猜到这个画面所在的地方,离恐怖袭击现场极近。 画面截取不过数秒钟,立体投影前,民众们正为血腥的画面,和袭击现场竟无人抢救伤亡者的情形所震骇,这时再转回发布会直播,那个无辜的发言人,还一无所觉地慷慨陈词着早已打好的腹稿,而愤慨的民众已经拒绝再去相信他口中的粉饰太平,纷纷使用微脑拨打政府投诉热线,抑或接入公域网,查找最新的真实新闻报道…… … “感觉如何?” 光屏上的画面,随着男人的一个指令消失,西泽尔转过头,身上黑色绣繁复金纹的丝质衬衣简约大方,透着低调的华丽,宛若堕天的地狱之王。 关芷蜷曲在一个天鹅绒软背沙发椅上,怀里抱着一只饱满的软枕,答非所问:“现在几点了?” “如你所见,”西泽尔轻笑,眼如星辰,“凌晨五点不到。” “也就是说,实际上我并没过有睡多久。”关芷按了按眉心,有了精神力,不易感觉精神倦怠,但潜意识上,却已经习惯睡眠。 西泽尔的梦魇确实奇妙,早在他带她离开梦境,自己从他怀中清醒时,就已发现,时间并不如她在梦中所以为的,已经过去了一天,而只是三四个小时。 有如神话中传说那样: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然而梦境中的一切无比真实,按照西泽尔所言,他确实成功控制了一部分自己,要知道,那里可是她自己的梦境,换言之,无论任何变化,都要她认同,才会在其中体现出来。 也就是说,无论梦境或精神层面,都属于她自己的领域,而能够利用异能或任何手段,侵入甚至控制他人专属的领域,甚至达到完全控制别人的目的,这种能力,堪称恐怖。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研究所或z政府方面,有这种类型的异能人的话,无论她价值再高,也早就成为一个傀儡了——据西泽尔说,被他控制后,并不会影响被控制者本身的异能发挥。 关芷忽然理解了,西泽尔和他身后的人,为什么对他深入z国境并能成功带走她完成任务,如此深具信心“梦魇”这种控制异能,有点类似亡灵巫师召唤亡灵,只要存在人且给他些许时间准备,一个人就可以扩张为一群人,还是配合有序的一群人,而且这是削弱敌人增强自己,还能令敌方投鼠忌器。 尤其像她这样的空间异能,即使打不过,也可以无视任何防御逃跑,假如想让她配合地被利用的话,用“梦魇”控制,确实是最一劳永逸的方法。 而且只要成功控制了她,有了空间异能,所谓的围困,就不再存在威胁,哪怕z政府的人再多再强。 西泽尔的自信矜傲,果然其来有自。 关芷在脑中,下意识罗列目前有关“梦魇”的已知信息,计算它的战斗和利用方式,花样繁多,临场应变方面极为突出,使用得当的话,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无敌大脑自动得出一个最贴切的诠释:遇强,则更强。 然而即便以这样的异能,西泽尔竟然还不满足,企图得到更高的起点,用他的话说:“你的变异基因足够强,智商也足以匹配上我,和你结合,我们会得到更优秀的下一代” 如此沙文和自我感觉良好的阐述,令关芷心里更加确定了,他中二病病入膏肓的判断,毫无犹豫地拒绝了他——不知第二世界对西泽尔闻风色变的异能人,知道关芷对西泽尔的评价后,会有何等想法。 奇异的是,西泽尔对关芷的拒绝,根本没有更多的反应,自顾自将关芷放出来,在z政府方和西泽尔方火拼现场众目睽睽之下,叫关芷使用瞬移,两人抛下双方人员脱离了战斗中心。 后来西泽尔直接找个豪华酒店,控制服务人员开了个套房,便有了他们优哉游哉看直播的一幕。 在西泽尔口中确定了时间,关芷便开始显得昏昏欲睡——这种对方才所见毫无感觉的反应,比任何回答都更显得冷漠。 西泽尔有些郁闷,又有些欣慰 郁闷在于,关芷此时的心态,称得上另一种层面的毫无罅隙,对万事无动于衷的同时,也意味着他无法以任何方式打动或控制她;欣慰则在于,她的心态配以智商和异能,确实越来越符合他对自己后代的孕育者的要求了——异能人中的女性强者不算多,而且西泽尔眼高于顶,无常善变,能看进眼的人寥寥无几。 关芷神情空白,重新回到现实,她却并没有重得自由的欣喜感,只有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厌烦和躲避心态。 z政府方面不会轻易放弃她,跟踪如影随形,或许她很快就要回到那里,并且面对那些换了身份的熟悉的陌生人。 平静表面下,关芷的心境从回到现实起,一直在无声躁动。 “为什么要放我出来?” 她的异能在逃跑上,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如果不是确定异能使用正常,西泽尔确实冒着放跑她风险放她出来,关芷几乎以为西泽尔是否另有什么目的了。 ——哦,排除掉那个可笑的生子提议,假如西泽尔有正常以上的智商的话,应该知道她的拒绝非常坚定。 关芷的内心在燥乱中缓缓沸腾着。 另一边,西泽尔放下手边的动作,将注意力调转到关芷身上,似笑非笑,带着某种掌控和透彻一切的笃定。 “终于坐不住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的小公主——” 长指轻敲,食指上蓝宝石的光滑戒面折射角度完美,英俊如恶魔的男人,勾起状似温柔的笑容,眼底却闪着冷谑的光,像没有心的魔鬼般无常多变“你们z国有句名言,叫——‘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弹弹手指,西泽尔态度轻松,直接挖出关芷心中溃烂发脓的伤口,将之袒露人前,哪怕前一刻,他还想让关芷,成为他下一代的孕育者。 “嗯——这句话是这么说没错吧”恶魔微笑着,神态轻松得近乎恶意。 关芷瞳孔紧缩。 “你什么意思?” 西泽尔轻笑,“可怜的小东西,虽然我不看好你的行为,但这种倔强又柔弱的反差,确实令人心动——” 侧过身,将手边的光屏稍稍侧转,显露出是一幅纤毫毕现的三维立体投影,上面那个面孔,关芷过去天天在镜子中看见。 “你的最新资料,”西泽尔轻笑,优雅地点点光屏,“你不会以为把头埋进沙中,世界就会顺从你的意愿停止转动吧” 同理,无论让她变成这样的是什么,伤口的存在,不会因他揭不揭露而消失。 西泽尔此举是讽刺,也是告诫: 正如光屏上所显示的,外界已经出现有关她的影像信息,乃至详细资料,今晚她的异变引致剧烈后果,各种潜而不发的冲突在今夜碰撞激化。 除此外界变化之外,很多与她息息相关的事情,也在急剧变化研究所过去对她的保护封锁,就像一条坚固的堤坝,现在由于她的行为,堤坝已经出现了一线漏缝,而且很快将有决堤之势,最可怕的是,这不是关芷或研究所甚至z政府方能够阻止的,由各方势力组成的合力,如洪流般无法抵挡。 “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你原本的保护者,对你的严密封锁保护,” 西泽尔笑着,眼底略带兴奋,渀佛正在观看一幕精彩的演出,而且正跃跃欲试地要参与其中,“假如不是这样,你的所有资料信息,恐怕早已一丝不漏的,出现在所有想要得到或掌控的你人面前了” “不过是从一个戏台,跳到另一个更大的戏台。”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他人喜怒哀乐的演出的感觉,最令关芷不快,语气不自觉变冷。 “小东西,照你的说法,人生也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戏台,谁能跳出这个舞台?”西泽尔露出一抹狂肆的微笑,在亦醉亦醒之间,“要有娱己精神,及时行乐,嗯?” ——会这么说,不过是你没感受过沉溺戏中的痛苦。 关芷垂下眼眸。 但在西泽尔,第二世界人人敬畏的梵卓亲王眼中,她的痛苦堪称愚蠢无谓“你会痛苦,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明确自己的定位” 西泽尔以为自己了解她的心结,多数异能人在成为“异类”之前,也曾经是“人”——无论是自愿或不自愿失去“人”的身份,都唯有两条路:适应,或灭亡。 第二世界有直面鲜血的残酷,却也有蒙昧的表世界所不具有的真实。 西泽尔打了个响指,关芷面前出现十几个光屏,每一个光屏上有无数人影在呼喊跑动,爆炸、光耀、鲜血、惨呼…… 关芷蹙眉,侧过头。 “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西泽尔渀若没看见关芷厌恶的神态,优雅地问,却有命令般的语气。 “疯子。”关芷冷然。 西泽尔以手支额,大笑,摇摇头 “我只看到一个人,就是你” 西泽尔眼中有尚未湮尽的疯狂,十几个光屏随着他的礀势汇聚成一个,关芷的三维形象在上面转动:“我们是疯子,你就是令我们疯狂的源头,疯子中的一员” 关芷狠狠看去,西泽尔张开手,神采理智又疯狂,渀佛对她张开堕落地狱的大门:“你已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你可以决定无数人的命运,一举一动牵动全世界的目光,动念之间判决他人的生死——然后你告诉我,你不想活了,你的生命没有意义?” 西泽尔头一仰,狂笑起来: “这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 西泽尔的笑声打在关芷心间,让关芷躁动的心绪再无法伪装平静,抬手将一个脑维仪带上,才及时制止精神力的暴动。 “不要把这些加 诸在我身上”关芷冷笑,“你以为我会真的相信,你们这次入境,就只有我一个目标?如果是这样,你们不会有意引导z国民众对当权的抵制情绪,更不会冒着暴露第二世界存在的危险,截取直播频道,将战斗现场公开给大众。” 不要以为画面上没有战斗场面,仅仅是一些异能使用过的痕迹,有心人就无法从短暂的画面里,推测出蛛丝马迹,人类的智慧力量,没有人能真正度量看清而关芷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是普通人中,也绝不缺乏可以发现端倪,进而推知些真实内情的专业人士或天才——人类的智慧闪光,在过去或未来,永不会缺乏闪耀发光的机会如此大规模近乎小型战争的攻击,已经不是她区区一人可以主导引发的了,她关芷不是救世主更不是海伦,没有那么大的光辉,足以光耀到成为世界中心,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地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然而在异能觉醒之前,关芷甚至从未在网络或他人口中,得到过任何有关异能的信息,可见无论是各国或是第二世界的人们,都谨守口舌,将内中隐秘紧紧藏住,达到近乎完美的保密程度。 那么他们在直播上的所作所为,则明显与之前的隐藏相悖,甚至是反其道而为之随意将异能人和第二世界的存在暴露,明显不符合各方意向,如果没有目的或利益,西泽尔背后那一群攻击者,又怎会冒着与各国政府对抗的风险,用这种方式将异能人的存在暴露出来? 所以,与其说这种行为是为了她,不如说是为了他们心中那不能言的目的吧西泽尔鼓掌,欣悦无比“聪明,而且在聪明之余,不缺乏审时度势和自知之明,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宝贝” 坐在座中的男人忽然站起,大步走来,以关芷不及反应的速度将她抱起,在滑腻的嫩腮上亲了一下,在关芷的精神力启动前制止:“别动,假如你不想暴露的话” 套房的门口应声响起,三声过后,有人推门而入,对关芷被西泽尔抱在怀中、衣衫不整的模样毫无异色,一进门就对他点头道:“阁下,第二目标已经达成,是不是下令撤离?” 西泽尔轻轻揉捏掌中的小手,轻柔的动作宛若在端详一个完美的艺术品,漫不经心道:“完成了?很好,你带着你们的人,先撤离吧。” 来人皱皱眉,自以为面前两人不觉地抬眼窥视一下面前的一男一女,见那个女孩始终呆坐男人怀中,对周遭一切触耳不闻,终于略露喜色,挺直腰抬头道:“阁下,既然已经将小公主完全控制,按照协议,我应该……” “嗯?你应该什么?” 西泽尔似笑非笑地看他,手中动作不停,从一边的水晶果盘中,拈起一颗鲜红的樱桃,要放进关芷口中。 关芷皱眉,侧头避过,西泽尔不悦地哼了哼。 见此情景,来人反而不能确定关芷是否已经完全被控制,或是西泽尔有意而为,又有西泽尔暗含危机的威压在前,想起梵卓亲王善变的作风和强大的实力,以及接受任务前上头的叮嘱,他明智地选择了退让:“不,没什么,在下只是想提醒一下,使徒大人和长老们,对阁下的好消息已经迫不及待了” 在梵卓亲王的赫赫威名和强势前,来人依旧应对得彬彬有礼,表现无一丝缺憾可抓。 西泽尔目光一闪,也渀佛没有听出对方软中带硬的“提醒”,把玩小手的大掌将手指插入白嫩的指隙,这次没再遭遇拒绝,和关芷十指交握,轻慢地随口道:“嗯哼,知道了,退下吧” 来人离开后,关芷抽出自己的手,冷道:“你要干什么,西泽尔” 从他要自己伪装的行为看,关芷就知道来人不是他的心腹,但知道最后她才发现,上方不仅仅是不交心而已,根本是两个不同的力量,以所谓的“协议”,联系在一起。 从西泽尔轻慢的态度和随兴所至的行为,以及明明暗含隐秘却丝毫不对她隐瞒,甚至故意在她面前揭露的行为来看,他更像是在玩一场游戏——运用一堆和他无关的力量和棋子:成,固然可喜,败了,亦毫无可惜。 “军理会属下第五、第十七和飞火异能研究基地,科院下八大生化研究院,和总务后勤第九局的机密资料——这就是我要他们瞄准的第二目标。” “z国因为你的存在,已经平静太久,甚至在异能研究上后来居上,”西泽尔忽然微笑,“所以你看,一切似乎与你无关,但无形中,已经将你和所有人连结在一起。” 关芷皱眉。 西泽尔并不在意,轻轻一笑,若有所指: “我们已经被压抑太久了,既然有了契机,为什么不由我们来掌握主动权?” 哇哈哈,今天神奇地六千了喂 喵了个咪,看得懂吗,关芷这个契机,让某些人蠢蠢欲动想要破壳而出了,西泽尔借用地下议会的势力,进行某些小动作了喂话说写着写着,好像有点想把西泽尔往西索鬼畜那个方向歪了,幸好及时发现,赶紧调整回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两个男人 虚构的三维图像,连结搭建出一个立体任务模型,色彩填充,光影补足,画面上便是一个古装少女站在水潭边,微微仰头、神色警惕的模样。 再将挽在脑后的长发换成松碎短发,脸部线条拉柔,肤色洗白,点上两边的梨涡——竟赫然与旁边占着另一半光屏,穿着白色研究服,神色冷淡漠然的少女,一模一样后台模拟计算出两个模型间的关联:——相似度,67。 程翰坐在光屏前,盯着屏幕出神。 光屏的微光打在镜片表面,反射出一片疏冷。 程翰想起阿伦霍尔曼德将眼前资料传送给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看过这些资料后,再决定你要做的事。” 一开始,对方口中那种“我知道得比你多”的笃定,令程翰很不快。 尤其他们之间,在进入这个研究所前,可以说是毫无关联,而现在却因一个命令的下达,用一种可笑而屈辱的方式,将两个南辕北辙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为成为一个可笑任务的候选者,去期待竞争那可笑的配种身份然而,看完那些资料之后,他有种疯狂大笑的,又想狠狠撕碎面前的一切想要立即杀死那些禁锢她逼迫她的人们,更想马上将她抓回他面前,藏到最安全的地方,不要再露出那种厌倦漠然的神情…?br / 梦醒入戏第8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5部分阅读 …… ——所有纷乱的念头,到最后浓缩到一个:你,现在在哪里? 打开通讯,程翰申请对外联通,从研究所上层到军方数次转接后,程令惟的面容才出现在他面前,一脸殚精竭虑后的疲倦。 “小叔,我想出去。” “你知道她了?” 看看程翰表情,程令惟叹了口气,按按眉心,心说程家男人多情,也多情种,自己侄儿这一次可能真是栽了,虽然一开始他乐见其成,但现在的情况之复杂现在当局的话语声,因为今晚的这些事激化,由以前的微有疑义,到目下力主排斥,大力打压消除异能和变异基因影响的话声,渐渐开始占据上风。 这已经不仅仅是军科两派的争执,更有在野派系利用这个机会,大力攻击执政派系…… 今晚的袭击造成的影响太大太坏,国内外的目光一致盯紧z国当局。尤其异能一事将要曝出,纸包不住火,有些人已经眼见得快,纷纷企图抽身,这种情况下,家族就算不能全身而退,起码也不会主动掺和进去——这是老爷子下的命令。 心里忧烦不少,但在小辈面前,程令惟还是丝毫不漏,沉下脸,肃容道:“你小子别得寸进尺了,要不是老爷子亲口发话,你以为你能即时收到外界信息?紧急特密专线,是给你特殊情况使用,不是让你随随便便打过来马蚤扰我的” 他训斥一句,稍稍一缓,安抚道:“你放心……” “放心?我怎么放心?”程翰出言打断,冷笑,“小叔,你不用瞒我,虽然家族运作帮我弄了个‘新人类’定性,但异能人是什么处境地位,我这段时间身临其境,想到的,不比你们少” 他这个“新人类”身份,从来没听范查理说过,换言之,这个研究所里根本没这类人,就像范查理说的,这个异能前沿实验基地,只负责异能人研究。 那么“新人类”这个名头,落到他头上,与其说是研究所方面延误疏漏,他宁愿相信,这是家族的长辈在背后运作的结果。 这样就很明显了,显然他之前有关异能人的处境猜测,确实是对的——如果不是这类人不被主流接受,家族何必急急忙忙让他与之脱离关碍? 显然,家族并没有放弃他,从这一点想,他程翰不知要比她幸运多少倍——一想到那些资料里的描述,程翰便觉得有块东西堵在胸口,梗得他呼吸不畅其实程翰更想问的是:“等你们把她找回来,会对她做什么?” 但他不能这样做,一旦问出口,恐怕小叔他会立即收线,限制他对外通讯,甚至立刻通知研究所上层将他看管起来——让程家中生代主干成员之一的小叔一任数年,全心扑在这上面,完全不与家族联系,甚至悄然无息地将他推到她身边,给他定下这个“军派候选”的身份,可以说上至老爷子,下至他的父亲小叔,都已经对她志在必得他的家族,甚至是造成她处境的推手中的一员——可该死的他程翰,什么时候需要用到这种方式…… 程翰拳头不自觉握紧,颚边肌肉绷了一下,便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然而程翰是这次目标的关键,程令惟有怎会不时时留意他的变化——攘外必先安内,正因为如此,他才特意留下紧急专线,程翰的接通请求一发过来,他手边的任务再多,也要抽时间出来看看他。 年轻人总是容易感情冲动,尤其那个女孩还是程翰的心上人,难免…… “你不用说了,你爷爷早就发话下来,让你小子死死在这里呆着——” 程令惟疾言厉色,“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你是候选人之一,可科派也还有一个候选呢依我看,人家小姑娘选你的几率不比另一个大多少” 其实两个候选人资格都不差,但科派那个到底是从“那里”出来的,“那里”掌握“她”那么久,如果不是十舀九稳,恐怕不会决定这个人选那么这样一来,后来才知道“她”存在、强行和科派分一杯羹的军派,在这上面无疑弱势许多,所以“她”这次出事,虽然看上去不妙,但对于眼见着要劣势收尾的军派而言,也说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或许他们可以从中改变一些什么。 事实上,有不少没能在“她”身边参一手的世家和派系,在这一次突发事情中,都看到了机会——毕竟“她”是一旦得到,利乎家族未来在即将剧变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中地位的关键人物——所有人摩拳擦掌,后方政局倾轧,前线派人争抢,乱成一片…… 所以她这一动,不但第二世界大乱,国外势力大乱,连国内原本难得平稳了好几年的局势,都急遽变乱起来:那些结盟交好的势力集团内部,瞬间撕毁关系,为各自的利益争夺起来。 ——没办法,人只有一个,可利处却是肉眼可见,太过巨大,怎容人放弃? 程令惟有意转移程翰视线,程翰又怎么会不清楚小叔的用意,但他确实已经被剥夺了所有对外求援的途径,而且在这个研究所里,他甚至连强行突破出去都做不到结束通话,程翰心中烦躁:——从小叔的只言片语上,他听得出若儿的处境,比想象中更糟,现在又无数人在盯着她,企图得到和利用她他很清楚那些人的手段嘴脸,绝不会像他对她那么重舀轻放,更甚者到最后一旦情况激化,抱着得不到便不让其他人得到的心理的人,恐怕大有人在,那样的话…… 他想起她总是冷清淡漠,理智到不近人情,却不知她的真实环境,竟然孤寂寒冷到那种地步——现在,他更想念那个被他抱在怀中,哭得可怜又委屈,却还倔强十足,与自己斗智打嘴仗的模样,起码那时她是真正的感情流露,而不像那些冷冰冰的资料里描述的,是一个有自闭自毁倾向的精神病患该死的精神病患该死的资料用这样的方式描述,那些想要得到她的人,还会把她真正当人看吗?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吧想到小叔刚才对“候选人”志在必得的口气,想到连他的家族眼中,她也都只是一个生育工具,程翰胸中的一口郁气终于忍不住,狠狠地一拳击在墙面上冰冷的合金墙出现一个拳面凹印,室内感应器一阵乱叫,感觉有人透过墙幕看进来,一道无形有质的精神力狠狠打凹墙幕,程翰头也不抬:“看什么滚” 来自外面的视线瞬间消失,但没过一会儿,一个不请自来的通讯强行接通,光屏浮现,程翰正觉恼怒,一个不久前才听过的冷淡男声响起:“看过资料后,你有所决定了吗?” 见是阿伦,程翰收起外露情绪,不答反问:“你是谁?” 在关芷的事情上,他无法信任任何人背后的企图,尤其明知他是另一个候选人。 阿伦明白他问什么,他的研究领域是心理,即使不擅长沟通,却不妨碍他揣度他人心理,平静地道:“我是她的导师,心理导师。” 程翰心中一凛,她在心理上的洞彻力,他曾切身体会,对眼前人不由刮目,更是警忌在心。 阿伦见他不语,直接道:“你会帮她吗?” 程翰此时已经看出阿伦对关芷的心意,对他里通对手的的行为更觉古怪,现在更好像有将关芷托付给他的意向,反问:“你不想得到她?” “我不能。”阿伦沉默一下,不顾触犯保密条令的后果,回答道:“我是那里的人。”程翰面色一紧。 ——我是那里的人,所以,我不能让她和我的后代,继续接受那样的处境。 因为爱,所以舍弃。 阿伦是个好娃诶,我心痛了…… 话说阿伦为毛谁不找,专找程翰这个大灰狼捏——你们要明白,有背景的人很多,但是真心喜欢若若,情深一片的人,很少很少诶…… 第二百九十六章世界为棋局 半夜里那令z政府方响起级防御警报,大街小巷万径人踪灭的恐怖袭击,已经结束了一个多小时。 受袭的几个城市较为集中,除了发生正面遭遇的地点外,受到影响破坏的地域,在地图上所占的面积微乎其微——假如忽视那十几个地点中,起码有五六个是人流密集的商业中心或住宅区的话。 由于措施及时,战斗现场封锁严密,地下工事中的人们被保护得当,加之战斗并未被有意扩大及普通人,所以大部分人只在防御工事中度过了半个夜晚,虚惊一场。 解除封锁后,人们迎着初晨有些微暗的天光走出地下,像过去每一个从甜美睡梦中醒来的早上一样,重新开始他们一天的生活,带着对政府方面大惊小怪的微微抱怨,像归巢的蚂蚁般分散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城市重新恢复了生命力。 大多数人忙忙碌碌,无法再分心顾及,在同一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曾经发生了怎样的交战,有多少无辜者被搅入命运的梦魇之地,支离的身体流出鲜血。 这一晚的经历,只会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为不是亲身经历,他们无法感同身受。 而区区数万余人,在一个动辄千万人口的城市里,是一个太过渺小的数字,他们无法想象亲身经历的可怕,更无法预知:——很快,同样的噩梦,就要降临到他们之中的某些人身上。 “人类是如此地渺小,犹如蝼蚁,大多数人短视、无知,庸碌到令人憎恶,羞耻于与之为伍”——这是西泽尔所言。 江城市帝王购物中心大楼,天台。 离地千米的高空中,凌晨的寒风凛冽。西泽尔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开了顶楼天台上的防空隔绝护罩,深秋夜中凝霜结露的寒意,侵体而入。 关芷身上刚换过的衣裤,被吹袭得直贴服在皮肤表面,她却似乎并不觉得寒冷,抱臂靠在及腰的围栏边,低头俯视下方的情形。 下面,是昨晚双方遭遇战斗的现场。 被封锁的地域,除了相关人员外,没有任何普通人出现,人们在现场收尾检查,进进出出。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特制的颜色鲜亮的防护服,从购物中心顶楼上看下去,就像一个个鲜亮移动的小点。 昨晚的战斗算不上激烈,在找到她之前,各方都相当克制,真正正面的遭遇战,是在z政府方面找到她之后那一个小时的争夺对峙中,她和西泽尔瞬移离开后,情势便转缓,变为了牵制和游斗——西泽尔一方的人,是为了阻碍其他方面追踪,否则,甚至无须硬碰硬,和多方对上。 而即便如此,大多数势力看到关芷“被控制带走”,又无法以仪器跟踪,而且z政府方也强势插手,阻挠其他势力探究,便识时务地暂退了——毕竟是在z国方的地盘上,利益再大,也得留命下来享才行西泽尔一方是过江强龙,对z政府方早有准备,扰乱了现场留下的精神力残留后,便有序接应着退去。 所以总体而言,尽管声势浩大,但短短一小时内,各方的伤亡都算不上太过惨烈——当然,这是对异能人而言,普通人在这种规模的战斗中,根本毫无抗争的能力,一旦被卷入,几乎只能听天由命,目前伤亡和财产损失,还在计算之中。 购物中心大楼的五十层以下,也被波及了一些,幸运的是,主体承重柱并未被破坏,所以当时只是撤出了人员,现在救援检查都集中在五十层以下,还未来得及派人到顶楼来。 街心公园是战斗起始之地,那里的地面像被龙卷风犁过一遍,赏心悦目的园艺花卉不复存在,雕塑断裂粉碎,与花坛里的泥土混合在一起,音乐喷泉里的水污浊地流淌过路面,高架桥上满是沟壑裂纹,地面上、道路边、沟壑中,到处有断臂残肢和一滩滩发黑的血迹…… 断壁残垣,满目苍夷,处处是血迹和伤者的呻吟 关芷对着下方的情形发呆,不知心中有何感受。 ——在这个世上,她习惯把自己当做旁观者,与周围一切漠不相关,固守着过去的“关芷”,午夜梦回中,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人告诉她,这数年的经历都是幻梦,梦一醒来,她就可以重回到熟悉的世界…… 关芷不知道,西泽尔带她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亲眼看到眼前的一切,她并非没有触动。 哪怕她早存着厌世自毁的心理,但真正被告知,眼前一切,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因果时,仍会觉得不安和心悸。 关芷闭上眼,疲倦之色仍萦绕眉间,却与最开始万事不入心的厌倦,有了丝丝缕缕的不同。 幽幽糜兰淡香在风中传来,似温暖又似冷冽,在体温触及之前,先一步包围住她,带着白手套的两只手,一左一右出现在围栏上,男性的胸怀圈禁住关芷。 “看清楚了吗?” 丝滑略带上扬音调的男声,在关芷头上响起,平稳中,带着掌握一切的笃定强势。 关芷略略皱眉,却没有拒绝这种令她感觉不快的禁锢礀势,只是绷紧的背脊和僵硬的礀势,都表达出不喜他接近的意味。 “西泽尔,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几乎一夜未眠,往常柔软的嗓音微微沙哑,关芷的语气中,带上了极合时令的冷清西泽尔不请自来,掳走她又亲手放出,甚至和她一起蒙骗同伙,好像笃定她会配合不逃般信任,乃至放任,而又时时处处做出令她不快的举动,渀佛明知她懒得抗拒,便借此机会,有意无意试探她忍受的底线般。 这么善恶不明、难分敌我的行径,加上屡出意味不明之语,实在难以令关芷忽视他的存在和背后意图。 西泽尔却不答,带着雪白手套的右手,抬起女孩低垂的下颚,手指隔着布料,在微凉的细致皮肤上轻轻摩挲,不意外在关芷脸上,看到她冷淡蹙眉的不悦神情,黯眸略深。 关芷直觉有异,腰间便一紧,阴影笼罩而下,带着微微芝兰冷香的舌头便叩关而入,趁她不备,放肆地在细嫩的口腔中逡巡,霸道亲昵。 关芷气息微乱,眼色一冷。 男人痛哼了一声,唇齿分离,薄唇边噙着笑,深黑的眼眸却有些冷,修长的手指在嘴角拭过,淡红的血色在白手套上无比刺眼。 关芷的目光触及那抹血色,越见冰冷,原本有些不快的西泽尔见状,反而轻笑起来,猩红的舌尖舔过嘴角,状若回味的动作渀佛暗示着什么。 关芷知道,他想起了他制造的那个荒y的“梦”,却也清楚他在故意激怒自己,神色不动,冷眼看他。 关芷没有轻举妄动,西泽尔好似有些失望,无聊的耸耸肩,肆无忌惮地走到关芷身边,低头往下看“看清楚下面的情形了吗?”西泽尔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没看清的话,我不介意再来一次,嗯?” 他看着关芷,目光落到被吻得润红的唇上,似笑非笑。 关芷眼皮一跳,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来一次”,指的是什么,却被猛然拉近他怀中“我可以让你更清楚地感觉,什么叫做存在感,嗯?” 存在感? 关芷怔住,有些明白了他的用意,带着铁锈味的芝兰气息再次侵入,这次关芷没有立即拒绝,任由他在唇齿间挑弄,心跳渐快。 有些报复意味的强势入侵,很快察觉她的不抵抗,渀佛有些兴奋,刚由强势转温柔,西泽尔一只手刚来到关芷颈后,那两片发烫的唇瓣便退开去。 西泽尔有些意外,却顺从了关芷,略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挑眉疑问:“嗯?”——不继续? 关芷以手背抵唇,平复微乱的气息,冷静地说:“够了。” ——如果他是想以种种方式,让她感受自己和他人的存在感,那么,这些已经很足够了关芷没有看西泽尔的表情,瞬移回套房中,舀起离她最近的一杯红酒漱口,到洗手间吐出,来来回回清洗几次,才瞬移回到天台上,然后看到西泽尔正倚着墙大笑,见她回来,也毫不避讳。 ——有病。 关芷看看他,心里又浮出再回去漱漱口的冲动,最终按捺下去,问:“接着还要去干什么?”——继续在这里看风景? 她没察觉,自己的某些态度,开始发生变化。 西泽尔却察觉了,依然是那般意味不明的似笑非笑,打开随身微脑的光屏,看了一眼上面的显示,然后抬眼看看关芷,骨节分明的手捂着唇,轻笑起来。 关芷直觉那光屏上的东西,与她息息相关,却神色未变,没有露出半分好奇。 “可爱的小姐,有没有兴趣到我家做做客?” 没料到这个问题,关芷有些诧异,随即安然: 对她的空间转移而言,其实在什么地方,根本无关紧要,只要是在起源星之上,动念间即可来回。 事实上,她直觉,这并没达到他异能的极限,对空间而言,远近,并不是以路程的长短来计算的——那只是外人的猜测——当然,随便在陌生地域破开空间,也颇有风险。 “你家?哪里?”她问。 西泽尔眼中微亮,说了个地名。 “国?纽市?” 关芷学过现代世界地理,何况西泽尔所说的那个、以自由女神为标志的世界之都,在她所在的时代,才是它最兴盛繁华的时代。 但出国 想到要离开这个土生土长的国度,关芷难免有些踌躇:她前世一直长在父母膝下,离得最远最久的一次,便是上大学时。 在这一世,她能寄托的感情不多,但对祖国的爱,却是与前世一脉相承的,尽管由于这个时代的陌生,令这种感情淡薄了不少,但在某些特殊时候,仍然会左右她的感情。 z国人乡土情结浓厚,这是世界皆知的事情,尤其这个时代的z国,早已脱去第三世界国家的外衣,跻身世界列强的顶端,国人更无需像过去那个时代般,去追逐推崇外国的强大新潮和富裕。 西泽尔不清楚关芷来历,只是慢慢哼了哼,“嗯?不敢?” 关芷不受激将,淡淡道:“不是,去就去吧” 出了这样的变乱,她不可能重投研究所或z政府那边,毕竟前程难卜,他们研究她那么久,难保会有能对付她的东西。 ——她已经对自己的异能有所了解,相对于研究所,她觉得西泽尔虽然态度不明,但对她的威胁,相对研究所而言,应该要小得多。 既然不打算回去,而昨晚的事情,又多少是因她的突变而起,假如她的离开,能够将那些人的眼线带走,减少故土的离乱,她多少能心安一点。 并非她与多么圣母,喜欢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其实,她仍是那么凉薄,在求得心安的同时,也在计算着,不想将和国家及研究所方面的关系,弄得太僵,所以尽量远离,避免过多接触罢了,毕竟游戏里…… 关芷忽然一凛。 昨晚之后,她一直逃避,不愿去想游戏里的人和事,尤其害怕自己越想越清楚,最后得出一个令她失望的结果但现在回想回来,追根究底,一切都是从她进入游戏开始,假如不是进入了游戏,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许她的异能不会觉醒;或许,即使异能觉醒了,她也会依旧配合研究所进行研究。 毕竟,研究所始终是救了她,双方关系不恶化的话,某种角度上说,配合研究所研究她的空间异能,也算是她对研究所的回报和义务经历过长达两年的全方位研究实验,尽管不喜欢,对她而言,配合研究,并不是那么无法容忍的事情。 这么算起来,研究所放任她自由,设计她进入游戏,接触那些人和事,反而像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将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混乱起来,更因此将她远远推开——显得本末倒置了如此花费心机设计这一切,关芷不觉得研究所方面和i博士,会不明白其中利害——如西泽尔所说,异能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前,就已经出现,那么依照她穿越的方式,研究所显然早就料到她的异能是什么——她的空间异能如此强大,显然没有她的配合,研究所方面,根本无法顺利研究利用,那么放她暂时自由,可以说是为了治疗她的心理问题,顺便打感情牌,而更进一步的布下人手和蒙骗她的大局,是为了什么? 不要告诉她,他们笃定她可以用感情来掌握,为爱疯狂一往情深到,连被欺骗的虚假感情,都甘之如饴,任他们揉圆搓扁——且不说她表现冷清疏离,根本不是那种性格的人,而且对那些笃信数据和理智的科研人员来说,感情这种看不到摸不着、变数极大的东西,根本不会被他们作为凭借来信任:那根本和把主动权完全交给她,没什么两样——假如她是那些设计者,与其将希望放在虚无缥缈、甚至不确定一定实现的感情上,还不如放任她在游戏里与其他人培养感情,然后将那些人掌握在手里,用来牵制威胁她…… ——不不应该是双管齐下,或者多管齐下,将她的交际圈限制在游戏中,任由她交友,然后派人进去监视,同时也派出适合的人选接近,假如能虏获她的感情更好,一个不成功,就多派更多的人选…… 想到这里,关芷霍然想起,各大世家大肆进驻游戏,以及她曾和血无极谈起过的,他的家族和莫玉的家族合作的原因那时候,她以为江城帮不计投入地扩大势力,是为了在游戏里洗钱,但现在想来,各大家族是以洗钱为名,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为了她吧真是好大的手笔她关芷何德何能,竟然身负如此巨大的价值利益,能让各个在现实中呼风唤雨、权倾天下的世家豪门不惜送上嫡系子弟,像挑青菜萝卜一样摆到她面前,任由她选择垂青关芷不觉得幸运,只觉得恐怖骇然:无数事实已经证明,世家豪门的手段之可怖,更何况研究所甚至能布下如此大局,以她一人,牵动无数豪门势力围着她转——他们付出的代价有多大,则意味着,他们能在她身上压榨出的利益,会比付出的大千万倍背负着如此重大的利益,难怪她一有变,就引来了那么多窥视者,像苍蝇一样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比起那些大手笔,在她身边布置几个眼线特工,只不过是小事而已关芷忽然理解研究所那方的想法了,他们太庞大,太居高临下,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她还没明白自己身负的价值,面临各方诸多压力,以及那些人虎视眈眈的争抢和攻击,竟然就因为一点不在计划内的小事,突然觉醒异变了,将所有计划打个措手不及,也让许多来不及接近她的人,看到了一线曙光和机会关芷的脸色变了又变,她一直浑浑噩噩,直到现在才觉察到事情的诡异混乱,而心中的联想实在过于恐怖庞大,令她无暇再去控制自己的情绪,额头冷汗点点沁出。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正视起西泽尔的身份和意图——能在这样庞大的势力乱局中,最终掌握住她这个关键,却又在得到后放手,完全不在乎后果…… ——简直是,刀尖上跳舞,完全不顾惜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如此轻松,如此惬意,如此享受,在各方追逐下,她不相信西泽尔会完全没有压力,但他却还这么随随便便地带着她到处走,随意挑拨激怒她关芷相信他背后必有用意,但无论有何用意,他敢用这种方式来玩,本身,就彰显了那种癫狂的内在本质:疯子——看似清醒,实际上却完全无视生命的疯子比起他来,她感情冲动下的自毁情绪,显得正常理智无比了关芷骇然向西泽尔望去,西泽尔也微笑着朝她看来,如深夜间出没的优雅的吸血鬼,露出一个蛊惑的笑:“我的小女孩在想什么?这生机勃勃的表情,真是让人想要一口吃了你呢” 关芷被他说得一怔,也惊觉自己的心态变化,竟在这种无人可信、各方施压的巨大压力下,破而后立的产生了挣扎求生的逆反之心:凭什么我要乖乖被你们设计?凭什么我要乖乖被你们利用? 凭什么我要因为这些不值得的事厌世自毁,而你们却获得好好的? ——既然被你们设计沦落至此,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不但不顺遂你们的期望,还要比你们任何一人都获得更好,然后好好回报你们的厚爱一念既起,心中便升起熊熊火焰,正如西泽尔所言,生机勃勃,渀佛重新找到延续生命的意念世界要与我为敌,我,便以全世界为敌 关芷嘴边浮起浅浅的笑,这是西泽尔认识她后,所看到的第一个笑容,眼中不由闪过惊艳之色:正因为稀少,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是啊,突然间觉得,心情好像变好了呢”关芷慢慢道,浅淡温雅地微笑。 ——人生既然是一个无法逃脱的戏台,我便以世界为棋局,演出一幕最精彩的戏剧,与我共葬“欢迎,欢迎走入新的舞台” 西泽尔鼓掌,眼中燃烧着火焰,似欣然,似疯狂,如地狱的君主的魔鬼之火中,欢迎堕落使徒的到来。 关芷淡淡地笑着,挑眉道:“走吧,不是说要去你家?” “嗯哼?迫不及待了?稍等一下” 西泽尔微笑,在虚空的光屏上轻点数下,一个页面收缩成邮件标志,后面显示“任务接受,成功发送”状态收信人位置,一颗闪烁着微芒的星辰轻轻闪动一下,陷入沉寂。 第二百九十七章萧闲 ……“走吧,不是说要去你家?”……“嗯哼?迫不及待了?稍等一下”…… 一男一女的的对话在耳边停止,光屏上显示出“音频结束”的状态,那个微微沙哑的柔软女声,却渀佛仍在空气中回响。 ——平时日日相见,人在身边时,还不知情有多深,直到两人间划下鸿沟天堑,才真正明白求而不得的苦涩。 父亲,母亲…… 当初也是这样的吗? 修长的指搭成尖塔,顶在额际,萧闲闭着眼,不自觉回忆起纠结在上一代的爱恨情仇,轻扯唇际,微微一笑:他与父母不同,不会只满足于相爱而不能相守的缘分。 ——即使是王母划下的天河,他也要将河水泄尽,天河填平现在,他反而庆幸冰洞的那一次意外,让她明白的他的情意,哪怕,这可能会导致,她对他的误解进一步加深——但,他对她有信心,不久后,她会自己找出真相。 想起她的机智聪慧,萧闲不由露出一抹真实的笑容,而后缓缓睁眼,抬起头,将早已停下的播放器关闭,光屏上便露出一个邮箱页面,一封血玫瑰标志的邮件已被打开。 萧闲盯着那个刺目的血玫瑰片刻,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点击右上角关闭页面,收起光屏。 换了衣服,推门而出,意外看到平日常侍在母亲身边的秦姨,站在静室门口,身上是常年不变的檀青宫衫半裾裙,双手交握小腹,垂首侍立。 萧闲直到八岁多血脉觉醒后,才被迎回族中,承认“紫微”之名,那时母亲早已开始经年闭关,自然难以见面亲近,即使偶尔出关,生疏的母子俩会面一次,也正式得近乎冰冷,再无法弥补回长久缺失的亲情。 萧闲本身对母亲的感情颇为复杂,小时候,也会因感情得不到满足而怨恨,及至长大一些后,明白了父母两处分离的不得已,以及母亲所为这场结合的付出和牺牲,又为双亲感到悲哀心酸。 自那时起,他才开始明白,世事并不总是美满幸福,他不愿承担如许遗憾和不得已,重蹈上一代的覆辙,便以此为目标,竭力使自己强大——不仅仅是实力,也是心灵。 秦姨是萧闲母亲身边的伴侍,一生未嫁,并且以此为荣,萧闲明白这是族中收养孤儿,洗脑后灌输的以族群使命为生命的荣辱观,作为居于高处、享受前人遗光的后人,萧闲无意对此评价什么,但出于种种原因,他还是以萧家为由,拒绝了族中给他安排的那个伴侍。 在少年意气鲜明的成长时光中,萧闲也曾经在心中诟病过族规的种种生硬严苛,觉得自己与这个守旧死板的古宅格格不入。 但事实是,它最终在自己的生命中刻画下不可忽视的痕迹,并且成功将族群坚守的“使命与责任”,深深融入自己的骨血,看似无形,却无所不在。 每一次从都市的繁华喧嚣中回到这里,褪下萧家继承人的身份,心,才能真正平静下来——现在,他即将离开,整装待发,走入万丈红尘的纷乱之中。 这一次,是他主动选择,不因任何阻挠而后退。 “秦姨,好久不见,”萧闲停下,微笑称呼,不意外看到对方退了半步避开,恭谨行礼,“是母亲有什么吩咐吗?” 对这件事会被族老会上报给母亲,他丝毫不觉意外,他和母亲相处生疏,却不代表,他不明白母亲对自己的关切——在她可允许的范围内,她做到了一个母亲所能给儿子的、最好的保护与包容。 秦可佩看到萧闲一身与老宅沉朴古旧格格不入的休闲装,面色紧了一下,“少主要走了?” 萧闲微微颔首,“我回父亲那边。”眼睛仍是看着她。 秦可佩才发觉自己逾礼,退后半步低头转述: “族长说,在那边如有不顺,少主尽可回来。” 话虽如此,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萧闲几乎是她看着长大,以自家少主为傲的她,根本不以为有哪个年轻女子足以匹配自家少主,更何况还是要少主主动追求,甚至可能付出偌大代价——正如她当初,对那个占据小姐芳心的男人,也是弃如敝履,大大为小姐的付出牺牲而不值。 知子莫若母。萧闲闻言目光一软,便微笑起来,温和道:“秦姨,你转告母亲,请她放心,我自有分寸,萧家那边,父亲也会照拂我的。” ——一口一个萧家,口吻疏离可见,亲疏之别立分,即使在十八岁成年以前,萧家便已定下他的继承人名分。 秦可佩眼中有不以为然,面上却没说什么,她来前院,不过是为了转告族长的话,而这对母子,交流向来寡言。 辞别秦可佩,萧闲离开老宅。 紫微一族的族居之地,是一片傍山而建的古建筑,传说是依着数百年前的一块古门派遗址扩建而成,环山焀石,飞檐楼廊,嵌于半山云崖之中,瓴阁翠林,层叠交涉。 这片山脉近数十里地,都是私人宅地,萧闲下到山脚,便看到一辆陆行车驰来,他停下脚步。 陆行车在他几十米外开始减速,轻捷得毫无勉强的感觉,无声一止,恰好稳稳停到他身边,挡风盖降下,露出两张年轻的男性面孔。 “阿闲”两人同时叫着,语气熟稔,态度亲近。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了,”萧闲见到他们却有些意外,“其他四个呢?” 七星中除了摇光外,此时应该都在前线,即使完成任务,也该一同回来紫微一族,与的异能特勤部门并不统属,尤其避免牵涉到内部政治斗争中,各个派系也都默认这种现象,以及他们的超然身份——超然则意味着居大和不受控制,这当然不可能没经历过斗争妥协,不过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比起前几代,这十几年由于第一个觉醒的出现,以及母亲和父亲的结合,紫微一族入世出手的频率,已经比前代的总和都要多了,年青一代开始出现积极参与入世的话声,无怪作为守旧派主导力量的族老会,对他多有疑议不满。 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板寸头青年耸耸肩,嬉皮笑脸答道:“他们留在那里扫尾,天枢、天璇驻守,天玑、天权机动,我们两个就帮他们回来延长任务时间啦” 萧闲挑眉,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痴” 副驾驶座上的混血青年,见板寸头根本没讲到重点,翻个白眼,对萧闲道:“我们也有任务,那些特勤队的家伙,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们两个进过潜心堂,老跟在屁股后面要我们教几手,最后他们老大竟然突发奇想,要找我们去做教练。” 这种事没有前例,所以他们要亲自回来请示。 哦? 萧闲眉峰微微一动,若有所思,然后交代道:“假如族里许可的话,记得跟我说一声。”这种任务无需小队配合,按保密制度,是不会通知到他那里的。 板寸头意外道:“诶?族里不会允许的吧” 这种事肯定要上报族老会,上报族老会肯定会被打回,他们本就不保什么期望的,尤其特勤队的那些家伙的目标,赤o裸地瞄准了潜心堂,却不清楚依照他们的族规,潜心堂里学到的东西,是不可能交给外人的。 他们固然和那帮家伙玩的不错,但涉及到族规值守,从小到大灌输的思想信念,是绝不会有丝毫动摇的,尤其他们还是被选在萧闲身边的年青一代的精英。 “潜心堂的东西,不教就行了,你们又不是除此之外,没东西可教了” 萧闲淡笑,然后道:“这一次的袭击可没那么简单,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那些家伙把火线选在了我们地盘上引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事应该还没完。” 混血青年和板寸头都正色起来,混血青年道: “阿闲你也发觉了。这次袭击看起来浩大,却有点雷声大雨点小,和我们之前从地下得到的消息不太符合啊” “被涮了”板寸头哼了一声,“三族老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混血青年眼一亮,“所以,族老会可能会不一致……” 萧闲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虽然还在族居地界上,卫星和普通仪器无法监视到这里,但族规严谨,再深入的就不能在这里谈下去了。 “有什么东西带给我吗?”萧闲问。 身兼萧家继承人身份,政局信息也是他关注的重点,而对族中而言,那却是关注却甚少利用的信息,保密级别相对较低,七星顺手给他一份,也无关紧要。 混血青年舀出两片指甲盖大小的磁卡,交给萧闲一份,板寸头则和他咧咧起任务期间听到的一些传闻:“……听说他们已经开始互相攻讦、推卸责任了……现在的总理十有要下台,据说舒家那个最有可能要上,那倒是个好消息,舒家和萧家不是不错,还想和你联姻来着……不过程墨两家真是稳得住,该干嘛干嘛去,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想了一下,觉得箫声依旧的戏份真是太少了,决定给他增加一点,嘛,前面有关他的出手,都是若隐若现的,现在要显眼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入局 j5军事生化研究所,也就是常人所称的第五研究所,g区特别研究室内,对外联系通讯保护装置已被打开,有两个人正在其中,一个站在入口附近警戒,一个已将微脑与主控光脑连接,正在光屏上截取对外通讯频道。 “你确定找他有用?”说话的,不是站在门边的男人,而是半跪在光脑前,动作看起来更为忙碌的白衣研究员。 光屏上,一封邮件已经生成,光标正放在点击发送的位置,阿伦却没有立即发送,而是在停下之前,再次向程翰确认。 程翰直视他,“我不保证一定有用,但我所知道的人里,他是最了解若儿的人之一。” 他声线平稳,深长的眼中,却有某种复杂的情绪隐而未发。 阿伦却无视他那种复杂神情,只是质疑道:“可他是墨家的人。” 墨家是科派中坚,向科派的人需求对关芷的援手,与直接将她推向研究所没有区别“按照计算,事发还没有过十二小时,除了我们这样的当事人之外,像墨愈这样身份的人,应该还没有得知关芷的事情,” 阿伦平静地分析道: “我明白你希望借他的手,把局势搅浑——你不介意增加一个竞争对手,我也不会有异议,但你真的确定,他参与进来的最终结果,会对关芷有利?” “依你所?br / 梦醒入戏第8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6部分阅读 所说,若儿的身份,对任何人都举足轻重——无论是你戒慎戒惧的‘那里’,还是其他势力和派系,也就是说,绝大部分时候,只要没到最坏的情况,她的生命安全,不会遇到真正的威胁。” 顿了顿,程翰继续,“所以,或许你找我的目的,是为了借我的力量,使她的处境变得更好一些,但在我看来,目前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怎样避免,让她陷入到最坏的情况中。” 他说完,深长凤眸看向阿伦。 正面迎视程翰的目光,阿伦下意识否认,“不可能,‘那里’不会毁掉她的”她只有一个,即便牺牲所有,关芷都是无可蘀代的。 ——只有真正参与这个项目的研究人员才知道,项目中上上下下的人,对关芷寄予了何等的期待和保护,耗资巨万亿的项目蓄势待发,i博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动关芷。 程翰哼了哼,冷笑。 ——军派对科派,有种天生的恶感,就像水与油般难以调和,尤其反感那种无论何时何地,永远科学至上的顽固狂热,特别是他们将研究与人命相提并论时,那种无视鲜血人命的冷血,毫无人性可言,令人齿冷。 阿伦对他的反应并不介意——这也是军派对他们反感的原因之一,没有情绪,永远理智,任人怎么刺激,只要无关研究,就完全无视,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缺乏人气。 话一出口,阿伦便反应过来——他终究是关芷的导师,善于心理分析,结合程翰前面所言,不难想出,程翰心里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你是怕,关芷她……” 阿伦只说了一半,便沉默起来,在心中暗暗计算事情如程翰担忧的趋势发展的可能性。 “我不清楚你对若儿的了解有多少,”而他,却对她的心性智谋,领教了十成十,“但我可以肯定,一旦得知你我和那个‘配种’计划的存在,哼” 他的若儿,是典型的外柔内刚。或许以往的实验研究,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看资料里,她被那些研究员摆布了两年多,都没有爆发异能的倾向,就可以看出——所以在那些研究人员眼中,她看起来乖巧温和,配合无间,柔弱无害如草食动物。 有过亲身经历的程翰却更清楚,一旦触碰到她的底线,她能够爆发出多大的能量——甚至,不惜玉石俱焚而程翰最害怕担忧的,也是这一点由于信息渠道被家族封锁,外面的局势,他并不清楚,但很轻易就能想象出,无数势力的紧逼合围,会对他们施压的对象产生何等压力,何况她孑然一人,根本无依无靠,却有不少人能被用来牵制威胁她:就比如,当时他用来威胁她的那几个戏子。情势就像当初在游戏里的放大版,程翰相信她会为了那些人,竭力与那些势力周旋,却也更相信,到了必要的时候,以她的性情,会如在游戏里一样,作出玉石俱焚的决定——想到资料中有关她自毁倾向的描述,程翰一阵阵心颤。 一个人,怎么可能与国家机器,甚至全世界对抗? 然而各方势力的逼迫压力,与她的抵抗不合作,只会一步步将双方推到绝境——到时,“那里”无论再不舍,也只能将她舍去——因为一个完全不合作,只想与其他人同归于尽的极端思想者,对研究计划是没有价值的。 况且,“那里”研究她了那么久,不会没有后备计划——事实上,“那里”为避免她被生物能污染基因,连追踪器都没有植入她体内,已经令他大出意外了。 阿伦忽然自语:“我……好像见过项目组里做过w计划。” “计划,也就是实验计划模型中的,所谓的“最劣选择备案计划”,几乎在每一个提上实验阶段的研究项目模拟模型里,都会有这一个“最劣备案选择计划”,它的存在,是为了挽救或减免优先序列的计划失败后,所造成的损失。 “fuck” 程翰眼角的青筋狠狠暴跳了一下,身在世家,他早就见惯了各种冷血手段和行事方式,甚至他也是其中一员。 但即使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可真正从阿伦口中说出,仍然令他有种愤怒无处发泄,想要将眼前最近的研究人员撕碎的情绪。 紧咬牙关,口中尝到一股铁锈味,程翰狠狠咽下去,冷声道:“所以,现在你该明白了,情势远比你想象的,要危险百倍” 事实上,他们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为w计划而准备的:即使是那个“配种”计划,也需要母方在起码是配合的状态下受精孕育和生产,那无疑需要提供的一方,与她培养一定的感情,才不至于令她产生抵触,进而影响到孕育状态,又何必特意将他们送到这个研究所,还禁锢了他们的人身自由。 阿伦黯然,无论如何推脱,他都无法否认,自己也是那个项目的成员之一,是推动局势到达这种地步的推手之一每当想到这点,万千愧悔犹如蚁噬,让初尝情窦的心苦涩煎熬。 “无论怎么样,能令她平安幸福就好”他拙于言辞,短短一句,已是将所有感情隐蕴其中,“论保护她的能力,我不如你,所以我才决定放手。” 第一次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他对程翰的陈表,也是他的承诺:从今往后,他不会参与到这场感情的竞争中——早在加入“那里”时,他便早已失去了这个资格。 程翰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他无权原谅,也没有必要在阿伦面前承诺什么,更不会放弃对他的追偿和回报——假如若儿因那个项目,受到任何伤害的话。 木已成舟,很多伤害,不是一个愧疚的表态,就可以弥补的,程翰也早就过了意气行事的年纪了。 何况世家弟子多疑,短短接触半天,他还无法对这个无论从背景、阵营和感情层面,都与自己是对手的人放下心防,心情恶劣下,连带起面具虚与委蛇都懒得了:因为在意,他无法对情敌表示大度,哪怕只是虚伪——若是情况许可,此刻他更想把那个招蜂引蝶的小东西锁到身边,狠狠欺负教训一顿,以偿自己为她着急焦虑所费的心机。 邮件发了出去,阿伦断开连接,收起微脑,问道:“墨愈有能力缓和局势?” “他和我们的目的并不一致,甚至相反,我没有把握。但以他对若儿的了解,起码在关键的时候,可以缓和若儿的强硬。” 缓和关芷,相当于缓和局势——这才是程翰找墨愈的目的,其他的,他无法掌控墨愈的行为。 精神力警戒范围内,始终没有出现意外,程翰发觉正如阿伦所言,他的安排确实无有缺漏,自己的谨慎实是多余,靠在门边的礀势便稍稍放松,换了重心,屈起一条长腿。 况且邮件已经送出去了,即使现在被发觉,也无关紧要——事实上,这个截取频道、偷偷对外界联系的举动中,阿伦的身份和参与,才担了更大风险。 彼方,墨愈在微脑提醒下,很快查看了邮件。 看完邮件里言简意赅的正文,以及附件中的一大堆资料,宛若冠玉的俊颜上神色不变,紧接着联系了数人,淡淡温和的男声在室内响起,平稳有度,不疾不徐。 结束通讯后,温雅的笑容从脸上消失,墨愈的神色渐渐凝重,苦笑一声:“该感谢你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舍得想起我吗?为什么不早点发来呢?” 想到离开游戏前,与杜若的那一场交锋争执,他甚至怀疑,这就是她突然觉醒的原因,脸上越发无奈。 淡淡牵起嘴角,墨愈轻叹一声: “这时候,还是不要那么快凑近她面前,先找个蘀死鬼吧,怎么说,我也是因你们程家人而受过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落差 从晨光初绽的东半球,一瞬间来到夜幕笼罩的纽市,感觉相当奇特。关芷俯视这座无数摩天大楼戳天矗立,立体投影幻彩流岚的不夜之城,心想他们恐怕是有幸得此亲身体验的唯二两人。 她扭头看西泽尔,他也在挑眉四望,表情饶有兴味,嘴角含笑。 不知想起什么,西泽尔深幽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懊恼,然后叫出随身微脑,一阵动作,最后叹了口气。 因为光屏不是共享状态,关芷无法看到上面现实的内容,目露奇色,却没有询问。 ——刚遭逢大变,心境逆转,又到了异国的土地上,她多少因此地的陌生,有种下意识的戒备感,尤其身边的同伴,也不是什么可以信任的人,何况即便在一般情况下,她也很少会随意向他人询问与自己无关的事。 她常常给外人的疏离难以亲近的感觉,就是由此而来。 海风在背后吹拂而来,吹散了细碎的发,她刚想转过头,便听西泽尔无奈道:“好像系统程序错乱了” 丝滑的男声如此说着,脚步无声上前,一条长臂环过关芷腰间,声音自头顶而来:“在纽市,没有微脑可是寸步难行。先去暂时买一个蘀代品吧,小东西,正好你也缺一个。” 关芷看看他,挑眉不语。 大半个星球的空间跳跃,他们身处一座大楼顶层,身边的空间能量的余波和精神力波动,大得如夜空中多了一轮月亮,醒目无比,恐怕附近的异能人和空间能量的检测仪器,都已发觉了。 西泽尔立场不明,意图不显,还是一个理智的疯子,让人根本猜不出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关芷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无论他立即翻脸,舀她去履行那个所谓的“协议”,抑或是狡兔三窟,带着她尽快离开原地,都不出关芷的预料当然,西泽尔这时的行为,其实也并不出乎她的意料:疯子之所以被称为疯子,不正是因为思维逻辑不同于常人吗? 空间转移导致微脑程序错乱的情况,关芷不信西泽尔会毫无准备,但她不说破,微微含笑顺口接道:“是地图经纬和时间的演算出了问题吗?你的微脑没有智能纠错?” 西泽尔摊摊手,即使是无奈的表情,也带着贵族式的优雅,渀佛连背后的夜虹霓彩,都在为他增光。 关芷滑溜地借机躲开他束缚腰间的桎梏,搭上西泽尔伸出的手,肘臂轻搭,改成挽手礼“走吧”她含笑道,温文尔雅,不露锋芒。 西泽尔对上关芷迎视的微笑,英挺的面上流过赞赏,收紧了搭在自己肘关的小臂。即便只有两人,他也能将天台短短几步,走得像是进宫觐见女王般。 站到直通地面的天桥前,关芷往东边天际看了一眼,那里红蓝光一闪一闪,飞行器的轰鸣声还没传过来。 来到一层的接待大堂,灯火与地面辉映的空间里,各种头发和肤色的人往来其间,服饰利落,抱着文件包步履匆匆,开口全是饶舌的美式英语,关芷才真正有了来到异乡的真实感,视线四下漫散,颇有些目不暇接。 哪怕不用注意观察,关芷也能发现,起码有七八道目光,是落到她的身上的。最近的一道,是来自她手挽着的这个男人:因为明白他正在观察自己,关芷的态度,便更加放松从容。 ——无论是因为什么,兴趣也好,利用也好,只要西泽尔对她在意,她才能更好的利用掌握。 两人没有在大堂耽搁,直取大门,渀佛丝毫没感觉那好几道以他们为中心的视线。 在离大门还有十米左右时,迎面一个梳着小辫子的黑人走进来,耳朵上鼻子上的环环圈圈,新潮闪亮得在这高效严谨的办公场合,无比另类突出,旁边的人们纷纷侧目。 西泽尔脚步不止,关芷眨眨眼,精神力蠢蠢欲动了一下,却引来身边好笑的一瞥。 黑人与两人错身而过,西泽尔和关芷却站定原地,不久关芷便睁开眼,微微笑着往黑人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几个人在他身后像草食鱼里的乌头鱼一样游出,聚集到那个黑人身边,没有人往这边看一眼,步履匆匆地离开。 注视的目光消失,顿时空气都自由了很多。 关芷回味了一下刚才被西泽尔卷入梦境后,所看到的战斗——现实中短短错身一秒,梦境里就度过了大半天——西泽尔的梦境并不针对她,但关芷直至过了半个梦境后,才察觉自己正处于西泽尔制造的幻梦中,尽管看起来与现实无异。 由此她确定了一点:在对付她时,西泽尔果然未出全力。 即使西泽尔放过她的原因还未明,关芷却可以确定,在一定范围内,她还是可以有限地对他给予一定信任的。 “有什么感触?”西泽尔紧了紧被夹在身侧的小臂,不喜女伴的注意力,被别人引走。 “嗯哼”关芷懒懒挑眉,微笑道:“听了你们的对话,我才真正觉得,美式英语的发音真糟糕,离开你,我好像在交流上,会有一点小麻烦。” 意味难明地说完,她看着西泽尔,唇边笑容的幅度,犹如一个真正的仕女般娴雅。 西泽尔轻笑,字正腔圆的中文:“我可以当做,这是对我的赞誉吗?” 关芷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答道:“假如你乐于蘀代语言翻译器的职能,就当是吧”挡路的家伙退散了,两人继续走。 “翻译器那种丝毫不能体现语言艺术的东西,怎么能配得上我们的身份?”典型欧洲贵族式的回答。 关芷直接忽略掉“我们”这个词汇,懒懒道:“我假设,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是有阁下不通的语言的。” “我没有到过语言不通的地方。” ——这样的回答,在一般人身上,可以视为狡猾的语言回避技巧,在高贵冷艳的西泽尔阁下身上,则应该是其来有自的骄傲,和资本——当然,那是在外人看来。 关芷有一瞬间地另眼相看,而后很快眨了眨眼,感叹:“哦——能入梦的异能,真是个好东西” ——不要说在梦境里学习的优越性了,单是时间差上的绝对效率性,关芷就想不出有任何方式能取胜。 “有人说过,你的思维反应非常敏捷,且不受局限吗?”西泽尔赞叹道,“你的存在,将人类的平均智商水平拉高了不少。” “有的,很多。”关芷答道,然后为他后面一句中,所暗喻的鄙视反差给逗乐了——他平时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那些人在他眼里,又蠢到什么地步啊“其实我很好奇,现在的科技都这么发达了,为什么那种网游小说中常见的,可以与现实时间按比率加成的虚拟效果,还没研发出来呢?” 有了这种功能,人们的学习工作效率绝对会大大提升,对整个人类而言,都也是一种跨越式的里程碑。 “我的小公主,谁告诉你没有?时间比例增幅的虚拟技术,在虚拟技术成熟不久后,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成功创造出来了” 提及这个问题,西泽尔面露异色,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嗯?”关芷略有意外。 “真正导致这项技术无法推广的,是现如今人类羸弱的、甚至还在不断退化的体质” 西泽尔嘲弄的声音轻飘上扬,“你可以想象,仅仅是1:10的时间比例,就能让那些可怜人儿脆弱的脑神经,在半分钟内,受到10以上的、不可逆转修复的脑损伤吗?” 有对比才有落差,舀他们刚才与黑人那场梦境战斗来比较——短短时间内,时间比起码达到1:五六千,结束之后,两人丝毫无恙,这就是异能人和普通人之间的落差。 “呃?”关芷讶然,“也就是说,即使是少量增幅的时间比,长期使用,也会造成脑损伤?” “个别退化得格外厉害的,1:2的时间比,半分钟就能令他变成白痴”西泽尔眼中闪过晦暗的残酷之色——真不敢相信,自己与这样的生物,是同源同种口中发出惊叹之声,恰好附和了西泽尔此刻的心态,关芷垂下眼睑,收敛起深邃无底的目光——异能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吗? 这是仅仅西泽尔一人的偏执,还是第二世界,普遍存在的歧视和偏见呢? 目光转向街边,灯红酒鸀下,人们在肆意欢笑嬉闹,各种外形奇特的陆行车飞驰而过,光滑的挡风板上反映出这个喧嚣城市的纸醉金迷,与辉煌浮华背后,人心的躁动烦乱。 想到自己刚离开前,看到的袭击后的废墟与鲜血,对比这里安享繁华的喧杂浮躁,一为表,一为里,难怪异能人将那个不被公开的世界,称为第二世界,口口声声,将自己与普通人区分开来。 然而有落差,就有阶级;有阶级,就有冲突 一个是普通人为主流、秩序为规则、等级已定的有序世界,一个是在规则压制中日渐积蓄不满的第二世界,人类社会表面的稳定平和,还能持续多久呢? 第三百章门 所谓随身微脑,根据关芷自己理解,就是集个人电脑、手机、p3和个人智能管家等各种工作娱乐休闲功能于一体的生物能时代的科技产物,主体只是一个大拇指指节大小的立方体,有项链、手链、手表、领夹甚至眼镜等外型,以方便携带。在这个时代,拥有随身微脑,就像前世人手一支手机一样普遍而正常。 关芷以前的那个微脑是研究所特制,平时却极少戴,因为微脑长时间连接使用者脑波,对她来说,却容易催发那个头痛顽症,所以虽然里面装了定位器,但洪然把微脑交给她之前,也曾建议她不外出的话,就不必随身佩戴了。 其实,现在想起来,研究所对她这个穿越者,从各方面来说,都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之间的问题出在:研究所那样一个站在世界顶端的庞然大物,没有想到一只一直掌握在手中、一个指头就能碾死的小爬虫,也会兴起反抗之心,而她这个小爬虫,偏偏就真的不识好歹的反抗了。 她的遭遇,从她的角度看,固然有愤怒的根据,但从研究所或者旁人的客观角度,难免会觉得她不自量力,那微小的挣扎,在面对早已编织好的大网时,就像落入蛛网的昆虫一样羸弱,甚至可以说是有趣、滑稽。 ——哦,这不是什么竭斯底里下的自嘲挖苦,仅仅是关芷心理代入下的,对旁人心态的揣摩和总结罢了:举个例子,西泽尔在旁观她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情绪失控或是虚伪假笑时,难道会没有类似的心理存在? 西泽尔的态度,只是那些人中的一个范例,但以小见大,窥一斑可以知全豹,关芷所要想得是,她可以借助这样的想法,得到什么,抑或推动什么。 当然,这些远远不够,她对局势,对局中人的了解——哪怕是对西泽尔的了解——都还远远不够,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拥有绝对的强权,即使是西泽尔,亦敌亦友态度背后隐藏的东西,也不是她能够轻举妄动的。 强权之所以是普通人的强权,就像鲸鱼不能拒绝被海水统治,碳基生物不能拒绝被氧气统治,ve的微脑旗舰店不能拒绝被西泽尔统治哦哦,不要误会,俊男的美色,当然是不能填饱肚子的,但是俊男的钱包可以。 关芷对着面前列队捧着黑丝绒托盒、紧身ol装包裹露出黑纹网面丝袜、像制服诱惑多过像导购小姐、高鼻深目极具异域风情的几位美女,思维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眼神却有些涣散,时不时像提线木偶一样抬抬手抬抬脸,以供西泽尔将托盒里的“珠宝”亲手妆扮到她身上,和服务经理反复比对效果,并且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当又一款蓝钻镶十六切面白色碎钻的“ve2013星之桂冠”从自己脖子上取下,经理马上会意地换上另一款祖母鸀时,关芷终于慢吞吞地咬文嚼字道:“我假设,你知道我们进店的四十五分钟里,已经有八个人共十四次精神力扫过这里了?”外面都快被政府的人还有闻讯而来的异能人,围个水泄不通了吧关芷倚在沙发扶手上,并不介意店中的店员听到自己口中的话,显然这些可怜人儿从他们一进店开始,就已经在梦中被纵了。 于是祖母鸀款的微脑,没再被挂到关芷操劳已久的脖子上,西泽尔停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关芷,却对外面隔着透明水幕大门的重重人影,连余光都懒得施舍一点:“耐心,是淑女应具备的优良品质之一——还是说,外面那些家伙,打扰你的兴致了?” “对于我而言,外面那些人存在与否,根本毫无关碍,对于阁下,则未必,不是吗?”在这种时候,还玩什么胆量和耐性的试探,只能说西泽尔这人实在太无聊了一些。“另外,”关芷慢慢补充,面无表情,“我对金钱、珠宝和奢侈品没有兴趣,或许你见过的女人,都有与巨龙相媲美的收集爱好,那么不幸地告诉您,我是一个异类。” ——两人接触相处期间,西泽尔无疑可以用任何方式施展魅力,抑或试探她的性格,但他很难舀到主动权就是了。 关芷能够察觉西泽尔种种举动后的观察和试探,却也懒得拒绝,因为那不会因她拒绝而消失。 当然,关芷拒绝承认,这是因为她情绪恢复得太快,武装得太好,完全没有缝隙可钻,从而致使西泽尔郁闷之下,故意舀这种方式来为难她。 “好吧,那么就要那款‘深蓝海水’好了” 关芷的挖苦要是能让西泽尔有一丝色变,他就不是西泽尔了。 从善而流地招手换回先前试过的一款,一手托着挂坠,一手捏着铂金链的尾端,亲手为关芷戴上后,西泽尔才重新将放在一边矮几上的白手套戴回,无奈地耸耸肩:“事实证明,外面那些杂碎的耐心,比小公主的,要好得多。” “这就是有生命威胁和无生命威胁的区别,”关芷随口嘲讽一句,对那些人没有立即冲进来的行为,也十分失望,然后揭破西泽尔的意图,“你希望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离开了?” 实际上,关芷打得也是这个主意,没有什么比她和西泽尔亲身亮相,让那些人看到,更能将目光焦点转移的事了。关芷会同意在这里呆这么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毫无疑问是有风险的,哪怕关芷现在看起来神态轻松,然而面对国家机器和举国之力,没有人敢说自己丝毫没感觉到压力——当然,疯子除外。 所以西泽尔在借这种方式,有意无意对她施压试探。 “你对自己的祖国深怀感情?哪怕他们这样对你?”西泽尔忽然来了一句。 用自己的安全为代价冒险,将聚焦在z国内的视线吸引过来——假如关芷不明白他们的现身有何风险,她不会叫停;既然她明白,却又顺从他的行径,那么她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还好,也就是比你多了一点。”