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之秀》 名门之秀第1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柠檬红茶 简介: 羡慕着“富二代”、“富三代”们优越“米虫”生活的“草根”,在一场意外之后终于成为了欣羡已久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并且还有一个同样出身权贵豪门的未婚夫。 正在她以为自己的终级梦想就在实现,能过上脱离赤贫,成为“有钱米虫”过上优雅而美好的生活的时候,却发现现实似乎与她预想中的有些偏差。 正文 第一节 责罚 早春二月的晨雾还未来得急散去,一处小小的院子里就已经有人开始在小院子里忙碌了。 现在还不到换新叶的时候,所以这个不大的小院子里并没有太多需要整理的地方。其中一个穿着半新绿衣、看着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女立在院中屋子的一处廊下用抹布尽心的擦着花窗的菱格,而在院子中央一个与她衣着相差几、年纪却似是还要小上两岁的另一个少女一边用只长柄斗勺从一只木桶里汲水洒在地上,一边拿着笤帚整理着浮土。 正在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从院门口的方向传来:“春燕,三小姐可醒了?” 听到这声问话,正在用心擦着窗子的那个少女忙将手中的抹布放回不远处的一个铜盆内,边搓着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边快步迎了上去道:“啊,是林嬷嬷啊,小姐早就醒了,不过精神还不大好,现在正在榻上歪着呢。您这是……” “这个啊,我刚才去过小厨房那边,那边刚巧打算打发人送这个过来。正好老夫人也让我过来看看三小姐的病如何了,让我给三小姐带上几句话,我也就顺便带过来了。” 来人手中稳当的托着一只黑色漆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青花汤盅,和一只同花色的小碗勺。这个被燕儿尊称为嬷嬷的来人大约有着五、六十岁的年纪,虽然她身上的青衣同样只有半新的样子,却因为她有着许皱纹的脸上那丝淡然的笑意而让她比春燕要更有几分体面。 “这如何使得,劳烦您亲自给送过来,我刚打算叫春儿去小厨房呢。”春燕的声音有着小小的激动,只是不知道这小小的激动是因为兴奋还是惶恐。 对于春燕的话,这位林嬷嬷显然没有在意,她的语气依然还是那么的平静:“这没什么,只是顺路罢了。对了,你刚说三小姐精神不大好,可是之前的病又反复了?如果真还是,还是早些再请大夫过来瞧瞧。上次柯大夫也说过这次三小姐伤了根本,不小心养着将来很可能会落下病根的。 三小姐性子拗,所以上回才会出那种事。有了前车之鉴,你现在侍侯小姐的就更应当加倍小心才是。如果再出了什么差子的话……可别忘了,秋屏现在还躺在床上。” 话说到这里又再看了春燕一眼,声音里便隐隐有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听到林嬷嬷的话,春燕迎上前的身子不经意的瑟了瑟,脸上的笑容也有了些不自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更加小心恭敬的应道:“是,奴婢片刻也不敢忘记。不过小姐真的只是有些精神不好,身子也许还是有些虚,但其他的都还好。” “这样最好,老夫人就是看在你处事稳当,这才让调你过来这里侍侯。你要切记莫辜负了老夫人对你的信任。”林嬷嬷显然对春燕还算满意。 “是,春燕会时刻谨记的。”春燕说着便想要从林嬷嬷手中手中接过托盘:“嬷嬷,这个还是我来吧。” “这个”了几子我虽上了年岁,但小小一个汤盅还是累不到我的。再说老婆子也是侍侯人的,也不比你金贵。”林嬷嬷摇了摇头道。 “您老可别这么说,还是让我来吧,您快请进。现在虽已早春了,可早上的寒气重着呢。”燕儿坚持从林嬷嬷手中的接过托盘,然后扭头对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正朝着这边过来的另个绿衣少女提高了几分音量的道:“茉儿,快去给嬷嬷倒杯热茶来。” 林嬷嬷也没有再坚持,将托盘移送到了春燕的手上。两人很快便一前一后的跨过了门厅,走入了内室。也就是她们话中那位三小姐的闺房。 林嬷嬷一进内室,似是随意的飞快扫了一眼内室的环境。在没有发现什么变化之后,才将视线落在了窗前的一张软榻上那个正半倚半靠在软枕上,怔怔的望着窗外怔神的少女身上。 榻上的少女看上去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光景,只能称得中上之姿的秀丽脸蛋上没有半分红晕,印衬着肩头半披散着的长长乌发,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目前的健康状况并不怎么尽如人意。 看着少女对自己的到来并没有注意,依然还是沉浸在自己世界,林嬷嬷脸上倒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满,就好像少女这样的表现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 “三小姐,老夫人让林嬷嬷来看你来了。”看着眼下的情形,春燕忙招呼道。 听到春燕的声音,榻上的少女这才缓缓的扭过头来,之前那似是没有焦距的视线也慢慢的集中到了来人的身上。 看到少女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林嬷嬷主动道:“三小姐,老夫人特意让我过来看看三小姐的病可有痊愈了?” 少女在听到林嬷嬷的问题后依然还是没有出声,但却还是点了点头。 “三小姐的病好了就好,”林嬷嬷似是欣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少女后又小心的道:“老夫人在派我过来的时候有说过,如果三小姐的病痊愈了,就将这次对三小姐的惩戒告知三小姐。让三小姐自今日起,每日都去祠堂祖宗的灵位前跪上一个时辰。直到反省到了这次的过错为止。” 听到林嬷嬷的后一句话,被称为三小姐的少女还未有曾表示,一旁正在榻上的小几上从汤盅里倒汤的春燕听着很是吃惊。 她将才倒了不过一半碗的汤盅放到了小几上,带着几分急切和哀求的道:“林嬷嬷,我们小姐的病这才刚好,您之前不也说过小姐这次伤了元气,需要好生调养么?现在她身子正弱着,又是春寒的时候,这个时候让小姐去祠堂罚跪,她如何能受得了?” 林嬷嬷没有理会春燕的哀求,而是看着榻上的那位三小姐。对于这位主儿,她可是从小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情,她再是清楚不过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能够体会老夫人这次对她做出的责罚。毕竟她这次实在是闹得太过了,她现在都不能想像当时如果……她这种性子实在是不能再放纵下去了,不然以后说不得还会惹下多大的乱子。 可让她意外的是今天的三小姐似是有些不大一样,听到她将受到的责罚之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片刻之后就脸色还算平静的点了点头。似是甘心接受了,并没有如她之前所以为的那样大吵大闹或是别的过激举动。 她这样的平静表现倒是让林嬷嬷在意外之余,又有了些许新的不安。她又稍做了犹豫之后又道:“老夫人的意思是,三小姐何时在老祖宗灵前想明白这次错在了哪里,再何时去找她认错。还有,三小姐的那些课程老夫人也有交待,在三小姐真正认清自己的的过错、真正想明白了自己的立场以及未来之后,再做打算。” “林嬷嬷,老夫人这是、这是……林嬷嬷,劳烦您回去回禀老夫人一声,其实养病的这些天里小姐已经有在反省了,请老夫人不要停了小姐的课业。”春燕听到林嬷嬷说老夫人要停下三小姐的课业之后越发的着急了,她可是是明白对于自己侍侯的小姐来说与这个惩罚相比,之前那个在祖宗灵位前罚跪可算是轻微得多了。 “春燕,不要再说了。”原本并不打算出声的那位三小姐,在看到了林嬷嬷眼中的那一抹探究之色后终于还是开口了:“林嬷嬷可以回去复命了,刚刚交待的事我会照做的。” 说完便再次扭头,重新望向了窗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又渐渐的蒙上一轻雾,显然她又一次的沉溺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听到这位三小姐毫不留情的打发自己的离开的话,以及这样无视的态度春燕又是焦急又是为难。林嬷嬷在府里并不是一般的下人,她是老夫人身边的陪嫁,亦是老夫人身边最为得用的人。别说是各房的少爷、小姐,就是在几位老爷、夫人跟前也是很有几分体面的。就是平常,府里的人都会尊她一声嬷嬷,极少有人敢得罪于她。现在小姐本就是正是“待罪”之身,如果再得罪了林嬷嬷……想来这段受罚日子只会很难过。 看着脸色平静的行礼告退打算离开的林嬷嬷,春燕有心为自家小姐再说上几句好话,但却又不知应该怎样开口才好。之前在调过来侍侯这位小姐之前,对于这位小姐的性情她早就略有所闻。依着那些传闻来看,今后比这更加难处理的事情只怕会很多吧。想到之前林嬷嬷还有提醒过自己,被自己顶替的前任秋屏的如今的下场,春燕就更觉得自己未来的前途更是一片黑暗。 就在忧心忡忡的春燕陪着笑脸将林嬷嬷送出了院门外的时候,一直看向窗外的三小姐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到底算是什么运道啊?到底是我自己的运道差,还是因为这本体君文秀的运道背呢?”。 正文 第二节 她与“她”(上) 是的,她并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按照她对这短短几天内的所遇到、看到、听到的情况再综合脑海中不时闪现的一些零星破碎的记忆,她基本上能肯定自己目前的这个状况,正是她最热衷的那些网络小说中最最热门、最最经典、同时也是最最狗血恶俗的“穿越”。 也就是说,无论是严格的还是不严格的,广义的还是狭义的判断,她都只是一缕鸠占雀巢的孤魂而已。 至于为什么只是孤魂而不是野鬼,则是因为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这“奇遇”是如何的发生的。在那段绝对“刻骨铭心”的记忆里,自己并没有成为“野鬼”的那个时间,至少她并没有能够像那些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看到自己的“死亡”。至少在她的认知里没有见到黑白无常,也没有见到牛头马面就不算鬼。 总的来说,她能有幸成为“穿越大军”中华华丽丽的一员,根本就是个狗血的意外。而提及这个意外,便不由的让她再一次在心中狠狠的诅咒所有那些没有公德心乱扔西瓜的混蛋们,诅咒他们都会有自食恶果的一天。 没错,无论她再如何的怨念,都无法改变眼前这铁一般现实。她,梁思,一个坚守宅女原则,常年大门出二门不迈的蜗居者,居然会在一个停电夏夜里的一次难得的跨出家门而改变了自己正常的人生轨迹。在她踩上那块西瓜皮,从高高的楼梯台阶上狠狠摔下,那从头部背脊处传下的剧痛漫延到全身直至她失去最后的知觉时,她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真正体会到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古谚的可怕。 而在她重新再次拥有了意识感觉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这具身体里。 “刚来”的时候,无论是她还是“她”,状况都很是不好。 她从楼梯上摔倒而失去意识之后再次拥有感觉时,只觉得全身软弱无力的同时也热得要命,呼吸也有些困难。不过这并不是最难受的,那时最难受的是她的头,又胀又痛的同时还有许多凌乱的情景片段在她的并不怎么清醒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在当时她还只是以为那些纷乱的东西只是自己在做梦而已,所以其中大部分的内容到了现在她都记不太清了。现在想来,那些应该都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君家的三小姐,那个姓氏有些特别名字却很平凡的君文秀的记忆。 不过即使她并没有得到这具身体原主太多的记忆,她也还是大约知道了这位君三小姐是怎么弄丢了自己的小命。 如果说自己的“穿越”是个绝非自愿的意外,是个纯粹的杯具“受害者”,那么这位君三小姐会出事虽然也是意外,但多多少少却也可以算为自做自受。 这位君三小姐将自己小命给弄丢的“意外”是落水,而且是在推别人的时候一个没有留心,让被她“推”落水的那个人给一把带下去的。虽说营救得还算是及时,但是在这种天气,再加上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她没有死于溺水却依然没有能挺过因为落水而发的寒症,将自己的年幼生命就这么给葬送了。 虽然自她清醒到病愈的这几日里没有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及这场落水的“意外”,脑中那些零乱的记忆也甚明晰,但对这一段她却了解得颇为详细。因为这一段记忆是“她”残留下来的那些零碎记忆中颇为完整清晰的一段,甚至了现在她一想到那场“意外”的经过,她似乎还有感觉到在身体里“她”所残留下来的不甘。 而且打从几天前她的渐渐恢复了神志一直到现在,她除了现在贴身服侍她的那个春燕和另一个应该是负责粗使的小丫头,以及刚才过来的交待对她惩罚的那位林嬷嬷以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别人。从“她”留下的记忆来看,在这座府邸里包括“她”的亲娘在内她可不止一位血亲,但是却没有一个前来探病的。这一极不合符情理的状况大约也算是从一方面证明了她这次的“祸”闯得绝不算小。 加上刚才那位林嬷嬷所提到的那些,不难想像这种情况应该也是那位“老夫人”对她责罚中的一部分。就她这几天从那些记忆里对那位高傲执拗直至偏激的真正君三姐的了解,她这位祖母老夫人所罚的这几条无一不是重击。但是对她这个仍旧还有许多细节没有弄明白的冒牌货来说,却都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至少她又能凭白的多出了一些时间,来尽量整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以后在人前也好少露些马脚。 不过就她现下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想要做到这一点,她的前景很是不乐观。 君文秀所在的这个国家名为“大景”,皇家国姓为钟。仅凭此一点,就能断定这绝对不是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仅管在她眼中这个大景朝在很多地方都与中国古时唐时期极为相类。 在她得出这个判断时,也很是有些遗憾。作为一个兴趣爱好极为广泛的宅女,她从小就对历史极有兴趣。从小当做故事书看的各类历书,再加上网上大量穿越历史、并在其潮流中搅风搅雨的网络小说,她相信若是穿越回了原来所在时代的任何一段历史里,不说呼风唤雨了,至少也可以做到趋利避害。但是可惜啊,她现在的情况在那些小说中应当归类于“架空”那一类,那些个历史知识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之所以说这大景朝与中国唐时期相类,其中一点便是世家门阀的存在。几大世家大族就与唐时的“五姓七望”很是相似。在大大小小的世家豪门之中,除了皇氏钟氏之外又以“元、佟、杜、万俟、君”这五大世家门阀的家史最为久远,“佟、杜、君”三家更是历经了三次改朝换代都屹立不倒。这君文秀便是这三家中“路原君氏”的女儿。 路原君氏,在最鼎盛的时期也曾在五姓大族中排名第一。但在历经过两次倾覆之祸后,其家势便一落再落,到了现如今其家族实力其实早已沦为二流大族了。若不是因为一某特别的原因,这“五姓世族”中的末席之位的这个虚名也早被另几家新兴世家所取代了。 不过俗说得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也有三千钉”。这君家就是再是没落,那也好歹是贵族世家。而且在前世也有“五代培养一个贵族”的说法。作为这能传承好几百年的大家族里的小姐,其气质就与她这正根苗红无产阶级出身的人有着极大的差别。这种气质上的差别,是很难掩饰、也难瞒过那些人的眼睛的。 正文 第三节 她与“她”(下) 与气质那种有些飘渺无形的东西相比,还有让她更感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这位君三小姐年纪虽幼,不过才十一岁的光景,但是在琴、棋、书、画女儿家最能为人所称道的四技上却都有了些造诣。并且还在一定的世家贵族的圈子里已经有了一些小小的名气,这一点也是君三小姐会有那种偏激自傲性子的原因之一。 相较之下再看看她梁思同志在这方面的“才华”:于琴,她与那玩意儿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也不过是在一处以古乐为卖点的茶楼里听人弹奏过,也为了过一把瘾摸过一把而已。虽然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对此也曾颇有兴趣,但也仅限听了几支有名的古曲而已。她只知道古琴的音没有“多来米”七个音,而是叫“角、徽、宫、商、羽”。除此之外,就再无所知了。 再说棋,与不知道这个世界与原来那个世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内在联系,这里的棋正是中国除了麻将之外的另一国粹围棋。而一想到这围棋,她就不由得稍稍庆幸自己还是动漫迷。如果没有一部叫《棋魂》日本动漫,她恐怕到现在都不明白围棋的奕棋规则。不过她对博大精深的棋之一道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 现在她唯一能够在心中略微放心一点,支持她不至于全完为眼下的困境而全完崩溃的就是书道与画技两项了。 虽然自从长大成|人步入社会之后她就再也没的摸过画笔,再也没有临摹过名家之作,但好歹也曾在此道上浸滛过七、八年的时间。国画素描之类的也都有过涉猎,有那几年的功底在,本就擅长临摹的她再找几幅君文秀的原作来练练手,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君文秀再是出色,也不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其风格还未定型,总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原本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她也曾想过为了避免这些麻烦,干脆用小说中那些猪角同志们最常用的那一招,装失忆。毕竟对他们来说君文秀同学好歹也算是去一趟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在那种高热的情况下烧坏了脑子也算是正常。但对“她”留下记忆里关于君家的一切了解得越多,这个诱人的念头在她的心里就越淡。如果她附身的不是君家的小姐,而是任何一个官宦之家或是世家大族的千金这个办法都能管用。但是偏偏君文秀就是君家的小姐,还是嫡支一脉的,这就注定了“此路不通”。 本来仅管她对这次突然的“穿越”有着诸多不满意的地方,但在一个方面还算是满意。那就是在她得知自己附身的对象是名门千金的时候。 因为草根出身、为了生存又在社会底层摸爬打滚过不短时间的她,最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能过着衣食无愁,一生都不会为金钱所困的富二、三代们。而这次“穿越”虽然没有能穿到女性地位更高的进步社会,但也是权贵世家的小姐,想来应该是既不愁吃穿,也不缺金钱的。既不用在外打工看人面色,又用为一日三餐劳累奔波,日常的衣食住行还有专人伺侯。这种米虫的生活绝对是她的最高梦想!仅管这个时代的世家千金只能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生活,但这对于已算得上是资深宅女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这个眼看着就要成为现实的梦想却在她对君家的认识越来越深的时候,也离她越来越远了。 路原君氏,作为传承最为久远的世家名门之一,经过改朝换代等世事变迁之后虽然勉强支撑了下来,其实力早已无法与从前辉煌的时候相较了。作为路原君氏嫡支的君文秀父辈以上三代,就没有一个能官至三品以上的。除了她父亲的一位叔公做到了正四品鸿胪寺卿之外,其余的若有在朝为官的都不过在六、七品,甚至是府吏这样的位置。这样的朝中势力与路原君氏世家名门的地位是极不相衬的。别说是与如今强势崛起,有着“一门二相”之誉的中虞姬氏、“父子三卿”美谈的平卢宋氏这样的新兴世家,就是一般的中流世家相比是要失色得多的。 而路原君氏能以如此实力还能勉强保持其一流门第的地位,其原因就是君家与其他几家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君家的外戚实力绝对是大景王朝最强的。就是当今太后的娘家姬氏、皇后的娘家杜氏这两家有着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地位的这两家也不能。 虽说几百年来各地的世家名门之间相互多有联姻,但无论是哪一家的女儿的抢手程度都无法与路原君家的相比。大景王朝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以及这些家族大大小小的旁支嫡脉里有不少当的主母都是君氏出身,或是君氏的血亲。 曾有好事者做过一些考究,发现无论是在皇家还是各世家大族,君氏女所出的后代优秀成材者众多。世家大族中无论是“青史留名”、“遗臭万年”,那些能名载史册的子弟中就有不少为君家女儿所生养。毕竟无论是“忠”是“j”,是英名还是骂名,都得是聪明人才玩得转的不是? 这种现象即便是在这几朝几代的皇家,也是一样。 无论是如今的大景王朝,还是之前的昊、齐两大王朝,有着君氏血统的帝就有多位。其中包括大昊的中兴之皇——昭焱帝以及创造了曾经大齐王朝最辉煌一段历史的“宣和之治”中的宣烈帝、和仁帝的生母都为君家女。更不用说君家出身的那位在齐、景两朝史书上都颇受赞誉,有“大昊圣母”之称的孝齐皇太后——君语棠了。 无论史官们对这位曾临朝称制长达十年之久的太后有着怎么褒贬不一的看法,但谁都无法否认她于大昊王朝的赫功劳。 在那个十年之中她不但以自己的智慧稳定了因为先帝突然晏驾,而新皇又年幼无法亲政而处于风雨飘摇的大局,并且在她的治下还让当时整个大昊王朝的实强越来越强。为她的儿子、那位由她亲手为大昊王朝所培育的最为杰出的君王、被誉为一代英主的昭焱帝之后所创的盛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君氏女贵”的现象也正是由那个时候开始。 正文 第四节 君氏女儿 君家的女儿多多少少都因为这个原因在世家大族、名门显宦中颇为抢手。而且这些能求娶到君家女儿为妻的人也大多为各大家族颇为重要的成员,在各自的族中都有一定的地位。 这些出嫁的君家女儿们大都也十分争气,除了少数特别不争气的之外,大部分的即使没有能成为当家主母,也大都能在家中说得上话。她们的夫婿再加上她们的子嗣,这样层层叠叠的发展下来便成为了君家那强大的外戚力量。 也许许多百姓和小世家大族都有些看不明白,为什么有着这样强大的外戚力量,又有着几百年人文底蕴的路原君氏在朝堂之上的力量会衰败到如斯境地。毕竟无论怎么看朝堂之上占居高官显位的各位大人们或多或少都与君家有着亲戚关系,只要他们有意略加提携,君家也不会几代都不出了一个三品以上的官员。就算真像世人所说的,路原君氏的灵秀之气全都集中到了女儿们的身上,也不可能几代男丁没有一个能成大器全都是资质平庸之辈。更何况在朝堂之上那些身居高位者的人也并不全都是能力出众的人,其中资质平凡的人也颇为不少。 但事实就是如此,君家现在在朝中品级最高的官员只是一个正五品的一州同知,正是君文秀的大伯父君元礼。而君文秀的父亲、君家现在的二老爷君元仪在朝中的官职为从五品的监察御史。君元礼和君元仪两兄弟在现在的君家君文秀父亲这一辈里已算是品阶最高的朝廷官员了。到了君文秀这一代,几个堂兄弟里官职最高的是她的大堂兄、大伯的长子君成煜,现在也不过是个八品县丞。 其实造成路原君氏如今这样尴尬地位的原因并不复杂,只要追索君家的家史,就不难发现其中的缘故。君家的处境正是应该了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君家实力最鼎盛的时候,作为皇家外戚曾达到了皇家之下第一姓的高度。不过紧跟在那样的辉煌之后的,便是几近亡家灭门的倾覆之祸。她不难想像以当时君家本身强大的权势,再加上强大的外戚力量,对当时的皇家君权必然已经产生了重大威胁。那倾天之祸的祸根也应该正是那时所埋下的。毕竟纵观历史,外戚夺权改朝换代的比比皆是。 而且这样的家门大祸在君家几百年的传家家史之上还不止有一次。虽然这两次的大祸君家最终都挺了过来,但还是从根本上伤到了根基元气。 关于君家那两次的倾门之祸、以及君家能从那样的绝地中挺过来的手段,对其内里的原因各家各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不过无论是持哪一种观点的人,都认为“权高震主”的君氏能在那样的大祸之下保存下来,其强大的外戚关系网、君家那些出嫁的君家女儿们绝对功不可没。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为了让君家本就基因优秀的女儿们更加的优秀,不负“君家女贵”之赞誉,君家对于女儿的要求已然严格到了几近苛求的地步。此外在君家更是将各房各家的女儿们的表现与各房的地位、以及家族资源分配直接联系起来。哪一房的女儿表现的更为出色,哪一房的夫人、少奶奶便能在家族内务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更挺得起腰讲得起话。反之,则见人都要矮三分似的抬不起头来。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之下,君家小姐们平素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虽然梁思做梦都向往着能远离一切事事非非做个不事生产的有钱米虫,但现在她占用了君文秀的身体成为了君家的三小姐,有些问题便不能也不容她回避。 她从君文秀的那些记忆片断中了解到君文秀的母亲虽是正房夫人,但却非她父亲的元配只是继室。只是小吏人家出身的母亲比起其他妯娌来说门户要低得多,除了一手还算不错的女红绣工之外,琴棋书画方面的才能也只能勉强说得上是粗能而已。母亲又是个温柔到几近懦弱的性子,在君文秀成长到才华显露之前她在君家内院很难说有何地位可言。若不是君家内院到底还有着世家名门贵第的森严等级,若不是她在君家这一代的女儿之中还算争气,君文秀毫不怀疑父亲那位育有一子一女的如夫人早就爬到了她母亲的头上。 从梁思的观点来看,这君文秀打小看多了母亲在祖母以及那些伯母、婶婶们跟前所受的委屈,又无人能给给予正确引导,于是一个本来早慧聪明的女孩儿的性子就这么生生的给扭曲了。以至于会做出推人落水,最终害人害已的事来。 仅管梁思也在君文秀的记忆中看到了她与其母的关系并不亲密,但那是对母亲懦弱性子的怒其不争,在她年幼的心底里还是十分心疼濡慕的。她在族中所表现的执拗好强又何尝不是为了给母亲争一口气。 梁思她为人虽然有些懒,可绝对是个恩怨分明、责任感极强的人。她在自己原来属于自己的生活里之所以会过得有些艰难活得很累,也未尝不与她的这种个性有关。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梁思,只有君三小姐君文秀。这是她这几天来不断在心中反复默念得最多的一句话。 现在她占用了君文秀的身体取代了她的身份,那么就必定无法逃避这个身体与身份带来的义务与责任。她是个接受现代教育长大的人更在那个功利社会上打拼过几年,对于责任与义务的看法自然也与这里的人有些不一样。 虽然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承担起这样的责任和义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不会像颗棋子那样,乖乖的任凭人家摆步的。仅管在君家的认知里这君家女儿最大的责任与义务便是能成为为君家谋得最大利益的棋子。 正在她在心中回想着这些的时候,出门去送林嬷嬷的春燕又回到了内室里。只是她的脸色与刚才出门之前相比又增添了几分愁色。 “小姐,”春燕看着因为她的这一声唤而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三小姐,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事?”君文秀虽然一点也不好奇为何春燕只是离开了一会儿便担心成了这个样,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却又不好不问。 春燕考虑着三小姐要去祠堂受罚就会走出这个小院,那么那个消息终还是会传到她的耳朵中。与其到了那时再让毫无心理准备的三小姐在外边听到消息,到不如先告诉她让她心中有底。不然她还真有些难以想像烈性如她,在乍听这个消息之后会做如何反应。但无论她做何反应,在这院子里也总好过外边。 这样想着的春燕便将刚刚从林嬷嬷那里听来的坏消息说了出来:“小姐,听说那天的事已经传到了姬家,姬家老太爷和太夫人使人我们府上与老夫人说小姐年纪还小,之前提及的与他家七少爷的婚事还是……还是过些年再说。老夫人的意思是这桩婚事一定得订下来,所以便打算……打算与姬家说将这桩婚事换给四小姐。” 春燕有结巴的说完,便紧张的等待着自家小姐的发作。 正文 第五节 消息 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春燕紧张的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她预期中的。听到了这个很有可能会颠覆自家小姐在府中地位的消息后,小姐不但没有愤怒甚至她那苍白的小脸上也没有任何一丝其他的表情,就连那淡淡的秀眉也没有皱一下。 看到自家小姐这样的平静的反应,春燕本就悬着的心不但没有放下多少,反而更是提得更高了。这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她这样的反应也太不正常了! 虽然她是在小姐出了那桩事之后,才被从老夫人院子中调过来顶替原来贴身服侍小姐的大丫头秋屏的。调来的时日也没有几天,但对于府中这位三小姐的性子却知之甚多的。府中关于这位好强的三小姐的各种传闻甚多,仅管她之前在老夫人院子中只是一个在外间侍侯的二等丫头,对这位小姐的传闻也是听得不少的。 这位小姐的天资才华在府中一直被认为是她这一代的几个女孩儿中的最为出色的,就连在闺中时曾以诗才而闻名的大小姐、如今祁阳王府的世子妃君文瑛也难以与之比肩。只不过与她的才能同样出名的便是那娇纵任性的个性。 有着这样性子的小姐,在听到这对一般的女孩儿来说都绝对算得上是奇耻大辱的消息之后居然会没有一丝愤怒的表现。特别是她之前还曾影影绰绰的听说之所以会发生那件事,好像就与这桩婚约有些关联。虽然因为当时在场的并没有别人,事后对于这件事的原委也各有说法,但是那件事的两位当事人因为姬家七少爷的缘故很是不对盘却是确有其事的。 其中最让人信服的一种说法便是落水事件的当事者之一的小姐在一次与那位有着“中虞美玉”之称的姬家七少爷相遇后,便情窦早开的对他很是有着几分迷恋。而另一当事者,君家的表小姐、出身平卢宋家的宋家二小姐对那位姬家七少爷也同样很是倾心。在这次跟着其母归宁时得知姬家有意为他家的七少爷求娶小姐之后,本就与小姐不和的宋家二小姐便对小姐多有挑衅。而小姐的本就是那种难不服人的性子,更何况是来自情敌的挑衅,于是两人几番针锋相对之后便不知又为什么事,在府中一处偏僻的池塘边上引发了剧烈争执而导致了那桩祸事的发生。虽然最后两人都被及时救起没有丢了性命,但这桩事的影响却是极大的。从这件事上便不难看出小姐对那位姬家七少爷以及这桩婚约的看重。 现在眼看着和姬家七少爷的婚约就要从被四小姐抢走了,而小姐却是一幅完全无动于衷的表情,这怎么说都让人难以接受吧。这到底是刚才接二连三的听到几个坏消息后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还没有转回神来?还是小姐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 有了这样想法的春燕又小心的朝着文秀走近了两步,然后略带迟疑的伸出手轻轻的探向了她的额头。 在没有发现有发热现象又仔细的打量了她两眼,又看了看桌上那碗没有动过的热汤,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小姐,你身子可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还是再请大夫过来瞧瞧?” 春燕指上的微微凉意触动了她,她看到春燕眼中那难掩的忧心时心下一动,无论春燕的这种忧心不安是否是出于她侍女的责任,都让她感到了真心的温暖。一时间,那种种的不安便在她那一句真心关切的话语下消散了不少。 她朝着春燕露出了她来到这世上后的第一个真心微笑,轻声道:“不用担心,我没有事。” 也不知道是文秀脸上那种既然脆弱又坚强的矛盾笑容,还是她语气中安抚之意让春燕第一次对这位小主子生出了同情怜惜之意。无论怎么说,三小姐都只不过是个才十一岁大的孩子。像是她的才名以及老夫人她们对她过高的期望,这些压力对她那稚嫩的肩膀来说还是有些太过于沉重了。 不过小姐终究是主她是仆,而且无论是哪一件事情都不是她一个做下人能够帮她解决的。而且她的嘴又笨,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宽慰她。她能做的也只就是尽量照顾好她日常的生活。 想着便不再提之前的话,而是伸手摸着试了试小几上那只青花汤碗的温度,然后端了起来推到文秀的手中道:“这汤还热着,小姐趁热快喝了吧。先暖暖身子,我去准备手炉。现在是春寒的时候,小姐这病才刚见好,一会儿去祠堂若不做些准备一准回来又得倒下了。” “做些准备也好,不过这汤我实在是没有味口。要暖身子倒杯热杯给我也是一样。让我喝这么难喝的汤,我宁愿多喝几碗苦药。”文秀一边点头,又一边忙不迭的将手中的青花碗又放回了小几上表情很是嫌恶。 她是赞同那个准备手炉的想法,但对她放到自己手里的这碗热羊肉汤可就敬谢不敏了。就那汤所散发出来的膻腥味儿,她能不闻着这味儿吐出来就是好的了,更别提全都吃下去了。虽然她是个绝对的肉食动物也很喜欢羊肉,但你不要指望一个对美食有着几近乎偏执爱好的她能吃得下这等劣质口味羊肉汤。在她的眼里,煮出这种肉汤的厨子绝对应该下岗,他这是对厨师这个神圣职业的亵渎。 “真是童言无忌,这病才刚好又说什么吃药的。还有小姐养病的这几天一直只是在喝粥,身子正虚着不多喝点肉汤补补怎么成?”春燕不赞同的又将几上的汤碗放回了文秀的手上,用哄劝的口气道:“这个汤是老夫人交待做的又是林嬷嬷亲自送来的,怎么着也是老夫人对小姐的一片关怀之意。小姐若是不喝,岂不是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好意?再说这汤可是老夫人那边的小厨房做出来的,那里的厨娘可是府里最好的。” 这等手艺也叫最好的?那这个世界的美食还真是没有前途啊,文秀一头黑线的想着。 不过想归想,她看着手中似是推脱不掉的羊肉汤,再看看春燕那没有半分可妥协之意的眼神,最后只得皱着眉头憋着一口气将碗中的羊肉汤连汤带肉的囫囵的给吞咽了下去。看着递还给春燕的空碗又勉强压下心头的反胃,她只得苦中作乐的在心中庆幸还好这里的汤碗都做得小巧精致,盛不了多少东西啊。 正文 第六节 非议 春燕看着自家小姐对这羊肉汤的嫌恶表情,终于还是没有再勉强她再来上一碗。而是在她期盼的眼神下将汤盅和汤碗收拾到了托盘上,然后又到屋外招来另一个小丫头润珠,让她将这些送回小厨房去。并且还让她顺便也将小姐的手炉给弄暖了带回来。 交待完这些之后,春燕又从斗柜上将文君的妆奁搬到了 名门之秀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部分阅读 小几上,架好铜镜后便开始为文君重新梳起发来。 因为之前并不知道会要出院子,所以文君的头发便是随着她的意只是随便梳拢了一下。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一会不但要出这院子,去的地方还是祠堂那等庄严肃穆的重地,那就更是容不得有一丝马虎。自然得好好的打扮一番,也省得再让那些人挑错。 之前因为心事重重的关系,文君都只是让春燕随便给自己收拾一下,并没有动用到妆奁。所以她这还是第一次照镜子,第一次看清君文秀的这张脸。 看着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脸,她发现这种铜镜仅管没有她在现代时使用的玻璃来得清晰,但也比她想像过的要好得多。对铜镜的效果还算满意之后她便开始仔细的端详起镜中的这张小脸来。 也许是因为大病一场的缘故,镜中那张小脸显得格外的尖细。仔细看过之后她只能说这君文秀的样貌只算得上是清秀,离那种所谓美人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如果不是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漆黑深邃,她的五官可以说是毫无特色。常言虽道女大十八变,她并不清楚十一岁女孩子以后还会变多少,但相信以现在她所看到的这种基础,将来长大之后挤身美人行列的机会实在是有些渺茫。 不过对此她却没有丝毫不满的地方,她对现在的这幅容貌还十分的满意,甚至还在心中暗自庆幸了好一会儿。她虽然并不是完全认同“红颜美人多薄命”这句话,但无论是在怎样的时代背景,“美人总是容易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个观点她却是十分认同的。君文秀现在的生活就已经有够复杂的了,想要真正的应付下来必定要耗费她不少的心力。不过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她都已经接手了君文秀之后的整个人生,那么这也是应该的。但除此之外,她可不想再加上别的。 春燕的动作很快,只一会儿工夫她那头墨如流水的长发便给梳成了她这个年纪女孩儿最常见的双环髻,并且还在上面缀上了几颗小银珠子和银色的丝带。 接着春燕又从妆奁中的一个银色小盒中挑出了少许的红色膏体抹到了掌心上,再另一只手的手指将膏体抹开后便点到了文秀的唇上。之后又从另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了几滴水在上面,待用手化开之后就轻拍在了文秀苍白小脸上。 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古代胭脂?身为红楼好爱者的文君小心的伸出了舌头轻舔了一下唇,在感觉到一种带着某种植物淡淡花香的清甜之后,她看向那个小瓷盒的眼神又炽热了几分。正待她要伸手将里边的那几盒子瓶子全都取出来研究一番的时候,却被春燕给拉着下了榻换了一身比之前更厚实的桃色衣裳。 打量着被她打扮一新、扫却了不少病容的小姐,春燕这才松了一口气。接过一旁润珠刚送来的的手炉之后就拉着还在看着妆奁恋恋不舍的小姐出了门。 春燕拉着文秀出了外堂的门之后便松开了手,很是自然的落后了她半步的距离。文秀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因为她的全副心思全都被眼前的庭院给吸引了。刚才还挂记着的那些个胭脂水粉之类的,现在全让她给抛在脑后了。 这还是现在的文秀第一次走出房间来到自己现在所住的庭院,虽然她是有着关于这里环境的一些记忆,但真正亲眼看到之后的感觉会是全然的不同。虽然这院子里的建筑都显得有些老旧,但这确确实实的是那种只在古文的描写中才能看得到的古典庭啊。特别是一想到她现在正是这包括左右好几间屋子在内,有着千坪以上面积的庭院主人之后,她的心情是真正的激动了。相信换成任何一个和她一样,来自一个住宅寸土寸金蜗居时代的人心情都会如她一样的激动吧。 “小姐,你还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件衣裳?”看着自家小姐脸上那有些变幻莫测的表情,春燕有些担心的问道。 “啊?不用,我不冷。”回过神来的文君边答她的话,边开始顺着曲折的回廊朝着院门的方向走。 走到了院门的时候,文秀又停下了脚步。正待春燕想着小姐是不是因为之前自己带回的那个关于婚约的消息而不想出门的时候,便看到文秀偏过脸来对她道: “春燕,去祠堂有没有另一条偏僻人少一点的路?” “嗯,是有那么一条路,不过因为有些偏僻所以要绕一点远路。”春燕一点迟疑也没有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刚才自家小姐的问话,让春燕更是认定了刚才自己心里的那点想法。小姐果然是在意的,不然也不会想要避着人。关于文秀想要避着人的这一点她并没有想错,只是其原因却与她所认为的完全不一样。文秀想要避着人,一是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二则是因为那些记忆有些零乱,她没有把握不出差错的走去祠堂。 文秀朝着边上让了一步,示意她前面带路道:“那正好,我也好些天没有出过门了,就当是活动一下身子散散步好了。” 对于主子的吩咐春燕自当没有异议,于是她便走到了文秀的前边为她带路。 也许是这条小路就像春燕所说的那样位置有些偏,她们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遇上一个人。文秀一路上都在看周围的风景,而春燕见小姐没有说话的意思就也只是安心带路。 不一久她们便走到了一条小道上,小道的左边是一处竹林,而右边则是一道灰白色的矮墙。文秀仔细回想了一下,始终没有能从那乱糟糟的记忆片段中翻出关于这一处地方的记忆。 “这里小姐应该没有来过,这个院子里住的都是负责在前庭侍侯和内院各家主子们的院落之外其他地方粗使的丫头们。”春燕顺着文秀的眼神,给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文秀点了点头。正在她们继续朝前走的时候,忽然从矮墙的另一边飘来了几个议论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没?我们府里与中虞姬家的那桩婚约黄了。”一个故做神秘的声音道。 “啊,真的吗?”另一个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第三个声音则道:“你说得不对,我们府里与中虞姬家的婚约并没有黄,而是换人了。这桩婚事要换给四小姐。” “啊,那这回三小姐可真是倒大霉了。” “可不就是。不过那天落水那件事闹得有些太大了,后边赶到的外人又多,现在都传到外边去了。听说现在外边传的关于三小姐的话可都不怎么好,可怜三小姐之前的那些名声可给全毁了。有了这样的传闻,她以后再想说门比姬家更好的亲事可就难了。”说这句的丫头的声音里可没有半分为文秀可惜的意思,反而很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是,不过你们说表小姐到底是不是三小姐故意给推到池子里的?” “应该不是吧,最先看到的吴家大小姐不是说是三小姐脚下绊了一下,才与表小姐一起摔下池子里的么?” “那可难说,表小姐清醒后可是坚持说是三小姐故意推她的。三小姐与表小姐可是一直都不对付的。” “应该不会吧,三小姐虽然是有些难伺侯,但还至于做出这种事吧?” “我看不一定,看着她平日那个样,说不得就是个狠心肠的。其实不管到真相是怎么回事,三小姐以后在府里的都不会有先前的风光了。” “嗯,如果中虞姬家的亲事真的换成了四小姐,那么四小姐以后就可要风光起来了。” …… 正文 第七节 姐妹 “三小姐那样受老夫人的看重,以后的日子就算无法像从前那样风光,但也不至于会很难过吧。” “我看难说,听说老夫人已经罚停了三小姐所有的课业。三小姐出名的是她的才学,若论容貌却是府中几位小姐中颜色最差的。若不是咱们君府小姐最重才学,哪里还轮得到她冒头?要是没有了那层‘才女’的头面,又有了那样的名声,她的将来可就很难说了。” “也是,几位小姐中若要相貌除了三小姐还真是个顶个的出色。特别是四小姐和五小姐,虽然年纪还小但现在就能看出将来一定都是绝色的。君家小姐们的容貌与才学向来都是同样有名的。听一些老人们说,府里接连几代的小姐们几乎个个都是美人,这三小姐的从才智上来看到是绝对的君家人,但这相貌却是……” …… 听到矮墙另一边的丫头们嚼舌的那些话,春燕早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出声喝止。但却让文秀摇头制止了,只得有些焦急不安的偷偷观察着文秀听到这些话后的脸色。仅管她没能从小姐的脸上看也什么异样的神情,但她想小姐听到这些话心里一定很难过很生气才对。别说小姐了,就是她听着也很是生气。这些小蹄子说的话可实在是太过份了,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好好的将这些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小丫头们好好教训一顿。这府里内院对仆下不得私下妄议主子之事的规矩可是罚得很重的。 与春燕心中所认为的不一样,这些话听在文君的耳中就像是在听不相干的人的八卦一样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而事实上也是这样,仅管她已经决意以君文秀的身份活下去了,只是想要完全的将自己代入这个角色看来需要一些时间。 不过从这些幸灾乐祸的议论的话里不难看出,原来的君三小姐在府里的下人们眼中形象可并不怎么样。只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要接手的是她的身份与部分自己认为应当的责任义务,但以后的人生也是自己的她当然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走从此就属于自己的道路了。 所以她们所说的些,她是真正的全然不在意。在她看来那位老夫人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姐妹身上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她未来的人生规划中可并不包括让人包装成精美的装饰品再高价卖掉。 心中这样想着的文秀便失去了再听下去的兴趣,抬手示意了一下春燕继续朝着她本来的目的地君氏祠堂去。 接下来的路上春燕很是想安慰一下自家的小姐,但是一看到小姐那张淡漠的小脸那些话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许小姐心中其实什么都明白吧,她有些气馁的想道。 她们主仆两就这么静静的又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出了这条偏僻的小道回到了正道上。 正当这位来自“房奴”世界的草根小市民心中为这君府庞大的占地之广心有不平的时候,不远处一座与“她”记忆中一无二致的三层楼阁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知道这座看上去就透着几分庄严肃穆的楼阁就是百年名门路原君家供奉历代先祖的地方——君氏祠堂,也是她接受处罚的地方。 “三姐姐。”一个从背后传来的轻柔声音打断了她对祠堂的仰望。 在文秀回过头看向来人是谁之前,春燕的一声音问好便让她知晓了来人的身份:“四小姐、五小姐安好。” “三姐姐,你的病可是好了?自从你病了,我和小五儿就一直都想着去探望你,但是祖母不让任何人进去你的院子。我刚听说你出来了,便拉着小五儿过来看看。” 文秀回过头,便看到一个与她身量相当穿着一衣粉紫色薄袄的小女孩儿正拉着一另一个大约只有六、七岁模样,裹着一袭银红滚毛斗篷的小女孩儿快步朝着她的方向赶过来。而她们身后则跟着两个比春燕要略小一些的侍女,正一路劝着自己的主子脚下慢一点。 果然两个都是美人胚子,刚才听过那些丫头们议论的文秀又特意仔细的看了看这两位堂妹的小脸蛋儿,心下对那些丫头们的眼光也很是赞同。这俩小萝莉绝对是她两辈子的见识加起来所看到过的最漂亮可爱的两只了。只是不知怎么的,看着这两张既陌生又熟悉的小脸,她的心底深处忽然涌出来一阵酸涩之意。 这种感觉当然不会是来自于自认喜好欣赏各类俊男美女的她的,那么很明显这是“她”所残留下的来的感觉。“她”果然如同那些丫头们所议论的那样,对于自己容貌不如这些姐妹们的这件事是十分的在意的。这种在意甚至已经严重到有如逆鳞般的存在一样,就如她记忆中的那样,她那位相貌同样出众的宋家表姐就是在其他方向争不过她之后便挑了这一处下手,让“她”一时失控推了她一把。这才有了那件改变了自己与“她”一生的落水事件的发生。 瞧这两个小萝莉的小模样儿,那明媚的眉目、那如玉的瑶鼻、那粉嫩水润的小嘴儿……啧啧,这样精致的五官底子才是那“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的基础吧。就算将来她们还是这样没有“十八变”,也绝对能长成一等一的天然美女。自家之前在铜镜中所看到那张清秀小脸蛋儿与她们之间确实是没得什么好比的,因为这根本就不在一个级数上。 如果所有的君家姐妹们的相貌都与她俩相差无几,那么就难怪“她”会那样在意,那样在才学上刻苦了。因为在相貌这一点上她确实就是那凤凰窝里的山鸡,想要不自卑都难啊。 兴许是感觉文秀看向她的感觉有些不对,君四小姐君文怡对她道:“三姐姐,你没事吧?如果病还没有好,就还是回去歇着吧。” “哼,她能有什么事?芳琪表姐上路回家了,她还能没有好?”一旁被自己四姐拉着的君五小姐君文芷嘟着小嘴道。 “小五儿,”文怡拍了拍文芷的小手,然后又似是陪着小心的对文秀道:“三姐姐别见怪,小五儿也很是担心你的。” 看着文怡的样子,文秀忽然对她露出了个可以说得上是灿烂的笑容,然后道:“谢谢小四儿和小五儿的关心,我已经全都好了。现在应该是上课的时间,你们还是早些回吧。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小萝莉脸上那吃惊的表情,文秀的心情更是大好起来。又再次朝着她们笑了笑,然后便没再与她们多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带着愉悦的心情与春燕去祠堂领罚了。 有趣,真的很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是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们都是这般的有趣,还是只是这才女辈出的君家的女儿才这么有趣呢?这个没电视、没有网络的时代也许并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那样无聊吧,文秀心中雀跃的想道。 正文 第八节 祠堂(上) “四姐,三姐她这是怎么了?她现在不是应该很生气吗?”文芷看着越走越远的文秀,有些奇怪的拉了拉文怡拉着自己的手,试图拉回同样被那个背影所吸引的四姐。 文怡低下头下正准备答文芷着的话,却让一直都跟在身后的跟在文芷身边的伺侯的丫头秋萝的自言自语给打断了:“对啊,这三小姐今天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说不上是哪里变了,可感觉上就是有些不同了。她这莫不是病糊涂了吧,奴婢可是听说赵府那边一个下人也是发热生病,病好了之后人就糊涂了。难道三小姐也是?” “秋萝,住嘴!”听到这秋萝口不遮拦的话文怡也顾不得回答文芷之前的问题,忙皱蹇起好看的秀眉低声喝止道:“这些话岂是你能乱说的,你在五妹妹跟前侍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是这般的不知轻重?如期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去回明三婶让她早早将给你换了,省得给五妹妹招祸。” “是,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听到一向温婉的四小姐这番口气严厉话,秋萝忙吓得连连口称不敢的跪下请罪。 眼看自己的丫头受罚,文芷有些不大自在。在她心里她是觉得秋萝刚才的话很有道理,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也同样知道四姐姐这也是为自己好,所以她又拉了拉文怡的手,试着又转回到自己刚才的疑惑上来道: “好了四姐,秋萝以不敢了。但是刚才三姐那个样子真的很奇怪,她的不是很喜欢那个姬家的七公子吗?之前还为了他跟芳琪表姐闹成那样,现在与那个七公子订亲的人要换成你,她应该很生气才对吧?还有,她不是还被祖母停了课业罚去祠堂跪祖宗吗?她可是最重视这些的,怎么现在去跟个没事人似的?难道是被气疯了?” 看着文芷那有些郁闷不甘的模样文怡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向祠堂所在的方向道:“她今天是有些古怪,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总有能明白的一天。” 已经走到祠堂的文秀可不知道被她丢在身后的两位堂妹都在说她些什么,她也不关心这个。对于刚才那明显就是来的看自己笑话的姐妹俩,她既没什么恶感也没什么好感。只是觉得她那位四妹妹才这么点大的年纪,就已经开始学会做戏、心思就这般早熟这一点有些趣罢了。她虽然有些懒,但也同样有些怕无聊。以后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妹妹在跟前,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的时代多少也能打发点无聊的时间。 不过正所谓来日方长,她如今都已经身在戏中了这些自然就不在急上。眼下这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要如何熬过才是问题。 一个时辰呢,那可整整两个小时!文秀在心中哀叹了一声后,便在负责打理祠堂的那位嬷嬷的示意下轻轻的推开了最右边那扇古朴厚重的侧门。 当门被推开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带着冷意的檀香。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层层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黑色描金的灵牌。天啊,这里究竟摆放着多少人的灵位死了多少人啊?抬头仰望,一时间她也没有去细数那特制的牌位架子到底分了几层,只是看着那每一层似乎都连成了一片的灵位就让她感觉有些头昏。忽然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冷风,吹得堂内那几盏长明灯上的火焰都晃了几晃,在那晦暗不明的那一瞬间她好像感觉这些灵位也晃动了似的。忽然的好像一阵寒意就这么打从脚底蹿上了她的背脊,让她的身体也有些打起晃来。 “小姐,你没事吧?”因为规矩所限而站在门槛外的春燕看着身形有些不稳的文秀,有些担心的道。 “没,没事。”文秀下意识的又抱紧了怀中的小手炉,回过头来对春燕勉强笑了笑。 从前她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坚定唯物主义无神论者,还是属于胆子特别大的那一种。就连意外的去了一次火葬场停尸间,看到了那些死人的尸体除了有些不大舒服之外也没有什么害怕的念头。所以先时林嬷嬷说要被罚到这里来罚跪时她心中所想的只是会脚疼,对于别的到没有什么担心。但是现在,在这些不过木制的木牌子前面却是生出了一些害怕的感觉。就连本应该感觉温暖的桔色灯光,这时在她的眼中似乎也变得有了几分森然。 这也难怪,现在有着自己本人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现在再也无法对于神鬼之说无动于衷了。反到是前世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这么一句话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脑海之中。自己这应该是心虚吧,自己对君家来说可是外来的孤魂。自己占了他们子孙的这具身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怪罪。 就在她心里边打着鼓,边有些可笑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这里的那位嬷嬷也知从哪里另外搬出了一个蒲团放在近门一个靠右的地方,然后又燃上了三支清香递到了她的手里。 “三小姐,开始吧。” 文秀从嬷嬷手中接过燃香,然后极力克制着有些哆嗦轻颤的手在那张大得有些夸张的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下拜了三拜。之后便起身将手中的燃香交还给那位嬷嬷,看着她将燃香插入案上的香炉。 回过身来的嬷嬷看着文秀退回到后面她刚搬来的蒲团上跪下之后,便走到她的身边让她将怀中的手炉交出来放到边上,才道:“三小姐,这个东西先交由老奴保管,时辰到了老奴再还给小姐。” 说完,朝着苦笑的文秀欠了欠身后就回身带上门退出了祠堂。留下本就有了恐惧之心的文秀,一个人在这透着阴森的祠堂里。这下可真正的难熬了,今天才是第一天呢。 ~~~~~~~~~~~~~~~~~~~~~~~~~~~~ 君府内院的一处内宅之中 “小三儿怎么样了?”一个老妇人问道。 “回老夫人,三小姐现在已经在祠堂领罚了。”如果文秀在的话,就会听出答话的人正是刚才祠堂里的那位嬷嬷。 “她可有什么异样?”老夫人又问道。 “三小姐虽然还是像从前一样对祠堂有些害怕,但却还是显得比较平静的。此外老奴就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好,你先回去好好看着她。”等那位嬷嬷离开之后,老夫人又出声道:“惠娘,你觉得怎么样?” “惠娘还是觉得三小姐这次大病之后好像变了很多。”这被老夫人唤作惠娘的人赫然是早上给文秀送过羊肉汤的林嬷嬷,她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疑惑之意:“特别是她那双眼睛,她现在的眼神与之前相比完全就像是另外一个人。里边的尖锐之气好像完全消失不见了,代之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深邃。里边好像有些东西,但却又让人看不真切。” “嗯,你说她很平静的就接受了我给她的责罚,一点不平之气都没有?” “是,当时三小姐虽然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但是好像与责罚之类的事没什么关系。”林嬷嬷也有些困惑:“三小姐为高傲外露,除了五小姐、六小姐还小之外,与其他几位小姐不同,她并不是那种沉得住气藏得下心思的人。” “嗯,还是再看看吧。小三儿在心计方面虽然及不上别的姐妹,也比她们少几分分寸,但她到底也是我君家的女儿。这次的事闹得这样大,哪怕当时她是一时冲动可现在应该已经能想到后果了。她能通过这件事的教训学会隐忍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老夫人您的意思难道是说……” “还是那句话,横竖她们年纪还小,看看再说,。” “老夫人说得是……” 正文 第九节 祠堂(下) 文秀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两个小时间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难熬过。刚开始的时候,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将这祠堂里她所能看到的每一件器物都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包括那张因为长年累月的被香烟烛火熏蚀得已经看不出原本木质的宽大香案,以及香案上那些在这种环境下显得锃亮得有些反常的鎏金香炉、银质祭器。虽然前生她的爱好有够广泛,但限于本身的条件有限她对于古董、古代家俱这些东西从未有过涉猎。但即使她在这方面的见识有限,也能从上面那些精雕细琢的繁复纹饰看出这些东西都绝对不是什么凡品。相信就算是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也同样价值不菲。想想也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看重祖宗家法的时代,这君家就是再落魄在这祠堂重地里使用的东西也绝对不会有半点马虎的。 这些东西要是都是自己的就好了,她看着香案上那几件看着就份量不轻的银器的眼光很是火热。总结上辈子的生活给她的最大教训,用一句那个时代人人都知道的至理名言来概括便是“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金钱这东西仅管是俗得不能再俗之物,但它却是追求绝大部分高雅事物的通天之梯。没有钱不一定过得幸福,但是没有钱却是很保证过得幸福的。她上辈子最羡慕的就是那些能轻松的说“能用钱摆平的问题就是不问题”的那些人。这些不是她羡慕那些人有钱人的生活能过得有多么的奢侈,而是羡慕他们至少能有支持理想的基础。 她上辈子没有什么高尚的理想追求,她最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吃遍万里之地的各种美食。但显然要实现这个梦想没有大量的金钱来作为基础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为了这个理想她不是没有努力过,伟大祖国的大好山河她虽没有能够走遍,但东西南北她的足迹也踏足过不少地方。只是有着飞机、游轮的那个世界实在是太过广阔了,她那微薄的收入并不足以支持她将那个美丽的梦想支撑下去。所以,她对于金钱的执着虽还没有到走火入魔地步,但已经也有些扭曲了。 特别是现在,她又独自一个的来到了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虽然这次穿越的运气还算不错,没有投生为乞丐难民而是到了君家这样一个富贵人家,但却时时又有着让人看破的巨大风险。前世网络上的大量穿越小说都“验证”了一个“穿越真理”:就像有翅膀的人不一定是天使,很有可能是鸟人的道理一样,能穿越到异世界的也不一定是主角,还有可能是炮灰。 所以在这样一种处境之下,她更是需要自力更生努力争取。争取就算不能成为华华丽丽的主角,也绝对不要成为衬托别人成功的炮灰。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保证能做到进退自如。而要做到有路可退,有金钱傍身便是最最基本的了。在原来的时代没有钱还能去打工也能生存下去,但在这里是女儿身的她想来想去除了那个常在电视小说中出现的几个特殊行业之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还有什么别的活路了。 想到这些,她看向那些银质祭器的眼神又更加的灼热了几分。那些烛台、对瓶此刻在她的眼中全都成了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 正当她在心里yy着而忘记了先前的恐惧时,忽然又不知从哪吹来一阵更大的寒风,那吊着的几盏长明灯的烛火一明一暗的几乎被灭掉。而随着这晃动的灯光,香案的东西以及背后的那些灵牌位在她的眼中也一明一暗的变得更不真切起来。 难道是自己的大不敬想法触怒到了这里的亡灵们?她的心里忽然升起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一时也分不清是寒风的效果,还是因为这烛光明灭间因为这个念头而生出的恐惧,明明就有些冷的她硬是又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再也没有了一分一毫的妄念,像鸵鸟一般的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什么也敢再多想,只盼着屋角的更漏能滴得更快一点。 她也说不清到底又战战兢兢的熬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在她摇摇晃晃的就要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那扇门终于又被推开了。当看到那位嬷嬷的身影跨过那道门槛的时候,心下一松的她差点儿就这么没用的昏厥了过去。 被嬷嬷掺起身来的时候,她的双腿已然麻木几乎没有了知觉。然后她便被嬷嬷半扶半拽的拖出了祠堂,交到了春燕的手中。 看着春燕似乎没法子一个人将状况如此不好的文秀给弄回她自己的院子,这位嬷嬷便招来不远处正在扫地的一个丫头来帮衬着她一块儿扶着。 然后伸又探了探文秀的前额,感觉到那有些炽人的温度后皱紧了眉,颇满的对春燕道:“三小姐的病是不是没有好利索就来了?这生着病入祠堂可是对祖宗们的大不敬。” 春燕这时也感觉到了怀中自家小姐的不对,但也明白这样的过错她可是承受不起的,便忙申辩道:“没有,是昨个儿大夫就说大好了,只是身子有些虚。现在可能是刚才又受了风寒吧。” “好了,先不管这些了。你快些将三小姐给带回去再请大夫瞧瞧是正经。”嬷嬷虽然有些满,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听了嬷嬷的话,本就担心的再也呆不下去的春燕忙让那个粗使的丫头配合着自己半是抬半是架的将文秀带离了这里。 因为发烧而头脑昏沉的文秀不太记得是怎么被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在被放到她自己的床上之后的事更是一无所知。当她再次被推醒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春燕那张忧心忡忡的脸,以及她手上那碗冒着白色雾气的黑褐色药汁。 “我这是怎么了?”文秀边在润珠的帮助下半靠起身,边有气无力的问道。 “小姐之前的病本来是好了的,只是在身子还虚着。不想今天在祠堂里又受了风寒,这一来便又病了。不过大夫已经来瞧过了,也施过了针,说是再喝几剂汤药就会好”春燕一边用汤匙搅了搅手中的药汤,又道:“而且小姐的病老夫人也知道了,她使人来说在小姐的病大安之前暂时不必再去祠堂那边。” 听到不用再去祠堂,文秀的心便放松了不少。至于那“暂时”两个字,便被她这就么给忽略了过去。对于那个压抑恐怖的地方,她实在是不想再靠近了。 心情好了许多的文秀推开了春燕准备喂到她嘴里的汤匙,把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在润珠吃惊的目光下一口气喝光了里边所有的药。直到春燕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从润珠手换过放置漱具的托盘时,润珠这才回过神来。在心下嘀咕道难道这次生病小姐很高兴吗?不然怎么每次喝药都很难伺侯的小姐今天怎么这么爽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与从前完全不同。 正文 第十节 病症 文秀这次生病初时看着并不怎么严重,至少比起之前那落水的那次情况来要显得好得多。她自己认为这不过就是小小的伤风,就算是不吃药只要挨足了日子就会好。前生的她小时候身体也不算太好,一年到头感冒发烧总要闹个几次,所以她并没有将这病放在心上。而现在负责照顾她起居的春燕,仅管也有些放心不下,可既然都大夫说了只要好生养着不出几日就好,也就没有担心太过。 但是就这样过了两三日服了几剂汤药之后,文秀的病并没有如大夫之前所说的那样见好,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了。不但那热度总是反反复复的退不下去,而且到了晚上还恶梦连连,到了第三日都开始说胡话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这可把春燕和润珠给吓坏了,不久前的那次凶险情形她们可还是历历在目。她们只得又次将文秀大病的情况上报与老夫人,让给自家小姐再请大夫。 君府内院悦熙院一向是路原君家老夫人的住所。就在老夫人给文秀另请的大夫在为她诊治的时候,她的祖母大人、君老夫人也正在与她最贴心的内院总管嬷嬷林嬷嬷在说这件事。 “惠娘,上次给小三儿看病的是哪家医馆的大夫?” 君老夫人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已经跟在她身边伺侯了她几十年的林嬷嬷却知道自己的主子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不好。于是小心的道: “小姐,请的是城内最好的济平堂的胡大夫。” 君老夫人听了林嬷嬷的回答显然并不满意:“是他?难怪那么不济事!怎么请的是他,而不是马太医?” “这都是惠娘的过失。”林嬷嬷忙认错,然后道:“初时是去请的马老太医,但是那一日碰巧督府大人家的老夫人也病了,马老太医被督府的人先一步请走了。而且听说当时督府的老夫人病得也很是凶险,督府那边便一直留着马老太医不肯放人。当时三小姐那边来回的只是说在祠堂受了风寒,之前的病马老太医也说是痊愈了,想着这次应该只是小病不会有大问题,所以惠娘就差人去请了济平堂的胡大夫。惠娘是想着这胡大夫在内城也有几分名声,再之以前也给府里的主子们瞧过病,看着也是好的。没想他会这般的不济事。” 君老夫人摆了摆手,道:“这也不能怪你,你也是不想耽搁了小三儿。这里到底不是京城,除了这个致休的马老太医,也没几个好点的大夫了。不过她那边的人是怎么伺侯的?知道自己的主子这才大病刚好,怎么不多给她加几件衣裳?” 说着又添了几分恼色道:“还有小三儿自己,我虽然让她去祠堂受罚,但是并没有要她还没养好身子就去。她这样糟蹋自己,是和谁在置气?” “现在伺侯三小姐是春燕,春燕这丫头向来是个心细的人,只是以前没有伺侯过三小姐,对三小姐的冷热知道得还不够。”林嬷嬷为春燕说和道:“三小姐向来就有几分倔气,再说想必她也是想着早日受完责罚,也好早日复课吧。您也知道,三小姐最看重的就是她的课业。” 君老夫人对林嬷嬷说文秀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道:“等这次小三儿的病了,让春燕去领十板子,再加罚一个月的月钱。” “是。” 正在林嬷嬷应下君老夫人的吩咐时,外间的一个丫头打帘子进来回报道:“老夫人,马老太医给三小姐看完病过来了。” “有请。”君老夫人一边让林嬷嬷扶她坐到堂上,一边道。 她刚在上坐坐好,一个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褚衣老头门外走了进来,朝着堂上的君老夫人揖身一礼道:“见过君夫人。” “马太医快请坐,这次我家小三儿又麻烦您了。”君老夫人起身虚还了一礼,待马老太医在堂下坐好后,自己才又坐了下来。 “不敢,只是贵府三小姐的病有些麻烦。”听到君老夫人提到君三小姐,马老太医也不再多做虚礼,而是脸上颇有几分沉重之色。 这让君老夫人也跟着心下一沉,不过脸上到也没有显露出什么,只是随着他的话问道:“怎么,小三儿这病真的有那么糟?难道比之前还要凶险?” “三小姐这病是邪寒侵体,如果单单只是这样到也还不算难治。但是三小姐这次生病离上次病愈的时间太短了。而且三小姐上次也是寒气入体,虽然是救了回来但是也如我之前提到过的大伤了元气。在没有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前,体质也一会较之偏寒。现在便是寒上加寒,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马老太医为君老夫人解释道。 “对小三儿这病马太医……” “要治好三小姐现在的病到是不难,老夫刚才已为三小姐施过针,按老夫刚开的方子服上几天应该就能见好。”马老太医道。 听到马老太医说文秀的病只消几日便能好,林嬷嬷的提起心也放下了一半。但是君老夫人看着马老太医半点也不见轻松的神色,便知道恐怕文秀这次的病会有什么后症。 果不其然,马老太医接着又道:“三小姐这病虽然能治好,可从此之后便会落下病根。三小姐从此以后会变得很怕冷,比起一般人来说也更容易染上风寒。并且……并且……” “并且什么?”林嬷嬷听到马老太医这个“并且”之后,心中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并且三小姐此生在子嗣上会有些艰难。”马老太医终还是一脸难色的将他的诊断说了出来。 林嬷嬷听了马老太医的话脸色大变,更是失声道:“什么?您是说三小姐这辈子都无法生养了?”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希望,”马老太医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只是这样虚寒的体质相较于寻常人来说在这方面要困难一点。如果调养得好的话,也不是毫无希望的。” 马老太医对君府的一些情况也略有所闻的,这样的事就算是对于寻常人家的女儿来说也是天大的打击,更何况是发生在君家这样的人家。想到这里,他也不禁为这位才名在外的君三小姐的将来而担心。 “等三小姐这次病痊之后,老夫会再依她的身体状况为她开调养的方子。不过如果能将她送到一个有温泉的地方调养,效果会要更好些。”马老太医想了想又道。 君老夫人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这个建议老身会好好考虑考虑。不过老身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马太医能够答应。” 不待君老夫人开口,马老太医便道:“关于这件事老夫出了这张门便会忘记,不会有任何人能从老夫这里知道什么。” 马老太医的话让君老夫人点了点头,对身旁的林嬷嬷道:“惠娘,去取二百两银子来给马?br / 名门之秀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部分阅读 马老太医做诊金。” 林嬷嬷亲自将马老太医送出府,回到悦熙便看到君老夫人已经歪到榻上正在闭目沉思。 正文 第十一节 退亲 林嬷嬷看到君老夫人这个样子,便知道她这是在为刚才马老太医的那番话心烦。于是走到榻边,一边用双手放在她左右太阳|岤位置轻按了起来,一边轻言道: “小姐,这三小姐的病您看……” 君老夫人没有睁眼,只是皱了皱眉道:“这是我没想周全,没想到她这身子这么的不顶用。看来之前的预想可能行不通了,一切又得从长计议。” “这种事又有谁能事先预料得到呢,不过万幸的是就像您前几日说的那样,几位小姐年纪都还小,离及笄的日子还有几年。三小姐的事出在现在,总比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才发现要好得多。”林嬷嬷宽慰道。 君老夫人听了她的话没有再说话,林嬷嬷也没有再提谈论这件事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府内的一些杂事的处理上。 就在她们主仆二人正在为几日后的一次走礼的礼单商量时,屋外又传来了侍女的通报声:“老夫人,送中虞送信的蔡管事带着姬家的回信回来了。” 听到通传声,君老夫人边让人传蔡管事来回话,边让林嬷嬷扶着她坐起来。 “老夫人,这是姬家太夫人让小的带给老夫人的回信。”一个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将手中的一封信函双手呈上道。 君老夫人从林嬷嬷手中接过她转呈上来的这封信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向那蔡管事问道:“除了封信,可还有别的话让你带回来?” “没有,姬家太夫人只是将让小的将这封信带回来交给老夫人,说是姬家的想法都在信里。”蔡管事恭声回道。 君老夫人正待挥手让他先下去,自己好仔细的看这重要的回信,却发现这蔡管事虽然一直都低着头,但却像是还有什么说要说的样子:“还有些什么,你也一并说来。” “是,”蔡管事的头垂得更低了,不过他还是道:“小的在姬家等回信的时候因为内急就离开了他们家安排等候的屋子去找茅房,结果却一时迷了路,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靠他们家内院花园的地方。在那里无意间听到几个侍女正在说起咱们府里与他们府里联姻的事。她们说……说……” “说什么,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哪有个管事的样子。她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看到君老夫人又皱起了眉,林嬷嬷忙道。 “她们说了很多,但意思就是原本与咱们府的这桩亲事本是姬家老太爷力主的,姬家太夫人、姬家老夫人和七少爷的母亲平城公主都是不赞成的。这三位夫人各自都有她们自己中意的对象。平城公主中意的是她娘家外甥女禄安王府的明慧郡主;姬家老夫人则想让她这个最宝贝的孙子娶自己的侄孙女儿、吏部元尚书的小孙女儿;他们太夫人却是想让她自己娘家咱们府的章豫旁支的文琦小姐做她的曾孙媳。最终还是姬老太爷乾坤独断,决意与咱们府联姻。但三小姐与宋家表小姐的事传出去之后,几位夫人就撺掇着让老太爷改变主意。”蔡管事一咬牙,将在姬家听到的这绝对会让老夫人生气的八卦流言一口气给说了出来。 果然,他这话音才刚落这屋内的气氛就应得凝重了几分。在这样的气氛下蔡管事有些觉得这屋内的地龙烧得有些过热了,不然自己这脑门子上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敢抬手擦,只得任汗珠子一滴滴的从脑门上滑落下来。 良久之后,君老夫人终于抬手示意让他离开了屋子。就在这位蔡管如蒙大赦的转身离开屋子的时候,君老夫人已经拆了手中那封信开始看起来。 当她将手中的这封信一字不落的看完之后,脸色较之之前听到蔡管事的那些话时又更加难看了几分。 瞧着君老夫人的脸色,林嬷嬷还是小心异异的问道:“小姐,这姬家难道当真要悔婚吗?” “嗯,虽然换了个说法,但也就是那个意思。”君老夫人脸色发青的点点头道。 林嬷嬷听了有些不相信的道:“他们就这么一口气反悔了?” “这信是姬家那个老狐狸来的,他当然不会就这么直接反悔了。现在我们君家虽然比不得他们姬氏在朝堂上如日中天之势,可也不是那么任人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他信里说日前他们家姬祈月在出游的时候遇到了神算无涯子,无涯子说他命中有死劫。只能由遇见的命定之人而解之。这能解了他劫数的命定之人便是他未来的妻子,所以他们家只能由他自主娶妻。那个老狐狸信里说这关系到他们家那唯一长房嫡孙的性命,神算子的话他们不敢不信,所以希望我们能体谅。 因为不知道我们家的女儿是不是他那命定之人,所以不好耽搁了我们家小姐的大好年华。之前的议亲之事只得做罢,作为补偿他们会帮元仪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说完这些,君老夫人又轻讽了一声。 “老夫人,这神算无涯子可是好多年都没有显过踪迹了。怎么就让这姬家七少爷给遇上了呢?这事恐怕只是他们的推脱之言吧,姬七少爷自主选妻还不只是一句话?到时只要将他们定下的人说成这个名义不就是了?”林嬷嬷很是不满的道:“小姐,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算了?那您之前的打算岂不全都白费了?” 君老夫人这时的脸色已经平静了不少:“不然我们又能怎么样?如果没有小三儿之前那件蠢事到还好,真要闹出什么来在外人眼中也会是我们理亏在先,除了给别人看热闹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暂时这样也好,以小三儿现在的身体将来肯定是入不了宫的。而且以现在看来还是小四儿的性子最适合宫帏。与姬家的联姻以后还可以再做筹划,我们这次接受了这他们的条件,那么下次的联姻我们就更占主动。就像给我们家娶一个姬氏的媳妇也是不错的。更何况大理寺少卿是个实权正四品,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这么好的条件。” “小姐说得是,只是这样一来三小姐的将来可就……”林嬷嬷还是有些惋惜的道。 “哼,这还不是怕她自己做的蠢事在先?原本还觉得在她们这一辈的姐妹几个中,她的性子与我最像。只要有足够的磨砺,成为一个大世家的主母不在话下。可现在却弄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枉费我的一番苦心了。”君老夫人冷声道。 其实君老夫人也不是不知道造成今日这等局面,文秀那件事也不过只是个诱因罢了。无论是姬家的当初的联姻还是后来的悔婚,并不会单单只是因为这么一个并没有定义的闺阁意外,归根到底还是朝中时局造成的。但文秀给了人家这么一个借口却是事实,如果没有这个借口的话就算最后对方真是铁了心的要退婚,君家也能从中谋得到更多的利益。 “那三小姐那边……” “马太医不是说她最好在有温泉的地方调养吗?等她这次的病好了,就先将她送去京郊的那处山庄养着吧。还有,我再过几个月她妹妹也快三岁了,让这次送她进京的人把那个小丫头也给带回来。”君老夫人吩咐道。 林嬷嬷听了道:“是,先前二老爷送家书回来的人也带了封梅姨娘的信回来,信里也有提到文华小姐的事。她还打算文华小姐一过了三岁的生辰,便使人送回路原来让府里调教的。小姐这样安排,正是省了那边的事。” “嗯,那就这样吧。” 正文 第十二节 “热闹” 文秀身体的真实情况在君老夫人的力压下君府的其他人并不知晓,但中虞姬家已正式与府中解除婚约的消息传出之后没多久,君老夫人便宣布要送她去京郊温泉别院调养身子。 虽然姬家在落水意外传出去之后便有暂缓订亲的传言,府中不少人更是听到过为保住君府的声誉、保住这桩婚约,君老夫人曾有意将与姬家七少爷订亲的对象换成四小姐的这一说法。但是这事关君家颜面的亲事真的没有保住,所有人便都认为责任在文秀。流言这种东西永远是传得最快的,一时间“才女”君三小姐终于彻底失宠的传言喧嚣尘上。 很多人都认为文秀第二次病倒的原因就是知道了姬家悔婚的消息,受不了这个打击才倒下的。毕竟君三小姐的高傲与她的“才华”同样的是有名,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偏生遇到了这样一件颜面尽失之事。而且君家京郊的那座温泉山庄别院虽然也算是京郊,但离京城却也有几十里的距离,位置更是在个靠着山很偏地方,是君家在京城的所有产业中最不起眼的一处。以前曾想过出手,但都因为没人愿意出价的关系而不了了之了。所以府中不少人都认为君老夫人之将她送去京郊的别院,也并不是让她养什么病而借养病为借口让丢了君家颜面的她送离路原。 所有人都知道对于君家的本家小姐们来说,本家的培养决定着她的未来。而现在文秀却要被送离路原,这岂不是表示一向最为宠爱她的君老夫人终于彻底的对弃了她?就像是要证明众人的这一猜测一样,林嬷嬷在告知文秀的病一好便远去京城的同时,也取消了之前不准探视的禁令。 一时间,文秀冷清了许久的小院子很快便来了许多探病的人。只不过这些人的来意到底是探病,还是看笑话就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有数了。 文秀的病经过马老太医的回春妙手已经好转了不少,至少那令人担心的热度终于是彻底的退了下来。仅管精神还是不怎么好,但也总算是清醒了。 只是现在的她并没有因为身体状况的好转而感觉舒服多少,反而还要更加难受几分。看着这一波波带着假意关心前来“探病”的众家长辈、姐妹们,她甚至开始怀念之前那种半昏迷的时候。 看着前来探病的三个据说是远支的堂姐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了屋外,文秀有些不耐烦的端起榻旁小几上已经完全冷掉的清茶一口气给灌了下去。 “小姐,你的病还没全好,怎么能喝这么凉的茶?”正在忙着收拾屋子而没有来得急拦下文秀喝冷茶举动的春燕,在夺下已经空了的茶盏之后有些无奈的道:“小姐你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再折腾了。春燕知道你难受,但你也不能因为这就自暴自弃啊。这样一来岂不是真的让这些人小瞧了去?小姐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京城里的夫人多多保重自己啊。若是夫人看到了小姐现在的样子,也会心疼的。” 听到春燕的话文秀愣了一下,之后便知道她这是误会了自己的举动,以为自己是因为“失宠”以及众人那幸灾乐祸的目光而在自弃。其实她只不过是被这些人给弄得心烦罢了,并没有如春燕以为的那样受到了伤害。 这些前来看自己“热闹”的人里许多是君家旁支别脉家送到本家来学习的小姐们,算起来也算是文秀堂姑、堂侄女、堂姐妹什么的。君家几百年发展下来仅管有两次差点灭了族,但发展到了今天也分出了不少旁支别脉。这些从嫡支分分出去的旁支中除了少数两、三家发展得还算不错之外,大多都随着君氏的势弱而沉寂。 不过路原君氏本家在朝堂之上的影响越来越弱,可“君氏女贵”君家女儿的这个金字招牌却依然还是闪亮的。这些人家中不少人为了能沾上这块金字招牌的光,能让他们的那同样也姓君的女儿们能嫁个对自家更有助益的夫家,便将未出闺阁的女儿送到路原本家来教养些时日。一来是沾点儿光,二来是因为几百的时间沉淀路原君氏在教养女儿、培养大家主妇方面确有一套,而三来则是抱着君家的姐妹将来都会嫁入高门贵第,自家的女儿能在这时与她们结交将来也许还能另沾些好处也不一定。他们的这种做法看在文秀的眼中却让她想起了以前看的言情小说中所提到的一个名词——新娘学校。 前世曾有人说过,女人多的地方这是非便多。仅管这些闺阁小姐们年纪都小,也都是有着良好教养的人,但却好像依然逃不过女人天性。文秀嫡出本家,父亲是当朝御史,而且本人才名又盛,在君府一向都是最得老夫人宠爱的。只是她平素为人颇有些恃才傲物,并不将这些前来“沾光”的亲眷们看在眼里,所以一向都是她们嫉恨的对象。可是现在,她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却就这么“跌落凡尘”,这如何不让她们感到大快人心。如何能让她们按捺住前来看“笑话”的“激动”心情? 文秀相信如果是“她”的话,现在肯定真的会如春燕所说的那样,非被这些人的嘲讽气得自暴自弃不可。但她对此到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这些装着势力大人的小丫头片子们应付起来很是让人不耐而已。 “我这不是在生病么,难道就不能闭门谢客,让我好生养病?”文秀又裹了裹身上的薄被颇为不满的道。 春燕边将手中收拾的客用茶盏转交到送客回来的润珠手中,边安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日,再过个两日我们便要启程进京了。她们又是来‘探病’的,这临走之前于情于理都没有将她们拒之门外的理由。不然还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不说小姐不尽人情的闲话传出去,所以就这两天小姐还是先忍忍吧。” 正待文秀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润珠的声音: “四小姐、五小姐安好,小姐正在屋里歇着呢。” 正文 第十三节 探病 听到外间润珠的问安声,文秀也将自己要和春燕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心道这姐妹俩终于还是来了。自从不准探视的禁令取消之后,文秀就在心里捉摸着这姐妹俩什么时候会来。这两天虽然过来了不少人,可在她心里却还是觉得去祠堂罚跪那天“偶遇”的这俩姐妹比起她们来要有意思多了。 心里正这么想着,文怡、文芷姐妹俩就一前一后的进了里屋。 “三姐姐的病可好些?”一进门文怡便走到文秀躺着的软榻边,拉起文秀放在薄被外的手一脸关心的问道。 文秀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先请她和跟在她身后的文芷坐下后,才笑着对就着自己坐在软榻上的她道:“托福,比起先前已经好了许多。实在是无须劳动两位妹妹特意前来。” “三姐姐生病,我们做妹妹的本就应当多多关心的。前两日祖母取消的三姐姐这里的闭门禁令时四妹妹便有意央着我一同前来探望三姐姐,只是我想着三姐姐生病正是需要静养,所以就先拦下了一至拖到今日才来。希望三姐姐不要怪罪。”文怡轻轻摇了摇头道。 “两位妹妹费心了。”文秀微笑着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文芷道。 文芷打从一进门后,脸色上的表情便没有改变过半分。听到文秀与文怡对话也只是半垂着眼睑,看着润珠刚递送到她手中的茶盏一点回话的意思都没有。 “对了,听说过几天三姐姐的病好些了就要去京城了?”文怡也看了一眼将自己当作不存在的文芷后,又回过头来对文秀道。 文秀点了点头道:“正是,再过两日便要启程了。” “真好,这样一来三姐姐就能与二叔、二婶他们团聚了。三姐姐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过二叔他们了吧?自从母亲哥哥他们跟着父亲去了燕州,我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父亲他们了。有时候想着自己都有些快记不清他们的容貌了,不知他们可还记得文怡的样子?”文怡似是向往,又带着几许惆怅的道:“不过三姐姐这一去,我们这一分开又不知道要何时才再见了。自打前两年大姐姐嫁人了,二姐姐去年年底也去了幽冀待嫁后这府里我们自家姐姐就只剩下了三姐姐、我、五妹妹和六妹妹姐妹四个。现如今三姐姐又要去京城与父母团聚,这府我们自家姐妹就冷清了许多。” “四妹妹想多了,大伯又快到述职的时候了吧?我想着大伯在去京城述职之前应该会先回路原一趟的。到时四妹妹不就能与大伯他们团聚了吗?而且我这次又不是和大姐姐、二姐姐一样去嫁人,等身体养好了将来父亲回来的时候我不就能跟着回来了?所谓之‘千里搭凉棚,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这世间又有谁能跟着谁走一辈子?这世间聚散总有定数,没有离别的感伤又何来重逢的喜悦。”文秀笑着宽慰道。 文怡是文秀在燕州做知同的大伯家的次女,与祁阳王府世子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除了一个同母所出,正在邻县做县丞的大哥以外,她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 而五妹妹文怡的父亲则是君家文秀上一代里唯一没有走仕途的三叔,三叔是这一代君家负责打理各项产业的人,所以一家子全都住在府内。三叔这房除了五妹妹,就只有一个庶出的长子。作为嫡妻的三婶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多年下来只生了五妹妹这么一个女儿。不过还好君家与别家不同,女儿相比儿子到还显得金贵些,所以娘家颇有势力的三婶在君家的日子并没有因为无子而难过。 文怡刚才话里所说的六妹妹,则是文怡那庶出的四叔的女儿。而这位四叔现在正在一位宣慰使帐中为幕僚,也是除了小女儿之外全家都不在路原本家的。 “三姐姐说得有理,看来三姐姐比之从前豁达了许多呢。” 听着文秀的话,不但文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连一直在低头垂目当壁花的文芷也禁抬头好奇的对她这望了一眼。 “呵呵,是吗?”文秀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在心中暗道: 这下可糟了,自己有些忘了现在面对的是从小就一直在一起生活的君文怡和君文芷,并不是那些个对自己了解得并不深的从姐妹们。以她们对“她”的了解,这种话实在不像是“她”会说的,在眼下这种情形下“她”也不像是会有这种心情的。不过既然这话已经说了,无法收回就只能尽力补救。而且这也未尝不是对了解“她”的人,对于这种“改变”能有多少接受程度的机会。 于是她道:“其实接连这两次的险死还生,我感觉像是看清了许多事。仅管具体上我也说不太明白,只是经过这番生死之后一些从前很是看重的东西,在现在的我的眼中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也可以比之从前,我已经开看了许多。” 听到文秀的解释,文怡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 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三姐姐所说的看开,说的又是什么呢?” 她就知道文怡肯定会有此一问的,虽然她并没有从“她”那里承袭多少感情,但也能从那些零星的记忆片段中大致明白到她们这几个本家堂姐妹之间的那种复杂情感关系。特别是“她”与文怡两人之间的年纪最是接近,两人只相差几个月。所以也一直是被最常相提并论的两个。 而“她”又性格强势,一直都将这个性子“温和”的妹妹压制在下,文秀就不相信这文怡就当真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就是再有城府,也毕竟年纪还小,总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她今天特意来这一趟,可不单单会只是来探病而已。 所以文秀却没有回答她的这个疑问,只是略显深意的笑了笑。她才没有忘记今天这姐俩也是来看她热闹的,在她看来她们不但是来看热闹的还大有刺激她的意思在里边。瞧这文怡虽然进门后句句话都说得姐妹情深关切不已,但她还没有傻到会不懂隐藏在其下的别有用意。 看到文秀笑而不答一幅莫测高深的样子,文怡心中虽然好奇但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向跟着她们进门的一个青衣侍婢示意着一将粉紫、桃红两个不同颜色的绣花荷包放在文秀的跟前,然后对文秀道: “不管怎么样,三姐姐这一去京城我们姐妹总会有很长一段日子见不面。这是文怡和五妹妹亲手做的两个荷包,送给三姐姐以作想念。还请三姐姐别嫌弃我们的手艺粗糙,见不得世面。” “怎么会,这府里谁不知道若是论女红,三姐姐我才是姐妹几个当中最没有天份的。别说是与女红出众的四妹妹你相比,就是比起年纪小了我这么多的五妹妹,在这方面我也是远远及不上的。再说这是两位妹妹对我的一片心意,我将之视为珍宝都来之不及,又如何会有嫌弃一说呢?”文秀拿起两只荷包,一边猜着摸到的里边那颇有些份量的物件到底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一边欣喜的道。 正文 第十四节 荷包 也许是看着文秀的精神确实不大好的的缘故,文怡和文芷姐妹俩并没有在文秀的屋里久留。在送上留作念想的荷包之后文怡随意的与文秀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而文芷也只是在随着她离开的时候才对文秀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保重。 好容易将这姐妹俩送出了屋子,文秀便迫不急待的观赏起她们送来的这两个荷包来。 说句实在话,这两个荷包就做工来说确实是显得有些不大精致。无论是上面绣的简单花形还针脚,都不大细致。可只要一想到做这东西的人的年纪,文秀心中便是止不住的敬佩。虽说这两只荷包上的花色都十分的简单,但瞧着上面的一针针一线线就知道这得需要多少工夫和耐性。至少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可没有这样好的耐性。仅管她对这种精致的东西也十分喜爱,但要让她自己动手做那还是算了。 还好君家对女孩儿的教育虽是十分严格,但更多的却还是偏重于琴棋书画与管家理事的技能。对于女红这种一般人家教养女儿注重女红一点并不相同。 有些外行的品评了一番荷包的做工样式,文秀这才打开了荷包取出了里边的东西。 桃红色绣着一枝白梅,下边结着一个蝠形络子的那个荷包按文怡的说法,是文芷之前耗费了三个月才制成的得意之作。这只荷包里边装着的东西就如文秀之前摸着形状时所猜测的那样,是一对耳坠子。 这对葫芦形的耳坠虽然看着也十分小巧精致,但文秀却有些失望。为啥是玛瑙的呢?就算不是金的玉的,就算是银的也成啊。这样的玛瑙儿虽然也算是不错的东西,但却不值几个钱。要知道她现在最缺的可就是钱了。 也不知道之前的“她”是本就没有什么金钱观念,还是做“才女”做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这两天因为要收拾行李她才知道她堂堂一个君家嫡脉正支的三小姐,手里握着的钱也不过才五十两银子。只有五十两啊! “她”因为生长在深宅大院要用的东西都由家里置办,所以对外边的物价并不敏感。但她不同,前世的生活就算还没让她成了个铢锱必较的人,可也绝对差不了多少。秉承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古训,她在清醒这些日子里已经话里话外的从春燕和润珠那里了解了不少这里的经济常识。 五十两银子对于一般的平民小户来说是可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数目,大致能抵得上一家子两年左右的用度,但对于士族人家来说有时也就不过一桌席宴的开销。 作为“人是英雄钱是胆”的忠实信念者的她,手中只掌握这么一点点的钱如何能让她心安?将来就是要私下做些小买卖小投资,就这五十两银子是绝对不会够用的。 之后心不死的她又仔细的盘点了一下所有能卖换成钱的手饰,却有些沮丧的发现这类的东西她有的数量也不多。 她心里正为这钱字有些着急上火的时候,她才会对这两只荷里这有点份量的东西颇有几分期待。似是忘了她们也与自己一样,都只是尚未到及笄之年的小女孩儿罢了,手中又能真正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就算真有,也都会让长辈收拾起来了,怎么可能会留在她们的手里。 将手中的葫芦耳坠放了回去,她又打开了文怡送的那个淡紫色荷包。这个缎面上绣着朵粉荷、下边结着个如意花结荷包里放着的是一串玛瑙手串。这手串与刚才的那对葫芦耳坠放到一起,看着到像是一套似的。 她正这样想着,脑海中便不由的闪过一个关于这个的记忆画面。然后她便不由自主的深思起来。 原来“她”是知道这两样东西的,这两件果然是出自一套套件。而且除了这两样,她自己那支玛瑙簪子也是出自这同一套组的。从刚才闪过的记忆片段来看,这套玛瑙饰品好像是年前在宫里做昭仪的四姑姑,搭着父亲送回府里的年礼里一道给带回来几样年礼中的一样。在送来之后,便在过年的时候由祖母将其中的这三样分给了自己姐妹三个。 有着这样来历的东西,为何她们会送给自己呢?而且还选了这么一个时机? 虽然玛瑙手饰不算值钱,但宫制的却又不一样。单单“宫制”两个字,便让这手饰有了比实质上更大的价值。不过同时也因为这两个字,让这东西变得更难脱手变现了。 想了好一会儿,她都没能想明白这姐妹俩送这两件东西给自己到底是不是别有用意。于是她也只得让春燕将这两件东西先收好了,便将这费脑子的事扔到了脑后。毕竟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就像文怡所说的那样以大家能不能再见都是个问题,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 在几日的不甚其扰之后,文秀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她也在这一天终于见到了那位在府里影响无处不住的君老夫人、她的祖母大人。 虽说文秀也曾从“她”的那些记忆中见过这位祖母大人,但当她亲自站在她的对面的时候,从君老夫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还是让她在心中小小吃了惊。 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有钱人,可这位看上去并不怎么老的贵夫人身上的这种气势她却还是头一次切身感受到。在这时候她也好像有些明白,为何这府里无论什么人只要一提到这位祖母大人便都会表现出一种深深的敬服这意来。 因为时间的关系,拜别君老夫人她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她只是站在老夫人的下首听她交待了几句话,便让她打发着上了路。仅管在聆听祖母大人的教训时文秀一直低着头,没有与祖母大人的视线产生什么交集,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还是能清晰的从那位祖母那里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这就是传承了几百年的贵族世家当家主母的气势么?虽然这股压力只是淡淡的,但还是让文秀直到走出悦熙院之后许久,都不敢回头再朝那个方向回望。 在春燕与润珠的陪同下,坐上了备好的马车。在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动的之后,文秀还在心里暗自庆幸着自己的好运。幸好自己成为君文秀之后这位祖母大人一直都没有工夫搭理自己,幸好自己这就离开了,不然她真的没有什么自信能在那个人的目光下长久的保留住自己的秘密。 就在文秀在马车上为自己的好运庆幸的同时,悦熙院里的君老夫人也在想着刚才的见面。 “惠娘,你之前也许并没有看错,这小三儿好像真的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呢。将来也许……” 正文 第十五节 紫风楼(上) 文秀这次进京一路上除了贴身侍侯她的侍女春燕和润珠之外,还另有一个护卫一个男仆负责安全和打理沿途杂务。 因为这次只是送她一个人进京,所以他们这一行人一主四仆五个人就只用了两辆马车。虽说文秀对于古代马车的抗震性早早的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亲身坐上去之后还是让狠狠的给振撼了一把。 头一天的时候,她不但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好像被摇散了架似的,整个人都还被震得有些晕忽忽的。直到进了投宿的客栈之后好半晌都没有能恢复过来,就连吃晚饭也没有胃口吃。若不是晚上的时候春燕就着热水一边给做热敷,还一边帮她按摩了好一阵子,她都怀疑自己第二天还能不能继续上路。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心里就有些发怵。特别是在听到为她赶车的护卫李树告诉她现在这种程度的震动还算好的,因为这一路是路况条件较好的官道,从路原到京城除了官道之外还需要走几条更崎岖一点的山路,在那时这车会震得更厉害之后,她甚至在想能不能干脆不去了。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只不过是想想而已,现在的她离开了君家可是无法生存的。 唉,她现在真的无比想念那个世界的飞机、火车还有空调大巴啊。 只过了近十日的时间,文秀就终于开始切身体会到了人类的适应能力到底有多强。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她对于那摇晃震动得厉害的马车,已经从一开始的不适发展到了能在这样的车厢内安然入睡。 可以说只除了一件事之外,她差不多已经渐渐开始适应了这种日出赶路、日落投宿的奔波日子。而那唯一一件让她始终还是无法的适应的事不是别的,正是吃饭。 所谓人有七情六欲,打从前生起她最重的就是口腹之欲。从前的她无论是对旅行的爱好,还是对金钱的追求,论到底其实就是只是为了一个“吃”字,而其他的一切全都只是次要的。无论是去外地工作,还是单纯的出门旅行,选择地点的原则之一便是当地有出名的美食。宅在家里的时候,也常常在互联网浏览各种食谱和美食节目的视频,然后再自已动手实践烹饪,直到学好学会为止。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没有吃过一顿满意的饭菜! 在府里时因为生病的关系,在大夫的交待下除了那些让人苦得难以开口的汤药之外,也就只少量的进一点白粥。在君府她吃到的唯一白粥之外的食物,就是那碗让她恶心得几乎都不再想吃羊肉的羊肉汤了。 初出君府时她还有些高兴,想着这一路远去京城要路过不少州府,她就能一路品尝到各地风味不同的各类美食,从此彻底摆脱之前那种只能吃无味白粥的生活了。 但现实却是让她大失所望,仅管这一路上她所投宿的地方都是当地上好的客栈,但这些个地方饭菜的水准实在是让她难以恭维。 蔬菜还勉强算好,仅管现在还是早春时节,蔬菜只有冬天窖藏的大白菜和萝卜。可这里的白菜和萝卜因为没用化肥农药,味道还是不错的。虽然烹饪得不怎么样,但蔬菜吃的本就原汁原味,所以她还勉强可以接受。 但其他的菜色就让她实在有些难以下咽,害她这十来天的时间几乎顿顿就只吃些白菜萝卜。这让她一个肉食主义者又如何受得了? 只是有时看着春燕她们吃得那样香,她还是会不禁怀疑到底是这个世界的烹饪水平差,还是自己的这具身子在味觉和嗅觉上出了什么。 终于在他们到达了吴州州府的时候,已经饿得忍无可忍的文秀做出了在州城多停留一日的决定。因为她之前有听李树说过,这吴奎城里有着吴州最有名的一座酒楼——紫风楼,所以有些不信邪的她是一定要去大块朵颐一番的。 李树他们虽然有些感到为难,但是文秀年纪再小那也是主子,她说的话他们还是得听从的。于是在眼睛都快饿绿了的文秀的坚持下,一行人在到达吴奎城的第二日便将马车和行李留在了客栈,然后便杀到了地处吴奎城最繁华地段的紫风楼。 “嗯,看这门楼到是显得大气不俗,只是不知道里边的东西味道如何。”文秀站在紫风楼外,抬头看着这座算得上有些宏伟的三层楼阁对负责引路的李树道:“如果只是虚有其表,饭菜还是和之前那些客栈饭庄一样的话,这饭钱可得算你的。” “三小姐,这紫风楼的酒菜在吴州可算是有口皆碑的了,但是小的却还是无法保证是否能合三小姐你的意。”原本还急着进门的李树闻言不由得愁眉苦脸的道:“之前那些地方的饭菜虽比不上那些有名望的酒楼,可小的觉得也算是不错的了,但还不是不合三小姐你的意?这紫风楼里酒菜的价钱可不便宜,这要万一三小姐你说一句不合意到时小的可就怕要倾家荡产连老婆本都亏掉了。” 文秀听了他的话不由的一笑,道:“那也没有关系,再过两年你若真的因此取不到媳妇,我就去求娘,让她把春燕嫁给你可好?” 文秀的话让站在她身旁的春燕涨红了脸,也让小润珠和另一个家仆忍不住笑出了声。到是李树听了她这句调侃之言眼睛亮了一下的同时,心下也有些警醒莫不是自己的心意表现得有些太过了,连三小姐这样的小孩子都看了出来。看来以后还是要更多加注意才是,毕竟在君府这样的门第里是容不得外仆与内院侍女之间有什么私情的。 其实话一出口,文秀就后悔了。无论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她现在的年纪,这样的话都不是她能随口说的。 想到这里,她便也没有再说下去,先一步走进了紫风楼。 进门后通过店内跑堂的介绍,文秀这才知道这紫风楼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下层是大堂,只要付得起酒菜钱,无论什么样的客人都能在这里用膳;中层的雅座虽然是不分士庶,但招待的也都是些富贵的有钱人;而最上一层是一些包厢,这些包厢只接待官宦之家、或是世家名门的人。 按出身来算,文秀是可以到三楼的包厢用膳的。但文秀环顾一眼有些吵闹的大堂之后,后是选择了二楼的雅座。她没有选三楼包厢的原因是因为她得省着点银子。比起面子,她更重银子。要知道她这一路的盘缠可是有定额的,在这一顿饭后很可能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无论是住宿还是用膳的水平都可能得下降一些了。 按着规矩,李树和另一个男仆留在了楼下大堂,春燕和润珠则陪着文秀上了二楼雅座。上到二楼之后,这里果然要比楼下清静不少。虽然这里不是一个个独立的包厢,但不同的桌席之间也有用屏风隔挡起来。 文秀选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在跑堂有些猜疑的目下很是镇定的取过了菜单点下了两荦一素一个汤四样菜。 跑堂内心的疑惑她很清楚,无非就是没见过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儿在没有长辈的陪同独自带着侍女仆从下馆子。她甚至相信若不是有春燕他们的存在,人家会不会接待自己都会是个问题。 正文 第十六节 紫风楼(下) 到底是有名声的酒楼,并没有让文秀她们久等,很快她点的菜便送上了桌。 四个菜全部上齐之后,春燕和润珠也拗不过文秀的再三要求只得心怀忐忑的在文秀的两旁坐了下来。仅管都只是在椅子上挨了一小块地方,可也好歹也算是坐下了。 看着坐在自己左右的两人,文秀满意的轻轻点了点头。这样才对,吃饭也要讲究个气氛不是?虽然到了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些时日,但她还是不太习惯在自己坐着吃饭的时候旁边还站着两个人死盯着自己。 之前在君家她只是在喝粥还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所以还并不觉得有什么。在离开君家的这一路上除了用干粮的时候以外,只要是在店内用餐,他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身后先盯着自己一个人吃,等自己吃完了去休息之后他们才会四人一桌的去吃饭。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别扭极了,可却也不好反对,毕竟这也是“规矩”。 春燕和润珠还没什么,到了京城她们也得跟在自己的身边。但那个李树和另一个人却不一样,她绝对相信他们在返回路原之后一定会将自己这一路上的情形一字不漏的向那位祖母大人汇报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明明与那位祖母大人就只见过那么短短一面,心里也很清楚现在自己已经可以算是脱离了那位祖母大人的视线范围,但 名门之秀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部分阅读 范围,但对那位祖母大人却还是有着一种深深的忌惮。甚至还有一种颇为荒谬的感觉,感觉自己无论在路原还是将来到了京城,自己的一切都依然还掌握在那位祖母大人的股掌之间。 看到桌上热气蒸腾的四样菜,文秀的心情不知不觉的好了许多,全副注意力也都转到了这四样菜上。 嗯,不错。这四样菜单单只是在菜色和菜香味上就要比之前用的过那几顿要强上不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之后,文秀便心有期待的拿起了自备的牙筷,夹起了那道蒸鱼的鱼肉。这道菜是之前那个跑堂所推荐的这里的招牌之一,想来应该能代表这里的酒菜的水准吧。文秀小心的将鱼肉放入了嘴里,细细的品味起来。 虽然不知道盘子里这种所谓的吴州特产的银眼鱼到底是个什么品种,但味道还算不错,肉质还算细嫩而且也没有腥味。 待咽下口中的鱼肉,她又将牙筷伸到了另一道让李树念念不忘的荦菜萝卜炖肉的盘子里。将里边的萝卜和肉都尝了尝,然后略微点了点头。也还不错,同样的萝卜炖肉比起前夜那家饭庄里的要强上许多。至少有这两样菜在,今晚能吃个饱饭了。 心中这个念头刚起,她便又摇了摇头。这算什么事啊,自己好不容易成了“有钱人”却还不如从前受穷的时候吃得好呢。没想到从前菜一不合胃口就宁愿不吃的自己,对食物的要求居然会有一天沦落到只要不腥、不膻就行的地步了。重生到饮食水准如此之低的地方,这对自己来说真是个巨大的杯具啊。 一旁拿着竹筷不敢轻易动手的春燕看到自家的小姐点了点头,心中不由的庆幸来这里用膳的决定。小姐这一路上都没有好好用过一顿饭,饭菜好像总是不能合她的胃口。这让她很是担心小姐的身体,毕竟她才大病刚痊,这一路又舟车劳顿的。春燕很担心以自家小姐现在的身子虽然差不多已经适应了赶路的劳顿之苦,但若是再一直饮食不佳不能好好吃东西的话,怕是没有那个体力支持得到京城。现在能够让她好好吃上一顿,对她是好的吧。不料这心好像有些放得快了些,自家小姐不知为什么很快的又一脸郁色的摇了摇了头。 这让春燕才刚放下的心又有些悬了起来,她小心的问道:“这里的这两道招牌菜也不合小姐的胃口?” “会吗?小姐不喜欢吗?这可是润珠吃过的最好的吃的菜了。”文秀还没来得急回答,她另一旁的润珠吞下口中的肉块有些吃惊的问道。 润珠到底年纪小些,在文秀动了第一筷之后她便有些迫不急待的跟着动了筷子。对她来说这今天吃的这几道菜可是她所吃过的最好的吃的菜了,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家小姐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还行。”文秀一边放下牙筷改用汤匙舀那道汤,一边摇头道:“虽然算不上有多好吃,但还是比之前那几家店的要强一点。” “还行?哼,这小丫头真是好大的口气!”从声音听上去这突然插话的人应该是个声音清脆的少年。 这少年的声音是从文秀身后那座四季屏风之后传过来的,不过很明显他话里口气大的小丫头显然说的正是文秀。 这让文秀很是皱了皱眉,这人好是好生无礼! 她们坐的位置是近窗的地方,虽然这靠窗的位置桌与桌之间的间距比其他的桌要更近一些,但之间既然间隔了屏风便是代表两不相干的意思。这人怎么就能这么自然的出声指责自己呢?自己是这里出钱的客人,难道说句自己的看法也行?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是这么想可文秀也没有理他的意思,自己是来吃饭的不是来争意气的。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是这种无意义意气。她用眼神压下了正欲起身反口的润珠之后,便慢斯条理的喝起舀到自己小碗中的汤来。 不过她不愿意惹事,但事却要来惹她。 那边的人没有再听到这边的动静,那个少年又道:“这紫风楼的规矩还真是得改改了,对客人也要有所选择才是。像那些个没有大人带的胡乱说话的小孩子,就不应该随便的放进二楼来。这对紫风楼的影响可不大好。” 这人是怎么回事?自己不理他,他还越是来劲了?文秀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正欲示意春燕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非要与自己过去,却听到另一边又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五弟,来者是客。” 正文 第十七节 少东主 “五弟,来者是客。” 说这话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中有着几分暗哑,虽然他的语气只是淡淡可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在其中。 而且如果她对他这句话的意思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了。 看来自己刚才无意的一句评论还是有些惹恼了人家老板呢。不过……那又怎么样?她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恶意夸大的意思。再来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她可是正正经经来这里出钱消费的客人。哪怕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没有“顾客就是上帝”的说法,但打开门做生意总是应该讲究和气生财的吧。既然人家也有息事宁人的意思,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多做纠缠不是吗? 瞧,自己多么大度啊,真是个好难得的食客。心中这样想着的文秀便打消了刚才的念头,再次动筷吃起饭来。 但显然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像她这么有肚量的,这个老板的五弟显然就是那类不懂得见好就收的类型。 就在文秀的牙筷夹起那道素炒的豆腐丝时,一道宝蓝色的身影从屏风的另一边绕了过来,走到了文秀用餐的桌边。 “二哥,你说得也对,本少爷是不应该和一个没见识的小孩子计较。”来人一边用有些倨傲无礼的目光将文秀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一边对屏风的另一边道。 来人的无礼有些惹恼了春燕和润珠,她们在因为突然的怔神过去之后,几乎是立刻的就从座上起身站挡在了文秀与来人的之间。 “不知这位小公子有何事赐教?”春燕用有些克制的语气对来人问道。 她虽然对来人的行为很是恼怒,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些暗暗后悔刚才为何会一时心软,答应小姐与小姐同席。 小公子?是的,虽然自己尽职的两位侍女的动作很快,但文秀还是将这个突然闯来找麻烦的人看了个清楚。这个少年不过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她的眼光来看怎么看也都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罢了。 不过这个小鬼头一身锦衣华服腰间佩着美玉,配着上那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虽然让她觉得很是有些欠扁,但也不得不承认其身上有着一某种贵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一定出身不凡。绝对不会只是如之前的猜测一样,只是商贾之流。她想这也是春燕会在这种情形之下依然保持克制,没有立刻让润珠将李树叫上来的原因。 就在春燕她们忠心卫主的时候,被这小鬼称为二哥的人也终于越过屏风,对一直坐在原位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文秀道: “这位小姐,在下雷辰泽是这紫风楼的东家。刚才是舍弟失礼了,希望这位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还有,在下也希望小姐能将小姐与贵仆们在紫风楼的一切用度均算与在下帐上,让在下有个代舍弟赔理的机会。” 文秀拉了拉像母鸡一样拦在自己身的春燕的衣袖,示意她与润珠都让到边上去。待她们不怎么情愿的让开之后,她这才有机会将这个说话十分温润有礼的人男人看清楚。 这个自称这紫风楼的东家、名叫雷辰泽的男人穿的虽然只是一身石青色滚水鳞纹的简单长衫,可就连文秀这怎么懂布料的人也能出这衣服一般商人是绝对穿不上的。而且这个人的年纪看上去远比文秀在听到他声音时所猜想的要小许多,其人大约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光景。可让文秀感觉矛盾的是,他身上的气度却远比文秀所认知的十七、八岁的小青年要沉稳太多,这种沉稳得让人安心的气度从前她未来在三十岁以下的人身上看见过。 难道这就是所谓年少老成的典范?再联想到在君府那个小小年纪就有了几分城府的四妹妹君文怡,文秀甚至在想难道这里的人都这么早熟?如果真是这样,那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吧。毕竟她早已忘记了应该如何做个真正的孩子,有了这些的典范在前,自己就算出格一点也应当无妨吧。 也许是感到了文秀的走神,雷辰泽轻咳了一声。待看到文秀因为他的这声清轻咳而回神之后,他身边那个早就不满的蓝衣小鬼很是有几分不满的道: “二哥,与这样的没见识的小丫头客气什么。” 说着又转而对文秀道:“让本少爷的二哥请你这顿真是便宜你了!不过估计你这小丫头小门小户的应该没有吃过什么真正好吃的东西,你和你的丫头就好好把握这次机会,长长见识吧。” “辰宇,别太过份了。”雷辰泽听到弟弟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声音里也添也几分严厉:“自己有气乱发在无关的人身上,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谁说的,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蓝衣少年听了他的话霎时涨红了脸。 看来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一番遭遇完全是受了不知道谁的池鱼之殃,无辜的让人当作了出气筒啊!自己也有够倒霉的了。 文秀有些看着这似是要争执起来的兄弟俩,终于打算开口说话些什么,却又让人给打断了。这次打断她说话的人到不是这在场地的任何一个,而是见到这边异状而特地赶过来的一个掌柜模样的人。 “少东家、万俟少爷,不知有何吩咐?” 万俟?文秀心中一动,这个姓可是极少的,难道真是那一家的?可是这两人不是兄弟么?他们的长相也有着几分相似,应该是血亲。雷辰泽姓雷,难道这两人只是表亲?而且这位掌柜在称呼这小鬼万俟少爷的时候,她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只是吃不准是什么。 雷辰泽看到掌柜的,脸色顿时又恢复成了之前那幅温文的模样,就连声音也平和了许多:“方掌柜来得正好,让厨房再为这桌的客人上几个我们楼里的拿手好菜来。” 在那位方掌柜忙不迭的应下之后,他又对文秀十分诚恳的道:“刚才让小姐看笑话了,刚才无意间听到小姐的话,想来小姐也是喜好美食之人。我们紫风楼近来正想改良菜谱,正是希望小姐这样的人能多给些的意见。一会儿让厨房给小姐上几样我们紫风楼打算新推出的菜式来给小姐品评,希望不要推辞!” 正文 第十八节 冲突 推辞?有种好事她如何会推辞。对于这个世界的饮食水平她已经几乎快要忍耐到了极限了,天知道一向嘴刁又重口腹之欲的她这十几天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虽说这紫风楼的菜色比起从前自己喜爱的那些馆子来还是有些差距,但是好歹也算能入得了她的口。 等明天她又要启程上路了,下一顿能让她勉强满意的膳食还是知道会要等到什么时候。今天能有这个么个饱餐的机会,她怎么能就这么放过?特别是这位年青的东家还说了这是免费的,这对一直都在心疼银子的她来说真的很有吸引力。这声名在外的紫风楼,消费也肯定不会低,这样算来这一顿应该也能省下不少。 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做响的文秀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下,从座位上盈盈站了起来。 微笑的注视着那个温文有礼的年青东家雷辰泽道:“既然雷少东盛情相邀,那小女子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文秀的这个回答,除了已经听命离开的那位方掌柜以外在场的人个个都脸色不同。 雷辰泽脸上依旧还是挂着那抹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很是真诚的微笑,仿佛他早就知道文秀会答应自己的“赔罪”内容一样。而那位姓“万俟”的蓝身少年虽然因为他这位哥哥的压制而没再继续“口出狂言”,但也看向文秀等人的眼光却是不屑中带着气愤。对他这样的态度,文秀得是觉得莫名其妙。她是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方这么碍着这位少爷的眼了,就算是迁怒也应该要有个限度吧。 而自从这两位不速之客来到之后便一直没有放松过的两位忠心侍女中,有些大大咧咧的润珠见自家小姐发了话,便不觉放松了下来。但更为稳重的春燕看向文秀的眼神却是更添了几分担忧。 春燕担心什么,文秀心中自是一清二楚。自打之前方掌柜的那声“万俟少爷”之后,春燕便有些担心了。惹上的若是别家到还好,近些年路原君氏虽然败落了不少,但一般的世家官宦还是要敬让几分的。但若面对的是同为上五姓的“中梁万俟氏”的话,已成颓势的君氏虽然不怕但也难得能在对方身上讨得了好。特别是文秀现在在君家的地位又又些微妙,若那位面色不善的万俟公子要真与小姐为难,君家会不会为文秀出头都是未知。在她看来,无论到时无论君家会不会出面,对于文秀来说都只有坏处。若是传出什么风声,只怕文秀那本就因为之前的那件事而有损的名声会更败上几分。 对于春燕所担心的那些,文秀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对那个万俟家的小鬼,她还没有放在心上。到是对这眼前这位有着好听声音的雷少东有几分兴趣,她相信如果打理好了他,那个小鬼是肯定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只是这雷少东怕是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至少绝对不会像他现在的所表象出的那样温润无害。 递给春燕一个安抚的眼神,文秀稍稍向前走了两小步之又继续道:“不过雷少东切莫要说什么‘赔理’,这小女子是担待不起的。而且所谓之无功不受禄,小女子与二位只是萍水相逢,自然也不能凭白受雷少东的如此款待。刚刚雷少东也说了,贵楼正在研改食谱,小女子正好知道一种鱼的做法,应该很合适用贵地的这种银眼鱼来做。如若雷少东不嫌弃的话,小女子可将这做法抄录送与贵楼。这就算是送与雷少东的见礼吧,如此也算是大家相识一场的。” 听到文秀这后一番话,雷辰泽脸上的笑意虽然未变但看向文秀的眼睛里却是增添了几许兴味:“如若如此在下自是求之不得了。不过小姐刚才也说了大家这也算是一场相识,可在下到现在还不知道小姐到底是出自哪一家的闺秀呢。” “小女子姓君,家中排行第三。”文秀很是爽快大方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哦,本少爷还道是哪家的小丫头如此自大无礼呢,原来是路原君家的小才女君三小姐。这就难怪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万俟家的小鬼在听到文秀的姓氏排行之后突然的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插话,语气极为不屑的同时甚至还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怒火道:“嘿嘿,祈月哥果然是有识人之明啊。” 他这话一出,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春燕和润珠更是气得死死的握住了拳头,若不是顾忌到这小鬼的身份,若不是不想再为文秀添麻烦,她们真是恨不得狠狠的甩这人两巴掌。 “辰宇!你真是太过放肆了!还不快给君三小姐道歉!” 雷辰泽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那好听的温润嗓音也因此而低沉了不少。这让他刚才还是温和淡雅的气质中无形的凭添了几分气势,让人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此刻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动了怒。 但这一次这个万俟家的小鬼却没有不如刚才那样受教了,仅管没有再继续出言挖苦文秀,可也依旧还是倔强的瞪着眼睛硬着脖子不肯听他二哥的话来低头认错。 一时间,整个场上的气氛变得火药味十足。 唉,这万俟家的小鬼说话还真是毒,字字铢心啊。如果自己真还是“她”的话,只怕听了他这话,就算没有被气死,也差不多应该要羞怯而去了吧。不过为何在知道了自己是君家三小姐之后,这小鬼头会如此的激动呢?他这表现就好像是见到了仇人一样,可她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仇人”啊。 仅管自己对“她”的那些记忆片段知道得并不完整,但是从这小鬼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与“她”也应该并不认识才对。难道是万俟家与君家之间有什么间隙?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让他这么一个小屁孩子对自己如此“迁怒”吧?文秀看着眼前这正在对恃的两兄弟,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 “辰宇,道歉!立刻!”雷辰泽声音里的无形压力又加大了几分。 正文 第十九节 原由(上) 雷辰泽的严厉口气让万俟辰宇那略显稚嫩的小脸蛋涨得能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更是委屈的闪着可疑的水气,有些单薄的小胸膛更是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不安。 这兄弟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万俟辰宇才一跺脚丢下一句“我不要!”然后便转身朝着楼下飞奔而去。 万俟家的这小鬼到底是怎么了?一直在出言不驯给人气受的明明是他自己吧,怎么搞到最后好像他才是那个受尽了委屈被人欺负了的人似的。切,长得可爱了不起啊!文秀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万俟辰宇那个小鬼就这么跺脚闪人,心想着想着就有些偏离了正题。 眼看着万俟辰宇气极败坏的离开,雷辰泽却并不有追着他去的意。当那片蓝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口之后,他回过身清了清嗓子一脸无奈的道:“舍弟年纪尚小,刚才的失态之举还望君三小姐念在两府交情的份上不要与他做计较。” “这个自然,”文秀也回以浅笑道:“只是刚才之事……” 雷辰泽很明白文秀的疑惑,于是接言道:“君三小姐是否想问为何舍弟会对小姐有如此之深的敌意?” “是,如果雷少东没有什么不便讲明的话,小女子还是希望能明白为何会如此不招这位万俟少爷的待见了。如果小女子没有记错,万俟家与君家是姻亲世交,而且小女子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万俟少爷。当然,如若雷少公不方便讲明,小女子也无意勉强的。”文秀点了点头道。 文秀说话的语气虽然是略带有调侃之味,但脸上那之前更显真诚的微笑却变成了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感觉她并不像她刚才话里所表现的那样大度。 雷泽辰看了看文秀那双虽然并不是很漂亮但却黑若星子的眼睛,脸上的笑意似是更加无奈了几分,想了想之后才道:“不,这其实到没有什么不方便说明的。在下只是在想应该从何说起罢了。因为说到底,舍弟如此也还是因为在下的缘故。” “雷少东既然愿意为小女子解惑,就不如坐下来说吧。一直这样站着,也会影响其他客人的。”文秀说着扫过一眼那些正朝自己这个方向伸头探脑的客人,先一步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坐下。 他们刚才这一闹,特别是万俟辰宇跺脚离开的那幕已经引起了其他桌客人的注意。仅管这里都有屏风做间隔,但是到底不是三楼那些封闭的包厢,并不能完全阻隔那些想看热闹的客人们的目光。 雷辰泽在文秀的提醒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只是稍做了犹豫之后便走到桌边在文秀对面的空座上坐了下来。眼前这位声名在外的君三小姐虽说也是闺阁女子,但年纪到底还小,与她同席而坐对她的名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雷辰泽坐下之后接过一脸不乐意的润珠送上的茶之后,才慢慢解释道:“如果要说得清楚一点的话,这就要从在下的身份说起了。在下虽然姓雷,但却与刚才离去的舍弟万俟辰宇是同胞亲兄弟。只不过在下在出生后不久便由万俟家过继到了母家承嗣,所以在下是随母姓雷。两年前在下的亲祖母为了弥补在下,曾为在下求取贵府的二小姐但贵府并没有应允。在那之后不久,便传出了贵府将二小姐许与元家大公子消息。这本没有什么,但舍弟却对此事耿耿于怀,对贵府也有些记恨于心。 他之前本就是因为别的事在家负气而来的,所以才会将所有的气迁怒到三小姐的身上。因为在下的缘故,万俟家对舍弟向来娇惯,以至于舍弟养成了如今这样的性子。希望三小姐看在舍弟也是护兄心切的份上,不要怪他。” 原来如此!文秀心中恍然道。自己这虽然也算是池鱼之殃,但也并非全然的事出无因。虽然自己确实有些无辜,但这怪也只能怪自己的运气太背了。 不过在她看来万俟辰宇这个小鬼这迁怒迁得完全没有道理,因为要说这桩婚事中最最应该同情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眼前这位雷少东,而应该是自家那个端庄贤淑的二堂姐。 对于这雷辰泽曾求娶君家二姐的事她是不知道,但二姐君文惜即将要嫁的那位元家大公子她却略有所闻。这雷少东没有能得偿所愿的求娶到自家的二堂姐伤的顶多就是面子,这还是姑且不论这是否真的伤及了他的颜面,而自家那位就快要成为新嫁娘的二堂姐却极有可能是误了终身。 原因无他,因为元家那位大公子是个半死不活大药罐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就文秀的看法,这桩婚事根本就有冲喜的嫌疑。文秀甚至怀疑,如若不是那位大公子是这样的身体,如若不是君家女儿颇有“贵气福气”之名,这当朝一品太子太师、元家族长的嫡长孙会否娶二堂姐还真未有一说。 虽说如果要从二堂姐的幸福来看,别说眼前这位温文如玉有着谦谦君子之风的雷少东了,就是随便嫁个健康的普通人都要比这强。但是谁让她可怜生在君家呢? 不过自己现在在旁人的眼中只怕是比自家二堂姐还要令人同情的存在吧。就像刚才那个小鬼所讥讽的那样,有着才女之名是为君家明珠的君三小姐还没有正式出嫁却差不多已成了弃妇般的存在了。 其实刚才自己并没真的介意那个小鬼的讽刺,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嫁人、或是嫁给什么人这件事。在她的想法里,自己若真能就此从为那位祖母大人追求家族利益的弃子那才真是甚幸之事呢。 “这样说来到万俟公子生小女子的气,也算是事出有因吧。”文秀一脸了解的表情道。 “呃,其实舍弟会如此失态其实还有一点。” 雷辰泽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文秀的脸色之后,刚才还的温和的眼睛里突然多出了一道戏谑的神色,让文秀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之感。 正文 第二十节 原由(下) 虽然眼前的这位雷少东已然恢复到了之前那副进退有据的模样,但是文秀相信自己刚才在他眼中所见的绝非是自己的错觉。 果然,这雷少东又道:“这另一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害羞了。” 屁个害羞,那小鬼头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高高在上骄横跋扈的样子。若说是气极败坏还有得一说,害羞?她现在的视力可不是从前可比的,她敢保证那死小鬼的表现绝对与这两个字没有半分的关系。 “怎么?三小姐不相信么?”雷辰泽一本正经的望着文秀,又道:“这也难怪,舍弟虽然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但性子却有些急。其实这说起来还与三小姐你有些关系,并非全然是因为在下求娶令姐未果的缘故。” 雷辰泽说到这里,又再停顿了下来。 自己还真是有些走眼了,对这位雷少东她要收回前言。这人绝非之前所表现的那样,是个谦谦君子。他现在这样说话只说一半,分明就是在吊自己的胃口。加上刚才自己没有错看到的眼神,这人分明有戏弄自己的意思。 在刚才听到他是由万俟家过继的嗣子之后她便大概知道了他是什么人。吴州雷氏虽然比不得实力一流的大世家,但在二流世家中绝对可算是顶尖的。与五姓大族不同,雷氏的的实力并不表现在朝堂之上,而是在富贾之中。吴州雷氏之财力虽算不上富可敌国,但在大景朝也进得了前六。不然像万俟世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将嫡支的子嗣过继到别家呢。 再联想到刚才那位方掌柜对待万俟小鬼的那种微妙态度,很容易让人朝某方面去臆想呢。不过无论那些臆测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在其中,有一点绝对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其中关键一步的这位雷少东,肯定不可能真是什么温良公子。 虽说是这样,但令文秀有些不解的是自己与他这也才是刚见面而已,就算不论刚才他所提到的与自家的瓜葛,他也不应当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原型毕露”吧。她以为他最开始时的样子才是他平常在人前的样子才对。 有了疑惑的文秀在心中对雷辰泽的警惕又不由得提高了几分,看向他的眼神也不禁变得有些探究起来。 看到文秀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追问到底,反而不自觉的流露出了这样的眼神,雷泽辰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让一直盯着他看的文秀心中疑惑更大了,这人到底在笑什么呢? 也许是看出文秀真的没有追问的意思,雷辰泽还是决定不再卖关子而很是好心的将答案说了出来:“其实也就是前一阵子万俟家曾有人提议让舍弟向三小姐你提亲。若不是听到……家祖到是很有可能考虑这桩联姻呢。要知道令祖母之前婉拒了令姐那桩亲事之后,如若万俟家再提出联姻,她是如何也不会再回拒的吧。啧啧,只差那么一点点呢,真是有些可惜啊。” 雷辰泽说完这个对文秀来说有点刺激的答案,然后也如愿的看到一直都保持着淡定的文秀终于流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之后,他那本就线条柔韧的唇线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什、什么?文秀确实是让雷辰泽的话给雷到了,以至于无心计较他这番似是调侃的话对自己来说有些显得轻浮了。 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可能要嫁给刚才跑掉的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她就一脑门子黑线。虽然万俟小鬼性子不怎么招人待见,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单单只是论相貌的话他长得确实不错,也算得上是相貌出色的小正太一枚了。但她既不是正太控,又不有恋童癖,这样的小鬼她还是真的不感冒。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提醒了她现实与设想的差距。 她不是什么浪漫的人,也并不相信什么爱情,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对婚姻这种事都没有半分憧憬。对她来说嫁不嫁人,或是嫁给什么样的人,她都打心底里不在乎。她想要摆脱那位祖母大人对其婚姻摆步,并不是怕被她像对其他君家的女儿一样为了家族利益最终所嫁非人。而只单单是性喜自由的她不喜欢那种被人像提线木偶一样操纵的感觉罢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世家千金,无论她将来是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嫁给什么样的人,至少都不会饿肚子,这就成了。无论将来的夫婿是如大堂姐夫、那位世子爷一样妻妾众多的风流公子,还是像未来二堂姐夫那样的药罐子,对她来说差别都不大。 什么爱不爱的,她是压根就没有想过。她这个人生性有些凉薄,从前恋爱虽然谈过好几段,也喜欢过人但最先厌烦离开的那个人总是她。她只要能不愁吃穿的有个安静的地方过自己安稳的小日子就成了,而这就是她对幸福的定义。 但因为雷辰泽刚才的话,以及那个万俟小鬼对自己那毫不掩饰的厌恶,都提醒了她。她的那些个打算似乎有些太过想当然了。这个世界对女子的礼法虽然不如自己所知道的宋明时代那般的严苛,但绝对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如果未来自己真是嫁了人,那么那个“丈夫”也是个活生生有思想的人,而不单单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那么也就是说…… 看到文秀在听到自己所说的话之后脸色一变再变,雷辰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愉快。 文秀虽然有些越想越远,但在闪神时看到雷辰泽眼中那难掩的真心愉悦后,很快便提醒自己回过了神。关于这些个自己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去考虑,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小样,想看我的笑话?没门!回过神来的文秀用平淡的语气道:“是吗?这是缘分不够吧。” 看到文秀这么快又恢复了平静,雷辰泽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对她欣赏,似是别有意味的道:“说的也是,不过将来的事也很难说的。现在缘分不够,也许将来有一天就会够了。” 文秀听到他这后一句颇有用意的话,头皮不由的有点发麻。他话里的意思不是那个吧?可千万别是那个啊? 心中有了不好猜想的文秀自然不愿意再将这个看似有些危险的话题进行下去了,于是转而道:“不知道之前小女子关于食谱的那个提议,雷少东可有兴趣?” 正文 第二十一节 鱼羹(上) “当然有兴趣,紫风楼做的就是膳食,如果有好的食谱自当是求之不得的。君三小姐也是有名的才女,若能在此道对我们紫风楼指点一二,对紫风楼来说也甚幸之事。”雷辰泽一口答应道。 他见文秀有意的转换了话题,自然也不会继续再在之前的那些话上纠缠下去。更何况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是有欠妥当,若不是因为自己私心的某个考量以他的个性那些话是不会说的。 而对于文秀一直提到的那个做鱼的食谱,按说他应该不怎么相信才对。路原君家是如何教育女儿的,在这大景朝的世家贵族估计没有人不知道。像膳食这样的小道,绝非是君家小姐们学习范围以内的。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眼前这位与近来传闻甚多的君三小姐所说的话是真的。他也很期待这位给他有些特别感觉的君三小姐是否能真的给他一个惊喜。 在雷辰泽的一挥手之下,很快便有跑堂的人奉上了笔墨,将之摆在了文秀的面前。 文秀也没做推辞,很快便挥笔将宋嫂鱼羹的详细做法录到了纸上。然后检视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疏漏之处后就由春燕之手交到了雷辰泽的手中。 雷辰泽从看到这份食谱之后,第一眼关注的并不是这份食谱本身,而是上面文秀写下的字迹。 虽然这些字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完美,有许多地方都显得有些涩然不够圆通,但无疑却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字体。这让他很是有些吃惊。字迹不够完美这到没有什么,毕竟她才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就算是薄有些才名,但腕力笔力却是有限的。可如若是这样,那这种从未见过的字体她又是从何处学来?路原君家三小姐虽然小有才名,但这才名来得更多的是棋、琴二艺,在书、画以及诗文之上并无多大的声名。看来这位三小姐让人看不透的地方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多,真的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雷辰泽想着不由的开口的问道:“君三小姐所用的是何字体?看上去很是独特,在下可是从未见过呢?” 其实在雷辰泽露出疑惑表情的时候,文秀就知道自己出了疏漏。她正真成为君文秀的时日尚短,在路原君府的时候基本上一直都在病着,这病才见起色便匆匆踏上这进京的路。根本没有来得急按原先的计划临摹“她”的那些字画。 她刚才也是心思有些不集中,一时忘记了此事才会提笔就写。从前她练毛笔字多是为了配画,所以一直练的都是瘦金体。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她在这方面的造诣有限,但基本上还是属于能见得了人的,而且她也一直对此颇为得意。所以一时顺手也未做多想,便习惯性的用了从前惯用的这种字体。却是没有想到在这虽然文字与从前的繁体字同种,但流行的字体却是不同。依照这雷辰泽的反应来看,这有着“鹤书”雅誉的瘦金体在这里十之八九还未出现。 文秀心中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暗暗叫糟,但面上却是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哦,这个是小女子试着新写的一种字体,写得不好徒惹雷少东见笑了。” “哪里,三小姐过谦了。从前只从人处听闻三小姐精擅棋、琴两道,没想到三小姐在书之一道上也有了如斯造诣。三小姐的这些字固然还有些生涩,还未成熟。单单只是这种别具一格的字体,三小姐在书道之上已可算是独树一帜了。如若将来有一日三小姐能将这种字体完善,那么将来一定能在书道之上能得一席的。”雷辰泽感叹道,他看向文秀的眼光又发了一些变化。 “雷少东过誉了,小女子可担不起这一夸。也希望将来真有一日真能借雷少东今日贵言,不过在此之前小女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刚才只是小女子一时兴起忘形为了不徒惹人笑,希望雷少东不要向人提及。”文秀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意显得更欣然一些,说着又道:“不过今日小女子希望与雷少东讨论的可不是这书道,而是膳食之道。不知道雷少东对这份食谱可有什么见地?” 雷辰泽见文秀无意再讨论这种让他很是欣赏的新书体,也就没有再就此说下去。他也认为文秀不想在大成之前向人提及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而且正如她所言,现在更重的是这份食谱是否真的能对他紫风楼派上用场。 这样想着,他一边让人去厨方叫一个厨子过来,一边又仔细将食谱看了一遍。 然后讶然道:“银眼鱼还能用这种方法做?要用这么多的配料?” 文秀点了点头,她刚才在吃这种银眼鱼的时候就觉得这种鱼的肉质与从前的那种鳜鱼很像,想来用这种做法应当是很合适的。而且她这一路上本就不思饮食,若是能吃上这种曾传世了几百年的美味鱼羹,那就再好不过了。 正在这时一个四十出头身上虽带着油烟味身上却有着几分文气的男子,也在刚才那个跑堂的引领之下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雷辰泽已经收起了有些外露的情绪换上了之前的那个温雅淡然的神情,将手中的食谱交到了来人的手上,道:“于楠,这个你先看看,然后再说说你的看法。” 这个叫于楠的人恭敬的从雷辰泽手上接过这张单子,翻天覆地的仔细看过几遍之后便面带着比之前他东主更为吃惊的神色失声道:“少东家,这、这个真的是食谱么?” 雷辰泽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文秀道:“正是,这是君小姐刚刚提供的。你你能按这个谱将这道菜给做出来么?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正好可以向君小姐请教一二。” 于楠听到自家少东主说这张他从所未见过的食谱是边上那个看上去才当金钗之年的小女孩提供,心中的惊异更大。不过他心中虽然觉得惊奇,但也知道现下重要的是什么。 “其余的东西还好,只是不知道这火腿和绍酒是何物?”他将其中看不明白的两种食材给点明了出来。 “这绍酒就是黄酒,而火腿……火腿就是那种腌制风干的猪腿肉。”文秀想了想,才勉强将这两种食材换了个这里人大概能懂的说法,至于行不行得通她也没有底。 不过幸好这于楠大概听明白了,他很点了点头之后就迫不急待的带着食谱去了厨房。 正文 第二十二节 鱼羹(中) 看着于楠离匆匆离开之后文秀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对这个世界来说她只能算是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对她来说其实还很陌生,毕竟现在所在的这个封建帝制的皇朝并不属于她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朝代。仅管她发现在许多地方甚至是部分文化都与从前的历史有些相类,可终归并不完全相同。 现在的她虽然有之前的“她”的部分记忆,可先别说那些记忆只是些零散的一部分,就算是有的是全部,以“她”那 名门之秀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5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部分阅读 的出身地位这些只算得上是“小道”的基本事物对“她”来说也是沾不上边的。 那个于楠虽然只问了单子上其中的两样食材,但天知道这些东西与那个世界还是不是另有差别。而且通过这些天吃饭的经验,她虽不明白为何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会差到这个地步,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里的烹饪方法实在是太过单调了。仅管这个没有农药、没有催熟剂的世界里的食材放在原来的世界全都是顶级材料,但是再好的材料若是没有用合适的方式进行烹饪,那也是无法做出美味佳肴来的。 正在她担心的时候,雷辰泽之前交待给她“赔罪”的菜肴终于让人端上了桌。看着一道道端上桌来还冒着热气的菜,仅管文秀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着交由于楠去做的宋嫂鱼羹,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这桌上。她可是早就肚子饿了,若不是因为万俟辰宇的胡搅蛮缠,她现在应该早就填饱肚子了。 “这些凉了的菜先撤下去撤下。”雷辰泽在一道热腾腾的鸡汤端上桌后,先是指着文秀她们自己点的菜对送菜上桌的跑堂小二吩咐道。 然后才转而对文秀道:“这几道菜都是于楠新近研究的,正打算在近期试着推行。如若反响好的话,还打算在雷家其他各地所属的酒楼中推出。在下看三小姐也好此道,自是希望三姐能在尝试过之后能不吝提点一二。” 说是几道菜,但也不过就是三菜一汤而已。三道菜一道是白菜炒肉片、一道是土豆焖鸭,还有一道是胡萝卜烧鸡。那一道汤菜则是能勾起文秀来到这里后最糟糕记忆的汤,羊肉汤。不过这道羊肉汤她虽然还没能尝,但单单只从气味上来说就不是之前那次能让她恶心个好半天的羊肉汤所能比得了的。 饿得差不多前胸贴后背的文秀现在也没有与他客气来客气去的心思,半句话也没有说的就拿起了自己的牙筷将三道菜一一品尝了个遍。至于那道羊肉汤她也在做了些心理建设之后让在一旁的春燕给她舀了小半碗,伺侯她喝了几口。 在感觉吃了个六分饱的时候她便停下了箸子,按过润珠新倒来的热茶喝了两口之后才对眼中有着几分期许之色的雷辰泽道:“这几道菜比起之前那几道来说确实要好上不少,至少在火候的掌控上要老道不少。” 这些听上去像是有几分夸赞的评价并没有让雷辰泽满意,他道:“三小姐无毋要客气,在下想听的是中肯之言,而非溢美之词。而且三小姐刚才的话里似乎有未尽之言,想来那些话才是在下想要听到的。” “其实各人的喜好不同,小女子的看法也并不能够代表所有人的口味。若雷少东坚持要问小女子的意见,那小女子也只能按自己的一些想法来说了。”文秀斟酌了一下用词,才接着道: “其实同样一道菜,只要在做法或是用配料上做一点小小的改变,整道菜的风味便会有很大的不同。就以这道白菜炒肉为例,若是这白菜在下锅之前先用盐腌个一小会儿的话这道菜的味道会要更好,这是从做法上来说。如果要从配料上来讲的话,在这道菜在炒制的过程里还可加入刚才所说的那种黄酒、糖、醋之类的配料,那样的口感也会很不错。” 说着又将目光调转到了那道土豆焖鸭,继续道:“而这道菜里的鸭在煎制的过程中如果加入一些白酒,那样就能将这鸭肉的腥味除得更干净了。对于这种白酒去味的做法也适用于做羊肉。” “至于这胡萝卜烧鸡做得很是不错,但若还能再加点豆瓣酱就更好了。”文秀最后的目光落到了那道所有这桌菜里最能让她满意的胡萝卜烧鸡上。 “看来在下先前所想的没错,三小姐果然擅长此道呢。”雷辰泽叫好道。 他虽然并没有完全听明白文秀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但是却相信她说的应该全是正确的。毕竟做为名扬大景的几大酒楼饭庄的少东,他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这样一来,他对刚才交给于楠的那张食谱的期待又更加深了几分。 不过想到刚才他好像又听到了两种从未听过的配料,他便忙问道:“对了,刚才听到三小姐说到了两种应该是配料的东西,在下以前从未听有听说过,不知三小姐可否赐教?” “哦,有吗?不知雷少东想问的是哪两种?”文秀对这个倒更好奇几分,因为她之前就有发现这个世界对于配料的应用还很低。所有的除味调料好像就只有葱姜蒜三种似的。 “一个是醋,另一个是豆瓣酱。”雷辰泽问道。 听到雷辰泽的问题,文秀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在她的印象里这豆瓣酱不知道应该不算什么,但是这里还没有醋吗? 虽然心中疑惑着,但她还是开口用一种尽量简单的解释道:“这醋就是有时酿酒失败时酿出的一种很酸的东西,这种东西能让许多菜都更加好吃。而豆瓣酱就是一种豆子制成了酱,在做荦食时应用也是很广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不知道这种豆瓣酱在何处有卖?”雷辰泽又追问道。 “呃,这个小女子也不知道。只是偶然吃过用这东西做的菜,也不太清楚哪里有得卖。”文秀有些讪然的道。 听到文秀的话,一缕精光自雷辰泽那双温和的眸子里一闪而过。对于这君三小姐所说的那种叫醋的东西他也有见过,雷家也是有酿酒坊的。这东西以前都是要倒掉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用法。但那个豆瓣酱的东西却是从未有听说过,而且听这君三小姐的意思,应该是一种还未被人知晓的新调料。他身上作为商人的那部分骨血告诉他这里边似是大有文章可做。 就在他还想要追问得更加详细的时候,消失了好一会儿的于楠一脸兴奋的亲自端着一个汤盅又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桌边。 正文 第二十三节 鱼羹(下) 看到于楠的再次现身打断了雷辰泽的继续追问,文秀心中暗暗缓了一口气。对于豆瓣酱的做法她是知道一些,但她可不想将这个做法告诉就这么凭白无故的告诉他了。 这个东西与醋不同,只要有一点酿酒经验的人对醋这种东西就不会陌生。就算她今天不告诉他,那么将来总有一天他也会知道。但豆瓣酱就不同了,虽然她也知道数种做法中的一两种,可在这个世界也可算得上“专利技术”不是。仅管她没有信心将这其永久保密下去,但在一定时间内将其掌控在手中相信以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地位还是能够做到的。 虽然她还未必能考虑到要如何运作利用好这些“专利知识”,但这并不妨碍来自于“知识”即金钱时代的她对其长价值的正确评估。仅管这些“专利知识”在从前的那个时代在网络上到处可见基本上毫无价值可言,可在这里如果动作利用得好就可价抵千金了。 她现在最缺的可就是钱了,她的身份虽然能保证她衣食无忧,但其代价也是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虽然钱不能保证能将她从这种处境中完全解脱出来,但至少能为她获得一点范围内的自主、以及对变数无尽的未来多增添几分保障。虽然在从前她还算不上是纯粹的金钱动物,但也绝对是“人是英雄钱是胆”的坚定信奉者。 以她现在手中实际掌握的银钱数量来看,如果不能另辟蹊径的话没有启动资金的她是无法进行她的“未来保障”计划的。那条所谓的“蹊径”似乎正在她的眼前,这也她为何会如此“慷慨”的将宋嫂鱼羹的食谱奉上的原因了。而这条“蹊径”能否走得通,这希望大半都在于楠手中的那个汤盅里。 不过以他脸上的激动表情来看,她似是离这条“蹊径”更近了。 “于楠,看你的这副样子应该成果不错吧。”雷辰泽不急不徐对于机问道。 此刻他脸上还是保持着那种平静的淡淡笑容,一点也没有刚才与文秀“讨教”时的“急切”,也没有因为被于楠打断自己与文秀之间交谈的不悦。 不过就算有,此刻的于楠也不会有留意到。他现在颇有些亢奋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了手中托盘上的那只汤盅里。 “少东家,这何止只是‘不错’而已。”于楠答话的声音早已失去了之前的那份从容,任谁都能从他此刻的声音里听出他此刻的激动的心情来:“君三小姐真是无愧于‘才女’之名,小的从拜师至今已有三十多个年头了,但这种还从未做出过这等的鲜美的汤羹。不,别说是亲手将它做出来了,就是想也未曾想到过。” 晕,这个与“她”的才名是八竿子打不到边吧。文秀听到于楠的话不由得在心中腹诽道。不过看到这位之前还挺沉稳的师傅变得如此语无伦次,她不由的对那盖得紧紧的汤盅更为期待了。 “真有那样的好?”雷辰泽含笑看过一眼也保持着淡淡笑容的文秀道:“能得于楠如此称道,那在下到真是要尝尝是何等的鲜美了。” 于楠小心异异的将汤盅揭开,然后又更加小心的用汤匙将里边冒着热气的鱼羹舀到一同带上来的两只小碗里,再分别递送到了自家少雷和春燕的手中。 在他揭开汤盅盖的时候,鱼羹的香味便随着蒸腾的热气散发了出来。当文秀从春燕的手中接过这只不比茶盏大上多少的玉瓷小碗,看着里边油亮悦目的色泽,闻着勾人食欲的鲜香,文秀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当她小心用汤匙舀上一些送入嘴里之后,她之前最后的一分担心也终于完全放下了。 是了,这于楠才真不愧是这紫风楼的师傅,单单只凭一张详细的做法食谱一次就能将这美味的鱼羹做到如斯水准!就其鲜醇的程度来说,从前无论是自己动手做的还是在那些馆子子里吃到过的,都无法与相提并论。虽然她从前并未有幸去过楼外楼,但这碗鱼羹来说绝对不会比那里的逊色。 毕竟在原材料的质量上两者就有所有差距,文秀细细的品味着细滑幼嫩的鱼肉一边感慨道。嗯,这种银眼鱼用来做鱼羹的效果比她之前预料的还要适合得多啊。还有这里边的火腿肉,比之那个世界的云腿、宣腿虽然风味有些不一样,但配在这鱼羹里边却再是相配不过了。若是仔细想想还是能明白其中道理的,这里的猪可没有用过催肥的饲料和瘦肉精那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在这个没有冰箱保鲜肉类的地方,为了防止肉类腐败浪费想必各种淹制的手段也不少。 当文秀将这一小碗鱼羹吃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桌子另一旁的雷辰泽碗也已经进完了。这次他脸上的表情虽然只有细微的变化,但他眼睛里的那抹狂喜却似是无法遮掩。 等到文秀将空碗放回了桌上,雷辰泽突然没有预警的长身而起。他起身后再一次整了整衣冠,脸上的表情也没了之前的淡定而是换上了一种正色,他转向文秀所坐的方位又靠近了一小步,然后朝着脸上有着因为他的举动而困惑的文秀郑重的鞠了一躬。 惊得感觉有些莫名的文秀也赶紧的站了起了,朝着边上退了一小步。她虽然大概明白他是感谢自己的意思,但她却是不敢受他这一礼的。 “雷少东,小女子送了你这么大一份礼,难道就为了让你来折煞小女子的么?”退让到一旁的文秀似是嗔怪的对他道。 文秀这句调侃这言打破了因为雷辰泽这意外之举而造成的严肃气氛,雷辰泽听后脸上也显出莞尔之色。 “在下哪里敢折煞三小姐,只不过感觉如若不是如此,便无法表达在下对三小姐这份大礼的真挚谢意。这份大礼对在下的紫风楼以及雷氏在各地的诸多酒楼的未来的发展,可是十分的重要。”雷辰泽十分诚恳的道。 正文 第二十四 承诺 对“一招鲜吃遍天下”这句话有着另一个世界常识的文秀理解得可要比他还深,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道鱼羹能为紫风楼乃至雷氏旗下其他各大酒楼的影响。但明白归明白,让她受人这么大礼她还是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更何况她会拿出这个食谱的初衷也并非是要帮他什么忙,更多的用意还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以谋求将来能够与他合作。也就是说完完全全为的都是她的敛财大计,这大礼她是些受之有愧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文秀还是用一种很诚意的语气对他道:“雷少东言重了,小女子先前就过说这只是对雷少东盛情款待的回礼。” 这算不算睁着眼睛说瞎说?不过管他呢,从前为了谋生虽说不上欺骗了多少人,但言不尽实的话说得可不算少数。可不知怎么的,文秀总觉得这雷辰泽在听到自己这么说的时候眼中好像闪过了一分玩味之色,让她感觉这人似乎对自己的目的略有所察的样子。 不过如若真是如此,她也不在乎脸色更是没带出半点情绪来。她可不真是十来岁的面嫩小姑娘,而且在她看来真要这样说不定还能为自己省些事。 “只是这样的招待就能收到三小姐如此重礼,那三小姐所到之处天下间的有的酒楼饭庄岂不都要争相倒履相迎?”就在文秀研究着雷辰泽之前那一闪即逝的玩味之意时,雷辰泽说着再次正色道:“如若三小姐愿意,此去京城一路上雷氏旗下的酒楼饭庄都将愿意将三小姐奉为贵宾。而且在下也以愿以个人的身份对三小姐许下一个承诺,如果将来三小姐有需要,在下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为三小姐办一件事。” 雷辰泽这突如其来、掷地有声的许诺之言别说是侍立在一旁的于楠等人了,让文秀也忍不住惊到了。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言重了?初时的惊异过去之后,首先浮上文秀心头的并不是欣喜之意,而是深深的迷惑。仅管她深诣这道食谱的价值,但她并不认为凭借这个能换到如此价值的承诺。即使雷辰泽也强调了是以他个人的身份,但有时这种身份是很难分个清楚的。而且以他这样的身份,所许的承诺都是会严格遵守的。 这雷辰泽不但是大富之家雷氏的继承人,而且同时也是万俟家嫡生的儿子。一个是揽天下众多富的豪富雷氏,一个是掌大景朝五分之一兵权的万俟世家,任其中哪一个单独拿出来也是声名赫赫的。更何况这两个巨无霸加在一起,这样的势力在整个大景朝怕也没有几个人能不忌惮的。就算他的身份再模糊,也挡不住他身后所站的权钱两大门阀世家巨大身影。 她是不清楚他在这两大豪门之间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但她绝对可以肯定的是他对这两家来说都绝对是无或缺的重要人物。就这样一个人,他刚才所做出的那个承诺的价值之重又何止万金,那又岂是那一薄薄一张食谱所能抵得了的? 那么他会如此干脆坚定的做出这样的承诺,其背后应当是另有所求的。只是她又有什么是值得让他如此费心的呢? 就算他是为自己对美食的那点儿“心德”,想要与自己拉近关系好多在自己这里套得更多的食谱,似乎也用不着这样。若他真想要与自己在这方面合作,那也只要有钱便成了。他是完全用不着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的。但若说他为的是自己在君家的身份,那似乎更不可能。别说自己如今在君家已是声名大毁的弃子,就算她依旧还是那个顶着才女光环的君家三小姐,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他的真实用意还真是让人难以想通呢! 越是挖空心思的思索,文秀就越是觉得眼前是一片迷雾。她用毫不掩饰的目光向他询问,他却似是没有看到一样。一派从容轻松得就像他刚才的答谢之礼只不过是轻飘顠的一张纸一样,完全没有要为她解惑的意思。眼看他这样的做派,文秀就知道自己就算出言相问也是问不到真正答案的,所以也就没有开这个口。 可即使她对这莫名的“惊喜”有着几分担忧,但她却无法拒绝这份大礼。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个承诺对自己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搞不好将来能派上大用场,也许在某个可能的未来甚至救自己一回也说定。既然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那么她也没有假意客气的回绝了。 她甚至连客套一番的意思都没有,闪亮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雷辰泽,难得的坦诚道:“虽然小女子并不觉得这样一张小小的食谱能换得少东家如此重诺,但还是厚颜接纳了。对此小女子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能够作为回报的。只是于膳食一道,小女子虽不及雷少东旗下酒楼饭庄的各位师傅们懂得多,但也还是有一点自己的小小见的。如若雷少东不嫌气,那么将来机会大家可以一起研究研究,甚至若有可能话也可以合作一番的。” 感觉上像是欠了对方的文秀,终于还是坦诚的提到了自己初时的目的。因为她有一种直觉,直觉眼前这个人一定能够帮得上自己。 与她同样为他这个承诺受惊疑惑的还有一直在旁边侍侯的着于楠、春燕等人。春燕和润珠虽然也很吃惊但也没有深想太多,生长在君家内院的她们对眼这位雷少东地位的判断并没有如她们的主子那般的清楚。 但站在雷辰泽身后的于楠就不同了,听到雷辰泽的承诺后他几次皱了皱眉,想要向自己的少东家劝说些什么,但几番踌躇之后终还是未能说出口。只是他小心来回于文秀与雷辰泽身上的视线有些变幻莫测。看向他家少东家的是隐隐的担忧,而看到文秀时却变成了一种古怪的猜测。 “三小姐有这样的意思在下自当是求之不得,只是在此之外在下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三小姐能够答应。”雷辰泽很是愉悦的道。 正文 第二十五节 邀请 “哦,难道小女子还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雷少东的么?那小女子愿闻其详。”听到雷辰泽的后话文秀不由的轻轻挑了一下秀眉,心道果然来了。 虽然有些意外他会如此之快的另外提出要求,可她并不担心。可以说她在听到这话之后不但没有过多的担心,反而还将之前的担心放下了不少。对于他的用词,所谓的“不情之请”到并未放在心上。能够现在在这样一个场合提出的条件,相信应该不会是她能力之外的。 她本就认为对方刚才的提供的许诺过于太好了,她在接受之后也就意味着是她反过来欠了对方的人情。世间最难还的莫过于人情债,而且这人情债所拖欠的时间越久也就越不好还。时间越长,随着时间大家的地位、立场的变数便越大。就像是她相信对方绝对会兑现承诺一样,她也绝对相信对方总有一天会保证让自己还上这笔人情债的。 现在的她并不会因为对方谦和的态度、良好的修养或是高门贵第的出身而忘记了他此刻的身份,一个商人的身份。对于商人趋利的本质,她可比任何真正的宅门闺秀要看得透彻得多。特别是当这个商人还拥有如此强大的背后资源的时候,相信他的每一笔付会求得相应甚至是更大价值的。 “听闻三小姐此趟前往的地方是京城?”雷辰泽问道。 文秀虽然并不清楚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但也不认为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道:“正是,前阵子接连生了两场重病。家祖母怜惜小女子体弱,便决意听从大夫的意见将小女子送到家中京郊的山庄去调养。” “在下也正打算前往京城巡视一些旗下的产业,所以在下想邀请三小姐一路同行。”雷辰泽这才提出了他的请求。 他的这个邀请文秀还未来得考虑,一旁的春燕就失声阻止道:“小姐,这可使不得。” 她这话音才刚落,便感觉到一道锐利视线从她的身上一扫而过。虽然她现在也算是背对着视线的主人,但还是打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寒意。毫无疑问,这道视线的主人正是那位温文有礼的雷少东。仅管她的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依然还是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担心她会应下。 “从吴州到京城的这一路上不少地方都有雷家的产业,在下邀请三小姐同行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多有些时间能与三小姐在膳食一道上多做探讨,希望在这方面得到三小姐更多的提点。”雷辰泽只是扫了春燕一眼并未指责她的失礼之处,而是颇为诚恳的继续对文秀道:“如果三小姐真觉得有什么不便之处的话,在下也没有要勉强的意思。在下也只是觉得机会难得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文秀也很是心动。当然让她心动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句一路上多在膳食之道上多做研究以及此去一路上雷氏的诸多产业。说实在的,这路程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但她实在有些受够了。 在这一路上所要经过的几个州府里也并不是没有君氏的产业或是可借以暂时歇脚的亲友。但是君家名下的这些产业里,客栈、饭庄、酒楼之一类的却没两家。她虽然并不清楚君家名下的产业结构,但就她这一路所见可能就连一般的商铺都不会太多。至于那些亲友,她就更不用想了。她现在的地位处境实在有些尴尬,她那位祖母大人是怎么也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在那些亲友们眼前“现眼”的。 如果与眼前这位雷少东同行,这一路上一定能方便不少。至少吃的方面不会像前面这一路上一样的艰苦。 另外她还想着能与对方合作,赚取自己的第一桶金呢。之前送上的食谱只能部分的向对方证明她的实力,却并不能完全取信于对方。一个勾通取信的机会,也正是她目前所缺少的。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不能应承下来呢? 她不是不知道春燕为何会想要阻止的原由,无非就是“避嫌”两个字而已。可对她来说,两者利弊权相权之下,这个机会对她来说要重要得多。况且就她所知,这个世界虽也有男女大防,却也没有达到“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程度。她“现在”的芳龄可还小着呢,况且她又不是单身与他行同。至于会不会影响到他们背后的两家甚至三家的关系,她是完全的不关心。 “雷少东盛情相邀,小女子感激还来不急。对小女子来说这可是件好事呢,又怎么会拒绝呢?”心下有决定的文秀一边答应雷辰泽的邀请,一边用眼神阻止还想再劝的春燕。 春燕虽然有些不死心,想要阻止文秀的这个决定但还是败在了自家小姐难得犀利的眼神之下。 雷辰泽也好像早就知道她会答应一般,很是欣然的道:“既然三小姐同意了,那么请给在下半日准备的时间,明日卯时三刻再在此处碰头后一同上路。” 就这样,这两个人便各怀心思的定下了前往京城一路同行的事。这时的文秀对今日前来紫风楼用餐所遇到这些意外很是高兴,直认为自己已经背了好一阵子的霉运终于开始朝好的方向转变了。 但很可惜她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平凡人,并没有预知未来的本领。正如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今天的这番遭遇对她自己以及很多人的未来会产生何等样的影响一样。当多年之后的她再回想这一天的时候,她虽不认为自己有后悔过今日的做法与选择,但有时也还是忍不住会回想:如果这个时候的她没有步入过紫风楼,如果她没有认识这兄弟俩,如果她没有答应雷辰泽同行的邀请,那么…… 只是这个世界也与原来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没有“如果”…… 正文 第二十五节 邀请 “哦,难道小女子还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雷少东的么?那小女子愿闻其详。”听到雷辰泽的后话文秀不由的轻轻挑了一下秀眉,心道果然来了。 虽然有些意外他会如此之快的另外提出要求,可她并不担心。可以说她在听到这话之后不但没有过多的担心,反而还将之前的担心放下了不少。对于他的用词,所谓的“不情之请”到并未放在心上。能够现在在这样一个场合提出的条件,相信应该不会是她能力之外的。 她本就认为对方刚才的提供的许诺过于太好了,她在接受之后也就意味着是她反过来欠了对方的人情。世间最难还的莫过于人情债,而且这人情债所拖欠的时间越久也就越不好还。时间越长,随着时间大家的地位、立场的变数便越大。就像是她相信对方绝对会兑现承诺一样,她也绝对相信对方总有一天会保证让自己还上这笔人情债的。 现在的她并不会因为对方谦和的态度、良好的修养或是高门贵第的出身而忘记了他此刻的身份,一个商人的身份。对于商人趋利的本质,她可比任何真正的宅门闺秀要看得透彻得多。特别是当这个商人还拥有如此强大的背后资源的时候,相信他的每一笔付会求得相应甚至是更大价值的。 “听闻三小姐此趟前往的地方是京城?”雷辰泽问道。 文秀虽然并不清楚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但也不认为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道:“正是,前阵子接连生了两场重病。家祖母怜惜小女子体弱,便决意听从大夫的意见将小女子送到家中京郊的山庄去调养。” “在下也正打算前往京城巡视一些旗下的产业,所以在下想邀请三小姐一路同行。”雷辰泽这才提出了他的请求。 他的这个邀请文秀还未来得考虑,一旁的春燕就失声阻止道:“小姐,这可使不得。” 她这话音才刚落,便感觉到一道锐利视线从她的身上一扫而过。虽然她现在也算是背对着视线的主人,但还是打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寒意。毫无疑问,这道视线的主人正是那位温文有礼的雷少东。仅管她的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依然还是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担心她会应下。 “从吴州到京城的这一路上不少地方都有雷家的产业,在下邀请三小姐同行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多有些时间能与三小姐在膳食一道上多做探讨,希望在这方面得到三小姐更多的提点。”雷辰泽只是扫了春燕一眼并未指责她的失礼之处,而是颇为诚恳的继续对文秀道:“如果三小姐真觉得有什么不便之处的话,在下也没有要勉强的意思。在下也只是觉得机会难得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文秀也很是心动。当然让她心动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句一路上多在膳食之道上多做研究以及此去一路上雷氏的诸多产业。说实在的,这路程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但她实在有些受够了。 在这一路上所要经过的几个州府里也并不是没有君氏的产业或是可借以暂时歇脚的亲友。但是君家名下的这些产业里,客栈、饭庄、酒楼之一类的却没两家。她虽然并不清楚君家名下的产业结构,但就她这一路所见可能就连一般的商铺都不会太多。至于那些亲友,她就更不用想了。她现在的地位处境实在有些尴尬,她那位祖母大人是怎么也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在那些亲友们眼前“现眼”的。 如果与眼前这位雷少东同行,这一路上一定能方便不少。至少吃的方面不会像前面这一路上一样的艰苦。 另外她还想着能与对方合作,赚取自己的第一桶金呢。之前送上的食谱只能部分的向对方证明她的实力,却并不能完全取信于对方。一个勾通取信的机会,也正是她目前所缺少的。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不能应承下来呢? 她不是不知道春燕为何会想要阻止的原由,无非就是“避嫌”两个字而已。可对她来说,两者利弊权相权之下,这个机会对她来说要重要得多。况且就她所知,这个世界虽也有男女大防,却也没有达到“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程度。她“现在”的芳龄可还小着呢,况且她又不是单身与他行同。至于会不会影响到他们背后的两家甚至三家的关系,她是完全的不关心。 “雷少东盛情相邀,小女子感激还来不急。对小女子来说这可是件好事呢,又怎么会拒绝呢?”心下有决定的文秀一边答应雷辰泽的邀请,一边用眼神阻止还想再劝的春燕。 春燕虽然有些不死心,想要阻止文秀的这个决定但还是败在了自家小姐难得犀利的眼神之下。 雷辰泽也好像早就知道她会答应一般,很是欣然的道:“既然三小姐同意了,那么请给在下半日准备的时间,明日卯时三刻再在此处碰头后一同上路。” 就这样,这两个人便各怀心思的定下了前往京城一路同行的事。这时的文秀对今日前来紫风楼用餐所遇到这些意外很是高兴,直认为自己已经背了好一阵子的霉运终于开始朝好的方向转变了。 但很可惜她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平凡人,并没有预知未来的本领。正如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今天的这番遭遇对她自己以及很多人的未来会产生何等样的影响一样。当多年之后的她再回想这一天的时候,她虽不认为自己有后悔过今日的做法与选择,但有时也还是忍不住会回想:如果这个时候的她没有步入过紫风楼,如果她没有认识这兄弟俩,如果她没有答应雷辰泽同行的邀请,那么…… 只是这个世界也与原来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没有“如果”…… 正文 第二十六节 上路(上) 在文秀答应了雷辰泽一路同行的邀请之后,雷辰泽也没再久留很快便以要做出行准备为由先行离开了。文秀当然也不会留他,她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春燕和润珠都几乎还没有动几筷。直到她们两人也吃饱喝足之后,文秀才带着她们一起下楼与久侯的李树他们汇合。 听到文秀决意要与这紫风楼的少东家行,无论是那个男仆还是护卫李树的态度都与春燕一样并不赞同。不过他们也只能为尽其责的劝慰再三,在三小姐的执意之下无论情不情愿也都只得从命。他们出门这时仅管是也受了君老夫人的交待,让他们这一路上好好看顾着三小姐,但毕竟还是主仆有别。三小姐年纪再小那也是主子,他们可是提醒、可以规劝,但却绝不可能违背主子的命令。 对于他们的反对意见文秀并不在意,这到不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改变了所以不尊重身份只是她仆下的他们的意见。即使她还是从前那个小市民的时候她的骨子里也有着一种莫名守信的执拗,无论他们现在心中是做何想法,她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便要守信。而且她也觉得他们极力反对的理由虽然也有些道理,但她却不在乎那个。 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吃了顿饱饭,而且又自觉解决了未来行程中最大烦恼的文秀此刻的心情是从所未有的好。这人心情一好了,自然也会格外的有精神。于是精神大好的文秀便在剩下的半天时间难得好性致的将这座吴州的州城里热闹的地方都好好的逛了一遍。当看到从前只有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街市中的场景就在自己的身边眼前的时候,一种从未有过的格外真实觉涌上了她的心头:自己现在真的在一个古老的时代呢! 既然雷家的少东很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合作者,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与他客气什么。再说如果将来合作之事真正成了,那也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更占便宜。心中这样想着的文秀,当仁不让的将当天晚膳的地点也选在了紫风楼。虽然雷少东没有出面,但那位在紫风楼明显地位不低的于楠对她的招待却是热情之至。其热情的热烈直让文秀这自觉脸皮不算薄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对所用的几道菜式的做法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这些小小的看法在那个世界大都只是许多人都知道的小小窍门,但在这里无疑还是很能帮得上忙的东西。 第二天卯时初刻的时间文秀等人便赶到了约定的汇合点紫风楼,当她心满意足的用过整整两碗鲜美的鱼羹之后,雷辰泽也应约而至了。看到来人,文秀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行人里居然还包括了万俟辰宇那个高傲的小鬼。 也许是看到了文秀微微蹇眉的样子,雷辰泽笑道:“舍弟也正好有事需要到京城去,所以家中便让在下也带他一起上路。舍弟若有什么失当之处,还希望三小姐看在在下的薄面上不要介意。” 文秀看了看眼前笑得谦和的雷辰泽,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身亮紫锦衣骑在一匹纯白高马之上一脸不耐的万俟辰宇,也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对于那个小鬼她虽不怎么喜欢他的态度,但只要他不来招惹自己她也无所谓多不多他这一人。她看重并且想要与之合作的人是雷家的少主雷辰泽,而不那个万俟家的小鬼。 当雷辰泽转身回朝着万俟辰宇的身边朝远之后,文秀的护卫李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忧心的低声对正打算上车的文秀道:“听说西北边疆的各部族近来有些不定,朝中的意思是近期可能会派武安侯领兵出征西北。” 李树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文秀也只朝他深深看了一眼便在春燕的扶助之下进到了自己的车厢里。当车厢门口的厚厚门帘全都放下之后,她才开始细细品味其中的意思来。 原来如此啊,这就难怪万俟小鬼会在这个时候进京了。这曾号称勇冠三军的武安侯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小鬼的亲老爹、万俟家的当代族长万俟郗。按照大景朝的惯例,所有人领兵出征的大将其子嗣家眷在其领兵期间都必须留在各自在京城的宅邸,不得离京一步。也就是要留京为质的意思,当然明面的说法是更为了保护这些将领们家眷的安全,让他们出征在外不会有后顾之忧。 她是不知道这已经过继到别家的雷辰泽算不算,但万俟辰宇这小鬼却是武安侯的嫡子没有错。武安侯要出征,他这个儿子当然也得去京。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文秀忽然也有些开始为前路担心了起来,她也没顾得多想就在一旁春燕和润珠惊异的目光里突然的从靠着的锦垫上站起了身来,走到门前将厚帘掀开了一条缝对还侯在外边的李树问道:“你哪来的消息,为什么之前没有听到你提起?” “小的也只是刚才在紫风楼用早膳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万俟家的那些护卫们谈及的,此前小的也没听到过什么。想来这个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开吧。”李树垂着眼帘,答话的态度很是恭谨。 对于他的回答文秀心里虽然并未全信,但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地方。而且眼下李树并不是需要关注的重点,她顿了顿又问道:“他们一路大概会带多少人?” “听说此行他们动用的护卫雷家与万俟家加起来大约有一百五十人左右。除却眼前这二十几人,其余的人会城外汇合。”李树头也没有抬的回答。 得到了答案的文秀又朝前方那兄弟俩所在的位置看了看,然后才放下帘子回到之前的锦垫上靠坐了下来。 春燕与润珠看着自家小姐刚才问过李树几句话之后,便一直脸沉于水似是陷入了沉思便也不敢搭话。直到马车启动之后,忽然听到小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性子要急一些的润珠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姐,你叹什么气?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正文 第二十七节 上路(中) 润珠的发问让文秀愣了一下,然后只是对她安抚性的笑了笑道:“不,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靠在锦上养起神来。不过无论是春燕还是润珠都并不怎么相信她的“没什么”,但见她这架式也能明白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她们虽然还是很担心,但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春燕分派到文秀身边来伺侯的时间不长,是在“她”因那件倒霉的落水事件陷入“昏迷”的时候,?br / 名门之秀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6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6部分阅读 ,才分派来顶替之前那个因为同一件事而受罚的那个贴身侍女秋屏的。时间满打满算至今也还不到一个月。而润珠虽然以前也在文秀的院子里侍侯,但却只是个负责院子里杂务的粗使丫头。后来也是因为秋屏的事让君老夫人觉得文秀身边要多有一个人看顾,才将她升为了文秀近身侍侯的二等侍婢,在这之前她对自家这位三小姐的了解也并不比春燕多多少。但仅管她们切身接触府里有名的三小姐的时间尚短,平日对她们的态度也很平和,可却不知怎么的她们与她相处得越久,心中就对她越是敬畏。 所以就连平时比较急躁的润珠,在眼下这种情形也只能将那满肚子的疑问担心全都憋在心里,在一旁静静的守侯而不敢再打扰到她。 看似在一脸平静闭目养神的文秀此刻的心情当然并不平静,她从来都认为自己的性格里很有那种一条道走到黑都死不认输的顽固,基本上无论后果如何只要是她做出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后悔。但现在她却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动摇了,心中正在不断的埋怨自己为什么“梦想成真”的成了富家女之后那种爱点小便宜的小市民心态却没有收敛。就为了贪图口腹之欲和那“可能”的“未来钱途”,就将这么大大咧咧的将自己卷入了一个“冒似”有些危险的处境。 危险?是的,危险!在她看来这危险还有很大的可能是危及自家小命的那种! 刚才李树告诉她的那个消息原本是没什么,她对武安侯也只是略知所名而已。就算有什么关联,也只有那种拐了不知多远的远亲关系。无论他是领兵出征,还是获罪诛族,他们家的荣辱都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是不太懂这所谓的出征里背后到底有多少势力掺合了多少的利益,但有一点她还是明白的,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军队这玩意儿总是集中着许多让人难以想像的暴利在其中的。特别是“出征”的时候,总能为与事者带来比“和平”时期丰厚百倍的利益。不然为啥地球那么长久的人类历史里,没有战争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五十年呢?以人类的天性,没有达到丰厚的利益战争这种玩命的事傻子才会去做。看着人类有多么乐不知疲的反复重复着这种血腥残酷的游戏,就知道这其中的利益诱惑是多么的难以让人抵挡了。 参照以上来看,这里的人也绝对不会例外,不然也不会有改朝换代这种事发生了。 对这个时代的许多事务还不了解的她,自然就更不可能对朝庭的各种利益集团清楚多少。可只要是个明白一点的人,就能想得到这武安侯能得到这个统兵的机会肯定不会让朝中所有的利益集团心服,等着在背后扯后腿的人也不会只有一个两个。毕竟除了他们万俟家所领之军外,整个大景还有五分之四的军队。要知道大景朝距离上次“出征”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了,这样一个能兴盛一个家庭的难得机会任谁也会轻易放过的。 在大军开拔之前,如若能有能影响到武安侯顺利取得帅印出征的机会,那些人是绝不可能放过的吧。而现下的情况,让她很不巧的就产生了那么一点点不好的联想。特别是在她想到那条关于朝中关于出征将领必须将家眷留质京城的条件之后,这种联想就更让她难安了。 天啊,为什么她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前居然因为一时抵受不住“诱惑”,答应了与他的两个亲生儿子结伴同行。而且又好死不死的还是在这个敏感关键的时候,现在那些雷家和万俟家的百名护卫不但不能带给她多少安全感,反而是加重了她的担心。因为这似乎更是进一步证明了眼下的状况似乎正朝着她所不愿意见到的方向发展着。 虽然她还不能说已经完全融入了解了这个世界,但有一点认识却是十分的清楚。这是从前无数的历史小说影视剧里都有告诉她,在这种封建帝制的时代生命这种东西有时似乎脆弱得难以想像。 仅管她也知道如果这一路上真“碰巧”的有什么“绑架袭击”的事件发生,自己几个人一定不会是对方的目标。但是无可否认的一点是只要他们还与那哥俩同行,那么自己还是有很大机率成为池鱼的。 只是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无线电的时代,谁能保证那些个专职、兼职“干买卖”的就能保持第一手信息的准备性,不会袭击错目标呢?还有,万一有些个不长眼睛或是眼神不大好的人误会了什么,或是见那两个正“点子”太硬招惹不起,从而错误的决定采取某种“迂回”战术,将算盘打到自己这些明显无害的人身上呢?又或者万一…… 从前有句俗话说得好啊,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数不清的教训告诉了我们,这世间的事虽然没有“如果”,却有很多“万一”啊。 随着车马行进的声音,文秀也因为心中这些乱七八糟到让她几欲抓狂的想法而心情变得越来越糟。甚至有好几次她都冲动得想一掀帘子,对雷辰泽说自己另外有事,不能与他们再同行了。可这些冲动在最关键的时刻她总还是忍住了,她在心里反复的对自己催眠,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些想法是自己想多了,都是自己以前看的电视小说太多的缘故。那些争霸权谋的电视小说看了,事事总都朝着“阴谋论”的方向想。这些想法是不健康的。 但心里也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自己这么一个未成年小女孩进京城,家中都只安排了四个人陪同。而他们兄弟俩,若不是得了某些消息,又怎么会反常的带上这么多的护卫? 就在她心中矛盾得百转千回的时候,她的车架却突然的停了下来。 正文 第二十八节 护卫 虽然文秀大半的心思都在为自己昨日的“错误”决定而烦恼,但当她的车驾无故停下时还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在这种没有标准正规马路的时代在赶路的时候马车走走停停本也正常得很,但现在她本就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而处于一个极度敏感的时候。所以几乎是在发觉停下车后外似乎还有其他纷杂嘈杂的声音时,她就立刻转头看向了靠车门更近的春燕:“怎么回事?” 春燕听到文秀的吩咐,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心下更不是知怎么的也似乎有些莫名一紧。赶忙起身伸手打算拨开车帘问问外边的情况再来回话。她伸出的手才刚碰到车帘,厚重的车帘便被人从外边先她一步给掀开了。 然后李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三小姐,雷少东使了人来要请小姐过去前边的十里亭里去歇歇脚。” 这么快就到城外十里亭了?文秀闻言怔了怔,心道在心烦纠结的时间过得就是比平时要快啊。都出城走了十里地,怎么的都得大半天的时间。若不是因为自己心烦气躁,以前这个时候她早就嚷饿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文秀心中一边感叹着,一边就着润珠的手就要起身。 “小姐,你……”春燕看到文秀的举动原是想出言劝止的,但看到文秀看向自己的疑惑眼神之后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外边寒气大,十里亭也没个挡风寒的地方,小姐还是把红色的大氅给加上吧。” 文秀点了点头,道:“嗯,也好。你也加件厚实点的外衣跟我一道过去,润珠就在车里等着。” 等加上了件大氅的文秀从马车里下来后,这才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明白了那些那些杂乱声响的来源。同时也让这从所未真正见识过的场面给深深震撼到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马!好多马!好多高大的马! 在从前她虽然也有骑过马,到了这里更是用马车代步了好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真正的见到过这么多的马同时在一处。而且这些马还很明显无论是比起从前那个世界骑过的,还是现在正用来代步的以及来所这一路行来在路上所见过的所有马匹来说都要来得雄壮。特别当这些高大的家伙还是几百匹的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大场面她从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可之前李树不是说此行他们两大家族的护卫加起来在一百五十人左右么?怎么这些看上却远在两百匹之上?难道就这是电视小说里常说的一乘双骑,一个骑士配两匹马?心中有着这样的疑惑的她,终于从初次近距离见到如此多高头大马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将视线调转到了那些或站在马边上吃着干粮、或是警戒的手扶着腰间的跨刀在周围走动的壮汉们身上。 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很是奇特,她发现这些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质。对于这种气质她到并不怎么陌生,因为从前她也有见到过。单从他们身上这样的气质,她基本上能断定他们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护卫,而应该是正规的军人。而且比起她在原来那个和平时代所见过的军人,他们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些煞气。这些人绝对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军中精英! 真是好大的阵仗,好大的手笔!现在自己的这两驾马车正被这些人马紧紧的围在近中间靠后一点的地方。这样的安排也总算让为自己小命忧心的文秀,稍稍安定了一点心。 文秀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又将身上的大氅拉得更紧了一些。 “奴婢青衣,见过君小姐。少主和辰宇少爷已经在十里亭备下了些热茶点等小姐,君小姐请移步,随奴婢来。”说话打断她继续观察这些人的青衣,是一个穿着青绿色厚实胡服骑装的十七、八岁少女。 如果文秀不是还没有放心中那些担忧,那么她对这些护卫军人以及眼前这个嘴里虽然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却半分没有个奴婢样儿的青衣应该都会很感兴趣。只是现在她心中更迫切想要了解的还是雷辰泽现在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为何要将无辜的自己无端的卷入这样的麻烦境地来。当然也还有比这些更为急切的,那就是此行的安全他到底有多少把握。这些问题都让她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过一个人。 文秀看着不远处的驿亭眯了眯眼睛抿了抿嘴,然后朝青衣点了点头便先一步朝着那座半新不旧的驿亭快步走去。 现在进入初春也有些日子了。无论是路边那些光秃秃的大树上,还是地上那干枯已久的草丛里,都已经悄悄的冒出了点点嫩绿的新芽。现在虽已算不得什么春寒料峭的天气,可气温却依然还是有些低,还不到适宜出游踏青的时候。可远远看着正坐在亭子里悠闲煮茶的那两个人,却很有富家公子踏青游玩的做派。当然,要是没有亭子外那几个表情凝重警惕的护卫就更像了。 当文秀走近驿亭步上台阶的时候,雷辰泽便放下手正在把玩的茶盏,从已经铺上了厚厚绣花锦垫的石凳上起身迎了上来。而坐在他右边的万俟辰宇虽然并不怎么甘愿,但看到雷辰泽已经起了身,也只得跟着站了起来。只是他却没有跟着他二哥迎向文秀,而是有些别扭的转过了头,看向了远处的青山。 “三小姐来了就好了,快请坐!在出门的时候于楠备下了些点心,听说其中有两样还是昨日三小姐提及的。三小姐快来试试看,看看他做得怎么样?可还有哪些需要改善之处。”雷辰泽笑着对走到亭内的文秀道。 “那正好,早上虽然在紫风楼用了整两碗的鱼羹,但到了现在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正感觉有些饿,就听到雷少东要请茶点,真是太急时了。” 文秀现在虽然很心急,但看到雷辰泽一副神清气爽半分不见紧张的模样,却也不好立刻就说些什么。而且她也清楚那些话如果他不先提起,自己也不好也不能朝那个方面提。于是也只得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依言在石桌边的另一张铺了厚锦垫的空石凳上坐了下来。 正文 第二十九节 餐点[] 看到文秀大方的坐下,雷辰泽兄弟两也跟着坐回了原位。 “若能让三小姐满意就再好不过了。” 雷辰泽坐下之后就冲着一早就垂手侍立在亭内的另一个穿着打扮与青衣相似,年纪却还要更小一点儿的侍女轻轻点了点头。文秀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侍女朝着亭外挥了一下手,接着便不知从哪个地方转出了两个随从小厮模样的人,他们手中还各提着一件东西。由于文秀所坐的方位是侧对着驿亭入口的,不便乱视的文秀直到他们进到亭内走到石桌边上才看清他们手中提着的都是什么。 先走近的那个人将手中提着个暗红色的木箱放到了地上,然后打开了箱子从里边取出了一只小巧的深褐色小炉子放到了桌上。然后又将原本就放在了石桌上的一只锃亮的精雕铜质小壶放到小火炉上。当他做完退开之后另一个人就提着一只描着彩画的黑色大食盒站在了他之前所站的位置,之后就开始自大食盒中取出一只只碗碟放到铺着大绣巾的石桌上。 当看清那些碗碟里的东西还在冒着缕缕白烟状的热气时,文秀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轻叹。现在的自己和眼前这哥俩一样,同样都是有钱人。但有时候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有钱人之间也同样有着不小的差距。而这样的差距在她眼中的具体体现便像是眼前这种生活质量的差别了。 对于那烧着热炭的小铜壶,她到是没什么感觉。虽然她“成为”有钱人的日子并不长,但对这种“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日子却已经没有初时的那种新奇感了。除了她自己的那几个做工精细得让她有些舍不得用的漂亮小手炉,此刻她的车驾的车厢里也有两个专门的暗格里也放着两只与桌上这只小火炉差不多的小炉子。其用途除了用来热茶水之外,也有暖车厢的作用。 她也相信这一路上在野外的膳食标准绝对是在普通人之上,可她却绝对没有享受过如眼前这般精致的餐点。 不大的石桌中央摆着四只碟子,里面各摆着四种不同的小点。如果她的嗅觉没有错,其中两样天是昨日与那相于楠提及的两种萝卜糕,雪白如玉的蒸制的金黄诱人的是煎制的。另外一只碟子里摆着的是一种只有她巴掌那么的大的小烙饼,闻上去除了面饼的香味似乎还有淡淡的肉香。至于剩下的那只碟子,里边的摆的也是她从前就很喜欢的一种食物锅贴煎饺,如果她没有猜错里边包的应该是白菜猪肉馅而不她的最爱韭菜猪肉馅。没办法,谁让这里的初春最“新鲜”的小菜就只有萝卜白菜呢。四只碟子边上放着两只不大的小瓦罐,里边的与四样小点一样冒着热气的是两种不同精米熬制的细粥。 嗯,在她的想法里这才是真正有钱人享受的生活啊。文秀原本因为对现下处境的担心而失去的食欲,在这些东西的香味下又被重新勾了起来。在雷辰泽一个“请”字之后,她终于还是决定先放下那些担心,填饱肚子再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真理,她早已在前那些奔波的日子里充分验证过了。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为了追求身材而甘愿放弃美食的那种人,之前她的食量不大完全是因为挑嘴的缘故。眼前石桌上的这些在味道上不输原来那个世界的吃食让她的食量全开,直到她停下牙筷开始喝茶的时候,桌上的另两人已经有些被她给“吓”到了。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就吃下了蒸的煎的共四块萝卜糕,那种腌肉做馅的小烙饼也吃了两个,然后那一指长的煎饺她也塞了三个进肚子。除了这些餐点之外,她还喝下了整整一碗那种红莲米粥。如果吃这些东西的换成亭外的任何一个壮汉任谁都会觉得正常,但她现在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未成年小女孩儿,这样的食量就有些过于惊人了。不但惊到了雷辰泽兄弟俩,就连跟在她身的春燕也让她这“突然爆发”的食量给吓到了。 吃饱喝足了的文秀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心满意足的用绣帕轻轻拭了拭嘴角,然后对雷辰泽道:“到底是于楠师父,他这一出手果然非同一般啊。” “呵呵,三小姐喜欢就好。于楠要是听到了三小姐这一声赞,一定会倍感荣幸的。”同样已经放下手中碗筷的雷辰泽一边轻轻啜着杯中的热茶,一边笑道。 到是一旁一直都没有开口与文秀说过一句话的万俟辰宇这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只他所说的话也依旧还是那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欠扁得要命:“如果君家的小姐都像你这样能吃,那么如果嫁妆不加倍的话娶你们的人家总有一天会被你们给吃穷了的。” 吃人嘴软的文秀自然不会与这个小鬼计较,在雷辰泽皱着眉正打算要出言斥责他两句的时候,文秀却是先一步的笑着不以为意的道:“别的姐妹有没有我能吃我不怎么清楚,可我若是遇上了喜欢吃的东西就能吃下很多。所以你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要养我这张刁嘴确实不那么容易。” 看到文秀对自己的挖苦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万俟辰宇一时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看她这样子,他就是想要再接着挖苦两句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感觉没有意思。所以半天才从鼻子里轻哼了一下,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他这孩子赌气的样子直惹得本想要敲打他两句的雷辰泽也轻轻的笑出了声。 直到文秀将杯盏中的茶喝完了之后,也没有听到雷辰泽有提及她所担心的事,她刚刚平伏了一些的心情又开始有些浮躁了。如果是别的事到也罢了,这种事关性命的事她还是无法做到不在乎。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之后,最后还是试探着对雷辰泽问道:“这些人都是两位府上的护卫么?” 正文 第三十节 改道 “不,他们不是护卫。是云麾大将军旗下的护兵,刚结束了在颖州的轮训。听说我们也要进京城,大将军便分派了这一百多号人护送我们。”雷辰泽看文秀听到自己的这一番话还是有些疑惑,又进一步解释道:“云麾大将军万俟卯峰是辰宇的三叔,从这里到他所领的黑锋营驻地可以走京城这条道。” 文秀这才了然了几分,她不是太明白这云麾大将军、黑锋营护军之类的事。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弄得多明白,她现在弄明的一点便是这些人真的是职业军人。难怪这些人看上去个个兵雄马壮的,既是人家亲叔叔特意派来保护他们的,那这护兵的实力肯定会比她所想的要更好。无论是这哥俩的身份地位,还是现在时机当口,他们此行的安全对万俟家来说可都是不容有失的。 这个既意外又似是在情理之中的答案顿时让她安心了不少,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有了这样的武力保护应该安全系数会很高。除非那些人派能调派更多的军队,否则难得能够威胁到他们了。可那样做的话想要事前事后做到完全掩盖行迹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只要走漏一点点的风声,其后果都是十分可怕的。来自手握兵权的万俟世家占了理上的报复,没有几个能承受得起吧。想明白这一点,文秀自然就心安了。而且从未受到这等“隆重”的保护的她,能享受到这样拉风的待遇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对于自己白白担心了那么久,文秀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也不是她有多么的胆心怕死,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到了这个新奇的世界,能够体会一把传说中有钱士族人家的生活真的是很难得的机会。 虽然这里的伙食条件是太差了一点,但紫风楼的那位于大师傅已经证明了其中的潜力还是无限的。这里的食材可全都是纯天然绿色无污的,在之前的那个地方这种东西在市场上可都快要绝迹了。有了这些好东西做底,她相信只要肯多尝试钻究,要吃到更好吃的美味完全不在话下。 还有现在这个没有那么多的环境污染的世界里,还有那么多美丽的名山大川还在等着自己去一路寻幽访胜。现在她也算是有钱人了,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以前无钱享受的东西享受一下,满足自己生平最大的两大爱好那也太亏了!现在的她勉强也算是“不差钱”一族了,在新的“美好人生”开始之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翘掉了,怎么也对不起自己好不容易来这么一遭不是? 更何况若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不得已而挂了,她也没有啥好抱怨的。可如果为眼前这认识了才短短两日的兄弟俩而送了命,那就可真是太不值得太杯具了。 可惜愿望是美好滴,现实却是残酷滴。她似乎有些安心得太早了些,只听雷辰泽又道: “其实关于这一点,在下还有件事想要与三小姐商量商量。” 说到这,文秀便看到一直都很是淡定的雷辰泽难得的露出一副欲言又止之态。这让忽然让才刚刚安下心来的文秀又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她很快就接话道:“雷少东太客气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叔父这样的安排自是一番好意,不过在下与舍弟却另有打算。与他们同行也只是暂时的,等再过了十里地之后会要经过一个小山谷,在下与舍弟在那里就会与他们分道而行。他们还会继续走这条官道,而在下与舍弟却打算走水路绕道临州,再打临州的官道一路进京。所以在下想与君小姐商量的事便是希望三小姐也能与我们一道改道临州。”雷辰泽说到这里停下看了一眼文秀的表情,然后又道:“当然这只是在下私心的一个小小提议,如若三小姐不愿意在下也可安排三小姐与这些护军同行。” 雷辰泽这突如其来的改道提议让文秀有些措手不及,这“建议”听上去分明就是要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只是不知道在他的这些安排里,自己到底是“栈道”还是“陈仓”?或者他现在就是在给自己在这两者之中选择的机会?这些念头就像是一道闪电从她的脑海中划过,然后比之前那些不安还要来得浓重的阴影也再次袭卷上了她的心头。 他这是耍着自己玩儿呢?亏得自己之前还觉得这人有儒商之风,是个可以与之合作的人呢。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一股久违的愤怒之意就这么从她的心底喷涌而出。看着眼前雷辰泽这张昨日还觉得像个谦和君子的脸,文秀很有想要扑上去抓咬一番的强烈冲动,为了极力克制这股冲动她藏在大氅下的双手更是紧握成了拳。 “小女子进京也未有急事,到临州耽搁几日想来也无妨。听说临州有着‘泽水之乡’的美誉,风景很是与别处不同。能够有机会见识一番,也算是难得。”极力保持平静隐忍着心头之火的文秀垂下了眼帘,轻轻的道:“既然在前边要改道,我们就不要在此耽搁了,还是早些赶路吧。” 说完之后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就匆匆带着春燕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二哥,我们改道临州真的要带着她?”看着文秀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车驾处,一直都没有怎么开口的万俟辰宇有些不赞同的道:“若真的带上她,无论对她来是我们来说都要多增添几分危险。难道就不能让她走自己的?” 雷辰泽此刻的脸上的那种谦和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之色:“不行,昨日我邀请她同行的事很有可能被那些人得到了消息,如果现在再让她自己走那些人一定会不会放过她。这只能怪我们他们要动手的消息昨夜才送到,若是能早一点就不会牵累到她了。” “她到底是君家的人,如果没有和我们走在一起那些人完全没有理由,也没有那个必要为难她才是,为何二哥认为他们一定会对她出手?”万俟辰宇很是困惑的道:“还有,她只不过是个好吃的小丫头罢了,二哥为什么突然想要会邀请她一道同行?” 正文 第三十一节 易服 “关于前一个问题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想到之后再来由你告诉我答案。到京城的路很很少,你可以慢慢的想。至于你后面的那个问题……”雷辰泽又将视线转回到文秀所乘的那辆马车上,刚才还表情严肃的嘴角更是勾起了一道弧度:“她是不是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只是个好吃馋嘴的小丫头,你就更需要在到京城之前的这段日子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的瞧瞧了。如果都由二哥我来告诉,那你可会是少了很多乐趣的。” 看到雷辰泽嘴角的那个诡异笑容,对自家这个二哥温掩藏在温润谦和外表下的那几分恶劣性格颇为了解的万俟辰宇不由的轻轻打了个寒战,转向那辆马车的眼神里除了疑惑之外更有着几分不自觉的同情。 “小姐,我们可不能跟着雷公子他们改道走临州啊。”与此同时,跟着文秀回到马车里的春燕终于再也顾不得自家小姐的那一脸阴沉之色,急急的劝阻道:“如果是走这条官道到了京城还可以说大家只是碰巧同路,所以才结伴而行的。可是如果跟着他们改道走临州的话,到了京城家里一定会怪罪小姐不听老夫人的安排擅做主章的。而且改道临州到京城要花更多的时间,最起码要多走上四、五日。京城府里的再过几日就能收到老夫人之前送去的信了,到时在预定的时间里没有能接到小姐,老爷夫人他们可该多着急多担心啊。还有如果……” “够了!别说了!”文秀心烦的喝止道:“我已经决定了!” “可是,小姐……”春燕还想要更将其中的厉害给自家小姐剖析得更加清楚一些,让她明白这个决定有多么的错误。 “小姐,我们要改道走临州吗?可是这是为……”问这话的是不明所以的润珠。 她们两人想要话的话全都被文秀那从所未见过的森寒目光给吓得打住了,她们从来都不知道,甚至都没有想到过会有一天能在自家才年仅十一岁的小姐眼中看到这种只在府中老夫人那里看到过的让人倍感威胁压力的眼神。惊心之下,她们甚至连后面自己要请的话都给忘记了,脑中全被这双透着寒意的漆黑眼瞳给占据了。 一时间本就不太宽敞的车厢内的气氛就变得更压抑了。感受到车厢内的气氛,文秀当然知道眼前这两人被自己的怒意给吓到了,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是迁怒。一向自认累落的她在看到被自己吓得小脸发白的润珠后,几乎是立刻的就后悔了。惹恼自己的并不是她们,她们为的也是自己好。而且从前的她就不很看不来迁怒这种行为的,所以她很想向这两人真诚的道歉。 但如果自己这个做主子的真的向做奴婢的她们道歉,反而会把她们给吓得更厉害吧?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已经差不多完全冷静下来的文秀在心中暗叹道。 想了想后文秀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春燕道:“唉,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说的话是正确的也很有道理,但是现在我却不能听你的。” 在看到春燕一脸疑惑,却又想问而又不敢问的样子之后她又继续道:“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为什么不能?”一旁的润珠虽然还是有些怯意,但终究还是让好奇占了上风。 文秀转而看着她,带着一脸无奈的苦笑道:“我说的‘不能’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们还想要一路平安顺利的到京城,那么就只能别无选择的紧跟着他们走了。” “无别选择?难道小姐是认为这路上有什么危险?”心思更细腻一些春燕在听到文秀的话就立刻焦急的问道。 文秀并不想太吓着她们,而且虽然她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但那毕竟是未经证实的推论而已,所以她在心中暗自考虑了一下后答道:“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罢了,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春燕刚才也听到了,外边这些人是正规的护卫军。在有了护卫军的保护下那兄弟俩还要改道走临州,那就很可能是这条官道前边可能发生了些什么事。雷家在这条道上的产业众多,可算这里的地头蛇。对于这条路的情况可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所以在眼下他们突然做出改道的决定我想最有可能的还是因为安全问题。” 听到文秀的这番说辞,春燕和润珠都觉得很有道理。春燕虽然还是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大好,但为了小姐的安全也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相信路原府里的老夫人、京城府里老爷夫人知道了这内里的原因,应该也不会苛责小姐。 暂时摆平春燕润珠之后,感觉有些疲累的文秀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多想后就闭着眼睛歪在锦垫上。在马车的晃动下,微微皱着秀眉的她就不知不觉的渐渐沉入了梦乡。 文秀再次清醒的时候他们一这行已经到达了雷辰泽之前所提到的那座小山谷。当她的马车停下之后,之前那个叫青衣的女子便送来了一大一小两个的青布的包袱。说她主子请文秀她们换上里边的衣服之后,除了换下的这身衣裳外带上其他的东西换乘到他们另外备下的车驾去。 文秀听到要换衣裳和车驾之后,心里对自己的判断又更加笃定了几分。既然已经这样了,为了自己自然就只能尽全力配合了。 春燕在文秀的眼神示意下从青衣的手中接过了包袱,她在车帘再次放下之后一边出声嘱咐润珠收拾必要带着的细软,一边打开小一点儿的包袱开始为小姐更衣。 在看到包袱里放着的那套衣物之后,不但春燕愣住了,就连文秀都有些没有想到。这原因到不是因为这套包括鞋袜在内的衣物有多么的粗鄙,正相反这套衣物无论是外套还是鞋袜配件无一不都是精品。身为名门君家小姐的文秀平日所穿的自然不会差,但这套衣物无论是在的取材用料上,还是在裁制精绣上都要比她现在用度的好上一分半分。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套精美的华服并不是给小女孩穿的,而是给小男童穿的。 感觉有些傻眼的春燕看了看手中的衣物,对文秀道“小姐,这是……” “是什么?还不快帮我换上,青衣不是说时间很紧么。”文秀到是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对还呆愣着想要说些什么的春燕催促道。 正文 第三十二节 鞠氏 很快文秀和春燕润珠就换好了衣服,收拾好了随身的细软后从自家的马车上走了下来。雷辰泽准备的衣服除了文秀的是男装之外,春燕和润珠的到还都是女子的服饰。只不过在式样和用料上也同样要比她们原来所穿着的要稍稍华丽几分。加上她们多年在君家这样的人家培养出来的气质,换好衣物的她们到有几分小户人家小姐的范儿了。 文秀对自己换男装的事并不怎么在意,比起她自己现在的那些复杂麻烦的女装,这种相对来说在行动方面的结构更方便的男装更讨她的喜欢。虽然现在她身上的这一身一看就是富贵大家公子在便利上远远够不上她的标准。 如果要说她现在的这身打扮有哪点让她不满意,那么肯定就要属这身衣服上的所绣的纹饰了。她看着身上那大朵朵的金色菊花,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心中不断的怨念着为她准备这身衣服的人,你说这世上的花样儿那么多,这人怎么就偏偏选这种有着某种“隐喻”的花样儿呢?还是绣在这种半大不小的小男孩儿的衣服上给自己来穿,雷辰泽不会是故意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雷辰泽在这方面还真是给了自己不少的“惊喜”。 被眼前这些灿烂绣菊耀花了眼的文秀一时间似乎有些错乱了时空的感觉。没办法,谁让从前的她不但是资深的宅女,还是网络上庞大腐女群中坚定的一员呢。此刻她灵魂深处的腐女细胞似乎在这一刻被衣服上这些绣得栩栩如生的菊花图案给“唤醒”了,完全忘记了在这个世界里菊花未必有着那种邪恶的隐喻。 心中为身上的菊花而妄念纵生的文秀在春燕和润珠的提醒下终于分出了注意力,留意起四周的环境来。这个时刻已经是天际擦黑的时候了,借着还未全黑的天光文秀大致上将周围的环境看了个大概。 他们现在的地方说是一处小山谷,到不是如说是一处换道的地方。这个小小的山谷里居然有着三条纵横方向各不相同的岔道。此刻在与自己方向不同的其中一条岔道上停着几辆看上去很是有几分暴发户般张狂味道的马车。同样也换过了一身衣服的雷辰泽和万俟辰宇正站在那几辆马车边,一脸兴味的看着自己。 雷辰泽待文秀走近,不着痕迹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之后就指着几辆马车中其中的辆道:“从现在开始就要委屈三小姐了,从这里到临州的这段行程三小姐就改乘这辆车了。” “没什么委不委屈的,无论是这衣裳还是马车,都要比我们君府的还要好上几分。说起来是小女子占了便宜才是。” 文秀一边用淡淡的口吻说着客气话,一边有用一种颇为古怪的眼神在他们兄弟俩身上扫来扫去,那古怪的眼神直将本就心思敏感的兄弟二人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这兄弟两人相互打量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后,又交换过一个不解的眼神。 在万俟辰宇皱着眉正欲开口问文秀的时候,怕这他又开口得罪人的雷辰泽抢先向文秀问道:“三小姐是否还有什么疑问?” “不,没什么。小女子相信雷少东会将一切安排妥当的。”文秀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很是正经的道。 但她的心里却在暗暗的嘀咕:有什么疑问?她的疑问多了,可是她也知道如果对方愿意让自己知道就会告诉自己,如果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问过也是白问。 她也知道他其实是想问自己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他们兄弟俩,但她却是绝对不会说半个字的。因为她刚才脑中所想的那些内容绝对不会是一位淑女能够宣诸于口的。这也不能怪她眼神古怪,谁让他们兄弟俩新换上的衣服上也同样有着大朵的菊花纹饰呢?对于一个有着腐女神经的人来说,在看到本就有着不俗气质相貌的他们穿着绣有这样图案的华美服饰并立一起,“兄弟年上”这四个凑在一起绝对不能算正常健康的特有文化词汇便自动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可在看清那几辆马车上的雕饰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失声道:“咦,怎么这马车上刻着图案也全都是菊花?” “哦?三小姐不知道吗?这菊花正是临州大族鞠家常用的纹饰。这家人无论是在外出的衣着上,还是在使用的器物上都喜好用上菊花的图案。”雷辰泽先也是有些奇怪,然后又了然的着道:“这也难怪三小姐会不知道,这鞠家是临州新兴的一个家族,其产业势力全都集中在临州一地,而且只是商贾之家,三小姐以前没听说过是正常的。 不过这鞠家虽然在其他地方名声不显,但在临州却也是小有势力不产业颇丰的。在下因为与他们家也有些交情,所以此趟取道临州为了更加方便些,所以就借用了一下他们家的身份。鞠家也是大族,在外行走的族人也多,在临州人们只要见到了菊花的图案便知晓是鞠家的人。我们借用他们家的身份,在临州会方便很多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衣裳和马车都颇有暴发户的味道,原来还真是暴发户家的东西。只是鞠家的人也太那个什么了,不但姓得有些那个什么,就连这癖好也挺那什么的。文秀一边在心中恶搞,一边淡淡的点了点头。 就在她打算着走到车上去瞧瞧这暴发户的车驾里是个什么样的模样时,一旁的雷辰泽又道:“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与三小姐商量。因为三小姐自己的车驾会跟着这些护卫军走,所以还是需要三小姐自家那两个驾车的仆从也跟着他们一道。另外因为我们要改道临州,在路上便会多花几日时间,让这两个仆从先带个信去京城的贵府上,也省得让府上为三小姐担?br / 名门之秀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7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7部分阅读 担心。” 他们带了这个信回去,只怕会让这爹娘更担心才是吧。他想要留李树他们继续驾车也不过是想要继续借他们来掩人耳目罢了,说得倒是挺好听。文秀虽然在心中暗自腹诽,但也知道以现下的情形来说,这才是最好的。于是也再次朝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正文 第三十三节 上路(下) 对于雷辰泽这样的安排李树自然很是不满也不肯答应,他在君府的司职是护卫而并非是家仆。对他而言君家那位老夫人才是他主子,他现在负责护送的这位任性的君三小姐却不是。主子给他的使命是让他“亲自”护送三小姐“本人”到京城,交到她父母的手中,而不是护送她的“车驾”。这是他的职责,而他职责便是要保护三小姐的安全。 而且就算不论这一点,他也依然不能就此将她就这么交由这兄弟俩的手中。因为他不比那两个搞不清状况的春燕或是润珠,有着一定消息来源的他虽然也并不太清楚其中的内情,可对当前的形势还是有一定的判断。如果说之前他的判断还仅仅只限于猜想,那么在看到眼前他们所做的这些安排之后,他就已经完全能够确信了。 如果是在平时,以这兄弟二人的身份无论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都能在这一路上保证三小姐的安全。但是现在的情形却恰恰相反,他们的身边似乎已经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一。所以他绝不能答应。在君府当差的这近十年时间,虽然还未能让他摸清那位老夫人的真实心性,却已经足够长到让他明白如若失职等着他的将会是何等样的后果。 对于李树拒不听从自己的命令,文秀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她只面色平淡的朝雷辰泽轻耸了一下肩头,之后便钻进了雷辰泽刚分派给她的那辆华丽的马车之内。对于自己就这么问题甩给雷辰泽,她是一点儿愧疚之意也无。毕竟这是他的意思他的安排,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呢?对于她来说虽对李树并无太多的信任,可好歹他也是那位祖母大人安排的,可相形之下对自己来说似乎比他们还要更可靠一些。至于那自己做为主子的颜面么,她还是个“未成年人”不是么? 进到马车内的文秀很快就将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给抛诸于九霄云外了,她的心思全都转到了这马车里的物件上。 在车厢顶部挂着的那两盏特制琉璃灯所散发出的金色光晕下,她就像个在寻宝的人一样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将这车内的所有设制都查看了个遍。当她车厢内所有一切都查看过之后,只得无奈的确信了之前雷辰泽的话并没有什么夸大的地方。这辆从此刻起就暂属于她的“豪车”内部的一切果真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无论是那两盏琉璃灯盏,还是为防震而铺设的厚厚锦被锦垫,甚至是那些所设暗格的拉门以及陈列在不同暗格分属不同用处的器皿,上面全部都有着菊花的图案! 看来从今天起,自己就陷入菊花党的恶梦呢。心中做着这样莫名感慨的文秀,一点儿也不关心车厢外面,她的“忠仆”李树与她新结交“挚友”之间到底是如何“交流”解决他们之间的那个关于自己的小小“分歧”的。 不过后来的事实也向她证明了,不需要她问题也是能妥善解决的。当日戌时时分到达他们入宿的客栈之后,李树的身影已经不在这个身份全新的豪华车队里了。取而代之现在贴身负责她安全的换成了一个叫凌霄的娃娃脸护卫。关于那时雷辰泽是如何摆平有些固执的李树,又为何将自己的安全交给这个看上去不怎么可能娃娃脸的这些事,文秀在之后的路上一个字也未有提起过,就像是事情本当如此一样。 换装后的他们这一路上正如雷辰泽所说的那样,走得极为顺畅。只是他们并没有低调行事,而是一路高调得有些近乎于嚣张了。不过也是,有着这样豪华的车队阵容就是想要低调也还是一样很能引人眼球。让骨子里依然是清贫小市民的文秀很是体验了一把前世所见的那些二世祖、三世祖们横冲直撞的纨绔之风。唯一的区别是那些人坐的是四开门的奔驰宝马,而她坐的是四匹骏马所拉的豪华马车。 看来在这临州的地界上在从前那个世界里被人强加了那种隐喻的菊花,或者应该说是它背后所代表的鞠氏家族,果然有着让寻常人难以抵挡的威势。在这样的时刻雷辰泽能选择现在的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方式来掩藏身份和行踪,真是越发的让她感觉到他这潭水真是深不见底的可怕。 不管文秀现在心里对雷辰泽到底是何种感想,但有一点她却是始终都很满意的。那就是他总算是实践了他之前的话,这一路上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她。虽然他用来招待自己的那些膳食也还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但总的来说比起与他同行之前那一路上的所用的膳食来说,已经可以算作是珍馐美味了。 唉,有时侯想想也真是。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成为了能不事生产的有钱米虫,以为能能因为不差钱而过上老饕般的美妙日子,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涅?除了那天在紫风楼所吃的到的按照自己的所提供食谱所制的那道鱼羹之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吃到过一样让能让自己也惊艳一番的佳肴!非但是如此,她甚至还发现了更为悲哀的一点,那就是在她成为“有钱人”后的这段不长日子里,她甚至已经坠落到了只要菜肴的的味道大概及得上从前盒饭铺子的水准,就已经能让她多吃上那么两碗米饭了。难道这真的只是因为在这场莫名的“穿越大戏”中,自己真的不是主角或是路人甲而是那该死的炮灰? 因为有了这样的念头,这一路上文秀也变得更加的安静。只有在雷辰泽向自己讨教菜肴的改良做法的时候她才会话多一点。虽然她心里也明白眼前这个面如至诚君子内里则是实打实的腹黑男正在借此机会让人向自己“偷师”,但为了下一顿能更让她期待她也无所谓指点一二了。 这天,一路高调而行的他们终于来到了临州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城市州府临定城,并且入住到了这里最大最好的客栈临安客栈。 正文 第三十四节 来客 在入住到临安客栈里最好的一个独院听泉院后没多久,文秀就知道了这里居然也雷家在临州的其中一处产业。临安客栈于临平城来说就如同原来那个世界的五、六星级酒店一般的存在,而听那位掌柜的口气这也只不过雷家在临州的众多产业之中的一处。由此可见以财力而闻名的吴州雷氏其财力之雄厚甚至还远在她之前的想像之上。 如果将临安客栈比拟为星级酒店,那么他们入住的听泉院就好像是那五星级酒店中的总统套房。虽说在各项生活设施上这个年代远远及不上星级酒店,但在客房招待服务上却过之而不及。当然,这也可能是从前的她并未能有幸能享受或是见识过真正高级的服务有关,总之就是在这里所受到的殷切招待让她很是过了一把的瘾头。是谁说古人没有良好的服务意识?那绝对是没因为没有在这里亲身体验过的关系。 文秀这一路上在临安客栈、紫风楼又或是他们这一路走来曾经短暂停留过的另一些雷氏旗下的服务产业的所见所闻无一不都向她说明了现下这些产业的管理者雷辰泽是个多么优秀而不简单的人物。她想她有一点点能够理解为何万俟辰宇那个小鬼为何会对她二堂姐的拒婚而那样愤怒了。就事论事的来说,她有时还真是有些不由自主的为自己那位尚未“正式”接触过的二堂姐错过了一个如此优秀的金龟婿而感到可惜。不过有时又转念一想,这“人情如饮水,冷暖人自知”,每个人对所谓之幸福的选择标准是不一样的,自己又怎么能判断二堂姐到底应该嫁给谁才会更幸福呢。会想这些有的没有的自己也真是太无聊了些。 很快她就没有那个无聊的时间了,就在她跟那兄弟俩在听泉院内的小花厅用过一顿很算是不错的午膳之后没多久,就迎来了新的访客。 虽然文秀并不认识这个年约二十五、六,白皙的脸上长着一双勾人桃花眼的青年男子到底是谁,但还是大概认了出这位来客的出处。这到不是因为她的眼力有多好,而是因为他身上那件石青色长衫的衣角袖口上所绣的淡淡菊花纹饰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让最近对菊花这一花卉品种以及以它们为代表的鞠氏了解日深的文秀只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鞠家的青年在鞠氏的大致地位。 在来人与雷辰泽短暂的寒暄之后,不但证实了文秀对他身份的判断,同时也证了文秀那些关于雷辰泽他们与鞠氏之间的关系的猜想。这个对雷辰泽、万俟辰宇兄弟俩殷切示好的青年男子正是鞠家这一代的嫡长子,他来此处的原因显然是为了能够进一步巴结上他们。 鞠正远当然也对文秀这个同样穿着代表着自家的衣饰与雷辰泽他们兄弟二人同桌用膳,自己却明显不认识的“小男孩儿”的身份很是感兴趣。但雷辰泽却显然没有要给他们二人介绍的意思,在他两次略微提及的时候都让雷辰泽给淡淡的带了过。虽然他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这个被这兄弟俩带在身边的小男孩儿出身应当不寻常,对此他也确实很是好奇,但聪明如他却也同样更懂得分寸。 仅管平日他鞠大少爷在临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是有数的嚣张人物,但他很明白在这兄弟俩跟前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因为身为家族继承人的他自然清楚他们鞠家那个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背后扶持起他们鞠氏兴起的正是万俟家与雷家,眼前这哥俩说是他的主子也不为过。特别是这位辰泽少爷,通过之前与他几次不多的接触他就已经了解到他是个多么深不可测的人了。所以别说是他个人的一点小小好奇了,任何有丁点触怒这位主的风险的事他都是不会去做。 所以在那两次略试探未果之后,他便立刻打消了查探文秀身份的念头。不过他虽没有能探出这位“小少爷”的身份,但是却是半点也不敢有轻慢之意。只是话虽是如此,但当这位不知具体身份的小少爷用一种颇为奇怪的眼神老是在自己与雷少主的身上扫来扫去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感觉发毛。 终于再也有些忍受不住的他,在与雷辰泽说话的一个空档里转而一旁盯着他看的文秀道:“咳咳,不知这位小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在下交待么?” “啊?没,没有什么。” 文秀显然对鞠正远的突然发问没有做好准备,但她却大概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问题,不知应该如何回答的她只得挤出一个还不算太僵硬的笑容之后就端起早已半空的茶盏,掩饰的轻轻啜了起来。 她人这番做派看在在场的三个人眼中却让三个人有着不同的看法。连她是男是女都没有能看得多清楚的鞠正远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没有做太多之想,只当是小孩子好奇。 而知道她身份的万俟辰宇则却很是不满,他感得她自从换上男装之后的行为有些越来越“放肆”了。平常与自己兄弟俩相处的时候就已经够随意的了,没想到到今天居然发展到了直直的盯着一个才初识的陌生男子看地步。虽说她年纪还不大,但是却也不算小了。她刚才的行为就算是她的这样的年纪,别说出身在世家门阀之中了,就算是生在平常的百姓人家也当晓得这是一种很失仪的行为。亏得她还是出自有名的贵女人家君氏一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君氏贵女”风范?真是笑话! 当然让他此刻感觉更不舒服的是却还另有原因。在他看来这鞠正远长得也还算是不错,可也还是远远不及二哥和自己。她怎么在有自己和二哥在的地方不看自己和二哥,却直盯着那远及不上自己兄弟俩的鞠正远看呢。越来越不满的万俟辰宇看向文秀的眼神也越来越是不善。 对于文秀的失仪,在这三人中心思最为细腻的雷辰泽也有些弄不太明白。他若没有看错的话她刚才的那种让人感觉有些发毛的眼神之前有也看到过,不过那时看的是辰宇和自己。虽然他并不明白这种古怪的眼神背后到底是何种用意,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会是能让自己感觉有多愉快的。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 看到文秀似乎有些尴尬,又想到自己与鞠正远还有一些不便在她面前提及的话要谈,雷辰泽便体贴的邀请鞠正远去自己房里详谈。 就在他们两人转身离开小花厅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着文秀的万俟辰宇忽然发现她看向他们背景的眼神似乎闪过了某种莫名的炽热。 “你到底在看什么?” 正文 第三十五节 捉弄 “什么看什么?”文秀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走过来挡住自己视线的万俟辰宇,不觉的轻轻皱了皱眉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在看向自己时的那个皱眉举动,还是因为她这反问时的话里的不耐语气,让万俟辰宇本就怎么好的心情更是莫名的增添了几分不悦之意。 “你刚才不是一直都在盯着那个鞠正远看吗?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盯着他看?”虽然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但想到二哥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万俟辰宇还是耐着性子再次开口问道。 “我有盯着人家看吗?嘿嘿,这也没什么,只是对他感觉有些好奇罢了。”文秀回答得很是有几分的敷衍。 她回答这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闪烁,看在万俟辰宇的眼里显得有多么心虚。她这样的回答其实并不算是假话,至多只能算是没有回答完全而已。 她也不太明白为何万俟辰宇会突然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因为自从他们换成现在这样身份之后他就再也不曾像之前那样主动对自己出言挑衅。而自己又是一个和平主义者,这个小鬼不主动招惹自己,自己当然就更不会去招惹他了。所以后来的这一路上气氛也还算平和,只除了有时候她会在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看到某种探究之色。 对于他的这种目光她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在她来说这小子再如何的精明也不过只是个小鬼罢了,比起他那个二哥雷辰泽来说还是有些差远了。那个腹黑的家伙才是自己最最需要注意提防忌惮的人。至于这个小鬼么,自己惹不起总还是躲得起的。 眼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心中这么想的文秀就打算也跟着离开这里。毕竟饭也吃过了,茶也喝过了,热闹也得瞧了。就在她想要绕过拦在自己跟前的万俟辰宇离开这里的时候,却再一次的被这个小鬼移步挡在自己的面前。 挡住自己去路的他口中还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他有什么值得让你好奇的?不过只是个不入流的家伙罢了。你不是除了吃的之外就什么也不关心么,怎么会就这么突然的对这样一个人好奇起来了?” 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文秀挑了挑眉,却也还是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因为我们现在在临州用的身份正是他们家的,所以才对他这个鞠家的大公子感觉有些好奇。这再是正常不过了。” 说着,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文秀感觉他像是知道自己的话里有着保留,还有着再继续追问的意思之后,便抢先反问道:“到是你,怎么突然就这么关心起我来了?” “你……谁关心你来着?我,我只是不想因为你而让二哥的筹划出现什么意外罢了。哼,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原本就为着心里某种莫名的原因想要想要追问到底的万俟辰宇,听在到文秀这带着调侃的反问之后心中更是莫名的一紧。在还来不急细想其中的缘故之前,便已然出气极的出声了。只是这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他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刚才的话,可看着文秀那长平静的小脸,他却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了。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后悔,为何会有这样的纷乱的感觉。 不想他这样变幻不定的脸色落到了文秀的眼中却让她难得的感觉到了有趣,于是她似是坚定的垂下了眼帘,轻咬了咬唇道:“是,我知道自己是谁。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多事坏你二哥好事的。” 说着就低下头,举步再次朝他的身边绕过去。这次他倒是没有再在她跟前阻挡,但却改为了拉住了她的小手。就在文秀心中略微为他这大胆的举动而惊讶之时,他又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飞快的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文秀将视线从他缩回的手上移到他的脸上时,发现之前那个老爱摆着一张酷脸装老成的少年不见,小脸上代之的是绯红一片:“这……我不是……” “你……你……怎,怎么……”文秀脸上带着几分委曲之色用那似是含着几分淡淡薄雾的黑亮眼睛紧紧的盯着他问道。 “啊,这……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万俟辰宇的眼睛里难得的出现了一种无措。 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啧啧,没想到这个一天到晚都摆着一副臭脸的小鬼长得还真是挺可爱的嘛。虽然早就知道这小鬼的相貌长得十分的不错,可没想到也能这么可爱啊。一时间,“为美色所惑”的文秀玩心大起,刚才还在信誓旦旦要与这小鬼保持距离的想法便让她给忘到脑后了,满心想着的变成了要好好捉弄眼前这个忽然间变得可爱的小鬼一把的想法。 其实这也难怪她会有这样“邪恶”的想法,自从与他们兄弟二人相识同行以来,她就总是觉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气闷。虽然与他们同行的这段路在物质享受上确实在比之前她自己赶路时要强上不少,她也算是占了他们一些小小的便宜。但这却并不能抹煞另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一切物质享受的背后所暗藏的危险。仅管直到目前为止,在那个人的妥善安排之下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形式的危险,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从临平到京城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还有这一路上他们这兄弟俩人的态度也是另一个让她感觉气闷的原因。 他那个腹黑的二哥在与自己相处时虽然总是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样子,可她却总感觉在那温文尔雅的微笑背后有着一种兴味的眼神。每当他用那种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她总感觉毛毛的。就像是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好像要被他给看穿了一样。 而他这个小鬼,更是打从一开始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一但开口说话其毒舌的程度更像是想要直接的把她给气死。仅管到了后来他很少再对自己开口说话,甚至甚少搭理自己,可她依旧还是能感觉到他时不时注意自己的眼神。 虽然自己是个很想得开的大度之人,但是有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也并不介意为自己稍稍出上一口气。低下的眼睑隐藏住了其中一闪而过的兴奋光芒。 正文 第三十六节 萌动 “这……” 像这样心慌的情况,万俟辰宇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甚至他连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他都说不清楚。 他虽然还未及志学之龄,但因为一母同胞的嫡兄雷辰泽已过继到了母家的关系,他作为武安侯的嫡幼子将来就算不能成为万俟家的下任族长,他父亲自己的武安侯爵位却必定是他的。所以他打从记事起,家中对他的培养就倾尽了全力。仅管因为年纪尚小还差几分磨砺,而有时会显得不大沉稳有些傲气之外,在心性、城府、修养方面的大家之气都不在成年的世家子弟之下。在许多外人的眼中他这万俟家的五少爷、武安侯府的小公子可算得上是少年老成之人。可就是这么个少年老成|人,现在这个比他年龄更小的小丫头片子跟前却会如此慌乱,若是在之前有人跟他说起的话,怕是只会得到他的冷笑吧。 其实说起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碰触到异性的小手,身为世家公子的他除了自家姐妹之外身边当然也不会缺少贴身侍奉的美婢,可像今天这般的感觉却是从未有过的。 他对于眼前这个正一脸委屈的小丫头片子,他应该是很讨厌的才对。他从小最最佩服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万俟世家的当代族长,而是已经过继到外家的同胞哥哥雷辰泽。所以自从得知雷辰泽被路原君家拒婚的消息之后,他就暗恨上了“不上道”的君家人。后来没想到有二哥的求娶君二小姐遭拒之事在前,他的祖母居然还打算再接再厉的为他去向君家这一代有“才女”之名的三小姐求亲。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几乎是被气得当场就掀桌子表示此生都不会娶君姓的女人。 此事虽然到了后来不了了之了,但这也让他不自觉的暗暗对被他祖母如此看重的君家三小姐的消息留意起来。对她的一些传闻都了解得颇为仔细。没有多久就传出他祖母为他看上的这颗君家“明珠”要与他另一个很谈得来的好友姬祈月订亲的消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是既高兴,又可惜。他高兴的是有了这件事之后,家中应该再也不会想着要给他订个君姓的妻子了。而可惜则是可惜了好友祈月,在他看来那个所谓之的这个君家“才女”根本就配不上祈月。 再后来就传出了君家这位“才女”因为嫉妒将自家表姐推落水中的小道传言。虽说只是小道传言,但对于闺誉重于一切的闺阁中的小姐来说几乎可能毁其一生了。因为任何一个世家名门,都不会给家中优秀的子弟娶有着这样不堪传闻的女子的。果然,没多久这场惹人瞩目的姬氏与君氏的联姻便成了一纸废约。而这位曾有机会成为自己妻子的君三小姐给他的印象就更加的不堪了。 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的就与这个在他眼中形象欠佳的君三小姐在那样一个不甚愉快的情形下相遇。而自己的二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居然还邀请对方与自己同路进京。 虽然不知道自己那个表面温雅内里却是眼高于顶的二哥为何对她如此另眼相看,但就自己与她同行的这段日子来看,她与那些传闻中的她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让他很是疑惑。这些疑惑又让他在这些日子里不自觉的越来越留意起她来了。而这越是留意,就是发现她不但与那些传闻中的她相差甚大,甚至可以说是与他所认识的所有那些世家千金都要不同。 他不敢说自己现在对她有多了解,可有一点他却是极为认同的。虽然她对自己嘲讽她的那些话偶尔有时也会有反击,但他却还知道她并没有一次真正的对自己所说的那些刻薄话动过气。虽然他对于她有时用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光来看待自己这一点很是不高兴,但对于她如此的气度却也是有些欣赏的。 而且以他的才智也看出了她对于他们现下的凶险以及二哥的一些安排似是早已心中有数,这一路上虽然也会偶尔使使小性子在膳食方面来为难一下二哥,但却始终都沉着气隐忍着并没有点破。 仅管这一路上他并没有看到过她显露为她争得“才女”之名的琴艺与棋道,但无论是在二哥那里看到的那张用从未见过的字体书写的食谱,还是她无聊之时在马车上轻哼的那些陌生曲调,甚至是她偶尔与二哥那些似是暗藏着机锋的交谈都能看出她确实无愧于从前那流传于外的才名。所以在他看来外边所流传的另一个她因为“嫉妒”而将至亲表姐推落水中的传闻,根本就是不尽实的。 渐渐的就在这不知不觉之间,他早先时侯对她的那些看法已经生出了极大的变化。仅管他也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却是明白她这些日子所表露出来的聪明稳重已赢得了自己的认同。 他刚刚以为自己对她的性情有了大致的了解的时候,她现在这样委屈的样子却似又打破了他心中为她重立的形象。重新提醒了他,她再聪明再稳重也不过还只是个当值金钗之年小丫头的事实。再有无论怎么说打从她跟着自己兄弟两人同行起,他自认虽然在各个方面都没有让她受什么委屈,但他们牵累她卷入了眼前这未知的危险却是事实。 大概是因为这些原因都加了在一起,所以他才会在看到她难得的脆弱一面时会感到如此的手足无措吧。 对于万俟辰宇此刻在心中百转千回的各种念头文秀自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现在心心念念着的便是想要趁着这么个难得的机会捉弄一下这个眼高于顶的小鬼。所以正为表演自己的委屈而垂下了的眼帘,遮挡了视线的她自是没有看到此时的万俟辰宇除了慌乱无措之外,闪亮的眼睛里还包含着一种淡淡的怜惜之情。 也正是因为这种错过,而让她在未来追求平静淡泊的生活道路上又凭添了许多的变数。 正文 第三十七节 游湖(上) 等着万俟辰宇下一个反应的文秀半晌都没有能等到这个小鬼的再出一声,心中多少有些奇怪。正想着是否要偷偷抬眼瞄上一眼的时候,却让小花厅的门口忽然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两位少爷,小的是在大少爷身边伺侯的来禄。我家大少爷为了给几位少爷接风,已经在临珠湖上备好了画舫特来请几位少爷游湖。大少爷与栎少爷还有事相商,栎少爷怕两位少爷闷着,所以让小的来请两位少爷先一步过去。” 顺着来声音的来处,文秀和万俟辰宇都看到了一个年约二十穿着一身仅在襟口处绣着一朵墨菊,做随从打扮的青年人正垂手恭立在门槛外。就他这身打扮,两人也知道这人必定是鞠家人的仆人,他口中的大少爷也就是刚才和雷辰泽去单独议事的鞠大少鞠正远。而他话里的那位栎少爷指的也正是雷辰泽、 虽然雷辰泽没有明说,但文秀猜测以他的谨慎来看他们这一种乔装时所用的身份应该都是确有其人的,不然也不会一路上都如此的高调而不怕引人怀疑。对于他们正乔装的这三个人的情况,她知道得也不多。雷辰泽只是告诉她,她现在名字叫鞠正杪,万俟辰宇叫鞠正杫,而他自己则叫鞠正栎,都是在吴州生息的最大鞠旁支家中的新生代。在辈份上与临州本家的这位大少爷是同一辈,都是“正”字辈。 他们此趟是取道临州是为了汇合本家的人一路同往京城,为鞠家在朝中地位最高的姻亲从二品的工部左侍郎贺五十大寿。同时顺带的看能否请位亲家公帮忙,接下今年宫殿翻修时所需要材料的供给单子。因为有消息称今年又是四一度的宫选年,皇上有意在纳新妃的同时也为宫中的一些妃嫔晋位,就有将宫中几处内殿修葺一番的打算。而且再加上今年还有两位皇子成年要出宫封王开府,所以今年的京城算得上是会大兴土木的。这对于急于想要将影响力扩出临州上达京城的大商贾鞠氏来说正是个难得机会。 正是为了更好的把握住这次良机增加竞争力,所以临州的本家才会与分支已久最具实力的吴州旁支同共携手。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一向盯高于顶的鞠家下任继承人鞠正远鞠大少才会如此热情的亲自接待他们这几位初次来到临平的远亲三兄弟。 在这时的文秀也还一直都认为定计这个安排的人应该是雷辰泽这个腹黑大少,却没有想到在很久之后在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了那个只在短短一夜时间,定下了这个缜密背景安排的人其实并非是雷辰泽,而是在这个时候一直都不被她放在眼中的未成年小鬼——万俟辰宇。 此刻对于这个突然插话的鞠家仆人来禄,在场地的人心情也很是不同。万俟辰宇对他的出现打破了他眼下的尴尬处境很是松了一口气,不然他还真是有些不知要如何是好了。可虽是如此,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知为何还在这种心情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情绪,一抹淡淡的失落。而文秀却是对他的出现打断了这个难得“报复”良机心下有些恼怒,天知道下次有机会再整整这个目中无人的小鬼来出口气要再等到何时了。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在场只有一个人对于来禄的突然出现是报着纯然的感激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家小姐与万俟家五少爷互动的春燕。她既对万俟少爷对自家小姐的“非礼”感到恼怒,同时怕自家小姐真的为此与万俟少爷冲突起来。对于这位小少爷的脾性在这段日子里她可是了解得够清楚了。眼下小姐身边只有自己跟润珠跟着,万一真的惹恼了这位小少爷,恐怕吃亏还是自家的小姐。没想到正在她心中百般焦急的时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来禄一出现就将这个局给解了。 “正是,两位少爷已经用过午膳了,正好出门走走消消食也是好的。”生怕这两人又再闹起来的春燕一时也顾不得尊卑规矩了,忙走到文秀身边笑着建言道。 “嗯,”万俟辰宇看了一眼依然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的文秀然后对恭立的来禄道:“前边带路。” 说罢在来禄有请的动作之下便没有再理文秀,就先一步走出了小花厅的门。直到他迈过门槛的那一刻,文秀才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之后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移步跟了上去。 一边走还一边在心中暗道:算了,也许下次还有机会。与其浪费时间与这小鬼一般见识,到不如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在这临平城内多看看这个时代的帅锅美女。这临州是有名的水泽之乡,应该如从前的江南水乡一样养美人吧。雷辰泽和万俟小鬼的相貌虽然都算是难得的极品,但这一路上看多了也有些审美疲劳了。嗯,刚才那位鞠大少就很不错,不然自己刚才也不会在心里yy他和雷辰泽。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文秀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绣着的盛放菊花,再一次的暗叹。唉,都是这菊花惹的祸! 来禄带他们并没有从客栈的大门走,而是从这听泉院的另一道后门离开的。虽然鞠家为他们准备了软轿,但文秀在得知这里到临珠湖并不算太远的时候就执意要求步行。难得她现在穿着的是男装,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看美人,这样的机会她才不要浪费呢。 难得的见到文秀兴致这么高,万俟辰宇也就没有对她的要求提出异议。于是文秀带着春燕、万俟辰宇带着一个随从,在来禄与另两位鞠氏家仆的护送之下延着坊道向有临州明珠之称的临珠湖走去。 从他们所住的临安客栈到临珠湖畔要经过三条街道,而这三条街道也正是临平城内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来禄也无愧于是本地的地头蛇,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十分了解。向他们介绍着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的他,其口才之好还要远胜于她从前旅行时所见过的所有导游。临平城也无愧于是一州州城,其繁华热闹的程度除了吴奎城之外远不是之前其他路过的地方可比的。 虽然也只是走马观花,但并不赶时间的他们走得也并不快。一路上停停走走的,过了约半个时辰才走到最靠近临珠湖畔的那条街道。和从前那个世界一样,这条近水的街道商铺中最多的正是茶楼酒肆。 “两位少爷,前边那处最大的茶楼临波阁正是我们鞠氏的产业。它虽不是这临平城内最大的茶楼,但却是这临珠湖畔景致最好的一家茶楼了。” 正文 第三十八节 热闹(上) 顺着来禄的指引,文秀等人果然看到不远处有座三层高的楼阁,楼阁外挂着一串五个桔色的大灯笼。这串灯笼除了最上面的一个和最下面的一个上面绘着黑色的菊花图案,中间的三个上面都各书了一个大字,由上自下便是“临波阁”。 果然很有鞠氏特色啊,她敢打赌这座茶楼里的桌椅雕窗上以及各种用具器皿上也全都和自己现在所乘的那辆夸张马车一样,菊花无处不在。想到这里,文秀不由的微微抽了抽嘴角。想着自己可不可以建议换个地方,放眼四周这条热闹的街道上不是有的是茶楼吗。就在文秀有些犹豫的时候,他们离临波阁也越走越近了。 因为街上的人有些多,东张西望着想另寻地方的文秀一时没有太留意周围的情况,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怎么的与一个四十来岁布裙荆钗的妇人撞作了一团。文秀因为被人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所以并没有被撞倒,但那个妇人却是脚下一绊跌倒在了地上。 “哎哟,是谁家个不长眼……”摔得一肚子火的妇人爬起来就欲张口教训教训将自己撞倒的人,但在看清文秀几人身上的衣裳之后愣是把后面骂人又话全都硬生生吞了回去。态度更是由恼怒变作了诚惶诚恐状。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小公子实在是对不起!都是奴家没长眼睛,没看到小公子,小公子恕罪啊!”这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低着头躬身赔理。 文秀没有被这妇人撞傻,到有些被她现在的样子给吓傻了。她如今可没有了原来那四百多度的近视,她分明能看到这妇人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偶尔抬起来偷看自己一行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恐惧。在这种眼神之下,文秀甚至生出了自己是吓人的恶鬼夜叉的荒谬感觉。 “啊,那不是大山嫂子吗?这下糟了,她撞到的那个小公子好像是鞠家的人。” “你是说那个鞠家?” “在这临平城里除了那个鞠家,还有哪个鞠家啊?这大山嫂子也真是,这满大街的人,撞谁不好撞到了鞠家的人,这下可有得她受的了。” “那个小公子真是鞠家的人?以前在这城里好像没有见过。” “是不是鞠家的人瞧他们身上的衣裳就知道了。人家鞠家是大族,族人甚多又不是全都住在咱临平城里,你还能认全了?还有,看到没,那个像随从的年青人就是平日总跟在鞠大少爷身后的那个。有这人陪着,这两位小公子肯定也鞠家重要的人物。” “这大山嫂也是,没事在这街上赶什么赶路啊。” “她应该也是去瞧那边的热闹的吧,没想着自己这会儿也成热闹了。” “那边的有什么热闹啊?” “你没听说啊,那边……” “……” 一时被这大山嫂的态度弄得有些闪神的文秀在听到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路人们的议论声之后,大约明白了敢情吓到这妇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上的这身菊花裳啊。“狐假虎威”这个成语是不是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明白过来的文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明明只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却莫名其妙搞成了现在这样的大场面。她出门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做热闹给人看的。毕竟看热闹是件有趣的事,而给人看热闹就不那么有趣了。 “这位大婶不用这样,我也有错,不应该走路的时候东张西望。” 文秀一边亲切的对妇人道,一边欲挣脱身后刚刚扶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免于跌倒,到了现在还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小胳膊不放的那只手。 不想却没有成功,她这才想着回过头来看这只手的主人是谁。没想到这只有力的手的主人并不是她以为的鞠家的护卫,却是一直与自己不对付的万俟辰宇。而更让她意外的是此时万俟辰宇盯着那个妇人看的凶狠眼神,其中的戾气让她没来由的感到心头一颤。 也许是看到了文秀看向他的疑惑眼神,万俟辰宇若无其事的松了紧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之后人还稍稍的后退了一小步。 看来吓到这妇人的除了自己等人身上的菊花之外,恐怕还有刚才这小鬼的凌厉眼神吧。感觉到围着自己等人看热闹的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心中做如是想的文秀赶紧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摆平这件莫名其妙的事上。 名门之秀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8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8部分阅读 事上。 看到那脸上的表情依然,不,是似是更加害怕的妇人,文秀一时间也想到要如何是好,只得将求助眼神调转到了身为此地地头蛇的来禄身上。 文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到这来禄在看到自己求助的眼神之后好像还偷偷的瞟了万俟辰宇那小鬼一眼。在没看到那小鬼做任何的表示之后,才移步到自己与那妇人之间。 “谁让你走路不长眼的?不过今天算你走运,遇到是的我们家的杪少爷,不然决对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好了,好了。快走吧,别再矗在这挡着少爷们的路。”来禄口气不怎么好的随意教训了这妇人两句之后,就轻易的将这妇人给打发走了。 看着这妇人飞快离开的仓惶背影,心下很有些意味不明的文秀不由的有些意兴阑珊来起来,之前那种出来游玩的兴致更是消退了大半。 与之前那种享受住好的吃好的时所感受到的那种由身份所带来的优越感不同,刚才那个嫂人看向自己的那种带着谦卑、惶恐甚至害怕的眼神都让她心里感觉很不习惯,甚至是舒服。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时的她还并不完全明白。 “走了,别像傻子一样的站在这里。”一直留心着文秀的万俟辰宇在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之后,走近她在她耳边丢下这么一句很是能让人“激动”的话之后便先一步朝着那临波阁的方向走去。 切,真是个怎么也不可爱的小鬼!亏得自己还想要感谢他之前的援手之助呢,看来还是算是吧。这小鬼可与自己不一样,这种小场面是司空见惯了的,根本就不会产生什么情绪的波动。谁让人家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呢,与自己这披着名门千金小姐外皮的小市民可是不一样的啊。文秀一面有些气闷的想着,一面也加快脚步的跟了上去。因为刚才的事而情绪莫名人低落的她,也在他这句话的刺激之下几乎是立刻的就恢复了精神。 只是她不知道,走在她前的那个小鬼其实并不如她所想像的那样没有感觉。虽然原因并不相同,但此时他确实并非心静无波。现在的他除了嘴角处似是轻轻的挑起之外,收在长袖下的那只手也还在有些激动着的微微轻抖。 正文 第三十九节 热闹(中) 当众人就这么走到了临波阁正欲进门时,文秀的目光又被不远处同样围着不少人看热闹的圈子给吸引了。对了,之前那些旁观议论的人好像有过撞到自己的那个妇人好像就是为了赶着到前边来看什么热闹,难不成说的就是这个? 一时间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似乎让她忘记了,才刚一会儿工夫之前自己也正是众人围观看热闹的目标。当下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脚,改朝着那个人多的地方靠近。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太好奇了,谁让她从来没的看到过这种时代的热闹呢? “杪公子,您这是要去哪?”来禄在文秀的身后追问道。 在发生了之前那桩事之后,来禄就由之前走在前面引路换到了落后于文秀与万俟辰宇身后几步的位置。这一来是为了他们两位的安全,防止万一再出现什么别的意外。虽然他对自家掌控这一带安全的能力并不怀疑,但临出门之前大少爷曾特别郑重吩咐过这两位小公子的安全绝对不容有失。 二来则是以这个理由换个更的位置,好观察这两个气质出众而又来历有些神秘的小公子的。他一直都是跟在大少爷身边的心腹,所以即使大少爷没有明说他也能领略他的心思。知道大少爷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心底于这两位能由那位爷亲自出面带在身边的小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其实是好奇得紧的。只是因于那位爷的缘故,而不得不压制下这种好奇心,可如果自己能发现什么的话那也算是为主分忧了。 正在他因为刚才的事而更用心观察这两位时,不想临到进临波阁的大门了那位才刚让人给撞过的杪公子却又改了方向,似是要去不远处人群扎堆的地方。这不由得让他感到为难,他虽也还不知道那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他却是再清楚不过,那样的地方可是很难保证安全的。 听到来禄这一声唤,已经跨进了临波阁大门正在四下打量环境的万俟辰宇不由得又转身跟了出来,快步拦到文秀的身前一眼瞟过人群集中的地方后,皱眉道:“你这又是想要做什么?这趟出门在外,还是少惹事为妙。” 文秀听到万俟辰宇的话自然知道他言下之意暗指的是在提醒他们此刻的处境不宜惹事,也同样明白他的话极有道理,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心中不住的腹诽如果不是自己倒霉遇到了你们这兄弟俩,这一路上京除了火食要差一点之外,还不是如同旅行一样一路逍遥的领略沿途风光。还用得着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小心异异得连难得有热闹也不能看。文秀心中虽是诸多埋怨,但也知道现如今自己早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安份点儿好。 万俟辰宇眼看着文秀颇为留恋的看了一那边的人群,就还是听了自己的劝乖乖的转身进了临波阁,便在她进去之后招来自己的贴身护卫,吩咐他去人群那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跟进门之后,看到的是文秀站在堂前的位置正在东张西望的打量着什么,而鞠大公子派来引路的那个来禄正在与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看上去像是这里掌柜模样的人在说些什么。在看到自己走近她之后,便带着身后那个不住点头哈腰的掌柜也走了过来。 那个山羊胡子在来禄的示意之下先是向他们恭身行了大礼,然后才用讨好的语气对文秀道:“大少爷之前就吩咐过小的为两位小公子安排了这里景致最好的雅间,所以小的就自作主张的为两位选择了其中一不但能看到这临珠湖的美丽景致,也能看到阁前的大半条街的那一间。一会儿两位小公子见了若是觉得有什么不满意,小的再为两位另外安排。” 他一边说,一边引着他们一行人走上了临波阁的第三层,进了一间名为望烟的雅室。 早在这个山羊胡子介绍能从这里的窗口见到街景之时文秀的心中便动了念头,在进门之后她也没有多看这里的摆设,就直接的快步移向了窗口,看看这里能不能看到刚才人群集中的地方。 果然是这样,在文秀看到从她所在的这位置刚好能将人群所在的方看个清清楚楚的时候,心中对鞠大少派来服务他们的来禄更加的欣赏了。生在这个时代还真是委屈他了,若是在自己从前的那个世界,像他这般有眼色、知进退的人一定会很有前途甚至能出人投地的。心中这样想着,她回头看向他的赞赏目光中也就带上了某种惋惜之色。那眼神让来禄在颇感费解的同时亦不自觉低下了头朝后闪退了一步。 不过这时的文秀已经没有再过多的留意他了,而是就着最靠近窗的位置坐了来。视线也回到了人群所在地方。虽然因为这里高度的原因她能一眼就看清楚了那圈人围着的中心位置似乎跪着两个卸年青的布衣女子,但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看不清这两个半垂着头的女子到底是长得何等的模样儿,听不清她们为何要跪在这热闹街道的缘故。 不过她心下的这些疑惑也并没有困扰她太久,就在他们刚刚坐好之后万俟辰宇刚派去打听的护卫便在刚上好茶点之后就进了屋。 万俟辰宇看了一眼因为这身后的动静而回过身的文秀,对这护卫淡淡的问道:“下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护卫恭声答道:“回少爷,那里是有一对外地来的孪生姐妹在卖身葬母。听说是……” “噗——” 护卫后面的话让这突然惊现的意外场面给打断了,整个雅室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她与他的身上。看着那张木无表情的俊秀小脸上不断滴落的水珠,造成眼下这一幕的罪魁祸首、文秀本人也不由的呆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受害者本人,只见他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掏出一条锦帕先是将喷在他脸上的茶水慢慢的抹掉,然后又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才在文秀紧张凝重的视线里将这条上等的锦帕随意的放在了桌上。 “呃……这个……” 正文 第四十节 热闹(下) 此时的文秀很想说些什么来打破眼下这让她心情忐忑的场面,但看到万俟辰宇那沉静的表情之后却是实在想不出要说些什么才好。因为在她看来这万俟小鬼现在面上的平静背后隐藏的着根本就是风雨欲来之势,如果自己一个说不好就很有可能将他给点着了。虽说自己并不害怕这个小鬼,可是现在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前。 