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猫(H)》 分卷阅读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 《馋猫》作者:冉尔 文案: 把捡到的夜盲症小馋猫养成小狐狸的一百种方法…… 1腹黑深情攻x软萌乖巧受 2重生攻 3合法同性婚姻设定 4甜饼,糖衣玻璃渣,背景不用细究,随意看看就好。 作品标签:民国往事 甜宠 重生 he 年上 情投意合 第1章 包子 季公馆安静得像个鬼宅,空落落的天井里只有几只麻雀在窗台上晒太阳,窗台下搁了条落满灰尘的扫帚,被日光拖长的影子顺着斑驳的墙根一直蔓延到窗内的书桌上。 桌上横七竖八地摊着各式各样的书,泛黄的纸随风哗啦啦地翻动。 今年入冬早,银杏叶刚黄,天就落了雪。季达明坐在桌前念书,少不了被窗外的寒风扰得心思烦乱,又见书页下标着伊默的表字清让,便更静不下心来,只埋头喊人来倒茶。 自小跟在他身后的乳母闻声从门帘后探出了头:“要喝什么茶?” 季达明照例要毛尖喝,说罢头也不抬地伸手在桌边摸索:“婶,帮我拿个茶杯。” 乳母姓李,公馆里的人多唤她李婶,季达明亦是如此。 他说完,手里的书在寒风中挣扎起来,页脚翻滚。季达明喉咙干涩,烦躁地将书摔了:“小默帮我泡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拾起那本伊默标注过的书,继续安静地看。 伊默心细,季达明桌前从未断过热茶。 “少东家,您的茶。”李婶拎着茶壶一步一颤地走到桌前,见他在念伊默留下的书,神情黯然,“我是真想劝您,可也知劝不住的。” 焦枯的茶叶在热水中起起伏伏,季达明刚将它们吹散就瞥见页脚伊默的笔迹,差点拿不稳茶杯,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硬是用热茶将翻滚的气血压了下去,面上却一片水波不经,只嗓音有些许的沙哑:“劝我什么?弦都续了。” 李婶听他这般说辞听得耳朵都长出了茧子,候在一旁等季达明喝完茶便要收走茶碗,顺手将他写废的宣纸拢到桌角,季达明却忽然跳起来:“别动!” “要这劳什子东西做什么?”李婶被他吓得失手打碎了茶杯,慌忙弯腰拾碎屑,“别乱动,扎手。” 季达明闻若未闻,像是看不见锋利的碎渣,扑过去挨个儿翻看,直至寻到张字迹模糊的纸才安下心来。 李婶本欲阻拦,可觑见他找的东西后,心里便有了定论。她默不作声地将茶壶拎走,还帮季达明将门帘遮得严严实实,生怕漏风。 而季达明捧着泛黄的宣纸,眼前模糊一片,只依稀辨清开头几个小字:“吾夫达明,见字如晤……” 伊默生性怯懦,家里安了电话也不太敢用,想季达明时总趴在桌上写信,常常一写就是一下午,冬天手冻僵了都不愿停。 窗外的风忽而止住了,院里传来几句寒暄,季达明闻声蹙起眉,将伊默写的信折好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厚厚的羊毛门帘再一次被人掀开,来人却不是李婶,而是双手揣在袖笼里唤他吃饭的孟泽。 “就来。”季达明捂着心口喘气,那里涌动起的热潮,就像伊默还在。 “快些吧,再不来菜就要凉了。”孟泽站在门边没有动,如今公馆里敢劝季达明的,除了李婶,便只剩他了。 季达明抬眼向门边扫了一眼,神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落寞,连余光都没有在孟泽身上逗留。 “达明,改天请人来给院里的银杏树修修枝吧。”孟泽搓了搓手,继而向掌心哈了一口气,“它都疯长两年多了。” “晓得了。”季达明将砚台收起,恋恋不舍地收回黏在书上的视线,起身往门外走。 孟泽犹豫半晌,跟上去又道:“再不修,它快长到别人家的院子里去了。” 季达明此时已钻出门帘,刚好看见银杏树的枝条随风摆动,细碎的日光散落了满地,他抄着手驻足:“小默走后我就没想再修它的枝。” 孟泽一直跟在季达明身后,听了这话猛地仰起头,恨恨地盯着院中的银杏树:“达明,我们成婚多久了?” “不记得。”季达明注视着院中的树随口敷衍,继而踩着满地碎雪眼眶微热,“伊默走了两年又三个月了。” 孟泽神情不虞,当着季达明的面不敢表露出来:“快过年了,不适合上坟,容易沾上晦气。” 季达明却含笑摇头:“小默哪里舍得让我沾上晦气?” “达明……”孟泽喃喃着伸出一只手,像是要去抓他的手臂,然而季达明早已走远,便只能苦涩地发问,“你还忘不了伊默吗?” “忘?”季达明猛地回头,眼底翻滚着压抑的苦楚,“我娶你是因为伊默死前的嘱托,若要论起‘忘’,我看忘记这茬的人是你!” 此话一出口,他们二人都再也说不出话来,四目相对,只剩怜悯与隐忍的恨。 后来还是孟泽先开口,端的是温柔贤淑的架子:“是我错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 季达明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转身进了前堂。他堂叔家的孩子近些天借宿在公馆内,正捧着碗眼巴巴地盯着菜,见他们进屋,眼前一亮:“还以为你们今天都在屋里头吃呢。” 孟泽给季达明拿了双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以后吃饭不用等我们,你吃完饭还要温书呢。” 提起书,季达明脑海里盘旋起方才书上的批注,明明字字都认识,可是拼凑在一起,句句都变成了伊默的名字。 伊默离世已有两年多了。 季达明至今还不大相信,自己捡回家的“小馋猫”比自己先一步去了阴曹地府。或许伊默还在奈何桥前等他,又或许早已投胎去了好人家。 今日孟泽做了一桌好菜,有酒有肉,他叔叔家的孩子吃得满嘴油光,季达明捏着筷子随便夹了根菜叶,塞进嘴里却连酸甜苦辣都分辨不出。 孟泽虽与侄子说话,眼睛倒时时刻刻盯在他身上:“再吃些吧。” “饱了。”季达明搁下碗筷,起身欲走。 孟泽难得追上来拦他:“达明,今晚陪陪我。” 季达明掀开门帘的手微顿:“改日吧,这些天商会的事情多。” 他叔叔家的孩子识趣地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冷炙,猫着腰溜去了卧房。 “达明,今天是我的生日。”孟泽拽住了他的衣袖,见季达明犹豫,语气里立刻弥漫起希冀,“我下了面,你吃一碗好不好?” 季达明捏着门帘的手渐渐握紧,伊默的脸在眼前忽远忽近。 孟泽见季达明不动,以为他心软了,立刻欢欢喜喜地去盛面,然而当孟泽端着面回来时,随风飘动的门帘前早已空无一人。 是夜,季达明将以前伊默寄与自己的家书一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 封接着一封拆开细读,如豆的灯火飘忽不定,伊默的音容跃然纸上,季达明眼眶湿了又湿,将那些看了千百遍的信抹平亲吻,再逐一折好封存。 孟泽又来了。 “达明,灯暗了,我替你换一盏。”孟泽说着就走到了桌前。 季达明怀恋伊默向来不避讳孟泽,他用帕子擦拭装信的书箱,瞧着却总也不干净,不免有些苦恼。 “我去打些水。”孟泽站在他身侧轻声道,“沾水好擦。” 季达命微微一怔:“有劳。” “你我……无需这般生分。”孟泽离去的背影僵了几分,“达明,你再不喜欢我,到头来也娶了我。” 刚换下的灯火随着孟泽离去的脚步声在寒风中飘摇,连带着墙上的倒影也跟着一起摇晃。季达明坐在桌前扶额叹息,连日熬夜的困顿终是席卷而来,竟这般歪着头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夜来风寒,银杏树叶窸窸窣窣响个不休,怕是不日树叶就要掉光了,不过季达明向伊默求婚那天,这树也落了满地金灿灿的枯叶。 “我在你心中终不及他……” “两年了,你为何还没爱上我?” “季达明,我舍不得你死,因为你死了岂不是又能遇上伊默?” 季达明骤然惊醒,惊觉自己被捆在椅子上时为时已晚,孟泽早就将伊默的书信挨个摊开覆在他面上,用冰冷的水浇了个透。 “默……信……”生死间,季达明却只在乎伊默的遗物。 “又是伊默!”孟泽将盆里剩下的冷水泼在他面上,哀哀地笑,“达明,你快说爱我,只要你说,我就不杀你。” 季达明胸腔里的空气所剩无多,气管像是烧着了,连吐气都困难,说出的话却还带着往日的执着:“爱?我今生只爱伊默。” 孟泽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愤怒的嚎叫:“为什么?” 胸腔的收缩变成了徒劳,季达明吸到的全是沾了墨汁的冰水,生死之间,他朦朦胧胧得仿佛又回到两年多前的那个雨夜,孟泽拿着伊默的遗书出现在季公馆的门口,季达明在倾盆大雨里得知了伊默的死讯,那时他便体验过此刻的窒息感了。 “我都将他害死了,你为何还惦记着一个死人?”孟泽手里的盆跌落在地上,人也瘫倒下去。 已是弥留之际的季达明被这话惊回一丝神智,猛地直起腰,带着椅子都弹动了一下。 “季达明,你就算死了也遇不上伊默!”孟泽见他还有力气挣扎,疯了般拉扯起自己的头发,“因为他是午时三刻咽气的,死了也做不成鬼,只会灰飞烟灭!” 季达明的最后一丝神智随着孟泽的话土崩瓦解,他已来不及恨,也无暇去怨,只怕自己死后依旧寻不到伊默,瞪着眼睛流下一滴泪,双腿一蹬,被孟泽用湿宣纸闷死了。 …… 民前一年七月初。 “……我这里假意儿懒睁杏眼,摇摇摆、摆摇摇,扭捏向前……” “陈老板,唱什么戏呢?……《宇宙锋》啊?” “滚你的,打扰我唱戏是小事,打搅了少东家睡觉你可就要遭殃咯!” 季达明浑浑噩噩地把这段对话听了个大概,头疼欲裂,虽无力起身,仍挣扎着将面上的东西一股脑扔开,入手却满是温凉,全不似沾水的宣纸那般阴冷。 “哎呦我的少东家,这把扇子金贵着呢。” “扇子?”季达明想要睁眼,先是被刺眼的光猝不及防地晃了满眼的泪,再然后才依稀瞧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蹲在了自己身边,“什么扇子?” “少东家,您睡糊涂了?” 季达明揉了揉眼睛,入眼满是乱晃的青色的树叶,耳畔则是身下藤椅吱嘎吱嘎的乱响。 “陈……陈老板?”季达明脱口而出,继而不可置信地伸手碰了碰陈五的脸。 陈五憨憨地笑:“少东家,您就别拿老板的名号折煞我了,戏班里的角儿才勉强称得上一声‘老板’,我一个跑腿的,哪里够格?” 季达明摸到陈五的脸尚不罢休,用手指拧他的面颊:“疼不疼?我没在做梦吧?” “少东家……”陈五捂着腮帮子哀嚎,“您怕是梦魇了还没醒,再睡会吧。” “睡……梦魇?”季达明颤抖着收回手,望向公馆院中的银杏树,心悬到了嗓子眼,“伊默在哪儿?” “什么伊默?”陈五听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少东家,你要找人?” 季达明见陈五神情疑惑,全不似做戏,顿时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呆愣半晌,忽然猛地拎起陈五的衣领,颤颤巍巍地吼,“快些说与我听……” 他这头正把陈五唬得晕头转向,屋外却传来一阵喧嚣,只见一中年老妇风风火火地指挥人把什么玩意儿往院中赶。 季达明定睛一看,竟是服侍他多年的李婶,可再一看,对方相貌音容却比记忆中的年轻几分。 “少东家,总算被我逮着了!”李婶走到躺椅边把季达明拽起来,“您可别再睡了,替咱们管管!” 季达明依旧搞不清自己是身在梦中,还是回光返照看见了曾经的过往,迷茫间被李婶推到院前。 “少东家,咱们公馆前日丢的那笼屉包子,就是他拿去的!” 正午的阳光太刺眼,季达明乍一下没看清地上蜷缩的人影,然而这场景他实在太熟悉了,以至于不假思索地叫起来:“伊默!” 趴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地仰起头,苍白的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还糊着泪:“季先生?” ——我怕是真的死了。季达明心想。 银杏树的树叶在风中窸窸窣窣地响,院中叽叽喳喳的讨伐咒骂都渐渐沉寂下去,陈五似乎又开始哼起戏曲,后院里不知谁打开了留声机,怪异的曲调一瞬间冲入季达明的耳朵,将他震醒了。 “小默!”季达明背上的冷汗将薄衫全打湿了,被风一吹,凉彻心扉,他已无心去想此刻怪异的场景,一门心思推开人群,抱住浑身是泥的伊默自言自语,“小默,小默你还在等我?” 他只当自己死了,在奈何桥边与伊默相逢,又重温一遍初遇的场景,喜不自禁。李婶和家丁们却被吓丢了魂,当他发火要打人,七手八脚将他俩拉开。 “少东家,一笼屉包子的事儿,不至于打人啊!”李婶拿帕子慌慌张张地替季达明擦脸,“骂两句也就得了,他还是个孩子呢!” 季达明已经痴了,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就在面前,哪里还有闲心管今夕何夕,一把将李婶的手拂开,作势还要往伊默身边扑。 “少东家哎!”几个家丁见状,也跑上来抱季达明的腰,“这孩子拿了咱家的包子还记得还笼屉,看模样是来认错的,为这么点小事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季达明被六七个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 大汉拉着,挣脱不开,昏头涨脑地喊了好几声“伊默”,直到被李婶掐人中才痛地一边惨叫一边跺脚。 “不得了。”李婶捂着嘴低呼,“快去请个郎中,少东家中邪了!” 季达明狼狈地捂着嘴,刚欲反驳,见伊默被他滑稽的模样逗得含泪笑了,连忙痴痴地凑过去替这人擦泪。 伊默躲了一下,怯懦地低下头,望着季达明脚上蹭亮的皮鞋发呆。 风忽然紧了,热浪席卷而来,他抬起的手悬在伊默头顶,半晌,又迟疑地落下。 “包子……”季达明喉咙发苦,“包子好吃吗?” 伊默闻言猛地仰起头,眼里冒着精光:“好吃!” 李婶在他俩身边噗嗤一声笑了:“少东家,你不爱吃我做的包子,有人爱吃呢!” 第2章 肉包子和乳黄瓜 伊默闻言又将头低了下去,季达明看见他鼻尖上沾了些灰,忍不住伸手去擦,李婶和伊默却同时叫起来。 “少东家,可不能打人!”李婶弯腰拽季达明的手,“我知道您脾气不好,可为了几个包子,真犯不上发火。” 季达明甩开她的手,莫名其妙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要打人了?” 伊默看看李婶,又瞧瞧季达明,小心地开口:“季先生,您打吧,我做了错事……” “打?”季达明突然将伊默从地上打横抱起,“你就吃了一个包子,我为何要打你?” 伊默吓得浑身僵住,直挺挺地躺在他怀里,须臾纳闷起来:“季先生怎么知道我只吃了一个包子?” 季达明不能言明自己已经经历过此间种种,亦是不信人死还能重生,所以话到嘴边,只蹦出一句干巴巴的:“猜的。” 伊默狐疑地眨了眨眼睛,不敢反驳,却小幅度地挣扎:“不要抱……” 李婶也跟在季达明身后叫:“少东家,您抱着他做什么?” “我真是服了你们。”季达明终于从重生的震惊里回过神,瞪着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家丁,“几个包子而已,多大点事!” “您没生气?”李婶替他们掀开后堂的门帘,见季达明点头,连忙吆喝家丁打水给伊默洗澡。 伊默这回是真的急了,硬是从季达明怀里跳下来:“季先生,你们这是……” 季达明还没开口,李婶倒自作主张地张罗起来:“咱们少东家心善,留你在公馆多住几天。” 季达明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心道这话说得跟他要将伊默卖了似的。伊默听罢果然当真,缩着脖子往门边跑,还好季达明眼疾手快地把人逮住了。 “婶,你去前面忙吧,我来和他说。”季达明拎着伊默的衣领叹了口气。 于是李婶像是怕他要打伊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留他俩在亮堂堂的屋内干瞪眼。 季达明一时语塞,算上今日梦醒之前,他已有两年多未与伊默说过话,更何况面前坐的是还未嫁与自己,对未来一无所知的伊默,那些体己话一句也不适合现在说,他便硬着头皮哄:“你且留下吧,李婶看你,像看早些年夭折的儿子。” 伊默原还怕得发抖,以为季达明要打人,现下听了这话,怔了怔:“季先生留我是这个缘由?” 话已至此,季达明也只得点头:“你别看她逮你时凶,其实就是不想让你偷,我若真的罚你,她是舍不得的。” 伊默闻言羞愧万分,扒拉着手指,喃喃自语:“太饿了……” 伊默的回答宛如生着倒刺的藤蔓,顺着季达明的心房盘根错节地生长,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受一丝丝苦他都心疼,又怕情绪激动时开口吓着伊默,于是强忍着扭开头,刚巧家丁端来了浴盆,季达明连忙往屋外走:“你先洗着,我待会再来与你说话。” 他掀开门帘,被明晃晃的日光扎得眼眶发酸,不由自主回头:“别走。” 伊默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但规规矩矩地点头:“我不走。” 季达明的泪顿时全流进了心底,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少东家?”端水的家丁站在门前,出不去进不来,战战兢兢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死了没?”季达明猛地攥住对方的胳膊,疯疯癫癫地喊,“死了没?” 家丁本就怕他,此番更是吓得抬手捂他的嘴:“说不得……说不得这么晦气的话,老爷听到该骂您的!” “那我就是还活着……”季达明听罢神经兮兮地仰头大笑,脚步虚浮,往院中的躺椅上狠狠一倒,捂着眼睛笑个不休,“伊默,我没死……我回来了……” 这一回是真的笑出了泪,屋内也传来细微的水声。 季达明躺了会儿,冷不丁双腿一蹬跳了起来,冲进卧房找日历,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个不休,他寻了许久都未曾找到,视线终是落在了钟上。 “哒——”斑驳的表盘仿佛落满了星辰。 “哒哒——”季达明慢慢走到墙边,伸手碰了碰挂钟,灰尘瞬间覆盖在他指尖,“哒哒——” 三根表针汇合,正午十二点,厚重的敲击声惊得季达明连连后退好几步。 “季先生?” 季达明恍惚间回头,伊默披着件薄薄的衬衫站在门边,纤细的腿上时不时淌着几行没来得及擦干的温水。 “我洗完了。”伊默拽着衣角怯怯地往卧房里走。 季达明迎上去,自然而然地揽住伊默的腰,低头要吻,伊默却蹙眉问,“季先生,这衣服……” 季达明这才将视线移到伊默穿的衣服上:“这是我家小厮的衣裳,李婶给你拿了套干净的,先穿着,以后我再给你买新的。” “季先生?”伊默仰起头不解地问,“你给我买新衣服做什么?” 钟声仿佛静止,季达明被问住了。现如今伊默还没和他成婚,更别提感情一说,他在伊默眼里与寻常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大约没有分别,或许更加怪异,甚至不可理喻。 季达明告诫自己不太心急,他是重活过一回的人,可不能把伊默吓跑。 “我想留你在公馆里做事。” 伊默眼前一亮,主动拽住了季达明的衣袖:“当真?” 他忍不住揉了揉伊默的脑袋,掌心立刻蹭上了温热的水:“当真,我身边缺个人,你……”季达明将“嫁给我”三个字咽进肚,改口道,“你识字吗?商会里好些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伊默点头如捣蒜,笑得眼睛都弯了:“我识字的。” 季达明当然知道伊默识字,趁机握住这人的手,将他往院外带:“太好了……那你住在公馆好不好?商会的事儿处理不完,是要带回家继续看的,我总不能半夜再遣人把你叫醒。” 伊默的手还沾着水,安安稳稳地搁在季达明的掌心里,指尖偶尔动一动,挠得他心痒难耐。 “可我付不起钱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 。”伊默欣喜归欣喜,拒绝得仍旧彻底,“季先生,我住不起您的房子。” “你给我帮工,该是我付给你工钱才对。”季达明生怕他不答允,“跟着我少不了要奔波,家丁又不够细心,只有你才能胜任呢。” 伊默迟疑地回头望了望,像是在打量院子里的家丁,继而为了跟上季达明的步伐跑了几步,搁在他掌心里的手指头细微地挣扎了一瞬:“那住在您这儿,我还有钱吃饭吗?” “包饭,管饱。”季达明走进前厅,刚好看见李婶端着热腾腾的笼屉从厨房走出来,“婶,有吃的吗?” 李婶的笑声从雾气中传来:“我还没出门,您就闻着味道了?” 伊默忽然甩开季达明的手跑到他身前,直勾勾地盯着笼屉:“包子……肉包子!” 李婶把笼屉搁在桌前拿围裙擦手,见了伊默愣了愣:“这是……刚刚那个孩子?洗干净以后都快认不住来了。” 季达明默不作声地点头,走到桌边往笼屉里瞧,里面个个都是皮薄肉厚的大包子,他伸手拿了一个,差点被烫得叫起来,可又想拿给伊默吃,便不停地换手捏着包子皮儿往回跑。 李婶瞧得真切,叉腰叹息:“平日的稳重都去哪儿了?” 而伊默垫着脚,眼巴巴地瞧季达明的手,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给你。”季达明将被包子烫得通红手递到伊默面前,“饿坏了吧?” 伊默一边点头一边扑到他身边,张嘴迫不及待地咬下去,再被包子烫得嗷嗷直叫。 李婶看不下去,把茶碗往他俩手里塞:“笼屉里多着呢,别急。” 季达明早已忘记烫,胆战心惊地捏着伊默的肩:“烫哪儿了,疼不疼?” 伊默的眼睛里含了一汪泪,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却趁着季达明不注意,又凑过去咬了一大口。 “烫!”季达明吓了一跳,把手举得高高的,“小默,慢点吃。” “饿……”伊默被烫得话都说不清,“季先生,我饿。” 季达明哪里还能再拒绝,拉着伊默走到桌边坐下,用手把肉包子撕开,吹凉了才喂到伊默嘴边。 这包子做的好,面皮有嚼劲,肉一咬直冒汁,伊默吃得头也不抬,满心满眼都是季达明的手,连指尖上沾的汤汁儿都舍不得浪费,认认真真地全舔了。 “婶,盛碗粥来。”季达明满心欢喜,喂伊默吃完一个包子以后擦了擦手,扭头见这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舔嘴角,连忙又去笼屉里拿了一个。这时包子已经不太烫了,他就让伊默拿着啃,自己跟李婶去厨房端粥。 “瞧那可怜劲儿。”李婶系上围裙叹了口气,“少东家,你把他留下吧。” 季达明掀起锅盖,见里头还有米粥,顺手盛了一碗:“已经留下了。” “那感情好,我挺喜欢这孩子的。”李婶寻了罐咸菜,塞到季达明手里让他一齐拿出去,“自家腌的,给他尝尝。” “谢谢婶。”季达明眼里有了笑意,连成日板着的面上神情都柔和了许多。 于是从厨房出来时,季达明一手端着粥,一手捧着腌菜罐子,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翻了手里的东西,而伊默已经快把包子啃完了,嘴角油油的,正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面皮一气吞下。 “慢点吃。”他把粥放在伊默面前,“别噎着。” “谢谢季先生。”伊默嘴里满满当当,说不清话。 季达明将咸菜罐子拧开,用筷子夹了两条乳黄瓜到伊默碗里:“尝尝。” 伊默闻着味儿抬头望着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继而迟疑地咬了一小口。 季达明屏息凝神,前堂安静得只剩风声。 伊默的腮帮子动了动,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嚼,后来越嚼越快,“嘎嘣嘎嘣”的脆响也密集起来。季达明看得满心柔软,坐下来与他一同吃,然而望着伊默,个中滋味他全尝不出来,只一味地甜,都快甜到心坎里去了。 “好吃。”伊默捧着碗吸溜吸溜地喝粥,竟开心地晃起腿,脚尖时不时蹭过季达明的裤管。 他趁机问:“小默,一直留在公馆里好不好?” “好呢。”伊默吃完碗里的乳黄瓜有些不知所措,偷偷瞄罐子里的,不敢自己动手夹,便干喝米汤。 季达明看在眼里,把咸菜罐推到伊默面前:“想吃什么,自己挑。” “谢谢季先生。”伊默立刻站起来,伸着筷子费力地夹,然后后知后觉道,“一直留在这儿?” “嗯,一直。”季达明替他夹了条黄瓜,“不用流浪,饭菜管饱。” 伊默一听就乐了,含着筷子拼命点头。 “先吃饭吧。”季达明见他同意,暗自松了一口气,“吃完我带你在家里转转,如果时间来得及,咱们就去商会。” 伊默听罢连忙捧着碗急切地喝,像是怕耽误了时间。季达明心道不好,伸手和伊默抢碗,却不料这人虽瘦弱,力气却不小,还护食得厉害,他乍一伸手愣是没拦住,倒把伊默给吓呛着了。 “慢点,我就是想告诉你别着急,今天来不及去商会,咱们就明日去。”季达明松开手,绕到伊默身后替他捶背,“够不够?锅里还有,我去给你盛。” 赶巧李婶从厨房走出来,瞪着季达明冷笑:“少东家,您没伺候过人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可季达明曾经将伊默伺候得无比舒心。 他抬起的手轻轻落在伊默肩头,指尖拂过几缕柔软的发丝,伊默鼓起的腮帮子边滑过一滴汗水,季达明不由自主地伸手,这回伊默没有躲,亦没有抬头,藏在桌下的腿却晃了晃。 “小默!”季达明满心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穿堂风吹凉了他被汗水打湿的衣衫,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有些话终究是不能与旁人说的。季达明念及此,转而又去看伊默,这人正捧着罐子捞黄瓜,专心致志的模样把季达明和李婶都逗笑了。 第3章 酱肘子 “看来我的手艺还没退步。”李婶笑得合不拢嘴,“赶明儿再腌些。” 季达明顺着李婶的话说下去:“是了,公馆的人都爱吃。” “我要是那一根筋的陈五,倒真信了您的鬼话。”李婶走到伊默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孩子,多大了?” 伊默放下碗,乖巧答道:“上个月刚十七。” “真小。”李婶倒吸一口凉气,“还有家人吗?” “没,我是孤儿。”伊默话说一半,忽然望向季达明,“季先生,我还有一个朋友,比我小几个月……” 季达明脸上零星的笑意消散了,恨意从心底喷涌而出——他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竟忘了孟泽这茬事。 说起来孟泽算得上伊默的半个弟弟,与后者一样,都是流浪的孤儿。季达明捡来伊默后自然不能让爱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 人的弟弟流落街头,便把孟泽也接进了公馆,然而他前世死时方知伊默是被孟泽害死的,哪里还肯再犯同样的错? 伊默见他犹豫,慌忙解释:“季先生,我朋友很乖的。” “你朋友叫什么?”季达明尚存一丝希冀。 可惜伊默还是说出了孟泽的名字。 风在院中呜呜地吹,季达明扶额叹了一口气,他好不容易见着伊默,自然是抱着相伴到老的念头,若是重蹈覆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重生的机会?可现在的孟泽并未做任何错事,季达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伊默以为他生气,低头抠着碗沿瑟瑟发抖。 上一世季达明让孟泽住在公馆里,与伊默一道,都在商会做些闲职,如今他却不敢了,左思右想,叫住往门外走的李婶:“老宅那边还缺人手吗?” 伊默见事情还有转机,立刻竖起耳朵心急如焚地听。 “缺,老爷前几日还说院里人少,一点都不热闹。”李婶坐在门槛边淘米,“其实他就是想让您回去住。” 季达明忽略了李婶的后半句话,拉住伊默的手打商量:“商会那边有你就够了,你问问孟泽愿不愿意去老宅帮工,除了离公馆远些,吃住同样是不用愁的。” 伊默只求温饱,哪里会拒绝,捧着季达明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而季达明望着面前这张略显苍白的脸,越看越痴,竟俯身慢慢凑过去作势要亲。 伊默毫无察觉,笑眯眯地踮起脚:“季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去商会?” 此时季达明的嘴已经快碰到伊默的额角了,闻言猛地直起腰咳嗽:“不急,我先带你认公馆里的屋子。” 季公馆是季老爷专门给儿子在城中搭的宅院,离商会近,还靠着码头,是天津城数一数二的宅邸。 伊默跟着季达明没走到后院便已晕了头,认不出几进几出,也分不清几乎一模一样的门,扒着指头犯迷糊。 季达明瞄了伊默一眼,明知任谁也不能一眼就记住,却还是带着伊默往深处走:“别急,住久了就认得了。” 伊默茫然地点头,捏着季达明的衣角嘀咕:“有阁楼吗?我睡那里就成。” 他心尖微颤,咬牙指着房梁反问:“哪里有阁楼?” “走廊也成……”伊默仰起头顺着他的手看,继而犹犹豫豫地说,“要不靠着门睡?有屋檐我不怕下雨淋。” 季达明将伊默拽到身侧,气恼不已,像是被前头那些商量惹恼了:“你与我同屋。”他说得不容拒绝,吓得伊默捂着脑袋发怵。 “不乐意?”季达明见状气得牙痒痒,板着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季先生,你晚上睡觉打呼噜吗?”伊默匆匆望他一眼,复又低头。 “我……”季达明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干瞪着伊默张口结舌,“我……我不打呼。” 伊默不甚相信地“哦”了一声,又去看别的房间了。 季达明瞧着伊默的背影愣了半晌,忽而绷不住笑起来,再揉着眉心跟过去牵手。伊默像是习惯了,又像是逆来顺受,既不拒绝也不主动,悄悄看了几眼他修长的手指,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别处去了。 “对了,季先生……” 季达明带伊默往商会去时,这人突然停住脚步:“今天中午,您明明没见过我,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李婶说的。”季达明随口扯谎,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酱肘子……”伊默的目光黏在路边一家酒楼的招牌上。 他蹙眉将伊默拽到身边躲避飞驰而过的汽车:“好,等会儿带你来吃。” “不来。”伊默回过神以后竟果断拒绝。 “为什么不来?”季达明诧异道,“你不喜欢吃酱肘子?” “工钱要攒着,以后就不用饿肚子了。”伊默苦着脸解释,“酱肘子闻闻就好。” 季达明听罢停下了脚步,将伊默带到路边:“你等我一下。” 伊默困惑地应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墙根下目送他远去。 季达明走了两步忍不住又绕回去:“等我。” “好呢。”伊默乖顺地应允。 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不停绕回来叮嘱:“别乱跑。” 伊默被季达明搞得怕起来,当他再一次转身离去时,忍不住跟上去:“季先生,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季达明顿时忍耐不住,转身将他抱进怀里:“我要你。” 伊默闻言挣了挣:“可我听别人说,凡是说‘等我,别乱跑’的,都不会回来了。” “那是别人说瞎话唬你。”季达明鼻子一酸,将伊默放在地上重又去牵他的手,“罢了,本来想偷偷买酱肘子给你吃,如今想来还是一起去买的好。” “酱肘子?”伊默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却拉住季达明的手不肯他继续往回走,“贵,季先生我吃不起。” 伊默像只固执的小牛犊,拉着季达明拼命埋头往反方向跑。 “不是白给你的。”季达明硬是将人拽回来,盯着伊默毫无血色的脸,绞尽脑汁想出一番说辞:“等会儿去商会有一堆事要交与你做。” 伊默这才撤了劲儿:“这样啊……” “拿酱肘子抵工钱,是我占你的便宜。”季达明对伊默温柔地笑笑,“还吃不吃?” “吃。”伊默欢欢喜喜地抱住他的手臂,“就在前头,我记得路。” “馋猫……”季达明又忍不住笑了。只要遇上伊默,他便无时不刻想笑。 伊默嘴里说着“不吃”,却比谁都记得清楚店的位置,季达明还没寻着招牌,伊默已经扑到案板前对着酱肘子流口水了。 “少东家?”店家见他一脸诧异,“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季达明也诧异万分,倒退几步眯起眼睛看招牌下的小字,这店竟是他家盘下的,顿时生出几分滑稽之感:“我来买肘子。” “好说好说。”店家拿着油纸一连包了四五个,“这点小事哪用您亲自跑一趟?我给您送回去,或是让陈五来拿多方便。” 季达明接过包好的油纸包拎在手上,摇了摇头:“我要去商会,刚巧顺路就买了……再说,我哪里敢打扰陈老板唱戏啊?”他难得开玩笑,店家愣了愣才哈哈大笑。 季达明也随着店家一起笑,笑完转身欲走,看见伊默弯腰贴着包酱肘子的纸包迷醉地嗅。 “还吃得下?”他把伊默拉出店铺,继续往商会走,“我以为你吃饱了。” “是饱了。”伊默走在路上还时不时瞄一眼肘子,“可这味道好香。” “小默,你待会要是吃酱肘子错过晚饭,那就亏大了。” 伊默听不懂季达明的话,又不敢问,只拍着胸脯作保:“我吃得下。” 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 :“出门的时候我看见李婶在厨房忙活,肯定在做好吃的。” “真的?”伊默好哄得很,一句话就能高兴得合不拢嘴,“婶婶做饭好吃。” “你喜欢就好。”季达明远远看见了商会,抬手指给伊默看,“就那儿,四层楼的那个,好认。” “我晓得。”伊默跟他走进去以后怯得不肯大声说话,“气派呢。” 季达明带着伊默径直往商会里走,路过的人少不得要叫上一声“少东家”,他平日不苟言笑,对商会上下要求颇高,此时虽只是带伊默来认路,旁人却依旧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着。于是伊默愈发羞怯,躲在他身后慌里慌张地跑,一个劲儿盯着脚下的路,都不敢往四处看。 “我通常都在这儿办事。”季达明沿着寂静的走廊一路走到底,推门带伊默进屋,“你以后来找我,不管旁的,认准这扇门就行。” 伊默进屋以后不那么害怕了,晃着脑袋打量他的书桌。 “先把酱肘子吃了。”季达明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自己桌对面,“我去给你倒杯水。” 伊默爬到椅子上坐下,急不可耐地拆开包裹:“季先生,吃完我帮你做什么事?” “你帮我念信吧。”季达明端着茶碗回到桌边,“最近忙,信都看不过来,待会你边吃边念。” 伊默已经把酱肘子塞嘴里了,闻言拼命点头:“哪些信?” “这些。”季达明随手搬来一打未拆封的信,“你只管读,我帮你拆。” 伊默吮着手指含糊地道了声好,再把吃剩的碎骨头吐在纸包上,生怕给那些信上沾到油。季达明坐在伊默对面拿裁纸刀拆信,拆完将信纸抚平放在桌上,转而去批阅最新的流水。 “少东家敬启……”伊默嘴里咬着肉,含含糊糊地念,“六月七日,接到南京方面消息……” 不消片刻,季达明眼前的数字就飘忽起来,仿佛凭空拼出一张伊默的脸,他拿钢笔戳桌边的旧报纸,装作思索的模样抬起头,实际上却在瞧伊默。 伊默捧着肘子啃得满手是油,嘴角也全是酱汁,念一句咬一口肉,满足得整张小脸都洋溢着笑意。 “季先生,念完了。” 季达明将第二封信递过去,伊默便也拿起第二个猪肘子。 如此一来,整个下午他们都窝在商会吃肘子念信,伊默与季达明相处时间久了,胆子大了些,敢往他嘴里塞肘子,还敢拿油乎乎的手摸他的脸。季达明实在是太怀恋这种感觉,自打伊默去世,他的人生就宛若苟延残喘,若不是伊默的遗嘱上字字恳切,他怕是活不上几年。 “季先生,这些信都在说从南京来的那批货。”伊默吃完肘子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拿着季达明的帕子擦手,“第一封说驿站的接洽出了问题,第二封说路遇劫匪,第三封却又说已经安然无恙到了天津,这是怎么回事?” 伊默记忆力好,季达明是知道的,此刻装作震惊的模样揉他的头发:“你看一遍就记住了?真厉害。” “厉害?”伊默疑惑地反问,“季先生不记得我念了什么吗?” “寻常人听一遍只会有些印象,哪里像你记得这么清楚。” “那我……再读一遍?”伊默说罢,抬手去够信纸。 “你记得就行。”季达明连忙按住伊默的手,“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家。” 第4章 绿豆汤 伊默惦记着李婶做的晚饭,连蹦带跳地跟在季达明身边,走到半路才想起来问信里的内容。 季达明被问得陷入回忆,在他的印象里这批货的确出了点问题,却不严重,之所以写信之人三次改口,皆是因为他与盗匪勾结,想要把本该运到天津的货倒卖出手。 这是所有商会都无法避免的事儿,百八十个帮工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浑水摸鱼的。 “既然货已经到了天津,明天咱们就去看看。”季达明牵着伊默的手往家走,特意叮嘱道,“你记得带账本,对着数目一箱一箱地验货。” 天色渐晚,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温暖的烛火,伊默的脚步慢慢迟疑起来,季达明握紧掌心里发抖的手:“别怕,我带你走。” 伊默反握住季达明的手指点头,声音抖得像是要哭:“我看不见。” “怪我,刚刚从商会回来时拿个手电筒或是灯笼就好了。”季达明叹了口气,“夜盲症还没好?” “没好。”伊默往他身侧贴了贴,继而轻轻“咦”了一声,“季先生怎么知道我有夜盲症?” “天一黑你就看不见,不是夜盲症是什么?”季达明停下脚步,蹲在伊默身前,“我背你吧。” 伊默如何肯,拼命摇头不愿爬到季达明背上去。季达明暗自懊悔自己心急,重又去牵伊默的手,快到家门口时,听见伊默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季先生,谢谢你。” 季达明顿时满心欢喜,面上不显,愣是将伊默一把抱起跑进了公馆的门厅,再不顾怀里这人的惊叫,一路冲进前堂,李婶端着碗绿豆汤吓得目瞪口呆,回过神以后赶忙跑上前来替季达明擦汗。 “大热天的,出汗容易着凉。”李婶替他擦完又替伊默擦,“饿了吧?我刚熬了绿豆粥,快尝尝。” “谢谢婶婶。”伊默惊魂未定,闻着香味凑到桌边,眼冒精光,心里却惦记着事,“季先生,我那个朋友……” “你说孟泽?”季达明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我派人接他去老宅了,你在商会活儿多,他在老宅也不清闲,以后见着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伊默捏着筷子认真地听,听完笑起来:“没关系,只要他与我一样不用挨饿就好。” 季达明也跟着笑了笑,继而催伊默快些尝粥。他不让伊默与孟泽见面自然是有私心的,万一后者又如前世一般处心积虑地害人,季达明可不觉得自己能再重生一回。 伊默被粥香勾得拼命咽口水,捏着筷子频频回头,硬是挨到季达明动筷才下嘴,虽被烫得直吐舌头,脸上却满是笑意。 “我盛些米汤加冰糖晾着,等你晚上嫌热的时候喝。”伊默开心,季达明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过两天西瓜下来,我就让李婶放到井水里冰,消暑来吃最舒服了。” 伊默听得摇头晃脑,在桌子下晃的腿彻彻底底贴在了季达明的裤腿上:“季先生,在你家帮工真好。” 季达明闻言放下筷子,望着伊默的脸摇头:“还不够好。” 伊默舔着嘴角腼腆地挠头:“够了。” “不够。”季达明见伊默害羞,忍不住拿脚尖蹭了一下伊默的小腿,把这人吓得猛地坐直身子,捧着碗战战兢兢地吸了一口,他便更加克制不住,捏着伊默纤细的手腕爱不释手地摸,“还是这么敏感。” 伊默听得耳根子都红了:“季先生,你别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 ……别瞎说……” 季达明松开手,转而去揉伊默的耳垂:“痒不痒?” 耳垂是伊默全身最敏感的几处之一,他故意去碰,直把伊默惹得面红耳赤,手指头哆哆嗦嗦拿不住碗,软趴在了桌角。可季达明一上手就停不下来,又是揉又是捏,把伊默羞得捂脸呻吟,连李婶进屋都舍不得停手。 “少东家,别欺负人家孩子。”李婶将几叠小菜磕在桌上,责备地瞪他,“还不快松手让他吃饭?” 季达明意犹未尽地撤了劲儿,见伊默迷迷糊糊地仰起头,忍不住又伸手摸了一把,伊默红着脸倒回去,藏在桌下的腿羞闹地乱蹬。 “少东家!” “好了好了。”季达明怕把伊默惹急了,连忙摆手,“小默,咱们吃饭。” 伊默偷偷摸摸地觑了他一眼,确认季达明不会再伸手,才扑过去抱自己的碗,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又扭头去看季达明。 “真不逗你了。”他把炒花生米推到伊默面前,“多吃些。” 伊默起先还在犹豫,后来实在饿得不行,忍不住捏着筷子夹花生米,一夹一个准,再脆生生地嚼,季达明看伊默就能下饭,干喝一碗粥以后搁下碗筷,托着下巴看伊默嘎嘣嘎嘣地吃花生。 “小默,以后有什么打算?” “跟着季先生好好干活,”伊默答得坦然,“攒钱买吃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成婚?”季达明心口发起烫,“你有喜欢的人吗?” 伊默的脸又红了,还一直红到脖颈:“没……没想过。” 季达明不奢望与伊默相处一天对方就能爱上自己,可乍一听这话还是失望,不由问道:“想不想嫁人?” 伊默轻轻“啊”了一声,羞得浑身发抖,趴在桌上不愿抬头。这年头男子亦可嫁人,连大户人家都有娶男妻进门的事例。 “啊什么?”季达明穷追不舍,“若是要你嫁人,想嫁什么样的?” 伊默埋头用脚踢他的小腿,咬牙不肯说,最后竟逼出几滴泪:“季先生是不是不要我了?” 季达明心急之下又干了错事,连忙打包票:“我就随便问问,不是不要你。” 伊默还是羞恼,胡乱蹬着腿,就算肯继续吃饭也一直垂着脑袋,连炒花生都不吃,除非是季达明夹到碗里的。季达明见状,急得夹不住花生米,一边叹息一边拿勺子给伊默盛,他不善言辞,说不出哄人的好听话,只能默默地陪在伊默身边。 伊默与季达明相识不过半日,自然也不肯多说,于是他俩安安静静地吃完晚饭以后才四目相对。 夜来风起,季达明的心口滚过一阵热浪,起身带着伊默往后院走,经过天井时院中一盏灯笼都没有,他忍不住将人抱起来:“院子里石子多,别摔着。” 伊默蜷缩在季达明怀里不吭声,等他走至院中时才开口:“若是要嫁人,我要嫁季先生这样的……” 微风拂过,晃动的树枝搅碎了满地的月光,季达明猛地收紧了揽在伊默腰间的手,借着银月的清晖看这人羞红的耳垂,心里甜蜜过后泛起无尽的酸楚。同样的话伊默以前也说过,只是他未曾在意,如今再听,才知其中滋味,字字都道尽了欢喜,然而前世的季达明和伊默都不曾意识到。 “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季达明哑着嗓子问。 伊默仰起头茫然地答:“我要嫁季先生这样的好人。” 季达明闻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行到有灯火的地方将伊默放下:“小默,我这样的人你遇不上第二个的。” 伊默深以为然:“季先生就是季先生。” “你……”季达明喉咙发苦,“你怎么还没明白?” “明白什么?”伊默好奇地捏住他的衣袖。 季达明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温柔地拉住伊默的手:“罢了,去歇息吧。” 伊默困惑地“嗯”了一声,思索半晌忽然叫起来:“季先生,你是不是真的打呼!” “我睡觉不打呼!”季达明无奈地推开卧房的门,“不信今晚你听听。” “不是这事儿啊……”伊默费解地眨了眨眼睛,继而看见季达明卧房的床头放了几块奶糖,立刻把什么都忘在了脑后,扑过去好奇地瞧。 “准是婶婶给你拿的。”季达明走到柜前找了个枕头,“我嫌甜,也只有你乐意吃糖。” 伊默闻言剥了糖纸笑眯眯地吃,接过季达明的枕头作势要往地上睡。 “别。”他连忙拉住伊默,“睡地上该着凉了,快爬床上去。” “可这是……”伊默犹犹豫豫地望着季达明的大床,为难地摇头,“季先生,我怎么能睡你的床呢?” “家里没别的空房间了,你和我挤一挤,改日再去买新床。”季达明将伊默抱上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般想。 伊默拘谨地脱了鞋,趴在凉席上舒了口气。 “我去前头拿绿豆汤。”季达明揉了揉他的脑袋,“待会嫌热时喝来解暑。” 伊默的眼睛亮了起来,想来是没喝够,季达明赶忙回到厨房端粥。李婶见他来,问要不要吃西瓜。 季达明愣了一瞬:“有瓜吃?” “你以为天上掉馅饼啊?”李婶没好气地收拾桌子,“我是问明天要不要买。” “家里没人送?”季达明好奇道,“咱家不是每年都有专门送瓜果的船进港吗?” “有是有,可没本地的甜。”李婶擦着手感慨,“想吃着舒坦,倒不如自个儿去街上买。” 季达明略一思索就同意了:“也成,赶明儿让陈五去街上买几个。” “陈老板?”李婶将手里的帕子摔了,“他除了唱戏还会什么?还是我去吧,保准儿个个都甜。” 季达明本意就是要她去,闻言立刻干巴巴地恭维:“您最有本事。” 李婶哪里听不出他的揶揄,催着人回屋,顺带还让季达明给伊默带了块软软糯糯的糕饼。 “我的呢?”季达明端着碟子有些傻眼,“就一块?” “你的份儿昨日就吃没了。”李婶见他心情好,忍不住开起玩笑,“这还是我从你手里抢下来的……好端端一个少东家,还和人孩子抢吃的?” “都十七了,也没多小。”季达明嘀咕着往回走,一提伊默就满心欢喜,紧赶慢赶地跑进卧房。 伊默正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看画册,听见季达明的脚步声猛地仰起头:“季先生,您回来了?” “来,尝尝糕。”他把糕饼递给伊默,“东街有家店做的特好吃,家里就剩一块了,你要是喜欢,明天咱们一起去买。” 伊默刚把糕饼递到唇边,听罢不肯吃了:“季先生,你吃。” “我吃过了。”季达明骗伊默,“这儿还有绿豆汤,你就着一起吃。” 伊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 默捏着糕饼咬了一小口,继而将它一分为二,递到季达明唇边:“我吃不下。” “真吃不下了?”他狐疑地接过,见伊默的目光黏在糕饼上,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这可是最后一块了。”季达明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伊默彻底不肯吃另一半,非要他陪着一块吃才肯动嘴。 季达明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坐在床边和伊默啃糕饼。桌前床头各亮了一盏明晃晃的烛火,映得满屋都是温暖的光,他偷偷掐自己,生怕身在梦中,眼前一切都是幻觉,又时不时偏头打量伊默,唯恐爱人烟消云散。 好在都是真的。 第5章 糖糕和蜜枣 伊默吃完半块糕饼撑着了,捂着肚子犯迷糊,脑袋不由自主靠在季达明的肩头,眼皮打架,差点睡着。 季达明将伊默抱去洗漱,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记清哪条毛巾是自己的,反正他说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一声软软的“好”。 季达明教到最后泄了气,带伊默回卧房歇息。伊默趴在凉席上舒服得动都不肯动,晃腿呻吟着喊热,他连忙拿着蒲扇扇风,再凑过去摸伊默微热的脸颊。 “季先生……”伊默在睡梦中呓语。 “还是这么怕热。”季达明悄悄亲了一下伊默的额头,想起前世伊默到了夏天就老是喊热,可即使这样,依旧替他扇扇子。时过境迁,换季达明为伊默扇风,方知原来看爱人入睡这般美好。 半掩的窗溜进来一丝风,伊默挠着脖子翻身,季达明贴过去继续扇扇子,见汗珠顺着伊默的脖颈滑落,倏尔钻进衣领,顿时口干舌燥,浑身都烧起来,愣是热了满头大汗。 伊默却忽然蹙眉蜷缩起来,捂着小腹冷汗岑岑,季达明丢了扇子,想起伊默胃疼的毛病,魂都要被吓飞了,当即将人抱起,冲到院中喊:“陈五,陈五!” 睡在门房的陈五迷迷糊糊地醒来,以为家中出了大事,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少东家,怎么了?” “快把车开来,我要去看郎中。”季达明扣着陈五的肩低呵,“快去!” 陈五的瞌睡虫一下子全没了,跌跌撞撞跑出门去开车,中途撞见准备歇下的李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哆哆嗦嗦地指着院中的季达明,一溜烟跑没了影。 “婶,小默胃疼。”季达明快步走过去,少见的慌乱,“怎么办?” 李婶赶紧凑上来看他怀里的伊默,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坏了,这可怜孩子饿太久,今天一下子吃伤了。” “那……那怎么办?”季达明搂着伊默神情恍惚,仿佛就要失去怀里这人一般失魂落魄。 李婶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少东家!” 季达明稍稍清醒几分,低头见伊默含泪睁着眼睛,赶忙凑过去:“小默别怕,我带你看郎中。” 院中无灯,伊默大约是看不见的,所以愈发慌乱,攥着季达明的衣袖哽咽道:“季先生……” 季达明心如刀绞,想起以前伊默每每胃疼的毛病犯了,都要在床上躺上半日,只能喝温热的米汤,看了大夫也总不见好,皆是病拖了太久的缘故。念及此季达明忽然冷静些许,盘算着这回治得早,伊默的胃病或许能治好,于是拔腿就往院外跑。 李婶跟在他们身后急匆匆地喊:“慢点,别摔着。” 陈五已经将车开来,季达明抱着伊默钻进去,催他开快些。 “少东家,郎中该睡下了。”陈五握着方向盘焦急地问,“怎么办?” 季达明抬眼瞪他:“砸门!” 伊默在车里依旧看不太清,趴在季达明怀里瑟瑟发抖,像是适应了胃疼,小声呢喃:“季先生,不用去看郎中……我……我能忍。” “胡闹。”季达明揉他的后颈,“这病不能拖,伤身。” 伊默闻言不吭声了,过会儿又蜷缩起来,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季达明见伊默难受,脸色愈发差,等到了郎中家门口,直接让陈五去叫门,人家刚开一条门缝,他就急不可耐地冲了进去。 “少东家?”郎中披着一件单衣,像是还在梦里,“这是……” “他胃疼。”季达明将伊默放在床上,擦去额头的汗水,再伸手端来烛台,“快给他看看。” 有了灯火,伊默便能看清些,伸手怯怯地唤季达明:“季先生。” 季达明坐在床边握住伊默的手指:“别怕,这是咱家的郎中。” “少东家,不得了了。”郎中为伊默把脉,眉头逐渐蹙紧,“他这病拖了很久。” 季达明心里咯噔一声,将伊默的手攥得极紧:“慢慢养着,养不好吗?” 郎中让伊默张嘴,借着火光看舌苔:“慢慢养倒是能养好,就是要小心着,别吃太多辛辣油腻的东西,还要喝药。” 蜡烛爆出一朵灯花,季达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抱住伊默瘦削的肩一个劲儿地感慨“还好”。郎中急着去配药,无暇多问,伊默缓过神以后为难起来:“季先生,别让郎中给我开药好不好?” “不行,有病就要治。”季达明神情一凛,“以后我监督你喝,一顿都不许落。” 伊默闻言急了:“可我没钱啊!” 季达明听得五味杂陈:“你想想……季家管饭,你哪里会没钱买药?” 伊默这才惊醒,懊悔地揉了揉鼻子,倒回床上自言自语:“吓死我了。” 烛火晃得季达明视线模糊,连近在咫尺的伊默都看不清,等郎中拿着药方和刚煎好的药进屋,他才回过神,伸手将伊默从床上拉起来:“把药喝了,胃就不疼了。” 伊默坐在他怀里捏着鼻子试探地吸了一小口,立刻苦得头皮发麻:“全要喝掉吗?” “你喝完,明天我就买瓜给你吃。”季达明将碗递到伊默唇边,“以后都这样,你只要把药喝了,就可以和我提个要求。” 伊默一听见“西瓜”二字,馋得直咽口水,捧着碗硬是一口气喝干了,再苦得浑身哆嗦。 “我这儿只有蜜枣。”郎中被伊默逗笑了,从柜中拿了几颗纸包着的糖果递给季达明。 季达明扫了一眼,这种糖果就是把枣干沁在糖水里泡,泡完晒干,用纸包好拿来卖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 “不伤胃吧?”他替伊默剥了糖纸,转而去看郎中。 “没事儿,可以吃。”郎中摇了摇头,端起药碗往屋外走,“你们今晚还回去不?不回去,我就让陈五先走。” “小默,累不累?”季达明听罢,先扭头问伊默。 伊默正捧着蜜枣嗦,茫然地望着季达明眨眼睛:“回家吧。” “家”这个字宛如一击闷棍,敲得季达明晕头转向,双耳嗡嗡直响,片刻又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放爆竹,噼里啪啦的把季达明欢喜坏了。他扑到床边将伊默打横抱起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9 :“走,咱们回家。” 他们出来时,陈五正靠在车门边数星星,听见脚步声连忙凑上来:“没事儿吧?” “暂时好了,明天白天你按着药方抓几副药,都拿最好的药。”季达明打开车门将伊默放进去。 这人坐在季达明身边乖巧地吃蜜枣,等陈五上车以后递给对方一颗。 “我的呢?”季达明瞬间心里不平衡了,竟板着脸问,“小默,你怎么不给我?” 伊默吓了一跳:“我以为……我以为季先生不喜欢吃甜的。” 季达明心里的嫉妒烟消云散:“你还记得我的话?” “记得呢。”伊默掏了掏口袋,“没……没了,季先生你吃我这个吧。”他说完,将咬了一半的蜜枣递到季达明唇边,腼腆道,“别嫌弃我。” 汽车压过几颗石子,略微颠簸几下,季达明唇角沾上糖霜,舌尖也染上了蜜意。 “怎么会嫌弃你呢?”季达明张嘴咬了一点点,“你吃。” 伊默笑眯眯地收手继续嗦,舍不得把最后一块蜜枣吃完,伸着舌头小心翼翼地舔。季达明看着看着心就酸了,搂着伊默的肩哄道:“明天我给你买。” “不用。”伊默将最后一点蜜枣咽进肚,含着指尖摇头,“明天喝完药的要求我想好了,要吃冰西瓜。” 原来伊默还在惦记西瓜。 “吃西瓜可以,但是被井水冰的太凉,我怕你吃了不舒服。”季达明欣然应允,“到时候让李婶把瓜切开津点井水就行。” 伊默只要有瓜吃就心满意足,又因为胃疼闹了小半宿,这会儿安稳下来,很快就趴在季达明怀里睡着了。等车开回家,季达明轻手轻脚地将人抱下车,李婶正焦急地候在门口。 “没事。”他悄声道,“已经睡着了。” 李婶松了一口气,也压低了声音:“我熬了粥,还放了现剥的桂圆,明早起来煨得糯糯的,肯定养胃。” “成。”季达明点了点头,抱着伊默回了卧房。 伊默睡得安稳,一点也不闹,规规矩矩蜷在季达明怀里,沾床就滚进了被子,过了片刻热起来,白嫩的脚尖探到被褥外晾风。 季达明已经没了睡意,坐在床边替伊默扇风,扇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眼皮才开始打战,搂着伊默囫囵睡去,其实也是他不敢合眼的缘故。季达明自小念的是西式的学堂,学完又在父亲创办的商会管事,对鬼神之说算不上嗤之以鼻,可万万谈不上信,此番无端回到过去与伊默相逢,简直有如昙花一现的美梦,他怕极梦醒重回凄清惨淡的日子,就是再困也舍不得合眼。 可困意席卷而来,季达明在惴惴不安中睡着了。 季达明和伊默成婚是季家老爷没料到的事情,刚听闻差点没气晕过去,可季达明一直坚持,他爹也就随他去了,只是总也不待见伊默。季达明心知肚明,成了婚也没回老宅,和伊默在公馆里过日子,一眨眼就是两年。 后来商会有事,季达明去了南京几个月,伊默在家中几乎日日写信给他,然而当季达明终于要回天津时,孟泽却来了。 还是带着伊默的遗嘱来的。 初春正是多雨的季节,季达明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开门的时候他几乎没认出被淋透的孟泽。 “伊默死了。” 季达明拿着毛巾递给孟泽:“别开玩笑。” “伊默真的死了。”孟泽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拿出了伊默活着的时候写的最后一封信。 季达明还未反应过来,接过信蹙眉生气:“这种玩笑开不得,晦气。”继而神情就变了,捏着那张信纸连连倒退好几步,慌乱间打翻了满桌的茶杯水壶,继而扑过去攥着孟泽的衣领咆哮,“我的小默呢!” “小默……小默!”季达明猛地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伊默趴在自己怀里哭丧着脸喊疼,而他死死地捏着对方纤细的手腕,在伊默胳膊上留下五道发红的指印。 “伊默……”季达明愣愣地注视着伊默,忽然伸手把这人抱住了,“小默。” “季先生,你睡觉说梦话。”伊默在他怀里偷笑,“我都听见了。” “我说什么了?” “你叫我的名字。”伊默晃了晃腿,“一直在叫呢……” 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李婶的吆喝:“陈老板,上街买瓜去咯!” 季达明搂着伊默深吸了一口气:“吵着你睡觉了?” “没。”伊默摸摸他的脖子,依旧在笑,“我是被陈五唱戏的声音吵醒的。” 季达明抬手掀起蚊帐,放伊默下了床,自己穿上鞋愣了会儿神,背上满是被噩梦吓出的冷汗,仿佛真的淋了雨。他喘了口气,喝了一盏隔夜的冷茶,透过半透明的窗纸看李婶在院里晾衣服,忽然想起伊默大约找不着在哪里洗漱,赶忙出了卧室,刚巧撞见伊默在后堂瞎转悠。 “这儿呢。”季达明招了招手,“就知道你昨晚困得什么都没记住。” 伊默闻声跑来,难为情地道了谢,再红着脸问:“季先生,哪条毛巾是我的?” “蓝色那条。”季达明走进去替伊默把毛巾从架子上拿下来,“刷牙的水杯也是蓝色的。” 伊默边听边记,见他说完还没有走的意思,扭捏道:“我……我想解手……” 季达明闻言同样窘迫起来,脸上却还是一派正经,走到门外靠着墙望天:“我先去看看李婶熬的粥。”说完又怕伊默找不到地方,“要不,我等你一起去?” 伊默在门内又羞又急:“我能找到,季先生你快离远一点。” 季达明只得搓着手走到院里,帮李婶挂了两件衣服,时不时回头偷瞄,盼着伊默快些洗漱完。 李婶觑他一眼,眼睛一转:“中邪了?” “婶,你说我这样会不会吓到小默?”季达明为难地摸了摸下巴。 “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从没觉得你相貌吓人。”李婶望着他笑,“俊着呢。” “我不是说长相。”季达明从木桶里拎了件衣服,话未说完,忽然咦了一声,“这是给小默的?” “前些年我做给儿子的。”李婶叹了一口气,“伊默个头小,穿这个应该正好。” 季达明沉默半晌,转移了话题:“我爹是不是还想要我回去住?” 李婶擦了把汗,回头瞄了眼他的神情,试探地问:“您想回去了?” “不回。”季达明一口回绝。 “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李婶自知劝不动他,转身继续晾衣服。 季达明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伊默蹦蹦跳跳地从后院出来,立刻迎过去:“走,咱们一起去喝粥。” 第6章 糯米粥、冰西瓜和蜜枣糕 李婶的粥熬了一整夜,此刻灶台底下还冒着零星的火苗,季达明掀开锅盖,浓浓的水雾扑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0 面而来。伊默躲在他身后伸长脖子嗅,又被热浪烫得缩了回去。 粥面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季达明拿着长勺在锅里搅了搅,呼吸间都是清香,他盛了一点在碗里给伊默尝:“慢点,别烫着。” 伊默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吹了几下才敢喝,刚尝到就笑得眉眼弯弯:“好喝。” 于是季达明接过空碗,盛满,再和伊默坐在门槛上吹穿堂风。 李婶在院中遥遥地喊了几句:“坐那儿像什么话?” 伊默闻言想要站起来,季达明伸手将人按回来:“没事儿,怎么舒服怎么来。” “季先生,和你住在一起真好。”伊默靠在季达明身边动了动脚,在泥地上留了个浅浅的脚印,“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季达明闻言将嘴里的粥咽下去,定定地望着伊默:“我以后绝不让你再饿肚子。” 他说得认真,伊默听了转头笑起来,喝了口粥,继而把脑袋靠在了季达明的肩头:“我信。” 这两个字让季达明的心狂跳不已,仿佛得到了认可,他囫囵喝完自己的粥,不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情,便伸手搂着伊默的肩坐着,谁料伊默忽然腾地蹦起来:“季先生,可不得了了,咱们今天要去码头的。” “不着急。”季达明拉伊默回来继续坐着。 伊默却坐立不安起来:“不成,那批货有问题。” 季达明只好叫陈五来开车,带着伊默一同往码头边去了,他仗着自己是重生过的人不把事情往心里去,伊默却抱着账本和流水看了一路,到了码头更是一头扎进货物堆里查得灰头土脸。 码头上的工人畏惧季达明,一溜边站在路边不敢动。 季达明怕伊默伤着,跟在这人屁股后面喊:“慢点跑!” 伊默嘴里叼着只铅笔含糊地应了,手脚并用往货箱上爬。 载满货物的船不停地进港,日头逐渐毒辣,明晃晃的光照得人摸不着北,季达明实在舍不得让伊默在大太阳底下站着,三两下爬到货箱上把晒得晕乎乎的伊默抱下来。 码头边没什么阴凉地方,就一棵树,树荫还小,季达明脱了衣服举在头顶替伊默挡太阳,陈五捧着个西瓜大老远就开始叫唤:“少东家,吃瓜吃瓜!” 季达明从账本后头撕下几张纸拿在手里当扇子,一边给伊默扇风,一边提高声音回答:“切好了拿过来!” 伊默正捏着铅笔擦汗,听见有西瓜吃,高兴得顾不上累,缠着季达明说刚刚查货的结果。 “别急,慢慢说。”季达明心疼伊默还来不及,哪里还肯他累着,“瞧把你热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可千万别中暑。” 伊默坐在地上笑:“不热,我拿了季先生的工钱就得认真干活。” “那也要歇歇。”季达明站起身,见陈五拿了瓜来,连忙招呼伊默吃,“吃完西瓜再忙也是一样的。” “甜得不得了。”陈五殷勤地递给他,“昨晚搁在江水里泡了一宿,凉丝丝的,现在吃最解暑了。” 季达明本已让伊默拿了一片瓜,闻言突然伸手阻拦:“太凉了,伤胃。” 伊默的神情顿时夸了,委委屈屈地望着他:“季先生,说好了吃完药就有瓜吃……” “可这瓜太冰了。”季达明话到嘴边,看着伊默失望的神情立刻心软了,“你咬一口试试?” 伊默立刻扑上来,点头如捣蒜:“我要咬那个尖尖。” 季达明连忙拿了一片瓜递过去,让伊默咬最顶头的尖角。伊默嘴巴张得大大的,嗷呜咬了一大口,然后捂着嘴心满意足地嚼。 “冰不冰?凉不凉?”季达明紧张地盯着伊默的脸,“可别伤着胃。” 伊默慢吞吞地把西瓜咽进肚,拽着他的衣袖摇头:“不冰。” 季达明这才安心,与伊默肩并肩坐在树荫下吃瓜降暑。伊默以前日子过得苦,没吃过几顿好的,光是西瓜都吃得津津有味,头也不抬地啃了满手果汁。季达明则不然,不论有没有重生,他都是商会的少东家,打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西瓜又不是什么稀罕的水果,他见伊默吃得欢,便默默地把剩下的全留着,让伊默咬每片西瓜最上头的尖角。 伊默悄悄告诉季达明那一口最甜,他不信,也不在意,没想到伊默硬是让他也咬了一口,还托着下巴看他嚼:“是不是很甜?” “甜!”季达明心不在焉地吃,觉得伊默是天底下最甜的人了。 吃饱喝足以后,当然要继续查货。 伊默抱着账本忙得团团转,季达明跟在后头急了满头的汗,陈五怕他俩中暑,切了好几碟西瓜搁在树荫下,过一会儿就喊他们回来吃瓜。而季达明看着伊默被汗水打湿的后背追悔莫及,他虽然知晓货物出了问题,却记不清细节,于是现在便苦了伊默,在码头上一箱接着一箱地查看。 水声潺潺,连风都带着湿气。 “孟……孟泽?” 季达明原本全神贯注地站在货箱下护着伊默,闻言立刻浑身紧绷:“小默!” 伊默趴在货箱上寻声回头,对他招了招手:“季先生,我看见孟泽了。” 季达明伸手将伊默从货箱上抱下来,心里起疑,摸不准孟泽这时出现在码头的缘由:“在哪儿呢?” 伊默伸手指给他看:“那个箱子后头,和一个工人在说话。” 季达明蹙眉思忖片刻,喊陈五过来帮伊默一起验货,自己猫腰溜到货箱后凝神细听。 原来竟是孟泽买通了商会的帮工,将走货的时间与线路透露给强盗,现在他们正在码头接头,准备把货物偷偷运走。 “怪不得小默查了这么久都没发现问题。”季达明攥紧拳头,刚欲现身又退了回来,将伊默抱到货箱后一起偷听。 他不愿伊默与孟泽亲近,现下便是让伊默认清现实的绝佳机会,虽然有些残忍,却是最好的法子。 伊默乖乖地趴在他怀里,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拿手指头拼命抠季达明领口的纽扣,然后趁他不注意,挣脱束缚,跑到孟泽身前推了一把。 季达明的本意是让伊默认清孟泽的为人,却没想到伊默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他匆忙间先是将商会里与孟泽里应外合的叛徒一拳打倒在地,再赶到伊默身边,生怕孟泽做出出格的举动。 伊默正气得发疯:“季先生好心收留你,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孟泽面色发青,支支吾吾半晌,憋出一句:“那天你不也偷拿了包子……” “我做了错的事!”伊默恼火地拉住季达明的手,“季先生好心才没怪罪,可偷东西是不对的!” 季达明活了两遭,头一次见伊默发火,稀奇地捏了捏这人的手指尖,伊默气咻咻地转头,把他往身前推:“季先生,让他来帮工是我的错,您把我俩赶走吧,我没脸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1 继续在您手下干活了。” 季达明当然不同意,可孟泽串通强盗人赃并获,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的:“小默,这事儿和你无关……” “孟泽是我带进季家的,对不起。”伊默却固执地认错,“等会我就不跟您回家了,损失的货物我会和孟泽一起想办法还。” “这怎么行!”季达明瞬间变了脸,拉着伊默的手说什么也不放人走。 伊默见他舍不得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季先生,我今早喝粥的时候还以为能在公馆过一辈子……” 伊默不说还好,一说,季达明竟差点落泪。 一辈子谈何容易?寥寥几句承诺,许下时信心满满,可到头来能实现的少之又少。 季达明念及此,咬牙较起真来,心道重生这种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放手?于是他喊来陈五,将孟泽绑去警局,再把伊默扛上车,二话不说就往家里开。 伊默趴在后座上欲言又止。 “货物没丢,不用你还。”季达明怕吓着伊默,边开车边解释,“而且孟泽的事儿你事先不知情,干什么非要走?” 伊默扒拉着手指,轻声嘀咕:“因为是我求着季先生救他的,现在出了事儿,我自然要担着。” “你那是好心。”季达明看见路边像是有卖蜜枣的,踩了刹车,“等我一下。” 日落时分,街道上没什么人,季达明跑过去一看,摊位前果然堆着蜜枣。他惦记伊默爱吃,掏钱买了一大包,卖蜜枣的阿婆见他买得多,非要送他几块刚出炉的蜜枣糕,季达明推脱不了,只得道了谢,见阿婆过得清苦,便偷偷多留了些钱,哪晓得刚一转身,就和伊默撞了个满怀。 “季先生。”伊默拉着他的衣摆晃了晃。 “怎么了?”季达明将糕塞到伊默手里,转而去牵他另一只手,“吓我一跳。” 伊默垂着头走了两步,嗫嚅道:“天黑了。” 季达明恍然大悟:“别怕,我快些开车,肯定能在天黑前赶到家。” “季先生,糕。”伊默放下心来,摸索着打开车门,将蜜枣糕还给季达明。 “给你吃的。”季达明往伊默嘴里塞了一块糕饼,又把手上的蜜枣都递过去,“别吃太多,留点肚子吃晚饭。” 伊默有夜盲症,看不太清怀里的东西,但闻着了甜蜜蜜的枣香:“季先生……” 季达明目不斜视地开车:“怎么了?” “你真好。”伊默捧着蜜枣喃喃自语,“我……我从没遇见过像你这么好的人。” 车窗外繁星璀璨,季达明还是没赶在太阳下山前到家,倒是伊默的话让他耳根发热:“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吗?” 伊默好奇地凑到季达明身后摇头。 “真不知道?”季达明不死心地追问。 “不知道。”伊默怕他发火,胆怯地猜,“季先生就是好……” 季达明被伊默的回答搞得说不出话来,握着方向盘叹气。 伊默想不出他问这个问题的缘由,抱着蜜枣战战兢兢地思索:“是不是因为……我和李婶过世的孩子很像?” “算是其中之一吧。”季达明将车停在公馆门前,下车抱着伊默往门里走,“还有呢?” “想不出来了。”伊默低下了头。 季达明一手搂着伊默,一只手拎着灯笼照路,默不作声地走到前堂,李婶还在炒菜,没听见他们进门的声音,伊默就抱着一大包蜜枣盯着脚尖发呆。 “饿不饿?”季达明舍不得让伊默不安,暂时将这个话题搁下,“先吃饭吧。” 伊默将蜜枣放在桌边,爬到椅子上和季达明挨着坐下,捏着蜜枣糕忐忑地啃。 季达明思索着伊默的回答失落万分,又不愿强迫对方留在身边,不由托着下巴出神,直到李婶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才清醒。 “少东家,这时候不能给小默买吃的。”李婶把伊默手里的枣糕抢走了,“晚饭会吃不下去的!” “婶,你把糕还给他。”季达明叹了口气,“让他拿着,吃完晚饭再吃。” 李婶本欲拒绝,看了眼伊默,见这人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糕,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次回来前别瞎买零嘴,耽误吃饭。” 第7章 煎鸡蛋 “成,以后不买了。”季达明把筷子递给伊默,然后捧着碗胡乱吃了起来。 李婶端着碗瞧他,犹豫地问:“心里不舒坦?” “没有。”季达明头也不抬地否认,顺手给伊默夹了几筷子煎鸡蛋。 李婶比起旁人,与他还算亲近,便劝道:“说说吧,事情憋心里头只会更难受。” 可季达明心里头藏的事儿说不得,他只能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伊默却不干了,搁下碗筷,认认真真地将下午在码头边发生的事儿全说了,临了还加了句:“都是我的错。” 李婶没想到事情还与伊默有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把煎鸡蛋推到伊默面前:“好孩子,多吃些。” 伊默盯着黄灿灿的煎鸡蛋忽然掉了几滴泪:“季先生,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不来偷你们家的包子,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你骂我打我都行,别生闷气。” 季达明闻言忽而醒悟,重生的茫然一扫而空,转身按着伊默的肩沉声问:“你想不想留下来?” 伊默含泪点头。 季达明见伊默愿意,嘴角不由上扬,却不同以往那般直接应允:“想留下来,就不许再说要走的话。” “季先生不赶我走,我就不走。”伊默忙不迭地点头。 “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如果我不同意……”季达明凑到伊默耳边,嘴唇若即若离地蹭着耳垂,“你连人都不许嫁。” “季先生!”伊默惊得失手将筷子打翻在地上,涨红了脸弯腰去拾,“你怎么老说这种话?” “答不答应?”季达明固执地追问。 伊默哼哧哼哧地从桌子底下爬上来,抱着碗点头:“答应。” 季达明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又把另外几盘菜推到伊默面前。 其实季达明的性格一直如此,按李婶的话来说,一个字——“闷”,倒不是他话少,而是心里有事硬憋着,别人变着花样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遇上伊默才好些。要是再换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固执”,季达明为了早年家里发生的事,搬出来以后再也没回去住过,逢年过节拜见季老爷也是走个过场了事,任谁劝都当耳旁风,连以前伊默提起来,他都要变脸色的。至于剩下的,李婶也看不出来,只能含糊地用“城府深”来形容。 不过大户人家的少爷要应付一大家子的腌臜事,城府不深是不行的,好在季达明为人磊落,虽严厉,对下人倒算不上苛责,所以外头最多传他不易亲近,也只有李婶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2 天天盼着他寻个贴心人过日子。 而伊默方才一席话,误打误撞地让季达明混沌的意识彻底清明——那些他害怕的悲剧还未发生,此时正是与伊默重新开始的大好时机,他要做的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真心实意地对伊默好。 