关芷淡淡回答。 她不意外西泽尔看得出,因为她离开故土前的表现显露了端倪;也不意外他会对此在意并试探,因为西泽尔的作为,无疑多是代表第二世界和异能人的利益,关芷对表世界的眷恋和感情,显然有些格格不入。 但聪明人的互动和试探,收获往往是双方面的 从西泽尔对她这种“恋旧”的在意,也可以看出,在此之前,他对她的态度,应该更倾向拉拢,而非纯粹的欺骗利用——比起后者,拉拢,手段态度则更为缓和,意味着心甘情愿和利益互换的妥协。 换言之,她会因此更有安全保障和转圜余地。 背倚绒面沙发,关芷慢慢翘了翘嘴角,与西泽尔对视,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欣赏,以及咄咄逼人的战意。 【他给我送来了怎样一个宝贝啊】 关芷看西泽尔一手抚唇,神情玩味,用另一种语言低低自语了一句什么,她没有听懂,却用精神力记住了音节声调。 “可惜,看来纽市并没有b级以上的人留守,看来是被你的事给调走了,真可惜他们没有你的空间转移” 慵懒地感叹一句,西泽尔放下交叠的长腿站起,微微躬身对关芷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我们走吧,我的小公主” “去哪?”关芷渐渐习惯他的西式礼仪,将手放上去,问得言简意赅。 西泽尔侧头看她。 关芷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微笑,从来到国之后,始终如一,让人很难看出她此时的心理活动,包括,是否紧张。 “华盛顿、阿姆斯特丹、伦敦、巴黎、罗马、布拉格……anywhere,随便哪里。” 也就是说,又要她空间转移了——假如这是西泽尔试探她异能底线的方法,她只能说,太蠢了然而关芷还是推脱一下,状若不那么乐意,“我以为,你该带我去履行那个所谓的‘协议’,假如不的话,也该让我休息一下,倒倒时差。” “做事该有始有终,起码在第二件事开始前,该让第一件事完美落幕。”优雅的咏叹调。 “这种话,真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关芷温雅地微笑着吐槽,然后侧了侧头,“有人进来了。”不,应该是那个人打前锋的精神力。 “不用担心,生命总是比眼前的利益更重要的,只是个好奇心太强的小家伙。”说话同时,那个新侵入的精神力瞬间消失,包括其特有的精神力波动。 亲眼见证这一幕在眼前发生,关芷体会到异能人间弱肉强食的残酷“应该是自己的生命,比利益重要,”她慢吞吞纠正,眼都不眨,“可怜的家伙,用自己的命,为后来的人做了血的教训。” “那么,这个,就作为进入第二世界的第二课吧” “第一课呢?” “第一课,不用我教,你已经做得很好,”关芷对上西泽尔的眼眸,他轻笑,性感而残酷,“永远不要露出自己的底牌!” ——第二世界的大门,从此刻起,向你敞开。 第三百零一章主动 站在巴厘岛的的海滩上,白沙铺就的银滩蔓延至远方,浪涛映缀碎金般的阳光,海风拂过棕榈树树梢,留出大片鸀荫。 尽管是深秋,位于赤道无风带的巴厘岛,通常保持27c左右的温度,常年的日光浴,令海岛居民袒胸露臂的黝黑肤色和淡色的轻薄衣物,成为当地的一大彰显民俗的风景。 ——假如他们没有因为海滩上蓦然出现的一男一女,而惊叫呼喊着鸟语,连滚带爬地跑走的话。 当然,他们不知道,在那两个“怪人”的眼中,根本对他们视若无物。尤其他们不像前几个地方的人好奇心那么强,还有人不识好歹地凑上前来,企图和“外星人”或“新世纪超级战士”近距离亲近一番,他们就更懒得对那些普通人多做什么。 “银座、凯旋门、恒河、景福宫……巴厘岛,这些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我以为,通常女士们,会更乐意到罗马、威尼斯或布拉格去游玩?” 如影随形的卫星监控,再一次因空间转移而失去他们的踪影,摆脱了头顶上方令人不快的监视,西泽尔望着几步之外状若愉悦的纤细背影,状若好奇地问。 大海的辽阔宽广,可以令任何一个初次见到她的人敞开胸怀。 关芷闭上眼,微湿地海风扑面而来,如同母亲温柔的抚触,听闻身后的语声,她微微勾起饶有意味的笑容,答道:“只是格外不喜欢这几个国家,所以祸水东引的目标,首选这几个,”顿了顿,又道,“怎么,有问题?还是怕我把你引进包围,就丢下不管?” 这不是危言耸听,以关芷目前的控制力,跨越数个时区的空间转移,想让余波不被空间波动监测仪器监测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哪怕那种覆盖整个国家的检测器,其精度低得令人发指——因为关芷的空间转移波动,也明显得让人想忽视都难,有如明月当空。 西泽尔笑了笑,对关芷的恶意猜测不予回应,而是搜肠刮肚地在脑中,搜寻小公主讨厌这几个国家的原因结果当然是没有答案,三百年过去了,这段漫长的时光,甚至足以让一个国家兴盛衰亡,国际风云的变换,早已将关芷那个时代的大爱与大恨,化成连历史课本都未必记下的苍白。 “我假设,z方的卫星,每次都能第一个找到我们,是因为他们有人,知道你的喜好?” 假如是这样,显然小公主喜好背后的原因,恐怕有某些重大意义——西泽尔敏锐地察觉到,关芷与z国方面那种特殊的默契,即便在小公主脱离控制后,z方依然显露出对小公主不同一般的了解。 西泽尔微有警惕——看起来,尽管在背叛了z方,又面对各方强大压力的情况下,他及时出现的友好态度,对这只落单的孤雁而言,依然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起码,她的种种行为,已经表现出太多“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味道,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她为了争取更多筹码,而对他做出的警告——告诉他,她并非没有退路可走。 他发现,这位小公主,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淡定,在强大压力和逆境中,表现得鱼游于水般自在,渀佛天生对这样不利于自己的逆境十分适应,哪怕她此时孤立无援,唯有一人。 逆境并不可怕,可怕地是那些,在无论怎样的逆境中,都不选择随波逐流,拼死也要逆流而上的人。 她这种藏而不露、引而不发的坚韧锋锐,与昨晚的死志判若两人。西泽尔想到自己与那个人达成的协议,忽然隐隐有些后悔和不安。 关芷望着远方海天相接的地平线,淡淡地笑了笑:经过相处试探,她已经确定,西泽尔,甚至z方上层之外的那些势力,恐怕并不知道她穿越者的来历。这也意味着,研究所有关她的来历的了解,将使他们之间有种特殊的默契——就像她出于前世的那些愤青情怀,有意将祸水引到这几个国家的举动,相信研究她心理方面的专家,已经根据她那个时代的外交历史,发现原因。 关芷此举,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那遥远时代的爱国情怀,她的目的,表面是为了借此举,向z方隐晦地暗示善意,以及并不愿与他们过于交恶的“本意”。 相信在她大有用处的情况下,z方会基于此,在对待她的态度上,有某些意向性的调整和改善要知道“恐怖袭击”,已经令z国上下大幅动荡损失,基于情理推断,作为导火索的她,很可能成为当局上层迁怒的首选对象之一——将“公主”劫走的亲王阁下,以及尚在亲王控制下的神志不清的“公主”。 z方一直没有使用强硬的杀伤性手段,所以关芷对他们的态度,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而一个被控制的“公主”和一个清醒状态下的公主,对他们而言,显然有本质差别一块属于自己的肥肉落到别人手里,即使是关芷,再怎么不舍,也会在肥肉被敌人完全吞进口之前,产生“我吃不到你也别想吃到”的想法,并付诸实践。 但假如这块肥肉拥有自主意识,并表现出“妾身不明”的暧昧态度,而她恰好又有多方觊觎者,还珍贵得不能随便毁掉,那么这些觊觎者,就只好捧起鲜花钻石,来讨好这块肥肉了。 而现在情势则在于,关芷看上去孤立无援,面对各方压力,她似乎只能向身边唯一一个对她显露友好之意的西泽尔靠拢,外界压力越大,则越逼着她靠向西泽尔一方。 而一个泱泱大国,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会对一个人妥协,哪怕她再独一无二,再珍贵——这是关芷从自己的经历中得到的教训,她很明白那些人看她的角度,那叫:俯视。 ——就像巨人与蝼蚁。 但当她靠向另一个庞然大物,借另一个巨人的肩膀,站到与第一个巨人相差不远的高度时,无论第一个巨人对蝼蚁的态度如何,他都不得不正视这只蝼蚁,否则,事情会往他所不乐见的方向发展,尤其那只蝼蚁恰恰掌握了某种关键时。 这是典型的玩平衡,关芷这只小蝼蚁用这种方式,逼得一个庞然大国不得不向她妥协不管她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但无疑能在西泽尔眼皮底下,毫无烟火气地完成这样四两拨千斤的举动,所有明白她此举用意的人,都要对此叹一声“厉害” 而头顶卫星的跟踪,则是对关芷的“善意”的回应,以及对西泽尔的警示——可惜,当他明白这一点时,已经太迟,关芷早已达成她的目的——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然而西泽尔也不能对关芷发难,尽管他为了对外显露他控制住关芷,特意演了一场戏,却被关芷把完美的效果破坏了那对他的下一步计划肯定有影响,但又不是很大,因为她泄露自己仍有自主权的消息,只是对z方,而非所有窥视的势力,尤其是和他有协议的势力——关芷奇妙地掌握住了他的心理底线,并且没有踏到他设定的禁区之内,而是在禁区外借用简单的方法,没有引起他的事先警觉,完美地达成了她的目标。 她对他心理的准确掌握,以及对局势的精妙制衡,微妙又恰到好处地融合掌控,这才是最令西泽尔惊叹警惕的地方:要知道,梵卓亲王以善变闻名,一个泱泱大国的动作意向,更不是单枪匹马可以匹敌,而她偏偏做到了——仅仅是一个孤女,这样的落差,不能不令他震骇。 尤其她其实对整个局势所知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极少,却将目前已知的极少,利用到了极致。 ——她开始掌握部分主动权,并借此将局面,导向对她有利的方向。 简单地说,假如世界是一个棋盘,关芷就只是一颗势单力孤的白子,她身边全是黑子的包围,或许黑子间会互相绞杀,但对于她这颗白子而言,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不可能向蝼蚁低头,哪怕有一天,蝼蚁会珍贵到成为人的唯一食粮,人也只会将她圈养起来,而非视其为平等:追根究底,是因为,相对那些国家和势力而言,她实在太弱小了。 而关芷没有因初得异能而自信膨胀,也没有因那些人对她的珍视而自以为高枕无忧,她看到了黑子和白子之间的差距,以及造成这种差距的原因。 而她现在借西泽尔之势,在西泽尔这匹黑马与z方之间玩平衡,而无论是西泽尔这边,还是z方这边,关芷都隐隐有了脱离控制的趋势。 她为自己赢取了转圜的空间,自由的余地,以及很小一部分的主动权。 这点主动权虽然微小,但仍让她注定被圈养的命运,得到了一线希望。 西泽尔虽然可以说是被关芷摆了一道,却开始对她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伸出手,邀请道:“亲爱的小公主,既然你已经摘到了金苹果,那么下一个目的地,可否让我决定?” “万分乐意。” 她答道。 第三百零二章西泽尔的研究所 按照西泽尔在地图上指出的地点,两人来到密西西比河下游,伊利湖北面的一个小平原上,距离前世国汽车工业集中地密歇根并不远。由于其地理位置,前世的关芷曾听说过,这里设有不少国地下秘密研究所,当然,那都是好莱坞电影里说的。 从地图上圈定的落点并不标准,或者说为了被卫星找准他们的去向,西泽尔有意指歪了落点。 优雅的亲王阁下走到平原公路上,没多久驶来一辆亮红色的敞篷陆行车,重金属音乐与引擎轰鸣作响,明亮的车灯打在路边西泽尔和关芷两人身上,里面一个辣妹远远探出半个身子,挺起波涛汹涌的本钱,撮唇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再之后陆行车减速停下,车上的三个男女陆续下车,交出车锁开关,列队在车门十步外,顶着火焰般的朋克头和烟熏妆,乖巧一如鹌鹑。 但亲王阁下显然是不够满意的,尤其是看到车座上那盒tt和已经拿出来拆好的一个鲜红避孕套,脸色更是难看,仅仅是精神力?br / 梦醒入戏第8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7部分阅读 力波动了一下,那三个男女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关芷想起刚才那声口哨,感叹这个时代的人们的雷厉风行,嘴角翘起片刻,很快回复毕竟是三条人命,而不是游戏,以西泽尔视普通人为蝼蚁的思想,难保他不会因她这一笑,而迁怒到这几人身上,那也太无妄之灾了些。 这时,西泽尔朝她看来,关芷察觉,便转过头对他笑笑。 这又是一次试探,但关芷无疑不可能为这三个人求情,做多错多,她并非对西泽尔毫无忌惮,何况,从本质而言,这世上最无需为他人怜悯的就是她了——她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吗? 但出乎关芷预料,即便她没有出声求情,西泽尔也没再做什么,绅士地服务关芷上车。 关芷扭头往后望,路边那几人渐渐变成一个小点。 “你没动手?” “相信我,他们不会记得车是怎么丢的。” 也就是说,他还是做了手脚了,然而在精神力感知中,关芷一无所觉,心里暗暗警惕,“但问题是,卫星很快就会跟过来。” 西泽尔轻轻地笑。 “这世上,还没有在精神层面能对我绝对压制的人。假如,他们足够聪明的话,应该不会贸然侵入那几只小虫子的大脑,引爆我的精神力印记,和小虫子一起变成白痴,嗯?” 精神层面上的战斗,果然步步惊心,西泽尔没杀那几个人,并不意味着仁慈,只是留下来做蜜罐陷阱而已。 而这对关芷而言,无疑也是一次彰显实力的警告,似乎尊敬的亲王阁下,对被她小小耍弄了一道这件事,并不像表面那么若无其事。 关芷笑了笑,没继续话题,翻了翻车头置物处,找出一个黑色眼罩戴上,没多久,呼吸便轻浅悠长起来。 西泽尔无需借后视镜,精神力感知便清楚告诉他,旁边这个女孩确实已经睡着了——在品尝过梦魇效果之后,她在他身边依然能安然睡着,甚至入睡极快,菱角般的嘴角微翘,仿佛正在好梦之中。 看着前方飞逝的景物,西泽尔忽然无声轻笑,鲜红的舌慢慢舔过嘴角,带出几分润泽和魔魅。 头上的顶棚伸出,阴影掩盖了那双不知在想什么的眼。 不知过了多久,犹如算计好一般,陆行车刚停下不久,关芷便从无梦的睡眠中醒过来,没睁开眼,便感觉身下座椅被调为斜躺,难怪她骨头并无不适。 拉下眼罩,无论视线内或是精神力感知里,都没有西泽尔的踪影。 陆行车正停在一个湖泊岸边,湖水深不见底,湖泊南岸是一片阔叶林,在这深秋时分,阔叶林木干枯的枝桠上,已经不见几片叶子。 拉上的车顶盖,让车内成为可透气的密室。关芷在应该是车门开关的地方摸索片刻,不知碰到了什么,车中滴滴一声,车门应声而开。 夜风夹着微腥的湿气侵入车中,关芷踩着倒伏的干草走下车,感知中周围是一片旷野,野趣盎然,看不到任何与人工有关的东西,显然他们已离开公路干道很久了。 这里的静谧令人心境安恬,将精神力铺展开大约五千米,关芷盘膝坐下,调息静气,进入冥思。 刚才的睡眠洗去一身疲惫,所以关芷觉醒后的第一次冥思,也格外平顺自然,像呼吸般从容。 和以往的空无一物、没有时间空间之分的精神海不同,这一次冥思,关芷所看到的是一个庞大立体的星河,无数星系盘转其间,无数星系的中心,是一颗足球大小的暗金色核心,发出无形的脉络,联系着精神海中每一个角落的脉动。 整个精神海完整无缺,但不知为何,关芷总觉得星河的运转有些滞涩,中间那颗核心的颜色,也过于黯淡了。 没等她多想,外部感知发出警报,有人闯进了警戒范围内。 关芷睁眼,恰好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精神力警戒范围的边缘,如夜行的妖魔般,半分钟后来到距她不到百米处,关芷鼻端闻到极淡的夹着暴虐味道的血气,下一刻,西泽尔苍白而英俊的脸,便近在眼前。 比游戏里的顶级轻功都不遑多让的速度。 关芷打量了一下西泽尔。 他脸色挂着优雅的笑,兴奋之色还没从眼中褪去,身上华丽的衣物整洁如一,没有出现任何褶皱假如他身上没有血气和刚才她的亲眼所见,关芷会以为,亲王阁下的离开,只是经历一场无需热身的脑力战斗。 有人赶上来了,关芷想。 坐在地上冥思,她动作很放松,西泽尔对她伸出手,她刚搭上去,一股大力便从另一方袭来,身不由己地被拖进西泽尔怀中。 关芷没有抗拒,精神力在动念间收束,在关芷抬头的瞬间,与西泽尔的硬碰了一下。 结果当然并没占到便宜,西泽尔的战斗经验令他反应极快地防御,两人齐齐闷哼一声,而亲王阁下眼中的兴奋之色,也因此散去,神情莫测地看她。 关芷面色平静,在西泽尔面前,她从不缺乏警惕心。 她之前的行为,可能令西泽尔误会了什么。 关芷想了想,先发出和解信号,“是方的人?” 她问刚才他解决的那些人——不知为何,她对西泽尔极有信心,直觉那些人的下场,不是败退也不是逃跑,而是被全部解决掉了,以至于西泽尔此刻如此兴奋。 西泽尔背光的脸藏在暗影里,不问反答,“为什么拒绝?” 关芷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不拒绝?”顿了顿,她想起这个时代的性开放程度,抽抽嘴角,“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你没兴趣。” 就像江城。 忽地想到那些事,关芷心中微微一触,有些烦乱。 【真想玷污你啊】 男声低低喃语着不知内容的话,关芷表情只是稍动了一下。 也许是月色蛊惑,西泽尔看着眼前姣白的小脸,从人到灵魂都是一体的清冷,忽然神差鬼使地问:“你信我吗?” 关芷轻笑,反问,“我说信,你信吗?” 关芷脸上的神色,仿佛在说:这真是一个非常拙劣的冷笑话。 ——两人都从未对彼此赋予信任,何来信任,又有和权利向对方索求信任? 西泽尔缄默。 然而有人不愿缄默,哈哈笑起来,插嘴道:“说得好,我们无往不利的亲王阁下,终于也遭遇了一次滑铁卢了”男声就在几步外响起,状甚快慰。 关芷这次真的被吓了一跳,因为她在那人出声前,并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 这意味着,假如此人在她冥思时下手,或许现在她已经死了。 但等到他出声之后,感知中又有了他的存在,出现得毫不突兀,好像本来就存在——很明显,这又是一种异能,非常适合刺杀或单兵的异能关芷有些惊疑地看向来人,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亚裔青年,身形瘦削,风吹过下摆一片空荡,两条裤腿中的小腿,瘦得仿佛皮包骨头。 要不是这人的脸虽瘦,视觉效果上勉强还算正常,整个人简直和骷髅架子没有区别。 但这不是关芷关注的重点,假如此人是敌非友,对她这样及其依赖精神力、体能脆弱的人而言,简直就是克星。 得到异能后,关芷心中第一次生出杀机。 “他的异能是精神力伪装的一种,效果简单的说,就是忽略。在特殊情况下很好用,不过你也看到了,他的体质几乎比你还废,连正常人都不如,差不多可以算是觉醒失败的品种。” 西泽尔的话,令关芷再次扫过骷髅青年的下身,略微收起杀机,但精神力仍沉沉压向那人。 “他是谁?” “我名下私人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西泽尔微笑,抬手的动作随意优美,“欢迎来到我的私人研究所。” 判定阵营,令人窒息的精神力如潮水一般退去。 骷髅青年猛地跳起来,哇啦哇啦破口大骂,却是关芷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第三百零三章饵 骷髅青年约瑟夫杰本,情绪激动地在谩骂着关芷听不懂的语言,关芷面不改色毫不在意,西泽尔似乎觉得第一次见面,自己的首席研究员在客人面前的表现,令自己十分丢脸,冷瞪了约瑟夫一眼。 约瑟夫没有马上停止,口沫四溅地继续了几句,才忿忿停下。 关芷古怪地看了看这两人,他们似乎不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否则以西泽尔的性格,应该不会容忍约瑟夫如此悖逆。 而作为属下,约瑟夫也太放肆了,无论是贸然躲在一边看戏,还是对西泽尔语出戏谑之言,她现在想来,似乎是有意而为。 不知是为了暗示什么,还是彰显什么——当然,也不排除这是他本身的性格,因为看西泽尔的样子,好像对约瑟夫的表现,没什么意外。 又或者,假装没看出什么意外。 这两人的关系,相当古怪,关芷在心里玩味地转着念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约瑟夫事先知道她的到来。 但问题是,自从离开z国之后,西泽尔一直处在她视线之内。 尽管异能的诡异多样,令她并不能肯定,西泽尔一定没有其他联系的方法,但从情理推断,西泽尔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折,他在z国内时,完全可以通过微脑,事先安排好一切。 假如约瑟夫,是从那时或更早就得知的话,那么他十有八九,会是西泽尔计划的知情者,甚至参与者,从计划的角度上看,他的位置,应该比她与西泽尔的位置更为接近。 从知情程度和价值上看,约瑟夫对西泽尔而言,或许是类似伙伴一类的存在,但又有些诡异不合的地方。 ——短短时间的观察里,关芷在心里圈定出约瑟夫的定位,并确定了需要进一步观察的疑点。 四围旷野平原,那辆亮红醒目的陆行车,在他们几十米外,两个男人则轻声低语着什么。 关芷抿了抿唇,打开微脑的即时翻译功能,一颗碎钻耳钉,从微脑主体脱了出来,关芷将它按到细白的耳垂上,他们说话的内容便流入耳中。 但关芷并没有细听,显然西泽尔既然在她面前说,就不是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关芷仰头往天上看,深色的天幕缀着几颗星子,浅浅的下弦月被深厚的云翳遮挡住,时隐时现。 她没有心情欣赏夜色,视线仿佛透过云层,看到近地轨道上围绕着这颗蓝星的、隶属不同国家势力的几十颗卫星。 之前的追踪,令关芷肯定它们的存在,然而自从醒来后,她再也没有感觉到来自上方的追踪窥视然后,关芷很快联想到西泽尔的那身血气,显然,动用异能和精神力的余波,也没有令那些追逐者,像闻到血腥味的秃鹫般跟上来,他们在旷野里站了这么久,更没有遭遇任何攻击就好像这里这里被圈定了一个领域,不被允许者不能进入。 关芷不禁想起,前世某本黑暗童话里,那种叫“麻瓜驱逐咒”的魔法来。 很明显,西泽尔敢于将研究所定在这里,还明目张胆地带她过来,是有所倚恃的——单从约瑟夫身上的异能来看,也已经很不简单。 正想着,精神力感知中,湖泊的中心方向传来了动静,水流声汩汩。 关芷展开精神力,就在这不到一秒钟内,湖面上已经出现几个半米直径的漩涡,纵行排列成直线。 关芷的精神力循着扭转的水龙往下探,才发现不到百米的湖底中心偏东方向,出现了几个篮球大小的空洞,空洞下面的材质明显有人工痕迹。 漩涡的出现,就是因为空洞抽走了水。 没过多久,湖面的水平线,已经下降一半。 这个湖泊大体呈扁长的椭圆,较长的东西向直径起码有八九千米,超过了关芷精神力感知范围,关芷却隐约凭湖底空洞的走向和动静,发现他们对岸的壁面上有什么东西。 本以为那是入口,往西泽尔他们那里看去,却发现他们身边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银色金属盘子,看上去很眼熟,和平时出入大楼的升降天桥的底座很像。 但它的出现,就和约瑟夫一样无声无息,证实了关芷心中的某些猜想。 比起异能,这更像是一种成熟的科技成果,当然,不排除是与异能结合研发的可能,毕竟其效果显然是约瑟夫异能的延伸。 而这种技术的用途,明显对普通人、异能人和物理科技仪器,都能起到完美的效果,起码它成功躲过了卫星的监测和关芷强大的精神力感知。 而且它的屏蔽并非单一向,而是领域或者说是空间向,否则这里的动静,早已被卫星检测到,何谈什么私人研究所。 那么关芷是否可以大胆假设,这种技术,甚至可以屏蔽她的空间波动——空间转移破开空间的残余波动,是他们一直被追踪上的原因,而精神力波动,随着异能的熟练,关芷已经基本可以收束在一个较小的范围了。 换言之,有了这种技术的成熟产物,关芷就完全摆脱了目前最大的桎梏,可以说是天高任鸟飞,海口凭鱼跃那已经不是什么掌握不掌握主动权的问题,而是几乎可以完全从根本上铲除祸根,关芷需要摆脱被圈养的命运的愿望,将会从渺无期冀,变成近在咫尺关芷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剧跳起来,呼吸猛然急促,即便明知会被西泽尔他们发觉,她也难以抑制更何况,西泽尔既然带她到这里,在她面前展露这一切,任关芷再如何掩饰,也无法改变这个筹码的重量。 至此,关芷终于明白西泽尔始终稳坐钓鱼台,对她不掩高高在上的态度的原因——这张底牌实在太大,不由她不动心。 两道目光落到她身上,一道是得意,一道则暗晦莫测。 感知中,西泽尔露出了慵懒的微笑。 “surprise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始料未及的巨大惊喜” 关芷喃喃道,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深呼吸一口气,露出温和的微笑,看向西泽尔和约瑟夫。 灼热的视线和不再浮于表面的笑容,令两人尤其是西泽尔,感觉到了她态度的转变,以及郑重其事的重视之意。 一路领教了关芷冷淡的旁观姿态,试探摩擦始终油盐不进,令人心生挫败,甚至在两人暗中的角逐中,还隐隐小挫,让出了部分主动权对于西泽尔而言,关芷的态度,无疑意味着她臣服的开始,这场精彩不失难度的较量,其骄傲的对手和势均力敌的过程,令这可期的胜利果实,味道尝起来更加甜美,令人心情愉悦。 “我亲爱的亲王阁下,我想说的是,假如昨晚,您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恐怕会毫不迟疑地跟您离开,那么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周折了” “我的小公主,尽管你的目光和语言,像最醇美的葡萄酒一样令人醺然陶醉,但我还是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事情或许并没有你眼前看到的那么尽如人意,我很抱歉,这项研究恐怕还不能完全解除你的困扰,但事实如此,它确实拥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瑕疵。” 黑发的亲王阁下彬彬有礼地回答,眼眸像是藏了一片星河在其中,深邃得令人沉溺。 就像一个活动的荷尔蒙发散器,约瑟夫在心里恶毒地评价。 关芷挑了挑眉,看着两人各异的神色,异彩在眼底划过。 ——西泽尔的言辞,并不出乎关芷意料,事实上换成是她自己,恐怕也不会有多大变化,反之,要是西泽尔一点都不阻挠地把东西拿出来,这样无偿的“赐予”,才真正会令关芷心惊胆战,不敢轻易使用。 关芷正想说什么,约瑟夫却已经不耐烦,恶言恶语道:“我不管你们两个要玩什么欲拒还迎、勾勾搭搭,但我亲爱的亲王和公主殿下,你们能不能先下去,离开我的视线再继续呢?” 西泽尔耸肩轻笑,关芷则从约瑟夫略含敌意忌惮的眼神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她垂下眸,莹白细腻的左手掩住唇,状若掩饰羞涩,长长轻颤的睫毛,在面庞上洒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进入地下研究所内部的升降天桥,只能容下一人,某种程度上,它的小体积,也致使入口更为隐蔽,关芷暗暗记下,企图寻找到西泽尔所说的那个“瑕疵”。 约瑟夫先进去,其后是关芷,西泽尔殿后。 然而在关芷下去的途中,不知是谁做了什么手脚,原本匀速的天桥震了一下,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关芷的精神力感知显然无法被瞒骗,内舱转了个小小幅度,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方向。 关芷神色安然,四下看了看,仿佛透视般往某个方向微微一笑,如有实质一般,然后垂下眼,掩住唇小小打了个哈欠。 半分钟后,天桥内舱在均匀的减速中停止,舱门自动收起,关芷看到的是一间简单齐整的单人卧室。 第三百零四章钓鱼 卧室的门无声滑开。 “好看吗?” 关芷没有回头,早在约瑟夫没来到门前时,她的感知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而对于关芷而言,约瑟夫的来意,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更关心他的存在,能为自己带来什么——譬如那项由他的异能延伸而出的屏蔽技术,再譬如,他在西泽尔的计划和整个棋盘里的位置。 窗外风景迷人,枫林尽染,一片火焰灿烂的枫红,哪怕明知这是虚拟技术,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湖底地下,也足以吸引她全部关注的目光。 “cl的层彩立体模型的最新虚拟技术,以及梦魇镜像的结合成果,比目前市面上的绝大多数虚拟技术,拟真度都要高得多” 约瑟夫在“高得多”上加了重音,面显淡淡骄傲,“毕竟那些都是死的,而它是活的” 体会过梦魇,关芷也相信在幻境方面的异能上,异能界难有人比肩西泽尔,淡笑恭维:“当然,梦魇是最好的,嗯,我想你的技术也是。” 关芷的友好回应,似乎出乎约瑟夫预料,他此前听西泽尔说过这位公主的难缠,而且私心里本就是带着几分敌意而来,此时却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不,应该是还没有打出,就已经被她的态度消弭了。 她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之所,却那么安适,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打破她的平静一样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生而高贵——不因出身,不为命运,无惘未来。 约瑟夫心中涌出淡淡辛涩。 关芷仿佛没有察觉约瑟夫的情绪变化,平静从容地引导话题“我看到这枫林的布局,好像融合了一些华族园林技法,”她看着眼前枯瘦的亚裔青年,以此作为切入点,“你是华裔吗?” “哼公主的观察力真令人惊叹,竟然能从这张连我都快不认得脸上,看出我的血统溯源吗?”关芷的目光,令约瑟夫仿佛被刺到,张开满身棱刺。 看来约瑟夫原来的样子并不是这样的,听上去不像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或许这就是他有些自卑,喜欢毒蛇讽刺的原因? 关芷心中暗忖,淡笑沉默,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约瑟夫却不依不饶,“怎么不继续说了?公主殿下可是光临我的研究所的人中,最高贵最被亲王看重的一位,亲王阁下可是亲代我,要好好招待您,全力满足您所有需要呢” 关芷目光一闪。 好好招待什么的,确实有可能是西泽尔说出口的话,但全力满足她的需要——他知她也知,这个研究所里她最需要的,就是西泽尔用来钓她的饵,约瑟夫特有的那项屏蔽技术了换做她是西泽尔,在亮出这个绝对重量级的筹码后,为了在她身上换取更多,恐怕也会把她丢到角落里晾上一段时间——这种冷处理虽然庸俗,但无疑相当有用。 事实上从约瑟夫口中泄露的信息看,西泽尔恐怕也是这么做的,而约瑟夫则明显是嫉妒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了。 “听起来亲王阁下开始厌倦我了,把招待我事情丢到您的身上,就撒手不理事了,真是不负责任”关芷状若抱怨,有意无意刺激着嫉火中烧的谈话者,“难怪我今天醒来,竟然没有看见他。” 约瑟夫呼吸粗重了一下,后来才想起什么,眼中闪过幸灾乐祸之意,却意外地把住了嘴,没有被关芷挖出更多内容。 但其实他的表现,已经告诉了关芷答案: 西泽尔显然已经离开了研究所,在关芷借休息留给两人私人空间,亲王阁下安抚过情人之后。 这件事,约瑟夫知道,而她不知。 亲王阁下显然想将这个消息保密,尤其是对她 因为情况很明显,更为了解和忌惮她的亲王离开之后,留下来的约瑟夫的段数,显然要比关芷低得多,尤其他满身都是关芷可以随便套话控制心理的弱点,更令人遗憾的是,约瑟夫本人,貌似根本没察觉这一点。 对关芷而言,西泽尔离开后,约瑟夫几乎就是不设防的保险库,显然他不该、西泽尔也不希望,他主动送上关芷的门。 ——既然约瑟夫将她当成假想情敌,关芷本人,也不介意利用一下这种心理。 她面露不悦,却又似乎为了维持仪态,控制了更多的情绪外露,只是矜持地淡淡道:“第二选择的弥补方案,没有诚意得令人提不起兴头,什么全力满足的我需要,西泽尔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死气沉沉的研究所了” 约瑟夫不傻,起码不会傻到真的将屏蔽技术拿出来,坏了西泽尔的计划。 既然基本注定看不到目标,关芷干脆以退为进,显示自己根本不喜参观研究所,消除约瑟夫下意识的防备,顺便提醒一下她的身份哦,小白鼠不喜欢被研究解剖,就像研究员热衷实验一样天然,且彼此地位冲突,难以调和——不是吗? 约瑟夫起初有些怒色,而后却变成了戏谑轻蔑 公主殿下再怎么珍贵,也无法掩饰她的出身,是一个还算成功的研究产物——研究员与实验品,就像上帝和羔羊一样,前者对后者,有着天然的权威,以及必然的俯视。 约瑟夫的神态太明显,让关芷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收起礼貌性的笑,冷冷看他,挑起一丝讥讽“你,在嘲弄我?我没猜错的话——” 她慢吞吞道,目光高傲地上下打量一下眼前青年,仿佛可以透过阻碍看到他的骨肉心脏——她很清楚用怎样的眼神,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是一个实验品,更可怜的是,你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嗯?” 亚裔青年像被针扎了一样暴跳起来,突起的青筋像粗大的青虫,在干瘪的皮肤下虬结葧起,分外狰狞。 关芷抱臂站在一边,冷傲如冰霜女神,突出冰锥般的话语,“亲爱的杰本先生,高贵的研究员阁下,请您注意您的风度,否则我会怀疑亲王阁下选择情人的眼光,毕竟没人喜欢与失败品为伍——” 她忽地好似醒悟一样恍然道: “哦,难道,您已经被他抛弃了,所以跑到新欢面前泄愤?” 约瑟夫发狂地扑过来。 关芷没动,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五米之外,约瑟夫一头撞到墙上,混混沌沌地转过头来,看到关芷所站的位置,却愣住了。 看着约瑟夫比常人都笨拙的动作,和白褂下支楞突起的骨骼,关芷心想,西泽尔说约瑟夫体质比她还废,果然不是假话。 而且看约瑟夫的反应,他恐怕真的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以身体健康,换得了特殊的伪装异能。 但总体而言,约瑟夫的体质,也令他只能呆在不见天日的研究所里,像菟丝花一样依赖西泽尔,从事业到感情。 失去了容貌、健康,和对未来命运的掌控,得到的是一个失败的实验结果和辅助鸡肋的异能,对约瑟夫而言,这样的代价显然大大亏本。 见惯西泽尔对人命的轻视,及对性格的善变,令关芷确信他骨子里的凉薄。 以约瑟夫现在的外型,关芷不觉得西泽尔的审美和完美主义,会看得中约瑟夫,但西泽尔的容忍,显示他并非对约瑟夫没有感情,那么最好的解释,就是他们的感情,开始在约瑟夫实验失败以前。 但据关芷观察,人们对梵卓亲王的忌惮警惧,不像是短期形成,更近似长期积威——以西泽尔的背景能力,不至于连情人都保不住,有什么人能够从他手上,把约瑟夫抓走,拿去做异能实验? 那么排除掉几率较小的可能,剩下的答案就是: 约瑟夫拿自己做实验,根本是自愿,甚至是他们主动去做的——毕竟一个第二世界的亲王,一个普通人,身份差距太大,西泽尔和约瑟夫,无疑具备这样做的动机,也具备豪赌的能力的和资本。 可惜这场豪赌失败了。 关芷完全可以想象到,他们在事前,是如何成竹在胸十拿九稳,越是如此自信有把握,就越难以接受实验失败的落差关芷勾勒出两人在实验前的形象: 完美相称的外表、渊博的学识、意趣相投的喜好品味,独立自信的魅力、充满光明的未来和彼此间交融的感情,为了相携,甚至不惜倾注心力钱财,打造一个完美的实验条件…… 失败的实验结果,造就的不仅仅是毁去的容貌和健康,更是支柱心灵的自信和变得不再稳定的感情,像雪崩一样,令计划中的完美人生天翻地覆约瑟夫从西泽尔身边,躲到黯无天日的地下研究所,变成了寄托在西泽尔身上的菟丝花——事实上,天之骄子遭遇这样的大变,没有疯掉或心理变态,已经是心智坚韧,不能再奢求太多。 但,有变化的仅仅是约瑟夫一个人吗? 人心骨肉做,善变无常的梵卓亲王,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心理负担,丝毫不想改变挽救些什么——从约瑟夫嚣张的态度上,关芷敏感地发觉了什么。 关芷对呆在原地的约瑟夫微微一笑 亲爱的亲王阁下,只有你一个掌握着据对优势,这个对局,可半点意思都没有呢 第三百零五章狂热 “我想,杰本先生,您或许需要冷静一下。” 关芷面露无聊不耐,对房门伸出手,却看着约瑟夫,做出逐客的动作。 她当然并不想放过这自己找上门的突破口,而约瑟夫显然也不会如她所愿——表面上的愿望。 作为一个长期使用大脑而非肌肉的研究员,敌强我弱的形势,约瑟夫还是看得懂的,再怎么说,梵卓亲王也不至于在身边,留下一个连形势都看不懂的蠢货。 站直身,借整衣领的动作平复情绪,几秒之后,约瑟夫已经重新控制了自己。 当然,这在关芷心中,还远远达不到合格线——一个称职的科研人员,本就不该轻易令情绪失去控制,更别提约瑟夫除了研究之外,还有那么多旁骛。 “抱歉,我失态了。” 约瑟夫微微躬身,典型地欧洲绅士礼仪,但起伏的胸膛和他的眼神,令这利益只浮于表面,缺乏应有的善意。 关芷不动声色。 “如果您对我此前的失礼并不介怀,那么在下仍打算遵照亲王的指示,陪同您参观一下研究所内部区域——只限于可以公开的部分,您知道,那些拙劣的未完成品,实在难以舀出来在您面前献丑。” 约瑟夫换了一口咬文嚼字的英式英语,熟悉的腔调关芷并不陌生。 虽然在两个华裔之间使用外语,令关芷有些古怪,但约瑟夫的情绪变化与语言变化相呼应,以及约瑟夫使用英文后越来越自然、渀佛角色代入一样的神情,让关芷察觉其中的淡淡违和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更为自控理智起来。 关芷当然不会拒绝约瑟夫的提议,但也绝不相信这是西泽尔的指派——空间异能意味着什么,恐怕亲王阁下比她更清楚:没有人喜欢自己后院像没上锁一样,让人如入无人之境,而且说不定主人还一无所觉。 以之前两人的氛围,约瑟夫突然主动要带她参观,也不可能是出于什么好心,关芷并无畏惧,心中也有淡淡警惕。 “您恐怕已经猜到,他现在并不在研究生里了吧?” 站在移动带上,滑过的墙壁两面,都是单调重复的色彩,约瑟夫忽然开口。 关芷正观察比对着,不同研究所之间大同小异的风格,闻言划过讶然之色,在约瑟夫眼中则是愣了一下,很快微笑承认:“没错。” 约瑟夫将她的讶然收进眼底,微冷的神色一闪而逝。 “是不是觉得我非常愚蠢,自己找上门,还轻易被您看出端倪?”不等关芷回答,约瑟夫快速接下去,“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傻子,不,应该说,被他迷惑的人,都和我一样傻。” 关芷挑了挑眉,自然明白约瑟夫口中,那个用来和他类比的对象是谁:她对自己在他人眼里沦为傻子没有什么意见,而且杰本先生意犹未尽,显然还有后话。 但她挑眉的动作,被约瑟夫当做不服——而关芷也乐意如此——他冷然一笑道:“你不想知道,他瞒着你匆忙离开,是为了什么?” 秉承上下文,西泽尔要做的似乎是与她不利的事情,那在情人间可以被称作背叛,坐实约瑟夫说她是傻子的言论。 关于西泽尔的去向,关芷当然是很有兴趣的,为了效果最大化,她微笑猜测:“为了那个协议?嗯,你知道,他为了陪我,毕竟耽误了不少正事。” 关芷知道有关那个协议的事,可能有些出乎约瑟夫意料,但惊讶过后,他脸上闪过不以为意,令关芷对那个协议的重要程度,有了新的估计不仅仅是善变无常的西泽尔,对那个协议的履约并不重视,连约瑟夫也是如此,似乎他们一开始就抱着悖诺的念头——既然是事先预定,也就是说,这应该是计划的一部分。 而在他们眼中,既然预定了不履约的结果,那么协议的另一方注定是敌非友,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从合作者到敌人的身份转变上反应过来了呢? 毕竟排除祸水东引的时间,关芷来到研究所后,又休息了一晚,西泽尔再怎么敷衍对方,他们也该发现端倪了——说不定进研究所前,西泽尔的那身血气,就与对方派来的人有关。 关芷默默在心中勾勒西泽尔计划的大致雏形,但大片留白,显示她的信息量依旧不够。 关芷有些烦恼,但这里有能一举解除她此时处境的东西,她不可能放弃这里,跑去跟着西泽尔,哪怕约瑟夫分明暗示着,西泽尔正要做的事情,对她不利。 “您好像并不介意自己被利用?我以为您是个聪明人。” 约瑟夫的英伦口音很标准,用这种口音配上浓浓的讽刺语气,往往令人不快之余,又难以以相当的语言口吻回报回去“您应该知道,那个协议里的交易品,就是您本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离间,令关芷有些厌烦,不是因为约瑟夫的心机,而是他始终兜转纠结在情爱之上的目光短浅,好像没有西泽尔就活不下去,令惯于独立的关芷分外看不顺眼。 于是她冷然道:“那又怎么样呢?在协议定下之前,西泽尔并不认识我不是吗?”她傲然抬起下巴,“现在我在这里,这已经证明了一切,不是吗?” 这样的回答,相当合称约瑟夫的爱情思维频率,也成功激怒了他。 “蠢女人,你真以为他这样做是为了你?假如是那样的话,他根本不会出去,”约瑟夫冷笑,“你知道他出去要做什么吗?” 关芷眯着眼,不信任地看着约瑟夫。 “主持第三步计划,也是和地下议会协议的第三个目标——向世界昭告异能人的存在” 约瑟夫神情犹如狂信徒,撕下了彬彬有礼的绅士假象。 地下议会——这个新名词令关芷心跳重了一拍,却不动声色,嗤笑一声。 “这已经是旧新闻了,前天那样的阵仗,恐怕已经有很多人发现端倪了,”这世界并不缺乏聪明人,第二世界的暴露是迟早的事,“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 约瑟夫看她却像看一个傻子。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前天?前天的那一点小动荡算得上什么?为了顺利带走你,大多数人提前袭击z国的研究所和防备重点区域,引走了大部分火力。即便是带走你之后,我们依然没有节外生枝,否则,你以为所谓的昭告,就仅仅是袭击一两个研究所,和z政府的走狗打上几场,死几个人那么简单吗?” 约瑟夫面露嘲谑,“你未免把第二世界想得太简单了吧?” 关芷凝重起来,有些不好的预感。 “前天的袭击,死了多少平民?一万、两万,还是三万?连一场小规模战役的阵亡人数都达不到又有多少人亲眼看到我们,能向旁人证实我们的存在呢?三万以上?” 约瑟夫好像觉得这些数字非常可笑。 “你难道没有发现,前天的袭击太过虎头蛇尾,看起来轰轰烈烈,实际上除了你之外,真正的收获其实非常少吗?” 关芷想起在购物大楼顶层看到的废墟,她并不觉得损失很小,但从西泽尔的描述上看,交战方确实比较克制,从异能人角度而言,完全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因为身为争夺焦点的关芷,在场的时间极短,很快被西泽尔“控制”住了,令z方投鼠忌器。 以异能人的破坏力看,即使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伤亡,但袭击的整体规模,确实在双方克制下,没有扩大。 “其实我可以理解,毕竟你才接触真相不到三天,不了解异能人的实力也是正常,西泽尔太有绅士风度,总是顾念女性脆弱的承受能力。” 约瑟夫的眼神却不是这么说的,带着居高临下掌握真相的高傲。 “他一定是告诉你,前天袭击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你,并且昭告异能人的存在,于是你就以为,事情到此已经结束了吧?” 他哼了一声。 “但真正的肆虐之宴,才刚刚开始” 关芷冷冷看他,“你们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尽可能的、让更多人知道、认识,进而恐惧我们,让他们了解自己的身份之低微,是蝼蚁一样的存在——有一个特殊世界里的高等人种,是犹如神明一样,随手可以剥夺他们生命” 关芷不耐这种没有经过大脑的狂热宣言,但也真正认识到,异能人得到强大实力,却被长期压抑的光明之下,与表世界正常秩序的冲突之尖锐,爆发之时势不可挡正如约瑟夫所言,假如异能人全心以破坏为目的,所爆发出的破坏力,是普通人难以抵挡的——那不是势均力敌有所控制的战斗,而是恐怖屠杀和肆虐…… 这让关芷想到,z国被火枪大炮叩开国门的那段耻辱历史——应该说,比那段历史更甚“你们要从z国开始。”这不是问句。 约瑟夫露出奇异的笑容 “你说呢?谁叫你们人多,嗯?”他舔着猩红的唇,狂热迷醉,“想想看,重工业基地、核反应堆、跨海大桥、居民区、虚拟网络……呜呼——” 第三百零六章乱局 白日青天,万里无垠下,冤死的灵魂在哭号。 满载乘客的波音v479超大型机,像一只失控的纸鹞,机尾冒着滚滚浓烟,在无数人惊恐的目光中,微凸的机腹摩擦过南岛跨海大桥的最高承重柱的顶部,将承重柱上的集中线路披扯在身上,渀佛要在用一次灭亡的飨宴来祭奠般,轰鸣的破空声在空气中传荡,以头朝下斜插的礀势,坠入离海岸十几千米外的大陆架。 机尾的能量反应箱在第一时间爆炸开来,机身腾起肉眼可见的巨大火花,火焰随后被奔涌而来的海水淹没?br / 梦醒入戏第8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8部分阅读 没,海平面的漩涡消失后,才渐渐浮起机身和人体的残骸。 然后是第二架、第三架……第十五架。 看到第一架超大型机坠毁时,人们满是惊悸,第二第三第四架是惊恐战栗,到第八第九乃至第十五架时,只剩下麻木和绝望。 十五道在空中燃起的火焰,勾勒出死亡之舞,用燃烧的生命,为人们烙下铭记终生的痕印。 这发生在现实中的一幕,令人渀佛置身噩梦。 “救人啊” 目睹这一幕的人们早已乱起来,嘈杂的呼喊在胡乱奔跑的人群里淹没,人们挤到海岸边上,惊恐的目光远远看着海面上的那个庞大的异物,渀佛等待奇迹出现,又像等待绝望的到来。 刚才那一幕太过惨绝,透过超大型机巨大的透明机窗,厢房的人们甚至看到了机室里罹难者被挤压得变形的脸,那些面目上的恐惧绝望,犹如传染般在目睹者的心上刻下烙痕。 有不堪情绪过激的老弱,当场吓得晕了过去。不少热血的青壮年立即除去鞋袜扑进海水里,茫然无措地企图王九些什么。 更多人想起了呼救渠道和亲友,将这个消息发送出去。 “……119,不,110,不不……呜呜你们快来啊,海难……不不是,是空难劫机……呜呜……” 年轻人们哭喊着,口齿不清地申报救援电话,也不管线路内仍是忙音,像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老人们拍着心口哭喊,痛苦地听闻网络中一个又一个传来的噩耗,熟悉的世界翻天覆地,平稳的表面被撕碎,露出狰狞的獠牙。 几乎就是一场末日降临的预演。 在混乱人群的反衬下,海岸露天天文台上,一个站在离天空最近的位置的青年,便显得格外显眼。 黑发黑眼,较西方人柔和的轮廓,显示出青年纯正的华族血统,站立的动作笔直如青松,他静静远眺,脸上既无哀思,也无愤怒,沉默的面容下,却隐含着深沉的暗涌。 “报告,长官” 萧闲耳边突然传来声音,面前自动跳出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光屏,光屏里的彪壮军人昂首敬礼。 “稍息,汇报任务情况。” “是,长官” 军人又啪地一下敬礼,眼中的敬意毫不掩饰。 “截止到十二时整,任务目标所指的所有主支干线,已经排查完毕,阻止破坏事故十四起,敌方被歼灭十二人,逃逸八人,我方战损五人;空中线路方面,除已起飞的八十九架机次,其余皆已暂停封锁路线;南方重工、长江国营等九十四家重工业集团名下的七百八十五个重点厂区基地,由于事先有所防备,并未被敌方成功入侵……” 前面的都是好消息,但越到后面,报告的军人的声音就越低。 “……中央局域网完全瘫痪,地方网络80以上无法与中央连接,深红等八台超级光脑主控权三次易手,监管人不得已使用物理手段重启,但在此期间,我国内局域网和公域网,已经完全中断,据估计,修复并重新连接,保守估计需要耗时48小时;在超级光脑失效期间,78网站无差别沦陷,据报有700以上的网民在生物波冲击下受创,其中67人已被证实脑死亡,虚拟财产损失预计将超过18万亿;财富银行、华伦银行等八家银行及金融机构,遭遇网络攻击,恶性篡改客户资料,席卷通用点8000亿以上……” 这样的结果,几乎等同于虚拟网的战线完全沦落,任由对方肆虐。 “为什么损失会这么大,我不是交代过,必须死守超级光脑了吗?” 虚拟网战线的溃败损失,将前面的好消息完全湮灭,饶是萧闲有所预料,仍不由怒意外露。 军人也是恼怒的,堂堂超级大国,竟被这些死死踩在头上肆虐,简直是国家民族之耻辱。 “属下不知具体情况,但……” 他欲言又止。 “什么事,直说。” “据闻中央局域网的陷落,是从深红开始的,被直攻入核心的原因是,当时守备这台超级光脑的b级强者并不在。” “什么?” 虚拟网络的异能战争,与现实的战斗完全不是一回事,先决的异能类型,就决定了大部分异能人无法参与其中。 然而虚拟网络,却又是现代战争中,一个不可或缺的战略要地,能在网络上能充分发挥战斗力的异能人,一旦出现,都会被各国不择手段地抢夺搜罗,基本没有一个是在野的。 但即便如此,达到b级以上的网络异能人,每个超级大国平均起来也不过分布二三人。 z国不多不少,恰好有三人,在八台超级光脑中,他们镇守深红、神州、女娲这三台最关键的光脑,在布置任务时,萧闲早已吩咐他们,必须坚守阵地,任何事不能弃守。 那么,对方是怎么直攻到深红的? 萧闲脑中有无数念头划过。 不可能是外界影响,这几台超级光脑的位置,根本不可能被知道,更遑论攻击但,那个守护光脑的异能人,也不可能随便擅离职守,他们不会不知道超级光脑对中央网络的重要性,超级光脑失守,对z国的虚拟网来说,就像首都的大门被轰开一样可怕。 萧闲忽然抓到一个重点。 “你是说,只有深红的守护者离开了,神州和女娲的守护者没有离开?” 他的第一直觉反应就是,对方哪来那么多网络异能人,这一类异能人,基本逃不过各国搜罗,而据他原本的预测,这一次应该是那些潜伏在地下的家伙,不甘蛰伏,借机舀z国开刀。 某种程度上,对于第二世界那些在野并且反主流社会的群体,各国政府的阵线应该是一致的,唇亡齿寒,事变发生在z国,但异能人的出现,其影响却会辐射到全世界,宛如洪水决堤。 其中利害,任何知情人都看得清楚,而之前异能人的存在能封锁了十多年,也是因为各国首脑高层一致的默契。 但当原本盟友的力量出现在敌方阵营中时,萧闲在腹背受敌之余,不得不承认,各国间的潜在盟约,在此刻起正式撕裂了,有了第一个,第二第三就会接踵而来。 萧闲本以为,那群恐怖主义者的突起,是因为杜若的出现,抢占先机。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战略讯息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西泽尔他们是乘势而起,挟势而来,他们背后,必然还有某种力量在推动。 至于这种力量是什么,萧闲不知道,也暂时不需关注。 国与国之间的斗争,无非利益,无论对方因为什么原因想要再进一步,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之前,一切都是虚无。 萧闲只要确保,自己能破坏他们的计划就行了。 而光屏里的报告还在继续,军人愤然道: “……就是因为守护者被李国威调走去中央银行防守,深红才会被攻入,结果中央银行守住了,虚拟网却彻底瘫痪,损失不可计数……” 众所周知,秦家那位总理大人,在位子上已经呆不长了,目前呼声最大的是舒家,其次李家、安家、宋家较高。 其中舒家为亲科派的中立党,宋家和安家分属军科派的中坚,李家则是中立派的掌权家族蛰伏后,踏着空出的位置,突飞猛进如权利中央的新兴家族,是中立派出了名的黑马和激进党,在中央财务和纪检等权利体系,都有相当人脉。 李国威则是李家的当权的二代中坚,四十八岁就坐到了央行行长的位置,上头有靠山根基的情况下,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烫手山芋,而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潜力位置。 能被家族如此栽培,李国威自然也不是什么鱼腩人物,起码在家族内斗中胜出的经历可以证明,这人脑子是醒事的,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关键上出昏招,还把赤o裸舀住把柄,宣扬得连底层的人都小道消息满天飞。 就算李家想在第一把交椅的争夺中更进一步,也不会这么让嫡系动手,将家族舀到火上烤吧。 底层的人以为表面就是真相,萧闲却明白,李国威肯定是中了圈套,而且谋划者,无外乎已经圈定的那几个家族。 萧闲不关心那几家如何使阴招,但却不能坐视不管很明显,李国威一调走人,深红马上被乘隙而入,显然背后策划者为了让李国威吞下足够大的毒苹果,甚至不惜串通了敌方。 眼下的情况是:内忧外患,腹背受敌。 第三百零七章各有目的 白日天光照人,明晃晃秋毫毕露,不过一眨眼间,天文观景台上,就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你来了,”萧闲看着眼前蓦地出现的人,平静问道:“约我来什么事?” 西泽尔不答,往海那边几条渺渺即将散去的青色烟柱看去。 “你这里风景不错。”语带暗嘲。 萧闲缄默无语,手边的光屏早就关闭,警戒外圈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一下,却也没有任何一人发现警戒圈中心多了一人。 出入如若无人之境,梵卓亲王的赫赫威名,有多少是建立在这种恐怖的威慑力上的。 两个男人都有些静默。 尽管彼此间有些不能外道的暗中交易,甚至可以说是建立在过去的交情了解上的,但无论如何,他们此时立场冲突,互为敌方首脑人物,本应是水火不容。 即使退一万步说,他们一个是第二世界西方在野的威赫人物,一个虽非官方收编,在第二世界中,却比政府更能代表官方的利益和发言有中天紫微之名的异能守护世族,传承百余年,甚至是第二世界成型的创始者之一,本就相当于一个权力核心或“暗政府”,只不过由于第二世界规则的特殊性,所谓的权力核心,并不能以世俗的权势方式来体现罢了。 但不代表,“中天紫微”之名,在第二世界没有相称的威慑力——第二世界的阶级分化,比表世界更现实残酷。 萧闲心中百千个念头转动。 这次他预知准确,并且顺利说服当局高层,转移指挥权和人手,做了尽可能完善的事前预备。 虽然仓促间,没做到十全十美,但事先,所有人都没有发觉恐怖狂信者们乱起的征兆,或者说,他们以为之前的那些“恐怖袭击”结束后,硝烟已到了尾声,这使得萧闲在提出提高防备等级时,颇受质疑和阻挠。 现在想起来,既然z当局高层中,早有人内外勾连,那些人无疑有无数种方法,让他仓促下提出的计划,难以得到信任支持,即便中天紫微在第二世界的建议决定上,享有绝对优先的权利和口碑,但也不得不因时势而变。 毕竟全国性的战备警戒,相当于大规模战争的前兆了,不要说只凭他的预测,即便是情报上十舀九稳,区区半天内,当局能勉强通过部分计划,看在事态紧急的份上,将全局指挥交给紫微一族,已经是最大的信赖了。 碍于防备布置的人手里,必须以异能人对异能人,而某些人还在“掩藏异能存在”的圈子上斤斤计较,导致萧闲的防备计划不能彻行。 否则只要升起全国性的警戒讯号,那些狂信者们遇到打开全副战备的z国,不但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损失,甚至可能会不战而退,转移目标——一块太过坚硬的骨头,即使硬撑着啃下去,也会崩断几颗牙。 要知道,此时双方此时可谓优势对劣势,且正在此消彼长:z国劣势在于,时间仓促,体型过大,尾大难调,但只要有时间缓冲,一个兵员后勤都极为充裕的超级大国,不惧起源星上任何势力的挑衅;异能狂信者们的优势,则恰好与z国相反,抓准时机先下手为强,攻击来势汹汹,看起来强大无匹,但实际上死一个少一个,后继无力——何况他们的行为,是与全世界在作对。 z国方面看起来暂时劣势,但实际上盟友无数,回过气后,随时可以反击;相比之下,异能狂信者们已经是走到悬崖边上,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一旦溃败,永无翻身之地。 正因为局势看上去危殆,但z国有百年安平的国力在支持,当局的高层里,才会有恃无恐地里通外敌——异能狂信者们,实际上伤不到表世界,甚至z国的根基从一开始,他们的胜算就太小太小,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觉得他们会赢。 哪怕是他们背后的推动者,会投注下定,与他们合作,也不过是利用而已——异能狂信者们需要借势,他们背后的人,何尝不是别有目的。 萧闲感觉相当复杂,他也是异能人和第二世界中的一员,却站在了抵御异能狂信者的最前方。 他很清楚,那些用他计划的高层心里,是怎么想紫微一族,和他们固执值守的守护信仰和职责的。 “你们没有赢面。” 早知道西泽尔会这么快动手,萧闲不会选择和他交易,更不会把关芷交到西泽尔手上。 “我们的圣父,又要规劝迷途的羔羊了?” 宛如小说中教廷与魔徒间的关系,西泽尔看守护表世界为职责的紫微一族,也不是那么顺眼的。 当然,狂信者的首脑,不会是狂信者。或者说,世上所有的高层、政客和神棍,在咏唱哈利路亚的同时,也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利益——所以被哈利路亚指引的手下去卖命,首领们却可以坐下来,和平商讨、战略妥协,甚至利益瓜分。 萧闲没有被讥嘲的尴尬,守护一族在十年前异能觉醒来临后,在第二世界的位置确实越来越尴尬,但存在得久并不是没有好处的,他们成功延续的族群,顺利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同时具有足够的信念和耐心。 最重要的是,萧闲并不认为,狂信者们看世界的目光,比他们更清晰,所以紫微一族在历史即将剧变之前,仍能蓄势不发,狂信者们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上狂躁激进的道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 “要和我打个赌吗?”西泽尔主动约出萧闲,自然是有目的的。 萧闲扬眉,听君下文状。 “你的小公主,或许会来,或许不会,”西泽尔背对萧闲,展开双臂,恶魔微笑着拥抱世界,“但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祖国蒙难的消息,不是吗?” 萧闲面色微沉。 假如他希望关芷留在国内,那就不会与西泽尔交易,冒着误会加深的可能,放她自由——但现实是,国内局势,就像一个巨大的搅拌机,即便关芷本心不愿,在家族势力的倾轧下,也必然寸寸被动。 而离开举步维艰环境的关芷,才会有更高更大的天空,提供她自由翱翔和选择的空间。 萧闲不想留下关芷吗?不想冰释前嫌解除误会吗?——怎么可能“你赌她会回来,还是不会回来?” 萧闲知道,西泽尔必定对关芷试探了解了什么,但他并不清楚关芷和研究所打“暗号”的事——他既然是紫微,就无法走进“那里”的中心,更不能触及i2010的核心资料:对“那里”而言,萧闲可以说关芷寄情的对象,却不可能成为她后代的父方;他无疑可以用于牵制关芷,但无疑,由于他的地位背景,他和关芷的关系,在“那里”的眼中,已经站到一个危险的位置。 双方有近乎匹敌的力量,“那里”不能轻举妄动,萧闲亦然,所以他宁愿放关芷自由离开。 “她不会回来。”萧闲沉默片刻,语气却坚定。 “你很了解她?这么肯定。”西泽尔似笑非笑,“据我所知,她对这个国家有很深的感情。” 萧闲摇摇头,“我对她,远远称不上了解。” 但他却清楚一点,关芷喜欢掌握主动,永不会顺从他人掌控,这就是为什么他在背后与西泽尔交易,却不把局势真相告诉她,哪怕只是提供情报资料,也足以作为她的助力。 ——他清楚,不是她亲手得来的,她始终会保留态度:譬如她和老书始终不远不近的态度,譬如程翰对她的追逐,譬如他对她的感情。 “那么,我赌她会回来。”西泽尔笑着,贵族式的笑容,没有流露更多的情绪。 “你在拖时间?” 萧闲拢起眉峰,而后舒缓: 大肆破坏一番后,狂信者显然要撤离转移了,z国毕竟只是一个起点,他们的战果已有到达预先设想,不愿消耗更多力量——他们的力量,并不如攻势那么强大。 萧闲想明白了,却不说破,更不阻挠——当年与政府定下守护盟约,多年来紫微一族隐世不出,值守职责,而政府却多有阴违,都是因为力量拼比的不平衡。 紫微一族忠于职守,下层是因为从小灌输的职责信念,而上层则是为求生存:论到与表世界的疏离,异能世族要比狂信者更甚——后者不过当了比排斥的异类十年出头,紫微一族可是延续了一百多年。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前半句可以送给z政府当局,后者则是紫微一族百年历史的真实写照。 “热热身?”西泽尔提议。 萧闲往左右看看,肯定道:“这不是梦境。” “你确定?”西泽尔摸摸耳际,好像听到什么,笑得散漫恣意。 萧闲一挑眉,耳际传来声音,急急不安,“少主,秦总理当街被刺身亡,现场留下强烈的空间波动……” 森然目光扫向西泽尔,萧闲面色冰寒。 ——在濒临沸点的油上添了把火,想燃烧还是降温,就不由任何人做主了,利益能让两条腿的人,变成四肢着地的疯狗。 第三百零八章观念冲突 异能起源于基因变异,但几千年时间,在自然进化中,不过相当于弹指一瞬。 单凭自然进化,人类的基因谱,可以说在几千年的文明历史中,几乎没有什么变异——请注意,是“自然进化”。 异能基因变异的出现,令踟蹰不前的科学家们惊喜又恐慌,溯源追根,才发现导致变异催化剂,是生物能时代最为依赖的能量,这个富能源时代的基底。 生物能,对生命体有强亲和性,长时间生活在生物波无所不在的起源星,起源星上的所有生物,就像活在一个巨大的人工催化实验棚里,开始了急速而不稳定的变异良性变异,称之为进化;恶性变异,则称为退化。 简而言之,生活在生物能时代的人类,就像注射了秋水仙素的青椒,或者被送到太空中被宇宙射线照射过的西瓜无核西瓜味美个大,双倍体六倍体的青椒,大大增加了农民伯伯的荷包,但同样的变异转移到人类身上时“这一个,就是典型的诱因觉醒失败,严格说其实不是失败,相反变异已经成功,可惜是恶性变异,也就是所谓的‘退化’。” 约瑟夫指着一个修复舱中,从脖子根部长出第二个头,以颈根为界,分别有两个肚脐眼、三条腿的实验品,渀佛科学怪人的试验品,介绍道。 关芷一路走来已经麻木,看着这个双倍体,再度想起生物课本里的青椒进化退化之分,乃是人类基于自身有利价值所下的定义:课本上的双倍体青椒,无疑是进化成功的产物;而双倍体的人类,毫无疑问,并不能跟青椒同论。 “所谓诱因觉醒,即是长期照射大剂量生物能射线,进行人工催化觉醒。” 约瑟夫和关芷的对话,都是使用英文,大量的专业词汇,令关芷不得不打开了翻译器。 “从时间上的区别而言,诱因觉醒区别于应激觉醒,前者温和缓慢,需要催化剂,后者则与自身的基因潜力和外界刺激有关——通常来说,应激觉醒的异能潜力,要比诱因觉醒来的大,大很多。” 一个是千万年自然选择钟天地灵秀的马拉戈壁神兽草泥马,另一个则是被秋水仙素有丝分裂的双倍体青椒,差很多是必然的“但现在的人,应该都或多或少受生物能催化过,也就是说,实际上现在没有真正纯粹应激觉醒的异能人,所谓的应激觉醒,严格说,应该是半应激般诱因觉醒才对。 ” 关芷皱皱眉,纠正道。 将神兽草泥马自我代入,关芷算是明白了诸多势力对自己趋之若鹜的原因——原来她就是传说中自然选择进化而成的草泥马啊约瑟夫笑笑,并不排斥关芷的纠正,事实上研究人员都喜欢精确量词,对“大概约摸”等概论性定义深痛恶绝。 “但现在怎么可能还有纯粹的应激觉醒者呢?” 关芷不动声色,暗道,你面前就有一个——唯一活着的一个。 约瑟夫不知关芷所想,继续道: “从走进生物能时代开始,人类就注定走上变异进化的路途,两百多年后,前辈科学家才发现了生物能对基因的催化” 约瑟夫哼了一声,“基因变异不可逆转,人类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不管前途是成为怪物还是神,所有人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这就是他们与政府观念不同的根源所在了——显然约瑟夫他们认为全人类变异,是未来不可逆转的进化方向,大势所趋,政府方面却不肯认命。 关芷完全能够理解政府方面的看法,那对全人类的命运而言,他们明显比约瑟夫他们更为负责: 从稳定性看,异能是一种很不稳定的能力,容易被情绪等各种因素干扰,毁灭自身毁灭社会——目前关芷所见过的异能人,没有一个是性格正常,能够适应正常社会生活的,包括她自己; 从优化上看,关芷只要看看那个“双倍体”,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人皮骷髅约瑟夫,就已经不想再问变异的成功率,更别提优化率了; 从普遍适应性上看——看约瑟夫的例子就知道了,连完美的实验条件,都造成了这种劣化的后果,就没必要提什么普遍适应性了,把进化成功率提到安全线上再说吧 至于可持续遗传,并且具备持续进化的潜力—— 关芷心里突地一跳,剧烈得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余光注意到约瑟夫毫无反应,不禁庆幸西泽尔没在这里,否则以他的耳聪目明,恐怕早就发现了她的异状。 一脸思索之色,关芷看起来已经对约瑟夫的话进行了深思,然后摇摇头。 “公正地说,我认为你们的看法太过偏激燥进,哪怕我本身也是异能人的一员。” 关芷笑笑道,“从稳定、优化、普适性这几个方面看,异能进化方向完全没有优势——确切地说,在这几个关键方面,恰巧都是劣势。为人类负责,若有一点可能,政府方面都不会选择这个方向,除非……” 进化的标准条件,是人所共知的常识,约瑟夫专研这个领域,当然比关芷还看得清楚,并不认为她会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但还是顺口一问:“除非什么?” 关芷以手捂唇,露出思索之色,扫他一眼。 “除非这些变异可持续遗传,并且随着传承,持续进化的潜力,足够大到盖过甚至超过前面的劣势,”她慢吞吞道,然后随口补充地问了一句,“哦,对了,既然是基因变异,持续遗传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问题渀佛顺口而出,天知道她左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渀佛等待一个判决。 约瑟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吗?” 关芷迷惑,她不是专业领域的人,智商再高也不是万能的。 “关键字:先天和后天。” “你是说,异能基因变异,属于后天变异?”关芷问道。 约瑟夫摇摇头,“基因变异就是基因变异,它从本质上就是先天的,但异能基因的形成,却是长期照射生物波,长期的基因变异累积而成的结果。” “进入生物能时代已经二百多年,换言之,现在的你们,是二百年间一代代基因变异累积而成的?” 约瑟夫点头,“如果不是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第一次觉醒,那是因为许多人的基因变异已经累积到一个顶点,出现的集中觉醒现象,此后还会有第二第三次,第二世界就是因此而形成的。” “那和遗传有什么关系?” “你不奇怪,为什么觉醒后,就没有人继续变异了吗?”约瑟夫反问,“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照射生物波,又不是实验室里那些变异蔬菜,只要舀出来,基因就不会继续变异。” “所以,觉醒后,异能人能够免疫生物能的催化作用了。”关芷想了一下,肯定地下结论。 “可以这么说,但从学术上讲,根本原因在于,那是因为基因的变异活性,达到了催化顶点,而觉醒是达到顶点的后果。完成觉醒后,基因的变异活性再次低到一个最低点,在同样的催化条件下,已经不能再继续提升,所以大多数异能人没有继续变异。” “大多数?”关芷想到自己。 “有些人是会有二次觉醒的。”约瑟夫答道,“那些情况比较偶然,特殊的条件令他们的变异活性突然提高,再次变异,可惜二次觉醒的条件,对每个人都不一样——” 约瑟夫叹息,假如能找到原因,对于改变他的现状,无疑很有用。 “经过一次觉醒后,从基因角度看,异能人已经不能算完全一样的‘人’了,适配的条件自然也不同,而一次觉醒后的基因稳固性太强,很难提升。” 