自己真不是故意要招惹他什么,但事实上她却实是当着几下人和外人的面喷了他一脸的茶水。如果他当真要借机发作自己一番,自己却也只得受着。而且以自己这阵子对他的了解,恐怕他并不会认为这只是个意外,只会以为自己这是在借故向他发泄不满吧。谁让他是想像力丰富的小鬼呢,之前就是自己无意的一句话也能让他给掰到个人修养、家族利益之类的高度,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情况?仅管在她的认知里这个意外真的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这个骄傲的小鬼来说,这可算作是实实在在的冒犯吧。 “呃……我真的不是有故意的。” 思来想去,文秀憋了半晌也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听上去甚无诚意的这么一句辩解的话。且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像是认命一般半垂下了眼帘,等待他的发作。 想想也是,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无论这小鬼有多么的生气,他总不至于能真的将自己给怎么样了。顶了天的就是用他那刻薄的词句将自己给狠狠的刮上一顿,只要自己当作没有听到就好,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至于这会让她在外人和下人面前失了颜面一事,除了春燕可能会有些微词她自己到是不怎么在乎。 就在她等着从万俟辰宇那粉色的薄唇里冒出的讥讽之言时,不料却意外的只听得他淡淡的丢下了“我知道”这三个字。 感觉意外的文秀抬起了眼帘,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似是想从上面找出他会如此表示的背后是不是另有其他的深意。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认为你这是故意的?”也许是她的眼中的意外与不信触动了他,他忽然脸色一变,又恢复到了他与文秀说话时最常用那种带着讽意的语气:“怎么,难道本少爷在你的眼中就是那样的是非不分?”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在本姑娘眼里你还真就是个是非不分、还没有长大的小鬼。文秀在心中这么想着,一边小心的躲开他的视线一边道:“也没什么,只是没有见过孪生姐妹会一同卖身为奴的,感觉有些新奇罢了。” 万俟辰宇看到文秀又将视线从自己的身上移开了,甚至还想着躲避自己的视线心下不由的又生出了不满。但他却又不知应该如何改变这种情形,他只看过一眼楼下那热闹的场面之后又问道: “不过只是有人在卖身葬母罢了,这种平常小事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激动’的?虽然下人的买卖多是由伢婆经手,但这种自卖自身的情形应当也少见吧。” 他话是这样说着,但忽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回到文秀的脸上的眼神也由疑惑转变成为了若有所思。 他眼神的转变也让文秀在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渐渐生出一种莫名的警惕来。 她之所以会“激动”到喷了这个小鬼一脸的茶水,真的只是个意外。当时她只是觉得“卖身葬母”这种剧情实在是有些太过熟悉了。这在原来那个世界,无论是小说还是在影视剧里,这种场景的出现频率实在是太高了,甚至高到沦为了十大经典狗血剧情之一的地步了。虽然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所处在这样一个时代的事实,可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遇上这种经典剧情。其实要说这也没什么,她只是有些倍感突然罢了。唯一不巧的是在听到这个的时侯她刚好在喝茶,这才是酿成眼下这尴尬一幕的原因。 在这个意外发生之后她也没有什么精力想太多,但在他这种眼神的提示下她各种不太好的猜想又开始涌动起来。 就在她仔细的回想着那些出现此类狗血剧情的各类作品中,关于这一幕之后会出现的各种情况时,又听得万俟辰宇向那个来回话的护卫问道:“你刚才说那对卖身的姐妹是孪生子?她们的长相得如何?” “正是,少爷。那对自卖自身的姐妹年约十四、五岁左右,容颜清丽。姐妹俩长得十分的相似,但在气质上却似是稍有不同。看上去与她们自己所说的出身家道中落的书香门第的情况很是相符。”那护卫答道。 “哦,那她们的卖身银子需要多少?”万俟辰宇看着下面的人潮又接着问道。 “她们说因为不想姐妹俩分开,所以两人一起要银五十两。”显然这个护卫将情况打听得十分之清楚了。 万俟辰宇眯了眯眼睛,然后对文秀道:“你说得不错,这样的一同卖身为奴的孪生姐妹确实是很少见,而且有这等资质的就更难遇上了。五十两银子,也不算贵。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买下来送给你。权当作这一路上我对你不甚友好的赔礼。” “送、送给我?”文秀失声道,她敢发誓刚才在这个小鬼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绝对不符合他年龄的算计精光。 虽然一时间她确也猜不到他这样说的目的所在,但她却知道这份莫名其妙的“赔礼”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下的。且不说她根本不就不相信他会认为这一路上他对自己有任何的“无礼”之处,就算是如此对她来说送她两个侍婢给她,还不如折现五十两银子给她能更让她感觉到他的“诚意”呢。 更何况以刚才那个护卫的言词,这对突然出现的孪生姊妹身上根本就是疑点重重。若是在平常来说到也没什么,但以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将这样来历不明的人收到身边就是件很危险的事。 如果在她看到他眼中的那抹精光之前,也许她会认为他根本就是在向自己挑衅炫耀,但现在她却不会这么认为了。她告诉自己他说这样的话,背后一定是另有深意。这小鬼虽然年纪不大,但到底还是门阀世家重点从小就重点培养的嫡系子弟。心中的城府不是她这种假“名门千金”所能随意猜度的。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就在文秀不知应该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雷辰泽和鞠正远两人出现了在门口。 正文 第四十一节 孪生姊妹 文秀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为雷辰泽的及时出现感到欣喜,心中想着有了这个人在,这个小鬼就应该不会再坚持做这么胡闹的事了吧。于是正打算开口回答雷辰泽的问题,然后再等着他阻止万俟辰宇的胡闹,不想一向少言的万俟辰宇这次到是抢先答话了。 “栎哥,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买下楼下那对卖身葬母的姐妹,送与小杪。” 雷辰泽闻言饶有兴趣的分别看了文秀和万俟辰宇一眼,然后一边坐下一边带着惯用的微笑道:“哦,小杪对那对孪生姊妹感兴趣?如果杪弟喜欢,送给你到也无妨啊。” “不,不是。我没有!”文秀在看到雷辰泽嘴角的那抹标准笑意后心中就不再那么笃定了,赶忙摇着头急急的分辨道。 她承认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这个腹黑的家伙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她自认自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人,不了解他这类心思缜密得几近变态的人很是正常。可大家同路而行也有些日子了,她感觉自己虽然碰触不到他的内心,但对他一般的行为还是能够明白个大致的。比如像现在,他眼中的那抹兴趣就告诉她他刚才的那话并不完全只是调侃。她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流露出一丝对那对孪生姊妹的兴趣,那么他们兄弟俩就真的可能将她们送到自己的手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情况变为现实的。 “栎哥,看来你已经安排好了。”万俟辰宇听了他二哥的话心中一动,看向雷辰泽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份文秀看不懂的了然。 雷辰泽端起一旁鞠正远刚刚为他斟好的热茶轻轻的啜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正打算回答万俟辰宇的话却又再次被门外的动静给打断了。 “大少爷,人已经带来了。”门外在几下轻轻的敲门声过后,传来了方才那位掌柜谦卑的声音。 “把人带进来。”鞠正远看到雷辰泽的点头示意之后,一边在最近门的方向坐下,一边对门外的掌柜道。 他的声音刚落下不久,雅室的门就再一次的被打开了。文秀在看到跟在掌柜身后的那两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后,这才明白了万俟辰宇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原来他早就已经有了打算,自己刚才的心急根本就是没有半分必要的。 鞠正远抬手示意掌柜身后的那两个女子再走近一些,然后问道:“刚才在楼下卖身葬母的就是你们俩?” “正是。”回答他话的是两人中身材稍矮一点的那一个。 “唔,抬起头来,让爷仔细瞧瞧你们的模样。”鞠正远又道。 鞠正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没特别轻浮的表情,但文秀听着还是感觉心里有些怪怪的,所以连带着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变了。而她的这一变化又全落在了总是时不时就会看她一眼的万俟辰宇眼里。 对于文秀的怪异眼神鞠正远并没有感觉,他的眼睛依旧紧紧盯在了这对姐妹身上。那目光就像是想要将她们内心的最深处都要看个分明一样的锐利,让这姐妹俩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受不了的缩了回去。 不过仅仅只是这短短的时间,也让在场的人都将这对孪生姊妹的相貌看了个清楚。 所谓之的“我见犹怜”指的就是她们这般模样吧?让她只看第一眼就能想起这么诗意形容词的人,在她两世所见中这还是第一次。文秀盯着刚刚回话的那个女子头上的那朵代表着她现下孝女身份的白绒花,心中颇为感慨。在她原来生活的那个号召“女子能顶半边天”的世界里,有这种气质的女人也许还有,但她却是半个也没有见过。 实在的说这俩姊妹其实也并非是什么绝色,大约只是中上之姿。来到这个世界后托这个出身的福,在路原君府帅哥虽然见得不多,但美女却见得不少。按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的女子为标准的话,容貌在她们之上的寄住于君府的那些旁家支脉的小姐们中就有很多。但她同样也相信,若是论对男人的吸引力,她们中大半却是远远及不上眼前这对姐妹的。 谁让她们的这种柔弱气质最是能让男人生起本能的保护欲望呢,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在看到她们的时候都会想要将她们拥入怀中好好的怜惜一番的吧。再加上眼前的她们又是容貌相似的孪生子,两人站在一起就连这种引人的特质似乎都有成倍的加乘效果。就此来说,这姊妹俩也能堪称极品呢。 只是可惜啊,这对看上去颇为可口的美味极品中似乎包藏着让人难以消化的东西。啧啧,如果这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是出美人计的话,这出手的人也算是大手笔了吧。 想到这些的文秀又不自觉的用一种兴味的眼神在同坐的三个人脸上来回的扫视。 正紧盯着她们俩的鞠正远,此刻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像文秀从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那种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换一种形象一点的说法,那就是色眯眯的很有一副猪哥相。但文秀在仔细看过之后,还是发现了他那已经半眯起的桃花眼中的眼神依然还是清冽的。不愧是一方豪族鞠家的大少爷,也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坐得离他最近的雷辰泽,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轻啜着杯中的清茶。但只除了偶尔会将视线落在鞠正远与那对孪生姐妹身上之外,他的大半视线却似是在她与万俟辰宇那个小鬼之间徘徊。这个发现让文秀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他似乎掌握到了一个有关于自己的秘密。 而这种感觉让她本能的看向了同样被他用此样的目光看着的万俟辰宇,虽然心中明知道没什么希望,却依然还是抱着一线可能的想法想从这个她越来越觉得不简单的小鬼身上看出些什么来。但她还是失败了,这小鬼的心思也很难猜。她只看出了万俟辰宇回视雷辰泽的眼神中有着某种坚定的执意,此外就再难看出其他的什么了。 唉,到底是谁说的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啊。就她看来这男人的心思才是真正的难猜,而且还是无分年龄大小的。 “来禄,你就先带着红叶和碧叶回府交给芸娘。让她先调教几日,然后待几位堂少爷离开的时候再带走吧。” 鞠正远的这声安排让文秀有些郁闷的发现,就在她将心思转到在坐的几个人身上的时候,那边鞠正远“调戏弱女子”的戏码就已经这么结束了。 正文 第四十二节 分道(上) 待文秀回过神再次看向那姊妹俩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是她们小心谨慎的跟在来禄背后离开这间屋的瘦弱背影。刚才她虽然闪了神,但确信自己的并没有听错鞠正远话的里的意思。 于是再次转向这屋里明显最能做主的那个人,有些着急的问道:“什么?你真的把人给买下了,还要带着她们进京?” “怎么,不行么?”雷辰泽又看了一眼万俟辰宇,然后挑了挑眉对她轻笑道:“小杫可是说了,要将人送给你的。” 文秀在看到雷辰泽刚才挑眉的举动后立刻明白了过来,知道他这是在戏弄自己。就如之前自己所想的那样,连自己都能察觉这件事可能事有蹊跷,这么个精明到了骨子里头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腹黑男心中八成应该是另有打算,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文秀,对他的这种幼稚戏弄没什么办法,只得没有好气的道:“什么送给我?我才不要呢!” 雷辰泽看到文秀此时的眼神,知道她大概是想明白了,但却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这难得的戏弄她的机会:“这可是小杫的一番心意,你若是不愿接受岂不是辜负了小杫的一番好意?” “好意?这种好意敬谢不敏!送这样一对美人儿给我,不如折现五十两现银或是银票给我。那样我会更加领情的。”放下了那些无谓担心的文秀见状也跟着轻笑道:“像这样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如果跟着我那可就是明珠暗投了。而且君子不夺人所好,看样子这对姐妹似乎很得你们的喜欢,不如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她们的归属吧。只要不把我算进去就成!” 雷辰泽回答她的是一阵爽朗的轻笑,万俟辰宇回给她的却是一种奇怪的眼神,只有不太熟的鞠正远坐在那里陪着笑脸时不时的将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的看过。 笑过之后,雷辰泽正色的环顾了一下站在这里等着侍奉自己主子的几个人,轻声道:“好了,你们都先到楼下去用点东西。需要你们侍侯的时候自然会让人去叫你们上来的。” 除了春燕多看了文秀一眼,在得到了她的轻许之后才跟着众人离开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是在听到雷辰泽的话后就立刻的消失在了屋里。 当雅室的门再次关闭的时候,整个屋内就只留下了在坐的四个人。知道雷辰泽这应该是有要紧的正事要说,所以无论是文秀还是万俟辰宇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在临平城停留两天之后再与这边的人一道上路的,可是现在情况却有了变化。再一刻左右的时间过后我们就立刻上路。” 雷辰泽说这话的表情很是凝重,文秀直觉初时的那些猜想怕是要变成现实了。 “而且还要与现在留在客栈的人分成两路走,他们与正远分派的人明天一起从官道走,而我们改走水路。”雷辰泽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文秀。 文秀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现在留在客栈里的人基本上全都是他们的人,只除了一个润珠。她也明白他现在和自己所说的话并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而只是向自己陈述他的这个决定。而且无论自己反对与否,都无法改变这一决定。就像不久之前在那处小山谷里,他们让她和李树他们分开时一样,一样都不容她反抗。 这样的变故对文秀来说其实也不能算是太过突然。甚至即使是到了眼下这种情况,这也比她想像中最坏的情况要好上不少,也平静不少。只是随着这再一次的金蝉脱壳,之后剩下的路程只怕就更不会有“平静”可言了吧。心中越想越是沉重,进这临波阁之前的那种游玩的轻松心情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好不容易才稍稍放下的心又再一次的被悬了起来。 看着文秀此刻沉默不语的表情,雷辰泽却是认为她是不想抛下被留在客栈的那个贴身侍婢。因为与她同行的这一路上,他也看出了她待身边的两名侍婢有多关心。于是又对她道: “这次彩衣也会留下,有她看顾着你的那个小婢女不会有问题的。这次的分开也只是暂时,等到了近京城的地方我们会再次汇合的。所以你也无需太过担心。” 文秀听了他的话也只得跟着点了点头。彩衣就是与青衣一道跟在他们身边的另一个胡服侍女,在这同行的日子里她也隐约感觉到了无论是这个彩衣还是那个青衣,大概都是有些武力傍身的。虽然她对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完全的没有概念,但想到她们在他们那一行人中的地位,想来应该还是能值得她怀有信心的。而且他们这些正主不在,润珠就是再危险也限。相比起来,自己这个跟在他们身边的人才是比较有危险的那一个。所以现在她情绪低落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担心润珠,其中大半的忧心还是为了她自己。 看到自己的话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雷辰泽稍稍想了想也想明白了个大概。但他却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来安她的心才好。毕竟接下来的路程可能会越来越危险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他不好也能说些虚妄的话来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想了想他便从座上站了起来。走到文秀的身边的窗口处看着窗外对她道:“看,这就是‘水泽之乡’临州水道中最美的一处,被美誉为‘明珠’的临珠湖。” 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文秀也跟着站起身子,看向他所指向的地方。虽然从这个窗口也能看到临珠湖的美景,但之前她的注意更多的是放在了那对双叶姐妹卖身的热闹街道上,到是对于这特意来观赏的临珠湖景只是匆匆带过了一眼。 仅管现在的她也同样没有观赏景致的心情,但却依然还是被眼前这美丽而壮阔的画面所深深的吸引。 正文 第四十三节 分道(中) 从前作为旅游爱好者的她虽然从来没有出过国,也没有能够在有生之年将自己的足迹染遍伟大祖国的大好河山,但也着实去过不少有水的名胜之地。更毋论她本就生长在江南渔米之乡,比较靠近有八百里洞庭之称的全国第二大湖泊洞庭湖的地方。她也曾登上过有三大名楼之称的岳阳楼、黄鹤楼,并在其上眺望洞庭湖与长江。所以她并非是个没有见识的人,但她现在依然还是会为眼前自己所看到美丽景色所深深的吸引。 她还记得自己在岳阳楼上对照着墙上所刻的完整《岳阳楼记》而远观洞庭湖景时的情形。说实在的,那时映入她眼际之中的洞庭湖虽然依旧还如文中所描写的那么气势其实恢弘,但其它的景致却早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消亡在了历史之中。就连同那应该是碧波浩渺的湖水,也因为水土流失或是污染的问题而得有些混浊,失去了文中所描写的灵秀之气。 但现在在她眼前的这座有着“明珠”美誉的临珠湖却不一样,她如果不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是身在何处,如果不是登上过岳阳楼,她还真会以为这临珠湖才是范仲淹笔下的美丽洞庭。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眼前的临珠湖景与这流传了千古的名句何其的相似! 一时间文秀有些为之恍然,她脸上那种带着怀伤的迷茫之色让不知何时也悄悄站在了她身旁另一边的万俟辰宇看得皱眉不止。他不喜欢她脸上此刻的这种表情,这会让他有种距离她很遥远的感觉。明明她现在就站在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地方,但他却就是有种抓不住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文秀和万俟辰宇两人的表情全都落入了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们俩的雷辰泽的眼里。他在看到自己的弟弟终于就要忍不住伸手将文秀从自己的思怀中拉扯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对文秀问道: “你可知道这临珠湖最为闻名的除了它这美不胜收的景致之外,还有什么吗?” 文秀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又摇了摇头。雷辰泽的问题让文秀从对感怀中的回过了神来,但对这个世界可算是完全陌生的她当然是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所以她只能用颇为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他自己将答案说出来。 “临珠湖最最让人念念不忘的,除了此地让人流连忘返的美景之外,还有就是三月桃花汛时这里湖中的一种特产桃花虾。” 将这个问题答案说出来的人并非是雷辰泽,而是站在她另一旁的万俟辰宇。虽然他的忘乎所以依然还是那么的不耐,但其中隐藏的迫切却让听出来的雷辰泽不觉莞尔。 “桃花虾?”对美食极为敏感的文秀立刻直觉的感觉到这个陌生的名词绝对会是自己极感兴趣的。 “正是,这是只有在桃花汛时才会出现在这临珠湖中的一种略带着一种淡淡粉色的小虾。这种以桃花为名的小虾正是以鲜美而天下闻名的。”雷辰泽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向文秀补充说明道。 几乎是立刻的,文秀就对他话中所提到的这种据说美味之极的桃花虾生出了无限的遐想,看向他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期待之色。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提起这种小虾的,应该是有着什么安排才对。 “没有人知道这桃花虾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这种小虾每年出现在这临珠湖的时间都很短,在汛期过后就无处可寻了。现在已经临近桃花汛了,之前正远还有向我提及这桃花虾现在在临珠湖中已有出现了。虽然数量还少,但一会儿我们上了船如果运气够好,应该能够捞得到的。到时你一定能见识到什么才叫做河鲜中的极品。”雷辰泽果然不负她所望的就将之后的安排给说了出来。 文秀虽然心中也明知他之所以会说起这个是为了转移自己之前的担心,让自己不再纠结于要再次与同伴分道而行。但她还是对一会儿要改走水路一事少了几分抵触,多了几分向往。 “杪公子很喜欢河鲜?”一直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的鞠正远也带着向分讨好的插言道:“这临珠湖里的河鲜除了这现时很短的桃花虾之外,还有不少其他鲜美的各类鱼虾。无论是这临珠湖还是整个临江水域,其中不少其鲜嫩美味的程度都并不逊色这桃花虾多少。只不过没有这桃花虾时令性强,让人如此难忘。几位公子上船后即使是出了这临珠湖,进入临江之后在不同的水段上也会有着不同特色的河鲜可品尝。像是临凤鱼、黑梭鱼之类的。这算是从水路走要胜于官道的好处之一了。” 听到这位鞠大少的话,文秀不觉再次露出了笑容。这到并非是因为他话中所描述的那些美食前景,而是因为他们这明显的一番心意。 “好了,与其在这里就这么等着,我看还不如我们一路慢慢的朝着码头所在的位置慢慢的逛过去。”雷辰泽看到文秀终于笑之后,便离开了窗口所在的位置提议到。 文秀本还想着既然形势已经紧迫到临时改道了,应该也不太好就这么到街道上明目张胆的闲逛才是。但转念一想,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既然他都如此提议了,也就应该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或是实际上的情况还没有如自己所猜想的那么糟糕。于是也欣然的跟着他们,离开了这临波阁。 虽然文秀现在已经放松了不少,但此刻走在这热闹街市上的心情却已没有刚出客栈时的那份兴致盎然。对于街道边的各种商铺、小摊都只是随意的扫过一眼,没有太多的兴趣。 一行人就这么随性的边走边看,直到走过一个拐角来到一个满是小地摊的地方。一直有些兴致阑珊的文秀看到其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地摊后,眼中忽然的闪过了一道灿烂的欣喜光芒。 正文 第四十四节 香料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文秀几乎是用小跑的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摊前,然后不怎么优雅的蹲在了地上,从小摊上的小心的捡起了上面摆放的东西。见猎心喜的她此刻完全的忘记了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那种世家名门子弟身上的气质让她这一举动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不过她自己却是半点也没有察觉到,她只是有些迫不急待的将手中的那散发着异香的东西随意挑出一粒放入了嘴里轻咬,然后一面品味着口中的味道一边不住的点头。 她说着又将视线转回到了小地摊上的其他东西上,又一一的将这些东西拿起来,放到鼻子低下轻嗅,然后不住的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然没有错,就是这些。我还以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些东西呢,原来只是没有遇到而已。真是太好了!以后就有口服了。” 就在她贪婪的看着地摊上的东西,沉醉于自己的臆想之中的时候,众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小……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快点儿先起来吧。”最先赶到她身边的当然是她现在身边仅剩的忠贞侍女春燕,她在看到自家小姐在人前如此不淑女、如此不拘小节的举动后差点儿急晕了。 可惜她家的小姐文秀现在完全的沉迷于自己的意外发现之中,并有发觉到春燕的神色有多么的不对。 “快看!”她只想着将这个让她心情激动的惊喜发现与身旁的人分享:“春燕,这是孜然呢,还有,这个是肉桂、这个是小茴香、这个是肉豆蔻、这个是……这些还有这些,全都是香料!能做出很好吃的东西的香料!” “呃,小,呃,少爷,你等……” 还没等春燕找到从自家小姐的激动情绪中插言的机会,一直都被晾在一旁被忽视得彻底的摊主,一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大汉在听到文秀的话后终于还是再也忍不住用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道:“呃,这位小公子。这些都是那罕从家乡来过来的药材,不是什么香料!”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找这些东西想很久了,所以有些过于激动了。”文秀这时也发现自己的失态了,一边在春燕的扶持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对这个自称为那罕的摊主道。 这也难怪文秀会如此的激动,原本的她所生长地方的菜式就颇为讲究香浓的口味。她本人出于美味食物本身的热爱对于清淡的膳食也很喜欢,但在吃了这么久的清淡膳食之后她对从前那些使用了各种香辛料重口味美食就更加的想念。可这一路上她所经过的地方就没有一处的膳食使用过葱姜蒜之外的香辛料,而且她对春燕和润珠旁敲侧击时发现许多那个世界中常见的香料她们别说吃了,就连听都没有听?br / 名门之秀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9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9部分阅读 听说过。 为此在她颇为因此而遗憾的想要努力回想曾经因为好奇对这些东西百度时所看到的植株图片,想着看能不能尝试着将记得的植株图样儿画下来,等赚到了足够的钱后再使人按着图样儿去寻找的。 可现在却在这么个意外的情形下见到了这些心系已久的东西,这如何能不让她激动?看着这些装在小麻袋里的各种香料,她仿佛看到了用这些东西烹饪出来的各种美食。 想着,她暗暗的吞了吞口水,眼中闪着金光的向这个异族大汉那罕追问道:“这位……呃,老板,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你家乡所产的药材?你的家乡那是哪里啊?那是不是说这些东西在你们那边有很多?” 身材不知比文秀高壮了多少份的那罕在看到文秀眼中迸射出的光彩之后,不知为何竟然不自觉的稍稍后退了半步,半天才回答道:“那罕的家乡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这些东西在那罕的家乡也不太多呢。只有那罕能才能找到这么多。” 文秀的兴奋虽然还没有完全的平静,但也从这个大汉的回答中听出了些不对来。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语言的问题让这异族大汉没能听明白自己的问话,还是他本身的思维方式与自己有些不同。这让心急着知道更多这个世界这些香料出处的文秀不由得有些着急,但又不知道应当如何与他交流才好。 “从他的这身妆扮来看,这位老板应该是西部喀亚部族的人。”正在她心急为难的时候早已走到一旁看着雷辰泽终于开口为她解惑道:“喀亚族人一直都生活在西部边远的塔伦荒漠,多以游牧为主。他这小摊上的东西也是出自于那一带。” 文秀听了忙转过身,有些疑惑的向他问道:“这些东西你也见到过?” “嗯,以前在西部边境的互市上有见过。”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脸上也有着疑惑之色的那罕后又对文秀道:“塔伦荒漠离这里很遥远,可以说两地之间相距万里也不为过。也不知道这位老板是怎么来的,又为何在这个地方摆下这么一个小地摊。” 得到了这些香料出处的文秀顿时心情大好,对于雷辰泽后面的那句话她就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了。她可管不着这那罕为何会出现在离他家乡有万里之遥地临平,对她来说这算是他人的隐私与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现在她想着有关系的是这小地摊上的各种香料。 文秀便不再做多想,很是有气势的朝摆在地摊上的香料一挥手,对那罕问道:“老板,你这些东西我全都要了,说个实在价吧!” 还好,她这句话那罕到是完全听明白了,他伸出三根手指道:“全部一起,二十,不三十两银子!” “你这些地摊上的草药如何能值这么多的银子?”这次也不等文秀说话,一旁的春燕便先急着开口了。 文秀这次却没有理会春燕的好心,反而对那罕道:“就按你说的价,我全都要了。” “小,少爷!你……” “春燕,人家这么老远的出趟门也不容易。”文秀不赞同的对春燕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后面要说的话后又换上笑脸,朝雷辰泽伸手道:“栎堂兄,纹银三十两!” 正文 第四十五节 默契 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这一举动给弄得摸不着头脑,特别是春燕。刚刚她之所会急着想要阻止文秀,正是因为银两的缘故。仅管她现下确实能拿得出三十两银子,但这却是她身上所带银两的一大半了。虽说自从与雷少东和万俟少爷结伴同行以来,这一路上也确实节省了不少盘缠,但出门在外的自己身上多一点银钱傍身总是好。特别是现在,离开路原时的一行人就只剩下自己和小姐两人了。对于导致情况变成现在这样的雷少东他们,她还是有些不大信得过的。 而且她还以小姐之所那么爽快的连价钱都讲的答应这个异族大汉用三十两银子买下他这小摊上那些不知是什么的草药,是因为自家小姐一直被养在深闺,从未接触过世道经济不通世务。所以正着急得不得了,却不想弄了半天小姐却是要让雷少东来付这笔不算小的银子。 被文秀伸手要银子的雷辰泽只是稍愣过后便到是很快就明白了文秀的意思。他了然的朝文秀笑了笑之后半句话也没说就朝自己的随从点了点头,这个随从便将三锭十两的银锭子交付到了那罕的手上。然后在那罕的协助下将小摊上所有装着香料的小麻袋给收拾打包了起来。 看到文秀与雷辰泽两人之间这一来一去默契十足的互动,一直站在另一旁的万俟辰宇不觉又一次的皱了皱眉。这种被排斥在他们两人之外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他们这边的动静,特别是那三锭白花花的十两银锭落在周围其他小摊贩的眼里让他们很是眼热。先时来有些碍于他们的身份,不敢靠得太近。在这临州地界上至达官贵人下到他们这样的贩夫走卒,无人不知他们所穿锦衣之上所绣菊花代表的鞠氏有多么的招惹不得。可现在有了这三十两实打实的白银为实例,这些小贩们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那几个从未在临平城见过的鞠家少爷愿意出大价钱买那些不知所谓的草药,一定就是鞠家中难得的大方人。这样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实在有些可惜。 心中怀着这样念头的小贩们不在少数,终究有些慑于鞠氏的权威不敢靠得太近,但热切吆喝声却是越来越大了。 小贩们的异样文秀他们自然是发现了,不想再招惹什么的文秀在香料都收拾好之后就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的赶到了他们所要乘的船所泊的码头。在早就侯于此的青衣等人的帮衬下这只有着上下两层的画舫楼船就离岸驶向了临珠湖的深处。 稍做安顿之后,文秀与雷辰泽兄弟俩就坐到了船头所设置的矮桌旁。一边感受着有如人在画中的游湖意境,一边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说着话。 “这船就是所谓之的画舫吧?”文秀一边打量着雕梁画栋装扮得精美异常的舟船,一边好奇的问道。 “嗯,是这是鞠家去年才新置的,专为游这临珠湖所准备的。”雷辰泽了解得到是颇为仔细。 “这种用来游湖用的船也能用来赶路?”对此文秀有些不太确定的向雷辰泽问道。 “当然不是!”这次回答她的却是忽然插话的万俟辰宇:“这种华而不实的船当然能用来游赏,怎么可能用来赶路。我们坐它是要去另一个湖中心的小岛,在那里再换乘我们赶路用的座船。” 原来如此,文秀闻言点了点头。到也没有再追问小岛和换船的事,只是继续看着湖面上的鳞鳞波光以及笼在远处淡淡青雾中起伏不定的小山峦。 见她不再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万俟辰宇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刚才你在那喀亚族人那里买的那些什么香料,都是用来做吃食的?” “啊,这个是当然!”一提到刚才的收获文秀就难得的心情大好,说起这个来简直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这里边有几样用来烤肉再是极品不过,单单只是想到那种香味,我现在就感觉肚子饿得不行。你们只要试过一次,包管能记得一辈子。” “味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着她这副样子,雷辰泽也感到十分有趣。 “说不如做,试试就知道了。”一想到烧烤的味道,文秀兴奋中就有了几分迫不急待的意思:“之前你不是说过要在这船上捞那种桃花虾吗?我想这么清澈的湖里应该也有不少鱼吧?一会除了那桃花虾,再弄几条鱼上来。我用那些新得的香辛料来给你们露上一手,你们吃过以后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我们就等着了。”雷辰泽道:“一会儿上了岛上,无论是鱼也好虾也好,都会给你准备好的。你若是还有什么别的需要,也可以说出来。” 文秀想了想,然后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道:“除了鱼虾,再看看那里有没有其他的肉食了。至于别的,到时再看看吧。在这个地方现下这个季节,有许多能用来做烧烤的蔬菜都只因为时季的关系差不多都没有。” “这个地方?难道在别的什么地方在这个季节还能有许多时季之外的蔬菜不成?”想着与她说更多话的万俟辰宇随意的在她的话里挑了一点问道。 “呃,这个也不是。虽然这烧烤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吃,但我的意思是如果现在是产蔬菜的时季就会更好的意思。”文秀有些敷衍说完,又向雷辰泽道:“你刚才也说过,这些东西在那什么塔伦荒漠一带你有看到过是吗?” 雷辰泽点了点头:“是,我前年带着商队去那边互市的时候曾有看到过。” “那真是太好了,下次如果你家的商队再去那边请一定记得帮我再多带些回来。”文秀说到这里时眼睛都有些发亮:“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更多用到这些香料的食谱。” “如此甚好,那在此我就先谢过三小姐的盛情了。”雷辰泽狡猾的一笑。 对桩明显被他占了大便宜的协议,文秀没有半分像是吃了大亏的样子,反而对他回与同样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两人之间这种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又再一次的让一旁的万俟辰宇心中不舒服起来。 正文 第四十六节 “远大理想” 文秀对这桩看似对自己来说并不怎么公平的交易十分的满意。她认为这桩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影响到整个大景皇朝膳食革命的交易,完全可以构得上前生听得很多,却总没有真正实践过的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所众知,却非是人所共同的“吃亏就是占便宜”这个理儿。 也许简单的看来她确实失去了一个将“知识”转换成为“金钱”的大好机会。有了她所送出的这些食谱,相信在可预见的将来雷氏旗下各地的酒楼饭庄的生意能比现在要高出一大截。到时不单单只是这些产业能财源滚滚,而且还能以此为基点辐射扩大其他的雷氏产业。更能将雷在行商方面本就已经很响亮的声誉提升到一个更高的位置。 这些并不是她的妄自猜测,在这个世界没有谁能比她更能明白这当些食谱转成为一道道美味佳肴后所能产生的巨大影响了。可现在她却将这些能带来巨大价值的东西所换的不过只是一个搭车购货的机会。任谁都清楚拥有这些食谱的她明明可以借着这些将来自己开酒楼或是饭庄,而不是以此来竖立一个强大的未来竞争者。所以仅仅只从这些来看,她这个亏可确实算是吃大了。 自己真的吃了很大的亏吗?文秀并不做如是想。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是一时冲动,她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美味珍馐作为她毕生最大的爱好,是她生命中最难以割舍的东西。她对其执着的程度甚至到了一种扭曲她人生观的地步了。曾经她与几个朋友在讨论“人为什么而活”这个似是永无正解的人生哲学命题时,她虔诚的答曰: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解之则是人读书是为了找工作,找工作是为了挣钱,挣钱就是为了吃饭,吃了饭才能活着,活着才能工作,工作才能挣钱,挣钱就是为了……一切又周而复始。无论不同人的一生有着多不同的人生经历,共同不变的除了生死病死这种人力无所及的自然规律以外,相同的就是吃饭了。其差别就是所吃的东西有所差异罢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虽然不长,但这段不久的经历却已让她发现这个世界虽有着远超从前那个世界的优质食材,但却不知因为何种缘故让这里的烹饪水准如此之低。这里的厨师们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圈子给束缚了烹饪的想像力一样,总是找不到开启那扇美食创想的大门。以他们那些粗糙的手法所烹制出来的菜肴看在她的眼中简单就是浪费美味良材的恶行。天知道在原来那个世界,人们就是想吃上一道没有历经化肥农药洗礼的青菜都是件极为不容易的事呢。 所以为了这些营养可口的食材们,她迫切的希望能够有办法提高这里的膳食料理水准。而其中她所想到的最好办法之一,就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部食谱给流传出去。 她希望这些食谱中所采用的不同料理技法、食材处理方式以及这里从未有人使用过的调味料,都能给这里的厨师们带来的一些启示。为他们找到一个突破那着束缚的方法门径,开启他们自身的想像力。 正所谓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一个人的精力是限的,而且就她也不能说自己掌握了多少那个世界的料理方法。在那个世界不算国外的,就是国内各地的许多特色菜式她知道的也只是其中公开了的那些中的很少一部分而已。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她对这个世界的各种食材了解的并不多,但相信这里各地一定有这个世界才特有的食材。她若是想要将来有机会能吃到更多特色食材所烹制的特色膳食,那么只有群策群力集中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这么一条道。 不管她自己的意愿如何,以她现在的出身都注定了她的大半生都将消磨在深宅内院之中。在这个世界弘扬美食的伟大梦想,便只能由这么个途径来实现了。 况且她对自己未来的“钱途”已有初步的设想,前生作为资深美食爱好的者的她所知的菜式烹制方式也不算在少数,就是交出去一些于她也无多少影响。 再则她也并未忘记自己将来的处境。她这趟进京可不是什么“荣归”,说是“发配”还差不多。虽说也算是回归父母膝下,但若“她”的那些记忆片段没有错的话,自己父母所在的那个家也不是什么清静太平的地方。如今自己以这样一种不怎么荣光的方式回去,等待着自己的会是怎么样一个情况还很难说。按照她的想法,回到京城后若是想按自己的想法过日子恐怕还得让她花费些时间和气力。 她这样的做法也算是给了雷辰泽、也就是未来的雷氏一个不小的人情。这样的人情指不定在将来的某一个关键的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甚至是或能救上一命也不一定。虽然这雷辰泽确实也是个腹黑的,但直到现在看来他其人也算是可靠。且不论他本人就能力极强城府颇深,是个智计出众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他背后还站有雷氏、万俟氏这样势力庞大的世家门阀,而且好像他在两家中还能施加一定的影响。 与这样的一个人合作,并且让他欠上点人情于她来说这样的机会都很是难得的。相形之下几道食谱又算是上什么呢?在这种人治高于法制,且动不动就搞诛连三、九亲族的社会里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安全感啊。能为未来可能的变故预先谋得一条可能的出路也终归是好的。 所以在她的想法里,这笔交易她不但没有吃亏,还应当算是点上了大便宜才对。这如何不让她满意?而且在她看来,此刻正与她相视而笑的雷辰泽就算没有完全了解自己的意图,也领会了个七七八八了。所以说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一点好啊。 “二哥,那里就是我们换船的地方吧?”只想打破这眼前这两人之间那种气氛的万俟辰宇,随意的指向了远处一个微露出点点伏线的影子冷声问道。 “啊,就是那里!”雷辰泽顺着万俟辰宇的指向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笑着对他道:“五弟真是好眼力啊。” 他嘴角那带着某种意味的轻笑看在万俟辰宇的眼里,还是第一次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正文 第四十七节 春声岛 无论他们三人都怀着怎样不一的心思,他们所乘的这只画舫还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一座位于湖内的小岛。 虽说是小岛,但靠近之后却不会有“小岛”的感觉。如果不是之前看到周围确实都环着水,单单只是站立在这处能够停泊下十来艘现在所乘的这种画舫的码头,她真的会以为又转回到陆上。 “这座春声岛是临珠湖内几处岛屿中最靠近临平城的两座岛屿中的一座。面积上虽然比另一座春风岛要小一些,但能上这座岛的人却很少。因为能在这座岛上拥有宅邸的人家在临州州全都是数一数二的门第。若是没有这些人的邀请,就是门第稍低一点的官宦也是上不来这座春声岛的。所有来临珠湖的人都知道,与能让所有人靠岸停泊的春风岛不一样,这座岛可以算作是这些大家族的私属领地。”雷辰泽向跟在他身后走上码头的文秀这么介绍道。 在看到文秀带着疑惑的眼神四下张望之后,之前等在码头接待他们一行的一个管事又忙补充道:“这位少爷说得正是。其实要说是大族,不过也仅限于临州一地罢了。所以除却占东面那座几年就会变更一次主人的知府院落之外,能在这座岛拥有宅子的包括咱们鞠家在内实际上也只四家。就这岛的南面便差不多都算是鞠家的,而咱们鞠家在这座岛上修建的除了刚才那处最大的码头,就只有三座大小不一的院子了。这些院子平时也并太不常有人来,作用更多的都是用以招待像各位一样的家族贵客。 因为安全的缘故,这三座院子都修建在前边这座小山的山腰处。有着这些林子的遮掩,从这下边看是有些不显。” 对于这些介绍文秀只是在初时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就是这些世家大族所共有私属岛屿,与从前在那个世界听说过的那些私人岛屿大概是差不多的意思。都是一种上层贵族们权利和金钱的另类体现方式,而那些隐藏在岛上那丛林翠绿之间的一座座宅子便是一种标榜他们不同于大众身份地位的标牌。总之,就是用来显摆的就对了。 文秀一边在心中对这种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存在的特权现象嘘唏不已,一边紧跟在雷辰泽的身后朝着码头不远处的一条幽静小道走去。这条小道顺着小小的山坡 无论她心里是个怎样的想法,都无法否认这里的环境确实十分的清幽。刚发出新芽带着浓浓新嫩绿意的树木,混合着泥土与水气的清新空气,时远时近的清脆鸟鸣,以及若隐若现的淙淙流水之声……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不显示着这里确实是一处优美宜居的好地方。 “你累不累?”走在她前边的雷辰泽忽然回过头来,对正扶着春燕轻喘的文秀问道:“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还有很远吗?”文秀停下脚步,平稳了一下气息之后反问道。 “不远了,大少爷吩咐过让几位贵客暂歇的临风院是三处院子中最靠近山下一处。大约只要再走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那个管事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那就继续吧,到了他说的临风院再休息。”文秀抚着胸口对雷辰泽道。 听到文秀这样回答,雷辰泽也没有再多说,只是转身让那个管事继续带路。 而本来一直落后文秀几步远的万俟辰宇这时却走到了文秀的另一边,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拉起了她刚从胸前放下的手,一边拉着她前进一边生硬的道:“你这身子也太弱了吧,只是过是座小坡而已,就让你这般的难看。” 这小鬼到底是在体贴自己还是在挖苦自己啊?文秀一面任他拖着向前进,一面看着他的后脑勺哭笑不得的想。这身子这么体弱又不是她的想要的,谁让她接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呢?若是她原来的身体,虽然也算不得有多强健但好歹也比现在用的这个要强。 “小姐,这,他这样如何使得!虽然你现在穿的是男装,但你还是小姐啊!” 就在文秀纠结于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那堪忧的健康状况时,扶着她另一边胳膊的春燕又急了。不过还算好,她总算还知道轻重,还记得现在他们是易妆出行。所以再着急文秀的闺誉,也还是没有冲动行事,只是压低了嗓子贴近文秀耳边提醒她。 在忠心为主的春燕的提醒之下,文秀这才反应过来。她似乎纠结错了问题的所在,比之这具身体是否健康来,她作为君家未出阁的三小姐的闺誉好像更重要。就如春燕所说的那样,仅管自己现在穿着男装,但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跟他们兄弟俩同行本就不怎么应该,但还勉强能够圆得过去。可现在是让不是订亲对象的男子拉着自己的小手,就出格太多了。若是传了出去,自己那本就已经蒙了尘的名声怕是更要声名狼藉了。 嗯,这还真是个需要要注意的问题啊! “呃,那个……”半晌文秀都没有想出一个恰当的称呼来称呼万俟辰宇,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回过了头,一脸不耐的等着她后面要说的话。 “呃,那个……谢谢你的好意了,我自己能走得动,你用不着帮我的。”这句话越是说到后面文秀的声音就越是小。 这可绝对不是因为她有多害羞缘想得多么严重的缘故,如若不是要入乡随俗不敢标新立异,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现在的举动。因为他在她的眼里就是一未成年的孩子,让他拉扯一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看着眼前这张带着丝倔强的俊秀小脸时居然会有一种莫名理亏的感觉。 也许是他倔强小脸上的那抹不太正常微红影响到了自己吧,文秀在心中想到。之前在听泉院花厅时就知道这孩子还是个纯情的小男生,他现在这样帮着自己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气啊。自己就这样拒绝,似乎有些不知好歹的伤人呢。 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早在不知几百年前就扔到处何去了的良心发现的缘故啊。 好在这种尴尬并没有维持多久,在最前边领路的那个管事指着前边一座青瓦白墙的院子扬声道:“几位贵客,那里就是小的刚才所说的临风院了!” 正文 第四十八节 准备 顺着管事所指的方向看着那座所谓的临风院就在不过百步之遥的地方,文秀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她正不知要如何事好呢,这目的地都在望了万俟看辰宇总可以放开自己的手了吧。文秀心中正这样想着,眼睛也就盯着自己被他紧紧牵在手中的那只手。 不想这万俟辰宇却好像是听到也没看到一般,不但没有放开自己被他拉着的手的意思,甚至还抓得更紧牢了。既没有抬头看向临风院,也没有回头看向文秀的意思。只是那么紧紧的拉着她加快了向前的步伐。 “呃,我说……用不着麻烦你了。也没几步远了,我自己能走到!”倍感意外的文秀只得有些徒劳的对着万俟辰宇的后脑勺道:“诶,我说你能不能慢点啊,别走那么快行不行?” 万俟辰宇依然还是没有回头也没的回答她的话,但是脚下的步伐却还是放慢了许多。 “我说……那个……” 因此而稍稍缓了缓气的文秀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被万俟辰宇牢牢牵住那只手却实然的就被他给放开了。 文秀因为他的行为而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却听到也同样一直紧紧扶着自己另一只手没有放手的春燕用一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语气道:“啊,总算是到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万俟辰宇身上的文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大门全开的临风院的门口。 虽然文秀很想知道万俟辰宇那个小鬼刚才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但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她才刚一进门,就被雷辰泽兴致勃勃的请去问询她之前在画舫上承诺的那事。显然他对她之前的那个建议很是上心,所以对于那个建议中的关键部分——刚才在那个喀亚族人手中买下的那些香辛料也格外的有兴趣。可以说文秀的那桩建议的基础完全是建立在用这种他从前从未听说过的这些东西,所烹制出来的菜肴是否真的有文秀所说的那样特别那样美味。而要验证这一点也很简单,就是让文秀将刚才在画舫上所说的那种叫烧烤的东西给做出来让他们亲口品尝。 而这对于文秀来说也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早在看到这些香辛料的第一眼她有些迫不急待了。所以她不但向这里负责厨房的下人交待了做烧烤要做的准备,更是亲自去了一趟这里的厨房亲自挑选了一会儿要用来烧烤的食材。不但如此,她还在那里指导了他们将这些选出来的食材做好了初步的处理。像是猪肉和羊肉要切成多厚的肉片,鸡翅鸡腿要打上花刀,甚至还亲自挑选了一会用来烧烤的鱼……一直到如何将这些都腌制起来备用等等。 在厨房处理好这些之后,她又转到了一会儿要烧烤的天井,检查她之前交待的那些用具。直到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才在一旁准备好的竹椅上坐了下来,喝着特意奉上清茶。 听奉茶的侍女说,这种茶是用这座岛上特产的一种茶叶加上流经这座院子的那眼泉水所泡制的。她喝了一口这带着一种特殊甘甜回味的热茶,然后放松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而这时刚才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雷辰泽带着万俟辰宇就坐在了她对面的竹椅上,向她问道:“全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差不多准备了。那些肉食都在做入味的腌制,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动手了。相信一定能给你个惊喜的。”文秀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那我就期待着三小姐的惊喜了。”说着雷辰泽也端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又道:“嗯,别的不说,这里的茶到还真是很不错!” “嗯,是很错。” 接这话的文秀此时的视线又转了坐在他身旁的万俟辰宇身上。并不是因为别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万俟辰宇这小鬼今天真的很是有些不对劲。就算不说之前他突然拉着自己的小手,就是现在他给她的感觉也有些奇怪。他坐下之后仅管还没有开口说过话,但是她却总感觉他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只有当自己也回视他的时候,他才会将视线落到手中的青瓷茶盏上。这真是太奇怪了! 就在文秀在心中犹豫着是否要直接开口问问他时,雷辰泽在看过一眼自己的弟弟之后又对她道:“等待的时间要多长?如果可以的话,不如你和五弟用这段时间来手谈一局吧。刚才我在房间里看到了棋盘,以前就听说路原有名的棋师邓宁海邓大师曾有夸赞过三小姐,说三小姐年纪虽然不大但棋力却是不弱。我五弟在这方面也是极有天资的,几年前曾有幸接受过国手姚世平姚大师的亲自指点。相信于三小姐来说会是个不错的对手。” 听到雷辰泽这心血来潮的提议,文秀差点儿连手中的茶盏都给摔到了地上,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真是该死,是哪个喜好附庸风雅的居然在客房里放那种劳心费神的东西!文秀在心中暗咒道。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将眼前这一关给过了。对于围棋这种东西,她除了从动漫里学到的那一丁点儿规则知识之外,就连一个初入门的新人都算不上。如果真让她与人奕棋,她肯定是半刻时间都不要就会让人给揭穿了。所以她是绝对绝对不能碰那玩意儿的! 其实这也并不能算是太过意外,因为她早就知道一定会有这种时候。谁让“她”的才华之中最为有名的竟然是棋、琴二艺呢。可她却没有想到这种场面会来得如此之快,她还以为这至少要等她到了京城之后才有可能会遇到。所以之前她还想着到了京城之后,有时间一点要背着人在这两方面多下一点儿工夫。她也不求能如“她”那样精擅,只求能大致上应付得过去。但现在她显然还没有那个时间和机会来准备好! “咳咳,这个……”就在她想着以腌制所需的时间不长来推脱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仆人和一个侍女一个捧着棋盘,一个端着棋盒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正文 第四十九节 认定(补更) 看到他们手中所捧的棋具,文秀不由的有些紧张了起来。瞧这架式他似是有着什么想法,她一时间也猜不透。但无论他的目的是不什么,她都无法接招至少现在她是绝对不能沾这个的!那棋盘也好,那棋子也罢,此时它们看在无比心虚的文秀的眼中仿佛成了传说中的照妖镜,而她自己则是会在其下无所遁形的可怜小妖怪。 有些心乱只想躲过这一关的文秀也顾不得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让他们生出什么想法,她连手中的青瓷茶盏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就这么突然的从竹椅上站了起来。 “难得万俟公子肯不吝赐教,我本不当扫两位的兴致。但我却一直都认为无论是弈棋或弹琴画画,都讲究一个静字。在心中有挂念着什么无事的事,无法做到心无旁骛的时候,是不会做这些的。哪怕只是寻常的练习都不会去做,因为我固执的认为那样不但无法取得一个自己想要的圆满结果,更会影响对自己信心。而现在我满心想着、挂念的全都是一会儿要用来烧烤的那些食物。”有些心慌的文秀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说这番话的语速要比平常快:“再则我也相信雷少东所说的,万俟公子在棋道方面很有造诣。与这样的万俟公子对弈,若是不能在对局中倾尽全力对万俟公子来说也是不尊重的。所以很抱歉,今天我是无法接受对局的要求了。” “那些薄一点的肉片应该腌制得差不多了,我先去厨房那边看看。” 好不容易忍耐着将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给说完,文秀再也没多看他们哥俩一眼便迫不急待的离开了这里。此刻她心中的想法就是要离这该死的棋具越远越好,至于雷辰泽和万俟辰宇会如做何想法那就不是她顾得了的了。 “她刚才所说的话听着到是很有道理,但我却直觉她拒绝与你对弈的理由似是并非是她刚才所说的那个理由。”看着文秀步伐虽不算太快,但却看着像是在逃跑的匆匆背影,雷辰泽若有所思的对万俟辰宇道:“你怎么看?” 万俟辰宇已经收回了看向那个背影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半垂着眼帘示意捧着棋具的两人将棋具在桌上摆放好。然后起身坐到了文秀刚才所坐的那个位置,也就是辰泽的正对面,才冷声道: “也许她只是单纯的还讨厌我,不想与我对弈而已。” “呵呵……没想到小五也有如说话的一天,真是有太有趣了!”雷辰泽一边打开被放置在了自己这边的棋盒,从中提取出一颗油黑发亮的黑子在指间,一边朗声笑道:“二哥认识的小五对自己向来是极具信心的,就像是每次我们对局你总会让我执黑先行一样。我可是记得你对这个小丫头可是不怎么瞧得上眼的,怎么现在你的语气会这样沮丧呢。难道说……” 雷辰泽说着就在棋盘上落下了第一颗子,然后戏谑的看着万俟辰宇等待他的回答。 几乎是在他落下黑子的同时,万俟辰宇的后手白子也落在了棋盘上。他看着只落着一黑一白两枚棋子的棋盘,一手不住的把玩着棋盒中的棋子头也没有抬的就道:“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现在又何苦这样说。” 雷辰泽想了想,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后正了正脸色道:“之前我只是觉得这个小丫头似是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无论是她行为举止还是对膳食的认知都与传闻中的那个‘才名出众’的君三小姐没有多少相同。如若不是那些从暗线传回的消息证实了她确是君三小姐君文秀,而且也确是偶然才与我们遇上的,我还真会以为她是那些人特意送到我们面前的暗桩。 后来传出了那个消息,我们拉着她跟着我们一道易妆改道临州时,我还以为她并不是答应。而就算会同意,也应该是在问清楚理由之后。但她却没有做多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虽然那时她并非情愿,但想来在那时她就已经有了判断。我们这一路基本上都是以你的想法做的安排,我也能保证她身边绝对没有君家的人向她通传什么消息。所以也就是说,她这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只是基于她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无论是断的判断和决定,还是改道后她一路所表现出来的从容和镇定,若是你我的话到也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才不过十一岁的小女孩儿来说,都绝对不是能用一般所谓的天资聪颖就能概全的。 你从来都是我们兄弟中最聪明的一个,但在性子上有时却是有些急躁。所以初时的我想法只是感觉她应该很合适做你这柄利剑的剑鞘。 但后来相信你也感觉到了,越是与她相处就是越是能感觉她的周身都像是被笼在了一层迷雾之中一样。既让人看不切真,却又想看得更真切。 若是能得到这样一个人,对你的意义绝对并非只限于一个剑鞘的作用,还会对你未来要走的那条路增添更多的助益。你也清楚我虽然已经掌握了雷家的大半家产,但这个数量若是要用在未来却是远远不够的。她身上虽有许多我看不透的地方,但我至少还是能看出她在敛财方面甚是有些想法的。哪怕她再也没有其他的优点,仅仅单凭这一点便值得我们争取。” 万俟辰宇还是盯着棋盘没有抬头看自己的二哥一眼,可手中的棋子却是反常的半晌没有落下。雷辰泽知道他有将自己的这番话听进去,也有在用心思考。 “你应该知道要争取她,君家并不会是什么问题。虽然不知道她在君府的那件事到底内情如何,但从收到的消息来看那件事确实损害了她的名声。也就是说,若是要再求取这门亲事应该不会有什么能比武安侯府更有力的竞争对手。 但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困难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出在她的本身。我们与她同行也有一段日子了,对她的性格虽说不上有了全然的了解,可大致上还是能做出判断的。如果没有得到她本身打从心底里的认同,将来你就是真的将她娶进了门,她也不会真的用心帮你。如果被逼急了,到时别说是帮忙了,能不被她扯后腿就是好的了。 所以,如果你真的下了决定认定了,那么在进京将她送回家之前的这段日子里,你就要多加努力了!” 正文 第五十节 烧烤 听到雷辰泽的最后一句话,万俟辰宇终于在棋盘上落下了他的第二枚子,然后抬起了头。虽然他有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眼中汹涌的复杂眼神却是瞒不过对他了解极深的二哥。 兄弟两人无言的对视了片刻之后,万俟辰宇冷冷的开口道:“她还只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女孩儿长得特别快,只要再过个两三年她及笄之后就可以嫁人了。”雷辰泽接口答道。 “她并不喜欢我。”这一句话万俟辰宇说得比较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雷辰泽轻笑道:“但你喜欢她,不是吗?” 万俟辰宇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再次沉默了。 他的沉默看在雷辰泽眼里便是肯定的回答。他深知自己这个注定将要背负着万俟家族未来希望的弟弟是个多么骄傲的人。仅管他自小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但他毕竟年纪还小。虽说世家公子在他这个年纪的仅管都未大婚,但其中有许多都已经有了通房的丫头或是侍妾。洁身自好的他却并没有随这样的大流,并非不能只是不想罢。 所以这次很有可能是他这一生之中的初次心动。只是这初次心动的对象遇上了这么样的一个人,对他来说是不是有些福祸难料呢? 雷辰泽在落下自己手中的黑子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又用一种调侃的语气笑道:“啊,对了!之前好像有听说过因为她的那件事,祖母好像有意将你提亲的对象换成她的堂妹、那个只比她小月份的君四小姐。祖母的性子你最了解,她是个急性?br / 名门之秀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0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0部分阅读 性子,也许我们人还没有到京城,她就已经将你和那位四小姐的亲事给说定了。那时你若是想要改娶这位君三小姐,可就基本无望了。” 万俟辰宇因为他的这个假设脸色顿时黑了不少,他将手中白子落下之后用一种颇为不屑的眼神瞟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我自己的事,当然自己做主!”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的狷狂之意却是尽显。 雷辰泽看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弟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正在他还想着要再戏谑他两句的时候,就看到了文秀再次出现的身影。 从厨房那边过的文秀身后跟着好几个临风院的仆妇,她们的手中无一例外的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都放着不同的东西。 文秀让跟在最后的那两个男仆将搬着的桌子摆放到早先就准备好的那个炭盆边上后又指挥着这些仆妇将托盘里的东西放置到新摆好的桌子上放好。她只留下其中的两名看上去就像是在厨房做活计的仆妇,就将其他的人都给打发离开了这处天井。 她也没有看向正在对弈的两兄弟,只是径自走到那已经烧红了的炭盆前看了看。然后让那两个仆妇中的一个将刚才放在桌上的几根被劈得只有食指粗细几根长竹条架设到了几个炭盆之上。 看着文秀这边忙忙碌碌的身影,那边正在下着棋的兄弟俩也没了继续下下去的心思。两人相视一眼之后便默契的将手中的棋子抛回了棋盒,然后带着几分好奇的走到了文秀那边,看着她摆弄这些玩意儿。 文秀刚才虽然是为了逃避棋局才躲去了厨房,但是她所准备用来烧烤的食物却是有已经差不多了的。 鸡腿鸡翅这类大块的东西确实还不到腌制好的时间,但那些被切成了细长薄片的猪、羊肉却是差不多可以上架烤了。因这些比较薄,为了保持原有的风味腌制这些的时候她只是撒了点点细盐,并不像其他的东西那样下了重料。 因为一时间没有工夫去准备细铁丝网,所以今天烧烤的食物全都是用细竹签给串起来的。像刚刚架设在那些炭盆上的细竹条,便是她之前特意吩咐这里的仆人给新赶制的。就是用来架放在这些炭盆上,一会儿好用来放置那些竹签串好的食物。没办法,谁让这里的炭盆都是圆形的,如果不这样做基本上就不太好烤了。 看准备得差不多了,文秀让春燕找来几根丝带将自己的衣袖给绑好。之后便亲自将让人串好的猪肉串、羊肉串放到了炭盆上。 她熟练的用干净的鬃刷给这些肉串刷上素油,在听到素油滴落到无烟的红炭上发出嗞嗞的声音,她心里有些激动。仅管实际上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并不算太长,但她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不,这不止只是感觉,而是现实。她内心深处很清楚,她不但再也回不到过去,她也再也回不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只有现在看着在自己手下渐渐变色、散发出阵阵熟悉香味的肉串,她才能确定那个世界并不只是存在于自己的想像之中,而是她确确实实真实存在的过去。 文秀心中虽然是思绪万千,但是手下的动作却是半点也没有慢。几层油刷过,再撒上今天新得的孜然、细盐等调味料,在最后一道油刷过之后她撒上一把不知她怎么弄到的一点葱花后就将手上的这些肉串收到了早备好的方形青瓷盘里。 她从中随意的拿起两根后,才对一直站在边上看她烤肉的雷辰泽他们道:“你们的棋不下了吗?” “有这么香的烤肉如何让我们能静得下心来下棋?这就是你用那些香料做的烧烤?味道闻上去好像真的很不错。” 雷辰泽说是这么说的,眼睛却是半刻也没有离开过被仆妇端在手中盛着烤肉串的青瓷盘。若不是他们已经深入骨髓的教养不允许,只怕他们也会忍不住像文秀这样随意的在还没有上桌的盘子里取食了。 “对,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就是用那些东西烤的。”文秀将手中其中一串递给了春燕,然后接着对雷辰泽道:“吃这个就要趁热,冷了就不好吃了。” 雷辰泽正有些犹豫着的时候,万俟辰宇已经伸出了手在仆妇手中的盘子里取了几串肉开始吃起来。 看到弟弟难得的“豪迈”之举,早已被肉串的香味诱得有些招受不住的雷辰泽也没有再坚持等桌上的棋具收好这盘肉串摆上桌,就跟着也拿了两串吃了起来。 “嗯,这味道真的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好!” 等雷辰泽细细品味过发出惊叹后再想自盘子里取食肉串的时候,却发现那盘子里早已空空如也了。于上他只得又将目光转到了火盆之上正在烤着的那些,这时那些用膳的礼仪早就不知被他忘到哪里去了。 正文 第五十一节 桃花虾 文秀、雷辰泽和万俟辰宇三个人围着三只烧得火红的炭盆都有些不亦乐乎的样子。 文秀不必说,作为这次烧烤的提议者又是这里唯一知道这烧烤算是怎么一回事的人,亲自动手来操持当然说得过去。虽然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可以在一旁做指导,让这里的仆人来动手。可她却还是选择了亲自动作来操作,其原因当然不全都是因为只相信自己手艺的缘故,更多的是她对自己从前经历的一种怀念。听着嗞嗞滴油的声音,闻着飘散在空气中的熟悉香味,她心中有一刻甚至在想着这时若能再加上一份热闹的喧嚣声,那感觉就会好像是回到了曾经最爱光顾的夜霄烧烤摊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里不由的飘过一缕缅怀之色。这人哪就是这样的矛盾,虽然从前的她自打成年进入社会后就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生活满意过,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抱怨。在最最烦闷的时候也不无在心中yy过如果自己能换个活法,那么将要……可现在,当曾经想过永远也不会成真的臆想成为了现实之后,自己却又开始怀念起那从不曾如意过的从前了。 她眼中的缅怀之色映衬着红红的火光,再加上时不时油脂滴落到红炭上所燃起的轻烟,看在一旁的万俟辰宇眼里让她整个人都感觉有些飘渺不实了起来。这种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隔重山的感觉让才与二哥做过那样交谈的他心里忽然的生出一种不定的害怕感觉来。这让被刚才吃到的那些烤肉串的美味而勾得也想要亲自一试身手的他顿时意兴阑珊了起来,那股因为新奇而引起的兴奋之意也淡了许多。 也许自己是真的应该认真考虑自己对她的那种感觉了,如果真的是如刚才二哥所说的那样,那自己也确实是应该早下决定了。看着文秀那张被火炭和油烟熏得泛起了淡淡红润的小脸,万俟辰宇眼神复杂的在心中暗暗对自己道。 旁在文秀另一边的雷辰泽既没有文秀那种颇为文艺的感怀,也没有被他刚才那一番话搅乱了一池春水的弟弟此时心里的复杂想法,此刻他所有兴趣全都集中在了眼前这种从未吃的烤肉上面。 他雷辰泽虽然年纪不大,可还总算是个合格的商人。而且他这个合格的商人旗下所管的产业中占据半数以上还是酒、饭庄以及客栈这类的营生。所以眼前这种用料和做法都有点儿新奇,味道又前所未有的好的这种叫做烧烤的东西里蕴藏的何等样巨大的商机他不可能看不到。仅管他之前在听到文秀的那种极力推荐时就已经想到了这种食物的味道应该不会有差,但亲口品尝之后确还是感觉远超了他的想象。 特别是在又尝过了她不同调料所腌制过后所烤出来的鸡腿鸡翅以及一条只有巴掌大的一条普通小鱼后,他对之前她在画舫上所提出来的那桩建议又增添了几份信心与期待。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回到京城等忙过了父亲领兵出征的各项事宜之后自己一定要帮着小五说服万俟族的长辈,将眼前这个有些古怪的君三小姐给小五订下来做妻子。 将来等她真嫁给了小五成了自家的弟妹,那和自己也算是一家人了。到时就不怕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总是半藏半露的了,凭自己总能将她心中那些所知所想的好东西全给掏弄出来变现成为实际上的利益好处。 雷辰泽一边啃咬着直接从文秀手中接过的鸡翅,一边在心中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此时他看向正在将最后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她那个受宠若惊的贴身侍女的文秀的眼神除了原先的总带着那抹兴味之外,又增添了几许亲切。除了他亲近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一向以谦谦君子形象示人的他除了少数几个欣赏在意的人外,对人一向都是热在表面冷在骨子里的。而此时他眼中的这种亲切眼神只会在他看欣赏在意的人的时候才会有。就是不知道如果文秀知道的话会不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现在文秀即使没有感受他这有些莫名其妙的亲切,心情也是极好的。她对今天的这顿烧烤是既得意又满意。虽然像这样的烧烤她已经久未动手了,但从今天的成果来看她在动手能力这方面依然是把好手。仅管因为缺少干辣椒和蜂蜜等几样调料,让她感觉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未能完全展现发挥自己的实力,但也算是不错了。这里所有用来烤制的肉食本身的品质就足以弥补这一点,没有打过激素塞过人工饲料的肉食其本身的鲜香之味与从前那个世界的这些东西比较起来都差不多完全不算是同一回事了。 而且让她此刻心情更好更满足的还是这里的主人特意准备的那道让她颇为期待的特色菜——桃花虾。 之前她在厨房张罗烧烤食材的时候,这里厨房的管事也曾有向她请示过对这桃花虾的做法可有特别的要求。但她却摇了摇头,只让这里厨子按照这里本地的做法来做就可以了。以她“好吃”的经验当然知道一般来说一地的特色菜当然要用当地的做法来吃才最是地道。像吴奎城特产的银眼鱼,紫风楼的那种清蒸做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发挥其特质的地道做法。 这里料理这种桃花虾的做法与她所想的差不多,就是用清水来煮。里边除了加了一点点的盐,就再也没有放任何的别的配料了。这换成她从前那个世界的说法,也可以说是白灼。 也许是因为刚才所吃的烧烤是浓香重味的口味的缘故,又也许是这声名远扬的桃花虾本身的原因,这种清淡的水煮桃花虾吃起来让文秀感觉特别的鲜嫩甘甜。她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所吃过的各种做法的咸水淡水虾类,统统都及不上此刻被她不停的向自己的碗里划落的桃花虾。吃下了几串羊肉一只鸡腿再外加一条鱼的文秀其实早已经吃得很饱了,但她却还是抵挡不了一盘小小的桃花虾的诱惑。若不是这还不算完全到季的桃花虾数量不多,这里也仅仅只备下了只有一小盘的量,文秀会不会就这样给撑坏了肚子也是未知。 不过等最后端上来的那道她之前特意备下用来压烧烤的燥火之气的绿豆粥上桌之后,她却是一口也都吃不下去了。当然在场吃撑了的人也并不止她一个,就她看来那腹黑的雷辰泽和有些奇怪的万俟小鬼和也不比她强。 “今天还走吗?”因为肚子撑而站着的文秀看向已经擦黑的天际问道。 ~~~~~~~~~~~~~~~~~~~~~~~~~~~~~~~~~~~~~~~~~~~~` ps:感觉现在的感冒药催眠的效果要比治感冒强不少,某茶昨天吃了两颗之后想着睡上两三个钟头之后再起来码文,不想再一醒过来就是十几个小时之后了。所以昨天既木有来得更新,又木有来得急请假,真是抱歉啊。 这一章是补的,今天的再晚一点更。 正文 第五十二节 惊夜(上) “嗯,今天就走。”雷辰泽一面难得的做着摸肚子这种不合符合他翩翩佳公子形象的动作,一面回答道。 听了他的回答文秀却是更加的疑惑了:“可是现在天气就已经不早了,难道今天要星夜赶路?” “正是,今夜要到亥时再上船,所以趁着时辰还尚早你们可以先回客房休息。等时间到了,我会让青衣却通知你们的。”雷辰泽想了想,又解释了两句:“还有,晚上要换上的衣服现在应该也已经送到了你的客房里。那衣裳看起来虽有些旧,但我可以保证都是些从未有人穿过的,其实干净得很。因为一些缘故,还请三小姐今晚能换上后再上船。” 听到还要再次换妆,文秀到也没有感到意外,毕竟有了之前换上现在这身男童装的经历在前。对于她来说能换下这绣着大朵菊花图案的衣裳实在是再好不过,仅管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菊花到底是否还有着那样另类的暗喻,现在这身衣裳都让身为腐女的她总是感觉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不多时,文秀就回到了这里给她安排的客房里,看到了放在床上的那套雷辰泽所说要换上衣服。一看之下便明白了他刚才为何会在后面特意加上那两句解释之词。 这套草绿色衣裳与现在被她穿在身上的这身相比有着很大的不同,不但用料由上等的锦缎变成了细棉布,连成色也由簇新的变为了半旧。别说与身上全新的“菊花裳”相比了,就是比起被留在听泉院的那些自带的旧衣来说也相差得甚远了。 用从前那个世界的衣服来比喻,她之前所穿的那些都是有钱人穿的高级时装,而眼前这一套是平民百姓穿的地摊货。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对穿这样的衣裳很有抵触,但是自己到是一点儿也没有,甚至还有些喜欢。这种纯天然染料所制纯棉衣服虽然不如丝缎那样的华美,但是穿着应该会很舒服的吧。从前的自己也并不是没的接亲友旧衣穿过的经验,更何况按他所说这“旧衣”应该只是用了某种方法“做旧”的,所以并不存在应该顾虑到的卫生问题。 如果真有说这套衣服有什么让她不太满意的地方,那就是这是一套女装。换上这套衣裳也就意味着自己又要过“举止得当”生活了,穿男装时的自由将就此离她远去。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她这一世依旧还是女儿身呢。 心情还亢奋着的文秀当然没有选择睡觉来休息,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不但能消除烧烤时所沾染的油烟异味,还能解去不少疲乏。之后时间她一边等着晾干长发,一边写着她答应雷辰泽的那些要用到香料来调味的食谱。因为之前那些烤肉的关系她思涌如泉,就这么一直的写到了青衣来通知她上船的时候到了才罢手。 在几只气死风灯的引导下,他们再次回到了来时的码头。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看过之后,文秀才发现自己来时所乘的画舫已经不在码头了,其原来停泊的地方现在并着停着的是两条较那画舫更大一点的乌篷船,除了这两条怎么看都有些破旧的乌篷船外这码头就只有一只小舢板了。 “虽然我们准备了两条船,但是为了安全你最好还是与我们同乘一条船的好。”雷辰泽郑重的提出他的建议。 他这个建议让文秀很是为难的皱紧了眉。之前有独立的马车还好,自己总算也是有些隐私空间的。但若是改与他们一起挤这种乌篷般就不同了,就算不论那种礼教的问题她自己就觉得很不方便很没隐私。可是他刚才所说的话也有点道理,与他们同乘一条船在安全系数上来说是要强上很多。 文秀拍了拍想要出言阻止她答应这种“疯狂”建议的春燕,向雷辰泽问道:“那我们需要在这船上呆多长时间?” “大约需要三日左右才能改走陆路。”雷辰泽很是干脆的答道。 “我们还是分乘两条船吧,”文秀决断道:“我想以二位来说应该不会轻弃小女子的安全于不顾吧。” “我刚才也就一说而已,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雷辰泽说着又别样的解释道:“且不论我等两家本就有着通家之好,保三小姐一路平安本就是责无旁贷之事。更何况三小姐手中的每一张食谱都关系着在下那些营生未来的生存大计,在下更是万万不敢让三小姐出任何意外的。” 有了雷辰泽这句话,略微放心了一点的文秀就带着春燕与青衣一起坐到了与他们不同的另一条乌篷船上。 只有真实的在这种船上过日子,才会明白这种船上人家的生活远没有如电视小说里提及的那样诗情画意。虽然雷辰泽他们已经做了最最妥善的准备,但在这船上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在这船上窄小的空间里,无论是做什么都不方便。为此文秀总是无比的庆幸自己当时与他们分开另乘一条船的选择是何等的有先见之明了。 他们的船顺着临江上行一日之后,文秀突然发现在他们的这两条船在行过的不同水段之后似乎陆陆继继有几种大小不一的船似有若无的跟了上来。这样的发现让她顿时惊疑不定,青衣告诉她这些船里都是为了暗中保护自己这一行的护卫。在明白这些船是为了拱卫自己这两条船的安危之后,文秀反而更加敏感的感觉到了那种紧张的气氛,她的心也随着这种气氛跟着心神不宁起来。 这种忧心到了上船的第三个夜晚,也就是她感觉那种不安后的第二天夜里,终于演变成了再真实不过的现实。 一支闪着森冷寒芒的羽箭穿过了她看着星光的窗口,紧贴着她的鬓角射到了她身后的船篷之上。当时的文秀虽然是在无聊的看着没有月色的夜空,但她却是在想着自己的心思。所以事发的时候她只是好像看到一道带着光点的黑芒一闪而过,自己的鬓角处一阵微凉,几根细碎的发丝轻轻飘落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直到她被迅速反应过来的青衣扑倒,她才浑身克制不住的猛然颤抖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三节 惊夜(中) 这,这些声音是…… 恍过神来的文秀在听到船篷上传来的一声声沉闷撞击声后,立刻就再次回想到了刚才那凶险的一幕。判断这些声音应该都是像刚才那支差点儿就要了自己小命的羽箭射在船篷上所发出来的。听着这声音的密集程度,她不难想像现在外边的箭雨是何等样的一个情形。 这时她才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与死神的距离有多么的近。一种巨大的恐惧感顿时笼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克制不住的蜷紧了着身子缩成一团瑟瑟的发抖。 现在这该死的是什么况且?文秀一面在心中暗暗诅咒着,一面紧紧的蜷缩着身子,就像是恨不能缩到消失在这船舱之内一样。 与她相比,刚刚及时将她扑倒救下她这条小命的青衣就比她要镇定得太多了。她在扑倒文秀的同时,还不忘关上了那道让箭射进来的船窗。之后检视一眼文秀,没有发现她有哪里受到了伤害之后,又飞快的挥手灭掉了舱内的灯火。一时间整个船舱内是漆黑一片,除了飞箭射到船篷的那些声音以外,文秀就只能听到自己和春燕因为紧张而发出的轻喘吸气声。现在整个船舱内这种紧张沉重的气氛又更加的加重了文秀心的恐惧、不安与无力。 让她恐惧不安的当然是这种生死操诸于他人之手,自己的生命之火随时都有熄灭危险的不受控感觉。而让她无力的是纵使她自认有着超出这个时代的许多先进知识,但却在这关乎于生死的时候悲哀的发现,在和平年代生活了半辈子的她这时居然找不出一条知识能够让她从眼下的危机中摆脱出来。此刻的她只能像是电视小说中那些不入流的炮灰角色一样,无助的等待着大神的宣判。看看到底是就此下去领盒饭,还是继续自己的角色。 这种足以让人窒息感觉让文秀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她只能大概的听到射到船篷上的箭雨似乎越来越少了,到了后来甚至只有零星的几声传出。 “小、小姐,小姐,你有没有事?”黑暗中春燕饱含恐惧的发抖声音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文秀这才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被自己抱得死紧的身子,在僵硬着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才后道:“没事,我不要紧。至少现在是这样,你呢?有没有被伤到?” “小姐没事就好。”春燕似是松了一口气:“我也没事,没有受伤。” 也许是受了她们这对主仆的话的刺激,从来除了为主子传话外一直惜言如金的青衣也难得的出声道:“君小姐大可放心,这船从外边看着虽不怎么样,但实际上是主子让特别准备的。只要关上门窗,别说是这些羽箭,就是军弩也是奈何不得的。而其他的,主子也早已安排了应对之策。” 文秀听着青衣这话像是很为这船和准备这船的她主子自豪,心中就不由得感到生气。一时间刚才因为恐惧而积压的压力,与被逼受人牵累入这等险境的委屈加在一起就这么爆发了出来。 她恨声道:“就算是防得了一般的军弩如何?他早做了安排又如何?若他真能想得周道算无遗策,那我们根本就不应该遇到现在的事!你怎么知道刚才不是对方的试探?那些人要真认定了要致我们于死地,防不胜防的攻击方式还有很多!例如换上一轮火箭?又或是派水鬼来凿沉了我们的船?还是说就他安排跟着的那几条船真的能解决现在的危机?” 对于文秀这样不客气的突然爆发,青衣显然是没有心理准备的。仅管她心里对文秀这么个年纪幼小的名门千金居然会想到这些致命的攻击方法而惊异,但她却是绝不能容忍自己的主子被她如此批评的。所以她皱了皱眉,想要出言为自己所崇敬的主子辩白一二。 只是正当她要正色开口的时候,船窗的细缝处闪过一道道火光。虽然箭声并不密集,只有寥寥几声,但之后却有着一股浓烟和热气从船篷的一些缝隙慢慢侵袭到了船舱之内。 该死的!真是该死!文秀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憎恨着的自己刚才的乌鸦嘴!对方果如她刚才所说的样,开始放火箭来烧船了!而该死的是从现在的情形来判断很显然的这条由青衣她那伟大的主子特别准备的船在防火的准备方面还是准备得不足的,文秀心中更恨了。 “小姐,咳咳,小姐,现在怎么办?”春燕快速的爬到文秀所在地方死命的拉扯着文秀的裙裾焦急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对于眼下这种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古代水战桥段,她不算少见。但是那些影视作品中无一不是除了跳水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保命招数了。 “咳咳,你会,咳、咳,会不会水?”文秀一边想着刺骨的三月河水,一边不太做希望的问道。 “咳、咳、咳,会到是,咳、会,但……” “那就、咳、咳……跟着我!”文秀打断了她后面的但是,边说边用衣袖捂着口鼻低伏着身子向船舱外的方向爬去。 对于游泳她虽然会一点,但水性却并没有多好。而且现在又是春汛的时候,这临江里的水流不但比往常要急一些,而且水温也很低。说实在的在这样的状况下若真是跳到河里,她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除了这样做还尚有一线生机之外,继续留在这船上就只有等死了。感受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浓烟,她就知道再不快点爬到船外,她们就算不被烧死,也会活生生的被这浓烟给炝死。 虽然她刚才对青衣的主子很是愤恨,但心里却还是对他的智计抱着几分希望的。她也相信被人突袭之后,他应该已经做出了反应。像现在船外已经消失的箭雨声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她会做出如此的决定,更多还是因为相比起她对自己泳技的信心,她对他的信心要比她所愿意承认的要足那么一些。 该死的,就赌这么一次了,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若自己真的就样下去领盒饭了,那就是变成厉鬼她也要死赖在这个世界找他来算上这笔帐! 正文 第五十四节 惊夜(下) 文秀此时的眼睛早已被钻入船篷里的浓烟给熏得睁不开眼了,只能全凭着感觉向船爬去。还好她所在的位置离船尾的舱门并没有多远,中间相距的地方也没有阻隔着什么东西,在四肢并用的状态下她很快就爬出了船舱外。 直到在感觉到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口鼻之处空气中的浓烟味也远没有之前浓重之后,文秀这才睁开了眼睛。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没有立刻站直身来,而是继续低伏着身子尽量紧靠在船舷内则。在好半晌都没有感觉到还有飞箭继续射来的情况下,她才一边咳嗽着一边悄悄的探出半个头打量四周的情况。 她最先看的还是自己现在所在的这条乌篷船的情况,虽说她刚才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万不得已就跳船逃生的心理建设,但那也只能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如非这条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她是不会选那条对她来说实际上生机也并不算多大的路的。她无论是对自己的游技,还是对自己这具不怎么扎实的身体都是没多少信心的。 也许真像青衣所说的那样,这只看着不怎么地的破坏船真的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虽然并没有能做到真正的防火,但船篷上的燃烧着的火势也没有她所预想的那样糟糕。仅管有着好几处的着火点,但蔓延的趋势并不快。在她看来多少还能再多撑一会儿,这让她稍稍能缓一口气。至少如果再无其他的意外,自己暂时是用不着跳到寒冷的临江里去了。 只是她也清楚这并不就意味着她们暂时还没有危险,因为此刻对她们生命威胁最大的应该还是那些在暗处朝他们射箭的人。一想到刚才借着那些火光在船篷上看到的情景她心里就拔凉拔凉的朝外冒着寒气。她实在是不太敢去想像此刻插在船篷上的那些密如牛芒箭支若是射在了自己的身上,将会是个怎样的情形。 就在她还想转头从不远处同样几只也着了火的船只中找到雷辰泽兄弟的所在时,就听听到从她后方不远的位置传来的万俟辰宇那个小鬼焦急的喊声: “君文秀,君文秀,你在哪儿?青衣,青衣!” 呃,他喊的前名这个名字冒似是在喊自己吧?文秀疑惑的怔了怔神,才反应过来。其实没能在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并不能怪她,她是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叫君文秀这个名字,但有些怪异的是自打她得到这个身份起,就从未有人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过她。在君府的时候人家称她做“小姐”或是“三小姐”,而出了门知道她是谁的对她的称呼就就换成了“君三小姐”。总之就是没有过一个人用她真正的名字“君文秀”三个字来称呼过她。 在她这慢半拍的反应时间里,他们忠心的仆人青衣姑娘已经在她身旁的位置急急的站了起来,一边朝着万俟辰宇声传来的方向死命的挥手,一边高声应道:“少爷,奴婢在这里!君三小姐也平安无事!” 看到青衣的举动,文秀很是不满。在她看来,在这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任何惹人注意的行为都是危险的。青衣这样做,无异于是将她所在的位置竖立成了标靶的所在。可能她本人手上有些功夫,可以不在乎那些危险,但自己只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弱质女流,半点风浪都是经受不起的! 不想成为池鱼的文秀正打算制止她再这么继续下去,但借着这些烧船的火光她却看到了正有着另外三条船一前两后呈“品”字形的正朝着自己这边靠近。而领头的那条船上船头的位置好像站的就是那个小鬼。 好了,这下应该是有救了,自己大概是不用下去领盒饭了!自觉劫后余生的文秀第一次从万俟小鬼那还并不伟岸,甚至还有些略显单薄的少年身体上体会到了安全感。这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为看到他而感到喜悦。 很快那条又加快的速度的船就靠近了这条烧掉了三分一个船篷的乌篷船。待两条船一靠近,万俟辰宇便迅速的纵身跳到了这条船上,飞快的走到了她们所在的地方。 “原来你真的没有死!”脸上有着松了一口的欣喜表情的万俟辰宇向依然还躲在船舷下文秀伸出了手,一边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一边道:“太好了,还好你没有事!” 什么叫自己真的没有死?这小鬼说的是什么话?本来还在为摆脱了险境而高兴的文秀在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后脑门上不觉挂上了几条黑线,胸口也憋了好大一股怨气。正在她想着要先回他几句狠的来顺顺这口气时,这口气却又被他后面那句话里的明显担心给消弥了不少。最后也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顺从的让他将自己给拉了起来。 “小五,快些带着三小姐过来!”站在另一条船上的雷辰泽催促道:“这里还是不太安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万俟辰宇回头应了一声,也没有放开文秀的手,就这么拉着她朝那雷辰泽所在方向快步移动。而青衣也学着她主子的样儿,一手牵起了腿肚儿还在打着哆嗦的春燕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现在的文秀虽然已经没有在发抖了,但腿脚却还是有些发软。再加上这又是船上并不是平地,她这一路都走得有些跌跌撞撞的。若不是有万俟辰宇在扶着她,她都不知道摔倒有几回了。 眼看着就要走到两船靠近的位置了,文秀却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似的脚下突然一滑。有万俟辰宇的尽力拉扯,她终于跌倒之前就用另一只手支撑到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想要支撑着站好的她,这时却发现这只触地的手上传来一阵湿滑粘腻的感觉。心里已经有了种不太好预感的她,还是没有忍住的飞快将这只沾了这些粘腻物的手给缩了回来。 伴随着那阵血腥的气味,手上那一片暗红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在认出手中这种似乎还带着几丝微热的腥红粘液就是血之后,顺着脚下血流来的方向她看到了倒在船尾一动不动的那个人,正是船上这两天一直在照顾着自己的那个和气船娘! 正文 第五十五节 小鬼?(上) 借着火光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是那个身上插着好几支羽箭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正是那个船娘阿德嫂。她现在还记得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在小意的向自己请教今天所捞的那些小鱼明天要用怎么个用法。若是自己没有看错,在离她尸体旁的血泊里那个被打翻的小簸箕里撒落出的那些白亮物就是她们之前讨论的那些小银条儿鱼。可见她死的时候没有留在船舱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而是在按她先前所说的那样在择这些小鱼儿。 这岂不是说这阿德嫂的死也与自己有所关系!随着这个念头一同袭上文秀的是一阵强烈的玄晕感。文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眼前除了一片黑暗之外再无其他亮色。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又要再来一次穿越,还是终于脱不过下场领盒饭的最终命运?嗯,不管怎么说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疼,而且好像还要更温暖一些。这是文秀在自己眼前的世界完全堕入黑暗时的最后一个想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文秀渐渐开始有了感觉。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躺在了一张软榻上,耳边似乎还隐约的听到有人在交谈的声音。这正在交谈的两个声音中,其中一个她感觉很陌生,声音的主人应当是她所不认识的。而另一个散发着冰冷寒意的声音却是她这些日子十分熟悉的人,虽然她没有能用眼睛去看,但是她很肯定这森冷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万俟辰宇那个神气的小鬼! 虽然这个小鬼的声音还是和他的人一样那么不可爱,但是现在她还是很高兴听到他的声音的。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既没有再次“穿越”,也没有真的下去领盒饭,还是留在了这个世界里。这个现实让这小鬼那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都能让她感觉那么的亲切。 “确定已经将那些人全都给截住了?” 呃,他们这都是在说什么啊?她听清万俟辰宇所问出的话后,顿时感觉现在似乎并不是自己“清醒”过来的好时机。于是便决定暂时还是保持现在的样子不要轻易动弹得好。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不惊扰到他们,她对自己这样说道。生平最是不屑那些乱爱八卦之人的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样有探听别人的机密之嫌的。 “是,少主。来的这批人并不多,一共只有十六个人。除了死掉的十三个外,还留了三个活口。那三个活口已经交给了小刀,相信最再不超过两个时辰就能问出这些人背后的主子。”回答万俟辰宇问话的陌生男子从声音上来听来应该也是年轻人。 “还要两个时辰?我们等不了那么久,我们必须在明天晚上赶到京郊的汇合点,所以最多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要动身上路。如果那时结果还未出来,那你留在这里等小刀的消息。还有,你去告诉小刀,重这批杀手背后的主子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查到他们是如何找知道我们所走的线路的。究竟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这个一定是潜藏在我们身边最近的人,你交待小刀今次务必要将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万俟辰宇这几句话中的肃杀之意十分之明显,即使文秀并非他这番话所命令的对象,却也不由的打从心底里升出一股寒意。 “是,少主!”那个人在应下万俟辰宇的命令之后,又带了些迟疑的道:“只是……少主” “只是什么?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你知道我不喜欢人与我说话时说一半留一半的。” “是,属下知道错了!”那个人立刻认错道:“少主确定是泄露行程的人真是我们的人吗?我们这边知道少主真正行程的人只有少数几个。这几个人都是最得少主信任的,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才对。依属下所想,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泄露了少主行踪的是君三小姐那边?” 那个谁这是怎么说话的?之前还在因为听得了这些话而有些心情忐忑的文秀在听到这个男人这么无缘无故的就将怀疑的对象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差点儿就被气得忘记了自己正在偷听的事。 这种黑锅可是背不得的!别说是背了,就是连沾边都是沾不得的! 昨夜的火光和血腥都再一次的提醒了她,这个世界与从前那个世界的不同。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命,比她所以为的还要脆弱与轻贱。哪怕今生的她顶着世家名门金千的身份,要这个世界好好的生活下去她必须得要比在原来的世界还要来得步步小心。在原来的世界里如果走错了一步,大还有改过重来的机会。可在这个世界若是行错了一步,就很可能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小命儿也给弄丢了。 现在这个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她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就似乎正要给自己头上栽上这种她所不能承受之重。这如何能行? 文秀有些装不下去了,正想着是否要“及时清醒”过来为自己的清白辩驳上两句时,万俟辰宇先开口了: “你所说的并没有什么可能性。我之所会有这样判断其原因有三:其一是君三小姐会与我们遇上确实是个偶然,关于这一点二哥那边有派人确认过。而且二哥会邀她与我们同行也是临时起意的,事先并没有人会想到。其二是她这一路上进京所跟随的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有我们的人在看着,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动。这其三则是路原君氏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力量衰败得厉害,他们现在的利益对手是其他几家新兴世家,朝中的最上层势力的博弈与他们的关系不大。况且以他们家现在那位族长的脾性,哪怕他们真的也想要从中分得一份好处,也绝对不会在现在这个强弱还未分明的局势下就早早的选择立场的。” 名门之秀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1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1部分阅读 他冷静的分析完这几点之后,又用颇带嘲讽的语气道:“所以仅管我也不承认,但事实证明我那些应该绝对可信的几个属下中还就真的有人出了问题。” “是属下等辜负了少主的重望。属下必当全力协助小刀全力追查此事,在找出那个人之后一定会亲自将其送到少主面前!”那个人的声音虽然还是很平静,但是文秀却感觉到他话里除了有着坚定的决心之外,还似有着惶恐之意。 “那就最好,相信鹏飞你一定不会让本少主失望的。还有,提醒你一点:查内j的方向不必与那些杀手相同,可试着朝着族内去查。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人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若是那些外敌想要收买他们应该不大可能,所以更大的可能应该是出在族内的某些人身上。” “是,少主。属下与小刀定当不会再有负少主所望!” 正文 第五十六节 小鬼?(下) 接下来文秀就听到了门被人开了又关的声音,估计是那个叫鹏飞的人离开的声音。 原本还在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清醒”过来的文秀,这时却没了这个心思。在听到万俟辰宇那几条为自己在昨夜那件事中的清白辩驳的理由时,她的心情真可算是百味复杂。就连让她连差点儿就被那个可恶的鹏飞给冤枉时想要亲自为自己辩白的焦急心情也给渐渐忘掉了。 那个用平静无波的冰冷语气,条理清楚的分析着自己与昨晚夜袭应无干系的理由之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倨傲、任性而眼高于顶的小鬼吗?真的是那个在紫风楼初识的无礼又莽撞的少年吗?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位万俟世家的嫡公子、武安侯的嫡幼子今年还差两个月才满十四周岁吧? 在这个世界十三、四岁的少年应当是个什么模样,她是不清楚。也许这是个时兴早娶、早嫁、早通人事的世界,但她却也怎么也敢相信这里像他这样年纪的半大少年有着如此的城府是件平常的事。 无论是他刚才对自家情况的冷静的分析,还是后来提到他怀疑内j背后的黑手可能是出自亲族时话里所透出来的那股冷酷肃杀之意,绝不是仅仅能用“早慧”两个字就说得清楚的。在她看来说这些话的人别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就是换成一个稍微普通一点的成年人那也是说不出来的。 如若不是今天恰巧就亲耳听到,换成任何一个人告诉她,她都不会相信! 难道这才是这位万俟世家的五公子隐藏在那倨傲浮躁面具下的真实面目?如果这是这样那他这一表一里之间也未免相差得太远了一点,看在她的眼里可以说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仅管文秀心里似乎还不能消化他的这种颠覆性改变,但内心深处却很明白自己的这个想法再是真实不过。 隐约的,现在在她的想法里想到万俟辰宇的时候再也没有用到小鬼这个词,代之的则是少年两个字。这种用词改变的本身就代表着他在她心里的份量已经悄然的发生了,只是现在的她还似未曾发觉。 其实想想他那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雷辰泽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腹黑家伙,难不成这个世界的名门弟子都是像他们这样的货色?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可就太可怕了! 文秀心里又突然的冒出这么一个想法,这个可怕的想法让她一时忍不住的就打了个寒颤。 忽然的,她感觉到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的触上了她的眉心处,让促不急防的她反射性的就这么睁开了一直紧闭着双眼。 顿时,他们两人的视线这么近距离的对上了。只不过这个时间却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两人的眼神在那一瞬的碰撞之后就飞快的各自别开了。 “你终于醒来了!”移开视线后的万俟辰宇不紧不慢的收回了放在她前额的那只手,平淡的道:“醒得也正是时候,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要启程了。” 他抽回了那手之后,也没有给文秀开口提问的机会,就这么转身扬声道:“青衣,你来服侍她更衣,半个时辰后准时上路!” 再也没有多看文秀一眼,他就在文秀复杂的眼光里转身离开了。直到他背景与从外推门而进的青衣交错而过,心里有着满满疑惑的文秀都没有开口问他一个字,就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最终消失在那道再次被关上的门里。 青衣从来都不是个多话的人,关于这一点这一路上文秀就早有认识,所以她自然也没有想她会为自己解惑。 文秀安静的配合着青衣,让她将一件件干净的衣裳给穿到自己身上。但心思却都放到了刚才万俟辰宇离开之前的那一句话上,心中有些忐忑的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可有怀疑到自己刚才偷听的事。所以直到最后青衣帮她连绣鞋给穿好了,她这才发现现在穿在身上的这身衣物是自己从路原家里带出来的行李之一。而且在她的记忆里,这些衣服并不是自己这一路带着的,而是在临平的时候被留在了与自己一行分开的润珠那里。 也不知道是她眼睛里的疑惑的之色太过明显,还是她的主子之前就有吩咐,正拿着一把象牙梳利落的为她梳着发的青衣难得主动的向她说明道: “昨夜因为小姐晕倒了,所以就没有连夜赶路,而借了这间小院安顿了一夜。小姐的这身衣物是彩衣带来的,不过小姐那个叫润珠的侍婢并没有跟来而是在前边不远的小城里等着我们前去汇合。” “那春燕现在在哪?”文秀想了想问道。她对于自己丢脸昏倒之前的记忆还是很清晰的,她记得春燕除了受了一点惊吓之外好像并没有伤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既然如此,那为何现在服侍自己穿衣的人会是青衣呢? “她和小姐一样也受了惊,在小姐昏过去之后也跟着昏倒了,不久前才刚醒过来。因为一会儿要赶路,所以现在在用饭。而且少爷也有吩咐,在到达京城之前都将由我负责贴身服侍小姐。”青衣回答道。 青衣解释的后一句话让文秀怔了怔,有些不太明白她所谓的“贴身服侍”是个什么意思。因为自从上船之后青衣就一直是近身跟在自己身边侍候的,虽说那侍侯在她看来更多的应该是一种“保护”,但也已经可算得上是“贴身服侍”了。 难得的,青衣又向她具体的说明道:“少爷的意思就是直到将小姐送到京城的君府之前,小姐的所有衣食住行都将由不经二手的由我亲自负责打理。” 闻言文秀不自觉提高了语调,用颇带有质问意味的语气问道:“不经二手?什么意思?难道说还要再将春燕也与我分隔开?” “小姐误会了,少爷并没有这个意思。”青衣立刻就明白了文秀现在心中的所想,于是正色道:“经过昨夜小姐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的处境,昨夜的事虽然处理得还算及时,可也将我们的行踪暴露在了那些有心人的眼里。相信此后那些人手段还会越来越多,因为他们也会想到我们已有了准备,所以那些人准备的手段也将会更多的转为其他的暗手,而不是像昨夜那样的武力袭击。对于那些防不胜防的下三流手段,我要比小姐的那两个侍女熟悉得多。所以我们少爷的这个安排完全是为了小姐你的安全着想。 至于小姐的那两个侍女,在前边汇合之后也会跟我们一起上路。只不过暂时不能近身服侍小姐你罢了。” 对于青衣的解释,文秀并没有完全的相信。但不信又如何?她现在的安危已经被完全的被绑在他们的身上,现了除了接受之外她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她说这番话的时间让稍稍冷静下来的文秀恢复了理智。 青衣将最后一枚小珠花点缀在了她的头上后就先她一步的打开了房门,对她道:“好了,趁着还有些时间小姐也先去进点膳吧。” 正文 第五十七节 日夜兼程 文秀跟青衣用完膳后,果然就再见到了春燕。春燕现在的样子是文秀从所未见过的模样。不但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就连那向都显得颇为稳重的眼神也为一种焦虑所替代。看上去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她看到文秀安然的出现为止。 仅管文秀的心里也和现在的春燕一样,有着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对方,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她只是安抚性的朝匆匆迎上前来的春燕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在青衣的服侍下勉强吃了一小碗清粥。 桌上的其他那些她平日甚为喜爱的肉食菜肴,今天却是连碰也没有碰。虽然那些精致的小菜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人特意精心备下的。但若不是青衣刚才说了今天会要连夜赶,她怕自己现在的身体支撑不了,恐怕她连这一小碗的清粥都不会塞不下。 因为她总是有种感觉,感觉昨夜的那股淡淡的血腥之气似乎还似有若无的萦绕在她鼻端。哪怕她明知道这只是一种心理作用,但她就是无法不去回想那火与血交织的一幕。 文秀用过饭不久,他们就再次重新踏上了回京之路。 尽管文秀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一路会很赶时间,但她却没有想到这次赶路的代步工具竟然不是用马车,而是那一匹匹看上去就很是神骏的高头大马! 对于这个发现,文秀一点儿也没感到兴奋或是喜悦。她虽然只有过前生偶尔的两次试骑经验,但那两次经验就告诉了她骑马这种事绝非像电影小说里所说的那样潇洒。骑这个可比乘坐原先的那些无抗震马车还要来得颠簸。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她来挑三拣四的了,她只能乖乖的扣上风帽在青衣的帮助下爬上这比她还要高上好同个头的高头大马。当她在马上半靠着青衣的时候,透过风帽的帽沿她看到与春燕共乘一骑的正是在临平时分开的彩衣。 虽说她对这骑马赶路的辛苦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这难受劲儿还是要远超她的想象。从前她是骑过马,但却没有在飞奔的马背上颠过这么长的时间。当他们第一次换马的时候,被抱下马的她半天也无法以自己的力量站稳。这种全身都像是被颠散了架的难受感觉,是她从所未体验过的。 再忍忍吧,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道。按之前听到的说法明晚就能够赶到京城郊外的那个所谓之“汇合点”了,如此来说顶多也是在后天他们就能到达京城。那也就是说,最多到后天她就终于能彻底的摆脱这倒霉的两兄弟,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去了。 换马停歇的时间大约只用了半柱香,众人借此草草的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马背上,开始了新的一轮颠程。 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夜的影响,还是因为是要集中精力赶路的原因,他们这一行十几人这一路上愣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过话。就连集体换马,都是在雷辰泽的一个手势下开始进行的。这样艰苦的行程,再加上这样沉重的气氛,文秀从来都没有感觉时间过得像现在这样慢过。 而且这所谓的连夜赶路,也确实是通霄都在赶路。也许是因为她之前晕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关系,所以她虽然感觉得疲累却一直都支撑了过来,没有在青衣的怀里睡过去。当第二天傍晚他们终于赶到了他们暂时的目的地,那个作为汇合点的京郊小村庄时,她一下马就再次昏睡了过去,若不是有特地前来迎接她的润珠及时扶了一把,她只怕就真的就这么倒在地上了。 她这一次的昏睡,远没有上一次的那么安稳。除了因为身体的酸痛之外,那纠缠不休的恶梦也是让她睡不安稳的原因之一。在梦里,她总是看见那个身上插着好几支利箭、身上穿着一身血衣、端着盛装小鱼的带血簸箕的船娘阿德嫂,用那种带着恨意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 被恶梦和酸痛纠缠了整整一夜的文秀,在第二天还不到拂晓的时候就被青衣给唤了起来。在简单的洗漱、以及被硬逼着吃下一小碗阳春面之后,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就又被塞入一辆马车里。 这次马车里还坐着春燕和润珠,只是她们俩还未来得及开口与她说上一两句话,她又再次的睡了过去。 还真别说,因为有着之前那样痛苦恐怖得如同在地狱般的骑马经历,像现在这样之前还被嫌弃有些颠簸的马车对她来说几乎无异于天堂了。所以她这一睡又用去了大半天,当她同次因为车外的喧闹声而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被有些激动的润珠告之她们的马车已经过了京城西边的盛兴门,到了京城的外城。 “小姐,这里真不愧是京城!你快来瞧瞧,这里比起我们路原或是我们经过的那些州城来都要热闹得多呢。”第一次进京的润珠一面兴奋的掀开车窗的帘子,隔之一层薄薄的烟纱看着车外喧闹的街道,一面对文秀道。 感觉浑身酸痛,并且还有些脑袋发晕的文秀并没有听润珠的去看窗外的热闹。而是半靠在春燕怀里,任她给自己揉捏着酸痛不已的身体。心里却在开始想着那个一路上被自己刻意忽略了的问题: 回到京城的府里之后,自己要如何向父母解释自己这一路的“精彩”经历。 其实原本与他们结伴同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然最初她也不会答应雷辰泽。可谁想道后来却…… 她相信至少她那个刚升了官不久的父亲对此会很有兴趣的。就像万俟辰宇那时所说的,那一夜的情况对于朝中的各方势力而言得到消息是迟早的事。就像万俟辰宇那时所说的,得知那一夜的内情对于朝中的各方势力而言根本就是迟早的事。 她们君家虽然在朝中的势力已有被边缘化,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多少也算是一方势力。这种事当然也瞒不过他们,只怕在他们的车驾出现在盛兴门的时候,她京城的家里就已经有人在等着她的“交待”了。 …唉,还是真是伤脑筋啊! “三小姐,少爷让我转告小姐,他原本是打算亲自将小姐送到贵府的。但刚才在盛兴门的时候遇到了侯爷派来等两位少爷的人,侯爷交待让两位少爷一进城就要立刻赶回侯府,所以只能由我来护送小姐回君府去。还有,少爷说等他们回候府稍做安顿之后,必当会亲自登门就同行一事向令尊和令堂解释。”青衣许是听到车内润珠的声音,知道文秀已经醒了,于是将头探入车内向文秀转达她主子离开时做的交待:“贵府是座落在内城的西面,大约还有两刻左右的时间就能到了。” 正文 第五十八节 到家 青衣转告文秀的这番话非但没有让本就正为此苦恼的文秀安下心来,反而让她感觉更为难了。亲自找上她家来解释?她可不觉他们这样的举动对她来说会算是什么好事,仅管她是很为将要对家长所做的交待为难。 她心中对这一路上所发生的这一些事中哪些可以照实直说,哪些必须适当隐瞒,多少还心中有数。仅管在她的身边还跟着两个或多或少了解些内情的春燕与润珠,但以她这些日子对她们二人的了解,她还是有把握让她们为自己瞒下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情。 因为她相信就算这一路的上的动静瞒不过那些京城中的各大势力,但除了武安侯府之外,其他的势力要了解其中全部的事却也是不大可能。所以她觉得自己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而这样做,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那对腹黑的兄弟俩若真的亲自上门来做那无谓的“解释”,那么自己之前的盘算就要落空。这两个该死的家伙,真是太可恶了!文秀在心中咬牙切齿的想道。 以他们兄弟俩的城府,不可能想不到自己的想法。可为什么他们却依然还是打算要那么做呢?与他们近距离接触了这么一段日子的文秀,虽不敢说自己已经摸清了他们的性格,但对他们兄弟俩的为人多少还是有了些了解的。这兄弟俩无论是大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都是城府隐藏得极深表里不一的腹黑家伙。可他们应该还都是属于“无利不起早”的类型。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对他们有着这样的决定而奇怪。 她自己在京城这一潭深水中能有多少份量,文秀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楚得很。就算顶着一个君家嫡小姐的名份,在这权贵云集的京城之中那也什么都算不上。况且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离开路原,不远万里的要被送到京郊外那个据说很是僻静的别院去的。她这趟城之行可是被“发配”,是去那个没人的地方“躲风头”的。与现在的自己沾上关系可得不到什么好处。可如果硬要说是为自己手中的那点儿还能让雷辰泽看得上眼的“资源”,就更是不合理了,因为他们应该比自己更清楚这绝对不会是谈这个的合适时机。 她绞尽脑汁的思来想去,也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知道通过一路上的惊险经历,隐隐约约的让她猜想现在的京城里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武安侯以及他背后的万俟世家就算不是这场风暴的中心,也会是其中极有份量的角逐一方。不然武安侯也不会如此着急着将他们招回府里。 而据她现在所知,自己那个还尚未见面、纯属陌生人的父亲以及整个君家都没的足够的份量以或是暂时找到最佳介入时机,而还未被卷入其中。难道他们这样要这样的醉翁之意会是……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吧,文秀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在她看来应当比较合理的答案。如果真是这样,那对自己来说是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如果真的让他们借此搭上了线,那件“大事”便能牵扯自己那位便宜父亲的绝大精力,那么他便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关照”自己了。也就是说,不但自己这次能平安过关,就连接下来的日子也能过得如意。 而坏处则是如果他们的条件没有谈妥,那么自己的这次无心之矢便会被放大效果。如果那样,别说是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过,起码眼前这一关就不会容易过。 但总的来说,无论是哪种结果对只想过轻松逍遥日子的她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事。 唉,看样子自己的背运一直都没有过去。而认识他们兄弟俩,怕正是自己的背运发挥到极致的一种体现吧。不知道这京城附近可有什么灵验的寺庙或是道观,可以让她在拜拜之后袪袪那一直跟着自己的霉运。自从自己实现了这么“灵异”的穿越事件之后,她的神论信仰虽不能完全说是由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但她由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变得对这些事心怀敬畏却是事实。 因为在心神不宁的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所以文秀的脸色也一直有些阴沉难看。就连之前还在向她描述着京城街道的繁华的润珠,也都不敢出声了。 两刻的时间也不过只有半个小时,没多久文秀她们所乘的马车只在中途暂停了片刻后最终停了下来。 “三小姐,贵府已经到了。” 青衣一边亲手将遮挡着车厢门的厚厚门帘卷到了车顶,然后便与门帘掀起后最先一步下车的春燕一起扶着文秀从车上下来。 文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借着这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才碎步的离开了车厢,扶着春燕的手站在了一座半旧的朱门之外。 这里应该是侧门,文秀看着眼前这座没有挂任何门匾,只是半开着的大门心中这么想。这座府邸看上去好像比路原的那座要小得多,但也一看就知道里边住的人家是朱门富户。只是不知道这里边的庭院与路原那边相比起来如何? “这位就是三小姐吧,快进去禀告夫人和二夫人,三小姐回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文秀的打量。 将视线从墙壁的飞檐下调至说话的人身上,文秀这才注意到这尖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看着像是个管事媳妇的女人。此时她正一脸假笑的带着一个年青婢女朝着她迎了上来。 “啧啧,没想几年工夫不见,三小姐真是越长越水灵了。一会儿夫人瞧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走到文秀的跟前后,这个女人一边上下打量着文秀,一边啧啧出声的道。 直觉的,文秀就不太喜欢眼前的这个带着几分夸张做作的女人。感觉到她那假得明显的笑容下隐藏着的不会是什么好意。这个发现让文秀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 不过文秀在面上却没有显出什么,只是用问询的眼神看了一下春燕和润珠。 春燕看着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你是……你是梅姨娘的嫂子,来顺嫂吧?” 这妇人听了之后,脸上的假笑僵了一下,然后朝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个丫头便立刻带着几分对妇人的谄媚插言道:“三小姐、还有两位妹妹,这位是赵妈妈,是府里负责内院的大管事。她男人正是府里的二总管,来顺总管。他们夫妻俩正是二夫人的兄嫂。” “虽然我是二夫人的嫂子,我夫妻两人也承蒙老爷看得起,在府中担任着管事,但在三小姐跟前却是当不得一声妈妈的。”这个妇人嘴里虽然假做着谦虚的这么说,但脸上的那股得意劲儿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下子无论是文秀还是春燕润珠两个,都明白了这个丫头话里的意思。眼前这个妇人正是那个梅姨娘的嫂子,不过人家现在是负责内院的大管事媳妇。她老公、是那个什么梅姨娘的哥哥还是这府里的外院的二管家。也就是说,那个所谓的梅姨娘在这府中的内宅里权势不小。只是这情况就连文秀这种并非原装的小姐都知道很不正常,因为样好像是在暗示着那位姨娘才是这座府邸内院中的真正主事的女主人一样。 看样子这座府里的内院也不怎么太平,那个梅姨娘可是嚣张得很哪!她让这个女人来“欢迎”自己算是什么意思?是给自己提个醒儿,还是给自己个下马威? 二夫人?在“她”的记忆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梅姨娘只是一个丫头出身的侍妾。虽然生了一子一女,但侍妾就是侍妾,绝对算不得什么二夫人!看来这几年自己不在,这个女人将自己的母亲、这个府里的正室夫人给压得厉害啊。 文秀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对青衣道:“请姑娘回去后转告贵上一声,说是不必麻烦他们亲自跑这一趟了。还有,谢谢青衣姑娘这一路对我的照顾!” 然后对春燕和润珠道:“我们进去吧,母亲还等着我请安呢。” 说完再也没有看那个妇人和跟在她身边的婢女,就这么自顾自的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正文 第五十九节 京城君府 这赵姓妇人看着文秀离开的背影,脸上的假笑僵在了脸上。 “赵妈妈,这小姐真像传闻里的那样,傲气得很呢。”同样被文秀料在了一旁的那个丫头对妇人道。 “哼,她有什么好骄傲的?她现在可不再是那个名扬闺阁的‘才女’君三小姐了!做出了那等子事,又给被人家给退了亲。现在被老夫人从路原给送到京城来,不就是来避这风头的么?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赵妈妈这样说着,脸上那难看的假笑也转为了带着不屑的冷笑:“现在到了京城这边的府里,她很快就会知道这里到底是谁在做主了!” 说完也没有再看这个丫头,就也跟着跨进了大门。 进了大门后的文秀当然没有等那个赵姓妇人的意思,她随意的在门旁找了个看门的仆妇让她来给自己带路。 若要说起来“她”不但在这座府里住过,还更是在这府里的出生的。可“她”离开这里被送去路原的时候也才不过三岁,所以不要说只继承了片段记忆的自己,就算现在在这里的是“她”本人,估计也不会记得府里各处的位置。 被文秀点到带路的那个妇人一路上虽然也是低眉顺眼的,但除了回答文秀开口提出的问询之外,是一句多话也没有。就算被文秀问到什么,她的回答也都是尽量的简单或是含糊。这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很像是在招待客人。 而文秀的表现也像是在参观别人宅邸的“客人”,她走路的速度放得很慢。几乎可说是走走停停,每经过一处院落便会停下来问一问、看一看。这固然与她人小腿短、身体疲乏有关,但更多的还因为她在尽量的在“她”留下的记忆里寻找与这个“家”、以及住在这里的那些“家人”相关的那些记忆,以便一会儿能更好的应对即将要面对的场面。 即使她们的速度很慢,但这府位于京城的君府在面积上还是无法与路原本宅相比的,没过多久文秀三人便被带到了一处院落。 “三小姐,这座就是位于内院最中心的兰芳堂,是平日府里招待往来女客的地方。这会儿两位夫人也正在里边等着三小姐。” 这妇人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等文秀的示下,对文秀福了个礼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看她那迫不急待的样子,像是生怕文秀会让她跟着一起进去一样。 文秀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继续为难她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她逃难似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三小姐回来了!夫人正盼着呢。” 显然院子里的侍女已经看到到了门口处的文秀三人,其中一个掀了堂前的门帘向屋内报信,另一个穿着紫色衣裙一副大丫头打扮的侍女则是快步迎了上来:“三小姐可是回来了,夫人一直都在念叨着小姐呢。快,快些进屋去吧!” 说完就侧过身子,让文秀走在前面。 “你、你是紫苏姐姐吧?”忽然文秀身后的润珠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向这个侍女问道。 “啊,你是、是平福婶家的二丫头,好像是叫……叫润、润珠什么的吧?”这侍女虽然也认出了润珠。 “是、我是润珠,紫苏姐姐还记得我啊。”润珠很是兴奋。 “当然记得。小丫头也长大了,记得那年跟着老爷、夫人去路原的时候你还没有当差呢,可现在已经在服侍三小姐了。”紫苏也颇为感慨了一下。 润珠见紫苏还记得自己,还想要再与她多说些什么,不想就已经走到了兰芳堂的门口。从小就被教着内宅规矩的她立刻忍了下来,闭上了嘴。 对于这个紫苏,“她”也是有些印象的。她也是路原府中的家生婢女,是文秀的母亲嫁入君家后老夫人挑给文秀母亲近身伺侯的人。文秀虽然想要问问她这府里的一些情况,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她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再尽力放松了见“母亲”的紧张,然后就让门口的小丫头给自己掀了帘子,跨过了这兰芳堂的门槛。 进到了堂屋里,文秀也没有来得急看这府里专程用来待客堂的兰芳堂是个什么样的布置,所有的注意力就被堂上那个站起了身子,快步朝着自己扑过来的青衣妇人所吸引了。在她还没有来得急回过神的来时,她身子在下一刻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之前这一路上文秀也曾多次的想过自己与“父母”见面会是个怎样的情景,自己应该要怎么样表现才算是正常。可当这个时刻真正的来临的时候,感受着这将自己紧紧抱住的温暖,那些考量全都被她给忘到脑后了。 当看着眼前这张饱含着热泪、让她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与“记忆”中的那张脸完全的重叠融合时,一股带着酸涩之意的淡淡暖意涌上了她的心头,心中更是有着一种心潮澎湃的激动。一直自己脸上传来一阵湿意,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同样是泪流满面了。 这种感觉、这种激动、还有这份热泪,都属于是“她”的吧?文秀在心中暗想到。也是,曾经的那个“她”所有的争强好胜为的都是眼前这个人。直到“她”不得不离开的时候,那个最被她牵挂不舍的也还是这个人。 “秀儿,我的秀儿。这些年真是让娘好想,快让娘好好看看!”带着克制激动的温柔声音在文秀的耳畔响起,也同时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娘,秀儿也想你!”文秀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如此顺口的就将这声“娘”叫了出来,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有些难以唤出口的。 “姐姐,别光顾着说话啊。文秀才刚回来,一路上也很辛苦了,你们母女俩还是坐下来吧。”从右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正待文秀想要转头将这个称君夫人为姐姐的女人看个清楚的时候,她的小脸被君夫人捧住了。 “正是,秀儿这一路上辛苦了。”君夫人已经放开抱着女儿的手,改为心疼捧着文秀的小脸看了看。在看到眼下的青黑之色后,更是心疼的道:“秀儿的样子好像很累,要不要先跟娘回房去好好歇一会儿。” 正文 第六十节 发作(上) “不,不用了。”文秀道:“秀儿在回来的马车上睡了不短的时间,现在精神好着呢。” 这话也不完全是为了让君夫人安心才说的。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多糟,但现在她的精神正处于一种亢奋的情况也是真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君夫人就没有再勉强文秀去休息的意思,毕竟她也很着急着想要知道女儿的近况。 君夫人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帕,轻轻的为文秀擦去脸上的眼泪,然后才改为拉起文秀的手将带她带到了一旁的坐椅上坐了下来。 直到文秀挨着君夫人坐下之后,她这才有机会看向那个刚才出声说话的女人。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现在坐在她们母女对面的女人并不是一个,而是有两个。其中一个是穿着一身桃红绸衣、梳着个双缨妇人髻、看上去年约三十岁许的妇人。当看清这个妇人的脸之后,文秀的心中几乎是立刻的就产生了一阵名为憎恶情感的浮动。 赵红梅!跟着这个妇人的名字也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的还有这个妇人的资料:这个赵红梅就是为她父亲生下了一子一女的那个侍妾梅姨娘。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梅姨娘赵氏是父亲过世发妻的陪嫁婢女,她跟在父亲身边的时间远比文秀的母亲要长得多。早在文秀的母亲进门之前,她便已为父亲生下了一子。而在三年之前,又为父亲再次生下了一个女儿。 虽然“她”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才不过三岁,但在那时便已经对这个女人种下了“仇恨”的种子。那时的“她”年纪虽小,对什么是妻是什么妾的世事明白得也不多,但却已朦朦胧胧的感觉到自己母亲经常会以泪洗面,以及自己很少能见到自己的父亲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个讨厌女人的缘故。 再加上后来“她”虽远在路原老宅,但也有在一些老宅的闲言闲语里听到了更多关于母亲在这个家中被这个女人所“欺压”的传闻,“她”对这个女人更是憎恶愈深。 “她”在本家争强好胜,竭力出头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到这个家里给这个女人好看,为自己和母亲争一口气。而“她”本来也算是快要做到了,“她”不但才名卓著成为了君家这一代中最被看好未来的女儿,还得到了一门能让人人称羡的显赫亲事。只是不想这这天意却不遂人愿,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便让“她”几乎声名全毁,不但“壮志未酬身先死”的连小命都给赔掉了,就连“她”的身体、身份也给穿越而来的她给捡了个便宜。这也难怪会让“她”对这位姨娘的恨意到了现在还执念的留下在了她记忆里不愿消散而去。 虽然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她”了,但她早在接收“她”的身体甚至是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决意要奉“她”父母为自己的父母了。所以为她(“她”)母亲出头的这种事,她自当也是接下了! 心中回想这些,文秀看向这位能以妾压妻有着不凡手段的梅姨娘的眼神也就变得格外的冷漠。只是这件事也并不在急上,自己这也才刚回对这边府里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来正所谓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有了这种想法的文秀自然的将视线转到了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人身上。这个人是个年约十五、六岁未出阁的女子,上身穿着一件绣着艳红海棠花的粉色丝袄,下半身则穿着一条与身上海棠花同色的的石榴红裙。头上虽然也戴着一对海棠花形的缧丝金簪,但她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能看出其出生绝对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 文秀原本对她身份的猜测在发现她的容貌与坐在她身边的梅姨娘有着四、五分的相似之后,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那少女见这边君夫人的全副心思全都用在了关心多年不见的女儿上,完全没有心思理睬她们。她便小道的对梅姨娘道:“姑姑,这个就是那个名称‘才女’的三小姐?我看也没什么特别嘛,就连长相也像她娘一样只是一般般而已。难怪会被姬家那位七少爷给退了婚。文华妹妹这么聪明去了路原之后,将来一定要比她要强得多的。” 她有些无聊的又看了文秀这边一眼,然后又打接着问道:“对了,姑姑,不是说今天成熠表哥也会回府吗?怎么现在还没有看到人?” 这称梅姨娘为姑姑的少女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除了身边的自家姑姑之外应当没有被别人听到。但她却不知道那边的文秀一直都有留意着她们这边的动静,而且耳尖的她还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从这话里得知了这少女的身份的文秀,对这少女话里提及自己母女时毫无一丝敬意时在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 “娘,她们两人都是什么人啊?”文秀很是突然的问道。 君夫人正想要回答,那边也同样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梅姨娘便已先声道:“文秀不记得姨娘了吗?姨娘这些年可是一直也都记挂着我们文秀呢。” “这是你二哥和妹妹的母亲梅姨娘。”君夫人怕文秀离家太久记不清梅姨娘的身份:“坐在她边上的是她的侄女,海棠。” “梅姨娘是谁文秀当然记得,只是这位海棠姐姐文秀就没有什么印象了。”文秀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对了,这位海棠姐姐,文秀刚才进府时候有个赵来顺家的管事媳妇也自称是梅姨娘的嫂子,不知道她与海棠姐姐可也是亲戚?” “你才见到的就是我娘,我姑姑只有我父亲一个兄弟。”赵海棠对于文秀那样称呼她的母亲心中有些不快,这府里的人哪个不称呼自己母亲一声赵妈妈。 “原来是这样,”文秀的声音陡然的变冷了:“既然你的父亲是这府里的二管家,母亲也是内院的管事,那也就是说你的身份也只是这府里的侍婢之流。为何本打从本小姐进门之后不但不见你来向本小姐请安问好,还以一个侍婢的身份一直安身稳坐于堂上?还有,在回答本小姐的话时竟然不用敬语,甚至还直接用‘我’啊‘你’啊的这种不分尊卑的称呼。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没上没上奴婢不奴婢,小姐不小姐的!” 正文 第六十一节 发作(下) 第六十一节 发作(下) 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文秀说话的声音有些软糯,但她这番话听在屋里的人耳中却是给人一种很有气势的感觉。一时间不但震到了对面的梅姨娘姑侄俩,就连一直都拉着文秀小手没有放的君夫人也给女儿这突然的变脸给震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文秀此番针对的对象赵海棠,她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猛然的从坐椅上弹了起来。一张还算得上有几分姿色的心型小脸涨得通红,两只带着几分媚色的杏眼也同样有些发红,那涂着艳色胭脂的红唇哆嗦着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才伸出有 名门之秀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2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2部分阅读 才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指指着文秀道:“你……你……我……” “难道你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了?”文秀看着她气愤的样子心里刚才因为她话里对君夫人的不敬而生出的怒气顿时平坦了不少,不过口中还是半点没放松的意思继续的道:“我才刚就说过了,你对我的称呼应当是‘小姐’或是‘三小姐’,与我说话时的自称应当是‘奴婢’或‘海棠’。虽然你是梅姨娘的内侄女,但礼不可废规矩就是规矩!还有,用这么用手指着主子的行为又是哪一家的规矩?你的父母既然都是府中的管事,难道这种基本的规矩都没有教过你?如果连自己女儿的规矩都教不好,那么如何能指望他们能管教好府内其他的下人?又怎么能当得起府中管事的重任?” 听到文秀又要将火顺着自己烧到父母的身上,海棠愈发的着急了。不过她也还是下意识的就飞快缩回了正指着秀的那根手指,转而向她最大的倚仗、她的姑姑梅姨娘求助。“姑姑,她、她……” 此时的梅姨娘也已经被文秀刚才的那些话给气得阴沉了脸色。虽然文秀刚才教训海棠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理的。从身份上来说,今日海棠的衣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确实都不合符她的身份,但是在她看来却也轮不到文秀来指手划脚。 海棠是她的嫡亲侄女,她的父母又是自己的嫡亲兄嫂,文秀刚才那些教训的话分明就是没有给她半分面子,是在打她的脸!这口气让早已实际执掌了这府中内宅大权,当惯了实际上女主人的她如何受得了。 但梅姨娘始终是执掌一府内宅大权的梅姨娘,比起年青冲动的侄女海棠来说要沉稳得多。她用力拍了拍海棠拉着她胳膊的手,安抚她暂时不要多话,然后才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对文秀道: “三小姐教训得是。妾身这侄女儿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所以求了老爷的恩典没有让她在府里当差,而是与妾身在庄上的爹娘同住,平日进府来请安的日子也并不多。妾身的爹娘怜惜她体弱,平素也就对她多有些娇惯。今日她只是来府里探望妾身与七小姐的,这一时没有注意才短了规矩,还望三小姐能饶过她这一遭。妾身一定会亲自好好教她规矩的,保证她下次不会再犯。” 说完又板起了脸色,对一旁正为她这番退让的态度而发呆的海棠道:“海棠,还不快给三小姐赔个不是,求三小姐原谅?” 梅姨娘之前那阴沉的表情早就落在了文秀的眼里,知道她心里对自己这打狗不看主人的一番发作是极为恼怒的。但是她的这番又是求情,又是让侄女赔礼的举动到是也没有让文秀有多意外。毕竟这梅姨娘虽是奴婢出身,但好歹在这京城的君府掌事多年了。能在君家这样的名门世家中做到以妾室的身份力压正妻,而执掌一府一房内务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心无城府心地良善的简单之辈。若连这点儿心机都没有,哪怕自己这便宜娘亲再是软弱可欺,现在府内的情形也是不会是这个局面。 况且自己刚才虽然口气是不怎么客气,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却全都是在礼法之内的,并无半点过头的地方。这梅姨娘就是再不甘心,却也是挑不出错的。除了暂时硬吞下这口气外,文秀也想不出她还能怎样。 但是文秀也听出了梅姨娘这番话其实并不如表面上听上去的是服了软。刚才她话里话外也不无抬出文秀的父亲来压来文秀的意思。 “三、三小姐,刚才奴……奴婢的无礼之处,还请三小姐恕……恕罪。” 海棠在自己姑母亲的压力下,不得不向文秀低头认错。但是无论是她那捏得紧紧的拳头,还是在微微颤抖的肩膀,都彰显了她此刻的内心是多么的气恼不甘。 只是她的不甘也好气恼也好,看在文秀的眼中却是半点同情的感觉也无。不错,现在的文秀是来自于那个讲究人人平等的年代,按说对这种明显的以身份地位来压人的事是不应该做的。但现在的情况是这梅姨娘给下马威在先,她这侄女赵海棠无礼在后,她若不回敬点颜色给她们瞧瞧,她还真会以为自己和那个软面团一样的母亲君夫人一样能任她们随意来揉捏的。 而且说实话,这种欺压“恶人”的感觉是真的很不错。至少她那一直都有些郁结的心情爽快多了。 “嗯,这次看在梅姨娘的面子上就先且饶过你这一次。”就像是生怕她还气不够似的,文秀又拿着架子装模做样的道:“你到底是梅姨娘的亲戚,以后说话时自称为‘海棠’就可以了,也不用自称‘奴婢’。” 果然,她又如愿的看到梅姨娘的脸色又变了一下,海棠的肩头也更剧烈的颤动了一下。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于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又再接再励的继续道: “我在路原的时候,祖母就教导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之所以与不同于一般的书香官宦之家,便是因为我们这样的人家最是谨守规矩与礼法。还好今天你遇着的是我,你今天的这模样做派若是被路原府里的嬷嬷们撞见了,那可就不是只是赔上一个不是就能过得了关的。我可不是在吓你,在路原府里的时候,我可是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失了规矩本份的丫头被执掌家法的嬷嬷给活活打死了。” “那我们海棠还真是要谢谢三小姐今日的教训了,相信从今后海棠对今日也都是莫不敢忘的。”梅姨娘脸上的那丝强笑再也挂不住了,显然是对文秀的不知进退动了怒意。 文秀假装听不懂梅姨娘话里的反意,还很是点了点头的道:“如此那是最好不过,姨娘也不必太过感谢我。毕竟我是这府里的小姐。管教我们这一房下人的规矩,也是属份内之事。” 看着梅姨娘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文秀不由得在心中冷笑。气吧,气吧,让我看看你能忍到个什么程度! 一旁一直看着没有能插上话的君夫人,也看到了梅姨娘眼中的阴郁之色。长久习惯于生活在梅姨娘阴影之下的她顿时紧张了起来,深知这个女人厉害之处的她担心女儿吃亏,想要说点什么来阻止女儿继续这样招惹那个女人,但一想到以前女儿因自己的软弱无能看向自己的那种失望眼神,这些劝她忍让的话却是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能无意识的将握在自己手中的那只小手又是更是握紧了几分。 感觉有些吃痛的文秀只得有些疑惑将视线又回了身边的君夫人身上。而此刻君夫人那张集合着担心、犹豫、害怕……等等复杂神情的脸落在文秀的眼中更是又重新燃起了她心中才刚刚消散了几分的怒火。 虽然母亲只是继室,但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进门的正室夫人、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她虽不是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但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可为何如今却让一个婢女出身的侍妾欺侮到了这等模样?文秀心中的那把火又愈发的旺上了好几分。 而那边,梅姨娘也让文秀的得寸进尺给弄得有些下不来台。这死丫头太可恶了!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没想到几年不见这张嘴到是变得比她儿时更加的讨厌了。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海棠的身份来说事,分明就是在借机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正在屋内的气氛又再次变得凝重的时候,门口的厚重帘子又再一次的被人掀开了。 最先进走进门来的是一个穿着大红丝袄,带着个长命金锁的粉嫩小丫头。她一进门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并不认识的文秀,然后就迈着小短腿飞快的跑到梅姨娘的跟前,拉着梅姨娘的裙角道:“娘,听舅妈说文秀姐姐回来了!那个人就是文秀姐姐吗?” 早在小女孩儿开口之前,文秀便猜到了她的身份。猜到了她就是梅姨娘所生的那个女儿,自己只闻其名而未见过其人,在族里行七的同父异母妹妹君文华。 “华儿怎么跑来了,外边这么冷,也没多加件衣裳?”梅姨娘一把抱起文华,一边道。 她还没有来得急回答文华那个关于文秀身份的话,紧跟在文华身后进屋的赵妈妈便笑着道:“二夫人,刚才在院子里遇到了小姐,说三小姐回来了,正在见夫人和二夫人,小姐便吵着要过来这边。” “二夫人?娘,我是何时有了个二娘的?父亲又是何时娶了个平妻?” 正文 第六十二节 忧心 第六十二节 忧心 文秀这似是天真的问题一出,除了被梅姨娘抱在怀里才不过三岁的君文华之外,在场地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不明白文秀这问题的言下之意。顿时整个兰芳堂因为君文华的出现才刚刚打破的凝重气氛又再一次的凝结了起来。 可以说除了还是不懂世事的小娃娃君文华和始作俑者君文秀俩姐妹外,这时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脸色都不甚好看。 那些还留在屋里侍候的几个婢女都是府内一等二等的丫头,因为大都是在主子身边近身伺侯的人,所以平日里在别说是在这府内的下人们里了,就是在主子们面前也都是多少有些脸面的。她们这些人除了正常的当差之外,捉摸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让自己的主子能无时无刻的发现自己的存在。但这时她们却都一个个屏着呼吸低着头,摆着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听见的样子,生怕被主子想到了自己也在,更是没有人敢抬头看向问题直指的中心主角。 与她们表现不同的,则是那已经从进门处走到了自己女儿身边的赵来顺家的和她女儿海棠。 赵来顺家的刚才虽在侧门口就已经见识过了文秀这位传闻中的小姐有多么的傲气,但她却还是没有想到这三小姐才刚一回来,地皮子还没有踩热就敢这样打自己小姑子的脸。在她看来这分明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府里上上下下有谁人不知道她家的小姑子在这府里虽说没有女主人之名,却有女主人之实,比起她那个只算得上是个摆设的亲娘可要强得多。她一个刚被人家退了亲,还让路原本家那边给打发回来躲风头的小黄毛丫头想要与自家小姑子斗?以后自有她们母女哭的时候!她心里这么想着,仅管嘴里没有说什么但看向文秀母女的眼神却有着轻慢有不屑的意味。 至于她那本就在刚才吃了文秀大亏的女儿海棠,此刻看向文秀的眼睛里有着的却是一种怨毒愤恨之色。虽然文秀的话里直指的是她姑姑的出身,但在一直在心中有着以成为第二个姑姑这样“远大目标”的她听来这也同样是在暗讽她。 文秀在问出这句话之后虽然大半的注意力还是被她集中在了此时的主要“对手”梅姨娘身上,但也没有放过她们这些人此刻的表情。她们的这样表现落在文秀的眼中,更是进一步的让她体会到了这梅姨娘在这府中的“y威”之重。 这样的发现对比着自己身边正为这个问题的尖锐性而忧心忡忡的拉自己,半张着嘴半天也回答不出一个字的母亲君夫人,让文秀心中那股子邪火也越烧越旺。 尽管她也看到了此刻梅姨娘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至,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像要将自己给对方给千刀万剐一般。只是她这样的表情看在心中有着把雄雄大火的文秀眼里,却还是让她感觉有些不够。于是她便又再次装着像是没有发现到屋时此刻的气氛一样,又一边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一边道: “刚才在门口就听这位赵管事提到了家里有位二夫人时,秀儿就已经想到要送什么东西给家里新添的这位二娘做见面礼了。可怎么进门之么久了,也没瞧见到这位二娘呢?父亲的平妻怎么说到底也是秀儿的正经长辈,秀儿既然回来了,当然得先向她问安。不然被祖母和几位嬷嬷知道了,定会怪秀儿不知礼数,会要罚秀儿的。所……” 这边文秀的声音才刚落,那边就突然又响来了文华那稚嫩的声音:“娘,你抱得华儿好痛!” “啊,华儿乖。看看还有没有哪里痛?”梅姨娘安抚了一下怀中被自己的怒火波及的女儿,在发现并没有伤着哪里之后便铁青着脸,对这边的君夫人和文秀道:“今天除了三小姐之外,大少爷也会回来。老爷早上去衙门之前特意交待了妾身,让厨房准备了一些东西。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妾身有些不放心,得去亲自看看才好。所以还请姐姐和三小姐恕罪,妾身要先离开一下。” 说完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掀过帘子离开了。眼看着梅姨娘就这么气冲冲的离开,屋内其他的人除了那个紫苏之外,所有的这个府里的丫头也都忙不迭的跟着离开了。虽然她们在离开的时候都免为其难的匆匆向君夫人和文秀行了个告退礼,但她们的表情和举动都不难看出自己在她们的眼中已经和瘟神差不离了,都是属于那种让她们避之不及的存在。 “哟,她就这么走了?”文秀看着早已没了一个人的门口冷冷的道:“在我们这样的人家里这架子端得比夫人还高的姨娘,怕就只有我们这一家了。今天还真是让我涨了见识啊!” “唉,秀儿,你以后也是要长住在京城的,你这一回来就招惹了她,将来这日子可怎么过?都是娘没用,连累了你。”君夫人既担心又难过的道。 文秀听了君夫人这话,既是心疼又生气,道:“娘,我刚才那样明知故问的话难道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我自是明白的。但是秀儿你才刚回京城,这府里的一些事你还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你还不知道。她虽然只是个侍妾的名份,但是你父亲对她的看重却不在嫡妻之下。若不是她的出身不容许,你父亲只怕早就将她扶为平妻了。与她相比,娘只是空有着一个正室的名头。 在这府里、在你父亲跟前,别说是与她相比了,就是她身边那个赵来顺家的也要比娘更说得起话。”君夫人说到这里,更是眼眶都红了起来: “这府里的一切内务你父亲都是交由她来打理的,这内院里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她要为难你是件很容易的事。而且今天你这样狠狠的得罪了她,你父亲回来要是知道了,也是会要怪罪于你。若是你父亲因此而对你生了间隙,那你的将来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君夫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就这么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将文秀紧紧的抱在怀中,一边哭一边道:“这都怪娘,怪娘没有用!连累我的秀儿也要跟着我受一个奴婢的气!” 文秀心中那点儿对君夫人怒其不争的气恼,在看见她因为担心自己将来的处境泪如雨下之后,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她靠在君夫人的怀中,反手抱住君夫人的后背,轻声道: “娘,你自己不也是明白的吗?这梅姨娘在名份上到底只是侍妾而已,而这侍妾无论她多受宠爱多受气重说到底也还是奴婢罢了。所以无论怎样,你一天没有被正式休下堂去,那作为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她若是敢欺压于你我,便是以奴欺主!而父亲若是站在她那边帮着她,那么他这就是宠妾灭妻!我想不管父亲他对这梅姨娘有多么的爱重,只要他还想要在仕途上混,只要祖母还在一天,宠妾灭妻这等子名声他怕也是承担不起的。 至于将她扶为平妻这种事,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奴婢做夫人这样的事就是一般的普通富绅之家也没人做,就更毋论我们这样的门第这样的人家了。 再说我被送来京城,也不是要送到在这边府里长住的。祖母的意思是让我去京郊的温温泉别院调养身子。那处别院虽是京城郊外,但也不是属于父亲代管的产业。所以等我去了那边之后,哪怕她的枕头风再厉害,也是为难不到我的。如果娘你愿意离开这府里,到时也大可跟着我同去那边别院。” “秀儿,几年不见你长大许多也懂事了许多!只是这世上有许多的事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简单。这世上并不是占了道理的一方,就能够实际占得了优势的。就像你刚才的话所说的道理全都没有错,但是实际上却真实的情况却比你所想像要复杂得多。有些情况是现在的你还不知道,也不能够理解的。”君夫人摸着文秀的头,惆然的道。 文秀感觉君夫人这些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府里会有今天的这样“主不主奴不奴”的局面似乎还另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似的。她正想要追问其中这自己并不知道的内情时,却又再次听得君夫人道:“但有一点你想得对,你若是搬去了别院她就为难不到你了。所以今天去见你父亲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你明天就搬去那边。” “那娘你呢?也跟我一起搬去别院那边吗?” 文秀听到君夫人这么急着让自己搬去别院,也就暂时先放下追问这府里内情的打算,而是追问她跟不跟自己一同搬去别院。这个想法到不是因为刚才说要躲开梅姨娘之后才有的,而是早在她进京之前就有了这种想法。对于以后的在温泉别院的生活,在她心里可是早早的就做了通盘计划的。在她计划之中,也早就算入了君夫人这一份。 正文 第六十三节 阴影 第六十三节 阴影 “不,娘就不跟着你过去了。在别院那边虽说也有下人照顾,但你自己还是要多加保重自己的身体。”君夫人用丝帕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文秀道。 文秀在提出这个提议之前,也并不是没有想过君夫人可能会拒绝。可看着君夫人此时眼神中隐藏的那种渴望与不舍,她就知道君夫人之所以回绝了自己的提议绝不是因为她不想不愿意。对此文秀也有了自己的猜测,她隐约感觉这大概与她那位无情的父亲有关。 有了这种想法的文秀也就只是点了点,并没有再说什么来劝服的话。因为她已经决定在见到父亲时直接向父亲提这个要求。仅管文秀对这位父亲的看法并不好,不想去求那样的男人,但为了眼前这可怜的母亲,她还是决意尽力去试一试。 也许是看出了文秀的心中的想法,君夫人再次摸着文秀的头道:“你也不用为这个去求你父亲,他是不会容许我离开这府里内院的。所以你在见到你父亲之后不要向他提这样的要求,不要为这个惹他生气。” 君夫人这几句话到是让文秀不由的皱了皱眉,特别是“不容许”和“惹他生气”这样的词眼,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因为这些词眼听在她耳中让她联想到了“软禁”这种非常不好的词汇。 果然,自己现在这对“相敬如冰”的父母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如自己最初所想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宠幸妾氏,冷落正妻”这种多妻制度里最常见的问题。而似乎是有着另一种她所不知却又很严重的隐情。 文秀心中虽然对君夫人会告诉自己这其中的内情并无一分把握,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问道:“娘,为什么父亲会不让你出府中的内院?他为什么要这样?” 文秀在看到听到自己问出的这话让君夫人脸上露出那显而易见的黯然之色后,便立刻后悔了。无论横在他们这对夫妻之间的那个问题是什么,至少对君夫人来说就是一道不愿意去碰触的存在吧。 “秀儿,别说你还小,有些事就算是你长大了也不一定能够明白。而且对于那种事,娘更是希望你能一辈子也不明白才好。”君夫人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温柔的微笑,但看在文秀的眼中这样的微笑却要比她之前的眼泪看着更让人心痛。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还三十不到,却苍老憔悴得如同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的君夫人,文秀不由感到心中一疼。自己现在的这个母亲所遭受到的,就是在原来那个世界里被称为精神暴力的冷暴力吧。她到底犯了何等样的大错,要遭受这样的惩罚? 不知道是现在的这具身体与眼前的她有着血脉相连的关系的缘故,还是原来的她灵魂中的那股女权思想的原因,此刻的文秀的心中对自己那个即将要“初会”的父亲感觉差到了极点。心中要带君夫人从这府里带走的信念又更是坚定了几分。 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无论是关于他们之间的那个隐秘,还是将她从这座牢笼里带走,她全都不会放弃!虽然她也并不想搅和到那些是是非非里,但是有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心中下了某种决定的文秀脸上也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可爱的笑容,对依旧沉浸在某种痛苦哀伤里的君夫人道: “娘,我们也不要留在这里了。我带你去看看我这趟进京的路上偶然得到的那些好东西,那些东西可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们快去看看,晚一点的时候我用那些给你做些好吃的,包管你从来都没有吃到过。” 她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这种言情剧里的悲伤情节有些不太适合她。而在她的观点里,美食这种能让人忘忧的东西正是医治精神伤痛的一种绝好良药。不但无毒副作用,甚至还能起到补身的效果。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自然的就将主意打到了带回来的那些香料上。 “嗯,那我们走吧。” 正在心里后悔与女儿提及了这些不好东西的君夫人,也正在想着如何让女儿不要再追问那些她不愿再提及的往事,所以在听到文秀的这个提议后便也欣然同意了。 于是文秀与君夫人母女俩,就这么带着紫苏和春燕润珠离开了这兰芳堂,向君夫人所住的云蕙院而去。 ~~~~~~~~~ 而此时在府内的另一处院子红梅里,一脸寒霜的梅姨娘正坐在屋内的软榻上向刚进门来的赵妈妈道:“华儿送回去了?” “是,我已经小姐已经交到芸娘手里了。”赵妈妈知道自家的小姑子现在的心情有多差,所以回答这话的时候并不像平时那样的随意,而是多加了几分的小心。 梅姨娘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茶盏,一边轻轻的用杯盖拨着浮在茶面上的茶叶,一边问道:“芸娘那边都准备得怎么样了?明天华儿就要启程去路原了,该收拾的东西可都收拾齐备了?” “芸娘说东西昨儿就都收拾齐备了,她怕忘了东西今天还特意按着单子又细细的检查了两遍,已经确定没少一样。还有,之前我也去马厩那边看过了。明天上路的马车也都打点好了。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哪怕是现在马上就要启程都是可以的。准备的那些东西这一路上也会让小姐受太多委屈、吃多少苦的。”赵妈妈立刻回答道。 “这样最好。”听到了赵妈妈回报的这件事,总算是让梅姨娘的心情稍许好了一些。 打从跟着赵姨娘进屋后就一直小心坐在一旁不敢吱声的海棠,在看到姑姑现在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便又在一旁道:“文华表妹这么聪明伶俐,这趟去了路原府一定能得到老夫人的欢心的。只要得到了老夫人的欢心,将来文华表妹一定寻到一门显赫的婚事,说不定还能进宫做娘娘。如果文华表妹进宫做了娘娘,姑姑你就能得到朝庭诰封成为诰命夫人。到了那时谁还再敢小看姑姑你?” 海棠所说的这些话,前面几句听得梅姨娘很是开心,脸上的那层厚霜也有了解冻的迹象。但在听到末尾那一句之后,脸色顿时又变得很难看了。甚至连手中端着的才喝了一两口的茶盏也给摔回了小几上。那杯盏打翻的声音吓得屋里其他没有心里准备的众人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其实海棠是知道这句话会让姑姑生气才故意那样说的。她知道自己这个姑姑虽然掌握了这府内院的大权,但是却也最最忌讳人家提及她的出身。出身贱藉只能为侍妾一事正是她姑姑心中的恨事。所以姑姑也最恨人家拿她的出身来说事。而她之所以要故意这么提,当然是为了能再重提刚才在兰芳堂的事。她虽然知道刚才在兰芳堂犯了姑姑忌讳的君文秀已经狠狠的得罪了自己的姑姑,也想到姑姑必不会轻易就放过她,但在没有亲耳听到姑姑要如何对付她之前,她还是感觉有些气闷。 “哼,我看那个三小姐就只是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以她现在在京城权贵们中的名声,我她这辈子能不能嫁得出去都是个问题。不说之前的那桩丑事,听说她赖着武安侯万俟家的五少爷和雷家的少东一起进京的事也已经差不多传遍京城各大家了。真是丢尽了君家的脸。一个这样的丫头,居然还有脸面在这府里充主子。”赵妈妈一边利落的将小几上的杯盏收拾好,一边讨好的道。 “就是,她以为她自己能有多高贵?明明就是个不知羞耻的死丫头!将来就是给人做小也不会有人要!”海棠也恨声道:“姑姑,她今天这样冒犯你,难道你就这样放过她?” “放过她?当然不会!只是这件事不在急上,她现在进了京以后要收拾她难道还怕会没有机会?”梅姨娘露出了个阴狠的笑容,然后又道:“至于她将来嫁人,她到底是君家的正出小姐,将来要嫁人还是嫁得出去的。虽说若想要嫁个好人家,做元配的夫人是不大可能。但是若是像她娘一样,嫁个小户人家做填房或是平妻之类的应该还是可以的。真想看看到了那时,她是不是还能有现在这样的骄傲。”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向赵妈妈道:“对了,之前我让你暗中在京城权贵人家里散播那件事的事没有让人发现吧?” “没有,我做得很隐秘。而且应该也不会有人想到‘君家小姐推自家表姐落水而导致被人退婚’的这种丑闻会是从君府散播出去的。”赵妈妈得意的道。 “这件事也差不多传得京城人尽皆知了,可以收手了。不过你要记得将办这件事的人给处理好了,千万不能让人给发现了。”梅姨娘又吩咐道。 赵妈妈连连点头应道:“二夫人您尽可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做了。那个放这个消息的马三娘子,我已经打发到外边的庄上去了。” 梅姨娘这才满意露出了进屋后的第一个笑容,道:“这样就好,我就是要这罗素素母女俩一辈子也翻不得身。” ~~~~~~~~~~~~~~~~~~~~~~~~~~ ps:貌似某茶已经好久都没有出来冒个头,吱个声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了。为了不让大家忘记了还有某茶这杯茶,今天特此出来吱——一声。 另外还要真心的向各位一直默默支持着亲亲们说上这世上最俗气的两个字“谢谢”!(ps内容都是免费的,不是某茶借感谢来骗钱的哟。) 正文 第六十四节 安排 第六十四节 安排 说着这话的梅姨娘脸上虽然是带着笑意的,但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半眯着的凤眼里却都是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森冷与尖利。赵妈妈与海棠母女二人虽说也巴不得君夫人与文秀母女二人倒霉,但看着这样的梅姨娘她们心中还是有些感到心冷。 正在赵妈妈想着要如何接梅姨娘的话时,屋外传来了一个侍女的通报声:“二夫人,老爷与大少爷回府了。” 这声通报传到屋里,在梅姨娘还尚未做出反应之前陪坐在一旁的海棠到是难掩欢欣的站了起来,高兴的向屋外传话的丫头问道:“你快进来,快告诉我成熠表哥是才刚回来?那他现在在哪里?” “大少爷是才回府的,进门之后就直接跟着老爷去了老爷的书房。”屋外通报主人回府消息的那个侍女一边回答道,一边掀帘子进到了屋内。 梅姨娘看着听到这个消息后便面露失望的侄女,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却也没有说她什么,只是向这个侍女问道:“那老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和大少爷是一起回来的,还是在回来后才碰到的?他们进门后都说了些什么没有?” “回二夫人,老爷与大少爷是一起回来的。进了大门之后,老爷和大少爷都什么也没有说,就直接去了老爷的书房。二总管得了消息,就让过来回二夫人了。”这侍女颇为乖巧的又加上一句:“奴婢也问过了,老爷和大少爷回来时的脸色比平日里还要严肃得多。看上去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 “做得不错。”梅姨娘对于这个侍女的伶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我若是没记错,你好像是在内院门口负责打扫的差事?” “回二夫人,二夫人真是好记心!奴婢秋月,今年刚好十五。当的差事正是在内院门口负责打扫。”这秋月听到梅姨娘这么问自己,不由的心跳加快了不少。 “我瞧你就是个有眼色的,打扫院子这等粗使活计有些埋没了你。你应该也知道了,路原回来的三小姐今日已经回到府里了。我瞧着她从路原回来只带着两个侍婢在身边服侍,其中只有一个是一等的,另一个还是二等的。按照惯例,在小姐身边伺侯的应该有两个一等侍女和两个二等侍女。这样一来,她身边就还缺一个贴身伺候一等侍女和一个二等侍女。这两个空缺就得从府里挑人来补。” 梅姨娘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的看到这丫头眼中冒出浓浓的期盼之色后才又道: “如果你想要这得到其中的一个位置,那么你应知知道怎么做吧?” 秋月听到梅姨娘果然是有抬举她的意思,忙跪下表忠心道:“秋月谢谢二夫人的抬举,一定会忠于夫人,好好当差的。” “你是个聪明的,这件事你暂时记在心里就行了,先不要告诉任何人。之后我会让赵妈妈给你安排个合适的机会,能不能得到这个位置还得看你自己的。”说完梅姨娘抬了抬手,示意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秋月感激着离开了屋子,海棠有些疑惑的看着梅姨娘问道:“姑姑,你这是想……” “那个丫头一看就是个喜欢自做聪明的,像她这种人我们若是直接指派人到她身边,她不一定会收下。就算是收在身边了,也会防范甚严。但若是她自己挑的,那就不一样了,就算得不到倚重也会防范太过。我们要在她身边安插个眼线,就得做得巧妙一些。”梅姨娘解释道。 “那姑姑就这么看重这个叫秋月的丫头?我瞧着她也就很平常而已。到时侯要是做不来,岂不是要坏了姑姑的事?”海棠对姑姑这么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叫秋月的普通粗使丫头,还夸她是个聪明人心中有几分不太服气。 梅姨娘似笑非笑的看了海棠一眼,道:“这丫头是不是个聪明人是还不一定,但她至少是个有眼色的明白人却是一定的。如果她真能不受怀疑的让那个丫头将她收到身边,那么就证明了她是个可以一用的聪明人。但如果她做不到,以她的这分眼色也会将刚才的事告诉别人的。而且我又不会将希望全都放到她一个人身上,这样一来无论她成事与否就都只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对她来说我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希望,成与不成她对我都只会更加的感激。对我来说只是多了一个选择,既不需要付出什么实质上的东西就能收获一个人的尽心,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又想了想,继续道:“海棠你要记住,你若是真想要成为成熠的妾室,姑姑可以给你制造机会尽量帮你。但是成事与否,还需要看你自己的手段。成熠那个人你别看着他为人谦和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个内里方正极有主意的。所以有时候你需要动动脑子来博取他的好感,而不是全将希望放在自己的容貌打扮上。就像是今天那个丫头的话虽然是太过份了些,但她的话也有几分有理的地方。在事成之前,以你的身份是要多注意一点分寸。不然人家若要以此来做筏教训你,那也会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姑姑,那……”海棠涨红着脸,有些不服气的想要为自己分辩一两句,却让她娘赵妈妈给打断了了。 “二夫人教训正得是。”赵妈妈看着女儿因为梅姨娘的这番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还不服着想顶嘴的样子便怕让她再多说会惹梅姨娘生恼。便忙一边向女儿递了个眼色,一边道:“海棠,还不快谢谢你姑姑的提点,以后你可要多向你姑姑好好学着啊。” 海棠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服,但看到娘递过来的眼色还是绞着手中的帕子,涨红着脸道。“是,谢谢姑姑的提点!海棠以后一定……” “二夫人,彩蝶有话要回二夫人。”正在这时,梅姨娘平日的心腹婢女之一的彩蝶在屋外道。 “进来。”梅姨娘边说边以眼色让海棠在自己身边坐下。 彩蝶进到屋里,看了一眼赵妈妈和海棠母女后才道:“夫人,老爷那边使人请三小姐去他的书房了。” 梅姨娘并没感到多意外,只是问了一句:“那大少爷也还在老爷的书房?” “是,大少爷跟着老爷进了书房之后到使人去请三小姐,都没有从老爷的书房里出来。”彩蝶答道。 梅姨娘点了点头后又问道:“二少爷还没有回来?” “彩蝶才去瞧过了,二少爷还没有回府。”彩蝶回道。 梅姨娘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钟漏,然后从榻上站起身来先对彩蝶道:“你跟我去厨房那边看看,看先前交待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完又向赵妈妈母女俩道:“赵妈妈你使人去大门那边守着,二少爷一回来就让他先过来我这边。至于海棠,你先回自己的屋里去将这身打扮换下来,换简单素洁一点儿。换好之后再来找我。” 看到海棠勉强应点了点头,确定她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之后,她才先一点带着彩蝶离了屋子。 ~~~~~~~~~~~~ 跟着君夫人到了芸蕙院的文秀,在看到这座清冷得没有几分人气的院落,便立刻决定在去别院之前自己就住在这里了。 这座院子就不多说了,按着君夫人的正室地位,她所住的应该是这内宅里的正院才对,但这座芸蕙院却只是位于内院最西边的一处小院子。这位位置很偏的小院落看上去虽不至于有多破落,但也绝对说不上有多好。除了勉强还算是完整之外,很多门窗上的漆色都掉了不少。对比着来这院子的一路上所看到的雕梁画栋,文秀在看到这座院子的第一眼,莫名想到的便是“冷宫”这个词。 文秀不想再提这些来让君夫人难过,便也没有说什么的就打发了春燕和润珠两人去办事。让她们一个去找人搬行李,一个跟着紫苏去收拾厢房。自己跟着君夫人回了她的屋子,打算一边陪她再说说话,一边等春燕去将自己那些宝贝香料给取来献宝。 进到君夫人的卧房之后,一进门文秀就不动声色的将屋里的一切都打量了个遍。在见到这处院子的时候文秀的心里便已有了些准备,想到了这屋内的陈设大致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但真正亲眼看到之后,之前那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酸涩之意又再一次的涌了上来。她藏在衣袖内紧握成了拳的小手更是紧了又紧。 君夫人的屋里所有应有的家俱虽然有些老旧磨损,到也是一件也不少。但除此之外一些应有的摆件,却是没见着两件。不说比不上自己在路原府里的住所了,就是她这来时路上所住的好一点的客栈都要比这里强。 这到底是做给谁看的?怪不得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对自己母女俩的态度会是如此不上眼了! 君夫人也看出了文秀眼中那簇越燃越烈火焰,脸上除了几分苦涩之外还着几许困窘。 “秀儿,她那边已经为你特意预备了一个院子,那里应该比这里要好。你其实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住的。”君夫人 名门之秀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3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3部分阅读 些不死心的劝道。 “不,这里很好。对秀儿来说住什么样的地方都无所谓,有娘陪着的地方就是最好的。”文秀一边摇着头道,一边扶着君夫人走向榻边。 母女二人坐好之后,文秀不愿君夫人再提这事,便将话题转到了来京城的路上所见的一些风俗趣闻上。当然那些不方便说的地方,自然是一点也没有说。不一会儿,在文秀有着几分刻意的夸张下,她们一人说一人问的气氛就有些热烈了起来。 正在文秀说得起劲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丫头的通报声:“夫人,老爷使人来请三小姐去他的书房。” 正文 第六十五节 父兄 第六十五节 父兄 听到屋外这声“老爷有请”,屋里正在兴头上的母女两人几乎是同时换下了脸上的笑容。只不过君夫人换上的是一种担心的表情,而文秀脸上代之的则是一种冷然之色。 “来得正好!”文秀说着就从榻上站了起来,转而面对君夫人时却又带上了几许安抚性的微笑,道:“娘,既然父亲召唤秀儿,那秀儿就先过去向他问安了。等回来之后我,我再继续给您说。” 君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抚而放下担心,她虽在这府里很少能接触到府外的情况,但她对于女儿被退亲以及被“发配”到京郊别院的那个原因却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之前因为与女儿刚见面,不想提及那些扫兴的事,所以就一直也没的机会开口细问她那个导致她弄成现在这个地步的“落水事件”中是否是另有隐情。只是她不过问却并不代表老爷不会过问。老爷这个时候应当是刚从衙门回来,他现在就女儿去见他,而且选择的地点还是书房那个地方,可见老爷对此是很在意的。 虽然被退亲的那件事是很严重,到还不是最让她担心的。最让她担心的是老爷会不会对那件“推人落水”的事产生联想,如果真如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发展,那么女儿此番前去……她想到这里,看向女儿的眼色更加忧伤了许多。 “秀儿,”君夫人紧紧拉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文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见到你父亲之后,你的态度要恭敬些。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娘的事,你还小娘与你父亲之间的事你还不能了解。所以别向你父亲提这些,免得惹他不高兴连带也会怪罪你。” “可是,娘……”文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再一次被君夫人的话给打断了。 只听得君夫人又继续道:“没有可是,秀儿不想让娘担心就听娘的话。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如果他问你在路原时落水的那件事,你一定要尽力解释清楚,千万要让他相信你没有故意推你表姐落水。” 她看到文秀的眼中因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叮嘱而露出了疑惑之色后,就放开了拉着女儿的手,并且也转开了与之相对的视线,道:“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千万要解释清楚,不能让你父亲误会!” 说完也不等文秀再发问,就拍了拍她的肩道:“快去吧,别让你父亲久等了。” 尽管文秀感觉君夫人刚才的表现以及叮嘱的那些话都似乎是另有着某种含意,但她看着君夫人推自己离开的态度也知道如果再去追问君夫人,也一定追问不出个所以然的。于是便放下了这份心思,跟着被派来请她的一个丫头朝着位于前院的书房去了。 虽然这个带路的丫头口风很紧,几乎算得上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境界了,但文秀还是从她那里知道了现在等在那个书房里的人除了她的便宜老爹之外,还有父亲元配所出、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君成熠。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文秀的心思也没有再放在君夫人刚才的奇怪表现上了。而是尽量在“她”所留下的那些记忆片段里翻找起关于这位同样也是便宜得来的这个大哥的记忆来。 “她”所遗留下来的关于这位大哥君成熠的记忆并不多,而且还大都模糊不清。但文秀却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她”对他的感觉还行。至少要比那个梅姨娘所出的二哥君成烽的感觉要强得多。在“她”所留不多关于“她”自家兄弟的记忆里,比起一直总爱欺负自己的那个只比自己大四岁多的二哥君成烽,这位大了自己近八岁的大哥君成熠待自己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回忆”着这些关于“她”家人的记忆碎片,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带到了父兄所在书房外。 为她带路的那个丫头是何进离开的,她也没有多加留意。回过神来的她就这么紧紧的盯着那紧闭的书房大门,并不着急着进去。 这到不是因为她对眼前书房里的这两位有多害怕,而是她打算想要再整理一下自己脑中那些凌乱的想法,再做些心理准备之后再考虑进去的。因为她知道这书房里的两位可不比之前的君夫人和那梅姨娘,从某种方面来说与他们的见面也许将决定着自己未来的那些规划能否有实现的机会。所以她才会想多做些心理准备,更加慎重仔细一些。 但守在书房外的那个管事打扮的中年人半点也没有听到她的心声,他在看到文秀之后便直接向屋内传话道:“老爷,三小姐已经到了。” “嗯,让她进来。” 这个有些偏低沉的男声从屋内传出后,那个中年人看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的就这么将书房紧闭着大门给推开了。 看到被推开的大门,文秀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磨蹭下去了。于是她不紧不慢的步上了台阶,跨过门槛进到了书房里。 进门之后文秀并没有在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父兄,落入她眼帘的是进门正中央处的一套用来待客桌几,以及后面靠墙处放着一匣匣书匣的大书架。 正在她疑惑着想要转头在屋里寻找他们人的时候,一个温和清雅的声音从她右边传来“秀儿妹妹过来这边,我和父亲都在这里。” 文秀顺着声音的来处转过头,这才看到在一张很大的黑色书桌后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头上簪着一只云纹白玉簪的男人。这男人看上去大约四十不到的样子,相貌英俊气质也很是不凡。就算是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像他这样的资质也绝对是顶级成熟美男的典范。当然如果他此刻正看向自己的眼睛里,能没有现在这种让她看着会有些心悸的锐利光芒,那她对他的外表一定会更加的欣赏。 就在她欣赏这个成熟美男的时候,这成熟美男的样子也很快与“她”记忆中父亲形象重叠了起来。这个人就是她的便宜老爹、当朝新晋大理寺卿君元仪了。 而他所在书桌不远的一张雕花大椅上坐着另一个一身白衣的年青男子。只要稍加留意便能发现这个脸上还带着几许淡淡微笑的年青男子,与坐在书桌后的君元仪虽然气质略有些不同,但相貌却是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任谁看到这两张同样英俊不凡的脸,都不会怀疑这两人之间的血缘至亲关系。所以很明显的,这个坐在另一边的白衣男子正是刚才出卖招呼自己的大哥君成熠。 看着这对相貌气质皆不俗的父子,再联想到那对虽然腹黑却同样姿容出色的兄弟,甚至是远在路原府里的那些亲戚姐妹们,文秀不由得在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从前的想法。这富贵人家几代改良下来所出的品种别的不说,在品相上基本上全属上乘啊。自己现在的这种平凡模样与他们相比起来,大概应该是属于那类变异失败的成品吧。 此时文秀的心中虽然因为君家父子出众的仪表而产生出这些奇奇怪怪联想,但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的举动。 她停在距离书桌三尺左右的地方,很是态度恭敬的向坐在书桌后的君老爹郑重的行了个请安的大礼:“秀儿见过父亲,父亲大安!” “嗯。” 君元仪所应的这一声平淡得听不出任何的喜怒之意,这让之前还特意做了些心理建设的文秀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他特意将叫自己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文秀再次抬起头,又意外的发现这时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锐利,有的只是一种与他刚才的声音一样的平静无波。就像才刚不久前的发现只是她的一个错觉一样。 文秀心里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依礼先转向大哥君成熠所在的位置同样行了一个大礼道:“秀儿见过大哥,大哥安好!” 君成熠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妹妹平安回了就好!” 君成熠这句很是平常的话听在文秀耳中却是让她心中一动,难道是自己心虚的关系,怎么她听着这句话像是另有其意呢?他这句“平安”要问的其实是要问那件事吧? 文秀心里想着这些,却还低眉顺目的道:“秀儿是在大约在一个半时辰前回到府里的,让父亲大哥担心了。” “担心?你也知道我们会担心?既然如此,那为何不依照祖母的安排直接进京城?”君元仪在文秀这句话后忽然的发难道:“哼!几年不见,你别的不见有什么长进,这胆子到是越来越大了。之前在路原犯了那么大的事,竟然还不知悔改。你祖母将你送到京城这边来为的是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居然还敢妄自尊大,自做起主章来了。你可知道你这次的自做主章会给我们家带来多大的麻烦?你说!是谁给你胆子,让你这样自做主章的?” 听得父亲的质问越来越严厉,一旁的君成熠忙插言道:“父亲,有话慢慢说,别吓着妹妹了!” 正文 第六十六节 问答 第六十六节 问答 君成熠一面劝着父亲,一面偷偷的观察正低着头站在那儿一副恭听训斥状的妹妹,心中却总有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文秀现在的这副恭敬态度有些奇怪,让他看着有种违和的感觉。 自己这个大妹虽然三岁的时候就按照家中的规矩,被送去路原交由祖母教养了。虽说在被送走之前的她年纪还很小,但他依稀还记得那时的她是个性子多么执扭倔强的小人儿。 常言道“三岁看老”,一个人的真实性情是如何调教也无法改变的。从这些年时不时从路原老宅传回来的那些关于她一些消息,都能看出她虽在才学方面多有长进之外,其固执的个性并没有改变多少。不,应该说她那个执扭的个性非但并没有因为长大而有所收敛,似乎还更加偏激了几分。不然也不会有不久之前的“落水事件”。 若要说她是因为那件事而受到了足够的教训,所以才收敛了性子却也不对。因为刚才邵叔也回报过了她从进家门后所闹腾出的那些事。听说她不但狠狠训斥了梅姨娘的那个侄女不懂规矩,还差不多直接斥责了梅姨娘逾越了其为妾室的身份以及主仆的本份。一点儿也没有顾忌到这梅姨娘才是执掌这府中内宅实权之人的事实。 但现在,她却站在这里低目顺目的听着父亲对她的训斥,一点儿为自己争辩的意思也没有也有。这样的表现实在是不像那个他所知晓的那个她。 心里这么的想着的君成熠又转而向低头不语的文秀道:“妹妹别怕,父亲这样说也是担心妹妹。父亲和大哥也听说了妹妹进京的这一路上不但吃了不少苦头,还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父亲正是担心,所以才会如此生气的。” “是,秀儿知错了!秀儿行事鲁莽,给父亲与大哥添麻烦了。还望父亲与大哥念在秀儿年纪小,能原谅秀儿这一回。”文秀听得君成熠的话,将头垂得更低了。 其实君成熠的直觉并没有错,文秀虽然低着头没有说话摆着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但心里对父亲君元仪的训话是一点儿也不以为意。她现下所做出的这种态度一来是来前君夫人有再三交待,二来也是因为她想少点儿麻烦。 尽管她并不怕眼前的这位便宜父亲,心里对他更是有着诸多的不满,但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是他的女儿。而且也没有忘记自己目前吃的住的要算起来也全都是他所给的。再加上他现在对自己的那些指责的话中虽不至于全都正确,但也有一部分是事实。自己与那腹黑兄弟同路而行的事确实对家里产生了一些影响。虽还不能确定这种影响到底是好是坏,但事实上也确实让没有这个准备的家里有些被动。所以她这番服软认错的话说得也还算是心甘情愿。 “妹妹知错了,以后不要再犯就好。”君成熠安慰道。 他听她这番认错的话说得甚有诚意,想了想也只当她是想到这件事在害怕。心道自己也想得太多了,她到底年岁还小,在路上遇到了那样的事想来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的。就他和父亲所知,这一路上对他们一行的多次伏击中至少应当有一次是伏中了的。他们虽然并不了解那兄弟俩与妹妹是如何从那次中伏中脱身而出的,但也可想像得到应当是见了血的。那样的情形对一个一直都被娇养在深闺的十来岁小女孩儿来说,怎么说也都是太过刺激了点。 想到这些,他看向这个妹妹的眼神里又柔和了几分。虽然他也不想再刺激她提及那事件的经过,但现在紧急的情势逼得他们需要尽可能的弄清一些事情。所以他虽然有些怜惜这位妹妹,却还是不得不问清楚她一些事情。尽管她应该知道得也不多,但她好歹也算是当事人,这在与那兄弟俩一路同行的路上也许曾无意间听到或是发现了什么也不一定。 “对了,妹妹可以告诉父亲和大哥为什么进京的路上会与那雷家的少东和万俟家的五少爷改道同行吗?”君成熠想了想,还是先问了一个比较平和的问题。 “秀儿与他们是在吴奎城的紫风楼无意认识的,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几道菜的缘故那位雷少东便说与秀儿颇为投缘。当时在听说秀儿此行的目的是京城之后,他便说他与万俟公子也正好要到京城来,就诚邀秀儿与他们同路。说是这一路上他家有不少酒楼饭庄以及客栈之类的产业需要巡视,想叫秀儿以一个外人的眼光代他看看。”说到这里,文秀又偷偷看了君元仪父子一眼,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才道:“秀儿一时糊涂,贪图那些与紫风楼同等的美食便答应了他。” 文秀这话说得也不全是假话,只能算是未尽全实而已。虽说是因贪吃才陷入那些麻烦的理由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但也总比她当时真正所图的是与雷辰泽那腹黑男合作赚钱的机会要靠谱得多。而且她也相信她现在所说的这一点,他们应当在先回来的李树那边有听到一些。 果然,听到她的这个理由君元仪与君成熠父子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怎么变,显然是知道一些的。 没见到他们有啥动静的文秀又继续道:“结果后来出了吴奎州城之后,秀儿看到了那些护军才知道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待后来听得还要换妆改道临州之后,秀儿就知道想要反悔却已是不行了。” “不何那时不能反悔?难道他们兄弟俩逼你了?”君元仪听到文秀的这个说法不由得皱起眉,插言问道。 “不,当时他们也是给了秀儿机会选择的。”文秀摇了摇头,很是爽快的答道:“那时是秀儿自己同意了换妆改道与他们兄弟从临州那边走的。” “果然还是你自做主张!”君元仪不悦的道。 “父亲,先让妹妹把话说完吧。妹妹是祖母一手调教的,如何会不知轻重?那时会做那样的选择应当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君成熠又出来唱红脸的劝道。 听了儿子劝阻的唱白脸的君元仪嘴里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文秀的眼神却是又锐利了许多。文秀相信如果自己还是原来的“她”,在这种眼神之下只会怕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给倒出来。只是自己到底不是那个十来岁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比这更厉害的眼神她都见识过,而且还没有买对方的帐。所以她面上虽然带上了点诚惶诚恐,但要说的话却还是按照自己之前所想好的那样继续。 她颇为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继续道:“秀儿当时并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但看到他们只是进京却被派了如此多的军士护送也知道事情有些麻烦。而且他们在有了如此多军士的护送下却还是选挑择易妆改道,就更加证明了与他们在一起会有危险。而且他们当时给我选择的两条路中并没有让秀儿分开自己走这一条,而是只让在与那些军士护送或是与继续他们同行两条路中选择。虽然秀儿是很想彻底与他们撇清关系,但那时却再没有选择的余地。 既然无法彻底与他们撇清干系,那么也就是那两个选择都有危险。秀儿那时就想,虽看上去与众多军中护卫同行要安全一些,但是那也应当及不他们对自身安全的保护。所以秀儿才会选择与他们同路易妆改道。秀儿觉得他们给秀儿的那两种选择只是哄秀儿的,其实对于秀儿来说在最开始答应了与他们同行的那个邀请之后,就只有这么一个选择了。所以秀儿才会说无法反悔。” 说完这个理由,文秀颇为满意的在父兄脸上看到了吃惊的表情。她知道他们在吃惊什么,而这也是她之前想好的。适当的表现一下自己的“早熟”与“才智”,也能有利于她尽快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争得一席之地。这也是她为何一点也不在乎一回府就得罪那个看上去枕头风很厉害的梅姨娘的原因。 君元仪君成熠父子俩此时看向文秀的眼神,就好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剖开来里里外外的看个清楚一样。 “这些都是你自己所想的?不是旁人教你的?”君元仪看着眼前这个名为他女儿,实际上却很是陌生的小女孩儿有些怀疑的涩声问道。 这时的文秀已经不知在何时抬起了她的头,之前那种诚惶诚恐的神色也消失不见了:“当然是秀儿自己想的,只是无人提点之下也不知道这种选择是对是错。” 说到这里,又用一种小心的语气问道:“父亲,秀儿这样是不是错了?” 君元仪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她,像是想要看清她是否是在说谎一样。 君成熠见父亲没有答话的意思,便代为道:“没有,妹妹那时没有选错。” 关于李树与那队护军这那一路人所遇到的事他不知道这个妹妹是否已经知情,但他却是知之甚详的。 他们那一队人马所挑的都是黑锋营云麾大将军手下近卫中的军中好手,在这一路上却是大大小小的受到了好几次伏击,一百多个这样的军中精英到平安到达了京城的还不到四十个。与他们同行回来的李树也受了不轻的伤,而且按照李树的说法,若不是有这些护军的全力相护,他只怕是没有命回来交差的了。每每说到里,他便很是庆幸三小姐没有听自己劝告选择走自己这一路。 之前自己庆幸着自己这位妹妹运气好,但现在看来这好像并不是什么运气。 正文 第六十七节 价值 第六十七节 价值 垂手恭立于书桌前的文秀很自然的将父兄脸上此刻的表情收入了眼底,心里虽然对自己现在所造成的“影响”颇为自得,但她自己的脸上却是半点得意之色也没有。甚至连看向君元仪、君成熠父子俩的眼神里带上了那么点疑惑的问询之色,就好像她对他们现在会有如此反应也很是困惑的样子。 感到一时无法正确判断自己这个妹妹的君成熠想了想,又试探着对文秀问道:“对了,妹妹可还记得祖母派来护送你进京的那个男仆和护卫?” 听到君成熠这一问,文秀怔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因为雷少东的要求我们在易妆改道时被分开了。他们俩是赶着我们自己的车驾跟着那队护军走的。他们那一路并没有绕远路,所以到京城的时间应当要比我们早才是。难道……” 说到这里,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的文秀顿时脸色大变,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几许艰涩:“难道,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 “妹妹没有从雷少东那里听说吗?”君成熠一边小心的观察她的表情,一边问道。 “没有,他们没有提过。”文秀摇了摇头,又再次急切的追问道:“大哥,你这样问是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君成熠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便点了点头道:“他们那队人这一路上确实就像你那时所预想的一样危险,一路上受到了几次伏击。你祖母派来护送你的两个人中,那个叫小六儿的就死在了其中的一次伏击里。而那个护卫李树虽然受了点伤,但性命倒是无碍。说起来这李树到是有些本事,要知道他们那一队人马一百多号人从那几次凶险的伏击里活下来回到京城里的,一共才三十几个。” “怎么会这样!”文秀听到君成熠的话顿时失声道,此刻心里之前的那种得意也在刹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当然是因为京城里有许多人都不愿意看到万俟辰宇能顺利进京的缘故。你在答应与他们同行的时候自然也就被卷入其中。”君元仪看着被这个坏消息弄得有些无措的文秀冷冷的道:“哼,那时你选择了跟着他们兄弟一道走算是你的运气,不然的话说不定现在我还要派人去为你收尸!这完全是因为你那时自做主张的缘故!” 父亲的冷声指责让文秀顿时感到手脚冰凉,她原本就称不上健康的脸色又在霎时间苍白了好几分。对于这样的指责文秀的嘴张了半晌,都无言以对。因为她找不到任何一点可以为自己辩驳的地方!她并没有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于自身的毛病,但这次的事实却是不容她不认。 父亲的指责并没有错,如果那时她没有在紫风楼答应雷辰泽结伴同行的邀请,李树和那个小六儿也不会搅和到那队注定要成为靶子的护军里,也就不会受到那样的牵累。弄得重伤的重伤,丢了性命的丢了性命。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代价,他们本来完全遇不上的。肆意妄为的人是自己,但付出如此无以挽回代价的却是他们! 这次她虽然没有看到李树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也没有看到小六儿亡命刀剑之下的惨状,但那种因为愧疚而让人窒息的感觉却一点儿也不亚于那一夜亲眼看到那个死在血泊之中的船娘的时候。不,也许应该说比那个时候还要来得沉重,和无以背负。关于那个船娘的死,她还可以勉强推到那对腹黑兄弟的身上。但小六儿的死却不一样,这是她完完全全不容推脱的责任。 文秀失魂落魄的样子落在君元仪、君成熠父子俩眼中让他们不知为何的松了一口气。而在松过了这一口气之后,再次升上他们心头的却是一种不忍与怜惜。即使是因为试探的关系,他们这样待她也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一点。再说她怎么说也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他们自己的亲生女儿、亲生妹妹。 君元仪眼神复杂的递了一个眼神给一旁的儿子,君成熠看到之后就移步走近了文秀,毫不迟疑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抚到文秀的头上,柔声宽慰道: “妹妹别想太多了,父亲这说的是气话,他也是太过担心你的安危了。你不知道当他们将受了重伤的李树送来的时候,父亲没有见到你时有多么的担心。后来又听到李树述说了他们那一路上所遇到的凶险,父亲就更担心还依旧没有音讯的你了。从李树重伤回来起,到今日已经过了整整九日,父亲也就为你担心了整整九日。不过现在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就什么都好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这位君大哥的声音太过温柔,还是他轻抚着她长发的那只手太过温暖,豆大的泪珠就这么不受她控制的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了出来:“可是路原府里小六儿的家人却是再也等不到他回去了,而这却全都是因为我的错!” 听到文秀这话后,君成熠深深的看向了此时文秀眼眸的深处。从她的眼底深处看了那毫无伪装的脆弱他先是一怔,之后才轻喟了一声。他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丝帕,弯下腰来一边轻轻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斑斑泪迹,一边道: “先听了你的话,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才一会儿就说出这种糊涂话呢?”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还是那么柔和,但近距离看着他那双清澈黑瞳的文秀却是没来由的感觉到他话里隐藏的一丝冷意。以为这是种错觉的文秀看向他的朦胧泪眼里又增添了几分困惑。 “小六儿是君家家生的奴仆,能够为主尽忠他自当应该是死而无憾。他的家人也自当应该是以有这样的家人为荣。重要的是你没有事!”君成熠轻描淡写的道:“况且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不是你的意思。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在那个时候你根本就已经没了选择。按分开他们、让他们跟着那一队人马走的人也并不是你,不是吗?而且我想那时的你虽然也也有想到他们跟着的那一路可能会有危险,但却没有想到会这样严重吧?” 看到文秀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君成熤又接着道:“既然这样,你又怎么能说这全都是你的错?你年纪还小,在祖母那边时所学的、接触到的全都是些闺阁中的美好事物。外边世界的残酷性你又听说过多少?对于你没有接触过的世界来说你就是再聪明又抵什么用?在这次的意外中你能够保全了自己的平安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见她因为自己的这番话而止住了眼泪,他颇为满意的将手中的丝帕又重新收入怀中,又换上了一种颇为严肃的语气道:“所以,这并不是你的错。如果真要怪谁的话,那就要怪无故将你卷入这个局中,做出这样安排的人!这笔帐也自当由他们来付!” 虽然知道君成熠刚才所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安慰开解自己,但她还是止不住自己的身子因为他的这些话而微微发颤。从他的话里她是真的听得出来这些话全都是他真心话。他此刻对于自己的关心是真心的,但对于那个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无辜丧命的仆人生命的冷落也是真心的!小六儿那条命在他的眼中怕是真的与这府中的一只猫一只狗儿差不了多少。甚至可能在自己这位大哥的眼中,因为他的死有可能从万俟家换得一定的利益,所以才稍显为有了那么一点价值。 再联想到这一路上那对腹黑兄弟的安排,这一时间文秀深深的感到自己与他们之间的那种差距!这就是他们这种权贵子弟对待平常生命的态度,一种发自骨子里淡漠。她想在他们的眼里除了他们自己的性命之外,那些平常人的生命怕是值不了几文钱的。那自己呢?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的眼中又能比那些个可以用来任意牺牲的奴仆重要多少呢?怕是也没有多少吧! 她自嘲的想道。就像这位大哥所说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合适价钱的问题罢了。这个世界要远要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残酷上许多,而自己还是有些太过天真了。这么想着文秀突然感觉之前那种因为愧疚而产生的焦虑就这么平静了几分,而身心的寒意却是又加重了了几分。 “你……这是在害怕?”君成熠在文秀头上轻抚的手发现了她身体的微颤,以为是自己后面那话的语气吓到了她。 文秀回过神来狠狠的摇了摇头,岔开这个问题回到原来的话题上问道:“大哥的意思是要找上雷辰泽和万俟辰宇,还是要直接找上武安侯府?” “这件事虽然是雷辰泽他们兄弟俩做的,但武安侯那边却必须给我们家一个交待!”君成熠语气坚定的道。 明知会是这个结果的文秀看了身边的大哥一眼之后,又转向一直坐在书桌后的父亲君元仪道:“他们派来送我回府的那个侍女在走之前有说过,他们近日便会专程就此事亲自登门解释。” “这是必然的,现在他们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不会想要再增加我们君家这么敌人的。”君父君元仪冷着脸道。 君成熠也跟着点了点头,牵起文秀的一只手,走回他之前所坐地方拉着她一同坐下。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向她道: “虽然他们会亲自上门来解释,但是在此之前妹妹是不是能将你跟着他们绕道的道上所发生的事先说给大哥和父亲听听?刚才父亲得到了个消息,说是前两天夜里,你们在临江上被人夜袭了,这是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 知道回避不过的文秀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除了她与雷辰泽之间的交易协定之外,她基本上是再无隐瞒的将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事都原原本本的向这对父子交待了一遍。 她这才刚说完,君家父子还未来得急仔细分析考虑,便听得外面那个中年人传报道:“老爷,雷家的少东主、武安侯府的辰宇公子正在前厅,等着拜见老爷!” 来得好快! 正文 第六十八节 上门 第六十八节 上门 来得好快,怎么还是两人一起来的?文秀听到这声音通传愣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之前青衣送她回来的时候说过他们好像是被武安侯急召回侯府去了,想来应该应该是有急事才对。而且就算武安侯急召他们的事其实并不怎么紧急,他们回京这一路上发生了那么的事,回来后比上自己家门更重要、更需要尽快处理的事应该也不少。按自己回府的时间来算,他们回到侯府的时间了不会比自己早太多。怎么算才这么会儿工夫,他们应当还有更多比来自家“解释”更重要的事才对。 她以为青衣那时说的“稍做安顿”应该是过一两天,而不是现在。她还想着他们上门之前自己就已经离府去了别院,在暂时她可不怎么想在这个风头上再与这对累得自己不轻的腹黑兄弟碰面!可怎么他们偏偏就现在就找上门来的,而且还是兄弟两人一块儿来? 可只是她个人的想法,书房内的君元仪、君成熠父子俩的看法与好像与她有些不同。这父子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君元仪起身离开了书桌,边朝着进门处那处待客的桌几走去,边道:“来得正是时候,将两位公子请到书房来见。” 待屋外的人领命之后,君元仪又对文秀道:“现在你先回去,回去后再仔细想想,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经过里还有什么遗忘疏漏的地方。” 能现在立刻离开这里,文秀自然是巴不得的。无论是那对正往这里来的兄弟,还是眼前这对父子,她现在都不怎么待见。她忙点头应下后就欲转身离开,但是当她一只脚刚跨过门槛时,她才想起还有自己的两件事还没有说。想着,她又将迈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回过身来望着她的父亲脸上有些犹豫。 “妹妹可是还有什么事想要与父亲说?”看到文秀犹豫的样子,站在父亲身旁的君成熠问道。 文秀犹豫的原因一是怕时间不够,她怕现在不提今天就不会再有机会向这位父亲提及明天就搬到别院去的事。二是从刚才父亲对她这进京一路上的那些事所重视的程度来看,他也很可能暂时不会放自己离开。 只是她进这书房之前本就有心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且在“见识”过眼前这位至亲之后,她的这种心情又更是急切了几分。 “父亲,正如您所说的,祖母送我进京名为是送去郊外的别院调养,但实际上却是让我去那里思过的。秀儿虽然也想要留在府里在父亲膝下尽孝,但秀儿还是想要尽快搬去别院那边。”所以在君成熠问出这句话之后,她便不再犹豫决心开口试试看。 “这一来是因为女儿确是身子弱需要静养,留在这边府里只怕不但无法帮上家中什么忙,反而还会徒惹父亲担心;二来也是祖母之命不可违。祖母既然是要罚秀儿,那秀儿作为孙女儿也自当从命。所以秀儿想明天就搬到别院那边去。” 在这种有些迫切的心情之下,虽然她也感觉时间有些紧,但也还是尽可能的想按着自己之前预备好的说辞来说服君元仪同意自己的请求。 听到文秀绕着弯子说了这么一大通话,为的就是想要尽早离开这里搬去别院,君元仪不由得皱了皱眉,道: “那也不需要这么着急。这里是你的家,你也才刚回来,就是留下来多歇几日也是无妨的。就是你祖母知道了,也不会怪你什么。” 一旁的君成熠也劝道:“是啊,妹妹有几年没有回过家了,还是多留几日吧。” “可是父亲……”文秀对此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不想要轻易放弃。 “这件事暂时你就不用多说了。他们要快要到了,现在你还不方便与他们见面,先回去吧。”君元仪抬手打断了她想要继续争辩的话道。 听到君元仪都这么说了,文秀也不好再继续留下,只得不死心的转身离开。 真是出师不利啊,看来自己的背运果然还没有过去!现在别说是将君夫人带出这个囚笼了,就现在来看只怕连她自己也要被困在这个笼子里了。 不过她可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婉拒了要为自己带路的婢女,文秀就这么独自一个人走出书房所在的院门。在走出院门后不远的地方,文秀又停下了脚步,心有不甘的回头望向书房所在之处,在心中对自己道:自己先回去再好好想想,一定要尽快想办法带着君夫人离开这里! 虽然严格说起来这里才是她的家,但从她今天进这府里的大门起她就不喜欢这里。更何况在见识了这府中内宅的形势之后,她更是极不情愿在这是非之地多呆一刻。她这到不是怕了那位在内宅中只手遮天的梅姨娘,不然她也不会一进门就开口得罪她。而是这种内宅之内的“家庭斗争”她实在是不想要掺和。 她所追求的理想日子除了要衣食无忧之外,更重要的是能够什么事都不用想的平静度日。从前的她就是厌倦了职场中的勾心斗角,所以才会选择远离人群“宅”在家中民成为“宅女”的。虽说“宅男宅女”在那个世道算是潮流“职业”,但这却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呢。 现在既然莫名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得了这个不用再为柴米油盐而疲于奔命的出身,那她就更不想去掺合这种她还看不上眼的窝里斗了。 就在她这么想着打算先离开这里的时候,一回身就看到了眼前的小石径上迎面走来了三个人。领路的是正是那个之前还站在书房外的中年人,而另外两个一身锦衣华服的年青公子哥儿不是那对才分别不到一天的腹黑兄弟又是谁? 这算不算是晦气啊?她现在可是半点应酬他们兄弟的心情也无啊。她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周围,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既没有可以转道的路,也没有可以让她暂时回避的地方,便只得无奈的眼看着他们离自己越走越近。 “三小姐,真是有缘哪。在下与舍弟才刚与贵府大管家提及三小姐,想着什么时候能再与三小姐再见上一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与三小姐遇上了。”远远的就与文秀这样打招呼的人当然就是外表谦和如玉,腹内漆黑如墨的雷家少东主雷辰泽了。 文秀听了他这话,只得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后朝着他们兄弟二人福上一礼:“这里是小女子的家,能在这里遇上小女子也很平常,说不上什么有缘没缘的。父亲与大哥正在书房等两位,小女子就不再耽搁两位先回……” 还没有等文秀将回避的话说完,就被另一个忽然抢步走到她跟前的人给打断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刚才哭过?” “啊?没,没有。”看着突然袭近到她眼前的万俟辰宇,文秀稍显迟钝的后退着躲了两步,才道:“谢谢公子关心,小女子没什?br / 名门之秀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4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4部分阅读 什么。” 也许是不满意她语气的生疏,也许是不满意她明显躲着自己的态度,她才刚刚退步站好,她的一只胳膊就被万俟辰宇给拉住了。文秀正吃惊于他的这种大胆失礼行径,急着要从他手中挣脱的时候,却不想他还有更出格的在等着她。 “你没哭?那怎么你的眼睛会红红的?”只听他用一种颇为不满语气冷声道:“你脸上的气色也不怎么好,是不是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既然身子还没有恢复,那怎么不在自己屋里好生歇着,要跑到外边来?” 这、这、他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过出格了!文秀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依旧一脸高傲的万俟辰宇,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虽说他这些话的意思是在关心自己,可这些话怎么听都感觉有些过于暧昧了,很容易让人听出歧意来! 还有,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可是她的家。他有什么立场在自己的家里当着自己父亲心腹大管家的面,与自己说这些话?她可不记得他们的交情何时好到这种地步了。这一路上他们是共同经历了不少事,自己与他的关系也比起初识时要改善了不少,但也没有好到能让这位大少爷说出这些话的步。 难道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又是做给谁看的? 文秀费力的从他手将自己的那条胳膊挣脱出来后,便看了一眼站在他们不远的大管家。这位大管家虽然依旧一脸平静的保持着一种恭敬的态度,但文秀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惊异之色。 这真是完了!那位父亲大人要是知道了,一定更加不会轻易放自己去郊外别院那边了。而且还非旦如此,现在她实在是不愿意去想象他们离开之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个什么情形。 真是该死!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应该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将自己拖下这趟水!心中这样想着的文秀顿时怒火中烧。 正文 第六十九节 兄弟 第六十九节 兄弟 “你这……” 眼看着文秀就要因为控制不住胸中的怒火,而眼前这个着实激怒了她的人口出恶言的时候,刚才还在一旁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雷辰泽忙走上前来。插步走到两人之间,脸上带看上去再真诚不过的歉意,向文秀道: “舍弟失礼了!舍弟的性子冲动,不过也是因为他担心三小姐的缘故。之前在盛兴门不得与三小姐分别的时候,三小姐还在昏睡之中,在下兄弟一直都放心不下。所以才会在此时冒昧前来贵府打扰。这一来是想看看三小姐是否无恙,二来则是为了这一路上连累三小姐的事来向令尊令堂做个交待。 在与三小姐共同历经了那些事之后,三小姐与在下兄弟如今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对于舍弟的个性三小姐也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对他刚才的冲动之举还请三小姐能够见谅!” 文秀将冒着火光的视线从紧盯着她的万俟辰宇身上调转到了雷辰泽的脸上,一时间也没有说话。这到不是因为她相信了雷辰泽的这番“真挚”之词,而是她在思索他这番话背后的真实意义。雷辰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说上这样一番话?虽然她对万俟辰宇刚才的行为依旧还是很生气,但被雷辰泽这么一打岔,到是提醒了她让她勉强冷静了下来。 以她对这哥俩的了解,这对表里不一的兄弟一般是不会做对他们没有好处的事的。别人知不知道他这副温文谦和的模样下的真面目她是不知道,但她却是一清二楚的。就像此刻她就能清晰的看到此刻他眼底深处那抹与他脸上真诚歉意表情完全不符的兴味之光一样。 不过对于现在的形势她了解不够,所以对他们这番做态的真实用意她还不能做出合理的判断。她只能想到他们这是在做给自己那位父亲看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在思考的过程中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的文秀,在脑中飞快的简单分析了一下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得尽量与这哥俩划分界线,离他们这对衰哥远远的!离得越远越好!哪怕要让她放弃之前与雷辰泽谈好的合作协议,放弃那条已看得到未来的金光大道也在所不惜! 与那还未到手的金钱相比,她更怕麻烦。这哥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麻烦两个字的代称了,而且还是那种特大的。现在想想,自己那时不但是被衰神附了体,还被门板给夹了脑袋。不然怎么会沾上他们哥俩呢?弄到现在,除了那点儿只值三十两银子的香料外愣是半文钱的好处也搞着。麻烦更是沾了不少,甚至就连自己的小命儿也差点给搭了进去。 这种投入产出比,怎么看也不是不花算的。富贵险中求这种事无论自己再穿越个多少回,也总是干不来的。 再想到之前在书房大哥君成熠所说的那些话,想到小六儿那张还带着少年稚嫩的脸,她对眼前这哥俩就越发的不待见起来。 无论他们心底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大小姐都不奉陪了!现在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想着想着她心的这个念头越发的强烈了起来,就连她眼睛里的那簇火光也渐渐的变了。 她又再次退后了两步,整理了一下刚才被万俟辰宇拉扯乱的衣裳,然后用一种平淡有礼却又疏离的语气道:“劳烦两位公子为小女子担心,小女子愧不敢当。两位公子一路上对小女子的关照,小女子没齿难忘。只是毕竟男女有别,还望万俟公子自重! 两位公子是家父的贵客,家父正在书房等两位,小女子就再耽搁两位的时间,少陪了!刚才小女子若有何失礼之处,还望两位公子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多多见谅!” 说完也不再看这哥俩在听到自己这些话后都什么样的反应,微微颔首一礼之后她就匆匆越过他们身边,快步离开了这个她再也不愿多呆一刻的地方。靠,本小姐惹不起你们,总是躲得起的。 回头看着文秀那更像是逃离的背影,雷辰泽和万俟辰宇两人那有长得有几分相似嘴角不约而同的勾出了一缕真实的笑容。很显然,对于文秀刚才那番着急着与他们兄弟撇清关系的话,他们是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而且非但如此,还好像其中有些内容很是取悦了他们一般。 他们的这番表情看在一旁一直都未有出过声的大管家眼里,显得很是有几分诡异。 “两位公子,我家老爷还在书房等着两位,两位请!” 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理由,大管家都不想再让他们用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自家小姐的背影看了,于是走上前来再次提醒他们此行的目的。 “能亲眼见到贵府的三小姐平安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雷辰泽微笑着对大管家说完,又整了整他那并没有一丝凌乱的衣袍,又转而对还看着文秀背影消失之处的万俟辰宇道:“好了,走吧。我们初次登门莫要让君伯父等急了。” “两位请!” 在大管家的引领下,他们再次回转过身朝着君家父子所在的书房去了。 着急着远离那倒霉哥俩的文秀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还不认识这府里的路,也没有辨别什么方向的就这么顺着小石径一个劲的朝前赶。 直到拐过两弯儿,来到一条三岔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迷了路这个事实。那哥俩果然是自己的灾星啊,自己一遇上他们果然就会倒霉!心中还有余气的文秀很不负责任的将自己迷路的责任推到了雷辰泽兄弟俩身上。 唉,这有钱人就是腐败啊。虽说这应当是个地广人稀的时代,但也不必将一个家弄得这么在吧?只不过是个住的地方而已,干嘛要占这么大的地方,搞得像个迷宫似的。在这种有岔道的地方也不弄个指示路牌,这不是诚心让她这种天生路痴迷路么?抱怨过那对倒霉哥俩,她又在心里编排起这座府邸来。 不过抱怨归报怨编排归编排,这些都不足以让她脱离现在的困境。于是她又东张西望的想要在附近找出个人来给自己带路。 可是她再三张望了好一会儿,都愣是没有能找出半个人来。不愿再继续在这里干等磨蹭的文秀只得随意的挑了一条道继续往前走。反正这迷路也是在家里而不是在外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她在选出的那条小道上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这个发现让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的来处走去。 “成烽,今天不是和秋少他们约好了要去倚云楼给江大家的捧场么?怎么你又改主意了?今天可是江大家的每月才一次的琴诗会,要是错过了下次可就要再等一个月了。”一个正在处于变声期的粗嘎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成烽?听到这个名字,文秀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如果她没有记错,梅姨娘所出的那个异母二哥正是叫这个名字。 “你以为我不想去啊?我可是从上个月起就一直在掰着手指数这一天了。听说今天我那个才女大妹妹回来了,大哥也回来了。我娘特意使人去找我,让我今天一定得早些回家。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另一个回答的声音也同样处于变声期,也一样动听不到哪里去。 “唉?你说的才女大妹,是不是那个因为争风吃醋而推了自家表姐落水,却弄得被姬家七少给退了亲的那个?”之前问话的那个人听到君成烽提到文秀后很感兴趣的问道。 “可不就是她?之前才名远扬的君三小姐。”君成烽随意的答道。 “啊?她不是在路原么?怎么回京城了?难道是不死心,想要回京来去找姬七少理论一番,好再继前缘?”那个少年说这句话的语气很是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你在胡说些什么?”君成烽的声音冷了下来,很是带了几分恼意的道:“我君家的女孩儿岂会做到等没脸皮的事?那所谓的推人落水的事也不过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故意乱传的。以我们君家的家教,难道还会教出做这种事的女儿?你也不想想,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真的会因为那种不实的传闻而随意解除婚约?哼,我看这只不过是借口!指不定那个败坏我妹妹的传闻就是他们捣腾出来的,为的就是想要悔婚!” “你这人也太护短了吧,你这个妹妹好像与你不是一个娘生的,你也没见过她几次,怎么就这么认定她是被冤枉的?常言道树大有枯枝,你们家世代传家这么久,出一两个不像话的女儿也很正常嘛。他们姬家的家史虽不如你们家传久远,但现在在朝堂上的势力却是如日中天,他们犯得着用那样下作的手段来对付你妹妹那样一个小姑娘家吗?”那个人对君成烽的话有些满道。 “哼,她与我怎么说也都是一个老爹生的,那她也还是我妹妹不是。越是像姬家这样的人家,就越是做事不较手段。难道你不觉得那个传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路原传遍整个京城,本就很不正常吗?”君成烽不屑的道。 “我看明明是你……谁?是谁在那儿偷听本少爷说话?” 正文 第七十节 二哥 第七十节 二哥 ps:这阵子家里这边的长城宽带搞什么机房调试,网速超慢到几乎没有。网页总是打不开,所以上传的更新的时间总是比较晚。问了那边这种情况要继续到周三,真是郁闷哪。 ~~~~~~~~~~~~~~~~~~~~ 这突然的一声大喝,让正专注于“偷听”的文秀吓了一跳。她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偷听”他们说话,但不知怎么的总还是有点心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们刚才所聊到的内容正是关于自己的话题的缘故。 尽管她并不想在这种情形与他们见面,但现在却也是由不得她了。既然如此,她便只得索性大方一点,就这么施施然的走到了他们面前。 刚才叫破文秀行藏的那个年青人,一看到文秀身影从石径的另一边出现,便有些迫不急待的想要出声打算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竟然敢偷听他们说话的小奴婢。谁让他现在心情不太好呢? 他对于今天去不成倚云楼参加江大家的一月一办的琴诗会可是耿耿于怀。要知道他这些日子为了今天可是做了不少准备的。他自知诗才不行,所以这些日子特意去收集了一些曲谱,这些收罗到的曲谱中有几首很是不错。他就指望着这些能在这次的琴诗会上出彩,博得江大家的佳人一笑。今晚不去,这些准备便全都白费了。这又如何不让他心情郁闷? 他不能将气撒在一旁的祸首好友君成烽身上,这个不知好歹撞上来的小丫头就只好做一回他的出气筒了。 “你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是在府里哪处当差的?难道没……”只是当他看清楚越走越近的文秀身上的那身打扮之后,他肚子里准备好的那一大堆训斥的话愣是被他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文秀今天回府因为时间的关系,并没有来得急换洗梳妆。在回程的路上由骑马换成乘坐马车时,因为太累所以她也只是做了一下简单梳洗。她现在的模样虽然也算整齐,但还是略带有些风尘的。只是饶是如此,她的身上所穿戴的衣着打扮虽不奢华,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奴婢丫头能够穿戴得了的。 “小女子正是公子刚才所说的那个因为争风吃醋被姬家退了婚,还特意死皮赖脸的进京来想去求续前缘的那个君三小姐。”文秀十分有礼的微笑着答道。 “呃……这个……哈哈……这个……”这个年青人顿时因为文秀的这句回答将一张带着几颗青春痘的脸给涨得通红,语无伦次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句合适的话来接文秀的话。 看到他的这副样子,文秀因为刚才那一系列的事而弄得很不好的心情顿时舒坦了不少。刚才她是故意那样说的,虽然她其实并没有将他刚才信口开河的那番关于自己的妄议放在心上,但心情不好的她也不想就这么随意的放过他。看来自己的心态也是十分的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觉得故意欺负一个这样的半大青年会感觉如此愉悦呢? 看到文秀这样欺负自己的朋友,刚才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君成烽忽然向前跨进了两步,站到了一旁一个处他们两人之间的位置上。然后用一种颇为挑剔的眼神将文秀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两三遍,才开口道: “你就是文秀?几年不见,你这丫头到也还真没有怎么变啊。一张小嘴还是那么的得理不饶人,利得很哪!” “承蒙二哥夸奖,妹妹愧不敢当!”文秀回答的时候脸上依然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微笑。 君成烽听了她这话便挑了挑眉,一副不怎么满意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满意文秀这种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态度,还是不满意她这听着有些像是挑衅的回答。 “不过比起你这张小嘴来,妹妹你的这小模样儿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的不显眼!”君成烽状似可惜的轻轻摇了摇头道。 文秀听了他的这句“夸奖”,脸上的笑意更盛了,道:“这正是妹妹的遗憾呢,不像二哥你,只不过几年未见,就出落得愈发的美丽了。” 在君成烽打量文秀的时候,文秀也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她自己的视线也同样从那个被她揄得有些失措的半大青年身上,转到了这位在刚才的那番言语里对自己颇为袒护的二哥身上。 与这府里其他的亲人相比,除了那个才第一次看到的妹妹文华之外,眼前的这个二哥才是变化最大的一个。不过这也正常,几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也只有他才是个孩子,所以变化也就他最大。那时的大哥已经是个少年了,现在的他与那时的他相比也只是蜕去了更多的青涩,在轮廓上的变化就没有眼前这位二哥大。 说实在的,在看着眼前这位唇红齿白且身材高挑,活脱脱一副花样美少年的二哥君成烽。文秀的心中只能不由得再一次的赞叹基因这个东西的强大。有钱有权的人家娶美妻纳美妾,几代改良下来的成果果然是成绩斐然啊。无论那对腹黑兄弟,还是除了自己这个变异之外的这一大家子,个个都是这种论证的事实证明啊。 再瞟一眼刚才说自己坏话那个高瘦得像要麻杆的青年,若是去掉他脸上那几颗红得有些碍眼的痘痘,他就算及不上自己的两个哥哥以及雷辰泽万俟辰宇那倒霉哥俩,以他的相貌在她原来的世界里也好歹能算得上帅哥一枚。 正在一旁心惊胆战的听着他们兄妹俩“斗法”的瘦高个儿,在听到文秀用“美丽”这个君成烽最最在意的词藻来形容他的相貌时不由得立刻变了脸色。作为平常总是混在一起的好友,他可是没少见成烽因为别人这样形容他的容貌而被他挥拳相向的。 这时他看着他们兄妹俩的眼神也变成了一种既疑惑又担心的目光,他心底也是闹不清这对兄妹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果然,一听到文秀对他外貌的“溢美”之词,君成烽的那张有些明媚的脸顿时黑了大半,看向文秀的眼神也更的不友好了几分。不过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像他这位朋友刚才所担心的事来,只是换了一个话题向她问道: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一听到这个问题,文秀也立时想起了自己正在迷路中的事实,脸上的得意微笑更是顿时一僵。 “我刚从父亲书房出来,想着很久没有回过这边府里了,就想随意的走走看。”她是怎么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正在迷路的。 “随意走走?就你一个人?顺着这里再过去就是大门了,你去大门口能看什么?”君成烽显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这个理由,他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大自然的文秀,忽然道:“你这莫不是迷路了吧?” 在看到文秀因为他这随意的猜测之词而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之后,他才黑着的脸顿时露出了一个绝对称得上灿烂的大大笑容。 “咳咳,没有,我只是随意走走。我当然知道那边是大门。”文秀强词狡辩道。 只是见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她又为自己举证道:“刚才我还遇到大管家从这边领着雷少东和万俟公子过去呢,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个方向是大门?” “你说的是雷辰泽和万俟辰宇?”君成烽脸上的笑意立时又不见了。 “正是他们,不然还能是谁?”一提到他们文秀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他们……”他皱着眉本想要问文秀一些什么的,但看了一眼身旁的朋友终是没有问出来。 到是他这位朋友听到他们提及那哥俩的时候,很是吃惊的插话道:“雷辰泽和万俟辰宇已经到京城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文秀不解的看了一眼很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振奋的瘦高个儿,随意的答道。 “他们现在人在你家?”这瘦高个儿兴奋得忘记了刚才他还不好意跟文秀说话的事,很是有着几分激动的向她问道。 文秀眼看着他那像是打了鸡血的兴奋劲,不由得悄悄的后退了两步才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这问题。 这瘦高个儿顿时将一只手拍到了君成烽的肩上,脸上的讨好笑意看在文秀的眼里怎么看都有着几分猥琐的样子。 “成烽,一会儿你去问问他们,看看今晚他们会不会去倚云楼参加琴诗会?” 君成烽面不改色的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拨了下来,然后很是不屑的横了他一眼才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别这样,”他一点儿不以为意的又再次将手搭到了君成烽的肩上,继续讨好的道:“我是想去,但他们现在是你家的客人,当然是你去问要更好一些。” 君成烽这次到是没有再甩开他对自己的勾搭了,但却也丝毫没有答应他的意思:“你没听见啊,他们现在是在我父亲的书房,里边不但我大哥在我父亲也在。他们现在是我父亲的客人,你让我去问他们去不去倚云楼?谢谢,我逍遥的日子还没过够,不想去找不自在。” “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那个热闹?”瘦高个儿不死心的道。 正文 第七十一节 绯闻 第七十一节 绯闻 “热闹?”君成烽听到瘦高个儿的说词,在嘴角勾起了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只怕他们现在没有那心思。” 瘦高个儿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不解的问道:“怎么会?难道他们今天来你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还不等君成烽回答,他又自顾自的道:“是了,他们今天才刚回京城就来你们家,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们为什么来我家,我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从来不参和家里的那些事的。我老爹和大哥也从不和我说这些,你让我上哪去知道?”君成烽说着白了他一眼。 “说得也是。”瘦高个儿点了点头道。 这人还真单纯,文秀看着自己家这个二哥的表演,压根也不相信他不知内情。只是能这让个家伙不再继续追问那倒霉哥俩的来意,也更合文秀的心意。自己与那哥俩的事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根本就是恨不得从来都不认识他们才好。 君成烽不再看着自己这个还搞不清状况的朋友,而是别有意味的看向了一旁状似不在意但实际上却是一直在尖着耳朵听自己两人说话的文秀。自己这个妹妹是与那兄弟俩一同回京城的事虽然不算有多隐秘,至少有不少的有心人是知道的。但那些知道的人都是达到一定的层次和高度的,还是有更多的人并不知道。 像自己这个损友,他家也算是官宦之家,父亲在朝中的官职也有四品,但这件事却是不知道的。他知道这件事对于自己家以及自己这个妹妹来说是影响甚大的,所以他与这个损友的关系再好,这件事也是不能说的。 才刚放心一点的文秀在看到君成烽这意味深长的一眼时,心里忽然感觉一阵毛毛的。眼前这人身体里流的也是君家的血,心里的那些弯弯道道一定不会比现在书房里的那几个少多少。有了万俟辰宇这样妖孽的前车之鉴,她是再也不敢用年龄这种所谓之的常识来衡量一个人的心智了。 这种不太好的想法让她很想立刻就离开这里,但这个瘦高个儿话里所提到的“热闹”很是难得的勾起了她的中的好奇,让她有些犹豫。 那倚云楼听着名字就知道毕竟是勾栏院之类的地方,那个江大家的听上去所指的也像是名ji之流。这种颇为古老的娱乐事业在她之前所在的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她还没有亲临其境的去见识过。而且在作为“宅女”生活中重要日常组成部分的电视小说里,只要是古代背景的,这个行当更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而且在父系社会的中国古代历史中,能史笔留名的少数女性中有不少是从事这个行业的。所以她才会对与之有关的“热闹”如此好奇上心的,而不是因为听上去那倒霉哥俩好像与那什么江大家的关系有些不一般,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的。 “如果他们哥俩今晚也去倚云楼,那我是怎么的也要跟着去的。”瘦高个儿说着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猥琐的笑意,一脸向往的道: “传言不是说雷辰泽雷少东主与江大家的关系不一般,是江大家的入幕之宾吗?现在杜国舅家的杜二少可是对江大家的迷得要死,放出话来说是一定要将这朵娇花收归作他的珍藏。只是人家江大家的一直不愿意,不少人都说这是因为江大家的心里一直放不下雷辰泽,一直在等这位雷少东来收拢她。为此这杜二少对雷辰泽可是一直都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雷辰泽一直都不在京城里,只怕杜二少早就找上门去了。今晚倚云楼的琴诗会杜二少是一定会到的,如果雷少辰也去的话,指不定就会有场龙争虎斗的精彩热闹可瞧了!” 君成烽听了看他越说越来劲儿的模样,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苏拙圆,你这家伙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混话?也不看看场合!” 说着又看了一旁听到这个传闻而眼中闪出兴奋之色的文秀,道:“我现在要去我娘那边,妹妹可要同去?” “呃,不必了。我还想一个人再走走,就不耽搁两位了。”文秀摇了摇头后又继续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两边分开之后没有走出几步远,文秀就又停下了脚步回身望向了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他们迈着那一步三摇的轻佻步伐的身影,还隐隐听到那个瘦高个儿苏拙圆的乱叫声 “我又不是故意在你妹妹面前提那些的,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吗?自从一年前秋少他四哥和姬家六少爷为争红妩阁的头牌闵语桐而大打出手之后,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热闹了。好了好了,她才多大点年纪,就算听到了又怎么样,反正她也是听不懂的……” 听不懂?这可是古代的八卦绯闻啊。文秀嘴角微微翘起了个好看弧度,啧啧,她还真是有些想象不出这个瘦高个儿所说的那个龙争虎斗的场面。 这一路上她是多少有了解到雷辰泽是个多么表里不一的人。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只不过是一种表象,真实的他根本是个精于算计的腹黑家伙。但在刚才之前,她却还没有想过他摆着一副假道学的样子,原来也同样是挺风流的。 不过即使是如此,她也还是不大相信他这样的人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青楼女子,而与一个有着同样势力的人翻脸。她并不歧视那个传言中女主角的身份,在她看来那一行也是一种职业而已。若要歧视应该歧视的是那些的人,毕竟有买方市场才会有卖方市场。她只是不相信他这样的人会沉溺于女儿私情,说白了也就是她根本不认为他这种人身上会有连她都不相信的所谓之“爱情”的那种东西。 不过虽是这么想,但她却还是有些想去看看那位他传说中的红颜知己。因为她虽不相信他有多爱她,但却相信他一定是欣赏她的。能得到他欣赏的女子,也一定会是个有趣的人。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限于想想罢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恐怕这一辈子与不会与那样的女子有所交集的。 只是她在想些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一种很玄的东西叫做“缘分”。而“缘分”之所以很玄,正是因为它能将身份相差个十万八千里的人都给凑到一块去,更何况是她们两个同在一地相隔也并不怎么遥远的两个小小女子?只不过这时的她并没有想到罢了。 抛却这些不现实的想法,她又开始朝着刚刚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她可不是真的想要逛逛府里的大门,当然就不可能明知前面的路通向的是大门口还傻不拉及的继续朝那边白费劲。刚才只不过不想再继续跟着那个有些捉摸不定的君成烽一道走而已。况且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她不久前才争过一番的梅姨娘那儿。在近期出府的愿望极可能破灭的现在,她是更加不愿意见到那个女人了。 为了不想继续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这大得像小公园似的府里乱转,她还是决意回到之前的地方去找个人来给自己带路。 当她又回到之前那个三岔道的时候,总算是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一身粗使婢女打扮的丫头,正拿着笤帚在石径旁边的树丛里清扫落叶。 就在文秀想要出声音招呼她的时候,那个婢女也看到了文秀。她放下手中的笤帚,一边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衣裳一边快步的走到文秀的跟前,朝着文秀郑重的一礼道: “奴婢见过三小姐!” 已经习惯了仆人行礼请安的文秀只是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空帮我做件事?” “奴婢名叫秋月,三小姐有事尽管吩咐。”秋月半低着头口齿为伶俐的答道。 “你知道从这里怎么去芸蕙院吗?我才刚回来还不太认识这府里的路。”与刚才面对君成烽不同,文秀很是爽快的承认了自己不识路。 “奴婢知道,奴婢来给三小姐引路吧。芸蕙院在内宅的西面,从这里去这边这条道是最近的。” 在文秀点头同意之后,这秋月就边说边领着文秀从另一条岔道走了过去。 “这府里的道看着是些乱,若不是奴婢从小就生在府里,在府里长大,只怕也不会对府里的各处的位置都能知道得这般的清楚。像冬儿她们那些后来的,到现在也还没能弄清内院以外各处的道呢。” 听到这个叫秋月的丫头这般的健谈,文秀也颇有兴致的问道:“秋月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子,那你父母都在府里当差?” “是,奴婢是负责清扫的,奴婢的娘在大厨方那边帮工,爹在马厩那边干活,还有一个哥哥外放到庄子上去了。”秋月答道。 “那秋月你对这府里的事也一定知道得不少吧?”文秀又问道。 “那可不是。”秋月先是很是得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似换上了一副惶恐的表情,道:“奴婢知道得也不多,府里的规矩很严,特别是不允人胡乱嚼舌。” 正文 第七十二节 官道 第七十二节 官道 京城东面隆昌门外的官道,是几条通往京城城门官道中来往行人车驾最多、最为繁忙的一条。而且相比其他几条入城官道来说,这条官道上所行驶的车驾也最华贵。就连那些在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各类按照品阶定制的亲贵马车,在这条道上都总是时常能见的。 而之所会这样,是因为它的位置正是处在京城东面。京城里的不少名门权贵之家在京城外用作游玩的私宅别院大多都集中在这一边。现在正值踏春出游的好时节,所以在这一段时间内这条官道上的各式豪华马车就显得格外的多。 这天因为是雨后放晴的第二天,经过春雨清洗滋润过的枝叶显得格外的翠绿,带着水珠儿的新放花朵也比平日看着要来得娇艳。再加上春日的明媚阳光,到处都能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 这样难得的好天气,自然有不少人相约着出门踏青赏景。于是这条平日里本就繁忙的官道今天更是比平日还要热闹上几分。所幸这条官道修建的时候也有考虑到要让那些权贵们出门时感到舒适,所以这条官道的修建得比一般的官道要更宽阔更平坦。像现在这样即使多出了许多行人和马车,也只是影响了行进的速度却也还不至于产生拥堵。 在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马车之中,有一辆方向是出城的双驾马车在车流中很是不起眼。而文秀现在就正带着三个婢女,坐在这辆有些古朴老旧但还算舒服的马车之中。而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文秀心心念念想着的进京终极目的地——君家在京郊的温泉别院。 只是现在目的达成的文秀坐在这前往愿望之地的马车上,却是半分雀跃之意也无。 现在回想起来,文秀始终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何自己能这么快就能达成这个心愿了。那日在书房向父亲和大哥交待了他们所想知道的事,她提出想早日搬到别院的请求被父亲直接拒绝之后,她就没有想过能在短时间内能离开那座名为她家的府邸。特别是出了书房偶遇雷辰泽万俟辰宇兄弟时又发生了那样的一幕,她就更不抱这样的希望了。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在秋月的引路下回到了芸蕙院。因为那倒霉哥俩被父亲留在府里用晚膳的关系,本来为她回府而准备的“团圆”家宴却被改成了招待他们哥俩的宴席。而文秀这个本来应该是那一夜晚宴主角的人,却是连一个席位也没能混上。 不过还好她本就不在乎,相比起府里其他那些不省事的亲人,她更愿意在这芸蕙院里陪着君夫人用膳。对于那由梅姨娘所谓之“精心”预备的晚宴,自认已经对这个世界烹饪水平有了一定了解的文秀可是没抱一点儿希望的。相比之下,她更愿意自己动手。 那一晚她打出紫苏去厨房那边要来了一些肉食以及炭盆等用具,在有着那日在岛烧烤经验的春燕的协助下,用带来的香料侍弄了一顿烧烤来作为晚膳。虽然文秀本人感觉这顿因为材料关系而没有前面在岛上那次的好,但其他人无论是上次在岛上吃过一次的春燕,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美味的紫苏润珠和君夫人,都感觉这是她们所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看着她们吃得那样的开心,文秀心中因为书房被拒的事而郁闷的心情也消散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雷辰泽和万俟辰宇与她的那位父亲大人说了些什么,让他改了主意。文秀只知道第二天父亲身边的那位大管家很是突然的就来了芸蕙院,告诉文秀她可以随时可以启程搬去别院那边去。 这个突然的转变当时让文秀高兴不已,但是当她想要去找父亲君元仪提要将君夫人也一起去别院的时候,却被大管家和君夫人一同给劝止了。尽管大管家与君夫人都没有说明为何他们就那般的认定父亲不会答应这个请求,但文秀看着他们当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却终究还是相信了事不可为。 “若想要改变夫人在府中的境遇,还要看小姐的将来,现在却还是不能的。”这是她送大管家离开芸蕙院时,在院门口处大管家说与文秀的最后一句话。 对于大管家所留下的这句话,文秀不能说全都明白,可也还是能捉摸出一点儿意思来。所以她当日便让春燕和润珠再次收拾好了她的行李,准备隔天就上路去别院。但是没有想到隔日的清晨在她们预备上路之前却是下起了大雨,她们只得将行程延缓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这场春雨一下便下了整整三日,她的行程也就被迫拖下了整整三日。在这三日的时间里,文秀一直都在陪着对自己将要离开而挂心不已的君夫人,没有迈出过芸蕙院一步。而府里的其他主子也没有一个人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过来打扰她。 期间只有梅姨娘的那个嫂子,内宅的管事赵来顺家的带着几个府内的婢女来让文秀从其中挑两伺侯。她带来的那几个婢女文秀自然是一个也没有看中,这一来是因为她自觉身边有春燕和润珠就已足够,二来也是因为信任她带来的这几个人。直到君夫人也帮着劝她至少要在身边再收下一个人之后,文秀勉强答应再收一个人在身边。只是她要的那个人并不是赵来顺家的所带来的这几个人之中,而是提出要之前为她带过路的那个粗使的丫头秋月。那赵来顺家的先是做故为难了一番,说是不合规矩。之后在文秀的坚持下,也才勉强的答应了下来。所以刚提升为府里二等侍婢的秋月现在也正坐在这辆马车里。 因为车多人多的关系,马车行驶的速度本比平时要慢许多。再加上时不时的要给那些高品级的马车让道,这辆式样有些古朴、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的马车更是走走停停。这反复的停停走走让马车里的文秀更是感到气闷。看到自家小姐的脸色不好,车里的春燕等人也自然不敢随意说话,除了偶尔从隔着碧纱的车窗看向车外的车流之外,大半的注意都留在看似心事重重的自家小姐身上了。 “请问这可是京城君府的车驾?”忽然一个文秀颇为熟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正是。不知姑娘有何事?”车外今日负责跟车的仆从贺三应答道。 “那请问车里坐着的可是贵府的三小姐?”那个女子又问道。 贺三这次到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颇为警惕的反问道:“姑娘是谁?有何事要找我家三小姐?” 他之前没的否认是因为这马车上有着君家的印迹,只要是京城中的人看到车上的印迹就都知道这辆车是属于君府的,但是自家小姐?br / 名门之秀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5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5部分阅读 姐今日乘车出城的事却是外人不应当知道的。他也算是老爷近身的心腹,他对于车内小姐的一些事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才会被派今天这趟差事。现在在这路上被人莫名找上门来,岂能不让他对来人心下有所怀疑。 “我叫彩衣,与贵府三小姐身边的春燕是朋友。刚才看到贵府的车驾,就想来问问是否是贵府的三小姐出游,春燕在不在车上。”那女子很是客气的问道。 早在认出来人的声音时,文秀便向一旁的春燕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出去看看。现在听得她就是来找春燕的时候,春燕便已经钻出了车门: “贺三叔,彩衣是我的朋友,小姐也是认识的。” 贺三心里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他却也是个知分寸的,知道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便不再拦着她们上一旁说话。 春燕与彩衣也没有说多久的话,彩衣就离开了。春燕回到车内后从怀中取出几张描着不同花形的绣花纸样对文秀笑道:“彩衣姑娘真是个有心人,之前看到她们府里所用的几种花形很是别致。那时我也就是问了一声,没想到她却放在心里了,还特意为我找了一些。今天她也是陪着府里的主子出门踏青,她就想着会不会遇着我,所以就带了一些在身上。没想到这才出城门没多远,就遇上了。小姐,你瞧瞧这里边可有喜欢的?若是有喜欢的,今年裁新衣或是制新鞋的时候我给你用上。” 文秀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纸样儿并没有接过手,而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没那个心思,你先收好,我们到了别院后有时间再选。裁衣制鞋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上。” 原本还想也凑近看看这些新鲜花样儿的润珠和秋月,在听到文秀这样一说后也只得歇了那个心思,看着春燕又将这些纸样儿收回了怀里。 “这彩衣也真是的,明明是与我呆在一起的时间要更多,为什么准备东西却只准备给春燕啊。”润珠有些不满的道。 秋月听了很是好奇的问:“刚才那位叫彩衣的姑娘润珠你也认识啊?她是哪家府里的姑娘?看她那做派主家应当很是有些来头吧?” “可不是,”润珠像是找到了个知音人一般的对她道:“我们能认识她也算是有缘……” 不过她才刚开口,就被春燕打断了:“润珠,彩衣姑娘这些东西也没说是只给我一个人用,她也特别交待过让你在里边挑几张合用的。以后若还有,还会想法给我们送来。” 正文 第七十三节 提点 第七十三节 提点 彩衣来过之后打破了马车车厢内原有的安静,除了文秀之外的三个丫头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天来。三个丫头的年纪大致相仿,而且又都是君家的家生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春燕和润珠的家人祖上三代都是分属路原本家那边的,秋月的家人则是从未离开过京城君府所属。 于是之后的这一路上未进过京的春燕、润珠,和从未出过京的秋月便就京城和路原两边两边府里的不同之处渐渐聊开了。在她们越聊越投机的时候,文秀则是一人静静的靠坐在近车窗的位置闭眼假寐,一副根本就没有在听的样子。其实她们所聊的这些内容有些在“她”的那些记忆碎片中有,而有些却是没有的。这对于她来说到是一个不错的补全机会,她当然不会阻止她们。 时间就这样在马车停停走走间一点点的流逝了过去,也幸好君家在京城中也算是有些地位的人家,并不是对所有的权贵人家的车驾都得停车相让。终于在这条官道上消磨了两个多时辰之后,她们的马车终于拐离了官道,驶上了一条比较窄小的山道上。 这时不但马车行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车窗外的景致也变化不少。从车窗口望过去,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川流不息的各色行人和马车,代之是一片郁郁葱葱起伏不定的山峦曲线。 因为车速的加快,马车也越发的颠簸了起来。被颠簸得实在有些难受的文秀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在三个丫头疑惑的目光下走到车门前,撩开了车帘向车外的贺三问道: “贺三叔,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这时的贺三正与驾车的车夫在聊些什么,冷不丁的发现身后的车帘被掀开还以为出来的是车厢里丫头,不想这一回头看到的却是自家的小姐。 “小姐是主子,叫小人贺三就行了。有什么话要问小的,使那几个丫头来问就行了。这一路颠簸,小姐若是磕着碰着了,让小的如何去向老爷交待?”贺三恭敬的道。 他反应过来时第一句话并没有回答文秀的问题,而是想要纠正文秀对他的称呼。他虽是老爷的心腹,府里的两位少爷对自己也颇为礼遇,但他却是个最知分寸、懂进退的人。对于这位小姐的那些事他也是略有耳闻,所以他更是不会因为这位小姐的年纪小而对她有所看轻。虽然这位小姐现在的处境看着有些不太好,但他对她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她终会有出头的那一日,现在这种处境不会维持得太久的。 “贺三叔是父亲倚重的心腹左右,自然当得起文秀这一称呼的。文秀也没有多娇弱,贺三叔也不必太担心了。”文秀一手牢牢的扶着车门苍白着一张小脸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本就离车门最近的春燕已经站在一旁小心的扶着她了。 贺三没有再劝文秀,而是向一手掺着她的春燕使了个眼色,让她将这位嘴里说着不娇弱,但怎么看都有些弱不经风的小姐给劝回车内去。 春燕虽然看懂了他的眼色,但却只回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并没有开口劝导文秀回车厢的意思。若要论对这位小姐脾性的了解,相信没有人能及得上她了。所以她也没有开口劝她的意思,只是小心的稳定好自己的同时也扶稳这位主儿。 “贺三叔?你还没有告诉文秀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别院呢?”文秀没有放弃的再问了一遍。 “这里已经进入和泰山的地界了,但我们要去的那座别院的位置却是很靠里,至少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车程。”贺三忙应答道:“不过再前边一点儿的地方就是我们府里的一处外庄了。我们会在那边用午膳和换马,之后再歇一刻左右的时间再继续上路。如果一切顺利,大约到了酉时我们就能到别院了。” 听得贺三这样一说,文秀这才点了点头,在春燕的扶助之下回到了车厢里。 她回到原来所坐的位置坐好之后,想了想才向一旁的秋月问道:“秋月,你之前听人说起过那座温泉别院吗?” 秋月忙点了点头,答道:“听人说起过,听说这座别院是建在一处山腰上的,而且占的地方不小,里边还有着好几口热泉。那是就是为了这几口热泉,所以才会在那么偏的地方建这座别院。而且那里的宅院也因为有些年头了而有些老旧,过去的路上还有一段也不是很好走,所以这些年来只有两位少爷偶尔过来借以会友用。不过次数也不多,一年也不过只过来一两次的样子。” 文秀听完又问道:“那刚才贺三叔所说的那处外庄呢?” “那处外庄是府里祭田所在的地方,听说大约有二十顷左右。奴婢的哥哥就是被分派到了这里干活的。”秋月说到这处外庄时,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之色。 一旁的润珠看着她的这副模样,便也跟着问道:“见你哥你就那么高兴?” “那是当然,我哥从小就很疼我,可自从前年被分派到这庄上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今天知道会要经过这里,我娘还特地让我带了些东西来捎给他。”秋月说着,又转向文秀有些恳求的道:“小姐,午膳的时候奴婢能去将东西给奴婢的哥哥送去吗?” 听着秋月的请求,文秀先是怔了一下。她不太明白为何这等芝麻小事秋月也要这样来向自己请求,难道自己像个如此不通情理的人吗?她开始反思起自己的形象问题来。 到是一旁的春燕明白她的心思,向文秀小声的道:“如果没有小姐的特许,秋月这种内宅奴婢是不能和内宅外的男仆单独会面的,更别说是递送东西了。一个不好,就容易让人说成私相授受。这让人逮着了可是要从重处罚的。” 原来如此,文秀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对于这种理由她很是有些看不上眼,人家是亲兄妹,还能授受个什么劲儿啊。这在她看来还是一件芝麻小事,想着就要点头答应她的所请。但她还没来得急开口表示同意,马车就已经渐渐的慢了下来,贺三的声音也插了进来: “小姐,我们到外庄了。” 随着他声音落下,马车也终于停了下来。文秀在春燕和润珠的掺扶下走下马车,这时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向一个管事模样交待着什么的贺三,然后心中一动。便停下了朝着庄院大门前进的步履,也没有顾得上理睬那个前来迎接的管事媳妇,而是向贺三那边招呼了一声: “贺三叔,能过来一下吗?” 听到文秀的招呼,贺三拍了拍车夫的肩,然后带着与他说话的那个管事快步来到了文秀的跟前。 “小姐,有事吩咐?”贺三恭敬的问道。 “三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小的是负责管理这片外庄的君桐。”跟在贺三身后的半步的那个管事也忙开口道。 “有桐管事在那就再好不过了。”听到这个君桐的自我介绍,文秀便带着微笑向他道:“我这位奴婢秋月的哥哥是在这庄上做事的,她母亲知道她今天要过来这里,便想着让她给他哥哥捎带东西。可听说这有些不太合规矩,我年纪小也不太懂这些,所以想问问可有通容的办法?” “这只是件小事,小姐尽管交给小的就行了。小姐一路辛苦,还是先跟小的进去休息一会儿。庄里也早已经为小姐备好了午膳,小姐和几位姑娘若是饿了,也可先进膳。”这位君桐管事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然后颇为殷勤的道。 “那就劳烦桐管事多多照顾了。”文秀道。 “不如这样,君桐你领着小姐去休息,我带秋月丫头去找她哥。由我来做这个见证,你看行不?”贺三忽然插言道。 “贺三你愿意来做这个见证那当然是再好不过,那就麻烦你了。”君桐忙点头答道。 文秀朝秋月点了点头,就带着润珠和春燕跟着君桐和那位管事媳妇进了庄院大门。 文秀等人的背影消失在庄院门口之后,贺三转过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手中提着个灰布包袱的秋月,然后道: “秋月丫头,贺三叔也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丫头你是个心气高主意正的。但是贺三叔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像我们这样身为人仆的人最是要懂得分寸,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最好不要去掺和。你是个聪明的,但别人也不是什么傻子。切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好。” 秋月的小脸虽然因为贺三这几句话而变得煞白一片,但还是勉强的笑着道:“贺三叔教训得是,秋月会铭记于心切敢相忘的。” 看到秋月握着包袱的手指都些隐隐泛白,贺三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就转身走到马车边招呼着车夫一同赶着马车朝庄院的另一边走去。 