至于伊默会不会爱上他,季达明就算有万分的把握,也断然不敢掉以轻心,不过他有信心让伊默不由自主地习惯自己,一辈子都离不开。 “季先生。”伊默见季达明不说话,惴惴不安地给他夹鸡蛋,“吃菜。” “你多吃些。”季达明往伊默碗里看了一眼,忍不住拿起筷子夹起米喂,“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 伊默就着他的筷子吃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往季达明身边凑:“季先生,我心里过意不去。” 伊默不再说要走的话,反而垂着头扯他的衣袖:“今天是运气好才没有造成损失,如果季先生没让我念信,说不定孟泽真的把这批货糟蹋了……季先生,我心里难受。” 伊默说“难受”,季达明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他吃不下饭,搁下筷子转而去握伊默凉丝丝的指尖:“你先把饭吃了,吃完我再与你说这件事好不好?” 伊默点了点头,抱着碗一个劲儿地吃煎鸡蛋。 李婶看在眼里,一声不吭地起身去厨房又煎了两个,单独放在碗里给伊默吃。 “我儿子最喜欢我做的煎鸡蛋了。”李婶揉着伊默的头,哽咽道,“一定要热乎的,撒点盐和葱花,连着吃几天都不会腻。” “婶。”季达明闻言,忍不住出声打断李婶的回忆。 李婶回过神,偷偷擦掉眼角的泪:“小默,够不够?不够,婶再给你煎。” “够了,谢谢婶。”伊默连忙点头,继而握住李婶的手羞怯地笑,“我从小没有娘,但如果有的话,我觉得应该和婶婶很像。” 李婶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又给伊默夹了菜,一边看他吃,一边抹眼泪。 季公馆一到晚上就很安静,一来屋里住的人少,二来下人不敢惹季达明,都规规矩矩得到点歇息,除了李婶和陈五,各个儿连人影都见不着,于是院中不常点灯。 吃完饭,季达明照例抱着伊默回屋,他不打灯笼,私心想趁着伊默看不清的机会多亲近一会儿,伊默倒也不抗拒,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肩头,连呼吸都是浅浅的。 他们披着璀璨的星光穿过空落落的天井。 季达明每每路过院中的银杏树,心中都感慨万千,这棵树见证了他与伊默的点点滴滴,从两情相悦到阴阳永隔,或许短短数年对于树来说只是年轮的递增,但对季达明而言,却是漫长的一生。 有伊默在身旁,才能称之为“活着”。 “季先生……”伊默见他驻足,好奇地偏头,“怎么了?” “小默。”季达明悄悄亲吻伊默的发梢,“再过几个月,银杏的叶子该黄了。” “嗯。”伊默轻声应了。 季达明迈开步子往亮着烛火的卧房走,他记得当年向伊默求婚时满地都是金黄的落叶。 如今重头再来,能不能赶在满地落叶到来之前向伊默表白呢? 有了卧房的烛火,伊默的眼睛便能看见了,季达明将他抱上床,顺手放下蚊帐,趁着时间还早,喊来陈五让他催李婶快些煎药。 “喝药……”伊默忽然想起自己的胃病,愁眉苦脸地抱住枕头,“季先生,我想吃蜜枣。” “给你备着呢。”季达明拿出回家途中买的蜜枣递过去,“现在先别吃,要不然更嫌药苦。” 伊默赶忙把递到唇边的蜜枣拿回来,忐忑地捏着包枣的纸:“季先生,你吃饭时说要和我谈码头的事。” 季达明掀开蚊帐坐到了伊默身边,先是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这儿。”见伊默不肯,直接伸手把人抓了过来,“小默,孟泽的事我的确生气。” 伊默听了他的话,耷拉着脑袋不动了。 “可孟泽因为一笼包子惦记起季家的货,是你我都预料不到的事情。”季达明低头捏了捏伊默的脸,“所以我气,也只会生孟泽的气。” “季先生,就算你这么说,孟泽也是我带来的。”伊默垂头丧气地嘀咕,“我不来,孟泽也不会来,季先生的货也不会出问题。” 季达明被伊默说得语塞起来,盯着这人瘦削的脸颊看了半晌,忽然灵光一现:“不对!” 伊默被他提高的音调吓了一跳:“什么不对?” “小默,你还记得第一封信是哪天寄来的吗?”季达明捏着伊默的肩欣喜地问,“快好好想想!” “六月……六月七日。”伊默的记忆力好,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 “不错,六月七日货物就出了问题,可那时你还没来偷包子呢。”季达明抱住伊默的腰,“所以孟泽一定是早就盯上了我的货物,你就算不来,他也会与盗贼勾结。” 伊默恍然大悟:“季先生是说……孟泽早就打了这批货的主意?” “一定是了。”季达明前世也未曾想到这一层关系,如今想通,一切都明了了,“你前日为何要来季家偷包子?” “我和孟泽饿得不行,路过公馆的时候他说闻见包子的味道了……”伊默提及此事仍旧羞愧,“我……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所以溜进来偷了一笼屉的包子。” “这么说,是孟泽告诉你我们家有包子的?”季达明猛地一拍大腿,暗暗诧异于孟泽的城府,“小默,孟泽或许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 烛火被微风吹得摇晃起来,季达明说完怔住了,紧接着忐忑席卷而来。此时的伊默与他相处不足两日,和孟泽却认识了数年,不信这番说辞尚是小事,若是因此觉得他心怀不轨可就遭了。 季达明活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如今却对着懵懵懂懂的伊默束手无策,紧张得不敢呼吸,屏息凝神等对方开口。 伊默静静地坐在季达明怀里扒拉手指,像是想事情太专注出了神,许久才轻声道:“季先生……” 季达明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像是被人推上刑场,脖颈边悬着把寒光点点的刀。 “季先生说的话我信。”伊默握紧了拳头,“可孟泽……孟泽是我认识季先生前唯一的亲人,我会劝他的,季先生能不能帮帮我?” “我也是你的亲人?”季达明听了这话,先是凑过去逗伊默。 伊默猛地捂住耳朵蜷缩起来:“季先生不是!” “那我是什么?”季达明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他偏要听伊默亲口说。 伊默急得直蹬腿,含糊其辞半晌,终是羞闹地叫起来:“是老板……是少东家!” 季达明眼里的笑意被失落替代,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把人抱住,转而严肃道:“我可以帮你,但如果孟泽再犯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3 错,还会像这回一般被送去警局。” “行。”伊默的小脸因为纠结皱成一团,“如果孟泽再犯错,就算季先生饶了他,我也不会饶他!” 季达明看伊默说得认真,心里不免怜惜,这事儿是他有意让伊默自己做抉择的,说白了就是逼伊默与孟泽断绝往来,换了旁人或许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对于伊默这种流浪儿来说,孟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与朋友绝交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是骨肉至亲? 不过季达明对孟泽的态度从头至尾都坚决万分,毕竟事关伊默的生死,所以他再怜惜,也只是应允伊默,喝完药多吃一块蜜枣而已。 伊默吃完蜜枣心事重重地出门洗漱,季达明替他举着烛台,一直送到门前还不肯离去,将灯搁在架子上才出门。 夏蝉阵阵,他在漆黑的夜色里靠在墙上抬头数星星,耳边隐约传来伊默洗脸的轻微水声,那些跳跃迸溅的水滴仿佛溅到了季达明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发痒。 伊默洗完,举着烛台摸索着往外走:“季先生?” 季达明借着月色走回去,接过烛台,拉着伊默的手走回卧房。 屋里还飘着苦涩的药味,伊默钻进蚊帐,躺在凉席上揉肚子:“季先生,我晚饭好像吃多了。” “胃疼?”季达明一听伊默说不舒服,如临大敌,“坏了,不该给你吃那么多煎鸡蛋,太油腻。” “不疼,就是撑。”伊默翻了个身,用腿夹住薄被打了个哈欠,“季先生,我困了……” 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脚丫:“我去洗漱,你先睡。” 伊默含含糊糊地应了,像是困得神志不清。 季达明举起烛台转身往外走,转念一想,没了灯,伊默惊醒定会害怕,连忙把灯搁在床头,摸黑去洗脸漱口。 许是认定这辈子能和伊默白头偕老的缘故,季达明洗脸时照镜,发现自己脸上有温暖的笑意,不由思索伊默是不是因此才与他亲近的。 他想着想着又开始回忆从前伊默嫁给自己的缘由。 季达明思忖许久,竟寻不出个由头,顿时心跳如鼓,本来有七八分把握能与伊默相伴到老,此刻瞬间缩减到四五成。他顿时慌乱起来,急急忙忙赶回卧室看伊默。 却见本应该熟睡的伊默正挠着脖子坐在床上犯迷糊。 第8章 红糖莲藕与韭菜饼 “小默,怎么不睡?”季达明上床抱着伊默上下打量,“胃疼?” 伊默困得哈欠连天:“热……” 季达明愣了愣,原来伊默身上穿的是李婶给的衬衫,晚上睡觉不透气,稍稍一热就闷出满背的汗。 “你等等,我找件薄些的给你穿。”季达明起身走到柜子前翻找,他依稀记得自己有件嫌小的丝绸睡衣,拿来给伊默穿正好。 倒真叫季达明找着了,伊默迷迷糊糊地解开衣扣,当着他的面脱了个精光,季达明一下子看直了眼,生怕情绪失控伤害到伊默,就死死盯着他腰上的竹席印子气喘如牛。好在伊默换得快,白花花的身段转瞬就被丝绸遮住,季达明终是得以缓神,站在柜前偷偷擦汗。 伊默头一回穿丝绸的衣服,睡意去了大半,坐在床上新奇地摸:“真滑。” “快些睡吧。”季达明吹熄蜡烛翻身上床,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响动,忍不住问,“还热吗?” “一点儿都不热了。”伊默摸黑抱住季达明的胳膊,“凉丝丝的。” “我替你扇会儿风。”他寻到床角的蒲扇,拿在手里轻轻扇了几下。 “季先生……”伊默的困意又浓了,脑袋枕着季达明的胳膊,呓语声越来越低,“我……我想和你……” 季达明连忙凑过去细听,伊默却已经睡着了,他失望地叹了口气,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探进伊默的衣衫摸这人的小腹。 季达明与伊默成过婚,自然对对方的身体了若指掌,如今虽还未亲热过,但伊默哪里敏感,早已烂熟于心。他先是挠了挠伊默的肚皮,再顺着纤细的腰线往上头摸。 伊默忽然在睡梦中颤抖着呻吟了一声。 电光火石间,季达明想到伊默对自己的信任,如遭雷击,手指僵住,继而微微发起抖,片刻抽了回来,转而隔着睡衣揉伊默的肚子。伊默像只乖巧的猫咪,窝在季达明身边睡得昏天黑地,偶尔啧一啧嘴,道上句“好吃”,原来在梦里也贪吃。 “馋猫。”季达明轻吻伊默的额头,搁下蒲扇自言自语,“能不能梦见我?” 伊默抱着他的胳膊流了点口水,温温热热的喘息全喷在季达明的臂弯里。 窗外的蝉声忽远忽近,季达明睁着眼睛在床上听了多时,终是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他每到睡前就不由自主地抗拒睡意,生怕一觉醒来眼前的重逢皆化作泡影。正是因为曾经拥有,才知道失去时有多痛苦,所以就算季达明清楚自己已经重生,面对伊默时依旧会情不自禁地多想。 伊默喜欢吃甜食。 约摸是秋末时的事,季达明记得天上开始飘雪,伊默嫁与他尚不足一年。 “达明,我和李婶想做糖藕。” 季达明坐在桌前写字,闻言随口答允:“明日我从码头回来时买给你。” 伊默替他倒茶,站在桌边欲言又止。 “怎么……”季达明搁下笔,把伊默抱在腿上亲了亲,“与我还有什么话说不得?” 伊默笑着躲他的嘴,把冰凉的手塞进季达明的颈窝里捂:“太甜,怕你吃不惯。” 季达明的确不爱吃甜食,但伊默做的,他来者不拒:“不怕,你做的我都喜欢。” 伊默羞怯地笑笑,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搂着季达明不吭声了,而季达明逗了伊默几句以后,重新拿起笔,专心致志地做事。 后来倒是伊默先开口,声音有点哑:“达明,咱们能这样好好地过一辈子吗?” “能。”季达明当伊默说笑,“我爱你,自然能好好地过一辈子。” 伊默呼吸急促几分,像是要反驳,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达明,今年雪下得真大。” “……达明,明天你带我一道去码头吧。” “……达明,你在写什么?” 季达明起先还耐心地回答,后来只当伊默在撒娇胡闹,搂着人亲了会儿就忙去了。 然而现在细想,季达明才明白,伊默有多爱他,心底便有多寂寞。 “小默,小默……”季达明再一次叫着伊默的名字惊醒。 伊默正坐在床边抱着被子憋笑:“季先生,我晓得了,原来你爱说梦话。” 季达明起身喝了口茶,压抑住心底的酸楚,伸手把伊默抱起来:“今天跟我一起去码头,好不好?” 伊默眨了眨眼睛:“货物不是清点完了吗?” “也对……”季达明好笑地摇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4 ,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那就去商会吧,说不定你一念信,咱们又能有新的发现。” 伊默轻声答应了,继而抱着被子盯着季达明衣袖上的水印发怵,那是他睡时流的口水打湿的。 季达明换下睡衣,见到水痕忍不住勾起唇角:“昨晚梦到什么了?” “糖藕。”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所指引,伊默竟也梦见了糖藕。 季达明眼眶发热,站在镜前咬牙将纽扣一颗一颗系紧:“这季节没有藕,等天冷下来,我带你去买。” 伊默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点头,将蚊帐系好,终于记住了在哪里洗漱,不等季达明开口就跑开了。 李婶起了个大早在院中扫落叶,伊默洗完跑过去抢了扫帚扫地,季达明推开卧房的窗,见伊默热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把人唤到窗前:“喝点水。” “谢谢季先生。”伊默就着季达明的手喝了满满一大碗茶,“咱们什么时候去商会?” “你先去吃早饭,我还要找些东西。”季达明又倒了杯茶给伊默喝,这回伊默只喝了小半杯就足了,他便收回手催这人去找李婶,“记得别多吃煎鸡蛋,你胃不好,容易难受。” “我晓得。”伊默把扫帚放在墙边笑着跑走了。 季达明望着伊默的背影出神,等院里的人全走干净,他才从屋里出来,拿着伊默用过的扫帚扫银杏树下的落叶。 可越扫,落叶越多,季达明仰起头看枝繁叶茂的树叉,树叶随风哗啦啦地摇摆,他拄着扫帚愣神,想起伊默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觉得对这人再怎么好都是不够的,再近亲也害怕分别。 他只有碰上伊默才这般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季先生?”伊默的声音伴着风吹过季达明的耳廓。 “来了。”季达明将扫帚靠在树干边,“小默,我这就来。” “快来。”伊默扶着门等他,笑吟吟地伸手拉季达明的胳膊,“李婶烙了韭菜饼,可香了。” 韭菜饼不是什么稀罕玩意,用调好的米糊兑上韭菜叶子,浇在热锅里眨眼就是张薄薄的面饼。 伊默拉着季达明的手跑回桌边,将李婶烙好的饼夹到他碗里:“香呢。” “你吃了吗?”季达明就着粥吃了几口饼,心思全在伊默身上。 伊默点了点头:“婶说我胃不好,最多吃两张饼。” “她说得对。”季达明夹了两颗花生米到嘴里,“在你胃没养好以前,不许瞎吃。” “好。”伊默一笑起来,声音就发软,季达明听得骨头酥了半边,忍不住抬手揉伊默的脑袋。 “少东家,我算着日子又到十五了。”李婶从厨房出来,顺手撕了一张日历,“老宅那边……” “不用管。”季达明蹙眉道,“送什么都还回去。” 伊默好奇地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他们讲话。 “来的人呢?” 季达明喝了一大口粥,咽下去以后才敷衍了句:“给些银钱,直接打发走。”说罢又补充道,“对了,商会这个月生意不错,让他们多拿些钱给我爹。” “你果然还关心着老爷……”李婶话一出口,见他变了脸色连忙往厨房躲,胡乱扯了句,“少东家,今晚回来时能不能帮我买些冰糖?” “成。”季达明没胃口再吃,搁下碗拉着伊默往门外走。 伊默一路小跑才跟上他的步伐,想说话又怕惹季达明生气,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季达明早就察觉了伊默的心思,毕竟这人的手指头在他掌心里动个不休,于是他心中盘亘的戾气烟消云散,抱伊默上车后开了口:“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我不会对你发火的。” 伊默欲言又止,趴在椅背上悄悄打量季达明的神情:“季先生……” “嗯。”季达明没有回头,却能想象到伊默纠结的面容。 “我今晚会好好喝药,所以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伊默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千万别生气。” “我不会与你生气的。”他面无表情,语气倒是温柔。 “那我问了……”伊默忐忑地摸了摸鼻尖,“季老爷是你的亲爹吗?” 季达明闻言愣了一瞬,继而哈哈大笑,他许久未曾这般笑过,要不是还在开车,怕是能笑出泪来。伊默呆坐在后排,吓丢了魂,伸手拍拍他的肩,战战兢兢地唤:“季先生?” “小默,你真是……”季达明边笑边摇头,“季老爷当然是我亲爹。” 伊默轻轻“哦”了一声,拿手指头蹭他的脸颊:“父子没有隔夜仇的。” 季达明心口一热,原来伊默是在安慰他,可季达明转念想到他爹不待见伊默的模样,心便又沉了下去。 “小默,你说如果我想娶一个人为妻,我爹却不同意我娶他进门,怎么办?”季达明叹了一口气,“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伊默闻言忽然沉默了,不再趴在椅背上,反而蜷缩在后排,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达明一说起家事,心思烦乱,等到了商会把伊默抱出车厢,才发现这人眼尾有点红,连忙问:“小默,怎么了?” “季先生,你是不是有想娶的人了?”伊默趴在他肩头悄声呢喃。 季达明没有否认,牵着伊默的手往商会里走。 伊默垂着头走了会儿,再开口时嗓音嘶哑:“季先生,你娶妻以后还会住在公馆吗?” 季达明察觉到伊默情绪的低落,心中隐约知道缘由,早已满心欢喜,可面上依旧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是他想看伊默到底在不在乎自己的缘故。 所以纵使万般情绪涌到唇边,开口只剩云淡风轻:“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伊默主动推开门,跑到季达明的书桌前坐下,闷闷地回答:“如果季先生还住在公馆,我就能天天见着你了。” “小默,你想天天见我吗?”季达明听罢口干舌燥,试探地询问。 “想。”伊默扒着手指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住进公馆,我就想一直看着季先生……” “那我就一直住在公馆里。”季达明低头亲了亲伊默的脑袋。 伊默后知后觉地仰起头,困惑地揉头发:“娶妻以后也不搬走吗?” “不搬。”季达明忍笑捏伊默的手指尖,“就算要搬,也要看我娶的那人的意思,他说搬我就搬,他说不搬,我就陪他在公馆住一辈子。” 第9章 绿豆百合汤 伊默闻言眼尾又红了:“能不能不搬?” “好。”季达明一口答允。 伊默的泪一下子憋了回去,甚至还有些愣神:“哎?” 他原以为这般明显的表白伊默一定能察觉出自己的心意,却不料这人得到准确答复以后就开心了,哼着歌拆信,再一封接着一封地念。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5 季达明暗自叹息,告诫自己不能心急,连窗外的蝉叫声都舒缓起来,像是在提醒他保持耐心。 不过今日季达明事情多,老有人敲门进屋,所以心思并不能集中在伊默身上。反观伊默,一开始还害怕得头都不敢抬,后来渐渐习惯了敲门声,不管谁来都好奇地偷瞄,最后都能跟在季达明身后跑前跑后地办事了。 季达明以前忙起来就顾不上伊默,现在一心二用,与旁人谈事时总是把手背在身后给伊默牵,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俩关系亲密,也只有伊默还在担忧他娶妻以后与自己疏远。 七月中旬,天气燥热得厉害,季达明在商会待了小半天就已热得不行,帮伊默将衣袖卷起来以后,盘算着回家消暑。 伊默热得趴在桌上不肯起来,说是书桌凉快,他哭笑不得地将一应物件全搬开,把伊默抱到桌上躺着,再替对方脱了鞋,浇了点凉水到白皙的脚背上。 陈五刚巧在这时进门,手里拎着食盒:“少东家,李婶让我送来的。” 季达明打开一瞧,食盒里搁着两大碗绿豆百合汤,还有一小碟白砂糖。他正愁没办法消暑,这汤当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快些喝了,免得中暑。”季达明端着碗拉伊默坐起来。 伊默一听有吃的,立刻来了精神,坐在桌边伸长脖子喝了一大口,继而整张脸皱起,捏着鼻子才把嘴里的汤艰难地咽下:“好苦。” “苦?”季达明尝了尝,“坏了,忘给你放糖了。”他说完笑起来,“良药苦口,不放糖更解暑。” “我才不信。”伊默拿着装糖的小碟子小心翼翼地往碗里撒,撒了一半以后把碟子放回食盒,含着手指嘀咕,“季先生骗我。” “不骗你。”季达明喂伊默喝汤,空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环住这人纤细的腰,“还苦吗?” 伊默毫无察觉,贴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喝,无暇回答,将汤一口气喝干,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然后将头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季达明胸口。 季达明便顺势将伊默搂在身前,下巴贴着对方微凉的额头,轻声笑起来:“喝饱了就困了?” “季先生也喝。”伊默迷迷糊糊地伸手,“我给你留了糖。” “好,我也喝。”季达明握住伊默伸出的手,“困了就歇歇,我抱着你。” 伊默搂着他的脖子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悄声呢喃:“季先生比桌子舒服呢……” 季达明笑了笑,抬头见陈五还在,微微怔住。 陈五窘迫地挠头,从兜里掏出几块蜜枣:“李婶让我带的,说是怕伊默嫌汤苦。” “还有事?”季达明示意陈五将糖放在桌上,蹙眉思索片刻,反问道,“是不是有谁去公馆找我了?” “您真是料事如神。”陈五愁眉苦脸地点头,“那位来了,李婶遣我来问您乐不乐意见,不乐意,咱就想法子把她打发走。” “打发走吧。”他低头看着伊默的睡颜,心尖微颤,“我今晚带小默去外头吃,免得一回家就撞上。” 陈五听出季达明话里的深意,拍着胸脯打包票:“您放心,保准在您回来前就赶走!” “但愿吧。”季达明心不在焉地敷衍。 陈五不说,他怕是会将这些琐事都忘在脑后,重生多少回也记不住的,然而现在为了伊默,诸事都得上心,季达明不得不提起精神应对家里的纷争。 伊默忽然在他怀里动了动,偷偷摸摸挠了下鼻尖,然后继续装睡。 “别装了。”季达明抱着伊默走到窗边透气,“早就发现你没睡着。” 伊默难为情地睁开眼睛,搂着他的脖子晃腿。 “想问什么就问吧。”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后脑勺,“我说过的,你问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伊默闻言在他怀里动了好几下,急得抓耳挠腮:“季先生,今晚……今晚……” “别怕,想问什么都可以。”季达明见伊默犹豫,柔声哄道,“只要你问,我就说,绝不食言。” 这话一出口,伊默便安静下来,歪着脑袋像是在听窗外的蝉鸣。 “季先生,今晚我们去吃什么呀?” 季达明千算万算,算不到伊默的心思,本已做好准备讲家里的情状,却不料白紧张一场,忍不住笑弯了腰:“你就想问这个?” “嗯。”伊默乖巧地点头,“季先生会告诉我吗?” “会。”他收敛了笑意,“小默,你真的只想问这个?” 伊默把半张脸埋进季达明的颈窝:“我……我什么都想问,也知道问了季先生就会说,可我不要季先生难过。” 伊默的嗓音越说越低,他知道是怀中之人难过的缘故,胸腔不受控制地发出一身近似于哀叹的呻吟。伊默在季达明怀里沉默了,搂着他脖颈的手臂越收越紧,季达明感受到一丝颤栗,终是发现伊默在害怕。 “小默!”他猛地将人抱紧。 伊默的战栗更明显:“季先生,不要……不要抱这么紧……” 季达明并不松手,蹙眉问:“为什么?” “我怕……”伊默刚开口,忽而蹬了一下腿,继而情绪如潮水般飞速褪去,转而笑吟吟地望着季达明,“季先生,晚饭吃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季达明却彻彻底底地怔住了,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时间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伊默不愿与他说心里话了。仿佛一腔热血被凉水扑灭,季达明心里与伊默白头偕老的四五成把握顷刻间灰飞烟灭——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重生以后竟会与伊默疏远。 “季先生?”伊默见季达明愣神,捏了捏他的鼻子。 季达明失魂落魄地走回桌边,将伊默放下,端起自己那碗苦涩的绿豆百合汤一饮而尽,连伊默焦急的叫唤都置之不理。 “糖,季先生加糖!”伊默端着小碟子往他面前贴。 季达明喝完,一把攥住伊默的手腕,将人压在书桌上,目光深沉:“我不许你嫁人!” 伊默捧着碟子生怕白糖撒出去,呆愣愣地张嘴“啊”了一声,再茫然地点头:“好。” “我……”季达明转瞬清醒,察觉到伊默眼底的惊慌,苦笑着起身,“我是不是很奇怪?” 伊默揉着手腕起身,见他站在窗口,忍不住跑过去抱季达明的胳膊。 “我脾气不好,人还凶。”季达明颓然感慨,“家里少有人与我亲近,小默,你是不是也怕我?” “不怕。”伊默虽胆怯,却笃定地摇头,“季先生很温柔。” 季达明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头望进伊默湿漉漉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将手伸了过去。 蝉声在不知不觉间消散殆尽,季达明眼里除了伊默,什么都没有了。他用指腹温柔地抚摸伊默湿软的下唇,用目光急切地描默清秀的眉眼,恍惚间已俯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6 身逼近那张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嘴。 或许这个吻会把伊默吓跑,可季达明已经忍不住了,他爱伊默甚过一切,亦可为他抛却一切,这份爱世俗伦理与纲纪伦常皆不可挡,唯一能阻拦的,大概就是伊默的抗拒了。 可伊默没有拒绝,甚至踮起了脚尖。 季达明的心蜷缩成一团,又酸又涩,他与伊默分开得太久了,久到双唇还未触碰,他自己先打起了退堂鼓——小默会不会嫌他吻得粗暴?会不会喘不上气?若是觉得难受了,会不会再也不会接受他的吻? “季先生。”伊默忽然闭上眼睛,将季达明推开些许。 季达明如梦方醒,捏着伊默的手腕,哑着嗓子问:“为什么把我推开?” “季先生在说什么?”伊默移开视线,神情飘忽,“我听不明白。” 季达明心底攒起一股无名的火,将伊默搂在怀里固执地逼问:“为什么推开我!” 伊默眼里氤氲着水汽,脸上的笑又丑又别扭:“季先生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季达明面无表情地捏住伊默的下巴,心一横,作势要不管不顾地亲。 伊默的眼角突然滑下一行泪:“就是不明白!” “小默……”季达明慌忙替伊默擦泪。 伊默却已经不哭了,勉强勾起唇抱他的手臂:“咱们吃饭去吧。” 季达明拗不过伊默,阴沉着脸离开商会,随便寻了家馆子食不知味地吃,待天色昏沉,他顾及伊默的眼睛,匆匆开车往公馆赶。 还未进院子,倒先听见了趾高气昂的训斥。 “大少爷在公馆里,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到时候老爷问起来,别怪我没给你们求情!” 季达明心里挤压着怒气,摔门下车,冷笑着拎起门堂前的灯笼:“您这话说得,跟我爹敢骂我似的。” 李婶闻声惊喜地抬头,抹着泪向他身旁跑:“少东家,你可算回来了。” 季达明扶住李婶上下打量:“她有没有为难你们?” “我倒还好,不过陈五被她打发去城西买胭脂了。”李婶满肚子苦水恨不得一股脑全倒出来,“这时辰,哪有铺子还开门?” “我来应付吧。”季达明将她扶到椅边歇下,转身将跌跌撞撞下车的伊默抱起往院中走,“你先睡,我处理些事情。” 伊默垂着头乖巧地应了,坐在床上目送季达明离去,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残月西沉,风里满是挥之不去的燥热。 季达明随手解开上衣最顶头的纽扣,再将灯笼摔在地上,明亮的火光倏尔腾起,照亮他阴云密布的脸。 “这月的钱还不够用?”季达明的视线穿过火光,见那人还站在前堂,冷笑着推开门,“我敬你是长辈,从不说重话了,要你是旁的什么人,我定要你从哪儿来滚哪儿去的。” “你……你好歹要叫我一声姨娘。” 灯笼纸烧没了,零星的火苗在漆黑的院中飞舞,季达明冷漠地望着面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不置可否地笑笑:“我曾以为,你会是我的弟妹。” 水莲仿佛承受不起这个称呼,捏紧帕子摇摇晃晃跌坐在八仙椅里,她身后挂着副山水画,缥缈的火光将画上的潺潺流水映成滚滚熔岩。 “你走吧,别再来了。”季达明想到伊默一个人在屋里,无心逗留,“我弟弟和李婶儿子的死都与你有关,这里不欢迎你。” “我……我……”水莲见他要走,连忙起身,“达明,老爷很想你。” 季达明头也不回地摆了一下手:“我叫人送你回去,下次别再刁难陈五。” 水莲扶着门,用手绞着帕子,望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声,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公馆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季达明身心俱疲,走到卧房门前深吸了几口气,怕自己面上的阴霾吓着伊默,调整许久才推开门,却见伊默正拿手背擦眼泪,顿时将家里的事全抛在脑后,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吓着你了?” 伊默伸手抱他,抽噎片刻,忽然仰起头将唇印在季达明嘴边,浑身抖得像筛子:“季先生……” 柔软的唇瓣像温热的风,季达明的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按住伊默的后颈,再将舌尖探进对方温热的口腔,与那条细软的舌触碰一瞬,先猛地顿住,继而回神,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宛若置身火海。 第10章 豆浆和饺子 “小默。”季达明的嗓音因为情动而沙哑,他微微用力将伊默压倒在床上,手掌顺着衣摆的边缘探进去。 “季……季先生……”伊默羞得满面通红,含泪的眼睛不知该忘哪里瞄,慌慌张张地四处乱看。 “看着我。”季达明稍稍松口,“小默,看着我。” 伊默垂下眼帘,胸膛剧烈起伏,酝酿许久才敢抬眼。 然而蜡烛却在他们目光交融的瞬间被夜风吹熄了。 “咦?”伊默腾地坐起身,额头磕到季达明的下巴,立刻痛得呜咽着倒回床上,捂着脑袋发抖。 季达明也被撞得闷哼着趴在伊默身上,情欲褪去大半,神智也跟着清明起来:“小默,你是不是……” “我困了。”伊默却拉起被子挡脸,“季先生,快睡觉。” “小默?”他试着拽了拽被子。 伊默翻了个身,背对季达明装睡。 季达明无可奈何地叹息,凑到伊默耳边欲言又止,躺下思索几分钟,起身再次凑过去:“我还想亲你。” 伊默闻言抱着被子蜷起腿,哆哆嗦嗦地往后挪,屁股贴着季达明的身子才罢休。季达明忍笑揽住伊默的腰,将被子展开,以免捂出痱子。他虽不明白这辈子的伊默为何这般别扭,但总归摸出一丝头绪。 季达明弄完被子,手臂重又环上伊默的腰,嘴唇印在对方后颈边轻柔地摩挲:“睡吧。” 于是伊默绷紧的身子渐渐放松,最后脑袋一歪,倚着季达明沉沉睡去。 季达明记不清伊默与自己亲吻过多少回,却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的第一个吻。 那是他把伊默捡回来快三个月的时候,天气转冷,李婶白日晒过的那床被褥暖和,季达明舍不得盖,也不怕冷,便把被子让给了伊默。 伊默在被褥下露出半张脸,笑眯眯地喊睡不着。 “还嫌冷?”季达明已对伊默动心,一言一行皆是对待爱人的态度,“来我这儿吧。” 伊默立刻掀开被子扑到他怀里,冰冷的手脚轻微地颤抖。 季达明心疼坏了,拿掌心捂伊默的手指:“明日再给你加床被子。” “季先生抱着我睡就不冷了。”伊默窝在他怀里小声呢喃,说完惊觉失言,呆呆地张着嘴。 于是季达明便吻了过去,温柔缱绻。 “小默……”季达明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7 恍惚间睁开双眼,伊默不似往日那般笑话他,反而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望着他的脸出神。 “小默。”季达明起身抱这人的腰。 伊默趴在他怀里安静地呼吸,须臾哽咽道:“季先生,我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了?”季达明温柔地抚摸伊默的背,“说来听听。” 伊默却摇头含糊地问:“季先生,你喊我的名字,是不是也梦见我了?” “嗯。”季达明并不隐瞒,“我时常梦见你。” “梦见我什么?” “梦见你与我在一起。”他松开手,与伊默四目相对,有什么感情浓了,又有什么悄悄起了变化。 伊默含泪牵住季达明的手,而季达明不再单纯地握住,而是与伊默十指相扣。 “季先生……”伊默一时羞红了耳朵,与他手拉手往屋外走,撞见李婶后羞得躲到了季达明身后。 李婶抱着一袋面粉准备擀面皮包饺子,头一眼还没察觉出伊默的异样,都快走到厨房了,愣是绕回来望着他俩发笑。 伊默愈发不好意思,挣了挣与季达明握在一起的手,季达明却将人拉到身前抱起,笑着往李婶面前走:“早饭吃什么?” 李婶捧着面粉笑得回不过来神,他们都走到跟前了,才乐呵呵地说:“豆浆。” 伊默忽而扭过头,伸长脖子往餐桌上望。 “馋猫。”季达明笑了笑,抱着伊默去吃早饭,到了餐桌边,两人都舍不得松开相缠的手,拉拉扯扯好半晌才各自捧起碗喝豆浆。 李婶的心情不知为何也是极好,在厨房里揉着面团哼小曲,伊默藏在桌下的腿慢慢贴在了季达明裤腿边,羞得恨不能把大半张脸埋进碗里。 伊默是藏不住心事的人,不仅是季达明,怕是谁都能看出他眼里的欢喜。 “少东家,今天就别去商会了。”李婶在厨房里笑着打趣,“在家好好陪小默吧。” 这下伊默的头埋得更低,耳根红透了。 “不去了。”季达明忍不住伸手摸伊默红彤彤的耳朵,“陪你好不好?” 伊默捧着碗摇头,背过身去偷笑:“才不要,商会里事情那么多,耽误不得。” “真不要?”季达明追过去问,胸膛紧紧贴着伊默的后背,就差没拿嘴含住这人小巧的耳垂。 伊默顿时浑身僵住,捧着豆浆的手没了力气。 他连忙伸手替伊默扶住碗:“要是洒了,心疼得还是你。” 伊默猛地回神,抱着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底儿朝天,嘴边全是细细的白沫子。季达明不由伸手去擦,眸色渐渐深沉,呼吸也染上热潮,伊默与他亲近许多,自然发现了异样,扭头撞进季达明暗潮涌动的双眸,便什么都明白了。 “就……就一下。”伊默拽着衣角飞速看了一眼厨房,见李婶毫无察觉地和面,慌里慌张地凑到季达明嘴边啄了一下,若即若离得都不能称之为吻。 “就这样?”季达明不甚满意,低头指着嘴唇,“亲这里。” “季先生!”伊默面红耳赤地推他。 “亲一下,就一下……”季达明缠着伊默打趣。 伊默躲着躲着干脆往他怀里一扑,不动了。季达明倒真没了法子,哭笑不得地抱着伊默喝豆浆,喝完不死心地压低声音:“等天黑了,我们去床上亲。” “啪——” 李婶将面团用力扣在桌上,而伊默随着这声巨响软倒在季达明怀里,半天都没力气动。 “小默……”季达明搂着伊默的腰还不知足,将人抱起放在了腿上。 伊默自从喝完豆浆就迷糊了,眼睫毛上镀着层金色的光,轻轻颤抖时眼窝里的全是柔软的阴影。季达明从伊默身后看这人的侧脸,第一感觉是瘦。伊默太瘦弱了,快十八岁的年纪,身高还不及他的肩膀,脸上也无甚血色,倒是眉目柔和,一看就是温柔心细的人。 “季先生。”伊默盯着门槛上的光斑发呆,“季先生?” “我在。”季达明握住伊默的手,轻轻拨弄指尖。 “我是不是没睡醒?” “啪——”李婶又将面团狠狠砸在了桌上。 季达明稍微用力捏了捏伊默的脸颊:“疼吗?” “疼。”伊默捂着腮帮子点头。 “那就是醒了。”他好笑地亲这人的后颈,松手放伊默起身,“还饿不饿?我去再给你盛碗豆浆。” “好。”伊默摸着肚子点头如捣蒜,就算不饿也不会拒绝吃的。 季达明便起身往厨房走,盛豆浆时顺手拿了一个水煮蛋,搁在碗边敲了几下,等回到桌边,耐心地剥给伊默吃。 伊默捧着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时不时偷偷瞧季达明,瞧着瞧着就痴了,他轻咳一声,伊默才回神,继续羞涩地喝豆浆。 “别光顾着喝。”季达明忍笑将鸡蛋递过去,“吃鸡蛋。” 伊默犹豫一瞬并不伸手,站起来就着季达明的手咬,牙尖碾过他的指尖,紧接着湿软的舌便来了。 “小默……”季达明差点拿不住鸡蛋。 伊默咬了大半蛋黄,困惑地看着他。 “我……”季达明想要说的话太多,一时竟愣住了。 伊默倒不甚在意,贴在他身边吃早饭,三两下就就着豆浆把蛋咽进了肚,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睛喘气。季达明也吃了个鸡蛋,被伊默舔过的指尖像裹着蜜,他吃什么都嫌甜,可心里乐意得很。 他们吃完,李婶还在和面,伊默好奇地趴在厨房门边看。李婶揪下来一点面团,让伊默自己揉着玩,伊默先是洗净手,再学着李婶的模样想把面团捏成面饼,却总也捏不好,最后懊恼地跑回桌边,坐在季达明身边晃腿。 “馋了?”季达明当伊默想吃饺子,“我让李婶多包些,晚上煮一大锅来给你吃。” 伊默摇了摇头,拿沾上面粉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掌心:“季先生呀……” 季达明握住伊默的手指,全神贯注地听。 “我不会包饺子。”伊默垂头丧气地把脸埋在他肩头。 “我也不会。”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 伊默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瞬,继而把脸扭到一边,轻声嘀咕:“你是少东家嘛……”说完又从椅子上蹦下去,跑到厨房门口羞羞怯怯地与李婶说话。 肩头还有些余温,季达明伸手摸了摸,愈发觉得今日的豆浆甜。他记得伊默与李婶学过包饺子,便没有叫人出来,起身揣着手往后院走,撞上埋头唱戏的陈五,心神微动:“叫你抓的药呢?” 陈五茫然地抬头:“给那孩子的药?” “嗯,郎中开的方子不是昨天就给你了吗?”季达明神情不大愉悦,“怎么回事?” “抓是抓了。”陈五连忙解释,“但只抓了两副。” “小默这药天天都要喝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8 怎么才抓了两副?” “少东家,药铺的药都给咱家弟兄们用光了,暂时只能开出两副。”陈五将他拉到墙根下,像是怕被人偷听去,“最近不太平。” 季达明揣在袖笼里的手指动了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少东家,您看,是不是要……”陈五眯起眼睛搓手指,那模样透着点幸灾乐祸的损劲儿。 “再等等。”季达明拿手拍了拍陈五的肩,“药的事怕是要麻烦你再折腾一下,去别处寻,兄弟们的伤也耽误不得。” “得了,您放心吧。”陈五拍着胸脯打包票,“我这就开车去买,咱这儿没有,别处也是有的。” 季达明点了点头,把手重新揣进袖笼往卧房走,边走边心不在焉地回忆这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事情的起因还是他那个成日稀里糊涂没个主见的爹,早年将商会的一处码头当做抵押给了旁人,如今季家势大,码头拿是拿回来了,却总有人暗中闹事,还全伪装成私仇,当年季达明为这事儿忙得焦头烂额,如今却胸有成竹,只等对方先露出马脚。 只季达明一人时,卧房里的挂钟仿佛格外响,他走进去坐在桌前提笔沉思,胡乱下笔写下几行字,待回神细看时,忍不住笑起来。 “……七月初八,与伊默……” 写来写去都是关于伊默的,他顽劣心起,卷袖将重生以来诸事细细记下,也不知写了多久,忽听院前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用抬头便已猜出是谁。 伊默手心里捂着什么往卧房里冲,被门槛绊到,差点摔倒。 “小默!”季达明丢了笔把人一把抱住,吓得声音都变了,“跑这么急做什么?” “饺子。”伊默鼻尖冒出一层汗,眼里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张开合拢的手,把掌心里藏着的奇形怪状的饺子递到他眼前,“季先生,我会包饺子了。” 第11章 荠菜猪肉馅儿的饺子 季达明望了望伊默手心里勉强能称之为“饺子”的面团,再看了看这人花猫般糊满面粉的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 伊默瞬间软倒在他怀里,捧着饺子偷笑。 “怎么这么厉害?”季达明走到床边坐下,“连饺子都会包了。” “我跟李婶学的。”伊默趴在他怀里,捏着自己包的第一个饺子美滋滋地幻想,“等会儿我再去给季先生包,包一大锅。” “别去了,太热。”季达明忍笑捏住伊默的手腕,心想这样的饺子下锅就散,李婶是舍不得责备伊默才把人赶到后院的,他可不能把人放走了,“陈五昨日买了瓜,我带你去瞧瞧。” 伊默年纪小,注意力好转移,闻言欢欢喜喜地点头,但仍旧把饺子送去厨房,还非要用小碗搁着,生怕晚上下锅时与旁的区分不开。 李婶边揉面,边笑:“一眼就能瞧出来哪个是你包的。” 伊默也晓得自己包得不好,捧着碗溜出厨房,跟在季达明屁股后头走。 “放桌上吧。”季达明拉伊默去洗脸,“都变花猫了。” 面粉沾了水黏糊糊的,老也洗不净,季达明就把伊默抱在怀里耐心地用帕子擦。伊默一开始还盯着他的脸笑,继而后知后觉地羞起来,红着脸往季达明怀里钻。 “别乱动。”季达明亲亲他的嘴角,“马上就好。” 伊默像是被定了身,面红耳赤一动不动。季达明擦完满意得不得了,忍不住又搂着伊默亲。 院里就他们两个人,午后的风满是燥热,光是亲吻就能出一头的汗,更何况季达明心生欲念,亲着亲着手就探进伊默的衣摆,沿着滑腻的皮肤乱摸。 “季先生……”伊默攥着他肩头的衣衫浑身发抖,被摸到以后更是双腿打飘,靠在季达明怀里呻吟。 季达明松了口,见伊默双唇泛起水光,不免心驰荡漾:“喜欢吗?” 伊默不答话,低头抠衣角的线头,但身子往他怀里贴了贴,瞧模样是喜欢的。 “晚上再来。”季达明含笑摸伊默的耳垂,刚一碰上,这人竟敏感得直接往地上跌。 季达明连忙伸手把伊默捞起来:“小默,你这样我都不敢碰你了。” 伊默把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里,不论听见什么权当聋了,被季达明放在床上以后,立刻拿被子捂头。 “天热。”季达明怕伊默闷着,把被子拽了开来。 “……瓜。”伊默转而去捧枕头,“季先生,瓜。” 季达明刮了刮伊默的鼻尖:“这就去给你拿。” 这人还经不起逗,他忍耐着收手,出门把院墙下的西瓜抱到前堂让李婶切了半个,剩下完整的都放在桶里下井,等凉透再拿上来吃。 伊默看见西瓜时早就羞完了,坐在床边埋头啃。 季达明瞧着心喜,拿着册子坐在伊默身边看,伊默虽不抬头,却主动贴在了他身边。 “小默,公馆好不好?” 伊默舔着手指点头:“季先生也好。” 季达明笑着揉伊默的头:“喜不喜欢?” 伊默含含糊糊地答:“喜欢公馆。” “那我呢?” “也……也……”伊默装作嘴里瓜太多,又往旁边坐了坐,稍稍离季达明远了些。 季达明叹了口气:“我喜欢你。” 伊默手里的西瓜皮“啪嗒”一声跌在地上,惊得眼神飘忽,半晌缩着脖子回头瞄了一眼:“啊?” 季达明却重新拿起先前搁下的册子不说话了。 伊默坐立不安起来,想要问,胆子又小,人也羞怯,瓜更是吃不下去,就趴在床上不停地偷瞄季达明。季达明除了眼睛还在册子上,心思早就飞到伊默身上去了,忍笑装模作样地看,就想瞧瞧这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夏蝉又开始叫唤,比他刚重生时叫得更加聒噪,伊默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你呀……”季达明放下手中的书,无奈地替伊默擦黏糊糊的手指,目光扫过露出衣摆的肚皮时微微一顿,终还是移开了。 伊默一觉睡到夕阳西下,风里飘来饺子汤的香味。 “季先生……”伊默人没清醒,先喊起来,“季先生?” 季达明应了声,走过去把伊默从床上抱起来:“饿了?” 伊默趴在他肩头打瞌睡:“我梦见你说喜……” “什么?”季达明忍不住追问。 伊默却猛然惊醒,挣开他的手,慌慌张张往厨房跑:“婶婶,我的饺子!” 季达明连声叹息,伊默竟以为那声喜欢是做梦,亏他还盼着能换来同样的表白。 厨房比旁处热,李婶将伊默的小碗搁在锅前,拿了根长长的漏勺:“你自己煮吧。” 伊默连忙把自己包的饺子夹进漏勺,再递到滚开的热水里煮。旁的饺子都在沸水里翻滚,只他那只小饺子在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19 漏勺中颤抖,眼瞧着要散,伊默急得满头大汗,求助似的望着李婶。 季达明走过去看了看,顺手抓住伊默手里的漏勺,趁饺子还没散开,直接将它捞了起来。 “还没加凉水再煮一遍呢……”伊默慌了,“季先生,你怎么盛出来了?” “熟了。”季达明睁眼说瞎话,“不信你问婶婶。” “婶!”伊默气得直跳。 李婶与季达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道:“你的饺子皮薄,已经熟了。” 伊默还是不大信,季达明趁机将半生不熟的饺子咬下大半。 “好吃吗?”伊默顿时紧张起来,抱着季达明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瞧他的嘴。 还没熟透的饺子哪里谈得上好吃,季达明却笑着点头:“好吃。” 伊默先是欣喜不已,再狐疑地抓住他的手:“我也要尝尝。” 季达明不肯:“是你包给我的。” “就一口。”伊默固执地望着他,“我要尝尝。” 季达明犹豫一瞬,夹了一丁点儿面皮给伊默吃。他只怕伊默吃到伤心,觉得面皮尝不出味儿,又哪里猜到那点面皮都是夹生的。 “好吃吧?”季达明拉着伊默在桌边坐下,“以后我只吃你包的饺子。” 伊默垂着头不吭声,等季达明把饺子全吃了以后,主动爬到他怀里:“季先生。” “嗯?”季达明搁下碗筷,“不愿意?” “季先生,我……我下次肯定包得更好。” “嗯。”季达明捏着伊默的腮帮子笑着点头。 “所以……你别骗我了……”伊默委屈地蜷起腿,“我吃出来了,没熟。” “怪我捞得太早。”季达明还是往自己身上揽错。 伊默不再争辩,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李婶来了以后才恋恋不舍地爬到自己的椅边坐下。 李婶端着饺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和婶婶避讳什么?” 伊默红着脸想了想,又爬到季达明身边,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再往他怀里贴,就紧紧挨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季达明的脸。 “来吧,我喂你。”季达明将伊默的心思猜得透彻,把人抱在腿上夹了几个饺子到碗里,“要不要醋?” 然而伊默不等他拿醋,已经埋头咬了一大口。 “烫哎!”李婶吓得连声惊呼,扑上来给伊默倒水,“没人和你抢,慢点吃。” 季达明也惊着了,伊默吃饭的习惯不好,老像是在和别人抢,可一时半会儿又改不掉。 他捏着伊默的下巴轻轻摇了摇:“烫不烫?” 伊默含泪“嗯”了一声,硬是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香。” “下次不许吃这么急。”季达明蹙眉喂伊默喝水,“再这样,烫一次,晚上我多亲你一回。” 伊默顿时呛得说不出话,泪眼汪汪地捧着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季达明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满意地喂伊默吃饺子,每一次都将饺子夹成两半,蘸了醋再递过去。 饺子是荠菜猪肉馅儿的,比外头包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各个都鼓胀得像是要撑破了皮儿。伊默一口气吃了六七个,速度渐渐慢下来,捧着季达明的左手摸,等饺子到唇边就张嘴吃下,也不说饱没饱。 季达明怕伊默吃撑胃疼,搁下筷子去盛饺子汤。伊默连他去盛汤也要跟着,站在季达明身边看锅里的饺子。 “饱了吗?”季达明把汤递过去。 伊默先是急急忙忙要喝,嘴唇碰到碗边时忽然想起他先前的说辞,顿时脸红了,犹豫着用舌尖舔了一点点,然后悄声道:“还想再吃一个。” “那就再吃一个。”季达明从锅里夹了一只饺子,喂到伊默唇边,“慢慢嚼。” 这饺子滴着汤,伊默费力的张大嘴把它咬住,还有小半白色的面皮露在唇外。季达明怕伊默噎着,不让人走,一定要看着伊默把饺子慢慢吃进肚才安心。 李婶在外头笑他俩腻歪,伊默从未被调侃过,听不出话里的笑意,只觉得羞,捏着季达明的手指头发怵。 “婶,别吓他。”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头发,“小默胆子小。” “是了,你成天板着脸能不吓着人家吗?” 伊默闻言,从季达明身后探出头:“季先生不吓人。” 李婶搁下碗筷无奈地摇头:“这就护上了?” 伊默立刻把脑袋重新藏到季达明身后,推着他往屋外走。季达明忍笑将伊默抱起来,走过院子的时候天边的残阳彻底消散殆尽,怀里的人在哼歌,他听不出是什么调子,但伊默看起来很开心。 “我让李婶给你烧水洗澡好不好?”季达明先回了卧房,“天气热,衣服上都是汗。” 伊默连忙低头嗅自己的胳膊:“是不是很难闻?” 季达明摇了摇头:“不难闻。” 说来也怪,伊默在外流浪多年,身上一点怪味都没有,出了汗也不臭,干干净净的,季达明怎么闻都喜欢。 伊默却怕自己身上有汗味,水一烧好就跑去洗澡,季达明跟着一起去,这人还羞恼地拒绝,后来离了灯看不清路,才哭丧着脸叫他。 “慌什么?”季达明将伊默单手抱起,“不欺负你。” 伊默不答话,搂着他的脖子,嘴里忽然冒了句:“天上有星星吗?” 季达明沉默片刻,说了声“没有”。 “骗人。”伊默闷声闷气地抱怨,“天气这么好,肯定有星星。” “没有。”季达明还是笃定地说,“天上没有,地上倒是有一颗。” 伊默茫然地晃了晃脑袋:“啊?” 季达明凑过去对着这人敏感的耳垂吹了一口气:“在我怀里呢。” 伊默僵住半晌,等季达明走到有灯的地方,立刻挣开他的手,蹬蹬蹬地跑到水桶边蹲下。 “小默。”季达明跟过去拽伊默的手,不大敢用力。 “我……自己洗。”伊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抱着膝盖不肯抬头。 季达明一开始以为伊默在生气,后来见露出来的耳垂是红的,便安下心,将毛巾衣服全部放好,回到院子里看满天的繁星。 不好看,他心想,没了伊默一点也不好看。 第12章 桂花糕 伊默这回洗得比刚来季公馆时慢多了,季达明听见挂钟在屋里敲了八下,终是焦急起来。 “小默?”季达明蹙眉往回走,“快出来,水该冷了。” 伊默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软,也有点哑:“就好。” 季达明眉头蹙得更紧:“不舒服?” “没……没有……”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是伊默从浴盆里走了出来。 季达明还是不放心,候在门边等着。伊默垂着头开门,约摸是没想到他就站在门前的缘故,裤子都没穿,就套着条白色的小内裤,目瞪口呆地望着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0 季达明的脸。 “怎么了?”季达明举起烛台替伊默拿毛巾。 伊默慌里慌张地垂下头,想要穿条裤子,却被季达明拦住了:“天热,别穿了。” 伊默耳根通红,小声地应了,然后牵住他的手:“季先生,是不是要歇息了?” 季达明直接把伊默抱起来,手掌托在满是水汽的内裤外面:“困了?困了就先睡,药煎好了我再叫你起来。” 回卧房的路上有灯笼,虽不明亮,伊默到底还是能模模糊糊看见些东西的,自然也能看见季达明的脸:“季先生,我洗干净了。” 季达明没听出话里的弦外之意,也是他不敢想,等回了屋把伊默放在床上,转身就去端药。伊默今晚乖得很,一口气喝干,连蜜枣都不要。 “吃一块。”季达明怕伊默嘴巴苦,递过去一颗蜜枣。 伊默心不在焉地啃,啃完见季达明起身去洗漱,踌躇着钻进被子,窸窸窣窣动了片刻安稳了,只把红彤彤的脸探出被子,盯着卧房的门忐忑不安。 季达明冲了个凉水澡,没穿上衣,回屋见伊默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好笑地摇头:“不热啊?” “季……季先生……你快把蜡烛吹了……”伊默颤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季达明依言将蜡烛吹了,还没等他抱住伊默,这人竟主动掀开被子,猛地贴上来。 “小默……”季达明的嗓音瞬间哑了。 伊默也慌了,嗓音里带着鼻腔:“你怎么不穿……不穿衣服?” 季达明苦笑不已:“还说我?” 光溜溜的伊默与他肌肤相亲,身上还带着点肥皂的清香。 “我……我……”伊默羞极,嘴一歪已经哭了,“我洗干净了。” 季达明这才明白“洗干净”的意思,在夜色中苦恼地叹息,按捺住体内疯长的欲望,温柔地搂着伊默翻了个身:“小默,你喜欢我吗?” 伊默在黑暗中发起抖,哼唧许久忽然转身拿屁股对着季达明。 “小默。”他伸手将人拉回来,摸黑捏住伊默的下巴,贴过去细细亲吻。 许是没穿衣服的缘故,伊默的身子软得特别快,转瞬就靠在季达明怀里说不出话来。 “喜欢吗?”季达明继续追问。 伊默的手指尖微微用力抠着他的肩,像是在极力忍耐情绪,季达明伸手碰了碰这人的嘴,发现伊默在咬嘴唇。 于是他改了口:“洗了哪里?” 伊默的呼吸猛地一滞,喘息里满是哭腔,但还是硬忍着不说话。 季达明无奈至极,扣住伊默的手腕,逼他摸自己的腰腹,继而将那只细软的手按到了腿根上。 那里又热又硬,伊默刚摸着就哭得不行。 “小默……”季达明心疼极了,搂着伊默蹙眉忍耐,“我喜欢你。” 伊默哭声微顿,手指动了动,忽然鼓足勇气坐起身:“喜欢的,我喜欢季先生。” 季达明松了一口气,跟着伊默一起坐起来,拿起散落在床角的衣衫替他穿。 “季先生?”伊默彻底慌了,“你……你不要我?” 季达明摸了摸伊默的脸,怜惜道:“你今年多大?” “十七。” 屋里静了一瞬,挂钟滴滴答答地走。 “小孩儿。”季达明勾起嘴角,只给伊默穿了上衣,“懂什么叫洗干净吗?” 伊默顿时忘了羞,气呼呼地反驳:“我真的洗干净了!” 季达明又唤了声“小孩儿”,语气无比宠溺:“等你十八了,我帮你洗。” 虽然看不清伊默的脸,但他从呼吸声里察觉出这人又羞了,忍不住拍了拍伊默的腰,掌心故意往下移了几分。 伊默立刻软在季达明怀里,嘴里不服气地嘀咕:“别人家十六七岁就能……” “能什么?”季达明没好气地轻哼,“咱家的规矩就是得到十八。” 其实他是担心伊默——身子骨差,体质又不好,近些天又闹胃病,哪里禁得起欺负? 伊默闻言挠了挠头,摸索着捏住被角往床上倒,季达明也跟着倒回去,刚欲闭眼,这小孩儿又贴上来,正大光明地把腿盘在了他腰间。 “做什么?”季达明无奈地睁开眼。 “季先生说要等我到十八岁。”伊默偷偷笑起来,“那我就不怕了,反正你不会欺负我的。” 季达明听得哭笑不得,狠狠揉了两下伊默的脑袋:“嗯,不欺负你。” 他忽然觉得这孩子变聪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自打季达明叫伊默“小孩儿”以后,忽然叫上了瘾,逢人就提“我们家小孩儿”,好在与他熟识的只有李婶和陈五,两人听得耳朵起了茧子又不好发火,只得成日愁眉苦脸地往公馆外躲。 伊默的日子倒过得舒服,胆子也大了不少,跟在季达明屁股后面,公馆商会两头跑。 季达明答应暂时不碰伊默以后,很快就后悔了,尤其是在他发现伊默不避讳自己,连换衣服都当面换时,忍不住把人按在穿衣镜前亲。 伊默乖巧地环住他的脖子,拿脚尖轻轻蹭他的脚踝。 “故意的?”季达明亲完,意犹未尽地舔伊默的嘴角。 伊默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摇头否认:“季先生说的,我还小。” “还真是我说的……”季达明气恼地咬伊默的下唇,不舍得太用力,就咬出一点点浅浅的牙印。 伊默羞红了脸,目光游离,等季达明松手时扑过去啄了一下他的下巴。 “我可没保证一定能等你长大。”季达明忍不住重新压上去,用手护着伊默的后脑勺,埋头粗暴地亲。 伊默向来不会亲吻,一急切就跟不上节奏,舌头慌慌张张地躲,很快嘴角就流了几滴晶莹的水珠。 “饿了吧?”季达明把人欺负够了,“走,去吃饭。” 伊默抱着他的胳膊点头,嗅着味道往前跑,夏天天黑得迟,太阳还悬在天边,季达明看着伊默溜进厨房,片刻风里飘来李婶的笑声。 李婶蒸了桂花糕。 花是现摘的,季节里头一茬,陈五开车去郊外的山上摘了一下午,李婶又用水泡了大半天,最后蒸出来的糕就小小一笼屉,各个白白胖胖,淡黄色的花瓣嵌在面团里,中间还裹着蜜。 伊默看见糕,把季达明忘在了脑后,眼巴巴地跟着李婶,等人都到齐落座,立刻迫不及待地伸筷子。 但伊默没吃进嘴,先递给了季达明,然后趴在桌上给李婶也夹了一个。 “你也吃。”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 伊默闻言立刻吃得满手都是蜜糖,把他先前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季达明盘算着晚上多亲几回,也就忘了提醒伊默少吃,等晚饭后,又与伊默坐在卧房喝茶,结果没到后半夜,伊默就捂着小腹疼得满床打滚,抱着季达明呜呜直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1 哭。 “怪我。”季达明让陈五开车往郎中家去,“都怪我,小默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不怪……不怪季先生……”伊默抽着鼻子呻吟,扒拉着他的衣领疼得直抖。 “下次我看着你吃晚饭。”季达明按住伊默的后颈,安抚似的揉,“绝对不让你再吃撑了。” 伊默点了点头,继而疼得蜷缩在季达明怀里不吭声了。 黎明的光在天边徘徊,郎中睡眼惺忪地替伊默把脉,连声道“糟糕”:“糕饼不易消化,他还吃了那么多,当然会疼。” 伊默歪在床上难受得嘴唇发白,泪眼汪汪地看着季达明:“疼……” “喝药有用吗?”季达明替伊默擦掉眼角的泪,急切地问郎中。 “怕是效用不大。”郎中从抽屉里拿出一帘银针,“少东家,若是要让他快些好,该针灸了。” 此言一出,季达明还没开口,伊默已在床上哭喊道:“不要扎,不要扎!” “只扎中脘穴。”郎中犹豫着问季达明,“您看……” 季达明把伊默抱在怀里拍背,望着泛着寒光的银针叹了一口气,咬牙点头:“扎。” 伊默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季达明:“季先生?” “忍忍。”季达明将伊默按在床上,“不疼的。” 这小孩儿愣了几分钟,等郎中拿着针坐到床边时,忽然闹腾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季先生坏……” 季达明无奈地压住伊默的双腿,转身歉意地望着郎中:“有劳。” 伊默挣扎得厉害,腰往前一挺一挺的,白花花的肚皮在季达明眼前晃来晃去,他心里却只剩怜惜。 “坏……季先生好坏……”伊默被扎到的瞬间软瘫在床上,眼角糊满了泪,扭头不去看季达明。 季达明见伊默不再抗拒,慢慢扯了力,小心地避开小腹上扎着的银针,挠了挠伊默的肚皮。 伊默面上有些挂不住,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含着泪,软软的,根本没有威慑力,倒与撒娇无甚分别。 季达明忍不住躺在伊默身边:“疼不疼?” 伊默不理他,垂下眼帘抽鼻子。 “小默。”季达明好笑地亲伊默的耳垂。 “有……有人……”伊默慌忙捂住耳朵,“季先生,有人呢!” “没人。”季达明支起一条胳膊,“郎中早走了。” 伊默抬起头瞄了一眼,见屋里真的只有他们二人,才躺回去拉季达明的手:“疼。” “胃疼?” “肚皮疼。”伊默皱着鼻子看银针,“什么时候能拔出来?” “半个时辰。”季达明低头亲伊默的额头,“还敢不敢乱吃东西了?” 他一开口,伊默立刻扭头轻哼:“季先生坏。” 季达明心里既好气又好笑,面上波澜不惊,只俯身亲伊默的耳垂:“嗯,我坏。” 伊默愣了愣,脚趾头蜷缩起来又松开,把头扭回来望他。 季达明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伊默的眼睛:“还生气吗?” “季先生……”伊默忍不住要翻身搂他的脖子。 季达明连忙伸手阻拦:“再乱动,回去就亲你一晚上。” 这小孩儿羞得浑身都泛起红,脚趾头蜷得紧紧得往季达明身边贴:“季先生不坏。” 季达明挠挠伊默的鼻子:“针灸是为你好。” “我晓得。” “晓得还发那么大的火?”季达明又去舔伊默的耳垂,“下次不许说我坏。” 伊默嗫嚅着道了声“好”,用手指勾着他的衣袖瞎晃:“季先生,我困了。” “睡吧。”季达明起身拿了个枕头垫在腰后,“我坐在这儿陪你。” 屋里的烛火已经昏沉,黎明的光在窗台上踌躇不前,季达明怕伊默睡不着,把手伸过去遮眼前的光。伊默眨了眨眼,柔软的睫毛拂过他的掌心,像一道春日的微风,倏地一下就过去了。 第13章 青椒肉丝面 郎中来给伊默拔针的时候,季达明正抱着他家小孩儿哼曲,哼的还是陈五平日唱剩下的,也只有伊默困顿不堪,才能睡着。 “以后还得来。”郎中取下银针,季达明立刻替伊默放下衣衫盖住肚皮,他怕吵醒伊默,连关门时都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大的声响。 陈五却倒在驾驶座里睡觉,鼾声如雷,季达明皱眉绕过汽车,抱着伊默往家的方向慢慢踱步。清晨的天津很清净,偶尔从深墙里传来一两声犬吠,或是有猫儿蹲在屋顶呼噜呼噜地晒太阳。 重生一遭,季达明方知独处时间有多可贵,他低头亲伊默的额头,这人立刻烦躁地抬手挠鼻子,啧了啧嘴复又睡去。季达明忍不住又亲一口,这回伊默不挠鼻子了,改晃腿,差点把小布鞋甩飞,吓得他停下脚步懊恼地替伊默穿鞋。 过了会儿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少东家!”陈五慌慌张张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您怎么不叫醒我?” 季达明捂住伊默的耳朵蹙眉摇头,陈五立刻闭上嘴,下车替他们开门。季达明抱着伊默上车,又想低头亲吻时,撞上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吵醒你了?”季达明还是吻了上去。 伊默搂着他的脖子起身,转而趴在季达明肩头看他们来时的路:“季先生,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干坏事。” 季达明没有否认:“喜不喜欢?” “喜欢。”伊默歪了歪脑袋。 “那你醒着的时候我也亲。”季达明说着便低头亲吻,只不过不亲嘴,只亲额头。 伊默被亲得笑起来,眯着眼睛喊痒,继而打着哈欠倒回季达明怀里犯迷糊。 “季先生……”伊默困得睁不开眼,还非要说话。 季达明耐心地听,时不时揉一揉伊默的后颈。 “季先生!”伊默忽然坐起来,“我以后是不是还要来扎针?” “我陪你来。”季达明舍不得说出真相,怕伊默听见难受。 伊默闻言颓丧不已,用额头轻轻顶他的下巴,然后捂着脑门抱怨:“胡子。” 季达明刚欲安慰,这人又主动凑上来摸:“季先生,你累不累啊?” “不累。”季达明勾了勾嘴角。 “真不累?”伊默拿指尖戳他的下巴。 季达明叹了口气,按着伊默的后颈把人牢牢禁锢在怀里:“小孩儿,早上别惹我。” 伊默不由“啊”地叫了一声,想要扭腰挣扎,浑身却像过了电,酥酥麻麻地瘫在季达明怀里,动也不敢动。 季达明对着伊默耳朵吹了口气:“知道了吗?” 伊默嘴唇蠕动,眼尾发红,却不是委屈的。 “别乱动。”他揽住伊默的腰,埋头迷醉地闻,“就是想你了。”季达明说“想”时顿了顿,把什么字含糊略过。 伊默不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2 ,只是坐在季达明怀里,被戳在身下的灼热臊得想哭,心里倒全是欢喜,万般纠结到最后,终是放弃了,把脸埋进季达明的颈窝装鸵鸟。 可季达明就喜欢在伊默害羞的时候打趣。 “想不想帮我?”他攥住伊默纤细的手腕,“小默,想不想摸?” 伊默吓得拼命摇头,手却已经被季达明按在了胯间。 夏天衣服单薄,隔着裤子依旧能摸出具体的形状,伊默碰到的刹那傻了,呆呆地坐着,手指头抖得季达明闷哼着撒手,转而去搂伊默纤细的腰。 此时汽车开进公馆前的院子,陈五溜下车去睡回笼觉,季达明缓过神,用嘴唇摩挲伊默白嫩的脸颊。 伊默还是傻的,摸过季达明的手僵在那里,像是定了型。 季达明暗自好笑,心道又不是头一遭摸,嘴上却不能把这话说出来,要不然得把伊默硬生生羞哭。他抱着伊默回卧房,拿起扇子扇了会儿风,伊默眨巴着眼睛发呆,呼吸带着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达明见天亮了,起身把窗帘拉上,再一把脱下被汗水打湿的衬衫,身后忽然传来伊默的惊叫:“季先生!” 季达明连忙回头,见伊默伸手往身下捂,立刻扑过去:“胃又疼了?” 伊默蜷缩在床上摇头,双腿并拢,死活不肯他靠近。 “小默。”季达明心生疑虑,粗暴地拽开伊默的手,又掰开腿,只瞧了一眼,就笑倒在床上。 伊默委委屈屈地拽住被角,翻身不理他,瞧模样是真的难受了。 季达明笑完起身往桌边去,翻出几日前用来记录重生后与伊默相处的宣纸,略一思索就下了笔。而伊默在床上掉了几滴眼泪,忽然听不见季达明的声音,顿时慌乱地捂住裤裆,像只螃蟹一样蹭到他身后。 “季先生,你在……在写什么?”伊默个子矮,急得踮起脚尖费力地跳,这人一着急或是被欺负了以后嗓音就很软,还带着点鼻音,听得季达明满心欢喜,直接伸手把人捞进怀里。 伊默趴在桌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八月初七,小默对我起了……季先生!” 季达明忍笑凑过去:“我在。” “季先生,你怎么能写这种东西!”伊默气呼呼地把宣纸藏到身后,“不许写!” “为什么?”季达明挑眉拒绝,“你第一次对我有感觉,我就是想记下来。”他边说边看伊默腿根处撑起的小帐篷,把这小孩儿的腮帮子都气鼓了。 “不许看。”伊默丢了宣纸,继续拿手捂着。 “会弄吗?”季达明却扯开伊默的手,认真地说,“还是我来帮你吧。” “会……我会!”伊默已经顾不上羞,蹬着腿,“季先生,我会弄!” “跟谁学的?”季达明闻言神情一凛,将伊默压在书桌上,板着脸逼问。 如此一来他们贴得更紧,连丝缝隙都没有,伊默睫毛上黏着滴泪,含糊道:“本来就会……” 季达明愣了愣,觉得自己控制欲太强,便撤了力亲吻伊默的眼窝,语气也缓下来:“要我帮忙吗?” 伊默瞄了他一眼,没被吓住,反倒贴过去羞恼地嘀咕:“季先生,我真的会呢。” 季达明本已决定放伊默一马,却不料对方主动凑上来,当即把人抱了个满怀,一边逗弄,一边往屋外走:“真不要帮忙?” “不……不……”伊默结结巴巴地拒绝,手指头不停地抠着他的衣领,“我自己会弄……” 季达明也没想真的帮忙,他一上手哪里还能停得下来,便把伊默放在门口,独自去了院子。 藤椅在风中吱吱嘎嘎地摇摆,椅背上搭着条薄薄的毯子,看模样是伊默偷偷放的,这人的心太细,一降温什么都给备妥了。 季达明美滋滋地躺上去闭目养神,实际上却竖起耳朵听门内传来的细微呻吟。伊默肯定刻意压低了嗓音,甚至还有可能捂住嘴,风里飘来的那几声细细软软的喘息,简直像奶猫的叫声,勾得季达明心痒难耐,仿佛有人拿着根头发丝挠心尖,让他急得坐立不安,强忍着盘算还有多久才能吃到嘴。 “季先生……”伊默过了许久才出来,扶着门框不肯抬头,手指尖滴着水,“我洗过手了。” 季达明望向伊默,夕阳滑过门槛,顺着门板攀爬,眨眼就隐没在砖瓦下。 “还看得见吗?”他坐起身,向伊默伸出手,“来。” 伊默脚下打飘,摇摇晃晃跌进季达明怀里,藤椅立刻呻吟着摇了两下。 “弄没弄出来?”季达明攥住伊默满是水汽的手。 伊默不肯说,蜷在季达明的怀里,连鞋都蹭掉了。 “让我摸摸,看弄没弄出来。”季达明存心逗弄,伸手欲摸,却发现伊默一动不动地忍着,竟不羞也不闹,连忙收手,转而温柔地问,“生气了?” 伊默摇了摇头,咬牙拉住他的手腕往身下按,整个人抖得话都说不清:“摸……给季先生……摸……” 季达明动了动手指,感受到伊默委屈得快哭出来了,只得恋恋不舍地将人抱起:“小默,我不碰你。” 伊默把头埋在他颈侧,闷闷地“嗯”了一声。 “别怕。”季达明抱着伊默往前堂走。 “我不怕。” 季达明叹了口气:“不怕你抖什么?” “我……怕……”伊默的声音小下去,“我怕季先生以后就不愿意碰我了。” 季达明推开门,热浪扑面而来,李婶正把一大碗青椒肉丝面搁在桌上,他亲了亲伊默的额头,没安慰,反而故意忽略这个话题:“吃面好,养胃。” 伊默慌张地仰起头:“季先生……” 季达明装作没听见,替伊默盛面。 这面是李婶起大早擀的,筋道不说,连里面切成丝的青椒都没有辣味,因着里头的辣籽全被掏空了,而肉丝更是绞得细,生怕伊默吃了胃不舒服。 季达明不敢多盛,怕伊默吃撑:“尝尝。” 伊默心里藏着事儿,心不在焉地吸溜面条,眼里渐渐有了光,捧着碗向李婶笑:“婶婶,好吃。” 李婶替她夹了些肉丝:“慢慢嚼,别急。” 伊默忙不迭地点头,倚着季达明的胳膊吃得头也不抬,没一会儿就把小半碗青椒肉丝面吃光了,连汤都没剩。 季达明知道伊默的食量,又盛了小半碗递过去:“嚼了再咽。” 伊默盯着面,闻言拿头蹭他的肩:“知道呢。” 季达明无奈地端起碗与伊默一道吃,两人搁在桌下的腿紧紧挨着,时不时互相蹭蹭脚踝。 吃完晚饭,陈五又来找季达明,说药材找到了,商会里受伤的弟兄也更多了。 季达明偏头见伊默正和李婶讲话,没注意到自己,趁机压低声音吩咐:“今晚别睡,开车在门口等我。”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3 陈五见他终是有所行动,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得嘞!” 这一声惊着了伊默,季达明扭头就看见这小孩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往他怀里扎:“怎么了?” “没事儿。”季达明抱起伊默往卧房走,“刚刚和李婶说什么了?” 伊默也不追问,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解释:“婶婶说过几天降温,能买到柿子做柿饼了。” “不嫌甜啊?”伊默好笑地感慨,“真是只小馋猫。” 伊默没吭声,像是有心事。 季达明进屋以后将蜡烛都点上,特意搁在床头一盏,见伊默心不在焉地捧着被子,不由好笑:“这就准备睡了?” “啊……啊?”伊默茫然地张了张嘴。 “想什么呢?”季达明坐过去问,“和我说说。” 伊默爬到他怀里,额上冒了层薄汗,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别急。”季达明对伊默向来耐心十足,“慢慢说。” 伊默撩起眼皮匆匆扫了他一眼,像是鼓足了勇气,唤了声“季先生”,继而泄了气,爬回床上抱起被子,一个人蜷床角去了。 “小默。”季达明把人抱回怀里,“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这回伊默连眼皮都不肯抬,捏着被子发呆。季达明舍不得逼他,吹熄了桌上的灯,坐在床边陪伊默睡觉。 