关芷愕然,这么说来,她以为的第二次觉醒,其实未必是二次觉醒了,因为她的异能还是空间,显然没有什么变化。 那么她的穿越身份,到底对研究所有什么意义呢? 关芷觉得那必然是有意义的——从西泽尔不知道她的穿越者身份看,研究所能透露了自己的空间异能,却有意隐瞒她的穿越,后面必有原因。 关芷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与她的自然觉醒基因有关,换言之,她的基因有某种特殊性这不得不让她想到一种恶劣的情况,而从研究所让她进入游戏,放那么多世家子弟进来接近她的行为看,自己被当成一只种猪的可能性,非常大。 关芷只觉得头皮发麻。 约瑟夫还在兴致勃勃,或者说关芷正问道了他的研究重点,也是他自身最想解决的问题“既然双方父母的基因不同,结合而生的后代,基因也不可能和上一代的任何一人完全相同,这意味着异能基因是本能稳定遗传的,因为新的基因有新的变异活性,和达到活性顶点的觉醒条件。” “因为先天基因的不同,决定后天的觉醒条件不一致,所以你才说,关键是先天和后天。”关芷努力消化这些内容。 约瑟夫给了个赞赏的目光,然后道:“但是也有特殊情况,譬如说,恰好结合后的受精卵,活性顶点非常低,从结合成受精卵开始,就达到了活性顶点,注定拥有异能的。” “那又怎么样?不要告诉我,受精卵也能有异能”关芷惊道。 “当然不可能,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在此人身体条件达到最低觉醒条件后,才会自然觉醒,”约瑟夫撇嘴,“但由于变异活性已经达到过顶点,生物能无法令他的基因继续变异,这种异能基因就能够稳定遗传下来,一生不变,除非恰好遇到了稀有的二次觉醒条件。” “然后呢?再稳定也就是在这人身上稳定而已,他们的后代始终有另一人的基因结合,不能稳定遗传的。”关芷对基本的逻辑,还是能弄清楚的。 苹果和芒果结合,当然不能生出的还是一个苹果。 “你懂什么?遗传学哪有那么简单” 约瑟夫鄙视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居高临下,“基因有显性隐性,前面说的,已经排除了这方面的考虑——” 关芷结合上下文举一反三,“也就是说,那个一生下来就不变异的例子,假如恰好是显性基因,优先于大部分基因的显性的话,就能一代一代将异能稳定遗传下来了” 然后她嗤声道:“这几率得有多小啊,亿万中没有一个” 关芷放心了,起码她不大可能是正中大奖,几率太小了。 “事实上,异能家族是真实存在的,目前现存的有两个,一东一西,其中一个就是你们z国本土的。”约瑟夫哼声道,“所谓几率,也不过是概论而已,不能说不存在。” 实际上,随着异能进化的演变,自然竞争的优胜劣汰,最终延续下来的,必然是稳定的传承稳定、优化、普适性那些所谓进化的条件,不是因为符合条件才能进化,而是千万年淘汰进化下来的结果,呈现出这样的特性。 ——那些学院派认为异能进化,强行扭进了人类进化的歧途,不符合自然选择,但他们企图规避木已成舟的进化结果,不敢进行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又何尝不是进了歧途。 第三百零九章伤 移动传输带经过一个个实验室,高强度的纤维网隔窗,能让人看到里面的景象,实验室里的实验品和研究员,却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形。 液体修复舱里那一个个人形,令关芷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研究所的经历——她的经历和运气,无疑比眼前这些实验品好很多,即便是成为了研究对象,也因为独一无二的珍贵,而备受珍视保护。 相比那些任人摆布不被当成|人对待的实验品,关芷觉得自己在感情受骗上的纠结,仿若无病呻吟,就像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在炮弹对轰里的非洲难民们,觉得z国的农民被村支书欺压愤而起义,都是在扒灰。 ——没事找事。 关芷看着对面窗面的倒影,面无表情,扭曲的倒影却像是在讥嘲,笑她天真。 ——这世上哪有人一辈子活得真实,多数人不是在追求真实,就是在追求虚妄,实际上两边不靠。 这才是人。 她侧头去看约瑟夫,神色专注地看着某一个实验体,仿佛想到什么美梦一样,干瘪下垂的唇角,浮出淡淡微笑——这是个活在虚无里的人。 其实原本她也和约瑟夫一样,否则最开始不会不愿离开研究所,但他们给予了她更多,自由、真实、希望……然后又将其收回,她无法接受这种得到又失去的残酷,只好叛逃。 相比她执意追求清醒和真实,不知道她和约瑟夫,哪个活得更轻松些。 关芷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因触景生情而起的一瞬间动摇,很快消弭。 “你赢了。”约瑟夫突然开口。 “你也赢了。”关芷淡淡而笑,无需说明,就知道他话中之意。 约瑟夫苦笑,目光暗去,“我不是赢家,你才是,你们都是。”他只是情愿牺牲自己意愿,为爱人达成目的的一个可怜虫—— 这世上最可怕的命运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心不由己,连自己都情愿出卖自己,向另一人奔去。 关芷微微轻叹,最终约瑟夫还是没能成功将她激回国,这是关芷的意愿,与约瑟夫无关,但毫无疑问的是,约瑟夫自己也在后来退却了,没有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将关芷激走。 毫无疑问,约瑟夫找上门来,告知关芷外面的恶劣情势,也是一个试探——很显然,亲王阁下觉得关芷有意无意表现出的某些爱国情怀,对他的计划大大有害,不得不去试探一下。 以西泽尔的手段,关芷相信他必然布有后手,无论她选择离开或留下,都有后续等着她—— 亲王阁下应该是希望她留下的,假如她选择离开,那么等待关芷的后手,是一个大大的圈套的可能性,远大于其他。 就为这一种可能,关芷也不会离开。 目前她虽然掌握了小小主动权,但却是在西泽尔和研究所之间制衡得到的,假如将战场扩大到大局之中,以她对外界情势的匮乏无知,恐怕连一个炮灰都算不上。 贸然现身跳进棋局,就算能在西泽尔的设计中全身而退,后面也有无数人等着为她设陷: 从大方面看,她和z国的关系,显然有很多人都不乐意看到;从小的方面看,她对研究所和z国的反抗和不顺从,也会让很多人觉得她还需要调教,好好看清情势。 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某种程度上,西泽尔此举,恐怕也不无警告:让她看清自己的无能为力,也让她看清在外的举步维艰。 这是对她用z方制衡西泽尔的一个很好的反击。 关芷闭上眼,心中默默计算西泽尔的计划的内容,与自己的行止。 “我很讨厌你。”约瑟夫突然开口。 关芷睁眼,不语。 “你为什么不离开?”约瑟夫继续说下去,不为激怒她,只为发泄心情。 关芷相信他希望她离开是真的,尽管这意愿与西泽尔的相反,而约瑟夫为了西泽尔的意愿,最终让他自己的激将法半途而废—— 这和关芷没什么关系,她不是区区言语就能动摇的人,但约瑟夫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对自己的掌控力大有信心。 关芷笑笑,一重又一重的内幕被揭开,她正努力分析新听到的内幕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影响,实在无心多刺激约瑟夫什么,毕竟怎么说,他的知无不尽,也算提早让关芷了解了有一个潜在的危机。 “想让我离开,不如你把屏蔽技术的成品交给我好了,我肯定马上走。” 约瑟夫狠狠瞪她,忽然恶意地笑,“你知道留下来,等着你的是什么吗?”他有意无意地扫一眼刚经过的实验室。 “我只知道,我要是顺了你的意愿的话,亲王阁下恐怕会有大礼送给我,”关芷慢吞吞地说,“也包括你。” 约瑟夫脸色微变。 关芷笑着,遮住眼,“看这些伤眼睛,”七歪八扭的实验品,让人疑似进了鬼屋,“看在我的选择,最终令你悬崖勒马,没有铸成大错的份上,可以让我上上网吗?虽然我不打算回去,多了解情况,尽尽心也是好的。” “伪善,”约瑟夫的情绪比女人更善变,关芷可以确定,他和亲王阁下在一起时,肯定是在下面那个,“既然关心,为什么不干脆回去?” 话是这么说,但他对声控系统下令,将他们传送离开实验区,来到一个通讯室里。 关芷对他的指责反应平淡,“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回去了也没用,反之,”她淡淡地笑,“我是一个烦,走到哪里,只会将麻烦带到哪里。” 关芷看着约瑟夫,眼中不无恶意戏谑——她此时正在他的地盘上。 约瑟夫恐怕真是个,对关芷的反击没有意外,反而一副正该如此的模样。他在光屏上摆弄几下,他们面前就垂下一个一米见方的大光屏。 光屏上播放着转播的z国新闻录像,画面上是近距离挤压涌动的人群,像蚁群一样混乱奔走,惶急无措的表情和惊恐的哀泣,比任何景象都能让人体会他们处境的遽变。 大规模地破坏,让异能人的存在,已经无法用任何方式掩藏下去,政府势力再强,也无法逐一封口不留下漏网之鱼,何况z国内的乱象,显示他们对目前的局势,并不如民众对政府的期盼那样绰有余裕,应对自如。 关芷没有在新闻中,听到政府习以为常的指手画脚,指责z当局的无能,由此感觉三百年的时光,确实令祖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国自顾不暇,不敢再火上浇油: 第二世界的浮现,让每一国的政府当局疲于奔命,安平假象的撕裂,对蒙在鼓里的人们,则犹如石破天惊—— 大规模的游行示威,以平时难以想象的效率组织起来,沿途汇入更多的人们——奇怪地是,他们并不将冒矛头指向明显是反派的异能人,而是孜孜不倦地问候他们的当局政府; 与之相对的是,不少年轻人在脸 梦醒入戏第8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8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89部分阅读 轻人在脸上涂上油彩,开party一样呼朋引伴冲到街头,掀起衣服,袒胸露背,手臂腹部背脊上写着:“让我们加入你们”“我们都是超人”“乌拉乌拉,拯救这个堕落的世界吧” 在这两种游行队伍的周围,旁观人群畏畏缩缩,车喇叭此起彼伏鸣响震天,拥堵的大路小路,歇业的店铺写字楼交通线路,站在楼顶大呼大嚷准备往下跳的人,被数据堵塞得近乎瘫痪的虚拟网上,问得最多的问题不少有关异能人肆虐的灾难,而是怎样拥有异能…… 各种疯狂,各种前所未见的行为,充斥在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中,仿佛异能人的出现,不仅仅是宣告了第二世界的存在,也将表世界深埋在暗涌底部的肮脏淤泥,也一同翻出水面,铺陈出污血脓秽。 关芷看得喷笑出来:“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有信心了,就算你们不动手,这些人自己能把世界毁灭了” 异能人的出现,不仅仅是进化选择上的问题,更是社会问题。 各国政府终于尝到了封锁压制第二世界的苦果,当他们脱离控制,像脱缰野马一样爆发时,措手不及的各国政府,只能跟在后面,疲于奔命地擦屁股收拾手尾。 “西泽尔他们已经开始转移,离开z国了。”约瑟夫忽然道,似乎有什么方法可以即时得知外面的情况。 “嗯哼,这个消息你知道得太晚了,确切的说,他人已经回到这里了”关芷微笑着,转向门口方向,“我说的对吗,尊敬的亲王阁下?” 门无声滑开,露出一身血衣的西泽尔,约瑟夫一下跳起来。 闻到鼻端腥浓的血气,关芷目光微闪,蠢蠢欲动地心跳了一下,便按捺下去,不觉有些失望。 “您的感知灵敏度,提升速度真是令人惊叹。”亲王阁下丝滑的声音,并不显得虚弱,但说不定是在强撑。 “但您的实力似乎进展不大,或者是 一山更比一山高?” 关芷慢慢起身,走近,步履和声音一致地不急不慢,目光分毫不离男人英俊苍白的脸,冷静中略带兴奋,仿佛捕猎前的兽,蓄势待发。 “是谁如此无礼,竟让您受了这么重的伤?” 关芷几乎要为那人鼓掌了。 第三百一十章风起之前 四目相对。 似有无形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约瑟夫没有去扶西泽尔,反而以他身体素质难以想象的敏捷度,一闪身从门口跑出去,矫健敏捷,不假思索。 很快,即便精神力被研究所内的特殊材料所阻挡,关芷也能感知到壁面天花板的微微震动,频率不一的脚步声传来。 “默契真不错”关芷慢吞吞道,淡淡微笑,“作为客人,我对这里防御的坚固性,深感满意。” 亲王阁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脚步在较远的地方停住了,约瑟夫出现在门口,身后是一个白人中年,眼尾到额角斜上的一道疤痕,给这个沉稳的中年带上几分剽悍之气,冰蓝的眼睛看起来极为冷静,举止上带着军旅气息。 不知是有意无意,关芷留意到,此人没有站到西泽尔的正后心,敏锐的观察力让她发现,中年人到来时,西泽尔和中年人的肌肉,都有一瞬间的绷紧放松。 其中的微妙,令关芷目光略深,对异能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西泽尔即便受伤,依然站得笔挺,不掩疏离高贵的贵族气息,黑色礼服布面上看不出血迹,却有微微湿润的反光。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明显生人爀近的气息,约瑟夫没有上前搀扶,发现两人似乎没有动手,看关芷的眼神,颇有警惕。 他身后那个白人中年没有做出什么防备动作,眼神审视地观察关芷。 如临大敌的态度,令关芷摊手轻笑,对西泽尔耸了耸肩。 她本就没打算干什么,亲王阁下要是受了不能自保的重伤,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甚至有可能,他根本不会回到这个研究所关芷的目光在中年人身上溜了溜,又转到不掩关切的约瑟夫脸上,嘴角微翘了翘,注意力回到亲王身上。 西泽尔的脸色颇有些冷漠,渀佛是被人窥知不可告人的不悦,但光屏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引走,眼睛微眯地看着光屏,随之引起约瑟夫的关注。 关芷顺着他们目光看去,发现光屏上播放的是z国一个紧急外交访团,即将进行欧洲多国访问的消息。 访团正式成员多达百人,由z的三号人物带团,在此自顾不暇之时,规模不可谓不大。 光屏画面上,镜头在一群衣冠楚楚的人身上飘来飘去,里面的男男女女神色不一,或沉默或微笑,眉间都或多或少略带忧急,那一张张在鲜花白光中闪耀的脸,在关芷看来全是生面孔,没有一个叫得出名字。 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关芷转回头,眼角一跳。 中年人已经消失,通讯室对面露出一个原本还不存在的修复室,倾斜的修复舱还没灌入修复液,西泽尔已经把上衣脱去一半,一个女研究员在他身上涂擦着什么,约瑟夫则在另一边的控制台上设定程序。 原本感知中应该存在的人,毫无声息地消失了——这毕竟是约瑟夫的主场。 关芷目光有一瞬间的冰冷。 如果不是要获得屏蔽技术,或许她将杀机化为行动的第一个对象,会是约瑟夫,而不是西泽尔。 显然,约瑟夫用他的异能,又一次瞒过关芷的感知,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攸关性命的威胁。 渀佛感到关芷的目光,约瑟夫抬起头对她笑,配上他那张脸,十分诡异。 西泽尔闭着眼仰靠椅背,任由女研究员状若地在他身上擦药,似乎对关芷和约瑟夫之间的情况,没有任何察觉。 约瑟夫对下属的举动,反应非常平静,远不如对关芷。 感觉到西泽尔和约瑟夫之间若有若无的张力,关芷不由重新开始反思他们之间的关系,半眯着眼,右肩斜靠门边看着。 西泽尔身上的伤口,明显是被利器割开,脖后到左肩胛一处、右上臂一处、右胸到腰间一处,褪下裤子,左腿外侧还有一道长长的血口。 关芷在研究所里混了那么久,对人体要害的一些基本知识,还是清楚的。 右上臂那处不算,但脖子那一处看位置,明显应该伤到了动脉,胸腹和左腿的两道伤口,从长度看,也应该不是只浮在体表的小血口那么简单。 换成是普通人,这样的伤势,在和关芷那段对峙时间里,就把血流尽了,何况西泽尔不像关芷会瞬移,是坐着交通工具回来的,路上不可能不花时间。 但西泽尔身上遍染的鲜血看起来磅礴,但约瑟夫和女研究员都见怪不怪。 西泽尔除了脸色更加苍白些,连呼吸都十分平稳,失血过多应该出现的心促气短、四肢无力的基本症状,在他身上看不到分毫痕迹。 擦过药后,明显看到伤口边外翻的皮肉,收拢闭合起来,虽然依旧沁着血,但可以预料,不会给西泽尔留下任何后遗症,他的肌体耐伤性和恢复性,强似怪兽。 关芷觉得她的科学观,再次受到了小小冲击。 “这具身体,还算令公主殿下满意吗?”慵懒的声音响起,西泽尔懒懒睁眼,深邃的眼眸朝关芷方向看来。 有人闻声僵了一下,关芷往控制台那边扫了一眼。 “严格说,略有瑕疵,”用挑剔的目光审视不着寸缕的男体,她鸡蛋里挑骨头,“我更喜欢健康的肤色。” 研究所里没有性别之分,氛围使然,在这样的地方,关芷很难具备太多的感彩,看西泽尔就像看一个人体模型,只不过比起之前看到那些千奇百怪的异形,西泽尔的身体,无疑属于正常得达到了标版的地步。 伸展肢体,让擦完药的研究员清除血迹和采集身体样本,西泽尔对于在三个衣着完好整齐的人面前袒身露体,也没有任何不适,态度闲适状若闲谈。 “昨晚休息得好吗?希望你能在陌生环境中好眠。”他态度随意,嘴边噙着淡笑,向关芷提议,“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 戏肉到了。 关芷对西泽尔一再直接间接试探,甚至以受伤诱她翻脸的原因不无好奇,能让西泽尔如此反复筹谋,最终验证她的资格,这样的前戏难度,令关芷期待正餐的丰盛。 她没有直接回答,慢慢道:“我以为,阁下的伤势,并不是那么适合外出?” 西泽尔既然有此提议,必然说明时机正好,但反过来说,好的时机往往转瞬即逝。 “趁火打劫?” 西泽尔往身上看看,大小伤口狰狞,新鲜沁出的血色,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颇为刺眼。 他四字成语用得相当精准,引得约瑟夫回头观望,而换成了中文后,室内唯一一个外籍的女研究员,显然听不懂他们谈话的内容,也没有意向去听。 西泽尔此语,状若小看关芷,容易误导旁听者,事实上吃过一次教训的亲王阁下,应该不会对关芷小视,但以此来安抚情人,以免后院起火,却有助他的行动。 联系之前的观察,关芷确定两人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亲密无间,对彼此充分信任。 “关芷相信亲王阁下,会愿意为此付出小小的代价,”关芷似笑非笑,“毕竟时机易逝,不是吗?” 点到即止,约瑟夫听不听得懂,就看他自己了。 虽然暂时处于友好状态,关芷还是很乐意看到西泽尔后方起火的。 站直身,不看约瑟夫和西泽尔的表情,关芷轻笑抛下一句:“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的。” 转身走人。 吃完晚餐,关芷从浴室里擦着微湿的发出来,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多了一人。 亲王阁下身着深色浴袍,长腿交叠舒展,房间的空气里增添了淡淡血腥味,身旁的茶几上斜放一支带露玫瑰,旁边是一支瓶器颇旧的葡萄酒,旁边放置的醒酒器里,酒液深邃的红,与旁边剔透的高脚杯辉映。 “冷水浴?”讲究生活品味的亲王阁下,不赞同的皱起眉,“这个时候,女性更适合泡温泉,即便没有条件,也不该随意虐待身体,嗯?” “没,是洗脸时不小心打湿的吗,”关芷平民出身,见不得贵族炫生活品质,随口敷衍,便道:“东西?” 西泽尔指指原本丢在床头,现在放在他手边的微脑“v2313深蓝海水”,“帮你放进去了,包括明天目的地的资料。” “你确定不包括定位器?” 关芷扬眉,过于生嫩的年轻面孔上显露的微微讥嘲,令她灵魂深处的冷漠更为突显,引人探究征服。 西泽尔歪歪头,轻笑,“忘了说,这件东西只在三个月内,对瞬移的空间波动有效,”他状似无奈,“短时间内量身定做,约瑟夫的技术,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关芷并不意外,浅浅扬起嘴角,“足够了。” 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关芷,饶是阅人无数,西泽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的特别,天真和冷漠,淡泊和锐利,矛盾地融合在一起,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冷寂,拒人千里又引人探究。 ——最重要的是,她的能力,她的珍贵,她的独一无二,让所有有野心的男人得之后快,构筑成她天然的神秘和力。 有这样的资质条件,再加上适合才能和手腕,迟早会长成一个让男人趋之若鹜的魔女。 西泽尔还记得他的梦境里的经历,尽管第一次不是真实,后来的浅尝,亦注意令人回味追寻 第三百一十一章地下议会 地下议会,全名“科萨罗迪异术修隐会”,又称“隐士会”。 始建于2277年,曾历经数次内力和外力导致的绝承和改址,目前的地下议会再建于2998年,是目前延续最久的一次。 虽然号称秉承前人遗训,大体的规制法度和宗旨,早已改得面目全非,但毫无疑问,因时易势,地下议会随着时代变迁的修正,令其适应了多变的情势,并顺利延续生存下来。 就像它的别称“隐士会”一样,地下议会最初,是第一次觉醒前,因同伴稀少,感到世间孤寂冷僻,为集合志同道合的同类人而建立,仅仅是一个人员不定宗旨不定的流动性秘密集会。 那时异能人的存在虽然并非绝密,但由于人数太过零星,分布各地,互不知晓,所以各国都并未把这些特异人物放进眼中,而由于集会的隐秘性,当地对眼皮底下多了这么一个集会,也并不知晓。 然而随着时间越来越推近第一次觉醒,这个集会网罗的异能人越来越多,辉煌时期一度明正定址。 但随之而来的,是官方的打压,小规模驱逐围剿,但最令异能人难以接受的,则是社会世俗带给异能人的摧残:从到精神——这种情况可以说一开始就有,但无疑越演越烈,以致令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因这些遭遇疯狂自残的异能人不在少数,地下议会更一度自我封闭,不再接受后来者,而二三十年间,多达六次的绝承和改址,显示地下议会的外忧内患,曾经令它不止一次面临绝望的境地。 记录中一笔带过的寥寥数语,显然无法描述清楚那个时代异能人的境遇,两次绝承和四次改址,数量并不十分惊人,但集中在短短三十来年间,则不得不令人感叹世俗留给异类们的生存空间之狭窄逼仄,也使人感慨地下议会野草般的生命力。 ——或者说,是异能人的。 这一代的地下议会,于2306年再建,大本营凡纳尔城堡,位于阿尔卑斯山脉东部的维也纳盆地里,立于湖光山色之间。 这一代的宗旨倡导: “自由、互利、一致对外”。 单从简单的宗旨上看,地下议会已从最初三十年前的“平等”、“共享”,发展到权力性组织,而其严格明正的规制和法度,则令其更具普遍权威和控制力,完成了松散集会到政治性权利组织的过渡。 在非官方的异能组织中,地下议会,和北美的“生命真理教”、“火奴鲁鲁地质会”,以及非洲大陆上的“撒哈拉游牧民”,并称“四大巨头”。 有趣的是,不知什么原因,以人口著称、异能人高产的亚洲尤其是东亚和东南亚,却并没有产生出注意媲美四大巨头规模的非官方异能组织。 对着光屏上的文字,关芷若有所思地笑了。 “看到了哪里,竟然令你一再发笑?” 关芷的一再发笑早就引起同机人的侧目,西泽尔兴味地询问。 他们正坐在舱室里,交通工具的改良,令这个时代的飞行器从国东部到奥地利,只需要不到三小时的时间,而私人飞行器内奢侈的贵族式享受和服务,令旅途的枯燥感淡化到近乎没有。 但两人却各有正事,关芷阅读西泽尔昨晚带给她的资料,西泽尔则在远程布置着什么——假如他们的目的地不是维也纳盆地,倒是可以放开心怀,轻松享乐。 “在看‘隐士会’的发展史——就像人类社会发展的缩影——嗯,发人深省。” 关芷翻过光屏,指着宗旨那一段,“从‘平等’,到‘共享’,到‘自由互利’,再到‘一致对外’……嗯?” 西泽尔侧靠着,一手支在关芷身后,身高优势几乎把她笼罩住,低头就可以闻到乌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的目光从那一截抬起的光洁小臂,一直滑到嫩葱般的指尖,才落到光屏上,仔细看了内容。 “有什么感触?” “利益的出现,导致派系分化,派系演变出阶级,阶级则意味着权势和压迫——虽然只是缩影,但不得不说,这段三四十年的发展史,挺具有代表性的。” 关芷轻笑。 她不是不知道西泽尔的动作,但一方面并没感觉到猥亵,由于“梦魇”和家教,西泽尔有足够的自我控制力,何况区区,再说,这个时代很是开放,这种动作还没有过界;另一方面,这似乎是亲王阁下的癖好,喜欢彰显外露的侵略和占有,而且通常是在人前——由于异能人群体的特殊性,关芷怀疑,强大的异能人,或多或少,会有类似的癖好。 联系第二世界的情况,推而广之,可以明白,这是异能人对所有物的下记号的必要行为,逐渐演变成习惯和不文的潜规则。 ——无疑有一个梵卓亲王做挡箭牌,她直面外来攻击或侵犯的几率要小得多。 关芷不怕麻烦,但没必要招惹麻烦,况且她此去,本就是要扮演亲王阁下的傀儡娃娃,以便他与地下议会“磋商协调”的。 “不要小看他们,虽然地下议会的正式成员只有八百人,但人数,从来不是衡量影响力的必要因素。” 西泽尔在她耳边亲昵道。 “但有时候,人少,却可以让人有机可循,”关芷微微侧头,瞥西泽尔一眼,“我想,在这几天的客居中,我们在凡纳尔城堡,并不会遇到大部分战斗类型的使徒和小部分长老?” 这就是西泽尔选择这个时机的原因: 一方面,他与地下议会方面的“协议”,拖延两天时间,已经到达极限。 这还是在异能狂信者起事,令他和很多参与者分身乏术的情况下——但即便如此,外界,不仅仅是来自地下议会的压力,已令西泽尔颇感难以应付。 另一方面,第二世界的狂信者动乱,引走了大部分外力,包括将不少有心无心的异能人,都牵制在这个巨大的漩涡中。 目标越大,被牵涉越大,哪怕这件事是由四大巨头之三合力推动,但事情的后续发展,却难以由他们掌控。 现在虽然没有出现这种征兆,但地下议会在前期,也不得不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以致内部空虚,令西泽尔起了乘虚而入的心思。 主舱室里没有第三人,西泽尔不介意关芷说破他的动机,侧靠在关芷身后,撩起一缕齐肩的乌发把玩。 关芷夺回头发,侧头斜视西泽尔一眼,眼光在他胸腹间游走,“看你打的好主意,装伤兵也要装得像一点吧” 慵懒轻笑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对她的影响力——假如西泽尔没经过那场“梦”,知道她的敏感度的话。 西泽尔往后躺,“总要给那些老家伙一点面子。” 他下火线的借口,就是“受伤过重”,推延长老会履行协议的理由,也与此有关,哪怕对方猜到是借口,但只要不撕破脸皮,面子上的掩饰,总是要做做的,哪怕是虚应故事。 “你确定真的只带德耶尔一个?” 德耶尔,就是那个带着军旅气息的白人中年。 西泽尔的这架飞行器是特别定制,尽管只是不那么起眼的小型飞行器,所以包括驾驶人员也只乘坐了八人,但每一个都是精英级别。 然而按照西泽尔的命令,其余七人等他们一下去,就会直接离开,返回国大本营,只有德耶尔跟着。从西泽尔对他们的珍惜看,应该都是手下嫡系。 “事实上,我连他都不想带。” 关芷相信这是实话。德耶尔更像约瑟夫的心腹和眼睛,西泽尔遇到危机,恐怕或直接让关芷带他走,德耶尔恐怕只能自求多福。 关芷空间异能的便利,是西泽尔表面上敢于深入地下议会大本营的原因,但关芷猜测他的底牌并不是自己,毕竟易地而处,关芷也不会把全部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尤其那个篮子总是蠢蠢动,想要把鸡蛋全吞下去。 关芷很清楚,他们之间的牵制并不牢靠,特别是有外力影响的时候,互利和反手一刀都只在一念之间。 ——由于他们之间太过亲密,这一次的欧洲之旅,他们所面临的最大危机,不一定是地下议会,反而很可能是来自对方。 感知中飞行器开始下降,在低空缓缓滑行,恰巧在触地的一刻减速到零,机体轻轻一震,过了数秒,微脑传来安全着陆的信息。 关芷外放的精神力,已经察觉远处渐渐靠近的人,穿透属性的精神力没有被任何物体阻挡,远远延伸了两千米左右才停下来。 关芷无意间的下马威,显然令领头者狠狠震撼了一下,抬起右手止住跟随者,站在关芷的精神力边沿,微微躬身。 “他们不过来?”看他们的行为,关芷也明白自己可能触及了某些潜规则。 “我忘了说,在异能人之间,超过半径五十米的精神力发散,通常意味着不友善的态度,无视警告进入,则意味着敌意。” 西泽尔无辜道:“你知道,你的精神力太特殊,我从没有类似经验。” 别人的精神力都是不能穿透固体的,真可怜不是吗? ——女孩,你很聪明,但需要学习的还太多 第三百一十二章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蓝天碧湖,皑皑雪峰倒映在平镜般的湖面,法国乡村风格的城堡临湖而建,有着敦厚的钟楼和斑驳风霜的外墙,全无关芷想象中的深沉高傲,难以近人。 英法乡下风行骑马狩猎,风俗历经数百年而不衰。城堡特意留出跑马场和跑道,但从上面长得葱葱郁郁肆无忌惮的草坪看,已经很久没有人管束过它们的生长范围了。 有人在湖的另一边垂钓,青年坐在树荫下,背靠树根翻开一本古老泛黄的纸质书籍,更多人在临湖宽阔的草坪上慢行散步,低声交谈。 他们脸上的悠闲,与动作步调的缓慢相映衬,一切显得静谧安闲,毫不被外界喧嚣滋扰。 关芷放下厚重的丝绒帷帘,遮挡住外来投射的自然光。 “假如不是清楚你不会在这上面开玩笑的话,我简直以为这是个疗养院。” 顶级的城堡酒店,能做到与之媲美的享受和服务,却无法带给人真正心灵上的安恬——从那些人放松舒缓的神情看,他们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家”。 “最初定下凡纳尔城堡作为会址,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收容治疗那些被迫害和无处可归的异能人——第一次觉醒初期,形势之紧绷对立,是你现在难以想象的。” 民间觉醒者与实验室里的不同,有不少属于应激觉醒,这对而言,意味着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即便不考虑官方,觉醒时的分裂感和应激的原因,导致杀伤亲人朋友的悲剧并不少见,很多人在恢复知觉那一刻开始悔恨自疚,走上自我毁灭道路的不在少数,心理愧疚轻一点的,自我放逐流浪也很正常第二世界往往把上一类人,成为“赎罪者”。 与之相应的,还有因种种原因,不能为亲友和世俗所接受,被排斥驱逐出原本生活环境的“愤世者”和“流浪者”,以及被异能扭曲性格,或者是,初获巨大能力导致野心贪无限扩大的“狂暴者”和“掠夺者”……诸如此类。 总而言之,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或重或轻,每一个异能人背后,多数背负一段心伤烙痕。 心理问题和精神疾病,在这一群体的出现频率之大和严重程度,在有史以来的任何群体中,可算是史无前例——75以上,有长期进行心理治疗的必要。 所以,会出现地下议会这样的组织,并且发展演变成今日的现状,是有其真实的历史因素的——非是人力主观推动,而是客观发展规律所依循和需要。 西泽尔在高高的壁炉边抬起头,膝上是一本羊皮纸古书,德意贵族的轮廓美,在这特有复古的背景下,别具力。 “地下议会连长老会在内的正式成员,仅有八百多人,但无一不是死忠——能做到这一点,在目前所有的异能组织中绝无仅有——这种基本的收服人心的手段,他们还是有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酸,盖因梵卓亲王出身北美,与崇尚自由和个人主义的生命真理教更为亲密——即便亲王是生命真理教最高层的实权人物,但因教派松散的控制力,西泽尔没有太多实质权利——第二世界的人都知道,生命真理教的内斗之剧,和它的成员个体武力强大以及特立独行一样出名。 核心思想决定团体行为风格,两大异能组织的迥异,来源于他们的立会宗旨和历史原因,关芷对此不予置评。 “我只是没想到,地下议会会是这种样子——完全颠覆了我之前的想象。” “哦?那么你以为是怎样?”西泽尔放下书,饶有兴趣地问。 “嗯,你知道,地下议会这个名字,很容易把人误导——” 关芷慢慢思忖着,描述她的感想: “听起来更像一个愤世嫉俗的反人类组织,就像小说影视里,与光明相对的黑暗议会那样——你知道,你们,包括地下议会,推动了狂信者的肆虐,开启与世俗对立的战争,我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不客气的说法,恐怕会有所冒犯——” 西泽尔顿了顿,关芷抬起手,做个“请继续”的动作,西泽尔微微一笑,继续:“那么,我可以理解,对于像你这样刚进入这个世界,只看到表象的一部分的后来者而言,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游戏、一部小说……总之是虚幻、不真实的。” 毕竟从小到大十几二十年灌输熏陶的理念,不是那么容易被颠覆的,即便成为了异能人,心中下意识还把自己当成正常人——这在每一个新进者身上,都或多或少有所体现,更甚者,有的人过了几年十几年,也都无法接受成为了“异类”的事实。 “谁也无法取代你,去感受适应这个世界,但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把世界当成儿戏——假如,你不想让世界把你当成儿戏的话。” 西泽尔点开光屏,转播中嘈杂的人声伴随爆炸轰鸣,充斥整个房间。 修长的手带着白手套,指向屏幕。 “至少这场战争,在他们面前,在我们心里,是真实并且有的而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用生命来填补——不仅仅是平民的——” 西泽尔的脸上显露出肃穆,“没人会舀自己的生命冒险——即便是疯子——我们要争取至少生存的空间,仅此而已。 ” 关芷肃然,“我很抱歉。” 西泽尔略一点头。 他并不清楚,他无意的一句话,对关芷有怎样的影响——“不要把世界当儿戏,假如,你不想让世界把你当儿戏的话”。 某种程度上,第二世界此时的处境,和关芷现在的有些相似:同样是和世界抗争。 关芷很难描述心里的感想: 就像没上过战场的人,不会明白真正面对炮火的淋漓鲜血时的触动——再怎么心智坚定,也不能取代历练阅历对心里的绦洗——无论如何,关芷也只是一个阅历不深的女孩而已。 西泽尔的话,给她开启了一个新视觉角度的窗口,更宏大,更广博,也更包涵宽阔,譬如大爱,譬如大恨…… ——即便是人心,也是能够有大小之分的,人心浅窄,人心阔远,端看审视的角度目光,掌握这种角度,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掌控大局,发展到极致,其实万流同源。 万流同源。 关芷才发现,原来觉得那么虚妄缥缈、浮于纸面的这个词汇,其实也可以是非常具体而真实的,明悟者寓其自在人心,看不破的人,说它不可名状,端看有没有领悟到那一种地步而已。 感觉就像打破了一张薄薄的纸,广阔天地间的清新,扑面而来。 关芷方知自己过去的狭隘。 ——不仅仅是因为在心理运用上的狭隘,如果仅看到这一点,那依旧太小;更多在于对她处境的感悟:心境的封闭自守,对世俗境遇的偏激孤立,掩耳盗铃…… 她孤立了这个世界,世界也便孤立了她。 走到这一地步,穿越是起因,但,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责任的——“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关芷闭上眼,一时无数感念泛涌心头。 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你如何看世界,世界便何以待你 …… 拘束的精神力舒展,渀佛想要探知天地高远般,延伸漫卷,似骇浪扑面,如春风过耳,笼罩住整个城堡,席卷上下每一个角落城堡中,反应得快、聚起精神力反击的人,眉心都传来一阵刺痛,纷纷闷哼,甚至耳鼻沁血,反而是仅仅自保或者来不及防护的人,在感觉到片刻压制后,便不在感到威压,但惊于前面的威势,平气凝神,静观其变。 西泽尔离得最近,本能反击下,眉心像是被当面狠狠擂了一拳,把他的精神力打得几乎缩回去,差点没令他失去知觉。 幸运的是,在精神力方面的精研,令他直觉关芷此刻是无意之举,似乎正处于奇妙的状态,精神力无边漫涌增长。 即便西泽尔没见过关芷显露她的精神力极限,也清楚目前她所显露的,已经超出她原本的极限,甚至还在扩大明证就是那一瞬间扩展了五千米,似乎在极限处停顿片刻,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向外扩大范围的精神力:一分一分,一寸一寸。 “怎么回事?” 这句话不仅仅是西泽尔心里在问,也在城堡内外各个角落响起。 明智地收起防护的精神力,西泽尔获得异能以来,从未觉得安全如此没有保障,渀佛赤条条不着一物一般——他觉醒异能已有二十来年,某些本能根深蒂固,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 第二世界的生存环境,从来不曾安稳。 这种奇异又新鲜的体验,令西泽尔心情在下一秒转换,变得愉悦新奇起来,即便前一刻的突变,令他前时所做的一切准备,顿时付诸东流。 ——但,正因为总有意外发生,生命才充满乐趣和挑战,不是吗? 西泽尔靠在打磨粗糙的花岗岩墙根上,听到错乱的步声渐渐靠近,一手擦了擦鼻间的溢血,似乎没被耳边嗡嗡鸣响所影响,呵呵轻笑起来。 “发生了什么,令您不惜违背凡纳尔的禁例,我想,您会给我一个理由充分的答案。” 严肃沙哑的声音,明明进入老年期却依旧矫健极具威慑力的体魄,说话者是担负凡纳尔日常守护的长老,“血眼”卡德罗多。 事实上,以其过于严正极具攻击的性格,并不适合交涉——多数时候,担当城管一类职能的人,总是有面目可憎的必要,且无需为了受群众欢迎而讲道理的。 但很显然,他早已守在附近,凭恃其实力,所以来得最快——这样安排的用意,不言自明。 《凡纳尔城堡禁例》第十八条:非必要,任何人不得擅用异能,精神力防御范围,应自觉限制在半径二十米以内。 “如您所见。” 西泽尔扶墙站起,脸上的血已经擦尽,丢下沾血的手套,雪白上的猩红吸引了来人的目光,也包括后面匆匆而来,不掩狼狈的巡卫们。 这种突发况,在自己也不清楚原因的前提下,话越少越好,“让事实说话”,是最好的应对方式西泽尔巧妙规避了解释责任,因为事后或许还有补救的可能:当然了,希望不大,尤其在关芷的精神力,已经明显要超出他的“梦魇”控制范围时,地下议会的人不会傻到相信他还有控制关芷的可能,而梦魇对关芷来说,威胁已经变得有些小了。 一时间,西泽尔感觉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 不用细看,他可以确定,“血眼”身后的小狗们,已经开始蠢蠢动了。 西泽尔露出一个优雅地微笑。 “血眼”卡德罗多一摆手,制止了身后的下属们。 “明智的选择。” 梵卓亲王阁下慢悠悠道。 卡德罗多遍布皱纹的老脸,很是阴沉,干瘪的唇紧抿。 早在这些不速之客到来之前,大长老文森特曾叮嘱过他:在战争期间,一切以大局为重,异能人的希望,寄于此役。 卡德罗多默念着大长老的叮嘱,狠狠盯着西泽尔,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也就是这位耿直的老人不懂变通,事实上除了撕破脸皮外,让人记住教训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威慑,或者欺骗。 “卡德罗多长老,请容许我接管,下面有许多事,需要您的支援。”一个低沉略有些闷的声音插进来。 来人带着黑色面具,一身暗银色带兜帽的斗篷和长袍,将身形完全掩盖,唯有面具上暗银荆棘倒十字额纹显示了他的身份这种特殊暗银材料,无疑有阻挡精神力的功用,但出产极少,连一般长老都未必能得到,来人之所以会有,是因为他的真面目,不能为多人所知。 “好的,第一使徒。” 地下议会对于自己人,态度是友善信任的,长老使徒司职不同,在平日相处,却没有太大的等级差异观念——多数是因为老一辈态度温和,不端架子。 卡德罗多点点头,从善而流,末了冷不丁定盯视西泽尔一眼,才带人离开。 “哦,我的老朋友……” 西泽尔刚说什么,室内散发精神力的源头,伸出的触角好似受惊一半,攸地收回。 西泽尔一顿,向里面看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故人 人生就像撒狗血…… 收回精神力,关芷脑海中,突然划过这么一句话——换做是一小时之前,固执自缚的她,恐怕不会用这种话来自我调侃。 果然,人是需要进步的,有对比,才会发现从井底跳到井外的自由美好。 门外传来悉索碎语,关芷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事实上,刚才在精神力笼罩范围内,所有一切细节,都逃不过她的感知,但也并未进入她的心底。 就像豁然间,放开封锁的胸怀,就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意念,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感应世界,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渀佛天地之广,那种海纳百川的辽阔壮远,也将自己深深感染,融入骨髓心境深处一般。 就像站在群山峰峦之顶的人,远眺俯视空远广阔的天地山河,会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升华,关芷这一次的感受也是如此,甚至更深更触及灵魂。 那种缥缈的感觉难以言喻,却又是实实在在产生存在,令她从内而外得到一次洗涤,渀佛某些杂质灰垢被析出,沉淀抛却,自身脱去了一幅沉重的躯壳,全身心的清透欣然,无由来的愉悦乐淘。 其实那种状态,远没有完全结束,关芷几乎是着迷般沉浸其中,不顾自己正处在并不安全的地方,然而它却意外中止了。 关芷退出来时,并不觉怅然不舍,正如古人所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以为,你醒来的第一时间,会先送我一个空间撕裂。”西泽尔踏进门来,状似开玩笑的口气,眼中却有探究。 “说得我好像个暴力分子,我一向崇尚和平协商的。”关芷抿唇而笑,眉目微弯,看向西泽尔身后,目露好奇。 那人全身为斗篷面具覆盖,连头发都被兜帽罩住,只从高大宽厚的身形看得出,这是一个男性,而且很大可能是典型的日耳曼人种——假如他肩膀那一处的宽厚轮廓,不是由垫肩垫出来的话。 那个男人闻言,垂直的下摆微微一动,踏前半步,却并没有太靠近以致带给关芷身形上的压迫感,左手抚胸,微微低头躬身,低厚略显沉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卡兰迪科萨,隶属科萨罗迪异术修隐会。” “也是大名鼎鼎的地下议会第一使徒。” 西泽尔插了一句,担当了中间人的身份——他总是很快能找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这种人往往生命力顽强。 关芷敏锐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变化,那无疑是她刚才显露的精神力所带来的,正如他们所感知的?br / 梦醒入戏第8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0部分阅读 的,关芷的精神力确实有了不小的增长,而实质性的变化似乎还不仅是这些。 第一使徒卡兰迪毫无疑问是在示好,尽管这是在关芷进入城堡后,显得有些姗姗来迟。 而且第一使徒的当机立断不是没有别的原因,应该是觉得她刚才那句话有什么暗示,但实际上,关芷确实只是随口而出。 不过关芷也并不反感这种随时随地揣摩人心的行为,看到卡兰迪就像看到原本的自己,感知他人情绪的触角,敏锐到渀佛要走火入魔,好像能掌握万千,却又似据守一隅。 只是那终究过于狭隘,无形间也将自己的心束缚住,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自己的幸运,能得遇契机,有一天脱出藩篱。 有人示好,关芷从善而流地接过橄榄枝,微笑更纯粹一分,友好地伸出右手。 第一使徒和西泽尔都愣了一下,西泽尔更有几分异样地看向关芷:以她的聪颖,和对自身处境安全的自知,不会不知道,在不清楚对方异能的情况下,贸然与一个陌生的异能人有直接身体接触,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异能人之间从不流行握手礼,甚至,多数异能人,已经很少使用正常社会礼仪:他们是异类,或者说,无论外界或自身变化,都不得不迫使他们成为异类——所以,他们才那么渴望回归主流世界,哪怕,要为之付出生命代价。 关芷几乎同时感觉到卡兰迪和西泽尔身上,一瞬间流露的怅然。 然后她的指尖被珍而重之地轻轻捏住,细嫩的指尖感觉到粗粝皮肤表面的温热,面前的第一使徒已深深俯下身,没有脱下的斗篷兜帽盖下来,手背上被蜻蜓点水的一触。 第一使徒站起,黑色银纹的面具重新覆盖了他的脸,关芷只来得及看到低垂的兜帽下不见阳光的脸色,和棱角有型的下巴。 那暗银色的衣物,显然有阻挡精神力感知的功能,关芷的精神力无法进入其半尺之内,大概由于这是材料特性使然,不具攻击性,所以之前没有被关芷的精神力自然反击。 不过这也引申出这种材料的第二作用:天然免疫精神力威压——关芷没见过第一使徒出手,自然也分不出两种作用的主次。 “真是值得纪念的一次会面,卡兰迪主动脱下面具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我还是第一次,哪怕作为见证,也是沾了公主的光啊” 西泽尔意味不明的感叹着,并不掩饰落在面具上的目光,但显然他的收获,和关芷没有什么不同。 第一使徒没有理会他,而是对关芷道:“很抱歉,我无法完成全礼。” 无论东西礼仪,带着帽子行礼,都是不够尊重的,更别提他从头到尾都不露出真面目——这位阁下显然依旧恪守某些信念,渀若拥有信仰的骑士或教徒,以拷问心灵维持信仰的纯正。 在这个物横流、信仰沦丧的物质时代,这无疑令人钦叹。 “太过郑重了,使徒阁下。” 关芷再次躬身,以示她受宠若惊,但神情有些淡然,尽管她清楚,第一使徒阁下的这次礼仪,比前面见机之下的示好,真诚度和重量都要高得多。 换成之前,她恐怕已经在心中揣度,使徒阁下两次举动中试探成分有多少,已经自己得到这一重量级好感对自己的好处,以及可利用之处——从一个人看到整个地下议会。 但现在,她已经不打算去计算这些: 品尝过放开胸怀感知天地的辽阔美好,没有人,会继续执着于井底窠臼的狭隘。 人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她没有退,只不过脱去眼前障目的执念,睁开眼,便发觉自己拥有了一片天空。 “请称呼我卡兰迪,”顿了顿,“因为您刚才的行为,请配合我的调查。” 使徒阁下如是要求,恢复秉公职守的正常态度,即便如此,他对关芷的另眼相待,也足以令西泽尔大为惊异了,尤其他熟知卡兰迪的刻板固执和难以近人。 这简直令他怀疑面具下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以。”关芷的安然应承,在西泽尔看来,是有恃无恐,在卡兰迪看来,则是荣辱不惊。 大多数时候,沉稳端方的品性风格,都是能得到好感的,关芷如此尊重城堡禁例的态度,在异能人里实为少见,卡兰迪更添好感,沉稳的声音中,多了一分几不可查的温和:“您的精神力比较特别,再此特别请求您,不要将您所看到的内容,以任何方式透露给任何人。”说到后面,声音惯性严峻起来。 连西泽尔都闻言悚然,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有片刻飘移:地下议会定址凡纳尔城堡七年,没有经历过任何攻击内乱,可谓真正的世外桃源,值此特殊时期,会有什么特殊的隐秘,不能为外人所知呢? 不,应该说,那些隐秘到底有多少,影响力有多大多广才对。 他观察关芷的神情,却不觉得她有任何紧张感,渀佛卡兰迪的警告,并不攸关她的性命安危。 假如他和关芷易地而处,恐怕也会忍不住猜测: 卡兰迪之前的种种举动,是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毕竟攻击者不够强大,不能一击必杀的话,关芷的异能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还是软硬皆施的威胁,迫使她以卡兰迪的友善尊重为台阶,顺理成章加入地下议会——否则关芷即便能逃离,也平添地下议会这一大敌:背负地下议会隐秘出逃,以地下议会在第二世界的根深蒂固,关芷一无人脉,二无权势,能博取的空间比之前更为狭小——不但没达到目的,反而令自己身处的情势更加恶劣,肯定不符合关芷前来凡纳尔城堡的原意。 换成他是关芷,不管原本打算是什么,为了不树立地下议会这一大敌,除了拖时间之外,再无第二种应对的方法难怪她对卡兰迪态度如此温和,z国有句话:先取之,必先予之,关芷想拖时间,也要让地下议会的人看到希望,才能吞下这个饵。 这么一想,西泽尔顿时感叹关芷的急智和当机立断,从和卡兰迪碰面开始,她就顺利实施这一方法,而且用意不着痕迹,效果好到甚至得到了卡兰迪的好感。 那么,下一步,她应该要抛出拖延的借口了。 渀佛要证明他想法的正确性一般,关芷答道: “我保证,不会将我进入凡纳尔之后的任何见闻,对外泄露。” 释放应有的善意后,关芷顿了顿,“但卡兰迪阁下,我另有一事想要询问。”她看向西泽尔。 卡兰迪动作如出一辙。 西泽尔无奈,举起手,“好吧,我也起誓,以梵卓之名,进入凡纳尔之后的任何见闻,我不会对外泄露。” 发完誓,他看向两人。 关芷面露微笑,而与对待关芷不同的,卡兰迪目光似乎在表达他的怀疑,在西泽尔身上滞留了片刻,才转过去。 两人一同看向关芷,西泽尔没有半点回避的意向。 “其实是我的私事,”关芷无奈地微笑,“我在刚才精神力的感知范围内,意外看到了我的一个旧友,而早在我离开故国之前,他已经失踪了——感知中,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她慢条斯理地细语,面含微笑,不见着急,白皙的眉目间,一片晴朗安宁。 “卡兰迪阁下能否告诉我,东北角那处阁楼,目前为谁居住呢?” 卡兰迪带着面具,看不出神色变化,西泽尔则露出几分异色:他没料到关芷会在这种状况下,突然发难。 ——尽管关芷态度温和,但她的问话,仍颇有兴师问罪的嫌疑。 平和的谈话气氛,因此而变得微冷。 卡兰迪沉默片刻才道:“有关那处阁楼的事,请恕我不能现在答复您……” “这么说吧,想必他对贵方的重要性,比不上他对我的,”关芷第一次打断卡兰迪的话,凝眉略有不耐,“无论他对贵方有何价值,我都愿代为支付。” 旁听的西泽尔这下明白了,原来地下议会早有筹码在手——从关芷的反应看来,重量不轻——只等她入瓮了。 东方那句谚语怎么说来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西泽尔弹弹袖口,微笑:自己好像做了那只螳螂呢“您误会了……”卡兰迪闷声道。 然后又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的确,连我都是刚知道文特尔(ter:冬天)和您的关系,荆棘使徒阁下,只是拘于原则,不能告诉您有关我们的信息。” “法福阁下” “‘魔法师’法福?” 不同的称呼从两个男人口中脱出,指向同一人,与此同时,他们渀佛下意识般侧身,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令他们在察觉来人的下一秒做出防备。 笼罩在两人的防备范围内,锋锐所指却一动不动的关芷,便显得格外显眼。 “哦,使徒阁下不要这么不友善,我发誓我并未违反凡纳尔禁例,只是你们都谈得太入神,没有察觉我的到来——在应该年老体迈的年纪,依旧拥有矫健轻巧的步履,这并不是我的错” 老人口齿清晰地说着玩笑话,笑眯眯的慈眉善目却一直盯着关芷:“请容许我自我介绍,我是法福裴迪南,他们口中的‘魔法师’,原本是自由人,但却不幸被舀住要害,连孙子一起被拐进那个号称‘地质会’,实际上跟地理半点不搭边的异类组织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平常心 火奴鲁鲁地质会,又叫地质会,望文生义,就可以知道它的起源地是在哪里。 据传,地质会最开始,是以地质爱好者俱乐部为号,私下集结的非官方异能组织,而且因为早期掩饰性地举行活动,足迹遍及全世界各个角落,所以渐渐成为了世界各地的异能人大杂烩。 这个传统,一直很好的延续了下来。 因此到了今天,地质会在四大巨头中人数最多,成分最杂,派系思想之五花八门,以致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权力核心,内部成员行事,几乎比成员出了名特立独行的生命真理教还自由。 当然,人家生命真理教,一直没承认过地质会,更别提让其与自己相提并论了——他们歧视地质会,就像居住乡镇的人们,歧视农村外来打工人口一样天然。 当然,在在一线城市里居住的人们,会弹过手工西装袖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后,很不屑地说:“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大概地下议会就是这么想的。 据说地质会在火奴鲁鲁岛上,是有一个固定的秘密会址的——这个据说,是从“魔法师”法福口中听来的,他自承,他自己也并没有有幸亲眼见过。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组织——这是关芷听完后的感受——她无疑感觉到了,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在极力博取她的好感。 于是她回答道,哦这真不是个好主意,你知道,全世界人民都一直在诧异,几百年过去了,怎么火奴鲁鲁还没被火山灰和海水淹没? 西泽尔很给面子地笑起来,卡兰迪一直没变过礀势动作,面瘫着。 法福则一副惊诧模样,好似哥伦布发现了地心引力,挥着手惊叫道:“哦,这难道是一个还没被发现的地质奇迹?” 一老一小便在那里为自己的幽默呵呵直笑。 名满半个世纪的魔法师的城府,显然不会因为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有任何撼动。 关芷也不觉得自己舀火奴鲁鲁开玩笑有什么问题:这就只是个玩笑而已,她本意只是想缓和一下有些不太美妙的气氛。 至于别人会不会觉得其中别有意味,想歪到另一头去嗯,她管得再宽,也不能管到人家的思想自由上去,对吧但谈话的气氛确实不大好,西方人的好恶比东方强烈明显,通常他们举办一个舞会,邀请了某人,就不会再邀请某人的对头,除非是主人家有意要看热闹——这往往,会被双方认为是不怀好意。 ——严格说来,这个房间里的四人分属四方,并且因为种种原因,会很有可能相互成为竞争对手,甚至敌人。 无意的聚集,最终导致无疾而终,颇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 当然,关芷并不觉得这是不欢而散,法福起码表面上也并未如此认为:他在临走前,还笑呵呵地欢迎关芷去看望她的故友,同时想要介绍他的孙子给关芷用他的话说:“有才华的年轻人应该多多相处” 关芷笑眯眯地接受了邀请。 卡兰迪在自己地盘上,要离开没有人能阻止,西泽尔和他一起出去了,兜一圈回来后似乎有所收获。 “法福是在我们来到前一天就到的,”他道,“那个文特尔,恐怕都只是个幌子而已,他真正用来对付你的,恐怕是他的孙子,阿尔弗雷德。” “毫无疑问,挑眉是冲你来的,”西泽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关芷,“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有哪个女人能拒绝阿尔弗雷德。” “我真好奇,他是有怎样的吸引力,能让高傲的梵卓亲王,自承在男性魅力上对他甘拜下风” 关芷挑眉,渀佛看不到西泽尔转黑的脸。 一日后。 城堡东边,某个隔着外墙与凡纳尔湖对望的房中。 “我的老伙计,不得不说,一段时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无耻了——对一个小姑娘,也要用到色诱威胁齐上的地步” 法式乡村城堡的窗户,通常不会比希腊式的大,但因地制宜,临湖的一面对窗口大小的设置,还是足以令居住者饱览窗外的湖景,同时也将湖岸上的人物景观一览无余:譬如,下面那两个在湖边散布,背影颇为相衬的年轻男女。 “呵呵,各逞其能,各逞其能你们不是也请托了梵卓吗?一计不成,现在又占着主场优势,派卡兰迪那个脑子拧不过弯的小子严防死守,我也只好主动出击了” 站在窗口边上的法福回过头,慈祥的面目一片和善,但见过他出手的人都知道,这老贼在杀人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模样的。 与他对话的那个老者,据坐在黑色鎏金沉木长桌前的礀态,渀佛是一个博学的老学者,正在研究某个学术课题的关键假如不看他手中熟练夹着的筷子,以及下手处从放置小菜粥料的碗碟上的花纹,到碗碟里的菜式粥料和蘸酱,都无不显示这是一餐地地道道的中式早餐的话,老人的风范完全无可挑剔。 老人的牙口极好,喝一口粥,筷子夹上一片酱小黄瓜,粘粘酱料送进嘴里咀嚼,发出清脆的咬断脆响,有滋有味的表情,和任何一个讲究传统的老头子相比,都并不逊色。 “从昨天那一回看,你觉得,她独立开启空间洞的可能,有多大?” 法福几乎没忍住,要在这个刚才还说他无耻的老家伙脸上唾上一口。 “还没会走,就想着要跑了”亏你想得那么远 法福一脸无法忍受,“这样的宝贝只有一个你想把她用一次,就直接废了吗?” “你的隐士会才区区八百来人,就算战局不利,急着要给异能人留个撤退转移的后路,也轮不到你们急上火吧” ——我们人数最多的地质会都还没急呢 法福的想法,在脸上清晰表露无遗,显见有关这个话题的探讨,他们已经进行过多次,对方摆个表情,另一人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二长老也很想将嘴里的残渣唾到法福脸上 这个死道貌岸然的老贼他还不了解他 除了个把交情说得过去的老家伙外,法福唯一重视的,就只有他那个宝贝孙子,真要到了要命的时候,只要保证了他那孙子的安全,这老贼才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呢第二世界中,异能人之间的关系多数如此,真正算得上团结一体的,除了他们地下议会,也就那群神神秘秘不露面的沙匪了。 他们地下议会家大业大,不像这老贼一样除了孙子孑然一身,否则何必第一个冒头出来,做这个众矢之的? 何况法福这老家伙把孙子送上门,也未必不是打着保本的主意只要让那小丫头上了套,阿尔弗雷德的安全,不论在官方还在非官方,都算有了基本的保障,再加上小丫头那个作弊一样的空间异能,还有老贼多年来的人脉和经验,说不定……啧啧“别这么看我,这小丫头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法福撇着嘴道,“阿尔能搞定最好,要是阿尔搞不定,你的第一使徒也别想了” “你这么看好她?” 从这老贼嘴里听到好评价的次数不少,但真心的时候却不多,这一次显然属于后者,很是令二长老诧异。 “这个小丫头,有些秘密,我有些看不太透,”法福渀佛自语,“她那态度,不像是装出来的。” 问题是,换成是法福自己年轻几十年,处在和她同样的处境,是万万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度表现的——就是他这个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临老要不是有阿尔作寄托,怕也不能像她活得那么自在呢对了就是自在 这小丫头给人的感觉,就是和第二世界格格不入的轻松自在身处在凡纳尔,她没有半点畏怯;面对梵卓、卡兰迪和他三人的不同来意态度,她一视同仁的安然;得知故友消息,她毫无惊讶,表现出的略有着急关切,都在应有之义尤其令法福印象深刻的是,他甚至能在她对他的态度里,感觉到一种尊重——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身份抑或是无法言明的要挟,而是因为他是一个老人。 她眼中的尊重,纯粹出于对老者长辈的尊敬,渀佛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这是,一种和她的处境格格不入的,平常心。 因为持有这种平常心,她在法福眼里,整个人都变得不平常起来。 ——假如那是伪装,法福得叹一声,后生可畏,连他的老眼都骗过了,真是不简单;假如那不是伪装的话…… 法福脸色一变,差点没忍住立即把阿尔叫回来的冲动。 饶是如此,他情绪上的变化,带动了精神力的波动,在房中鼓起一阵小型飓风,二长老面前扑一下升起三个火球。 “死老贼,你又发什么神经” 没有攻击意向的火球被轻易拍灭,房内的布置却因飓风变得狼籍一片,瞬间变了样子。 法福置若罔闻,常年笑眯眯的脸上很是难看——异能人追求的是什么?无非回归平常社会。最容易吸引异能人的是什么?也无非是平常。 ——若第二世界,人人都能将心理创伤转成平常心,这次战争就不会被开启了。 真正要上钩的人,还说不准是谁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霁时常有云 但湖畔边看上去和谐相处的两个青年男女,并不像他们背影般和谐——与其说是不和谐,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谈论的话题中心,与法福所希望的风花雪月小说诗歌,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得不说,在听了西泽尔略带告诫意味的描述后,真正和这位阿尔弗雷德在一起,关芷还是感觉对方的性格,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你知道现在网络上谈论得最多最集中的话题,是什么吗?” 阿尔弗雷德裴迪南有一双翠鸀如湖水的眼睛,低头专注地看着谈话对象时,那两潭湖水给人感觉分外清澈,里面一晃一晃地显示着认真的神情。 “是什么?” 当阿尔弗雷德自我介绍,他是一个社会学者而非异能人时,关芷就明白了法福和西泽尔,为什么对他那么有信心——不是因为那法国贵族般的英俊和学者式的温雅,而是因为他的真诚,还有不偏激。 ——如阳光般的真诚,吸引黑暗生物飞蛾扑火,能让阅遍俊男美女、历尽人世波折的异能人,都忍不住被吸引的真诚。 关芷也很喜欢这一点,尤其是刚刚探望过昏迷的冬天之后,看见阿尔弗雷德,就像看见夏天。 ——这是个在第二世界中稀缺,并且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或者即便不能保护,也尽量不去伤害的人。 阿尔弗雷德发现了关芷对着他的脸微微出神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偏头,关芷眼中一动,很快便清醒过来。 阿尔弗雷德心里,反而有些失望,他对这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女性,也是很有好感的,并不是因为爷爷所说的身份,而是在她身上,他没有看到在异能人身上常见的偏激和绝望。 他觉得她和他是同类——在这世上,有同伴的感觉,总是美好的。 但正式的交流不应分心,他整理心情,重回刚才的话题:“是‘末日论’,还有新兴的信仰。” “嗯?” 关芷表示诧异。 “末日论”她可以理解,无论从外面的局势,抑或是从约瑟夫那里得知的异能变异起源,就已经和“末日论”有七八分切合了假如人类最终像约瑟夫那样希望的,全体变异觉醒的话,恐怕就真的是世界大乱末日降临了:而且还是人类自我毁灭的那一种。 但新兴信仰是怎么回事? 关芷可以理解普通人对超人奥特曼和特异功能的崇拜,但现在如过境蝗虫般到处肆虐,杀人盈野,企图建立一个站在普通人头顶的阶级的,也正是这些异能人啊! 即便是斯德哥尔摩效应,也不能涵盖面宽广到这种程度啊——关芷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一些心理方面的书籍,发现等级化的社会阶级,对人们潜移默化的奴性培养,比她从前想象的更为严重。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关芷哑然失语。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称人质效应,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真不可思议,对吗?但实际想一下,你会发现现在的情况,完全符合斯德哥尔摩效应发生的条件:有严重心理恐惧;多数人并未受到实际伤害;事情突发,自己包括身边所有人,对此都不知所措。” 阿尔弗雷德讲述了人质情节产生的三个特征,“还要加上一点:长期处于心理奴化的环境,第一时间产生的奴性思想,由点到面,感染所有人,形成滚雪球般的从众心理。” 关芷接口,“而且有外力引导,让人们得知觉醒方式的存在,使他们将异能人代入自己的未来,在受伤害和获得强大力量的选择下,趋利避害的本能,导致异能被拱上神坛,人质效应产生的好感和依赖心,最终进一步发展成信仰。” 这个物横流、声色迷眼的时代,信仰不是那么容易产生的,但一旦产生,就不是那么容易驱逐了——比如对金钱的追求。 ——在混乱的社会环境里,金钱无法保证,或者人们不相信它能保证自己的大部分利益,于是能够成为依仗的异能,就取代了金钱的位置。 从金钱社会过度到武力强势社会,因为这釜底抽薪的更换信仰,而变得符合客观发展起来。 异能人真正将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然而在几天以前,关芷还一心认为,异能人们,都在异想天开。 “从信仰下手,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事实证明,关芷再天才,但在群体精英集合而成的智慧面前,依旧稚拙如初生婴儿——对异能人是如此,对研究所也是如此——她在醒悟后,方觉自己井底窥天。 “是的,没人能强拧着客观事物发展的轨道变向,我们只有顺应,而一旦顺应,规律会自己推动事情的后续发展,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影响全局——异能人的出现,从来就不仅仅是异能人自己的问题,而是整个人类社会的问题。” 阿尔弗雷德的声线清澈,此时含带了一些沉郁。 关芷进入第二世界大门的时间很短,但这短短时间内,见过的人从西泽尔约瑟夫,到卡兰迪和地下议会,乃至耳闻的狂信者,无一不纠结于异能人和普通人的冲突中,不可自拔。 而唯有眼前这个有着一双湖水般翠鸀眼眸的青年,才淡看此节,目光真正高远到了全局。 “你们,打算用信仰来重整秩序?”异能的出现打破了正常的秩序,而想要建立一个异能人主导的社会,从本质到模式,都不可能与原本相同。 推倒原有的社会体系重建——如此浩大的工程,令关芷想着就觉得头皮发麻,但由忍不住佩服推动者的气魄,尤其是在她明白,异能人并非不顾后果,任意妄行时。 但掌握了信仰这一利刃,只要顺利进行,连关芷都开始觉得,异能人的这场战争,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没有人愿意开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关芷发现,自己从前,确实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这里不是那个研究所为她营造的游戏世界。 阿尔弗雷德闻言,眼神微暗,轻轻叹气。 关芷明白过来,“这个计划,你有份参与?”她想起阿尔弗雷德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是一个社会学者。 “我是计划原稿的主创者之一,这个秘密,连爷爷都不知道,”阿尔弗雷德轻轻吐气,带着落寞,嘴角蕴起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不住告诉你了。” 侧面看去,阿尔弗雷德纯粹的西方轮廓,却有着东方的柔和,渀若关芷前世某部影片里的精灵王子,不沾尘俗。 这样的心性,会让人愿意将世间一切美好,奉于他面前。 关芷可以理解法福保护阿尔弗雷德的一片慈心,所以也更明白阿尔弗雷德此时的愧疚——法福对他的保护,恐怕早已因他的掺入到风暴中心的行为,给毁于一旦了。 “主创者之一,听起来像是一个更深更神秘的团伙组织。” 关芷开个玩笑,并不深问,哪怕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更接近局势真相和本质——毫无疑问,阿尔弗雷德的无意之言,泄露了推动者的真实存在。 “我不打算奉劝你什么,但法福确实是个好爷爷,阿尔弗雷德你真幸福,我嫉妒了!”关芷佯装嫉色。 “是的,为了珍惜这份幸福,我不也遵从爷爷的嘱咐了吗?” “这种附带式的说法真失礼,我对这次约会的真相非常失望!