留在原地的秋月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刚才那种好像被人看透之后心底所生出的惊慌情绪。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之前的那种惊恐之色已经不见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她迈着轻快的步履紧紧的跟在了贺三的身后。 正文 第七十四 初抵别院 第七十四 初抵别院 文秀在某些时候可以算作是个急性子的人,比如在赶路这件事上就是如此。她在庄上用过午膳之后并没有如贺三所建议的那样再多休息一会儿,而是在马车换好马之后就等不急的匆匆上路了。在她来说横竖是要走那么多路的,与其走走停停到不如一口气赶到目的地后想怎么歇就怎么歇。 也许是换了马的缘故,也许是她这种有些外露的急切心情感染了驾车的车夫,他们自外庄出门上路之后就一路顺畅,终于在酉时未到就赶到了最终目的地——温泉别院。 在之前,她也曾根据那些打听来的传言想像过,这座她可能要一住几年的别院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真实的站在这别院的大门前时,却还是发现与她之前的想象相比还是有许多地方相距甚远。 在外庄出来后的一路上,应文秀的要求贺三也曾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这座别院的事当作聊天一一告知给了文秀。这处别院他虽然也只来过两三次,但总比这里其他从未来过的人知道得要多。 按他的说法,这别院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属于京郊一个郊县和泰县的。这和泰县是大景三大山脉中离京城最近的一大山脉阳景山的一处支脉,这处支脉是阳景山脉中最为低缓的一处,因为位于和泰县所属,所以也叫和泰山。 这和泰山虽然有着好许多不定起伏的山峦,但山峦间的低畦之地却甚是肥沃,所以在这边买田置产的权贵人家也至多。在这倚着这些山峦而建的大族外庄别院也有不少。但这些豪门大族用来休闲消遣的外庄别院大多集中在靠近官道百里的几处山峦附近。 像君家这样修建在可算是在山岭深处,离官道甚远地方的却甚是少见。出门游玩为的就是放松身心,像这样光离城要赶路就要花费上近一日的时间地方绝对不算是个好选择。无论是骑一天的马还是乘一天的车,都是件很累人的事。 所以文秀对于这处别院所在的位置也算是心中有数,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她来到别院的时候太阳还未完全下山,只算是日暮西沉。但就是在这金红色的夕阳映照之下的别院,让文秀在门口处下了马车之后硬是僵立了许久,也迟迟不肯迈动步子进那张大门。 是,之前她在心里对这处几乎终年不见正主的别院其破旧的程度已经有了不少心理准备,但确也没有想到会到如此程度! 原本应当是朱红色的大门,已经因为掉漆而变得斑驳。布满青苔和爬壁虎的外墙根本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本色。大门口处一片原来铺着的青石地砖地方,有着不少青砖不知因为什么莫名的原因而破碎,在不少碎掉的青砖处甚至还长出了一尺多高的不知名野草。而在门墙之外没有铺设青石地砖的地方,那荒草长得更是繁密。再加上时不时从附近树林传出的归鸟啼鸣,以及不知从何方吹来的晚风,更是让这里显得格外的荒凉。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早已因为自身的奇特遭遇,由坚定的唯物主者无神论者转变为唯心主义神怪论者的文秀紧紧的揪住了身边的春燕。若不是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现有处境,只怕她就克制不住说出要打倒回府的话来了。 “小姐,腿还是麻的吗?”一旁扶着文秀的春燕看着文秀紧紧揪在自己衣袖上不放的手,有些担心的问道。 “什么?”被她这句话拉回心神的文秀先是有些茫然不知所处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恍然道:“啊,已经并不了。” 这时的她才渐渐的回归了现实,一点点的放开了揪在春燕衣袖上的手。认命的看清了眼前的事实。认清了她梦想中的美好家园其实并不存在,她未来几年的家就是眼前这座怎么看都像是从前那些鬼片中的荒宅了。 也是,她怎么能忘记自己是因为犯错,作为一种变化的发配处罚才被送到这里来的,又不是被送来这里悠闲度假享福的。她心中自嘲的想。 不过若是换一个角度来想,她也应当知足才是。不管这座别院有多破旧,但从此刻起这里就是她一个人的家了。听贺三的说法,在这别院所在的这座小山头都是属于他们君家所有的。换句话说,她就是这样大的一个地方在未来的几年内的主人了。这在从前那个寸土寸金的蜗居时代,可是做梦都无法想像的事。 单单就此一点,这座别院就是再破旧也应当是属于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了。更何况她也有信心靠自己的双手来一点一点的将这里改造成她心幕中的样子。 也许是文秀在门口站立得太久,连正在等着车夫进门去找人的贺三也发现了她的对:“小姐,可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没有,只是今天赶了这么远的路,有些累了。只要休息一会儿就会好,贺三叔不必担心。”文秀勉强的笑了笑道。 贺三想了想也是,于是道:“小文进去找老丁他们了,他们应该没有想到小姐会到得这么快。” 说着,又转身看了一眼正忙着从马车里卸行李的秋月和润珠,才又向春燕道:“要不春燕姑娘你先扶小姐进去?” 春燕正要答应的时候,那扇半掩着的大门里匆匆跑出了三男两女五个人来。其中一个正是进门去找人的车夫,另外四个应该就是他去找来的这处别院里的下人了。 贺三也看到了快步走过来的几个人,他朝着领头的一个一头花白看上去年近六旬的老头道:“勇叔,你们上哪去了?小姐都来好一会儿了。” 这一行人快步走近文秀之后,由领头的那个老头带着一同向文秀行礼问安道:“小的们来迟了,让小姐久等了。” 从小受着敬老尊贤教育的文秀自然不敢大托的接受这位比自己两辈子加起来还要年岁大的老人家给自己行大礼,于是自然的朝一旁退让了两步,道:“勇老伯客气了,是我们到得比预定的时间早了。” 这只是文秀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但看在一旁一干人等的眼中却是感觉不同。 因为长久呆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别院的这几个人对于这位被“发配”到此地的三小姐的事知道很得少。只是在从前两位少爷跟他们一同来此的那些朋友们的交谈里听到过一些,从那些偶然听得的只言片语里他们只知道这位小姐的心气极高,不会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但就现在来看,也许那些传言还是有许多不尽实之处的。 这样的看法让他们心下稍稍放松了一点。要知道从这位小姐的脚落在这别院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是这座若大的别院里权力最大的人。若她真是个那么不好相处的人,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就要比从前难过许多。 秋月与贺三这两个与文秀接触时间不长的人,看着这一幕也是各有心思。贺三是暗暗点头,秋月则是若有所思。 不管他们这些人心里此刻想的都是什么,文秀都没有那个心思去管。最初的沮丧过后,她现在感觉到的是一阵浓浓的疲惫之意。现在的她最需要的已经不再是打倒回府,而是一张能躺下的床。 在这位勇伯简单的向文秀介绍了一下与他同来的另外三个别院的下人之后,文秀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跨过了别院的大门。 进后所看到的景致比她刚才在门口时所猜想的要稍好一些,至少她一路走过的地方无论是树木还是房屋都能看出是用心收拾打理过的。 在她的要求之下,她也没有先去别的地方。直接就去了他们为她预备的住处,一处名银月的院子。 这处银月院在格局与君夫人所住的芸蕙院不同,看着更像是她在路原时所住的那处院子。这里与那处院子相比,除了占地上要更宽广一些之外,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在后院有着一眼单独的温泉泉眼。就着这眼泉眼,在这后院之中建了一露天一室内两处温泉池。 按陪同她进来的那位牛婶的说法,这银月院虽不是这别院内最大的一处宅院,但却是有着单独温泉泉眼的三处院子中的一处。而且据她说也是这三处院子中景致最好的一处。 虽然文秀还没有来得急参观过整座别院,但就眼前她所看到的这处院子里的景致来看,确实可算得上是不错。 也许是因为有着温泉地热的关系,院子里的花木都比外边的那些要长得更加繁茂。近门口处的几株木棉树上的木棉花更是火红一片。庭院里的几株海棠虽然还没有吐艳,但在在绿色的枝叶间已有不少的花苞,可以看出离盛放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就在文秀站在屋内听着牛婶的介绍倚窗而望的时候,从后院传来了润珠丫头的惊呼声。就在文秀打算去瞧瞧情况的时候,一阵快步奔跑的足音渐渐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靠近了。 正文 第七十五节 丝囊 第七十五节 丝囊 润珠这样大的响动被惊动的自然不止文秀,一直在这屋里收拾的春燕和秋月也被她弄出的这么大动静给惊到了,都停下了手中的正在干的活计。就在春燕放下了手中重新叠好的衣裳,打算出去瞧个究竟的时候,润珠的人已经跑到了屋子里。 已经走了门口的春燕看到她那因为跑动而气喘吁吁的样子时,不由得有些急切的问道:“你这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了?” 润珠一手轻抚着胸口喘气,一手用力猛然的拉住了离她最近的春燕,然后转向文秀激动的道:“小、小姐,后边……后面有自己冒热气的水池!” 自己冒着热气的水池?那不就是温泉池,有什么好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害她还以为她是撞到了“那些东西”,差点儿将她也吓到了。文秀看着润珠那因为激动而特别闪亮的眼睛,这句话愣是没有说得出口。 “真的?那个先前说的温泉吧?” 与文秀的平静反应不同,秋月和春燕听着也有些小小的激动。文秀相信若不是从小就受着严格的管教,只怕她们现在已经迫不急待的要亲眼过去瞧瞧了。 “润珠姑娘看到是温泉池。刚才牛婶我可是说过了,这银月院里有单独的一个温泉泉眼,当年修建这座院子的时候依着这个泉眼一共修建了一大一小两个温泉池。”一旁的牛婶笑着向她们解释道:“几位姑娘也是没有见过温泉才会这般的稀罕,以后在这里呆久了,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牛婶的话让文秀恍然大悟,她们这三个丫头可不像自己。自己从前有过好几次泡汤的经验,对于温泉形成的原理也知道个大概,所以对这个虽然喜欢,但却不会感觉有多稀奇。在这个交通极不便利的时代,别说是亲眼看见,许多人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还有世上这样的泉水。所以也难怪她们会如此激动了。 这样想明白之后,文秀对她们道:“想要去看看,就先去看看吧。” 有了文秀的这句话,润珠忙拉着春燕和秋月就要去她刚才看到的温泉那里,让她们我涨见识。但春燕却还是迟疑着看了文秀一眼,道:“小姐你不去看看吗?” 听到春燕问出的话,秋月和润珠也忙停下了脚步,有志一同的看向了文秀。 “我不急”文秀摇了摇了头,道:“来日方长,以后还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没有必要急在这一时。你们自己去就行了,我有些累,在这屋里坐着就行了。” 听到文秀这样一说,润珠和秋月也改变了主意,秋月更是抢着讨巧道:“小姐说得正是,以后有的是时间。这温泉也没长脚,不会跑到哪里去。我们还是先着紧着将屋子收拾出来,也好让小姐能早些休息。小姐身子本就弱,这一路颠簸怕是累得不轻。” 文秀听到这话,就知道暂时她们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下现在的活计,先去见识后院的温泉池了。 于是也没有再向她们说什么,而是向一旁帮着收拾的牛婶问道:“今天的晚腾要到什么时候?” “瞧我这记心?真是老了!”听她这一问,牛婶才一拍脑门的道:“晚腾早就准备得差不多了,看小姐的意思,随时都可以上。” 文秀点了点头,道:“我到还真有些饿了。润珠、秋月,你们去帮牛婶将晚膳摆上来。我们先用膳,这些东西用等吃完了再继续收拾。” 秋月和润珠听了忙下了手中的东西,就跟着牛婶去这别院的厨房。 春燕站在文秀的身边从窗口看着她们的身影走出院门之后,这才回转过身从怀中摸出一只巴掌大的宝兰色丝囊交到文秀的手里,郑重的道:“这是今天在路上遇到的彩衣姑娘让交给小姐的。” 对此文秀到也没觉得奇怪,还在与他们同行路上时她就知道这彩衣与青衣一样,都是那对倒霉兄弟倚重的心腹之人,并不是寻常侍婢之流。虽然比起贴身保护了自己几日的青衣来,自己对这位彩衣姑娘接解得不多,但却肯定她正是雷辰泽的左右心腹之人。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要说真是“偶遇”她还真是不会相信。送几件绣样给自己的丫头这种事对她这样的人来说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文秀将丝囊的索口拆开之后,从里边倒出了几张折好纸样东西。其中一张写满了字的字条应该是给自己的信,另外的三张则都是印着“大通庄”宝号的百两银票。 看着这三张银票票面的价值,春燕的脸色开始就得有些不好起来,她担心的道:“小姐,这是……那位少爷这是……” 这时的文秀已经将那张字条上的内容全都看完了,她走到不远的桌子边将桌上摆着的琉璃灯的灯罩给取了下来,然后将手中的字条用灯火给点着了。在字条燃烧得快烧到她手指的时候,就被扔到一旁那只与她差不多高的花瓶里去了。 “小姐,这些银子……”春燕看着她完成了整个过程之后,心里的担心与疑惑又更加重了。 文秀在春燕疑惑的目光中将那三张百两银票放到了春燕的手上,然后在春燕问出口之前抢先道:“这三张银票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收着,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以后要用到的时候我再找你支。” 春燕郑重的点了点头,将这三张银票又放回了那只丝囊里,小心的揣回了自己的怀中。 看到春燕将东西收好了,文秀这才笑着宽慰她道:“这些银子也都算我应得的,你用不着想太多。” “可这些银子不是小数目,难道那位公子爷就这么给您了?”虽然知道这问道自己不应该问,但春燕还是放心不下的开口了。因为这丝囊是自己转交的,若真是对自家小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自己这一关就过不去。 对于春燕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文秀到是没有介意什么。因为她知道春燕这是真心的在担心自己。于她来说,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上真正能让她真心信任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的春燕了。她虽然同样不怀疑润珠对自己的忠诚,但那个丫头年纪还小不太能让她放心。 而且以后如果真要实施自己的那些赚钱大计,目前唯一能够帮衬上自己的人也只有她了。所以她并不介意现在就将自己的一些考虑与想法慢慢的透露给她。 “这些钱并不算什么,如果真要算起来,就我送给他的那些食谱可以卖出比这多好几倍的价钱来。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没有毕要。并不是我欠他,而是他欠我。”文秀带着点神秘意味的低声道:“这只能算是一点启动资金罢了,有了这些钱我就可以早日按照自己的预想来规划自将来的生活,赚取更多的钱。那时我们就再也不必看人的脸色过日子了。说不定将来祖母大人也好,父亲大人也好,都会有需要求到我的一天。” 春燕听了文秀的这一番话,半天都没有回得过神来。她是不懂什么叫“启动资金”,什么叫“预想规划”,但最后那一句的意思却是听懂了的。对于自家小姐的本事,她鼻梁是不怀疑的。但是对于她夸下这样可以算得上是“大不敬”的海口,她却还是有些不大能够接受的。 她这样的反应到也还在文秀的意料之中,文秀知道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文秀相信不久的将来,当她亲眼看到自己将胸中的那些规划一点点的化为现实的时候,她便会比现在要更加的盲目相信自己。而现在,她只要能够不打折扣的完成自己交待的那些事便足够了。她不急,就像之前她对她们说的那样日来方长。 春燕的发呆也没有能发多久,去了厨房取晚膳的秋月润珠她们很快就提着食盒回来了。在简单的收拾了下桌子之后,食盒中的碗筷及几道菜肴便都被摆上了桌。 “这是春笋炒肉,这是红烧兔子、这是山菇炖鸡子,这是萝卜煮鲫鱼,还有一道是炒山药。”秋月一边摆一边道:“听财婶说这些全都是特意为小姐准备的,都是后边的山上弄来的东西。这兔子、鸡子都是今天进山去打的,这鱼也是后边条溪里钓的。这山菇是昨天下了雨后新采的,山药也是那时挖的。还有啊,之前我们刚到时前院大门口不是没有人吗?那是因为他们去挖这笋的时候给忘了时间。” 秋月的这番话文秀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她的全副心神已经被眼前这几道菜给勾走了。说实在的,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她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刚才打发她们去取晚膳也只是想着支开她一会儿而已,对于这个偏僻别院的膳食她还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但是当这一道道在原来的世界完全可算作是山珍的菜肴被摆上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还真是有些饿了! 正文 第七十六节 笋烧肉 第七十六节 笋烧肉 两眼放着某种慑人精光的文秀,看着一道道似乎全都异常合符她味口的菜肴稍稍想了一想,便毫不犹豫的朝着那道唯一的素菜炒山药伸出了第一筷。 不错!虽然只是放了一点荦油清炒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最大可能的让她品尝到了山药本身那种独特的味道。 在从前这种新鲜的山药就是她很喜欢的一种食物。无论是用来清炒、炖汤还是红烧肉类,她全都很喜欢。只是在那个时候能在菜场和超市买的全都是人工特别培育的过的品种。像这种完全野生的在市场上虽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是很少见的。至少她就从未找到过。 说实在的,她所吃过的那些人工培育出来的各种优良品种,相比现在正在吃的这种纯天然的来无论是在卖相上还是口感的爽滑度上来说其实都要好上许多,就是那股子独特的“药”味也要明显清淡许多。 不过相比较起来,文秀却还是更喜欢现在她所吃到的这种。其原因却也并非是因为这种野生的山药在药补性上更强,而只是因为她恰巧就是很偏爱那种特别的“药”味。 明天一定得去问问,这种山药还有没有?她相信如果用这种粘性更强的山药来制作日式山药饭的话,一定会非常不错!细细品味着口齿间的那种特有的粘滑,文秀心中暗暗想道。 又接连吃下两三片山药之后,文秀又夹取了一块野兔肉到嘴里。 不过这块野兔肉的味道却是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也许是自己的期望太高了。这碗红烧野兔的卖相看着确实是好,油汪汪的鲜亮颜色以及那阵阵肉香味瞧着确实很能引人食欲。但是这一吃到嘴里,却又不一样了。这兔肉虽也算是做得鲜嫩了,可那股子野味特有的腥膻味却还是没有能完全袪除。依文秀对这个世界烹饪水平的认识,她也知道这碗兔肉在这个世界来说已经可算是做得很不错了。但是对于被另一个世界的各种美食养刁了胃口的文秀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入口了。 如果换作自己来做的话应该选用哪种方法来袪味呢?文秀在心中将她所知道的方法都一一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秉承着不能浪费原则的文秀并没有将嘴里的这块兔肉给吐出来,而是勉强的给吞了下去。然后在三个丫头的注目中将手中的牙筷放了下来,换成了汤匙给自己舀了两勺山菇鸡汤,想着用这汤来冲冲口里残留的味道。 只是当她将舀着鸡汤的汤匙放到嘴边时,又突然的停了下来。之后更是紧紧的盯着汤匙内冒着白色热气的鸡汤,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犹豫。 “小姐,怎么了?”一直都在注意她用餐的春燕有些担心的问道,在三个丫头里她可是最了解自家小姐的这张嘴有多么的刁。 “这鸡汤还有别人喝过吗?”文秀转头看向刚才给介绍这些菜秋月问道。 秋月以为文秀是问自己有没有偷吃,忙道摇着头道:“没有,这是专门给小姐您做的。除了这一盅之外,剩下的都留在厨房了。如果小姐还想要,秋月可以去给小姐端来!” 文秀一听她这话也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道:“不,不用了,我哪吃得了那么多。” 这世家名门的千金小姐她也不是第一天做,对于种膳食的规矩自然也是了解在胸的。刚才只是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才会一时给忘记了。这个让她有些困扰的问题便是在这汤里的配料——山菇上。作为美食爱好的者的她,当然谁不会放过以鲜美著称的各种菌类美食。但她也同样不会忘记了,这些野生菌类有的不全是无比鲜美的味道,也有不少的种类是有毒的。每年的电视新闻里都不会缺少食用野生菌类中毒的新闻。那些新闻中的受害者中还不乏有辨认这些的“行家里手”。以这里惨不忍睹的医疗条件,用不着全部这汤里只要混入一只有毒的山菇,自己说不定又得再“穿越”一次了。 所以当她想到一点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了。闻着充斥着鼻端的浓郁香味,她很是想一横心将这汤给喝下去。这山菇也好,里面的鸡也好,全都是纯正野生的,在原来的世界里这样的极品搭配她可还没有真正有口服吃到过,就这样放弃似乎有些可惜了。只是这些可不比她原来吃的那些人工品种,能够保证安全性,让人来“试毒”这种事她又做不来,她左右权衡之后最后还是忍住诱惑放下了手中的汤匙与碗。 向秋月道:“将备用的碗换给我。” 秋月听到她这突然的要求,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从食盒中将备用的碗碟取出来交到了文秀的手上。 “小姐,这汤你不喜欢?”虽然秋月没敢问,但一直眼巴巴的瞅着一些冒着香味菜肴暗吞口水的润珠却不管不顾的将心里对文秀这样举动的疑惑问了出来。 原本并不打算做任何解释的文秀看到她这一脸的馋相,想了下还是改变了主意,对她们三人道:“食用山菇这种东西最是要谨慎,一个不打眼很容易就会混入不能吃的种类。所以我一般不会吃不认识的山菇品种。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关于这一点你们知道就行了,省得让别人听了多心。” 三个丫头听了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看向那飘散着浓浓香味的汤盅的眼神也变了。之前的垂涎之色全都消散得半分不剩, 换了干净碗碟的文秀没做多想的就将牙筷伸向那道萝卜煮鲫鱼,吃下两口萝卜丝再吃了两口里鲫鱼肉之后,文秀又再次动用汤匙舀了一匙奶白色的鱼汤。这次到是没有半分犹豫的就直接连喝了好几口,一边喝还一边不住的点头。 这道鱼汤的味道真的很不错,比起她以前吃过的同样的萝卜煮鲫鱼来还要出色不少。虽然里边的用料除了白萝卜和鲫鱼外就只下了一点姜,但却是半点腥味也没有。除了鲜美就是鲜美,与那道红烧兔肉可是完全不一样。能有这样好吃,除了这于是产自水质上好的山溪之外,做这道菜的人的火侯也掌握得很是出色。 看着文秀不住的点头,一旁看着三个丫头立刻对这道萝卜煮鲫鱼高看了好几分。能得到自家小姐那张刁嘴的认同,这道菜一定是真的很好吃。她们不但是看向那道菜的眼神噌亮了好几分,就连嘴里的唾液也分泌得多了许多。 试过了让她很满意的萝卜煮鲫鱼,文秀终于将目标转?br / 名门之秀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6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6部分阅读 转向了她最为期待的那道菜——春笋炒肉。尽管在她的认知里春笋及不上冬笋鲜嫩,但眼前这道菜里所用到的笋片却能一眼就看出选用的全都是最新嫩春笋。故而她相信这道菜的味道绝对不会差。 她夹出其中两片放入嘴里尝过之后,眼中已是一片念想之色。只听她忽然悠悠的开口吟诵道: “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她这突然的感慨之声让三个丫头又是吃了一惊,对于自己小姐有个“才女”之名她们是知晓的,但却几乎从来没有看到她做出过与之有关的任何一件事。无论是抚琴还是奕棋,除了算一直跟着文秀的润珠在“她”落水之前曾有见闻过之外,另外的两人根本就没见她碰过琴、棋这两样曾让她扬名闺阁挣下声名的东西。 她们虽然不至于怀疑她之前的名声是假得的,但也认为那声名之中应当是有些水分的。直到刚才听得她这突然的有感而发,从来不知另一个世界有个大诗词家苏轼苏东城的她们才重新认识到,自己服侍的这个人真无愧是世家名门千金中难得的才女!向看文秀的眼神里又不自不觉的加上了几许倾佩之意。 正沉醉于自己所发感慨之中的文秀自然没有发觉她们眼神的这种变化。现在的她正因为这首忽然涌上记忆的诗而勾起了她的无数的乡思。她还记得自己曾是大诗词家苏轼诗词的狂热爱好者,她更是因为这首只是限于一种传说的诗而对笋烧肉这道菜有着某种超过了寻常美食的特别偏爱。换一种从前世界的时髦说法,就是因为这首诗而更爱上被这首诗而赋予了文化意味的菜式。吃这道菜的时候吃的就不仅仅只是这道菜,而是这道菜的文化了。 想到这里,这样回忆着往事的文秀脑海中忽然的就出了一种想法来。这突然生出的想法让她匆匆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再也顾不得吃桌上这些可算是她来这个世上后少数由旁人准备的毕竟满意的膳食,就忙着让春燕为自己张罗起笔墨来。 她要将这个想法好好的给记下来,千万可不能忘记了。这个点子虽然不算太新奇,暂时也用不上,但将来只要时机到了,相信这一定为自己的成功增添上一枚致胜的砝码。 正文 第七十七节 三年 第七十七节 三年 三年后。 在银月院内一间文秀专门使人收拾出来当作处理事务的书房内,年纪已长到十四岁的文秀正端坐在一张胡桃木制的雕花大书桌后一手帐册一手算盘的计算着帐目。在计算的过程中还时不时的停下,为坐在她身侧的秋月详细讲解着从未出现过在这世的一种记帐法。主仆两个是一个讲得细心,另一个听得用心,相处得很是得宜。 细心教授着秋月的文秀感受到秋月看向自己眼神中的那种崇拜之意,面上虽然没有显露多少,但心下也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的。 想她在原来的世界里从中专到大专,一共学过了整六年的财会,可后来所从事过的几份职业却都与这个专业无关。虽说在那个世界所学所用专业不对的人并不在少数,她之所以没有坚持从事与此有关的工作也与她对这类工作并无多大的爱,但最终她都没有机会能学以致用多少也是她前生的一种遗憾。毕竟那段学习生涯正是前生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六年光景,这样一来这六年时光即使算不上是完全虚度,却也着实是浪费不少。 没想她“穿越”成为君文秀之后,却让她有了学以致用的机会。比起这个世界所用的那种很容易让人混乱的收支原始帐目,她曾经系统所学的那些个“t型帐目”、“分录帐目”、以及“资产表”、“损益表”之类的可是要强上许多倍都不止。使用这些记帐方式不但直观许多,而且还减少了许多乱帐、假帐的出现。 自从她来到别院有了第一笔收支开始,她就一直都是采用这种方法来记帐的。 她在这里所收的第一个学生是最得她信任的春燕。只是后来当她的一些设想开始一点点陆续化作实现的时候,因为她手上能得她信任的人手不足的缘故,春燕和年纪渐长后越来越稳重的润珠都被分派到去当担更重要的事务了。当时与她一同来到这别院的人三个丫头中最后留在她身边的就只剩下了一个秋月。 说实在的,在跟她一同来这别院的三个丫头里,若论聪明机敏秋月丫头才是第一。只是最初的时候,文秀对于秋月并不信任一直都很有防备。毕竟她与春燕和润珠不同,不是她从路原府带过来的,而是出自那位梅姨娘一手遮天的京城君府。尽管当初人是她自己另选的,并不是那位姨娘所挑的。 但聪明人就是聪明人,随着文秀的计划步步实施,文秀与春燕在私底下的动作越来越多,在文秀身边近身侍侯的秋月当然不会没有发现。于是在到别院半年后一个明月当空的秋夜里,秋月终于主动的向文秀坦陈了自己是梅姨娘放在文秀身边的耳目。并且跪在文秀跟前发下这世上最为狠毒的誓言,誓言在她的未来都将誓死追随于文秀。 在那之后文秀就渐渐将一些事务交由她处理,经过近两年的观察之后,终于在半年前,文秀决定将记帐的重任交给她。一来是因为她通过了文秀的考验,得到了文秀的真心信任;二来是因为文秀感觉她合适做这个。于是这半年来这书房里就总是时不时的出现现在这种场景。 “笃笃……” 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文秀与秋月的交谈,在文秀出声应门之后,一个与文秀差不多同龄的十三、四岁少女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这少女走到文秀的书桌前向文秀道:“小姐,九怡轩的常路来了,说是有事要求见小姐。” 文秀听她这么说便一手推开了手边的算盘,一手合上了帐册。转头看着已经站起了身了秋月道: “今天是九怡轩那边来人的日子吗?” “不是,这个常路前天一早才取了货离开的。”秋月摇了摇道。 “这样啊,”文秀又回头向这少女道:“小如,你去请他进来吧。” “是,”小如开打算听从文秀的话去请来人的时候,突然又停住了脚,补充道:“对了,刚才小如过来的时候遇到勇老伯了。他让小如给小姐带句话,说是小姐交待的那片菜畦已经整好了,但是去年冬天用的厚毡和重幔坏了不少。他想趁着还未下种之前,先将这些给准齐备了。眼瞅着这天是越来越冷了,那些东西都是要特别订制的,得在变天之前赶紧的准备好。” 文秀朝她点了点头,道:“你一会儿去转告他,让他算一下要新添补多少,然后直接来找秋月支银子去办。” 小如将这话记下之后这才转身退出了书房。 在小如离开之后,文秀让秋月将桌上的那些帐册给收拾好,然后道:“勇老伯来支那些银子的时候,你比照着多支一点,那两样东西让他多买一些。” “难道小姐的意思是今年冬天还要再多开些地来种那些菜?之前小姐你好像有交待要在蓝星院那眼温水边上再收拾一块地来的。”秋月问道。 文秀摇了摇头,道:“我到是想,但是没办法多开。我总不能这座别院全给弄成菜地吧?真要那样,让家的人知道了还不反了天?这些是为了以防万一,之前山下村里的那个老里长不是说了,今年冬天可能会比去年还要冷上不少。所以还是多准备一些的好,没准会需要用上。至于蓝星院的一小块地,我是想试着用来做别的。能不能成,还属未知。” “说得也是,蓝星院虽比这银月院差一点儿,但也算是这别院里好一点的院子了。改成菜地确实有些不大合适。”秋月也不无遗憾的跟着点了点头道:“原本还想着看今年冬天是不是能在冬菜上添进一些进项呢,看来小姐没这个打算啊。” “这新进项也不是完全没有,我想着……” 正在文秀想将她打算新的赚钱大计说与秋月听的时候,小如已经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进到了书房。 “小的常路,给三小姐请安。”这常路停在离文秀书桌三尺远的地方,向文秀问安道。 文秀没与他寒暄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的对他道:“听说常管事这一趟是特意来见我的?是否是你家主子雷少东他有什么好事要关照于我?” “三小姐说笑了,我家少东主常说家里的酒楼饭庄能有今天的红火,是承蒙三小姐的关照。要论起来,两家之中还是三小姐对我们家的关照要更多一些。”常路谦逊的微笑道。 尽管常路脸上挂着的笑容虽然看上去无比的真诚,但是文秀却并不吃他这一套。若是要论这种推销员式的笑容,做过职业促销行当的文秀如果愿意还能比他做得更在行。 于是文秀也不和他废话,再次挥了挥手道:“说吧,你的来意。” 常路也是个有眼色的,他没有再继续恭维下去,而是收起笑容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小如和文秀身旁的秋月。 收到他这一眼含意的小如忙向文秀道:“小姐让给勇老伯带的话小如还没有去传,既然常管事已经带到了,小如这就去传话了。” 文秀点了点头,对她道:“你先去将你大哥叫过来,然后再去传话。” 看着小如退出书房后,文秀见常路依旧还在看着秋月,便道:“没关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常路也没有再坚持,颇为郑重的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后对文秀道:“这是家我少东主让小的给三小姐送过来的。” 秋月在文秀的示意下走近常路收下了这封信,然后回到文秀的身边将信送到了文秀的手里。 文秀也没有急着拆信来看,而是又问道:“赶得这般着急,莫不是你们在京城那边出了什么急事?” 常路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京城里是出了点事,不过有事的既不是雷家,也不是万俟家,而三小姐你们君家。” 听到常路的话,文秀和秋月主仆俩的脸色都同时一变。文秀快速的将手中的信封给拆开,取出里边的信仔细的看过了一遍。 看完之后才又向常路问道:“怎么会这样?我三叔为人一向谨慎,怎么会弄出这样大的事来?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父亲和大伯可有什么动作?” “令叔这次的事很麻烦,虽说贩卖私盐这种事在世家大族来说其实并不少见,但那都是台面下的。可你们家这次却是被人脏俱获,你三叔虽然没有直接出现在那几条运送私盐的船上,但被捉到的那个管事却人人都知道是令叔近身的心腹之人。所以令叔这次想要脱罪很是困难。令叔现在被扣在沂州府衙,等侯京城这边的发落。 而且三小姐你也应当看出来了,这件事并不简单。在沂州近海一地的私盐贩卖向来猖獗,朝庭几次换人都没有能治下。其原因并非是治不了,而是不敢治。近几十年来,沂州府所抓之的盐贩大都是些挺身走险的升斗小民,像君家这样有着世家大族背景的在大景朝还是第一例。”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的背后是有人在暗地里操作,剑指的对象就是君家。”文秀的脸色很是难看。 ~~~~~~~~~~~~~~~~~~~~~ ps:原来人家长城宽带所说的周三是这个星期,害某茶的更新一直出问题。前几日的更新都是让表妹给传的,因为起点的网页一直都打不开,直到刚才过了十二点,才真正的恢复过来。所以这几天真是教训啊,谁让我早先贪图便宜呢。 今天之后更新的时间会尽量保持在一定时间范围以内。 正文 第七十八节 种子 第七十八节 种子 见文秀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常路也就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毕竟这是他们君家的事,无论是他还是他家少东都只是外人而已。在他看来自家的少东让自己给这位君小姐送信不过是基于合作的关系。为了稳定不影响到今后两方的合作,这才特意给她来提个醒,让她能及早想出应对之策。也省得万一将来真有个什么发生时,却临到头来措手不及。 “啊,对了。这趟小的被少东主分派过来除了送这封信,递这个消息给三小姐之外,还让小的给三小姐带来了些种子。”看着文秀阴沉的脸色,不想再纠结于之前那个坏消息的常路换了另一个平日文秀最关心的话题。 果然就如他所想的那样,文秀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之前他没有回答完的那个问题,而是接着他刚才的话问道:“哦?这次常管事给我带的都是些什么种子?” “这次带来的种子有两种,是昨天回来的商队从异域特地来回的。听说正巧是三小姐之前让少东主帮忙找的两种。”常路边说边又从怀中取出了两张画纸,向文秀道:“喏,就是这两张画上的这两种。” 秋月忙将他手中的两张画纸接了过去,递给文秀。 看到两张画纸,文秀阴郁的心情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甚至还多了几许兴奋期盼之意。她还记得在三年之前她刚到这别院不久,就画了许多她来这个世界之都没见过也没听的一些食用物种的图解让人转交给了雷辰泽,拜托他帮忙找这些东西的种子。 也许是这个世界的物种虽然大致上原来那个世界雷同,但也还是有些小小的偏差的缘故,又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道路交通实在是太糟糕的缘故,这三年来的时间里雷辰泽总共就找到了其中五种。:番薯、黄瓜、辣椒、柠檬和密瓜。 其中除了种植要求与实际条件相差太大的密瓜之外,另外的四种都已经在别院里试种了。收成虽然远不及她前生在农广节目中的所看到的那样大,但品质却还很是不错。这些在原来都是再大众不过的东西,所以做法也是特别的多。这样一来,就大大的丰富了她的餐桌,满足了她的口腹之欲。 而今天却又找到了两样,这怎么会不让她有所期待? 看着手中所画的图解,文秀一眼就瞧出了这与之前的那五张随同种子送回来的图样一样,都不是她的原作,而是别人临摹的。这临摹的人倒也用心,上边的分解图样以及所配的文字说明几乎与她的原作一无二至。 不过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现在最让她关心的是这两张图解上所绘的两样东西。 在看清图解上的两样东西是什么之后,文秀也有几分惊喜。这两样东西一样是谷物类的玉米,而另一样则是蕃茄。 玉米这种东西到还罢了,尽管她也喜欢玉米煲的汤,但作为主要是用来填肚子的谷物类食品,虽然玉米面也能做几种味道不错的点心,可她还是更偏好于米面类。 但别名西红杮的蕃茄就不同了,这玩意儿一向就是她的最爱。无论是生吃还是做料理,她全部都喜欢!特别是那几道用蕃茄来调味会更好的酸甜味菜肴,现在她只是在脑海中想想嘴口的口水分泌就增加了好多。 看到文秀对这两样东西的种子很是满意,常路便提醒道:“三小姐,这玉米和蕃茄的种子可否还满意?” “嗯,不错。我会照规矩来办的。”文秀将手中的图解放到了书桌上,然后点了点头道:“秋月,准备笔墨!” 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的文秀自然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与雷辰泽的那个约定。当初他们就曾约定好,他每为她找到其中的一种种子之后,她使会送他两种以这种子种出来的食材为主的食谱。而这种子种出东西实现收首次的成之后,她便会再送他俩张食谱。而现,他等着的就是自己的四张与玉米、蕃茄有关的食谱。 这些食谱在原来的世界也大都是经常做的家常做法,对于制作的每一步过程她都可以说是烂熟于胸。玉米炖排骨、玉米炒松子、蕃茄炒蛋、茄汁烧鱼这几道家常小菜食谱的录写并没有多她多少时间。 常路将从秋月手中接过的四张可能在未来,为雷家的酒楼饭庄产生千金价值的食谱小心异异的揣入怀中之后,便立刻向文秀提出告辞。这四张食谱入怀之后,他今日前来的使命便已经完成了。而他更知道这位君三小姐还有着那个更要紧的消息要消化,他自是不便打扰。 “今天天色已晚,常管事若此时启程就是星夜赶路也无法赶回京城的。所以常管事还是和从前一样,在这里留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吧。”文秀口道留人道:“再说你的事是办完了,可我还有事要找你。常管事不会这点时间也不给吧?这件事对你们家来说可算是件好事。” 在听到文秀前面两句留人的话时,常路还想着要要婉拒。在从京城到这偏僻进别院的这一路上也有一处雷家的田庄,如果现在就立刻启程在半夜之前他就能赶到田庄。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后,这推拒之言就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刚才这挤兑自己的话若是传到了自家少东主的耳朵里,自己可就麻烦大了。再说他也与这位小姐接触了两三年,对于她的神秘神奇之外却也是心服得很的。她既然说是好事,那么自己就可错过了。 正在常路要开口应下的时候,门口处又传来了几声敲门的声音:“小姐,小如说你在找我?” 被人打断的常路回头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就看到在半开的房门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相貌憨实的十六、七岁少年。 “进来吧,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才能到,你就来了。”文秀朝着少年点头示意道。 听到文秀这话,这黑衣少年憨实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走进了书房内,选了个稍稍落后常路几步远的位置站好。 随着这黑衣少年的靠近,常路忽然闻到了一阵很是诱人的香味从他那边传过来。让他不由自主的多吸了几口气,想让他靠自己更进一点。 “大富,那几只鸭子现在都怎么样了?”文秀对他问道。 这个叫大富的少年思索了片刻,像是在考虑文秀所问的问题到底是想知道哪一方面后才道:“差不多了,这一次绝对会比上次的还要好。” 文秀听了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我记得这批你一共做了十二只,你一会儿回去分一下。分五只在今晚膳的时候大家都偿偿看,看还有没有可以再改进的地方。另外再准备三只明天一早让常管事带回京城去给他们少东主。” 大富点头应下之后,就告退离开书房去准备文秀刚才吩咐他去办的事了。 直到大富退出书房的门口,自他进门后就一直紧盯着他的常路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他注视的目光。他回过头时眼中那还没有来得急完全退去的炽热,看在文秀的眼里让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 虽然她心里大约知道他眼中的炽热为是什么,但是前世看了不少bl佳作的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朝着歪处想。若不是因为那封书信里的消息让她此刻的心情实在有些沉重,只怕最近都感觉日子有些无聊的她这时已经在心里将他们年上年下的yy个好几遍了。 “咳咳、敢问三小姐,刚才那位小兄弟身上的香味的来源是否就是三小姐刚才提到的那种鸭子上的?这种香味可是三小姐最新弄出来的美味?”常路在感觉到文秀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着某种不对时,却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他的猜测。 只是此刻他眼中的炽热已经完全化作了闪闪的金光,让被他用如目光注视着的文秀有种自己并不是个人,而是一堆真金白银的感觉。不过这种被物化的眼神她却半点也不讨厌,甚至还感觉不错。不过也只是因为她自己也是个钱串子的关系,若这种被物化的比照对象不是金银,只怕她已经生气了。 “正是,你刚才闻到的正是新做的酱板鸭的香味。”文秀点了点头。 眼见文秀点头承认了,常路又更加热切的追问道:“三小姐刚才说让小的这趟回去带给少东主品尝,那意思说三小姐有意将将这酱板鸭与我家少东主进一步合作?也就是三小姐之前所说的那件‘好事’?” “常管事真不愧是雷少东的得力助手,”文秀用一种颇为欣赏的语气道:“不错,正像你所想的那样,我与贵上的下步一合作有意选这种酱板鸭。不过这暂时只是我的意思,最后能不能成,还得看贵上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 “三小姐与我家少东主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于我家少东主的诚意三小姐也不是不了解。小的相信放眼整个大景朝,三小姐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我们家少东还要有诚意的合作者了。所以这次想用何种方式来合作,三小姐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提。小的回到京城之后必当一字不漏的转给我家少东主。”常路用一种志在必得的语气道。 正文 第七十八节 想法 第七十八节 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文秀才在春燕的服侍下整理好容装,打算到屋外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就见到秋月正从院门口处朝着自己这一方走来。 “常路可是已经打发走了?”文秀向快步走到了自己跟前的秋月问道。 秋月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不,现在他应该快到山下了。他可是磨磨蹭蹭的磨叽了好一会儿,才让我和永贵叔给送走了。不过我看着他那样儿,还是很不甘心呢。” “这个是当然的。”一旁的春燕也道:“要换作是我,也必定不会放弃。昨晚吃的那种酱板鸭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了。这三年跟在小姐的身边虽然吃了不少好吃的,但我还是觉得昨天的那种酱板鸭我最喜欢。如果可以,我真是恨不得天天都能吃到。这样的好东西,他们开酒楼的当然不会肯轻易放过。对我们来说这只是道好菜,但对他们来说这可都是银子!” “不,这对我们来说也是银子!”文秀在一旁摇了摇头道。 秋月看着自家小姐一副笃定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确定他们少东主会答应你所提的条件?” “当然会接受。其实这次的合作方式与之前那些豆酱、面酱之类调味酱的合作方式是一样的,都是不给配方直接卖给他们现货。若要说什么不同,也只是那些酱料有附送食谱,而这酱板鸭却没了。所以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文秀自信的道:“我相信只要他们尝过味道,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来过来订货。” “可是这次小姐的要价是一只鸭子五两银子啊,这么高的价钱他们也会接受?”秋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可比得府里的一等丫头一年的月钱还多了。 要不是这三年小姐每年都会在年尾的时候外另给自己几个人打赏二十两所谓之“年终奖”,那以自己一个二等丫头的月例来算,一年到头做的工还买起这么一只鸭子! 听秋月这样一问,一旁的春燕也同样有些担心这价格自家小姐是不是定得有些太高了。 看着到两个丫头疑惑的表情,文秀依然自信满满的道:“高?一点也不高!他们与我们合作,大头还是给他们占去了。这东西我原本是打算自己经营的,若不是现在情况有变,我不根本不会让他们占上一手。 这样一只鸭子,在他们店里少说也能卖到一二十两银子。他们既不要出用料,又不用出人工,赚的就是纯利!另外还能借这道菜打响牌子,怎么看都是占足了便宜,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 两个丫头都算是聪明人,听到文秀这样一解说也都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小姐你是说你原本的打算是自己经营,难道小姐本来是打算自己开酒楼?”秋月听着听着忽然问道。 她的心思要转得更快一些,她很快便抓住了文秀话里所透露出来另一个意思。 “不是开酒楼,开酒楼的实力我们暂时还没有。”文秀摇了摇头,道:“我原本是打算开两间专门的小店。一间卖咱们别院里那些新品种的菜和温泉篷里出产的那些反季菜,另一间则专门卖这种鸭子以及同样口味的其他吃食。不是酒楼饭庄的那种,而是像一般外卖东西的店铺一样,不提供吃东西的地方,而是让人将东西买回家去吃。” 春燕听了文秀的这一解说,也很快就想通了这种做法的好处,于是很是真心的赞同道:“这法子真好,不愧是小姐这样的好的法子也想得到。” 她这真心的夸赞让文秀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是受之有愧。因为这根本就是算是她的想法,而是照搬了原来那个世界的做法。在她从前片生城市里这种卖时蔬水果的小店是到处都有,而专门卖酱板鸭、特色鸭脖的小铺面更是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遍地开花。而且她相信如果别有人她手头上的这次特有资源,这种小店的出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咳咳,只是现在无论这想法是好是坏,暂时我们是无法去做了。只能便宜他们雷家了。”文秀很是有些不甘心的道。 “这又是为什么?”春燕很是不解的问。 昨天在书房知道了一些内情的秋月知道那件事让自家小姐的心情很是不好,便抢先开口解释道:“昨天这个常路是特地来送信的,本家那边的三老爷、小姐的三叔在沂州那边因为生意的缘故出了事、听说很有可能是有人盯上了咱们君家,所以小姐才会说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文秀听着也颇为忧心的道:“如果真是冲着整个君家来的,那么三叔这件事才只是开始,那些人一定还会有许多后手尚未发动。所以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到一段落之前,我们都要更加低调的谨慎行事,千万不能惹人注意。” 春燕听到这个消息可以说是大吃一惊。她之前一直生活在路原本家,对于君三爷之于本家的重要性远比一直生长在京城的秋月要了解深刻得多。所以她也更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 于是她不无担忧的看着文秀,问道:“小姐,你说三老爷的事是别人针对我们君家的第一步,那些人还准备了后手在等着,那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小姐你这么聪明,难道就不能帮着想想法子?” 自从跟着文秀离开路原,这三年来她亲眼见证了自家这个主子的种种神奇之举,亲眼看着她将几近一片废墟的别院一步步靠着自己的力量改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自不觉间,文秀在她的心里已渐渐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 “我能想什么法了?你也太瞧得起你家小姐了。这三年来我最远也就到过山下的齐家庄,外界消息的来源也就只雷家来进货的人给带来的。他们带来的也就是些流传市井消息,而且其中关于京城上层的消息又极少。我怎么可能是知道哪方势力才是幕后黑手?再说就算我知道那些人是谁,也不见得能猜到他们的目的,而且就算猜得到那些人目的,也无法做些什么来阻止。 这并非是我不想,毕竟我也姓君是君家人,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我也懂,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文秀无奈的道。 看着两个丫头被自己这番话说得愁云惨淡,她又转而道:“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君家到底是传承最古老的世家大族,什么样的风雨没有见过?能屹立几百年历经三朝而不倒,怎么可能会没有倚仗?虽说近几十年沉寂了不少,但几百年的传承底蕴在这里,绝对不会是那么轻易就被人给扳倒的。一切自有家中长辈做主,我们是插不上什么手的。” “既然小姐说这段时日要更加谨慎行事,那么我们与雷家那边的合作还这样继续,会不会有问题?”秋月想了想,又问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说我对君家能成为这场斗争的最后赢家颇有信心,但却还是不得不未雨绸缪,做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说,我们还需要尽可能的多赚一些钱用来傍身。虽然现在我们手头上还有点儿积蓄,但要作为未来生活的保证却还是远远不够的。而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们想要安静而又不引人注目的赚钱除了雷家之外,也确实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文秀抬头看着高高的天际缓缓的道。 是的,若有其他的选择她是怎么也不会再与雷辰泽那个腹黑的家伙扯上关系的。天知道她有多么渴望与他们那对倒霉兄弟楚河汉界的划清界线。但是现实却压得她不得不违心的妥协。到了现在别说是与他们划清界线了,这三年里他们的诸多合作若是落在旁人眼里,只怕没人会怀疑他们不是密切相关的利益盟友。不过这也是事实,从她收下了最初彩衣送过来的那三百两银票起,他们之间就已经变成了这种关系。 不过时至今日,她也并不后悔。想想三年之前她初到这别院时所看到的那副光景,再想想这座曾经破败不堪的别院如今焕然一新的样子,她就说不出半个悔字。虽说与自己的合作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利益,但他们在关键的时刻扶助了自己一把也是不容捣毁的事实。单单就这个,她也无法再像之前所想的那样与他们撇清关系。哪怕她隐隐绰绰的也有猜到一些事。 两个丫头都是一点就透的明白人,自然也知道文秀所说的话都是事实。她们自己也想不出能解决所有这些问题的更好法子来。 “对了,小姐还没有用过早膳吧?我之前听小如说了,今天的早膳是那些酱鸭肠、酱鸭胗以及凉拌黄瓜丝再配上细熬的粳米粥。按小如的说法,是香极了!”秋月想着转了个文秀平常最关心的话题道:“这早膳小姐你是现在用还是再晚一点用?是要摆在屋里,还是摆在小花厅那边?” 正文 第七十九节 散心 第七十九节 散心 与文秀的预想不差,那常路带着文秀所送的三只酱板鸭回到京城之后,很快便有了回应。三天后常路再次出现在了别院,在购买制作配方无果的情况下,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答应按照文秀所订的条件来合作。 也就是以后他们将按酱板鸭每只五两银子,酱鸭肠、酱鸭心以及酱鸭胗每斤五两银子,酱豆干每斤一两银子的价格在文秀这里采买。而且每次采办的时间、数量都要提前一次预定。而文秀做出的唯一让步,则是与之前所有的那些合作一样,都是只唯一提供给他们一家。 在签订好这份合作协定后,常路一次便下了酱板鸭五十只、以及这五十只鸭子所有的鸭肠、鸭心和鸭胗,一两银子一斤的酱豆干也订了十斤。这一单子买卖抛却各种成本,文秀这一单就赚了两百多两银子的纯利。这笔收入让几个丫头都兴奋不已,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次的订单他们只不过是用来试水的。雷氏的酒楼饭庄在京城不只一处,而且他们旗下的酒楼饭庄也不止开在在京城一地。相信销路打开之后,这样的订单只会越来越多。 “小姐,你还在想着三老爷的那件事?”收起刚刚整理好的帐册,秋月一抬头就看到文秀正看着窗外发呆,于是便问道。 文秀听到秋月的声音,这才如梦方醒的回过头,看向她答道:“嗯,我还是有些担心。几天前常路来的时候也说过,三叔的事从东窗事发起,至今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按说无论好歹怎么处理,也应当有个结论了。但事实情况却是没有。这样一直悬而未决的拖着,很难说是件好事。” “小姐是怕这样化增添变数,让事情更加复杂吗?”秋月思忖了一番接道。 “嗯,我确实有些担心这个。”文秀点了点头道:“虽然我相信父亲他们必不会就些坐以待毙,一定有应对之策,但是时间拖得越久,掺与其中的势力越多,事情就会越不好控制。事情越是失控,对于于君家来说就越是不利。” “小姐也说也,这也是好几天前的消息了,也许事情现在已经有了结果也不一定。小姐不是已经让春燕回府去请安了吗?若真有什么事,她到了府里一定能得到比外边流传的的那些要更准确的消息。小姐现在只要等着她回来就好。”秋月劝道。 文秀心里也清楚她说的话有道理,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瞎捉摸,还不如等春燕回来带回了准信再说。 文秀在常路带着货离开之后,她始终还是有些担心君家的情况。所以便打发春燕带上一张百两银票,以给君夫人请安的名义去了京城的君府。 来到别院的这三年,文秀一次也没有回去过京城君府。同样的京城君府那边也好像忘了有她这么一个人,一次也没有派人过来看过。就连据说以前每年都会携友前来游玩一趟的两个哥哥,也一样没有出现过。若不是她来时路过的那座外庄会一年分两次的送一部分别院这边的日常用渡送过来,她还真会以为她的那位父亲大人已经决意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当然她对于这种情况并没有半点不满,甚至还很希望这种情形最好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不过尽管她对于这些所谓的亲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对几乎可算作是被软禁于芸蕙院的君夫人却始终还是放不下。她既然暂时无法将人弄到自己的身边,就只得每半年派春燕以请安的名义回一趟京城君府。一来是看看君夫人的情况,二来刚是送些银子给君夫人。这样一来,至少就不用再担心那位在府里内院只手遮天的姨娘苛扣君夫人的用度。 “对了,这几日的帐目我已经对完了。要不我陪着小姐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秋月身为君家的家生奴,一生福祸早已与君家的荣败休戚相关,她自然也很担心君家近来所发生的这件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君家大事。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自家钦佩敬仰的小姐只是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便在这里愁眉不展。于是有了这样的提议。 看着屋外的天气不错,文秀也对这个提议动了心:“出去走走也好,这屋里里呆着也确实有些闷。” 见文秀虽然点头同意了,但兴致却明显不怎么高的样子,她想了想又建议道:“这次那个常路来的时候不是又带了些香料过来?要不我们今天的晚膳就吃烧烤吧?烧烤用的鱼我们可以自己去后山那边的小溪里去钓。上次润珠在那里吊了那条大条,可是向我显摆了好几天。” 文秀听她这样一说,也感觉不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有吃顿好的,这可是她的至理名言。眼看着再在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晚上吃烧烤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好,你快些去准备。”文秀点头同意之后,又笑着道:“为了能让你有机会超过润珠,一会儿就我们两个人去。你去找勇老伯准备东西的时候可千万别被润珠发现了啊。” 秋月办事向来麻利,很快她就将钓鱼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因为她们要去钓鱼的小溪就在离别院侧门不远的地方,所以就她们两人出门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文秀与秋月主仆两人带上两根勇老伯自制的钓杆和他特制的鱼饵,以及一个鱼篓和两只特别准备的坐垫,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出了侧门朝着小溪去了。 这条小溪并不大,所以里边的鱼也都不怎么大。除了极少的例外之外,这里能钓得鱼大多都是只有成|人巴掌那么大。与流经山下的那条小河里那些多为一两尺长鱼相比,很是没有可比性,所以这附近村庄里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钓鱼。不过在文秀却很喜欢这里的鱼,因为这种大小的鱼用来烧烤真是再适合不过。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溪鱼的味道也因为水质的缘故,要比河里的那些鱼要来得更加鲜美的。 从别院到小溪,要经过一片林子。因为现在已时近晚秋的缘故,这林子里树上的树叶已经 名门之秀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7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7部分阅读 树叶已经都掉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这片林子里的视野也比春夏两季要来得开阔。 就在她们要走出林子,快到溪滩的时候走在前边的秋月忽然停了下来: “啊,这下糟了。”她回过头懊恼的对文秀道:“我忘了今天约了齐家庄的冯东过来支收鸭子钱那件事。”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又回去?”文秀看着她道。 看到文秀有些扫兴的样子,她又忙补充:“我只是回去把银子放到勇老伯那里,让他在冯东来了后直接转交给他就行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文秀想了想,然后道:“你自己回去这一趟吧,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我一个人慢慢的朝前走,你交待完了再过来我们上次钓鱼的那处溪湾找我就行了。” “你一个人去?这怎么行?”秋月忙不迭的摇头反对道。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算是我们家的地方,除了我们别院的人根本就就没有外人出没。而在这里出没的动物也只是山鸡野兔之类的,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难道我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不成?”文秀看着秋月还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在她开口之前态度坚决的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说完就不容分说的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些用具,一个人慢悠悠的继续朝前边走。看到文秀其意已定,秋月虽然很不放心却也无法勉强于她。只得转过身飞快的朝着别院跑去,想着赶紧的将事情给办了好快些回去她的身边。 文秀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可还是没有花多少时间走出了这片树林。就在她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间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样的发现让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紧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就像之前她对秋月所说的那样,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算是君家的地方,除了君家别院的人没有人会到这里来。可现在她却在这里听到了明显不是属于别院里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再联想到近来的君家所出的事,这如何能不让她感到警惕?很少会后悔的她此刻真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 “子凡哥,我是真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听到那个声音是在做这样的告白之后,文秀的担心就放下了一大半。原来是有人在这里谈情说爱,那就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吧?只是怎么她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呢? 就在文秀这么想的时候,另一个低沉而有充满诱惑的男声响了起来:“是吗?有多喜欢?” 在听到这一句颇有意味的回答时,文秀已经小心的靠近了声音的来处。当她矮身透过一丛灌木看到正在说话的那两个人时,顿时被震得脑中轰然一响。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这两个似是正在情话绵绵的人都是男的! 正文 第八十节 好戏 第八十节 好戏 文秀现在的这双眼睛可不是原来那双有五百度近视的眼睛可以相比的。尽管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那两个人正在的人并不算太近,可也不算太远。遮挡住了她身形的这丛灌木长得是挺密实,但上面叶子都掉落得差不多了。空出来的那些不空不密的空隙正好既能遮挡好她的身形不显露的同时而又不会阻挡她的视线,让她正好能鼗那边的情形看得个一清二楚。 看清了那一高一矮靠在一起的两人之后,从他们的打扮上文秀再一次的确定了自己刚才对他们两人性别的判断。 虽然这两个人的看上去身材都不错,其中那个个头相对稍矮一点儿,穿着一身火红色绣着金色花纹锦衣的人看着是有些弱不经风的样子,但文秀就是能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人尽管单薄也还是个男人! 在这一点的判断上她是绝对有不会认错的信心的。她现是披着一张十四岁清纯少女的外皮,但内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从前的她虽谈不上什么“阅男无数”,但生长在那个“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女权主义高涨时代,又常年泡在“情se”文化横流的网络世界里,久而久之对于如何“看男人”也有了自己的一套看法。这套看法就算达不到百分百的准确性,但是此刻她却是有绝对自信的。 因为这套看法之所以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准确性,那是因为无论是从前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除了男人与女人这两种性别之外都还有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人。比如这个世界的太监,和从前世界的人妖。 而眼前这个穿着红衣的单单从他那身上所流露出的气质来看,显然不会是以上两个意外中的任何一个。 这个穿着红衣的男人,不对,从年纪和声音上判断应该与自己现在的年纪差不多,所以应当算是少年才对。这个红衣少年此刻正半仰着头,全神贯注的看着另一个男子,那专注的模样就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对方一人。少年俊秀脸庞上有些绯红,只是不知是身上这身红衣的反光映衬所致,还是因为对方回应他大胆表白的话语气有些太过让人遐想而让他有些害羞。 少年的双手也紧紧的拉住了那个男人其中的一只手,仅管因为距离的关系在细节上有些看不太清,但文秀还是敢打赌他拉着长袖的两只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红衣少年这个样子看上去实在是……实在是太可爱了!这活脱脱的就是耽美世界里所描写的天然受的样子! 霎时间,文秀体内因为平稳规律生活而潜伏沉睡的腐女之血就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复活沸腾了起来!上辈子因为工作的缘故她也接触过真实的同志,不过都是女性同志。像眼前这样活生生的男同志,她却还没有见到过真人。作为自认是个资深腐女的人来说,不得不一直被她引为遗憾。而今天,在离开了那个世界三年之后的现在,她的这个遗憾总算是被补圆满了。 能被这样一个质优的小受所看上的男人自当也是十分出色的!体内耽美之魂空前高涨的文秀,又将闪着某种油油绿光的眼睛转向了这一对中的另一个人身上。这一看,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这两个人中她之所以会先看红衣少年,是因为他那身衣裳实是在太过抢眼了。火红色配上金色,再加上这少年身上隐隐流出的某种高贵气质,都让初见的人都会被这种华丽炫目吸引得移不开眼睛。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待眼睛稍稍习惯了这种张扬的炫丽之后,文秀立刻就从红衣少年身旁那个一身月的、身体修长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存在感。这种存在感不同于她见到过的任何一种, 既不像万俟辰宇显露真面目时的那种凌厉,也不像雷辰泽与自己大哥身上那种隐在谦和之下的深沉,更不像父亲大人那种常年为官而带的威仪。这种存在感既像是包含了发上所有,又像是与这此完全不搭。一时间文秀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准确形容这种气质的形容词。若真要用言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种既狷狂又飘逸的矛盾存在。 文秀所在的这个位置是在这白衣男子的侧后方,她只看到这个白衣男子的一小半张脸和大半个脑勺。这个白衣男子的样貌和他此时的表情她却是半点也看不到,这不得不让好不容易看到真实版耽美大戏的文秀感到可惜乃至是遗憾。 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被雷亲的!文秀在心中默念着,以此来克制自己动身去寻个更好看戏角度的冲动。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她怕自己不小心弄出什么响动来惊动了他们,会让这场难得的好戏提前结束。 那边的上演好戏的人也没有辜负文秀如此的隐忍,只听得那红衣少年又道:“子凡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不是喜欢表哥的那种喜欢,而是……而是喜欢情人的那种喜欢!” 红衣少年清亮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的缘故,有些稍稍的变了调。不过这样却也更让人相信,他此刻所说的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的。 听到红衣少年这样更直白的表白,文秀的心跟着紧张了起来。就像从前看电影电视一样,心思会不由自主的因为其中主角的遭遇而起伏。而现在她就屏住了呼吸,也跟着那位红衣一样,在等待着这个看着有些莫测的白衣男子的最终回答。 “小瑶,你……”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就在红衣少年与文秀都为他这句即将揭晓答案的话,而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却被远处突然传出的声音给硬生生的打断了。这样的发展无论是当事的人红衣少年,还是一旁看戏看得入迷的文秀,都懊恼不已。只是红衣少年此刻的除了懊恼之外,还很想杀人;而文秀除了懊恼之外,只感觉无奈。 因为毫无疑问,这个突然冒出来搅了好事的声音是属于是秋月的。而她现在之所以会这么焦急失措,肯定是因为看到她为了“打探”而抛在路上的那些钓鱼用具。在没有看到自己的人影,反而看到那些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着急着扔下的用具时,秋月会有不好的担心的也是正常的。 “小瑶,看来现在不是合适说这些的时候。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白衣男子边说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这样的举动与其说有多暧昧还不如说更像是安抚,这让红衣少年很是有些不满意。但红衣少年除了不满的撅了撅嘴之外,也没有再多做纠缠,甚至连手里紧拉的另一片衣袖他也松手放开了。这是因为他自认对眼前这个人的的性子了解颇深,知道他所做的决定从来都不容人反对。 这样的一幕场景无论怎么说,都是极为养眼的。可是这时的文秀却是再也没有了之前看好戏的那种心情。因为一但自己被暴露在了这两人眼前,那么将要上演好戏的人恐怕就要会是自己了。她心中虽然很着急,可一时间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来看,这样下去虽然不被发现的机率很小,但如果自己能坚持不动的话也不一定完全没有机会。特别是秋月寻找自己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了,如果她猜得没错她应该是朝着她们约定的那个溪湾去了。 有着这样想法的她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但似乎效果不大。很快她就听到一个脚步声离自己越走越近,一直走到与自己相隔那丛灌木丛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这时,她知道自己心存的那丝侥幸希望终于破裂了! 知道自己行藏已露的文秀到也光棍,她在对方兴味眼神的注视下很是从容的站了起来,与来人隔着一丛灌木两两想望。此刻她除了眼睛里有着对来人样貌的惊艳之外,脸上却还是保持着一种前生的某种职业化笑容。她一边随手掸了掸身上刚上沾到的几片枯,一边一派镇定的对来人道: “两位好!小女子姓君,是此地的地主。不知两位贵客到忽然降尊纡贵到此荒郊野地来,是否是有事想要指教?” 文秀这番的从容镇定的做派显然出乎了另外两人的意料。特别是离她较近的白衣男子,在看到文秀完全没有被人捉包的困窘,反而还能条理清楚的对自己侃侃而谈的时候,他眼中之前的那抹兴味已经完全的被一另一种更强烈的兴趣所取代。 “我是钟子凡,他是我表弟钟禛瑶。君小姐自陈姓君,不知君家的二少爷君成熠与君小姐如何称呼?”白衣男子不但没有回答文秀所问的问题,反而向她反问道。 姓钟?听到这两人的姓氏,文秀心中一动。如果她没有记错,“钟”这个姓好像是这大景王朝的皇家国姓。虽然并不是所有姓钟的人都是皇室成员,但她记得这一代的皇子的非字好像就是“禛”字。看着两人身上所流露出来的贵气,那个红衣少年的身份很可能是一位皇子。 如果这红衣少年的身份真是一份皇子的话,那他这个所谓的“表哥”又会是个怎样的身分呢?子凡、子凡,这个名字她听着怎么会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呢? ~~~~~~~~~~~~~~~~~ ps:为庆祝元旦新年,影响文秀人生轨迹的另一个重要人物震撼登场! 某茶在这里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新气象! 正文 第八十一节 新邻 第八十一节 新邻 文秀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堪称绝色的白衣男子,脑中却是在苦苦思索着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听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名字如此的在意。而且她越是看着他,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是明显。 她是不太擅长记人的长相,但以这个男人的绝顶姿色,她如果真有见过那是绝不可能会忘记的。更何况她“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已有三年,但就这个时代对女性地位的定义,以及她现有身份的所受的约束,实际上她接触外人的机会并不多。特别是男性,这三年的时间里,就只出了那么一次意外。而她又能肯定自己不会记错,眼前这个出色的男子并没有出现在那次惊险的经历里。 那么这样一来,便只剩下另一种情况才说得过去了。那就是对眼前这个美男子的莫名熟悉感是属于原本的“她”的。“她”就算不认识他,也绝对曾经见过他,而且还对他有着强烈的印象。 来到别院后近三年时间里,“她”所残留下的那些记忆片段已经很少会出现在她的感知里了。若不是此刻伴随着这种强烈熟悉感觉的还有着一种莫名的冲动,她都以为自己早已完整全面的接管了这俱身体,“她”留下的那些记忆与感知都已经完全自这身体里消失了。 心里在纠结着这种感觉的文秀当然没有留意到,她现在直盯着对方看的眼神看在旁人眼中有多么的大胆。虽说此刻真实的情况是她在走神想事,但看在旁人眼中就是她正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人家美男看。别说是名门世族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就是普通小村落里那些未出阁的村姑,也不敢用如此明目张胆的用这种“专注”的目光直视一个青年男子。 也许这钟子凡对自己的容貌会给初见的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在看到她的这种失仪行为倒是没有太在意,只是很有风度的站在原地等着她的从自己的“美色”中回过神来。 但在场的另一个叫钟禛瑶的红衣少年显然就没有他这样好的风度了,这钟禛瑶已经走到了钟子凡的身边,用他那双带着微微湿不意的墨瞳不甚友好的瞪视着文秀。 不过也多亏了钟禛瑶眼中所散发的寒意,文秀终于后知后觉的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回到了现实。她不怎么自在的调转了一下自己的视线,然后轻咳了一声道: “咳,君成熠正是小女子的亲大哥,小女子在族中行三。” 她不自在的原因当然不会是因为她对自己刚才大胆的失仪之举有多羞愧,而是这钟禛瑶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太过犀利了一点。她不是寻常闺秀,因为前生的某些经历她的脸皮非但不算薄,甚至还要比许多人都厚。不然在刚才被抓包的情况下,她也做不到那样的从容镇定。虽说她刚才所表现出的那种从容镇定只是表面上的,但相信在这个世界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能做到如此的人绝对只是少数。可就是这样的她,也还是感觉有些抵挡不住钟禛瑶眼中射出来的那种带着冷冷杀气的寒光。 去你个天然受,自己刚才真是看走眼了。这丫的根本就是个腹黑受才对!文秀顶着钟禛瑶森冷的目光,在心中不断的暗诽道。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在亮明身份的时候,那个钟禛瑶看向自己的眼睛里的那种“杀意”似乎又更重了几分。 我只是打扰了你的好事罢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才是这里的地主,我没有怪你们不请自来的私闯就已经是我大度了,你这样愤恨的看我又算是个什么意思?这些话文秀当然只敢在放在肚子里暗暗腹诽。她可没有忘记这里虽然是她的地盘,可现在她却势单力薄的只有一个人。 “原来是君三小姐。”钟子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这样一说,以前确实有听令兄提起过他的两个亲妹妹年幼的那个远去了路原本家,较年长的一个则在一处别院静养。之前并不知道成熠所说的的静养别院就是指的这一处,我们兄弟不请自来打扰了君小姐的静养,还请三小姐见谅啊。” 他这话说来是想哄谁呢?尽管在他的相貌与声音的完善结合下,他的话似是很容易取信于人,但是文秀偏偏却是半个字也不相信。是,从某方面来说她确实是“喜好美色”的,不过这种喜好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欣赏。而这种欣赏还不足以能够将她迷惑到失去警惕心的地步。 她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具体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但却知道他们绝对出身高贵。像他们这样的人若不是能肯定此地的安全,又如何会一个护卫都不带的人就出现在这种可算得上是荒郊野岭的地方? 她是不知道他们到这里来的具体目的,但她有一种直觉。直觉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哪里,两位远来是客,作为地主是小女子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还望两位贵客看在家兄的份上多多包涵!”文秀也不拆穿他们,同样带着虚伪的疑惑表情道:“两位是家兄的朋友,到这里来难道是来找家兄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两位可就要失望了。家兄现在并不在这别院,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边了。” “不,我们知道成熠兄现在不在此地。我前阵子刚从别人手里接手了山下的一些田地,近来多有闲暇所以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到了这里才发现离君家的温泉别院不远。小瑶听我说前也曾跟着成熠兄来过一次,所以让我带他上来看看。不想就在这里遇到了三小姐你。”也许这个钟子凡看出文秀对他的戒备,所以才解释了这么一番话。 “之前就有听山下齐家庄的人说起过,村里那一半原属金家的那几顷地换了东主,原来买下那几顷田地人是你公子你。”文秀点了点头道。 关于他买下了整个齐家庄三分之田地的事实她并没有怀疑。她是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那些田地易了主,只不过这些田地的新主人是谁她却一直没有打听到。在得到三叔出了那件事之前,这件事才是她最为关心的。因为当时她也在打那些地田的主意,想着将那些地拿到自己的手中。 她之所以想要买下这些田地不但是出于一种远期规划需求的考虑,更是出于一种安全的考虑。雷辰泽借着与她的合作,将雷氏旗下酒楼饭庄的生意做得是越来越红火。随着他那些生意的风生水起,文秀对于自己的安全也越来越不安。 三年前进京路上的那一幕幕场景她是至今未忘!虽然这两年她在雷辰泽那个腹黑男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切和合作中得利不少,但她不想与他们牵连太多的想法却是半分也没有变。所以在这些交易合作之中,她总是想尽办法竭力保持秘密低调。而雷辰泽一方也出于自己的考虑在这方面也全力的配合于她。尽管她与他的心里都明白这种秘密低调迟早有暴露的一天,可她还是尽量的想将这一天的到来拖得越晚越好。 要尽量将保持这种秘密低调的合作,作为距离别院最近的一处出入必经之地、山下的齐家庄就显得很关键了。所以文秀一直都在想着要将整个齐家庄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原本齐家庄所有的田地所有权共分为三块,占所有田地面积三分之一的上田、中田都归君家所有。由小半上田大半中田组成的另三分之一属于一户金姓人家。除了这些之外的那些中田与下田就是分属这齐家庄农户们的了。 这些农户文秀到不怎么担心,这些农户中在大半都是靠地主生活的佃户,剩下的少数自由民也因为见识有限而对别院有着深深的敬畏,以文秀的手段并不难笼络住他们。这样一来文秀想要完全的掌控齐家庄,唯一可能的阻碍便只可能来自金家了。 这户金姓人家并不是京城大族而是离京不远的宁州府里的一个书香世家。他们家虽比不得君家富贵,可也算是富绅之家。对于文秀想要买下他们在齐家庄的田地一事,自恃风骨而又并不少缺钱的他们一口就给回绝了。说是这些田地虽出息不多,但也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他们为人子孙的怎么可以将之变卖。 当时听到他们回绝的理由文秀虽然有些不屑一顾,可也还有些钦佩他们这股气节,所以才犹豫着没有着让雷辰泽使人给他们施压。可没想到她这一犹豫,不久便传来了金家那些田地易主的消息。当时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可是被气了个半死。就在她想着打听买下这些田地人到底是谁,看能不能再从这人手中转买下来的时候便出了三叔那件事。之后心情大坏的她也就没有再继续查这些田庄的新主子了。 再后来,直到现这些田地的新主子就这样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正是我,”钟子凡道:“所以从今以后我与三小姐也算是邻居了。” 文秀正要回话,却听到背后响起了秋月的急促的呼唤声:“小姐,小姐,原来你在这里,真上让我好找!” 正文 第八十二节 身份 第八十二节 身份 “秋月,你来得正是时候。”文秀面带欣喜的回过头,看向来人道。 此刻文秀脸上的欣喜表情可是百分之百的发自内心,可以说她来都没有如此的感激运一个人的出现。因为秋月这次的出现让文秀绷紧的情绪有了些微的放松。秋月虽然也是弱女子顶不得什么用,但总是自己人对她来说好歹算是个心里安慰。自从她被抓了包,不得不面对这两个看着就知道不简单的陌生人时起,她表面虽然一直保持着镇定,可实际上却是压力不小。特别是那个应当是出自皇家的钟禛瑶,他对自己似乎还有着某种莫名的敌意。 文秀眼看着秋月微微轻喘着快步赶到自己跟前时,文秀也不等秋月将到了嘴边的抱怨说出口,就抢先道:“秋月,快来见过两位贵客、我们的新邻居,钟子凡和钟禛瑶两位钟公子。” 这样耀眼的两个人站在在这里,秋月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只是她的大半注意都集中在了自家小姐的身上,所以也并未来得急细看这两个人。不过尽管如此,在她也还是隐约的感觉到了这两位不速之客身上所散发的不凡气质。 可是当她走近看清楚这两人的相貌,再加上自家小姐所介绍的这两个人的名讳之后,她的脸色顿时大变。刚刚因为做了跑动这种激烈而有些泛红的脸色在认出这两个人的身份时,瞬时便消褪了个一干二净。看向文秀的眼神里有着遇到难题时的失措和矛盾。 秋月的突然变化自然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里,而这里的人又全都是聪明人,几乎是立刻的便想明白了她脸色突变的原因。一时间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只是每个人的表情又都有些不同。 钟子凡依然还是微挑着他那比大多数人都在好看的嘴角,似笑非笑的看她,只是眼神里却有着某种警告之意。其中隐含的压力让本就在为是否要在这个时候,当面将他们的身份来历告知文秀的秋月更加的犹豫起来。 如果说钟子凡的警告表现得比较隐讳,那么紧靠着他的钟禛就要显得得多了。只是他的意思却不知道为何与钟子凡的有些不同,他好像很想让秋月将他们的身份在文秀那里给挑明白了。 “秋月!”文秀看到秋月摇摆不定的为难样子,又再次轻轻的唤了她一声:“难道是我这些日子太过纵容你了,已经将你惯得忘记了待客的礼数?” 文秀的声音虽轻,但越来越了解自家小姐的秋月却听是清楚这句重话下还有更深的提醒之意。她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两个人的刚才的表情小姐全都看在了眼了,小姐这句责备的意思其实是在提醒自己,让自己不要忘记了她才是自己的主子。自己在她面前不需要自做聪明。 在这句话的提醒下,秋月忙低下头朝着钟子凡和钟禛瑶行礼道:“奴婢秋月,见过梁郡王、姬七少爷!” 她行完礼站起身后,便不再看向那两个身份尊贵的男子,而是忧心忡忡的将视线移到了自家小姐的身上。她刚才的犹豫可不是因为别的,而实在是那这两人的身份对自家小姐来说有些太过特别。 梁郡王是皇上的第十子,其母云德妃正是当今丞相姬仲达的女儿,在所有皇子中算是很得圣宠的,不然也不会在未及弱冠便越过前面的好几个哥哥早早的得封了郡王。秋月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曾很偶然的听到过,那位老夫人很看好这位郡王的将来。打算以后能让四小姐攀附上这位年少的郡王。这也是当初为何会挑上姬家作为三小姐议亲对象的原因之一,因为小姐当初订亲的对象姬家七少爷姬祈月不但有个做云德妃的亲姑姑,他自己母亲平城公主更是皇上的胞妹。 不过关于府里想要攀附这位郡王的事外边的人应当并不知道,这位出身高贵的梁郡王的身份被挑明了,对于小姐的不便之处只是身份上的尊卑之别。但他的表兄、正在一旁站着的那个自称为钟子凡的人却是不同。这个人的个真实身份正是姬家的那个七少爷、人称“中虞美玉”的姬祈月,他正是将自家小姐给对退亲的人,说得更白一点,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美男子正是自家小姐的前未婚夫! 秋月虽然不知道小姐自己心里是怎么想这位前未婚夫的,可是小姐是如何从被人人夸赞的“君家才女”,沦落到声名全毁灭的被变相发配到这个穷乡僻壤的破别院里自生自灭的原因,她却是再清楚不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人!她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个“负心人”居然会在现在、在这里又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小姐的面前。这让小姐情何以堪? 全心留意文秀听到这个答案后表情的人并不止秋月这个小丫头,在场的另外两个主角在都将注意力放回了文秀身上。都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在听到秋月点明了这两人真实身份之后,文秀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脸上所带的礼节性微笑也只是在初时因为意外而略微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很快便恢复如常的用一种平静的口吻向秋月问道: “秋月你确定没有认错?” 秋月从文秀的语气里听出了小姐其实已经确信了这两人的身份,却有些不明白为何她她会有此一问。不过小姐既然这样问了,她自然还是得原原本本的回答:“是,三年多前奴婢还在京城府里时曾见过郡王与姬七少爷。” 秋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又难看了两分,因为她想了最后一次这位姬七少正是退亲的那次。正是那一次的进府拜访彻底改变了小姐在君氏家族中的地位与未来的命运。 得到了秋月的补充回答,文秀点了点后便再次转正等着看自己“好戏”的钟禛瑶和钟子凡、不,应当是姬祈月,很是有礼的道:“刚才就感觉两位应当出身不凡,没想到两位尊客竟然还有着如此显赫的身份,小女子还真是慢怠了贵客。不过‘不知者不罪’,想必两位贵客也会见怪,与小女子计较的吧?” “当然不会,是我们冒昧了,若要说请罪当然还是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应当请三小姐包涵我们的冒昧才是。”姬祈月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一点做为不速之客的愧疚也没有。 不过这时的文秀也没心情与他计较,现在这态度问题实在是无足轻重。她想着又将脸上的那种虚伪笑意又添了两分,用很是诚恳的语气道: “今日能有幸在此得遇两位贵客,是小女子的荣幸。按说两位贵客无论是作为家兄的朋友,还是新来的邻居,小女子作为此地的地主都应当一尽地主之宜,好好招待二位。但是二位贵客现在也知道在这别院里现在只有小女子一个主人,所以实在是有些不大方便。所以失礼怠慢之处,还请两位贵客看在家兄的面子上不与计较。小女子会转告家兄,让家兄改日有机会一定代小女子好好向二位赔罪。” “所以今日就不再请两位去别院了。小女子今日还有事,就不多留二位了。小女子先行一步,二位请自便!” 说完文秀朝着他们两人福了一礼,也不等他们的回应便毅然决绝的转身朝着别院的方向快步离开了这里。 一旁一直紧绷着神经关注着自家小姐一举一动的秋月见状,也忙跟着向他们二人行过一礼后就匆匆的紧接在了文秀的身后。 文秀之样的反应在姬祈月与钟禛瑶眼里,既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文秀的平静,因为以他们的眼光当然可以看出这种平静并不完全是出于伪装。他们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有意外,并无其他别的负面情绪。一个遭人退婚的名门少女在面对将其退婚的“前未婚夫”时,应当会有像是愤慨、幽怨、不甘之类的情绪才对。可是他们却没有在她的眼里看到半点这种应有的“正常”反应。 而她那有风度的逐客退场,在他们的眼中却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这位三小姐终归是君家那位老夫人多年培养调教出来的名门闺秀,是知进退的人。她用这样的方式退场既保持了她的大家风范,也婉转的表达了她的立场。若是换成一般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恐怕很难能做得到她这样。 “哼,她到是乖觉,跑得真快。但也就不过如此罢了,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那两个人和你都在她身上费这么大工夫。”钟禛瑶又故太萌发的搂着姬祈月的一只胳膊,颇为不屑的道。 “近两三年来雷氏旗下的生意扩张得很快,为雷辰泽聚敛了不少的财富。这些扩张得最快的产业多为酒楼、饭庄和青楼,在这两三年里,雷家这类的产业在经营的风格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些地方突然出了许多旁人无法仿制的美味佳肴,吸引了很多的回头客。 我查过这些佳肴要不就是一些特别的调味道,要不就是使用了全新的烹饪技法,而最早出现这种特质的雷家酒楼,正是在三年前的吴奎城紫风楼。而巧的是三年前雷辰泽、万俟辰宇也正是在这个地方认识她的。” 正文 第八十三节 心思 第八十三节 心思 “你的意思是雷家这两年酒楼饭庄生意的扩张与她有关?”听到姬祈月如是说,钟镇瑶不由的皱了皱眉道:“那不可能!三年前的她才多大年纪?也就不过十一、二岁。一个十一、二岁的黄毛小丫头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才不相信!就算她是出身君家的嫡女,也断无可能。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这个我也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在紫风楼相识之后的第二天,就结伴进京了。在此之前雷家和万俟家因为雷辰泽向君家二小姐求亲未果的事已经生分了许久,雷辰泽邀其同行的目的总不会是想要与君家修好。 况且那个时候正是武安侯领兵出征的前夕,雷辰泽与万俟辰宇赶回京城为质的关键时候,他们那一路有多危险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她虽说是君家的嫡女,只是那时正是刚被我们家退亲的当口,其分量可以说是无足轻重。这样的她对自身都难保的他们来说绝对是个无用的累赘,可偏偏就是这么个累赘在那危险不断的一路上却一直被他们带在身边。而且在回到京城的当日他们兄弟二人就去了君家,专程向君元仪请罪。 作为天下富商之首的雷家少东雷辰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很清楚,他根本就无利不起早的最佳j商范例。可就是他这样一个向来只重实利的人,会对她这么算是个已被家族放弃的小丫头如此重视,要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姬祈月的嘴角依然还是挂着他的招牌微笑,但是一旁的钟镇瑶却是在他那双一向墨如深潭的眼里看到了几许波澜。一向对他最上心的钟禛瑶却知道,这是他对某件事物产生兴趣时的表现。这样的发现没来由的让钟禛瑶的心底生也些许不安来。 姬祈月这人在同样出身的名门公子里虽然是少见的平和懒散,好像对任何事也都不怎么上心,可当他真正对某件事物产生兴趣的时候,那种追索的执着却也是同样少见的。 “怎么?你又对她有兴趣了?难道你后悔与她解除了婚约?”钟禛瑶抿了抿嘴,不太高兴的问道。 姬祈月却摸了摸他的头,答道:“嗯,我现在对于她与雷辰泽之间的秘密很感兴趣。至于退亲的事,暂时还说不上后不后悔。毕竟当年无论是订亲还是退婚,都与我没什么关系。” “与你没关系?哼,别人不知道引发当年退亲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知道的。宋家的那个丫头是怎么会去找她麻烦,掰黄了那桩亲事的?还是因为你的‘提点暗示’?说起来这小丫头也挺可怜的,与谁订亲不好,偏偏与你?若不是倒霉的与你订了亲,她现在应该依然还是那个被捧在人上才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放到这样一个鬼地方自生自灭。”钟禛瑶冷哼了一声道。 对于钟禛瑶的这番话,姬祈月一点也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可没想到宋家那个丫头瞧着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心计却是那样深,下手会那样狠。” 姬祈月能退了那桩亲事对于钟禛瑶来说实在是再合心意不过,所以他刚才这些为文秀报不平的话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那桩事没有被退掉,说不得他就像忍不住自己对文秀动手了。那样的话指不定他还会比那宋家丫头更狠十倍、百倍也不一定。 不愿再在那件现在让他想起来还不大舒服的事上再纠结下去,钟禛瑶又道:“你是得到雷辰泽在京城的重要管事常路时常会在这里出现的消息之后,就特意让我派人在宁州府那姓金的人手里高价买下了这里的那些不值两个钱的破田地的?你就这样就认定了是与她有关?”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常路这趟回去之后的第二天,京城的天香楼就出现了那种现在被捧为珍馐的天香鸭。而我打听到的消息里说,这天香鸭并非是在天香楼里制作的。”姬祈月瞇了瞇眼睛道。 “所以你就真打算在这个鬼地方住下来?”钟禛瑶有些不赞同道:“她现在可是知道你的身份了,只怕下次一见到你的人影她就像会像现在这样躲你躲得远远的。难道你还指望能从她里知道些什么不成?再有,如果这事若是传到了君家她父兄的耳里,只怕又会生出一些无谓的枝节来。” “那可不一定,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这个秘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会就因为她的态度而放弃近在眼前的答案。至于她的父兄也好,还是君家其他人也好,现在只怕没有人有心思来顾及她这边了。正在对君家伸手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君家在沂州的事可是麻烦得紧。”姬祈月不以为意的道。 “对了,上个月武安侯扫平西北的捷报已经传回了京城,也就是说不久之后武安侯就要回京了。随着武安侯的这次得胜回京,京城里本就已经混乱的局势势必要将会更加的混乱。有些事无论你我,也都得早下决心早做打算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姬祈月少见的收敛了嘴角那抹有些玩事不恭的笑容,代之的是某种决心。 看到姬祈月如此表情,钟禛瑶张了张嘴,终究只是同样表情凝重的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那边文秀和秋月也没了继续去溪湾垂钓的心情,主仆两人一路无?br / 名门之秀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8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8部分阅读 无话的就这么匆匆的回了别院。 秋月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才能安慰自家小姐,所以只能担心跟在文秀的身后,半个字也敢说。而文秀则是完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对于秋月对她的担心是半点也没有注意到。 回到别院后所遇到的人虽然都有些奇怪为何文秀这么快就回来了,但看到她们主仆俩的脸色之后,便都知趣的将这些疑问吞回了肚子里。她们就这么一直走回了银月院的书房才停了下来。 “秋月,我们今天做点糯米糍来吃吧?”在书桌后坐下的文秀很是突然的对一直在暗中看着她脸色的秋月道。 “啊?什么?糯米糍?”秋月饶是自恃聪明过人,也被她家小姐这种跳跃的思路给绕得有些糊涂了,感觉有些跟不上。 “对,糯米糍。”文秀一边点头,一边自己从一旁的水盂里舀了一些水放到砚台上:“这是一种甜点,我想你也会喜欢的。我将用料的单子抄给你,你去厨房让财婶准备东西。等东西备齐了,我就亲自动手来教你们。” 秋月一听这是一道甜点,心中便了然了。自家小姐平时不太吃甜点,除了应节的点心之外只有在心情很烦乱的时候才会有吃甜点的习惯。 于是秋月忙知机的从砚台边拾起已经磨去了半截的上等烟墨,一边为文秀研墨一边道:“那我们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可惜春燕不在,她可是最喜欢小姐做的甜点的。” “这没什么,等她回来之后让财婶给她多做些就是了。”文秀从笔架上选了一支紫毫笔,待墨被研得差不多的时候用笔探过墨后就开始在铺好的纸上写起来。在写下第一行字之后,她又转头向秋月问道:“上次做虾饺时特意弄的那些澄面还有一些吧?” 在见到秋月肯定的点过头之后,才又回过头继续写其他的用料:糯米粉、糖桂花、赤豆沙、素油……不一会儿工夫,这张简单的用料单便写好了。 秋月从文秀手中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后,有些迟疑的对文秀道:“润珠正在小如那里帮忙,我去找她,让她去准备这些东西吧?” 文秀深深的看了一眼秋月,然后忽然的对她露齿一笑:“秋月,你是在不放心我吗?” 秋月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和表情却给了文秀再明确不过的答案。 “没关系的,你去厨房之前先将永贵给我找来,我有事要问他。”文秀轻描淡写的说完,就朝着秋月挥了挥手示意她立刻离开。 虽然认定了自家小姐是在强颜欢笑的秋月这时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只得不怎么放心的转身离开了这书房。但是在离开的时候她在心里却已经打算好了要先去将润珠给叫回来陪在小姐的身边才行。 看着秋月顺手将书房的门给关上,文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道秋月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怕她今天见到了“抛弃”“她”的“前未婚夫”,会想起那些不甚愉悦的往事来。所以才会心烦意乱的想要吃甜点来改变心情。 可事实的情况却与秋月所想有些不一样。是,她在得知那个钟子凡就是“她”的“前未婚夫”时确实是有些吃惊,她的心情也确实是因为他而更加的烦乱。而是因为这两人的突然让她有了某种不好的想法。 并非是因为见到他让她而回想起了那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毕竟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是属于“她”的,而非是自己的。所以对她来说那种“伤害”并不如别人所以为的那样“刻骨铭心”。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今天遇到了他,她都快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就算是刚才在得知他的身份,脑海中突然涌现出的那些关于他的“情感”之后,她的感觉也只像是隔着一层荧屏在看一出戏一样。虽然也会为其中女主角的遭遇而感怀,却始终有些无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正文 第八十四节 政敌 第八十四节 政敌 正是因为如此,文秀才能在刚才得知姬祈月的身份后除了最初的惊异之外,并未被其他的负面情感所迷惑。这让她对姬祈月以及那个梁王的突然出现保持了足够清醒的警惕。这两个身份如此特殊的人,这个时候处心积虑的在离自己的别院如此近的的地方置办下这样一份地产,就不得不让她多想几分了。 姬祈月在齐家庄买下的这些田地大多只是中、下田,数量虽占据了齐家占的三分之一数,但实际上却数量不大。而且这里尽管也算是属京郊,但位置却很偏僻。别说是对中虞姬氏这样实力雄厚的权贵世家了,就是京城一般的富贵人家对这样的地产也是看不上的。要不是她想尽量保护好自己的秘密,她也根本看不上那些地更勿论会想到要花钱买下来。 所以她不得不认为姬祈月之所以会花钱费工夫的从金家那里买下这既无特产又无矿藏的鸡肋之地,根本就是直冲着这别院或者说就是冲着她正在极力隐藏的那些东西来的。她认为只有这样,姬祈月的这种看着并非明智之举的做法才说得过去。 她之所以不认为对方的目的是她背后的君家,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可算是名声尽毁的她实质上早已是家族弃子了。无论她再怎样,对于若大一个君家来说也是毫无影响的。当然,她更没有自恋到会认为“她”这“前未婚夫”会在悔婚三年之后的今天“幡然悔悟”的想要来与自己“重修旧好”。所以她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自己与雷辰泽之间的合作被姬祈月发现了。 这三年来她虽然一直避居于这消息闭塞的山野郊外,但对于京城朝堂之上的大致局势也不算是一无所知。尽管她对于政治的权谋博弈是完全不感兴趣,但她的血脉出身却让她不得不时常关心一下当下的政治时局。她虽已是被君家放弃的女儿,但是无论怎样也改变不她姓君,身上流着君家血脉的这个事实。如果真有一天君家这座大厦倾覆了,那么无论是抄家、杀头或是充官充军、为婢为ji,那些人都不会少算是出自嫡系血脉的自己的。这就是出生在这种封建皇朝时代的悲唉。一人得道与之有关的人并不一定都能鸡犬升天,但是若是一人犯过在连坐的时候却绝对不会少算一个。 来到这里的时日越久,对于这里的历史变迁了解的越多,她就越是没有安全感。这里到底是与原来的世界不同,这是个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无法保障的地方。所以她对现今的朝政局势总是时不时的关心,为的就将来君家若真是有个万一她也能早做打算,而不至于沦为陪葬品。 尽管她那些关于朝政时局的消息来源有限,可她也还是知道近些年来曾为盟友的姬氏与万俟氏,因为家族利益与政见不同的缘故关系日行渐远,甚至到了差不多可以称之政敌的地步。 雷家现在的少东主雷辰泽与万俟家的家主、武安侯万俟郗之间是父子关系,谁也看得出雷家已经完全沦为万俟家的“钱袋子”。所谓的政治斗争永远离开不金钱财富的支撑,金钱在许多时候都左右政治的走向。 这两三年作为万俟家“钱袋子”的雷氏因为有自己的合作,在酒楼饭庄这类的第三产业上发展有多快,文秀心里是有数的。所以作为万俟家政敌的姬家会顺藤摸瓜的注意到自己这里来,也只是迟早的事。对于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不能说她没有想到过。三年前她刚到京城的时候,一度考虑放弃与雷辰泽合作也不无这方面的考虑。只是当时并不清楚万俟家的具体对手中有姬氏罢了。 想到这里,文秀只得暗叹一声。无论是万俟家、姬家还是其他另外的哪一族哪一家的兴亡成败都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一点儿也不想被卷入到他们之间争权夺势的游戏里去。自己只就赚点儿防身钱,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不过事已至此,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也不会有任何帮助。他们出现得有些太突然了,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还是要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才是。 想着,文秀再次提起紫毫笔在另铺的一张纸上写下了些东西。 永贵敲门在得到文秀的应允进到这间书房后,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一脸严肃的在书案上疾书的样子。来时得到了秋月提示他自然不敢打扰,只得心怀忐忑的站在离书桌三尺远的地方等着。 对于小姐叫自己过来要问什么事,秋月虽然没有说明但他心里却是大致有数。也正是如此,他的心里才会如此的不安。正在写字的小姐年纪虽小,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别院里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于她。这两三年来见多了这位小姐的手段,对于这位小姐他除了由衷的敬意之外还有着一种莫名敬畏。 书房里很是安静,大约又过了一柱的香的时间,文秀才停下了手中的笔。将手中的笔搁置在笔架上之后,文秀看着纸上未干的墨迹,头也没抬的问道:“你可知道我找你来是要问什么?” “永贵知道小姐要问的是置办齐家庄里原属金家的那几顷地的事。永贵有负有小姐所托,让他人抢先了一步。永贵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永贵愧疚的半躬下身子低着头答道。 “责罚?责罚你能改变什么?”文秀冷冷的道:“你可知道你这次最大的错是什么?” 虽然现在天气已渐冷,但永贵此时的脑门上却是在不断的冒汗:“永贵错在办事不力,打乱了小姐的计划,为别院的将来招来了隐患。” “哼,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文秀冷哼一声之后声音里的寒意又更盛了几分:“这件事上你最大的错处是没有能将事情的进展及时上报!若不是我让秋月将你找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告诉我,那些地已经从金家手里转到了姬家名下?你打算何时告诉我,我那名义上的‘前未婚夫’和梁郡王人都已经入住了齐家庄,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 永贵听到文秀这连声的质问,不由自主的跪倒在了地上。三小姐来到别院已有三年,这三年来她从未责骂过别院里的任何一个人。平常待他们这些家仆也十分的亲和,这样有威势的三小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小的,小的这是……是……”永贵这一急,想要辩解的话就更是说不出来了。 “是什么?是担心我受‘刺激’?就因为姬祈月的那个‘前未婚夫’的身份?担心我知道了会难过,会接受不了?所以想着能瞒得了我一时是一时?”文秀用一种讥讽的语气继续道。 听到文秀一针见血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永贵顿时啞口无言。 见他默认了自己的说法,文秀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只得又问道:“你先说说,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们到这里多久了?带了多少人来?” “几天前小的告诉小姐金家人将地卖给了别人的时候,那时小的还并不知晓买地的人是姬,姬家的七少爷姬祈月。直到前天,来了人在金家原来的那处大院候里张罗布置的时候,小的才打听到新东主是谁。这姬七少爷和梁郡王是在昨日傍晚住进那处院子里的。护卫随从加使唤的婢女,他们这趟前后一共带了十个人过来。”永贵忙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像倒豆子一样一点不留的全部说了出来,只是在提到姬祈月的时候,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靠坐在书桌后的文秀。 听完永贵所说的这些情况,文秀只是稍稍想了一下。然后就将刚才写好的那几张墨迹已干的纸套入一个封套内。向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起身的永贵道: “起来吧,你立刻亲自套车回京城去接春燕。明日回来时顺便到丰泰坊的明菊绸缎庄找他们的秋掌柜买两匹紫色云锦、两匹白色的厚棉布和十斤棉花。去库房选云锦的时候你再次这个封套交给他。” 永贵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面从文秀手里接过封套,一面道:“是,小的这次一定会好好去做,绝不会再办砸了。” “记住,将这封套交给那个秋掌柜时,一定要留意别让旁人瞧见了。还有,齐家庄那边的情况让冯东多留意些,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要及时报到别院来。”文秀又加重了语气的道:“这次的错念你是初犯,所以就只将你今年的奖金罚没。但若是再有下次,那罚的就不是银子,而是家法了。” 永贵边低头应下边将封套小心的揣入了怀里,然后在文秀挥手示意之后就退出书房。永贵前脚这才离开书房,润珠就迫不急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姐,听说你今天要亲手做甜点?”润珠虽然极力想要将这句话问得平常一些,但文秀还是从她不擅掩饰的脸上看出了几许担忧,显然秋月已经将她遇到姬祈月的事告诉了她。 “嗯,是种叫糯米糍的甜点,里边会放你和小如做的糖桂花。你一定会喜欢的……”文秀一边说,一边就拉着润珠出了书房。 想到大家对她的关心都是出自于真心,文秀感觉到心底泛起阵阵暖流。为了自己,为了这些真心关心自己的人,自己怎么也得在这个世上好好的过下去才是。 正文 第八十五节 提醒 第八十五节 提醒 大景皇朝开国立朝至今传国已超过了百年,这百多年的时间里虽然在边疆之地也偶有战乱,但一直都只是小打小闹。哪怕是三十年前最严重的那次边乱南疆北越之乱,也没有能动摇到国本。这百年的安逸,让奢靡之风渐渐的的取代了开国之初的淳朴民风。而这种奢靡之风最盛之处便是天子所在的皇都京城,这个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在这大量权贵富绅、名门仕子的云集之地,近百年来兴起了不少专门针对权贵官宦这类有钱、有权富贵阶层消费的地方。这些地方无论经营的是哪种生意,其共同的一点就是这里东西都除了那些有钱、有权的人之外,普通百姓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一定消费得起的。地处京城最繁体地段的天香楼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这天香楼在京城的历史几乎和皇朝建立的时间一样长,一直以来都与珍味馆、品意楼、京云阁一起四家并称为京城里最大、最好、最有名望的四家酒楼。只是按经常出入这类高档酒楼的那些人常说,这天香楼虽然与京城里普通的酒楼相比要高档上不少,可它的阁台华贵不及京云阁,环境雅致不比品意楼,菜肴珍奇不及珍味馆,所以多年来天香楼在与另外那三大酒楼的竞争之中处于下风。 但这种情况却在近两、三年来完全改变了。这两、三年里,天香楼的菜品不断的推陈出新。这些新出的菜肴无论是从做法上,还是配料上都不同于传统的菜色。就算是大景的那些传统菜式,经过这天香楼改进之后其味道,也要比原先的过好几个档次。天香楼就凭借着这些美味得不同于以往的佳肴,天天都客似云来。就此一跃超过了一直压它一头的另外三家,当之无愧的摘下了众人口中“京城第一酒楼”的招牌。 这天在天香楼最高的天字一号雅室里,一个四十来岁的葛衣男子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桌旁,正坐在桌边喝茶的蓝衣青年上报这些天天香楼的一些经营情况。不料雅室一直紧闭着的房门却很突然的被人从外边推开,然后一个紫色的身影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正在做汇报的葛衣男人和正在喝茶的蓝衣青年都停下了各自的举动,将目光调转向了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一个十六、七岁的俊逸少年。只是无论是屋里的哪一个,在看向来人的目光里都没有半点吃惊。显然是他们心里都有数,在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前便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东明,你先下去吧。”蓝衣青年不温不火的对葛衣男人道。 “是,少东主。”葛衣男人朝蓝衣青年行过礼之后,就朝着雅室的大门走去。在经过那个紫衣少年时稍做停留的向少年问了声好之后,就带上房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刚才还在想,辰宇你会在什么时候过来。”蓝衣青年将手中已近半空的茶盏放回了桌上,然后看向已经坐在了桌子对面的紫衣少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了,看来你是真的很担心啊。” 这紫衣少年正是万俟辰宇,而坐着与他说话的蓝衣青年也不是别人,而是这天香楼的少东主、万俟辰宇的亲哥哥雷辰泽。 万俟辰宇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壶,在茶盘里里取出的另一只干净茶杯里注入茶水,在喝过了一口之后才道:“三年来她这是第一次给绸缎庄送信,所以我的些担心。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麻烦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听到弟弟直白的话,雷辰泽也没有再调侃他的意思,而是点了点头正色道:“嗯,她那边现在确实是遇到了点麻烦。” 然后在看到弟弟一向冷静无波的墨瞳里闪过一抹担心之色的时候,又道:“虽说是麻烦,但暂时来说对她还没有危险。” “暂时?危险?也就是说这个麻烦很有可能会变成危险?”万俟辰宇听了雷辰泽的说法眸色更深了几分,道:“到底是什么麻烦?” “她所住的别院下边那个村庄里的一些地换了主人。现在更是人搬到那村庄里去了。”雷辰泽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也变了变。 看到一向都不形于色的二哥在提到这个“新邻居”时居然也变了脸色,万俟辰宇不由得皱了皱眉,很是不耐的再次追问道:“你说麻烦就是指的这个人吗?这个人是到底谁?” “你也认识的,就是她的‘前未婚夫’你曾经很喜欢的祈月哥、姬家七少爷姬祈月。”雷辰泽答道。 如他所想的那样,自己这个弟弟在听到那个人是她“前未婚夫”姬祈月时候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只是他很想知道让辰宇脸色这么难看的到底是“前未婚夫”的那个称谓,还是“姬祈月”这个人本身。 “他怎么会去那里的?他们的婚约不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解除了吗?难道他又找上她了?” 万俟辰宇的声音虽然没有提高,但语气听上却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雷辰泽看到他这个样子,只得在心底暗叹了一声。自己这个打小就聪明绝顶的弟弟一向最擅长分析,但这次却明显的没有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尽管这三年来他们都没有再见过一面,但现在看来她对他的影响好像比他预期的还要大。这可算不得是好事,也许当年自己的决定是错的也不一定。 “二哥,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是你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要跟我说?”正想继续追问的万俟辰宇在看到雷辰泽看向自己的眼光有种熟悉的闪烁之后,心里有些不大舒服的直问道。 “不,”雷辰泽收回了目光,将视线又调转到半空的茶盏里道:“我只是想跟你说现在住到那个小村庄里的人不止姬祈月一个,梁郡王也跟着去了。他们会出现在那里应该是与天香楼有关,而不是冲着君家三小姐这个人去的。” “他那个尾巴也跟着去了?那还好点。”万俟辰宇松下了一口气之后,又道:“姬祈月是个极聪明人,他既然人都到了到里也就是说他已经发现了。那他会不会为了对付我们而对她不利?” “暂时应该不会,至少在君家近来的事尘埃落定之前都不会。而且关于我们之间的事他也并不一定完全清楚,我们一直都做得很隐秘。很可能他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完全确定。况且就算他明白了我们之间合作,也不一定会立刻就对她下手。”雷辰泽很肯定的回答。 “为会么你能这样肯定?”万俟辰宇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二哥的判断,但是不知怎么的嘴上还是忍不住又问了这么一句。 雷辰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道:“姬祈月这个人我比你要了解他,如果他真的完全了解了情况,或是真想对她不利的话,就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了。还有,再过不久父亲就要回京城了,这个时候有不少的事需要你的安排,所以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操心这件事。不然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别说父亲知道后不会答应你的那个请求。就是我也不会在去帮你去说服父亲和祖母他们同意这桩亲事,因为我想帮你的找的是能帮你的助力而不是能影响你判断轻重的人。” 万俟辰宇当然能听得出雷辰泽最后一句话的里的警告之意,于是他脸上的神色又恢复成了以往平常的样子。他神色不动的再次端起茶壶,给雷辰泽已经空了的茶盏里斟满茶之后才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了,二哥。我相信你有办法。你说得对,父亲回来前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里。就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只听得雷辰泽声音在北后又响起:“你知道她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其实早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就有过考虑,也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她这次送信来其实主要是告诉通知我们,我们她那边以后的交货地点和以后的取货方式有变的事。以过这件事,我更加欣赏她这个人了。所以原则上我会帮你说服父亲他们答应去君家提亲。 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件事是急不得的。你们年纪还小,你还未及冠她还未及笄,提亲的事不急于一时。而且父亲这次班师回朝之后朝局虽然会对我们更有利,但势必也会更加混乱。在这个时候你若在儿女私情方面费过多的心思,我们都会很失望的。” 万俟辰宇放在门栓上的手僵硬了一下后才冷淡的答了一声:“是,我记住了。” “你不止要记住,你还要做到。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你特别留意宋家的原因是什么,君家与宋家之间的事我们暂时还能插手。如果传承几百年的君家若是连个宋家都摆不平,那么他们也就没有成为我们的盟友的资格!”雷辰泽说这些话的语气更是带着几分难得的严厉。 这次万俟辰宇再也没有说话,而是在话音落下之后就立刻像一阵风一样的消失在了门口。留下脸色平静,但眼神却有几分幽暗的雷辰泽继续坐在桌边轻轻的晃着手中的茶盏。 正文 第八十六节 娇客 第八十六节 娇客 永贵这趟离开别院明着是文秀派他去接代她回京城府里请安的贴身婢女春燕,实则是为了给雷辰泽送信。从别院到京城驾马车赶路大约需要六到七个时辰,就算那天永贵启程得有些晚,按说在第二天入夜之前怎么的也能赶回来才是。可是文秀一直等到了第三天的的入夜时分也没有能等到他,这就让她有些坐不住了。别说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就算是平常时候这样的情况也是很难让人放心的。 “唉,要是有手机就有好了。”担心得在屋内坐立不安的文秀长叹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怀念前生的现代通讯工具,在前生她可是不太喜欢这手机这种东西的。在她看来那玩意儿与其说是拉近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纽带,倒不如说更像是缚束了个人空间的枷锁。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少了它还真是很要命。 “手……鸡?小姐你说的是那次吃的那个手撕?难道小姐你现在就饿了,想吃那个做霄夜?”正在铺床的润珠在听到文秀的轻叹声之后接言道。 这时心里有事正处于神游状态的文秀脑海中一阵迷糊,一时间还没有将手机、手撕鸡与霄夜之间的关系想清楚,那边正在准备文秀一会儿沐浴后要换衣服的秋月也停下了手里整理的动作,也向文秀征询道: “小姐想吃霄夜了?那我这就去厨房那边找财婶准备。只是现在虽然还不太晚,但若要准备那个手撕鸡可能有些来不急,而且也不太好克化。要不换点其他更好克化的?” 这时的文秀已经完全弄明白她们的误会,顿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不饿,也不想吃霄夜。” “可小姐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可是在担心永贵和春燕为何还没有回来的事?”秋月到底要比润珠更有眼色。 “嗯,是有些担心。”文秀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着她们的事。 “也许是那边府里有什么事耽搁了也不一定,永贵和春燕都是妥当人,不会有什么事的。”秋月对于小姐安排永贵的这趟差事可能另有目的事心里是多少有数的,所以她才会这样说。 那边已经将文秀的绣床铺好的润珠也走过来道:“就是,也许是那边府里有什么事,夫人将他们留下了,这才一时回不来。” 秋月听到润珠这话不由得白了她了一眼,她这话哪是让小姐宽心的,分明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给小姐心里添堵。不过与她共事了三年的秋月也知道她这人从来都没心没肺,会说这样的话当然是无心的。难怪小姐虽然信任她,但从来只分派她去做那些不需要动脑子的活计。 秋月翻的白眼文秀当然看到了,于是她道:“好了,也许是近来发生了不少事,让我想得太多,有些过于草木皆兵了。” “小姐是在担心山下那些人?”提起这个,秋月也同样很担心。 “不,不是。我已经另做了安排,以后我们只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至于山下那些人,他们爱在这呆多久就呆多久,爱折腾什么就他们折腾,随得他们去就是了。”文秀一点也不以为意的道。 秋月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永贵去京城就是安排这个的吧?我还以为他是去给那边送信的。” “送信?需要么?我们这边发生的这些事,只怕那边知道得比我们还要早。”说起这个,文秀的声音有些冷。 秋月听到文秀这么一说,也不由的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小姐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文秀点了点头无所谓的道。 “秋月,你和小姐都在说些什么啊?”一旁的润珠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秋月横了她一眼,才道:“小姐的意思是九怡轩那边一直都有监视我们这边的动静。” “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做?”润珠大吃一惊的问。 “他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文秀听到润珠的问题,嘴角处不由的挂上了几许嘲讽的冷笑反问道。 “因为他们是小姐你的朋友啊?还是曾经同生共死历经过患难的那种!”润珠不解的问。 文秀嘴角的笑意更冷了:“共患难的朋友?他们那种人在巨大利益面前连血亲都没有,更何况朋友?我们之间能以现在的这种形式合作,也是他们有所顾忌的缘故,不然我们早就落入他们的掌握里。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太多,但总算还有些自主的自由。所以润珠你们一定要好好记住,对于那些人绝对不可太过相信。” “可是……”润珠还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走路声。 “小姐,永贵和春燕姑娘回来了。跟他们一道回来的还有五小姐。”提着灯笼快步走进屋来的牛婶向半歪在榻上的文秀通报道。 “什么?”文秀猛然的从榻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牛婶的跟前问道:“你说谁跟着他们来了?” “是三老爷家的五小姐。”对这位突然而至的娇客牛婶显然也有些困惑。 文秀一边接秋月递送过来的斗篷披在了身上,一边问道:“她人现在在哪里?还有谁跟着她?都带了多少行李?” “五小姐身边还跟着一个奶娘、两个婢女,行李带了三个大箱子。现在春燕正陪着她们在正厅等着小姐。”牛婶一边回答,一边跟在文秀的身后朝着屋外走去。 文秀稍稍停了脚步回身对她们道:“秋月你跟我过去见五妹妹,润珠、牛婶,你们叫上小如快去蓝星院那边收拾一下,五妹妹今晚就要住那边。一会儿我见了她也会让她的人去帮你们一块收拾的。” 然后在走出院子门口,牛婶和润珠正在分道去蓝星院那边的时候,文秀又叫住了润不珠:“对了,润珠。你去叫小如的时候还要顺带叫上财婶,五妹妹她们这个时候才到,晚膳一定没有吃过。” “是,小姐。” 听到润珠应下了,文秀这才心情沉重的带着秋月匆匆的朝着正厅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看来三叔的情况可能比她之前预想的还要糟糕,不然怎么会将五妹妹给送到京城来。只是让她有些不解的是为何会将五妹妹送来自己这里?而做出这样安排的人会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文秀所住的银月院到正厅并不算太远,没有花多久的时间文秀和秋月就到了灯火通明的正厅。她进门第一眼就看到屋内唯一坐的人正是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小萝莉。不用说,这个虽然一脸憔悴,但却仍然难掩明其明丽之色的小萝莉,就是她阔别了三年的堂妹、君五小姐君文芷了。 在文秀看着文芷的时候,文芷当然也看到了进屋的文秀。所以她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了,向正在走近她的文秀福了一礼道:“三姐姐,安好。” 文秀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亲拉起她的手道:“五妹妹,三年不见真的长大了许多。若不是依然还是这么漂亮,三姐姐我只怕都要快要认不出来了。” “哪里,三年不见三姐姐也变了许多,人也越来越漂亮了。”文芷一面任由文秀拉着坐回了椅子上,一面道。 “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漂亮两个字这辈子都与我没什么缘分了。我这模样儿顶多也就够着清秀的边而已。”文秀不以为意的道。 “三姐姐……” 文芷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让文秀拍了拍手给打断了。只听她道:“好了,自家姐妹没有必要在这里奉承来奉承去了。五妹妹这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已经让厨房那边准备霄夜了,妹妹一会儿用过之后就早点休息吧。瞧你眼下这阴影都出来了,有什么事明天休息好了再说。” 可能是真得累了,文芷没有反对文秀的建议,乘顺的点了点算是应下了。 文秀又转而向站在一旁那个自从自己进门后,便一直都想要开口说话的三十来岁妇人和另外两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婢女道:“我正在使人给五妹妹收拾住的地方,但时间有些赶。你们三个人里留下一个来,另外两个就先跟着春燕去厨房吃点东西,然后也过去那里帮忙收拾。你们带来的这几箱行李我会另差人送过去。住处越早收拾好了,你们小姐今天也就能越早休息。” 那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是文芷的奶娘,她也觉得文秀这样的安排很是合适,于是就没有再说什么。在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之后,就朝其中一个丫头点了点头示意让她留下,之后便和另一个丫头跟在春燕身后离开了这里。 “永贵,这些行李你叫上大富他们给送到蓝星院去。至于其他的事,明天一早再去书房回我。”文秀又转向一直站在屋角的永贵道吩咐道。 听到小姐的吩咐,永贵也很快消失在了这正厅里。一时间,若大的正厅就剩下了文芷的那个婢女和文秀、文秀两姐妹。 “好了,五妹妹先随我去我住的院子吧。等她们收拾好了你再过去,你的霄夜在我屋里用就好了。” 文秀说着就拉着文芷的手站了起来,带着那个丫头就回去了自己的银月院。 正文 第八十七节 安慰 第八十七节 安慰 文芷跟着文秀回到银月院不久,厨房那边就将赶做的霄夜送了过来。 “五妹妹,这碟是酱鸭胗和酱豆干,这碟是糟鱼,这碟是醋溜土豆丝,这碟是桂花糕,还有这碗里的是鸭血粉丝,汤盅盛的是梗米粥。只有这桂花糕是甜的,其余几样都是咸的。”文秀亲自向文芷介绍着从食盒里取出的小菜,道:“因为时间有些紧,这都是按着我的口味预备的。而且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这里特制的,在别处可是没有的。五妹妹你快尝尝看。如果不喜欢,或是有别的什么想吃的,说一声再让厨房另做。” 其实现在的文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感觉十分的疲累,肚子里虽然是空空的,可却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但是随着这些从所未见过的霄夜一道道的被摆上桌,闻着这些菜肴所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再看向这位幼时并不亲近的堂姐看向自己的殷切目光,她终于还是举起了牙箸,尝试性的试了试味道。 “怎么样?五妹妹可喜欢?需不需要厨房再做别的?”在文芷试过每一道菜之后,文秀有迫不急待的追问道。 “不用另做了,都很好吃。”文芷点了点头道。 这些东西不但味道确实都很好,而且也都很开胃。让原本只是因为不想拂了文秀好意,才想着只象征性的吃一点点的文芷胃口大开。不但吃了一整碗的鸭血粉丝,还将几样小碟里的小菜都扫去了大半。一直到她吃到确实再也吃不下了,方才停下来。 她这样的好的食欲看在跟在她身旁的那个贴身婢女眼里,是既感到吃惊也感到安慰。她看向坐在桌子另一边看着她家小姐进膳的文秀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感觉。她都快要记清她家小姐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吃过一顿好饭了。 自打老爷突然出事,小姐被突然送进京的那个时候起,小姐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看着小姐越来越消瘦苍白小脸,她们这些跟在小姐身边的真是心疼极了。没想到才到刚到这偏远的别院,三小姐解决了这个她们最担心的问题,这如何不让她心生感激。 这边的小侍女心里在想些什么,正在为自己这突然猛增的食量而在不好意思的文芷当然不会留意。文芷吐掉了口中的濑口茶,用丝帕擦过嘴之后,才红晕着小脸道: “这些东西真的都很好,就是麻烦三小姐姐了。” 文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麻烦什么,都是自家姐妹。最要的是你喜欢就好,别院这边别的不好说,这你没有吃过的好吃的东西可不少。而且啊,都是别的地方有钱都吃不到的。以后在这里住久了,你就知道了。” 听到文秀这样说,文芷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忽然的眼眶就红了,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了掉了下来。那委屈的小模样儿看在旁人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唉,到底还是个孩子。文秀看着这张有如梨花带雨的小脸,心里就柔软了那么一块。自己三年前被“发配”到这里的时候,尽管也是她现在这个年纪,但自己却是个披着萝莉外皮的成年人,并不是真的像她一样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孩子。 那时的自己非但并不彷徨于被家族“放逐”的事实,反而对于这种能变向获得自由的生活充满了向往,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觉得有多难过。但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与那时的自己却是不同。三叔出的那桩事有多严重,文秀心里多少是有数的。知道就算最后他能从那桩事里囫囵脱身,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文芷身为他的嫡女,她的未来也与她父亲一样同样充满更多不太好的变数。 文芷的年纪虽然还小,也不比自己这样特殊,但本是出身世家、又有那位老夫人亲自调教过的她,对于她父亲以及她自己的情况,自然也不会真如平常百姓家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那样懵懂无知。所以这个孩子这一路上都一直在担惊受怕吧,不然也不会在自己这个她从前就不喜欢的堂姐跟前痛哭出声。 心中升起了怜惜之意的文秀从座上站了起了,走到她的身前一把将这个孩子抱到了怀里。然后一边掏出自己的丝帕轻轻的为她擦拭着不断滴落的泪珠,一边柔声安抚道: “哭吧,哭吧,今天痛痛快快的哭过这一场,把心里的委屈全都给哭出来吧。” 听到文秀温柔的安慰,文芷就?br / 名门之秀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19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19部分阅读 就像是要一次的把全部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一样,痛哭的声音是越来越了。 这一哭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时候,当文芷哭累了转为一声声抽泣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完全的倒在了三堂姐文秀的怀中。而文秀这时正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一手轻轻的抚摸着的脑袋。一时间涌上她心头的不止有羞涩之意,还着一种从所未有过的温暖感觉。 一直在抱着文芷安慰的文秀,感觉到怀中的文芷已经渐渐停止了哭泣,似是在不安的扭动时,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转而看向怀中的文芷道: “你累了吧,给你收拾的那间院子里有个温泉池。一会儿你回去之后好好的在里边洗洗泡泡,能解疲乏。不过有一点要注意,这温泉泡着虽然很舒服,但是却不能泡久了。不然非但没好处,还会对身体有碍的。” 已经从文秀的怀中挣脱出来的文芷原本因为不好意思的缘故一直都在低着头。可在听到文秀这样一说之后,她又抬起头看向了文秀。因为泪水浸洗而显得格外明亮的黑眸里有着全然不解的神色:“三姐姐,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我应该要问你什么?”文秀微笑的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不急,那些话还是等你想说的时候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横竖从今天起,你也要在这里与我相依为命一段日子不是吗?” 文秀这语气轻松的几句话让文芷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感激。她从小就个性好强,这也是为什么三年前大家都还在路原的时候她会与这位三堂姐处不好的主要原因之一。现在正是她最落拓、狼狈的时候,如果到不是两位伯父的坚持,她真的很不想到这里来。 她还记得三年前这个三堂姐被祖母送到这来的时候,她与府中的那些姐妹是如何在背地里看她笑话的。没想到现如今自己却会落得比当年的她还要不堪的地步,在到这里之前她还想过这位三堂姐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是何种讥笑的态度,没想到自己却从她这里找到了安慰。 “三姐姐,我……”看着文秀眼中对自己的怜惜,文芷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感激,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文秀了然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别想太多,等那边收拾好了早些回去歇着。休息好了,明天三姐姐亲自动手给你做好吃的来为你接风。” 正在文芷点头答应的时候,润珠、春燕和秋月带着文芷的那个奶娘从屋外走了进来。 “那边都收拾妥当了?”文秀向春燕问道。 春燕点了点头,道:“大致收拾得差不多了,今晚让五小姐先安置。剩下的那些想着明天再继续收拾。” “那就好,”说着,文秀又转向文芷道:“既然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五妹妹就快过去安置吧。” 一旁文芷的奶娘听了文秀这话,忙走到文芷的身边牵起文芷向文秀屈膝一礼道:“有劳三小姐费心了,妾身这就带小姐回去安置。” 文秀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秋月道:“五妹妹她们今晚才刚过来,对别院的门路都还不熟。今晚你跟着她们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秋月应下之后,就跟在文芷一行人身后一起离开了这间屋子。 待听得她们都走远了,文秀这才回到榻上坐好,一脸正色的向春燕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燕当然知道自家小姐要问的是什么,说着又整理了一下思路后才又道:“近来因为君家出了不少事,所以府里对下人的口风管得也特别的严实。奴婢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但但也没有能打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关于五小姐,只听说是在一年前三老爷因为生意的缘故就搬去了沂州府,五小姐是在今年春天的时候被三老爷接过去为三夫人侍疾的。原本五小姐是在要下个月老夫人过寿的时候,才跟着三老爷回去路原的,可是不料三爷却出了这样的事。三老爷被下狱的当天,三夫人就使人将一封信和五小姐一道送进了京城。 可四小姐也因为在参加下月的宫选,这时也在京城待选。可能是不想四小姐受影响的缘故,大老爷和老爷商量了之后,就决定在将五小姐先送到这边别院来。 奴婢回来之前,老爷还特地召见过奴婢,让奴婢转告小姐要好好照顾好五小姐,切莫委屈了她。” 正文 第八十八节 宫选 第八十八节 宫选 “要我莫委屈了她?”文秀语调怪异的重复了这最后一句话后,忍不住的嘲讽的冷笑了一声道:“到底是谁委屈了她?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他难道没有让你转教我什么叫委屈么?” 听到文秀的冷言,春燕也不好接这话茬。毕竟现在正被小姐嘲讽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小姐她自己的父亲、堂堂大理寺少卿。尽管春燕心里也知道这是老爷的不厚道,但所谓“子不言父过”,小姐刚才的冷讽已可算是大逆不道、有违孝道了。她也知道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会对小姐不好,有心想要劝上两句,但想想小姐的性子最终还是做罢了。 她跟在小姐身边贴身侍侯她有几年了,这几年工夫下来她别的不敢说,可对自家小姐的脾性确实是更加了解了。知道平常待人温和的小姐其实骨子里总有着一种莫名的执拗,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是不会听旁人劝上半句的。所以每到这种时候她就只能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当然文秀这句话也只是随口的问问,发发牢马蚤罢了。她自然并不指望常已经被洗脑洗得奴性入骨的春燕,会跟着自己一道声讨京城里做出了如此决定的血亲长辈们。那些人对她来说只是名义上的长辈,可对春燕来说却个个都是主子。 所以发发牢马蚤就算了的文秀也没有再继续这没啥营养只会坏了胃口的话题,转而又继续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四小姐也进了京,准备参加下个月的宫选是怎么回事?君文怡才多大年纪?我没记错她应该比我还要小一点儿,一样还没有及笄?她这就要去参选宫妃了?” “小姐,四小姐只比你小月份,下下个月就满十四了。按我朝的惯例,女子满十三就能参加宫选了。所以四小姐的年纪已经够得上参选的年龄底线了。还有,四小姐准备参加的这次宫选选的也不是宫妃,而是皇子妃。选出来的都是要许配给已年满十四岁以上的皇子们做妃子的。”春燕向文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听了春燕这样的解释,文秀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对于文秀这个前生喜好历史,却又受了一辈子社会主义共和制教育的平头百姓来说,这种事涉皇族秘辛的事是很有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吸引力的。从前这些事虽然也有从那些小说影视作品看到,但那都是按照情节需要经过“艺术加工”过了的,就算不至于面目全非也没有保留多少历史真实了。而现在,却是生生的就发生了自己的身边、发生了自己认识的人身上,这让她体内难得的八封之魂又再次复苏了。 只听她好奇心的问道:“这种宫选是每年都有吗?皇家每年能出几个十四岁的皇子?这种宫选的竞争岂不是激烈得很?若是落选了的人又会怎样?” “这种专为选皇子妃而办的宫选自然不会是每年都办,而三年办一次。这种宫选也不并只是为年满十四的皇子们选正妃,而是只要是年满过十四的皇子都能在这里选妃。也就是说有了正妃的皇子依然能在这里选侧妃或是庶妃。 这种宫选只有那些古老世家名门的千金,或是朝中四品以上大员们家的小姐才有参选的资格。而且也不是每一个这样人家的小姐都能参选的,在正式的宫选之前所有参选的这些人家的小姐们还都要按照许多标准经过几道初选。只有几道初选都过了关,这才能够获得正式参选的资格。下个月的那次宫选,其实指的就是最后的正选。 到了最后真正能参加正选的人数量其实并不多,这些能入选最后正选的小姐个个都是顶尖出色的人物。所以她们中的人就算是落了选,也都是很受其他权贵世家欢迎。这些落选的小姐们中也不乏后来嫁到各路藩王家去的。四小姐的亲姐姐、大小姐也是在六年前的宫选之后才嫁入祁阳王府,成为世子妃的。”春燕说道。 春燕的解说很是仔细,只是在她心里还是对文秀会不知道宫选的事到有些奇怪。这些事在路原本家府里可算是人尽皆知的常识,就是随意一个粗使丫头说起这些来也都是头头是道。却不知为何自家小姐竟然会一无所知,难道是刻意忘记的? “这也就是说,我那位四妹妹已然注定了要飞上高枝前程无量了。也是,三年前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的她,到了现在应该已长成绝色美人了。她本身就是个聪明人,再加上她这些年又得了祖母大人的亲手调教,如果没有旁的影响确实是最有希望圆君家那个梦想的人。难怪大伯和父亲他们会如此紧张的将五妹妹这个不定因素给打发来自己这里。啧啧,这还真是让人羡慕啊。”文秀似是感慨的道。 但在一旁的春燕看来,自家小姐嘴里是这样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半点羡慕的样子也没有。此刻她那脸上的笑意更多的像是一种玩味的意思。这让春燕心里更是感到是特别疑惑,因为在她看来这确实很值得羡慕的事。自家小姐若不是出了三年前的事,其实也应该是有这种资格的。自家小姐的心思好像是越来越难捉摸了,春燕看着文秀地闪亮的眼神在心中暗道。 “对了,听你之前的话好像大伯也跟着四妹妹回了京城?你这次回府有没有看到他们的人?”文秀忽然又问道。 春燕点了点头,答道:“有,听说大老爷这次进京是来述职的,除了四小姐之外并没有带其他家眷。所以为了能更好准备打理下个月宫选的事,现在大老爷和四小姐都住在这边府里。奴婢回府后也偶然在园子时遇见到过三两次。” “怎么样?现在的四妹妹是否就我刚才所说的那个样子?”文秀又问道。 春燕这次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文秀一眼之后才小心的答道:“是,三年未见四小姐是比从前要更漂亮了,行为举止上也有了些老夫人的风范。” 她这样说着就看到文秀挑了挑眉,于是又忙补充道:“不过在奴婢看来四小姐的那些举止有些过于刻意,而失于自然了,相比之下还是小姐你要更有大家风范。” 春燕后面补上去这句奉承之言让文秀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当然不是因为这句明显的奉承话讨得了她的欢心,而是她没想到一向稳重老实的春燕也会有说出这样话来的一天。 “小姐,我说的可是真心话。现在的四小姐看着虽然很美,但总感觉少了一丝……少了一丝人气。让人看着就感觉不太真实。”春燕在看到文秀的眼神之后,就知道她在笑自己什么了,于是想要澄清的又这样说道。 文秀轻轻点了点头也渐渐止住了笑声,但是脸上的笑意依然还是那么明示。春燕话里的意思她当然明白,春燕其实是担心她会被文怡如今远超于她的相貌,以及能够参加皇子妃宫选这两件事给打击到。 这三年来文秀的样貌虽然也渐渐长开,但较之三年之前也只是更添了几分清秀。离这个世界美人儿的标准依然还是有着一段距离。春燕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爱美是人的天性,每个正常的女孩子都会希望着自己能有一副绝色容颜的。只是她并不知道,她家的小姐正好就不是属于其中正常的那一类,虽然文秀也依然有着爱美的天性中,但在前生所听过的无数历史和故事的教训下,她早已对自己拥有绝世容颜这种事敬谢不敏了。 而且同样也拜那些历史和故事所赐,她对于皇妃、王妃这类的身份更是避之而恐不及。所以对于君文怡能得以参加下月宫选的事不但没有半分的嫉妒,反而还有着几分同情。并且更是对自己没有趟这趟混水的资格而在心中庆幸不已。她之前之所以会将这两件事问得这样清楚,其实只是出于一种纯粹的八卦心理。 这些想法她自然不会指望有着与她完全不同价值观的春燕,能够理解或是认同。所以她也没有澄清这个误会的意思,而是清咳了一声后又再次转换了话题道: “我母亲的近况如何?” 听到文秀问起这个,春燕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夫人的情况还是与从前一样。小姐送过去的那些银子交给夫人的部分还是都让夫人收起来了。夫人还是那句话,说是要留着将来为小姐准备嫁妆用。另一份交到紫苏姐姐手上的那一部分,全都补贴在了夫人身上。 紫苏姐姐说前两个月夫人病了一场,用养病的药方子上有要用到两味名贵药材。梅姨娘那边借今年府因为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出息有些入不敷出的理由,使着人将那两味药换成了次货。幸亏紫苏姐姐手上有小姐送去的银子,这才在暗地里又将那次货给换回了好。” 听到春燕的说辞,文秀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的是层厚厚的寒霜。 正文 第八十九节 隐瞒 第八十九节 隐瞒 看到文秀的脸色这般的难看,春燕忙不迭的又补充了一句:“除了这件事,夫人那边其他的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其实春燕心里也知道,刚才后补上的这句话对于想要减轻小姐心里的恼怒基本上是毫无作用的。可是此刻小姐身上那随着怒意而隐隐散发出来的压力,却让她实在有些心惊得难受。这种难受的压力让她无法在这样的小姐面前保持沉默,便只得用这么一句废话来来试着从中摆脱出来。 和她预想的一样,文秀对这句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沉声又问道:“关于三叔的事,你在府里可曾有听到些什么?” 听到自家小姐将话题从那个从来都会很不让她愉快的话题上转开了,春燕绷紧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点,飞快的答道:“府里的人关于这个话题很是忌讳,奴婢也没有能打听到多少,只隐约听说好像与宋姑老爷那边有些干系。” “宋姑老爷?你说是我那位芳琪表姐的父亲、平卢的那个宋家?”春燕的这说法让文秀挑了挑眉。 “正是那个宋家,听说三老爷的事里有宋姑老爷本人的影子在其中。”春燕点了点头。 “原来是他们家做的,哪怕就单单只以他们家的实力,三叔这次栽得就不算冤枉。”文秀颇为了然的点头道。 春燕听了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原本文秀虽然一直在与春燕说话,但视线却并没怎么多留在她的身上。可偏偏这时文秀感觉有些口渴,正想叫离桌更近一些的春燕将桌上的茶给她递过来,于是这时春燕脸上的神色便落入了文秀的眼中。让她看了不由得又轻轻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春燕,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瞒着着我没有说?” “我,不是,奴婢,奴婢没……没……”听到文秀这句语气平淡的问话,春燕顿时有些慌乱了。她正想着如何辩解的时候,却又再次被文秀一抬手给打断了。 “春燕,你这次回来之后一直都在自称‘奴婢’。我记得我们从前就说好了,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们几个可以不必如此自称的?到底这次回府,你都遇到了什么事?” “奴……不是,我,我这……这是因为……因为……”春燕听了着急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半点犹豫也没有的就走到文秀所靠的软榻前,两腿一屈的就给文秀跪下了。 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文秀吓了一跳,文秀几乎是立刻的就从榻上站了起了,一边用手用力的想要将春燕给拉起来,一边气急的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你不能站着好好说?难道你忘了我平常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见到文秀动了真火,春燕也吓得不敢再违逆她的意思,忙就着她的拉扯慌慌张张的又站了起来。 或许是听到了她们闹出的动静,又或许是文秀刚才的怒斥声声音太大,之前在文秀问春燕话时自觉去了房门外的润珠这时又冲进了门来。看着站在榻旁的两个人,小心异异的问: “小姐、春燕,你们这是怎么了?” 文秀摇了摇头后冲她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你还是先去外边守着。我和春燕还有话要说。” 润珠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自家小姐有命她也不敢不从。在看了一眼一直都背对着她的春燕并没有回头给她一个提示的情况下,只得不怎么情愿的又带上了房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随着润珠这一打岔,屋里的气氛也不如刚才那紧张了。 春燕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道:“小姐多年来一直教导我们做人要自尊、自信、自爱、自立。这些话春燕从不敢相忘,如今是春燕辜负了小姐的期望。” 文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似是有些心灰意冷的道:“算了,你若是真不愿说,我也不想勉强。” “不,不是。”春燕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换上了一副坚定的表情之后道:“春燕不是有意想要隐瞒小姐,而是还没有想好要如何与小姐说。” “在府里的时候老爷召见了我,除了让我转靠三小姐要好好待五小姐之外,还与我说了另外一些话。老爷说为了让我能安心的在小姐身边好好伺候小姐,他已经派人送信去了路原,让那边将我的父母兄弟一房人送到京城府里来当差。如果我将小姐服侍得好,他也会好好的安排我的家人。” 说到这里,春燕又似是有些为难的稍稍停顿了一下。 “就这样?”文秀淡淡的催促了一句道。 “不,老爷还说小姐打小就是个主意正的人,人也确实很聪明。但是毕竟年纪还小,有许多的事难免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所以老爷想让我代他多多看顾着小姐一点,若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回报他一声。”说完,春燕便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文秀此刻脸上的表情。 “就这些,没别的了?”文秀的声音依旧还是那样淡淡的。 春燕一时没有能从中听出小姐此刻的情绪,于是继续道:“还有就是府里对于宋家姑老爷会出手对付君家,暗中在传着一种说法。说这是全因为小姐你的缘故。 说是关于三年前那件落水的事,也有人传说是芳琪表小姐陷害小姐你的。所以也使得芳琪表小姐的闺誉受到了损害,致使芳琪表小姐不但失去了这次宫选的资格,也没能说成一桩相合的联姻。芳琪表小姐今年都快十七了,却还依旧没有订成亲。宋家就因为如此而迁怒于君家,这才会不顾两家的姻亲关系,对君家下手。” “你想要隐瞒我的就是这两桩事?”文秀轻声问道。 春燕虽然没有抬起头,却依然能感觉到自家小姐此刻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有些语气艰难的回道:“是,就只有这两桩事。” “春燕,如果我今天没有追问你的话,你原本是打算怎么做的?”文秀又继续追问了这么一句。 春燕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就抬起了头,坚定不移的直视着文秀道:“春燕自从三年前被分派来小姐的身边伺侯起,这条命就是属于小姐的了。春燕虽然只是个奴婢,但却也知道什么叫忠义。哪怕是要春燕的命,春燕也万万不会背叛小姐的。” “这个我相信!我相信你会对我隐瞒,是不想我知道了难过。”文秀也回视着春燕的眼睛,坚定的道。 听了这话,春燕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继续道:“春燕只是想暂时瞒着小姐,想将来在合适的时侯再将这些告诉小姐的。至于老爷那边,我是打算应付得下就应付,若是应付不下,就随老爷他处置。” 文秀听出春燕最后一句话里的决绝之意,只是摇了摇头道:“春燕,我知道你对我忠心,但是你这种想法却是错的。难道你认为你真的应付得了父亲?还是你认为我不会对你为我而做的牺牲难过?” “我……”春燕被文秀问得一时语塞,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文秀没有再看向她,而是又将视线转向了半开的窗外,看着天上蒙蒙的月光似是无力的轻叹了一声道:“唉,这些年的相处,难得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 “不,不是的。”春燕先是要争辩,可在看到文秀脸上疲累的表情之后又换成了:“这次是春燕做错了,以后都不会了。还请小姐就原谅春燕这一回。” 文秀没有回答她,只是朝她挥了挥手,淡淡的道:“你也累了,先下去歇着吧。你家人的事,不必太过担心,一切有我。” “是,天色不早了,小姐也早些休息吧。我这就叫润珠进来。”春燕说罢朝着文秀福了一礼之后,便神色黯然的离开了屋子。 润珠进门之后,还想着看能不能从小姐这边问些什么,可在看到文秀此刻看向窗外月光的那种深思的表情后,立刻就打消了这种想法。她虽然是小姐近身的三个侍婢中最没心没肺的一个,但这点儿做奴婢的基本眼色她还是有的。 她知道小姐这是在思考着重要的事情不便打扰,所以也就没敢有上前去提醒小姐已经是夜深休息的时候了。她只是在离小姐半歪着的软榻不远的地方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就看着她家的小姐开始发起呆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春燕做错了什么事,她看着小姐和春燕的样子好像都有些不大对。今晚真是多事的一夜呢! 文秀此刻确实是在深思,对于春燕后来所坦白的那此话她其实并不感到惊讶。早在三年前她一时贪心的与那对倒霉兄弟一同进京,后来那对倒霉兄弟又特意上门亲自拜会了父亲和大哥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父亲的注意。她是不知道他们在与父亲、大哥见面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也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她背后达成了与她有关的什么约定,但她多少也是能猜得到一点的。 虽然父亲在那之后不知为何还是同意了让自己搬来别院的事,但她还不至于会天真的认为父亲会就此放弃对自己的注意。她一直都知道,这三年多来自己在这处别院里的一些动静,根本就一直都被自己那位深沉的父亲看在了眼底。甚至连自己与雷辰泽的一些交易内情,他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但她也同样有信心,即使是如此他也依然还是没有能完全掌握到自己所有的底牌。特别是近年来,随着她所布置的计划一步步的得到实现,自己这边的事也越来越周密。他所能得到的那些与自己相关的消息也是越来越少,所以他这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近身边的人身上。 她也知道父亲这样的做法到并不完全是针对自己,想要对自己有所不利的。而是想要掌握一切的那种欲望使然。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是习惯于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于执掌之间,容不得半分变数的存在的。而现在他显然是对自己这种渐渐脱离他控制的行为很不满意,想要试图将自己这不定因素重新纳回他所定下的“规则”里。 但他会以这种方式选上春燕,到底是太自信真的相信春燕必定会为他所用?还只是想借此来提醒警告自己?文秀一时有些判断不了。但无疑,这次的事确实是提醒了一个一直被她主观忽视掉的问题。就那是对于“自己”这个便宜得来的父亲大人,她了解得还真是不够。自己既然不愿意接受他的那些“规则”,那以后还是得在这方面再多下些工夫了。 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的文秀,墨瞳闪烁着一种振奋的光彩。 正文 第九十节 生病 第九十节 生病 润珠知道自家小姐前一天晚上因为想了太多有的没的问题睡得太晚,所以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在平日那个时候叫小姐起床。只是她心疼小姐,想让她多睡一会儿的心愿并没有能实现多少。大约在文秀平日起床的时间过了一刻钟左右之后,昨夜被文秀派去蓝星院照看五小姐一行人的秋月便面带急色的匆匆赶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秋月顾不得润珠的白眼,走近文秀的乌木绣床冲着床上大概正在做着某种好梦而笑得有些香甜的文秀轻唤道。 也许是梦境过美好,又也许是昨夜休息得实在太晚,沉于睡梦中文秀并没有被秋月的轻唤声叫醒。她只是面带不略的皱了皱眉,然后不耐的翻过身就再没了动静。 看到文秀这样,一旁本就不满的润珠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对秋月小声嘟囔道:“昨夜小姐在榻上想了很久的心事,大约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才回到床上睡。现在也不过刚过辰时不久,让小姐多睡一会儿又怎么样。” “润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五小姐不是病了么,我跟着五小姐回来的时候京城那边可是再三交待要让小姐好好照顾五小姐的。现在五小姐病了,小姐怎么说也得去看看才。”出言反驳润珠的并不是秋月,而是春燕。 “哼,秋月不是已经让沈老头过去看了吗?人家沈老头才是大夫,小姐可不是。小姐过去了又能帮得上什么忙?”春燕这话润珠心里虽然知道在理,但是想想刚才在小姐眼下看到的青色阴影,她还是有些不满。 “唉,你明知道不是这个问题,小姐能不能尽早赶去探病是……” 春燕还待再说润珠两句的时候,却听到最靠近绣床边上秋月的说话声:“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她俩忙停下了没什么意义的争辩,同时将视线调转到了乌木绣床上。只她们的小姐这时已从绯紫色的锦被里坐了起来,正在秋月正拿起一件早就被摆放在床头的衣服打算服侍她穿衣。 见此情景润珠赶忙一个箭步冲到了文秀的面前,一边帮着搭了把手,一边不好意思的道:“小姐,我们把你吵醒了啊。” 文秀揉了揉眼睛,没什么好气的道:“你也知道你们有多吵啊?别说是我了,就是死人也都能被你吵活了。” 抱怨完这一句,也没等润珠再说什么废话,而是转而向秋月问道:“刚才好像听到你们说文芷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半夜。”秋月手上没停的给文秀一件件的穿着衣,嘴里答道:“昨夜五小姐从这边回去之后说是很累,只做了简单的梳洗就去睡了。但是到了大约寅时的时候,却突然的将晚上吃的东西全给吐了出来,人也开始发热。芹娘,也就是五小姐的奶娘,告诉我之后我就赶忙去古藤院找了沈老大夫过去。沈老大夫当时就施了针,然后开了方子用了药。现在那边已经安稳多了。” 文秀一蹇眉问道:“关于她这病,沈老头是个什么说法?” “按沈老大夫的说法,五小姐这是忧思过重、郁结于胸,再有劳累疲乏和一点风寒加在一起的效果,在放松之后突然爆发出来。”秋月解说道。 听秋月这样一说,文秀的眉锁得又更紧了两分:“沈老头有没有说多久能治好?” “这个沈老大夫倒是没有说。”秋月怔了一下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沈老大夫说只要能保证热度不再上去,就能很快好起来。沈老大夫现在已经叫上勇老伯跟他一道上山去寻退热的草药了。” “他那是要找什么药啊?我们的药房里居然会没有?”问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文秀,而是正在给文秀穿绣鞋的润珠。 “嗯,说是这味药要现找的药性才会更好。”秋月回答道。 秋月并不奇怪润珠会有此一问,她自己当时也问过沈老大夫同样的问题。因为这别院里的药房就算是数量及不上城镇里的那些专业药材铺,可在种类的丰富上却不会较之略色的。 而这所以会如此,这一来是因为自家小姐弄的许多好吃的美味佳肴里,总会要用到一些药材。特别是制做那些卤制肉食和近来新做的酱板鸭之类的东西时,许多药材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密这些美食的食方食谱不被人猜到,所以小姐在安排采办这些药材的时候,不但会分批分次的在不同地点购买在,还会为了混淆视线在每次采办时会加入一些别的药材在其中。 二来则是雷少东那边在每次商队进京的时候,总会将一些在边疆异域收来的一些草药也送些过来。于是久而久之的,这别院药房里药材不但数量越积越多,而且种类也渐渐的丰富了起来。 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她们才会对那位沈老大夫还要上山去另采草药的事感到奇怪。 文秀没有对沈老头临时上山采药的事有什么想法,而是对已经帮她穿好了绣鞋站起身来的润珠吩咐道:“润珠,你去找大富,向他要一小坛子那种最烈的粮食酒,然后再送去蓝星院给我。” 润珠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会作这样的交代,但却还是很听话的就出了房门。她这才刚离开,春燕就已经将洗漱要用到的用具和热水都端到了屋里。然后与秋月一起,服侍文秀简单的梳洗了一番。 文秀虽然爱好金银,却不喜欢将这些东西妆扮到自己身上。她一向崇尚简约的妆容,所以做这些事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她很快就带着秋月和春燕出了门,去了文芷现在所住的蓝星院。 文秀走进文芷的闺房,就看到她那个奶娘芹娘一脸忧郁坐在床边,正接过一个丫头从铜盆里刚绞好的厚帕子轻轻放到文芷的前额上。在放那块湿帕子之后,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文芷的小脸,然后脸上的郁色又更浓了几分。 无论是芹娘还是那个站在铜盆边上的丫头,她们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正在床上昏睡着的文芷身上,并没有发现文秀三人已经走进了屋来。 “五妹妹怎么样了?可好些了?”文秀一面朝着床所在的位置走近了过去,一面轻声开口问道。 听到文秀的声音,芹娘和那个丫头这才发现了文秀等人。于是芹娘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很是担忧的道:“小姐的热度比昨夜的时候要退下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些热。那位老大夫去找退热的草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文秀小心异异的问道:“小姐现在不宜动,三小姐您看是不是能使人去京城里,再为小姐另外请个好点的大夫来?那位沈大夫看着有些不大靠谱,我们小姐怎么说也是您的亲堂妹,您看在……” 这后面的话她在看到文秀渐渐变冷的脸色之后,硬是话到了嘴边又给吞回去了,心中更是后悔不已。 她这也是给急的,小姐这突然的一病让她急得一时给忘记了现在的处境。忘记了她们现在不是在自家府里,而是在远离老爷夫人的京郊别院。虽说自家小姐也与眼前的三小姐一样,作为君家嫡脉的女儿,也是别院的主人,但是到底不比这三小姐在此做主经营了这么久。现在自己几个人才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若是真的得罪了这位三小姐,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芹娘前面的话,文秀听着时也觉得心情有些凝重。她知道芹娘担心的是什么,这里可不比她原来的世界。文芷这样的病在原来那里,只能算是再平常不过的小病了。只要吞上几颗胶囊、药片之类的,或是上医院吊上两瓶水,两三天时间就能好痊了。可在这里却不是这样,以这里原医疗发展水平,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发烧可是能要人小命的事。 现在这别院里又没个正经年长的主子来做主,自己在她们眼中也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不大能靠得住。这也难怪她们会有此担心。只是后面那一句话文秀听着有些不大舒服,她这算是在指责自己对文芷不上心么?当下她的脸色便冷了两分。 不过将心比心的想想这芹娘的心情后,她也没有在这个时候与她置气的想法。她用眼色制止了想要出言申辩的秋月和春燕,然后淡淡的道: “五妹妹不会有事的,那位沈老大夫你别看他那样,他从前可是在宫里做过御医的。我一向身子弱,经过他老人家的调养之后,这两年来就没有生过病。有他老人家在,五妹妹的病不会有事的,你们尽可宽心些。” 芹娘和那个丫头听了文秀这话后先是不可置信的欣喜,然后芹娘脸上带着讪然的笑意想要向文秀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润珠抱着一只小酒坛走进了屋来。 看到润珠已经将她要的烈酒给送过来了,文秀也就没有心情再与芹娘她们废话。而是直接指挥秋月她们再找来一只空铜盆和一块干净厚实的白绵布。再将小酒坛里的烈酒倒了一些放到空铜盆里,然后将干净的白棉布浸着盆里的烈酒后开始给文芷擦身。 这种烈酒是文秀在见人酿酒的时候请人专程特制的,为的就是这种时候。这种特制的烈酒虽比不得前生用过的医用酒精,但效果应该也差不了太多才是。那时她请人酿制的时候,就是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为了万一有退不下烧的时候特意准备。 只是自从她搬到这别院生活,也不知道是因为环境的关系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她除了两次极小的伤风,就再也没有生过一地稍稍严重一点地病。 既然这样,这种烈酒便一直没有能派上过用场。从酿造好之后就一直和其他的一些酒一起放在了专门的地窖里不见天日,直至今天。 也不知道是屋里的酒味太浓了,还是这烈酒擦在身上太凉了,刚才还在一直昏睡着的文芷忽然悠悠的醒了过来。 正文 第九十一节 姜撞奶 第九十一节 姜撞奶 “芹娘?”文芷虚弱的轻唤道。 刚刚醒过来的文芷小脸蛋上是一脸的茫然之色,好像一时间没有弄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 “小姐,怎么样?可感觉好些了?”芹娘摸了摸文芷的小脸,急切的问道。 自从文秀让秋月帮着给文芷身上擦烈酒开始,芹娘的注意力就一直关于自家小姐身上。她对于三小姐为什物要将酒往自家小姐身上擦的事并不能够理解,初时她原本是想要阻止来着,但是在看到三小姐脸脸上的表情后,阻止的话却硬是卡在了喉咙里,半个字也没有能说出来。 正当她在心里暗暗懊恼于刚才那一时莫名的心怯时,那秋月已手上带着烈酒的棉布经开始在小姐身上擦了。她便只得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三小姐没有害自家小姐的理由,三小姐会这样做一定是为了自家小姐的病好。自己不阻止,也是为了自家小姐好。而不愿意承认,承认自己刚才是被年且尚未及笄的三小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所压制了。 “嗯……有些……难受,还有……身上,身上疼。”文芷软声回答道。 文芷说这话的时候芹娘正在她的身上摸了摸,在惊喜的发现热度已经差不多完全退下了的时候,却又听到文芷说身子疼。于是也就顾不得向离床远的文秀道谢,而是关切的追问道:“身上疼?哪儿疼?” “全身,全身上下都酸疼。还有,也使不上力。”文芷很是委屈的道。 听到她这样说,在场的人到是都放下心来了。知道她会感到酸疼无力正是她现在的病症所引起的,而并不是另外有别的毛病。 “小姐这是生病了,病好了就不会再疼了。”芹娘柔声安抚道。 文芷红着眼眶儿扁了扁嘴,道:“可是真的很难受,芹娘,我想娘了。我离开沂州的时候,娘的病还?br / 名门之秀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0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0部分阅读 还没好,娘也一定像芷儿这样难受、这样疼。” “小姐好生将病养好了,将来才好去照顾夫人不是?还有,小姐如今已经大了,再也不是总想着去粘自己的娘亲的小娃娃了。夫人就小姐你一个亲闺女,将来只有你好了,夫人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小姐你一定要早早的好起来。”芹娘又是哄又是劝的道。 一旁的文秀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里不由再次感怀这君文芷再是早熟,也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在生病的孩子最需要的母亲的关怀,可是对于她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来说,却是求之而不得的。这芹娘再关心她也终是教养的||乳|母,始终也还是无法代替亲生母亲的。 如果她得到消息没错,文芷的母亲、她的三婶早已是病入膏肓怕是过了今年的冬天了。不然也不会在前些时候使人将文芷从路原千里迢迢的接去沂州侍疾。也就是说,以眼下事情的发展,前这个孩子是注定无法送她母亲人生最后的一程了。这对她来说,也将注定会是她此生难以弥补的遗憾。 想到这些,文秀的心里除了对她更为怜惜之外,更是不由的产生了一种共鸣。勾起了她埋在心底深处的思念,那是对前生母亲的深深思念。前生母亲的去世是她那短暂人生里最大的打击,同时也是她人生的最大遗憾。现在的她之所以一直放不下被软禁于京城君府内的君夫人,除了这是“她”本人心底深处的一抹执念,又何尝不是她为了想要弥补前生“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深深遗憾。 在就在文秀的恍惚之间,又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提着食盒的丫头。文秀回神一看,这丫头正是文芷带过来的两个年轻侍婢中的一个。 这个丫头的进门,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随着这份注意而转头的文芷,也这才发现了文秀的存在。 “三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文芷有些吃惊的失声问道。 “在你醒来之前。”文秀微笑着回答之后,不出意料的从她脸上看到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芹娘当然知道小姐是在不好意思些什么,于是忙向进门的丫头道:“春兰,可是小姐的燕窝粥做好了?” 这个叫春兰的丫头听到芹娘的话,忙将手上的食盒放到桌上,一边打开盒盖依次从里边取出一只汤盅、一副碗勺,一边道:“是,刚做好的。” 芹娘从她手中接过从汤盅盛到碗里的燕窝粥,向文芷道:“来,小姐先吃点燕窝粥,这燕窝是离开沂州的时候夫人特意便人包上带来的。这是夫人对小姐的心意,小姐切莫辜负了才好。” 文芷没有胃口,本想着要摇头拒绝,但听到后面的两句话后又改了主意。只是她勉强着吃下了几勺之后,最终还是推开了芹娘要继续喂的手,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是没胃口,吃了就很想吐。” “小姐,你昨夜吐过了之后除了一碗药,就再没吃过别的了。再晚些时候还得继续吃药,这不吃点东西垫垫又怎生好?”芹娘又继续劝道:“想要病早些好,多少还是再吃点儿吧?” 在她的劝导下,文芷又勉强的吃下了两勺,之后却是无论芹娘再如何劝,也怎么都不愿意再吃了。 一旁的文秀看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向一脸难受的文芷道:“昨夜的时候我就跟妹妹说过今天要亲自给妹妹做好吃的,我想到了一种甜品正合适妹妹现在吃。” 听到文秀的话,文芷和跟着她来的人都是一怔。芹娘是有些犹豫,而文芷却是想要出访阻止。只是她现在正在强压着不将刚吃进去的燕窝粥给吐出来,所以一时愣是开不了口。 文秀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着急着想要阻止的表情一样,又朝她点了点头道:“我保证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然后又向芹娘交待道:“这坛酒我就留在这里,如果妹妹再发热,便可按刚才的做法去做。虽然用这种方法退热只能解去表热,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但却也是最快的退热方法。沈大夫的药若是采回来了,就还是按照他的方子去治。这个法子你留下来应急就好了。” 在芹娘面带感激的给文秀道过谢之后,文秀丢下一句“晚点再过来”之后便再次留下秋月,带着春燕离开了这里,直向厨房的方向而去。 “小姐,你真的要亲自动手给五小姐做吃的?”春燕有些迟疑的问道。 文秀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嗯,这孩子现在的处境也挺可怜的。以我现在的情况能帮得上她的不多,给她做点对她病有好处的吃食却还是可以的。” “但是说不定人家不会领小姐你的情,反而还会小心眼的对小姐心生猜忌。就像刚才那个芹娘,她的那些话算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们想要贪图三小姐那些儿燕窝不成?”春燕想起刚才芹娘那些带着两层用意的话,心里就很是有气。 “我只想做我想做的,自己问心无愧就好。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与我无关。”文秀轻松的道。 “可是小姐,就怕那些人不这么想。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人别的本事没有挑唆主子的本事却是一流。虽说这别院现在已经完全是小姐在当家,可是五小姐也算是这别院的正经主子。若五小姐真在有心人的挑唆下生事,我们虽不怕,却也终究是麻烦。”春燕直白讲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也说了,现在别院是我在做主。难道以我的本事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而且文芷是我的血亲堂妹我不好对她怎么样,但她身边的那些人可不是。她们若真要找不自在,我我自当也会成全她们。你尽可放心,你的提醒我会放在心上的。”文秀的笑着道。 听到文秀这样说,春燕也就放心了。她并不是担心自家小姐会连这种小事也处理不来,而是担心自家小姐那时不时的心软。她就是看出来了小姐她对五小姐的上心是出自真心的,怕将五小姐若是真的辜负了小姐的用心,会让小姐伤心,所以才会想着要提醒她一下。 放心后的春燕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有些好奇的向文秀打听她准备给五小姐做的甜品是什么。这两三年来,自家小姐没少捣鼓一些好吃东西,其中各种糕点甜品正是她的最爱。她昨夜刚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润珠有向她炫耀在她离开的这几天里小姐做了一种很好吃的叫糯米糍的甜点,让她很是有些嘴馋。 文秀对她的这个问题却是笑而不答,只说她一会儿在一边帮忙就能知道了。 到了厨房,文秀第一件事就是问财婶今天的牛奶可有送来。自从她来到别院知道山下的齐家庄里有几户人家养了牛之后,便向这些人家提出了等牛产奶的时候要向他们买些牛奶。在前一阵子其中一户人家养的水牛下了崽,有了牛奶之后每日便会一早就送些上来卖给别院。 在一直负责厨房的财婶那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文秀便开始张罗了起来。 她先让财婶给她找来了一块生姜,让她帮着捣碎滤出姜汁来。然后又指挥春燕将那罐新鲜送来的牛奶倒入一只干净的小锅里,再放到火上烧开。 等牛奶烧沸之后,她又让春燕赶紧的将锅给端离了炉子。然后又给锅内的牛奶里放了一些糖。在这时,她见财婶那这的姜汁已经滤得差不多了,便用勺子比照着牛奶的量将姜汁给分到了四只碗里。然后就是守着锅里的牛奶,时不时的试试牛奶的温度。 待她感觉牛奶的温度差不多的时候,便亲自端起了那只小锅,开始从高处向放着姜汁的碗时倒牛奶。虽然她只亲自动手做了这最后一步,但这也算是亲自动手。 不多时厨房内便飘起了一阵带着姜味的奶香味,盖过了刚才有些冲鼻的姜味和有点儿淡腥的奶味。 不多时,财婶和春燕便惊奇的看到碗内被姜汁染成淡淡嫩黄的牛奶汁慢慢的凝结了起来。 “这,这个是什么?”春燕有些惊奇的向文秀问道。 文秀对眼前的成品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很是得意的道:“这道甜品就叫‘姜撞奶’。” 说完便向春燕道:“春燕,趁着还热,快给文芷送一碗过去。这里边有姜汁,她吃了应该不会吐。” 正文 第九十二节 调养 第九十二节 调养 就像文秀所说的那样,她让春燕送去给文芷的姜撞奶文芷吃了很是合口。后来上山去采了那种退热特效草药的沈老大夫回来后,问清了这姜撞奶是用什么东西如何制作的之后,也认为这种东西正合文芷这种病症的人食用。于是接下来养病的几日,这姜撞奶就成了文芷每日必吃的东西。只是这制作姜撞奶的人却由文秀换成了财婶。 当然没有再亲手为文芷做姜撞奶的文秀,也并不是就此对生病的文芷撒手不管。自从那天看到因为生病而显得特别脆弱的文芷对她母亲的眷恋之后,文秀便打从心底里对这个与前生的自己有些几分同病相怜的堂妹产生了深深的怜惜。 在文芷生病的这些日子,她又合着她口中的前御医沈老头,将已被她扔下许久的药膳食方又重新拾起,再次研究了起来。为的就是想等文芷病好之后,再好好的为她调养身子。毕竟真理就是真理,“身体是的本钱”这句至理名言即使她是换了个外壳,来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也依然还是绝对的真理。 对于文秀肯再次将精力放到药膳食疗之上,沈老头到很是觉得欣慰。作为一个有着前御医身份的医者,沈老头能留在这处名属权贵之家的偏避别院里长住本就是件不寻常的事。除了皇家以及个别权势极大的权贵人家之外,虽然也有富贵人家在自家府邸里养大夫,但能请得一名像沈老头这样隐退的前御医在府里长驻的人家却是几近于无的。 这一来是因为御医与寻常大夫不同,他们都是有过品级的。即便品级不高,但好歹也算是官身。就算是隐退了,也有着和那些荣休致仕的官员们一样的体面。就算是要依附权贵,也会保有自己的体面,不会选择寄居篱下。这二来则是因为御医的头衔本就是名医们最好的招牌。有御医名衔的人皆可称为名医,但有名望的名医却不一定能成为御医。有了这样的金字招牌,荣休后的御医们也完全能过日进金斗的日子。没完全没有必要用五斗米而放弃尊严和自由。 所以芹娘才会以为这有些不修边幅的沈老头只是个乡下郎中,对他的医术多有怀疑。其实若要说起沈老头与文秀的相识,也完全可算是个偶然的意外。芹娘会有对沈老头的身份有所怀疑也算是正常。 文秀嘴里的沈老头本就是御医之中的另类,他当初混入太医署为官其目的并不是攀附权贵,而是太医署内的所收藏的诸多医疗典籍,特别是其中那些从未对外昭示过的孤本。所以怀着这样目的他,当年在太医署的时候就从来都不会事事争先,想着冒出头。于是很难得的在几次几乎席卷了整个太医署的风浪暗潮之中得以保全了下来。在他自认为将太医署内所收藏的典籍都看着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寻个机会从太医署那塘混水中脱出了身来。 他这位得以离开了太医署的前御医并没有和他曾经的同僚们一样,衣锦还乡之后再开馆行医,而是为了验证那些医书典籍开始四下奔波。一次他为了寻找一种据说是生长于阳景山支脉的草药,而来到了别院所在的这处小山丘。偶然遇到了难得上山游玩踏青赚搞野外bbq的文秀一行人。当时正饿着的他就从文秀手里讨得了一块由她亲手特制的烤肉,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他便被烤肉的鲜香美味给征服了。特别是后来他在向文秀讨教制作这烤肉的秘法时,得知了其中有用到不少来自异域的香料,以及这些香料的药用价值之后便对文秀所提到的一些药膳食疗之类的东西兴起了浓厚的兴趣。之后在文秀的邀请之下,便留在了这别院里。 平时除了上山采采药、做做研究之外,还听了文秀的建议在他所住的院子里引着温泉水开了一畦种专门种药的药园子。小日子到也过得挺滋润逍遥的。 文秀这人虽然也知道一些后世的药膳食疗方子,但更追求味觉的她终究涉猎不多。最初的兴头过去之后,她将自己前世所知道的所有与这方面有关的常识说法全部告知了沈老头,此后她自己就再也没有在这上边下过工夫了。 相比文秀,在对药理方面的研究沈老头当然不是文秀那样的半调子可以比拟的。但是文秀从后世得来的那些药膳养生方,却是对他起了个提示的作用。就像是为他打开了医理的另一道门,让他知道了原来还可以发食代药,以养代治。于是在文秀能连源不断的给他提供研究药材的支持下,沈老头从此便一头扎到了对这个方面的研究上。而将文秀本人说成是他近两年来的钻究成果也不为过。近两年来能将文秀的身体能养得如此之好,沈老头绝对是功不可没。 而现在,文秀就想借此再将文芷的身体给调养好了。毕竟很可能在年内她就还要有大关要过,如果身体不先调养好了,她不知道到时候她能否完好的支撑过去。用沈老头的原话来说,文芷的身体要说起来确实是要比当年的文秀要稍好一些,但是也好得有限。与文秀的体弱是后天折腾出来的不同,文芷是由娘胎里出来就有些不足。文秀只要想想她那个药罐子三婶,对沈老头会有如此判断也不觉得奇怪。 就像这次病不但是看起来是来势汹汹,而且实际的情况也确实是有几分的凶险。关于这一点不用沈老头明说,文秀自己看着那频发的高热也是心里有数。如果不是有沈老头在,文芷就算没有给烧死,也很可能会烧坏脑子留下不小的后遗症。这让不得不让文秀想起来就有些后怕。 所以将文芷的身子骨给调养强健了,正是文秀的当务之急。她可不知道若是有下回,是不是还能这样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更何况正在别院这边又正给人盯得紧,暂时她也没有什么特别能做的。 于是几天过后,当文芷的病渐渐有所好转时,文芷每一天的膳食里必有一顿是养生的药膳。蓝星院里总是时不时的会飘起阵阵混着药味的食香。 药膳这玩意儿虽说是食物多过药物,但在这种采用了药材为材料的膳食里要将那股子药味给完全的掩盖过去却是很难的事。这也是为什么自称喜好所有美食的文秀,对药膳一块没有多少爱的主要原因。虽说这药膳里的药味完全无法与苦涩的汤药相比,但对于已经因为生病而不得不被迫喝了不少苦药的文芷来说,也依然让她很不待见。 每当她看到那一盅盅冒着药味儿的汤,她很是有推掉或是倒掉的冲动。但这也只限于在她脑子里想想罢了,绝对是无法付诸于现实的。原因无他,因为每次将这一盅盅冒着各种药味儿的补汤端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三堂姐。 这日,已经是她病倒后的第七日了。要说她的病,就是那位据说有着“前御医”名头的沈老头儿也说业已痊愈了。但是无论是她那位堂姐,还是她的奶娘芹娘却还都不肯放她出门,依旧将她当个重病在身的人一样限制了行动。对此她很是不满,就在她心里正为此烦闷的时候却听到屋外的春兰忽然道: “三小姐,您这又是给小姐送什么补汤过来了?” 一听春兰所说的话,文芷不由的吞了吞口水,拉了拉盖在膝上的盖毯。而坐在她休息的软榻边,正在做着针线活计的芹娘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朝门口迎了上去: “又劳烦三小姐了,小姐刚才还在提起三小姐,三小姐就过来了。” 芹娘的话音还未落,文芷就看到文秀带着她那个叫润珠的丫头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个叫润珠的丫头手里可不是端着一只黑木托盘,那托盘上边正放着一只让她碍眼不已的青瓷涉汤盅。 “是吗?五妹妹是想我了,还是五妹妹知道我又给她送好吃的来了?”文秀一边走到榻边坐下,一边笑着看向脸色明显不怎么样的文芷道。 文芷看着润珠将托盘上的青瓷汤盅就这样的摆放到了她榻上的小桌上,才带着几分苦笑的向文秀道:“三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盅补汤能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天几下来,我真的是喝腻了。就连沈老大夫都说我病的已经好痊了,这药膳就还是算了吧。” 这边文秀还没有开口,侍立在一旁的芹娘就插言道:“小姐,沈老大夫也说了,这药膳是养身子的,不是为了治病。没病的时候吃了,能将身子调养重更好。更何况这些补汤还都是三小姐亲自动手为小姐你做的,小姐你可不能辜负三小姐的一片心意啊。” 自从那位其貌不扬的前御医治好了她家小姐的病后,芹娘便对他的每一句有关于她家小姐身体的话奉为圣旨。像对自家小姐身体有好处的药膳这一方面的事上,她是绝对站在沈老大夫和三小姐这条线上的。仅管她对三小姐为什么会对自家小姐如此上心的看法还有待保留。 听到芹娘的话,文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自知推却无望的她只能看着那只小汤盅,在心里对自己道还好,今天这只汤盅没有以前的大,里边装着的补汤也应该没有前面的多。自己捏捏鼻子,勉强做几口给吞了应该问题不大。 看到文芷看向汤盅时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文秀不由得轻笑出声。她一边将汤盅揭开,一边道: “今天我带来的可不是什么难喝的补汤,而是一种糖。昨天永贵从外边带回了一些梨,我想着妹妹有些上火,所以就特别用那些梨熬了这桂花梨膏糖。如果妹妹不喜欢的话,不吃也是可以的。” 文芷闻言一怔,然后果然闻到了一股带着桂花花香混合梨子果香的特殊甜香味。脸上那愁苦的样子顿时化作了惊喜的笑容。 正文 第九十三节 暮色 第九十三节 暮色 自从那日文秀给文芷送过梨膏糖之后,文芷总算是摆脱了每日一补的“药香苦海”。只不过这次到不是因为文过了她那三分钟的热度,而是作为文芷主治大夫的沈老头亲口出言阻止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他只是告诉文秀调养身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药膳再好那也是动了药的,这进补若是过了,那就不是“补身”而是要命了。于是在沈老头的建言下,这药膳补汤文芷从每日必进一盅改为了七日一盅。而每次进补的药膳补汤的食方,也由文秀的手里转交到了文芷的奶娘芹娘手上。 放下了这件挂心差事的文秀,顿时便轻闲了下来一时间让她感觉有些不大习惯。初时她还会每天都去文芷所在的蓝星院看看她的情况,但后来遇到一件事之后她就进得少了。 从沈老头宣布文芷的病痊愈之后,那位放下了心来的芹娘便开始每日督促文芷开始了她的功课。用芹娘的话说,虽然在别院这边没有当家的长辈在,但她家小姐亦不可放松功课。在这种无人督促的情况下,甚至还要比以前更加倍努力才是。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远在路原本府的老夫人,以及在沂州的老爷、夫人之所望。 文秀还记得芹娘在以这些话劝慰文芷的时候,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似乎是生怕她家的小姐被自己这个不求上进的堂姐给拐带坏了,这让她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一想想所谓人各有志,更何况她心里也不是不清楚,在这个世界她这样的说法对于她们这样人家出身的女孩儿来说才是真正的正途。 就像是《红楼梦》里的薜宝钗和史湘云规劝贾宝玉一样向学一样,虽然他们都不喜欢但社会形势就是那样。如果不能顺应形势,便是属异端。而自己这样的生活看在芹娘她们眼里,应该也是属于异端的行为。自己目前的生活看在她眼里,可能被认定为是被“发配”到此之后就自暴自弃了。她不愿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也变得如自己这般的不争气,也是情有可缘的。有了这样的想法,文秀自然也不会就此想要为难于她,更不阻止她未来的希望、堂妹文芷去追求上进。 在她这番义正言辞之下,才刚刚被文秀补回一点肉儿的文芷也同样干劲十足的拾起了功课,开始了枯燥刻苦的学习。 对于文芷每日的功课内容,文秀虽然减少了去蓝星院的次数,但也是略有耳闻的。听说文芷每日上午要练习琴艺一个时辰,练字画一个时辰,午膳之后再打一个时辰的棋谱,练一个时辰的女红,到了晚上再练一个时辰的仪态和走步。而且据说若是还留在路原或是沂州的话,每日里还得抽出半个时辰来学习管理家务。 听到文芷这每日必做的功课内容,文秀不由的在心中感慨原来做世家名门的千金小姐也同样不容易啊。自己若不是因为机缘巧合的得到了这份人人都不屑的“自由”,只怕是自己也同样要过这种“正常”的生活。真是,从前自己怎么就会认为生在这样的人家就能安安心心的过米虫生活呢?真是无知啊。 本来文芷的一心上进对文秀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才是,毕竟那是她自己也心甘情愿的。但是不知道为何,自从文芷开始上进,文秀就发现自己那三个丫头看向自己的眼神起了些变化。她们眼中那种欲言又止的担心,让文秀总感觉有些别扭。而且在她书房的书桌上、卧房软榻上的小几上,突然总会时不时的出现一些早被她不知扔到哪里去了的琴谱和棋谱,甚至连她早早就让收拾到箱子底层的那张蕉叶琴也被不知道她们谁给翻了出来。这样明显的暗示真是有够让她无语的。 文芷的功课提醒了她们,文秀的身份到底是君家的嫡出小姐。作为曾经有过“才女”之名的文秀这三年来对于她的功课确实荒废得过了。自家小姐就是再不受重视,那也是君家嫡出的小姐,将来再是不济也是要嫁入官宦人家做一家主母的人。与为了赚取金银的营生相比,这淑女之道才当是世家名门千金的正道。 芹娘的作为更是点醒了她们,作为自家小姐的贴身侍婢,督促小姐走回正道也是她们的职责所在。若不是这几年来小姐已经在她们中心竖立起了不容质疑的强势形象,若不是小姐早早就表示过对于这些功课的无视态度,她们早就开口直言劝谏了,哪还会采用如此迂回的方式。 对于她们的良苦用心,文秀也并不是不清楚。但是她对这些东西真的兴趣不大,尽管三年前她也曾下过决心要将自己最弱的琴、棋二艺又学起来,但这三年来她却一直被那些旁的事牵扯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除了在书法一道上一直坚持了下来,琴、棋二艺的进修计划依然还只是停留在计划两个字上。 久而久之的,她在这方面的心思也就淡了。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对金钱与美食事业奉上了全部精力的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了。这不能怪她,毕竟分去她精力的事都事关于她未来的生存与“钱途”,与之相较之下这种闺中小技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天,她稍稍翻看了一下不知是她们三个中的哪一个摆在她榻上的一本琴谱看了看。不出一刻的时间之后,她便被这种文字谱给弄得有些头昏眼花了起来。尽管她上辈子也有学过五线谱,看得懂那些蝌蚪符,但却不知道怎么的对这种纯文字的琴谱却愣是没辙。 再加上自从姬祈月他们来到齐家庄之后,关于京城里的一些消息就再那么畅通了。这让对君家形势有些担心的文秀很是有些心烦。 越看越感觉被谱上文字绕得有些发昏的文秀,终于还是将手中线装的琴谱不怎么温柔的给扔回了榻上。人也从榻上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已经有些西沉的夕阳后。便走出了屋子。 看到自家小姐从屋里出来似是要朝院子外走去,正坐在回廊之下在一只簸箕里挑着什么东西的春燕忙起身问道:“小姐,你这是要上哪儿?” “屋子里呆着有些闷,我想要出去走走。”文秀回答之后在看到她手中的簸箕里的东西,又反问了一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春燕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簸箕,然后笑着道:“小姐先前不是说过蓝星院那边的新开的地要用搭温棚子种花么?勇老伯说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就拿来了这些花种让我帮着挑些好的,他好安排着尽快种下去。芹娘对于她们后院里那块开出的空地可是提过好几次了。”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挑吧。”文秀说完点了点头,然后就要继续径直着朝院外走。 “哎,小姐一个人上哪儿去?你等等我啊。”春燕见状忙就要将手里的簸箕给放下,去追文秀。 文秀摇了摇头,脚下半步也没有停的一面走一面道:“你忙你的,不用跟着我。” “那怎么成!”春燕不赞同的放下簸箕就想要跟上去。 不想文秀却再次开口回绝道:“不用,我就想一个人走走,静一静。不用担心,我就在别院里走走,没有关系的。” 文秀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少许的烦躁之意,这让春燕再是不情愿也不好再拂她的意,只得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离开了银月院。 离开银月院后的文秀顺着夕阳的方向漫步走在秋风里,渐渐的在不自不觉间就从侧门走出了别院。心里本还积着不少烦闷情绪的她,在听着林子里归鸟的啼鸣声后心态渐渐的恢复了平和。放空了心情的她什么也没有多想,只是习惯性的就朝着平日里走得最多方向慢慢前进。 不多时,她便走近了从前来得很多,近期却许多未来过的那处溪湾。听着那似是蕴含着无限自然生机的淙淙流水声,她的心情莫名的愉悦了起来。她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掬一把这个季节已经冰冷的溪水来醒醒脑,这个莫名的冲动让她迫不急待的加快了靠近溪湾的脚步。 深秋的夜色总是降临得很快,就在她走到溪湾旁边时,夕阳的暮色已将清澈的溪水染成了淡淡的金色。看着溪水上闪烁着的点点金光,文秀忍不住的低下了身子将手伸到了溪水里。在感受到山涧溪水里的冰寒之意,文秀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身子之后脸上终于线漾起了微微的笑意。 “哗——哗——” 突然一声不同于寻常的流水的巨大水花声将她从自己放空的世界里惊醒,她猛然抬起头朝着水花声的来去看去,一向自认为处变不惊的她却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给深深的震撼住了,愣是半晌也没有能回过神来。 天啊,好一幅美男出浴图!自己这应该算是赚到了吧? 正文 第九十四节 再遇 第九十四节 再遇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美男出浴图吧!看着那泛着点点细碎金光的水面上,所露出的半具完美男性躯体,文秀惊讶得一时脑中只认过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夕阳逆光的关系,文秀并没有立刻看清楚处于逆光之下藏于阴影的那一张脸,但是这种明暗光线落在这具躯体之上后所生成了光影调,却让这半具身体的流畅线条要是比一般的时候都要看得更明晰。 虽然站在她这个角度看不到藏于水面之下的腰线以下的那部分身体,但是仅凭着这露于水面之上的上半部分便已然能看出这具身体的完美。宽肩窄腰,线条流畅。既没有过份夸张隆起的肌肉,也并多余松垮的赘肉。看上去虽然有些瘦削,但却绝对不显得单薄瘦弱。相反,她甚至能感到那隐藏在起伏流畅的线条之下的紧实肌肉似乎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 按照她所看到的这部分身体所展示出来的身材比例,她也不难想像出这具身体此刻藏于水下的部分大概会是什么样的。这人一定还有着一双能与之相配的修长结实的长腿才对,想到这里文秀转落于水面的眼神里似是带上了几许遗憾之色。 这样的身体晕染着夕金红色的夕阳,再加上那时不时有自上而下滚落的水珠儿,怎么看都是一副十分诱人的。这种完美比例的身材,就是在前生所看过的那些顶级男模们中也是不多见的吧。这样想着的文秀眼中欣赏之色更是又浓烈了几分。 被美色所迷惑的她直到许久之后,才发现这具完美身体的主人此刻也正用同样一种兴味的眼神正盯着她看。在她的视线与那道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不但刚才她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绮想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似乎连其他外界的景色都同样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那对方眼瞳中的深邃世界。 不过文秀到底也不寻常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心中忽然生出警兆的她在刹那间的迷失之后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感觉被对方小视了的文秀也并没有调转视线,而是不服输的直望入对方的眼底。男子的相貌隐于逆光阴影里模糊不清,但是他那双时不时似是有流光掠过的墨瞳文秀却看得十分的清楚。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就这样各自站在原地任由着视线一来一往的交缠着。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最终还是水中的那个男子先一步开口道:“你想要这样看着我多久?” 男子的声音不大,但却十分的有穿透力。至少在这四处都是流水声的环境下,让文秀听得很是清楚。文秀打从前生起便不擅长记人的相貌,但作为一个曾经的声控她对声音的分辨却是可称得上敏锐的。几乎在男子的声音一响起,她就从这声音里辨认出了这在她面前上演美男出浴的男子的身份。 认出这男子身份的那一刻,文秀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次真是亏大了,这里若是有相机就好了,如果能拍下这一幕,一定能狠狠赚上把。“中虞美玉”姬祈月,是多少名门闺秀的深闺梦里人啊。他的出浴照一定能成为热门抢手货的! 心里在转着这些不良念头的文秀,很自然的也就忘了他刚才说话的内容。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许扼腕之色,让被她死盯着看的姬祈月心中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寒意来。 被文秀的眼神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姬祈月在半晌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之后,又再次开口道:“你可是很喜欢你现在所看到的?君三小姐!” 经过他刚才末一句的特别加重了语气的点名,文秀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如果说之前的所问的那一句所用的语气是带着些调侃意味的话,后来所问的这一句里就带了点淡淡的嘲之意了。此刻已经思路清晰的她当然不会不明白他所问这话的意思,但无论是调侃还是冷讽,文秀却都没有放在心上。 不错,这是个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别说她作为名门淑女,哪怕就是青楼ji子,也没有像她这样敢用直勾勾的眼神紧盯着光着身子的男人看的。她这样的行为若是传出去,简直可算是骇世惊俗了。任何良家女子在这之后,只怕都怕沦为嫁不出去的败德女人。只是这又如何呢?这些教条并不在她的价值取向之内,对于这些她根本就是无视的。 她这只一种纯然的欣赏,就像是从前欣赏那些立在公园里的神话雕像一样,并没有别的不健康意思在其中。而且在她看来,这并不是自己要求的,而是他自愿大方的亮给她看的。他这露的人都无所谓了,自己这看的人又为何要想那么多呢?再说了,这样的半裸男自己从前在游泳池里看得多了,虽然那些人都没有眼前的他来得养眼,但从零件上来看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嘛。无论是被自己看的他,还是看他的自己,都不会就此有什么损失,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不是? 而且所谓之清者自清,这些她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人如何认为她根本就不在意。至于会不会影响她将来的婚事,她更是不在乎。自从她被眼前这个男人给退了婚,她未来的亲事就已经成为一个悬念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当然不会在意。只见她煞介其事的点了点了头,然后用一种颇为正经的语气答道:“嗯,还算不错。” 她的回答显然是出乎姬祈月原本的预料的,但这位在外素有美名的贵介公子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闻言只是稍稍的怔了一下,然后便换了一种着几分愉悦之意的口吻又道: “只是还不错?那要不要让我上岸,再让你看清楚一点?” 他说着,还做势就要从溪水里朝岸上走。 无论是他说的这话,还是这样的举动,都有着调戏轻薄的意味。但前世也算不得白玉无暇的文秀哪有可能会这样就被他吓到,她不但眼神都没有从他身上行移开过半分,甚至还再次赞同的又点了点头,语带期待的道:“也是,正好太阳还未完全落山。” 这时的姬祈月已经朝着文秀的方向走近了几小步,刚还是隐于水面之下的诱人腰线又露了几分在水面上,隐约的还能看到一丝白色布巾的影子。这到是解答了文秀心里的两个疑问。一是之前猜测过的关于水下的他到底是否全裸,二则是他最后是否会应对自己的挑衅,在自己的视线下从水里走上岸来。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她的话音落下之后,姬祈月的身子只是稍稍僵了一下,然后便加大了步伐,无视于自己的目光下从溪水的深处走到了岸一处离她不远的地方。随着他的举动,文秀如愿的看到了之前水下那双让她绮想颇多的修长双腿。 就在她心里还在为他完美的应遭天妒的身材而感慨的时候,只见他背对着她,从容的从地上捞起一件黑色的长袍穿在身上。然后就看到那片刚才还围在他平窄腰线上的白色布巾从黑袍内掉落了出来。他稍稍拢了拢衣襟,之后便随意的在腰间系上一条衣带。至此除了长袍下的半截小腿,他那比例完美的身材已经再次被完全的收藏了起来。 他一切的这些动作都是用不紧不慢的速度完成的,直至他将湿粘在后背的长发自拢到肩头,他这才再回转过身向依旧用清亮的眼瞳注视着他的文秀道: “怎么样?这次可是看清了?可否满意你所看到的?” “是,确实非常的错,无愧于阁下的‘美玉’之名!”文秀看着这个穿上了一身黑色长袍而突然变得感觉有些危险的男人,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道。 姬祈月听到文秀的回答,脸上忽然的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一边一步步朝着文秀的方向走近,一边道“既然如此,那……”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就此做别吧!”文秀抢下他的话头,然后甩了甩沾着溪水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就在文秀要举步离开的时候,姬祈月又再次开口了:“三小姐打算这样就走了?” 这次他出声留她的声音不但没有提高,反而还轻柔了不少。但是文秀却能从这轻柔的语气里直觉到一种隐含着的威胁之意。这种直觉让她尽管心里很不情愿,但却依然还是硬生生的停住了离开的步伐。 “不然呢?难道姬公子还想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让我留饭?”文秀没有回头,以反问的方式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在她反问完的时候,本就距离她不太远的姬祈月已经走近到了她的知边。他轻笑道:“如果三小姐要留我用饭,那自然最好。上次相遇的时候三小姐就有说过,三小姐是这里的地主,我是令兄的朋友,怎么说也是客人,招待我用饭也是礼数。” 文秀听到他的口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不由的也轻笑着转向他道:“姬公子原来还记得这里是我君家的地方,我还以为姬公子事多善忘已经不 名门之秀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1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1部分阅读 得了。” 说着,驰又立刻的变了脸,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换了一种轻讽的语气继续道:“我记得近来我既没有向姬公子下过请帖,也没有收到过姬公子要上门拜访的名贴,还真不知道姬公子什么时候成为了我君府别院的客人?现在这处别院里只有我与堂妹两个主人在,姬公子若是想要找家兄,还请公子前往京城君家的府邸。别院没有长辈尊亲,我们姐妹不便招待公子这样身份的贵客,还请姬公子见谅。” 姬祈月是何等样聪明的人,他当然听得出文秀话里的意思。知道她这话是在讽刺自己不告而入出现在这里的行为,是对君家的一种逾越。更是提醒他这里住的只有君家两个未成年的女孩儿在,他这样的行为就不仅仅只是一种逾越,还更是一种冒犯。 这丫头这算不算是在恶人先告状?看着文秀如此的理直气壮,姬祈月心中不由好笑的升起这样一种想法。 正文 第九十五节 后账 第九十五节 后账 文秀将话说完,便不再理会姬祈月继续向别院的方向回去。看到她还是坚持要离开,姬祈月一个跨步走上前来挡去了文秀的去路。 “姬公子可还有什么想要指教的?”去路被拦的文秀也没有太着恼,而是抬起头看着姬祈月那张俊逸的脸庞淡淡的问道。 听到文秀的问话,姬祈月先是愣了一下。刚才他看到文秀就要从容而去的时候心里忽然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大高兴,这才没有多想的就直接拦在了她的向前,直觉着就想要将她留下来。只是至于为什么要拦下她,拦下她之后自己又想要如何,他却一时还没有想好。 他向来行事都喜欢谋而后动,像今次这样行动快于想法的事在他的生命里很少会发生。不过他到底是个思维敏捷的人,很快便在心里给自己这样冲动的举动下了个合理的定义。自己这是不舍得让自己难得的兴趣就么离开自己,所以才会有此一举。 早在他探查出雷辰泽近两年来在酒楼饭庄方的生意发展似乎与这位被家族发配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前未婚妻”有关时,他心里便已经对她有了点兴趣。不过那时这种兴趣只有那么一点点,并不怎么强烈。像她君家这样传承古老的世家名门,每一代总会有一两个特别出色的女孩儿,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特别是自己这位“前未婚妻”自幼就有些才名。他之所以会买下山下这处村庄的田地,并且还留在这里就近观察,其实为的想要看看他的对手雷辰泽与这位小姐之间真正的关系是什么。这种“亲近关系”又能对君氏与万俟氏的关系产生多大的影响。因为他初时的判断是认为这君三小姐的存在,根本就只是君氏与万俟氏暗里合作的幌子,所谓的合作双方根本就是君氏与万俟氏。 再不久万俟家的那位武安侯就要挟扫平西北的大功还朝了,到那时万俟世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必将空前的膨胀。势必会对现时的政敌、他们姬家在朝中的利益产生巨大的冲击影响。所以为了能更好应对那一刻的来临,他们必须要尽量弄清万俟世家的现在的同盟都有哪些。特别是君家,虽然君氏近几代已经没落了,但它毕竟是传承最久远的世家名门之一。能历经几百年风雨起落而依然屹立于朝堂之上的世家,怎么可能在暗地里没有留下什么安身立命的特别力量以作底牌?这样的古老世家传承到今日,也只不过有那么两三家,而这君氏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虽然近些年来随着君氏在朝堂之上的影响日渐衰弱,他们在姬氏与万俟氏之争中奉行的是不偏不倚的中庸之策。但随着万俟氏的强势回归,也不可不防君氏会彻底的倒向万俟氏。毕竟相比起他们姬氏、宋氏这样的新世家来说,向同样传承久远的万俟氏低头对君氏来说要更能够接受。 他会来到这里,初时为的就只是想要就近看看他们这两家在私下里到底在玩弄些什么花样。 可是不久前那次在这小山上的“偶遇”之后,他对这“前未婚妻”的看法便有了些改变。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可能并不正确,第一次有了也许真正与雷辰泽合作的并不是君家,就只是她本人这种怎么看都不合理的想法。这样的发现,让他难得的对一个女孩儿,特别是曾经被他“抛弃”的女孩儿有了想要探究的兴趣。 这样的兴趣让他这次并没有随禛瑶回京,而是选择留在了这里。并且还时不时的来这处属于君家私地的山上走走,为的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再次与她“偶遇”上。可惜却是一直都能未能如愿,直到现在。 如果说上次的相遇,他还只感觉她能得他的刮目相看,那么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再的再见,又再一次的打破了他对她一些看法。如果说从前还只能感觉到她有些特别想,让他一探究竟。那么现在,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能否能真正弄懂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了。无可否认,现在他更想要了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而且这种兴趣并不再是因为雷辰泽的原因,而只是单纯的发自他自己的内心。 他从来都是个喜欢迎难而上的人,越有挑战的事物他就越是感兴趣。只是现在这世上能让挑起他这样兴趣的事物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却难得的遇到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不想也不愿就此轻易的放过了。 这千般念头在心中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脸上露出个很是迷人的笑容,改用一种颇为委屈的语气对她道:“指教不敢,只是我以为在经过刚才之后,我对三小姐来说不再只是令兄的朋友,而已经是三小姐你的特别的朋友了。既然如此,那么于情于理来说三小姐也应该再好好的招待我一顿才是。” 他在提到“你的特别的朋友”以及“于情于理”这几个字的时候,还特别加上了重音来以作强调,让很想要装作没有听懂的其中暗示的文秀心中顿时恼火不已。如果他与自己是亲近的朋友,那这话还可算是调侃。但就算不论两人之间因为从前而存在的尴尬关系,才见过两次的他与自己怎么够不上朋友。他这样的话就已经可算是调戏了!怎么看也都有是失尊重的。 不过文秀也并非是寻常人等,一向自认脸皮不薄的她脸上也依然还是未动声色。甚至直视着姬祈月那双内蕴着流火眼瞳的眼神,也丝毫的波澜不惊。他们两人的身高本就相距甚远,现在两人所站的距离又相隔很近,文秀虽然没有被他身上所传导过来的隐隐压力给压倒,但这样抬着头看人却始终让她有些气短的感觉。于是她又稍稍的后退了两部,感觉头抬着没有那么累了的时候,她才再次冷静的开口道: “与姬公子成为‘特别的朋友’?我可高攀不起!有着那样的过去,我与姬公子之间别说是做什么‘特别的朋友’了,就是成为普通的朋友也是不可能的。至于姬公子所提到的‘刚才’,还请恕小女子的愚钝,不明白姬公子到底所指到底为何。” 不卑不亢的说完这几句后,文秀又再回头看了看已经西沉的斜,道:“天色已晚,姬公子若是还想要留下,还请自便。小女子就少陪了!” 说完便稍稍向边上让过两步,然后就要从姬祈月的身旁越过。其实她并不想要将从前的旧帐给翻出来,因为在文秀看来那纸短命的婚约是“她”与他之间的事,与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外来关系不大。而且这事翻出来就算能让他不怎么好看,现在顶着“她”身份的自己也同样并不光彩。所以无论是上次还今天,她与他两人都刻意的没有去碰触那个存在。 但是不提及、不碰触并不代表着不曾存在。无论怎么忽视,那件事对她的生活都已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像现在这样“放逐”生活她虽然也算满意,但终究最初并非是出自愿的选择,而是那桩事所造成的结果。而现在,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还敢以如此轻佻的口吻说要与自己“做朋友”,这让心有芥蒂的她如何能够坦然接受?如果不是她很清楚两人之间的身体差距,只怕此时她表达不满的方式不会是用语言,而是换成拳头了。 眼看着她就要与姬祈月擦肩而过的时候,姬祈月发出了一声轻叹,然后别有意味的道:“唉,你果然还要记恨着那件事。也是,听说那件事对你伤害不小,你要记恨也再是合理不过。作为毁婚的一方,也算是我对不起你。你因此而不愿意与我相交,也是正常。不过关于那件事,我还是要说我并不后悔那样做了。现在你也许会因此而恨我,但将来也许你还会感激我那么做也不一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文秀感觉他话里有话,于是在刚刚越过他身后的位置又停了下来皱了皱眉道。 “什么什么意思?”转过身的姬祈月又再次恢复了调侃的语调:“你这么聪明,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如果你想弄明白的话。如果你自己实在是想不明白,也可以去问问你的朋友雷辰泽或是万俟辰宇那个小鬼,当然前提是他们愿意告诉你实话。” 说着他就举步便从文秀身边越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本来你这小丫头占了我这么大的便宜,我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但念在你我之间那有些特殊的缘份,今天这笔账就暂且先记下。现在时辰是有些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慢慢的来算好了。你要记着,你今天不但欠了我一笔账,还欠了我一顿好招待啊。” 这句话说完后,他已走出一短不小距离。只留下因为他的刚才的话而满心疑惑文秀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的融入越来越浓的夜色之中…… 正文 第九十六节 波起(上) 第九十六节 波起(上) 那日在溪湾意外遇到姬祈月之后,文秀就再也没有出过别院半步。 这一来是因为那日她擅自离开别院的后遗症。那日待她从溪湾回到后,才发现春燕她们几个丫头为了寻她已经差不多翻遍了整个别院。为此受了一场虚惊的她们商量了一通过后便再也没有放任她独处过,无论她再如何要求她们三人之中至少会留下一个人紧紧陪在她的身边。 这二来也是因为她也实在是不想再与姬祈月发生什么“偶遇”的事件。那日他留下的那些不明不白的话,她至今也没有能想明白其中隐含的用意。他虽然似是在提示自己三年前毁婚之事好像还另有内情,而且雷辰泽与万俟辰宇还很可能“碰巧”也是知情者之一。但对于追索此事的那所谓之“隐情”,她实在是兴趣不大。 她当时会与他主动提及此事,为的只是想要划清两人的界线,而不是发泄被人抛弃的闺怨。对她来说无论是这总爱故弄玄虚的姬七少,还带累了自己不少的雷辰泽、万俟辰宇那对表里不一的腹黑兄弟,都是她不愿意沾上边儿的麻烦人物。 现在那对腹黑哥俩正在京城忙累得脱不开身,基本上没有工夫来打扰自己。而这目前距离最近的姬祈月,虽然她是认为在那天有了那番对话之后也应该不会再盯着自己。但是这姬祈月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平常人,像他这种完全让人看不透的人她自然也不好以常理而夺之。所以如果真的不想再与他碰面,那么妥当的做法便是安心的留在别院里寸步不出。 毕竟别院不同于外山。虽说别院之外的山面也是属于她君家的私产,但是并没有人在看管。平日里山下齐家庄的佃户农人偶尔也会上来弄点野食山货什么的,君家这边也从未计较过。现在住在齐家庄的姬祈月要上山,她也不好特意让人去阻拦。但是这别院就不同了,就像那时她和姬祈月说的那样,如果没有拜帖名刺她可以完完全全的将之拒于门外。而依他们两人关系,这名刺拜贴他是万万不适合送上来的。 文秀心里尽管对来意不明的姬祈月有些顾忌,可也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她还是在别院里稳稳当当的过她从前的一样的日子。每天看看账册,捉摸捉摸食谱菜单,再隔三岔五的去蓝星院关心关心新搬来的堂妹文芷。 如果真要说什么变化,那就是她终于还是敌不过三个丫头的“热情期盼”,硬着头皮开始正儿八经的练起了琴艺。 练琴之初,她是很担心的。毕竟曾经的“她”的琴技应当是出色的,才女之名有一半是以琴技博得的。就算那个“才女”之名有些水份,那也绝非是她自己这个完完全全的古琴小白能够相提并论的。更何况以君家的家教来看,只怕其中未必掺有多少水份。 所以最初她按着琴谱抚弄她的那把蕉叶琴时,面上虽然不显什么可心里却提心吊胆的。可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之所以会开始练琴并不止是因为那三个丫头的热情,她还有着其他的顾虑。尽管现在也不是拾起这门“功课”的好时机,但也确实不好再继续拖下去了。只是没想到这应属无奈之举的作为,却让她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 除了在最初时刚刚辨认熟悉这七要琴弦的时候还有些磕磕巴巴,她没用多久居然就能弹得很是流利了。对于这个意外的惊喜,文秀也有着自己的认知。她虽是古琴小白,但也不至于会天真的认为自己是个绝世天才。这种非人的进步速度就算是天才,那也是不可能有的。她思来想去,能对这种称得上诡异情况的唯一解释,只能是身体记忆。 虽然“她”并没有留下有关于琴技的零星记忆,但是曾经在琴技上面花费了许多功夫的这具身体,却依然还保持着这种习惯的记忆。更直白一点的说法,这种身体记忆也许就是一种后天形成的条件反射。 不过无论这种能力是如何得来的,对文秀来说都是一件极好的事。能够流畅抚出一曲琴曲的她,就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对原本还有些抵触的练琴一事变得有些乐不知疲起来。每天除了练练曲谱上的曲子,有时候也偿试着弹弹在另一个世界听过的一些曲目。所以这日子过得到也充实有趣。 这样自然充实的日子时间流逝得也特别的快,就这样不自不觉间又过了一个月。 这日午后,对抚琴热度还没有降下来的文秀,又在她所住的银月院书房内燃起了一炉沉香。然后在仪式性的净手之后,便又开始摆弄起她目前的最爱、那张由上好桐木精制的蕉叶琴。这两日来,她一直都在偿试着想要将前世所知不多的几曲古琴曲中的《梅花三弄》给完整的再现抚弄出来。 不想,门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之后,又传来了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将文秀正高昂着的抚琴兴致给完全的打断了。 “小姐,是永贵带着府里来的一个人。”前去开门的秋月回头看向手指还未离开琴弦的文秀道。 兴致被人这么打断,文秀的心情当然有些不大愉快。但是她心里却也清楚,来人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向她回报,所以也就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回话。” 进门的除了永贵,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衣男子。从青衣男子的装束上可以看出这人是在府里前院当差的随从,而看着他一身的风尘之色也不难猜到他这一路应当是骑快马特地赶过来的。再看到这人一脸严肃的表情,文秀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们两人很快正坐在琴桌边的文秀问了安,然后那个名为安仁的随从便恭声向文秀道:“三小姐,成烽少爷会在今天晚些时候到别院来,小的是特地提前来向小姐报讯的。” 听到永贵的话,文秀在琴弦上流连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怎么会突然的就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也怨不得文秀会有此想,她到这别院来“调养”也有三年时间了。这三年来除了来送开支的人以外,那边府里就再也没有来过其他人。就连从前每年还会偶尔携友前来游玩一趟的她的两个兄弟,自她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可君成烽今天突然的就要过来,而且还在来之前还特意使人骑快马来提前报信,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寻常。 听到文秀的问话,安仁也没有多做犹豫就直接到:“是,成烽少爷今天过来正是为了五小姐的事。” 文秀在听到君成烽的来意之后,按在琴弦上的手在微微一颤之后就立刻被收了回去。 “永贵,你去小如那里找小如和润珠,让她们先将手头的事情放下,去将金桂院好好的收拾一下。晚上二哥会住到那里。”文秀先是向一直恭立于一旁的永贵吩咐道,然后才沉声向安仁问道:“是三叔那边的事有了结果,还是三婶那边出了什么事?” 这安仁显然没想到文秀的直觉会如此敏锐,一开口便问到了关键。这一次他的回答就没有之前那么爽快了,但在文秀那透着清寒的眼神压力下他也没有犹豫太久:“是两边都出了事!” 安仁的回答让文秀本就有些悬着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都是坏消息?” “是。”安仁点头答道。 “那情况有多糟?”文秀继续低声追问。 安仁只是低着头,没有回话。 文秀看了他一眼,又再次一字一顿的沉声问道:“我在问你,三叔他们的情况有多糟?” 虽然文秀只是将问题又重述了一遍,声音语调也都没有拔高,但其中的隐含着压力却是倍增。让听着的人都能感觉到她此刻的心情很是不好,最好不要惹到这时的她。 “三老爷的官司上个月就已经结了,三老爷被判了流刑。而三老爷的判决一下,三夫人就……就宿疾发作。没有能挺过去,当日便没了。”在心底已经决意不触怒文秀的安仁,终于还是回答了文秀这个问题。 他心里在不断的告诉自己,成烽少爷来这一趟本就要鼗这件事告知五小姐,到时也必不会瞒三小姐。自己现在提前说出来,少爷知道了也必不会怪罪自己多嘴。三小姐这些年虽然一直都没有再回过府里,但府里的下人中有关她的传闻却不少。特别是三年前她与二夫人的那场交锋,以及后来老爷在提及有关这个女儿时的特别态度,让府里没有人敢轻看这位小姐。 心里因为这个消息而大感震惊的文秀当然不会去注意他,她只是直觉的抓住了在心头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又问道:“这都是上个月的事?那这些消息都是什么时候送到京城的?” 听到文秀的后一个问题,安仁顿时脸色大变。他吞吞吐吐的道:“是,这两桩都是上个月的事。这些消息……消息……是……小的只是在成烽少爷身边当差的了随从,对于这些事也只是听得一点传闻而已。对于具体的内情,小的并不了解。三小姐还是等成烽少爷到了之后,再去问少爷吧!”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推辞之辞,这个叫安仁的随从脑门上已经有些微微见汗了。 果然还有别的事!安仁的反应让文秀立刻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不过在看到这安仁为难成这样之后,从没有勉强下人兴趣的文秀自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她按现有信息的情况稍做考虑之后,便吩咐秋月除了要寻机偷偷将芹娘给叫过来,再将沈老头也给她请到这书房来。 正文 第九十七节 波起(下) 第九十七节 波起(下) 文秀让秋月将芹娘叫来,是为了事先将这件事告诉她,好让她心里有个底。她是文芷的奶娘,从小看着文芷长大,应该最是了解文芷的个性。对于到时文芷听到这两个都属噩耗的消息会有怎样的想法和反应,她也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文秀想着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为的也是希望她到时能更好的照顾文芷。 而请沈老头过来,也同样是出于以防万一的考量。文芷年纪尚小,身体经过这月余的调养虽然也有些长进,但终因为调养的时间太短、原本的底子太薄,目前的成效有限。曾经历经过少年丧母之痛的文秀,非常清楚初闻这等噩耗之时精神会受到多大的冲击。更何况文芷今天将要听到的坏消息还仅仅止是这一件。 她父亲被判以流刑这件事就算及不上丧母,但也绝对好不了多少。特别这两件还是发生在同一时候,这两个坏消息的相加起来以于还是个一个孩子的她来说打击和伤害只会更大。以文芷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否承受得住这两个坏消息,文秀心里十分的没有底。所以她才会想要向沈老头请教。 芹娘那边在听到噩闻之后,表现得就像是天塌了一样的崩溃模样。这让文秀不禁有些怀疑,到时让这样的她在文芷的身边是否是个好选择。她可不想到时她不但无法帮得上忙安慰文芷,甚至还会更进一步将感伤同化影响到文芷。 不过这芹娘能被三婶委以照顾女儿的重任,甚至还能过那位祖母大人的眼,到底也不是寻常妇人。在秋月提醒她五小姐还需要她的照顾之后,她总算是强自镇定了下来。并且还配合着沈老头向文秀建议到时的安排。 待几人商量好如何应对到时可能出现的问题后,心情沉生的文秀就将芹娘与沈老头给送走了。再次坐回琴桌边的文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了弄琴的心情。 将香炉内的沉香换成安神香之后,秋月走回了文秀的身边,面带几分犹豫的问道:“小姐,你真的决定到时不陪在五小姐身边吗?” 文秀怔了一下,然后坚决的点了点头,有些惆然的道:“嗯,有芹娘和沈老头在就行了。” 听到文秀的回答,秋月动了动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不再说话。 秋月脸上那有些不忍落的表情看在了文秀眼里,让文秀低下了头。她轻轻的来回轻抚着蕉叶琴上的一根琴弦,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道:“有沈老头在,她的身体应该出不了事。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其他的我帮不上忙。有些事只能靠她自己,旁人的安慰操心其实是帮不上忙的,甚至还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所以,这样就好。” 秋月听到文秀这番更像是对她自己所说的话,也只能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静静的陪在眼神落在琴上,思绪却不知道已经飞去哪里的她的身边。 到了日落时分,已然成长为英挺少年的君成烽带着一辆马车和四个随从模样的人风尘仆仆赶到了别院。因为正赶上晚膳的时间,所以他这一来便被文秀使人带去了金桂院, 他在那里先是简单的洗去这一路的风尘,并且用过特意准备的晚膳之后,连稍稍歇息一下都没有的就匆匆去文秀所在的银月院。 当君成烽被请进她屋里的时候,看到的她正坐在桌边专心的煮着茶。那桌上除了一只正用一只小铜壶烧着水的红泥小炉,以及一只玉瓷茶壶之外,还摆着两只与那只茶壶同款同质的茶杯。显然他这个妹妹对于自己没有直接去蓝星院找堂妹文芷,而是会先到她这里来寻她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奇怪,甚至还早早的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见到君成烽进到屋里来,文秀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朝他轻轻的颔首打个招呼,然后就转而继续看向红泥小炉上正烧着的小铜壶上。仿佛对她来说,等着这壶水开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对于文秀这样的态度,君成烽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挑了挑眉,便径直走到桌边与文秀相对的另一面坐下。然后看了一眼更靠近他位置的玉瓷茶杯,才缓缓的开口道: “三年不见,秀儿妹妹不但气色好了许多,还愈发的沉静了。看来在这别院调养的日子妹妹过得还不错。” 文秀闻言再次转头仔细的从这近处看了看三年未见的他,才轻声答道:“还好,托福。虽然几年不见,但看到二哥现在的风采,也知道这三年来二哥过得也定是不错的。” 话才刚说完,小铜壶里的水就正巧烧开了。文秀也顾不得再与君成烽说什么,就从一旁拿起一块白布放到铜壶的提手上,将铜壶提起。接着便用凤凰…头的方式将铜壶内的水注入还敞着壶盖的玉瓷茶壶内。随着壶内蒸腾而出的热气,顿时屋内溢满淡淡的茶香。 “这是什么茶,看来很不错。”君成烽看着文秀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注满,轻轻的啜过一口后问道。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好东西,就是这山上的野茶罢了。”文秀一边轻轻晃着手中的杯盏,一边答道。 君成烽轻嗅了嗅着杯内的茶香,又道:“看来这里果然养人呢,真是个好地方。不知道这样好的地方,妹妹可舍得离开?” 听到君成烽的这话,文秀停住了晃动杯盏的动作,有些不解的问道:“离开?我?” “正是。”君成烽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这次来不是为了五妹妹的事吗?”文秀喝了一口茶,问道。 君成烽将自己杯中的茶饮尽,然后自己端起茶壶给自己添上之后才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来安排送五妹妹回路原守丧的事。另外,就是给信给你。让你在下个月之前回去京城府里住一段日子。” “为何是送五妹妹回路原守丧?”文秀问道。 “是,这个时候三婶的棺木应当已经扶回路原祖茔下葬了。所以大伯和父亲便想着尽快送五妹妹回去路原的家庙,为三婶守丧为三叔祈福。”君成烽提起这件事的语气也有些难过。 不想文秀却忽然冷声道:“还尽快?三叔三婶出事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说尽快?像这种消息的传送根本用不着这么长的时间吧?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事能比让子女尽孝更重要,需要拖这么长的时间才安排。甚至连这样重大的消息也要向他们的亲女儿五妹妹隐瞒这么久。千万别说这是为了她好,这样的说法任谁也不会相信。” 听到文秀的问题,君成烽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之后半晌才出声道:“大伯和父亲这样安排,也是不得已的。” 他说着,便看到了文秀在听到他所说的话后脸上所显露出的不认同表情。于是继续补充道:“你一直住在这消息不通的偏僻地方,有许多事你还并不清楚。这些事我一时半会的也不好与你解释,而且就算我给你解释了,你也未必能明白其中的关节利害。更加勿论改变这样的状况了。所以这些并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你只要一会儿好好安抚五妹妹就好了。” 对于君成烽的这话,文秀无至可否。她是很不待见他们将三叔出事、特别是三婶过世的消息隐瞒文芷这么久的。可是她这便宜二哥有一点说得对,那就是无论她是如何做想,以她的力量都无法对现实做出任何的改变。对此,她确是再无活可说。 “为什么非要我在下个月之前回去京城?是有什么事吗?”心情更加沮丧的文秀有些烦躁的改变了话题。尽管她本来还打算要问问三叔和三婶那边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但是有了刚才那样的想法,她也就没有再问。 “大哥会在下个月初迎娶他的表妹、杜家的四小姐。还有……” “娶亲?在这个时候?”君成烽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文秀给打断了。 文秀的言下之意君成烽当然明白,他解释道:“这门亲事是当年杜家四小姐落地时就订下的,今年这杜四小姐已经十六了,成亲的日子也是三个月定好的。三婶到底是叔婶,所以父亲也安排了婚事从简。另外……” 说到这另外的时候,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四妹妹参加的这次宫选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四妹妹被选给了十皇子梁郡王为妃。而婚期按照宫里梁郡王的母妃云德妃的意思,也定在了下个月。只不过不是月初而是月中。父亲的意思是无论是做为大哥的亲妹妹,还是四妹妹的近亲堂姐,这两桩婚事妹妹都得回京城参加。” “十皇子?梁郡王?难不成正是那个叫钟禛瑶的梁郡王?”对这个意外的消息着实大吃了一惊的文秀不由失声问道。 “当然,今上的十皇子、御封梁郡王的名讳正是钟禛瑶。”君成烽十分肯定的点头答道。 正文 第九十八节 联姻 第九十八节 联姻 听到君成烽的肯定,文秀因为吃惊而半张着的小嘴愣是半天也没有能合上。 老天,那个梁郡王钟禛瑶!文秀此刻满脑子里都是那天看到过的那个张扬中带着几分妖冶的红衣少年。那天无意间听到他向姬祈月所做的禁忌表白、那句“我喜欢你”更是在耳边反复回响。 因为那次偶遇时她亲耳偷听到的话,以及她亲眼所见他对待姬祈月时的态度表情,她一点也不怀疑那个艳若烈火的红衣少年对姬祈月的禁忌感情的真实性。可现在,现在她又听说那个爱着自己表哥的红衣少年,居然在下个月就要迎娶自己的那个堂妹做王妃了。这样突然的巨变,实在让她感觉脑子有些转过弯来。 文秀对待这个消息的反应实在是太明显了,和她之前那一派轻如轻风的镇定表情相差实在太大,让坐在她对面一直都在留意她的君成烽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文怡那个丫头能攀上这门亲事有些奇怪?” “呃,也不是。虽然我与四妹妹已经三年未见了,但是也能想像得出她是如何的出色。三年前她在众家姐妹中就已经十分出众了,以她的资质完全配得上郡王妃的位置。只是觉得文怡她年纪还小尚未及笄,那位梁郡王年纪也不大,宫里的那位怎么会这么着急着就要将亲事给办了?对这个感觉有些奇怪罢了。”文秀似是困惑的道。 这些话里虽然有部分内容确实也是她吃惊的原因,但却非是主要的。只是她总不能真的告诉眼前的君成烽,说自己会吃惊到如此失态的原因,是因为她恰好知道了那位梁郡王隐藏着的那个禁忌秘密。知道那位梁郡王另有着真心所爱的对象,那个对象不是个女人,而是个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甚至还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前年退了与自己那门亲事的姬家七少、姬祈月。 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才会虽然早就知道钟禛瑶的年纪也符合这次宫选选妃,却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在其中挑选一位做妻子。而且挑的还是她的堂妹君文怡。当然,她会有如此想法也并非是天真的认为以钟禛瑶这样的身份,能够为了这份不能见光的感情而不娶妃。只是直觉应该不会如此的快,以他现在的年纪完全可以再拖个几年,等到了及冠之后再议亲。但是却偏偏的他就非但没有如此,还紧赶紧的挑了王妃的人选,甚至还着急着操办婚事,这让她怎么想都有种诡异的感觉。难道…… 想着想着,她似乎感觉好像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够抓到事情的重点了。 “原来让你吃惊的是个原因啊,我还以为是……”君成烽说到这里时,又轻咳了一下,然后才道:“虽然文怡与梁郡王,一个未开笄、一个未及冠,但也并不是就不能成亲。其实在我朝像在他们这个年纪就成婚的人虽然是少数,但是在世家豪门中也不是没有。让他们早些成婚,不但是宫里那位娘娘的意思,也同样是大伯和父亲的意思。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成亲太早会对文怡不好,因为宫里那位娘娘也表示过会等文怡正式及笄之后,才让他们做真夫妻的。” 君成烽这些话说得虽然有点儿含糊,但是文秀却还是听明白了。这桩亲事依然还是一桩政治联姻,成亲的时间如此赶显然也是为了某种政治目的的需要。只有如此,她心里的那些疑惑便全都说得通了。在这桩亲事里,似乎所有人都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钟禛瑶能得到一个名份上的王妃,以此来掩藏他的真爱。君家能再次与皇家结亲,并且还能借助这桩姻缘,与钟禛瑶背后的包括正显赫着的姬家在内的势力达成某种程度的合作,而那些人也能够借此拉拢君氏这个古老的世家,还有一些其他她所猜测不到的以此桩婚事为基础的交易隐在其后…… 总之,说来说去在这门亲事里,除了文怡之外谁都是利益的获得者。只有文怡,可以想象得出,完全沦为了政治利益工具的她在这桩看似荣华似锦的婚事里能够“收获”到的,除了一个梁郡王妃的头衔之外就只有未来漫长空虚的岁月了。 “文怡她自己对这门亲事怎么看?”心里为自己所想到的答案而心寒的文秀,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文秀所问的问题,君成烽笑着道:“她欣喜还来不急呢,怎么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位年少的梁郡王不但是个美貌少年,还深得今上的宠爱。参加此次宫选的任何一家的女孩儿谁不盼望能成为他的王妃?如今她们那些人又谁不羡慕我家四妹妹文怡?” 说完,他似是看到文秀的脸色并不太好,于是又轻声安慰道:“梁郡王虽然是上佳的夫婿人选,但是除了他之外京城的各大名门世家中也还有不少不逊色他多少的大好男儿。像是曾经与你同路进京的武安侯家的嫡、万俟世家的五少爷万俟辰宇,在各个方面就都不并逊色于他。 甚至除了王爵之位不如他之外,在其他方面甚至还要远胜于他。而且武安侯这次平定西北班师回朝之后,万俟世家的声势还会猛涨。他们万俟氏将会成为当之无愧的当朝第一世家。那万俟辰宇又是万俟世家当代家主、武安侯万俟郗的嫡子,将来要继承武安侯爵位、以及整个万俟世家的人。从某些方面来看,将来梁郡王若是无法坐上那张椅子,未来若是论权势只怕还比不得他。 若是将来你能够……那你的将来一定会比今天的文怡要更风光的。” 听到君成烽前面的话,文秀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所有名门千金们羡慕的对象?在文秀看来应该是同情的对象才是。对于文怡她的感觉说不上好不好,但无可否认的是对于三年前那个在自己被“发配”离开路原时,特意带着文芷送了个荷包给自己当作离别礼物的小女孩儿她的印象很是深刻。无论是她明艳的容貌,还是她的早熟聪慧,都给她留下了清晰的印象。再加上她与自己之间那实际存在的血缘,对于她可预见的未来此刻文秀心里有的不仅仅是对她的同情,更有着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从君成烽话里,文秀不难想象文怡此刻雀跃欢欣的激动心情。现在的她正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里,并不知道她未来的道路可能会有何等的艰辛,等待着她的真实未来又会可能是何等的残酷。 这让文秀之前还想着要在所有与自己无关的事中独善其身的想法生出了一点动摇,让她开始考虑是否要将自己的这些想法隐晦的提点一下她。只是让她矛盾的是,她心里也同样清楚,就算自己将这些告诉了她,也依然未必能改变她将来的命运。一但让人知道了这些事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那她自己现在本就不明朗的将来也必定增加不少不必要的变数,从而变得会更加的不可预测、无可自控了。 就在她还没有左右衡量好得失,想出一个万全的应对之策时,又听到了君成烽后面的那些话。而且还越听越不对味。 她一头雾水的听着君成烽对万俟辰宇光明未来的分析,想着明明还在说着文怡与钟禛瑶的这门婚事,怎么又会攀扯到万俟辰宇那个腹黑小鬼。却没想到最后会石破天惊的听到那样一个结论,她与万俟辰宇那个腹黑小鬼?!。 他们是怎么会想到自己与万俟辰宇那个腹黑小鬼未来的可能性的?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让文秀再也没心思去多想要如何提点文怡,关于钟禛瑶和姬祈月之间的那点儿破事?br / 名门之秀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2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2部分阅读 事了。毕竟与之相比,他们的这种“离奇”念头才是会实质上的直接“威胁”到自己未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谁、谁、你是说谁和万俟辰宇那个小鬼?”文秀有些不确定的再问了一次,不抱希望的想着也许是自己弄错了他刚才话里所要表述真实的意思。 君成烽看着文秀涨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以为她这是被撞破了小女儿家的心思所以害羞了,于是又好笑的安抚道:“妹妹你也不必不好意思,这是好事。我们都认为比起之前姬家的那个七公子姬祈月,万俟辰宇无论在哪方面都比他要更合适你。而且最难得的是难得他对你有心,将来若这桩好事真能成,你一定会比文怡她们要更幸福的。” 不好意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是不好意思?我这是被你这番话给雷到了!被“你信”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给吓到了!文秀在心中狂吼着。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向他狂吼,而是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何会有了这种想法?是谁在乱点这鸳鸯谱的?还有是他刚才话里所透露出来的这个想法并非是他个人的奇想,有这种想法的人到底是哪些?这些问题才是她此刻急需弄明白的。不然到时她被这些人打包卖掉了,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时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正文 第九十九节 回京 第九十九节 回京 文秀想要问的有关于要将她与万俟辰宇那个腹黑家伙凑成一对的那些问题,她愣是没有能从君成烽那里套得什么实质上的内容来。在这一点上君成烽的口风之紧,让一向自认为嘴皮子利索的文秀深受打击。特别是一想到那时君成烽每每被自己问到与此有关的问题时,总会摆出一副“你知我知心,照不宣”的模样,就让她郁卒不已。 于是乎这一夜兄妹俩相隔三年再见的第一面,文秀不但没有能解除多少心中的疑惑,反而又平添了更大的烦恼。不过文秀到底也不是寻常人,虽然初闻这个来得甚是突然的莫名消息时她确实有些被乱了方寸,但在没有能从君成烽那里得到更多更具体有关于此的消息后,她反而倒是让自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越是在这种时候自己越是要稳住。 在坚持回绝了君成烽让她与之同去见君文芷的要求,并将之送走之后,她已经完全的冷静了下来,这时的她回到桌边,看着红炉小炉内差不多已经燃烬的炭火,她又仔细的将这件事的可能性做了一个分析考量。 从君成烽的态度来看,这应当还只是一种想法而已。毕竟以万俟世家当前的声势,以及自己那被糟蹋得不怎么样的名声来说,这桩联姻极可能是自家那些人一头热的想法。而且三年前将自己退了婚的人可是万俟世家当今最大的政敌姬家。虽说那时退婚的原因并未指出是自己德行有亏,但看在旁人眼中是不是这么回事就很难说了,毕竟当年那件事在那些所谓的权贵世家之中可是闹得人尽皆知人。身为万俟世家下任族长家主的第一继承人,有着这样过往的自己在任何人眼中都绝非是良配。单单只从面子上来说,就很是说不过去。 另外,文怡与钟禛瑶的这门亲事也可变相的看作君家与姬家搭上了线,以君家目前实力来看,想要在他们两家之间左右逢源显然应该还不够那分量。鱼与熊掌兼得之这种事想着虽然很美好,但实际上却并非想象中那样容易。尽管她相信自己那位父亲与大伯都是心机深沉的聪明人,可他们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就不好了。能将家族声势经营的那么庞大的另两家人也没人是傻子,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君家在他们跟前耍花样。 不过这些也同样都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尽管她这些想法也都是尽量从他们的角度去考虑,但她到底不是那些人肚子里的蛔虫。没有真正历经过政治黑暗的她,也很难肯定自己这些看法就是完全正确的。 就现在来看,光自己在这里做这些臆测其实并没什么用。真要弄明白这些事,看来还是得回去京城之后将这事给弄清楚了再做计议。也就是说,这趟京城她无论如何都是必需回去不可了。 想明白了这些关节、做下了这个决定的文秀,这才那刚才闷在胸中的那口气给长长的舒了出来。 当夜君成烽离开文秀的银月院后,就径直去了文芷所在的蓝星院。文秀虽然没有陪同他一道去,却也对当时的情景知道了个七八分。在知道初闻噩耗的文芷虽然果如她所想的那样哀恸万分深受打击,却也没有让被她特意请去以防万一的沈老头并没有派上用场之后,她心里总算是暗暗放下了一桩担心的事。 看来文芷如今的身体就算没有被完全调理好,但也远比自己之前预想的要强上不少。这样一来,自己之前一直担心她的身体能否一路撑回路原的心事就放心不少。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仅止于放心了一点点。对于文芷这次回路原家庙为母守孝一事本身,文秀心里就很是不放心。 以她自己为例,就不难看出现如今情况并不比自己当初要强多少的文芷,回去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随着三叔、三婶的出事,文芷将来能为君家再攀一门贵亲的机会便小了许多。也就是说对已将女孩儿物价化的君家来说,现在已成为刑犯之后的文芷将为能为君家带来的利益也就小了不少。这样失去了最大利用价值的她回了路原之后会得到怎样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当初的自己能够混到如今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曾经的自己已有过独立生活的经历。而且她虽然与那位父亲不亲,但她到底是如今那位君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君元仪的亲生嫡女。看在他的份上,无论是外人还是旁人也都要顾忌几分。再加上这后又得到了与在进京路上认识的雷辰泽的合作机会,手中有了富余的银两,这才有了如今这样逍遥的日子。 而文芷这孩子与自己相比起来,除了依然还有个君家嫡女的名份外,其他的就什么也都没有了。无论在哪个世界,世人都是迎高踩底的。她回路原之后的日子肯定不会比在自己这里要好过。 这些也是那时芹娘在听到那两个坏消息之后,差点儿崩溃的重要原因。但文秀也没有要出言阻止的意思。 这一来是因为在母丧后未嫁女要在家庙为慈守孝一年,是这个世界的成俗。如若不遵守,便要被人说不孝、要让人戳脊梁骨,于声名有碍。二来则是她能够体谅文芷此刻的心情,因为换作是她自己也必不会因为将来的这些困难,而就此放弃她作为女儿应尽的本分。 所以,文秀虽然对这个堂妹的遭遇很是同情,却没有开口将她留下。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背地里给了她三张面值百两的银票。并且和她说,待她孝期过后若是愿意,还可以再回到这里。 在送走了赶着回乡守孝的文芷,和将要护送她一截路的君成烽,整个别院顿时变得格外的安静起来。这样的安静如果是在之前,文秀到也很会享受,但现在却让她感觉有些不怎么习惯了。 虽然严格的说起来,文秀只与文芷这个堂妹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日子。并且在她那次病愈之后文芷因为赶功课的关系,真正相处在一块儿的时间也并不多,但无论身体内的血缘关系,还是出于对她不幸遭遇的怜悯同情,一直都有种莫名孤单感的文秀对这个孩子还是有着几分感情的。 现在每天不用再去关心蓝星院那边的事,让她总有一种惆然所失的感觉。她也不记得从前是在哪里曾听过一种说法,说这人是不能空闲下来,一但空闲了下来脑子里便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钻出来。至少就文秀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种说法是极有道理的。 为了不让自己过多的胡思乱想,在文芷他们走了没几日后文秀便改变了先前不着急着回京的决定,招呼着春燕她们为自己收拾回京城的行李。毕竟这一去两场婚礼下来,并不是三两日的工夫就够了的。她就是再不情愿见到那些人,也必须要在那里耗上一段不短的时日。 按她的本心来说,对于这两场婚礼她心里确实是有些兴趣的。但是一想到回去那里之后会要见到那些她并不怎么想要看见的人,这种兴趣便失色了不少。若不是考虑到形同被软禁于府内的君夫人,考虑到要弄清君成烽那晚所透露的那个雷人消息,她一定会想办法在那时“大病一场”的。 但现在…… 不管怎么说,怀着这样那样心思的文秀终于在阔别了三年之后又再次回到了京城。 也许是在做亲事准备的原因,这时的君府远比三年前要热闹上许多。文秀这次回来也表现得很是低调,她从侧门进到府里之后也不等门上的人去做通传,便和春燕、润珠两个丫头带着行李直奔君夫人所在的云蕙院。 云蕙院在君府里的位置本就很偏,这里住着的君夫人在君府里又是个无足轻重的,所以这个地方倒是不比之前经过的其他地方热闹,依旧如三年前她初来的那时一样的冷清。看着那与府里其他整装得焕然一新的地方完全不相衬的破败模样,文秀的心不由得再次紧紧的缩了一下。 她站在云蕙院的门口并没有感慨多长时间,便让正欲出门的紫苏给撞了个正着。 “你、你是文秀小姐!小姐你回来了!”紫苏看着文秀,惊喜的道。 紫苏虽是有些认不出长大了不少的文秀,但对于每半年会回府向君夫人请安送银子的春燕她却是认得的。看到站在文秀身后的春燕,她很快就断定出了眼前这个气质不俗的少女正是夫人的亲生女儿,被送去别院里一养三年的三小姐。 “是,紫苏姐姐,我回来了!”文秀看着紫苏,发出了自文芷回路原之后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夫人,夫人!小姐,文秀小姐回来了!”喜极的紫苏已经忘记了要出门的初衷,一边快步转向屋子,一边扬声道。 很快,跟在紫苏身后的文秀便看看到从一个妇人快步的从屋内走了出来。这个明显有些激动得难以自制的妇人正是文秀的母亲君夫人。 “秀儿,我的秀儿回了?”因为太过激动,君夫人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语调也有些高。 “是,娘,我回来了!”文秀轻柔的应道。 正文 第一百节 君夫人的担心 第一百节 君夫人的担心 文秀也没有再在门外多呆,尽管现在还不到滴水成冰的隆冬,可站在屋外却是有些冷了。文秀现在的身体经过三年多的调养虽然已经强健了不少,但偏寒怕冷的体质却没什么改变。在招呼过那句简短却又饱含着深深情感的话后,文秀就扶因为她的出现而惊喜万分的君夫人回了屋。 回到屋子里,文秀先是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这屋里摆设还是与三年前她离开时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除了一些家什似乎显得更加老旧了之外,本就极少的几件不值钱摆设依然还是那么几件。 “秀儿冷吗?怎么手心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衣裳?”拉着文秀坐在长榻上的君夫人感觉到文秀被她握在手心那只小手的温度后,也顾不得再打量三年来身量发生了不小变化不小的女儿,担心的问道。 听到君夫人关切的问话,多年未曾感到过来自长辈亲人真心关怀的文秀心里涌起一阵温暖之意,她微笑解释道:“我不冷,衣裳穿得也足够。我的身质有些寒,所以到了冬天手心总有些凉。于身体并无碍的,娘你不必担心。” 听到文秀的解释,君夫人不但没有表现出释怀的样子,脸上反而还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她那张显得有些苍白而少血色的嘴有些轻颤着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是半晌也没有能说出句话来。 对于君夫人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文秀心里多少有数。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却又怕万一她将话听拧了心中会越发的感到愧疚。想了想,便还是决意将话题自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上转开。 “对了,娘知道三叔、三婶出了事吗?”文秀一边从紫苏手上接过新沏的热茶,一边似是闲话的随意问道。 果然,一提到这件近来君家所发生的最大的不幸,立刻就将君夫人对自己没有能尽到一个母亲应尽职责的愧疚心思上给转开了。 “这件事我也有听紫苏提起过,”君夫人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些什么的道:“对了,好像听说近两个月前被送到这边府里的三叔他们家的姑娘,后来被送去你所在的别院了?现在你回来了,那她呢?” “嗯,文芷直到几天前还住在我那儿,不过现在已经被君成烽接着送回路原去了。三婶已经葬入了路原的祖茔,她要回那边的家庙去守孝。”文秀道。 听到文秀这么说,君夫人有些难过的道:“这孩子才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吧?真是可怜,这么小就没有亲娘,父亲又要流去三千里外的边疆之地,有生之年能否再回来都是未知。这么小就无依无靠,将来可怎么办?你三婶她若是在天有灵,也必不会安心的。” “娘,哪有您说得这么严重?三叔只流刑,虽说边疆寒苦,但是有大伯和父亲这样品级官员的兄弟在,想来也不会真的吃太多的苦。等风头过了,大伯和父亲他们再周旋一二,让他早日回来也应该不是难事。虽说他这回是出了事,但三叔到底还是君家嫡系的一员,而且他会出事也是为了君家。他这也是为君家担了罪责,于君家来说也是有功的。 再说文芷妹妹也不是真成了孤女,就算没有三叔在身边,她不是还有个哥哥成烨?虽说成烨哥并不与她同母,但到底是她亲哥。另外不是还有父亲和大伯,还有整个君氏家族么。”文秀宽慰她道。 不想君夫人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表示赞同,反而还带着无奈摇了摇头:“秀儿,你想得真是太简单了。如果你父亲和大伯真的愿意出力,你三叔怎么可能会被判流刑?你三叔闹出的事虽然严重,但如果君家真有心要保下他,以君家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可现在他却真真实实的被判了流刑,并且已经上服刑的路上了,你想这怎么回事?至于她哥哥成烨,到底是庶出年纪也才不过比你大一岁,又能顶什么用?” “娘,你的意思是……是说三叔是被君家给放弃了?”文秀有些心寒的问道。对于君夫人刚才所说的这些,其实也正是困扰着文秀的怀疑之一。 “秀儿,你真的知道君氏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吗?”君夫人没有回答道文秀的猜测,而是反问道。 “是……”文秀被君夫人这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反问给问倒了。 如果是几个月前对这个问答的答案,她就算不能回答完全,却也还知道应当从何答起。但是在发生了这多么让她感觉雾里看花的事之后,她这才忽然发现对于这个自己寄身、关系到自己未来荣辱的所谓家族其实并不怎么了解。毕竟她大多数对于这个家族的判断都来自于她的那些推断与臆测。没有能真正接触过家族核心的她,所看到的想到的那些应当最多也只是其的一面罢了。并不能完全的用来概括之。 好在君夫人似乎也没有认为她能回答出这个问题,她以手摸了摸文秀的斜在肩头缀着锦带的乌黑长辫,眼中无限担忧的道:“唉,秀儿,娘现在真的是很担心你。听说下个月你大哥娶过杜家四小姐之后,你大伯的女儿、你的四堂妹就要嫁入皇家做十皇子的郡王妃了。这样一来,整个君家嫡支剩下的适龄未嫁的女孩儿就只剩下你一个了。而你之前又出过那样的事,若是想……你这亲事……唉,真怪娘没有用!除了拖累你之外,什么也帮不了你!” 君夫人现在的担心,也是她自己现在所担心的,更是她这趟回京的最主要目的一之。但是她看着君夫人现在的模样,却不再将增添她的不安。 于是她笑了笑,用一种颇为轻松的语气回道:“关于这个,娘您现在担心得也有些太早了吧?正像娘您说的,我前些年的事可是闹得连整个京城都知道的。父亲他们就算想用我去联姻,只怕也是难以找到适合人家的。毕竟门户与我们相当的人家不会愿意娶有我这样名声的女孩儿,而那些想着要攀附君家的人家想必父亲他们也难以瞧上。父亲就是再不待见我,” 说到这里,文秀刚的还是轻言和絮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冷了:“我也终究是他的嫡亲血脉。若是攀了一门不体面的亲事,丢的那可是他的脸面。所以您大可放心,就冲这一点,他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将我给嫁了的。再说了,其实我到是巴不得他能将我随意的找个并不相衬、门第不显的人家给嫁了。门第简单一点,我将来的日子也能简单松快一点。总比嫁入像我们这样复杂的深海豪门要强得去了。” 但她所说的理由却并没有能安抚君夫人的不安,君夫人依旧担忧的道:“你说的这些虽然也有道理,但是那是平常时候,不是现在。” “现在不是平常?”文秀心中忽然的一动,就像刚才听到这话正是她心中某个问题的答案一般。 “唉,你应该发现了,近来君家发生了很多事。”君夫人说完在看到文秀轻轻点了点头之后,才又继续道:“其实近来多事的并不仅仅只是君家,整个大景的官宦权贵人家现在动作都很多。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文秀先是一怔,然后立刻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道:“难道与武安侯将要回朝、朝堂上的势力可能会要重新洗牌有关?” “洗牌?什么是洗牌?”君夫人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文秀。 “呃,洗牌就是势力重新划分的意思。”文秀在君夫人这一问之下才想起这个世界还不有各种牌的事,忙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说法。 君夫人心思不在其上,到也没有过多的关注文秀这个奇怪的用词,而是点了点道:“是,正是这个原因。所以现在重新结盟的势力很多,而要缔结盟约最常用的做法便是联姻。像上个月,你二哥就订下了与东阁大学士苏启光的长女的亲事。就连你大伯家比才刚十三的儿子成灿也订下了与佟家那位吏部员外郎次女的亲事。你想想,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正值适龄的你?” 君夫人的说法让文秀无语了,她之前对此局面虽也有猜测,但却没有想到影响会有如此之大,范围会有如此之广。按照君夫人这种说法,那自己如今的情形还真是有些难说。 在政治利益面前,自己那些儿糟糕的名声还真是算不上什么了。在这样躁动混乱的局势下,难保就会没有平常挑剔,现在却“饥不择食”的家伙给撞上门来,坏了自己之前的如意算盘。 正在文秀努力消化这个对她来说绝不算好的消息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陌生的声音:“紫苏姐姐,在吗?” 听到这声音,一直站在近门处的紫苏忙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那人许是见着了紫苏,又听她道:“紫苏姐姐,听说三小姐过来这边了,她现在可是在屋里?” 