伊默有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忍不住往季达明身侧贴。季达明天热时还克制着,这些天快入秋了,夜来风凉,他便直接把伊默抱在怀里。 “季先生。”伊默窝在季达明身前,用脚趾挠他的小腿。 季达明闻声忍笑应了一声:“先别睡,还没喝药呢。” 伊默憋闷地答允,抱着他的手臂扭来扭去,后来干脆用指尖戳季达明的手腕。季达明明知伊默心中想问什么,偏不说,硬挨到李婶送来胃药,才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把药喝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伊默顿时来了精神,扑过去把药一股脑喝完:“季先生,我有问题!” “问吧。”季达明递过去一颗蜜枣。 “季先生,你有事瞒着我。”伊默钻进他怀里不满地轻哼,明明是提问,却说得无比笃定。 第14章 牛排 季达明一点也不意外,俯身舔伊默的嘴角:“说说看,我瞒你什么了?” 伊默蹙眉沉思,手指牢牢攥着他的衣袖。 季达明晚上是真有事,又觉得危险不愿意带着伊默,便把人抱上床,压住亲软了才起身:“我去洗漱,你先睡。” 伊默羞得坐不起来,就用一根手指费力地勾季达明的衣袖。 季达明忍不住回头:“小默。” 伊默垂下眼帘,把手藏进被褥:“你去吧。” “小默?”季达明心里一突,“你让我去哪儿?” 床头的烛火忽然摇晃起来。 “季先生快去洗。”伊默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换作以前的季达明肯定就走了,如今他却留了下来,盯着伊默的背影将上衣脱了。伊默性子软,生不起来气,很快就转过身,借着火光看了片刻,猛地钻进被子惊叫:“季先生,你……你怎么……脱了!” 季达明坐在床边摸索伊默的手腕,攥住以后用力将人拖出来抱在怀里。 伊默的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瞄,手也不敢碰他赤裸的胸膛,拼命往后倒,像是不敢与他肌肤相亲。 “小默。”季达明将伊默的手按在胸口,“你问什么我都会说的。” 伊默的指尖动了动,往他怀里慢慢凑过去。季达明原以为伊默与自己更加亲近,却不料这人是趴近了瞧他胸口的伤疤。 “小默?”季达明感觉到凉丝丝的水意时已经迟了,伊默正趴在他胸口掉眼泪。 “季先生……你晚上……是不是要去做危险的事情?” 季达明弄巧成拙,暗自懊悔,揽着伊默的腰道:“不危险。” “那这道疤是怎么回事?”伊默的手又动了动。 “我以前一不小心摔的。”季达明随口扯瞎话哄人。 伊默闻言泪更多了:“你骗人。” “我……” “你说过,我问什么都会告诉我的。”伊默打断他的反驳,“季先生骗人!” 季达明被伊默戳穿,一点也不难堪,反倒眯起眼睛凑过去亲:“我家小默怎么这么聪明呀?” 伊默气鼓鼓地推他的脸,不肯与季达明亲吻:“季先生说话不算话,我不喜欢。” 季达明的神情顿时冷下来,捏着伊默的下巴蹙眉逼问:“不喜欢?” 伊默抖了又抖,往他腿后蹭了蹭:“喜……喜欢的……”说完掉了一滴泪。 季达明蓦地愣住,自打重生以来,他对伊默的态度总也拿捏不好,有时占有欲会突然爆发,明明不愿吓人,到头来却事与愿违。 伊默坐在季达明腿上,手指来回摸着他的胸口,呆愣愣地抽噎。 季达明看着心疼,牵起伊默的手轻吻:“小伤。” 伊默扭开头:“季先生坏。” 季达明只得凑过去,讨好地亲这人的唇角:“我坏。” 伊默听了更气,伸手够到桌边的烛台,鼓起腮帮子把蜡烛吹熄了:“我不要看季先生了。” 季达明哭笑不得地把人放在床上:“别闹,还没吃蜜枣呢。” 伊默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气咻咻地捂耳朵:“不吃。” 季达明站在床边束手无策,隐隐约约听见前院传来汽车的鸣笛,只得换上衣服出门,临走时吩咐李婶给伊默吃些甜的,还不忘提醒她多点一盏烛台,免得伊默看不清东西心里害怕。 李婶答应了,季达明依旧不放心:“蜜枣在柜子上放着,给他吃一颗就够了。” “知道。”李婶催他走,“陈五等急了。” 季达明回头望着黑漆漆的卧房窗户,心里忐忑不安,倒不是怕待会要去做的事出岔子,而是担心伊默。 也不是不放心。 毕竟就算前世,伊默这时也好端端地活着,说白了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季达明不愿这小孩儿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分一秒都不行。 “少东家?”陈五摇下车窗,“时候不早了。” 季达明收回视线上车,刚坐下就见后排搁着些衣服:“什么意思?” 陈五从后视镜里对他嘿嘿直笑:“少东家,我看别家少爷排场都大着呢,您穿这身太和气,不合适。” 季达明好笑地拎起陈五准备的衣服:“风衣,帽子……还有围巾?”他踹了一脚前排的椅子,“陈老板,现在这天气,您是想热死我?” 虽说临近九月,可秋老虎后劲儿大,连此刻,他们耳畔都徘徊着蝉鸣。 陈五心虚地咳嗽了几声:“这不是给您撑台面吗?” “我用得着吗?”季达明拿起风衣披在肩头,“季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4 家的商会在天津城可是数一数二的,谁敢说我台面小?” “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陈五仍不死心,“我还准备了烟,您叼一根?” 季达明硬是被他逗笑了:“不抽。” “不点火,叼着就成。” “别劝了,沾上点儿味儿,小默会生气的。”季达明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说得还真是实话——伊默讨厌烟味。 以前季达明学别家少爷的派头抽烟,刚回家,伊默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许他进门,非要脱了衣服才肯放行。 季达明只当身上有烟味儿,回到卧房倒头就睡,第二天发现伊默的手指头生了冻疮,才晓得这人连夜替自己洗了衣服。 数九隆冬的天,伊默竟硬是把整件外套都洗了,谁劝也不听。 所以季达明怎么可能会再吸烟呢? 他睁开眼,昏暗的灯火在车窗外不断闪过,伊默的好是数不清的,明明就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固执起来却谁也拦不住。季达明摸了摸下巴,觉得伊默不会发脾气,生气就像撒娇,也得亏遇上了自己……现在的自己。他低头揉眉心,愈发觉得前世的行为混账透顶,连车停下都没回神,还是陈五出声提醒,才收敛心神下车。 车停在大光明俱乐部门口,几十条人影在街角偷偷摸摸地晃悠。 他停下脚步蹙眉问:“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兄弟们听说您要来大光明,都不放心。”陈五跟在他身后解释。 季达明摇头拒绝:“没必要,今晚我们不需要动手。” 陈五不解地追上他的步伐:“少东家不给兄弟们报仇了?” “报。”季达明说完就不再开口,径直进了俱乐部。 今晚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纯粹就是旁人捣乱,而这个“旁人”,季达明以前不晓得,重活一回却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天津何家。 何家与季家不同,不走水路运货,而是转手一些特殊的棘手货,对外只开一家俱乐部,一到晚上就灯火通明,比梨园人气还高,换了别的时候,季达明还真不屑于去,如今为了家里的事,也不得不去一趟了。 “去接小默。”季达明刚进门就打发陈五回家,“让兄弟们埋伏在街口,只要看见有人从俱乐部后门溜出来就抓。” “啊?”陈五没听明白,“少东家,伊默该睡下了。” “没事儿。”季达明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反正咱家小孩儿没我睡不着。” 陈五只得出门,季达明站在人声鼎沸的大堂看了半晌,避过几个醉醺醺的酒鬼,继而抬腿往记忆中的包厢走去。 要说天津城谁还和何家过不去,那肯定是同样开饭馆的顾家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上辈子季达明忌惮顾家,没接受对方的合作邀请吃了暗亏,如今却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之所以认定今晚不会有危险,就是因为顾家的大少爷顾天胜也在大光明。 今晚的主角不是季达明,而是来闹事的顾天胜。 果然不出他所料,顾天胜坐在包厢里喝葡萄酒,见了季达明,撩起眼皮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包厢里陪酒的人立刻走光了。 “季大少爷啊……”顾天胜捏着高脚杯感慨,“您不是不愿与我合作吗?” 顾天胜的为人没什么大毛病,唯一的缺点就是嘴毒,好好一句话只要从他嘴里吐出来,绝对夹了刀片,字字往心窝上戳。 季达明重生的前几天,顾家曾写信探过口风,他不能言明当初心有疑虑,沉吟片刻计上心来:“送信的人靠得住吗?” 顾天胜果然上当,搁下酒杯心有余悸:“还真忘了这一茬。” 季达明拉开座椅坐在他对面:“所以我来了。” 顾天胜理了理衣袖,正襟危坐:“季少爷真是心宽,来大光明都不带人。” “谁说我不带了?”季达明意味深长地笑笑,“只是今晚要砸场子的人是你,我可不会和人抢风头。” “季少爷很上道儿啊……”顾天胜眯起眼睛喝酒,“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么死板。” “传闻若都是真的,你我也不必见面了。”季达明不以为然地扭过头。 顾天胜的包厢位置极好,掏空的墙正对一楼的舞台,将整个俱乐部尽收眼底。 “你打算怎么做?”顾天胜将酒杯搁在桌上,“我有所耳闻,季家最近吃了不小的亏。” “何家既然想插手走货,又放不下俱乐部的生意,咱们就让他两边都不讨好。”季达明勾起唇角,“据我所知,顾家的好些客人都被大光明吸引走了吧?” 顾天胜没好气地点头,望着楼下人头攒动的场景轻哼:“直说吧,要我怎么做?” “今晚动手的时候叫人趁乱去后厨。”季达明收回视线,“会发现些你感兴趣的东西,但是不要急着向何家发难,时机还不成熟。” “此话当真?”顾天胜狐疑地望着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桌面。 “当真。” 顾天胜想了想,起身往屋外走:“既然如此,季少爷就在这儿好生歇着,我去给您演场‘戏’,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记我账上。” 季达明闻言立刻顺水推舟:“来份牛排,七分熟。” 顾天胜脚下一个踉跄,没料到他竟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季达明心里想的却是伊默快来了,这人一进饭店肯定馋肉,不可能不吃牛排的。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端起酒杯靠在墙边喝酒,顺便低头望着大光明的门,目不转睛地看,没过一会儿就瞧见伊默气呼呼地冲进来,陈五一边追,一边拼命劝着什么,伊默一概不听,哒哒哒地往包厢跑。 “小默。”季达明忍不住唤道,“这里。” 伊默眉头紧皱,仰头瞧了季达明几眼,忽然扭头往回走,季达明这才慌了神,搁下酒杯追出去,总算在伊默出门前把人拦下了。 “小默。”他牵住伊默的手捏了捏。 伊默垂着头不吭声。 “小默?”季达明试探地揉了揉伊默的脑袋,这小孩儿却躲开了他的手。 季达明挑眉笑起来,二话不说,把伊默扛在肩上走进包厢,刚巧牛排煎好了,搁在他面前滋滋冒着油光。伊默的鼻子动了动,瞄了一眼牛排,硬忍着不开口。 “吃醋啊?”季达明凑过去亲吻。 伊默晃着脑袋躲:“季先生坏!” “我怎么坏了?” 伊默眼眶发红,瞪着季达明,颤颤巍巍道:“季先生晚上不睡觉,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季达明的手从伊默腰间穿过,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牛排。 “坏地方。”伊默越说越气。 季达明把牛排切成小块,沾了酱汁递到伊默唇边:“小心烫。”然后再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5 耐心地解释,“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做,做完就叫陈五去接你了。” 伊默一口把肉咬住,鼓着腮帮子嚼:“那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来?” “没确定有没有危险,我不敢带你。”季达明又喂伊默喝汤。 伊默乖乖地喝了,继而张嘴等肉吃:“季先生有没有干坏事?” “只对你干坏事。”他说得坦然,凑过去舔伊默嘴角的酱汁,“慢点吃,别噎着。” 伊默已不再气,季达明也没觉得这小孩儿在闹脾气,耐心地喂完一整块牛排,才郑重地扣住伊默的肩:“小默,我做的事有的时候很危险,我怕不能保护好你。” 第15章 柿子 他甚少言明心里的担忧,可如今面对伊默,季达明觉得不能再像曾经那样隐瞒,就算是为了伊默好,也不行。 伊默坐在他腿上费力地想:“很危险吗?” 季达明点了点头。 “季先生觉得危险,所以一开始不带我来?”伊默继续问。 季达明还是点头。 “那我不生气了。”伊默挺起胸脯,有些得意地拍他的肩,“季先生不坏。” “我坏。”季达明俯身将唇贴在伊默嘴角,不亲,只温柔地蹭,“我想对你干坏事。” 伊默红着脸垂下视线:“我还小呢。” 季达明忍笑点头:“小孩儿。” “才不是小孩儿。”伊默却不满这个称呼,“我很快就要十八岁了。” 季达明不揭穿伊默话里前后的矛盾,眷恋地蹭了会儿:“回家吗?” 伊默看了眼吃空的盘子,点头说好:“季先生,我吃撑了。” “这么小一块牛排也能撑?”季达明无奈地牵住伊默的手,“那我们走路消消食,走不动了再上车如何?” 伊默笑眯眯地答应了,与他走到大光明门口时,与满面春风的顾天胜撞了个正着。 “咦?”顾天胜摸着下巴打量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季达明重活一遭知道顾天胜的为人,大大方方拉着伊默给对方瞧。 “季少爷原来好这口……”顾天胜啧啧称奇,继而收敛心神与他说,“这次多谢了,原来我家竟有何家派来的内应,你不提醒我都不知道,只可惜叫他跑了。” 季达明闻言笑了笑:“谁说他跑了的?” 他话音刚落,陈五就押着个灰头土脸的人进了门,顾天胜见状惊呼一声“厉害”,扑过去细看:“果然是你!” 季达明懒得管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需做个顺水人情好与顾家继续合作,更何况顾天胜在他印象里颇讲义气,值得结交,此番结实倒为以后的事免去不少麻烦。 伊默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抱着季达明的手臂好奇地探头探脑。 顾天胜叫人把内应先押回家,并不急着走,反倒跟在季达明身后打趣:“刚刚的牛排就是给他点的?” 季达明点了头,伸手刮伊默的鼻尖:“馋猫。” 伊默在外人面前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又觉得季达明时时刻刻都在惦记自己,喜不自胜,忍不住连蹦带跳地往他身后躲。 “我还有事。”顾天胜寻了个借口在街角与他们道别,“改日再登门拜访。” 伊默等人走远了,立刻松开季达明的手,跑到他身前笑眯眯地倒着走:“季先生?” 季达明伸手护着伊默:“嗯。” “季先生,你提前给我点了牛排。”伊默说得眉开眼笑。 季达明笑着点头,等这人继续往下说。 “季先生,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来?”伊默停下脚步,期盼地望着他的眼睛。 季达明本欲点头,可望进那双湿润的眼睛,回忆一瞬间像潮水般涌来。 伊默总是在等他。 成婚前在等,成婚后依旧在等,可能连去世以后,都心甘情愿的在奈何桥前等。 “我……”季达明喉头发苦,伊默越是信任他,他越是愧悔。 “不……不是吗?”伊默久得不到回应,慌慌张张地垂下头,“季先生,对不……” “我在等你。”季达明猛地牵住伊默的手,眼眶微热,“小默,我一直在等你。” 他在心里又道:“这一世换我等你。” 伊默的脸上有了笑意,嘴角都快翘上天了,仗着有季达明护着,非要倒着跑,季达明只得纵容地追。陈五开着车,与他们隔着一小段距离,开得很慢,柔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伊默的目光与季达明黏在一起难舍难分,也不觉得累,等出了满头的汗才被扛上车。 “李婶该骂我了。”季达明替伊默擦汗。 “我帮季先生说话。”伊默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贴在他怀里喘息。 “回家赶快去洗澡。”季达明叹了口气,“千万别着凉了。” 伊默信誓旦旦地打包票:“不会的。”继而打了个喷嚏。 季达明如临大敌,催陈五快些开,一回家就赶着伊默去洗澡,等这人洗完,再用被子裹好,搂在怀里,生怕伊默感冒。 伊默体虚,倒比一般人畏寒,只是这个季节哪里会觉得冷,忍不住背着季达明把胳膊和脚往外伸,季达明拦了会儿,发觉这小孩儿在和自己闹,无可奈何地吹熄蜡烛,伊默这才沉沉睡去,他终是得以脱身,轻手轻脚地去洗漱,再换了身干净的睡衣。 李婶已经起床洗衣服了,他俩才刚合眼。 鸟雀在院中的银杏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季达明有段时间没梦见从前的事了。 伊默身子骨弱,常常亲热不了几回就昏睡过去,他总是意犹未尽,又舍不得折腾这人,便暗地里让李婶想法子给伊默补。 可哪里有好法子,不过是喝汤药和吃药膳罢了。 伊默应是有所察觉,夜间咬牙硬撑,缠着季达明做得直哭,季达明搂着人,做也不是歇也不是,最后懊恼地起身坐在院里生闷气。 过了会儿伊默披着衣服出来了,跌跌撞撞地扑到他背上:“达明……” “累不累?”季达明握住伊默的手,“别勉强。” 伊默把脸贴在他后颈上,沉默许久,摇了摇头:“达明,要不你再娶一个吧。” 季达明怔住了,继而恼火地将人抱在怀里:“胡说什么呢?” “我认真的。”伊默摸着他的脸颊苦笑,“我身子不好,活不了几年,跟着你也是个拖累。” 季达明低头狠狠地吻,怒火与酸楚交织在一起,抱着伊默回屋又来了一回,这次做狠了,伊默睡了一整天,醒来后难过地望着床顶的纱帐发呆,倒再也不提让他另娶的话。 “小默……!”季达明喊着伊默的名字惊醒。 伊默睡眼惺忪地趴在他胸口,茫然地亲他的下巴:“季先生……” “小默。”季达明舒了一口气,“我又梦见你了。” “季先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6 生总是梦见我呢。”伊默从他怀里滚到床上,双腿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你梦见我了吗?”季达明坐起身,望着帐顶愣神。 “梦……”伊默睡意朦胧,“柿饼……” 他忍不住笑起来,伸手胡乱揉伊默的脑袋。 临近中午伊默还没睡醒,李婶逮住季达明好一阵抱怨:“让您别胡闹,这下可好,小默都爬不起来了。” 季达明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只要与伊默有关,他都悉数揽下:“下次不会了。” “季先生……”他们正说着话,伊默迷迷糊糊地过来了,衣服也没换,穿着小裤衩往季达明怀里钻,“不怪季先生……” 季达明的眼底荡漾起笑意,抱起伊默亲了亲:“醒了吗?” 伊默乖巧地点头,然后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护我呢。”季达明将怀里这人搂得更紧,望着李婶勾了勾嘴角。 李婶受不了,掩面跑了,倒是陈五扛着一只麻袋进了屋,说是买着柿子了。 “那也不用买这么些……”季达明忍不住凑过去看,“公馆里这么点人,哪里吃得完?” “李婶说做多了就给老宅送去。”陈五说完见他神情不虞,连忙改口,“意思意思而已,主要还是我们自己吃。” “柿子?”伊默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扭腰,“季先生,放我下去看柿子。” “柿子有什么好看的?”季达明不肯松手,“你看看自己穿的什么。” 伊默低头瞄了一眼,顿时惊叫起来:“回屋!季先生好坏!” “是你自己跑出来的。”他无奈地摇头,把伊默抱回屋。 这人还不信是自己跑出去的,用被子捂着脸喊:“欺负人!” “不信你问李婶。”季达明靠在墙边笑。 伊默这才安静,片刻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真是我自己跑出去的?” 季达明不答话,就含笑点头。 伊默垂下眼帘羞红了脸,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嘀咕:“肯定是婶婶说你被我听见了。” “你护着我。”季达明见伊默要换衣服,转身往屋外走,“我去让婶给你留几个柿子吃。” 李婶正坐在院子里把柿子一个一个从麻袋里掏出来,边掏边训陈五:“说了多少回,买东西前要挑,你看,全是坏的!” 陈五恹恹地蹲在李婶面前:“我就想快些买回来……” 李婶瞧他可怜,拿了个好的递过去:“帮少东家尝尝甜不甜。” “什么甜不甜?”伊默从屋里跑出来,扑到季达明身后急切地看,“呀,柿子!” “小默起来了?”李婶顿时乐了,挑了个干净的柿子用井水洗净,“尝尝,好吃婶就给你多留几个,旁的都拿去做柿饼。” “谢谢婶。”伊默拿到手没啃,先拉着季达明跑去藤椅边坐着,“季先生……” 季达明一听伊默拖长了嗓音,就知道这小孩儿要撒娇。 他把伊默抱在腿上搂着:“怎么不吃?” “季先生,你昨晚不该与我胡闹到那么晚的。”伊默捧着柿子振振有词。 “刚刚不还护我呢吗?”季达明将头搁在伊默耳边吹风。 伊默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婶婶给了我一个柿子。” “我还没柿子好?”季达明气得发笑。 伊默不回答,低头咬了一口柿子,耳垂忽然红透了。季达明看着稀奇,刚欲伸手摸,这人磨磨蹭蹭转过身,把沾满果汁的嘴贴到了他唇角:“季先生,甜不甜?” 李婶早就拽着陈五溜了,季达明搂着伊默从胸腔里挤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嗯”,继而按住伊默的后颈吻甜丝丝的嘴唇,吮那条拼命往后躲的小舌头。 “躲什么?”季达明松开一瞬又亲上去。 伊默不再躲,跨坐在他腰上,慢慢软倒,手里的柿子倒还牢牢地捏着,指尖上淌下几滴粘稠的果汁。 季达明用舌尖舔这人尖尖的虎牙,一颗都不放过,又趁着伊默愣神,故意粗暴地吮吸。伊默果然受不了,含泪呜咽,细软的睫毛不断刮擦季达明的眼窝,直接给他撩硬了。 伊默也好不到哪去,吻完,委委屈屈地低头看自己的小帐篷。 季达明忍笑用自己的大帐篷碰了碰小帐篷。 “季先生……”伊默的嗓音软得像要滴水,“不要碰。” “搁着裤子,不碍事。”他哑着嗓子摇头,继续用大帐篷欺负小帐篷。 “季先生!”伊默忍了几分钟就不行了,捂着裤裆往屋里跑,“不许偷看!” 季达明摸了摸鼻尖,没答应。 伊默进屋以后又探出了头:“也不许偷听!” “去吧。”季达明见伊默臊得不行,忍不住打趣,“别弄脏裤子。” 屋里传来一声摔门的声响,就伊默那点力气,闹脾气都闹得不像样。季达明不像伊默那么不禁撩,闭目养神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躺在藤椅上等他家小孩儿弄完。 伊默弄得很慢,估计是怕季达明偷看,老也弄不出来,急得在屋里叫:“季先生……” “要帮忙吗?”季达明睁开眼,捏着伊默咬过一口的柿子往屋里走。 伊默将门推开一条缝:“季先生……”这人也不说要不要帮,只睁着含泪的眼睛往外瞧。 季达明叹了一口气,将后堂的房门掩好,又把柿子搁在桌上,这才背对着伊默脱衣服。 门后的喘息声急促了,他轻轻笑起来,将上衣慢条斯理地脱下,脊背还没全露出来,门后的伊默已经软绵绵地滑坐在了地上。 “弄出来了?”季达明将衣服重新穿好。 伊默将那丝门缝掩紧,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我家小默厉害了。”季达明拿起柿子咬了一口,“看着我才能弄出来呢。” 他忽然觉得今年的柿子格外甜,做成柿饼得齁死人咯。 第16章 柿饼 伊默把手洗得湿漉漉得出来,埋头往季达明怀里撞,然后啃了一口柿子。 “季先生。”伊默的声音含糊不清,“你弄出来了吗?”说完偷偷去找他的大帐篷。 “我不用弄。”季达明出门又躺进了藤椅。 伊默闻言不甚相信,趴在他怀里偷瞄。 “想帮我?”季达明睁眼摸伊默的脸。 伊默立刻摇头,趴在他怀里规规矩矩地啃柿子,嘴角糊了一圈淡红色的汁。 “小默,过几个月柿饼做好了你不能多吃。” 伊默慌忙仰起头:“为什么?” “你胃不好。”季达明将伊默的头按回自己的颈窝,“吃多了会难受。” 伊默失落地咬着柿子:“好吧。” 李婶将剩下的柿子全搁在院子一角晾晒,伊默每每路过都要蹲下来看很久,戳戳这个,又摸摸那个,等晒出糖霜后兴高采烈地叫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7 季达明一起来看。 “起码还要再等两个月呢。”季达明与伊默一同看瘪下去的柿子。 “快了快了。”伊默一点也不着急,“两个月而已。” 后来天开始降温,李婶把屋里的竹席都撤了,又给伊默新缝了一床小被子。伊默新奇得不得了,晚上睡觉前捧着,可季达明一吹熄蜡烛,这人就钻进了他的被子。 “冷?”季达明将伊默抱在怀里。 伊默搂着他的腰轻声喊冷。 “我的被子可没你的厚。”季达明叹了口气,“婶新给你缝的。” 伊默想了想,摸索着拉起自己的小被子,盖在了季达明的被子外,继而哆哆嗦嗦地缩回来:“一起盖。” 季达明忍不住亲了伊默一口。 “季先生,明天去商会吗?”伊默把脸颊贴在他的颈窝里取暖。 “不去。” “不去?”伊默有些困惑,“你好多天没去了。” “陪你不好吗?”季达明笑了笑,“我看天越冷,你越不想起床。” “这样不行的……”伊默闻言往他怀里拼命凑,“我听陈五说,商会里事情可多了。” “好,那明天咱们一起去。”季达明又贴过去亲了一口。 伊默觉得自己劝住了他,美滋滋地闭上了眼睛,季达明无声地笑起来,手指温柔地摩挲伊默的发梢,再小心地掖住被角。 其实他不去商会只是因为最近没事儿罢了。顾家约摸是从内应嘴里翘出不少消息,这段时间天天找大光明的麻烦,季达明乐得清闲,也是坐山观虎斗,还没到他出手的时机,便在家里成日与伊默厮混。 九月末,天高气爽,银杏树的叶子开始变黄,伊默经常站在树下出神地看。 季达明替伊默将肩头的落叶拂去:“别总站在这儿吹风。” 伊默追上他的步伐,一蹦一跳地跑:“季先生,我又长大一个月了!” 季达明没想到这小孩儿自己也在算日子,停下脚步好笑地问:“想要我欺负你?” “想帮……帮……”伊默低下头,扭捏道,“想帮季先生弄。” “用手帮我不需要等那么久的。”季达明有感觉时从不避讳伊默,偶尔还会逼这人边看边摸,慢慢的,伊默不再同原先那般羞涩,但总归不好意思,所以他也就没当着伊默的面弄过。 伊默听了这话,脚步慢下来,等季达明快走到前堂时追上去,拉着手往他怀里贴:“季先生……” “不乐意?” 伊默摇了摇头:“季先生,其实这种事你不用……不用和我商量的。” “哪种事?”季达明起了坏心思,明知故问。 “就是……就是那种……”伊默果然羞得走不动路。 “你不说哪种,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把这人抱起来,见李婶正在掸门帘上的灰,便捂住了伊默的口鼻。 于是伊默的声音更加模糊:“那种就是……那种!” 李婶见惯他俩胡闹,装作没看见,只提醒季达明:“天冷了,得给小默做新衣裳。” 季达明低头瞧了瞧伊默,这小孩儿最近爱穿他的衣服,只要醒得比季达明早,就偷偷摸摸乱穿,今天身上的衬衫也是他的。 “等天真的冷了,可不能这么胡闹。”季达明摸着伊默的手叮嘱。 伊默眨了眨眼睛,抱着他的脖子笑:“好呢。” 自从开始降温,李婶早饭就不再提前盛出来,季达明带着人去厨房,伊默坐了灶台一小角,捧着碗喝粥,眉眼间满是温温和和的笑意。 季达明爱看伊默吃饭的模样,静静地站在一旁。 李婶又腌了新的乳黄瓜,不咸,咬起来嘎嘣脆,伊默嚼得咔擦咔擦响。 “小默,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季达明看了半晌,脱口而出。 伊默差点捧不住手里的碗,茫然地望着他,嘴角还沾着米汤。 季达明笑笑,就这么望回去。 “季……季先生……”伊默回过神,把脸埋进碗里,“又欺负我。” “没欺负你。”季达明接过空碗,伸手替伊默擦嘴。 “那……那就……” 伊默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回答,李婶却推门进来了:“少东家,顾家来人了。” 季达明不由怔住:“顾天胜?” “是了。”李婶推开门将他让到前堂,“说是有急事要商量。” 伊默也跟了出来,拽着季达明的手指头笑眯眯地想心思。 “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没细说,但好像是逮着了什么人,和咱家有点关系。”李婶说得含糊其辞,像是也搞不明白。 季达明蹙眉走到门厅,顾天胜正叼着根烟望墙上的挂画,听见脚步声回了头,盯着伊默笑道:“哟,像是长高了些。” 伊默牵着季达明的手垫脚尖,偷偷摸摸地用脑袋蹭他的肩。 “出了什么事?”季达明招呼李婶看茶。 顾天胜没立刻回答,反倒摸着下巴点评墙上的画:“这山水画得不好,改明儿我给你换一幅。” 李婶沏了毛尖,伊默跑过去端。 “大光明出了问题?”季达明盯着伊默,生怕这人被茶水烫到。 顾天胜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慢吞吞地摇头:“不是大光明,是你们季家。” “我们季家?”。 顾天胜搁下茶,向着门外招手:“把人带进来吧!” 季达明和伊默同时望过去,刚巧看见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孟泽滚进了门。 “他说自己是你们季家的人。”顾天胜轻咳道,“还说认识你的……”他瞄了一眼伊默,继续说,“我就来问问。” “哥……”孟泽仰起头,望着伊默挤出一滴泪,“救我。” “季……季先生?”伊默猛地回头。 季达明却喊来李婶:“婶,带小默回屋歇会儿。” “季先生!”伊默抱着他的胳膊不肯走,“季先生又要瞒我……” “不瞒你。”季达明低头亲伊默的额头,“和婶婶去玩儿会,我马上就去找你。” “那他呢?”伊默犹豫地望着孟泽。 季达明眼神一下子变了,冷笑道:“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伊默盯着脚尖点头:“记得。” “说来听听。” “如果孟泽再犯错,绝不轻饶。”伊默越说声音越小,主动转身跟着李婶往屋外走,快走到门口又跑回来,跳起来亲他的下巴,“对不起。” 季达明无奈地揉了揉伊默的脑袋,知道这小孩儿又把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 伊默走后,前堂便只剩他们三人。 顾天胜好奇伊默与孟泽的关系,却也明白别人的家事问不得,便把发现孟泽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顾家抓住内应以后,拷问出更多大光明派来的奸细,顾天胜没有声张,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8 一个接着一个偷偷逮了,后来却发现找不着这些奸细对外的联络人,略一思索,觉察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帮着内应联络的,很可能根本就不是顾家的人,于是顾天胜故意露出破绽,逮住了前来传递消息的孟泽。 “陈五!”季达明听完,将候在门外的陈五叫进来,“不是让你送他去警局了吗?” “少东家……”陈五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半晌,一拍脑门,“是给送去了,可他没偷着东西,根本关不了几天,放出来以后我就没管了。” 顾天胜将烟掐了:“他还偷过你们家的东西?” 季达明简单地和他说了码头的事儿,顾天胜听得连声惊呼“好险”。 “可他毕竟认识你家那个……那个谁。”顾天胜不知如何称呼伊默,含糊带过。 “没事,我会和小默解释的。”季达明并拢双手,眯起眼睛思索,“这么说孟泽和大光明有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孟泽忽然蹦起来,“大光明的事我全知道!” “嘿你说这人……”顾天胜闻言眼睛猛地一瞪,撸起衣袖作势要打,“我在家问得嘴皮子都磨破了,他竟然跑你这儿不打自招!” 季达明扶额叹息,实在不愿意再见孟泽的嘴脸,直接让陈五将人扔进了柴房。而顾天胜办完事懒得走,季达明就将他留下吃午饭,自己先去卧房找伊默。 伊默趴在门缝边往外瞧,瞥见他的身影,蹬蹬蹬蹿上了床。 季达明揣着手在门口等了会儿,推门时伊默已经装作睡着的模样盖上了被子。他也不揭穿,走过去捏住伊默的脚踝揉了揉。 伊默立刻蜷起身子笑:“痒。” “不装了?”季达明将伊默从被子里抱出来,看着对方身上属于自己的衬衣,颇为满意,“下午带你去做衣裳。” 伊默裹着被子往他怀里钻,小脚丫探出来瞎晃。 季达明等伊默先开口。 “季先生,孟泽是不是又干坏事了?”伊默失落地看窗边一片枯黄的落叶。 “嗯,他又去顾家干坏事了。”季达明毫不隐瞒,“所以被送回来了。” 伊默叹了口气,搂着他的脖子拼命摇头:“季先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与你无关。”季达明抬手去摸伊默的脸颊,生怕摸着泪。 好在这回伊默没有哭:“那……怎么办?” “你说呢?”季达明低头认真问道,“小默,你想怎么办?” “我……”伊默茫然地望着他,纠结得浑身发抖,最后竟主动贴上来亲了一口。 “亲我也不行。”季达明坦然接受这个吻,“你得自己做选择。” “如果……如果我要季先生帮孟泽呢?”伊默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商量。 季达明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深沉下来:“小默,你想好了?” 伊默把头埋得更低:“季先生,我做什么选择你都不会生气吗?” “我会。”季达明捏着伊默的下巴凑过去,“如果你的选择会伤害到自己,我就会生气。”他说完补充道,“很生气。” 伊默抬起眼皮惊慌地扫了季达明一眼。 “小默。”季达明放缓语气,“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好。”伊默把头靠在他肩头竖起耳朵听。 “从前有一只装成羊的狼,他和一只真的羊成了朋友。”季达明揽住伊默的腰,耐心地讲述,“第一天,狼从羊圈里抓走一只羊,第二天,狼又抓走了一只羊……最后,狼抓走了把它当朋友的羊……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伊默动了动脚,捏住季达明的手指头,下巴点了一下。 “说说看。”季达明暗自松了一口气。 若是伊默能看穿孟泽的本质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狡猾的狼,他接下来的解释就可以省去了。 伊默在季达明怀里不安地扭动:“季先生……季先生是狼,要把我吃掉了……” 季达明闻言先是目瞪口呆,再搂着伊默笑倒在床上。 “季先生?”伊默红着脸咬他的耳朵。 “也对。”季达明感慨万千,“我就是狼,早就想把你吃掉了。” 第17章 栗子红烧肉 这话一出口,季达明已经有了感觉。 伊默呆呆地趴在他腿边看越来越大的帐篷。 “怎么会……”伊默有些想不通,伸手轻轻戳了一下。 季达明躺在床上闷哼着攥住伊默的手腕,用力按下去。这小孩儿摸着他的大帐篷,眼尾羞得通红,不由自主靠在了季达明怀里。 “遭了,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他亲了亲伊默的脑袋。 “季先生要弄出来吗?”伊默动了动手指。 “你想不想我弄出来?”季达明反问道,“你不想,咱们就去吃饭。” 伊默低头看着掌心下的帐篷,含糊其辞:“弄……吧……” 季达明忍笑起身,松开伊默的手往屋外走。伊默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继而拎起季达明的外套,披在肩上跌跌撞撞地追过去。 “季先生,要不要帮忙?”伊默捏着他的衣角嘀咕,“好难弄呢。” 季达明握住伊默的手:“真要帮我?” 伊默犹豫了。 “没事儿,你先去吃饭吧。”季达明笑了笑,将人推到门外去了。 伊默不放心,又绕回来:“要多久?” “很久。”季达明也不避讳,直接解开了裤链。 “啊……”伊默慌慌张张地捂住眼睛,“季先生,你怎么不去……不去浴室……” 季达明不答反问:“你怎么还不走?” 伊默捂着眼睛往屋里蹭:“季先生,你把我吃掉吧。”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微凉的风从门缝溜进来,季达明收了手倒在座椅里无声地笑,伊默说完忐忑地垂下头,眼睛倒是捂得更紧了。 “小默。”季达明的嗓音很低沉,“我要是现在把你吃掉,你就吃不了午饭了。” 伊默猛地后退一步,眼睛都忘了捂:“不要。”说完,又慌忙抬手遮住眼睛,“婶婶今天做了红烧肉……” “小默,我重要还是红烧肉重要?”季达明叹了口气。 伊默抿唇不答话,捂在眼前的手指却偷偷分开一条缝。 季达明瞧见了,犹豫一瞬就把胯间的物件掏出来,对着伊默大大方方地摸。 重生前他从没这么做过,因着伊默面皮薄,晚上不吹熄蜡烛都不肯脱光衣服。现在季达明的心境不同以往,心里有什么事都想告诉伊默。 比如说,他有感觉。 季达明也没想刺激这人,就单纯地想告诉伊默自己忍得很难受,又硬得很持久。 伊默站了会儿,被他毫不掩饰的喘息和呼唤羞着了,一手半遮不遮地挡着眼睛,一手扶着墙往季达明身边挪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29 。 季达明觉得伊默应该不好意思帮自己,便喘得更响,话也愈发露骨,不再说“小默让我摸摸”,改去夸伊默紧。 “季先生……”伊默一要哭,嗓音就软得不行,“别说了。” 此时伊默已经走到了季达明身边,眼泪啪嗒啪嗒地顺着指缝滴下来,他看得欲火焚身,耳畔还有这人细软的呼吸,眼看着就要解放,伊默竟一屁股坐在他怀里,埋头用腿根蹭他的大帐篷。 季达明目瞪口呆地坐着,半晌都没回神。 “季先生?”伊默松开眼前的手,泪眼朦胧,“我来了。” 季达明替伊默擦了眼角的泪,又低头看着自己被压住的下身,崩溃地叹了一口气:“别动。” 伊默咬唇扭了扭腰。 “小默。”他捏住了伊默的下巴,苦笑道,“别动。” 伊默不听话,非要动:“季先生还没弄出来。” “不弄了。”季达明收紧双臂,将伊默牢牢禁锢在怀里,“小默听话,别乱动。” “真不弄了?”伊默搂着他的脖子,试探地伸手摸了一下,“还……还硬着呢。” 季达明泄气般闭上了眼睛。 是啊,还硬着呢,可伊默还在他怀里,不知深浅地撩拨。 “小默,你再动,不止午饭,你连晚饭也吃不了。”季达明摸着伊默的脸颊,实话实说,“我会把你欺负得下不了床的。” 伊默这才安稳,乖顺地趴着,皱着鼻子嗅风里飘来的肉香:“红烧肉……” 季达明呼吸不稳,勉强将人松开:“去吧,我换件衣服就来。” 伊默终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季达明彻底松了口气,继而看着自己依旧坚挺的小兄弟扶额叹息。 伊默实在是太天真,以为蹭一蹭就能帮他弄出来。 “哪有那么容易……”季达明摇着头进屋,半晌才换了衣服出来。 伊默已经饿趴在了桌上,可怜兮兮地望着被顾天胜吃得底儿朝天的红烧肉。 “锅里给你留了很多。”李婶看不过眼,偷偷安慰。 伊默的心情好了些,捏着筷子晃腿。 “小默。”季达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一把抱住伊默的腰,“怎么不吃?” “季先生!”伊默欣喜地回头,“你弄完了?” 季达明神情一僵,捏着这小孩儿的腮帮子教育道:“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这些。” 伊默不怕他,欢欢喜喜地夹了一块红烧肉塞到嘴里,即使再饿,第一口咬得还是很慢,仿佛在感受肉汁迸溅在口腔里的触觉。 “新买的栗子。”李婶替季达明盛了饭,“本来想留着过几天吃,没想到来了客人,我就做了栗子红烧肉。” 季达明的嘴角有了笑意,他印象中天一冷,李婶便喜欢做栗子红烧肉,栗子要生的,去壳剥皮再用冷水泡。至于肉,都是赶陈五去买现切的肋条。陈五总是不乐意,天冷人也犯懒,回回都要和李婶斗上几句嘴才肯出门,事了,还非要在院里嚎一嗓子戏文,像是宣泄不满。 “季先生。” 季达明回过神,嘴边多出一块滴着酱汁的肉。 “季先生怎么不吃?”伊默好奇地看着季达明,把肉往他唇边递,“不腻的,好吃。” 季达明张嘴把伊默喂到嘴边的肉咽下:“你多吃些。” 伊默捧着碗笑:“好。” 顾天胜被他俩腻歪得吃不下饭,脚底抹油溜了,临走向李婶讨了包栗子,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伊默见没了外人,立刻爬到季达明怀里,捧着小碗埋头吃饭,也不去看他的神色,仿佛季达明才是椅子。 季达明把头靠在伊默肩头,时不时夹起个栗子喂过去。 栗子津了肉香,本身又软糯,伊默爱吃极了,含着他的筷子不肯松口。 “行了,你胃不好。”季达明盯着伊默的碗,见好就收,“胃疼又得去扎针。” 伊默闻言,缩回了伸出的手,难过地抱怨:“不疼也要扎的。” 季达明忍笑点头:“对,不疼也要扎。” “季先生,我想吃糖炒栗子。”伊默放下碗筷,忽然转身认认真真地打商量,“我今晚好好喝药,能不能吃糖炒栗子?” 季达明哪里忍心拒绝:“能,不过要等天再凉点,街上才有炒栗子卖,到时候我去给你买。” “我有工钱呢。”伊默扬起了下巴,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季达明来买。 季达明咬着栗子无奈地点头:“行,你有工钱,你给我买。” 伊默甚是满意,继而想起来催他去商会。 季达明还没吃完,含糊地答应了:“等你睡完午觉,一起去。” 可等伊默睡醒,都已经快到傍晚了,这人抱着自己的被子犯迷糊,望着坐在桌前的季达明发呆,许久嘴里蹦出一句:“红烧肉。” 季达明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拿起写好的东西给伊默瞧。 伊默眯着眼睛小声念,才念了一行就忍不住了:“季先生,你怎么又把这种事情写下来?” 季达明面不红心不跳地收起宣纸:“你愿意帮我弄,我高兴。” “可……可这种东西怎么能写下来?”伊默掀开被子,扑到他怀里抢,“给我。” “不写下来怎么办?”季达明抬高了手。 “记在心里就好了。”伊默盯着他的手抱怨,“写下来,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季达明闻言低下了头,吻着伊默的嘴角轻笑:“我早就记在心里了,写下来是怕你忘记。” 伊默捏着被角晃脚丫:“不会。” 季达明揉了揉这人的脑袋。 “不会忘。”伊默抬起头,摸着鼻尖悄声保证,“和季先生有关的事情,我都不会忘。” 窗户在风中摇晃,温暖的阳光在伊默脸上形成的断层,季达明摸着那些细碎的光斑,忽然埋头亲吻伊默湿软的唇,手掌不由自主顺着这人的后腰滑落。 中午的亲热让他们又近了一分,伊默已不再抗拒,倒进柔软的被褥闷闷地笑。 季达明松了口,放任伊默在床上翻身,趴在李婶新缝的小被子上。 “季先生……”伊默拖长嗓音,眉宇间满是笑意,“你是不是因为想我才梦见我的?” 季达明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将伊默拦腰抱起:“不。”他吻着柔软的后颈,嗓音嘶哑,“我怕失去你。” 人在拥有的时候,从不懂得珍惜。 季达明也是个俗人,也曾挥霍过伊默的爱,伊默又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表达不满的方式总是很温柔,所以他不放在心上,如今想来甚是懊悔,便更在意伊默情绪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不会的。”伊默不知他心中所想,笑着扭头,“季先生,你不会失去我的。” 季达明面上在笑,心却在滴血,他轻声应了:“是了。小默,你是我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0 ” 季达明觉得今夜他又会梦见伊默了。 伊默刚去世那会儿,季达明总也反应不过来,时常顺口就叫了这人的名字,再恍惚地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转身却空无一人,只墙上挂着伊默的照片。 而孟泽在公馆彻底住下了。 李婶因为伊默的死难过得病倒在床上,听闻季达明要娶孟泽时,气得差点吐血,可紧接着,她也看见了伊默的遗嘱。 伊默说孟泽是自己没遇见季达明前唯一的亲人,希望季达明能好好待他。 季达明攥着那封信苦笑,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再去照顾一个根本不爱的人? 可那是伊默的遗愿,他最爱的人遗愿。 “季先生!”伊默的手贴在了季达明脸庞边,“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季达明从回忆中抽身,望着伊默的目光太过热烈,把这小孩儿吓得移开了视线。 “小默。”他托着伊默的屁股,把人抱在怀里,“你是我的。” “嗯。”伊默面皮薄,连听几遍有些受不住,“知道了。” “你不知道。”季达明挑眉亲过去,“你以后出门只许跟着我,心里想的事情只许和我说,做梦也只许梦到我。” 伊默闻言不满地抱怨:“怎么这样?” 季达明将自己的占有欲彻底展现在伊默面前:“怕不怕?” 伊默嘴里虽在抱怨,身体却诚实地贴近了他。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季达明喃喃自语。 伊默没听清,悄悄偏头瞥了他一眼。 季达明已经恢复正常,松手回到桌前,握着毛笔写了一笔才发现墨干了。伊默跟在他身后,见状主动卷起衣袖研墨。 “不是不让我写这些吗?”季达明看了一眼伊默沾上墨汁的手指。 “写吧。”伊默抬手挠鼻子,脸上顿时多出一道墨痕,“等季先生老了,我就把这些拿出来给你看。” 第18章 藕夹和菜泡饭 季达明的手悬在了宣纸上,一滴墨弄糊了字迹。 “呀,得重新写了。”伊默踮起脚尖,替他拿柜子里的纸,“季先生,你认真一点。” 季达明握笔的手微微发抖,抬头看着伊默的背影咬了咬牙:“小默。” 伊默回头疑惑地注视他。 “过来。”季达明搁下笔。 伊默拿着宣纸走到他身边,眼里满是迷茫。 “等我老了……”季达明将人抱到腿上,“小默,就算我老了,你也是我的。” 伊默拍了拍他的肩,装大度:“放心吧季先生,我不会嫌你老的。” 季达明长伊默近十岁,总想护着这人,感情里夹了些兄长的责任感。他闻言只是笑,让伊默拿着笔,再带着这小孩儿在宣纸上写下“白头偕老”四字,伊默方知他话里的意思,写完,丢了毛笔,趴在书桌上笑。 夕阳从窗台上滑落,几只归巢的鸟从银杏树的枝头飞过,伊默笑完,安安静静地坐在季达明怀里看书。 季达明不去打扰,拿起商会的账本细看,寻着记忆中的线索处理事情自然事半功倍,可自从他发现孟泽与大光明俱乐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后,半点都不敢松懈。 中途李婶来送茶,伊默跟着她学沏茶。 “少东家爱喝毛尖。”李婶指着柜子里的第二个茶罐,“茶壶里的水倒三分之二就够了。” 伊默记下了,季达明明白自此以后,自己桌头的茶水就都是这人泡的,心头又热又痛。 “季先生,睡前不要喝茶。”伊默与他咬耳朵,“会睡不着的。” “好。”季达明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季先生,晚饭要做好了。”伊默坐回他怀里,不再看书,反而托着下巴细声细气地感慨,“你听,陈老板开始唱戏了。” 季达明竖耳倾听,风里果然飘来沙哑的戏腔。 “季先生,明天会不会更冷?” 季达明搂紧了伊默,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想起梦里的场景,心里更痛——伊默爱他爱得很寂寞。 “会更冷。”季达明替伊默拢衣领,“所以要给你做新衣裳。” 伊默没想到他会耐心回答,欣喜地坐直了身子:“季先生,柿饼是不是可以吃了?” “不行。”季达明起身,带着伊默去了院子,“才晒出一层糖霜。” 伊默蹲在柿子旁边,伸出一根手指蘸糖霜吃。 “甜吗?”季达明提前备好了帕子,“婶婶若是看见你偷吃,挨骂得还是我。” 伊默乐得合不拢嘴,蹦到他怀里:“我帮你说话。” 说话间夕阳的余晖消散殆尽,伊默与季达明额头相抵:“季先生,我看不见了。” 季达明没听出不安,反倒觉察出一丝狡黠。 “不怕了?”他好笑地往前堂走。 “不怕。”伊默攥着季达明的衣领,“因为季先生会保护我的。” 季达明满意地点头,推门到了亮处,李婶难得没有在厨房忙碌,桌上放着刚炸好的藕夹。 “婶婶。”伊默从他怀里跳下来,“好香。” 李婶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一眼就瞥见伊默嘴角未擦净的糖霜,责备地瞪着季达明:“少东家?” 季达明闻言将伊默拉回来,俯身吻去蜜糖。伊默有些难堪,埋头钻到了他身后。 “不说你了。”李婶忍不住笑起来,招呼他们吃藕夹。 “本来打算让陈五去抓螃蟹,不过这季节稍微早了些,就光挖了藕。” 季达明夹了一个给伊默:“小心烫。” 伊默吃饭终于有点像样,不再狼吞虎咽,听了他的话,吹了吹才下嘴。 李婶在两片藕间夹了猪肉馅儿,塞满以后裹上面汤,丢进滚滚的油锅炸,只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金灿灿的藕夹。 不仅伊默觉得香,季达明也觉得好吃,一口咬下去,油汁里满是莲藕的清甜,可他时时刻刻惦记着伊默的胃,生怕这人吃太多嫌油腻。 “再吃半个。”伊默咬着藕夹不肯松口。 季达明不忍拒绝:“最后半个。” 伊默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把整个藕夹咽进了肚。 “小默。”季达明的眉微微蹙起。 “季先生。”伊默亲了他一口。 季达明的眉头松开来:“下不为例。” “我去煎药。”李婶看得无奈极了。 “下回真不能胡闹了。”季达明边揉伊默的后颈,边说,“婶婶会生气的。” 伊默吐了吐舌头,放下筷子不再看藕夹,半晌忽然拽住了季达明的衣袖:“那个……那个孟泽……”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季达明一提到孟泽,态度就很强硬,任伊默怎么撒娇都不松口,只问,“小默,你想要我怎么做?” “季先生,我不知道。”伊默回答得很诚实,“我知道他做了错事,你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1 可以送他去警局,可以打他骂他,可若是让他继续流浪,我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为什么?”季达明放下碗,与伊默四目相对。 伊默被问住了,结结巴巴地解释:“因为我以前与他一样……我们……我们一起流浪……” “可你没有做错事。”季达明亦不肯松口,“小默,你与他是不同的。” 伊默眼神迷茫,勉勉强强认同了他的说法,季达明仍旧不放心,总觉得要出事,果然吃完饭,伊默偷偷摸摸端着半碗菜泡饭溜去了柴房。 他既气闷又无奈,这一世的孟泽做的事情还停留在钱财货物层面,没有威胁到任何人的性命,所以伊默总有恻隐之心。季达明不会怪伊默,但他一定要让伊默认清孟泽的本性。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伊默亲眼看见他因为孟泽受伤。见血为上。 季达明的法子极端,可只要碰上伊默,他的抉择只会一次比一次疯狂。 月黑风高,伊默拎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柴房前,踌躇不前,看模样还是记得季达明的叮嘱的。 “哥?”孟泽看见了灯光。 伊默不敢松开灯笼,生怕失去唯一的光源:“我给你送吃的。” “哥,你帮我求求情!”孟泽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 “我不。”伊默往后退了一步,“你做了错事。” “哥,我好冷,还好饿……”孟泽痛心疾首,“我再也不会做错事了!” 伊默犹豫半晌,还是摇头:“做错事就要受惩罚。” 孟泽见伊默犹豫,心知事情还有转机,立刻伸手够灯笼纸:“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是事情吗?你眼睛看不见,我翻垃圾堆找蜡烛给你照亮……有一次看错了,点燃了爆竹,我的手指差点炸飞。” 灯笼在风里飘摇,伊默微张着嘴,一时间呆住了:“我……我记得……” “哥,救救我……我好饿……”孟泽跪在柴房门后哀嚎。 伊默将菜泡饭搁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站在风里,没发现季达明已经在暗处等了很久了。 “我想想……”伊默纠结半晌,崩溃地转身往卧房跑,刚跑进院子就撞进了季达明的怀抱。 灯笼摔在地上,明艳的火光腾空而起,须臾就烧没了。伊默只看清季达明眼底熊熊燃起的怒火,紧接着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季达明的确怒火中烧,他知孟泽的本性,也与伊默说过,这人却不听劝,被孟泽三言两语骗得晕头转向,竟起了恻隐之心。 “季先生,我怕……”伊默心虚地抱住他的手臂。 季达明垂下眼帘,没有去提孟泽的事:“拉着我的手。” 伊默乖乖地牵他的手。 季达明将人带回房间,一如常态,就像是没发现伊默去给孟泽送吃的。伊默皱着张小脸,欲言又止,一直到睡前都没想好怎么开口。 伊默不说,季达明就不问。 “季先生……”蜡烛已经熄灭很久了,伊默却在他身侧翻来调去,“你睡了吗?” 季达明伸手搂住伊默的腰。 “季先生,我睡不着。”伊默贴在他怀里喃喃,“我……” 季达明寻声吻过去,把伊默剩下的话全部搅碎。 “睡吧。”他吻完,将人搂在身前,轻柔地拍背,“不早了。” 伊默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囫囵睡去。 第二天,季达明起得早,伊默醒时他已经换好了衣服,陈五也把车停在了门前。 伊默急了:“季先生,你怎么不等我?” 季达明帮伊默穿袜子:“我要去趟警局。” “警局?”伊默瞬间清醒了,“季先生,你要把孟泽送去警局?” 季达明点了点头,穿完袜子起身往屋外走,伊默却拉住了他的手:“季先生,能不能别把他……送去警局?” 季达明脚步微顿,心里的怒火重燃:“小默,你答应过我什么?” 伊默心虚地移开视线,可当季达明继续往屋外走时,又拉住了他的衣袖。 “小默。”季达明停下脚步,彻底恼火了。 他恨孟泽,不仅仅是因为前世死于对方之手,更恨孟泽利用伊默的善良,硬生生挤入他们的感情。 可这些伊默都不知道,这小孩儿傻傻地扯着季达明的衣袖,恳切地求他:“季先生,你再给他一次机会,我晓得孟泽不是坏人,他就是……” “他就是什么?”季达明猛地甩开伊默的手,没控制住力道,把伊默吓住了。 “季先生?”伊默含泪站在季达明面前,“你……你不要气……” 季达明将满腔怒火压进心底:“小默,孟泽他不单单干了这一件坏事,我不愿意原谅他,所以要把他送去警局。” “我知道的……”伊默垂下头,“可是季先生,孟泽以前待我……待我好过……” 季达明站在屋门前定定地望着伊默,怒火与苦涩的无奈交织。他不能责备伊默的善良,亦不能用重生来解释对待孟泽如此严苛的缘由,伊默那一点点善良,在他看来是多余的,是愚蠢的,甚至还是致命的。 于是季达明转身走了,不顾伊默的哀求。 这小孩儿哭哭啼啼地追着他往外跑:“季先生,有次他……他给我找蜡烛,差点炸伤手……” “那我呢?”季达明闻言,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怒火再次喷涌而出,前生失去伊默的日日夜夜历历在目。他转身按住伊默的肩,“是不是我被他害死了,你才相信孟泽不是好人?” 风静了一瞬,连树叶也不敢响,伊默睁大眼睛愣愣地望着季达明,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季达明说完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了,伊默与他不同,没经历过生死轮回,他根本没资格责备对方的善心。季达明只得揉着眉心继续往屋外走,快走到门口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哽咽。 “陈五,带孟泽去警局。”季达明狠下心不回头,“婶,看着小默,别让他乱跑。” 伊默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望着季达明的背影,一步三回头地缩进躺椅,裹着给季达明准备的小毯子缩成一团,风里时不时飘来几声压抑的呜咽。 季达明黑着脸走出公馆,见陈五押了孟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和小默说了什么?”他冲过去拎住孟泽的衣领。 孟泽面色苍白,灰头土脸地仰起头:“没……没有……” 季达明一见孟泽的脸,恨意就如潮水般涌来,连问也懒得问,直接将人推进车厢。他靠着车门喘息,前世今生渐渐重合。 ——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伊默不可以。 季达明猛地攥紧拳头,狠狠捶车门,陈五不知他发火的缘由,躲在一旁不敢上前。他喘了会儿气,又走到院前踢飞一颗石子,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 依着伊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2 默的性子,就算季达明亲口说,也不会相信孟泽里里外外都坏透了。伊默就是这样,善良得天真,以为自己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同样给与回报。 可季达明最不能指责的,偏偏就是伊默的善良。 第19章 橘子 因为善良是重生的季达明所不敢拥有的东西。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他叫陈五慢慢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上解开衣扣喘息。 “陈五,我刚刚是不是发火了?”季达明虽然在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孟泽躺在后座上挣扎着凑上来:“季少爷……您给我个机会,我不要去警局……” 季达明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看了一眼:“机会?” “给我个机会吧……”孟泽充满希冀地望着他的背影,“伊默是不是跟您说了?我对他好,流浪的时候一直照顾他。” “所以你就让他来偷我们家的包子,填饱自己的肚子?”季达明嗤笑起来,“孟泽,你在利用小默的善良。” 孟泽恐惧地摇头,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勾起了他心底的恐惧:“我错了……我不要去警局……季少爷我求求您……” 季达明越听越是厌恶,他只要听见孟泽的求饶,就忍不住去想,前世伊默死前是不是也曾痛苦无助地盼着他去拯救,久等无果才心灰意冷地写下遗书。季达明的理智告诉他这些都是臆想,可一遇到孟泽,他心底的阴霾就接二连三地重现。 血债大概只有血偿才能消磨心中的恨意。 然而季达明不能杀死今世尚未铸成大错的孟泽,只能用最极端的方法将伊默守护在自己身边,哪怕过度保护会让伊默与他疏远,季达明也别无选择。 陈五将车停在警局门前,副警长姓林,正坐在门前晒太阳,怀里搁着把破蒲扇,夏天快过了也舍不得扔。 “这不是季大少爷吗?”林副警长见到季达明,刷得一声站起来,“稀客稀客。” 商会控制着整个天津城的财路,就算是警长,也得给季达明三分薄面。 “林副警长。”季达明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好久不见。”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林副警长谄媚地为他引路,“去年你们季家资助给警局的资金真是太到位了,不知道今年……?” “该给的还是会给。”季达明抬了抬眼皮,“不过林副警长……路上遇到季家的货,您知道怎么做吧?” 林副警长听到保证,眉开眼笑:“少东家哪里的话?季家做的是正规生意,我们怎么会拦呢?” 季达明懒得在警局逗留,让陈五把孟泽拎进来:“这人你认得吧?前几天送进来过,现在又触了季家和顾家的霉头。” 林副警长眼神微变:“顾家?” “怎么?”季达明微微愣住,面上却一片淡然,以为顾天胜已经提前打点过。 不料林傅警长言语之间奉承更深:“顾家的小少爷要来咱这儿当警长,是我的上级领导呢。” 季达明一听就笑了:“顾天齐?” “是了。”林副警长让手下将孟泽带走,“您就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放跑的。” “季少爷……”孟泽吓得魂飞魄散,“季少爷饶命啊!” “看住了。”季达明蹙眉叮嘱,心里总是不安。 孟泽看求情无望,忽然变了一副嘴脸:“季达明,你会后悔的!你们季家的商会迟早有一天会倒!” “小兔崽子!”林副警长瞪圆眼睛怒吼,“你们还不把他拖下去关着?”继而转头挤出满脸的笑,“还望少东家在顾天齐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应该的。”季达明垂下眼帘,敷衍地应付了几句,终是记挂着伊默,急匆匆地离开了警局。 浓稠的雾气已经散去,日光带着夏天的余温,晒得季达明有些烦躁,他喊陈五停车,走到路边买了一袋橘子。 陈五先吃了几个,说甜。 “甜了好。”季达明不由感慨,“小默喜欢吃甜的。”说完又怔住,“小默……该生气了。” 陈五偷偷瞄他一眼,不敢细问,沉默着将车开回了家。 季达明拎着橘子,在自家门口犹豫不前,又怕伊默离开,咬牙走进去。 前堂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心里咯噔一声,拎着橘子狂奔,冲进院子时,刚巧看见李婶在给伊默盖被子。 伊默躺在藤椅上睡着了,眼角满是泪痕,季达明虽心疼,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哭了好一会儿了。”李婶替他拿橘子,悄悄地走了。 季达明轻手轻脚地凑近伊默,将对方小心地抱起来。伊默身上的被子差点滑到地上,幸好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但伊默也被弄醒了。 “小默。”季达明撞进那双湿润的眼睛,顿时懊悔不已,“你怪不怪我?” 伊默揉了揉眼睛,把脸贴进他的颈窝。 “小默,我早上不该和你发火……”季达明愈发自责,抱着伊默往卧房走,“可我一想到你会因为孟泽受伤,就控制不住自己。” 伊默垂在他身侧的脚丫子晃了晃。 “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季达明摸着伊默的脸喃喃自语,“哪怕你会因此恨我……小默,我也不得不这么做。” “不恨。”伊默终于开口了,“我……我不恨季先生。” “真的?”季达明连忙坐在伊默身边。 伊默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季先生做的是对的,我也知道孟泽罪有应得,可我忍不住去同情他。” 季达明心疼地揉了揉这人的脑袋:“你……没有错。” 伊默的确没有错,又有谁能说善良是种错误呢?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伊默抱着膝盖,嗓音里满是哽咽,“季先生我不明白,明明你做得没错,我为什么还会难过?” 季达明将伊默抱进怀里亲了亲,心中所想不能全说,只慢慢解释:“孟泽的确对你好过,可这些好并不能掩盖他犯下的错,你看见的只是他人性中的冰山一角……小默,人是会变的。” “季先生也会变吗?”伊默闻言,抬起头含泪问。 “会。”季达明替伊默擦泪,“我会变成你爱的样子。” 伊默羞得落了一串泪,捏着他的衣领轻声嘀咕:“我就……就……现在这样。”伊默没勇气说“爱”这个字,季达明也不去逼,顺其自然,只当自己听见了。 不过在对待孟泽这件事情上,季达明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虽然伊默看着像是想明白了,若是再被遇上,很可能就被花言巧语迷惑了。 季达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果然当天午后就发现伊默偷偷摸摸让李婶给狱中的孟泽送吃食。 李婶比伊默理智,先与季达明通了气。 “这小孩儿……”季达明苦笑着摇头,“简直像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3 在逼我……” 伊默还不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躺在院中的藤椅上对季达明挥手:“季先生快些写,我等你呢。” 季达明点了点头,继而将卧房的窗户关上了。 “送去。”他的神情瞬间阴沉,“但是拿回来的东西要让我过目。” 季达明不信孟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毕竟让单纯的伊默上当,再容易不过了。 “季先生?” 李婶走后没多久,伊默就气喘吁吁地跑进卧房:“季先生,你怎么关窗户呀?” “来。”季达明拍了拍大腿。 伊默乖乖爬上去坐着:“季先生,我已经等你好久了。”这人是真的等了很久,脸都被风吹凉了。 “小默,吃橘子。”他把买来的橘子剥给伊默,“很甜。” 伊默捧着橘子啃,一瓣一瓣地塞进嘴里:“甜呢。” 季达明搂着伊默欲言又止,想说实话,又怕吓着人,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伊默自己要检查送给孟泽的一应物件,倒像是不信任。 然而季达明不得不防,莫要说重生,就算没有重生,遇见孟泽这种用心险恶的人,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伊默。更何况他还是跌过一次跟头的人。 “季先生,你也吃。”伊默喂他吃橘子,笑得眼睛都弯了。 “小默……”季达明吃了递到唇边的橘子,忍不住亲过去。 伊默的舌尖甜丝丝的,他温柔地吮吸,再顺着牙尖慢慢舔过,这人乖巧地回应,腿盘上了他的腰。 季达明边吻边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让伊默明白,怜悯对孟泽是多余的。 李婶很快就回了公馆,把拿回来的东西全交给了季达明。 伊默刚巧在午睡,挠着肚子在床上翻身,白花花的肚皮露在了被子外面。季达明走过去,替伊默盖被褥,这人翻了个身,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 季达明愣愣地坐在床边,许久过后,咬牙抽身,将李婶带回来的东西全倒在了桌上。除了残羹冷炙,孟泽剩下了一个完整的馒头。季达明将馒头掰开,里头掉出一把钥匙。 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季达明确信这把钥匙不是给伊默的,因为这小孩儿根本没心机扒馒头看里面有没有东西,所以这把钥匙是给别人的。 孟泽只是利用伊默的善意,在传递这把钥匙,可这把钥匙又有什么用,季达明就不知道了。前世他没有对孟泽产生过怀疑,到死也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孟泽参与了多少,所以此刻面对这把凭空出现的钥匙,他没有任何优势。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季先生……季先生……”伊默在床上扭来扭去,“季先生呀……” 季达明将钥匙塞进口袋,走到床边把伊默抱了起来。伊默迷迷糊糊的,搂着他的脖子打哈欠,小裤衩蹭得季达明的手臂痒痒的。 “季……先生?”伊默伸手扯着他的脸颊,再对着季达明的嘴吧唧了一口。 季达明也亲亲伊默,注意到桌上还有未收干净的残羹冷炙,犹豫一瞬没有收,就等着伊默醒。 伊默又睡了会儿,渐渐清醒了,笑眯眯地亲季达明的耳根,然后看见了桌上的东西。 “季先生……”伊默心虚地晃了晃腿,想要找裤子穿,被他拉住了。 季达明给伊默裹了一条厚厚的毛毯,让这小孩儿坐在书桌上。 “说吧。”季达明清了清嗓子,拉来椅子坐下。 伊默裹着毛毯揉眼睛,想要哭却硬忍着,最后憋出一句:“我就送了些吃的……” “还是让李婶送的?”季达明好笑地摇头。 伊默不想吵架,黏糊糊地贴到季达明怀里:“季先生……” “你呀……”季达明狠狠地亲了伊默一口,“不见棺材不落泪。” “季先生不要说这种话!”伊默气咻咻地捂他的嘴,捂完又吻,“不吉利。” “嗯,不说。” 伊默吻着吻着毛毯就掉了,小裤衩也摇摇欲坠,季达明及时收住,轻咳道:“为什么不听话?” “我……”伊默垂着头,扒拉着手指认错,“我没忍住,季先生对不起。” 季达明戳了一下伊默的腮帮子。 “我没有送别的……只有吃的……”伊默越说声音越小,继而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季先生,我没做错事,你不能罚我。” “嗯?”季达明蹙眉冷哼。 “我错了。”伊默立刻改口,“季先生罚我吧。” “你要我怎么罚你?” “亲亲?”伊默试探地问,见他的神情没有缓和,便拉起衣衫露出白肚皮,“摸摸?” 季达明伸手摸了一把,伊默舒服得眯起眼睛。 “嗯?”他凑过去咬伊默的下唇。 “季先生……”伊默搂着季达明扭了扭腰,“你都罚过我了,不许再生气了。” 季达明将伊默搂紧:“你怕我生气?” “不怕。”伊默亲他的颈窝,“可我不愿意让季先生生气。” 第20章 鲫鱼豆腐汤 “不愿让我生气就听话些。”季达明终于肯给伊默穿裤子了,却只拉到腿根,掌心沿着小裤衩来回摩挲,面上竟还一派正经,“尤其是事关孟泽,你不能背着我做任何事。” 伊默被摸得眼神飘忽,好像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于是季达明又说了一遍,可掌心依旧在揉。 “怎么还没听进去?”季达明颇为不满。 伊默臊得快喘不上气,勉强捏住裤衩边缘:“季先生……季先生不要再揉了……” 季达明恋恋不舍地松手,继续与伊默说孟泽。 “可是季先生,他已经关进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去看看?”伊默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只是送吃的……” 季达明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到了口袋里冰冷的钥匙忽然心生一计,将涌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改口道:“算了,这事我们以后再说。” 伊默忙不迭地点头,怕惹他生气。 “婶婶晚上好像要煮鱼汤,你去瞧瞧?”季达明把伊默放开,这人一听鱼汤立刻坐不住,裹着他的衣服蹦蹦跳跳地往厨房去了。 而季达明关上窗,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蹙眉细看,总觉得它有些眼熟。 “陈五。” “少东家?”陈五进来了。 “找个馒头,不要新鲜的。”季达明将钥匙递过去,“最好是放了几天搜掉的,把这个塞进去。” 陈五接过钥匙看了一眼:“少东家,这钥匙有点眼熟。” 若只有季达明一个人觉得眼熟,他还不会过于在意,可当陈五也说眼熟时,季达明心里敲响了警钟:“想想看,在哪里看见过这把钥匙?” “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陈五挠了挠头,“但肯定不是咱公馆的。” “不是公馆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4 的钥匙,你我又同时觉得眼熟……”季达明的眼皮跳了一下,“难道是商会?” “倒是有可能。” 季达明沉默片刻却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商会的锁按时换新,这么旧的钥匙没有用处。” 