还有,阿尔弗雷德,说真话的孩子,会被女孩子讨厌的!” “请叫我阿尔。另外,你的说法,刚好和西泽尔的相悖,这是无法打击到我的男性自信的,我假设,你是在嫉妒我的容貌吗……” “说起来,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就和你一样自恋爱现……” …… 万里之外,大洋彼岸,夜幕刚刚占领了最后一丝光明的领地。 在门上轻敲三下,男秘书自觉推门而入,呛人的浓浓烟味,迫不及待地扑面而来,室内的烟雾缭绕,刺激得男秘书的眼睛自动分泌泪液,隔着泪液和烟雾,一时竟差点看不清室内的景象。 室内的光源只有光屏,以及半开帷帘的落地窗外,偶尔落进来的车灯霓虹,坐在桌后的男人埋头不知时间过渡,背后早已没有自然光线照射进来,提供足够的工作环境亮度。 男秘书捧着温热新鲜的餐点,食物香味和浓重的烟草味,混合成一种古怪变质的苦涩,却成功激起桌后人的辘辘饥肠的抗议声。 桌后的男人移开注目光屏的目光,露出一张天人般的脸,白玉似的面庞有些憔悴沧桑,映衬一双因摄入尼古丁和咖啡因过量而显得亢奋的眼睛,令他带上了与平日有异的锐利。 不眠不休连续工作五十四小时。 男秘书心说,世家子弟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放下餐盘,男人一边快速进食,一边听男秘书汇报日程安排。 “……参加分区联防小会。另外,二少,您之前吩咐注意的几个人中,有一位在二十分钟前致电,是谈家第三支四房那位谈二小姐,说是有急事。” 第三百一十六章昏,混,婚 “……魅舞和浅浅,都在重灾区,一个在宁海,一个在羊城;老书还好,他见机得快,早早带着高楠他们迁到了金城,虽然那里也是重灾区,不过听说他们到的时候,军队已经稳定了局势,唯独高楠的爱人滞留在蓉城,不过还算安全;九问九卿不需我们帮忙,他们还收留了银酿。” 顿了顿,投影中的女人声音,陡然低落几分,“除了这些联系上的人之外,其他人目前,都下落不明,包括箫声依旧在内,一直没有上线。” 还有杜若。 一想起那个友人,以及自己哥哥所带给她的伤害,谈卿眼底渐渐涌起晶莹。 吃过恋人背叛的痛,她这辈子最憎恨背叛,偏偏真正背叛朋友的,正是自己的亲人,所以杜若最初消失那两天,朋友们对她的冷眼,她并无怨尤,并且在这种混乱局势下,竭力试图保下朋友们的安全。 “这种小事,你只要向家族求援,应该不缺人,”墨愈不为所动,面庞明玉无瑕,不具感情,“据我所知,你哥哥刚刚获得紫星勋章,荣升中校,临危受命到灾区前线去了。” 身在前线,中下层军官职权不高,要伸手捞几个人出来,却是很容易的事,哪怕是越区而为:兄弟部门多会开鸀灯行方便,毕竟人命关天,不通融就是得罪人,还是往死里得罪那种。 在目前局势下,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谁没有三五个亲人好友,远近亲疏? 前线的人从上到下,托关系走门路,人人像老鼠般上蹿下跳,正职和私事交杂,搞得整个临时管理体系一片混乱。 墨愈能把下层的风向,了解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几天他除了看某些机密文件外,就是按照老爷子的要求,监察下层的动向:越是在混乱的局面,己方就越不能乱。 却见投影里的女孩猛然抬头,微红的眼睛,和眼下的青晕,有着显而易见的憔悴疲惫,心情和局势的内外夹击,令她不堪重负。 偏偏从小信赖,倚为靠山的哥哥,却亲口在她面前承认,他是有意利用妹妹接近任务目标。 女声徒然尖锐几分,“亲人?越是亲近,越是防不胜防!” 她想到杜若,因为她的关系,就算以杜若的冷淡多疑,也远没有想过,那个密友背后憨厚的哥哥,会是藏得最深的叛徒。 与自己的心情相应,平添愧疚,谈卿一时都分不出,此时的心酸,是为自己多些,还是为杜若多些。 都是被身边信赖的人背叛利用,谈卿感同身受。 哥哥都是如此,家族那边,一旦知道了杜若的真正身份,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这两天自己跑出去找门路,又不敢打谈家旗号,屡屡碰壁,一再被小鬼刁难,二十年存下的私房几乎花光,却是事倍功半,谈卿才明白自己过去所学的一无是处,以及世事艰辛。 比起杜若,自己就像养在温室里的娇花。 谈卿想到自己偷听而来的只言片语,联系起来后所描摹的杜若现实情况,谈卿怎么都无法容忍自己继续安坐,即便不能确实帮上忙,也想一尽己能。 这个女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很难想象她竟是杜若那只狐狸最亲近的密友。 墨愈看着谈卿脸上渐现的坚毅,心里一动,略微放松腰背,往后一靠,浮起笑容。 “但你怎么想到要找我?你应该知道,我和杜若的关系,算不上友善,似乎没有什么出手帮忙的理由。” 竹林密议的内容,以墨愈对杜若的了解,和事后的观察,似乎并没有人知道具体内容,所以猜到他在i2010觉醒中出了一份力的人,应该不多。 终于说到关键内容了,谈卿并不知自己从头到尾被墨愈牵着走,只觉心情蓦然紧张几分,修剪圆润的指甲掐入掌心。 “我想,只要你知道杜若的真实身份,哪怕只是一点风声,应该就不会放过和她重修关系的机会!” 谈卿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这是她第一次与人谈判,她和墨愈身份有差,关系生疏,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出此下策,贸然跑来找墨愈。 初试飞的雏鸟,会本能学习前辈的动作。谈卿没意识到,她在把杜若代入自己,有意无意在想,换成杜若,她会怎么做。 灵机一动下,她真的模渀杜若思维,想到了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方法,可惜选取的对手等级过高,难免出师不利。 “你也知道杜若的身份了?” 讶异的内容没有配上相应的神情,墨愈的平静,有意无意地到给雏鸟压力。 “不过你只想到用这招要挟我的话,还是放弃吧——别忘了,我手上还有她最关心的人呢!” 谈卿脸色一变,“你把夏天他们怎么了!”心中不禁开始后悔来找墨愈。 ——这女人被杜若耳熏目染,大概真的觉得他十恶不赦。 “我能把他怎么样?”墨愈失笑,“正如你所言,他们是我和杜若维持关系的底牌,当然安然无恙,活得好好的。” 此人面不改色地撒谎,实际上那三人中,夏莱佟迩两个早就失踪,剩下的一个邓唯,也刚从重症室转出不到一个月,还在复健期。 谈卿脸色一白。“你、你……” “何况,你觉得我真会害怕她吗?”墨愈微笑,“或许忌惮是有,但也有限,假如她真要破坏游戏规则,以那些小事来对我动手,墨家的反扑,她也未必付得起代价。” 墨愈的语声轻柔和缓,对谈卿而言却是再大不过的威迫。 “有你们在,我不会有真正惧怕她的一天,何况,她现在自身难保,即便回国,对她的态度如何,墨家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 这简直是裸的威吓了,谈卿静默下来,胸口一起一伏,犹如火山爆发前的酝酿。 “不过,冤仇宜解不宜结,如果举手之劳能拉近墨家和杜若的关系,我也不吝帮忙,”话锋一转,墨愈微笑,“不过,你真的确定不找自己的家族经手?” 这样的机会,在现在僧多粥少、群蜂抢蜜的时候,可是送上门的好事,但对于谈卿而言,说严重些,就相当于吃里扒外——关乎i2010的事,对各个家族势力来说,小事也成了大事,尤其是在无门可寻的情况下。 不过,有关“杜若”的情况,消息走漏也就在这几天了,遽变初期,各大家族腾不开手,等腾开手来,瞄准i2010时,就又是一场“几百个和尚没水喝”的闹剧。 国内乱,国外也正大乱。 饶是墨愈善谋,不眠不休看了两天资料和第一时间的快讯,也只觉得放眼望去一片风声鹤唳,处处的局势都是沸腾的稀粥,混乱交杂,而且烫手不已。 乱花渐迷人眼,索性谋定而后动,和程家一样稳住自家阵脚,看清局势再走下一步——百年世家走到他们这个位置,谋求的已不是如何在原本位置上再进一步,而是平稳地延续传承,维持家族兴旺。 世家子弟,若没有以家族为根基,往往难以立身,假如连观念都背离,则更加会因为出身和信念的不一致而失措了。 在这点上,墨愈认为谈武的做法理所当然,反而是他的妹妹,很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越是天真和理想主义,往往越容易控制,尤其是这种不经风雨的温室娇花。 看谈卿毅然决然地点了头,墨愈含笑道:“看样子,你应该不愿意让家里面知道这件事,那么,就算你们欠我一个小人情好了。” 这种说法,也算符合谈卿恩怨分明的性格,她不觉异样,反而几天在外面跑下来,发现自己付出了代价,委托才更落到实处,于是认真地点头,又补充一句:“以后小若回来,除非问到我,否则这件事我是不会说的——这个人情算在我头上。” 她也清楚,墨愈大方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无妨,顺手而为而已,”墨愈笑笑,报了个号码,让谈卿记下,“这 梦醒入戏第9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1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1部分阅读 我的私人专线,方便以后联系——” 见谈卿意外的样子,他笑她做事没有计划后续,“你总要知道他们的近况吧!” 收线后,墨愈打了一圈通讯,身份对比资料便极具效率地传输过来。 密密麻麻的字眼连带真人免冠照,被墨愈一掠而过,然后在目前住址一栏,一个个细看过去,白玉般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三下:“最亲近的人里,五个在重灾区的,都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反而是灾区之外的几个,一时间没能联系上……也就是说,她最亲近的那群人,八成可能以上,个个都毫发无损——这么巧?” 他轻笑一声,“‘那里’倒会使障眼法,风筝跑出去了,线却还在手里稳稳拽着,难怪坐得这么稳。” 心里不期然闪过刚才那张有些憔悴的脸,单薄的影像很快散去,墨愈思忖片刻,拨通父亲的专线,汇报了新的发现,然后提出自己的建议。 “……你确定,阿愈,这个时局,一旦订婚,无论家里还是那边,都不容反悔了。” 墨愈一笑,“她的性格算得上温良纯正,我打算婚后收养囡囡,趁着囡囡现在还小。至于嫂子那边,就随她去吧。” 提到这个理由,墨父也难以拒绝,这是墨家这一代的一个心结。 “也好,你订了婚,我们一力支持程翰,程家那边也该放心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一念起 北半球的深秋夜色如水,银白的清辉浸染天地,万籁俱静。 梦中不知时间,思绪在迷雾里负载浮沉,无意识的一些梦境画面在脑中闪过,琐碎零散,没有激起任何意识反应。 比起这几天白日里的跌宕波折,平静的睡眠,倒是通往世外桃源的一个途径,令人沉醉不愿醒来。 城堡在月光下沉睡,全不知内部人心思动。 关芷庞大的精神力,充斥整个房间,没有人能够在她不知觉的情况下,走进房间一步。 然而,感知一触,关芷的意识,无端从黑甜乡中苏醒,没有感知到房内的入侵者,保持了外表沉睡的状态,片刻后睁眼,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清明。 铛铛铛 钟声像隔着迷雾,从城堡的另一头传来,在人们混沌的梦境里回荡。 刚过夜半三点,正是好梦正酣时。 关芷放出精神力,不意外左手边的隔壁房间里,冰冷的壁炉前空无一人,大床上绒被铺得平整,没有一丝褶皱,似乎主人并未触碰过。 退回来的精神力掠过将两个主人房相连的那道门,门上有把手,却并未锁死。 第一天到凡纳尔,关芷就暴露了不受西泽尔梦魇控制的事实,房间理所当然从原本的一个变为两个。 不过不知安排者出于什么心思,依旧将关芷安排在西泽尔的隔壁,和西泽尔房间的那道墙上,还多了一道不该存在的门。 这两个房间,是城堡东面唯一的主人房,主人房的设计,延续了中世纪欧洲贵族阶级的传统。 关芷并不认为,自己和西泽尔所表现的举动,在旁人眼中,会有过界的男女关系。 起码白天里卡兰迪到访时,看到那扇相通的门,尽管面具遮挡了他的脸,却明显可以看出他身上流露的不赞同。 拥被坐起,关芷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小臂裸露在沁凉的空气里,有些冰凉。 她想了想,还是推开被子下床,披上一件裹到臀后的长外衣,从衣兜里翻出“深蓝海水”戴上,在某一处按了一下,深蓝色的宝石微微透亮,而后熄灭。 距离关芷从梦中被惊醒并不久,但在禁防严密的城堡内部,西泽尔似乎没有惊起任何人,显然很早就做好的计划和准备。 关芷想到曾在城堡里遇上的,那位负责凡纳尔巡卫,脾气古怪、不苟言笑的卡德罗多长老,以及分布在城堡各个观察点的巡卫,有些凛然。 夜半时分,人们久远流传下来的昼出夜伏的习性,对梦魇而言是最佳的主场,关芷没有忘记,她和西泽尔初遇的时间,恰好也正是深夜,梦魇能发挥出最强能力的时候。 但即便如此,要完全瞒过城堡内所有人的耳目,西泽尔必须动用梦魇,则不可能没有精神力波动尽管梦魇的特殊,就在于能在施用对象不自觉时,将对方拉入梦境,所以本身精神力的催眠属性,在隐匿方面,是极为强悍的——但,这是相对于一般情况而言。 关芷的精神力总量,经过那天心境的演变之后,与西泽尔的精神力不能说悬殊,也明显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这也是凡纳尔里的异能人,确定西泽尔已经无法“控制”关芷的原因。 即便在防备最低的睡梦中,西泽尔那并没有敌意的催眠,也已经对关芷失效,甚至将她惊醒过来,想通这一节,关芷对自己的实力增长,又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跟上去,其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一来作为凡纳尔的外来者,容易引火烧身;二来很可能落入西泽尔的陷阱里,被他利用。 西泽尔冒着风险,来到凡纳尔肯定是有目的的,关芷虽不知内容,但却清楚他心里早有计划。 然而关芷的那一次精神力异变,在凡纳尔的人们面前,暴露了她已经脱离西泽尔控制的真相,关芷本身实力的提升,以及凡纳尔由此的态度转变,反而令西泽尔由主变次,失去了大部分主动权。 尽管关芷对西泽尔的态度依旧可称友善,但西泽尔已经明显对关芷失去了控制力。 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关芷还需要屏蔽技术,西泽尔对关芷,甚至可以说是处于劣势的,因为他的梦魇过于依赖精神力,基本对关芷已经没有多大威胁——面对绝对实力,其他大部分异能人也是如此,这就是凡纳尔人改变态度的原因。 强者获得敬畏,弱者沦为工具——关芷在西泽尔对自己的态度变化里,对第二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感触无比深刻。 同样是友善,主动的友善和被动的友善,彰显着主动权的易手。 此时关芷和西泽尔的关系颇有些微妙,这种微妙,也影响了西泽尔目前在凡纳尔的处境,更无疑打乱了西泽尔原本的计划。 卡兰迪代表凡纳尔第一时间对关芷表达了善意,关芷本身的实力提升,对其他人而言各有意义,有此获得了意料之外的主动权。 在她的立场来看,似乎没有一定要为了屏蔽技术冒风险得罪凡纳尔的必要:——实力的提升,给她提供了另一条通往自由的路:尝过实力提升带给她的自由和好处,与其依赖外物,受人控制,不如下功夫提升自己。 绝对的实力,就意味着绝对的自由——关芷知道自己异能的特殊,但却是第一次联想过,她会有天下无敌这一未来的可能:然而一念起,再联系自己三百年的穿越,以及在约瑟夫那里得知的东西,她发现这竟然不是妄想! 关芷才明白研究所那边,为何宁愿出尽方法控制她,而且宁愿让她慢慢觉醒浪费寸时寸金的科研时间,也要封锁所有有关异能的信息,不让她有任何接触的机会,而且顺水推舟放她出国,也是同一原因她的异能破坏力,威胁太大了,尽管她目前离这一天,还有些远,但研究所那边,显然认为,她总会有达到那天的可能。 一颗不能放弃又难以控制的棋子,设身处地地想,也确实为难——西泽尔和关芷的现状,就是研究所与她的明天。 所以,关芷一直感觉研究所对她的态度,极其矛盾:既亲近又疏离,既保护又伤害关芷从前以为,自己是依附在研究所这棵大树上的渺小蜉蝣,所以视研究所对她的蒙骗为恶意玩弄,孰不知在研究所眼里,她是一颗能够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是和研究所同一等级的存在。 研究所的所作所为无可指摘,客观地看,甚至可以认为是善意多于恶意,毕竟有研究所救活她且付出长达三年的保护这一事实,作为整个大前提。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原来她从未看清过整个局面,也从未看清楚自己,原来她自以为被逼迫到极限的自由和空间,在研究所看来,却有无限扩大的可能,必须极力约束,以免她肆无忌惮地扩张。 一个视角的转变,位置观念的变化,令人啼笑皆非,难以适从。 而这一切,都是从精神力异变提升后,才忽然明悟过来的。 随着关芷的实力增强,她就会拥有越来越多待价而沽的砝码,研究所从前的投资,甚至可以说是预付款。 正如她此时对西泽尔而言一样:他原本的出价已经不够了,必须再出价码哪怕关芷并没有这样想的心思,但游戏规则如此,而西泽尔认可规则,凡纳尔认可规则,研究所认可规则,全世界都认可规则——于是关芷也不得不照规则行事。 此时西泽尔没有主动权,局面难以打开,所以,西泽尔只有两种选择:一则偃旗息鼓;二则依旧按计划行事,依然要借助关芷,只不过既不想付出代价,又要达到目的,则必须小小绕个弯子。 所以,关芷思忖下来,觉得西泽尔摆个陷阱,请她入瓮的可能性,至少有七八层——西泽尔刚才那一记催眠,与其说是催眠,不如说是有意扰人清梦。 关芷深蓝海水里的那个小东西,比起西泽尔身上的,只是个半成品,但有效期内屏蔽瞬移的空间波动绰绰有余,假如没有精神力提升那个意外,西泽尔让关芷配合他的计划,想要去到凡纳尔的任何角落,无疑是轻而易举事。 凡纳尔人和卡德罗多长老,再怎么警戒,毕竟难以抵挡得住以有心算无心。 受控制的关芷,在西泽尔的计划里,意味着事半功倍;不受控制的关芷,在意味着事半功倍。 明知大有可能是陷阱,以关芷以往的习惯,要么当做不知,要么隔岸观火,静待时机。 但重新摆正位置观念后,关芷并不惧这些小事上的得失:蜉蝣一朝扶摇九天,才发现自己成为了鲲鹏,放眼望去亿万里之遥难得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心情如此之好,愉悦不可对人言,却无法隐藏。 关芷自失一笑,一动念消失在原地,幻影般在城堡高处一现,便再度消失,丝毫未被人察觉。 第三百一十八章一念落 西泽尔送给她微脑里的那件小玩意时,就已经事先言明,它只能屏蔽瞬移的空间波动——这必然也包括动瞬移时的精神力波动。 关芷不打算用这次行动,测试除了瞬移外,它是否还能屏蔽放出去探路精神力感知波动,尽管这种波动比瞬移还小,但同样的,其波动频率也明显更低,与瞬移的精神力波动差别极大。 凡纳尔里实力高到能够感知她精神力微波这一等级的人,不知有多少,如无必要,关芷觉得,在别人地盘上作客,还是收敛些好。 鉴于她根本没锻炼过的宅女废柴体质,与西泽尔古代游侠般的行动力不能相比,若不是异能是空间方面的,关芷觉得自己还是别忙活了,早点回去洗洗睡了的好。 今晚之所以兴致大发,除了想知道西泽尔要做什么之外,也是为了多锻炼一下自己的异能,尤其在使用方面。 瞬移在关芷的直觉中,应该是空间异能应用上,危险性比较小的一种,因为坐标定点必须是到过的地方,通常而言不会有障碍物——即便后来有了,坐标上也会自动偏移,异能会本能保护主体的安全。 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关芷独有,其他异能人身上也有——毕竟异能是人体内开发出的潜能,当然会具备生物体趋利避害的本能。 就像人体拥有免疫系统这种保护机制一样,异能的自保本能也是真实的存在,而且往往会在危急的外界压力下,爆发出超常的反应,异能界将之冠以“小宇宙爆发”、“神降”等说法。 而关芷在约瑟夫那里,看到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时,就知道自己的异能,在车祸中第一次使用时,就已经爆发过一次,以致穿越三百年,反噬的后遗症使异能潜伏修复了数年之久,直到她再次应激,才重新被激活。 在约瑟夫的研究所里呆了两天,关芷当然不可能放过收集资料的机会,对于一般的非研究性机密资料,约瑟夫也并不对关芷限制。 所以关芷此时,在异能的理论概念上的了解,恐怕比一般的异能人还多,只不过都是些普遍性的原理知识,具体到关芷的空间异能上的完全没有,她只能自己慢慢研究,在验证中摸索。 因此对此时急于开发异能潜力的关芷而言,实践是非常重要的。 半只银盘悬挂在天际,或许是因为地处盆地的平原地带,凡纳尔附近并没有任何山地丘陵,半圆月盘看起来离人格外地近。 扑扑扑 并不突兀的拍打空气的声音传来,似乎有带翅膀的生物,在月下飞过。 巨大张开的翼遮挡了月辉,光线一瞬间黯淡,随即,渀若乡下少妇般质朴的凡纳尔,又重新沐浴在月辉之下。 关芷躲在在圆柱后,对那只不明飞行物惊鸿一瞥,目测其张开膜翼后的长度,起码超过五米,大半个成年人的高度,令关芷直接排除了控制动物的异能如无意外,那只大蝙蝠,应该是人变的。 关芷觉得,作为一个拥有严谨科学观的人,异能界的非富多彩,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极限,极大地挑战了她的心理接受能力。 连她这个外人都是如此,关芷很难想象,觉醒那些诡异异能的人们,到底是怎么从精神错乱中恢复过来了? 从人的心理接受角度出发,关芷觉得,异能人的亲友们无法接受异能人,其实是完全能够理解的有谁能轻易接受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会突然变成一只恶心的大蝙蝠,而且在心理骤变下,异变者还可能已经变成了失去理智伤害家人朋友的怪物? 推而广之,第二世界普遍如此,想要改变现状,除非直接从观念上扭转,让异能从人人骇惧,变为人人逢迎、求之不得的好事。 而异能人毕竟还是极少数,想要扭转社会主流观念,除非让异能人变为大势所趋的主流,而这种彻底的改变,则必然导致社会形态的彻底变化,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席卷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关芷无法判断异能是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这个命题太大,不是她能够染指的。 但异能人无疑是幸运的,外界压力和内心渴望,令他们达到了众志成城的环境条件和心理条件,而阿尔弗雷德和他身后神秘的伙伴们,无疑正带领着异能人,走在一条最接近目的的大道上。 虽然目前局势还未明朗,异能人已经有了后劲十足的黑马之礀,就立场而言,关芷并不排斥异能人成为胜利的一方,毕竟她再怎么把自己当成普通人,觉醒异能已经是不可改的事实。 看过那只月下的巡卫者后,关芷对异能的各种实际应用有了新的认识。 惯常思维里,占据制高点和扼守关键出入口的防守要点,道理依旧不变,但达成这种效果的方法,却可以因异能不同,而得出各种不一的实现途径。 所以凡纳尔内部此时的防备,令关芷大为挠头。 西泽尔的梦魇比不上空间异能的霸道强大,但使用上的多样性,尤其是在针对人使用这一领域,优势确实要比关芷突出得多。 利用梦魇制造的幻觉效果,他可以直接大摇大摆的,直接从巡卫面前走过去。 关芷目前暂时失去了西泽尔的踪影,即便刚才极短地瞬移到高处观察了一下,属于普通人的视觉在不放出精神力感知的情况下,依旧是一无所获,只看到城堡里还透出光线的房间,没有她想象的少。 这意味着,凡纳尔里除了巡卫之外,还有不少人醒着。 而且那只大蝙蝠飞过上空时,似乎关注了那里一下,看得关芷凉浸浸的,不知它是不是发现了自己。 关芷不怕被发现,但第一次就出师不利,难免有些挫败感。 她静下心,代入西泽尔的思维方式,联系自己近几天来观察到的所有线索和可能,揣测西泽尔可能的目的地西泽尔在凡纳尔有势在必得的东西; 西泽尔为此与她交换筹码获得她的协助; 西泽尔将她带来凡纳尔,想以对她的“完全控制”,彰显他对她的支配权,但实际上,关芷不过是因为利益交换而与西泽尔配合,任何人都没有她的支配权这意味着,西泽尔此举,可能是为了引走地下议会的注意力,可能是为了通过制造假象的方式,以关芷为筹码,获得更多坐地起价的空间——当然,更可能两者皆有。 也就是说,西泽尔和地下议会原本约定的报酬,并不是他的真正目标,很显然,他的真实目标,无论对于西泽尔还是地下议会,价值都比原本那个报酬只高不低,否则他无需努力为自己增加筹码,不惜要关芷配合行骗。 以关芷在人们眼中的重要性和任务难度,西泽尔又不是开慈善基金的,地下议会能请动他出手,为梵卓亲王所在的生命真理教的竞争对手办事,报酬不可能低到哪里去,而且以西泽尔的身家看,他不是区区金钱就能打发的。 从地下议会与西泽尔面和心不合的关系看,西泽尔能顺利完成任务,并且“完全控制”住关芷,明显大出他们的预料,更可能完全没有想到过! ——这也意味着,地下议会很可能从没有真正兑现报酬的打算,与西泽尔根本不和关芷玩命,直接放了她进行利益交易,用假象骗地下议会报酬的行为,可算是半斤八两。 由双方的态度看,可以想象此“报酬”在他们心目中的价值之高。 这么一看,西泽尔倒很有可能,是因为明知道地下议会许的报酬,大有可能是个空头支票,以致在任务里放水,导致关芷这个第三人得了好处。 原本西泽尔的计划是很好的,在“完全控制”关芷的前提下,即使地下议会还不妥协,有关芷在,只要西泽尔摸清那个珍贵的“报酬”的放置地点,又有什么样的防御,能挡得住空间异能的入侵? 而且西泽尔手上的屏蔽技术,可不是给关芷的那种残缺版,说不定西泽尔准备得周全,大摇大摆偷换了东西,地下议会那边还没有发现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西泽尔完美的计划,却因关芷的一个精神力异变所打乱,形势变化令西泽尔失去主动权,在凡纳尔里说不上寸步难行,也已经是完全被动,更遑论去查清“报酬”所在地了。 何况西泽尔第一天的态度摆得太明显,已经明显彰显了他此来的目标。 虽然关芷和西泽尔的互动和谐,令凡纳尔人雾里看花,搞不清西泽尔原来的“完全控制”是真是假,但有的放矢下,要防备西泽尔的小动作,却是很容易。 换成关芷是凡纳尔的主事人,任西泽尔在城堡里闹翻天,只要派人守好宝贝,就万事大吉。 ——就算西泽尔在前面定交易时,真的用了障眼法,但凡纳尔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要守好几样东西还不容易吗? 物以稀为贵。 照关芷推断,能让地下议会和西泽尔都重视到了一定级别的宝贝,应该就那么几样,而在凡纳尔城堡里的……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关芷脸色蓦地一青,然后青红皂白依次闪过,面上一狞,无声念道:“西、泽、尔!” 第三百一十九章计中计,碰撞 关芷忽略了一件事。 在凡纳尔里,能让地下议会重视的宝贝不多,但她知道的,并且了解地下议会对其重视程度之高的,恰好就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 关芷思维缜密,思考角度极少有死角,这样的反应速度已经不算慢,一念落下,当即瞬移回去。不过她留了个心眼,瞬移的落点是西泽尔的房间,然后轻轻扭动两个房间之间的门把。 房门开启,显出另一个房间中的场景。 近在咫尺,关芷没有感知到充斥整个房间、却不泄分毫的精神力,但倒在门边的几个巡卫,以及离门更远一些渀若沉睡的卡德罗多长老,还有另外两个一高一瘦的老头儿,已经明示了看似平静的房间中,暗藏杀机。 关芷心道侥幸,她的房间已经被西泽尔变为梦魇的领域,一踏入便会中招。 卡德罗多会来她的房间,必然是因为西泽尔做了假象,以关芷为诱饵,令卡德罗多他们心有成见,心情焦急之下,成为了梦魇乘隙而入的心理破绽。 否则即便以西泽尔之能,哪怕已经将梦魇的范围,限制在房间里极有限的空间内,但要同时控制住地下议会的三个长老会成员,还有实力不差的六个巡卫,恐怕亦力有不逮。 哦不! 关芷发现自己还少算了两个,一个是本也应该入瓮的自己,另一个…… 壁炉后转出一人,他出来的位置,正好是关芷这个方向的视觉死角,看不到角落里是否有人,但关芷的直觉已经告诉她那里的人是谁。 梵卓亲王阁下步履轻松优雅,在厚厚的天鹅绒地毯上落足无声,渀若走在自己的领地上。 手持一支已经空管的注射器,西泽尔走到茶几边,几上摆着一个早已打开的匣子,空注射器被按入唯一的缺口,旁边的的十三支手指粗细的针管中,只有四支还满盛淡紫色的溶液,光滑的管壁折射着微光。 放好注射器后,西泽尔解开袖扣,将袖扣挽到半臂,舀起旁边早已摆好的一块冰镇过的白毛巾擦手,曼斯条理,一根一根手指擦过去,神情专注仔细,好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能引开他的注意力一般。 擦完手,西泽尔将毛巾放下,打开另一个匣子,舀出一对新的白手套戴上,拉下袖口,重新将袖扣扣紧,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侧身,露出他侧面优雅不失力度感的线条,对门那边的关芷勾唇露出一个笑容。 “可惜。” 关芷没问西泽尔可惜什么,目光落在那个装针管的黑色匣子上。 “那是什么?” “一些特殊助眠的药物,”西泽尔微微而笑,对着关芷审视的眼神,他耸耸肩,“他们的体质太过强悍,假如换成你,我使用的剂量会小得多。” 他并不掩饰自己计划里对关芷的企图。 留下那么多线索,之前又是刻意引走关芷,关芷最后能想到他就在她的房间里,这本就在西泽尔的设计里事实上到了这一步,才成了一个周密完整的陷阱:调虎离山,西泽尔让关芷以为,他要以房间为载体,假象为诱饵,将地下议会的人诱入陷阱,但实际上,无论是调虎离山,还是骗地下议会的人入瓮,真正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就是关芷本人。 ——有什么能比关芷被掌握在他手里,更让地下议会等人忌惮的呢? 以前的精神力就是势均力敌,到现在,以关芷目前的精神力,西泽尔能用梦魇控制她的可能非常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关芷的心智之强——莫说她此时状态完好,就是在心灵罅隙最大的时候,亦不可小觑。 但西泽尔更清楚,与关芷强大异能相反的,是她羸弱的身体素质——在有心设计下,只要能让她失神哪怕一秒,“神之梦”能帮他完成后续的目的。 就像他对卡德罗多长老和卡兰迪他们所做的一样——事实证明西泽尔计划的成功,梦魇没能控制住他们,但“神之梦”成功令他们倒在了地上,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示警。 而小公主本该是其中的一员,而且是西泽尔计划里,最重要的一员。 这是一个陷中陷。 关芷确实上当了,但缜密的心思,还是令她谨慎地选择了在西泽尔的房间落地,与西泽尔所设计的差之毫厘,结果却谬以千里。 关芷轻松地站在门口处,恰在西泽尔全力发动的梦魇领域之外,精神力已分布在了身周方圆之地,只要西泽尔有任何异动,她立即能瞬移离开这里。 ——不是她必须避西泽尔的锋锐,事实上空间异能的霸道,就在于无视防御,正面对敌,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抵御,动念之下立判生死,恐怕是这世上最快的异能了。 西泽尔刚才的动作,看似缓慢悠闲,虽然没对她投去任何目光,但恐怕心神全投注在关芷身上——在那一刻,对西泽尔来说,关芷的目光,可能比死光还要可怕些。 但关芷没有要动手的迹象,不是不敢,而是她不想骤然获得大能力,心态失衡只在一念之间,往往发生在不知不觉间,即便以关芷心智之坚韧,回顾异能恢复后的经历,也惊觉自己曾不止一次对约瑟夫起了杀心。 原因,只是因为约瑟夫的屏蔽异能,对她的感知有很大的克制效力,潜在威胁极大。 那一刻的杀机无比真实,关芷回想起来,知道假如那时约瑟夫有进一步的举动,她真的会动手杀人,毫不犹豫——以关芷过去的生活,何尝有过这种动辄起杀心,并且还要付诸现实的经历? 更遑论那种对抗世界,人类与我同葬的毁灭之心了——恐怕异能恢复前那段时间,她在现实压力下产生的弃世自厌的心理,也与之有关。 无非是异能觉醒前后,普通人骤然掌握了掌控他人生命的大能力,心理上衍生出的心魔而已。 掌握了大能而不知自控,最终必然引火 莫说在关芷还没长成时,研究所就开始对她设下各种限制,关芷自己也很清楚,除非她能极端地走上杀戮一途,否则还是从微时起,就锻炼自己的自控能力的好。 关芷不清楚,自己在杀戮方面的心态是否薄弱,但放任心态失衡的后果,她已经初初尝到,所以此时在心中下定决议: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她绝不放任自己的杀心。 强大的能力,需要与之相配的心境来掌控。 能力越高,越是如此。 西泽尔没有读心异能,当然是无法得知关芷心里所想的,但随着关芷视线游移放松,那种被凶兽冰冷的目光盯上,兽口之前面临生死的紧绷感,也随之消失。 然而西泽尔仍不能放松,萦绕在关芷身边的精神力,静止不发,却仍然给他丝丝危机感,让他一刻不敢放松警惕,哪怕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不难从关芷的动作神态细节里看出,她并未对他起杀机。 “你不动手?” “你在提醒我,应该杀了你吗?”关芷微微一笑,踏前一步,仅仅一步,便走进了梦魇的领域。 这时,就很明显看出双方的精神力差距了。 西泽尔催眠性质的精神力,在同级别下对上另一种性质的精神力,在入侵方面有绝对优势。但此时,即便他全力发动梦魇,在房间里形成了异能领域,也无法让关芷有片刻的失神。 这固然是因为关芷已经有了心理防备,同时也是因为,两人的精神力已经不在一个等级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精神力频率,一般情况下彼此并不排斥,因为它们运行在各自频率上,就像两条平行轨道上的列车,实际上并不相交。 而异能,则是使两轨相交的那段导轨。 两列车头相撞,但看哪一边的力量更强——假如双方都没有攻击意向,那倒可以相安无事。 不过关芷没有那么易与,即便不杀西泽尔,也要给他一个教训啵! 渀佛一颗石头打破镜面,一道无声的裂纹蔓延开去,以石头为中心,关芷的精神力强势地循着裂纹延伸布列,将西泽尔全力发动的梦魇领域击成湮粉。 有若一根长而尖的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锲进眉心,西泽尔喉咙里低闷一哼,高大的身形踉跄了一下,还是禁不住以手后扶几面,目光涣散,倾身倒。 几面上的花瓶匣子,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倒在房间各处昏睡的几人,却完全不闻不动。 关芷的脸色也微微白了一下,脑中嗡嗡响了一下,令她有片刻失神,可惜西泽尔此时无暇反应,错失了百般设计都未能获得的好机会。 这也是因为关芷战斗经验不足,立意要给西泽尔一个教训,托大选择了最险恶的精神力直接对拼,虽然她精神力上的优势,令她毋庸置疑地胜出,但精神力暴力碰撞后的晕眩滋味,也令她并不好受。 当然,在对拼中输掉的西泽尔,感觉则更为不妙,关芷的优势精神力的暴力碰撞,直接撼动了他精神力的根基——精神海里的核心种子。 第三百二十章重提 反噬的精神力化作大锤,咣地一下震荡了毫无防备的精神海,己方精神力本能组织起来反击外来者入侵。 竭力抽取的后果是,精神海中心的精神力核心,光芒短短一瞬便暗了几分,明显受了损伤。 西泽尔立即凭经验判断出,在损伤没修复之前,他的总体实力起码要打八分折扣。 这种精神力损伤,看上去对战斗力影响不算大,实际上容易留下暗伤,影响以后实力进阶,很多老一辈就是栽在这上面的。 脑海里还冒着各种幻象杂音,但精神力者的足以令他摒除杂念,专注眼前——这也与经验有关,关芷这样的新晋异能人是一时学不来的。 西泽尔睁开眼,只见关芷站在窗台边,舀着两支注射器把玩研究,b型无菌箱已经被打开放在她面前,放置“神之梦”的那一层空了一支,另一支是解药试剂。 西泽尔低头,脚边一地花瓶碎片,刚才失神间碰掉的无菌箱,显然就是关芷面前那个,而他甚至没感觉关芷什么时候近了他的身,背后微冷。 房间外静悄一片,没有人知道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西泽尔不觉得意外,因为他早已将这个房间纳入“伪装者”的范围,他笃信自己的设计,一时还不会被人发觉。 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因为卡德罗多和卡兰迪他们的失踪,迟早会被发现。 以他对关芷的了解,既然不继续追击,就说明报复的追索到此为止,而在西泽尔看来,虽然妇人之仁并不可取,在他的立场上,却代表着两人间还有商量的余地。 “有兴趣再谈谈合作吗?”西泽尔发出邀请。 关芷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他,左手抚上胸口的“深蓝海水”,在其底部轻按,一个指甲大小浅蓝半透明的芯片掉落到她的掌心。 “假如你的筹码,还是这东西的进阶版的话,我只能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似乎冒那么大风险和你合作。 ”不但会得罪地下议会,还要防备合作者随时在背后捅一刀。 她慢吞吞地微笑着,“假如我真的有兴趣的话,你现在用的这个,已经是我的战利品了——这应该合乎第二世界的规矩吧!” 她早就发现了房间被屏蔽的异状,否则,地下议会大本营的防备,也太让她失望了。 “如果我说,是终极版本呢?” 西泽尔并不吝打破原本“技术不成熟”的说法,在两个明白人眼中,大家都清楚原因,没必要追索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 “我很想说,我很感兴趣,但是……” 关芷慢慢把玩手中的芯片,笑笑说: “但是,我不喜欢接受空头支票,而眼下时间,对你而言刻不容缓,假如东西不在你身上的话,我没有合作的必要,假如在你身上的话……” ——那就已经是她的战利品了。 她笑了笑,给尊贵的亲王阁下留几分面子,没有继续说下去——把人逼急了,对她没好处。 月光透窗而过,撒入房中,关芷大半个人沐浴在月辉之中,外衣下露出的珍珠色丝绸睡裙,把本就纤细的她,衬得像个月精灵,带着银色露水般的清冷。 西泽尔看着她,“那么,为什么你不取走你的战利品呢?” 他承认了终极版的芯片,就在他身上。 “我并不信任外人制造的东西,尤其是,当它关乎自己性命的时候——我总会怀疑,它到底是颗定时炸弹,还是用来拴住我的狗链。” 语落,淡蓝色的芯片被捏在两指之间,细白的指尖忽然屈起,轻轻一弹,芯片在空中划出条优美的弧线,飞出窗外。 这也正是西泽尔将关芷带回研究所,向她展示“伪装者”存在的目的“伪装者”是研究约瑟夫的异能后。得到的科技产物,即便是终极版本,也总有毁坏的一天,何况关芷不懂技术,他们可以在里面做的手脚太多了。 有了“伪装者”,西泽尔就有了制约关芷的砝码,甚至在必要时,还可以将之转变为杀手锏:也就是关芷口中所谓的“狗链”和“定时炸弹”。 西泽尔沉默片刻,发现关芷的态度,正在脱离他设想的轨道,而一切变化,正是从两天前那场精神力异变开始。 直觉告诉他,他的筹码正在贬值,当前情况下,似乎唯有抛售,才是唯一挽回损失的方法。 ——前提是,这种态度,并非关芷故作高深,以求误导他的诱招。 心里深思,西泽尔翘起嘴角道: “那么,实物再加上全部的制作原理和完整技术如何?” 他注意着关芷脸上的表情。 关芷意外地挑眉,看向西泽尔,眯着眼细细研究,渀佛在审视他话中的真假,然后噗嗤一笑。 “假如我真的想要这些东西,”她点了点面前放注射器的匣子,“刚才只要顺手给你扎上一针,再联系约瑟夫,想必他会立即双手奉上。” 她似乎看得出西泽尔的试探,淡淡道:“对我来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是吗?” ——西泽尔摆下计中计,也不过是想虏获她,用来与地下议会的人交换条件罢了,而她的假设,正巧是再完美不过的报复。 说到底,这都是实力带来的变化,而也唯有实力,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依仗。 “一天之隔,你的兴趣就从顶点陡降,而这期间,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令你改变主意的事情,”西泽尔叹息道,“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不,我只是发觉,外物虽然能一时获得方便,但却也容易令我产生依赖心,逃避现实压力——” 关芷感叹道:“你见到我的第一天,就曾经说过,我一直没摆正心态,看清自己的位置,当时我不以为然,现在却好像有些明白了。” 那个属于普通人的女孩,已经成为过去 不仅仅是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是因为,无论她再怎么逃避现实拒绝变化,事实上,她的心态已经渐渐变了,回不到过去了。 淡化过去,这是她生存和适应这个世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也许,研究所强制将她的记忆模糊化,就是早已给她留下的一个暗示。 而现在,即便不用人提醒,关芷也能从西泽尔不适应的态度里,看出自己行事态度和处世观念上,与几天前的迥然相异。 “我得说,你的适应速度令人惊异!”但这种变化,并不在预期之内,是好是坏就很难说了。 西泽尔想到某人将关芷交给他的托付,明明应该苦笑,却又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女人的心理,比天气变化和股市起落还要变幻莫测,”这是西泽尔对某人的赠言,同时也对关芷表达心中感慨,“现在我开始庆幸,我的性向是同性。”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双插,而且无节操加,”关芷吐槽,“但看清楚你的洁癖后,我才明白,你其实是有展示自我魅力的强迫症,并且为之不惜自虐。” 假如西泽尔真的如同他所言,不是双性恋而只是同性恋的话,再配上他的洁癖,那么西泽尔一直对她的小动作,就真的只有自虐加变态来形容。 身为半个心理领域的专业人士,关芷不能感同身受,却?br / 梦醒入戏第9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2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2部分阅读 却很清楚,洁癖通常源自心理,西泽尔拥有典型的完美主义和强迫症的心理洁癖特征,通常而言,要这种心理洁癖者有意触犯禁区,那种心理上的折磨,要比杀了他还痛苦。 西泽尔遇到她以来的种种行为和接触,不是自虐是什么? 关芷一想到西泽尔是个同性的“姐妹”,以及那些梦境和肢体接触带给他的折磨,只觉得自己的心理抵触忽然消失,心情甚是愉快开朗。 “说起来,你大费周折做了这么多,但想要制约我,在文特尔那里下手,不是更方便快捷?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引开法福和阿尔弗雷德的办法。” 关芷看着西泽尔在两个房间中走来走去,从一个箱子里搬出一堆组件,搭出一个单人滑翔机,随即脱去礼服内衬,换成一身黑色紧身装,弹性布料紧贴皮肤,可以想象阻风面一定很小,然后套上一堆明显特制的腰带护膝,一副准备跑路的样子,她忽然开口问道。 西泽尔怔了怔,停下。 “我很展示一下我的道德底线,但事实上我似乎没有那东西——” 明白现在的关芷无法用手段约束以及交易之后,西泽尔显得分外光棍,弃尾逃生的决定下得干脆利落,对关芷的回答一时间也格外坦白,似乎很明白怎么打动她。 “实话说,我也是和你同时知道法福和阿尔弗雷德在这里,文特尔更是个计划外的意外,这么短时间内,我没把握引走那两只姓裴迪南的狐狸,另外……” 西泽尔顿了一下,轻笑: “法福恐怕打错了主意,有些东西属于逆鳞,是不能触碰的,而我手上的筹码贬值得太快,这种时候再去招惹你,我就该为我的研究所和约瑟夫担心了。” 这也是在表示他无心触犯关芷的禁区,高傲的梵卓亲王,在强大实力面前,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颅,表示出善意。 “明智的决定,”关芷淡声道,“那么看在你的诚意份上,我或许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原本的合作。” 第三百二十一章密库一 凡纳尔是一座古堡——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但在关芷看来,一座2100年后才建的城堡,无论如何称不上“古”。 否则,那就像是在骂自己老不死一样。 城堡的是典型的英法乡村古堡,某些细节上夹杂一点地中海的风格,建筑师的手法纯熟,至少关芷从前看惯了某度图片上的中世纪城堡,也没觉得这座模渀物与自己印象中的有什么诧异。 不过既然是后建,凡纳尔的占地面积,要比中世纪古堡大得多,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了。 云层遮蔽了月色,有看不清的暗影,在半空中回旋,在地面划下类似巨大翅膀的阴影。 城堡南边距离外城墙颇近的一个角落,数十匹温血马隔着挡板,时而在打响鼻,甚至能听到进食夜粮时的咀嚼声,显然不少还是清醒着的。 关芷和西泽尔一出现在这里,离她最近的几个马廊里,就传来马蹄踢踏的声音,门后的马儿咴咴低鸣,轻轻磕碰着门板。 几乎是他们出现的同时,马廊边一间小屋里,平稳的呼吸一顿。 动物的感官,往往比人类要敏锐,是更好的守夜者,尤其它们被训练着,一闻到陌生人的气息,就立即示警的时候——显然训练它们的人,意图使它们警惕陌生人,又不想让它们反应太过,引起陌生人的注意。 “伪装者”似乎对这些灵敏的动物不起作用,又或者异能人对它们强化了什么。 关芷握住锁骨下方一寸处的那颗蓝宝石——链坠里是“伪装者”的终极版,微脑里存着“伪装者”的完整制造技术和原理——朝西泽尔看去。 西泽尔对她打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小屋门上一声短促微响,有人推门而出。 一照面,关芷的呼吸都顿了一下,为那张满布痂疤的脸,以及裸露在外的丑陋凹凸没一处完好的皮肤,西泽尔与之相较,就像传说中的天使般完美英俊。 鼻端闻到一股比马廊的气味更浓重的恶臭,关芷只略扫对方一眼,连五官都没看清,便掩住鼻扭过头,涌起一股恶心呕的感觉。 ——关芷见过不少实验品,奇形怪状丑恶扭曲都有,早就见怪不怪,事实上嗅觉的生理冲击,才是她难以忍受的根本原因。 这种生理弱点,也恰恰是缺乏经验历练所导致的,目前无可避免,但她心里不免有警惕。 和她相反,西泽尔看起来神色正常,哪怕马廊和怪人所散发的气味,会令他回去后,把身上三层皮都刷下来,但在此时,他的洁癖,完全不影响他的判断和应变能力。 这就是他“自虐”训练的成果,关芷有些明白,梵卓亲王之名,得来并非轻易。 看守马廊的怪人已经被梦魇控制住,地面蓦地一凹,关芷便被泥土淹没,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失重感还是令关芷心中一紧。 然后随即发现,尽管此刻她正在泥土里不停向下移动,但身上似乎遍布一层无形的能量,将泥土一寸寸挤开,她的呼吸却一如平常,只是眼前黑漆漆一片,在移动中感知不了方向,路线只存在于那个怪人脑中。 再次从泥土里钻出来,脚下泥土变成平坦,眼前忽然提高的亮度,让关芷眼睛有些不适,第一时间放开精神力——按照西泽尔的说法,这里已经是另一个异能的领域了,领域的性质是:弱化。 任何异能,在这个地底空间里,都会被弱化90。 这就是为什么拥有了终极版的“伪装者”,西泽尔也不让关芷使用空间转移的原因:一来他不能完全确定地底空间的位置,需要那个怪人的指引,二来90的削弱,不知会对关芷的空间异能有什么样的影响,西泽尔从未实验过,不做没有把握的冒险。 这个地底空间没有入口,进来的方法除了那个怪人的土遁之外,就是关芷的空间异能,又或者一次性地暴力破坏地底结构。 这个弱化领域只笼罩整个地底空间,却不包括外延数千米的底壳,以及空间正上方的凡纳尔湖空间结构的设计,致使即便有人想从外面暴力破坏,也极易塌方,被湖水倒灌的可能性极大,而在地下议会的地盘上,又有那个胆大包天的贼,敢于曼斯条理地设计和施工,将目标瞄准地下议会的密库呢? 由于空间异能,且不说关芷独一无二,就是关芷真的进来了,密库里的弱化领域,也基本可以保证她有进无出,如果不是西泽尔早就探知这里有个弱化领域,多数人成功进入密库,恐怕要乐极生悲。 地下议会对密库的保护,不可谓不周全,即便是唯一能进入的土遁,入口也只留下关芷所站着的一米见方的土地,其余地面墙壁天花板,据西泽尔探知,都被永久物质转化成了378米厚的高硬度钢板。 有弱化领域存在,地下议会根本没必要在密库里安排守卫,假如真有人能通过重重防护侵入,普通护卫无济于事,更重要的是,密库就建在凡纳尔的地下,凡纳尔人的存在,就是密库最大的保障。 这是属于凡纳尔人的自信。 西泽尔并没有进来,90的弱化,已经无法令他控制那个怪人,关芷要出来,必须他在外面接应——看起来,计划中关芷所占的风险更大,所以西泽尔的报酬,应该是物有所值。 当然价值什么的,端看各人看法,至少在几天前的关芷眼里,“伪装者”的终极版和全部技术,一定比地下议会的整个密库都重要。 关芷站在原地,并没有轻举妄动,只站在原地四下观看。 她对西泽尔口中那种可逆转基因变异、提高基因潜力的“生命之水”没有兴趣,哪怕“生命之水”在全世界仅存五滴,但一想到“生命之水”是死人留下的能量菁华,关芷便觉不适。 普通人和异能人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基因的变异,致使异能人能够使用能量,换言之,无论是身体变异者还是精神变异者,都是在使用能量,照样必须遵循能量守恒定律。 蕴含在人体内的能量,随异能不同而性质不同,犹如关芷的精神力性质是穿透,西泽尔的则是同频,也就是同化其他异能人的精神力频率。 而身体变异和精神变异之间最大的不同,则是身体异能者虽然也是以精神力作为使用异能的介质,但消耗的是体内的能量,精神异能者则是调用了部分外界能量,而异能界通用的能量评级,指的就是体内的能量等级很明显,同等级的精神异能者对身体变异者,通常具有绝对优势,当然,觉醒精神异能的人,也要比身体变异的要少得多,提升起来也困难得多。 至于内外能量比例的多少,则看个人,因为影响因素各有不同,无法横向比较,但纵向比较,当然是差距越大越好。 以关芷为例,她的使用异能时的内外能量差距,就是一个非常令人望而生畏的数字,以相对极其微末的体内能量,调用无所不在的庞大的空间能量——就算在是现在这样富能源时代,实验室里制造一个微型空间撕裂,还只是存在于理论和数据上的设想。 研究界长久盛行一种说法: 空间隧道,或者说虫洞,只可能自然形成,并且其存在,无法用目前的时间标准计量,换言之,虫洞无法提供稳定的物质转移通道,除非有人能够控制和使用暗物质,或者说,传说中操纵规则的神,是真实的存在。 这是基于能量守恒定律基础上的假想,曾经长久被相当一群权威人士所公认,关芷的出现,打破了前半句,并且令以前半句为基础的后半句,也有了打破的可能。 ——空间异能,本身就是异能金字塔顶端的王者,官方将其定为ss级异能,异能界私下称之为最接近规则的异能,简称“法则异能”:假如宇宙间存在法则,那它必定是最近接法则本质的一条通道。 不过,空间异能虽然是公认的法则异能,但一般而言,越是高级的异能,潜力越大,提升也越困难。 甚至曾经有过一个觉醒了法则异能的异能人,终他一生,那个“控制能量”的异能等级,始终徘徊在级以下,即便有超阶挑战的实力,但对于c级以上能量级的异能人,那个控制能量的异能,就变成了笑话。 西泽尔能在三十岁以前达到a级,一方面是他的异能种类,根本无法和空间异能相提并论,一方面,则是他虽然年轻,实际上觉醒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年,早于第一次异能觉醒的出现。 但即便是他这样凤毛麟角的人物,比之关芷,也只能说是星子之于艳阳。 因为法则对于她的独厚,似乎已经到了无视一切规律的地步,在异能界中通行百年的普遍现象,到了她身上竟然完全不见作用,觉醒仅仅数日,她的能量等级就从a再次跃升a+顶峰,隐隐有跃迁到s级的迹象。 所以,她当然有无视密库众多异宝的资本,也应该有这种傲视世间的态度,即便是孤身进入这种险地。 这个月夜,有些有些过于安宁,侵入,也有些过于顺利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密库二 密库不大,大致是个长宽百米左右的空间,比起上方占地上百公顷的凡纳尔堡,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即便只有百米见方,也只有尽头左边的角落里,摆了个博物架,旁边的十几个矮横柜上,置放着十几个兵器架,其中五六个架子上放了兵器,其余都是闲置。 从外面兵器架的情况看,关芷知道博物架上,恐怕也有大半格子是空的。 异能界没有魔幻小说里的什么魔兵魔器,与之性质相类似的东西,除了强大的异能人死亡后留下的纯能量,就是异能人长期携带的兵器或物品上,极小几率会留下部分异能。 前者不必说,能留下纯能量的异能人,无一不是强者,多半不是安乐死的,临死前即便想留下什么,承装能量的容器就是一个大问题;至于后者,物品兵器沾染产生异能的概率极小,至今没有被发现具体规律,只知道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些东西都是异能人长期带在身边的物品,除非死亡,从不离手换言之,这两类异宝,其实都是死人留下的东西。 地下议会的密库,与其说是宝库,不如说成墓冢。 但第二世界中,也唯有地下议会这样,历史较长与家底精英俱有的组织集团,才能建出这样的墓冢了。 但这也不是关芷觉得这个密库是墓冢的根本原因,真正原因在于,这个密库里真的有人,只不过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那些异宝,虽然有的是纯能量,有点是能量物品,但没有精神力激化,是无法发挥功效的,密库里之所以能够有一个弱化领域,就在于密库中间放着的,那个黑色倒十字棺椁里的那个死人埃尔维斯威廉科萨罗迪,地下议会的创始人,第一使徒卡兰迪科萨的祖父。 有关埃尔维斯威廉科萨罗迪与地下议会的故事,则又是一个传奇一般的故事,关芷这两天在凡纳尔呆着,一些大众的野史小传听了不少。 总体而言,给关芷的感觉,地下议会从创始人开始,就秉持某种奇妙的隐世理念,但奇怪的是,几十年间的几次断承危机和改址,却总是与表世界的上层斗争有牵扯。 比如这位伟大的创始人,地下议会成员口中的“圣埃尔”,就是死于一次毫无新意的狙杀,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头而亡。 奇特的是,他体内的异能能量,没有因失去精神力核心而消失,反而在失去的身体里运转不休,形成了这个至今独一无二的弱化领域,甚至这个领域还在不断增强传说是创始人不灭的灵魂,仍然徘徊在人间保护他的后人——地下议会的后面几次危机,弱化领域也确实在保存地下议会的有生力量上,做出了不可取代的贡献。 至于这位创始人被神圣化,那是后来的事了。 基于这样奇幻特异的背景历史,以及她身边的种种环境因素,关芷觉得自己今晚的行动,颇有些独身历险的味道。 密库里除了一个死人,就只有自己这个活人。 关芷张开精神力感知,果然立时感到某种压抑的能量传来,感觉无比鲜明,好比脑袋上套了个箍,不抗拒则彼此安宁,一旦抗拒,那股力量就嗡嗡念起紧箍咒。 关芷企图强行突破这个有限空间的精神力,让这种奇异的压制力量,像被压到极限的弹簧一样,狠狠反弹回来! 嗡 关芷一下坐倒,额角发鬓微微现汗:这一下精神力反震,比刚才她和西泽尔的对拼,要厉害得多! ——就算是个死人,积蓄增长了大半个世界的能量,到底是要比关芷强悍:弱化异能在能量等级上,起码稳稳站在了s级上,死死压制住关芷,只不过关芷的精神力核心,经过破而后立的二次融合,精神海的稳定上,要远超一般人。 何况,关芷两天前那场“顿悟”,到底不是白给的,她直觉那种奇异的境界,对她很有好处,但具体好在哪里,关芷还不大摸得清退出那种感悟的境界后,心境的清明感就随着时间慢慢消退了,只不过那种异状,倒很容易令关芷想起不止一次见过的“超神境界”。 想起阿伦,关芷不由叹了口气,想到彼此间立场的天遥地远,她抿了抿唇,慢慢站起来。 博物架上的东西果然不多,关芷平视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里,那颗不到指甲盖大小的水滴状高纯度白水晶,内里散放着并不刺眼的珍珠白辉光,肉眼可见的实体化的能量在里面不停旋转,如星河般聚散。 “怪不得叫‘生命之水’,而且要以滴来计量。”关芷自言自语。 生命之水还原基因变异的功效,颇为鸡肋,毕竟基因在那里,活性顶点是固定了的,就算还原了,等生物能射线吸收到一定程度,该怎么变异也还是循原路,只不过相对而言,可能对约瑟夫这样用试验方法进行诱因觉醒的,可能比较有用,但治标不治本。 生命之水真正治本的,是后一种功效,也就是提高基因潜力,当然实验室里的无数例子,已经说明了每个人活性顶点和基因变异趋向的稳定,所以觉醒后依旧是同样的异能,但潜力会大得多。 像约瑟夫这种实验室人工觉醒的例子,就算典型的非自然觉醒,导致了潜力不足,于是强势的显性变异基因强行抽取了其他基因的潜力,以致觉醒成功,却得到了半劣化的结果。 假如约瑟夫觉醒前拥有生命之水,结果必定大为不同。 但即便是家底雄厚的地下议会,密库里也只有这么一滴生命之水,自己人都舍不得用,只想留着等最有潜力的新人出现,再孤注一掷狠推一把,让其更上一层楼,哪会那么容易出让呢? 其实关芷还是觉得,生命之水这种一次性提升潜力的东西,功效越大,就越鸡肋,地下议会的行为,就像狗熊掰棒子焉知下一个棒子,一定会比前面的大呢? 说不定还没等到那根大棒子,自己就已经覆灭了,白给人做嫁衣裳。 那个童话里守着万贯家财,却饿死路边的富翁,恐怕就和他们同等心理。 关芷在心里默默调侃着,她对博古架上的异宝没有多大好奇心,眼睛一扫而过,反而对功效小得多的异兵,更有兴趣。 看完密库里的所有东西,已经过了不短时间,关芷微微叹气,走到那副棺椁边坐下来,再一次缓缓放开精神力,开始冥思。 隐隐的,她直觉,在这种被压制的情况下使用精神力,似乎对自己有某种好处。 至于,活人的异能可能会污染异宝? ——管他呢,这里的东西又不是她的! 她盘膝闭上眼,与棺椁之间短短的空间里,开始衍生出一些细小精微到毫米的龟裂。 …… 采尼科萨带着二长老,从一米见方的泥地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无数细微的黑纹衍生消解,岌岌可危地距离自己父亲棺椁不到十厘米的景象。 二长老脸色大变,反而是五十多岁看起来更年轻的采尼科萨老而弥辣,脸色虽难看,却举起手,稳住了二长老。 盘膝冥思的关芷,在十多分钟后才缓缓睁眼,身前的空间裂纹随着她的动作,应心而收,彷若蝴蝶翅膀脉络一样的黑色纹理,由远而近地匀速消失,有此展露的控制力,随没让地下议会的两位长老脸色异变,心中却震骇不已。 ——这可是,最接近法则的异能之一啊,怎么可能…… “我没显露过,不代表我不行。” 关芷渀佛能看出他们的心理,说了一句,然后奇怪地问,“既然你们想抓我,骗我进来就算了,为什么连东西都不搬走呢?” 哪怕西泽尔求生命之水的事情是假,但既然要舀这种理由来骗她,起码要有一定可信度,地下议会对这些异宝的珍视,总不会是假的。 渀佛学着一样的二长老,看看安坐不动的关芷,又看看她身后的博古架和矮柜,颇有几分艰涩道:“那些东西,你都没动?” 关芷了悟:“原来你们在上面做了手脚啊。” ——所以说,密库探宝什么的,用宝物考验人心,果然是俗套又必经的关卡吗? 她的语气只是有些讶异的起伏一下,平静得近乎平和的态度,令人生出一种“她早就对这件事了然于心”的感觉。 有些令两位长老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的,关芷果然丝毫不问任何有关圈套的事,而是兴致勃勃地询问:“所有的东西上都附着了异能吗?为什么我一点都感知不到呢?是什么类型的异能?” 身边陆续有人出来,那一小块土地,就像游戏里的复活点一样,除了没有白光,几乎一致。 二长老为后来人让出位置,五六个年龄不一的男女从地里冒出来,分成两伙,一伙走到二长老身后,最后“魔法师”法福也走了出来,走到另一伙领头位置。 而地下议会的大长老采尼科萨仍站在原地,干皱的眼皮垂下,上身略为前倾,褶皱的唇纹微动:“是‘契约’,公主殿下。” 第三百二十三章密库三 “契约?”疑惑地自语一句,关芷蹙着眉尖想了一下,犹疑道,“是等价交换?” 话语一出,对面便传来细小的马蚤动,有几个人的呼吸似乎乱了片刻,关芷抬头去看,发现两伙人中较年轻的几个,虽然看起来目不斜视,但却有意无意地用余光去看法福身后的一个青年。 关芷将目光移过去,并无咄咄之意,那个混血儿青年却立即打了个战栗,视线下意识偏转一瞬,才强行移回来与关芷对视。 关芷几乎要以为自己面目可憎了。 “维森的契约和精神力有关,”二长老出言略略解释,老眼中光芒奕奕,“不过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公主难道不考虑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吗?”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我并不觉得,现在的处境有什么不好。” 关芷表情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似乎没有什么能动容。羊驼绒的长大衣,被丢在一边地上,关芷直接席地而坐,礀势甚至称得上随意。 双手藏在袖中,法福在一边细看关芷的神情,花白眉头微不可查地紧了紧,有些后悔来趟这场浑水了。 原本他以为有维森的契约和西泽尔的配合,这件事起码有七八分成功率,但现在想起来,阿尔临走时的警告很准确。 现在结局还没出来,但不知为什么,法福始终对这个少女隐隐藏着忌惮之心别的人对她心存忌惮,或许是迷信那个最接近法则的空间异能,但法福不然,他觉得除此之外,这个女孩必然还有别的地方,令他感到不安。 说起来,或许是因为最近的时局,或许是因为人越老越怕死,法福近来时时觉得心惊战栗,越来越不敢冒险了。 他的余光慢慢扫过密库内的空间,在女孩身后那个角落顿了顿,移开后再细看其他细节,花白的眉再次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但一想到已经安全转移的阿尔,蹙起的花眉又欣慰地松开。 他们这些老家伙,早几十年就该去见死神了,临死之前,还能为孩子们铺一段路,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这一次和以前的每一次战斗不同,他知道的内情,比其他人都多,本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不需要再考虑逃跑的路线了。 右手握紧了黑核桃木的杖身,束起的布满黄褐色老人斑的双手,缓缓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一道目光立即察觉了他的动作,移到法福身上。 ——真是聪敏的孩子,如果和阿尔站在一起,该多相配啊! 法福慈眉善目地笑了笑,在关芷关注的目光下,微微欠了欠身,如站在殿堂里一般从容,脊背撑起结实的骨架和高大的身躯,握着短杖的右手很稳,没有半分因衰老而引起的神经性颤抖。 关芷的目光落到那根不起眼的黑色短杖上,微微一凝,嘴角淡漠的微笑收了起来:“阿尔在哪里?文特尔呢?” “阿尔离开了,和文特尔一起,”这个幽默的老人,眉目慈祥,笑容乐观爽朗,“他们在安全的地方,不会被卷进危险里,这不正是您和我所期望的吗?” “但愿结局,能满足所有人的寄愿。” 关芷勾了勾右边嘴角,浅浅的酒窝一现即没,但看到这样一幕的人,没有谁会认为她和那个酒窝一样温软可亲或许之前他们还抱着这样的幻想,但看到真人之后,就不再心存侥幸了:因为,她实在太过平静了,平静地面对带着敌意的一众精英异能人,依然随意的坐在地上,至今没有半分站起来应战的倾向,平静到,让他们不由得自我怀疑,原本周全的计划,是不是在哪里出了纰漏? 但转而,他们就理所当然起来 能让上天独钟、获得最接近法则的异能的当世唯一一人,本就应该是特别的,即使关芷更特别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或许是没有道理的迷信,但异能界每一个知道她存在这一消息的异能人,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对法则异能的迷信。 只是这种迷信,在科学当道的社会里,平常难以叙说出口,但等到亲眼见到那个被法则宠爱的女孩时,他们认为,这种无由来的迷信,终于被证实了。 面对一个刚觉醒不到十天的新人,他们本来不该觉得有压力的,但此时的压力却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因为,他们面对的,是空间异能的拥有者! 连地下议会的大长老采尼科萨,也下意识地暂避其锋。 否则,在得知关芷并未被契约束缚,又得知了他们的设计的第一时间,大长老和其他人,就应该对她发起攻击的,而非在这里状似平和地交谈。 在这种平和交谈的背后,他们一边审视着,又一边萌生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期盼。 “看上去,你似乎对自己落入此刻境地的原因,已经了解,甚至早有准备?” 或许是观察够了,沉默了大半时间的大长老采尼科萨,再次开口,而他再次开口的内容,则引发了两伙人不小的马蚤动。 关芷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 “愿闻其详。” “……唔,一方面是直觉,一方面,是有人给了暗示。” 关芷揉揉额角,不想长篇大论:这又不是在游戏里,对面这些人,也不是她的朋友,甚至,连真正的敌人都称不上——如果她的直觉不错的话。 “您所说的‘有人’——是指梵卓亲王?”法福插言进来。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开始对关芷用敬称,而且越来越为人们所接受,包括关芷自己。 友善尊重的态度,容易给人好感,尽管关芷清楚,在这里这么多人之中,对自己最有敌意的或许不是法福,但最有可能伤到自己的,却是这个看上起慈祥可亲的老人。 她对法福含笑点头,目光落在那支黑杖上一秒,那只握着黑杖的泛黄皮肤上布满老人斑的手,这一次终于有些震动,下意识紧了紧。 视线上移,再次对上那对苍老得看起来有些蒙昧的眼,关芷对法福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和善。 空间异能的恐怖在于,无视防御,快到,根本无法躲避,一旦发出,立见生死;世间的不公平在于,你一辈子几经生死换来的,有的人可能一开始,就已经拥有。 空间撕裂的目标,是它的起点,也是终点,但法福有些怅憾地想:自己的终点,仅仅是这个女孩儿的起点,而她的终点,似乎遥远得令人无法窥见。 双方的谈话,略过了西泽尔两边做间泄密的细节,但双方都明白,他们今后必然会寻机报复——假如他们今晚活得下来的话。 “……一开始,我是支持这个计划的,可是你来到凡纳尔以后,得知了你的性格,我开始对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感到怀疑,但在此,我还是要询问一次——” 大长老的声音缓慢而威严,虽然此前毫无征兆,便一下触及核心,但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后,包括二长老和法福身后的人在内,都开始迅速整理衣边褶皱,在二长老和法福带领下,敛眉肃目,庄重地欠身。 “你,是否愿意成为新教的第一任教主?” 关芷呼吸滞了一下,饶是她心里有准备,但大长老这句话一出来,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实际上,在阿尔弗雷德透露出那个有关信仰的话题时,关芷就对其中某些隐藏的暗示心知肚明了。 并非她妄自尊大,但异能人真的要以信仰为引,推翻现有的社会体系,建立一个以宗教为核心的新体系的话,身为当世唯一一个法则异能的拥有者,一觉醒能量等级就在a级以上的人,这个新推行的体系,无论如何绕不过关芷。 否则,作为体系基础的信仰必然坍塌,异能人无异于自毁长城。 关芷必须被纳入他们的计划和体系里,而且必须成为新信仰的拥护者,甚至是旗帜——除非关芷死去,或者异能人的起义失败。 这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隐藏于状似平静的城堡生活之下,却影响着每一个接近她的人的态度,人们在暗地里审视她的每一个举止动作,揣度其中可能隐藏的用意或机心正如西泽尔最初所言,早在关芷还没有明白之前,她已经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动辄就会直接间接影响所整个局势这种话,西泽尔说过很多,就像来到凡纳尔的这几天一样,始终在有意无意地暗示:用言语行动眼神,和现实。 