紫苏肯定了她的问话:“在,三小姐正在与夫人述话。秋伶可是代成熠少爷来找三小姐的?” “正是,少爷刚才去找四小姐,在路上听到有人说三小姐回来了,就猜三小姐应当是过夫人这边了。就使我过来请三小姐过去说话。”那个被紫苏称为秋伶的丫头答道。 正文 第一百零一节 对局 第一百零一节 对局 听到外边那个秋伶丫头的话,文秀略带疑惑的转向君夫人问道:“今天是书院休馆的日子吗?” “应该不是,”明白文秀问这话意思的君夫人摇了摇头,道:“你大哥已年近及冠之龄,下个月又要大婚了。从上个月起就不再去书院了,大婚之后他岳家会安排他下去京郊的一个县城做县丞。” 说完见文秀似乎还是有些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你大哥的岳父杜青云也是他的亲堂舅,是吏部的左侍郎。” 文秀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她好像更能明白君夫人为何会如此担心父亲他们会给自己胡乱对个人家了。联姻结盟能给君家带来的实利可谓真是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让人很难抵挡如此诱惑。 君夫人的话音刚落,紫苏就已经带着一个打扮清爽的翠衣丫头进了门。 “奴婢秋伶,给夫人、三小姐请安。”翠衣丫头走近长榻后,十分规矩的向坐上榻上的君夫人和文秀问安。 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还真是无换于她的名字果然有着几分伶俐。看着她对君夫人十分恭敬的态度,文秀心里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感到被打扰了的不快顿时消散了不少。 文秀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向君夫人道:“娘,既然大哥那边找有我事,那我就先过去。晚些时候再过来陪您用膳。” 在君夫人的首肯之下,文秀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大情愿,但却还带着春燕跟着这个秋伶丫头去见她那位大哥君成熠了。 君成熠见文秀的地方不再是上次的书房,也不是他在府里所住的院子,而是在一处不比云蕙院要好多少的小偏院。这让文秀感到十分惊讶。这位大哥在府里的地位可不是君夫人可比的,可看着眼前的情况这里现在又确实是君成熠的住处。 大概是文秀脸上的惊讶表现太得过明显,坐在屋里棋盘边上的君成熠一边玩着手中的一颗白色棋子,一边微笑着道:“我住的院子正在翻修扩建,大伯他们现在也暂时住在了这边,所以这里是我暂时的住处。” “秀儿见过大哥。”文秀闻言点了点头,向他问安。 同时也收回了环顾四周的目光,改将全副注意力都集中放到了君成熠的身上。自己这位便宜哥哥她虽然只有过三年前的那一次直接接触,但从那次的经验来看他也同样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尽管有着一副看似无害的纯良外表,但内里却与那对腹黑兄弟是同等货色。 再加上那位有着“中虞美玉”之称姬祈月,文秀不得怀疑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名门世家精英子弟的共通特质?想到这里,文秀不由感觉到脑门一阵抽痛。如果可以,她是最不愿意与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的,因为太累! “秀儿妹妹,在这一别三年里妹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君成熠一边抒发着感慨,一边招手示意文秀隔着棋盘坐在他的对面:“就是不知道在这三年里,妹妹在棋力方面可有所长进?在几年之前就有听说过妹妹的棋力不俗,三年前妹妹那次回来的时候我就有心向妹妹讨教一局,但在还未来得急的时候妹妹却很快就去了别院。你这次回来大哥我可是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了。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妹妹现在就陪大哥手谈一局?” 文秀早在进门看清楚摆在君成熠手边的棋具时,心里就有些打鼓。这弈棋可不同于抚琴只要独自苦练就成,这棋可是需要两个人才能下的。这三年来她虽然也常也打谱恶补棋艺,但在别院那个偏僻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一个能合适弈棋的对手?虽然后来有个沈老头也算是会下棋,但他的水平实在是一塌糊涂得让人惨不忍睹。这个对手有与没有相差实在不大,根本就达不到陪练的作用。 这样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棋力如何,让她如何敢与眼前这个外表温雅内里却是十足精明的人对弈?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只怕根本不肖几手就能看出自己的底细来。这让她如何敢接下他的这个邀请? “大哥,你也知道我住的别院有多偏僻,三年来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合适对弈的人。所以秀儿已有三年未碰过棋子了。所以三年来棋力别说能有寸进,就是下棋的规则下法都也有记忆不清了。与这样的秀儿对局,只会耽搁大哥的宝贵时间。”文秀低头看向近手边装满了黑亮棋子的黑木棋盒,小声的推脱道。 “秀儿太过自谦了吧,”君成熠轻笑道:“就算是也没有关系,反正是自家兄妹玩玩而已,无需计较胜负。不若这样,这局大哥就让你执黑,且再让你三子可好?” 听到君成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文秀也实再无法再做推脱,只得应了声“是”之后,就从棋盒里取出了三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三个星位上。 不久,屋内就只剩下了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就这样,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的下过了近三十手。 正在文秀渐渐的将心神都贯注于棋盘的方寸之间时,君成熠忽然轻声问道:“近来雷雷少东可有与秀儿有过联系?” 他说这话时文秀正要将手中的棋子落于棋盘上,听到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她不由一分神,手中的棋子一个没拈好就掉落了下去。这一手也她原是要用“靠”的,但棋子落下的地方却在“飞”上,这样的突变顿时打乱了她之前对布局的整个想法。 文秀并没有立刻答话,甚至也没有抬头,只是面带似是懊恼之色的看着这处意外的“败笔”,好像在苦思解救的办法一样。其实这时的她已经再没什么心思放在棋局上了,而是在心里飞快的考虑君成熠为何会如此突然的有此一问。 她知道自己与雷辰泽之间的合作并没有能瞒得他们,但是同样的在对待这件事上,这三年来君家的态度一直都是保持着一种无视,既然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助,在文秀的认识里这应当就是一种默许。 虽然文秀心里也有数,知道这种“默许”的背后应当是隐藏着他们自己的用意的。这三年里她也曾无数次做好了他们将这件事点破、提出他们要求的准备。但这三年来却一直都没有发生。 难道他们等的就是现在这个机会?文秀心里不由的想起之前君夫人提到的已经有些混乱的朝局,以及万俟世家不可抵挡的强势崛起。看来现在确实是时机到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文秀在心中轻叹过一声后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那双从刚才问话起就一直注视着自己没有移开过半分的眼睛,道: “自从那位姬七少搬去给我做邻居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对于文秀的回答,君成熠微微皱了皱眉:“那岂非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在最后联系的时候,他们可有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大哥指的是哪一方面的事?”文秀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就是关于……关于你们下一步的合作,他们可有什么想法?”君成熠将视线又转回了棋盘上,落下一子后才道。 文秀故做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道:“关于下一步的合作?没有!因为姬家盯得紧,我将制作提供给他的些东西的作坊换了地方,也就是说以后只是取货的地方变了,不再是在别院。其他的依然还是照旧。” 君成熠又抬头看向了文秀的眼睛,像是要从中看出她是否有所隐瞒一样。但看着一派坦然的文秀不像有说谎的样子之后,他才又换了另一个话题: “三年前秀儿曾与雷少东以及万俟家的五公子一路结伴而行,在这后来的三年里更是与他们有着紧密的合作。秀儿对他们兄弟俩应当也有些了解,不知秀儿对他们兄弟俩有怎样的看法?”] 听到君成熠的这个问题,文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才斟酌着道:“要说有多了解,那是谈不上的。真正与他们兄弟有所接触,也只是在三年前同路而行的那段日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们,还是在三年前初回京城的那天他们来府里拜访的那次。而且就是那次也只是在园子里短暂的碰了一面罢了。我去了别院的这三年里,尽管因为那些合作的关系,我与雷辰泽也有偶有通信,但里边所说的内容也多限于在合作的问题上。偶有其他,也多是京城的里广为流传的一些传闻,并不曾涉及雷家或是万俟家。 至于他的弟弟、武安侯家的嫡公子万俟辰宇,在三年前府里的匆匆一别之后就再未有过联系。既然是在雷辰泽的那些来信中也从未提及过。所以我说对于那兄弟二人,我实在是称不上了解。” 说着,在看到君成熠的眼中对她的话明显的有些不满之后,她又继续道:“如果真要我说说对他们的看法,我只能说他们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雷辰泽外表温厚内里精明,思维开阔,且擅于周全细节。万俟辰宇看似有些孤傲乖张,但杀伐果断、且善谋大局。难得的是兄弟两人不但都能力非凡,而且其能力在许多方面还是相辅相成的。他们两应该都是万俟世家这一代的绝对精英。” “说得好,眼光更好!”君成熠脸上露出了个赞许的笑容:“既然秀儿对武安侯家的辰宇公子评价如此之高,想来如果将来能与之结亲,妹妹定当是不会反对的吧?” 正文 第一百零二节 转告 第一百零二节 转告 听到君成熠这样不乏试探之意的话,文秀拾在棋盒上把玩棋子的动作稍稍停止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之后再无躲闪的抬头回视着君成熠,正色道: “大哥莫要取笑秀儿了,万俟世家如今的声势已是如日中天,万俟辰宇的父亲、万俟世家当代的家主、那位军功昭著即将得胜还朝的武安侯在朝中的地位更是显赫万分。作为他的嫡子、作为万俟世家未来家主的继承人,万俟辰宇要娶何等样人家的女儿没有?哪怕是要娶公主,如果他愿意怕话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而且现在盯着他亲事的高官显宦、世族豪门绝对不会在少数。相信一但当家做主的武安侯回到京城,为了攀上他这门亲事的人一定能将武安侯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尽管秀儿只是闺阁女孩儿,不怎么明白朝中的大势。可对自家的情况多少还是略知一二的。不是秀儿妄自菲薄,若要实在的说,虽然作为与他们万俟世家齐名的世家豪族,我君家的门第也不能算低,但是莫说相比如今的万俟世家,就是与另外同归‘五大世家门阀’的其他三家相比,实力也逊一些。” “我君家若是想要从众多其他势力中谋取这桩婚事,只怕困难不小。更何况秀儿还是被退过亲的,别说是他万俟氏,就算是根基稍深一点、与我君家实力相当的门第只怕也不会愿意娶秀儿进他们家的门。所以秀儿反不反对的,根本就毫无意义。” 文秀对于君成熠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在别院时君成烽所似是无意的提醒,以及之前君夫人的那些话,都让她心里对于父兄这次召她回府的真正用意多少有些数。 但有数归有数,并不代表着她就要心甘情愿、欢天喜地的接受这样的安排。 是,她自代“她”成为君家三小姐君文秀的那天起,就知道必有着作为政治联姻工具的一天。并且也一直在为这一天的真正来到做着应对的准备,这也是她会想方设法如此积极赚钱最主要原因。 她一个在男女平等社会生活了二三十年的人,对于这个男尊女卑时代的婚姻当然不可能会有着什么憧憬。对于政治利益联姻更是有着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的理解,所以也就有着不同于这世上女子的打算。 无论是考虑到她现在是生活在一个只要养得起,男人便能三妻四妾的社会,自己又身在这样的人家,注定会有门利益交换的婚姻。还是因为在从前的世界看多了众家男男女女以爱为名的各种分分合合,而已经对所谓的“爱情”不再有任何感觉的完全麻木。她都早早的熄了那种找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过那种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梦幻生活的念想。 她对自己未来的婚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未来的夫家门第高低无所谓,但娶她的人为人一定为不能太过精明。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最有可能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过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很明显的,当年那个年纪小小便心机城府厉害得远超许多大人的万俟辰宇是绝对不符合这样要求的。 前生听过的一句话说得好,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他这样的人注定无法平凡,他注这样的人注定了会要精彩一生。尽管她也知道如果真的与这样注定一生波澜壮阔、一生都会在潮头上生活的人在一起,生活也必定能过得很精彩,但这却不是她想要的。 为了她将来能过上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追求的平静生活,她务必得打消父兄亲族们所生出的这个危险想法。 “没想到秀儿妹妹会有这样的见识,真的很不容易。”与文秀对视着的君成熠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但那双直视文秀的眼睛里此刻却是半分的笑意也无,有的只是一种让人有些背寒的锐利:“秀儿的这些想法中虽有不少似是常理,但却有些过于多虑了。对自己、对万俟氏、对我们君家也都确实有些过于看轻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尽管秀儿你很聪明,甚至比三年之前我和父亲当时所认为的还要更聪明。但是就如你自己所说的,你只是养在深闺的女孩儿,一直以来又生活在那个偏僻的别院,难免在见识上、在对我朝世家门阀的了解上还是未免有些不足,对这些事才会有这样的看法。 我们君氏一族之所以能在几百年里一直屹立不倒,成为传承至今最为古老的世家之一,可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门亲事如果不是我们君家,或者对象也不是‘五大世家’中的任何一家,以我们如今的势力确是无法攀上。但我们是君氏、路原君氏,就是再势弱我们家的女儿也是能配得上的。所以你如果担心的只是这些,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听他说完这番话,文秀似乎抓以了一点什么,但却又不那么确定。于是看向君成熠的眼睛里又增添了些许不解的迷茫。 “关于这些,你将来也许能够明白,但不是现在。”显然的,她这位大哥并不打算继续为她解惑,他将视线又落回了棋盘上,道:“对了,父亲的意思是这次回来之后,就留在府里不必再去别院那边了。如果你还有什么重要东西落在那边,我可以给你安排人去取过来。” 在君成熠前些话的时候无论文秀心里是否乱绪如潮,至少表面上依然还是保持着一派镇定。但在听到末了的那句话,这种表面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为什么?”她再也顾不得去深思到底是什么隐秘在支撑着他对于氏姓的自信与自傲了,有些激动的道。 君成熠又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是很不满意她此刻的激动情绪:“这是父亲的意思,我只是转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君成熠的这种淡淡眼神,文秀很快就发觉了自己的情绪有些太过外露了,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些后才又试着道:“大哥,别人不知道,你与父亲应该是知道的。知道别院对于我来说并不真的只是个单纯调养身体的地方,那里可是我与雷辰泽合作的根基所在。我怎么能够就此轻言放弃?” 看着文秀脸上的难得的倔强,君成熠还是有些心软了。他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扔回了棋盒道: “姬家那边对你在别院的那些事已有了怀疑,你不会不知道吧?而且是那位姬家的七公子、姬祈月亲自出马去盯着的。姬祈月这个人绝不简单,他的难缠绝对不在万俟家的兄弟俩之下。不然当年祖母也会选他做为你订亲的对象。” 文秀听此一说便沉默了,但脸上却并没有认同的表情。这些她当然知道,但她却不认为只因为这个自己就得搬回这 名门之秀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3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3部分阅读 得搬回这边府里来。对于她偶遇过两次的姬祈月有多厉害,她心里是有数,可是现在与雷辰泽合作的货品已经没有从别院这边出货,所以她根本不认为能让他从抓到什么把柄。 “父亲让你搬回来是从三个方面考虑的,全都是为了你好。其一正是因为你与姬祈月有着之前的瓜葛,所以绝不合适比邻而居。若让人知道了,这对他来说影响甚微,但对你的名声却是大有所碍。你搬回来也是避嫌。 其二则是因为有姬家盯着,你与雷少东那边也联系不便,如果是在这边府里却不会有这样的问题。若有什么要事需要商量,完全可以由父亲或是成烽转交。 而最后一点,你明年就将及笄,无论万俟家这门亲事谈不谈得成,也得尽早将亲事定下来。今年是三年一次的宫选之年,宫选之后各大世家的娶嫁也很多。所以从今岁到明年京城里的‘芳华宴’也会很多,以你的身份大可多参加几场。这不但能为你选个好夫家,也多结几个手帕之交。”许是看出了文秀的那些想法,君成熠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父亲的想法告诉她。 君成熠的这番说辞当然不可能就此说服文秀,但是文秀也能从中听出对此件事父亲君元仪是主意已定了。知道自己完全无法反抗的文秀低下了头,只为掩藏她的无力与不甘。 什么叫全都是为了自己好?她又不是什么渴望父爱的天真少女,当然不可能看不出这所谓之“全为了自己好”的名义下那掩藏得并不深的用意?只是她看穿了又能如何?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于自己的那位父亲大人以及整个君氏家族来说,也只不过是这棋盘上一颗身不由己的小小棋子,只能随波逐流的任其摆步!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依然还会有痛苦不甘,甚至受到了伤害的感觉? 一时间整个屋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压抑。 “唉,秀儿。你应当是……” “秋伶,三小姐姐和成熠哥哥可都在屋里?” 君成熠想要说些什么来继续劝慰文秀,但话才刚开个头,就被屋外传来的一个悦耳声音给打断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节 文怡 第一百零三节 文怡 外边来人的声音有些陌生,但是从她话里对自己和君成熠的称呼上来看几乎是立刻的就让文秀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是,少爷正在屋里和三小姐下棋。四小姐您这是特意来找三小姐的吧?快屋里请,外边天寒。”在屋外秋伶热情的回答更是进一步证实了文秀对来人身份的猜测。 之后挂在房门处的厚重帘子便给打了起来,一个身着一身胭脂色大氅的少女最先从门外进了进来。 “成熠哥哥的动作到是快,我得到三姐姐回来的消息就立刻去了云蕙院那边。我是想着我们姐妹一别三年都未见,就着急着去找三姐姐叙叙旧旧,不想却扑了个空。我还道这府里还有谁能比我寻人的动作更快,没想到是成熠哥哥你。你请三姐姐过来的时候也不记得知会妹妹我一声,害我这么大冷天的又多跑了一个地方。”这少女正是三年前与文秀、文芷一同在路原的君四小姐、君文怡了。 文怡一边在一个近身侍女的帮助下脱下身上胭脂色的大氅,露出里边一身鹅黄绵绣长裙,嘴里一边语气轻快的道。 君成熠听到来人的报怨声也不在意,只是回以微笑道:“前天你外祖家佟府那边不是使人来请你过去小住两日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些天要着急着赶成亲用的绣品,没有工夫吗?我也是记着这个,才想着没有让人去打扰你的。还是说之前你说自己有多忙的事并不是真的?” “我当然真的是很忙的,但如果是为了三姐姐再忙我也是抽得出空来的。”文怡像是没有听明白君成熠话里的意思一样,就按着字面上的意思回答道。 这时候文怡已经从门口走到了文秀与君成熠的身边。她自进门后虽然嘴里一直都是在与君成熠说话,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文秀的身上:“这位就是三姐姐吧?三年不姐姐的变化真的很大,要不是刚才知道在这屋里与成熠哥哥对局的就是三姐姐,若是换个地方见了只怕我会认不出来。” “我到是不觉得我有多少变化,到是文怡妹妹你的变化才叫大。之前听文芷妹妹提起过妹妹如今有多漂亮的时候我就有想过妹妹如今的模样,但直到今天见了妹妹本人才知道文芷妹妹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足以形容妹妹的美丽。妹妹才真的是‘女大十八变’的那个人,三年前还只是个小美人胚子,今天就已经长成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了。”文秀不吝夸奖的赞叹道。 她称赞文怡的这些话并没有多夸张,眼前的文怡与当年相比确实变化不小。虽然还隐约的带着几分当年的轮廓,但其明艳之色更胜了那时远不止一筹。与她自己这等清粥小菜式的清秀不同,文怡自小五官就长得带了几分丽色。到如今样貌长得更开之后,那种难掩的艳丽也越发的动人了。 按说以她的这种过于艳丽的相貌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妖艳俗媚的感觉,但这些年自家那位祖母大人的亲自调教可不是白调教的。早在当年在路原的时候自家这位堂妹身上就已经有了一种端庄沉稳气质。到了现如今这种气质是更加的大气了。因为这种气质的关系,文怡这过于艳丽的长相不但没有媚于俗流的感觉,反而更是凭添了几分华贵之气。 让人一见都会忍不住称赞一声,果然无愧于她即将得到的皇家儿媳的份位。就是文秀她自己心里也要赞声宫中那位娘娘的眼光果然毒辣。只是当文秀再想到眼前这个可称为绝色美人儿的堂妹她那位准夫婿的秘密,文秀心里对她的赞叹就都要转为惋惜了。 就在文秀看着文怡,心里在怜惜着她挣扎着是否要给她一些暗示的时候,却见文怡将脸上的微笑换成了一种遗憾之色,道:“说起五妹妹,唉,还真是可惜。若不是三婶她……这次我们三姐妹就能又像那时在路原一样团聚在一起了,好不容易今年大家又重聚在了京城。现在五妹妹回了路原守孝,而到了再下个月,我也要出阁了。之后我们姐妹想要再在一起的愿望怕是更难实现了。” 对于文怡所说的姐妹团聚,文秀到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她虽然不怎么记得在路原时那个“她”是如何与这些姐妹们相处的,但在仅有的记忆以及那场“意外”之后大家对待她的态度上来看,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再深厚也有限。绝对没有此刻文怡所说的这样令人怀念。 文怡也没有要文秀附和的意思,她接着又道:“听说五妹妹刚去你住的别院时还生了场病,现在她就这么着急着赶路回路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住?”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那场病就早调养好了。再说那场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眯小风寒而已。文怡妹妹大可放心,这前一段路有成烽哥照顾,后面的路听说是成烨哥来接人,有两位哥哥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文秀淡淡的答道。 “听三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听说三小姐姐在别院收留了一个前御医,有他在五妹妹的病自然有会有差池。他能将三姐姐的气色调养得如此好,可见是个有本事的。如果有机会,不知三姐姐不能割爱将他借给妹妹让他帮我也调养一段时日。近来我总是时不时的有些犯晕,请来的大夫都说是身子有些体虚,需要好好调养。”文怡说着,她看着文秀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莫名的光彩。 初时听文怡这么说话文秀还以为她这真的是在为文芷的健康担心,毕竟她还记得三年之前三路原的时候她们姐妹俩有多么的亲近。但是听到后边内容,特别是再看到她眼睛里的那抹光彩之后,文秀心里不由得对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又生出另一种想法。 只是因为这种想法还有些不大确定,她也没有立刻就开口回答。在文秀思索着要如何应对的时候,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君成熠忽然插话道: “四妹妹你就要成为十皇子的正妃、天家的儿媳了,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是贵人了。身子有什么问题按规矩当然是要到太医署那边找御医的,怎么可随随便便的找大夫?秀儿别院里的的那个大夫是她在山上偶遇的,虽说也是前御医,但在太医署的时候却没有被安排给什么贵人看过病。离开太医署后更是没有正经执过业,可见其医术再是高明也是有限,起码在太医署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属末流。 秀儿当初收留他也只不过是因为别院的地方太僻,留个大夫好在平常小病时应应急的。五妹妹你的身子需要调养可是件大事,在太医署有许多医术高明的御医可选,怎么也轮不到他那样的人。依你如今的身份这调养身子可是不能随意的,不然若是有个万一谁能担待得起?” 听到君成熠话里明确推脱的意思,文秀终于对自己的猜想有了几分确定。于是在赶在文怡再次开口之前也忙道:“大哥说得正是,我留下沈老头一是看他可怜,年老了没个亲人可依。二来也确是因为大哥所说的那样,别院那边太偏远了,附近十里八村的连个赤脚郎中也难寻。我身子弱,平常头痛脑热小病小痛的就比常人多。我总不可能每次一病就行从京城这边请大夫,从别院到京城的路可是有些远,路上就是快马也得耽搁上大半天。我留下他为的也就是这个缘故。 至于我现如今的身体比从前要好些,这到并非是他给我调养的缘故,而是因为我得了两副药膳的方子,再加别院里那些温泉也确实对我这体寒之症有所助益,这才看着比从前要好些,与沈老头的关系到不到。他在别院里顶多也是就帮我们以及附近村庄里的人瞧点小病,再按照我从路原带来的方子帮我制制丸药而已。 他在别院也只是暂住,并不算是我们君家的门客,所以根本也就轮不到我割不割爱。文怡妹妹若真是想要请他,大可去亲自别院或是使人去别院请他。只要他愿意,我自然不会拦着的。” 文秀这番话说着,前面话里的推脱之意让文怡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大好,而君成熠到是很满意。但到了最后那一句时,这两人的又再次有了变化。君成熠轻不可见的微微皱了皱眉,而文怡的脸上除了几分喜色之外还多了些怀疑。 无论他们两人看向自己的眼光有多复杂,文秀的表现到是一派大方。而她大方的表情做派又让这明显心思各异的两人心里又更是增添了几分怀疑和不确定。 “既然三姐姐都这般说了,那我得空就使个人去那边请人了 。”文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文秀,就像是想要从文秀脸上的表情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秘密。 只是她注定要失望了,文秀回以她的是一个看着再是真诚不过的微笑。 正文 第一百零四节 探听 第一百零四节 探听 看着文秀露出的坦然微笑,文怡那张妩媚的小脸蛋上无意间流露出一抹狐疑之色。这种表情在她脸上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就恢复成了原本一直保持着的那种明丽笑容,就像她早就知道文秀会给她这样的答案一般。] 另一边刚才还很不赞同文秀这么干脆就应下文怡要求的君成熠,看着文秀这样的反应脸上的神情却换成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之前还微微皱过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只是他看向文秀的眼神变得有些更加的有复杂了。 他们两人这种前后不一的变化虽然细微,但也全都一点不差的落在了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的文秀眼里。对于他们这种颇有些奇怪的表现文秀心里渐渐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但却一点儿也没有表露在脸上。自从文怡进屋后,因为君成熠之前的那番话而焦躁的情绪虽然并没有真的平复,但也总算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理性的控制。 “对了,听说三姐姐自从三年前进京以来,就一直都留在别院那边都没有回来过。难道别院那边就真的那么好吗?那里有什么好的地方,三姐姐也给好好我说说?”文怡也没有再提沈老头的事,而是似是好奇的道。 文秀带着几分微笑,用一种颇为无奈的语气道:“妹妹这是误会了,那别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很普通的乡下地方罢了。不但位置僻远不说,还破败得很。哪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 “怎么可能,三姐姐你故意这样说的吧?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很普通的乡下破地方,能让三姐姐舍弃了京城的繁华,而守在那里寸步不离?”文怡露出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样道。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问问去过别院的人。”文秀说着,又转向一旁的君成熠道:“我住的别院是个什么破败的模样,大哥你可是去过的,知道得也应该很清楚。四妹妹既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不如你来将那里的情况如实的说给她听?” “呃,确实是这样,那处别……” “好了,好了,用不着让成熠哥哥来证明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三姐姐的话。” 初时君成熠可能并没有想到文秀突然的就将这把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时间怔了一下。就在他点了点头,要开口解文怡证实文秀的说辞时,文怡却像是怕文秀会因为自己的不相信而生气似的,用一种可怜撒娇的语气打断了君成熠的话: “我也就只是随意说说,其实就是想让三姐姐说说这三年来在别院那边都是怎么过的而已。那里只有三姐姐你一个人是主子,没有人管着应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那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我当然知道你想知道的是什么!文秀在心中冷笑一声的想。但是脸上表露出来的笑容却是很有温度,回答的语气也很是亲近: “原来妹妹想要问的是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在别院是为了调养体虚的身子,说白了也就是为了那里的几眼温泉罢了。虽说事事都能自己做主,但是我身子不好也就没怎么管过别院的事。除了春秋两季偶尔会到别院的后山上走走,平常就只是做些自己喜欢又不怎么耗神的事。就像是写写字、画几幅画或是练练琴什么的,至于打棋谱这种费神的事平日做得就很少。所以说,这三年来我在别院的日子其实是过得很无趣的。远不及四妹妹你的日子过得充实有趣。” “三姐姐你这可说得不对。我在路原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别人不知道三姐姐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充实也许,但有趣?那些辛苦的日子怎么也与有趣两个字关联不上吧?那些嬷嬷们有多厉害,三姐姐不会就这么给忘了吧?”文怡提及路原的生活,也颇有几份唏嘘感慨。 “嬷嬷们训得严格一些也是为了你好。不然哪有你的今日的风光?”文秀说到这里,忽然的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提起这个,之前我还在别院的时候就听我二哥说四妹妹上个月参加了这次的宫选,被今上亲点为了十皇子梁郡王的正妃。见到妹妹这么久,我还没有正式向四妹妹你说声恭喜呢。” “谢谢!”听到文秀这声音“恭喜”,文怡绯红了双颊露出一副略带羞涩的笑意。只是除了这羞涩的表情却还是难以掩住那抹再是明显不过的得意与骄傲。 她得意和骄傲看在文秀的眼底,心中没有半分的羡慕有的只是怜悯。这时的她心里虽然依旧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但想到她从刚才到现在的这一路试探,之前那种想挣扎着想要向她做些暗示的心思这时已经完完全全的给熄了。她不是圣人,更是从来都不否认自己的自私。所谓之“以德报怨”绝对不是一个自认自私的人会有的作风,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对于文怡这样表现背后的真实用意虽然猜不全,但也至少能猜得个七七八八。正是因为所猜测到的这些七七八八的内容,以及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让她对自己与眼前这个带着几分试探、算计的少女之间的那种因为血缘而天然存在的微薄感情,也最终失望了。在这种失望之下,她当然也就不会再愿意为此而冒风险了。 “对了,听说这三年一次的宫选很是严格,我这一辈子是没法去亲眼见识一番了,不知道四妹妹你可否给我说说,也好让我长长见识?”心中冷然的文秀脸上摆出一副很是羡慕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文怡问道。 也不知道是文秀脸上的羡慕之意愉悦了文怡,还是她所问问题的本身正是问到了文怡得意的心痒之处,文怡很快就将心思转到了如何向文秀炫耀这次的宫选之上,没有再继续纠缠于文秀这三年在别院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的问题了。 早在三年前的时候文秀就知道文怡的口才不错,在向文秀叙述她参加这些宫选的经历时说得也颇为引人。就是原本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的文秀,在听到她所说的那些经历之后也觉得很是甚为精彩。在文怡叙述的时候还曾几次打断她,就是为了问她几个与之有关的问题。 时间就这样在文怡的“故事”里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天色就已经擦黑了,已是快到了晚膳时候。 虽然君成熠力邀文秀、文怡留在他这里用膳,但还是被文秀以早就答应了君夫人会回云蕙院共进晚膳的理由给推脱了。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君成熠指着因为文怡的打扰而未完结的棋局向她提出了第二天务必继续的要求。 见文秀执意不肯留下用膳,文怡本也想着要推却的。但在找不到合理推脱理由的情况下,她最终还是被难得热情的君成熠给留下了。与文秀分别的时候,文秀怡很是亲热的拉着她,告诉她自己若是有空就会去云蕙院找她,让她有空的时候也多去自己的院子跟自己说说话。 君成熠暂住的小院离云蕙院并不太远,两处都是位于府内西角的偏僻处。因为是冬天的关系,天色本来就黑色早,在文怡的“热情”耽搁之后,她们出来的时候天上已是玉兔东升,天色就更暗了。因为想着从这里到云蕙院的路程并不长,文秀也就没有让秋伶给她预备灯笼。 她就这样带着春燕顺着有因为位置偏僻而很是清冷的小道不紧不慢的朝着云蕙院所在方向走去。因为这时的她心里还在想着今天一天回府后所听到的所有那事些,一路上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心里也隐隐有些数的春燕没听到文秀开口,自然知道文秀这是在做思考,不想打扰的她也没有主动出声。主仆两个就这样一前一后安安静静的借着月光的银辉走在小道上,到也有种说不明的宁静。 不多时,在走到一处岔道口时这种宁静便被另一边隐隐晃过的灯笼给打破了。 “听说今天三小姐回府了。你说她这次回来是暂住还是长住?”隐约的传来一个声音。 “她是暂住还是长留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有闲工夫操那份心,还不如想想如何怎么托关系混到四小姐陪嫁的人里去呢。”另一个声音有些不耐的道。 “当然有关系,听说这三小姐与梅姨娘的关系很不好,曾经当面给过梅姨娘难堪的,可见是个厉害角色。她若是只是为了成熠少爷和四小姐的亲事回府暂住到也没什么,看在现在府里这么多人的份上想必也不太能闹得起来。但是若是以后都留在府里不再回去别院,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成熠少爷娶的这位表小姐家可是梅姨娘原来的主家,当年她就是跟着原先的夫人从杜府里陪嫁过来的。这位少奶奶过了府之后,这府里的内务到底是谁说了算还不知道呢?若是再上那位厉害的三小姐,指不定将来这府里内院会闹成个什么样子呢?她们说起来个个都是主子,到时还为难的还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先前说话的人道: “至于四小姐那边,我们就别做梦了。这府里想要跟着她陪嫁入郡王府的人可不在少数,不少都比你我要更有关系。那些个头等、二等的姐姐们现在谁不新费尽心思来钻这个?所以怎么着也是轮不到你我这样的粗使丫头的,你我两个还是安份一些的好,白费了工夫是小,但那些打点的钱浪费了可是让人真心疼的。” “哎,听你这一说还真是有些道理。只是你这也太看得起那位三小姐了吧?她亲娘虽然有着夫人的名份,但实际上却是……她若真是在府里说得起话,当年也会在得罪了梅姨娘之后就被送到那个破别院去,三年都没有回过了。她若不是个笨人,有这三年的教训在前,她怎么着也不会再与梅姨娘对着干才对。 其实说起这三小姐,我都有些可怜她,同为君家的小姐,她前边两个堂姐个个都嫁了个顶尖的人家,比她只小几个月的堂妹如今更是不得了,就要成为郡王妃了。可是她这婚事因为当年的那些事……”这个声音越说到最扣,里边幸灾乐祸的意思也就更是明显。 “唉,我看哪她将来就算是嫁得出去,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人家。要是……” 她这后半截没有说完的话忽然的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愣是半天也没有能再吐出半个字来。因为她忽然看到迎面走过了两个人。 直到许多之后,这个声音才带着轻颤的道:“刚才,刚才过去的那两个人好像……好像是……” “走在后边的那个人上个月代三小姐回府请安的春燕姐。” “春……春燕姐?那、那走在她前边的人不就是……不就是……” “嗯,那个人应该就是三小姐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节 请帖 第一百零五节 请帖 将那两个在背后非议自己的小丫头吓得有些够呛之后,文秀被君成熠和君文怡弄得有些压抑不爽的心情顿时莫名的畅快了不少。她在心里感慨着自己身上的这种恶劣因子,回云蕙院的步履却是轻快了许多。 回到云蕙院的时候君夫人这边的晚膳早已经准备好了,几道菜几乎全是文秀喜欢的。甚至还有自己这趟带来的红薯,也几个被烤好放在桌上。看着这个,文秀就知道这一定与之前被自己留下收拾行李的润珠有关,只有别院近身侍侯她的人才知道在红薯众多的吃法中,她最爱的还是这种烤出来的。 今年是别院真正收获自己种的红薯的第一年,春燕前一趟过府来给君夫人请安的时候便带过来了一些,除了君夫人这里,府里的别处也送了一点。并且在送上红薯的时候也捡了几种简单的吃法告诉了他们。二哥君成烽这次去别院,临离开时还有向自己提过他很喜欢这种异域传来的吃食,所以她才会在这次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一些过来。 因为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君夫人尽管很想立刻就问问文秀,君成熠特意将她找去都说了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忍住了。一直到用过膳,喝过茶之后,她才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看着君夫人脸上难掩的担心,文秀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刚才在君成熠那边听到的事全都告诉她。只是说她那位大哥才刚拉着她下了几手棋,还没来得急提到正题就被闻讯赶过去找自己的文怡给打断了,之后就一直在听文怡说那些宫选的见闻。 她这并不是故意想要向君夫人隐瞒这些,而是想着在自己没将那些疑问完全弄明白之前最好还是先瞒着比较好。在文秀看来君夫人的日子本就不太好过,若是让她知道这些除了给她增添更多的烦恼和忧心之外,实在是没有任何好处。至于弄清之后要不要全都如实的告诉她,就只能到时再说了。 今天这次与君成熠和文怡的见面纵然是解开了她的一些疑惑,但同样也新添了更多的疑问。尽管她对于这些疑问有着一些自己的想法,但却依然还是需要去验证。毕竟这些疑问怎么看都与自己的将来息息相关。事关重大,忽视不得。看来自己离开时君成熠的那个明日之约自己是非去不可了。 文秀赶了一天的路,回来之后又被拉去应酬她的大哥堂妹,一直都没有得空休息。所以尽管她觉得有些问题还要好好想想,但仍然没有能躲得过周公的招唤,甚至还没有能支撑到去向晚归的父亲大人请安,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睡得不怎么踏实,老是在做一些刀光剑影的恶梦。虽然睡了挺长的时间,但醒来之后却是觉得好像比昨天还要疲累。 气色并不好的文秀匆匆用过早膳之后,就在君夫人担心的眼神里离开了云蕙院。原打算着先去向昨天没有来得急见的父亲大人请安,但在打听他人在哪里的时候却被告之了今天是大朝日,君元仪去上朝了不在府里。 于是她稍稍想了一下,就又去了君成熠的院子。 她来到君成熠的屋里时,他正在与一个看着像是西席模样的中年男子在说些什么。在文秀向君成熠见过礼之后,君成熠只是稍稍向文秀介绍了一下这个中年男子姓于,让她称其为“于先生”,之后便让这位于先生先一步离开了。 在文秀这时的想法里,这位于先生的身份很可能是府里的门客,也就是幕僚一类的人。本来对于这种身份的人,文秀没有必要太过关注,毕竟内外有别。但是文秀却发现这位于姓先生自从自己进到这屋里被看到之后,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上。而且绝对不是她的错觉,这人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有着某种她未能看透的意味。 “这个人是父亲的心腹幕僚,很得父亲倚重。”君成熠在看到文秀紧盯着于先生离开匠背影看时,出声道。 听到他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再次将视线转回坐在书桌后的自家大哥身上:“大哥让我今天过来,总不会真的是为了昨天那盘棋吧?大哥还想要跟我说什么,就这样直说好了。如果没有,我就要向大哥请教了。” 成君熠可能也没有想到文秀会这样直白的说话,他愣了一下后才从桌上拿起一个绛红色帖子一样的东西递向了她:“别的先不忙,你来得正好,这是刚刚送过来的,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文秀走近书桌,从他手上接过那张名帖一样的东西很是仔细的看过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这张做工还颇为考究的东西是张请帖,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上边邀请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而比这更让她奇怪的是,下这张请帖给自己的那个叫“萧碧菡”的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别说是不认识了,根本就是连名字也都没有听说! 也许是看出了文秀的疑惑,君成熠道:“给你下这张帖子的萧碧菡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萧寒山的小孙女儿,也是京城里小有才名的名门千金。她也跟文怡一样,参加了这次的宫选,这个月底她就要嫁给汝南王世子为世子妃了。所以才会选在这个时候办这个‘芳华宴’。”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要下给我?是不是她弄错了,其实这帖子要下的人是文怡?”文秀听了又重新看了帖子上的名字,更加疑惑的问道。 芳华宴是什么性质的宴会文秀多少是知道的,可就因为知道她才会感到疑惑。芳华宴是传承了不知多年的一种古老习俗。原本是即将嫁人的准新娘娘家那些未成亲的亲友们为祝福准新娘、同时也沾沾准新娘喜气而举办的一场宴会。但渐渐的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起,这种祝福新娘的宴会就变成了由准新娘家为亲友们举办的变向相亲会。是在男女防甚严的大社会里,极为例外的由各家长辈们允许的一种能让未婚的少男少女们近距离接触的宴会。所以才会被好事者取了“芳华宴”这么个名头。 而能被邀请参加这芳华宴的人也不是能随便邀请的,一般为了取双的吉意,男客女客会各邀八人。所以能被邀请的人一般都是关系很近的人。而文秀与今天这位下帖子的萧家小姐连面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是她邀请的对象?而且她爷爷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可是从二品的高官,是天下清流士子之首。就更不可能会因为想要巴结自己父亲这样一个四品官员,才邀请自己的。 “文怡已经订亲,所以这当然不会是给她的。”君成熠不紧不慢的道:“这位萧家小姐的一个哥哥娶了万俟世家嫡支的一位小姐。” 他这样一说,文秀倒是明白了过来。她将手上的帖子放回了面前的书桌上,然后才不报希望的缓缓问道:“我可以选择不去吗?” “当然不能!”君成熠断然的否决了她的所请:“这有关萧家的面子,我们家是不能驳的。听说这次萧家邀请的人个个都是顶尖儿的,这帖子在外边已经是一张难求了。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为了这个,还亲自上门求到了萧府。你能得到这其中的一张,对你来说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后天我会亲自送你过去的。” 哼,什么萧家的面子不能驳?我看是万俟世家的安排不能驳吧?这机会也是对君家来说难得吧?文秀撇了撇嘴,心里虽然知道他真正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却也知道自己就是说出来,于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便索性什么也不说,为自己省些口水。 “你过来先坐下,别总是这样站着。”君成熠见谈妥了这件事,便一边招呼着文秀在靠近他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边又换到了另一个话题上:“对了,昨天你怎么答应了文怡,让你别院里的那位沈太医去她那里?” “有什么不可以?都是自家亲戚,她若是真想请沈老头为她调养身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文秀满不在乎的道。 君成熠挑了挑眉,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表情之后才道:“看来我是白替你担心了,你根本就是早有准备。” 文秀也没有否认什么,而笑着道:“你昨天让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我这个?” “不是,是还有些事要和你先说明白,只是不想被文怡那个丫头给打断了。不过也因为这样,现在你心里也多少有些数了吧?”君成熠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也严肃了不少。 “虽然是看出来了一点,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的不明白了。所以今天我过来也就是想要将这个给问清楚。”文秀这次到是点了点头,微微皱着眉带着几分凝重之意道:“为什么我会觉得现在我们君家里好像有着南辕北辙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我指的是君家在亲姬氏,还是万俟氏的这个将会决定着君家未来的立场上。” 正文 第一百零六节 分歧 第一百零六节 分歧 “你应该是看到了昨日文怡的那些举动,才会有此想法的吧?”君成熠看着文秀,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在看到文秀点了点头之后,才又继续道:“你观察得很仔细,不确,这也是我今天让你过来的主要目的。其实这些按说早就应该告诉你,但是出于一些顾虑才拖到了今日。” 君成熠直视着文秀,清亮的墨瞳里的咄咄精光让文秀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摆出一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文秀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君成熠反而收敛了逼视的精光,但是语气确是更为郑重了:“你说得不错,因为随着武安侯的强势回朝,整个朝局将会发生很大的改变。随着这样的改变,朝中各方的势力也将被迫必须在姬氏与万俟氏中做出立场选择。而我们君家内部现在却对是应该选择万俟氏还是姬氏的立场上出现了分歧。以大伯为首的一系认为应当选择现在如日中天的姬氏,而以父亲和四叔为首的另一系则认为应当选择更有历史的万俟氏。而现在文怡即将嫁入梁郡王府,在外人的眼中只怕已经将我君家划归到姬氏一系了。” 文秀听出了君成熠话里不甘,于是问道:“如今事已至此,大哥和父亲还想让我与万俟辰宇结亲,难道是你们还不愿意放弃吗?这样做可是会很危险的,左右逢源这种事想着虽然很美好,但是实际上却是风险很大的。因为这很容易被看人看作是立场不稳、摇摆不定。一个弄不好,到时不但想要的好处捞不到,而反还会将自家给全赔了进去。那样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父亲与大伯之间的这个分歧,是早在三年前武安侯出征西北的时候就有了。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双方是谁也没有能说服谁。但随着武安侯大捷还朝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族里现在支持父亲看法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可没有想到大伯和姬家会借着这次宫选的机会,将文怡选为了梁郡王妃。这分明是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强行的就将我整个君家给绑到了姬家的那一边。”君成熠将视线从文秀的身上调转到了窗外,语气坚定的道:“而这种做法也正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因为这不是一般的选择,而是事关我整个君家的未来兴衰。” “所以为了消弥这种影响,父亲就决意依葫芦画瓢,将我也打包送给万俟辰宇?就因为我与万俟家的那两兄弟认识、关系不错?”听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的文秀忍不住嘲讽的道:“哦,不对。你刚才是说三年前,也就是说并不是父亲想要依葫芦画瓢效仿大伯的做法,而应该是大伯无意间知道了父亲的打算,所以才会以同样的方法先行一步罢了。是了,应该是早在三年前我跟着他们兄弟两结伴回京的时候,我们伟大的父亲大人便已经有了这个想法。正是因为个想法,他才会不仅不反对我与雷辰泽之间的合作,甚至还在暗地里保驾护航。” 也许是感觉文秀语气里明显的讥讽和愤恨,君成熠回视着她用淡漠而又隐含着某种压力的语调道:“这是你生为君家女儿的责任!” “我……”文秀听到他这句话后,愣是半天也没有接得上话来。 是,这不是她早在接过“她”的人生之初时便已有的觉悟吗?怎么会事到如今了,却对这早早就决定接受的事生出了不满?难道是自己这三年来的生活过得太过舒惬意了,以至于不愿意让自己未来的生活轨迹生出改变? 看着文秀脸上茫然委屈的神色,君成熠又换了一种更为温和的语气安抚道:“你昨天自己也说了,万俟辰宇非并是一般世家纨绔,而是非常出色的一个人。就算是抛开他的背景姓氏来看,他也是极为优秀的。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去计较两家的家世,也同样是能托付终身的极好的对象。万俟世家里与你年岁相当的并不只他一个,父亲想要将你许给他,也是有着为你着想的私心在里边的。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只将你看作是个联姻的棋子。 父亲他最注重的固然是整个家族的利益,那也是因为如果君家真的倒了,我们这些家族子弟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可是他也从没有忘记过他是你父亲的事实,他只是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想法,所以你会认为他对你并不关心。 其实我们这样的人家的子弟虽然看着很是风光,但是这样风光的生活却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们的亲事便是其中之一。我们这样的人,有谁的亲事不是因为利益而结合的?哪怕是你大哥我,也是一样。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回报我们的家族,这是我们身为世家子弟无可推卸的责任。” 君成熠这番劝导话里的意思其实她全都懂的。同样,她为何会如此排斥他们想要将自己嫁给万俟辰宇的想法她也有隐约有数。其实这个答案并不复杂,就是君成熠刚才所说的那个理由,万俟辰宇他太优秀、太出色了。 早在三年前那些与他同行的日子里,她就明白了他的优秀和出色,知道自己无论是在心机城府上还是手段算计上,她统统都玩不过他。而且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十四、五岁?br / 名门之秀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4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4部分阅读 岁的孩子,而自己虽然是个有着二三十岁成|人心智,并且在见识上还要远高于他的人。尽管自己与他有三年多没有联系过了,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必他应该更加的厉害了。] 从某些方面来看,其实她也算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只是她的这种控制欲主要是针对她自己的,她所有的打算和想法都是为了将来能完全的掌握自己的生活。可如果她未来的夫君是万俟辰宇的话,她的这些打算和想法有九成九的可能会全盘的成空。因为万俟辰宇也同样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而他的这种控制欲所针对的对象不单单只是他自己,还有他范围以内或是以外的所有一切。也就是说,如果她将来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也必定会将自己的一切置于他的掌控之下,让她这个自由自私惯了的人又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而至于大哥话里那些关于世家子弟的权益与义务责任之间的关系内容,她就更明白了。她也同意自己确实因为君家的关系而没有受什么苦,也同样认为自己确实有回报君家的义务,但是显然的她对这个“义务”范围程度,以及回报的方式,却与她这位大哥不大一样。她认为回报君家对“她”的生养教育之恩的方式绝对不会仅仅只有成为联姻棋子这一种。 只是很显然的,她现在还不具备有能证明自己这种想法的机会以及能力。这就是她最无奈的地方。 而君成熠提到的所谓之父女之情,她就真的没有任何感觉了。无论是看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看着如今依然被软禁于府内的她的母亲君夫人,她都无法想象他所提到的“关爱”。 所以她对君成熠这些话的理解就是:政治这玩意儿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游戏。尽管其中的刺激性不是她这种升斗小民能心脏能够承受得了的,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因为这世血亲们的关系,无论她自己的愿意如何,她都将注定会被卷入其中。只因为她的便宜父亲需要她成为棋盘上的一颗虽不重要却很关键的棋子。 文秀垂下眼帘,并没有对他所说的这番话做出任何的表示。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道道:“你们就那么确定,能在这场龙争虎斗里取得最终胜利一方的不会是姬家?大伯会如此看好姬家这个与万俟世家相比还只能算是新贵的世家,必定也是有他一番道理的吧?” 君成熠这次到是难得的点了点头,道:“大伯他们是认为万俟氏的实力经过这次虽然会大涨,但是因为他们长久以来的影响力都是保持在军中,在朝堂上却是显的。随着西北的平定、武安侯大胜还朝,朝庭确会为了嘉奖其功而对他们一系进行封赏。但是以姬家如今在朝堂上的势力,他们必定当全力力压。在这种压力之下万俟氏到底能从这次的封赏中取得多少实利,却也还属未知。 而姬氏在朝中的势力却可以说是树大根深,经过前后两代姬姓权相的掌朝,很是集结了大批新兴世家官宦。用权倾朝野一词来形容如今姬家的声势是一点也不以为过。更重要的是随着他们家宫里那位娘娘所出的两位皇子年纪渐大,那位五皇子登储位的呼声越来越高,皇族也会与他们越走越近。毕竟承受万俟氏所带来压力的也不仅仅只是姬氏,还有皇家。所以万俟氏表现得越是强势,姬氏与皇族对他们的联手打压也会越强烈。而这些就是大伯他们一系更加看好姬氏的理由。” 文秀他这样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问道:“那大哥你和父亲更看重万俟氏理由又是什么呢?” 文秀皱眉的动作被君成熠看在了眼里,他心中一动,但嘴里却还是回答道:“与其说我与父亲看好万俟氏的原因也主要有两方面。 其一,万俟氏历代执掌兵权,在他们几代的经营之下对军队的控制绝对是在我们的想象之上。无论姬氏还是皇家,在历经这次大捷之后,想要将军中万俟氏涨到极至的威望以及掌控力给削弱,绝对是件很难成功的事。如果论争权夺势和勾心斗角,姬氏和皇家的人确实是出类拔萃少有人能与之相比,但是若是论掌军,他们两家就是全都加起来,也远远无法与万俟氏相提并论。而且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方面过于逼迫万俟氏。只能想办法慢慢来,就即使是这样,也是很难成功的。因为他们不见得会有这个时间。” 他说到这里,嘴角处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让文秀早就集中注意着他脸上表情的文秀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阴寒之意。 不过他自己到是没有发觉,而是继续道:“这其二则是因为人!无论是前后两代的家主、世袭武安侯,还是雷辰泽、万俟辰宇,都会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而且除了他们之外,整个万俟世家无论是嫡脉还是旁支,百年来近三代的子弟中出色者众多。”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用别有深意的眼光看了文秀一眼,才道:“父亲完全下定决心要站在万俟氏这一边,正是在三年见过上门来拜访的那兄弟俩之后。所以也可以说与其父亲最看中的是整个万俟世家的实力,到不如说是更加看中他们的人!” 正文 第一百零七节 条件 第一百零七节 条件 原来,原来他们怀有这样的心思已经整整三年多了。可笑自己竟然是一点儿也没有想到。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文秀想到这里,心下不由一沉。就算她在三年前就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自己还会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而选择不与雷辰泽合作?早知道了就能改变父兄所做出的这个决定?不能!如果她在三年前就知道他们的打算,她也同样什么都做不了改变!她不由在心中无奈的暗暗苦笑。 她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三年来就算没有雷辰泽的帮助,自己也能在别院生活得很好。这三年来为了能有个好的生活环境住得舒服一点,她在修缮别院上花了多少银子她自是再清楚不过。如果没有雷辰泽的帮忙,就靠每年府里从那处庄子里送来的那点儿用度别说是修缮别院了,就是想要多裁一两套衣裳、多吃两帖调养身子的药都会是个问题。 虽说她卖给雷辰泽的各种新鲜调料以及食谱膳方也确实帮上了他的帮,可若是凭良心讲还是自己占了他更大的利处。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宅门小姐,有着从前那些见识的她自然不会单纯的以为自己有了这些方子单凭着她自己这三年来就能平平安安、毫无风险麻烦的挣这么多的银子。如果没有雷辰泽的手段,没有雷氏与万俟氏的庞大势力,她手上这些能带来巨大利益的东西带来的只怕就不止是利益,更多的会是灾祸了。所谓“怀璧其罪”这种事可是影视小说里才有的。 至于君家,她是打从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依靠君家。因为她知道以三年前那个时候自己在君家的地位,如果想要以那些东西来跟自家合作,只肖“长辈们”来一句“为家族做奉献”,那就无论自己愿意与否都得将这些东西贡献给家族。家族若是分点儿零头给自己,自己只怕就得“感激涕零”了。将来到时自己若是嫁了人离了家,若是再想借助这方面来谋财就根本不可能了。自己最终也就只有能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了。因此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依靠君家的势力来做点儿什么。 而自己的父亲大人之所以在知道了自己的那些业务,却没有插手接管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顾忌到雷辰泽,或是根本就是他们双方在自己的背后已经以此另外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一定。 所以如果没有雷辰泽的帮助与合作,她现在的处境还真的很说。上一辈子她从小说听她妈常叨念“人是英雄,钱是胆”,而在她的两世的生活经历都无比准确的验证了这句至理名言的准确性。 同样的,她也清醒的知道即使自己兜里有了几个钱,但想要反抗父亲的决定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在这个父系男权社会里,身为人女的她确实没有能改变父兄意志的资本。在政治利益的面前,她所赚得那点儿钱,可真的算不得什么。 君成熠的这些话足了表明了他和那位父亲大人的立场,那就是告诉文秀无论她自己是怎么想的,她都必须按照他们的意愿去努力争取她与万俟辰宇的联姻。因为他们是不会让任何因素来破坏他们谋划了三年的大计的。 果然,见到文秀又低下了头半点没有要正面回应的意思,君成熠终于丢下了最后一个劝服她的条件:“听说这三年来秀儿一直都在想要将二娘接到别院去休养?父亲让我转告你,看在你孝心可嘉的份上,可以让你将二娘接出府去。”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文秀的心跳猛然的加快了一下。她抬起头,半眯起眼睛紧紧的盯着君成熠的脸,眼中迸出来的精光就像是想要看穿过他的这张脸,去看看他脑子里此刻最真实的想法一样。 直盯得像君成熠这样的涵养颇深的人都快为她眼中的锐利而稍稍感到有些不安了。这让原本就已经对这个异母妹妹有些看重的他,心里越发的增添了几分欣赏。果然不愧是能得到那些人另眼相加的人,无愧是自己君家的女儿、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在这件事上自己和父亲果然没有看错人! 就在君成熠不动声色的在心中对文秀暗暗赞赏的时候,文秀的脸上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她盯着君成熠看了半晌之后才用一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恨恨的道:“什么时候?” 君成熠听着她这有些渗人的声音,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知道她所问的是能让她接人的时间。他当然知道既然她问到了这个问题,也就是说明她已经决定接受这个条件了。 啧啧,父亲对她的看法果然没有没有错。自己这个妹妹真是个既重情又聪明识时务的人哪!只是与父亲相比起来,到底还是嫩了一些,从而事事逃不过父亲的掌控。 于是脸上漾起了个略带得意的笑容答道:“父亲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出阁,二娘就什么时候出府。” 这真是赤o裸的要挟!文在心里暗恨道,如果可以现在她真的很想将君成熠这张笑得像偷了鸡的狐狸一样难看笑脸给一巴掌打散了。但是她始终还是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种妄想只能在心里想想就算了。 在刚才君成熠提到以君夫人的自由为条件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今天一定会要逼自己在这条件事情上表明立场、做出承诺。但她心里同样也清楚,其实他就是不提出这个条件来到了最后只怕自己也还是一样的要答应。他们之所以会提出这个附加的条件,为的只是让自己更加安心努力的去完成。他们可能是怕是自己没有明确表态,就算是勉强应下了也多半会“消极怠工”。 哼,算盘打得到是精妙。是,他们这个附加条件确实可算是拿捏到了自己的软处,但是自己也不能让他们太得意了:“不行,太久了。我还有一年方才能及笄嫁人,我不想等那么长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二娘在云蕙院都已经住了十来年了,应该不在乎再多等一年。再说二娘怎么说也是父亲的续弦正妻、这府里夫人,这里才是她的家。”君成熠摇了摇头,不赞同的道。 “哈!续弦正妻?夫人?真是笑话!”文秀满是讥讽的冷笑道。 君成熠不提后面的一句还好,他这一提文秀就感到一股控制不住的邪火从心底深处直往外冒。 “谁不知道这十多年来这府里只有一位‘婢妾’出身的当家‘二夫人’?这里是她的家,可不是我娘的。大哥你不会不清楚这处府邸对我娘来说只是一座华丽的牢笼而已。”说到这里,文秀已然激动的从座上站了起来,又朝他所在的书桌走近了几步:“啊,不对!以云蕙院的破败,这华丽两个字也是当不得的。将我娘留在这样一个地方,就连一天我都嫌多,听到有机会让她‘缓刑’,怎么可能让我不更多的为她争取?” 文秀这样的突然变得激动的态度很是君成熠不满意。特别是听到文秀这些嘲讽的话里特别强调的那几个词,他难得的锁紧了好看俊眉,看向文秀的眼神也顿时冷了许多: “秀儿!注意你的身份!”他第一次将声音语调提高了半度,让文秀听得出他有些运气了:“想想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些什么话?那些难听的用辞是能用在这些地方的吗?” 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看上去很温和、难得动气的人一但生起气来是有些吓人的。只可惜现在对着他的人是文秀,若是换作府里的除了正经长辈以外的任何人都可能会被这样的他给吓到,但是却没有能让文秀有半点的收敛。 文秀这时已经站到了书桌的边上,两只手甚至已经按到发桌角,她全然没有回避的直视着她大哥因为隐含微怒而越显深邃的黑瞳,半分也不退让的道:“我的用词遣字有哪一个说错了地方吗?怎么,还是说这也是属于那些只能做,不能说的事?” 君成熠没有立刻回答文秀的质问,而是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眼中犀利审视的光芒,却没有移开对她对视的视线,只是放缓了语调缓缓的:“关于这个,我确实不好怎么回答。只能说有些事你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你应该知道世上的事在没有完全弄明白内情之前,是不足以妄下判断的。” “什么内情?那就告诉我啊?是什么样的内情让我娘必须在府时承受这十多年来被幽禁于一隅的苦难?我不知道,你就告诉我啊!”文秀很是心烦的道。 君夫人为何会被幽于云蕙院的十来年时间,一直是这三年来文秀最想要弄明白的一个迷。但这三年来她费尽了心机、想尽了办法却也终究没有能将这个迷底揭开。无论是君夫人也好,紫苏也好,还是府里年长的那些仆妈也好,在提到有关于这件事的时候要不是脸色大变避之违恐不及,要不就是一副讳深莫测的模样。总之除了知道君夫人应该是犯了一些事才会被软禁这显而易见一点之外,就再也打听不出其实的了。 文秀心里一直认为,若是想要将君夫人从这府里弄出去,在不知道问题症结之前应该是可能的。但没有想到君成熠,不,这应该是父亲大人君元仪的意思,会在今天以君夫人的自由作为条件主动提出来。这对她来说虽然也能算作是个好消息,但她还是想要将这个盘桓在心里已有多年的疑问给弄明白了。既然他们都已经答应放人了,那让她知道详情也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在文秀期盼的眼神下,君成熠却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秀儿,这世上有很多事总是不知道比知道得要好。而这件事便是其中一件。况且这些事也都是长辈们之间的事,与你关没有关系。你完全不必执着于此。关于这些你应该已经问过你母亲了,二娘她没有回答你,也就证明了她也不想让你知道。也就是说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母亲来说,忘记这些才是最好。” 正文 第一百零八节 芳华宴(上) 第一百零八节 芳华宴(上) 文秀离开君成熠暂住的小院时,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任谁瞧见了都能一眼看出她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从这小院出来后,文秀并没有就这么回去云蕙院,至少在她情绪没有稍稍平复之前还不想。 随着君成熠娶妻,君文怡出嫁这两个对君家来说有着十分重要义意的日子日渐临近,府里的也一天比一天要更加热闹了起来。仿佛到处都能看到下人们匆匆忙碌的身影,一时间文秀想要找个除了云蕙院之外稍微清静的一地方都不得。这让更是加重了她心烦意燥的情绪,直接倒至了她小脸的脸色也越为越黑。那些偶然与她打照面的下人们看到她的脸色之后,态度也从之前的恭谨变成了有些避之而唯恐不急。 对于此,心乱意乱的文秀没有什么心情理会。她随意的捡了了一条最僻静的小道慢慢的走着。 她现在的心情可谓已是糟糕至极。刚才在大哥君成熠那里直到她最后离开,她最终也没有能得到那个她最想要知道的答案,那个关于君夫人为何会被软禁的答案。 但是她也能从君成熠那些隐隐约约劝慰着自己放弃寻找这个答案的话,再加上她想起之前自己每次拐弯抹角的向君夫人打探这件事时君夫人脸上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都让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想法。 君夫人之所以被软禁十余年,可能真的是她自己的缘故。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再这样不依不饶的追究下去,可能真的会像君成熠所说的那样,不但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还会因为再次揭开伤疤而让有些人再次受到伤害。也就是说到时除了能满足自己的追索欲望之外,再就无任何的好处!正是这个想法,让她现在的心情有些沮丧,也是让她为何会在没有得到个满意答复之前离开君成熠那里的原因。 她这趟虽然在君成熠那里没有能得到她一直都在寻求的问题题答案,可也不算是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收获。君成熠在这场交锋里可谓是占尽了上风,但最终的时候,经过她的百般努力,总算也还是从他那里将接君夫人出府的这个条件,争取做了点对自己稍稍有利的改变。 如果到时她订亲的对象是万俟辰宇,那么只要订婚的婚约书一下,她便可随时的接君夫人去别院或是其他任何她安排的地方。但如果经过她的“努力争取”,最终却没有得到与万俟辰宇的婚约,却也能与家里另外看中的对象结了亲,那么君夫人离开府里的时间便要改成她出阁的第二日之后。 这个条件虽然只是做了很小幅度的修改,但对文秀来说压力却是要小了很多。这可不是她妄自菲薄,她很清楚自己本身的条件,也自认对万俟辰宇那个家伙的心机和眼光也多少有点了解,所以对于她自己能成功的将他给“勾”给到手的把握不但是没有十分,而是十分没有。 所以这稍做了一点修改后条件的后一条,总算也是给她留下了一条后路。虽然这条后路也同样并非是她的希望,但却好歹总比全注都压在万俟辰宇身上来得来强一些。 文秀反复的咀嚼着回来的这两天与君成熠两次见面的内容,虽然她一时还没有能从中看出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但她却总有一种很难以说明的直觉。直觉好像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父亲和大哥会如此着急的安排利用自己的婚事很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君成熠在这两次见面时都表现得既沉稳又强势,可她就是总感觉他这样的态度下似乎隐藏着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她却又形容不出来。似是有些兴奋不安,又似是有忧心忡忡,更好像还着某种跃跃欲试……总之是既矛盾又纷乱。只知道正是被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所感染,她的心情才会如此的郁躁不安。 沉浸在纷乱思绪里的她,就这样默不作声音的慢慢走在小道上,天色却渐渐的变得越来越暗了,与她从云蕙院出门时完全不同。 直到一阵大风刮来,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春燕看在她因为寒冷而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之后,忍不住打破沉默出声提醒,她才如梦方醒般的回过神来。 抬头看着这天色越来越阴沉,应该很快就要变天下雨了吧。这是不是上天在暗示着自己即将到来的那似是可“预见的”“精彩生活”根本就已是风雨欲来之势了。 在春燕焦急的催促下,文秀终于在滂沱大雨落下前的最后一初赶路回了云蕙院。文秀在看到君夫人那双饱含着对自己无比关心的眼神之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只是勉强的扯出个安抚的笑容,然后以昨日的疲乏劳累还没有缓解过来的原由很快就回去了自己暂住的屋子。 暂时的,她还有些不知道应当用何等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位一直以来都如此关心的慈母。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无论她被软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无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于自己来说都只是个关心自己孩子的平凡母亲。作为享受着她关爱的自己,要做的就是永远无条件的相信她,并且坚定的站在她一边。 有关她未来有机会能得到自由的那个条件,她并不想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就告诉她。她让自己再等等,等到真正能实现那个希望的那一刻。省得以后若是万一没有能成,到时会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心事重重的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尽管她确实有种很疲累的感觉,但就是无法再睡着。最后,她烦躁的又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感受着干燥冬季里这难得的潮润湿寒的气息。 这雨要是能多下几日就好了,要是后天也下这么大的雨,萧府场无聊的芳华宴也会改期吧?因为如果有这么大的雨,又是这么冷的季节,宴客也会很不方便。特别是这个所谓的芳华宴的目的又是变相相亲。这种宴会的主要目的是用来展示各位客人最美好一面,而不是最狼狈一面的。在这种会影响到客人仪表的天气里,有这样目的无聊宴会是不是就可以不必举行了? 她明知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却也还是忍不住要这样想。看来其实无聊的是自己吧?文秀看着窗外因为雨太大而升起的白白水雾,眼神渐渐的的变得茫然了起来。 两天的日子一晃过去了,终于到了萧府芳华宴举办的日子。两天前的大场大雨并没有延续下到今天。今天天一亮,太阳便迫不急待的将冬日暖阳撒落到了京城这片热闹的土地上。 尽管有着再多的不情愿,文秀也在君夫人的摧促下一大早就起床梳妆打扮了一番。虽然在她的极力坚持下她并没有打扮的有多隆重,但比起她平常的妆束来还是要出彩不少。待君夫人最后将一件饰物,一只红宝榴花金簪戴到文秀的头上的发髻间之后,也不由轻轻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只簪子与秀儿的落梅妆真是再般配不过了,若是秀儿肯听她的劝再穿上她特意为她准备的那身红色掐牙边的锦袄,而不是现在这身清丽有余艳色不足的淡粉红梅袄,那就真是绝对配了。君夫人满意中却也还是有着小小的遗憾。 自己的秀儿真是长大了,虽然她的相貌不及君家其他姐妹那样艳丽出色,但是这样收拾一番后却也不若平常别人所说的那样平凡无奇。特别是她身上的那种不同于一般名门千金的特别气质,更是让她增色不少。相信这样的她就算是在名门闺秀众多的芳华宴上,也绝不会完全的被其他人遮去光彩。 自从君夫人得知文秀被邀出席未来汝南世子妃、翰林院掌院学士萧大人的孙女所举办的芳华宴后,就一直的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之中。一心为女儿亲事而忧心的她,远要比文秀这个当事人来得积极得多。一门心思的就希望文秀能在这次的芳华宴上觅得个好人家。 好好收拾了一番的文秀,也让今天负责送她去萧府赴宴的君成熠很是另眼相看了一番。脸上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的满意是因为她今天的妆扮确实很出色,还是他将这视之为了她为了完成与他之间那个条件而采取的“积极”态度?又亦或是两者皆有之?第一次坐上了软轿的她已经没有半点心思来想这些了。 君成熠骑着马,文秀乘着轿,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萧家学士府今日迎接客的东侧门。当软轿落地,身为兄长的君成熠将文秀从软轿里扶出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来得急看向四周一眼,就顿时感觉到了门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甚至连声音都比她在轿中听到的还要小上许多。 “秀儿,果然不愧我们君家的小姐、我的妹妹!你看,你这一出场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成为了众所瞩目的中心呢!一会儿进到府里后,你可也要拿出你的气度,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我君家君三小姐的风采。”君成熠也许是担心文秀一时适应不了这样的场面,想要尽量让她放松些,是以在她耳边细细的调侃道。 文秀嘴角勾出一抹完美的笑容,一边将被扶着手从君成熠的手里抽出,一边轻轻的回应道:“那是当然!” 正文 第一百零九节 学士府 第一百零九节 学士府 “那个是君家的君成熠君公子吗?他不是下个月初就要迎他表妹、娶杜家的千金?怎么会来参加今日的饮宴?”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向一旁另一个同样穿着仆从服色式样却稍有不同的人小声问道。 被他问的人还尚未回答,又一个打扮与他们差不多的人凑过来同样小声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对啊,他从那顶软轿里扶出来的女孩儿是谁啊?好像不是他的那位未婚妻、杜家的小姐,那位杜小姐我可是见过的,不是眼前这个。” “看他们这么亲密,莫非这位就是传说中这次宫选中的被选为了梁郡王妃的那个君四小姐?那个绝色美人儿?”前一个人又再次抛出他的猜测道。 “是吗?这样的容貌也能称为绝色美人?虽然长得不还错,但也称不上是绝色吧?至少我瞧着就及不上我家的小姐。”刚才“权威认定”文秀绝非是杜家千金的人又有些不信。 “咳,你们在瞎猜些什么。这个人绝对不是那个人称绝色的君四小姐,君四小姐与我家的小姐可是手帕之交,来我们府里做过客。我有可是有幸瞧过她一眼,那可真是个美人儿啊!如果能……啧啧” 刚才一直没有插得上嘴的那个人说到这里时已经是一副色迷迷的回味无穷的样子,却被一旁心急的人给打断了。 “这就怪了,那刚才被君公子送进门去的又是哪家的千金?这位君少爷与他的那位爱出入风月场的庶弟可不同,是京城书院里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不近女色,怎么着也不可像这样随意的与一个女孩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这次插嘴的又是另一个人。 “咳,吴大家你们家与君家关系最近,你一定知道她是哪个吧?” 不知何时,一干随自家主子前来赴宴的仆从们都慢慢聚在了这三个正在八卦文秀身份的三个身边。 “这个我还真知道。”那位吴大哥果然见多识广,他很是满足的环视了一众将他围在中心看着他等待答应的人,不无得意的道:“这位小姐应该就是这位成熠公子的亲妹子、君家那位三小姐。” “这位成熠公子的亲妹妹?好像没听说过……” “君三小姐?啊,我想起来了,就是多年前被姬家七少爷退婚的那个!” “啊?她从前与姬家订过亲?” “可不,当年啊……” …… 在这些无聊至极的仆从们八卦着当年那些与文秀有关的各种传闻时,文秀已经在她大哥君成熠的护送下,到了学士府这次招待前来饮宴的女客们的一处大花厅门前。 在花厅门口处站了不少人,除了几个少女是侍女打扮之外前,显是显眼的还是一位身穿宝蓝色书生常服的青年男子。这男子在看到君成熠兄妹之后立刻就笑着迎了上来,向君成熠道:“成熠兄,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过来。怎么样,近来可好?” “托志明兄的福,一切都好!”君成熠也微笑着对来人道。 “我想你也应该很好,你下个月就要小登科做新郎了”这位被称为志明兄的蓝衣青年调侃的朝君成熠挤了挤眼睛,然后才又看向了文秀对他道:“这位就是被你们家藏了多年的那位‘才女’,你的亲妹妹君三小姐?” “正是舍妹。”君成熠点了点头:“舍妹幼时身子有些弱,一直都在家里的别院调养。如今调养得差不多了才回来。你们家的消息到是灵通,她这才前脚才刚回府,你妹妹萧二小姐的帖子就送到了我家。” 对于被君成熠说自家的耳朵长,这位萧志明公子只是满不在乎的回了他个灿烂的笑容,然后道:“消息灵通的可不是我和舍妹,是另有其人。” 君成熠这次到是没有接他这话茬,只是笑着道:“舍妹年纪尚小又久居乡野,幼时家中虽也有教导过礼数,但却从没有参加过这类的场合。若之后有什么不当失礼之处,过望志明兄代在下请萧二小姐多多提点关照一二,在这里在下先谢过了。” “去,请少奶奶出来一下。”萧志明转头向门口的一处丫头吩咐了这么一句之后,才又向君家兄妹道:“哪里,成熠兄过谦了。以你们君家的家教,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谁人不知道君家的小姐,个个都知书达理四艺皆通,更何况令妹君三小姐自幼就有才名,比起舍妹来可是不逞多让。关照一二尚可,至于提点也许是舍妹更需要君三小姐的提点才是。 你也知道我那舅哥辰泽兄为人虽然谦和,但却有着一双利。因为他的眼界很高,所以从不会轻易称赞一个人。可他对令妹三小姐却赞赏有佳,想必君三小姐必定有着其过人之处值得舍妹向她学习的。” 对于这个萧志明与自家大哥之间没营养的寒暄,文秀无聊的站在一旁是半点兴趣也没有。但是听到这萧志明的后一句话,她却是愣了一下。前两天大哥君成熠是有向她提及过这萧家二小姐给自己下帖子是因为那对腹黑兄弟的关系,从而有也提到过他们两家是姻亲。却没想到眼前这人正是他说的那个娶了万俟家嫡小姐的人。 正在这时,一个做打扮穿着身着桃红锦袄的年轻女子带着之前被萧志明去请人的丫头从花厅里款款走了过来。 “夫君,”这先轻唤了萧志明一声,然后才向君家兄妹方向道:“妾身见过成熠公子,君子身边这位就是令妹君三小姐吧?” 这年轻虽然是一边见礼一边对君成熠说话,但她的眼睛从始至终却都没有离开过文秀的身上。她看向文秀的眼神里虽满是探究和好奇,但文秀却没有感到其中有什么恶意。 “嫂夫人说得正是。文秀,这位是萧家的大少奶奶、志明兄的夫人,也是你认识的雷辰泽的嫡亲堂妹。她父亲正是武安侯的亲弟、万云麾大将军万俟卯峰。”君成熠后一句话是向文秀介绍的身份。 “文秀见过少夫人。”文秀给见礼的时候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在吴奎城外见到的那些护兵,可不正是这萧家大少奶奶的父亲云麾大将军麾下的人?原来是将门小姐,难怪她身上有种特别的爽利。 “三小姐见外了。什么少夫人不少夫人的,你就唤我的名字叫我红珏姐好了。”很亲切的拉起文秀的手道。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文秀也从善如流的笑着应道:“谢谢红珏姐,那我就不客气了。红珏姐你也别称呼我三小姐了,就唤我的名字文秀就行了。” 看到两人热络的样子,君成熠也放心的点了点头。 “秀儿,大哥就送你到这里了。大哥也不多说什么了,想要提醒你的只有一点,”君成熠说到这里时停了一下,然后才稍稍加重了一点语气道:“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时刻都要记住你是君家的女儿。” 文秀没有出声,只颇为乖巧的点了点头。 “成熠公子就放心好了,文秀妹妹交给我就行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红珏向君成熠保证道。 “那就麻烦嫂夫人多多看顾一二了。”君成熠说完这句话,就转而向萧志明道:“志明兄,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到了散席的时候再过来接人。” “放心吧,我送你出去。”萧志明向自己的妻子点了点头,然后就送着君成熠离开了。 红珏在君成熠转身离开的时候,便已拉着文秀进了花厅。 与在学士府侧门时一样,文秀的身影出现在花厅时也顿时吸引了花厅内所有人的注意。但与外边不同的是,整个花厅里的人显然都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不但是交谈的声音,就连一位正从坐在偏西角的抚琴的女子的演奏也停了一下。虽然这个停顿的时间不长,但也很是明显。 就在屋里的人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她的时候,文秀也将这个屋里所有人的样子都大致收入了眼底。 这间花厅的面积不小,在稍稍靠东的位置上支了三张都围着四张锦墩的圆桌,与锦墩同色红锦的圆桌上摆着几样茶点。除了有一桌是空闲着没有坐一个人之外,另外的两桌边三三两两的倒是座了六个衣着打扮各有特色的华服少女。显而易见的,几个少女应当与她一样,是被请来参加今天这场芳华宴的。 屋内靠西的地方空出了不少空地,只有一架琴放置在近后方的位置,一个一身湖蓝锦袄的美貌女子正坐在那里,重新开始了她的演奏。 这个女子的身份一时间到是让文秀有些难猜。这个女子虽然看着年轻,但年纪绝对要在自己这干小丫头之上,就是比起红珏来也要大上一两岁的样子。她的容貌也非常出色,在她看来就是比起自家堂妹文怡来也会不逊色多少。可奇怪的是这位美艳的shu女梳的却是未嫁女子的发式,而并非是妇人打扮。 “这位就是君三小姐吧?”在琴曲重新响起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中间一桌上所坐的一个红衣少女,她从座上起身走到文秀与红珏的跟前很是肯定的道。 她的如响铃般清脆的声音拉回了文秀的注意,当看到文秀眼中对红衣少女身份的疑惑时,拉着她小手还没放的红珏笑着对她道:“文秀妹妹,这就下帖子请你今天来赴宴的人、我的小姑萧碧涵。” 正文 第一百一十节 女客 第一百一十节 女客 ps:有人情节也有些拖,但某茶这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有些事必须得交待清楚,不然后面的发展情节会有问题。像这场宴会某茶就觉得有必要说得细一点,因为里边安排了几个对文秀的将来会有影响的人登场。其他的,某茶现在不多说了。只能说,平顺的日子不会一直过下去滴…… (分割线以下部分是免费的。) ~~~~~~~~~~~~~~~~~~~~~~~~~~ “原来姐姐就是今天的东主萧小姐,真是幸会!”文秀朝着一身红衣的萧碧涵盈盈一礼,道:“文秀今日有幸得到小姐的邀请,实是三生有幸。在这里文秀就先谢过了。” 文秀的礼还未施全,便被眼前的萧碧涵给一把扶住了:“哪里,三小姐今日能光临鄙府参加碧涵举办的小小聚会,才真是让此次聚会增色不少。若这样说起来,应该是碧涵谢谢三小姐才是。” 听到文秀与萧碧涵在这里文绉绉互捧自谦,一旁作派爽利的红珏却有些看不下去的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丫头怎么在这里酸来酸去的,又不是外边那些酸书生。文秀妹妹既然赏脸来参加碧涵的这次芳华宴,也就是说大家都可算是自家姐妹了。何必弄得如此生疏客气。” “那姐姐我就大托的叫三小姐一声妹妹了!” “那妹妹我就大托的叫二小姐一声姐姐了1” 一时间,文秀与萧碧涵就愣着看向对方,然后互看了一眼后又不约而同的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因为刚才她们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在同一个时间说出了这样一句内容完全相同话。经过这一笑,两人心里同时感觉少了许多疏离感,而生出了亲近之心。 这位今天的东主萧二小姐大约二八年华,这个时间正是人生中最美丽一段时间的开始。这位萧二小姐的身上除了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青春之气外,还有着另一种文秀很喜欢的气质——书卷气。前世出生在一个尊重?br / 名门之秀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5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5部分阅读 重知识的年代,本身又是条超级大书虫的文秀对于身上有这种气质的人向来是怀有十分好感的。所以即使文秀对有着像萧碧涵这样出身的人怀着一种本能的警惕,也毫不会影响她对这位萧二小姐良好的第一印象。 “你们两个丫头还真是投缘,”红珏看到她们俩这默契十足的表现虽然也有几分惊奇,但却还是道:“不过你们若是想要叙姐妹之情的话还是以后再说吧,大家都在等碧涵为她们引见呢。” 听到红珏的提醒,文秀和碧涵这才记起一时被她们忘在了一边正极力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那些女客。 反应过来的萧碧涵一边领着文秀走近当中的那张桌子,一边向坐在三张桌子旁的那些年轻女子告罪道:“今天结识了个新朋友,一时太高兴有些忘形了。还望各位看在碧涵为今日的聚会尽心尽力的份上,千万别与碧涵计较。 碧涵这位新朋友的身份,在座的应当有几位刚才在听到她是由京城有名的君成熠君公子亲自送来的时候,就应当都猜到了她的身份。她就是君公子的亲妹妹,君三小姐君文秀。” 她这边一介绍完,又转而向文秀道:“文秀妹妹一直都没有住在京城,之前也没有参加过我们的聚会,想必在坐的几位妹妹都不认识吧?作为今天的东主,就让姐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各位吧。” 没意外的,文秀最先被带去的正是三桌中摆在最中间的一桌,也是萧碧涵刚才所坐的地方。这一桌上除了萧碧涵刚才坐的位置是空的之外,另外三个方位都已经坐满了人。 “文秀妹妹已经认识了我的大嫂,那么就再来认识下一我的二嫂吧。”说着萧碧涵便站到了三个人中唯一一个做的年轻女子身旁道:“来,认识一下。钟灵儿,我的二嫂!” 文秀看着萧碧涵身边的,看到她梳着一头宫髻,上面戴着只很是眼前的四尾金凤钗,还穿一身同样也绣着彩凤图样的杏黄锦袄,便了然了她的身份。这人就是有着承阳公主称号的当朝公主。 文秀对着这位脸上虽然挂着一丝堪称完全的笑容,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满是不屑与嫌恶。这让文秀在心里对这位身份更加尊贵的公主立刻失去了好感。不过碍于对方不但是位有着实打实封号的公主,还是自己颇有好感的萧碧涵她二嫂,这处府邸的正经主子之一,文秀还是强压着心里的不快,按照规矩向她施了一礼。 也许是萧碧涵看出了文秀与自家的二嫂确实都有些敷衍,所以在文秀礼毕之后她又立刻转到了这桌三个人中的另一边,怜爱的摸了摸这个看上去在这桌三个人年纪最的一个女孩儿的脑袋,继续道: “这位是我的一位远望堂妹、萧碧雨。她的祖父是我的爷爷的兄弟,以前也并不住在这京城中,只是在三个月前她家里出了点事,所以这才跟着她父亲一同回了京城。小家伙只有十二,比文秀妹妹你的年纪还要小。她知道这场芳华宴后,吵着要来凑热闹出席,真拿她没办法。” 对个小丫头可能是这整个花厅里看自己的目光最肆无忌惮的一个,也是最直接的一个。不过这倒也并没有让文秀生出什么反感来。她那双与萧碧涵有向着五分相似的俏凤眼在虽然在自己进来后主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脸,但那眼神只是一种纯然的好奇,并没有其他令人反感的情绪在其中。 在萧碧雨红着脸儿好意思的与一脸坦然微笑的文秀也相互见过礼之后,萧碧函又再次的转到这桌剩下的另一个少女身边:“这位是东阁大学士苏启光的次女,苏敏芝。说起来你们以后也是亲戚,与文秀妹妹你二哥订亲的人正是只比敏之妹妹长半岁的姐姐。” 在文秀与苏敏之颇为友好的点过头之后,萧碧涵又依次将分坐在另外两桌旁四个少女的身份也向文秀做了介绍。在文秀一一与她们见过礼之后,萧碧涵才向一直陪在文秀身旁的大嫂红珏问道: “大嫂,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园子那边也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怎么宋芳玥到现在了还没有到?” “也许是出门时被什么事给稍稍耽搁了吧,宋家这张帖子可是姑母亲自上门来找祖父要的。我们就多等等吧,她不会不来的。”红珏摇了摇头道。 她们这姑嫂二人提到这个迟到未至的宋芳玥是谁,文秀也是知道的。其实对于今天来参加这次芳华宴的都有哪几家的千金,文秀事先心里都是有数的。这两天来她在云蕙院也不是真的一点儿事也没有干,在那次差点儿与君成熠翻脸的那一天夜里君成熠就让人送了一份会出现在这次芳华宴上客人名单,男宾女客各一份。 虽然在文秀看来这份只有薄薄几页纸的资料对各人的介绍并不是很完全,但大致上也还是过得去。所以对眼前这些名门世家的千金们,她在见到她们之前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萧碧涵的这次引荐,只是让她将眼前的这样人的真实相貌与记住的那些资料对起来而已。 像她们另外两桌中一桌那对佟姓姐妹花,佟氏当代家主的女儿,与自家那位四堂妹是隔了一房的表姐妹。 又如另一桌那个相貌平平的姓南少女,虽然她的出身与在座的其他相比只能说是门第不显,但文秀却在那份资料里得知她母亲正是出自万俟氏,而父亲也是武安侯麾下深得器重的一员将领,官拜从三品的宣慰使。同样也参加了这次的出征,据说还立下了大功,回朝后必定会再得封赏。 再有这就是这位迟而未到的宋芳玥也不是别人,正是三年与从前的“她”共演了那出落水好戏的表姐宋芳琪的嫡亲堂妹。不过宋家与君家虽是姻亲,但两家之间的关系随着这次宋家对三叔的陷害事件,可以说实质上已经是势同水火了。在所有的资料里,有关于这位宋小姐的也最多。在刚才送她来这学士府的路上,大哥君成熠也专门提醒过她要多多留意这位宋小姐。 按资料上自己那位芳琪表姐与这位堂妹之间的关系颇为密切,而同样被那场“意外”改变了人生轨迹的宋芳琪对自己又已是恨之入骨,再加上资料上还特别的注明了一条“小道消息”,说是这位宋芳玥在一次偶遇万俟辰宇后对之一见倾心。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这位宋小姐极可能会在今日的芳华宴上故意来找茬为难自己。 就在文秀在脑海中回想着与宋芳玥有关的那些资料时,萧碧涵打发了一个丫头去侧门那边等着。回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西角处抚琴的女子,方才又向文秀道:“啊,还有一个人刚才忘了给你介绍了。” 说着就又带着文秀走到了正在抚琴的美貌shu女身边,道:“我真是有些糊涂了,忘记了文秀妹妹一直都没有留在京城,所以应该没见过闻名京城的倚云楼头牌、京城有名的才女江大家的。” “什么才女,婷云只不过是个混迹青楼的低下卖艺女子而已。萧小姐这么夸婷云,真是折煞婷云了,婷云承受不起。”美貌shu女听到萧碧涵向文秀介绍的说辞后,停下了抚琴的动作,从琴架边上站起身来向文秀见礼道:“婷云见过君三小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节 江大家 第一百一十一节 江大家 倚云楼的头牌?江大家的?听到这两种称呼,文秀的脑子里第一个联想的便那个号称世上最古老的两大行业之的特种行业。难道眼前这个不但美貌如花,还有着不俗气质的shu女的身份会是传说中的名ji?文秀又仔细的瞧了这位江大家的好几眼,可无论她怎么看也没有能从她身上看到一丝风尘味。 除此之外,真要说她这格外多瞧了几眼的结果,那就是在这位江大家的身上有种比较特别的气质,这种特别的气质她只在前生触过的那些高级ol身上有发现过,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这些年里这还是第一次发现。 倚云楼……头牌……江大家的……等等,这几个词自己听着怎么会有种耳熟的感觉,就像是在哪里听谁说过似的?文秀忽然的就生出了这种想法,只是她来还没有来得急在记忆里翻找与之相关的记忆,又听萧碧涵道: “说实在的,昨天得到了江大家的答复同意来为碧涵今天的聚会抚琴时,碧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大嫂前些天就告诉了碧涵,她邀请了名满京城的倚云楼头牌江大家的来为今天的聚会助兴抚琴,但碧涵却没有想到江大家的会赏脸答应。毕竟这京城里的人谁都知道倚云楼的江大家尽管这类的邀约很多,却从未曾答应出席。” 萧碧涵提到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里有着着实的兴奋与喜悦,让文秀越发的开始怀疑自己对这位江大家的身份猜想是不是真出了什么错。她脸上的这种表情文秀感分的熟悉,前生那些追星族的粉丝们在看到他们的偶像时的表情就是这个样。当然这萧二小姐到底是出自书香名门,自幼的那些训戒教养让她远没有表象那些人表现得夸张。 “萧小姐实在是看得起婷云了,应该说是婷云能得大少奶奶与二小姐的错爱,被邀请来为此次聚众助兴,其实应当说是婷云的荣幸才对。”江大家、江婷云微笑着道。 “唉,你们……” “二小姐、大少奶奶,二少爷那边使人来说,他那边的男客们已经早就到齐了,想问小姐这边好了没有,能不能准时开席?”一个侍女从屋外走进来,向正带着文秀和江大家说话的萧碧涵和红珏道。 被打断了话头的红珏微微皱了皱眉,出口的话也换到了另一件事上:“厨方和听雪阁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少爷那边传信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听雷阁的地龙也烧了好一会儿了,现下应当已经烧暖了,厨房除了几样需要临时弄的几样外都齐备了。只要两边的客人准备好了,现在随时都可开席。”这丫头低眉顺眼的回了话。 “那也就是说所有的客人只差我们这边的宋芳玥一个了?”早在这丫头出声请求的时候,萧碧涵的注意注意就换到了她身上。 这侍女很是肯定的点了点之后,萧碧涵就有些为难的又转而向红珏道:“大嫂,这时间就要差不多了。这宋芳玥到却到现在还没有来,你说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 “刚才我使人上侧门时有交待过,如果在那里也没有消息,就让再另差个人上宋府去瞧瞧。”红珏遥了遥头,然后想了想道:“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如果她真的不能在在吉时前赶来,那我们也不能让其他的客人陪着在这里干等。” “大嫂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开席?”萧碧涵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到之前的笑容了,语气也带上了几许不悦:“但是大嫂,若这只是平时聚会也就罢了,无论她是迟到还缺席都无所谓,可这次却是……” 红珏脸上此时的表情也同样不太好,但她还是轻轻拍了拍小姑子的肩,安抚道:“客人若是单出了一个对芳华宴来说是件不吉利的事,但是若是误了时辰也同样是件不吉利的事。少一个客人可以找人替上,但若是误了时辰却是没法子弥补的。” “大嫂你说的这些话虽然在理,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哪里够再去另外请人?”虽然红珏的话很有道理,但萧碧涵听了却没有半分的安心:“离我们家最近的几家人虽然也有未出闺未定亲的女儿,但若是现在才去请只怕是没有人愿意来的。” “妹妹别急,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红珏这句话一说完,她们姑嫂俩的眼神便一同转到了江大家的身上。 她们的意图这么明显的举动,看在文秀的眼里很是让她大吃了一惊。因这她们姑嫂俩人没工夫搭理自己的缘故,这时的文秀已经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对“倚云楼头牌江大家”的时会感觉耳熟事了。 三年多前她初来京城时无意偷听到过自己二哥君成烽与他那位脸上长着不少痘痘的朋友的谈话,话里就有提到这位江大家和她的那个什么“琴诗会”。而且她也还记得他们当时的的说过,好像还有提到这位江大家的还与雷辰泽之间有着层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尽管那时正是她对那对兄弟俩最感冒排斥、想要与之撇干净关系的时候,但本着“知己知彼”这代表着中华民族传承了数千年的兵法精髓的四字真理,她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一下。到了最后她是没有弄清楚那两人之间到底有没jq,可有一点却再是清楚不过了。那就是这位江大家的身份,虽说是清倌,追捧的裙下之臣也多为有身份地位的公子官人,但她确确实实是属乐ji之流。 可现在,眼前这对姑嫂却在商量着要请她替代缺席的宋家小姐,上正席出席天下清流学士之首家为其就要嫁入藩王府的女儿所举办的芳华宴,这让文秀如何的不感到吃惊?即使她是有着才女声名的花魁,就算这位江大家的被那些公子哥儿们捧得很高,也都变不了她有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的事实。 在文秀吃惊的时候,萧碧涵已经走到了江大家的身边,拉住了她的一只手:“江大家的,你……” “别的事还好说,但这件事还请两位恕婷云不能答应。”同样也看出她们是在打什么主意的江大家已经连忙摇头打断了萧碧涵尚未出口的请求。 “江大家的,你就暂时帮帮碧涵吧。”红珏在收到小姑的求助眼神后,作为出了这个主意的她自然是要帮着相劝的:“我也知道这很为难你,所以我们只想请江大家的帮忙应过饮宴的时间。到撤席的时候,江大家的就可全身而退了。饮宴期间每桌之间都有风屏相隔,再加上我的掩护,不会让人发现的。只要拖过了这个时候,必有重谢。此外,我还另外还再加送一本孤本曲谱《水菡吟》。” 听完红珏的这番劝,特别是最末尾的一句加送孤本曲谱之后,江大家的方才还颇为坚定的态度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很显然这个条件真的十分吸引她。 “婷云姑娘。你就帮帮碧涵吧。”萧二小姐看到她被红珏说得有点儿意动,便又在一旁加了一把劲:“如果婷云姑娘能帮碧涵,那碧涵定当想办法让父亲答应将他的爱琴‘鸣泉’借与姑娘弹奏一个月。” 终于,江大家的还是被她们的条件给打动了。在再三强调并且让她们答应自己只代之出席饮宴之后,这位江大家的终于还是答应了这个看似荒唐儿戏的请求。 就在江大家的刚刚点过头,就再次进来一个丫头向她们提醒开席的吉时已经到了,家中的两位少爷已经陪着男宾们去了听雪阁入席。 在最后一次问过宋芳玥的消息之后,萧碧涵与红珏才招呼着屋内所有的客人前往午宴的举办地,学士府花园里的一处名为听雪阁的楼阁。屋里主客加陪客一共十一个人,三三两两的的走在一起,在负责引路的侍女们的引领下朝着目的地前进。 也许是只为今天这次聚会所带的特殊性,也许是知道就快要进入到主题,近距离接触那些不是自己血亲的年纪男子,这些年纪还小却对所谓的男女之情有了一点朦胧之意的千金少女们的心情已经有些克制不住了的兴奋激动了起来。 受萧碧涵与红珏所托的文秀与江大家两人一起吊在这行队伍最末。文秀这时也有些像是被这些小丫头们的情绪所感染了,小脸上也同样的生出几分兴奋之意。文秀这样的情绪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一直都在似有若无的留意着她表情的江大家眼里。 “听说君小姐这些年一直在个别院修养,直到前几日才回到京城。这样说来君小姐还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芳华宴?”江大家笑着向文秀问道。 “嗯。”文秀回以微笑后点了点头。 “那君小姐知道这芳华宴的目上的吗?”她又追问。 “知道。” 文秀这次还是简单的只回答了两个字。在她想起这个女人平常混的地方,再加上她还与雷辰泽有些说不清的瓜葛,文秀就对她加上了两分小心。这并不是歧视她的出身,而是因为她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这样的人她身边已经不少了,除了家里的那几个,前边的听雪阁里还有一个正在等着。如果可以,她实在是不愿意在这个本就感觉应接不暇时候再招惹一个麻烦了。 “这样说来那是不是说,今天的萧府邀请的客人里就有君小姐想要留意对象?”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节 听雪阁 第一百一十二节 听雪阁 尽管她这话听上去似是只是随意一提,但心理已经对她生出了一些想法的文秀还是难免的多想了一点。 这江大家的能游刃有余的轻松周旋于那些达官贵人们之间,绝对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知进退的。在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场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种事她应该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要懂。但是她现在却偏偏的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这让她如何能不多想? 且不论她们之间身份有别,就只论自己与她认识的时间前后也只不过一刻的时间,除了几句寒暄之外就没有说上两句有实际意义的话,若是稍稍严格一点来说,她们俩人之间的关系也完全可以算是陌生人。所以她这句有些逾越的玩笑听在文秀的耳中就有了别的意思。 文秀这次连像刚才那样最简单的一两个字也没有回答,只是向她回了个淡淡的微笑。这后不着痕迹的稍稍加快了脚步,加入了走在她们前面一点的南小姐与萧碧涵那个小堂妹对于萧家这座园子的品评话题中。 现在的时节正是一年中各府花园最为萧索的时候,学士府里的这座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仅管因为季节的关系少了那些鲜花绿叶从而显得失去了几分的生动,但因为有那些一看就能看出是经过特别精心设计过的山水楼台的存在,到也没有显得太过苍凉。 这学士府的花园虽然在设计上很是不错,但占地却并不大。在绕了几个弯,穿过了两道拱门,越过了一道小桥之后,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目的地、据说位置在这座花园最中心处的一幢很有古韵的双层楼阁——听雪阁。 看到这听雪阁,文秀心里也有些赞叹之声。像这样比寻常楼阁要多出更多更大赏窗的楼阁设计,用来赏景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虽然现在因为天气的原因这些赏景窗关闭了大半,但她完全可以想像得换个鲜花烂漫的季节,在这样一个地方无论是赏花或是抚琴、画画或是练字都将会感觉很享受吧。天知道在这个缺少娱乐的世界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她日常用来消遣的活动。 自己回头也要一定要修这么一个地方!文秀在心里暗暗对自己道。当然这个地方她不会修在住了三年多的那处温泉别院。尽管经过自己这些年的收敛整理,别院里的环境可以说改善得也还不错了,但这样的地方却还是没有的。 现在她大致已经能够确定自己这趟回到了京城,再想要脱身回去别院是机会渺茫。不过幸好在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别院那边虽好,但她作为女儿身却也不可能留在那里过一辈子。 所以她在开始筹集银子之初时,就已经暗地里开始物色与别院这边条件相当的小温泉庄子。想以此作为将来实现理想的梦想之地,亦或是一条万不得已的退路。最终在今年暮春的时候,总算是在另一个京郊县城买下了一处各方面条件都尚可的温泉庄子。 这里正她发现别院那边已经被人发现之后,改换的另一处与雷辰泽交易的出货处,是她敛财的聚宝盆。她现在考虑的就是想要在那个小庄子里也修这么一个园子。尽管她知道这应该会需要不少花费,但修在这样一个不属于君三小姐、只属于她君文秀的地方,她还是觉得值得的。 从听雪阁近东的一张门走进去后,文秀就看到这里面跟她之前想的一样,一层楼就是一个完整的的空间。除了几根被漆成乌木色的巨大雕花立柱之外,没有任何一面阻隔墙存在。而现在,因为这次是芳华宴的关系,在中间的位置用几处绣花立屏做了个间隔。 虽然也许是听到自己这边的动静,绣屏后那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也渐渐的落了下来。出乎文秀意料的是,这里摆放的餐桌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是那种大家都围坐在一起的大圆桌,而是与之前花厅里一样摆着的是三张较之花厅里要略大一点的小圆桌。每张圆桌边也同样只设了四张圆凳。两前一后,三张桌子摆成了个三角形。 作为东主的萧碧涵,与她作为陪客的两个嫂嫂分别招呼众人在三张圆桌边坐了下来。按照习俗,她们三人分别坐在了三张桌子的主位上,然后各自招呼着文秀她们这八位主客分别在三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文秀还在想自己应该挑哪张桌子来坐的时候,就被红珏伸手拉住了,只听红珏恳求的道:“文秀妹妹帮姐姐一个忙吧,与姐姐和江大家的共坐一席可好?” 文秀本想要拒绝她的这个提议,可看到她眼中的难色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姐姐就知道妹妹是个贴心的。”红珏十分高兴的道。 说着。她就十分亲热的拉着文秀在那张离中间那处立屏最远的桌子边坐了下来。比她们早在这桌坐下的人,正是江大家。 待文秀坐好的时候,分坐另外两张桌子的几个人也已经都各自找好了位置坐下了。与萧碧涵同桌有南家的小姐、她的小堂妹以文秀二哥未来的大姑苏敏之。与承阳公主同席的三人则是佟家那对姐妹花以及另一位同样出自五大世家中元家的一位旁系小姐。 “各位!在这里在下代表家父、舍弟、舍妹以及我萧府上下,感谢各位贵客们为祝福舍妹而专程光临寒舍,舍下因为各位的光临而蓬荜生辉。为聊表谢意,在下与舍弟在这里先敬各位一杯!”萧家大哥萧志明的声音自立屏的另一边响了起来。 这大厅内用来作间隔的绣花立屏材质选用的是一种厚纱,这种厚纱的材质有些特别,透过这屏厚纱被分隔的两方都虽然看不清更细致一点的相貌轮廓,但大致上的身形却是能看个大概的。 就像现在,最先站起来敬这杯酒的萧志明、以及紧跟着他站起来的萧志昕兄弟俩,和那些男宾们跟着起身陪饮的情形,文秀虽然也看了个大概,但除了萧志明、萧志昕因为先起身的关系而能够确定所在的位置之外,其他位置上对应坐着是哪些人,就很难分清楚了。 在萧家兄弟敬过了这杯酒之后随着一道道菜肴被摆上桌,芳华宴终于正式拉开了序幕。这个世界的用餐礼仪讲究“食不言”,除了从一处角落里传出的悠扬琴曲之外,这有着二十二个人同时进餐的大厅里居然只有偶然才有很少的箸碟碰触声。 这样的情形让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文秀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无意的朝正厅内主要声音来源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正在弹奏“背景曲”的人正是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三十来岁。 这个发现让文秀有些意外,因为在她听来这个人的琴艺相当的出色,至少不比以“诗琴双绝”而才冠京城的江大家之前在花厅里的弹奏差、她也知道按照萧家原本的安排,这时坐在那个位置抚琴的人应该是名门京城的江大家,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么段的时间内萧家居然能安排这么一个出色的人来替代于她。 “那个人是宫乐坊最有名的琴师李月儿。因为她是宫中御用的琴师,一般只在宫宴上献艺,极少出席富贵王侯之家的宴席。”一直都在留心观察文秀的江大家,用很小的声音用文秀解惑:“对于她,婷云可是神往已久了。可惜因为身份的关系,总是无缘得见。没想到今天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却是如愿了。你们若是早说今天她也会,就是让婷云分文不取甚至是倒贴银子,婷云也是要来的。” 她后面这句话的对象当然不同为客人的文秀,而是同桌的萧家人红珏。 “这是公主安排的,我事先也不知道。不过也亏得如此,才能让你顶上来。”红珏也用很小的声音答道:“如果江大家的真有这份心,将我们送的礼退回来也是可以的。” 江大家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就将视线转到了专心抚琴的李月儿身上。 正在这时,之前被红珏派去侧门那边打听宋芳玥消息的丫头从屋外进来后就匆匆的走到了红珏的身边,很小声的道:“大少奶奶,宋小姐到了。” “她在哪里?”红珏皱了皱眉,问道。 “奴婢安排她去之前的花厅那边了。”这丫头答道。 听了这丫头的回答,红珏微微皱了皱眉:“你有打听到她会迟到这么久的原因?” “听说是半路上车驾出了点事,弄脏了衣服。因为调头回府换衣服花了些时间,所以才会迟来了这么久。”小丫头将打听到的消息报上。 “车驾出了事,还弄脏了衣服?那她人呢?她人有没有什么事?”红珏问道。 “不知道。”小丫头摇了摇头,道:“不过奴婢看着还好,宋小姐除了有些不大高兴之外,其他的就是没有什么。” “嗯,知道了。你尽快去将人请过来这边。”红珏没有再说什么别的,只是这样吩咐道。 在小丫头领命离开之后,一旁的江大家略身夸张的道:“这真是太好了,还好宋小姐及时赶到了,我总算是能功成身退了。不然到了一会儿撤绣屏的时候,可就真的什么也说不清了。” ~~~~~~~~~~~ ps:有点卡文,明天再安排文秀跟小五弟久别重逢的场景。这李月儿也是必要人物,这里先冒个头,以后还会有出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节 芳华宴(中) 第一百一十三节 芳华宴(中) 不多时,当最后一道甜品被端上桌的时候,一个披着件猩猩红抖篷梳着个三丫髻的高挑少女姿态袅娜的进到了屋内。她将抖篷脱下后就在一直为她带路的那个丫环的带领下来到了文秀她们所坐的这一桌前。 这位姗姗来迟的少女不必问,文秀也知道她就是表姐宋芳琪的堂妹,卢平宋氏嫡脉嫡支的女儿。她的父亲正是在文秀三叔的事上“出力”不少的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宋亚叔,是如令宋家对付君家的绝对主力之一。 来到文秀她们这桌的宋芳玥看到了红珏,正想要开口的她却被红珏抢了个先:“宋小姐先坐下吧。” 宋芳玥听到红珏这话后先是看了一眼文秀,接着又看了一眼江大家,有些细长的凤眼中有着难掩的厌恶与不屑。她飞快的环视了一眼已经坐满了人的另外两桌,再看了看自己这桌唯一的一张空位之后,很是有些为难的轻轻皱了皱眉。但在看到红珏看向她的眼神里除了无声的催促之外还已经有淡淡的不悦之意后,最终还是极不情愿的在这张空座上坐了下来。 宋芳玥一坐下,就忍不住再一次对红珏姐道:“红珏姐,我来迟了是因为……” “来了就好,这些以后有了时间再说。”她的话又再一次的被红珏的摆手给打断了“宴席要快要结束了,你多少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感觉无法的宋芳玥只得听从红珏的话,接过丫头送上来的干净当碗筷目不斜视的开始吃了起来。 一旁的江大家这时却放下了手中的汤匙,从怀中抽出丝帕动作极其优雅的轻轻的擦了擦嘴之后,红珏道:“少夫人,既然宋小姐已经及时赶到了,那婷云就先功成身退了。” “也好,今天的事真是有劳了。”红珏向她点了点头,然后招来了一个侍婢小声吩咐道:“在去在李乐师的边上再给江大家的准备一架琴。” “真是谢谢少夫人了,”江大家向红珏道完谢,又冲文秀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后才离开了这张桌子,走到了李月儿身边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随着江大家的离桌,文秀她们这一桌又恢复了静默。 宋芳玥心里很想跟萧大少奶奶红珏好好解释一下自己会迟到这么久的原因,但刚刚红珏的话却让她只得暂时的忍了下来。 红珏不但是萧家的大少奶奶,更是是他的堂姐,无论从哪方面她不想轻易的得罪了她。而红珏是因为在考虑接下的事,没心思听宋芳玥的解释。这宋芳玥从前是见过几次的,对她虽及不上怎么讨厌,但也说不上什么喜欢,感觉只是平平而已。要不是因为两家有亲,这次她母亲又亲自出了面,今天的这次宴会根本就不会请她。可没想到她居然在对小姑这么重要的芳华宴上迟到了这么久。虽然芳华宴是小姑碧涵的,但主要协办的人却是自己,宋芳玥今天弄的这一出,可是差点儿就让碧涵、让萧家闹出笑话来了,这如何不让她有些动气? 至于文秀,她就更没有开口出声的理由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从未见过的宋芳玥是如何认出自己的,但从她之前看自己的那种毫无掩饰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知道自己是谁的。虽然文秀对于如今势同水火的宋、君两家的关系没什么感觉,更不会因为与自家的表姐、这位宋小姐的堂姐宋芳琪之间的恩怨而对从未见过面宋芳玥有什么意见,但她也绝不去做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蠢事。这位宋小姐既然已经表达了她对自己的不待见,那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那自己也会不去主动沾惹她的。 无可否认,这宋芳玥确实还是小有一些姿色的,虽然及不上文怡及江大家的艳丽,但比起只算是清秀文秀来说还是要强上不少的。凤眼琼鼻、乌发秀眉,比寻常女儿来得更为高挑的身段,再加上今天她这一身淡紫色绣着白荷的锦袄,更是为她凭增了几分清艳之色。尽管文秀始终认为她的嘴唇有些过薄,让她的面相看着带上了刻薄之相。 宴席剩下的时间很快就在这几眼的观察中过去了。在喝过饭后奉上的清茶之后整个听雪阁的人都知道今天的的重头戏到了。在所有在坐的人都接过被奉上的茶盏之后,大厅中央设立的那一道道将男宾女客们分隔开来的绣花立屏终于被撤了下去。 当文秀的视线轻轻扫过对面那三桌上坐着的那些穿着各色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们,再看到萧家大哥萧志明再一次从座上起身,走到之前还摆放着绣花立屏的大厅最中央时,她不由自主人浮想联翩,现在这个情景到底算是古代版的玫瑰之约,还是古代的非诚勿扰? 想到这些,文秀不由的回想起了许多被她刻意深埋已久的前生回忆。陷入前生回忆的她对站在大厅中央的萧志明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内容,她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突然的,文秀感觉有人在桌下推了自己一把。回过神来的她朝一旁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刚才在桌子底下推自己的人正是红玉。想来来是她发现了自己在走神恍思,这才用这样的办法提醒自己。 “……好了,不知各位谁愿意先来?” “君小姐愿意先来!” 听到“君小姐”这怎么都是指自己的称呼,文秀很是小惊了一下。前面提问起的人是萧家大哥,但后面将自己推出来的话却正是同桌的宋芳玥所提。 该死的丫头!文秀狠狠的盯了正面露得意的宋芳玥,心里在暗暗咬牙切齿的同时,也在不由的暗暗叫苦。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她行来什么啊?她刚才可是在走神,根本就没有听到萧志明前面的话,自然也就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文秀现在的情况将她从走神状态下拉回来的红珏最是清楚,她到是很想出言提醒文秀,但是现在整个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文秀的身上,这样情况让她不怎么方便开口。 就在文秀为难的时候,另一个清冷傲气的男声从男宾那边最远的一桌上响了起来:“还是我先来吧。” 顿时所有集中在文秀身上的视线又全都转到了刚才开口说话的人身上。那个人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派从容的站了起来,用一种不快不慢的步伐走到了中间那张不知在何时摆上的桌子旁,从桌上的笔架上随意的挑了一只笔,探过砚上已经磨好的墨汁之后,就很是随性的在早就铺好的纸上洋洋撒撒的写下了几行字。 不久他就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用他那清冷深邃的墨瞳朝着文秀的方向深深的看过了一眼之后,这才转身回到了先前的座位上坐下。 之前还在想着这个紫衣青年的相貌很是有几分眼熟的文秀,在他最后那似是意味深长的深深一望之下,几乎是立刻的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万俟辰宇!这个人就是万俟辰宇!虽然三年的时间,让正值发育期的万俟辰宇相貌身材都变化很大,被这莫名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紧的文秀此刻却再是确定不过。她的这种确信并非是完全建立上那依稀还残留着的几分相似轮廓上,而是建立在一种感觉上。 在他刚才的那一眼之下,忽然的她就好像回到了三年多前,那个灾难的一夜过后他将自己的真实面目暴露在自己眼前时的那一刻。这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哪怕是时隔了三年多的时间,她也依旧记忆犹新。 刚才认定这人就是万俟辰宇之后,文秀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的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回到原位上的他,并没有再回视文秀,而是从桌上端起了自己的茶盏,轻轻的开始啜了两口茶。 萧志明的声音又一次的响了起来:“万俟公子这首用以抛砖引玉的咏梅诗,诗题是:白梅 冰雪林中著此身, 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 散作乾坤万里春。” “好诗,真是好诗。” 萧志明将这首万俟辰宇刚刚新作的诗念完之后,就将这张写着这首白梅的纸传传阅了下去。一时间对于这首诗的品评声不断: “很不错,没想到以军功卓著的万俟家也有辰宇公子这样的高材!” “我看不但这诗好,这字更是一个好!” …… “红珏姐,这是要做咏梅的诗吗?”趁着这个喧闹的机会,差点儿就出了大丑的文秀向一旁的红珏请教道。 红珏嗔怪的看了她了一眼,才道:“你也是,走神也不看看时候。还好我那堂弟刚才出面帮你解了这个围,不然你可就麻烦了。今天全程的主题都是‘梅’,现在是作与之相关的诗。” 红珏与文秀正在说话,刚才想要陷害文秀出这个丑而未得逞的宋芳玥,此刻看向文秀的眼神里又更添了几分闪烁阴冷的嫉恨。尽管文秀和红珏都看在了眼里,但却都没有理会她。 于红珏来说她虽然很恼恨宋芳玥今天的事,但她今天是主人,不方便与身为客人的宋芳玥计较为难。而文秀现在却是没工夫理会她,刚才她突袭自己的那一闷棍她可是记在了心里。前生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教训名言她可是耳熟能详得很,现在难得有个让她将之发扬光大的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 “下一位,万俟公子的抛砖引玉之下,哪位愿意下一位来?”萧志明稍稍提高了音量道。 “还是小女子来吧!”这次不待宋芳玥再次陷害敲闷棍了,决意“雪耻”的文秀主动的站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节 风头 第一百一十四节 风头 文秀如此的主动,让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都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刚才因为萧志明的维持而降下来的议论之声更是又再次杂乱升高了许多。 “‘君家出才女’这可是我们大景皇朝众所皆知的事,三小姐愿意为今日的女客们带这个头再是适合不过。”作为今日主持大局的?br / 名门之秀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6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6部分阅读 的萧家大哥萧志明反应到是极快:“君小姐,请!” 文秀也没去管同桌的宋芳玥在听到萧家大哥那句“君家出才女”时脸上的神色有多难看,她就这样目不斜视的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萧志明身边那张放置着文房四宝的桌子旁,重新自笔架上另选了一支更细一点的紫毫笔,未做多想的就一连在两张纸上写下了两首与今日主题“梅”有关的诗。 她搁下笔后朝自打她落笔后眼睛就没有从纸上离开过的萧志明欠了欠身,留下一句:“献丑”之后,就要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啊,等等,请留步!”就在文秀才刚提步走出两三步远的时候,就听到背后响起萧志明那忽然拔高至少两度以上的声音。 “君小姐,请暂且留步!” 许是发现了自己的声音变化过大,萧志明又尽量重新用恢复了平常的音调再次重新说了一遍,只是在场的众人却人人都能从他的语气中听那种难掩的激动来。这让在场的众人不由的全都将心思转到了此刻被他分别捧在两只手上的那两张文秀刚写的诗上。 今日得以参加这次盛会的人除了文秀之外,相互之间平日里也是时有走动的。而且大坐的都中京城权贵这个大圈子里的人,就算是他们中那些平日与萧家这位长子嫡孙萧志明有没有什么接触的,对萧志明这位萧家大公子的为人多多少少也都是听说过一些的。 大家都有听过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受天下士林学子景仰的萧寒山大人的长孙为人最是沉稳,平素在人跟前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极少会像现在一样在这样的场合下露出这般似是激动得难以自制的模样,这如何能不让众人好奇那两张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文秀听到萧志明的请留声,在心里很是为难的犹豫了一下才最终停下了脚步。她稍稍回侧过了大半的身子,看着“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的萧志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自己的身前,稍稍扬了一下自己刚才所写的那两首诗道:“在下唐突了,但在在下还是想要请问一下君小姐,君小姐用来写下这两首诗的字体用的是哪一种?” 文秀闻言微微怔了一下,她原以为萧志明激动的原因是在于自己所剽窃的那两首经典诗句的关系,没想到却是因为自己所显露的这手字的缘故。不过这一怔神,倒是让文秀那正因为万俟辰宇的炽热视线而如芒在背的紧张感舒缓了不少。 刚才萧志明请她留步时她之所以会感到为难,正是因为不想在继续留下在那道视线里的缘故。其实说来也奇怪,因为前生一些经历的原因她从来都不是个在乎别人视线的人,曾经在几十、几百号人跟前做过演讲的她,从来都能做到将一干注视着自己的人当成木桩石头,从而作对他们的视线毫无感觉。 今天她也是如此做的,其他人还好无论那些视线的主人是刚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无论那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好奇的还是恶意的,她都可以完全的没感觉。但是偏偏,偏偏的就是出了这么一个意外!是因为自己多年不用功力减退了?还是因为这万俟辰宇在自己的心里阴影太深了?亦或是因为自己现在对他抱着“某种不单纯的目的”所以心虚的缘故? 心里在探究着这个答案,但面上文秀还是平静礼貌的回答了萧志明的问题:“啊,这个只是小女子按照自己的平素的喜好所写的。” 萧志明在听到文秀这样的回答之后,脸上的激动表情像是更难自制了:“自己所书?那再请恕在下冒昧的请问一句,不知道君小姐平素所练的是何种字帖?” “早年练过南山帖和大昊碑。”心里完全有数知道萧志明为何会有如此一问的文秀在脸上却挂上了个迷惑的表情,就像她好像很不明白萧志明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一样。 萧志明在听过文秀的说辞之后,又重新的将手中的诗稿又仔细看了一遍,才自言自语的道:“南山贴和大昊碑吗?唔,是有两分形似。不过在风格上却大不相同。” 萧志明的这自言自语声音并不小,再加上在萧志明走近文秀的时候全场的人都因为好奇的缘故不约而同的都停下了议论声,这时整个大厅内十都分的安静只有他们两人的对话声,所以他的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志明兄,君小姐到底都写了什么,能让你如此吃惊?你快将手上的诗稿拿来给我们大家也看看。” “对,让我们大家也瞧瞧。” 早就因为萧志明的奇怪态度而好奇不已的宾客们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向他招呼了起来。 尽管一生最是好字的萧志明还想要再继续向文秀追问她有关于用来书写这两首绝句的瘦金体的更多问题,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忘记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场合,没有忘记他东主的身份。再是舍,也还是回身拿着手中的两张诗稿传了下去。 在萧志明转身的时候文秀的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这抹偷笑还未来得急完全的绽放时,便在对上那不远处那双了然有趣的视线之后硬是生生的给卡住了。 是了,这里的人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知道自己所练的那瘦金体与那南山帖、大昊碑是八竿子打不到边的。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个世界的南山帖与大昊碑的字体与前生所学的瘦金体略有相似,还是在三年前与他们兄弟俩同路时听雷辰泽向自己提起的。她当然也不会忘记自己当时听到这两种字帖时所表现出来无知。 收好已经僵硬的笑容,文秀再次转过身在那道比之前还要更增添了两分热度的视线下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啊,这种字体以前确实是见过的,难怪志明兄会如此。还有,再看看这诗, 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真是好诗!”一位穿着天青色华服的年轻公子一边摇头晃首的念着,一边在桌上叩指称赞道。 “对对,还有这首,这首也是极好的。 山园小梅 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 真正是绝了!”另一边念这一首的是女客这边的佟家姐妹花中的姐姐。 对于这片赞誉声,文秀心里虽然不断的在跟自己说自己这也算是在传播中华文明的古诗文化,但她心里到底还是对这种剽窃他人劳动成果为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有些小小的羞愧。 “文秀妹妹果然出手不凡,真正无愧对是君家有名的才女!依我看就是与几年前你们君家的大小姐、如今祁阳王府的世子妃,那位曾经诗才闻名京城的才女相比,妹妹你在作诗方面只怕还要更胜上一筹的。”在文秀坐下后,红珏用一种很是欣赏的目光看向文秀道。 “红珏姐姐过奖了,文秀这点儿末微才能如何能与我家大姐姐相比。”文秀谦逊的的道。 “哼,只不是两首小诗罢了,是不是真是她所作的还尚未可知呢。许是在来之前就已经找了人代作好了的吧。” 这声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在一片赞誉声自然极为惹眼,差不多所有听到了的人都将目光调转到了发出如此言论的人身上。这个出言不逊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与文秀同坐一张桌子的宋芳玥。 宋芳玥自然是因为不愤文秀的大出风头,才会有此一说。但是当她发现自己的这句话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时,心里还是不由的心虚了一把。只是在发现这些所有看着她的视线里并没有那个人的,那个人的视线依然还是只停留在文秀的身上时,她终于还是克制不住的又继续道: “难道不是?她君文秀哪怕是在出了那件丑事之前,那所谓的‘才’名指的也是琴、棋,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有作诗方面的才能。这两首诗前一首五言绝句还稍稍好说,后面那一首难道是她这种年轻缺少阅历的闺中女儿就能够做得出来的?我看是未必吧!就凭这个就能断言是有人为她捉刀了。” 听到她这样一说,整个大厅内的人顿时议论纷纷。对于宋芳玥的这个关点,众人也分为了两种不同的看法。 有不少人都觉得宋芳玥这番话听着颇是有理,虽然据说今日的主题是今天一早时由萧寒山大人临时亲拟的,但这也无法保证之前没被猜出来。毕竟芳华宴的主题在许多时候都会选与花有关的题目,君家为了给这位声名有瑕的女儿洗刷名声,在这方面下了大力气也不无可能。 而另一些看法不同的人则大多数是看在文秀写这两首诗所用的字体上,他们认为能“发明”这种飘逸而不失锋芒的新字体的人有着惊艳之才是不足为奇的。而且常言道人如其字,能写出这种字的人也自当是风骨的人。写这种字的人的心性,绝不会做出这种找人捉刀的龌龊行为来。因为做诗可以找人捉刀,但一个人的字却是需要经过常年累月苦练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节 出头 第一百一十五节 出头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特别是那些也因为自己的话而开始怀疑君文秀的人占了起码大厅内一半数之后,宋芳玥的心中的那点小小不安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甚至还不无有些得意。她嫉恨的看了一眼还似是老神自在的君文秀,心中暗暗想着你想要用这一招来出风头博得他的青睐,我怎么能你如愿?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的朝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看了过去。她很想知道他此时的看法,不想却与他望过来的视线碰了个正着。这个人终于用正眼看我了!宋芳玥心下一阵狂喜,这是在与他的视线对上后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但这份喜悦很快便消融在了他那有如刀锋般尖利的眼神中。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欣赏,甚至除了如同能割人的森寒之外还有着她所最不愿意看到的厌恶。因为承受不住他眼神中伤人的厌恶,很快的她便不由自主的别开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她心里还震撼于刚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而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离坐在她身旁的红珏用一种非常不满的语气对她道:“宋小姐,要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可是有关乎君小姐声誉的。不知你除了那种想当然的想法之外,可还有什么确实的证据?” 听到红珏这一说,整个大厅内的议论之声又平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集中到了宋芳玥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我……” 因为心上人那带着厌恶的一眼而倍受打击、内心纠结无比的宋芳玥,被红珏这一问问了个措手不及。满脑子里都是那个厌恶眼神的她,自然难得在一时间想好应对的话,半天只挤出了这么两个字来。 “你有可证据证明君小姐刚才所做的两首诗是一早就找人捉刀备好的?这可是事关名誉的事,无论是君小姐还是宋小姐都是出自我朝有名望的世家门第。应该很清楚宋小姐刚才对君小姐的指控意味着什么,所以还望宋小姐能说清楚。”红珏很是又加重了语气再次追问道。 “这……我……我……”宋芳玥感觉到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因为红珏的再次追问而又有些略起了变化,只得有些恼羞成怒的道:“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有证据?这在芳华宴上不是经常有的吗?” 她这话才一说出口便立刻就后悔了。虽然她说的这也算是事实,但是这从来都只是在大家心里心照不宣的,绝不会放到抬面上来讲的事。 芳华宴虽然是一种变向的相亲宴,但这种作用在普通的民间比较盛行。像到了他们这样的门第一桩亲事要订下来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两个小辈“一相对眼”的缘故,更多的还是基于门第家族的利益考虑的。所以越是层次高的芳华宴,就越是更流于形式。其实大家各自的家族对其婚事都有了安排和考虑,这芳华宴更多时候是让这些即将要被“安排”的小辈们在订亲之前对上一眼。 像他们这样的皇朝上层顶级人家里的这种芳华宴,更多的作用其实是为了给这种赤o裸的“利益结合”蒙上一层“才子佳人”的浪漫遮羞布罢了。当然也不乏有让自家的儿女们展示展示自己的才华,为自己、为家族多认识结交几个未来能够派得上用场的“朋友”的意思在其中。 就像文秀她之所以会被弄来参加今天的这次芳华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父亲与万俟氏的人在想要通过自己与万俟辰宇的亲事结成同盟一事上达成了一定的共识。所谓之另外再看看别家适合的才俊,根本就只是一种托词。 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最是事事都爱讲究规矩和规则。而像宋芳玥刚才口不择言所说的这些话,就是坏了某些不成文的规矩。作为本身就代表着这些规矩规则的众人来说,她这种行为是很让众人反感的。所以,那些立场原本是偏向她,还想将这当成一场好戏看的那些人此刻也有些对她不满了。 “宋小姐,你……”红珏正想要再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另一头的一个很是有几分狂傲的声音给打断。 “我之前写下那首诗也没有用多长时间想,如果按照宋小姐的意思来理解,那是不是说我之前写的那一首也是早早就使人捉刀准备好了的?”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文秀之前写下了今天宴会上第一首诗的万俟辰宇。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听到万俟辰宇说出这样的话,宋芳玥心里更是又慌乱了几分。而且在这慌乱之中还更有着说不清的焦急与失落,她最不愿意到的事便是让他对自己有什么误会或是不好的看法。可偏偏她越是着急着想要给他解释,就越是不知道要从何开始。 就在宋芳玥着急着想要解释的时候,却听到万俟辰宇又冷冷的开口道:“虽然宋小姐的父亲是督察院的御史,可以风闻奏事。但那都指的是国事,而且所谓之的‘风闻’也必须是有一定根据的,而不是凭空猜想、信口开河!” 万俟辰宇的突然挺身而出,几乎是出乎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随着武安侯挟平定西北大功还朝的日子越来越近,作为武安侯嫡子继续人的万俟辰宇如今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可以说今天在坐的宾客中就以他的份量最重。在坐的一干人等对他也都颇为熟悉,知道他这人一向是眼高于顶傲气十足的。不想今日他却会在这样的场合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特别是他这话明显就是为了给那位君家三小姐出头。 只是让众人猜不透的是他这番维护那位君小姐,打击那位宋小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这背后是否代表了其些意义。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大,但因为出身环境的原因心里的弯弯道道却还是很多的,而且某种嗅觉更是超过常人的灵敏。 近来君、宋两家斗得你死我活的事在坐的人多少都有些耳闻,所以对于宋芳玥会出面为难君文秀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太过意外。但是万俟辰宇会为君文秀出头这件事他们就真的有些没想到了。毕竟和君、宋两家现在的关系一样,万俟氏与姬氏这间的关系也同样是势同水火。这君家下个月就要将嫡出的四小姐嫁给外家为姬氏的十皇子梁郡王为妃了,这怎么看也是代表着君家在站队中选择了姬氏,君家成为了万俟氏的死敌姬氏一党。可现在…… 是了,他们之前就有些奇怪为何这位早已从京城名门圈子中消失已久的君三小姐会出现在今天学士府的芳华宴上。如果说之前他们还以为是因为其兄与萧大少萧志明关系匪浅,从而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他那在京城权贵们视线中消失已久妹妹出来露露脸,那现在就不得不再做更深的想法了。 一时间众人来往于他们三人的目光又有了几分复杂与微妙。 宋芳玥看着万俟辰宇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那小模样儿让人看着真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只可惜被她这样看着的人是万俟辰宇,他不但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还再次用一种极为嘲讽的语气道: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任性妄言,随意诬人清白就是你宋家的家教?” 他这话说得可真是重了,话里不但嘲讽了宋芳玥还带上整个她背后的宋家。许多人初时还都有些不明白,但是脑子转得快一些的很快就联想到了三年前让这位君三小姐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的那件“意外”的传闻。 在那个“意外”里的另一个主角也是出自宋家的小姐,而且还正是这位宋芳玥小姐的堂姐!万俟辰宇这番话背后的意思根本就是在暗指三年前的那场“意外”中,关于这位君三小姐因为争风吃醋而将亲表姐推入水潭的那个传言,也同样是出自她们宋家的诬蔑。 万俟辰宇他这么做,可就完完全全的是在为这位君三小姐出头了。这如何不让众人对这位在君氏一门中最不显眼的君三小姐另眼相看! 只是这位君三小姐此刻的表现却是像个局外人一般,完全一派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也还用与众人一样的目光来回在万俟辰宇与宋芳玥之间好奇的来回。让人看着又不觉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来,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文秀的这个样子别说是旁人了,就是连坐在她一旁对于一些事隐隐有着几分模模糊糊了解的红珏也有许糊涂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容她再做深想,她已经收到了碧涵和夫君递过来的眼神。今天可是碧涵与他们萧家的好日子,弄成这样个场面对于萧家来说可不好看。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现在最重要的如何体面的收场。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宋芳玥,但是宋芳玥既是执帖而来,那今天便是他们萧家的客人。作为主家,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放任现在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辰宇那小子可以不给宋家面子,但是他们不能。 她是萧家的大少奶奶,也是万俟世家的小姐、是辰宇这小子的亲堂姐,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辰宇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怎么开口打破这个局面她也有些为难。所以她思来想去的,在看到像个没事人似的“罪魁祸首”之后,她终于想到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又在桌子低下轻轻的推了正在看戏的文秀一把。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节 圆场 第一百一十六节 圆场 文秀确实是有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意思,如果没有红珏这一推,她大有继续再看下去的意思。对于宋芳玥对自己的挑衅,文秀心里当然不会真如表面上所表露的这样平静。她的脾气平常看来还可算是温和,但那只是限于平常的时候。 有句俗话说得好,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前生她的个性就是那种从不主动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的主儿。只要不主动来招惹她,她就是个很好讲话的人,但如若别人要无事生非的想要拿捏她,那她也绝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闷吃亏的主儿。有时候她真的强起来时,还大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那种气势。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她的每一任老板都认为她是个极有工作能力的人,却总是得不到提拔发展的主要的原因。就像三年多前她初入京城时,就直接发作了在京城君府内宅只手遮天的那位梅姨娘。 这辈子因为外部环境的因素她到底还是收敛了许多的。她到底也还是有着成年人应有的心智,知道这个世界的社会制度不比从前,这里接触面对的人也不比前,当然最主要的是自己对自己人生的掌控力度绝对是大大的不比从前。 在这个男尊女卑、女性作为附属于男性存在的世界的里,她的人生甚至是生命都是操控他人手上的。这种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环境终于还是消磨掉了她的许多棱角。也许“消磨”这个词汇并不怎么确切,更确切一点的可能应该是“隐藏”。 在别院随心所欲自在的逍遥了三年多,她也就三年多的时间里没有真正动过气了,甚至都快有些忘记了自己的性格中的火气。但今天这宋芳玥一再的对自己无故挑衅,可真的有些挑动了她的火气。她是不怎么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但这不并不代表她能无视于像宋芳玥这样的小丫头也踩到她的头上去。 如果不是红珏万俟辰宇接连为她出头,她自己也是会要找机会以牙还牙找回场子的。但是既然已经有人代自己出了这个头,她也无所谓。只要能出了这口气,是不是自己出手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她发现从某方面来说,这样的效果远比她自己出手的效果还要好得多。 坐在离宋芳玥这么近的距离,她可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关于这个丫头看上了万俟辰宇的传闻并非只是“传闻”而已。她看向自己时的那种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的怨毒,以及望向万俟辰宇时的那种委屈幽怨,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了这一点了。所以对于这宋芳玥来说,来自心上人的责难怕是只会让她感到更加的难堪难受吧。 啧啧,瞧着她这小模样儿,真是……不过她可不会同情她,对于这种自做自受自寻其辱的人她从来都是缺少同情心的,更不要说她针对的对象是自己。如果没有人为自己出头,自己又无法证明反驳她的指控,那么这次的宴会散席之后,她君文秀在整个大景皇朝的权贵圈子里可就彻底败坏了。在这样一个社会里,一个声名尽毁的世家千金的结局会怎么是可想而知的。 尽管这场戏她看得十分的开心,她也还想就这么继续的看下去,但是现在红珏既然给自己这么明显的暗示,那她也就只好来帮着来收这个场。毕竟就算不冲萧家的面子,也要看在今天才是初识的红珏对自己三番两次的照拂之情。 只是话虽是这么说,但场面闹到了如此地步,文秀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来帮圆这个场才好。毕竟瞧在场众人的样子,对这场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好戏也都是饶有兴趣的。这件事虽然说是完全是宋芳玥她自找的,但是毕竟也是与她有关的,她若是太过冒然的插上一脚,怕是一个不好还会将自己给搭进去。 想要转开大家的注意又不将矛盾的源头给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思来想去的她只想到了一个办法,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她就不知道。 “咳,红珏姐姐,”文秀装模做样的清了清嗓子,向身旁正着急着的红珏道:“萧大人今天会拟以梅花为题,可是因为萧大人很喜欢梅花?” “这到不是,父亲比较喜欢的是芝兰。他住的院落里可是种了不少珍贵的兰草,这个是不少人都知道的。”红珏以为文秀问这个问题是在变相的为她自己辩解,于是很是配合的道。 “原来如此,其实妹妹我到是很喜欢梅花。”文秀笑着道:“在听到今天的主题为梅的时候,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其实这位宋小姐刚才说的话也不完全算错,” 说到这里时她已经发现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她故意的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为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想像的空间。想要白看自己的好戏,哪有这么容易。 她不无恶作剧的将已经差不多空的茶盏又端了起来,喝下了杯中剩下的最后一口茶,然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忽然用一种很可惜的语气冒了一句:“唉?茶没了?” 众人被她前面的话给吊起了兴趣全都在等着她的下一句,却没想到她突然的就来了这么一手,心下很是有几分恨得牙痒痒的。特别是宋芳玥和那些想要帮宋芳玥一把,却又不敢得罪万俟辰宇的人,这时看着文秀的眼神更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两口才好。 “来人,给君小姐上茶!”同样也因为胃口被吊而有些气结的红珏没有好气的向一旁的侍侯的丫头道。 文秀到也不急,她带着微笑接过那个丫头飞快递上来的茶,用杯盖轻轻的拨了弄了一下浮在上面的茶叶沫,才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换成了一种颇为诚恳的语气继续道: “宋小姐刚才说这两首诗不是在刚才那么的短时间内所作的,这点到是没有错。红珏姐姐也有听说过吧,这三年来妹妹一直都是在京城外郊的一处别院调养,那里就种了不少梅花。因为那里除了几个侍侯日常起居的下人,就没有可以交流的旁人在,所以在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也做了一些游戏之作。这两首就是以前那些游戏之作中自己颇为得意的两首。 因为今天难得的有这么个与各位交流切磋的机会,所以今天会将之拿出来,为的就是希望得到在座的诸位指点一二。如果这样是违反了什么规则,还请诸位看在小女子是头一次参加这样聚会的份上,多多见谅!” 听到文秀竟然是这么个说法,众人虽然略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却也觉得这样才算说得过去。尽管单单凭她今天所露的这一手新字体,就能看出这位君三小姐是个真有其才的人,但是若真是说这样两首水平的诗是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的即兴之作,那未免也太让在场的其他人自认才华不凡的人活不下去了。 “这当然不算犯规,本公子也正有如此打算呢。”说这句话的是一位身穿松绿色竹纹锦衣的年青公子,他说着就笑意盈盈起身走到那张放置笔墨的桌子前很是豪迈的在纸上也写下了一首。 这位相貌称得上小帅的年青公子放下笔后,走到了萧二公子萧志昕的身旁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边笑道:“这首诗是去岁冬天我与志昕兄在浮云寺的那片梅林里所得的,也自认为是生平到目前为止最为得意之作,如果只有志昕兄一人知道的话,也未免太过埋没了。所以也要借着今天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拿与各位朋友交流一二啊。” “守言兄珍藏的大作?我们自然要好好拜读拜读一番啊。”他这话音才落,立刻就有人接着道。 就这样,整个大厅内的气氛又恢复了,就像刚才的那番不快并没有发生一样。甚至因为这个绿衣公子的这番举动,变得还要活跃了几分。 当又有人上前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写下的时候,这位绿衣公子也回到自己的座上。在他回座的时候文秀却是看到他向着自己挤了挤眼睛,其意思大概是让文秀要记得承他这个情。对于他的这个举动,文秀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就如同没有看到一样。 想让自己承他这个人情?她会才怪。这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好不好! 在别人称他为守言兄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吏部项尚书家的嫡长孙,其母正好是姓姬。所以想也知道他会出面来帮着圆这个场,除了是要做个人情给萧家,另外也是因为宋家再到底是姬家一系的盟友。之前她就有听说过长袖善舞的他不同于他那位平庸的父亲,而是像他那位在朝堂里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的爷爷项尚书。他这基因因应算是隔代遗传,就这么随便几句无关他痛痒的话,就想要让各方的人都承他的这份情,这算盘打得也太过响亮了些。 文秀将视线从他方向调转开了,不想却又再一次的对上了万俟辰宇望向自己的咄咄目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节 表兄妹 第一百一十七节 表兄妹 芳华宴的聚会在经过了之前那道不甚愉快的插曲之后,又顺利的恢复到了原本预定的进程内。在诗才的展示之后便是其他才能的展示。这些才能展示之中又以琴艺切磋最为热闹。原因无外乎是萧家为了今天的芳华会请到了京城中琴技最为闻名的两个人,宫乐琴师李月乐和倚云楼的花魁江婷云江大家的。 与刚才品诗时不同,像论琴论棋的时候厅内的各人便已不再像之前一样大家各自安守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可以按各自的喜好擅长不同自由行动。并且活动的范围也不再只仅仅限于这一楼的听雪阁一地,比如到了后来那些喜好手谈的就移师上到了听雪阁的二层,而一层则成为了以李月儿、江大家的为中的琴曲会。甚至不怕冷的话,也可去到外面的园子里,总的来说就是进入了一个可以相对自由的交流时间。 对于自己的棋艺甚有自知之明的文秀并没有上去二楼,可也同样没有留在一楼。当自由活动一开始的时候,她便难得的不畏寒冷的走出了听雪阁。当然这绝非是出自她的自愿,而是她实在不太想面对那双闪着咄咄目光的眼睛。所以在一看到万俟辰宇被他身边的人绊住,她就向还要忙着照应其他宾客的红珏告了声罪,然后几乎是落慌而逃的匆匆离开了听雪阁。 自己为什么会想要躲着万俟辰宇呢?今天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勾搭”他吗?既然如此,那又为何不好好把握现在的机会,反而还要逃走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迷惘的文秀在冬日的寒风下瑟了瑟身子。 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吧,自己想要逃离那双眼睛的原因。是因为那双眼睛的主人给她的压力太强太大,早在三年多前她就已经知道了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是多么的深不见底。她是个喜欢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可以预计、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的人,而这又是因为她有颗极其向往自由的心。 很明显,若要论心机城府她虽然想要自认不太差,但是与若要与他这种从小就浸y在权谋之中长大的人来相比,那她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完全可以想像如果她真的落到了他的手里,那么也她的未来便要完完全全的被他操控于股掌之间了。 他的眼神提醒了她,如果将来她真的嫁给他,以他那种控制欲极强的性格必定不会单单只满足于得到她的人,还会要得到她的心。这甚至是无关于情爱,只是因为全盘控制的欲望。这对无比爱好精神自由的她来说,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事! 唉,自己那天怎么就将这一点给忘了,会答稀里糊涂的答应父兄的那个要求?是自己这三年多来平静安逸的生活平白助涨了她的自信,还是她已经刻意的忘记了这个人的厉害之处?可能都有吧,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别无选择!这种别无选择的无力感真的很让她有种如同窒息般的难受感。 也许自己还是应该想办法回去后如何说服父亲将条件改为备选的那一条,将对象换成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她一边走,一边开始考虑起这种可能来。 忽然听到在不远的那座假山后有人在说话。她原本是想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立刻回避的,但在听到那个耳熟的声音后还是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脚步。 “表哥,你说刚才你为什么要帮那个贱人说话?” 说话的这个人正是那个嫉恨到骨子里的宋芳玥,但她口里所称呼的表哥又是哪一位? 就在文秀心中感到疑惑的时候,就听到了另一个同样让她耳熟的声音回答道:“芳玥表妹,刚才我哪是在帮她?我明明是为了帮你,你可别弄错了好了不好?还有,你可是世出名门的千金小姐,不要老将贱人、贱人的话挂在嘴边。” 这位表哥可不就是刚才帮着圆场地的那个项守言?既然是他,那么宋芳玥嘴里心心念念都不忘的“贱人”是谁,答案便忽之欲出了。真没想到,这两人还是表亲。怎么这智商相差这么远呢? “我哪有说错,她可不就是个贱人!”宋芳玥咬牙切齿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好女不嫁二夫,她可是还没有嫁就被姬家退过婚的人。这样的人还有脸来参加芳华会,还不自量力的妄想嫁入武安侯府、嫁给辰宇公子,这不是贱人是什么?” “唉,人家到底是名门君家的小姐,就算现在君家没落了,但名门君家女儿的声名还是在的。若说姬家退亲的那件事,外人不知道内情你总是知道一些的。在那件事上并不能怪她。表哥知道你喜欢万俟辰宇,但表哥还是要劝你一句,作为宋家女儿你与万俟辰宇是没有可能的,你还是早早放弃这种妄念吧。不然将来苦的只会是你自己,要知道刘行之那个人虽然什么都还行,但就是不算个心胸宽广的。”项守言劝道。 “什么君家女儿的招牌,那都是胡说的!看我那个君家出来的伯娘就知道了,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更何况这个贱人还有那样一个心狠手黑的亲娘,想来也不会是个什么好种。勿论什么手段,姬家能提前退了这门婚事总算是有先见之明的。只是可怜连累了我那可怜的堂姐了。” 说到这里,宋芳玥的刚才的那种嘲讽语调又换成了一种黯然:“表哥,你劝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我一看到他,我就……不过你也不必想太多了,我已经答应了我娘,在今天回去之后就就再也不提辰宇公子了,会安安心心嫁到刘家去。” “你要真要放下就好。其实说句实在话,就算没有其他的原因表哥我也同样不看好你嫁给万俟辰宇。他那个人连我也感觉有些看不透,这样的人并不合适你。看看他刚才是如何对你的,你就应该清醒些。相比起他来,刘行之这个人虽然平庸了一点,但是却要好相处得多。”项守言道。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愿意看到那个贱人嫁给辰宇公子。既然我得不到他,也不能便宜了那个贱人!”宋芳玥像是戳到了痛处,恨声道。 “她也是个可怜人,你又何苦这样恨她。”项守言很不赞同。 “怎么?表哥你为何要这样维护她?难道你也看上她了?”宋芳玥很是满。 “你这又是说到哪里去了?我今天才第一次看到她,哪里有什么看上不看上的?只是听了那些有关于她的事,觉得她也挺可怜的罢了。”项守言苦笑道。 “哼,她有什么可怜的。不过就是只长得不怎么样的狐狸精罢了,她和她那个亲娘一样是个手狠的角色。 听说当年她娘是先是谋害元妻留下的长子未能得逞,而后是谋害妾氏所怀的胎儿迫其流产。他们君家也是死要面子,这样的一个恶毒的妇人居然没有休掉,只是幽禁在府里的内院,也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事儿还藏得挺紧的,外头知道的人还不多。 这样一个恶毒厉害的亲娘能生出个什么好东西来?那年我堂姐虽是故意的,但被她推下水潭这件事可是真的。那时她才多大年纪,就如此狠毒,现在只怕是更厉害了。 我喜欢辰宇公子,就算不能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也不愿意他娶这样一个可恶的贱人为妻。”宋芳玥恨声道。 “唉,表妹你也真是……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项守言有些无力了。 “总之,我就是看不惯那个贱人!所以表哥你可不能再帮着她了。”宋芳玥道。 “你难道还想做什么?”顶守言问道。 “这就不用表哥操心了,表哥只要不再多管闲事就好了。”宋芳玥道。 “你千万可别乱来,依我看万俟辰宇那个小子对她很是有几分真心维护的,你若是真招惹了她,只怕会事得其反。还有,这里可是萧家的学士府,要是再闹出什么来得罪了萧家对你们家可没什么好处。”项守言话说到这里已经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放心好了。”宋芳玥不甚诚意的保证后又问道:“对了,表哥你自己呢,佟家那对姐妹花你相中了哪一个?” “唉,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可以帮你啊。” “……” 听到后面他们这对表兄妹已经将话题又转到了项守言的亲事上,文秀便再也没有心偷听下去了。此刻她脑子里都 名门之秀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7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7部分阅读 宋芳玥刚才所说的那些关于君夫人的那些事,这实在是太让她意外了。 她并不是太相信宋芳玥的这些说辞,君夫人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个十分柔弱的女子,让她怎么也无法将她与会做这些事的人联系起来。但是同样的,她的心里也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其实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无风不起浪,空|岤不来风。君夫人被幽于云蕙院这是事实。以她那个父亲的精明程度来看,如果只是之前所想的那种简单的妻妾争宠,那是无论如何不应该会做到这种地步的。更何况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那位便宜父亲有多宠爱那位梅姨娘。再加上每次她打听这件事的时候所有人的那种奇怪态度,就不难想象其中一必定是有缘故的。 只是这其中的缘故就是这个吗?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脑子里只剩下乱哄哄的一片。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节 帮助 第一百一十八节 帮助 这个再是意外不过的消息将文秀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心弄得更是心烦意乱。这时的她只顾着急离开这里,去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好好的消化消化这件事。 她虽不是什么道学家,也大致能够明白这个社会像她家那种多妻的家族里作为一个女人的不易之处,但如果宋芳玥所说的这件事是真有其事的话,那也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因为前生所受的教育影响,她正是那种“祸不及妻儿”的这个观念的支持者。就算其父母有再大的过错,孩子却总是无辜的。选择投生在怎么样的人家,选择什么样的人做父母,都不是孩子自己所能决定的。 想到这些,文秀就感觉到脑袋有些发涨。君夫人那张远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许多的慈祥面庞,以及她们母女二人相处时对她的嘘寒问暖,又时不时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尽管世人也有着人不可貌相一说,但她文秀还是无法相信像君夫人那样柔弱的一个人能够做出这样冷血的事来。 难道她是被人陷害的?从得利者来看,她会不会是被那个梅姨娘陷害的?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情感上,文秀都很难以接受君夫人是个冷血得会对孩子下手的人的这种想法。于是这种前生经常能从那些狗血的影视小说中看到的狗血情节,便不由自主的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在这些电视小说作品里,只要是关于女人争宠的内容就总也是少不了这种情节。其实这种事也不单单只是影视小说里才有,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上朔中华五千年父系多妻社会的历史,这种事还真是屡见不鲜。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却也还有些地方说不通。比如以自己那位父亲的精明,那位出身不高见识有限的梅姨娘能连动两次手脚来陷害正妻而不被发现,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如果真是被陷害,君夫人为何在被问及这件事时总是一副无怨无恨的态度? 想到君夫人每每被问及这件事时的这种奇怪态度,文秀又由出更多的疑惑。之前在没有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到也没感到什么特别,但现在在听到了这种传闻之后她的看法就立刻有了不同。甚至现在再联想起自己父亲以及应当是当事人之一的大哥,在对待母亲君夫人的态度上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就像宋芳玥所说的那样,如果君夫人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就是被休十次也够了。可偏偏这种最是合理的情况却并没有发生。就文秀所知,君夫人只不过是小吏人家出身并没有什么强大得可倚仗的娘家给她撑腰。至于宋芳玥所说的君夫人没有被休是因为君家好面子,这个理由在文秀看来是站不住的。名门世家注重颜面是不错,但是只是休掉一个没有背景根基的继弦根本就伤不到所谓之的颜面。 想来想去,文秀脑子里的想法是越想越乱。想了半天她就得出了一个这件事应该还另有蹊跷,这么一个不算是结论的结论。 因为想这个心事想得有些太过专注了,文秀并没有怎么看路。她走着走着,突然的就感觉脚下一绊,然后就失去重心的整个人朝着前面扑去。这下可真是糟糕了,看到前面的地况文秀顿时煞白了脸,甚至像个鸵鸟一般自欺欺人的闭上了眼睛。 这学士府花园里的小径虽然多是用条形的青石间隔着铺就的,但也有几条是用一种彩色卵石铺成的。极不巧的,文秀现在脚下的就是其中之一。在这样的路上摔倒,其后果自是可想而之。不摔个伤筋动骨就是烧高香了,像会有多疼这种事已是不在多想的范围之内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文秀暗暗咬牙的紧张的等待着剧痛降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上多出了一只手,这只手上传来的力量很是及时的阻止了她的身体继续投向大地的怀抱。 发现自己跌倒的命运被这只及时出现的手臂给挽救了之后,文秀有些惊魂未定的大口大口的很是长舒了几口气。 “谢谢你帮了我,我已经站稳了,你可以放手了。” 想要转身向身后这位伸手拉了她一把,让她免于了一场小灾难的恩人致谢的文秀这时才慢半拍的发现自己的腰还被这个“恩人”紧紧的给搂住了,使得她想要转过身子都有些难。 身后这人在听到文秀说的话后,终于还是将自己的手从文秀的细腰上给拿开了。只是他松开的动作并不怎么利落,显得有几分迟疑。而且在放开她腰上的这只手后,这个人却并没有移步退让出适合的空间距离。尽管现在他们两人的身体已经没有像刚才那样贴合在一起了,但距离却依然还是靠得很近,近到文秀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到了自己的发间,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具身体上的热度。 这让文秀有些不太满意,她虽然还不知道这只手臂的主人是谁,但是从感觉上她还是能感觉得出这只手臂是属于一个男人的。所以在她看来这可是有吃她豆腐的嫌疑的。 不过文秀到底也不是那种不分是非不分不知好歹的人,这人帮了自己一把总是事实,所以她还是打算再一次郑重的向他道个谢。文秀朝前迈出一步,将自己与身后这人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一些之后才回转过身来,向这位“恩人”道: “刚才真是要谢……” 这时她也才真正的看清拉了自己一把的人到底是谁,认出来人是谁之后她这感谢的话愣是给卡在了喉咙里憋了半天,才说完整:“谢谢万俟公子刚才及时施与援手,让小女子免于跌倒的难堪。” “不必客气,这也是应该的。”万俟辰宇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搂在文秀腰上的那只手收到了背后。 其实要说他这句应该是那种再是正常不过的客套话,但是他后半句“这是应该的”这几个字听在文秀的耳朵里不知怎么的就让她听出了某种歧意来。什么叫“应该”的?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家里有意将自己与万俟辰宇凑成一对,又或许是现在的万俟辰宇身上有着一种让人难以轻忽的气场的原因,难得的让文秀在现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失去了平日的从容。这让她很想说些什么来打破两人之间的这种尴尬静默,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近来可好?”终于还是万俟辰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种状态。 文秀点了点头:“一切都还好,多谢关心。” 文秀回答了这句话之后,两人之间又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文秀心里很想就这么撇下他,自己先回听雪阁去。因为那个关于君夫人的传闻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现在的她实在没有什么心情顾及他这一边。但她也明白她这也就只能在心里这样想想罢了,就算不论三年多前那段“同甘共苦”的交情,就凭他今天接连两次帮了自己,她也不能这么做。 还好没过多久,万俟辰宇又再次用一种略带犹豫的口气向她问道:“听说前阵子你与姬祈月和钟禛瑶遇上了,他们可有为难你?” 他的这个问题在文秀听来感觉很是有些突然,自己遇到那两个人的事除了秋月之外就没有别人知道了。关于这件事秋月是不会随意向别人说起的,父亲和大哥也只知道自己对于那两个人住到了齐家庄一事略知一二,就是自己给雷辰泽去的那封信里也同样没有提及过这件事,他们应该都并不知道自己曾在那种情况下与那两个人打过照面的事。那么他万俟辰宇又是如何知道的? 也许是看懂了文秀眼中的疑惑,万俟辰宇又补充道:“前几天我碰到了钟禛瑶,他跟我说你们见过面了。钟禛瑶那个人别看他是那个样子,实际上身为宠妃所出皇子的他也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虽然我知道你也是个伶俐人,但如果他想要为难你,还真是会有些麻烦,你不一定能招架得住。所以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了,你就来告诉我。” 他后面补充的这几句话说得颇为郑重,让文秀感觉有些奇怪,因为以她对万俟辰宇的了解,他绝非是无地放矢的人。他会有这样一说,一定是有其原因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会与我为难?且不说他下个月就要娶我四妹成为我的堂妹夫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依他的身份怎么也犯不着与我这样的女儿家计较什么吧?而且我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文秀疑惑的道。 她这前面的话到是很真心,但最末了一句却不知怎么的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要说得罪,难道是自己无意知道了他“仰慕”自己表兄的那件事?他想要警告敲打自己?还是他们已经摸清坐实了自己与雷辰泽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想要从自己这边下手,来打击雷辰泽那边强劲的敛财势头? 想到这最后一点,这么冷的天文秀居然生出一背的冷汗。 这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按照大哥君成熠的说法,大伯他们那边已是下定了决心要倒向姬氏那边。他们对于自己的事虽然不甚明了,但多多少少应该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有了他们的存在,自己那点底儿被姬氏会知道也事属正常。只是这样一来,姬氏那边还真有了对自己出手的理由。 这样一想文秀顿时有些方寸大乱,自己有同斤几两重她心里再是清楚不过。自己的力量与他们相比,几乎可以算是微小得可以不计。如果姬氏那方真的要对自己伸手,那就是再多十几个自己加起来那也是招架不住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节 立场 第一百一十九节 立场 文秀越想越是觉得可能,越想也越是觉得可怕。本就因为寒风的吹拂而失去了红润的小脸此刻更是煞白一片。 “不必想太多,一切有我在。”以万俟辰宇的精明如何看不出文秀此刻的想法,于是他又再次开口道。 万俟辰宇说这句话的语气并不如何强烈,甚至有些平淡,但是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决心。这句话他并不是随随便便只为一时冲动而说出口的,这是他此刻最最真实的想法。 他与她自三年多前京城君府一别之后就再也未曾见过面。尽管这三年多的时光让她因为成长的比他印象中的改变了不少,但他刚才在听雪阁撤下绣屏的时候,他还是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她从那些名门千金中辨认了出来。 因为无论她的身材样貌如何变化,她身上那独特的淡然的,有些超脱的特质却依然还在。不,应该说经过这三年多的时间,她身上这种独有的特质甚至要比他印象中的更加的还要来得让人感觉深刻。正是这种独特的气质让她没有被淹没在那些争奇斗艳的千金小姐之中,而是像一颗明珠一样深深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三年多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她,虽然因为二哥的要求他没有再去见过她,但是因为她与二哥有着那些合作的缘故,他总是能得到一些与她有关的消息。正是因为这些时不时传来的消息,让他并不觉得眼前分别了三年多时间的她有多少陌生感,甚至还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熟捻。 在认出她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种时光与三年多前的时候相重叠的感觉。早在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她给自己的感觉是特别的。对他来说,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迷,一个十分吸引他、让他很想探究的迷! 尽管从那时甚至到了现在,他依然还不太明白自己对她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有一点他由始至终都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他想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当二哥为了她的那种特别才能而提议自己可以娶她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他不但没有再计较她是那个自己最讨厌的君家的小姐,甚至还变得对这个事实心怀庆幸。因为他知道,自己作为武安侯以及万俟世家的下任继承人,对自己未来妻子的出身门第的要求会很高。特别是在父亲立下了如此功勋之后,在整个大景皇朝能与自家门户相当的人家就只有那么几家了。而她所出身的君家虽然实力有些不济,但却正好是其中之一。在得知二哥这样的意思之后,他不只一次的暗自庆幸过。 无论是三年多前还是在现在,他从来都认为她是个聪明机敏的人。虽然在许多方面都很有才华,但为人却清醒理智不失冷静,这从刚才她在品诗会上的表现就可看出来。 可现在的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三年前多前那个被袭的夜晚时一样,都显示出了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恐惧。这样的她看在他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增添了几许荏弱的气质,让他的心就这么莫名的更加柔软了几分。现在看着露出这样表情的她,他很有一种想要将这样的她拥在怀中给与安慰的冲动。这个冲动虽然被他出众的理智给强行压抑了下来,但这句几近可算是承诺、代表了他此刻心声的话却还是说出了口。 他想要将这个让他挂心了三年之久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这样的想法越是看着她,就越是强烈。 文秀也听出了他这句话里的承诺意味。尽管她对他的了解不算太多,而且这个印象还大多停留在三年之前,但自那个夜晚之后她自认对他也是有一定认识的。所以她大半能肯定他这话是出自真心的。这样的认知让她不觉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不想却望入了之前她还避之唯恐不急的深邃墨瞳。 两人现在的距离比起之前在听雪阁的时候要近了许多,他眼睛的那种情绪波动她自然也是看得更是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无法正确解读此刻他眼睛里的那种让她感觉心惊的感情。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却不愿意去想。 “你……”她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有些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了。 “其实这也不是一定的,关于这些他并没有与我说具体。这更多的是我的感觉,我感觉他有这个意思。至于原因,大概就是如你想的那样。”万俟辰宇清了清嗓子,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了,你也不必害怕。有我……和二哥还有我们整个万俟氏和雷氏可以依靠,有我们帮你撑着,在这整个大景朝里没有人能向你下手。” 他这话前面说得很是平常,但到了末尾一句却是气势十足的带上了狂傲意味。任何人听了,也都能听出其中那种绝对的自信来。对于他的这种傲然自信,文秀并不觉得有多夸张、虽然她对这句话并不是很认同,但也并不怀疑他这话里的诚意。 “你为什么会想要帮我?” 文秀在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后,就立刻后悔了。她看到了因为自己的这个问题,他本就眼波涌动的黑眸里又再次起了变化,几乎是在倾刻间就再次翻腾出了巨的。这样激烈的变化让她有种很想逃的欲望。直觉的,她并不想去碰触那个答案。于是,她再一次的低下了头,别开了与他对视的眼睛。 看到文秀的举动,万俟辰宇的眼神再一次的闪烁了一下,才道:“你是我二哥的合作人不是吗?如果他们真的要针对你,说起来那也是因为我们拖累了你。而且从某方面来说,就算他们针对的对象是你,但实质上来说真正要对付的却还是我们。如果我们不能保得你的周全,又如何能成为他们的对手?” 听到他做出这样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释,文秀的心里一时间却又感觉有些怪怪的。既感觉是松了一口气,又感觉有点莫名的小小失落。 不过很快的,在她没还没有找到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莫名的小小失落感的答案之前,她就已经将这些抛到脑后了。虽然万俟辰宇刚才是说那边直接对自己下手的这种可能性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但文秀却也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性。 “你和你二哥对此事有什么想法?”文秀问这个问题时,有些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些紧张感。 尽管他刚才是给了自己那样一个几近承诺的说法,可文秀却并没有因此而感觉有多放心。她前生一辈子的经历早就向她验证了一句俗语:“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最好。” 虽然她向来都很自立,凡事都更愿意依靠自己来解决。但现在可能的情况却是大大的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并不是凭自己的努力就能够应对得了的。所以如果他们愿意给自己借上一点力,那对她来说正是现在最需要的。而且就像他自己刚才所说的那样,自己这也算是被动卷入他们之间的,大可算作是池鱼之殃,对此他们是有责任的。 当然她也知道对这些世家豪门来说,所谓“责任”两个字是远远不够份量的。对他们来说,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还好,自己的那一摊子恰巧就是能为他们带“利益”。不论人情责任,单单论利益他们也应该会拉自己一把的。 想到了这些,文秀的心中的恐慌虽然不至于完全的放下了,但确实也平静了不少。是的,只有自己还能为他们带来利益,他们就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 只是如果事情真的闹到了需要他们出手相帮的地步,那么在将来的合作里自己所能占据的主动性只怕会更小了。到了那时候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都将被彻底的绑上他们的那辆战车,跳上他们的贼船了。 虽然这三年时间里与他们的合作到也还算愉快,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成为他们的附庸,这并不符合她的利益,甚至可以说与她的追求背道而驰。 但现在已经不是能再想这些的时候了,谁让如今形势比人强呢?只怕现在在姬氏派系那边,已经自己早早就被划分到万俟氏这一边了。他们会有这样的看法到也不算错,自己是与雷辰泽有着利益合作的关系,三年来帮他赚了不少钱,更是将他旗下的酒楼饭庄这些产业提升到了高于别家整整一个档次的程度。而且自己父兄那边的动静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父亲的女儿、大哥的妹妹,怎么看也是站在万俟家那一方的。 “关于一点,我二哥想请你在今天的之后尽快选个时间详谈。”万俟辰宇说到这里,又犹豫了一下:“到时候我二哥可能会提出了一些你不愿意接受的条件,到时候你斟酌着一点。如果实在是无法接受,你也别回一口就拒绝了。” 文秀在听到雷辰泽要约自己详谈的时候并不怎么感到奇怪,但是万俟辰宇后而补充的这显然不应该出自他立场的话就着实的让她有些惊讶了。 正文 第一丰二十节 项守言 第一丰二十节 项守言 看到文秀眼中那毫无掩饰的疑惑,万俟辰宇这次并没有开口为她解惑。只在嘴角无意的流露出了一抹无奈的淡淡微笑,然后转过身轻声道: “外边风大,你的身子弱,还是早些回去听雪阁吧。” 话音落下便没有再多做停留,先一步的往回走。 “等等。” 看到他打算就这样离开,心存疑惑的文秀也没有想太多,就反射性的开了口。但是当他离开的背影真的因为她的这声呼唤而停下之后,她心里又开始为自己的这一冲动行为后悔起来。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本身就已经告诉了她,他不想给她解释这个问题。而且在此同时,她本人也忽然的就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在看到他虽然因为自己的出声而暂时停下了离开的步履,但却未回转过身面对自己时,她心里对他这样的举动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庆幸。只是在这小小的庆幸过后,她又有些为难起来。 就在文秀这一迟疑的时候,万俟辰宇到是先开了口:“刚才那些话,你就当我没有说过。” 他头也没有回的丢下这句话后,再也没有片刻迟疑的快步离开了。步履匆匆的看上去就像是背后有什么人在追杀他一样,身后只留感觉像是被他突然抛下的文秀留在原地回味他这反常的变化。不过文秀也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在他的背影完全的在她的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她也终于移步跟了上去。 心事重重的文秀回到听雪阁时并没有引人注意,因为这时大厅内的人并不多,只有四五个。而且这四五个人都围坐在那两架琴旁很是用心的听那李月儿在讲解着什么,没的工夫来留意其他。文秀当然没有出声打扰他们的意思,只是向一旁侯着的一个丫头要了一杯热茶,然后就随意的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 文秀在喝过两口热茶以驱散掉刚才在园子里受的寒气之后,也开始偿试着放下紧绷的情绪。越是重要的事,越不是能心急。这里不是考虑那些事的地方,现在也不是能想这些的时候,文秀不住的在心里做着这样的心理建设,以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看来自己的心性修养确实还未到家。这对她如今的处境来说,可真是危险的事。 就在文秀为此而懊恼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忽然走过一个人来,一边在离她最近的一处座位坐下,一边道:“在下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随意。” 人都已经坐下了,还问这话可真是多余。文秀看来这个人,一边在心里暗诽,一边淡淡回他的话。 “那在下就打扰了。对了,君小姐可能还不认识在下,在下姓……”这人好像看不明白文秀脸上的疏离之意,带着一脸亲切微笑的就要向文秀做一番自我介绍。 “公子是项守言、项公子,小女子虽有些孤陋寡闻,但对于公子的大名却还是略有所闻的。”文秀带着挤出来的假笑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小女子还未谢过公子之前仗言解围的事,就只能在这里说声‘谢谢’了。” “哦,在下这点区区小名君小姐想必是从令兄那里听到的吧?他们应该不会说在下什么不好的话吧?至于之前那点小事在下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非是特意为小姐解围,所以小姐这声‘谢谢’在下实在不敢居功。”项守言笑着道。 文秀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很是专心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看,就好像是在研究上边所绘的花纹一样。 这项守言却好像没有看出来她这样的态度明显的就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又继续道:“说到之前的事,在下对于君小姐所做的那两首诗很是喜欢,认为那两道诗应当是今天这聚会上做得最好的两首了。啊,还有用来录写下那两首诗的那种新字体在下也很喜欢。 从前就有听人说起过君小姐的才名,不过那时只听说过君小姐擅棋擅琴,没想到君小姐在诗才、书法两方面也同样有不俗的造诣。想必今日的聚会一过,明天君小姐的才名将会传遍整个大景朝呢。” “过誉了。”文秀有些僵硬的答了他两个字。 她实在是不愿意搭理这个莫名其妙自来熟的人,刚才他在园子里与宋芳玥所说的那些话就足以让她对眼前这人的接近保持足够的警惕了,更何况她现在根本也没有应酬的心思。 她并没有完全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就算不计较他与姬氏密切的关系而不符合自己的条件,他也同样不会在她参考的备选范围之内,因为她对这种油嘴滑舌的类型半点好感也没有。 “这绝非是过誉,这可是大家都看到的。”他又继续道:“君小姐从未出名的诗才、书法就如此出色,想来一直就有美名的琴艺应当更是不俗了。托学士府的福,今天已经得以同时听到了京城最有名的两位琴艺大家,江大家和李琴师的献技,如果君小姐也能不吝赐教就再好不过了。” 文秀这次没有再接他的话头了,她不打算再与这个人继续这没营养的话题了,哪怕会被人说自己有失礼仪她也认了。 今天有了前面的那两首诗,她就已经算是完成了对大哥君成熠的一半承诺,多少也算对他有了交待,就也没有继续出风头的必要了。她现在对这次的宴会已是意兴阑珊,心里只盼着时间能快些过去,自己好早些回去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考虑她那些当务之急的问题。 文秀原以只要自己不搭他的话,这项守言知道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后就会不再继续的烦自己,却没想到他这个人的脸皮远比自己所想像的还要厚上许多,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在就这么在文秀无视的状态下一个人唱独角戏,天南地北的说着各种不同类型的话题。文秀虽然对他的这种行为很是不耐,但考虑到自己和他现在都是客人身份,便只得将这种不耐硬生生的这么忍了下来。期间她有好几次想要借故离开,却都被项守言给阻拦了下来。 心烦意乱的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样相处的的样子落在别人的眼里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看法。因为距离以及角度的原因,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人正是一副“相处甚欢”的样子。 今天的聚会本就有着那种特别的含义,所以那些看到他们相处得如此“愉快”的人心里难免的就生出了一些想法。联想到这些想法,再看他们相处的情形就愣是更加凭添了几许异样来。甚至已经有偷偷留意他们这边动静的人在心里想着这两人是不是好事将近?这是不是代表着君家在姬氏与万俟氏之争中,终将要彻底的倒向姬氏一方? 在所有这些关注留意他们这个角落的人里,只有两个人没有这些想法。这两个人看向他们这个角落的眼神都特别的森冷,如果将他们的眼神看得更仔细一些,就不难发现他们都很有冲上去破坏这个碍眼场面的冲动,只是这种冲动却都因为各自的某些原因而被他们给强行压下了。 因为项守言的“卖力表现”,一直到宴会结束的时候都没有人“不识趣”的过来打扰他们。而文秀也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如此高兴看到大哥君成熠的一天,当她被告之君成熠过来接她回府的时候,她离开的步履几乎快到要让她将所有淑女仪态给抛于脑后的地步。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年来多时间里,她还没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时间慢得如同渡日如年。 着急着摆脱项守言对自己的“精神折磨”,而没有多余心思的文秀并没有留意到,有一双满是阴霾的眼睛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目送她离开。 感觉到文秀的急躁,前来接人的君成熠只与几个认识的朋友短短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她离开了学士府。 而这时在学士府里刚才还在“折磨”文秀的项守言却在被另一个人“折磨”。 “表哥,你刚才都跟那个贱人说了些什么?说了那么久的时间。”宋芳玥在文秀被请离开听雪阁后,几乎是立刻的就拦在了项守言的面前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这么做当然是有理由的,这个你就别问了。”项守言摇了摇了头道。 “为什么我不能问?还有,你知不知道刚才苏敏芝在问我什么?她在问我你是不是要娶那个贱人!”宋芳玥没有好气的道:“哼,就那个贱人,就那个贱人也想做我表嫂?真是……凭她也配?你被人误会与她的关系,这可怎么得好?” “她真的那么以为?”项守言冷不丁的问道。 “还不止是她,我看很多看到了你和她在一起说话的人都会这么以为!”宋芳玥气极的答道。 听到她的回答,项守言竟然还点了点头:“这没什么不好。” “什么?没什么不好?之前在园子里时我不就跟你说过了,她这个贱人是……”宋芳玥气急败坏的话被项守言的警告眼神给打断了,然后她改为了一种担心的语气问道:“表哥,你这是说笑的吧?你不可能真的看上她了吧?” “这些事都不是你要操心的,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项守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嘴角处勾起了一抹目地达成的得意笑容。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节 扬名 第一百二十一节 扬名 回到君府后,君成熠很是想问问文秀这次芳华宴的具体情况,可这时的文秀却正因为今天的那些遭遇而心烦意乱,哪里有这个心思。而且她现在的思路还未整理清楚,她虽有许多的话需要与他做沟通,但在未理清之前却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所以她暂时还不能与他说这些事。所以文秀只是推说今天自己有些疲倦想要休息,关于萧府宴会的情况第二天再与他细说。 对此君成熠虽是不太满意,但在看到她的脸色精神确实都不太好后终是没有勉强她。在交待了她两句好好休息之后,就放她回了云蕙院。 回到云蕙院后的文秀对着同样关心着自己今天际遇的君夫人,又再将之前应付君成熠的话故计重施的对她又说了一遍,然后终于得以如愿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这天回到她自己的屋里的文秀,甚至连当日的晚膳也没吃。就这样什么也没有干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将挤成一团乱麻的事一件件的分析整理,思考自己下一步的应该对策。 说实在的,今天在萧府里发生的事虽然有些乱,但她还是得承认这一趟的出门确实是不皮虚此行的。至少就得的那些消息来说,是非常值得的。在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她也再一次的意识了一个问题。自己没有一个得到各种消息的渠道! 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可以交秘密的闺密的那种,各方面的消息总是闭塞得很。还以前虽雷辰泽那边会在日常交易的时候附送一些消息,但那些都仅限于是他愿意告诉自己,所以她的消息来源很是狭窄有限。曾经生活在信息化社会的她,很明白消息闭塞会造成的后果。 一直以来她虽然是出身君家嫡脉嫡支嫡出的小姐,且亲生父母都双全,却因为“她”和君夫人的原因总是处于一个颇为尴尬的地位。她所出生的家族虽然也是世家豪门,但却正是处于一个没落衰败的阶段,前生将《红楼梦》反复读过许多遍的她对于世家豪门败落后的下场也有着自己的理解。这些原因相加起来,总是让她有种莫名紧迫的不安感。 尽管这些年作为自己合作伙伴的雷辰泽送给自己的消息有限,而且大多还都是按他的意思有所删减过的,但前生读过不少历史故事的文秀却还是依稀的从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中拼凑出了一些特别的发现。这样的发现让她在冥冥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想法,直觉她现在所猜测的这个发现十分的重要,重要到将会影响很多人的未来,而这“很多人”里就包括了她自己。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她的这种直觉还只是处于一种缥缈无影的存在,那么现在就已经有了个淡淡的轮廓了。但要印证她这个想法、将笼于其上迷雾揭开,就需要更多更全面的消息才行,可这又恰巧是她最缺少的。 而且更重的要是,她感觉这个答案将可能解决所有困扰她的问题。所以她的当务之急便是解决眼前这个消息匮乏的问题。而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她就只有将那个原先就有准备,却因为种种顾虑而无限推后的计划提前实施了。 下定了这个决心的文秀顿时感觉未来的一切都将会明朗起来,又再次在心里将原来的那个计划按现在的情况重新修改规划了一下。将选择合作的人由原先考虑的雷辰泽换成了自己那个精明的大哥,这样的修改虽然在操作性上要弱上了许多,但在安全性上确是上升了不少。 这趟出行,让她得以对现在外面的新形势做了一个新的评估,并且重新更加深刻明晰的认识了自己与雷辰泽之间的合作关系。但这些都不是她这天最大的收获,她最大的收获是对自己行为的一种偏差终于有了清醒的认识。 认识到了无论她在家族的地位如何尴尬,无论她再如何的想与君家撇清干系,都无法改变她始终都会是君家的一部分这个事实。在目前的社会体系下,她真正最后能够依靠的也是还是君家。她与君家就是个“一荣未必俱荣、但一损却绝对俱损”的关系。 也就是说,她若是真想要过她梦想中的那种逍遥日子,那么君家就必不能倒下。如若君家真的垮在了将来这场注定要来的风暴中,那失去君家这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的自己,就算万幸的没有覆灭在这场风暴之中,下场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那时的自己必然将会成为一块无主的肥肉,她敢拿自己现在所有的财产打赌,那时最先想要吞下自己的一定就会是自己现在的合作伙伴。 这个道理她其实早就心里有数,但是却因为那些原因选择了逃避,总是幻想着从君家这个混浊的池子里挣脱出来独善其身。现在她终于自己看清了原先所选的那条路是走入了误区,所以现在是需要面对改变的时候了。 自己既然注定需要君家这棵大树不倒,那么自己就将用自己的力量让其已浮动的根重新扎得更深才是。要实现这个目的,第一关便是需要得到自己那对精明父兄的认同。而自己所准备的那个计划,应该能在说服他们的事上发挥重要的作用。对此,她有这个自信。 第二天。想了一夜心事的文秀再次起晚了。因为她前一天的所显然出来的疲惫状态,君夫人特意让伺侯她的两个丫头没有叫她起床,而是放任她这一觉睡到了午膳之后。当她起床梳洗后,就打算去君成熠的小院与他有限度的摊牌,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人还未出门,君成熠到是先一步找到云蕙院来了。 看到君成熠走进了自己的屋子,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心的君夫人时,文秀心里很是感到诧异不已。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可是府里用来幽禁她母亲君人人的云蕙院,就她之前收集到的消息里可是明确的指出过,自君夫人被幽于此之后,君家所有的主子没有一个人踏进过这院子的大门一步过。 “秀儿,你大哥说有急事找你,这……”君夫人看了一眼君成熠,然后不无忧心的向文秀道。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让明显有些心急的君成熠所打断:“夫人,让我与秀儿单独谈谈可好?” 君成熠的这句问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君夫人尽管担心却还是带着两个丫头退出了屋子。 “大哥,你急着到降尊纡贵的到这里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当房门被带关的时候,文秀找了个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问道。 这时的君成熠到是不急了,他在离她很近的一个座子坐了下来,然后用一种颇为奇怪的眼神将文秀仔细的打量过一遍才再次开口道:“你可知道今日外边传得热闹的传闻是什么?” “大哥,你也应该听说了我这才刚起床吧?这样的我如何会知道外边都在传些什么?”文秀瞥了他一眼,很是不以为然的道。 “今日京城里最热闹的传闻便是你、我们君家的三小姐!”对文秀的态度君 名门之秀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8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8部分阅读 的态度君成熠像是没有看见,只是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道。 这个答案对文秀来说既是在意料之外,又是在情理之中。她知道能让君成熠跨进他连路过都不愿意的云蕙院来找自己,那么此事必定会是与自己有关的。而能与自己有关的所谓之传闻,不必想也一定是有关于昨日的芳华宴。可是,她虽然在昨日的芳华宴上因为那两首诗出了一把风头,但就是如此怎么想也应该不至于能让自己这位大哥如此“激动”才是。毕竟让她找机会“炫”上一把,出点风头的人可是他自己。 也许是看出了文秀的眼神里的意思,君成熠没有再卖关子的意思又继续道:“传闻君三小姐在昨日萧府的芳华宴上,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字体书下了两首令人拍案称绝的咏梅诗。无论是那两首诗,还是写下那两首诗的新奇字体,都让回府后的萧寒山萧大人赞不绝口。特别是那种新奇的字体,更是被萧大人称之为大家之作。他认为创下这种字体、又能做出那样两首绝妙诗词的君三小姐是他所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女子!” 听到自己竟然得到了翰林院掌院学士这样高的评价,文秀心里既有欣喜又有愧疚,同时还更有不安。瘦金体的字和那首诗,都是中国古代顶尖文人的大成之作,得到那样的评价甚是应当。只是这到底并非是她真正的才能,她只是借了那些前人们的光而已。但更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最后的那个结论。以萧大人的身份,给了她这样高的评价,以后她必将会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这对她来说可不能算是什么好事吧。 “还不止这些,”君成熠看了一眼脸色变幻不定的文秀又道:“更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这位君三小姐不但与武安侯府的五少爷万俟辰宇关系密切,还与吏部尚书家的项守言公子关系非同一般。”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节 开诚布公(上) 第一百二十二节 开诚布公(上) 听到君成熠所说的话,文秀有些难以致信般的看着君成熠使劲眨了眨眼睛,半晌之后才半了慢拍的吃惊道:“什么?你说外边都在传些什么?” “现在外边的人都在猜测,君家这位得到了萧大学士亲口赞誉为当世才女的三小姐、也就是你,到底会花落谁家。”君成熠看向文秀的眼神十分的认真,至少文秀没有能从里边看以半点玩笑的意味。 “怎么会么样?”文秀看着君成熠的表情难得的有点呆呆的。 君成熠自从进门起,就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的这个妹妹。他虽与这个妹妹接触得不多,但通过三年多前的那次接触,以及这三年多来父亲收集回来的与她有关的消息,都不难判断出她是一个精明的人。她现在这样有些迟钝的表现,可实在是与之前那些她留给他的印象并不相符。如果不是他现在急着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相信自己一定为这个发现感到有趣的。 “怎么会这样?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也没心思再与她这样迷糊下去了,于是单刀直入的问道:“昨天在萧家的芳华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那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会引起这样的传闻?” “你是问我昨天在萧府的宴会上我都做了些什么?”文秀在听到君成熠的问题时已经从震惊中回到现实里了,她很快便抓到了问题的关键点,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明白什么了?”她这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到是让君成熠更加的不明白了。 想明白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的文秀,这时又恢复到了平常的那种淡然态度:“昨天的事我来就要告诉你的,你听我说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接着文秀便仔细的将昨天从他将她送到萧府后离开时起,一直到后来他将她接回府,之间那段在萧府赴宴的情况都向他说了个明白。其中只除了万俟辰宇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她下意识的做了保留之外,其他所有的事都没有半分隐瞒。甚至连她无意间听到宋芳玥与项守言之间那段关于对她母亲君夫人的那些猜测的话,也半分都没有保留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昨天芳华宴上所有的情况就是这样。”文秀将情况仔细的介绍过之后,末了又补充了她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外边关于我与万俟辰宇以及项守言的传闻,虽说应该是基于万俟辰宇对我的援手维护,以及项守言后来对我的纠缠上,但是我却总感觉这些事被传得如此离谱,好像有些不大正常。” “你的意思是现在闹成这样,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君成熠接过了她的话道。 文秀点了点头,道:“我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个小人物罢了。就算能作出两首不错的诗,能写出一手能让萧大学士另眼相看的字,也都不足以能被如此大力的宣扬。不是我妄自菲薄,就算是再算上我君家女的出身,也同样没有这样的价值。” “你说得是有些道理,”听到文秀这样一说,君成熠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安排你参加昨天的那场芳华宴,是想要让之后你和万俟辰宇订亲时能更名正言顺一些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弄成这个样子了,看来背后做这些的人目的也就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君成熠的话让文秀听得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有些想不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可能就是为扫我们两家的面子吧?” “他们这样做应该是做给万俟家的那位老夫人看的,整个大景朝的人都知道万俟家的那位老夫人最是看不惯招蜂引蝶的女子。这位老夫人在整个万俟世家都是很受人敬重的,而且她做为万俟辰宇的祖母对于万俟辰宇的婚事是有着很大影响的。”君成熠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就凭这样不靠谱的传闻?我就只是听项守言一个人在那里胡说八道了一通,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也能算是招风引蝶?”文秀有些不以为然,她根本想像不出这件事能有多严重。 对于文秀的不以为然的态度,君成熠只是摇了摇头:“话虽是如此,但被人这样传来传去就会变得不一样了。更何况那位老夫人说不定还记恨当年为雷辰泽求娶文惜不成的那件事,两件事一齐计较起来可就难说了。说到底,也还是你自己的不谨慎造成的。” 听到君成熠最后的那一句批评文秀本是有些不服气的,但是转念一想却到底还是没有开口为自己争辩。自己这次虽然是被人家以有心算无心的算计了,但说到底她自己也确实是有责任的。既然自己早就知道项守言与姬氏的关系,那在他接近自己时自己就更应该对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再多想想才是。 当时是什么让自己放下了对他的警惕?大概是因为她在偷听他与宋芳玥在假山后面的交谈时,听到了他那些话里对自己的维护,所以才会下意识的认为他们虽然立场不同,但却也不至于有多敌对。现在想想,会有这样想法的自己还真是天真呢。 “对了,你刚才说雷辰泽让万俟辰宇转告你想要近期与你约见?说是想要再与你详谈你们之间的合作?”微微皱着眉的君成熠忽然又跳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文秀点头答道:“是,是有这么一回事。” “唔,这到是个不错的补救机会,得好好想想。”君成熠似是自言自语道。 听到他的这句自语,文秀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秀眉:“要补救什么?为何要补救?” “这还用说,当然是补救”君成熠不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道:“你们的时间约好没有?还有,你知道他大概是想要与你谈些什么吗?” 文秀对君成熠如此积极的热衷于撮合自己与万俟辰宇之间的婚事,心里很是有些不满意,而且自她昨夜决意拿出一定的诚意与父兄合作后,她便考虑过推掉这桩联姻的可能性。为此她甚至还订下了初步的计划,可现在还没等她开始她的说服计划,她的大哥就像是等不急了的想尽办法来促成这桩亲事。 “还没有,他们那边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大概是想要尽可能赶在武安侯回京之前吧。至于他想要与我谈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文秀像是有些赌气似的答道。 君成熠没有理会文秀此刻的情绪问题,而是直接用命令的口吻道:“既然这样,那你就与他约在明日吧,到时侯我跟你一道去。” 就在君成熠以为文秀会答应按他的话去做时,不想却看到她对他摇了摇头:“不,这件事我认为并不在急上。” 对于文秀这样违逆自己的意思,君成熠心里很是有些不高兴。但自认为对他这个妹妹的心性有些了解的他,还是耐住了性子打算听听她的见地。当然,更重要的是掌握着他们之间合作关系的只是她自己,而非是君家。再加上就他所知关于这个合作里,她才是掌握了主动权的人。 面对等着她解释的君成熠,文秀只是起身走到了妆台边,从共中一层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叠着不少字的纸。然后她又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座上坐好,一边递送到他的手上,一边道: “大哥,你先看看这个,看完之后我们再继续谈。” 君成熠有些狐疑的从她手上将东西接了下来,看了第一眼之后就有些讶异的抬起头向文秀道:“这是你写的?” 在看到文秀确定的点头应下之后,他又用一种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的眼神看着她道:“这上面的字所用的字体就是外边传闻被萧大学士盛赞的那一种吧。果然是很不错,字形飘逸而不失其锋,果然是好字!只可惜还是差了一点火侯,有失于完美。” 对于君成熠对自己所书字体的评价,文秀到是不怎么在意。因为他这样的评价还算是中肯,毕竟他不像自己见识过真正原版瘦金体,就着她所写的这些字就能说出这样的评价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随着一张张纸的看去过,君成熠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他看完最后一张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用一种比刚才惊叹文秀的书法更为惊异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文秀的脸看了许久。直到文秀被他眼中的那莫名闪耀的光彩看得全身不自在的时候,他才终于缓缓的道:“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他的语气很是有些小心,就像是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一样。 “是,这是我的一个设想,一个将来的计划。”文秀很肯定的对他点了点头:“这原本是打算在适合的时候拿出来,进一步加强与雷辰泽之间合作的计划。” “原本的打算?那现在你拿出来给我看,意思是……”君成熠向来是个仔细的人,他当然不会听差文秀话里隐藏的言下之意。 文秀没有接他下面的话,而是忽然问道:“关于这样东西,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节 开诚布公(中) 第一百二十三节 开诚布公(中) “你是问我觉得怎么样?”君成熠被文秀这样一问到是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舍的将手上这叠东西放到了桌上,这才斟酌着道:“这上面所写的计划看上去应该有几分可行性。” “就这样?然后呢?”文秀见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保守至极的话,又继续追问道。 听到文秀的追问,君成熠仔细的看了一眼文秀之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计划书,才又用一种带有试探性的口吻补充道:“要将这上边的东西真正变为现实,还存在许多问题。而这些问题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所以其可行性有些不大现实。” 文秀像是很不满意君成熠保守试探的态度,她一言不发的又站起身来伸手就要从桌上将这份简单原始的计划书给拿走。就在这份计划书就要被她拿离桌面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了一只手阻挡了她的动作,将这份计划书又按回了原住。 “等等,”这只阻止文秀从桌上拿走计划书的手,正是一直都在注意着文秀一举一动的君成熠的。 文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用她那双带着几许嘲讽的黑亮眼睛向君成熠明知故问的道:“怎么?” 君成熠也用他那双长得与文秀极为相似的墨瞳回视着她,却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这兄妹俩就这么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对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唉,真是怕了你了。我想需要我们好好的谈谈!”终于,君成熠松开了按在计划书上的手,然后用一种无奈的语气以示退让的道。 得到这场眼神战胜利的文秀也收回了自己取计划书的手,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很是不以为意的道:“从大哥你进门起,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交谈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君成熠的表情带上了几分严肃和郑重:“我说的谈谈,是指我们兄妹俩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 君成熠的这个要求正是文秀所想要,于是目的达到的她也同样摆正了态度道:“这也正合我意,而且我以为我已经将我的诚意拿出来了。” 说着,她的视线便从君成熠脸上转到了桌上的那份计划书上,明显的示意这份计划书就是她话里所说的诚意。 她所表达的意思君成熠当然也看明白了,但是他却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一边用指节在那份计划书上轻叩着,一边道:“如果这就是妹妹你的诚意,那么我只能够说还不够?” 随着他话音的完全落下,文秀此时也发现了君成熠身上的气质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但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不再是一贯所表现出的儒雅,而是增添了几分慑人的压迫感。那双整个五官中与文秀最为相似的眼睛里这时所流露出的眼神也少了几许平日的温煦,多了几许锐利。 君成熠身上所发生的改变,文秀到是一点也不奇怪。自家这位大哥在那张儒雅的表皮下隐藏着些什么,她心中早就是有数的。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名门世家的公子少爷都是这个德行,还是她的运气不佳所遇到的人一个两个全都是这种角色。对于这个世界里世家子弟的表里不一,她早已经有些麻木了。 只是他摆出这副模样如果是想要以气势的压力来让自己妥协的话,那他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对于讨价还价的谈判技巧她虽不敢夸口有多精通,但她在前生的时候也是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的,实际操作经验也有不少。对于现下这种情形她非但不感到紧张,甚至还有着一点小小的兴奋。就好像某种失去已久的东西又再次的在她体内复苏了。 “那大哥认为我应该如何做,才能表达我的诚意?”文秀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不急不躁的。 君成熠见到文秀能如此镇定的面对自己,眼中也不由的闪过一抹激赏,不过很快便宜被他掩了过去。 “也许三年前你刚进京的时候,父亲答应让你搬去别院的这件事是父亲近年来做得最错误的事。虽然他一直都有派人在暗中看着你,但直到现在为止,也都没有能将你弄懂多少。如果不是你身上的胎记依然没变,我们都快要认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秀儿妹妹,而是被人调了包的假货。”对于文秀的问题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发表着自己内心的感慨:“你到底是谁?真是我那个自小个性就高傲有余,却机敏不足的文秀妹妹?到底是我我们从前就一直的看错了你,还是你遇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改变了你?每次听到有关于你的那些出人意料的消息时,我总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 听到君成熠的这番感慨,文秀在心里不由暗暗心惊。这些名门世家重点培养的精英就是不同!自己原以为君文秀在君家是个已经被放弃、不受人重视的人,家族里对失去价值的自己已经放弃了,对自己的行为举动也都不会太过在意,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全都在他们的“关切”之下。君成熠的这番猜测几乎已经无限的接近了现实,如果不是自己的来历实在太过离奇,而自己的举动也从有过不利于君家的迹象,只怕她所留下的那些破绽早就让他们坐不住了。 “大哥,你想得也太过了。我若不是你的文秀妹妹,又能是谁?”文秀强忍住他的那些话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强迫着让自己镇定的反问道。 “是啊,你若不是我的文秀妹妹又能是谁呢?我也不知道,”君成熠颇为意味深长的道:“我不知道,一个自小就最讨厌吟诗练字的人,是如何能做出就是朝翰林院掌院学士也要堪称大才的诗作的,又是如何创作出一种全新的字体的,也不知道一个从未来近过庖厨的人,是如何能做出许多连御厨都不会做的美味佳肴的,更不知道一个从来是生活在深宅内院的人,是如何会认识使用那些只出在异域蛮疆,甚至连当地人都不全完全明白如何应用的物种的。” 说着,又从桌上将那份计划书给拿了起来,向文秀扬了扬继续道:“当然更不知道,一个从未接触过生意营生的人,是如何会想出这样一份看似异想天开却又有着异常合理的新奇想法的。” 他说完又重新将手上的计划书放回到了桌上,在看到文秀的淡然无语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妹妹要表示诚意,不如就从给为兄开解这些疑惑开始?文秀妹妹可否告知为兄这些疑问的答案?” 看到君成熠脸上那极为认真的表情,文秀暗暗深吸了几口气。她以坦诚的目光回视着那双带着几分希望着犀利黑眸,脸上露出着几许苦涩的微笑。然后语气颇有几分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三个字道:“我……不能!” 果然,在听到她的这个答案后君成熠的眼神闪了闪,里边不由流露出了几分失望。 “我不能回答这些问题只是因为我不想用说谎来欺骗你。”眼看君成熠就要开口说些什么,文秀连忙出声抢言打断了他:“但我却能保证我对君家绝无恶意,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忘记自己身上流着的是君家的血!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无害于君家的。无论我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对于君家来说永远都不会是威胁。只要操作得当,还能成为君家的强大助益。关于这一点,大哥你应该能从这份计划书中看得到。” 君成熠闭上了嘴,咽下了原本想要说的话。他眼神复杂的直视着文秀那双此刻只有着真诚和无畏的水润墨瞳,良久才又轻叹了一口气:“我想信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相信有着秘密的你。可是我还是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话,想信你的诚意!” 听到君成熠这样的表态,文秀在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着一种莫名的感动欣喜。她知道君成熠所才所说的那些相信她的话并不是骗她的。更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他还愿意相信保留着这样重大秘密的自己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在她看来这也许只能归结为神秘血缘力量的奇迹。 她现在的感觉真的非常好,越乎她想象的好。这不单单是因为被人相信所带来的认同喜悦,更是因为她所背负着的那个秘密总算是被人坦诚的指了出来,虽然她的这个秘密并没有被完全的坦呈于人前,但她还是有一种放下包袱的感觉。 一直都在留意着她脸上表情的君成熠,也看出了文秀情绪的变化。虽然他并不想破坏她此刻的好心情,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她道:“有些话我必须说在提醒你,尽管我愿意相信你,但父亲那边……” “父亲那边难道还会有麻烦?”回过神的文秀不解的道:“我是真的很想在这个时候帮上他的忙的。只要这个计划成功了,君家现在最缺少的财力和情报收集这一块便能很好的补上。甚至如果操作得宜,还能为君家扩充一些人脉,将君家在朝中日渐衰败的影响力挽回一些颓势……”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节 开诚布公(下) 第一百二十四节 开诚布公(下) “是,我知道你说的这些确实都很有道理。”君成熠从座上站起身来走到文秀的身边,将一只手安抚的放在文秀单薄的肩上,轻声道:“对。确实,如果这上边写的那些内容都能够实现的话,的确能达到你所描绘的那些前景。” 说到这里,他迎着文秀疑惑的目光又再次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但是我所说的父亲那边的问题却并不在这上边。也许应该说能不能说服父亲相信你,这个问题并不全在你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指……”文秀抬着头看着君成熠脸上那有些复杂的表情,忽然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于是她连多想也没有的就脱口而出道:“你所说的问题并不在我,那是在谁?是不是我母亲?” 不需要君成熠回答,文秀就从他脸上的惊讶表情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无可否认的,关于君夫人的事一直都在困扰着文秀。特别是昨天无意听到宋芳玥的那个说法之后,她对这件事更加的上心了。而且在她决意改走依托家族与父兄合作的时候,这种追根究底的心情就更是迫切了。 因为无论怎样君夫人都是她的生母,如果不能处理好她的这件事,那么这件事将必定将成为扎在她与家族之间信任关系上的一根、一个不知道何时就有可能会引爆的隐患。所以君成熠会将之称为阻碍的问题,绝对不是随意说说的。这已经成为了他们要协力合作中必须面对的、不可回避的问题。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文秀现在都非常的想要得到这个迷题的答案。如果现在君成熠不提,她也还是会有此一问的。 她用一种恳切口吻向君成熠问道:“大哥,关于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在困扰着我。” 文秀的问题让君成熠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复杂了,难得的他一向自信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他放在文秀肩头的手也被他抽了回去,他甚至还回避了文秀那带着渴求的眼神。 对于君成熠的为难回避,文秀并没有放弃的又继续追问道:“我昨天在宋芳玥那里听到的并不是真的吧?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吧?” 君成熠听到文秀的话后又再次看了文秀一眼,从这一眼中文秀就如愿的得到了如同她所想的那个答案。 “大哥,你之前说过什么?你说我们要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的。难道你现在的做法就是你所谓的‘开诚布公’?”对于君成熠的回避,文秀真的有些恼了:“你们是与我血脉相连哥哥和父亲,而她是生下我的母亲,难道作为世上与你们血缘关系最亲近的我没有知道这个真相的权利的吗?你知道的,这件事一直在严重的影响着我的生活,我有权利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告诉我!” 也不知道到底是文秀话里的哪一句打动了君成熠,他再次回到座上坐了下来,然后用一种复杂中带着几许怜惜的眼神向她道:“秀儿,有些事不让你知道其实是为了你好,也是想让你免于伤害。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会是件好事,相反的还很可能会给你增加更多的困扰与不快。就是这样你也一定想要知道吗?” “是,我想这是我必须得要知道的。”文秀眼神坚定的向他点了点头,道:“大哥你放心,我的接受能力比你想象的还有强上许多。所以,你就告诉我吧。” “关于你母亲的事其实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毕竟当年我的年纪也不大,那时也还没有参加与家族的事务中。我所知道的,都是后来父亲告诉我的。而在取得父亲的同意之前,我也只能告诉你其中的一部分。”君成熠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从宋芳玥那里听到的那些确实并非是事实的真相,而是父亲故意放出去的一种说法。毕竟要将一个有着诰命的夫人看管起来,不让她见外人总得有个理由。” 听到君成熠的说法文秀不觉皱了皱眉,这种理由虽然表面上看着确实有几分合理,但却是经不住细想的,她总感觉父亲这样做应该是另有缘故才是。文秀心里虽然有着这样的疑惑,但她也并没有打断君成熠继续说下去。 她这个皱眉的动作却还是被君成熠看在眼里,他这个精明绝对不下于她的大哥又如何会猜不想她心中的所想,于是他又继续道:“当然,父亲会用这种听上去有着漏洞、并不完美的理由也有着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用这种方法警告她背后的人。” 说到这里,他又朝着文秀深深的看了一眼。此刻他在文秀的脸上看到的是一种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混合着惊异、了悟以及更多疑惑的表情。 “背后的人?你、你是说、是说我娘她是……”文秀因为太过吃惊,而有一些语无伦次。 “是,就像你所想的那样,你母亲她是被人安排派到我们君家来打探一些事的。她被发现之后,她搬到了这云蕙院子里,在她身边只留下了个紫苏来照顾她的起居。直到三年多前你回来京城为止,除了紫苏以外这院子里就没有进来过第二个人。”君成熠点头肯定了文秀脑中现在的所想。 “谁?我娘背后的那人是谁?”文秀追问道。 君成熠只是看着文秀,并没有回答。 “既然父亲并没有选择对我娘下狠手,而是选用了这么一种相对平和的处理方式,应该是对那个人或是那个势力有所顾忌而不得已为之的吧?所以那个人或是那个势力是谁,你们应当也是心里有数的。”文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次君成熠到是干脆的点了点头,道:“你果然很聪明,你猜得不错,这个势力是谁我们确实是知道的,但是现在我却不能告诉你。这个你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而且也与你没什么关系,你用不着知道。” “怎么能说没关系?要不是他们……”文秀还想要说些什么来继续说服君成熠,却被君成熠摇头打断。 “确实是没有关系了,父亲会如此处理你母亲,也是因为他与你母亲另有约定。你母亲她早在搬入这座院子里的时候,就与那些人断了关系。也许在你或是别人看来你母亲是被幽禁在这座院子里的,但实际上这也是你母亲自己的希望。”君成熠冰道。 “你是说我母亲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是在自囚于此?为的就是能切断与背后的黑手的关系?就因为她与父亲的一个约定?”听到君成熠的话。文秀心中生起了一种想法,她自顾自的道:“这就难怪了,难怪她明明是被软禁的,我却可以带着丫头住进这院子里来。这样说来,如果我猜得没有错,我应当也是她与父亲那个所谓约定里的一部分吧。” 文秀最末的那一句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因为这样才能解释一些事情。果然,君成熠又再次的点了点头: “不错,她与父亲到底都约定了什么,我虽然也不是知道全部,但是就我所知道的部分确实是与你有关。不将你牵扯到其中,保护你远离那只幕后黑手,都是包涵在其中的内容。无论你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对你来说她都只是个全心为你着想、值得你尊敬的母亲。所以,就冲着这一点,你也不应该辜负了她不希望你卷入这些复杂事情的期望。”这番话君成熠说得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文秀沉默了,这到不是因为她真的决定听从君成熠的这番苦心劝导,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无法从他这里得知这个答案。这种明知结果还要白费力气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她今天的收获也算是不错了,至少初步达成了她的初衷。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用着急,距离真相她已经走近了一步,她有预感真相全部揭开的那一天并不会太远。 而且自家这位大哥的有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那就是他今天告诉自己的这些对于现在来说已经足够了。那只曾经在君夫人背后操纵的黑手到底是何方神圣都好,暂时于她的计划来说并无什么影响。 “大哥,听了你刚才的说的,我心里有个小小的疑问。”暂且将这些事情放开的文秀忽然的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不由得再次开口向君成熠问道。 “你问,只要是我能回答的。”君成熠有所保留的道。 文秀也不管他话里暗指的意思,直接的问道:“既然有我母亲的先例在前,你又一直都在怀疑那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那么你之前为什么还会说相信我?难道你不怀疑我其实也与我母亲一样,是别人培养的j细?” “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你又想问什么让我为难的问题呢。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一点我到是可以告诉你,”君成熠脸上露出今天进这屋子里后第一个最放松的笑容:“如果说最初的时候还有些担心,那么后来也都全放下了。很简单,因为如果那些东西都是属于那个幕后势力的,他们是绝对只会自己留着不会拿出来用到我们或是万俟氏中的任何一方。也就是说,如果你的身后都的另有高人,那么这个高人也不会与那一方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节 计划 第一百二十五节 计划 那天与君成熠开诚布公的那番交谈在文秀看来是颇为成功的。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文秀确实对自己手里的底牌做了保留,可相信君成熠当时也有同样的做法。对于这种结果文秀并没有丝毫不满意的地方,毕竟在自己保有那么大一个秘密的情况下她也不能要求别人就要对她完全的坦诚。 就像君成熠那日劝她的那样,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会加的不快乐。她实际上的心理年龄早就过了事事都好奇的那个阶段,再加上她其实本性就是个懒散的人,如若不是因为攸关自己的生死,她对于那类无非是劳神费力、勾心斗角的一类事情根本就有着本能的厌恶。别是主动去招惹了,就是遇上那也是敬谢不敏的。 现在她与父兄缓和了关系,在很大程度上来讲其实就是将一部分的事情丢给他们去操心。她从来都认为术业有专攻,专业的问题就应该交由专门的专家来应付处理。像那类乌七八糟的事比起自己来说,作为资深政客的父亲和自幼就受未来政客培养的大哥,都绝对比自己要专业得多。 自己也就顶多是因为有着前生记忆的缘故,在眼界要比他们来得高那么一点点而已。再有就是她怎么着也算是大半个局外人,有着“当局者迷,旁观都清”的天然优势,在某些问题上因为视角的原因对于某些方面看得更清一点罢了。可真要论处理这些方面的应对,就是五六个自己加起来也绝对不可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那天君成熠在她屋里与她的那段谈话进行了大半天,最后若不是因为他与人有约要去赴一个晚宴,只怕他还大有要秉烛夜谈的想法。 当然他们谈话会的内容并不只是仅仅限于那些有必要“开诚布公”坦诚相待的事情上。其实在他回答过为什么会决定相信她的那个问题之后,他们所谈论的问题就再也没有涉及到那些事了,更多的都是文秀在给他讲解那份计划书。 尽管文秀自认为她所做的那份计划书已经够详细了,但是其中还是有不少涉及到一些现代观念的问题,并不单单只看她所写的那些东西就能够明白得了的。为此,她花了大半的时间在给他普及一些现代营销的常识性问题上。 君成熠对于文秀给他讲解的那些新奇内容十分的感兴趣,与那些内容有关的问题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直到最后因为时间的关系不得不带着这份计划书离开的时候,他都还意犹未尽的恋恋不舍。 但对于君成熠的好学,文秀却是并没有多少为人之师的喜悦。他的问题问得越多,文秀心里的感慨也就越多。她感慨的不是别的,而是每个人的天赋果然泰半都是由上天注定的。这半日的时间让她只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自家这位在对朝政时局方面精明犀利的大哥实在不是经营方面的料。用常识一点的说法,那就是自家这位大哥注定是个天生的政客。 当然这大概也与他一惯的思维方式有关,这从他所问的那些问题就能看出。他所问题的那些问题只有很有的一部分是有关于经营方面的,而且就这少数的问题也只是问到了表面上,但另外绝大多数的问题就不同了,这些问题大半都是有关于如何借这个计划来为君家培养人脉、扩大影响方面的。并且在讨论到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就往往能够举一反三,甚至还例举了许多接合这个世界实际情况的想法,这些都是连文秀也没有想过的。 文秀所拟定的这份计划书的内容是关于筹办一个综合性的高级会所的。若是放在她原来的世界里,任何人看了都只会觉得是毫无新意的陈词滥调,实在没有什么价值可言。在她原来的世界,各种各样性质的会所在各地都多到了几近泛滥的地步。可是在现在这个世界里,这个没有电视电、严重缺乏娱乐消遣的世界里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全新的概念。 关于筹办这样一个场所的想法并不是文秀在一夜之间就突然想到的,这个想法在她心里由来已久了。早在三年多前,她“初来乍到”就被发配到京郊别院时就有了与之有关的初步想法。只是那时的她限于自身的财力与势力实力的原因不得不暂时放弃。等到了与雷辰泽合作,靠着那些调味料从他那里赚得了第一桶金之后,这种想法就越发的强烈。 在她的眼里,这个娱乐消遣贫乏得只有青楼ji院和那种最原始的戏园子的世界的人,平常所过的日子也实在是有够无聊的。这也难怪他们平常总受争来斗去的,这都是给无聊闲出来的毛病! 当然她也不会否认她会挑高级会所来作为她淘金的另一支点事业,也是与想要多多收集情报消息有关。她也知道在当下的社会里,要论情报消息来源最多最广的无非是青楼酒馆。以她现今所有的资源来说青楼不论,若是要经营酒楼饭庄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方面。 这一来固然是因为这种生意是她唯一的合作对象、她现时最大的金主雷辰泽旗下的主业之一,她没有必要在因为要这方面与他争利而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二来则是因为她知道要做这种营生背后也是要有强大实力才能罩得住的,就算是加上她背后的君家,要在已经形成了固定格局的京城酒楼圈子里突围而出,也是阻力不小的。这样的事在君家势力最大的路原或还有可一试,但是在京城来说如今衰败之势已成的君家是没有这种实力的。 而这三来也是因为她有了高级会所这样看似更有“钱途”的想法之后,对于这酒楼生意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虽然如果自家的会所真的成功了,其后跟风者也不会在少数,但能靠着前生的那些“经验”做到坚持“特色经营”的她,对于未来的竞争还是有信心的。 君成熠自那日离开之后,接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再过来。就是文秀所预料的来自父亲君元仪的召唤也同样没有等到,不过对此文秀到是不怎么心急,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云蕙院里极少出去。 因为大哥君成熠身边的那个心腹丫头秋伶到,是三天两头的朝这边院里跑。从她那里文秀也知道了自己的父兄这些天在忙着迎娶的事宜之外,还都另有别的事在忙。 父亲君元仪近日被借派到兵部,帮着协助安排武安侯回京城时要举行的献俘仪式的准备。而大哥除了在忙着自己迎娶的事之外,还因为大堂兄君成煜还尚未抵京城的缘故,必须帮着大伯那边准备文怡出嫁的事宜?br / 名门之秀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29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29部分阅读 宜。可以说这阵子整个君家除了她们母女俩还在云蕙院过着自己的清静日子之外,都可以说是忙得脚不着地。 其实说文秀这些天的日子过得有多清闲,也只是府内其他人的看法而已。其实文秀现在也是挺忙的,秋伶三天两头的朝她屋里跑自然也不会真的只是因为君成熠有多“担心”被坊间流言所袭的妹妹,而是因为让她来帮着文秀细化那份计划书。 对于外间的那些被人为扩散的流言,文秀到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她相信看在这份高级会所的计划书的份上,自家的父亲和大哥现在应该不会再那样着急着用有了更大用武之地的她,去交换那相对有限的利益了。既然如此,那些无聊的人那么喜欢传她的闲话,就让他们去传好了。 按秋伶转述的意思来说,也就是她那位父亲大人对于她上交的这份计划书很是心动,打算尽快将之筹办起来。可考虑到近来事情很多,同时也是出于不愿将她暴露于外的考虑,这件事只能安排在暗中进行。 具体操作这个计划的人除了文秀这个始作俑者之外,在外选的人是父亲在外的一个旁支心腹。因为宅门内外有别的关系,由文秀细化的部分便由大哥那边转手出去。而秋伶就是负责从她这里取走这些东西的人。 这日,秋伶又过来文秀这里来取她转交出去的东西时,文秀正在特地准备的书桌前写写画画着这一些东西。看到文秀认真专注的样子,本有着话要转告的秋伶自然不敢打扰,只得在一旁陪正在绣花的春燕身边静静的等着。 不过还好文秀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文秀就放下了手中的上等紫毫笔。在仔细检查过一遍之后,不将手上刚写好的那张纸合着手畔先前准备的好那些一些封入了一个大封套内。 做好手头的工作之后,文秀终于看到了屋内的秋伶,于是朝她招了招手,一边将手中的封套交给她,一边嘱咐道:“这里边的东西,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麻将和跳棋的图样以及注解。你将这东西转给大哥时候告诉他,这些东西尽可能的多准备一些,而且制作的选材也让他分成不同的等级来准备。” “是,秋伶记下了。”秋伶恭敬的点头应下之后,又道:“秋伶过来之前少爷交待秋伶转告小姐,那边的人已经送了信来,邀请小姐明日午时前往天香楼一会。”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节 赴约 第一百二十六节 赴约 “小姐,天香楼到了。”润珠掀开软轿的轿帘,将正坐在轿里神游太虚的文秀的意识给重新唤回了她的身体内。 回过神来的文秀将手搭在润珠向她伸过来的那只手,任其扶着自己下了轿。 “这就是天香楼?”步下软轿后文秀一眼就看到了眼前这座有着三层高的楼阁,这楼阁的装潢大气却不尽奢华。在其门楣上挂着一块黑色描金的大匾,上边有着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三个鎏金大字“天香楼”。 “是,这里就是近年来闻名京城的天香楼了。这些天在府里时不时就会听人提到这里,前天和贵跟着成熠少爷到这里赴了宴之后,回去可是将这里那些好吃的东西显摆了大半天。可他们都不知道,这里的那些好气菜大半都是按从小姐这时弄去的菜谱做的。若要论做好吃的,我还真不相信这京城,不,应该说是咱们整个大景会有人能越过我们小姐去。可惜这些话却都只是憋在肚子里,不有与人说。”润珠的声音有着小小骄傲的同时,也还有着小小的遗憾。 文秀听了她说的这番话,却是摇了摇头:“你这样的想法可错了,这世上比你家小姐我厨艺高明的人绝不在少数,就是天香楼里的大师傅们也远在我之上。和他相比起来,我也就只是会更多的一些新奇的做法罢了。若真的论下厨的手艺,其实只能算是普通,就是别院那边做饭的财婶也比你家小姐我要强得多。以后像这样的话可别再说了,说出去会让人听了笑话的。” 润珠对于文秀话并不以为然,但是文秀是她正儿八经的主子,她又一直打从心底里的真心崇拜着文秀,所以并不会拂她的意,只是点了点头以示记下了。 对其颇为了解的文秀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可文秀却并不担心她会将自己刚才的那些话当成耳边风。因为她知道润珠这个丫头虽然看起来是有些不大稳重,但实际上嘴却是十分严实的。所以在看到润珠点头应下了之后,她便又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这座天香楼上。 她抬头看着天香楼的牌匾,做了一个长长深呼吸之后就带着润珠走进了天香楼地热闹非凡的大门。进门后她还没有来得急细细打量这天香楼一楼大厅内的装潢布置,就被站在门口处的一个小二热情的给打断了:“这位小姐,您是来赴约的,还是来用膳的?” 文秀看着他还没有来得急回答他的话,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的离开了柜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来人将这正在跟文秀主仆说话的小二推到了一边,然后半躬下身子恭敬的向文秀道:“三小姐,您终于来了,少东已经在三楼天字一号的雅室恭候多时了。” “啊,你是常路!”润珠看着来人有几分疑惑的道:“常路你不是九怡轩的管事么,怎么到天香楼来了?” 来人一副标准的酒楼掌事打扮,正是以前经常去别院送银子取货的常路。听到润珠这有些莽撞的疑问,常路到也没有恼。只是原本就有些小的眼睛因为脸上的笑意而眯得更小了,他语气十分愉悦的道:“说起来还是托三小姐的福,承蒙少东的看重,小的这个月初就被调到这里来当二掌柜了。” “那真是恭喜你了。”文秀微笑着向他道。 “托福、托福。”常路说着便朝着楼梯的方向侧转过了身子,又道:“三小姐请随我来。” 说完就要引着文秀和润珠主仆上楼,不想又再次的被一个刚从楼上下来的人给打断了。 “常路,那位三小姐可来了?” “啊,大掌柜,这位就是三小姐了。”常路看向对他问话的人,然后又转向文秀介绍道:“三小姐,这位就是总理我们天香楼事务的大掌柜了。” “在下东明,见过三小姐。”这位葛衣大掌柜在听到常路指明文秀的身份之后,立刻就躬身向文秀问好。 文秀朝这位面上看着十分憨厚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示意后,就听这位大掌柜又道:“鄙上已恭侯多时了,三小姐请随我来。” 说着便朝一旁的常路使了个眼色,接着就亲自返身引着文秀主仆俩上了楼。 “常二掌柜,刚才被你们大掌柜殷勤迎接上去的那位三小姐到底是哪家的三小姐?是雷家的,还是万俟世家的?就连上次八皇子带朋友过来喝酒也没有瞧见你或是你们那位大掌柜有如此殷勤。”一个是这里常客的公子哥儿好奇的向常路问道。 他这话音才刚落,就有另一个也是常客的华服青年不赞同道:“肯定不是,无论是雷家的三小姐,还是万俟世家的三小姐可都早就出嫁了,刚才那位的打扮明显还是个没及笄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是这两家的三小姐?” 听这青年一说,其他的客人就越发的好奇了起来,纷纷七嘴八舌的胡乱猜测了起来。一直没有接这话茬的常路在被客人们缠得没有办法了,才用一种讳深莫测的表情道:“这当然是因为这位三小姐是咱们东家贵客的缘故。” 给出这句与没有说差不多的回答的之后,他对于每一位客人的猜测都只是笑而不答,任其想象。跟在东明大掌柜身后上了三楼进到了这天字一号雅室里的文秀,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引起了楼下那些客人们多大的兴趣,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个正坐在这屋里桌子旁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的那个温雅青年身上。 “三年不见,三小姐果然如同坊间传言的那样已是亭亭玉立了呢。”看到多年未曾谋面的文秀跟在东明的身后走进了屋子,雷辰泽一脸欣然的对她道。 文秀有礼的朝他略微福了福身后,也回了同样微笑道:“雷少东现在的样子与三年多前相比到上未有多大改变,还是风采依然啊。” “前些天就从五弟那里听说过三小姐不但身量姿容改变不少,就连气度也变化不小。今天日一见当才知道果然是这样。”听到文秀这样的回答,雷辰泽一边说着,一边请文秀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听到雷辰泽又是提到那所谓的坊间传闻,又是提及那日与万俟辰宇的会面,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沉。这两件事都不是她现在愿意去想的,却不知道他这样提及目的是什么。 心里虽然有这些想法,但文秀也只是对他笑了笑,并没有接他这句话。然后就在他所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颇为专心的看着他亲自给自己斟上茶。 “三小姐可知在下今日请三小姐过来的目的是什么?”雷辰泽放下手中的茶壶,向文秀问道。 肚子有些饿的文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桌上的点心中挑出一块吃了下去之后,才对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听说雷少东你要见小女子,有事要与小女子商量,小女子就应召前来了。” 听到文秀让他等了半晌后才给出的这样一个答案,他到是也没有恼。脸上依然是带着温和的笑意,道:“不错,在下将三小姐你请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不然让你家人知道我请你来天香楼,却让你饿着肚子,你家大哥一定会怪我的。” 说完便朝进门后就一直在一旁安静侯着的大掌柜东明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道:“其实这三年多来在下一直就想请三小姐过来这里,试着尝尝这里的菜式,更希望能在这方面得到三小姐的提点和指正。但每每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却不得不因为三小姐不大方便的缘故而做罢,不得不说这一直是一个遗憾。 但今天三小姐的大驾光临,却是能让这里的大厨有这个得偿所愿的机会了,想着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愿意就此放弃的。之前在下可是听说了,这里的主厨为了今日款待三小姐可是做了好几日的准备。让在下听了都对今天的安排十分期待呢。” “能得如此待遇,小女子还真是受宠若惊荣幸之致!当然,同时也倍感期待!”听到雷辰泽这样一说,原本就肚子有些饿了的文秀心中也生出一些期待来。 刚才在门口时她对润珠所说的那些话可都是句句真心,她真的相信以有了她给他们的那些食方作为基础,这里的厨师的水准绝对值得期待。尽管她心里有数,知道这只是今天附带的开胃菜并非是正题,但是她对这样的安排她还是很喜欢的,哪怕饭后要“商量”的正题很可能会让她消化良。 可能就像雷辰泽所说的那样,这里的厨房确实是对这一顿午餐早做了安排。东明离开只有一会儿的工夫,午膳的菜肴便被一道道的端了上来。而且每一道精致的菜式都能看出绝对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文秀也没有多做矫情,在润珠的伺侯下做了简单的净手洗漱之后,就迫不急待的朝着桌上那一道道香色俱全的菜肴发起了进攻。她这样的举动都看在了一直都在留意她的雷辰泽眼里,让他不觉流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意。如果这时的文秀并不是那样专注于到口的美食,一定就会发现他脸上这时的笑容并再是那种没有多少诚意的标准制式微笑,而是那种发乎于内心的真诚笑容。 “你还是那么钟情于美味的食物,这点比起从前来到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雷辰泽说这话的语气颇为怀念。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节 条件(上) 第一百二十七节 条件(上) 雷辰泽突然而发的感慨,文秀并没有留意听,此时的她的注意力正全心全意的放在面前的那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上。不过就是听进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因为他说的也并没有错。美食正是她此生的最大的人生追求之一,而且还是那重要的之一。所以在眼下美食当前的这一刻,就是天大的事对她来说也都是可以先暂且放下的。此刻她只想要先好好的将眼前这丰盛的一顿好好享受一番再说其他。 虽然喜好美食的原因让文秀的食量要比平常与她同龄的人要大上不少,但限于生理结构的原因,她的胃也并不真是能塞下今天这一顿所有这些菜肴的无底洞,更何况因为这些菜的味道都很不错的缘故每一道她都吃下了不少,所以在第七道菜上桌的时候她的肚子终于还是饱到再也吃不下去的地步了。 文秀看着第八道、第九道菜又陆续的被端上了桌来,她终于忍不住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牙筷,向从地在对面的那个由始至终都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吃,却一箸未动的雷辰泽道: “雷少东这也太过客气了吧,这一桌只有我们二人用饭,这菜是不是准备得太多了一点。就我们两人根本就吃不了这么多,这也太过浪费了。” 雷辰泽笑眯眯的看着表情颇为苦恼的文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着站在他们桌边的东明将桌上的先前上的第四道未吃完的菜递送到另一个仆从的手上,让他将之转放到另一旁的空桌上,然后又从另一个刚进的小二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今天这顿的第十道菜肴摆在了文秀面前的桌上之后,才用一种很是有趣的口吻道: “之前在下就先说过了,这些都是厨房听到三小姐你今天会来,而特意为三小姐准备的。这是他们想要得到三小姐指点的心情太过迫切,可并不关在下什么事。谁让三小姐是如此难得的贵客呢?错过了今日这个机会,要等下次可就又不知道会要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听到雷辰泽这样的说辞,文秀不由的怔了怔,之后才有些无力的道:“贵楼负责厨房的大师傅也太看起小女子了,小女子只不过是个比一般人好吃了点的普通人而已,如何谈得上指点他们的厨艺?只怕他们得要失望了,于此小女子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什么忙。” 说到这里,又暗暗吞了吞口水,十分不舍的看了看还有继续上的菜肴,十分痛惜的道:“浪费了这么多的好东西,真是太可惜了。” “三小姐太过谦了,其实三小姐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的。这些东西其实是鄙楼特意准备了向三小姐表示谢意的,虽然里边也确有少东家所说的那层希望能得到三小姐点拨的意思在里边,但那并非是主要的目的。” 这时进屋后就没有再开过口的大掌柜东明忽然垂手恭立的向文秀插话道: “这三年来鄙楼从三小姐处得到了不少有菜谱食方,这些菜谱食方本身为鄙楼提供了不少特色菜式,帮助鄙楼在名楼林立的京城众家酒楼中脱颖而出确定了坚实的基础。而且其上记载的许多新奇烹饪方法更是开拓了鄙楼那些厨子们的眼界,让他们借以为基础的又改良出了不少菜式。今天所上的这些菜,就是许多是基于此而做成的。所以他们才会想着借由这样的方式来向三小姐表达他们由衷的敬佩与谢意罢了。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三小姐是他们的师傅也并不为过。 如果将来若是因为这些缘故,能让敝楼将其他同行的远远的甩在身后,与他们拉开更大的距离。三小姐就是居功甚伟,其功当属第一。所以三小姐今日只要好好安心接受就好,完全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听到东明大掌柜说出这样一席话,文秀对他的印象顿时大大的改观了。之前她还以会这人应该是那种吝于言而敏于行的人,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看错了。也是,能执掌这种大酒楼事务的人口才如何能差得了,这个位置可是与前生那种高级酒店大堂经理相若的位置,自己这还真是小看古人了。 还有,他的这番话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今天专程为自己所准备的戏肉已经正式开场了?文秀借着害羞的表情稍稍垂低的眼帘下飞快的闪过一缕警惕的精光。 他这席话说得确实十分高明,以恰到好处的恭维来动之以情。如果自己的警惕性只要稍稍差一点儿,只怕就会被他后边的那几句话给套上去。就算不将自己绑死在他们身上,也会自此对他们生出一种天然的亲近好感甚至是共鸣来。 嗯,前面的目标有些太高,想必他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家的父兄以及跟在她身边的人,就属他们对自己的底细最为了解。知道自己并非寻常普通没有什么眼界的小女孩儿,他们不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希翼。那么他的目的也只就应该是想要达到后面这一点了。想让自己先对他们产生这种天生的亲近好感甚至是某种程度上的共鸣吗?她有些能够猜到雷辰泽今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文秀心中脑海中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什么功劳,什么师父,大掌柜言重了。雷少东从小女子这里取得的每一张菜谱食方,都是出自于你我双方等价交换的公平交易。如果贵方能从其中得到任何远超于其本身的利益价值或是其他什么好处,都是贵楼自己的原故与小女子没有半分的干系。于贵楼来并没有什么功劳。至于小女子于贵楼的各位厨房师傅们来讲,就更谈不上什么师徒之谊了。”文秀抬起头,脸上虽是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意,但话里撇清关系的话却是讲得分外的清楚。 在看到东明大掌柜那张憨厚的脸上因为她的话而掠过一抹尴尬的时候,她又接着开口道:“不过这既然是雷少东、大掌柜以及贵楼各位的一番心意,那小女子也不好却之不恭。只是小女子今天实在已是吃不下了,可也不好就此辜负了各位师傅们的好意。所以如果后边还有什么好菜,也大可不必再送上桌来了。都直接给打包好了,小女子回府时候一并都给带回去,再好好细细的品尝。只要贵楼不嫌弃小女子的微薄,若是真有所得就会写下来送与贵楼,以期不负所望。” “那真是有劳三小姐了。”听到文秀后面补充的这番话,东明大掌柜再次的露出了一种错愕的神情,他脸上强挤出一抹欣然的笑意,然后用眼睛看了一眼他的主子。在得到他主子雷辰泽的轻轻颔首之后,才强笑着道: “今天厨方一共为三小姐备下了二十四道菜、四道点心、四种汤羹。到现在为止上过了其中的十三道菜。小的这就下去吩咐让人将余下的那些,和桌上还动过筷的这几道都放入食盒送去府上。” 说完就朝着在坐的雷辰泽和文秀再次揖了一礼,然后就带着屋内除了润珠之外其他伺侯的仆从小二出了这间屋子。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他略微停了一下脚步,向一旁瞪着眼睛看着那些菜肴的润珠道:“小的也为姑娘备下了一份午膳,如果姑娘方便的话就可下楼下找小的。” 