陈五这才想起来问他钥匙的来源,季达明简单地说了,再吩咐陈五:“你寻些垃圾混着馒头一起倒了,安排几个兄弟埋伏,看看有没有人来找钥匙,若是没有,自然最好,若是有……跟紧点,我要知道这把钥匙开哪扇门。” 季达明说完舒了一口气,推开窗往前堂瞧,隐隐约约看见伊默在厨房里晃动的身影。 “这些事不用让小默知道,做事小心些。”他的手指动了动。 陈五会意,将钥匙收好,从后门出去了。 季达明有预感,肯定会有人来寻这把钥匙,而这把钥匙也会揭开许多他上辈子没搞明白,或是根本没意识到的谜团。 李婶在厨房熬汤,伊默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锅流口水,季达明进屋时都没回头。 “离吃饭还有一会儿呢。”季达明将人扯到怀里搂着。 伊默兴冲冲地抬起头:“快了,我都闻到香味了。” 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腮帮子。 “少东家,你把小默带出去玩儿吧。”李婶系上围裙,无奈地叹息,“我怕烫着他。” “好。”季达明拉住伊默的手,“婶,你忙完来找我一下。” 李婶怔了怔,他却已经拉着伊默出门了。 季达明也没什么要事去做,陈五不在家,他自己开车带伊默去郎中家里扎针。伊默已不像第一回针灸时那般害怕,但总会以肚皮疼为借口,哄季达明买零嘴。季达明舍得花钱,却担心伊默的身体,所以每回都买得少,好在伊默胃口小,解馋就放下了,躺在床上美滋滋地靠着他打盹,肚皮上颤颤巍巍立着一根银针。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卧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陈五的脑袋探进来:“少东家,出事了。” 季达明挑眉望陈五一眼,将睡迷糊的伊默放在床上,走出门,一路行至院中才开口:“说吧。” “少东家,我按照您的吩咐派兄弟盯着馒头,今天中午的时候果然有人来翻钥匙。”陈五越说越急,“我当时就让人去公馆喊您,但是您不在,所以我们就继续跟,谁知道一跟就跟到了老宅。” “什么?”季达明猛地回头,“老宅?” 陈五狠狠点头:“是了少东家,咱都忘了,那把钥匙是开老宅的祠堂的。” 季达明额角滑下一滴冷汗:“拿钥匙的人呢?” “还在跟,说来也怪,他拿了钥匙只是试着开了锁,并没有进去。”陈五擦了擦额头,“像是……” “像是在等什么人。”季达明替他说完,“时机成熟了,他们就会进咱们季家的祠堂。” “少东家,可不能啊!”陈五愈发焦急,“先不说外人进祠堂会惊着老祖宗……咱们商会的账本和历年来的流水可全在里头,谁要是看了,季家商会内部的分成,码头盘口的详细记录……这些可就全被人知道了。” “而且孟泽还与大光明有所勾结,所以这把钥匙很可能是偷给他们的。”季达明烦躁地揉起眉心,“你还记得孟泽在警局喊的那句话吗?” “记得……”陈五打了一个寒颤。 ——季达明,你会后悔的,你们季家的商会迟早有一天会倒。 “少……少东家……”陈五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慌什么?”季达明将手揣在袖笼里,“人不是还没进祠堂吗?” 陈五闻言稍稍安心:“少东家的意思是?” “大光明想派人来偷东西,我就成全他们。”季达明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现在就去请警局的林副警长,先别说到底要做什么,把人请来就成。” “那老宅那边……?” 季达明眼里涌起厌恶:“派人暗中盯着,不许出纰漏。” 陈五将他的话全部记下,趁着天没黑赶紧安排。季达明站在院中静静思索了片刻,将孟泽,老宅以及大光明联系在一起,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钥匙…… 季达明猛地睁大眼睛:“该死,他哪里来的钥匙?” 祭祀的祠堂外人不得入内,钥匙向来由管家收藏保管,年终尾祭方取出一次。孟泽没资格进祠堂,更不可能偷到精心收好的钥匙,除非……有内鬼。 夏日将尽,夜色来得迅猛,倏尔便吞噬了残阳。 季达明转身回屋,伊默一只脚挂在床边快要垂到地上去了,他赶忙跑过去抱,于是伊默啧着嘴醒了,见到季达明,忘记肚皮上还扎着针,作势要翻身。 “小默!”季达明吓了一跳,按着伊默的腰喊郎中来取针。 伊默拽着被子打哈欠,枕着季达明的腿哼歌。 “小默,今晚我有些事。”季达明等伊默肚皮上的针拔去才开口,“会迟些回家。” 伊默揉着肚子问:“回来喝鱼汤吗?” “尽量。”他抱着伊默出门,“如果很晚我都没回来,你就先睡。” “季先生,你是不是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季达明没否认,拉开车门将伊默放进去:“睡不着,就让婶婶给你泡蜂蜜水。” “季先生……”伊默越听越害怕,抱着椅背望他的后脑勺,“我等你。” “不用。”季达明摇了摇头,“若是出了事,可能到早上才能回家。” “出……出事?”伊默如遭雷击,“季先生别去……我不要季先生去……” 季达明把车开得飞快,闻言只是笑笑,从后视镜里看见伊默眼角的泪痕,狠下心没有安慰。他要让伊默明白,有些人不值得怜悯,更要让伊默亲眼看见,孟泽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伤害。 季达明将伊默送回家,陈五也从老宅回来了,趴在他耳边道一声“妥了”,继而钻进车里等季达明和伊默告别。 伊默扯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 “小默,不去喝鱼汤吗?”季达明握住伊默的手,“凉了就不好喝了。” “季先生,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伊默含泪抱他的腰,“我不要待在家里等你……我想你。” 季达明的心瞬间软了,搂着伊默又亲又哄,白日装出来的强硬烟消云散,吻着这人的腮帮子轻叹:“想我?” 伊默拼命点头。 “可是晚上很危险,你怕不怕?” “不怕……”伊默抱得更紧,“有季先生在,我不怕。” 季达明犹豫了一会儿,搂着伊默又吻了吻:“那我先去,你在家里好好吃饭,吃完,陈五就回来接你了。” “不能一起吗?”伊默还不知足。 季达明却不松口了,喊来李婶拉着伊默,自己与陈五一同去了老宅。 季家的老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5 宅有近百年的历史,扎根在老城区最寂静的地段,风水绝佳,是旁人求不来的府邸。 “少东家,家里有人知道您回来了。” 季达明的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怎么搞的?” “二姨太瞧见了咱的车。”陈五低声解释。 “她没事儿去祠堂做什么?”季达明冷笑起来,“怎么事事都与她有干系?” 陈五沉默许久,忽然小心地说:“少东家,您弟弟还是……没有消息。” “五年了。”季达明忽然睁眼,“连被拐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没消息也是情理之中。” “可惜了李婶的儿子。”陈五忍不住悄声嘀咕,“多好的孩子,被人贩子活活打死了……” 季达明将头扭向了车窗,明月高悬,漆黑的天幕上没有一颗星,他先看见流水般波涛汹涌的黑影,再瞧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那是比他印象中稍显年轻的脸,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沉。 伊默竟然不怕。 季达明想到这里好笑地移开视线,靠在座椅里沉思。 “陈五,这两年商会的流水都没有问题吧?”他轻声询问。 “明面上都没问题,至于需要打点的,您都清楚。”陈五替季达明回忆,“其实账目被偷走不是大事,主要是码头盘口的明细,若是被大光明的人知道了,咱们以后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季达明点了点头:“与商会合作,除了利益,其次就是诚信。” “所以咱这回一定要逮住这伙贼!” “你怎么知道是一伙儿啊?”季达明挑眉冷笑,“哪有偷东西还拉帮结派的道理?” 陈五将车拐进一条暗巷:“少东家,您是说来偷东西的人并不会多?” 季达明默许了这个推测。 “那您为什么要叫兄弟们埋伏呢?”陈五不解地踩刹车,“两三个人有我就足够应付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请林副警长吗?”季达明推开车门理了理衣袖。 陈五跟在他身后摇头。 “因为咱家啊……”季达明抬起头,老宅高耸的院墙在夜色中仿佛生满荆棘的囚笼,“有内鬼呢。” 他的声音被夜风吹散,几只乌鸦落在墙头凄惨地哀嚎,陈五无端觉得冷,又觉得阴气重,追着季达明的脚步朝有火光的地方去了。 然而那一两点惨白的火光并没有暖意,只是老宅后院点燃的灯笼而已,白色的灯笼纸上潦草地涂了个“季”字,在飘摇的烛火里倒更像是“鬼”。 “内鬼单靠我们怎么抓?”季达明伸手扶正灯笼,嘴角竟浮现出笑意,“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才妥帖。” 第21章 一盏茶 陈五跟着他蹿进门,破败的木板门在风中呻吟。 “少东家?”黑夜里忽然冒出一声憋闷的轻咳。 陈五吓得半死,捂着嘴才没叫出声。 季达明转身拎起一盏灯笼:“哟,林副警长,您先到了?” 林副警长还穿着警服,站在屋檐下搓手,面色被火光映得惨白:“少东家,祠堂这种地方我来不得,您把我留这儿不合规矩。” 季达明拎着灯笼引着他们往前走:“林副警长不用担心,今晚我是请你来帮忙的。” “好说,好说!” “你看这儿。”季达明拎起灯笼,借着火光给林副警长瞧祠堂门前的铁锁,“这儿的钥匙,全家只有一把。我们这种做商会的,按老一辈的话来说,把账本藏在祠堂里,就是图祖宗保个福运昌隆。” “我知道,我知道。”林副警长听了满头的汗,“少东家,这是规矩,您不说,我心里也有数。” 季达明闻言将灯笼移开:“这么说,你也知道祠堂被盗是多大的罪名了?” 林副警长顺口答了两句“知道”,继而猛地怔住:“少东家,祠堂被盗盗盗……” “还没。”季达明笑了一下,“林副警长不用紧张,若是被盗了,我哪里还会与你在这里说闲话?” 林副警长暗自松了一口气:“那是自然……” 季达明的脚步顿了顿,刻意压低声音:“放心,季家与警局之间的往来,不会写在账目里。” 林副警长的神情却没有半分缓和,眼瞧着脸色更苍白了。 季达明说不在祠堂,那便是还有别的地方,明面在安慰,字字句句却都是威胁。林副警长的把柄被他牢牢捏在手里,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 “就到这儿吧。”季达明走到祠堂边的侧室,吹熄了灯笼,“委屈你了,林副警长。” “不委屈。”林副警长欲哭无泪,“是不该点灯……点了灯,怎么捉贼?” 季达明懒得搭理他,借着月光坐在了八仙椅上,林副警长却不敢坐,唯唯诺诺地站在窗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寻找窃贼的身影。 “陈五,去接小默。”季达明偏头对着身边的黑影嘱咐,“如果来时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让他在车里等。” 陈五点了点头,身影隐入夜色。 此时夜渐渐深了,林副警长焦急地在窗下来回踱步,季达明倒是冷静,摸黑给自己到了一盏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 祠堂里静悄悄的,风中隐约传来打更的锣鼓。 “季……” “闭嘴。”季达明蹙眉冷哼。 林副警长立刻闭上嘴,屋外终是传来猫似的脚步声。 那是一种刻意放轻的步伐,后脚跟着地,脚掌慢慢往下压,最后脚尖绷紧点着地面的瞬间,另一只脚的脚跟也着了地。 “惯偷。”林副警长握住警棍,作势要往外闯。 季达明一把将他扯回来:“再等等,还有人。” 然而那又是另一种脚步声了,不同于第一人那般刻意放轻,反而像是本身脚步就轻似的肆无忌惮,甚至还在跑。 “女人?”季达明眉头紧蹙,“林副警长,看你的了。” “您放心吧。”林副警长如释重负,拎着警棍踹门大吼一声,“小贼,哪里跑!” 院中安静一瞬,继而火光四起,亮堂堂的灯笼一字排开,原来季达明的人早已埋伏在了祠堂二楼的走廊,此刻才现身。 林副警长与小偷一样都被吓住了,然他顾及面子,硬摆出一副早有预料的姿态:“都给我按住了,哪个都不许放过!” 季达明终是放下茶碗,施施然走了出去,却见院中被押在地下的人有三个。 一人黑衣黑袍,不用说就是窃贼,另两人却是有熟面孔。 “没想到许久不见,相逢竟是这般场面。”季达明拱了拱手,“二叔,二姨娘,你们这么晚了来祠堂散步?” 若换做平时,他怎会开口唤一声“叔”,而今人赃并获,反倒叫得顺口,声声讥讽。 “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押我?”二姨太被几个家丁按着,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6 气得浑身发抖,“达明,我是追着你二叔来的,他想偷东西!” “你个贱女人……”季达明的二叔差点抬腿踹上水莲的脸,“要不是你,我会想到来这里偷东西?” 季达明微微皱眉,心想小偷的脚步声其实谁也没听见,他们听到的第一道脚步源自二叔,第二道源自水莲,如此一来,到底谁是内鬼反而不好推测了。 但他们同样心怀不轨。 “少东家,您瞧这事儿……”林副警长本以为抓到贼就能了事儿,却不料遇上内鬼作祟,顿时为难起来。 按理说,大户人家都不愿意让外人瞧见这等腌臜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这回是季达明亲自请警长来的,摆明了撕破脸的架势。 可怜了首鼠两端的林副警长,哪一头都不敢得罪,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回家躲过这场祸事。 季达明接过一盏灯笼,慢吞吞地逼近二叔的脸:“你来祠堂做什么?” “达明,有话好说。”季伟生额角滚下一滴冷汗。 “放心,咱家伟字辈只剩您一口活人了,死不得。”季达明抬了抬眼皮,将灯笼纸贴在了二叔脸颊边,这张肥肿的脸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重生前,伊默第一次跟他回老宅就被季伟生从头嘲讽到脚。 “达明,你是我的亲侄子。”季伟生舔着脸谄笑,“一家人有什么仇呢?快让警长走吧。” 季达明闻言猛地俯身,把他二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可他却又直起腰,掸着衣摆喊了声:“椅子呢?” 两个家丁飞快地搬来一张八仙椅,季达明撩起衣摆坐在了院中。 “林副警长,你和我说说,咱天津城对潜入祠堂的小偷,一般都是个什么判法?”季达明含笑的眸子转向林副警长,眼底升腾着惨白的火苗。 整个祠堂院前只有他一人坐着,却无人敢垂眼多瞧片刻。 季达明久得不到回答,不由眯起眼睛,双手抄在袖笼里吐了口气:“林副警长记性不大好?” “少东家您看我这不是愣神了吗?”林副警长连忙摆手,“按局里的规矩,偷得少,打,偷得多,往死里打。” “那你说……”季达明慢慢靠坐在椅背里,“来季家的祠堂偷东西,算大还是小呢?” 夜里刮来一阵风,满院的灯火都飘摇起来,季达明脸上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的神情愈发阴沉。 林副警长抖得像个筛子:“这事儿……可大可小,全……全看您的意思……”他哪里敢代替季达明拿主意,因为不论大小,都担待不起。 “二叔,您觉得呢?”季达明顾及水莲是女人,抬腿揣在季伟生面上,“这事儿是大,还是小?” 季伟生的脸面丢到了九霄云外:“小小小事……达明,咱可是一家人……” 季达明收回脚,重新倒回八仙椅:“说吧,这个贼是谁领进来的?” 院中又安静了,只有风在夜色中徘徊。 “不说?”季达明烦躁地踹小偷的手腕,祠堂的钥匙伴随着脆响,滴溜溜滚到季伟生与水莲之间,“那我给你们一点提示……一个多月前,老宅来了个新帮工,叫孟泽。” 水莲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季伟生却是面皮一抖。 季达明心里已经有数,让家丁将钥匙拾起来:“二叔,你有印象?” “我……我哪里有……”季伟生心虚地低头,眼睛一转,忽然对着水莲谩骂,“都是这个女人,不让你爹给我银子,我不得已才摸到祠堂, 想找些值钱的东西当了!” “你……你个老混蛋!”水莲急起来,嘴里冒出一句浑话,“我为什么不让老爷给你钱,你心里没数吗?” “二叔,你又去赌了?”季达明头也不抬地冷笑,“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季伟生坐在地上喘息:“二叔手痒了……达明你看,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和孟泽没关系,和大光明也没关系。” 季达明在季伟生话音刚落的瞬间,腾地站起来,一脚踩在他的肩头:“二叔,刚刚我可没提到大光明,一个字也没有提到。” 季伟生这才知道事情败露,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达明……达明你听我解释……” “林副警长,您听清楚了吧?”季达明将二叔踢开,走到林副警长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季伟生勾结大光明俱乐部,意图盗窃季家祠堂里的账目,人赃并获,自己也招认了……现在该怎做,不需要我教你吧?” 林副警长笑得比哭还难看:“少东家,这可是您的亲叔叔。” “我都不心疼,你还替我心疼?”季达明一眼扫过去,林副警长已是两股战战,哭丧着脸带人将季伟生绑走,却不敢太怠慢,毕竟这可是季家本家的人。 他们走到门口时,一辆车刚巧停下,陈五来不及开车门,伊默已经自己跳了下来,抱着件长风衣往老宅前一站,茫然地往里瞧。 季达明正坐在八仙椅上揉眉心,见了伊默,面上的戾气烟消云散,抬手唤道;“小默。” “季先生!”伊默眼前一亮,也不管警局的人在做什么,蹦蹦跳跳往里闯,然后扑进了季达明的怀里,“季先生呀……” “怎么这么有精神?”季达明让伊默坐在自己腿上,“平时这钟点,咱们已经歇下了。” “不知道。”伊默笑眯眯地给他披风衣,“晚上凉,你怎么坐在这里?” “等你。”季达明托着下巴笑。 伊默的眼睛转了转,凑到他耳边嘀咕:“季先生,你想不想我?” 季达明不着痕迹地挥手让人把水莲带走,继而抱起伊默往院外晃悠:“想。” 伊默乐得合不拢嘴:“那季先生猜猜,我想不想你?” “也想。”季达明亲了亲伊默的脸颊。 “不对。”伊默得意地抱住他的脖子,“我不是想你,是非常非常非常想你。”这小孩儿非要把“非常”重复三次,说完还咬季达明的唇角,“比你想我,还要想你。” “今天这是怎么了?”季达明坐上车,稀奇地望伊默湿润的眼睛,“这么乖?” “因为季先生没有做危险的事情。”伊默跪坐在后排振振有词。 伊默只知道自己去老宅的时候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在打架,却不知道事情早已尘埃落定,季达明赶在他来之前解决了一切。 季达明也不说,就看着伊默往自己腿上爬。 “季先生……”伊默慢条斯理地叫他,“今天的鱼汤很好喝,我给你留了一碗。” “乖。”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鼻尖。 “季先生,你不要老捏我的鼻子。” 季达明又捏一下:“为什么?” “像在逗小孩子。”伊默不满地抱怨,“季先生,我不小了。” 季达明轻笑着点头,先低头吻上一会儿,再故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7 意打趣:“小孩儿。” 伊默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跨坐在他腿上生闷气,季达明瞧着有趣,忍不住又叫一声“小孩儿”。这回伊默是真气着了,搂着他的脖子急促地喘息,继而在季达明暗自得意的时候,忽然扯着嗓子喊:“季叔叔!” “什么?”季达明从未料到伊默会叫自己叔叔,一时竟愣住了。 “季叔叔。”伊默得逞地轻哼,“不许再欺负我了。” 季达明盯着伊默,嘴角微微抽搐——坏了,这哪里还是馋猫,活脱脱就是一只摇尾巴的小狐狸。 伊默被他养歪了。 第22章 牢饭 季达明向来从容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痕:“小默?”他比伊默大了快十岁,若是叫“哥”,便也罢了,谁知这人竟称他“叔叔”。 季达明越想越气,捏着伊默的下巴冷笑:“你再叫一声试试?” 伊默被他宠得忘了羞,美滋滋地唤他:“季叔叔。” 季达明猛地翻身,将伊默压在身下亲吻,膝盖抵着乱动的腿,举手投足间满满都是不容抗拒的霸道。 伊默终于知道怕了,憋闷地服软:“季先生……季先生我喘不过来气了……” “不叫我叔叔了?”季达明记仇,捏着伊默的下巴不停地亲。 伊默的腿蹬着蹬着就没了力气,红着眼眶被他亲得来了感觉,最后弄到了裤子上,气呼呼地闹着要洗澡。 可车还在路上,季达明到哪里去弄水给伊默洗澡? “季叔叔坏。”伊默弄到裤子上以后,自暴自弃地抠他的手腕。 “叫哥。”季达明耐心地纠正。 伊默偏不听话:“季叔叔。” “叫哥。”季达明无奈至极。 “季叔叔就会欺负人。”伊默梗着脖子闹脾气。 季达明也没了法子,好在车开到了公馆门口,他将伊默一路抱去了后堂。 “我……我自己洗裤子……”伊默脱了长裤,穿着小裤衩趴在浴缸边瞪季达明,“不许告诉婶婶。” 季达明将热水倒进木桶,含笑点头:“不告诉。” 伊默这才安心,爬进桶里坐着,脸颊慢慢被热气蒸红了。 “季先生……” 季达明心尖微颤,撩起眼皮,看见伊默光着上身趴在桶边腼腆地笑。 “季叔叔。”伊默见他注意到自己,立刻改口,“你今晚去做什么了?” 季达明闻言,暂时不追究称呼的问题,拉着伊默湿漉漉的手指反问:“小默,你觉得老宅怎么样?” 伊默蹙眉回忆:“晚上看不大清,但瞧着挺吓人的。” 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 伊默说得兴起,趴在桶边抱他的腰:“季叔叔在,我就不怕。” “今天陈五去接你,怕不怕?”季达明被伊默说得满心柔软。 “有点……”伊默诚实地回答。 “以后我回去接你。”季达明用指腹磨蹭这人的嘴唇,轻声保证,“不会让你再害怕了。” “季叔叔……”伊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话算话。” “算话。”季达明没说完就吻了过去,伊默顺着桶壁软倒,爬都爬不起来,最后还是被他捞上来的,连小裤衩都是季达明帮着换的。 这一折腾,又到了后半夜,伊默全身裹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扭。 季达明直接伸手把人拉进怀里:“小默,明天和我去趟警局。” “好呢……”伊默在梦里点头,许久忽然坐起来,“警局?” “嗯。”季达明将伊默拉回来抱住,“你不是想知道我今晚干了什么吗?” “那为什么要去警局?”伊默不解地抱住他的手臂。 “因为要抓的人都抓住了。” 伊默安安静静地思索半晌,试探道:“和……孟泽有关吗?” 季达明一听这个名字,眉头就蹙了起来,硬是将伊默压在身下,粗暴地摸小裤衩的边缘。 伊默又困又累,喊了几声“季叔叔”,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软软地唤了一声:“哥。” “哥,我错了。”伊默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季达明下腹一紧,呼吸瞬间染上热潮:“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哥。”伊默叫完,亲了亲他的脖子,“我不闹了。” 季达明受用得很,翻身躺在伊默身边:“嗯,和孟泽有关。” 伊默难过地蜷缩成一团,捏着他的手指,心烦意乱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脑袋一歪睡着了。 “你到底在不在意啊?”季达明好笑地摸了摸伊默的脑门,也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降温了,一大清早寒风呼啸,昏沉的日光没有暖意,伊默裹着外套走几步路就打一个喷嚏,还没走到院前,就钻进了季达明怀里。 “还冷吗?”季达明揽住伊默的肩。 伊默打了个喷嚏,被风吹得晕乎乎的:“冷。” “要不改天去?”季达明犹豫了,“我看着这天像是要下雨。” 伊默摇了摇头:“要去。” 季达明略一思索,觉得这人心里还存着点希冀,认为孟泽心存善念,即使做了错事依旧情有可原。如此一来,警局还是非去不可了。 车走到半路天就下了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也不是没有道理。伊默窝在季达明身侧揉鼻子,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还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季达明的掌心取暖。 季达明摊开手掌,看伊默的手指头。 “季叔叔……”伊默不满地动了动,“冷。” 于是他蜷起手指,过了会儿再摊开。 “季叔叔。”伊默气恼地仰起头,“握住。” 季达明忍不住笑起来,将头靠过去:“好,握住。” 伊默嫌他头重,压得肩膀痛,愤愤地嘀咕了几声“季叔叔”。季达明照单全收,听多了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昨晚伊默叫得那声“哥”,实在是让他心神摇曳,差点控制不住。 伊默见季达明不动,偏头对着他的脸颊吧唧了一口。 “嗯?”季达明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重。”伊默眨了眨眼睛。 季达明坐直了身子,把伊默抱进怀里:“这样?” “季叔叔,你一定要抱着我吗?”伊默趴在他肩头感慨,“坐车要抱,吃饭要抱,晚上也抱着不撒手……季叔叔,你在担心什么?” 季达明微微一怔,他担心的自然是伊默,可他一直将这丝带着恐惧的担忧隐藏在关心之下,却不料还是被发现了:“不想我抱着?” 伊默软在他怀里轻哼:“想。” “想就好。”季达明松了一口气。 车停在警局门口,林副警长催着两个手下给他们撑伞,伊默冷得直哆嗦,挂在季达明身上不肯下来。 “季叔叔,我们早点回家好不好?”伊默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8 “好。”季达明抱着伊默走进警局,抬眼看墙上写的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心神微动,“小默,你喜欢我吗?” “喜欢。”伊默从他怀里跳下来,低头掸衣袖上的雨水。 季达明的嘴角微微上扬,将外套脱下递给了林副警长:“昨晚抓的人押哪儿了?” “单独关在……屋里。”林副警长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措辞,“有人看着。” “原来现在窃贼都不用关在牢里了。”季达明撩起眼皮瞥了一眼。 林副警长挠了挠头:“身份特……特殊。” “也对。”他了然地点头,揉了揉伊默的脑袋,“走,带你去见孟泽。” 伊默猛地仰起头,抱着季达明的胳膊笑眯眯地跑,季达明的神情却复杂起来。 说到底,伊默还是太单纯,而孟泽恰恰就在利用这一点。 “小默,你见到孟泽会说什么?”季达明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要单独和他说话吗?” “不用,我要和季先生一起。”伊默走着走着,看见牢房就怕了,缩在他身侧盯着地面往前挪,“我要让孟泽和你道歉。” “道歉啊……”季达明眯起眼睛。 “对。”伊默蹙眉嘀咕,“做错了事就要道歉。” “道完歉呢?” “道完歉……”伊默有些茫然,“季先生会原谅他吗?” 季达明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 伊默难过地“哦”了一声,抓着他的手指捏:“季叔叔……” “怎么了?”季达明稍稍放慢脚步。 “我怕。”伊默抬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肩头,“这里好黑。” “这里是监狱。”季达明笑了笑。 雨下个不休,监狱看不见尽头的走廊里点着蜡烛,只屋顶开一盏天窗,时不时飘进来冷雨。 林副警长边走,边在成串的钥匙里翻找,金属的撞击声在阴暗的牢房里回响,宛如死神的镰刀正在收割。 伊默越听越怕,抱着季达明的胳膊哭丧着脸呢喃:“季叔叔,我怕黑。” “还看得见吗?” “还……还好……” 季达明叹了口气,转头问:“孟泽关在哪儿?” 林副警长还没找着钥匙,心急如焚:“最里头的牢房,按照您的吩咐,好几个人轮番看着,给他双翅膀都飞不出去。” “季叔叔。”伊默闻言拉了拉他的衣袖,“那里面有人吗?” 季达明顺着伊默的视线往身侧的牢房望去,只瞧见半截枯槁的人影。伊默有夜盲症,看不见牢房里的情状,只偶尔听见锁链磨牙般的声响。 “没有。”季达明犹豫一瞬,决定撒谎,“什么都没有。” 伊默闻言稍稍安心,走了几步又慌了:“季叔叔,你……你抱我好不好?” “叫哥。” “哥,你抱我。”伊默言听计从,伸着胳膊往季达明怀里拱。 季达明自然将人抱了个满怀,踩着满地破碎的烛光往牢狱深处走。 越往前,光线越弱,林副警长终于找着了孟泽监狱的钥匙,跑到季达明前头带路。 “少东家,您今天还去看季二爷吗?” 季伟生是季达明的二叔,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搁外头,别人都爱叫他二爷,林副警长也不能免俗,当着季达明的面顺嘴说了出来。 季达明暗自好笑,也不纠正:“先看了孟泽再说。” “也好,也好。”林副警长停下脚步,猫腰摸牢房门前的锁眼,摸了半晌没捅进去,气恼地压低声音,“来个人啊,多点几根蜡烛。” 看守的警员连忙擦亮火柴替副警长照明,钥匙在锁眼里磕磕碰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一声清脆的“咯噔”。 “少东家,您请。”林副警长弯着腰请他们进去,“有什么吩咐记得喊我。”说完,自觉地走了。 季达明放下伊默,拾起地上的蜡烛:“小默?” 伊默捏着他的衣袖试探地唤了声:“孟泽?” 牢房阴暗的角落爬出一道人影:“季……季达明!”孟泽狰狞的脸在烛火里晃动,伊默眼睛不好看不清,跌跌撞撞跑过去,伸手要扶,手背却被孟泽抓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小默!”季达明冲过去,将伊默护在身后焦急地问,“疼不疼?流血了吧?” 伊默抬着受伤的手呆呆地摇头:“孟泽,你怎么……” 孟泽趴在地上喘息,过了会儿忽然平静下来:“哥,你过来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伊默闻言又要靠近,季达明终于发火了,将人硬扯回来:“小默,你到底要干什么?” 伊默垂着头不吭声。 “你跟我出来。”季达明心头火起,将伊默拽到牢房外,按在湿冷的墙壁上,“小默,你是不是觉得我把孟泽关起来太小题大做?” “……孟泽,孟泽他做了错事。”伊默眼角滑下一行泪,“季叔叔,不要生气。” “我生气不是因为他。”季达明逼近伊默的脸,几乎鼻尖对着鼻尖,“是因为你。” 伊默惊慌地动了动。 “小默,你明知道孟泽会伤害你,为什么还觉得他会变好?”季达明手心传来轻微的刺痛,原是蜡油低落在了掌心,这丝疼痛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你的善良和天真……我……”季达明扔了蜡烛,捏着伊默的下巴吻过去,“我不喜欢。” 没了蜡烛,伊默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被那声“不喜欢”直接摧毁了脆弱的心理防线,边哭边吻,搂着季达明的脖子呜咽。 “小默,有些人失去了就再也挽回不了了。”季达明的指腹沾到越来越多的泪。 他想起重生前的自己,失去了伊默,苟延残喘。季达明原以为这世阻碍他们的会是孟泽,会是老宅的亲戚,会是一切外界因素,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伊默的善良。 “你是不是觉得……”季达明捏着这小孩儿的下巴苦笑,“我很过分,很不可理喻?” “没……没有……”伊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达明颓然叹息,松手后退了一步。 伊默主动黏上来,可怜兮兮地抱他的腰:“季叔叔。”叫完又改口,“哥。” 季达明气闷地答应,伸手揉伊默的脑袋。 “孟泽联和外人,想从季家的祠堂偷东西。”他心中烦闷,话也说得简短,“被我逮着,人赃并获。” 伊默抱他腰的手紧了紧。 “小默,事不过三。”季达明用掌心摩挲伊默湿漉漉的面颊,“我们因为孟泽的事吵了两回了。” “没吵。”伊默不服气地嘀咕,“刚刚是季叔叔自己发脾气。” “小默。”季达明蹙眉将人重新压回墙上,“只这一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伊默揉了揉眼睛,又不吭声了。 第23章 蛋黄月饼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39 季达明表面看上去尚且算平静,心里的怒火却已熊熊燃烧起来,他拉着伊默重新回到监狱里,想要当着孟泽的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一遍,让伊默认清事实,却瞥见孟泽将一把没有柄的汤勺藏在了手心里。 孟泽想杀他。 季达明立刻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将伊默挡在身后,停下了脚步。 “季叔叔?”伊默闷声闷气地问,“你要说什么?” “我要说……”季达明眼里闪过一道光,疯狂的念头在心里滋长。 如果伊默亲眼看见孟泽伤了他……季达明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孟泽,季家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他往前走了一步,故意蹲下身,“你偷钥匙的事,我二叔参与了吗?” 孟泽抬起头,讥讽地笑:“我知道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光明俱乐部知道多少……至于你二叔,不过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糊涂蛋罢了。” “祠堂的钥匙你从哪里偷来的?”季达明又往孟泽身前凑了凑。 “偷?”孟泽摇了摇头,“是季伟生给我的……他从管家那里骗来钥匙交给我,因为大光明答应事成后,替他把欠赌场的钱全还了。” “你为什么要替大光明做事?” 孟泽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过分可笑:“因为钱,更因为我……”一道寒光滑过,季达明时刻警惕,立刻伸手护住脖子,所以汤勺只划伤了他的手指。 “我恨你!”孟泽疯狂地嚎叫。 伊默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却听清了孟泽的话,闻到血腥味的时候懵了,猛地拽住季达明的手臂往牢房外拖。 本能外加恐惧,季达明都被拽得后退了几步:“小默。” 伊默着了魔,边哭边扯他的胳膊。 “小默。”季达明硬是把人抱进怀里。 “我错了……季叔叔我错了。”伊默嗅着血腥味嚎啕大哭,“你……不要这样,我以后都听你的……你……你受伤了……你是对的……” 季达明听着这小孩儿语无伦次的哭嚎终是放下心来,用受伤的手指捏对方的脸颊:“知道错了?” “知……知道了……”伊默脸上沾到血,哭得更凶,“季叔叔,我……我不是非要看到你受伤……才……才信……” “嗯。”季达明又捏了捏伊默的脸。 “你……你不要这样……”伊默握住他的手,哭哭啼啼道,“你明明可以逼我……可以强迫我……你……你不要这么温柔……” 伊默还没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话,季达明都听笑了:“你不笨啊,挺聪明的。” 伊默哭得受不住,抽抽搭搭往牢房外跑。 “你又看不见,跑什么?”季达明被拽得跟着一起跑。 “季叔叔受伤了!”伊默回头瞪他,含泪的眸子紧紧盯着季达明,“流血了……”说到这里,伊默又开始掉眼泪。 “你也受伤了。”季达明看见伊默手背上的红痕,心尖微颤。 “哥,以后别这样了。” “怎样?” 伊默猛地抱住他的腰:“你以后别……别迁就我……我太笨,总是做错事。” “没事儿的。”季达明抱着伊默往外走。 “不。”伊默把脸颊埋进他的颈窝,“是我错了。哥,你不要惯我……我不想再让你以身犯险了。” 季达明微微怔住,颈窝痒痒的。 “哥,你这样……”伊默发起抖,“我不敢再和你在一起了,因为我……我怕万一再心软,受伤的还是你……我害怕……” 季达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捏着伊默的后颈,逼迫对方抬头:“什么叫不敢和我在一起?” 伊默眼角糊着泪,望着他嘴唇蠕动:“哥……”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季达明松手亲过去,“为你受伤,我愿意。” “我……我不要……”伊默泪眼汪汪地摇头。 “所以下次别再心软了。”季达明又亲了亲,“就当我是在逼你,小默,只这一次,哥只逼你一次。” 伊默狠狠点头,搂着季达明的脖子不说话了,直到上车以后,才捧着他受伤的手,喃喃自语:“季叔叔,你有点坏。” 季达明终于把伊默这小孩儿教明白了,受再多的伤也不觉得疼:“逼你就是坏?” 伊默摇了摇头:“季叔叔……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你,还非要用这种方式惹我哭。” 季达明凑过去,笑道:“我家小默就是聪明。” 伊默咬了咬他的下唇。 “聪明归聪明,可就是啊……”季达明继续往下说,“太善良。” “以后不会了。”伊默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季叔叔,我慢慢改。” “慢慢可不行。”季达明故作严肃,“我能经得起几次偷袭?” 伊默脸色刷得白了,爬到季达明怀里吻他,泪水蹭了季达明满脸:“哥,我是不是……很过分?你之前和我说了那么多次孟泽变了,我就是听不进去……” “是。”季达明用没受伤的手捏住了伊默半个屁股,“小默,你很过分,连我的话都不听。” “季叔叔会原谅我吗?”伊默垂下眼帘,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季达明先是点头,再咬着伊默的耳垂轻声低语。 伊默听完脸颊慢慢爬上红晕,眼里的泪也闪烁起来,嘴上却一口答允:“好,给季叔叔摸。 “真乖。”季达明舔了舔唇角。 雨一直下到傍晚,季达明和伊默先去见了郎中,清理好伤口才回家,李婶正在厨房做月饼,桌上满是剥好的咸鸭蛋。 伊默见了,伸手拿了半个啃。 “咸。”季达明夺回来,擦掉伊默嘴角的蛋清。 “少东家,你们回来了?”李婶在厨房揉面团,喘着气喊,“陈五,去买些豆腐。” 伊默的情绪还没缓过来,恹恹地牵着季达明的手看李婶往月饼上按印子。 李婶用的模具是最常见的“福寿禄”,图个吉利,她让伊默按了几下,伊默惦记着季达明,心不在焉,连月饼都不在意了,跟着他回卧房。 “小伤。”季达明看不下去,轻声安慰。 伊默拉着他坐到床边,过了会儿,忍不住搂着季达明的脖子坐在了他怀里:“季叔叔,我喜欢你。” 伊默说完却又沉默了,腿搁在床边晃,也不许季达明动,就这么抱着,一直抱到黑夜降临,屋里漆黑一片。 “哥,你摸吧。”伊默晃了晃脑袋。 风在窗外哀嚎,零星的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掩盖了伊默的呻吟。 季达明伸手拽下伊默的裤子,隔着小裤衩慢慢地摸,手指顺着浅浅的沟壑下滑。 伊默的脑袋微微抬起一瞬,又埋了回去:“哥……” “有感觉了?”季达明明知故问。 “哥,你快点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0 摸。”伊默的嗓音里满是颤抖,“婶婶要喊我们吃饭了。” “哥想你了。”季达明埋头亲伊默的颈窝,“太想了……” “季叔叔呀……” “叫哥。”季达明用牙齿轻磨伊默的喉结。 “季叔叔快点摸。”伊默仰起头给他咬,“摸出来,我就叫你哥。” “还学会跟我提条件了?”季达明好笑地握住精神抖擞的小帐篷。 “哥……”伊默脱口而出,“要出来了……” “才摸到就要出来了?”季达明有些惊讶,动了动手指,伊默果然挣扎起来,腰一挺一挺的。 季达明又狐疑地揉了揉。 “哥!”伊默惊叫着软倒。 屋里静了片刻,伊默的喘息渐渐被风雨掩盖,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沙哑的笑。 “小默,这样可不行。”季达明摸黑扯下伊默弄脏的小裤衩,“太快了。” 伊默用脚无力地踢他的手:“季叔叔坏。” “我坏。”季达明把新的裤衩套到伊默腿上,“腰抬起来。” 伊默没力气动。 季达明扶着伊默的腰,将干净的小裤衩套上去:“小默,孟泽的事到此为止,好不好?” “好。”伊默抱着他的脖子,乖乖答允,“我不会再心软了。” 季达明满意地揉伊默的后颈,亲吻如雨点般落下去。 往后几天他发现伊默有了些小小的变化,仔细看又说不上来,可能是举手投足间多了些果断,也可能是眼神中闪过的光,总之,他家的小馋猫已经变了样。 季达明求之不得,夜夜抱着亲上许久,伊默气的时候叫他“季叔叔”,心情好的时候缠着他叫“哥”,与他越来越亲近,大帐篷和小帐篷也见得愈发频繁。 中秋将近,季达明答应回老宅,硬拖到节日当天才动身。陈五开车载着他们,伊默坐在他腿上啃蛋黄月饼。 “慢点吃。”季达明伸手替伊默接掉下的碎屑。 伊默敷衍地“嗯”了一声,大口大口往肚里咽。 “小默。”季达明无奈地伸手去抢,还没抢到,伊默就噎住了。 “季叔叔……”伊默一边打嗝,一边哭丧着脸往他怀里钻。 “小默,你啊……”季达明忍笑打趣,“不吃亏永远不听劝。” 伊默捂着嘴,一个嗝接一个嗝,捏着半块月饼可怜兮兮地扭来扭去。 “等到了老宅,你得给我喝一大碗水。”季达明捏着伊默的鼻子,“一点也不听话。” “季叔叔……”伊默的声音闷声闷气的,鼻子被捏住,只能用嘴呼吸。 季达明盯着伊默水汽氤氲的眸子,忽然笑了:“我不想忍了。” 伊默眨了眨眼,又打了个嗝。 “小默……”季达明的手沿着伊默的脖颈往下抚摸,“你说我为什么要等你长大呢?” 伊默规规矩矩地坐好:“季叔叔,我都让你快点把我吃掉了,你偏不听。” “还是我的错了?” 伊默把脑袋靠在他肩头:“嗯,都是季叔叔的错。” “你懂什么叫‘吃掉’吗?”季达明好笑地摇头,看见窗外黑压压的天,又像是要下雨。 “懂。”伊默耳根红了,“洗……洗干净给季叔叔摸……” 季达明轻轻“嗯”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等待下文,却没听见伊默开口。 “还有呢?”他耸了一下肩。 伊默吓得嗝都不打了:“还……还有?” “小默。”季达明不可置信地将人抱在怀里,“你不会以为‘吃掉’就是用手摸摸吧?” 伊默面红耳赤地扒拉手指:“就是……摸摸……” 季达明崩溃了,靠在椅背上哭笑不得:“我就说你怎么会不害怕。” “季叔叔?”伊默好奇地凑过去。 “吃掉不是这个意思。”季达明示意伊默将耳朵贴过来,“吃掉是……”后面的话他说得很轻,伊默却听得一清二楚,呆若木鸡地坐在季达明怀里,许久都没动。 雨在不知不觉间倾泻而下,陈五轻声抱怨这季节的天气,车难开,伊默却忽然惊醒了,手脚并用爬到一边,看都不敢看季达明。 季达明伸手拉伊默的手,很轻易就把人拉了回来。 “知道怕了?” “季叔叔……”伊默眼尾羞得通红,“进不去。” “进得去。”他轻咬伊默的耳垂,“慢慢来就进去了。” “你太大了……”伊默说着就抖起来。 季达明听得无比受用,揽着伊默的腰笑:“不许怕。” “疼……肯定疼……”伊默忍到这时已经到了极限,眼睛溢出一滴泪,“季叔叔坏。” “不疼。”他就喜欢逗羞极的伊默,“季叔叔让你舒服。” 伊默羞羞恼恼地咬他的下唇,车行至老宅正门,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了。 第24章 酒酿元宵和螃蟹 季家老宅灯火通明,两个下人举着伞打灯笼,见到车灯,齐刷刷靠近,等着为他们开车门。 伊默在车上和季达明闹过了头,腿软得走不动路,被抱下车的时候还在不满地蹬腿。 “乖,我带你去歇息。”季达明抱着伊默走进老宅,沿着挂满灯笼的长廊快步向前。 “少东家。”下人追得气喘吁吁,手里的灯笼左摇右晃,“老爷在等您。” “晓得了。”季达明低头亲伊默的额头,走的方向却是卧房。 “少东家,今天是十五,您……” “陈五。”季达明打断他的话,“把李婶做的月饼送去一盒,剩下的放我屋里。” 陈五领命走了,雨下得越来越大。 老宅比公馆阔气,伊默慢慢把脸藏进季达明的颈窝,小声喊“怕”,问缘由,也说不上来,只说太冷清。 可公馆的人比老宅还要少,伊默却觉得热闹。 “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家。”季达明从下人手里拿过伞,一手抱着伊默,一手撑伞挡雨,他的卧房早已打扫干净,此刻亮着荧荧火光,在雨夜中透出零星的暖意。 “你们都下去。”季达明关门前将下人遣散了,“到时候送洗澡水来就好。” 伊默在他身后晃悠,举着烛台跑进跑出。 “喜欢吗?”季达明脱了湿冷的外套,“这里比公馆大。” 伊默将屋内的蜡烛全点燃了:“不喜欢……” “小默喜欢哪里?” 伊默回答的自然是公馆:“家里也很大了。”这小孩儿伸着胳膊比比划划,“比这儿……安心。” “不是有我才安心的?”季达明走到床边,把伊默压倒,“快让我摸摸,在车上就有感觉了。” 伊默羞羞地脱了裤子:“现在没了。” 还真没了。 季达明绷不住笑起来,用床上的被子裹住伊默。被子肯定是趁白天没下雨时晾的,上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1 面满是太阳的味道。 “季叔叔。”伊默裹着被子趴在他怀里,“你为什么不去见你爹?” “你觉得呢?” 伊默蹙眉回忆,忽然怔住了,继而扑到季达明怀里咬他的下唇:“季叔叔……之前你说想娶的……是不是我呀?” “还记得呢?”季达明被伊默咬得直吸气,“我可记得那时候你生气了,都不肯给我亲。” “因为那时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伊默振振有词地解释。 季达明拽开被子,瞄了一眼,伊默的小帐篷有了抬头的趋势。 “季叔叔。”伊默和他抢被子。 “小默,亲亲我。” 伊默不情不愿地亲了一口。 “还不乐意?”季达明挑眉忍笑,“等着我欺负你呢?” “季叔叔不会欺负我的。”伊默却嚣张地蹭到他怀里,“因为季叔叔……舍不得。” 季达明与伊默四目相对,半晌,咬牙切齿地亲过去:“好啊,变聪明以后都会威胁我了?” 窗外滚过一道沉闷的雷声,伊默把脑袋藏进被褥,飞速滚到床里侧,像是只蛹。 “饿不饿?”季达明拍了拍被子。 伊默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月饼。” “吃饭的时候不许吃月饼。”他把伊默抱进怀里,“外头在下雨,连月亮都看不着。” 伊默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的从被子里爬出来,拉着季达明的手不情不愿地点头:“那就吃饭。” “我让他们把饭送到屋里来。” 伊默愣了愣:“季叔叔?” “嗯?”季达明随手拿过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 “季叔叔,为什么要在屋里吃?”伊默穿上鞋,一蹦一跳扑到他怀里。 季达明没回答,对着伊默眨了眨眼睛,伊默依葫芦画瓢,也对他眨了眨眼。 “季叔叔让我猜猜看。”伊默挂在了季达明怀里。 季达明叹了口气:“不用猜,我直接告诉你不好吗?” “不好。”伊默笑着摇头,“我猜……你不想看见你爹,因为你爹不许你娶……”说到这儿,这小孩儿忽然愣住了,垂下眼帘不吭声了。 “我爹怎么了?”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脸颊。 伊默勉强躲开,难受地亲他的脖子。 “想知道原因吗?”季达明与伊默十指相扣。 “因为我……是个孤儿?”伊默轻轻地挠他的掌心,“季叔叔,你是不是应该娶个大家闺秀?” 季达明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伊默皱着鼻子咬他的下唇:“季叔叔说了,要娶我。” “嗯,娶你。”季达明忍笑抱着伊默亲了会儿。 然后话题再一次回到晚饭要在哪里吃的问题上。 伊默把他推到门外:“中秋该和爹娘一起过的。” 季达明伸手撑着门,任凭伊默怎么推都不动:“你让我一个人去?” “季叔叔还没娶我。”伊默轻哼着扭开脸,“不算是一家人,我不陪你去。” 季达明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拎着伊默的衣领带着人往外走。大雨滂沱,遥遥天边闪过一道白光,伊默缩着脖子捂耳朵,沉闷的雷声从他们头顶的云朵上滚过。 “季叔叔。”伊默从他怀里跳下来,转而去牵手,“好黑。” 季达明让伊默自己拎着灯笼:“抓紧我的手。” 伊默不仅抓紧了他的手,还贴了上来。 夜来风急,灯笼纸快被雨水浇破了,伊默小心翼翼地攥着柄,风一大就停下脚步紧张地注视飘摇的火苗。 “鞋子都湿了吧?”季达明打着伞,将大半伞面都倾斜到伊默头顶,“吃完饭洗个热水澡,要不然会着凉的。” 伊默点了点头,风雨交加,听不太清季达明的声音,就使劲儿往他怀里凑。 走了约摸十来分钟,终是见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伊默冻得直抖,小布鞋湿透了,走到廊下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 “来。”季达明向伊默伸手。 换了平时,伊默定会扑到他怀里,可今晚,这人却瞧着格子门发怵。 “别怕。”季达明等不及,一把将伊默抱起,推门而入。 屋里静了一瞬,伊默慌得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季达明眯起眼睛扫视了一圈,瞧见他爹端坐首位,水莲拿着帕子在一旁伺候,接下来的位置,挨个儿按长幼尊卑坐着,一大家子人乌泱泱地挤满了三张桌子。 他的位子紧挨着他爹,只有一张凳子。 季达明的颈窝泛起湿意,他揉了揉伊默的脑袋:“小默。” 伊默挣开他的手,慢吞吞地躲到了季达明身后,双手攥着他的衣摆抽鼻子。 屋里的气氛忽然恢复如初,有假装没看见的,也有凑上来套近乎的。 “少东家。”下人请他落座。 季达明不动声色地坐下,然后在伊默的惊呼声里把人抱到了腿上。 伊默难堪地扭了扭屁股。 “有我在,你怕什么?”季达明咬伊默的耳垂。 伊默感动得不行,含泪唤他“哥”。 季家为了这场家宴煞费苦心,不仅菜式新颖,种类繁多,还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佳肴。 酒过三巡,季老爷喝多了,搀着水莲的手夸耀,说这顿晚宴出自名厨之手,据说这位名厨早些年还当过御厨。季达明也喝了些酒,逗怀里的伊默说悄悄话。 伊默拘谨无比,只敢吃面前的菜,腮帮子一直在动,捧着碗哼哧哼唧地喝汤。季达明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酒酿元宵。 “喝了多少?”他暗自好笑,“里头可有酒酿,你别喝醉了。” 伊默不以为然,吹开汤面上的桂花:“甜的,不是酒。” 季达明也就随伊默去了。 这顿饭众人吃得各怀心思,不过没人提及伊默的事儿,当着季达明的面也不敢使绊子,最关键的是,没人愿意触季老爷子的霉头,所以伊默渐渐放松下来,伸手够盘子里最后一只螃蟹。 伊默没吃过螃蟹,也不知道这一大盘里有没有自己的份儿,所以挨到最后才动手,却不料有人抢先一步夹走了螃蟹。 等了大半个时辰,却是空欢喜一场,伊默难受得快哭了,委屈地搁下筷子。 季达明不喜欢吃螃蟹,嫌麻烦,所以一直没在意,等看见伊默难过,才后知后觉地问:“想吃什么?” 伊默看了看四周,见真的是一只螃蟹也没有了,便哭丧着脸呢喃:“螃蟹……季叔叔……我想尝尝。” “螃蟹?”季达明愣了愣。 “螃蟹没有了。” “你想吃螃蟹?”他有些稀奇。 季达明觉得螃蟹吃起来麻烦,理所当然地以为伊默也觉得麻烦,此刻看这小孩儿垂头丧气的模样,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抬头看了看屋里的情状,打定主意离开。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2 毕竟季达明能吃到现在,已给足了家里人的面子,于是他直接拉着伊默从正门走了出去。 “季叔叔?”伊默慌慌张张地往回看,“还没……还没吃完呢。” 季达明不以为意地笑:“他们不敢拦我。” “可我还没吃饱。”伊默气咻咻地揉肚子。 季达明这回是真的笑出了声,牵着伊默往厨房走:“带你去吃螃蟹好不好?” “真的?”伊默瞬间来了精神,抱着他的胳膊蹦蹦跳跳。 季达明笑着点头,走到厨房的时候里面还有下人在打扫,见了他,都吓了一跳。 “还有螃蟹吗?”季达明进屋以后四处看了看。 伊默已经兴高采烈地扑到了水缸边:“季叔叔,好多螃蟹!” “少东家?”下人凑上来为难地解释,“那些蟹是留给老爷做蟹膏的。” “一缸螃蟹还不够?”季达明蹙眉摇头,“先捞五六只蒸了,我明早让陈五再买就是。” 下人唯唯诺诺地应了,走到水缸边卷起衣袖捞螃蟹。下人是老手,知道捏螃蟹壳的两边不会夹到手,可伊默不知道,有样学样地卷起衣袖,也把手往水里伸,结果被螃蟹夹了个正着。 季达明没料到伊默这么不听话,听到哇的一声痛哭,赶忙跑过去,然而真看见这小孩儿举着被螃蟹夹住的拇指哀嚎时,却是又心疼又好笑。 “季叔叔……”伊默满脸都糊着泪,“拔……拔下来……” 季达明按着伊默的手腕走到水池边:“不能拔,越拔越紧,你要让它自己松开。” 螃蟹沾了水池底,瞬间松开钳子,伊默拇指上却多出两道淤青,还冒着血丝。 伊默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季达明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伊默倒自己收住了泪,眼巴巴地跑回水缸边:“把你们都吃掉。” “小默。”季达明搂着伊默的腰,把人拦腰抱起,“怎么这么不听话?” “季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螃蟹?”伊默蹬着腿,急切地看下人洗螃蟹钳子。 “回屋吃吧。”季达明怕伊默再耐不住性子伸手摸,硬是把人拉回了房。 伊默等螃蟹等得坐立不安,面颊上涌起两团红晕,人也迷迷糊糊的。季达明坐在桌边冷眼瞧了半晌,忽然明白了。 伊默喝了好几碗酒酿,有些醉了。 “小默,来。” 伊默寻声爬到季达明腿上坐着,眼睛亮晶晶得泛着光。 “头晕不晕?”季达明亲了亲伊默的唇角。 “不晕。”伊默回吻他,“季叔叔呢?我看见你喝了好多酒。” “四五杯而已。”季达明摇头,“放心吧。” 蜡烛接连爆了几朵灯花,伊默和季达明安安静静地对视,脑袋越靠越近,最后额头相抵,都笑起来。 “季叔叔,你顶到我了。”伊默故作不满。 “小孩儿,你也戳到我了。”季达明不甘示弱地反驳。 墙上的挂钟忽然打开一扇小窗,铜鸟弹出来又缩回去,紧接着摆锤当当当响了八下,把伊默的小帐篷吓没了。 “哎呀。”伊默懊恼地把下巴搁在他肩头,“还想和季叔叔碰一碰呢。” 仿佛是喝了酒的缘故,听了这话,季达明觉得自己身体里忽然烧起一团火。 而伊默被他顶得颇为不满,愤愤地抱怨:“季叔叔,好硬。” “别惹我。” 伊默被他沙哑的嗓音吓住了:“季……季叔叔……你着凉了?” 季达明没好气地捏伊默的屁股:“是,我着凉了,要你抱着才会好。” “哪有这种病……”伊默的耳朵羞红了。 “下次别吃那么多酒酿。”季达明解开伊默的衣扣,贪婪地嗅,“身上都是甜的,太勾人了。” 伊默捂着领口躲:“季叔叔坏。” “季叔叔饿了,季叔叔想吃你。”季达明忍不住打趣,话音刚落下人就来敲门,说是螃蟹蒸好了。 伊默一下子蹦起来,撇下季达明去端螃蟹。 第25章 清蒸螃蟹 下人蒸了六只蟹。 这些蟹是留给季老爷的,比晚宴上的还要好,个头大,膏油也多,渗透到蟹脚旁,不剥壳都能看见一点点透着金丝儿的肉。 伊默眼睛都看直了,摇着季达明的手催他快些剥。 季达明虽不爱吃,却会吃,坐在桌前拿了一只蟹任劳任怨地给伊默剥。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响个不休,窗内相缠的呼吸声里夹杂着细微的脆响。 伊默托着下巴看季达明的侧脸,眼神痴迷:“季叔叔呀……” 季达明将蟹腿肉沾上醋,递过去蹭伊默的唇:“尝尝。” 伊默咽了肉,唇齿留香,眼睛还黏在他脸上。视线太过灼热,季达明如何察觉不到,却还装出淡然的样子剥螃蟹,剥完蟹脚,剥蟹壳,用小勺子挖出金灿灿的蟹膏喂伊默吃:“小心烫。” 伊默学着他的样子往蟹膏上滴了几滴醋,嘴巴长得大大的,嗷呜一口把一大勺蟹膏到咽进了肚。 “季叔叔呀……”伊默满足得靠在了他肩头。 “怎么了?”季达明将蟹身掰成两半。 “没事儿。”伊默抓着蟹身慢吞吞地啃,“就是很想叫你。” 季达明捏着另一半蟹身,喂伊默吃上面沾着的膏油:“为什么想叫我?” “喜欢……”伊默拿脑袋蹭他,“最喜欢季叔叔了。” 季达明开心得跟什么似的,连剥了三只螃蟹,伊默吃了两只,外带八条腿,最后实在吃不下了,靠在他怀里喝水。 “等会儿去洗澡,鞋都湿了。”季达明把剩下的蟹身吃了,其余的三只又让下人拿回了厨房,“要不然感冒了只能喝粥。” 伊默解开季达明的衣扣,转身抱着他的腰:“季叔叔……” “又想叫我了?” 伊默摇了摇头:“季叔叔,我……我不要把你让给别人了……” 季达明听得一头雾水,抱着伊默去洗澡,这人乖乖站着脱衣服,然后穿着小裤衩往水里跳。 “季叔叔,我以前还想……如果你成婚了,不赶我走就好。”伊默捏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拽,“后来你说要娶我,我就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现在……现在我舍不得把你让给别人了,怎么办?” 季达明转身捏了捏伊默的鼻尖,竟把这小孩儿捏哭了:“季叔叔,我……我舍不得……我是不是很自私?” 季达明弯腰摸伊默湿漉漉的脸:“不许哭。” 伊默硬是把泪憋回去。 “因为我也很自私。”他叹了一口气。 季达明不清楚心底的控制欲有没有超脱爱的范畴,他想时刻将伊默带在身边,一刻也不分离。这种念头带着暴虐的占有欲,季达明克制不住,尤其是午夜梦回,他冷汗涔涔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3 地惊醒,恨不能将伊默牢牢禁锢在怀里。 如果当初够在乎,或许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重生的季达明变了,伊默也变了。 “季叔叔!”伊默扑到他怀里,笑眯眯地舔他的耳垂,“我们是两个自私鬼。” 换作以前,伊默绝不敢这般胡闹,季达明没好气地搂住湿滑的腰:“不冷啊?” 伊默立刻缩回去,泼了点水到他脸上。 “小默,你再变聪明点就好了。”季达明脱下外套,卷起了衬衫衣袖。 伊默在水盆里摇摇晃晃地跟着他转,季达明走到什么方向,就飘到什么方向:“季叔叔嫌我笨?” “笨。”季达明先是笑着打趣,继而背对伊默叹息。 与其说是笨,不如说天真,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季达明以前觉得伊默笨点就笨点,有他护着就万无一失,后来铸成大错追悔莫及,终于明白伊默缺失的,正是他过渡保护下所扼杀的。 这一世他不仅要把伊默绑在身边,还要把人教聪明点。 “季叔叔,水凉了。” 季达明端起水盆加水,这小孩儿凑过来亲他,美滋滋地吧唧了一口,还止不住地偷笑。 “季叔叔别嫌我……”伊默等季达明倒完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我慢慢学。” 季达明隔着温暖的烛光与伊默四目相对,心底传来一声崩溃的呻吟。 实在是太煎熬了。 他脱了裤子,跨进水桶,热水一下子漫出桶沿,伊默也被他挤到了角落里。 “小默。”季达明亲过去,掌心在水底疯狂地滑动,“小默……” 伊默湿漉漉的眼里弥漫起情欲,双腿盘在他腰间,顺势贴过去:“季叔叔……别乱摸……” 季达明还真的不摸了。 “季叔叔?”伊默气呼呼地瞪他,“有感觉了。” “这回不怕了?”季达明看着小帐篷,感慨万千,“明明之前还吓哭了。” 伊默扭了扭腰,隔着湿透的衬衫摸他硬硬的腹肌:“季叔叔说会很舒服的。” 季达明看着腰腹上的小手,摇了摇头:“我骗你的,会很疼。” 伊默愣住了。 “你想啊……”季达明捏住伊默的手腕,往下腹按去,“这么大,进去怎么会不疼呢?” 伊默的眼睛慢慢睁大,随着季达明的动作呼吸急促,然后再一次被吓哭了。 季达明就是欠,一逗弄起来管不住嘴和手,见真的吓着了伊默,连忙哭笑不得地抱着哄,从浴盆哄到床上,这小孩儿窝他怀里委屈得不行,也不知道在委屈什么,抽抽搭搭的,然后哭着睡着了。 季达明支着下巴瞧了会儿,被伊默摸过的下身精神抖擞。 “快点长大吧……”他苦恼地揉眉心。 天边又滚过一道闷雷。 中秋刚过,雨就停了,就像是故意不让人赏月一般。季达明起得早,遣陈五去买蟹,回屋时伊默正抱着被子往床下滚。 季达明走过去把人抱进床里侧,再坐回床上,伊默睡着睡着滚过来,黏糊糊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仔细一想,伊默的小毛病不少,吃饭太急,脾气太软,睡觉老往床下滚。 “季叔叔……”伊默被窗外的日光晃醒了,“你笑什么?” 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避而不谈笑的问题:“回家吧。” 伊默清醒不少,腾地坐起来穿衣服。 早晨的冷意还没被太阳驱散,伊默缩在被子里穿裤子,屁股拱来拱去。 季达明替伊默拿袜子和鞋:“坏了,鞋还没干。” 伊默摸着自己的小布鞋难过不已:“婶婶新给我做的。” “我去给你找双干的。”季达明起身往屋外走,推门的时候,明晃晃的日光刺得他俩都恍惚一瞬,“桌上有粥,你先喝。” 伊默的目光紧紧黏着季达明,直到格子门关了,才恹恹地趴在桌子上。 季达明把湿透的布鞋搁在廊下晒,心想天气越来越冷,该给伊默换更厚的,正想着,水莲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他爹。 “要走?”季老爷拄着拐杖,边说边咳嗽。 季达明神情复杂地点头,走到院里生疏地叫了声“爹”。 季老爷扶着水莲的手臂又是一顿猛咳。 “爹,我带了些月饼。”季达明的手握紧又松开,“还有些梨子,你让下人熬了做汤喝。”他说完,觉得日头太毒,转身往回走。 “达明,你弟弟……有消息了吗?”季老爷忽然追了几步,弯腰剧烈地咳嗽,“还能找到吗?” 季达明猛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想要回头却硬是忍住,继而仰起脖子看天,连一丝云朵都没寻着。 他的亲弟弟,五年前就被拐走了。 “没。”季达明最终还是没有转身,“你当年要是不嫌弃他,他就不会被拐走,李婶的儿子也不会为了保护他,被人贩子活生生打死。” 日光更刺眼了,季达明宛如置身刀山火海,迈开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与伊默在一起时,他将老宅的事全部压在心底,如今避无可避,悲愤,懊悔……万般情绪杂糅,快把季达明逼疯了。 然后他看见了伊默。 伊默把门推开了一条缝,战战兢兢地往外瞧,小脑袋左摇右晃,看见他的瞬间,眼睛亮了。 “季叔叔!”伊默光着脚往季达明怀里扑,“季叔叔,我想你了。” 季达明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搂着伊默轻轻“嗯”了一声。 “季叔叔,没有你我喝不下粥。”伊默趴在他怀里叽叽咕咕地抱怨,“不好喝了。” 季达明还是轻声应了,并不责备,反而主动拿勺子喂。 伊默叼着勺子说了会儿话,意识到他情绪很低沉,立刻贴过去:“哥。” “没找着鞋。”季达明揽住伊默的腰,“我抱你好不好?” “好。”伊默点头如捣蒜。 相比自己走路,这小孩儿更愿意趴在季达明怀里。 季达明说要回公馆,吃完早饭立刻就准备走了。 伊默坐在桌子边看他收拾东西,眼珠子转来转去:“季叔叔。” 季达明头也不回地应了:“马上就好。” “季叔叔。”伊默趴在桌上歪了歪头,“你身上有光。” 季达明的衬衫上有温暖的光在滑动,窗外呼啦啦飞过一只麻雀,于是光斑四散开来,又在伊默灼灼的视线里重聚。 “小默,等回去让婶婶给你做厚的鞋。”季达明披上外套,“天越来越冷了,再过几个月肯定要下雪,布鞋不保暖。” “下雪?”伊默抬起头,看见他往身边走,急不可耐地张开手,“季叔叔,下雪了是不是就要过年了?” “是啊,要过年了。”季达明把人抱进怀里,拎着收好的东西往屋外走。 许是要回公馆的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4 缘故,他的心情轻松不少,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阴森的老宅甩在身后。伊默也高兴,趴在他肩头哼歌,脚丫子随着节奏摇晃。 他俩的身影在斑驳的墙面上拖得极长,季达明走出老远,伊默还在兴致勃勃地看墙上的影子。 “季叔叔,咱们要回家了。”伊默的喜悦是压抑不住的。 季达明托着这人的屁股,走到门前时,陈五已经开来了车。 秋高气爽,风里还有未消散的湿气。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汽车的鸣笛声,季达明抱着伊默寻声望去,顾天胜正带着弟弟从车里出来。 “达明兄。”顾天胜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照例先调侃他怀里的伊默,“鞋子踢飞了?” 伊默不服气地解释:“昨天下雨,还没干。” 季达明把伊默的脑袋按进颈窝:“你们怎么来了?” 顾天胜朝着季家大门努了努嘴:“十五,家里的老规矩,要来走动走动,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还成,就是咳。”季达明把伊默放进车厢,“还后悔了,想把我弟弟找回来。” 顾天胜是知道他有一个被人贩子拐走的弟弟的,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对了,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 “怎么了?”季达明心里咯噔一声,就怕孟泽还不消停。 “你听说过陈记商行不?”顾天胜压低了声音,“有人说他们要来天津了。” “陈记商行?”季达明扶着门框的手不由自主动了动,“南京那个商会?不对啊……”他诧异的不是陈记商行的出现,还是陈记商行出现的时间。 如果季达明的记忆没有出问题,他们至少要等年节以后才会来天津。 “你也觉得不对是吧?”顾天胜以为他震惊于陈记商行的出现,“天津向来是你们季家说了算,若是陈记商行非要来分一杯羹,局势肯定要乱。” “什么时候来?” “下个月吧。”顾天胜蹙眉思索,“估计下个月就正式在天津落脚了,你还有准备的时间,别被人家打个措手不及。” 季达明沉默了片刻,偏头道谢。 “小事儿。”顾天胜挥了挥手,带着弟弟进老宅了。 “季叔叔。”伊默扯了扯他的衣袖。 季达明转身扑过去:“季叔叔来欺负你了。” 他俩顿时闹作一团,汽车尾巴吐出一团黑烟,须臾就消失在了街角。 第26章 糖炒栗子和蟹黄汤包 自从下了雨,天气雨发冷,中秋刚过,城里已是一派萧条之意。 伊默怕冷,早早盖了棉被,还天天贴在季达明怀里睡觉。 “这还没入冬呢。”季达明心疼不已,攥着伊默冰冷的手脚叹息,“再冷冷怎么办?” “有季叔叔呢……”伊默冻得直哆嗦。 季达明想了想,凑过去亲了会儿,伊默的脚丫子在被子底下蹭他的脚踝,像只撒娇的猫。 “季叔叔,我还想吃螃蟹。” “不行。”季达明一口回绝,“郎中说了,前几天不该给你吃那么多螃蟹的。” 从老宅回来以后,伊默还是馋螃蟹,季达明就让陈五买了好些,连着三天晚上都蒸着吃。伊默吃得胃胀,去扎针的时候,季达明被郎中逮着好一顿说教。 “可是我还没吃够呢……”伊默滑进他怀里,光溜溜的身子蹭得季达明心猿意马。 明明冷得不行,伊默睡觉却还是只穿小裤衩。 “明年再吃。”季达明坚守底线,绝不松口。 “季叔叔……”伊默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哥……” 季达明有些动摇:“吃多了胃疼。” 伊默的腿挂在了他腰间:“哥,我喜欢你。” 季达明的脑海里短暂地空白一瞬,回神时,“好”已经脱口而出。 “越来越不像话了。”季达明无奈地叹息。 伊默目的达成,抱着他的腰忍笑:“哥,我真的喜欢你。” “我知道。”季达明亲了亲伊默的唇角。 营养跟上来以后,这小孩儿的个头抽长了些,稍稍超过了季达明的肩,虽然还是偏瘦,脸上已经没有不健康的青白了,唇色更是红润许多,不过很可能是被他亲的。 “季叔叔,我……又长大了一点。”伊默的脸烧起来,“一点点。” 季达明顺手摸了摸伊默的小帐篷:“没长,还是这么大。” 伊默气咻咻地垂下视线:“季叔叔不要摸。” 季达明挑眉又摸了几下,后果就是他起身去洗手,再帮哭唧唧的伊默换小裤衩。 “季叔叔好坏。”伊默软绵绵地趴在被子上,“每次都……都要摸……” 季达明的性子就是这样,伊默越是害羞,越是抗拒,他越要逗弄。伊默与他相处久了,回回都被欺负得浑身发软,这次也不例外,拽着季达明的手指头发脾气:“季叔叔,你干脆把我吃掉,不要每次都摸。” “想被我吃掉啊?”季达明替伊默换完裤衩,坐回被子里喘了口气。 伊默不好意思回答,抱着他的胳膊哼唧。 “你可得想好了。”季达明吹熄了蜡烛。 “想好了……”伊默挂在他怀里,“反正季叔叔进来就好。” “是进来再出去。”季达明耐心地解释,“捅一个晚上。” 伊默毫无疑问再次被吓住,呼吸里满是热潮,季达明还没再说什么,已经掉了泪:“一……一个晚上?” 季达明挠挠伊默的腰:“怕了?” “怕……”伊默在他怀里乱拱,哭了会儿累了,枕着季达明的胳膊沉沉睡去。 “这哪里是怕……”季达明好笑地摇头,摸黑掖被角,等伊默手脚都暖和过来才放心歇下。 第二天伊默闹着要吃螃蟹,追在季达明屁股后头,从屋里跑到屋外,去了商会还不消停,趴在他腿上哼唧:“螃蟹,季叔叔答应了给我吃螃蟹的。” 季达明弹伊默的脑门:“怎么这么馋?” 伊默不满地爬到书桌上坐着:“不帮你读信了。”继而又迅速改口,“不成,我要拿工钱。” 季达明听了这话忽然想起来:“过了十五,该给你发工钱了。” 伊默立刻扑到他怀里:“季叔叔。” 季达明在口袋里装模作样地掏了一把钱:“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谢谢季叔叔!”伊默兴奋得接过钱,继而犹豫起来,“为什么这么多?” “因为你信念得好。” 伊默信了,将钱一张一张叠好塞进口袋, 季达明凑过去:“要买什么啊?” “糖炒栗子。”伊默毫不犹豫地回答,“买一大包,请季叔叔吃。” 伊默很久以前就说过要吃糖炒栗子,季达明捏了捏这人的腮帮子,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顾天胜的消息没有错,陈记商行正在往天津转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5 移财产。大概是季达明改变了伊默人生轨迹的缘由,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发生了改变,正如陈记商行提前到来。 伊默见他忙碌,自己跑到窗户边往外瞧。 商会位于天津城最繁华的地段,路边全是摊贩。 “季叔叔,我去买栗子。”伊默看了会儿,欣喜地跳起来,“就在楼下。” “别跑远了。”季达明犹豫一瞬,答允了。 伊默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桌边。季达明捏着钢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身走到窗边寻找伊默的身影。 这小孩儿戴着毛线帽,裹着小围脖,贴着糖炒栗子的铁锅眨也不眨地瞧,数了几枚硬币,伸着胳膊比比划划。 于是炒栗子的小贩给伊默盛了满满一纸包。 季达明忍不住笑起来,刚欲回身,却瞥见伊默没回商会,抱着栗子钻进了另一家店铺。 “嗯?”他忍不住打开窗户。 很快伊默就出来了,怀里多了双黑色的皮手套。 季达明脸上的冰霜转瞬即逝,关上窗,走到桌前忍笑等着。 “季叔叔,季叔叔!”伊默还没进门就开始喊。 “慢点跑。”季达明抬起头,搂住扑过来的伊默。 伊默拽掉帽子,甩开围脖,坐在季达明腿上献宝似的把栗子递过去:“季叔叔,热的。” 季达明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伊默的口袋,看见半只露出来的黑手套。 “你怎么不吃?”他装作没看见,剥了栗子喂伊默。 “甜。”伊默笑眯眯地软在他怀里,晃着腿轻哼,“我要季叔叔剥给我吃。” “你的季叔叔今天很忙。”季达明嘴里说着忙,手上却不停,一连剥了十几颗才停下。 伊默坐在他怀里慢吞吞地吃,吃完又自己抱着啃,不敢打扰他。 季达明搂着伊默看商会打探来的消息,思索应对陈记商行的办法。他记得上一世陈记商行最先拿码头的盘口开刀,看来得提前防备着,不能阴沟里翻船。 他在想事情,伊默在嘎嘣嘎嘣地剥栗子。 季达明想完,拿起笔写了几封信,喊人寄出去时,伊默还在嘎嘣嘎嘣地剥栗子。 后来天黑了,季达明开车回家的时候,这小孩儿还在和栗子较劲。 “怎么还在吃?” “买多了。”伊默抱着袋子心满意足,“能吃到明天呢。” 季达明笑了笑,又想起伊默买的手套,心里痒痒的:“小默,你还想买什么?” 伊默蜷在椅子里打盹,闻言挠了挠鼻子:“要买……很多很多栗子……” 季达明的心更痒了。 “季叔叔。”伊默翻了个身,车厢很暗,伊默几乎看不清东西,但有季达明在,并不害怕:“季叔叔什么时候过生日?” “今天。”季达明睁眼说瞎话。 也只有伊默会信:“季叔叔,你怎么不早说?”说完慌张地掏出藏了许久的黑手套,“生日……生日快乐……” 季达明又欣喜又激动,心里酸酸涩涩五味杂陈,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唯独伊默送的手套让他眼眶发热。 “季叔叔,我钱不多。”伊默把手套送出去以后,颇为难堪,“也不知道哪种保暖……我的钱就够买这双。” “我喜欢。”季达明开车腾不出手,但他特地停下来,当着伊默的面把手套戴上,“小默,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伊默羞涩地靠近他,难为情地亲了会儿:“季叔叔不用安慰我,等我工钱多了,我给你买更好的。” 季达明搂着伊默点头:“我等着。” 伊默把手套送了,美滋滋的,到家以后拎着灯笼往厨房闯:“婶婶,婶婶?有没有煮面条!” 李婶正在蒸蟹黄汤包,厨房里弥漫着蟹黄的醇香,伊默嗅得迷醉,忘了问面条,搁下灯笼等包子。 季达明把外套脱了,摘下手套,将它们工工整整叠好塞进口袋,然后从伊默搁下的袋子里拿了几颗栗子。 栗子已经冷了,壳上黏着糖霜,季达明没吃几口,指尖就黏糊糊的全是糖浆。他不明白伊默为什么喜欢这些甜到发腻的零嘴,但此刻心里沾了蜜,竟吃得停不下来,等伊默从厨房端着小碗跑出来时才回神。 “季叔叔偷吃我的栗子。”伊默得意地叫起来,“被我抓到啦!” 季达明剥栗子的手顿了顿:“不是要请我吃栗子的吗?” 伊默怔了怔,捧着碗坐到他身边:“我给忘了……” 季达明忍笑往伊默嘴里塞了个栗子。 “婶婶做了蟹黄汤包。”伊默捏着小勺子流口水,“因为我不能再吃螃蟹了。” 季达明替伊默用筷子在薄薄的包子皮上戳了个小口,而伊默用勺子小心翼翼地盛着汤包吸,一边吸,一边烫得吸气。 “慢点。”季达明拿着帕子怕伊默烫着。 伊默吸了几口,喘起气:“好香。” “能不香吗?”他把栗子推到一旁,“都是上好的蟹,最精华的部位都在这里了。” 伊默眨了眨眼睛,把汤差不多吸干以后,咬了口包子,汤汁直接溅出来,烫得这小孩儿嗷嗷直叫。 “给。”李婶给季达明夹了个汤包,转而又给伊默倒茶,“小默,慢点嚼。” 伊默含泪点头,嘴里还没咽下去,就跑去戳季达明的包子。季达明惯着伊默胡闹,由着自己的包子被戳破,流了满碗的汁。 “哎呀……”伊默心虚地低下头。 季达明端着碗喝汤:“一样的。” 伊默撩起眼皮瞧他:“季叔叔呀……” “快吃。”季达明俯身亲伊默的耳朵,“吃完咱们去床上亲一会儿。” 伊默缩了缩脖子,头也不抬地啃包子,明明这话只有他们俩人听见,还是羞得不行。 其实伊默和他经常抱在一起亲,有的时候是在浴盆里,有的时候是在床上,亲着亲着衣服就没了,大帐篷和小帐篷隔着裤衩磨蹭。 吃完饭,季达明回屋点蜡烛,伊默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季叔叔,手套呢?” “在桌上。”季达明把烛台搁在床头,脱衣钻进被子。 伊默直起身瞄了一眼,躺回去喊冷。 季达明把人捞进怀里:“今晚要不要弄出来?” 伊默不像以前那么胆怯,敢拒绝了:“不要,弄出来还要换裤衩,冷呢。” 季达明失落地吻过去:“真不要?” “不要……”伊默环住他的腰,“好冷的。” 季达明也就收了手,和伊默并排躺在床上。 伊默踢了踢他的脚踝。 “嗯?”季达明偏头望过去。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吧?”伊默在被子底下捉住他的手,“季叔叔骗人了。” 季达明没否认:“如果不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准备什么时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6 候送我手套?” “现在。”伊默叹了口气,“季叔叔开车的时候手很凉,戴上手套就不怕冷了。” 季达明听得满心柔软,他的伊默心细又温柔。 “我想让你更开心一点……”伊默忽然又道,“季叔叔总是皱眉,心事很重呢。” 季达明猛地翻身,把伊默压在身下,呼吸又急又热:“小默。” 伊默吓了一跳,但还是顺从地搂他的脖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心事重吗?”季达明拉着伊默的手摸自己的胸口。 伊默的手指动了动,继而摇头说:“不知道。” 季达明慢慢压在伊默身上,吮着小小的耳垂低语:“因为……我一直在想你。” 第27章 栗子酥 伊默到底还是把裤衩弄脏了,气咻咻地窝在被子里换。 季达明笑倒在床上:“小默,你怎么这么敏感?” 伊默把弄脏的裤衩扔到被子外面,窝在床角生闷气。 季达明贴过去亲这人的后颈。 “我担心季叔叔,季叔叔只知道欺负人……”伊默抱着被子抱怨。 “乖。”他把伊默搂进怀里,“不欺负你了。” 伊默信以为真:“季叔叔,你最近好忙。” “嗯。”季达明用指腹磨蹭伊默的耳垂,“是不是觉得我没空陪你?” “不是。”伊默伸手摸他的腹肌,“季叔叔陪我的时间还是一样的,但是季叔叔……好像有些累。” “有你陪着,我就不累了。” “你在忙什么?”伊默爱不释手地摸个不休。 “有别的商会要来天津。”他用胳膊遮住眼睛,“得提前准备着。” 伊默跟季达明这么些天,稍稍了解了些商会里的弯弯道道:“季叔叔,会有危险吗?” “应该不会。”他揉了揉伊默的脑袋,“至少明面上不会。” “那大光明俱乐部呢?” “已经不足为惧了。”季达明翻身环住伊默的腰,“还不困?” 伊默摇了摇头:“不困……季叔叔,我想帮你弄了。” 季达明沉默片刻,咬牙道:“睡觉。” “季叔叔,你顶到我了。” “睡觉。”他气得牙痒痒。 “季叔叔……”伊默故意拿膝盖碰大帐篷,“好硬。” 季达明忍不住粗暴地吻过去,把伊默吻迷糊了才松手,再掀开被子气急败坏地去浴室,弄完回来以后,伊默已经抱着他的枕头睡着了,一点点口水挂在嘴角。 “真是长大了。”季达明感慨万千。 伊默在睡梦里寻着热源贴过来,黏着季达明一宿好梦。 伊默买的栗子实在太多,李婶就地取材,做了栗子酥给他们带去商会吃。 季达明开车,伊默捧着栗子酥流口水。 “吃吧。” “婶婶说,到了商会才能吃。” 季达明笑了笑:“反正都是给你的。” 伊默忍了许久,车停在商会门口时忍不住拿了一个出来。栗子酥还带着余温,一口咬下去酥脆的面皮落在舌头上,紧接着软糯的栗子泥就化开了。 “走了。”季达明靠在车门上笑。 伊默软在车座里,咬着栗子酥眼神迷离。 “小默。”他又催了一遍。 伊默不情不愿地跳下车,往季达明嘴里塞了一块。季达明不爱吃甜食,尝尝就放下了,其余的全进了伊默的肚子。 午后,陈五来商会找他。 “陈记商行行动了?”季达明似有所感,不等陈五开口就问,“有损失吗?” “没有。”陈五摇头,“少东家,您可真行,竟然把陈记看中的地盘全算准了,兄弟们准备妥当才没出篓子。” 季达明没理会陈五的奉承:“小心着吧,这才刚开始。”他凭借重生的优势抢占先机,可谁又知道陈记商行会不会走前一世的老路?毕竟很多事已经因为伊默生命轨迹的变动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记商行的提前到来仿佛就是一个警示——季达明崭新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陈五走后,季达明一下子忙起来,顾天胜来找了他两次,颇为焦虑,显然陈记已经对天津城大大小小的商会施了压,想要寻求党羽和季家分挺抗争。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是抗日持久的消耗战,季家在天津根基深厚,暂时没有危险,陈记拉拢了向来与季家不对付的商行勉强站稳脚跟,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季达明应对之间还算顺心,毕竟活了两遭,遇事冷静,陈记也基本上按照上辈子的套路出牌,他能应付,甚至还能找机会反击。 伊默见季达明忙,吃完栗子酥以后跑到沙发上坐着,安安静静地看书,每隔几分钟就瞧瞧他,见他无暇分身再低头继续念书。 “陈五,让渡口的兄弟们带着货物撤回来。”季达明喝了口水润嗓子,“陈记过会儿肯定会派人截胡,咱们让他们走空门。” 伊默终于忍不住了,蹭到季达明身边:“季叔叔?” 季达明头也不抬地把人抱进怀里:“怎么才来找我?” “你很忙。”伊默小声嘀咕,“我不敢打扰你。” “笨。”季达明胡乱亲伊默的脸,“你来找我怎么能叫打扰?” 伊默摸了摸鼻尖,豁然开朗:“季叔叔,天快黑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现在就走吧。”季达明想着时间差不多,起身披上外套,牵着伊默往商会外走。 十月末,寒风呼啸,天黑得格外早,卖糖炒栗子的摊贩点着两盏灯笼叫卖。 “季叔叔,你等我一下。”伊默掏了掏口袋,摸出几块钱,跑去全用来买栗子。 “钱……钱不多了。”这人羞羞地贴着他呢喃,“只够买半袋。” 季达明替伊默拿着栗子:“钱全用来买手套了?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啊?” “不贵。”伊默见他戴着自己买的手套,笑得合不拢嘴,“以后给季叔叔买更好的。” “舍得?”季达明笑着弯腰。 “舍得。”伊默跳起来亲他,“给季叔叔的……多少钱我都舍得!” “我家小默出息了。”季达明揽住伊默的腰,“不仅请我吃栗子,还给我买手套。” 伊默闻言很是骄傲,挺胸抬头,走得像是在飘。 季达明走了几步,腾不住手摘手套,便用牙咬着手指尖轻轻一扯。 伊默无意间看见了,不知为何脸腾地红了,抱着他的胳膊嚷嚷:“季叔叔,你怎么还不把我吃掉?” 季达明脚下一个踉跄:“说什么呢?” “季叔叔……”伊默握住他没戴手套的手,“我……我想和你……” “小孩儿。”季达明听了,忍不住出声感慨,“待会儿又要吓哭。” “我不怕。”伊默咬牙反驳,“我要给季先生捅一晚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7 上……” 季达明又是一个踉跄,剥了个栗子堵伊默的嘴。 伊默嚼了满嘴的栗子还不罢休:“季叔叔,早知道我就把生日说早些了。” 季达明剥着栗子瞪过去:“不许骗我。” 伊默不情不愿地扭开头。 “不许闹脾气。”他把这人的脑袋掰回来。 “季叔叔,快十一月了。”伊默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闹腾,“要下雪了。” “天更冷了。”季达明却只关心天气,“你现在睡觉就要盖两床棉被,冬天怎么办?” “有季叔叔呢,我不怕。”伊默往前跑几步,又退回来抱他的手臂,“季叔叔在哪里,我就在哪儿。” 季达明眉目间满满都是情愫,停下脚步替伊默系围脖:“我是真的想把你吃掉。” 他一正经,伊默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挣开季达明的手,蹬蹬蹬跑到车边羞去了。 季达明知道伊默面皮薄,按下话题不再逗弄,回家以后继续剥栗子。 冬天的栗子,伊默能吃一大袋子不嫌腻。 “季先生你不懂。”季达明提出疑问以后,伊默竟得意起来,“冬天的栗子就跟夏天的冰糕一样,吃多少都不够的。” “这都是什么歪理?”季达明头一回感受到年龄的代沟,“夏天的冰糕也不能多吃。” “哎呀季叔叔,就是个比方而已。”伊默不满地连吃好几颗栗子,“你不懂。” 季达明最忍受不了伊默说他“不懂”,闻言直接扑过去亲,亲了满嘴软软糯糯的栗子渣。 伊默熄了火,不敢再显摆,捏着季达明的手指心不在焉地吃。 可伊默还爱显摆季达明。 “婶婶,季叔叔今天好厉害。” 季达明微微挑眉。 伊默站在灶台边手舞足蹈:“季叔叔把陈记商行打趴下了!” 季达明的嘴角微微抖了抖。 “他们做什么季叔叔都能猜到。”伊默眼里闪着崇拜的光,“季叔叔最厉害了!” 季达明终于忍受不了,把人拽回来抱着。 伊默还沉浸在喜悦里,转身搂着他的脖子笑:“天底下最厉害的季叔叔是我一个人的。”说完怔住了,继而羞得面红耳赤,缩进季达明怀里不肯抬头。 “是你的。”他的颈窝被烫得发痒,“小默,你没说错。” 吃饭的时候他俩照例亲亲抱抱,伊默吃完拎着灯笼往卧房跑,说是冷了要洗澡。季达明跟过去烧水,伊默不肯脱衣服,等到蒸汽在浴室里氤氲开来,才哆哆嗦嗦地爬进浴盆。 “季叔叔,是不是要下雪了?” “嗯。”季达明卷起衣袖,帮伊默洗头,“马上就十一月了。” 伊默缩在水里发呆,渐渐泡热乎了,转身趴在桶边抱他的腰:“季叔叔。” “嗯。” “季叔叔,你抱着我洗好不好?”伊默软趴趴地靠着木桶,“我想你了。” 季达明盯着伊默的眼睛看了会儿:“又打什么主意呢?” 这小孩儿变聪明以后坏着呢,老是勾他。 “哥……”伊默可怜兮兮地招手。 季达明忍不住脱了裤子钻进去,把伊默抱在两腿之间。伊默乖了会儿就盯着他的胯间蠢蠢欲动。季达明装作没看见,把下巴搁在伊默肩头闭目养神。 伊默偷偷摸摸伸手摸索,隔着裤衩碰着以后舒了一口气,扭着腰与他贴得更近,于是大帐篷和小帐篷重逢了。 “季叔叔呀……”伊默以为季达明睡着了,大着胆子乱蹭。 大帐篷被小帐篷骚扰得站起来,猛地压了过去。 伊默被撞得愣住了,扭头瞧季达明的脸。 “季叔叔?” 季达明蹙眉装睡。 “季叔叔很累啊……”伊默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继续骚扰大帐篷,小帐篷不管用,他就换了手,一边哼歌一边摸。 季达明快崩溃了。 “季叔叔,以后我天天帮你弄好不好?”伊默把脑袋靠在他肩头,喃喃自语,“我不要别人帮你,就要我弄好不好?”说完羞恼地往季达明脸上拍了点水。 季达明不由自主把伊默搂紧,肌肤相亲,这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季叔叔,你没睡着?” 季达明不吭声,咬牙欺负小帐篷。 “季叔叔……”伊默腰软了,挂在他怀里撒娇,“季叔叔不要摸……” 季达明充耳不闻,动作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哥……”伊默忍耐力太差,很快就缴械投降,迷迷瞪瞪地趴在他怀里犯困。 季达明帮伊默擦身子,擦完以后发现伊默睡着了,脸颊还带着未消散的红晕。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忍不住俯身压过去亲。 时间真是过得太慢了。 他从前不觉得,如今盼着伊默成年,心急如焚,就像当年还在学堂念书时那样盼假期。季达明许久没有这样的心境,坐在床边揉伊默的脑袋,四肢百骸都弥漫起暖意。 伊默在被子里皱着鼻子扭,蹭到季达明身边时,安心了,将腿塞进了他的腿间。这是伊默睡觉的习惯,原先只要搂着就行,先下不黏糊糊地缠在一起,根本睡不安稳。 季达明把脑袋靠过去,与伊默额头相抵。 “季叔叔……”伊默在睡梦中呓语,“吃掉……吃掉……” “梦什么呢?”他哭笑不得地摸索伊默的小帐篷,生怕它再抬头。 还真的有点感觉,季达明掖好被角以后对着伊默的耳朵吹了口气。 大概在梦里,他已经把伊默吃干抹净了。 第28章 虾仁春卷 陈记商行来势汹汹,落脚三天就盘下了天津城有名的大宅院。 季达明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伊默坐在公馆的躺椅上晒太阳。 陈五描述得绘声绘色,说街上都在放炮仗,进去贺喜还有礼金拿。 “你去了吗?”伊默打了个哈欠。 “我可没去。”陈五憨笑摇头。 伊默仰起头喊了声“好”:“我也不去。” 季达明睁开眼睛,捏着伊默的脸颊轻叹:“笨,有钱不要。” “这是……忠诚。”伊默挺起胸,“我要跟着季叔叔过一辈子,再多的钱都不要。” 季达明用毯子裹住伊默,继续闭目养神。 伊默说完觉得自己说得特别有道理,难耐地扭:“季叔叔,你不夸我?” “你本来就该和我过一辈子。”季达明的嗓音有些低沉,接连几日的奔波让他深感疲惫,“哪儿都不许去。” 伊默替他揉太阳穴,时不时亲亲嘴:“好。” 季达明被午后的太阳晒得意识飘忽,眼瞧着要睡过去。 伊默偏不让他睡,叽叽喳喳地闹,咬咬季达明的下唇,再亲亲他的眼皮,换了前世,这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季叔叔,陪我说说话。”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8 伊默坐在他腰间发脾气,“季叔叔,老爷爷才会被太阳晒睡着。” “嫌我年纪大?”季达明睁开眼,叹了一口气。 伊默见他醒,立刻改口:“哥,我们去泡澡。” “泡什么……”季达明倒回躺椅,“又想要我帮你弄?” 自从他帮伊默弄出来以后,这人尝到了甜头,三天两头盼着和季达明一起洗澡。 “季叔叔最厉害了。”伊默笑眯眯地撒娇。 “不成,等会儿有急事。” 伊默也不恼:“那就晚上,晚上季叔叔帮我弄好不好?” 季达明曲起手指弹伊默的脑门:“你呀……” 真被吃掉,还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 午后,陈五接他们去了商会,顾天胜早早侯在大厅,见到季达明神情焦急。 “怎么了?”季达明帮伊默摘毛线帽。 “陈记跑我家饭馆去了。”顾天胜扶额叹息,“说是要与你见上一面。” 季达明捏着毛线帽点头,早有所料:“什么时候?” “你真要去?”顾天胜佩服不已,“达明兄,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陈记又不傻。”他揣着手往商会里走,“斗了这么些时日,在我手底下讨不着好,时间久了吃亏的还是他们。” “达明兄,不是我阿谀奉承。”顾天胜感慨万千,“以前人家说你古板,我是信的,可见面以后我才发现谣言都是骗小孩儿的。”他说着瞄了一眼伊默。 伊默牵着季达明的手,感受到这道视线,得意地蹦起来,比自己被夸都骄傲:“季叔叔最厉害了。” 顾天胜轻咳着转移话题:“达明兄真是料事如神,我原以为对上陈记商行,你再厉害也就是分挺抗争罢了,却不料他们在你手上一点好也讨不到。” “也不是一点好也没讨上。”季达明推门请顾天胜进屋,伊默沏了毛尖端过来。 “这么说他们请你,你还真要去?” “自然要去。”季达明吹散水面的茶叶,“我不去,岂不是让你为难?” 都是男人,他自然猜到顾天胜的难处。陈记商行的人去顾家闹事,表面上是打着请季达明相见的旗号,可背地里肯定给顾天胜不少气受。顾天胜碍于面子不肯直说,季达明要是看不出来,岂不成了弃朋友不顾的罪人。 顾天胜果然感动,拍着他的肩道:“好兄弟。” “没事儿。”季达明心里也滚过一丝热血,跃跃欲试,“让陈记瞧瞧,咱们天津城的商会可一点儿也不比南京的差。” 顾天胜笑着点头:“那我这就去安排。” 季达明闻言忽然把顾天胜叫住了。 “还有事儿?” “做点好吃的。”他淡定地点头,“不要太油腻,小默胃不好。” 顾天胜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实在听不下去,脚底抹油溜了。 “季叔叔!”伊默扑过去,“你要带我一起去?” “嗯。”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手指,“怕不怕?” “不怕不怕。”伊默兴奋地绕着他转圈圈,“季叔叔,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季达明好笑地叹气,坐回书桌边处理事情去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忽然刮风,天上飘起薄薄的雪花,伊默趴在窗前睁大了眼睛瞧。 “季叔叔呀,下雪了!” 季达明寻声看了看,轻轻“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看信件。 “季叔叔,窗台上有积雪了!” “雪这么大?”他这才起身,“坏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该多给你带件外套的。” 伊默兴冲冲地打开窗户,一点儿也不怕冷了,把手伸进风雪里挥舞:“要过年了。” “早呢。”季达明揉伊默的脑袋,把自己的黑手套递过去,“戴上。” 伊默接过手套爱不释手地摸,再小心翼翼地套在手指上。 季达明的手掌宽,指节修长,伊默的手指头撑不满指套,瘪下一小块。 “季叔叔。”伊默气恼地关上窗,“太大了。” “本来就是你买给我的。”季达明把人抱起来,“我去叫陈五开车,你快把帽子和围巾都戴上。” 伊默乖乖听话,把兜帽和围脖都戴好,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眨呀眨的。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让季达明想起自己已经重生快半年了,他记不得上一世下没下过这场雪,但伊默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开心。 陈五车开得慢,伊默等不及,蹲在路边用手把薄薄的积雪拢到一起。季达明站在路边催伊默快些起来,这小孩儿捂着耳朵装没听见。 “还没什么积雪,别玩了。”他试着抱伊默。 伊默蹬着腿抗议:“我要堆个季叔叔。” “季叔叔在这儿呢。”季达明把伊默按进怀里,看见风雪中驶来的汽车,暗自松了一口气,“车来了。” 伊默这才罢休,哼哼唧唧地爬上去,再趴在季达明腿上往外瞧。 “等明早雪厚了,我陪你堆雪人好不好?”他挠了挠伊默的后颈。 “好。”伊默收回视线,把凉丝丝的手指贴在季达明脸上。 于是季达明又把这人的脸亲红了。 寒风呼啸,他们到时,天已经黑了,伊默看不清路,抱着季达明的胳膊往前挪。 顾天胜叫自己家的酒楼“饭馆”,实际上却是家排场极大的饭店。 “达明兄。”顾天胜见了他,连忙带人举着伞来了。 “我没有来迟吧?”季达明牵着伊默的手,这人认识顾天胜,已经不怕了,正探头探脑地往大饭店里瞧。 “没迟。”顾天胜摇了摇头,引着他们往屋里走。 顾家的饭店与大光明俱乐部不同,装修摆设透着浓浓的韵味,虽没有宽敞的大堂,每间包房都用格子门围着。 伊默这只小馋猫,路都走不动,趴在季达明怀里嚷嚷着饿。 “都吃了一大袋栗子酥了,还饿?”他和伊默咬耳朵。 “饿。”伊默也和他咬耳朵。 “今晚或许有些麻烦。”顾天胜独自担心,“我觉得陈记商行不好对付。” 季达明笑了笑,他敢带伊默一起来,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顾天胜领他们爬上二楼,这里已经提前整理过,只剩两张八仙椅。伊默见了,哒哒哒地跑过去,随便挑了张一屁股坐了上去。 “季叔叔,季叔叔!”伊默拍着椅子急切地喊,“来这儿坐。” 季达明含笑点头,慢慢晃到伊默身边坐下。 “没有桌子……”伊默失望地嘀咕。 “饿了?”他俯身凑过去问。 伊默闻了一路饭菜的香味,肚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可怜巴巴地喊饿。 顾天胜却说陈记商行的人还没来,不能上菜,但派人送了许多糕点上来给伊默垫肚子。 于是季达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49 明与顾天胜商量对策,伊默一个人捧着小碟子,专心致志地吃。 “陈记商行的意思,是要你让出三个码头。”顾天胜蹙眉回忆,“城东城西各一个,外加官道边的那个。” “还真把这儿当成他们自己的地盘了?”季达明抄在衣袖里的手指动了动。 伊默吃完一碟,又换了一碟,他无意间瞥见,发现这小孩儿叼着春卷吃得满嘴流油。 “如果不让也成,所有盘口三七分利。” 季达明嗤笑着摇头:“狮子大开口。” 伊默张大嘴巴把整个春卷咽下去,心满意足又费力地嚼,搁在椅子边的腿晃晃悠悠。 “我就知道你都不会同意。”顾天胜叹了口气,“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该来了。” 正说着,楼梯口就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伊默竖起耳朵听了片刻,慌慌张张地喊:“季叔叔,来。” 季达明坐回去,把伊默抱进怀里:“别怕,继续吃。” 伊默的腮帮子动了动,伸手捏着春卷往季达明嘴里塞:“里面包了虾仁,很鲜。” 季达明尝了一口,虾仁顺着蔬菜汁涌进口腔,咬劲十足,鲜香四溢。伊默坐在他怀里不那么怕了,继续捧着春卷,边嚼边瞄楼梯口。 季达明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搂着伊默,好整以暇地侯着,余光瞥见了陈记商会的会长陈振兴。 说起陈记商行,其实比季家起家的时间还要早,换句话说,季家还没有控制天津的财运时,陈振兴带领的商会已经声名远播了。 季达明在陈振兴面前算是后辈,然而站在对手的立场上,他们平起平坐。 “达明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顾天胜抢先开口,“这就是陈记商行的会长,陈振兴。” 季达明撩起眼皮,他怀里的伊默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继而主动搁下春卷,爬到椅子边上崇拜地望他。 季达明想起那句“最厉害的季叔叔是我的了”,差点绷不住笑出声,好在他记得这是什么场合,理了理衣袖,与陈振兴寒暄。 “陈会长,久仰久仰。”他皮笑肉不笑,“这些天陈会长对我们商会的关心,在下记住了。” 陈振兴是老油条,被季达明绵里藏针的话刺中,轻飘飘一句:“相比季少东家对陈记的‘款待’,陈某自愧不如。”就把话头又推还给了他。 伊默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等季达明的还击。 “哪里哪里。”季达明伸手请陈振兴坐下,“陈会长的好意,我们季家心领了。” 陈振兴坐下以后,从腰间掏出一支水烟,楼梯口又传来脚步声。 伊默抬头好奇地瞧。 穿旗袍的女人扑到陈振兴身边,替他点水烟。 “见笑。”陈振兴正襟危坐。 季达明看了一眼伊默,伊默也看了看他,继而羞羞地贴过来。 季达明在心里无奈地叹息,牵住了伊默微微发抖的小手。 这时顾天胜拍了拍手,终于有下人抬着圆桌上楼,搁在他们两张椅子面前,先沏了茶。 “陈会长专门带来的信阳毛尖。”顾天胜也坐下来,“达明兄尝尝?” 季达明掀起杯盖啜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伊默巴巴地凑上来,他忍笑喂这人喝了一小口。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边吃边聊。”顾天胜又拍了拍手,开始走菜。 季达明仿佛听见伊默嘴里发出了一声释然的喘息。 第29章 鸡蛋羹 都是在商场跌打滚爬过的人,就算各怀心思,这顿饭也吃得主宾尽欢。 只是陈振兴有女人伺候,顾天胜有陪侍侍奉左右,唯独季达明,端着鸡蛋羹,细心地喂伊默喝。 鸡蛋羹上飘着翠绿的葱花,还有淡白色的虾米,伊默把葱花吹了,咬住虾米鼓着腮帮子嚼。 季达明凑过去问好不好吃。 “好吃。”伊默拼命点头,扯着他的衣袖,“季叔叔,我还想再吃一碗。” 于是季达明把自己的鸡蛋羹给了伊默。伊默有些不好意思,瞧瞧陈振兴,再看看顾天胜,终是意识到自己应该反过来伺候季达明,赶忙羞答答地盛了一勺子鸡蛋往他嘴里塞。 季达明忍笑吃了,夺过勺子继续喂伊默。 伊默吃着吃着就把这事儿忘了,和他嘀嘀咕咕地谈吃的。 季达明听得耳根发痒,愈发觉得伊默可爱,又见这人吃得欢,免不了担心晚上吃多了胃疼,于是处处拦着。伊默在外人面前不敢胡闹,就用脚在桌子下面蹭季达明的脚踝,气呼呼地吃鸡蛋羹。 季达明贴过去亲伊默的耳垂:“别气,晚上帮你弄。” 伊默抖了抖,偷偷摸摸觑他一眼,藏在桌下的手与季达明十指相扣。 吃完主食又上了甜点,伊默趴在季达明怀里揉肚子,闻到甜味忍不住伸手拿桂花糕,小爪子被他一巴掌拍回去:“小心胃疼。” 伊默委屈地缩了手,眼巴巴地看着季达明吃。 季达明被瞧得哭笑不得,干脆搁下糕,陪伊默一起不吃了。 伊默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枣泥山药糕上,咽着口水哼唧。 “再吃晚上就不帮你弄。”季达明被逼无奈,只好轻声威胁。 “弄的。”伊默连忙收回视线,“要季叔叔帮我弄。” 季达明还挺意外,没想到在伊默心里,弄比吃饭更重要,可当真是不得了。一说起弄,伊默立刻坐立不安起来,靠着季达明还不满足,趁别人不注意,爬到了他腿上。 “季叔叔,我来了。”这小孩儿美滋滋地晃腿。 “回家再收拾你。”季达明抱着伊默笑。 伊默眼前一亮,直接转身缠着他问:“怎么收拾?” “把你吃掉。”季达明吓唬人的本事一流。 伊默却不怕,眨着眼睛说好。 季达明没辙了,把人放到椅子边,端起碗喝了一口伊默吃剩下的鸡蛋羹。 酒足饭饱,顾天胜让下人把桌子撤了,伊默抱着一小碗红枣汤坐在季达明腿上喝,在场的,就数这人最舒服。 “达明兄。”顾天胜给了他一个眼神。 季达明会意:“陈会长,码头的事恕我拒绝。” 陈振兴挑眉望他:“那分利呢?” 季达明勾起唇角,拒绝得斩钉截铁:“也不行。”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陈振兴又拿起了水烟,“我以为季少东家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还会在合作的事情上犯糊涂。” 季达明不为所动,面上依旧带着笑意:“陈会长,我虽然不及您掌管商行的时间那么长,可我也懂什么叫合作。” “我们季家的盘口,陈记想要分一杯羹,至少得拿出最起码的诚意。”他无比冷静,“当然,再多的诚意,陈会长从我这儿得到的回答也不会变。” 陈振兴靠在椅子上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0 抽水烟,眼神迷离,一时间无人说话,季达明只听见伊默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 “季少东家,天津城你说了算,可只一点我要提醒你……”陈振兴再次开口时,站了起来,“我们陈记商行有来的本事,自然就有与季家分挺抗争的本事,到时候你们的码头出了问题,可别都赖在陈记头上。” “你威胁我?”季达明撩起眼皮。 陈振兴双手交叉,温温和和地笑起来:“哪里哪里。” 季达明慢慢倒进椅子,手从伊默腰间穿过:“陈会长,这么些天了,你不是没想过动我的码头,不过据我所知,根本就没成功过吧?” 陈振兴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 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腰,转而去看窗外:“雪至少要连着下三个月,希望陈会长能让手下的人安心过冬。” 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安逸,正所谓墙龙不压地头蛇,任陈记在南京怎么横行霸道,到了季达明的地盘,也讨不着好。 话已至此,陈振兴冷哼着离席。 顾天胜还没来得及开口,伊默已经亲着他笑了:“季叔叔最厉害。” “达明兄……”顾天胜搓了搓手,“你看陈振兴的意思是……?” “年前应该不会再出乱子了。”季达明搂住乱动的伊默,“陈振兴不傻,知道要是再与季家斗下去,季家名下的商铺肯定不会卖东西与他,虽然城里也有不属于季家的铺子,可陈记上下百十来张嘴,就算饿不死,也有的罪受。” 伊默喝完了汤,撑得直喘,捏着季达明的耳垂嚷嚷着要回家。 季达明顺势与顾天胜告别,走到门口时却发现车胎坏了。 “应该是来的路上扎到了钉子。”陈五趴在轮胎边费力地擦掉车上的积雪。 “达明兄,今晚住下吧。”外头天冷,顾天胜将他们又拉回来,“明早我叫人开车送你们回公馆。” 季达明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带着伊默在客房住下了。 这人一进屋,兴冲冲地跑到床边脱裤子。 季达明在试浴盆里的水温,再一抬头,伊默裹着被子,期盼地望着他。 “先洗澡。”季达明靠着浴盆叹息。 “先弄。”伊默直起了腰。 “乖,来洗澡。” “要季叔叔帮我弄。”伊默也有了小脾气。 他好笑地揉眉心:“弄什么弄,这可不是在家里,弄脏了裤子,我到哪儿给你找新的穿?” 伊默这才垂头丧气地裹着被子挪到他身边,季达明瞄了一眼,发现这人果然脱得只剩一条小裤衩。 顾天胜派人送来好几个炉子,屋里很快就暖和起来,季达明又向下人讨了个铜手炉,塞到床上暖被褥。伊默趴在浴盆里看他忙碌,哗啦啦地搅着水。 “季叔叔……”伊默小声唤他,“我不穿小裤衩,你帮我弄好不好?” “胡闹。”季达明喉头一紧。 “季叔叔,其实……算虚岁,我早就十八岁了。”伊默撅着嘴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 季达明心里一突:“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伊默生气了,腾地从水盆里站起来,“半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听到我说已经过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就知道了吧?”说完又冻得缩回去,“季叔叔,你一直在逃避,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季达明气结,扶额站在床边被伊默问糊涂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把自己往虎口里送的,明明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伊默好,伊默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对,我都知道……可我要给你时间再想想!”季达明豁出去了,心里的顾虑终于见了天日,他沉声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那个伊默口中最厉害的“季叔叔”,什么都会的季达明,对伊默爱意深沉的他,也同样罪孽深重。 如果真有那么好,前世季达明和伊默也不会走到阴阳相隔的地步。 一切都是他的错。 与其说是季达明不接受伊默,不如说是他接受不了自己,曾经的自己。 “季叔叔。”伊默却不理会,把湿透的小裤衩搭在了浴盆边,“来。” 季达明背对伊默苦恼地摇头,悲伤地忍耐,他帮伊默弄时从来都是隔着裤衩,若是直接握住肯定把持不住,伊默却不理解他的苦心,非要惹他。 伊默见季达明不动,哆哆嗦嗦地从水里爬出来,扑到他身后:“季叔叔,我冷。” “胡闹!”季达明气得头疼,拎起毛巾把人胡乱擦了塞进被子。 伊默抱着铜手炉抽鼻子,见他生气,忽然委屈起来:“季叔叔,不管你说什么,你在我心里都是我最好的……而且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了帮我弄,现在要反悔了。” 季达明拿帕子擦手上的水,闻言走到床边将伊默牢牢压在身下:“小默,别闹了。” 伊默呆了一瞬,眼眶猛地红了:“就闹。” “小默。”他无奈地亲上去。 伊默却把头扭到了一旁:“季叔叔坏。” 季达明把额头抵在了伊默的颈侧,嗓音沙哑,没头没尾地问:“怕不怕疼?” “怕。”伊默气呼呼地点头。 他更无奈了。 “我再也不信季叔叔的话了。”伊默赌气似的翻身,“季叔叔说喜欢我,说要娶我,肯定也是假的。” 季达明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忽然断了,他吹熄蜡烛脱了衣服,钻进被子把伊默按在了怀里。 “小默,你说我什么都行。”他摸黑亲吻,将伊默牢牢禁锢在怀里,“只我爱你和要娶你,不许怀疑。” 伊默被亲得喘不上气,呜咽着蹬腿。 季达明却不松手,掌心沿着光裸的脊背下滑。 伊默慌了,屁股被季达明捏住的时候眼里溢出了泪。 “还要闹吗?”他狠狠地揉,又用了些力打了一下。 滑嫩的臀瓣在季达明掌心下微微发抖,柔软的触感让他呼吸急促,手控制不住地往下探。伊默浑身僵住,呼吸里弥漫起哭腔,季达明却又打了一下。 “季叔叔好凶……”伊默搂着他的脖子呢喃,继而抬腿环住他的腰,“要弄。” 季达明沉默半晌,俯身又吻回去。 明明怕得不行,伊默还硬忍着往他怀里贴。 季达明装不下去了,搂着伊默叹气:“你固执起来啊……我都拦不住。” 伊默抽了一下鼻子,挺腰把帐篷贴到了他胯间,哼哼唧唧地蹭。 季达明连忙替伊默揉,没有布料遮掩,直接握住对这人的刺激太大了,伊默竟直接倒回了床上,爬都爬不起来。 “还要弄?”季达明坏心地用指腹刮擦。 伊默的小家伙和人一样秀气,粉粉嫩嫩的,硬起来都可爱。伊默说不出话来,只伸出一根手指,委委屈屈地挠他的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1 手腕。 季达明又忍不住了,手飞速滑动,揉了一手黏糊糊的白浊还不罢休,托着伊默的腰硬是把腿挤进了对方的膝盖。 伊默轻轻“啊”了一声,乖乖分开腿,抱着季达明的腰喘息:“季叔叔,你要吃我了?” 语气里满满都是期盼与热情,轰轰烈烈地叩击在他心头。 季达明抱着光溜溜的伊默,心脏抽缩,活生生给憋得气起来,捏着伊默的手腕把人提溜到怀里。 “吃吃吃。”他的手顺着伊默的股沟滑过,“真吃了,你可别闹脾气。” 伊默扭了扭腰。 季达明的手指停在了湿软的穴口边,试探地按了按,这里还未经开发,柔嫩紧致。伊默的腰猛地弹起,上半身直起来,脑袋狠狠撞到了季达明的下巴,把他撞得眼冒金星,搂着伊默闷哼着倒在了床上。 铜手炉随着他们的动作,沿着被褥边缘费力地滚了几圈,最后“咚”的一声磕在了床头。 伊默安静了片刻,伸手摸索:“季叔叔,我冷。” 季达明把铜手炉拿回来,塞进伊默怀里。 伊默一声不吭地捧着,等他掀开被子起身时,忽然贴上来:“季叔叔,继续。” 季达明的下巴还在隐隐作痛,没好气地躺回床上,欲望在身体里滋长,就怕自己忍不住把伊默吃干抹净,第二天这人下不了床。而伊默把铜手炉搁在被子一角,爬到他怀里舒了口气。 能忍耐到这时,已经算是奇迹了,季达明被蹭得头皮发麻,上手又帮伊默揉了出来。 伊默温热的喘息徘徊在他耳边:“季叔叔,我……我不怕了……” 季达明的眼皮跳了一下,直接拉开伊默的腿,掌心沿着光裸的腿根内侧抚摸。伊默乖巧地挂在他怀里,嘴里偶尔蹦出一声呻吟。 渐入佳境。 烛火重新燃起,季达明吹熄了火柴,不由自主翻身,将伊默纤细的腿架在肩头,专心致志地抚摸微红的股沟与紧缩的穴口,继而用指尖沿着褶皱不轻不重地按压。伊默勾着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依附着季达明结实的胸膛,呼吸潮潮的,叫“季叔叔”的时候,嗓音比任何时候都要软。 季达明口干舌燥,手指似乎染上水意,心跳和呼吸渐渐与伊默重合,终是忍不住在伊默的惊叫声里,把指尖插进了穴道。 坏了,客房里没有药油。 “小默,疼吗?”他咬牙抽出手指,等了半晌没听见回音,俯身亲吻时却吻到了泪水。 “疼要说。”季达明轻轻捏伊默的脸颊。 “不说。”伊默倔得不得了,“说……说了,季叔叔就不吃我了……” “季叔叔要被你逼疯了啊……”季达明苦笑着把伊默搂进怀里,硬得发烫的下体沿着细嫩的股沟来回摩擦。 伊默愣了愣,小声尖叫,继而开始哭。 “别怕。”季达明忍得痛苦,“今天……今天不捅进去。” 伊默信了,抽抽搭搭地趴在他肩头。 ——季叔叔,你好大啊…… ——季叔叔,好……好硬…… ——季叔叔,我好像……我好像被你蹭破皮了…… 伊默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季达明听得心窝发热,捏着两瓣柔软的臀瓣挺腰抽送。 “季叔叔……”伊默意识迷离,“后头……后头好热……” “嗯。”季达明生怕伊默再说出什么勾人的话,狠狠吻住湿软的唇瓣,然后继续在伊默的腿根间抽插。 伊默吻得直哼哼,腰一挺,泄在了他的腹肌旁。 “季叔叔呀……”伊默泄完爽得不行,贴着他使劲儿蹭,然后鬼使神差地咬到了季达明的乳尖。 “小默!”季达明一个没忍住,整根手指都捅进了紧致的穴道,继而猛地回神,“小默?不哭不哭,季叔叔不弄了,不弄了啊。” 伊默的胸腔剧烈起伏,像是随时都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季达明小心翼翼地抽了手指,然后感觉到腰腹边又溅了水意。 伊默被他用手指插泄了。 “季叔叔。”伊默软成一摊春水,“不弄了。” 全然不似受惊的模样。 季达明气得牙根发痒:“你是不是故意的?就等着我说不弄了。” 伊默拿膝盖蹭他腿间的肿胀:“才没有。” 炽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季达明把伊默按在被褥上插腿根,双手牢牢攥着纤细的脚踝,结实的腰腹来回摆动。伊默傻乎乎地注视着他,艰难地抬手替他擦去额上的薄汗,眼神慢慢痴了。 “季叔叔……” 季达明撩起眼皮:“亲我。” 伊默乖巧地抱住他的脖颈,湿热的吻落在他唇边。 季达明托住伊默的腰,让那张被他蹭得发红发软的小嘴暴露在视线里。 “小默。”季达明定定地看着。 “季叔叔,弄……弄我身上……”伊默面色潮红,磕磕巴巴地恳求,“我想……想被季叔叔弄脏……” 季达明头皮发麻,腰猛地一沉,柱身粗暴地碾过穴口,泄在伊默腿间,也弄到了伊默腰上。 伊默绷直了腰艰难地喘息,黏答答的液体顺着他的腿根和腰腹滑落。季达明看着被自己“弄脏”的人非但没有缓解情潮,反而更加难耐了。 但伊默美滋滋的,动着手指头喊累。 这下子他俩只得重新洗澡,狼狈地坐在浴盆里互相瞪眼。 然而不消片刻又黏在一起,季达明见伊默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心里一声哀叹,知道这小狐狸又开始想法子折磨他了。 第30章 羊肉锅子 “季叔叔……”伊默拖长嗓音叫他,“我后面疼。” 季达明靠在桶边闭目养神,心里想的是上一辈子他俩的第一次,温柔缠绵,根本没这些乱子。 他越想越是好笑,被伊默气得没了脾气。 “季叔叔,真的疼。”伊默捏他的耳朵,“还麻。” 季达明用腿把人圈在身前,闭着眼睛压抑心底的欲望。伊默玩了会儿水,见他不说话,好奇地戳季达明的腹肌。 “小默……”他无可奈何地坐起来,“刚刚吓哭的人是不是你?” 伊默坦然点头:“是我。” 伊默这么诚实,季达明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我挺高兴的……”伊默垂下头亲他的喉结,“我和季叔叔的关系……更亲近了……” 季达明抑制不住抱伊默的欲望,在浴盆里搂着人又亲又摸,然后捂住伊默的嘴:“不许再说话了。” 伊默睫毛上沾着水珠,一眨眼就蹭在了他的手上。 水汽氤氲,伊默浑身都泛起淡淡的红,季达明生怕再说话就真的擦枪走火,狼狈地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水,再拽着蹦蹦跳跳的伊默上床睡觉。 “不在家还这么闹腾。”他吹熄蜡烛,听见伊默捧着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2 铜手炉哼曲子。 “啊……这不是公馆。”伊默迟钝地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拽季达明的胳膊,“季叔叔,我们有没有把床单弄脏?” “没有。”季达明好笑地反问,“现在才想起来?” “只顾着想季叔叔了。”伊默羞恼地咬他的肩膀,“季叔叔今晚好厉害……帮我弄出来了三次。” 季达明崩溃地把伊默的脑袋按进颈窝,咬牙切齿道:“睡觉。” 伊默偏要抬头:“季叔叔第一次在我面前泄呢。” “小默,不早了。” “季叔叔泄得好多……” 季达明捏着伊默的下巴粗暴地吻,把这小孩儿亲晕了,趴在他身边迷迷糊糊地坠入梦境。 而他自己摸黑坐起身,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伊默怎么被他养成这样了呢? 以前挺乖的,太乖了,现在都能揭季达明的老底了,也察觉到了他心里的逃避。 季达明摸了摸下巴,以前啊……是他错了,用自己的方式爱伊默,造成了最可怕也是最悲痛的后果,如今有了第二次机会,万万不可重蹈覆辙。 “季叔叔……”伊默忽然伸出一条腿搭在他腰上。 季达明伸手温柔地捏了捏。 罢了。 他躺回去,心想伊默就算变得面目全非,也是他惯的,照样爱得死去活来。 就是欠。 第二天满城银装素裹,伊默穿好衣服兴冲冲地推开门,张大嘴巴“哇”了一声。 季达明拿着毛线帽和围脖,硬拉着伊默戴。 伊默的眼睛黏在雪地上,他刚一松手就冲了出去,蹲在地上堆雪人。季达明想起伊默说过要堆个自己,便走过去替伊默戴手套。 伊默的手指头动来动去,季达明暗暗记下要再准备双手套。 雪停了,天却依旧阴沉,饭店的客房在后院,老旧的宅子,墙面爬满枯黄的爬山虎,但屋内是暖的。 伊默满手都是雪,搭出个歪歪扭扭的“季达明”,连鼻子眼睛都没有,却美滋滋地喊他去瞧。 “季叔叔。”伊默用手指给季达明画了张笑脸,“多笑笑。” 季达明把伊默抱回卧房,掸去满身的雪:“好。” 早饭是在屋里用的,顾天胜给他们准备了清淡的粥,伊默小声嘀咕没有李婶熬得香,但还是喝了两碗。陈五趁着早上雪停,喊了几个人把车子修了,没麻烦顾家,直接把季达明和伊默送回了公馆,李婶见了他们才安心。 “婶婶,季先生好厉害。”伊默又忍不住炫耀起季达明来。 季达明含笑听着,一开始还很平静,但面皮再厚也禁不住伊默的夸,更何况伊默竟像是要把晚上的事儿一并说了,吓得他连忙把人扛回卧房。 伊默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跑到桌边找东西。 “季叔叔,季叔叔?” “找什么呢?” “季叔叔记东西的册子呢?”伊默把桌上的宣纸全翻乱了,“昨晚弄了三次,要记下来。” 季达明走过去把册子从抽屉里拿出来,再将伊默抱到椅子上:“自己写。” 伊默犹豫一瞬,抓起毛笔在册子上鬼画符。 “我记得你的字挺好看的啊?”他瞄了一眼,忍俊不禁。 “记得?”伊默愣了愣,“季叔叔,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写字?” 季达明说得自然是前世,他轻咳着转移话题:“不许涂,好好写。” 伊默连忙挺胸收腹,认认真真地记。 “季叔叔先是用手摸……”伊默边记边喃喃自语,“再拉开腿蹭……” “写三次就行。”季达明听不下去,抢了毛笔潦草记完,又把册子藏了起来。 伊默趴在桌上把弄乱的宣纸放好,丢下季达明跑去前院看中午李婶做什么菜,他算是安静下来,坐在桌前哭笑不得地摇头。 季达明觉得自己终于算是和伊默在“相处”了,以前只算“在一起”。现在的伊默有小脾气,会闹,还乐呵呵地记录他们的点点滴滴。 如此想来,他不禁沾沾自喜,觉得伊默的改变都是自己的功劳。 中午李婶搬了个锅子到桌上,陈五端着切得薄薄的冻羊肉从厨房里跑出来。季达明落座的时候,锅里熬的羊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气泡,而伊默碗里的汤上飘着几根翠绿的葱丝。 “季叔叔,羊肉汤。”伊默见他来,巴巴地贴上去,用自己的碗喂他喝,“我喝了一碗了,这是给你留的,婶婶说剩下的都要做汤底涮羊肉。” 季达明喝了一口,打心底暖起来。 “天冷了,是该吃点热的。”他喝了几口,起身去厨房端了坛酒。 伊默正把羊肉往锅子里丢,见他倒酒,蹙眉轻哼:“不许喝。” 季达明装作没听见,给陈五和李婶各倒了一杯,就是不给伊默。 “糯米酿的黄酒。”李婶笑着感慨,“最适合现在喝了。” 伊默闻言,连忙跑去抱季达明的胳膊:“季叔叔,我也要喝。” “不成,你的胃不好,不能喝酒。”季达明把酒坛子藏在桌下。 “季叔叔……”伊默气起来,“你们都有……” 季达明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口腔,坠入胃部的瞬间温暖地烧起来,让他浑身上下都发起热。 天一下雪,公馆的门板就都被李婶换成了羊毛毡子,此刻屋内热气滚滚,仿佛把寒冷的冬天挡在了门外。 伊默闹了会儿,坐回去吃羊肉,李婶把羊肉切得极薄,用筷子夹着在沸汤里滚几下就能吃了。热气蒸腾,季达明热得脱了外套,也帮伊默脱了件衣服。 “想喝酒?”几杯酒下肚,季达明的坏心思冒了头。 伊默不服气地扭开脸,把他碗里的羊肉抢走了。 “我亲亲你好不好?”他忍笑捏住伊默的下巴。 伊默把嘴里的羊肉咽下去,舔了舔季达明的唇角,被辣得一个激灵,再晕乎乎地倒进他怀里。 季达明被逗笑了,往伊默碗里夹煮得软糯的胡萝卜:“不能光吃肉。” 伊默不满地晃了晃脑袋。 “乖。”季达明又亲了会儿。 这人乖乖地把胡萝卜全吃了。 吃完肉,李婶从厨房拿了些白菜倒进锅里煮,伊默已经吃不下,捧着碗小口喝汤,偷偷瞧季达明喝了多少酒,暗暗记在心里。 前堂的门帘忽然被人掀开,顾天胜冻得鼻青脸肿得钻进来,被满屋的水汽惊呆了:“嚯,怪不得一大早就走了,原来家里吃得这么好?” 李婶给顾天胜添了双筷子。 顾天胜吃了两口,叫住季达明:“达明兄,有件事儿我觉得不太对,所以特地来找你。” 季达明搁下碗:“怎么了?” “我弟弟顾天齐是新任的警局局长,你知道吧?”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3 季达明点了点头:“我听说了。” “他今天刚上任,发现警局那个林副警长休假了。”顾天胜蹙眉道,“说是天冷回老家照顾父母,这理由倒没什么问题,可我记得你逮着的那个孟泽是他关起来的,对吗?” 季达明把整整一杯酒灌进肚,忍不住握住伊默的手:“是林副警长关的……他就说要回家照顾父母,没有别的理由?” “没,我弟弟今早上任时,他已经走了。”顾天胜吃了片羊肉,“天齐特地向警员打听了,林副警长确实有年迈的父母住在乡间,身体不太好。” “可这个时机……”季达明叹了口气,“太巧了。” “是啊。”顾天胜忍不住附和,“大光明的事情刚结束,你们季家的祠堂差点被盗,陈记也是这个月来的天津,他竟然就毫无预兆地走了?” “孟泽呢?”季达明最警惕的还是这个人。 “天齐说还在牢里。” 季达明稍稍松了一口气,却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天津城的这一池死水,有人拼了命地想要搅浑。 吃完饭,季达明与顾天胜又聊了会儿,伊默先回卧房歇下了,他回屋时,看见这小孩儿撅着屁股把脑袋拱进被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小默?” 伊默把头从被子里拔出来,手里攥着个铜手炉。 “我和婶婶要的。”伊默坐在床边挠了挠鼻子,“怕季叔叔睡觉冷,我先帮你暖暖被褥。” 季达明抱着胳膊靠在墙边,沉默片刻招了招手。 伊默蹬蹬蹬地扑过去:“季叔叔?” “暖床有你就够了。”季达明喝了酒,特别想逗伊默。 “啊……季叔叔喝醉了。”伊默果然羞得面红耳赤,把他推到床上,然后跑到屋外去了。 中午刚过,雪就没停过,季达明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面被伊默用铜手炉烤得满是暖意。他心情放松,逐渐有了睡意,忽然听见伊默的脚步声,忍不住眯起眼睛瞧。 伊默手里捏着块毛巾,跑出了一头的汗。 “季叔叔?” 季达明闭目装睡。 “季叔叔,你喝多了。”伊默用毛巾帮他擦脸,愤愤地嘀咕,“十一杯呢。”说完又去擦他的手腕和掌心。 季达明听得眼眶发热,鼻子微酸,恨不能直接把伊默拉进怀里搂着。 伊默擦完,把毛巾送回去,然后脱了衣裳蜷在季达明身旁,安安静静地歇了会儿,忍不住偷偷抬起季达明的胳膊枕。 季达明装作无意识地翻身,把伊默抱了个满怀。 他身上还有酒气,把伊默熏得迷迷糊糊,窝在季达明身前呼吸微热:“季叔叔……” 季达明心尖微颤。 “我喜欢你。”伊默小声嘀咕,继而困得睡着了。 季达明睁开眼睛,替伊默盖上被子,把铜手炉推到这小孩儿怀里。窗外风雪弥漫,像在刮灰色的风,院子里那颗银杏树掉光了叶子,干枯的树枝在狂风中摇摆。 伊默忽然打了个喷嚏。 季达明连忙把人按进怀里,握住了伊默柔软的指尖。 “季叔叔……”伊默不知为何醒了,“我梦到你亲我了。” 他低头寻了柔软的唇瓣吻过去:“继续睡。” 伊默讨到一个吻,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31章 炒米糖 自从下了雪,天就彻底冷下来,伊默每天裹着被子缩在床上,要季达明哄上大半天才肯起。季达明对伊默总有用不完的耐心,无论伊默怎么闹都不生气,最多挠挠对方的脚心。 “冷。”伊默委屈地往床里侧缩,“要季叔叔抱着。” 季达明连人带被一起抱住:“不早了,和我去商会吧。” 伊默想去商会,把胳膊伸到被子外面晃了一圈,又冷得缩回来发抖:“再……再睡一会儿。” 季达明指着墙上的钟:“十分钟前你就说过这句话了。” 伊默亲亲他的嘴角,拱到被子里穿衣服。 季达明起身拿了双新手套:“我让婶婶给你做的。” 伊默把脑袋探出被褥,惊喜不已,也顾不上冷了,飞快套上衣服扑过去戴自己的小手套。和季达明的不同,李婶给伊默做的厚手套是连指的,两手之间绑着一条粗粗的红绳。而伊默把红绳套在脖子后头,戴齐兜帽和围脖,撒腿往雪地里跑,一溜烟窜到前堂,季达明都拦不住。 “季叔叔!”伊默费力地捧起一团雪,“快些跑!” 季达明掀开门帘,接过李婶递来的肉包子,走过去牵伊默的手。 不牵住,这人就要闹开了。 伊默的连指手套上糊着雪,他轻轻掸了,再握住不安分的小手。而伊默盯着肉包子流口水,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啃。 “少东家,这几天起得迟啊。”车在雪地里不好走,陈五蹙眉嘀咕,“早些出门,雪就没这么厚了。” 伊默听见了,眨了眨眼睛。 “小默,知道了吗?”季达明伸手揉伊默的脑袋。 “季叔叔……”伊默晃着腿思考,“要不我们住在商会里吧。” 季达明没好气地捏伊默的腮帮子:“我是让你早点起床。” “可是很冷啊。”伊默振振有词地抱怨,“手炉早上就凉了,季叔叔又起得早不陪我,一个人睡特别不舒服。” 季达明怔住了,搞了半天还是他的错:“没我,你觉得冷?” 伊默点头如捣蒜,气咻咻地啃包子。 季达明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当真如此。他睡眠浅,习惯早起,松开怀里的伊默时,都会摸摸这小孩儿的手,一开始还是温热的,等他吃完早饭回来,伊默的手指头就变得凉丝丝的。 “过些天带你去看郎中。” 伊默抬头“啊”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点头。 “小孩儿,谁要你体质这么差的?”他好笑地看着伊默。 “季叔叔。”伊默不喜欢他这么叫自己,气恼地咬肉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季叔叔最坏了。” 季达明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把伊默搂在怀里看他吃包子。 商会离公馆近,没一刻钟就到了,伊默吃完了包子,趴在床边看车窗外的飞雪。 瑞雪兆丰年,这场大雪是好兆头。 季达明戴上手套把伊默抱下车,伊默却闹着要自己走。 “雪厚。”他不撒手,“别把鞋弄潮了,待会还要放在炉子上烘。” “季叔叔……”伊默大半张脸被围脖遮住,笑得眉眼弯弯,“我就要自己走。” 季达明只得把伊默放下来,率先走了几步,一回头就看见这人蹦蹦跳跳地寻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地跟着,季达明走到哪儿,伊默就跟到哪儿,大脚印套着小脚印,踩得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响。 季达明走到商会门口,弯腰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4 等伊默扑到自己怀里,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坠冰窖。 阴沉的天上满是厚重的云,日光在云朵间苟且偷生,狂风卷着刀片似的雪花呼啸而来,晦暗不明的光影在他眼底乱晃。 ——不可能。 季达明的心狂跳不已,腾地站起来。 “季叔叔呀!”伊默忽然撞进他怀里,笑得合不拢嘴,“我追上你啦。” 季达明猝然回神,把伊默一把抗到肩上飞奔进商会,略微有些神经质地上下打量。 伊默茫然地望着季达明,用手臂费力地抱他的腰:“季叔叔?” “小默……”季达明口干舌燥,颤抖着帮伊默解围巾,然后急不可耐地亲上去,“你还在我身边……还在……对不对?” “季叔叔你在说什么?”伊默羞羞答答地推他,“好多人看着呢,我们去屋里亲好不好?” 季达明魂不守舍地牵着伊默往商会里走,可又忍不住回头——马路对面空无一人,看见孟泽仿佛是他的幻觉。 “季叔叔!”伊默进了屋,立刻大胆起来,蹦到季达明怀里扭着屁股蹭他,“季叔叔,你是不是想弄!” 季达明还有些愣神。 他不怕孟泽,但他怕命运再次与前世重合。孟泽如同一个契机,只要他存在于世,悲剧就有可能重演。 季达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笑,毕竟孟泽只是个无依无傍的孤儿,可他会耍小聪明,利用各家族之间的矛盾引发争端。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孟泽在很多人眼里,都如同蝼蚁,可上一世的季达明就栽在对方手里,彻彻底底。 然而孟泽应该还被关在牢里。 季达明强迫自己定心,抬眼去找伊默,却见伊默正趴在沙发上脱裤子,哼哼唧唧地蹬腿。 “小默?”他诧异地走过去。 “季叔叔,季叔叔!”伊默的眼睛泛着光,“快帮我弄。” “在这儿?”季达明暂时将孟泽的事抛在脑后,怕伊默冻着,把火炉搬到了沙发前,“不怕别人突然进门?” “不会有人进来的……”伊默搂着他的脖子呢喃,“季叔叔帮我弄出来以后,我就帮季叔叔弄。” 季达明的耳根被伊默舔湿了,心神微动,克制不住伸手去摸,却不料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顾天胜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满身都是未化的积雪:“达明兄,出大事了!” 伊默光着屁股,呆愣愣地窝在季达明怀里,被吓傻了,须臾哇的一声哭了。 季达明无奈地把人搂紧,又拿了外套披在伊默肩头:“别怕。” 顾天胜察觉出异样,尴尬地退出门,等着季达明把伊默哄好。 可伊默又哪里是好哄的。 季达明一边帮伊默穿衣服,一边安慰:“没事,他没看见你。” “才不是……因为这个……”伊默抽抽搭搭地抹眼泪,“季叔叔……为什么不关门?” 季达明忍笑回答:“好,我的错。” “季叔叔坏……”伊默眼睛都哭肿了,“我害怕……” “乖,季叔叔以后到哪儿都锁门。”他吻去伊默眼角的泪水,“别哭了好不好?” 伊默穿好衣服,哼了一声,自己跑到沙发边拿屁股对着季达明,看书去了。 季达明摇了摇头,起身去叫顾天胜,心里满是不安。顾天胜见他开门,早已忘却先前的尴尬,抓着季达明的手臂急促道:“出大事了。” “进来说。”季达明连忙侧身把顾天胜请进屋。 顾天胜走进门,坐都来不及坐:“孟泽不见了。” 屋里静了一瞬,窗外却有风雪在咆哮。 “什么?”季达明猛地抬头,“怎么会不见了?他可是被关在监狱最里面的牢房里。” “你听我慢慢说。”顾天胜苦笑不已,“我弟弟上任以后逐一排查过往案例,检查牢房,结果发现原本应该关押孟泽的牢房里关的是别人。” 季达明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意思?” “就是说……别的犯人被关在孟泽的牢房里,真的孟泽不见了。”顾天胜狠狠地捶桌子,“监狱本来狱卒就少,加上光线又暗,等我弟弟上任以后才发现问题。” “这不可能。”季达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我和小默去见过孟泽,当时他还在监狱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副警长还在的时候。”季达明说完,心里咯噔一声,“你弟弟……” “不错。”顾天胜愁云满面,“我弟弟的警长位置怕是保不住了,丢犯人这么大的事儿,不好向上头交差。” “林副警长……”季达明咬牙道,“天胜兄,看来我们都被摆了一道,这个林副警长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窝囊。” “达明兄何意?” “你弟弟丢了警长的位置,谁是最有可能接替的人选?”季达明眯起眼睛,“当然是林副警长……我怀疑他故意放走孟泽,等你弟弟上任以后借故告假,把囚犯逃脱的罪名嫁祸在新任警长身上,如此一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来接任。” “还可以借机打压顾家。”顾天胜恍然大悟,“一箭双雕……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有头脑?” “不是他有头脑。”季达明的心沉入谷底,“你还记得孟泽以前帮谁做事吗?” “大光明。”顾天胜陷入回忆,“如今大光年又投靠了陈记……难道说……?” “陈振兴。”季达明为自己的大意懊悔不已,“早该想到他不会善罢甘休。” 陈记商行的会长,工于心计善于权谋,此番是季达明失算了,栽了个大跟头。 “达明兄我先回家。”顾天胜边走边裹围巾,“咱们得想想法子,万一真是陈振兴捣的鬼,以后的事情可就复杂了。” 季达明坐在椅子里愣神,他不仅担忧,还懊悔。 明明是重生的人,竟还是落入了敌人精心编织的陷阱,连孟泽这个隐患都未曾消除。 太失败了。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失去伊默的痛苦,独自苟活的悲凉,与最后真相爆发的沉重铺天盖地袭来,他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失败过一次。 “季叔叔?” 季达明恍惚间低头,伊默抱着书站在他身边,眼里满满都是担心。 “季叔叔,我不和你闹脾气了,我们和好吧。”伊默坐在季达明腿上恳切地注视着他,“我不要季叔叔难过。” 伊默没有听见季达明和顾天胜先前的对话,以为他还在为自己哭闹的事情生气。 季达明轻柔地抚摸伊默的脸,温热的触感让他寻回一丝理智。 不迟,伊默还在。 季达明猛地伸手,把人紧紧拥在怀里:“小默,我爱你。” “季叔叔呀……”伊默羞红了脸,“我知道呢。” “你不知道。”季达明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5 垂下眼帘,“小默,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离开我。” “好。”伊默笑得嗓音发软,“季叔叔也不许离开我。” 季达明哑着嗓子应了,定定地望着伊默,到底还是亲了起来。 伊默亲完脸颊红红的,戴上帽子和手套说要去给他买栗子吃。季达明嘴里说着好,伊默前脚刚走,他就跟了上去。 “咦?”伊默跑回来,“季叔叔,你也要出门啊?” “陪你。”季达明帮伊默扶正毛线帽。 小孩儿高兴坏了,握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结果一出门就傻了眼,雪下得太大,根本没人卖糖炒栗子。 伊默扯着季达明的衣摆踢路边的雪团子,气呼呼的,还不肯回去,愣是在外头吹风。 风倒是将季达明吹得豁然开朗,他伸手把伊默用力搂在怀里,豪气万丈:“走,季叔叔带你去吃炒米糖。” 炒米糖就是用糯米做的酥酥脆脆的糕点,李婶不屑于做,说这种零嘴是逗小孩儿的,浇上蜜甜得发腻。 季达明就是要逗小孩儿,他领着伊默在小巷子里转悠,好不容易逮着个卖炒米糖的,买了一大包,然后带着伊默蹲墙角下避风。 他当“墙”,伊默避风。 伊默捧着热乎乎的炒米糖嘎嘣嘎嘣地啃,嘴角糊了一圈亮亮的油光,咀嚼的时候特别像小老鼠。 哦不对,季达明眯起眼睛,伊默现在是只小狐狸。 这时小狐狸的眼睛转了转,望向了身边的大尾巴狼。 第32章 毒药 大尾巴狼还是个好叔叔,不越雷池一步。 “你也吃。”伊默把自己啃过的炒米糖递到季达明唇边,“还是热乎的。” “太甜。”他只尝了一点点。 于是伊默继续窝在季达明身后咯吱咯吱地啃,啃完一块又吃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季达明双手揣在袖笼里,心想出门前该带把伞:“回去吧。” 伊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没和季叔叔玩够呢。” “忘了咱是来商会的?”季达明替伊默拂去肩头的雪,“我怕你冻着,雪下得太大。” 伊默眨巴了几下眼睛,出人意料地点头。 季达明终于不用做挡风的“墙”,还以为伊默是在心疼自己,心里美得不行,觉得小狐狸良心发现了,结果刚一进门就听见伊默在嘀咕:“季叔叔,我来帮你弄。” 季达明装傻:“弄什么?” 伊默擦了擦手,拨弄他的腰带。 “会吗?”季达明想了一下伊默帮自己弄得场面,热血沸腾,差点当场就硬了。 “不会。”伊默的声音软软的,让他想起刚刚吃的炒米糖,嗓子很齁。 “那你要怎么帮我弄?”季达明坐在沙发上抱着伊默亲,“乱摸啊?” 伊默的眼睛时不时往他胯间瞟:“季叔叔,你让我试一试。” 季达明耳根子软,经不起伊默撒娇,由着人把自己的裤子扒下来。 伊默忽然竖起耳朵:“锁门了吗?” 季达明摸摸伊默的脑袋:“锁了。” “那就好。”伊默放心地低下头,手指戳了一下大帐篷,然后隔着裤衩握住,还是没有勇气直接摸。 季达明喘了一口气:“小默,你的手挺凉的。” 伊默扭了扭腰,目不斜视:“季叔叔不要说话,揉揉就热乎了。” 季达明非要说话:“小默,你是不是吃炒米糖的时候就惦记着帮我弄?” “没有。” “小默?”他眯起眼睛,“季叔叔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季叔叔……”伊默立刻松手拱到季达明怀里,“季叔叔喜欢我的。” 季达明忍笑亲吻:“嗯。” 何止是喜欢啊……季大尾巴狼要馋死了。 伊默还是有点怕,摸两下,抬起头听几分钟,如果有人从门外经过,立刻钻进季达明怀里装鸵鸟,没人以后继续摸。 大帐篷站起来了,在小狐狸的掌心里弹来弹去。 “季叔叔……”伊默忽然住手,“季叔叔你有没有背着我弄过?” 季达明欲火焚身,嘴依旧欠,心道天天陪着你哪有空弄,嘴上偏要说:“弄过。” 伊默生气了,抱着胳膊瞪大帐篷。 “我趁你睡觉时弄的,边弄边想你,还叫你的名字。”他睁眼说瞎话,“小默,再摸摸。” “季叔叔要弄可以叫醒我。”伊默还是气鼓鼓的,下手的力道重了几分,不再像挠痒痒。 哦,原来是在气这个。 季达明好笑地搂伊默的腰:“现在不就是在帮我弄呢吗?” 伊默的眼皮子抬了抬,眼底有压抑不住的骄傲与兴奋,就像是在帮他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劲头十足,双手轮流滑来滑去,额头都冒出了几滴汗。 不得了,确实不得了。季达明想了想以后的日子,口干舌燥。 “季叔叔,怎么弄不出来?”伊默摸了半晌,累得气喘吁吁,跪坐在他腰间嘀咕,“手酸了。” 季达明的狼尾巴露出来:“要边亲边弄。” 伊默歪着头回忆,季达明帮自己弄出来的时候似乎都亲了,连忙扑过去亲嘴。 季达明亲得心满意足,下身又被小手撩拨,没怎么忍,等小狐狸累得眼尾都红了,立刻缴械投降。 伊默趴在书桌上气喘如牛,却无比骄傲,嘴里“季叔叔,季叔叔”叫个没完。 屋里的火炉烧得够旺,季达明脱了弄脏的裤衩擦腿根,擦完直接套了裤子,面不红心不跳地回到桌边:“小默,弄得好。” 伊默没被人这么夸过,抱着他的腰撒娇:“季叔叔,我弄得舒服还是你自己弄得舒服?” 当然是你。 “差不多。”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味儿。 伊默深受打击。 季达明安慰似的亲过去:“下次努力。” “好。”伊默用力点头,“一回生,二回熟。” 季达明轻咳一声:“二回,就是真的熟了。” 伊默这小碗生米,迟早被他煮得烂熟。 “什么?”伊默没听懂,趴在他怀里拱,“季叔叔,再说一遍。” 窗外雨雪纷纷,季达明哪敢仔细解释,直接拎起外套带伊默回家了。 雪越大路越难走,只有零星几条行人多的路铲过雪,陈五开得特别艰难。 季达明和伊默窝在后排,抱在一块儿说悄悄话。伊默今天特别开心,逢人就想炫耀,可帮季达明弄出来这种事似乎不适合说出口,绞尽脑汁只憋出一句:“季叔叔特别厉害。” 陈五见怪不怪,掏了掏耳朵:“少东家什么不厉害?” 伊默和他说不出个所以然,继续抱着季达明腻歪。 “季叔叔……”伊默啃他的脖子,“你没遇见我的时候怎么弄的?” 季达明的嘴角弯了弯,伊默开始管他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6 了。 “你说呢?” 伊默的尖牙露出来,愤愤地啃:“季叔叔弄的时候在想谁?” 小狐狸吃醋了。 “你猜。”季达明捏着伊默的后颈暧昧地吹气。 伊默眼尾红红的,又羞又难过,似乎在极力忍耐心中的委屈。季达明有些不忍心了,凑过去亲了亲。 “我不怪季叔叔。”伊默忽然呜咽着开口,“如果我能早点遇见季叔叔就好了。” 季达明的心彻底软了,亲着伊默湿软的唇赔不是:“是我的错,逗你玩儿呢。” 伊默在他怀里蔫头耷脑的,搂着季达明脖子的手越收越紧,像是怕他跑了。 “别怕。”季达明笑了笑,“季叔叔一辈子陪着你。” 这话刚说完,陈五忽然大叫一声:“小心!” 霎时间天旋地转,季达明几乎在车翻的同时张开双臂,用身体护住了伊默。 刺耳的碰撞声与呼啸的雪交缠在一起,汽车在雪地里翻滚,最后狠狠砸在了路边的雪堆里。 季达明头疼欲裂,脸颊似乎被嶙峋的玻璃划破了,鼻翼间全是血腥味。 “小默……”他头晕脑胀,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小默?” 伊默呆呆地趴在他怀里,吓坏了。 几滴血顺着季达明的眼角流下,热得像是辣油。 他说别怕,继而发现自己的嗓音比风雪还嘶哑。 “季叔叔……”伊默傻愣愣地盯着季达明满是鲜血的脸,竟没有哭,反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喊,“不许死!” 季达明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想笑。 死的滋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季叔叔,季叔叔!”伊默费力地推开半截椅背,看见椅背后破了个大洞的车窗。 “快走……”季达明咳出一口血,“小默听话,爬出去。” 伊默听话地爬出去了。 季达明忍着失血的眩晕,头一回觉得伊默个子小有个子小的好处。 可伊默不肯走,捡了根木棍拼尽全身的力气翘车门:“季叔叔,我要救你……”这小孩儿终于想起来哭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冻得鼻青脸肿。 “笨。”季达明的视线模糊了,疼痛渐渐褪去,转变为无孔不入的冷,“快走啊……” 雪地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孟泽,孟泽!”伊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快来救人啊!” 季达明陡然清醒,奋不顾身地往车窗外爬,撕裂般的痛从腿根一下子漫延到脊背,他却毫不在意,用鲜血淋漓的手攥住伊默的裤腿,咬牙咆哮:“快跑!” 别管我,走得越远越好。 季达明来不及再说些什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雨滂沱。 公馆院里的银杏树被浇得落了满地的树叶,还是绿的,没枯。 屋里满满都是苦涩的药味,床上躺着的人影骨瘦嶙峋。 不过一月未见,伊默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季达明恍恍惚惚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却依稀明白这不是他重生后的公馆。 他又梦到了过去,他未曾亲眼见证的某段过去。 孟泽坐在床边抚摸伊默的脸,指尖拂过脖颈时,忽然用力。 伊默咳嗽着醒了,趴在床头干呕。 “哥,你的身子……” “达明……”伊默攥住被角,眼里滑下一滴泪,“达明……” “季达明还没回来。”孟泽不着痕迹地将手收进袖笼,“哥,你的病好不了了。” 伊默没什么反应,只说:“我晓得。” 床头搁着一碗凉透的药,伊默热也不热,仰头喝了:“我……我要等达明回来。” 那么苦的药,为了活下去,伊默喝得眉头都不皱一下。 孟泽站起来,端着碗出门了。 公馆门前点着两盏惨白的灯笼,映出阴森的水潭,门厅的倒影鬼气森森地摇曳,像是随时准备扑进屋的恶鬼。 孟泽举着伞,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前学狗叫。 黑夜分裂出一道身影,像是暗影的分身。 “差不多了。”