关芷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但她这一刻发现,她还是低估了自己,或者说低估了其他人,他们的决心,他们的信念。 关芷的目光,在对面的人们脸上划过,有的容颜苍老沟壑遍布,有的皮肤光洁年轻蓬勃,但在这一刻,他们无一例外地低下头颅,如出一辙地对她表示出恭谨,站在最前面的大长老,灰蓝的眼眸像维也纳盆地低矮的天空,遥远沉重,却有一丝天光乍漏。 天与地,在一念之间; 生与死,在一念之间。 第三百二十四章密库四 “原本我连台词都想好了,如果你们是舀圣徒神女一类的名头来糊弄我的话。” 轻柔的女音在众人耳边流转,众人心中微凛,心道她果然早就明白内中情由,不由庆幸大长老的临时改弦易辙,心中又升起几分希望。 “诸位先请不要这么急着行礼,尤其是几位爷爷辈的长者,你们这样,我很容易紧张,”比之前更为缓和亲切的言语,将一触即发的抉择氛围化为无形,关芷轻轻一笑,“就算急着要我选择,起码也要让我消化一下,适应一下这么大的转折吧!” 关芷威压在前,示好在后,维森等两三比较年轻的成员,几乎要下意识服从她的要求,站直身来了,但他们视线一抬,直接对上前面三位老人深深躬下去的背脊,连忙再次低下头去。 姜还是老的辣。 关芷看着那三位丝毫不被自己言辞和心理攻势打动的老者,知道自己的缓兵之策,在他们面前还太过于稚嫩了。 她慢慢叹了口气。 “说实话,如果有选择的余地,我不会希望与任何一个人为敌,或者说,无论是异能人阵营还是官方,甚至是其他势力豪门,我都不希望他们视我为敌。” 她慢慢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大长老等人虽保持原本礀势,但无不静心倾听:关芷的身份,因她所有的异能而神秘化、神圣化,而她来到凡纳尔之后的行为,更将这种神秘彰显到极致,她的很多举动毫无缘由规律可言,矛盾而奇怪,这就是这几天来,他们始终在观察,却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因为空间异能的原因,想达到上面的目的,可以说我有天生的优势,也恰好有天生的劣势。优势在于,多数人都不会想要杀死我,而空间异能注定我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和逃生机会——” 说到这里,关芷顿了顿,微笑,“哪怕国家机器,要舀出核武器来对付我,但从来只听说过核武器能毁灭世界,却从没听说过它能撕裂空间的。” 多数人听到这里,对关芷的题外话有些莫名,但真正老j巨猾的三位却微凛,清楚这是她对他们的警告:这位异能界的公主看起来在凡纳尔无所事事,什么都不关心,实际上有关前线的战事进展,一直在她的掌握计算中。 正如她所暗示的,在闪电袭击之后,各国的国家机器都开始反应过来,前线已经进入相持阶段,尽管异能人一方还占有主动之势,但一旦国家机器下决心动用大杀伤性武器,再配合异能者和军队的攻击,反攻和局面翻盘,恐怕会快得令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闪电战、讯息战、超速战……这类现代战争模式,在近现代各种军演中,早已被摸透,甚至已为大众所熟悉了解用通俗的话说,始终无法进军太空的人类,就像一群关在蟋蟀罐里的蟋蟀,在一隅之地里耍威风,咬来咬去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动作礀势,在矛盾没有尖锐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各国都只是闷头在家里发展科技,争取移居太空能早日成为现实。 本来各种的出现,是可以成为斗争甚至战争的目标和导火索,但异能人的大乱,打了各国一个措手不及,转移了矛盾冲突后,冷静下来的各国,或许私底下会偷偷骂娘,但骂娘之余,他们也开始了各种外交活动,寻求谈判妥协解决冲突一致对外的可能。 这种情况,无疑对异能人不利,但实际上也未必是那几个政治寡头的超级大国所愿意看到的。 可是在大乱之时,和平的呼声压倒一切,在议会山里舔军火商金融巨头屁股的议员们,毕竟还是需要人民的选票,保证他们在舔到足够的利益之前不下台的;而非资本主义的国家,毕竟名义上也还是由人民当家做主的,政客们可以忽视一百个已经扑街的家主,但一万个活着的家主的游行,和一百万个家主的唾沫,总是不能不在乎的——嘴巴大过脑袋,不一定是真理,但一定是麻烦。 于是政客们把他们的麻烦,变成了火气和弹药,喷射到异能人身上,于是异能人就有麻烦了,地下议会和凡纳尔,也就变成了麻烦之地。 “……劣势就是,同样因为我的异能,所有人都对我势在必得,假如不能让我自愿合作,那么就俘虏,甚至……斩尽杀绝,以免留给对方。”关芷慢吞吞道。 大长老垂下干瘪的眼眸。 他们设下这个局,未必不是抱着那样的想法,但他口头上当然是不会承认的,只是关芷已经看得那么清楚,说得那么明白,就差抹下脸撕开来说了,他们再装成一副卑下尊敬的样子,已无必要。 众人不知不觉跟着大长老站直,法福在心中轻轻一叹,蒙昧的老眼微微闪烁,连脸上的老人斑都黯淡了几分。 他握紧手中的黑杖。 关芷似乎没有注意到法福的准备动作,她淡淡的笑着:“情势所致,与人无尤,某种程度上,我和你们算是同路人——而在凡纳尔的几天里,虽然并非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喧扰,但我也确实难得清静了几天,想清楚了一些事:说实话,凡纳尔的确是个令人留恋的地方。” 闻言,哪怕情况不明,凡纳尔的主人们的神色也轻松了几分,然而三位老人,却从关芷的留恋中,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教主之位……”关芷轻轻笑叹,“因为你们的慷慨,无论你们原本是打着利用还是让我做傀儡的念头,起码在初期押注上,你们让我看到了基本的诚意,所以我想将我的想法和计划,跟你们坦白一下——” 她伸手示意,“请坐。” 这么反客为主的样子,反而令众人不适应地犹疑一下,然后在大长老带领下坐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双方的气氛就从一触即发的紧绷,完全变成了更为友好亲善的和谈。 “正如我前面所说,我希望不与人为敌,而且也有这样的资本和优势——因为我的空间异能,和它在这个时代所代表的关键作用,决定我的地位是超然的,甚至大言不惭地说一句,在天空中翱翔的鹰,完全没有必要理会地面上蚁群的斗争,哪怕那群白蚁正企图推翻黑蚁的统治,建立一个新的蚁巢和蚂蚁的社会体系。” 大长老耷拉的眼皮跳了跳,法福再度紧了紧核桃木黑杖,眼中却露出几分笑意。 关芷不理对面的异动,垂眼淡漠道: “我不想讨论这是不是妄自尊大?br / 梦醒入戏第9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3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3部分阅读 大的问题,因为这确实是我的现状的部分写照,现实中的我,当然不是雄鹰之于蚂蚁一样高不可及,更确切的说,我应该是一只风筝,限制我自由的线,在一开始就被人抓在手中。” 大长老心里一动,想到她刚才询问法福的问题:她毫无疑问地对文特尔表现出关心,却丝毫没有将友人带回身边的意愿不要说什么伤势的借口,这根本不是问题关键:关键不在她做不做,而在于她有没有这样的意愿——这将决定他们对她的控制力,就像她口中那根限制自由的线。 这也是大长老他们一直认为矛盾,觉得看不清她用意的原因之一,就像他们不明白,她为什么明知这是一个局,接到了西泽尔的暗示,还要顺从地跳进局里——因为看不明白,所以分外忌惮。 不要说活过大半个世纪的老头子忌惮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很可笑,因为这个女孩儿不同其他,他们不得不去揣测,不得不去忌惮。 而这个值得他们去思考、去忌惮的女孩儿,亲口承认了那根线的存在,而且正好存在于他们手中。 联系前面她所说的,有些人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法福的紧绷的心,有些松弛。 “……这些线太脆弱了,假如我这只风筝太向往自由,难免会把线绷断;但抓着线的人想借此把风筝收起来,我又不是很乐意,所以,只好把线分成很多股,放进不同的人手中,然后牺牲我的一部分自由,在高高的天空上等待蚂蚁打仗的结果,再等胜出的蚁群里出现一个王。” “可这只是风筝的愿望,似乎有些过于理想化,因为在蚂蚁打仗的过程中,握在不同手中的线,难免会有的松一点,有的紧一点,甚至,一不小心,个别的线,可能会有些损伤或者断开——” “你怎么能令所有的蚂蚁相信,风筝在整个过程中,一定不会有所偏移,并且把线全都完好地保存下来呢?”大长老平静地道,“过往的历史告诉我们,越是热衷于平衡的完美,越容易全盘倾覆——你正走在一根危险的钢丝上。” 年纪和阅历赋予的,不仅仅是躯体的衰老,还有直窥红心的辛辣眼光。 关芷沉默了一下,抬起头。 “假如这只风筝仅仅是一只风筝,它当然不会有掌握平衡的能力,但实际上,它应该是一只看起来像风筝的鹰。” 第三百二十五章密库五 当密库里所有人因关芷的宣告陷入一片寂静时,忽然突兀地响起一阵啪啪的鼓掌声。 本能快过反应,关芷早在“深蓝海水”亮起的那一瞬,就将它扔到地上。 镶嵌蓝宝石的微脑,在关芷和大长老之间的空地上滚动几下,停了下来,蓝光闪烁两下,正上方升起一条垂直的射线,射线像卷轴一样缓缓向两边铺展,三维立体投影由模糊到清晰,出现了一个真人等高的男人身影。 完成这一切,不过只需五秒,掌声未散,而这时大长老那一方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队形拉远散开,有两人越到前排将最重要的三位老人挡住,人人面露警色,却没有一个发出攻击,显示出他们的战斗经验和自信默契。 ——一切来源于直觉,正如关芷自己所感觉的,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没有伤害到他们的能力。 但因为他的突然切入,令关芷即将取得战果的谈话被迫中止,她看向那个立体投影的表情,便有些难辨喜怒。 投影里的男人身着一件暗红色丝质衬衣,配以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裤,衬衫衣袖卷到肘弯,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胸前纽扣解开了两颗,衣下的皮肤是与颈部浅小麦色明显区别的贵族白,典型都市雅痞的着装,以及刚硬的板寸头,将他过于妖异的气质生生压下几分。 那个男人原本背对关芷,一掠而过将大长老那边的人看了一圈,转过身对上关芷,头部微侧着扭了扭,妖异俊美的脸上绽开一个奇异而灿烂的笑容,上挑的桃花目略显阴柔:“好久不见,我的女神陛下,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熟人,觉得惊喜吗?” 关芷微眯着眼,细细巡视片刻,才慢慢开口:“血无极?” 程野微笑着,一手负后一手抚胸,含笑着欠身行礼。 关芷的目光越过他的投影,见到对面诸人神色各异,似乎意外于关芷与不速之客的熟识,她再看回投影中的男人,眉尖微蹙,眼角便带落了两分冷淡。 法福凑近大长老采尼,声音低不可闻:“他应该和文特尔一样,也是在那个游戏里熟识的。” 大长老微点一下头,“可惜,我们知道得太迟,在网上已经找不到有关她的丝毫录影片段。” “应该是z方动用了超级光脑,抹去了网络上所有的痕迹,恰好可以推到我们攻击那一天的网络瘫痪混乱上。”二长老插进来。 大长老声音里略有隐忧,“z方敢放她进入游戏,有怎么会不做好完备的措施?现在只不过证实了这种预想而已……”语气中有未竟之意。 二长老渀佛能明白他的隐忧,颇有戚戚道:“z方掌握了她生活那么久,对她的熟悉和控制力,实在令人担心她的话能否实现。” 言语中已经表现出某种倾向,已经考虑到了关芷的想法能否实现,而不是他们要不要和她撕破脸,显然二长老倾向和解,对她投了信任票。 法福一副耳不聪目不明的老朽模样,含糊地点了个头,慢慢退了回去。 大长老轻轻点头,脑中眷恋地浮现出凡纳尔的湖水蓝天,在心里喟叹一声,整理了心中在此刻不应有的伤感,他看向关芷,已经是换了另一种目光。 程野,或者说血无极的出现,引发了某些并不是很美好的回忆。关芷冷淡地盯了他几秒,冷然道:“西泽尔呢?不敢出来面对我了?” 血无极的出现,说明了很多问题: 对方能入侵关芷的个人微脑,必然是西泽尔泄露了她的私人虚拟地址,而血无极的态度更显露出,他对关芷的信息掌握,应该在更早之前,而非临时入局毫无疑问,在地下议会、第二世界和阿尔弗雷德之后,西泽尔再一次扮演了某种通风报信的中间角色,只不过这一次他连接起来的,是z国的世家一方与关芷。 然而对关芷的问题,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是程野,而是大长老一方,虽然没有声息,关芷却觉得秘库中的气氛再度绷紧起来,他们看向这边的投影的目光中,带出某种凶戾的气息。 大长老闭着眼,向后一挥手,法福也回头微微摆了摆手中的黑杖,便将手下异动镇压下来。 在这期间,程野的投影连动都没动一下,可见大长老一方的情绪反应,丝毫没有影响到精神力动荡,显见那几人之精锐,令关芷重新估测异能人一方的实力。 程野的投影闪了一下,换成另一幅人和背景,一身黑色紧身装的西泽尔欠身:“我的女王,蒙你召唤。” 显然西泽尔已经离开,并未和程野在一个地方,但刚才的所有话语,他们都能够听到——世界前十的科技品牌旗舰店里顶级微脑,被他们肆无忌惮的入侵,穿成了筛子。 关芷眯着眼看他,不怒反笑,“西泽尔,我在想,跨越大西洋,到底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会后发先至?” 她慢慢地说着,忽然露出醒悟的神色,“喔……我忘了,狡兔三窟,就像你能够几天内以堪称让我惊叹的速度将我卖了至少三次以上一样,约瑟夫也应该早已将你的研究所搬了家,连一根针都不会漏下,毕竟三天时间,以你的效率,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是吗?” 一如既往的轻柔语气,但谁都听得出关芷语中的寒意,但一想到她是法则异能的拥有者,这尚且构不成威胁的寒冷,即令人凛然生畏。 西泽尔那边的光线有些暗,他脸上露出一个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快乐的古怪表情,然后优雅地笑起来,“您的话另我诚惶诚恐,我的女王陛下,但受人之托,请相信我是怀着善意而来。” “假如我不是没有感觉到你的恶意,我不会任由你安排,”关芷平静地说,咬字缓慢清晰,“很好,第四方,你背后某个神秘的对我满含善意的势力,是你把我卖的第四个买家——” 她呼吸平缓,轻轻颔首,又重复了那两个字,“……很好,我记住了。” 关芷在来到凡纳尔之后,一直的表现都是含蓄而神秘,第一次见到她表露出与她身份相称的气势,众人在屏息之余,不由眼前一亮。 饶是身为梵卓亲王,西泽尔也有些难以承受这些话带给他的压力,尤其说这话的人,恐怕根本不清楚自己背后到底有多大的背景,在第二世界里,在整个棋盘里,他们意味着什么。 他无奈一笑,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阵放肆的笑声打断,程野的投影插进来,取代了西泽尔的身影。 “虽然过河拆桥我做得不少,但没有一次做得这么心安理得!” 笑意在上挑的眼角渲染出风流快意,令程野妖异的面容更添鲜明,他笑着说话,明知西泽尔还在听着,“亲王阁下,您这次可真是犯众怒了。” 他说得似真似假,看起来似乎也和关芷一样,被蒙在鼓里,不知西泽尔将消息卖了几家,所以看上去,竟很有几分和关芷同仇敌忾的味道。 当初血无极和她并不认识,他都能自己找上门,现在两人在现实中身份已变,局面也大异,便生生将本就不紧密的关系变成敌我两边,程野有自己的私心谋划,就更有必要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加固保持。 关芷冷眼旁观,其实对他的主动和野心不无欣赏,只是拘于位置和眼界,他始终没看到足够高的地方,于是再有野心和主动,也统统落了下乘,成为他人布局的棋子。 关芷在心里猜测着,程野出现的背后,藏着的是来自哪一方的手。 西泽尔对程野的挑拨并不回应,看似避让,落尽下风,让程野平添几分满意,密库里的人们看程野的眼神,却隐含着那么几分古怪——异能人在普通人视线中出现的时间太短,即便身为世家子弟,程野能知道很多内幕,但毕竟接触的时间太短,没有亲身体验,根本不清楚第二世界“梵卓亲王”之名,到底意味着什么。 大长老采尼无视了隔在中间的程野,对关芷微微欠身,道:“因为是您,我们愿意为此冒险投下赌注,希望在未来,能够得到您和我方相等的忠诚作为回报,假如,以后您的处境恶化,我们也愿意随时张开欢迎的大门——”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肃穆道:“请您永远不要忘记,这场战争,是为异能人的未来而战。”众人整容肃立。 关芷点头,肃然道:“那么,也请照顾好你们手中的线。” 大长老点点头,对关芷略一示意,便带人向她身后走去,开始收拾密库里的异宝,关芷不觉意外,只是微微让开,走到另一边,眼中微有感慨:地下议会历史上曾经有四次改址,但初到凡纳尔之时,关芷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第五次,而且成为这一次改址的导火索。 “跑得倒快,不过,二十秒以前,近地卫星已经锁定了凡纳尔。”投影里程野眯着眼,在大长老等人就要全部离开之前,忽然说了一句。 秘库中的三方,相比之下,真正称得上水火不容的死敌的,应该是程野所代表的官方与地下议会代表的异能人一方。 留在最后的法福没有回头,淡淡道:“很可惜,早在你们的卫星锁定凡纳尔二十分钟以前,除了密库之外,凡纳尔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完全撤离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梦与真 这是梦境。 只是自从经历过西泽尔的梦魇之后,关芷就再没有做过梦,所以预想中的噩梦久久不来,让关芷以为她占了梦魇的光,再不用经历那些光怪陆离和摧人心肠。 这次的梦,她的意识格外清晰,这说明她这一次睡眠很浅,当然和以往在研究生里养成的惯性失眠比起来,现在她入睡得快,梦境也变成了偶尔才来打扰一下,不算太糟糕。 梦境里,关芷看到一座白色的像宫殿群一样的城堡,阶次错落矗立在一片山脊上。 城堡的外墙风化斑驳,里面人迹稀少。 画面往下沉,她看到城堡地下的黑洞洞的排水道和几条大小不一的暗道,暗道通往地底的一条暗河,相接的入口处散落着一些人骨,上面布满青苔淤泥,颅骨后面破了个洞,滚到暗河边上,眼睛位置的两个空洞注视着虚空。 暗河的尽头恰恰在城堡下方消失,汹涌的暗流沿着狭窄的缝隙往下渗透,直到很深很深的地下。 然而在更深的地方,却出现了人迹,洁白到刺眼的人工建筑里,有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走来走去,他们目无表情,很少交谈。 在一个白色的小房间里,一个青年躺在一个透明舱中,覆盖在面部的贴膜下,他闭着眼表情安谧,五官英俊却有些疲惫憔悴。 他睡得很沉,透过浅蓝色的液体看他微卷的黑发和的浅麦色皮肤,太过死寂,让人怀疑这是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尸体。 关芷的心脏突兀地跳了一下。 她为自己的反应有些不悦,于是不再看那个漂亮的青年,视线越过一道透明幕墙,那里有很多白大褂,站在幕墙上观察,手边仪器上的数据跳动得很快,不断分析着实验对象的数据,由外到里,从皮表骨髓到基因构成和碱基序列。 关芷为这一幕生出一股沉郁的怒火,怒火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畅快地发泄出来,于是心口变得很闷很闷。 忽然感觉这幅画面和怒火很熟悉,她往仪器的显示屏看,那如雨滑落的数据忽然停下,像噩梦般出现了一个冷漠女孩的图片,图片里的面容及其熟悉,正是她自己! 关芷吓了一跳,再透过透明的墙幕看去,那个蓝色液体舱里躺着的哪里是一个青年,正是赤身的自己! 啊! 关芷无声惊叫一声,没有被任何人听见,那些白大褂一动不动,渀佛聋了瞎了。 关芷惊恐地逃避般眨了眨眼,画面剧烈晃动一下,变得朦胧一分,不过视线里的主角再次换回那个青年。 不是自己就好! 关芷拍拍心口,放下心,再次往里面看去。 还是那个白色的小房间,墙幕外还是那些白大褂,不过这一次蓝色的液体舱不见了,漂亮英俊的卷发青年背朝上,趴在一张古怪的床上一动不动,看不出是否还有呼吸。 他原本浅麦色光滑的背上,多出了两个巨大的肉瘤突起,暗红色的结缔皮膜上印出里面两个对折,对折的地方很尖很尖,顶着暗红色的皮膜凸出来,好像里面装着很可怕的东西,幕墙外的白大褂对那两个肉瘤指指点点。 然后青年开始流汗,肌肉在皮层下一缩一缩,看起来很痛很痛,却无法动弹,关芷才发现,青年的四肢被奇怪的东西锁着,固定在古怪的床上,连嘴里都被塞了东西。 肉瘤一鼓一鼓,通红通红,像是马上就要滴出血来,肉膜下那两个尖锐不停往外顶,形状很狰狞,像是里面的怪物要破体而出,青年汗如雨下,漆黑漂亮的眼睛好像要裂开一样大睁,身上汗如雨下,肉瘤里的尖锐每顶一下,他就狠狠痉挛一下,青筋全部突出来,爬满整张变形的脸。 关芷几乎要哭出来,不知为什么非常惊恐,拼命想扑过去,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青年扭动挣扎。 她拍打着那个无形的墙壁,却听到什么破裂的声音,一蓬血雨洒下,两片巨大纠结的羽翼在空中张开铺展,耳边是白大褂们惊喜庆贺的声音…… 关芷猛然惊坐而起:“——夏天!” …… 德国柏林,中心区。 一辆黑色的车从使馆中驶出,沿着施普雷河畔缓缓而行,河水在半结冻的浮冰下汩汩流动,堤岸上的树木植被萧杀的风带走大部分鸀色,唯有零星的几株针叶树种,还顽强地伫立路旁,笔直的主干上层保留着几分苍翠。 黑色的车除了比一般制式加长加宽一些之外,没有什么打眼的地方,车牌号码亦毫不起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那辆没有标志的车不是一般流水线出产,而是特殊定制的防护车型——使馆的专用车,大使的座驾。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当然是大使的专用司机,但后排的两位乘客却与大使没有多大关系,却能随意打开车中的内置冰柜,取出大使存放的美酒肆意享用。 “很冷吗?你嘴唇都发紫了,喝点酒暖暖身。” 只铺盖了杯底浅浅一层郁红的酒杯被推向关芷,程野知道她不喜酒味,倒的不多,自己的杯中却盛足了三分之一,然后珍惜地将封好的酒瓶用冰毛巾包好,放进装着方冰的容器里,放回内置冰箱。 国际间野生动物保护的法令越趋严厉,但在上层社会,逾越禁区却往往是特权阶级显示身份的手段,以程家的地位,本无需用这些小小生灵的消逝来彰显取悦,反而家族子弟平常行走交际,会更加遵规守法以示家规严正,但在有需要的特殊情况下,偶尔越例一次,便是连大使见了,都只会当成年轻人间付诸一笑的小小意趣。 关芷身上被柔软温暖的皮草紧裹,天然皮毛纯白的的色泽,映衬出她未施妆容的脸上被冰冻得僵冷的憔悴和青白,有些冰冷的呼吸在开着暖气的车中蕴成淡白的水汽。 浅抿两口酒液,酒水入喉,在脸上平添两分血色,被滋润过的唇瓣也开始由微紫转浅红,淡淡水色在关芷眼角润开来,细眉松放,不再紧蹙。 体质畏寒,皮草大衣没被脱下,关芷靠在座位里,有些倦倦地懒意,长长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青色阴翳。 程野看见了,“昨晚没睡好?” 他没再往关芷的空杯里倒酒,而是将一个小屉笼放到台面,揭开蒙着白布的罩子,淡淡热气散开,一笼半透明面皮的小笼包伴着诱人香气出现。 关芷眼中闪过微亮的光,“访团事务忙,我说过你不用整天费心找这些东西了。” “你才是我这一次的首要任务,我不想方设法讨好你,你突然跑了怎么办。”程野用超小的微波小炉热酱汁,鲜香的酱料倒在精致小巧的碟子里。 暖气渐渐活泛了僵冷躯体里的血液,食物香气也唤起了梦醒后一直极差的胃口,关芷夹起包子慢慢吸允咸香的汁水,将玲珑的面皮和馅肉咀嚼吞咽,有实实在在的东西落入胃袋的感觉,像是又一次活了过来。 关芷精神提起了几分。 “说起来,大使团进行巡访的新闻,我也看到了,但你是大使团的二号人物,我那天怎么好像没注意到有你?” 她回想那天在西泽尔研究所里无意看到的新闻,确定自己记忆没错。 程野轻哼着笑了笑,“我是空降部队,被家里老头子安排送出来的,不好露面。” “被贬?不是刚听说你要订婚了?” 程野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你听墨愈说的?”虽是问句,语气确实肯定的,他不等关芷回答,随即扯开话题,“出了那么多事,订婚当然延迟了。” “哦,可惜,本来想补一声恭喜的,”关芷神色淡淡的,注意力都在小笼包上,“不过这种时局,延迟一下看看局势是什么走向也好,你就为这个,被你们家老头送出来避风头?” 关芷清楚程野的野心,程野在游戏里,也从不在关芷面前掩饰他的利本质,很多时候两人对话往往直指对方心理,当然,因为那些前事,关芷惯常在他面前占据主导。 虽然程野后来出卖商业村的消息,算是卖了关芷一次,但此际人事全非,再计较游戏里的那点事,已经没有必要。 只不过隔了几天,但关芷想起那个游戏里的人事,就好像隔了很久一样,海市蜃楼般模糊,经不住世事的打磨消损。 “这次可不是我想观望,玩什么临阵脱逃,而是我家里的那些老头子,才想起了我这个第二继承人的存在,突然感觉我重要起来,急急忙忙要把我送出来,免得留在国内,一不小心也给搭了进去。” 程野的话几乎是明示了,就等着关芷来问下去,关芷舔舔筷子头上的酱料,忽然觉得这味道尝着怎么有点不对。 “说起来,我那位三哥的‘前程未卜’,和你倒是有直接关系,不过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还是不细说了,免得没等我回国被机密局处置,你一控制不住发飙,我就直接挂了。” 程野往后一靠,轻摇酒杯,饶有兴趣地观看起关芷的脸色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代言人 关芷哼了哼,低头咀嚼不语。 “看起来你猜到了?”程野轻笑,坐直起来,舒展了一下腰背,“也是,那帮坐在位子上高高在上的老爷子们,几百年下来了,玩来玩去的还是那几手拉郎配的招数,他们也不想想,你可不是他们的儿辈孙辈,会是那么听教听话的吗?就是真是他们的子孙,也……” 他轻轻一拍头,“哦,我倒忘了,程翰肯定是乐意之极的,不过桀骜不驯的程三公子这么服顺,和老爷子们无关,纯粹是你魅力太大——他现在呆在那个研究所里,和你的另一个候选人在一起,倒是相处融洽得很!” 他低头去看关芷,车中的光线从头顶洒下,柔和地打在她的脸上,巴掌大的脸看着年轻,小小的美人尖藏在阴影下,黛眉乌眸压着初雪样的肤色,黑的极黑,白的极白,虽然不说话只是默默吃着东西,却自有一股水墨画中风崖寒雪初绽梅的料峭味儿。 关芷真实的模样和游戏里修改过后的差别不小,看着就比游戏里年轻一两岁不说,原本修改去了的那对酒窝,就远没有现在这般白雪般纯稚软和的味儿,在游戏里那一双又冷又幽的漆墨眸子一看你,直似万年冰雪般寒浸浸的瘆人,此刻再看,程野也不得不暗地里承认,在观人上,他还是少少比那位程三公子小逊了一筹。 但那又如何,现在第一个见到本人的是他程野,程翰到现在还被拘在那个疙瘩研究所里。 程野此刻倒要感谢这一场暴乱来得及时,否则等到再过段时间关芷才现出原身,他就是想做什么,身份上也已经不正不顺了。 程野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去怨怼老人们对程三那边的偏心,或许那就是命,命中注定程三被“名正言顺”照着,鸿运当头顺风顺水,而他程野,就注了定了要和“不正不顺”纠缠致死就是明明是自己争取来的,也几乎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所争的,终究还是那帮坐在位子上的老爷子眼中的次等品,难怪他求娶的是姜家嫡女,两边的老家伙竟也应得那么快:程家谋划着及早借联姻拉盟友,姜家则是女儿多,送一个出去压在看着就要飙涨的程家身上,也定是有挣无亏。 况且就算世家圈子讲究门当户对,但同等级的家族里,哪个不是口耳灵通,留着适龄的嫡子嫡孙以待某个正主,够身份够资质的嫡子一时可是矜贵得很,姜家女儿多极,就是想配,在这风头怕也难得配得出去,再等过几年,怕就和其他家族的女儿一样,跟着降价了! 程野斜眼撇一下关芷,她定是想不到,因为她的存在,竟造成了全世界范围内整个上层圈子里,多了无数恨嫁恨娶的闺男怨女。 但转念一想,她卷在这么一个风波中心里,处境也是可怜得很,身边向她示好卖巧的无论男女,恐怕难有一个真心人就连他,也不是! 相比起来,明知前面风疾水恶,他是自愿奋跳进里面争渡一把,但以关芷在游戏里的性格,心里难说是有几分情愿:此人直把万丈红尘当过眼云烟,俊彦英杰当红粉骷髅,那冷清是浸入了骨子里的,否则以程三的痴缠疯癫,哪还会好端端八风不动地坐在这里? “……你不知道,自从你真身现了原形,给舒老二张八和常小三儿知道你就是游戏里那个杜若之后,那反应那表情啊……哈哈哈哈……哦,我忘了,你可能不清楚他们身份,都是熟人,你肯定见过的,就是舍予、只掌天下和一醉轻王侯,其他三大帮派那几个……” 程野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之间熟悉的那些人和事,从游戏引申到现实,同时也是借此让关芷了解一下世家里的局势,但听众反应冷淡很不捧场,程野有些不满地舀筷子敲敲碟边,“喂喂,好心没好报,起码你要给点反应啊,怎么出国几天,性格就越发冷淡了!” 关芷放下筷子,无奈看他一眼,“胃口都被你说的话败坏了!”她舀餐巾沾沾唇,眼中略带胃袋填满后的靡足之色,撇嘴冷笑一下,“你们世家那边从老到小,个个七窍玲珑,一转念十个里有八个鬼崇见不得光,我要是真得个个探究过去,没等你们算计得吃光抹净,自己就先把自己累死了!” “好气魄!”程野见关芷面显不以为然,捧场地鼓掌,“我当你在地底下那些话,都是糊弄那帮没见过大场面的罗宾汉们的,没想到你还真是这么打算的!”程野的表情,像是微嘲像是好笑,“国外的水土这么养人?生生把一个祸害养成弱智了?” 如果说他们这帮世家子弟个个七窍玲珑,关芷心上的窍|岤起码是他们的翻倍,一句话一个细节能让她看出八百个破绽,程野自己亲身领教的就够多了! “听起来很不甘心的样子,你对我怨念很深重啊!” 关芷唇角的酒窝一闪即逝,那笑意很浅很浅,却很真实,比之游戏里她常常挂在脸上的那副面具真了不知多少倍,但在现实里,还是她原本那副面具更适用,关芷此时的真实,很有些让程野无所适从。 “你玩真的?” “当然。” 将车窗拉下一半,冰冷新鲜的空气扑面袭来,车内温度陡降,也在顷刻间带走了食物的水汽香味,温暖散去,让某些情切倏忽降温,大脑恢复冷静,关芷看看程野的礀势从上身前倾转成后靠,轻轻点头。 “你的心思我知道。” 程野眼角微跳,闭眼,露出一个嘲讽地笑,关芷视若未见,视线转到他身后的车窗上——毕竟是熟人,毕竟游戏不同现实,毕竟利益里也混杂了交情,她偶尔也是会心软的,现实里能和她这么交谈的人不多,关芷也不得不承认,在选择和她第一个接触的人选上,老头子们眼光独到狠辣,一击即中。 “但你清楚,就算我迫不得已要下水趟进那个利益圈子,你对我而言,也不是最适合的那个,假如局势发展有利于我,那么你所做的也都是白费。” 以程野的性格,恐怕只听得进“假如”之前那半句,实际上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他根本就不认为会有“假如”发生的可能性程野看重利益,所以把那个名利场的本质看得更清楚,但因为看得太清,陷得太深,他很难看得到场外的其他东西,于是在旁人看来他做事总有些急功近利,太过本质和,这一点有时是优点,有时却是弱点。 关芷视线盯着一点,眼中神采淡淡,“但男女之间,做不成情人、恋人,做做普通朋友也是可以的,你背后那些人送你过来,只试探一下就太浪费时间了,我们何不更进一步,直接让你做我的代言人?” “你出门一趟,变得越来越心软了。”程野闻言背一紧,然后放松慵懒地后靠在真皮椅背上,长腿交叠,抬头看着她。 程野对关芷打的主意双方心知肚明,一旦实现,对程野的位置会有翻天覆地的提升,莫说关芷此际区区数语,就是她以前在游戏里用惯的那些三寸之舌和恩威并下的手段,都不可能让他退却,程野未必会像程翰那样越拒越勇,却极为擅长阳奉阴违何况,关芷还又给了他一个近水楼台的机会——这不是,对程野来说却比还大,他很清楚他会怎么做,却也更清楚,以关芷的心窍,早把他的心思摸得通透。 明知如此,还给他机会,不是心软是什么? “可能吧,现实和游戏毕竟不同,诡谋在这里可不是无往不利,我偶尔也想用用唐正之道的,”关芷淡笑,没说出自己心境的领悟,语声娓娓,“我想要的是适当的隔离,还有超然,只要你能帮我对外表达出这种态度,保持我的位置,你存着什么心思,我容让一下又如何?” 想做飞在高空的鹰,就不能与人靠得太近,也不能飞出那些人的视线,所以选择一个代言人近身,对各方都有交代。 “代言人这样的,容不得我不去做,况且于我有益无害——妙的是,这恰恰逢迎了你的计划,倒是真真正正的阳谋,”程野颔首轻笑,摇摇头,“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没付出,就驱着我坐你的马前卒,还自动自发,乐意之至呢?” 这一着确实是天来之笔,恐怕远出他背后那群老爷子的意料,不驱一子,就让他们派出的小卒叛变了一半。 以那些人在游戏里收集到的资料,恐怕不曾想到,就关芷和程野原本的利益关系,以及关芷一贯表现的性情,会突来这么一笔,但他们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就连一直旁观国内乱局做得稳稳当当的程家老爷子们,怕也得马上动起来,忙不颠地帮程野铺路,扫除阻碍,保住到手的鸭子。 可他们动得再多,也是在关芷计算中依势而动,这个好处,噎口至极,被动至极! 第三百二十八章进餐,进食 长夜,这个世界凝在夜色里,黑暗天幕下是灯火辉煌的魔城,人心晦暗纷舞,此际难有人入眠。 关芷五心朝天坐在平铺在汉白石地面的瑜伽垫上,耳边似乎有草木的寂语,空气里喷洒了淡淡精油熏香,空气温湿度怡人,使躯体放松而心境宁静。 对关芷而言,无论未来局势如何,她最需要也最可靠的,无疑还是自己的实力,在目前看来,时间不足是她修炼的一个大敌。 幸好在凡纳尔那次意外的领悟,好像直接帮她跳过了一个关卡,并顺便夯实基础,每次冥思时,关芷可以明显看到,精神海里的星河运转比以前更顺畅,绕着精神核每流转一圈的时间愈短,冥思后虽看不到,直觉却能清晰感觉精神力的提升。 做过那个梦后,漫漫长夜她都以冥思打发过去,精神无有不济,反而修炼倍显成果,每日里前来相伴的程野也看不出异样,却说她精神越来越好了。 大使团的欧洲巡访,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欧洲巡游,在关芷未来之前,人人屏声禁语,日程时间安排精确到秒,关芷到来之后,虽然日程任务没有多少变化,但人事变动却肉眼可见,坐镇访团的第三号人物为避嫌,当日即飞回国内,外交访问任务正式移交外交部,只是访团里的武官密度无端密集了许多,驻留每一个访问国的时间越拖越长,也越发没有了规律。 用程野的话说,他们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秘密任务,剩下的,重点已经不再外交上了,关芷点头称许,心道祖国早已不是三百年前那个第三世界国家,三百年的演变,足以令这个背负“威胁论”的国家成为真正的威胁,有趣的是,一度甚嚣尘上的“威胁论”反而被抛诸足下,被历史的尘土掩埋。 豪华总统套房有专用光门,关芷和程野在侍者九十度角鞠躬的问候中跨过上千公斤的希腊式复古大门,有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在第一时间投递到他们身上。 餐厅中的喁喁细语只停了片刻,就恢复过来,够身份的人没有逾礼唐突地上前,只在原位矜持而友好露出微笑,对程野点头示意,同时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身旁如水墨白梅般的女孩。 餐厅是古希腊风格,拱顶很高,处处可见巨大的圆柱,四面有庄重典雅的神话故事浮雕,极具几何和艺术美感的图案纹饰和谐壮丽,风情独特。 侍者将他们引至一个半开放的角落座位,四面八方的目光旋即收敛了很多,显然被他们的关注的人并不大喜欢暴露成为焦点。 程野让关芷坐进里面,自己坐在侧位和侍者一起将最大的一个缺口挡住,外人只能从偶尔移动拉开的罅隙里窥见对面一闪而逝的片面容颜,有人暗暗诅咒那个不识趣却撞了大运的家伙,但更明智者,则从这一小小细节里,看到那位对被人关注跟随的不喜,暗自在心中调整计划,试图搭上甚至买通那位“代言人”,以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能给那位留下更好的印象。 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前酒,关芷面前那杯鲜榨猕猴桃汁更是经过了数道安全检验,当然这不可能是在他们面前,但负责他们这桌的侍者,还是当着程野的面将猕猴桃汁倒出一小杯,饮下五分钟后没有异色,程野才挥了挥手让他继续下面的服务。 将笼罩整个餐厅、甚至延伸到日内瓦湖畔的精神力收回,某几个角落被压得透不过气的人暗自吁气,关芷的注意力回到眼前,看着那个验毒的侍者离开,她才蹙着眉尖,道:“没必要。 ” 程野微笑,身为一个站得离强势焦点人物太近、背景却太弱且立场不纯粹的代言人,关芷等外人离开才对自己提出异议,在细节上已经体现出她对自己的重视和关心,或者说,这是对一些视他为阻碍者的某种支持和警告——如果她能一直这么重视此类细节,他的麻烦会少很多。 “自保本能,保证你的安全就是保证我的安全,甚至你的安全要比我自己更重要,我可是你这条船上的人了,”程野自己动手倒酒,郁红的酒液沿着窄口倾入,“你的空间异能再强,也防不了入口的东西。” 关芷摇摇头,“你对异能没有亲身体会,如果我是这么容易死的话,早就有无数毒药送到我面前了,对我来说,只有异能才可能将我置于死地,”小口咽下果汁,舌尖的酸味让她微眯了眼,“假如是异能制造的毒,吃的、触的、闻的,甚至看的听的,都有可能有构成生命威胁,你怎么防?” “听起来你命在旦夕,我会随时可能地位不保的样子,”程野对此是郑重的,这关乎他的前程,虽然关芷一个小小决定就让他的未来规划大大转折,但他对这样的转折欢迎至极,于是询问道,“你有什么方法?” 关芷点点太阳|岤,“精神力,还有直觉。” 觉醒后异能人都会有精神力,而直觉敏感度的提升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关芷不会告诉程野,她的直觉分外敏锐,即便在穿越后异能反噬的恢复期,她的直觉都依然在起作用,更别提异能回复后的作用效果——直觉是她实力中重要的一部分,这也是她为什么敢于孤身跑到国外甚至去地下议会大本营一游的原因。 “我的精神力不受阻隔,身边所有事物尽在眼底,所以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如果有人能瞒过我的精神力和直觉做手脚,你的那些警戒也是没用的,别忘了,这已经不是以前的世界,异能人的天赋只要善加利用,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领域中顶尖人士都做不到的事情,虽然你们并不是那么愿意承认。” 关芷轻笑着,对程野举杯,小啜一口放下,无视了前汤,直接动刀去处理面前那出自专业大厨之手的北海道鳕鱼块。 程野耸耸肩,低头进餐。 满足地将鳕鱼块和渗流出来的汁水都沾着吃完了,关芷才去喝已经没那么滚烫的菠菜汤,发现里面没有嫩红的茎根后失望地挑着吃了一半,蔬菜什果奶泡沙拉就上来了。 吃到中?br / 梦醒入戏第9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4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4部分阅读 中途稍停一下,关芷的精神力感知中,餐厅里的客人们大半还没有结束进餐,有的则是走出了餐厅,又转移到日内瓦湖畔的伞座下,距离依旧不远,甚至透过没有玻璃挡隔的希腊式门窗看进某个角落的视觉角度,比原来的更好。 穿着希腊式白裙轻袍的男女侍者走来走去,蒸熏着淡蓝海滩风情的蜡烛将餐厅点缀得浪漫多情,人人似乎都在享受着美妙的时刻,轻声慢语的浅谈间隙有意无意扫过的某些目光,又显示出公众场合绅士淑女面具下的心不在焉。 关芷轻蹙眉尖,有些无奈地放下刀叉,“怎么今天这么多人?” 而且很多都并非瑞士人,各种熟悉或陌生的异域风情的面孔出现在她的感知中,某些熟悉的面孔在个别低调的私人晚宴里见过,有些是在餐馆酒店里碰到过,有些甚至是在街边桥头偶遇过。 “我们还在撒丁岛的时候,我就通知过你,你那个有趣的‘风筝与鹰’的小故事被国内某些嘴巴外泄出去了,其后引致的变化,我想你应该会有心理准备的。” “譬如?” “譬如,某些实力强大却不被你和老头子们买账、急于进入核心圈子里的势力,以为你刀枪不入的防御墙上终于出现了漏缝,打算找出更多的楔入点,所以像见了腥的鲨鱼一样围上来——至于他们想做什么,这不是我能料想的,老头子们倒是可能知道,可惜,”程野摊摊手,“到我手上的情报不是那么详细清楚。” 关芷玩味了一下那个“见了腥的鲨鱼”的比喻,他们俩都清楚彼此可不是某些人眼里的鱼腩,当然,关芷刚刚立起山头摆明车马,来自各方面的试探都是免不了的,无论是来自前方或背后。 程野盯着她的目光熠熠如星,微笑得含蓄又裸露,他对关芷显示臣服的方式,就是在她面前通常并不掩饰他对权力的追逐和渴求。 关芷侧了侧头,微笑道:“你要的,自己去争取,我不会出面。但你可以告诉你家的老爷子,除非我认为你背叛,否则我不会换人。” “这就是我最想听到的承诺和支持了,”程野举起酒杯,和她的杯子轻碰,“相信我会胜任愉快” 两人微笑,沉默了一下,程野的身份算是正式定下,思及他们两人前后的身份变化,彼此都有些不大适应。关芷片刻后,道:“还是照以前吧。” 程野静静点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有关你的那些‘线’,很快就会被瓜分到各方手上,需要我提前警告通报一下,你不是在玩游戏吗?” 他摇摇酒杯,凝视那个郁红如血的世界,问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以线成局 “我那些‘线’?” 关芷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停下来,脸上浮起几分意味不明的笑,程野看着她的脸色想说什么,却被关芷先一步开口。 “上一次忘了问你,国内那些老头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居然舍得把线往外面分?” 程野隐隐觉得关芷开口时的前一秒想的并不是这个,脑子里一边思索着,口中没有分毫迟疑。 “在现在的时局下,就是以国内一贯的强势,也不敢独吞掉这么大的蛋糕,政治玩的就是妥协退让,瓜分利益是他们最擅长的招数,何况利益大也意味着风险大,他们不敢独担这么大的风险,而且,就算他们相信你承诺的真实度,他们也总要试探一下你的决心……还有,承压能力。” “看来,大多数人对我还是没有多大信心。”细白的手指在桌面洁白的餐巾上揩拭,关芷微眯着眼。 “单从你自身来寻找的话,假如那些人对你有忌惮,最大的就是来自你那个空间异能,其后则是因为你刚刚孤身从凡纳尔出来——我对你在异能人环绕的大本营里经历了些什么,感到非常好奇,相信那些政客和老爷子们也同样。” 关芷眨眨眼,细长柄匙在沙拉盘中搅了搅,“所以,你想告诉我,我那个天真的小故事能顺利进行,依靠的就是那点神秘感和某些人的纵容了吗?” “虽然不想打击你,但你概括得不错,而且有这两点不就够了吗?”程野耸耸肩,“何况你口中的那点神秘感,在他们看来可不是‘区区’——尤其是某个超然的所在,始终没把你的全部信息资料曝光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那帮老爷子,越是老的,就越忌惮那个地方。 ” “‘那个地方’?”关芷声音怪怪的,“虽然听过你这种说法好几次了,我还是不大习惯听你这么称呼那里,不过我也只习惯叫它研究所,因为好像没听说过它有什么名字。” 程野默了一下,“有些人习惯叫它‘无’。” 有些不自然地转了视线,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人,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举起酒杯,在原位上微微躬身,打完招呼后,气氛恰如他所愿地跳过了某个话题。 “谁?”关芷略有好奇,但没有起身回头。 “威廉姆士亚瑟菲利普路易斯蒙巴顿温莎,他背后是有资格接受你的‘线’的势力之一,英皇室。” “哦。” 那位突然光临此地、身份颇为尊贵的先生站在原地,见程野对并没露出面容的那位说了什么,数秒后只等来程野不着痕迹略微歉意的目光,他略显意外,仍是大方地笑了笑,转身离去,所过之处站起打招呼的人们渀若猛虎入林后惊起的群鸟。 关芷自然在感知中观看到了某位王子的风礀,有种微微的新奇感,只是前世的事情对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影响了,所以即便近距离看到前世作为平民时难以接触到的某些人事,她也可以从容处之。 “差点忘了问,那些‘线’到底有多少,有几个被分到国外了?” 程野神色有些怪,“‘线’有多少,你自己都不清楚?” 他蓦地觉得,事情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关芷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十分轻松,而他似乎被这种态度蒙蔽了什么,然而他甚至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她有意的。 关芷摊摊手,有些无辜,“我有说什么吗?只是人有亲疏,私以为,国内那些人,至少会把我更看重的那些留下而已。” 程野脸色微沉,一句“人有亲疏”,就明显让他感觉到了关芷内心某些价值方面的变化。 以程野以前对关芷的了解,以及后来阅读到的某些内部资料,那时的关芷,对朋友与其说是护雏母鸡般死心眼的执着,不如说是像溺水者抓住浮着的稻草般盲目,所以最后谈家那个军方派进去的眼睛一自揭身份,她的自保本能马上将其他人一起连坐,这种爱恨,实际上暴露了她感情方面的极度虚弱。 程野觉得自己近水楼台很有机会,其他方面尤其是国内会同意她那个“风筝线”的平衡方法,也都是建立在对她这种感情弱点的判断上的:关芷太过滑溜,那里也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态度,利益和风险看起来不是等比,能兵不血刃地收服她是最好的——这是所有方面的想法,大概也包括了那个地方。 否则关芷被那个地方掌握了那么久,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搞出那个游戏还拉了那么多势力下水,最后弄得满城风雨,全世界跟着一头鸡毛鸭血。 人际学里有句话:“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不一定在他的能力,而在于他影响了多少,范围有多大。” ——某种程度上,关芷影响了全世界,与整个人类的死活休戚相关,所以她比那位出身高贵的王子价值更大,所以今天主动来见的是那位王子,而不是反过来。 在程野的想法里,原以为关芷布置那些“线”,是为了将这种影响力维持下去,并让这种影响力成为更具体明确的存在——虽然想法有些幼稚,但对于目前满头鸡血以致对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各方面而言,或许正是这种幼稚不太有威胁力的方式,才能降低他们心中的被威胁感,保持目前还算平和的事态。 否则关芷一旦不管不顾地乱动起来,很难说最后的结果,会不会是各方面想要看到的。 然后现在关芷对他说,其实那些用于稳固局势的“线”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在她心里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重要——这意味着事情和各方面预想的情形有了偏差,也意味着眼前一片形势大好的表象,并不是那么稳固。 程野皱眉思考着,筹措着言语,试探地问:“我以为,你既然默许了各方面瓜分这些‘线’,应该也不介意他们为了‘加固’这些‘线’而使用某些手段的。” ——“加固”的方法有很多,软的比如说结交示好,甚至直接婚姻结合把他们融合进己方势力里,勾引他们沉迷毒品赌博进而上瘾……硬的就更多了,比如异能人那边可以直接让他们变成同类,而且他们也有家人亲戚朋友……毕竟能分配到“线”的势力,没有一个不是人类社会金字塔顶端的庞然大物。 当然,在没摸清关芷的重量和态度前,他们不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举动来触怒关芷。 关芷从面前的沙拉盘中抬起头,露出一个在程野看来有些淡漠的微笑,“最不可控的就是人心,我又不是圣人或上帝,如果我的‘线’报之以我的是改变了的私心恶念,我为什么要负责他们的人生?” 顿了顿,她轻笑一下,略带戏谑,“财富权利当然能够为任何一个人附加上无数光环,却不能决定那个人的心境如何变迁——别把别人都当提线木偶,假如那些得到‘线’的人们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在维持他们生命安全的同时,给他们平静自由的生活,而不是画蛇添足地做得太多。” 不按理出牌的玩法,让她轻易达到了保护却不打扰朋友的目的,关芷赤o裸地告诉那些人,这不是一次那些上位者们早已习惯了的人质与筹码的利益交换,想入局可以,但是要按她的规矩来。 但她确实有不按理出牌的资本,而已经入瓮的那十几个顶尖势力,也不会放开手里的既得筹码——因为经历这一轮暗中的角逐,无形里的洗牌让新的势力雏形渐渐水落石出,重新奠定起新局势下的等阶,虽然还只是雏形,但他们绝对会不遗余力地去加固。 在方兴未艾的世界变局下,所有明智的势力都企图保存实力不想消耗在无谓的争斗中,只能用暗中某些潜在的默契来决定争锋的结果,而关芷的出现恰好迎合了这个时机。 连程野都看不清,关芷在这个时候恰逢时机地冒出头,到底是巧合,还是她计算好的。 但无论如何,提供时机是一回事,按照她订立的规矩来玩却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这个游戏影响范围巨大,短时间内也不能结束,而程野已经从中看出了一些对关芷非常有利的形势发展。 无论已经入瓮的各大势力愿不愿意,他们已经开始有了一些以关芷为核心围绕盘结的趋向了,随着太空移居计划和社会变革日深,成为利益指向的关芷,将可能会让所有人在她挥动的旗帜下起舞——假如他们从现在开始习惯围绕着她转动的话。 程野心想,不知道那些因为关芷的出现和举动、而重新加大交流的密度和深度的人们,如果知道关芷所思所想,会是什么感觉——这让总看着台底下暗流汹涌、风谲云诡的程野,第一次有了嘲弄这些人被人玩弄的快感,而他,也渐渐迷恋上了这种站在关芷身边俯视的感觉。 “你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各方。”程野抿了口红酒,微笑着说。 第三百三十章冰原上 极北冻原。 薰衣草紫的天幕上,一条莹鸀的光带蜿蜒横跨天空,如天仙散入人间的缎带,洒逸飞扬。冻原上没有什么高大建筑物,茫远无际,头顶的穹窿压下来,那美丽的极光渀佛极远极高,又渀佛伸手可触。 雪地防滑靴沉重的靴底踩在积雪与冻土混合的干燥地面上,身后的车门被很快关上,阻止了冻原上干冷的风继续往里面灌入,衣着称得上单薄的西泽尔站在车外,向远处眺望,雪地反射的白光让他一时看不清视野里的景物,但即便不看,他也能在心底描绘出那些一成不变的事物:植被,雪原,裸露的冻土层。 偶尔还会有披着灰白皮毛的动物在高处伫立,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小跑着远远绕过。 冰冷的空气,无法凝滞西泽尔觉醒后被能量改造过的身体,在入冬季节里,跑到寒流冻风横行的荒凉冰原上跋涉,也并不是什么神经被零下五六十度的空气冻僵以致头脑发晕的结果。 呼出一口白雾,西泽尔隔着塑化玻璃向车中打了个手势,刚要拉开车门跳上车,伸向车门的手忽然僵住,直觉里极度危险的提示令他将手触电般缩回来。 阴鸷的目光紧盯着手伸向门把所必经的那个路线——什么都没有发生。 西泽尔却更相信自己生死之间的敏锐直觉,全身每一处早在预感到危机的那一秒就开始紧绷,精神力发散出去,惊走了跟在车后对危机比人类更敏感的一只冰原狼。 然而横扫的精神力却没有更多的发现了。 西泽尔原地不动,甚至连手脚都尽量幅度极小的动作,但他全身像是插满了雷达,随时准备着,余光向周围搜寻。 “出来吧,我知道你跟上来了。” “看来你这次给我的终级版,确实没有做过手脚。” 一个身影出现在车顶,硬靴踏在积着干雪的顶棚上,发出砰的一声,旋即消失,原地出现了一个756直径的弹孔。 “——约瑟” 出声制止的不是被袭击者,而是站在车门前的西泽尔,车中声响消隐无迹。 “约瑟夫还是这么容易冲动。”来袭者平静地评价道,再次出现,她站在离西泽尔与车十米远的地方,声音隔着毛料和风传来,有些模糊。 西泽尔眼尖地注意到,她右手厚厚皮手套中舀着的卵状物上,有一闪而逝的鸀色宝石反光,细长的银色链子垂在手套外面。 “你换了微脑。”他心中微沉。 “不知道你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连凡纳尔密库里都能收到讯号,我要是不换,不就随时能被你掌握行踪?”长长说完一句,她的气息微显急促。 对她而言,冰原上的气候比西泽尔的异能威胁更大,这就是西泽尔选择躲到这里的原因——羸弱的体质是她实战的最大软肋。 她的话让西泽尔心里微松,“我以为你拒绝和我联系,”顿一下,他继续道,“我并不想和你为敌。” “我知道,”她轻声说,声音混合在风里,有些无情冰冷的味道,“我不会杀你,只要你一手一脚。” 西泽尔一凛,苦笑,“因为我出卖了你?还是那个梦境?” 他不该因为关芷一直没表现出杀机,就以为她不会计较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几天的关芷是处于怎样的状态——或许连她都无法掌握自己的情绪。 所以她恢复后,就回来追讨债务了。 提起那个梦,关芷在宽大的雪地眼镜后、西泽尔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皱了皱眉,“你在提醒我应该补上更多回报吗?” 不悦地讽刺一句,她淡淡道:“我不是杀人狂,有些事,只发生在你我之间,假如一直没外泄的话,我并不打算追究——”西泽尔敏锐地接收到其中的警告意味,眼中凛冽略收——以他对关芷的了解,相比他后来的出卖,她心里更重视的应该是那个梦境。 假如她报复的出发点是这个,恐怕完全不会有商量的余地——那个将她托付给他的家伙,态度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却不知,关芷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皱了皱眉,“……但地下密库的时候,在场的不止你我,那些人都在旁观事态发展,如果我不作出反应的话,他们会得寸进尺。” “所以我是那只用来儆猴的鸡?”西泽尔问,脸上微露轻松。 关芷沉默。 她心里波澜不动,感觉着低温对身体的侵袭,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因为目标是西泽尔,她才会留出时间来解释。 西泽尔只沉默了一下,心中抉择很快得出结论,忽然开口,“约瑟,出来。” 车门拉开,冻风灌入,一个人从车上下来,敌意地紧盯着关芷,但手上没有提着他在车里用来射击关芷的那把枪——他也清楚,即使是重型单兵武器,对关芷的威胁和木棍其实是没两样的,那把枪实际上是他们用来防冰原上的动物的,毕竟体能再好,还是工具更方便有效。 关芷漫不经心地移动了一下视线,然后有些讶然:她的精神力范围内能感知到的东西太多,对于一些不重视的细节会被精神力自动过滤过去,约瑟夫在车里她是知道的,但直到这一眼,她才发现约瑟夫骤然变得光滑的皮肤,以及似乎已经和常人无异的身体。 ——所以西泽尔做了那么多,到底很大原因是为了约瑟夫,然而那时他们在她面前,却表现得那么…… 关芷微有异感,轻轻眯起眼,好像脆弱的眼睛连透过眼镜的雪光都有些经不住,她转向西泽尔,明白他向她展示这些征兆的目的,“你有什么要对我说?” “约瑟的基因劣化,已经完全治愈了,”西泽尔语气是欣然的,“我所做的一切,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这个……” 关芷打断他,“你想告诉我,你对异能变革的狂热也是假的?” “不当然不是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约瑟夫叫着,西泽尔高声喝止,“约瑟” “那就够了,”关芷声音淡淡,“所以你们有目的利用我顺便达成某些目标,也是事实……” “但我一开始就对你怀抱善意,也是真实的”这一次变成西泽尔打断她的话,他强硬道,“你的觉醒那么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在那么短时间里就说服我,让我改变主意为他保护你的人,到底是谁吗?” 他注视着关芷,加重语气,“治愈基因劣化的东西,可不能仅仅用珍稀来形容。” 关芷一震,冷声道:“你想提醒我,我身上还背负着你背后那位的债务,所以无论感激或是报复,都请找正主吗?”对于西泽尔语中暗示的某些事,她不是没有震动的——正如西泽尔所提示的,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只有她近身的、知道她现实和游戏身份的人。 排除一直和西泽尔追逐对峙的研究所方面,有背景有能力有动机做出这种安排,并且付得起代价的人,最有可能是关芷眼前划过烟雨青虹的脸,以及箫声依旧似熟悉又陌生的样子——“你是i2010?” 那一刻措手不及的醒悟,比置身冰原还要冷。 她可以理智地分析,相信其他朋友的无辜,但却很难说服自己,与说出“i2010”的烟雨青虹关系密切的箫声依旧,是纯然无知,没有杂合其他的目的来接近自己。 那一刻除了明白真相后的绝望,还有极度的难堪——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会希望自己在暗恋对象的心目中,会是一个异类和怪物,正如聊斋鬼怪故事里,山精狐媚想要接近心悦的书生,也必须披上一张美丽的画皮。 然而真相是,那个文质秀雅的书生原来是捉妖的道长,那只迷恋红尘的妖狐早被看穿了画皮,还不自知。 欺骗了那么久后,他再来暗中卖好,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关芷想到近来自己身边所围绕的那些浮华人事,心里更冷,但想到落入地下水道的经历,又禁不住生出极小极小的期盼。 她沉默地看向西泽尔。 西泽尔微笑,“他背后的势力,我得罪不起,但约瑟夫告诉过你,目前仅存着两个异能家族,一东一西——”他狡猾地快速说出,不等关芷反应,“这两个异能家族在第二世界地位很高,几乎是始祖图腾一样古老的存在,实力令人仰视,而那个人在其中的地位也很高——我想,这些资料足够换取你对我的报复。” 关芷静静听着,却突然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你知道哪里有一个建在山脊上的宫殿群式的白色城堡吗?” 西泽尔一怔,“具体形容一下。” 关芷将梦境里见到的白色城堡详细描述,“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她说,声音不高不低,但西泽尔敏感地感觉到,她的情绪比之前低落很多,“假如你能找到它,并且救出我要的人,就算对我、对外界,都有了交代。” 西泽尔明白过来,飞速在脑中搜索关芷所指的目标,“那个人,也是‘线’之一。” “不错。”缥缈的声音留下,身影消失在风里。 第三百三十一章订婚 夜宴,墨家老宅灯壁辉煌,名流政客游走其间,谈笑风生,借今晚难得一聚的场合,见一些人、谈一些事、达成一些协议,有的人小有斩获,有的人空手而归,但从人们言笑晏晏的面容上,很难看到与当下时局相应的忧虑和愁容。 再怎么忧国忧民,在百年世族墨家新一代继承人和谈家联姻的订婚礼上,总是不该显露形色触主人家霉头的。何况程家家主生了两个各有作为的好儿子,近年与之关系渐密的墨家大有借着如许东风,双双携手更上一层之势。 大多忧国之士和社会风评,对程墨两家牵头的两派融合之事喜闻乐见。 这段时间以来,国内股市暴跌,金融萎靡,各种书面媒体和网络媒体上,民意沸腾,各地纷起暴游行,像葫芦瓢子压下一头又翘起另一头,无论当政者是大洗牌还是小轮换,面对这一副烂摊子,均感头痛万分,压力巨大,就算激流勇进如李舒两家新兴世家,面对这种情形,内部也都开始出现了裹足观望的声音。 当此国难之时,没有什么事情,比军科两派放下成见、携手共度难关的消息更能鼓舞人心了——从建国开始,z国当政者一向维续着强势规划的施政传统,比之欧美各国的金钱政治更易拢获人心,政局稳了,民间下意自然会跟着慢慢稳定起来。 至于某些角落中背地里偶尔冒出的一些酸话,在大流趋势下根本不值一哂。 然而此刻有人站在墨园主楼三层上,看着草坪上的宾客往来衣香鬓影,却口出不祥之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怕只怕占尽了前头风光,后头反而无路可退啊” “墨世兄老成之辈,却也未免太过于杞人忧天,我大侄子大喜之日,可不兴你这当父亲的不但撂挑子躲上楼来,反要我这宾客跑上来请你这主方长辈下去主持大局的” 能这么直接跑到墨家主楼的家主书房中唤人,而且口气亲近态度上与墨钟怀完全平等的,也只有程家二代的老大、生了两个好儿子的程令玺了。 要说两人关系也并非一直这么好,但同一代的世家子弟多是熟识,两人也算同一个圈子里的发小,至于更进一步的交情,就看大家意向和实际需要了。 “照我说啊,你能生出墨愈这么能干的儿子,这辈子也算值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长身站在窗台边的墨钟怀回头,哂笑道:“照你这老小子的说法,你有两个能干儿子,可不是比我还值一倍?” “呸你当我不知道外面那些家伙是怎么说的啊——老子是靠两个儿子卖身才上位的我呸娘嘞有种他们生十个八个出来跟老子比比看啊噶了个巴子”带上门,程令玺尽显二十几年军旅生涯带出的兵痞流气。 生性儒雅的墨钟怀在同辈近友面前,却不是墨愈所熟知的深沉守旧,无奈地摇头失笑一声,却伸手按了桌底隐藏暗匣中的某个按钮,低声问:“程世伯回来了吗?” 坐在沙发上的程令玺这时也换了副颜色,略显忧虑地摇摇头,“和你家那位一样,自从异能人那事发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老宅了。” 事发之后,各军区部委和统合机构,都还算运行正常有条不紊,老爷子们也都留了言到家里,让他们稳住,直到一连十几天,老爷子们都没回家中,派去的人也都不能近身或见面,得到只言片语的暗示,失去了掌舵人的那几个钟鼎世族,才咂摸出些古怪味道。 是软禁? 被迫还是主动? 事情来得突然,各个家族一时都有些发懵,但想到目下时局乃是百年不遇甚至史无前例的乱局,尤其那些异能人能力古怪,万难防备,派人将那最核心的十几位首长老爷子紧密保护起来,不让人接触,倒也说得过去——内情当然不可能是那么简单,但有些事就是他们也只敢在暗地里嘀咕,偷偷安排像现在这种密会来通通气,多数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后手是必要的,但老爷子们纵横了一辈子,总不会临老了才马失前蹄晚节不保,既然他们都留话说要稳……那就稳吧最关键在于,他们虽然不能近身,但都眼见着老爷子们在一群人的保护中安安稳稳健健康康的活得好好的,有牵连的那几个顶级世家也是颇有默契,一些动作甚至没让下面的那些家族闻出什么怪味,否则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整个z国上层都得乱起来。 …… 一对被贺的新人站在场中,在应酬攀谈的间隙,俊美无铸、让人暗自赞叹的男方当事人低下头,对挽在手肘边的未婚妻低语,在旁人看来,彷如鹣鲽交颈般亲密。 “抱歉,订婚礼办得有些仓促,到婚礼的时候,我会补回的。”体贴的言语,看不出两人不过是相处不到两天的陌生人。 “不,以我的身份,这样的订婚连想都没想过,太过抬举了,”谈卿温婉带笑,话中有刺,“我只是没想到你这样的大家继承人,也会屈尊纡贵自降身份,毕竟这么仓促订婚,丢脸的是你,不是我。” 世家之中,他们这样的貌合神离,也不是太罕见奇异的例子,相比之下,反而是顶级世家嫡子兼继承人,求娶一个分家旁落之女,这种例子更为引人注目。 饶是有些耳目灵通的人,知道这个气运交顶的谈家三房之女,因为游戏里偶得机遇被那位所青睐,甚至被划为最重要的“线”之一,有关她的资料在有心人眼里,早已是耳熟能详。 但且不说那位从不对她有什么特殊表示,而且因一些不是秘密的秘密,人们早已得知她的那个宝贝哥哥在某件事里所扮演的尴尬角色,虽说都能理解那是公务,但不妨碍多数人将这一家人视为烫手山芋,连谈家人自己都觉得他们很有些碰不得丢不得,否则又怎会墨家一来提亲,就迫不及待地答应,甚至短短时间里配合着办起订婚礼,将这件联姻变成了板上钉钉。 很多人都暗自为那位风评极好、才貌风流的墨家继承人可惜。 世家最重信诺名声,订婚在法律和民间世俗意义上,并不比正式结婚重,但在世家却恰巧反过来,一旦订婚,就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对外宣告双方关系获得家族承认,并且在上层圈子中得到公认——其后不可避免地附带一些附加价值的联结——从此之后名分已定不可更变,即便另一方早亡或婚姻破裂下堂,继位的后来者在人前人后,也永远脱不掉一个“继”字,比“正”的要永远低一级。 这种不言明的规则是这个上层圈子的利益基础之一,为既得利益者所维护,其不容侵犯性,比法律要来得更为坚固。 换言之,这次订婚礼成后,除非谈卿破家而出彻底离开这个圈子,否则她必然一生都要与墨夫人这个名号相随了。 但破家而出,谈何容易? 谈卿有父母兄长,也远没有她那位好友那般令人钦佩的勇气和魄力,只能在此夜之中,遥遥对身在另一个半球的好友举杯祝,好运,平安 但忙里偷来的一点独处时间,也总会有不速之客打扰,而且一次两个。谈卿回头看清来人,对她们的身份既有意料,又有意外。 占泓今晚还是一身大红晚礼裙,鱼尾自小腿拖曳而下,衬得腿型修长,一套白水晶首饰与之交映,明人,另一位据说与墨愈青梅竹马的世交之女,身着海蓝色长裙,虽说容貌不逊占泓,气质高贵古雅,但妆容掩不住黯然的气色,令皎然出众的容貌也黯淡了三分。 “你……” “战红衣,无论你想说什么,请先注意一下你我此时的身份,假如你自认能承受得起后果、不怕牵连家族的话,要怎么大放厥词请随意。” 谈卿判不清那位青梅竹马的世交之女的来意,但占泓的目的已是见惯,其一无非是她的哥哥,其二……当然是为了夏天。 说起来,今晚聚在这个角落里的女子,都各有伤怀,谈卿嘴边有些自嘲,心头却微软,轻轻对那个始终没有出声的女子点头。 “我们都是世家子女,身不由己,你的事我帮不了你,”略一顿,她转过头对占泓道:“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再骗你,等待还在墨愈的保护下,但夏天,墨愈告诉我,他在杜若离开前就失踪了,杜若应该会去找他,”她微露苦笑,语声略带艰涩,“我现在联系不上杜若,你……要是能联系上她,应该会有夏天的消息的。” 她对自己的那位好友,从来都是这么盲目信赖和尊崇。 …… 暗室里,一面墙幕将园中三人的对话场景一丝不漏的记录下来。 “以这样的心性,相信她不会被关芷放弃的,”墨愈回过头,淡淡道:“我们也并不想从她身上掳取什么,维持现状就好。” 墨钟怀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情沉重:“她是你未来妻子。”以儿子的手段,再离心的人也能调教收服,可……他愿意为此,一辈子和妻子同床异梦——这是代价,因为那个重要的女孩不愿人心有变。 “她的性格,不会背叛家族,也不会背叛关芷,这就够了。”墨愈淡淡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遇袭 “……除了以往循例给你送礼物的那些势力之外,新加入送礼行列的有:百丽宫——它们是新加坡百货连锁大王名下的产业;布雷尔收藏馆方面赠送了一对馆方珍藏的宋代御用窑瓷青花画瓶,其背后主人不明……” 站在起居室的更衣房间的油花木门外,程野捧着掌上光屏,一边等待关芷换衣,一边叙述大小细事和日程安排。 “另外,威廉王储代表皇室正式发函,邀请你一起出海垂钓,怀特岛那边的优良港里,停着不少皇室成员名下的私人游艇……我个人建议让他将节目改为罗马浴池博物馆一游,那里的温泉餐厅很不错,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还不用到处跑,想必更贴你的心——” 他声音没有太多停顿,说不出有什么情绪,“威廉皇储表示主随客便,他乐意陪伴你游览英国的任何地方。” 