看着东明那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屋子的背景,已有眼色的润珠就向文秀看了一眼。然后在得到文秀的点头后,她虽有些不怎么放心,却也还是跟着走了出去离开了这间屋子。随着润珠的最后一个离开,这间天字一号雅室里便只留下了雷辰泽与文秀两个人。 “咳、咳,”雷辰泽看着文秀脸上那礼貌却带着疏离的微笑,稍稍清了清嗓子道:“在下与三小姐也算是合作多年,大家也算是熟识了,我们就不要再多兜圈子了。” 听到雷辰泽的这一说法,文秀心里很有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到底是谁不爽快,在这里兜圈子的?不过看在那十几道被送回府去的好料份上,自己就好心不与他计较了。于是她也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想必在那日萧府芳华宴之前,令尊和令兄应该与三小姐提起过,万俟氏的武安侯府有意与贵府结为姻亲,而结亲的人选就是我五弟辰宇与三小姐你了。”雷辰泽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想等到文秀的回答。 但文秀听了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以示她确实是有听到过这种说法,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任何一丝波动。 雷辰泽虽有些不太满意没有等到文秀的接话,但却还是继续道:“关于这一点我们两家已无异议,但是却在有一点上并不能达成一致。而这一点便是关于三小姐手里的那些立业,更确切一点的说,也就是这些年来三小姐与在下之间合作的那些产业将来的归属。” 听到这里,文秀脸上表情虽然依旧未变,但眼神却不渐渐的冷了下来。心里更是在不断的冷笑,同时亦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在渐渐的滋生。 那些东西可都是属于自己的,是自己凭借着脑子里那些前生带来的知识所创造的,与君家的父兄还是眼前的雷辰泽都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他们凭什么决定这些完全属于她的财富的最终归属?而且还一副如此理所当然的样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节 条件(下) 第一百二十八节 条件(下) 文秀的心里虽然因为雷辰泽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以及话里所流露出来的这种傲慢,火气是越烧越旺,但是颇为奇迹的是她还是保持住了一种表面上的镇定。如果仔细看她那时不时闪烁着火光的幽深墨瞳,她可算是声色过未露。 对于自己到了这个关头还能有如此可称为上佳的表现,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感觉不可思议,因为这样的表现实在是与她以往的个性十分的不合。如果按她的本性,早应该在雷辰泽这翻挑动她神经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自己就摔门走人了,而不是像自己现在所表现的这个样子。 看来仅管这一世她只是“平静”的过几年,那一直都被她自己以及前生的血亲们认为磨灭不掉的棱角终于还是被有了被磨平的迹象。这个消息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只怕都会感到惊奇不已吧。 有了这样的一分神,她胸中那把熊熊燃烧的怒火似乎也有些降温的趋势。只不过这种趋势并没有能完好的给保存下去,只是因为这时雷辰泽在看到文秀在听到他刚才所说的说后只是半垂着眼帘,再无其他反应之后又继续的往下说道: “据在下所知,这些年来三小姐与在下合作都是由三小姐自己一手筹办,并未得到过君家一分一毫的帮助。就连最初的启动的本钱,也是与在下交易所得来的,除了那反季节的果蔬是种在君家的别院的土地上之外,其他的都与君家扯不上任何关系。所以在下认为三小姐所置办下的这份产业应当完全的算作三小姐自己的,理所当然的必须在未来的嫁妆之内。 可另令尊和令兄对此却是另有意见,他们认为三小姐只要一天未出嫁,便是君家人、包括三小姐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本人在内,都是属于君家的财产。所以未来出嫁的时候,作为陪嫁的嫁妆只能由君家按实际情形来拟定。其言下之意无外乎就是将来会将这些列君家的产业留在君家。” 说到这里,他又再次的停了下来,借以喝茶的动作在暗中仔细的观察了文秀的表情。文秀这次到也总算是如他所愿,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表现得不为所动了,但是却也与他所预料的情况不一样。她没像他早先所预料的那样怒不可抑,而是反常的轻笑出声,那双看向他的墨瞳里更是有着一种易辨的轻讽。 看到她如此的表现,一向精明干练的雷辰泽也不觉微微一怔。她现在的这般态度于他来说既是在情理之外,却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 尽管这种说法听上去确实有些矛盾,但却是事实。眼前的君三小姐君文秀对他来说是既陌生又熟悉,说陌生是自从三年多前最后在君府一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面;而说熟悉则是因为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他们虽然没有再见过一次面,但因为合作生意的关系书信交流往来却是很勤。 通过这些来往密集的书信交流,再加上那些被安排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暗哨,他自认对她的个性绝对比她在君家的那并不亲近的父兄要多得多。除了知道她有着金钱和美食两大生平最爱,更了解的是她那一向看似平静随和的淡然之下的那颗心不但十分的聪慧且还十分的高傲。 正因为如此,他对于今天与她见面所要谈的这个话题心里其实并不是十分的有底。因为这是来自于万俟世家里某些人的指示,他本人其实并不是很赞同。但这个不赞同也只是仅限于采用这样的方式,对于这件事的本质:将这份已然从某种程度上将可以决定着雷氏这些产业未来兴衰走势的产业,紧紧的把持在他们自己手里这种看法却是十分赞同的。而且随着受益于她这些小小产业的酒楼饭庄越来越兴旺,这种要求也越发的迫切起来。 对于自己这边谋算着要从她的手中夺取这些产业,他心里当然不会有什么愧疚的感觉。因为这并非是针对她个人,而是任何一个成功的商人或是家族,都不会任由任何能影响左右他们的隐患存在。这个道理他相信以她素来所表现出来的聪明通透,不可能会不明白。 他所不赞同的采用像这样直接的方式,认为这很可能会因为触动了她心底的那份高傲而导致失败。只可惜他因为身份责任所限,这也由不得他选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按他的想法来打动她。 就在雷辰泽心里百转千回的想着这些念头的时候,文秀终于开口了:“既然你们都已经在商量了,那你今天还特意邀我过来这一趟做什么?你们双方自己商量好了,再将结果告诉我不就行了吗?” 文秀说席话的时候脸上虽然依然还保持着躲笑意,但语气却是讥讽至极。就连话里的称呼也都有所改变,不再使用尊称而是改成了最平等的“你”、“我”。 听到她这样说话,雷辰泽一点儿恼意都没有。相反的,他还暗暗的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毕竟这样的反应才算正常不是不蚂?有这种在他预料之内的反应就好,这样他才更有继续下去的把握。心这样想着的雷泽泽将手中的杯盏轻轻的放回桌上,又道: “这些产业都是三小姐你一手创办的,无论我们如何商议最后也都得要尊重考虑三小姐自己意愿。今天邀请三小姐来这一趟,其实是也是为表我们的诚意。” 听到这里,文秀嘴角那抹微笑里讽刺的笑意又愈加的深厚了几分。尊重考虑她的意见?他们真正尊重考虑的是她中的那几张还尚未被他们攻克的秘方吧?至于诚意这种东西,她很怀疑是否真的存在于他们的人生字典里。况且即算是真的有,也不会存在于与她这种无足轻重毫无份量的人之间。 不过她现在虽然是很生气,但却还没有被怒火烧去理智,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不能与他们翻脸的,所以这些很想狠狠甩到他脸上的话只能被她硬生生的给强忍了下来。 她的城府自然是无法与人精似的雷辰泽相比的,这些想法即使是没有说出口,也不可能瞒得过他多少。对于已经没有了什么好脸色的文秀,雷辰泽只是淡淡的回以了一笑,然后继续向文秀阐明他们的“诚意”道: “三小姐生于君家,对于君氏如今的内部情况就算了解得不多,应该也还是多少知道一点吧?三小姐父亲这一代的君家嫡支一脉里并没有什么懂得经营之道的人才,唯一一个在这方面稍强一点的人也就只有令三叔一个。这些年来君家嫡支的主要用度花销都是由他赚取的,可他如今的下场却是在被人陷害的同时,便被家族给放弃了。” 提到文秀的三叔的这件事时,文秀有注意到雷辰泽的眼里闪过了一种很是轻蔑的眼神。他的轻蔑针对的君家所做的那个不智决定,很显然他对于文秀三叔所出的那件事的内情远要比文秀了解。 “至于他们的下一代、也就是三小姐你们这一代,除了三小姐你之外,并没有发现还有谁的身上有这种才能。三小姐是精通营商之道的,应该很清楚再好的产业若是没有一个懂得经营的人来经营它,也是无法长久使其能立足世的。 而三小姐你虽然精于经营之道,但对君家来说毕竟是个将来一嫁出家门便成了别家人的女孩儿,在方面再是精通也无法让你参与君家的产业的经营吧?而且考虑到你迟早会是别家的人,你越是精通这些他们在这方面对你的防备也就只会越大。这个道理以三小姐你的才智不可能会想不到。” “雷少东这话题扯得太远了,对小女子也太过夸赞了。小女子只是一介想要过平凡日子的平凡人,没有要执掌一家营生的伟大理想。君家的产业交由谁来经营,小女子半点也不关心。”文秀忽然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他这些带有明显挑拨意味的话,听在文秀的耳中让她心里很有几分的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并不是来源于他说中了事实,而是她感觉这些话不应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虽然他今天的目的让她很是不喜欢,也很生气,但却并没有改变对他的高看一眼。 “就算三小姐对于君家的那些产业不感兴趣,那那些由三小姐你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心血呢?难道三小姐愿意就这么看着它们落在君家那些不懂的人手里,然后一点点的败坏?”雷辰泽看着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道:“虽然都是传承古老的世家,但万俟氏与君氏最大的不同,但是在用人之道上向来是不拘一格。如果将来三小姐成为了万俟家的人,万俟家是不会任由三小姐你的这些才能被白白埋没的。到时三小姐除了自己的这些事业之外,万俟家需要借助三小姐的才干之处还会有许多。 只是……” “只是这一切之前都有个先决条件,要将我的那些小小玩竟儿都作为陪嫁带入万俟家是吧?”尽管雷辰泽后面的那些话真的十分能引人遐思,但文秀的回答却是十分的清醒。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节 新合作 第一百二十九节 新合作 听到文秀的补充,雷辰泽笑着接道:“三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在下向来就最喜欢和像三小姐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听到雷辰泽以这样恭维的方式肯定了她提出的猜测,奇迹般的文秀胸中汹涌的怒火很快的消退得干干净净,心里只剩下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感觉。她看向雷辰泽的眼睛里也无一点波动。 “小女子刚才就已经说过了,雷少东太高看小女子了。小女子并不是如雷少东所想的那种聪明人,既没有那种能力,也更没有那样的野心。这一点无论是对君、万俟家亦或是未来所嫁到的任何人家都是一样。不管你信或不信,这都是小女子心里真实的想法。”文秀轻摇着头,向雷辰泽道。 文秀脸上显然还是带着微笑,但她的眼神却告诉看着她没有别开过眼的雷辰泽,她现在所说的话并非是言不由衷的虚言,而是很认真的。这让雷辰泽心里很是有些困惑,他看向文秀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不信的怀疑。这是他第一次怀疑起自己之前对她的那些所谓的了解,怀疑自己对她的那些判断。 他紧紧的盯着文秀那双在他的审视下并没有半分回避的眼睛,在没有找到任何一丝欺骗隐在其中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那这些年来你所的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或者,我应该问你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雷少东所指的是这些年与少东你的合作?”文秀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也没有多做考虑就爽快的将她的答案告诉他:“很简单,只是想在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的同时顺带的再挣点儿私房钱罢了。并没有什么雷少东所以为的那样,有借以此要成就一番事业的雄心。” “如果只是这样,那只要将那些配方直接卖给在下不就行了?在下完全可以给三小姐一个满意的价钱。可是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建议三小姐却一直不肯点头,不然我们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商量这件事了。”雷辰泽并不认同文秀的这个回答,说这话几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难得的带上了几分不信的嘲讽意味。 文秀听了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大家合作这么些年,小女子自然知道雷少东是个慷慨大方的人,提议买断那几张配方的价钱也确实优厚得很让人心动,但是小女子刚才说了,小女子只是个最重口腹之欲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雷辰泽听到文秀一再强调这在他听来毫无意义的事,只觉得更加的糊涂了:“这难道与三小姐不愿意卖配方给在下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当然有,雷少东想得到那几张配方,为的就是想要配合着雷家旗下的酒楼饭庄以实现垄断经营的目的,而这却是与小女子所追求的美食远期目标相悖的,所以小女子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向少东或者是雷家卖断这些配方的。”文秀说到这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在雷辰泽还没有来得及针对此发出疑问之前,又立刻的接着道:“其实雷少东就是今天不邀约小女子,小女子也有打算在近期算要找少东你商议一件事的。就是小女子打算将那种调味料借由商铺向外出售,不再只限于雷家旗下的那些产业。” 听到文秀忽然扔出的这个令他震惊莫名的消息,雷辰泽终于再也无法保持住他脸上礼貌微笑,收敛起那些笑意的眼睛毫不掩饰的露出十分犀利的眼神,直盯着文秀用冰冷的声音缓级道: “在下虽然不明白三小姐话里所指的所谓之‘垄断’是什么,更不明白这又与三小姐的那个劳什子目标有什么联系,但后边的那几句在下却是听得再明白不过了。三小姐说了这么多,就是是想要毁约吧?” 这时的雷辰泽身上早已不见了那种常见的温煦,代之的是一种锋芒毕露的压迫感。他说话的声音很缓很轻也很冷,让人听着能感觉到隐于其下的尖锐锋芒。不过他身上的这种气势并没有吓倒文秀,因为文秀早在开口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了他可能会有如此反应。虽然雷辰泽一直以来总是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形象,但文秀却知道现在眼前这样锋芒毕露的他应该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不,三年来少东对小女子的援手照顾小女子从都或不敢忘,又如何会做出这等过河拆桥的事?”文秀飞快的摇头否认道。 雷辰泽到底无愧是万俟氏和雷氏共同培养的人才,只在文秀说这一句的短短时间里他就已经重新的冷静了下来。他收起了刚才身上外露的锋芒,虽然脸上缺少了点平常的微笑,但表情却是平静了许多。只有那双紧盯着文秀的眼睛里还时不时的有精芒闪过之外,他已经又重新变回了那个以儒雅而知名的雷氏少东。 果然是个很难缠的人,文秀看到他快速的“变脸”表演之后,心里暗暗警惕的想到。不过面上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表露的继续解释道:“小女子只是想要与雷少东商量下修改一下一步的合作方式而已,绝对不是要毁约。小女子敢保证新修改的合作计划对于你我双方来说只有更大的好处,绝对是件利大于弊的好事。” 说到这里,文秀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才继续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样子的雷辰泽道:“就如今天少东宴请小女子的这顿盛宴一样,这些年来小女子提供给少东你的菜谱食方加起来也只有十来张左右,可是今天贵楼为小女子准备的盛宴菜肴加起来却是有三十二道之多。而且在小女子已经尝过的这些菜肴当中,只有寥寥两、三道是小女子所提供的菜谱食方,更多的都是贵楼?br / 名门之秀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0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0部分阅读 楼的厨师们借鉴着另创的。这些新创的菜式每一道都可说是美味的精品,有些更是小女子也从来都没有尝过的美味。这些美味的菜肴的共同特点应该就是都有用到那几样调味料。 借着这小小几样调味料,贵楼一家酒楼的厨师们便能创出这么多的美味佳肴,如果将这些调味料提供给更多的酒楼饭庄亦或是平民百姓,那么一定能创出无可计数的更多美味。借着这些美味的菜肴,这些调味料的作用必会得到人们更多的认识和认同。美味的食物总是人人都爱的,那么为了能吃到这样更加好吃的东西,未来大家在做饭时也就必定会使用这些调味料。 少东你大可以想想看,只要是人便都是要吃饭的。等这些东西成为做饭时必不可少的东西时,那这些调味料将会有个多么大的售卖市场?所以这门生意与其他生意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一个量。” 听到文秀这样的分析,雷辰泽沉默了。显然的,他这是在思考文秀刚才这番话的可能性。对此文秀一点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在一旁,一边喝着已经冷掉的茶水,一边慢慢的等待他思考后的结果。 眼前的雷辰泽与她那个全身上下都没找不出几个商业细胞的大哥君成熠不同,在这个世界来说他也可算是那种少有的商业天才了。从一开始时他支持她的那张三百两起家的银票,就能看出他即使受限于这个世界的眼界,也还是个有着能敏锐洞察商机眼光的人。他现在之所以还会需要这样的考虑,也只是因为他还要考虑计算这将会他旗下酒楼饭庄里那些暗地的作用的影响罢了。 果然就如她预料的那样,他很快便精光咄咄看着文秀问道:“不知三小姐这次想要采用哪种合作方式?如果依然还是像之前那样的合作方式,那对在下一方来说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而且这也与今天在下邀请三小姐前来的目的完全相悖,这莫不是三小姐想要以此来回避今天所要商谈的话题?” “当然不是。”听雷辰泽这样一说,文秀不觉有些失笑。 “那在下就愿闻其详了。”雷辰泽认真道。 不得不说他的这番猜测尽管算不得全中,也还是真是有那么几分正确性。这个想法她确实是早就有的,只是在具体的合作方法上她一直没有能下定决心。她知道想要甩开他们单独干那是绝对不成的,就算不计他之前的提携帮助之恩,就只考虑他们的势力也是万万不能做此选择的。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选择具体的合作方式上很是为难。 但是在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后,在她被迫要夹在君家与他们之间两相为难的时候,她在明悟认请了一些事的同时亦想到了一种解决的办法。一种不但可以将她从此时两面为难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如果效果更好一些的话甚至还能为她解决另一个同样与他们有关的另一难题——她的联姻问题。 “小女子首先要向少东声明一点,那就是无论将来小女子会否嫁人,亦或是嫁入谁家,都无法改变小女子体内里流着君家血、身受君家生养之恩的事实。另外,少东这些年来对小女子的提携照顾也确是事实。所以无论是对君家还是万俟家,小女子都是有着感恩的之心的,无意站在任何一边与另一方对立。”文秀在做了如此声明后,才进入了正题道: “好了,现在再回到刚才所说的那个计划上。想要实现小女子之前所说的那个目标,单单只靠小女子的努力自是不成的,还需要有实力的合作者。实施的方法是有加盟以及投资占股两种方式。前一种方式的合作者可以按地域来选择,而后一种方式就只择定两个对象,少东一方以及君家。 所谓的加盟就是……” 接下来,文秀又将前生最常见的加盟商铺以及投资入股的概念好好的向雷辰泽好好的解说了一番。这雷辰泽果然与她那个商业白痴的大哥不同,他只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其中的诀窍关键给弄明白了,甚至还能举一反三的自己就想明白这两种方法的利弊。与文秀教君成熠时的费劲完全不同,她根本就没费太多的心思,就让她的这个想法计划得到雷辰泽的认同。 文秀的方案是让君家和雷辰泽一方,用各自的商铺以及其他资源来折价投资入股,而她自己则以配方、营销方案等等来作技术入股,将这些小小的产事整合起来。按文秀初想的分配想法,未来的利益中他们两家各占三成五,她自己则占其中的三成。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初步设想,至于最后还是需要再合着两家一起来重新商定。 对于文秀的这个计划雷辰泽虽然表示他不能最后做主,但文秀可以从他积极兴奋的态度看出来,他必定会很积极去说服那些背后的人接受她的这个方案。 这个方案不但能为将来带来可期的巨大金钱实利,更重要的是这种能将万俟家与君家的实利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合作方法,还能更进一步的巩固双方之间那些脆弱的联盟。这种实利的结合而结成的同盟可远要比那种所谓之的联姻可靠多了。 “在下之前对三小姐的看法果然没有错,三小姐确实是精通经营之道的天才。”雷辰泽最后感慨道:“不论别人是如何想的,在下依然还是很希望三小姐能嫁给在下的五弟,成为在下的弟媳。不然不管是对万俟家还是三小姐本人来说,都不只是损失,还会是遗憾。三小姐可以多多考虑一下,在下自信天下除了万俟家之外,再也无其他名门官宦人家可以让未来的三小姐一展所长了。” 对于雷辰泽的如此褒奖,文秀只是回以一笑,并没有再一次的向他重申她其志并不在此。她刚才向他阐明的志向全都是她的真心话。她本质上是个懒人,所追求的生活也只是小富即安。她对于成为这个时代的ceo、女强人实在是没有半点兴趣。 正文 第一百三十节 狭路 第一百三十节 狭路 今天这趟天香楼之行,无论是文秀还是雷辰泽也都还算满意。 对于雷辰泽来说尽管没有能达到预计的目的,但其收获却来得更加的惊喜。当然在他看来,今天的惊喜并不仅仅只是针对文秀所提出的那项令他惊艳的新合作设想,提出来设想令他重新认识的文秀本人才是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在他的想法里,文秀所提出的这个新合作的设想固然有着十分的价值,但她透过这项合作设想所流露出来的炫目才华才更令他心动。 这也让他心下更加确定了要劝父亲让五弟将她娶进门的想法,就他的想法里这样的人才若能为他们万俟氏所用,那么一定能对他们那个目标的早日实现加之助力。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说服放内的那些长老们,对于她所属的君家的动向一定要把握得更准了,拉拢君家她父亲所属的一系的动作也得要加紧了。虽然君元仪的立场确实是偏向自己一方,但他也还没有忘记在君家的内部还有着发她大伯为首的那些亲姬氏一方的人。 而于文秀来说雷辰泽虽然没有能在最后就她的那顶提议完全协定下来,但是她却有把握相信只是个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也不会用多久。她抛出的这个新合作计划虽然表面上看来她有些吃亏,但实际上她亦或是雷辰泽心里十分清楚她的受益也是巨大的。除了暂时的解除了今日的危机之外,还为向她的那个远大理想迈进了坚实的一大步。 这项新的合作提议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能从中获得十分可观的好处,不管是从金钱上还是从政治上。这样的好事只有傻才会轻易放过。而雷辰泽背后的那些人,作为能成协掌万俟氏这样能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名门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对于这样显而易见的好处不可能会不心动。在这一点上,自己的父亲也是一样。所以她可以预想得到两家人最后的选择和决定。 这一顿丰盛过头的午膳加上对新计划的讨论,这一顿午宴所花费的时间远比预计的还有长久得多。待文秀起身向雷辰泽提出告辞时,依旧还沉迷于新计划中所提及的一些概念问题细节的雷辰泽做出了诸多挽留。直到最后文秀不得已答应他回去后会将这些东西整理好写下来送与他,他才放她出了这天香楼天一号雅室的门。 当文秀再三谢绝雷辰泽的相送,从这间天字一号雅室里走出来见到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她的润珠以及陪着她的彩衣时,天色已经开始擦黑快到了要用晚膳的时间了。 “小姐,您总算是出来了。”一脸焦色的润珠在文秀从天字一号房内走出来的时候,忙抛下一直拦着她闯入的彩衣向文秀道:“咱们赶紧回家吧,成熠少爷派了人过来寻小姐回府,一直在外边侯着呢。” 听到大哥君成熠使人过来接她的事,文秀并不意外。君成熠现在也一定在焦急的等待她这边商谈的结果,尽管他们在那次的深谈之后已有了一种默契,可他对于自己的立场还是有些不太能放心得下。特别是他原本是打算今天要陪着自己过来赴约的,但却被自己坚拒了。 对于润珠的这个提议,文秀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她顺着挂着许多红色灯笼的楼梯下了楼。这一下午的时间她虽然并没有劳动体力,但是这种耗费心神的活计只会更让人觉得疲累。特别是对手还是精如雷辰泽这人,这种心里上的疲乏无力就更严重了。她现在最想要做的事就是赶快回家,然后什么也不多想的好好的睡上一觉。 虽然这时的她归心似箭,但当她下到二楼的时候却迎面碰上了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却令她很难相忘的人——那位当朝皇子梁郡王、她的准堂妹夫钟禛瑶。 今天的钟禛瑶依然还是像上次偶遇时一样穿着一身张扬艳丽的大红锦袍,在灯笼的红色光晕映照下,让他本就不俗的姿容在文秀的眼中更凭添了几分华贵之色。 也许是因为那次偶遇时无意听到了他的那段“告白”,知道了他那个本应被深深隐藏的秘密的缘故,一向对人都能保持几分淡定的文秀,在面对着他的时候总是感觉有几分的不自在,有些不自觉的想要回避他。可每次看到或是提到他的时候她灵魂深处的耽美之魂便会苏醒,让她在不自在的想要躲着他的同时对他又有着几分忍不住的好奇。 只有上天的耽美之神知道,无论是这钟禛瑶还是那姬祈月,在她两辈加起来的见识里也都是十分难得一见的美男。美攻美受!这样美型的两个人之间有着那样禁忌的关系,如何能不让她体内的耽美之魂感到沸腾? 所以尽管她在看到这个艳红的身影之后就反射性的做了回避,但还是没有能克制住自己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向他身上的溜过去。只看一眼应该没关系的,他这样的人应该已经很习惯被人看了,多自己一个他应该也不会发现的。文秀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却不经意的发现自己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已经跟那位梁郡王对上了。 “啊,这位不是君三小姐么?难怪本王今天一来这天香楼,就感觉有些不大寻常。原来是因为今天有三小姐这样的才女大驾光临,所以才蓬荜生辉啊。”钟禛瑶上下打量着特意隐在了楼梯拐角里的文秀,毫不顾忌的出言调侃道。 这里虽然是寻常人不会上来的二楼,但因为时辰已近晚膳时分,这层楼里还是有几位正打算选包间的客人在。这些人听到钟禛瑶这并没有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后,顿时都将好奇的目光转到了文秀的身上。近些日子以来,这位君家的三小姐在京城里可谓是风头正劲,无论是所流传的才华,还是那两段带着绯色的传闻,都很能吸引众人的好奇。 而且自从那日萧府的宴之后,虽然也有人家借着芳华宴的名头给她下帖,却总是被她所婉拒。这让那些因为那些各种传闻而对她极感兴趣的人都十分的失望,可却也没有别人办法。 君家的三小姐到底是不是寻常门户的小姐,而是那个“君家”的女儿。君家近几代以来虽然衰败得厉害,但有着古老传承底蕴的震慑在,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找得上门的。更何况随着近期君家新一辈子弟们的联姻,这君家似乎又有了重新崛起的兆头,这样一来这些人的举动就更为慎重了。毕竟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好奇,而无故得罪君家。 再说君家出生的女儿总是能够嫁得很好的,就这一代来说已经出了一个世子妃、一个太师家的长孙媳,以及一个未来的郡王妃,谁知道这位才名似乎更在众姐妹之上的三小姐未来又会成为何家妇呢?就只是那传闻里的两家人中的任何一家,在这大景朝来说都不是什么平常门第。 可现在,在这天香楼里却忽然听到有人说这位本应该被君家藏在深闺的三小姐就在这天香楼,站在了那个楼梯拐角里,这如何不让这些一直好奇着她到底有着如何惊艳姿色的人们感到兴奋呢? 文秀现在所站立的楼梯拐角并非是个死角,自然也挡不了众人的多少视线。而且这可恶的钟禛瑶都已经主动向她招呼了,于情于理她也无法再装作没看见的回避下去。所以只硬着头皮,顶着众人品评的目光从那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文秀走到距离钟禛瑶不远的地方,向他福身为礼道:“小女子君氏,见过郡王,王爷日安!” “三小姐客气了!”钟禛瑶大模大样的大道:“三小姐的请安本王可是担待不起,不日本王也要称三小姐一声三姐了。如若是引得三小姐不快,不待见本王或是像这样见到本王就避开,那将来作为一家人可就不好相处了。” “不敢,王爷言重了!小女子如何会不待见王爷、避着王爷,到了下个月王爷可就要娶舍妹过门了,小女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的。”文秀垂首用一种颇为恭敬的口吻道。 文秀嘴里颇为无奈的谦让着,心里却是在死命的想着自己到底有哪里得罪了这位小王爷,让他如此不待见自己到自己没招惹他,也要被他刁难的地步? “如此甚至好!”钟禛瑶点了点头,然后就在文秀想要开口请退告别的时候然后,他忽然又问道:“三小姐今天到这天香楼,可是特意来吃这里新近推出的那四道新菜品的?” 他这个问题问得到也寻常,但不知为何文秀听了却突然的感到心下一紧。可在他那双在灯火下晶亮得过份的眼睛的注视下,一时想不通为可会如此的她不容多想的就随口回答道:“正是,小女子今天出门买点东西,回家时想起听人提起过这里的菜品很是错,所以买了些打算带回府里去给家母尝尝。” “如此甚好,所谓相请不如偶遇,大家不久就要成为亲戚了,既然今日在这里遇上那也是种机缘。有这个机缘,本王今天就先请未来的三姐在这里好好吃上一顿了。”钟禛瑶听到文秀的回答后,全然不顾有多冒昧的就向文秀提出了这样一个意外的邀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节 热闹的楼道 第一百三十一节 热闹的楼道 听到钟禛瑶的这个突然邀请,文秀因为太过吃惊的缘故而愣住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到合适的语言来回拒他。无论他的这个邀请再多么的不合情理,但他的身份却是摆在那里的。他可不仅仅只有着一层她未来堂妹婿的身份,再加上他皇子郡王的份量,于情于理来说,她必须得要慎重对待。另外,那些一直在留意着他们这边动静的闲人们此时也停下了那些小声的议论,都竖起了耳朵在等待着她的回答。这样一来似乎就让她可以选择的余地更小了。 不过尽管如此,她也依然不愿意就此松口答应。因为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张扬的美少年是真的很不喜欢自己。而不喜欢自己的他会提出这样的邀请,本身就很是值得让他心怀警惕了。因此她很难相信这个邀请真的只是如他嘴里所说的那样,只是出于临时的偶然。 “承蒙王爷看得起,小女子本不应推辞,但是今日出门前小女子已经答应了家母会回家陪她用饭,所以……”驱利避害的本能让她能屈能伸的极尽放低了姿态,很是一副小心异异的样子:“改天,改天小女子请家兄诚回请王爷,以作为今日的赔罪。” 文秀心里虽然对他会因为自己的低姿态放过自己这码并不是很抱希望,毕竟她已经看出来他确是有意为难自己,想必不会轻易放自己过关。但却也没有想到他会变脸得如此之快,简直就是“翻脸不认人”这个词语的典范。 在自己的婉拒语才刚一落下,钟禛瑶脸上那本就有些假假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的是一片冷峻,说话的语气更是让人有如身处数九寒天一般:“怎么,本王就如此没有面子,请不动如今才名动京城的三小姐?” 对于钟禛瑶这样莫名其妙的两次三番的来为难自己,文秀心里也有些动气了。但还好她理智尚在,并没有将她心中的不满给抖落出来。只是对钟禛瑶现在这样不讲道理的以势相逼,她一时也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只能死命的低垂着头,缩着肩膀,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现在正在被人欺负。 她摆出的这副模样到也引得了不少那周围那些一直在看“好戏”的闲人们的一番同情,但是谁也没有要来为她出头解围的意思。因为这满京城的人,上至官宦权贵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知道这位倍受宠今上宠爱的皇子郡王是个多么恣意张狂不能惹的人。这被他为难的君家小姐虽然可怜,但这也只能她运气不好。 不过这些人在同情着文秀这番遭遇的同时,也不觉对现在的情形有些困惑。就如他们两人自己所说的,下个月君四小姐嫁入郡王府之后,两人就是亲戚了,怎么这梁郡王还要如此为难她呢?难道说这梁郡王与君家的这次联姻其实还有着什么更微妙的东西在其后?一时间这些闲人观众们都在心里浮想联翩起来…… 周围这些不相干的人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钟禛瑶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所注意的是文秀此时的沉默,这种沉默看在他的眼里就是一种无言的反抗。这让钟禛瑶心里那来得莫名的火气又不自不觉的又盛了几分。 于是他又挟着一腔莫名的怒火朝文秀逼近了几步。他正欲再次开口的时候,从他身后的楼梯又走上来了一个人。 “王爷先到了,怎么没有进去包厢里?” 来人一边说一边带着微笑走近了钟禛瑶,然后才像是忽然看到文秀一般的惊讶道: “这不是三小姐吗?三小姐今日也是应邀过试新菜品的?如果这样,不如一道吧。上次与三小姐一别,在下就一直着能不能想再找个什么机会,能向三小姐讨教上次所写的那种书法。要那日散席之后,京城里可有不少人也正尝试着这种新书体呢。今天难得的遇到上了,在下可不会放过这样大好求教的机会。” 文秀在这人一开口时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在认出这个人的身份之后她在心里更是叫苦不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两个“绯闻”对象中之一的项守言。他每次出现可都还真是会选时候啊,这下可好,在听到周围那又再次热闹起来的“窃窃私语”时,她就知道自己这两日来稍稍有些降温的传闻将会重新成为京城里的热议的焦点。 文秀稍稍抬起了头,向他挤出了一个还算勉强的微笑,颔首为礼之后道:“项公子真是谬赞了,区区小技不当一提。如果公子当真感兴趣,下次若有机会小女子一定与公子好好的讨论一番。只是现在小女子有事必须急着赶回家,公子的诚心相邀,还请恕小女子不能答应。” 这次文秀想不敢多想的就要出言回拒他的提议,而且态度也十分的坚决。开什么笑,这两个家伙现在摆明了是一道的。对于钟禛瑶的邀请她就不愿应承,更何况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他。 她虽然是不怎么在乎那些坊间传闻,但是她也没有兴趣再在上边添一把火。所谓“流言可杀人”,她虽不相信自己会被这些传闻给“杀”了,但不排除现在能左右她人生的君家会迫于这些流言的压力,打破自己的算盘。她可没有忘记,这个人可是自家大哥一再交待要划清界线的。 所以这时的她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这莫名其妙对自己有敌意的钟镇瑶了,她现在很头痛,只想要赶快的离开这里! “哼,你这……”从没有被人如此扫过面子的钟禛瑶眼看着就要发作,不想这时从这二楼的楼梯口处又两人并肩,一人稍稍落后的走上来了三个人。 而正欲发作的钟禛瑶在无意间看到这三个人都是谁的时候,那些要好好给文秀一番教训的话愣是被他又给咽了回去。脸上本就因为项守言的出现而稍稍解冻的表情,在看到三人中走在最前边的一人后更是化作了一池春水。 “你怎么还是来了,不是说今天还有事要办所以不来了么?”钟禛瑶这时再也没有心思教训对他傲慢不礼的文秀了,而是抛下她飞快走到那人身边温言软语的问道。 “嗯,事情改期了,所以就过来了。毕竟这天香楼每次推出的新菜品可都是些不容错过的好东西。”这个回答钟禛瑶的人正是文秀在京郊别院的新邻居姬祈月。 因为钟禛瑶刚才那番莫名其妙的刁难,钟禛瑶在她的心里已经由美受转变成为了她最不待见的傲娇,文秀灵魂中的耽美之火就被浇灭了不少。因此只是稍稍的瞥了他们那边一眼,就没有再多看,而是将注意放到了同时上来的三个人中的另外两个人身上。这两个人她当然也不会陌生,其中与这姬祈月并肩上来的那个正是她的大哥君成熠,而稍稍落后了那么一点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两条绯色传闻中所涉及的另一男主角万俟辰宇。 有她今天出门时还真是忘了看黄历,若是早知道今天出门会霉运当头,她是怎么着也会让雷辰泽将今天的会面给改期的。看到这突然的就变得“热闹非凡”的楼道,这时文秀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她看清了这些来人,这些来人当然也都看清了她。她那大哥君成熠在依礼向梁郡王钟禛瑶见过礼之后,便越过了也不怎么耐见他的钟禛瑶走到了文秀的跟前。然后微微皱着眉看向文秀,语气带几分惊讶的道: “秀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会不知道?你其实是想要问我为什么会还没有回家,现在还留在这里吧?还真是看不出来,自家这位大哥还真是有着不俗的演技。若是放在原来的世界,就凭这一手再加上他现在的样貌,做个实力天王也应当不在话下。在钟禛瑶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的文秀在心里暗诽自己这位大哥,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确实放下一直紧绷的心的。 “也没什么,只是偶然出门路过这里时就想着订几道菜回去哄母亲,然后就在这里遇到了王爷他们。”文秀配合着走近君成熠身边,垂着头一副犯了错怕被罚的模样。 “正是这样,刚才在下正在合着王爷邀请三小姐一同参加今日的品试。如果成熠兄也愿意赏脸的话,那就更好了。听说今天的的新菜品都十分的不错,既然来了若是错过了就未免有些太可惜了。”一旁的项守言见状也走了过来向君成熠插言相邀道。 君成熠和文秀兄妹俩还没来得及对他的邀请做出回应,那边正在像个孩子一样缠着姬祈月说着什么的钟禛瑶就抢先回过头来,一反之前要强行留下文秀的态度,对项守言道:“哼,她不是已经拒绝了吗?既然她不肯给面子,就让她走好了。本王从来不愿意勉强别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 然后又转向被他这突然的反复态度给弄得有些糊涂了的文秀,毫不客气的冷声道:“你不是要走吗?要走就快些走,别留在这里像根柱子似的挡着别人的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节 进退 第一百三十二节 进退 这,这话也太不客气了,不但完全的没有顾及这君三小姐是个大家闺秀的身份,更是狠狠的落了君家的面子。 钟禛瑶这话音一落,整个楼道里无论远近所在的各人脸上的神色都顿时变了样,那种小声的议论的交谈议论声完全的消失了,整个楼道内的气氛都变得有了几分略显窒息的凝重。 别说是一旁还没有将当下情况弄个清楚多少的其他人,就是他这番没有半分客气留情的话所直接针对的对象,文秀她本人也被狠狠的震惊住了。甚至她还因为有些震惊过度的关系,一时都有些忘了自己应该做出的反应。 让她在这一刻如此震惊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所说的这话实在是太过份、太失礼,更主要的还在于在他在说这几句话时眼睛里那毫不掩饰的憎恶。天知道在她两辈子生活的经历里,被人用这种让人看着就起鸡皮疙瘩的眼神看绝对还是第一次。 在这种目光的冲击下,文秀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与他有关的很重要的事。例如与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杀父之仇,或是夺妻之恨那类的深仇大恨什么的。 文秀虽然没有能及时反应过来,但其他人却并不像她一样。 第一个开口打破眼下这种凝重气氛的人,正是从上到这层楼来后就还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万俟辰宇。 “王爷,请容在下想提醒一句。这里是天香楼,不是郡王府。三小姐现在所站的地方既然是天香楼,那便是天香楼的客人。王爷虽然贵为郡王,但这里既非是属于王爷的王府,也不是郡王的封地,天香楼要招待谁在这里做客,还轮不到王爷来为天香楼做主。”万俟辰宇用一种清冷而没有起伏的声音冷冷的道。 很显然的,万俟辰宇的回应也同样十分的不客气。他在说了这番话顿后便让在场的其他人将目光,从看似有些被吓到了的文秀和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的君成熠身上,转移到了他和钟禛瑶之间。 这也让这里本就已经有些凝重的气氛又更加的紧张了。那些在较远的位置看着热闹的人们中胆小些的更是悄悄的退回了他们各自的包厢里,只剩下那些胆儿稍大些的依然还在留下看这出难得的“好戏”,还是暂且避避风头这样的两难选择中不定的徘徊。 “哟,她是你什么人?你居然会宁肯得罪我,也要为她出头?人家正牌的大哥都还没有出声,你就等不急了。”对于万俟辰宇这极不客气的话,钟禛瑶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脸上还反常的露出了几分意味难明笑意。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他那双闪着莫名晶光的眼睛来回不停的在万俟辰宇与文秀之间转来转去:“难道说,近来京城里的那些传闻是真的,莫非你和她……” 眼看着钟禛瑶的话有越说越过火,越说越暧昧的时候,就被另外几个声音给打断了。 “王爷,请慎言!”这句并没有提高音调,却很容易让人听出隐含着盛怒的话的人是一直紧锁着眉头脸色难看的君成熠。 “钟禛瑶,你说话前最好还是先在脑子里想想,红口白牙的不是什么话都能胡说的。”万俟辰宇的脸色已经黑了大半,这句话说得更是威胁十足。 “小瑶,别胡闹了!”姬祈月说这句的语气很轻,但他那双正看着钟禛瑶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警告。 “表哥……”钟禛瑶的脸上的不悦只是一闪而过,很显然他虽然对于君成熠和万俟辰宇的威胁很是不满,但对于姬祈月的那句简单警告却是不敢有违。 他在狠狠的剐过文秀一眼之后,转眼间就用他的变脸绝技将脸上的表情换作了一脸无辜的娇憨之态,然后还带着几分委屈的回头看着出言制止他继续下去的姬祈月。 不错,正是“娇憨”。很怪异的,看在被他挑衅后眼睛就一直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半分的文秀眼里,她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词汇,能比这个一般很难用在他这样年纪的少年身上的形容词要更合适用在她现在所看到的上。 而且就在她领悟这个词汇所形容的意思时,也奇迹般的对于眼下的情况判断生出了不少想法来。这些想法虽然看似有些不靠谱,但却最能解释眼前这一幕! 文秀一直僵着的小脸上也不自不觉的勾起了一抹难言的微笑,那双本应该蕴藏着极至怒火的清亮眼瞳里这时所蓄着的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味。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可是让她自觉看清了钟禛瑶导演眼前这一幕的真实目的。一石多鸟、一箭多雕,真正是好算计!只不过想要让她就这么白白做他这局棋里注定要被牺牲的炮灰棋子,想不付出一点代价她可是不会答应的。 要知道在她两辈子加起来的经历中都没遭遇过如此情形,文秀当然不可能会没有生气。她既不是没有感觉的木头人,也不是那种为某种信仰所魔怔了的圣母,怎么可能会在受到这样的羞辱之后还能无动于衷?在心中一直有着某种原则坚持的她,个性虽还算不上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甘于吃这样大亏的人。 所谓之的能屈能伸,那也是有个限度的。显然这现的情况就远远的超过了她心中所限定的那个标准,所以她是必须要找回场子的,差别只是在于这个场子如何找,用什么方法找而已。 对于眼前的情况,她真是难得的动了真怒。特别是在想到在此之后会带来的麻烦并不单单只是在于失了她或是整个君家的颜面,而是在于会在其后牵出更多让她现在都难以估量的后效连锁反应。过了今天之后,会有多少理不清的麻烦,她现在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了。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要平息她胸中这雄雄燃烧的怒火,并不是能用寻常的报复方法和程度就能了结的,必须得要让他连本代利的好好还回来不可。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报复还击的最好时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小女子报仇自然也不会着急于一时。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嘛!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快些从眼下这种局面里脱身,至于之后…… 心中已有了一些对此的想法和算计,文秀终于将这股子邪火给勉强的压了下来。 “小女子本就是要离开了的,各位公子大可不必为小女子的事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还请各位公子自便,小女子就不耽误各位了。”文秀低着头半垂着眼帘,脸上挂着十分勉强的苦笑用有些微颤的声音对一众人等说道。 接着,也不等众人的反应就又急急的转向她的大哥君成熠软声求助道:“大哥,秀儿有些累,大哥能带秀儿回家吗?” “也好。“君成熠伸手安抚的摸了摸文秀的脑袋,然后环顾了一眼四周后对她道:“这里虽然也算不错,但终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儿呆。既然你想要订的菜肴已经订好了,那这就跟大哥回去吧。” 接着他又转而向其他人道:“各位自便,在下兄妹就此少陪了!” 他说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回应,冷着一张脸的就要带着文秀下楼离开这个让他们极不愉快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觉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对于君家兄妹此刻如此“识时务”的退场,一手导演现下这一幕的钟禛瑶到是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小小的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然后在姬祈月警告的眼神下别扭的将头拎向了另一边,不再多看君家兄妹一眼。 “成熠兄,你这是……”自打冲突开始就没有再开过口的项守言,终于在这个当口为难的开口了,但是那后半句想要挽留的话却在君成熠那难得冷峻的眼神下化作了无奈的讪笑。 只有万俟辰宇下意识的朝着楼梯口跨出了一步,挡在了君家兄妹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可在将人挡下之后,却也同样的在那两双所含内容完全不同的眼神下,半天也没有能说出一个“留”字来。以他的智商当然知道尽速离场是君家兄妹现下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下意识的就是不想看着文秀受着如此的委屈这么黯然的离开。直到他在将人成功的拦下之后,才恍然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是多么的不合适。 就在他感觉有些进退两难的时候,就看到了从楼道的另一边又走近来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众人都认出走在前边的那个身影是谁之后,整个场面的气氛又再次的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微妙转变。 “东明,你这个大掌柜是怎么当的?怎么让各位天香楼的贵宾都站在这多风的楼道上,而是不请进贵宾包房候里好好品尝我们天香楼新近试做的四款凉碟?”在这天香楼里,能用这样的口吻来教训这里大掌柜的人正是这里的少东主雷辰泽。 一直走在落后他三步远的憨实葛衣男人听到了雷辰泽这句不悦的教训,忙低头道:“是,都是小的的疏忽,怠慢了各位贵客!” 接着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越过雷辰泽走近众人,将腰弯得更下之后道:“各位贵客,都是小的招待不周,慢待了各位。希望各位贵客看在小的以及小的少东家的面上,能多多包涵。让小的能用今日各位贵客在敝楼的用度,来作为敝楼对各位贵客的赔罪。” 说完也不待众人的回答,便又侧转过身,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节 影响(上) 第一百三十三节 影响(上) 这天香楼的东、有些雷氏和万俟氏双重背景并在两家之中占有绝对核心地位的雷辰泽来出这个面,在场的所有人都多少得给些面子。 毕竟在场的人中大多对他的份量有着足够的认识,打从出身便由万俟氏过继到母族雷家,自弱冠之龄便开始打理在天下财富中占有不轻份量的雷氏家族的生意,并将之发扬光大的雷辰泽,他的份量可不是在场的他的另一血亲、尚未及冠并且未在外人跟前显山露水的弟弟万俟辰宇所能相提并论的。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他雷辰泽的面子别说是地的这些身份大多为官宦世族的二代子弟们或是未成年的皇子郡王,就是他们的父辈也是在顾忌一二的。 既然由他亲自送来了下墙梯,在场所有的人中除了去意甚坚的君氏兄妹谢绝了他的挽留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没有再多生枝节,三三两两的就在东明大掌柜的恭请下上去了三楼,天香楼内最好的天号雅室里。 至于其他那些麻着胆儿在稍远处看这场热闹的闲人们,则早在雷辰泽出面的那一刻就忍痛放弃了,回到他们自己各自的包间内。对于今天能在这里亲眼看到这场小小的“热闹”的发生经过,他们的心情都有些激动。能在这天香楼二楼包间里用膳的人,身份基本上都可算是非富即贵、小有背景。除了一些京城各衙门落衙后来放松的官员部吏,更多的还是京城里官宦世家中的青年子弟。 他们大都是些平日里无所事事、百般无聊的人,是些生平最喜欢的便是“白天唯一愿牛斗架,晚上唯愿火烧天”的唯恐天下不乱之辈。虽然近来京城的热闹八卦不少,但那些事若是与刚才所见的这一场相比,可就逊色多了。这场“好戏”里的每一个角色可都是在京城里大大有名的,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风吹草动都可算是京城里众人瞩目的焦点,更何况像这样发生在他们这些焦点人物之中的冲突?若不是不想太招人眼,他们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立刻离开这里,去向他们那些今天没有能赶上这场“好戏”的狐朋狗友们好好的分享八卦一 名门之秀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1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1部分阅读 的心情了。 这场小小的“意外冲突”对于这些轻浮的纨绔们来说是一场“精彩的八卦”,但对于今日“有幸”看了到了这场有好戏的另外一些“有心人”来说,其背后的意义就并不仅仅只是有限于此了。这些心眼子生得比常人要多的人,平日就好钻研那些能影响朝局的各方势力的动向。 近来京城里、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可谓是风起云涌,各类有关各方势力的小道消息更是满天飞。而在这些纷乱的传闻中最倍受关注的则是姬氏和万俟氏为首的新旧世家两个当朝最大势力派系,以及那些与他们有着各种关系的各大世族之间,那不断反复变化的复杂的关系最为引人关注。在这样的背景局势下,刚才他们所撞见那一幕落在他们的眼中便被嗅出了另外的意义。 刚才的那些人都是姬氏、万俟氏、姬氏所出的皇子以及近来传闻中与他们双方都有些牵扯的古老世家君氏,这些家族种的重要嫡系成员。特别是刚才有着姬氏母妃的梁郡王会突然的对他下月成亲的未婚妻的嫡亲堂姐、近来在京城里声名极盛的君三小姐突然发难,这本身就代表着某种特别的意味,甚至也许是某种信号也说不定。 虽然这位梁郡王平常就被传说是个骄纵、任性的人,年纪也不大,但是他们可不会忘记他毕竟是出身皇族,这就注定也他绝对不会是个这样“简单”的人。他能在未及弱冠就越过了前面不少年长的兄长们得封郡王爵,不可能仅仅只因他有个在宫中品级地位都颇高的母妃,以及一个强大的外戚家族的外家。所以在他们看来,他就再是任性也不可能不管不顾这样的胡闹,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一些现在不为外人所知的东西在里边。 对于这样的发现,他们心里的兴奋只会比另外那些只想看热闹八卦的纨绔子弟还要强烈得多。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些势力若是想要在即将到来的这场风云中保持现在的地位、甚至是争得更大的利益,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别的什么,而是选择正确站队。选择正确站队除了要靠运气之外,就是要能准确把握清楚那些纠葛不清的势力强大的世家派系之间的微妙关系。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就能最大可能的选择站到最可能得到最后胜利的一方,并与之分享那最后美妙的胜果。而刚才的那一幕,就可能是一个潜藏的契机,如果能将这件有些奇怪的事剖析透彻,也许就能从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一条通天大道。 就在整个天香楼在因为刚才那一场“热闹”而人心浮动的时候,自觉今天自己非常倒霉的文秀已经跟着大哥君成熠坐在了回府的马车上。对于他们兄妹的坚持离开,雷辰泽那边到是也未曾多加挽留。在旁人看来,那样尴尬的情形下他们兄妹的离开也并不能算是扫了作为东主的雷辰泽的面子。 文秀在跟着君成熠走出天楼的大门后看到等着的不是自己来时所乘的软轿,而是一辆有着君家徽记的马车时,她便知道自己所想的没错,这是君成熠在久侯自己不归之后这才亲自前来接自己的,却没有想到居然遇到了这样的难堪场面。 自家这位大哥自向雷辰泽告罪道别,一直到将自己拉上马车并坐好之后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铁青着他那张一向温和的俊脸。车厢挂着那盏琉璃灯所透出来的淡淡黄晕,也没有能让他脸上那阴沉的表情看上去柔和多少。毫无疑问的,自家这位大哥是真的被挑动了真火,显然他的理智并没有能完美的管束他对愤怒的表达。 这样的他在文秀的眼中是很陌生的,尽管她自认也是受害者,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就是有着一种淡淡的莫名歉疚之意。虽然这种莫名的歉疚非常的淡,但这依然让她在现在车厢内的这种静默环境感到有些难安。于是在她被这种难安的感觉弄得有些难受的时候,她终于打算主动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了车厢内这份有些胶着的气氛。 “大哥,刚才是……”只是这话才刚提了个开头,她便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接着说下去了。 她能说什么?她要怎么说?说自己真的没有招惹到钟禛瑶,是那钟禛瑶自己突然发疯的向自己发难,自己也很莫名其妙?还是说对于刚才的那场闹剧她虽然还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却也有一些与之相关的初步想法只待求证?甚至向他保证日后她一定会报复回来,让钟禛瑶以偿他们今日所失的颜面?这些好像都有些不大合适,所以她的话说到了这一半便被卡住了。 还好,就在她有些为难的时候,面色不改阴沉的君成熠反而再次安抚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知道这件事的因由并不在你的身上,钟禛瑶他这是故意的!”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的肯定,让文秀听出了于此他好像是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的。这让正想着求证自己那些想法的文秀心中一动,便向他问道:“大哥这样说,是不是有些什么想法?” 文秀的这一问,让君成熠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在紧紧的盯着文秀那坦诚问询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 “我想这件事可能是与下个月他与文怡的那桩婚事有关。你可能并不知道,这桩婚事完全是由宫里的德妃、也就是钟禛瑶的生母一手安排的,钟禛瑶他本人一直都在反对。这桩亲事会办得如此之急,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一直都在闹腾着要悔婚。德妃与姬家为了以免夜长梦多,这才会将这门亲事就定在下个月。他对这门婚事非常的不满,所以迁怒我们这些文怡的近亲也并不算奇怪。” 听到君成熠的说法,文秀只是有些感悟的点了点头。对此她到并不感觉有多意外。甚至她还认为自己远要比其他人更了解钟禛瑶如此反对这门亲事的根源。这样一来,君成熠这样的说法听着到也确实有些道理,但是她的直觉以及那些想法都告诉她未必只是如此简单。 而且她还相信就是君成熠他本人,也并不会以为仅仅只是如此简单,不然他的脸色也会难看至此。但对此她到也并不怎么在乎,因为她同时也相信他对自己的这种隐瞒未必是出于一种不信任,更可能应该是出于一种习惯。一直以来除了三年前进京的那一次,她在他们的面前所显露出来的才华多在赚钱经营上,对于这类关乎于朝政时局的方面却是没有,所以他也从未想过与她讨论这方面的事情。 也许是看到文秀此刻脸上表情中的那一丝丝的不认同,又或是真的想要问问自家这位越来越显才智不俗的妹妹自己的看法,君成熠忽然反问道: “对于这,妹妹可是还有些别的看法?如果有,不如说来听听?若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也不要紧,这只是我们自家兄妹私下说说而已。” 君成熠这样一说,到也让文秀生出了想与之讨论的心情。而且如果事情都如她所想的那样复杂,那能够以此对他提个醒也是好的。毕竟他们是同在一条船上的,君家的这条在船若是翻了,自己多半也只能溺毙其中不得逃生。 于是她想了想,便道:“大哥的说法确实是有道理,但我却认为这只是他目的其中一部分。而且应该还不是主要的那部分,不然我还真会怀疑他是如何能从皇家的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占得帝宠的了。” “哦?你到是仔细跟大哥说说看。”果然,君成熠对于文秀的这种说法很感兴趣:“你认为他今天这番做态的主要是什么?” “我认为其一应当是离间。我想对于父亲、大哥和万俟家的接触他们应当是知道不少的,他们只拉拢到了大伯他们并不代表拉拢到了整个君氏一门。特别是近些年来,父亲虽然并是君家的家主,但在君家的地位影响却是日重。特别是近来听说祖母有意让大哥你取代大伯家的成煜堂哥成为下任家主,这将意味着父亲大哥一系在君家的话语权将更强。 虽然大伯对此很是不满,但到底他的心中家族是占有很重份量的。所以尽管他现在因为各种原因倒向了姬家,但却也不无被父亲说服改变立场的可能。所以在他们得知拉拢父亲无望之后,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让大伯与父亲彻底的决裂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办法。 今天他在背着大伯准女婿的名份,在这个关头如此摆明的给我和大哥难堪,便是在变向的进一步逼大伯表明他的立场。将君家现在所隐藏在水面下的分歧矛盾,完完全全的暴露于人前。君家内部出现了重大矛盾,对于任何一个想咬君家这块肥肉,想要取君家地位而代之的世家大族来说,这都是个不容放弃的绝好机会。 另外现在是这桩婚事的操办进程中,他们完全可以依照大伯的选择来决定是否叫停。并且无论最后大伯的选择是个什么结果,对他来说都有好处。如果成功了,大伯他们将被彻底的绑在他们的战船上,并且成功的分裂整个君家,削弱君家的实力,甚至动摇君家已有些浮动的根基。如果败了,他也能借机毁掉这桩他本就不愿意要的亲事,并且同时狠狠的打击君家所传承的财富中重要的一部分——君家的声望。 对于大伯来说其实也没得选择,四妹妹这桩人尽皆知的婚事如果被叫停做罢了,那对大伯、对君家的声望都将会是个巨大的打击。而且以大伯的处境,这样的结果将会造成他这一系的完全沉寂。就算他能够接受得了,那些跟在他周围的人也是接受不了的吧。君家几百年的传承,留下的不仅仅都是荣光。”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节 影响(中) 第一百三十四节 影响(中) 文秀说到这里,看着君成熠试探的停顿了一下。只见君成熠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换成了一副很是专注的,看着她的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往日的幽深,里边有的除了意外的惊讶之外,更有着一种无声的鼓励,似在鼓励着她再继续的往下说。 “而其二,应该也是想要进一步试探我,或者说是我背后的人与雷辰泽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密切。”既然已经开了个头,而且看君成熠的样子也确实是想要继续听自己说下去,文秀的这一停顿并没有停多久,很快又继续道: “我想他们虽然从大伯他们那边知道到了一些关于我与雷辰泽之间的生意往来,甚至还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与近年来雷家酒楼饭庄生意的迅猛发展之间的一些联系,但是我想他们对此应该还并不太肯定,或者说是不太相信。 不太能相信我一个还未开笈的小女孩儿能做这样的事,所以应该会以为在我的背后应该还另外掩藏着什么秘密,我本人一个小黄毛丫头顶多只是一个烟幕。我不是他们,所以猜不出他们对我身后的这股神秘力量有着何等的猜想,但相信因为他们所查到的那些相关的联系,已经引起了他们足够的重视。姬祈月会亲自出马住到我们别院那个小旮旯地方住了一些时日,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很可惜,关于这一点他们只能注定要失望了。” 听文秀话里的那种极度自信,君成熠自文秀开口分析这件事之后第一次忍不住开口插言问道: “你就真的如此自信?自信他们查不到你的秘密?姬家的传承虽然远不及我们以及万俟氏这些古老的世家,但是他们现在的势力已经涨到了能与我们抗衡的地步了。虽然我也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是在某些方面来说,姬家如今势力之庞大已不远远不是我们一个君家就能抗衡得了的。以他们的实力若真是下定了决心去追查什么,在这大景皇朝的疆域上能不被他们追查到的只有极少数。” 关于这一点文秀确实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因为她身后根本就像对她的事情略知一二的人所以为的那样,掩藏着什么秘密的人或是势力。她最大的秘密就是现在在这个君家的三小姐的躯壳里的的灵魂早已经并非“原装货”,现在里边装着的只是一个异世里赶让了“穿越”这一最时髦、最流行的趟子的“幸运”孤魂。在这个没有各穿越类小说的世界里,是不可能有人会将她想到那么怪诞离奇的事上边去的。 君成熠这带了点试探的疑问,文秀回以自信的一笑道:“别的不敢说,只是这一点,我确实有这个自信。” 得到文秀这样的回答,君成熠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紧一瞬不瞬的盯着文秀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示意她再继续说下去。 “这目的之三,应该只是个附带的。那就是尽可能的破坏我的名声,尽管我自己觉得我现在在外边的声名已经很不怎么的了,但显然对这样的程度他们还并未满意。我的负面传闻越多,我与万俟氏家结亲的可能性就越小。像万俟氏这样的传统名门世家,当然是很难接受一个像我这么‘调高’的闺秀做媳妇的,哪怕我是出身以贵女闻名的名门君家。 唔,这一手还确实够狠。以我如今的‘知名度’别说是万俟氏这样的庞大世家,即使只是一般的名门,怕也都有些难以接受吧。啧啧,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他这是成心的想让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只能留在君家做老姑娘。这小样儿还真是狠,可我实在不记自己在什么得有得罪过他。” 文秀嘴里的话说得虽然很是委屈,但是从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还是语气,都完全可以看出对此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甚至还可以说其中还有着那么一点的小小得意,这让一直注意着她神色的君成熠很是有些难解。确实,以他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传统想法,确实是很难以能够理解文秀那种即便是在她原来那个开放的世界,也同样不属于主流的婚姻观的。 “就像你自己刚才所说的那样,单单只论他们找到的那些你与雷辰泽之间联系,就足够他对你这样做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刑部衙门,并不须要根据真凭实据来做事。甚至往往只需要一个猜测,就能用许多你难以想像的手段来对付某些人或是某些事。” 君成熠到也没有多纠结于她的奇怪表现,而是点头直言的提出了他对这个疑问的看法。这个屡屡令他和父亲意外的妹妹从来都有些神秘古怪,君成熠便将对她那奇怪的表现的不解抛到了一边,而将注意重新放到了他认为应该是当下更值得关注的地方。 “君家也这样?”文秀在这随口一问脱口而出之后,就立刻后悔的带着懊恼朝君成熠挤出了个尴尬的笑容。自己这真是说了句废话,这个答案根本就是再显而易见不过了。 也许是难得的在文秀的脸上看到了对她自己的懊恼表情,让已经越来越忘记了她如今实际年龄,已经完全的将她当作了一个平等的成年人来对待的君成熠感觉到有趣,让他的嘴角不知不觉的勾起了一抹莞尔。不过这个表情却没有能够在他脸上持续多久,很快的他就正了正脸色恢复了之前的严肃表情。 “不错,秀儿你的这些想法都确实十分有道理。看来我虽然已经认为自己有够高看你了,但没想到你还是远远的超出了我的预想之外。你……真的长大了!”君成熠说这话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着赞赏:“与你所想的一样,钟禛瑶今天确实是特意针对你而去的。他应该是收到了你在这里的消息特意过来的。” 文秀虽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但看向君成熠的眼神里还有着一些小小的疑问。 “大伯今天又再次劝了父亲,想要父亲改变立场的建议再次被父亲回拒了。而且大伯这次还专程提了你的婚事。虽然提得有些隐晦,但其意大约是说你近来的风头有些出过了,亲事不适合高攀。想要劝父亲为你选门低调点的亲事,对此父亲只是不置一词。”君成熠忽然就跳到了另一件事似是无关的事上。 文秀听了若有所得的点了点头。真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着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呢?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莫非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文秀安静的在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又听君成熠道:“对了,你今天与雷辰泽的会面为何会耽搁这么长的时间?害我都要快以为你是不是与他一言不合开罪了他,所以被他给强留下了下来。” 也许是调节一下车厢内现在的气氛,君成熠后一句话明显是句戏谑之言。听到君成熠这样一问,文秀也将心思又都转回到了今天的正题上。开始一点点的将今天与雷辰泽的会面的具体情况都细细的说了出来。 就在文秀与君成熠兄妹俩在马车内详谈的时候,在天香楼三楼离文秀之前与雷辰泽会面的天号雅室最近的一间雅室里,另一对亲兄弟也正在谈论着与文秀兄妹差不多相同的话题。 “小五,你之前的表现虽然有些太过冲动,但是效果却很不错。”雷辰泽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冷然的万俟辰宇道:“相信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武安侯府的万俟五少有多么倾幕君家三小姐。不但前些日子对上了传闻中的‘情敌’吏部尚书府的公子项守言,今日还‘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那位君家的三小姐还冲撞了梁郡王。” 对于自家二哥这些怎么听着都不像是有多少称赞的意味的话,万俟辰宇到是表现得巍然不动的一派镇定,甚至连那张好看脸庞上的冷淡表情也没有半分的改变。他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家这个精明得过人的二哥一眼,然后没有半点有接他话茬的意思。 看出万俟辰宇没有要开口的样子,雷辰泽到也没有显得有多在意。他自顾自的又接着道:“虽然这样的结果很不错,但是二哥我依然还是想要知道你的这些举动都只是出于‘‘目的’亦或是……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万俟辰宇当然听到了他在“别的”两个字上加的重音,也明白雷辰泽实际上是想要提醒自己的是什么,对此他只是没有表情的淡淡的丢给他一句:“当然是为了目的。” 得到这个答案的雷辰泽久久的看了他一眼,就像是想要看出这个答案是否就是他的由衷之言一样。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又接着道:“不论这个答案是否是你的由衷之言,但二哥还是希望自己是真的好好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不过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现在的结果是最好不过。说起来,其实我们还真应该感觉今天姬祈月和钟禛瑶在这里弄出的这一场。真不知道,如果他们要是知道了他们今天很可能是帮上了我们一个大忙,会如何做想。” 看到万俟辰宇有些不怎么能理解自己这番话的意思,雷辰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转到了另一在他看来更重要的正题上:“好了,还是我来给你好好说说今天的收获吧。说句实在的,其实她也确实是值得你的另眼相看的。虽然早就知道她这个人很是能给人带来惊喜的人,但是她今天所来的惊喜却还是远远的超乎了我们之前的预想之外。也正是因为如此,像她这样的人若是不能收归我们所用,那么就真的只能…… 还好,有了她今天送来的这个惊喜,族内的长老们是不会再阻止这门联姻了。而且只怕是父亲回来后,他们还会催着父亲让你尽早将她娶进门来。毕竟夜长梦多,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了她有如此才能,只怕就会要三横生变数。” “她到底给了你怎样的惊喜,能得到二哥你如此的推崇?只怕不会仅仅只是答应了族中长老们的那些要求吧?”万俟辰宇很是有些吃惊的问道。听到雷辰泽对文秀的这般发自真心的赞誉,万俟辰宇脸上的淡漠表情终于再也保持不下去了。 “当然不是,她甚至根本就没有答应长老们所提出的那些条件!”提到这个,一向少有激动表情的雷辰泽眼中有着某种万俟辰宇极不熟悉的狂热,甚至连他说话的音调都有了小小的半度提高,自家二哥这样的陌生的表现在万俟辰宇的记忆里几乎是没有的。 “她另外提出了一个新的合作想法,她的这个想法若是能成为现实,不但能为我们带来为数庞大的金钱,更难得的是还能让我们拉拢整合更多地方上的大小势力,让他们的利益与我们这一边紧密的关联起来! 她的这个设想不单单只是一种单纯的赚钱办法,当然就从计划上来这确实会是个很赚钱的行当。但更重的是这个设想如果操作得当,就能成为一种厉害的合纵连横之术。这种对各地方上大小势力的拉拢整合,不但不会让我们像之前一定付出、损失,相反还能为我们带来更方面的更大利益。这个设想……这个设想实在是……” 提起文秀带来的这个设想的各种好处,一向自负于精于经营与权术的雷辰泽就很是兴奋。无论他最初钻研这两门都是世间最复杂、最高深的学问之一是为了什么,现在这两门高深的学问都已成为了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在从文秀这里得了这么一个结合着这两门学问的全新视角时,如何能不让他感到兴奋? 接下来,雷辰泽便将今天才从文秀那里听来的与这个全新计划相关的一些知识,结合着他自己的一些理解给万俟辰宇详尽的解说了一遍。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节 影响(下) 第一百三十五节 影响(下) 与此同时,天香楼与雷辰泽兄弟俩同一楼层距离最近的另一间包厢内的气氛有就有不大一样了。天香楼今天特别推出的品新菜式已经全都摆上了桌,但围坐在桌边的三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有动手的兴趣。 一向处事圆融通达善于言谈的项守言此刻像个没嘴的葫芦闭口不言,两只眼睛也只是专注的盯着自己手中的茶盏看,就好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的专习致致。 而另一个之前还十分张扬跋扈的主演了楼道那场“好戏”的梁郡王钟禛瑶,却完全的没有了之前刁难君家兄妹的那股嚣张气焰,代之的是用一种满脸讨好表情。此刻他那双黑色晶亮的眼睛正用一种可怜巴巴和眼神,看着就坐在他身边的那个正一脸淡然的喝着香茗的年青男子。 在年青男子终于将手中香茗品尽之后,这钟禛瑶终于抓住了个机会亲自取了桌上的茶壶,一边讨好的亲手为将空杯给重新注上了水,一边用略带撒娇的语气向自进到这雅室里就没有开过说过一句话的年青男子道: “子凡哥,别光只顾着喝茶。这天香楼可不是个茶馆,来试试这些新菜式吧。虽然我也很不喜欢雷辰泽,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天香楼菜肴的味道确实要比别的酒楼鲜美许多。想来今天推出的这些新菜式也会不错。子凡哥既然来了,也不妨好好尝尝。” 年青男子正是别名钟子凡的姬祈月,他看了一眼正在考虑着是否要主动动手为他布菜的钟禛瑶,然后语气有些无奈的道:“禛瑶,今天的事你做得有些心急了。” 姬祈月的话让钟禛瑶听了脸色先是一僵,然后抿了抿嘴,就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一样语气颇有些委屈的解释道:“我,我这也是……” 他的辩解还未说完,便被姬祈月的一个抬手给打断了:“你的那些心思我都知道,也并没有说今天你完全的做错了。我之所以会说你过于心急,是因为对于这个显得越来越神秘的君文秀,我们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在这种情形下贸然的这么做,能不能达到预期的结果还属于其次,更主的是还很可能会起效。” “你这也太看起君家那个丫头了,”钟镇瑶对姬祈月的很是有几分不以为然:“她只不过就是个有点儿小聪明的黄毛丫头罢了,哪能值得子凡哥你这么的重视。就算她确实是与雷辰泽他们兄弟有些往来,那也很可能只能说明她也是个轻浮不安份,总想着攀高枝的。子凡哥你对她的那些看法,我可不怎么相信。我们不是查过了,她虽然有不少古怪的嗜好,但背后确实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势力隐于其后。怎么?难道子凡哥你不相信?那些去查这件事的人可都是子凡哥你手下最好的好手。 这样一个丫头哪怕是对她父亲、君元仪那个匹夫来说,大概最大的作用也就是想要用来攀附万俟家了。所谓的那些‘才名’指不定就是他为了给自己这个名声不大好,又其貌不扬的女儿造势,好让她能借着这种‘名气’攀附上万俟氏。” 姬祈月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马上对他说话,而是转而向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当个隐形人的项守言问道:“守言,你也这么看吗?” 听到姬祈月突然的问到自己头上,项守言在来回看了他们俩一眼之后,才斟酌着说出了自己看法:“对于这君三小姐,我也就是那次在萧府接触了那么一回,对她的认识并不太多。但就从那一次的接触来看,别的不好说,但我还是认为她是个确有才华的。 那两首诗尚或可说背后可能另有高人支招,但她那一笔字却实实在在的是出于她之手。另外,在后来我找她说话的时候,我也发现她懂的东西还真的不少,甚至对许多事物都有着一些新奇独特的看法和观点。对于她的那些新奇观点,我虽然不可能判断是否完全都正确,但是大多数的若是仔细推敲,却也发现还有些道理。” 说到这里,就发现正在听他说话原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姬祈月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里却透着一种若有所思。可梁郡王钟禛瑶的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有些不太好,看向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犀利的警告。 于是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补充道:“尽管我认同她腹中确有才学,但是我也同样不怎么相信雷辰泽的那个神秘合作人会是她。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而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任何一种想要学好,都会很费时间。她那已有小成的全新书法,没有花费大量的的时间和精力,是绝对可能达到的。况且,从她所表现出来的谈吐看,其他的几样也都同样不弱。她今年还未到及笄之年,这么小的年纪就再是妖孽,也可能还顾得上别的。” 听到项守言后面的这种补充,钟禛瑶的脸色这才稍稍的缓和了不少。他在项守言的这些话说完之后,又立刻转向姬祈月道:“就是,我看雷辰泽的那个神秘合作人很可能就是君家那查不到的暗中家底。 君元信虽然识时务,但却是个没用的东西,明明他才是家主,君家那些隐藏极深的力量居然没有在他手上。枉废母妃还挑了他的那个女儿来做我的正妃。这笔买卖真是赔大了,真希望他……” 牢马蚤发到这里时,他突然及时的收住了嘴,更是在心里暗叫了声好险。正在他为此庆幸着自己没有将内心的那点儿小算盘给全盘托出的时候,却听到姬祈月用一种很严肃的语对他道: “禛瑶,那个君文怡下个月你必须娶!这门亲事不容有失。 那君元信不是说了,君家暗中的那些家底也并没有在君元仪的手上,而是在他们家那位老夫人的手上。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位老夫人更看重的君家老三,在他们剩下的这两兄弟之中还是要更看重他的,所以他还是这个机会。更何况就算他没有,我们也是可以帮他创造的。反正已经做过了第一次,再做第二次、第三次也只不过是再多出一两次手罢了。君家暗中隐藏的家底,我们势在必得!” 钟禛瑶的的神情添上了几分懊恼之意,很是有些不能理解的道:“君家那所谓的隐藏家底真有那么重要吗?瞧君家现在衰败的样子,还不比一个二流世家。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那君家如何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对于钟禛瑶的反弹,姬祈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要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意思。而是换回了之前的那个话题,道: “对于雷辰泽暗中的这个合作对象,我们调查的结果就是最可能与君家有关。那位君三小姐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极可能是出面的人。就像今天,她在这天香楼与雷辰泽秘谈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虽然对其内容还不得而知,但有以肯定的是对雷辰泽来说绝对是很重要的事。现在距离武安侯还朝的日子是越来越近,除了雷家这一大摊子的事需要他的打理,他还得忙着帮衬万俟家准备一些事宜,怎么着也不应该会有陪小姑娘闲聊的空闲。而且,对她我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总觉得在她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与别人不一样。这些不一样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我们想要找的答案有关。” “哼,说来说去也就是你对当初退了与她的亲事后悔了。”钟禛瑶口气酸酸的丢了这么一句。 对于他的这句话,在场的姬祈月和项守言谁也没有接他的话茬,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项守言是又做回了他的闷嘴葫芦,姬祈月则是不愿意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 见无人应和,自觉无趣的钟禛瑶也再次回到了正题:“好吧,就算君文秀这个丫头确实是有古怪,可那又与我今天的做法有什么相关。我今天的主要目的可是冲着整个君家去的,君元仪大概是已经决定铁了心的站在万俟氏一边了,所以这君元信我们无论如何还是要牢牢掌握在手里的。今天的事就是给他提个醒,断了他心里那里左右摇摆不定的念头。他不是总是有些下不了决心吗?有了今天这件事,相信到了明天整个京城会有不少人帮五他下定这个决定的。” “嗯,也只好这么想了。”姬祈月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不无忧虑的声音小声道:“希望不会有什么意外才好。” 果然,到了第二天。整个京城里最最热门的话题便是前一日发生在天香楼里发生的那场“好戏”。事情的几个当事人:文秀、钟镇禛、项守言、姬祈月以及雷辰泽、万俟辰宇兄弟们之间的复杂恩怨又再次的被那些三姑六婆、长舍男们当成了茶前饭后的消遣。 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前一阵子那些绯色传闻中的绝对主角,再加上又是唯一参与的女性,自然的文秀便成了最引人注目的焦点。除了这件事的本身,最让人们热心八卦的还是她被挖出来的与另外几个当事人之间各种复杂关系。 梁郡王下个就要娶她的堂妹,将要成为她正儿八经的姻亲。项守言与万俟辰宇,更是她前一阵子那些传闻中的两大男主角。就连“中虞美玉”姬祈月姬七少三年前与她退婚的事也再一次的被挖了出来,这样复杂的关系如何能不引得好事者们的遐想。文秀在京城里的风头再次一时无二,盖过了所有人家的千金小姐们。 不过对于这些复杂关系感觉兴趣的人大多是一些普通人,另外还有不少人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就要复杂更多。心思复杂的他们将这视为了某种形势的信号,并且还按照他们各自的理解,开始蠢动起来。 一时间平就有些风波诡秘的京城正局,又再增添了一把诡异的波澜。而这波澜直指的对象,便是有着“五大门阀世家”之名的路原君氏!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节 后续波澜 第一百三十六节 后续波澜 能在京城中争得一席立足之地的各方大小势力,对于路原君氏近几十年来的衰落自然是个个都看在眼中。特别是近十来年,自从曾经能力被一度看好的君氏上一代家主因为意外而早逝之后,更有许多人认为在当世五大门阀世家之中传承历史最为久远的君氏,很可能气数将尽,离赴之前陆续消失在历史烟尘之中的同代世族的后尘已将不远。 甚至不少大小势力的人都认为现在的路原君氏若非有着不少强力姻亲,以他们自己的实力只怕就连现在的门阀地位只怕也不会有人愿意承认。在京城里就连不少对朝局略有关心的平民百姓中,都有不少人认为路原君氏的“五大门阀世家”之名早已名不副实多年了。 总之就是说,在如今的大景皇朝除了少数个别的势力之力之外,几乎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这路原君氏手中的所掌握的那些资源利益与他们自身的实力并不相衬。一个家族数百年的经营下来,若说手里没有点好东西是任谁也不会相信的。以如今君家品级最高也就四品官职,这也就导致了现在的君家在某些势力的眼里就成了一块虽不大可能全食,却也可以刮点油水的肥肉。 像不久前身为君家姻亲的宋家针对君元佶的那场突然发难,虽然里边也有些其他的因素,但很难说其背后没有想要从君家手里抢得君家在沂州私盐路子的这个原因。有了宋家的这个成功先例在,那些垂涎君家家业的势力也就都有些蠢蠢欲动了。直到近来君家又加紧了与另一大门阀世家杜府的联姻,同时又攀上了梁郡王的这门亲事,再加上后来君家又传出了与如日中天的武安侯府万俟氏有可能结亲的消息,这让才那些蠢动暂时的偃旗息鼓平复了下来。 可是自天香楼那天上演的那场“好戏”之后,关于梁郡王很不待见他那位未来王妃的娘家君家的各种流言,便在京城内广为流传了起来。这下子之前才稍稍消停不久的针对君家的势力又再次的开始蠢起起来。 在这京城里谁人不知这位年少的梁郡王不但是今上宠幸的皇子,背后更是站着姬氏这个庞大的外戚势力。他如今如此不待见君成熠、君文秀兄妹的态度,再加上三年前君文秀本就被姬家七少退过婚,这如何不让人联想到这其实是姬家对待君家的态度。 至于他们另一顾忌的对象,武安侯府万俟氏,他们也另外有些想法。君家与武安侯府要结亲的事,虽然早就有传闻,但过了这么久却依然还只是限于传闻而已。至少对此事万俟氏从来都没有出面承认过,两家之间的来往也不比往常多,实在看不出君家与万俟家的关系有任何的进展变化。 所以,这些势力便想借着现在这股风头对君家好好的试探上一番。于是自天香楼事件之后,君家在各方便的利益都受到了一些阻击。在名属于君家的产业商铺,这些阻击虽然不算是猛烈致命,但也能看出来这使的是钝刀子割肉的方法。 而相比对于君家产业的下手,君家在官上的势力所受到的打压就更加严重了。先是两个品级六品、在地方为州同的的君家嫡支的官员,因为考评不及格而被罢了官。接着,君氏经营了数百年的根基之地路原府也接连被换下了两个亲君氏的主管官员,换上的两个官员中新任的州府姓宋、出身宋氏旁支,另一执掌刑名的辅官虽然出身寒门,但却也早早的攀上了与君家不对付的另一世族豪门。甚至还有传出杜家为大哥君成熠婚后所安排入仕之路,也可能会另出状况。这样接连而来的结果,对于如今的君氏来说打击不可谓不严重。 一时间整个君氏族内的气氛变得很凝重了不少,就连府内的那些下人们也都因为这些消息而有些人心浮动起来。 这日,在京城君府内君成熠暂住的小院里,正在向有些心不在烟的君成熠讲述她的会馆计划的后续进行时,在君成熠今日的第n次走神之后,文秀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列单,向君成熠问道:“大哥,君家现在的情况真的有传闻中的那么糟吗?” 君成熠听到文秀的这么一问,这才脱离走神的状态下回过神来看向文秀,微微皱了皱俊挺的眉头后才道:“怎么?那些传闻连你这近些日子连云蕙院大门都没有出过的人也都听到了?” 文秀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道:“嗯,这几日我虽没有步出过云蕙院,但听润珠说现在府里的下人们很多都在议论这些事。听说在府内不少 名门之秀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2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2部分阅读 府内不少人的眼里,我这得罪了梁郡王的人都快成了丧门星了。” 尽管之话文秀说得有些漫不经心的,但君成熠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了一抹不快的光芒,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冷下了那么几度:“看来这些年对内宅的管束是放松得过多了,什么时候在我君家的内宅里能够容忍如此妄议主子的奴才?” 文秀没有接他这句话,现在管理内宅的依然还是那位梅姨娘,自己与这位梅姨娘之间的关系之恶在这君府内宅里可说是人尽皆知的事。虽说现在梅姨娘依旧还是管理着内宅,但文秀入住了的云蕙院,却并没有包含在内。如今的云蕙院可以说已经完全的成为了独立于内宅之外的自由之地。 对于这种现状无论是文秀还是那位梅姨娘,都十分诡异的保持了默契。对于这种奇怪的现象,不少府内的下人们都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他们心里都有数,无论是这位风头大盛的三小姐,还是那位掌管内宅事务多年的梅姨娘,都不应该是如此“好说话”的角色。可是偏偏的,这种诡异的情形却又发生了,这如何不让他们这些早已在心里做好了迎接内宅新一轮风雨的人感到奇怪。 对此只有文秀心里多少有些数,知道那位姨娘如今能够暂时消停是应该因为父亲的缘故。而她自己,则是在知道了关于君夫人的那些隐情之后,就失去了对这位姨娘的兴趣。只要想想她也只是那盘隐于深暗之处的大局棋盘上的一枚无关紧要的炮灰棋子,文秀就觉得与她一般见识真的很没意思。所以只要那位姨娘不来主动招惹于她,她也没那个心思去找她的麻烦。 所以对于君成熠这暗有所指的话,她自是不会继续接下去的。文秀没有接话,君成熠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来想这些,他很快就回就又道:“说实在的,那些传闻虽有些夸张,但却也离事实不远。我们君家现在的处境确实是很不妙,而且据父亲的估计这只怕还只是开始、只是试探。如果我们君家不能拿出应对的实力,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只会更加的糟糕。 而父亲与我都没有特意告诉你这些,其实是不想让你过多分心。因为无论是你之前的那个会所计划,还是与万俟家的那个合作计划,对我们君家来说都十分的重要。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君家现在的处境艰难,这两计划对于我们整个君家来说就更加显得犹为重要了。这两个计划若是操持得好,也能成为了我们翻盘的力量之一。所以你只要专心的准备好这两件事就好,至于其他的……” 说这到这里,这位平su人们眼里的温雅君子此刻是满眼的阴冷,嘴角处更是勾起了抹带冷酷的笑意:“至于其他的事自有我和父亲在。我们君家可当世最古老的门阀世家,可不是随便一些鼠辈就能够递爪子招惹的。” 看到这个样感觉陌生的君成熠,文秀心中本来的一些小小担心已经完全的释然了。她就说嘛,君家就是再败落能够立身保族到如今,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倚仗。对于大哥君成熠话里的期许,文秀也并没有给出指天发誓的的保证,只是向他回应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 文秀这样淡定的反应,反而到让对她终于都还有些担心的君成熠放下了心来。然后他像是忽然想到起了什么似的,又向文秀道:“对了,之前收到来信,说是你二哥明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就让他过来帮你一把。你虽然精明能干但到底是个女孩儿,有许多事你都不方便出面。到时有了成烽来帮你,这些需要主家出面的场合完全可能交给他来说。你二哥可与大哥我不同,他对于经营之道从来都很有些想法。他原来的定下的目的就是雷辰泽,相信你所说的那些弯弯道道他应该能够听得懂。 你别看你二哥平素总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但其实他是个骨子里很有自己想法的聪明人。无论怎么样,你与他都是君家人,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这世上关系最近的人。让他来给你帮忙,总好过那些外人。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时候,我们一家人更是要紧紧的站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节 君家新妇 第一百三十七节 君家新妇 果然第二天送文芷回路原一程的二哥君成烽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府。不过回府后的他到没有如君成熠所说的那样,立刻就过来帮文秀一把。而是忙着帮忙投入了府中眼下最要紧的事宜,大哥君成熠三日后迎娶杜家小姐的事。 他们家已经花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用在精心准备这桩婚事上,按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应当一切都预备得差不多停当了才是,但是自从天香楼的那次风波之后,他们的大伯君元信终于就如文秀那日在马车里猜测的一样,在那些势力开始针对他们君家下手时便没有再多做犹豫果断的与她父亲君元仪一系划清了界线。甚至连原本打算不久后从这边府里出阁的文怡,也都跟她父亲等人搬离了这边的府邸。原本因为君成熠迎娶和君文怡出嫁的日子相距很近,所以有不少成亲的准备是合在一起准备的,可现在随着君元信他们的离开,有许多的东西和安排便不得不都得重新来过。 现在那些对君家内部势力划分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近期君家那些被打压的产业、被牺牲的人脉,都是属于君元仪这一系的。京城里不少人和势力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关于君家内部严重分裂的这个消息。近来这段时日,君家文秀的父亲君元仪这一系的日子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好过。再加上那些关于君成熠婚后前途的风言风语,无论是从重新稳定阵脚还是“冲喜”的角度来说,君成熠的这门婚事对文有的父兄来说就更加的重要。 君成熠未婚妻的家族,是同为五大门阀世家的蓟阳杜氏。与君家这块早就摇摇欲坠的招牌不同,这杜氏在今时今日依然是这大景朝实力最雄厚的大门阀。尽管这蓟阳杜氏近年来也十分的低调,但它却是与当今太后的娘家姬氏一样也是当朝外戚世家,当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出身于这杜家的嫡支血脉。再加上这杜氏如今在朝为官者人数不少,这蓟阳杜氏在朝中的势力就算没有姬氏和万俟那样“风光无限”,其实力也不算小。 虽然杜家并没有表现出因为君家如今的窘境而退掉这门亲事的意思,但也正因为如此君家对于这门婚事的准备也就更加的精心。尽管无论是君家父子还是文秀都知道杜家之所以没有毁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杜家真的对于君家这同为五大门阀的世家有多“道义”,对君成熠这个有着杜家血缘的外孙外甥有多么关心,而是因为在那场至今尚未落下帷幕的太子名位之争中,他们杜氏与姬氏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也就根本就不在乎会不会因为这门亲事而得罪姬家,更何况两家暗争已久任何能让姬家不舒服的事,他们也都是乐意去做的。 对于这门亲事的准备工作,文秀虽然也有心搭把手,但是却被君成熠以要她安心于那个计划的筹划而被拒绝了。所以在府里这气氛越来越紧张的府里除了和隐形人差不多的那位夫人之外,就属文秀这个要做人家未来小姑子的小姐最是“清闲”了。不过因为成熠少爷莫名其妙的一番整治之后,府里那些嘴碎的人可不敢再议论云蕙院里的事了。 三天的日子对于忙碌异常的君府来说很快便过去了,还好因为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及时的做好了,那日的迎娶过程到也很是顺利。虽然因为君家现在似乎有些倒霉得让人不愿意轻易沾染晦气,但碍于其岳家杜家的面子前来道贺的人到也不少。尽管这些贺客们都有些来去匆匆,但是好歹也还算热闹并没有丢君家什么的脸面。 与君元仪分道扬镳的君元信作为君成熠的大伯也出席了婚礼,但是他女儿文怡作为堂妹却以婚期将近,要准备几日后的芳华宴为由并没有过这边府里来,只是托她父亲捎上了一份贺仪。尽管她的这个理由也还算勉强,但前来的贺客们又有谁不是人精,如何会看不出这背后的真意呢。 毕竟君元信、君元仪两兄弟因为君元信高攀的梁郡王的缘故而失和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如今得以亲眼证实后,许多人对这种情况暗中嘘唏不已,但心里却开始决定以后要将整个君家一分为二来对待了。 如果要说这场婚礼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地方,那当然是在新妇“见大小”时高坐于高堂位上的人,竟然是已有十来年没有在人前出现过的君夫人。 在京城的上层社会里,几乎是人人都知道这君家内宅当家的是位只有着妾室之名的“二夫人”而非这位明媒正娶的续弦夫人。而且早年关于这位“失宠”的君夫人的各种传闻也很多,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差不多对于这件旧闻都快要忘记了。可现在这位“失宠”多年的君夫人却在堂而皇之的坐在高堂席上接受新媳妇杜家小姐的敬茶,这又让那些对早年的事略有耳闻的无聊人士生出了一些许多别样的八卦想法。 不过相比起已属“过去”的君夫人,站在她身旁一身簇新打扮的文秀显然更加的招人眼球。现在外间对于位君三小姐的各种小道传闻可说是满天飞,对于她的各种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有人认为她为人才高清傲所以才会得罪梁郡王,为她家族招来霉运;也有人认为她的所谓“才名”是因为她多年的风评不佳,而君家又想要借她攀上武安侯府的高枝,所以才故意让人吹捧的;当然也同样不乏一些自认为“看透世情”的人认为她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姑娘,是这些豪门大族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但终归一句话就是,无论怎么说这位传闻中的君三小姐如今在整个京城的名门千金里是风头最一时无二的那一个。前来道贺的这些宾客们之前,大多没有真正“有幸”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今天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了。所以在那天的那场婚礼中,最引人关注的既不是新郞也不是新娘,而是文秀这个新出炉的小姑子。 面对这些人包含着各种意味打量的“火热目光”,饶是文秀这种自认为脸皮在前世的磨炼中已经够厚实的人,也有些大感吃不消。当最后一个女客被送走之后,文秀的脸皮都快要因为勉强假笑的时间太久,而僵硬得快收不拢了。 上辈子文秀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却参加过不少婚礼,更是还帮着操办过两场。那时的她就感觉结婚是件非常累人的事,可与今次她大哥的这场婚礼相比,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哪怕她作为前期最清闲的小姑子,在参加这么一场婚礼下来也同样被累得够呛,就更别去想作为主角的两个人了。 文秀在看清楚自家这位新进门的大嫂长得是个什么模样儿之后,心里就再一次的肯定了自己之前的那些观点。自家这位新大嫂不愧是出身同样传承久远的大族之一,无论容颜举止还是言语气质,都十分的出众。至少比起文秀这“改装西贝货”来说,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 在文秀与这位新大嫂杜馨兰两人的接触之中,可以看出她对文秀这位有着不少传闻的小姑子很有着许多好奇。两人在相处之初的时候杜馨兰还是有些放不大开,也不知道是杜家的教育原因以,还是杜馨兰的天性使然,她的气质相比起文秀所认识的其他名门千金来要温柔和纯真。她身上的这种特质,让文秀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撤去了她对初识之人的天然警惕,对她心生好感。没办法,谁让她就对这个类型的人没辙呢。 文秀若是对一个人有好感,那么她对那个人就会上心。有着两手绝活的文秀很快便借着她那高超的厨艺,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收复了馨兰的胃,借由这招使姑嫂两人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两人相处的次数多了,就又发现两人在许多方面都有着共同的爱好,这让自感找到了知音的杜馨兰十分的高兴,不多久这位才刚嫁进君府为新妇的杜家小姐就成为了云蕙院的常客。 不过文秀与自家这位讨喜的新大嫂相处甚欢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很快对大哥君成熠的任命便下来了。与最初时杜家安排的不一样,君成熠没有能接任京郊县城的职位,但结果也没有如之前外边风言所传那样糟糕,他被使派到京城邻近一个州府的郡县为县令。这个州府虽不能完全算是杜家的势力范围,但杜家在这一州府还是有着一些影响力。所以这里虽不及之前京郊的那个县城那样更容易升迁,但以君家如今的状态来说也还算是不错的。 这个任命下达的时间就在他刚成婚大约半个月的时候,因为那边的前任因故已经提前离任的关系,所以在这个任命下达后没过几日君成熠带上了新婚的娇妻前去赴任了。 到了分别的时候,杜馨兰对于文秀这个相恨见晚的新知音十分的不舍。直到文秀让她云蕙院的那个厨娘跟着她去照顾他们夫妻两的饮食之后,她才将让文秀看着就头皮发麻的眼泪止住。这让文秀不得不怀疑她这到底是舍不得自己这个新朋友,还是她的好手艺。 当然大哥君成熠临走的时候至于文秀也是有所有交待的,不过从他离开时的眼神可以看出,虽然他反复的叮嘱了她与君成烽两个,他们两人也都对他做了保证,但他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对于这一点,文秀就没有办法了,在她看来这完全是他自己个性的原因。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节 消息 第一百三十八节 消息 君成熠杜馨兰这对新婚夫妇离开后,文秀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节奏,开始紧锣密鼓的专心于她的会馆筹建。新近回来的二哥君成烽这时也成了这云蕙院的常客。虽然他每次过来云蕙院都是来去匆匆,但是甚至上每一天都会过来一趟。 这天文秀在特地收拾出来的书房里忙着画要交给君成烽去准备的器具图样时,就听到在外屋做针线活计的春燕说成烽少爷来了。 “秀儿在画的图样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那种需要特制的炉子?”君成烽进到书房后也没有要寒暄的意思,直接走到文秀身边看着文秀笔下那明显只完成了一半的图形好奇的问道。 “嗯,就是这个。之前二哥你不是说就这两天就要开始准备厨房的布置了,这厨房可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可半点不能马虎。”文秀手里的笔也没有停,一边继续画她的图解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你自己也说了,我所订下的那些玩乐游戏很容易被人模仿去。到时候我们的会馆越是成功,学样儿的也就会越多。所以将来要持继的保持我们君家会馆的吸引力,这厨房可会是个关键。” 君成烽对于文秀所说的这一点到是很赞成,不过他对于这文秀所画的这些图样不怎么看得懂,所以只在随意的看了两眼之后就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反正这些图纸本就不是画给他看的,上边画的那些个东西也不是准备给他用的,他只不过是负责递送本就不需要他懂这些。 他走到屋内另一张摆着春燕刚刚给他送上茶的桌子边,大马金刀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让文秀继续画图样。一边从桌上的一只食盒里拿出一种油炸得香脆的蕃薯片往嘴里扔,一边向在跟着他进到这书房里屋的春燕道:“嗯,这东西味道真不错。没想到那些蛮荒之地还有这等好东西。昨天我带去的那点儿已经吃完了,一会儿我走的时候你再给我装点儿带走。” “成烽少爷,这东西今年别院那边收成了很多呢。一会儿奴婢就让润珠给少爷的院子里送些过去,不过那些都是没炸过的。如果少爷喜欢吃这种炸过的,就在想吃的时候再让人现炸,不然放久了就没有这么香脆了。不过小姐说,这种油炸的蕃薯片吃很容易上火,是不能吃太多的。”春燕笑着回答道。 君成烽听了这话到很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这没关系,我会让秋叶同时准备些下火茶的。” 听到君成烽这么说春燕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好,但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她的身份的到底是个婢女不好逾越,更何况她还怕自己若是再说话下,让这位传说中有些喜怒不定的二少爷错怪成小姐小气就不好了。 文秀虽然还在继续画手里的图样,但这边的动静却还是听在耳里的。不过她也同样没有要劝自家这位看着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个十分心细的二哥的意思。心想等他吃到了苦头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说不定还能让他长点记心。对他来说最坏的结果横竖也就只是上火便秘,虽然有些小小的折腾,但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的。 在与自家这位二哥近距离相处的日子,她也对他的大概的有了个了解。就如大哥君成熠所说的那样,他确实在商业上很有些天赋。别说是与大哥他自己相比,就是相比起今生最接触过的最有商业长才的雷辰泽相比也不逊色多少,顶多也就是缺少实践经验。 说实在的,自从他开始接过外务之后,文秀心里可是有些高兴坏了。她本就是个懒个,之前因为实在不放心自家那位大哥,不得已落不多是事无巨细的事事都亲力亲为的关注所有工作的进程。但君成烽来帮手之后就不同了,除了初时的一两次之外,她基本上就将许多细务抛给了他,让他去盯着。自己只是负责发号施令,再问问结果就好了。虽然依然还是很忙,但比起之前来可是负担小多了。 如果君成熠还在君府,看到他们兄妹俩越来越默契的合作,就会知道他当初的那种担心是多么的多余。前生的公平教育让她的眼光可没有他所想那么狭隘,会因为那位姨娘的原因,而不分是非的就对这个有着与她一半相同血缘的二哥有什么偏见。 那桌上的食盒里准备的油炸蕃薯片并不多太,很快便被君成烽三两下的就给全解决了。另外两只摆在一块的食盒里所装的没炸过的蕃薯干,以及红豆饼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于是不方便打扰文秀的他便只得无聊的拉着春燕胡乱的瞎扯。 还好文秀也没有让他等太久,就在他喝下三杯热茶之后文秀终于将手中的笔放回了笔架。 “久等了,”文秀拿起画好图样看了看,然后一面将之放在一放晾干,一边随意的道:“只是今天二哥怎么来得这样早?莫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君成烽听文秀这么一说,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的笑道:“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父亲让我来问问,说是后天就是文怡出阁的日子,大伯那边使人来说想让妹妹明日过去,不知道妹妹可否愿意?” 听君成烽这样一提,文秀这才想起原来后天就是文怡嫁给钟禛瑶那个死傲骄,跳入火坑的日子了。 文秀这样想着,便问道:“父亲怎么说?” “父亲说这件事妹妹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去或不去都随妹妹自己的意思。”君成烽就像是知道她会有此一问一样,在文秀的话音刚落下就很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其实君成烽代父亲回答文秀这个问题时,心里也不无疑惑。随着近来参与文秀这个会馆计划越深,与自家这个妹妹接触得越多,这个妹妹就越是让他吃惊。再加上外边坊间那些关于她的传闻,就更是让他觉得自家这个妹妹真的很不简单。这也让他越来越觉得大哥离开之前特意交待让自己一定要好好与她相处,事事多听她的意见的那些话,确实很有道理。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连自家那个一向严谨的父亲也对她有着如此信任。他承认文秀确实是个有着妖孽般才智的天才,可在他眼里这种“非常的才智”是限于经商之道以及饮食方面的。可现在这个问题却是与这两方面都无关,就像现在他们所说的这件事,对于现在的自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去”或“不去”这样简单的问题。 无论做怎样的选择,都会对整个君氏的未来产生深远的影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轻易决定的。可现在,父亲的意思明显就是将这个选择交到了她的手上。就父亲的个性来说,若不是对她有着十分的信心是不会这样做的。 “既然这样,”文秀并没有像君成烽所想的那样仔细衡量利弊,像是随意的想了一下就对一旁的春燕道:“去给我准备一份厚礼,晚些时候使人送去给四小姐。告诉她我病了,为了不冲撞了她的好事,就不过去送她出阁了。然后让回送礼的人在回来的时候按着普通风寒的方子去捡几帖药回来就行了。” “秀儿,你这……”看到春燕利索的领着差事离开,君成烽难得收敛起了他那招牌似的轻佻笑意,皱了皱俊眉不大赞同的道:“你是不是因为文怡没有请你去她所办的芳华宴,所以这才……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你这样做只会让我们两家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虽然大家现在立场不同,但到底也是骨肉至亲,在这种时候没有必要计较那些不愉快的方面吧?” “二哥你这是把我想成什么样了?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气?”文秀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她心里还是知道自己确实是有些小气的。 “我之所以回避不去,可不正是不想再在两家现在的关系上雪上加霜?我这不去还好,若真是去了,你能保证不会再出那天在天香楼那样的事?人家的新夫君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难道一直在京城这么多年的二哥你会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有一点点对君家的尊重,那天在天香楼的事就不会出了。为了整个君氏我是可以忍气吞声,但是只怕在到时人家可不会像我们有这么多的顾忌。” 文秀的声音有些冷:“若真是在那个场合再出了什么岔子,到时不但整个君家的脸都会给丢光了,还会让大伯他们恨我们的。所以既然横竖都会得罪人,那么就只能两害取其轻,选那个‘相见争如不见’的做法了。” 文秀说完这么一大通的说辞后,君成烽难得的沉默了。其实他心里是知道这些的,但是他却总有着一种侥幸。可现在听文秀说得如此直白,也只得承认她这样的做法并没有选错。 “对了,父亲还让我告诉你一声,武安侯回京的具体日子也定下来了。就在五日后,五日后武安侯便会从永胜门进城。同一天也会在皇宫的承昭门举行献俘仪式。”君成烽没有再继续之前话题,而是转到了父亲让他告诉文秀的另一条消息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节 意外来客 第一百三十九节 意外来客 大景章平十二年冬的京城比往年要热闹许多,非但有许多名门权贵在近一两个月内举办了数场一场比一场还要热闹的婚宴,更有自大景皇朝开国定疆以来最盛大的一场献俘仪式。 按这个世界前几朝的惯例,献俘仪式并不是随随便便取场小胜就能够举行的,而是必须在一场得以开拓了新疆域、获得新领土的大捷大胜之战后才能举行的。而整个大景皇朝自立国起就除了开国大帝这家外,就有只有第三位皇帝、承昭大帝时举行过一次。如今大景朝的地域广阔的东南疆域就是这位承昭大帝的不世功绩。而这位承昭大帝也因此被认为是本朝立国以来除开国大帝之外最伟大的一代帝皇。 而自那以继位的数位皇帝在位时也都有进行过无数场的征伐之战,但却再无一人有扩充疆土的绝世之功。但终于这个传奇记录终于在今年的这个冬天,得以开启了新的一页,当今武安侯征伐西北三年,终于在今年得以大破西北边疆众部,将近十万里的西北疆土收入大景皇朝的疆域版图之内,为皇朝立下了当世不朽之功。从而得以在以承昭大帝命名的宫门广场处举行了声势盛大的献俘仪式,以向世人彰显其功。 当今章平大帝因为成就了超越以往数代先皇的不世之功,帝心大悦,在献俘仪式上犒赏三军,大肆封赏这役的有功之臣。此战的统帅武安侯万俟郗,得封从一品靖北将军并升其爵位为镇国公,其麾下诸多的将领也都得到了封赏。 一时间随着这些的献俘仪式,整个万俟氏的声望空前大涨。就连近年来一直在朝中风光无限的姬氏也主动避其锋芒。 无论万俟氏如今如何的风光,无论现在的京城如何因为以前的武安侯、如令镇国公的强势回归而热闹非凡,这都没有能对京城君府的内宅产生多大的影响。因为现在君府内正国为一个的人突然到来而弄得手忙脚乱。这个能将君府内宅搅得如此不平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多年来一直镇守在路原府本宅的那位老夫人、文秀曾经见过的那位祖母大人。 君老夫人是在承昭门献俘仪式后的第三日突然来到君府的。从匆匆赶回府来的君元信、君元仪兄弟俩的忙乱来看,对这位老夫人为何会突然离开路原来到京城一事,她的这两个儿子、君家如今最大的两根顶梁柱没有一个人预先知情。 文秀一家所住的这处府邸并不是她父亲的官邸,而是君氏嫡支在京城的主宅,一般都是留给君氏嫡脉在京城为官的重要成员住的。而近年来君家嫡脉一直留在京城为官者就是文秀的父亲君元仪。至于她大伯则一直都是在做外官,现在之所以会在京城则是因为仕满回京来述职的。只不过因为新的差事还没有分派下来,所以这才滞留京城至今的,一但新的差事分派下来之后,他还是要离京城上任的。 按以往来说,现在这个时候述职应当已经结束了,但今年因为战事以及扩疆之事六部的许多工作都多少有了些耽误,负责分派管理述职调配的吏部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就造成了现在的京城里,像君元信这样滞留京城的外官也都为数不少。只是他们这一批官员都只是品秩不高的中层官员,而不那种高品级的封疆大吏。由此许多人都是是赁房而居,像文秀大伯君元信这样不愁住处的只是少数。 君家作为古老的门阀世家,虽然根并不在京城内,但在京城所拥有的宅邸也不可能只有这一处。只是以往为了方便的缘故,无论是君元信回京城来述职,还是君元佶进京来办事,都会住下在这边府里。君元信父女前两个月初进京时就是住在这里,直到他们兄弟俩彻底分道扬镳,或者说是为了顾忌君元信的那位新贵婿梁郡王,他们这才在婚期之前搬入了君家在京城里有另一处三进院子。 作为君家如今的太夫人,君老夫人此次进京所住的地方当然只能是文秀一家所住的京城主宅。这位君老夫人的突然来到,也使整个府内的气氛都变得格外的压抑凝重了许多、因为府里有传言说,就这位老夫人刚来那一日,她就狠狠的发作了她的两个儿子、君家的两位老爷一顿。两位老爷在离开老夫人现居的梧桐院时,那脸色可是阴沉得吓人。 虽然云蕙院如今在君府的地位有些特别,但云蕙院里的每一个人也无一例外的因为这位君老夫人的到来而影响了情绪。 好不容易被文秀的调养而养好些了精神的君夫人自从听到这位老夫人来了之后,那才散开不久的愁眉又再一次的有了郁结的倾向。虽然她在文秀的脸前时依然还是保持着佯装的轻松笑脸,但文秀有好几次都看到了她背后的愁容。这也难怪,以文秀对那位祖母大人的了解,当年君夫人的事那位老夫人是不可能不知情的。甚至很有可能当初定对君夫人的处罚就是那位老夫人亲自定。因为她隐隐绰绰的有听到过这位一直留在君夫人身边的紫苏便是十年前由君老夫人亲点的。 虽然文秀多少猜到了君夫人现在担心的是什么,但她却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宽慰她。对于自己知道君夫人的一些以往的这件事,她母女俩并没有说破过。尽管文秀也怀疑君夫人实际上已经知道了,但只要一天没有说破,她就只能继续装作不知道。毕竟对君夫人来说那些过往并不光彩,没有父母愿意将自己不光彩的一面露出儿女看的。 不过对于君夫人的忧虑,文秀到是看法不一样。虽然她对于自己那位便宜父亲的看法依然十分的复杂,但却还不怀疑他在君夫人一事上的允诺。 当然对于君老夫人的突然出现,文秀所需要担心的并不仅仅只限于君夫人的那些点儿陈年往事。在她看来现在整个君家最需要担心面对她老人家怒火的人除了她的父亲、大伯两人之外,就属她自己了。她一点也不会认为她之前在京城里闹出来的那些动静自家这位祖母大人会一点也不知道。虽然她一直认为被推上那风尖浪口的自己才是最无辜的,可也还是知道这些落在旁人的眼中就很难说是怎么一种看法了。 尽管那位祖母大人已经到府里两天了,只除了在到府里的当天将君家的两位老爷修理了一顿外,就一直留在梧桐院休息再也没有见过旁人。可文秀一点儿也不怀疑她现在的平静是为了之后正在暂时的养精蓄锐。 “小姐,梧桐院那边来人说老夫人请小姐过去。”进到书房的春燕不无担忧的对正坐在书桌前提笔发呆的文秀道。 春燕的话打断了文秀的神游,回过神来的文秀将手中早已半干的湖笔放到了水盂里。然后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才镇定的回了春燕一句“知道了”。 虽说对于祖母大人的召唤她是早有准备,但真的事到临头了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镇定。至于一向自觉不怵任何人的自己为何会对这位其实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几次的老夫人心有忌惮,她自己也有些说不大清。这也许是那日跪祠堂跪出的心理阴影,或是“她”本身留下的深层记忆吧,她只得这样认为。 云蕙院与梧桐院之间的距离在整个内宅的院子里来说并不算近,一个近最东头一个靠最西边。这一路上文秀难得的保持了一路的沉默,愣是没有和春燕或是被派来请人的那个小丫头说上一句话。这让同样对那位老夫人在君家的威严有着几分了解的春燕更加的担忧了。 刚走到距离梧桐院不远的地方时,文秀便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那梧桐院离开,走上了与自己这一方向不同的另一条小道。以文秀今生没有半点近视的眼力来看,她十分确定离开的那三个人中为首的那个正是沉寂了好些日子的梅姨娘。 对于这个发现,文秀可没有半分的高兴。她不认为这位姨娘只是单纯过来给祖母大人请安的,要知道这两天以来除了父亲与大伯,府内的众人都只在她初业时与她匆匆的打了个照面。之后所有去梧桐请安的人,都被那位林嬷嬷以“老夫人”需要休息为名挡在院子门外。虽然因为距离有些远让她没能看清那位姨娘脸上的表情,但那位姨娘是从院子里被送出来的这一点她却是没有看错的。 这位姨娘最近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但文秀并不相信她就真的这么善罢甘休了。特别是在大哥君成熠的婚礼上,她母亲君夫人再次以君家女主人的身份出现在了众家宾客们的面前。尽管文秀现在与她儿子君成烽的关系日益亲密,但就像文秀并不会因为君成烽是她的儿子而对他有所偏见一样,她也同样不会因为君成烽或是那些过往的事而改变对她的看法。 不过文秀也知道现在并不去想那位姨娘的时候,如何好好应付那位祖母大人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文秀长长的舒了一口后,就随着院门口的一个管事妇人进了院子。 “秀儿见过祖母,祖母日安。” 进到屋里的文秀只匆匆的看了坐在堂上的那位老夫人一眼,就在一旁伺侯的小丫头摆在屋中间的那个锦绣蒲团上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给堂上上的那位老夫人磕头问安。 ~~~~~~~~~~~~~ 小剧场 “二哥,父亲这都回来几日了,我的那件事你什么时候去向父亲提?”万俟辰宇有些心神不定的向正在老神自在的品着香茗的雷辰泽问道。 雷辰泽不紧不慢的又再轻啜了一口香茗之后,才道:“你急什么,上人家门要准备的东西还没有备齐,你就是再着急也没有用。” “到到底还有什么没有准备齐的?你道是说说看?”万俟辰宇有些心急的问道。 “别的东西到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差一样了。”雷辰泽道:“而且这还是最关键的一样。” “那是什么?你到是说啊!差的那关键东西是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去找!” “也不是别的,就是那粉红票。要去君府,没有粉红票为礼岂不是坏了我们两家的颜面。”雷辰泽也不再为难自家弟弟了,直接的告诉了他。 正文 第一百四十节 祖母(上) 第一百四十节 祖母(上) 文秀跪在蒲团上磕过头问过安,却迟迟不见堂上的祖母大人让她站起来。这让文秀很是有些不习惯。一个在众生平等的环境下生活了二三十年的人,对于给人下跪这种事总是有些不太习惯的。虽然看在一这位老夫人作为这具身体的亲祖母的份上这一跪也算是心甘情愿,但是这种迟迟不让站起来带有受罚意味的下跪,她心里可就没那么甘愿了。在这种情形下她却也只得低着头,在心里不住的提醒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君老夫人没有发话,文秀问过安之后也跪着没有再出声,在这样的气氛下屋内其他伺侯的人自然也没有一个敢出声,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起来。尽管文秀一直没有再抬头看过堂上的祖母大人,但她还是能感觉君老夫人的视线打从她走进这屋里起就一直的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那眼神中的探究就像是要将自己的里里外外全都给透一样。 过了良久,就在文秀感觉膝盖有些发疼抱怨着膝下垫子里的棉花太少了的时候,堂上的君老夫人终于发话了:“好了,起来说话吧。” 听到君老夫人的发话,一直陪文秀跪着的春燕慌忙爬起来将文秀从地上扶起来。 “过来坐下吧。”君老夫人看到起身后的文秀依然还是低着头,站在原地显得一副十分拘谨的样子便再次开口道。 “是。”文秀选了屋里一个距离君老夫人既不太远也不很近的位子坐了下来。 “听说你近来在这京城里很出风头,怎么现在我面前却是这般模样?”君老夫人说这话的语气不轻不重的,但文秀却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不满意。 听她这样说,文秀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苦。她不这样还能怎样?她可是还记三年多前自己离开路原时这位祖母大人给自己留下的深刻印象,记得她是个多么看重规矩的人。如果自己在她面前真的像平常那样大大咧咧的,她能肯定也一样会被批评。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看来这位老夫人今天果然叫自己过找自己“麻烦”的。 “祖母说笑了,在祖母跟前哪有秀儿张狂的份儿。”文秀小心的回答道。 这话绝对是发自她的真心,出自她的肺腑,没有半分言不由衷的意思。面对这位精明得厉害的老夫人,她可真是不敢有什么造次。 君老夫人又仔细的盯着文秀好不容易抬头看向她的眼睛,在里边只看到一片坦然之后,才用回暖了许多的语气又道:“从前的你性儿虽有些偏执有些倔,但却也还算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对于现在京城里传的那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我也并不是很相信。对于我们君家的女孩儿都是什么个性,我这个做祖母的虽不敢说全然的了解,但多少也还是心中有数的。那些流言里流传的事估计是有心人故意弄出来的。” 听到君?br / 名门之秀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3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3部分阅读 君老夫人这么说,文秀心里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还是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她脸上刚不经意的露出一点儿这种情绪时,又听君老夫人道:“虽说我们这些对你有些了解的人知道那些流言都是假的,但那些不了解你的外人可不知道。‘三人成虎,众口烁金’,流言不仅仅能够杀人,有时候甚至还可以毁灭一个家族。那些流言不但对你本身的声誉委有影响,还会大大的影响到我们整个君家几百年来在这方面的良好声誉。”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下来,没有再看文秀,只是从林嬷嬷手里接过茶盏,不紧不慢的轻轻的啜了一口。 自觉没有摸清她这番话真实用意的文秀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开口,她不动声色的静静的坐在位子上看着坐在堂上喝茶的君老夫人。 终于,君老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盏递回给她身旁的林嬷嬷后又道:“关于这些所有事的来龙去脉,你父亲已经全都跟我说过了。我知道这些事其实都不能怪你,甚至还可以说你才是无辜被牵累的那个。我今天叫你过来,并不是要因为这些事责罚于你,而是想向你说句‘做得好!’这三年多来你在京城里所做的一切,都证明了你无愧于是是我君家的女儿。” 如果说这位君老夫人之前的话还只是让她略感意外的话,那这突如其来的称赞就让她大感受宠若惊了。虽然对于这位祖母大人的记忆并不算多,但是总觉得她并不是那种会轻易夸赞人的人。而且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那些流言确实是不止影响到了她的名声,还对整个君家的声誉造成了一些不能算好的影响。所以她还真没有想到过这么通情达理的体贴话儿,会有一天自作为应该是最重家族声誉的君老夫人这里听到。这实在是让她有些太过吃惊了。 也许是她脸上吃惊的表情太过明显,君老夫人一向有些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接着她又向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的文秀道:“怎么?你很吃惊么?难道你以为我今天叫你过来,是要因为这些事来罚你的?” 眼见心事被当场拆穿,脸皮老厚的文秀很是大方的点头承认了:“是,秀儿之前一直在为这些事心有忐忑。毕竟闹出这些传闻来别说是我们这样的大世家,就是一般的蓬门小户也是很难接受的。” “嗯,按一般这么来想也确实没错。”君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朝一旁的林嬷嬷使了个眼神,在等到林嬷嬷将屋内除了她们祖孙俩之外的人都带走之后,才道:“这也难怪,随着我们君家越来越没落,世人都快要忘记了君家家史上那些真正出色的‘君家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样儿了。还以为就是那种所谓的极具大家风范的大家闺秀,殊不知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大错特错了。” 君老夫人这带有淡淡讥讽之意的话让文秀心里忽然的闪过了一种想法,却在一时间又没有能抓住。 “是什么地方大错特错了?若不是那种‘极具大家风范的大家闺秀’,那应该是什么样儿?”文秀带着几分迷惑的顺着君老夫人的话问道。 君老夫人摇了摇头,道:“若是真是那样,那现在这大景朝的哪一个名门官宦之家的女儿不是养成这样的?别说是那些门阀世家的小姐,就是一般的书香门第家的女儿也是照着这个样儿教养的,哪有什么特别。” “可是,可是秀儿还记得那些年在路原时所受的教育也也确实就和平常人家一样,学的都是琴棋书画、管家女红这一类的,并没有什么很特别之处啊?”文秀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她关于之前在路原生活的所剩不多的记忆后,有些不特别确定的问道。 听到文秀的问题,君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一种骄傲自豪的笑容,道:“不错,君家的女孩儿所学的东西确实与别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这是因为君家女儿的特别是遗自于君氏骨血最深处的,并不需要特别的培养。每隔几代在君家面临困境的时候,总会出一两个独特立行的女孩儿,帮助家族走出困境。而这正是君氏得以传承数百年,虽然历经了少风雨飘摇却始终没有被煙灭于历史的重要原因。” 一直在像听着天方谭一般的文秀发现君老夫人说完这些的时候,正用一双闪耀着一种莫名诡异光彩的眼睛一愣不愣的看着她,直将她看得背后发寒。 “还……还有这种神奇的事啊,”文秀莫名艰涩的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所以道:“怎么……怎么从前都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文秀的心里就突然的感觉到一阵后悔。直觉的,她就感觉这个答案不会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天知道她其实并没有要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意思,原本这只是她想转移开君老夫人那灼人视线的一个随意理由。 “你当然不会听说过,因为这种事只有君家每代最核心的一两个人才知道。”君老夫人说到这里,总算是收回了那令文秀感头皮发麻的眼神,有些惘然的道:“因为这并不是能够被培养的才能。之前有几代人曾经刻意的想要培养过这种心性,但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甚至还有不少造成了相反效果的例子存在,有几次君家的危机便是由此而起。所以由那以后,为了避免那种事的发生,每一代便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些了。 君家族规之所以让所有直系所出的女孩儿不论嫡庶的全都要送去路原教养几年,其真意并不是为了要‘培养’而是为了就近‘观察’。” 说到这里,君老夫人又再次的将目光调转回了文秀的脸上:“其实自你三岁去了路原本家之后,我对你一直都是很抱有希望的。直到三年多前那年事的发生,才让我彻底的对你放弃了希望,让你去那个荒山别院调养。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我看走了眼。”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节 祖母(下) 第一百四十一节 祖母(下) 君老夫人的这些话让文秀听得不由心头一跳,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千万千万别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啊,她在心里不住的喊道。但上天果然没有能听到她心里的愿望,不期然的,就看到君老夫人眼光灼灼的看着她接着道: “原来我还以为你们这一辈最有振兴君家的人会是文怡,毕竟那孩子从小虽然在琴棋书画方面的才能略不及你,但她却在容貌上还有城府心计上却要比你强上几分。可在听到你父亲所说的那些关于你近年进京以后的所做所为之后,我就知道我原先的想法可能错了,那个可以重振君家往日之风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你才是那个真正可能改变君家如今困难处境的人。” 果然是这样!听到君老夫人终于将自己最担心的话就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文秀不由得在心里暗叫倒霉。 尽管她自认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人,现在对于自己所在的君家一族也渐渐的没有初来时的那种排斥了,以她和君家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她自然也是希望君家的地位越稳当越好,但这却无法让她将君老夫人的这份厚望给揽到身上。这一来固然是因为她的性子疏懒,不想不愿也不能将别人这种莫名的沉重期望给扛到身上。这二来也是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有承担这份重任的能力。 说到这种能力,绝不是她妄自菲薄看不起自己,而是实在是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她自己的能力限度了。现在的她很清醒,并没有因为近年来那还算顺利的小小“事业”而信心爆棚,认为自己真的就比这些“古人们”要强要聪明。就认为自己就真的是yy小说中的“穿越”主角而不是炮灰,能启用万能的金手指将所有这个时代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实际上正恰恰相反,近些年来随着她那小小“事业”的发展,对这个世界的一些“游戏”规则的了解逾深,她就越是对这些个“古人们”的心机智慧心怀敬畏。更加的让她认清了以她的智商在这个世界里其实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只不过要比一般的人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想法而已。 别看她在面对雷辰泽、万俟辰宇以及她如今的父兄那些个心计城府一个比一个深的人时能保持镇定,但其实有又谁知道每当那个时候她总是会如履薄冰的暗地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就怕一步走错。每当一场会面“交锋”之,她都总然感觉十分疲累辛苦。所以如非必要,这样的会面她总是希望越少越好的。 再说近年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就只不过是借着前生的一些知识经验赚点儿小钱罢了,这点儿小小的知识和经验也都不是她自己的智慧。这与那扛起一个大家族的兴旺所需要的能力和智慧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脱去旁人眼中君文秀君三小姐的外壳,其实她就只是个胸无大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寻常人。那种在强豪之间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心计与算计在她的身上是不具备的。 文秀抿了抿嘴,然后顶着君老夫人那炽热的目光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承蒙祖母看得起秀儿这点儿小聪明,按说秀儿作为君家女儿这本原就是秀儿的应尽的职责,本不应该推辞。但也正为秀儿是君家的女儿,君家是秀儿在世间立足的根本,所以才不能接下祖母对秀儿这份厚望。” 艰难的说完这一句,文秀又再看了君老夫人一眼,在没有感觉到君老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恼怒之后,她才又继续接着道:“秀儿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的长处与短处。秀儿的长处在于略通经营之道,并且在这方面也还有些小小的运气,所以能小打小闹的借此挣两个小钱。如果祖母想要秀儿为君家赚点儿小资产,秀儿自问还能够做得到。而且既然父亲已经将文秀的事全都告诉了祖母,那祖母应当知道关于这件事秀儿已经在着手开始进行了。秀儿虽有这点长处,但秀儿也有淹明显的短。 祖母您应当最是清楚不过,就此并不能解决我君家的困境。如今君家的困境并不完全是在银钱上,而是朝堂上。而这一点又恰恰是秀儿能力所不及的。对于朝堂之上各方势力勾心斗角的角逐,以秀儿的心机城府根本就是力所不能及的。” 君老夫人对于文秀这席可算是回拒的话,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动气。相反,她表面上虽没有什么变化,但看向文秀目光里的灼热不但没有消退,反而还更加的热烈了几分,直将文秀的心看得不住的往下沉。 君老夫人盯着文秀看了良久,直到文秀再也坚持不住的避开了这让她起鸡皮疙瘩目光,她才再次的一边点头,一边道:“很好,你这孩子比我之前所想的还要好!难得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清醒的认识,既没有过份的谦逊也没有狂妄的自大,以你现在年纪来说能有这份稳重就十分的难得了。” 君老夫人的这两句夸奖听在文秀的耳中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半分的喜悦,更是她心头直跳。她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不但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似乎还让情况继续的朝着她愿意的相反方向越去越远了。这样的结果让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起她向来自信的表达能力了。这到底是她的表达能力出了问题,还是这位一向精明内敛的祖母大人对事情的理解角度与常人不一样? 就在文秀犹豫着是不是再继续说服她的祖母大人打消那个“可怕”的念头时,君老夫人却抢先在了前面:“君家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应该也很清楚。你父亲与大伯两人之间的不合,更是严重的削弱了我君家原本就已经不厚的底子。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出在各自的立场不同这个问题上,而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也才没有了调和的可能。选择站队就是这样,一但做出了选择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因为立场不稳的左右摇摆才更加的危险。 虽然我这次会这么突然的进京确实是因为这个缘故,但我却并非是来劝他们和解的。现在的朝局虽然看上去是镇国公万俟氏携平定西北之功暂时的占据了上风,但是已是三代外戚的姬氏一门在朝堂上的力量也同样不容小视。所以实际上来说在朝堂之上这两系的势力依然还是处于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样的局势对于他们两家来说固然是不能算好,可也不算太糟。可这对于其他中立或是依附于他们的各方势力来说就不怎么好了。秀儿,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当然是他们两方为了能占据更多的优势,必会加剧对朝堂上各自利益的争夺。那些中立的势力便是他们挤压的对象,而依附他们的小势力则有可能成为这场争夺的马前卒子。” 心里还在分心的想着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这位性情坚定的祖母大人打消那个念头的文秀,在听到君老夫人的发问时也没有顾得上多想,就直接的接着君老夫人的话说道。只是在这两句话才刚一说完,就被君老夫人看着她的那种似笔非笑的眼神给再次吓到了,心里更是后悔得恨不得要狠狠的抽上自己两记耳光。 君老夫人就像是没有看到文秀此刻的懊恼,接着道:“不错,就是这样。我赶来京城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他们兄弟俩因为各自的立场那两方的争夺战,演变成为我君家的家族内耗。以如今我们君家的家底来说,这种内耗我们是消耗不起的。我绝不能让君家几百年来的传承就这样断送在了他们两个不孝子的手上。” 听到这里,这次文秀到是学乖了,不管自己心里是如何看的,都半低着头持着沉默没有再接话。不过好在君老夫人可能是考虑到她到底是晚辈不好妄议长辈们的是非,又或是因为不想逼她太紧的缘故,也并没有要她再就这件事发表她的看法。 接着,君老夫人也没有再继续这个有些沉重话题,而言道:“对了,听你父亲说琥安侯,不,应该是镇国公了。听说镇国公府那边有意两家结亲,属意让他们家嫡出的五公子那个叫万俟辰宇的娶你为妻?” 听到忽然又跳到了这个话题,文秀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听雷辰泽,也就是镇国公过继到了雷家的嫡长子、雷氏现在的少东主说万俟家是有那个意思,不过一切还得让刚回京城的镇国公来做主。” “听说他们原本是开了条件让你将你折腾出来的那些小小产业作为陪嫁到时带过他们家去的,但被你拒绝了。你用了另一个双方都能得利的合作计划,来换取了两家的利益合作。而这个计划对于我们两家来说都是十分有利的,是不是?”君老夫人又接着问道。 文秀又再次的点了点头。 “那个计划你父亲已经给我分析过了,确实是十分精妙的一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如果这个计划将来确实发展得有如你所说的那样情势大好,到时他们万俟家为了独占这份银钱与势力的双重利益,要将君家给甩开时,你的立场又将做如何选择?”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节 秘辛(上) 第一百四十二节 秘辛(上) 她的立场如何选择?初听到君老夫人的这个问题,文秀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只是迷惑看着表情又转回了严肃的君老夫人。直到再回到之前有关两家联姻的话,她这才明白原来她的祖母大人问的是她真的嫁入万俟氏、成为万俟家儿媳妇之后的事。 恍然大悟过来的她又忽然感觉有些茫然。她之所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上君老夫人的节奏,也是因为对于这个跳跃她还实在是没有半分真实感。尽管这桩联姻的可能性早已被提了许多次,但她却从来没有过什么真实感。她总感觉这好像还是件很遥远的事,而且其中有着不小变数的可能,这就更让她没有什么代入感,甚至还有种像是旁观者看待别人的事一样的感觉。直到现在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她才猛然发现这件事真的变得越来越真实了。 弄明白了君老夫人所问的问题,文秀到也明白她为何会想到要问自己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也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的这种想法,就像眼前的这位祖母几十年前也一样是别人家的女儿,但是现在她却已经完完全全的是个君家人了。她现在所考虑的一切,都是从君家的利益出发,就像现在与自己的这次谈话一样,所考虑和顾虑的全都是君家的未来。她会对自己未来忠诚的对象有所担心,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也许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让这桩婚事彻底的黄了?在想清楚君老夫人担心的原委之后,这个诱人的念头在文秀的心头一闪而过。在君家面对君家父子就已经够累的了,如果自己真的嫁给了万俟辰宇那个腹黑的家伙,那以后的日子也决计别想能过得轻松。之前与雷辰泽的那次会面,他可算是直接的点明了自己在万俟家的未来。可以想像那样的未来可不会是自己曾经理想的轻松愉快米虫生活,只会离那样理想的生活越来越远。 但是这个念头最终还是被她给打消了,如果没有上次的会面,没有那个合作计划这桩婚事或还有后退的可能,但是现在……现在他们是断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虽然在她与万俟氏接触中,他们一直都对自己十分的礼让,但她知道这并不代表他们万俟氏处世的态度有多温和无害。相反,有关于他们对待敌人的手段有多么狠辣的传言就是在京城也绝不在少数。所以这桩亲事成与不成的主动权,都早已落在了他们的手里。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忘记自己身上流着君家的血。”文秀很是郑重的说道。 听到文秀这句几近于承诺的话,君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又清亮了几分。但只不过一会儿,她却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能有这种想法就好了,至于到时侯能不能做到我都不勉强。毕竟未来的事,现在谁也无法真正的掌握。” “祖母,也许根本就不会有那样的一天呢?”文秀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深深忧虑,不觉开口安慰道:“您担心的不过是君家会成为万俟氏前进道路上的弃子,但秀儿想这应该是可以避免的。无论万俟辰未来选择的到底是条什么样的道路,总会需要有其他人的帮忙。单单只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是很难达到目标的。他们总不至于会连这一点也想不明白的。他们选择合作的对象谁还能比我们君家,不,或者应该说是已经分裂成两派对他们完全构不成威胁的君家更合适?” 文秀这番话不过只是为了安君老夫人的心才说的,但没想到君老夫人听了不但没有安下心来,反而一脸紧张的从堂上快步的冲了下来。在文秀从她这意外的举动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的两条胳膊被她的祖母大人给紧紧的抓住了。君老夫人那张距离她的脸庞不到一尺的脸上此刻煞白一片。 “你,你是不是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什么?”也不管文秀此刻有多么的吃惊,君老夫人只是急切的问道。 “什……什么?我知道了什么?”文秀很是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莫名其妙。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从自家这位一直很有自制力的祖母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你说万俟氏,万俟氏的目标,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君老夫人语气又增添了几分迫切。 “我不知道啊,”文秀看着近处君老夫人那张保养得还算很宜的脸上那并不相信的表情,很是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们万俟氏这些年动作不断,让我总感觉他们似乎在图谋着什么计划。任何一个人做任何事,总是会有其目的,更何况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所以我才会说他们所有的这些动作总应该是要有个目标的,不是吗?” “就这样?你猜到的这就是这些?”君老夫人仔细的紧盯着文秀,在看到她狠狠的点了几个头之后才慢慢的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你这孩子真的很聪明,但到底还是年轻阅历不够,能看清楚一些事却又看不清楚这些事的本质。” 君老夫人渐渐又恢复了镇定的一边说,一边又慢步回到了之前堂上的座上。背对着文秀的她并没有看到文秀此刻脸上那种忽然的恍然大悟,以及这种恍然大悟所带来的惊骇。 是的,她刚才跟君老夫人所说的话全都是大实话。对于万俟氏的那些个她所知道的动作,她也确实是那样的看法,但也仅仅是限于此。可是刚才君老夫人那样莫名失态的举动,却让她对那个原本还模糊的想法生出了更清晰的一些想法来。对于万俟氏的那个目标,她的这位祖母大人绝对是知道些什么的。什么样的目标能让历经了不少风雨的君老夫人表现得如此失态、如此的担忧?联系上万俟氏如今位极人臣到了鼎盛的权势地位,那个可怕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谋反、改朝换代、谋朝篡位……这些个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大逆不道的词汇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在文秀的脑子里晃来晃去。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这把玩儿得也未免太大了吧?只是想想都觉得可怕,哪怕是前生生活和平年代的她,也知道这种事的风险有多高,一但事败那就绝对是要被诛除九族的!文秀的小脸蛋儿也因为这个可怕的想法而变得煞白煞白,但好在君老夫人以为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是被自己之前的举动给吓的,也就没有太过自意。 “有些事情不知道也许才更好吧。”君老夫人有些感慨的道。 如果从前,君老夫人的这句话也正是文秀自己的论调。但现在这种时候她却完全的没有了这种想法。这可是关乎着她的身家性命,不想就这么傻乎乎的被别人主宰了自己生死的时候,她自己却是茫然的什么都不知道。 确实她的力量太小,无法左右大局的发展,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尽最大的力量为自己去安排一条后路。选择走上那条不归路的人可不是她,她当然不愿意去为别人的选择而付出最宝贵的生命为代价。所以这件事她是必须弄明白的! “祖母,您的意思是不是……”文秀小脸苍白,表情却甚是坚定的看着君老夫人问道:“您是不是知道他们的最终目标?他们的那个最终目标是不是想要,想要改朝换代,取钟氏天下而代之?” 文秀的话一出口,君老夫人刚才恢复过来的脸色顿时又是大变。她再次的从堂上的座上走了下来,这次虽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抓住文秀的胳膊,但目光却更显咄咄逼人:“你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她的话是个问句,但是文秀却从她脸上的表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果然是这样,”文秀有些失神,她目无焦点的看着前方,口中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道:“现在怎么办?现在下这条贼船还来不来得急?有没有什么办法……” “秀儿,你给我清醒一点。”就在文秀为了“可怕的未来”而茫然失措、方寸大乱时,君老夫人皱着眉头向她轻喝道。 在看到文秀终于将眼中的焦点对上自己之后,君老夫人才很是严肃的道:“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罢了,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要说了。你应当清楚什么叫祸从口出!这些话绝对不是能随意乱说的,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文秀对于君老夫人此刻的态度和做法虽然能够理解,但却并不认同她这样的粉饰太平。不说不想,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 “祖母,您也说了,这可是关系到抄家灭族事。难道就这么看着我们被绑上这条贼船,而什么也不做?又或者,应该说是我们其实是想要主动上到这条船上的?”文秀这时再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了。 文秀这番绝不客气的话让君老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眼亮时不时有厉芒闪过,但最后在文秀坚定不移的眼神下,她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道:“这根本就由不得我们,有些内情是你并不清楚的。现在的大景虽然看着是一派繁荣鼎盛之象,但实际上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钟家办是名义上的皇族,实际上却只是空留其名。而这也不是现在才这样,而是自开国的时候起就已经是个样子了。” 说到这里,君老夫人忽然又停了一下,然后像是下了个什么样的决心之后才再次开口道:“你知道为何几朝以来,一直都有个‘五大门阀世家’这个说法?” 听到君老夫人的这个问题,文秀莫名的就感觉到心头一紧,就像是感觉到君老夫人其后将要说的话会是一种秘辛一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节 秘辛(下) 第一百四十三节 秘辛(下) “‘五大门阀世家’之所以会有着高于各方势力之上的声名,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五个门阀家族的势力是整个皇朝最大的五个家族。就像我君家,在朝堂之上的势力早已衰败多年,许多新兴世家的实力早于跃于我君家之上,但我君家却依然是‘五大门阀世家’之一。尽管有着各种各样的流言,说我君家‘五大门阀世家’的地位其实早已被其他新兴势力比如说姬氏、宋氏等取代,但这却并非是事实的。 我们‘五大门阀世家’之所以会是‘五大门阀世家’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皇朝真正的权利有很大一部分一直都是被我们五个家族在暗中控制的。自有‘五大门阀世家’这个名称起,能有这个名号的世家便都是这样一种存在。几百年传承下来,虽然其中有两家因为一些原因败落了,但在另两个新家族的势力补充下,‘五大门阀世家’的存在却依然还是没变的。”君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种对骄傲的同时,又带着一种缅怀。 君老夫人说到这里,又特意朝文秀看了一眼。她原以为文秀在听到这个惊天隐秘之后定会感觉不可思议,却没想到她在文秀脸上看到的却是一种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表情。 其实这是她不知道,她说的这个隐秘在文秀听来虽然有些意外,但却还不至于会让她感觉有多不能接受。因为在她前生所在的中华五千年历史里,这样情况也并非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与前生历史中的大明皇朝中后期的情形是非常相似的。 听到这里她也已经猜到了在大景皇朝之前的朝代会覆灭的原因。那绝对不会只是因为前朝末代帝皇的倒行逆施櫗施暴或是外族入侵的缘故,前朝刘氏皇族会失天下的原因只怕与原来世界里明朝的末代帝王崇祯皇帝的亡国是一样的。也就是形同傀儡的帝五不再满足于只做傀儡,想要从控制了皇权的利益阶层手里夺回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最终失败的结果。 只是自家这位祖母大人现在忽然将这样重大的秘密告诉自己,难道是因为……想到那种可能性,文秀紧张的压下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再一次的将注意力转回到君老夫人的身上。 “任何一个真正的帝王都是不会喜欢‘五大门阀世家’这样特别的存在的。哪怕是借着‘五大门阀世家’而夺得天下的当今钟氏皇族也不例外。 所以皇家与我们‘五大门阀世家’之间关系一直就是一种十分矛盾的存在。自皇家来说,他们一方面对执掌了皇朝泰半权利、能威胁到他们地位我们视为恨不能根除的眼中盯肉中刺。而另一方面。他们却又不得不依靠我们五家的力量来保持整个皇朝的稳定以及保证政令的顺利实施。 我们‘五大门阀世家’虽然执掌了不少皇朝权柄,但我们却也要的面对来自各方的越来越强大的压力。比如越来越强势的想要夺回权利的皇家,以及越来越不满意权利分配的新进世族们。”君老夫人继续对文秀道。 “这哪里只是不喜欢,根本就是无法容忍才对。这双方之间的矛盾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存在。”文秀嗫嗫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向君老夫人问道:“既然皇朝的权柄大半都执掌在了‘五大门阀世家’的手里,那么现在的姬氏又是怎么回事?” “我之所以会说现在已由不得我们做选择,正是因为这姬氏的意外崛起。原来皇族与我们五家之间虽然依旧矛盾重重,但是却也一直保持着一种平衡。尽管皇家为了夺得那些权利一直都机变百出,但这一切也还皆都在我们五家的掌握之中。但不想钟家在上上代的时候出了睿和帝那样一个厉害人物,他在我们五家之中制造了一个疏漏并借机将姬氏扶了起来。 而这姬家连着两代的家主也都确实不凡,在这几十年里借着皇家的背后配合用了不少手段,终于硬生生的在朝堂之上打开了缺口经营出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到了现在,姬氏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能对我们五家产生威胁的地步了。所以无论万俟家真正的目的为何,作为同气连枝的五家人,我们君家总是需要有所支持的。”君老夫人提到姬家的那两代主事家主时,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表情。 只怕还不只是如此!君老夫人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文秀却也隐隐猜到其中除了姬家的惊艳表现之外,恐怕制成今日时局的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他们五家自己的身上。君老夫人之所以没有跟自己提及,应该是其中有君家不少缘故。不然在他们五家之中,不会就他们君家衰败成这样。 不过有了君老夫人的这些话,文秀到底多少还是明白了万俟氏如今的会选择挺而走险的原因,若是再任姬家与钟家两相勾结的发展下去,他们五大门阀世家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彻底煙灭于皇朝的历史之中。到了如今这个书面,作为现今五大门阀世家中实力最大的一家,他们若是不趁此机会放手一搏便会是皇家消灭五家势力中首当其冲要对付的一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只能搏了这一把。 尽管在文秀看来他们这五大门阀世家这几百年来的行为根本就是在玩火,可不管文秀对这乱七八糟的事是如何做想,却也不得不面对她身为五家之中的君家的人,便注定逃不过这个巨大噬人的漩涡。 她当然知道君老夫人所说的这些话中有着不少的保留,其目的为的就是自己在得知了万俟家的真正目标之后,依然会甘心的按他们的安排走下去,让她知道她其实也一样并没有其他选择。 “秀儿,祖母知道今天所说的这些事对你来说是有些太过复杂了。其实对于这些事你到不必想得太多,这些事自有长辈们操心。今天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了这些事之后想必就能理解我和你父亲的想法和做法了。还有就是你要记住,但凡身上流着的是我君家的血脉的人,便是我君家的子孙,就必须肩负着作为君家子孙的责任。”君老夫人严肃的注视着文秀的眼睛厉声道。 文秀心里尽管是百分之两百的不情愿,但却也无法反驳君老夫人的这番话。虽然她的话里没有一句威胁之词,但是文秀却能听出其中隐含的凌厉。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的反应不能让这位祖母大人满意,那么自己一会走出这个院子后的下场就有些难说了。 三年多前的自己还只是看上去失去了利用价值,便被打发到那个荒凉的别院自生自灭。而现在在自己知道了这些事关家族存亡的隐秘之后,纵使因为那些发展大计还需要自己,不能轻易将自己牺牲掉,但如果自己不乖乖的听话上船,那么他们自有千百个让自己能够妥协的办法在等着自己。关于越是大家族越是有这方面的“魄力”这一点,她是深信不疑的。既然如此,何不让大家都省些力气? 心里有着这样想法的文秀毫不迟疑的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祖母的教诲秀儿一定会时刻铭记于心的。” 对于文秀的表态,君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了头,然后朝文秀轻轻的挥了挥手道:“好了,今天你就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考虑一下以后要如何做。” “是。”文秀向堂上的君老夫人屈膝为礼后,便退出这间屋子。 走出屋后的文秀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就带着春燕快步的离开这座院子。直到走出很远之后她才渐渐的慢下脚步,默默的将视线转到因为冬季而显得特别萧索内院上。说得没错,现在情况的复杂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想之外,也就是说她之前的那些想法已经不太能适应当下的情势了,现在她确实是需要回去好好的想想以后应该要如何应对了。 而在文秀刚才向君老夫人请安的屋子里,林嬷嬷正一边服侍着君老夫人喝茶,一边问道:“小姐,刚才三小姐离开的时候脸色可是有些不太好,小姐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些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是将一些关于我们五家以及我们五家与皇家、姬家的关系的旧事选选了一些告诉她。”君老夫人随口答道。 听到君老夫人这么一说,林嬷嬷给君老夫人拿捏肩膀的手不由的顿了一下,然后才有些不可思议的道:“这就难怪了,那些事对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复杂了。三小姐虽然很聪明,但毕竟年纪还小。到是小姐你,为何会好好的突然会和她说起这些?” “我当然并不想现在就跟她说这些事,但是这个孩子远比我们之前所想的还有聪明几分。不过这样也好,这孩子是个明白人,相信在知道了这些事之后她会更知道应当如何选做的。之前老2说万俟家有意三丫头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就看上她了,却没想到当年是我们走了眼,错把珍珠当鱼目了。“君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闭上眼睛道:“现在对于三丫头和万俟家这一边我到是不再担心了,但是四丫头与姬家那边却是让我很难放心。” “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新近传回来的消息?”林嬷嬷这次到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边按着节凑拿捏一边问道。 “嗯,听说四丫头对钟禛瑶那个小子很是上心。”君老夫人道。 “四小姐向来聪明,想必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得到梁郡王的信任吧。”林嬷嬷劝道。 “就怕她太上心了,会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钟禛瑶那个小鬼可是有副不错的最能吸引小姑娘的好皮囊。看来还是得让老大找个机会给再她提个醒。”君老夫人有些深沉的道。 听到君老夫人这样一说,林嬷嬷就再也没有接话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节 提亲(上) 第一百四十四节 提亲(上) 从梧桐院离开之后的一连两三天,文秀的脑袋里一直乱糟糟的。每天窝在云蕙院里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时间就全用在了发呆,不,是思考上。那天从梧桐院里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过出乎预料了,其带来的一种危机感就像一条不可见的索套般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按她原来所想,将来的日子最坏也就不过是过那种在深宅内院勾心斗角、妻妾相争的倒霉日子,可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要被迫加入这种一个不好便是抄灭族下场的谋划之中。她自认有着前生的经历她怎么着也能算是颇有见识,对于世务的接受能力怎么着也应该比这些“古人”强。但现在她可不敢再这么认为了,她自认算不得什么乖宝宝,但如今看来生活在这样的家族里,她还是太过纯良了。 她知道关于那些“大事”,她的那位祖母大人所说的也未必完全尽实。就像是她一方面说君家与万俟家是同属同气连枝的五大门阀世家,在对姬家与皇族的联合上应该有着相同的立场,需要自己嫁入镇国公府联和万俟氏。但同时她的大伯那一系却因为四堂妹文怡的那桩亲事与皇家和姬氏的关系亦十分紧密,?br / 名门之秀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4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4部分阅读 ,其立场更是完全的倒向了姬氏那一边。若说这件事完全是她大伯自做主张,那位祖母大人完全没有参和,她是压根一点也不相信。 她那天没有问,那位祖母大人也没有主动提及,那是因为在这一点上她们之间似乎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在哪个世界都一条能行得通的真理。对于这个道理文秀很理解,但让她不安的是,现在她并不是作为那个放鸡蛋的人,而是被人放在其中一个篮子里的鸡蛋。 那天在梧桐院里的那一席交谈,算是让她彻底的认请了她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之外,似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可选择。 对于“谋朝篡位”这种事,她始终是有些违和感的,但绝对不是因为她多么的有正义感,这种纯粹的利益之争中根本就没有“正义”的存在,而是她天生就对这种打打杀杀要流血的事完全的没有兴趣。 但在现在攸关性命的情势下,情况就不一样了。为了将来不至于成为要被诛灭的“三族、九族”之列,她怎么着也得站在胜利者的一方。只是她现在已经被逼得没有选择站队的权利,那么是不是她就只能必须按照他们的给她的安排就这么走下去呢?这让她纠结着感觉到难以抉择。 好在文秀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并没有人来打扰她,住在梧桐院里的那位祖母大人依然还是拒不接受子孙的请安,而也因为她的关系父亲和二哥君成烽也都变得十分的忙碌。二哥君成烽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还是因为别人的吩咐,这两天来也反常的没有来找过她。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个结果到是甚合她意。现在的她哪有那个心思再去管之前计划不计划。 两三天的时间用来考虑这种攸关未来生死的事显然是不够的,就在她还在纠结不定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那位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朝中重臣、镇国公万俟郗与翰林院掌院大学士萧寒山携手登门的消息。 “你说什么?你说谁来了府里?”好不容易从自己纠结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的文秀看着一脸惊喜的前来报信的润珠问道。 “就是几天前在承昭门献俘的那位元帅、镇国公大人,他和翰林院的那位掌院学士萧寒山大人一起,来拜见我们家老夫人。听说还带好几车的礼物,那些礼物瞧着就像是提亲用的。”润珠显然对她所崇拜的镇国公大人来了君府这件事大感兴奋:“小姐,你说镇国公他是不是来向老夫人给小姐提亲的?” 当然是!文秀在心中暗道,这雷辰泽的动作还真快!看来自己之前向他提及的那个计划还真的是很得他们的看重。选在这个时间,只怕也是另有深意才是。 这位新出炉的镇国公回到京城还不过十来日吧?虽然她知道雷辰泽在这桩事上有多么的热衷,知道他会极力的尽早促成这门亲事,但却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会如此的快。这位镇国公从加官封爵的日子到今天也只有短短的几天,按说现在这个时候应当是他最忙的时候。就算不论那些繁琐的各项交接,单单只是人情往来的应酬也会需要占据不少时间的。相信原来的武安侯府、如今的镇国公府的门前应当是“人如潮水马如龙”,只怕门槛都要被人给踏平了才是。 可是在这个时候,镇国公府的绝对主角、万俟氏当代家主顶梁柱,却带着几车的礼物来到了他们这个近来屡受排挤打击的君府,其中的意味就再是明显不过了。 “小姐?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偷偷看一下?”润珠小心的对脸上正因为她所带来的这个“惊天大消息”而阴晴不定文秀提议道。 不想还没有得到小姐的同意,就被一旁的春燕给喝止了:“你在这里胡乱撺掇些什么?这里可不是在别院,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呢。你这小丫头还敢尽出这种馊主意,别忘了现在在这府里除了那位姨娘还有位老夫人在!” 听到春燕喝止的话,润珠顿时泄了气。她虽然不怕那位现在管事的姨娘,但对于君老夫人却是有种骨子里的敬怕。三年前曾经服侍小姐秋屏可是当着她的面被活活打死的,直到现在她还忘不掉老夫人下那个命令时的冷淡口气。在路原本宅的每一个下人都知道,老夫人虽看着和善不轻易动怒罚人,但是一但出手便是雷霆一击。 “不,我不能去,但你可以去看看。”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就一直都在变幻不定的文秀却向润珠吩咐道:“你只要小心一点,不太明显过份就行了。” “真的!太好了,一会儿回来我一定会将听到的看到的全都一字不漏的回报给小姐的”润珠一听文秀的话顿时就来了精神,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唉,你等等……”来不及阻止她的春燕无奈的向文秀道:“小姐,这怎么能行?这万一让人知道了,会说小姐闲话的。” 文秀却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我这边若是一直无动于衷,那在别人看来才是不正常。至于闲话,难道我的闲话还算少么?反正我的闲话多了去了,再多一条或少一条的又什么关系呢?” 春燕一听心里虽然并不赞同这样观点,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能辩驳的,便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手中的针线活上。小姐新裁的春裳还差几个相配的荷包配件,以自己家小姐的忙碌这件事自是指望不上的,秋月被小姐安排去了新庄子,润珠那丫头的针线活计又见不得人,这件事少不得只能靠她自己了。 于是文秀与春燕主仆两个就这么静静的呆在云蕙院的书房里,一个看着窗外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发呆想心事,另一个则是专心的忙碌着飞针走线,屋内的气氛到也无比和协。 与文秀书房的安静无声相比,君府现在的主人君元仪的书房内可就热闹得多了。 君成烽陪在父亲君元仪的身后很是热情的接待了两位突然登门的贵客。对于这两位贵客没有事先下帖子的就这么突然登门,君家父子心里并没有半分的不满,有的只是惊喜和意外。这两位中无论是哪一位,都是旁人想请而又很难得请到的贵客。 萧寒山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天下清流之首,一举一动都受着天下清流士子们的关注。而另一位除了本身就是五大门阀世家之中万俟氏一族的族长之外,更是新近顺不携不世之功而得封了镇国公之爵,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权贵。 别说他们本就对这二位贵客今日所来的目的心中有数,哪怕这两位今天只是随意的来上门走动走动,这消息一传出去对他们如今所面对的困境虽不能说会完全的改变,但也会好上许多。而这一点也正是他们现在迫切需要的,天知道他们这一系的人最近的日子都有多难过。 “元仪兄,多年不见你这模样到是一点也没有变。不像我,一连就老了好几岁啊。”在君家父子的客气下,坐在了首座的那个英武中年人笑着君元仪道。 君元仪含笑向这人道:“哪里,几年不见我也老了不少。到是卯郗兄你出征三年,三年的征战不但没有让你显老,反而还更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看上去英挺更胜当年,真是让我等庸人好生羡慕啊。” “哈哈,元仪兄你还是那么能说会道,知道我最喜欢听什么。虽然我心里知道你这不过是在哄我,可我听着就是顺耳啊。”这个大笑的英武中年人正是当今镇国公万俟郗。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两个是相交多年的兄弟,就别再当着我这个已到快知天命的老人家面前相互捧着说对方有多年轻了,这是不在刺激我这个老头子吗?”一旁看着君元仪和万俟郗相互调侃的萧寒山萧大学士笑着摆手道:“还是快些说正事吧,你们两家的小辈想必都在等着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节 提亲(中) 第一百四十五节 提亲(中) 听到萧大学士这样的戏谑之言,无论是君元仪还是万俟郗就都停下了那种没有太意义的寒暄之言。 “咳咳,”萧寒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正了正脸色,又清了清嗓子很是郑重的再次开口道:“君大人,老夫与国公大人的今天的来意君大人心中想必有数。今日国公大人特意邀老夫上贵府这趟,为的正是来向贵府提亲的。是想借老夫的薄面来为君大人的长女、文秀小姐与他家的嫡子辰宇来保个媒。 听闻君大人家的这位文秀小女秀外慧中,才名显著。不但琴棋诗画样样皆通,更为难得的是还能写得一手新书体的好字。其他尚且不提,对于文秀小姐的书法才能与诗才老夫就极为的欣赏。上次文秀小姐在我那孙女儿的芳华宴上所留下的写着那两首诗的诗稿,普能看出文秀小姐在这两方面确实是十分的有才华的。 特别是那种听名为‘瘦金体’的新字体,就是以老夫执掌翰林院多年的眼力来看,哪怕是翰林院里的许多那些老翰林们相比之下也是有所不及的。听说近来京城里有不少人都在偿试着练习这种字锋飘逸去不失其锋芒的新字体呢。说起来君大人有女如此,还真是值得欣慰和骄傲啊。 对了你们两位有没有亲眼看过她亲笔写的这种字?那真是……” 萧大学士说得正来劲的时候,不想却被一旁的万俟郗给出言打断了:“行了,行了,学士大人,我今天可不是专程请你来品评君家那个小丫头的字写得如何的。我家看中的可不是那个小丫头的字写得如何。” 听到万俟郗这话,萧大学士不由瞪了他一眼。但却明白他这话到也是事实,他们两家要结亲的原因确实与那位君家小姐的字写得如何,并没有什么关系。其实他原本只是想要夸奖一下文秀的,但一提到那种近来让他也十分沉迷的新书体时,他就不知不觉的开始跑了题目。这当然是因为他真的忘记了自己今天到这里来的初衷,而是出于对这种新书法的由衷欣赏。 被万俟郗这一打断,他也没就没有再在“书法”这个他们双方家长显然都不感兴趣的话题继续进行下了。于是他又向君元仪道: “呃,镇国公家的辰宇公子老夫也见过的。辰宇公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少年老成。为人处事十分稳重的同时,却也不失年轻人应有锋芒锐利。身姿容貌更是俊逸英挺,酷肖于其父镇国公当年的模样。是真正难得的好人才,与君大人家的文秀小姐郎才女貌再是相配不过。” 萧大学士又按常例的将万俟辰宇给好好的夸赞了一番,这次作为万俟辰宇的老子的万俟郗到是没有再打断他的话。而是在一旁摆出一副正是如此的样子,特别是在听到萧大学士夸赞万俟辰宇“英挺俊逸,酷肖其父当年”的时候,那满脸得意的笑容让一旁其他的人看着总觉得有些好笑。 “我家那个顽劣的丫头真是何德何能,能入得了国公大人的青眼,又得到萧大学士的亲自保媒。既然难得镇国大人不嫌小女顽劣,这门亲事下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君元仪的态度到是十分的谦逊,他虽然知道万俟家对文秀的才能十分看重,但两家如今的地位高低明显的摆在这里,他自然也不好太过拿乔。 “好!很好!真是太好了!”万俟郗在得到君元仪的应承之后,很是高兴的连道了三次好。 尽管君元仪会答应这门亲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他这样的低姿态的态度却让他心里很是舒服。说实在的,若不是他家的两个儿子都对君元仪的这个女儿很是看重,而他又确实很是欣赏她在经营方面的才华,他是不会愿意与君家结这门亲的。多年前他的长子吉辰泽,曾被君家那位老夫人拒婚的那件事他可并没有忘记。 可以说多年前长子雷辰泽被拒婚的那件事,他一直都耿耿于怀。虽然当时出面的是雷氏而非是他万俟家,但他一直将那件事视作是对他的羞辱。辰泽为了家族牺牲了多少,他心里再是清楚不过。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大事,但他对于这个嫡长子却总是心有愧疚的。所以每每只要是涉及与之有关的事,他总会格外的看重。 他知道君元仪会答应得如此干脆,甚至没有去请示那位几日前就到了京城这边府里的老夫人,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再说虽然这君元仪可算得上他年青时少数几个合得来的朋友之一,辰宇但作为他将来的继承人,他的婚事是关乎于整个万俟氏家族未来的。以君家如今糟糕的形势,或者应该说是以他君元仪在君家一系中的弱势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对他能有助益的的岳家。 “对了,既然我们已经将门亲事给订下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叫我未来的儿媳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到底何等样的小丫头,凭什么能得到我那两个小子和族里长老们的看重?”眼看这门亲事就这么的先订了下来,万俟郗却忽然的提出了这么一个并不合乎礼仪的要求。 听到他的这个提议,除了君成烽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之外,另外的两人无论是萧寒山还是君元仪,都未感觉有多意外。毕竟对于这位新任镇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他们两人再是了解不过了。早在看到他亲自登门来这一趟时,他们心里就知道这才是他今天会亲自走这一趟的目的。 “咳咳,正好老夫也很想见见这位才华出众的文秀小姐,就那种新字体向她讨教一二。”萧大学士不想君元仪太过尴尬,也跟着附和道。 “也好,成烽你去将你妹妹叫过来,给两位长辈请安。”君元仪想也没有多想,就直接向一直站在他旁的君成烽吩咐道。 直到君成烽领命离开了这书房,君元仪这才又向万俟郗道:“卯郗兄这趟来不会单单只是为了瞧我这女儿能否配得上令公子的吧?” “当然,我今天来这一趟可不就是为了见见我这位未来儿媳妇到底能不能配得上我家辰宇。”万俟郗很是随意的道:“这话我还是得说在前头,如果你这闺女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我刚才的提亲可就不作数了。” “呃,这,这样有些不大好吧?”对万俟郗这分明很是无赖的话君元仪还未来得急做反应,一旁作为这门亲保媒人的萧大学士就先有些急了。 他可是知道万俟郗这话听着虽像是戏谑之言,但其实却是再认真不过了。这位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不按规矩来的国公爷,这种事是绝对能做得出来的。 “寒山叔,她父亲都还没着急,你着急什么?这种事他们君家又不是没有做过。”万俟郗朝着君元仪挑了挑眉笑道。 君元仪听到他后边这句话,知道他另有所指的是什么之后,脸上只得露出一丝苦笑无奈的道:“卯郗兄这爱记仇、爱迁怒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哪。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你到现在还记在心上。说起来辰泽娶的那位佟家小姐,可一点都不比我那侄女儿差。”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万俟郗很是有些傲然的道:“到是你那个侄女儿,嫁给了元家的那个病秧子,这些年怕是不怎么好过吧。” “不知道,这个我大清楚。”君元仪含糊的答了这么一句。 看到君元仪这副样子,感觉无趣的万俟郗也没有再继续挤兑他了。 “对了,听说皇上有意立储?”一旁自觉有些尴尬的长辈萧大学士立刻又出言将话题转到了朝堂之上。 “唔,我也听说了。听说这是姬家那个老头子极力促成的。哼,他这一招也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为的就将现在京城里的这池浑水给搅得更浑,让他好混水摸鱼。这老家伙打的是个什么主意,瞒得过别人难得还能瞒得过我?”一说到这个话题,万俟郗顿时变得一脸肃杀。 君元仪也锁起了眉头道:“就算那些人看能明白他的意思,却也不得不随着他的这一步调走。不得不说他这一步棋,走得确实很漂亮。” “哼,这老家伙最是会做戏。也不知道那些跟在他身后口口声声总嚷精忠报国、匡扶社稷人是真瞎还是假瞎,会相信他那套假腥腥的做派。他们姬家的野心哪里只是屈屈一个外戚门阀就能够满足得了的?对于他们姬家的野心,那个人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不知道。”说到这里万俟郗的声音更是又冷冽了几分。 听到这里,萧寒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几分:“圣上,圣上对这些怕也是心中有数的,不然这次北伐的功赏只怕还会克扣更多。” “是么?那个人这是还想继续玩放虎驱狼的把戏么?我看他也不比他老子聪明多少!”万俟郗很是有些不屑,对他话里的“那个人”可是不敬到了极点。 对于他这般狂放的话,无论是萧寒山还是君元仪都不大好接话。再加上这也实在不是个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于是书房里的气氛又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君成烽的声音:“父亲,妹妹过来给两位长辈请安来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节 提亲(下) 第一百四十五节 提亲(下) “文秀见过国公大人、萧大学士,两位大人日安!” 进门后的文秀目在两道探究打量的炙热沾眼神下,落落大方的依照父亲君元仪的指引,向在坐的镇国公万俟郗和大学士萧寒山以完美不可挑剔的恭谨姿态问了安。 在听到自己会被父亲叫来见这两位贵客,文秀心里是有些意外的。但在听到二哥君成烽说这是镇国公万俟郗的意思之后,心下也就有些了然了。对于这位能生出那两个妖孽儿子,且威名远扬的国公爷,文秀心里也是难得有着几分好奇的。不过好奇归好奇,她好歹也还没有忘记现在的场合和分寸。 待文秀问过安行过礼后,首先开口说话的是萧大学士:“这位就是近来名动整个京城的君三小姐?虽然与老夫之前所预想的有些不大一样,但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确实和老夫那几个被宠坏了的孙儿孙女们都不一样!” 尽管这位萧老大人的这番话听上去颇像是在赞誉,可是作为话里被称赞对象的文秀听着却是有些糊涂,不太能够明白他话里所指的意思。对于那所谓的“名动京城”这一点却正好是她近来最是避之不及的话题,虽然她直觉的明白这位老大人所指应该不是那些颇带“绯色”的传闻,可这还是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联想的,所以她只是微笑着半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就是君文秀?别把头垂得那么低把头抬起来,你的胆子不是挺大的么?”就在萧大学士的话音落下不久,文秀紧接着就听到今天的另一位贵客中气十分的道。 听到万俟郗这似乎并不太得体的话,文秀只是略做迟疑便依他的话将头抬了起来,很是一派镇定的看向万俟郗,却正好与万俟郗看她的视线给对上。虽然有点小小的意外,但是对于万俟郗那有着几分凌厉的打量眼神,文秀的回视也愣是半分也没有退让的。 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寸步不让的对视了好一会儿。这情形尽管说不上有多么的火爆,但也有着几分诡异。终于坚持到最后,还是万俟郗主动收回了眼神里的锐利,再次道: “不错!真的很不错!”对文秀说完这两个不错之后,他就将视线调转到了君元仪的身上,道:“你这个女儿果然与那些个寻常闺秀不同,很有胆量。果然不错,无愧是我万俟郗的儿子看中的人!唔,虽然也与我之前想象的样子有些不同。” “卯郗兄过誉了,小女愚钝不值卯郗兄这一夸。”君元仪口里虽然是这么说,但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得意。 “我说当得就当得,”万俟郗丢下这么一句后,又次将注意力放到了也同样在细细打量着他的文秀身上:“你这小丫头在看什么?” 文秀知道他这一问是故意,他知道自己有在打量他所以才有此一问。不过文秀却没有半分被人抓包的尴尬,她依然大方的回答道:“文秀在看国公大人,近来总是听人说起国公大人的丰功伟绩,今天难得有机会能看到威名远扬的国公大人,文秀想要看得清楚一些,回去以后也好有资本向院子里那些崇拜国公大人的小丫头们好好说说。” 听到文秀这样的回答,万俟郗很是愉悦的发出了一阵大笑:“你这个小丫头果然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个十分有趣有人。怎么样,本公的样子是否与传闻中的一样?” “国公大人的真容与那些传闻有些出入,但也相差不远。只是文秀没有想到,国公大人与万俟公子会长得如此的想像。”文秀答道。 他们父子俩的相貌真是太像了!只是这位国公爷的轮廓要更加的成熟硬挺一些罢了,这是文秀刚进门时看到这位镇国公时的第一个想法。当然同样的,她也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身上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这位在外的声名如日中天的国公大人不但要比年少的万俟辰宇多了几分年龄经历的成熟,与那种长年居位上位所养成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其身上更是多了几分在战场上才能磨砺出的凶煞之气。 “人人都是这么说。”万俟郗对于自己儿子的骄傲溢于言表:“不是我自夸,我家万俟家的儿郎……” “好了,人你也见过了,刚才的正事还有没有谈完,还是让她先回去,我们再继续?”萧大学士一听他这话,连忙出声打断了他。 “正是,之前还有些重要的事还没有来得急商量呢?”君元仪也赞同的一边说,一边向文秀使了个眼色。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文秀却还是依照她父亲的话,向父亲君元仪和在座的两位贵客道了别了,然后跟在也同样告了声退的二哥君成烽身后离开了这间书房。 只是在临出书房门的时候,再一次的被万俟郗唤住了。只听他意味深长的对她道:“从现在起,我就很期待你真正成为我万俟家的人的那一天了。” 他这句再是明显不过的暗示,让在场除了文秀之外的所有人在小小的意外后又都暗暗松下了一口气。尽管今天万俟郗确实是来君府提亲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举动并不代表着他就认同了文秀有资格成为他万俟家的一份子,下任当家母亲的继承人。就像他之前话里所指的意思一样,只要一天人没有抬进门,他们万俟家就随时都可能反悔。 之前万俟氏会来君家提亲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出于对君家的利用与合作。就其利用价值来说,文秀之前提出来的那个合作计划对于处于现在这个处境、有着那样一个“理想”的万俟氏来说真的十分重要。更不用说这看似破败的君家私底下隐藏的那些东西了,没有多少人能比同为“五大门阀世家”的万俟氏更加清楚那些隐藏得很深的底细了。 在之前这桩亲事里,文秀虽不至于像才出嫁不久的文怡一样只是一桩利益联盟的添头附加品,但却也相差不多。如果说在文怡的那门亲事里,文怡只是一个必要的花瓶摆设,那么之前文秀在万俟郗的眼里也只是这桩利益合作里对方的一个有点儿能力的小角色。作为万俟氏的家主,万俟郗今天会亲自上门来提亲,怕更多的还是出于想要自己亲自来探究一下文秀的考虑。 但就他刚才所说的这那句话,却是明明白白的表示了对她接纳的态度。且不论这种接纳是否有着其他的考量,单单只是这种态度对于这门亲事以及他们两家未来的合作来说就总算是个好的开始。尽管传闻中如今的镇国公、从前的武安侯万俟郗是个性狡如狐的人,但他却也有着一诺千金的名声。有了他这一句话,这门亲事只不再出什么别的大意外,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钉钉已经定局了。 对于这样一点,文秀当然也猜到了,但是却是没有半分高兴的感觉。在现在多多少少对于这种庞大门阀世家的内里有了些了解的她看来,这门亲事对她而言就像是从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跳到另一个同样深不知底的泥沼一样。如果说君家是个快要散架的华宅,那么万俟家就是有个在狂风大浪里漂泊不定的楼船,都是那种看似华丽却很不结实的东西。所以这个“喜讯”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这种想法她也只是深深的隐藏在了心底,在表面上她还是做到了一个大家小姐应该的“羞涩”态度。 在文秀兄妹俩离开书房之后不久,屋里的三个人又商量着将下文订的日子和出阁迎娶的日子给大致的定了下来。之后特意来做保媒的大媒人萧大学士便先一步告辞离开了,留下成为了准庆家的君元仪和万俟郗两个继续商量这桩婚事里的最最艰难的部分。“聘礼嫁妆”的部分! 这里的“聘礼嫁妆”当然不是那种单纯的金银珠宝、华宅田庄,而是指未来合作的利益分配。这番谈判到底是如何进行的,除了留在书屋里的两个当事人之外其他人一点也不知道。但无论是君家的人,还是跟着万俟郗来君府的人都知道,这个过程进行得有些困难,因为这一场谈判从下午一直进行到了晚上。而且最后这两个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但不论这个过程是如何,镇国公万俟家的嫡公子万俟辰宇与君家二房的长女君文秀订亲的消息还是在一夜之间便传便了整个京城。为这阵子本就热闹非凡的京城圈子里,再是增加了一个引人热议的热门话题。毕竟无论是声名如日中天的万俟氏的下一步动向,还是老牌门阀世家路原君氏的内部分裂,都是吸引着各方人士重点关注的内容。 虽然之前就有过这种传闻,但那只是代表着一种可能罢了。后来因为万俟氏与君家都没有对那个传闻表示过任何的态度,加之后来君家又发生了许多这样那样的大事,人们也就熄了这个心思。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由据说是这桩婚事的媒人萧大学士那里爆出了这样一个消息。有着萧大学士的金字招牌,人们就知道这桩亲事的消息确实再是真实不过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节 出门 第一百四十六节 出门 对于君氏与万俟氏的这桩联姻,朝中各方势力自然都有自己的看法。也因为各方势力的立场不同,这个消息对朝堂之上的人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可不论各方对这门亲事有着怎样不同的看法,但唯一相同的一点便宜是君家或者应当说是君元仪这回真是走大运了! 自从这门亲事传出之后,那些正在极力打压君家的人都立刻收了手。尽管这些人中有许多是确实是不敢得罪如今势大的万俟氏,但也有不少收手的人只是暂时停手等着看看风向。但对这对近来已快被逼得喘息不过来的君家来说已是十分难得的缓冲机会了。 当然任何事有利有就有弊,虽然有不少属于君家的势力从这桩亲事中寻得了喘息的机会,只是同样的若大一个君家已经从内部分裂成为了立场对立的两派这个家丑的事实事,也随之彻底的暴露于人眼前了。虽然说这作为顶梁柱的君家这一代君元信与君元仪之间的兄弟不和,已是早有传闻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之前却还没有如现在这般泾渭分明的完全分裂成立场对立的两派。 所以在许多人眼里,如今的君家虽然搭上了两门最是显赫的亲事,但在整个大景朝来说却是无人羡慕。不少人都在暗中摇头,因为无论是姬氏还是万俟氏的任何一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对于君家来说都改变不了元气大伤的事实。认为这代表着从此之后现如今“五大门阀世家”里传承最久远的一个门阀世家、路原君氏终于开始走向了毁灭。 不管外边对君家有着怎样的看法和猜测,这些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君府里的人因为结下了这门显贵亲事的兴奋之意。也是,如今这君府里除了老夫人从路原带来的几个人之外,全都是属于君元仪这一房的人。自从大老爷家的四小姐成为了郡王妃,自家老爷被受打压以来,他们一直都很难过。直到如今他们这一房的三小姐也终于攀上了万俟氏的高枝,他们这才有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至于君家分裂后会如何,他们是既不懂也不关心,因为这些都不是他们需要能够操心的事。作为仆下的他们只知道主尊仆贵,只有自家的主子好了他们的才可能有好日子过。所以一时间府里的不少人都交目光放到了从前一直都被他们避之不及的云蕙院里,或者准确的说是那个一直隐在云蕙院内不出的三小姐身上。 若是能攀上三小姐,成为三小姐一年后成为三小姐的陪房跟着陪嫁去万俟府,那也不比四小姐嫁去的郡王府差。三小姐要嫁的人可是“五大门阀世家”中如今最是势大的万俟氏未来的继承人、将来下一代的镇国公,也就是说他们三小姐将是万俟氏未来的当家主母。如果跟着她去万俟家,那可不比如今在这君府要强得多?所谓“人往高处走”,他们虽是仆下之流,但也是有着远大“理想抱负”的。 对于府内府外的蠢动与热闹,文秀到是没有多少感觉。自从那天她的订亲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步出过云蕙楼一步。这到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想法,而是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这阵子她的全副精力都放到了那两个关系着家族未来的计划上,就连君老夫人所说的那些秘辛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 这一是因为在亲事被订下之前因为出于一些考虑,她主要是在忙于君家的那个会所计划,而两家合作的那个规划却一直仅仅只限于设想阶段。随着这门亲事的订下,君家与万俟家的之前的联合之势也终算是尘浮埃落定。于是在两家的催促下,她需要在尽快的时间内将这一计划从设想弄成一个实实在在的详细计划出来,并且还要指导这个计划的实施。 单单只是这样,就已经需要投入许多精力了,更何况随着君家近况的改变她之前在操持的那个会所计划更有了提前的必要。两家合作的那个计划固然非常重要不能放松,但对于会所的这个计划她已投入了许多的精力,她当然也不甘心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放下自己这番心血的,于是在两不能舍的情况下她就只有竭尽全力的投入了她所有的精力。在这种都快要忙得没有时间睡觉的状况下,她自然是再没有任何的时间和精力去操心其他。 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想通了,目前来说她的力量还太渺小,就如同被困于蛛网内的小小飞虫,无论是对家族的未来还是自己的命运都无力去改变。她再是如何的担心操心,那也是“白天里白想了,黑天里黑想了”于事实无半分的助益。与其如此,还不如用这些白操心的时间来为自己累积未来的筹码,只有这样才说不定在将来也许会另有转机。有了这些想法之后,她对于那两个计划就更是投入了。 对于文秀的发了狠劲儿的努力,无论是府里的君家父子还是那位老夫人自然是十分的支持。除了同住的君夫人和时常往来于云蕙院的君成烽都担心她的身体是否能吃得消之外,知道了这件事的君老夫人也和她父亲一样免了她晨昏定省去请安的规矩。但即便是这样,文秀也是每日里都忙得不可开交。 尽管这种日子有些辛苦,但文秀却觉得很充实。这种充实日子自然过得也是很快的,一转眼又一个多月过去了,眼看着就到了年节的时候。 这天一大早,穿着一身宝蓝色新袍的君成烽就来到了云蕙院。他先向君夫人问过安之后,便很快的来到了文秀卧房的外门,向半遮着的里间房门方向问道:“秀儿,我那边可都准备好了,你这边呢?” “也差不多可以走了。”随着这声清脆的回答,君成烽就看到打扮一新的文秀从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还行吗?”文秀看到君成烽在上下打量着她的妆扮,于是随意的笑道:“我这样跟你出去,应该不会丢你成烽公子的脸吧?” “当然不会!”君成烽在立刻否决了她的话之后,又多看了她两眼道:“很不错,与你的气质很合,只是会不会太过素净了一点?” “可不是,奴婢刚才还在劝呢,可就是小姐她就是不听。”文秀还没有回应,一旁手里捧着一件胭脂大氅的润珠就插嘴道。 文秀听了他们这话,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这身簇新的粉红色锦袄,又摸了摸缀于头上发间的那些淡粉的小珍珠,然后不以为意的道:“算了,我觉得这样就行了。我近来可是累坏了,可不想再在身上挂个个几斤几两份量。” “这话听着似乎也有些道理。”听到文秀这么说,君成烽愣了一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算了,也没时间再给你去换了。今天我们的时间还是挺紧的,车已经备好了,还是先走吧。” 君成烽这一说完,文秀点了一下头就带着润珠和春燕跟在他的身边出了门。 今天会难得的有这趟出门,因为文秀近来过于忙碌的日子让君成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就特意选在着今天这个京城庙会始的日子,借口让她去会所那边亲自看看的理由安排了这一趟出行。 就如君成烽所说的那样,今天他们的时间确实安排得是有些紧凑。君家筹建的会所按照文秀的思路,并没有在京城里,而是在一处离京城很近的庄子。从京城到那庄子,一来一去乘坐马车也大约需要三个时辰左右。 京城的庙会是京城每年在年节的时候由官方出面带头再加京城的百姓商家一起办理的,所以这庙会可是说是一年之中京城里最热闹的一桩盛事。虽然文秀也算是进京快四年了,但之前的三年节她都是窝在京郊别院渡过的,对这庙会只闻过其名而未见过其实。 前生她到是有过一次去庙会的经历,而且在那之后就对于庙会上的许多东西都一直念念不忘。特别是那些小吃,直到现在她每每一想起就还会口水直流。所以在听到君成烽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她才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跟着他去见识一番。 因为天冷的关系,君成烽没有选择骑马,而是与文秀一同坐在了马车里。所以这一路过来,也是兄妹俩难得的一个闲聊机会。 近段时日他们兄妹俩的接触虽然日渐紧密,但是大多时候他们之间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会所筹建的。而且因为君成烽是这处会所的具体的筹建人,所以他每日的忙碌程度也不在文秀之下。每次去云蕙院也都是来去匆匆,兄妹俩根本就没有什么个人之间的交流。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之间也还是因为有了这些公事上的接触相互之间也算是越来越了解,兄妹俩之间那种初时的隔阂也消除了不少。 随着这些了解渐渐的增多,文秀对于君成烽这个二哥也渐渐的开始有了亲人的感觉,有了想要关心了解他的想法。不再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完全的没有了解的兴奋。 “二哥,你的理想是什么?”文秀一边吃着云蕙院小厨房备下充作早点的点心,一边向一旁的的君成烽问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节 梦想 第一百四十七节 梦想 “我的理想?这就是我的理想!”君成烽虽然在府里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早膳,但看到那些装在那种胃保温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精细点心,他还是忍不住动手拿起一两块,一边往嘴里送一边笑着答道。 看着君成烽在自己跟前抢食,文秀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她虽然贪嘴的钱串子,但在与人分享美食方面却向来大方。只是对于君成烽这样听着有些敷衍的答案有?br / 名门之秀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5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5部分阅读 有些不太满意:“我是问认真的。” “我这回答是认真的啊。这真是我的理想啊。”君成烽嘴里说得这样认真,可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一副吊吊儿郎当没有半分认真的样子。 文秀看着这样子的他,终于决定放弃了再继续追问下去。于是她就不再说话,只顾着埋头“苦吃”。 君成烽那边半晌都没有再听到文秀说话,又看到只一个劲的往嘴里塞东西,便以为她这是生气了,于是迟疑了一下道:“我这回答确实是认真的。” 见文秀依然没有要要理他的意思,又接着道:“我从前的理想是想要当个像镇国公那样的大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可是在懂事之后才知道原来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有没有去尝试过?是不是父亲反对?”听出话里的惆怅之意,文秀难得好奇的问道。尽管她对于这种建立于鲜血和生命之上的理想并不以为然,但是她也知道大多数的男人骨子里都有着这种热血的想法,所以对于君成烽曾有这种理想她并不奇怪。她只是好奇他为何没有将这个理想坚持贯彻到底。 “没有,父亲没有反对”说到这里,他似乎是突然失去了刚了的食欲拿在手中的红豆珍珠烧卖久久的都没放到嘴里去:“他没有反对,那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他不反对我也从不了军。”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文秀嘴时这样问着,眼睛却不自觉的开始用一种想要看人隐疾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溜了好几圈。 初时君成烽还没有想明白她这眼神的的意思时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在想明白这种眼神所代表的意思后顿时就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更是带着几分恼怒的用另一只空着手轻轻的在文秀的小脑袋上拍了一记,有些愤愤的道:“你这家伙,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没有难道,你二哥我身体好着呢。” 被拍了一下头的文秀自觉有些理亏,也就难得的没有“报复”回去,只是有些讪然嬉笑道:“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嘛,没有隐疾就好,没有就好。” 这样“嬉皮笑脸”的文秀是君成烽所没有见过的。自从今年再次自家这个妹妹后,这个妹妹就一直总给他一种看不清的感觉。特别是后来被父亲指派过来帮她准备那两个复兴家族的计划后,她在他的眼里就更是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别人也许不知道她为那两个计划付出了多少心血,始终在一旁跟进的他却再是明白不过了。每当看到她面带疲乏却神采飞扬的向他讲解计划应当如何进行时,他会不自觉的忘记她的年纪和身份,将她看作是父亲那类需要被人所仰望的人。 外人说起他们家,总会说论相貌是自己最像父亲,而论性情则是大哥与父亲更相近。但是他却认为这是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异母的妹妹,在他看来其实在内里上与父亲最相的应当是她这个女儿才对。 对她的那一面了解得越多,他就是会有一种想法,如果她不是个女孩儿而是个男子的话,也许他们君家就能有个更光明的未来。只可惜她到底只是个女孩儿,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要被拱手送去万俟家了,她的那些才能也将只能为那个万俟家所用。 表现那样出色的文秀在他眼睛一直都是很有距离的,虽然他也会因为看到她太过劳累辛苦而心疼,但那更的是出于一种做人哥哥的天然责任感。可在看到她现在的这一面,那种因为惊艳于她的能力而产生的距离的感顿时被拉近了。虽然不像别人家的妹妹那样柔弱娇憨的惹人怜惜,但这种有如兄弟般的平等亲近感也让他感觉很不错很温馨。 只是转念再想到自己没有能从军的原因,这种淡淡的温馨感觉又被冲淡了不少,脸上更是有了一种索然的表情:“这也是我去投军的时候才知道,我路原君氏的子弟是不得从军的。这一点虽然没有明文写在募兵的规矩里,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答案的文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略加思索的接合了君老夫人那天所说的秘辛,便很快的想到了为何会有这种潜规则的原因。这大概是与那所谓的“五大门阀世家”分割皇朝权利各自划分和势力范围有关。那天君老夫人并没有跟她细说过,但可以想象得到这在兵权这一块,并不在他们君家所能染指的范围之内。 这样一来,她忽然的就对这几百年来君家所执掌的权利到底是在哪一块这个问题,产生了不小的兴趣。君家能屹立不倒几百年的时间,成为“五大门阀世家”中历史最久远的一个,若说没有什么硬手的凭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再有“她”的母亲君夫人嫁来君家的时候,君家在朝堂之上已有了衰败之势。那么母亲君夫人被弄到君家来玩无间道,总应该是有所图的才对。 在文秀心里转过这些念头的时候,君成烽却主动的转开了这个不能算有多愉快的话题:“在那之后,我虽然颓废了一阵子,但后来跟着一个朋友出门游玩了一趟之后却也想通了。在走出京城这个一池之地,看到外边的天地有多么的广阔之后,我就感觉之前的那些想法都有些太过狭隘了。自那以后,我的理想便变成了想要在有生之年游历更多的名山大川,去看看外边更广阔的世界。” 说到这里时,君成烽的脸上更是一扫之前的惆怅露出了向往之色。紧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又再次一变,露出了平日里最常见的那种戏谑之色道: “然后,在吃过了妹妹你所捣鼓出来的那些好吃的东西之后,在我的理想之上又得再加上一条。就是还想要吃遍天下间所有的美味佳肴。所以我才会说这就是我理想!” 话一说完,在他手里拿了很久的那个珍珠烧麦便进到他的嘴里。然后他一边嚼弄着一边露出了一种很是享受的表情。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文秀的心情也变得十分的愉快起来,更是有些谀媚的将食盒里的最后一个小汤包亲自送到他的跟前:“不问还真不知道,原来二哥才是我难得的知己!” 在看到君成烽脸上不解的表情后,文秀又道:“我这一辈子的理想也和二哥是一样的,‘游遍天下名胜古迹,吃尽天下美食’这也正是我一生的梦想。” 文秀不知道,她在说到这个理想时她的整个小脸都在散发着一种光彩,让看到她这难得真心愉悦表情的君成烽心里不觉的柔软了起。他在心里感到愉快的同时,也有着微微的心疼。愉快的是遇到了同好知己,心疼的是他知道自己或有一天能脱离家族这个牢笼,去游历天下实现那个梦想的可能,但文秀却是没有这个希望的。 这个梦想对于身为女儿身的她来说本就遥不可及,更何况明年她及笄之后便要嫁为人妇,而且嫁的又是那样的人家。没有比出生在他们这样家族的人更能了解“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的含义了。在嫁入镇国公府成为大景门阀世家之首万俟氏的未来主母之后,这个梦想就永远的只能成为只在梦里才能去想的梦幻了。 看到文秀的心情很好,君成烽当然不会提起这令人沮丧的现实来破坏气氛,便只能接着她的话,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就这个梦想聊了起来。 尽管君成烽因为年纪所限游历过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其游玩的经历却还是要比文秀要多。对于这个世界的风景名胜之地,文秀只在三年多前那趟惊险旅程里去过那有着“临州明珠”之称的临珠湖,及湖上那有着美味桃花虾的春声岛而已。只是一想到那些便会不自觉的想到那个血色的夜晚,所以对于那次算不得愉快的经历她也是不怎么愿意提起。 于是这一路上君成烽就很是得意的将他所去的那些地方,一一讲述给自己这个没有出过什么门的“可怜”妹妹听,美其名曰给她增长见识。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看得文秀心中十分的不爽。天知道若要论起旅游的经验,前生算是驴友的她去过的地方可是他拍马也比不上的。只是现在为了保住“穿越”这个她最大秘密不能说出来而已。 但是文秀也不是没有办法来“回敬”他,虽然对于这个世界风景名胜的认识确是不如他君成烽,但若要论起吃食来就是再来百八十个君成烽那也不是她的对手。于是这一路上文秀就将许多美食的做法吃法以及味道都很是仔细的给君成烽形容了一遍,愣是将吃饱了早膳和点心的他说得饥肠辘辘。 结果一到了别院,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硬拉着她去按照她的说法特别准备的厨房。大有不给他弄点好吃的出来,就不罢休的气势。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节 金乌会馆(上) 第一百四十八节 金乌会馆(上) 这处会馆的厨房是按照文秀的设计来完成的,几乎里边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文秀细心的画图并且加以大量的文字注解之后,再交详尽的解释给君成烽听,然后再由君成烽一手包办的。虽然文秀自认为已经将这份工作做得细致到了她所能达到的极致,但在没有亲眼看到实物之前的她的心里一直没有能真正的放下心下,直到现在。 君成烽在看到文秀浏览这厨房的的眼神,很是有几分得意的道:“这里怎么样?幸不辱命吧?” “嗯,很好,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文秀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个因为还没有投用而特别干净的厨房,很是欣慰的点头道。 她这可是大实话,这个厨房的水准真的是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这里不但有着这个世界传统厨房里的那种烧柴火的炉灶,还另外有着烧煤的炉灶以及向个大小不一的特制烤箱。此外还有着不少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看来形状有些怪异的各种特别订制的器具。虽然比不上前生那个科技发达的世界,但考虑到这里的工艺水准,连她本身也是没有指望能够准备到这种地步。 “那是当然,因为你的特别交待,这个厨房里的第一样东西都是我亲自紧盯着按照你的那些图样儿打造的。只是那些食材有几种差着,要过再过两天才能备齐全。”看到文秀是真的很满意,君成烽在暗自松下一口气之后道:“好了,你看着既然得用,那就用这里来为我准备些好吃的吧。我的要求也不高,你就先就着这里有的材料,在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东西里随意捡两样给我做了。待我吃饱之后再带你去参观这会馆里的其他地方。” 文秀听到他这话,心下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自找个麻烦呢?不过她也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看到这里的准备得如此齐全的物件,她还真是难得有些手痒了起了。 于是文秀便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春燕和润珠道:“财婶现在还没有从别院那边过来,这里的准备的厨娘我不熟,今天还是你们先来帮我吧。” 然后就开始动手指派着春燕和润珠在这个干净的新厨房里忙碌起来。 还好这里的东西确实备得比较齐全,她打算做的几种吃食也都不太复杂,再加上有春燕和润珠两个帮她做惯了这些事的人帮忙,没用太多的时间东西便进了蒸锅和烤箱。之后文秀又交待春燕两句好好看火,就带着润珠脱身离开去找被人叫去的君成烽了。 从厨房出来后的文秀原本是打算是找被这里的管事叫去的君成烽的,但是在走出去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好像又迷了路。她前生那方向感极差的毛病显然也随着她的灵魂被带到了这个世界,刚才进这会馆的时候因为有君成烽带着所以她并有刻意去记路线。所以在按照她那一向在这方面不怎么靠谱的“直觉”的走出一段路,看到一处进来时并没有在路上看到过的池塘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身边虽然带着个润珠,但是润珠这丫头在陌生地方的方向感也和她这个主子是相差无几的。在文秀看来在这方面想指望她,还不如靠自己。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后悔刚才刚没有选择让润珠留下看火,自己带着春燕。只是她也知道这时再想这些没有用,便想着看能不能在这里另找一个“本地”人。 她今天会过来这里,主要是因为这里的硬件设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君成烽想让她过来看看还有些什么方地有疏漏,需要整改的。由于整改并不需要多少工人,而这里又还没有正式的营业,所以这若大一处会馆里现在有的人并不多。文秀与润珠转了好一会儿,看到了不少精心安排的各种景致,但就是没有遇到半个人。 不过因为这处会馆怎么着也是她君家的产业,并不会有什么安全方面的问题,所以虽然没有找到人带路,但她也并不怎么着急。在看到几不错的景致时,更是有兴致正浓的都要快忘了找路这件事。 这座会馆是按照她的计划一手打造的,但是除了那个厨房和几处特别的地方是被要求按照她的要求布置的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让君成烽交由这个世界里那些专精修葺林园的匠师们打造的。 虽然因为季节的原因,这里的树木花卉除了那些四季常青的树种之外,大都是光秃秃的并不好看,但是楼台亭阁、小桥流水的巧妙布置却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些。现在在看到这些被修得很是精致的园林,她心里更是十分的庆幸自己所做的决定,没有自己大包大揽的将这里弄成一个四不象的地方。 文秀和润珠两人就这样顺着刷着红漆的回廊,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都快要忘记了原本的目的。直到来到了一处风格迥异的独立庭院时,才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有没有找到三小姐?”问这句话的男人声音很是低沉好听,但是文秀却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声音。 “没有,不过应该还在这园子里。只要在这园子里,三小姐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兴许一会儿三小姐转烦了,自己就转回来了。何苦这般兴师动众的。”这个回话的女声也很陌生。 不过这到没什么好奇怪的,这里既不是君府也不是京郊的那处温泉别院,自己连君府的那些下人们都没有能认全,更何况这个陌生的地方。 “话不能这么说,这现在这个园子里虽然不会有外人,但是也不能说完全的安全。”之前那个男声的主人有些担忧的道:“让人再去柳心池那边看看,三小姐几年前曾是落过水的。得赶紧将人给找着了,不然若是有个万一,你和我都别想有什么好下场。这三小姐如今在家族内的地位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啊,是,我这就带人过去。”那个女人在听到这种不好的提示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我二哥呢?”文秀转过矮墙走到庭院里,向站正在庭院中焦急踱步的一个五官端正穿着青布袄的青年男子问道。 这青年男子在看到文秀和润珠之后只是稍稍一怔,接着他那紧锁着的眉头便顿时消散开了。 “你就是三小姐?”他的这话虽用的是问句,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却可以看出他的笃定:“成烽叔去寻小姐了,他让我们找到小姐就将小姐带到这里等他。” “成烽叔?那你又是谁?”文秀点了点头之后又问道。 “在下君言冰,是……” “你就是那个君言冰,让成烽少爷一直赞不绝口的那个族侄君言冰?”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文秀身后好奇的润珠给打断了。 这君言冰听到润珠的话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又道:“不敢,承蒙成烽叔看得起,在下就是筹办这处会馆的君言冰。” “你叫成烽少爷叔叔,那不就要叫我家小姐姑姑?”忽然的,润珠的又冒出了这么一句。 “这……是。”君言冰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润珠!不要太过份了。”文秀出声制止了润珠的无礼,然后对他道:“没关系,你就称呼我三小姐就行了,这个我听着习惯。” 这一来是因为这君言冰虽然是出身旁支现在是在为她父兄做事,但怎么说也是君家人,不是润珠这等身份能够随意调侃的。二来则是她对这个了出身旁支得到了自家父兄看重的君言冰第一印象十分不错,所以不愿润珠的口无遮拦让他为难。没办法谁让她是个声控,对于说话声音特别好听的人,总是不忍为难。 “是,三小姐。”君言冰那端正却并不十分出色的脸上明显有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接着他走到到了房门口,一边推开将推拉门一边向文秀道:“这外边很冷,三小姐还是回屋里去等吧。我这就过去告诉成烽叔三小姐到了闻樱院了。” 正在文秀微微点头,要走进屋里去时忽然的在文秀进来的那个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秀儿,你这丫头乱跑去哪里,害我一阵好找。”这开口就是责备的来人正是君成烽,从他有些急切的喘气和那有些微红的脸颊不难看出,他这应该是一路匆匆跑过来的。 “这园子太漂亮了,我去找你找着找着就迷路了。”文秀表情无辜的对他道。 “你这家伙真是,”君成烽一边拉着文秀在屋子的进门口换鞋,一边向一旁的君言冰道:“言冰,你去跟他们说一声人找到了,然后回来的时候顺便再去厨房告诉厨房里的春燕,让她将东西送到这闻樱院来。” 在君成烽跟君言冰说这些话的时候,文秀就已经进了屋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里怎么样?也是按照你的那什么日式风格的图样建的。”君言冰走后,君成烽一边走屋子中内的那处叫处被炉的地方坐下,一边道:“我瞧着这种风格虽然有些有奇怪,但是这种简单我却还是很较喜欢的。特别是这个叫做被炉的东西,尽管不比我们的那种地龙方便,可也有着这一种独特的风味。” 文秀也点了点头,然后也在被炉边坐了下来:“嗯,我想应该会有人喜欢的。” “对了,这里边的院落大都取好了名字,可这会馆的名字却还没有定下。父亲的意思是让你来取一个。眼看着就要新张了,你得好好想一个。” “就叫‘金乌会馆’吧。”文秀毫不推辞的就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名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节 金乌会馆(下) 第一百四十九节 金乌会馆(下) “金乌会馆?”君成烽一面复述着文秀所取的这个名字,一面在心里努力思索着这个名字的含义。只是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关于三足金乌的神话传说,所以他的这份努力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 看到君成烽望向自己的问询目光后,文秀这才将从前那个世界里有关于远古太阳乌的传说给他仔细的讲了一遍,然后对他道: “几百年的传承时光虽然让君家得以沉淀了其他世家所难以比拟的底蕴,但同样的也是这漫长久远的时光消磨掉了君家的朝锐之气。当一层层浮华的外衣渐渐淡去之后,得如今的君家所留下的就着有深沉的暮气。 尽管我也有知道光靠这着这么一个还不知道能否成功,能否被广泛接受的还属于新生事物的会馆,并不足以使君家彻底摆脱如今的困境驱散笼罩在君家之上的阴云。但是我却希望它能成功,并且能以它的成功为君家带来几许希望的曙光。 所以我给这处凝结了我们不少心血的会馆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为的就是想着金乌太阳鸟之名来讨个吉兆。另外这太阳神鸟无论是名字或是其代表的太阳,都与‘金’字有关。这会馆本就是用来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自然关于‘金’气是聚得越多越好。” 听到了文秀的这番解释,君成烽也是暗中连连点头:“尽管关于这什么金乌鸟的神话传说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平常也最是不相信这些神门鬼道的东西,但是这次我却很希望能借到这份吉利。无论是朝阳曙光还是那金灿灿的金子,确实都是我们君家目前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接着,君成烽又颇为好奇的继续向文秀问起她之前提到的那些远古传说。兄妹俩就那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缥缈神话的这个话题并没有讨论多久,就被春燕他们送上来的那些打点给打断了。两人花了一点时间,“食不言”的将那些点心吃完之后,君成烽便按照之前预定的计划,带着文秀去验收他这一阵子辛苦的结果了。 离开闻樱院那座有着流水竹筒的日式庭院,第一站君成烽便带文秀去了离这里不远的一处较大的空旷之地。这片空地上没有像其他的庭院一样种植任何的花草树木,除了三个大约一尺高的空洞小铁框架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那种门球场,木槌和球也都准备了好几套备用,都是按照你说的去准备的。你说的那些规则也很简单,相信到时喜欢这种新奇玩意的人会不少。那些投壶射箭之类的小游戏大家早就有些腻味了。”说到这个新鲜玩意儿,君成烽也很有一番跃跃欲试的味道,看得出至少他确实是很兴趣的。 文秀看着他眼中的兴奋之色,心下不由得暗叹。这可怜的孩子,如果知道这种在他眼中完全是种“新奇玩意儿”的门球在另一个世界基本算是老年人的消遣,不知道他的心情还会不会有如此雀跃。她让准备的这个小型的门球场,正是她按照那种专门精减来给老人家们玩的那一种。看到君成烽的兴致如此之高,文秀便在心里决定了还是一辈子都别告诉他好了。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三年多的她,多少还是能理解他的这种反应的。毕竟这个世界的娱乐消遣实在是太少,除了琴棋书画和君子六艺那种得有一定功力才玩得转的高雅游戏之外,好像就只有逛青楼狎ji那类不怎么健康的了。想想这大概也是这个世界的秦楼楚馆的生意会都如此红火的主要原因。那些上那销金窟消遣的人除了一部分是出于某种需求之外,只怕更多的还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毕竟那些高雅的消遣对于那些个肚子里墨水有限的纨绔子弟来说,是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 当然,她之所以会在前生所见所知的五花八门的各种球类运动中选择这门球,并不是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而是在将所有的条件情况都仔细全面的考虑后,才百里挑一的选到了这门球。这一是是因为这种精减版的对场地要求不大,场地设立以及所需要的球具也都很简单很好准备。二则是考虑到这会馆的客人主要都是那些四肢不勤的文人士子和膏粱子弟们,这种运动量对他们来说才正是刚好。 这门球场只有三个孤零零的小铁框,自然没有什么好多看的地方。所以很快他们的行程就到了这会馆里的另一个重点场地。 如果说之前那处小小门球场,是也能算是一种户外体育运动,那么他们现在来到的这这个地方玩的就纯粹是种脑力游戏了。思慧楼的这个名字听上去虽然很是有几分高深的味道,但里边准备的东西却大半是俗得不能再俗的东西。 这思慧楼虽有楼阁之名,但实际上就也就是一座不大的独门小楼。尽管这里地方不大,但却是金乌会馆里的重要一环里边准备的全都是娱乐用具。 “这里一共收藏着四副我们平常所下的那种棋,其中两副是一般石材做的,但另外两副却是你二哥我费了不少精力才搞到的精品。一副的棋子是用白玉和墨玉所制,而另一副所用的棋子却是用是好的沉香木和檀香木做的。”君成烽提到那两副材质上佳的棋子时,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表情:“除了那四副棋之外,这里平日常见的小玩意儿就只还收着两副双陆。除了这些之外,就是你按你所画的图样儿做的那个什么叫麻将、跳棋、斗兽棋以及象棋那些新鲜玩意儿。这些麻将、跳棋、象棋按你之前交待的各种材质的都准备了几副。到是那个叫什么‘大富翁’的游戏,就只准备了一份。这些东西的玩法也早就送到那些正在训练的下人们手里了,听说都懂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熟练阶段,等到新张时应该就能指导客人们了。” 说到这里,他一边让人将他刚才所说的那种成品取来给文秀看,一边略带有迟疑的问道:“这些东西真的都有你说的那样好玩吗?真能像你所说的那样,不久后就能成为会馆吸引众人前来的重要招牌?” “怎么,这些新玩意儿的玩法二哥还没有掌握吗?”文秀有些诧异的问道,在她想来以君成烽好奇爱玩的性子这些玩儿的东西应当在第一时间就被他学去了。 听到文秀这样一问,一向脸皮不薄的君成烽也难得的脸皮臊热了一下,他有些不怎么自然的道:“这阵子都忙得要脚不地了,如何还会有闲心闲工夫来摆弄这些个。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只要等我空闲下来,这些东西一定会全心弄懂的。特别是你一直在强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安宁内宅的那个麻将。看看它到底有没有你所推崇的那种强大魅力。” “嗯,其他的几种游戏还好说,麻将那个东西如果可以我到是还真不希望你能学会并且认识到它的魅力在何处。”文秀却是有些担心的道。 她这句话可是出自肺腑的诚心之语,对于那一百零八张牌的魅力她可是信心十足到爆棚。在前生那个世界里,在她的祖国那样若大的一个国家里,搓麻将的声音可是随处可闻。“十亿中国人九亿赌,还剩一亿在挑土”这句戏言或许有些太过夸张,但是十几亿数的国人里会这个玩意儿的在成年人中绝对超过七成以上,沉溺于其中不可自拔的也不在少数。从麻将能从已深入历史骨血的围棋那里抢夺到“中华国粹”的这个名头,就足以证明它的“魅力”强大了。 君成烽显然并没有弄明白文秀这话里所暗指的意思,他丢下一句“那我还真要试试看”之后,就又领着对那些玩意儿的做工点了头的文秀离开了这里朝着下一个需要去看寺主去了。 文秀这趟虽然是只走马观花,但她还是看得颇为仔细的。所以这会馆虽然不大,但一趟看下来却也花费了二个多时辰。再加上后边又叫上了君言冰一起来讨论需要改进的不足之处以及如何解决,又花费了不少时间,待他们从会馆动身离开的时候外边已是日暮西沉时分了。 还好这年末的庙会是难得的是从下午举行到入夜的盛会,时间虽然有些赶但也还是赶得急的。于是兄妹俩加上几个丫头随从一行人两辆马车便匆匆的朝着京城赶了回去。 这年末的庙会不愧是京城中一年到头最热闹的盛事,文秀他们的马车进了城门后这才走了一半的路,这车速就因为路上的人车太多而不得不时走时停。等快要接近了庙会所在主要坊市街道时,马车根本就行进不动了。在这种情况下,君成烽和文秀兄妹俩便得下了车。 在看到那如潮的人流时,文秀难得的感到很是惊讶。这样涌动的人潮在原来的世界里确实很常见,但到了这个世界后看到这样多的人还是第一次。原来这个世界的人口并不如她之前所想象的那样少。 “怎么样?很热闹吧?”为了防止被人潮冲散,下了马车后君成烽就紧紧的拉住了文秀的手。 “嗯,只是这人也太多了吧?”好久没有接触过如此涌动人潮的文秀一时间感觉有些难以适应。 “哈哈,就是要这样才叫热闹,才有意思!”君成烽畅快的说完这一句后也等文秀回话,就拉着文秀步入了汹涌的人潮里。 正文 第一百五十节 庙会偶遇 第一百五十节 庙会偶遇 这个时候的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但是街道的两边除了那些没有关门的商铺门都点着不少灯笼之外,大约每间隔五十米左右的距离都设置了一个燃烧的火架。这应该是专程为这庙会加设的火加盆里雄雄燃烧的烈火不但将这夜晚的街市照得通明透亮,还驱除了不少这冬夜里的寒气,更为这人头攒动的街市增添了热烈的气氛。 这大景朝国都京城的街道,虽比不得文秀前生所见过的那些动辄就能并行六辆车八辆车的大马路那般的宽敞,可也不能算狭窄。以前世的标准看来,文秀现在所在的街道也是能并行至少四辆车的。平常这种天子脚下的京城街道虽然也很繁忙人流不断,但也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时这样因为行人太多而有些显得拥堵。 文秀这时年纪才不过十四,这两年来她的身量虽然因为发育的缘故而长高了不少,甚至在相比同龄人来说还算是个头比较高的,可是在一站到这人群里却还是娇小了一点。让她在人潮里是既看不头,又瞧不见尾,满眼睛里能看到的除了人还是人。 也不知道是前生宅得太久,还是这辈子被养在深闺的日子太长,她发现自己对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人群竟然变得有些不太习惯了。而且随着在人群里走动的时间越长,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就强烈。再加这具身体本身就缺乏锻炼,下了马车后没有多久她那因为去了趟会馆而有些疲累的身子就有些受不了了。 “二哥,你说的那个味道很不错的吃馄饨的地儿到底还有多远?我现在又饿又累,就要走不动了。”文秀抱怨的对拖着她在人群里闪来闪去走得飞快的君成烽道。 “快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君成烽头也没有回的道:“那馄饨的味道真的很好,你吃到后一定会觉得就只是为了这馄饨这一趟过来也很值的。唉,到了!就是前边那个摊子。” 君成烽嘴里刚说到了,脚下的步子就迈得更快了,比他腿短的文秀几乎是要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步伐。就在她正在为此出声抗议的时候,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很香香的羊肉味。因为这让她感到肚子更饿了的香味,她不但将抱怨抗议的话咽下了肚子,脚下的步子更是主动加快了许多。 不一会儿,他们兄妹俩就带着春燕润珠以及另外两个随从跟班赶到了一个路边小摊旁。这小摊不大,但生意却甚是红火。不但一共三张的圆桌旁此刻挤满了人,还有不少没能能占到桌子的人只端着个碗就这么蹲在墙角根边吃得热火朝天的。 不过从这个小摊出现在文秀的眼界时起,文秀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小摊子上的那两口锅。因为她很确定那股让她嘴里唾液分泌至少加快了好几倍的羊肉香正是从其中的一口锅里传出来的。 “方老头,给我们来六碗馄饨,要大碗的那种!”君成烽很是自然的大声对那个正在忙着下馄饨的白胡子老头叫道。 “好嘞,六个大碗的。”那白胡子老头听到君成烽说话的时候,正在将一碗刚下好的馄饨交到一个客人的手里。他回应着回过头来,看到来人是君成烽之后立刻道:“原来是君少爷,你可有好一阵子没有来光顾过小老儿的生意了,怎么今天得了空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动作却是没有慢下半分,手脚利索的从小架子上抽出一层搭着干净白布的馄饨交到正在站在其中一口大锅的年青后生手里,让那个后生下到锅里去。然后又拿起一只大汤勺准备好的放在他自己面前的那口锅上,摆出一副随时要从里边舀汤的架式。 “我这阵子有些忙,成天总是城里城外的跑。虽然很是相信你方老头的这羊肉馄饨,但就是挤不出过来的时间。正好今天过来庙会知道你今晚一定会在这里摆摊,我这不就特地的空着肚子赶过来了。”君成烽用眼睛扫过那两张没有空位的桌子,然后道回过头向这方老头道:“你这老头也真是,明知道今晚的生意一定红火,怎么也不见多准备几张桌子,我这可是有女客的。” 听到君成烽的抱怨,这方老头只是一笑道:“这可没法子,我这种小营生本就不是您们这种贵人光顾的地儿。要不你们还是去那间溢香楼坐着,一会儿让你的人给你取过……这位小姐,您这是在……”方老头这才说着,就发现本来还是站在君成烽身后的文秀这时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头都快要伸到他面前这口大锅里了。 “老伯,你这羊肉汤熬得可真香,你这都是怎么熬出来的?”文秀听到方老头在跟她说话,忙将头抬起向他问道。 方老头听了文秀的问题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得意洋洋的道:“这汤到底是怎么熬出来的?这可不能告诉你!要知道这可是小老儿家的几代人捉摸出来的秘方,小老儿家几代可都是靠这个营生的。” 他这话说着,那个年青后生那边就向他招呼道:“爷爷,两份小碗已经好了,另外那六份大碗的也快了,您快把汤碗递给我。” 这方老头一听就从手边的一叠碗上拿起一只来,然后从大汤锅里舀了一勺汤倒入碗内,再将一只一只的将盛了汤的碗递到了年青后生手里。看到他舀汤的动作,文秀也将视线转到了汤锅里,只是除了几根汤骨之外,却没有能看到什么其他的配料。 正在她有些失望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她身后的不远的地方传过来:“方老头,给我们来四碗大碗的。一会儿给我们送到溢香楼去。另外我们少东让我跟你说一声,那件事要尽早决断了。啊,三小姐怎么您也在?” 很显然这人后一句所问的对象正是文秀。 “原来是你,你怎么有时间来逛这庙会?难道天香楼今天这么早就打烊了吗?”文秀回过头来,看到的人果然是以前接触得最多的天香楼二掌柜常路后道。 “啊,没有。虽然因为这庙会的缘故我们天香楼这几晚的生意比平时要清淡些,但也并没有关门。我这也是陪着少东家和国公府的几位主子们过来凑个热闹而已。对了,我们少东家他们就这家溢香楼里,少东家他们一定会很高兴能遇到三小姐和君少爷的。”常路在提到国公府的几位主子时眉眼有些不自觉的挤了挤。 “既然有缘遇上了,当然应该见见。” 就只看到他这模样,文秀就知道那几位主子里一定有她新出炉不久的未婚夫万俟辰宇在。她正想要开口回拒时,却被一旁的君成烽抢先一回答应了。君成烽在说这句应下的话时,那眼睛却也是看着文秀的,而且那眼睛里的戏谑之意也是明显至极。 “君少爷,您要的六大碗馄饨已经做好了。您这是要带走,还是……”方老头向君成烽问道。 “我们带走。”君成烽朝他的那两个随从便个眼色,然后向文秀道:“这时没有地方,我们还是去溢香楼里再用吧。也顺便去给雷少东他们打个招呼。” 可怜文秀还没有来得急开口反对,就被君成烽一把拉着走向了离这小摊最近一处茶楼。在常路的引领下,文秀兄妹进到这名为溢香楼的茶楼后就被带到了其二楼的一处包间内。这间不大的包间里正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人,其中她认识的两个人正是雷辰泽和万俟辰宇。 “你真的就是那个君三小姐?与辰宇哥订了亲的那个?”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正是那不认识的一男一女中的那个女孩儿,她一面问出这个问题一面从头到脚的上下打量了文秀一遍:“原来你长得这个样子,跟我以前想像的不太一样呢。” “红珍,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雷辰泽轻轻的喝止了这个说话的少女,然后向文秀兄妹道:“三小姐、成烽兄弟,这丫头是舍妹万俟红琛,这是舍弟万俟辰守。他们两个三小姐都没见过,但成烽兄弟应该是认识辰守的吧?” “万俟四少,在下当然是见过的。”君成烽说着又带着文秀与万俟兄妹一一见礼。 “三小姐,你可别误会,我刚才的话并没有别的意?br / 名门之秀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6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6部分阅读 意思。只是我以前见过梁郡王妃和祁阳世子妃,感觉你与她们长得不怎么像。只是这样而已,你千万别多心。我的意思是其实你长得也很秀丽,只是……哎呀,我这其实是要说……”年纪与文秀相仿的万俟红琛这解释的话说得很是有些混乱,她那样子就像是生怕文秀会因为她的刚才的会对她产生什么误会。 “红琛,你若是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这次打断她话的人是自文秀进门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的万俟辰宇。 “没关系,红琛小姐的意思我明白。若论容貌我确实是我们堂姐妹中最不出色的那个,这是事实并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对这个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知道红琛小姐并没有恶意。”文秀安抚的向脸上已经有了些委屈的万俟红琛微笑道。 “红珏姐说得果然没错,你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也别称呼我红琛小姐,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听上去有些怪生疏的。听说我俩是同年,不如就以名字相称。你就称呼我的名字红琛,我也直呼你的名字文秀,如何?”这万俟红琛很是自来熟的向文秀提议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节 初动 第一百五十一节 初动 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文秀刚听到这个名为万俟红琛的小丫头的话,有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在看到这小丫头用一种带着暧昧的眼神在自己与坐在她右边的万俟辰宇身上若有若无的扫来扫去时,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她的指的关系是这个,也是直到这时她才突然的对“原来自己已经订婚了”的这件事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从她自雷辰泽那里知道将他们有意这桩亲事时起,到后来萧大学士与镇国公一同上门下聘礼签婚书,到现在也有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可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对这桩亲事总像是个旁观者一样。可现在不知怎么的,她忽然的对万俟辰宇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感觉让一阵热潮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涌上了她的面颊,现在就是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红了。 不是因为生病而脸红的这种事别说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这三年多时间里,就是在上辈子那也许久都不曾有过的事。一时间她就这么突然的失去了她一贯的从容与淡定,恍惚的不知应当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些人来。 真是丢脸,现在的自己虽然有着一身粉嫩的萝莉外皮,可是内到底还是有着一个成熟的灵魂,怎么会在这几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小上许多人面前如此失态呢?难道装作萝莉装久了,自己还真把自己当成那种没有尝试过情爱滋味的面嫩小丫头了?对于自己会因为万俟辰宇那个爱耍酷的小鬼的眼神而脸上发热,文秀在心中是懊恼不已。 “你都快要成为我的堂嫂了,我们现在就可算是亲戚了,难道以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还不能以名字相称吗?我可是在听几位堂兄堂姐们总是提起你的事之后,就想要和你做朋友了。虽然我心里还是更想叫你一声堂嫂的。”万俟红琛在看到文秀脸上的红潮后更是来劲了的故意嬉笑道。 就在万俟红琛脸上那戏谑的笑意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收不住的时候却听到文秀语气很是坦然的轻声回应道:“只要红琛小姐不嫌我愚钝,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对红琛小姐也是感觉‘一见如故’呢。” 文秀到底是文秀,在听出这红琛分明是故意在调笑自己之后,她很快便强自让自己忽略掉那让她脸热的视线,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小丫头想看自己的热闹,还差点道行!文秀微笑的看着万俟红琛,在心里暗暗想道。 “好了,无论你们俩以后是在做朋友还是做亲戚,都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先将这羊肉馄饨给趁热吃了,不然过一会儿这味道可就要差不少了。”看到常路和春燕几个人将带过来的那六大碗羊肉馄饨摆上桌之后,在这里年纪最长的雷辰泽最先拿起碗内的汤匙向众人道。 这万俟红琛到底还是小孩儿个性,在这几碗散发着诱人浓香的羊肉馄饨摆上桌之后,她的注意力就更多的被吸引到她面前的青瓷碗里了。在雷辰泽的话音一落,她便飞快的舀起一个三两口的就吃了下去。 然后她很是满足的对雷辰泽道:“辰泽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好味道顶好吃的方记馄饨?果然味道很鲜美很好吃呢,不比你开的那天香楼里的东西差。亏得我之前还一直认为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都在你的天香楼里呢。” “那你可就错大了,别说这堪称一绝的方记馄饨不比我们天香楼的东西差,这世上能做味道更胜我天香楼的东西的,在你面前的就有一个人。”雷辰泽朝着文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笑的回答道。 “唔,真……真的吗?”万俟红琛吞下嘴里的馄饨后有些不可至信的顺着雷辰泽的目光也看向了文秀,然后连正预备往嘴里送馄饨动作也停了下来:“辰泽哥哥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红琛,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除了打招呼之外就一直未发一言的万俟辰守,终于有看不下去的对他妹妹道。 万俟红琛朝他扁了扁嘴,然后什么也没有说的向文秀丢了一个“一会儿再听你说”的眼神之后,就将全有的精力都发挥到了自己的那一大碗羊肉馄饨上。 这羊肉馄饨虽说是一大碗,但总共也就是二十个。不多时几个人就陆陆续续的连馄饨带汤的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真是太好吃了,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以前你们都没有带我吃过?”万俟红琛喝下碗里最后一口鲜美的羊肉汤之后,很是回味的啧了啧嘴道。 不过她也没有要他们中谁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她很快就想起了之前所说的那件事,又向文秀追问道:“辰泽哥哥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能会做很好吃的东西?比天香楼做的还要好吃的东西?” “呃……”尽管文秀一向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得,但是她这时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好。 她的手艺是还算不错,可她心里还是很清楚那只是因为她有着前生的那些这个世界所没有的烹饪经验以及一些菜式的做法。她到底不是专业的厨师,在将那些诀窍转告给了天香楼的那些真正的厨师们之后,她在这方面的优势就失去了很多。所以就同样一道现在他们都会做的菜来说,她做的并不一定能就能比得上天香楼里那些厨师们所做的。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其实天香楼里的许多菜式的做法都是三小姐教的,天香楼能有今日的名声君三小姐功不可没。可以说如果没有君三小姐的帮助,现在的天香楼依然只会是像三年前那样不好不坏,绝不可能有如今领袖京城所有酒楼饭庄的地位。”雷辰泽轻描淡写的在一旁加上了这么一句,让除了一早就知道内情的万俟辰宇之外的其他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向文秀的眼神也都产生了不小的变化。 “咳咳,雷少东这话有些太过了,也许我确实对贵楼有着一点小小的帮助,但天香楼能有今日之说却是贵楼自己的努力。其实可以说那根本也算不上什么帮助,因为那本就是银货两讫的交易。”文秀被这几个人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大自在的分辨道。 “那文秀你也是真的很厉害啊。”万俟红琛有些惊叹的道,此刻她看向文秀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一种好奇。 “咳咳,对了,刚才在那方记馄饨摊时听说你有事让那个方老伯决断,那可是你有什么想法?”文秀不愿意到将话题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就想要个话题的对几个人中相对比较熟悉好说话的雷辰泽道。 “怎么?莫非三小姐你也有什么想法?”听到文秀的问题,雷辰泽眼中飞快的闪过一缕精光,脸上却依然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那种微笑反问道。 听到雷辰泽话里的那个“也”字,文秀顿时心里敞亮。她回给了雷辰泽一个同样似是带着深意的微笑,道:“那就各凭本事了!” 然后雷辰泽与文秀两个人在一个眼神交汇之后,脸上同时的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才各自的移开对视的眼神。 “你们两人在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瞒着我们?”一旁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万俟红琛很是有些不乐意的问道。 也是在这个时候,文秀移开的视线却不小心的对上了另一道她今天一直都在回避的视线。只是现在她从那清透深邃的眼神里看到的除了之前的炙热之外,还有着一种莫名的不悦。 不悦?在确定了那双黑亮得有如黑水晶的眼瞳里有着这样一种情绪之后,文秀在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时,亦有着一种同样的不高兴。她不高兴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高兴他看着自己的视线里除了那种之炙热之外,还有着别样的情绪! 她还来不及深思一向对别人的眼光都无所谓的自己,为何会对他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在意的时候,就又被万俟红琛给打断了思绪:“文秀,是像辰泽哥哥说的那样吗?” “什么?”刚才文秀的心思全都在另一双眼睛上,对于雷辰泽和万俟红琛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一点也没有听到。 “辰泽哥哥刚才说,你那句话‘各凭本事’的意思是要和他比谁能挖到做这馄饨的人,是不是?”万俟红琛重复了她的问题道。 “嗯,是这样。”文秀点了点头承认道。 “文秀你也想将这个人请到你家里去,每天都给你做这么好吃的馄饨啊?我也有这种想法呢!你要是赢了,一定要记得请我去你家。”万俟红琛说着,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是兴奋转向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万俟辰宇道:“其实辰宇哥哥你将人请回国公府才是最好,那样才是我们大家都有口福。” 说完她又朝着文秀很明显的“暗示”着眨了眨眼睛。 怎么好好的这话题又转回去了?文秀感觉到其他人也同样在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来回的暧昧着在自己和万俟辰宇身上溜来溜去时,感觉脸上的热度又再次的升高了。 “好了,既然这馄饨吃完了我们还要继续去逛逛。我这妹妹还是第一次来逛京城的庙会,总不能就在这里呆一晚上。你们几位呢?”还好君成烽不怎舍得妹妹继续欺负,忙出言解围道。 “我们也是,不如一起?”雷辰泽在又看了一眼弟弟万俟辰宇后接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节 冤家路窄 第一百五十二节 冤家路窄 文秀和君成烽兄妹俩与万俟家的兄妹四人一道带着一行跟随的人出了溢香楼,加入了楼下参观庙会的如织人潮里。 因为街上的人太多六个人不好并行,于是不想被人流冲散的几个分成了为了两个前后两组。因为一下了楼万俟红琛这个小丫头就挽着文秀的胳膊不愿放开,所以不放心她们两个小女孩的四个兄长就只得商量着让君成烽和万俟辰宇两个人紧在着她们俩身边算是一组,而雷辰泽与万俟辰守兄弟则另成一组的紧跟在他们身后。另外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几个丫头和随从也一样分成了几组分散在了前后左右的不远处。 这样的安排原本应该是极妥当的,可是他们却有些低估了万俟红琛这个丫头的好动精力。她除了初时还有工夫偶尔跟文秀说上两句闲话之外,很快她的注意就被这热闹街市上的东西分去了注意力。 这时的街道上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街道的两边也都挤满了平日里那些常见的或是不常见的各类小摊:有卖各种特色小吃食的,有卖各类小手工艺制品的,还有卖旧货古董的,甚至还有杂耍献艺兼卖跌打药的等等。五花八门的就像是只有是能卖钱的小生意,在这庙会的街道上就能够找得到。 被这些东西吸引了所有目光的之后,万俟红琛就开始拖着文秀从一个摊子跑到另一个摊子的东奔西蹿。再加上这街道上的人本就多,跑过几个地方之后除了注意力一直都全部放在了她们俩人身上的君成烽和万俟辰宇两人之外,雷辰泽、万俟辰守以及另外的几个随从都因为偶尔的一个分神或是碰撞的就与他们这一组人冲散了。 仅管文秀也对不少小摊上的那些小玩意儿感兴趣,但是无论是兴致还是精力都远远比不上拉着她走的万俟红琛。看着满脸兴奋而精力无限的万俟红琛,文秀心里甚至都隐隐有些后悔将逛庙会的日子定了今天。 今天已经舟车劳顿的辛苦了一天的她,可实是没有万俟家这位小姐这样好的精力来折腾了。再说了,刚才一大碗羊肉馄饨的下肚已经填饱了肚子,看到许多小吃虽然有心,却无奈肚子里没有摆放的地方,让在心里几乎是将“庙会”与“小吃”两个词等同了起来的她这逛庙会的心思就淡下了不少。更何况无论是是那些看着其中也不乏精品的小玩意儿,还是那些让万俟红琛以及许多围观群众们惊叹的武艺杂耍,对曾经生活在比这里科技发达百倍的文秀来说虽然也有一定吸引力,但也绝对没在这万俟红琛现在一半的强烈。 就在文秀心里想着今晚这趟有些得不偿失的时候,就听到万俟红琛又十分兴奋的对她道:“文秀、君家哥哥,你们快看那个人竟然将那么长的一剑锋给吞下肚子里去了啊,看,看,又拔出来了,这个人好厉害,比我父亲军营里的那些人都还要厉害呢” 文秀顺着她的话,果然看到了前边的这个摊子上正在表演吞剑这种传统的魔术。这样的魔术对早就知道其中玄机所在文秀来说真的是不怎么傎得一看的。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将视线转到了正为这表演兴奋得小脸涨得通红的万俟红琛身上。可是这一看之下,也不知怎么的她的视线又不自觉的扫到了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身上。就在她这视线落到他的身上之后,那个原本还在颇为无奈的看着万俟红琛的他就这么毫不预警的偏过了头来。刹那间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再一次的对上了。 这次的视线交汇与之前在溢香楼上时不同,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再像之前那相一触即分,而是就这么交缠在了一起。为何会这样,对于自己这时的想法文秀自己也有些说不太清楚。她只知道最初时是出自一种较劲的心理,在她心里总认为回避与他人的对视是一种示弱的表现。而对于他,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将来,他都没有对他示弱的打算。此时的情况不像刚才在溢香楼,有那么多人看着她无法做出这等逾越礼仪的事,而现在身边的这些人注意力大半都在那些玩杂耍的人身上,不会有人留意到她。 可到了后来,那种较劲的想法却不知在何时就这么消散掉了。她只知道在那双里边映衬着街市旁点点火光的眼睛里,有着一种莫名的东西正顺着两人交江的视线渐渐的感染到了她的心里,让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向无风少波的心湖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让她不忍也不愿让自己的视线就这此与他的交错分离。 文秀与万俟辰宇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的对望着,他们身边的喧闹起却仿佛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们。 “啊——”发出这声惊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文秀她自己。 注意力全在另一双眼睛上的文秀突然感到有人在她的身后猛力一撞,然后她就因为巨大的惯性作用被推出了好几步远,冲开了站在她前面的两个人,直到跌倒到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才在这个人的帮助下重新立足稳好。 “该死的”文秀失声狠狠的咒了害她如此狼狈的人一声后,才一边放开扶着她的“好心人”在刚才紧急时刻时被她紧紧揪住衣裳前襟,一边诚恳的道了声:“谢谢” “不用谢。” 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后再一抬头,她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刚才好死不死的是正好倒在了他的怀里。这个发现让文秀在脸上发烧的同时,又在心里将刚才害自己弄成如此处境的人又狠狠的咒骂了好几遍。这真是太糗了,自己这模样儿看在旁人眼里可不就像在投怀送抱? 等等,看在旁人眼里、投怀送抱?想到这里几乎是立刻的,文秀就飞快的看了自己的周围一眼。那些不认识的人有如何看法她自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但是有些人却是例外。 就像她首先看向的便是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走近的万俟红琛,而这古灵精怪的万俟红琛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正在对着她和万俟辰宇挤眉弄眼的,弄得好像他们这边的情形比刚才还让她兴趣十足的杂耍还要更吸引她。 而她第二个看向的人便是他们这一组的另一个人,她那二哥君成烽。可是在她还没有将视线转过去时,就先突然的感觉到这时离她最近的万俟辰宇身上的气场有些改变了。刚才的温和已然不见,代之的是一种戒备的紧绷。文秀再一抬头,便看到他刚才看向自己时还带着几许温暖的黑亮眼睛此刻正带着浓浓的戒备警惕,看向她被撞倒前所在的方向。发现到他这样的变化,不由得让文秀心里一沉。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快那种紧绷的戒备便也同样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她看到她的二哥君成烽,此刻正站在她被撞前的位置背对着他们这一边的与人说话。而跟他说话的那行人她也认识,为首的两人中一身艳红的是梁郡王钟禛瑶,而一身月白的则是他的表哥姬祈月。 这算是什么情形?难道这真的是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那句话?不然她怎么会时隔这么久的难得的出次门都会遇到他们呢?这庙会可是接连举办十二天的,而且这里的人又这么挤这么多,这样也还能遇到这不是“冤家”又是什么?在看清楚这些人之后,文秀更是后悔今天出门前没有看黄历,不然她是怎么着也决不会选在今天来逛这庙会的。 “啊,原来我撞到的人是三堂姐你啊?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那边显然也是看到文秀“瞪”着他们的眼神,钟禛瑶就这么越过了君成烽,一边朝着文秀他们这边走近一边对文秀道。只是跟里虽说着不好意思,但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还真不出他的“不好意思”。 而早在钟镇瑶越过君成烽朝他们边说这意味不明的话边向靠近的那一刻,原本是站在文秀身后的万俟辰宇却一个箭步的抢到了文秀的前面,挡在了镇禛瑶与文秀的中间。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充满了保护的意味。 “原来镇国公府的小公爷也在啊,那还真是赶巧了。”钟禛瑶就像是这时才看到万俟辰宇一样,似是恍然大悟的接着道:“原来如此,两位这是……那我们还真是打扰两位了。这还真是本王的不是” 说着,钟禛瑶挑了挑眉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暧昧表情。 “王爷,在下今日带舍妹出来见识这京城年末的盛事,不想这一路上不但遇到了万俟公子和万俟小姐,还遇到王爷您与姬公子,看来来年我们兄妹二人的运道会很不错。不过在下等人这边也逛得差不多了,就不打扰王爷逛庙会的雅兴了。今日冲撞王爷的事,在下改天再向王爷请罪。今日还请恕在下等人暂且先就此别过了”紧跟过来的君成烽笑着接过了话头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节 天生犯冲 第一百五十三节 天生犯冲 “不打扰,今年的庙会虽然也很热闹,但比起前几年来差没有什么差别。今天会来逛逛也只是因为来应个景而已,所以完全无所谓打不打扰的。更何况‘相请不如偶遇’,上次我大婚的时候没有能见到两位堂兄堂姐,本王还感到颇为遗憾。难得今天遇上了,两位不会不给本王这个面子,不让请本王有一个机会将功补过的为刚才那失礼的一撞来赔个礼吧?”钟禛瑶面带微笑的一边说,一边向他们几个人看了看。 钟禛瑶的话让君成烽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僵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太好接话。虽然他们都不相信钟禛瑶拦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真的是如他话里所说的那样让他有个“赔礼”的机会,但是他所说的话却句句扣在了理上。再加上他虽然口口声声以亲戚相称,但是却也摆出了他的郡王身份。就凭他这话,似乎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欣然接受。 再加上早在之前的碰撞发生的一刻起,他们周围的许多路人就在关注着他们这些人,刚才他们的对话也自然都被他们听到了耳中。在这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眼里君家兄妹若再坚持不接受钟禛瑶的“好意”,那只怕就会被他们认作是“目无尊卑”且“不识抬举”的人。这样的名声对于现在声势正如日中天的万俟家来说是无关痛痒,可对于如今正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君家来说就有些担待不起了。 可是君成烽也没有忘记大哥在离开前对自己所转述的那天发生在天香楼的事,为了避免天香楼的那幕再次重演,他也不愿意再跟这位名义上的郡王堂妹夫再继续处在一起。所以他才会一时为难的不知要如何回答才最妥当。 看出了君成烽的为难,拦在文秀身前一直只是用眼神注视着事态发展的万俟辰宇突然发话了:“你想怎么样?” 尽管文秀因为所站位置的关系看不到万俟辰宇此刻脸上的表情,但是她却能从他说这五个字的淡淡语音里听出他的不耐。显然他这是并没有将钟镇瑶的郡王身份看在眼里。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其他的都是虚的,只有权势实力才是最真实的感受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万俟辰宇身上这时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自信,再看看自己那一向八面玲珑的二哥此时的为难,文秀心里不由得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这个真理。在这个世界,一个人能有多少气势、腰杆能站得多直,是要取决于他其身后所在家族的实力的。就眼前这一幕就完全的印证出了钟氏(姬氏)、万俟氏以及君氏几个家族如今的实力地位了。 钟禛瑶一点也不受万俟辰宇的影响,他的气势不但没有弱下去反而还更强硬了几分:“本王想怎样?本王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本王刚才不小心撞到了君小姐,所以王爷想请君家的两位堂兄堂姐赏脸一起同行。再说这是本王这是在邀请君家的两位堂兄堂姐,与万俟公子你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万俟辰宇表面上不为所动,但声音却十分的清冷:“今天他们已经接受了我们兄妹的邀请,就算是我们兄妹的客人。更何况他们一个是我订下了婚约的未婚妻,一个是我未来的小舅子,如果就这让你这么半道给截走了,那我镇国公府的面子又何在?如果王爷真有诚心赔罪,那还是下次请早吧。” “是么?我看你最好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虽然听说你与君小姐订了亲,但只要一天她还没有被花轿抬进国公府的大门,她就一天还不是你们万俟家的人,那你就一天还不能代她做主。毕竟这只是订婚,谁知道会不会再生出什么变化。”钟禛瑶用一种别有意味的语气说道。 说完后之后,他也不等这边的回应又突然的将头转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姬祈月追问了一句:“表哥,你说对吧?” 