孟泽将药渣倒在地上,苦味立刻被雨水冲散,“再用一副药,人就没了。” “……你确定季达明不会怀疑?”这声音刻意压低,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不会。”孟泽转着伞,冷笑不已,“不仅他不会怀疑,伊默也不会,他俩只会觉得命不好,情深缘浅。” “只要不怀疑,下药的事就可以瞒天过海。” 孟泽轻轻“嗯”了一声:“我会催季达明把伊默尽快下葬,至于他是中毒而死的这件事,除你我以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一阵狂风刮过,灯火剧烈晃动起来,隐藏在暗处的人缓缓抬头…… “季叔叔啊……” 季达明被伊默的嚎啕大哭吵醒,费力地扭头,看见这小孩儿拱在被单里,被子鼓起一个小包。 他动了动手指,觉得臂弯有些潮。 “季叔叔!”伊默察觉到了,腾地爬出来,眼睛肿得像桃子,“季叔叔你醒了!”喊完接着哭,干嚎。 “小默……”季达明苦恼地清嗓子,“你把我的手臂哭潮了。” 伊默慌忙掀开被子,抱着他被纱布缠住的手臂费力地瞧。 “少东家!”李婶进门了,见他醒,喜出望外,又跑出去,“少东家醒了!” 屋里立刻乌泱泱涌进来一堆人,季达明看着头疼,闭上眼睛抱伊默。 他没看清梦里与孟泽接头的人是谁。 乱哄哄的人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讲话,季达明听了个大概,原来雪地里埋了块削尖的石头,陈五开车没看见,直接撞上去,汽车在雪地里翻了五个个儿,砸进雪堆才停下。 季达明吃力地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伊默揉着眼睛替他说话:“季叔叔问陈五的伤。” 李婶说陈五受的是皮外伤,早就活蹦乱跳了,就剩季达明,一门心思护着伊默,从头伤到脚,后背还被玻璃割出半条胳膊那么长的口子。 季达明又晃了晃手指。 “季叔叔问路上的石头哪儿来的。”伊默不假思索地开口。 没人回答。 季达明懒得睁眼,抱着伊默亲了亲嘴,然后又一次竖起手指。 “季叔叔要休息。”伊默头也不抬地喊,“你们都出去。” 屋里瞬间安静了,季达明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伊默:“还有句话呢,怎么不说?” 伊默泪汪汪地看他,咬着嘴角抽抽搭搭。 季达明说,为小默受伤,我乐意。 “不过……我晃晃手指你就能懂什么意思?”他顽劣心起,“那你应该知道我看你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吧?” 伊默抹了把泪:“季叔叔坏。” “怎么坏了?” “季叔叔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伊默眼里又有了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7 泪,“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乱动!” 小狐狸把话岔开了。 季达明用脸颊蹭蹭伊默:“让叔叔看看,有没有受伤。” 伊默脱掉小马褂,撩起衣服露出白肚皮:“蹭红了。” 季达明瞧着伊默白嫩嫩的腰侧,终于安心地笑了,有他不要命地护着,伊默就蹭掉了指甲盖那么小的一块皮。 第33章 苹果和皮蛋瘦肉粥 季达明伸手挠了挠,手臂火辣辣的疼。 “季叔叔……”伊默哭得收不住,一边嘀咕一边掉眼泪,“你吓到我了。” 季达明笑笑:“是不是脸上血多,出事的时候吓着你了?” 伊默摇头:“你……你睡了两天……” “你哭了两天?”他连声叹息,“趴我怀里来,别压着腰。” 伊默乖乖照做,小心翼翼地岔开腿,季达明后腰之前插了块玻璃,差点就要半身不遂。 季达明喜欢活泼爱笑的小狐狸,这个蔫搭搭的小狐狸让他心口疼。 “季叔叔……”伊默用手指摸季达明身上缠着的绷带。 季达明暗自叹息:“难为你了。”很肯定的语气。 他们在医院里,他的伤靠郎中治不好。 季达明盯着刷白的天花板,鼻子边蹭过几根伊默的发丝,他很想打喷嚏:“老宅那边有没有人为难你?” 伊默茫然地抬头,说忘了。 “笨。”季达明咬伊默的嘴角,“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伊默湿漉漉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季叔叔,我以后要跟你一起死,同时死,一个人太苦了。” 季达明心里一颤:“季叔叔比你大好多岁呢,一起死,你不划算。” 伊默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季叔叔,你不懂……一个人真的好苦。” 窗外还在下雪,北风像不听话的孩童,扯着嗓子嚎叫。 季达明垂下眼帘,搂着伊默摇头。他没敢说自己懂,也没敢告诉伊默,自己曾经一个人生不如死地活了两年。 不是孤独,也不单单是寂寞,因为没了伊默,季达明整个人被掏空了,一眼望过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其实心早被刀割得鲜血淋漓。 不是别人割的,是他自己。 然后季达明又想起昏迷时的梦,直觉告诉他那个梦是真的,上辈子孟泽就是用毒药趁他不在,害死了伊默。 可他想不明白,伊默为何要写遗书嘱咐他娶孟泽。 “季叔叔……”伊默窝在他怀里,“我想过了。” “想什么?” “我身体不好。”伊默眼里亮起一点光,“肯定活不久,季叔叔就算比我老也没关系,我肯定和你一起死。” 季达明鼻子一酸,没忍住红了眼眶:“笨。” 伊默泪流满面地点头,不反驳。 “等我能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去扎针。”他嗓音沙哑,“不养好身体,好吃的都不给你吃。” “季叔叔你不明白的。”伊默着迷地望着他,“如果我一不小心走得比你早,我……肯定不希望你难过,如果能有人代替我照顾你,我……”伊默说到这里忽然含泪蹙眉,“我不要,我要自己照顾季叔叔。” 小狐狸哼哧哼哧爬下床:“季叔叔,不用你带我去,我现在就去找郎中扎针。” 季达明听出了点门道,终于想通伊默上辈子的遗书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到死,伊默也想着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宁可把爱人让给别人照顾,也不要季达明孤苦终老。 怪不得让他娶孟泽……季达明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他不会拒绝伊默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而孟泽正是抓住这一点,吐露心声,让伊默相信他也会如自己一般细心体贴地照顾季达明的余生。 真是笨死了。 他也好,伊默也罢,上辈子都笨死了。 季达明气不打一处来:“小默,回来!” 伊默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季叔叔?” “上来。”季达明掀开被子给伊默腾地方,“陪我睡觉。” 伊默犹豫一瞬,把扎针抛到脑后,爬上床搂他的腰,嘴巴一刻不闲:“季叔叔你饿不饿?睡了两天肯定很饿了吧?” 季达明心里有气,闭着眼睛不搭理伊默。 “季叔叔,你哪里疼?”伊默当他累,锲而不舍地找话题,“我帮你揉。” “季叔叔,你这么躺着舒不舒服?我帮你翻身。” “季叔叔,屋里好暗,我去帮你拉窗帘吧。” 季叔叔,季叔叔…… “小默。”季达明终于睁开了眼睛,“你过来。” 伊默贴过去,巴巴地盼着他开口。 “以后不许说死不死的话。”季达明的嗓音异常低沉,“也不许说让别人照顾我的话。” “可……” “没有可是。”他翻身,不顾后背的伤,“说一次,我干你一次。” 伊默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嘴巴慢慢张开,像是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眼尾迅速红了,继而是脸,最后是脖子,变成一只蒸熟的虾,蜷在季达明怀里越缩越小。 季达明眉头松了一些:“记住了吗?” 伊默不说话,使劲儿挠他的手腕。 季达明面不改色:“有伤。” 伊默大惊失色。 “记住了吗?”他趁机继续逼问,“说一次,我……” “我要和季叔叔一起死。”伊默头一回如此坚定地和他顶嘴,难受得直掉泪。 季达明愣愣地看了会儿,嘴角挂了些纵容的笑意:“罢了……” 他说:“季叔叔为了你,一定努力长命百岁。” 睡了两天,季达明腰酸背痛,身上的伤大部分不要紧,主要是腰后的口子深,好在冬天不易发炎,他换了药,趴在病床上看伊默帮自己削苹果。 认真的劲儿特别可爱,仿佛能用苹果雕出朵花来。 李婶进屋送吃的,见他趴在床上,立刻难受得不行,放下食盒唠唠叨叨:“少东家,我看以后咱不开车得了,反正公馆离商会近。” 伊默捏着小刀,把苹果挖成小块搁在碗里,季达明怕伊默割到手,及时喊停:“够了,剩下的你自己啃,我不爱吃甜的。” “少东家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李婶操心,“反正车也撞坏了,咱别买那洋人的玩意儿了行不?” 季达明笑着敷衍。 “管不了你。”李婶从食盒里端出两碗皮蛋瘦肉粥,“小默,一碗你的,一碗少东家的。” 伊默跑过去端了,规规矩矩地坐在床头准备喂季达明喝粥。 皮蛋瘦肉粥是李婶现熬的,用的医院的锅,皮蛋和米倒是家里带的,香肠是顾天胜来看望时拿的,说是过年家里自己灌的香肠,还没腌到时候就给他送来了,能补身子。 伊默盛了一勺粥,放在唇边吹凉,用唇抿一点点,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8 觉得温度合适才喂到季达明唇边。 季达明喝得眉飞色舞,也不说饱没饱,就着伊默手里的勺子把一整碗全喝了。 伊默喂他喝完粥,又喂他吃苹果,拿着小勺子舀苹果块,季达明看出舀得很费力,但坏心地不阻止。 “季叔叔,你还想吃什么?”伊默也不觉得累,“我去和婶婶说。” “你。”季达明嚼着苹果,慢条斯理地说,“想吃你。” 伊默听惯了他的调侃,除了耳根有点红,倒没别的反应:“等季叔叔病好了,我就给你吃。” 季达明眼皮轻轻一跳:“不怕了?” “怕。”伊默端起自己的粥,温度刚好,“可我更想被季叔叔吃掉。” 季达明抬眼望着伊默,没头没脑地说:“小默,你长大了。” “你不是说还差几个月呢吗?”伊默的耳朵红得不得了。 “不是说年龄。”他感慨万千,“还好长大咯……” 再像前世那么笨,季达明都不知道该怎么教。 伊默刚刚明显是占有欲爆发了,宁可去扎针也不要把他让给别人,季达明一想到这一点,心脏就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 他家小默厉害呢,说是自己的,绝对不让。 李婶把粥分给旁人,又回来照顾季达明。 “李婶,你看着点老宅那边,别让他们骂陈五,这事儿不怪他。”季达明枕着伊默的大腿,明目张胆地吃豆腐,“也别趁机动歪脑筋,商会的事儿我说了算。” 伊默被他摸得面红耳赤,闻言崇拜得直哼哼。 “我说了没用。”李婶抱着从公馆拿来的厚被子抱怨,“陈五自个儿也自责,说再小心点就不会出事儿了。” “不关他的事。”季达明摇头。 “道理谁都懂。”李婶收走床头的空碗,“可我赶到医院时,看见你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第一反应也是怪陈五。”她说完往屋外走,“少东家,让小默好好睡会儿,两宿没合眼了。” 季达明作乱的手一顿,眼神瞬间变了。 伊默心虚地低下头,主动凑过去给他摸。 “怎么回事?”季达明把人拉到怀里,“为什么不睡觉?” 伊默拱了拱:“不敢。” “为什么不敢?”季达明已经模糊地知道了答案,可还是想听伊默亲口说。 “担心季叔叔……”伊默的嗓音发起颤,“怕季叔叔把我丢下……” 季达明赶在伊默哭出来以前把人吻住:“睡吧,我陪你一起睡。” 伊默合上眼,睡不着,偷偷摸摸瞧他。 “嗯?”季达明气结,先前只顾着看伊默哭肿的眼睛,倒没发现眼窝下的乌青,他很自责,“不困啊?” 伊默老老实实闭眼:“困。” 可没过一会儿又可怜兮兮地睁眼瞧。 “小默,我在呢。”季达明叹了一口气。 “我怕……”伊默嘴一歪,到底还是哭了,“我怕季叔叔睡过去,我怕醒了季叔叔还在睡,我怕季叔叔不理我……” 越说还越委屈了。 季达明的神情有些黯然,伊默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小默你听我说。”季达明捏住伊默的手指,“我看着你睡,等你睡醒。” 伊默收了泪,闷声闷气地拒绝:“季叔叔也睡。” “季叔叔睡两天了。”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鼻子,“季叔叔想看着你睡。” 伊默如释重负,主动直起身亲他,然后迅速坠入梦乡。 病房的门又开了,进来的是陈五。 和季达明比起来,陈五的确好上许多,其实他如果没有因为担心伊默胡乱挣扎,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想到这里,季达明忽然记起一件事儿。 “少东家……”陈五满脸歉意。 季达明用手指压住唇,拍着伊默的背等人睡安稳了才开口:“别的先不说,孟泽是怎么回事?” 陈五挠着头回答:“我就是来跟您说这事儿的。”他眼神纠结,结结巴巴,“少……少东家,是孟泽把我们救了。” “什么?”季达明猛地抬头,他怀里的伊默不安地蹬腿。 季达明连忙压低声音:“你继续说。” “车翻以后,我晕了几分钟,睁眼时刚好看见伊默和孟泽撬开车门,把您拖出去了。”陈五费力地回忆,“他们又用同样的方法救了我,然后孟泽跑了老远喊车送咱们去医院。” 季达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说下去。” “那天雪大,路上根本没有行人,如果不是他,咱还真有可能流血过多……”陈五没说下去,但他听得明白。 “少东家。”陈五试探地问,“你说孟泽,有没有可能变好了?” 季达明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如果能变好,他昏迷时就不会梦见前世。 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季达明敢肯定,梦就是一个警告,孟泽救他们绝对别有所图。 “小默有没有说什么?”他捏了捏伊默的脸颊,生怕小狐狸又变笨,“让我原谅孟泽之类的。” “这倒没有。”陈五一口否认,“他就光顾着哭了,待在病房里哪儿都没去。” 得了,还是只笨狐狸。 第34章 小鸡炖蘑菇 季达明在医院躺了两周,伊默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巴尖尖的,脸透着青虚,每晚都睡不好,总偷偷摸摸地爬起来看他。 还差几天就是除夕,季达明盘算着回公馆过年,他腰上的伤还没好透,但只要每天换药就没大碍。 “回公馆?”伊默是最后一个晓得他要出院的,极其抗拒,“季叔叔的伤还没好呢。” 季达明从床上爬起来,抱着伊默往外走:“好了。” 伊默哪儿敢让他抱,跳下来搀着手一起走:“季叔叔骗人。” 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小脑袋。 公馆里一派过年的景象,门上贴着喜庆的春联,连被套都换成了红色的,季达明看着眼神微动,逗伊默说要把蜡烛也换成红烛。 伊默替他换药,没听明白。 “笨。”季达明把人拉到身前,亲了好一会儿才解释,“成婚的时候不都点红烛吗?” 伊默一激动,小帐篷站起来了,羞答答地和大帐篷问好。 “好久没弄了。”季达明心痒难耐,扒了伊默的裤子,隔着裤衩摸了几下。 伊默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身下,一眨也不眨。 “这几天有没有自己弄过?”季达明摸得心驰荡漾。 “没有。”伊默乖乖摇头,“照顾季叔叔,忘记了。” 于是季达明摸得更起劲儿,把伊默摸得面红耳赤眼神迷离,白肚皮都露出半截。 摸完以后伊默软软地趴在他怀里,换了新的小裤衩,恹恹地嘀咕:“季叔叔……” 季达明等着伊默说完。 “孟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59 泽……”伊默的脸皱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季达明不动声色地捏住伊默的屁股:“你觉得呢?” “我……”伊默扭头看了看他的手,纠结得直抖。 季达明最见不惯伊默为了孟泽难受,作势又要摸。 “你会不会娶他?”伊默嘴里却蹦出句干巴巴的疑问,“毕竟他救了你呢。” 季达明收回手,嘴角的笑意收不住,搂着伊默一个劲儿地乐。 小狐狸吃醋,大尾巴狼高兴坏了。 “听谁说的?”他亲伊默的嘴角。 “老宅那边……”伊默委屈地搂季达明的脖子,“你生病的时候他们商量让你娶他,因为孟泽能联系陈记商行,算是……联姻。” 季达明刮了刮伊默的鼻尖。 “说……娶他比娶我好……”近距离看,伊默眼窝下的乌青更深了。 “小默,你憋了这么多天才说。”季达明叹了口气,“不难受吗?” 伊默忽然委屈起来:“可……可我说了更难受……” “胡说八道。”季达明即是否认老宅的说辞,也是否认伊默的话,“我要娶的只有你。” 小狐狸高兴了,主动亲了亲大尾巴狼。 临近中午,前堂飘来饭菜香,伊默卸下心里负担,蹦蹦跳跳地跑去看李婶做饭,季达明却蹙起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首先,他不信孟泽会无缘无故救自己,其次,路中间多出的石头也耐人寻味。 季达明捏着眉心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愈发觉得蹊跷。梦里与孟泽勾结的人到底是谁,他竟毫无头绪,明明觉得声音耳熟,却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号。 真是奇怪…… 至于老宅那边,季达明倒是不忌惮,上辈子他们干涉不了他的婚姻,这辈子更不可能,倒是娶伊默这事儿迫在眉睫,赶快把人吃到手他才安心。 中午李婶做了小鸡炖蘑菇,蘑菇是晒得香喷喷的茶树菇,鸡是现杀的大公鸡,里头的宽粉是自家压的。伊默在医院魂不守舍,回家才定心吃饭,一声不吭吃了两碗米饭才停下,望着季达明犯迷糊。 季达明挑起一根粉条吸溜到嘴里,汤汁顿时溅满口腔。 伊默又馋了,硬撑着夹粉条。 李婶夹了一根鸡腿到伊默碗里,伊默想了想,给了季达明。 “季叔叔多吃点。”伊默趴在他肩头叮嘱,“多吃饭身体好得快。” 季达明扒了两口米:“嗯,身体好了就吃你。” 伊默羞羞地点头,亲了他一口。 吃完饭季达明带着伊默在院子里走,当是消食。银杏树下全是积雪,他抱着树干用力晃,枝丫上的雪扑簌簌落下来,全砸在伊默头上。 “季叔叔!”伊默气呼呼地用雪团砸他。 季达明躲在树后笑,伊默跌跌撞撞跑过来,见了他,把生气忘在脑后,张着手要抱。季达明把人抱起来,让伊默自己去够树叉上的积雪。 伊默笨拙地捏住树枝,弄了满脸的雪。 “算了算了。”季达明忍不住把人抱回屋,“季叔叔教你做别的运动。” 伊默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屁颠屁颠地爬上床。 季达明的坏心思微微动摇,觉得伊默太单纯了,自己像是在骗人。 “季叔叔……”伊默脱掉外套,期盼地望他。 季达明说等会儿,然后出门向李婶要了个铜手炉。李婶给铜手炉缝了毛线套,隔热,不会烫到手,套子上简简单单绣了只黑色的猫,像伊默一样,安安静静地趴着。 季达明不在屋里,伊默无聊得滚来滚去。 “冷不冷?”季达明把手炉递过去。 “季叔叔。”伊默望着床顶,“快来抱我。” 季达明扶住腰:“腰疼。” 伊默失落地垂下眼帘,滚到床里侧掉眼泪。 他轻咳道:“季叔叔教你别的。” 伊默又滚回来,泪眼婆娑地抱着季达明的腰:“季叔叔……你没事儿吧?” “总叫我叔叔。”他无奈地叹息,“我都习惯了,不过还是叫哥好。” 伊默软软地唤了声哥,季达明受用得很,脱鞋上床,把伊默抱在怀里搂着:“动一动。” “怎么动?”伊默傻乎乎地扭屁股。 “……不是这样。”季达明扶额,“你想想,我捅你的话,应该怎么动?” 伊默的脸腾地红了,瞪着他生闷气。 季达明不为所动,托着伊默的屁股起伏:“乖啊,季叔叔这就教你。” 大尾巴狼原形毕露。 伊默羞红了脸,但很快学会了,不用他扶,自己上上下下地起伏:“季叔叔坏……” 季达明亲过去:“季叔叔再教你别的姿势。”说完把伊默压倒在床上,“再动动。” 伊默还是只会扭屁股。 “笨。”季达明假装往前一顶,伊默忽然往前一窜,像是吓坏了。 他甚是欣慰:“这回对了。” 床板摇晃,季达明和伊默穿着衣服做了会儿运动。 “来,还有别的。”他兴致高昂,替伊默擦头上的汗,一激动扭到腰,疼倒在床上倒吸一口凉气。 小狐狸吓坏了,跪在被褥上给大尾巴狼揉腰。 季达明趴在床上苦笑,人啊,就是不能干坏事,要不然老天都得惩罚你。可惜他不知道,小狐狸想的是季叔叔好厉害,受伤了腰还摆得那么快。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温暖如春,火炉烧得很旺,一点点猩红的火星时不时飘出来,没飞出多远就熄灭了。伊默盘腿坐在床上看小人书,从陈五那儿借来的,讲的是《三国演义》里的桃园结义。 季达明还趴在床上哼哼,装作疼得不行的模样,试图引起伊默的注意。 伊默爬回来,用脚丫子轻轻踩他的腰,眼睛还黏在连环画上。 “小默,我给你讲吧。”季达明心里痒痒的,“连环画是小孩子看的。” “季叔叔不要吵。”伊默不理他,“我在看书呢。” “连环画算什么书……”季达明翻了个身,捏住伊默的脚丫轻轻地揉。 伊默还是不理他,眼睛黏在连环画上,看得津津有味。 床头还有一摞小人书,季达明悄悄把书藏在被褥里,伊默看完手里的,去找新的,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季叔叔,你看见我的书了吗?”伊默趴在床边往地下望。 “没有。”季达明嘴角勾了勾。 伊默急起来:“我和陈老板借的,怎么没了?”说完满床乱爬,撞到了藏在被褥里的小人书,“季叔叔!” 季达明对伊默眨了眨眼睛。 “季叔叔坏。”伊默愤愤地把连环画从被子里刨出来,瞪他,“就会欺负人。” 季达明翘着腿,双手枕着胳膊,重生以后头一回这么惬意,浑身都放松下来,听着伊默嘀嘀咕咕的抱怨,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0 忽然想今晚就把小狐狸吃掉。 然而后腰隐隐作痛。 “季叔叔,要过年了。”伊默不知何时放下连环画,躺在床上陪他,“我有没有压岁钱啊?” 季达明绷不住笑起来:“你是小孩子?” “不是。”伊默气鼓鼓地轻哼。 季达明垂下眼帘,打趣:“小孩子才有压岁钱拿。” 伊默失落地“哦”了一声,不过很快就把压岁钱的事儿忘了,窝在季达明身旁缠着他讲故事。季达明满肚子坏水,张口就来鬼故事,把伊默吓得嚎啕大哭,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季……季叔叔明知道我晚上看不见……”伊默伤心得直抽抽,“还……还吓我夜里有鬼……” “我保护你。”季达明搂着伊默亲吻。 伊默还是哭:“我不要……不要季叔叔了……” 季达明眯起眼睛:“真不要?” 伊默想想,抽抽噎噎地改口:“还是要吧。” 冬天天黑得早,李婶在前堂喊他们吃饭,顺便商量过年的事儿。 “不回老宅。”季达明盛饭,伊默翘首以盼,馋得直流口水,“就说我伤没好,不适合乱动,正好也可以省去拜年的麻烦。” “话不能这么讲。”陈五叼着根烟,在屋里不敢点,怕被季达明骂,“少东家,您就算不去拜年,也会有人来给您拜年。” 伊默捧着碗竖起耳朵听,悄悄问他拜年有没有糖吃。 季达明睁眼说瞎话:“我们家不买糖。” 伊默恹恹地点头,跑桌边吃饭去了。 “婶,年前我让你买的花生糖还在吧?”季达明压低声音问,“年初一要给小默吃几颗。” 李婶在洗碗,懒得理他:“搁你房间柜子里头了,直说不就行了?小默听了准高兴。” 季达明抿唇摇头。 那可不一样。 陈五坐在门槛上吹风,他刚从码头回来,额上冒着蒸汽似的汗:“少东家,年节这两天不会出什么岔子,可十五一过,陈记怕是要动手。” 季达明点头,转而去问孟泽。 “老宅不听劝,把人留下过年了。” 季达明挑了挑眉:“祠堂里的东西呢?” “按您说的,放了份儿假的。”陈五挠着头困惑不已,“真要这么干?” “别想了。”季达明走到桌边亲伊默的额头,“反正你也想不明白。” 陈五憨憨地笑,跑进屋一起吃饭。 季达明边吃边分析前不久昏迷时做的梦。梦里梦外还是有联系的,比如给孟泽毒药的男人这一世也应该埋伏在暗处,像一条蛇,伺机而动。而且这个人他还认得,那样的声音,总觉得在哪里听见过。 陈五不可能,季达明认得他的声音,顾天胜也不像,声音相差太多,至于老宅那边,季达明绞尽脑汁回忆半晌,觉得都不太对味儿。 “季叔叔,过年我就彻彻底底十八了。”伊默忽然贴上来蹭他的脚踝。 季达明蹭回去:“晓得了。” 伊默急了:“我长大了,你不能再说我小!” “晓得晓得。”季达明忍笑吃饭。 伊默又气又恼,把碗磕在桌上趴着不动了。他瞄了一眼,空的,果然还是只馋猫,不吃完不闹脾气。 第35章 冰糖葫芦 吃完饭,伊默还黏在季达明屁股后头嘀嘀咕咕:“十八了,季叔叔我十八岁了。” 季达明站在镜子前看腰后的伤,看着看着身后环上来一双手。 伊默摸了摸绷带,又挠了挠他的腹肌:“季叔叔呀……” 季达明放下衣服,把伊默抱上床,手炉还有余温,他递给伊默,然后把床头的连环画抱到了床上。 伊默翻了几页:“季叔叔,我十八岁了。” 季达明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季叔叔,我十八了。”伊默又看了几页,爬到他身边可怜巴巴地呢喃,“我长大了。” 季达明眯着眼睛看过去,伊默的脸红红的,眼睛里氤氲着委屈的水汽。 “长大了……一点点。”他把伊默搂进怀里,一起看连环画,“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我十八了啊……”伊默打断他,趴在季达明怀里,小心地避开腰伤,“季叔叔说话不算话。” 床帐微微晃动,季达明舍不得再拒绝,捏着伊默的后颈贴过去亲:“我说的长大,是真真正正的十八岁。” 伊默用腿环住他的腰:“季叔叔,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季达明心里一突,觉察出些许不对劲儿:“又瞎想什么呢?” 小狐狸蔫头耷脑的,晃着腿不说话。 “还在想孟泽的事儿?”他与伊默额头相抵,叹了口气,“笨。” 伊默咬着唇,扒拉着手指不吭声,眼里酝酿着泪意。 安全感这种东西,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有的,重活一遭,季达明清楚得很,所以并没有再多做承诺,而是选择第二天直接上街买结婚用的红烛。 伊默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逛集市,脚上蹬着李婶新做的小靴子,不怕踩雪了,四处乱跑。 “季叔叔,你要买什么?” “给你买糖吃。”季达明戴着伊默买给他的手套,“想吃什么?” 然而季达明没有听见回答,转身一看伊默不见了,他连站都站不稳,眼前一片漆黑。 “季叔叔!”这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季达明寻声望去,伊默正站在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身边对他招手。 寒风呼啸,季达明吓出了满身冷汗,腿都是软的,冲过去拎着伊默的衣领欲言又止。 “季叔叔?”伊默歪着脑袋晃腿,“我想吃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他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人就地正法。 伊默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伸手摸季达明的脸:“季叔叔,你出汗了。” 他撇下伊默,气恼地买了一大把冰糖葫芦:“不许乱跑,跟着我。” 伊默茫然地点头,想要拉他的手。 可惜冰糖葫芦买多了,季达明分给伊默几根,还是腾不出手。 “拉着我的衣服。”他气势汹汹地瞪了一眼,“不许松。” 小狐狸只好抓着大尾巴狼的衣服,低头啃冰糖葫芦。 季达明走两步回一下头,不觉得自己抓着满手冰糖葫芦有什么不妥,伊默的注意力在山楂上,舔着糖霜一口一颗,酸得直抖。 集市上卖的大多是年节需要的东西,彩纸灯笼春联一应俱全,要买红烛倒不容易,季达明转悠了两三圈,路上遇见顾天胜,把买多的冰糖葫芦硬塞给对方,终于腾出手牵伊默了。 “季叔叔,好酸。”伊默笑眯眯地舔嘴角。 “你怎么喜欢吃这个?”活了两辈子,他还是头一遭知晓伊默喜欢吃冰糖葫芦。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1 季达明以为伊默只爱吃甜食。 “以前流浪的时候,过年才能吃冰糖葫芦。”伊默说得摇头晃脑,“因为便宜,攒的钱就够买这个。” 穷苦人家的冬天和富人是不一样的,季达明握紧了伊默的手,轻轻叹息。 “季叔叔不喜欢听?”伊默愣住了,“我以后……不说从前的事了。” 季达明停下脚步,亲了伊默一口:“不是不喜欢,是心疼你。” 这话发自内心,听得伊默泪汪汪地搂着他的脖子叫哥,然后喂季达明吃了一颗山楂。 这颗山楂酸得他龇牙咧嘴,捏着小狐狸的后颈跳脚。 天色昏沉,还没到傍晚,天就开始下雪,陈五来接他们回家吃饭,季达明没找着红烛心里焦急,左顾右盼,准备放弃时,看到家开在犄角旮旯里的店铺,名字都没有,但门口摆着红白蜡烛。 “小默,我去买点东西。”他把伊默抱上车,“马上就回来。” 伊默吃冰糖葫芦吃饱了,窝座椅上勾季达明的衣袖:“快点。” 季达明快步走过去,心道这家店当真隐蔽,自己逛了三四圈都没看着,一点也不像乐意做生意的模样。 “有人吗?”他推开半掩的门,屋内香烟撩绕。 原来这里根本不是店铺,只是个残破的道观,也不知道供奉的哪路神仙,竟然没有断香火。 “买什么?”角落里闪出一道人影,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道袍。 季达明已经不想买红烛了,揣着手若有所思地看着来人:“搁婚房里的蜡烛。” “恭喜恭喜。”老道尖嘴猴腮,手里捏着拂尘,像穿着衣服的猿猴,“三百一根,免费送卦。” 季达明转身就走。 “等等……”老道急忙拽住他的衣袖,“来即是缘,我送你一卦!” “装神弄鬼。”季达明冷笑,“三百一根,你怎么不去抢?” 老道却不理会他,甩着拂尘嘴里嘀咕不休,绕着满是灰尘的神像打转,爬满蜘蛛网的窗随着他的步伐吱嘎作响。 “你不是此间之人!”老道忽然脚步一顿,“命格如此稀奇,难道说……” “说什么?”季达明表面淡然,心底其实惊骇一片。 老道没有回答,反问:“你想和心爱之人成婚吧?不买我的蜡烛,他一定有性命之忧,不信,我这就替他算一卦。” 季达明藏在袖笼里的手握成拳,事关伊默,再荒谬他也信:“算。” 神神道道的词语时不时从老道嘴里冒出,季达明站在原地头忽然有些晕。 伊默……伊默……他的小狐狸,可不能再出事了。 “命薄啊……” “你说什么!”季达明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我的小默怎么会命薄?” “你你你……你急什么?”老道把一张黄色的纸条藏进手心,“买我的蜡烛就没事儿了。” 季达明急得呼吸急促:“当真?” “当真。”道士拖出一口箱子,吹落上面的灰,“童嫂无期。” “我全买了。”季达明甩出一叠钱票,顾不上脏,直接把蜡烛扛出了门。 道士欢天喜地地捡起钱票,美滋滋地点了点:“嚯,一过年傻子就多,钱真好赚。” 一阵风刮过,卷起落在地上的黄色宣纸,上面只有四个字——长命百岁。 关心则乱。 还不知道自己被骗的季达明风风火火跑到车边,把蜡烛全塞进后备箱,然后抱着伊默在后排拼命地亲。 伊默嫌他亲得时间太久,急得直蹬腿,靴子都蹬掉了。 “小默……小默我答应你。”他心跳如擂,“我马上就娶你。” 伊默湿软的唇印在季达明唇角,羞涩地笑:“好呢。” 回家以后,他还有些神经质地捏着伊默的手指。 于是小狐狸不再黏着大尾巴狼,改换大尾巴狼巴巴地追羞恼的小狐狸。 “季叔叔……季叔叔!”伊默满面通红,“不要摸了……今晚已经弄了三次了。” 季达明边亲边摸:“再弄弄。” 于是伊默又被摸出来两次,软搭搭地趴在床上,艰难地爬到他怀里:“季叔叔……不要……不要难过……” “你怎么知道我难过?”季达明扶住了伊默的腰。 伊默喘了口气:“因为季叔叔……眉头一直皱着……” “小默。”他吻住伊默湿漉漉的唇,轻而易举地勾住颤抖的舌尖,又吮又吸,不知不觉就倒在了床榻上。 “季叔叔,我好困……”伊默吻完打了个哈欠。 “睡吧。”季达明亲了亲伊默的额头,“今天弄太多次了,肯定累。” 伊默深以为然地点头:“季叔叔,明天我要记下来,今天弄了五……”小狐狸没说完就睡着了。 烛火摇曳,季达明轻手轻脚地下床,点了一根三百的红烛放在床头,心里安稳不少,又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该是身上沾了寒意的缘故,伊默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他。季达明没法子,只得在被子里捂了会儿,身体暖和过来以后又把伊默抱住了。这回伊默毫不抗拒,像只畏寒的猫,黏得要多紧有多紧。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噼里啪啦放响了鞭炮,伊默吓得钻进被子抱季达明的腰,含含糊糊地叫:“季叔叔,地震啦!” 季达明好笑地捏伊默的后颈:“放鞭炮。” “鞭炮?”伊默探出头,仔细听了听,“我也要放鞭炮!”说完钻出被子,裹着季达明的长袄往屋外跑。 “小默哎……”季达明哭笑不得地坐在床上,“你让我穿什么?” 他只得裹着棉被下床,往门边晃。 伊默趴在门帘边兴奋得满脸通红,撅着屁股喊:“陈老板,点那个最大的!” 陈老板说不成,最大的要留着除夕点。 “小默。”季达明用被子裹住伊默,“又开始穿我的衣服了?” 伊默回头笑眯眯地道:“上面有季叔叔的味道。” “什么味道?” “好闻的。”伊默摸了摸鼻子,有点羞,“我喜欢。” 季达明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和伊默一起趴在门边看陈五放炮仗,最后被李婶赶回屋,闹到中午才出门。 年节这几天,季达明给商会放了假,自己也清闲不少,公务都放在一边,天天陪着伊默胡闹,不是凿冰钓鱼,就是上树掏鸟,最后还买了一堆炮竹搁院子里。 伊默从来没玩得这么疯过,眼里的光一天比一天亮,望向季达明时,爱意藏都藏不住,反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唯一让季达明不安的,就是那些蜡烛,他每晚都偷偷地点,虽不信老道的话,可心里终究有了一丝疑影。 然而最可气的还是伊默,笨死了,看见残烛也不好奇,没心没肺地抱着季达明瞎闹。 我都成天和你入洞房了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2 ……季达明没好气地嘀咕,真是只又笨又天真的馋猫。 除夕前一天,院子里晾了许多腊肉,伊默巴巴地盯着,问李婶什么时候能吃。 季达明靠在门边,披着件长袄喝热水,浓浓的水雾飘散在风里,伊默说完话跑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扯着他的衣袖喊加蜜。 “还说长大了呢。”季达明把水杯塞进伊默怀里,“大人喝水不加蜜。” “季叔叔骗人。”伊默捧着水杯去盛蜂蜜去了。 “没骗你。”季达明喃喃自语,他是真的不喜欢吃甜食。 没过一会儿伊默就回来了,把水杯藏在身后,神神秘秘的,围着他转圈圈。 “季叔叔,快把眼睛闭上。” 季达明觉得伊默脑袋上似乎竖起了狐狸耳朵:“又想干什么坏事?” “季叔叔快闭眼!”小狐狸蹬蹬蹬蹭到他面前,“我要亲你。” 季达明连忙闭眼,伊默却没有亲,而是把水杯递到他唇边。 不甜,有点酸。 小狐狸给怕甜的大尾巴狼泡了杯柠檬蜂蜜水。 第36章 柠檬蜂蜜水 大尾巴狼还是齁到了,因为心里甜。 伊默玩着玩着就把十八岁的事儿忘了,撅着屁股在院子里滚雪球。 季达明的腰隐隐作痛,昨晚帮伊默摸的时候太激动,又扭着了,他把躺椅搬到屋里坐着,捧着热乎乎的茶杯,倒真有几分老爷爷的架势。 “季叔叔。”伊默玩累了,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他在休息,眨巴了几下眼睛,“你冷不冷?” 藤椅摆在门前,伊默捧着被子给季达明盖腿。 季达明轻咳着坐起来:“不冷。”他觉得有些怪异,像是真的变成了行动不便的病人。 “那我出去玩了。”小狐狸闻言,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回来。”季达明心生不满,把伊默搂在怀里仔仔细细地打量。 还是一样的眉眼,好在眼底没有阴霾。 “去吧。”他松开手,伊默却不走了,腻在他怀里偷笑。 “季叔叔,你的腰什么时候好啊……”伊默抱住他的脖子,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现在能把我吃掉吗?”说完又后怕地摸季达明的腰,“会不会吃到一半,伤口裂开?” 季达明没好气地弹伊默的脑门:“不会。” 伊默高兴了,眼睛亮晶晶的:“那就是说……季叔叔现在能把我吃掉了?” “真聪明,学会给我下套了。”季达明撩起眼皮,伊默被他说得得意扬扬,挂在藤椅边的腿不停地晃。 “等过完年。”他咬住小狐狸的耳垂,“咱们入洞房。” 伊默眼底水汽氤氲,竟不是羞,季达明看见了,心脏狠狠地震了一下:“等这句话很久了?” “嗯……”伊默咬着唇不哭,把脑袋抵在他颈窝里,片刻过后还是忍不住抽噎起来,“季叔叔怎么才说,我……我等了好几个月了……” 季达明黯然,手掌摩挲着伊默的后颈,轻轻揉凸起的那块软骨:“小默,我说了的,你没记住。” 伊默抬起头,闷闷地反驳:“没说!” 泪眼婆娑,是真的委屈。 “我没说过要娶你吗?”他替伊默擦泪,“笨,这都记不住。” 伊默抽了抽鼻子,回忆了一会儿,讷讷地“哦”了一声:“说过的……” 季达明轻哼着贴过去:“亲亲我。” 小狐狸在大尾巴狼脸上吧唧了一口,蹭了满脸的泪。 “可你没说要和我入洞房。”伊默耿耿于怀,“季叔叔只说要娶我。” “不是一个意思?”季达明有些头疼,伊默较起真儿来,他都拦不住。 伊默挥着手比比划划:“当然不是,入洞房是把我吃掉的意思,成婚是过一辈子的意思!” 季达明的嘴角抽了抽:“哪个更重要?” 小狐狸歇了声,趴回大尾巴狼怀里喃喃自语:“一辈子重要。” 季达明深以为然:“那我肯定要挑重要的说,对不对?” 伊默迷迷糊糊地点头,然后抽搭搭地贴到他怀里:“季叔叔,对不起,我……我错怪你了……” 这天真的劲儿,季达明都舍不得继续逗弄下去。 临近除夕,时间仿佛忽然慢下来,卧室里的挂钟慢吞吞地晃,季达明回头看了几次,总觉得发条需要上油了。伊默窝在他怀里看小人书,从黄巾军起义看到桃园结义,小脸兴奋得通红,心脏怦怦直跳。 只有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才能感受到心脏的律动,季达明把下巴搁在伊默的脑袋上,觉得他们的心跳逐渐趋于一体,两颗炽热的心紧密相连,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舍不得安逸的时光,因为过完年,会有更多的血雨腥风。 这或许就是重生的代价,季达明重头再来,一点也不比前世轻松,知道的越多,处境越艰难,可是为了伊默,他不会退缩,也正因为伊默,他才有勇气面对一切。 同生共死。季达明的嘴角有了笑意,这当真是世间最美妙的词。 伊默几乎看了一整天的连环画,晚饭时陈五知道了,竟又摸出一摞来,季达明喝着柠檬水差点呛到,瞪着眼不让伊默拿。 “谢谢陈老板。”伊默眼里放光,把他的警告忽略了,伸手把书接过,藏在了身后。 季达明无奈地摇头,吃完饭和伊默在屋前拉锯战。 “要牵我的手还是拿书。”他拎着灯笼,毫不让步,“二选一。” 连环画太多了,伊默只能双手捧着,可这样一来就不能牵季达明的手。 “季叔叔……季叔叔帮我拿……”伊默急得快哭了。 “不成,我要拿灯笼。”季达明靠在门边,故意把灯笼伸到门帘外晃了一圈,昏暗的火光照亮风雪,暗处仿佛满是野鬼幽魂。 伊默倒退一步,捧着书发抖。 季达明捏着灯笼径直往外走,刚迈一步,伊默就可怜兮兮地跟上来,黏在他后背上哭。 季达明听见哭声,顿时泄了气,也不知自己刚刚在僵持什么,慌忙蹲下来,一手抱起伊默,一手拿着灯笼照明。 “季叔叔……”伊默伤心欲绝,“你别……别欺负我……” 风小了一些,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季达明的鞋深深陷进雪里,他用力拔出来,抱着伊默往温暖的火光处走。 “我也不想欺负你。”他说,“可我总是……总是忍不住……” 季达明情难自已,想要伊默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又怕伊默的世界只有自己,重蹈前世的覆辙。 灯笼在他们走到门前时被风吹灭了,季达明掀开门帘走进去,墙角的火炉滋滋作响,面颊边拂过温暖的风。 伊默咬他的耳垂:“季叔叔,我能不能……能不能叫你的名字?” 季达明的心狠狠地抽缩了一下。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3 “我……我不想叫你叔叔了。”伊默眼尾红得诱人,“我想叫你达……” “不成。”季达明脱口而出。 伊默的泪夺眶而出,面色刷得白了。 “不是……”季达明乱了分寸,“我不是不让你叫。” 伊默的嘴慢慢张大,然后声嘶力竭地干嚎。 季达明又好气又好笑:“就知道哭。”说完心里酸痛不已,贴在伊默耳边轻声耳语。 伊默瞬间就不哭了,睫毛上粘着几滴晶莹的泪。 “行吗?”他刮了刮伊默的鼻子。 “今晚……”伊默腾地站起来,“今晚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过完年。”大尾巴狼是个有原则的好叔叔,任小狐狸怎么哀求都不松口。 季达明对伊默说,名字是要成婚后才能叫的。 不过伊默睡前又兴奋了,坐在他腰上结结巴巴地说:“明……明天一过……” 季达明抬手揉伊默的脸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与我成婚,这么高兴?” 前世他只顾着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仿佛排场越大,给伊默的承诺就越多。时过境迁,季达明忽然发现伊默想要的……真的很平凡。 可恰恰就是世间最寻常的东西,季达明都没能给全。 “嗯,高兴。”伊默捧着他的脸,含情脉脉,“嫁给喜欢的人,能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季叔叔不高兴吗?” 季达明吻着伊默的手摇头。 伊默又吓住了。 “我很怕。”他把伊默牢牢抱在怀里,“外面都说我季家家大业大,说我季达明能与陈记商行分挺抗争手腕非凡,可是小默……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保护好你。” 小狐狸缓过神,眼里熠熠生辉,望着大尾巴狼,像望着毕生的信仰:“达明,你已经保护我很多次了。” 季达明心跳如鼓,辗转两世,伊默又唤他的名字了。 可季达明偏要问:“叫我什么?” 伊默恹恹地趴回去:“季叔叔。” 季达明的心空了一块,痛恨刚刚的反问,恨不能时间倒流,回去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就那么欠呢? 除夕前夜,季达明失眠了。 伊默早已睡去,还是只穿裤衩,黏糊糊地挂在他怀里,小帐篷到处乱蹭,像只狡猾的狐狸,围着大帐篷兜圈子。 季达明的头隐隐作痛,困意席卷而来,红烛在眼前飘摇。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他仿佛回到了从前,伊默嫁给他的那天,红烛帐暖,两条相缠的身影在床上颠簸起伏。 屋里弥漫着甜腻的气息,水声与呻吟时强时弱,将一切都氤氲成幻影。 那时伊默的哭泣与喘息都是隐忍的,再痛也不过是喊一声“达明”。 他看见红帐里抬起的两条白皙纤细的腿,架在自己肩头,随着动作微微颤抖。 伊默从不说,但季达明知道伊默喜欢这个姿势。喜欢到控制不住呻吟的音调,喜欢到脚趾都会蜷缩着绷紧。 然而一个姿势永远满足不了季达明,与伊默不同,他喜欢把人抱在怀里,身体最大程度地贴合,所以每一丝隐忍的战栗都无处躲藏。 达明,达明…… 伊默叫得真好听。 “小默……”季达明腾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一眼就看见斗志昂扬的大帐篷。 他不记得上一回做春梦时自己多大,快而立的人,竟然被小狐狸勾得梦到了床笫之事。伊默还没醒,季达明心虚地溜去浴室,解决了大帐篷,不曾想一进门就看见伊默坐在床头气咻咻地瞪自己。 “为什么不让我弄?”伊默攥着被角浑身发抖。 得,兴师问罪来了。 “我弄得不好吗?”伊默越说越气,“季叔叔在商会答应过我,一回生二回熟,又骗我!” 季达明摸了摸鼻尖,手上的井水还没干。 伊默不干了:“季叔叔再硬一次,我要弄!” “小默……”他嗓音嘶哑,一开口就让伊默听得面颊微红,“今天是除夕,别闹。” “季叔叔嫌我弄得不好?”伊默眼睛红红的,“我……我手小,也没什么力气,可我愿意学,季叔叔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完了,越说越乱。 季达明生出一丝无力感,哭笑不得地回到床边,把闹别扭的伊默抱在怀里:“心不安啊?” 伊默蹬着腿嘀咕:“不安” 他咬了咬伊默的后颈,深吸了一口气:“别怕,我说了年后要娶你,一定会娶你。” 伊默沉默了会儿,没应声,转而继续道:“我想帮季叔叔弄。” “为什么?” “喜欢。” “除了喜欢呢?”季达明含住伊默的耳垂,暗自叹息。 “我想……想告诉季叔叔……”伊默垂下眼帘,“在我面前不用那么辛苦,可以放松一些,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小狐狸就是小狐狸,说的话让大尾巴狼眼眶发热。 “不说你笨了。”季达明搂住伊默的腰,“我家小默聪明着呢。” 伊默的耳根羞得通红,但还梗着脖子哼哼:“季叔叔不要岔开话题。”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弄?”他忽然改口,“你不好奇我梦到了什么?” 伊默上当了:“梦到了什么?” “梦到你了。”季达明对伊默眨了眨眼,“梦到你叫我达明。” “嗯……我现在也想叫。”伊默忐忑地望着他,“季叔叔,我想叫你的名字。” 季达明忍笑贴过去:“你叫我达明,在……”他猛地扣住伊默的腰,“床上。” 小狐狸顿时羞得炸了毛,推开大尾巴狼,钻进被子装鸵鸟。 第37章 裹着铜板的饺子 除夕一大早,伊默就被季达明撩得浑身发软,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缓过神,不肯自己穿衣服,软塌塌地贴在他怀里,后来实在是黏得太过分,终是想起来难为情,裹着围脖往院子里蹿。 季达明跟在伊默身后感慨:“这么敏感,以后怎么办呢?” 伊默很羞,但是梗着脖子喊:“有季叔叔呢。” 仿佛有了季达明,世间的一切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李婶在院里和陈五一起搬酸菜,把坛子一个接着一个从地窖里起出来。伊默跑过去帮忙,不许季达明插手,说他腰伤还没好。 季达明觉得伊默话里有话,偷偷贴过去问:“怕我在床上……”他话未说完就被伊默踩住了脚。 “季叔叔,我是为你好。”伊默诚恳地劝他。 季达明面上有些过不去,琢磨着找机会证明自己的腰很好,某些方面完全没问题。 正想着,陈五捧着坛子唱戏,好一出《定军山》,伊默听得着迷,根本挪不动步,最后被季达明提溜着衣领带去了厨房。 李婶要包酸菜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4 猪肉馅儿的饺子。 说起包饺子,天还没冷的时候伊默跟李婶学过,现在再动手,包得不算多好看,但总算能入眼了。 伊默得意得不行,垫着脚要季达明亲一亲。 “季叔叔,你说过以后只吃我包的饺子。”伊默抹了一把脸,瞬间变成只“花猫”。 案板上摆着一排软趴趴的小饺子,季达明看着就想笑,觉得它们跟赖床的伊默很像。 过年时要往饺子里塞铜板,谁吃到,谁的福气最好。 伊默塞完,想在饺子皮儿上做记号,可又怕不灵验,急得团团转,抱着季达明的胳膊晃。 “吃不到就吃不到呗。”季达明不明所以,“我不信这个。” “可是……”伊默急吼吼地扑回去,“哎呀,找不着了!” 那只塞了铜板的小饺子汇入饺子大军,不见了。 “没事儿,晚上给你一把铜板。”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 “季叔叔你不懂!”伊默气恼地跺脚。 “我怎么又不懂了?”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伊默不知道怎么解释,抱着季达明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季叔叔,老人家不懂年轻人的心思的。” 季达明刚想开口打趣,说伊默是小孩子,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味:“又嫌我年纪大?” 伊默没吭声。 季达明气得不行,没好气地往屋外走,伊默像条小尾巴,黏在他屁股后头。 “季叔叔?”伊默的靴子啪嗒啪嗒踩在雪地上。 年龄还真是个问题。 季达明不回头,憋闷地捧着热水杯往卧房走。 伊默背着手,笑弯了眼睛,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生气,跳到季达明的背上咬他的耳垂:“世界上最好的季叔叔!” “不是嫌弃我不懂吗?”季达明顺势背着伊默进了屋。 伊默抱着他的脖子笑得停不下来:“谁叫你不让我叫你的名字的?” 症结原来在这儿呢。 季达明眯起眼睛,看床上拱来拱去的小狐狸,心道不收拾收拾,伊默当真能闹翻天,于是他立刻张牙舞爪地扑上床,假装要扯伊默的裤子。 伊默吓得又叫又闹,顾及他的腰伤不敢用劲儿推,最后被大尾巴狼扑倒在床上,喘着气对视。 “达明。”伊默忽然贴到季达明的怀里。 他如遭雷击,瞬间就有了感觉。 小狐狸感受到了,眼里冒光:“季叔叔,你不让我叫名字,是这个原因?” 大尾巴狼被揭了老底,很没面子。 “季叔叔呀……”伊默抱着他笑个没完,“你根本就是忍不住了嘛。” 季达明面上无光,压着伊默声厉内荏地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威严:“吃掉你。” “达明。”伊默却趁机又叫了一声,“我喜欢你。” 季达明认输了,倒在伊默身上叹息。 这哪里还是当年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魂不守舍的伊默,活脱脱就是个磨人精。 可不得不说,伊默的表白既直接又热烈,瞬间就把季达明的心烧着了。他想起冬天正午温暖的阳光,不刺眼不炫目,正正好让人从头暖到脚。 伊默就是他的小太阳。 “达明。”小狐狸占据上风,得意洋洋地盘腿坐在床上,“你被我识破了。” 季达明已经无力再去阻拦伊默叫他的名字,只想扑过去亲一亲,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哎呀,达明。”伊默叫得愈发顺口,趴在季达明肩头舔他的耳垂,“我还没说完呢。” 季达明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听伊默说话。 火炉里爆出一颗火星,伊默张了张嘴,望着他的脸愈发痴迷,最后直接往季达明怀里一扑:“我好喜欢你啊!” 季达明又被烧着了。 “达明……”伊默愣了愣,“你的耳朵好红。” 季达明气结:“别再惹我了。” 如果一句话能阻止伊默,他就不会觉得伊默是只小狐狸了。 “达明,你是不是有感觉的时候,耳根会红?”伊默发现了新大陆,笑嘻嘻地捏季达明的耳垂,“你想吃掉我……很想。” 语气肯定得季达明听了都想笑。 “我一直很想把你吃掉。”大尾巴狼重振旗鼓,“小默,你那么聪明,连我晃晃手指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会不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 伊默蔫了,可怜兮兮地蹭他的脖颈:“达明,你不要欺负我。” 季达明泄了气:“怎么又成我欺负你了?” 小狐狸反客为主:“那你说话算话,过完年就和我入洞房。” 季达明看了看身下的伊默,伊默也看着他,两人互相对视了半晌,伊默率先羞起来,面红耳赤地蹬腿,然后憋闷得直叫唤。 “这话该由我来说。”季达明的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偏要装深沉,“你说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伊默瞪圆了眼睛。 “听起来……像是我有问题。”季达明瞄了眼下身,故意挺腰顶了顶小帐篷。 这下小狐狸终于被彻彻底底地制服了,窝在大灰狼怀里害羞得抬不起头。 晚饭前伊默给季达明换药,扯着纱布小心翼翼地擦药膏,他后腰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还会渗出混着脓的血水。 “达明……”伊默的声音闷声闷气的,每逢换药,必哭。 “别担心。”季达明蹙眉转移话题,“等过完年,我一定把你吃掉。” 伊默轻轻用纱布将他的腰包扎好,然后俯身亲了亲他渗出薄汗的后颈:“你骗不了我。” “很疼的,你流汗了。”伊默握住季达明的手,哽咽道,“你忍着,但是我涂药膏的时候你抖了一下。” 季达明无奈地起身,抱着伊默叹息:“还是笨点好。” 伊默踢他的脚踝。 季达明立刻改口:“我家小默最聪明了。” 换药是不可能不痛的,不过更痛的他都受得了,一道即将愈合的伤口何足畏惧? 然而被伊默关心的滋味实在太好,季达明有些欲罢不能。 换完药,饺子差不多煮好了,季达明和伊默拉着手去前堂,刚好遇到李婶端着刚出锅的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陈五蹲在门边摆弄炮竹,是伊默心心念念最大的那一个。 季达明揣着手,走过去与陈五一起看,伊默偷偷摸摸拿了根筷子,围着刚出锅的饺子转圈,趁人不备,用筷子乱戳。 季达明及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抢救下一盘饺子。 “我错了。”伊默哭丧着脸抱他的胳膊,“可我想找到最有福气的饺子……” “这样找会不灵验的。”季达明哭笑不得,“无意中咬到,那才是有福气。” “可我想给你吃那个饺子。”伊默的眼睛还含着未干的泪,“我晓得的,过完年商会肯定有很多事,我怕你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5 有危险,我要你做最有福气的人。” 说伊默聪明,伊默还真就聪明得季达明有些手足无措。 “我有你就够了。”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表白笨拙,“小默,我有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骗人。”伊默嘀嘀咕咕地往季达明怀里钻,“你昨天还说怕保护不了我呢。” 季达明眨了眨眼,把胡闹的伊默拉到桌边:“那我今晚就多吃些,肯定能把你塞的硬币吃出来。” 伊默立刻不闹了,捧着碗盯着季达明吃,看了几眼又馋得不行,夹着饺子往嘴里塞。 其实吃不吃得到铜板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季达明不信一枚钱币就能带来好运,但如果能让伊默高兴……他夹到了一个硬物。 “小默,帮我倒点醋。”季达明将伊默支走,再把饺子放在了对方的小碗里。 “达明,醋在哪儿?”伊默垫着脚尖往架子上瞧。 季达明从身后摸出一瓶醋:“找着了,回来吧。” 伊默不疑有他,跑回来吃饺子。 这小孩儿该高兴坏了吧,季达明心想,能吃到塞铜板的饺子,一年都会幸运呢。 谁料伊默一点也不高兴,直接松了口。 “达明,我想喝饺子汤……” 季达明连忙起身帮伊默倒汤,回来时碗里多了个饺子,中间还有一圈浅浅的牙印。 他的饺子又回来了。 “小默……”季达明心口滚过一阵热浪,“把饺子吃了。” “你吃。”伊默的眼尾红了。 “明明是你吃到的,给我就不灵了。”他内心酸涩,望着那只饺子,仿佛听见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声音。 “为什么会不灵呢……”伊默捧着碗,慢慢走到季达明身前,酝酿了许久的泪忽然决堤,“你又骗我,你说你肯定会吃到铜板的,可……可现在它在我的碗里……” 明明是个好兆头,到他俩这里倒像是晦气的东西,推三阻四。 季达明明白伊默在想什么,因为他想的和伊默一样——希望对方平安喜乐。 相同的愿望,寄托在一枚小小的铜板上。 “别怕。”季达明搂住伊默,“没有铜板我也会很有福气的,因为有你陪在我身边呢。” 伊默的眼里冒着泪花,颤颤巍巍把小饺子吃了,吐出一枚圆溜溜的铜板,可季达明觉得伊默并不开心。 他的小狐狸越来越聪明了。 吃完饭要守岁,李婶把红枣熬的水煨在小火炉上,他们围着火炉嗑瓜子吃果干,等着新年到来放烟火。 伊默的心情逐渐好起来,季达明看见伊默把铜板洗了,偷偷摸摸塞进他的口袋。他装作没看见,抱着伊默坐在躺椅里,剥了个芦柑递过去。 陈五提议讲鬼故事解闷。 伊默抖了抖,缩在季达明怀里闹。 李婶一巴掌糊在陈五脑门上:“大过年的,讲什么鬼故事?” “也对……”陈五讪讪地低头,“那讲什么?” 伊默小声嘀咕:“《三国演义》。” 连环画看多了,还惦记着呢。 陈五一听,来了精神,精神抖擞地给伊默讲三英战吕布,描述得那叫一个传神,连季达明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后来卧房里的挂钟响了八下,伊默困了,坐在季达明腰间犯迷糊,眼神恍惚。 “小默,喜不喜欢我?”季达明忍不住逗弄起来。 伊默乖乖点头,软绵绵地道一声:“喜欢。” “想不想嫁给我?” “想。”伊默微垂着头,打了个哈欠。 “喜欢我什么?”窗外飘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季达明的心里也跟着噼里啪啦,宛如春风过境,所有的花都开了。 伊默认真地思考,继而倒在他怀里:“都喜欢。” “都喜欢……”季达明听得眉飞色舞,再一低头,伊默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乖得不得了。 “等放炮时再把他叫醒。”李婶把地上的果皮和瓜子壳都扫了,腾出一大块地,“人少,都凑不齐人摸牌。” 季达明笑笑:“赶明初一,我叫顾天胜来陪你打。” “那感情好。”李婶笑得直不起腰,“就怕他输多了跳脚。” 季达明把伊默抱回卧房,因为待会儿还要看放炮就没给人脱衣服,只解开衣扣披了张毯子。 伊默的睡相在他一人面前向来不好,脚丫子乱蹬,也不怕冷了,季达明塞回去一次,伊默就伸出来一次。 他较起劲儿,等挂钟又响才回神。 只要和伊默在一起,季达明总会干些莫名其妙的事。 过了会儿李婶来敲门,手里拿着红包:“给小默的,藏枕头底下吧。” 季达明揣着手笑:“我替他谢谢您。”然后掏出两个厚厚的封子,“老规矩,您和陈五的,可不许推脱。” “怎么不明天给?”李婶笑得合不拢嘴,接过红封埋怨,“今天给了,我都不能说新年好。” 季达明只说一样的,然后把柜子里的花生糖拿出来放在床头。 伊默瞧见了,准高兴。 第38章 枣茶 距离新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季达明坐在桌前把玩着红烛,心思逐渐飘远。 阖家团圆的时刻不适合回忆,可他生怕自己被眼前的甜蜜冲晕了头,再如上回一般着了陈振兴的道。 季达明想的是前世一件很小的事,他掏口袋摸到铜板时记起来的。 伊默背着他偷偷存钱。 私房钱而已,季达明由着伊默把攒下来的铜板塞到抽屉里,只是他没想到,伊默用这些钱买了一坛酒。 给他喝的酒。 “什么意思?”季达明接过酒坛愣了愣。 伊默很是不好意思:“给你喝的。” “家里有酒。”他把伊默抱在腿上搂着,“这钱你存了很久吧?为什么不给自己买东西?” “达明,今天是你的生日。”伊默抬眼望着他羞怯地笑,“我……我的工钱只够买一小坛,但这是店里最好的,老板特意留给我的。” 伊默眼里有光,期盼的神情勾起了他的某种欲望。 那晚季达明喝光了酒,也把伊默吃了个透。 他从回忆中抽身,一回头,不期然撞进了伊默清明的眸子。 “达明,你在想我。”伊默说得很笃定。 季达明眉目柔和:“嗯,想你。” 伊默开心了,披着毯子坐起来对他招手:“来这儿。” 季达明从善如流,坐到床边给伊默亲,伊默糊了他一脸口水颇为满意,终于注意到了床头的红烛。 “咦?”伊默凑过去瞧,“怎么是……” “都点了好些天了。”季达明靠在床头叹气,“小默,你也太迟钝了点。” 伊默爬回来:“不算!” “什么不算?”他戳了戳伊默气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6 鼓的腮帮子。 “点了红蜡烛也不算入洞房!”伊默抱着季达明的脖子干嚎,“吃掉才算!” 又闹上了。 “我的小默哎……”他无可奈何地捂住伊默的嘴,“晓得了,别喊那么大声,李婶和陈五在外头等着放炮呢!” 伊默难得没有害羞:“就喊。” 季达明瞬间妥协:“喊吧。” 小狐狸铆足了劲儿,脸涨得通红:“达明是我的!” “是你的。”季达明忍笑亲过去,墙上的钟在提醒他们新年终于要来了。 伊默急不可耐地系好纽扣,扯着他往屋外跑,陈五正满屋子找火柴,跑得满头大汗。 伊默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陈老板,用这个。” 季达明的眼睛都看直了:“你哪来的火柴?” “放……放炮竹……”伊默心虚不已,缩着脖子往屋外蹿。 他伸手就把人捞回来:“小默?” 季达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伊默被他惯得都敢偷偷藏火柴放炮仗了。 眼前忽然攒起一道亮光,紧接着灿烂的烟火绽放在公馆上方。 “坏了……”季达明暗自懊悔,光顾着教训伊默,他都没放人去看烟花,伊默又该生气了吧? 可是伊默没有,小狐狸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一眨也不眨,然后在季达明错愕的目光里,扑上来亲吻,两条腿毫不犹豫地盘在了他的腰间。 “达明,你眼里……”伊默亲得喘不上气,寒风在他们身旁呼啸,可呼吸是滚烫的,“你眼里的烟火比天上的好看。” 季达明的耳根烧得通红,好在伊默晚上看不清。 他想象不出来自己眼里的烟火是什么样的,有夜盲症的伊默应该看不清才对。 “达明呀,你有多爱我?”小狐狸的尾巴翘到了天上,捏着大尾巴狼的爪子乱晃。 大尾巴狼不说话,但在心里崩溃地表白:“我好爱好爱你啊。” 季达明说不出口的话,伊默好像听见了。 “肯定像我爱你一样。”伊默信誓旦旦地靠在他怀里,“你不说我也知道。” 烟火像是怎么放也放不完,伊默看得脖子都酸了还舍不得回屋,打着哈欠催陈五继续放。季达明想着除夕夜不能扫兴,便纵容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伊默肩头,与他站在满是硝烟的院子里看烟火。 那些璀璨的光芒稍纵即逝,单看时很孤独,可当天幕上满是绽放的火光时,便是热烈了。 季达明不由自主联想起伊默的表白,单纯又直接,轰轰烈烈地烧过来,烫得他无从招架。 “达明。”伊默牵住了他的手,“你……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季达明不爱做关于“永远”的承诺,毕竟当下比虚无缥缈的誓言重要,可话是伊默问得,他自然应允:“对。” 伊默挠了挠他的掌心。 烟火一直放到后半夜,季达明抱着伊默回屋,走到半路伊默就睡着了,他习以为常,脱下衣服与伊默一同睡下,第二天一早把李婶的红包藏在枕旁,而他自己要给伊默的却藏在了口袋里。 年初一,公馆门口全是来拜年的车马。 季达明随意应付,只留了顾家的两个兄弟。李婶早早在后堂支了桌子,摩拳擦掌等着摸牌。 顾天胜万般无奈,倒是他弟弟坦然坐下,悠然自得地喝茶。 “达明兄,我老输!”顾天胜唉声叹气,“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达明装惊讶:“天胜兄,年初一不能说‘输’这样的晦气话!” 顾天胜气结,坐下摸牌。季达明也跟着坐下,刚好凑齐四人,他看着垂头丧气的顾天胜于心不忍,凑过去耳语:“当逗老人家开心,只喂牌就好。” 顾天胜的脸色这才好些,专心致志看起牌来。 此时不过八九点钟的光景,伊默还没醒,他们却已打了三四圈,顾天胜果然手气差,输给李婶好几张钱票,好在他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也乐得逗老人家高兴,于是牌桌上其乐融融,唯独站在一旁的陈五急得抓耳挠腮。 陈五打牌爱透底,李婶不肯带他玩儿。 又打了一圈,卧房里传来伊默困顿的喊叫:“达明!” 季达明立刻撒开牌:“陈五,你替我。”说完还没走几步,伊默就披着外套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了,眨巴着眼睛看屋里的人,见差不多都认得,便直接扑过去抱他。 “不再睡会?”季达明又坐回去。 “不睡了。”伊默坐在他腿上扭了扭,“达明,新年好。” 季达明盼这句“新年好”盼了一个早上,眉目间满是温柔的爱意:“新年好。” 伊默说完安静了一会儿,看着季达明出牌。 “达明。” “嗯?”季达明自摸清一色,胡了。 “这也行?”顾天胜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季达明笑了笑:“那可不,我的福星来了。”说完他把桌上的钱票抽走了几张。 “达明,新年好。”伊默气呼呼地喊,“红包呢?” 季达明装作忘记的模样,把刚赢的钱塞过去:“拿去。” 伊默气得眼眶发红,要不是外人在,估计又要干嚎。 季达明逗够了,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包:“早就准备好了。” 不过他还是好奇:“为什么要?” “因为这是我和你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伊默把红包里的钱抽出来还给季达明,只把红封贴身放好,“很重要。” 像是说一遍不足以表现心中的重视,伊默又把“很重要”重复了一遍。 小狐狸又在想大尾巴狼想不到的事。 季达明把钱塞回去,固执地握住伊默的手:“很重要。” 伊默想了想接受了,趴在他怀里看打牌。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伊默有关,季达明连着几圈手气好得不得了,他赢了钱,趁着顾天胜撒手不玩前把位置让给了陈五,自己带着伊默去前堂吃早饭。 年初一的早饭是枣茶。 说是茶,其实就是红枣加桂圆熬的汤,李婶从除夕夜就开始用火炉炖,早起又加了干桂圆,如今枣子煮得软化,伊默用筷子一夹就散了,狭长的核飘飘漾漾落在碗底。 季达明不爱吃甜食,但枣茶能喝两碗,因为枣泥带着酸味,喝起来一点儿也不腻。 于是小狐狸和大尾巴狼靠在一块儿,哼哧哼哧喝了半锅汤。 前堂的门帘被掀开了,顾天胜带着弟弟走进来。 “达明兄,刚刚都忘说了,新年好。”顾天胜搓着手笑,“你这儿比我家好,等明年,我也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舒坦。” “季公馆最好了。”伊默冷不丁抬起头。 “我可不敢和季家比。”顾天胜哭笑不得,坐在桌边揶揄,“你就这么喜欢你们家季叔叔?”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7 伊默眨了眨眼睛:“达明最好了。” 季达明的名字被伊默咬得很重,像是炫耀,又像是宣示主权。 顾天胜身子微微往后一仰:“不得了了达明兄,你家小孩儿怎么变凶了?” “我惯的。”季达明承认得很坦然,“现在他管着我。” 言下之意就是我帮不了你。 可顾天胜和他一样嘴欠:“我可听说老宅那边给你物色了不少人选,就等着年节一过让你娶进门呢。” 季达明瞄了顾天胜一眼,目光里有点怜悯的滋味。 伊默抱着空碗呼噜呼噜的,眼里的光亮得吓人,把顾天胜吓了一跳。 “达明……只会娶自己爱的人。”伊默挺胸抬头,“你不要瞎说。” 顾天胜尴尬地摸头:“也是,季家他说了算。” 伊默的目光更热切了:“达明最厉害了。” 顾大少爷铩羽而归,惹不起坦坦荡荡的小狐狸,带着弟弟灰溜溜地走了。 人一走,伊默巴巴地凑到季达明怀里,搂他的脖子亲他的嘴,不说话,但季达明知道伊默想听什么。 “今晚。”他说,“小默,我要把你吃掉。” 伊默眼里的光都碎成晶莹了泪,呜咽着点头:“你就是最好……谁……谁也比不上你。”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就剩伊默抽搭搭的声音。 “达明,你耳朵红了。” 季达明摸摸伊默的脸颊:“嗯。” “还热……”伊默伸手碰了一下,“你在想坏心思。” 季达明还是“嗯”了一声。 伊默抱着他的脖子扭了会儿:“我也在想。” 比起坦率,季达明都要让伊默三分。 “好了不闹了,跟我出去拜年。”他叹了口气,起身带着伊默往屋外走,陈五已经把车启动了,停在门口等他们。 “要去老宅吗?”伊默悄悄问。 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头:“不想去?” 伊默的神情很是纠结:“也不是……就是害怕。” “有我在,怕什么?” 伊默没吭声,但季达明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毕竟他是活了两遭的人。 可季达明的性子就是这样,宁可把一切都准备好放在伊默面前,也不乐意提前邀功,说白了就是欠的。 伊默在去老宅的路上难得规规矩矩地坐着,扒拉着口袋翻出几枚铜板,然后难受得抽鼻子。季达明兜里装着好几个红封,替伊默准备的,想了想还是没拿出来。 既然是他的人,家中小辈肯定要来讨红包,伊默没攒下什么工钱,根本无从应对,前世的季达明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结果伊默在拜年时捉襟见肘,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重来一回,他不会再走老路。 老宅门前挂着喜庆的红灯笼,门上贴着的春联上撒满金粉,满地都是红色的鞭炮残骸。 几个孩童从门里跑出来,半大点的孩子直冲冲地往他们面前跑,嘴里喊着“新年好”,可谁都知道,他们是奔红包来的。 伊默迈出车的脚一软,贴着季达明哼哼。 “别怕。”季达明偷偷把备好的红包塞过去。 伊默“啊”了一声,猛地抬头望他,又是热热烈烈的目光。 孩子们在季达明面前刹住脚,围住伊默,像是围住心爱的玩具。季达明把手揣在袖笼里,护在伊默身后看他发红包。 “少东家,今年你为什么不发红包了?”有个孩子拿完还不知足,拽住了他的裤腿。 季达明勾了勾唇角:“今年有人管我了,钱都在他那。”他看了眼伊默,笑意更深,“成家了。” 伊默的脸腾地红了,贴到他怀里拱。 孩子们却已经跑远了,嬉笑着喊:“我们才不要成家!没人管最好。” “童言无忌。”季达明感慨,“我以前肯定没说过这样的话。” 伊默不信,拼命挠他的掌心。 第39章 花生糖 季达明不管,直接把人抱起来跑进了老宅,有伊默陪着,连他向来看不顺眼的老宅都可爱起来。 季老爷端坐堂前,等着人拜年。 季达明拉着伊默,直接跪下去了,把老人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茶全泼在了身上。 “晦气!”也不知道季老爷在骂谁。 季达明淡定自若地行晚辈礼,伊默依葫芦画瓢,羞答答的。他拜完年也不逗留,拉着伊默往回走:“快些回家。”他想起花生糖还没给伊默吃。 伊默小跑着才跟上他的步伐,喘着气埋怨:“抱我不好吗?” 季达明顺手就把人捞进怀里。 不下雪的时候,明晃晃的光总让人有种春光明媚的错觉。 季达明踏过前堂的门槛,屋外柔和的日光已经近在咫尺,暗处却闪过一道人影,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孟泽站在门口,说了声新年好,又道了句恭喜。 伊默难得没有理会,垂着头扒拉季达明脖颈边的一颗纽扣,呼吸潮潮的,带着热度,像是吃醋。 大尾巴狼喜欢吃醋的小狐狸,但只限于独处时。 “你怎么还在这儿?”他眯起眼睛,把怀里的伊默抱得很紧。 “季老爷留我过年。”孟泽的回答天衣无缝,“说是报恩。” 报的什么恩,他们心里都有数。 季达明心中不安,决定不再逗留,抬腿作势往屋外走。 “少东家,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孟泽见他们要离开,脸色变了变。 季达明被这句话遏住了喉咙。 “谢谢……”伊默忽然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孟泽,“你救了达明,我很感谢你。” 季达明仿佛听见了火花噼里啪啦的声响。 