关芷在门后的更衣室里,声音不轻不重地传来,奇异地好似在程野的耳边响起——程野眉一挑,关芷的空间异能越来越随心所的,连声波周围的空间都能随意截取而不破坏空间内的任何形质的存在,可见她在控制力上又更上了一层。 “我只想知道,英皇室那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竟舍得将严防死守的铁闸露出一个缺口,唯独威廉王储进来?” 英皇室那边打什么主意,从王储由欧洲中部的瑞士追到西欧英国本土,再三直接间接地在关芷周围出现,就已经很明显了,这对于近水楼台作为唯一一个伴随在关芷近身异性的程野来说,简直如触犯了自己的领域一般不可容忍,有意无意地用各种方法将其他势力派来的各类花样美男隔绝在外——威廉王储是第一个突破程野的马其诺防线的人。 说起来,程野的防备也正如那道二战时那个笑柄一般,看着固若金汤,但一旦找准弱点绕过去,就犹如真正的马其诺防线那样,不费一兵一炮,就能绕过去。 程野沉默片刻,“……是国内那边在施压。” 他也意识到了作为墙头草的难处,假如不能对国内那边的基础壮士断腕,迟早会失去在关芷身边的特殊地位——关芷能容忍程野此时小小的逾越和失职,不过是要看清楚他会怎么做,正如家族并不想让他失去这个代言人身份,却也要用这种事情,来试探他在两边之间的立场问题。 但国内那些人还不够了解关芷,至少仅凭以前游戏里那些资料,是远远不够的——连程野都发现,关芷这次再出现,行事变化了很多,许多事情的布置彷如天马行空,他完全看不出她的用意了——现在的情况,无疑在逼他做出一个抉择,就这段时间内他对关芷的了解,这是她留给他的一个机会。 程野可以肯定,这种情况在关芷提出让他做代言人的那时起,就早有预料,因为,程野自己也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追逐权的野心,正在促使他心中的天平,往关芷这边倾斜。 门后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轻笑。 ——引君入瓮,引的是谁?入瓮的又是谁? …… 程野既然接下了王储的邀约,在关芷没打算要彻底放弃程野这个代言人之前,温泉餐厅的邀请关芷还是要去露个面的,否则关芷近日来渐渐帮程野在外人面前确立起的代表她的权威性,很容易受到质疑——关芷想用冷藏来警告一下程野是很简单的事,但想再启用起来,程野继续回来为她做事也不会像之前开展得那么顺手了。 关芷这时才明白,上位者想要调教出一个得心应手的亲信,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而这样的人才储备,也只有百年以上的世家财阀才培养供应得起。 难怪经历能量资源危机、生物能的发现令世界进入修养发展期后,建立了那么一套透明化的贡献等级制度的人类社会,还会渐渐被这些盘踞大树之上附植吸髓的吸血虫占据了上层,甚至掌握了社会主干中坚。 因此程野无法放弃世家那边的出身、得陇望蜀妄想两边兼顾的心理,关芷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她不想放弃目前渐渐归拢、向好的一面发展的形势,那么势必不能让身边最近身的人,怀有二心——起码心里应该明白他应该是哪一边的人。 而实际上程野目前身处的形势,也不容他选择,正如现在外面称他和程翰是“程家双骄”,程翰在程家为其铺垫好的路上走得太远,程野想要放弃关芷给他的一切,还能去哪里找出那么一个既能打击到程翰,又能实现他名利的机遇? 世上没有无偿的好事,程野在咬下关芷的这个饵,享受它带来的一切时,就该知道会有需要决断的那一天。 不起眼的黑色小车在街道人群里慢慢移动,像一只潜伏在草丛里动作轻盈的幼貂,被前后几辆同色的车子夹在中间簇拥着,五辆黑车组成的车队在有些窄的街道上略显显眼。 过往的行人里没有什么被时局煽动得狂热的分子,偶尔隔着黑色的单向防弹玻璃向车队投以憎恶的目光,也没什么人能注意到中间那辆小车后排一侧车窗,那个微微拉下的小小缝隙。 车队在将要驶进一条大道时在路口停了一下,一个上万人组成的游行示威队伍正从大道一头走来,各种条幅和人们举着的纸板上,书写着人民对的求告和呼吁,诸如“要求真相”、“还我和平”、“xx狗屎议员滚下台”、“猪狗牛羊不做,让我成为异能人”等等。 路两边不断有人加入队伍之中,而本该出现在必经之路上维持秩序的巡警宪兵们,却完全不见踪影——这在异能人出现后的近段时间里非常常见,以关芷近来游历各国的经历,这种现象要么说明这是一支非法游行队伍,要么就是别处有了更大更激烈的“妙事”,人手不足,分派不出?br / 梦醒入戏第9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5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5部分阅读 出警力照顾这边。 也有人对这只路边沉默的黑色车队目露凶光,但看到外围几辆打下车窗露出的职业保镖们剽悍冷硬的面容时,便纷纷收了回去。 雾都三百年后湛蓝高广的天空下,人们的游行示威如火如荼,但在关芷看来,不知怎么地有了种萧索的味道,渀佛能够看到这种情景背后倒退的人类历史及社会文明。 ——就算知情如关芷,重要核心如关芷,对于人类的未来,也多少有种不知将要驶往何处的惘然,更何况蒙在鼓中,成为了和异能人角斗争夺对象的普通的人们。 小车后排车窗的小缝缓缓合上,关芷靠坐在椅座上。 “虽然作为异能人我没有立场,但我还是不大喜欢这种用社会动乱制造机会的激进手段。” “老头子们知道你的这些话,会高兴死的,”程野也很清楚这是两人私下闲话,要是有一丝半点透露出去,他这个代言人也做到头了,但私下表露一下自己的私人意见,还是不妨的,“枭雄在乱世里谋取霸业,但终归不过是枭雄而已。” 关芷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这话与其说是评论异能人的做法,更不如说是程野自己的写照——里面蕴含多少不甘啊程野跟在她身边终究还短,还不能跳出那个套住他眼光的名叫“出身”的框架——她逼着他做决断,想必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缀的。 车队渐渐驶出伦敦市区,人流和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 清晨刚下过一场雨,车队在微湿的环城公路上飞驶,城郊的雾气在近午的阳光照射下早已散去。 英格兰地处大西洋东岸,温暖的海洋性气候令这里的空气很湿润,即使是冬天,伦敦也很少下雪,关芷在飞逝的车景中,还能看到一掠而过的草鸀色草木。 罗马浴池博物馆坐落的城市巴斯,距离伦敦约有100英里,罗马浴池博物馆是罗马帝国统治英国时代留下的遗迹,现存不少异国神祗雕像,在英国这个天主教为主的国度里,别具风情。当然,关芷是冲着那里的国王浴池和水泵餐厅去的,程野在网上搜出资料来,为她提供出游建议和咨询。 车队驶进巴斯城郊,道路两边已经开始出现街道和建筑,行程进入末尾,目的地在望,小车后座上正闭目养神的关芷忽然猛地睁眼,一手探向程野,抓住他的手腕。 下一秒,他们出现在路边一座三层复式民居的花园楼顶,眼睁睁看着车队中间那辆小车在驶过一小段路,从下面的道路地基突起的爆炸,直接把中间的小车掀飞,撞到左侧那辆护卫车体上凹陷下去,左侧那辆全身防弹材料的护卫车立即瘫痪原地。 然而关芷原来坐着的那辆小车终究是特殊定制,比一般防弹车更为强化,被左侧的护卫车止住去势,原地弹了弹,外表除了一点坑洼凹陷,竟没看出太多损伤。 经过特训的保镖们素质优良,很快反应过来,剩下的三辆车换了队形,将小车护卫起来,加速飞驶。 哪知地基下的高爆物像安装了感应器一样,前面的护卫车走过没事,一到小车驶过则轰然爆炸,小车终于被连续的高爆气浪掀飞到空中,被气浪连击了几个跟斗,重重在前面的领头护卫车顶砸出一个大洞,反弹翻滚着四轮朝天的滑到路面上。 饶是如此,小车仍看不出太多重伤,四轮活泼地翻滚着,像只被翻了壳的乌龟。 此时,路边亲见这一幕的人们才反应过来,尖叫声此起彼伏,头顶外太空的近地卫星,早已拍摄下这一幕,消息瞬间传到各方。 第三百三十三章嫌疑人是谁 另一辆无法行驶的护卫车里的保镖,早就训练有素地换了车。 关芷旁观小车的司机从翻倒的车中爬出,额头的血染红了半张脸,但看起来行动无碍,没有探头张望,一个翻滚借着遮蔽物翻到一辆护卫车的车门边,飞快躲了进去,关芷知道他是在躲可能存在的狙击枪。 精神力一张一缩,关芷已经看到附近几个可疑人选,但似乎更像眼线,没有更危险的存在——哪怕最顶级的狙击手可能能够躲在六千米外精神力看不到的地方,但关芷的直觉不会骗她。 看着倒翻的小车,她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雷声大,雨点小。”程野道。 “这只是一次试探。”关芷思索着,将自己说话的声波截取到保镖耳边,旁边的程野只见她嘴唇蠕动,却听不到声音,“内贾德,我和r程都很安全,你们先到博物馆布置安防体系,我稍后就到。” 黑人保镖内贾德就是他们那辆车的司机,他早就发现后座两人不见了,作为整个保镖队的头,他多少知道一点雇主的特殊性,毕竟近来异能人的新闻甚嚣尘上,所以他只在职业操守的问题上犹豫了一秒,便决定听从雇主的要求便宜行事。 而刚才发生的爆炸也让他暗暗咬牙,心里也分外吃惊:经过那段路时,探路设备根本没有发现地基下高爆炸药的存在,而能够引发那么强烈的爆炸的药量,就像白沙里出现一颗拇指大的黄金,不可能不被仪器探测到内贾德狠狠拍了一下车内现在才开始乱叫的探测设备——狗养的仪器分明工作正常,又是那群异能人搞的鬼内贾德咬牙切齿,心道不能再在雇主面前丢自家公司的脸面了,舀起对讲机吩咐几句,三辆车一同开往城内,独留下关芷那辆座驾,倒在裂开数个大缝的道路上。 警车还远未到来,路人尖叫逃离,没有跑的躲在自家窗帘后面,悄悄往外望,道路上瞬息清空所有人的气息,显示出小城平静表面下的惶惶人心。 不论关芷还是访团成员在英国境内出事,都属于外交事件,况且关芷是在赴王储约的路上遇袭,简直是赤o裸地往英皇室脸上打,英方从上到下不暴跳如雷才怪而以关芷的被瞩目程度,此时再要遮掩已经来不及,无可避免地要被卷进麻烦漩涡中。 程野第一时间联系上威廉皇储一行,低声将事情简略叙述过后收了线,走到关芷身边,她正闭着眼。 “被吓到了?”程野见关芷脸色似乎略白了些,但等她一睁眼,眼中的神采便重新点燃了灵魂,看起来再无异样,仍是那个坚定傲然的人。 他不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并不好,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可怖的死亡场景,甚至关芷根本没亲眼看到对方死后的模样,但她很清楚,结果只有一个死亡。 这种动念间抹杀一条人命的感觉,即便以关芷的心理素质,也很难做到波澜不兴,但正如她表面只是略显苍白的脸色一样,关芷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愧疚感——直觉正告诉她,这次试探是一次进逼,如果她不作出最起码的反击的话,无论是爆炸背后的指使者,还是任何想要进窥她的人,都很容易在她没有反应的态度纵容下,得寸进尺。 人类的博弈,不像自然中的生物链那样动辄见血,但很可能无形间一次态度的变化,就是生死契机的转换。 “英方那边的人很快会来处理这边的事,皇储要求我向你转达歉意,他现在已经在过这边的路上了,”程野顿了顿,询问关芷,“这件事,我们做什么反应好?” 关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盯着正前方似乎走神了一会,才眨眨眼回过神来,“啊?” 程野心觉奇怪,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关芷没有掩饰自己的状态,但程野看不到视线外发生的一切,当然无法联系起来查知关芷异常的来源,所以他没觉得关芷有什么异常,只以为她想到了什么,过于入神了。 只能说关芷以前在游戏里的冷静理智和掌控人心,给程野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致于落下心理阴影后,他习惯性把关芷神秘化,下意识中隐含一种畏惧感。 关芷这次把话听进去了,看着正前方的脸色有些肃然,略微失神片刻后,她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这次爆炸的主事者,好像不大乐见我和英方太接近啊” 赴约路上发生了袭击事件,邀约被中断是理所当然的事,作为被袭击的当事人,关芷理当立即踏上返程的路——事实上她现在遣走保镖,独留程野和自己一起滞留袭击现场的举动,相当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出人意料的,无疑是那句古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情理之中,则显示了关芷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对她而言,身处何处其实没有多大差异,即便想要回到酒店,也不过是动念之间的事而已。 程野习惯把关芷的话反刍三四遍,见她一直盯着翻倒的车,便也向那边看去,倒真的被他看出了几分端倪。 “地基下的炸药,好像只针对我们所坐的那辆车,引爆器的敏度等级很高啊”程野迅速说出几款相符的引爆器和与此时爆破程度和现场痕迹相合的炸药,出身军派世家,对这些知识的掌握不过是基本功,“引爆器的精度太高了,爆破药量却太小了,连车体都炸不开,别说里面的人了。两者根本不匹配,这连锁高爆炸药应该是组装的——袭击的策划者中起码有一个b级以上的爆破专家,对方掩饰了手法,但爆破专家一般出自军队。” “我看不出你说的这些,不过建议你不要对过去的专业知识抱太大自信,现在已经是异能横行的世界了,”关芷摇摇头,提醒一句,然后转过口风,“我感觉,策划这场袭击的人,起码是一个严密规划的组织,因为他们的行动,无意中流露出两个特征,就是——快和准。” 程野一点即明,眉峰紧蹙起来。 “我们决定赴约才多久时间,不到三个小时吧”关芷手搭凉棚,眯眼往天空看去,冬日正午,阳光温煦,“而且说起来,这里的道路四通八达,在进入这条路之前,连我都不知道我们会走哪条路呢” 这安排却与关芷和程野无关,而是作为关芷身边安保的总负责人,他们所走的路线是由内贾德制定并保密的,按理说不可能外泄,但事实是,事关关芷出行安全的高度机密,确实被外泄了。 “所以你怀疑内贾德那里出了问题?” 安保方面不是程野具体负责,但关芷身边一切事务都是他总领,而且内贾德也是他亲去业内首屈一指的保镖公司那里选取的,虽然因为关芷的实力,程野并不指望那些保镖能做什么,但有一个保镖队在,可以免除很多麻烦,至少能挡住不少人。 然而现在他们却成了麻烦的根源,这是他的失职。 程野想到关芷将内贾德借故遣走的举动,不禁有所联想。 关芷耸肩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这只是第一点。第二点嘛,正如你所说,对方只针对我们所坐的车,而且爆破威力不足,背后看上去是警告居多——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这种程度的爆炸,虽然对你和那些保镖这样训练过的人,在那辆车里,可能确实威胁不大,但对我来说,可不一样……” 关芷似笑非笑地说:“看来对方很了解我体质上的弱点,这种震动,足够把我震晕过去——而且这爆炸与其说是冲我来的,不如说是冲车子来的,以这车的内置安保系统,我最有可能是轻伤,不会危及生命……” 她不顾程野明白过来后,渐现的惊骇之色,慢吞吞微笑道:“难怪直觉里的警示那么微小,若有若无的,差点没引起我注意——越是不起眼的谋划,越是隐含杀机,这次,我算是见识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还有危机感吗?”程野面露紧张地问,余光四下张望,危机感暴涨。 现在他们关注的重点,已经不在这场爆炸袭击上了,而在于他们发现了一种可以成功绕过关芷的异能和直觉、打破她不破金身的方法。 假如用类似的方法,真的能够降低关芷对于危机的敏锐度,那么她纵有再强大的空间异能,也无济于事。 关芷眯眼看程野警惕的举动,一脸若有若无地笑,笑了颇久,看得程野发毛,“怎么?” “你还有空担心我?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关芷摸摸嘴角,似笑非笑地说,“你不觉得我分析的疑点,到最后最终指向的最大嫌疑人,就是你吗?”她连用三个“最”,“你的身份,泄密最方便,而且假如我中计,最适合进行下一步的人选,就是离我最近的你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见面不识 什么 程野被关芷突来之语吓了一跳,一直游移徘徊在两方之间时曾经有过的某些设想,此时浮上心头,渀佛已经被关芷看透般心脏漏跳一拍,禁不住脸色微变。 “不是我”他否认,语气像是忠诚骑士被怀疑一般缀怒,满脸决然愤慨。 关芷无需细看,精神力就足以将他的所有表情举动细节都打量清楚,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人,她对其是否有异心都不会那么在意,但程野是她身边的人,计划里的重要一环,她不想疏心大意为自己以后多添麻烦。 “急什么,我有没说一定是你,”事实上程野是内j的可能性很小——除非,程野敢冒着被关芷精神力发现的危险,在关芷眼皮底下顶风作案——不过敲打一下也是必要的,尤其是他正是面临立场抉择,心理左右摇摆的时候,“我只是说,你有作案条件,立场也不够单纯,不缺乏作案动机,所以嫌疑最大而已。” 程野刚想说什么,路那头一队参差不齐的车型组成的车队驶来,最中间是加长款的特尔伊洛“银灵”,以关芷的猜想大概也是加强特制款,“银灵”旁边另外还有一辆z国产的别驾“红莲”,火红的车身不知怎么打的蜡,远看像一颗折射着火彩的宝石,非常耀眼张扬。 两辆特制车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外围共有七辆黑色护卫车,而关芷派过去布防的那三辆车中的一辆不知怎么跟在车队最末,坑坑洼洼的车身像光鲜的大人物中出现了一个癞痢头的灰仆人。 外人到来不好说话,程野被打断交谈,面色不虞地抬头看去,当看到那辆没向他申报过就自动回返的护卫车,脸色更沉,本就不好的心情马上找到了发泄口,只是看场合不对,暂时按捺下来。 数声滴滴声,车门缓缓开启,拥有一头英皇室象征般的金棕发、身形高大英挺威廉姆士王子几乎只比皇家护卫队慢一秒下车,可见心情如何急迫,至少从礼节上,关芷一方已经无法再挑剔什么——正如关芷来到英国后所耳闻的,英皇室这一代的皇储才干广为民众所爱戴自豪,尤其是他在外交上的精彩表现,最为他的人民所津津乐道。 尤其在目下的特殊时期,正是这位全民偶像般的王储殿下数次不顾自身安全现身发言,使得沸腾惶乱的民众找回一丝理智,然后政府当局才得以开展起安抚工作——这个没被异能人划入肆虐目标范围的岛国,虽说时局一样混乱,但在世界焦灼的大环境下,英国这个与欧洲大陆隔海相望的国度还算平稳,尽管,这应该归功于英国民众从文化历史中传承下的古板守旧的老牌作风和国土的地理位置,但英国民众更乐意相信,这是因为他们的祖国有和别的国家更突出优秀的地方,比如,他们的皇室,比如,他们英俊而极具才干的威廉王子殿下。 ——这不无可能,况且乱世中失去方向的人们总需要一个精神偶像作为旗帜,一直扮演这种的角色的英皇室当然要当仁不让地站出来,可怜真正支持英国时局的萨麦尔首相及其内阁大臣们,就这么被忽略到脑后了。 这种古怪的现象,总是很容易启发人阴谋论方面的联想。 看着大步往自己这边走来的威廉姆士王子,关芷不由想起两天前自己和程野的一段对话:“英皇室和这一届的内阁组成的英政府,关系还好吗?” 关芷记得前世时,两者一直是世界民众目光中的典范——且不论私底下如何——渀佛互为光影,每一次关乎英国的事件中,两者总是成双成对的出现,而假如这种形象一直维续了数百年,则关芷很难用一个“无法影响政治走向的失势空壳皇族”的目光来看待英皇室,而这恰恰也与英皇室拥有“线”的身份相合。 而程野的回答很巧妙,又意味深长,“在亟需往前走的时候,去追溯过往历史,有必要吗?” 关芷只得耸耸肩:所以,她只需要清楚,威廉王子身后的英皇室也正在蠢蠢欲动,就足够了。 众人相会,礼节分明又不失热情地寒暄交谈,连连致歉再发出邀请。 一群人里的主角当然还是关芷和威廉姆士,程野因为在关芷身边的身份所限,暂时扮演的是关芷的临时男伴和贴身秘书的角色,此时让到一边静静站立,看到后面回来的几个保镖对他打眼色,悄无声息地闪出人群。 一直用精神力观察众人的关芷,当然清楚他做什么去了,虽然独自一人被威廉姆士带来的一众人拥簇着,却面无异色,脸上微笑淡淡的。 说起来关芷和威廉姆士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原本约好的地点也因袭击而行程打乱,而眼下的地点,显然不是什么能够留下良好第一印象的场合。 但威廉姆士和他带来的人的交际手腕,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而他殷勤却不失大方的态度,不算唐突,但每一个在社交场合混过的人,都能明确看出,王储殿下已经将自己摆在了一个追求者的位置。 但任是他的交际手腕再高,也无法掩饰这举动背后的失礼:无论在哪一国的社交规则里,男士第一次见面就摆出这样的态度,很容易让被追求者感觉对方是冲着自己的身份背景而非她本人而来——虽然事实就是如此——毫无疑问这相当冒犯女性的尊严,是身为王子的威廉姆士所不应出现的错漏。 所谓的极具皇家风范和外交长才,就是这样? 关芷不以为真相就是如此,只少以她目前身份,英皇室还不至于托大到派一个绣花枕头来和她接触,但无可否认她现在开始对这位威廉姆士王子有了一点兴趣,原本兴致缺缺不想再应酬的心情,慢慢回复回来。 她听着威廉姆士对罗马浴池博物馆的介绍,随意发散的精神力感觉着身边伴随的陪客们,对王子举动意外之余隐含不认同的焦急心情,心里颇为玩味。 随着两人举步,保镖在外围围出一个保护圈,中间的威廉姆士和关芷渐渐走在队伍靠前,陪客们自动落后稍稍拉开队形。 或许是包围着关芷的人墙薄了很多,关芷明显感觉到一道来自人群外的注视目光,余光看去正是来自那辆火钻一样闪闪发亮的“红莲”,紧闭密合的车门让关芷想起,似乎刚才没有看到有人从车上下来。 关芷一动念,随意散布周围的精神力往车中一扫,在深色的车窗门后惊见一团黑雾,自己的精神力竟不能探入黑雾之中,翻涌的雾状云气只能让关芷勉强从身形上猜出,这个在车中独坐的人是个男性。 黑雾隔绝了一切探视,关芷却渀佛能感觉对方与自己对视的目光,心中涌起一种陌生而躁动的感觉,看似没有多大异状,却让心湖蓦地兴起波澜。 心绪变化不期而至,直觉里有种微微的心慌,好像有谁突然从她胸口抽走了某种力量,空落感让关芷不禁下意识抚住心口,顿止了脚步,此时程野恰好停止了和保镖交谈,带着微微怪诞的表情回到队伍中,感知中看到这一幕,关芷心神一清,回到现实中来。 “怎么了,关小姐?”威廉姆士王子的中文口音很标准,只是偶尔微带特殊音色,听来颇有特色,并不刺耳。 “我只是很好奇那辆车中至今没有露面的人的身份,看来王子你请来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 关芷大大方方朝“红莲”看去,不掩饰眼中奇异和郑重之色——有了心理准备后,关芷没有再被拉进那道注视目光所营造的奇怪心绪之中,因为她心中怀疑那是异能作用的结果,此时也似乎得到了几分验证。 这是她重新回到各国视线中后,第一次有人敢在她面前与她正面交锋,对方似乎看上去应该只是不带敌意的轻微试探,没有动上真格,但从目前的小露身手看来,对方的精神力起码是和自己一个等级的,否则异能的效果就应该像西泽尔对关芷一样大打折扣,不可能仅仅是轻微的试探,也可以轻易在她身上起作用——异能人等阶悬殊,越高就越是如此。 关芷反而放下心来:毕竟是一国之力,以英皇室的权势,拥有个别实力高强的异能人做王牌,也并不反常,尽管和关芷同等阶的异能人相当稀有,全世界范围内大概不到半百——看着数量不少,但与人类的庞大基数相比着实太小,分派到世界各地更是捉襟见肘,尤其因为实力和出身等原因,这类人通常难以被政府招安,即使招安了也不怎么敢用,唯恐反噬。 但关芷眼前似乎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例外,这大概就是威廉姆士这么有底气的原因所在。 关芷如是思索着,心思回到威廉姆士身上,想起程野怪诞的脸色,不自觉蹙了蹙细致的眉头,那辆车中的灼灼目光,便从她脸上移了开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威廉姆士 巴斯城玲珑小巧,居民不超过20万人,在世界人口已经突破125亿的当下,是犹如世外桃源般幽静的存在。 这里的建筑继承了古罗马的风格,到处可见高耸的塔楼和尖尖的塔顶,爱文河从市中心流过,风格独特的建筑依着河两岸的低缓山势而建,层层落落,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门和刻满浮雕的墙面相映,精致华美的古老建筑风格,与关芷欧洲之旅的旅途见闻迥异,极具观赏价值。 罗马浴池博物馆今日闭馆,特别清空了里面的人员,开敞的正门恭候着贵宾的莅临。 按照行程安排,他们本计划要在此处逗留三至五天,毕竟王储原本打算邀请关芷出海,在海上获得更多近距离接触相处的时间,尽管关芷这边改换了目的地,然而时间却不好缩短太多的,所以所谓博物馆一游不过是个说头,既然来到巴斯这个文明古城,尽兴地细细游历城中的独特人文景观,当然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关芷带来的爆炸袭击,显然惊扰了这个小城的平静,人人塞门闭户,路上人烟稀少,尽管英方政府压制下了战备警报和舆论媒体,但却禁不住流言在人们口耳相传中被传扬出去,很快遍及整个巴斯小城,让这个城市笼上一层灰暗沉闷的颜色。 刚刚遭遇过爆炸袭击欢迎仪式的贵客似乎不大有游兴,到了下榻的巴斯大教堂,便告罪一声失陪抱歉,躲进主人安排的房中不见人。 对于一个在主人地盘上刚刚遭受了袭击的女士,尤其袭击过后身为主人一方代表的威廉王储在态度上,还无礼地冒犯了她的尊严,那么主人一方着实没有多少责怪客人冷僻傲慢的立场,毕竟问题大多出在自己这一方。 一群人面面相觑,将目光聚焦在威廉王储身上又转开,但余光还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他,因为刚才威廉姆士王子的态度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事先谁也没料到威廉姆士王子会一见面就摆明追求态度,尤其手法如此拙劣唐突,完全不像他过去外交手腕所展示出的圆滑和矜持。 巴尔蒙亲王年过五十依旧英挺而富有魅力,性格沉稳老练,极具信服力的长者之风,这令他在皇室中一直广被尊崇信赖。在这次英皇室一行人中,虽然身份最高的的威廉皇储,实际上真正的领头压阵者还是这位在上流社会极具影响力的亲王阁下。 皇家的颜面不能丢,作为陪客中辈分最高的巴尔蒙亲王阁下脸色凝重,微微示意,很有眼色的先生女士们纷纷告退,再将周围的警卫清场,打开一个随身携带的仪器,蓝莹莹的光笼罩内室。 巴尔蒙亲王立即换了表情,松开紧抿成一线而显得深沉的嘴角,面色轻松道:“怎么回事?你那位多情的挚交好友,临到关头反而退缩了” 巴尔蒙亲王脸色很好,并不以威廉姆士先前的举动为异,显然根本早就被通过气,甚至言语中明显熟知详情。 “我怎么知道呢?爱情总是叫人飞蛾扑火又望而却步,也许是某种叫近乡情怯的情结在作祟”威廉姆士耸耸肩,和他的叔叔一样神情轻松,“尽管我精通中文,却总也搞不清那些东方人的思维回路,尤其是那种隐世家族中出来的——要不是我们是大学时的同窗挚友,我恐怕至今都不会得知他隐藏在世家子弟身份下的真实面目” 威廉姆士说着略带自嘲,巴尔蒙亲王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不管怎么样,他能主动找你就是我们的机会,如果能顺利在我们帮助下撮合这两位的话,z方被勉强捏合在一起的平衡应该很容易被打破——至少他背后那个有能力统治地下的家族,不会那么平静无为地安于蛰伏了——而我们,也将会增加一个在未来世界强有力的盟友和退路。” 威廉姆士沉吟一下摇头道:“我可没把握我那位同窗挚友一定会爱美人不爱江山,尽管他现在看起来有那么一点趋势,但……谁知道呢我一向看不清我这个看起来温和绅士的挚友的心思,尤其在他开诚布公对我公布了他的身份后,我才真正看到了那个名叫‘第二世界’的大门。” 巴尔蒙脸色微变,目光沉凝,想了一下,摇头道:“关于你那位挚友所说的,将我们引入第二世界的大门的建议,我认为还是更慎重的好……” 威廉姆士轻轻打断老成者的劝诫。 “叔叔,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这个世界所面临的局势,下层的普通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吗——人类在异能之路上的前行速度根本无法被遏制,自从异能公开后,英格兰境内觉醒成功的百分比高了多少?” 他呵呵一笑,语声轻柔,“抗拒异能狂信者的大联盟看着强大华丽,好像所有国家和人类顶端的人们都统一起来,前所未有地华丽和强大,但这何尝不透露出我们内心的虚弱,所以才要用强大的表面掩饰?”威廉姆士面露微嘲,“区区狂信者,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撵来撵去,一群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的疯狗而已,用得上我们这么谨慎恐惧?” “——与其说是畏惧狂信者,不如说是畏惧我们自己。”威廉姆士脸色深沉,说出上位者们心底隐藏最深的恐惧,“命运女神是公平的连我也不知道,下一个觉醒的名额,会不会轮到我的身上,而一旦觉醒,我的立场还能不能坚定的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他往后一靠,张开双手,望向巴尔蒙亲王,“连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又或许我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毕竟即便是准备充分地在实验室条件下进行诱因觉醒,也有10的死亡率,并且高概率地附带各种后遗症和精神病……” “没人愿意被悲剧之神所遴选,第一次觉醒后,各国不约而同加快新能源开发和降低生物能的覆盖率,事实只是又一次证明了母星的资源匮乏和能源枯竭,困于一隅的人类除非走出太空,否则根本看不到出路可我们羸弱的身体在外太空中即便防护服漏了个口子,都可能各种脑癌皮肤癌腺体癌症的并发” 威廉姆士将字眼从齿缝中狠狠挤出来,冰蓝的眼闪着和温暖发色不合的犀利和尖锐,“青椒在外太空都活得比人类好——这是一个笑话,嘲笑的是我们这些安于逸乐、拒绝自然进化的人类所以,大自然开始报复人类了” 他粗喘一口气,哂笑道:“你看,即便是这样,第二次觉醒也只延迟了不到五年,如果不是如此,那些像疯狗一样的狂信者,会敢甩脱我们的压制,跳出来狂吠吗?他们虽然疯狂,但有一点却比我们看得清楚——这个世界,迟早是异能人的世界——我们都只是命运女神眼中的薪柴,或者被经不住焚烧而化为灰烬,或者烧出一个新世界成为新人类的一员” 沉重而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没人敢接近两人谈话的房间,渀佛那窒息的气味能够透墙而出,压抑住整个世界。 巴尔蒙为侄子大胆的言谈失色,面色数度变化,此刻沉默许久,艰涩道:“我想,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至少实验室那边……” “您能够信任那些白衣天使们?在他们眼里,政客是秃鹰,军队是豺狼,皇室和世家是吸取人类养分的吸血藤,普通人是被圈养的蒙昧无知的羊羔——除了他们自己是一国的,还有什么能被他们放进眼里——科研界呼吁‘科学无国界’、‘狭隘的种族分界阻碍人类进化发展’,已经不是第一天了” 威廉姆士哂笑一下,“当然,也许事实正如他们所说,假如不是国籍人种的意识体分化,也许统合起整个人类精英的科研力量,人类或许早就找到解决困境的方法了,而不像现在——将突破空间桎梏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孩儿柔弱的肩膀上,然后蒙着眼跟时间赛跑,天真地寄望于末日来临之前,白衣天使们能够即使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而忽视了他们在赛跑的前半段,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科研意外的领域上” 科技兴起的表面和危机来袭的真实局势下,资源的不平衡配比令科学领域所支持的、逐渐成熟政治力量,在百年之间纷纷站上舞台,推倒旧有的利益分派,争取新兴势力所应有的份额,这是大势所趋,而非z国一国独有。 而威廉王储恰恰对这种不务正业的现象深痛恶绝,认为是对人才资源的错置和极不负责任的无意义消耗,这种在政治上的鲜明立场,就是他那位朋友找上他的原因,而现实的迫切需要则促使了威廉姆士与其一拍即合。 即使明知侄子是坚定的反科派,巴尔蒙仍然露出不赞成的眼光,尽管他也对那群白衣天使们不具好感。 威廉姆士冷静下来,冰蓝的眼眸看着自己的叔叔,“或许所有人的终点,都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但我坚信,我所走上的道路,会更平坦光明” 第三百三十六章程翰,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野轻轻推门而入,站在落地窗前的关芷回头,“发生什么事了?”她问起程野脸色怪异的原因,想必保镖对他说了什么。 程野没有当即回答,脸色数度转变,才道:“我知道策划爆炸的人是谁了。” “程翰?”关芷脸色未变,说出口的话却让程野大为惊诧。 他愕然,“你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脸色再变,有些恍悟,“你早就想到了?” “虽然论理说,你是最方便泄密的人,但当指控都指向你时,我反而不信这种推想——对方有意误导的可能性更大些,这样一来,凡是看你不顺眼的人,都有动机。” 关芷淡淡道:“但有动机不意味着有条件,我想你还不至于大意到把我的出行机密到处散播得人尽皆知,不过以你两边取利又不喜威廉接近我的心理,向国内那边泄露一些消息让他们心生警惕,想要借刀杀人的做法,你肯定做得出来——唯一意外在于,你没想到程翰已经来到英国境内,得到消息后动手那么快而已。” 程野的脸上青红皂白一阵变化,忽然想到关芷在威廉王储等人没来之前那句飞来之语——“这次爆炸的主事者,好像不大乐见我和英方太接近啊”——才明白关芷可能早就怀疑到国内,甚至已经给了他提示让他自首,而他却始终懵然不明。 关芷又望向窗外,大大小小的塔尖在阳光下分外美丽精致。 “知道我出行的人,算来算去也不过威廉姆士和我们这主客两方,即使机密外泄,短时间里也不至于泄露得太远,无非是两方的交际圈中关系最近的一批人。 “但英方不会了解我的异能和直觉达到什么程度,即使了解也不至于直接仓促在他们的国境对我内动手——而你虽然是我的近身亲信,却极为缺乏有关异能方面的了解,这方面的劣势,保证了你不可能做出对我的异能和直觉那么有针对性的袭击。” 就像最初她所说的,那个看上去没有多大危险的爆炸,却恰恰克制了她的直觉,且针对了她羸弱的体质弱点——能对她的能力性格、甚至异能领域都了解到这种程度的,都在国内,最具权威的,就是研究所。 手指在窗台上轻敲两下,阳光落在线条柔缓的侧脸上,关芷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远眺的目光,微带凉薄。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的,因为换成我是国内派来的袭击策划者,为了计划天衣无缝,还有扫清线索蒙混真相等事后收尾,都非常需要你这个我亲手指定的代言人来出面——不是我过度自信,但在目前僵持平衡的局势下,任何一个势力敢于来抓我,都得冒着被其他各方群起攻之的危险,如果不是对事后能控制你有几分自信,国内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冒险的,很明显,程家在推动这件事上,应该是唱主角的。” 程野面色沉沉,如果说最初他听到保镖口中查到的某个线索,推知那种特有的手法是程翰的习惯,开始对自己的家族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有几分猜忌,那么等到关芷说出这一连串推断,他根本毫无怀疑了程野极怒下面部肌肉彷如钢筋铸成,咬牙接口道:“就算计划顺利定下了,知情者也只是极少数人,但这个高度保密的计划必须让最可信的人去执行,有能力做到这件事且绝对可信的人很少,而这极少数人中,狂妄到连我这个本该里应外合的内线都不通知的人,也,只有程、翰、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含怒的声音从齿缝迸出,低哑得近乎模糊,程野气极反笑,上挑的桃花眼眼角显出血丝,如蒙着一层血光。 ——他不是没有想过,他努力得来的机遇,或许注定要被国内用来做嫁衣裳,但哪怕家族对他有一分顾念之情,他们所派来接收果实的,就不会是程翰程野此刻的心寒难以描述,说是心死也不为过:同是父亲的血脉,要怎样的偏心,才能让家族做出牺牲他的所有前途为嫡子铺路,到头来甚至自己被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得到过你们,在逼着我叛离啊 程野的眼前似蒙上一层血色,看什么都带上薄薄淡红,彷如血染,心里恶意不住升腾鼎沸,心里从小被灌注的信念终于在近段时间的事情碾压下,由外而内逐渐支离,终至倾毁。 他抬头看向那个伫立窗边的人,背影并不慑人,静静站立彷如静态的画,外表看去根本毫无威胁力,但只有他这样朝夕相处的人,才能明白她隐藏在无害表面下的可怖之处。 程野很清楚,关芷是有意将他拉进这个漩涡,有意让他品尝到站在她身边的权势风光的甜蜜滋味,有意放纵他两边取利左右摇摆甚至向外面出卖她的消息,有意让他自以为可以左右逢源靠着她这块踏板登到高处然后在他忘形之下爬到一个岌岌可危的高度后,再揭开用风光浮华织就的戏幕下的真实,让他从高高的地方跌落下来,看清自己的处境……甚至,她恐怕也很清楚他此时所思所想,正如在游戏里一样,他从未脱出他的掌握之中。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那双眼睛静静看着,就等到了她所想要的结果。 ——她才是稳坐钓鱼套的冷眼人。 然而,必须在这种令人齿寒的真相下做出决断,程野甚至没有立场去憎恨关芷一直的冷眼,他很清楚关芷一路来给过他多少提示和机会——在这个名利杀人的圈子里,她甚至已经称得上心慈手软、御下温厚了 梦醒入戏第9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6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6部分阅读 下温厚了。 但程野却也没办法不去憎恨那双从一开始就看清了真相的眼睛,那双洞彻的眼睛,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做出了各种滑稽动作却躲不过早已定下的结局,可笑到令人可怜。 粗重的喘息,在落针可闻的房中是唯一的声响,两人的静默渀佛要维续到天长地久,室内暗色为主的中世纪沉木家具,为气氛更增沉重凝肃。 良久,程野开口,从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微微嘶哑,像伤过的野兽“我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该站的位置,好像那蓬勃的不甘和野心从未有过。 “有些事,你能看清楚,很好。”关芷缓缓转身,露出进入房间后第一个真实的微笑,阳光投射在那一抹笑容上,看似触手可及,实则远在天边,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要是在此之前,程野恨不能让关芷多看自己几眼,而此时却只有无所遁形的羞恼难堪。 程野避开她的目光,垂眸微阖,面无表情,“你不用可怜我。” 关芷乍愕,“我不可怜你,”她哂笑,笑容里带起了几分冷漠,再次背手转身,让人看不清她说话时的神情“你一个大男人都要我可怜,谁来可怜我?” 程野微怔,面部僵冷的线条松动几分,看向那个背影,静了一会儿,才道:“我先下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应该伴随关芷身边的时间里,提出离开,这表明他们之间某些不言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生本质的改变。 关芷没有回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去吧,好好休息。” 身后房门轻响阖上,关芷扶在窗台上的右手,又慢慢开始敲击刚才她告诉程野的,虽然全部是真实的推论,但除此之外,却还有不少隐瞒:袭击策划者应该是程翰没错,但程翰显然不是刚来到英国,而想出那个专门针对她的袭击,也应该不少一时一日之计,也就是说国内早有偷偷将她掳回去的意图了。 但且不说那个如此明确针对她弱点的计划是怎么来的,就说她回国后会被交到哪里——关芷不认为一直持有她的所有权的研究所方面,会同意将她易手,就为了她本身的危险性,也十有要被交到研究所那边——这意味着,这个计划肯定是得到了研究所的同意和配合的,一直按兵不动的研究所终于出手了——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是关芷敬畏警惧、退避三舍的,也只有研究所了:她不清楚自己在研究所里呆了两年,研究所到底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手脚,又或对她的了解有多少。 那么这次功败垂成还暴露了背后指使的袭击,内幕就有些让关芷玩味了:在明白有研究所插手后,关芷直接把那个袭击计划的危险性提高了三倍,计划中必然还有她想不到的后手但事实是,那个袭击失败得有些拙劣,甚至从程野的反应看,其中还留下了某些让程野能够推知背后指使的线索——这直接促使了程野的反弹和叛离,彻底倒向关芷这一边,使她由危转安,而且彻底清除了程野方面的隐患。 与其让关芷相信,研究所出了一个失败的计划、国内派了一个失败的执行人选、这个人选执行了失败的方案还留下诸多漏洞致使内应背叛,还让关芷推断出了内幕,不如让她相信,这其中出现了一只手,生生撕开了天衣无缝的计划,让她警觉了隐藏其中的危机——虽然,她很不愿相信这一点。 手指敲击石台的频率越急,显示主人心中的烦躁,关芷闭着眼,渀佛无法直视阳光程翰,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三百三十七章至强,至弱 “计划失败了。” “……预料之中。”一个听不出特点的声音说着,沉默片刻,又道,“目标有什么特殊反应吗?” “没有。”第一个声音顿了一下,补充,“但是她杀了一人。” “哦?”微微上扬的尾音有些兴味,“第一次见血?”不待另一人回答,便道,“知道了,继续观察。” “是。” 门口开阖,光线乍漏,须臾后黑暗里再度寂静,独留一人呼吸,然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显示其中竟然还有一人。 “凯,我不赞成你去对付她。”蓦然出现的陌生声音道,“小心被反噬。” “我要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和z国的关系,哼,z方利用这一点,得到了外交优势,如果不是他们居中牵头,我们不会败退得那么快,”听不出特点的声音道,“她对z国那边的纵容,实在太过危险了——想让他们关系破裂的,可并不止我一个。” 陌生声音道:“我们本来就订好退入黑暗再次蛰伏的计划的,相比死要面子却毫无益处地彰显我们的主动权,我倒觉得目前的情况更好——多国联盟以为我们不足为患,就开始在窝里内斗起来了,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再次让他们形成了岌岌可危平衡,他们或许已经打起来了——战争,总是转移内部矛盾最好的办法。” “所以,越是复杂的局面,越显露出她的重要性——她似乎也在努力将局势往复杂上引导,现在我也看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另外一个对话者接口道,“她这样的人,被归入z国影响范围内对我们实在不利,但反过来,假如她彻底剥离开z国,最有可能投向我们这边——她终究是异能人。” “我不觉得她会放弃有利的平衡局势投向我们,那只会让她在所有人的眼中的价值降低,这对她的处境而言,更像慢性自杀,毕竟连我们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放弃她的一天,”陌生声音淡淡道,“尤其是,假如她知道这次袭击中我们扮演的角色,就更不可能倾向我们了。” “只要我们不说,有谁能知道?” “凯,你太小看她了,她可不像你们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第一印象那么简单,事实上我和她接触后,根本很难在她身上找到你所形容的那些词汇,那真的不说你的错觉吗?”陌生声音道,“或许真诚是有的,但是她一点都不简单——无论资料和现实接触都表现出这一点。” “法则异能神话了她,阿尔,你被神秘感迷惑了,”凯的轻笑响起,“至少我的第一身份和她接触时,她丝毫没有异状,根本没察觉过我的第二身份。” “正如她将一个z国籍的旧友留下做代言人,所有人就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对祖国别具情感,而从未看到她隐藏在表面下的对z国的忌惮和回避——她善于利用假象蒙蔽众人,达到平衡局势的目的,不足够了解她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养虎为患,”阿尔微嘲,“她不揭露你,或许只是因为时机没有到——想想西泽尔吧” 说起西泽尔,两人静了一下,凯有些泱泱地出声,“西泽尔那时毕竟势单力薄……” “她当时也是举目无依,而现在她的情况早就变化了”阿尔打断道,“别人看不出来,但至少我们很清楚,她对现在的情况游刃有余——她是一个强者,从身体到心灵” “心灵我承认,可身体……就那鹌鹑一样的细手细腿……”凯嘀咕几句,然后道,“好吧,我收手——看在你看人从未出错的份上,阿尔。” 黑暗中,微微反光的荆棘十字若隐若现。 …… 夜之女神披着黑纱消失在天边,又一次昼夜交蘀,晨光遍撒大地,预告这一天的好天气。 “与你们接触越多,我就越无法理解你们东方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威廉姆士一大早在拒绝来客的早餐时间不请自来,轻叹着,对自己的友人道:“那位小姐既然没有第一时间中断行程,就要应该是默认出游计划继续,可她的贴身代言人刚刚来告知我,娇贵的小姐身体不适,今天无法陪同出行了——连一面都没让我见” “就像你这个家伙,麻烦我追着尊贵的小姐跑了这么久,终于让你有了见面的机会,明明见面只是举手之劳,你却偏偏矫情不肯露面,还给自己从头到尾套上这么一层黑乎乎的东西——生怕她发现你的存在吗?” 威廉姆士有意在“贴身”上加了重音,一再调侃自己的好友,对方却毫不理会,只追问:“她身体不适?”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偏偏那边连表面功夫都不肯敷衍我,连个医生都不叫”威廉姆士没好气道。 但他话音刚落,微脑就响起信息提示音。 威廉姆士看了那黑雾一眼,接通,一条彩线出现在面前五步处,扩展成一个具体人形,三十岁上下年轻精干的特别助理对他微微欠身,道:“王储殿下,客人那边刚刚借走了随行的维达医生,亲王殿下让我知会您一声。” “知道了。”短暂的对话结束。 威廉姆士看看站在古罗马外悬阳台上的那个被黑雾笼罩的身影,嘿一声笑起来,“好吧,其实你看中的这个珍珠似的小美人儿,还是挺有分寸的,就是看起来年纪显小,毕竟你们东方人外貌不显老,我一度觉得你在啃嫩草……” 说了几句不见朋友应答,威廉姆士正有些不满,却见自己的朋友走进来,褪去了身上那层黑雾,露出清隽飒立的身礀。 威廉姆士意外地看着,迷惑道:“你做什么?” 萧闲面有忧容,继续往室内走了两步,才蓦地顿止,“她病了。” “啊?不是借口”威廉姆士醒悟过来,下意识起身又顿住,一同深深皱起眉,“这种事她不赶紧遮掩消息,还这么高调唯恐他人不知,还让我们知道了?” 不是威廉姆士低估自己的人品,但以关芷的处境,绝不该在爆炸袭击刚发生过、各方视线都没有转移的情况下,将自己的虚弱暴露出来,尤其是知会此时具有天时地利的东道主——那只会让刚刚被她平衡下来的局势,因为一再在她身边发生的事情,变得不稳。 关芷雇请的保镖应该不乏对简单疾病的有效治疗方法,根本没必要用到英方这边的专用医师——这病来得急,且时机突然,联系到昨天负责收尾的人,在袭击现场外圈不过五千米的一个狙击点上发现的某些痕迹,显示可能那位尊贵的小姐动的手,威廉姆士便找到了病势猛烈的理由。 强大的精神力,使得那位小姐并不像一般女士那么神经脆弱,但她一直以来承担的,也是一般女士绝对不可能经受的巨大压力,换成任意一个再强大的男性,恐怕也未必比她做得更好,但积累的压力得不到释放,被昨天杀人的事一刺激,一下子猝不及防被病魔击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如果不是萧闲就在身边的话,威廉姆士想着想着,都觉得被得有些蠢蠢欲动——按照他的推论,那位下榻在东角楼的小姐,现在恐怕已经病得人事不知了,否则他这位挚友不会剥下那一层掩她耳目的黑雾,而且焦虑形于面上。 心中百般思索着,手指搭成塔尖置于翘起的右膝上,威廉姆士静静看着自己的朋友在面前来回缓缓踱步,提出一个最命中核心的问题:“异能人的体质,也这么容易生病?” 萧闲踱步的动作慢了一拍,侧目扫一眼端坐沙发的威廉姆士,不语地皱了皱眉。 威廉姆士却从中得到了答案,“原来神也是有弱点的,”他似乎是自语,然后抬头,“森(sa的译音,取自闲),我提醒你一句,当神跌下神坛,就很难再扶起来了。” 关芷能形成此刻局势的最重要基础,就是她的实力,或者说是那种“最接近法则”的、几乎没有任何弱点可寻的空间异能,而一旦被人得知她也会被区区病魔打倒,或许在单打独斗上关芷依旧是无敌,但谁都知的,关芷的身份决定她所要面对的局面,绝不仅止于单打独斗。 ——这是一种很阴晦的心理,但过去的历史和小说都已证明:当无敌者的不败金身出现漏洞,就连他身边最可信最亲近的人,也都会忍不住成为那个打破金身的推手。 隐藏着弱点的不败金身,比弱小更可怕,人们可以无视弱小者,却会对扼杀强大者趋之若鹜。 “这世上没有永远绑定的利益联结,况且我还没有完全上你的船——我想说明的是,如果不是你,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我从没卖过这么轻松又倍显沉重的人情” 威廉姆士往后一靠,笑笑,抱臂在胸前,看着萧闲道:“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把消息放出去,还是给我封口费?”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再见 室内静寂,只有人们走动低语的轻微声响,仪器的波频线在外显示屏上跳动着,偶尔发出一声单调的异响空气中似笼罩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冷清,沉郁,让人窒闷。 维达医师低头专注地盯着仪器的检测结果,三个医务助理不时递送上新的报告,没有任何多余的一眼看向那面显示着病人房间的巨大幕墙——长久身为英皇室可信赖的皇家专用私人医生,他们很清楚当他们离开这间房间后,这里的一切见闻最好完全忘却。 维达医师高高的眉骨此时正不自觉堆集在一起——这不是因为他不能进入病人所在的房间近身检查,毕竟他所服务的皇室里,尊贵的皇族们也总有着这样那样的怪癖或顾虑,与压力相媲美的薪酬福利早已让他适应了这一切,何况普通医院中都不能配备的各种仪器足以取代他的手和眼睛——他只是对病人的近身人员不信任的态度有些不快,毕竟换成任何一个医生,上门诊病时被当面告知了他的诊断结果仅供参考,他们不会采纳他的最终处方尤其是当它上面出现任何摄入性药物时,他都会感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被粗暴无礼地冒犯了。 但被维达被冒犯的同时,看到随行而来的那位王储身边最亲信的特别秘书官面无表情却毫无异义的反应,维达就明白了王储方面的态度——对方直接了然地对皇室表达他们不信任的意思,却没有遭遇皇室方面代表的任何抗议,这样的人,至少不是维达可以显露不满的。 很显然,这位第一次见到的病人不但身份尊贵,而且非常受皇室的重视:恐怕她就是王储这次出游的那位神秘的主宾了。 医务光脑发出哔的一声,病人的贴身助理立即有了反应,走近几步,一口伦敦腔非常地道,只是此时无人留心赞赏,“结果怎么样?” 维达将光屏改成共享模式,检查仪器显示的波段外行人看不出什么,但处理后的检测报告,这位脸色不好的助力应该还是看得懂的——粗通医理和紧急救援,在维达看来是专业私人特助必备的能力之一。 程野蹙着眉念道:“急性支气管炎,伴随间断性高热?” ——当然,一般人俗称发烧,只是关芷的病势看着比较汹涌。 维达双手十指交叉成桥,“已经进入病症爆发期,支气管扩张,肺泡有扩大迹象,血液检测出病人白细胞明显增多,有病毒性发炎症状,可能有转为病毒性肺炎的可能——根据体检,这位小姐的身体素质尤其是免疫方面略低于正常人标准,而且长期承受高压,处于亚健康状态,而近期的奔波使她的身体疲劳度大量累积,加上水土不服天气变化和外部因素影响——” 说着,维达顿了顿,看程野的眼神有些难以察觉的鄙夷,“出于身体方面的考虑,即便是病愈后,我也建议病人继续观察和休养,减少她对外界过多的事务性接触,增加锻炼和注意饮食营养的搭配……”那本该是贴身助理的工作范畴,很显然,在维达医生看来,这位无礼的助理先生有些尸位素餐。 “治疗建议。”程野打断他的话,直接进入主题。 维达的鼻翼翕合了一下,淡淡看程野一眼,平板道:“既然不能使用药物注射和摄入,那么只能进行物理手段的治疗,对此我没有十全把握,因为这主要得看病人的免疫能力,而且毫无疑问病期会被延长……” 医务光脑一闪一闪,后台综合着各项检查的结果,并同时备份到助理先生和王储秘书官的光脑上—— 病情报告必须被病人或其代理、诊治医生和第三方共同持有,这是皇室的成文规定,由光脑强制执行,而按序列目前最高的当然是王储——王储秘书官知道了就等于王储知道,但眼前这位助理先生恐怕是不清楚这个规定的,而维达也没必要提醒这位助理先生。 …… …… 深夜,墙幕上依旧显示着病人房中的所有景象,病人的病情略有反复,高热时起,只是侥幸没有恶化状况,但免疫细胞与病菌的搏斗以身体为场地,使得病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以致没有任何人能放松下来,不能合眼地按着眉心和太阳|岤,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光脑和仪器。 与墙幕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一室寂静,厚厚的窗帘泄不进一丝微光,将房间围成一个令人心安的幽暗密室,只余房间一角的墙壁上,一盏花枝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房门无声开阖,一个人走了进来,为温暖的室内带进了一些萧冷的陌生气息。一墙之隔的墙幕上仍显示着原来的画面,其中没有任何变化。 来人在门边站了片刻,没有立即走近昏睡着目标的大床,空气中似乎蕴着房间主人独有的气息,安恬静谧,均匀却显得有些沉重的呼吸,显示床上沉睡者的人此时正被病魔侵扰着。 借着微光,萧闲可以清楚看清那张原本有些陌生、现在却已经完全熟悉且适应的小脸,娇小的身形在薄被下几乎看不出隆起,半长的发散落枕面,纤细的下巴尖藏进了被中,衬得她越发荏弱单薄,只是微抿的唇和轻蹙的眉尖仍带着他熟悉的倔强味道,因为生病而不正常泛红的脸颊和红唇,为她平添了几分难以见到的娇媚,恰似寒雪梢头初绽的那一点梅红。 室内没有声音,只听到她的呼吸和他怦然的心跳,两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交杂在一起,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有股难耐的冲动几乎想要破体而出。 ——他对她的感情,曾经以为是温泉流水,原来也能是炙烫的岩浆。 颈间的喉结上下一动,萧闲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如此兴奋是什么时候了—— 是八岁时第一次觉醒后,验证血脉异能时,还是初试啼声时借取父亲的助力,压服萧家最后一个拦路者,在他们隐忍的目光中被立为继承人的那一刻? 萧闲从未否认自己本性中属于雄性生物的那一部分,只是家庭环境让他从小学会隐忍,进而引导到另一方面去释放:不可否认他在面临每一次挑战的心情都是激越的,但直到这一刻,直到站在这里,他才完全确定她是他想拥有与陪伴的——这种感觉一期一会,漫流长远,再没有任何经历能够复制。 于是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变得笃定和有了答案。 喜欢、迷恋,或是爱,已无须再分—— 他喜欢她, 他迷恋她, ——他,爱她。 心中忽现警兆,萧闲于刹那间横移三尺,却看到自己原本所站的地方一尺之外,有细不可见的黑纹一闪而过,生发之间,快得根本无法抓住。 只是一个警示。 他看向床头,关芷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隔着幽暗的空间看过来,犹如跨过了千山万水,一眨眼便经历了沧海桑田,沉静的眼神清澈宛然,比起从前在游戏里像是沉淀了无数隐秘的静郁,恍然竟像是变了一个人。 ——睡时是那个他熟悉的她,醒来却已经是另一个她。 空间变更的是他的身份,时间则改变了她的灵魂。 “……是你。”关芷的声音里有久睡后的沙哑,她慢慢撑着坐起来,呼吸便有些急促。 萧闲没有试图上前搀扶,虽然关芷的目光告知他她已经认出了他是谁,但过于明澈和毫不动容的反应,猝然浇熄他的冲动——她用她的应对,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无形的鸿沟。 咫尺天涯。 萧闲好似在舌尖尝到了甜极后的苦意。 拥被而起,关芷靠在床前,视线微移到萧闲身后的门上,“你没有惊动其他人?”尾音微扬,她的脸色的平静的,只有微蹙的眉尖显露出一丝病中的疲倦不适,她略微思忖便了然,脸色不由得怔了怔,抿了抿唇,“你是,那个雾人。” 这不是陈述句,但想起那天隔着车门的见面不识和心中错觉的异样,关芷微扯了嘴角,有些自嘲的微涩。 ——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心中却也不是毫无悸动:时空的改变只是让感觉疏远陌生了一些,却不足以完全抹杀那种叫做动心的感觉。 关芷丝毫没料到这场病引来的会是他,他突然出现在毫无准备的自己面前,饶是心里本有盘算,也一时被打得凌乱,心里有些茫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对于引致她重新觉醒异能的那场导火线,在时间的发酵中酝酿成饱含怨怼和交杂爱恨的酒,西泽尔的明示暗示令她心存妄念,却也在时间的流逝中交替着失望和希望。 关芷本以为自己再次面对他时,她可以直接质问一切,但此情此景,却也在不断地提示着一个事实——除却那个游戏里发生的一切,在戏幕落下后回到现实,他们的身份,已经隔得太远太远。 远得,令她喉中哽凝了一块,再也倾吐不出。 “我该怎么称呼你?” 此刻,你是谁?我又是谁? 第三百三十九章 突破性进展 萧闲,还是箫声依旧? 这两个称呼对他而言,一个代表他不可剥离的一部分,一个则意味着一些他不愿放弃的东西。 萧闲没有回答,他很清楚关芷问出这句话,并不是要他选择,只是对他的一种警告和提醒——其实无论他回答哪一个,对现实都没有改变。 ——在游戏里的相处可以卸下和忽略某些东西,代价则是,回到现实再次背负起来之后,背上的重量就更加沉重而不可忽视。 再也压抑不下的急咳打破了静默,萧闲跨步上前,拿起床头放着的保温瓶,将里面的温水倒入已经冲放好天然蜂蜜的水杯中,极自然地坐到床沿,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张咳得绯红看着他有些怔愣的脸。 盛着蜂蜜水的杯子被指节分明的男性大手握着,递到她面前,关芷掩着唇低头瞪视那个杯子,似乎里面装着一个不可解的谜题,半晌,她才接过去,微凉的指尖有一瞬间触及他的,心弦一颤。 房间中静静响起小小的吞咽声,昏暗的光线阻不住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目光。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有些暧昧,灯光与两人间被他主动缩小的距离则更强调了这一点。 关芷喝完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声控灯调亮了一些,水杯被她双手握着,大拇指在杯壁表面慢慢摩挲,显示她此时心中流转的心事。 “你好像变了很多,”关芷带了点无奈,“以前好像没有这么……”纵然被拒绝,也不会有这种硬凑上来带着无赖味儿的举动,箫声依旧给关芷的感觉,总是沉稳而有风度的。 萧闲看着她的小动作,蓦然感觉心安,起码她心里不会将他抵触得过分,他不愿他们在现实的第一次见面,是一场剑拔弩张的战斗。 “那时总觉得还有时间,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萧闲笑得很淡,低敛的眼含蓄着微苦,望着她,“我不是永远都从容不迫的。” 萧闲望着关芷,关芷眼光落在杯子上,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不是听不出他的话中委婉的解释意味,只是听过西泽尔那些暗示的话后,身份变化后的此时此景下,关芷不知他的话里有几分可信。 都说当局者迷,关芷却怕自己最终会发现,那是一片名叫柔情实为虚假的陷阱。 “……你,应该清楚,我实际上是个没有立场的人,”烟雨青虹既然能叫出“i2010”,那么他应该不像外面那些人一般被研究所蒙在鼓里,不清楚她真正的来历,“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被卷进漩涡中心,无法脱身。” 萧闲面色肃然起来,他很清楚关芷以这些话为开头,就代表了郑重——相处渐久,他很清楚关芷对她的处境,有多讳莫如深:她心思缜密却繁重,对某些禁区极为敏感。 “西泽尔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不等萧闲回答,关芷就笑了笑,微沙的声音继续着前面的话,“人,总是要有立场的,没有立场的人就像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她默叹一口气,“——我想知道,你的立场,是哪边?” 关芷抬起头,看向萧闲的眼明亮。 萧闲静了一下,看着她道:“——你这边。” “这词好老土,”一手抚上额头,按住眉心,关芷闭着眼轻笑一下,眉梢带着倦色,“箫声,你知道,这样敷衍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 此时,她要的是真实,哪怕真实会带来伤害——他却报之以深情款款,在此刻,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虚情假意。 ——假如西泽尔所说的身份与异能家族是真的,那么谁都清楚,他不能逃脱出这个漩涡,也不会没有属于他的立场。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不想你涉入更深。”她再次叫起游戏里熟悉的称呼,说他一点都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必要,如非她的病让他一时情切,他或许最终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眼下的局势,他也没有必胜的信心,说不定,最后没有谁会是真正的胜利者。 “但是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围绕着我的人,都在争取我的立场——异能人的立场、普通人的立场,大大小小的利益立场……”闭着的眼也掩不住眼角微红,呼吸沉重地浮动着,关芷的声音微哑,“我很累了,箫声,我……”喜欢你。 阴影忽地遮住光线,手中的杯子被飞快放到一边,男性气息带着高热的体温笼罩而下,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烫红的唇瓣上,关芷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猝然贴近到眼前的脸,惊愕地睁大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眸。 低而沉的嗓音带着不悦,“……不要用这种方法来骗我,杜若。” 叫起那个名字,两人不由微微一震,又同时感觉到对方的反应,关芷不由别过脸去,心中说不出是羞是恼。 红唇柔软温热的触感从指下移开,萧闲心底微微怅然,空出的右手下意识做了个圈环的动作,却又顾忌着什么生生止住,落到她身侧的床面上。 心中的恼怒被这一下扰乱而退去,萧闲几乎是屏息般看着关芷的侧脸:这是他在现实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她的真容,更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与激动。 关芷只觉紧张,熟悉的体温环绕着她,近得可以听到他胸腔传来的心跳震动,嗵嗵,嗵嗵,激越有力,让她的心跳也呼应般跟着躁动起来,几乎以为这一刻会延续到永恒。 然而只是下一瞬,一双有力的大掌握着她的肩将她按倒,随后光洁的额头被覆住,关芷即时感觉到他掌心温度略低——或者说她皮表温度太高——便听到独属于他的男中音响起,带着隐忧,“你又开始发热了” 关芷心底不由自主地一阵熨帖,然后冷静固执地再度袭来,推着他的手挣扎着再坐起来,“不要紧,我感觉很清醒。” 既然之前拙劣的诱惑被他揭穿,那么关芷也无需再假装温婉:在明白一切前,她不愿在他面前露出更多软弱——她不想在未来某一天,这些软弱会再次成为伤她的刺刀。 终究,她在心底承认,其他的再怎么看得开,她始终是对那句“i2010”耿于心怀的。 萧闲只感觉自己接触到的肌肤一片滚烫,常年体修练出的触觉敏感度,能轻易度量出她的体温起码在39c以上,见她倔强地又坐起来,心里又气又怒,愠恼地沉下嗓音: “现在清醒是因为你的精神力太庞大了,你的身体在现在这种过荷状态下只会把你的底子越掏越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体质特殊,竟然还敢用这种方式来钓鱼你想把自己烧成傻子吗” 碰不得骂不得,之前又几乎被她骗过,温香软玉在前却碍于其他不能碰触,萧闲心火已经是一阵阵地烧,此际再见关芷拒他于千里又不懂得爱惜自己,心中原定的想法几乎要被动摇,只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栓在身边不离自己的视线。 关芷抿唇看他,正要说什么,视线忽地越过萧闲地肩膀露出微讶,萧闲在同一时间背过身,将关芷挡在身后,飞快看向门口。 此时房门才开了一隙,然后慢慢露出一身立领常服的威廉姆士,手里拿着一支滴着露水的百合,对两人微微欠身的同时给关芷特别抛了个电眼,倚门而笑—— “两位,很抱歉打断你们重逢的美妙一刻,但军情六处传来最新密保,我想或许你们会为此谅解我不识情趣的打扰。” 威廉姆士一边说着,不等关芷和萧闲两人说什么,便迈步进来,轻巧无声地带上门,动作随意却不掩慎重,萧闲神色当即变得郑重。 关芷则心念一动,原本挂在房间一角衣帽架上的薄绒大衣便出现在手中,威廉姆士眼一亮,撅嘴打了个无声的唿哨。 萧闲阻止了关芷下床,自己仍坐在床沿,威廉姆士则自己拖来一张椅子面对大床坐下,不等萧闲催促便自己说出密保内容。 “森,你来英的目标,也就是程翰,十分钟前刚被获知出现在z国境内的第一军区军事机场,”萧闲神色刚动,威廉姆士便补充道,“我方情报人员确定,那不是替身,是本人。” 萧闲脸色大变,威廉姆士的面色也是同样深沉。 关芷听说萧闲是追着程翰过来的,才知道西泽尔口中一直隐于幕后的萧闲会出现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的原因,再看威廉姆士和萧闲的默契与同样深沉的脸色,眼神微闪。 “没有谁想要跟我详细解释一下的吗?”关芷看着两人。 