忽然就被扯入这场风波的姬祈月显然也没有料到钟禛瑶会这样做,他虽然很不赞同他此刻的行为,但是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来拆他的台。一言不发的他只能用眼神来警告正在胡闹的钟禛瑶不要乱来。 尽管姬祈月并没有落井下石的做出任何的反应,但是却也足够让有心人领会这钟禛瑶的意思了。 钟禛瑶的话让无论是万俟辰宇还是文秀兄妹都顿时脸色一变。这时不单单只是他们几个当事人,就是一旁围观的一些记心好的人也都听明白了钟禛瑶这番话里暗指的意思。毕竟君家这位三姐无论是三年前与姬氏退婚的事,还是最近与万俟家订亲的事,都被弄得沸沸扬扬,在京城里被当作茶前饭后的闲话谈论过好一阵子。 周围更是有不少的人这时都认出了眼前的这些人里正包括有那两桩八卦里的女主角,和她那两桩绯闻里的前、后两任未婚夫。霎时间这些围观的京城百姓体内的八卦之魂被瞬时点燃了,那些窃窃私语声也渐渐的越来越大。如果不是顾虑着文秀他们几个当事人都有着不俗的身份,只怕这些看热闹的人都要用手指指点点了。 “钟禛瑶,你欺……” 被激怒了的万俟辰正想要教训回敬他时,不想却忽然被身后的一只手给用的拉住了。他回过头一看,拉着他的人果然正是被羞辱的文秀。 文秀制止了万俟辰宇,对他摇了摇头道:“我们走吧。” 说完也不待万俟辰宇和君成烽的回应,就自顾自的拉起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万俟红琛越过他们。在走到钟禛瑶跟前的时候她稍稍停了下来,极其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后,才用一种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向他道:“谢谢,不必。” 说完这四个字后后,她用同样的眼睛扫了一眼正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在看着她的姬祈月,就再也没有说一个字的举步离开了。无论是万俟辰宇和君成烽两人,还是钟禛瑶、姬祈月这一方,都被她这种好像完全事不关已的态度给一时弄懵了,直到文秀两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人群里时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万俟辰宇和君成烽当然就快步的朝她们追了过去,这次无论是一脸冷屑的万俟辰宇还是早已收敛了平日笑容的君成烽,在经过钟禛瑶等人时不但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连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待万俟辰宇等人的背景也完全消失在眼帘之后,刚才一直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的姬祈月难得的冷声的道:“禛瑶,我以前曾给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全都忘了吗?” “不,没有。”钟禛瑶很是干脆的答道。 得到这个回答后,姬祈月看着脸上毫无悔意的钟禛瑶又问道:“那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我不是说过在他们这桩联姻还没有实至名归之前,叫你别再去招惹君家他们这一房吗?这样做的后果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虽然姬祈月的声音更冷了,但钟禛瑶却依然还是一脸不在乎的道:“能有什么后果?不就是你们还不死心。君元信不是已经说了他们家的那个老虔婆还没有最后决定吗?现在怎么看也是我们这边更占优势吧。再说了,就算他们攀上了万俟家又如何,难道我们就没办法收拾他们?君家注定逃不出我们的手心,迟早会落在我们手里” 说到这里,他又十分突然的问道:“还是说你舍不得那个丫头?” “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与她之间根本就谈不上。你刚才根本就不必那样做,上次在天香楼的那次也是,虽然他们是不能将你怎么样,但是这传出去对你的影响会不太好。”姬祈月皱了皱眉道。 听到姬祈月这样的批评,钟禛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了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你是在关心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看到她心里就会特别不高兴,就会忍不住的想要不让她好过。我跟她之间的这种情形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天生犯冲吧。不过以后我会尽量注意些的。” “但愿如此”姬祈月也没有再继续纠缠,只是淡淡的以这几个字做了结尾。 而另一方面,万俟辰宇和君成烽追上文秀两人时,也正听到文秀正在向万俟红琛解释她刚才的处理方法。 “虽然我对我那位郡王妹夫了解不多,但也还是有一般了解的。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你若是跟着他的思路走,那他就只会越是起劲,只有不去理他才是最好的应对。再说他愿意要猴戏给旁人看热闹,我还不愿意呢。那耍猴耍给别人看还能赚几个钱,可被他耍着给别人看可是没钱赚的,根本就是让人白看了。这种完全没有好处的亏本的生意我是如何也不肯做的。当然如果有实际上的好处,也不是不能考虑的。问题是这根本就没有。 什么?生气?我当然生气啊,被那种莫名其妙的人找茬,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可是他会那样做的原因,本就是想让我生气的。我若是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岂不是正好如了他的意让他高兴?既然他让我这么不高兴,那我为何又要让他高兴?我全当他是只疯狗在叫好了,人若狗计较也太跌份了。 我跟你说,这笔帐我可是给他记下了。再加上上次的那一笔,我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他的。好让他记住什么叫做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听到文秀的般说词,万俟辰宇和君成烽刚才被钟禛瑶弄破坏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许多。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节 新年 第一百五十四节 新年 原本就因为舟车劳顿了一天的疲累而有些兴致不太高的文秀,在与钟禛瑶等人那并不愉快的相遇之后对于这京城庙会剩下的最后一点兴致也被完全的消磨殆尽了。虽然她在宽慰万俟红琛他们时嘴里说是不屑去计较,但任谁遇到这种被人无故敌视的事只怕也都多少有些心里不舒适。所以在避开找茬的钟禛瑶等人之后没过多久,文秀有些意兴阑珊的跟着万俟红琛又逛过几处小摊后,就以劳累这个并不完全算是借口的理由先行告辞回府去了。 自那天出门回来后,文秀忽然就发现她的日子变得比之前要轻松空闲了许多。 这一来固然是因为金乌会馆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需要改进的地方也在那天在会馆的时候全都直接告诉了君言冰这个真正操作具体事宜的人。由会馆已经做好的那些准备工作不难看出这君言冰应该是个可靠的人,有他在实在不需要她再这方面再过多费心。而那个与万俟家合作的计划,也因为那边年前暂时忙不过来的原因而没有进入实质上的实施阶段,所以她也暂时不用在这方面花费工夫。 这二来却是因为年关逼近,今年大哥因为赴任的关系不在京中过年,于是家中所有的人情往来便都由二哥君成烽跟着父亲出面。君成烽每天都需要花不少的时间去做迎来送往的事,所以来这里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 在即将过去的今年这一年里,发生了不少事的君家看似处境并不好。而且父亲君元仪和大伯君元信之间,因为政见不同闹得几乎让若大一个君家内部分裂的事对外界来说也必非算是什么秘闻,按说今年的他们家应当是门庭冷落马蹄稀才对,可是因为她新攀的那门显赫亲事却避免了这种情形的出现。甚至按她偶然从府里那些饶舌的下人们那里听到的说法,好像今年不但上门走礼的人比往年还要多出不少,而且送来的年礼也要比往年丰厚许多。 每当文秀听到下人们说今天成烽少爷又接待了谁家的来客又去了哪家送礼的时候,她心里总有着一种庆幸,庆幸还好需要去做这些陪客陪笑的人不是自己。 当然文秀也并不算是完全的无所事事,金乌会馆那边的准备工作虽然不必她去过问,但是还是有一项准备是只能由她来完成的。而且这项准备也是她最为看重的一项,在她看来这项准备才是真正决定着金乌会馆未来能否立足长久发展的重要关键之一。这项准备就是她必须得为金乌会馆特别准备的那间厨房,培养一个合格的点心师。 这个世界与她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有许多不同之处,所以这就注定了同样的买卖营生就得需要不同的卖点。虽然说这个会馆建立存在的背后目的就是它最大的卖点,但作为达成那个目的的重要工具,这会馆总得有个明面上吸引人的卖点噱头才是。 这里不是从前那个寸土寸金,且环境污染严重的地方。这个世界的有钱贵人们哪个不是拥有着许多的田庄别业?金乌会馆的装修虽然在她的影响下融入了不少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特色之处,但因为她的某些顾虑却也并没有太过出格。所以尽管有新奇来做为特色,但比起许多权贵之家修葺得美轮美奂的别院山庄来也顶多就是各有千秋,不能算是个多大的卖点。 而会馆里准备的那些被她寄予了厚望、对这个世界来说绝对新奇的娱乐活动,虽然会是会馆前期最大的卖点,但是却也会是时间最短的卖点。“山寨”这种精神可是不分时代的,所以她能打主意的好像就差不多只有吃食了。而在吃食方面她又不想未来与京城的酒楼饭庄产生什么摩擦,思来想去的她就选择了特色点心来作为会馆的另一个卖点。尽管她并没有做过点心师,但拜那个世界的diy之风所赐,在这方面她还是有些心得的。 于是这些日子这云蕙院里总是时不时的飘着各种不咸甜不同的点心香味,一直到腊月二十八那天滞留京城的大伯一家上门来给祖母拜年的那几日才停下来。 尽管这时京城里上至朝堂权贵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是人人都知道君家兄弟如今的关系并不和睦,但是因为孝道在前的缘故大伯君元信一家再是尴尬,还是依照规矩上门来陪府里的君老夫人一起过年。 虽然说是大伯一家人,但是过府来的人除去跟来侍侯的下人,也就不过只有文秀的大伯君元信与大伯母姜氏夫妻两个。他们的长子、文秀的大堂兄也和大哥君成熠一样正在外地的仕任上,另一个庶出的次子则还有之前的做官的地方还没有跟着进京来。两个女儿包括不久前刚出阁的文怡,已经出嫁成为了别人家的人。 因为以上种种因素,文秀感觉这个年节虽然看似过得比之前的三个年头要热闹,但是感觉却要差上许多。尽管她几乎是可算是没有什么劳动,但她就是觉得过得很累。 幸好像她一样感觉不自在的人并不是只有她而已,相信相比起她来那不得已才上门的大伯大伯母夫妇才是最不自在的。这年节才刚过到初五的时候,他们夫妇俩就找了个由子回去了自己在京城的宅子,只是每日都还会过来给君老夫人请安一趟。文秀感觉随着大伯他们的离开,整个府里的气氛都好像松懈了几分。 不过这却并没有改变这“年休”的日子无聊。也许是因为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过充实了,这一完全的闲下来脑子里就总是会冒出不少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最近文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庙会那天在分别时万俟辰宇看向自己那双眼睛、那个眼神,总是会时不时的就从脑子里冒出来浮现在她眼前,让她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发闷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婚前恐惧症?这种心理病症的名称她虽然并不陌生,但是她却是半点实际经验也没有的。上辈子的她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独身主义者,从没有过嫁人打算的她当然不会有过这种体验。没有过这种经验的她,自然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这全然陌生的情况了。 那些什么心动、喜欢、甚至更肉麻一点的爱之类的念头,她压根就没有去想这些方面的可能性。作为资深书虫上辈子她gb、bl方面的言情书自然没有少看,而且看的数量还不少,但怪异的是她本人却是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那种情感存在。没有这种信仰的她自然是想都不会去想,这不存在的情感会有一天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至于为什么这婚前恐惧症不早不晚的在这个时候爆发,她的看法是认为应该是那天的那两场偶遇提醒刺激了她。 还好过了正月初十之后因为金乌会馆新张在即,她也总算是又有了需要更费心去想的事需要忙,所以这能够用来纠结的时间也不多。也许是因为会馆新张的事占用了她绝大的心思,渐渐的关于这一时半会儿还难得解开的纠结便想得少了。这日子眼看着就要回到了 名门之秀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7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7部分阅读 前的轨道上。 到了正月十七、金乌会馆即将新张开业的前一天,去外边派发完最后几张请帖的君成烽回到府里后带回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虽然看着与文秀她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听在文秀的耳中却是让她心头大震。 这个消息就是文秀的前未婚夫、姬家的七公子姬祈月,他终于订亲了。而与他订下这白首之约的人正是“五大门阀世家”中元家的嫡小姐。照二哥君成烽的说法,一门亲事一经传出就成为了今天京城里最受关注热议的话题,其热闹的程度半点也不比文秀与万俟辰宇的婚讯传出的时候少,甚至可以说还要热烈几分。 文秀当然知道这门亲事被之所以会如此的引人注目,并不只是因为姬氏与元氏两家都是这大景朝的高门贵第,更多是还这桩联姻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或者,应该说是他们两家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机来宣布这门亲事的用意。 以君成烽听到的那些说法,在今天这桩亲事正式被宣布之前没有任何人听到过有关于此的任何一点风声。就这一点在文秀听来就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事,因为一般来说这一类的事总会多多少少在事前传出一点风声的,而且门第越是高贵事前的风传就越大。 就拿文秀她自己来说,且不论与万俟辰宇的这次是很早就被外边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三年多前被姬家退掉的与这次的男主角的那一次,也是在正式订亲之前就早被外间得到了风声的。 而这一次的会如此“反常”,似乎本身就在暗示着什么。再加上又选择在了现在朝堂上局势如此微妙的时候,这让文秀感觉到好像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心里生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节 新张 第一百五十五节 新张 姬祈月订亲的事对文秀来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他与她之间除了三年前那时间短暂的婚约牵扯之外,就再无任何其他的关系。其实如果严格一点来说,只匆匆打过两三个照面的他们根本就算是陌生人。文秀对这“中虞美玉”的印象更多的还是留在了几个月前在温泉别院外的树木里,钟禛瑶向他“表白”的那一幕。没办法,毕竟那一幕对于她这种有着严重腐女化倾向的人来说想要印象不深刻也难。 对于这个消息文秀想得更多的也是这门亲事会对君家的未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门亲事的达成势必会影响到君家的未来,甚至是整个大景皇朝的未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这门亲事极可能就是“五大门阀世家”之间百年政治联盟的完全破裂的信号。尽管在他们君家闹出内部分裂的时候这种政治联盟的破裂迹象就已经露于人前了,只是在旁人看来有着当朝太师的元家的份量可不是君家这种已经走向没落的门阀世家所能比拟的。 所以在这门亲事被如此宣扬开之后,说不定姬氏就能借此事挽回镇国公万俟郗的强势回归而丧失的影响力,而这势必将代表着朝堂之上的局势将会更加的混乱和动荡。在这种复杂的局势下,他们这前一阵子因为兄弟之是政见不和闹分裂的君家就极有可能会被卷入这场纷争的旋涡中心。 这些东西文秀虽然因为担忧而想得很深,但是同时文秀心里也十分明白无论其后续会有如何的影响,那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未成年女子所能够操心得了的。对现在的她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凝集了她不少心血、寄托了她不少希望的金乌会馆的新张开业这件事。而且似乎目前她所能做的也有这件事。 大景章平十三年正月十七,大吉,诸事皆宜。 尽管京城里的各部府衙门早在初十的时候就都已经开了衙,但因为还未出正月的关系近几日这京城里的街市上并不复平常时候那样热闹。但是这十七一天却有些不同,从很早的时候起,街市上的行人就时不时的会看到有不少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丽的年青公子,以及一些看着就是出自非富立即贵人家的马车都朝着京城的永昌门方向汇聚。 而且这些鲜衣怒马的年青公子们在遇到招呼之后就会结伴同行,显然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正是同一个地方。这一路过去越是靠近永昌门的方向,这同行的队伍便越是壮大。这样的“奇景”一般只会出现在每年踏春或是秋猎的时候,在现在这个时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 永昌门外一个身着灰鼠毛大氅骑着一匹枣红马的青年男子,向与他并行的另一个骑着一匹灰色马的白面年青男子笑着问道:“江世兄,你这也是接到了金乌帖,去那个金乌会馆吗?” 那骑灰马被称为江世兄的年青男子一边不怎么有精神的打着呵欠,一边有些心在烟的回道:“可不正是。也不知道那金乌会馆是不是真像那个君成烽说的那样好玩,不然可是对不起少爷我起这么个大早。不过我可没想到今天赵世兄你也会去,这会馆的背后听说可是君家的那一房,他们与你们家老头子可是不怎么对路的。” “嘿嘿,这帖子可是雷少东带着君家那个小子来下的,我家老头就再与那君家不对路,那也是不敢让我将这帖子扔在一边不管的。就是昨天他还特意叫人提醒我,让我今天早些出门呢。到是世兄你怎么会是这副模样?难道那些关于世兄近来迷上了倚翠楼的新花魁夜夜春霄的传闻是真的?”这骑枣红马的赵世兄有些略带得意的回答完之后,又反问道。 听到赵世兄如此说,这江世兄有些吃惊得瞌睡都醒了不少的问道:“怎么?你那帖子是雷少东亲自带着君成烽去给你下的?” “难道你的不是?”这下诧异的反而是这位赵世兄了:“听说姜尚峰、李致远他们也会去,也是雷少东亲自带着君家那个小子去下的帖子。” “你要是不说,我都还不知道这里边还有着那位的面子在里边呢。”这位江世兄像是想明白的道:“可能因为我们家与君家有亲关系比较近,而我与在成熠又是同窗,就没有劳动那位吧。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到真的对这金乌会馆有些兴趣了。能得到那位少东的如此力捧,想必应该不会太差吧。” “这就不知道了,那位少东也许只是看在他那宝贝弟弟的面上才会特别关照的也说不定。那天在天香楼你不也亲眼看到了,他们家那位小公爷对他那个‘才女’未婚妻可是宝贝得紧哪。”这赵世兄说着还向这位江世兄暧昧的挤了挤眼睛道。 这江世兄听了这话后脸上也露出了了然的暧昧笑意,道:“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君家的那个小丫头我瞧着颜色虽然还算不错,可比起她君家其他的姐妹们来说可就算不上什么了。特别是那她那个刚才成梁郡王妃的堂妹,我上次有幸见过一次,啧啧,那位梁郡王可算是艳福不浅,那位小王妃可是极美的美人胚子,再过个三两年绝对能长成个不逊于那位江大家的绝色美人儿。” “人家再漂亮那也是郡王妃,没你什么事儿。说到那位三小姐,也许人家小公爷就好她这一口呢?人家可是‘才女’呢。”这位赵世兄没什么正形的说完后,又忽然有些好奇的道:“这位三小姐还是挺有故事的,听说之前她还跟刚与元家订了亲的姬七少订过一次婚,只是刚下了婚书便因故退掉了。那次退婚的原因也有很多种说说法,世兄你家与君家有亲,你与她大哥君成熠又关系不错,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问到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挺糊涂的,最先说是姬家找高人批了命说是两者不合,后来又说是那小丫头犯了失德什么事,再后来又有传闻说是宋家陷害的,总之说法是很多的。不过依我看,那些传闻很可能全都不是真的,最大的可能性应当是那时的君家与姬家有了什么利益冲突。不然他们这一房也不会宁愿与长房决裂,也不肯向倒向姬家。你也看到了,若不是攀到上了万俟家,他们这一房只怕根本就撑不下去了。不过这都与我们无关,以后也不要再提了,毕竟她很可能就是未来国公府和整个万俟世家的女主人了。”说起这个,这位刚才还脸上带了些猥亵之色的江世兄也变得正经了不少。 “江世兄说得正是。”这位赵世兄也点头感慨着,又转了个话题道:“对了,世伯他对于姬家与元家的这次联姻如何看?” “还能如何?现在当然只能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家历代都是唯万俟家马首是瞻,就算是现在想要改换门庭只怕别家也是不敢接受的。世兄你们家难道不也一样?”这位江世兄话虽说得漂亮,但语气却是有着有些许担忧。 “正是,所以我家老头今天才会如此积极的催我来这一趟。他不就是想让我看看能不能借此找个机会从雷少东那里打听些情况么。”这位赵世兄说着又看了看远远近近的其他几伙人后,又补充了一句道:“而且我看今天打着和我一样主意的人应该不止一两个。” “这样也好,那一会儿也算我一个。”这位江世兄这时已完全的没有之前困顿这意,代之的是一种清醒的锐利。 “既然如此,我们就还是快些赶路吧。” 这位赵世兄说完便在身下枣红马身上加了一鞭,抢先奔到了前头。而已经清醒的江世兄当然也会不示弱,赶紧的也抽了自己的马一鞭跟在那匹枣红马之后紧追不舍。看到他们俩竞相追逐的情形,被他们所超过的其他公子哥儿们也都莫名的在其后加入了这个追逐的行列。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一个挂着“金乌会馆”四个黑底金字招牌的庄园别院。 而此刻在这金乌会馆内那处文秀最中意的日式庭院闻樱院里,一身簇新的君成烽正跟在万俟辰宇、万俟辰守和雷辰泽兄弟三人的身后,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们站在开打的拉门前饶有兴致的四处打量。 “嗯,这地方很不错。我很喜欢。特别是这个院子的这种简单风格,这前在别处我还没见过。”首先发表看法的正是兄弟三人中年纪最长的雷辰泽。 君成烽一听就像是个受到了师长肯定的孩子一样放松心情,用一种很是荣幸的语调道:“嗯,我也是。这会馆里我最喜欢的地方除了那个门球场,就是这里了。这里的每一处都是按照舍妹的要求改建的,真不知道她是在怎么想到的。” “哦,是吗?原来她还有这种才能啊,她总是让人惊喜不断啊。”雷辰泽似是意外,又是了然的赞道。 “她今天也过来了吗?”一旁的万俟辰宇忽然插言向君成烽问道。 君成烽摇了摇头道:“不,没有。尽管她确实很想过来看看,但是父亲却没有同意。” 听到君成烽话,万俟辰宇的眼睛不由得掠过一抹失望之色。看到了他眼中失望的雷辰泽却笑道:“那她如何会甘心?只怕这时她在家里也是不会安心的吧。” “不,她现在也没有在家里。”没想到君成烽会又一次的摇了摇头。 “没有在家?”雷辰泽有些奇怪的重复了一遍后,又随口问道:“那她人在哪?”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节 再遇 第一百五十六节 再遇 耗费了文秀不少心血的金乌会馆新张的当日,作为会筹划人的她却并没有能到达现场,而是受她祖母大人的差遣却了京城北郊的恩铭寺代其还愿。 这座据说是建立于前朝的恩铭寺是位于京城十里之外的北面郊山上,但它却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寺庙。因为距离京城较近的关系,住在京城里的人不分贵贱平多喜欢到这里来求神拜佛祈福请愿,所以这里一年到头都香火很是鼎盛。 文秀虽然也算是到了京城三年多,但从前就是没有烧香拜佛这个习惯的她却也是从没有来过。如果不是昨天傍晚府里的那位祖母大人突然使人给她传话,让文秀今天代替忽感风寒的她到这里来还愿,以文秀自己的性子来说哪怕她就是再在这京城里住上二三十年,她也不会有要来这个地方的想法。即便她因为自身穿越的离奇经历而动摇了前世的唯物主义无神论的信仰,她也没有想过相信这些泥塑的神像。 按照祖母大人的特别交待,文秀这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出了门,在马车上颠簸了两三个时辰,才到达了这坐落于一座小山丘上的寺庙。在她代祖母君老夫人给这寺庙里布施了二百两的银子做还愿的香油钱后,她便被这寺庙的里住持请到了寺里专程备来给像她这样的出手阔绰的施主暂做休憩的清静客院厢房里稍做休息。 “君施主,方丈师祖让我转告施主,施主的要的那个护符开光还需要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段等待的时间君施主除了可以在这间静室里休息,也可以就在这院子附近走走,只是不要走得离这院子太远。”负责暂时安顿文秀和润珠的小沙弥将文秀到一间摆设简单的小房间后向文秀道, 文秀环顾了一下这间静室的环境,点了点头之后就让这小沙弥先离开了。虽然她对这种所谓的“清静地”并不感兴趣,但是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她也并不是很着急着离开。现在她的心里满满挂记的都是金乌会馆那边的事,无论她现在身在哪里其实都差别不大。甚至相比之下象现在这样出来走走,分散一下注意力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文秀还没有在这间所谓的静室里呆多长的时间,只在喝下一盏热山茶之后,就因为不习惯这静室里所燃的那种香料而避出了这里。走出这间静室的房门之后,她并没看到有什么人。在无人可问路的情况下,她只得带着润不拒顺着这小院里的另一条不同于来时的路慢慢的走。在拐过两道廊门之后,她才发现她们好像来到了一个像是后山的地方。这时落在她眼帘的是一片植满树木的坡地。 “啊啾——啊啾——啊啾——”就在红秀在努力分辨这片林子到底是哪种树种时,就忽然听到身后的润珠接连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 文秀回过头之后看向她,这才发现她跟着自己的润珠竟然没有穿她身上之前穿着的厚厚斗篷。 “你怎么这样就跟着我出来了,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文秀皱皱了皱眉道:“你赶快回去将将你的斗篷给穿好了。” “刚才着急着出门,一时给忘了。”润珠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又有些犹豫的道:“小姐还是跟我一道回去吧,这外边天冷。” “一时忘了?你是因为还在想着没能像像春燕一样却那边会馆,才会这样心不在焉吧。”文秀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又道。“你还是赶快会回去拿你的衣服,我就在这里等你。” “啊?可是……那好,小姐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会很快回来的。”丢下这句话后润珠就转身快步像是小跑着的离开了。 润珠当然不会放心让文秀一个人呆在这里,但是她正要反对的时候却被文秀扫来的一个眼神给打断了。她可是知道她家小姐因为今天没有能去会馆,再加上被突然抓差了这件差事,她的心情同样也不怎么好。侍侯了她这么些年的润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忤逆她的意。 润珠转身离开后,文秀先是站在原地等了一下,然后想着就随意的随着门所在的外墙走了几步。可她还没有担脚走几上几步,就忽然看到前面这墙的外的拐角后两高一矮的走出了三个人影来。 靠难不成今年真是我的流年不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他文秀在第一眼看清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矮个的样子之后,不由在心里哀叹。若不是看到那个人也认出自己,她几乎是想要立刻的就转身离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人在认出文秀之后,就加快了步履的速度走近文秀问道。 我也不想在这里特别昌在你也在这里时候。文秀听到他话里的不耐燥郁之意后在心里暗想。不过明白情势比人强的她还是克制的向来人福身一礼,尽量不卑不亢的答道:“小女子见过郡王爷,王爷日安。小女子今日是代家祖母来这里还愿的。” 不错,这人正是她名义上的堂妹婿、她的对头克星梁郡王钟禛瑶。 听到文秀的解释,钟禛瑶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是复杂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尽管碍于规矩她并有与他对视,但只是那匆匆的一瞥,她就发现他那复杂幽远的眼神看着虽然是她的方向,但是实际上却并不算真正的在看她。 而且今天的他虽依旧还是穿着他标志性的艳红锦袍,但他的气色却并不好。不仅面色唇色都要比前几次见到时要苍白一些,就连那双乌溜溜的墨瞳下也泛起了显而易见的乌青。在现在的他的身上,文秀已经看不到之前那种飞扬的神采了,代之的是一种无力的疲倦。这个人才大半个月不见,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半低垂着的文秀一边心里感觉奇怪,一边在暗自盘算着脱身大计,要知道今天可不像前两一次能有人来帮她解围了。 就在文秀绞尽脑汁的在想着如何躲开他这个瘟神的时候,钟禛瑶终于收回了他刚才不知飘散到了哪个异空间的思绪,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文秀的身上:“难得今天到了这里也能遇到你,这也许是天意,你就随我一起走走吧。” 钟禛瑶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说的语气得很是淡然,难得的没有像前两次时那样的尖锐,但听到文秀的耳中却是让她感觉诡异无比。他今次又打算玩什么花样?文秀在一愣之后,心中第一个念头使是这种想法。毕竟在文秀的认知里,之前那两次极不让人愉快的见面就足以让她明白眼前这人是真的很讨厌她,尽管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被他讨厌的原因。可现在这个讨厌她的人,却如此淡然的与自己说着什么“天意”,甚至还让自己随他走走,这如何能不让她感觉诡异? 因为太过吃惊的缘故文秀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话,不过这钟禛瑶也似乎也并不在意的她回答,他回过头向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穿着侍卫服色的男子交待道:“我有话跟她说,你们一会儿就别跟过来了,给我守在这里别让人过来打扰。这里是恩铭寺接待贵客的后山,不会有什么危险。” 交待完之后,他也没再看那两个正因为他的命令而为难的侍卫,就径直的迎着还有纠结的文秀走了过来。在走到文秀的跟前时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向又文秀说了一句“跟我来。” 这三个字他说的声音虽不是很高,但里面不容反驳的强硬却是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尽管这时的文秀心里是一百个不愿一千个不愿,在脑子里更是准备了大把的合理推脱之辞,但她却从这三个字里得出了这些全都不会有用的结论,最后也只是稍做了一下犹豫就跟了过去。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向来跋扈的讨厌家伙现在为何会变成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只是好奇而已,她一边走一边在在心里对自己道。 就在这时却取外衣的润珠终于赶了回来,但她却并没有看到她的小姐像之前说好的那样留在这里等她。就在她着急着想要去四处找找的时候,却被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挡住了去路。 不过这些已经随着钟禛瑶走在林子里小路上的文秀却是没有看到的,这时的她差不多已经将润珠小丫头完全的抛在了脑后,她此刻全心关注的对象正是走在她身前大约三步远的钟禛瑶身上,她一直都在等着他再次开口。 “我很不喜欢你。”终于走在前面的钟禛瑶停下了继续向前的脚步,猛然激烈的转过身来,紧紧逼视着文秀劈头盖脸的就是这么一句。 看到似乎是被自己的举动给弄懵了的文秀,钟禛瑶又再次强调的点了点了头,道:“你知道吗,早在只听到过你的名字还没有见过你的时候起,我就不喜欢你。”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节 钟禛瑶(上) 第一百五十七节 钟禛瑶(上) “早在只听到过你的名字还没有见过你的时候起,我就不喜欢你。” 钟禛瑶掷地有声的丢下这句后,就眼神晶亮的死盯着文秀。只是他等了好了一会儿,也没有能如想象中一样等来文秀的回应。此刻站在距离他不足三步距离的文秀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就这么脸色平静的看着他,愣没有开口说一个字。见到文秀这似是事不关己的样子,钟禛瑶心中的那股不知道憋了多久的郁燥邪火就这么莫名的烧得更旺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我说我讨厌你”在胸中那股躁动火气的驱使下,钟禛瑶又再次向前逼近了一步的再次强调道。 “嗯嗯,我听到了。”文秀一边后退一步,一边点头应了两声。 虽然这一次文秀也终于算有了点眼色,好歹回应了两声。但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的回应看在本就看她不顺眼的钟禛瑶眼里是多么的敷衍,让心情本就郁结的钟禛瑶心里更加的烦闷了。 “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难道你听我这么说,就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难过?就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钟禛瑶口气很是不好的对文秀吼道。 文秀伸手摸了摸了被他的吼声震得有些发痒的耳朵,然后用一种看无理取闹的孩子的眼神看着钟禛瑶,轻声的道:“有什么好想知道的?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生不对盘的,没有什么可找。至于生气和难过……尽管我们在名份上算是亲戚,但你对于我来说本质上也就只是个陌生人。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陌生人对我的看法怎样,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也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俗人,尽管有时候有些小小的自恋,但也还没有狂妄到想要讨所有人的喜欢。需要我费心心烦的事就已经够了,平白无故的自寻烦恼可不是我的处世风格。” 文秀这番话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说白了也就是身份贵重的他在她的眼中就只是个毫无份量,不值得她小姐费心的路人甲而已。这样直白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只是听到向来心高气傲钟禛瑶耳中却让他的骄傲受伤不少。因为出身高贵的缘故,他身边几乎所有人的都是围着他转,以他为中心的。像这样被人当作一颗尘埃般的无视,这一还是第一次。就连那个总是被他围着转的人也没有这么做过 那个人……是啊,那个人。联想到那个让他会在这个时候到这寺庙里来散心的原因,原本因为文秀的轻慢无视而激出的生生怒火,顿时就消散了大半。为什么自己刚才在遇到这个被他讨厌了多年的她,还会突然生出想要与她说说话这个奇怪的念头的?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与她也算是同病相怜吗?这样想着,钟禛瑶原本想要发作的怒容便又渐渐的收了起来。 过多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钟禛瑶并没有发现,这个站在他眼前一派淡定自如的人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很淡定。如果他若是更仔细些,只怕就会看到脸上神色自若的文秀在他脸上的怒容收敛之后,那双眼睛里闪过了后悔之后才是悄然的放松。 是的,文秀很是后悔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的跟着钟禛瑶单独到这林子里来了。真是的,明明看到这个不待见自己的骄纵少年情绪有些不对,自己居然还傻傻的就这么跟着他过来了。虽然并不担心他真的会将自己怎么样,但真若是冲突了起来会吃亏的总是自己。 两人各有心思的又过了一会儿,钟禛瑶忽然又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一直对钟禛瑶今天反常的行为甚为不解的文秀在听到这个在她听来很文艺的问题之后,终于脑中灵光一闪大约的猜到了钟禛瑶表现会如此反常的原因。甚至还隐约的想通了他为什么会早在还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就讨厌自己的那个原因了。是了,这个人喜欢的人不正是他的那个表哥、刚刚传出订亲婚讯的姬七少姬祈月吗?他这副失意的模样可不是正是从前那些影视小说中失恋的人的标准模样儿?原来如此啊文秀心里顿时感觉一阵透亮,看向钟禛瑶的眼神也变很柔和了许多。 这孩子也确实不容易,身份再是贵重又如何,不也一样注定了得不到心之所爱。谁让他哪家的千金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他那个同性的表哥呢?背负着这种注定不被祝福的感情,小小年纪的他怕也不容易吧。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都有各人的烦恼啊。 尽管文秀有心想要宽慰眼前这个看似脆弱的少年,但是自认感情无能的她却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那要看你说的喜欢的人是指的哪一种了。如果是一般平常的喜欢,那我喜欢的人还真不少,但如果你指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喜欢,那么我没有,从来都没有而且我也不太能够理解那种感情。” “我喜欢他你早知道吧,那天你听到了的不是吗?”钟禛瑶一边说,一边递给了文秀一个“我知道,你不必狡辩”的眼神。 听到他这话,被拆穿偷听人家说话这种不太光明行为的文秀脸上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承认了他所指出来的事实。 见到文秀如此平静的点头承认,钟禛瑶莫名的感到心里一松,然后就像是找到了个宣泄口一样的将憋藏在他心里已经压抑了很久的话,就这么一一的说出来。。 “就像你那也次听到的一样,我喜欢表哥从我还很小的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也许最初时的那种喜欢与现在的这种喜欢并不一样,但等我发现的时候那种喜欢就变成现在这种喜欢了。”说到这里,钟禛瑶稍稍停顿了一下后,又问道:“我话里的意思你明白吗?” 文秀又一次点了点头,她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有明不明白他话里那些听着有些拧的“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的意思。 见文秀明了他的意思,钟禛瑶又将目光放远了道:“我出生在这大景的皇宫里,在别人看来我有个身份显赫的母妃,又颇得父皇的宠爱,年纪小小的就越过了几位皇兄得封了郡王的王爵,是风光无比。但是又有谁知道这一切风光的背后,我真实得到的又是些什么?从小我母妃就更看重我皇兄,在她的眼里我皇兄才是她未来的倚靠,而我则更像是一件她用来讨好父皇用来固宠的工具。对她来说皇兄、家族、父皇甚至是……这些都要比我来得重要。 而父皇虽然看似对我恩宠有嘉,但那也是因为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他从来都没有将我视作与其他皇兄那样平等的未来继承人来看。在他眼里我也不过就是个能让他尽情展现‘父慈子孝’,这种根本就不存在于皇宫里的温情的存在。 连父皇和母妃都是如此了,那宫中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我存在的价值也就只是父皇母妃给的那点可怜的恩宠罢了。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知道那些人会对我好都是因为他们在背后有着各种企图。都是想要从借由我这个‘受宠’的皇子的身份从父皇或是母妃那里得到好处。” 说这些话的时候,钟禛瑶那张有些小娇艳的脸上满是一种冷冷的讽意。 “所有的人眼中看到的都并不是我,而是是梁郡王、十皇子这个身份。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而我这个人本身却从来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在我身边所有的人几乎都是这样,只除了,只除了他。只有他是不一样的。只有在他的眼里,我就只是我自己,只是钟禛瑶这个人,而不是什么郡王皇子。遇到表哥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说到姬祈月,他那黑亮如星子的墨色瞳仁里所迸射出的情绪,让文秀这个号称两世为人、自认见识不俗的人也难得心生了渗人的感觉。这感觉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只是因为她两辈子加起来都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如此强烈外露的情绪。特别是这时他还回过了头,看向了自己。 毫无遮掩、毫无保留的沸腾情感就这么扑天盖地的经由他的眼睛涌向了她,让她不由自主的身倍受感染。即便是她并不怎么理解这种这种感情,却也在这一刻实实在在的感同身受。这种强烈的感情让她感觉心里涩涩的同时,却还另生出一种隐隐的欣羡。在这一刻她几乎就要动摇她心中那根深蒂固的“无爱论”了。 几乎,是的只是几乎。 清醒过来的文秀很快就让自己从这种被代入的情绪下脱离出来,甚至还不自觉的回避了他那因为强烈的情感而熠熠生辉的咄咄目光,嘴里却鬼使神差般的冒出了一句:“即使是现在,你也依然还是觉得遇到他是你今生最幸运的事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节 钟禛瑶(下) 第一百五十八节 钟禛瑶(下) 尽管文秀的这个问题看似问得有些突兀,甚至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冒昧和突然。对于这一个不好就能让人误会成奚落的问题,文秀里也并没有指望他会回答的。但是还好,钟禛瑶并没有想误会想歪,很是干脆利落的给出了他的答案: “是的,哪怕是到了现在,我也有依然觉得今生能够遇见他是我幸运。” 钟禛瑶的这个回答不仅十分干脆没有半点犹豫,而且任人都能从中听出话里的坚决。再加上他那双涌动着强烈情绪波动的眼神,文秀一点也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程度。他是认真的 看到钟禛瑶并没有特别的忌讳介她的开口,心有困惑的文秀又忍不住问道:“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又为何这样难过呢?比起我们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你今天的气急可是差多了。” 听到文秀前一句话的时候,钟禛瑶习惯性的就想要开口反驳,但是在听到后面那句话里却不知道为何又改变了主意,整个人就像是被戳了气的气球一样,早已不复刚才的气势。他再次深深的看了说出这话的文秀一眼,才十分笃定的道:“我想你应该听到了他与元家订亲的消息。” 然后也不等文秀的反应,就将目光从文秀的身上移到了前方远处的未知点:“他们的完婚的日期就订在了半年之后,夏花绚烂的季节。到了那个时候,不,应该是从现在开始他就已经距离我越来越远了。无论我有多么的不情愿,我的这个梦终于是到了要醒的时候了。” 他说这几句的声音虽然很轻很淡,但是文秀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隐忍的痛苦。一阵寒风吹过,他肩头未被束起的黑发在这山风中飞扬了起来,让他那并不比她高壮多少的单薄身子看在她的眼中竟然有了一种荏弱之态。 不过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这时她却没有过多的关注其它,更多让她注意的是他这几句话中隐隐透出来的另一种意思。 “你……你的梦是……是……”一时间,文秀竟然感觉有些难以开口问出她心中的好奇。 “我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说到了梦清的时候?”钟禛瑶好像明白文秀想要问什么,此时在他身上刚才的那种荏弱之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刚才那只是她的错觉一样,他说话的情态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欠扁的模样:“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表哥之间,一直都是我在纠缠着他,而他从来都只是在纵容着我的任性而已。如今,如今他与元家小姐的亲事可算是尘埃落定,这便代表着我与他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可能。现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高兴?” 听到钟禛瑶亲口证实了她刚才升起的那个猜测,文秀还是忍不住有些吃惊。但文秀还是因为最末的那突兀问题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很是不能理解问道:“为什么我要高兴?” “因这三年前你会被表哥退亲的那件事我虽没有主导,但也有一力促成之功。如今我也同样再没有了希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钟禛瑶说到这里,也有一些沮丧。 钟禛瑶所说的这件事她之前也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也没有感到多少意外。现在最让她意外的在其实是眼前这少年为何要将这些事告知自己的用意。走了这么久,听他也说了这么多,在最初时的“震撼”这后她的脑子里的想法又再次渐渐的转回了正常的轨迹。毕竟若真要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绝对不会是合适知道这类隐秘的人。可他却偏偏这么做了,这就很难不让她想象这其中是否是另有用意。 她在心中提醒着自己,眼前的钟禛瑶虽然还只是个青葱少年,但却并不能真正的将他当作懵懂少年来看。她在这个世界的短暂经历中的可是有好几次的经验告诉她,这个世界越是出身高的少年就越是心思诡变早熟。而眼前这个正在讲述着他那绯色的爱情梦的少年自然也不会例外。这个少年可是从皇宫那个世上最复杂、最残酷的地方出生长大的,并且还在那种危险复杂的地方混得风声水起的人。仅此一点,就不能对他平凡以对。 “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何我告诉你这些?”这时的钟禛瑶就像是文秀肚子里的那个啥一样,知道了她的想法。于是他又将目光转回到了文秀的脸上,再次与她四目相交道:“你也不必多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的我只是想将这些憋在我心里很久的话找个人说说而已。我想大概也只有你才多少能明白一些我现在的感受吧。我记得你曾经也十分的喜欢过他,喜欢到了愿意为他做一些有违意愿的事。所以你最应该能够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吧。” 真的能够体会吗?不能吧,那个曾对姬祈月一见衷情的人君三小姐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从前的“她”。姬祈月在原来的“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她是不知道,但是她却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他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其地位也就只堪堪能算是个长得很不错的认识的人而已。 文秀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这些却又不能说出来,于是只得什么也不说的保持着一种沉默。好在今天这钟禛瑶叫文秀过来是想要倾诉内心这巨大压力的,而不是真的想听她姬祈月的看法,所以他也无意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对了,我第一次见到表哥,是在……” 接下来这钟禛瑶也不顾文秀自身的意愿,就自顾自的将他与姬祈月之间是如何认识的,以及他是如何对姬祈月产生这种异样感情的过程像讲故事一样的说给了文秀听。两个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的慢慢在这林间小径上停停走。 当钟禛瑶想要倾诉的内容终于到了一个段落之后,两人又不知道怎么的又绕回了原路,回到了之前客院的门墙不远的地方。在他们的衣角身影才刚刚闪现在树林时,就听了润珠对文秀的大声招呼。 听到了润珠在那边大小声,钟禛瑶才仿佛后知后觉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不是你家一个叫什么会馆的玩儿地方新张的日子吗?听说那边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儿,怎么你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文秀难得的用眼睛横了他一眼,然后又有丧气的道:“其实是我家祖母临时让我代她来这寺里还愿的。不然我怎么会大正月里的跑到这里来,我又不信这些。” 且不论钟禛瑶与文秀的这趟偶遇其背后是否有什么,这一番相处下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虽不能说完全的改善到了相逢一笑泯诸侯的地步,但却多少也算是缓和了不少。至少已经没了之前那几次偶遇时的剑拔弩张。 两人这时已经不快不快的走到了客院的门口,在各自分道离开的时候钟禛瑶忽然停了一下,向文秀问道:“你今天会在这?br / 名门之秀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8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8部分阅读 这里呆多久?” “不会多久,既然那边说祖母要的护符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过去取了之后就会离开。”文秀虽然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但却还是回答了。 听到文秀这么说,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一句话再也没有多说的就带着他的那两个脸色稍缓的侍卫转身离开了。 “小姐,王爷他没有将你怎么样吧?”当钟禛瑶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另一道门墙拐角处后,润珠忙大惊小怪的上下仔细打量了文秀几眼:“还好没事,没事就好小姐你每次见到这位王爷就没好事,前两次还有未来姑爷和家里两位少爷在场帮忙出头,可这一次若是真有什么,可没有人来救场了。” “你这丫头又在乱说话。你想得也太过了,人家好歹是皇子郡王,而且他现在也算是我们家的新姑爷?他怎么可能将我怎么样?”文秀看着夸张的润珠微笑的摇头道。 “那可不好说,所谓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理儿还是小姐你教我们的呢。”润珠不以为然的道。 文秀又再次的摇了摇了头,没有再试图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说些什么。她带着润珠在方丈主持取了祖母母君老夫人让特意交待她带来开光的那些小物件和几个护府,然后匆匆忙忙胡乱吃的过几口特意血着的心血们,过了一原车朝着府里赶。 “小姐,我们真的不去会馆那边,而是直接回府吗?”临上到了马车里,一直惦念着金乌会馆的润珠还是死心的问了一句。 文秀果断的摇了摇头,然后就半倚半靠着的歪在了文秀特意交待放置在车厢内的锦垫枕头上陷入了深思。是的,直到此时为止她才完全的缓过了神,甚至开始有精神来思考回想今天这遭有些诡异的偶遇了。 说实在的,今天的钟禛瑶真的是令她太意外了。无论是他对自己那几乎可算是一百八十度转弯的骤变态度,还是他对姬祈月的那种狂热爱慕,都远远的超出她的预料之外。不容否认的是,这次的这个意外接触,让她对他的印象开始变得真实、生动了起来。不再只是限于一个简单的名字。 ~~~~~~~~~~~~~~ ps:小钟会是是文秀未来人生轨迹关键点上的关键人物,也会影响改变文秀未来命运的人之一。 小五同学今天虽然没有混到镜头,但是明天是会要登场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节 做客(上) 第一百五十九节 做客(上) 那日自恩铭寺回府之后,文秀又过了好一阵的清闲日子。 金乌会馆那边的事已经完全的交由二哥君成烽和君言冰两人打理,不再有文秀什么事。对于这样的安排文秀到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无法公开的参与经营管理。 再说就是真将这会馆交给她打理,她也不认为自己就能比他们做得更好。前生她并没有真正的做过管理类的中、高层,对于那些管理上的事知道得更多的还是从被管理的角度看到的。再加上这个世界与前生在很多方面都完全不同,那个世界的那一套照搬过来也不见得就适合。所以她将自己所记得的那些前世那个时代的一些管理经验都一条条的录在了纸上,和另外一些进一步完善会馆的设想一起全都交到了二哥君成烽的手上,只希望能给他一个借鉴。 当然对于会馆那边的事她也并不算是完全的不再关心了,至少定期为会馆那边提供点心小食的新品种这件事她还是当仁不让的接下来了。只是之前准备的种类就很多,足够那边很长一段时间更新换样用了,所以这件事并不在急上。 而之前为之忙碌的另一件事,筹备与万俟世家合作的计划也因为会馆新张那天雷辰泽让二哥君成烽带回来的口信叫了暂停。在君成烽带回的口信里并没有说明需要暂停的原因,对此文秀既不怎么在意也没有追问。她在这个世界三年多的生活经验告诉她,这样所谓门阀世家中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秘密,想要在这样复杂的世界生存,对于那些不为人道的事总是知道越少才越好的。 在这难得不需要绞尽脑汁的去想那些商业构建的日子,她除了每天定时去给祖母长辈们请安之外,其他的时间全都放在了自她回府后就被扔下已久的琴棋书画上了。人人都说这琴棋书画是能陶冶性情的,所以这样的生活过着也让文秀那回京城府里后有些浮躁的心渐渐的平静安稳下来,日子过得到也惬意自得。 这天她先给祖母君老夫人请过安,回到自己的书房后先让润珠给她沏上一壶冬茶,然后就拿起一本过年时大哥君成熠特意给她捎过来的一本据说算是孤本的前朝棋谱,一个坐在棋桌边打起谱来。 就在她的心神陷于棋盘上杀伐不断的黑白世界的时候,恍惚间就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一抬头朝着声音来处的方向、书房的门口看去后,就看到这个时候本不应该会在府里的二哥君成烽正在小声的向润珠交待着什么。也许是察觉到了文秀的视线,君成烽在看到文秀正在看着他时快速的向润珠又交待了一句,然后就朝着文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果然是君成烽,文秀不由有些疑惑的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去会馆那边吗?” 这也难怪她会有此一问,实在因为在会馆开张之后君成烽就很少在这个时间呆在府里了。虽说会馆正式对外出面的人是君言冰,但是第一次参与家业管理的君成烽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再加上会馆图谋的除了金钱之外的另一作用,在父亲的默许下他这些日子几乎都是消磨在了会馆里。 金乌会馆的经营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十分成功的,就这初阶段的情况来看结果远比文和预期的还要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其大名就已经在京城里的社会的上层中传开了。现在在京城里提到最出名的销金之地,已经不再是那几家有着各色“名花”的青楼伎馆,而是新近冒出的离城不远的金乌会馆。 会馆里提供的那些新奇消遣游戏,更是极其迅速的在京城里风行起来。这些既简单又复杂的消遣游戏大大丰富了京城里“闲人们”的日常生活。人们在接触接受这些娱乐游戏的时候,自然就会提起这些消遣游戏的来处金乌会馆,这就让金乌会馆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有了很大的名气。随着这名声越来越大,对会馆好奇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多的人就想要亲去一探究竟。 偏偏这金乌会馆又是采用的会员制,非会员只有在会员带领的情况下才能进入会馆,分为了三等的会员一次能够带进会馆的朋友数目也不尽相同。按照文秀的设定,能得到会馆会员资格的人个个是非富即贵出身不凡,这样的安排又更进一步的提升了会馆的名气。这种在另一个世界几乎已经用滥了的招数在换在这里,效果却是出奇的好。不但提升了会馆的名声能为会馆带来更多的利润,而且更重要的是达到了文秀当初向大哥君成熠所说的另一重扩展人脉的目的。所以说现在这时候君成烽本应该是在会馆那边结交那些会员们的,而不是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我本来是要去会馆那边的,但是临出门的时候被父亲让人叫回来了。说是万俟家那边送了帖子过来,说是万俟小姐不久就要回去颖州了,她想在回去之前邀请你去他们家城外的别院小住几日。父亲已经答应了那边,但是还是不放心所以就让我陪你一道去住两日。”君成烽一边回答,一边对文秀挤了挤眼睛:“我已经让润珠去给你收拾准备东西了。如果有什么特别要带的,你再另外交待好了。” 文秀没有理会君成烽眼中的调侃,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问道:“回去颖州?” “是,回去颖州她父亲那边。”君成烽看到文秀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样子,便为她解释道:“她父亲是镇国公的胞弟,驻地在颖州的黑锋军将领云麾将军万俟卯峰。之前她就一直是跟着父母住在颖州的,只是前年云麾将军带领黑锋军作为援军驰援西北的镇国公时,她就跟随她母亲进了京。现在云麾将军早就领军回了颖州,她在这边陪祖父祖母过了年,自然也是要回去的。” 听完这些文秀这才恍然大悟,她之前虽然知道万俟红琛与那对腹黑兄弟是堂兄妹,但具体是哪一房哪一支的却不是很清楚。对于个有点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文秀到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对于她的这个邀请文秀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文秀心里也并不排斥。更何况父亲那边也早就应下,这时也不容她反对。 稍作考虑了的文秀稍做了一番简单的收拾之后,就带着几匣新制的点心跟着二哥君成烽应约而往了。 一路上坐在马车里的文秀一直都在和君成烽讨论着一些关于会馆的问题,根本就没有留意路线和时间。自从会馆开业后,他们兄妹俩人就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的聊过,所以直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两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下了马车,文秀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除了知道这里应该是京城外郊之外,就再也没有看出其他的什么来。当她跟着二哥君成烽进了眼前这座看从外头看着并无什么特别之外的院门,走到靠近二门的地方时果然不出预料的就看到万俟辰宇穿着一身银紫黎锦常服站在那里亲自相迎。 “果然是这样。”君成烽的眼睛从万俟辰宇的身上移到身旁的文秀身上后,轻笑了一声道。 对于君成烽这看人好戏的调侃之意,文秀当然清楚得很。只是她却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给人看好戏的人,于是她全然的当作没有听到,很是一派大方的就径直走向了在看到他们兄妹后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笑容的万俟辰宇。 万俟辰宇看着走近站在他面前一身浅紫作着一贯素雅打扮的文秀,用一种带着淡淡欢欣的语气轻声道:“你来了。” 文秀回视着他那明显有着欣喜的清亮墨瞳,不知怎么的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愉悦,她也语调轻快的回应道:“是,我来了。” “我也来了”就在文秀与万俟辰宇互相对视的时候,一旁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在旁人眼中颇为和协的一幕。 被打断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眼神都转向了说话的人君成烽的身上,文秀看他的是一种看无聊人士的眼神,而万俟辰宇的眼神则是锋利多了,直将君成烽脸上那看着不怎么怀好意的调笑看得最后化作了讪笑。 “成烽兄你也来了。”万俟辰宇也向君成烽轻轻颔首道。 虽然这一句点头招呼的话语气也十分的平静,但君家兄妹愣是从中听出了不怎么待见的意味。这让文秀暗暗好笑的同时,也让君成烽在心里腹诽不断。 他怎么说也是这家伙的未来的二舅哥吧,这家伙怎么就敢这样待他?亏得他还牺牲了在会馆取乐的时间,亲自将妹妹送来与他相会呢。哼,他若是不给他下点绊子为难他一番,他怎么会知道要好好珍稀妹妹? 就君成烽小心眼儿的在心里决定要给他添点麻烦的时候,万俟辰宇又将目光调转回了文秀的身上,他一边领着他们兄妹俩朝着内院走,一边向文秀道: “红琛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一直都在念叨着你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节 做客(中) 第一百六十节 做客(中) “本来是要想早些到的,只是因为要准备些东西,所以出门有些晚了,让红琛小姐久等真是抱歉。”文秀微笑着回应道。 看着自己的妹妹与万俟辰宇两人边走边笑很是相谐的的模样儿,稍稍落在后面半步左右的君成烽心里很是有些不是滋味。既有着不甘,又有着欣慰。不甘的看到他们两如此侄的走在一起,就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家如此优秀的妹妹就要被这人抢走一样。而另一种欣慰的心情也同样是出于一种为人兄长的心态,看到自家妹妹终身有托对于一个兄长来说也确实是值得欣慰的事。 尽管他对于前面那个姿态雍容的少年身上的那种自然流露的傲然之气很是有些看不顺眼,但同时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个少年有多么优秀出色。不管出身、样貌还是才能,他哪一样都可算是拔尖的。放眼整个大景朝所有的世家官宦子弟,能与之相比的是绝无仅有。 好像除了他之外,他也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家的少年郞能配得上自家那个秀外慧中的妹妹了。似乎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两人在一起确实可算作是天作之合。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在这个骄傲的少年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他对自家妹妹确实是有心的。而这一点也才是让他感到欣然的主要原因。 尽管以他的出身早就明白对他们这样人家的子弟来说,姻缘完全就是一种利益的交换。在他们的婚姻里所谓的“情爱”和幸福反而是最不重要且不可奢求的东西。但他私心里却还是很希望他这个坚强得让人心疼的妹妹,能够得得到一生的幸福。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心里好过些。他并不是什么懵懂的孩子,这几年来他对文秀都做了些什么,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身为人子,有时候有些事却只能够左右为难。还好文秀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躲过了母亲的许多算计。但同样也正因为她太过聪明了,他又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将她的那些手段用到母亲身上。 以他对这个妹妹的了解,知道如果她真的有心要对付母亲,以她的手腕、以父亲对她的看重,几个母亲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他知道母亲如今能安然无恙的在府里当家理事,很大程度上因为她看在自己的份上懒得与母亲计较而已。如今文秀能够得到一桩好姻缘,找到一个好归宿对他来说以是也算是如释重负。 在他前面边走边聊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他们这副相处融洽相谈甚欢的样子能引起君成烽这么多的感慨和想法,这两人颇有兴致的谈论着万俟红琛,以及万俟红琛即将要去的地方——颖州的一些风俗人情。万俟辰宇是曾经亲自去过那里,亲眼见过那里的山水风景,尝过那里的地方特色。而文秀则是翻过那里的地理志,在温泉别院时曾听故里正是那里的沈老头提过那里的一些名产俗事。 这处别院并不大太,就是比起文秀之前呆了三年的那个偏僻的荒郊温泉别院来也是大有不如的。几个人没有用长时间便在万俟辰宇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修建小池塘边上的精致院落。 他们还未走到这院落的门口,远远的就看到院子门口站着的一个婢女在看到他们之后就飞快人转身回去了院子里,然后在他们刚刚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万俟红琛那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文秀,可把你给盼来了。你若是再不来,我都想要叫辰宇哥去你府上抢人了,呵呵。” 顺着声音来的来处,文秀就看到穿着一身粉绿像是根嫩葱般的万俟红琛正兴冲冲的带着两个丫头朝着自己迎了过来:“为了你今天要来,辰宇哥和我可是特意为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包管你不会反悔来这一趟的” 话说着她就来到了文秀身旁的另一边,很是自然亲热的就像那晚在庙会时一样挽起了文秀的胳膊,一面拉着文秀就朝院子里走,一面又向站在文秀另一边的堂哥万俟辰宇道:“辰宇哥,我就先带文秀去安顿了,你也带君家二哥去瞧瞧他的住处。等安顿好了,再一起过来这边,我们会等着你们过来的。” 对于万俟红琛这样的安排,万俟辰宇只是略带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后,就再无异议的向一直都站稍稍靠后位置的君成烽示意。作为地主的万俟辰宇没有异议,君成烽和文秀两个客随主便的客人当然就更没有了。 君成烽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文秀,然后向万俟红琛国点了点头,最后再给了提着食盒和包袱的润珠、春燕一个让她好好照顾文秀的眼神之后,才放心的跟在万俟辰宇的身后转身去向了另一个方向。 “文秀,你二哥也跟我家的哥哥一样,都是那种很麻烦的人哪。”看着君成烽他们离开的背影,万俟红琛摇了摇头很是一副老成的口吻道。 只是她这模样儿看在文秀的眼里却只是感觉有趣,于是文秀就顺着接口道:“这怎么说?” “唉,都是那是那种老将我当作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看待,一天到晚总是管这管那的这也不准,那也不行。就好像我天生就是个惹祸精似的,最麻烦了。”万俟红琛用一种非学不三感冒的语气说道:“文秀你这二哥也是一样吧?” 你可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儿?十四岁的年纪,在从前那个世界也是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初中生而已。不过看来在哪个世界都一样,真正的孩子总是迫不急待的想要长大,而那些历经了成长风雨的大人,却又总是希望自己真能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这才是自己那逝去已久的青春吧。 文秀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笑着道:“还好吧,我二哥在家里并不太管我。再说他们这样也是关心我们,有人关心总比无人答理的好。要知道许多人是求也求不来呢。” “哼,稀罕”万俟红琛娇嗔了一句,然后就换了个话题道:“这两天你难得过来就跟我一块住儿吧,我这趟回去之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也是还是未知。我难得交了你这个性情相合的朋友,却没能多相处就要分开。” 听出了她话里的惆怅之意,知道她这话很接受事实的文秀却有些不知应该要如何安慰才好。虽然自己在大半年后很有可能会嫁入她镇国公府她大伯父家,但是万俟红琛也是十四近及笄的年纪了。听说她也早就许了人家,那未来的夫家也是将门世家,并不居住在京城。她这次回去颖州之后,极有可能直到出嫁都再也没有机会回京城了。至于嫁人之后,那就更加是千难万难。 她对这个丫头她是真心的喜欢,所以以她的性子自是不愿意跟她说那些空话套话那些听着就是敷衍的话。还好她无意间僻头的时候看到了身后春燕手里提着食盒,便开口道:“没关系,今夜我们大可联床夜话。再说以后就算不能见面,我也可以给你写信啊。到时请你们这边府里给你家捎家书时一同送过去不就行了?对了,你想知道我今天会来迟的原因吗?” 听到文秀再次转移了话题,万俟红琛刚才还有些惆然所失的表情顿时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种调侃戏谑的坏笑:“说得也是,不久之后你就是我堂嫂了,到时写信给我可不正是名正言顺的家书?嗯,这样说来我还真是要盼着你尽早过我们家的门呢。你进了万俟家的大门之后,就真真正正和我是最亲近的人了。你说是不是,文秀嫂子?” 瞧她这小样儿,分明是想要看文秀的笑话。但文秀是谁?她可不是什么纯真无邪的小丫头,以她磨炼了两世的脸皮厚度,这种级数的调侃戏言对她来说还真是不痛不痒。就这样的两句话就想要看她脸红心跳的模样,那显然是打错了算盘找错了对象。 “难道只有成了你堂嫂才能算是你亲近的人?那你亲近的人可就还真不少,亏得我还以为我们是性情相投的朋友,原来是我想错了。”文秀装作有些失望的道。 果然万俟红琛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在听到文秀这样一说后便立刻有些心急了。她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家的堂兄弟虽多,但也是个个堂嫂我都喜欢的。我的其实是想说如果你成了我堂嫂,会让我们再添一层亲近的关系,这让我很高兴。并不是想说是因为你快成为我堂嫂了,我才喜欢你这个朋友的。” 看到万俟红琛着急得小脸涨红了的可爱样子,文秀也有些心软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文秀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转身示意春燕过来,她指了指有着上中下三层的黑漆食盒向松了一口气的万俟红琛道:“我今天会来迟,是因为要等这里边的东西做好。这里边的东西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是吃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辰泽哥和辰宇哥都说你最会摆弄这些,我可是早就想要尝尝了。”被这只黑色描花的食盒抓住了几乎所有注意的万俟红琛,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调皮道:“看来你和我辰宇哥可真是心有灵犀啊,连准备的惊喜也都同一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节 做客(下) 第一百六十一节 做客(下) 这趟出门做客名义上是君家三小姐文秀为了给闺中蜜友万俟红琛送行,但实际上这更像是借机会给文秀和万俟辰宇这对未来夫妻培养一下感情。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到底是谁的主意,但他们两家人也都是默许的。 这样的安排文秀虽说不上有多兴奋,可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不过她开心高兴的理由并不全都是因为有机会更接近了解自己未来的丈夫,其中还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近来确实在那个家里呆得有些烦了,静极思动的想要出门走走。在这京城府里可不比之前在温泉别院自己当家时那样自由,作为现在京城里风头不弱的大家千金之一,想要出门散个心都是需要诸多考量的。虽然近来琴棋书画相伴的日子过得也算清静,但是现在能有这么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她哪会有不开心不高兴的道理。 当然同时她也认为自己对于未来的另一半也确实需要加强一些了解,毕竟自己将来的生活是在天堂还是地狱,他可是个极关键的因素。尽管他们俩也曾有过一段“同生共死”的情谊,这些年来通过与雷辰泽的那些合作,对他断断续续的也有些了解。多少知道他在新一代的世家权贵子弟们中也算得是精英,被上层社会普遍看好的大门阀万俟世家合格的继承人,她攀上他这门亲事的时候这京城里可以说是一地的碎眼镜。 也许是四年前的那段经历太过刺激的缘故,他们兄弟俩那腹黑的形象可谓是深入她的心底。过了这么些年尽管再也没有过实际接触,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在四年后的现在他就能变得“纯良”多少。她相信能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有那样的魅力手腕的他,如今恐怕是腹黑得更彻底了。 如果说换在之前她还在别院的时候,对于这样的复杂的人来做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她是不作其想的,因为那不符合她对未来平顺生活的追求。但现在情况却又不同了,她从别院回到府里虽然尚未足半年的时间,可就是这几个月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和被她听闻的一鳞半爪的各种秘闻隐秘,虽不能说足以颠覆她的人生观世界观,却也让多少让被迫让她的心境有了些改。 这几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一切与她有直接关系或是间接关系的事,都再一次的提醒了她顶着她现在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艰难之处。以他们君家卷入泥沼的深厚程度,她之前的那些想法和盘算根本就行不通。想要这个世界里真正为自己挣得一方清静,若是没有强权作为倚靠一切怕都只是空谈。既然如此,找一个这样一个权势能力皆是上上之选的人也未尝不会是另一种选择。判断这种比之从前可说是改弦易辙了差不多一百八十度的选择是否正确,正可不正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有着这样心思的文秀就这样安心的在万俟家的外郊别院里住了下来。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这次过门做客的日子会过得比她之前预想的要舒服愉快得多。 每天里大半数的时间她都是和万俟红琛形影不离,万俟红琛这个小丫头到底是生长在将门之家,身上并没有一般世家金千的那种做作骄纵,再加上她也和文秀一样对美味的食物有着狂热的爱好,所以原本还只是因为万俟辰宇的关系而刻意亲近的两人在有着这共同语言之后,还真是相逢见晚的结下深厚的情谊。不过她们两人虽然好得恨不得像一个人一样,但无论是万俟红琛还是文秀兄妹都没有忘记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每一天君成烽和万俟红琛这两个“配角”,都会想方设法的让文秀与万俟辰宇有个独处的机会。最初的一两天文秀和万俟辰宇还因为他们这两个相牵红线的人做得太刻意而有些尴尬,但他们两人到底都不是那种被礼教束缚了思想的人,经过最初时那尴尬的一两次单独之后,很快就放开了。到了第三天之后,都无须那两个蹩脚“月老红娘”的安排,他们俩就能自然而然的处在一起,说着另外两个人或懂或不懂的一些话题。 万俟辰宇有着万俟世家百年承传的家学素养,文秀有着另一世留下的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对事的另一角度的见识,所以他们俩聊天的内容也从最开始的琴棋书画渐渐的转变到了各类实务上,甚至连如今的些朝堂局势也点到及止的略有涉及。两个有着不同独立思维的人,虽然对某些事务的看法上各有偏颇,但总的来说也还是很相投的。通过这些交谈,他们两人不但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互相的距离,更是在感觉各有所得的的情形下对对方有生出了由衷的欣赏。 说实在的,这些天里暂时放下对“腹黑男”这种生物的天然偏见与戒备之后,文秀还真的对万俟辰宇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当然在她重新认识了万俟辰宇的同时,她也借没有忘记借这个机会让万俟辰宇这个她未来的“拍搭”进一步的认识她。与这个世界的标榜的那种几近虚伪的谦逊不同,深受前生的无所不在的营销学影响,文秀很懂得在必要的时候如何来提升自己的价值。 万俟辰宇让文秀明白了什么叫顶级门阀世家的家学渊源,也让她见识了什么样的人才能真正的被称之为天生机敏、天纵之姿。而文秀也用她那跳脱于这个世界常识之外的见的让万俟辰宇眼界大开。 与万俟红琛的嬉戏、与万俟辰宇的畅聊里日子就这么过了好几日。到了第五天的时候,一直经陪着文秀在这里小住的君成烽终于在这天的上午用茶点的时候向万俟兄妹提出了请辞。 “辰宇兄弟,我与秀儿在这里也打扰好几日了,眼看红琛妹妹启程的日子在即,我们兄妹俩也应当告辞了。如果方便,我想明天一早就带秀儿回去。” 手中拿着块新出炉的桂花红豆饼的君成烽很是随意的向正在对这糕点开动的万俟红琛和万俟辰宇兄妹俩道。这几天相处下来与俟兄妹拉近了关系的人并不只是文秀,还有本是“陪衬”的君成烽。他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再加上双方都有意刻意结交,几天相处下来他们在只有几个人相处时已经直呼其名了。 今天君成烽会请辞,本是在万俟辰宇的预料之内的。所以他并不奇怪的他虽然也有些不舍,但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但近来因为有了文秀这个兴趣相投的朋友感觉特别快乐的着万俟红琛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她飞快的咽下手中的那半块红豆饼,再喝下半杯茶之后,就很是不满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离我动身的日子还有四五日呢。你们再多留两日再走也不迟啊。” 君成烽还没有开口,万俟辰宇就已经对她摇头道:“你也说再过四五日就要启程了,你的行李虽然有人给你收拾不需要你费心,但你临走的时候还是要亲自去向几处府里的长辈们请辞的。 再说成烽兄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事,在这里耽搁了这几日怕是已经耽误了不少事,若是再留下两日就更不知道还会要误多少事了。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天下聚散本就是常事,他们就是再多留两日,你们也终是要分别的。你们不是已经约定了以后会常通信?以后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说着他又转身向君家兄妹道:“反正我们也要回国公府去,不如我们明天可以一起上路。” 尽管万俟红琛心里还是千不舍万不舍,但是她也清楚她辰宇堂兄所说的正是道理。于是她也没有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而是换了对文秀道:“文秀,常给我写信的事你可别忘了。特别是你弄出的新食方和新菜谱,一定要记得给我寄去一份。嗯,书信或可以免,只是这些食方可是一定要记得的你要是不给我寄新食方,我可是会记恨你一辈子的。若是将来有机会你跟辰宇哥来颖州,可就别指望我能好好招待你们。” 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别,文秀心里本也有几分感伤,但在听到她这几句话后却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是、是、是,我记住了。短谁的,也不敢短你红琛小姐的。我还指望着你回颖州后能给我送些你说的那几种特产来呢。” 知道以后再相见的机会怕是渺茫,这天文秀难得的整整一下午的都陪在分别在即的万俟红琛身边,没有像之前的几天一样“例行”与万俟辰宇两人独处。但是到了晚膳过后万俟红琛与文秀正在收点离开的行装时,文秀却突然被君成烽使人来叫了出去。 才一出这院子的门口,文秀就看到二哥君成烽正提着个灯笼站在外边的一棵大树下来回的走来走去。他一见到文秀,就快步迎了上来,不等文秀开口相寻便抢先道:“秀儿,不久前镇国公府突然派了人来将万俟辰宇急召回去了。他走得很匆忙,连万俟红琛都拜托给我了,让我们明天回去的时候带上她。” 听出自家二哥话里的急切之意,文秀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节 风云初动(上) 第一百六十二节 风云初动(上) “二哥,你知道是这是怎么回事?”文秀看着君成烽脸上明显心神不宁的表情追问道。 “他也没有说得很清楚,”君成烽的语气有些懊恼:“听说好像是南疆那边出了什么大事,镇国公急召他回去说是有急事需要商量。但具体是什么事,他却只说还不清楚。” “南疆?”文秀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名心里感觉有些糊涂。 “是,他说的就是南疆。”君成烽肯定之后,又稍稍迟疑了一向正在思索的文秀问道:“我瞧着他那时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像是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秀儿,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君成烽的这一问可把文秀给问懵了,她从有关于南疆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看着君成烽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这么问?” 与其说她在奇怪君成烽所问的这个问题,不如说她现在更奇怪他为何会来问自己这个问题。尽管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与万俟辰宇之间的关系确实拉近了不少,但是也还没有亲近到能够知晓他们万俟氏的情报机密。这种常识二哥君成烽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不是。”君成烽在看到文秀脸上毫不掩饰的狐疑,也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这话问得有些不对,他忙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对这件事我总有种不太好预感。现在我们家与他们家可以算是彻底的拴在了他们家身上。只是我们两家之间的实力却是相差甚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自是谈不上的,我们家若是有事,并不一定能牵连到他们家,可是他们家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家却一定会被拖累。我们家近来好不容易从之前的那些风浪里平静下来,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再起什么风波了。现在的君家已经经不得再多的风雨折腾了。” 听到君成烽这样的一说,文秀也沉默了。因为他所说的担心的这些确实是很有道理的,这些也正文秀自己所担心的。限于她所知情报极为有限,对于现在的大局形势她并不能做出一个清晰的判断,但所谓窥一斑而知全犳,串联起所有她所听到的那些片鳞半爪,她大致上可以得如这样的结论: 如今的分裂成两派的君家固然是如履薄冰,但看似极盛的万俟氏又何尝不是烈火烹油。整个大皇景朝的权利结构都到了一个必须要重新洗牌的时刻,所有的矛盾和利益冲突都已纠集成了一个死结,到了随时都有可能集中爆发。尽管现在的形势看似处在一个诡异的平衡点上,但这种风平浪静的底下却是暗藏着能量汹涌的巨。 这汹涌的巨不爆发则已,一但爆发出来就会是场地动山摇的巨大海啸。到时不知将会有多少的人倾覆其中。对于这场似是无法避免的灾难会在何时爆发,文秀的心里并没有底。作为注定被卷入这场灾难的渺小一份子,她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像其他人一样,在其中选择一条最坚固的船罢了。 只是虽然她已做出了选择,但她却是希望着这场风暴爆发的越晚越好,能让她能尽可能多的做更多的准备。像金乌会馆,像那个还在酝酿中的合股计划,所为的全都是能在将那场无可逃避的洗牌里占得更多的筹码。对于她的这些打算,她知道父亲和大哥虽然从没有跟她提及过但心里应该多少是有数的。而作为被父亲亲自指定会金乌会馆主事人的二哥君成烽,想必也不可能完全的不知道。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有此一问吧。 兄妹俩站在春夜的寒风下相对无言的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不远的院门内处来上夜的婢女说话的声音,文秀这才安抚的对君成烽道:“也许是你想太多了,雷辰泽手里有几支专跑各处边疆的商队,也许是他那边跑南疆的一支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一定。” “是吗?”君成烽跟雷辰泽的关系并不很熟,对他的事除了知道他的身份之外,顶多也就知道他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客栈酒楼之类的营生上,甚至其他的就知道得很少了。 “嗯,我在府里做那些烧烤的香料和那几新种作物就都是那几支商队给弄来的。”文秀点了点头,然后道:“二哥你也别太担心了,而且有些事我们就算是原原本本的知道得再清楚,以我们的能力也是无能无力的。与其去担心那些,还不若将多将心思放在眼前,做好我们力所能及的事。” 君成烽想了想,然后看轻叹了一声气后道:“知道了,我们……你的话有道理,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明天早些回去,也许回到府里就有消息了。好了。我先走了,今晚你也早些睡,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回去。” 君成烽说完后轻轻拍了拍文秀的肩,然后提着灯笼转身独自离开了。 眼到君成烽离开后才走近跟前的春燕,有些看担心的对还留在原地看着君成烽背景发怔的文秀,一面将手中的抖篷披到文秀单薄的肩上,一面问题道:“小姐,这是……” “不,没什么。”她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让文秀抬手给打断了,她转身朝着院子里走,边走边问道:“东西都收拾齐了?” “是,都齐了。明天随时都可以启程。”知道分寸的春燕跟在她的身后答道。 文秀回到房里后,已经躺下的万俟红琛也没有问她君成烽是为什么事来突然找她。文秀主动提及万俟辰宇应国公府的召唤不久前已先一步离开后,她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半分想要追问的样子。在看到文秀为她的反应而奇怪之后,她也只是说了一句“早习惯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提及这些,而是赶紧催着文秀进了被窝,继续之前被打断的那个话题。只是这时的文秀却早已经没了闲话的心思。随意的说了两句之后,就以第二天要早起赶路为由催着万俟红琛早些睡。 这一夜心里想着许多心事的文秀翻来覆去的很久都没有能睡着,在好不容易睡觉之后却又整夜整夜做恶梦,关于恶梦的内容清早被叫醒之后却是半点也不记得了,感觉除了头痛之外还感到很难受很疲倦。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 名门之秀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39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39部分阅读 白的样子,万俟红琛和春燕她们都担心她是不是昨夜出门时吹了风所以着凉了。 也正因为她精神不佳,所以一路上向来活跃的万俟红琛也难得的保持了安静。直到进了城门分道扬镳的时候她才依依不舍的对文秀又说了几句保重的话才坐着她自己的马车离开。 一直头痛的文秀回府后坚持跟着君成烽去给祖母君老夫人问了安,在回答了她几个有关于这些天的经历后就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看到她这虚弱的样子,君老夫人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让君成烽将她了回去。 云蕙院里的君夫人这时早已得知文秀回了府,正在文秀的屋子里等着想要问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可当她看到气色如此之差的文秀后,却再也顾不得问那些了。因为文秀坚持不肯请大夫,君夫人无法也得让她先好好睡一觉。 文秀这一觉一睡,就睡了差不多半天一夜。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就在文秀看着自己的红绡帐顶,想着自己这是身在何处的时候,就听到一旁春燕的声音: “小姐,太好了,你可是醒了。” 顺着声音,文秀一转头就看到了春燕起身小跑到了门口,向外边道:“快去告诉夫人小姐醒了。还有,快去把小姐的药给端来。” “什么药?”文秀有些不解的对捧过来一套内衬的春燕问道。 春燕放下手里的衣衫,伸手摸了摸文秀的前额,在没有感到不对之后才回答道:“昨天小姐睡下后没多久就开始发热说胡话,夫人就让给小姐请了大夫。大夫说小姐这是染了些风寒,再加上忧思过重才会这样。不过大夫也说了只要小姐你放宽些心,再吃几帖药就会没事的。小姐昨夜出了好几次汗,先将衣裳换过吧。” 文秀在春燕的服侍下刚将衣裳换好,就听到君夫人的声音从外边传进了:“秀儿醒了,这药我端进去,润珠你再去让小厨房那边看看给秀儿熬的粥怎么样了。” 然后文秀看到一身素服的君夫人端着个放着一只碗的托盘走了进来。她在文秀身旁坐下之后,仔细打量过文秀此时的脸色还好算好之后,才略带责备之意的道:“你这孩子,难得出门一趟,也不多注意些。现在正就春寒料峭的时候,也不多注意一些。听说你是前一夜被你二哥叫出去时吹了风才这样的?” 感觉恢复了大半精神的文秀无辜的对她笑了笑,然后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就将里边黑褐色的药汁喝了个干净。又咽下君夫人塞到她嘴里的一块杏脯,才笑着道:“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不对,害母亲担心了。以后我会小心注意的。” 君夫人看着粉饰太平的文秀,正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外边又有人在说话。 “润珠,你手里这是给秀儿的?她醒了吗?” “是,成烽少爷。小姐刚醒了。” 接着,文秀就看到君成烽很是匆忙的掀帘子进了屋。他并没有注定到君夫人的存在,边走边有些着急的道:“秀儿,万俟辰宇出征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节 风云初动(下) 第一百六十三节 风云初动(下) “什么?你说谁出征了?你说万俟家的谁出征了?” 君成烽的话音落下后反应对大的不是半依半靠在床头的文秀,而是坐在文秀身床边手里还捧着个果脯匣子的君夫人。君成烽的话让一向处事平缓的君夫人噌的一下就从床边站了起来,激动之下连手中捧着的那个果脯匣子也没有拿稳的差点儿就摔到了地上。 “是万俟辰宇,昨天刚定下的。他被封了宣抚司副使一职,今天一大早就启程去南疆赴任了。”边走边答的君成烽也连礼也忘了给君夫人见,就径直到走到了之前春燕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有些担心的轻轻摸了摸文秀的额头又关切的问道:“好些了吗?昨天你那样子可是吓到不少人了。” “嗯,只是有些小伤风,没有大碍的。就算是不吃药,多睡几觉也会好,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对了,关于这件事二哥你还知道些什么?”文秀轻描淡写了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然后又转了主题上。 一提到这件正事,君成烽脸上担忧的表情又更凝重了几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听说南疆那边的异族岐山部、苍岭部和峒岭部三大部落联合纠结了南疆其他的一些小部岭在半个月之前联合出兵进犯,如今已经有半个云州都沦陷了。听说现在云州那边的情况很不好,驻守云州的黄滕军六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二万左右。 至于万俟辰宇被征召这件事也很突然,外边现在对这些事的说法议论也很多。可没有一种是得到了上边承认的。无论是兵部、吏部还是镇国公府,都没有说法。不过联想到前天万俟辰宇被突然急召回去的事,看来这就算是镇国公府也是很突然。但这到底是镇国公府的意思,还是其他什么人的意思外边的人就没有谁能说得清楚了。” 听完君成烽的话,文秀微微的皱了皱眉后又问道:“如何我记得没错,南疆那边的驻军应该是掌握在皇上手里的吧?听说黄滕军的领军人还是皇家宗室子弟,按辈份还是当今皇上的叔叔。” “没错,黄滕军的都统正是有着郡王爵南开郡王钟夙,他正是今上的亲堂叔。”君成烽也没没想的点了点头,想必之前就已经专门打听过了。 听到肯定的答案后,文秀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心里思忖着什么。 一旁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的君夫人这时也忧心的道:“南开郡王是皇家宗室里少数有实际战功的实权郡王。我还记得他在奉令驻守南疆之前,曾经在西北大败过当时西北最强的西诏部。其将才资质被认为是不下于当今的镇国公万俟郗的。现在连他都吃了这么严重的败战,万俟公子年纪还这么小,到了那里岂不很危险?要知道万俟氏虽然在军中权势极盛,但是在南疆那边却是没什么根基的。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那……” “应该不会有事吧?当年镇国公可是十五岁就随父出征了,那时他的年纪可要比现在的万俟辰宇小不少。而且他还是国公府万俟氏的嫡系继续人,他们一定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二娘就别太担心了。”君成烽嘴里虽然在安慰着害怕女儿的亲事又次黄了的君夫人,但从他的底气看来这话就是连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对于君夫人害怕自己婚事再黄,甚至不好落得个克夫恶名这一点,文秀却并不是很看重,现在她心里想的却是比这还深远。 现在的她更确信了之前的预感,预感现今那种紧张诡异的平衡就快要被打破了。而现下因为南疆这突然燃起的战火就极可能成为打破这种平衡的导火索。 虽然这种情况她也算是早有预料,但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还是有些感到紧张无措。她甚至好像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有些微微的发潮,浑身上下似乎还有着一种忽冷忽热的感觉。 不错,她是个有些怕事怕麻烦的人,但是若麻烦事情真的找上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她也是能够迎难而上的。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她不但不是下这盘棋的人,甚至连旁观大局也做不到。这样的情形让她感到有些微的不安。简而言之就是她所能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信息的缺失让她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尽管这赌注她家早已下过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才更关心。在这种关乎于身家性命的时候,任谁也是很难放得下心的。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太糟糕啊。 另外有些事也要加快准备才好,尽管时间……时间可能会有些不够。 想到这里,她心下忽然一动的,忽然问也同样在想着什么心事的君成烽道:“二哥,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会馆那边看看?” 听到文秀忽然提起会馆,君成烽愣了一下,道:“我没去那边是想着在留在城里看看能不能多打听一些消息,一会儿我还约了另外的朋友打算去品意楼坐坐,听听那边的消息。会馆那边的言冰盯着,有什么消息会让人送来的。” 文秀听完他的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对他道:“二哥,你帮我将放妆奁的那个斗柜上层靠左的抽屉里的大封给取出来,一会儿在去品意楼时顺带送去给雷辰泽。记住,一定要亲自送到他手里。” 君成烽闻言起身在文秀所说的斗柜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油纸大封,在掂量了一下份量之后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里边都是什么?” “是之前提到的那份合作计划书的详解。”文秀答道。 得到了答案的君成烽又再次仔细的看手中的大封一眼,然后语气郑重的又问了一句:“现在是时候吗?” “是,现在正是时候。”文秀也加重了回答的语气。 君成烽听到文秀这样回答,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大封拿好,起身告辞离开了。也许是放下了一些心事,这次他没有忘记做儿子的礼仪,在离开的时候没有再忘记恭谨的向君夫人行礼。 看到君成烽拿着大纸封离开后,君夫人原本是想要再与文秀说说万俟辰宇出征的事,但看到文秀那并未完全恢复的脸色,再想想大夫的医嘱,心里还是不忍再添加她忧思,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催促着文秀趁热将准备的热粥给吃了。直到文秀在她的紧盯之下将整整半汤盅的青菜瘦肉粥给吃下一半之后,才又催促着她继续睡下休息。 “娘,你之前……”躺下盖好被子之后的文秀稍稍有些迟疑。 “之前什么?”君夫人一边给她掖紧被子,一边问道。 “不,没什么,您也回房去好好休息吧。在里被我传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当君夫将疑惑的视线从锦被移到文秀的脸上时,文秀几乎是立刻的就恢复了笑脸。 君夫人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在这里吵你了。” 等到君夫人也离开之后,文秀立刻就再次睁开了眼睛,她转头向又坐回原位上做绣活的春燕道:“春燕,你去交待润珠,让她去平安坊的李记买点雪花糖。另外你也留意一下父亲那边。无论父亲今天什么时候回府,一定都要告诉我一声。哪怕我睡着了,也要将我唤醒。” “去李记买雪花糖?小姐,这是……小姐,现在真有这样做的必要么?”春燕有些迟疑的道。 她这是想到买雪花榶所代表的信号,心里一阵着紧。刚才夫人、成烽少爷跟小姐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让她回避,从他们之间的那些交谈她多少也能听出这些事对小姐的影响,本就有些担忧。现在再加上小姐又用暗号通知在小姐私下办置的外庄里的秋月尽量收拢银两,这样的举动就更让她心生不安了。 文秀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在春燕领命而去之后,文秀也没有再闭眼睡觉,而是又望着帐顶发起了呆,心里却在想着以后的事会发展成什么样儿,想像着身为天下这盘大棋中无足轻重的小小棋子的自己最终会是个怎样结果。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又转念回到了自己刚才所想的应对之策上,想着那些打算着就要去做的事可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再后来又想到了母亲君夫人以及父亲君元仪。想着君夫人是在想她刚才提到南开郡王钟夙时给她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捻感觉,以及由此产生的一些联想。对于母亲君夫人,文秀虽然知道她身份敏感,现在已经跟祖母、父亲达成了某种协定之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这时想想,她真正的背景也许并不如自己之前所以为的那样“简单”。 而想到父亲君元仪,则是在想着等他回来后见面时自己到底应该如何与他沟通,如何说服他接受自己的那些想法和观点。就她对他的了解,这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的活计。今天在他回府之后,自己只怕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也许是药效上来了,她原以心事重重的自己一定会无法再入睡,可实际上她这样想着想着,不知在何时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节 书房夜话 第一百六十四节 书房夜话 就如文秀所想的那样,这天君元仪回府的时间要比平时晚了许多,大约到了二更天才回到府里。虽然感觉有些晚,但是一直让人盯着老爷回府的春燕还是在君元仪回府的第一时间里通知了文秀。而这时的文秀也正好因为白天睡得太多的关系,这时精神还正好。在得到父亲回府的消息之后,她立刻不顾春燕等人的劝阻从床上起身去了君元仪的书房。 好在春燕有事先向君元仪做了通报,文秀来到君元仪的书房时她的父亲换了常服靠坐在一盏八宝琉璃灯下翻看着什么。直到看到文秀在春燕的忧心护送下进了屋,才将手中的那一叠不知写了什么的手稿放到一旁的书桌上。 “听说你昨天回来时就病了,现在这么晚了怎么不好好在屋里养病歇着,而非要在这个时候过来这里?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等明天再说,非要赶在这个时候?”君元仪仔细看了一眼显得有些单薄虚弱的文秀,然后一边示意她到自己跟前的位子坐下,一边道:“还有,既然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出门,怎么不多穿些衣服?这么晚了,外边都是风寒露重的,若是这风寒再加重了可怎么办?” 尽管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十分的严肃刚硬,但是话里的关切之意文秀还是听得出来的。因为那些说不清对错的复杂前因,文秀与自己这位胸有城府的老爹关系并不怎么亲近。父女俩之间除了日常的问安之外很少有直面交流。而文秀每一次的请安都更像是过一个程序,除了寥寥几句问好的话就再也没有多少其他的内容了。平常若是有什么问题更多的是通过两位兄长来做沟通,在大哥君成熠没有离京上任之前他就是他们父女俩之间的桥梁,而他离京之后回来的二哥君成烽就顺理成章的接过了中间人的这个活计。 虽然一直以来这样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影响他们父女之间那种无言默契的存在,但这样的来自父亲的温情关怀文秀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样的感觉让文秀一向自认淡泊的心里也难免的有了些许暖意。 “我这只是小病,而且都快好了,过来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我这人就是这样的急性子,而且忘性又大。若是到了明天或许到时还会忘了漏掉些什么,那样可就不好了。再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朝中近来也会很忙吧?所以就算是到了明天,父亲你也不一定就能比今天回府得早。” 文秀一面解释,一面就在离君元仪最近的位子坐了下来。在坐下之后又稍稍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书房好像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当然对于这书房的记忆,文秀其实并不算有多深刻。就是现在这次,还是她第二次来。上一次进来这书房还是四年前自己初回京城的那一次,那时她之所以会被请到这间府里最重要的地方,正是因为与雷辰泽、万俟辰宇兄弟俩的无意结交。 这时间还是真是这世上最具黑色幽默的神奇东西,只有短短四年的时间就让许多整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还记得当时她站在这书房里,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如何与那对麻烦的腹黑兄弟撇清干系,甚至恨不得从来都不认识他们。可是现在她再次站在这间书房的时候,她的身份却是雷辰泽的事业伙伴、万俟辰宇的未婚妻子。这次她跨进这张门,其中一部的原因为的却是如何进一步抓牢靠近万俟氏这棵大树。所以这不得不说这时间或上命运给她来了一记并不好笑的幽默。 就在文秀心里这样感慨着的时候,君元仪没有再纠结于她的病情上,而是忽然问道:“听说你今天让成烽将那个合作的计划书送去给雷辰泽了?这是不是代表你依然对万俟家有着强大的信心?” “是,也不是。”对于君元仪的直言问询文秀也直言回答道:“我在这时将东西交去给雷辰泽,确实是在进一步表明我们的态度。至于对万俟家的信心,虽然也有但是也没有父亲所想的那样强大。只是我们早已经没有了改注的可能,既然如此我们就得尽一切可能来协助他们取得最终的胜果。这份计划书最不至于会直接影响最后的结果,但相信还是能有一定帮助的。 另外于我们来说万俟家若是最后败了,我们的下场固然会很糟。但若是胜了呢?他们若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可那也不一定就代表我们能从中受多少益。而且在赢得胜利的过程中注定总会有人要被牺牲,作为小盟友的我们就最可能成为这其中的一部分。对我们来说适当的牺牲确实是可以接受,但弱是太过了就会严重的削弱我们原本就已经羸弱的实力。那样即使我们能坚持到最后,也会因为本身的实力太过不济而或是沉沦,或是被人彻底拆入肚腹。如果到真是落得那样的下场,那么万俟氏能否得到最后的胜利与我们有又什么好处呢? 所以这份计划书的另一个作用也就是加大投注的筹码,将我们家的利益彻底的与他们绑在一起。这样一来虽然不至于改变我们两家强弱的差别,但是却也能让他们在考虑牺牲我们时候多少有些顾虑。” 在文秀一口气说这么一大话的时候,君元仪看向文秀的眼神也渐渐的发生了改变。他一向幽深无底的眼睛里此刻有着明显的吃惊、欣赏以及几乎微不可见的遗憾。不过在文秀话音落下之后,他眼中的这些情绪却是一闪即过的完全收敛了。 突然的文秀就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势从坐在对面姿势都未有改变的君元仪身上传过来,他那双看向自己的清冷的眼睛里满是逼人的锐利。 他一边用这像是要将人完全看透的眼睛逼视着文秀,一边用一种听不出咸淡的怪异语气对文秀问道:“你认为就凭你那份还不知前景的计划书,就能做到将我们两家利益完全捆绑在一起的目的?就能让我们家从此无忧的紧紧跟在万俟家的背后,唯他们马首是瞻?” 文秀虽然被他的气势和眼神迫得感到有些喘不过气,可她还是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回答这问题的口吻更是懂得的坚定:“不能这个计划若能真正实施,确实能加强我们两家之间的利益联系,加重我们在他们眼中的份量。却也不能完全保证不会被他们当作弃子的可能。 不是,我们两家虽结成了利益同盟,但也只是利益相关的一种合作而已。我们君氏与他们万俟氏终是两姓人家,有着许多共同利益的同时,也有着利益分歧。如果不能保有我们的独立性,那么到了最后我们路原君氏的最终结果不是完全被吞没,就是彻底的沦为附庸。到时没有独有存在感的君家,也就不再是那个传承了几百年、当世最古老的门阀世家了。” 听到文秀说完这些话,君元仪几不可察的微微点了点头,稍稍收敛了一下自身的气势。然后看着文秀那似是还有下文的样子,又再次用眼神示意她继续下去。 文秀在得到君元仪眼神的示意后,暗暗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的进入了她今晚特意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这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稳当。而且狡兔也有三窟,鸡蛋也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虽说我们已经没有了改注的可能,而且最后若真是看走了眼投错了注,也只能愿赌服输的接受事实,但却也不能真的一点也不做打算。所以我想着我们自己应该还需要另外再做些其他的准备。” 听到这里,君元仪又再次深深的看了文秀一眼,然后稍稍挪动了一下坐姿,向一旁靠了靠。他这样略显放松的姿势让他身上那迫人的气势更加的放松了一些,这看在文秀的眼里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大口气。 于是知道有些门的她又继续道:“女儿对我们君家,或者说是我们这一房都有些什么产业知道得并不是太清楚,相信这其中应该是有一部是被放在暗处的。所以我想抖胆问一问父亲,这些产业是否真的那么秘密?是否真的就无人知道?” 君元仪的眼睛眯了一下,也没有否认文秀的猜测就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是想在这上面打什么主意?” “正是,”文秀也不管她这位父亲大人听了心下会做何猜测,就直接的道:“不但如此,我还想要在这方面借重父亲的力量。” 接下来,文秀就将她的那些想法与打算几乎全盘的向她的父亲大人君元仪托出了,除了习惯性的极少保留了一点点的底之外,所有之前她父亲所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与她有关的东西差不多全都抖落了出来。 没办法,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们一家人必须要同心协力,如果君家真的完了,那她的下场也不会有多好。而且与她这半调子相比,她这位父亲大人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地头蛇,无论是人脉关系还是社会规则都要通透不知多少倍。所以与其她自己像个睁眼瞎一样的瞎忙和,还不如依靠他。怎么说他也是她的父亲大人,不是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节 于海 第一百六十五节 于海 这一夜文秀在父亲君元仪的书房呆了很久,直到三更天的时候才离开。陪着她过来的春燕并不知道她家小姐和老爷到底在书房里都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小姐在从老爷书房的那扇门里走出来时,脸上虽然有着难掩的疲惫,但那双本就十分明亮的眼睛里的淡淡兴奋却也是难掩的。 文秀回到自己在云蕙院的住处后并没有马上就上床入睡,尽管这时已经时候不早了,陪着她春燕和润珠都有些打熬不住的样子,但她还是先交待了她们第二天要早起收拾东西,因为她要从这里搬去不久前大哥君成熠在婚前翻修院子时暂停的那个小院去。然后才在她们两人惊异的眼神下一边催促着她们两人回去休息,一边施施然的上床去睡了。 虽然前一夜睡得很晚,但第二天文秀还是起了个大早。她在春燕的服侍下喝下一碗不算少的苦药之后,再次吩咐了春燕和润珠留下收拾东西,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君夫人那里。 尽管从云蕙院搬去那个小院子的主意是得到了父亲君元仪的同意首肯的,但文秀却还是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将这件事好好解释给君夫人听。所以从她的屋子到君夫人住的房间的这段不长的路上,她一直都在为难。直到走到了君夫人屋子的门口时她也没有考虑好说辞。在她看来无论君夫人有着怎样的过去,她都是个受了不少苦的人。自己现在身是她的女儿,若是不能体谅她还让她伤心就不好了。只是搬离这里却必须的,是势在必行的,所以她才会如此的为难。 不过到了当她来到了君夫人的跟前给她请过安,再一咬牙的将要从云蕙院搬出去的事告诉君夫人之后,意外的君夫人的反应与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也没有过多的问文秀要搬出去的理由,只是在知道这件事是君父决定的之后,就只是叮嘱了她几句注意休息之类的话,半点也没有问到别的什么。 因为这只是在府内换个院子,并不是像四年前去温泉别院时一样要出远门。因为搬得急距离近,需要的找什么东西可以随时过来取的缘故,文秀这次的“搬家”十分的有效率。在云蕙院陪君夫人过用午膳之后,她就坐在了那次与君成熠弈棋的那间屋子里了。 当文秀坐在从云蕙院特意搬过来的那张书桌前,摆弄着一块雕有海棠花的青色玉牌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姐,于先生过来了。” 文秀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随时将这块青玉牌搁在了手边,向门外道:“快请先生进来吧。” 说完便从座上站了起来,看着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看着像个西席书生的中年人从那被高高打起的门帘外走了进来。 “在下于海,奉大人之命特意前来见过三小姐。”进门的这个自称于海的中年书生进屋后大大方目不斜视的径直来到文秀书桌的前面,态度温和不卑不讽的向文秀拱了拱手道。 “先生不必多礼,先生是文秀的长辈,以后文秀还有许多需要请教劳烦先生的地方,还希望先生能多多关照不吝赐教。”文秀朝一旁稍稍退让了两步,然后手一抬对于海做了个请座的动作道:“先生请坐,今天才刚搬到这里来屋子还没有完全拾掇好有些乱。请先生先将就一下。” 在见到于海坐下之后,文秀一边自己也坐回了原位上,一边又转头向正在收拾屋子的道春燕道:“春燕,先去给先生沏茶,就用红琛送的极品颖芽。” 就在文秀吩咐春燕去沏茶的时候,坐在她书桌对面的于海已经四下环顾一眼四周,在目光落到面前书桌上的看似随意放着的青玉牌时,眼中有着几分了然。然后看向文秀的眼神里又更多了几分复杂。 看到文秀的注意又到了自己的身上,于海轻咳了一下后随意的问道:“小姐所说的极品颖芽,可是颖州蓝雾山上产的那种?那种有‘一两新芽一两金’之名的那种?” “给我这茶的红琛说这是些正是蓝雾山上顶上那片小茶园的出品,也只有那里出产的颖芽才能称之为极品。虽然也听说过那里一年所能出的真正颖芽数量十分有限,就是有钱也很难搞到手,但以她的身份来说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她虽然生玩,但也还会在这种事上玩。”文秀说着就想起了分别才不过三日的万俟红琛,脸上便带上了几许微笑。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按时启程回颖州。 于海从春燕手中接过茶盏,揭盖闻了闻那杯中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在轻轻啜过一口之后,脸上便露出了欣喜之色:“好茶果然是真正的极品颖芽。这香味与多年前那次喝过的完全一样” 文秀看出这种溢于言表的欣喜之意确实是出自于他的心底,便大方的对退到了一旁的春燕道:“春燕,将剩下的颖芽分成两份,一份呆会儿让润珠给祖母送去,另一份包起来,一会儿让先生带走。” “这可不行,这么珍贵的东西,在下愧不敢受,小姐还是留着吧。只要下次在下再过来时,小姐还能再沏杯给在下,在下就感激不尽了。”于海忙不迭的摆手道。 文秀毫不介意的微笑道:“这所谓的珍贵,那也是要看对象的。只有对于真心喜欢的人来说,这份珍贵才有其真正的价值。而所遇非人的话,那这份所谓的珍贵也就是明珠暗投,只有着字面上的意思罢了。 文秀虽然也爱茶,但是相比这种淡雅的类型,还是更喜欢浓香红茶那一类的。所以这极品颖芽对于我来说,虽也算不错,但却还不如外边十两银子半斤的上品红线茶。而据我所知,我父亲喜欢爱的是黑龙,其茶性也与这颖芽是完全不同的。 这极品颖芽留在文秀的手里的价值可就远远不如在先生这真心爱它、懂它、欣赏它的人手中了。相信如果这茶有灵性,它也会更愿意先生这样的知音得到它的。所以先生就不必推辞了。” 文秀知道他这是因为这种茶太过珍贵,所以才坚不肯受。只是将这些珍贵的茶叶送给他一份并不是文秀临时起意的,而是早就打听过了他的好茶之名才特意准备的。就她所知,这于海对外虽有着府中的西席之名,但实际上却是父亲君元仪的心腹幕僚谋士。他在君府多年,尽管偶有教授过两位兄长,可更多的还是在父亲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昨夜与父亲一番艮谈之后,君父便将手中一些一直隐匿于暗处的产业交给了文秀,让她去实现她的那些设想。另外还应她的要求,答应调派人手来协助于她。也不知道是出于到底不放心她的原因,或是有着另外别的什么考量,这个被指派来的人正是他手下的头号谋士于海。当然对外的说法是于海先生从今日起,也要负责小姐文秀的功课。 文秀之所以这么着急着从云蕙院搬来这处在府里也属位置偏僻的小院,也正是为了方便这于海的出入。毕竟云蕙院是君夫人的住所,不方便像于海这样的外门男子出入。 文秀虽然对这于海了解不多,除了从前偶有听大哥很是推崇的提及过之外,就只是昨夜从父亲那里打听到了他喜好青针、颖芽这类香茗。尽管对于他文秀所知甚少,但是以他的身份和他自身才学,她也多少能想到其身上一定不会少了那种文人才子所有的傲气。 无论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他效力追随的东翁君元仪的女儿,无论自己在外都有着什么样的名声,无论他对自己那些事的了解又有多少,在这样的人看来自己终究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即使能让他高看一眼,却也一定不能让他自心底里心服。就算他能听父亲的安排过来听自己的“差遣”,那成效会如何也是有些难说的。 在她看来现在的时间很紧迫,所有的那些事都需要尽早的去做安排。她既没有那个工夫,也没有那个意愿来好好“折服”他。所以为了给良好的合作开个好头,她当然尽量尽快的拉近与他的关系。当然,她也不会以为眼前这个心机城府皆为上上之选的人会为了这点儿茶叶就改变对她的看法态度,她这样做也只是希望能借助这个话题减少一点儿生疏感而已。 于海也没有想到文秀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雅致的道理来说服他收下这极品茶叶,这让他有些小小的吃惊。他是早就知道这位小姐是有着几分不凡的,但是对于她身边所发生的那些事都是从侧面了解的。对于这位小姐所做的那些事,他还是有些小小的怀疑,怀疑那些事其实是另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的。 真正说来之前他还并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的机会,与这位有着诸多传闻的三小姐正面接触。现在听了她刚才所劝的那些话,看到她从容不迫的态度,他有些开始相信那些事确实是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孩儿自己主导的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眼睛又不经意的扫到了书桌上那块青玉牌,于是也回以一笑道:“既然小姐这样说了,为了不辜负这等极品香茗,在下就却之不恭厚颜接受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节 边患 第一百六十六节 边患 一直都在留意着于海每一个言行举止的文秀,当然也看到了于海在无意间扫到桌上那块青玉牌时眼神的变化,于是对他如此轻易爽快的接受了自己好意这一态度到也没有感到意外。 对于这块看着就不是俗物的青玉牌的存在,她也是直到昨晚才知道。这是她那位父亲大人同意了她的所请之后拿给她的,尽管他并没有将有关于这块青玉牌的一切都告诉她,但文秀也还是能从他当时郑重的态度看出块青玉牌应该不仅仅只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调动他手里那些暗藏的产业和人的信物。 她今天到这院子里安顿下来之后,就一直都在这里把玩着这件东西。可是直到这于海过来时为止,她除了借助前生在金器玉器商店内学会的那点经验判断出这块玉牌应当是有些年代的旧物之外,就再无任何其他另外的发现。 现在看到于海对这青玉牌的态度,她更是确定了之前的猜想。尽管这是难得激起了她好奇的东西,很想要开口问眼前这个应当知道些内情的人,但她心里的理智却还是清楚的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她相信是绝对不可能自他嘴里问出些什么的。 想到这里,文秀压下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一边不动声色的将玉牌又拿回了手里,一边换入了正题道:“对了,从前天回府后我就一直病着。昨夜虽然与父亲谈了许多东西,但却并没有说多少现在外边的形势。既然先生今天来了,可否与文秀好好说说?” “不知小姐都想知道些什么?都是哪一方面的?”于海见文秀问这问题的表情十分郑重,他的态度也变得郑重起来。 文秀想也没想的就开口道:“都给说说吧?” 听到文秀这样的一说,于海有些为难的道:“这个还真让在下有些为难了……就是没有出南疆这件事之前,朝中局势也都是瞬息万变的,更何况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之后。自从战报传回京城以来,整个京城的各方势力就像是炸了锅一样,十分的混乱。我们虽然尽了全力来打探各方的动静,但是还不敢说对各方的动作打算都收集齐了。可就算是如此,这些东西的数量也是很多的。如果真要一一细说出来,只怕小姐会感觉混乱。” 于海的这些话文秀稍微想了想觉得是有些道理,于是道:“那就先请先生捡些要紧的,与我们相关的内容说说吧?嗯,如果可以文秀也想问问大景边关的一些事。” “好吧,那我就先从南疆这件事说起。”文秀的这个请求于海并没有再做推辞,他知道这应该也是东翁让他过小姐的原因之一。 “我大景皇朝地域广阔,除了东面临海之外其他南、西、北三面却是与不少边陲荒蛮部族相邻的。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从本朝开始,而是自上几个朝代之前就已是这样的格局了。只是那时这些荒蛮部族大都实力不强,各部族之间也因为在一些信仰、地盘、粮食等等其他生存资源的争夺下并不和睦,所以对当时前朝来说并无太大的威胁。差不多也就是癣疥之患而已。再加上他们所占的领地都是些条件不好的荒芜之地,我上朝人对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兴趣,就是反击他们得胜之后,只是让他们纳岁称臣而已。 但几百年来就是这些从前还不足一提的荒蛮部族,在与我上朝的互市与交战之中不断学习了我上朝的许多知识,拓宽了他们的眼界。借助着我们上朝的先进经验,开化后的他们不但实力越来越强,还学会了不少的合纵连横之类的谋略之术。随着他们日益上涨的实力同时上涨的,还有他们垂涎我上朝的繁华世界的野心。所以自大昊皇朝起,这些荒蛮部族对我上朝的威胁就开始日益扩大,最终成了我上朝的心腹大患。 虽然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我上朝各代都有对这些蛮族进行过围剿,也彻底的消灭过几支曾经强横一时的部族,但是这些部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上朝的阵线也太长了,所以这后来的结果便是灭一族兴一族。 再加上我这几百年时间里我上朝也总是时不时的内政不稳,改朝换代的事也发生过。基于攘外必先安内的理由,我上朝在对付这些部族的事上也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某些原因或是为了达到某种利益目的,从而纵容这些部族的壮大发展。 这几百年打打合合的征战之中,也有不少势力借此乘风而起。像小姐未来的夫家万俟世家便是崛起兴盛于那一场场边境之战中的。 正因为这些复杂的历史原因,发展到了如今再想完全的歼灭那些已有了些气候的部族,显然已是力不从心了。” 于海这段介绍边患由来的话里虽然在某些地方说得有些含糊,但总的来说也算是言简意赅。他所说的这些东西对于前世学习中国古代历史的文秀来说,很容易便能听出其中的那些关键之处。毕竟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发展历史,从秦汉时的匈奴,到后来的五胡乱华,到再隋唐的突厥、宋朝的金羌……甚至还有的元蒙、满清的立朝建国,可以说就是一部种族混战史。 听着于海的这些说法,在看文秀看来这里的情况与中国?br / 名门之秀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0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0部分阅读 国古代历史中不少饱受游牧部族之患的朝代的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所以这些换作了其他的人也许一时难以想明白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没有理解的障碍。 “难道先生的意思是指这次南疆的事其实并不单纯的外患,这里边还有着隐于我朝的内部的内因?做下这等事的人是否志在兵权?”一个念头飞快的在文秀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让她有些惊心的同时,亦有些厌恶。 听到文秀的这沉声一问,于海再也难以掩饰自己的脸上惊讶的表情了,此刻他看向语文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一样,满是一副不可致信的样子。如果文秀不是因为那样的猜想被他这样的表情给证实,这时的只怕会因为看着一直都一脸淡定的于海露出如此有趣的表情而笑出声来。 “是谁?耗费这么大的手笔,牺牲这么多无辜生命,就为了那么点权利的幕后黑手会是谁?”文秀有些感觉难受的问道。 于海看着文秀有些不太好的脸色,摇了摇头轻声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有些不太好判断。” 听到他的这种说法,文秀心里微微一动,然后看向他的眼神变得疑惑了起来。 “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有许多情况还未明朗。就目前所得到的那些消息来分析,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法判断哪一方才从这件事中获得了最大的利益。”于海为她解惑道:“如果从表面上来看,在南疆之变中损失最大的应属南开王钟夙。钟夙是皇叔,一直以来都是皇族压制军权世家万俟氏的重要依仗。他这次的大溃败不但失了国土,还有折损了大半的军队,这样看来便是皇家与姬氏联盟的一方损失巨大。这受益的一方看来就应当是刚取得西北大捷不久的万俟世家。镇国公万俟郗与南开郡王钟夙在此前一直就被相提并论为我朝最杰出的将帅,可是现在此消彼涨两人的名声却已是云泥之别了。 但是……” 说到这里,于海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文秀脸上的表情。看到她似忽像是抓到了什么感觉,却又不甚明了的样子之后,他不觉的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才继续道: “但是南疆之变后,镇国公虽然也有再次主动请缨去南疆平乱,可最终却没有能成功。结果不但被人抽调走了其麾下精锐的红羽军,而且还将未来的唯承继人也陷了进去。就这样看来,万俟氏非但没有能从中捞得好处,反而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还有多年来因为南开王的经营,万俟氏在南疆的影响力十分有限,他家的世子此次以这样的身份被派去南疆,很难说到底是哪边的意思。所以在下才会说现在的情势有些混乱得让人难以轻做判断。” 文秀将于海的这番分析仔细听了进去之后,文秀忽然问道:“那依先生看来会不会另有其他我们所不知道或是还没有注意的势力才是是这幕手的黑手,为的就是想要混水摸鱼乱中取利?” “这个在下也不好说,但就在下看来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这件事应当是他们双方中的一方所为,只不过我们还未想通其中的关键,所以才会一时间无法判断他们真正的得失利弊。就目前而言,在整个大景想要完全的瞒过他们这两方来谋划这件事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应该没有势力能隐藏下这样的实力。”于海摇了摇头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文秀在得到这样的回答之后,也就没有再问与之有关的问题,而是道:“既然是这样,那先生还是先给文秀再说说这件事目前对我们君家有什么样的影响吧?” “现在还没看不出来,现在朝中的视线大都集中在了南疆一地,在那边没有个暂时性结果传回来之前大家虽然都在动,但一时间却也不会轻易乱来。”于海答道。 听到这样的答案,文秀暗地里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些时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节 半年 第一百六十七节 半年 春去秋来,一转眼间半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这半年的时间无论是对文秀、君家还是整个大景皇朝来说都注定是紧张忙碌的半年。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传南疆传来的战事消息总是时好时坏。随着这些好好坏坏的消息从前线传回来,又总会随之带来一次次朝堂之上明争暗斗。在这一次次的争斗中有不少人为之牵连而丢官去职,甚至是被抄家灭门。这半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从中央部堂,一路到各州各府,就有不少从属于各系的官员或是世家受到了清洗。这风声鹤唳的半年时间对于大景朝上上下下的各级官吏来说,都是十分忐忑难熬的半年。 这样难熬的气氛按说对于民间也应该会有些影响,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这半年来京城的街道就要比往年来得热闹,酒楼饭庄、勾栏戏园这类地方的生意之旺更是比往年还要好上三分不止。 会有这样情形的出现,一来是因为京城离南疆太遥远了,那边的战事对于京城各行各业的百姓们来说更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一样,除了用来当作茶余饭后的清谈之资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二来也是因为这半年来朝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随着一顶顶的乌纱甚至是带着脑袋的乌纱帽的掉落,各级部吏们在惶惶之下更是加紧了私下的串联,用以互通消息。因为家中往来不便,他们这些“集会”便都选在了有着一定独立空间的公共之地进行。所以因为这些人的频繁出入,京城各大有背景来头的酒楼馆院在这半年的时间里生意是越来越红火。 而这其中又属有着姬家背景的品意楼,和有着万俟家影子在背后的天香楼,更是这种前景下最大的受益者之一。而另外还有一个地方也在这半年时间里,借着这股风潮声名鹊起,这个地方便是京城外郊的金乌会馆。这半年来金乌会馆的生意可以说是扶摇直上,每个月的收入所得总是会让负责管理这里的君成烽数得手软。 会馆的收入主要有着两个方面的来源,其中一部分和京城里其他的酒楼饭庄一样,来自那些相约结伴过来的官员府吏们。虽然会馆的背景虽然远不如京城的几大名楼,但胜在更有私秘性。而且还有着各种游戏能作为幌子,听上去也比其他的地方要更名正言顺。 会馆主要收入的另一部分,则是来源于各家各府的少爷小姐们的手上。在会馆闻樱阁里那几楼樱花树上花朵绽放的时候,文秀在萧家的大少奶奶万俟红珏的帮助下争取了萧家一位旁支小姐的郡芳宴在会馆闻樱阁里举办。美丽的樱花、简约雅致的异域风情、精致美味的茶点食物、再加上会馆里那些新奇的娱乐项目,不但完美的结束了这次宴会,更是征服了前来赴会的各家少男少女们心中所向往的浪漫与新奇。 从那次以后,就总有一些类似的青年人之间的聚会被订在了这里举行。再加上会馆也会在每一个月选一个主题来办一个会员聚会日子。这样一来,金乌会馆便迅速成为了京中各家名门子弟们最喜欢的消遣地之一。 但无论这金乌会馆的发展如何,在这段时间里它都不是文秀关注的焦点。实际上除了第一镒的群芳宴,和那个主题会员日的主意是文秀出的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由君成烽与君言冰两人一内一外经营操持的。 这半年来文秀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了两件的进行上,其中一个是那桩与万俟氏合股扩张的联营计划,而另一个就是君家君元仪这一房手里那些明里暗里的一些营生由明转暗或由暗转更暗。 前一个还好,她主要负责那些调料的配方和生产,其他的部分全都交到了雷辰泽的手里。生产的营生文秀已经过了近四年了,有着这四年的摸爬经验扩大品种和产能对她来说也算不得有多难,也费不了太多的工夫。 就像当初文秀跟君成烽和君元仪所说的那样,她将完整计划交出去的时机正是刚好。随着南疆战事的深入,朝堂斗争的日益激烈,看似处于下风时候更多的万俟氏在这时确实需要一个能他们拉笼凝聚更多的利益同盟。而文秀的这份计划书便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利益纠合的办法。万俟氏需要这个计划,所以这份计划书一交出去,便得到了雷辰泽与万俟氏的全力推动。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以京城为中心,迅速的向周边的州府扩散了出去。 有天香楼这个的大招牌的号召力,在很短的时间里一种名为“思源”的味料店便广为人知。人人都知道京城名酒楼天香楼的菜肴之所以能后来居上的冠绝整个京城甚至是大景皇朝,都是因加了“思源”味料店里出售的各种不同调味料。在“思源”味料店的正式开业之后,里边的贩卖的各种调味料便迅速的风靡了所有开设着“思源”味料店的地方。人们就好像突然间就发现不少他们以前常吃的菜味道变得更特别更好吃了。 随着“思源”味料店的迅速兴起,那些掺股得到了好处甜头的各地方势力跟万俟氏之间的联盟也更加的紧密。对于万俟氏借“思源”味料拉笼了多少人,文秀很少去关注。这不是他们君家不想插手这一部分,而是他们不想因为这个而失去万俟氏这个目前最大的靠山,万俟氏是不会愿意让君家在这方面再分上一份的。 所以在“思源”初上轨道之后,文秀或是君家就再也没有在生产和分利之外加以更多的关注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与君家也都还满意。占了不少股的君家不但从中得到了不少黄金白银的实利,更是借此加强与万俟氏之间的联盟关系,加重了君家在万俟氏眼中的份量。君元仪能在在这半年的官场“大清洗”中有惊无险的屹立不倒,多少也与这有些关系。而文秀则是在进行着她搂钱大业的同时,顺利的实现了改变这个世界饮食文化的这一宏伟目标。 相比这大半数时候都在做甩手掌柜的“美食文化事业”,另一份“洗黑”君家财产的工作可是倾注了她太多的精力。若非父亲有先见之明,分派了于海来帮助她进行这一块,她很怀疑仅凭她自己的力量是否真的能够做到。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挫折感。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君三小姐”后的第一次。 在这过程中遇到了许多棘手的问题,都让文秀发现原来从前的那些“经验”也并不是万能的,特别那些黑暗的手段她所知道的还实在太少。不过还好,这些问题于海都很擅长,在他的帮助下,君家有不少的家业都改了姓,几经转手之后别人再也难以发现它们与君家有着任何的关系。 同样,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文秀多少从中窥视到了所谓百年世家那些深藏在暗处的力量有多强大,进而也更加深刻的理解了这类门阀世家暗中的可怕一面。但也正因为这些发现,知道父亲并不是完全没有底牌之后,之前一直深藏在她心底对未来的忧虑也多少放松了一些。 这天中午,文秀在简单的吃过几道以凉菜为主的午膳之后,就让春燕燃了一根驱蚊的线香,自己歪在书房的竹榻上打算睡个午觉。 不想就在她似醒非醒睡意朦胧的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就忽然的听到外边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的能从的跑动声,紧接着一阵竹帘掀起的声音之后,文秀一睁眼就看到了之前被她打发到前院去等“思源”那边今天要送过来的月账的润珠,正流着热汗一脸焦急的朝她这边靠过来。 “润珠,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在午睡,如果不急就先别打扰了。你也知道的,小姐昨晚睡得有些晚。”开口发问的是听到她的响动后紧跟其后进来的春燕。 “当然是有急事”润珠回头答过一句后,又转而看向正从榻上坐起身来的文秀道:“啊,小姐,不好了” 说着就快步的扑到了文秀的榻前,紧张珠拉起文秀的手,语气焦急的道:“小姐,出事了” “什么不好了,出事了?到底是谁出事了?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会吓到小姐的。”春燕看着润珠的这突然的举动,也有些着急了。 “小姐,刚才雷少东那边送了信过来,说……”润珠急急的说到这里时便嘎然止声,那难过不安的模样就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 而经过她这样一闹,文秀的睡意已经完全的跑光了。她虽然也被这样子的润珠弄得心下猛沉,但也还是镇定的问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秀平静的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安稳了润珠的心,润珠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紧紧的握了握文秀的手,才艰难的道:“雷少东那边传来的信,说是辰宇少爷所在的驻地在不久前受到了敌人的突袭,现在……现在下落不明”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节 失踪 第一百六十八节 失踪 “什么润珠,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随着这声大喝同时传来的又是一阵竹帘急起急落的声音,显然发出这失声大喝的人既不是此刻脸上还带着朦胧睡意好像还未回过神来的文秀,也是不这时已快步站到了文秀身边一脸大惊的春燕,而是刚刚从门口处急步过来的君夫人。 对于君夫人的突然出现,在场的几个人都有小吃了一惊。刚才她们都被润珠的急切态度以及刚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个震惊人心的消息吸引了所有注意,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君夫人的来到。 不过这时候并不是追究君夫人是何时到的了,随着君夫人的失声大喝所有的注意又都重新回到受到了惊吓的润珠身上。 “我……呃,奴婢……”回过头的润珠眼看着君夫人疾步冲到了她的面前,就被夫人这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着急样子给吓得有些忘记了要怎么回话。 看着润珠这个样子,一旁的春燕也因为心急而顾不得在场的还有小姐和夫人,就伸手轻拍了她的肩两下然后插嘴对她道:“是呀,润珠,再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你都听来人说什么了?” “那人说我们未来的姑爷镇国公府的世子辰宇公子前一阵所在的驻扎地不知怎么的受到了突袭,被袭的军营最后还被那些南蛮子放了一火给烧了。事后清点遗骸的时候没有找到辰宇公子身上所带的信物,所以虽然也没有的其他的迹象能说明辰宇少爷脱险了,但镇国公府那边还存了希望。所以只说辰宇少爷现在是下落不明失踪了。雷少东派来的人还说,国公府那边已经派出了辰守公子带上了国公爷的亲卫队奔赴南疆亲自去找了。”润珠被春燕这一拍,忙飞快的将刚才听到的消息差不多按原意复述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君夫人坐到了竹榻上,一把将似乎还处在震惊状态之中的文秀揽入了怀中,既是心痛又是怜惜的道:“秀儿,我可怜的秀儿,你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我可怜的女儿,这一次两次的,你这命数怎么会这么坎坷多舛呢?这以后,以后……” 说到这里,君夫人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这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被君夫人揽在怀安慰的文秀清楚的感觉到了君夫人身上因为震动而不停发出的轻颤,再加上她刚才说到一半的话的里所暗指的意思,文秀如何会不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又是为什么会如此担心呢。 虽然雷辰泽那边传话过来说的是万俟辰宇有生还的希望,但在只要是对南疆那边情况所知略多一点的人就会知道这种希望有多渺茫。除南疆之外其他各地的百姓虽然知道南疆那边的战事紧张,却因为总时不时的有小胜捷报的传出而并不认为有多严重。 但只有地位层次高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家却知道,那些小胜的捷报更多的是朝庭为了稳定民心而故意大肆传扬的。实际上这半年多来南疆的战事虽确有过一段时间捷报频传,收回了不少失地。可是后来这种好景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那些蛮族便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反扑。那些之前被收复的失地在这几次猛烈的反扑下又重新失去不少,之后大景的军队虽又组织过几次大战,但结果却是双方互有胜负,南疆的战事也正式陷入一种胶着的状态。因为战事是发生在大景云州的土地上,所以为种形势对于大景来说其实是利的。 尽管君家现在还算不得恢复了多元气,但是因为许多原因也正恰好是知道这些真实内情的那部分人之一。所以对这些也略知一二的君夫人才会如此的消极,心里差不多已经认定万俟辰宇没有什么希望了。 君夫人会如此难过的原因当然并不是有多么的不舍得万俟辰宇这个未来女婿,她尽管也十分看好自家女儿与万俟辰宇的这门亲事,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以女儿有四年前那次被退婚的经历,能攀得这样好的一门亲事是非常不容易的。在她看来这门亲事最让她欣慰的地方并不是万俟辰宇那个万俟世家未来继续人的身份本身有多么的显赫,而是因为这门显赫的亲事洗刷了女儿前面遭人退亲的污名。 她虽然之前一直是被幽禁在云蕙院,对于外边的事所知不多。但好歹也是十分清楚那些民情世故的。知道那次退亲始末的她如何会不清楚那件事对女儿名声的打出有多么严重?这也是为什么在订下这门亲事之前她会那样担心文秀的亲事,以及为什么在听到万俟辰宇出征之后又那样不放心的原因。 可是现在,眼看着女儿还没有正式过门,这半年后就要成亲的未婚夫现在却又……这天下本就最是不乏那些爱道人长短说人是非的缺德之人,再加上那些原本就妒忌女儿能攀上这门亲事的那些人,她真是有些不敢想像紧跟其后的,又会传出多少不利于女儿的流言。蜚短流长可是能杀人的就算女儿能挺过这一关,但她这一辈子的幸福也可算是真正的就被毁了。她自己这一生的希望便只剩下女儿的幸福了,可现在……这如何不让她悲从中来? 显然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止是君夫人一个,春燕和润珠会如此失色的原因也同样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关节。 文秀安静的让君夫人紧紧的抱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君夫人紧揽着她的胳膊,轻声道:“娘,事情不会那么糟的。” 君夫人听到文秀的这句话后就放开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拭了拭眼角之后忙道:“是,是我想岔了,以前也听人说过辰宇那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看着君夫人脸上的那勉强的笑容,文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又向依然还半跪在自己跟前的润珠道:“传过来的话就是这些了?还有没有别的?” “啊,是,是还有。”被文秀这一问而问得如梦初醒的润珠又赶忙道:“那人还说这个消息虽然暂时还没有外传,但是这肯定是捂不住的。相信不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雷少东特意差他来跟小姐传这个信,让小姐心里先有些准备。” 至于准备什么,那个传话的人并没有说。可润珠自己心里却有些想法,她也和君夫人所想的差不多,认为这正是那种情况很不好的暗示。当然这样的想法她是怎么也不会当着自家小姐的面说出来的,她只是忧心的看着自家小姐那看似平静无波的表情,再也没有说一个多余的字。 “那个人还在吗?”已经在文秀身旁坐正了的君夫人忽然问道,显然她是有意想将来人招来再将具体情况问得仔细清楚一些。 润珠摇了摇头,颇为后悔的道:“没有,那人说完这些话就将手里提着的账册包袱交给了我,然后就匆匆离开了。都怪我,怎么就忘了呢。” 她这是在后悔自己刚才被这个突然的消息给惊得乱了方寸,只记着要赶快将消息送过来告知小姐,却忘了将人留下。 “没关系,那人也只是个传话的,相信他知道的大概也就这些。”文秀微微摇了摇头道。 “秀儿……”君夫人看着表面一派镇定但脸色却有些发白的文秀,除了满眼的怜惜之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如何安慰才好。 看到君夫人和两个丫头都如此为她担心,文秀反而开口对她们劝慰道:“没关系的,国公府既然专程派了一队强兵过去,想来他们会相信他还活着的这一点想法应该还是有些依凭的。不然就算他是国公府已定的继承人,也不能让同时还是万俟世家家主的镇国公为他如此耗费人力物力的。” “是,正是如此,秀儿你也先别太过忧心了。”君夫人言不由衷的强笑着道。 “嗯。”文秀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的又向地上的润珠问道:“对了,送来的那些账册呢?” “啊我忘在那里了,我这就回去取”经过文秀这一提醒,润珠这才发现自己犯下的下错,于是着急上火的她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刻也不敢多耽误的就跑了出去。 “这丫头还是这样乍乍呼呼的,真是一刻也让人难以省心。”君夫人看着动荡不止的门帘,皱了皱眉道。 文秀既不想再继续说刚才那件确实让她很难受的事,也不想再说润珠什么。于是在看了一眼拿着个油纸包,进屋后就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紫苏,对君夫人道: “娘,你过来找秀儿是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来拿这个给你的。”君夫人也如梦初醒一般的转头从紫苏手里接过了那个油纸包,然后一手将油纸包放到文秀的手里,一边对文秀道:“这是紫苏之前出门办事时特意给秀儿带回来的,里边是秀儿你喜欢的和泉坊那家饼铺的松肉饼。”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节 风雨欲来 第一百六十九节 风雨欲来 “费心了”文秀接过油纸包的肉饼然后将又将这个油纸包交到了春燕的手里,让她先收好。 君夫人看到文秀拿到这种她很喜欢的小吃却并没有如平常那样露出什么欢喜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平常稳重得情绪极少外露的女儿对于这个意外的坏消息确实是很在意的。对此她又实在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来宽慰她,要说大道理她这个女儿只怕比她个做母亲的还要知道得更多,更能说得头头是道,所以她也就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其他的就实有些有帮不上忙了。 就在君夫人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来了。 “春燕姐,于先生过来给小姐上课了。”从竹帘外传话的人是文秀这小院里负责粗使的一个小丫头。 如果在平时听到这样的通传,春燕就会径自去将于先生请进来。但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一样,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后就立刻将问询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君夫人身旁有些心不在焉的文秀。 这一是因为君夫人在场,于先生时不时在她们院子出入的理由是给小姐上课,但实际上为的是什么没人能比作为文秀最近身的心腹婢女的她要了解得清楚了。这府里其他的人,包括君夫人在内都以为老爷让心腹谋士于先生来给小姐上课,为的是要教小姐将来更好的在万俟世家镇国公府主足。因为这个理由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半年下来并没有人怀疑什么。于先生现在过来很可能为的就是刚才那个坏消息,可现在君夫人在这里这就有些不太方便了。 另外就是她对于小姐现在这个怎么看有些不太正常的状态十分的担忧。尽管从听到那个坏消息后到目前为止,小姐的表现看着都很正常,但与小姐朝夕相处了四年多的她却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小姐的异样。可见不管小姐她自己做何想法,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境此刻一定很乱。她是大致能想到于先生的这个来意的,不想小姐再多受影响刺激的她也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小姐的。 春燕还没有等到文秀的回答,就听到君夫人在那边劝文秀道:“秀儿,你今天气差不大好,今天这课就暂时吧。” 其实君夫人心里所想的意思也正跟春燕的着不多,不过在她的所想里是不想于先生在这个时候再来给文秀上那种以嫁入深宅侯门为前提的课,省得再多刺激她。毕竟在她看来除非万俟辰宇能逃过这一劫,不然自己这个女儿这一世风光出嫁的日子那就是有如镜花水月一般的遥遥不可期。在这时候还上那种课,不是伤口上撒盐的刺激是什么? 春燕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道:“那春燕这就去跟于先生告罪一声,就说小姐……” “不用了,去请先生进来吧。”文秀摇头出言打断了春燕的话。 “是,这就去请。”春燕到底是跟了文秀多年算是最了解她脾性的人,在文秀发话后便立刻前去执行了。 文秀那边才阻止了春燕,转头就向君夫人道:“娘,我真的没有事,您就放心吧。” 君夫人看到文秀眼睛里的坚持,也只得轻叹了声站起身道:“也好,在没有准信之前你也还是别想太多了。” 然后又摸了摸文秀的头后,才有些无奈的带着紫苏打算离开。就就在紫苏要伸手掀帘子时,就看到外边先到的几个影子中的一人先出手了。这烙画着山水图的竹帘被掀开后,门里门外的人便直接对上了眼。 “在下于海见过夫人。”站在门外三人中的于先生反应最快,他一看到君夫人就立刻揖了一礼。 “先生不必多礼,我家秀儿承蒙先生照顾,应当是妾身向先生道谢才是。”君夫人大方的还了一礼道:“以后小女就劳烦先生费心教导了。” 这两个多年来都只久闻对方其名,却从未有相见过的两人因为男女大防的缘故就只这么匆匆的打了一个照面口不对心的礼貌寒暄了几句,君夫人就先一步离开了。 于海若有所思的看着君夫人的离开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才跨进了门槛。如果是平常,他这反常的模样一定不会逃过文秀的眼里,但是今天文秀却明显有些不在状态之内。在君夫人与于海的寒暄结束之后,她就先一步带着抱着个蓝布包袱,气喘喘的润珠先进了屋。 “咳咳,看来那个坏消息小姐已经知道了。”于海在离文秀竹榻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喝过一口春燕送上的凉茶后很直奔主题。 文秀随意的看了一眼蓝布包袱的账册,然后就将这都交到了春燕的手里,之后才一面点头,一边朝她俩挥了挥手让她们俩暂时先离开。 虽然有些距离,但于海还是看清了那几本账册,于是他又道:“小姐会知道,一定是雷少东特意让人送的信吧。” “是。”文秀平静的回答道。 对于文秀这样平静的反应,知道她一向遇事冷静的于海也没有多想的又问道:“对于这个坏消息,小姐你是怎么看的?” “先生你又是如何看?”文秀没有回答的反问道。 “这个消息虽然还没有完全的被传开,但是应该知道的差不多全都已经知道了。对于这个消息不但立场不同的各方的看法不一样,就是同一立场的人看法也都不尽相同。就连我和东翁在这一点上的看法也不一样。”于海说到这里时又深深的看了文秀一眼,然后才继续道:“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终于有人忍不住动手了。而且一出手就这么狠,这么不留余地,看来那边应该是已经胸有成竹的全都布置好了。应该很快便会有下文,而且还不会是什么小事。而东翁的看法虽然也认为这件事应该很快会有后效,但他却觉得这件事发生得有些蹊跷,动手的人以及其背后的目的一时间还很难说。” 于海这寥寥几句话说得虽然简单,但是其内的意思却让文秀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显然她的想法与这两种想法也有些区别。可是她除了皱眉这个小动作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反应,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没有能等到文秀开口,于海只得又道:“东翁知道今天是小姐与雷少东那边约定对账的日子,知道这消息瞒不下去的事那边应该是不会对小姐隐瞒的,所以东翁就让我来问问那边是怎么跟小姐说的,还有小姐你对这个消息是个什么看法。东翁的意思是小姐与出事的万俟辰宇有婚约,一直以来跟那边又有些交情,对于那边和那边的一些事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父亲的是想要你来问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吧?”文秀终于开了口:“难道父亲是怀疑这根本就万俟家自己设的一个局?” 文秀的声音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正是这异常的平静终于让正因为这个坏消息而有些挂心的于海听出了她今天的些许异样。 “东翁是有些这种怀疑。”于海点头道。 “那边给我传的消息就只是说他不久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万俟家已经派出了他堂兄万俟辰守带有一队镇国公的亲卫精锐去搜寻了,让我做好准备。此外就什么也没有多说了。”文秀只将传讯的内容向于海复述了一遍,其他的就没有多说了。 听到文秀并没有回答她于此事上的看法,于海也没有继续再追问。因为他知道这样其实就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那就是她对这个坏消息的具体情况知道得很少,所以也不存在能有什么看法。这样的答案实在是有些出乎了于海的预料,同时这也让他看出了她现在的情绪确实不佳。想到在这接触的半年里文秀所展示出的那种敏锐与眼界,他又还是追问了一句: “依小姐看,他们让你准备的又会是什么呢?” 在于海问过这一句话之后,文秀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个笑容。只不过这个半点也不灿烂的笑容看在于海的眼里却怎么看都是一种自嘲的讽刺。 “还能有什么?”文秀轻声道:“当然是那些针对我的,即将或是已经铺天盖地而来的各种流言那些好事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就这么放过的,众口烁金、人言可畏,流言也是可以杀人的。” 听到文秀这样一说,于海也难得的老脸微红。也许是这半年来文秀表现得实在是太强悍了,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就被自己落到了一个平等或是更高的位置,让他忘记了她再厉害也到底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儿。在这个原本就对女子特别严苛的世界,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于文秀来说确实会很艰难。她不但是君家的女儿,也还是现下失踪了的万俟辰宇快要过门的妻子除非万俟辰宇能活蹦乱跳的回来,不然无论是他身死还是长久的“失踪”,对于有着他未婚妻名份的文秀来说都绝对会是场灾难。 而他作为半个长辈自走进这张门之后,压根就没有说出一句安慰或是鼓励的话,只顾着追问她的看法,丝毫没有关心理解她的立场和处境,这种做法确实是非常不妥的。于海站在文秀的立场上想了想,说了两句宽慰的话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留下心思百转千回的文秀一个人在屋里望着窗外怔神发呆。 正文 第一百七十节 骤变(一) 第一百七十节 骤变(一) 接下来接连好几日春燕润珠这些文秀近身的人,都时不时的会看到自家的小姐拿着一封书信也不打开看的就这么拿在手中怔神发呆神游物外。她们跟着文秀好几年了,她们小姐这样还是第一次。小姐这样的异样让她们的真的很担忧,但明白原因的她们的却又不知应该如何做才好。 她们知道小姐手里拿着发呆的那封不太干净看着有些皱书信是随着上个月送过来的账册一道捎来的,仅管封套上没有抬头和落款,也不知道里边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内容,但她们几个人心里都清楚写这封信的人正是不久前失踪的未来姑爷万俟辰宇。这也就是她们家小姐如此失常的原因。所以她们尽管知道原由,却无力帮得上什么忙。 这天傍晚,春燕看了一眼桌上又没有怎么动的晚膳,再看了看又坐在窗前望着带着几分血色的夕阳发呆的文秀,终于心疼得再也忍受不住的走到文秀跟前对她道:“小姐,你这样折腾自己,无论辰宇少爷是生是死,他知道了都不会开心的。小姐你从来都是心眼通透的人,怎么偏偏现在这就样看不穿放不开呢?你再这样下去,身子会打熬不下去的。就算不为自己,小姐也要想想老爷、夫人和我们啊。你这个样子,看在我们眼里都这样心疼了,更何况老爷夫人和两位少爷那样血脉至亲?小姐你不是以后要带着我们吃遍天下最好的美食,看遍天下至美的风景吗?如果你将身子折腾垮了,那谁带我们去实现这样的未来呢?” 文秀听着春燕这肺腑之言,愣了一下才道:“春燕,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我没什么,只是有些事需要好好想想。” “想什么?”问这个问题的人并不是春燕,而是另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熟悉的声音,无论是文秀还春燕都知道来人正她的二哥君成烽, “没什么,闹着玩而已。”文秀摇了摇头淡淡的回答道。 突然出现的君成烽却并没有被她这句话敷衍过去,而是有些无奈的道:“我刚才都听到了。秀儿,春燕她说得对。二哥也一向认为你是个事事都不上心的洒脱之人,怎么在这件事你就这么……你与那万俟辰宇也不过就是订了亲,还没有拜过堂。难道他现在在你的心里的份量就已经要比我们这些亲人加起来还要重要么?” “怎么会?二哥你怎么会这么说?”文秀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 “难道不是?听说自从你听到那个消息后,这几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成天总是在发呆。这如果说不是为了他而折腾自己又是什么?你明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们这些亲人担心难过,却还是如此,岂不正是在你心里他比我们重要的表现?”君成烽难得的收起了惯有的笑容漂亮的桃花眼里也染上了些许忧色。 文秀看着他确实是在担心自己后,忽然叹了一口。然后才道:“我这些天确实是在想与他有关的事,但这些天吃不下什么东西却与这没什么相干。我只是前两天中了些暑气,才没什么胃口的。再加上我也有意清理一下肠胃,所以才减少了一些平常爱吃的肉食,并不是如你们所想的那样为了他茶饭不思的。就像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与他之间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那种地步。” “真的?”君成烽有些不依不饶的又追问了一句。 “真的、真的,再真不过了。”文秀忙不迭的点头道:“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对,以后不这样了。对了,二哥你今天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文秀这话虽然不全都是谎言,但也有大半的隐瞒。自从听到万俟辰宇失踪的消息后,她就总是感觉心神不宁的有些空落落的,总是时不时的就会想起她们曾经相处过的地些情景。每每在想起那些之后,她的心里就会感觉更乱。像这样被一个人一件事如此严重的影响,就她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而为什么会这样,她有些连想都不敢去想。就更不会将这些说出来。 对文秀的保证君成烽心里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听到文秀问他的来意之后,他的心思还是放到了他来此的目的上:“我是特意过来告诉你,今天朝庭对于镇国公再次请战南疆一事有了结果。” “如何?”文秀问道。 “镇国公的所请被正式驳回了,但是同时令谕驻守颖州的云麾将军为平南副帅率领其麾下二万黑锋营南下支援南疆战事。”君成烽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停了一下,看着文秀的道:“这样的结果前一部分你猜对了,但这后一部分应当也出乎了你的所料吧?” 文秀摇了摇了头,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想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自立下横扫西北的不世之功后,已有大景军 名门之秀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1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1部分阅读 之名的镇国公无论是功绩、声望还是影响已然达到了最顶点。在这样的情形下,无论是那些与他对立的人还是那些中立的势力,都不会希望让他有机会再扩大声望影响了。更何况如果真让镇国公挂帅去了南疆,那将来南疆军队的只怕很可能也要与西北一样改姓万俟了。所于哪怕就算到了要亡国的最危机时刻,镇国公这一辈子也都不会再有被批准披挂上阵的一天。” 在看到君成烽因为自己的这一说法而若有些思的点了点头之后,文秀又接着道:“但这些理由却又全都无法拿到台面上来说。以南疆目前糟糕的局势来说,镇国公的所请是非常合理甚至是名正言顺的。所以想要驳回镇国公这合理的请战要求,那些势力也就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了。云麾将军万俟卯峰是镇国公的亲堂弟,是万俟世家的重要成员。多年前也曾跟随镇国公远征西北,虽也算是能征会战,但在军事上却不比镇国公本人惊才绝艳。所以让他领军前往南疆战线,总比让镇国公亲去的要好,这样一种算是妥协的结果各方也都是勉强能够接受。” 听到这里,一直在做思考的君成烽去忽然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道:“虽然云麾将军不比镇国公本人,但是却也绝对算是万俟世家这一代军中的好手。特别是在经营军队一事上有些手段,听说他调教多年的黑锋营就不比之前黄滕精锐逊色。让他为平南副帅,不一样要冒那些风险?” “话虽如此,但是与镇国公相比起来云麾将军在军中的影响更多的只限于东北线,威望更是差了好几个层次,这种选择怎么着也比同意镇国公亲自上阵的风险要少得多。”文秀嘴里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却也还是有些小小的疑惑,虽然是妥协,妥协到这一步也确实是有些过了。 “也许其中还有什么别的交换条件,除了那些当事者之外谁又能知道呢?”文秀最后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他们兄妹俩正在想着的这些时候,忽然又听到了外边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在他们闻声看向门口时,就正巧看到润珠一脸焦急的从外边疾步跑了进来。 她进门看到文秀和君成烽后,更是疾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看到润珠的表情模样,再听到她嘴里说的这不吉利的话,文秀忽然的就想了前几天她同样这个样子来报的那个坏消息,难道是……文秀只觉得心中骤然一紧,像突然被狠狠捏了一下一般生疼生疼的。就连呼吸都感觉有些急促的喘不气来,脑袋更是像缺氧一样的犯着晕。不知怎么的。她有些不敢开口问润珠这次带来的坏消息又是什么。 不过她没有开口问,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开这个口。君成烽听到润珠的话后,就急切的向她接连追问道:“谁?谁出事了?又是出什么事了?” “是,是成熠少爷,是成熠少爷出事了”润珠看着面有厉色的君成烽,赶忙将她所知道的坏消息说了出来。 听到润珠说出事的是才正式出仕上任不过半年多的大哥君成熠,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都大吃了一惊。他们俩人几乎是同时的从各自的位子上猛然的站了起来,一人拉住了润珠的一条胳膊,同时出声追问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被他们同时抓住的润珠显然有些被他们的激动反应给吓到了,愣是半天也没有能再说出一个字来。正在这屋里的人都着急上火的时候,又有一个人从门外闯了进来。 “少爷,大少爷出事了,老爷正派人四下寻你,让你快起去书房。”这个闯时来就直奔主题的人正是君成烽身边的常带一个小厮。 君成烽一听这话二话也没有多说的就冲出了屋外,带着那来报信的小厮几乎是一路小跑的疾步离开了。被他抛下的文秀这时已经放开了刚才抓着润珠的胳膊的手,坐回了榻上。 不过她的眼睛却还是紧紧的盯着润珠,问道:“好了,关于刚才的事你都听到了些什么,快给我说说吧。” “也没有听到多少,只听说刚才跟着大少爷上任的一个随从回来了。报信说大少爷好像犯了什么事,不但被人罢了官,现在人甚至还被下了大狱。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润珠心有惊悸的回答道。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节 骤变(二) 第一百七十一节 骤变(二) 听到已成为了县令的大哥竟然被下了大狱这样一个震撼的消息,饶是以文秀这样有着前的历练再加上这一世几年来的刻意培养的沉稳,都被惊得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可算是真正的被吓到了。 不过这也不难怪她,前生她虽活了二十几个年头但终归也只是那种遵纪守法的平头百姓。虽然也因为某个缘故出入过法院那种现代衙门,但那只是民事纠纷无论输赢顶多也就是个钱财的出入,并没有涉及到身家性命这一级数。 她前生那些关于古今黑狱的内容可是读了不少,再加上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几年里她因为总害怕那种抄家灭门之祸连累的缘故,对于这个世界关于这一方面的内容也下过一番工夫。经过这两厢对比之后,她得出的结论便是在黑暗的程度上,这个世界的牢狱可相比前世明朝时代的诏狱,而刑罚之严酷也大概只比最严苛的秦时的要宽松那么一点。这如何不让她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失去冷静。 润珠看到文秀那如受雷出的样子,就更害怕了。她不由自主的便伸手轻轻推了推文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不,我没事。”回过神来的文秀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要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这件事的后果又有多严重,然后才能找到症结想办法对症下药。 暗暗深呼过了几口气之后,文秀才郑重的对润珠道:“润珠,你现在有就去父亲书房那个院子里门外等着,若有什么消息再立刻过来回我。” “是。”看到文秀脸上的凝重之色,润珠也有知道轻重的跟着镇定了下来立刻就转身出了屋子。 尽管已经吩咐了润珠去书房那边打探消息,但文秀还是不能放下心来。她心神不宁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走来走去,两道如烟的秀眉更是少有的快皱紧成了一条直线。相信无论是谁看到了现在的她,都能一眼看出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焦燥不安。 在一旁被自家小姐这样反常的举动晃花了眼的春燕,在文秀踱了十几个来回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安慰道:“小姐,成熠少爷应该不会有事的。无论出了什么事除了老爷,还有他的岳父能帮他的。就算如今我们君家有些势微,但杜家这些却一直都是威风不减当年的。成熠少爷不但是杜家家主的亲外孙,还是亲孙女婿。所以杜家一定不会放着成熠少爷出事而不管的。” 听到春燕这样一说,文秀先是停了下脚,然后就苦笑着对春燕摇了摇头道:“这事恐怕不会有如你想的那样容易。难道那些让大哥下狱的人会不知道大哥的背景出身,会不知道他与杜家的关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那些人依然这样做了,那么不是这件事太过严重棘手,就是早就做了准备。无论事实是哪一点,都绝对不会是能轻易解决的。而且……” 说到这里,文秀突欲言又止的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然后又重新像之前一样在屋子里来回的转了起来。 “而且什么?”尽管春燕也看出了文秀似有顾虑,而且这顾虑才是让她现在如此不安的主要原因,所以她难得逾越一次本份的追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一些没有根据的想法而已。”文秀先是拒绝的摇了摇头,然后才忧色不减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希望真的是我杞人忧天,不然……” 说着她脸色又露出了一抹犹豫之色,之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叫上春燕快步去了隔壁的书房,让春燕给她磨墨自己铺纸的飞快写下了一封短信。 文秀将其最后封好就郑重的交到了春燕的手中,仔细的嘱咐道:“春燕,你现在赶紧从这边的那小角门出府,雇顶小轿去天香楼那边。在那边如果找不到雷辰泽,也要这封信交到常路的手里,让他想办法一定转交。” “小姐,若是他们都不在呢?”春燕有些迟疑的问道。 文秀听了这个问题先是一怔,然后整个小脸就像是挂了层寒霜一般的冷声道:“那你就将这封信给在的人当面撕了,然后就立刻回来。” 春燕小心的将信收入怀中,然后在文秀的挥手下转身离开了书房。只留文秀一个人在这已燃起了灯烛的书房里对着桌上的灯焰发呆沉思。 这样全心的思考也没有过太久,文秀就被那耳熟的脚步声给唤回了现实世界,不多时被派去父亲书房那边打探消息的润珠就喘着气回来了。 “这么快就弄清楚了?”文秀立刻从书桌后站了起来,边向润珠迎了过去边问道。 “没,没有。”润珠喘着气飞快的摇了摇头,然后在自家小姐的脸色变得更差之前又忙继续道:“是大管家叫我回来通知小姐,让小姐收拾准备几件衣裳,明天一大早就跟成烽少爷、于先生一同去淞道县。” “淞道县?就是大哥当县令出事下狱的地方?”文秀有些不能肯定的问道。 “是,就是那里。”总算是缓过气来了的润珠立刻肯定了文秀的猜测。 文秀虽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父亲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 就在文秀心里想着她父亲这个看着不大合理的要求到底是什么用意时,润珠又接着继续道:“大管家说是少奶奶有喜了,这本是件天大的喜事。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出了这样的祸事,听那个送信的明义说,他在离开的时候大少奶奶有些不大好。老爷担心现在少奶奶在那边是一个人,又是这样的身子,怕她会出什么事。所以想让小姐过去帮着照看一下。老爷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让小姐尽量的能将别院那边的沈大夫也请过去。” 听到父亲要请一直留在温泉别院不愿意离开的沈老头,文秀心里是立刻又紧了一下,忙插言问道:“要叫上他?难得大嫂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大管家只说是老爷有些担心,想请沈大夫去确认一下。”润珠摇了摇头道。 尽管不知道大嫂馨兰现在身体的状况如何,但文秀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她立刻又转回了书桌后坐了下来,在半干的砚上加了一点清水,然后又再次奋笔疾书起来。相比之前才让春燕给雷辰泽送去的那封只有寥寥两句的短信,这一封去请前御医国手沈老头的书信可是长太多了。她大约花费了整整一刻的时间才写好这封信,然后又立刻让润珠去交给大管事,让他安排人温泉别院送信。 这一晚不但是文秀这里,就是整个君府也都可算是个无眠之夜。第二天一早,寅还未到便有人过来文秀这边催问文秀上路的准备。还好这些昨夜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一脸阴沉的文秀毫无胃口的匆匆吃过几口早膳之后,就去迅速的汇合了同样红着一双眼睛的二哥君成烽与于海,赶在城门开启的那一刻迅速出了城向着位于另一个州府的淞道县赶走。 与文秀一同坐在马车内的润珠看了看自家小姐脸上那几乎浓得化不开的阴郁之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于却还是害怕的只动了动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能说出口。 对于文秀为何会如此的阴郁,同样心事重重的于海和君成烽都不太清楚,他们只以为是因为她太过担心下了狱的大哥君成熠,和怀有君家他们这一房第一个下一代的大嫂的缘故,可只有她这身为小姐亲近侍婢的润珠才知道这仅仅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润珠知道她家小姐此刻的心情会如此的糟糕至极,其中泰半的原因是因为春燕昨晚空跑的那一趟。 哪怕就是过了整整一夜的现在,她润珠都忘不了昨夜小姐在听到春燕回来白跑一趟的回报时脸上的那种的表情。那种混合着失望、愤怒、无奈、忧虑、害怕……几乎这世上所有负面情绪的表情,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连她这个一向被春燕和秋月她们说有些缺心眼儿的人,也都被小姐的那种表情给吓得整宿都没有入睡。这回她就是再迟钝,也都多少能感觉到这一趟出门的事可能真的会很糟糕、很麻烦。 这时被车内凝重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润珠,真是无比的想念被文秀留在了府里的春燕。如果小姐这趟出行不是轻装简行的蛤带着一个自己,有春燕在的话至少还可以说些什么来劝劝小姐。 文秀这次难得的没有带上春燕,其实是因为她心里真的对这趟出门的事没有底。特别是昨夜春燕跑空了那一趟之后,她更是有些不太好的想法。她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才能再回京城,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就选择了这些年一直被她当作助理培养的春燕来应付她手头上的那些事情。 一想到昨晚春燕白跑一趟的事,文秀心里的恼怒之意就有些克制不住。同时亦有着一种无力与心寒。雷辰泽、万俟世家,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同盟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节 骤变(三) 第一百七十二节 骤变(三) 从京城到君成熠出事的淞道县若按正常路程走,大约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但这趟出行并非是游山玩水,心急君成熠夫妇处境的几个人都尽量的加快的行程的速度。在六天过后的一个傍晚文秀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位于晋州州府下郡县淞道县县城。 进入淞道县县城后,他们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就在那个回府送信的随从明义的带路下来到了一处位于阴暗杂乱的坊道内的破旧宅子。 被扶下马车的文秀入眼看到的除了那处比四年前温泉别院还要破落不知凡几的小院宅门之外,就是那汇聚在不远处那些街道暗角处时不时向自己这边窥探的不明人士了。虽然有些距离,但文秀还是直觉的就感到那些窥视的目光中除了一些惊异之外,更多的还是不怀好意。 不过文秀也没有多少工夫去注意那些鬼祟之徒,因为“吱呀”一声眼前这个据说是大嫂目前落脚之地的小院破门已经打开了。从里边小心探出头的那个人在看到文秀这行来人之后,脸上那小心戒备的表情立刻被惊喜所取代,然后那扇破旧的院门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之后,就被大打四开了。 “成烽少爷、于先生,啊,还有三小姐,你们都来了这真是太好了”这个开门人如释重负的擦了擦水泽发红的眼角,说话的声音更是因为太过激动而有些高亢的变了调:“成烽少爷、于先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来救救少爷” “那是当然。对了,明理,大嫂她还好吧?听明义说她可是双身子的人。”君成烽有些担心的看着眼前这个大哥身最得用的随从问道。 听到君成烽的问题,明理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恨不能立刻就将所有的遭遇苦水全都倒出来:“是,是。少奶奶暂时还没有太大的状况,但是却也说不上好。自从……” “这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再说。”这明理正要给君成烽细说现在的情况时,却被一直也在留意门外那些窥探的于海给打断了。 “啊,是是,小的真是急糊涂了。成烽少爷、于先生、三小姐快请进。”经于海这一提醒,明理才如梦初醒的道。 几个人跟着明理往屋子里走时,文秀落在后边小声的向润珠吩咐了一声,然后在润珠点之后她才快步跟上了众人。 “你们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君成烽边走边向明理问道。 “自从少爷出了事之后,衙门自然是住不得了,而少爷带来上任的那些浮财和大少奶奶随身的一些私房也被衙门给当作赃款给扣下了,若不是此地一个岳姓富绅好心帮衬了我们这个二进小院,又给了一些散碎银钱,只怕少奶奶也会因为小的无能而流落街头了。这里虽然是破落了一些,但好歹也算是一个能落脚的地方。现在少奶奶身怀六甲,如果没有这个地方,现在还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情形。”明理很是无奈的回答道。 这个破旧的两进小院真的很小,虽说有两进,但大小大约只有文秀在君府住的着那个小偏院一般大。没几步众人便被明理带到了一门只有几张破旧桌椅的屋子里,正当几人刚刚坐下,就又有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的少女快步的闯了进来。 这布衣少女一进门看到刚坐下的文秀几人,便飞扑到他们跟前跪倒在了地上,失声道:“成烽少爷、文秀小姐,救救我家姑爷吧。如果我家姑爷真出了什么事,那我家小姐她也会……” 说到这里,这少女便泣不成声。直到这时文秀才看清跪倒在自己脚下的布衣少女正是大嫂杜馨兰来淞道县时带在身边贴身服侍的两个陪嫁侍婢之一的金桂。文秀之所以没有能一眼就认出她来,是因为这金桂原本是大嫂那四个陪嫁侍婢中长得最圆润的一个,有着一张难得看到下巴的圆脸蛋,可现在眼前这个布衣少女却是一脸尖细苍白得吓人。可见自大哥出事的这大半个月来,他们的日子确实过得有多艰难。 “金桂,你快先起来。现在那个在大狱里的人不只是你家的姑爷,更是我和二哥的亲大哥,先生的亲传弟子。你大可不必如此”说着,文秀亲自起身将金桂从地上掺扶了起来。 文秀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对金桂会这样的举动很是不解。心有疑惑的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哀苦之色明理,后者发现文秀的目光后脸色更是凄苦了几分。看到明理这样的反应,文秀心里的疑惑更是不减反增。但她也知道现在并不是问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于是直接问到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金桂,我大嫂现在的情形如何?我现在过去看她可方便?” 金桂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摇头道:“我家小姐喝了药,不久前好不容易才刚睡着,所以,所以文秀小姐您能不能等她睡醒?” 听到大嫂正在休息,文秀自然不会去打扰。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金桂道:“我这次过来虽然匆忙,但是父亲还是准备了不少适宜孕妇进补的药材补品让我捎带上。这些东西现在都在外院的马车上,润珠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你也去那里帮润珠搭一把手吧。” 在金桂领命离开之后,文秀这才向明理问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唉,她怕是被少奶奶杜家那边的亲人给弄得心寒了。少爷出事的时候少奶奶曾经带着她去了州府,想找少奶奶那位任布政司理问的堂叔为少爷申冤。但是去了好几日,那位杜大人虽然一直都在他府里,却总是避而不见。后来直到被不甘心的少奶奶拦了他的官轿,才只说了一句‘无能为力’之后就将身怀六甲的少奶奶扔在路边不管不顾的走了。 听说少奶奶这位堂叔是亲家老爷一手提拔的亲近之人,当初少爷来这淞道县做县令更是这位杜大人在亲家老爷面前力荐的。少爷到这里上任之后,还未能从他那里得到几分提携,便陷入了如此不覆的地步。若说……”明理有些说不下去了。 “真是浑帐之极,”君成烽听了明理这番话,顿时气愤得一巴掌拍在了桌身边的桌上:“大哥现在的罪名是亏空挪用修缮河道的银子二十万两。我君家虽比不得当朝那巨富的几大世家,但也还不至于要贪图这些银子。烂帐分明就是之前那些蛀虫弄出来的烂摊子,天知道这州府从上至下有多少人从中沾了一份好处。这等只能欺上不瞒下的事这位司职布正司理问的杜大人不可能事先一点也不知道。既然如此,他还力荐大哥来这里做县令,基根本就是其心可诛哼,有这样的亲戚大哥他还真是倒霉透顶” “咳咳,成烽在事情的原委真相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你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杜家与君家几代的姻亲,其中的情份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明了的。”于海轻咳了两声后劝阻道。 听到于海的劝阻,在一旁面色尴尬的明理和明义这才暗暗松下了一口气。二少爷这番诛心的话虽然明里指责的是少奶奶的这位堂叔,但暗地的却是直指整个杜家大可的这个岳家。他根本就认为他大哥之所会遭此横宫祸完全是杜家的一个圈套。尽管明理和明义心里也不定没有这种猜测,但杜家到底是自家少爷的母族更是少奶奶的娘家。指责杜家多少也让他们的两位主子脸上难看。 注意到屋内气氛的文秀这时想到了另一件事,于是有意打破这种尴尬的问道:“对了,明理你之前说这院子和这些日子的开销都是一个富绅帮衬的,那人什么人、他这样做有何目的,你可清楚?” 这可怪不得文秀会有这样的疑问,她大哥君成熠这回的麻烦确实不小。在淞道县这样总是年年遭遇洪涝威胁的河防重镇,这个罪名可实在是不小。从大嫂进州府救助的事便可看出对于这件事,整个晋州官场上下无论知不知道其中内情的,人人都不愿沾染,全都避之唯恐不急。受大哥所累的大嫂就连她的血脉至亲也都不敢伸手帮衬,更何况别人? 而大哥这次被罗列的罪名,那些不明真相的平民百姓对于此种事更深恶痛绝。这些年年总会因为洪涝之灾失去土地亲人的百姓,不恨乌及屋的对大哥的亲眷大嫂出手就算不错了,更别提会出手相帮。可偏偏现在就有人这样做了,这敢冒这晋州官民上下之大不违的人,要说他不是别有目的,还真是很难让人相信。 “这……小的也不太清楚。”明理迟疑了一下,然后用一种颇为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文秀后才道:“起初少奶奶是宁愿流落街头也不肯接受这不明帮助的,但是后来那位岳举人给少奶奶送了一封信后少奶奶就改变主意的带着我们搬进了这处小院。对于那封信的内容,少奶奶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不过少奶奶有提到这好像与三小姐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节 骤变(四) 第一百七十三节 骤变(四) 明理的说辞不但文秀,就连于海和君成烽也都感觉有些意外。在他们想来这姓岳的富绅要不就是父亲或是杜家那边暗中另外作的安排,要不这人就是看在君成熠背后的君家,或是杜馨兰另一个吏部侍郎女儿的身份上纯粹的想要投机一把,借以攀上这些关系。或者根本是居心叵测……但就是没有想到这会跟文秀有什么相关。 君成烽和于海不约而同的给了文秀一个问询的眼神,但他们看到的是一样和他们一样一脸错愕无知的表情。 无论是他们还是文秀自己,都清楚文秀虽然有些和一般的名门千金不太一样的生活,但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点上却是同样的。哪怕就是她经营的那些“活计”,那也是隐在暗处主持从未亲自出过面,除了极少的几个人就算是君家知道的人也不多。就她这样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外人的人,怎么可能在离京城这么远的地方还有认识的人?而且这个人还甘冒风险的帮助了处境堪忧的君家大嫂? 就在屋里的几个人猜测着的这个“好心人”与文秀会有什么相干时,又一个穿着粗布衣祒的少女快步走进了屋里。 “玉桂,你怎么过来了?少奶奶呢?”看到来人,明理忙问道。 文秀仔细一看,这个丫头果然是文秀大嫂杜馨兰带出来的另一个陪房婢女。大嫂是名门杜氏的嫡出小姐,出嫁时陪嫁过来的丫头就有四个。除了之前的金桂和眼前的这个玉桂,另外两个被她留在了京城君府并没有带过来。 “小姐没事,她已经醒了。知道成烽少爷和文秀小姐过来了,就让我过来请两位过去。”这玉桂的气色也不太好,但是说这几句话时却明显的很是兴奋,显然她也同样盼着几位主心骨的到来。 听到大嫂有请,君成烽与文秀在看了一眼于海,之后就都立刻起身跟在了玉桂的身后转到了不远处一间在一棵大槐树阴下的屋子。这间屋子同样也没有多大,文秀两人一进屋就看到靠里的地方摆着一张旧木床,这张旧得掉了不少漆色的木床上正歪靠着一个单薄瘦削的布衣女子,正在跟被文秀打发去帮润珠整理东西的金桂说着什么。 “小姐,成烽少爷和文秀小姐过来看你了。”玉桂一进门就向木床上的女子高声通报道。 听到这边的响动,床上的女子在金桂的扶助下挣扎着坐正了身子。然后那瘦得只有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上露出了期待的微笑,向文秀兄妹俩道:“你们来了就好,夫君他,夫君他是不是有救了?” 知道自己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答案的文秀,不由自主的跟在离床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了君成烽对望了一眼。然后走近了床边,正想着要怎么开口的她在近处清楚眼前的杜馨兰后,文秀顿时心酸得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她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消瘦憔悴得都快脱了人形的,就她半年前分别时那被幸福滋润得容光焕发的大嫂。 “大嫂,半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文秀心疼的视线从她满是倦容的脸上滑到她被布毯盖着的腹部道:“难道是肚子里的小宝宝不乖,折腾得太厉害了?” 听到文秀提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杜馨兰将手放到了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上,一边轻抚着一边道:“小宝宝这是跟我一样,都很担他爹。” 说到这里她脸上那难得的温柔顿时又倾斜了无尽的担忧,语气急切的又再次向文秀两人追问道:“小叔、妹妹,你们实话告诉我,你们这趟过来是不是有法子救夫君出来?” 文秀看着杜馨兰水泽的眼睛中闪烁的期待,不好如何回答的回避了她的目光。同样的她也没有听到她二哥君成烽的回答。这避而不答的态度,本就聪慧的杜馨兰又如何看不出来。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杜馨兰向金桂、玉桂道:“去帮我收拾行李,明天我们明天就回京城去。” 听出杜馨兰话里的坚决之意,金桂和玉桂都快要着急的哭了:“小姐,你……” “大嫂,你这是……”几乎同时的,心里有了猜测的文秀也开了口。 “我知道夫君这次的事很麻烦,想要救他出来会很不容易、”杜馨兰却打断了她们的话:“从夫君出事后我就一直没有安稳过,我一直都想要回京城去求父亲和祖父。是他们做主将我嫁给夫君的,也是他们安排夫君到这里做这劳什子县令的,现在夫君被人陷害得身陷大牢,眼看着就要性命不保了。如果不是我们杜家,夫君他就不会跌到这个陷井里,如果他们不能帮夫君逃脱这一劫,那我就是罪人。” 话说到这里,文秀看到杜馨兰那一向温柔的目光看出了一种决然之色:“之前我一直不放心夫君一个人留在这里,现在你们过来了,我也就可以暂时安心的去京城走这一趟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文秀也断然的摇头回拒道:“大嫂,我们知道你担心大哥,这一点我们都是一样,我们很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绝对这样折腾不起的。你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要为肚子里宝宝着想,为满心期待着这个宝宝来到这个世界的大哥想想。” “我会小心注意的,我不会让宝宝出事的。”杜馨兰喃喃的道。 杜馨兰这话与其说是在告诉文秀和君成烽,不如说是在催眠自己。以她的聪明如何会不知道这个冲动有多么的不智,如何会猜不到杜家的想法和态度,只是她的不甘心不愿意面对那显而易见的事实而已。 文秀果断尖锐的否决了她的话:“你能保证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事就是大夫也不敢保证,你又如何能保证?要是真的万一……你让大哥怎么想?那时,你才真的是君家的罪人。” “大嫂,文秀说得对。大哥的事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能想出办法的。虽然现在还无法很肯定,但也不是毫无头绪的。你安心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不让我们和大哥分心就好了。其他的一切,都有我们。”一直在远远的坐着的君成烽也开口劝道。 听过君家兄妹的安慰,自丈夫出事后一直都在强撑着的杜馨兰终于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放声大哭起来。听到她这饱含着害怕、担忧、委屈和怨恨的哭泣,屋子里的人也跟着心酸不已。 让她痛哭了好一会儿,文秀感觉她应当将这些日子里累积的担心与压力释放了大半之后,文秀才又转到了另一个相对不那么沉重压抑的话题上:“对了,大嫂,那个安排你们住在这里的岳举人是怎么回事?” 已经停下了大哭,改为小声抽泣的杜馨兰从帕子里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睛看着文秀道:“那岳举人说是你的朋友,他手里有一封印着‘潇湘惜人’私印的书信为证。我记得那正是你以前给我看过一枚私印。那时你说过知道这个印鉴是你的人极少,除了亲近的几个亲友就连府里也没人知道。所以我相信他必定与你有着某种联系,就接受了他的安排。而且我想如果他真是想要打个人做借口接近我们,对我们不利,那也不会想到以你为借口。因为那样可就太怪异了。 再说那时我身边除了明理金桂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是身无长物。如果不是岳先生的帮助,我们说不定就等不到你们来了。” 听到杜兰馨说那个姓岳的人手里居然有文秀那个“潇湘惜人”的人私密印鉴,文秀和君成烽又再次大吃了一惊。就如杜馨兰所说的那样,那个篆刻着这四个字的葫芦形印鉴知道的人确实很少。这个特别的印鉴是文秀为了怀念前生而自己新手雕刻的,所以这应该不会是人仿制的。 这个印鉴对文秀来说是非常特别的,“潇湘惜人”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暗指她前世“昔日是潇湘人”,其意义并不仅仅只是个自号而已。故而真正有用到纸上的时候都是极少的。可现在她大嫂却说这人手里有印了这个印鉴的书信,如何不让文秀他们吃惊? 不过也正因为能到印有这种印鉴书信的人十分有限,所以文秀就开始在心里一个个的猜测起来。 就在文秀在心里猜来想去的时候,杜馨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的对文秀道:“对了,那个岳先生还特别介绍了一下,说他和夫人娘家是临州的大族鞠家。” 临州?鞠家?这个特别的姓氏和那个有些熟悉的地名,让文秀的思绪恍惚间又似是回到了几年之前。那些已经模糊了不少的画面又再一次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满是菊花纹饰的豪华马车、衣服,美丽浩瀚的明珠湖,生机盎然的春声岛,另人回味悠长的桃花虾,态度恭和的鞠大少,以及,以及充满着血腥与水腥气味交杂的血色黑夜…… 难道是他?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节 骤变(五) 第一百七十四节 骤变(五) 现在的淞道县已经褪去了暮复的暑意,文秀等人从京城来到这里已有十来天了。被文秀一封书信从君家那位温泉别院请过来有的前御医国手的沈老头,也带着据说是他新收的徒弟经过了一番长途的奔波终于在三天之前赶到了这里。 这处暂时落脚的二进小院也因为沈老头师徒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的拥挤了,不过因为他们这次过来的目的是在于营救遭人陷害而身陷大狱的君成熠,而不是过来游山玩水只能越低调越好,所以虽然拥挤了一些但他们还是留在了这处破落小宅院里。 这天,君成烽从外边回来正急匆匆想去找于海说说今天所取得的难得进展,再商量商量他们的下一步应当如何去做。当他路过院子里那棵结了不少枣子的枣树下时,却看了自己的妹妹文秀手里拿着个捡了不少枣子小簸箕,又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的发呆。这样的发现让他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改变了行进的路线朝着文秀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如果还是前几天那样大哥的事毫无头绪的时候,也许他是没有什么心思来担心自己这个向来让人放心的妹妹,但现在大哥的事眼看着似乎有了希望,他也应该要关心关心这个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十分反常的妹妹了。 君成烽站到了文秀的面前,看到文秀居然愣是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大活人的来到之后,更加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弯下腰,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了文秀的肩,轻声唤道:“秀儿,秀儿?” 也不知道是声音还是触碰的原因,文秀终于从自己的纠结不清中恍回了神。眼睛里的视线焦点也渐渐的清楚的放到了眼前那张满是担心的俊脸上。然后才有些慢半拍的道:“啊,什么?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过晚一点还要再出去。”君成烽答道:”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润珠她们呢?” “金桂跟着明理去买菜了,玉桂要在屋里看着大嫂,所以厨房里炖着的燕窝我就让润珠帮忙去看着火了。”文秀答道。 君成烽看着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的文秀,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心的问道:“你近来是怎么了?总是一个人在发呆?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担心大嫂的身子。”文秀不着痕迹的回避了君成烽看向她的视线道。 一听到事关大嫂的身体,君成烽忙追问道:“怎么样?大嫂的身子这几天还是没有起色吗?沈大夫他怎么说?” “嗯,沈老头说是有些麻烦。因为顾虑着孩子,所以很多药都不好下。不过虽然情况还是有些不大理想,但这两天下来最危险的时候也总算是过了。”文秀脸色有发白的答道。 提起大嫂杜馨兰的身体情况,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幸好那天沈老头赶来得及时,不然别说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只怕就连她那个大人也都十分的危险。幸好沈老头及时赶到、幸好他们那未来的侄儿(女)的生命力够顽强,不然的话他们还真会无法跟大狱里的大哥、和远在京城的父亲他们交待。想起他们大嫂那时的模样儿,文秀不知道君成烽怎样,至少她心里对生育这件事是有了严重阴影了。 “对了,二哥,大哥的事还是没有进展吗?大哥一日不能脱险,大嫂也一日难以安心,她的情况一日难以完全好起来。”文秀又再一次不无忧虑的道。 听到文秀问起这个,君成烽的脸上终于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消失已久的笑容:“有点儿眉目了,虽然不能说能完全没事,但保住性命还是很有希望的。” “真的?那就好,只要保下命来,其他的都不重要。”听到这一个月来最好的消息,文秀也跟着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她想了想后又道:“如果需要用更多的银子,二哥你尽可跟我说一声。别的事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银子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君成烽听到文秀这样说,很是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道:“我知道,如果有这个需要我一定会跟你开口的。我们来之前父亲给我带来的那笔钱还够用,暂时还没有这个需要。 到是你自己,你原本就为人稳重,而且再过一个月你就十五了,及笄之后就算是大人了。有自己的心思烦恼是当然的,很多事二哥我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做一个听你说话的人二哥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说完他又再次拍了拍文秀的肩,然 名门之秀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2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2部分阅读 的肩,然后不等文秀回答,就边从她手中的簸箕里拿了几个枣子边道:“好了,我去找先生了。这些枣儿做了枣泥糕可记得再给我留些。” 看着君成烽扬长而去的背影,文秀心里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暖意。这个看似不着调的二哥,还真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呢。她确实是有心事,不过她却是不会去跟他说。 自从初来的那天听到那个岳举人手中有她的私人印鉴之后,她就新添了这重心事。她现在还记得自己在猜测到那个“他”时,心里所涌出的欣喜。那种找从心底里像是忽然有什么东西活过来的那种激动狂喜感觉,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那时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别的快,她伸手摸到的时候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心脏方面的隐疾快要发作了。然后呢?然后,那种陌生的像一种狂潮般吞没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有些害怕,让害怕得不敢再继续去深思那似乎只阻隔着一层厚纱的真相。 她可以勉强着不去深思那种激动的狂喜所代表的意义,但是却无法克制自己去猜测那个引起这种反应的似乎希望极小的可能。那个人,那个将自己的私人印鉴交给鞠家人,让其暗中帮助自己家人的人,真的会是他吗?会是那个已经出事近两个月,据说至今依然生死未明的他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似乎极不合乎实际的想法,但是这确确实实就是她当时的想法,她直觉的就是这么想而且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就再一刻也阻止不了这个念头。 尽管还有着更加切合实际的可能,比如那个有鞠家背景的人其实也可能是在京城避而不见的雷辰泽所作的安排。虽然在四年多前那趟惊险的回京之旅最后的发现,和后来她隐晦的一些了解,多少也发现了万俟辰宇才是那个真正调动指挥鞠家的人,但这也不代表雷辰泽不能动用他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更加认定那种不合理不可能的可能。 之前她虽然一直都没有对任何人就万俟辰宇的失踪提出过任何的想法,但是在她的心底深处一直都是赞同父亲那种猜测的。猜测万俟辰宇在南疆的无故失踪很有可能是他们万俟氏为了进一步插手南疆战事,加大对南疆军队的渗透而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幕戏剧。特别是在朝庭虽然没有答应镇国公本人“为子复仇”亲征南疆,却答应了让其堂弟云麾将军万俟卯峰带领其麾下精锐黑锋营兵伐南疆之后,这种想法就更是强烈。只是她还没有再继续确认证明这种看法的时候,她大哥这边却出了这样的大事。 说实在的,在大哥君成熠出事之后雷辰泽的回避态度也曾一度让她的这种想法产生了动摇。那时她甚至怀疑大哥的出事,到底是那些人看到万俟氏染指南疆一事避不可挡的形势下,抢先剪除算是万俟氏在朝中羽翼的君家。还是根本就是他们万俟氏将君家作为筹码与人背后做了什么交易。 可是现在,似乎一切看来又都不是那样。 一直纠结这些问题的文秀当然不会没有想过,干脆直接去找那个“好心”的岳举人问个清楚。但是自从自己等人来了之后,那个“好心”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就连君成烽等人为感谢其对杜馨兰的照顾,而找上门表达感谢的时候,都被下人以主人不在的理由谢绝在了门外。 这个人越是这种暧昧回避的态度,文秀心中的疑惑也就越大。那些解释不来的问题在她的心里也就有了更多的想法。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就被她如同稻草的当作了那个猜测的依据。 而这些几近偏执的想法,让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心不思属。要不是有着金桂玉桂和润珠的帮衬,再加上沈老头师徒两的到来,以她这种精神状态别说是照顾大嫂杜馨兰这个孕妇了,只怕就连她自己也是会出问题的。 文秀用力的甩了甩,再一次提醒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光靠想是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然后她就将放手中没装多少枣子的簸箕放到了地上,再一次挽起袖子的拿起一旁的长竿努力的朝着树上挥打起来。二哥想吃枣泥糕,不多打些枣子可是不够的。 这时的文秀不知道,她一直想要找来问个明白的“好心人”岳举人确实人不在淞道县,而是出现了京郊的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内,而且此时他还跪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节 忌惮 第一百七十五节 忌惮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去多管嫌事的?”雷辰泽坐在堂上看着跪在自己脚下不远处的男子,冰冷的道。 “回大公子的话,暗中照顾君成熠一家是少主临行前特意交待的。”跪在地上的这个四十来岁年纪的男人正是文秀等人在淞道县屡寻不获的“好心人”岳举人。 听到岳举人的辩解,雷辰泽先是不由的皱了皱眉,然后才道:“你可知道若不是我让人即时阻止你,你差点儿就坏了大事?就算是辰宇之前对你有所交待,但那是那时的事。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让你主持晋州的事务时候难道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审时度势’?就算你看不清大局,难道也不知道先向京城这边请求一番?” 对于雷辰泽的责问,岳举人是满肚子辩解都说不出口。少主对于君成熠的关照之意,从少主当初前往南疆之前,曾特意让心腹之人送来一封亲笔信,并且还让那送信的心腹再三郑重的嘱咐,便可见一斑。再加上那君成熠的亲妹妹是未来少夫人的身份,这让他如何敢不重视? 作为晋州秘舵的主持人,他大致知道君成熠被人陷害入狱的前因后果,而且也做了一番考虑。少主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限于身份他所知不多,但他多少还是知道少主应该并没有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生死不明。他正是考虑到少主对君家这位少爷的重视,故而尽管京城这边并没有就君成熠的事传来明确的指示,他还是不敢完全撒手不管。 当然他也同样因为顾忌着京城这边对此事的暧昧态度,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只是有限度的出手帮了一把君成熠暂时落难的亲眷,而没敢往君成熠的那桩麻烦事里伸手。可不想自己不得已所做的选择依然还是触怒了暂时代少主主事的大公子。不过尽管如此,哪怕当时京城大公子这边事先有过交待,只怕自己依然还是会这样做吧。大公子固然可怕,但他到底是少主的人,一切自当以少主的令谕为先。 虽然这岳举人一直低着头老实的跪着,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辩解的话。但雷辰泽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猜不到他此刻心中的真正想法。对于岳举人这样的想法他自然有些恼怒,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忽然不知道要再说什么的雷辰泽最终还是扬了一下手,对跪在地上的岳举人道:“因为这次我没有事先交待,所以这次就暂且算了。但为了让你记住这次的教训,你去刑房领十鞭再回去吧。回去之后要记住,回去之后不要再插手任何与君家有关的事,也不要再见君家的任何人。包括现在人在淞道的君文秀她一天还没有过门,就一天不算你真正的主子。想要表忠心,等她过了门成为真正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再说吧。” “是,属下谨记大公子的教训。” 岳举人在听到自己领十鞭的处罚之后,不但没有为难害怕反而还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放松的表情。他回答雷辰泽的这句话里也难得有了几分小小的感激。 在岳举人转身的离开之后,雷辰泽终于发出了一声长叹。 听到雷辰泽的长叹,一直侍立于一旁的彩衣忍不住劝道:“少爷,这次的事并没有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结果,您大可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我担心的不并不是君家在晋州的事,从现在的发展来看,借那些人的安排进一步削弱君家让君家对我们必须更加依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虽然岳枫这次所做的事让我们在晋州暴露了几颗暗棋,但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而且他这次的做法也正好让之后我们对君家的安抚更显诚意,也算是歪打正着。所以我才只罚了他十鞭。”雷辰泽话这样说着,但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既然这样,少爷您又为何……”彩衣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 雷辰泽摇了摇头,继续道:“让我担心的不是晋州也不是君家,而是辰宇。” 这话一听彩衣更加疑惑了:“五少爷?那边不是早传了信来,说五少爷这次是有惊无险。虽然受了些伤,但总体还是无碍的。他还将计就计的订制的新计划,现在看来进展得也很顺利,难道还有什么奴婢不知道的事让少爷您为他担心吗?” “我担心的是他对君文秀的感情超过太多了。他对她,怕是动了真情太过认真了”说起这一点,雷辰泽脸上的担忧又更是加重了几分:“我现在都快要后悔当初对这桩婚事的极力催成了。不错,君文秀确实是个能对我们的大业有所助益的人,我促成这门亲事为的也是想要给他帮手。但如果她对辰宇的影响太大,能影响他对局势的把握决断,那于我的初衷来说就完全是本末倒置了。 成就大业者,最不需要的就是专于女儿之情。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男儿大志最是经不起风月的消磨。他是父亲的希望是我万俟氏的骄傲,绝不能就这么被女儿情长给毁了。”雷辰泽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严肃。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彩衣劝道:“少爷,会不会是你太过担心误会了?也许五少爷和少爷您一样,看重的是君小姐的那份才华,想要彻底收为己用的一种手段呢? 据奴婢所知,五少爷跟君小姐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而且不是说五少爷对他屋里的那个霞衣十分的上心吗?君家小姐的容貌只算是清秀,与五少爷喜好的霞衣那样的艳丽姿容是完全不同的。到是之前的君四小姐、现在的梁郡王妃才是五少爷喜欢的类型。 五少爷是奴婢看到过的除了少爷您之外最聪明、最理智、最有抱负的人。奴婢想他是不会辜负您和国公爷对他的期望的。” “你不明白,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这样担心。”听到彩衣的这番劝解,雷辰泽苦笑道:“我对他与文秀的事所持的态度,他从来都是知道的。所以不排除之前他对君文秀一直保持着距离的做法,以及对艳丽女子的喜好,根本都是做给我看的。母亲最恨像当年颜姬那样容貌艳丽女子,与母亲最是亲近当年又差点被姬颜给害死的辰宇怎么可能会喜好那一类的女子?至于他屋里的那个霞衣,是另有内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如果他真如我所猜想的那样,他为了她不惜暗中防我一把,那他对她的用情只怕是比我所猜测的还有深。 本来如果君文秀也像她那个郡王妃當堂妹一样精明外露,我也不会如此忌惮辰宇对她的用情深浅。可偏偏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不是你家少爷我自夸,这世上我看不清的人很少,除了那几个成精的老家伙之外,君文秀这个年纪小小的丫头却也正是其中一。 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们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不过十岁年纪,可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为止,我都一直没能真正的看清她。总觉得在她的身上有着一层层撩不开的迷雾,当你好不容易揭开一层以为能看清其内里的时候,却有发现她的身上依然还笼罩着另一层迷雾。 这样身上总有着让人看不清的秘密的人,是只可借重不可信重的在。不能将其掌握,便可能被其所掌。 说来也许没人相信,她身上那种神秘以及所显露出来的才华总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之前我一直没有想过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直到那一次我在书房再一次重翻大昊志的时候,在翻看到几百年前那位同是出生君家叱咤一时的大昊圣母、大昊皇朝的孝齐皇太后君语棠的传记时才终于明白了,为何会有这种熟悉感的原因。这是因为每当她显露出那种令人眩目的惊艳才华时,我总会莫名的想起史志上对那位君太后的那些描写。 明明是根本不同的两个人,我却时不时会有将两者放在同一位置上相比较的冲动,这如何不让我心生忌惮?也正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才会在早知辰宇对她十分上心的情况的下依然还是极力促成了这门亲事。因为这样的人,放在自己的身边看得到的地方总比放在敌人那边要放心。 当然这也是我极力想要进一步削弱君家实力的因原之一,如果将来大业能成。也同样是不需要君家来成为第二个如今的姬氏的。辰宇越是对她用情至深,君家就越是必须进一步削弱。如果她背后没有了君家的倚仗,她想就是真想要成为第二个君语棠也是没什么可能的吧。” 听到雷辰泽对于君文秀的看法评价,彩衣吃惊的张着小嘴,半晌都没有能合上。能让她如此吃惊的原因既不是少爷所猜测的五少爷对那位君小姐用情有多深,也不是他对君小姐才智的评价如此之高,而是他说的那位君小姐身上有着那位一代传奇太后的影子。 别人也许不知道她这位主子最欣赏、最钦佩的历史政治人物是谁,但从小就跟在他身边贴身侍候的她还是知道一点的。她家主子最欣赏钦佩的历史人物既不是大昊的那位有着“中兴之主”美誉的昭焱帝,也不是创造了大齐最为辉煌的“宣和之治”的宣烈、和仁二帝,而正是这位曾临朝称制做了十年真正大昊女主的一代传奇太后孝齐太后——君语棠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少爷当初曾称赞她无愧为世间第一奇女子,是大昊皇朝辉煌的真正缔造者。而现在……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节 聚变(六) 第一百七十六节 聚变(六) 文秀在淞道县所过的日子,就正如她此趟过来之前她父亲所交待的那样,除了发呆想心事之外几乎所有时间都放在了照顾有了双身子的大嫂杜馨兰身上。就是沈老头师徒到来之后,她也没有能轻松多少。 按照沈老头的说法,她大嫂杜馨兰本身的体质就并不算太强健,而且又在怀孕初期的危险期内遇到了那种打击,她能支撑到他从京城赶过来的为她诊治在他看来都可算作是奇迹了。 无论是文秀还是沈老头,都是药补不如食补的信奉者。杜馨兰如今身怀六甲,在许多用药和进食上都有着许多的禁忌需要顾及。再加上这个世界不同于她前生所在的世界,各种食材差不多已经没有了什么季节之分,只要有钱大冬天都能买到只有夏季才有各种时令食材。所以为了给杜馨兰好好调养身体,文秀可算是绞尽了脑汁倾尽了全力。 跟她一道同来的于海和二哥君成烽则是为了狱中的君成熠每天都忙进忙出的,他们虽然偶尔也有会跟文秀提及一点进展,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在做些什么、事情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关键又卡在了哪里……等等这些文秀却是知之甚少的。她虽然十分担心被关在狱中的大哥君成熠,但却也清楚对于这些自己是帮不上忙的。 尽管因为前生的见识眼界原因,她对于大势总是能有自己的看法,但对于那些涉及到不同势力不同个人之间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并非她所长了。与她相比,无论是于海还是近年来被父亲极力培养的君成烽,在这些方面都超过她许多。好在无论是她那位对她期望颇高的父亲,还是作为父亲智囊的于海,都没有对她有之方面的期待。所以并没有如她过来之前所以为的那样,自己会不由自主的在那些事被动的越陷越深。 这样情况对她来说才是最好,她从来都不个有多大野心的人,到目前为止她所有的一切努力,其实全都只是为了能平安和顺的过点衣食不愁的小日子罢了。那些争权夺利的勾心斗角,她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在那天君成烽对文秀说君成熠的事多少有了些眉目之后,又过了四、五天。虽然再也没有从他们那里听到过事情的进展如何了,但看着君成烽越来越忙碌的进出身影,她猜想应该进行得比较顺利才是。 这天中午文秀在看着杜馨兰将她精心熬制的补汤喝掉大半之后,心满意足的带着润珠离开了杜馨兰的屋子,打算再回厨房去看看她另外特地为君成烽和于海准备的另一种药膳补汤的火候如何了。来到这淞道县之后,无论是在外奔走的二哥君成烽,还是始日在的分析整理各路情报的先生于海,都消瘦憔悴了许多。对于他们所忙的事文秀帮不上什么忙,但为他们准备些补身的药膳还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的。 不想她这才一只脚刚踏进厨房,就被一脸急色看着就是特意来找她的明理给叫住了:“小姐,成烽少爷回来了,让你赶快去于先生那里。” “这么急?知道是什么事吗?”文秀收回了踏入厨房的那只脚,转身一边快步跟着明理朝着于海暂停的屋子走去,一边问道。 也许是近一两个月来听到的坏消息太多,让她的神经崩得太紧,文秀现在只要看到旁人说话的脸色不对,就总是会反射性的有种沉重的感觉。 “不知道,但成烽少爷看上去很心急。”显然同样在君成熠出事后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的明理,也有着和她一样想法。 文秀跟着明理来的于海的住处,刚跨进门槛还没有来得急跟屋里的于海和君成烽打招呼,就听到君成烽对她劈头盖脸的问道:“秀儿,大嫂的身体现在情况怎么样?” “好多了,听沈老头说大嫂最危险的时候算是过了,现在算是稳定了下来。只要小心不要再受什么刺激,或是其他的意外,应该不会有问题。”文秀回答完后又反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君成烽没有回答文秀的问题,而是又有些着急的追问道:“那大嫂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赶路回京城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问沈老头。不过大概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文秀摇了摇头后又再次着急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时突然要大嫂回京城去?难道大哥他……” “元宝,你过去沈大夫那边问问。”君成烽向门外自己的随从吩咐完之后,这才紧锁着俊眉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道:“父亲那边送来消息,说是大哥的这几日就要被移送京城,送交大理寺。” “怎么会是弄成这样?怎么会送交大理寺?”文秀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一旁的于海也面色沉重的道:“也许是我们真正抓到那些人的痛脚了,他们想要先下手为强。移送大理寺,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看来之前猜测的果然不错,这根本就是冲着东翁去的。大公子进了大理寺,无论结果如何东翁都在这个衙门呆不下去了。东翁这几年的经营极可能就此毁于一担。” “大嫂她……”文秀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 “大哥怎么说都是杜家的外孙、是杜家的女婿,而且现在大嫂又有了孩子,于情于理杜家都没有理由不闻不问的束手一旁冷眼看戏吧”君成烽的声音又冷了几道:“大嫂不是早就想要回娘家去要个答案吗?之前她身是身体不允许,现在应该是时候了。别说是大嫂,就连我也很想知道在这些事里,他们杜家到底算是个什么角色。 而且这里到底不是久留之地,如果大哥都不在这里了,那我们也需尽早离开才好。” 文秀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能说出一个字来。这样的变故在几经周折之后,现在的情形也算不得有多意外。但一时间也确实让人深受打击。连文秀都如此,就更别说一直在努力的君成烽了。任谁眼看着即将就要柳暗花明的见到曙光,却突然又横生变故让之前的一切努力尽数灰飞烟灭的化为了泡影,一时间都是难以接受的。 “好了,这件事发展至此,也不见得是全然的对我们不利。”感受到眼前静默气氛的沉重,于海出言劝慰道:“东翁在京城经营多年,君家的实力虽不比得其他几大门阀世家,但到底也不是那些无根的浮萍。这些年来朝局的变化东翁全都看在了眼中,也并不是没有做过一些谋算。早在我们过来之前,东翁就曾预料过这件事最后可能依然还是会要京城解决。可见他也是早做了安排的,并非是全然的被动。” 听到于海的这番说辞,君成烽先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的道:“既然如此,那父亲为何还……” “东翁为何还要让我们过来这一趟?”于海抬手打断了君成烽的疑问,继续道:“东翁这样安排也是有他的想法的。而且我们这一趟也并没有白来,虽说事情最终会要回到京城解决,但我们最终的结果却也还是需要我们在这边收集到的那些东西。有了那些东西,我们才有跟那些人一决高下的本钱。” 虽然于海这话说得并不算透彻,但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都算是有几分聪明的人,他的言下之意如何会听不懂。再加上这其中的道理君成烽本就并不是真的不懂,他只是这些日子压力太大对于这样的发展有些反弹而已。 就这样经过沈老头的同意之后,众人参考了杜馨兰的身体状况,以及君成烽押解回京的日期,文秀等人就定下了日子分作了两批朝京城赶回。 文秀跟沈老头师徒一道,护着只能慢行的杜馨兰带着明理明义等人乘坐马车先行一步。然后于海跟君成烽,则比照着君成熠押解的日子打算跟在囚车走,好在一旁照应一二。 在淞道县的这些日子君成烽也进县衙大牢探视过两三次,那些人或许是有着什么有顾虑又或是看在那丰厚的利钱份上,君成熠在牢狱时虽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但总算也没有遭到太大的折磨。而现在他们得到了消息,知晓这次从京城过来提押的人正是宋家的爪牙,所以如果不紧跟在一旁盯着,还真怕是会出什么问题。 对于回京的原因,文秀等人考虑不想刺激怀有身孕的杜馨兰,只说是京城那边的父亲担淞道县这个小地方缺食少药,不放心她肚子里的这第一个孙子,所以想要接她回京城去好好调养。本就有心回京城娘家一趟的杜馨兰,对于这样的安排也就没想太多的就欣然接受了。而且对于文秀说因为要顾忌肚子里的宝宝,他们最好多走水路的事也都没有过怀疑。 走水道本就要比陆路慢,再加上从淞道县到京城能走的水路又需要绕道不少,所以文秀他们这一趟回京的路途就愣是花费了大半个月。 当他们好不容易赶回京城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消息便是文秀的父亲君元仪,由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被连降三极的降为了正六品的颖州知同。而文秀的大哥虽然好不容易洗脱了贪没河道款银的罪名,但也因为一个失职不察的罪名被革除了功名。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节 回府 第一百七十七节 回府 好不容易回到府里的文秀,所以看到是一副许多人在忙碌的收拾整理东西的情景。 “二哥,家里这是……”看着这样的情形,文秀向特意来到右侧门迎接她和大嫂杜馨兰的二哥君成烽问道。 文秀的问题虽然没有问完,但君成烽怎么会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是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文秀的疑问为她解惑,而是看了一眼同样为府里这种情形而忧心忡忡的大嫂杜馨兰,对被金桂扶着的杜馨兰道: “大嫂,大哥现在正在你们自己的院子等着您,您就先回去吧。” 听到君成烽的话,杜馨兰心中再是担忧君府的情形也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尽管她很着急的去见自己的夫君,但还是怀着激动的心情先向君成烽和文秀兄妹真心的致谢道:“这次无论是我还是夫君的事,都多亏了二弟和妹妹。这份……” “大嫂,我们都是一家人。”君成烽摇头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杜馨兰原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君成烽的那句话便包括了所有的意思,她若再说什么那才是外道了。她感激的朝文秀兄妹笑了笑之后,便由着金桂和玉桂扶着她匆匆朝自己的离开了大半年的人小院去了。 直到杜馨兰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两人的眼里,文秀这才转头看向君成烽再次问道:“二哥,大哥他还好吧?” “我们边走走说吧,”君成烽环视了一眼这四周忙乱的前院,说完便先一步向内宅的方向走去。 “润珠,你留下整理行李。”文秀对身旁的润珠留下这句话后,也举步跟了上去。 她快步走到君成烽的身旁,君成烽的脸上已经完全敛去之前那种淡然的笑意,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轻佻的桃花眼里此刻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神采飞扬,代之的是一种成长的内敛。看来这场变故的影响别的不说,至少让这位之前总是难脱纨绔之气的二哥成熟了不少。 就在文秀因为这不经意的一眼而心生感慨的时候,君成烽终于再次开口了:“大哥的情形有些不太好。” “怎么?难道被用了重刑?之前在淞道的时候,你去探监回来不是说没用刑么?”文秀心下一抽,这一直都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以这个世界的卫生医疗条件哪怕是诊治及时,任何伤筋动骨都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更何况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得到及时的医治。 “进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不被用刑?在我第一次去淞道县衙大狱探监的时候,就已经上过刑了。不过那些人到底不敢做得太过,所以并不是很严重。大哥让我那么对你和大嫂说,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君成烽苦笑道。 对大哥君成熠和二哥君成烽的这种良苦用心,文秀当然能够理解。所以她也没有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做纠缠,而是心情有些沉重的问道:“是不是很严重?” 不想君成烽又再次摇了摇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那些人到底还是所顾虑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逼父亲,为了削弱我们君家的实力,而不是为了激迫我们以死相抗。那种得不偿失的做法,那些人是不会做的。所以还是有些分寸的,都只是些皮肉之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听到这里,文秀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 “大夫说他身上的那些外伤,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但是大哥这次所受的打击不小,要想恢复过来怕是……父亲说这只能靠他自己。”君成烽看着君成熠院子所在的方向,声音里又增添了几分沉重。 文秀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对此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大哥君成熠从前虽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他内里有多么的自信与骄傲文秀自然再是了解不过。这次他不慎被人算计,不但自己丢官去职的差点儿连小命都搭上,更是最后连累到了父亲也被贬职发配,让父亲这些年来的苦心谋划全都毁于一旦,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确实是太难以接受了。被打击到的不止是他的骄傲,更还有他身为君家这一房长子的自尊。 对此文秀他们虽然再是了解不过,可也还是帮不上任何忙。就如父亲所说的那样,这个心结只能由他自己去想通,不然他这一生都会无法从这次的阴影中走出来。 “大哥他做得到的。”半晌后,文秀终于用一种简单却坚定自信的语气道。 她心里也确实是这么希望的。因为她知道越是像君熠这样的人,在受到了打击之后虽然就越是难以恢复,但同样的当这样的人能只依靠自己就完全走出阴影之后,就必定会成为更加耀眼夺目的人。所以她相信他,相信他身为君家人的骄傲必定能帮他走过这一关,一切就都只是时间问题。 仿佛听出了文秀这话句的强大的信念,君成烽那双桃花眼里终于再次有了真心的笑意,他伸摸了摸文秀的头,以示他的也赞同她这样的看法。 虽然被比自己还要小许多的人像一个孩子一样的摸着头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了,但文秀却始终还是难以习惯。 她小心从君成烽的“魔掌”下挣脱开后,又忙问道:“父亲启程的日子定了吗?” 听到文秀的问题,君成烽也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再次转为严肃的道:“定了,就在后天。” “这么急?”文秀皱了皱眉问道。 “可不是,吏部那边可是催得紧呢。”君成烽说这话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嘲讽。 猜想他这嘲讽必是针对大哥的那位岳父、吏部的侍郎大人,文秀也就没再有接茬,而是又转而问道:“父亲要去颖州,那京城这边他打算怎么安排?” “父亲的意思是他会带姨娘去颖州,所以打算将这府中的内务都交给你母亲。大哥、大嫂那边是留在府里,还是回路原,或是跟着他去颖州,全都随大哥他们自己的意思。只是如果要离开京城,还是得等大嫂先生下孩子再说。至于你,也和大哥一样。不过父亲也说了,你大约是会留下帮二娘的。是吗?”君成烽问道。 “这……我还得想想。”文秀怔了一下,才答道。 她确实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过她也知道父亲既然打定主意要将这府里的事务都转交到她母亲君夫人手里,必是算定了她会留下帮忙,这其实也算是他对自己做出的安排。 虽然君夫人自以主母身份出席过那场婚宴之后,这大半年在府里的处境渐渐好转,但十多年的幽禁到底也磨灭了她在府内下人们眼中作为一个女主人的尊严。再加上这府内的下人经过梅姨娘十来年的经营,这府里的内宅就算没有被她整成个铁桶,也会相差不多。君夫人想要真正接手,没有几分手段怕是不成的。当然如果有了自己的帮助,这事多少还是能更顺畅几分的。 只是文秀心里却另外还隐隐有个念头,那就是想要回去那处温泉别院。她到这个世界也快五年时间了,但真正过得轻松自在的日子却还是属在温泉别院自己当家做主的几年。现在的她本就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对于那段日子的怀念也越发的深了。 “那二哥你呢?”文秀想了想又问道。 “我?我当然是要留下来”君成烽斩钉截铁气的道:“现在大哥需要静养,父亲要离京,而你又是个女孩儿,如果我不挺身而出,岂不是会让人笑话我们这一房无人么?” 文秀看着气势十足的君成烽,心里不由自主的对这个才不过弱冠的少年生隐隐生出几分敬佩之意。自己家在遭受了这么一场变故打击之后,现在正在势气最为低落的时候,要在这个时候代表他们家立足于京城,其需要遭受多少嘲笑白眼,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她都有些不敢想像。无论他能做到哪种程度,他的这份勇气与担当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也许是被文秀眼中的露骨的敬佩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君成烽又加快了脚步的向一条岔道转去。 “等等,二哥。不是要先去给祖母请安么,这条道好像是回云蕙院的吧?”紧跟过来的文秀伸手拉着他,以为他心急走错了道。 “祖母那边不必去了,她不在府里。”君成烽被文秀拉到了衣袖,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文秀听出他这话里似有几分怨埋之意,便若有迟疑的道:“不在?难道是回路原去了?” “当然不是,”也许是发现了文秀跟着有些吃力,君成烽总算是慢下了脚步。他边走边道:“我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在府里了,早在半个月前她便被大伯母以大伯的生辰为名接去了他们府上。大哥被放出来后,我跟他一道去了大伯府上给她请安,却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前后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且也有就只是说了几句让大哥好生养病的话,其他的是一句也没提。” 听出了君成烽话里对祖母又倒向大伯一边的不满,文秀却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在心里为这府里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所发生的变化而感慨着。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节 挑唆 第一百七十八节 挑唆 就在文秀跟着君成烽边走边说着府里近期发生的一些变化时,在这府里的另一处院落红梅院里也正有人在说着他们。 “二夫人,回来了,她们回来。”一个薄唇吊眼作寻常仆妇打扮的妇人一跨进红梅院的内屋,便冲着正在屋里盯着三个丫头收拾行李的梅姨娘道。 对于突然闯入的妇人,梅姨娘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才道:“嚷什么嚷,赵妈妈你真是年纪越大越不懂规矩了。到底是谁回来了,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听到梅姨娘的这声训斥,这妇人又瞧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几个丫头,立刻便会意了:“是,是,姨娘教训的是,妾身下次不敢了。” 知道梅姨娘这是特意做给她们看的,这赵妈妈忙陪笑道:“是大少奶奶跟三小姐回来姨娘不是一直都担身有了身子的大少奶奶吗?妾身这也是特意过来给姨娘报喜的,太高兴了所以才失态的。” 听到赵妈妈回报的话里内容,梅姨娘眼底闪过一抹恨色,但面上却是做出了欢喜之意,更是双手合什的自言道:“她们平安回来了,这可真是大好的消息,真是祖宗保佑啊。” “是,是,可是正是。”赵妈妈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 “好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为她们洗尘接风,去去霉气。”梅姨娘念叨着便转向屋里的几个丫头道:“这里的东西就先留给春芳一个人在这儿收拾就行了,秋芰你去厨房那传我的话,今天的晚膳要做得丰盛一些,特别要注意孕妇的忌口。另外秋茗你去大少奶奶那边,问问她和大少爷那边可还有什么其它的需要?” “是,姨娘。”名唤秋芰和秋茗的丫头听到梅姨娘的吩咐后,就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恭谨的退出了屋子。 梅姨娘一直等到估算着她们应当已经出了红梅院之后,立刻就变了脸色。两道修饰得极为精致的柳眉几乎是倒立了起来,脸上笼罩着的阴云直看到被留下的春兰心里好一阵哆嗦。 “哼,真是气死我了”梅姨娘在离她最近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向来报信的自家嫂子赵妈妈道:“你可是看清楚了?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真没有事?” “是,已经略有显怀了。”赵妈妈回道。 再次确认了这个消息,梅姨娘的脸色又是一阵阴晴不定。 看到梅姨娘这样的表情,刚才还伏低做小状的赵妈妈又靠过来一脸阴狠的道:“听说原本差点儿就保不住了,但是那个臭丫头请去的大夫十分厉害,硬是将这胎给保了下来。听说那个大夫是前御医,那个臭丫头的寒症便是他给调养好的。 这个臭丫头真是我们命里的克星,自从她来京城后就事事给我们做对。害了我那可怜的女儿最后嫁了那么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就算了,可她还害得成烽侄儿跟您母子离心,这可就太可恶了。” 身为梅姨娘亲嫂子的赵妈妈当然最是知道自家小姑子的痛处,她最后那句“母子离心”说出来后,便满意的看到她家小姑子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愣是一阵扭曲,眼中的厉色也越是浓重了几分。 这赵妈妈对于文秀这些年来可是恨之入骨的。因为文秀在老爷君元仪的跟前说了几句话,她和她当家的不但被迫革除了原本油水丰厚的内外管事身份,被她家寄予厚望希望能成为第二个小姑子的女儿海棠,也被赏给了君家一个远房寒门旁支的亲戚为妻。 那个姑爷虽然也是姓君的,但家底却是十分清贫。姑爷本人又是个没出息的,女儿过了门之后天天?br / 名门之秀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3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3部分阅读 天都要精打细算操持生计,不但不能给娘家任何好处,还需要娘家时不时的倒贴。每次海棠带着孩子回门来打秋风的时候,她就总不由的会想起自家这个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小姑子。天知道若不是那个臭丫头多事,她家的海棠现在也应该过着和小姑子一样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不是时时算计娘家的钱。 “都是罗素素那个贱种子生的贱种,惯是会使手段”梅姨娘恨恨的将身旁桌上好好放着的茶盏给摔到了地上,犹还不解气的道:“也不知道她到底给老爷和烽儿灌了什么迷汤,让他们都乖乖的任凭她的摆步。现在老爷还要带我去颖州,将这府里的这一切都交给罗素素打理,真是昏了他的头了。” “二夫人”听到梅姨娘对老爷的怨愤,赵妈妈忙吓得提醒道。 听到赵妈提醒,梅姨娘就立刻后悔了。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也算是心腹的春兰,看到后者垂着头做出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后,便对她道:“春兰,你去院门口等着,如果烽儿再过来了,你就带他来见我。” 听到梅姨娘的差遣,春兰如蒙大赦般的立刻离开了屋子。 看着春兰离开的背影,梅姨娘脸上很是有着几分不屑之意,道:“春兰这个丫头虽然忠心,但这胆儿就实在是太小了。也不知道她那瞧着有几分精明老子娘,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兔儿胆的丫头的。” 这春兰的老娘也是当年跟着梅姨娘他们一道陪着去世的杜夫人陪嫁过来,作为外来的下人为了在这府里的内宅站稳脚跟,对于梅姨娘和赵妈妈这边那是一贯的巴结。所以春兰自长到当差的岁数,便被梅姨娘领到了身边作为心腹。 “兔儿胆也有兔儿胆的好处,至少不会背叛您。”一旁的得过人家好处的赵妈妈也若有所指的道。 赵妈妈所说的这句话又再次触到了梅姨娘的痛处,她咬牙切齿道:“哼,那到是。要是胆儿太大,我还真怕她会像秋月那个贱婢一样,最后背叛了去攀高枝儿了。” 秋月的倒戈这两年来一直都是梅姨娘最为愤恨的事之一,每一次提起的时候都会让她有十足的失败感。而且她还一直都在猜测认为这几年来老爷会对自己越来越不信任,就极可能是秋月那件事让老爷对她起了疑心。 “秋月那个小贱人敢背叛我,她就先得意吧,以后我一定会让她好看的。”梅姨娘再次将桌上的茶壶也摔到了地上,恨恨的道。 一旁的赵妈妈看到梅姨娘看着那摔得粉碎的茶壶的眼神,就像是在想着这是秋月的结果一样,便又劝道:“秋月那个小贱人不过是仗着那个臭丫头的势罢了,如果那个臭丫头倒霉了,再要收拾她可不就是件顺手的小事。” 听到赵妈妈这话,梅姨娘顿时又变了脸色,看向赵妈眼神里也有了几分厉芒,谚语的口吻也是难得的质问:“那件事你还是没死心?难道你跟那边还没有断?” 赵妈妈先是被梅姨娘严厉的口气给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很快还是镇定了来,压低了嗓子的道:“我这也还不是为了你们娘儿仨?你也看到了,现在君家咱们这一房是越来越不行了,老爷这次被贬为了一个小小的知同,还能拿什么去跟大房那边争?现在老夫人都搬去长房那边了,将来路原那点儿基业最后还不都是那房的? 就是咱们这房剩下的这点儿产业,将来那不也还是成熠少爷的?成熠少爷现在虽是落泊了,但他到底是元配夫人嫡出的长子,烽哥儿就是再能干,将来可还不是得养仗成熠的鼻息生活。成熠少爷向来是个面热心冷的,现在瞧着虽然好,可这是老爷还在。若将来老爷不在了,谁知道他们怎么对烽哥儿这个兄弟,怎么对二夫人您这个庶母?他就是为了名声要尽孝,那边不还有个顶着继弦夫人名头的在?他本就跟那边的关系不错,再加上那边又只有个迟早要出嫁的臭丫头,将来若是有个什么冲突,难道你还指望他会站在有个跟他争产兄弟的你们这一边? 我知道你对老爷是用情至深的,不愿意背叛老爷。但你想想老爷他这几年来是如何对你的?这几年来对你的限制是越来越多,这可是不信任的表现。老爷若还念及你们多年来的夫妻之情,还信任你,现在你身边也不会有秋茗这个丫头盯着了。老爷这次带你去颖州赴任,明着瞧是离不开你这个内管事,但实际上其实是想要趁这个机会将你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这处府邸送给那边手上吧?既然都这样了,你就是顾念再多又有什么用?” 眼看着梅姨娘因为自己的话而脸色阴晴不定,赵妈妈又将再加一把火道:“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两个孩子的将来考虑考虑啊。君家他们指望不上,便他们还有你。那边的意思是,他们不但可以帮烽哥儿谋份体面差事保得一生富贵,还能安排华姐儿参加下界宫选。那些人可是明说了,华姐儿到时就算是不能像文怡小姐一样成为郡王妃,做个藩王世子妃风光一生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样的条件,梅姨娘的脸色又变了好几变。她左思右想了良久之后,最终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他们想要让我怎么样做?”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节 风不止(上) 第一百七十九节 风不止(上) 文秀在见过母亲君夫人之后,终于还是在君夫人那满眼的期盼中败下阵来。答应了君夫人在父亲去赴任、她接掌这个家的家务之后依然还是留在这边府里,而不是回去她想念已久的温泉别院。 其实文秀的心里多少还是清楚自己的这位母亲大人,其实并不是真如“她”所留下的那些印象中那样柔弱。毕竟她如果真是个像面团一样的人,她也不会被那些人选上嫁入君府,而父亲和祖母也不用选择将她幽禁十年的这种方法。因为像君家这样的世家豪门要让一个心怀异志的女人消失,方法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用不着选择这么麻烦费心的幽禁。 所以由此可见自己的这位母亲并不简单,她相信没了父亲和祖母的压制君夫人完全能有能力接手这座府邸。这也是文秀为何之前会向君成烽说需要考虑的缘故。但是当她真正面对君夫人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回拒不了她的软语相求。 当文秀拖着旅程疲乏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小院,就看到这趟被她留在府里的春燕正站在院子门口伸长了脖子的朝着云蕙院所在的方向左顾右盼。在看到自己的出现之后,就更是一路小跑的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春燕看着比离开之前略有消瘦的文秀,有些激动的道。 文秀虽然感觉很累,但是这并没有让她一向敏锐的感觉变得迟钝多少。从春燕这句看似再平常不过的话里,她却听出了一丝焦虑。 有着这样的怀疑的文秀稍稍停了一下脚步,向春燕问道:“怎么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是奴婢无能。”春燕有些羞愧的道:“奴婢无能,有负小姐的重托。‘思源’那边……” 春燕的话才刚开了个头,便被文秀给打断了:“等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屋里再说吧。” 听文秀这么一说,春燕才发现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这里虽然位置偏僻,但到底不是个能说正事的地方,更何况她告诉小姐的事又如此的重要。于是连忙住了口,半低着头的跟在文秀身后匆匆的回到了文秀书房。 直到文秀在书房中坐下,接过润珠奉上的至爱红线茶喝过一口之后,她才再次问春燕:“继续,思源那边出了什么事?” 看着自己小姐这一路从容镇定的举止,春燕发现自己之前的那焦急竟然平和了不少。她看了一眼正面沉如水的品着红茶的文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直奔主题的道:“小姐,我们思源作坊里的几张配方泄秘了” “哦。”文秀面色平静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全无动静的继续喝着她的茶。 听到文秀回应的这个字,起初春燕还以为是她没有听清楚,还特意的又加重了语气的又说了一遍:“小姐,有消息说我们给‘思源’那边供应的几种调料配方外泄了,现在已经有仿制的在外边卖,股东们要我们给他们个说法。” “嗯,知道了。”文秀这次的回答依然还是那么平静。 文秀这不痛不痒的态度大出春燕的所料,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寻常小事,这可是关乎着小姐、君家的大半利益,其损失的绝非只是金钱上的收益。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比她还知道自家小姐在思源味料上所花费的巨大心血了,现在眼看着小姐的那些努力就要化为泡影,她真的很难明白到了这种可算是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家的小姐居然能够如此无动于终。 也许是春燕看向文秀的眼神太过强烈,文秀终于放下了已被喝干的茶盏,对她道:“以‘思源’味料的利润和影响,配方外泄是迟早的事。直到现在才发生,已经比我所预料的时间要迟了不少。甚至可以说,从‘思源’味料店开业的那天起,我就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的来到。” 听到文秀的说法,春燕惊讶的张着嘴半天也没有能合上。对于春燕的反应,文秀并没有放在心上,而的又接着向春燕问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其实并不是已经外泄的配方,而是这些配方是如何外泄出去的。揪出那些隐藏在米缸中的耗子,对我们来说才是重中之重。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理。说说,对于泄秘的事你们查出多少?” 听到文秀的问话,春燕终于回过神来了,忙答道:“啊,是。秋月那边过来的消息,说这些配方都是从后来筹建的那两个作坊里泄露出去的。这事发了之后,两个作坊里一个少了两个伙计,一个少了一个外办。” “那些少了的人都是什么背景来路,有没有查出来?”文秀又问道。 听到文秀的这个问题,春燕的脸上又露出了难色:“出事了就去查了,但什么都没能查出来。和当初摸底的情况一样,这三个人都是身家清白的平民。而且失踪的这三个人的家人都已经将他们失踪的事上报了官府,官府也曾为此派人过来我们的作坊查过,但还是一样什么也没有查到。” 正在做回报的春燕看到文秀不由的皱了皱眉,知道自家小姐对自己所说的并不满意,于是又加了几句解释的话道:“小姐和于先生都不在,我和秋月能调派去查这件事的人手有限,所以……不过雷少东那边有答应会帮我继续去查,有了他们的力量这件事应该很会就会水落石出的。” 春燕原以为小姐在听到雷少东那边愿意帮忙后会放心不少,不想文秀听了之后两道如烟的秀眉到是皱得更紧了。 就在春燕心怀忐忑的等待着文秀的训斥时,却只听文秀道:“现在外边仿制的调料有哪几种?” “是‘思源’里卖得最好的酱油、豆鼓和瓣酱。”春燕答应。 “那做这个买卖的人是什么背景,你们总不会没有去查过吧?”文秀又问道。 “有,有查到。”春燕忙答道:“仿制我们这些调料的美味坊背后是个几个没有多少实权的清贵郡王府,几位郡王都是当今皇上的兄弟辈。以他们的说法,是这些配方是从人手里高价买来的。对于他们的配方是买的这件事,雷少东那边去查过确属事实。只是那个卖这些配方神秘人却始终没有查到。” 这次文秀听完春燕的回答后,脸上到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深思半晌之后,才再次开口对春燕交待道:“你去在我的妆奁的抽屉里再取两张配方给秋月送去,告诉她这两张配方就按之前我嘱咐过的那种流程来制作,而且只限于她亲自坐镇的那家作坊。另外配方外泄的那件事她依然还是要继续去查,无论有没有线索都要继续查下去。而且动作也要大,要做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是,小姐。”春燕领命而去,就要离开书房的时候又迟疑了一下,回身向文秀道:“小姐,那股东们那边……” “这件事我知道了。”文秀扬了扬手道:“还有,你再去给于先生那边传个信,请他得空了的时候过来一趟。” 等春燕离开之后,文秀有些烦躁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时不时随秋风飘落的落叶,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那些配方会外泄,确实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一直都在等着这件事的发生,而且也曾针对于此专门做了打算、做过交待。她的目的无外乎是横竖这种事都会发生,那么便只能尽量将坏事变作好事。想要想要借这个机会清查一下自己的人。 这两年特别是近年来,随着她手里的执掌的东西越来越多,手下也渐渐的汇聚了不少人。这些人有些是来源于温泉别院山下村庄的里的佃户,有些是从家中原先那些暗地产业附带过来的君家老人,再有就是为了扩大产能而另招的身家清白的平民。尽管这个世界的人在忠诚上虽然不如从前那个世界的人“灵活”,但人心不测的这一点却依然是相同的。 更何况在她手里还有着能抵万金的致富利器的时候,若要说这些人中没有其他人的眼神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从前生古人所创的《孙子兵法》便能看出,这古人最擅长的便是用“间”。对于这些人她之前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一来是因为太忙,这大半年来她就没有过轻省的时候,需要她费心尽力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让她一时有些顾不上这边。这二来则是因为那时一切都还只是初上轨道,并没有立稳脚根。在那种时候为了稳定人心,总是宜静不宜动的。 不过总是被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她一直就想要借个理由找个机会来好好梳理一下。而在她看来这让人眼红的调料作坊,便正合适是那些有心的人首选。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事情的发展虽然有些小小的出乎她的预计,但大致上却还是没有脱出她的预计的。甚至还附加的证实了她的某个猜测,这样的结果始终还是难以让人感觉有多愉快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节 送行 第一百八十节 送行 这天,在京城昌盛门外的十里亭汇聚了不少人。看他们聚在一起的行为,是正在给人践行。这些人虽然并没有一个人穿着朝服,但任何路过此地的人便都能看出这些人身上有着与一般人不同的特质,而只要是稍有些见地的人便都知道这种特质也就是平常人们所说的那些身居上位者身特有气势,换成俗一点的说法便是官威。 在这处长亭的不远处,妆扮一新的文秀坐在一辆有着君家徽记的马车里,靠在笼着绡纱的车窗,远远的看着长亭正在上演的那出送别大戏。而她今天会一大早的就从府里特地赶到这里,是因为她父亲君元仪启正是今天上演的这出送别大戏中的主角。 不错,今天正是她父亲君元仪启程南下颖州赴任的日子。不但是她,他们兄妹三人和身怀六甲的大嫂杜馨兰也都来了。只是两位哥哥君成熠和君成烽现在也同在长亭内帮着的父亲应酬这些前来送行的人,而她与大嫂杜馨兰则被留在各自的马车内。 文秀能将长亭的那幕送别大戏看得津津有味,但陪坐在一旁向来喜动的润珠可不成了。马车与长亭的距离虽然不算太远,但留在马车里却是听不到长亭内那些人说声的声音的。索然无味的她在无聊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对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边的文秀道: “小姐,这有什么好看?又听不到他们都在讲些什么。” “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讲话,但多少还是能看清他们的表情的。那些人个个都表情丰富,怎么会没有意思呢?”文秀头也不回的随口就答道。 润珠听了文秀的话,又仔细的看了看长亭那边的动静,然后又问道:“小姐,那些人,就是亭子里那些来送老爷的人都是当官的吧?” “嗯,应该大多数都是。”文秀点了点头道。 得到文秀肯定的回答,润珠有些崇拜的道:“真不愧是老爷,就是这么厉害,能有这么多大官一大早的跑到这里来给他送行。” 听到润珠的话,文秀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都没有说的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被文秀这奇怪的一眼看得有些发虚的润珠小声不解的问道。 “润珠啊,这么多年了你依然还是这样的。”摇了摇头的文秀又感慨着道:“不过算了,你能一直这样也不算。” 听着文秀的话,润珠虽有些心虚,但有却也更糊涂了。正在她想要再次追问个明白的时候,忽然有人隔着车帘在向里边的传话: “三小姐,我家少东想请三小姐和两位君少爷能赏个脸,今日午时能在天香楼饮宴。” “是常路。”润珠听出来人的声音之后,又转头看向了自家小姐。 文秀朝春燕点头示意后,后者走近车门打起了车帘对外边站着的常路道:“二掌柜,我家小姐答应了。” 常路在听到润珠传的话之后,恭恭敬敬的朝着文秀马车行了个告退礼道:“我家少东在天香楼恭候几位大驾光临。” 放下车帘后的润珠有些迟疑的向文秀问道:“小姐,我们真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难道你不喜欢天香楼的那些菜了?”文秀反问道。 “可是,可是之前……”润珠吐吐吞吞的想要说些什么。 尽管润珠并没有的将话完全说出来,但文秀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能有这么个机会能将之前的事问个清楚,不是正好吗?再说‘思源’那边出的问题,也必须是得解决的。至少在明面上得给人家一个交待,不然理亏就是我们了。” 见到润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文秀又道:“你去大嫂那边问问,问问她能不能一道去?” 看到润珠听从自己的吩咐在车夫的扶助下跳下了马车,文秀又再次目光调转向了长亭里那出看似快要散场的大戏上了。看着那些人你来我往的交杯换盏,文秀心里又想起了润珠之前说的关于父亲很厉害的话,不由得又摇了摇头。润珠那丫头这么多年了,依然还是喜欢事事只看表面。父亲能得到如此排场的送行,其实与他自己厉不厉害没什么关系。 父亲君元仪此次外放颖州虽是降职使用,但前来送行的人却也不算少。到场送行的这些人中固然有些是因为与君元仪多年相交至深,为了大家多年的情谊而不忌他的失势赶来送行的。可更多的人会来这趟,其实是看在这次前来送行的人中有炙手可热的当朝镇国公万俟郗在。君家君元仪这房现在看来虽然已经失势了,但是有这么个亲家在趁势再起也只是迟早的事。 之前因为镇国公世子万俟辰宇南疆失踪后,曾传出了许多这是因为与他订下鸳盟的君三小姐命里克夫的流言。那时就有传言说两家的关系已经破裂,而之后君元仪因为受其长子身陷河道贪没案所累被连降级的贬为颖州知同,就更似是证明了这一点。但那些人拐弯抹角的探听到今天镇国公会亲自前来送行之后,那种传言自是不攻自破了。 今天这次送行不但能给跌入低潮的君家卖个好以作未来的投资,更能有机会搭上位高权重的镇国公,怎么看也是不亏的。 对于这些人的用心,不是无知少女的文秀自是能猜得到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这种真人现实版的官场现形记如此的感兴趣。 尽管那些人中绝大多人的身份她都不知道,但是有那么几个她还是能认得出来的。那个身穿石青云缎长衫,站在万俟郗右侧人便是她少数能认得一个。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大哥的亲舅兼泰山岳父、那位吏部的侍郎大人杜大人。 看着那位正一脸慈爱的与大哥说着的话的杜大人,文秀不由得想起有昨日去探望大哥大嫂时无意间听到的一番争执。大嫂原本是在昨天就要归宁去杜家“兴师问罪”的,但却被大哥硬生生的给拦了下来。当时大哥阻拦大嫂时虽然说了不少的大道理,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却不难听出他也同样是心有所怨的。 而此时看着那一对状若亲密的翁婿,哪有半点能看出他们之间的间隙已深?那位亲家杜大人能做到样并不奇怪,毕竟人家是世家大阀出身又浸y官场多年。但自家的大哥能做到这一点,却很是让文秀感到惊喜。这是不是代表着她与二哥对于大哥的颓废消沉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已经从这场磨砺的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 正在文秀做着这样猜测的时候,长亭那边也终于到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时刻了。众人同举一杯之后,长亭里的人终于三三两两的朝着他们自己的车驾四散开了。这戏已经散场,文秀终于离开了车窗的位置回到了她的厚垫子上坐好。 就在这个时候,被她派去找大嫂杜馨兰的润珠也回到了马车上。 “小姐,大少奶奶说她父亲杜老爷之前就让人跟她说今天中午要跟她和成熠少爷一道用膳,所以他们就不能跟小姐一道去了。让小姐跟成烽少爷代他们向雷少东致歉。”润珠向文秀转述杜馨兰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文秀对于这答案并不意外。 不多时,君成烽就来到了文秀所在的马车。他走进车厢后就一直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盯着文秀看,直将向来淡定的文秀看得直发毛。 “二哥,父亲他们走了?”被他这种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了的文秀随意捡了个问题问道。 “嗯,走了。”君成烽虽然点头回答了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但他看向文秀的眼神却是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 终于还是文秀先败下阵来,无奈的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我在看我秀儿妹妹到底有什么地方跟别人不一样,能得到镇国公那样大力的出言维护。”