孟泽愣住了,显然没有预料到伊默会开口,季达明趁机抱着伊默走出了门,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厢。 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开口,伊默坐在车窗边,时不时往他怀里蹭,最后终于坐到了季达明腿上。 季达明耳边飘来一声轻哼,他实在忍不住,抱着伊默笑得前仰后合。 伊默哼得更生气了。 “小默。”季达明把伊默抱住,“醋瓶子倒了?” “倒了。”伊默一口承认。 又是这样坦率的回答把季达明镇住了:“……怪我。” “达明做得很好了。”伊默贴过来亲他,“我自己酸一酸就没事了。” 季达明忍俊不禁,还得装作深沉的模样附和:“不要酸太久。” “那就亲一亲。”伊默慢吞吞地抬起头。 季达明赶忙把人亲住。 回了家,伊默推着他往卧房里跑,急得脚下生风,恨不能长出翅膀。 “还是白天呢。”他的喘息也急促起来。 伊默的耳朵红了,羞的。 进了屋,柔软的光撒得到处都是,伊默蹦蹦跳跳地拉窗帘,时不时回头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8 对他羞羞涩涩地笑。 季达明抱着胳膊看伊默脱衣服,一件又一件,飘动的窗帘搅碎了满地的日光,他的小狐狸光溜溜地钻进被子,把自己送到了大灰狼嘴边。 “真不怕了?”季达明嗓音嘶哑,脱了外套钻进去。 伊默黏上来,瑟瑟发抖,他犹豫了一瞬,继而发现这人是在兴奋。伊默一连叫了好几声“达明”,然后急吼吼地帮他脱衣服。 “小默。”季达明哭笑不得地翻身,“别急,我怕弄疼你。” 伊默慢慢缩进被子,脸红透了。 季达明终于吻下去,虔诚得宛如吻稀世珍宝,伊默也的确是他的宝。 吻完,该摸了,伊默却忽然看见了床头的花生糖。 季达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着伊默推开自己,扑到糖罐边掏糖吃。 “达明最好了。”伊默笑眯眯地趴在床上,“不会不给我糖吃。” 他用被子遮住伊默光滑的肩,亲吻如雨点般落在细嫩柔软的后颈上。 小狐狸的耳朵抖了抖,又剥了一颗糖,大灰狼很生气,露出尖牙吓唬人。 伊默说再让我吃一颗。 季达明的手已经滑到了伊默的后腰上,气恼地揉。 “达……达明……”伊默的手狠狠一颤,弓起腰想逃,又被他压回去,“好痒……” “不是痒。”季达明靠近伊默小巧的耳垂,“不许撒谎。” 伊默羞羞答答地翻了个身,眼里氤氲着水光:“是……是有感觉了……”说着粉粉嫩嫩的小家伙就戳到了季达明的腿根边,眼巴巴地找大家伙。 大家伙还躲在裤子里。 “达明呀……”伊默的腰弹了一下,双腿曲起来艰难地攀上他的腰,“让我把糖吃了。” 伊默攥着花生糖,生怕被季达明抢走,囫囵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季达明只得耐心地等着,伊默的喉结一滚动,就迫不及待地贴过去接吻。 今天的伊默太甜了,还夹杂着淡淡的奶香。 “不怕甜了?”伊默含含糊糊地嘀咕。 不怕,季达明心想,你就是齁死我,我也不怕。 越吻,越难以割舍。 季达明托起伊默的臀瓣,轻车熟路摸到了穴口,或许是他的动作太突兀,伊默轻轻叫起来,嗓音柔软,唤他的名字。 “今天不会痛的,”季达明还在吻,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油,“早就准备好了。” 伊默红着眼睛扭开头:“坏。” “就等着吃你呢。”他心里烫得惊人,“怎么能不准备?” 说完就用手指沾了冰冷的膏体,按着伊默的腿根往穴道里抹,还没用力往深处捅,伊默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我怕。”伊默鼻涕一把泪一把。 “怕我?”箭在弦上,季达明不得不发。 “不怕你……”伊默哭得直抽抽,“我什么也不会……怕……怕你嫌弃我……” 笨狐狸钻牛角尖了。 季达明吻着伊默的时候感觉到药油在慢慢融化,他的手指染上水意,伊默的呼吸也夹杂起难耐的呻吟,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于是他又用手指抚摸柔软湿滑的股沟,故意忽略了肿胀的欲根,只抚摸后头的褶皱。 伊默不高兴了,扒拉着季达明的手:“前面。” “别闹。”他喘息着脱掉了上衣,结实的胸膛和伊默撞在一起。 两人同时闷哼了一声。 伊默拼命摸他的腹肌,爱不释手,指尖挠来挠去。 季达明头一回发现伊默对他腰腹的迷恋,忍笑把对方的手按在那里:“怎么了?” “好厉害……”伊默眼神迷离,喘了口气,忽然挣开了他的手,腿也松开了他的腰,手脚并用往床边趴。 季达明被晾在床上,心里的火气腾地蹿上来,抬手攥住伊默的脚踝,把人按在身下,用沾药膏的手狠狠插了几下。 噗嗤噗嗤,弥漫起水声。 “达明……”伊默湿漉漉的眼睛溢出泪。 “不许逃。”季达明在大部分时候很温柔,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霸道的人,尤其是在床上。 伊默扭着腰躲,也不肯伸手摸他的腹肌。 “怎么了?”季达明蹙眉停下动作,细密的吻落在伊默的颈窝内侧。 “腰……腰伤……”伊默的声音很小,像怕伤到他的自尊心。 季达明腰后的伤还没好透,但没有再用纱布裹,只拿膏药贴住了伤口。 可他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腰没问题,所以毫不犹豫地翻身让伊默坐在了自己的腰上。 “不……不要……”伊默瞬间懵了,趴在季达明怀里拼命往旁边挪。 虽说是关心,但在床上被拒绝,季达明心里还是不是个滋味儿。 但他松开了手。 伊默爬到季达明身边,趴着,期盼地注视着他:“这样好不好?” “我要是说不好呢?”季达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伊默又翻了个身仰躺着,乖乖抬起双腿:“这样呢?” 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笨。” 伊默鼻尖上冒出几滴汗,想来是沾了药油的后穴来了感觉。季达明想了想,按照伊默的意思,将那双纤细的腿架在了肩头,如同在顾家的那个夜晚,他用手指撩拨伊默的欲望,粘稠的汁水被指尖堵住,全流向了深处。 “达……达明……”伊默沉默半晌,整个人忽而弹起,水意溅在季达明腰腹边,他不用看就知道伊默泄了。 有了感觉,动作便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季达明分开伊默的双腿,将细嫩的小穴隔着裤子贴在自己滚烫的肿胀边。 “脱……脱掉……”伊默的眼睛红红的,伸手扒他的腰带。 这回季达明没有阻止,一边挺腰磨蹭,一边由着伊默将自己的裤子扒掉,然后抱着人在床上滚了两圈,终于赤条条地搂在了一起。 他腿间狰狞的物件靠着伊默秀气的小家伙,就如同他牢牢抱住怀里的伊默。 “达明,我……我后面……”伊默抱着他的脖子,茫然地扭动。 “别急。”季达明将伊默的腿盘在腰间,“慢慢来。” 可伊默不想慢慢来,又泄了。 “哎呦我的小默……”季达明哭笑不得,吮着湿软的唇瓣,试着用滚烫的欲根轻戳柔嫩的穴口。 伊默毫无危机意识,搂着他,像团热烈燃烧的小火苗。 季达明被烫得闷哼着抬头,他怀里的小火苗还在不遗余力地燃烧着。 “小默,你舍得咬我吗?”季达明肚子里的坏水什么时候都不会少。 伊默哪里明白他的意思,拼命摇头。 季达明暗自好笑,俯身亲吻,与之前不同,这个吻侵略性太强了,不再是分享,于是伊默的眼神瞬间涣散,软倒在床榻里软绵绵地依附着他。 “说好了不咬的。”他眼神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69 深沉,将伊默牢牢抱住,手指匆匆倒弄几下以后,欲根抵在了穴口。 “不咬。”伊默傻乎乎地保证,下一秒声音就卡在了胸腔里。 季达明知道伊默肯定会哭,也猜到自己会被咬,但完全没想到小狐狸闹完以后会亲他。 伊默的后穴柔软湿滑,沾满了药油,季达明进去的时候被咬得头皮发麻,柱身磨过穴壁时差点忍受不住直接缴械投降。 疼是肯定的,伊默都哭抽抽了,可开心也是真的,小狐狸把大尾巴狼的嘴唇啃得满是牙印。 “达明!”伊默美滋滋地抽鼻子,“你真的好大。” 季达明的耳根红了:“别说话。” 伊默被撑得迷迷糊糊的,舔着他的耳垂呢喃:“动一动……” 理智彻底崩塌,季达明的脑子里嗡得一声,眼里除了伊默什么都不剩了。 窗外呼啸的风雪,屋内滋滋作响的火炉,一切都远去了,只有伊默,沉浸在欲望里面颊微红的伊默。 季达明扣着伊默的腰,暴虐的吻追逐着湿软红润的唇,下身动得太快,伊默根本来不及抗拒,穴口已经被磨得通红,药油随着顶弄的欲根涌出来,滑过细嫩的股沟,最后打湿了一小块床单。 没有人比季达明更熟悉伊默的身体里,他的每一丝律动都恰到好处地撩拨身下这人脆弱敏感的神经,伊默泄了又泄,精疲力尽又热热烈烈地望着他,眼神里的依恋浓重得季达明欲火焚身。 “别惹我……”他绝望地喘息,让伊默跪趴在床上,“会很累。” 伊默还是燃烧的小火苗,即使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却拉住了季达明的手。 季达明从胸腔里挤出一声崩溃的叹息,控制不住顶开湿软的穴肉整根没入,伊默的脖子猛地一抬,汗水顺着脖颈慢慢滑落,他吻过去,咸的。 “跪着累了要说。”季达明牢牢抱着伊默的腰,下半身飞速抽插,红艳艳的被褥随着他们的剧烈运动跌落在地上,交缠的身影再无阻拦,伊默的羞怯爆发出来,抬手抓住了面前的红帐。 连纱帐都换了红的,当真是入了洞房。 “达明……达明!”伊默蹙眉呻吟,眉宇间时而痛楚时而欢愉,被顶得摇摇欲坠,苍白的手指却抓紧了纱帐。 季达明迷醉地吻伊默瘦削的肩,语无伦次地呢喃。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有多久了吗? ——你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吗? ——我怕弄疼你,又想弄疼你,小默我快疯了…… 床上的季达明和平日的季达明判若两人,温柔退去,从头到脚都是狂热的迷恋,对伊默的迷恋。 “达……达明!”伊默忽然拔高嗓音惊叫,臀瓣紧绷,白色的液体溅在红帐上,眼里滑下的泪隐没在了发梢里。 “我在。”季达明没有抽身,享受着抽缩的穴道,将伊默面对面抱在了怀里。 伊默变得异常粘人,挂在他胸前,泪眼婆娑地吻他的喉结:“达明,原来……原来是这样……” 季达明的眼睛弥漫起笑意,他用指腹擦去伊默眼角的泪:“对,是这样。” 和相爱的人欢好,是想也想不到的缠绵。 季达明和伊默又搂作了一团,小狐狸的嘴唇有点干,大尾巴狼舔个没完。 “还没……还没好啊……”伊默的小火苗慢慢熄灭了,“腰酸。” “我来,你别动。”季达明托住伊默的腰,肆意冲撞,水声更响。 伊默的小火苗还是烧不旺:“达明,泄给我呀。” 季达明还没吃够,舍不得缴械投降,敷衍道:“等会儿。” 被单上斑斑点点全是白痕,伊默白嫩的臀瓣布满淫靡的指印,季达明摸个没完,不停地揉捏早已红痕遍布的腿根和过度使用的穴口。 伊默歪在床头看他,手里不知何时抱了个枕头,模样很乖。 “抱我。”季达明的占有欲莫名其妙地爆发了。 伊默丢了枕头,黏糊糊地贴到他怀里,然后被季达明撞得直掉泪,又倒回床上抱枕头。 “怎么不抱我?”他不满地把人捞回来,继续顶弄。 “达明……”伊默的嗓子叫哑了,可怜兮兮地抹眼泪,“我的腰好酸。” 季达明的动作顿了顿,伊默还是第一次,他不能太过分:“快了,忍忍。” 伊默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点头,抱着他的脖子起伏,床板嘎吱嘎吱响了会儿,季达明终于沉腰泄在了穴道里。 “达明啊……”伊默倒在床上忽然来了精神,“好多好多!” 红肿的穴口溢出浓稠的白浊,季达明看了一眼欲望又上来了,但顾及伊默的身体,默默移开了视线。 小狐狸被喂饱,嘚嘚瑟瑟地爬到他怀里:“达明,我厉不厉害!” 季达明亲伊默的鼻尖:“眼睛都哭肿了。” 伊默噎住,不一会儿又开口,这回是炫耀:“我哭是因为你大,可我没有害怕。” “明明就是在害怕。”季达明满心柔软,“怕自己什么也不会。” 小狐狸又被噎住了,腾地坐起来盘腿思索。 大尾巴狼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小狐狸,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还是达明最厉害……”伊默趴回他腰间嘀咕,“达明,你腰疼不疼?我帮你揉揉。”说完立刻哼哧哼哧地揉起来。 “不累啊?”季达明好笑地捏他的手腕。 “不累。”伊默精神抖擞,“达明更累。” 季达明一时语塞:“不累。” “肯定累的。”伊默不信,“一直都是你在动,累坏了要说,我不会嫌弃你的。” 季达明的嘴角微微一抽,扑过去把伊默就地正法了。 事后小狐狸恹恹地趴在浴盆里,百思不得其解:“达明,你真厉害。” 季达明得意得勾起嘴角:“嗯。” 伊默飘到他怀里蹭蹭:“腰好了是不是更厉害?” “害怕了?”季达明亲了亲伊默的唇角。 “不怕……”温热的流水将他们拥在怀里,伊默眼神迷离,小帐篷站起来了,“你快点好……我……我等不及了……” 季达明气血翻涌,差点把不知好歹的伊默再欺负一遍。 第40章 小米 伊默迷上了吃花生糖,抱着糖罐子不撒手,季达明怎么劝也不听,还上蹿下跳地嚷嚷:“就吃。” 季达明闹不过伊默,揉着眉心唤李婶:“这几天别做甜食了。” 这下可不得了,伊默扑过来抱他的腰:“达明,我要吃糖糕。” 季达明把人搂在怀里惯了会儿,忍不住又给了颗糖。 “我忽然发现花生糖特别好吃。”伊默把糖纸一张一张叠好,“达明,我不骗你。” “我不爱吃甜食。” “哎呀,你不懂。”伊默把糖纸夹在册子里。 季达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0 明不服气地轻哼,走过去拦伊默的腰:“不懂什么?” “那天你把我吃掉的时候,我就在吃糖。”伊默兴致勃勃地解释,“花生糖。” 原来的这样,季达明舌尖泛起丝丝带着奶香的甜味。 “可你这几天都不和我睡一床被子。”伊默垂下眼帘,颇为失落,“好冷。” “别瞎说。”季达明用力揉了揉伊默的脑袋。 他不和伊默睡一床被子,自然是因为尝到嘴以后克制不住欲望,天天抱在一块儿哪里还能睡觉?加之伊默又是能闹的,一番软磨硬泡下来他肯定把持不住。 距离产生美,他自我催眠。 季达明为伊默着想,伊默却成天黏在他屁股后头巴巴地盼着。 就拿年初二的早晨来说,季达明搂着伊默醒来,看着小狐狸颈窝里的吻痕,呼吸瞬间就烫了,他苦恼地起身,腰间忽然环过一双手。 伊默雀跃地抱着季达明:“达明,你耳根红了!” 季达明被气笑了:“小默,现在不能惹我,要不然昨晚的事儿又要再来好几遍。”他说完立刻后悔,因为伊默眼里迸发出了热烈的光,小火苗经过一个晚上的修整,熊熊燃烧。 屋外的银杏树被积雪压断了一截枯枝,几只窝在屋檐下过冬的麻雀扑簌簌地飞走了。 季达明强忍着拉开怀里的伊默,逼着人趴在床上。 肿了。 季达明懊悔不已,替伊默擦药,又亲又哄:“疼不疼?” 伊默抱着他的脖子摇头:“不疼不疼。”说完又摸季达明的腰,“你的腰呢?肯定很酸。” 季达明的腰不酸,没好气地抱着伊默起床穿衣服:“小默,我虽然比你大,你还爱叫我叔叔,可我刚二十七岁,腰力好着呢。” “哦……”伊默拖长嗓音应了,“达明最厉害了。” 季达明刮了刮伊默的鼻子。 他们晚上闹得狠,醒得也迟,索性不急着去吃早饭。伊默穿完衣服跑到桌边写册子,季达明不用看也知道对方会写什么。 可他忍不住叮嘱:“写我腰受伤了也很厉害。” “晓得晓得。”伊默点头如捣蒜,一边写一边哼歌。 季达明给手炉里换了碳,递到伊默怀里时止不住地嘀咕:“多穿点,冷了要说,手这么冷就别写字了。” 伊默眯着眼睛听,目光黏在他脸上:“达明,你好啰嗦。” “嗯?”季达明深受打击。 伊默笑着扑到他怀里:“你最好了。” 季达明无奈地摇头,亲着伊默的嘴唇暗自叹息。 小狐狸一天比一天聪明,大尾巴狼彻底没辙了。 被季达明吃掉以后,伊默整天都很兴奋,李婶做饭,这人就站在厨房门前嘀嘀咕咕地说,说来说去都是夸季达明好。 “怎么这么开心?”李婶逗他,“少东家给你糖吃了?” “嗯,花生糖。”伊默笑得眉眼弯弯,“可甜了。” 季达明刚好进屋。 “达明!”伊默一头扎进他怀里。 “慢点跑。”季达明把人抱起来,悄悄耳语,“腿不酸?” 伊默挠了挠头:“挺酸的。” “别跑了,我抱你。”他说着就把伊默抱出了门,去了顾家。 年还是要拜的。 季达明没有再叫陈五,自己开车带着伊默往顾宅去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伊默坐在副驾驶扭来扭去,时不时摸摸他戴手套的手。 “季叔叔呀。” “别闹,开车呢。”季达明的嘴角有了笑意。 “达明呀。” 季达明瞄了伊默一眼:“又想什么坏心思呢?” 伊默眨眨眼:“顾家好玩吗?” “忘了。”他说的是实话。 顾家的宅子在城西,据说是顾家老爷子请算卦的算了七天七夜才定下的地,能旺财运,现在看来,勉勉强强也算算准了。 “达明,你怎么介绍我?”伊默蹭到他身侧。 “你想我怎么说?”季达明忍笑瞄了伊默一眼。 伊默没吭声。 年初二,街上人少,季达明把车停在街头,凑到伊默耳边:“爱人。” 伊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不肯再坐车,拉着季达明往顾宅走。路上的雪很厚,他们走得很费劲,伊默每走一步都要抖抖靴子,把雪团子踢到季达明的裤腿上。他看着伊默玩儿的开心,呼啸的寒风也有了暖意。 “达明。”伊默走累了,“你看。” 季达明跟着伊默一起回头,来路两排交错的脚印还没被雪掩盖。 伊默又往他鞋上踢雪团子。 “嗯?”季达明故意装作生气,追着伊默在雪地上跑,伊默又蹦又跳,一头栽进雪堆才安稳,张开手让他抱。 季达明掸去伊默裤腿上的雪:“不早了,咱们在顾家吃午饭吧。”熟络得仿佛那是他自己的家。 伊默点了点头,说顾家饭店的春卷很香。 他们正说着,顾天胜的喊声传了过了:“怎么不开车?” 季达明抱着伊默笑:“问小默。” “开累了。”伊默也笑,“下来走走。” 顾天胜迎上来,说他俩闹腾。 季达明不以为意:“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顾天胜摸了摸头,须臾恍然大悟,“你说我弟弟天齐?” 顾天齐发现了孟泽的脱逃,刚到手的警长位置岌岌可危,可听顾天胜话里的意思,他这个弟弟一点也不着急。 季达明带着伊默跟在顾天胜后面进了顾宅,顾天齐正站在廊下逗鸟,嘴里哼着不知道什么戏,怪旖旎的。 “不争气。”顾天胜气得面红脖子粗。 “达明,我想去看鸟。”伊默从他怀里跳下来,啪嗒啪嗒跑过去。 顾天齐给了伊默一把小米。 “天齐说这事儿殃及不到他。”顾天胜抄着手,和季达明站在院里嘀咕,“因为孟泽现在在你们家,真要较起真来,季家是在窝藏逃犯。” 季达明揣在袖笼里的手指动了动。 “你怎么不让老宅的人把他赶走?”顾天胜瞪他。 “没理由。”季达明垂下眼帘,“现在老宅把孟泽供着,因着他救了我一命。” “屁!”顾天胜蹦出句脏话,“要我说,路上那块石头指不定是谁放的呢!” “我忽然想起件事儿。”季达明转过头,“出事那天我好像看见了孟泽,但是一转身他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幻觉。” 顾天胜拉着他往屋里走:“进屋说。” 季达明连忙回头:“小默。” 伊默正扒着鸟笼和顾天齐笑盈盈地说话,季达明呼吸微滞,目光在他们身上怪异地打转,像是有双手牢牢攥住心房,酸涩的液体一滴一滴被挤了出来。 上辈子伊默太胆小,他连吃醋的滋味都没尝过。 “达明?”伊默听见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1 了,抓着小米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季达明揽住伊默的肩:“说什么呢?” “说画眉鸟。”伊默恋恋不舍地回头。 季达明分不清伊默是在看画眉鸟还是顾天齐,酸溜溜地“嗯”了一声:“比我好看?” 顾天胜差点摔了个跟头。 屋外的光有些刺眼,伊默站在原地望着他眼神逐渐陌生,继而猛地睁大了眼睛,扑到季达明怀里:“达明,好酸啊!” 季达明抱住伊默,脸不红心不跳道:“我自己酸一酸就好了。” 这话是伊默说过的,小狐狸面颊微红,凑到大尾巴狼脸颊边吧唧了一口。 “说正事。”顾天胜给他俩倒茶,“路上的石头你有没有派人调查?” 季达明反问:“怎么查?” 顾天胜一时语塞,又道:“孟泽留不得。” “我晓得。” “达明,他们让你娶孟泽呢。”伊默忽然插了一句嘴,盯着茶碗里的茶叶沫子发呆。 “我娶你。”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就娶你。” 顾天胜被腻歪得不行,拼命把话题往正道上拐:“现在怎么办?光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陈记商行还不够,又多了个心怀不轨的孟泽。” 天边飘来一朵云,遮住了日光,顾天齐拎着鸟笼往屋里走。 “天胜兄,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儿。”季达明心神微动,“你知不知道天津城里谁精通药理?” “郎中。”顾天胜翻了个白眼。 季达明追问:“除了郎中呢?” “我弟弟。”顾天胜喝干了茶,略显得意,“天齐学的医。” “医?”他不由回头,顾天齐半张脸被惨淡的光照亮,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 伊默毫无察觉地走过去,蹲下来看画眉鸟:“啾啾。” 画眉鸟也跟着他啾啾叫。 伊默撒了点米:“啾啾啾。” 小鸟扑腾着啄笼底:“啾啾,啾啾啾。” “喜欢?”顾天齐把鸟笼递给伊默,“送你。” 伊默的眼睛瞬间亮了,但没有接受,先扭头期盼地望着季达明。 “罢了。”他慢吞吞地开口,“不劳贤弟割爱了。” 伊默的目光黯淡下去,蹭到季达明身边偷偷瞄小鸟。 季达明见伊默难过的模样心生悔意,忍不住伸手:“喜欢?” 伊默扑过去咬着他的耳垂呢喃:“喜欢。” “等会带你去花鸟市场。”季达明哄道,“想买什么买什么。” 伊默像是高兴了一点儿,又跑过去看画眉鸟了。 “达明兄,如今我们怎么应对陈记商行?”顾天胜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最早初五,最迟十五,陈振兴必定会有所行动。” 季达明的眼睛黏在伊默身上,看着自家的小狐狸和别人凑在一起怒火中烧,可他知道吃醋会丧失理智,于是强忍着将注意力转移到手头的事情上:“我觉得孟泽的目的是接近季家,盗取季家的账本。” “陈记还在打这个主意?”顾天胜并不意外,“第一次没成功,被你逮了个现行,第二次的行动肯定会更加周密。” “老宅那边虽然怕我……可有些事我阻止不了。”季达明蹙眉解释,“比如孟泽。我不住在老宅,就算前脚把人赶走,他们后脚也能把他接回去……更何况有些人巴不得和我作对。” “好在你掌控着商会。”顾天胜喃喃自语,“这世间的事儿,一沾亲带故就麻烦了。” “我过几天会去一趟南京。”季达明冷不丁来了句,“陈记来天津的理由,我要亲自去查。” 顾天胜吓了一跳:“去南京?” 季达明点了点头,揉着眉心倒进椅里,前世他没有深究陈振兴来天津的目的,更没探寻对方离开南京的缘由,如今事事与前世的轨迹都有了细枝末节的偏差,他不敢掉以轻心。 “让手下的人去查不好吗?”顾天胜不甚赞成,“陈振兴忌惮你,你要是走了,天津城岂不是成了他的天下?” “我会给他这个机会?”季达明瞥了顾天胜一眼。 顾天胜愣了愣:“你要做什么?” “去南京是次要的。”他压低了声音,“我就是要让陈振兴放松警惕。”毕竟祠堂里那份假的账本,还没派上用场。 季达明本欲说没准儿能顺带送给顾天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却不想一回头,伊默的脑袋都快和顾天齐凑到一块儿了。 “小默!”季达明腾地站起来。 伊默吓了一跳,哒哒哒跑到他身边:“达明,怎么了?” 季达明压抑住心底的怒火,攥住伊默的手腕:“回家了。” 画眉鸟在笼子里唱歌。 “我想……”伊默频频回头。 他踹飞一团雪,嗓子里像是在冒烟:“不许。” 伊默可怜兮兮地缩着脖子:“达明,你凶我。” 季达明没搭理,抱起伊默三步并两步走出了顾宅。天上纷纷扬扬飘着雪花,伊默伸手接了,又把融化的雪水抹在他面上,不敢笑,憋着,蹬了蹬腿。 “小默。”季达明的目光被飞雪模糊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自私?” 第41章 百年陈醋 季达明说过,伊默也承认过他俩都是自私鬼。 寒风呼呼地吹,季达明瞪着怀里的人:“我很自私,小默,你还没搞清楚我为什么这么说。” 前世的伊默直到死,生命里也只有季达明一个人,独一无二又无可替代。 他是伊默的全部。 可今时今日,伊默的性子变了,不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只能依附着他存活的人了。季达明既高兴又难过,他的占有欲如阴暗的藤蔓,盘根错节地捆住他的心房。正因为季达明是重生过一回的人,所以他更加无法容忍自己出现任何的过失,顺带着,不能接受伊默对他的依赖减弱,他心里紧绷的弦沾着毒液,每一滴都让他对伊默的爱更加深沉。 说是扭曲都不为过。然而季达明骨子里还是温柔的,柔情克制着他的阴暗面,除非伊默…… 伊默趴在他怀里啾啾直叫,还在想画眉鸟。他们的车停在路边,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溜过一只流浪猫。 很好,季达明深吸了一口气。 伊默没注意到他的耳根红了,自顾自地钻进车厢,摘了手套搓手,继而错愕地看着紧随而来的季达明。 “不开车吗?”伊默纳闷地贴到他怀里,“达明……你有点怪……” “哪里怪?”季达明的嗓子已经哑了。 “嗯……”伊默皱着眉头思索,“你在生气,但是不想对我发火。” 季达明眯起眼睛盯着伊默的眼睛,沉默半晌扑了过去。 挣扎,顺从,服软……季达明扒了伊默的裤子,小狐狸泪眼汪汪地哆嗦:“对不起。”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2 伊默道歉了,他却更加难过:“不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伊默固执地说,“达明你别生气。” “别说对不起!”季达明忽然扣住伊默的腰,双目赤红,“是我对不起你。” 伊默呆呆地望着他:“达……达明,你是不是干坏事了?” 车厢里静了几秒。 “我成天和你在一起,干什么坏事?”季达明用外套把光着屁股的伊默裹起来,恨铁不成钢。 伊默回忆了一下,深以为然:“你只对我干了坏事。”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 “是我对不起你。”季达明把伊默搂在身前,神情黯然,“小默,我是不是做错了……你那么好,我怎么能把你一直拴在身边呢?” “达明,你要放我走?” “想都别想。”季达明咬住了伊默的下唇。 伊默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神情缓和了:“那就好。” “没你我活不下去的。”伊默说得很平静,“达明,你不懂。” 又是这句你不懂,季达明最恨伊默说他不懂。 “达明,你有商会,有季家,有整个天津城。”伊默摸索着解开他的腰带,“你离不开这里,因为你肩上有责任……可我不一样。” 季达明感觉到伊默的小手摸到了自己的大帐篷。 小狐狸狡黠地笑:“达明,我有你,我的责任更重大!” 大尾巴狼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哀叹:“你总能说服我。” “不是我说服了你。”伊默轻哼着掀起衣服,哼哧哼哧脱了冬天厚重的毛衣,“是你自己无法说服自己,只能听我的。” 季达明的目光闪了闪:“你心里清楚,我不是个好丈夫。” 伊默不服气地亲他:“什么样才算好?” 季达明被问住了。 “哎呀达明。”伊默烦闷地扒他的衣服,“占有欲强不是坏事,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因为……”季达明移开了视线,掌心沿着伊默滑溜溜的腰抚摸,“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爱你了。”好像做什么,他都会让伊默受到伤害。 “达明一点也不厉害。”伊默把他身上最后一件衬衫扒了,轻声抱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什么意思?”季达明用滚烫的胸膛温暖伊默。 “我还爱你,就说明你是爱我的。”伊默眨了眨眼睛,说得很是拗口,“达明,如果你不爱我了,我是不会愿意同你在一起的,但是如果你爱我,我就会纠缠你一辈子,至死方休。” 小狐狸说完得意洋洋地注视着他,身后仿佛有条尾巴在晃。 季达明的眼眶却湿了。好一个至死方休,伊默根本没变,不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执拗到了骨子里。 “达明……达明你怎么哭了?”伊默吓坏了。 季达明的眼角滑了一滴泪,他想起梦里伊默为了活下去,痛苦地喝药。 ——我要等达明,我要等他回家再死。 “没事。”季达明翻身将伊默压在椅背上,“就是想你了。” “真是的……”伊默抱着他的脖子笑起来,“我就在这儿呢,那也不去。” 季达明没带药油,也不想用。 伊默窝在车座里,别别扭扭地用腿盘住他的腰,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亲得浑身发抖,尖叫全被季达明的舌搅碎,刚消肿的小穴被粗暴地填满,肉体亲密接触的酸痛随之迸溅开来。 “疼……”伊默抱着季达明呜呜直哭。 季达明的目光很深沉:“除了疼呢?” 伊默收了泪,红着脸呢喃:“烫。” 又是拿眼泪惹人心疼的把式,季达明没中招。 “刚刚和顾天齐除了聊画眉鸟,还说了什么?”季达明维持着这个姿势,伸手抚摸伊默出汗的额角。 “还没……还没醋完啊……”伊默羞羞地低下头,看着被撑满的穴口扭腰,“达明,我痒。” 季达明不为所动:“告诉我,你们都说什么了?” “说小鸟爱吃米。”伊默亲他,摸他的耳垂,“还说我嫁给你了。” 季达明眉宇间的乌云散去:“真这么说的?” 伊默可怜兮兮地点头,他终于奖励似的挺腰,把身下的人喂了八成饱。 “还有呢?” 伊默迷迷糊糊地挠鼻子,伸手摸自己被捅红的穴口:“还要……” “说了我就给你。”季达明吮着伊默湿软的舌,“喂饱你。” 伊默烦躁地蹬腿:“没了……我想要小鸟。” 看来是真没了。 季达明放下心来,把伊默抱进怀里,托着湿滑的臀瓣轻声耳语:“慢慢来。” “才不要。”伊默赌气似的坐下去,急急地喘了几口气,“要达明快些。” “快些什么?” “快些进来……”伊默气恼地夹紧双腿,“达明,你这样我好难受。” 季达明舍不得伊默难受,立刻顶弄起来。 伊默眼角有一小片光,随着动作时隐时现,他觉得伊默的头发长长了些许,遮住了湿漉漉的眼眸。 “达明……”伊默紧紧抱着他,仿佛一松手就会跌到座椅下。 一回生,二回熟,伊默泄在季达明腰腹边,呼哧呼哧喘气,嘴里止不住地嘟囔。季达明一句也没听清,但他拉开伊默的腿,用帕子把黏糊糊的白浊都擦干净了。 “达明。”伊默爬到他腿边躺着,下半身盖着他的外套,“我觉得你对我……总像是有点亏欠的意思。”伊默说完抬起了手,指缝间漏下的光将那双湿润的眼睛照亮。 季达明的心里咯噔一声:“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伊默只泄了一次,躺了会儿又坐到他怀里,眯着眼睛把大帐篷吃进去,“感觉而已,你爱我爱得很累,我不要这样。” “不是累。”季达明将伊默的腿架在肩上,换了个姿势,感觉到湿软的穴肉在拼命吮吸柱身,他抚摸着伊默细窄的腰,眼神温柔,“是太在意了,所以……”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伊默不理解,“顺其自然不好吗?” “不好。”季达明慢慢动起来,“我要把你牢牢拴在身边,哪也去不了。” “达明呀……”伊默闷闷地笑起来,头搁在窗边,被日光照得睁不开眼,“你好坏。” 坏就坏吧,他想。 伊默的穴道抽抽缩缩的,没有药油季达明动得有些费力,但是疼痛刺激着伊默的欲望,他发现小狐狸比用药油时更主动,泄得也更快,把他的腰腹喷得满是稀薄的白浊。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季达明扣住了伊默的手腕,狠狠地抽插,仿佛要把人钉在座椅上。伊默抖一抖,又红着脸晃晃脑袋,寻了他的唇亲吻,接吻以后立刻受到了莫大的安慰,腰绷直了,主动迎合起来。 季达明每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3 次和伊默亲热,都觉得自己搂着一团随风摇曳的小火苗,热烈又温暖。但他知道伊默的极限在哪里,一般泄三次,身子就软了,眼神也会出现片刻的空洞。 “达明……”伊默耷拉着脑袋,“我喜欢床。” 季达明亲亲伊默的鼻尖。 “床上可以换好多姿势。”伊默不满地抱怨,“我们的第二次……第二次没有第一次舒服。” “嗯?”季达明用力撞了几下,故意顶在伊默敏感的地方。 小狐狸立刻边哭边泄,抱着大尾巴狼检讨:“不是……不是达明不厉害,是我喜欢床……” “乖。”季达明满意了,“让我泄一回,咱们就回家。” 伊默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好哄了,和他亲热过自然知道他的习惯。伊默不情不愿地抬腿勾住季达明的腰:“要好久呢……” “抱着我。”他忍笑亲过去。 小火苗烧到季达明怀里,淫靡的水声也愈发响亮。他边顶弄,边迷恋地注视伊默浮现汗水的脸,看微红的眼尾和紧促的眉。 很辛苦,季达明心想,伊默承受他很辛苦。 “达明,你老是走神。”伊默忽然睁开眼,用手捏他的屁股,“老是想些有的没的。” “想你呢。”季达明沿着伊默的喉结吻下去。 伊默难耐地呻吟起来:“我……我晓得……可你的顾虑……太……太多了……” 季达明没有否认,手指轻轻拨弄伊默粉嫩的乳尖。 “好痒。”伊默猛地蜷起脚趾,面色潮红,“达明……不要揉……” 季达明闻言揉得更起劲了,继而看见伊默的小家伙溢出了汁水,还没等他抚摸,乳白色的液体就溅在了伊默的小腹上。 “小默……”季达明看痴了,俯身压过去,托着伊默的腰大开大合地操弄。 伊默眼底弥漫起得意与骄傲,似乎勾起他的情欲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但是伊默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季达明泄了一次以后,继续在满是白浊的穴道内驰骋。 “说话不算话!”伊默抱着他闹脾气。 季达明额角滑过一滴汗,嗓音嘶哑:“再忍忍……” 粘稠的白浊顺着伊默的腿根蜿蜒而下,把座椅弄脏了。 “好吧,最……最后一次……” 最后大灰狼精神抖擞,小狐狸精疲力竭。 季达明神清气爽地穿上衣服,推开门走到驾驶座坐下。伊默盖着他的外套趴在后排犯迷糊,片刻打着哈欠爬起来,拿帕子擦椅背上的白痕。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半个白嫩嫩的屁股:“把衣服穿起来。” 伊默装作没听见,剧烈运动以后不嫌冷。 “小默……” “哎呀达明!”伊默生气了,“你怎么不懂?我现在就想披着你的衣服,因为像是被你抱着。” 季达明笑倒在方向盘上:“可是我怕你冷。” “不冷。”伊默气得直哼哼,“就是想被你抱着。” 他望着伊默眨了眨眼,伊默也对他眨眼睛。 “来吧。”季达明妥协了,把伊默抱进了怀里。 “达明,你不懂的……”伊默靠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扭动,“亲热完抱着最舒服了。” “我懂。”季达明微微挑眉。 伊默不搭理他,用脸颊乱蹭他的脖子。 车窗边落下一小团雪,被阳光晒得有了融化的迹象,季达明轻柔地拍着伊默的背,手指沿着脊柱来回摩挲。 “啾啾……”伊默忽然坐直了身子,“达明,我想要小鸟。” “我养你就很累了,还要养鸟?”他在开玩笑。 伊默当真了:“也对,达明每天都很累。” 季达明无奈地叹气,随意整理了衣服,把车开去了花鸟市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太背,最后一只画眉鸟被人买走了,伊默气呼呼地挠他的掌心。如果不在车里胡闹,他们肯定还能买到。 季达明揣着手不吱声,带着伊默往回走。 “达明,我们这样不好。”伊默追上他的步子,严肃道,“会吵架的。” 季达明不以为然:“为什么会吵架?” “因为晚上你不和我盖一床被子。” 他差点被路上的积雪绊倒。 伊默急切地解释:“我发现你和我亲热的时候才会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平时都忍着不告诉我。” 几个警员正站在路口指挥人扫雪,他们肩并肩站着看了一会儿。 “小默,我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想要……”季达明揽住伊默的肩。 伊默诧异地反问:“你不想要吗?” 当然想。季达明没回答,但是眼神出卖了他。 “那为什么要忍呢?”伊默更纳闷了。 “因为……”季达明气得说不出话来,“小默,我是为了你好,你感觉不到吗?” 伊默缩着脖子往掌心里哈了一口气:“晓得,你怕我累着,怕我觉得腻歪。” 季达明点了点头。 “可我不怕呀。”伊默把手塞进他的掌心,“达明,我好想要的,一次两次不够。”说完用脚尖踢了踢季达明的鞋跟,“我小嘛,容易上瘾。” 除了伊默,没人能把床笫之事说得这么坦然。 “谁叫你那么厉害?”伊默责备地瞪了他一眼,“怎样都舒服……” 得,又是季达明的错。 路上的积雪扫完了,他们拉着手过马路。 “小默,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指尖,“等你累得下不来床,我还继续欺负你的时候。” 伊默的脸颊烧起来,贴着他脚下打飘:“那就……那就到时候再后悔吧……” 车上又落了层雪,是路边的树上掉的,伊默开车门时很费力,最后还是季达明帮忙拉开的。 伊默站在一旁,冷不丁嘀咕道:“你看,没你我什么也干不好。” 季达明听得满心酸涩,把人抱进去,准备开车回家。车里还有点未散去的情欲气息,伊默躺在后排打盹,脸上时不时滑过温暖的光。 “小默。”季达明戴上手套,“我过几天要去南京。” 伊默睁开眼睛,仰起头看车窗外的风雪:“带我吗?” 第42章 芝麻汤圆 季达明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转移了话题:“你觉得顾天齐是个什么样的人?” 伊默翻了个身,用他的外套盖住肚皮,不说顾天齐,只道:“那只画眉鸟好玩儿。” 车顶传来一声轻响,树上的雪砸下来。 “我醋完了。”季达明转身对着伊默笑,“可以说了。” 伊默轻哼着拉他戴着手套的指头:“真的?” 季达明眯起了眼睛:“真的。” 伊默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抿着唇坐起身亲他:“我觉得顾天齐……很奇怪。” “哪里奇怪?”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4 伊默费解地思索:“感觉他不仅想把小鸟送给我,还想和我说些什么。” 季达明听到脑海里“啪嗒”一声脆响,得,醋坛子又翻了。 伊默像是有所察觉,黏糊糊地亲他:“达明,我觉得除了你,除了婶婶和陈老板,别人对我都怪怪的。” 季达明闻言,咬住指尖的手套,轻轻一扯,耳根后飘来滚烫的呻吟。伊默每次看见他这么摘手套都会激动,小帐篷一弹一弹的。 “那是因为我们真心对你好。”季达明无奈地叮嘱,“别看见小鸟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一点也不小心。” “晓得呢。”伊默搂着他的脖子笑,“可是有达明在,我不怕。” 季达明回头瞪他:“有我在也不行,时刻保持警惕知道吗?” 伊默敷衍地点头,嘴里嘀嘀咕咕地说晓得。 这下子才算彻底醋完,他把车开回家,李婶一见就发火:“没了一辆又来一辆。” “旧车。”季达明从车里钻出来,“放在商会不常开。” 李婶烦躁地挥手,转身回屋,伊默屁颠屁颠地跟过去:“婶婶,我发现达明喜欢吃醋!”语气很是得意。 “是,少东家坏着呢。”李婶心里憋屈,一听这话,话匣子立刻打开了,把季达明以前对别的商会商行干过的“坏事”全说了一遍。 伊默听得眼里冒光:“达明最厉害了。” 季达明把人捞进怀里,半拖半抱地进了卧房。床上搁着手炉,约摸是李婶刚放的,很热乎。 “小默,孟泽的事你怎么看?”季达明脱了外套,话音刚落,腰就被伊默抱住了。 “你和顾天胜说什么了?”伊默凶巴巴地用额头撞他的后颈。 季达明解衣扣的手微顿:“你觉得呢?” “他是不是劝你娶孟泽?”伊默的牙齿印在了他的脖颈边,皱成一团的脸映在镜子里。 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鼻子。 “达明……”伊默收紧了手臂,“我不喜欢这样。” “别瞎想。”他不再打趣,转身郑重地扶住伊默的肩,“他与我商量应对陈记商行的方法,至于孟泽……我想知道你对他的态度。” 说到这里季达明与伊默额头相抵:“人人都说是他救了我,你觉得呢?” 伊默微张着嘴,茫然地垂下视线,季达明注意到他的手握成了拳。 “达明,那天雪下得很大,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伊默沉默许久才开口,“我……我看见他的时候没有细想,也忘了你跟我说过的话……因为就算来的不是孟泽,我也一定会向那个人求救的。” 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 “还好他帮了我,也找来了车,你和陈老板才得救。”伊默说得很慢,“我的眼睛告诉我,事情是这样的。” 季达明听完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会儿伊默湿润的眼眸:“那心里呢?” 伊默吓了一跳,似乎没预料到季达明会这么问。 院子里的银杏树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伊默的眼里弥漫起风雪:“我心里……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可是达明,如果我在这时说孟泽不好,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嫉妒?” “嫉妒什么?”季达明的心异常柔软,他用指腹蹭了蹭伊默的唇角,继而发现了牙印,立刻蹙眉道,“别咬。” 要咬,也是我来。他心想。 “你知道的……”伊默盯着脚尖喃喃自语,“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还和陈记关系匪浅,所有人都知道他救了你,如果我在这时说他的不是,很像在嫉妒呢。” “你觉得我会这么想?”季达明嗤笑着弯腰,“小默,说实话。” 伊默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嗯。” 季达明被气笑了:“我要真这么想,还会问?” 伊默听罢一下子蹦起来:“达明!” 他没好气地应了:“达明要被你气死了。” 小狐狸无暇顾及其他,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往大尾巴狼怀里扑:“达明你怎么这么厉害!” 大尾巴狼有些心虚,也万般后怕,若是没有重生,他会不会真的怀疑伊默在嫉妒呢?这个设想太可怕了,季达明把伊默牢牢按在怀里:“小默,以后你不管想到了什么,都要告诉我。” 伊默脱口而出:“我还想要。” 银杏树上一连滚落了三四个雪团子,惊得麻雀四散而逃。 季达明松开手,默默转身往屋外走,伊默亦步亦趋地跟着,可怜兮兮地拽他的衣袖:“车里不舒服,床……床很大……” “天黑了再说。”季达明的头隐隐作痛。 给乐的。 晚上伊默很主动,该是在车里憋坏了,火苗热热烈烈烧到后半夜才熄。 “达明,我想去南京。”伊默的嗓音又软又哑,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嘀咕,“正月十五还没过呢,我想和你在一起。” 季达明替伊默揉腰,没给答复,只问伊默想吃什么。 “汤圆。”伊默恹恹地呢喃,“芝麻馅儿的,咬下去会流一嘴的糖浆。” 第二天中午,饭桌上多出一大碗汤圆,李婶专门煮给伊默的。伊默累着了,靠着季达明打瞌睡,半睁着眼睛吞汤圆,一口一个,揉着肚子餍足地吸气。 “少东家,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李婶问,“有没有什么必须要带的?您提前知会我一声。” 季达明瞄了一眼伊默,忍笑道:“没有。” 他们正说着,陈五冲进门:“少东家,有消息了!” 伊默被吓醒,鼓着腮帮子咕噜一声,咽下了整个汤圆。 “二少爷有消息了!”陈五双目赤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您快看看。” 前堂的门没关,寒风一股一股刮进来,季达明颤抖着接过陈五递来的信,半晌才拆开细看。前世他根本没找到自己的弟弟,而今生伊默的命运一改变,人人都变了。 “您前几日让兄弟们打听陈记离开南京的缘由,打探消息的人发现陈振兴膝下无子,曾经想领养一个孩子,于是他们就去孤儿院了解情况。”陈五费力地解释,“这一打听,竟然发现孤儿院五年前曾经收留过一个……很像二少爷的孤儿,年龄相貌也对得上。” 季达明的手抖得愈发厉害,信纸上的字像是在飘。 “达明。” 他的手背上多出一只小手。 “小默……”季达明猛地回神。 “达明,不要急。”伊默亲了他一口。 季达明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人还在孤儿院吗?” “年代久远,孤儿院的院长一时也想不起来这个孩子有没有被领养,兄弟们怕耽误了时机,立刻写信回来,希望您亲自去看一看。” 这下子南京还是非去不可了。 季达明把离开的时间提前到了三天后,暗地里嘱咐陈五将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5 他要出城的消息散播开来,即是引诱陈振兴放松警惕,也想让孟泽露出马脚。而伊默无精打采的,背着季达明把自己的衣服往行李箱里塞。这小孩向来乖巧,觉得事态严重,都不愿开口让他带着一起去,怕季达明为难。 可是季达明哪儿敢放伊默一个人在公馆里?前世的悲剧加之重伤时的噩梦,无时不刻不在他耳畔敲响警钟,所以他假装没有发现伊默的小动作,只偷偷告诉李婶把他俩的行李一并顺了。 伊默每天都往行李箱里塞点东西,一开始是毛衣,后来还塞小裤衩,季达明发现以后哭笑不得,晚上和伊默躺在一起时故意调侃:“我走了,你想不想我?” “想。”伊默说完又重复了好几遍,最后把自己说哭了。 伊默对待感情,比季达明坦率。 “别哭啊……”他手忙脚乱地替伊默擦眼泪,“我这不是还没走吗?” 伊默还是呜呜地哭,捂着耳朵不听他解释,最后拿屁股对着季达明,哭累了才睡着。 “都不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季达明等伊默睡着以后,气恼又无奈地把人抱进怀里。 罢了,三天后解释也不迟。 年节里几乎天天都在下雪,伊默以为自己去不了南京,就求李婶给季达明缝手捂子。这玩意冬天用着暖和,多是狐狸皮做的,古时候就有,流传至今没了那么多讲究,方便又实用。 李婶二话不说缝了一个,伊默拿到手,立刻红着眼睛去找季达明。季达明正往车里装行李,待会儿陈五开车送他去坐船。 “达明……”伊默把手捂子藏在身后,围着季达明团团转,恋恋不舍地叫他的名字。 季达明要带伊默一起去,所以行李很多,一时间腾不出手:“去边上等着,船快开了。” 伊默以为他嫌烦,垂头丧气地站在公馆的门槛前,委屈了一会儿,啪嗒啪嗒地掉了几滴泪。全家上下就剩伊默还傻乎乎地以为季达明不带他一起走。 李婶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劝:“别怕,少东家等着你呢。” 公馆前的雪早上扫过,如今又落了薄薄一层,伊默踌躇着挪过去,地上多出一排脚印。 季达明刚好把最后一件行李搬上车,喘了口气,头也不抬地唤:“小默,过来。” 像是如梦方醒,伊默前一秒还呆愣愣地站着,后一秒猛地扑到他怀里,和呼啸的寒风一起干嚎:“达明,我……我……” 季达明以为伊默会说“舍不得”,结果小狐狸歪着嘴,抽抽搭搭憋出句:“我让婶婶给你做的,你注意……注意身体……”说完把藏在身后,揉得皱皱巴巴的手捂子拿了出来。 手捂子是狐狸皮的,伊默怕不够暖和,还求着李婶多缝了一层毛绒绒的里子。 季达明心里热滚滚的,像刚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气泡。 “暖不暖和?”他哄着伊默戴上,“你先帮我试试。” 伊默毫不怀疑,揣着手捂子点头:“暖和呢。” “我也来试试。”季达明把自己的手挤进去,牢牢攥住了伊默的手腕,继而在对方诧异的目光里倒进车厢,将小狐狸抱了个满怀,“谁说不带你去的?” 伊默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我……我也能去?” “少东家,行李都装好了。”陈五替他们关上车门,“走吗?” “走。”季达明亲了亲伊默的脸颊。 伊默还没回神,慌慌张张地坐起身:“我的衣服……” “你除了身上这套,差不多都塞我箱子里了。”季达明揭了伊默的底,“以为我不知道?” 伊默被揭穿,一点也不羞怯,反而欢欢喜喜地贴过来:“达明,你好坏。” “嗯。”季达明也不否认,和伊默用着同一个手捂子,手指头互相捏来捏去。 汽车在雪地里慢吞吞地开,自从出了车祸,陈五开得格外当心,雪稍微厚点的路他都不走,宁可绕远路。时间尚早,季达明不着急,和伊默坐在后排说悄悄话。 “达明达明。”伊默急吼吼地咬他的耳朵,“我没去过南京。” “我去过几回。” “冷吗?”伊默蹙眉嘀咕,“你带没带够厚衣服?” 季达明托着下巴瞧伊默:“不重要。” “什么重要?”伊默瞪他。 自然是带你重要。季达明没说,但是伊默猜到了,笑眯眯地软在他怀里。 陈五开了半个钟头才到码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在排队上船了。 顾天胜杵在旅人里鹤立鸡群。 “达明兄!”这人见了他们,立刻跑过来,“你……” “你”了半天傻了眼。 季达明拎着大箱子,伊默拎了个小箱子,甜甜蜜蜜地挽着手。 “你们去度蜜月?”顾天胜把手炉扔给身后的下人,彻底服气了。 “你说什么呢?”伊默气咻咻地反驳,“达明有正事要做。” 季达明含笑点头。 顾天胜哑口无言,涨红了脸瞪季达明。 “小默说得没错。”他从善如流,“天胜兄,你有急事吗?” 轮船的汽笛沉闷地炸响,拖长的凄凉嗡鸣让队列里的旅客慌乱起来,像是泼出去的一滩水,落地的刹那四分五裂。 第43章 奶油蛋糕 顾天胜把手插进裤子口袋,敛去满脸的玩世不恭:“难道不是你有事找我?” 他们一番云里雾里的对话把伊默惹急了。 “达明……”伊默扯了扯他的衣袖。 汽笛声拉得更响,催命似的驱赶着旅客。 “天胜兄,待会就拜托你了,我还要赶船。”季达明垂下了眼帘,牵住伊默的手。 顾天胜不为所动,挡在他们身前:“别当我是傻子,这是你们季家的船。” 伊默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伊默用脚尖蹭了蹭季达明的裤腿,心急如焚,看看船又看看他。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是季家的车横冲直撞进来了。 “来了。”顾天胜蹙眉嘀咕,“我不擅长应付这种事,待会儿演砸了别怪我。” “不怪。”季达明把手抄进手捂子,把伊默的手也拽了进去,笑眯眯地说,“你就假装不乐意让我们走就成。” 喧闹声更近,伊默踮起脚尖,急切地望,继而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倒退一步:“孟泽……” 孟泽变了,又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盛气凌人,穿衣打扮与纨绔子弟一般无二,看见季达明以后,耀武扬威地穿过人群。但孟泽能用外表欺骗别人,眼神却不能,他还是卑微的,低贱到了泥土里。 “少东家,你真不娶我?” 冬天不该有这么炽热的光,晃得季达明满心烦闷,然后他感觉到胸膛里燃起一团温暖的小火苗。原来是伊默拱到了季达明怀里宣示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6 主权。 “季达明。”孟泽的眼神复杂又痛苦,“我哪里比不上伊默?” “明明是一样的出身,我还比他聪明,比他懂得商会的运作……” 如果说伊默对季达明的感情像冬日的雪,那孟泽所谓的爱,就像他们脚底下满是脚印的泥泞,早已被金钱和名利玷污。 “你不爱他。”伊默忽然插嘴,“孟泽,你爱的不是达明这个人,是他的身份和地位。” 孟泽将视线从季达明身上艰难地移开,厌弃地注视着伊默:“我真不想看见你……不单单是因为我恨你或是讨厌你,而是你会让我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段孟泽恨不能抹去的过去,靠流浪乞讨存活的前半生。 轮船不再拉汽笛,旅客也全上了甲板,码头安静得只剩风声。 孟泽抬起手给伊默看自己的衣服:“现在我衣食无忧,就算季达明不娶我,老宅也把我当做他的男妻供着,我要的就是这些……” 伊默抱着季达明的胳膊,轻哼着踢地上的雪:“你如果只要这些就不会来找我们了。” 季达明闻言,藏在手捂子里的手指勾住了伊默的指尖。伊默气呼呼地戳他的掌心,心情不好。 孟泽的面色阴晴不定,论对他的了解,谁也不及伊默,毕竟他们共同流浪了十几年。 伊默一招认清人的本性,一语中的:“孟泽,欲壑难填,就算你真的嫁给了达明也不会满足,因为没有人能永远满足你的虚荣。” “你和我比,和每一个瞧不起你的人比。”伊默轻声道,“只要有人比你好,你就会心理不平衡,因为瞧不起你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掷地有声,字字都是血淋淋的真相。 孟泽听罢,将酝酿许久的怒意硬生生压了回去,狰狞的面容如同困兽。 “胡说!”他喘着粗气,垂死挣扎。 顾天胜适时插嘴:“达明兄,我舍不得你走。” 季达明被活生生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面上还要假惺惺地恭维:“我也舍不得你。” 伊默吃了几口飞醋,偷偷摸摸往顾天胜的裤子上踢雪。 寒风凛冽,几个旅客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帽子都跑掉了,一看就知道是赶着上船的。 “季达明。”孟泽突然上前攥住他的衣领,“娶我。” 同样都是含泪的眸子,季达明却只爱伊默的眼睛,爱伊默的纯粹和热烈。孟泽的爱里包含太多杂质,或者说他的爱只是虚荣的附属品。孟泽的举动触碰了伊默的逆鳞,这人顿时像是炸了毛的猫,拍开孟泽的手挡在季达明身前。 “小默。”季达明忍笑搂住伊默的腰,把人拉到了身后,“我来说。” 孟泽胸有成竹地赶来码头,无非是打探到了陈五散布的消息,又自以为掌握了某些能威胁他的东西。 比如账本。 “季达明,如果你不娶我。”孟泽果然拿出一本册子,“我就把季家的流水全透露给陈记商行,到时候就算你从南京赶回来,季家的盘口也会被陈记和天津城其他的商会瓜分,就连现在把你当兄弟的顾天胜……肯定也会去分杯羹。” 顾天胜冷不丁被提起,颇为尴尬地笑道:“审时度势。” 也不知道在说谁。 季达明知道账本是假的,当着孟泽的面却要装出面色铁青的模样,阴沉着脸拉伊默往船边走,与顾天胜擦肩而过的时候,嘴角勾了勾。 顾天胜遍体生寒,再看孟泽,发现这人面色比季达明还差。也是,拿着账本威胁季达明成婚失败,身后除了把人当棋子的陈记商行,就只剩空壳般的季家老宅,孟泽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 “少东家。”船员见了他,毕恭毕敬地行礼,接过伊默手里的箱子,护送他们去头等舱。 小狐狸心事重重,大尾巴狼胜券在握。 季达明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事到如今,伊默的态度至关重要——他想看看,孟泽原形毕露以后,他的小默会做出什么选择。前世的季达明没有让伊默认清孟泽的机会,而今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反倒不紧张了。 船舱简洁,虽不算安静,但人声隔得很遥远,关门以后只会模模糊糊地听到些只言片语。伊默进了屋,径直走到窗边,趴在玻璃上忧心忡忡。 季达明遣走船员,自顾自地整理床铺。船舱里有两张床,他只理一张。 “达明。”伊默的声音很低沉,“孟泽说得是真的吗?” 季达明把被子铺好,拍了拍身侧的床单:“来。” 伊默坐到他身边,委委屈屈地抽鼻子。 “你看出来了?”季达明不答反问。 “看出来了。”伊默说完忽然起身,定定地注视着他,然后毫无预兆地冲出了舱门。 季达明捏着怀里账本的手松开了,揉着眉心追出去。 甲板上全是与送行的家人挥泪告别的旅客,伊默东跑西窜,拱到角落里蜷缩起来,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水面波光粼粼,季达明愈发觉得今天的阳光刺眼,他蹙眉追过去,把外套披在伊默肩头。 “达明,你不要这样。”伊默呜咽着抬起头,“我会舍不得你的。” 船舷边翻滚着白色的浪花,哗啦啦的水声像江河的叹息。 “小默,既然舍不得,你还要把我让给谁?” “我……”伊默眼角滑下一行泪,“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尤其是孟泽,可是我晓得账本更重要。” 伊默披着他的外套站了起来:“季家……还有商会都是你的责任,而我的责任是你,所以……” 季达明吻过去,粗暴地吮伊默颤抖的舌。那双唇向来都是滚烫的,唯独今天比江水还要凉。 “所以你要让我娶孟泽?”季达明一字一顿地问,“要把这个责任让给别人?” 伊默猛地抠紧了他的手腕,浑身发抖,眼里的水光和江面的波光一样刺眼,直直地扎进季达明的心窝。他已经太久没见过这样的伊默了。前世的伊默总是这样,哭的时候不是因为伤心,更多时候只是在隐忍,将所有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吞咽入腹,像是咀嚼嶙峋的冰渣,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早就烂透了。 “我要你高兴,我要你安安心心地待在我身边……”季达明的吻落在伊默耳垂边,“所以小默告诉我,你愿意把我让给孟泽吗?” 船使出码头,进入辽阔的江面,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江风也凛冽起来,伊默紧紧贴在他怀里,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季达明伸手把它们拂开,不期然撞进一双逐渐坚定的眸子。 他终是释然地笑了。 “达明,我说过,如果你还爱我,我肯定缠着你,至死方休。”伊默含泪仰起头,攥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亲吻。 季达明被烫得呼吸急促,飞蛾扑火般拥住了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7 自己的小火苗。 小火苗熊熊燃烧:“达明,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是爱我,还是觉得亏欠我?” 季达明搂着伊默的手紧了紧:“为什么这么问?” 伊默蹙眉嘀咕:“不知道,就是感觉……说不清的。” 季达明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到了身后:“小默,我是爱你的。” 也是欠你的。 他原先也纠结过这个问题,重生以后再相遇,到底是爱大于补偿,还是补偿取代了爱。不过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小默,你再问我一遍。”季达明微弯了腰,侧耳倾听。 “达明。”伊默鼓起勇气,灼灼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爱我吗?” 季达明理了理衣领,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单膝跪地:“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我想告诉你,那一瞬间我想到很多……小默,我想到你第一次来公馆,脸上有一大块灰。”他指了指脸颊,“这里。” 伊默破涕为笑。 “还想到你站在银杏树下问我什么时候能吃柿饼。”季达明的膝盖隐隐作痛,可他依旧跪着,“我也想了很多跟你求婚的场景,都是在树下,满地都是金黄的落叶,不过……现在在这里也很好。” 夕阳像柔软的橙红色绸缎,从渺远的江面飘来,伊默的发梢沾了点金色的光,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柔软。 他从身后拿出藏了多时的账本:“虽然我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但是小默我爱你,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风将季达明的告白吹散,他终于紧张起来,再世为人,依旧窘迫得不知该看哪里,眼睛被耀眼的夕阳晃得四处乱瞟。 伊默怔怔地伸手:“哪有……哪有用账本求婚的?” “我这就去买戒指。”季达明连忙站起身,跪太久,双腿发软,“小默,我这就去……” “笨死了。”伊默突然搂住他的腰,“达明笨死了。” 季达明望着腰间的手,心脏狠狠地震了一下。 “船上哪里会有戒指?”伊默愤愤地嘀咕,“达明,你空手求婚我也会答应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把假账本藏在老宅。”小狐狸沉默了片刻,“达明真厉害。” 赤红的落日被江水慢慢蚕食,季达明从伊默的语气里觉察出一丝不满,连忙转身:“我没想瞒你。” 伊默跳起来啃他的嘴角:“我不生气,反正达明就是这样,总是把我保护得很好。” 夕阳彻底消散了,季达明拉着伊默往回走。 小狐狸看不见,贴着大尾巴狼蹦蹦跳跳,雀跃地捧着账本哼曲子。 长长的走廊里亮起昏黄的灯火,每扇紧闭的门后都闪着温暖的光芒,伊默看不太清,但凭记忆寻到了他们的船舱。 于是属于季达明和伊默的灯光也亮起来了。并且再也不会熄灭。 夜晚的江面很冷,伊默脱了裤子坐在季达明怀里看账本,没有手炉,他就是唯一的热源。季达明把另一张床上的被褥也抱了过来,都盖在伊默身上。 门外传来敲门声,船员送来了晚餐,还有一瓶红酒。 “不许喝。”季达明眼疾手快地把酒藏在身后。 伊默的眼里闪着光:“达明我听别人说过,洋酒是甜的。” “小默,吃蛋糕。”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把船员送来的蛋糕放在了床头。 奶油蛋糕吸引了伊默的注意力。 “很甜。”季达明把酒藏在床下,“你会喜欢的。” 伊默果然很喜欢,吃了满脸白花花的奶油,鲜红的舌尖勾着乳白色的奶油吞咽,他看了几眼就轻咳着转移视线。 “达明。”小狐狸吃饱喝足,趴在他腿边蹭来蹭去,“我今天厉不厉害?” 季达明正翻看着报纸,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厉不厉害?” “对付孟泽啊!”伊默腾地坐起来,“我没有心软,也没有被骗。” 他点了点头:“小默,我发现你在外人面前特别厉害,在我面前就会哭。” 伊默缩回被子,抱季达明的腰:“在外人面前我不委屈,可看到你就不一样了。” 看见季达明,再小的事也委屈得不得了。 “那不叫委屈。”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后颈,“那是你爱我。” 伊默闻言哼哧哼哧地钻进被子,床上随之拱起一个动来动去的小包。 纸张翻动的声响猛地顿住,季达明的耳根瞬间红了,把报纸揉成一团,掀开被子逮四处乱爬的小狐狸:“刚刚咬哪儿了?” 伊默嘚瑟地笑个不停,被大灰狼扑倒也不怕:“达明,我爱你。” 这回季达明的火苗也烧了起来,比燎原的火还可怕,直接将伊默的小火苗吞噬殆尽。 第44章 虾皮小馄饨 他们坐了五天的船,到南京时伊默已经蔫了,站在陆地上哭丧着脸喊头晕。 “达明,地在晃。” “忍忍就好了。”季达明把伊默抱起来,“接我们的车还没来,站在这儿冷不冷?” 伊默把凉丝丝的脸颊贴在他的颈窝里:“我不要再坐船了。” “开车回去更累。”季达明好笑地亲伊默的腮帮子。 季家在南京有分会,虽比不上陈记,但规模也很可观。来接他们的是分会的会长,季达明之前见过几面,对方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戴细边框眼睛,很是精明。 “少东家,住处安排好了。”林海推了推眼镜框,“靠近孤儿院,离陈记商行也很近。” 季达明轻轻揉伊默的头发,这人趴在他膝头睡着了。 “陈记为什么要去天津?” “因为陈振兴收养的儿子。”林海踩了刹车,隔着玻璃指给他看,“少东家,你看见那块牌匾了吗?” 林海指的是一家普通的客栈,牌匾下刻着红色的篆书,季达明眯起眼睛细看:“这个陈记后面跟着的名字……不是陈振兴?” “是陈轩,陈振兴的养子,现在南京的陈记商行由他做主。” “原来如此。”季达明勾起嘴角,“陈振兴是被赶出南京的丧家之犬。” 林海不再说话,将车开到临时空出来的院前:“少东家,那个孤儿去了哪里我们再没找到线索,有人把消息封锁了。” 季达明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伊默抱下车:“怎么回事?” “兄弟们行动都很小心,没有走漏风声。”林海帮他搬行李,目光在伊默脸上逗留了片刻。 伊默睡得神魂颠倒,嘴角流了点亮晶晶的银丝:“达……达明……” 梦里也是季达明。 “没有走漏风声,那就是有人故意将这个孤儿的信息抹去了。”他把伊默的脑袋按进颈窝,“在天津有这么大势力的,也只有陈记了吧?” 林海默认了这个说法。 “罢了。”季达明叹了口气,望着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8 院墙里爬出来的一截枯黄藤蔓轻声呢喃,“找了这么些年,线索断了又不是头一回。” “少东家,我建议你去见一见陈轩。”林海突然说,“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他听出对方话里有话:“你认识陈轩?” 林海的神情微妙地僵住一瞬,继而恢复了原本的淡然:“都在南京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 季达明在门外站了会儿,怕冻着伊默,没有细问,直接在宅院里住了下来。他也没让林海留太多下人,只要了个又聋又哑的管家。 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低调点好。 伊默一直睡到夕阳西下,醒了以后趴在被褥上找季达明。 季达明坐在一旁,余光瞥见被子里拱起的小包,忍不住笑起来:“醒了?” “达明……”伊默掀开被子,茫然地环顾四周,“婶婶呢?” “咱们在南京,哪里有婶婶?”他走过去摸伊默的手,“冷不冷?” “冷。”伊默清醒了些,钻到季达明怀里打哈欠,“对,咱们来南京了。”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伊默不挑,趴在他肩头往窗外望。 院子里没有银杏树,但有满墙枯萎的爬山虎。 “达明。”伊默抱住他的脖子,雀跃地直起身,“我喜欢这里。” “比家里好?”季达明用被子把伊默裹住。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伊默歪着头思索,“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季达明觉得伊默在动歪心思。 “歇歇吧。”他泼凉水,“在船上天天胡闹,后头不疼?” 季达明先前的设想没错,他俩不能睡一床被子,再好的定力也能烧得精光。 伊默不服气地嘀咕:“达明,我说了好多遍,我小呢,忍不住。” “忍不住也得给我忍着。”季达明气恼地咬伊默的嘴角,“天天胡闹,谁吃得消?” “达明,你是不是腰疼?” 季达明嘴角一抽,把伊默按在床上:“小默,不是我腰疼,是你肿了。” 伊默眨了眨眼睛:“那就温柔一点。” “做不到。”他托着伊默的后颈,没好气地抱怨,“温柔的时候你会闹。” 闹得不可开交,被欺负狠了才消停。 伊默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辩驳:“所以说我小嘛,你要让着我。” 季达明无可奈何地和伊默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天彻底黑下来才出门找吃的。 林海把车留给了他们。 “达明,灯笼。”伊默拽着他的手不肯出卧房的门。 季达明没找着灯笼:“外头比不上家里,什么都没有。” 伊默很生气,踹了踹地上的雪堆:“那你抱我。” “有灯笼我也抱。”季达明把人抱起来,“我问过医生,你的眼睛能好的,不挨饿,营养跟上来就能慢慢看见了。” 伊默晃着腿装没听见。 “不想看见?”他拍伊默的屁股。 “无所谓。”伊默哼哼唧唧地嘀咕,“达明就是我的眼睛。” 明明是个没什么感情经验的笨狐狸,说起情话来,把大尾巴狼哄得一愣一愣的。 院前飘着猩红的灯火,管家举着灯笼侯着。 “多谢。”季达明知道对方听不见,所以放下伊默以后用手比划了几下。管家将灯笼递上来,慢吞吞地回屋了。 伊默举着灯笼往车边跑,钻进去之前把蜡烛吹熄了:“达明,我想吃馄饨!” “刚刚不是说随便吗?”季达明戴上手套,揶揄道,“就会使唤我。” “谁叫你那么好?”伊默趴在椅背上亲他的耳朵。 “好,咱们去吃馄饨。”季达明立刻答允,任劳任怨地开车找饭馆。 南京的夜市比天津热闹,他们的车开到秦淮河边时就走不动了,伊默兴奋地拎着灯笼,扯住季达明的衣袖乱跑。 “小心些。”他怕伊默摔倒,牢牢攥着对方的手。 两岸灯火阑珊,深浅不一的橙红色光影在夜色中闪烁,像升腾的火星,又像坠落的星辰。河水比街市还要耀眼,游船划破水面的倒影,驶入璀璨的银河。 “达明,有冰糖葫芦!”伊默看得眼花缭乱,“还有糖人!” 季达明光顾着帮伊默扶帽子,系围脖,根本无暇顾及夜市里有什么。 “咦?”伊默忽然停下脚步,“达明,达明!” 季达明握住掌心里乱动的手指头:“怎么了?” “顾家的饭馆。”伊默指给他看。 还真是顾家的饭馆,牌匾下有一个大大的“顾”字。 “走吧。”他忍不住笑起来,“在南京遇见他家的店也是缘分。” “馄饨,馄饨!”伊默心里只惦记着馄饨。 一样的风格,一样的格局布置,就算牌匾下没有“顾”字,季达明也能一眼认出来这是顾家开的饭馆。他点了馄饨,外加两块肉松烧饼,伊默趴在桌子上玩筷子,饿得眼冒金星。 纸窗外就是秦淮河,潺潺流水不绝于耳,夹杂其中的还有柔软的歌喉。 “达明,和天津不一样。”伊默蔫搭搭地跑到他怀里坐着。小狐狸一饿就浑身发软,瘫在大尾巴狼怀里哼哼。 “改天带你去听戏。”季达明也侧耳倾听,觉得气氛被婉转的戏腔勾出几分旖旎。 伊默不为所动,抓着筷子眼巴巴地等馄饨。 他叹了口气,把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挥去了。 南京的虾皮小馄饨很有名,端上来的时候他俩齐刷刷深吸了一口气。 香,真香。 伊默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地搅了搅,把粘在筷子尖上的一个虾皮舔进嘴里,继而不顾烫,喝了一大口汤。馄饨汤里干净得连根紫菜丝儿都没有,但姜黄色的汤汁异常鲜美,伊默舀了个小馄饨到汤匙里,吹凉以后嗷呜一口咬下去,欢喜得直晃腿。 “好吃吗?”季达明明知故问。 伊默点头如捣蒜:“达明,你也吃。” 他托着下巴看伊默吃。伊默吃完一个,他从自己碗里舀过去一个。 伊默傻乎乎的,没发现季达明的小动作。 “达明……”伊默嘴里含着馄饨,“特别香,就是有点辣。” “辣?”季达明吃了一口,热滚滚的汤汁在口腔里烧成一团火,“你少吃点,小心晚上胃疼。” 他有些后悔给伊默馄饨了。 “没事儿。”伊默用脚尖蹭蹭季达明的脚踝,“很久都没疼过了。” “不成,我去给倒水。”他不放心,起身去找店小二倒茶。 伊默埋头吃了会儿,没有季达明在身旁难免坐立不安,于是搁下筷子趴在门缝上往外瞧。晚上七八点正是饭馆里人多的时候,伊默费力地辨认季达明的身影,某一瞬间眼睛忽然亮了:“达明,达明!” 那人穿着湖青色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79 的长袄,蹙眉回头。 “啊……不是达明。”伊默连忙缩回房间。 可是对方已经看见了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 伊默又往房间里缩了缩。 “小默?” 伊默的眼睛再次亮了,拉开门蹦蹦跳跳往季达明怀里扑:“达明,我想你了。” “拿壶茶水的功夫就想上了?”季达明把茶壶拎高,怕烫着伊默,“回屋,烧饼快烤好了。” 伊默牢牢牵着他的手,进屋时忽然想起来:“达明,我刚刚看见一个人,背影和你好像。” 