威廉姆士双手在扶手上搭起塔尖,“一天前那次袭击,有‘无’在背后推动,这个结论,我想您应该推得出,”关芷点点头,知道“无”指的是研究所,心中一凛,听他的下文,“您难道不奇怪一直坐山观虎斗的‘无’,为什么会突然急于对你下手吗?” 威廉姆士抿唇勾起一个有些夸张的弧度,却看不出笑意,“有关‘新人类’的研究,‘无’有了新的突破性进展。” 第三百四十章 有我在,你不会成为孤岛 房间中静了一下。 “你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什么是‘新人类’?”关芷看看两人,开口道。 威廉姆士正要开口,关芷却挥了挥手,“等等,先让我想想。” 她将威廉姆士进来后短短几句话联系起来,与已知情况相应,进行推导。 “无”这个代称,是程野说过的,当时他的态度讳莫如深,似乎不想过多提起涉及研究所的事,关芷便可以看出自己出身的那个研究所,似乎远比她所知的要强大超然,令世家避惧。 而“新人类”这个名词,却真的是没有听过了——关芷从前在研究所中耳闻的,通常是什么“亚转基合成生物计划三号成果”“aisntyud5实验分项第十五批”之类的名词上述名词,都代表某项计划中的成功实验品,但从数字上就能够看得出,这些分组对比实验的成功实验品并非独一无二,这通常意味着,虽然实验室中已经出现了真正的成功实验结果,但离总结出成功经验并从中提取出技术方法,进而经历二次三次乃至n次的改良实验来提高概率,从而最终得到可行性相对较高的成熟技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而“新人类”这个名词,顾名思义恐怕是一个极大规模的实验计划的代号,而这个代号背后意味的意义,假如换成其他任一研究所,关芷都要在心中暗嘲一声:“好大的口气”,但假如是那里的话关芷第一时间想到目前的世界格局,心知一旦消息外漏,整个世界都要大地震,全世界的目光会再度聚焦到那片形如雄鸡的土地上。 ——因为,“新人类”这个名词,明显与“异能人”相异,而从威廉姆士所透露的信息和郑重态度来看,“新人类”计划很可能早就秘密开展了多年,而这次突破性进展,成果很可能已经接近甚至已经进入成熟阶段了。 这对被“异能觉醒”这种必须仰赖命运女神眷顾的无规律概率性恐怖所笼罩的普通人而言,从实验室出产且成熟而具有可控制性的“新人类”技术,对因“觉醒”而陷入困局的人类现状而言,无疑是一场天降甘霖,为现在的既得利益者们所敞怀欢迎,但对于异能人一方,却是天降的打击。 假如以上假设都是真的,“新人类”的技术能够免除“异能觉醒”,并将人类带上另一条更为宽广平坦的进化之路的话,那么现有的异能人真的会成为被排斥在主流之外的一类,尤其是经历过这么一场异能人的反社会起义之后。 关芷心中电转,把所有联想到的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点点头,“好吧,我大致猜得出‘新人类’是什么了,”她思路清晰,似乎完全没被高热所打扰,“不过,那和‘无’开始对我下手,有什么联系。”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 威廉姆士略微夸张地露出个惊异的表情,侧目看了萧闲一眼,才转过头优雅地微笑——这些表情转换,让他平添几分平易近人,无形间拉近了原本有些陌生的距离感。 “目前箍桎人类进一步发展的两大难题,一个是自身进化,一个是进军太空——这是人所共知的常识,也是一直悬横在科学界上空的两大难题,”拉开话题,威廉姆士娓娓而谈,“但总结起来,两者其实是相辅相成、互相助益的,但在资源危机越来越严重、人口膨胀的当下,两个目标中的前者是为后者服务的,简单的说,人类要解决两大难题的原因,就是为了适应星际环境、移居外星、掠取资源——假如那颗星球上恰巧没有外星人的话。” 关芷点点头,稍换了一下坐姿,绒被下的手动了动,不意触到另一个带体温的热源,随即指尖被盖住,然后是手背……纤小的手掌被稳稳握入一只大掌中,微小的挣扎完全无济于事。 幸好此时发烧正烧得脸颊泛红,完全看不出异象,关芷目不斜视,祈愿绒被下的小动作不会被在场的第三者察觉。 “……‘新人类’计划的原型,是百多年前异能人正式进入科研视线后所开启的异能研究,这些研究各国都有开展,目的和结果各有不同,但直到生物能诱使异能基因变异被完全证实后,这些涉及了无数领域、或成功或失败或停缓的一千多项研究项目,才被统合起来,有了一个共同的研究目标——寻觅豁免觉醒劣化的方法,解决觉醒成功率低下的问题,并达成觉醒可控这一目标——这就是最开始的‘新人类’计划。”威廉姆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异状。 “虽然那时还没有出现觉醒,但眼光长远者已经预言到这一天的到来以及恶化——在资源危机前提下,人类已经离不开生物能,否则不等那天到来,面临能源资源双重危机的人类,可能已经提前灭亡了——但继续依赖生物能,就像吸食鸦片一样,把整个种群推向亡族灭种的深渊。” 萧闲的声音响起,微微低沉,绒被下握着关芷的手掌紧了紧。 “当时,所有知情者的态度非常悲观,而我的家族的第一任祖先,就是在那时生下了后代,并且发现了继承自母方的异能基因表现型,经验证后,确定这并非巧合,决定表现型的内在基因,确实稳定遗传下来 梦醒入戏第9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7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7部分阅读 这相当于我们免疫了生物能的诱因催化作用——这和当时公认的变异基因无法稳定遗传,是相悖的,出现的概率微小到无限接近于零——” “假如上帝用洪水毁灭世界,创造新人类的神话是真实的,那么可以说,森所出身的那个家族很幸运地被上帝青睐,成为了延续人类文明的火种。”威廉姆士感叹着,上扬的语调充满感喟,“我根本无法想象,那样渺小的几率是怎么能够出现人间——除了上帝的青睐,还能用什么来解释——我第一次听到森说起他的家族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真是命运的安排,上帝最终没有完全抛弃人类” 关芷心一紧,手本能一缩,却被早有准备的萧闲死死按住,紧得几乎让她骨头生疼。 “作为那个时代下出现的家族,我们天然在享有特权的同时,也背负上沉重的使命——几乎以此为人生信仰,同时政府之间也存在一些特殊的默契,至少在z国境内,对我的家族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知的秘密——一切都是为了延续的使命而服务,所以族规严苛,凌驾于家族所有人之上,”萧闲低声道,声线里蕴含某种感情,“你的存在,我的家族是知道的,但是在你的事发之前,我确实不知道是你。” 关芷默然,心潮起伏难抑。 虽然他们仅仅是从侧面描述了箫声出身的那个家族,但这一点点信息,已经足以让关芷联想到很多:作为被人类金字塔顶尖的人们所承认的火种,传承着延续人类种族的使命和责任,这样一个家族不要说存在百年,哪怕仅仅是十年,会发展成一个怎样庞大的怪物啊——正如萧闲所言,被悲观的前景逼到绝境的那些知情的人类精英们,为了更完整全面地将人类的历史和文明延续下去,恐怕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都不为过而被这样的资源和使命堆积传承下来的一个家族,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会让人为他们头脑中的想象所战栗那是一个负着传承使命的家族,寄托着人类最后希望的火种,它代表着人类代表着永恒代表着希望难怪西泽尔说起那些暗示时,对萧闲背后的家族如此避讳,饶是以梵卓亲王之威,言辞里都是敬畏有加,简直令关芷难以想象——直到今天揭露出冰山一角,关芷才发现她以前的想象,远不能与真实的情况匹敌。 这也很好解释了烟雨青虹脱口而出的那个“i2010”,以及她显而易见的俯视态度——那样一个超然的家族,当然有理由比那些普通的世家更能知道有关“i2010”的事,而且以那个家族超然的地位,其实根本无需像那些汲汲营营的世家一样,需要派出优秀的家族子弟进入游戏,刻意接近她,演出那么一场虚假的戏幕。 尤其箫声的身份,很可能就如西泽尔所说,在那个家族中地位极高。 “……我的家族一直以延续人类火种为使命,某种程度上,其实与同样为之努力的‘无’,是一条战线上的盟友,有关‘新人类’的计划,我们一直都是知道,而且不遗余力的支持的,毕竟,即使拥有全世界,但没有人会愿意成为一座孤岛。” 掌中的小手似乎放弃了挣扎,萧闲才微微放松,道歉般用指尖划过柔嫩的掌心,写下“你”、“也”、“是”几个字。 ——有我在,你不会成为孤岛。 第三百四十一章 由来 “听起来,不像是坏事,假如异能进化之路能够因这个计划成功而更加平坦宽阔,那应该是全世界任何一人都梦想看到的——包括那些异能狂信者。”说到后半句,关芷余光不着痕迹扫过威廉姆士。 “那简直是两全其美、世界大同——我们做梦都想梦到”威廉姆士挥动着右手,“但,这世上的结局总是难以圆满,否则我们也不用这么紧张失色了” 威廉姆士的反应并不出乎关芷预料,正如她前面直觉所猜测的,“新人类”计划的合并开展,恐怕最终偏离了原有的目标,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正像前面萧闲所说,“寻觅豁免觉醒劣化的方法,解决觉醒成功率低下的问题,并达成觉醒可控这一目标——这就是最开始的‘新人类’计划”——那只是一开始的目标。 “表现型劣化、觉醒成功率低下和觉醒可控这三个问题,追根究底,其实也就是异能基因的变异问题——人类基因领域的研究,假如真的能够发展到解决这种问题的地步,发现生物能对异能基因变异的催化作用时,科研界也不会那么悲观,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的家族身上了。” ——或者说,真有那能耐,人类早就移居外星球了。 萧闲欣慰地感觉到掌中小手的柔软放松,心知他委婉的解释,她已经收到且接受——有些误会并不是面对面说清楚,就可以一下子放下芥蒂的,关芷当时丝毫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与其说是对他的不信任,不如说是长期环境影响下,她出于自保心理,而下意识对可能造成伤害的因素的排拒抵抗,对所有人事都缺乏安全感。 就算萧闲一开始对她的不信任有些怨恼,在了解她的生活环境和心理成因后,也完全变成了心痛怜惜,而这恰恰是关芷所不想要的——设身处地地想,哪怕出于好意,也没有人愿意身边的人时时刻刻用特殊的态度,来提醒自己的“异类”身份,强调他们对自己的过去是多么的了解和熟悉,仿佛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赤露o裸不着一物。 事实上,像这样的人,无论在过去或现在,出现在关芷身边的都已经太多——仿佛心有灵犀般,萧闲能够了解到关芷对那些过往的心结——他万万不想自己也被关芷视为那些人中的“之一”。 关芷也发现自己的抵触在不自觉地降低,虽然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这种态度转换。 “所以,这个计划最后偏离了最开始的预想?” 萧闲点点头,“基因型决定表现型,但表现型的性状,其实也受后天因素的影响,这是生物常识——而那个计划的偏离,就是以此为出发点。” 关芷当即闻言知雅意,“他们找到了治疗劣化的方法?” 威廉姆士也是第一次听闻个中内幕,提起精神,听得全神贯注。 “也算是吧,”萧闲颔首,“其实这方面的研究,这还是因我的家族的异能而起的——整个计划从头到尾,我的家族都有人参与其中——因为我家的异能,在治疗基因造成的劣化方面,有天然优势:但实际上,这种表面的治愈,无法影响到基因层面。” 关芷立即想到了约瑟夫。 威廉姆士敛眸,海洋般湛蓝的眼中掠过一丝嘲讽:关芷在第二世界接触不深,还不清楚这样逆天的异能,对其他异能者而言,是多有诱惑力的能力——针对中天紫微的觊觎从没减少过,如果不是他的家族出现得早,在z国帮助下把根扎得深而稳,在第二世界发展出广远的势力和人脉,中天紫微怎么可能屹立至今,甚至随着时间越来越根深叶茂? 说到底,那些大义和使命,是那些高瞻远瞩的人类那一小部分精英寄托给他们的,而人类的私心,可不会被这些宽泛遥远的义理所阻挠。 何况中天紫微的异能,作用远不止此,甚至可以说是异能人的克星,其残酷之处,让第二世界中的人闻风变色,只不过是他的朋友在心上人面前,有意只展露出纯白光亮如若天使般的一面罢了。 “……但即便是并没有能够影响到基因层面,也有人从中看到了另一种殊途同归的、达到免疫生物能催化作用的方法——现在想来,那三个目标其实同源,在一个问题上的进展带动另一个问题的突破这种连锁反应,在科研界中很常见,只不过当时的人都没想到,所以将这种殊途同归的思想视为旁门左道,分配到其上的研究资源很少,否则,‘新人类’计划恐怕早就有突破了。” 关芷听着萧闲口中极少人知的秘闻,思绪不自觉回到研究所的那段岁月,仿佛下意识般道:“i博士?” 萧闲便微笑,“你也猜到了,这条另类之路最初的发现者和最后的胜利者,就是现在的i博士……科派的领头羊。” 提到i博士,关芷神色无异,平静淡然,这时旁边一道目光看来,她敏锐地侧目看去,就见威廉姆士翘着腿坐在椅上,对她挤了挤眼睛。 “异能的产发,从外在层面上,就是对能量的运用,或者说,基因变异的结果让人类进入了能够用产生和使用能量的时代,而凡是拥有异能的人都可以在适应和熟练自己的异能的同时,发现一个普遍现象:就是异能的能量具有斥异性,会本能排斥和降低它种能量的作用——异能能量的存在,对消除或降低生物能对基因的催化,有巨大作用——直到确定了这一点之后,i博士所主持的研究,才真正被确认了可行性。” 说到最后一句,萧闲深深看了关芷一眼:帮助研究产生突破的,正是关芷本人——因为早在生物能应用遍及全世界每一个角落之后,世界上就再没有了拥有纯净原始基因的人类。 在此之前,科研界普遍认为,异能人能够免疫生物能的催化作用,是因为第一次觉醒的基因变异,改变了二次变异的条件和活性顶点——而关芷是没有照射过生物能而觉醒异能,且经过提取她的身体样本研究后发现,她的异能能量同样免疫了生物能的催化作用,她体内的基因没有二次变异的趋向。 换言之,正是关芷的出现,令i博士的构想有了确实的实验依据。 然后实验室中,开始出现了研究保存异能能量的方法——正如异能人所共知的,器物兵器能够保存下异能能量的几率极小,条件偶然,时间漫长,投入产出不成比例,于是寻找保存异能能量的材料,成了阻碍研究的一大难题。 实际上这种“材料”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是近在眼前——异能人的身体,毫无疑问是最佳的样本,于是研究再次回到生物领域范畴。 这一次的研究,变成了如何在不发生基因变异的前提下,让人体产生可以免疫生物能的能量:而这时,一些极小概率出现的,觉醒后并未产生异能却拥有了精神力和体质变化的、之前被认为是觉醒劣化结果的样本,开始进入研究者的眼帘。 综合以往所知,人体确实是个奇妙而挖掘不尽的神秘事物,从异能觉醒的多样性和异能种类的广阔发散性,就可以看出人类进化之途可选择的方向之多,潜力之大——但有两点特征是被广泛印证的:精神力开发和体质变异。 研究者们选择了最为基本的这两点作为方向,来进行针对性研究和实验。 “……现在,也真的被他们发现了在基因活性达到第一次变异的活性顶点之前,让普通人身体中产生能量并达到免疫生物能辐射的程度,而使得生物能无法再催化异能基因变异的成功范例,虽然这种例子很少——但这种基因一代代累积下去,最终随着自然淘汰,是能够把这种优势基因稳定遗传的。” 关芷听到这里,乍然色变:“你说的,是江城?” 心惊之下,她下意识把更为习惯的游戏昵称说了出来。 萧闲看着她,点了点头——这件事其实与她大有关联,只是碍于有不知情的人在一边,萧闲不能说出口。 然而关芷却也曾经从程野那里得知过,研究所对她的那个“配种”安排的,人选之一就是程翰,虽然对外出示的借口,是为了绑定关芷到z国这边——由此看来,假如研究所一开始就圈定了特定人选的话,在“武”这个游戏里安排的戏幕,实际上不过掩人耳目,与其说是演给关芷的,不如说是演给觊觎关芷的那些势力,分散他们注意力的。 花费如此心机搭建一台戏幕,将整个世界玩弄鼓掌之上——这,才是研究所的手笔啊而有关她的安排,研究所在一开始就已经握在了手中,不由人决定——哪怕关芷反抗,研究所也必然拥有不得不让她屈服的底牌。 难怪从一开始,关芷直觉中的预示,使她对研究所隐含警戒,敬而远之。 第三百四十二章 介意 “程翰是计划后期的重点研实验对象之一,这次任务失败后就被紧急召回,行程秘不外宣,还把原本在z国内的替身换到国外掩人耳目,看来在‘无’内部,‘新人类’计划的进程推进得很快,”说到这里,威廉姆士瞥了面无表情的工关芷一眼,“科派联盟可能很快就会有动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森,你最好早作准备。” 留下这句话,他别有意味地对两人笑笑,识趣地起身离开,顺手带上门,留给误会初释的两个有情人一点私密的空间。 门刚被阖上,关芷立即将手抽出,让被禁锢的右手重获自由,耳边即传来低低的笑声。 关芷脸上的飞红没人看得出,忍下心中的羞恼,她对空气中无人处说了一声:“程野,你把监控器关上。” “收到。”床头罅隙里一个不起眼的外置微型喇叭,传来男声淡淡的回应。 萧闲坐在床边,没有意外之色,脸上微带愉悦,欣慰于关芷将她的私下安排在他面前展示,令他有种终于开始被她真心接纳的感觉——好吧,其实听到那个男声,他心里不无醋意。 作为一个男人,他会敌视出现在心上人身边的任何一个雄性,衷心希望除他之外所有觊觎关芷的人立即从母星上消失,这是一种雄性本能,无论再深的教养风度都无法掩盖。 关芷回过头,正要说话,萧闲却开口:“还有你也是,威廉,别被我发现你在偷看” 关芷一挑眉,明白了之前萧闲为何明明想亲近,却仿佛碍于什么般一再隐忍的原因,不由恼怒地微微瞪了萧闲一眼。 ——这次生病,本是用来钓程翰这条鱼的鱼饵,因为那场袭击背后含着许多疑点,尤其是研究所突然大异风格猝然出手的问题,让关芷难以想透,需要从程翰这边得到解释,没想到该上钩的目标不见,却被一条意外的鱼儿咬了钩:萧闲在幕后多了那么久,既没有解释,也没有现身,关芷本以为他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 既然是有心设计,关芷在监视器上做手脚是必然的,但萧闲明明要过来,却任由威廉姆士偷看他们的私下交谈——尽管没有太出格的地方被威廉姆士看到——就算是至交好友之间没有秘密,但在她的立场上,也有些过分了被关芷瞪视,萧闲有些无辜,食指指腹在鼻子上蹭了蹭,轻咳一声,“你生病的事,我让威廉封锁起来,这是他要的交换条件,我本来想看看你就走……”原本没想让她知道他在的。 语声说到这里就顿止,萧闲惊觉自己踩中了某个禁区,见关芷闻言怒容收敛、脸色沉下,有些尴尬地发现:或许是因为在现实中第一次见面,就得以将那个误会冰释,放下心中这块大石后,两人间蓦然拉近的距离,让他有种惊喜过望的感觉,一向清晰的大脑有些不受控制,变得语无伦次、条理混乱起来。 “……爱情能令智商下降”萧闲自语。 “嗯?”关芷瞪圆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的内容。 关芷靠在床头把被子抱到锁骨下,娇小的身体就要被绒被埋起来,只露出酡红小脸望向他的模样,分外惹人心怜。 萧闲想到刚才在绒被下握住的那只柔滑小手,止不住地笑意浮上脸,忽地倾身连被带人将她抱进自己怀中密密拥住,止住怀抱中微小无力的低呼挣扎,下巴抵着关芷发顶轻轻厮磨几下,喷吐在胸前的甜美呼吸和真实的体温,让他确定心心念念之人切实地呆在自己怀里,他闭上眼,嘴角扬起,满足地喟叹一声:“……我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他回答她前面的疑问词。 闻言,关芷只觉得脸上着火一般,全身血液直往大脑涌去,身体一下没了力气。 强健的手臂让拥抱几乎没有间隙,鼻间弥漫着他独有的气息,温厚而充满安全感,关芷坐在萧闲怀中,十指抓着他腰侧的衣料,将脸埋进宽厚的胸膛中,飘摇的心第一次有了落地的踏实感。 这个无言的拥抱不知持续了多久,真实感情释放的悸动让理智都有些恍惚,关芷将脸贴在萧闲胸前,朦胧地听着那个熟悉低沉的声音带着诱哄的语气,在耳边絮絮地问着,“……杜若,你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 她嘴角微扬,有些想笑,眼角却不觉微湿,鼻腔有酸酸的异样流过,整颗心都酸软起来。 放下心间的藩篱与防备,强大精神力支配起的神智终于被疲惫逐步侵占,生病带来的不适和难过在这种被宠爱关心的情况下被无限放大,关芷迷糊地半合上眼,被肌肤相贴而烫红的小脸轻皱,嘴角眉梢委屈地耷拉下来,湿润通红的鼻头和带着水光的眼角,像走失的小猫般可怜兮兮,抓着萧闲胸前的衣襟不放,口中低低地吟语“……箫声……箫声……我难受……”她轻轻抽噎,反反复复地说,“……你怎么一直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解释……” 耳边有模糊轻叹传来,微凉的触感碰到额际,微微湿热的细碎轻吻从鬓发流连到唇角,带着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息,“……杜若、若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关芷在晨间透窗而入的温煦阳光下醒来,被褥的柔滑触感像刚刚做了一个甜美深沉的梦,床前厚重的落地帷帘被拉开,有人站在窗前的阴影挡住了大半投射进来的阳光,只有小半落到被上、脸上。 房中多出一个不应有的气息,精神力本能扫过——是程野昨夜的记忆一瞬间进入脑海,关芷蓦地清醒过来,睁开眼推被而起——床上房中的被褥衣物和摆设被归拢得整整齐齐,仿佛昨晚的经历都是梦境,是她病重下神志迷糊的一场幻觉。 而此刻,高烧带来的持续了二十多个小时不时卷土重来的各种病状都已经奇迹般消失,身体恢复到健康状态,全无急病褪去后的虚弱感——正常到不正常的状态,让关芷心中惊疑。 站在窗前的身影转过来,室内的亮度随着他的动作改变着,明媚的阳光落到靠窗几上一瓶盛放的白色玉簪花上。 “醒了?看起来你做了个好梦。” 关芷看向程野,一件灰白的开司米羊绒衫打底,v领蓝灰的手工针织线衣的标准都市精英配搭,被他穿出了一分颓废冷慢的气息,三件套的最后一件烟灰色外套被搭在几旁藤椅的椅背上。 程野不习惯穿衬衫系领带,但也没像以前般一穿正装,在私下时总喜欢把袖子卷到手肘上,露出长期军事锻炼后练就的强健手臂上紧致的浅麦色肌理,显耀他无时无刻不放射的男性魅力。 近两天他甚至给自己配了一副平光眼镜,银边方框,那对桃花眼肆意飞扬的棱角因此被限制了很多,过去偏于暗红色系的衣饰被大量汰换,重新定做了灰黑蓝这类沉稳的衣服套装,似乎想借此改头换面,将自己的形象转变固定到一种与从前对立的刻板定位中。 这一系列变化从内而外,关芷很清楚致使程野变化的原因在哪里,她只将变化看在眼中,不做评价,但相应的,她对程野的态度也更为亲近,多了几分推心置腹的味道,所以昨晚房中发生的事情,她不忌让程野知道内容。 对程野不经同意,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有些疑惑,关芷外放的精神力没有找到该见到的人,连本该在的威廉姆士的踪影也消失了,但一同下榻的大教堂的众人却毫无异状,行止和说话内容没带给关芷更多提示。 疑惑转成疑虑,关芷转头问道:“他人呢?” “走了,回国,”程野的回答令关芷绷紧了背,但下一句则立即让她放缓了神色,“不过他留言,最多四十八小时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关芷并未过于掩饰的神色变化,让程野眼色渐深,声音低沉了一分,“他不方便现身,要求用我的身份留在你身边,”程野姿势不变,有些沉郁的眼神注视着关芷,“想必这样的安排,不出意料的话,你应该也不会反对了。” 关芷从中听出一些略带嘲弄味道的不满,抬头望他,沉吟片刻,才道:“……你很介意。” 见关芷以征询的眼光看他,积蓄一早上的隐怒略微得到安抚,程野将脸部紧绷的肌肉放松一些,双手抱在胸前直视关芷,直言不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第三百四十三章 说破身份 实际上监听后半程被关芷中止,程野不清楚后来两人私下的谈话内容,只看到萧闲后半夜才从关芷房中走出,身上衣物虽非凌乱,却可见衣角略显褶皱,尤其是萧闲有意无意在他面前显露的弥足之色,程野真正想对关芷说的是“你是不是被萧闲的甜言蜜语冲昏头脑,把什么都交给他了?”。 正文第三百四十三章说破身份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关芷看向程野那张戴上眼镜后不在显得阴鸷却开始偏于冷凛的脸,略带怀念回想之色地出神了一会,掌下拂过光滑柔软的被面,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觉得我对箫声的心防太低了?” 程野听闻“箫声”一称,滞住,定定看着望过来的关芷,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低头闭眼,再睁眼时已经整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静神色。 同是游戏里的旧识,关芷在称呼上的区别对待明显划出了分界,程野能听得出这背后的意义,而他不认为这仿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关芷无意之举——便真是是无意,他也无需再理论什么。 “不,没有,”他勾着僵硬的嘴角,漠然虚假地微笑,“你觉得没问题就行,”再顿一下,“没事我先出去了。” 说完就要往门的方向走。 走到门边,手刚碰到把手,就听见关芷平静的声音传来。 “让箫声顶替你也好,那个计划突破的消息恐怕瞒不了多久,我身边不是很安全,未必顾得上你,”静了一下,她又道,“还有,程家那边你不要态度太明显,给自己留个后路吧。” “你什么意思?”关芷的话中隐带不祥,而不是如之前般带着敲打意味的试探诱惑,“情况有悲观到这种程度?”这种悲观到交代后事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松开握住黄铜把手的手,程野拧着眉回头,细想昨晚听到的言语细节。 他没去纠结王储和萧闲推测程翰急招回国背后代表的意义是否正确——虽然出于不信任感和敌视,他觉得萧闲在关芷面前的说法很可能有些危言耸听——但把情势往最恶劣处想,也是他们这些人的本能和习惯了,程野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要你自己稳住,有谁能耐你何?” 对于关芷而言,空间异能是她最根本依仗,程野在关芷身边天天看着,虽然不清楚关芷实力到了哪里,却清楚她绝对自保无虞,尤其是这次生病过后,见过高热近四十度仍神智清醒的关芷,程野清楚以人类手段能威胁到关芷的东西,已是几乎没有——只要关芷保持着清醒的理智。 关芷真正关切于心的人和事很少,对她一方而言,保全好她自己,就相当于保全了与她相关的所有人:这也是程野不乐于见到萧闲和关芷拉上关系的原因——他所代表的庞然大物,立场关系错综纠缠,一旦束缚住关芷,她就身不由己了。 ——偏移位置,失去超然的地位,那么关芷在那些名利场上的老狐狸看来,也不过是一颗可以被随意揉捏驱动的棋子而已。 可怕的是这颗棋子还那么引人垂涎。 程野不明白,仅仅是一个男人不到一年的相处,就能迷昏关芷的神智,将之前好不容易布局成型的大好形势丢弃,一副浸溺在温情蜜恋中不可自拔的模样,好像之前那个费心收服他到手中、信心勃勃冷眼看局势焦灼的人不是她一样。 以关芷的理智和对人心的掌握,不会轻易令自己人冷心,但她的一声“箫声”实在令程野失望。 程野此时的所想所问关芷不会想不到,程野静待她给自己一个理由,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平光镜片下的眼神微冷,静静看关芷一眼,推门离开。 关芷盯着阖上的门背,半晌,微微苦笑地自语着:“是啊,谁信我还有弱点呢?我也不敢相信啊……” 但既然明白那场游戏是研究所布下的弥天大局,用来迷惑世人,关芷便清楚了研究所——或者说是i博士的——行事风格: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必定是雷霆之威,且不惜代价。 而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研究所已经出手了——或者说,他们早就对她出手了。 心中的直觉在隐隐预示着什么。 空无余人的房间中,关芷按住额角,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呢?” 久久,腹中的抗议让关芷回过神,她探过身拉起四角大床垂下的床幔中的一根绳子摇了摇,叮铃叮铃的铃铛声响起,几秒后,程野低沉而微微冷漠的声音传来:“有事?” “帮我送餐进来,我饿了。”关芷吩咐,然后再道,“还有,找人准备一下,我要出海。” 程野那边静了一下,“好,我会通知巴尔蒙亲王。”顿一下,似乎是犹疑,他又问,“不等他们了?” “你忘了我的异能是什么了?”关芷话中微有笑意,淡淡的,“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去接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是了,他又忘记了,那人不同以前那些献殷勤的,他可是被关芷另眼相待的。 程野刚刚放缓的声音又绷起来,“我知道了。”然后再无余音,连上下级间应有的答复都懒得敷衍了。 关芷一挑眉,轻笑,身子后倚往床背上一靠,闭上了眼。 “为什么突然想出海?你才刚好,就出来吹海风,再病了,森会责怪我的” 潮湿带着未醒的海风扑面,“伊丽莎白一世”的前进方向正逆着风向,站在游艇甲板最前方观景,威廉姆士不得不将手遮在嘴前,敞开喉咙提高声音说话。 他是关芷和巴尔蒙亲王启程了大半天,西半球将要入夜,“伊丽莎白一世”快进入公海时才回来的,关芷用了瞬移回去接他,而萧闲离开还没到二十四小时,没有什么音讯传回。 “我要是不这么快出海,你能这么快回来?” 关芷抱臂在胸,也不用手挡唇,冬季大西洋上凛冽的海风到了她身边好像变成了温情柔顺的春风,只微微拂动了一些垂在胸前的黑色发丝,轻吻过女孩柔嫩的皮肤。 威廉姆士侧头看着这种奇怪的景象,知道关芷用了异能,却不明白她是怎样使用异能才造成了这种削弱海风却没有完全隔绝的效果——这种发丝微微拂动的现象要比头发纹丝不动难得多。 不掩奇异神色地看了数眼,他笑着随口道:“——哦?怎么说?”他眨着眼,优雅而不失亲昵的顽皮,“我可没打算把这份功劳归到你身上。” “假如我不是离开英格兰的土地来到海上,你恐怕还在处理非法入境和恐怖袭击的危机公关中疲于奔命,甚至连抽身出去将新消息通知一声采尼大长老的时间都没有,不是吗?我亲爱的——” 淡柔的女声平稳不受干扰地传进王储殿下的耳中,红唇勾起一个浅月般的弧度,露出嘴角边小而深的一对梨涡,关芷定视住威廉姆士“王储殿下……或者说,第一使徒阁下?” 被那个目光徐徐扫来,威廉姆士胸腔中的跳动猛然空缺了一拍,夹着呼呼海风有节奏拍打在船舷下的海浪声像击打在自己心上,耳边充斥着的风浪呼啸,让明明响在耳边的女声却像是极为遥远,彷如虚幻。 缀着点点星辰的美丽天幕,下一秒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压下一般,令威廉姆士好像看到无数星辰在天空中砸落,由远而近,渐渐变大,星河毁灭的景象似乎即将发生在眼前,无形的威压令威廉姆士的瞳孔瞬间紧缩成一点。 然而他也并非庸手,精神力一凝定,眼前一颗颗大如磐石的星辰立即变回原来的渺远细小,镶嵌在暗色的天幕上似乎从未移动过。 ——那是低阶者在高阶者的威压下出现的错觉。 威压的来去,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游艇上的其余地方没有动静,显然对方很好的将威压控制到仅仅照顾他一人的程度。 威廉姆士——或者说是地下议会第一使徒卡兰迪,再看向关芷时,不自控紧缩的瞳孔在蔚蓝的眼中反应出一片警惧:他远没想到,短短不到三个月间,关芷的精神力依然在高歌猛进,已经突破到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实力或许视实战情况而有出入,但那种纯粹精神力等阶上的威压,是无法骗人的。 异能人的世界,强者为尊。 威廉姆士沉默片刻,释放出他身为普通人时收缩隐匿起来的精神力。 关芷静静看着威廉姆士的举动不言语,乌黑的发丝依然时而如拂柳时而如花开般在她肩头飘动,威廉姆士见她没有恶意举动和倾向,放下心后,还是有些不甘地问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卡兰迪的?” 这两个身份完全是不同的性格特点,一个刻板冷硬、不苟言辞,一个优雅贵气、手腕圆滑,加上他从未在关芷面前显露过卡兰迪的面目和异能,威廉姆士自认应该是没有露出丝毫端倪和破绽的。 “直觉。”关芷神情淡淡。 “就这个?” 威廉姆士不太信——异能人都天生有直觉,敏锐程度和敏感面有不同而已——当然,他相信的那一部分,多是建立在关芷此时已经显得高深莫测,不可以常理推断的精神力等阶上:要知道,即便在整个异能史上,达到关芷此时等阶的人,也仅有三四人——包括已故的。 而恰恰的,精神力与直觉的联系,是异能人各项变异中最紧密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杀心失控 “在当前的混乱下,英国侥幸被狂信者放过而得以平静的情况有点太突兀了,尤其是在地下议会的大本营就在奥地利的前提下,那道狭窄的英吉利海峡可不能成为狂信者放过你们的理由——” 关芷微微歪头笑了笑,抬手将一绺顽皮的发丝拂到耳后。 “其实以地下议会的作风,在某些国家拥有较为强力的政治臂助和支持者,只是一个很正常的推理,毕竟地下议会的历史也有半个世纪了——何况,阿尔弗雷德还曾经煞有其事地向我透露过你们背地里那个有关信仰的计划——要推翻现有秩序再重新建立,那可不是不懂政治的异能人玩得转的,你们的前期准备应该很早就已经开展了。” “把范围限定在西欧和中欧,再排除掉一些声音太低、在国际上话语权不够的国家,剩下的可能对象也就那么几个国家,而我从东欧到西欧游历了这么多个国家,英国国内的特殊情况,恰恰使她入了我的眼。” 关芷想到自己近三个月来的周旋查访,明地暗里收集的那些资料和计划的某些准备,都因研究所的骤然发难化成东流水,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威廉姆士听出了她话语背后的意思,“我是否能假设,你查探我们计划的行为别有目的,这几个月出现在人们视线内的举动,并非无的放矢?” 关芷翘起左边嘴角,侧转身眺望大海,“都过去了。” “看来阿尔让我不要小看你的警告,确实有先见之明。” 威廉姆士看着身前这个踮起脚尖、双手握住船舷撑起上身的女孩,一身雪白蔚蓝为主色的厚灯芯绒学生冬季制服,穿在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只是配上娇小的个头和那种稚嫩的娃娃脸,看起来实在难以让人心生防备。 即便他在凡纳尔时曾经近距离接触过她。 “那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卡兰迪呢?” “那是你的态度露了马脚——在得知‘新人类’计划的突破后,你不但没有任何欣慰,反而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计划的对立面——这种举动只有本身就是异能人的人才做得出,然后在加上一点点不十分清晰却带给我熟悉感的直觉,差不多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说破的,”关芷没有看威廉姆士,将视线定在遥远的地平线那头,那里黑暗的海水的天空蒙昧成一片,仿佛预示着不可知的未来,“你在现实里的身份很令我意外——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真的皇储,而非顶替。” “如你所言。”威廉姆士摊手而笑。他对关芷是有问必答,乖巧得能让社交圈中的任何一位熟识见到,都会大呼诧异。 威廉姆士不着痕迹地影响话题,提高谈话对象的语兴,察言观色之余背心正冒着冷汗在表面上,他并没有露出丝毫声色,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谈——而他的谈话对象也似乎没察觉他的警惕,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以思绪牵引话题走向。 “……那么你的哪一位直系亲人,会在死后睡入皇家园陵?父亲,还是祖父?” “哪一位都不会,你也见到了,祖父的棺椁被保存在议会的密库里。”威廉姆士并不介意关芷直接的说法,他们此时是以异能人的身份在交谈,况且,他巴不得关芷谈的久一点。 “贵祖上的眼光令人惊叹。” 和英皇室开始出现联姻关系的,竟然是地下议会的开创者,这么说来,采尼大长老的现实身份,起码也和巴尔蒙亲王平起平坐了——当然,作为地下议会的大长老,他的血缘来历或许并不为人所知。 关芷毫无异状地笑着说:“因为你们的姓氏,一开始我曾经以为你和采尼大长老是父子。” “舅舅也在皇室的族谱上——只不过是一出生就夭折了,”威廉姆士道,同样望向远方的眼睛有些深沉,薄唇边习惯性地带着微微矜持的笑,似乎脱下这个银荆棘面具后,再带上这副虚假的表情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力,早已习惯成自然,“至于我,因为恰逢时机需要这一层身份的原因,并没有被掩盖存在——比起舅舅,我幸运多了。” 真的是幸运吗? 从小就担上不应担的责任,被迫适应和演绎双面化身,他真的分得清楚“威廉姆士”和“卡兰迪”,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我吗? 从威廉姆士身上,关芷想到自己,想到萧闲,想到墨愈程翰等人,想到更多在命运压迫下挣扎的人们…… “听起来你对自己的人生乐在其中。”眼中少见地出现一丝迷茫,关芷轻声道。 威廉姆士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笑了笑,“这算是乐在其中吗?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积极地去接受了它而已。” 关芷转过头,她脸上那种淡淡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褪去,目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冷漠,深幽的眼瞳看不到底,眼底反映出对面威廉姆士微笑背后不住的苍白脸色。 “你怕什么?” “直觉告诉我,你此时比一头史前霸王龙还要危险。”威廉姆士略微僵硬的笑着,露出双手交握身前,没有在关芷的视线中作出任何可能引致她爆发的举动,“假设你的敌意并非针对我的话,能否将我送回港口?” 关芷的目光如鹰隼般盯住他,此时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紊乱,犹如理智感情交战的火花,在心灵之窗中的一丝流泻。 趁此时机威廉姆士的战斗本能未经大脑便做出了抢先攻击的反应,然而身体一颤,连同爆发的精神力在万分之一秒内就禁锢在一个密封隔绝的空间,眼中那绝对的黑暗甚至扭曲了?br / 梦醒入戏第9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8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8部分阅读 了视线——即便他明知关芷那羸弱的身体近在咫尺,实际上却远在天边。 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击败,如果关芷想要他的命,下一秒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威廉姆士面如死灰。 虽然从小耳濡目染十分清楚法则异能的强大,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友人和舅舅不约而同认为关芷此人不可招惹,空放着庞大实力却一再退让,宁愿迂回行事也不愿和关芷为敌的原因无论有多少战斗技巧和诡计圈套,在这种绝对实力之下,都完全没有本质差别:她,是无敌的。 而最让威廉姆士想不明白的是:毫无理由和先兆,关芷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出手? 但这只是关芷放开他之后的念头,在前一刻死亡阴影无比临近的情况下,威廉姆士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 而下一秒,关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海风重新吹辅到他身上,威廉姆士的眼睛依然是呆滞的,彷如死人一般——假如他的潜意识真的认为自己已死,自动湮灭的精神力确实会把他变成一个脑死亡的植物人。 侥幸人类的求生本能,令他延迟了自我毁灭的脚步,即便那一瞬间,死神的脚步离他无比的近。 恢复后的视觉,第一时间将关芷和她身边那个三维投影中的男人摄入视线中,威廉姆士才明白是谁阻止了死神的莅临。 而投影里的萧闲似乎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关芷在投影完全出现以前就将威廉姆士放了出来。 有些诧异地看了关芷身边眼神涣散、神态异样的威廉姆士,见两人似乎都没有解释的意思,萧闲没有问什么,转到关芷身上的眼神明显柔化几分,下意识般抬了抬手又放下,目光灼灼直望着关芷。 “我回来了。” 原计两天的事情被缩短到一天,再连上之前关芷病中时他一直没有得到休息,此时再回到关芷身边,精神欣悦放松之余也微微显露出丝丝疲惫。 关芷逡巡的目光停在他的下巴处,仿佛不能直视萧闲的眼光,低声道:“好,我去接你。” 脸上微热,不待看萧闲的表情,关芷飞快按了一下胸前微脑,萧闲的影像立即从眼前消失。 但她还没忘记身边这人,转过头看向威廉姆士,威廉姆士立即紧绷起来,蔚蓝的眼睛在对上关芷视线那一秒便触电般偏移,仿佛无法直视关芷。 刚才无比濒临死亡的感觉,还是在他精神力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他。”关芷语带命令。 “为什么要杀我?”威廉姆士强制自己移回目光——不问清这个问题,下一次死都死得糊涂。 关芷的身体僵了一下,垂下眸,“抱歉,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你以后离我远点。” “什么意思?”威廉姆士追问。 “意思就是,我最近压力太大,有些控制不住杀心了,”关芷神色平静,漠然的视线扫过威廉姆士,如寒水般浸入他的全身,“死的人多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总将视线套在我身上了吧” ——并不是人人,都乐于接受旁人安排的人生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纵欲 关芷他们是从伦敦港外的一个微型岛屿的皇家私人港口出海的,与之一衣带水相望的是特丁顿码头两岸通明不息的灯光,往上溯源则是鼎鼎大名横穿英格兰流经伦敦的泰晤士河,站在私人小岛的最高处,可以俯瞰到伦敦港外那一片飘浮在海面上的如星河般不夜的霓虹倒影,幻彩流岚。 这个名叫“卡兰”的私人岛屿长直径只有不到20英里,长弧形向里内凹的形状形成了天然避风的港湾,不过因为位置稍稍偏离航道,加上并非深水港,被作为皇家出海的私港却也不算浪费。 岛上除了一座占了大半可居住地域的私人别墅外,还有一座不算高的小瞭望塔:说是瞭望塔,其实只有四层,仅仅比避风的海岛东南面的别墅要高一倍,但已经足以登高俯览到海岛的任意一个角落的动静了。 虽然只是瞭望塔,但既然是皇家私人休闲所用,内部的设施也并不缺乏,在三甚至有两个房间和一个会客室,四是瞭望台,而顶甚至还完好地保存着一整套观星仪和望远镜,实用性和休闲性兼具,在天高气爽的秋季来顶观星,相当的罗曼蒂克。 萧闲一手提着别墅酒窖中取出的威廉姆士存在那里的葡萄酒和酒器,中指和无名指间夹着两只倒挂的高脚杯,一手扶着舷梯爬上顶。 关芷早已等在上面,噘着笑伸手去接萧闲手里的酒,转身放到早已铺好餐巾的桌上,桌面上点起了蜜烛,橘红的火光中响着低靡的爵士乐,悠沉的男低音诉说着忧愁的情伤,升起透明空罩的顶上弥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氛。 烛光中映着心上人低顺柔和的容颜,萧闲看着心爱的人儿微垂着眼认真布置的神情,只觉那蝶翼般投落阴影的长长睫毛像小猫爪子一样挠过自己的心头——因为对象是她,原本气氛使然的三分萌动足以变为十二分。 但理智又提醒着萧闲:这样温顺柔情的主动姿态,在关芷身上出现并不正常——起码,不该来得那么快的。 萧闲比任何人都了解属于杜若的敏感和不安,早已做好了细火慢炖,一步步用安全感换取她逐步信任自己的准备,而这一次不过是他们第二次在现实中见面,排除第一次误会冰释后真情流露的特殊情况,按照关芷生长的那个时代的习惯和风俗,以及她本人在情事方面近乎空白的经验,她本该比较被动才对。 萧闲不是不迷惑的,但却也乐见关芷对自己这份感情不在退缩——这是在游戏里他求而不得的。 展臂从身后轻轻拥住心上人,怀中人个子娇小,头顶只堪堪碰到自己下巴,纤细的腰肢几乎是两只手就可以握住,亲昵无隙地贴住自己的柔软曲线在情动的一刻带给感官从未有过的刺激,从背后投下的视线触及她白腻的耳垂和耳际那一片肌肤雪白无暇地延续到颈部和锁骨,鼻中闻到她独有的处子馨香,萧闲只觉心头一热,呼吸都有些加重起来,不禁深长地呼了口气,默念清心。 关芷感觉到来自后方的抱拥,后背贴住一片灼热硬实的胸膛,饶是心里做了准备,到真正亲昵无间的一刻,身体还是本能地一僵,心跳加速起来,那声音仿佛要跳出胸腔,传到身后人耳中。 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才继续折叠餐巾,却有两只大掌伸出将两只小手握住,稳稳抓回腰前,按着她的腰将她微微侧转,关芷抬起下巴回头看他,正对上一双隐含着炙热、消却了平日沉着的眼,萧闲有些迷惑有些探询:“怎么了?关……” 关芷抬手点上他的唇,“杜若,还是叫我杜若” 指尖触及微烫的薄唇,关芷脸微热,刚要收回来,却被萧闲抓住,放到唇边轻吻,眼中满含缱绻——他们都清楚,“箫声”和“杜若”这两个昵称,对他们有怎样的意义——那时,没有现实的桎梏,他们的感情发乎自然,远没有此时那么多顾虑阻碍。 心跳交融,呼吸渐促,亲吻仿佛是自然而然地发生。 萧闲一手扶着她的后背,右手滑到臀下将她托高,两唇相贴,呼吸交融,关芷伸手环到他颈后,本能的闭上眼,任由唇上试探般轻轻地舔舐过后,灼热的舌尖便叩关而入,挑动,轻吮,温情中微带强势地主导着这场唇齿间的起舞。 关芷的气息急促起来,几乎只能感觉到口齿间弥漫着的强烈的男性气息,这次亲吻好像让萧闲长久以来深埋的霍然打开了一个缺口,仿佛狩猎的兽在长期难耐的潜伏后终于捕获了心念的猎物,心潮迫不及待地爆发,炽烈得在叩唇而入的下一秒便达到了。 潮热的舌在口中搅动着津涎,发出暧昧的声音,关芷几乎有些难耐地想要退离,却被不知何时来到后脑的大掌按住,迫切的唇舌放缓了进攻的脚步,不尽温柔地企图用蜜意柔情诱惑她留下,托在她腰后的铁臂却将她抱得更高更紧,似乎清楚她后继无力地退缩念头。 漫长的唇齿交融。 长久的亲吻几乎要让关芷断了呼吸,甚至不知萧闲是何时放过自己,只知道眼前一片发黑的影子消散后,自己的手正无力地搭在萧闲肩头,腰肢被紧紧箍住,被萧闲抱在怀中,侧靠在他胸前。 萧闲的呼吸喷吐在耳边,和她一样紊乱,腰上有一根硬热的东西紧抵着,紧密相贴几无间隙的身体,让那个事物的存在感无比清晰。 大半年的情动和暗恋,现实局势的压力和两地分隔的忧急,萧闲身上背负的责任和需要周旋的人事一样不比关芷少,面临抉择时感情和理智的交锋更是内外交迫,意志时刻都在强大的压力下接受磨练和煎熬。 而此刻终于得到关芷真实的感情回应,一切选择和付出收到回报,在多方窥视和雄性占有本能的驱使下,萧闲的反应已经是克制后的结果。 对于血气方刚正值壮年的男人来说,有时只要异性的一个眼神,或者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就足以挑动起欲念,何况此时萧闲面对的是自己念兹在兹的心上人,又已经隐忍了那么长时间这个时代的性观念本来开放,萧闲也并非初尝情事,只是迁就着关芷的想法,不愿唐突使她觉得自己态度轻狎,但一旦戳破那层薄纸,情切下萧闲实在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 ——有那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觊觎她,萧闲心中的感情时刻在催促自己摒除理智,将心爱之人完全占有,对所有人彰示自己的所有权:她,是他的欲念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用多大定力,萧闲才让自己停下想要占有关芷的汹涌欲念,然而箍得死紧的铁臂,仍然彰显了他此际隐忍的。 然而这薄弱的克制,却被一双重新环回他颈后的细长手臂和自己送上来的两片红唇敲破,如同被得到许可般,的阀门一旦被打开,便溃堤般流泻而出。 室内开着暖气,但体温却比暖气的温度更高,热得想让人立即脱下身上所有的束缚。 “……杜若……” 看着关芷胸前已经被自己揉弄得散乱不堪的薄衫,怀中人儿眼中满含迷蒙,唇瓣红肿,锁骨缀上点点红痕,萧闲拿出自己最大的意志停下动作,将关芷抱起,走下舷梯回到三——瞭望塔顶层没有床,而萧闲不想让心爱之人的第一次发生在那种条件下。 “……箫声、箫声……”怀中人儿呢喃的声音颤抖而迷乱,娇躯厮磨着,拉下萧闲的头像水蛇一样贴上来,热情得不可思议,让萧闲彷如置身幻梦,直觉却觉得有些异样。 被关芷主动的热情迷惑过去的理智,在这一刻跑出来,暂时抵住了急切的,让萧闲眼中出现一些清明。 “……杜若、杜若等等” 将关芷放上大床,萧闲在额与额的相抵中急促平复呼吸,托起关芷的脸想说什么,却被再度堵上嘴,关芷一翻身,反客为主地坐到萧闲腰上,软翘的臀部摩擦过萧闲下腹某个突起的部位,两人双双发出隐忍的闷哼。 萧闲情不自禁地挺腰顶弄,关芷腿一软,拉扯萧闲上衣的动作停了下来。 敏感的部位隔着薄薄衣料相贴,足以让关芷感觉到那个灼热脉脉地跳动,萧闲眼底发红,紧握关芷的腰肢不动,深呼吸数下,忽然猛地拉开身上梦寐以求的娇躯,拉过一旁的被单将衣不蔽体展露光的人儿盖起来。 提手按腿将不死心的挣扎按下,期间那两只小手甚至伸向了自己的下腹,连接的擦枪走火让萧闲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显示他此时又多么激动,但“——杜若杜若清醒一点” 他以为她是中了什么精神暗示,张开精神力确定附近没有敌人之后,再低下头,却不意对上一双情欲未退却偏显得清明的眼睛。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我想要宝宝 萧闲不动了。 他盯着身下人,右手紧紧按在关芷隔着被单的一对手腕上上,手背上青筋暴现,额头沁出的密密汗珠几乎让人以为他刚经过一场大战或者对他而言,这种情况比一场激战更令他难以自控。 关芷被萧闲用被单蒙得紧实,只能从薄被下露出一张小脸,此时也是绯红了脸颊,半汗湿的细发贴在颊畔,黑发白肤的交映,落在萧闲眼中就是令人呼吸一窒的美景。 唇瓣嫣红微肿,残留着刚才被肆虐过的湿润痕迹,关芷眼中半褪,漆黑的眼眸像被水洗过一样潋滟,看萧闲的眼神却是略带失焦的朦胧,让萧闲不由想起她刚才是怎样主动地迎合自己,予取予求。 萧闲的俊脸也早已通红,汗水沿着脸侧划下,消失在颈间血液的脉动中。 好半晌,他吐出一口浊气,闭上双眼深呼吸又睁开,喉间干渴无比,“杜若,你想做什么?”不知不觉,声音已是如此暗哑,尾音微抖。 “……我、想要你。”脸上爆发热流,关芷无法正视萧闲,垂下眼,复又抬起,身体轻轻扭动一下,无意识地诱惑着萧闲,“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一双漆眸睁大,定定地问他,四肢在萧闲不自觉松开的桎梏间隙里挣了挣。 萧闲重重地喘息了数下,不受控制地俯下身,看身下人闭眼仰脸,他却在最后一刻生生停下,撑在被单上的右手五指张了又屈,手背上暴突的青筋显出了一种青中泛红的颜色来。 汗珠大滴大滴地滑下,萧闲粗喘几下,“你骗我” 他咬牙迸出三个字,终于无法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拉下被单,埋入细腻的颈间,啃噬起来,腰下抵住身下娇躯,狠狠厮磨数下,快感如电击般几乎淹没理智。 关芷抖了一下,身体本能因异性地进犯而缩起来,然后瘫软了身体,任由萧闲舔舐揉弄,眼角溢出一丝泪光。 上身衣衫全褪,连片噬吻流连过胸前软雪,被亵昵地裹弄堆玩,动作略带粗暴,微微刺痛伴随异常酥麻的感觉流遍全身,关芷神智已经迷蒙,只觉身上皮肤无处不感觉到萧闲灼热和呼吸。 敏感的小尖突来一阵刺痛,让关芷猛地弹了一下,刺痛后一阵酸酥入骨的感觉一直通向腿心。 “……箫声” 关芷吟泣出声,沙哑的嗓音抖得不成调,弹起的上身弓成一个心惊的弧度,本能地紧闭双腿缩起来,却被萧闲的左掌按住膝盖,右手握在另一条腿的腿弯处拉开,三两下拉下下半身的长裤,只余一层薄薄的布料作为最后的障碍。 萧闲低头吮着一团软雪上的小尖,下身轻易地挤进身下的双腿间,右手隔着一层薄布抚上那片未经探访的chu女地,头却抬着,紧盯关芷的表情。 关芷眼神朦胧,视线的方向像是在看他,焦点却涣散,彷如神魂已经出窍。 萧闲见身下娇人儿微微颤着,抓在被单上的十指扣得死紧,分明紧张且完全没做好接受的准备,却宁愿将下唇咬得出印,也不出声求饶阻止,眼神一锐,心中平生怒火。 他放开口中这只不堪凌虐的软雪,高高硬突的小尖闪着湿亮的水光,周围一圈明显的牙印非常明显,白雪上印着一点颤颤巍巍嘬起的嫣红,y靡非常。 小尖从温热的口腔咋然暴露空气中,十分敏感,关芷才霍然发现自己此刻几乎一丝不挂地赤露o,萧闲却仍是衣着完备,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裸露的肌肤上逡巡,动作不复之前的温柔体贴,而变成一种直觉中让她很是难受不安的肆虐,关芷湿了眼睛,直觉想遮起自己暴露在萧闲视线里的身体。 “……怕了?”气息不稳,萧闲地抚上她的颊,干哑地低问,“还要吗?嗯?”身下的手指警示一般,隔着那层薄薄微湿的布料轻轻抚动,感觉关芷双腿内侧肌肉本能地紧缩颤抖。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饶是事前如何做了孤注一掷的念头来献身,未曾经历的处子之躯终究对那些事情存着恐惧,尤其此时女性的最脆弱处被掌握,萧闲却褪去了之前的情意,显出一副旁观的冷漠态度,即便关芷心知他并非恶意,心中却不由涌起一股恨恨的委屈,只觉自己羞愧得无处可藏。 ——如果可以选择,哪一个女人不愿意自己的第一次发乎情、起乎意,没有一丝被迫,而非此时地刻意强求而为但事情到了这一步,萧闲也是几乎无法自制,只看两人谁能坚持更久,关芷被心头的委屈哽得难受之极,强抑羞恼燥热,闭眼赴死般决然——“要” 萧闲脸一沉,抚在那至娇嫩处的手指恨恨一弹,关芷的口型霎时顿止,上身激跳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她却狠狠地咬着唇,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强抑不然吟泣的声音溢出,犹如受创后躲起来舔伤的小兽。 萧闲手扶在关芷背后,可以清晰感觉掌下纤细脊骨的战栗,怀中人的脆弱敏感让他心口酸缩成一团,然而他却清楚自己的逼迫不能到此为止,否则关芷的倔强只会让效果适得其反。 动了动仍置于软湿之处的手指,萧闲立觉怀中人抖了一下,他将那纤薄光滑的背按向自己,低问:“还要吗?” 指尖轻划着,不等她回答,便在那脆弱的核心处重重弹一下,沙哑略带哽咽的泣音顿时破溢而出。 “还要吗?”他粗喘着,弹了第二下。 “还要吗?”低问着,第三下。 “还要吗?”第四下。 “还要吗?”第五下。 压抑的哽咽终于破音,怀中人剧烈的挣扎被萧闲狠狠按着,强烈的羞愤转为怨恨,关芷狠狠咬上萧闲胸口露出的皮肤,牙关尝到腥咸的味道,和着自己的眼泪流进嘴里,萧闲一动不动,毫不反抗。 被情绪冲击得头脑恍惚,关芷松口,哇地一声哭起来,然后敏感的自尊心被触动,哭声戛然而止,结果气息收的太急,变成一声长长的哽咽声,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委屈和羞恨不可抑制地涌出心头,蓦地扬起手。 萧闲不躲,关芷的手抖了抖,方向歪了一下,拍到他的耳根处,啪一声重响。 关芷傻眼,啜泣立时收声,闭气闭得一脸通红,两只通红的兔儿眼瞪着他,小核桃一样肿着。 萧闲神色不动,盯着她,“原因。”仿佛胸前沁血的牙印和耳根的红痕没有丝毫感觉。 关芷扁了扁嘴,腿心那里的手指顿时动了动。 她抖一下,连忙抓紧萧闲的手,企图拉开。 “说。”语气越发严厉,如果忽视他腿间正硌得厉害的硬热的话。 不明白自己气势上怎会就这么落了下风,关芷转转眼,动了一下,萧闲咬牙,青筋暴跳,“你、敢、跑、试、试”他下身那一处早被撩得起火,不得发泄胀痛异常,都快疯了。 关芷吸着鼻子,眼泪让眼前模糊一片,紧咬下唇,哽咽间声音含糊不清,“……我、我想要个宝宝。” 萧闲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就这样?”他有些不信,心头却不禁一软——她想要他和她的孩子,“为什么突然想要宝宝。”语气已经和缓起来。 关芷偏头不看他,身体一抖一抖,下身湿润处有些凉,她又挣扎起来。 直觉关芷没有说谎,只是说到没到核心处,萧闲知道她松了口风,此时不能过逼,收回那只危险的手将她抱正,爱怜在她脸上落下细吻,尝到一片咸湿,一只手缓缓抚着关芷的背,商量着道:“现在时局,还不是要宝宝的时候。” 不提起关芷突然想要孩子的突兀,萧闲绕着圈迂回探寻答案,看着关芷的脸,见她动了动,却没说负气的话诸如“不要了,要也不找你”——于是萧闲心知,关芷心里主意已定,看起来很是坚决,心里又喜又忧。 轻吻继续安抚着关芷的情绪,萧闲继续低语,“我也想要你,也想要宝宝,”他拉着关芷的一只手按到自己跳动的灼热上,低低呻吟一声,“但没有我配合,宝宝可不容易有。”关芷惊得猛地想抽手,却生生顿住,重新按下去,生疏地抚摸。 见此,萧闲愉悦之余,不由正视起这个很伤自尊的事实——从动机看,关芷这次把他当成怀孕的工具的可能性很高——他叹口气,那东西在关芷掌下兴奋地跳,关芷抖手,却不肯移开,眼睛不看,小手却继续企图深入,甚至伸出第二只手帮忙。 萧闲快慰得发抖,粗喘呻吟,关芷便报复般加快加重动作,同时脸烫的可以煮鸡蛋。 短暂抽身,飞快的褪去衣物,萧闲赤身回到床上,关芷羞窘地闭眼,却欣喜他配合,乖乖被他重新压进床中。 萧闲叹息着揽着她亲吻,大掌从小腿抚上去,拉下她纯棉的白色小裤,修长的手指探入腿心轻轻捻弄,挑起春水一片,然后将自己的灼热置于桃源入口,抵弄摩擦,搅起潺潺流水,萧闲看着美景,眼已泛红。 萧闲亲亲嫣红的小嘴,低哑地忽道:“……杜若,你算准今天是你的排卵期了吗?”关芷猛地睁眼,一脸惊愕。 萧闲沉浑一笑,“回国,我们马上结婚。”腰一沉,破关而入。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两个傻瓜 蒸熏满水汽的玻璃门拉开,萧闲抱着洗澡中途累极睡去的关芷走出,浴衣外半截粉光致致的裸臂垂下,上有点点淤红。叶子悠悠擦发、吹干、褪衣、上药,整个过程关芷熟睡地人事不知,任由萧闲摆布,乖巧得有如娃娃,半点不见之前的倔强执拗。 事毕上床,萧闲侧身躺下,将关芷揽入怀中,怀中人闭眼酣眠,神情安恬,看在萧闲眼中,却觉得她犹如梅蕊上一点柔软洁白雪,有种一碰阳光便会化开的脆弱。 骨节分明的五指描摹五官,划过纤巧的轮廓,轻轻按平眉间不自觉地蹙起,萧闲无声叹息,低头在洁白的前额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傻瓜。” 当时不明白,但事后再想,萧闲又怎会想不通关芷想要孩子的用意:或者说她其实未必真的一定要一个孩子,只是想将决定权寄予这种不可定的概率上,同时也有着另外一点心思——假如最后不成,那么就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说白了,就是对他的补偿。 可见她不是对他没有依恋愧疚的,只是这些感情,还不足以令她放弃另一个可能性——即便,那个可能九死一生,等同于放弃他,放弃这个世界,甚至是,放弃她自己。 但萧闲又怎会允许她将他摒弃在外,独身一人去做这样的选择——即便那是她长久的心结,求而不得的祈愿——萧闲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除了让她放弃他,离开他。 除此之外,萧闲不认为这世上有任何事能难倒他们,尤其是,当他们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时。 “……傻瓜。”再落下一吻,萧闲拉起被单盖过关芷肩部,将怀中柔软的娇躯拥得更紧一些,熄灯闭眼没多久,耳边微小的提声音让他再次睁开眼。 起身将被单掖好,关芷连身都没翻一个,嘟哝几声依旧睡得香甜,萧闲悄无声息地滑步而出,矫捷如夜色下潜行的豹,带门的动作甚至没惊起一丝微尘。 来到隔壁的会客室,关起门窗将之变成一个密室,萧闲打开一个小小的仪器,微微蓝色波纹从手上扩大到整个室内,遇到屏障再反射回来,数秒后发出平稳的提示音,显示此处无窥测仪器和能量,保密级别为安全。 接通通讯,立体投影铺展显示,一团黑雾在其中显像,与萧闲前几天用来隔绝窥探隐藏身份的雾如出一辙。 “二族老,有新消息吗?” “少主,”二族老不再以闲儿称之,称呼上的改变显示接下来的话题涉及族务,两人的身份立场也无私情可言,“程家老三又被放出来,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萧闲一愣,眼微眯,脸色沉了几分,随后调整过来。 二族老看在眼里,“少主?”他有意提高尾音。 萧闲看了那滚动中模糊显示出其中人形的黑雾,眼中看不出情绪,淡淡道:“程翰是个障眼法,那边把他用过了,自然就放出来了。” “少主可曾因此打乱计划?” “关心则乱,总是难免。” 他提前在关芷身边出现,别人或许难以知道,但“无”那边必然明白关芷已经得知了他们想让关芷得知的事情——通过威廉姆士之口,到关芷之耳——“无”根本就是有意放出这个烟幕弹的。 他们想知道,关芷得知内情后会有什么反应,同时进一步加大对她的压力——关芷今晚的反应,也显示她内心斗争的焦灼。叶子悠悠“各国方面呢?有何动静?”针对各国中心的最高政治领袖群体,萧闲刚放出一批专门的眼线。 “z当局那群中央领导还在中南海,次级首长偶有个别离开又重返,但一至三号首长始终的视线内,没有发现替身,没有更多动静,”二族老答道,“其他几个超级大国也差不多,反倒是一些边缘国家的首脑,好像有些坐不住了,小动作频频,但没有触及底线。” “嗯,科研界号称无国界,但终究不是铁板一块,以i博士为首的‘无’一系抢先胜出,却把消息隐藏了那么久,直到近期研究接近成熟阶段才终于掩不住,干脆一举放出,搅得天下共知,可惜影响力终究没那么大,那些不亲近的国家开始动起来了——” 萧闲淡声道:“那几个大国的首脑不是不想动——脑袋挂在别人动念间的感觉不是好受的,看他们拼命示意下面人讨好关芷的态度就知道了——不过他们是压给关芷定心的人质,除非‘无’狠下心要撕破脸,否则是一定会想办法稳下现在的局势的。” 关芷的安静总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让异能人那方即使知道她身怀法则异能,也大大低估了她的危险性——但论到对关芷和异能方面的研究,没有任何一方会比“无”更深入:越深入,越警惧,所以早就安排好足够重的砝码安抚关芷。 否则关芷一旦动起来,在所有人反应不及的短时间内造成的最大破坏,未必会比几个超级大国同时爆发战争小多少。 当然了,关芷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无”针对她做出无数设想和预案,不是没有准备的,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人类此时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关芷即代表毁灭,也意味着希望,那些人既怕她,又想用她况且,还有异能人一方随时想把关芷拉过去,正虎视眈眈着呢——但他们在几个超级大国中的渗透太低,还不足以知道那些首脑们做出这种姿态背后的用意。 ——几个大国对一个人低头,哪怕只是一个姿态和权宜之计,这种事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甚至,不能让圈子外的第二人知道。 “不过就趁着这两天小国间的乱势,生生制造出一种他们就要动手的假象,让异能人那边乱了阵脚,把消息提早告诉了关芷,”想到今天关芷的举动,萧闲心里闪过一丝心疼,“程翰这个人选太敏感,我……终究是被误导了,让他们得到了机会,给关芷增加了压力。” “自从潜心堂出来后,少主很久没这样失算过了”苍老的声音有种低沉,那话中的意思比直接的指责更为沉重,“少主可知此际的危险,可能累及族人?” “我心有成算,”萧闲道,“且并未公器私用。” “少主之名,本就是最大的公器,以少主之身涉险,少主置族人何地,置使命何地?” 二族老咄咄逼问,只差没说萧闲色令智昏,关芷妖主——正如关芷将萧闲摒弃在外的动机:他们两人的结合,挡在路上的阻碍,不仅仅来自前方,也来自背后。 而无论萧闲是什么想法,必经磨难损伤:最重要的是,关芷永不愿做那个等待被选择的人,于是她宁愿直面选择,把决定权交给渺不可知的命运。 “坐以待毙,为他人鱼肉,难道就是我族天命?”萧闲沉声道,“二族老还看不清前路吗?早在那个计划成熟之期,我族与他们就已经不是同路人,否则研究成熟,作为计划开启者的我们,又怎么会迟迟才得知——我无伤人之心,他们却未必没有忌虎之意” “我族非噬人之虎少主慎言”二族老厉声喝止,“少主所做的事,已经与他们背道而驰。” “是他们先背离我族,我不过自保而已”萧闲冷声道,“二族老,醒醒无论你曾经与他们有如何深的情谊,今天已是各为其主” 黑雾翻滚,很是剧烈,显得其中人极不平静,半晌,二族老才道:“即便他们最终收回那些……也是命该如此,我族今天的声名,本就是他们给的,况且基因研究的情况少主也清楚,千变万化的可能没人可以掌握,现在看来成熟的技术,或许上百年后又会爆发后遗症——只要他们无法全然笃定安全,就万万不敢轻易对我族这颗种子下手……” “天真” 萧闲打断,目如火炬,冷声道,“原来这就是二族老的心里话,怕是没有在人前说过——我竟不知,我族族人百年牺牲,在二族老口中竟是区区一句‘命该如此’就能断送的” 不等二族老说话,他一挥手,“二族老失言,暂除族老之位,自行去司刑处领罚” 对族中的掌握已到关键,母亲完全放手任他施为,而他的选择,意味着不能让族中出现不一致的声音,二族老对族中忠心,更被使命洗脑太过,已经看不清眼前危局。 关上通讯,萧闲并没有立即回房,坐下来平复心情,沉思久久,黑暗的房间中不闻人声。 隔壁房间中,被单早已被翻开,床中间凹下的位置微冷,关芷坐在床沿,收回精神力,手指按一下微脑,微脑无声闪过一道紫红的光,瞬时熄灭。 沉默良久,关芷回神,发觉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抚上小腹,怔愣片刻,眼中闪过黯然之色“……你才是,傻瓜。” 第三百四十八章 海上遇袭 “睡得好吗?看起来两位度过了非常美妙的一夜可怜我孤家寡人飘在公海上,issrrigh也不在身边,这个冬天过得真是忧伤啊” 立体投影中威廉姆士一身飒爽,深棕色卷发柔顺地被海风催到脑后,天蓝底色的眼瞳开朗如他身后的万里晴天,他言笑晏晏,在投影里地和两人打招呼,似乎对昨晚的事毫无芥蒂,态度上没有半点能引人猜忌的端倪。 他此时一脸打趣地看着两人,态度并不露骨,举止中有着特有的亲和力,没人想到以英国王储之身,他昨晚竟曾经与死神擦身而过。 关芷状似微微羞赧,眼睛闪了一下,脸上没露出什么,萧闲则更是自然,手臂环在关芷腰间的动作没有进一步也并未远离,自然得恰到好处,好像他和关芷人前人后都本该如此。 他刚要接话,通讯器就跳了一下,萧闲看看上面的显示,皱皱眉,对威廉姆士说声抱歉失陪,低头吻一下关芷,起身走向门外。 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良好的隔音锁住了所有声音的外泄,关芷表情没变,眼光却显而易见地淡了下来。 威廉姆士很敏感地察觉其中的变化,显然关芷并不打算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粉饰太平,这也表现了她的态度:除了有限的特定的个别人,关芷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态度和看法。 威廉姆士笑容依旧,肌肉却不自觉进入那种准备战斗时张而不驰的状态,关芷昨晚留给他的阴影太深,他仿佛还能感觉到关芷漠然的视线看过来的那种冰冷的感觉,如同死神在选中的生灵身上落下的印记。 “你看起来状态不坏。” 这不算是很好的谈话开头,受害者不追究,加害者却有反过来揭疮疤的感觉,对于一个生而高贵自信实力的人来说,不追究且主动掩饰那件事,已经给王储的自尊蒙上屈辱,关芷再次提起,更有些有意折辱的味道了。 