君成烽道。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文秀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 君成烽耸了耸肩,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刚才在长亭里,你那位未来的公公当着众位大人的面,亲口极力的将你称赞了一番。如果国公大反复强调是你,只怕就连我这个你的亲二哥也会以为国公大人说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虽然君成烽并没有完全将话说明白,但文秀总算也是明白了他为何会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自己了。她可是知道的,自家这位二哥一直视这位传奇的国公大人为偶相,是他今生最崇拜的人。虽不知道那位大人是如何的夸赞了自己,但想必其中确实会有不少夸大。自家这位二哥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了呢。 想明白了个中道理的文秀只是笑了笑,她知道无论那位大人如何夸赞自己,其中必定是另有用意的。而想要弄清楚这其中的意思,那么…… 文秀手旁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食盒,将里边的一块桂花枣泥糕递到他手里后,道:“想要知道国公大人为何夸我,等会儿去天香楼见到他儿子不就知道了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节 赴会(上) 第一百八十一节 赴会(上) 京城的天香楼这个四年前还在为京城四大酒楼其末的位置而苦苦挣扎,但现在它不但将原来死压在头顶的另外三家背景同样雄厚的酒楼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酒楼了,甚至已隐约有了天下第一酒楼的名美。特别是在“思源”味料店大获成功之后,两者相辅相成之下其声名更是空前。这样的天香楼其生意之好几乎可以说是天天爆满,特别是二楼以上的包厢雅室,若是不提前预约根本就得到不任何一席。 今天当文秀跟着君成烽来到天香楼时,这天香楼的生意还是一如往常的热闹。在看到他们兄妹所乘的马车停在侧门不远处的时候,一直在门口一边接待往来的贵宾,一边在翘首以待的天香楼二掌柜常路忙向正在说话的客人道个歉,便一路小路的迎了过来。 而这时君成烽正掀开车帘打算下车,不想却被常路拦了下来。 “成烽少爷且慢,我们换个地方再下车。”常路恭敬的对正欲下车的君成烽道。 “你们少东不是说在天香楼吗?怎么又换了地方?”君成烽嘴里虽是这么问,但人却没了继续下车的意思。 常路见状一边爬上了马车在君家车夫的身旁坐下,一边道:“确实是在天楼香没错,不过是走另一道门。” 他说着便指挥着车夫调车了方向,朝着另一个拐角转去。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并不长,但无论是常路的举动还是文秀兄妹所乘的马车上的徽记都碰巧都落在了两个正从天香楼大门出来的人眼里。 “那辆车是君家的吧?听说今天是君元仪启程赴任的日子?”一身月白的美少年对身旁一个护卫模样的人道。 那护卫头也没抬的就答道:“回王爷的话。今天确实是君元仪离京城的日子,听说的镇国公今天亲自去了城外的十里长亭送行。而且除了镇国公万俟家一系的官员之外,亲家老爷也去了。只不过现在亲家老爷正与有宋大人约在了品意楼,所以那辆车里坐的应该是君元仪留在京城的家眷。” “君元信跟君元仪两兄弟虽说如今已是彻底的翻了脸,但到底是一母同胞。有君家那位老夫人在,君元信会送这个行再是正常不过。况且做了这件事之后,他已然是回不得头了。所以他那边的事你大可不必像之前那样费心。”被尊称为王爷的白衣美少年语带轻蔑的道。 这说话主仆二人中的白衣美少年正是以前以是一袭张扬的红衣为其标志的当朝皇子、梁郡王钟禛瑶,和之前文秀见过的那两个贴身侍卫中的一个。今年年初的时候,京城里的人就突然发现这个一向只穿红衣的郡王突然改弦易辙的脱下了钟爱的红衣,从此除了上朝之外无论是出入何处都只穿各式月白精绣的华服。对于他的这个改变却无人知道是为什么,而这个迷也成为了一个被热议了许久的热门话题。 “对了如九,你猜猜那马车里坐的会是谁?”钟镇瑶难得有兴致的对被他唤作如九的侍卫问道。 侍卫如九抬了一下眼皮看了看自家主子脸上的兴味,心中虽对他这突然的兴致有些疑惑,但口中却平淡的回答道: “那常路是天香楼的二掌柜,亦是雷承泽的心腹之人。听说他被调到天香楼之前,在雷家便是负责搜罗珍奇之物的。有人说雷家旗下所有酒楼饭庄里的招牌菜肴便是由他从四处搜罗来的。他也是因此大功才得以坐上了天香楼二掌柜这个油水丰厚的差使。但实际上随着‘思源’味料店的出现,已经证实了那些菜谱和制作那些美味菜肴的调味料都与君家那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能让常路如此恭敬巴结的君家人,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如九,其实你只要回答你猜车里坐的那个人是君文秀不就好了,何必故做神秘的说这么一大通呢?”钟镇瑶瞟了如九一眼,有些不满的道。 “是,下次不会了。”如九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你哪次不是这样保证的,但下次你又依然还是会这样。”钟镇瑶摇了摇头,然后又颇为感慨的道:“不过我到是很欣赏你的坚持。毕竟这世上能将自己的立场坚持到底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说着说着,钟禛瑶那堪称美丽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了几许郁郁之色。 “王爷,你看那边要不要使人去盯着?”如九就像是没有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色一样,看着君家马车消失的拐角的建议道。 被打断了愁思的钟禛瑶却摆了摆手中的折扇,摇头道:“不必了,想也知道他们要商量的是什么。虽然我也对雷辰泽与她两人之间的这出戏会如何唱下去很有兴趣,但是……”说着钟镇瑶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变得又阴沉了几分的道:“但是现在若有工夫,还是多多如何花费在元家和那个女人身上” 听到自家主子后面的那句话,如九顿时不再作声。别人不知道自家王爷改穿白衣的理由,作为王爷心腹的他多少还是能猜得到一些的。虽然他对于自家主子的这份执念有着自己的看法,但是他身为侍卫的职责却让他只能听命行事。 也许是发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了,钟镇瑶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拐角后,对身旁的如九道:“这边虽然不用特别费心盯着,但如果有什么新消息也不防打听一二。现在无论万俟辰宇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她将来的日子想必不会有多好过。” 说完便摇了摇头,然后再也没有说什么就带着如九离开了天香楼。 而此时正被钟禛瑶预言将来的日子不会有多好过的文秀,也到达到雷辰泽宴请他们兄妹的地方,一个背靠天香的平常跨院。 当文秀就着君成烽的掺扶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雷辰泽的人就已经站在这院子里了。他在瞧见君家兄妹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之后,便面带着有如春风般的笑容迎了上来:“成烽兄弟、文秀妹妹,真是好久不见” 对于雷辰泽对自己的称呼由三小姐改为了更显亲密的文秀妹妹,文秀虽有些不习惯,但考虑她身负的婚约与雷辰泽的关系,便只得生受了。 “确实有许久未得一见了,谁让你雷少东贵人事忙呢。”君成烽也笑意盈盈的迎了过去道。 “成烽兄弟,以你我如今的关系理当兄弟相称,怎么还如此客气?难道是看不上我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雷辰泽笑着道。 君成烽随即也从善如流的道:“哪里,在下只是怕高攀不上。既然承泽兄不嫌弃在下只是一介纨绔,在下就大托了。” 听到君成烽改了称呼,雷承泽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文秀和君成烽道:“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大可随意些,如果过于客套就太生疏了。” “是,我们以后会记住的。”君成烽和文秀都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里是我为天香楼新弄的一个独立的院子。是借鉴了金乌会馆的做法,专门用来招待有需要的贵宾,不过还没有正式迎客。你们兄妹俩是这院子所迎接的第一批客人。今天请你们兄妹过来,除了谈正事之外,也是想请你们帮我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雷承泽一边引着的君家兄妹俩朝更里边的方向走,一边介绍道: “这里原是居民,半年前我买下来之后便专程请人改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瞧着这里虽然因地所限无法像金乌会馆那样完美,但作为一个只用来宴客的地方应该也算是不错了。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看法而已,其中肯定还有我没有发现的不足之处。以两位的眼光,在这方面应该有特别的看法。希望两位看在我们两家的关系的份上,不藏私的指点一二。” “承泽兄太客气了,”君成烽边走边环顾着四周的环境,道:“金乌会馆里各个小院落也都是专程从各地请来的匠师们打造的,对这些个我们懂得的也不多。若是论见识, 们更是远远及不上承泽兄你。不是我要藏私,这里我瞧着就已经够完美了。要说不足之处,我还真是看不出来。” 听完君成烽的话,雷承泽只是笑笑并不多言。但是他的目光却转到了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没有出过声说过话的文秀身上,那眼神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 雷承泽目光里的坚持不但落后了他们半步的文秀看到了,就是与他并行的君成烽也看得很是清楚。只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妹妹才是今天这场不知深意的宴请主角,所以他对此也甚在意。他不但没有要为文秀解这个围的意思,反而也跟在雷承辰之后递给自己妹妹一个问询的眼神。 “我也觉得这里很不错,”受到两人四眼四道目光的逼视,原本打算着以静制动先看看雷承泽到底是何打算的文秀终于不得不开口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我瞧着这个院子的布置风格像是临州水乡的风格?”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节 赴会(下) 第一百八十二节 赴会(下) “文秀妹妹果然眼光不错,这里正是按照临州的风格改建的。”雷辰泽看着文秀点头笑道。 文秀也笑着道:“哪里,只是临州那种水泽之乡的风格本就独特,与京城内陆这边更是相差甚大,只要是去过那边的人只怕都能认得出来。” “呵呵,看来几年之前路过临州的那段经历文秀妹妹印象很深啊。”雷辰泽似是意有所指的道。 对于雷辰泽的这句话,文秀只是但笑不语。 “原来这就临州水乡的风格,怪不得这么独特呢。”看着妹妹的样子,知道她无意接这个话茬,在一旁的君成烽笑着插话进来道:“瞧这院子我到是很喜欢,看来将来若是有机会听到我也要去临州看看。听说无论是临江还是明珠湖,都可算是人间圣境呢。” 眼看文秀并不想提及四年前同舟共济的那一趟行程,雷辰泽也没有要勉强的意思。他从善如流的接过君成烽,笑语嫣然的与君成烽说起临州的一些风景名胜来。 这处院子到底不算很大,雷辰泽与君成烽关于临州的话题并没有进行多久,几个人便穿过了回廊小道来到了一处种四周开满了各色灿烂菊花的屋舍。看到那一朵朵姹紫嫣红开得正艳的各色菊花,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都不由吃惊的轻抽了一口气。 看着君家兄妹的模样,雷辰泽面带得意的道:“这里就是我们今天用膳的地方——‘秋舞’苑,两位觉得怎么样?” “好,不愧是辰泽兄。我对菊花虽没什么研究,但也能认出这里就有好几个珍奇少有的品种。能收集到这么多的珍奇品种,就这么随意的布置在这里任人赏玩,辰泽兄真是好大的手笔!”君成烽由衷的感叹道。 自从他暗中掌管了金乌会馆之后,为了进一步加深对会馆的了解,对于园艺方面的东西他也开始有了涉猎,其中就包括了珍品花奔这一类。现在正是菊花正好的秋季,所以近来他在植物方面的研究就恰巧就是这菊花类。能在这里一次性就看到许多只在书上看到过一些介绍的珍贵品种,这如何不让如此感慨。 “成烽兄弟过奖了,这只是效颦你们家金乌会馆的点子。这里因为占地不大,所以就只修了四个以四季为特色的花厅。你们看到的正‘秋’院,另外还有‘春语’、‘夏歌’和‘冬言’三处分别代表另外三个季节的花厅。远不如金乌会馆那般有特色。”雷辰泽又谦逊的道。 已经从初时的惊叹中回过神来的文秀,听到雷辰泽又再一次提及金乌会馆时心下忽然一动。看向雷辰泽的目光里也有了几许的更深的探究。难道他这是在打金乌会馆的主意?一想到这里,文秀立刻心生警惕。她来之前就曾打定主意,别的还好说,只要条件得当都可以合作。但在她的想法里,能够合作的生意中绝对不包括金乌会馆。 当然随着现在金乌会馆的名声越来越大、赚钱越来越多,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会有人打它的主意。但是对于那些人文秀和于海用尽了手段又使了大把的银子,不但打发了那些人还借此结交上了许多暗中势力。 现在的金乌会馆比起初建时已有了许多的不同,父亲君元仪之前交到她手上的那些君家暗藏的势力在转型中有不少溶入了其中。可以说如今已成为京城名流雅仕们最喜爱的聚会 名门之秀第4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4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4部分阅读 地的金乌会馆,对于现在衰败的君家的来说不仅仅只限赚取金钱和情报收集,更重要的是通过它所编织的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关系网。 像这等利器,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旁人染指的。更何况这人还是雷辰泽,如果让他将手伸了进来,她敢断定以他的手段无须多久这金乌会馆只怕就得改姓万俟了。那样的结果便是她君家便将失去最后的独立性,彻底沦为万俟氏的附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种结果对于文秀来说,无论她最终是否会嫁入万俟家,都不符合她的根本利益。所以是绝对不能让雷辰泽有这样的机会的。 “金乌会馆只是占地稍大些罢了,若是与这里相比,其实这里才更是独具匠心。”君成烽也谦虚的道,显然他也似乎感觉出了什么意味。 “你们就别在这里互捧了,无论是这里还是金乌会馆都是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好处行了吗?”正在雷辰泽正打算张嘴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文秀忽然走上前来插到他们中间道:“还有,什么时候用开席啊?今天的早膳用得太早,现在我可是饿极了。” 听到文秀嚷饿,雷辰泽和君成烽怔了一下之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一时兴之所至怠慢了。”雷辰泽略带歉意的道:“不过菜肴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席的。” 说完,雷辰泽便先一步领头走到门口,一抬手对君家兄妹道:“两位请” 文秀兄妹也没有再客气,就进到了这名为“秋舞”的花厅里,在里面设制在窗口的唯一一张圆桌旁分坐了下来。 就在三人刚坐下,便如雷辰泽刚才所说的那样很快就上菜了。而且给他们上菜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带他们来天香楼的二掌柜常路。他每上一道菜,都会向在坐的文秀兄妹介绍所上菜肴的名称以及用料做法。这常路也不愧是这天香楼的二掌柜,不但口齿伶俐的将这道道制作精美的菜肴绍介得清清楚楚,还时不时的说一些菜肴用料或是制作过程中的一些小小典故来活跃气氛。所以这一顿饭到底是吃得比文秀过来之前所想象的要轻松得多。 不过当桌上最后的碗碟都被撤下,被奉上饭后的菊花茶之后,刚才用膳时的那种轻松气氛便为之一散。看着手捧茶盏的雷辰泽,文秀便知道这是要进入今天的正题了。 “成熠兄现在怎么样?”雷辰泽一边轻轻的用杯盖拨弄着杯子里一朵朵展开的菊花,一边道。 “家兄还好,有劳辰泽兄担心了。”君成烽答道:“家兄今天原本也是要过来的,只是他岳家有事必须过去一趟,所以不得已只能有负辰泽兄的相邀了。我们在过来之前,家兄还再三嘱咐我们代他向辰泽致歉。” “哪里,成熠兄太过客气了。岳家有事自是更重要些,今日要谈之事有成烽兄弟在也是一样。”雷辰泽似是不在意的道。 听到雷辰泽说今天他要找的对象竟然是君家兄弟俩而不是文秀的时候,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都在心里小吃了惊。虽然常路去请他们的时候确实是邀请了他们兄妹三人,但无论是君成烽君成熠兄弟俩还是文秀她自己,都以为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文秀等人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大家合作的“思源”料店所出的那些人他们是都知道的,所以他们都以为今天被雷辰泽请过来要谈的便是这件事。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文秀与于海在操作,君家兄弟俩可是谁也没有掺和的。可是现在,雷辰泽却说他想要找的人是君家兄弟,这便不得不让文秀和君成烽怀疑是不是他们之前想错了。 心里有着同样怀疑的文秀和君成烽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两者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了疑惑。 雷辰泽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疑惑一样,微微勾起了嘴角又自顾自的接着道:“今天想请三位过来,主要是想商量文秀妹妹过门的事。不知关于这件事,令尊在临行前可过交待?” “你说什么?”听到雷辰泽的这番话后,君成烽失声音道。 “我说是想与两位商量商量文秀妹妹过门的事。”雷辰泽又再次复述了一遍。 “也许是我们刚回京城,消息还不灵通的缘故,所以没有听到令弟何时平安脱险的消息。不知辰泽兄可否告之一二,也好让我们兄妹也为未来妹婿的脱险高兴高兴?”君成烽小心的问道。 其实从他回到京城后的第一天起,他就一就一直在关注着万俟辰宇的消息。其实无论是他还是父亲,都认为万俟辰宇的失踪有些可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万俟家的苦肉计。因为万俟家确实借着这件事做了不少文章。只是这毕竟关于文秀的幸福,眼看着当初两家定下的婚期越来越近,万俟家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可那边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让他又不由得担心万俟辰宇的出事也许是真的。可是无论他如何去打听,得到的消息总是没有消息。可是现在,雷辰泽却忽然一本正经跟他说要谈文秀过门的事,这不得不让他心有怀疑。 不想雷辰泽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辰守那边到现在还没有好消息传回来,辰宇现在依然是下落不明。” 在确信了不是自己听错之后,君成烽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桃花眼里此刻看不到丝毫的笑意,有的只是隐忍克制的恼怒之意。 君成烽暗中深深的几了好几口气,才尽量平静的道:“在下有些不太明白雷少东这话的意思,还请少东不吝赐教。”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节 拂袖 第一百八十三节 拂袖 “在下有些不太明白雷少东这话的意思,还请少东不吝赐教。” 君成烽此时的又恢复了那种客气的称呼,之前的亲近气氛顿时消失了。 雷辰泽却好像并没有被君成烽这样的态度给影响到,脸上的微笑更是半分也没减的缓缓道:“文秀妹妹下个月就将及笄,按照去岁末家父与令尊所订好的婚期,就应是笄礼过后的一个半月。实不相瞒,今天我之是奉家祖母之命,特地几位过来便是想要商议两个半月之后的婚礼事宜。” “雷少东,请恕在下愚钝。敢问雷少东,这没有新郞,婚礼要如何举行?”君成烽先语有善的说到这里,忽然又转而问道:“还是说雷少东有把握,在这个两个半月的时间内令弟一定能够及时回来?” 君成烽问后面所问的这句后眼神锐利的紧盯着的雷辰泽,其话里的试探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不能”不想雷辰泽却再次摇了摇头,脸上难得有些为难的道:“家祖母的意思是如果到了那时辰宇依旧还是没有消息,就从族中挑选一名同辈兄弟代辰宇前去迎娶。” 一听这样的回答,君成烽顿时脸色大变的阴沉了下来,看向雷辰泽的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愤怒之意。而且看他那样子也能看出他也完全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如果不是近年来执掌金乌会馆之后多有磨炼,只怕他此刻早已拍案而起,拉着妹妹直接甩袖而去了。但哪怕是这样,他也依旧还是不能完全做到完全克制。 他紧紧的盯着雷辰泽,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让人代为迎娶,也就是说你们家是想让我妹妹嫁过去冲喜?” 对于君成烽这种直白说辞,雷辰泽并没有回答。不过他这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便是代表了默认。 君成烽到底年少年气盛,看到雷辰泽默认的态度后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住的从座上长身而起,愤然道:“少东不觉得这样的做法太过份了吗?路原君家的女儿,什么时候沦落到了要给人冲喜的地步?” 君成烽说完,便走到在一旁不知从何时起神游物外的文秀身旁,一把将她从座上拉了起来,对她道:“秀儿,我们走” 说着也不等文秀回答,便一边拉着她朝外走去,一边回过头对也跟着起了身想要过来拦他们的雷辰泽道:“谢谢雷少东今日的宴请,在下跟舍妹在这里就先行告辞了。我们还记得来路,少东家就不必相送了。” 被君成烽从座位上拉起来的文秀,对于二君成烽所做的这个决定只是略有了一下迟疑,之后便半垂着眼帘什么没有也说的就这样任君成烽拉着她风风火火的朝外走去。哪怕是在与雷辰泽擦身而过的时候,也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丢下那句硬硬的请辞之言后,君成烽就拉着文秀匆匆的离开了。只留下雷辰泽站在秋舞苑那开得正盛的菊花丛中,看着他们决然离去的背影。 “少爷,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彩衣站在雷辰泽身后,有些不确定的轻声的问道。 明白彩衣这句话里的担忧,雷辰泽缓缓的回过身来对她道:“没关系,我今天请他们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彩衣看着雷辰泽自信满满的表情,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刚才的担忧却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少爷,君家这位二公子的反应这么大,到时他们真会同意吗?”彩衣有些好奇的道。 雷辰泽转头朝着君家兄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看着彩衣极为自信的道:“会的,他们最后一定会同意的” 彩衣想了想自以为猜到了她家少爷的想法,然后道。“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辰宇少爷的事?” “不,他们不可能知道。”雷辰泽却摇了摇头道:“他们至多只是在猜测辰宇并没有死,而且对于这种猜测他们也不是太确定。我之所以说他们一定会答应,是因为到了现在情势容不得他们不答应” 这最后一句话,他尤其说得霸气十足。 “可是……”尽管对自家少爷的判断和手段都极有信心,但是对那位君家小姐颇有了解的彩衣还是有说不出的担心。 “彩衣,你认为对于这件事,他们真的有那么排斥吗?”雷辰泽忽然问道。 “这……难道不是吗?那位小姐她……”彩衣有些不确定。 她很想说刚才那位君少爷的愤怒是绝对没有做假的,而且那位君少爷也算是言之有理。这个世界所谓之的冲喜这种事并不少见,但真正冲喜的新妇却极少有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对于那种冲喜的新人,人们总是会有着这样那样的看法,所以但凡是有些出身的女孩儿,都不会愿意的。 现在君家虽是落拓了,但古老门阀世家、路原君氏的嫡出女儿,这样的身份却怎么说也可算是出身高贵了。况且君家的女儿本就有着那种不同于一般大家小姐的声名,那就是更不用说了。 “正因为是她,所以就更有把握君家一定会同意。”雷辰泽意味深长的道。 此刻在那辆正驶出这处院子的马车上,君成烽正气恼的拍着车厢中间那架起的小桌,恨声道:“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车厢内无论是文秀还是润珠,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怒的君成烽。君成烽平日的脾气虽然不及大哥君成熠那样沉稳,但也一向被认为除了有一点点的少爷脾气之外,其脾性还算是好的。至少她们就从未有看到或是听说过他有过暴怒的时候。可现在,她们却是实实在在的亲眼看到了。 与一旁被君成烽的盛怒吓得有些噤若寒蝉的润珠一样,君成烽这发自内心的愤怒不但没有让文秀有半分的害怕,反而心里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温暖。因为她知道这也是这位二哥真心关心她才会如此。 所以她亲自从手旁一处暗格里给君成烽奉上了一杯茶,对他道:“二哥,不要这么生气,先喝一杯凉草茶去去火气。” “我怎么能够不生气?”君成烽虽是怒意难消,但也还是小心的从文秀手中接过了凉草茶:“他们这样做对你来说太过份了。就算这门亲事退不了,我也宁愿你留你在家中守望门寡,而不愿看到你就这样嫁进镇国公府去。你留在家中至少还有我们照应,若是就这样嫁去了万俟家……万俟辰宇他若没事还好,若是他真有个万一,你将来在万俟家的日子可怎么过?你年纪还小,也许不知道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一个没有丈夫、没有子嗣的媳妇过的是什么日子。” 说到这里他脸色越发的又难看了几分,他将手中的由草药熬制的凉草茶一口饮尽后才又道:“总之,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受那种苦。一会儿到家后我会去与大哥好好商量着解决这件事的。” “二哥,”文秀摇了摇头道:“万俟家那边既然将这件事提了出来,那么就必然是笃定了我们会答应的。雷辰泽今天虽然没有表现得多么强势,但他的意思却表明了是势在必得。” “他们凭什么这么肯定?”君成烽嘴里虽是说这么说,但语气里却已经有了些不确定。 他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如何会不明白文秀的话很在道理。近年来随着君家与万俟家走近接触,他对于万俟氏那个兴盛至今的庞大家族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于他们一族的一些行事手段更是有着深深的忌惮。他当然知道以君家如今的实力,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与万俟家对抗。但是他却还是无法对文秀可能无缘悲惨的未来无动于衷。 “二哥,我想万俟辰宇他现在一定好好的没有事。而且我还能肯定他的行踪完全在万俟家的掌握之中。所以你所担心的那些担心并不是问题。”文秀安慰道。 “这件很难说,你怎么能如此确定。”君成烽疑惑看着文秀的问道。 “原本只是一种直觉,但经过刚才的事之后,我差不多能够确信这一点。”文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因为如果万俟辰宇真如了事,雷辰泽断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来打金乌会馆的主意的。单单只是万俟家未来的世子之争,便够他焦头烂额的了。” 听到文秀这样说,君成烽安静的思考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我听说镇国公除了正室夫人所出的雷辰泽与万俟辰宇两个儿子之外,还有着另外三个儿子。其中两个侍妾所出的也还罢了,但还一个却是有着封号的侧室二夫人所出。而且那位二夫人的娘家在军中也算是小有势力,更有一位做到了四品将军的胞兄。雷辰泽已过继到了雷氏,执掌了大半雷氏的家财,但是万俟辰宇若真出了什么事……”文秀意有所指的道。 “说得有道理、那个万俟辰定我也见过,虽不及万俟辰宇,但也相差不算远。”君成烽说着像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 相比君成烽松了一口气的“这样就好”,文秀脸上却是愁眉未展。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节 风不止(下) 第一百八十四节 风不止(下) 尽管文秀刚才所说的都是在尽量的平复君成烽的怒意,但其实之前在雷辰泽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她自己又何尝不惊异?只是当时她之所以表现的那样平静,其实是有些太过意外了,就像人乍闻惊雷般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又陷入了由此带来的纷乱思绪中。再后来,再后来她更是还来不急有所反应,便被怒冲冲的君成烽给拉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她也确实需要时间来好好想想,来消化这个即将到来的事实。 与君成烽生意担心的不一样,就如她自己所说的她几乎确信万俟辰宇的“失踪”即使不是万俟世家一手主导,那现在的也确实是在他们家的掌握之内。所以她的担心从来都不是因为怀疑万俟家打算将她娶过去守活寡。她所忧心的是另一个也似乎在刚才的会面中似是被证实的怀疑。 她开始怀疑在君家近来的“多事之秋”中,本当为联盟的万俟氏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起了什么作用。 早在大哥君成熠被设计入局时雷辰泽那边所表现出的态度,她就有地一些想法。不过那时她也还只是认为在那件事中,他们因为某些缘故而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后来到了淞道之后知道了那个一直在帮助大嫂等人的岳举人是他们的人之后,那种想法便换成了他们应当另有原因不能明刀明枪的支持君家,所以才会采用这种隐晦迂回方式来援助君家。毕竟若是考虑到当时万俟世家在朝堂上的那些频频动作,他们现在虽算是略占上风,但压力也要比之前还要更大。另外他们在南疆的战事上花费了巨大的精力,没有更多的心思和力量来帮助君家似乎勉强也说得过去。 但是后来回到京城后听到了她生产“思源”味料的作坊嚅发生了配方外泄这种事,她不由的又起了疑心。这不能怪她多疑,自从君家连连出事之后,她便一直都保持着一种警惕的状态。这一两年来君家所发生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似乎都在预示着君家似乎正被卷入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且还有越陷越深之势。 而且她会对这次的“泄密”件事有所怀疑,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凭空臆测。这次“泄秘”那两处作坊,在筹办的时候就有着雷辰泽那边的帮助,若说雷辰泽没有借机在这些地方插钉子,只怕他自己也会相信。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别人眼红“思源”味料店的利润,所以在这花费了不少心思摸清了自己的那点儿底。但看在知道了外泄的配方是被人高价出卖了之后,她就知道策划这件事的人其目的并不在于金钱,而是另有目的。 思源”味料店的火爆生意就已经证明了那三种配方的“吸金”能力,如果真是外人眼红“思源”味料店的那些利润就不会只是将那三种配方换了一笔快钱。这与那些所需要花费的心思相比起来,有相不相衬。那么这样一来,她便只能得出那些人的目的是针对君家本身而来的了。 但能想到利用这件事来打出君家,且也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从这件事入手的人,她思来想去还是只有雷辰泽才是最有机会和可能的。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所看到和经历过的一切,都告诉了她权势斗争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而且因利益而结合的盟友,其关系的本身天然脆弱性也似乎预示这类的事总是会发生的,只不过是时间迟早的问题。所以虽然她一时也想不明白背后的用意,但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 刚才在与雷辰泽见过面之后,尽管他根本就未提及任何与“泄秘”一事有关的任何话题,但是他刚才那种隐晦的强势态度就隐隐昭示了一点。 她有发现雷辰泽看自己的眼神跟从前似乎不一样了,里边的除了原先的那种欣赏之外,还着有一丝极淡淡让她看不太懂的情绪在某中。是一那种混合着些许炙热、些许矛盾和些许戒备的情绪,也是她两世相加起来所见过的最复杂的眼神。虽然她看不明白那所代表的意义,但她就是知道现在的复杂情况便是源于此的。 不过今天的这场会面除了证实了一些她的想法,增添了更多的疑惑之外,也不算是完全的没有收获。至少这场会面也同样让她安下了因为某种担心而一直高悬着的心,和给了她一个万俟氏并没有真正要将君家完全吞灭这样的结论。 这接下来回家的一路上,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都没有再怎么说话,两个人都在各想着各的心事。不过这种情况也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天香楼跟离君府并不太远,没多久他们的马车就回到了府里。 “那个,父亲临走前真的没有就这件事有什么交待吗?”步下了马车的文秀向扶她下车的君成烽问道。 君成烽先是有些不明白她所问的问题,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这个,父亲对我到是没提过,但大哥那边就不知道了。”君成烽想了想,道:“在十里亭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吧?最后父亲还留下了大哥单独的说了一会儿话,也许就是在交待这件事也不一定。之前雷辰泽不是说了吗?这件事是他们家老夫人交待的,如果真是那样,也可能不与父亲通气。而且今天镇国公劳师动众的亲自前来送行,说不定其中之一为的就是这件事。你现在也不必想太多,等会儿大哥回来了再找他问问就是。” 文秀想想也是,于是就点了点头后就想要带着润珠回去云蕙院那边看看。 但是她才走了没几步,就又被君成烽给叫住了:“秀儿,之前雷辰泽若是不提这件,我到还差点儿忘了下个月就是你十五岁的生辰,是及笄的大日子。父亲不在家,这及笄礼你打算怎么办?二娘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文秀回过身来看着君成烽,近来发生的事太多,她自己也将这件事给忘得差不多了。而且对于及笄礼这种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一生中极为重要的一件大事。她也确实没有多少的感觉。 “这件事父亲到是有跟我提过,他说这到了那天祖母会来给我主持仪式。”文秀回想了一下道。如若不是被提起,她差不多都快不记得父亲有过这样的交待了。 听到文秀说祖母君老夫人会主持仪式,君成烽欲言又止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着一向爽快的他有着这样的表情,文秀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怎么?二哥难道有什么想法?” 君成烽稍做了一下犹豫之后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东西送你才好,所以原本我还想着以那天在会馆那边给你准备好所有的事宜来代做贺礼的。可既然祖母要亲自主持,那么还是在府里比较好。” 听到君成烽的话,文秀笑了笑道:“生辰也好,笄礼也罢,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对于我来说与平常的日子没有什么差别。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根本就不爱热闹。所以那种大操大办对我来说只是一种麻烦。所以你大可不必准备那样的贺礼,对我来说还不如折成现银给我让我高兴。所以到时二哥你准备给个礼金丰厚的大红包给我就成了,其他的大可不必费心了。” 君成烽听到文秀让他将贺礼给她折现的时候就忍已经忍不住的笑了出了:“像你这个丫头一样钻到钱眼儿里去了的女孩儿,我还真没见过几个。” “那是你见过的女孩儿太少了。”文秀毫不在意的飞快接道。 “你这丫头,看我不……”说着君成烽就想要像平常一样伸手去摸文秀的脑袋。 “别摸了。你也说了我下个月就及笄了,所以我也算是大人了,这种对小孩子做的事就别再对我做了。”不想却被文秀抱着脑袋就往一旁躲开了、 就在他们兄妹俩在嬉笑的时候,忽然又进来了一辆马车。 “这是大哥他们回来了?怎么这么早,难道出了什么事?”看着进门来的马车,文秀抱着头的手还没有放下来,就走近到君成烽的身边的问道。 “嗯,应该是他们回来了。”君成烽也收起了嬉闹的表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一会儿问问,就知道。” 说着,便跟文秀一起朝着的刚停下的马车走了过去。 他们刚一走近,便看到了大哥君成熠一脸阴沉的掀开了车帘,从车厢内走了出来。当他看到站在马车旁看着他的君成烽和文秀,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然后脸色便好看了许多的对两人道:“你们也回来了。” 他边说边下了马车。当看到他下了马车之后,车厢内再也没有下来其他的人。文秀便忍不住问道:“大哥,大嫂呢?她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听到文秀问的话,君成熠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两分,他沉声道:“嗯,她被她母亲留在娘家了,说是要在那里呆几天。对了,你们也回得这么早?” “大哥,父亲临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提过关于两个半月后秀儿与万俟辰宇的婚事如何?”君成烽问道。 “嗯,父亲是有交待。今天父亲临走前特意留我说话,说的就是这件事。”君成熠点了点头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节 嫁妆 第一百八十五节 嫁妆 听到君成熠所说的话,文秀与君成烽同时心下一沉不由的对望一眼。父亲果然是在离开之前有特意交待。不过会等到这个时候才交待大哥,看来这应该也是临行前才所有结论的。而之所以会如此,也就再明显不过了。这必定是因为今天亲自送行的那位国公大人的缘故。 “父亲是怎么说的?”文秀问道。 “父亲的意思……”君成熠看了一眼四周,然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去边走边说。” 说着,君成熠便先一步朝着内院的方向去了,而君成烽和文秀也紧随其后。一路上兄妹三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人再说什么的一直走到内宅君成熠夫妇所住的小院。 将前来服侍的婢女打发离开之后,君成熠在站在自己的书房的窗前面沉如水的注视着文秀,道:“父亲说这件事就按照镇国公府那边的要求办,让我这两个月加快筹办嫁妆。” 当文秀对上君成熠那带着些许心疼和愧疚的眼神时,便知道他也已经知道了镇国公府那边想让人代为迎娶的事打算。果然是这样的结果文秀虽然并不意外,也知道那位国公大人既然亲自开了口,他们便早就没有了其他的选择,但不知怎么的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文秀依然还是感觉心口一阵发紧,甚至很快就下意识的就避开了与之对望的视线。 在看到文秀移开了视线之后,君成熠又扫了一眼正用同样担心的眼神看着文秀的君成烽,心下便明白了雷辰泽今日宴请的目的。不由得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后,然后肯定的道:“那边,那边的想法你们也知道了。” 文秀没有回答,一旁的君成烽对他点了点头:“是,今天雷辰泽宴请我们为的就是这件事。” “那他怎么说?那边有什么章程?”君成熠闻言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没怎么,在他说出万俟家那位才夫人打算以冲喜的方式找人代为迎娶的过份要求之后,我就拉着秀儿离开了。章程什么的,还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到。”君成烽冷冷的道。 听到君成烽这依然还有着未消怒意的话,君成熠到也没有要说他什么的意思。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进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文秀身上。 “秀儿,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君成熠小心的向文秀问道。 “对于已成定局的事,我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被问到的文秀终于又再次看向了君成烽,语气平静的轻声回答道。 听到文秀这样的回答,君家兄弟俩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的话,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顿时,屋子里的气氛也因此而沉闷了几分。 她说得再对不过了,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父亲点头应允的时候,这一切便已成了定局。无论她自己有着怎样的想法,只要时辰到了她就只能乖乖的听从安排,坐上上门迎娶的花轿。 文秀有些受不了屋内的沉郁气闷,便向两位哥哥道:“我先回云蕙院去了,我娘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再不过去她会担心的。” “也好,你先过去告诉二娘,我们俩晚一点再过去给她请安。”君成熠点了点。 看着文秀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君成烽才担忧的向大哥君成熠道:“大哥,你们真的能确定万俟辰宇他没有死吗?” “这个我也不敢太确定,”君成熠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说我,只怕是父亲心里其实也不能很确定。” 君成熠的回答显然让君成烽有些意外,他追问:“怎么说?” “听说前天南疆那边的又传来新的战报,因为是坏消息所以并未传开。那些蛮人近来又发动了一次进攻,在这次的战事里云州又丢了两个城池。为了这件事朝堂这两天都快要吵疯了。两府城池中的白石城便是在云麾将军万俟卯峰所统的黑锋营手中陷落的,他这次带去南疆的黑锋营更是折损了近一半。如若不是他在交战中受了伤,如若不是丢掉另一重镇的骠骑将军林晔是姬家近几年在军中苦心扶持培养的女婿,只怕云麾将军那边现在就有麻烦了。”君成熠既是凝重又是疑惑的道:“如果按这种情势来看,我们有关于万俟辰宇的那些猜测就有可能是错的。” “什么云州那边又新败了?而且败军之将还是云麾将军和骠骑将军?”君成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家的大哥问道。 “是,现在南疆那边的形势并不太乐观,整个云州差不多已经有一半陷落到了那些蛮人的手里。我朝最善战的几位将军已经前后有三位败落在蛮人手下了。”君成熠也无忧虑的道。 “既然都这样了,万俟家那这现在还有心思娶亲?”君成烽十分的不满的道。 君成熠这次没有接话,看来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句话。 知道事已成定局的君成烽没有再继续纠结那个他们没有答案的问题,而是问道:“关于婚礼,父亲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有,父亲说这次的陪嫁嫁妆,除了之前准备的那份单子上的东西,另外还让我们将那‘思源’坊那边的入股的几处作坊,挑一半列入到嫁妆里去。”君成熠皱着俊眉道。 “这怎么行?”君成烽几乎是立刻就跳脚了。 “怎么不行?”君成熠看着他,颇为自嘲的道:“那几家作坊本就是文秀一手操持的,甚至那些本就是她的东西也不为过。让她作为嫁妆只带一半过去,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君成烽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很快便道:“大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万俟家。” 君成熠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也很难说,父亲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君成烽敏感的察觉了君成熠这句话中似是另有深意。 “唉,你知不知道文秀回到京城的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君成熠叹了一口气后反问道。 “是听到了一点,好像是作坊那边弄丢了三种配方。”君成烽说着便皱了皱眉,然后失声道:“难道是……” 君成熠朝他点了点头,道:“这件事背后很可能有万俟家的影子。”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思源’的生意他不是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现在又将主意打到了这上面,未免也太过贪心了吧。”君成烽咬牙切齿的道。 君成熠这次又摇了摇头:“如果他们真的参与了,也不一定是冲着银子去的。父亲认为这可能是为了削弱、限制我们君家的影响。这大半年来随着‘思源’的壮大,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都从中收得不少好处。那些银钱上的利润还在其次,借由这种合营的方式,拉到那些地方豪族势力才是最为可观的。 这大半年来,只要是有‘思源’味料店的地方,便有当地最强的豪门世族通过这种方式被拉笼。这些势力纠结起来的影响力只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得多。这样强大的一张网链,他们如何不想完全的掌握控制权? 你也应当知道,在这桩生意中那些配方和生产作坊才是最根本的基石,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可这些却是被完全的掌握在了我们君家的手里,‘思源’发展得越是顺利红火,他们自然也就越是寝食难安。 其实他们能等到现在,没有用太过激烈的手段来豪夺,就已经算是看重我们之间的盟友关系了。毕竟这个世界讲究的是实力,而现在我们君家实在是……” 说到这里,君成熠像是有些说不下去的停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父亲说的是对的,没有强横实力而拥有了远超其实力所能掌握的东西本身就是件危险的事。无论与万俟家的关系再如何亲密,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以我们家目前的实力来说,那些东西是很危险的。横竖最后都是保不住的,那么与其到最后撕破了脸再被人强夺去,还不如我们自觉自动些的送一部分出去。这样既然能保留一部分,也可落得个大人情。 再说这些东西原本就都是秀儿弄出来的,现在他们既然连她的人都给弄去了,那么得到那些配方也只是迟早的问题。既然如此,何不做得大方干脆些?这样一来,秀儿嫁过去之后无论万俟辰宇最后到底是死是活,在他们家也不会太过艰难。” 听完君成熠的这番说辞,君成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有些无力的道:“是,还是父亲想得周道。” 知道君成烽这认同并非于自真心,但君成熠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也同样的心有不甘,但是却也同样的无能为力。 “对了,父亲临走前所说的事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提到秀儿下个月的笄礼。”君成熠又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我秀儿刚才也说过这件事,她说祖母会来主持仪式。难道父亲还另有交待?”君成烽应声道。 君成熠点了点头,道:“是,父亲说他虽人不在京城,但这次的仪式必须办得隆重体面,也算是给秀儿所受的委屈做一点点补偿。”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节 南疆 第一百八十六节 南疆 远在南疆白石城百里之外的一处深山坳里的一个小山头上,一个一身披甲戎装的的青年正手持着一份不知何种动物的皮革制卷,跟身旁另外两个差不多同样装束的成年男子指点着山坡下的一处驻扎得密密麻麻的营地商量着什么。 “少主,从这里去驻地还有五百多里的路程,而且这一路上还要经过白胡和黄胡支小部落的营地。虽说只是两个小部落,动起手来也不算太麻烦,但这样做很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依末将看还是从这里绕道过去比较好。尽管这样做会要多耗费两日的时间,但胜在隐秘。”两个穿着鱼鳞锁甲的成年男子中。那个儿更高一点的指着青年手中的皮革地图道。 这个的高个儿才刚说完,另一个身板儿更为墩实的也立刻接着他的话道:“末将也赞同老陈的看法,好不容易这偷天换日之法的关键部分算是成了,若是因为这些小杂鱼而坏了大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位世叔说得是,小侄的想法也是要绕道。只是却不是从这里走,而是从这个从这片林地插过去,这样一来还能省下一日的时间。不知两位的看法的如何?”被称为少主的青年在地图上另指了一处标识道。 若这里是京城那繁华的街道,便一定能有人认出这被尊称为“少主”的青年正是那位被传失踪生死未卜的镇国公世子万俟辰宇。尽管穿上了这样一身锁甲戎装的他身形似乎要更挺拔、脸庞要更清俊、一身的气势要更锋利,但却依然还是不容被认错的。 “这里?”被称为老陈的男子顺着万俟辰宇的指点方向看了看,并没有直接表示赞不赞同,而是转向身旁的同僚问道:“老穆,这里你更熟,你怎么看?” 身材墩实的唤作老穆的人皱紧了眉头的道:“这条道虽然更近也更隐密,但是却危险难走。末将认为还是前一条路更为安全稳妥。” “前一条道虽然好走些,但暴露的可能也要更大。这条道虽然有些危险难走,但是却也隐蔽得多。对我们来说,隐蔽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万俟辰宇解释道。 “我也觉得少主的选择更有道理,”老陈想了想接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尽快动身上路,这里并不怎么隐蔽。卯峰将军那边只怕拖不了多久了,白石城可是重镇,很快就会有收复的行动。当务之急是要快些离开这里。” “正是如此,末将看……”老穆的话才刚才开了个头,便被一个新出现的身影给打断了。 “少主,京城的来信。”这个新出 名门之秀第4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5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5部分阅读 这个新出现的穿着皮甲的男子径直走到青年的面前,双手恭敬的奉上一只成|人小指粗细的竹管道。 万俟辰宇将手里拿着的皮革地形图交到老穆手中之后,才接过竹管并从中抽出了一条写满了字的白色薄绢,细细的看起薄绢之上的内容。身旁的人三人便只看到他的脸色随着上边的内容开始时阴时晴的变幻不定。直到最后他将薄绢上的内容看完之后,一向少有情绪外露的俊脸上更是笼上了一层寒霜,直看得另外几人心中发紧。 无论老陈还是老穆,都是当年曾跟随着镇国公征战杀场、横扫西北的亲随家将。被派到万俟辰宇这位少主身边的日子虽然不算长,但随着这些日子的接触,这位少主在他们的眼中可是威严日重,几乎快不在他父亲、那位威重八方的大人之下。 现在他们看着这位在他们心目中沉稳不同一般青年的少主此刻的面上的神色,心中都暗道只怕是京城那边这次送过来的消息绝不平常。 “少主,京城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老穆仗着粗豪的性子大着胆子的问了这么一句道。 “嗯,是有点事。”万俟辰宇平服了一下因为刚收的消息而有些起伏不定的心情,淡淡的道:“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要成亲了。”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老穆又再追问了一句:“少主,这,这怕是赶不急吧?这可与之前的计划不同。难道你这就要离开南疆回京去娶亲?那这边的大事怎么办?” 显然另外两人的想法也跟这老穆是一样的,他们也紧紧的盯着的青年,生怕他说出什么与他们的期待不符的话来。 “不是,家里安排了辰定代我去迎娶,打着的招牌也是为我冲喜。”万俟辰宇摇了摇头道:“我这边依然还是会按照计划留下来的。毕竟现在还不是我能出现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少主不离开就好。”老穆听以万俟辰宇不会离开之后,便摸着胡子放心的道。 身旁的另一位家将老陈不同于老穆的粗豪,心思更细腻的他还是从少主万俟辰宇那似是淡然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其实对于这个消息绝不是如表面这样的平静。再联想到那位快要过门的未来少主夫人的一些传闻,他笑便着向万俟辰宇道: “那末将在此就先恭喜少主将喜得贤妻了。” 听到老陈的恭贺之辞,另外两人也忙跟着道贺了两句。 不想万俟辰宇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到万俟辰宇这摇头的举动,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了解的老穆便误会了。 “怎么,那位小姐少主不中少主的意么?没关系的,以后再多纳几个喜欢中意的美妾不就行了。”老穆一边说着,一边作过来人状的安慰的拍了拍万俟辰宇的肩。 听到老穆的这番安慰,万俟辰宇有些不哭笑不得,只得再次摇了摇头道:“不,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家里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太委屈她了。我原本是想着要给她个最盛大的婚礼的,不想现在却是弄成了这样。至于纳妾,我那位未来的夫人可不是好惹的。” 万俟辰宇这么一说,老穆便知道自己弄错了,于是尴尬的又嘿嘿笑了两声。 “听说公爷这位未来儿媳妇可是十分中意,想必不会真的委屈她,少主您就放心吧。”老陈宽慰的笑道。 对于老陈的这种说法,万俟辰宇只是未置一词的笑了笑。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国公府里的事了,他知道父亲确实对她十分欣赏,也知道以她的聪明在没有他的国公府里也顶多只是受点儿委屈吃不了大亏,但他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原本的打算的是想要在这次南疆的战事中功成身退的回京之后,再以盛大的仪式风风光光的迎她进门,以此骄傲的将她成为他妻子的事昭告天下。不想在他离开之后京城那边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让家中决意以这种会倍受人非议的形式将她娶过门。现在他只要一想到迎她进门的人不是自己,心中便感觉堵得荒的不舒服。 想必对于这件事她也和自己一样不舒服吧,想到这里万俟辰宇真是恨不能就此将这里的一切都抛下,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回去京城。不过,这终归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是怎么也无法离开的。甚至还不能跟之前一样,能明明白白的给她去信。 想到这里他甩了甩了头,对送信来的年青男子道:“小刀,我让你安排送过去的贺礼能及时送到吗?离她的笄礼只三天了。” “这个不会有问题,估计现在已经送到京城,交到红珏小姐的手里了。”唤作小刀的青年想也没多想的就答道。 “嗯,那就好。”万俟辰宇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两位家将道:“那就这样决定了,现在就去整军,一个时辰之后就行军出发” 待两位家将领令回去山下营地之后,依旧站在山头的万俟辰宇转向北面京城的所在的方面远望了良久,才语气甚为坚定的自语道:“等我回去,我回去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而此刻远京城君府里歪在软榻上看账册的文秀却突然的打个喷嚏,然后她便心烦不已的将手中的账册抛到了一旁,闷头倒在榻上。 “小姐,你不舒服吗?难道是着凉了?”看到文秀的举动,春燕忙将正在清点的物件抛到一旁,边说边走到软榻旁探手摸了摸文秀的前额。 “不,没有。只是感觉很心烦而已。”文秀任凭春燕摸着她头道。 春燕听了文秀的话,无奈的笑了笑道:“再过三天小姐就要及笄了,从此小姐就真正算个大人了,对此小姐应当高兴才是啊。”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再说我为什么心烦,难得你不知道?”文秀自嘲的嗤笑道。 春燕一听,更无奈了。知道事实的她,也确实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劝慰自家的小姐。就如小姐所说的那样,因为半个月后的那婚事,无论是三天后的那场及笄大礼还是婚礼的本身,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刚进门来听到了文秀反问的那话的润珠也接道:“就是,听说笄礼那天大房那边嫁出去的大小姐和四小姐都会过府来呢。大小姐还好,那做了郡王妃的四小姐可是从来都对小姐不对付的,到时可着还不知道会怎么来挤兑我们小姐呢。外边对于小姐一个多月之后出阁的事可是议论纷纷,等着好戏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节 大堂姐 第一百八十七节 大堂姐 大景章平十三年冬十一月廿一这天是文秀十五岁的生辰,也是她行成年及笄大礼的日子。 这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文秀便被两个比她还要兴奋有劲的丫头的从温暖的热被窝里给拉了出来,为今天的大礼做准备。 虽说她极力阻止了她那两位哥哥打算在今天广邀宾客为她举行个隆重盛大的及笄礼,以为对近来婚讯传出后的那些风言风语做回敬的打算,但是对于这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少数几个大日子来说,就是再想精简那些在文秀看来还是有些太复杂的仪式过程却是怎么也精减不了的。 当文秀从撒入了不少香料的浴汤中沐浴出来之后。她一边在春燕的服侍下穿上特地为今日大礼而准备的第一套礼服、一套绣了不少彩蝶的桃色锦袄,一边的向刚从前厅那边打听消息回来的润珠问道:“怎么样?客人们都到齐了吗?” “是,受到邀请的差不多全到齐了,而没有被邀请的其他一些亲朋故旧也有不少使人送来的贺礼,现在东正厅那边正热闹着呢。”润珠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文秀语气十分激动的道。 瞧着润珠激动兴奋的样子,原本很是为这样的折腾而倍感郁躁的文秀也有难得露出消失许久的微笑。这润珠还真是有活力,这才是真正的豆蔻少女吧,不像自己这样的西贝。文秀自己虽然总是一副沉静的模样,但对润珠身上的这种活力却从来都是不的讨厌的。所以尽管润珠从来都有来人疯的潜质,但文秀却从未真正的严历管束过她甚至还有几分纵容。 也许是因为自己时不时总会通过她,还来缅怀一下自己早已丢失在另一个世界的真正青春年华吧。大概是因为今天是正式行成|人礼的日子,文秀感到今天心中的感触好像也特别的多。 就在文秀在感怀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紫苏的声音:“小姐这边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就请过去正厅那边。” “来了。”文秀让春燕将自己披散的发丝用一条丝带简单的束了一下之后,就带着手捧另外两套礼服的春燕和润珠出了门。 “紫苏姐姐,那边都准备好了吗?”文秀随意的问了一句。 如今已成了这府里真正内宅大管事、母亲君夫人左右臂膀的紫苏,身上气势与从前已是大不相同。但是在自家夫人唯一的爱女文秀跟前却依然还一如既往的温柔恭顺:“是,全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观礼的客人们也都到齐了,只等小姐过去。” 没多久,文秀便来到了今天举行大礼的东正厅。一进门就看到了昨日才从大伯君元信府里回来的祖母君老夫人正坐在堂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与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头戴三翎金凤身穿一种礼服的亲热的说着什么。那的这样的一身衣冠打扮文秀虽认不出品级,但却也看得出应该是某种有品级诰封的命妇才能妆扮的装束。这人穿着这样一身服饿,与她的年纪又与祖母君老夫人如此亲近,其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在文秀步入厅房的大房的时候,坐在正堂上正在聊得开心的君老夫人和那个便看到了。她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交谈,君老夫人更是笑意盈盈的向刚进门的文秀招了招手:“三丫头,快过来见见你大姐姐。” 果然是她文秀听到君老夫人的话,便确定了心之前的猜测。这的便是他们君家这一辈的长房嫡长女、祁阳王府的世子妃、她君文秀的嫡亲堂大堂姐,那个在自己之前一直广有才名的君家大小姐君文瑛。 “文秀见过大姐姐。”走近前堂的文秀边说,就边要给这位世子妃大姐行大礼。 但是这一拜却没有能顺利的拜下去,而是被从座上被长身而起的君文瑛给一把拉住了:“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不用这么多的虚礼。快抬起头让我这姐姐好生瞧瞧,瞧瞧这些年来我家三妹妹的变化有多大。” 文秀虽然很不习惯这位大堂姐的热情,但到底还是没有将她拉着自己的手给甩开,而是听她的话顺从的抬起头与她以视。毕竟好奇的也不只是这位大堂姐,她自己对这位据说才色兼备,可惜却嫁了位极其好色花心丈夫的大堂姐也十分好奇的。这位大堂姐与自己的年纪相差大约有一轮,她出嫁的时候君文秀也才过不三岁年纪,所以在“她”所留下的记忆碎片中并没有这位大堂姐的印象。有这样一个近距离观察的好机会,她怎么也不会浪费的。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呢,现在三妹妹的身上可是一点也瞧不见小时候的样子。这也难怪,已经过去十二年了,三妹妹也由一个三岁小孩儿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君文瑛看着文秀颇为感慨的道。 听到君文瑛的感慨,文秀心里到没有多少感觉。因为在看清楚这位大堂姐的容貌之后,她可算是再次认识到了如果单凭姿容来看,即使现在已称得上清丽的自己在君家这个以美女闻名的凤凰窝里也依然还是只草鸡。对于这位大堂姐声名在外的“才名”如果她是不知道,便是就姿容这一项来说确实是的名不虚传。 这位大姐姐的容貌本就与她亲妹子君文怡本就有着七分相似,虽然不及君文怡那般的明艳,但却也相差不多。明眸皓齿又有着一双明媚秋波的她绝对是世间少有极品美人儿。就是相比起青涩的君文怡,她身上还更多一种shu女才有的妩媚气质。若是生在她前生的那个世界,绝对会是那种能倾人城的祸水妖孽。不过就现在这个世界来说,也应当是属于绝对极品的那种。 看着眼前的这位大美女,文秀还真是想不明白自己那位世子姐夫在有着这样一位能赛天仙的妻子,为何还能看得上别的庸脂俗粉,蓄养那么多的姬妾?莫不是他的审美观与常人不同,又或是根本就是眼神有问题? “可不就是,我现在还记得你们几个丫头小时候的模样,可见在你们却都长大了。”君老夫人也很是怀念的道:“别说是你们了,就是玉姐儿今年也都十岁了,再过不了几年连她也都能嫁人了。你今天没将她过来给我瞧瞧,还真是太可惜了呢。那丫头我上次见的时候也只有三岁的光景吧?” “玉姐儿这不是病着嘛,今天是三妹妹的好日子,她总不能带着病气过来吧?我们这次进京会在京里停留三个月,今年会在京城里过完年之后才回祁州去。等到下个月三妹妹出阁的好日,我一定将玉儿给过来给你们见礼。”君文瑛笑道。 君老夫人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你可一定要记住了,下个月一定要将我的曾外孙女儿带来给我们好好瞧瞧。” 听到她们的对话,文秀这才想起这位大姐姐也才刚从封地进京不过几日。而她说所说的玉姐儿,应当是这位大姐姐唯一的女儿、十岁芳龄的祁阳王府唯一嫡出的郡主钟玉霜。在从前听人提及这位大姐姐的时候,总是会听到因为她没有能生个儿子,所以未来王妃的位置有所不稳之类的诸多揣测。 “好啊,玉儿早就念着要过来向您讨赏呢。”君文瑛爽快的应下,然后又转向文秀道:“好了,吉时也差不多快要到了,妹妹先准备吧。耽误妹妹的大事,可不是大姐姐我来做赞者的应该做的事。一会儿大礼完成,我们姐妹几个再好好说说话。” “正是,紫蔷,你去通告知夫人和两位少爷准备迎客。”一旁的君老夫人也向自己的贴身婢女交待道。 “是。”文秀听从吩咐的朝两位微微福了福身,然后便在春燕和扶持下的绕过一座特设的屏风,走进东面另一个隔间的珠帘的后,静静的等着仪式开始。 不一会儿,就到外边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丝竹管乐的声音,然后来就听司仪唱迎宾的声音,再后来就听到许多人被请入大厅内的动静。她知道仪式这是正式开始了。 果然没多久,大厅内稍稍安静了一点之后,就听到今日代父亲做主人的大哥君成熠大声的道:“今天,舍妹文秀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舍妹文秀的成|人笄礼正式开始稍顿片刻,说,请文秀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听到君成熠的召唤,文秀忽然难得的生出了一种紧张的感觉。她抚了抚新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又摸了摸柔顺的头发,然后再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才沉稳的对站在珠帘旁等待着她示意的春燕和润珠点了点头。 见到文秀的示意,分站在珠帘两旁的春燕和润珠拨开了琉璃珠帘。文秀迈着沉稳的步伐目不斜视从屏风的背后步入了正厅。 就在她绕过屏风的之后,她立刻就感觉到了这厅堂内的所有人饱含着各种不同含义的眼神在霎时间,全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那些关在动物园里的各种动物们就是这种感受吧?很突然的,文秀的脑中便冒出了这样一个并不太合时宜的古怪念头。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节 笄礼 第一百八十八节 笄礼 顶着分坐在大厅两旁的宾客们的各式各样的眼神,文秀终于走到了正堂上。然后又在大哥的引导下分别这些观礼的宾客们分别施与揖礼。 待她施完礼后,作为今日大礼赞者的大堂姐君文瑛已经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了。她在文秀回到内堂正中准备好的席垫上跪坐之后,便用走到文秀身边动手为文秀梳头。 说句实在的,尽管面前并没有镜子,但文秀从这位大堂姐那再是生疏僵硬不过的手法,以及头上时不时传来的扯痛,就知道自己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堂姐实在是手艺不佳。说不定她给自己梳的这种基本上谈不上式样的发髻,根本就是仓促新练的。 真不知道请这位根本就不会动手的大堂姐来做自己大礼的赞者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她现在只希望这现在就不怎么牢靠的发髻不会在仪式过程中就这么突然散了。文秀一边的忍受着集中在头皮上的疼痛,一边在心中苦笑道。 好不容易等到这位大姐的手离了自己的脑袋,并且将手中的牙梳放到了南席上之后,文秀这才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当她抬头看到君文瑛脸上那明显对自己拙劣手艺的不满,以及她眼中想要再改改的犹豫之后,就再也顾不得众人的目光,急忙急的站起了身飞快的转回了侧间去换第二套素服襦裙。 当文秀顶着头上那有些摇晃,并不怎么稳当的发髻逃也似的回到更间的侧间之后,她的担心终于成了事实,君文瑛给她的新梳的这个发髻散开了大半。 “快,动作快些的给我重新挽上。”文秀有些忙乱的说着,还不忘交待道:“别挽得太好,就像刚才那样就行了,不过给人梳稳当点儿。” 润珠听到文秀的吩咐,忙手脚麻利的给文秀挽上了。她一面挽还一面唠叨道:“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大小姐,是小姐你的头发太好了。小姐你的这头青丝非常的丝滑,若是没有一定手上工夫,还真是挽不好。” 就如润珠她自夸的一样,她这手梳头的工夫克确实很不错,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她便按着原样儿给文秀新梳了个髻,牢牢的固定在了文秀的头上。 在文秀换好襦裙素服回到正厅的时候,作为主持今日大礼正宾为自己加笄的祖母君老夫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母亲君夫人的陪伴下站在了行礼的席垫旁。在她们的身边站着个手捧托盘的侍女。在看到侍女手中的托盘后,文秀就感觉眼睛有些移不开。听说这根簪子是祖母特别为自己备下的,应该不会是随便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和吧?因为托盘上盖着一条罗帕,所以也看不清边里到底放着根什么样的簪钗。 金的?玉的?还是宝石的?祖母出手,应该不会小气吧。文秀心里一边想着君老夫人一会儿要送给自己的簪钗会是什么值钱的质地,一边回到了席垫上跪好。 就在文秀刚刚跪坐稳后,就听到君老夫人高声吟颂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就在这颂辞的话音才刚落下,君老夫人正打算要跪下来为文秀加笄的时候,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打断了仪式的进行。 “秋画,什么事让你就这样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君夫人极其不悦又极为忍耐的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打断了女儿好事的丫头问道。 “老夫人、夫人,宫里来人了昭仪娘娘来了,已经到了大门口。”这秋画虽然很害怕夫人的恼怒,却还是硬着头皮将自己闯入的理由说了出来。 “什么难道是慧儿回来了?”君老夫人惊喜的向她身旁陪着的君成熠道:“快,快去打开大门,跟我迎接你们姑姑去。” 喜不自胜的君老夫人,再也顾不得正巴巴的等她为她加笄的文秀,而是拉着君成熠的手就重新站直了身子,快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那些正坐着观礼的宾客们也同样听到了秋画刚才的通报,也都吃惊不小的小声议论了起了,顿时刚才还气氛庄严肃穆的厅堂就变成混乱了起来。这些来宾们也都从各自的位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小声的交谈议论着,一边时不时的翘首看向门外。显然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全都放到了那位突然回门的君昭仪身上,而文秀这个原本今天的主角却被遗忘在了大厅正中的席垫上。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文秀难得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混乱成一片的四周。 “你说来的真是君家那位慧昭仪么?”一位距离文秀不远,她也并不怎么认识的夫人向她身旁的另一位状似相熟的夫人道。 被问到的那位夫人也小声的回道:“除了延嬉宫的那位,不然还能是哪位?” 因为今天前来观礼的来宾不算少,所以在每一边都分座了两排。年长的大多坐在前边,年纪小的则多是坐在后面,所以文秀听得最清楚的闲言碎语,便大多出是自坐在前一排的长辈位之口。 “可不是说君家这位慧昭仪并不怎么受么?可她怎么能出得了宫的?宫中妃嫔没有上谕可是绝对出不了宫门的。她既是不得宠,那又是如何得到上谕出宫门的呢?”先前说话的那位夫人还是有些怀疑的道:“这慧昭仪可是今上登基那年入宫的,这十几年可是从来都没有出过宫归过宁的。怎么今儿就突然回来了呢?瞧着他们家这样子也很是意外,看来事先也是没有收到风声的。” “这你都想不到?”另一位夫人显然更有见地:“你想想你今天为什么会来的,不就清楚了吗?你是为什么来的,那位就是为什么来的。” “啊,你是说那位也是冲着国公府那边来的。”经此提点,那位夫人也恍然大悟道。 “那位今天能出得了宫,应该就奉了上谕的。今天的主角儿、君家的这位三姑娘,下个月要以那样的方式嫁到镇国公府去。再加上那新郞倌儿的在南疆失踪事闹到了现在,也没有消停。今上怎么的也得安抚一二吧?”另一位夫人干脆直白的道。 说到这里,这正在议论的两位夫人都不由得扫了一眼依然还跪在原处没什么动静的文秀,其中最先说话的那位夫人更是有些怜悯的道:“这孩子,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她们的番交谈几乎一字不漏水的被文秀全都听在了耳中,虽然文秀对于那位夫人那种高高在上的空洞怜悯是毫不在意,但另一位夫人所猜测的有关于她那位昭仪四姑姑的来意,文秀心中却颇为赞同。 对于这位做昭仪的四姑姑,文秀仅有的印象就只限于分到的几次来自宫中的赏赐。从那些送来的赏赐的份量,以及入宫十四年都未有个一男半女的子嗣,就不难猜测这四姑姑虽是有着一宫位,但日子却并不怎么好过。 她这样这个十几年都没有得过出宫归宁荣宠的嫔妃,却突然在今天这个时候回来,若说不是与今天行笄礼的自己有关,怕在座的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而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寻常闺秀若说有什么值得上面那些人的关注,那也就只莫过于那已成为京城闲话之资的婚事了。 显然有不少人这时也相通了此等关节,所以这些人又开始时不时的扫向垂首跪坐于席垫之上的文秀。那些眼神里的所蕴藏的含义也越发的复杂起来。 就在宾客们的目光越来越多的“关注”到文秀的身上的时,一位身着宫妃兖服头的美貌妇人在君夫人、君老夫人等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就在她刚跨过门槛之后,屋内所有的人无论侍婢还是客人,都向着来人大礼参拜。 “见过昭仪娘娘,昭仪娘娘万福金安” “行了,都起来吧。”一个女声十分温柔的道:“今天本宫前来的目的与众位一样,不是作为昭仪,而是作为一个姑姑来自己侄女的笄礼观礼的。还请众人无须太过约束,大家都起来坐回原位吧。” “谢过昭仪娘娘” 大厅内的所有人,除了文秀之外全都听从了慧昭仪之命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重俗人坐好。 慧昭仪看了一眼跪坐着的文秀,向一旁的君老夫人道:“母亲,那就是文秀丫头吗?当年本宫也算是看是她出生的,没想到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今天之后就长成大人了。” “可不就是,”君老夫人从自己女儿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黯然,知道她定是想到了自己多年无所出的伤痛之后便又转而道:“现在仪式未完成,她也不好来给你见礼。所以你先坐在一旁等着,等仪式完成了之后再让她来给你请安。” 君老夫人边说边将慧昭仪引到堂上主位坐好,然后就要去重净手将仪式继续进行下去,但在转身的时候却被慧昭仪伸手拉住了。 只听她道:“本宫出晚了,没能及时赶到。打断了文秀的及笄大事,本宫也甚为欠疚,作为赔礼这加笄的发簪就用本宫的吧。” 说着,便直接将手摸到了自己的头上,从上边取下了一只金雀衔珠的步摇,交到君老夫人的手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节慧昭仪 第一百八十九节慧昭仪 慧昭仪的这一举动,又让才刚刚安静的大厅内又再次响起了惊异的议论声音。显然在座的观礼嘉宾们对她这种突然的行为有着的各自不同的理解。不过这种议论声都控制得非常小,而且时间也很短,没一会儿大厅内又再次重新恢复了安静肃穆的气氛。毕竟慧昭仪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的举动就是再不合乎常理那也不是他们能够当面非议的事。 不过无论这次议论声音是大是小,持续的时间的是长是短,文秀都没有注意到。现在她的眼睛几乎是一刻也没有从那只金灿灿的金雀衔珠步摇上离开过。当那支步摇从四姑姑慧昭仪的手里转到祖母君老夫人手上,她的注意力也同样从慧昭仪那里转到了祖母君老夫人那边。 瞧瞧,那步摇的大小大约有一个巴掌大,如果通体真是全用黄金打造的,那得耗费多重的黄金?再瞧瞧那成色,再看看那做工,啧啧,看那颜色就知道成色,应该是十足真金;再看看那精致的做工,就她这个距离都能看到那金雀身上的翎羽几乎纤毫必现,这绝对是宫中精造的 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年,若要说她在眼力见识方面有什么新长进,那么对于金银珠宝方面的见识绝对算是其中之一。就她如今可算是有几分狠辣的眼光来看,这只步摇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可算是价值非凡。若真去换成银钱,绝对能卖个不非的数目。 与往年所赐的那些小玩意儿相比,这次四姑姑真是好大的手笔。这样看来,之前那些猜测还真是越看越是那么回事了。文秀一边评估着这只金步摇的价值,一边转念想到。 尽管像慧昭仪这样突然要求更换笄簪的要求有些意外,但是君老夫人到底是人老成精的人,她什么也没有说的就将接过手的金雀步摇放到了那只托盘上,显然算是默认了。仪式又再次重新回到了该有的轨道上,有条不紊的按照流程一步步继续进行。 那只极其炫目的金雀步摇也终于由君老夫人的手,插到了文秀的发髻上。感受着头上步摇的沉重份量,文秀再也没有多少心思放在这本就不很感兴趣的笄礼上。她的心思就这么不知不觉的随着头上的份量,也渐渐的有了几分沉重。 虽然她确实非常中意这只金步摇,但是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她只要一想到这只步摇背后或许另有什么含义的时候,从前那种得了大便宜的兴奋心情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揣测。 唉,前生作一个平头百姓的时候,只觉得每日为了生计而奔波的生活很累,所以十分羡慕那些一出生就衔着金汤匙,注定不必为了一日三餐而烦恼的富二代富三代们。这辈子好不容易也混上了这么做有钱人的机会,却又发现当自己不必再为生计操心的时候,却又另添了其他许多更让人心力交瘁的其他烦恼。现在的她得到了金钱方面的享受,却发现并有能比从前贫穷的时候要快乐多少。 这到底是自己的时运不佳呢,还是真有那种说法,人生有多少得到便注定有多少失去。 后面的仪式就在有文秀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的时候渐渐的过去了,等她甩脱这突然而至的人生感悟时,她已经换上了第三套曲裾礼服。这有些小小波折的仪式也终于进行到了最后,她由母亲与大哥带着向各位前来观礼的嘉宾们答谢致礼,感谢他们的盛情的参与。 就在两位哥哥和君夫人招呼着的宾客们从这里离开,去摆放了酒席的地方时,她被祖母君老夫人出言给留了下来:“秀儿,你先留下来陪你姑姑说说话。” “姑姑要留在这边用膳吗?”文秀没话找话的问道。 就在文秀说这话的工夫,这大厅内的人也都走了。就连慧昭仪所带来的内侍和宫婢也都跟在祖母君老夫人的身后离开了屋子。若大一个厅堂里,这只剩下了她们姑倒俩人。 “不了,姑姑今天能出来的时间不长,再过一会儿就得回宫去了。”慧昭仪朝文秀招了招手,道:“秀儿过来,坐到姑姑这边来,让姑姑好好瞧瞧。” 尽管文秀心里并不太愿意,但感受到头上那只金步摇的份量,奉行拿人手短的她终于还是走近了慧昭仪,被慧昭仪拖着小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也许是发现了文秀的不自在,慧昭仪微笑着对她安抚道:“没想到秀儿还么害羞,这可与本宫在宫里听到的那些传闻可不太一样。秀儿别怕,我可是你亲姑姑,是一家人哟。” 听到慧昭仪这么说,知道这位姑姑误会了有自己的顾忌文秀也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反而更加的低下头。没办法,虽然她说的话是有些道理,但是前生看过了宫斗小说的她对于那种能在皇宫中生存下来的女人有种天然的敬畏。毕竟有史为证,那些有关于宫廷中残酷斗争的内容并非全是影视小说的编剧们杜撰的。从那些正史、野史留下的资料来看,也许真正的史实还更夸长也不一定。 她向来认为经过了宫掖洗礼之后的后宫女人,完全可以看作另一种生物。另一种完全被消磨了善良、道德和n理几乎那些人性中所有美好品质的另类生物,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这位在宫廷中生活了十几年,有着二品昭仪封号且还是一宫之主的姑姑,绝对不会是例外。别说是姑侄了,哪怕是父母子女,她相信只要利益足够,眼前这位微笑得再是亲切不过的姑姑绝对能眼都不眨一下的就将自己给剥皮剔骨的给卖了。 所以文秀打定了主意,在与这位姑姑相处的时候还是多加小心的为好。所谓小心无大过不是? 慧昭仪可不知道这时的文秀心中是如何想的,尽管文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变得与自己亲近,但对于文秀这样的态度却也不以为意。她心里甚至觉得文秀有这样的表现才是正常,无论别人将她说得再如何聪慧,她到底也只不过个才刚刚加笄的小女孩儿,而且这些年又一直养一个偏僻的别院,所见的世面也是有限的。 她怜爱的为文秀将额前的乱发别到了耳后,然后颇为心疼的道:“秀儿,你下个月你就嫁入镇国公府了,原本你得了这样的一个归宿姑姑是应当为你高兴的。但现在姑姑却只为你感到心疼。唉,没有人能比姑姑更明白一个人守着空屋到天明痛苦了。” 来了文秀心中一动。然后她不但将小脸垂得更低了,甚至连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动,完全是一副被人点明了黯淡的未来,却又不知所措的小模样儿。天知道她身体的颤动根本就不是什么伤心委屈,而是对预计即将上演的大戏而太过激动。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这命就比我还要苦呢?”认定了文秀也在自苦的慧昭仪又颇为气恼的道:“这万俟家也真是过份,如果他们真的能确定万俟辰宇还活着,就应该将婚期延后才是。怎么能让我们君家的女儿以那种随随便便的方式嫁了。他们这样做是将我君家置于了何地?二哥也真是糊涂,怎么就同意了他们这么荒唐无礼的要求?他到底也没有为君家、为你考虑过?你这孩子就这样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好过?] 文瑛和文怡丫头的日子虽然也不是太好,但是她们到底还有个丈夫,能在关键的时间有个依靠。可是你这丫头呢,万俟氏可不是什么寻常普通人家,那是并不比皇宫简单多少的大门阀大世家。在那样的庞大复杂的家族里没有丈夫可以为之依靠的你,若是在那里受了什么欺负和委屈,谁又能帮得到你? 二哥他怎么就一点也不为你将来的幸福稍稍考虑一下?” 听到慧昭仪这明是为自己报不平,暗是在挑起自己不满的这些说辞,文秀有些迷惘了。这可与她之前的预计不同,她之前预计这位姑姑的目的应该是直指万俟氏而来,但现在听她这番暗中挑拨的话里,却是将自己的父亲也带上了。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她跟自己所说的这些,祖母她事先又知道吗? 不,祖母应当是不知道的。文秀很快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那位祖母大人的眼里,君家的利益是绝对重于一切的。不然君家也不会有现在大伯与父亲势同水火、若大一个君家硬生生的分裂为两派的局面。 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清楚的,这一切都是祖母为了在未来的大局无论谁是最后的胜利者,君家能够延续保存下去,而一手安排的。所以祖母是不可能让对君家还有着十分利用价值的自己对自己的父亲和君家产生任何的间隙与怨埋的,她拉近自己的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做这种与之相反的事?可这四姑姑又为什么要这么跟自己说呢? “好在镇国公府明确更换世子之前,你嫁过去之后好歹也个世子夫人的名份,足够出入后宫。将来你可以多来姑姑的延嬉宫,看看姑姑。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可以来跟姑姑说道说道,姑姑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为你做主撑腰还是有点份量的。”慧昭仪又继续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节 君家女(上) 第一百九十节 君家女(上) 慧昭仪这话让文秀听得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这位几乎可完全算作是陌生人的四姑姑这可是在拉笼自己?难道她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在自己心中埋下对万俟家和君家不满的种子,以期自己将来在对生活不满而心生怨恨时…… 看来自己之前的想法并不怎么正确,是她自己在心里先入为主想当然的就认定了这位身居后宫的姑姑,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就是依靠娘家的地位才得以立足后宫的。毕竟她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的人其立足的根本就是在于家族,个人的荣辱几乎全系于自身家族的兴衰。 但现在看到的又变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至少就她现在所看到的、听到的来说,自己这位姑姑的心似乎就并非是向着君家的。 只是她为什么会选在今天这样的一个场合来跟自己说这些?而且她所说的这些,祖母她又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什么同意让自己与她单独相处?如果不知道,那这四姑姑“挖墙角”的举动又为何如此目明张胆,一点也没有怕被人知道的意思? 文秀越想,心里就越是糊涂。难道这真是乱世之兆?不然为何好像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人人都在暗地里下注?突然而生的这种想法一时间就有如长了草一样,在她的心底里疯长起来。 因为文秀此时心里十分的乱,所以慧昭仪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她并没有太过留意。只是大约知道那都是些极力亲近关心的话,语气也极尽真挚煽情。如果她真是个才年方十五的小萝莉,只怕就算是没有被她完全拉笼过去,也会对她倍感亲切的心生好感。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副的皮囊里装着的一个曾经有过以“甜言蜜语”为生经历的灵魂,并不吃她的这一套。更何况这个灵魂从她们的谈话刚一开始,心中便早已对她带着的深深的戒备之意,早就打定了的主意。任凭她的口才再好,说得再天花乱坠 名门之秀第4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6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6部分阅读 权只当作过耳之风,只是听听而已。 就在这姑侄两个一个说得极尽动情,另一个却听得心生混乱心不在焉的时候,忽然就响起了两声音轻轻的敲门声。 在慧昭仪停下应了一声之后,又传来了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娘娘,时辰不早了。梁郡王妃、祁阳王府世子妃还在等候娘娘召见。” 慧昭仪虽然似是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始于还是应道:“让她们俩都进来吧。” 听到慧昭仪这话,文秀不由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一个人面对她了。 “吱呀”一声,之前祖母离开时被带上门又再一次被打开,文瑛和文怡姐妹俩半低着头走相携走了进来。 在她们规规矩矩的给端坐于堂上正位的慧昭仪行过大礼问了安之后,还不待慧昭仪的招呼,文怡就亲亲热热的在她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姑姑,怡儿可想姑姑了。前两天还要说想着的进宫去给姑姑请安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见到姑姑,真是太好了。”文怡搂着慧昭仪的胳膊,撒娇的道。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惯会哄你姑姑高兴。”慧昭仪笑着松开了一直拉着文秀以示亲近的手,改而摸上了文怡的头道:“不过你这丫头也就这点最招人疼,前两天你母妃德妃娘娘还在跟本宫念叨,说你们小俩口有些日子没有过宫了。想着你们小俩口什么时候能进宫去看看她。” “劳烦母妃挂念了,虽然怡儿也很是挂念姑姑跟母妃。但是近来王爷不在内城,现在又临近年末,王府的事务的很繁杂,一时间怡儿也难以从中脱身,所以就耽搁了进宫请安的事。还望姑姑今天回宫后能跟母妃说说,让她不用挂念我们。等王爷回府,我们再一道进宫去给姑姑和母妃请安。”文怡一边很是熟捻的跟慧昭仪说话,一边有些得意的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文秀。 只可惜文秀的想法跟她完全不一样,心中巴不得对位四姑姑敬而远之的文秀对她们表现出来的亲近关系半点羡慕也没有,自然也就更谈不上妒忌了。只是文秀一直半低着小脸,还在颇为得意的文怡根本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完全是在做俏媚眼儿抛给瞎子看,是白费工夫。 听完文怡的这番话,慧昭仪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你家王爷又不在内城?他这又是上哪儿了?” “还能去哪里,不就是北城外的恩铭寺。”提到这点,文怡的语气里也有了几许黯然:“我家王爷现在每个月都去那里理佛几日,以为大景、为父皇和母妃积福。” “梁郡王还真是孝顺孩子,”在后宫里打滚了十几年的慧昭仪当然不会听不出文怡的黯然,她又拍了拍文怡的手道:“既然你家王爷有此孝心,你也要多帮衬帮衬他,打理好郡王府,以解他的后顾之忧。” 文怡这时也恢复了笑脸,向着慧昭仪保证似的重重的点了点头:“怡儿知道了,怡儿会谨记姑姑的教悔的。” 慧昭仪也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她对文怡的表现很是满意。 接着她又将注意转向了站了她们不远处的文瑛,向她招了招手道:“瑛儿,走近一些让姑姑好好瞧瞧,你这丫头可是好些年没有进过京了,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文瑛听到慧昭仪的召唤,微笑着又朝前走近了几步道:“劳烦姑姑挂念了,侄女儿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也许是因为文瑛虽然恭谦,但有些太过有礼反而显然有些生疏的态度,慧昭仪几近不察的微微皱了皱眉,然后颇为关心的道:“那就好。对了,你公公祁阳王的身体怎么样了?听说入秋时皇上派过去的两位太医至今还未归,京城里甚至已经有人在猜测你们夫妻俩这次进京是为了袭爵的事。” “劳烦姑姑费心了,今年入秋以来公公确实是宿疾发作一直不见好。皇上派去的两位太医也确实说过公公这病有些凶险。我们这趟进京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有想要在京城为他再另外延请名医的想法。相信公公他吉人自有天相,这一关能够熬过去。至于袭爵的事,只是些不实的流言罢了,现在还不是提那个的时候。”文瑛不卑不亢的道。 尽管文瑛这位大姐姐的表现落落大方的很有大家之气,但文秀怎么看也都感觉她对四姑姑慧昭仪这样的态度很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这样的发现让文秀很是有些意外,毕竟这位大姐姐跟文怡可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怎么她们俩在对待慧昭仪这个姑姑的态度上却是一热一冷的如此南辕北辙呢?莫非这其中另有什么内情? 感觉没自己什么事了的文秀,霎时间对眼前君家这两代身份最高的三个女儿之间这似是错综复杂的纠葛大戏起了八卦之心。虽然她依然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儿,但暗地里却是竖起了耳朵,想要看看能否从中听出什么秘辛出来。 果然,文瑛这样不软不硬的态度让慧昭仪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在一旁一直都在留意慧昭仪神色的文怡见状,忙岔开了话题道:“大姐来京城是想要为祁阳王请名医吗?正好,三姐姐这边有告老的御医沈太医,本领很是不错,三姐姐的寒弱之症就是他给调养好的。如果大姐姐能请得三姐姐的同意,让他去给你们家王爷瞧瞧,说不定会是个转机。” 原本打算暗地里看这一出好戏的文秀,却没有想到文怡会突然将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来。特别是一听她又再次的打起了沈老头的主意,心中对她的反感也就越发的强烈。她还真是不死心,亏得她到了现在还时刻对沈老头的事念念不忘。看来他们还是真的认定了那些从自己手中所流出去的食方菜谱都与一直隐居在温泉别院那边的沈老头有关呢。 甚至不排除他们还有猜测如今风靡席卷整个大景的“思源”味料店,那些日进金斗的调味料也与沈老头有关也不一定。随着“思源”味料店生意的火爆,那些调味料的配方出自君家且与自己有关的事总归是瞒不过有那些有心调查的人。他们会有此联想,也并不能算意外。 “三妹妹,怡儿所说的那位前御医沈太医的本领真有那么好吗?”文瑛带着几许希翼的向文秀问道。 文秀心中虽然对文怡的这种算计很是不满,但对于这位没有什么恶感的大堂姐却还是坦言道:“嗯,沈老头,呃,不是,是沈老太医的医术确实不错。只是他主攻的方向却是各类寒症。就他自己所言,于其他病症之上他只算得上尚可而已。” 听到文秀如此一说,文瑛到有些犹豫了。显然祁阳王爷那位老王爷的宿疾并非是寒症。 不想见到她的犹豫,一旁的文怡又再次道:“大姐姐,也许那只是位沈老太医自谦呢?请过去试试也好啊。听说馨兰嫂嫂肚子时的孩子也是亏了他和保住的,妇人之症也并非他自认所长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节 君家女(中) 第一百九十一节 君家女(中) 听到文怡的这番抢白,文秀先是怔,继而是苦笑。原来自己这边的什么动静人家一直都在盯着,不然又怎么会留意这种事。虽然这件事她也没想过有什么好保密的,但是这种被时刻人窥视,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感觉有多舒服。特别是这隐伏在暗中的人还是自己血亲的时候,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更是成倍的增加。 见文秀没有立刻反驳文怡的话,一旁的文瑛顿时眼前一亮。她将希望的目光调转到文秀的身上,很是有几分迫切的向文秀问道:“这是真的吗?那位沈老太医的医术真的很高明吗?” 尽管她的公公祁阳王的宿疾与妇人之症也同样是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但是听到那位沈老医在不并非所长的病症上同样有着非凡的医术时,她又不自不觉的升起了几分期望。 会有这种期待,一方面是因为她虽然并不清楚弟媳馨兰当时的状况到底有多糟糕、有多凶险,但平常那些有关于孕妇们一出问题便是性命攸关的事听得多了,她多少也能够想象得到的。兴许、兴许这位沈老太医的医术之高不止如此呢? 而另外一方面,却也是因为她的实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和人选了。她公公的病能否有起色,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尽管她是世子正妃,但是却至今膝下无子。没有能给祁阳王爷生下嫡子的她,随着这些年娘家地位的每况愈下,她在王府内宅的地位也有些动摇了起来。虽然只是藩王府,但其内宅斗争的凶险却是并不比后宫差多少。 她丈夫祁阳王世子虽然有着风流好色之名,但却是个难得的孝子,十分听从家翁的话。这些年来若是没有家翁的支持,只怕她如今就算是保住了嫡妻的地位,也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所以家翁的病只有可能,她便希望能够尽量试试。 大堂姐看向自己眼神里的急切与期待,愣是让被她这样看着的文秀半天也挤不拒绝的话来。只是同样的,她也无法答应应承下来。 沈老头与她的关系大概只能算是忘年之交,,而并非外人以为的主家与门客的关系。她请他出手只能算是请求他帮忙,而出不出手相帮,则全然是沈老头的自由。上次他愿意跟着她一路奔波劳苦的远去淞道,固然有自己这个他颇为欣赏的小友出言恳求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他想要偿还这几年来在住在温泉别院的人情。而且自淞道回京之后,他也有向自己流露想要带着他的徒弟远游之意。这让她又如何好再次提那种要求? 两相为难之下,文秀只能道:“那时沈老太医他确实是求下了馨兰嫂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只是那其中更多的还是运气好的缘故,并没有你们所想的那样高明。他在太医署里也呆了二十几年,若真有四妹妹说的那样神奇,又怎么会除了在寒症方面的诊治有点儿小小的声名之外,其他一点名声也没有? 而且我也不是很赞同大姐姐再另外延医的想法。所谓术业有专攻,我想着今上派去的两位太医才是诊治王爷那种宿疾的专才,别的那些民间名医不见得就比他们要强。更何况请的大夫越多,对于病症诊治的思维只怕就会越混乱。 到时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些民医碍于太医们的名声,为了不承担责任便只会附和太医们的诊断。而另一种则是人人都只信任自己的判断,到时众位大夫的看法不一而争执不下时,大姐姐又待如何选择?无论是那些个所谓的少数服从多数的做法,还是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看法,可都不能适用于此的。” 她前面这番贬低沈老头的话当然不是出自真心的,尽管对于沈老头在医术方面的才能了解不算深,但却也知道他是个有真本领的。她的这些话是有点过份了,但此时她只想着要如何将他从这些人的视线中剔除出去,让他少些麻烦也就不顾不得那么多了。沈老头会在太医署大隐于朝二十几年,就足以证明他一点也不想与那些个朝中权贵攀扯上关系。 尽管她也十分理由同情大堂姐的处境,想要为她尽点力。但是从那些传闻来判断,大堂姐家翁祁阳王的病只怕已经到了油尽灯枯无力回天的时候。天家贵胄的病可不是那么好治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将沈老头给卷入其中呢。沈老对一生所求就只是为了博采众家之长,修编一部更大更全的药典这个理想。说实在的,他会留在温泉别院这么长时间,就已经是超出她的预料之外了。 至于后面那些话,虽然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搅乱视线,但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果然文瑛眼中的希望之光顿时黯淡了不少:“既然如此……” 文瑛要说的话这才开刚了个头,就被文怡给抢断了:“那按三姐姐你这样的说法,大姐姐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公公病重,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 “这个还需要大姐姐和大姐夫自己做判断,这种事旁人是不好乱出主意的。”心下对文怡今天不断针对自己而生出了恼意的文秀,不温不火的用一个软钉子回了过去。 “三姐姐这是在说谁呢?”文怡冷声道。 文秀看到她这着了火的样子,故做惊讶道:“什么说谁?怎么?我说了什么了?” “哼,三姐姐你……” 文怡有些着恼了,就想要再顶上两句。只是这次在她那些嘲讽的话脱口而出之前,也同样被别人给打断了。 这次打断她们的人正是在一旁冷眼看着的慧昭仪:“好了,好了,你们知道你们俩是关心文瑛,是为了她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别再给她添乱了。” 听到慧昭仪发了话,文怡也就那些以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慧昭仪对于两位侄女听从了自己话很是满意,于是又转向文瑛道:“秀儿丫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不太中听,但是却也不无道理。就以宫中为例,历代以来越是汇聚了众多太医汇诊的病越是没得治。 本宫在宫中也有听说过,皇上派去你们王府的那两名太医确实是太医署对症精心挑选出来的。确实是医治你公公的那种病症的杏林权威,虽然并不是说就在民间就没有比他们更长于此的名医了,但是若是想要找到比他们还要高明的确实很困难。若是没有挑对人,反而更可能如秀儿所说的那样,只会更加的殆误病情。所以秀儿丫头说得没错,这件事还是你们夫妻俩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 文瑛虽然与慧昭仪这位姑姑心有间隙,但仔细一想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番话确实有些道理。所以也就没有再继续向文秀追问沈老太医的事了。因为这些话也同样提醒了被她忽略的另一件事,那就是她虽然一直在尽心为家翁求医,但这更多的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就那两位太医的诊断,家翁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 如果自己真的请了三堂妹这边的那位老太医,若是依然还是没有办法挽回家翁的命,那么这件事就很可能反过来被内宅那些虎视眈眈的有心人利用。到了那时,可就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文瑛虽然想明白了,但是文怡却是没有。在文怡听来姑姑慧昭仪的这番话完全是偏向堂姐文秀的,这让她心下很是嫉恨。这位昭仪姑姑向来待她都是极好的,但没有想到今天她却会站在她最不喜欢的堂姐文秀那一边,来反对她的提议。 她从来都认为君家这一辈姐妹中无论是才华还是美貌,自己才是最出色的那个天之娇女。文秀这个其貌不扬三堂姐,从来就没有被她看在眼里过。哪怕是五年前还在路原,这位堂姐已有些才名的时候,她也没有真正将她看在眼里。毕竟这位堂姐的容貌比自己和其他姐妹差太远了,她认为文秀那所谓的“才名”根本就是祖母为了弥补其在容貌上的不足,特意造势以抬高其身价,好攀上一门好亲事的。 那时的文秀在她的眼中,只不过就是个任性孤僻自视甚高的小角色罢了。不过对她来说却也是个极好的陪衬,所以尽管那时的文秀对她很有敌意,但她认为那只是她在嫉妒自己漂亮罢了,而她也很享受那种被人嫉妒的感觉。 只是当年文秀订下姬家那门亲事的时候,她确实非常的不满。尽管那时她并没有见过那位“中虞美玉”,但却也很是不忿文秀能攀上显赫的姬家。所以在宋家芳琪表姐跟着二姑姑回路原做客时,她便在故意在其跟前说文秀的这桩婚事有多好。因为芳琪表姐恋慕姬七少的事,并不算是什么隐秘的事。 她虽然也不太清楚当年的落水事件到底真相如何,但是她知道这多少或许与自己有点关系。虽然出事后她也有些害怕和愧疚,但是后来在那门亲事果然黄了,文秀被发派到京郊那处破落的别院休养,而祖母将所有的期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全力培养自己的时候,那种愧疚之心便淡了不少,甚至还让她在心里颇为得意了好一阵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节 君家女(下) 第一百九十二节 君家女(下) 再后来,再后来她就被送来京城参加了宫选,并且一举成为了当今的梁郡王妃。但是文秀也再次成为了闻名京城的“大才女”,还再次定下了当世最为显赫的万俟世家镇国公世子这样的显亲。这镇国公所领的万俟世家是大景最为显赫的五大门阀世家中如今势力最大的一家,而中虞姬氏尽管也同样权势滔天,但其底蕴上到底还是要差上不少。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其地位之显赫甚至还远在之前退婚的姬氏之上。 再加上与她定婚的万俟辰宇是将来能继承世袭镇国公和万俟世家族长之位的世子,而之前退亲的姬祈月虽也是姬氏嫡子,但却并不是中虞姬氏一族的长子嫡孙。这样相比起来几乎是高下立见。如果再往深里看,甚至还可以说还在她那位只有尊贵封号,并没有多少实权的郡王夫君之上。 她们俩因为年岁相当的关系,从小总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在这个妻凭夫贵的世界里,作为女孩儿来说,其他的才不才名到还在其次,最重的事就莫过的所嫁的夫君。按说她的夫君虽有实际权势上不如文秀的未婚夫,但胜在是皇家血脉地位更为尊荣,品级也要更高,所以她还可以说勉强占了上风,她才应当是那个更为得意的才是。 可实际上的情况却并非如此。但凡女子的幸福完全是寄托于丈夫身上,她那位贵为郡王的夫君在各方面皆是上上之选,早在宫选初见的时候便牵动了她的心。好不容易她也算美梦成真的被钦点为了他的王妃,但却并没有能得到她所期望的那种举案齐眉的幸福。她刚出阁时对自己那俊俏的夫君所怀着的美好期待,全都在他的冷遇不待见中裂成了碎片。 如今在外她是众人眼中风光无限的梁郡王妃,不但有着令人羡慕的显赫地位,还有位俊美非凡的夫君,但在那座郡王府里她却也是个只有王妃空壳,内里却个什么都不是的深闺怨妇罢了。她那位倍受注目的夫君,无论她无如智计百出的讨好,都始终难以从他那里得到个好脸色。这让向来自信的她是倍受打击,让她总是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与她倍受夫君的冷落不一样,在她眼里一直不如她的堂姐文秀虽然并未出阁,但是她那位世子未婚夫对她的倾慕在京城却是传得几乎人尽皆知。甚至还有传言说就连她那位威重天下、位高权重的未来公公镇国公万俟郗也不掩对她的欣赏。于此可预见,她若是嫁入了镇国公府,一定会是倍受长辈与夫君宠爱的幸福女人。但是,凭什么样样皆不如自己的她能够得到那样的幸福,而自己却……这样的结果如何能让骄傲的她接受? 还好老天也同样看不惯她太幸福,在她就快要过门之的时候爆发了南疆之战,她那位未婚夫被派上了疆场,而且不久就落得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结果。未嫁便先寡让她由之前令人妒忌的人,变成了如今这令人同情的笑话。 就在她正在为这样的结果而暗暗幸灾乐祸的时候,这位堂姐那边又传来了万俟世家要求婚礼如期举行,以作冲喜的消息。这样的消息就更令她感到愉快了。与其说她今天是来参加这位堂姐的及笄之礼的,还不如说根本就是来看其笑话的。而且她还相信今天过来的这些观礼嘉宾中与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 原想着已经落得了如此地步的文秀从今之后再也没有能与自己相比的资本了,但不想无论是向来偏疼她的四姑姑慧昭仪、还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姐姐,都依然对她多有维护,这实在是令她有些难以接受了。所以不自觉的,她就有总会想要在她们的面前压倒她。好让她们看看自己和她,到底谁才是君家这一辈最有前途的女孩儿。 “对了,姑姑,今天你送了这么漂亮的步摇给三姐姐,那年后我也要行笄礼了,到时姑姑您可不能厚此薄彼,一定要也送我个更好的才是。”文怡看着文秀头上那只有些刺眼的金雀步摇,又向慧昭仪撒娇的道。 慧昭仪深深的看了文怡一眼,然后漂亮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深意的微笑,道:“当然,你知道你姑姑我最是公平的。” 慧昭仪的这个笑容并没有被注意都放到了文秀身上文怡注意到,她是在听到这像是别有意味的回答时,她才将注意转回到慧昭仪的身上。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深想,便听到门外守着的内侍又再次敲了敲门: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差不多要起驾回宫了。” 听到门外的这声提醒,慧昭仪虽有些意犹未尽,但却还是从座上站起了身。她再次拍了拍手中一直未被她放开的文秀的小手,道:“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本宫今天能来参加秀儿你的这及笄大礼,看到秀儿丫头长大成|人心里很是高兴。只是姑姑因为身份所限很难离开后宫一步,本宫自入宫已有十几年了,今天这才是第一次出宫归宁。这后宫里的日子很是寂莫的,所以秀儿将来嫁人后一定要记得多去宫里看看姑姑。” 说到这里她又转而看向了文瑛、文怡姐妹俩,道:“你们也同样,以后若是有时间也多来宫里看看姑姑,和姑姑说说话。” 说着便朝着文秀等人露出个饱含着寂莫与寥落的笑容,直看得文秀等人也心有戚戚。接着她在再次拍了拍了文秀的手之后,便松开了手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慧昭仪一步当先步出大门之后,便看到了君老夫人和君夫人两人都在门外站着。于是她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精光之后,便迎了上去向君老夫人道:“劳烦母亲在此等候,本宫如何担当得起?” “娘娘言重了,今日娘娘光临舍下,令寒舍蓬荜生辉,臣妇等人感激不尽。特地在此叩谢君恩。”君老夫说着,便带着身旁的君夫人一同朝慧昭仪就这么拜了下去。 “这如何使得”慧昭仪说着便要去扶君老夫人,终于在君老夫人双膝及地之前将其扶住了:“皇上那边本宫自是会去谢恩的,母亲大可安心。现在已经快要到皇上应允的时辰了,本宫也就不久留了。” 说完便抽回了手,转而向一旁一直低着头没有出过声的君夫人道:“劳烦母亲想送,让二嫂送本宫去门口就行了。还有,你们几个也不必送了。留下吧” 后面这句话的对象并不是对君夫人,而是文秀姐妹三个。 慧昭仪既然开了这个口,在场的人自然没有谁会忤逆她的吩咐,于是君老夫人和文秀姐妹三人都留在了原地跪送慧昭仪的仪驾,只有君夫人束手恭立的跟在慧昭仪身后半步送她出府。 等到慧昭仪的仪驾拐过弯走远之后,文秀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先去拂自己膝上的尘土,就伸手去扶她身边的君老夫人。只是在将这位祖母扶起时,在其抬头的那一刻,文秀好像在她那双一向内蕴无波的深究眼瞳里看到了一抹还来不及完全收敛的厉色。 就在文秀为之感到惊心不已的时候,那一道厉芒很快便被收敛了起来。君老夫人的眼神又恢复成了一贯的淡定。其改变的速度之快几乎都能让人误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只是的文秀再联想到刚才临别的那一幕,自己这位祖母大人和刚离去的四姑姑昭仪娘娘之间那完全不同之前在大厅内当着众家宾客们相见时亲密的生疏,让她感觉刚才祖母大人眼神中的锐利绝非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难道祖母和四姑姑这对母女之间还有什么能让她们母女离心的存在么?这样的大家族就是糟心的事多啊,文秀越发的混乱了。 “好了,秀儿,你作为今天的主角还是先去那边招呼一下客人们吧。虽然现在你也算是大人了,但这世上你不懂需要学的事还多着呢。不过这些到也不着急于一时。”君老夫人任文秀掺扶着,向她道。 这似是别有深意话让文秀心中一紧,知道刚才自己脸上的疑惑让这精明的祖母大人发现了什么,于是忙松开了手,向她福礼道:“是,秀儿这就过去。” “嗯。”君老夫人一边伸出一条胳膊让李嬷嬷扶着,一边又向文瑛文怡姐妹俩道:“大丫头和四丫头你们俩姐妹今天也算是半个主人,就陪着三丫头一同去吧。三丫头没有见过多少世面,认识的人也少,今天这样的场面以前也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们两个就在她旁边多帮衬一下。” “是,祖母。我们会将妹妹介绍给那些宾客们的。”文瑛很爽快的便应了下来。 而原本不情愿的文怡在想到那些宾客们中也有许多是来看文秀笑话的时候,便也改变了心意很是愉悦的应了下来,跟在她大姐文瑛的身后去了。 着三个孙女儿的背影渐渐远行,君老夫人脸上的慈爱之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的一片寒霜。 “到底是个养不熟的,就和她那个贱婢亲娘一样。真恨当时我为什么会心软,留下了这么个孽种祸害来跟我作对”君老夫人又转而看向大门的方向,恨声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节 暗流(上) 第一百九十三节 暗流(上) 章平十三年冬的十一月廿一日,文秀十五岁的生辰既及笄大礼终于过了。 京城沉暮了许久的古老世家君家的府邸那难得热闹场面已经过去,这座难得有了热闹喧嚣的的老宅院随着宴席散后最后一位客人的离开,也随之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尽管因为有慧昭仪的突然归宁而产生了一些变化波折,但为了文秀而特地举办的代表着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阶段仪式中的成|人礼——及笄大礼,总算是风风光光的圆满过去了。那些应邀而来的宾客们虽然并不全都是真心来恭贺文秀的成年之喜、所怀的目的并不尽相同,但是好歹也没有真个儿的弄出什么风波让这场由君家兄弟俩的精心准备白费。 对于这次的笄礼无论是君成熠、君成烽这对筹办的兄弟,还是主角文秀她自己,都比较满意。 只不过君家兄弟满意的是他们总算是借此机会将文秀隆重的初步介绍给了京城的名流圈子,让她认识了不少这个圈子的人。虽然文秀因为许多原因在京城的名门闺秀之中无论好坏也算是颇有名声,但真正认识她或是她认识的名门世家中人却只有极少数。 之前文秀虽也参加过两三次芳华宴,也算是认识了几个身份相当的人,但毕竟每次能参加芳华宴的人数有限,所以这个圈子里认识她或是她认识的人也十分有限。而且因为芳华宴的特殊性,在那种场合下认识的人也仅限于各家各族中那些个即将或是刚刚成年的子弟,这些人也不并是个个都是其家族内的中坚嫡系子弟。 以前作为养在深闺的女孩儿,认识的人少到也无所谓。但是再过一个月后她就要嫁入大景最显赫的门第万俟世家的镇国公府了,有了那样一层一身份后对于这些若还是和之前一样无知没见识,那么到时就不止是会让她遭人嘲笑,还会影响她未来婆家万俟氏对她的看法,让她未来在万俟家的日子更加的难过。 君家兄弟俩为了这个,才特意将这及笄大礼举行得如此隆重,邀请前来观礼的宾客们也个个都有些身份。虽不见得就能以此为她拉近与这些人的关系,但至少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也不至于将在别的场合下遇见了会因为认不出其身份而闹出什么尴尬的事来。 而文秀的满意却是与她这两个哥哥不同,她满意的是尽管这次笄礼确实有些麻烦,但在看到那一份丰厚的贺礼之后,她就觉得那些辛苦也算是值得了。除了四姑姑慧昭仪赐下的那只金雀衔珠的金步摇之外,那支原本由祖母君老夫人准备的礼器一支红珊瑚的八宝花簪最终也还是落到了她的手里。除了这一两件价值不非东西之外,那些贺客人多少也看在她现在和未来的身份上都送上了一份不薄的贺礼。 而此前大哥君成熠跟她有言在先,这些贺礼不必入库君家的库房,全都会算作她的私有物。这样一来,怎么算她这一天的辛劳也都绝对算是值了 这天文秀正在房里乐得合不拢嘴的一件件的拆着昨晚未拆完的贺礼,还时不时的啧啧发出声声惊叹。那丰富的十足财迷表情直让一旁侍候着的春燕看直感觉渗得慌,她虽是早就知道自家小姐是个极爱钱的人,但也没想到她已经财迷到如此地步。 就在春燕惊心的看着她那一向让人感觉深不可测的主子,一手摸着着一件新拆出来的价值绝对在百两纹银之上的墨玉摆件,一手擦着嘴角那不受控制流出的可疑液体时,忽然听到门外有紫苏的声音传来。果然,没一会儿就果然到紫苏的身影出现了在了这屋门她家小姐文秀的跟前。 “你们这里怎么这么乱?难道这些都是昨儿送过来的贺礼?”紫苏环顾了一圈乱得都快没有多少落脚地的四周,有些不确定的向春燕问道。 春燕有些不好意思的一边收拾这一摊子混乱,一边歉意的道:“是,这些东西都是给小姐的贺仪。小姐正在一件件的过目清点,一时也不好收拾,所以这屋里有些乱。” “啧啧,瞧瞧这结东西,小姐这回可真是所获不小啊。”紫苏到底不是寻常小丫头,也是有着几分眼力的,虽然只是随意的几眼,却大致判断了所见到的这些贺仪的价值。 这时文秀也总算是勉强的将自己注意力由手上那件“应当”值不少钱的墨玉摆件上,转移到了突然而至的紫苏身上。这位一直跟在母亲君夫人身边的紫苏姑娘,在母亲接过这座府邸的管理权时,也顺得成章的成为了母亲的得力助手,总理这府中内院事务的内管事。这样的差事每天需要忙碌的事是十分多的,基本上没什么可能有时间来跟自己闲嗑牙的。所以她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那体育场就必定是有着什么事。 留意到了文秀看向自己眼神里的疑惑与寻问,紫苏也将注意力从那些物件上转回到了文秀的身上,在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道:“小姐,你可有时间去瞧瞧、瞧瞧夫人?” “怎么?我娘有不什么不妥吗?”文秀听她这一说心中不由一紧,有些着急的追问道。 “这,这个”紫苏些为难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紫苏多心了,从昨儿起夫人就一直很是忧郁的愁眉不展,瞧那样子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难处。紫苏虽也有问过,但夫人却只说没事。可是瞧着夫人那样子,各听着夫人那一声声的长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就连今天的早膳和午膳也都以没有胃口给推掉了。所以紫苏想请小姐去看看夫人。夫人最疼小姐了,说不定她会告诉小姐她到底在为难些什么。” “我娘她是不是病了,不舒服?”听到紫苏的话,文秀心里一紧的问道。 文秀对于紫苏的个性算是有些了解的,如果不是母亲那边真有什么不妥,她是不会特意来跟自己说这话的。因为知道这紫苏不是个无地放矢的人,所以她才会因为她的话而紧张。 紫苏却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听到这一说文秀不但没有安心反而还莫名的更紧张了,又继续追问道:“你是说她昨天就是这样了?那你还记不记得她是从什么时候还始这样的?” “大约在午宴的时候我就发现夫人她有些不妥了,在宴会上时虽然表现得不怎么明显,但从那时起她就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了,在午宴上她就只被紫苏勉强喝了半碗鸡汤。而且在宴席上应付那些客人们时,也总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紫苏仔细回想了一下后答道。 “午宴的时候?”那不正是送慧昭仪回来之后的事吗?难道是母亲在去送慧昭仪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文秀忽然想到那时正是她那位四姑姑慧昭仪亲自指定母亲代表整个君家去送她的,莫不是那根本是慧昭仪特意安排的? 想到这一点可能,慧昭仪离去时对待祖母的那种前后不一的生疏态度,以及她离去时自己在祖母眼中看到的那抹狠厉眼神,都让她越想越觉得不安起来。 “她现在人应该还在云蕙院吧?我这就跟你过去看看。”没有多想,文秀就果断的道。 说着就离开了堆放着她可心宝贝的书桌,头也不回的就步履匆匆的朝着云蕙院的方向前去。 一进到云蕙院的院子里没多久,文秀果然就看到君夫人正愁眉不展的坐在回廊下吹着冬日的寒冷。尽管她的脸被寒风吹得发白,身子也有些微微的颤抖,但她却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眼神忧郁的看着遥远的天际,好像失了魂的只徒留下了这么一具空壳一样。就连文秀走到她身后,将一个婢女手中接过的一件狐裘抖篷披到了她的身上,也没有能将她神游物外的魂魄给拉回来。 “娘,你怎么了?”看到这样的情形,文秀不由皱了皱眉一边轻轻的推了推她,一边轻唤道。 也不知道是这轻推的动作还是那轻声的呼唤起了作用,君夫人终于回从自己迷失的世界回到了现实。 “秀儿,你怎么来了?”在回头看到文秀后,君夫人脸上挂起了十分勉强的笑容道:“你之前不是说这阵子太累了,这两天要好好的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不让我们去找你吗?怎么你自己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看着君夫人眼睛里那怎么也掩不住的忧虑,文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直言不讳的向她问道:“娘,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吗?” 听到文秀这样问,君夫人脸上的表情又越发的僵硬了两分。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糊弄过去时,看出她打算的文秀又再次抢先问道:“是不是昨天去送慧昭仪的时候,她跟你说了些什么,才让你现在如此为难?” 听到文秀这再是直白不过的猜测,君夫人脸上又再次阴晴不定的变了好几变,最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在长叹了一声后道:“秀儿,所谓‘慧极早夭,情深不寿。’有时候聪明太过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节 故事(上) 第一百九十四节 故事(上) 君夫人说这话时文秀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深深的担忧,而毫无疑问的她所担忧的对象正是自己。一时间,文秀的心情顿时变得五味复杂起来。既有着有人牵挂担心的温暖,又有着一种莫名的愧疚。 尽管文秀一直都明白君夫人对自己总有一种其名的担忧,但她却完全没有想竟然是这样的理由。她的那些事虽然一直都没有想要完全对这位母亲隐瞒的意思,可是文秀也同样从来没有想过要将那些事告诉她。文秀没有那种想法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出于的不想让她多担心的缘故。 就文秀看来,自己这位母亲虽然并不是个简单的人,但无论怎么说十年的软禁生活她是受了不少苦的。无论那种生活是否是她心甘情愿,无论造成那样结果的原因到底谁是谁非,甚至是她对于君家到底是个怎么样存在,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文秀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对文秀来说她就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赐予了自己珍贵的第二次生命的人,就此一点就足够让文秀心疼她的境遇了。现在她在君家的生活好不容易好了起来,她又怎么忍再让她为自己来担惊受怕? 所以下意识的,文秀总会避忌让她知道她所捣腾的那些事。尽管文秀并不认为她对自己弄出的那些事就真的一无所知,但是在这件事上她总是有着一种鸵鸟般的想法,仿佛只要她一天不问,就一天不会让她有机会为自己担心一样。 但是现在文秀却发现她的那种做法才是真正的好心办?br / 名门之秀第4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7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7部分阅读 办坏事,现在看来情况好像完全起了相反的作用。这种缺少足够沟通的作法不但没有让她少为自己操心,甚至还让她更为自己忧心了。只是她并不知道若要是论实际年龄自己还要远在她之上,自己会表露出成年人的想法才是再正常过了,想必那句“慧而早夭”与自己是不会有半个铜板关系的;而以自己一向冷情薄爱的性情来看,“情深不寿”那种凄美的浪漫自己也是轮不上的。 “秀儿,娘近来总是在想,那时你要是还一直都留在那个别院没有回到这边府里,是不是会更好?也许要真像那时说的那样,只是随便挑个门第低一点的人家嫁了也不错。”君夫人没有等文秀开口,又自顾自道:“那样你将来的日子一定会要更加幸福一些。一入侯门深似海,万俟世家那样的门第更是不比深宫内院简单,嫁入那样的人家也许笨一点生活才会更容易。” 正在想着是不是要与君夫人做个沟通好安安她的心时,不想却又听到君夫人的这番话,文秀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猜测君夫人的这番感慨不但与四姑姑慧昭仪有关,而且还跟她未来的夫家万俟家有关。 文秀又稍稍想了想,然后一把抓起了君夫人的手,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因为感觉到被君夫人她握住的手有多么冰凉的时候,转而劝道:“娘,有什么话先回屋再说吧。你这样会着凉的。” 一旁同样为君夫人的反常而担心不已的紫苏也跟着劝道:“是啊,夫人先屋去吧。这回廊上风大,小姐身子弱站久了会生病的。” 听了文秀和紫苏的劝告,君夫人也没有再做坚持的就被文秀拉回了内室。 在紫苏特地使人送上的炭盆边坐下之后,文秀便开口道:“娘,我的想法到是与娘不一样。” 在看到君夫人眼中对自己这句话的疑问后,文秀又接着道:“就算那时我没有从别院回来,父亲和祖母也不可能真的忘记有我这样一个存在的。作为君家,不,应该说是任何一个稍有地位的人家的女儿,都免不了最终为了家族利益而出嫁。我身为路原君家的女儿、父亲的长女,除非我早死,不然是不可能永远回避现实留在那个别院的。虽然那样的生活才是我最喜欢的。 至于随便嫁个地位差点儿的人家会比较幸福这一点,我确是认为未必。所谓的幸不幸福是没有绝对定义的,任何人对于这个理想都有着自己的判断。而且豪门贵第有豪门世族的烦恼,蓬门小户也有小户人家的艰辛。嫁到那样的人家,也未必就能比现在这样的结果要更好。况且现在我们家虽然衰败了不少,但是也不是一般的平民小户能够联姻的。娘你嘴里那门第低一点儿的人家,也同样是会是大户人家,内宅院里的生活也就注定单纯不了多少。 既然这样,与现在其实也就没有多少差别。况且镇国公府那边会想娶我过门,也并不全是看重父亲和我们家的缘故,这其中多少还有是因为他们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所以哪怕我真是嫁过门就直接守寡,身旁没有丈夫可以依靠,只要我有能为之所用的价值那在他们家的日子也就差不到哪里去。所以这样看来,也许那才是最适合我的生活。” 文秀这番话的意思虽然更多的是为了宽慰君夫人,但多少也有不少是她的真实想法。 “但是……”君夫人想要说什么,却被文秀给打断了。 “没什么但是。”文秀很是果断的做了个结论,继而又再继续追问道:“对了,娘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是不是昨天慧昭仪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会这样神不守舍、茶饭不思一身单薄的站在廊下吹风?” “这……”见问题又绕回了原点,君夫人又开始为难了:“这些事你就不必担心了,你只要安安心心留在家里做出嫁前的最后准备就行了。” “娘”文秀不满的唤道。 听出文秀的不满,君夫人有些无奈的道:“秀儿,这个世界上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得为好。” 怎么又是这句话?文秀不由得在心里想。虽然她君夫人说的这个道理她也懂,而且在曾经被父亲和祖母君老夫人以同样的理由打发时也没有坚持过,但这次却不那么意思就这么无功而返的算了。父亲和祖母那边的事是她没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心思,而这次却不同。因为从君夫人眼中那种对她的浓重忧心,她直觉着这应该是与自己相关的。而且就算不是与自己关,她这次也无法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君夫人继续这样下去而什么都不做。 有着这样决心的文秀突然的站起了身来,走到离君夫人三步的远的地方对君夫人道:“娘,你看看我。” 说着就在君夫人疑惑的目光下就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才继续道:“娘,你看看我,好好看看我。” “秀儿你这是让我看什么?”君夫人看着文秀认真严肃的表情,更加迷惑不解了。 “娘,看看我梳的头,从昨天我束发时起,就代表着我已经长大了。从昨天起我就不再是个孩子了,而且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嫁为人妇,成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所以,”说着,文秀又朝着君夫人走近两步:“所以别再将我当作一个什么都不懂还需要父母来庇护的孩子。我已经长大了,大到足以有个人的担当,足以能够父母分忧了。” 听到文秀的这番话,君夫人在吃惊之余看向文秀的眼神更是有了不小的变化。有恍然、有欣慰、有惆怅、也有欣喜,但是最后她还是有些犹豫挣扎:“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那些事你越是想要瞒着我,反而越是会让我好奇。与其让我自己去乱查,还不如你自己告诉我要来得更好,不是吗?”文秀有些着急上火了。 君夫人因为文秀这似带威胁的话怔了一下,然后才道:“唉,我的意思是可是我不知道应该要从哪里说起才好。” “横竖有的是时间,不如从头说起可好?”文秀为她作决定道。 “从头说起?如果从头说起,那就要从你母亲我的出身说起。”说着君夫人的眼神变得幽远了起来:“你大概也从你父亲或是祖母那里听说过,有关娘被软禁在这云蕙院十年的原因了吧。” 在看到文秀点了点头后,她才接着道:“娘表面上是出身一户罗姓的小吏人家,经由你父亲一位好友的介绍续弦给你父亲做了填房夫人。但实际上却是皇家姬氏一个秘部所属,安插到君家内部的。娘的主要任务是来打探那个让君家屹立几百年而不倒的秘密。” 听到这里,文秀忽然插嘴道:“原来你背后的人是皇家钟氏?” “是,正是钟家。”君夫人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然后直视着文秀的眼睛道:“而且娘的的真实姓氏并不是姓罗,而是姓钟” “什么?娘你姓钟?”文秀忍不住失声道:“难道娘也是皇家的人?” “不错,娘的身上确实是流着皇家的血脉。”说着,一向脸色平和的君夫人脸上露出了一种讥讽自嘲的表情:“若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娘的真实身份应该也是个郡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节 故事(下) 第一百九十五节 故事(下) “郡主?娘是说您父亲是位王爷?”文秀这次可真的大吃了一惊。 自从文秀知道君夫人是别人安插到君家的钉子之后,只以为她应当是什么势力的棋子。这样的人一般的出生不是那些势力的家奴便是他们所收养孤儿,从没想到过她可能会有如此高贵的出生。毕竟任何一位郡主县主都能风风光光的出嫁甚至和亲,用以为皇家拉拢各大门阀世家或是缓和与异族之间的矛盾。而不是像母亲君夫人这样,即使嫁入的是君家这样的古老世家,但却是以出身低微的小户人家女儿的身份。 不过文秀转念一想,以君夫人这位绝不光明的“暗桩”身份在被发现之后,父亲和祖母并没有选择依照常理直接的将之抹除掉,而是冒险的留在家中拘禁了事的这种做法就能够解释了。文秀之前就有怀疑过,如果只以她“自愿拘禁”或是生了自己这样一个女儿的缘故应当是不足以让他们留下她的命的。 君夫人那边听到文秀问自己的父亲是否是位王爷的时候,脸上更是飞快的闪过一种怨恨的表情,然后才神色淡然的道:“是,他可不就是位王爷。” 虽然君夫人在说到她确实有位显赫王爵的父亲语气颇淡,但之前她脸上的怨恨之意却还是落到了文秀的眼里。这让文秀尽管明白这其中应当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原因,但却不忍再追根溯源的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追问下去。显然,那对君夫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愿意回想的美好往事。 但君夫人可能真是将这个痛苦的秘密压抑在心底太久了,今天难得有个倾诉的机会于是便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娘父亲,正是前南开郡王钟睿。” “南开郡王?”文秀只觉得这个封号听着十分的耳熟。 “就是现任南开王钟夙的亲大伯,因为前南开王钟睿唯一的儿子在一次‘意外’中死了,所以他死之后继承他王爵的便是他那位曾领军大败西诏的侄儿如今南疆的南开王钟夙。”君夫人道。 “原来是他。”文秀点了点头,然后却又摇了摇头十分不解的问道:“娘既然是郡王的女儿,怎么会,又怎么会……” 君夫人闻言脸色变了变,然后才道:“这就要指派娘的那个秘部的来历说起。这秘部早在大景开国之前便已经存在了,但是世人知道秘部的人却很少,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文秀正在接着她的话问下去时,君夫人自己又开口了,显然她也并不是真的指望自己能回答。 “百年来皇家这个秘部之所以能够如此隐密,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它本身就只是听命于历代帝王,更是那是因为它里边所有的人都是身上流着皇家钟氏血脉的子弟。它存在的使命便是针对已经实质上统治了几个皇朝的几个门阀世家,以帮助钟家从以五大门阀世家为首的世族势力中脱困出来。不让钟家也如前两代亡国的皇朝一样,作为傀儡最终覆灭在那些门阀世家的手里。 娘是前南开王钟睿身边的一个侧妃所出。只是你外祖母虽有侧妃的封号,但出身只是寻常小户人家身份不比其他王妃,所以娘在六岁的时候便被选入了秘部。当然,对来外来说娘是在六岁的时候因为意外而夭折了。 娘在秘部成长到十五岁的时候,便在秘部长老的安排下作为临州州府一个罗姓笔吏的女儿,嫁给了你父亲做了继弦夫人。 娘还记得自己那时名字是叫钟灵儿来着,因为你外婆总是希望娘长大后能成为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只是娘最终却还是辜负了她的期望,” 说到这里,君夫人看着文秀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彩道:“所以娘坚持给秀儿取了个‘秀’字为名,就也就是希望秀儿能代替娘实现你外祖母对娘的期望。” 看着君夫人看着自己的那认真不过的眼神,文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够在她熠熠的目光下颇为艰难的点了点头。其实天知道早在这具躯体里的“她”换成自己之后,君文秀这一辈便注定长成不了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了。 “呃,娘,那后来呢。”文秀到底还是心虚,所以很快就转回了先前的话题上。 “后来?”君夫人终于再次将视线转移开了自己的身上,感怀的看向窗外的那遥远的天空,语气空寂的道:“起初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娘在嫁给你父亲之后每一步都在按着计划进行着。但后来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竟然没能瞒过你父亲和祖母。 那时他们虽然已经发现了娘的身份,但却一直都没有点破。只是另外安排了人在暗中监视着娘的一举一动,而娘却很久都没有能发现自己早已经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君家到也无愧于是能屹立几朝几代几百年而不倒的门阀世家,尽管如今在外的声势已经大不如前,但君家人却依然精明至极。 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对我都只是暗中监视,而不是直接抹杀?那是因为除掉我,好处并不大而且还会打草惊蛇。再说他们也知道如果我不在了,还是会继续有人被安插进来。既然如此,那到还不如将我这个已经被他们所掌握的人已经算是在明处的棋子给留下,然后再用我来钓出其他隐伏于君家的其他人。 只是娘到底也不是那种愚蠢到家的人,在几个内线莫名消失之后便发现了他们的如意算盘。娘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想着如何从君家脱身。只是不想那时却怀上了你,让娘不得不留了下来。” 说着君夫人又收回了远望的视线,转而的看着文秀道:“其实原本娘是打算生下你之后就离开的,但没想在看到襁褓你的第一眼之后,娘就舍不得走了。这样诡异情况就一直到你长到了三岁,被按照君家的规矩送回路原教养。那时秘部潜伏在君家的内线差不多都被你父亲他们或是控制或是抹除掉了。 再后来,你父亲却直接与娘谈了笔交易,其结果你是知道的。娘就自愿在这云蕙院里自禁了十年。” “娘,你刚才说那个什么秘部是针对五大门阀世家为首的大势力的,那也就是说万俟世家里也有吧?”文秀有些迟疑的问道。 君夫人听到文秀的问题后,毫不迟疑的就点了点头:“那是有肯定的,以万俟世家现在如日中天的声势,他们对皇家来说才是所有门阀世家中最有威胁的,所以他们绝对是秘部所重点关注的。 别说娘现在算是脱离了秘部,就算没有,关于他们的事娘也同样不会知道。所以你如果真的嫁到镇国公府去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说到这里,君夫人看向文秀的眼神里又多了更种深深的忧虑。她一拉起了文秀的手,表情极为郑重的嘱咐道:“秀儿,你千万记住娘的话。到了那边府里,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受人威胁的卷入到一些不应该掺合的事里去。你只要平平安安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其他的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哪怕……” 君夫人又再次犹豫了一下,才有些凝重的继续道:“哪怕是你父亲或是祖母另外有什么其他交待,到时你也大可不必理会。毕竟你嫁进了他们家的门,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凡事都要从他们家的利益去考虑,千成不可三心两意。不然娘这一生,便是你的榜样。娘这辈子是就这样了,但娘是绝对不愿意看到你将来也和娘一样的下场。 况且万俟世家那种武勋世家比起君家来,其家法只会更加铁血严厉。如果你真做了什么糊涂事,只怕连娘这样的下场的都保不齐。如果真有个万一,以现在的君家是不可能、也没办法保你这条小命的。侯门深宅里最不缺的,便是那些莫名暴毙的内宅妇人。” 听着君夫人再是凝重不过的话,看着君夫人再是认真不过的眼神,感觉着从被君夫人紧紧握住的手上传来的微微疼痛,文秀不安的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下一直攀延到后颈,甚至连身体若不是她在极力克制着,只怕都会忍不住因为莫名的寒气而颤抖起来。 虽然君夫人所说的这些往事有许多地方都有些含混不明,比如那个协议的交易之类的,但文秀却也多少能听出其中暗藏的极大凶险。这整个就是这个时代的谍战故事,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里却是刀光剑影。 特别是君夫人后面的这番话,她听着明显感觉到这些话似有所指。她也听出来君夫人这是想要警告自己一些事,却又碍于某种缘故而不能说得太清楚。但有一点她能够猜到的是君夫人这些话绝对不是在无地放矢,而且还与昨天来的慧昭仪有些关系。 她话里的那句“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受人威胁的卷入到一些不应该掺合的事里去。”极有可能就是指的那位四姑姑,或是她身后的什么势力什么人。只是为何到了后边又会说到父亲和祖母他们呢?难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节 暗流(下) 第一百九十六节 暗流(下) 文秀发现此刻君夫人脸上的表情虽然很是凝重严肃,但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像是火热的岩浆一般汹涌翻腾不止,那再是认真不过的复杂的眼神义下迫在掩藏的除了有焦急、郑重这些含义之外,更是还有着不容错认的恐惧。在确认这种恐惧绝对是发自于她的内心之后,文秀所感觉到的寒意又更是增加了好几分。 从君夫人刚才自述的人生经历不难判断君夫人不但绝非是一个普通简单的寻常妇人,她甚至还要远比许多男儿要睿智得多。 尽管她打入君家内部的行动并没有成功,但只看她能被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秘部委以如此重要的使命,便能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机。毕竟那所谓的秘部是能够与根深蒂固的“五大门阀世家”周旋百年的谍报机构,能在那里主事的人想想也知道会是很厉害的角色。君夫人可是从那些厉害的角色手里得到了那样的任务指派。 更何况君夫人在暴露之后能在君家与秘部这两边都不好招惹的势力下保下性命,也间接的证明了这点。在这其中也许她的血统出身确实有些关系,但最主要的到底还是她的那份才智。 而且从君夫人被挑出来所扮演的角色来看,自己这位貌似柔弱的母亲身上除了为那份不下须眉的才智,更有着一份常人所能及的胆量。换成她前生的世界的说法,就是心理素质很好。可现在就连她这样的人,也会有克制不住的流露出深深的惧意,可想而知她所惧怕的会是什么样的存在。这又如何能不让她心有戚戚? 发突然间文秀发现自己原以为可以抓住的东西,在这一刻却又忽然变得遥不可及了起来。她原以自己对世家豪门的内宅生活已经有了差不多的了解,以为凭借自己的那点儿聪明未来的日子完全不至于会太难过。可是,可是现在,她那自以为看透了、看清楚了的东西又再一次变得模糊了起来。连带着也让自己的自信产生了动摇。 如果所有的豪门世家内里的生活都是如此“精彩”,那自己之前对以后的生活还真是看得太过简单了。之前她已经对嫁入万俟家后可能遇到的麻烦一一考虑过应对之策,但是那些准备得七七八八了的应对之策里可并不包含应对这种“职业”级别的“间谍”的。如果…… 不,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如果不如果的了文秀赶紧摇了摇头,想要甩掉从君夫人身上所感染的那种对未来生活的莫名恐惧。因为她知道,事情发展到了如今除了一往无回的坚持之外,根本就没有了其他的退路。 就在文秀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而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的时候,君夫人终于些等不及了的又加重了语气的向文秀追问道:“秀儿,娘说的这些你以后一定要时刻谨记。答应娘” “我,我答、答应,我会记住的”在君夫人迫切的追问下,文秀终于面色苍白的点头应下了。 听到了文秀的回答,君夫人平静严肃的表情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放开了被她紧握在手里的文秀的手,改为轻轻的摸了摸文秀的鬓发,声音也柔和了不少的安抚道:“那就好,你一定要铭记于心,时刻都不能忘记。” 文秀再次点了点头,这后才又想到君夫人说了这么,但却貌似还并没有回答自己之前那个关于她的反常是不是与昨日宫中慧昭仪的到访有关。虽然文秀多少也想到既然那个所谓的秘部虽然与皇室有着那紧密深厚的羁绊,而自己那位昭仪姑姑又正是从皇家的深宫内院而来,这其中保不齐就可能会有些牵扯。 虽然四姑姑慧昭仪是君家出生的女孩儿,应当是不会有这样忠诚问题的。但文秀只要一想到昨天四姑姑慧昭仪离开前与祖母临别的那次见面时双方的不对劲,这种想法便又有了些动摇。 “娘,四姑姑她昨天……”文秀又不死心的再次追问道。 文秀的再次追问,让君夫人的脸色又阴晴不定的变了变数变,然后她才道:“也罢,这件事就告诉你好了。反正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与其这样,那到还如我自己来跟你说。” 说着,君夫人脸上不由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和你心里所猜想的一样,你这位四姑姑昨天是来代替秘所那边给我传新令谕的。这令谕的内容便是让我想办法劝导你在嫁入镇国公府后为他们打听一些消息,和多多关注镇国公府和万俟世家的动静。” 果然是样文秀心中一紧,便直白的向君夫道:“他们是想让我去镇国公府、去万俟家给他们做眼线?” 君夫人无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文秀道:“秀儿,刚才可是答应过我不做这种事的,说话算话,你一定要记住” 听果然和自己所做的最坏预测的结果一样,四姑姑慧昭仪真是代表那个神秘的秘部来传信的。而且从她一个二品昭仪就能知道这个神秘的秘部,而且还能被委以这样的重任,便可看出这位四姑姑必定是真的铁了心的倒向了皇家那一边。 这次文秀并没有再次做答,而是看着紧张的君夫人不由的皱了皱眉反问道:“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在你被幽禁的十多年里,你应该已经从那边脱身了才是,怎么这次又找了过来?还提出了这种要求?还有,她到底跟你是怎么说的?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 君夫人的眼神里忽然有了几许闪烁,有些不自觉的避开了文秀直视她的目光:“如果秘部真是那么容易脱身的,那即使有皇家的全力支持那也是不可能存在至今的。早在娘解除禁足令从云蕙院出来之后,就立刻有人以秘部的名义联系了我。这件事你父亲却是知道的。甚至其他的,你只要知道我并没有答应她就好。” 只是她这样含混的回答还是不能够让文秀的有丝毫的安心,相反的她更甚至有些更担心了。对于君夫人说秘部并不是容易从中脱身的组织这一点文秀也有想过,但她却没有没想过他们的动作会那样快。 不过这到也还不是她最担心的,毕竟十多年前父亲就能处理好那秘部的事,那现在应该也问题不大。现在最让她担心的是君夫人最后轻描淡写的想要带那过去的那句话。文秀几乎敢肯定那个秘部既然敢要让四姑姑慧昭仪来给君夫人下这种命令,便一定是自信能威胁到君夫人让她乖乖听话的手段。 那个威胁手段便是君夫人今天如此反常的主要原因,也是她如此恐惧的主要因素。而且从君夫人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来看,只怕那个威胁还是相当严重的。 “娘,”文秀正考虑要继续追问到底的时候,却不想被的君夫人抬手给打断了。 只听君夫人:“好了,今天我说得够多的了。也不知道让你知道了这些事对你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不过我将这些话都说出来之后,确实好过了不少。今天到这到里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昨天你可是累得够呛的。” 文秀看着君夫人眼眶下那只因面色苍白而显得格外明显的阴影,到底还是没有舍得再逼问她。不过虽然文秀并没有再涉及这样的话题,可也没有立刻就离回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而是紧盯着君夫人喝下一碗热姜汤和几块糯软的点心之后,才装着满肚子心事转回了自己的院子。 京城皇宫内院西宫所属的延嬉院里也有人正在就同一个话题交谈着。 “钟灵那边今天还是没有回信过来吗?”一个身穿明黄衮服的中年男子一边抚着颌下的三寸长须,一边向正跪在自己脚边的宫妆妇人道。 “没有。”跪在这男子脚边一身富丽宫妆的妇人头不敢抬的恭声答道。 “你先起来吧”这中年男子对于宫妆妇人的回答并不满意的皱了皱眉,然后有些不悦的向刚从地上谢恩起身的妇人道:“你确定她会接受吗?” “这个,姬妾到是不敢向皇上打包票。”这说话的宫妆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去过君府归省观礼的慧昭仪,只听她道:“毕竟那个到底是她唯一的亲骨血,值不值得她也需要时间来认真考虑。所以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有答复,现在离他们两家商定迎娶的日子还有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想明白。而且据臣妾看来……” “如何?以你的眼光看如何?”这位货真价实的皇帝一边喝了一口宫婢奉上来的扫荡,一边问道。 “陛下,就臣妾的观察,其实昨日也许直接找上她,其效果可能会更好更轻松。”慧昭仪小心的道。 “哦?如果是直接跟她谈,你打算如何去谈?”章平帝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那个丫头不但十分爱财,而且对于亲人也看得颇重。‘诱之以利,动之以情’,她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孩儿,如果双管其下的话,其效果一定要比现在好。而且那个小丫头不可能真的不顾惜她娘的命。”慧昭仪答道。 听了慧昭仪的这话,章平皇沉思起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节 散心 第一百九十七节 散心 自从那天在母亲君夫人那里听到了那些秘事之后,文秀心里就总被一种焦躁的情绪所左右着。这种焦躁的情绪当然不会是由前生人们常说的那种婚前心理综合症所产生的,而是因为她对自己未来生活的信心被动摇了,被君夫人那天话里所露出的冰山一角给吓到了。 这天,文秀依然还是将原本应当由她亲手绣制的绣花枕丢给了春燕和润珠处理,自己有些恹恹的歪在书房的软榻上,手里虽然拿着一本新近送上来的账册,眼睛也好像一刻也没有从账册的页面上离开过,但其实上边的数字她是一个也没有看进眼里去。她的神思全都还留在那一天君夫人特意交待话里。 那天回来后,文秀不怎么的心里就突然有了一种预感,预感君夫人那时所提到的有关于秘部向她所下达的令谕,只会是一个开始。尽管她并没有说得很仔细,但是文秀猜也能猜到那绝对不会是像君夫人所说的那样不去理它就能行的。而且她也不相信那些人会只有这些手段。从那天君夫人提到时眼中的那种难以深藏的恐惧就完全可以想象那些人的手段。 所以这些天来虽然一切好像都风平浪静,所有的事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进行,但她的心里却是一天天的不踏实起来。究其原因一半是因为对秘部不会放过自己的担心,而另一半则是对嫁入那个会比君家还要复杂不知不多倍的镇国公府本身的忧虑。 就母亲君夫人的话来说,万俟世家的核心镇国公府内里的复杂程度远比她之前所搜集到的那些表面资料要深得多,想在立足其中本就不容易,现在还要加上在暗中打自己主意的那个有如神秘怪物般存在的秘部在一旁虎视眈眈,完全可以想象那样的日子会有多么的艰难。只要一想到这些,她便心乱如麻做什么事都无法集中心思了。 就在文秀今天在心里暗叹过第一千零八声气的时候,被她拿在手里挡在视线前的账册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给抽走了。她在还来不及为这突然的变故大吃一惊的时候,就看到了二哥君成烽那张带着嬉笑的笑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二哥,是你啊。”看清了来人的文秀给了始作俑者君成烽一个你很幼稚的眼神道。 对于文秀的这种眼神,君成烽是视而不见的毫不在意。他皱眉看着半歪在榻上毫无一点精神的文秀摇了摇头,显然是对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的不满意。 “你这丫头这些天是怎么了?一点精神也没有。不但一点也不像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反而像个病恹恹时日不久的病人。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君成烽说着也不等文秀的回答,又将视线调转到了春燕和润珠的身上,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的道:“你们两个跟在她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难道这么多年来一直就是这样照顾你们主子的?如果真是病了,怎么也不见请大夫来瞧瞧?” 春燕和润珠这时都已放下了手中的针线,低着头听着君成烽对她们的训斥。时不时偷看向文秀的眼神里有的并不是委屈,而是担心。显然她们的心思也和君成烽一样,十分担心文秀这些天的状况。 文秀一边伸手拉了拉君成烽那用上品云锦裁制的衣袍下摆以拉回他的注意,一边轻声道:“不关她们的事,我没有病自然是不必去请大夫的。只是近来天变得更冷了所以人有些发懒不愿动,而且心情也不有些不太好,所以才会没什么精神。你们不必担心。” “心情不好?”君成烽若有所思的道:“难道还是因为笄礼那天宴席上的事?” 文秀一时间没有想到君成烽会提起那件事,便愣了一下。不想她的这个表情落在君成烽的眼里却是证明他猜对了,于是他自顾自的在软榻边上坐了下来,然后颇为语重心长的道:“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事事都爱去钻牛角尖,难道不觉得累吗?事事想开一点,对自己别太苛求,你的日子会要快乐许多的。 再说那天在宴席上文怡的所说的那些话固然有些难听,但她那样做其实反而是让她自己会被人看轻,于你来说其实不算什么。那些客人有那样想法的即使她不说,也一样会有那样的想法。而没有那种想法的,即使是的听了她的那些话也一定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听说她现在在王府的日子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的风光,那天会在宴席上给你难堪只怕其实是心有妒忌。她年纪还小,尽管有几分聪明心计,但对事情的考虑也并不周全。她会那样做,也不排除有人在背后挑唆。如果你要真对那些上了心为之这样心烦,那岂不是是正好如了她和那些人的愿?” 听到君成烽这一大通开解的话,文秀在心下感到温暖之余却也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在他的心里就真是这样一个小心眼儿的人?若非他现在的提醒,那天宴会上文怡用言语对自己百般挑衅的事她都快要忘记得差不多了。说实在的,其实除了在当时她确实是有些心有不快,但后也却实没有想与她计较的心思。 文怡在梁郡王府的日子好不好她不是很清楚,但听到这种说法她也完全不会觉得意外。因为如果要说其中的原因,她也正好是这世上少数几个知道的人之一。她对于自己当初她没有将自己知晓的内情告诉文怡的做法,也不是完全没有愧疚的。所以对于文怡那些有意无意的针对也就尽量不去在意了。 不过尽管君成烽误会了,但文秀却没有辩解的意思。相比告诉他那些真正让她心烦的原因,到还不如就让他这样误会下去。毕竟那些事还真是无法说出来的。 看到文秀对于自己的话有些无动于衷,君成烽又再次皱了皱眉,然后直接动手推了推她,道:“好了,既然你心情不好,那今天就跟二哥出门去散散心好了。” “出门去散心?去哪?”文秀一时也不知道她这位二哥到底要搞什么。 “是啊,去散心。我今天过来就是特意带你出门散心的。今天我们去城外的恩铭寺”君成烽一边起身招手让春燕和润珠过来伺候文秀起身,一边十分得意的道:“我听人说近来那里来了个挂单的僧人,十分精擅于斋菜。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就想带你过去偿偿。怎么,你不喜欢?” “不,不是。只是恩铭寺在城外有些远,现在时辰不早了如果今天去在关城门前是赶不回来的。”文秀摇了摇头道。 君成烽却毫不意的道:“回不来那就不回来好了,今晚我们就留在那边明天再回来好了。” “如果今夜在那边留宿,不会影响你的事吗?”文秀移到桌边任润珠给她重新梳发,一边有些迟疑的问道。近来随着她婚期的逼近,再加之又到了年底,家中的各人有多忙她是知道的。 君成烽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会馆那边有言冰他们在,几天不过去都不会有问题。置于近来正忙着置办的你的嫁妆,分派到我手里准备的部分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等那些订制的货行将东西送进京来。所以别说明天回来了,就是陪你在那里多住两日也不是不可以的。” 听到君成烽话里提到她的嫁妆,文秀的心情顿时再次郁闷了。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然后收敛了一下心神对他道:“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那些斋菜真有你夸的那么好,你就陪我在那里多住两日。这次出门散心说不定就是这几年的最后一次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会要再等多长的时间。” 君成烽在听到文秀真说要在那里多住两日的时候,原本是想要调侃她两句的。但听到最后饱含着惆怅和萧索的话之后,他的心情也同样为之惆然起来。心里虽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那种违心的话却还是说不出来。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又有些变得沉重了几分。 不过这种有些沉重的气氛并没有多久就被已经将出门的准备收拾停当的文秀自己给打破了:“好了,我们快走吧。我都等不急想要尝尝你所说的素斋了。” 君成烽和文秀兄妹俩向留在府里的君夫人和君成熠夫妇道过别之后,就乘着一辆马车朝着恩铭寺去了。 当文秀在君成烽的扶持下下了马车,看着恩铭寺那修得颇为庄严肃穆的寺门的时候,她心里忽然的就想起了上一次代祖母来来还愿时在这里遇到钟禛瑶的那件事。 想想那时与现在的这变化还真是很大,尽管边其中相隔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却许多都变了。自己现在的心境与那时大大的不同,若是换成现在的心态,也许会比那时更要能够理解钟禛瑶当时的心情和所说的那些话吧。 对了,她好像记得那天有听文怡说过钟镇瑶会经常来这里,也不知道今天他是不是也在?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节 恩铭寺 第一百九十八节 恩铭寺 想到钟禛瑶,文秀下意识的又朝停放马车的方向看去。不过显然是徒劳的,从她下车所站立的位置是看不到那个地方的。 不过对此她到也无所谓失不失望,因为无论是不是会在这里再遇到那个个性十足的郡王爷,对她来说也都没有什么影响。虽然从前他们之间有过几次不大愉快的会面,但是自从上次在这寺里偶遇“谈心”之后,他们之间虽谈不上有多惺惺相惜,可也没有了从前的那种两看相厌。只能说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回复到了普通认识的人之间的那种寻常关系。如果一定要下个定义,那也有就是不太熟的亲戚关系而已。以于这种关系的人,能不能遇上对任何人来说也都是无所谓的。 所以有关于钟禛瑶是否会在这恩铭寺里的念头在文秀的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她此刻正在尽全力放松自己的心情,决意将所有那些烦心的事都暂且抛开的在这里渡过一段难得的轻松时间,以不辜负二哥君成烽为自己的这番苦心。 不多时文秀和君成烽便跨进了恩铭寺的大门。 虽说他们今日前的目的主要是在寺里新出的那些传说中味道很不错的素斋上,但既然这里是寺庙里,他们自然也就只能入乡随俗的依照规矩先跟着知客僧人引领在寺庙里的几位大殿内上了香。在拜过所有的几处大殿内的佛像之后,君成烽?br / 名门之秀第4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8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8部分阅读 烽才又布施了些银子,让知客僧人给他们安排晚上的素斋席和住宿的地方。 因为文秀和她带来的润珠丫头都是女客,所以不能就这么直接留宿在寺内,而只能留宿在寺外山丘下的一处专门修建来招待像她们这样的世家官宦人家女眷们的小庄院里。但是素斋安排的地方却是文秀上次来时所那暂做休憩的客院厢房,所以君成烽便安排了自己的两个随从带着润珠先去山下的小庄院做准备安排,自己则带着早已肚子空空的文秀兄妹两人跟在一个小沙弥的身后去了安排素席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么的,君成烽订下的素席居然就安排在了文秀上次来时休息的那间所谓的静室。尽管这次这间静室内并没有燃上次的那种香料,但还是有那种香料的味道残留下来。文秀便让那小沙弥帮她将窗户打开。只是因为现在是冬天,这种静室里别说是没有地龙火炕那样的东西,就连炭盆也没有一个。这山上的气温本就要比平常的地方要冷一点,君成烽怕文秀会感染风寒所以这窗虽然是开了,但却没有能开多少。 因为素斋都是现做的,所以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在喝过小沙弥奉上的特有山茶之后,文秀终于还是有些坐不住了的对君成烽道:“二哥,看样子那斋菜要上桌还会要再等一阵子。我想去外边透会儿气。” 君成烽听了文秀的要求不由得皱了皱眉,道:“这山上风大,去外边若是吹坏可怎么办?” “没关系,我今天穿得多。而且这件带来的狐裘大氅也很保暖挡风,不会那么容易被风吹坏的。大不了,一会儿我再喝些驱寒的姜汤好了。好了二哥,这屋里的味儿我闻着难受。”文秀可怜巴巴的看着的君成烽道。 看着文秀这难得的可怜样儿,尽管君成烽知道她这是装的也还是心软了。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拿起文秀刚才所说的狐裘大氅,一边对文秀道:“好吧,我陪你一起去。你这丫头还真是怪毛病多,你说的这种味道可是这里特制的佛香,听说里边用到了不少药材,闻多了对身体有好处。可算是这恩铭寺的一宝,若不是因为产量稀少不能对外供应,只怕来求这佛香的人都能从这山门一直排到山脚下。你可真是个不知福的。” 对于君成烽这番有关于这种佛香的评论,文秀全然的不以为意。就算这佛香能包治百病,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文秀让君成烽为她披上大氅,然后兄妹俩便走出这间静室。就在他们拐过道回廊之后,忽然迎面遇上了三个衣着不错的年青人。 “咦,你们看,那不是成烽兄弟吗?”三个年青人中个头稍矮的那个看着文秀他们向身旁的另外两个同伴道。 这时两边的人距离并不远,而且这说话的人声音也不算太小,所以他这话也传到了文秀和君成烽的耳中。 君成烽在愣了一下之后,便面带着他那招牌微笑迎了过去边说边一一向这三位年青人见礼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张兄、孙兄和汪兄。能在这里遇到几位真是太巧了。” 这三个被君成烽称为世兄的人也颇为热情的和君成烽见了礼,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显然也为今次的偶遇很高兴。 “能在这里遇到成烽兄弟你,确实是很巧。我记得你好像是不大信这个的,今天你会来这里,应该也是为了那天听析哲兄提起的这里新出的素斋吧?我说为何我们邀约你一起来的时候你不答应呢,原来……”这次说话的年青人是三人中个头最高身量最魁梧的一个。他一面微笑的调侃君成烽,一面别有深意的瞟向了留在原地的文秀几眼。 君成烽在看到他这种算得上是十分露骨的暗示之后,心中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他回头向文秀道:“秀儿过来,这三位都是二哥在书院的同窗好友。这位是张显德张兄、孙有为孙兄和汪轩鸿汪兄。” 在文秀走近一一向三人见礼的时候,君成烽很是得意的向三位好友介绍文秀道:“这位便是舍妹,在家中行三。舍妹喜欢美食,所以今天我是特意带她到这里尝尝这里的素斋是否真如析哲兄所说的那么好的。” 这三人虽在君成烽自称二哥时便在心中对文秀的身份有所猜想,但在听到君成烽的介绍之后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吃惊之余的他们忍不住有些失礼的好好打量了眼前的文秀一番。 真是好一位气质独特的少女若不是君成烽亲口证实,他们还真有些不敢确定眼前这位姿容清丽让人感觉独特的少女,真是近年来在京城中一直流言不断的那位君三小姐。他们看着落落大方的文秀,心里只觉得那些传言与眼前的真人相比还真是相差甚远。这位君三小姐的容貌虽不能称得上倾国倾城,但绝对算能得上秀丽。再加上她身上那种清馨淡雅的独特气质,与传中的其貌不扬并不相符。 只是再想想那些有关于她命犯克夫的流言,以及不久后那场将要举行的注定会让京城都为之瞩目的代娶冲喜,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为眼前的少女而心生怜惜之感。 三人看向文秀眼神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文秀和君成烽,对于他们心中的想法自然也就能猜之一二。对于这些只能算是陌生人的怜悯眼神文秀本人到是无所谓,但是看在君成烽的眼中却感觉很刺眼、很不是滋味。只是这三人都是他的朋友,而且他们也并没有恶意,君成烽心下再是不快一时间也无法对他们发出来。 站在君成烽身边的文秀敏感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于是向他道:“既然二哥你遇到了朋友,你就先留下跟他们说说话吧。我一个人先回去等你好了。” “你,你一个人怎么行?”君成知皱着两道俊眉道。 君成烽原本想是想开口拒绝的,但是刚才在见到他们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忘记还有事需要与他们商量,能在这里遇到原本应算是值得一件庆幸的事。只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今天带文秀出来是特意让她来散心的,他也不想让她因为他们三人这种无意的眼神而难过,于是便有些为难了。 文秀轻笑道:“有什么不行,我们又没有走多远。这里离我们的厢房很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短的距离能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君成烽想想了感觉文秀说得也是,自己确实是有些想太多了。于是便答道了,只是却也没有忘记嘱咐道:“回去屋里等我,我很快就回去找你。” 文秀向自家二哥三个朋友礼貌的道别之后,就近拐过了一个回廊拐角,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只是不一会儿,文秀却发现自己好像走错了方向,特别是在看到那处有些眼熟的廊门外那片树林坡地的时候,就更是确定了。 看来自己前生那种方向感极差的毛病现在是越发的变本加厉了。就在文秀满头黑线的在心中念叨着想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从那道廊门后隐隐约约的飘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请本王去给你做男宾相,一道去幽冀为你迎娶美娇娘的?哦,对了,我都忘了那元家的美人儿在这个月初的时候就已经被送到了京城里。不日迎娶的时候完全不必跑那么远了哼,还真是够迫不急待的。” “小瑶,”一个温煦的声音听着里满是无奈。 在判断出这两个声音的主人后,文秀只觉得一股寒冷直蹿上脑门。不会吧?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怎么又是他们?这是他们就算了,怎么又会是在这种时候?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节 贺仪(上) 第一百九十九节 贺仪(上) 文秀这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个乌鸦嘴现在她真是恨不得搧自己几下,自己真是太莫名其妙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想他呢?这下可好了,现在他人不但在这里而且是和那个人在一起,更好死不死的是从这隐约的传来的两句话就可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现在的气氛绝对不怎么好。 无论是这钟镇瑶还是正在和他说话的姬祈月,这若只是随便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她现在都可以大大方方跟他打个招呼。可是现在他们却偏偏在一起,而且似乎还处得不太愉快。自己若是这时冒了头,她还真有些不敢想像后果会怎么样。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与他们初识时的情形,现在想想那时的情况与现在是多么的相似。如果她还记得那次的教训,那现在最好就是立刻离开这里,然后当作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尽管她的理智不断的告诉她必须如此,但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始终无法移开半步。 没办法,她的好奇心实在是太想知道这对暧昧的表兄弟之间的后续发展了。他们之间关系发展的好坏能够接影响姬家与皇家关系,现在无论她自己的意愿如何,不管是作为君元仪的女儿还是即将成为万俟家儿媳妇的自己,都注定是站在他们对立的一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可摆在自己的面前一个了解对手的极好机会,自己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在心里为自己的八卦的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其实天知道这里边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虽然文秀因为担心被这两个人发现而心有忐忑,但她还是不由小心的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尽量的收集从廊门外传来的八卦。 “姬公子,这里没有小瑶,只有当朝的十皇子梁郡王。你我虽有血脉之亲,但始终是君臣有别。你可称呼本王一声殿下,或者也可称本王一声王爷。”钟镇瑶说这句话的声音明显的有几分冷。 “是,殿下。”姬祈月竟然也从善如流的就这么改了对他的称呼 接着又静默了片刻之后,才再次听到钟禛瑶语气冷漠的声音:“嗯,说吧。说了半天你还一直都没有说明你的来意,你现在就说吧。如果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就不要留在这里打扰本王了。” “在下今天是受德妃娘娘所托,来请殿下回京城王府。”姬祈月的声音语调却是半分没有变的还是那么温和。 “怎么?怕我会赶不急回去参加你的婚宴?”钟禛瑶嘲讽的道:“这你就放心好了,你大可回去告诉你的好姑母、本王的好母妃,你大喜的那天本王一定会如期出现在的婚宴上的。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向本王的母妃交差了。” 姬祈月却像是毫没有听出他的不耐,又继续接着劝道:“德妃娘娘来在下来劝殿下回去并非是为了在下的婚事,德妃娘娘从王妃那儿听说殿下这次出来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回过王府了,她们都很担心殿下。” “怎么又是她?母妃还真是为自己挑了个好媳妇,我都将整座王爷让她去折腾了,她居然还这么不知足。看来还真得让人来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了。”这次钟禛瑶的声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冷。 一直在很没有道德偷听的文秀也不由得心下一紧,她多少是能猜到钟禛瑶这话里所指的她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王妃、自己的四堂妹文怡。尽管不久前自己的及笄大礼上她对自己十分的无礼,但到底也算是血脉至亲,而且她在自己的眼里到底也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现在听到钟禛瑶这话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为文怡担心,所以不由的更加想要听听他的怎么说了。 “王妃她也是担心殿下您。”姬祈月劝了一句。 只是他说这话的语气虽然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任谁也能听出这句话其实没有什么感情,更多的只是一句应对的套话。文秀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显然这文怡也不怎么招这姬祈月的待见。 “好了,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些,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钟禛瑶再次不耐的道,看样子他也并想与姬祈月来讨论他那位名义上的王妃。 “还请殿下能给在下一个准确的答复,在下在没有能完成德妃娘娘的所托之前还请恕在下不能从命。”姬祈月不温不火答道。 “哼,这里不是本王的王府,你想留就留吧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本王的面前,你想留多久都行,只要你不怕耽搁了你迎娶佳人的好日子。”钟禛瑶有些意有忿忿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文秀就听到了一阵远走的脚步声。 眼看着好戏散场了,文秀原本是想要趁着自己这偷听的行为还没有被人发现就及时离开这里的,但考虑想到这样做的动静反而可能会被人发现之后,她又决定还是先原地不动的停留一会儿,等另一个姬祈月也离开再说。她有着七分的把握他应该是会去追负气离开的钟禛瑶,而不是走穿过廊门进到自己这边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就在文秀疑心为什么那边还没有离开的动静时,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姬祈月的一声轻叹。然后事情便朝着她所预料的另一个三分方面发展了,在文秀想到应对的方法之前姬祈月那欣长俊逸的身影便穿过那道廊门走了进来。 再然后,再然后不知怎么的文秀就对上了一双迷样深邃有墨瞳。就在她有些恍惚着似是要沉迷那片充满着迷雾的世界时,却被一个颇为戏谑的声音给唤回到了现实。 “原来是你,怎么为每次见到你时,你不是在偷窥就是偷听呢?难道这君三小姐的特别喜好?” 这句话的内容让文秀听得一怔,然后在想要说些什么反驳的话时却又发现自己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与他三次见面的情形,心里不得不承认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文秀也知道这句话的所指是无论如何也能承认的,所以文秀挤出一丝笑容加重了语气的辩解道:“小女子是跟二哥来这里尝素斋的,会在这里只是刚巧路过。什么偷窥偷听的小女子不太明白。对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姬公子,难道姬公子也是为这里新出的素斋而来吗?如果是就还真是太巧了。” 文秀试着想要转移话题,只是在说到“偷窥”的时候她一向自认不薄的脸皮难得不受控制的浮起了一层红晕。不知怎么的,在提到这个词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幅暮色夕阳下的美男出浴图。在那金红色夕阳特有的光影下完美起伏的流畅线条,在那种特定条件下因为明暗影调而特别立体俊美的五官,那比例完美的…… 想着想着,文秀不由的将自己的视线由姬祈月的身上转开了。不过在她发觉之后,却又立刻毫不示弱的移了回去。她可不是那种羞涩的纯情少女,绝对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占去风牵着走的。我的灵魂可是来自那个yy无罪的世界,哪怕眼前这人正是那幅完美画面的男主角,这也只能算是一点小刺激。文秀在心中为自己鼓气道。 “之前你听到了多少?”姬祈月不为所动的又继续问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自然不可能上文秀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转移伎俩的当,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文秀死命的摇了摇头,然后假装惊讶的道:“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我这也才是刚过这里就遇到了你,难道刚才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尽管文秀知道他不会相信,但她还是坚持对自己刚才的偷听行为抵死不认。 “什么也没有听到吗?”姬祈月漂亮的嘴角勾起了一朵看着有些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别有意味的道:“什么也没有听到就好。” 看着这样怎么看都有着几分邪气的姬祈月,文秀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又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强自镇定的道:“二哥还在等我,我就不再留在这里打扰姬公子的清静了。” 说罢便朝姬祈月福了福身,然后也等姬祈月有何反应就立刻转身“逃”也似的想要离开。 “等等”不想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就被身后的姬祈月给叫住了。 尽管文秀很想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就这样步不停步的离开,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还是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勇气,只得无奈的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过头来看向跟着走了过来的姬祈月。 “再过不久就是你的佳期了,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去参加你的大婚。既然好不容易今天遇到了,那我就先将这份贺仪提前送给你。”姬祈月一边说,一边在文秀疑惑的目光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宝蓝色的素面锦袋打算要递给文秀。 有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一幕演的究竟是哪一出?文秀有些迷茫不解的看着递到了自己跟前的这只锦袋,只觉得脑中一阵糊涂。 正文 第二百节 贺仪(下) 第二百节 贺仪(下) 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文秀没有从他手中接过这个不知道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的礼物,尽管她是个十足的财迷。对于姬祈月说要送给自己做新婚贺仪的东西,文秀一点也不会怀疑它的价值。 一来她对姬祈月手中的锦袋虽然只看了那么一两眼,但这几来培养出来的眼光还是能看出这只看似朴素无华的锦袋是用内贡的一种上等云锦缝制的,能用这样材质的锦袋来包装的想必也不可能会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再加上他那庞大姬氏世家嫡七少爷、当今圣上亲侄儿的身份,总不会送出让他高贵出身掉价的东西,即使是送给似是立场敌对的自己也一样。 只是文秀再好奇他这要送给自己的贺仪到底是什么东西,再觉得只能看得到而不能要实在很可惜,她也还是没有头脑发热不要白不要的就这么收下。前生无数的新闻故事都告诉她“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再是实在不过的道理。任何得到都会有付出,更何况是眼前这个人所送出的东西。 自己与他曾有过的短暂的未婚夫妻的关系,只会让人感觉徒增尴尬。而除了这个尴尬的关系之外,他们之间顶多也只能算是认识,并没有亲近到在私下的场合里的送东西。实际上他们两人并没有见过几次,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他们之间的每一次见面似乎都不怎么愉快。 在这些前提之下,如何不让她对他现在的行为有所疑惑和怀疑?文秀看向姬祈月的眼神里又更是多了几分警惕。 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若说他这样做没有别的目的,她是不会相信的。她对这个自己曾经的未婚夫虽然了解不算太多,可却多少有些了解。 这人虽被人赞为“中虞美玉”视为世家权贵这年青一代中的如玉君子,但她却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他专程做出来假象罢了。有限的几次短暂接触,和那些从暗地里收集到的一些传闻,都无证实了他也是世家权贵子弟中的一代腹黑翘楚。其腹黑阴险的程度与她所熟悉的雷辰泽和万俟辰宇兄弟俩相比起来那至少也是不相上下的。像他们这种走一步要算三步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任何没目的无意义的事?说出来只怕是他们自己也不会相信。 文秀变幻不定的眼神自然全都落在了姬祈月的眼里,他在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文秀有什么要收下礼物的动静后,微微皱了皱眉的又继续道:“收下吧,只是一件小东西而已。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看在我们总算是相识一场的份上。” 尽管姬祈月已经说得这样直白了,但文秀却还是没有要收下的意思,看向姬祈月的眼神也同样是不减半点怀疑。 只不过这时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回拒的话:“还请恕我不能……” 不想她这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给惊得咽了回去。不但如此,她还下意识的就将姬祈月坚持没有收回去的那只锦袋飞快的收入了怀中,然后这才转过身看向身后这个突然冒出的来人、她二哥君成烽。 “秀儿,你不是说先屋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真是让我好找,你这是在跟谁说……” 君成烽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他看清楚文秀跟前站着的人是谁之后,对文秀抱怨的话便立刻换成了对姬祈月的寒暄:“啊,原来是姬世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能遇到姬世兄,真是太巧了。不知姬世兄与舍妹这是在……” 君成烽边说边加快了脚步的走了过来,有意无意的插到了文秀与姬祈月看似有近的距离中间。他这寒暄的话时脸上虽然挂着他一贯的招牌微笑,但无论是他说这话的语气还是看向姬祈月的眼神都有些毫不掩藏的不友善。 对于君成烽这明显带有敌意态度,姬祈月却没有要计较的意思。他只是温和的笑了笑,道:“确有凑巧,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贵兄妹。刚才见到君小姐,就过来打个招呼。” 看着姬祈月一派温文的表现,君成烽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心里却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不过一想到从前姬祈月与文秀之间的关系,他便也顾不得再细想什么了,现在他只希望在被别人看到他们两在一起相处之前,先带着文秀离开。 他朝姬祈月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在下兄妹就不耽搁姬世兄了。” 说着又转而对文秀道:“秀儿,我们回去吧,那边的素斋差不多要上席了。” 说完也等他们的反应,就伸手拉起文秀的衣袖在姬祈月若有所思的目光中离开了这里。 现在眼看着文秀的婚期将近,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岔子。现在单单只是万俟辰宇的情况就够麻烦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再传出文秀与姬祈月这个前未婚夫之间独处的闲话,他都快要不敢想象文秀嫁入镇国公府后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日子。 被拉着走的文秀这时到也没有过多的心思来关心如沉如水的君成烽有些什么想法,她的心全都在自己怀中揣着那个有几分沉甸甸的锦袋上了。当然现在她更多还是在懊恼着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为,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会因为怕让二哥看见这份莫名其妙的礼物,而就这么没做多想将它收了下来。 君成烽可不是文秀这样的大路痴,没拐几弯后他们就回到了他们所订的那间静室。而这时已有个提着竹编食盒的小沙弥等大开的门口等着了。小沙弥看在见到脸色有异的文秀兄妹也敢多说什么,只是匆匆将食盒中的几道素斋摆放到桌上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之后就飞快的离开了。 看着桌上那几道正冒着热气的斋菜,无论是君成烽还是文秀都没有立刻动手。君成烽是在纠结着要不要问问文秀刚在与姬祈月都说了些什么,而文秀则是在继续之前的猜想,猜想姬祈月送这份贺仪的真实目的。 兄妹俩就这样心思各异的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君成烽先拿起了桌上竹箸对文秀道:“好了,快趁热尝尝吧。之前不是还挺着急的吗?怎么现在菜上了桌,反而半天也不见你动筷?” 因为他的招呼而回过神来的文秀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那似有若无的探试之意,只是现在她自己还没有弄明白,又如何能告诉他呢?所以文秀也拿起了摆在自己跟前的竹箸,一边伸到距离她最近那道四喜丸子里夹出个丸子到自己的碗里,一边对他微笑道: “我这是在想这些菜都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又是怎么做的。刚才那个小和尚只说了菜名,就没说别的。我想如果能弄明白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在会馆那边用上。” “真的吗?你能仿出来?”听到文秀的说法,君成烽有些惊喜的问道。 他心里也不是不知道文秀这样说似有转移话题的嫌疑,她分明是不想提先前与姬祈月的见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才会提到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金乌会馆,知道只要是与那边有关的事他便会十分重视。只是同样的,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从某方面来说确是个倔强的性子,她既然不愿意说他就是再怎么逼问那也是问不出来的。于是也只得顺着她的意,将话题又重新放在了这一桌色香俱全的素斋上。 “嗯,用点心的话不说能仿个十成十,八成像总是能做到的。”文秀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而且之前也是我自己忘记,其实我也是会做几种斋菜的。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斋菜的做法自然也是一样。” 说着将夹碗里的丸子吃完后,又接连试了好同道菜,然后道继续道:“就如道‘狮子滚绣球’,里边用的就有面筋、栗子、萝卜、香菇、木耳和黄花菜,再配了几种香料所制的卤汁做成的。只是在我看来这卤汁其实还可以做得更好,如果是换我来做这卤汁的配料我会用……” 接下来文秀就滔滔不绝的给君成烽介绍了桌上这几道斋菜的用料,以及在她的看法。直说得君成烽当场就下定了决心,回去后一定要让文秀帮着给会馆那边加上素斋这个项目。 文秀兄妹俩一个说一个听的,很快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因为已经是冬天的关系,这天也黑得比较早。尽管君成烽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时间却已经到了关寺门的时候了。 君成烽跟文秀在关寺门前来到了山下的那处小庄院。君成烽将文秀丢给早在这里做好了准备的润珠,他虽是有些不太放心却还是在交待了润珠几句后就去应约找他那三个同样在此处投宿的同窗了。 文秀听着门外君成烽离开的脚步越走越远直到听不到之后,才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了姬祈月送给她以作贺仪的素面锦袋。这次再没多做迟疑的就将锦袋的打索拉开,将里边的东西倒在了手上。 他怎么会送这东西给自己?文秀怔怔的看着手心里那块泛着莹莹润泽之光的白色玉佩,心里满是疑惑。 正文 第二百零一节 信物? 第二百零一节 信物? 文秀会感觉奇怪的原因,是因为她手中这件白玉雕成的物件与其说是一块玉佩,到还不如说就是就是一朵玉花。即使她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但这种形状的玉佩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或者说在此之前别说是见过了,就是连听也没有听人说起过。 文秀之所以会判断手中这朵差不多与真花无异的物件是块玉佩,不过是因为在这朵玉花的其中两端拴着一截半旧的黑色同心结和流苏,正好是人们佩戴玉佩最常见的一种结绳方式。对于这玉佩的花形,即使文秀对各类花卉的认识有限,也不难认出这种花正是蝴蝶兰。 当然文秀会感觉如此意外也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块玉的形状有些特别,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出在那半旧不新的绳结和流苏上。那因为常久使用而被磨得起了毛边的绳结,以及玉花那特别莹润的光泽都无不昭示了这件玉是经常被其前主人拿在手中把玩的。 虽说就一块玉件来说这本应当很正常,只是如果这东西是用来送人的,那在被送出手之前这上边的旧绳结和流苏就算不换上新的也应该取下来才对,哪有就像这样什么也不整理的就出手送人?一般会这样做的情况似乎就只有…… 就只有情人之间互赠贴身旧物以作订情信物时才会刻意如此吧?不知怎么的,文秀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种极为荒谬的可能。不过这种极为荒谬的可能也只是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太久便被她甩甩头给抛到了脑后。 尽管她的性格中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自恋,但却也还没有自恋到那个份上。会真的自恋到将自己高看成那种狗血的言情小说中才会有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超级霹雳无敌的单身公害万人迷”。并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确确实实的不具备成为那种妖孽般存在的“硬件”和“软件”条件。 就“硬件”来说,虽然这个世界的铜镜远不及前生那些玻璃镜子那样能将人纤毫必现的照个清清楚楚,但却大致能如实的反映个人尊容。就她这几年来揽镜自顾中所看到的影像来看,在这个没有大韩民国整容大业的世界里,她的容貌这辈子都别想脱离“清秀”两个字的形容,赶上君家其他姐妹们那样就算不能倾国也多少能够倾城的绝色美貌了。 而论起成就那种妖孽人物的“软件”条件,她虽勉强也能够得着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范畴,但这个“皆通”和“皆精”可是相差甚远的。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那种贪吃爱钱的个性绝对不是多能惹人怜爱的性情。 所以就这两方面来说,她都不会认为自己有能够吸引那个“前未婚夫”的资本。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性了。那就是这件东西其实并不是准备送给自己的,它原来未来的主人是另有其人再联想到那时自己所撞到的那一幕,它原本未来的主人是谁,似乎就呼之欲出了。 嗯,一定是这样从前那些影视小说中的某些情节不常常是那样写的吗?当被爱人拒绝之后,那还未来得急送出去的、又或是被无情的退回来的订情信物便都不离这样的下场——不是被抛掉,便是随便的送给之后偶遇的第一个人。而她怎么看,现在她所遇到就正好第二种情况。 心中这样想着的文秀总算是渐渐的释然了,无论这块玉从前的主人是谁,又或是原本它应当是属于谁对她来说都无所谓。重要的是送到了她的手里,这块看着明显就知道其价值不菲的美玉是属于她的了。无论怎么样,谁也别想不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就能将其从自己的手里弄出去。 只是想明白这点之后,另一个问题又让她有了新的烦恼。虽说这东西是姬祈月以送自己新婚贺仪的名义送给自己的,而眼下的他也同样婚期将近。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是有爱占小便宜的毛病,可也还不到一毛不拔的程度。现在她收下了他送的这份礼物,那也同样需要给他回礼才是。只是如果真要以这块美玉的价值作为参考,那这份贺仪用什么来作回礼还真是个令人伤脑筋的问题。 接下来的这一夜,文秀便一直在这个问题苦恼不已。也许是因为太结纠结了,这一晚上她所做的梦里便全是姬祈月和钟禛瑶,以及他们之间纠葛不清的影子。 也许中因为那些梦境的缘故,文秀这一晚睡得并不能算太安稳。虽然睡眠的时间并不短,但第二天起来之后却一直都没有什么精神。 因为这恩铭寺的斋菜确实不错,君成烽便和文秀商量着在那里再用过一顿午膳之后再返程回京。 虽说还要在这里的留半天的时间,但文秀却不太愿意太早上山去寺里呆着。这一来是因为那几处大殿对于不是信徒的她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二来也是因为先后两次在在寺里遇到不太对付的人,虽然没有出什么乱子,但总让她感觉自己是不是跟这恩铭寺有些犯冲。所以她并有早早的就上山到恩铭寺里去,而是选择留在了下山打算就在这附近随意走走。 这里因为山上有恩铭寺在,所以这里作为必经之地的山下小镇远要比其他一般的地方热闹许多。就润珠昨天打听到的情况,这里的小镇的集市上就有许多不少特别的小吃。就这点来说,对文秀就不是一般有吸引力。 原本应当带着文秀出门的君成烽却因为跟昨天遇到的那几个书院的朋友所商量的事还没有商量完,所以尽管他有些不放心却还是拗不过文秀的坚持,让她自己带着润珠和他的两个随从护卫去了这小镇的集市。 虽然现在已近年末,但这个小镇的集市却依旧的热闹非凡,并不比京城里那些坊市差多少。只不过与京城坊市相比,这集市的路上往来的布衣百姓要占更多数。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有不少都是从较远的地方风尘朴朴到这里来的虔诚信徒,而他们也正是街道边上的许多小摊小贩们所服务的主要对象。 今天文秀虽然特意没穿那件华丽的狐裘大氅而是换了一件外表的面料瞧着比较普通内里是羔羊毛的抖篷出的门,但她身上的气质以及身边所跟着的丫头护卫,都无不向旁人透露着她的出身。因为虽然像她这样的大家小姐前来恩铭寺理佛的人虽然不在少数,但极少有像她这样在这种市集上抛头露面步行的,所以这一路上他们一行人总是在旁人瞩目的焦点。 尽管文秀是无所谓,但她身边的润珠和另两个护卫却被这各种各样的目光看得十分的不在自。无论是润珠还是两个护卫,这一路上都是神经崩得紧紧的,稍微微有点异样就紧张兮兮的,生怕文秀被周围的这些人磕到或是碰到。 这样的情形一次两次到是还无所谓,对文秀来说甚至还算是种新奇的体验。但是次数多了,文秀便有些被弄得游兴全无了。在试过三个小摊上的小吃之后,文秀终于还是在自己其中一护卫与一旁一个差点儿挤到自己的路人的小冲突中改变主意,决意返回住宿的小庄院去了。 也许是看出了文秀败兴而归后的意兴阑珊,在快要回到小庄院时润珠忍不住开口告诉了文秀她昨天下午的一个发现。在他们所住宿的这处小庄院附近不远有条小溪,那里的环境瞧着与她们住了三年多的温泉别院附近的那一条很是相似。 听到润珠这一提起,文秀便情不自禁的又想了那段最是无忧无虑的日子。于是便又再次的改变了主意,去了润珠所说的那个地方。 顺着一条小道走了不多远,文秀果然听到了一阵淙淙的流水声。这熟悉的声音让文秀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飞扬了不少。她再紧次紧紧了身上的抖篷,加快的前进的脚步。当她终于来到了了润珠所说的那个僻静溪湾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人在了。而且那站在溪边的月白身影,还怎么看怎么眼熟。 就在文秀迟疑的想要将那个背影看清时,却突然出现了两把大刀拦在了有些措手不及的她面前。当然被君成烽指派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护卫也不是摆着好看的,就在文秀被惊到后只过了一瞬间,两个护卫手中的护刀就与文秀身前的那两柄刀短兵相接上了。 这里的动静顿时惊到了溪边那道月白身的身影,那人转过身来在看到文秀之后便喝止了一声:“住手” 先出手拦着文秀的两个人在听到这声“住手”后,立刻就逼退了文秀的护卫向后退去了好几步。而文秀的护卫也因为顾及到文秀的安全护在她的身边没有继续紧追。 这时那出声喝止的人也走近了过来,向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文秀道:“本王还道是谁,原来是你” 而文秀看着眼前这面带有些异样笑容的钟禛瑶,心里直暗叫倒霉。这是不是就叫阴魂不散啊?她都刻意没有去寺里了,怎么还是能遇到他? 正文 第二百零二节 倾诉(上) 第二百零二节 倾诉(上) “是我,民女见过王爷。”文秀看着朝自己步步走近的钟禛瑶,苦笑着请安道。 虽说大半年的那次相遇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在面对他时文秀却敢忘记前几次的教训。尽管上次自己听他倾诉了不少心底的秘密,但是谁知道这位王爷会不会对此心有芥蒂? 她可没有忘记昨天无意听到的那番争吵,知道眼前这位爷现在的心情应该可以称之为恶劣了。再加上这位王爷的任性也是出了名的,所谓“无风不起浪,空|岤不来风”,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尽量不要因为小事而触怒他,成为他的出气筒。所以她依足了规矩做全了礼节,半点也敢逾越“君民”之份。 在文秀见礼的时候,钟禛瑶已经走到了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他也没有立刻就表示什么,而是站在原地将低头行礼的文秀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好几遍。 然后才突然轻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三姐姐待人越发的有生疏有礼了呢。” “不敢,以前是民女年幼无知不懂事,失礼之处还请王爷多多见谅。”文秀更加谦恭的低下了头道。 尽 名门之秀第4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49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9部分阅读 尽管钟禛瑶说这话的态度似是透着几分亲近,但文秀依然还是半点也不敢放松。特别是他那一声“三姐姐”称呼,更是让文秀听得心头一跳。她直觉这人今天的情绪是真的有些不对,心下也就倍加的小心了。 “年幼无知不懂事?”钟禛瑶发出了一声嗤笑,然后语气突然又变得森冷了起来:“这真正是个极好的借口有了这个借口,是不是就能将所有的一切发生过的、经历过的统统都视而不见?” 文秀没有回答,在场的其他人就更加不敢回答了。只是文秀这次不回答到不是被他这 阴晴不定的态度给吓到了,而是因为她感觉他并不指望自己的回答,因为她直觉他说这些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更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向另一个人追问。而且那“另一个”是谁,她也是心知肚明的。既然她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答案的人,那么又何必将自己搅进他们之间去呢?所以她只也有无言以对,什么也不说这个选择。 而事情也确实就如文秀所猜想的那样,这种沉默的僵持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钟禛瑶就挥手让文秀等人免礼起身。 “既然遇上了,就陪我走走吧。”就和上次一样,钟禛瑶说完也不等文秀的回答便先一步转身又朝着溪畔走了过去。 尽管心里并不情愿,但被他丢在身后的文秀却还是没得选择的就跟了上去。唉,谁叫形势比人强呢?再说仔细想想这小子爱上了那样一个不该爱的人也确实有些可怜,自己就当是日行一善,再做一次这任性小子的精神垃圾筒好了,横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绝不承认这更多的是因为昨天收下了另一主角姬祈月的东西,而有些心虚气短。 她才刚前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又再次响起了润珠的惊呼声和兵刃的相撞声。文秀一回头,果不其然的看到了这是钟禛瑶的那两个侍卫正在阻润珠和两个护卫继续跟着她。 “你们留在这里。”自知指挥不动钟禛瑶侍卫的文秀只得向自己的人交待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在润珠的担心反对声中加快了追上去的脚步。 文秀追上了钟禛瑶后也没有主动说话,就这么落在他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跟着他慢慢的走在溪畔的枯草上,任冬季的寒风吹拂在他们身上。尽管文秀穿得半不算单薄,但这对于这冬天溪畔的寒风来说似乎还是有些不够。跟在钟禛瑶身后的文秀伸手揉了揉有些被冻红的脸颊,心里不住为自己这一时的心血来潮懊恼不已。自己这也真是昏了头了,大冬天的哪里不好玩要到这冻死人的水边来。 就在文秀心里不断的为暗叫倒霉时,走在前边的钟禛瑶忽然开口了:“再过不到半个月你就要成亲了,可是万俟辰宇却依然下落不明。虽说他到底是生是死还并未确定,但是从万俟家的那些安排看,他们是没有打算过他会出现。所以无论他是生是死,你这一嫁过去等于是去守寡的,难道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怨吗?” 文秀以为他让自己陪他走走是为了听他倾拆他的那些事,却没想到他这一开口却是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尽管这个问题虽然有着太过私人了,文秀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这个问题却有些不太好回答,于是她想了想后才反问道:“如果我怨的话,是不是就能改变这将要发生的事实?” 听到文秀的这声反问,钟禛瑶在怔了一下后便露出了一种了然的表情,显然他明白了文秀话里的意思:“确实,无论是你还是本王,都只是这大局棋盘上一颗任人摆步的棋子。我们的想法如何,对于那些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虽然文秀对于自己的未来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悲观,但被人说中了这样不堪的事实多不同样有些心冷。确实,如果但凡可能的话自己也同样不愿有那样的未来。 “其实本王原还以为你会有些不同,但看来是本王想多了。”忽然的钟禛瑶又一边轻轻摇了摇头,一边说了这么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文秀却只是一笑道:“我就只是个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人,哪能有什么不同?” 钟禛瑶听了文秀这样的话,却回过头来盯着文秀似笑非笑的道:“普通平凡的人?三姐姐你这就太过自谦了,能以豆蔻之龄成年操持出那样一份家业的人也能说自己‘只是个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人’,那这天下就没有一个普通的愚钝之人了。” 对于钟禛瑶这暗指性极强的话,文秀并不觉得有多惊讶。早在几年前姬祈月买下温泉别院那边山的村庄里的田地时,她就知道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现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最近的这一两年来自己的行事也不如当初那么隐秘,被他们这些本就有心的人发现些蛛丝马迹从而被抽丝剥茧的查到自己身上来也再是正常不过。所以实在没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也就不过就是对经营方面的事敏感一些罢了,这并不能证明我是个比旁人要不聪明的人。所以王爷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文秀很是平静的道。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人若是太过谦虚便是虚伪了?”钟禛瑶有些不悦的道。 文秀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道:“如果我真有王爷所说的那样聪明,那我也会落得如今的处境了,不是吗?” 听到话题又转回到了原处,钟禛瑶的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难得。他转过身又继续沉默的向前走了一段路,然后才又幽幽的道:“昨天你在恩铭寺都听到了吧。” 他这句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得他身后的文秀一个脚下不稳,差点儿就被一块碎石给绊倒了。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这话所指的意思,她心下虽然极力想要反驳,但她有听到他说这句话时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便知道不容抵赖了。 一向淡定的文秀这时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她的小心肝儿跳得特别的快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从她的胸腔中跳出来。 昨天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是全知道,还是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如果是只知道一部分,那么他知道的又是哪一部分?如果只是“偷听”的那一部分还尚好,反正那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们所说的那些话也貌似没有太多的不妥。但是如果是后边姬祈月给自己送礼的那部分,就可能会很严重了。特别是想到自己对那块玉的猜测,她很难把握自己会不会成为他被迁怒的对象。 “你知道吗?他成亲的日子跟你的相隔很近,只相差一天。”就在文秀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他又继续道。 对于姬祈月与元家那位小姐的婚期文秀当然知道,这桩亲事与自己的那桩正是被京城里各方当作今年年末最大的两出好戏数着日子的等着上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相比之下,他们那桩是人人称羡的美好姻缘,而自己的则更像是一场闹剧。 “他会来这里明着是帮我母妃和你那个妹妹劝我回去,但实际上却是在最后警告我不要对那个贱人妄动。”钟禛瑶又用一种极其压抑幽恨的语气道: “他说我应该长大了,不应该再将幼年时的兄弟亲情误会成那种情感了。他说他从来都只是将我当作亲近的弟弟,对我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感情。他之前之所以一直都没有指明,只不过是希望我能自己认分辨现实,自己从那种毫无理由的错觉中挣脱出来。可是现在他却不能再这样看着我越陷越深、执迷不悟下去了,所以才会想要再一次的跟我说清楚。” 说着,钟禛瑶又忽然的转回了身子,带着些许疯狂的眼神朝文秀猛的逼近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零三节 倾诉(下) 第二百零三节 倾诉(下) “你说,你说,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才跟我说这些?”钟禛瑶如负伤小兽般的冲着文秀低喊道。 文秀一直跟在钟禛瑶身后大约两步左右的距离,虽然她刚才也有从钟禛瑶所说的话和说话所用的语气里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波动得比较厉害,却还是没有防备到他会有这样突兀的举动,所以一时间她并没有能及时有所反应。 只是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被钟禛瑶紧紧的扣住了,其力道之大直让她感觉有些隐隐发疼。只是这时她的却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注意手臂上有些火辣的疼痛,因为这时钟禛瑶那张可堪称美丽的脸庞已经逼近到了距离她不及一掌的距离。这时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所呼出来的热气轻拂在自己的脸上。 这样绝对过了正常标准的距离对她来说真的非常不习惯。只是这时的她却不敢做半点反抗,这全是因为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钟禛瑶这俊美的少年有着一双微微上翘漂亮非常的丹凤眼,是文秀早就发现的事实。而且她还曾在心里暗暗品评过他这双眼睛是她两世相加起来所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丹凤眼,比起前世那些风靡一时日韩视觉系美少年们远胜不止一筹。只是在现在之前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当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带着几许疯狂与愤恨的近距离逼视着你的时候,那其中的凌厉也同样能够让人为之恐惧。 文秀现下在情形便是被这样一双眼睛逼视着,让她在那么一瞬间的时间里甚至生成了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样一双眼睛的错觉。就在那一刻,对于那双眼睛里所蕴含的愤怒、悲伤、失望、疯狂、痛楚……以及那一切的一切,她都有感同身受的错觉。其实也正是这种感觉才让她没有能在最快的时候做出任何的反应来。 只是这边的文秀虽然没有被吓到,但在不远处的润珠和另外两个护卫却被吓得不轻。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们听不到钟禛瑶和文秀这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们只是看到钟禛瑶突然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对毫无准备的文秀发难。尽管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们没看到背对着他们这个方向的文秀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但面朝着他们这一方的梁郡王爷此刻满脸的狰狞之色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虽有心冲过去护主,但无奈却敌不过持刀侍立在前边的那两个侍卫,就这么硬生生的被阻挡了下来。不过到底他们这边多了一个人,在冲不过去的情形下两个护卫中的一个却是趁机先退走了。钟禛瑶的两个侍卫虽然知道那个人必定是去找援兵的,但却也没有办法再追过去阻拦,毕竟贴身保护王爷的安全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对于这边的动静钟禛瑶和文秀多少也有听到,但是无论是谁这时也没有过多的精神来关注。钟禛瑶是正陷在自己的负面的情绪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将积压在心里的这些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对于其他的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文秀则是看懂了他的这种情绪,知道现在自己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刺激到他,对于其他的状况自然是无暇顾及。而且不管是钟禛瑶还是文秀心底多少都清楚,自己的手下都不是什么没有分寸的人。 “你……”文秀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却又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失控,其实并不完全只是因为被姬祈月的再一次拒绝。被所在乎的人全盘的否定了他的感情,这才是让他最受伤的部分。这种全盘的否定远远要比不能接受或是单纯的拒绝要来得伤人得多。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否认那种感情的存在其实差不多就是否定了他之前生活中最大的意义。这样的伤害有多大?她有些不敢去想像。 尽管知道他现在的痛苦并不是能被人用三言两语就能够安抚得了的,但看到这样的他她却又无法不说些什么来尽量给予他哪怕一点点的宽慰。她虽然一向自认凉薄,但却从来不会看轻别人的感情。 “你先别这样激动,”文秀反过手轻轻拍了拍钟禛瑶紧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试图让他先放松一些:“我不是他,你所想要知道的这些答案我都无法回答你。” 钟禛瑶在文秀说第一句话,确实是稍稍有些放松了紧扣着文秀胳膊的手。但是在听到文秀后边的那句话时,却又骤然的再次加紧了力道。那力道之猛,从手臂被捉住的地方所传来的疼痛足以让文秀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恶劣失控。 文秀忍住了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呼痛声,尽量平静的道:“我虽然不能代替他给你你所想要知道的那些答案,但却不会怀疑你对他的感情。尽管我对于你们之间过去的了解,也仅仅只限于上次在恩铭寺里所说的那些事。” “你能明白?”钟禛瑶听文秀这样说,那双有些疯狂的丹凤眼里恢复了几许清明。 “是,我多少能够明白一点。所以也多少能够体会一点你现在的心情。”文秀继续道。 “你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在听到文秀这样的说法后,钟禛瑶的漂亮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讥讽之意:“你能明白什么?难道你还喜欢他?” “我还喜欢谁?”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有些糊涂的文秀不由的反问道。 “除了祈月哥还能有谁?当年你不是哭着闹着的想要嫁给他么?不是为了他,连亲表姐都能推下水池么?”钟禛瑶说这话时的表情有着闪而过的残酷。 文秀听到他说自己喜欢姬祈月的事先是一怔,然后才是一阵恍然。对于钟禛瑶这刺耳的语气却不甚在意,尽管她知道他说得这样难听是想要让自己也同样不好过。别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迷恋”姬祈月的“她”了,即便就算是她也不会让自己跟这样一件失去自控的人计较这些。 文秀坦然的望着钟禛瑶的眼睛,对他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我早已经快不记得了。我那时的那种情感才真是年幼无知的一时迷惑,早随着时间消逝在过去了。” 原本文秀还以为自己这样提到“年幼无知”和“一时迷惑”这样的词会再次刺激到钟禛瑶,却没想到这反而让他镇定下来。他甚至放开了紧扣着文秀双臂的手,稍稍侧转过身的看向远处,幽幽道:“年幼无知的一时迷惑吗?如果,如果我……就好了。那我就不会像这样痛苦了吧。” 尽管有几个字因为他的声音太小而让文秀没有能听得很清楚,但文秀多少也还是能够猜得到的。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又主动向钟禛瑶靠近了一步,也顺着他的目光没有焦聚的看向无尽的远方感慨道: “这并不是你所能控制的,这世上最难把握和控制的便是人心。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而且这世上也没有‘如果’,要是有‘如果’那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恨事和遗憾了。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世间有着太多的遗憾,才能提醒世人要更加的珍惜自己的所有。从前有人说过一种道理,说是人生正是因为许多的遗憾存在,所以才会有更多希望与追求。遗憾有时侯也是一种完美,痛苦也是人生一种难得的经历。” 听到文秀的话,钟禛瑶收回了远望的视线落在了文秀的脸上,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文秀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这句话是从前世某篇狗血的文章里看来的,所以她只是淡然回以一笑。 不过显然钟禛瑶也并不真的关心这似是而非的语句到底是出自哪里,只听他又转而问道:“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你喜欢的人又是谁?难道是万俟辰宇?” 文秀也不知怎么的,在听钟禛瑶提到万俟辰宇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一震。忽然间,那个人的身影就这么清晰的浮现了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不由的生出一股浓浓的想念,不知现在的他可还好? 文秀情绪的这个小小变化并没有被更多陷于自己情绪里钟禛瑶所发觉。他还在自顾自的道:“如果你喜欢的人真是万俟辰宇,那你我也就真可算是同病相怜了。无论万俟辰宇到底是生是死,只怕你最后也都会和我差不多。因为从某方面来说,他和那个人是最像的。” 说到这里,钟禛瑶又看了文秀一眼,然后他又忽然摇了摇头道:“不,你和我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无论他是生是死,你都能名正言顺的拥有他,至少在名份上。 而我却永远不会有这个名义上的机会如果可能,我愿望用所有的一切去换。而事实上,我也差不多确实那样去做了。但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像一场空梦一样最后什么也没有。” 正文 第二百零四节 开解 第二百零四节 开解 尽管钟禛瑶的这番话有些语无伦次,听上去也让人有些混乱,但文秀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真的这么认为?”文秀颇为不赞同的对他道:“我的看法却与你有所不同。” 钟禛瑶看向她的眼神随着她的话又起了变化,那双丹凤眼中迸射出的锐利光芒大有要将文秀剖析个透彻一样。在没能从文秀与他对视的眼眸中看到半点退却之后,才冷声问道:“你所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你所说的‘一场空’”文秀不但毫不在意他的犀利的目光,甚至还又朝他小小的靠近了半步:“其实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我知道你现在似乎很痛苦。但我有些不明白的是让你现在这样痛苦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在痛苦那个人不爱你,还是在痛苦你所有的付出没有得到对等回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文秀话钟禛瑶半眯起了眼睛,看向文秀的眼神就像是利刃一般,让文秀毫不怀疑他平淡的语气里所暗藏的危险。她完全相信此刻的他如果不是在极力克制着,只怕自己早就被他的雄雄怒火烧得渣都不剩了。 自己也许不应该这么撩拨他,虽然他在自己的眼里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自己不应该一时忘形,忘记了这里不比前世,而且眼前这半大的孩子可比寻常人。他若是疯起来以他的权势和力量就算要不了自己的小命,也绝对可以让自己不好过。只是现在话已经说出了口,便不容她退缩了。 文秀一边暗暗苦笑着提醒自己别被他的气势所压,一边迎着他那像是要吃人的目光毫不畏惧的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我不明白让你痛苦的到底是没有得到他的爱,还是在痛苦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 当最个一字的尾音消失在文秀嘴里时,她的双肩又再次的被钟禛瑶突然的给狠狠扣在了手里。他一边用力的摇晃着她,一边冲着她低喊道:“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说?你说,你怎么敢这样说” 尽管心里对于捻虎须的后果有所准备,但钟禛瑶的反应却还是有些超过了她的预料。被他这么力用的摇晃,她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半晌都没能从他的掌控下摆脱出来。此刻文秀的心里真是后悔不迭,但是这迟来的后悔显然于事无补。 钟禛瑶虽然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但是比起四肢不勤的文秀来体力上还是要强上许多。尽管文秀已经极力反抗了,但这效果却是有限得很。 在奋力自救不果的情况下,文秀又不怕死的继续一边喘气一边道:“难,难道不应该,不应该问吗?还是,还是你自己,自己都没有将这个问题弄清楚?” 听到文秀这话,钟禛瑶忽然甩开了他的手。还好他用的力气用得不算大,文秀只是被他甩着后退了两步,并未摔倒。不过钟禛瑶看向她的眼神依然还是有如鹰隼般的锐利,就像是在威胁着她如果不能将话说个明白就要她好看一样。 “我曾听人说过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计较回报的。只要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就好。我对你们之间的事并没有多少了解。但是从你那里听说的那些话来看,他虽然没有回报你同样的感情,却并不是对你完全没有感情。即使他对你的感情并不是你所希望的那种,但你也已经确确实实的在他的心里和生命中占据一个重要位置。就这一点来说,你这些年的付出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既然这样,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一场空呢? 至于你多年来的付出都是你自愿的,没有人强迫你要那样去做。所以那些全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皇子,难道对自己所做的选择一点担当都没有?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并不是所有的负出都能够得到相应相等的同报的,所谓的感情既然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自然也不会例外。 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而人生中的爱情就更是一场豪赌。如果做不到‘愿赌服输’这四个字,本也就没有参与的资格。我虽只是个小小女子,但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 文秀越说越流利的道:“况且人生短短数十载岁月中最重的,并不一定是爱情这种东西。因为这种东西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能不能得到都是一种运气。” 也许是没有想到文秀会跟他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钟禛瑶看着文秀的眼神又再次起了变化。那里面有了更多的审视,就好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鬼使神差的,他就问道:“你说爱情并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那在你看来人生中最生要的东西是又是什么呢?” “我认为人生中最重的东西莫过于过程。”文秀就好像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样,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过程?什么过程?”钟禛瑶有些不明白的问道,显然这个答案更是出乎他的预料了。 “当然是追求人生目标的过程。虽然我也看重结果,但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人的一生是由有限的时日所组成的,当大限到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只会有一个共同的结果那便是结束。所以在我看来,人一生的本质本就是一个过程。所以我才会认为人生最大的乐趣就在于享受生活的每一天,也就是享受人生的过程。无论这个过程是愉快的、还是痛苦的,那都是曾经鲜活的活着的最好证明。 所以我认为你从前的所付出并不是一场空,你曾经因它而快乐过,也因它而痛苦过,这些经历的过程都是你人生构成的一部分。无论是哪一种情感,它都为你的人生增添了色彩,又怎么能算是完全没有收获呢?”文秀也不管钟禛瑶能否听得懂,就一古脑儿的将自己的观点抛了出来。 虽然文秀所说的这番道理在这个世界来说有些太过新颖了,但钟禛瑶到底不是平常人,竟然似懂非懂的被她这番话给绕了进去,思考了起来。 钟禛瑶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满足于那种负出就好,而不应当去求回报?” “当然不是。”文秀摇头否决道:“我并不是说结果就不重要,如果结果并不重要,那便会失去追求的动力。没有努力的付出,又哪来的人生精彩?我的意思只是在追求结果的同时,亦不要忘了过程的也同样是种收获。” “秀儿” 就在文秀努力试图向钟禛瑶灌输她的这种观念时,远处传来了君成烽的高喝声。看来之前脱身而去的那个护卫已经将他这个“救兵”给搬来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其实真正能困住一个人的并不是别人,只能是那个人自己。所以想要从这痛苦中得以解脱,最好的办法就是放过别人,亦放过你自己”回头看到君成烽正快步朝着自己这方靠近,文秀只得匆匆说出最后的一句忠告,然后便转身挥了挥手向君成烽走去。 “你真的是个怪人。”钟禛瑶在她身后道。 听到这句评价后,文秀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问询的看了他一眼。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我和他都是男子而对我的感情另眼相看过,难道你不觉得这种禁忌的感情是有悖伦常的吗?”钟禛瑶认真的问出了这个困惑他已久的疑惑。 不料文秀却是对他灿然一笑道:“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这世上的人心最是不可控制,无论是控制别人的还是控制自己的。你只不过是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刚好是个男子而已。既然如此,那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在她刚刚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君成烽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他快速的打量了文秀一眼,在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后,方才向正看着文秀陷入某种沉思中的钟禛瑶行礼道:“君成烽见过王爷” 君成烽不卑不亢的声音打断了钟禛瑶短暂的沉思,一瞬间的工夫他眼中又恢复了清明。在这一刻文秀清楚的感觉到之前那个因失恋而迷惘痛苦的少年不见了,此刻站在他们兄妹眼前的还是那个骄傲张扬的梁郡王。 “这里不是京城,不必如此多礼”钟禛瑶对君成烽淡淡的道。 “所谓礼不可废,是无分地点的。”君成烽还是郑重的行完了大礼。 钟禛瑶听到他说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他当然听出了君成烽这是在借机提醒自己他与文秀两人这样的相处是不合乎礼仪的。 “二哥,你那边忙完了吗?怎么不留在那里等我就好。”一旁的文秀在看到钟禛瑶挑眉的举动后,忙插嘴问道。现在的钟禛瑶情绪有多不稳定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经过刚才的教训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让自己的二哥因为自己而惹到他。 “二哥我累了,我们还是早些去用了午膳,然后早些回去吧。” 文秀说完就匆匆的向钟禛瑶告了个罪,然后也不等君成烽和钟禛瑶有何反应,就拉着君成烽离开了。留下钟禛瑶若有所有思的看着他们兄妹远去的背影。 “如九,你去……” 正文 第二百零五节 横祸(一) 第二百零五节 横祸(一) 君成烽带着文秀离开后并没有如文秀所说的再回山上的恩铭寺,而是直接在留宿的小庄院里随意的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启程上路了。对于君成烽这样的安排文秀到也没有太多的不满意,因为她知道昨天与今天的事加起来让她这位二哥有些不安了。 尽管昨天与姬祈月的“偶遇”还尚可算是意外,那今天这事就不能完全用另一个“意外”来概括了。虽然文秀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在自己这位二哥的眼里她在偶然遇到钟禛瑶之后没有选择立刻回避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自从离开钟禛瑶的视线之后,君成烽就难得的没有给文秀一个好脸色,也没再跟她说一句话。显然是对她这两天的不“谨慎”行为十分的不满。文秀尽管有心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二,但在仔细一想之后却又发现她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因为事实上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直到他们再次坐上回程的马车,一直崩着张脸的君成烽才很是无奈的对文秀道:“秀儿,你可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鲁莽?若是要被别人看到了,你可知道结果会有多严重?” 虽然文秀心里并没有多后悔,但看到君成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那对自己的浓浓担心,她还是为自己今天的行为说了声抱歉。 看到文秀这样的态度,君成烽尽管有些不忍但还是下定了决心的责备道:“秀儿,在二哥眼里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甚至连父亲和于先生都说在许多方面你甚至比我和大哥还要更明事理、更懂得分寸。可是今天还有昨天,你的做法实在是有欠考虑。 再过十几天你就要嫁人了,而且又是以那种情形嫁入那样的人家。你可有想过你单独与姬祈月和钟禛瑶相处的事若是被人无意看到并且传了出去,等着你的又会是什么下场?他们所代表的一方与你现在的娘家、未来的夫家之间到底是什么样关系,难道你不清楚么? 二哥知道你对于流言什么的,从来的不放在心上。但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见到过流言是如何杀死一个人,覆灭一个家族的。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了,从前那些流言顶多也就于你自己的声名有辱,但扯上了姬祈月或钟禛瑶那就不同了。我们整个君家都可能会跟着你陪进去的 你若是……” 就在君成烽越说越激动的时候,车厢外忽然传来一声马嘶声。伴随着这马嘶声的,便是他们所乘的车厢在一阵猛烈的晃动下骤然的停了下来。毫无准备的君成烽与坐在他对面的文秀顿时跌作了一堆。一声痛呼后,文秀从二哥君成烽的怀里爬出来便看到君成烽正皱着眉一手扶着脑袋,显然是被刚才那一下撞到了头。 不过这时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他自己,都有些顾不上他头上的伤了。因为这时车厢的车帘已经被人从外边掀开了,一个有几分眼熟的中年男子一脸焦急之色的伸了个头进来。 文秀还没记起这个中年男人是谁,就听到这个人急急的道:“成烽少爷、文秀小姐,出事了” “刘叔,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是祖母还是大伯?”这时君成烽已经再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切的问道。 可这位被君成烽称为刘叔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君成烽的问题,而带着个包袱钻上了车。然后对车外跟过来的护卫和赶车的马夫道:“立刻改道我们现在不回京城。” 马夫虽然听到了刘叔在说什么,但却请示的看向了君成烽。他虽然也认识这刘叔是老夫人的心腹之一,但没有君成烽和文秀这两个正经主子发话,他不是敢听从的。 “成烽少爷,大老爷那边出事了,按现在的情形来看还不知道会不会祸及全族。所以老夫人交待让你们现在暂时都别回京城,先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呆着等进一步的消息。所以现在你们绝不能回京城”刘叔一抹了一把脸上清晰可见的汗珠,着急的道。 尽管刘叔说得还不太清楚,但无论是君成烽还是文秀都被他这几句话给说得脸色大变。像他们这样人家出身的人,最是明白什么叫倾家灭族之祸。一时间他们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给弄蒙了,半晌都没有能回得过神来。 “成烽少爷”只是时间紧急,刘叔这时也来不急细说原因只能再次出声催促君成烽作早做决定。 这些年来君成烽虽也有了不少的历练,但到底还是缺少应对这样突然大变的经验。他确被刘叔的这一声唤给唤回了心神,但面对眼下的情况却是有些慌乱:“现在回不了京城,那还能去哪里?” “立刻改道去朝西郊去尽量抄没人或人少的小道走,绕点远路也无所谓。”同样被唤回了心神的文秀立刻冲着的同样被这个巨变的消息惊呆了的马夫和护卫道。 在护卫和马夫们如梦初醒般的领命离开后,文秀又推了推还在发呆的润珠道:“他们不认识路,一会儿你到外边去给他们指路去小庄。” “是。”被文秀推醒了的润珠也知道现在情况有些危急,在听到文秀的吩咐后几乎是立刻的就连滚带爬的去了车厢外。 “西郊的小庄?那是什么地方?能去吗?”君成烽疑惑的看着文秀问道。 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的文秀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那里并在君家名下,基本上的没有什么人知道那个地方。” 说完这一句后,便将注意力转到了正用一种有些特别的眼神盯着她看的刘叔,一边从身旁的暗格里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一边问道:“刘叔,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弄得这样的严重?现在两边的府的情况怎么样?祖母他们怎么样了?” 刘叔也没有客气,接过文秀倒给他的茶一口饮尽后就交待道:“其实具体的情况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小的只知道今天天还没有亮就被老夫人召了过去。老夫人只是说大老爷那边的出了事,事情是大是小虽然还无法预计,但估摸着会有凶险。而且还很可能会累及二老爷你们这边府里,所以交待小的们几个连夜离府去给各位报个讯。因为知道两位昨天没有回府,所以小的就特地赶过来拦截了。 小的在出城之前有听人说大爷今儿一早就被下狱,家中亲眷一概被看管了起来,估计老夫人也会在其中。您二位府上的情形据说也差不多,也被城卫军给围上了禁止出入。不过之前小的前去府上时听说成熠少爷也没有在府上,昨儿就伴着的少奶奶去了杜府那边。所以他们现在的情形小的也不大清楚。” 听完刘叔的这番话,无论是君成烽还是文秀的心都不由的沉了下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大伯那边到底是个怎样的罪名,但不管是从他们府里也被重兵围住,还是祖母连夜使人送信让自己等人选逃开,都能够看出那罪名绝对不小,绝对是那类能够祸及家族的。就算不是九族,那也是三服之内。而不管是有哪一种,他们都是逃出这被牵累的。 “那祖母还有没有交待别的什么?像是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君成烽有些艰难的向刘叔问道。 这次刘叔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老夫人没有其他的交待。”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君成烽又不自觉的将询问的目光转到了文秀的身上。而这时的文秀却有种喉咙被人扼住的了感觉,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这时的她自己也不多同样是六神无主,尽管她以前也曾无数次想过在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时要如何应对,但现在真正事到临头了,她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时他们绝对不能乱了阵脚,所以她强自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然后对君成烽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们暂时最好是什么都别做,先去小庄那边安顿下。然后再从长计议。看看接下来的情形,再商议下一步要如何走。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自乱阵脚的轻举妄动。既然已经对我们府也动了手,那现在应该也会有不少人在等着我们露面。所以从现在起,我们一切都得更加的小心。” 说到这里,文秀又很是郑重的将手重重的搭在君成烽的手臂上,直视着他的眼睛对他道:“二哥,你一定要记住不能冲动。不能在大局未定之前,将自己也陷了进去。如果我们也陷进去了,那京城这边暂时也就没人能够主持大局了。” 也许是被文秀的这种镇定所感染了,君成烽的眼神也渐渐变得镇定了许多。他重重的向文秀点了点头,以示记住了她刚才所说的话。其实无论是君成烽还是文秀都知道文秀刚才的这番话与其说全是说给君成烽听的,到不如说更多的也是交待提醒她自己。 正文 第二百零六节 横祸(二) 第二百零六节 横祸(二)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车厢里都只有从外边传来的马夫赶车的声音和车轱辘快速转动的声音,到是车厢内虽然坐着三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君成烽和文秀兄妹是各自猜想着这突来的横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努力回想着之前是否有什么征兆被自己给漏掉了。 祖母君老夫人昨夜能够提前让刘叔等人走脱报讯,显然是提前得了一些消息。相比这下自己这边却是半点风声也没有能收到,这不得不让他们感慨他们铺设的情报网果然还不够完善。尽管他们这一两年来在这方面花费了不少心血下足了不少工夫,果然还是时间太短与祖母手上力量还是相差太远了。像现在这样,眼前一抹黑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太难受了。 车厢内坐的另一个刘叔,则是将自己的视线在文秀和君成烽这间游离不定。心里却是在想着临行前老夫人交给他的另一项更重要的嘱托。尽管那一项嘱托才是老夫人给他的最大任务,而且还与眼前这对兄妹密切相关,但他刚才却没有透露出半个字。虽然他也清楚那件事需要早做决断,但他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难决。这到不是他有什么私心,而是的因为那件事实在的是干系大太,甚至可以说关系着整个路原君氏数百年的传承。?br / 名门之秀第4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50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0部分阅读 。这样重大的责任容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他又再一次偷偷观察了一下君成烽和文秀兄妹俩此刻脸上的表情,然后不由自主的将一只手伸到了怀中,摸了摸藏怀中的东西。然后几不可察的又轻轻摇了摇头,在心中不由得暗暗埋怨老夫人托付给他的这个责任实在是太重大了,他只能告诉自己先别急,还是再等等看再做那个艰难的决定。 因为文秀要求尽量抄没人或是人少的小道走,所以这一路上的走得异常的颠簸。当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山中农户家停下,被扶下马车的文秀这才感觉她的身体像是被摇散了架了一样,若不是有君成烽一直在旁照应的掺扶着,只怕她早就站不稳倒在地上了。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小庄?”君成烽一手扶着文秀借力给她站住,一边打量着眼前这几间土屋农家小院道:“这里到是是够僻静的,但是你确定这里用合适用来当作藏身之所?” 同样将这里的环境看个大概的刘叔也用同样怀疑的眼神看着还在腿软的文秀,在他看来成烽少爷会有此疑问是很正确的。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绝对不适合他们来当作藏身之所因为他们虽然是要暂时消失那那些追捕的官兵眼前,但却还不能完全不顾外边的消息。以他专业的眼光来看,这里并不适合做消息的传递。正因为太过僻静了,若是往来传递消息的一多,那反而到是容易惹人怀疑。他能确定如果真有对他们的追捕,那用多久这京郊附近这样的地方就一定会盘查的重点。 如果眼前这位三小姐的安排仅止于此,那么之前因为这位三小姐临危不乱的镇定指挥而对她生出的欣赏便没有什么必要了。不过这位三小姐能得到老夫人那样的看重,想必的聪明不会仅止于此。 正在文秀缓过了气来,想要回答什么的时候。从这农家小院的里匆匆跑出来了个年约四十的农妇。这手上还沾着碎菜叶的农妇在看到自家门前多了一辆马车和四匹单独高头大马时显然很是被吓了一跳。但在看到迎上前去的润珠后,那警惕的表情顿时转换成了惊喜。 然后也不知润珠跟她说了几句什么话,她便热情的将所有人迎到了自家院里坐下。然后才跟在润珠身后走到文秀的跟前,朝文秀跪拜道:“属下迎春见过小姐。” 文秀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吩咐道:“尽快安排我们进庄,其他的你看着处理就好。还有,今天有什么新消息吗?” “之前消息传回,说今天上午有一队大约有几十人的官兵从京城到了县城,不但分出一部分代替县衙的人守在了县城各处的出口,还另外分出了人手到处在各村各户打听有没有生人出现。虽然那些人并没有说是在找什么人,但听说那些官兵对于陌生人中的少女和少年十分重视。现在前面山口也有人在把守,若是想从那条路去小庄会有些困难。”农妇迎春垂首恭敬的答道。 听到她的回答,文秀等人都不由得心下一沉。他们猜想那些官兵多半是冲着他们来的。看来那些人也对有人会提前给他们报讯一事有早有准备,所以才会一早就做了这样的安排。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要快点去小庄了。在外边呆得越久,越是不安全。”文秀似是自言自语的说完这一句后,又继续向迎春问道:“你有什么安排?” 那迎春听了忙又答道:“去小庄那边除了陆路之外还有一条水路。现在那条小河好像还没有被注意到,但属下以为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再过一个时辰等天黑之后再走水道过去。” 迎春的回答在场的几个人稍做了一下考虑之后,便都点了点头。 “一切都交给你来安排”文秀在看到君成烽和刘叔都没有异议之后,便对迎春轻轻的点了点头。 迎春接到文秀的吩咐便带着润珠转身离开了他们这间屋子。 看着转身离开的迎春,君成烽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秀儿,这个叫迎春的妇人似乎很不简单,她是……” 文秀又朝君成烽点了点,道:“不错,就是二哥你想的那样。不过她虽是我安排在这里的,但却并不是我搜罗到的人才。是我从父亲那边特意要过来的。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安排,不想却这么早就不得不派上用场了。” “就现在来看,还有早做了这样的准备,不然……”君成烽感慨的摇了摇头:“不知道父亲那边又会怎样?” 说到这里文秀和君成烽又不约而同的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刘叔。 “二老爷那边老夫人虽然也做了些安排,但是能不能赶得急就很难说了。其实不但是二老爷那边,就是路原那边老夫人也同样做了安排。只是这些安排能不能顶用,现在还属未知。再说二老爷的情况与两位的又不一样,你们两位在没有被发明榜通缉之前还能有‘消失’的借口,但二老爷可是有官职的就算收到了消息也不可能躲开。”刘叔苦着脸摇了摇头道。 在刘叔说出这番话后,整个屋里的气氛又为之一滞。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现在都恨不得天立刻就黑下来,好让他们尽去到小庄得到最新消息。 迎春果然不愧是能得君元仪和文秀两代君家人看重的人才,在天黑下来之前的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就做好了所有的安排。文秀等人食不知味的吃了点她所准备的烙饼吃食,换上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裳打扮后,就被赶回来的迎春的男人同样是文秀所布的暗桩一个叫田仁的壮汉通知渡船已经准备好了。 再从这农家小院出门之后,众人便发现他们那辆印刻着君家徽记的马车和他们所带过的马匹不但已经全都不见了踪影,甚至就连一点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已经全被抹除了。这时就连刘叔都忍不给了这田仁迎春夫妇一个赞叹的眼神,他们夫妇的这份干练表现让他对他们听命的三小姐更加的有了几分刮目相看的感觉。 虽然三小姐说田仁夫妇是二老爷精心培养的手下,但是能人尽其才的人却还是这位三小姐。二老爷曾经暗地里的那些人都是做的什么安排,他可是略知一二的。看来这三小姐不但得到了老夫人的另眼相看,而且也同样是被二老爷所看好了。那既然如此,自己怀里的这份东西是不是最好也交给她呢?刘叔心里有些动摇了。 就在刘叔纠结着这个重大问题的时候,他们所乘坐的这条小渔船终于在绕过了几个水湾后到了一个很小的排竹码头靠了岸。当他们登上这小码头后,就看到了几个打着灯笼的的人匆匆走了过来。 尽管文秀等人知道这些人应该来迎接他们的,但当这几个人走到近处他们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的面目之后,无论是文秀兄妹还是刘叔都吃惊的差点儿呆住了。 文秀更是失声惊呼道:“于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说来话长,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还是先回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好好说吧。”于海苦着一张脸,对文秀等人道。 尽管话虽如此,但君成烽在看到于海之后还是迫不急待的就向他追问道:“于先生,大伯那边到底犯了什么大事?” “元信大人被人检举私通南疆反叛的部族,有重大资敌叛国大罪的嫌疑。”于海很是沉重的答道。 “什么?通敌叛国?怎么会这样?”听到这样的罪名,文秀等人几乎全都僵住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七节 横祸(三) 第二百零七节 横祸(三) 晴天霹雳这四个字对于以前的文秀来说,就只是个比较夸张的形容词而已。但是这时她却是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其中的滋味。别说是她了,她相信在场所才刚听到这个坏消息的人此刻全都和她有一样的感觉。 通敌叛国无论是在哪朝哪代,都是极其严重的罪名,而且正好就是属于抄家灭族的那一种。只要被定了罪,别说文秀和君成烽他们这样未出三服的亲戚,就是现在在场的其他人也逃不出被牵累的命运。一但这罪名成立了,文秀他们的未来即便能够万幸的免除一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流放充军或是籍没为奴。而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来说都不比人头落地好上多少。 “怎么会这样?”君成烽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道,饶是他再是年少老成,这个打击对他来说也实在是太大、太突然了。 君成烽的反应显然是在于海的预料之内,他走到君成烽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到屋里我再将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们。” 说完他又看了看同样因为这个突然的坏消息而大受刺激的文秀,道:“小姐,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尽管心里还有着许多的疑惑,但在于海的提醒下他们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们的行径就越是得小心。这里的确不是适合说那些事的地方,所以一行人便沉默着迫不急待的跟着于海来到了一间大屋里。 才刚一落坐,君成烽就急切的向于海问道:“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伯他虽然野心是有些大,但若说他会犯下这等大罪我却是不信的。到底是谁在陷害我们君家?” 经过刚才一路的消化,君成烽也有渐渐的冷静了许多。他到底是世家培养的精英子弟在他冷静下来之后,立刻便发现了刚才被忽略掉的疑点。 “具体是怎么回事,背后操作的是哪方面的人,都还没有查清楚。这件来得有些太突然了,事先可以说一点儿征兆都没有。”于海在烛光映衬下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就现在所打听到的情况来看,这件事的由头并不是你们大伯,而是你们那位在兵部的大堂兄。 你们那位在兵部任了司部的大堂兄接下了一趟为黄滕军筹措调集粮草补充兵甲的差事。这种差事原来看来应当是件美差,不但其中油水利益不小而且现在是战时,如果完成得好甚至还能赚得些军功。可是同样的这种差事也不容不得犯错,而你们那位大堂兄却偏偏在这件差事上犯了错。 有一批由他经手的粮草兵甲不知怎么的流落到了南疆那些蛮族手里,而且还被用来攻下了一座不小的城池。而且直到事发亲眼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库房,你们那位大堂兄好像才知道这批粮草兵甲已经他手里了。 尽管他一直都称自己冤枉,但那些去捉拿你们大堂兄的人却在他的书房里抄得了一份说不清来历的信。听说那封信写得虽然十分的隐晦,但那封信上的抬头写的却是你们大伯的名号,而落款却是南疆一个反叛部族的头领,于是这件事便更加的说不清了。” 听到于海对这个坏消息的具体介绍,君成烽和文秀都有一种听天书戏本的感觉。这件事虽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他们还真当能够说出这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可是这倒霉事儿却是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时,就真正的让人感到脊骨生寒。无论安排下这场出好戏的人是谁,这人都未免有些太可怕了。 君成烽脸色尽失的道:“这、这、这分明就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这会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的要设下如此毒计,至我们君家于死地?” 对于君成烽的这个问题,屋里的人无论是于海还是文秀都没有回答。其实君成烽自己也知道这问题不会有答案。并不是他们找不出可以怀疑的对象,而是这可以列入怀疑的对象实在是太多了。君家以门阀世家临世已有好几百年,这几百年间竖立下的有各种理由恨不得让君家从这世上消失的仇敌难以计数。而且还有那些并没有大仇,却希望瓜分吞食君家这块肥肉以壮已身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真要找到这背后布局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父亲那边会怎么样?”文秀忽然出声问道。 “听说今天一大早就圣旨被送出京城,不但有送去颖州的也还有送去路原的。其具体内容暂时还没有打听到。”于海很是沉重的道。 尽管刚才在知道这件祸事的详情时心里便有了些准备,知道父亲作为大伯的同胞兄弟必会受到不小的牵累,路原作为君家的立足根基也同样逃不过被抄查的命运,但听到这样算是具体的消息他们心里还是着急忧心。 不但有为父母的,也还有为留在路原那边的几个同辈弟妹们的。特别是路原那边,虽然是君家的根基所在,但这时却没一个真正能够做得了主的长辈在,在被抄查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年幼的弟弟妹妹们会受到怎样的待遇,都是令人无比担忧的。特别是对君成烽来说,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文华这时也在路原府里。 君成烽无比沉重的向于海问道:“先生,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听出君成烽话里的茫然之意,于海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将询问的目光转到文秀的身上:“小姐,你看呢?” 见状君成烽也跟着看向了沉思中的文秀,尽管他并不相信自己这个妹妹能有处理现在这样危机的能力,但看向她的眼神中却还是有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期待。 “也许情况并没到我们所以为的那样糟糕。”在两人期盼目光的逼视下,文秀终于再次开口道。 听到文秀这样一说,君成烽的眼睛里先是流露出了几许疑惑,然后又转为了一种深思。 而于海则是眼中目光一亮,看向文秀眼神里的期待也越发的多了:“小姐会这么看,是因为……” “是因为不管这件事是否是被人诬陷,按说应当算是‘证据’确作了。以现在他们手里的证据来说,就已经足够钉死我们君家,让我们君家无法翻身了。就算是父亲那边、路原那边若再有什么收获,也能算是的‘锦上添花’而已。所以按说就算还是要过堂受审,但这罪名基本上也可以算定了。 但现在实际上呢?大伯他们虽然下了狱,但亲眷却只是被软禁在府中。像我们这样的直系亲戚‘失踪’了,虽然也派出了官兵到处搜寻,但却并未有明令通缉。这样的处理方式若是一般的罪名到也还算是适当的处理。可偏偏大伯他们现在的罪名却是抄家灭族的通敌叛国大罪,这样的处理就太过宽松了。”文秀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听到文秀这样一说,君成烽向着文秀的桃花眼里顿时有了几分希望:“秀儿,你的意思是难道是说……” “不是,”不想文秀却像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却又摇头否认了:“现在这种情况有几种可能性,并不全都是乐观的。” 不待君成烽再次发问,文秀便解释道:“其中稍为乐观一点的可能,便是目前掌控这件事进程的人暂时还并不想将我们君家完全的置之于死地。亦又或者并不是不想,而是碍于某种原因而不能。” “目前掌控这件事进程的人?”君成烽皱了皱眉道:“秀儿你说的是姬家又或者是皇上?为什么你不直接说他们很可能就是藏于幕后布下这个大局的人?” 这次文秀到是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正是他们。至于他们是不是就是这件事的布局者,那却并不一定。只能说他们是有这个嫌疑,也有这样的能力。” 说到“有这样的能力”这里时,文秀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因为她不由得想了那个一直让母亲君夫人提心吊胆的皇家秘部。像这样在大堂兄书房里放上那样一封伪造的密信,以及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兵部司库仓内偷天换日的弄走那批粮草兵甲,都在他们能力所及的范围。而且他们对君家那个所谓的“秘密”也早有图谋,所以这嫌疑不可谓不大。 只是在看到了一些自家隐藏于暗中的那些力量,她也多少明白同样具有这样能力的也并不仅仅止是皇家掌握的那个秘部。更加不用说这其中也还有几家合谋的可能。 京城里掌权的几大势力皆有这种能力和动机,哪怕是,哪怕她极不愿意承认,哪怕这样的想法让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都无法否认被他们视之为亲密同盟的万俟氏也同样难脱嫌疑。 “那除此之外,其他的可能呢?你认为最坏的可能是什么?”君成烽的再次发问打断了文秀关于这个方面深思。 “最坏的一种可能?”文秀脸色难看的道:“最坏的可能是现在的这种局面是故意这么布置的,为的就放长丝钓大鱼。想要彻底的将我们君家斩草除根,一点不留的整锅给端了” 正文 第二百零八节 “热闹”京城 第二百零八节 “热闹”京城 大景章平十三年冬的岁尾,就在所有京城权贵百姓们以为这年末最热闹将会是那两桩涉及了皇朝最顶级门第、最受人瞩目青年才俊的两桩联姻。一桩是姬氏嫡孙七少姬祈月与元氏嫡孙女儿元六小姐,他们的这桩婚事代表着当朝最大的大派文臣势力的联合,所以极为引人瞩目。而另一桩受人瞩目的程度甚至更在之前这一桩之上的,则是在军中势力如日中天的万俟氏镇国公府嫡世子万俟辰宇与君氏声名在外的三小姐。 尽管君家在人们眼中实力已是大不如前,但君家的女儿之出色已是皇朝有口皆碑的。更何况这位在她这一辈中行三的三小姐近几年在京城中总有些传闻,虽然那些传闻有好有坏,但这位君三小姐的“才”名却是得到了公认的。不过这些到不是他们这桩婚事比前一桩更受人瞩目的原因所在。 这桩婚事之所会如此受人关注,更重多的还是因为准新郎几个月前上了前线失踪后至今都未传出消息,有不少人都认为这位准新郎早已是凶多吉少再也回不来了。这也就是说这桩找着“冲喜”名头的婚事其实很可能将会是场实际上的“冥婚”。这如何能不倍受人们的关注?要知道这“冥婚”在皇朝虽不算太少见,但一般来说这新娘多半被买下的穷苦人家的女孩儿,像君三小姐这样出自“五大门阀世家”之一、出身如此高贵新娘却是从所未有的。 就在不少人都在暗中为这位颇有“才”名却命若纸薄的君三小姐暗暗惋惜的时候,不想却又突然暴出了君家出事,他们家那位万俟家定下的准新娘君小姐理佛后突然失踪的大消息,顿时整个京城都因为这突然的消息而轰动了 君家那位已时任文华殿大学士的长房大老爷君元信,他在兵部南疆库司司部的长子以及才刚在国子监进学的幼子,在一夕之间都被投入了刑部大牢,同时家宅也被抄查一空。家中女眷,包括那位早年颇有声名的君家老夫人都被送入了君家在京城的老宅,与君家二房正在颖州做着六品知同的君元仪留在京中的亲眷一并围禁。君家不分哪一房,名下在京城中的家产全都被刑部派出的官兵给冻结了。甚至还有传言说,已有圣旨被派去了颖州和君家老巢路原府。 可诡异的是对于君家这次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朝庭却一直都没有个明确的说法。这样有背于本朝例律的做法,在本朝来说还可算是第一次。这样一来,京城里关于这件事的各种流言版本就满天飞了。 有的说君家犯的是通敌叛国罪,为了重振君家,君家在兵部的那位少爷不惜勾连敌国将军中机秘卖给了敌国,却被人发现才有了现在的事;也有的说君家会落得这个地步,是因为那位要冲喜的新娘君三小姐跟人私奔走了,所以万俟家恼羞成更为了杀鸡敬猴,就弄了个圈套将君家给设计了;还有的说这是君家两房正式分家后为了争夺家业而起了内哄,不想却被旁人给利用,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将整个君家都给折进去了;另外还有人说这是…… 一时间纷纷扰扰的,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酒楼茶馆都在议论着这个话题让整个京城的酒楼茶馆在这个岁末的生意都比往年要红火了不知多少,直让这些地方的管事掌柜们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各个阶层的人对于这件大事的关注点不大一样,但主要关注的几点还是大致相同的。其中最受人关注的其一,是君家到底是犯了什么大罪,到底是哪方的势力要整倒君家;其二,是君家这次到底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其三,是君家以往的那些盟友和仇敌们会如何对待这件事;其四,是君家那位失踪的三小姐、镇国公府的那位未来儿媳到底去哪里了,眼看着婚期将近,这新娘不见了万俟氏有什么打算?其五,就是君家那些被冻结了的产业会要如何处理;其六…… 对于第一个问题,几乎没有人怀疑君家这次的倒霉没有背后的推手,特别是在那个罪名迟迟无法昭示的时候。问题是对于这背后的推手,各家各人的看法却又不尽相同。有猜是万俟氏的,虽然真正官宦权贵中人对于“准新娘私奔、万俟氏怒意冲冠”流言版本多是嗤之以鼻,但在最爱桃色传闻的市井之中还是很市场的。 也有怀疑宋家的,这些年来君家与宋家亲家翻脸成仇家的事可谓是人尽皆知。无论是一年多前君家那位三房老爷的流刑还是不久前二房长子卷入河银丢官、二房老爷贬斥颖州,都有宋家这个新派势力的影子隐现其中,所以不少下层官吏们都猜测这件事多半也与宋家脱不了干系。 当然那些真正的上层权贵们心里多少都有数,宋家近年来虽然借着姬家的扶助实力大涨,但却还是没有这样能力的。若说这事真与宋家有关,那宋家顶多也只会是过河的卒子、人家手中的刀而已。君家虽然日渐势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绝不是宋家这一流的货色能够扳道的。真说起来,能够做到现在的这个地步的在整个皇朝不太多。而在他们眼中这些个势力似乎是个个都可能,却又个个都像无辜。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背后的黑手到底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从这次的机会中捞得更多的利益。 