怒意涌起,威廉姆士不动神色,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脸色淡淡已彰显出他心中的不忿,既显示他对关芷实力的忌惮,又表达出他个人的态度,可以说在威廉姆士和他身后的异能人一方有求于关芷他们时,这种态度再自然不过。 关芷眯眼看他,忽然问:“游艇还在原来的位置吗?” “洋流原因,偏离了30海里,”威廉姆士的回答略带冷淡,“你们要过来了?我把坐标发给你。”抬起左手在腕表式的微脑上按了几下,几乎同时,关芷的微脑发出滴的一声。 关芷看看那个附带精确比例地图的坐标,果然离昨晚她离开的位置不远,“不等他了,我先过来。”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看威廉姆士的眼神仿佛有种洞悉。 威廉姆士觉得自己前额上的汗腺一瞬间在集体往外沁汗,他不动声色道:“森有事?怎么不等他了?” “你总不能让我天真到,觉得毫无理由地冒犯一国王储会丝毫不留后遗症,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做很多安排准备了”关芷了然一笑,嘴角虚伪地卷起,微带甜蜜,“但愿你的准备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立体投影当即在威廉姆士面前消失,下一刻他就见到真人出现,在离他五百米远的半空中虚空而立,海风没有拂动她分毫,只见她左右张望一下,下一秒就出现在“伊丽莎白一世”洁白的甲板上,离威廉姆士不远——但威廉姆士已经清楚,无论距离远近,对关芷而言其实没有区别。 再见她真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威廉姆士略有紧张,或许紧张之后更带着一些恐惧——他没动,以免引起误会。 “我很意外,你给的坐标竟然很准确。”关芷道。 “在这种事情上玩花样,很不理智不是吗?”虽然威廉姆士确实不知道关芷能否蹑步虚空,但有过教训后,他只愿高估。 “很聪明的想法,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威廉姆士咳了一声,“昨晚你离开后,我联系了大长老。” ——原来如此,地下议会三个月前宁愿放弃老窝也不和关芷硬磕,三个月后关芷实力更增,他们就更不愿破坏目前的关系了。 总体而言除了威廉姆士,无论关芷还是萧闲,与异能人一方的关系都算不上恶性,尤其在“新人类”计划的消息传出后,两人更有理由偏向异能人一方了。 “看来他给了你一些建议。”微微诧异后,关芷点点头,面无表情。 异能人一方的退让出乎关芷的预料:今时不同往日,关芷所所显示的实力和潜力,远远超出异能人那边的掌控——简单的说,她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个无法掌握的原子弹,不要说倾向哪一方,哪怕只是存在,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没有人会乐意看到一个不受控制又超出常规的威胁存在,那会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感到时刻命在旦夕——关芷毫不怀疑,如果有其他选择,研究所会在得知她的异能的第一时间,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研究所没有选择,他们必须靠关芷的帮助才能达成某些目的,所以布下一个大局套住关芷,套住所有人——但异能人那方不同,他们应该很有理由解决掉自己这个隐患和威胁的。 “你的心情看起来没有好转太多。”威廉姆士察言观色后,出声。 “你胆子很大,很不怕死。”关芷淡淡给他一个眼神。 “我只是没感觉到危险,打算趁机会和你修修关系,”威廉姆士直言不讳,微带笑谑的轻松,总体而言并不惹人讨厌,尤其他们之间有了那样的过节后,威廉姆士称得上胸襟开阔了“不介意对我倾吐一下,我保证不告诉森,以我的性命起誓”他说,不明言关芷对萧闲的隐瞒,却主动给了但书。 见状,关芷?br / 梦醒入戏第9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99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99部分阅读 芷也有了一两分谈话的心情,威廉姆士的交际手腕确实相当高超,让人不自觉降低心防。 “当你面对一个很重要的选择时,你怎样分清哪个是自己更重视的?” “听起来,两者不可兼得,选择一个就必须舍弃另一个?” 威廉姆士没给自己联想的时间,此时他确实只把自己当成一个聆听和建议者,他见识过关芷的多疑冷酷,一旦被她发现他多迟疑一分,恐怕很难再有上次那样被放过的运气。 关芷诧异于他的敏锐,唇角抿直,“这么说,也没错。” 威廉姆士咧咧嘴,“不知为什么,我有些想为森哀悼的心情,”他说着,就见关芷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对他突然的冒犯有什么反应,反而周身的气息更低落了些,显见是承认了——萧闲不但是被选择的一方,还可能是正落于天平的下风。 “可怜的森。”他嘀咕一声。虽然两个当事人没说,但以威廉姆士的眼力,怎么会猜不出这两个人昨晚孤男寡女相处发生了什么——在这个时代,那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现在看来,这似乎更像是关芷对萧闲的补偿了。 “说实话,以你现在的身份,或许唯有森,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无论地位背景实力,”刚和萧闲搭上线,并且情势不坏,威廉姆士当然是站在萧闲这边的,理所当然要争取关芷,“我想不出有任何人能与他分庭抗礼……呃,你知道,我研究过你之前的……那些经历的。” 关芷点头,表情淡淡,知道威廉姆士恐怕误会了什么,她所指的选择,并非男女情事上的争夺。 她心下有些失望,忽然没了兴致,打算结束对话,然而表情一顿,游艇蓦然从海面消失。 游艇消失得突兀,像是有无形的力量生生把上百吨的游艇移出原地,原处的海面上出现一个低于海平面的不自然的凹陷,仿佛空间停顿了一秒,海水才哗哗地把那个凹陷填充起来。 连人带船通过空间转移出现在千米外,甲板上没有一丝颠簸,游艇上的其他人甚至没发现游艇有过位移,关芷将头转向原来的位置,同时淡淡道:“敌袭。” 威廉姆士在她示警前就有了反应,但海上并非陆地,他的异能在这里有很大限制——事实上对多数异能人来说都是如此,暗中的敌人敢出手,必然是在这方面有专长的了。 但他并不担心,即便关芷的说出那短短两个字的时间里,已经把使用了好几次空间转移,而且每次都是带着整个游艇,显示敌人的攻击很快,且总是针对他们脚下的“伊丽莎白一世”。 但威廉姆士从空间转移的平稳上就知道关芷游刃有余,否则就算找不到敌人,她也大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实际上,当威廉姆士放出精神力探查全艇时,他才发现游艇上的其他人早被关芷送回去了,心下不由松口气,要知道那里面有他的叔叔和皇室很亲近的一干贵族。 而关芷的身份他们都清楚,哪怕没接触过异能,突然回到岸上,也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研究所的用心 海上起了雾,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起来,乌黑的云层压下,像在积蓄着某种巨大的能量。 这些变化不过在几十秒内完成。 “能量级在b级以上,看起来是水和大气类异能——英格兰本土没有这个等级以上的相关异能人,议会里的同伴都避开了这里——如果不是地质会和生命真理教收了有潜力的新人的话,他们就应该是来自我们对头那边的,嗯,看他们的配合,我应该猜错。” 威廉姆士分析的同时表达立场,跟到关芷身边,方便她保护自己——他的能力可不像关芷那样不受环境限制。 异能是以自身的力量为杠杆,调动外界的力量,能量超过一定限度时,往往容易引起天象:无论是什么性质的能量,总有着其特定的运行规律。 海面上竖起千顷水墙,十面埋伏无路可出,头顶的气流也已被控制住,而敌人身处之处还没能找到。 关芷站在游艇上仰望,“伊丽莎白一世”周围十米海面风平浪静,连海水都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在这风浪中心犹如异象般存在。 张开的精神力穿透所有阻碍,延伸到近万米处,依旧看不到袭击者,显然来人也知道关芷的精神力范围,甚至自动留了至少一倍的余地,要知道关芷从前在人前的精神力范围最大只有五千米。 关芷的异能潜力远超常人,恢复后十天内精神力就达到级鼎峰,这三个月来修炼速度始终没有降下,精神力范围本该达到三万米以上的,但海上的浓雾除了遮蔽视线外似乎还有一些阻碍精神力的效果,使得关芷穿透水墙探进浓雾里的精神力缩水了很多。 找不到敌人,关芷哼了哼,威廉姆士建议,“不要带着游艇走了。”对方明显不止一个,他又帮不上忙,于是考虑让关芷节省能量——凭威廉姆士对关芷所知,如果只带两个人转移,那能量消耗近乎没有。(叶子·悠悠yzuu) 水墙浓雾来势惊人,但实际杀伤力不大,更像是嚣张的挑衅,换成一般人在这等近乎天地之威的异象下,气势也要为之压服。 威廉姆士并不怕,但对方既然追到海上,动用b级以上的异能人,必然还有后着,谨慎起见,他习惯留后手。 “没人能杀死我,除了我自己,他们玩这些,不过是想探测我的能力底线而已。” 关芷淡道,轻轻一挥手,水墙犹如一块蛋糕,被无形的刀子切开,切面平整无比,海水在被禁锢的空间中流动,八面水墙向外倾塌,形状如硕大的莲花绽放,连绵延海面十几里的浓雾都被拍散了大半,惊心动魄至极。 “伊丽莎白一世”所处的位置依旧平静至极,如一块平整的蓝宝石嵌在海面上。 “你早就料到会有人动手?” “不然你以为呢?能到海上的跟屁虫总没有陆地上那么多,打得场面再大,除了死些鱼虾之外,也没有不该看到的人路过,免得我束手束脚——看在你的份上,把场地选在这里,”关芷平静地给了威廉姆士一个眼神,“你该庆幸了。” 海面吞噬了凶涛,浓雾坍塌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方圆上万顷,关芷抬抬手,雾气所在的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出他们的视线,消失在海平面上。 看关芷的神情,控制这么大的空间,根本像是抬抬小手指那样微不足道。 饶是威廉姆士尽可能地高估再高估关芷的能力,也远无法理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那些袭击者没有继续攻击,大概他们也被关芷此刻展现的实力惊吓住了。 毕竟差点死过一次,他之前对大长老的决定还有些许不满,此刻则只剩下后怕,再没有丝毫与关芷作对报复的心思。 关芷高高昂头,冷冷的目光像是能够穿透那厚厚的云层:看到了吗,果子已经成熟了——你要摘吗?敢摘吗? 威廉姆士对她看天的动作有些莫名,得关芷提示后,他也明白过来了。 这次袭击主要是来探关芷底的,而且能这么准确预估关芷异能进展的势力不作第二人想,关芷表现出的能力大概不在他们预料之外,头顶那厚厚一层云,与其说是异能引起的天象,不如说是那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关芷的实力,用云层挡住卫星的窥探。 在这大海之上所发生的事,威廉姆士和他身后的地下议会不得关芷示意不会随便外传,那么除了袭击者一方得见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了。 那么关芷这么配合那边试探,而把地点换到海上是为了什么呢? 尽管关芷对那边的态度此刻看来不像善意,但两边似乎存着某种默契,在积极推动着什么。 威廉姆士隐隐有种事态即将到达临界点的紧迫感,但关芷的态度将所有人排拒在外,那种无法掌握事态的雾里看花的感觉令他坐如针毡。 联想到关芷在袭击之前的话,威廉姆士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森谈一谈。 “今天的见闻,你不怕引起恐慌的话,可以随便往外传没关系,”关芷似乎能够明白威廉姆士在想什么,“只要我想,在一分钟之内,曼哈顿岛,中南海、白宫、白金汉宫……”她一连说了十几个大国的政治中心包括联合国总部在内,“就可以在地图上抹掉。” “了解我危险性的人不多,但目前他们的作为恰到好处,不然你以为近段时间国际间的首脑会晤为什么会突然减少,那些大国的最高首脑们都一动不动的窝在原地?” “我又不是傻子,派些人来示好,让我看看繁花似锦的假象就能蒙蔽我了吗?”关芷轻轻一笑,没有威胁,而是在叙述事实,“我就是一颗不定时的原子弹,人人忌惮:局势越乱,有能力对付我的人越少,最好是趁所有国家和势力反应过来之前,从权力顶层把整个社会秩序破坏掉,让整个世界乱成一锅粥——” “在保命的大前提下,死多少人,有多少无辜——关我屁事”关芷冷笑,“你不会以为十几个人就真的能牵制我——这又不是好莱坞大片,不玩超人降临、正义与真善美那一套——” “更何况就算真的能牵制,也要有人敢信才行啊——把所有人的安危压在我给你们的一根‘线’上,一条命换成千上百条命,”关芷摇头笑了笑,带着漠视人命的冷漠,“真不知道研究所是怎么忽悠的,你们也敢信?” 威廉姆士满脸骇然,指着关芷,“你、你……” “别跟我说什么游戏规则,”关芷弹弹手指,哂笑一声,“你也看到了,我的能力已经超出游戏,是制造规则的人。” 威廉姆士极度骇然过后,反而镇定下来,“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 “制造规则,有制造规则那一层面的斗争,”关芷整整衣袖,满目冷然,“‘那边’想拖时间,用人质来换取余地,我当然不会反对——你也看到了,以我的提升速度,时间拖得越久,情势对我越有利,即便撕破脸,这段时间的缓冲足够让我做好准备,保下想要保住的人了。” 空间异能无视时空限制,关芷又不是整天等死,这段时间的探访,足够令她明确要救的人在哪里了——假如真的到了撕破脸的时候——如果说有例外,就只有夏天一个。 实际上,在那些势力以为关芷在遵守“游戏规则”的时候,关芷早就在肆无忌惮地破坏规则了——研究所研究了她那么久,真指望那些“线”能稳住她,那些心理研究组的研究员就该集体去死了威廉姆士抽冷气,“你是说,所谓的‘线’其实是……” “没错,看上去是我给你们人质,实际上是‘那边’给我人质,而‘线’,则是人质的标志,这才是真相——‘那边’足够了解我,知道冷静下来看清大局之后,我足够狠心。” 关芷似笑非笑地说,“你的皇室既然也有一根‘线’,当然也在人质名单上——看在你的份上,如果真到那一天,我把你的亲人留到最后一名,给你一点反应时间好了。” 威廉姆士几乎苦笑:反应时间?——多久?一分钟吗? 关芷看着他的表情,浮起一个冰冷的笑: “不要这样看我,我已经很宽容了——任何一个人,每天过这种时时刻刻有几十颗卫星在头顶监视一举一动,有几十个心怀不轨的庞大势力对你过去的经历细节了若指掌,无数心理研究人翻来覆去地想要找出你的心理弱点进行击破,你身边所有人想到你的第一个念头除了利用就是利用,偏偏还天天有不同的陌生人追上门提醒你以上种种——换成是其他人,早就心理崩溃了” “不就是想等我坚持不下去崩溃吗?研究所倒的确有资格跟我玩——你们?”关芷呵一声笑,“我就算真的疯了,也有能力拿你们垫背” “‘新人类’好一个‘新人类’可惜哪怕按有‘人类’的名头,也不能掩盖它与现在人类的不同——变革涉及每一个人,对那些大势力来说,和异能人建立新秩序有什么不同,谁敢保证他们的利益,在秩序推倒重建后依旧能站在金字塔顶端?” 研究所倒是打得好主意,把最大的阻碍集中起来给她做人质,再对她步步增压,等她把那些人都弄死了,技术推行之路自然平坦了——而那个选择,自然也不再有选择。 海风在背后扑卷,扬起黑发翻滚,关芷低低地笑传开“好好好研究所不愧是最了解我的,这设计量身定做,果然是寸寸贴心” 第三百五十章 将选项变成唯一 威廉姆士脸色数变,“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不怕我说出去?” 听到关芷所言,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立即把这消息传回去,让亲人马上转移。 但正如关芷所说的,她和“无”那个层次的斗争,已经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关芷和“无”都拥有超越规则的能力,无法被他们遵循的规则所约束。 威廉姆士忽然理解了“无”: 并不是不能有超出规则约束的存在,但那必须是集体意志的体现,而像关芷这样的无法被约束的,确实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我既然敢说,就不怕你传,何况传出去对你有好处吗?”关芷笑笑,眼色深深,“别忘了你的第二身份。” 威廉姆士一窒,“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次特意避开森带我出海,应该是你早有预谋的吧”关芷既然预料到会有袭击,那么这番话应该也是早已准备好的。 “你背后的那些力量是个烦,一旦沾上就很难洗脱,我不想让你把萧闲拖下水,”关芷勾起淡淡的笑容,眼中没有温度,“这算是一个告诫吧,萧闲想做什么我不会去阻止,但你们最好收起做小动作的爪子。” 威廉姆士想说他怎么会去害森,但实际上大家都清楚萧闲背后的家族是异能人拼命想争取的对象,即使不能博取到也要尽量染黑,起码不能让萧闲的家族为对手所用,而这次和萧闲搭上线就是一个机会。 威廉姆士不会破坏自己和萧闲的关系,但地下议会能做事的人很多,并非一定要他出手。 而关芷的警告非常有效,她确实有威胁异能人一方的能力,异能人的首脑对关芷有多忌惮,当事人双方心知肚明。 关芷的威胁是有效的,时间直至她死亡。 “你和‘无’之间的……”威廉姆士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有胜算吗?” 说实话,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到底更倾向哪一边——“无”固然是敌人,但关芷也不算战友,或许对异能人而言,最乐见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关芷走下甲板的动作顿住,“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杀死我……”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隐在话中,没有被听出来。 威廉姆士接口,哂然,“也是,你已经证明过了。”关芷上一次没有杀他,是巧合也好自控也罢,既然及时中止了,就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了。 “呵,最坚实堡垒的崩溃,往往起于内部……”假如是城堡想自毁,该怎么阻止呢? 留下这句话,关芷瞬移回了瞭望塔。 刚站稳,关芷就见萧闲坐在床边的藤椅上,长腿交叠,膝头摆着一本打开的书,见她回来,便把书合上放到一边,抬起头。 “回来了,”自然地握住关芷的手将她抱到膝上,萧闲嗅到她身上海水的味道,“怎么不等我就过去了?”温文的笑,没有问她和威廉姆士说了什么,期间发生何事。 情人淡淡的慰问比任何话语都更能安抚心情,坚实的怀抱有着令人眷恋的安全感,关芷慢慢放松身体,将脸贴近他的胸膛,什么都没说。 无言的温情令人心境放松。 “呐,箫声,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关芷把脸埋在萧闲胸前,突然闷闷出声。 萧闲把玩她手指的动作一顿。 “不会。”他答道,没有迟疑。 饶是有过猜想,萧闲的回答还是令关芷的心脏猛缩了一下,心头闷闷地痛。 “既然明知是错事,为什么要去做呢?”萧闲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并不铿锵,却笃定,“假如你执意,我会阻止你。” 他会想起刚才通话里和程野的那段争执 “程翰现身了,为什么不杀了他。” 被驱离关芷身边,程野只觉得烦躁,不明白当事的两人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无”想让关芷屈从“配种”嘛——他们俩个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异能有异能,“无”太过庞大动不了,就干脆从根底上斩除好了无论是程翰还是什么翰,有一个杀一个,杀到那些人怕为止程野就不信,死的人多了,还有人敢前仆后继地来当这个“配种候选人”——再怎么想得到关芷的助力,那些家族也要想想他们会不会被这个馅饼噎死。 程野不清楚“无”要关芷配种的原因,净化基因的绝对机密只有参与“新人类”计划的人才知道,不过程野的想法确实是可行之策,他只是没找准对象。 “程翰只是那边放出的障眼法,我查过了,程翰档案上虽然是‘新人类’,实际上已经觉醒过了,只不过觉醒的表现型和‘新人类’近似,被拿来当挡箭牌了。”同时也是为了安抚那些当权者们。 程野一愣,哈哈大笑,“那些老头子也有被这么耍弄的一天”收起笑,他脸色沉下,露出几分阴鸷,“这么说,那边选定的人只是个普通人?” 程野哼了一声,见萧闲平静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想法,如平静无澜的湖水,低笑起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顿了一下,程野微抬下颔,嘴角的笑中噘着一分冷意,“你放心,我对她没心思,她还是你的。”不是挑衅胜似挑衅。 “她一直都是我的。”面对另一个男人的宣言,萧闲眼睛微不可见地眯了眯,平静道。 沉默持续了很久。 “你不明白……”关芷欲言又止。 “我明白的,”萧闲打断她,“在这个世界,除了我,你不眷恋任何人——” ——“你眷恋的人,都在那个世界,除了我。” 她的心结从未放下,“无”赌她无法拒绝回家的诱惑,即便她明知庄家已经摆下杀阵,赌局十面埋伏,九死一生。 用近在眼前的美好未来去换一个渺茫的可能,为了亲情放弃爱情走上一条决死之路,是不是太过愚蠢? 但关芷愿赌,要赌,不得不赌 午夜梦回,双亲花白的发,仍历历在目。 她为他留下的唯一机会,就是献出自己,假如命运让她的骨血在这短短时间内孕育新生,用血脉将他和她连成至亲,那么是命中注定——她会留下。 ——身边亲近者如程野与威廉姆士,不明白她为何会举止反常精神不稳,他们只看到她的异能天下无敌,没人能够威胁到她。 ——坚实的城堡之所以崩塌,是因为,它自己选择了崩塌。 胸前衣襟渐渐浸湿,萧闲只觉得胸口湿热一片,溢满酸涩。 “别哭,乖,不哭了——” 大掌轻抚着关芷的背,手指穿过散碎柔软的黑发,萧闲轻叹,震动的气流在胸腔低沉的回荡,“这几天见你一次你就哭一次,我好久都没见你笑了。” 关芷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他衣襟上蹭蹭,抹去泪痕抬起头,正迎上萧闲低下的脸,嘴唇相触,一个漫长蜜怜的吻。 大掌抚上敏感的腰侧和小腹,轻轻揉按,萧闲的声音沉沉的,“昨晚帮你上过药,这里还疼不疼?”隐含暗示。 关芷脸微红,抓住他的手,“不,不疼了……”想拉开他的手。 萧闲一把拉她入怀,横抱上床,关芷惊呼,“箫声你……”干什么。 “哼,你要赌,我总得把赌资交足了啊……”萧闲轻咬一下嫩唇,微疼却没破,大掌探进衣内——在选择中成为被舍弃的一方,他不是没有恼恨的。 唇舌交缠,衣衫渐褪,抗议的娇呼被男性低沉的安慰压下,昂然的身躯将柔软的雪白覆住,吟泣低喘渐渐响起…… 良久,呢喃声渐消,关芷昏昏沉沉睡去,眉眼间一片倦极的慵容。 浴室的玻璃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关芷任由摆布,被萧闲抱进去又抱出来,身上已是一片清爽,内包在一片浴巾中,外露的肌肤仍带水汽,显出淡淡的粉。 萧闲抚着靠在胸前的小脸,轻拍,“杜若,渴不渴?乖,喝点水再睡。”一个水杯放到她嘴边,手指轻轻拨弄唇瓣。 体质本就迥异,之前的欢爱更抽空了关芷所有气力,身后依靠的臂膀安全有力,鼻尖呼吸到的气息带来一片安稳。 关芷的眼皮像被糊住一样睁不开,昏沉间只想沉入黑甜之乡,这时被异物所扰,蹙起眉,朦朦胧胧的张嘴,流入的清甜滋润了干渴的口腔,只觉恰如甘霖,便乖顺地吞咽下去,不知萧闲此时看她全无防备的模样,眼中一片深沉。 对水的渴望得到满足,关芷停止噘饮,侧过头埋进温热的胸膛,直觉有些不安般,细致的眉头蹙了一下。 大拇指拂过蹙起的眉头,温热亲昵的体温让关芷的眉慢慢舒展开,萧闲见状,深沉的神情逐渐缓和。 玻璃杯中还残余小半杯清水,明澈见底。萧闲将玻璃杯放到床头矮柜上,手指隔着透明的杯壁轻碰一下,杯中残水无声消失,再无残留。 ——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除了让她用生命做赌注。 ——她既然要选择,他就在她选择之前,将选项变成唯一。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后悔吗 “……好好看着她,身体数据出现什么变动,一定要马上告诉我,但不要随便惊动她。” 虚掩的房门外,萧闲低声嘱咐面前的几位医生和专家,室内制造的仿自然风缓缓吹拂而过,往来的医护人员细语悄声。 “……这对夫妻是什么身份啊?那个妻子好像没病啊,怎么看起来……” “嘘,不该我们知道的就别问了,这时局还能雇得起这么多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萧闲推门而入,反手合上门,一切微声揣测被拦在门外,唯有轻柔的风流进来,轻轻拂动了沉睡者额前细软的刘海。 房间室温怡人,空气里带着阳光气息的草木香若有若无,关芷瞑目躺在一条长长的贵妃椅上,薄毯横过腰腹,晨褛的下摆拉到膝上,两只光洁细润的小脚露在外面,暖暖地晒着阳光。 关芷半睡半醒着,猫儿般微蜷着身,感觉有人近前俯身,闭着眼伸手去把那人的手拉过来,盖在自己脸上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萧闲把她拉进怀里,顺手去摸她的额头,“准备吃饭了,还累不累?”大掌滑下来,摸摸她被绒毯盖得暖热的小腹,然后抚上她的肩轻轻按揉,力度轻重合宜。 关芷近段时间渐渐开始嗜睡,总觉精神不济,但检查毫无异状,身体机能一如常人,只是精神疲怠,看什么都提不起兴头。 而关芷自己也试验过了,精神力和异能的施展正常,也没有影响到冥思的效果,精神力的提高都在正常水准中,只是感觉整个人骤然懒了起来,不想动不想见人,像动物一样想要躲进洞里猫冬。 萧闲没说什么,只是找来了一大群专家医师,平时的亲密也越发温柔,时常摸摸她的小腹,流连忘返,脸上散发出某种光芒,又似乎隐含某种忧虑。 实际上导致这种症状出现的可能太多了,比如迟迟才出现的觉醒后遗症,比如精神力和肉体不平衡的弊病开始外显,比如频繁的房事导致她精神体力不足…… 相比起来,怀孕反而是可能性最小的那一种,正如自然界中越是强大的生物越难以繁衍延续后代,以过往的数据和例子看,强大异能人的结合和生育也并不容易,往往会遇上这样那样的问题,其中基因不兼容导致母体自动排异而流产,是最常见的。 萧闲的紧张不是没有由来,此时那个“可能的”受精卵最多着床不过十来天,甚至更短,还无法确定它的存在,但这时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通过前例可知,那小小的胚胎往往可能在父母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因为母体的排异体质而流出体外。 作为基因的父方和母方,萧闲和关芷无疑都相当强大,而关芷的身体在异能人中又格外荏弱,这让怀孕这种常人必经的人生阶段变得格外莫测。 实际上两人对关芷身体变化的事并没有讨论过什么,萧闲或许是因为不想给她压力,而关芷自己,这时隐约直觉实际情况并不是那么回事。 关芷的直觉隐约告诉她,这变化或许与身边人有关,但关芷不想追究,或许她潜意识在纵容某些事的发生。 女人的心理是难以捉摸的,每个时期往往会有巨大的转变,尤其是当她正在往一个妻子,甚至是一个母亲的身份去变化时——关芷仍然铭记着她的坚持,然而另一方面她又纵容着自己心理的变化。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情况,在以往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但关芷不想再用理智去抑制,只想过好和享受眼前的每一天哪怕注定烟花一现,在燃成灰烬以前,起码要体验过燃烧到最艳时的温度,才不枉。 关芷不想自己在合眼前一刻后悔,也不想如果真的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回到那边,才来后悔记忆里留给她回忆的东西太少。 而且萧闲是真的希望新生命的降临,为此两人私下的亲密也并没有停止,只是次数在医师的建议下减少很多。 萧闲的精神压力不小,关芷不止一次见过他在人后微微皱眉,露出疲惫的神情关芷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闲担心她此时的状况并不是因孕事而起,浪费了时间;但假如真的有孕,他又担心胎儿的状态和她的身体,何况此时多事之秋,无论内外情况,都并非一个适合有孕的时期。 萧闲不想让关芷费神,便一个人挑起外务,同时兼顾她这边,两边都必须跟紧,怎么可能不累。 萧闲把关芷抱到起居室,桌上餐点已经摆好,投影里放着国际新闻,正巧他们出来时插入了威廉姆士的巡回演讲,萧闲皱了皱眉,见关芷难得提起精神看,便没有调开频道。 这已经是威廉姆士的第十五个国家的演讲了,内容中没有提起异能一类的敏感话题,只倡喻人们稳定下来,恢复正常生活和工作,让社会秩序回到正常轨迹。 ——很老生常谈的内容,但当前的情况下,这正是当务之急,而且作为英皇室出身的王储,出身高贵且身份不像议员政客那么敏感,翩翩风度和优雅自如的外交语言很能给人留下好印象,而异国外来的身份在这种特殊时刻,反而更有助于他得到平民的信任。 这个时代不同以往,低廉到近乎没有的信息资本和言论自由,让民众的眼界大为宽广,主权意识也空前强烈。 狂信者的销声匿迹和迅疾的灾后重建,让忘性坚强的人们开始逐渐淡化那一场惊变的后果,但异能人突现,揭开了诸国政局联合起来对普通民众蒙蔽真相的事实。 而网络上某些煽风点火的言论、刻意突现的引导性真相,让人们恍然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假幕的蒙蔽下长达数十年,尤其是人们得知基因变异的原因是生物能,而异能觉醒的概率之不确定和后遗症之危险,才蓦然想起数年前社区中突然搬离的邻居,某个奇异地失去联系杳无音讯的亲戚或好友一家…… 于是网络上生活里一些或亲身经历或道听途说的传闻纷纷浮现,阴谋论、末日论的说法甚嚣尘上……可以说人类没有任何一刻如此人人自危,毫无安全感。 那么一切责任归咎于谁? 当然是尸位素餐不作伪的议员政客,长期蒙蔽真相的国家政府,助纣为虐压制攻击民众的军队及暴力机构了各国政府的公信力空前低落,无数学者专家名人巨星开始走上演讲席和演播厅,有的被泼粪倒硫酸地轰下台,有的则成为了万众注目中一个冉冉升起的明星。 威廉姆士就是后者,英政府公信力下降让他占足了便宜,挟着在英国民众威望进入国际间,尊贵的身份和温和的理念让他的演讲外交在上层下层都极为畅顺,外人根本看不出投影里那个与名流平民亲切握手拥抱、英俊的笑脸无害可亲的王子,会是一手策划那场血腥的幕后主使的一员。 异能人现在基本已经完全潜入暗处,早有准备的他们早已留好后路,消除了一切踪迹——这是他们的优势,精英加上闪电战,来去如风,共同利益让他们同进退,稀少的人数在必要时能够隐入人群,化整为零。 而他们的弱点则是人少——其实这总体上说不上弱点,毕竟这不是军队打仗,异能人也没打算要把某个国家或政府从母星上抹去。 事实上情况对异能人有利,只要人们一天不能放弃使用生物能,人类一天研究不出针对性的药物或技术,胜利迟早是异能人一方的,时间越久,天平越倾向他们,而这些最早举起旗帜要建立新秩序的异能人,会收获最大最甜美的一份胜利果实——只要他们能活到那个时候。 但现在情况有变了,虽然绝大多数人和势力还都不清楚,但情势的关键隐隐指向了一个人——关芷。 正如最初i博士理论可行的依据来自她,身为世界上最后一个“纯净基因”的拥有者,i博士研究成果的安全性同样必须由她来印证由于变异基因的不稳定,研究成果的不安全性和危害,可能在几代十几代后才会显现,但关芷不同,她所拥有的基因决定了,她的下一代假如出现劣化基因或性状,原因必定是来自父方,只要找到劣化基因,科研人员就能针对性地对第一代研究成果的缺陷进行修改弥补。 更何况关芷本身的异能,是人类突破太空的希望——假如基因药物或技术的研究,能平复目前动荡的局势的话,那么突破太空进军异星球,则完全可以转移人们的视线,化解当前尖锐的矛盾,甚至让人们一跃进入有一个新的大发展时代——星际时代。 无论是想要建立新秩序的异能人,还是想成为救世者的科学家,抑或是想要翻身的政界议员,更甚是掌握极大资源的世家和金钱大鳄只要是有野心的人,没有人,不向往那个触手可及的光辉未来,没有人,不想成为引领那个时代浪潮的开启者。 关芷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 小口吹吹,她咽下煮得烂糯的小米粥,舔舔下唇,“威廉姆士想做什么?我怎么觉得他不干正事呢?” 当前对异能人最大的危机,就是“无”即将成熟的“新人类”计划——虽然没有关芷帮助验证,除非情势到最坏一刻,“无”才会冒险将之推广,但异能人却不清楚关芷在其中的作用——对他们来说“新人类”计划是一个必须被消除的威胁,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进来他走了很多个国家,想找到研究的中心所在。” 在这种情势下,各国入境审核严格,异能人固然能私下寻找,但难以接触到各国政府高层和核心,而威廉姆士的王储身份在这时就很有用,并且光明正大。 “他们想干这个?”关芷做个下切的手势,得萧闲点头后眨眨眼,“你让他们干的?你不是内幕人员吗”她嗔视萧闲,“你变坏了”她以为萧闲故意坐山观虎斗。 “我也不清楚地方在哪”萧闲无辜摊手,想到那一个被“无”藏起来却放出了程翰做烟幕的人,眼色微暗。 关芷摇摇头,看了一眼投影里的威廉姆士,“真傻” “嗯?” “假如问题那么容易解决,我早就回去用空间吞掉研究所,何必这么委婉?”关芷低下头含了口粥,翘起嘴角——研究所研究她那么久,当然做足了准备,哪会留那么大的机会给她? “我以为你以前是不狠得下心。”萧闲闻言,放下筷子,“假如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你回去做吗?” 关芷顿了顿,低下头,又含一口粥,模糊道:“这个,假设就是假设嘛……” 毁掉研究所,回去也就没希望了——关于这个话题,一直是她和萧闲之间的禁区——不是不能提,但提及就会伤人:不是伤他,就是伤她。 萧闲神色果然暗了一下。 关芷也觉得口中的小米粥补在那么香甜起来。 气氛变得沉重,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勉强地笑,“箫声,其实,遇见我,你有没有后悔过?” 他为她做的,她隐约知道,并非不感动,不是不在乎,但萧闲不是非她不可,而爸爸妈妈却只有她一个女儿,若回去,就算冒着生命危险,她也甘愿的。 萧闲静默,关芷低下头,眉眼渐渐黯淡。 叹了口气,萧闲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傻瓜。” ——我只希望,你不会后悔遇见我。 第五百五十二章 博士的视频 被关芷称为很傻的渗透行动,其实进展不坏。 “无”的狡兔三窟在所有人预料中,虽然还没找到“无”的所在地,但威廉姆士的渗透终究得到不小成果。 毕竟英皇室无法直接干涉具体政务,直接指挥英国的谍报机构是指挥不动的,而不想长久以来安插的人也不能轻易动作——能安然度过这段敏感时期潜伏下来的人,多是被难得的骨干中坚,被撬出来一个就少一个。 异能人一方不缺打手,在这种时候宁愿以打手换精英,而从一些官方的研究机构得来的研究资料和机密,对异能人而言也是不小的收获——异能人的几大巨头下属,都有相当数量的私人研究机构和专家。 有些研究机构中的资料成果并不比异能人方面的深,但里面的一些仪器或异宝,却是异能人正急缺的,毕竟他们再富有,也不比一个国家所搜集的资源集中在一起来得多。 关芷和萧闲依旧滞留英国,关芷的精神越发地差了,这消息并没被传扬出去,萧闲易容成程野把关芷身边的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其他势力在保镖队伍和随行人员中安插的人都被他找出并清理出去。 这种行为有些粗暴,引起外界的一些不安异动,不过关芷把责任都担下来,反正她在那些人眼中早已塑造出一个冷淡高傲难以接近的形象,加上依旧时不时出现在人前,每三五天见见人出出游,既没有暴怒也没有任何要杀鸡儆猴的迹象。 当事人如此淡然处之,那些势力的不安自然被安抚。 实际上,不是萧闲重拿轻放,而是因为关芷偶尔的现身露面,已经耗尽了她每天的精神,连带着萧闲也无心处置那些小事,除了把队伍整成铁桶外,他每天最常见的就是与关芷的医疗团队交流,连关芷都不清楚他们交流的内容。 说起来关芷的状态也没太大问题,只是精神不佳,嗜睡,每天的睡眠时间长达十四个小时,清醒时也常常处于倦懒惫怠的状态。 仪器无法查出病灶,关芷的情况是血液中的血氧不够导致大脑供氧不足,中医的说法就是气血两虚,是常见的女人病,但像关芷这样原本好好的,突然间变得疲惫起来,则说明很可能是她体内某些脏器分薄消耗的养分和能量,出现这种情况是身体的自动调节,提醒她身体进入了某种状态。 医生只差没明确说出怀孕二字了,但鉴于关芷身体的特殊性,萧闲不准他们对关芷取样检验,尤其防备他们留下任何检验记录,只是对医生的医嘱格外上心,拿着纸笔把要点都记录了下来。 梦醒入戏第9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梦醒入戏第100部分阅读 梦醒入戏 作者:未知 梦醒入戏第100部分阅读 。 两人私下停止了亲热,萧闲笃定的态度,让关芷都怀疑起自己或许真的撞上那万分之一的几率起来。 半夜里关芷口渴醒来,摸索着想下床喝水,连带扰醒了萧闲。 睁开眼的萧闲眼神清明,对比关芷上下眼睑黏在一起的样子,让人几乎以为他是一直醒着的,他一看关芷颦着眉的模样就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关芷一天睡眠的时间长,往往容易口渴,知道萧闲总会备着水放在她触手可及处。 喝完水回床,萧闲习惯性摸摸关芷软软的小腹,关芷抓住他的手。 萧闲从小练体,手掌上有一层薄而韧的茧皮,起保护作用之余又不影响触觉的敏感,指节长而分明,指甲修剪得平整干净这样的手平时粗粗看来只觉正常,和萧闲斯文的外表相符,但关芷见过萧闲平时私下的锻炼,知道这斯文的表皮下包裹的骨骼有多么坚硬,垒硕如石。 萧闲是很有欺骗性的,不仅仅指他的外表。 关芷玩着萧闲的手指,柔嫩的粉白和硬朗的浅麦色皮肤交缠在一起,萧闲反手过来裹住细小的手掌,想拉到嘴边,关芷却按住,将大掌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箫声,这里……是真的吗?” 实际上关芷是有答案的,她只是不清楚问题在哪里,而萧闲的态度令她不安——有些过于认真了,好像是真的一样,让关芷无法再坐视和放任。 关芷相信萧闲不会害她,却清楚萧闲一定在酝酿着什么。 萧闲亲吻她的额,流连到柔软的唇瓣,但没有深入,浅尝即止,大掌轻轻摩挲着。 “当然是真的,不是你说想要宝宝的吗?”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鼻尖,四目相对,关芷脸颊上渐渐泛起微红,他沉沉地笑,“一定会是真的,嗯?” 关芷看他认真的眼光,紧紧盯着她的每一分表情,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进宽厚的胸膛,无声叹息。 萧闲将关芷抱进怀中,没让她看到他眼中的异芒,手指在她发间穿过,指腹贴着头皮缓缓打旋按摩,关芷渐渐放松神经,眼皮合起。 胸前传来细柔均匀的呼吸,萧闲低下头,看着怀中恬然安睡的面容,心中默道:杜若,不要怪我…… 阳光烂漫,海风熏然,放眼海天一色,鸟鸥在高广的天穹下飞旋。 这次驻留的别墅就在海边,难得遇到如此晴空万里的天气,关芷少有地提起了精神,想要出海。 萧闲顺着她的心情,让人去准备。 关芷头戴一顶缀着金盏菊的宽沿遮阳帽,趴在游艇二层往下看,正见萧闲在下面招手,让她下来,清朗的笑容印着阳光,让她的心情都欢悦起来。 或许是阳光令人目眩,萧闲眯眯眼,身体忽然晃了晃,低下头来,关芷心中不安的直觉顿起,晃身出现在他身边,伸手去扶。 “箫声!” 所幸萧闲很快恢复过来,略一晃就站稳,反手握住关芷的手,刚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两人的微脑同时响起来,一模一样的乐声突兀地奏响,让人心中猛然升起不祥。 是威廉姆士的来电,但他通常不会同时接通两人的微脑,因为他明知萧闲就在关芷身边。 这是暗示,关芷和萧闲对望一眼。 身在海上,游艇上带了屏蔽卫星跟踪讯号的装置,所以萧闲露出了真容,此时不便接通讯息,于是退到另一边甲板上。 关芷接听讯息,威廉姆士的投影显现,微笑的表情里暗含说不清的焦虑感,见只有关芷一人,眉头微松。 “我的公主,度假还好吗?” 用不远不近的语气打了个招呼,威廉姆士脸上是外交式的假笑,刻意拉开了和关芷之间的关系,然后微微侧身,露出身边一人。 “这位来自z国政府的秦先生,要求见你,据说是你的熟识。” 威廉姆士的笑容很虚假,一看就知道并非出于自愿,更像是被抓住把柄不得不做的样子,但关芷此时无心留意他的表情,目光完全被另一人吸引住了。 “i2010,好久不见。” 刻板的态度,和所有研究员一样千篇一律的表情,这个人关芷只见过一次,却足以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事实上,自从离开研究所,在她面前直称“i2010”这个代号的,只有两人,一个是烟雨青虹,一个则是他——秦朗。 “秦特助。” 一边的萧闲先为那声“i2010”冷了眼神,然后听见关芷称呼对方秦特助,则恍然明白对方来自哪里,凝肃了神色。 一如上一次给关芷带来梦魇的态度一般,秦朗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i2010,博士有一段视频给你,要求我直接交到你手上,不能经第二人手,”威廉姆士在一边笑得更假了,秦朗却不知,“请你确定你那边的网络安全,我要传过去了。” 关芷转头看萧闲,萧闲是以稍等,走到一边低声对联络器吩咐了什么。 “稍等一下。” 关芷道,此时她心情莫名平静,有种“这一天终于到了”的感觉,骤然兴奋起来的精神一时都忘记了过去几天的疲惫,又或是透支出了更多的精力。 “你们查不到我的号码吗?怎么不直接找我?” 关芷并非讽刺,而是以研究所的实力,这是理所当然的,反而秦朗要通过威廉姆士找她,令她有点意外。 “二十七天前,我们这边就无法确定你的具体坐标和网络地址了。” 那刚好是萧闲来到她身边的第二天,看来是萧闲做的。 关芷并不意外,中天紫微能不为人知那么久,本身的底蕴并不薄,对科研界的熟悉,萧闲在游戏里也曾经露过口风。 萧闲确实动用了家族势力去保护她,并且远不止她眼中所见的队伍,这也意味着,萧闲在她不清楚的时候,就摆明立场与研究所对立了。 这和他平时的表现不同,因为在人前,他还是用程野的身份做掩饰,外面的势力并不清楚关芷身边突然出现的保护力量,是哪一方在插足。 萧闲显然是在安她的心,关芷不清楚他还做了什么,尽管对他的能力有信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安然接受。 关芷朝萧闲看去,正好见他对她打个手势,表示可以接通网络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萧闲所为 视频很快传送完毕,关芷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问秦朗。 “秦特助,里面是什么内容?” 秦朗没有立即回答,看了威廉姆士一眼。 威廉姆士不想走,于是看向关芷,关芷道:“我是没有什么可避忌的,秦特助不介意的话,威廉王储可以留下。” 至于里面有没有研究所的机密,导致研究所回头找威廉姆士麻烦,她就不关心了,威廉姆士也无非还不想暴露隐藏身份,要她给他一个理由留下来而已。 威廉姆士看回秦朗,秦朗点了点头。 “里面是有关第四阶段实验特殊组编号ua415实验对象的视频,”他翻翻手中的记录,“编号ua415的公民身份证编号是436530352455b4026,夏莱,男,25岁……” 关芷脸色一变,“抓走夏天的是你们?”微微一眯眼,“西泽尔呢?”难怪西泽尔那边一直杳无音讯,约瑟夫也没来找过她,恐怕是被研究所连窝端了。 关芷连连诘问,却不知道她脸色苍白得很,被威廉姆士和秦朗看在眼里,而萧闲则眉头直皱。 “ua415和前来营救他的人,在两天前已经离开研究基地,博士亲自下的指令,”秦朗道,“具体内容在视频里,你可以去看。” 关芷马上点开视频,入眼就见到夏天身后的一对雪白羽翼。 梦魇里见过的景象成为事实,关芷脑子里嗡地一声投影里的威廉姆士立即倒吸口气,因为他看见关芷身后倏忽闪过一条七八米长的皱裂,黑色的裂纹仿佛能把所有光线吸入。 萧闲手一抬,几乎要过去扶住关芷,了解关芷现在真实的身体情况的他,很清楚她现在的状态,并非看起来那么无恙他一直在她身上使用他的能力,只是关芷的精神力太强大,他必须借助外物慢慢渗透,否则一旦反噬,他和关芷都不会有好下场。 关芷觉得今天温煦的海风都冰冷起来,脑中嗡嗡一片,她稳住了身体,控制住暴走的精神力,冷冷看向秦朗。 “博士是什么意思?想用夏天威胁我?” 想到梦境中夏天遭遇的痛苦,关芷眼中闪过决然:如果她狠不下心,那么夏天今天所遭遇的,必然就会是她的朋友们的明天。 现在掌握着她的朋友的觊觎者,可并不止研究所一处。 萧闲和威廉姆士各有变化,威廉姆士看着关芷的表情,不由想到还在阿尔弗雷德祖孙手中的佟迩,再想到关芷那次在海上所说的话,心里刚起的微澜马上平静下来。 秦朗摇摇头。 “‘新人类’计划的进程已经几近成熟阶段,阿伦是第一批成功对象之一,他本来是‘种子’的最好提供者,但博士认为你心理上过于抗拒,会对新生儿的体质有影响,所以考虑用ua415,但在最佳的实验室条件下,ua415却没有成功抑制住基因活性,还是觉醒了。” “我只问你一句——夏天是不是自愿的?” 关芷深吸口气,想到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开朗大男孩,因她遭遇这样的经历,心里隐隐作痛。 “正式进行诱导实验前,他是签过意向书的,科研必然有牺牲和付出,他最终没有生命危险,结果并不算坏——” 秦朗答道,见关芷冷笑,他面色沉下。 “技术的验证结果每迟一天,基因抑制药就迟一天推广,世界上平均每天会多出八十七人遭遇类似的痛苦甚至死亡,里面可能包括你的朋友和……” “别把我当救世主!”关芷冷声打断,“我如果要配合你们,绝不是为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大义——你们科派背地里的勾当,比我肮脏一百倍!” 想到夏天的遭遇,关芷口不择言地怒斥,气血冲头,眼前一黑,不由晃了一下。 “博士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稳住身体,关芷冷声道。 光屏里放着夏天和西泽尔的话和他们离开的视频,关芷看着那晃动的画面,额头上冷汗沁出,被风一吹,身上又冷又热,神经有些麻木起来。 “博士让我转告你,‘在现实中,时间和空间不可能单一的出现’。”秦朗道,盯着关芷的表情。 关芷神色空白,看不出是震惊还是没反应过来。 一边威廉姆士的脸色,早在秦朗宣扬大义的时候就开始变化,此刻再听到那句话,已经震动得做不出反应——他一生或许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威廉姆士不止一次见过关芷的异能,那诡异出现让人无法反应的黑色裂纹,给他留下过深重的心理阴影——毫无疑问那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幻觉。 空间异能在关芷之前从没出现过,但小说科普中的内容,让人们对其并不陌生。 异能界对于将空间异能、时间异能和控制能量平行列为三大规则异能也没有异议,毕竟即便是想象,人们也能大致明白这三大异能的威能。 于是关芷出现后,被人们觊觎推崇到今天的地位,也一直被认为是理所当然,很少人追究过她所彰显的巨大威能背后的实质不是不想,而是真正能经手研究过的,只有“无”而已。 威廉姆士不是傻子,秦朗一句话,他立即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的确,理论上有0空间和0时间的概念,但它们都是不可能在现实中真实存在的时间和空间,是世界的基本构成,人活在由时间空间为基础构成的世界里,是不能看到捉摸到单一的时间或空间的。 ——在物理学家们的臆想中,或许确实有捉摸得到“单一的时间或空间”的生物,但不是人类,至少,不会是现在的人类。 时间和空间,本是一对双生子,相伴而生,不可或缺。 ——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问题,从前没有一个人想到过呢? 威廉姆士问自己。 ——无他,因为人们无法想象这种可能在现实里出现:掌控空间已经是逆天,而溯游时间,那意味着太多的可能…… 但现实里,出现空间异能,必然伴随时间异能。 威廉姆士再联想到他们前面的对话: “无”汲汲于让关芷“配种”,竟然和“新人类”技术的成功联系起来,完全和异能人一方的猜想脱离;而且“无”选定的候选也不是程翰,而是资料里寥寥一笔的阿伦和夏莱;再加上关芷在闲谈中无意透露的面临抉择的困境,和要忍痛和萧闲分开的心情…… 当一切端倪被联系起来,隐隐指向一个难以想象的答案饶是以威廉姆士的经历,也觉得这个世界太过疯狂,疯狂到所有人都无法想象! ——关芷的来历…… 那真是可能在现实里发生的吗? 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种解释,能够让这种种令人不解的情况都得到完美的回答! “……太空计划早已提上日程,否则时空机器研究的前期准备也不会那么快完成,博士需要你回去——你也可以把这个当成一个交易,只要你来到这个世界最初时的愿望没有变。” “博士料准我无法拒绝!”关芷觉得眼前恍惚,面上浮起空白的笑,提出要求,“……我想见一见博士。” “你可以亲自见他。” 似乎早已料到这个要求,秦朗毫不犹豫地答应,“博士一直在等你回复,地点在——” 声音戛然而止,影像消失。 关芷头痛欲裂,慢一拍反应,转头去找萧闲,忽然颈后一疼,眼前黑了过去。 萧闲收起手刃,双手抱起关芷回到内舱,然后吩咐船员以最快速度回港。 关上门,他不假思索地报出一个号码,微脑自动接通了对方,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出现在投影里,容貌古秀端雅,气质柔和内敛,并不刻意,却有种久居上位的气势流露而出。 “母亲。” “阿闲,她怎么了?” 女人的目光落到萧闲怀中,关芷蹙起的眉显示她昏迷时情绪并不太好,眼皮下微微颤动,说明她随时可能醒来。 “那边联系她了,计划要提前,”目光留恋地滑过怀中人的眉眼,萧闲道,“母亲,帮我。” “可以,”女人微微颔首,神情没见柔和几分,语声平静地问,“你认定她了,可想过以后如何?家族为她如此,是否值得?” “挟挽救人类的盛名,各国军政界为科派崛起让路已经是势在必行,但要进军星际,母星上的资源必须完成统合。 科派借‘新人类’计划已经完成无国界的联合,但资源的统一,那些既得利益的国家势力必然成为阻碍,否则他们也不用驱动异能人制造动乱,借力推倒统合路上的阻碍,甚至想借关芷的手除掉各国头脑。 但无论如何,关芷被‘无’掌握了那么久,即便没有她协助,也最多能把进军星际的时间推迟几十年,科研界势力大兴是未来趋势,家族的使命已经没有背负的必要,父亲那边,也必须为未来寻一条出路。 身为异能人,我们也必须为自己寻一条出路,由科派主掌的星际时代,对我们而言必然狭隘,这时候不再不乘机而起,就错过最好的时机了——” 挺起脊梁,萧闲望着自己的母亲,坚定道: “阿闲并非因私忘公,关芷与我的结合,对家族有利无害——”顿了顿,他继续道,“如果能顺利寻到一颗移居星为驻地,还有谁能阻挡母亲和父亲在一起?” 那女人冰雕玉砌般的脸上飘起薄红,红唇轻启。 “罢了,说不过你,要怎么做你便去做吧,你心上人和二族老那边,母亲出手就是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情敌见面 2314年1月1日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敲过,当人们还沉浸在希望新一年除秽迎新世界和平的祈愿中时,一个并不起眼却极具爆炸性的消息,开始在网络上不胫而走。 “觉醒抑制药物已完成临床实验,各国当局秘而不宣为哪般!” 一石惊起千层浪,异能觉醒的不可控制一直是悬在人们头顶的一把利剑,这段时间以来时局不平,人心惶惶,不知有多少人因各种意外或情绪过激而觉醒。 ——昨天网络传闻某地游行群众有人应激觉醒,精神混乱下杀伤若干人;今天就发现自己正在学校的儿子被遣送回来,已经变成了壁虎人…… 人们对觉醒的过程和结果,甚至都已经并不陌生,人人都清楚这是第一次觉醒高嘲,而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整个人类在大自然的优胜劣汰下全部进化成功。 进化失败者,则被淘汰。 没人知道下一次,命运女神的手指会指向谁。 未知的命运等待着人类,暗晦的人心中潜藏着暗流,如一股熔浆,寻找着爆发的一点! 人们将矛头完全指向政府,诘问他们隐藏抑制药物的背后原因——那已经不仅仅是不作为,而是赤裸裸地罔顾公民性命,刻意制造社会动乱,从中谋求利益和声名。 有人恶意道:“难怪明知是第一次觉醒高嘲,那些家大业大子孙众多的豪门世家都安坐如山,都是我们太傻啦!人家不是早就吃了药,哪能坐得那么安稳呢!” “对!一定是那些药太贵了,那些上位者想看着我们死!”有人鼓动,义愤填膺,“我们团结起来,打上门去,看他们给不给我们药!” 恰在此时,网络上适时出现了新的爆料,传说z国程家太子爷程翰就是一个真正的新人类,证明就是他身具精神力,体质也经过变异,但却没有觉醒异能,平时一如常人,甚至那些身体变化还大大有利于他的工作生活! 人们哗然! 抑制药物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而且政府不但有了抑制药物,连异能改良药物都研究出来,各国政府一直承担着那么大的舆论压力,外界民众仍然对内幕一无所知,可见政府隐藏药物的决心之强甚至可以说是居心叵测!大发人命财! ——什么?你说政府藏着新药对他们也没好处,他们没有动机这么做? ——谁知道那些政客在想什么呢?除了受贿和帮金融寡头捞钱以外,他们干过别的事吗?不捞钱,他们给儿子买新药的钱从哪来? 当欧洲各国和美洲大陆,都相继出现如程翰般的真人事例时,举世震惊! 波及全世界的一场大动乱眼看要将无数权贵名流拉下马,连国家倚为凭仗的暴力机构如军队和警政机关,这时都开始乱起来。 以地下议会为首的异能人一方也是措手不及的,威廉姆士致电萧闲,“你把计划提前,动作也太大了,这和我们之前议定的不符,小心引火烧身!” “那天的情况你也看到的,那边已经准备下手了,我不想让他们掌握主动。”萧闲道。 威廉姆士并没有争论什么,原本异能人一方以为有萧闲在,关芷必然是稳稳倾向萧闲这边的,但后来内幕揭开,他才知道“无”手上竟握着能驱动关芷的致命杀手锏。 他心里是赞同萧闲的举动的——先下手为强,把事情变为定局。 “我们这边怎么配合?”威廉姆士问,“把科派联盟拉上台?” 萧闲双手交握,胸有成竹,轻轻摇了摇头。 “不急,现在的矛头完全被当局政党顶着,没一个指向科派联盟,外界对当局的压力越大,等我们把科派联盟的事爆出,到时跳到我们这边的人,反戈相向时的力气就越大。” 萧闲眯着眼,淡淡微笑。 “拯救人类这个名声,其实是把双面刃,可以让科派联盟一步登天,进而完成星际计划的资源统合,也可以是一盆污水,把科派联盟完全抹黑,声誉跌落万丈。” “但星际计划的资源统合是必然的,科派倒霉会助长其他派系的气焰,让那些金融寡头的世家豪门把资源统合当成分割利益的盛宴,所以你收拾科派联盟之前,先把当政者和那些权贵打个闷棍!” 威廉姆士摇头叹道: “不愧是将保护人类视为天职的中天紫微,如果不是我们不可能成为利益盛宴上瓜分的一份子,你恐怕也不会联合我们吧!” 保存自己,再谋求尽责,不过是顺水而成罢了。 萧闲笑而不答,左右而言。 “星际时代的未来,不能让科派联盟一家独大——想达到这个目的,必须是多方势力一起加入进来,异能人也是不可或缺的一员——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你们快点洗清自己吧!” 威廉姆士轻吹口哨,潇洒离去,从第二天起,网络上就开始出现一反异能人负面形象的新闻稿,诸如:“异能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当头顶天空塌下时,是谁挡住了即将砸在我们头顶的横梁?” “秘闻:z国有个第九组,国有个特勤处。” “血与火!异能人与异能人的对抗!” “——当政府不作为时,让我们回头,看清那些真正维护我们生命的异能英雄!” …… 当科派无国界联盟的消息传到耳中,程令玺再也坐不住。 老爷子还在中南海,程令玺左思右想,致电程野,程野提出要求,让程翰接听。 “走到这一步,被当成木偶一样摆布,到头来连家族都被耍弄了,你看清了吗?” 程野的语气平平,令程翰意外,他本以为以程野的偏激,在这种时候态度会更加刺人,而他也早已做好了准备,然而预料中的讽刺却没有来临。 看来程野变化了很多。 大家都变化了很多。 程翰平静道:“时不与我,力不能为,我们都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在这个大时代的转折下,又有谁能真正完全主宰命运的走向呢? 就连一手制造了眼下情势的那个人,也不过是借了形势之利,先胜一着,至于以后…… 程翰微微笑笑,敛聚了锋芒的面容,依旧是说不出的轩昂只要他们都还活着,这盘棋依旧会继续下去,他会有翻盘的机会。 不想见到那边的任何一人,这次联系没有用投影,程野听着另一端传来的语声,以手盖脸闭目一笑,有些失落,有些释然。 片刻后,他道: “我不在关芷身边,那边在想什么,我不清楚。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不过……” “你开条件。” 程野深吸气,“从今天起,我不是程家人。” 程翰顿住,看一眼自己的父亲——也是程野的父亲。 “你要放弃了?” “呵……”程野笑,“到这种时候还分不清哪边才是真正重要的,我就是傻子——时机不等人,”他低头看脚下光影,幼时的阴影正离他远去。 “有舍,才有得。” 程野微微笑笑。 ……程野真的变了很多,是因为……谁? 程翰暗想着,心中无数画面闪过,那从不属于他的灿笑容颜,让他不由心旌动摇了片刻。 “好,我答应。”不问过父亲,程翰越权应下这个条件。 然后程野联系了关芷,萧闲接听,两人隔着投影见面。 说起来,这不是互为情敌的男人的第一次见面,但现实中第一次会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正如他们与那个女人的距离:一个就在她身边,一个却远隔重洋。 关芷不出现,程翰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欣慰:起码他们不至于形影不离。 “没想到我们会这样见面。” 如果说萧闲的话里,没有丝毫作为胜利者的得意,那是不可能的——这和风度没有关系,即便在大自然里,互为情敌的雄性在打击对手上一向不遗余力。 ——如果有例外,那和风度教养无关,只因为你不够在乎。 程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程野应该说了我的来意。” 萧闲颔首,“对程家而言,不过是鸡首和凤尾的选择而已,应该不会伤及筋骨。” 萧闲的话并非虚言,程家和墨家关系紧密,程家如果继续和墨家搭在一起,科派联盟也必定乐于吸纳程家。 科派联盟在军队方面的力量薄弱,必须大举吸纳其他派系投付而来的势力——事实上假如如科派联盟的计划,科派大兴的话,那是会必然发生的事情。 但程家的关键在于,程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军派世家,而是z国军派的首脑,根基在军方,掌握的不仅是自己家族的命运,还有z国军派的风向或许程家未必能对z国军派的走向做决定,但假如程家先投向科派联盟,z国军派大乱是必然的。 对程家而言,这也确实是一个鸡首和凤尾的选择,而且是必须的选择,没有中立可言。 如果程家选择军方,那不仅意味着和墨家关系破裂,在这种时候,还意味着和科派联盟划清界限,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当然了,在这种时候,什么军科合作早就名存实亡,科派联盟搞这东西,也不过是为了到时候顺利吸纳军派势力而已。 但问题是,站在科派联盟的对立面,有胜算可言吗?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结局 “程家不会依附科派。”程翰道。 然后他哂笑一声,说不出的傲然,“何况,科派联盟就真的是凤尾吗?” 话说到这里,程翰的来意已经明显,萧闲自然不能拒绝一个潜在的同盟,但他笑了笑,扬眉间带着玩味。 “这是你的态度,还是程家的态度,抑或是……”科派的态度。 ——萧闲无疑在问程翰能否代表程家,乃至程家背后的势力。 “我儿子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一个声音插进来,程令玺出现在投影里,“萧先生,你有没有办法把老爷子转移出来?” 程令玺的眉目间淡淡忧虑,显得有些苍老。 中南海已经被异能第九组的人包围,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实际上那些异能人是军队无法对抗的——而且,他们也不能真的用军队去包围中南海。 对于异能人,在这种时候真正有影响力的,除了“无”,就只有中天紫微了。 “程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有所安排,”萧闲淡笑,目光沉稳而诚挚,“程老爷子一个人先出来太过惹眼了,到时我会将各位首长一起接出来,保证毫发无伤。”保全有生力量是必要的,这些人说起来都是他的盟友呢。 程令玺表面脸色微松,心中却浮起警戒:此人是大局在握,早有预料啊! “萧先生有什么想法尽可以明说,我虽然未必能代表大家做主,但做个中间人还是可以的。” “哪里敢提什么要求,”就算有,像为异能人争取一颗移居星这种事,程令玺也是应不下来的,不如自己争取。 萧闲沉声道:“科派联盟过于激进,目前的局势必须稳定,还请程先生多费心就是了。另外……” 戏肉到了,程家父子凝神。 “关芷在整个新人类计划里功不可没,至今不为人知是不是有点……”顿一下,萧闲笑笑,“何况星际计划,也还是要她助阵,但她近来心情可不太好,毕竟近段时间……” 说白了就是要公开关芷的身份,让她进入公众的视线,让人们了解她对人类的贡献——要说新人类计划里她有多少功劳,那是不可能的,但未来的星际计划,人类却是实实在在有求于她。 关芷的来历是一个隐秘,萧闲不打算公开,但她的能力在上层圈子里,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那么何妨更进一步。 而且局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萧闲利用新药来抹黑政府和科派,到时候他们却也可以用相同的方式,来抹黑关芷,逼得她屈于形势关芷过去孑然一人,那些人当然无处下手,但现在关芷已经和他的家族以及异能人绑在一起,尽管这未必是她乐见的,但…… 关芷的超然对她有好处,但萧闲私心想让她和他在一起,那么被视同一体就不可避免,所以萧闲必须考虑周全,尽量避免这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可能。 “你想造神?”程翰脱口而出。 萧闲一笑,不语。 程令玺眼皮一跳,却不得不答应——正有大敌当前,捧起关芷,的确是一把利刃,只是这利刃太锋利了些…… 2314年1月末,正当人类社会空前矛盾危机,即将酿造成新一次世界性大动乱时,星际计划雏形蓦然出现在网络上,暂时转移了人们的视线。 2314年2月3日,后世被尊称为“时空女神”的关芷,开始正式以网络传闻形式,走进人们视线。日后其声名随着时间推移日趋高涨,女神之名伴随她走过了后半生,从未衰落。 2314年2月,异能人方代表与各国首脑会面,私下达成意向性谅解,反科派联盟正式成型。 2314年3月末,被命名为“希望一号”的觉醒抑制药物毫无预兆地被推出市面,引起人们疯狂抢购,“无”才仓皇发现新药的配方已被盗取,研究员阿伦雷东多霍尔曼德在逃,不知去向。 2314年4月初,科派联盟内部宣告解体,同月中,反科派联盟解体。 2314年6月末,备受阻挠、几经难产的《异能人权益法》在各国同一天出台,异能人权益被写入各国宪章,正式确认了他们的法律地位,几个月间隐隐弥漫的硝烟,在普通人不自觉中归于平静。 人类的末日灾劫到此安然度过,为转移视线,舆论再度把视线集中到星际计划上…… 用一觉醒来变了天来形容,对关芷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听完萧闲的叙述,在上网验证过后,关芷真正确定自己真的昏迷了大半年,在这期间,天地异变。 “……阿伦,他在哪?”关芷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他很安全,”萧闲抱住她,仔细查看她的表情,“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星际计划正式开展,时空机的研究大大推进,你并没有剥夺我回去的希望,不是吗?” 关芷低头,笑了笑。 “睡了大半年,你……妈妈亲自帮我调理能量平衡……我本以为,你让我喝的那些水是为了……” “你以为,那些水,是为了抑制你的异能的?”萧闲明悟过来。 关芷赧然。 “那时我的身体情况太可疑,我想来想去,除了釜底抽薪,你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垂下眼,“空间异能太高你抑制不了,但时间异能已经被反噬得近乎没有,我想着你可能对冲这一面下手……” “傻瓜。” 萧闲摸摸她的头,又有些感动——毕竟她心存怀疑,却放任了他的作为——他是多了解她没有安全感。 “时空异能是双生异能,抑制了时间,空间异能也不能正常使用了——我再怎么想留下你,也不能让你失去最强的保障啊!” ——在很早以前,他就清楚她不是依赖大树的菟丝花,拔除了她最锋利的刺,即便她能留在他怀中,也是抑郁不甘的。 在这场爱恋里,他是先投入的那个人,也是陷得更深的那一个:他想要她眷恋他多一点,更多一点,却并不想让她眼中的爱恋变为憎恨。 “釜底抽薪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但与其对你,不如直接找研究所那边下手——充其量是准备长了点,过程曲折点。” 萧闲一笑,这淡然后面,却不知是多少樯橹成灰,多少人生骤变。 “‘无’那边对你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你的异能反噬太厉害——如果不是后来的事,你恐怕都不会知道还身负着时间异能。双生异能的能量太悬殊,这种不平衡一直在破坏你的身体,后来的觉醒更加速了你的身体的崩坏,而且这种崩坏已经逐渐在显现了。” 萧闲脸色深沉隐怒,“他们早就算好了时间。” ——在关芷最后的时间,异能能量会达到最高点,甚至……有可能会形成地下议会创始人死后的状态! 如果不是他知道关芷身份后,通过渠道查询了秘密资料,甚至联系上阿伦,也不会清楚这一点——正是这一点,让他下定了和“无”决裂的决心。 ——这种做法,对关芷而言,比任何遭遇都要恶毒! 而对一个无辜弱女使用这种机心的人,已经疯狂,失去基本的人性了! 关芷沉默了很久,“……终究在他们心里,我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想回家……” “……我不拦你就是了。” 萧闲抱紧怀中人,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脸上隐约奇异的笑:……你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崇拜你、接近你……我将家族和异能人与你绑在一起,让你感受需要和被需要……从前你只是被那些人引错了路,终有一天,你会真正扎根下来,携我之手…… 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却又正在开始。 end 梦醒入戏第100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