对于君家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说实在的,看好的人还真不多。主要是这几十年来君家的实力实在是衰败得太快了。再加上不久前又闹了那么一出分家,让原本就大厦将倾的君家更是雪上加霜。虽然借着这一辈的女儿亲分别攀上炙手可热的姬氏与如日中天的万俟氏,但偏偏这两家却是死对头。一个不好非但不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甚至还可能被当作对付对方的先锋棋子。对于君家会这次的大祸,就有不少人的看法认为这其实是做了姬氏与万俟氏两虎相争中的牺牲品。 也不是没有人认为君家能够挺过一关的,但这些人的看法却是要得到姬家或是万俟家两家中的一家竭力出手相帮。可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的话,君家也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就算最后被保了下来,那也将彻底的从门阀世家中除名了。 当然君家若是想要逃过这一劫,另一个关键还是在那些盟友和仇敌们的态度。仇敌们的态度就不必说了,不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踩上一脚那更待何时?而那些前盟友们的态度就不那么好说了,毕竟这世道就是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所谓盟友都是为利益而集结在一起的,当利益发生改变这后这些逐利而来的“盟友们”会不会反咬上一口还真不好说。 关心那位镇国公府失踪的准新娘、君家三小姐的人,则多半是闺阁小姐们和坊中百姓。前者中虽有不少是为这位薄命的三小姐唏嘘感慨以怜自身,但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毕竟这些年来这位君三小姐实在是有些太抢她们的风头了,尽管她的那些传闻流言中也有不少是负面的。但那些与之牵扯上了关系的才俊,却个个都是她们暗暗求之而不得的。少了她这个话题人物的存在,她们这些人也有了更多被人关注的机会。至于那些坊中百姓,则全当这是场涉及了豪门的好戏来作热闹看,甚至还有流言说已经有人借着这件事的灵感做了戏本和话本,不日将可能会在戏园或是茶馆内上演开讲…… 真正让上下所有人都注目的,其实还是那些被冻结的君家产业。不说君家大房名下的那些店铺田庄,单单只是二房名下的那个被人视之为会下金蛋的金乌会馆,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眼红心动不已了。更别提还隐约有传闻,说近年来那个火爆异常的改变了整个皇朝餐桌的思源味料店背后也有君家二房一份了。如果说金乌会馆是只会下金蛋的母鸡,那思源味料店就是直接出产黄金的金矿了。 这两份产业之所以能引得众人如此眼热,是因为如果得到这两份产业所得的收获却并仅仅只限于金钱上的大收益,它们更让人看好的还是它们本身那种模式所能为主家带来的利益关系网。 可以说现在京城中稍有些能力和希望的人,都在等着君家案子的结果。一但君家被定案,这些产业被判定官卖,这两份产业的争夺绝对会掀起一场精彩大战。而现在,所有打算参加这场大战角逐的各方都在为之暗暗积蓄力量,等待着大战到来的时刻。 就在京城为君家一案风云际会、风起云涌之际,其中的话题人物之一的君三小姐君文秀此时则在京城西郊一处不起眼的小庄户里,一条条的仔细看着由人收集而来的京城里的动向消息。 正文 第二百零九节 念想 第二百零九节 念想 咚咚 文秀正坐在屋里紧紧皱着秀眉看着手上的一叠写满了蝇头小字、大小不同的纸条时,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原本她不想理会的,但她忽然想起平常应付这些事的润珠和春燕此刻都并不在自己的身边,于是不得已的从纸条上的那些内容中抽出一分精力的对着响个不停的房门道: “进来。” 她这话音才刚一落下,这门有点破旧的房门便“吱呀”一声的被人从外推开了。然后一个穿着一身旧布衣、看上去很是平凡憨厚的青年男子垂首恭敬的走进了屋里。 “小姐,秋月姑娘让属下代为转告您,您先前交待下去的事她都已经按照您的交待去做了。只是那边暂时还没有回应,说是需要一点时间商量考虑。”憨厚的男子站在近门角的地方,对着背坐在窗口前文秀道:“秋月姑娘那边现在正被人盯得紧,而且还要需要等那边的回复,再加上她另外还有些有需要扫尾的事,所以暂时还不能从离开那边回来亲自向小姐复命。” 听到青年的回报,文秀自来到小庄后终日不展的愁眉总算是舒展开来了一些:“秋月那边没有出事就好,这也算是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一个好消息了。” 正在这时,提着一个竹篮的润珠从屋外走了进来,她在看到这布衣青年后脸上立刻有了一抹惊喜的表情:“柱子哥,你回来了” 在没的得到青年的回应后,才有些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正看着她的文秀。知道自己打扰了自家小姐的正事之后她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可疑的红晕,然后很是不好意思的走到文秀身边,将竹篮放在文秀的身旁的八仙桌上不再出声。 看到润珠这完全是情窦初开的羞涩表情,文秀紧崩的心情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放松。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心思来在意调侃这些,所以就只当作没有看到一样示意这个被润珠称为柱子哥的布衣憨厚青年继续他的汇报。 这布衣青年在得到文秀的示下之后,又继续道:“秋月姑娘还说雷少东那边已经几次找她打听过小姐的下落了。她虽然推脱了几次,但他那边显然并没有相信。她说雷少东让她转告小姐,小姐与镇国公世子的婚礼,镇国公府已经对外宣布了延期。他让小姐放心,说无论君家最后的结果如何,小姐都是他们万俟家认定的媳妇。还有就是他希望小姐能够相信他是真心希望能够帮得上小姐的忙。” 听到布衣青年所转述的雷辰泽的话,文秀并没有做任何的表示。她只是对布衣青年交待道:“你回去之后转告秋月,让她尽量催那些人早做决定。告诉她只要能尽快那些份子和配方兑成现银,完全可以按照我给她的下限去做。现在时间才是最要紧的,不是计较收益的时候。 另外,一定要她多注意自己的安全,要是情形不对让她还是早做安排脱身。告诉她这个时候不是死要钱的时候,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的。银子产业没了,只要人还在就都能再挣回。若是人都没了,那些银子最还是便宜了别人。 还有,她若是脱了身,也必急着到这里来。让她自己先找个地方藏好,不得我的通知就是听到了任何有关于君家或是我的消息都不得妄动。” 说着,文秀从身旁八仙桌上放置的一个木盒里取出一封封好的信,一面递给身旁的润珠示意她去交给布衣青年,一面又道:“这封信你交给她,她就会知道要怎么办的。” 交待到最后,她脸上闪过几分犹豫之色后还是加上了几句:“至于雷辰泽那边,你让秋月不必理会。如果他再找上她,让她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就好。在兑换‘思源’的份子和换配方上,对他也一视同仁就好,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是,属下会一字不漏的转告秋月姑娘。”布衣青年接过信,郑重的点了点头应下。 “还有你们也是一样。现在京城里虽然水很混,但是里边摸鱼的手也不少。你们行动的时候也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任何不对的预兆,就先停下。记住,这时候大家的安全都是首要的。”文秀显然是不愿意再在雷辰泽和镇国公府的问题上多说什么,将话又扯回了属下的安全上。 布衣青年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却是闪过了一丝感动的光芒:“是,属下等一定谨记小姐的吩咐” “好了,你尽快回去吧,他们还在等着你的消息。”文秀轻轻挥了挥手,然后转而对润珠道:“我还有些冷,你去再给我添个炭盆进来,顺便送他出去。” 听到文秀说冷时润珠还有些担心,可在听到后面那半句时她便明白了自家小姐真正的用意。于是红着脸应下后,就跟在布衣青年的背后出了屋子。 看着润珠那难掩欣喜雀跃的背影,文秀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对自己这边发生的事又知道多少。 这样想着文秀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边的小腿上绑着的一柄匕首。这是她及笄那天万俟红珏送上的贺礼之一。尽管万俟红珏既没有明白的说明,也没有过多的暗示,但她就是知道这柄南疆部族贵族女子特有的匕首,以及那只做雕工粗糙、暗处阴刻着一个秀字的血玉花簪,必定是那个人送来的贺礼。 也正因为如此,她那才会更加的笃定了他个人的失踪不过是个局。他不但没有死在那场所谓的“奇袭”里,而且应该还活得很滋润。只是可惜的是那只血玉簪,自己这趟离家时并没有将之带在身上。现在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府里被刑部的官兵围得那样严严实实的。虽然还没有正式被抄,但那只被留在府的血玉簪还有没有机会拿回来还是未知数。 以文秀两辈子相加起来的爱钱个性来说,她这几年来多方收集的那些值钱物什都“失陷”在府里的事确实让她很是肉痛。那只血玉簪虽然因为其玉质稀有也算是值钱,但却被那种粗糙的雕工破坏了不少价值,在她所有的收藏中并不能算最钱值钱的。可是偏偏就是这只并不是最值钱的血玉簪,想到有可能再也收不回来后,相比起失去其它真正最有价值的物什来说却更让她难受。如果说那些东西的损失是让她肉痛,那么那只血玉簪的损失却是让她有心痛的感觉。 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再也无法不正视心中那个其实早有发觉,却一直被她生生回避的事实。那就是那个人、那个从前她心目中腹黑的小鬼万俟辰宇,不知在什么时候在她的心里蜕去了小鬼的外壳,成为她放在心中最牵挂的人。是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他,将他放在了心那个重要位置上。 只是,她对这样的发现却是半分也欣喜不起来。因为就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只怕会越来越遥远,尽管自己与他有着三媒六聘的正式的婚约。如果君家注定逃不出这一劫,那一纸婚约就真的只是一张纸而了。 更别提,更别提他们万俟氏在君家所发生的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起了什么样的作用还都还是未知。虽然她也相信万俟家并不是那幕后布局的那个人,但若要说这件事以他们万俟家的实力来说事先并未有所察觉,那只怕他们自己也不会相信。可作无论是作为君家所投靠的盟友,还是即将结亲的亲家,万俟家都没有事先给他们君家提个醒,就足以证明他们的“诚意”了。 在这样的提前背景下,自己与万俟辰宇之间的可能似乎已经完全可以预见了。 她总有种预感,预感君家这次的大祸只怕会有很大的变数。 “小姐,”出去送她柱子哥的润珠带着满脸的红润,手里小心的用一个架子提着个烧着火炭的铜盆又回到了屋里:“小姐,炭盆取来了。” 在放炭盆放到距离文秀不远的地方后,她又走到那张八仙桌边,打开了之前放在桌上的竹篮上的厚布,取出了几个烤地瓜到文秀身边献宝的道:“小姐,这几个地瓜有些凉了,我再放到炭盆里给你热热再吃。” “不用了,我没有那个胃口。你若要热,就自己吃吧。”文秀摇了摇头道。 润珠将手里的地瓜放到了新取来的炭盆里,然后担心的对文秀道:“那可不行,小姐你说没有胃口,已经好几顿都没有正经吃过什么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你若是现在倒下了,那我们这些人又能靠谁呢?小姐,夫人和春燕她们都还在府里等着你想办法去救她们,所以你千万要保重好自己身体。” 就在润珠极力想要劝服文秀多保重身体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跑动声,然后在这个来人还未跨进这间屋子的门槛前,就听得来人的呼声道: “秀儿,不好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节 横祸(四) 第二百一十节 横祸(四) “秀儿,不好了”随着这一声声惊呼声,不久君成烽跌跌撞撞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文秀的屋门口。 看到君成烽如此失态的模样文秀心下猛的一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打从她心底里升出起来。她快步迎了上去,一边在心下告诫自己一定镇定,一边扶着君成烽的胳膊着道:“二哥,镇定点不什么不好了,慢慢说” 文秀的声音温和而不失坚定,君成烽随着她的声音也慢慢的跟着镇定了下来。 “秀儿,不好了,父亲出事了”君成烽一把紧紧的抓住了文秀的手,就像是在抱紧身边最后的一根浮木一样。 听到出事的人是父亲君元信,文秀也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这时的她也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父亲怎么了?”文秀追问的声音也有些失去了刚才的镇定。 “皇上早先发去颖州的那道圣旨是要削了父亲了官,将父亲提回京城待审的。但是刚刚收到消息说,说押送父亲的那队人马在路经洛河地界的时候遭遇了盗匪。在之后的冲突中被盗匪砍中后掉入到了洛河。虽然还没有找到父亲的遗体,但是,但是十有八九……”说到这里,尽管君成烽再也说不下去了,但他所要说的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 这可真正是个再坏不过的消息了,无论是君成烽还是文秀来说这个消息甚至比之前君家刚出事时的冲击还要大。直到这时文秀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将一直只视作便宜父亲的君元仪当成了可以依靠的对象。不得不承认?br / 名门之秀第5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51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1部分阅读 认这些年来的还算安逸的生活全都是筑立在他的庇荫之下。 之前之所以能镇定面对这突来的大祸,其中只怕有半数的原因是因为出事的那个人并不是父亲。虽然他并在身边,但他和那位身陷重围的祖母大人却一直是他们兄妹俩支撑至今的精神支柱所在。现在随着这个坏到极点的消息,这支柱不由的被动摇了。 “秀儿,这可怎么办?”被这个消息弄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君成烽向文秀问道。 这时他也没有太过留心妹妹文秀的状况,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糟糕了。他虽也经过了家族多年的培养以及这两年的刻意磨炼算得上是年少老成,但是说到底他也不过还只是个尚未及冠且并未真正历经过风雨的少年。 “于先生知道了吗?”看着眼前差不多完全失去了主意的君成烽,文秀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君成烽点了点头,道:“是,这个消息就是于先生刚刚告诉我的。他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之后,就让人急着安排他出了门。他让我转告你,在他回来之前停下你手里所有正在进行的事。” 文秀闻言皱紧秀眉,又问道“他有说他这是去哪吗?” “我问了,但他没说。”君成烽这时也皱起了眉,有些不确定的道:“秀儿,难道你是怀疑……” “不,没有。”文秀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是……”君成烽原本还想要继续追问下去,但看到文秀脸上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打乱妹妹的思绪,这些日子以来他算是对这个妹妹的能力有了更多的了解。而对她了解得越多,之前心中对父亲将他手中暗地里的力量全都交给她而不是自己的不满渐渐的也消失了。事实上确实在关键的时候自己这个异母的妹妹要比自己更加的有见第。是他在遇到大事的时候,第一个想要商量的对象。 君成烽的这些心思文秀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顾及,她脑子里所有的脑细胞全都作用在了刚才的坏消息上。不过她也没有让君成烽在一旁干等太久,没过多长时间她就下定了决心转身向同样眼巴巴的等待着她做决定的润珠道: “润珠,按于先生的说法传令下去。” 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润珠连手中拿着的地瓜也没来得急放下,就一路小跑出去给文秀传话了。等到润珠的一路小跑的足音完全消失之后,文秀这才一脸严肃转而看向担心不已的君成烽。 看着文秀难看的脸色,君成烽忍不住问道:“现在要怎么办?” 文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二哥你认为呢?” “我?”君成烽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很快便答道:“我不相信父亲出事真是遇到了什么盗匪。这些年来洛河附近虽确实是匪祸不断,但那些盗匪之流从来都只是劫财,父亲这一路是被押送进京城,不可能会带那些盗匪有兴趣的东西。更何况押送父亲的人无论怎么说,都是官兵。真正的盗匪对于官兵躲还来不急,怎么可能还会动手劫道?这分明就是借着盗匪的名义,直接冲着父亲去的。这幕后指使的人是谁我们一定要查出来,为父亲报这个仇。” 说到“报仇”这两个字,文秀看到君成烽不但眼睛有些发红而且那光亮的额角处甚至暴出了几道浅浅的青筋,一向俊逸的脸庞此刻却带着几分狰狞之色。 不过对于他的这番分析文秀到是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那确实是场针对父亲的陷井。这个仇我们确实要报,但那却不是现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想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接下来的考验才是生死攸关” 听到文秀这样说,君成烽脸上浮现了了解之色:“是了,那些人既然已经动了手,那么接下来……” 而此时京城皇宫延嬉宫内,慧昭仪半靠在铺着兔毛褥子的软榻上看着的跪在不远处的一个宫婢慵懒的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是,刚传回的消息。君元仪在押送回京的中途遇到了盗匪劫道,被盗匪砍落到了洛河里。虽然还没有捞到尸体,但是据幸存下来的人说他掉落水中之前确实被砍成了重伤,再加上这样的天气以及那一带湍急水流,十之八九是没命了。”那跪着的宫婢没有抬头的将之前汇报的话又再次的复述了遍。 接下来在半晌的静默之后,延嬉宫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大笑声:“哈哈哈,那个贱人最看重的儿子死了,那个贱人最看重的儿子死了真想看看那个贱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有没有消息说是谁下的手?”突然,这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声又嘎然停止了。 “暂时还没有。”那宫婢答道。 这个答案让慧昭仪不由皱了皱眉,她稍做沉思之后便对这宫婢道:“不对你去回报皇上,是谁下的手一定要秘部那边想办法尽快查明。还有,君家的事不能再拖了。” 慧昭仪的这个命令虽然让这宫婢心中有些不解,但知道什么是本分的她自然没有问的就领命离开了。 看着这宫婢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慧昭仪再也坐不住的从软榻上站起身来走到书桌边,阻止了一旁侍侯的宫婢,自己亲手在半干的砚台里加上了些水然后取了半块墨开始慢慢的研磨了起来。 她手中一边研着墨,一边自言自语的道:“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也同样是在这个时候,京城镇国公府的书房里,穿着一身居家软裘的镇国公万俟郗正在一边用一块布擦着时不时闪着寒光的利剑,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对侯立在一旁的长子雷辰泽道:“有查出来是谁做的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从雷辰泽脸上的表情来看,显然他也是对这个消息感到很突然。 “既然还没有查到,那就不用去查了。”万俟郗并没有没有停下手中动作,似是毫不在意的道。 “不用查?”雷辰泽疑惑的看着他的父亲,道:“难道父亲已经知道了是谁?” 万俟郗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布,将剑插回了一旁的剑鞘内。然后才看着这个自己一向器重的长子,意味深长的道:“我并不能确定,但是多少还是能够猜一些。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多想想,但是其他的就不必去管了。” 雷辰泽将万俟郗的话仔细想了想,然后似是恍然的道:“啊,父亲,难道是……” 万俟郗却摆了摆手,打断他再继续这个话题,而转而问道:“辰宇那边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应该在开春的时候就能提前完成。”听父亲问到五弟那边的事,雷辰泽正色的回答道。 “那就好,”万俟郗从书桌旁站起了身,将擦好的佩剑挂回了墙上然后又问道:“他那个小媳妇儿还是没有消息吗?” “我怀疑现在君家遗留在暗处的力量就是她在背后主导,所以她应该没有藏多远。大概就在京城外郊附近,只是具体的位置;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不过应该很快就要查到了。”雷辰泽说着又解释道:“因为在查她下落的人有不少,为了不打草惊蛇引人注目一直不有用太大的动作,所以有些慢了。” “嗯,那小丫头果然不简单,不愧是我亲自给你弟弟挑的。你记住,你弟弟的这个媳妇儿你可一定得帮他看好了,不然还真是我们家的损失。”万俟郗又交待长子道。 “是,辰泽一定不会让父亲和五弟失望的。”雷辰泽半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中的光彩恭敬的应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节 倾覆 第二百一十一节 倾覆 尽管文秀等人在接到父亲君元仪出事的消息后就已经做了不少心理准备,但是事情的后续发展远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快速、还有猛烈。 就在文秀兄妹接到君元仪出事的恶噩后的第三天,在京城便传来了一个可算是轰动全全国朝野上下的消息。有着的五百多年传家史的皇朝最古老、最高贵的门第,皇朝开国“五大门阀世家”之一的路原君氏一族,勾结南疆叛族苍岭部,助其盗取皇朝南疆军力布局图、资助叛族数万兵革粮草,犯下通敌叛国之不赦大罪。 着念其族在立国之初有功于朝,今上特着情处置。剥夺路原君氏世家之名,名下所有家产皆尽官没。所有男丁皆尽削官去职开革功名,贬为庶民。主犯君元信、君成焯父子判处斩刑,其余五服之内六岁以上男丁皆判处充军南疆。女眷除出嫁女不予追究之外,余下者皆尽没入宫中教坊贬斥为奴。 这判决一出,曾经高高在上的路原君氏顿时成为了整个皇朝朝野上下关注议论的焦点。这个消息不但对于那些普通民众,就是对于不少官宦世家来说都是绝对震撼的消息。虽然之前发生在君家的事便已可算是一种征兆,但是这样的罪名以及这样的结果却还是远远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君家这次的罪名:通敌叛国,在大景皇朝自立国以来还属首次。况且犯下这个几乎等同于弑君大罪的又是那样一个家族门第,这不得不让那些并不明其所以的人们生出无限的遐思。 借由君家的这次事不知从何时起,以“五大世家门阀”为首的一些世族势力暗中控制皇朝的流言便在一些清流仕子们中流传开了。尽管不少听到这种流言的人都只是将信将疑,但是些流言还是引起了不少崇尚皇权至上的清流仕子们对门阀世家权力过大的反感,他们在有心的人士的影响下甚至开始在朝堂和民间开始呼吁限制门阀世族保护皇权至上,想以此动摇皇朝自立国以来形成的权力格局。 对于这些清流仕子们的想法和做法,君成烽和文秀兄妹自然是无暇顾及的。早在对君家处置的圣旨颁布之后,他们便开始为离开京畿的事宜做布置了。因为从那道圣旨颁下的那一刻起,他们兄妹的身份便正式成为了被通缉的逃犯。 不过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文秀和君成烽这对兄妹之间也发生了自事发以来的第一次争吵,他们为之争吵的内容是从这里撤离的时间以及去向何处。在他们得知了对他们君家的定罪处置之后,尽快从这里撤离是他们兄妹的共识。只是在何时撤离以及离开这里后的去向问题上,他们兄妹的意见却是不一致的。自事发以来一直都对妹妹文秀的意见言听计从的君成烽,这次难得的选择了固执己见。 文秀的意思是立刻离开这里。尽管她对小庄这里的保密措施有信心,但是随着他们之前打听消息以及布置安排后事处理的频繁动作,她并不认为这里的秘密还能掩藏多久。特别是近几天,她甚至有种感觉,觉得他们藏身小庄的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了。那些人之所以至今还没有动作,应该是另有其他的打算。所以她认为他们应该要立刻尽快离开,而且是越快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在她预想可能成真的情况下抢得离开的先机,逃过那不知来意是好是坏的人。 至于离开后的去向,文秀的选择是选择朝路原相反。她所说的理由是他们路原君氏一族这数百年的时间里大都选择在了以路原为中心的地带发展,所以越是靠近路原的地方就越是朝中那些负责抄灭君家的人的关注所在。而他们现在不能去冒那个风险。] 其实这个理由只是文秀如此坚持的理由之一,此外她还另有一个非做如此选择的理由未能宣诸于口。在接父亲出事的恶噩那天的晚上,一直跟着他们留在这小庄里的祖母君老夫人心腹刘叔暗地里找到了她,并且将一封信和一件信物交到了她的手里。而那封信上的内容以及那件信物,就更是坚定了她离开后的路线不能动摇。 而这次君成烽的想法却不一样,尽管他的心里也对小庄这个藏身之处到底还能隐藏多久并没有太大的信心,特别是在的他们兄妹的身份正式成为通缉的逃犯之后。但是他却认为自己有不得不再久留一点的理由。那就是他很不放心现在失陷于的大牢中的大哥以及祖母等人。 早在对君家处置的圣谕颁布的那一天,他们在京城的府邸也终于被抄没了。之前被官兵们围困其中的亲眷仆下全都暂时被打入了大牢。只等他们君家在京城部分的家产被清点之后,就要按照判书所做判决一一执行了。到时等待着大哥的便是充军南下,而祖母、大伯母甚至是文秀的母亲君夫人等上了些年纪的妇人则会一一充入内宫去做贱役,而未嫁的轻看女子则是没入教坊以充官ji。 对于文秀在这个时候要狠心撒手对家人就这么不管不顾,其中之一更是她的亲生母亲,这一点君成烽心里很是有些不满。在他看来以文秀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即使是不能救他们出来,也多少能够暗中打点关照一二。可是文秀这时却只顾着自己逃命,他认为文秀太不顾亲情。这让一向视以家族和族人的责任为已任的君成烽有些难以接受。 另外关于撤离后在路线方面的争执,其实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他的意思是想要先去一趟颖州,然后再想办法潜回路原。父亲被押回京的时候他的母亲梅姨娘并没有随行,而是被暂且幽禁在了颖州。现在君家的判决已下,他自然也会被籍没入颖州当地的官坊充为官婢以待外卖。文秀能够冷血的看着其生母没入宫中为奴为婢,他却不能。 他虽有万般不是,但终究是生养他的母亲。况且在他看来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她并没有对不起他。反而是身为人子的他,这些年来对她所有亏欠。而另外不得不潜回路原的理由也是一样,他还有另外有个同母妹妹文华被留在路原本家里。他自然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今年才不过九岁的她,就这么籍没教坊。所以尽管他也知道这样做的风险,但无论如何这个危险他是必须得去冒的。 当然他也知道文秀与自己母亲之间隔阂已深,所以他也并无意让文秀陪他却冒这个险。他的要求不过是与她分作两路走,但无奈文秀却是死咬着不肯答应,坚持要让他跟着她,按她的计划行事。于是他们就这样为了坚持各自的立场,大吵了一架。 君成烽不是没有想过这就么离开,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但在刚生出这种想法之后,却无奈的发现如果没有文秀的支持他根本就做不到。因为在金乌会馆被抄没之后,这时他手里根本就没有了任何可用的人手和需要支配用到的银两。现在君家所剩不多没有被发现的暗中人手和银钱此刻全都握在了文秀的手里,如果没有她的点头支持他就是离开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简单的道理文秀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所以在与二哥君成烽不欢而散之后文秀并没有停下她所做的安排。尽管她对君成烽不能体贴自己的难处,对自己那样的指责很是有些难过,但她还是没有放下他不管的意思。在当天夜里,她便让已经全心服从于她的刘叔给二哥君成烽下了。然后带着陷入了晕迷的他,连夜从流经小庄的水路离开了。 当君成烽自的药力中清醒的时候,就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他的人已经身在离京北上的马车上了。 “这是在哪?”感觉到身体似是在摇晃不定的君成烽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听到自己干涩无力声音响了起来。 “你醒了?” 尽管这时的他感觉迷迷瞪瞪的,但是却不会听错这是文秀的声音。脑中在片刻的空白之后,他终于想起了之前那场让他们兄妹几番翻脸争执,然后心里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在哪里?”君成烽强忍着头昏目眩的感觉又再次的追问了一遍。 “就是你想的那样。”在他身旁靠坐在车厢边的文秀平静的答道。 听到文秀这样平静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君成烽再也顾不得身体上的难受强力挣扎着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尘土飞扬的窗外景色确定了这不绝对不是他所路过的任何一地方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对文秀怒斥道:“君文秀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对于君成烽的怒责,文秀脸上的表情到很是平静:“你让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你——”文秀的回答让君成烽气极,但也知道现在事情既然已成事实那现下最要紧的就并不是与她争执这个问题,所以他只得暂且强行咽下了这口气,又问道:“我晕过了去了多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你睡了一天两夜晚,我们现在已经快要离开京畿地界了。明天就是大堂兄和大伯斩首行刑的日。”文秀毫无隐瞒的答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节 袭杀 第二百一十二节 袭杀 文秀说这话的语气甚是平淡,但听在君成烽的耳中却有如晴天炸雷。他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他,就算他现在立刻返程回去,在时间上也来不急再做什么了。听到这样的现实君成烽先是怔了怔,然后一种再是复杂不过的情绪迅速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情绪里的着悲伤、难过、痛苦、自恨以及埋怨,但是无法否认的是在这诸多的负面情绪之中却还有着一份莫名的放松。 尽管近年来大伯与父亲因为政见不同而渐渐日行渐远,两家早已不复同胞兄弟之间应有的那种亲密,而且自己作父亲的庶子,大伯以及眼高于顶的大堂兄对自己并无一分的看重,对自己也没有长辈们应有的那份关心。甚至在这件大祸事降临的时候,他明知这是别人针对整个君家的设计陷害,但却还是对于大伯和大堂兄如此轻易的就落入人家的算计,还连累到自家落得如此地步,心里却还是有所不满。只是他们到底是割不断的血脉至亲,在听到他们将要被判枭首斩刑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物伤其类的悲哀。 随着他们的人头落地,代表着他们整个曾经辉煌一时的路原君氏覆灭的开始。这也代表着作为路原君氏一份子的自己,从今往后就由不少人羡慕的门阀世家子弟落拓成了皇朝的的通缉犯,注定今后只能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过着无法见光的日子。 他此刻的心中除了那些悲凉的情绪,那一丝似是无法见光的轻松却是因为文秀这样的做法,让他对今日的旁观之举有了个再是正当不过的借口。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对自己的优柔寡断生出了嫌恶之意。也正是这种自我厌弃让他没有再继续指责文秀。可同样的,这也并不代表他就赞同文秀这样枉顾自己想法,对自己下药的行为,所以他没有再开口说话。 君成烽没有再开口,多少明白一些他心情的文秀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于是这车厢里又恢复到了君成烽未醒之前的静默。 文秀将视线移到了车窗外,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想着自己的心事。晕睡了一天两夜的君成烽此时是又渴又饿,但此时他又不愿意对文秀开口,所于是他开始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想要找点水和吃食。 早在刚刚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这应该是在马车上,但是直到这时他看清这完全可说得上是破旧的车厢,才肯定这辆马车绝对不是他们家平常惯用的。不过想想他们现在的处境,现在是在逃亡的他们也确无法再用君家那可算是豪华的马车。只是他将整个车厢看过了好几遍,却都未发现有任选与水和吃食有关的东西。 正在他心中为之懊恼的时候,刚才还一直看着窗外的文秀又忽然动了。只见她在自己所坐的垫子旁摸索了一把,之后就看到一个暗格被她打开了。接着她就从那暗格时取出了一个两掌宽像是笼屉一样的东西,和一个皮囊水壶摆到了他的面前。 “先吃点吧,到今天投宿的地方还一段路。” 文秀说完放下了东西,又回到先前的坐着的地方继续看向车窗外。就好像外边有什么精彩的东西吸引着她,让她转不开目光一样。 又渴又饿的君成烽也没有再矫情的意思,将那个像笼屉的方盒打开后果然看到里边放着的是还在冒着热气的几个小汤包,另外的皮囊里盛着的也是还是暖着的淡茶。自己这个妹妹果然是好吃到了极点,就连在现在这个逃命的时候也不忘花工夫来预备这些。不过也亏了她的这份心思,自己才有着现在这份享受。 因为肚子实在太饿的关系,没一会儿工夫他将几个不大的小汤包全都垫进肚子,又喝下了近半囊的淡茶,总算是吃了个七八饱。就在他放下手中的皮囊,寻思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不想他们所坐的马车又突然停了下来。而这次伴随而来的除了马嘶声之外,还有着兵器相交碰撞的声音以及厮杀声。 “小姐,小心”车厢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变了调的也不知是谁的嘶喊声。 不好反应过来的君成烽再也顾不得自己现在还在跟文秀冷战,他掀开身上盖着厚毯子,一把拉起一旁显然有此被吓到了的文秀就从车厢内冲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那残留的药力的原因,又或许是太久没有动弹的缘故,君成烽在接着文秀冲出车厢的时候忽然腿脚一软,就这么带拉着文秀半人高的马车厢里跌落到了车底下。然后在他还没有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肩头一阵巨痛。在回过神的时候,他就看到自己的肩头正插着一支乌黑的弩箭。 “二哥,你受伤了”文秀惊慌的声音点明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君成烽的额际虽然因为疼痛的原因还在冒着冷汗,但是这时的他却无法将更多的心思 将在自己受伤的右肩上。而是克制抿紧了一贯微翘的薄唇,一把用力的将文秀拉到了车厢底下靠近车轮的位置,而自己则挡在靠外的位置看着四周的情形。 这时他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涧小道的拐角口,周边除一些巨大的山石之外,是陡峭的山壁。那些弩箭的射来的方向,应该就是隐蔽在山壁之上的人。而现他们的四周除了已有两个也有不少正在捉对厮杀的人,这些人从服饰上看可分作两方。其中一方穿着式样统一的短打布衣,以他们所在这辆马车为中心全力抵抗着另一方穿着不同服饰,却用着同一种陌刀武器的人的进攻。 只是扫过了这么一眼,君成烽就大致上分明白了场上的敌我关系。那些服色一致的人应该是自己这一方的人手,而另一边的兵器相同的人就是偷袭自己的人。 “现在要怎么办?这些人是什么人?”君成烽回头对同样在注意着外边的文秀问道。 “这些人的来头我还不清楚,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这些人绝对不是官方来追捕的人。”这时的文秀正苍白着一张小脸,紧紧的锁着秀眉恨声道:“选择扮作镖队虽然让我们带上了不少人,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们竟然敢动用军弩照这样的情形下去我们的人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尽快从这辆车底下离开。不然今天就得交待在这里的了。” 文秀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有些慌乱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布帛。这布帛展开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幅地形图。只是文秀焦躁的将这幅地图番来复去的看了又看,却始终无法想出个脱困的办法来。 君成烽眼看着他们这方穿着镖师服饰的人数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局势对自己这方越来越不利,而自己和文秀却被时不时射过来的弩箭逼得无法从车厢底下逃开,心里是一阵着急上火。 “秀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会儿我先冲出去,然后你再慢我半步朝另一边跑。然后你带着剩下的这些人中的一部分从这里突围。”君成烽抖着因失血而渐白的薄唇,一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岔口一边对文秀交待道。 听明白君成烽话里想要牺牲他自己来为她搏得最后的一线生机时,文秀想也没想的就断然拒绝道:“不行绝对不可以” 对于文秀的断然拒绝,君成烽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用力紧紧握住了文秀,然后恨声道: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你想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毫无价值的死在一块吗?你之前的决然呢?你之前的理智和冷静呢?你之前能够做得到,那现在也一定能够做得到的” “我……”文秀的眼眶中不知何时蓄满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无法出声应下君成烽的要求,只能一个劲的摇着头不愿意答应。 之前她能做得那样决断,一是因为她本来就跟大伯和大堂兄不太熟,对他们没有太过多的感情。毕竟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圣母,在与自己和亲近的二哥的性命相衡之下,她当然能够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断的。二也是因为她并不会亲眼看去看着他们人头落地,这相对来说负疚的心理也会少上许多。 另外她对于将要充为宫婢的祖母和母亲也都有着别样的信心,认为她们就算是充入内宫为宫婢顶多也就是受点儿苦楚,绝对不会有生命之危。她对于祖母的信心是建立在祖母那胸有成竹的安排上,而对母亲君夫人的信心则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只在南开王钟夙一天不死、一天不倒台,她母亲就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她才能够选择决然的离开。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眼前的二哥君成烽可以说是她成为君文秀后真正最亲近的人。让她亲眼这么看他为自己去牺牲性命,她是怎么也无法做到的。她虽只是一介胸无大志的小小的女子,但也有自己为人的底线。也有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事的。而件事,就恰巧是在她的底线。 就在君成烽着急恼怒的想要再劝的时候,忽然又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笛声。随着这声哨笛的响起,场上的形势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节 脱险 第二百一十三节 脱险 随着这声尖锐哨笛声的响起,那些来袭者加紧了进攻的节奏拼杀得更加凶狠了。这哨笛声响起不过才片刻,文秀这边的那些镖师打扮的护卫就接二连三的倒下了。被这些护卫们以中央的这辆马车为中心的防护圈也终于在这时被攻陷了出了一个缺口,眼看着就有提着大刀的凶汉冲过这个缺口,朝着文秀和君成烽躲藏这辆马车冲了过来。 “机会”在看到那两个提着带血的刀冲过重围杀过来的那个凶汉时,文秀奇迹般冷静了下来。她在那人提刀靠近马车时候,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一把用力拉起了全身紧绷陷入戒备状态的君成烽,朝着这人直冲了过去。 手中拿着一根不知何时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全身戒备着来人的君成烽一个不察就被突然气力大增的文秀给拉了起来,在他还没有对文秀口中所说的那个“机会”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冲到了那个袭击者跟前。 显然他们这样的做法大大出乎了来人的预料,就在那人为他们这“寻死”的举动呆愣了一下的时候,文秀已经夺过了君成烽手中的木棍迎上了来人手中的大刀…… 君成烽在看到那人的陌刀就要砍到文秀手中的木棍上时,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叫一声:“不要” 然后就在他心中无比懊恼自己刚才的失误,以为以文秀的力量接下这大汉一刀的下场必定的是九死一生的时候,奇迹却突然发生了。一个照面下来,倒不起的那个人居然是那个举着大刀的恶汉。而文秀只是被砍落了手中的木棍,立身不稳的后退了几大步。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让君成烽瞪大了眼睛,在仔细看过一眼之后才发现杀死这恶汉是他背后的深深插入的两支羽箭。 随着君成烽刚才的那一声大喊,他们这边的状况也被场上其他的人注意到了。文秀这边所剩不多的几个护卫竭尽全力发了狠的逼退了各自的对手,以最快的速度围拢到了文秀兄妹的周围,再次两兄妹俩护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而那些来袭者们则警惕的回头看向了身后的方向,在看到不远处那随着马蹄飞扬的滚滚飞尘,以及在飞扬的尘土中若隐若现的乌角大弓后,顿时凝滞了手里正在进行的攻击。很显然那些现在还尚不知来历的来人目标和他们是一致的,但目的却绝对和他们不是一路的。随着这些人的靠近,也代表着他们今天这一趟的行动即将失败。 就在这些人犹豫是要立刻撤离,还是拼上最后一把的时候,之前那尖锐的哨笛又次一长两短尖利急促的响了起来。在哨笛响起后的片刻,那些袭击者就像忘记了背后的威胁一直又再次急狠狠的冲着文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而且那拼命的狠劲儿很有一股子舍生忘死的作派,大有宁死也要拿下文秀等人的势头。 这时相反的是文秀兄妹身旁仅剩的护卫们,这时却因为那些似是援兵的出现而失去了之前的死志有了片刻不应当有的放松。所以这突一击之下,这几个护卫又被冲散了不少。这时文秀和君成烽兄妹俩因为分别被不同的两个护卫拉住护着,所以在这时也随之被冲散了。 文秀在跟二哥君成烽被冲散之后,就发现追着自己不放的进攻者远要比追杀二哥君成烽的人多。很显然她才是这些人的主要目标,这些人其实都是冲着她来的 就在文秀因为这个发现而心生疑惑的时候,她身旁的护卫又出现了一个失误空出了一片空当,让攻击者逼近到了她的身旁。而文秀的手里早已没有了之前还可以稍稍阻挡一下的木棍,面对这血淋淋的大刀,她这时唯一能做的除了赌上心中那点儿猜测是对的之外就剩下狼狈躲闪的份儿了。 还好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她心里赌对了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死自己而是要将自己活捉。所以那带血的大刀并没有真的砍到她的身上,那个人在半途改用那只没有拿刀的手来捉她。却被她好运的堪堪躲了过去,这人只抓到了她的一片衣摆。 只是到了这时她今天的好运似乎有了用尽的迹象,她虽然躲过了这一抓,但是在摆脱这人拉着衣摆时,却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跌倒在地上的文秀有些绝望的看着那人的手又再一次的朝着她伸了过来,而这时那些后来的疑似“救兵”只差那么一点就要赶到了。 如果能再多坚持一会儿这局面就会不一样了吧。就在那只手要触及到她的衣襟时,忽然响起一声脆响,一件东西从她的怀中滑出掉落在了地上。那个正欲掳走文秀的人无意的看了掉在地上的东西一眼,不想在将那件东西看清楚之后眼瞳却突然收缩了一下,手下捉人的动作却是一滞。 那人停下了手捉人的动作,将视线移到文秀的脸上像是要记住她的样子一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却做出了一个令文秀以及身旁留意这边动静的人们大感意外的举动。他收回了那只就要触及到文秀衣襟的手,然后就这么突兀的转身离开了。 他这样的举动自然也落在了暗中指挥着这一场行动的人的眼中,那哨笛声又再一次的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那人却没有要服从命令的迹象。非但如此,那人还举起了他的左手做出一个莫名的手势。而随着他的这个手势,更令人意外的事也发生了。那些刚才还在拼命的袭击者们突然停下了他们的进攻,也像那个打出手势的人一样毫不留恋的飞快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变故让文秀好奇看了一眼掉落在身旁的那件东西,在看清这件让她脱出死局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文秀也同样眼色一沉。这件东西救了她的东西正是那天在恩铭偶遇的姬祈月送给她的那块花形玉佩。 在感觉到其他人正在向她靠近,这时也容不得她多想了。她借着爬起来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将掉在地上的这块玉佩悄悄的又收入怀中。然后不动声色和已经站到了她身旁的其他人一同看向这时才刚好赶到的那本应迟了一步的“救援”者们。 待这些人走近之后,文秀和已经又回到了她身旁正全身警戒的君成烽又再次吃了一惊。不为别的,只为这来人中为首的几个人中他们共同认识的。这人不但让文秀和君成烽这样认识的人愣住了,就连他们身旁那些不认识的人也为之一呆。 文秀和君成烽吃惊的自然是来人的身份,而让那些不认识来人的护卫们呆住的则是因为来人那显而易辨的姿容。 这人之的出现之所以会令文秀兄妹如此吃惊,是因为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红遍整个京城的倚云楼头牌花魁江婷云、江大家的。尽管此刻这位花魁身上穿着不是绚丽的罗裙而是与她身旁身后的人一样的一袭玄色男装,手上拿着的也不是她闻名京城的弦琴而是一柄尚未出鞘的三尺长剑,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些都难以掩盖她风华绝艳的花魁之姿。 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那血腥的一幕刺激太过,还是眼前这位花魁的出现太令人吃惊,无论是文秀还是她二哥君成烽都只是紧绷着身体直愣愣的看着越走越近来人,而没有谁先开口说一个字。同样,既然文秀和君成烽两个主子都没有开口的意思,那这时警戒着来人的护卫们自然也不会先多嘴。 当这些来人走近之后,先开口的并不是那个走在最前面明显是这一行人头领的那个背着一张乌角大弓的冷竣青年,而的“恰巧”认识君家兄妹的江大家江婷云。 “婷云见过君小姐、君少爷,两位受惊了还请两位能恕我等助援来迟之罪。”江婷云走到君家兄妹的跟前,一开口就是落落大方的请罪。 听到江婷云的请罪之言,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放松感。因为直觉的,他们就是感觉这些人目前对自己等人确实并无恶意,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马。 “你们是……”君成烽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将来人的身份给弄个清楚。 “我们主上得知有人会在路上对二位不利,所以特别派我们前来护卫。不想我们已经尽量赶来了,但不想还是来迟了一步。不过真是幸好两位都没有出事,不然我等真是万死莫赎了。”江婷云边说边心有余悸的环顾四周一眼,现场遗留下来的血腥惨状已经足以证明了之前那一役的凶险。 江婷云这些话并没有真正回答君成烽的问题。君成烽虽然在为她摆得这样低的姿态而感到新鲜奇怪,但这时的他并没有因为这而忘记自己刚才所问的问题,于是他又再一次重复的问道:“各位今天的救命之恩,在下和舍妹感激不尽。不过还请江大……江小姐和各位告知在下贵主上是何人?以后有机会我们兄妹也好回报贵上今日派遣众位的援手之恩。”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节 迫返 第二百一十三节 迫返 还没有得到江婷云的回答,她身旁那个背着乌角大弓的领头清俊青年却皱着眉头很是不奈的抢先说道:“先离开” 这青年丢下这简单的三个字后,就转身走向了他自己的马翻身而上。 “他是小刀,是我们这一行人的头。他为人就是这样不喜欢说话,二位请千万别见怪。”江婷云为这个叫小刀的青年解释完之后,又附和他的意见建议道:“不过这里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不是久留之地。有什么话,还是先换个地方再说吧?刚刚那些人虽然退走了,但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再卷土重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文秀却发现江婷云说到刚才的袭击者可能会再次卷土重来的时候,似是别有意味看了自己一眼。文秀知道她这是对刚才那些人突然的撤退心有疑惑,虽然刚才因为距离较远的关系并没有能看得太清楚,但是 名门之秀第5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52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2部分阅读 人在即将伸手就要抓到文秀时却突然撤手的举动却还是被他们看在了眼里,这也难怪他们会对此心有疑虑。 只是文秀虽然察觉了他们的怀疑,却不打算将那些人是因为姬祈月莫名其妙送她的一块玉佩而改变初衷的。尽管对眼前这行人的来历她心里大约已是隐隐有数了,但是即使得到了证实她也同样不会将情况照实告诉他们。毕竟在现在这样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形下,她必须为自己多留一点底牌。现在她对于敌敌我我之间的界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在不知道谁是可以绝对信任的情况下,她所能够相信、能够依靠的人只能是自己。 不对于对他们所提议的先离开这个地方的建议,文秀等人也是十分赞同的。现在没了之前那种生命危机的压迫,空气中浓浓的血腥之味似乎变得异常的清晰起来。地上四处横流的血迹,以及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敌我双方皆有尸体,都让人十分的难受。特别是经过江婷云这样的提醒,那种难受的感觉就更加的分明了。 没有犹豫的,文秀和君成烽就跟了过去。只是文秀在举步跟上前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脚下一软,若不是一直紧跟在她身旁的君成烽眼明手快的将她扶住,只怕她又要再次跌倒了。感觉一阵发虚的文秀终于在她二哥的扶助下跟了过去。 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经过刚才那一役,他们的马匹已经死的死、跑的跑没有几匹剩下的了。特别是文秀和君成烽之前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本就是刚才那场袭击中被军弩“照顾”的重点,拉车的两匹马更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在文秀兄妹在考虑要如何走时,马上那个叫小刀的领头青年又再次开口了:“婷云你带着三小姐共乘一骑,君公子跟常羽共乘一骑。事不宜迟,我们要在天黑前回到之前的那个驿口去。” “为何不继续向前,而是要走回头路?”文秀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向身旁的江婷云问道。 对于要与江婷云共骑一事文秀到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对于这小刀说不继续向前而是要改走回头路的决定她有些不大赞同。她牺牲这么大才走到这里,特别是刚才的那场危险遭遇更让她坚定了一定要尽早远离京城这个决定。现在的京城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可现在他们却说要带自己回去,这岂不是要让她回去自投罗网? “在前边的州界已经设了不少哨卡,为就是捉拿君家漏网的余党。”江婷云解释道:“现在正是查得最严的时候,二位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这个答案让文秀心中猛然一震,原本就已经被冷汗湿透的后背上又再次冒出了不少冷汗。早在刚才遇到那场袭击的时候她就有了一种不很好的预感,预感到她的这趟安排只怕是出了问题,所以她才会更不想再回去京城。 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再次证明了她心下的怀疑,她手下的人里有人出了问题。对现在的文秀来说,这样的现实对她来说实在是打击不小。尽管一向消极的她对人性的忠诚总是抱着消极的想法,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yy小说中的主角那样的王八之气,能够得到别人毫无条件的死忠,但被自己人出卖的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文秀脸上变化的表情都落在了一直在注意着她的江婷云眼。这位一向最惯看人脸色揣测人心的花魁,对于文秀现在的心思自然能够猜到一些。不过出于某种体贴的考虑,她并没有安慰文秀的意思,而是看着那辆插着少不弩箭的马车厢对文秀道: “君小姐,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上的吗?” 被江婷云打断了心中所想的文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推开君成烽扶着她的手强撑着到了车厢边爬了进去,从里边不知道哪个地方取出了两个绸布包袱。在将其中较大的一个交到二哥君成烽的手里后,才向余留下来的几个护卫交待道: “今天的事是我计划不周,连累了各位。如果现在有人想要离开的,也可以就此离开。我保证君家不会追究。如果还愿意继续跟着我们的,我现在虽然无法给你们期许一个多么光明的未来,但是我可以发誓从今后视各位为我和二哥的生死兄弟,而不是君家的死士。不管各位今天是走是留,今天的事以后我一定会给各位和牺牲的兄弟们一个交待” 文秀这番突然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不但这一路跟随他们兄妹做护卫的君家死士们所剩下来的几个残兵败将因为她的话很是一阵激动,就连坐在马上脸上一直没有多少表情的小刀也不由眼瞳一缩,看向文秀的眼神变得很是有几分特别起来。 这些活下来的护卫们并没有考虑多久,就都做出相同的决定。他们决定誓死跟随三小姐和成烽少爷。对于他们这样的决定,文秀并没有太过意外。这些人都是君家从小就培养的死士,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脱离了君家也很生存下去的。 文秀之所以会说出这一番话,除了鼓舞低落的士气之外,更多是想要争取这些人心。这些护卫死士是由刘叔给安排的,也就是说这些人其实是祖母的手里的人。这些人是君家的死士,之前他们之所以能够誓死护卫他们兄妹更多是出于对君家的忠诚而并不是看重他们兄妹。他们兄妹虽然是君家人,可这其中还是有所区别的。 文秀手里虽然有父亲君元仪交到她手里的一些人手,但那些人多半都是做情报的好手,对于护卫安全却是作用不大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一趟出来会由刘叔来安排护卫的原因。刚才那场危机让文秀明白了他们兄妹现在的处境到底危险到了什么程度,有自己能够信得过的护卫来护卫安全是他们目前极为迫切的需要。 “留下两匹马和两个受伤最轻的下来处理兄弟们的后事,其余的跟我们走。兄弟们后事处理完之后,再赶去驿口和我们汇合。”在得到了她想要结果之后,文秀又再次做了安排。 在其中受伤最轻、已经包扎好的护卫站出来之后,文秀稍稍迟疑了一下后又对他们补充了一句道:“在与我们汇合之前,你们先不要与任何人联系。” 在留下两个护卫做出保证之后,文秀终于提着她的包袱在江婷云和君成烽的帮助上翻上了江云婷的马。在将文秀扶上马与江婷云共骑之后,君成烽也上了小马给他安排的人共骑的马上。其他几个剩下的君家护卫们也分配着或是单骑或是共骑的骑上了留下马匹。之后这一行人便顺着来时的路匆匆奔向了今天天黑的落脚地。 而此时在离此处不远的一处不起眼的山坳里,一个穿着青团花纹大氅白面无须的中年人,正用气极败坏的用他那尖细的嗓子冲着一个壮汉大喊大叫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坏了主子的大事?那个丫头你明明都要捉到手了,却突然莫名其妙就那么放弃了。就算这次那个人愿意为给你撑腰,主子也不绝对不会轻饶了你的。咱家回去以后一定会将今天的事如实回报上去,到时有你好受的” 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之前其他的那些袭击者们都一个个状若无事的专心着自己手中的活计,有的在扎营帐,有的在准备篝火……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一样。 不过这边也确实没有什么大的状况,那被骂的壮汉不痛不痒的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擦着他那闪着寒光的陌刀,一个眼神也吝于给气极的中年人。他这样的态度让那中年人越发的气极败坏,只是在看到他手中的闪亮的刀锋之后却又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太过激的举动来。只能不断的重复回去之后要向上边告状。 这中年人在说些什么这壮汉完全没有听在耳中,他这时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另一个问题上。那就是君家那个小丫头、这次的目标身上为何会有那件信物在。虽然只有那么匆匆一眼,但他确定自己绝对不会看错。那个小丫头分明就是此行行动的目标,可是又怎么会……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节 去向 第二百一十四节 去向 文秀等人一路风尘朴朴的赶路,终于在天黑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赶到赶到了山道的驿口。并不意外的,因为文秀和君成烽如今“逃犯”的身份所限,一行人并未入住这里最好的住宿点、官方的驿站,而是在一处离官驿不远的地方一处有人早早就准备好的营寨。 当文秀腿软的刚刚被扶下马,看到迎上来前来的侍女模样的女人向江婷云报告说洗澡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时,她才知道这些人的准备工作做得有多细致。对能将自己带来的信心有多十足。 不过在听到有现成的热水可供沐浴的时候,因为今天的接连的几场冷汗而正感觉身上粘腻着不舒服的文秀终于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连这里早早准备下的晚餐也没来得及吃就选择了去沐浴,自然也就没有顾得上追问为何会早早的给自己等人备下这样一处地方。 直到文秀坐在早被好几只炭盆烧得暖暖的帐房内那只注满了热水的大沐筒里,疲累不堪的身体被有热烫的热水温暖的包围着时,她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紧绷得过份的身体直到这时才真正一点点的放松下来。而这种放松的感觉让她几乎抵抗不住的就在这沐涌中沉沉睡去。 当文秀在沐筒中被人轻轻唤醒的时候,沐筒中热水已经有点凉意了。不过等她从沐筒中起身出来,全身上下都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时候,她的身体虽然还是感觉很疲劳,但精神劲儿到是恢复了八九分。 在被请到另一处营帐用膳时,文秀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同样换洗一新的君成烽正席地坐在一张厚厚的毡垫上跟又换了一身打扮的江云婷细声说着些什么。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那个叫小刀的领头青年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不紧不紧的切着他自己盘子里的烤肉。 文秀走进帐房时,君成烽和江云婷停下了他们之间的交谈,改而招呼着文秀去他们身旁坐下。而那个小刀却是在自顾自的切着他的烤肉,对于文秀的出现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那专注的模样,就好像他面前的那盘烤肉是他世界的全部一样。 “君小姐想吃些什么?我们准备了烤肉和粥,另外还有些一些干粮烙饼。”江婷云微笑的看着在君成烽与她之间挑了个位置坐下的文秀问道:“听说这种烤肉的做法还是从君小姐手里流出来的,君小姐不试试看做得学得是不是地道?” 文秀看了一眼不远处小刀盘子里那烤得油亮散发着她以前最喜欢的那香味的烤肉,却是半分的食欲也提不起来。经过了今天那血腥的一幕,她至今为止都没有狂吐一番已经算是个不小的进步了。她虽然并不像寻常闺秀们那样害怕死人,但是那些在她面前被活生生砍死的却不在此列。直到现在她都仿佛感觉那浓重刺鼻的血腥味还依然萦绕在鼻端消散不去。别说是烤肉了,现在她尽管有些口渴但却连水都不怎么想喝。 她飞快的从小刀的烤肉上收回了视线,白着一张小脸向江云婷摇了摇头很是客气道:“谢谢江小姐的好意。我今天可能是太累了,什么都不想吃。” “君小姐多少还是吃点儿吧。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需要吃东西,只有这样明天才能有足够的体力赶路。再说君公子可是一直都在饿着肚子,为是为了等你过来一起用的。”江云婷轻言劝道。 “是啊,秀儿,多少还是吃一点吧。”尽管君成烽自己也没什么胃口,但是为文秀也还是跟着劝道:“就算是喝点儿粥也是好的。” 文秀对于他们劝自己吃东西的话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更让她留意的是江云婷话里所说的“明天要赶路”这个讯息。她虽然在知道在这里只是一处暂时休息落脚的地方,但却也还没有想好今晚以后的去向。可是听江云婷话里的意思,他们对自己一行人明天的去向竟然早已有了安排。 不过在看到这里做得准备如此周详之后,她也本不应该对这个消息意外才是。只是这样被人枉顾意愿的安排,文秀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尽管今天他们也算是救了自己,尽管对于他们的来头她心里多少有数,知道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得到了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乐于接受他们对自己以后的安排。 因为他们虽然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但也不见得就会对她“有利”。毕竟他们的立场和利益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在历经过最近这极度糟糕的一个月,特别是有了今天的遭遇之后,她的警惕心是空前的高涨。也许是今天这种被人出卖的感觉太过糟糕,现在她甚至感觉瞅着谁都感觉不能够信任。这种将自己的安危全都系于他人之手的安排,现在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只是虽然她心里十分的不满,却并没有立刻就出声反对。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等人现在的处境,早在自己不得已接受了他们帮助的时她似乎就已经没有了反对的余地。所以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弄明白他们到底想要将自己弄到哪里去。 “那就给我一小碗粥吧。”有着这样打算的文秀勉强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她二哥的建议,然后她又似是随意问道:“我们这是要回京城去吗?” “不,我们不回京城,而是去南疆。” 意外的回答文秀这个问题的人并不是江婷云,而是一旁一直都仿佛不存在小刀。当文秀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时他盘子里的烤肉已经不见了,而他正在一边擦着他刚才用来切烤肉的匕首,一边盯着文秀的眼睛道:“少主正南疆等着你过去。” “南疆?少主?”君成烽重复了一遍,然后脸色骤变的失声道:“难道,难道你们的主子就是,就是失踪的万俟辰宇?” 小刀并没有在意有些失态的君成烽,而是目光没有半分转移的紧盯着文秀的眼睛,口齿再清楚不过的道:“关于一点的答案三小姐早就猜到了,不是吗?不然也不会这样轻易的就相信了我们,同意跟着我们来了。” 文秀并没有回避小刀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与他对视的眼睛里果然和他所预料的一样并没有半分意外的样子。 文秀平静的反应也看在了君成烽的眼里,他从文秀那半分也没有变动的眼神里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这时他再仔细一回想,遇到他们之后文秀的表现果然有些不太像她平常那样谨慎的风格。他原来还以为这完全是情势所迫,但现在看来却并不完全是那样。如果真如这个小刀的所说,文秀早就猜到了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那就完全可以解释过去了。 尽管君成烽对于文秀对自己的隐瞒有些小小的满,但弄明白了救下他们的人的真正身份后的放心却完全可以抵消这一点。今天的遭遇不但对于文秀是个严酷个考验,对他来说也一样。尽管他这个妹妹一向以来的表现都十分让人放心,但到底他才是哥哥。在他的认知里为人兄长的理应保护妹妹,这与妹妹是否能干无关。现在知道了这些人是万俟辰宇的人,他也总算能放下一直高悬着的大半颗心了。 只可惜他这心似乎放得有些太早了,文秀在与小刀无声的对视半晌之后,却忽然道:“我不要去南疆,我要北上。” 文秀这一句话说得很是平静淡然,但是在坐的无论是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坚持,丝毫不会怀疑她的这个决心。 江婷云和君成烽对于她这样的坚持很是有些意外,在他们看来这时去投靠万俟辰宇才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选择,对于文秀一定要北上的坚持很是有些难以理解。一时间他们也想不出要怎么说才能劝她改变坚持。 而小刀则是在文秀的拒绝说出口后,眼中寒光就顿时锐利了好几分。如果说之前他的给人的感觉还只是有像块寒冰些冷的话,那现在就完全变成了一把出了鞘、锋利无比的刀,从他身上瞬间所爆发出来戾气就连距离他较远的君成烽都有些忍不住身体颤抖了一下,还在与他对视的文秀有多难受就更不用提了。 作为他这股气势的直接压迫者,文秀的体会是君成烽的好几倍。在经过了不久前的那场杀戮之后,她很清楚这个叫小刀的身上这股戾气完全是的用人血和人命累积出来的。完全不是像她这样基本上还是算是温室花朵的人所能够承受得了的。但尽管如此,文秀却还是暗暗的紧咬着牙根勉强的坚持了下来。只是这样的对抗就耗费了她的全副精力,让她根本就无力说出什么坚持反对的话。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就在文秀感觉要被这股凶戾之气压倒的时候。小刀却又忽然将这股气势一点不剩的完全收敛了起来,并且从所坐着的厚毡上站起了身,在最后看了一眼额上隐隐有了汗迹的文秀后,便转身出了这顶营帐。 在他步出帐门的时候,他用不容反对的语气丢下了最后一句话:“明天一早启程,南下。”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节 卡哨 第二百一十四节 卡哨 看到小刀就这样态度“嚣张”离开营帐,君成烽看着已经落下了门帘的帐门黑着一张脸,口气变得有些不太友善的对身旁的江婷云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君成烽虽然并不清楚文秀为何如此坚持非要北上的原因,虽然他心里也同样更加认同这时他们南下投靠万俟辰宇才是更好的选择,但他却不能就因为这样而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的面前被小刀这样身份的人欺负。 在他看来自己和文秀现在的虽然已经落拓了,但他们毕竟出身高贵,更何况文秀还是小刀的主子万俟辰宇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即使他们还没有拜堂完成最后那一道程序,但文秀确实可以算作是小刀的半个主子。这个叫小刀的冷峻青年虽然应该也有点身份,但是从他对万俟辰宇的称呼来看,他也不过就是死士家将之流。以这样的身份他对文秀的态度从重一点来说,完全可以看作是“以下犯上”。 尽管君成烽是君家庶出的子弟,但君家嫡脉子嗣不昌、人丁不旺。他虽只是嫡脉二房的庶子,但这些年来家中在他的培养上所花费的气力却并不比他大哥君成熠差。那种古老门阀世家子弟骨血中的高傲已经完全化入了他的骨血之中。并不会因为现在的境遇不佳而减少几分。甚至还因为逆境的关系,这种源自骨血中的高傲之心还更加的敏感了许多。所以这时的他明知现有自己兄妹可算是寄人于篱下,却还是无法容忍小刀这种明显的轻慢。 “这……小刀他,他这人就是样。他是少主最信任的左右心腹,他只对少主一个人的唯命是从。就连大人的想要让他办点什么事,都必须经由少主转告。而且只要是少主所交待的命令,他从来都会完美的完成。 这次少主对他的交待是务必要的将君小姐一要头发都不少、完整无缺的送去南疆,送到他的面前。所以还请二位莫要与他计较。”江婷云满脸无奈的解释道。 江婷云这解释的话看上虽然是在回答君成烽的问题,但实际上她在说这些话里却总是在留意文秀的反应。此刻她的心里也同样在腹诽小刀的刚才的态度。她跟小刀其实并不算太熟,但这时她却不得不出面来为小刀的的善后。小刀这次得罪的人可是他们未来的少夫人,少主甚至是大人、大公子对这位未来少夫人有多重视她可是看得很清楚。 用半垂的眼睑掩住了眼中汹涌波涛的文秀此刻的心情确实不如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平静,但其原因却不是江婷云和君成烽所以为的那样。严格来讲只做了五年大家闺秀生活的文秀,其骨子里依然还是前生那个草根百姓。那种所谓来自血统、出身的人高傲在她的身上还没有机会形成气候。所以对于小刀的那种“以下犯上”的冲撞态度并不怎么在意。 真正让她失去平静的,其实是在刚才她通过小刀强硬的态度,真正体会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将会操之于他人之手的真实感。这样的结果与她这几年来一直努力的方向可以说是完全相反,虽然会有如今这样的际遇并不是她自己的过失,但这样的结果却还是让她有巨大的失落与挫败的感觉。 她之所以如此坚持北上不愿下南的原因,除了她有必须北上的理由的之外,也还有着另外一种微妙的心结。她心里虽然也对那个人有着极深的想念,但她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却不愿意以如此狼狈的状况去投靠他。这会让她感觉在面对他时心里没有依靠。如果她能顺利先北上的话,那情况就很可能会不一样了。只是现在看来,这样的坚持却有些难以达到了。 正在这时文秀三人的粥被人送了进来,文秀面色未改的强迫自己喝下了小半碗之后就以休息的名义很快也离开了这间帐房。对于小刀的坚持、江婷云所做的解释,她都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终于在文秀离开帐房后,君成烽也不放心的跟了出去。追上文秀的君成烽在追问文秀坚持北上的原因无果后,最终还是犹豫着规劝了文秀几句。他刚才确实很恼恨小刀的无理态度,但他到底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明白以他们兄妹现在的处境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少反对的余地。可是他的这番努力直到最后,也没有能从文秀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应。 到了第二天,他们的行程在小刀的安排一路有条不紊朝南赶路。对于这样的结果,文秀也没有再说一个反对的字。只是昨天还那样坚持的文秀今天却一反常态的配合,让江婷云和君成烽多少感觉有些怪异。 江云婷还好,她虽之前与文秀有过一些接触,但她对文秀的了解的更多的还是建立在各种流言之上。尽管从以往的那些流言里来判断,这位君小姐应当不是这样容易轻易放弃的人,但基于某种理由她现在不想去深究她转变的理由,只当作是昨天君成烽跟出去后的劝诫起作用。 更了解文秀的君成烽虽然直觉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是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决意暗中多留些心。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前往南疆,需要横跨过京城。但是因为文秀兄弟此刻身份的原因,他们不好冒险走最近的线路经过京城,只能选择绕道而行。再加上这一路上又莫名的多了不少哨卡,他们所绕的道就更是偏僻曲折。 他们一路走到了京城南郊近出京城边界的位置这段并不算十分长远的路就花费了四天的时间。这段路按正常来走最多也就二天的路程,而现在花费的时间却是一倍有余。 不过这样的路线安排也确实让他们躲过了不少来自各方的危险,所以虽然这样走很麻烦、很费力,但却没人有意见。 只是当他们终于越过州界线到达了出京畿地界外第一个遇到的小城时,这样缜密的安排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错漏。他们所化妆的商队在要进到这座十分不起眼的小城时,却被城门所设哨卡给拦下了。 也不知守这处哨卡的人到底是出自什么样的原因,尽管他们手里有着全套再是正规不过的通牒路引,却还愣是认定他们这行人十分可疑,要硬生生的将他们全都扣下。就算是小刀让人给这些守卡的官兵送上了不菲的“过路钱”,这些人也还是不为所动。 这样的突然的情况无论是小刀还是文秀他们都感到措手不及。小刀并不是没有其他的脱身方法,但无论哪一个都会有后患。而且因为文秀和君成烽的存在,让他此番行事比从前要多了不少顾及。 就在他们陷入这进退两难的麻烦时,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认出这个来人身份的人,不管是文秀还是小刀都在认出他的第一时间暗暗下了破釜沉舟尽力一拼的决心。但就在他们还未来得急将这决心转化为实际行动的时候,这个来人却十分意外的给他们解了围。 这人给这守卡的官兵出示了一件东西之后,刚才这些还不依不饶的人立刻就改变了态度。文秀等人的身份立刻由“可疑份子”转变成为了一等良民。非但没有要扣留他们的意思,反而点头哈腰再态度再是恭敬不过的就为送他们上路离开。 文秀等人还没有为这样戏剧性的变故而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就走到化了妆的文秀面前,短短的留下了几句话后就转身自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那个人,那个人是那位梁郡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好像是叫如九。他这趟好像就是专程冲着我们来的,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路过呢?”看着如九消失的方向,江婷云走到了文秀的身边很是疑惑的道。 文秀如何听不出来江云婷真正想要问自己除了这之外,更主要的其实还是这如九临走前特意跟自己所说的话的内容,并不是怀疑如九的突然出现与她有什么关系。虽然小刀并没有要过问的意思,但毫无疑问小刀也对同样对答案感兴趣。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奉那位王爷的命令而来的。”文秀摇了摇头道:“他除了代那位主子提醒我从京城南下和北上的路上,都新增设了不少专门针对我们明卡暗哨之外,还替他主子带了个信给我,说是在前边的州城一家客栈里给我留了一件东西。其他的,就再没有什么了。”文秀没有疑心的答道,她并不觉得这个如九跟她所说的话有什么隐瞒的东西。 “他给你留的是什么?没有说吗?”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的君成烽显然不相信他们的那位堂妹夫会有什么好心:“那里会不会是为了引我们上勾而设制的圈套?” “我想应该不会。如果真是那样,他完全可以在这里就拿下我们,没有必要再去花费那个心思。”文秀摇了摇头,其实她没说的是这更多的是一种直觉,她直觉现在的他不会对自己有不利的心思。 “那也说不准。我到是觉得这件事还是三思得好,那位王爷虽然有时候行事看似有些不着调,但没有一个皇子会是简单的,更别说一个能在未及冠之年就得以封王的皇子。以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要冒那个险为好。”江婷云显然不赞同文秀的看法。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节 椿城客栈 第二百一十五节 椿城客栈 虽然君成烽和江婷云都不赞同去冒那个风险,但是有些诡异的是这次小刀竟然同意了文秀的看法。尽管不知道他是基于哪一个方面的判断会认同钟禛瑶不会对她不利,但是文秀只要有这个结果便好了。小刀心里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种预感钟禛瑶这次应当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小刀到底是此行的领头人,既然他都同意了那么无论是君成烽的意见还是江婷云的反对便都没有了意义。一行人很快又恢复到了这个意外插曲之前的状态。不过尽管这次因为如九的出面他们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眼前这一关,但也还是给他们提了个醒。之前对于这个小城风险较低的判断并不正确,这条南下之路远要比他们之前估计还要来得坎坷和危险。 有了警醒之意的众人再也没有了之前计划在这里稍做停留休整的意思,满心思全都是看如何尽早的离开这是非之地。一行人匆匆做过补给,就片刻不愿再留的匆匆离开了这处小城。 离开那个小城之后的路程规划做得更加的慎重严密了,一路上除非是必须的补给需要,否则根本就不会再进沿途的任何城池,基本都是在野外渡过。这样的安排再加这时的天气,这赶路的速度自然就要耽搁不少时间。 在又这样颠沛流离了六个日夜之后,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这皖州府的州城椿阳城。 他们这次进城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以商队的形式来遮人耳目。而是选择了化整为零分批进城的方法来躲过这椿阳比其他地方还要显得严密几分的城门岗哨。 按文秀的想法她是想和她二哥君成烽一块儿乔装进城的,但是小刀却不同意。他将她二哥君成烽跟江婷云分在一起,扮作一对异地投亲的小夫妻,而文秀则要扮作他的妹妹跟他一道进城。 小刀为何要这样安排,文秀心里多少还是能够猜到一些。无非就是小刀怕自己还未死了北去的心,会借着一个机会摆脱他们。对于小刀会有这样的顾虑,文秀心里很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正为这样,她也就没有反对。 这一来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小刀的性情大概也有了些了解,知道小刀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再是反对也是没用的。索性她也就不去做这个无用功了。另一个原因是其实她也确实不能否认自己会不会一时头脑发热的就真这么干了。 文秀扮作小刀的生了病需要进城求医的妹妹,坐在一辆破旧露风的马车上就这么混进了城门口城防严密的卡哨,然后直奔如九留下名号的那间客栈而去。幸好之前的准备工作也算做得周全,知道那间客栈并不是这州城里很多好多出众的一家。不然他们想要尽量不引人注目的目的就会很难。 这间叫春风客栈这么个俗向不能再俗名字的客栈在这椿阳里只能算是条件不好的下等客栈。在这里出入的人多以节俭的行脚商为主,所以文秀他们的这辆破马车出现在这里到也并不惹人注意。 一脸惨白得毫无血色的文秀在“哥哥”小刀的扶助下下了马车,双双走进到了这间不豪华却显然十分干净的春风客栈里。 看到有新客人来的掌柜忙热情的迎了过来:“两位客官是想要借宿还是想要吃饭?” “都要。”小刀简单有力的答道。 “那两位可汗是来对了地方了,我这春风客栈……”这掌柜的十分热情的将他这间春风客栈的情况滔滔不绝对的向文秀兄妹做着介绍。 不过他这段自吹自擂的吹嘘并没有进行太久,便被面色沉如水的小刀给打断了。不刀他一脸克制的对那明显还意犹未尽的掌柜道:“尽快给我们安排两间上房,我妹妹需要休息吃食也同样送到屋里来,菜色随意但一定要有三斤甜杏酒。” 在小刀说出需要三斤甜杏酒后,那掌柜的脸上顿时神情一变,看向文秀和小刀的眼神里现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这位客人,我们客栈没有什么甜杏酒,但叫做苦杏酒的酒却有一种。但这种酒小店的存量也不多,顶多只能均给客官半斤左右。”那掌柜再是一脸认真的答道。 “只有半斤,那还不如只来二两。”小刀难得微微抖了抖嘴角的又说了这么一句。 “既然如此,那就请客人先去客房稍做休息,一会儿您需要的东西便会送到。”那掌柜说完,笑眯眯招来一个伙计让他带着小刀和装病的文秀去了特意为他们安排的玄字号房。 小刀将文秀送到客房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八仙桌旁闭目养神。而文秀则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一扫之前的病弱无力,很是精神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心里心心念念想着的便是一会儿将要被送来的东西。 也许是送东西的人是那个钟禛瑶的原因,又或许是这一路逃亡压力过大的缘故,早在上辈子八百年前被她不知遗落在何处的好奇心给吊了起来。还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这份难得的好奇心却是越发的日益高涨。而现在眼看着这个困扰了她好一段时日的答案终于就要有了结果,这如何不让她兴奋不已? 钟禛瑶到底为什么会想要送东西给她?又为会送给自己什么东西?又或是什么样的东西不能让那个叫如九的侍卫直接送给她,而是要费这个劲绕这个么个圈子?现在这几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困扰着她的问题的答应,终于就要揭晓了 文秀心里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在小刀应允了一声“进来”之后,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手中端着个盛了几道小菜和一个小酒壶的托盘,半低着头走进了屋里来。 文秀以为钟禛瑶准备送给自己的东西是在这只托盘上,所以房门打开起她的眼睛就一直都在这只托盘上。但直到这只托盘被放到桌上,她也没有能在上边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就她不死心的将那只小酒壶打开,确定了里边确实是一种酒之后,她终于将疑惑的目光转到了送这些酒菜进来的那个小二身上。 而这时这小二也正好走回到了这客房的屋门口,就在文秀想要唤他留步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这小二回去屋门口并不是要退出去,而是去反手关上了门。只是文秀刚刚为这小二的行为感到吃惊的时候,不想让她更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这小二关好门后,又转过身来一把扯下了他那几乎遮挡住了眼睛的毡帽,然后一边止不住的流着泪,一边对为眼前所见的一幕呆住的文秀道:“小姐,你,你没有出事,实在是太好了” “春,春燕是你”看清了这乔装的小二是谁的文秀也同样因为这个意外太过激动而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你,你怎么……” 这后面的话才说到一半,文秀脑海中又刹时灵光一闪:“原来,原来你就是钟禛瑶所说的要送给我的东西。”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文秀,这句判断用的是肯定句,她已经完全笃定了这个事实。 “是,是王爷救下我的,也是王爷交待让我在这里等小姐你的。”春燕走到文秀的身边用含着泪光的眼神注视着文秀再次肯定了她的猜想。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是怎么救你,将你安排到这里来的?你坐过来给我好好说说。”最初的激动已经过去,名为理智的东西的又重新回到了文秀的身上。 听到文秀这么问题,春燕立刻就将自己的这一番遭遇一点不剩的全都对文秀倒了出来。 文秀和君成烽兄妹那日离开君府去恩铭寺散心,并没有预料到之后的变故。那天文秀带在身边的是润珠,而春燕则因为某些事务的需要而被留在了君府。君家大伯出事、君府被围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留在了府里的春燕就这样跟着君府的众人一并沦为了阶下囚。 君元信父子被定罪之后,作为君家世代家生奴的春燕自然也在充为官婢官卖的一众人之列。当春燕浑浑噩噩的从这巨大的变故打击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人高价给买下了。而买下她的人正是君家长房的姑爷、梁郡王钟禛瑶所安排的。那个人买下她之后,除了告诉她买下她的人是那位王爷之外,也没再交待其他就这么直接就将她安排到了这里来,说是让她在这里安心的等文秀出现。 听完这简单的前因后果,文秀怀着几分小心的期待又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娘和祖母,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我们这些奴仆并没有跟老夫人、夫人他们这些主子们关在一处。我只是听说老夫人和大夫人他们被充入了宫中庭掖为宫奴。大少爷跟其他几位堂少爷被判充军西北大营,也已经上路了。大少奶奶因为怀有身孕的关系,被特许留在娘家准备生孩子。一但孩子生下之后,她也和其他几位夫人一样要没入宫中庭掖去。至于夫人……”春燕在说到文秀的母亲君夫人的下落时,有些不确定的犹豫了一下才道:“至于夫人,在府里刚刚被官兵围困的时候就被人带走了。而那些人是谁,却没有人知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节 重逢(上) 第二百一十六节 重逢(上) 春燕说到君夫人的去向不明的时候,看着文秀的眼神很是有些担忧。她家小姐对于夫人的看重她再是清楚不过了,早在别院的那些?br / 名门之秀第5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53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3部分阅读 些年回府里给夫人送药材银两的事正都是由她一手操办的。现在府里的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大房那边的大夫人她们虽然都遭罪入了宫,但终算是有个具体的去向,可偏偏小姐最亲近的夫人却是下落不明,这对于新近丧父又族逢巨变的小姐来说完全可看作是雪上加霜。这样的打击小姐能否受得了,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料文秀听了她的这番话,只是神色有些黯然。她这样的表现到实在有些出乎春燕的意料。 春燕对于文秀的态度感觉意外,但文秀对于君家众人处置结果却并不意外。无论是祖母和大哥大嫂还是母亲君夫人,可以说都基本上都在文秀的预料之内。尽管她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但亲耳听到这样的事实,亲眼见证家族的覆灭,总是件让人难过的事。 虽然她内心深处对这个只生活了五年的家族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想当初为君家所谋划的一切目的更多的也只是为了能让这个遮挡风雨的地方更加的牢固,有些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思。但人非草木相处了这么久她对他们总是有感情的,现在君家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到了这一步,她真能毫不在乎那也不可能的。 知道现在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时候,文秀尽量收起了自己伤感的心思,又问春燕道:“王爷让人将你安排到里等我,可曾还有交待过别的什么?” 听到文秀的这个问题,春燕的脸上也有几分困惑之色。她摇了摇头很是肯定的道:“没有,那人传来的话除了让我在这里好好等着小姐,并没有其他的交待。” 得到这个答案的文秀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又对春燕道:“好了,他有什么心思和打算以后再说。现在你就去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就要上路了。这里是姬家的势力范围,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听到文秀的吩咐,春燕立即迫不急待的出去收拾了。待她离开之后,文秀这才注意到之前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小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他那双幽深得过份的眼睛,并且还正用着它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那样子就像是要将她从里到外的看个对穿一样,让她这个被盯着看的人背脊直发凉。 被这种探究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的文秀,对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她其实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期待,她根本就没想得到他的回答。对于小刀这种清冷到了骨子里的人,她没有什么好期待。这个问题的作用更多的只是为了转移他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罢了。 不料这次小刀却意外的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我是想什么样的女儿在听到自己母亲下落不明的时候还能这样无动于衷、这样沉得住气。” 听到他的话文秀心中不由一动,但表面上却是尽量半分不露道:“那你想出来没有?” “从我们遇见那天起,你就没有向我或是婷云问过你家人的消息,这一点本就有些奇怪。你应该知道的,对于你家人的消息我们一定知道不少,但你却始终没有开口问过。”小刀没有直接回答文秀的问题,而是继续道:“所以我就想你是不是经过其他的途径早已知晓了。一路我都有留心过,但却没有什么发现。从刚才来看,就更证明之前的想法错了。对于那些情况你或许有过猜想,但直到刚才才知道事实。那么就这一点来看,你若不是太沉得住气,就是根本不乎。” 说到这里,小刀又稍稍停顿了一下,看向文秀的眼神更加的意味深长:“若说你根本不在乎,一点似乎又说不过去。别人也许不清楚这些年你为君家做了些什么,但我却是知道一些的。君家这场横祸赔进去的有少都是你的心血,你就算不在乎那些人至少也会在乎你多年来所耗费凝结的那些心血。 既然如此,那就是你在这些事上很沉得住气。大公子经常夸你年幼老成,是个心气沉稳的人,现在看来他所说果然不假,只是即使是这样也不应该有能够到达这样的程度。越是你们这样的人,就越是不可能盲目自信。所有一切的信心和稳重都是建立在事实之上的。那是什么让你能一路支撑到现在的?连我都不由有些好奇了。” 文秀面沉如水的静静听着小刀的话,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对于小刀这番意有所指的话,文秀既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又是不愿意回答。不过从小刀的这番话对她来说还是有收获的,至少证明了君夫人身份的秘密他们万俟家虽然可能猜到了一些,但却并不是全都知道。不然必不会意外君夫人的“下落不明”。 好在小刀也同样并不指望她会回答他的问题,在没有从文秀这里得到回答之后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而是大大方方拿起了春燕刚才送过来的碗筷,吃起摆在桌上的酒菜来。 春燕的行动很迅速,不一会儿她将刚才身上穿着的小二衣服换成了一件普通的七分新布袄,手里提着个青花布包袱回去找文秀。这时桌上摆着的酒菜也才用过了不到一半。不过因为她的出现,屋里两人用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春燕大概只等了大约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文秀和小刀就放下了碗箸带着她离开了这间春风客栈、离开了这椿阳城,去与其他人再汇合。 老实说对于钟禛瑶给自己的这一份“惊喜”,她除了意外之外更多的还有惊喜。她这辈子做有人贴身服侍的小姐已经有五年了,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为自己打理日常的一些杂物。但自从她离开小庄时决定将身边所剩的最后一个贴身服侍的人润珠,留在京城以策应对时,这一路上她就一直很不习惯。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上辈子她虽然过了二三十个年头的普通人生活,但这五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已经将她给养“懒”了,身边没有了春燕润珠的贴身侍侯,她很是过了一段慌乱无序的日子。而随着春燕的回归,她的日子总算省心了不少。 离开椿阳城的那一天,小刀不知道接到了一封谁的信,立刻安排加快了行程。一路在尽可能的考虑了安全之后,都是抄的最近的路在走。 经过这一路的紧张辛苦的风波,文秀等人终于在又过一个半月的时候赶到了南疆边境地域云州地界。 虽然这一路走来越是靠近云州路上所遇的流民就越多,但是直到他们真正进入了战争爆发的云州地界,看到那路经之处的满目疮痍的破败与凄凉时,她才真正有些开始体会到了战争残酷的其中一面。这些景象让文秀等人的心情也随之沉重了起来,一行人在赶路的时候气氛很是压抑。 这天,文秀等人无声的赶路经过一处有些险峻的纵岭沟壑时,忽然迎面冲过了来一支马队。无论是由马蹄扬起的那滚滚黄沙,还是那一阵密紧如织的铁蹄之声,都不无证明了迎面过来的那队马队人数不少。 这样的判断刹时让分不清来者是敌是友的君家兄妹立刻将警惕性提到最高,神经更是不由自主的绷得老紧。如果不是知道现在已折返不及,他们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就在文秀心中不断的祈祷着这些人千万别是的叛军或是万俟氏以外势力军队的时,对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悠长的鸣哨声。 “别担心,是少主来了”江婷云兴奋的安抚文秀道:“是少主他亲自来迎接我们了” 来人是她的少主?一想到他们口中的少主是谁,这时文秀忽然感觉心跳得很快,那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就像是敲在她的心上,让她感觉莫名的紧张,就连手心都有些发潮了。 终于,终于就要亲眼再见到他了文秀暗暗的咽了咽水口,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那马队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她最前面为首的那个身披一身黑甲的人的相貌,渐渐的清晰起来。 是他那个人果然是他仅管那人不管是身形还是样貌比之从前都有些不小的变化,但文秀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也许自己远要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想他。 万俟辰宇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马前,眼神热切的看着她看了半晌,才轻柔的开口道:“怎么哭了?” “什么?”文秀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微凉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 “这些日子你委屈了”万俟辰宇有些心疼,在怀里摸了半天却没有能如愿的摸出手帕来,这时他也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着的是战甲。 “我……” 文秀其实自事发以来并没有感到多委屈,但在听到万俟辰宇的这一声安慰之后,一种强烈的委屈感便汹涌而来,才刚要止住的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不断滑落。 就在文秀跟万俟辰宇这样感怀相对的时候,小刀清冷的声音很杀风景的在一旁插了进来:“少主,这里很危险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还是回营之后再细说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节 重逢(中) 第二百一十七节 重逢(中) 看到万俟辰宇特意前来接自己,文秀还以为此地就离他们所说的营地处不远。但没有想到他们在接下来的回程上又花费了整整半天的时间,当文秀跟着万俟辰宇到达了一处隐匿于一个巨大山坳中的简易小城时,天色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穿过围栏所制的“城墙”,文秀远远的就看到里边密密麻麻似无际的全都是军帐。每一顶军帐的门外都笔挺的站着一个披着全甲手持武器的军士,远远看去不但十分肃穆甚至还有着一种浓烈的凶煞之气。 这种凶煞之气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就只遇到过一次,她只在多年前被雷辰拐着一路同行进京时护卫在他们身边的那一队百骑亲兵身上感受到过。尽管已经过去了多年,文秀却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这种感觉。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里这些士兵们身上的凶煞之气远远超过了当年的。这种凶煞之气是用人命和鲜血洗炼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里的这些士兵们所历经的战役、所杀的人远要比那些颖州亲卫们要多得多。 在穿过这简易小城“城门”口时,文秀抬头顺着挂在两旁的两盆篝火勉强看清了上面似乎书着“顺天”这样两个字。在将这两个写在原木底上的两个黑色大字完全看清楚后,文秀不忽然感到有些茫然。 “顺天”真是好大的口气。从这两个字所隐含代表的意义似乎就足以证实了她所担心的某种想法,看来局势果然正在向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大景皇朝最顶级的门阀世家万俟氏,果真在策划江山改姓、改朝换代的事 对于这于这样的事实尽管早有祖母提醒在前,后有那个昭仪姑姑的暗示在后,但她就还真的没有重视过。这到不是因为她完全不相信祖母和慧昭仪所暗示的那些话,而是她根本就不愿意“正视”她们的“猜想”。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个世界后,她最怕的就是出这样的事。虽然她上辈子也算是出生在和平年代,并没有真正切身感受过什么是战争,但她打从心底里就宁愿永远都不要有这机会去体会,体会什么叫做“身逢乱世”。所以她就像是鸵鸟一样下意识的就十分排斥这种“可能性”。 正因为她这种不怎么正常心态的影响,尽管这一年来皇朝和君家大事不断让也曾让在某些方面有特殊直觉的文秀虽然早就直觉有这种可能性,却一直不肯去相信正视。其实早在遇到了小刀他们,知道了万俟辰宇不但没死还隐匿在南疆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的。 文秀如此反感战争出现在她的生活,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多么爱好和平、心怀正义的卫道士。而是因为在文秀的认知里,“战争”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正义”与“邪恶”之分,它从来都是为了一小部分人争权夺利篡取更大利益的一种手段。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或是哪个种族,承受战争最后代价的总是那些无辜的百姓。而她打骨子里来说,就恰好是那其中的一员。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一直都离文秀不远的君成烽似乎感觉到文秀的精神有些不对,忙关心问道。 虽然君成烽关心文秀的声音并不大,但同样在前边距离他们不远的万俟辰宇还是听见了。他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里调转了马头,回到了文秀这一骑的另一边同样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一路上太赶,累坏了?” 君成烽和万俟辰宇的关心让文秀从恍神中回过了神来,她勉强左右一边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微笑,一边道:“我没事,可能确实是赶路太累了。” “那再忍一会儿,你休息的地方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到了你就可以休息了。”万俟辰宇柔声道。 “嗯。” 在文秀点了点头之后,万俟辰宇又调转了马身对队伍中的其他人道:“已经回营了,再快一点。” 说完就一马当先的蹿回了队伍的最前边,而他这一声令下的效果也非常好。一队人又再次加快了前进的速度。然而终于在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他们越过了重重军帐,来到了一处建造了不少各式小木屋的地方。 “我们到了,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一起用膳。”万俟辰宇亲自将被春燕扶下马的文秀送到了其中一处小木屋前,对文秀道:“你和你的侍女暂时先在这里就将着住,若是不喜欢,过两日再换别处去或是重新按照你的喜好再建一幢新的也成。” 这话刚说完,他又转向跟在身后不远的江婷云吩咐道:“你陪着她住在这里,一定记得要好好的照顾她。” 江婷云忙快步走上前来,俯首领命道:“是,少主。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万俟辰宇很满意她的回答,然后抬手拦下了也在跟在文秀三人身后进去的君成烽道:“成烽兄住这里有些不大方便,我给成烽兄另外准备了地方。” 说着就指了指仅仅相隔了三丈远的另一幢木屋道:“你看就是那里,距离这里很近,照顾她应该会很方便。你们才刚来,先去收拾准备一下吧。一会儿我再来邀请成烽兄与令妹用膳。” 君成烽顺着他的所指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幢木屋,尽管还是不太放心文秀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排确实再合适不过。于是他也只得不怎么心甘的转身离开,回去万俟辰宇给他准备的地方。 在君成烽带着他的两个护卫进到为他准备的木屋里去时,万俟辰宇的看着他背影的目光不由得闪了闪。然后他才慢步的朝着另一座同样不远的木屋走去。在进到木屋后,万俟辰宇一边在一个亲兵的服侍下脱起了身上的黑甲,一边向一直跟着他进来的小刀问道:“听说你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人追杀,你有查到那天的追杀是谁出的手吗?” “暂时还没证实,从那些人所用的兵器和动用到的军弩来看,有两方的人都有出手的可能。”小刀认真的道:“是一拱卫京畿的城卫军,另一种可能是晋州将军方仲智手下的亲卫。” 对于小刀的猜测,万俟辰宇手上流畅的换衣动作停都没有停一下的就听他又问道:“怎么说?” “现在京城掌握城卫军的是皇家宗室出身的平承郡王钟曲,他不但是皇上的堂兄还是与皇上一同长大的心腹。有传言说他也是钟家暗地里那支力量的指挥者。这个传言虽并不一定会是真的,但他与那些应该也还是有点关系的。”小刀尽量‘详尽’的解释道:“至于方仲智,就冲着他与姬氏的关系这种可能性就极大。他手下的亲卫也配备了与城卫军一样的‘乌毫’军弩。” “就这凭这些?”拢好了衣襟的万俟辰宇看着小刀挑了挑眉。 熟悉这位少主风格的小刀当然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的表现,但小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脸色和语气都一点未变的又补充道:“不,属下有此判断是因为那天的那些人并不是真的要杀死他们兄妹,而是想要生擒君小姐。虽然现在还没弄清当时那些人为何在即将得手的最后那一刻又突然放弃了,但我可以确定他们的目的是想活捉她。 在现在这种背景下,除他们之外又还会耗费这样大的气力来组织这件事?那时君家已经出事了,一般人哪能知晓那位小姐的真正价值?先别说对于君家在京城的暗产是掌握控制在那位小姐手中的事知道的人极少,就算是冲着那些去的也不应该。因为君小姐在京城暗中所掌握的生意已经差不多全被贱卖脱手得差不多了,就算捉住她也不会有多大的利益。手上有这样力量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为财,所以那些人必是另有所图。” “是有些道理。”万俟辰宇轻轻的点了点头,坐到了一旁铺着不知道什么动物毛的椅子上道:“这件事一定要继续查,直到将那人揪出来为止” “是,属下一定会全力督促继续追查的。”小刀表情不变的应道。 尽管万俟辰宇的声音比之先前并没有什么起伏,尽管小刀的回答依然还是那么从容。但主仆二人这几句简单的话里所流露出的寒意,却是让屋内的空气又冷凝了不少。 少主果然是极在乎那位小姐,而且这种在乎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婚约关系或是她所代表的利用价值。这种在乎的程度似乎有些太过了,已经超过了那个危险的界限。看来大公子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只是这样的话,那…… 就在小刀在心里担心着这个发现的时候,他又听到万俟辰宇问他道:“你怎么决定的?”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虽然突兀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小刀却是明白了他所问的意思。看万俟辰宇看着自己的灼灼目光的逼视下,小刀几乎可算是木然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的抹灿然。只听他语气十分坚定的道:“我已经完整的将她送到了您的身边,不是吗?”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节 重逢(下) 第二百一十八节 重逢(下) “我已经完整的将她送到了您的身边,不是吗?” 万俟辰宇抿直的薄唇难得的微微翘起,显然对小刀这个得力部属了解颇深的他对于这个似是避重就轻似是有些迂回的答案很满意。 尽管这是少主这半年来难得的一个笑容,但一向以尽责为先的小刀还是决意提醒他一下:“只是这样会不会……” “我明白你的担心,”万俟辰宇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道:“我心里有数,你只要记得你刚才的立场就好了。” 听到万俟辰宇这么说,小刀也就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提醒本就是出于一种责任,并不是他不相信他家少主的能力。他虽然是万俟家从小的培养出来的,但从他跟在少主身边的那一日起,他就只有少主这么一个主人。就算是将来少主与本家有什么矛盾冲突,他也必然是会无件条站在少主这一边的。只是从前他从来没想到会有那样的一天,但如今随着那位小姐的出现,他却不再那样笃定了。 不过那位小姐虽然有些复杂,但毫无疑问她是真正配得上少主的人。他与少主从小一同长大,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少主对谁有这样的上心过。既然如此,他当然会倾尽全力来帮助少主实现得到她的愿望。哪怕是对上老爷和大公子,也在所不惜。 接下来两人就再也没有涉及到文秀的话题了,万俟辰宇和小刀将各自的情报又交流了一遍。这段时间无论是京城还南疆,发生的事都太多了。眼看着起事的时间越来越近,这些大大小小、错综复杂或是相关又或是无关的大小事件每一件都不能轻忽。因为也许其中的任何一件小事就能影响改变将来的局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屋外传来江婷云的请见声。 万俟辰宇看到换了一身衣裳的江婷云走进了门来,便问道:“是晚膳准备好了吗?” “是,已经准备好了。”江婷云回答后稍稍停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三小姐已经睡下了,君公子的意思是今晚的晚膳就不用叫她了,让她好好睡。而君公子也说自己累了,今晚的晚膳想在他自己的屋里用,明天休息好了再向少主请罪。” 正欲起身的万俟辰宇听到江婷云的话又重新坐了回去,然后扬了扬手道:“这样也好,就先让她好好歇着吧。她的身体本就不算太好,赶了这么久这么长的路也确实难为她了。至于君成烽,就按他说的办吧。” “是。”江婷云应下后正打算离开去安排,但在正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却又被叫住了。 “这一路上有没有打听到她为何要北上,她北上的目的地又是哪里?”万俟辰宇问道。 江婷云摇了摇头,道:“属下用了许多方法都没能打听出什么来。她执意北上的目的就连她二哥君公子也完全不清楚。” “好了,就这样吧。”万俟辰宇挥手让江婷云先离开了。 “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万俟辰宇又向一旁的小刀问道。 小刀却答非所问的道:“听说君家那位老夫人在君家出事的前一夜就打发了几个心腹悄悄离开了京城,其中一个人去找的人就是他们兄妹。” “你的意思是说……” “很有可能。”小刀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君家在北方的亲友只有嫁入了幽冀元家的二小姐。且不说那位君二小姐在元家的处境也并不太好,就算是她在元家能够说得上话,以三小姐他们的如今这样敏感的身份是不可能去投靠立场更近似于敌对的元家。所以她北上必是另有目的,要是那位老夫人的吩咐就可以说得通了。考虑到君家现如今的处境,那就很可能与那个传说有关了。” 万俟辰宇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一会儿有着几分希望一会儿又十分担心:“你也说那只是个传说了。” “少主,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得尽早了。毕竟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那个传说的。更何况就是那个‘传说’保下了君家数百年的荣华富贵,就这一点来看愿意相信这个传说确有其事的就会在少数。就算不说别人,就是老爷和大公子也会愿意一试的。”小刀提醒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怎么做的。”万俟辰宇阴沉着脸道。 第二天一早,万俟辰宇刚从军营训练回来打算去找文秀兄妹共进早膳时,却被告知文秀生病了。而且病得还十分的严重,不但高热不退还开始说胡话了。 “你们这是怎么照顾她的?”万俟辰宇看着纱帐后躺在床上的小小虚弱身影,惊怒交加的冲着的江婷云低喝道:“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夜就病得这么厉害了?你们就是这样的照顾她的?” “是属下失职。”江婷云很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但那些话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自家少主对现在正病在床上的那位小姐有多上心,这时自己若是开口辩解少主他也是听不进去的。若是因为这样而激怒了少主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一旁的君成烽也同样因为担心文秀而脸色很不好,但也许是他得知消息得比较早所以这时要比万俟辰宇理智许多。 “这到不能怪她们,刚才军医来过说秀儿这是劳累过渡。她身体的底子原本就不算强健,能一路支撑到这里才病倒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在那样的情形下马不停蹄的赶了近两个月时间好几千里的路,就算是对我们这样的男子来说都不是轻易的事。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她将放松了下来。因为前边绷得太紧,再加上一直因为家中的那些事郁结在胸,是这一放松就自然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所以一病也算是迟早的事,与她们没什么关系。”君成烽将军医留下的话转述了一遍。 听到君成烽这样一说,万俟辰宇也顾得再跟江婷云计较,而是向君成烽追问道:“那军医有说她什么时候能好吗?” “没有,只说她若将心放宽些就无关大碍,只要服几副药过几天就会好。”君成烽自己说到这里时,也不由锁紧了眉头。他这个妹妹最是心思重,要让她放宽心还真不件容易的事。 显然在这一点上万俟辰宇的看法与他相同:“如果不能放宽心,又会怎样?” 君成烽听到这个“如果”眉头锁得更紧了,他似是不愿去想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如果,只要过几天她就会好的。” 就在这时,床上本就睡得十分不安枕的文秀又开始呓语出声了。她不安的声音让君成烽和万俟辰宇都忘了礼节的走近了床前。在半撩开的纱帐后看到了那张因为发热而烧得特别红润的小脸上此刻满是痛苦不安的表情,那紧闭的双眼长睫止不住的微微发颤。再配上眼角处半凝透亮的泪珠,让她整个人都凭添了几分弱不经风惹人怜惜的羸弱之态。 在他们的眼中,她从来都是复杂而坚强的。这样脆弱不安的文秀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看着正在被病痛折磨的她,他们的心都不由自主的被拧得生生发痛,恨不能取而代之。 “姬祈月……玉佩……为什么……钟禛瑶……是谁……” 她有些发干起皮的唇里时不时的冒出一些话,但大半都听不怎么清楚。但偶有几个听清楚的词却个个都让他们的心里翻出骇浪。 “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沉默了一会儿,万俟辰宇将视线移向一旁的君成烽,那仔细的目光就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答案似的。 “不知道,”君成烽脸上毫不变色的道:“她现在在生病,大夫也说了胡言呓言是症状之一,这种话能有什么意义?” 万俟辰宇没有再继续追问了,而是从帐边退了出来。对一旁小心侯着的江婷云道:“给她瞧病是哪个军医?现在代我去找他。” 江婷云没有异议的带着万俟辰宇出了门,在门口处就遇到了正打算进门来的小刀。 “小刀,她与钟禛瑶有过几次交集我是有听说过的,但是她跟姬祈月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之前你说她那个婢女是钟禛瑶特意赎买下来送给她的,可我若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连说是平平都勉强,可这次又算是怎么回事?”万俟辰宇盯着小刀问道。 小刀沉默了半晌,才答道:“梁郡王是打的什么算盘很难说,自从他娶了君四小姐之后脾性和行为举止就变得越来越古怪了。时不时就会做些让人想不透的事,而这件事是不是也很难说。 至于姬祈月,两前他在君小姐休养的温泉别院山下的外庄里置办了一些田产,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可能遇见过一两次也说不定。但是自君小姐离开那里之后,就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任何交集了。 不过在君家出事之前君成烽带着君小姐去了一趟京郊的恩铭寺,而那两天恩铭寺的访客里就有他们俩。是不是在那里又遇到了或是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太清楚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节 时局(二章合一) 第二百一十九节 时局(二章合一) 万俟辰宇对于小刀的上报并不满意,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昨天说那天那些人差点明明就要得手了,但在最后关头却突然放弃了?” 小刀怔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他的所指,于是点了点头。 从小刀这里得到了肯定回答的万俟辰宇又转而向一旁的江婷云问道:“之前还有听到她说别的什么吗?” 江婷云想了想,道:“没有,三小姐的呓语一直都很含混不清。” “把给她看病的大夫是谁告诉我,我让小刀跟我去找他。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帮着照顾她,如果她还说了什么别的,一定要记住告诉我。” 在得到那个军医的名字后,万俟辰宇又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带着小刀离开。他一边走还一边不忘向小刀交待:“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一定要尽快查清楚。立刻就让人去,不,这件事还是得你亲自负责去查清楚。不然……” 而屋内君成烽的脸色也十分的糟糕,他坐在文秀的床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似乎正陷于某种梦魇中惶然不安的文秀,心里却在担心刚才离去的万俟辰宇。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文秀为何会说那些胡话,但他同样也不相信那几个词是毫无意义的。尽管他不知道那次在恩铭寺她是怎么先后遇到姬祈月和钟禛瑶的,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他们之间确实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特别是他在之后曾有见到过文秀手里确实有一块造型十分特别的玉佩是从前从所未见过的,而且他在无意打听其来处时文秀说得也十分的含混。现在想来,那块玉佩很可能与他们有着某种联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这个妹妹隐瞒自己的东西就实在是太多了。真不知道她这样什么都一个人藏在心底,到底是不信任他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只知道这样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舒服,想来刚才的那个人这种感觉会更甚吧。如果他们因为这几句胡话而起了什么间隙,那就实在太糟糕了。 躺在床上的文秀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次一病给自己徒增了多大的麻烦,此刻的她正陷在刀山血海的梦魇中摆脱不出来。近来所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结成了一张张阴谋的巨网将她紧紧的缚于其中动弹不得。那天的追杀情节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梦里重演,那日曾被她刻意极力忽略的血尸残肢又大量重现于她的眼前,那兵器互搏的交鸣声、牺牲的护卫们临死前的惨呼声、甚至是那北风穿越山道口所的狂啸作响都在她耳边轰鸣不止。 姬祈月、钟禛瑶、雷辰泽、万俟辰宇……这些人的一张张脸孔也更是在这一片惨景之中时不时的穿插而过。让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被她抓住了,但却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被一闪而过的毫无获得。她有些明白眼前的一切应该并不是真实的,但却又怎么努力都无法从这梦魇中挣脱出来。 这些在梦魇中困扰着的文秀的人物除了正在为她的病以及她“无意泄露”出的秘密而担心不止的万俟辰宇之外,另外的几个人这时全都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城,也同样被问题困扰。 自从朝庭对于君家谋逆叛国一罪的明审定案、屹立于世数百的门阀世家路原君氏家族势力的瓦解倒台,原本因为君家的出事而比往年要格外热闹的京城街道一反之前的繁华热闹意外的变得沉寂冷清了许多。向来人流如织的街道上只为数不多的行人,这次行人不管是的步行的还是乘车坐轿的,共同的特点便是都来去匆匆。 熟人碰面后也只是匆匆点头招呼即过,再也没有人在街道边调侃寒暄。无论是迫于生计的街边小贩们,还是往日宾客临门热闹不断的店市的生意,都相较往日冷清数倍。那些光临的客人们之间即使偶有交谈,声调语气也要比之前压低几分。 有这样的气氛别说与新年的气象不符,就是比起平日最冷清的时候也还要萧索几分,这样诡异的气氛皆是由君家定罪的那日开始的。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种气氛非但没有好转,甚至逐渐由京城向全国四处扩散漫延。 这短短的一两个月的时间内,从君家开始几乎每隔个三五六的便会有榜书谕旨放出,这些榜文旨意上放出的消息全都是抄家灭族的,几乎每一道榜文谕旨都标志着一家或是几家官员势力的覆灭。 这些被以各种各样的刑名被判处砍头、流放、入狱等不同刑罚的官员府吏们,最初还只是限于那些平常与君家或有瓜葛的官员势力,但到了后来涉及牵连的范围却是越来越广、遭受到打击的官吏势力也是扩散到各方。在这次的打击范围之中不但那些影响较小的势力受到了极大的冲出,就是姬氏、元氏、万俟氏这样的在皇朝顶尖的门阀势力所受到的损失也样不小。 尽管现在已是开春季节,但是无论是官吏还是百姓都有只能感觉冰冷刺骨的阵阵寒潮。京城里往日最热闹的酒楼天香楼的生意,在这轮政治寒潮里也同样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现在天香楼的生意甚至可以说冷清得较其它一些小酒楼都尚且不如。而造成这种状态的原因则是曾经是它立足根本的官家背景。当然这种情况也并不是天香楼所独有,在这个有愈演愈烈的政治大清洗之风下,任何有大官家、大势力背景的酒楼ji馆都生意惨淡。 只是这时平日最关注天香楼生意的大东主雷辰泽近来却没有多少心思放在这天香楼上,其原因除了知道只要这轮清洗之风不止这京城内的生意就好不起来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本身就被这股有些失控的清洗风给牵扯进去了太多的精力。 这日,还是在他曾经宴请过文秀兄妹的天香楼后的独立跨院,眼下带着青青难掩的疲惫之色的雷辰泽正拿着一叠厚厚的情报在看。一个相貌平凡得让人过眼即忘的中年男人正恭敬的垂首束立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屋内除了纸页翻动的声之外再安静得再也没有其他一点动静。 雷辰泽终于将手中的情报全都细看过一遍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在轻轻揉了揉眉头又凝视深思了片刻之后,才有平静的向侍立于一旁的中年男人道:“丁叔,依你看这场大清洗还会继续多久?” 被称为丁叔的中年男人脸上没有半分的长辈的作派,答话的态度十分恭敬:“关于这一点,只怕朝中上下都人知道。” “就连挑起这场风波的人也不知道吗?”雷辰泽半是疑惑的道。 丁叔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认真的道:“是,到了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有些失控了。哪怕是主持这场风波的人,现在只怕也是有心无力无法收场了。想在借着这趟混水摸鱼整治对手的人太多了,而且随着被牵连卷入的人越多,这些人留下的利益空白就越大,这些利益越大,自然也就会引得更多的人愿意以身涉险放手一搏的来争一把。这些人的争先恐后的主动加入来推波助澜,就让这趟水越加的混蚀了,也让这场风波越发的难以收拾。偏偏这些人又不能全都一并子收拾了,所以那人现在应该也是无力回天了。” “说得也是,只怕现在最后悔的也是他。再这样下去极可能就会动摇到皇朝的根本。所以这样看来我们固然在这次的清洗中损失不小,但相较起他来却还是赚了。”说到这里雷辰泽有着疲色的眉眼间也展露了几许兴奋之意:“他挑起这场场风波的目的原本是想借机清洗门一部分阀世家的势力以加强皇权,但现在的结果却是正好相反。这形势的发展对我们到是越来越有利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天助之意。” 对雷辰泽的这种说法丁叔颇为赞同:“他这次太过心急了。不过也难怪,他们都等这样的机会已经等了那么久,这次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好机会’又如何能够克制得住?他偿钟氏想真要削灭门阀世家的影响,让皇权真正问鼎天下的心思已经不是第一天了。君家的覆灭让他的信心有些膨胀得太厉害了,要知道天下门阀世家并非家家都像君家那样衰败了。” “他确实是太过心急了。甚至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完全失算了。”雷辰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轻笑:“他有些忘了他所倚仗的姬氏、宋氏也再是当年清流寒门了,他们如今也同样是门阀世家。已成为了门阀世家的他们支持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在门阀世家的利益之争中占得更多的好处罢了,哪里会真的想要提升君权削灭门阀世家对皇朝的绝对影响。那不是让他们对付自己吗?已经被养肥了他们现在想要谋求的只怕也是他所最忌惮的东西。” 听 名门之秀第5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54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4部分阅读 听到这里,丁叔的脸上也是一幅果是如此的表情:“真要说起来,我们这次虽然损失不小,但收获却要更大。他并不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废物,能在皇位上安坐这多年与各方势力周旋这么长的时间,他确实有几分真才实料。 这次会犯错应该也只是一时脑热,以他的精明现在未必没有看自己背后的姬氏、宋氏之流的野心。尽管这还不至于让他们之间的合作联盟关系完全破裂,但有了猜忌之心后他们之间的合作就会再像从前那样顺利无间了。可以说这一点才是我们在这场大洗清中最大的收获。” 雷辰泽接连点头不止,但忽然的他又有些担心的道:“说到我们这次的损失,安抚的事做得怎么样了?如果这点没做好,麻烦可是不会小。” “说到这善后的安抚,老奴也同样有些担心。”说到这个工作,丁叔也一样有些不太放心:“虽然现在看来都被安抚的安抚、压制的压制下了,但这都只是暂时的并非长久之计。现在人人自危的惶恐难安,这股大清洗之风若是再持续一段一时间,只怕就会压不住了。别的到还罢了,就怕到时侯很可能会坏了老爷的大事。” 雷辰泽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是这种书面这却并非是他所能够左右得了的。于是他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我们安抚不住其他人也同样安抚不住,若真是闹腾起来想必除了那些个胆儿肥得没边想要混水摸鱼小鱼小虾,谁也不会真愿意看到。大家现在应该都有了停手的意思,大概只是差个妥协和解的契机或是先开口叫停的人。现在就只看谁看熬不住,愿意做最先妥协的那一方了。就像丁叔你说的那样,如果真的会影响到族中的大事,就是一向强硬如父亲也会可能会开口做先妥协的那个人也不奇怪。” “如果老爷真那样做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就算是如此,只要能够大事得成,到时那些赔出去的利益迟早也会让他们吞出来的。”丁叔到是不以为意。 没有再继续那个无力的话题,雷辰泽又翻了翻手中那叠不薄的情报,对着的其中的一页问道:“对了,听说辰宇让小刀和婷云亲自护送着君三小姐去了顺天?这件事父亲也知道?” “是,老爷是知道的,也同意了。听说这是少主亲自交待的任务,因为延途中并没有动用到其他的力量,所以老爷并没有反对。”丁叔答道。 “这就已经太过足够了,”雷辰泽挑眉道:“云婷就不说了,这时京城的时局太乱越这个时候让她从京城这个大局中脱身也未偿不可,但是小刀可是从小就没有离过他太远的。他现在在南疆也不是稳如磐石,在这种时候还将小刀派离他这么远来做这件事就有些太过了。” 丁叔想了想,才道:“可是君三小姐的价值也确实很重要,老爷也十分重视她。” “我当然知道她的价值,也并不反对父亲对她的重视。”雷辰泽这一句话说完后不出预料的在丁叔脸上看到了几分疑惑的表情,好像是在疑惑他的矛盾之外。 于是他便尝试着解释道:“我所担心的是五弟在她身上放的心思太过了。如果我们只是一般人家,或者说将来没有其他变化,他这种钟情并无坏处。但现在我们的所谋划的事将注定了会有不一样的将来。 若是事败,当然是万事皆休,可将来若是大事得成,那五弟将是接替父亲坐上那个位置不二人选。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便注定只能博爱不能专情,更何况所钟情的还是最为精明的君家女儿。 几百年前的君语棠就是前车可鉴,那位‘大昊圣母’太后虽然造就了一代皇朝的鼎盛,但也样是她埋下了门阀世家凌逾皇权的隐患。我万俟氏如能问鼎天下,便要打破这个怪局,绝对不能让近两代皇朝的历史重演。” 不想他这话说完,丁叔看着他的眼睛里更是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让他不得不又补充道:“丁叔你可能认为我将看得太高了,但请相信我,以我对她才能的那些了解来说这绝对不是高估。就连父亲应该也同样没有小看她,很可能就是出于同样的考虑这次才会同意将君家一撸到底。不然牺牲君家得到的利益并不比与君元仪合作来多多少。” “既然如此,那老爷为又安排了洛河那个局?”尽管已经相信了这种说法,但丁叔还是有不解的地方。 “正是因为这样父亲才会设那个局,救下君元仪的那条命。”雷辰泽很是向往的道:“父亲此举可是一举多得,救下了君元仪的命不但能得到君家父女的感激,还能留下压制她的手段,甚至还能以后将那些之前君家残余下来力量收拢到他的手里。让君家真正的化入我们之中,所以父亲这是走了步绝妙的好棋。” “既然老爷有数,那大公子也莫需太过担心了。”丁叔宽慰道。 “也是,父亲向来算无遗策,也许我确实是担心太过了吧。这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段姻本是我一力促成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我的过错了。”雷辰泽苦笑道。 就在雷辰泽的与丁叔的说文秀的时候,在京城的皇宫中一处华丽宏伟的大殿外正在上演着另幕意外偶遇。 刚刚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给华荣殿内的德妃娘娘请过的安的姬祈月,在步出大殿的殿门时正巧就看到穿着一身月白金绣袍服的钟禛瑶正步上殿前的台阶,向这华荣殿而来。 “禛……臣下(妾身)见过王爷。”姬祈月带着妻子快步上前向钟禛瑶揖礼招呼道。 “起来吧。”姬祈月行礼弯腰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钟禛瑶清亮的声音自头上响起。 对于钟禛瑶这明显的冷淡的反应,姬祈月也没有生气依然还是好脾气的对他微笑道:“王爷这也是特地过来给德妃娘娘请安的吧?” “是母妃有事召见。”钟禛瑶嘴里不咸不濙的应着,眼睛却一直都在斜睥着姬祈月身后的新婚妻子元氏没有离开。 元氏被钟禛瑶这样很有压力的眼神压得半天也没敢抬头,算得上秀丽的小脸上更是染上了一片红霞,就连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就向身旁的夫君靠去。只是她的心里却很是为这位皇子郡王对自己古怪态度感到奇怪。 她虽进京的时间不长,但对这位尊贵的皇子郡王的传闻却是听了不少。知道他与自家夫君不但是血亲表兄弟而且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总角之交、交情笃深,只是在不久前却不知道为何传出了他们因为某个原因而闹翻了的传言。从她夫君的态度到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这位王爷的敌意却是太明显了。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他们之间不但交情破裂,甚至还反目成仇了? “臣与王爷已许久未见了。正巧臣有事想要找王爷相商,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不妨一会儿就一起出宫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就在元氏心里疑惑的想着那些乱七八糟难分真假的流言传闻内容时,她的夫君一边向她这边移了几步,走到了她的身前为她拦下了那让她浑身不在自的奇怪眼神,一边道。 钟禛瑶收回了自己咄咄逼人的视线,然后眼神淡淡的看着护卫着妻子的姬祈月毫不客气的拒绝道:“本王很忙,没有空” 说完就要带着侍卫如九越过挡着道的姬祈月夫妇,不想与姬祈月擦身而过时却听到姬祈月又道:“臣之前接了一个搜捕的任务,但在执行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听说王爷的心腹侍卫如九知晓一些内情,所以臣想向王爷借如九侍卫问问不久前在皖州州界小城的门城口所发生的一件小事。” 听到这话钟禛瑶稍稍停了一下,回过头冷声道:“如九一直都留在本王的身边没有离开过,京城里的事都未必知晓多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皖州那么远地方的一件小事。姬大人莫不是新婚燕尔的过得太过逍遥了,脑子有些糊涂了吧。” 说完也不等姬祈月的回应,转身便甩跨过了华荣殿的殿门。 姬祈月身旁的元氏被钟禛瑶这样毫不留情的态度给吓到了,一向胆子小的她不由想要伸手拉夫君的衣角,但不巧被这位王爷的眼中的厉芒一扫之后,最终还是迟疑的放弃了这个既不合礼教又不合时宜的举动。 到是他们两话题争论的主角、梁郡王的心腹侍卫如九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他主子王爷的身后,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虽然钟禛瑶的态度十分冲撞,但是姬祈月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受半分影响。他站在原地,语调也没调高半分的向着钟禛瑶的背影道:“臣下在此等候王爷和如九侍卫。” 正文 第二百二十节 停妻 第二百二十节 停妻 对于姬祈月的这句话,钟禛瑶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脚下半步也没停的就径直进了大殿。 目送那道月白欣长的身影消失在几转宫门之后,姬祈月这才回过身来温柔的对正一脸忧心望着自己的妻子道:“月儿,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就先让小房送你回家去,我会尽快把这边的事处理了。等处理完了,就会立刻回去的。” 从刚才自己夫君与那位王爷的对话,元氏当然知道自己夫君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是与他相关的。虽然她对于自己夫君近来在办什么事并不怎么清楚,但从刚才那位王爷的态度来看那不会是什么简单容易好处理的。特别是那位王爷对待夫君的态度,就很让她为此担心。她原本是想要说留下等他办完事再一起回去的,可是作为元家小姐的自幼秉承的家教却让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样做。她只是柔顺的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夫君的意思在夫君的随从小房的护送下依依不舍的先出了宫门。 先打发妻子离开了的姬祈月也真如他之前所言的那样,走下了大殿的台阶站在石栏下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等了起来。 这时已经走到了华荣殿内殿的钟禛瑶虽然心里还在想着一会儿出去后要如何面对姬祈月,但面上却是礼数周全的给在堂上高高坐着的雍荣贵妇请安:“儿臣见过母妃,给母妃请安。” 坐在堂上贵妇、钟禛瑶的母妃德妃娘娘在看到钟禛瑶的请安后,脸上不但没有露出任何的应有的慈祥笑容,反而微微皱了皱眉。也并没有让跪在地上的钟禛瑶起身,而是用十分不悦的语气道:“本宫哪敢受梁郡王如此大礼,如若不是本宫派人去请,只怕郡王爷都快不记得这华荣殿的大门是哪个方向开了。” 对于德妃讽的刺钟禛瑶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就好像德妃刚刚讽刺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德妃看着钟禛瑶这幅无动于衷心里是更加的着恼了。原本她最为得意的就是有着两个得意的儿子,大儿子素有才干是储位的有力竞争者,于她又很是贴心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而幼子虽然不及长子能干贴心,但也算是乖巧听话又很有几分伶俐,自幼就颇得他父皇的宠爱。 自己这两个得意的儿子在这后宫之中别说是那些没有子嗣的宫妃了,就是另外几个生了皇子的也没几个不在暗中羡慕的。但也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从前乖巧听话的幼子突然性情大变,甚至可以说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性子开始变得阴晴不定,甚至忤逆自己的意思完全不听自己的话了。如果自己不使人去请他,他除了每月会按例进宫请一次安之外,其他时间连皇宫的大门也不踏进半步。而且据她所知他自己的王府也同样留不住他,现在他每月有大半的时间都花费在了京外的寺庙里,这如何不让她动怒生气? 原本还有意继续再说他几句,但一想到今天叫他来的目的德妃最终还压着自己的性子忍了忍,才道:“先起来,坐下再说。” 钟禛瑶这次到是很“顺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客不毫气的就捡了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但心里却在冷眼旁观。 “本宫听说近来你王府里不怎么清静,可有此事?”德妃问道。 知道自己母妃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关心自己的钟禛瑶听到她问的这个问题后,心下忽然一动。他大概知道母妃今天叫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了,但表面上却是一副想不出来的样子: “有吗?儿臣最来留在府里的时间不多,还真不知道。而且儿臣府中的内务早就交由您为儿臣精挑细选的的王妃手中了,儿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不放的,所以平素本就很少过问。难道儿臣府里出了什么事,都闹得传到宫里来了?” 果然,他这位母妃在听到他称他的王妃君文怡为她特意“精挑细选”的王妃时,那双与他长得极为相似的一双凤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寒光。尽管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内的,但却还是落在了一直都有细心留意她的钟禛瑶眼里。这瞬间的眼神变化,让他更是笃定了心中猜想。 “原本本宫还以为你娶了王妃会要稳重些,没想到你到反而是变本加厉的不着调了。但本宫也还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不着调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的王府和王妃的事都不甚明了。”德妃指责道:“本宫听说你那王妃自从她父兄被问斩之后,就受了惊吓和刺激、迷了心窍,差不多疯了。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打理得了郡王府的基业?” 听到母妃称她从前嘴里贤惠的王妃“疯了”时,心里止不住的冷笑。他虽然很少呆在王府,更是极少与那位惹他厌的王妃相处,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清楚他那位王妃所谓“疯了”的内情。君家大变、父兄问斩的事确实给了他那位名义上的王妃不小的刺激和打击,也确实在受了惊吓后有过失控,但绝对没有如母妃现在所说的那样“疯了”。 他虽从来都看那位小王妃不顺眼,但不得承认她尽管不如她那位三堂姐,但到底也是君家精心培养的女儿,应对打击的能力就是比寻常闺秀要强,哪有这么容易就发疯?不过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如果母妃“认为”她“疯了”,那她就确实是“疯了”。这种事对于浸y在后宫已经起过了二十多个年头的母妃来说早已是驾轻就熟的小手段了。 德妃终于说出了自己今天将钟禛瑶叫过来的目的:“文怡这个孩子本宫也很是喜欢,只是却不得你的欢心。现在看来那也是她福薄,承受不起。不过幸而你们本就还没有圆房,她也没给你生下一儿半女的,也不会太麻烦。现在她发了疯,已经不再适合帮你打理王府了,所以本宫与你皇兄商量着帮你另娶一个更合适的王妃。 人选也已经帮你看好了,绝对比文怡更适合你。晋州将军方仲智的次女玉珠,再过半年刚好及笄。尽管那孩子的模样儿不及文怡艳丽但也是极其出色的,原就是想着你不喜欢文怡那样艳丽的所以才给你另选了个类型。方家虽是将门,但玉珠这孩子的教养却是按着门阀大族的闺秀来的,绝对有打理一个郡王府的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身形很合适生养,一定能给你多生几个嫡子的。” “母妃是让儿臣纳方将军的女儿做侧妃?”钟禛瑶挑起嘴角,故意问道。 德妃口气极为不悦的道:“当然不是做侧妃。文怡既然已经不适合做郡王府的女主人了,那自然就得换个合适的。让她将正妃的位置让出来,以后她还是要留在郡王府养病的。” 听到母妃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钟禛瑶嘴角的嘲讽之色又浓了几分。他还记得两年多前宫选的时候,那时他好像也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听母妃向他夸赞他现在的王妃。甚至他还记得母妃在对待她时多有么的亲切,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曾经那个在她的嘴里世间少有的女孩儿就已经“疯了”,而现在正在跟自己说让自己另娶。 果然除了皇兄之外,谁在她的眼里都只是工具。其中的差别只在于其利用价值的大小不同而已,无论是他那即将下堂的现任王妃,还是即将入主的下任王妃,甚至是自己在她眼中其实也都没什么不同。 “母妃都已经定下了,又何必再召儿臣进这趟宫?”钟禛瑶懒懒的道。 德妃迟疑了一下,才道:“本宫让你进宫跟你商量这件事是为你好,你回王府后就这一件事给你父皇上本折子,这件事才好定下来。” 听到德妃这话,钟禛瑶这才明白了自己今天被叫来“商量”的原因。原来是在担心父皇那里过不了关。他虽没有上朝理事,但对近来京城这场大清洗之风对各方的影响他还是多少看明白了一些。在这次的风暴之中父皇似是对母妃的娘家姬氏生出了警惕之心,在朝堂之上表面上对于姬家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借重,但实际上却是保留了许多。 在这个节骨眼上母妃又想借自己的亲事将姬家手中极少手握实际兵权的大将的关系笼络得更紧密,这在以前是父皇很愿意看到的,但现在却是很忌惮的。母妃让自己去上折子向父皇提停妻另娶这件事本身,也许更多的其实是想要借机拭探父皇的态度。如果父皇答应自然是好,但是若父皇不同意,那承受父皇怒火的人自己便是头一份了。 想明白了这些,钟禛瑶忽然就失去了再留在这里看母妃演戏的耐性。他有些突然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向德妃丢了一句“知道了”之后,就连礼也没有行的转身离开了。丝毫不顾德妃在他身后脸都被气得发青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节 提醒 第二百二十一节 提醒(补更) 一脸阴沉郁的钟禛瑶带着如九步履匆匆走出了华荣殿,不出所料的在殿外的台阶下遇到了在等着他出来的姬祈月。待到姬祈月走到他的跟前,钟禛瑶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他直直的望着姬祈月那双曾经总是他梦里常客的幽深眼睛,那目光锐利得有如刀锋一般似是想要将其隐藏在最深处的一面也看透。 “怎么?”姬祈月到是像没有注意到这种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多令人感到发毛,而是略带关心的问道:“又和姑母闹不愉快了?” 钟禛瑶就这么脸色难看的紧盯着他看了良久之后,抿成一条直线的嘴里才蹦出了几个字道:“你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并不是在发问,而是在陈述。他十分笃定母妃今日召见他的目的眼前这个人是知情的。就像两年前他们为他精选细选了现在的王妃君家四小姐那时完全一样,他们已经商量决定好了才告诉自己,尽管自己才是那个要迎娶王妃做新郞的人。 “之前有听姑母提到过,不过我却是不赞成的。”姬祈月坦然的道。 看到钟禛瑶因为自己的这句回答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情绪,他像是怕被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又继续道:“我不赞成你现在换王妃的理由并不是别的,而是顾虑到其他娶了君家女的世家都会有何反应。不过姑母他们却另有看法,而且他们的想法也有他们的道理。 君家如今已经完了,君元信手底下的势力已经完全落到了我们的手里。君元仪虽然还生死未卜,但他手底下的势力应该不多。而且他暗中留在京城的力量也被肃清得差不多了,估计就算是还有些残余剩下,也于我们或是大局没什么影响了。所以他就算是命大没死,也不足以有什么威胁性。 现在朝堂的局势是越发的诡异了,南疆的战还是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现在朝堂因为这股大清洗的风又快乱套。万俟世家的野心是越来越不加掩饰了,他们在军多经营多年,近年来皇上虽用尽了办法想要削弱他们在军中势力,但因为之前的北伐效果并不太好。其他的世家都依旧在观望,对于他们来说坐在龙椅上的谁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如何最大效益的确保自己家族的利益,所以这那些人并可靠。近年来朝中簇拥皇权的清流势力虽然壮大了不少,但与掌握了大半兵马以及资源的世家相比根本就不足以成气候。 在这个时候所有手掌兵权的人都将是需要极力拉笼的对象,方家在军中的实力虽不是很强,但胜在位置关键。方仲智手下的晋州兵马是离京畿重地最近的一支外州兵马,若是京城真有个万一,他那支兵马便是可能改变大局的关键一步。所以对方仲智的掌控是不容有失的,姑母他们才会想到让你立他的爱女为妃这办法来笼络他。” “你这是代他们给我解释?你之前说要找我有事相商,就是为了这个?来做说客?”钟禛瑶对于姬祈月所说的“大义”根本就无动于衷,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抹嘲讽之意十足的微笑道。 “不,当然不是。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你问了,所以我才就事论事的说说姑母他们的想法。”姬祈月摇摇头。 钟禛瑶嘴角的讥笑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削减多少,不过也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语带讥讽的问道:“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就赶紧问赶紧说,我还要回王爷安排娶新王妃的事,没空在这里应酬。” 面对钟禛瑶这样的态度,姬祈月到也干脆,他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除了自己三人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便问道:“听说你近来安排买了不少官卖的君家下人?” “是。”钟禛瑶回答得也很干脆。 显然姬祈月对于他会如此干脆的承认并不意外,他又再接着问:“还不止如此吧?从路原有消息过来说,没籍入了当地教坊的君家小姐中有两个也被人从教坊中接走了。虽然没有消籍,但人被接走后就消失不见了。事后安排这件事人的被人灭了口,但听说这被灭口的人是按照京城某位权贵的意思来办的。那个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京中权贵’,是不是王爷你?” 姬祈月这一次问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了许多,之前是温和是半点也没留。 不过钟禛瑶并没有被他这突变的态度给吓到,而是带着几分玩事不恭的语气回答道:“‘京中权贵’?这京城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权贵。这京城里随便一个稍有点头面的人离了京,便都可被视为‘京中权贵’。姬大人你又如何能肯定是本王?如果仅仅是因为本王先前买下不少君家家奴,就以此认定是本王所为姬大人未免太过武断了。 君家作为传承最久远的世家门第,想必在调教家奴方面有其独道之处。本王开府的时间不长,想要借此机会为王府添加一些家奴难道还需要向姬大人报备?更况且本王的王妃出身君家,本王怜惜王妃为她买下些娘家的下人,难道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再说了,别说现在本王不承认,就算是本王承认是本王做的又如何?难道以本王的身份来说,还不能在教坊里要几个官婢?这有什么值得劳动姬大人您特意等在这里,向本王兴师问罪的?” 姬祈月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道:“不久前王爷的侍卫如九在京城与皖州的边界小城出面放走一只商队的事虽然还没有传开,但若有人有心要查不是查不到的。 王爷心里明白的,那两个不随便两个官婢。将她们留在教坊的用意,也不必由臣下来告知王爷吧?王爷这样做若是被姑母或是皇上知道,对王爷不会有好处的。 臣这次来找王爷,是想要告诉王爷,这次的事臣会帮王爷圆过场。但此事有一不可有二,下次王爷就不一定会有这次的运气的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钟禛瑶眼睛半眯了起来问道。 “不,臣下只是来提醒王爷,不希望王爷因一时意气而行止出错。还请王爷事事三思而后行”姬祈月说着抬了抬手,向钟禛瑶行礼道:“王爷贵人事忙,臣就不耽误王爷了。请恕臣下先行告退。” 话一说完,竟然转身就这么先一步离开了。 看着姬祈月越走越远的背影,钟禛瑶眼中情绪复杂的一变再变,在不少矛盾复杂的情感交织而过之后,最后凝结成的是带着几许茫然的坚定。 “如九,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留下尾巴让他查到了?”钟禛瑶头也没有回的向身旁站的着如九的问道。 “这……”如九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的辩解道:“皖州的事是属下没有能处理干净,但即使是那样他们也同样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属下放过送的商队里有君三小姐。 另外路原的事属下做得很干净,并没有留下什么首尾。表少爷手里应该并没有能够证明的证据,更多的应该只是一种怀疑,刚才那番话也可能是试探也不一定。这怀疑和试探也应该只是基于皖州那个意外的怀疑上。当然表少爷特意说的这番话,也无不警告的意思。 王爷与君三小姐不和的关系,以及王爷对于君家不待见的态度京城中几乎人尽皆知。若说王爷在暗中帮助君三小姐,没几个人会相信。就是属下等人,若不是那些命令是王爷您亲口说出来的,属下等怕是也不会相信的。” 如九边说边从侧面留意钟禛瑶的此刻表情的变化。钟禛瑶虽然没有看着如九,但他对于如九的了解却能猜到他的心思。于是他索性便转回过了头,面对如九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你还是想要问本王为什么会愿意帮助君文秀答应她的所求?” “属下这点小心思果然瞒过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如九嘴里虽然说着“恕罪”,但却没有半分紧张的意思。 “也好,我就告诉你。”钟禛瑶道:“这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君文秀从某种意义来上说可算是本王的朋友,那种真正了解本王的朋友。尽管本王与她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大半的时候还十分的不愉快,但她确确实实是这世上最能够了解本王的人。除却从前那些偏见,她其实是个很特别的人。她正是因为够了解本王,所以才会将这件事拜托给本王。因为以她对本王的了解,除了知道本王是能够做成这件事的最好人选之外,也知道本王会愿意帮她的另一个理由。 而这另一个原因正是本王会愿意如此卖力的关键。因为帮她这么做会扰乱他们的安排,会给他们的计划带来破绽。这个破绽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致命,但却也绝对会让他们担心一阵子。对本王来说,能够让他们心烦、为他们找些麻烦的事都是乐于去做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节 重病 第二百二十二节 重病 无论是看到主子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还是主子这话里的言下之意,如九都知道不宜再继续追问下去。其实不管如九会不会再追问,钟禛瑶也都不会再细说下去了。 话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之前也一直忘了问路原那边送过来的姐妹俩都怎么样了?现在这边有了怀疑,我们也不好再有什么动作了。” “那边的消息也是才是刚传回来不久,属下还没来得及上报王爷。”如九答道:“那对君家姐妹已经按照君三小姐信里所说的那样,在出了路原之后交到了她自己的人手里。而且依照王爷之前的交待,我们这边将人交到他们手中之后就再也没有继续追踪了。现在已经失去了他们的位置。不过按属下猜测,他们应该也是南下了。” 钟禛瑶听得连连点点头,道:“这样就好,其他的我们就不必参和了。只要在一旁好好看戏就好。今年还真是风起云涌精彩的一年啊。” “王爷……” “走吧,本王要纳娶新王妃,那本王王府里的那位君四小姐就需要另做安排了。”钟禛瑶一边说,一边朝着宫门走去。 第二日,梁郡王妃病重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城。梁郡王与他这位王妃的关系不睦在京城中早已不是新闻,还是宫中德妃娘娘怜惜这个命苦的儿媳,特意指派了太医院位杏林国手前往梁郡王府为梁郡王妃君氏诊病。 为梁郡王妃君氏诊病的御医诊断,君氏因为近来连番遭遇娘家家变、父兄大祸问斩等事的刺激,而刺激太过诱发疯疾以至迷了心窍。对此等疯疾自古以来除了调养之外,并无其他有效诊治的方法。于是太医建议依梁郡王妃的病情,最好是在京城之外另选一清幽之地以作调养。 御医的诊治方案得到了德妃娘娘的应允,于是在诊断出来后的第三日“疯”了的梁郡王妃便被秘密送去了梁郡王在京城外郊的庄户别院静养。梁王妃君氏离京城静养的第二日,梁郡王钟禛瑶以王府无嗣为由,上折请婚求娶晋州将军方仲智次女为新王妃。次日,梁郡王请婚的折子被皇上有限的驳回。上意虽然同意梁郡王另立新妃为王府开枝散叶的所请,但却称在新王妃的人选上却另有安排,待时机合适之时再下旨赐婚。 这一连好几日的“停妻另娶”事件,着实让京城中不少正为大清洗之风而惶惶自危的各方势力好好的捉摸了一番。 君家已经土消瓦解了,没有了能出头的娘家“前”梁郡王妃君氏是否真的疯了并不重要。让各方关注的是梁郡王上折请婚的新王妃竟然是晋州将军方仲智的千金,而且还偏偏被驳回了。哪怕是发生在近来这个什么都敏感的时刻,也同样十分的惹人瞩目。不,应该是正因风声正紧,这桩请婚才会如此加倍的受人瞩目。 晋州将军方仲智姬家一系少数手握实际兵权的军中将领,而且晋州军的位置又是处于扼制京畿北面出口要道的要害位置,德妃姬氏所出的皇十子梁郡王钟禛瑶会求娶他的女儿为新王妃并不让人很意外。 令人意外的是一向不无余力的扶持姬家、宋家等新兴门阀世家的皇上这次却驳回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请求,就不得不令人多想了。虽然上意是说对于新王妃的人选另有安排,但回拒便是回拒,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不得不让那些正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状态下的人们猜测怀疑这是否是另一个风向标。特别是再加上近来又有几个姬氏一系的官员被列在了清洗之列,虽然这背后推动的是万俟氏,但两相接合参照之后,谁又能保证这不是皇室与姬氏亲密无间的联盟关系破灭的预兆? 一时间原本就暗潮涌动的京城,就又再添了几分混乱。 与京城的混乱相比,隐于南疆山坳之中新那建的顺天城里近来的次序也不如从前。 文秀这一病远要比军医说得严重许多,连接几日都发热不退。春燕虽然学过用烧酒退热,但这里是南疆本就极少有烈酒。再加上他们所处的顺天,说得好听一点是座新城,说得实在一点这里根本就只是座巨大的军营。而且还是那种不能被人发现的军营,很多方面的物资都缺少,军粮也是其中之一。 南疆的这场战从局部爆发到全面开战,已进行了不短的时间。粮食无论是对于哪一方都是很珍贵的存在。所有的粮食都用在了填饱肚子上,当然就不会有人用来酿造酒了。这酒在南疆便是奇缺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发烧的关系,文秀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一种昏睡状态之中。虽然已经不再有说胡话的症状,但仅仅是是这么个小小的进展实在是很难让担心她的万俟辰宇和君成烽等人放下心来。 对于文秀为什么继续着这种糟糕的状态,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她的病只是外邪入侵外加心情郁结的那位军医也弄不明白了。别说是他,就是营中其他另外几个军医会诊后的结果也与之前的那位军医一无二致,但同样结果对这病也是束手无策。 万俟辰宇已经对军中仅有几个军医发过了好几场的脾气。有两次几乎愤慨得要将那些个无用的“庸医”全部都加上军法,直到被当时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会儿的文秀给阻拦下。 刚开始的两天万俟辰宇还是每天按着预定的时间领兵出操训练,将其他原本应该处理其他事务的时间则用在了陪护在文秀的身边。这样的举动虽然于礼不合,但看到那双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真切担心,君成烽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但随着文秀的病情不见好转,万俟辰宇连每日的出操都交给了小刀暂代,而他自己则几乎是在文秀的床边寸步不离,任谁开口劝他都不顶用。还好他麾下有小刀和江婷云等各色人才帮助他打理顺天的事务,让他每日都只需要抽出一段时间来过目他们的安排。但即使是这样,他也选择了在文秀的这幢木屋里只隔着一道木墙来处这些,也不愿意挪地方。除了每天会在外屋稍稍休息片刻时间,他几乎是每一刻都守在了文秀的病床边。 尽管他并不是生病的那个人,但他憔悴的速度却不在床上躺着的文秀之下。但凡看到他现在模样的人,没人不在暗地里怀疑他再撑不了多久也会要倒下。他这样的状态众人看着虽然也都很心急,但也让这些能跟在他身边的人对他性情中执拗的一面有了更深的了解,几次无功碰壁之后再也没有人试着劝他。同时被他这份执着所打动的众人也宁愿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来实际支持他。 这日,万俟辰宇用最快的速度将众人呈上来需要他亲自把关的事过了一遍后,又坐回了文秀的床边。心疼的看着她越发苍白消瘦的小脸,先是伸手轻轻的拂了拂文秀无力低垂在枕上的发丝,然后亲自取下她额前捂着的湿布,放到一旁的铜盆里。然后在铜盆冰冷的水中捞出另一块相不多的湿布,轻轻拧成了半干之后,又温柔的放回了文秀的额上。 也许是这湿布太凉,一直安静不动的文秀轻轻皱了皱眉,眼皮更是微微的颤抖了好几下。万俟辰宇看着文秀颤抖不已的眼睑,不由频住了呼吸满怀希望的看着文秀。 但只过了一小会儿,文秀的微皱的秀眉又恢复了原状,刚才还跳动不止的眼睑也再无一丝波动。一切又恢复到了这前的状况,如果不是那绵长不止的呼吸,几乎要让人认为这床上躺着的是具没有生命的娃娃,刚才看到的异状只不是人的错觉。 一旁不敢出声的春燕看到未来姑爷眼中的希望又一次化作失望,她的心里也跟着难受不已。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将床上躺着小姐狠狠的唤醒,让她亲眼看看未来姑爷对她的用情有多深。早在这位未来姑爷守着自家小姐寸步不离时起,她春燕就被感动成为了未来姑爷的拥护者。她大的希望便是她吃了不少苦的小姐能够病好起来,然后跟未来的姑爷像小姐从前所说的那些故事里的人一样,过着琴瑟相谐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如果如此深情的未来姑爷都不能达成小姐心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那她春燕就不相信这世上还能有别人能做到了。眼看着小姐的苦难就要到头,眼看着未来的幸福就在眼前,她是怎么着也愿意小姐就这样轻易错过的。 可现实是她的小姐此刻人事无知的躺在床上,在青绡帐的映衬下原本苍白的脸色瞧着有些发青。那总是有着润泽淡光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而变得有些发白,表面上的更浮起了一层干白的死皮。往日那双总是像有着无尽生机的墨色眼瞳,这时也隐藏在了那两扇乌羽之下而不得见。而小姐平素最为自傲的乌黑长发,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只是毫无生气的散落在绣枕的四周。那宁静的沉睡样子甚至给人以她再也不会醒来的可怕错觉。 而坐在床边一张圆木凳上未来姑爷,此刻也不比床上的小姐好多少。一身藏青的长衫穿得并不怎么整齐。一头不逊于小姐的乌发只是用了一条掐着银边的湖绿色丝带系在脑后。初来时还有几分圆润的俊脸此刻有如被刀削的一般凹陷了下去,原本就不小的眼睛这时却像是大了好几圈。里边流露出的难以抑制的情意,再加上下颌处长出的胡茬因为几日未刮,让初来时看到人那个意气风发的俊逸少年变成了眼前颓废深情的?br / 名门之秀第5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55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5部分阅读 的青年。 有着颓废之美的青年以指为梳小心轻抚着床上人儿有些凌乱的青丝,这两幅都称不上好像动人的画面此刻却拼凑成了一副意境绝美的画,让人在感觉其中流动的深深情愫时,也不由为他们心痛。 如果她没有认错这条被他束于脑后的湖绿丝带是小姐刚来时系着的,在被取下之后就被搁在了床头的枕边,而现在枕边原本放置着丝带的地方却是空无一物。这样的情形让她一由的想起一句小姐曾经吟诵过的诗来:“结发为夫妻,百首不相移。”那句诗所描写的就是此情此景吧?春燕看着想着,渐渐的都快有些想痴了。 “少主” 突然屋外一个声打断了屋内这和谐唯一的画面,被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的春燕不由看了一眼床边未来的姑爷,然后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他因为被人打扰了而不悦的微微皱眉。 可能外边叫唤的那个人并不知道他突然的打扰让他的少主有多么的不悦,又或许他虽然知道却又顾不上这么多了,这人一路激动的呼着“少主”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屋来。这样莽撞的举动让基本上不让外人进这间屋的万俟辰宇真的有些动怒了。 正在他想要开口斥责来人的时候,却被来人抢先道:“少主,来了,南黎部的祭祀大人请来了” 原正要发火的万俟辰宇听到来人上报的消息,怒火顿时消了大半。他有些失态的抓着报信人的衣襟有些害怕又有些期望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来了?” “南黎部的祭祀大人,米桑格大人被请来了。她是来给少夫人看病的” 经过了这么多天,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位病得快活不成的未来少主夫人对少主有多重要,所以这传讯的人虽然被少主的手劲勒得有些疼,但还是很能体谅他现在的心情。所以强忍着将这个好消息重复了一遍。 “米桑格祭祀现在人在哪里?”万俟辰宇放分手劲儿也没有放松的又追问道。 “之前已经快进城了,大约过不了多久就能到了,属下是先来向少主报讯的。”这人终于有些忍不住的呲了呲牙道。 这一下万俟辰宇终于放开了手,他难得的有些局促不安的在屋里走了个来回,然后又忽然对正为他这一变化而疑惑的春燕道:“快,快帮我去取套衣服过来,我要更衣” 虽然不明白那个什么南黎北黎的祭祀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听到她能够治小姐的病救小姐的命,春燕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她赶紧冲到了屋外,让门口等着护卫去万俟辰宇在不远处的住处取一套干净衣服来,然后自己则跑到不远的厨房给未来姑爷准备梳洗的热水。 然后在好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文秀的屋里才恢复了平静。换洗一新的万俟辰宇难得的离开了文秀床边的那张圆凳,走到了木屋的门外向来路远眺。以他过人的目力,果然在路的远处看到了一队人正簇拥着一辆牛车向自己这边的方向缓缓前进。 着在门口看着牛车的万俟辰宇感到这牛车走得有从所未见过的慢速,时间过得是从所未有过的难熬,仿佛是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那牛车四角挂着的响铃声音才渐渐的传到他的耳中,然后又再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那辆用绣着不知名图案的厚布围得严严实实的青色牛车终于跋涉到了他的跟前。 “不主,这位是南黎族的五长老,牛车里坐着的就是他们族里的米桑格大祭祀。”一向面无表情的小刀,此刻神情格外郑重的向万俟辰宇介绍他耗费了无数心血请回来的贵客。 万俟辰宇再一次从小刀这里证实了牛车内坐着的人正是南黎族的半神米桑格大祭祀时,他好不容易才强行抑制下了心中激动。彬彬有礼的将右手搭在心前,表情肃穆的分别向刚刚下马的一个异族老人和那辆牛车弯腰行了个南疆部族间问候的大礼。 一边用略带生硬在南疆部族间常用来交流的土话道:“欢迎,欢迎尊贵的客人来到顺天。欢迎您,五长老欢迎您,大祭祀” 面色微黄的异族老汉、南黎族的五长老将万俟辰宇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过了一遍,才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在这位五老长点头之后牛车上的青色秘纹布才被人由内欣开了一角,一个八、九岁年纪的女童从里边钻了出来。这小女童用灵动的眼睛看了一眼四周之后,才伸手将布帘揭得更开,然后扶住了从里边伸出来的一只枯瘦暗黄得都有些发黑的手。 当那只枯瘦手臂的主人从车内露披散着满头白发的头颅之时,跟在牛车后边的南黎族护卫们全都单膝跪了下来,行了个十分隆重的大礼。 正在万俟辰宇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做时,却听到一个十分年轻好听的女声用流利的皇朝的官话道:“贵人自便,不必多礼。” 万俟辰宇看向声音的来处,这才诧异的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声正是从车上下来的米桑格大祭祀所说。只是这清脆动听的声音配上她那头看不见一丝杂色的白发,以及无处没有皱纹的干枯老脸,这情形真是要多诡异有诡异。不但是万俟辰宇,在场的任何一个非南黎族人这时都因为这诡异的场面而呆住了。 好在这米桑格大祭祀对众人的失礼并不见怪,就像是要给他们一些接受的时间似的,她伸手稍稍整了整身上“挂”着的那件式样奇怪、绣满怪异图腾的黑色长袍,然后才接着开口说话: “贵人不请我去看看病人吗?” 这直奔万俟辰宇最关心主题的话,让万俟辰宇速度恢复了过来,也没假客气的请客人先休息,就直接的向这位主动提出要求的大祭祀道:“有劳祭祀大人,大人里边请” 这一次三改,越改越尊敬称呼代表万俟辰宇对这位处处透着诡异的南黎族大祭祀的信心。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就感觉到眼前这个怪异的老妇人一定能够救下文秀。这种莫名的信心只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但他就是十分相信这种感觉。 虽然在此之前万俟辰宇也有听人说起过南疆最神秘有小部落南黎族被誉为“半神”的大祭祀有诸多神奇的本事,但这种传说对他来说也仅仅只限于是一种传说。南疆各部都有祭祀或是巫医,万俟辰宇对他们的看法虽不一定像一般皇朝中人一样认为他们只是一群装神弄鬼的神棍,但也并不怎么相信。 如果不是文秀这些次的病实在是太奇怪,而军医们除了能开些养身的温和药方之外全都束手无策,他也不会经人提醒想到这几近虚无飘渺的传说。他使人去找南黎部请他们的“半神”祭祀出山,更多的也是无奈后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因为这对想尽了办法几乎已到了山穷水尽的他们来说,已经算是最后的一丝希望了。从他派出人的那天起,他就日日在自己的脑中不断对自己说,这个“半神”一定有够救回她。 而此刻他从这位有“半神”之名的老妪身上似乎感到了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重新点燃了他几乎快要绝望的信心。 无论是万俟辰宇还是春燕,亦或是接到信赶来的君成烽都用无比尊敬希望的眼神将米桑格大祭祀请到了屋内,文秀的病床前。 这位大祭祀被请进屋后当仁不让的在病床旁一直是万俟辰宇所坐的圆凳上坐了下来。接着众人便看到那个扶着大祭祀的小女童从怀中摸出一只八角形的小木盒打开,然后取走了文秀前额上做冷敷着湿布,从打开的木盒里挑出一抹半透明的黄|色脂状膏体抹在了文秀光洁的前额上。 在众人还在想着这是做什么用时,就只见米桑格大祭祀伸出了她那只瘦如枯枝的手指四指并拢的点在了文秀被抹了膏脂的额前,然后闭上了眼睛。 虽然众人并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是在做什么,但都无一例外的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让他们没有人敢弄出一点异响。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节 清醒 第二百二十三节 清醒 文秀这场病最初的起因确实是如那位军医所判断的那样,一路舟车劳顿的赶路太过辛苦,再加上君家突逢大变带来的压力,两者相加远远超过了她原本就不算太强健的身体的承受能力。 当初她从这身体的原本主人“她”那里接手的这具身体本就很有问题,虽然在温泉别院的那三年里经过沈老头的花费了好一番心思的调养总算是养过来了不少,但有个太破的底子在那里,经过了那番苦心调养好的身体状况也只是相较从前来说要好上许多,但本质上改善得却并不完美。就她现在这身子骨,若是用来过平常的日子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样长时间的疲劳和精神压力的双重煎熬还是抗不住的。 甚至可以说她能坚持到达目的地顺天才倒下,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个奇迹了。来到顺天时的文秀就是根绷得过紧的弦,在到达了目地精神放松的那一刻所有的辛苦疲劳就都在一瞬间淹没了她,于是便有了当初病来如山倒的那一幕。 刚刚病倒的时候,文秀还是有意识的。后来发烧之后她就一直在做各种各样的恶梦,那些恶梦的内容有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就像是那两场亲身经历过的追杀。无论是那尸横遍野的山道,还是那月夜下燃烧不灭的乌蓬船,都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离死亡威胁最近的时候。 上辈子她虽也过真实死亡经历,但那个意外实在是来得太快太突然,可以说她还没来得急害怕还没什么感觉,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可这两次的经历却是不一样的,那种眼睁的看看死亡逼近,自己却无力挣脱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哪怕她明知道眼前不断重复的这一幕只是自己恶梦,却依然还是被那种森冷血腥的张力给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尽管有时她也能从这残酷的梦境中挣脱清醒过来,但当她再次昏睡的时候这一幕幕又会重演,她又再一次的陷入这梦魇之中。对她来说这样反反复复的,完全就是一种在不断重复的精神折磨。 等到了后来,恶梦的场景便换成了君家被抄、亲人下狱的一幕幕。甚至连大伯和大堂兄在菜市斩首、父亲被人用刀砍落洛河的场景也栩栩如生的有如亲见般的展现在她的恶梦里。亲人们那一张张痛苦不甘的脸,在她的恶梦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尽管她竭尽了全力,也还是无法救下他们。而且到了这时,她能“暂时”摆脱这些,“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更少了。 这种感觉也同样让人感觉痛苦磨人,在那恶梦里一次次努力无果到让她快要感到绝望的时候,这些让她痛苦难受的根源终于消失不见了。但代之在她“眼前”的,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影,没有声音……除了纯粹的黑暗就只有黑暗。 虽说不少人都怕黑,但她却恰巧并不是其中之一。所以相对于之前那折磨人的梦境来说,她到宁愿就这么呆在这黑暗之中。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也没有任何的烦恼。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劳苦,为了斗米尽折腰;也不用为了生存机关算计,游走于悬崖边际。像这样完全放空的轻松,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而且到了这时,她几乎就再也没有“清醒”过。 这样简单的宁静让她甚至有了永远留在这里也不错的心思。只是每当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就总会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对这样的决断有些迟疑。让她在向往这里的宁静的同时,亦总还有种空寂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在提醒着她那些记忆并非是臆想而是现实。 在什么也没有无尽黑暗里自然也没有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文秀感觉既像是片刻又像是永恒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点淡绿的莹光。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点,但在这无尽的黑暗里却让她感觉比从前所见到的阳光还要耀眼。随着这一点淡绿莹光的出现,被这突然的变化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文秀这时并没有留意到她心里的那股空寂感忽然也随之漾起了微澜。 “孩子,孩子,醒一醒。”一个似远似近的飘渺温和女声自莹光处传入了文秀耳朵里。 “谁?是在跟我说话吗?”文秀看着这美丽的淡绿莹光有些不确定的道。 淡绿的莹光围着文秀轻绕了一周,然后停在了距离她三尽远的距离:“是的,我来自异世迷途的孩子。” 听到这声提到“来自异世”几个字后,文秀迷惘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这是她最大的秘密,而且是那种绝对不能宣诸于的人前的那种。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前生那些狂热于解析各类超自然现象的疯狂科学怪人,但亦有不少热衷于捉鬼驱魔的神棍术士。异类在任何世界都是不容于世的,她可不想被人当作妖怪给活活烧死。 惊骇于自己这个秘密被人发现的文秀并没有去想,这淡绿莹光也同样不是什么世间应有东西。而且还出现在这里这个应该只属于她自己“世间”,就更不是什么正常人或是生物能够办得到的了。 “你想怎么样?”文秀紧绷着神经警惕的看着眼前这点点莹光直白的问道。 淡绿的莹光又轻轻的抖动了两点,然后那个温和的声音才道:“孩子,你留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我是来叫你回去的。” “回去?”文秀声音里有着有迷惘,显然是被这两个原本再是平常不过的字眼给刺激到了:“回到哪里去?” 经过这段黑暗的沉淀,她有些越发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了。有一会儿她都在迷茫自己到底是梁思还是君文秀,或者两者都不是,那两段记忆只不过太过寂寞无聊的臆想产物。现在有“人”来叫她回去,一时间她还真是有些搞不清哪里才是“回去”。 “当然是回到现实里去,你心里知道的,这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只不过是你自己创造用来逃避现实的‘世界’。这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它只存在于你的想象之中。你终究还是必须回到现实,去面对你自己的命运。”淡绿莹光所发出的声音更加的温柔了,那关切的亲切感就像如那个早早就消失在她生命中的母亲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就心生信任。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无论怎么样逃避现实都不是解决问题办法。早在你来到这个世界接受命运的安排时,你就应该有面对命运的勇气。孩子,上天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那一切便都是注定的,那些并不是你的错。”淡绿的莹光又谆谆善诱的道。 原本还犹豫不决的文秀在听到那句“并不是你的错”时,脑海中顿时轰然一声巨响,接着便像是抛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从君家遭逢大变之后,她就一直有种莫名的负罪感。她总认为君家的出事也许跟她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有些关系。也许是她行事太过不慎少谋,才连累君家沦为了牺牲品。 就算没有直接关系,也有可能是她的出现打乱了君家气运才造成了君家提早迎来了毁灭性的结局也不一定。后一种说法也许有些荒谬,但连更荒谬的“穿越”都能发生在她身上了,那这看似荒谬的结论也不无可能。 如果按说原本应该还能苟延残喘个十几二十来年的君家,因为她的莫名穿越而提前走到了尽头,还闹得了如今这么个悲惨的下场,那这样的结果给她来说也太过沉重了。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就算心里承受能力比这个世上的人强一些,但也无法背负这不可承受之重。 之前只是因为她还有为君家保存一份骨血一份希望的重责在身,所以才坚持着没有被这种负罪感所淹没,坚持着带着君成烽来了顺天。但在这身体生病后,因为生病的脆弱便再也抑制不住那些想法了,巨大的负罪感让她始终无法面对。于是她便给自己创造了这样的一个什么也没有世界,然后躲藏了起来。 “快回去吧,有人正在等着你你再不回去,会让人很失望的”那淡绿的莹光又劝道。 “有人在等着我?”是谁?会是谁?文秀不由在心中将这个世界可能担心记挂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的想过。 “是的,许多都人都在等着你回去” 这温柔的声音越来越远,那淡绿的莹光也越来越淡,文秀不由自主的便冲着那快要消失不见的莹光追了过去。然后眼前黑暗的世界开始蒙蒙的有了一点亮光,而且还越来越亮。寂静无声的耳畔也或远或近的响起了不同的声音,这有男有女的模糊声音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她在用尽了极大的力气之后,才听清楚了一句似是喜极而泣的话:“看,小姐的眼睛快要睁开了,小姐她终于醒了” 再然后,文秀努力睁开了有若千斤重的眼皮,在一阵模糊之后眼前的景象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节南黎大祭祀(上) 第二百二十四节南黎大祭祀(上) 春燕的声音止住后整个屋里又再次变得安静了起来,不过同样是安静但整个屋内的气氛却已是变得大不相同。原来那种沉重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凝重,屋内众人几乎都是大气不敢出的看着床上正在悠悠转醒的文秀,好像生怕一个小心惊动了米桑格大祭祀的神奇,失去了让文秀清醒的大好机会。与之前那种似是看不到希望的的压抑自是大大不同的。 当然悠悠转醒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文秀对这点并没有什么体会,此刻她最先看清的先是一只瘦若枯枝的手正从她的额际退开,然后看到的就是一张跟之前那只手同样干瘦而又满是皱纹的脸。这张干皱若桔皮的老脸带着温和的笑容,上面那双略带青色的眼睛却清澈透亮得有若最纯洁的孩童,这样一双按说与这张老迈的皱脸完全不相衬的睛睛配上这张不相衬的脸,却诡异出奇的没有半分违和感,甚至还让文秀有“就应该是样”的莫名认同感。就连文秀自己都对这打从心底里冒出来的认同感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文秀在这个同样莫名其妙的疑惑上花费她恢复不多的清醒脑力时,这张脸的主人却开口说话了:“你醒了?” 听到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文秀不由怔了怔,虽然半天也没有领悟这个人所问的这个问题是否另有含义,但认出这个声音的她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勉强的应了声“是”。只是这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这声发声有多干涩难听,喉咙有多难受。 不过接下来她使没有心思来纠结这个了,在她那声难听的“是”字的尾音落下后,整个屋里顿时就便得热闹了起来。二哥君成烽和春燕都激动的扑到了床前,甚至江婷云和万俟辰宇都挤到了更近床边的位置,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难掩的激动和欣喜。 文秀的耳边除了君成烽和万俟辰宇的对自己身体的状况的声声追问,还有着春燕喜极而泣的嘤嘤哭声,甚至在更远她目光所不见的地方还有着什么人在交谈的声音。众多声音交汇在这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嘈杂,被这杂乱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痛的文秀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又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样的举动看在了关心她的众人眼里,便认为她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于是众人又顿时乱成了一团:江婷去转身向身后的人吩咐赶紧去叫军医,君成烽和春燕则是紧张的问文秀身体哪里不舒服,而万俟辰宇则是想起了刚被众人挤到一旁的米桑格大祭祀,很是歉意的向大祭祀道歉后又请大祭祀再给文秀仔细看看。 米桑格大祭祀却微笑着摇头拒绝了万俟辰宇的要求道:“她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她为什么会又昏过去了?”万俟辰宇对米桑格大祭祀的说法有些不太相信。 尽管万俟辰宇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说话的语气,但关己则乱。他话里泄露出来的些微不信让大祭祀身旁的女童和进门后一直没有出过声的五长老脸上露出了不满之色,那些跟在五长老身后的南黎族战士们脸上的表情几乎可算是愤怒。对他们来说万俟辰宇怀疑他们大祭祀的话,就是在怀疑他们信仰的神主,甚至可以视作是对他们部族挑衅的一种行为。若不是大祭祀并不没有动气的意思,他们不会顾忌这里是万俟辰宇的地盘也会立刻翻脸。 “她这次不是昏过去了,而是睡着了。休息够了,就会自然醒过来的。”大祭祀温和摇了摇头,道:“还有她病的时间不算短了,因为昏睡地关系想来近来肯定除了灌药就没吃过别的,那体力自然也好不了。到不如趁现在让人准备些易入口好克化的清粥,等她再醒了让她多少用一些。” 刚才是担忧太过,其实万俟辰宇还是很信服眼前这位神秘的“半神”大祭祀的。毕竟她一来就将文秀给唤醒了,且不管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术法,这至少是他手下的那些随军的大夫们做不到的。就冲着这一点,她的这个判断也远比其他任何人要靠得住。 万俟辰宇正要按照大祭祀的交待吩咐下去,却被同样留意大祭祀话的春燕抢着将差事接了过去。用她的话说就是好歹也跟在小姐身旁这么久了,别的不敢夸口,在这调养的吃食方面受了小姐的熏陶她在这里却是当仁不让的。对于春燕这样的要求,没有一个人认为是她夸口。对文秀一些情况多有了解的万俟辰宇自然很放心将这门差事交给她,还以她不熟悉地方会由将江婷云大才小用的派出来配合她。 将这件差事安排妥当之后,放下了大半担心的万俟辰宇才有了心思来顾及另一件刚才被他忽略了的事。 他又回过头来对一直有被慢怠嫌疑的南黎族贵客们道:“各位贵客请恕在下失礼,怠慢了各位贵客” “这不怪贵人,是我自己要先看病人的。”大祭祀微笑的道。 大祭祀已经先发这话,在场南黎族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另有异议的与万俟辰宇计较这些。大祭祀的友善、客气以及通情达理,虽然让万俟辰宇心下有些有疑惑,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地却不是却解开这些的时机。在得知文秀现在只是睡着了之后,他也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有心思开始着这间屋子有些太过“热闹”了。 “无论怎么样,我们慢怠了诸位贵客总是事实。诸位贵客一路前来一定很辛苦了,还请诸位贵客先去休息,稍晚一点在下再设宴招待各位,为各位难得的贵客们洗尘。”万俟辰宇十分诚意的向诸位南黎来的客们道,虽然是迟了些。 不出所料,南黎族的众位族人全都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米桑格大祭祀,等着她发话决定。米桑格大祭祀又看了一眼文秀的病床方向,然后才点头同意识趣的带着众位族人离开了文秀养病的这间屋子。 万俟辰宇领着这些南黎族贵客们离开后不久,就得到了军医们传来的确切消息。文秀确实是已无大碍,而且还在他宴客的时候醒来了,进下了半碗地瓜粥之后才又沉沉睡去。得到了这个好消息的万俟辰宇高兴不已,对待这些南黎族客人们的态度又更是热情亲切了许多。一场晚宴可以说得上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一大早,米桑格大祭祀便带着那个同进同出的小女童来到了文秀的屋里。这次她才刚时到文秀卧床的里间,就看到文秀在正被万俟辰宇“盯着”进食。在看到她的到来后,万俟辰宇又再次请求大祭祀再给文秀看看。 这次米桑格大祭祀到并没有回拒,在仔细看过了文秀的气色和亲自给文秀把了把脉之后,才再次肯定的告诉万俟辰宇文秀身体已经开始往好恢复了。只调养适当,这身体恢复到生病情也是大有可能的。得到了米桑格大祭祀的亲口肯定与那些个军医无差,万俟辰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过来请万俟辰宇去理事。万俟辰宇虽然有些不舍文秀,但这段日子他因为文秀耽误下来的事实在太多了。尽管之前有小刀他们帮着处理了不少,但还有许多必须他亲出的事务却还是被耽搁了下来。现在文秀已然有了好转,他便再也没有耽搁下去的借口了。外边的来人催促得紧,万俟辰宇也没有再多耽搁就先匆匆离开了。 米桑格大祭祀却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就这么留了来了。因为她也算是救了文秀一命,所以万俟辰宇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留下与文秀接触,却还是没有反对她的留下。 看到万俟辰宇离开后,文秀又找了个借口将春燕也打发离开了。这时屋里就剩下了文秀、米桑格大祭祀和与她几乎寸步不离的小女童。半靠在床头文秀看了一眼小女童,然后犹豫着迟疑了半晌,也还是没有主动开口。 一旁的大祭祀到像是很理解她的迟疑,将小女童拉近自己的身边,然后对文秀道:“她是我的徒弟,也是我族大祭祀的继承人。我若是死了,她便会是下任大祭祀。” 听到米桑格大祭祀这样郑重的介绍,文秀也收起了对这小女童的轻视,这才不再迟疑的问道:“听说您是这南疆南黎族的大祭祀,听说是您‘唤醒’我的,那我在那里听到的声音也是你的吗?” 文秀这句问话问得有些含糊,但米桑格大祭祀却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点了点头,道:“是我,如果你要问的话。是我将你迷途的你重新引导回这里的。” 尽管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文秀的预料,但她还是很吃惊。 “为什么?”文秀又问。 “你想问什么?”米桑格大祭祀乌青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文秀:“你是想问我是不是知道你的秘密?还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那个秘密?又或是我是否还知道更多?”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节 南黎大祭祀(下) 第二百二十四节 南黎大祭祀(下) 听到米桑格大祭祀这一连串的反问,文秀反而到是怔了一下,然后才摇了摇头苦笑道:“不,都不是。您所说的那些问题我并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什么要‘唤醒’我?” 对于这位瞧着十分有神秘感的米桑格大祭祀的那一连串反问的问题,文秀到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知道。不过有兴趣归有兴趣,她到底并不真是处于十几岁这个什么都想要弄个明白的好奇阶段,两世完全不同的生活经历让她懂得了有时候不应该有的好奇很可能会带来超乎预料的后果。 在此之前她可是从春燕和江婷云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人这位大祭祀身份来路的说明,尽管他她们知道得好像也不多,但对于文秀来说从那些零星的资料对眼前这位就有个大致的判断了。 对于文秀来说无论是一族大祭祀的身份,还是那响彻南疆的“半神”名号,本就说明了些什么,就不用说自己昨天那奇特的亲身经历了。这些都证明眼前这位大祭祀确实是有某种神秘的超乎于自然的力量。对于文秀来说,她能知道这点便足够了。她并不想知道得更多,毕竟那些都是人家的秘密。 且不论这种秘密人家会不会告诉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对此时的文秀来说就算这位大祭祀愿意告诉自己,她也并不想要知道。很多时候秘密本身也就代表着麻烦,而文秀此时最不能招惹沾染的也同样就是麻烦。所以在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是这位大祭祀大人、还是她所属部族的事,自己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这位全身上下都透着神秘的米桑格大祭祀显然在听到文秀的话后,那双清澈无垢的黑青色眼瞳中也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暗暗的惊讶,想来文秀的这个所问也同样出乎了她的预料。 “你就是问,我也会说的。”米桑格大祭祀眼中惊讶已被暗赞所取代,她声音依旧温和的道:“这也是我这趟专程赶来的目的。” 文秀没有再插话,而是看着这位神秘的老妇人等待她的后文。 “我们南黎部最早的时候并不是这南疆的土著部族,而是在几百年前因为某个原因而从北边迁徙过来的。虽然在这南疆这片土地上繁衍发展了数百年,但在这里却始终是格格不入的处于一种边缘状态。这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的根在北边,我们是客居此地的异客,总有一天是要回到真正的故乡去的。 近百十年来我们部族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躲过了被卷入之前的几次南疆大战,避免了被灭族的命运,但那也同样使我们部族失去了壮大发展的机会,并且还因为这个缘故愈发的被其他部族暗地里排挤了。想来你也听说了南黎部是最神秘,踪迹最难寻的南疆部族这种说法吧?” 听到这里米桑格大祭祀脸上浮现了几许无奈:“其实这并是出自我们愿意的,我们部族之会经常迁移藏身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偏僻地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不是这样做,再加上我们还另有些能让他们忌惮的手段,只怕早就被其他强大的部族给吞灭除名了。但这样做的后果却是让我们部族的生活越发的艰难,如果再不改变这样的现状,只怕再过不了多少年就算没有其他部族的威胁,我们南黎部也会灭绝在这片土地上。” 米桑格大祭祀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温和,但听在文秀的耳中却满是苍凉的味道。虽然刚开始她还有些不明白这位大祭祀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提到他们部族的历史来历,可听到这里后,文秀也有些猜到这位米桑格大祭祀说些看似文不对题的介绍为的是什么了。 正有文秀想着这些的时候,大祭祀却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文秀的跟前紧盯着文秀的眼睛,又道:“你有听说过我们南黎部人的姓氏吗?” 文秀这才在心里隐隐想到了米桑格大祭祀这趟如此“卖力”是为了交好万俟辰宇,以谋取部族的未来。但却没有料到这位大祭祀又突然将话题跳到了他们部族姓氏的部分,这到文秀她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跟不上这位思维跳跃的节奏了。 “我听他们称呼您为米桑格大祭祀,那您应该是姓‘米’吧?”虽然有些糊涂,但文秀却不好不答。 在看到米桑格大祭祀身旁那个小女童看向自己眼光里的那种鄙视,文秀心下便知道这次只怕自己是闹笑话了。 果然,就看到大祭祀笑着摇了摇道:“‘米桑格’是我成为大祭祀后的名号,在南疆许多部族的语言里它的意思都是‘最接近神灵的人’,所有‘米’并不是我的姓氏。我们南黎部的人除了几个少数的小姓之外,最多的是两个姓。一个是‘尹’,而另一个则是‘呧’。我原本的名字是呧绯,与我同来的五长老的名字则是尹同杪。” “哪个‘尹’,哪个‘呧’?”看出了米桑格大祭祀脸上的笑容似乎别有深意,文秀心中不由的微微一颤,嘴里便不受控制的问道。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问这话的声音里有着莫名的紧张。 米桑格大祭祀好像知道文秀会有此一问一样,很快便说了答案:“‘尹’字就是你的姓氏‘君’字的上半部分的那个‘尹’。‘呧’则是‘君’字下部分的那个‘口’再上‘氏族’的‘氏’字多上一点的那个‘氐’字所组成的‘呧’。” 听到这样的介绍,文秀只觉得脑中又是一声轰然巨响,看向米桑格大祭祀的眼神都开始变得闪烁迷乱了起来。这样露骨的介绍若她还是听不出这位大祭祀的言下之意,那她是真的病糊涂了。可是,可是如果她真的猜对了,那这个答案也未免实在是太离奇、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大、大祭祀,您,您不会是想,想要告诉我说……”文秀被心中所想的猜测给弄得结巴了半晌也没有能够将话给完整。 不过大祭祀显然不需要她将这个问题问完整,便直接朝她点了点头,同时也给出了答案:“是的,就像你所猜想的那样。我们南黎部在南迁之前是姓‘君’。我们部族念念不忘了几百年的故土,就是路原。我们部族是几百年前,大昊皇朝时从路原君氏所分出来的一支。我们部族南迁到这片土地后坚持忍受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的回归。而你的出现便是我们等了几百年的那个回归‘契机’。” “这怎么可能?”文秀失声道。她虽然有些心里准备,但听到大祭祀亲口说出来之后她还是感觉说不出的荒谬。 对于文秀的不可致信,无论是米桑格大祭祀还是她的继承人、那个小女童都是用一种肯定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无论文秀相信接受与否,这都是事实。 不过也许是出于需要的考虑,米桑格大祭祀还是决定跟文秀解释清楚:“我们这一支之所以会改换姓氏从路原迁到这荒蛮的南疆,就不得不提到我们路原君氏一族最杰出的绝代天骄——君语棠。正是她卜算到了数百年后君家会有次灭族大劫,所以才会提前数百年就做下了这样的安排。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路原君氏一族每隔几代所出的女儿里便会有一个或者两个特殊的人出现。尽管那些人的能力都有些不一样,但无一例外的都会对君家的未来产生有着重要的影响,所以我们相信这些人天生便是身负着某种使命而来,我们君家是被上天庇佑的家族。 在所有这些人影响决定着君家未来的人中对君家影响最深的,就是有着‘大昊圣母’之称的孝齐皇太后君语棠。关于她的能力知道君家这个秘密的族人们有过许多的猜测,虽然没有人能说得准,但她卜卦的灵验却是受到公认的。她曾为君家未来卜过一卦,然后就做下了这样的安排。 对我们这支南迁部族的交待,便是当下一次君家同时出现两个‘命属之人’,并且在南疆因为自然的‘契机’而相遇,就是我们重回故土重拾‘君’姓,光复路原君氏之荣耀的时刻。 你就是她所指的那两个‘命属’之一,所以那个时刻说的就是现在” 可能是因为说起这个太过激动的缘故,米桑格大祭祀这几句解释说得有些没头没尾,至少文秀就没有能听得有多明白。直到现在,她唯一听明白了的就是这位大祭祀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在那个五、六百年前的女人君语棠所卜的卦相里,甚至这一切都是出于她的某种安排。 老天,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工夫,这位神秘的大祭祀就跟自己几百年前是一家了?米桑格大祭祀这样的说法,不但没有能让文秀比在听到这些话之前更清醒明白,甚至还相反的让她现在的脑子里变得更加的搞不清状况、更加的糊涂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节 回报 第二百二十五节 回报 这时的文秀别的感觉没有,只是直觉自己似乎碰触到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而且这件奇事还与自己、或者说自己为何会穿越到这个世界可能有些关系。对此,文秀不但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甚至相反还忽然感觉一阵发寒。 前世什么书都看的她对于一些奇闻异事当然也很有兴趣。特别是那些牵扯上了一些世间常识之外未知的事物,或是涉及到“秘闻”之类的,基于猎奇的心理自然就兴趣更大。但这喜欢听,和发生自己身上可是千差万别的。 在她看来,所谓“未知的”隐藏意思有八成代表着高风险、高威胁,而“秘闻”就更不必说了,古今中外死得最多人永远是知道得最多的那部人。前世电视小说里有句常用的台词:“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虽然她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但对她来说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世虽不指望能死得“重于泰山”,但也绝不愿意“轻于鸿毛”。 尽管这位大祭祀还没有向文秀提出任何的要求和条件,但文秀就是知 名门之秀第5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56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6部分阅读 她正在打自己的主意。无论她想通过自己得到些什么或是谋算什么,对于追求平顺人生的她来说都是与她所追求的理想背道而驰的。 见文秀迟迟不肯自己的话,米桑格大祭祀又道:“听说不久前大景当代的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降罪了整个路原君氏家族,辉煌了数百年、隐藏在幕后影响了三个朝代数百年朝政的显赫门阀路原君氏,已是烟消云散了。 就连你们兄妹俩现在的身份也景朝正在搜捕中的逃犯,不得不躲到这南疆来求庇于万俟氏。到了此时此地万俟氏的所图你们多少应该知道了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无论他们最终成功与否,已经失去了家族后盾的你们将来的日子也必不会有多好过。 他们所图的大事若是没成,你们终逃过随着他们的野心陪葬。就是成了,即使到时你嫁入了万俟家甚至是凭此坐上了那个位置,背后没有强大家族势力的援持,又会是什么后果你不会不知道。难道你就甘心? 就算你甘心好了,那你哥呢?他岂能甘心?作为君家仅剩的嫡支男儿,复兴家族是他与身俱来无可逃脱的责任。若是万俟氏这次大事得成,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他自己,他都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只是这并不是件简单易做的事,单单就靠你和他两个人不远远不够的。” 听到这些话,文秀的眼神却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因为在听这位大祭祀说了这么多的“俗事”后,这位大祭祀之前还十分高深莫测的形象在她的心里竟然渐渐变得平凡了起来。 这位大祭祀或许有非凡之处,有些不属于常识范围内的东西,但她也只不过和自己等人一样都是在这世俗名利的红尘中挣扎的凡人。有了这样的想法,文秀心里因为她的神奇神秘所带来的的莫名压力竟然稍稍减轻了几分。 这时文秀差不多已经知道大祭祀他们的目的。虽然按这位大祭祀所说的,从表面上来看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还会有所帮助。但这种事谁能能说得准?谁又能够保证? 别说自己对这位大祭祀所说的那些内容还有所怀疑。就算这是真的,大家五百年前是一家那也代表不了什么。五六百年的时间,可是超出五服不知道多远的关系了,共有的血脉也稀释得怕是连远亲也算不上。这样的关系又能有什么保障?况且在生存这个沉重的问题前,就算是血脉近亲之关也是没有得情面好讲的,就更别提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了。更何况这件事对她来说,在情感上更是难以接受。 文秀的“沉得住气”显然有些超过了这位大祭祀的预料,她几不可察的微微皱了皱眉,那双清澈如孩童的乌黑眼瞳里也多也几分成|人的深邃。 正在屋里的气氛有些安静得诡异的时候,门外就听到了君成烽高兴的声音:“秀儿,我刚才去给你打了只山鸡,今天你就能喝上你最喜欢的鸡汤了。” 接着就看到君成烽兴冲冲的身影便出现了屋内。 从外边刚进来的君成烽并不有感觉到屋内的异样,他看到米桑格大祭祀也在屋内时先是一怔,然后便极为热情的向米桑格大祭祀招呼道:“大祭祀大人,您也在这里?” 但在看到大祭祀脸上那有点儿僵硬的笑意后,立刻变色的问道:“难道是舍妹又出了什么事?” “二哥,我没有事,我很好。大祭祀大人就是来看看我的情况而已。”一旁的文秀忙接话道。 她这次一病可是给不少人添了麻烦,她早从春燕那里听到了自家这位二哥这段日子没少她担心受怕。现在他好不容易放松了些,虽然以他们的处境他需要担心的还有许多,但她不想让他再添更多的烦恼。尽管他也许和自己一样注定躲不过去,但能多放松些有日子对他来说总是好的。 君成烽转头看了一眼文秀,在看到她的气色虽然不如她自己所宣称的“很好”,但也确实要比昨天好了许多。于是刚刚悬起的心,又放回了原处。 他十分高兴的对米桑格大祭祀道:“大祭祀大人您真是太好了,在下由衷的感激您救下了舍妹。大祭祀大人对在下与舍妹的大恩,在下与舍妹定当铭记于心。您的大恩大德在下与舍妹无以为报,只能先记在这里,他日我等有能力必当回报” 听到君成烽这番再是真诚不过的肺腑之言,米桑格大祭祀只是回以她那惯有的淡淡微笑。她先是看了一眼因为君成烽的这个表态而脸色变了变的文秀,然后才温和对他道: “什么大恩不大恩的话就不必再说了,这是我与她之间的缘分。因为我与她有这个缘,所以才能帮到她。至于回报不回报,就更不用说了。我与她的缘份还不止如此,能借这次的机会结下这份因果,他日我也是能够得到更大的回报的。” 大祭祀这话让文秀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快了,但她却还是忍了下来装作没有听懂一般。而这番话在君成烽听来虽然有些奇怪,但在考虑到大祭祀这个神秘的身份之后却又释然了。这用了非常办法救了文秀的大祭祀在他的眼中本就十分神秘莫测,她所说的话有些“高深”也就不足为奇了。 “刚才在下还在想着来探望过舍妹后,就前去拜见您的,不想却在这里遇上了。”君成烽又道:“在下和他人一早去了林中打猎,除了给舍妹打下了一只用来补身的山鸡外,还猎到了一只黄羊。听说这是南黎族人最喜欢的,所以就让人给您送去了。这点儿小小的意思,还希望您千万别嫌弃。” “这样应该我谢谢你才对,哪里还有什么好嫌弃的。黄羊在可不是什么多见的东西,这样说起来还应该是我谢谢你的这番心意才对。好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兄妹说话了,”在米桑格大祭祀笑着说完又转向文秀道:“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还希望你能多想想。我的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 说完也不再看文秀一眼,便向君成烽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她的徒弟小女童告辞离开了。 “大祭祀跟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君成烽在目送米桑格大祭祀师徒离开后,又转而向文秀问道。 文秀却对他摇了摇头,状似在意却又半真装假道:“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他们部族想要投靠万俟辰宇,以期在之后的南疆战事中分上一杯羹。想让我帮他们做说客,跟万俟辰宇好好说和说和,以求得更多的好处。” 君成烽听了文秀的这番话,脸上不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救了你的命,按说你应该要帮她这个忙。但且不论在这件事上你能否帮得上忙,是以我们现在在这边的身份其实最好是不要去掺和这种事为好。这样一来,还真是令人左右为难啊。” 文秀接着他的话头点了点头:“正是,我对万俟辰宇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更别说她所求的也未必是万俟辰宇能够应答应得了的。万俟辰宇他还不能代表万俟世家做主。” 文秀这样的说法并非是托词,虽然万俟辰宇用了金蝉脱壳之计脱身在这里主持大局,虽然他是万俟氏公认的下代家主继承人,但只要他一日没有成为家主便做不了万俟家的主。 当然文秀没有提的是就算万俟辰宇能够且愿意做这主、答应他们的所求,她自己也不会愿意去做这件事。那位大祭祀想要的可是要入主中原,取自己一族而代之。还不是那种只取代利益,而是连君家数百年的声名也同时给继承取代了。即使那位大祭祀所说的关于南黎族是他们君氏旁支的说法是真的,这样的“回报”她也是难以给出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节 打算 第二百二十六节 打算 原本文秀还有些担心这位高深莫测的南黎族大祭祀会不死心的继续来游说自己,人家到底也算是救了自己,就此来说如果那位南黎族大祭祀真要继续来游说自己,她也不可能避而不见。 尽管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耳根子软的,但无可否认的是在面对那位南黎族大祭祀真的让人心理压力很大。她直觉那位大祭祀在“劝说”自己时已经刻意收敛了她的气场,不然她的压力只会更大。那位大祭祀这样做的原因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她并不清楚,但这反而让她心里更为忌惮。 不过还好,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这次南黎族来的客人们无论是那位大祭祀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没有再过来打扰文秀养病。这让文秀绷紧的心总算是稍稍有了一丝放松。不过她的心理清楚那些南黎族的人既然有着那样明确的目标,便不是自己答应或是不答应就会更改的。这样的谋而后定,反而只能更加证明了他们“重回故里”的坚定决心。 他们没有在自己这边使用,就并不见得没有在别处使力。自己和二哥虽然是路原君氏的嫡脉嫡支,但历经了之前的那场大劫后如今的路原君氏已经差不多烟消云散了。就像那位大祭祀所说的那样,失去了家族后盾的他们庇于万俟氏余荫之下,虽然暂时安全无虞但却是寄人篱人,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已经不能再完全掌握自己的未来,他们的将来会如何更多还将会有赖于万俟氏的脸色。 就算万俟氏还会履行之前的那纸婚约,自己能嫁给万俟辰宇为妻,但未来在婆家的地位却很难说。在这样的大门阀大世家之中,哪怕能够得到夫婿的关爱,如果没有一个强大有力的娘家以为外援,那也是极难站稳脚根的。现在她的手头上虽然还有部分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实力,但她也知道就那一点点的力量别说是万俟世家了,就算是现在大景任何一个稍具规模的世家也都不会放在眼里。 就更提如若将来万俟氏所图的大事得成,她唯一所能倚靠的万俟辰宇将来的地位若是也随之水涨船高,没有势力作为后盾的自己能否让万俟氏遵守那纸婚约就更是未知数。而且那样就算自己能够嫁给万俟辰宇,能否保住正妻的位置就更悬了。有了这些年的见识,她太清楚这些所谓门阀世家子弟们的婚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己身体里那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灵魂,是怎么也无法接受给人做二奶、三奶姨太太的。只是话虽是如此,但当那一刻真的来临之时自己真的能够不答应吗?想想二哥、再想想母亲,只怕到时已经由不得不再是无所牵挂的自己了。 在养病的这些天里,她每每一想到这些便总会觉得食不安寝。虽然在面对前来探病的万俟辰宇和二哥等人时她总会强颜欢笑,但效果如果她自己也多少心思。以那些人的精明当然不可能看不出她的异样,但他们也因为各种顾忌而都选择了没有追问。对于他们的这种贴心,文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随着这些想法越想越深,文秀的心情就越是忧虑。这种担忧顾虑到了大祭祀跟她说那番话的第四天,终于到达了最顶点。其原因是她从江婷云那里得到了万俟辰宇与南黎族结下正式盟约的消息。尽管这几天来她多多少少总能听到万俟辰宇与南黎族那位同大祭祀同来的五长老在在商讨南疆大势,尽管对这样的结果她心里多少早就有数,但在听到这个确确实实的消息之后,她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虽说她还不清楚这份盟约所约定的具体内容,但她却完全可以想像。难道他们路原君氏连名带实的被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南黎人取而代之的大势已不可挡了吗?在那一刻,文秀被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强烈的沮丧感所笼罩,那种灰心颓丧的悲凉感觉更是两辈子加起来头一回。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竟然对这辈子意外得到的家族有了归属感。在经历了有形的家族被毁灭的打击之后,接下来又将要面对家族百年声名的无形资产也即将被人夺去的危机,这对已经将自己视为路原君氏一族一份子的她来说真的有些打击过大了。 在想明白了一点后,至于她从什么时候、怎么开始对一向为她所排斥的家族有了归属感的,还是她这种灰心沮丧的感觉到底是来源于她对君氏身份的归属认同感或是那种认为是自己给君家带来“厄运”的罪恶感觉,都已经不重要了。对文秀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在面对这样无可阻挡的大势时,她又应该或者说能够怎么做? 在焦虑了整整一天之后,文秀终于在无意看到自己左手上戴着的一个古旧银镯时,心里生出了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希望的希望。 文秀左手上这个不起眼的古旧银镯看似很普通,而且从成色上的看这银质也不怎么好,再加上时间老旧的关系这成色就更是有些暗沉发黑。这样的成色估计稍稍有点身家人家的女孩子儿,估计都不会有人看得上。就是她也是借这一路逃亡时乔装平民少女时用作道具给戴上的,只是到了这里后并没有再取下来而已。 上边所刻的纹路虽然因为磨损的关系开始有点模糊,但若是细看还是能看出这造型是民间最常用的吉祥式样龙凤呈祥。若一定要说这只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银镯与平常所见的有何不一样,那就是在这图案的龙头与凤喙、龙尾与凤尾相接的地方各有个一圆一方两个小孔。如果不是文秀知道这只银镯一定是另有用处,只怕她都会以为这是在打造的时候工匠手艺不精留下的风孔。 这只极不起眼的银镯就是祖母君老夫人让刘叔代交给自己的东西中最关键一样。它背后所隐藏的秘密也是文秀之前坚持北上的目的之一。虽然君老夫人那封让刘叔与这只银镯同时送来的信上写得并不十分清楚,但按照文秀对那封有些含糊的信的理解,这只银镯背后的秘密正是传说中保下了他们路原君氏数百年皇朝顶级门阀世家的那个秘密。也就是她母亲君夫人背后所代表的当朝皇氏、以及其他几个少数世家一直想要探寻、却又顾忌重重的秘密。 说实在的,对于这个被祖母君老夫人视之为君家最后希望的“秘密武器”,文秀只是半信半疑。之前她之所以坚持想要北上,除了有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打算之外,更多的还是考虑到北上的路线要更安全一些。也就是说在当时她坚持想要北上,逃命才是当时她最主要的考虑,去寻找这“最后的期望”只不过是附带的目的之一。 她半信的原因是觉得这个“秘密”能让那些实力远超君家的大世家忌惮、甚至能让皇家派出母亲这种身份的暗探的缘故。而半疑惑的那部份,则是竟然连掌握这个“秘密”的祖母君老夫人对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也都并不完全清楚。 数百年来君家这个所谓的“秘密”流传的范围并不广,一直都只是限于那么几个顶级的大门阀大世家之中。而且也不知道是那些“知情者们”原本知道得就有限,还是在这数百年的流传中已经被传得失去了其本来面目,这些人也同样并不清楚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这次那些人敢于对君家出手,就很可能是对这个已经压在他们心上数百年的“秘密”失去了敬畏和忌惮。文秀虽然不知道他们改变想法的原因,但这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所谓的“秘密”也许并不真的靠谱。 不过不管文秀她现在是信也好,还是疑也好,似乎除了选择搏一把之外暂时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对她来说如果选择搏一搏,也许还有希望。但如果就这么放弃了,也许接下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黎族将属于他们君家的数百年的声名和荣耀就此据为他有了。 当然,也许除了这个选择之外还有更好的方法,但现在她却想不出来。对现在的她来说,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此了。其他的方法以后就算是想到了,也可以同时进行。文秀的右手轻轻的转着左腕上的这只银镯,眼神也随着银镯一圈圈的转动而渐渐的变得坚定了起来。 既然已经有决定,那她现在需要想的便是如何实行了。这里是南疆,离北地的目的地何止万里之遥。而且如今的自己又是这么个被官府通缉的身份,想要从这里平安走到北地就更加困难了。另外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在这顺天城又见识了万俟世家如此重大秘密,此后踏出这顺天城一步还是另一说。 再想到这些困难,文秀刚刚还为之火热急切的心顿时平静了不少。不过再是困难也还是必须得去做,只不过如何行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节 出征(上) 第二百二十七节 出征(上) 在万俟辰宇与南黎族订下“顺天之盟”之后不久,这次代表南黎族前来的米桑格大祭祀师徒以及另一位五长老就带着签订好的结盟书离开了顺天城返回了他们自己部族的人领地。 在启程之前那位米桑格大祭祀又再一次的来探望了文秀,只不过这一次的探访像是更多的出乎于一种礼节性。前一次探访时所说的那些内容这一次是只字未提,若不是那位大祭祀在临行时的最后一刻给文秀留下了一句让她再“好好三思”的话,文秀怕是真会以为之前的那些全都只是出自于她自己的妄想。 文秀虽然因为他们的离开而悄然的松下了一口气,但米桑格大祭祀离去时最后留给她的那句话却还是带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关于南黎族与万俟氏“顺天之盟”的具体内容,文秀并没有能打听到。万俟辰宇对她虽然很好很关心,但任何与他的军政大事有关的内容他却从来不在文秀面前提及。哪怕是文秀有意打听,都被他以各种方法给岔开了。 万俟辰宇这种摆明不想让她与那些事扯上关系的态度,若是换在南黎族给她的那个“惊喜”之前,那到是正是顺了她不想惹麻烦的意愿。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让她对这样的情况心焦不已。而且这也让她后来在每次面对万俟辰宇时,总是有些莫名的心虚与愧疚。 万俟辰每天都很忙,这顺天城内需要他处理的事务远比她能够想像的还要多,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但尽管如此,他对文秀依然可算是关怀倍至。他每天除了会固定抽出时间来看文秀,陪她聊天之外,他怕文秀不习惯这南疆的饮食,每天再忙都会亲自过问文秀的膳食以及她的进食状况。 顺天城是建立在深山的一座新城,其实与其说是这是座城市到还不如说是这是座庞大的军营。当初选址在里的原因更多考虑到的是隐蔽,所以与外界直接联系并不紧密。这里虽然已经屯了军田,但因为还是生地关系粮产并不算丰富。若不是几年前按文秀提供的图样找到地瓜土豆等产量丰厚且不太挑地的粮作物,只怕这里的粮草短缺问题早就击溃了这座顺天城。在这样的条件下,万俟辰宇在知道文秀体质有些虚弱后,他便时不时亲自去周围的山林里打些山鸡野兔、挖些药草来给文秀用以补身。 万俟辰宇用心为她所做的这每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文秀都看在了眼里。他对自己的情意,也通过这每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传递了到了她的心里。她虽然心防甚重,但到底并不真是个没有情感的木头人。这样的体贴别说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他又是这样一种身份,就算是在前生那个标榜男女平等、关爱女性的年代,能做到他这样用心的人也不多。甚至完全可以说,他是她两辈子所有遇到过的人中对她最好最关心的人。 她的心就这样被这些看似末微的小事渐渐的温暖着、柔软着,有时她甚至还会生出不管不顾的将一切都抛开什么都不再去想、去问、去思考,就这么依靠着他给予的这份温暖轻松的过下去。再也不去想不去管什么皇朝、什么战争、什么家族、什么命运……只过好现在他们愉快相守的每一天就好。 从前她每当看到言情小说或是爱情电影的时候,总有些不能理解为何会有人为为了所谓的“爱情”心甘情愿的抛弃所有的一切,但现在她却有隐隐有些能够体会那种“疯狂”的心情了。不过也同样是因为那些“前人们”的悲剧教训提醒着她,让她在为这份甜蜜而迷醉的时候始终保留了一份清醒的理智。也正是这份清醒,在她升起那样的念头时保留了那份理智,没有让她真正忘记自己的处境。 看过的那些“前人们”的教训无不警醒着她,人始终是社会性的动物。就算她真的能什么也不顾的抛下君家的身份,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是万俟世家最重要的继承人,他身上有自他出生时起便注定了需要背负的责任。且不论他会不会为了自己抛下这一切,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时等待着他们的未来绝不会有她想像的那样美好,反而只怕天下之大也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如果她真的想要抓住未来与他的幸福,那就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而如果要按照这个世界门当户对的基本规则,那么一切似乎又走回了最初的原点。她想要抓住自己的幸福,就必须有个有强有力的靠山后盾 这样与那样的理由每每相加起来的结果,便是让她北上的心情愈加的迫切了。就在她苦思着对策时,她来到南疆后的第一场战役突然降临了。 其实若说万俟辰宇的这次出征是“突然”的举动,其实并不尽然。这个所谓的“突然”只是相对文秀来说的。作为此次亲自领兵出战的万俟辰宇来说,这绝对是精心谋划良久后的行动。这个行动的准备只是一直都瞒着文秀他们在进行而已。 文秀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大军开拔离开顺天城的前两天,从二哥君成烽的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文秀表现得远要比君成烽以为的还要平静。文秀的这份平静反应看在君成烽的眼里,却被他视为了一种不正常。他虽然并没有说文秀什么,但从他的眼神里却能够看出他对文秀这“漠不关心”的态度有些不满。 这时的君成烽跟每天快要闲得发慌的文秀不一样,他早就被万俟辰宇吸收到了麾下帮助他管事顺天城的一些日常事务。对于能够得到这样一份工作,文秀能看出她二哥心里是十分高兴的。这份工作被他看作了是万俟辰宇对他的欣赏,是对他个人能力的一种承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同样认为这份工作才是真正体现了他的价值。这与从前他打理金乌会馆时的意义是有些不一样的。那时金乌会馆背后筹划的人是文秀,建成后对外出面的又是君言冰,他虽说是在暗中管理着会馆,但他始终没有真正做过主的感觉。跟现在他在这里主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况且他作为男性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将家族复兴的希望完全寄托于妹妹身上,身为君家男儿的他有责任承担起复兴家族的重任。而现在在他看来万俟辰宇就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再加上万俟辰宇在文秀身上所倾注的用心他也不是没有看见,所有的这一切加起来都让万俟辰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起来。 文秀之所以表现“平静”,那也是因为对此她并不意外。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她就对南疆这边的战局做了些了解。在她看来从她到达南疆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里,万俟辰宇这边若是一直都没有动静那才反而有些奇怪。 尽管关于这顺天城驻扎了数万大军的事万俟辰宇从来都对她只字未提,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明白这数万大军,以及顺天这座大军营的目的为何。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座顺天城以及这数万徽号不明的大军是朝庭用来对付南疆叛族的大军。 万俟辰宇虽然没有跟她提过关于这些的任何事,但他同样也从未掩饰过他以及他背后的万俟世家正在做的是什么事。甚至可以说在更早之前,在君家还没有出事之前,文秀和君家就早已猜到了万俟世家的图谋。 对此,无论是世家控制国家主义至上的君家人,还是对皇朝本就没归属感的文秀,都没有想过要反对。对君家人为说,他们将钟氏与万俟辰宇氏的这场对抗视为了君家再次崛起的契机希望,骨子里一直在追求着平安稳定的文秀虽然认为这种可能性将影响她未来生活的平静,但是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阻拦的能力。在订下与万俟辰宇的婚约之后,更是别无选择的只能盼着这场大战来得越迟越好。 然而就是这样的想法,也在君家突遭大劫之后发生了改变,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如果想要真正过上理想的生活,那就只能期盼着这场早早就注定的大战早些开始、也早些结束。 文秀虽然没有真正历经过战争的洗礼,但多少也明白战争的残酷。知道上了战场的人最忌分心,所以她虽然也十分担心即将出征的万俟辰宇的安危,却也只能尽量表现平静。为的就增加他的压力,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的关心而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自从传出出征的消息之后,接连两天文秀都没有见到万俟辰宇。虽然听春燕说这两天很晚在自己入睡之后,万俟辰宇总会站在她的屋外按例寻问她一天的饮食情况,但她却一直都没有能见到他一面。 终于到了大军开拔出征的日子,在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去送万俟辰宇出征的文秀特意起了个大早。但就在她梳洗一新正打算出门去见万俟辰宇时,就看到一身鳞甲戎装的万俟辰宇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走了进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节 出征(下) 第二百二十八节 出征(下) 看着身穿一身乌黑鳞甲的万俟辰宇从门外朝着自己走来,文秀心头不由生出一种恍然的感觉。眼前的万俟辰宇在这一身重甲戎装的衬托下已经发育长成青年的身姿此刻显得格外的伟岸。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身鳞甲的作用,此时在文秀眼中的万俟辰宇已经完完全全的蜕去了少年的青涩,长成了一个气质甚至远比同龄人还要来得成熟稳重的青年。 也就是在这一刻,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俊朗青年文秀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浮现出了多年前在紫风楼与万俟辰宇初见时的情形,在这一刻她是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处处透着沉稳与内敛的青年与当时那个高傲任性的小鬼联系起来。现在忽然回想起那时初识的情景,文秀竟似有一处恍若隔世的感觉。 随着眼前这个俊朗青年的越走越近,记忆中那个高傲少年的影子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而眼前这个青年的影像却是越来越清晰。直到这俊朗青年走到离她三步远的距离站定,对她露出一个不大却让人感到温暖的笑容时,在她的心里眼前这个让她既心动又心安的青年便完全代替了那个模糊远去的高傲少年。原来,早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那个曾经暗地里被她称呼为“小鬼”的少年已经成为了需要她“仰望”和依靠的存在。 时间,真是这世上最可怕、也最奇妙的东西。恍惚间文秀的心里又突然生出这样一种感慨。 “你这是打算要去给我送行吗?”万俟辰宇一边打量着今日衣着格外整齐庄重的文秀,一边欣然的轻声道。 被这个问题唤回神的文秀,在眼前这个青年温暖笑意的蛊惑下也不由得回与以一个真心的微笑:“是,正打算要出门。” 文秀大方直白的承认取悦了万俟辰宇,他脸上笑意更盛的道:“你有这个心就好。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了,但早上外边湿气重,你身子弱就别去送行了。” 文秀点了点,原本所送的去“送行”就只是想要再看看他一眼而已。现在既然他人都已经“送上门来”给自己看了,那去不去“送行”的事便不再重要。而且文秀本来就不喜欢送别的气氛,能够不必再去她当然不会再做这样的坚持。 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每一场战事,所需要的时间都不短。尽管这里已是南疆,离前线的距离并不算远,但一场战事下来那也是需要好几个月、甚至久的时间的。这也就是说,他们将会有好几个月甚至久的时间都见不到面。这对已经开始对万俟辰宇的关心生出依赖的文秀来说,这次的分离远要比从前的任何一次、与任何人的分别都要难。 从万俟辰宇走进这间屋子时起,文秀脸上就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若说她对万俟辰宇的此行一点也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她此刻的心情并没有脸上所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而是恰恰相反,她对万俟辰宇这一次的出征担忧得几乎不能自已。对曾有过许多次失去的文秀来说,如果万俟辰宇在这次的出征过程中真的有个什么,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将会怎么样。 万俟辰宇这是要上战场打战,而不去游山玩水。虽说他是一军统战的将领而不是冲在战线最前面的卒子,但这其中的危险并不会小多少。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句至理名言,并不是从前那个世界的人才有的睿智。两军交战时,统军的将领从来都是敌方主攻的目标,其危险性绝对要远超人们的想象。 “我这次出征的目标是云州的另一重镇滇城,那里的守将是南开王钟夙麾下最得用的‘南开双璧’之一的邵岐之。之前早就久闻南开王钟夙名下的‘南开双璧’中钟云擅攻,邵岐之擅守,所以这一趟想要攻下滇城估计会要花费一段不短的时间。 只要这次攻下了滇城,便算是奠定了整个云州乃至是整个南疆战事的大局。这次的出征对以后的情势发展十分重要,所以一定不容有失。” 万俟辰宇不知怎么的忽然开始向文秀主动提起这次出征的事,就在文秀一边消化他所说的这些内容,一边考虑人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将这些告诉自己的时候,又听他道: “因为这一战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所以我必须亲自统兵。这段日子我不能在你身旁照顾你,你可要好好的自个儿保重。那些药膳和补药的事我已经交待了你二哥和江云婷,那些东西的作用你也是知道的,可不能因为没我在一旁盯着就不吃。你若是那样,我就是上了战场也会为你担心的,你知道上战场最忌讳的就是分心。” 听到万俟辰宇这另类的“威胁”,文秀既是感觉有几分甜蜜,却又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有些无奈的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在战场上你也一样要好好保重,注意安全。” 得到了文秀的“保证”,万俟辰宇似是安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我们走了之后,会在顺天留下五千军士。他们的任务除了驻防安全之外,还要继续建议这顺天城。这里的事我虽然交给了万俟空负统揽全局、你二哥负责协助,但你若是有闲暇也可能帮帮他们。” “我一个女孩儿,除了给人添麻烦之外,又能帮得上什么?”文秀有些自嘲的道。虽说她已经尽量释然了,但直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君家的这一场劫难到底跟她之前对君家的“帮助”有没有一点关系。 文秀这样的自嘲听在万俟辰宇的耳中,让他不觉微微皱了皱眉。他用他那双黑若耀石的清亮眼瞳直视着文秀的满是复杂情绪的眼睛,语气坚定的道:“你的才华就连我那个一向自傲的二哥都赞赏不已,还得到了族中长老们和父亲的另眼相看,怎么可能像你自己所说那样没用?你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在某些方面,你甚至拥有远比男子还要出众的智慧,这一点无论你自己怎么看都是不能抹煞的。 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还总会时不时的想起从前,你在我和大哥面前提起那些菜肴的制作方法时眼中的那种飞扬神采,以及你跟二哥商定大事时为了自家的利益跟二哥讨价还价时踌躇满志。对我来说来,有着那样自信、一切尽在掌握气势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说着,他忽然牵起了文秀的手走到了窗前,用另一只手指着窗外向文秀道:“这里,这个简陋的顺天城,就是一个需要你能一展才能的地方。” 万俟辰宇的这番话尽管并没有能完全打消文秀心中的那种隐隐恐惧,但他对自己的那种欣赏以及眼瞳深处的信任都深深的打动了她。也许,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帮帮他。看着眼前情绪激昂的万俟辰宇,文秀心中不由一动。 “也许……到时再看看吧。”最终,文秀移开了与他对视的视线,还是没有能一口答应下来。 对于文秀没有答应自己所请,万俟辰宇脸上虽有着小小的失望,但却也没有要继续勉强文秀的意思。他收回指向窗外的左手,用这只手牵起了文秀的另一只手,然后再用双手将文秀的双手合在一起紧紧的握住。他这样的举动让文秀再次抬起了头,刚刚回避的视线不由得又再次与万俟辰宇的对上。 在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万俟辰宇又郑重的看着文秀的眼睛道:“只要你愿意,不管怎么都好答应我,你会好好的在这里等我回来” 听到万俟辰宇的这个要求,文秀本能的就要在那双墨暗的蛊惑下答应下来。但在那句承诺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的那个计划便突然的浮现在了脑海中,让那句原本应该是是极为简单的承诺刹时间便变得格外的沉重起来,就这么硬硬的卡在了她的喉咙里,既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她原本确实可是一口应承下来,然后在他离开之后就按照原本的计划北上去寻找君家的那个“秘密”。可是在直视着万俟辰宇那双写满了信任的眼睛时,她却忽然发现自己无法这样做。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个想法在文秀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她便否认了这个想法。那个“秘密”除了祖母君老夫人以外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送这东西给她的刘叔,也只以为那封信里的内容是君老夫人将自己手里暗中的班底暗中托付给她而已。万俟辰宇是绝不可能会知道的。 随着被那双期盼的眼神注视得越久,她的立场就开始变得越不坚定起来。特别是在这时他之前所说的那句“战场上最忌分心”的话又再次回响在了她的耳中。在左右为难中挣扎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真的无法硬起心肠来拒绝,最终她不得不妥协了。 “好,我会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节 顺天城(上) 第二百二十九节 顺天城(上) “好,我会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万俟辰宇已经领兵离了开顺天城,但文秀却还是有些不太能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冲动”的许下那样的诺言。当然,这到也不能说文秀对自己许下的诺言有多后悔,她只是有些为自己面对万俟辰宇时的定力有些惊心。怎么自己一向硬实的心肠在面对万俟辰宇的时候就总会时不时的出问题呢?这似乎证明了万俟辰宇在她的心里的份量已经有些超过了她自己的想像。而这种感情对于文秀来说,却是有些陌生的。这让心理从来都缺少安全感的文秀不由习惯性的感觉有些害怕。 不过文秀十分清楚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虽然是个女子,为人却是信奉“一诺千金”最是看重承诺。既然她郑重的做出了承诺,那无论怎样她都会遵守。所以北上的行程注定就只能先耽搁下来,等这次出征完结之后再看。对此,文秀虽然开始有些遗憾,但转而想到万俟辰宇对这此出征所做的介绍之后,到又觉得这趟行程拖后也许更好。 万俟辰宇说这次攻打滇城的结果将改变整个云州乃至是南疆未来的战争大局,但只要想想便能明白这场事关云州、南疆未来的战事的结果,其影响又何偿会只限于此。这场战役如果能得胜,万俟辰宇一方能如愿拿下整个云州,那么将会大大的动摇大景皇朝的根基。 完全可以想像,在拿 名门之秀第5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名门之秀第57部分阅读 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7部分阅读 像,在拿下云州之后想必万俟世家也就完成了他们大局布置的第一步。现在万俟氏的军队打出的是南疆那几个部族的番号,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俟辰宇这次若是顺利的拿下了滇城,那万俟氏的这个秘密也将不可能再保下去。文秀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能够得到南疆之外的消息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既然万俟辰宇已经开始了攻打滇城,那在京城或是别处的万俟世家的族人不可能没有准备、没有动静。 那么接下来的事几乎就摆在眼前了,当万俟世家拿下南疆的时候,便会是以万俟世家为主代表的数百年来实际控制皇朝政权的门阀世家势力,与以钟氏皇族为中心的其他新兴主张皇权的一派势力彻底决裂的时候。那时以万俟世家为代表的旧有门阀世家势力一定会正式揭起叛旗,开启皇朝内战。 到了那时整个皇朝都会完全陷入混乱之中。那时的局面虽然会很混乱,但对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份来说,如果安排得当也许反而会是个机会,更加安全、更加合适她北上之行的机会。 她不是不了解这即将对战的双方都各有什么底牌,但她多少清楚是以万俟世家为首的掌握了不少军权的旧有门阀势力虽然强大,但以皇家钟氏和外戚姬氏、宋氏为主的一派势力经过了这么多的经营相信其实力也绝对不会相差太远。也就是说这一场对于百姓来说完全没有必要的内战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就结束。 这样的发展对于无论国家兴亡都苦的平民百姓来说确实是巨大的灾难,但无可否认的是这对文秀和有待复兴的君家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不管是文秀还是君家,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皇朝百姓在这场完全是人为灾祸的战争的遭遇,文秀心里是十分同情也感同身受的。但她同时也明白,对此她亦也是无能为力的。她并不是什么救世主,自然无法解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有着自己私心的普通人。在这场灾劫之中,她唯一所能努力的便只有尽量帮助自己的亲人以及所在乎的人。 只是话虽是如此,但文秀的心情却还是有些小小的纠结。所以为了让自己尽量少去想这些沉重无解的课题,为了让自己少些心思去担心战场上的万俟辰宇,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履行对万俟辰宇临别时的承诺,文秀就将自己弄得很忙碌。 正如万俟辰宇所说的那样,在大军开拔离开后这顺天城里还剩下了五千多兵丁以及少量的本百异族百姓。这些兵丁在万俟家的旁支子弟万俟空和文秀的二哥君成烽的统领下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继续这顺天城的城池建设,而另一部分则是在负责屯田。 万俟空虽然是万俟世家的旁系子弟,但幼时失怙之后便被家主万俟郗带入了府中收养。自小所受的便是政务方面的培养,为的就是能成为辅助下一代家主的左右手。他在顺天城所做的事便是帮助万俟辰宇打理城中内务。现在的顺天城从无到有,他可算是功不可没。 万俟空既然是镇国公府的老人,又是万俟辰宇的左右臂膀的心腹之一,对于文秀这位未来少主夫人的一些事知道得自然也比一般人要多。所以他对少主的临行时特意交待的嘱托十分的上心。而且也对少主说说他有事可以向文秀请教,让文秀帮些忙的事非常的在意。 在万俟辰宇离开后的第二天,他便叫上了现在是他副手之一的君成烽去见了自来到顺天城后一直在养病不出的文秀。在一番问安寒暄之后,他便直接向文秀提出顺天城现在所遇到的一些问题,并且以此向文秀问计。 说句实在话,原本文秀对万俟空来自己的目的并不怎么上心。她虽有着万俟辰宇未婚妻的名份,但到底还未正式过门还算是个外人。她能看得出这顺天城以后极有可能是万俟世家在南疆的一个重要驻地,也就是说从某种方面来说这顺天城的内部资料也可是万俟世家的机密。以她现在的身份最好还是避点闲为好,因为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可是这位顺天城的大总管却是不管不顾的就将顺天城的几乎所有的内政事务就这么一股脑儿的全对文秀给倒了出来。这样几乎是绝对的信任,再加上二哥君成烽在一旁不断的规劝,到是让文秀实在无法推脱。而且在听明白这顺天城现在困难后,文秀也实在是无法袖手旁观。毕竟就像她二哥君成烽所劝的那样,不管怎么样他们兄妹的未来也算是与这顺天城的未来绑在一些了。这顺天城的利益,也关乎着他们兄妹的利益。 尽管心下决定了尽量帮点儿忙,但文秀却并没有对这顺天城所遇到的难处问题大包大揽。她虽是有点儿见识的穿越人士,但并不是那种万能的神人。上辈子因为爱好看杂书,对于不少东西虽然懂点儿皮毛,但那也仅限于是皮毛。她本人的能耐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在前生那个世界有一种说法,叫“事事都略知一二,但却无一精通”指的就是她这类人。 她之前在京城虽然算是小创了一点儿基业,但那些只不过是借鉴了前生一些调料吃食的配方以及这个世界没有而在前世生活中常见的新奇点子而已。而且除了那些个吃食调料的配方她有亲自动手之外,其他的她都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具体的事却都是交给别人去完成的。 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解决这所有的问题,至少对于这个时代的城池要如何建设她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所以这关于顺天城城建的问题,她就实在是无能无力。 而另一件对顺天城来说最是当务之急的事——屯田,对于前辈子一直生活在钢筋泥的城市的文秀来说虽然也同样难度不小,但相对城建来说却要好上许多。毕竟且不论前辈子她就比较喜欢看农广节目,对于现代农事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理论知识的,更何况这辈子在温泉别院呆着的那三年里,她也没少实践过。至少在几年前她特地让雷辰泽帮她找到的几种农作物上,她也算是有些经验的。 于是她两相权衡之后,答应了万俟空会在顺天城的农事上出力帮忙。 对于自己接下的这门差事,文秀远要比别人以为还要看重。文秀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在这个战事频发的时候,粮食绝对是最重的事之一。若是不能保证粮草,不用别人来攻打,单单只是士兵的哗变便足以造成毁灭了。于是从她答应了万俟空之后,她每天便都会去军屯那边做准备。 南疆的土地还算肥沃,可顺天城外的田地都是新开的生地。按照这里人的理解,这种地不是适合种植稻谷的,所以之前这里种的基本上都是豆类以及从文秀那里学来的地瓜、土豆和玉米这类的作物。 可是文秀上辈子却在某本书上看到过,这生地其实才最适合种水稻,所以她便将今年新开的田地全都划为了水田,并且还打算采用后世稀植的方式来种植。她所做的这个决定立刻招来了那些自认是老庄稼把式的垦田士兵的极力反对。 对此,文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反对的声浪之大却有些超乎了她的预料。若不是她很到了万俟空的绝对支持,甚至动用了军法处置了几个人,她差一点儿就无法收场。这对文秀来说可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正文 第二百三十节 顺天城(下) 第二百三十节 顺天城(下) 与稻谷不同的其他的类似于土豆地瓜之类原本不为大景原产的粮食种类的种植上,文秀到是没有遇到多少质疑。 这一来是因为大家对于这些“新粮种”的见识并不多,并没有所谓的祖上流传下来的经验,而文秀却也勉强有个“新粮”的“引进者”之一这样的身份,众人就算是对她所提出的块茎种植法、插芊种植法心有怀疑,却也没有能够反驳的“经验之谈”来支持。 二来也不无之前为稻谷生地稀植而处置的那批人时所留下的余威,让众人纵使有心却也明白虽然这顺天城的正主万俟辰宇不在,但这位未来的少主夫人的身后也同样有着这顺天城现在的当家万俟空的全力支持。 这顺天城虽说是座“城池”,但实际上却更是一座大军营,这座城里留下的人中十这八九都是军士。所谓“军令如山”,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在军中到底只是极少数。 虽然不再有质疑的声音,但文秀的心却始终是半悬着的。尽管在遭遇那些反对的时候她总是摆出一副据理力争十分有信心的样子,但实际上她也只是个有理论知识并无实践经验,她就是再“迷信”前生那个世界千百年的“经验”累积,没有真正实践过也总还是底气不足。 她能“坚持”着没有让旁人看出她的心虚,可没少耗费她的心神。还好这顺天地处南疆属于一年三熟的热带气候区,这样的煎熬她只挨了三个来月的时间。在那些生地稀植的稻田里长得格外结实的稻穗都结上了重重谷粒,任谁都能看出这绝对会是个丰收年的时候,她总算是将那一直半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不过这也算是她自己的别扭个性使然,早在那些新开的稻田里插下的秧苗长得格外结实时,那些先前反对的声音就已经完全消失了。那些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科学种植”,但对于农事庄稼的眼光却远不是文秀这样连“半调子”都勉强不上的人所能够比拟得了的。以那些老把式的眼光根本不用到结穗儿的时候就能看出这庄稼的好歹来。 这年的第一个收获季节,就收获了不少粮食。顺天城这一季的粮食产量远及不上文秀前生的那个世界,但在这里却是足以算得上另人惊艳了。 这样的成绩不但让那些先前种种质疑完全的消失了,还让文秀这个才不过碧玉年华的少女赢得了顺天城内上下几乎所有人发自真心的尊重。也同样是因为这个意外的缘故,让文秀真正奠定了她在这些军人们心目中未来少夫人的地位。让她从此在顺天城中有了自己权威,再也不需要再借助万俟空等其他人的帮助才能做事。 对于文秀自己来说,这个正是时候的丰收也让她终于竖立起了自己的信心。让她在第二季的庄稼种下之后,又一鼓作气的开始借鉴前生那些所见所闻的农事知识又开始在开开荒更多田地的同时,捣鼓起了鸡鸭鱼肉的养殖事业。 她虽然并不排斥素食,但打从内里来说注重口腹之欲的她始终是个“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的纯肉食主义者。尽管二哥君成烽受万俟辰宇所托,总会时不时的进山为她猎些野味来补身,但随着君成烽对顺天城事务越来越多的参与,这样的工夫实在有限得很。虽然这样的差事也可以差人去做,但文秀却不太愿意在这种人尽其用的时候显得太过特殊。更何况在她看来那种“靠山吃山”的原始办法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野味这种东西偶尔尝尝还不错,若真是作为主食却不太合适。 有了先前的成绩摆在那里,对于文秀捣鼓的养殖大业众人也算是支持的,而且也都由衷的盼望她能够在这个方面再创一个“奇迹”。毕竟除了少数极个别的人,很少会有人不喜欢吃肉的。 顺着“新事业”轰轰烈烈的展开,文秀在这里的日子可算是自到来这个世界后所过的最为忙碌、也最为充实的日子。每天她不是出没在地里田间,便是来去于鱼塘和各种养殖场,每天都可算是忙得脚不着地。 其实也不止是文秀,整个正在建设的顺天城都处在这样一种繁忙的气氛之中。 这样忙碌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当文秀收到第六批前来调集粮草的人带回来的第六封来自万俟辰宇的书信时,日子已经过去了两年的。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万俟辰宇寄回来的书信并不多。只是在每次使人回来筹集粮草的时候才会顺便差人捎信回来。对于这样的情形文秀并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虽然她也知道万俟空那边与他时不时会有鹞鹰传信,但她更明白系在那些鹞鹰足的信管走的都是有要紧的机密。她也不是不知轻重的那些小儿女,不会不体谅他的为难这处。 不过话虽是如此,从万俟空等人时不时对自己针对性的关心不难猜出在那些来往于空中的机密信息里也并非全然没有有关于他对自己的关心在。 每一次他捎带回来给自己的信总是有厚厚的一叠,从那些信纸的质地以及新旧不一的墨迹都不难看出那些信都是积攒了不少时日的。平均计算下来,他写给自己的书信的频率其实是挺勤的,至少要远比她要勤。 这些书信并不是前生收到过的那些“肉麻”情书,里边写的除了一些地俗风情更多的都是一些琐碎小事。可就是这些再是平常不过的琐碎小事,却总让看信的文秀心中有种暖暖的温情感觉。 因为这些书信的缘故,文秀虽然与万俟辰宇分别了两年多的时间,但文秀却有种奇特的感觉,感觉分别之后的这两年她对于万俟辰宇不但没有多少生疏的感觉,甚至还感觉对他更加了解了。就在这一叠叠厚厚的书信中,文秀与万俟辰宇两人之间心的距离似乎被拉得更近了。 抑制下收到书信的欣喜,文秀看着手中略有些鼓囊的信袋心中不觉有些恍惚。不过恍惚过后她并没有立刻打开封袋,而是像之前的每次一样向送信的小兵打听起了万俟辰宇的近况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万俟辰宇所寄来的这些信里也偶尔也会提及前方战事以及更遥远的京城里的一些变化,但对这些都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掠而过。文秀虽然下意识的有意无意的逃避京城大势大局的变化,但对于直接关系到万俟辰宇安危处境的消息她还是很紧张的。 这前来送信的小兵显然有得到过事先的交待,对于文秀所问的这些问题都准备好了答案。除了一些特别的机密之外,甚至是有些敏感的内容文秀没有问,也都会告诉文秀。这些内容里自然也就包括了当前大景皇朝的朝局大事。 真要说起来两三的时间并不算有多长,但偏偏就是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不单是文秀的生活,就是立国已有近有两百年时间的大景皇朝的变化也都是翻天覆地的。这两三年里所发生的事无一不告诉文秀这一千多个日子能改变的世事能有多少。 像是一族的变化,路原君氏被朝庭连根拔起,曾经人人称羡的高门子弟不是沦落成为阶下之囚落入贱籍,便是如同文秀一样不得不被迫告别她平淡安逸的大家闺秀生活走上了一条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现在落脚在顺天城这南蛮之地,日子虽然不再算颠沛流离,也有了那么个立足的“身份”,但实质上来说也还是属于寄人篱下。这日子虽说也过得充实,但却离她初临贵境时所立下的“宏伟目标”却是越来越远。 更重要的是,随着君家倾覆生活发生了巨变的并不仅限于文秀等君家的众人。而是有如那个世界的多米诺骨牌一般,随着后续带来了一系列越来越严重的影响变化。 君家虽然积弱多年,但有正如君老夫人那时与文秀所说的那样,属于“五大门阀世家”之一君家就算再不复当年的辉煌,那也构成旧有门阀世家暗执权结构的稳定一极。虽说其重要性早不如从前,但至少在这次突逢大变之前,还未被其他家族势力取而代之。 所以人君家的突然覆灭显然动摇了这个有传承至今已有三个朝代的稳定权利结构。这个突然出现的结构真空,无论是对构成这个旧有权利结构的门阀世家势力,还是急欲借此机会彻底打破这种暗制度的结合了皇权与姬氏、宋氏为首的新贵势力来说,都被看作一个机会。只是这个机会对于他们双方来说利益却是完全相反的,所以双方的矛盾也就日益变得越来越尖锐起来。 也许是无意,又或许是注定。就在文秀正式落脚顺天后不久,因为一件小事双方终于彻底的撕破了脸,暗下的争斗终于被摆到了台面上来。 而很显然,所谓的“摆到台面上”指的便是真刀真枪的对上,也就是指战争终于全面爆发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节 大结局 第二百三十一节 大结局 也许是这场表面只是权势争夺,内里却是延续了数百年统治权利结构颠覆的战争所酝酿的时间实在太久,又或许是因为征战的双方都早就对这场注定会发生的战争早早的都做了筹备,这场看似“突发”的战争自爆发之日起就将战火迅速的漫延到了几个整个国土。 无论这场战争表面的意义如何,都无掩盖是其利益集团为了争夺利益的本质。这场大战在起初的时候是以万俟氏为首的旧有门阀世族一派打着“清君侧”的“勤王”口号,与借用“维护无上皇权统治”为幌子实际却是为了对旧有门阀世家的权利地位取而代之的新势力双方之间的对战。 这场战争的游戏参与者们只是因为利益的关系而结合在一起的,但合成对阵双方的这些氏族本就有强有弱实力不均。他们本身的实力强弱的原因再加上其他一些复杂因素的存在,自然就会有些家族没有能够从战场上夺得他们预期的收获。这样的情景随着这场大战越来越深入的发展,也就变得越来越明显。 随着这样的矛盾越来越现实尖锐,这些没有能够实现预期目的势力在失望之余,立场也就自然发生了动摇。他们与同一阵营那些实力强大或是机缘巧合在这场大战中得到了更多更大的势力也由起初的貌合神离的打着自己小算盘的消极配合,发展到了最后的各自为政。 于是,让这场原本应该算是简单的战争到了后来却是变得愈加的复杂化了。参战的的各方势力又因为各自的利益由起初立场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分裂组合成了几路诸侯。整个大景皇朝至此已经名存实亡,进入了到了一个诸侯争霸的乱局时代。皇朝国土也因为这些诸侯之间的征战而动荡不安,处处焦土。 而这些对于远在南疆偏远的顺天城中过着依然安定祥和生活的文秀来说,却是依然遥远。经过几年的发展,顺天城俨然已经由文秀初来时的那座简易大军营变成了现在这座独立逍遥于南疆崇山峻岭间远离战火摧残的世外桃园。而且这座世外桃园虽然位置偏僻,但因为远离战火的原因经过这些年休养生息的发展之后,早已隐隐成为了南疆乃至是整个南部最大的一座城池。 生活在在这里,文秀的日子过得虽说不上安逸逍遥对比那些倍受战火之苦的其他各地百姓来说,却已是天差地别了。 这大战爆发的几年里,虽然万俟辰宇一次也没有能够再次回来过,每次披捎回来给她的书信也总是间隔很长的时间,但是文秀却总是能时不时的从万俟空等人那边得到了一些关于他近况的讯息。渐渐的,对于万俟辰宇的思念也成了一种习惯一点一点的融入了她的生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养成了每一日都会站在城门上北眺的习惯,似乎总是在下意识的期待那个记忆中一身黑甲的伟岸身影能在下一刻出现在城外的路上。 这样的日子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这场战争在进行了足足六年之后终于进入了尾声。文秀半个月前得到的最新消息,是由万俟氏和姬氏等其他几个曾经大景皇朝最有权势的几大家族结成的最后强大联盟已经以曾经的皇氏钟氏为首的另一势力、也是最后一个势力合围在了北部的三州之地,只待最后的总攻。只要能够平定这最后一股势力,这场对百姓们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的大战就能够结束了。 这天傍晚的晚霞将天际印染成一片金红色的时候,文秀依照平日的习惯又站立在了北面的城头城墙最高处的碉楼上,远远的看看那蜿蜒向北边的长路怔怔的出神。 不想,却意外的发现远处扬起了很大的一片尘土。这样的情形对于文秀来说早已不再陌生,她知道这片飞扬的尘土代表着有一队马队正在朝着顺天城疾驰而来。看着这片扬尘越来越近,文秀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顺天几处城门外十里之地除报军情的军马之外不可疾驰的规定,所有来往于顺天城的人是极少有不知道的。所以这路人不可能是往来于的顺天的其他商队。而每次回来传递军信的军马却一次最多只有三两骑人,就算是八百里疾驰也决计是扬不起那样大一片区域的尘土的,所以这队人马也不可能是来传信的军马。 但若是要说这队人马是来劫掠的哪路盗匪或是部族,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整个南疆甚至是南部,有谁不知道这顺天城原是军屯,驻军虽不算太多,但对一座城池来说却绝对不算少。况且后来陆陆续续迁入的南疆土著部族也全有善战之名的,就算是那些以从别处逃避来的难民们,能逃到这个地方的也绝对不会是什么羸弱之人。所以近年来顺天城的富足虽是闻名南部,却都从未有过不开眼的人来打这里的主意。 就在文秀在心里猜度着这队人军是何种身份的时候,这队人马中飞驰在领头位置的那骑身影也正渐渐的显露了出来。当那人距离城门的位置越来越近之后,文秀脸上渐渐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不但一双眼睛越睁越大,甚至连那张不大檀口也不知不觉的渐渐张开了。 陪在她身旁的春燕看到自家小姐脸上竟然露出了这种极为少见的表情之后,正疑惑着想要开口问她这是怎么了。不想更令她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她家那一向总是表现得有些慵懒的小姐,一向极少为事为物所动的那个小姐,意外激动得提起了裙摆不管不顾的向着城楼下飞奔而去。 本以为小姐这样的举动就已经十分出奇了,但不想当她回过神来一边唤着小姐,一边迈着小脚追过去之后意外看到了更为出奇的一画面。她小姐正被一个刚从马上下来的年青男子不顾众人眼光的激动的紧紧拥在怀中。虽然只是个侧面,但春燕也还是能发现被这样无礼紧拥着的小姐并没有半分的不情愿。 是何人这般胆大? 不过这样的疑惑和震惊并没有维持多久。不一会儿那个青年便放开了她家小姐,露出他的真容。看清这青年的容貌之后,春燕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小小的疑惑,但却是大大的松下了一口气。 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 尽管已有好几年不见,但凭着青年这张俊逸出色的脸春燕还是认出了这个“失礼”的青年正是她家小姐名正言顺的未婚夫、那个出征六年未归的万俟辰宇。 小姐这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春燕看着的那对如在无人之境的璧人,心中既是有惆然,又是欣慰。 就在春燕等人都将注意集中在文秀与万俟辰宇两人久别重逢这一刻的时候,文秀和万俟辰宇这对当事人却是一副恍然无觉的样子。就好像周围那陆陆续续到达下马的骑士和城内接到信特意赶过来的其他人都并不存在一般,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一人的存在。 两人对视良久之后,文秀才抑制着心中激动两眼微湿的对他微笑道:“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回应她的是万俟辰宇那同样激动带笑的目光,以及似由无限情意凝聚成的这样再是简单不过的一句回答。 西下的红色夕阳,将两人被拉得长长的影子重重叠叠的在了一起,就像是某种象征一样…… 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名门之秀第57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