季达明倒水的手微微一顿:“连我都能认错?” 话里话外酸得伊默抖了抖,小狐狸连忙笑眯眯地抱他的腰:“达明就是达明,我不会认错的。” “乖。”季达明把茶水递过去。 伊默捧着茶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底儿朝天:“可是达明,真的很像……” 季达明神情不虞:“看来晚上我得让你长长记性。” 伊默眨了眨眼睛,放下茶碗捏他的手指头:“我的记性不好,达明你得经常教训我。” 窗外哗啦哗啦划过一条船。 季达明坐下来叹气:“小默。” 伊默黏糊糊地贴过去。 “一周不能超过三次。”季达明竖起三根手指,“你的身体受不了。” 伊默不服气地扒他的手指头:“一周有七天呢。” “是谁在船上累得直哭,说不要了的?” “是我。”伊默坦然承认,“但那是在船上,我没发挥好。” 季达明气结:“有区别?” “有呢。”伊默坐在他身边,板着脸分析,“在车上,在船上我不厉害,但是在家里的床上我可厉害了。” 店小二敲门进来松了两块刚出炉的烧饼,伊默嗅着香味拿了一块啃,边啃边嘀咕:“可是达明喜欢的都是我不厉害的地方。” 季达明喜欢在车里做,喜欢在任何伊默只能憋闷地缩在他怀里的地方亲热。 “达明,你让让我。”伊默咬了口肉松,烫得直吸气,“在床上我很厉害的。” 歪了歪了,季达明闻言崩溃地揉伊默的头。 他家小默长歪了。 晚饭伊默吃了快两碗馄饨和小半块烧饼,撑得走不动路,闹着要季达明抱。 “不抱。”季达明拎着灯笼振振有词,“慢慢走,当消食。” 伊默赌气似的往他裤腿上踢雪,又开始挠他的掌心。 第45章 山楂糕 跟猫挠似的,不用劲儿,只能勾起他的欲望。 季达明忍下了:“不走,晚上该胃疼了。” 伊默靠在他身上,哼哼唧唧地挪。 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含着水汽的风扑面而来,吹得河两岸的星辰都暗了下去。船也停了,乌蓬上挂着一点幽暗的灯笼歇在岸边。 “达明呀。”伊默大半个身子都靠着季达明,“我觉得咱们已经认识好久了,但是算起来刚半年呢。” “半年也很久了。” “不久。”伊默不服气地反驳,“和一辈子比起来,半年很短。” “什么和一辈子比起来都短。”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伊默小声嘀咕,“达明,你现在喜欢我,以后呢?万一遇到更喜欢的,会不会不要我?” 季达明停下了脚步,伊默往前迈的腿缩回来,巴巴地抱着他的手臂。流水的声音在夜色里荡漾开来,太冷了,夜虫还在冬眠,他们脚下的积雪吱嘎吱嘎作响,不知道是不是快要融化了。 “达明,你想啊……”伊默的脚尖抵着他的鞋,“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就认定能和我过一辈子呢?” 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你怎么就认定我了?” “因为你是达明啊!”伊默答得理所当然。 季达明学伊默的语气:“因为你是小默。” 决定和一个人在一起既是一瞬间的事,又是一辈子的事。 伊默的手指头钻进了他的指缝,美滋滋地晃腿:“因为是我,所以可以一辈子?” 季达明无奈地叹息:“想笑就笑吧,别忍着。” 小狐狸跳到他怀里笑得直不起腰。 远处时不时闪过明亮的车灯,伊默笑完,安安静静地趴在季达明肩头:“达明,我想起那回你带我从大光明出来,陈老板开着车,我们在街上走……” “还是夏天的事儿呢。”季达明感慨万千,“一晃都过完年了。” “那个时候我没想和你过一辈子的。”伊默忽然从他怀里跳下来。 季达明蹙眉轻哼:“嗯?” “哎呀达明,你不要生气。”伊默继续贴着他走,“那时候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 他们走到宽敞了街口,找到了自己的车。 伊默蹬蹬蹬地跑过去:“但是达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第一次?”季达明提心吊胆地听着。 “嗯,第一次。”伊默趴在车门上羞涩地垂下头,“我那时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能和你在一起……” 小狐狸没说完,就羞得钻进了车厢。 大尾巴狼揣着手笑,装作要扑进去的模样拽住了伊默的裤腿:“原来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伊默捂着耳朵不搭理他。 季达明闹了会儿,笑眯眯地坐回去开车。 “达明。”伊默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你说……如果我们换一种情况再相遇,你还会爱我吗?” “会。”季达明笃定地点头,“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相遇,我都会爱你。” 因为你是伊默。 伊默闻言,乐呵呵地趴在后排哼曲子,车窗外忽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灯光,季达明踩下刹车等对方先行。那是一辆崭新的车,他恍惚间似乎看见半张熟悉的面孔。 “达明?”伊默向掌心哈了一口气,“好冷,我想回家。” 季达明回过神:“把手捂子揣上。” 车灯逐渐远去,他把车开上大路,呼啸的风声渐渐消退,车厢里就剩伊默哼曲子的声音,细声细气的,换气时还会停顿好久,像是在找调子。 季达明听笑了:“唱什么这么认真?” “以前听过的歌。”伊默打了个哈欠,“一高兴就想起来了。” 回到临时住的地方,伊默点亮了小灯笼,晚上风很大,吹得灯笼纸呼啦呼啦响。 “达明。”伊默拽他的手。 “别怕。”季达明接过灯笼,揽着伊默的肩往屋里走,快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一阵狂风刮过,灯笼被狠狠抛起,飘到最高点时朦胧的光忽然清晰了,仿佛一条扭曲的蛇,眨眼就吞噬了灯纸。 “达明!”伊默吓得往他背上跳,“快松手,松手啊!” 季达明把灯笼扔在地上,看着淡黄色的油纸烧成柔软的灰烬,赤红色的火星满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0 院乱飞。 “明天给你买个手电筒。”他叹了口气,“灯笼太容易着火了。” “洋人的东西。”伊默抱着季达明的脖子嘀咕,“贵。” “贵什么?”他推门进屋,“我给你的工钱可不少。” 年前季达明又给伊默发了次“工钱”,比第一回还多。 “工钱要攒着。”伊默还是嘀咕。 “工钱就是要用的。”季达明把烛台点上,心里想的是天亮以后让人拉电线进来照明。 伊默拱在被子里轻哼,说他不会过日子。 “嗯,所以要你管着我。”季达明钻进被子,抱住伊默凉冰冰的脚丫,“账本收好了吗?” “收好了。”伊默缠上来,身兼重任颇为严肃,“在枕头底下压着呢。” 季达明忍笑咬伊默的嘴角,伊默扑上来啃他的脖子。闹了会儿,伊默的手脚暖和了,季达明起身烧热水。住在南京没人伺候,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仔细想想,原来是住在天津时,事关伊默他都亲力亲为的缘故。 换了哪儿都一样。 伊默披着厚厚的棉袄看他点炉子烧水:“达明,我明天给你包饺子吃,好不好?” “成。”季达明站在一旁等水开,“胃还胀不胀?” 伊默摇头,他却还是不放心,从行李箱里摸出一包山楂糕。 “婶婶做的。”季达明摸出一条,“慢慢嚼。” “酸。”伊默还没吃进嘴就开始干嚎,“我要吃糖。” 季达明没好气地把人提留到炉子边:“没有糖,只有山楂糕。” 伊默别别扭扭地咬了一口,酸得直抽抽,不过再吃几口又馋了,窝在季达明怀里哼哼唧唧地啃:“达明,你还带什么吃的了?” “就这个。”他不敢说还有别的,怕伊默偷吃。 “还有吗?”伊默啃完,往行李箱边溜。 水壶尖锐的鸣叫划破夜色,把小狐狸吓住了,不再管山楂糕,转而扑到大尾巴狼怀里寻求安慰。 季达明把水壶拎起来:“回去洗脚。” 伊默忙不迭地点头。 睡前,伊默坐在床边泡脚,季达明靠在床头借着火光检查南京分行的账簿。 伊默用脚丫子把水搅得哗啦哗啦响:“达明。”这嗓音异常柔软,夹杂着难言的雀跃。 季达明心里咯噔一声:“不行。” “不是一周三次吗?”伊默大失所望。 “这周不算。”季达明翻了页纸,“坐船太累了,你吃不消。”他说得是实话,伊默白天走路还会打飘,晃晃悠悠的,像是在甲板上跑。 伊默擦了脚,爬到季达明怀里,浑身上下都热乎乎的,暖得他眯起眼睛舒了一口气。 “达明,我们明天去哪儿?” “去趟陈记吧。”季达明放下账本,枕着胳膊望纱帐上的影子,“咱们来了两天了,躲不过他们的眼线的。” 伊默撑着胳膊坐起来:“危险吗?” “我感觉不会危险。”季达明揽住伊默的腰,“毕竟陈记现在当家的是陈轩……” “陈轩是谁?”伊默好奇得不得了。 他想起伊默下船的时候睡着了,林海说的话一概没听见,便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达明真厉害。”也不知道伊默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蜡烛爆着灯花,他俩躺在一起说悄悄话。还是睡不睡一床被子的事儿。 季达明搂着伊默躺了几分钟,很快就钻到旁边的被褥里去了,伊默气鼓鼓地爬过去,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你的手脚都暖和了。”季达明无奈地叹气,顺便把伊默乱动的脚攥住了。 “晚上还会冷的。” “冷了我再抱你。”他又握住伊默乱动的手。 伊默消停了,背对着季达明憋闷地闭上了眼睛,而季达明等人睡着以后,从背后抱住了伊默的腰。他可舍不得让伊默挨冻。 第二天伊默醒来,发现自己在季达明怀里,高兴地捂着嘴笑。 “醒了?”季达明挠了挠伊默的腰。 “达明犯规了。”伊默得意地捏他的手,“还说不睡一床被子呢。” “你看看这是谁的被子?” 伊默瞄了一眼:“咦?” 季达明逗他:“不是我犯规,是你犯规,半夜爬过来的。” 伊默失落地“哦”了一声,缩进被子里穿衣服。 陈记商行离他们住的地方近,季达明就没开车,带着伊默步行过去了。与季家不同,陈记商行的宅院即是商会又是陈家的租宅。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要不是季达明与老宅分家一般的处境,也会与陈家一般无二。 伊默牵着他的手念牌匾上的字:“陈记……陈轩。” 季达明盯着伊默的侧脸看了半晌,其实心里是有犹豫的——他不确定此行会不会有危险。若是前世发生过的事,季达明起码有八成把握,可与前世无关的事情,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们身后传来几声鸣笛。 伊默蹭的一下躲到季达明身后,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林海从车上走下来:“少东家。” “是你?”季达明撩起眼皮,“既然来了,就一同进去吧。” “少东家,我觉得……”林海欲言又止,“没见你之前我只是隐约有这样的猜想,见了你之后……”他没继续往下说,蹙眉盯着季达明的脸细看。 伊默按耐不住,钻到季达明怀里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怎么了?”他垂下眼帘。 伊默凑过去咬耳朵:“大家都喜欢达明。” “胡说什么呢?” “达明是我的。”伊默吧唧亲了他一口,颇为得意,“我一个人的。” 陈记里走出几个下人。 “林行长?”态度很是殷勤。 “这是我们季……” 季达明轻咳着打断林海的话,同时也吸引了下人们的目光。 “我也是季家的人。”他隐瞒了身份,却不料下人们竟死死盯着他的面容,其中一人甚至捂着嘴叫了起来。 林海像是早有所料:“像吧?” 下人们缓不过来神,林海就自顾自带季达明和伊默往屋里走:“少东家,有些事情我不方便直说,您只消看一眼就明白了。” 季达明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模糊的猜测,可那个猜测太过离奇,他都不敢细想,可越是如此,那丝念头越是挥之不去。 陈家的宅院前竖着风水石,石上布满青苔,年代久远。 “陈家在南京做了一百六十多年的龙头生意。”林海适时开口,“陈轩是第九任东家。” 他们正说着话,门外又是一阵车响。屋檐遮住大部分日光,季达明眯起眼睛,看见一个人被簇拥着进了宅门。 湖青色的长袄,苍白的面容。 “林海。”连嗓音都是虚弱的,“我又感冒了。”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1 季达明倒吸一口凉气,心底的猜测变为了现实,而陈家下人们的反应也有了解释。 “少东家。”林海回头看他,“像吧?” 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季达明在陈家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对方却变成了陈记的新任东家,陈轩。 第46章 千层油糕 陈轩也看见了他,眼底弥漫起惊骇。 单从容貌来说,一切都明了了,季达明根本不需要开口,就已经确认陈轩就是五年前被人贩子拐走的季达生。 林海轻咳了一声。 “达明,达明?”伊默扯他的衣袖,“那天我说的就是他,很像你。” 陈轩的目光落到伊默身上,嘴角有了些许的笑意:“是你啊。” 伊默躲在季达明身后羞羞地点头,在外人面前不敢胡闹。季达明还有些愣神,事实的冲击力太大,他需要坐下来好好理一理思绪。 陈轩揣着精致的手炉,挥退下人:“昨天有人说你和我长得像,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我的身世和季家有些渊源?” “林海没告诉过你?”季达明反倒诧异了,“我弟弟走失的事没有刻意隐瞒。”换句话说,为了找到季达生,当时季家几乎调用了所有的人脉。 “他说过。”陈轩把他们往屋里引。 季达明发现对方脚步沉稳,病是装的。 “我也听说过一些。”门厅里空着张麻将桌,桌上的牌还没洗,“可我记得你弟弟……”陈轩用手指点了点脑袋,“这里不好,所以没往自己身上想。” 季达明点了点头,目光在陈轩脸上刮了一下。 林海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没有五年前的记忆。” 陈轩垂下眼帘喝茶,伊默扑到季达明耳边说他俩喝茶的姿势一模一样。 “这么说我是你的弟弟?” “八九不离十。”相认的场景平静到了诡异的地步。 毕竟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习惯于把话闷在心里,更何况五年的分离让他们形同陌路。 林海替他们烧水,伊默跟过去:“有毛尖吗?” “有。”林海的镜片上沾着水汽,“少东家爱喝毛尖?” “嗯,爱喝。”伊默端着茶壶倒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水面漂起的茶漠,“陈轩呢?”他忽然问,“爱喝什么?” “碧螺春。”林海脱口而出。 伊默把茶壶放下,端起茶碗跑去递给季达明,邀功似的咬耳朵:“达明,达明!他们俩关系好呢。” 小狐狸想要大尾巴狼的夸奖,可是大尾巴狼对着他的脑门来了一个小栗子。 “达明?”伊默捂着头憋嘴。 “早发现了。” 伊默蔫巴了,趴在他怀里哼哼。季达明连忙亲了一口,伊默瞬间坐直了身子,恢复了活力。 陈轩捧着手炉打量他们,然后叫了声哥。 季达明还没激动,伊默先蹦起来:“不成。” “哥。”伊默抱着他的脖子,“我也是这么叫的。” 这醋吃得太有意思,屋里的人都笑开了。 “季少东家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陈轩挑眉感慨,“没什么锐气。” “达明可厉害了。”伊默不服气地嘀咕。 “厉害和温柔不矛盾。”陈轩托着下巴打趣,“对你温柔不代表对所有人都温柔。” 伊默眨巴了几下眼睛:“达明又温柔又厉害。” 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鼻尖。 碧螺春也泡好了,林海略一思索,率先开口:“少东家,我先和你讲讲南京的情况。” 陈轩抱着手炉半眯了眼睛,没阻止,看上去很信任林海。 “陈振兴膝下无子,五年前在南京的孤儿院收养了十来个孩子。”林海扫了陈轩一眼,“他培养这些孩子,从中选最适合的作为继承人。” “那老头变态得很。”陈轩接过话茬,“做不好的,不爱学经商的孩子都会挨打,打死是常有的事……不过我活到了最后。” “陈振兴很满意我这个继承人。”陈轩回忆到这里讥讽地笑起来,“好像之前把我打得半死的人不是他一般,整个人换了副嘴脸。” 林海帮他续了些水。 陈轩端起来喝了:“后来我接手的家业越来越多,商会里大部分的人也开始听我的,陈振兴忽然有了危机意识,想把我赶走。” 伊默轻轻吸了一口气,抱住了季达明的腰,跟听说书似的,入戏了。 “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乐意走?”陈轩喘了口气,轻描淡写,“就和他斗了几次,把陈记夺过来了。” 水汽氤氲,各人面前的茶碗都冒着热气,谁都没有开口,仿佛在消化陈轩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夺来陈记谈何容易,各种苦楚与心酸是言语所不能描绘的。 “达明。”伊默忽然趴在桌子上,恹恹地喊饿。 他们从早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陈轩觉得伊默有趣,逗孩子似的叫厨房做了些糕饼,此时不到正午,吃早饭又太迟,甜点最适合填肚子。伊默捧着碟子大快朵颐,头也不抬地往季达明嘴里塞油糕。又是甜如蜜的糕饼,做得精致,薄薄的面皮一层叠着一层,中间裹着蜜,外头还撒红红绿绿的糖皮。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啊?”陈轩笑得直不起腰。 “不是达明找的。”伊默含含糊糊地反驳,“是我自己找上门的。” 找上门偷了一笼屉包子,季达明心想。 “少东家,你想要对付陈振兴,可以和陈轩联手。”林海说完,微微蹙眉,“反正是一家人……” 季达明和陈轩对视了片刻,继而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 “可行。”陈轩捧着茶碗吹了口气,“那老头带走了些东西,我得拿回来。” 季达明点了点头,竟不说话了。伊默听得全神贯注,见他不吭声,急得拼命用脚蹭他的裤管。 季达明凑过去,听见伊默急吼吼地说:“快问问是什么东西呀!” “人家陈记的东西,我问了做什么?”他反问。 “哎呀达明。”伊默恨铁不成钢,捧着茶碗帮他问,“你也要去天津吗?” 伊默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一览无余,屋里就属这人最单纯,还装出一副护着季达明的模样,板着脸说话。 “他是我哥,我不会害他的。”陈轩把桌上的麻将推开,“会打吗?” 伊默坐到季达明腿上,摇了摇头。 “林海,去把管家叫来。” “不感冒了?”林海推门时,忽然轻声笑起来。 陈轩被茶水呛到,捂着胸口咳嗽。 一物降一物。 有福星在,季达明的手气很好,林海也不差,不过很可能是陈轩故意让的。他们打麻将,伊默跑到院子里瞎晃。养了小半年,这人长高了,看上去也没有初见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2 时瘦弱,季达明一边打牌,一边心不在焉地看漫延到门内的影子。 “专心。”陈轩抽走他几张钱票。 季达明不以为意,正大光明地偏头看。 今天难得没有下雪,明媚的光从格子门间撒落下来,伊默站在梧桐树下蹦蹦跳跳地够树叉上的雪,头顶与肩头都落了层薄薄的白絮。过冬的燕子在屋檐下筑巢,叽叽喳喳地吵个不休,伊默的注意力从树叉上转移到鸟窝里。 日光顺着伊默柔软的头发倾泻而下,汇聚在肩头,深蓝色的布料像夹杂了金线,熠熠生辉。 “回神。”林海也忍不住提醒季达明,“要输光了。” 他起身笑道:“输便输吧,我去找小默。”说完立刻离开了牌桌。 “达明!”伊默站在院子里对他笑,“来这儿。” 季达明走过去,让伊默骑在自己肩头。 “达明,有三只小燕子。”伊默兴奋地叫起来,“好小。” “别碰它们。”季达明轻声叮嘱。 “晓得。”伊默扶着他的肩看了会儿,又催季达明把自己放下来,“你打完牌了?” “没你,老是输。” 伊默顿时得意起来,牵着他的手在院子里逛。陈记宅院里的一砖一瓦都弥漫着历史的厚重气息,他们走了几步就不再说话,伊默开始哼昨晚的曲子。 “达明,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当他们走到廊下时,伊默盯着一枝冒绿芽的迎春花愣神,“我想回天津。” “不是说这儿好吗?”季达明隔着手捂子握住伊默的手。 “可是这里不是家。”伊默轻声说,“不是我和达明的家。” “再过几天。”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脑袋,“我们就回天津。” 伊默转身抱着他的腰没再说话。 中午是在陈家吃的,伊默不太高兴,因为说好了要包饺子。季达明说改天也是一样的,伊默轻哼着扭开头,去和碗里的米饭较劲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陈轩动了动筷子,挑剔地夹了块牛肉,“陈振兴去天津前,收买了季家商会的人。” 季达明微微怔住:“谁?” “不清楚。”陈轩蹙眉解释,“当时我光顾着和陈振兴留在南京的势力斗,他在天津的部署我几乎都不清楚。” “陈振兴不会毫无准备就去天津的。”林海附和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收买一两个人还真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季达明没心情吃饭,搁下碗筷,想起重伤时的梦,自然也想起那个隐藏在暗处,犹如蛇蝎一般伺机而动的男人。 “你们小心些。”陈轩轻声叮嘱,目光在伊默身上来回转悠,“陈振兴这个人城府极深,不好对付。” 季达明把陈轩的话暗暗记在心底,吃完饭带伊默往回溜达。伊默走几步就停一停,等他跟上来。 “别跑太快。”季达明叹了口气,“刚吃完饭要慢慢走。” “达明。”伊默却没头没尾地问,“找到弟弟,你高兴吗?” 阴冷的风绕着他们打转,季达明的脸颊冻得失去了知觉,他低头向着掌心哈气:“高兴。” “可我觉得……”伊默纳闷地嘀咕,“你没那么高兴。” 季达明敛去了脸上的神情,他不是不高兴,而是除了高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五年了——五年能磨灭很多感情,他觉得自己的心是烫的,可面对失去记忆的季达生,季达明隐隐有遍体生寒的错觉。他的弟弟在南京混得风生水起,有了新的身份和新的人生,季达明没资格把陈轩再拖回季家的深渊,也不想告诉陈轩当年走失的真相。命运既无情又残酷,以陈轩现在的聪慧,不难猜到自己当年是被季家厌弃的儿子。 季达明此时的人生已经与前世天差地别,未知意味着危险与恐惧,陈轩的出现勉强算是慰藉罢了。 “达明,我有点吃醋。”伊默冷不丁抱怨起来,“你有弟弟了。” “酸。”季达明笑起来,“真酸。” “可我已经酸完了。”伊默牵住他的手,“达明的亲人也可以算是我的亲人吧?” 季达明含笑点头。 “那就相当于我也有了弟弟。” “笨。”他没好气地弹伊默的脑门,“你比我弟弟还小呢。” “可我嫁给你了呀!”伊默挺胸抬头,骄傲地宣布,“辈分大。” 季达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由着伊默闹了一路。 “达明,为什么找了五年都没发现陈轩就是你弟弟?” 季达明脱了外套,看见又聋又哑的管家在院子里劈柴:“因为他失忆了,还进了陈家。” 进了陈家便不是孤儿,就算当时的季达明把南京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找不到改名换姓的季达生。 第47章 麻花 自从听说季家被陈振兴安排了内应,季达明连续好几天噩梦缠身,总会梦见前世,梦见伊默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唤他的名字。 于是一周三次的约定不攻自破。 伊默把自己的小被子藏起来,天天往季达明的被窝里拱。 “达明,你又开始叫我的名字了。”伊默趴在他怀里,“梦到什么了?” 季达明烦闷地揉眉心,揽着伊默的腰:“亲亲我。” 伊默顺从地亲吻。 湿软的触感让他从噩梦中脱身,身体里寒冰似的恐惧逐渐消融,伊默在他怀里熊熊燃烧,每天早上都精神抖擞。 季达明伸手摸了一把。 “达明……”伊默幸福地软倒在他怀里,“弄弄。” “昨晚你直接累睡着了。”季达明抱着伊默起床,“不能再弄了。” 伊默缠了会儿,见他真的不愿意弄,委委屈屈地穿好衣服跑去厨房包饺子。 临时的住处虽然没有季公馆气派,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加上管家早上买了鸡蛋和韭菜,材料都是现成的。 伊默的饺子很有特点,小小的,软趴趴的,排成一排的时候特别可爱。 季达明走进厨房的时候忍不住笑起来:“包了这么多?” “林海他们要来。”伊默摸了摸鼻尖。 “陈轩也要来?”季达明走过去,看见桌边多了本红色的拜贴,“那就多包些吧。” 伊默深受鼓舞,铆足劲儿包了百十来个饺子。 临近元宵,年味逐渐淡去,季达明把门上摇摇欲坠的春联重新贴回去,看见街口拐进来一辆熟悉的汽车。 陈轩和林海一道来的。 屋内水汽氤氲,伊默把饺子一叠一叠地搁在桌上,还来不及洗满是面粉的脸。 “你们还真是……”陈轩进门时酝酿许久,才从嘴里憋出个词,“在过日子。” 季达明说是,有了伊默自然要好好过日子。 “要不要醋?”伊默从厨房里探出头,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3 “达明,我没找着酱油。” 季达明走进厨房帮忙找,酱油就搁在架子上,他拿下来以后被伊默搂着脖子亲住了。 “我吃醋了。”小狐狸挂在大尾巴狼怀里,“达明又不能陪我一个人了。” 大尾巴狼亲回去,把伊默安抚好了才给陈轩和林海添醋和酱油。 四个人如同重逢的故友,坐在一起吃饺子。 “像过年。”伊默轻声说。 季达明和陈轩都怔住了,神情不自然起来。 “给。”林海忽然掏出个红包,“不迟吧?” 伊默没接,咬着筷子望季达明。 “收着吧。”说话的是陈轩,“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心意。” 伊默这才欢欢喜喜地收下红包,用筷子戳自己包的饺子,一口一个,一连吃了七八个。 “达明,好吃吗?”伊默最在意的还是他。 “好吃。”季达明咬了一口,“特别香。” 他们把伊默包的饺子全吃了,这人高兴得一边洗碗一边哼歌。 季达明和陈轩商量回天津的事情。 “我走了,陈振兴肯定会有所防备。”陈轩摇头,“别看他人不在这里,肯定还留有眼线。” 林海也附和着点头:“少东家,不能让陈振兴有准备。”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伊默还没洗完。 “我走之前做了个局。”他蹙眉叹息,“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现在想想却还是不妥,因为我不知道陈振兴买通了谁。” “这个人……是个麻烦。”陈轩说,“如果不除去,季家永远都不会安全。” 到底是谁呢? 季达明把林海和陈轩送走以后去厨房找伊默,这人正把盘子往柜子里塞。 “达明,我腰酸。” “怎么腰酸了?”他接过伊默手中的盘子,“去歇歇,我来放。” “你厉害嘛。”伊默趴在季达明后背上嘀咕,“这几天特别厉害。”说完挠了挠他的腰。 季达明装作没听明白,放完盘子拉着伊默去睡午觉。 他又做梦了,却不是梦的过去,而是现在。 伊默躺在床上挠肚皮,像是没睡醒,挠完趴在床上拱进了被子。 季达明没看见自己,但是听见伊默说着梦话:“达明还没回来……” 他想走过去揉一揉伊默的脑袋,但在梦里,他只能看着。 窗外传来引擎的嗡鸣,伊默霍地睁开眼睛,披着衣服往床下爬,季达明也跟上去,看着伊默往门口冲,眼里渐渐弥漫起笑意。但他的笑容很快僵在脸上,因为梦里的季达明挽着孟泽的胳膊。他腾地坐起来,把窝在自己怀里的伊默吵醒了。 “哎呀达明。”伊默滚到床里侧,抱着被子嘟囔,“你让我歇歇,晚上再弄。” 季达明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凑过去哄着伊默亲一亲。 “好累。”伊默眯着眼睛亲他,“达明你做噩梦了?” “嗯。”季达明亲了会儿,渐渐平静了,“这次回天津,我心里很不安,怕保护不了你。” “那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季达明把“孟泽”的名字咽回去,“梦到我们俩……不像现在这么亲近。” 伊默睁开眼睛,气鼓鼓地瞪他:“达明在梦里干坏事。” 这种醋也吃。 季达明垂下眼帘道歉:“梦里的我不好。” 伊默别扭了几分钟,爬到他怀里:“现实中的达明好就行。” “你觉得现在的我好吗?” “达明最好了。”伊默蹭他的颈窝,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不要明知故问。” 季达明心里不安,忍不住折腾伊默,捏捏这人的鼻尖,又揉揉肚子。伊默闹起脾气,拽着被角踢他,眼尾红红的,说一句话打一个哈欠。 “好了好了。”季达明于心不忍,抱着伊默叹息。 伊默又打了个哈欠,迅速坠入梦境,季达明却睡不着,梦里梦外通常都有联系,他忽然有些犹豫,不敢带伊默回天津了。 晚些时候季达明独自去了趟陈记商行,陈轩坐在躺下晒太阳。兄弟俩单独见面,免不了流露出些在旁人面前隐藏的情绪。 “其实我对你有点印象。”陈轩掀开腿上盖着的毛毯,“说不清的,就是觉得以前有人待我不错。如果你不出现,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当你站在我面前,我虽然不记得你的脸和名字,但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当年的事……”季达明神情黯然,“很复杂。” 陈轩不愿多谈,转而问他来的缘由。 “又包饺子了?”陈轩开了个玩笑。 季达明跟着笑了两声,继而收敛了神情:“我不放心小默,此番回天津不同以往,陈振兴就算落到我设的陷阱里也照样是条毒蛇,临死反扑必定凶险。” “你要把他留下?” 院子里的梧桐树在风中窸窸窣窣地响,晃动的树影模糊了季达明的视线。 “你们会照顾他的,对吗?” 陈轩直起身:“那可是我嫂子。”言下之意就是做了保证。 “真舍不得。”他苦笑,“小默肯定要生气,我还得背着他偷偷走。” “明知他会生气,你还要这么做?”陈轩不甚赞成,“说不定他很愿意与你同生共死。” 伊默当然愿意。可就是因为愿意,季达明才要拼尽全力护他周全。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足够,季达明惦记着伊默,匆匆离开陈记商行,在半路上买了一小包麻花,见到伊默时还是热的。 小狐狸睡饱了,坐在桌边嘎嘣嘎嘣地啃麻花,特别黏大尾巴狼。 “达明,晚上弄不弄?”伊默边说边往他怀里凑,“中午你想弄,我感觉到了。”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季达明也拿了根麻花。 伊默皱眉啃了几口:“我想弄呢。”语气很是恳切,欲求不满,像是他老也不愿亲热似的。 季达明很是无奈:“怎么开始成天想这些事情了?” “喜欢。”伊默诧异地反问,“达明不喜欢?腰太累吗?” 又谈到腰的问题,仿佛自从他受伤,某些功能就不好了。 “不是腰。”季达明的头隐隐作痛,“也不累,可你经常哭。” “我小嘛。”伊默理所当然地哼哼,“达明要多惯我。” 麻花少掉一小半,纸包上全是油印子,屋里也弥漫着甜丝丝的香气。 “达明,我年纪小,可以胡闹的。”伊默吃了满嘴的油,“而且我喜欢你,忍不住要闹的。” 季达明叹了口气:“说不过你。” 伊默得意洋洋地叼着麻花,享受自己的“战利品”。越是这样,季达明越不敢带伊默回天津。他骗伊默说正月十五以后再回去,自己却偷偷定了十四号的船票。 陈轩和林海知道他的计划,提前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4 一天约伊默去陈记商行吃蜜饯。伊默屁颠屁颠地去了,拉着季达明的手说了一路的话,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登船时间是下午三点,陈轩两点时借口邀季达明参观商会,把他带去了码头。雪化得七七八八,季达明生怕伊默追来,马不停蹄地上了船,他时间赶得急,刚安顿好汽笛声就响了,仓促的旅途即将画上句号,他走到甲板上看灰蒙蒙的江面。 难以割舍。季达明的灵魂大半留在了南京,陪伴在伊默身旁,而船上的只是一具躯壳,宛如行尸走肉。 码头边忽然驶来一辆车,冲破了浓雾,他看见伊默从车上冲下来,一边哭一边追着船跑,不过林海和陈轩很快就抓住了伊默的手臂,将哭得浑身发抖的人带回了车里。 季达明趴在船舷上,定定地注视着码头边的黑色轿车。 “对不起……”他垂下眼帘,咬牙离开了甲板。 天津城的雪还没有化,季达明下船时面色铁青,没有伊默在身边,他又变成了雷厉风行的少东家。 陈五早早侯在码头边,带着季达明回公馆。 “怎么样?”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孟泽拿着账本和陈振兴合作了。”陈五也不废话,“目前天津的盘口我们损失了六成,但主要的几个码头他们都没拿下来。” 季达明的手指动了动,毫不意外:“老宅那边怎么说?” “老爷想要你娶孟泽。”陈五将车停在公馆门前。 季达明睁开眼睛,红艳艳的装饰撞进眼帘,他冷笑着打开车门:“给我全拆了。” “人已经住进来了。”陈五轻声提醒,“孟泽的意思是,只要您娶他,盘口照样归还,一分都不会多拿。” “他以为他是陈振兴?”季达明头一回觉得红色刺目,“盘口的事轮不到他说话。” 陈五点头称是:“现在怎么办?” 季达明把行李箱从车上拎下来:“还是原计划,孟泽和陈振兴不知道账本是假的,就让他们再嚣张几天,等顾家找到林副警长,直接收网。” 顾天胜这个年节过得并不轻松,暗地里派了许多人寻找林副警长的下落。只要有了林副警长,当初孟泽越狱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警长位置也会物归原主。 “少东家?”李婶端着簸箕出门,见他,忍不住惊呼,“小默呢?” 第48章 荤汤面 他说还在南京。 李婶捂着胸口嘀咕:“还好还好,要不然看见这满屋的红烛,得气哭。” 季达明听得身心俱疲,靠在车门上休息,话都懒得说。船坐太久,他有些头重脚轻,思维也不由迟钝了几分。 “先歇歇吧。”李婶唤他进屋,“床都铺好了,手炉也是热的。” 季达明昏昏沉沉地进屋,没了伊默,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连带着屋子也透出彻骨的寒意。他困顿至极又不敢睡,既怕梦到前世,又怕梦到现实中的自己。 只要走错一步,便是天差地别的人生。 “小默……小默!”不知过了多久,季达明猛地从床上起来,握住了面前的手,惊喜万分,“小默?” 孟泽脸上的笑容很勉强:“是我。” 此情此景,竟有三分像前世。 他立刻厌弃地将对方推开:“谁允许你住进来的?” “少东家,你别忘了现在季家的账本在我手里。”孟泽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如果你不娶我,天津城就是陈记商行的了。” 窗外吹来一阵风,烛火猛地飘摇起来,此时不过午后五六点钟的光景,可天色昏沉,不点蜡烛,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 他从胸腔里挤出一声滚。 “少东家!”孟泽捏着账本的手青筋暴起,“季家可真要毁在你手里了!” 季达明冷笑不已:“你又不是我们季家的人,不劳费心。” 孟泽摔门而出,很快陈五鬼鬼祟祟地窜进来:“少东家,人走了。” “晓得了。”他靠着床,面色阴沉,“把这些红纱都给我撤了,换新的,最好的,我要娶小默。” 陈五忙不迭地应了,再悄声嘀咕:“多此一举。” 季达明懒得解释,他的小默值得最好的。 晚间陈五又来汇报,说季家除了主要的几个码头,剩下的盘口全被陈振兴拿下了。季达不置可否,接过信件细看。 “记得把真的投靠陈振兴的商铺记下来。”他拿着钢笔在信纸上圈圈点点,“事成以后天津城就不需要他们了。” 首鼠两端之辈,季家的商会不需要。 “那些一直不表态的呢?” “无所谓。”季达明放下钢笔,将双手揣在袖笼里,“那些都是老油条,就算季家真的被陈振兴搞垮了,他们也会选择明哲保身。”他说完勾起嘴角,“聪明人的做法,不会干扰到我们的计划。” 陈五点头称是,又道:“下午顾家那边来消息,说人找到了,但是要过三五天才能送回天津。” 事情到这里为止,都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实现了。 季达明忽然没头没尾地问:“最近有没有从南京来的船?” 陈五挠着头说不清楚:“少东家您等等,明早我就去帮您查。”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季达明手里就多了份轮船时刻表。一周后有一艘南京来的船会抵达天津,他觉得伊默肯定会回来。 一见面又得闹,季达明念及此非但不头疼,还期待起来。 他当真是欠得慌。 回天津的第一晚,凌晨两三点季达明还没睡着,他在空荡荡的床上翻来倒去,想伊默想得发疯,抱着对方盖过的被子叹息。 夜色宛如一根引线,点燃了季达明心底最深处的思念。像是渴望又像是难以言喻的占有欲,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某一刻双臂猛地收拢,拥住了空气。 这晚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第二天一早陈五跑来喊他,说有电话从南京通到了商会。季达明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边系衣扣边往外跑,扔下陈五,自己把车开去了商会。 还没进门,就听见伊默在电话那头干嚎:“达明……” 声嘶力竭,直接把季达明的心喊碎了。 “达明不要我了……”伊默对着电话一字一顿地叫,“达明……达明坏……” “小默,我过几天就去接你。”季达明抓着话筒拼命地哄,“太危险了。” “我要……我要回家……”伊默嚎得更悲切了。 季达明眼眶微湿,嘴里蹦出一个字:“乖。” 伊默不哭了,哼哧哼哧地喘气。 “小默,你听我说。”季达明睡眠不足,头疼得厉害,却不舍得和伊默说重话,揉着眉心解释,“这几天天津很危险,你先在陈记商行住下,事情一结束我就去接你,好不好?” 伊默又扯着嗓子哀嚎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5 :“不好……我要达明……” 季达明靠着冰冷的墙望天花板,苦笑着说:“我也想你。” 伊默瞬间不哭了,喘息声清晰了许多,像是把话筒拿近了:“达明,我也想你。” 啪嗒啪嗒,是眼泪掉下来的声音。 “别哭啊。”季达明垂下眼帘,心疼得厉害,“小默,处理完这件事,咱俩再也不用分开了。” “达明不要骗我。”伊默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 “不骗你。”季达明靠着墙站直,长舒一口气,“这次的事,我道歉。” 伊默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闷闷道:“我不怪你了。” “小默……”季达明声音苦涩。 “达明最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飘远了些,换陈轩接,“可算哄住了。” “麻烦你们了。”季达明无奈地笑,“小默离了我可能哭了。” “可不是?”陈轩轻轻感慨,“你刚走那天把我和林海吓死了,原来人能有那么多眼泪。” “别说了。”他捂着心口哀叹,“我的错。” 陈轩安慰他:“道理人人都懂,就是刚分开难受。” “……好好过日子真不容易。”季达明忽然嘀咕了句,“盘口再多有什么意义?” 陈轩在电话那头笑得前仰后合:“别,季家的少东家得有斗志。” 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又嘱咐几句以后挂断了电话。商会这几天冷清得很,没了盘口,大部分工人都没了去处,有些离开了天津,有些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风雨欲来。 季达明揣着手走到门口,买了一小袋糖炒栗子,这回他身边没了叽叽喳喳的伊默,甜腻的口感难以下咽。他把栗子塞进口袋,慢吞吞地开车回了公馆,陈五正蹲在路边看蛇洞:“少东家,你说奇怪不奇怪?天天有人从路上走,还有蛇敢在这儿冬眠。” “那是因为别人都以为季家要没落了,门前冷清自然有蛇打洞。”季达明推开车门,站在陈五身边与他一同看雪地里的洞,“清闲,以后都这样才好。” 陈五抖了抖:“少东家,你怎么跟看破红尘似的?” 季达明噎了一下:“无欲无求。” 李婶听见,笑着念叨:“还无欲无求,等小默回来,您就什么都想折腾了。” 也对,季达明笑弯了眼睛,伊默在,他做什么都是有兴致的。 伊默每天早上七八点都会给他打电话,总是哭哭唧唧地叫他的名字,季达明哄几句这人就开心了,絮絮叨叨地讲住在陈记商行里的事儿,末了还要郑重地道一句“达明,我想你”,听得季达明耳根通红,生活勉强有了些许的乐趣。 他们分别第三天的时候,顾家派人传话,说林副警长已经带到了天津城,季达明立刻开车去了顾宅。 顾天齐满面倦容,他哥坐在椅子里喘息:“达明兄,可算是提前了一天回来。” 季达明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歇歇再说。” 顾天胜连忙灌了一大碗茶:“这家伙提前听到风声,在树林子里躲了一夜,害我多跑二里地呢!” “招了吗?”他眯起眼睛。 “招了。”答话的是顾天齐,“孟泽是他故意放走的,但整个计谋是陈振兴拿的主意。” “陈振兴果然狡猾。”顾天胜缓过来气,“还没来天津前就把局势摸得一清二楚,这样的人太可怕,如果在南京还有后援,那我们的胜算太小了。” 季达明摇了摇头,讲陈轩的事细说了。顾家的两兄弟听得面面相觑。 “当真是……”顾天胜挠了挠头,“命。” “算是吧。”季达明不置可否,垂下头抿了口茶。 重生是命,重逢也是命。 “现在怎么办?”顾天胜问,“再审审林副警长?” “没必要了。”季达明起身往屋外走,“陈振兴不会把自己的计划过多透露给他的,问了也是白问。” 顾天齐点头附和:“林副警长只是枚棋子。”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他。”季达明忽然转身,“天胜兄,你可以让林副警长去找陈振兴,骗他说我们已经无力应付眼前的情况。” “你想让他放松警惕?”顾天胜愣了愣。 “我不放心。”季达明望着灰蒙蒙的天,“陈振兴老奸巨猾,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轻举妄动。” 小默也快回来了。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却是最担心的。 季达明从顾宅出来以后没立刻回公馆,他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圈,最后停在老城区的街角吃了一碗面条。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手擀面,浇了鸡蛋酱,汤面上浮着翠绿的葱花。季达明吃了两口就搁下了筷子,汤汁里荤油的味道太重,吃起来很是油腻。不过过了会儿他又捧起碗囫囵喝起汤,胃逐渐暖和起来。也不知道伊默有没有好好吃饭。季达明沮丧地付了钱,开车回公馆,看见门口堆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成婚要用的东西。”李婶很是考究。 “布置起来吧。”季达明不由自主笑起来,“喜庆。” “不选个日子?” “选。”他搓了搓手,“等小默回来,让他自己选。”可他也知道,若是让伊默自己挑,肯定张口就是“今天”。 季达明忍不住笑起来,仿佛看见伊默急吼吼地催自己拜堂的模样。 又过了两天,气温陡然转冷,天津下了一场雪,季达明睡得依旧不安稳,每日早早醒来接伊默的电话。 “不要这么早。”他无奈至极,“小默,你有没有好好休息?” 伊默说有,但他不信:“睡得着吗?” “睡……睡得着……”结结巴巴的,一听就在撒谎。 “小默?”季达明的语气微微上扬。 伊默立刻哽咽道:“睡不着。” “快了。”他沉声保证,“再过两天我就去接你。” 伊默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心里去,季达明忧心忡忡地嘱咐了几句,一抬头,看见顾天胜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来。 “陈振兴上钩了。”顾天胜难言兴奋,抓着他的手臂,“达明兄,可以收网了。” 季达明深吸一口气:“小默,我马上就能接你回家了。” 伊默委屈地应了,舍不得挂断电话,嘀咕半天似乎说了句什么“坐船”,季达明没听清,只劝:“我陪你坐船,不要怕。” 电话那头却没了声音,伊默把电话挂断了。 第49章 鸡汤 季达明也没在意,搁下话筒与顾天胜一道往外走。 “今早的事儿。”顾天胜拼命搓手,再捂自己冻透的脸,“林副警长说咱已经无力招架了,陈振兴信了,把所有人都带去了码头。” “终于上钩了。”季达明长舒一口气,脚步轻快,“他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6 再不上钩,我们的局就白做了。” 顾天胜与他对视一眼,两人都释然地笑了。 “那就按照原计划。”走到车边,顾天胜让司机等等,继续同季达明说话,“顾家先动手发难,你们趁机收网,把陈振兴的人一网打尽。” 季达明点了点头,拂开车门上的积雪。顾天胜本来都钻进车厢了,见状又绕出来:“怎么自己开车?” “习惯了。”他拉来车门,笑道,“小默在家的时候总是我开车。” 顾天胜被腻歪得抖了抖,重新钻回去走了。季达明上了车并没有急着开,他用手指擦去玻璃窗上的雾气,仰头看商会的招牌,心底渐渐翻涌起难言的热忱——这里的创立者不是他,可商会的点点滴滴都凝聚着他的心血,若是有人来侵犯,他怎会不生气? 天色阴沉起来,眼看着又要落雪。季达明发动了汽车,嘴角挂着点意味不明的笑,连日来的阴郁散去大半,眼里满是压抑的兴奋。 成败在此一举。 他先回了公馆,吩咐陈五让兄弟们都赶去码头,要悄悄的,不能惊动旁人。 “要动手了?”陈五撂下手里的柴火,连滚带爬地往屋外蹿,“少东家你等着,中午之前肯定安排妥。” 季达明提醒他小心。 “晓得。”陈五憨憨地笑起来,“准备这么久,可不能出岔子。” “要不带着郎中?”季达明脚步微顿,“今天怕是凶险。”说完心头忽然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改口道,“算了,来不及,你通知兄弟们就好。” 陈五认真记下他的话,转身走了。 季达明皱着眉往卧房里走,十点多钟的光景,厚重的云压下来,隔着纸窗,满墙都是光怪陆离的阴影,他跌坐在床铺上,红色的被褥上绣着鸳鸯,床头有一小块蜡油凝固的痕迹,比血迹还刺眼。他的头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什么真相正在破土而出。 内应,陈轩,陈记商行…… 季达明眼前一黑,跌进了被褥。 梦境从未这般真实过,他甚至能感受到夜风拂过面颊的凉意。季达明宛如一个偷窥者,站在窗沿下望自己的卧房。 有人躺在床上,看身形是生病的伊默。 细雨绵绵,风将纱帐吹成浓稠的雾,他拼命眨眼也看不清伊默的脸。风雨中传来踌躇的脚步声,郎中挎着药箱推开房门。 “达……达明?” “是我。”郎中掩上门,“少东家很忙,他让我来给你看病。” 伊默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轻快:“达明让你来的。”继而又问,“达明去哪儿了?” “少东家好像和孟泽一同出门了。” “孟泽……”伊默呆呆地重复这句话,然后掀开了床帐。 季达明的泪差点夺眶而出。 伊默骨瘦嶙峋,靠在床头艰难地挤出一脸笑意,眼底没有光,很空洞地望着窗户。他知道伊默没在看自己,可他克制不住回望的欲望。 “达明……达明还好吗?”伊默喃喃自语,“他出去办事好多天了。” 郎中背对着伊默整理药材:“有人陪着,自然是好的。” 伊默听完垂下眼帘,眼角滚落了一滴泪。 屋内传来捣药的轻微声响,季达明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冷汗涔涔,拼命伸手去抓郎中的胳膊:“你在胡说什么……” 可在梦中,他只是个旁观者。 郎中捣完药,将药粉化在水里递给伊默:“你的病啊,太让少东家费神了。” 伊默捧着碗不争气地落了几滴泪,继而仰起头一饮而尽。 “你这是在拖累他。”郎中说完就走了。 屋内静了几秒,伊默手里的空碗忽然跌碎在地上,他捂着心口拼命地咳嗽,继而瘫倒在床榻上哭嚎:“达明,对……对不起……” 屋外的雨瞬间倾泻而下,冰冷的雨水砸在季达明的脸上,模糊了他的泪。 “小默……小默!”季达明惊醒,气喘吁吁地坐起,盯着屋内的装饰看了半晌,确定自己不在梦里。 那个与孟泽合谋害死伊默的,必定就是季家的郎中。他越想越觉得真相如此,梦里的声音也和现实中的人画上了等号,而郎中在商会里地位颇高,是陈振兴收买的最佳人选。 一切都明了了,季达明喘着气往屋外跑,临走前瞥了眼挂钟,刚十一点,顾家应该已经发难了。他匆匆忙忙开车去码头,老远就看见顾家的人拖着林副警长,慷慨激昂地指责陈振兴栽赃陷害。 顾天胜和顾天齐却不在人群里。 季达明将车停在人群外,等了半晌才下车,垂着头走到路边一家茶楼里,顾家的兄弟正在等他。 “来了?”顾天胜搁下手里的橘子,“还算顺利,陈振兴没料到林副警长会再次反水。” “现在就得收网。”季达明向暗处挥了挥手,陈五立刻带着人向码头包抄出去。 顾天齐慢悠悠地问:“不再等等?” “不能等。”他捏着橘子轻叹,“陈振兴很快就会察觉到这是一个局,若是让他带人躲进宅院或是躲出城,咱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连带着故意舍出去的盘口都有可能收不回来。” “只有让陈振兴当着全城人的面把盘口让出来,咱们才算彻底成功啊……”顾天胜苦笑着倒在椅子里,“真麻烦。” 季达明没接话,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心生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考虑到,一时间患得患失,心神不宁。也是这事儿太重要了,他前世败就败在孟泽的计谋上,今生眼看着要扭转命运,半点失误也不能有,更何况伊默还在南京,如果不能一举将陈振兴拿下,伊默肯定会有危险。 窗外传来喧闹的人声,他们三人屏息凝神坐在一张桌子边喝茶。茶是新茶,品质上佳,然而泡茶手法不对,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好茶叶。 乌压压的云朵压在码头上方,风雪交加,前几日的春色仿佛是幻觉,天津城再次寒风呼啸,风里弥漫着嘶吼与咆哮。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五喘着粗气顺着楼梯爬上来了,头上冒着热气,脸颊边有些干涸的血迹:“妥了。” 只一句话,三人的眉目同时舒展开来。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季达明起身走过去按住陈五的肩,“一定要尽快把盘口都收回来,至于陈振兴……”他犹豫一瞬,“带回公馆,我要亲自问几句话。” 陈五点头说晓得,季达明又把人叫住:“把受伤的兄弟送医院,别喊郎中。” “不喊郎中?”陈五怔了怔,但他向来服从命令,挠着头走了。 顾天齐忽然轻笑着仰起头:“你知道了?” 季达明坐回桌边,反问:“你发现了什么?” 顾天齐的手顺着茶碗慢慢摩挲,刚欲开口,他哥倒先恼了。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7 顾天胜把一把橘子皮砸过去:“绕什么弯子?” 顾天齐掸了掸衣袖,神情不虞:“我也不确定,但那日看见伊默,觉得他面色不太对,像是被人下了药。” 哐当,季达明打碎了手里的茶碗,面如死灰。 “你别急。”顾天齐挑眉道,“用量还小,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 顾天胜又扔了一把橘子皮:“怎么不早说?” “我本来想借着送画眉鸟的机会替他把脉。”顾天齐凉凉地笑,“可有人不乐意啊。” 不乐意的自然是季达明。 他扶着桌子差点滑坐在地上,冷汗打湿衣衫,又被夹杂着飞雪的风一吹,顿时寒意刺骨,每寸肌肤都像是被针扎透。 顾天齐还在说话:“我那是只是怀疑,毕竟我不知道伊默在用药……” “那你也该提前说一下。”顾天胜瞪眼。 “可他们去南京了……” “还好发现得早。” …… 顾家的兄弟俩还说了什么,季达明一概没听进心里去,他手脚冰凉,跌跌撞撞地扶着楼梯走出茶楼,一头扎进车里,被刺眼的光晃得睁不开眼才清醒些。 天竟然晴了。 “达明兄,你慢些开。”顾天胜敲了敲车窗,欲言又止,“我弟弟也是好心……” 季达明点了点头:“我晓得,是我的错。” 顾天胜怕他担心过度:“不过天齐说了没大碍,肯定是没问题,等伊默从南京回来,你再带他去医院看看。” 季达明还是回答晓得,顾天胜憋不出更多安慰的话,与他潦草告别,带着顾天齐回家了。季达明一个人坐在车里,用头狠狠撞了几下方向盘,许久才迟钝地察觉到痛楚。 太大意了,他想,如果当初没有瞎吃醋,顾天齐就能发现伊默身体里的问题,郎中下毒的事也能顺藤摸瓜查出来。可又是万幸,自从伊默胃不疼以后,睡前的中药就省去了,若是一直喝到现在……季达明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强迫自己从痛苦的自责中抽身。 当务之急还是把陈振兴,手无寸铁的郎中不足为惧。 季达明开车回了公馆,陈五正和李婶一起坐在门前洗杀好的鸡。他头晕脑胀,明晃晃的光碎得到处都是,被皑皑白雪一映,刺得人睁不开眼。 季达明恍惚间听见李婶说:“可算是结束了。” “好好庆祝庆祝。”陈五附和道,“也要犒劳一下商会的弟兄们。” 门前堆着一盘鞭炮,压在积雪上,有些受潮。 季达明的心忽上忽下,莫名得烦躁,刚巧李婶问他午饭要吃什么,他脱口而出:“没胃口。” 李婶愣住了:“少东家,你想小默想得没胃口了?” 他没搭理,直接把陈五从地上拎起来:“去把郎中给我捆来。” 陈五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谁?” “郎中。”季达明火了,“给小默扎针开药的郎中,我要亲自审问他为何在药里下毒。” 李婶手里的鸡啪嗒一声跌进盆里,陈五也吓得脸色惨白:“下……下毒?” 季达明把人推出门:“快去,千万别让他跑了!” “可……可不得了……”李婶扶着墙进了厨房,六神无主地嘀咕,“熬鸡汤算了。” 可她又惊又怕,愣是把一锅汤熬得所剩无几,残留的汤汁里还有未化开的盐块,也亏着季达明心事重重,竟没喝出不对劲儿来。 饭后陈五把郎中带来了,顺便还搜来装满药材的药箱。季达明一把抢过来,颤抖着翻找,梦里出现过的粉末好端端搁在箱底。 他脑海中传来一阵嗡鸣,眼冒金星。 “给……给顾天齐送去……”季达明攥着那一小包药粉,咬牙切齿,“人也送去警局……陈五,千万别处纰漏。” 陈五知道事情重大,马不停蹄地把人带走,季达明坐在桌边发了会儿呆,起身把药箱烧了,又坐到床上愣神。 应该安全了,他心想,这一世的伊默肯定能安安心心地待在他身旁。可季达命悬着的心并没有彻底放下。 ——小默,快些回来吧。 他痛苦地抱住了伊默的被子。 第50章 喜糖 伊默没回来,季达明便开始布置公馆,为婚礼做准备。彩纸装饰要最好的,喜糖是伊默爱吃的花生糖,连被褥都换了新的,殷红的布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说实话,连他都认为喜庆得略微俗气了些,可成婚这事不能马虎,季达明自己也忍不住添置新的摆件。 陈振兴和孟泽的事忽然像是多年以前发生的一样,被他抛在了脑后。那日陈振兴失势,假账本再也不能威胁老宅,孟泽逃出城之前被顾天齐带人逮了个正着,重又回到属于他的牢房。 一切都像是走上了正轨,属于季达明和伊默的未来比春光还要明媚。 他站在屋檐下轻笑:“红布歪了些。” 陈五依言把布调整了位置。 “再往左边一些……”季达明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一辆崭新的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最后刹在他脚边。 伊默回来了,拎着小箱子,瞪着裹满血丝的眼睛蹦下车,蹬蹬蹬冲到他面前兴师问罪:“达明,你要娶谁?” 陈轩和林海从车上一同下来,闻言都忍不住笑起来——季达明要娶的除了伊默还能是谁?这人自己绕不过来弯,下船时听闻季家要办喜事,已经气了一路了。 季达明想伊默想得发疯,来不及解释,张开双手作势要抱。 伊默红着眼睛把他推开:“达明,你……你干坏事!” “小默?”季达明哭笑不得地拽伊默的手,“这才分开几天,你就变笨了?” 伊默瘦了点,神情也格外倦怠,他越看越怜惜,把人往肩上一抗就往屋内走。 “达明……达明坏……”伊默看见满屋布置,顿时泪如雨下,扯着嗓子干嚎,“干坏事……”边哭还边蹬腿。 季达明好不容易把人抱到卧房边,伊默哭哭啼啼地弯腰放箱子,他也跟着弯下腰,凑过去叹息:“一拜天地了啊。” 伊默傻乎乎地抬头。 “笨死了。”季达明恨铁不成钢地拉着伊默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心里除了你,还有谁?” 伊默的眼睛慢慢睁大,痛楚散尽,兴奋的光亮起来:“达明!”叫完一声还不够,抱着他的腰连叫了四五声,继而急哄哄地催他入洞房。 “不是早就入过了?”季达明忍笑扶住伊默的手臂。 “对……”伊默慌了神,抓了把喜糖跑出去给陈轩和林海各发了一把,“我和达明的喜糖。”发完屁颠屁颠跑回来,抱着季达明不撒手。 “想我了吗?”季达明明知故问。 伊默也不嫌烦,黏在他怀里巴巴地点头:“想。” “我也想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8 你。”季达明再也忍不住,捏着伊默的下巴缠缠绵绵地吻起来。 春天快到了,燕子在银杏树上停歇,他望进伊默含水的眸子,手控制不住移到对方的后颈上微微用力按压,舌尖更加深入,搅得伊默泪水涟涟,呼吸急促。那些温热中带着躁动的喘息喷洒在他面上,像是候鸟新生的羽翼,柔软又轻盈。 “达……达明……”伊默双膝一软,跌进他的怀抱,面色潮红。 季达明搂着伊默闷声笑道:“天还没黑呢。” “忍不住了。” 他咬了咬唇角:“我也是。”说完将伊默打横抱起,他们的床上铺着喜被,床头立着红烛。 天边骤然滚过一道春雷,暴雨倾泻而下,季达明将伊默放在床上,心跳如雷。太像了,此情此景和梦里的雨太像了。他忍不住回头,余光瞥见一道踉跄的人影冲破雨幕向屋内扑来。 前堂没有人,陈五和李婶早早退去,陈轩和林海刚准备开车离去。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季达明只来得及攥住陈振兴拿刀的手,可刀尖已然插进了他的胸口。 “季达明,你真是愚蠢!”陈振兴疯疯癫癫地笑着,“我看你第一眼就发现你和我收养的儿子长得像,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束手就擒吗?” “达明!”伊默的尖叫里弥漫着绝望的哭嚎。 季达明张了张嘴,鲜血顺着唇角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达明……达明!” 他腰间环上一双纤细的手臂,伊默的泪全跌碎在他的颈窝里。 “小默……”季达明的呢喃像是叹息。 陈五冲进来制住了陈振兴,陈轩和林海也闻声冲进来,见了浑身是血的季达明都怔住了,然后慌慌张张把他搬进车厢往医院开。 季达明还有些意识,攥着伊默的手指轻轻地捏。 “达明……”伊默趴在他怀里哭,“达明你看着我……你……你刚娶我啊!” 季达明想说别怕,可一张嘴涌出的就是血,失血过多的眩晕也紧随而来,他悲哀地睁开眼睛,伸手接了几滴伊默的泪。 还是斗不过命。 就算避开了孟泽,就算将陈振兴斗跨,他和伊默也注定天人永隔,这一世换做他先走一步…… 季达明眼里的光渐渐熄灭,意识的最后握住了伊默冰冷的指尖。 “少东家!”刺耳的哀嚎将他从混沌中硬生生拽出来。 季达明霍地睁开双眼,眼前的火光立刻移开半寸。 床头围着的人影散去一些,李婶扑进来哀嚎:“少东家,你可算是醒了!” 季达明猛地掀开被子:“小默呢?” 这人看见他的伤,该吓坏了吧? 李婶闻言蓦然怔住,支支吾吾起身,季达明心里一沉,隐约觉察出一丝诡异,他慌忙查看自己的胸口——完好如初,根本没有伤痕。 屋外淅淅沥沥落着雨,他瞥见地上有些碎宣纸,凉意顿时漫上四肢百骸。 有人轻声说:“孟泽已经被抓住了,伊默的死也查清了缘由,少东家您想开些……” 季达明眼前一黑,又倒回床上:“小默……” 李婶哭着抓他的手:“少东家您醒醒,小默走了两年了,您被孟泽差点害死,已经昏睡整整三天了。” “不可能……”季达明甩开李婶的手,“你们都出去,都出去!” 伊默怎么可能死了呢?他明明已经重生回过去,明明已经改变了人生,明明……季达明按住了胸口,泪如雨下。 原来一切只是黄粱美梦,哪有重生的机会弥补过错? 他瘫倒在床上,捂着脸蜷缩起来,口袋里却忽然掉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一枚铜板,圆溜溜的,顺着被褥一路滚到季达明眼前。 ——我想要达明吃到最有福气的饺子。 季达明颤颤巍巍地捏住这枚铜板,生怕它也是幻觉,然而冰冷的触觉将他拽回现实。铜板是真的,重生也是真的,与伊默未尽的缘分也是真的。季达明狂喜万分,攥着这枚铜板又亲又吻,疯疯癫癫地爬下床,冲进雨里又哭又笑。 季家的下人都当他病糊涂了,七手八脚将人推回卧房。季达明淋了满身的雨,笑嘻嘻地站在镜子前让下人为自己换衣服,看着看着瞳孔猛地紧缩。 这里的人都没有影子,他自己也没有。 “果然……”季达明心跳骤然加速,“这里是假的……” “少东家?”李婶哀切地望着他,“孟泽明日就被枪毙,您……您要不要去看看?” “看。”季达明亲吻掌心里的铜板,“一定要去看。” 无论是真是假,这都是前世的他该接受的命运。如果没有重生,他必定要为伊默报仇,血债血偿。 然后再回去…… 季达明蹙眉沉思,他从未如此真实地置身于梦境,重生的自己一定身负重伤,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若是回不去,他便是真的死了。窗外阴雨连绵,季达明想到这里打了个寒颤,从头到脚都冒着寒气。 街上传来锣鼓声,凄清惨淡,打更人喊得话他也听不清,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全身上下都难受得厉害。 “少东家?”夜深以后,李婶又进来看他。 “没事。”季达明看着前世白发苍苍的李婶眼眶微热,“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哪有您苦?”李婶一说就掉了泪,“怎么就遇上这么些事儿呢?” 季达明心想,不苦,上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但李婶这么一说,季达明倒想起重生前的点点滴滴来。 “李婶,我一直以为我很爱小默。”他望着墙上伊默的照明,心如刀绞,“后来才发现,我对他……根本算不上好。那些所谓的好,都是自以为是。” 他嗓音嘶哑:“小默想要的,我一概没能给,小默不想承受的,嫁给我以后倒全忍下来了。”季达明捂住脸凄凉地笑,“我哪里算得上是个好丈夫……” 李婶听得泪流满面,扶他的肩:“少东家,你别这么说,你对伊默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 只是前世的他想当然地把自己对待感情的方式强加到伊默身上,于是这段感情从开始就注定了惨淡的结局。 季达明强忍住心头苦涩,起身送李婶出门:“我有过错,我也会改。” 李婶不忍提醒他伊默已经去了,揉着眼睛出了门。季达明重新回到床上,躺在冰冷潮湿的床铺上彻夜难眠。 他要回去,他还不能死。 雨一直下到深夜也没有停,季达明昏昏沉沉地闭上眼,意识陷入短暂的空白。 “账本在我这儿。”伊默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哑过。 陈轩舒了一口气:“老宅的人没想到我哥会把账本藏在你身上。” 伊默摇头,说达明用账本求得婚。 屋里陷入漫长的沉默。 “他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89 现在这样……”林海没继续往下说,转而道,“若是你放心,账本先交给陈轩,老宅的人再横行霸道,也不会向陈记商行的东家发难。” 伊默立刻同意了:“达明的弟弟便是我的弟弟。” 季达明躺在病床上,除了能听见,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 “如果我哥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你怎么办?”陈轩问得平静,林海出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伊默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哭,反倒站在病床边轻声笑起来:“我们拜过天地了。”言下之意,季达明是死是活,都是他的丈夫。 陈轩又道:“我虽然是季达明的亲弟弟,可老宅不认我,现在也只能算是外人,我会尽量帮我哥守住商会,顾家也会帮忙,但终究……” 伊默不等陈轩说完,又笑了:“不用担心我,老宅为难我没关系,只要不欺负达明。”他转身趴在病床边,用冰冷的指尖抚摸季达明的脸,“我的达明会醒的。” “小默!”视线渐渐清晰,季达明抬起的手跌落在床边,他还在梦里。 他的小默长大了,遇事冷静还没有哭,可季达明的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那是重生前隐忍的伊默,是为了他什么苦都能吃的伊默,也是他拼命想要改变的伊默。重生一遭,季达明还是没能和伊默无忧无虑地走完一生。 天亮了,李婶唤他起床,小心翼翼地不提伊默。季达明食不知味地吃了,起身往屋外走。 梦境里的天津城一直在下雨,仿佛笼罩在灰色的雾气里,行人举着油纸伞忽隐忽现,像是飘荡的孤魂野鬼。他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为何走到了一座破旧的庙前。 季达明定睛一看,竟是他重生后买红烛的地方。 第51章 参汤 破旧的木板门里传来道士神神道道的念白:“三百一根,包你娘子长命百岁……” 换汤不换药,还是一样的忽悠。 季达明踹开门闯进去,老道捻着胡须蹿起来:“来者何人!” “你不是说买了你的蜡烛,我的小默肯定会长命百岁吗?”他冲过去拽老道的拂尘。 老道左躲右闪,某一瞬间忽然站定:“我那时保证的是他,不是你。” 一语道破天机。 季达明挥出的拳头没了力气,颓然垂在身侧。 “我不会骗你钱的。”老道将装蜡烛的箱子藏到神像下,轻咳着转移话题,“童叟无欺。” “那我……那我真的死了?”他讷讷地后退一步,盯着自己毫无血色的双手喃喃自语,“是了,我……我没有影子……” “屁话!”老道闻言却用拂尘抽他,“你死了,我不也死了?” 季达明还没缓过神,呆愣愣地抬起头。 “年轻人。”道士故作深沉,“你有执念。有执念的人才能遇见我。” 第一次相遇是执念伊默的身子能不能好,第二次相遇是执念前世的孽缘。 “尘缘未了。”道士说完轻轻呸了一声,“不对,是前世的缘未尽。” 季达明恍然大悟:“是了,我还没给小默报仇。” 重生以后他渐渐梦到了前世的真相,明白伊默是被人害死的,就算已经回到过去扭转命运,他依旧不甘心——不甘心伊默白白死在孟泽和郎中手里。 “你想回去?”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看在你买了那么多蜡烛的份儿上,帮你一回……正午就着水喝,喝完就能回去。” “多谢。”季达明将符纸收好,转头看了眼天色,竟然放晴了。 “提醒你一句。”老道又开了口,“别执念太深,以前也好,未来也罢,你不可能也千万别妄图掌控命运……”道士的声音飘远了,“有些事既然已经重来,就放下吧。” “放下……”季达明反复咀嚼着这二字的内涵,回神时惊觉自己站在街角,身边都是匆匆走过的行人,那所谓的破庙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终是豁然开朗,明白眼前一切不过是自己执念太深产生的幻觉。想通以后事情便简单了,他把符纸贴身放好。随着人流往刑场走。孟泽的处决事件是正午,他回去的时间也是正午。 阴风呼号,季达明走在街上面上湿冷一片,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雾气,而他身边的行人都木讷地向刑场涌去。几个孩童踩着水洼跑过,没有嬉闹声,只有水花破开的脆响。 季达明把符咒拿出来攥在掌心,只见警局的门前乌压压围着一圈人,他挤不到前面,却能看见孟泽与郎中背后绑着的草标上随风浮动的白布条。 几只乌鸦落在警局的屋檐上,黑色的羽毛跌进泥潭。 日光划破云层,雾气被强行驱散,季达明把符咒囫囵含进嘴里,喉咙里炸裂出灼烧的痛楚,宛如吞下一块碳。 他吞咽入腹的除了符咒,还有悲伤的过往。 季达明闭上眼睛,听见一声枪响——砰。 “砰!” 他猛地睁开眼睛,伊默正背对他站在床头:“账本不在我这儿。”这人瘦弱的身躯微微发抖,“你们把外面的东西抬走,达明还活着!” “活着?”季达明的二叔冷笑着推了伊默一把,“如果不是靠你这点参汤吊着,这一个月来他早该咽气了。” “你骗人!”伊默声嘶力竭地反驳,“达明不会死的,你出去……你出去!” “砰!”又是一声。 季达明拼命扭动酸涩的脖颈,终于明白那声音源自何处——伊默被推倒在床头,身体狠狠撞在了床角。 不。他在心底哀嚎,用尽全身的力气动了动手指,然而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具躯壳像是生锈的铁,完全不听他的指挥。 季伟生见伊默挡在季达明床前,猛地仰起了手。 “啪——” 伊默捂着脸跌坐在地上,碗碎了一地,他呆愣愣地看着满地狼藉,疯了一般扑过去捡:“这是最后一碗参汤……要给达明救命用的……” 季伟生却踩了上去。 “不!”伊默拼命拾起几根人参须,用茶水洗了捧在掌心里,怕季伟生再发难,直接扑倒季达明怀里,小心翼翼地用嘴把参往他嘴里度。 温热的舌尖抚过季达明的上颚,几根参须进肚,就像有几簇火苗落在胃里,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抬手搂住伊默瘦削的肩,猛地翻身,季伟生的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肩头。 “达……达明……”伊默睁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不落,“我是不是在做梦?” 季达明浑身发软,刚才起身的动作消耗了全部的力气,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我回来了。” 伊默闻言怔怔地摸他下巴上的胡茬,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嚎啕大哭,惊得屋外的陈五蹿进来,见季达明醒了,也是一愣,继而中气十足地喊道:“少东家醒了!” 屋外人声鼎沸,须臾传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90 来无数声“少东家”。 “兄弟们都等着呢。”陈五双目猩红,“都觉得您不会丢下商会就这么走了,咱们只认您一个少东家!”他说完气愤地瞪着季伟生,意思不言而喻。 “晦气。”季达明吻去伊默脸上的泪,将人抱在怀里,鼻子发酸,他的小默又瘦了,“说什么走不走的?” 伊默哭抽抽了,窝在季达明肩头发抖。 “这一个月来发生了什么?” 陈五擦去眼角的泪,说商会靠陈轩和林海还有顾家的帮助勉强运作,但他二叔野心勃勃,想趁机夺取商会的控制权,为了账本,天天来找伊默的麻烦,甚至还断了商会给季公馆的银钱供给,伊默给他熬的参汤都是这人变卖了家里的东西,苦苦哀求来的。 季达明听完没什么反应,只眼神沉了些:“赶出去。” 季伟生自他醒来就懵了:“达明,达明我是你……” “赶出去。”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后颈,“咱们季家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你这号人。”说完也不给他二叔反应的机会,直接让陈五把人拖走了。 院中还未散去的人这一个月来都受了无数窝囊气,逮着季伟生一顿胖揍,待季达明搀着伊默走出来时,他二叔早已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前堂里停着两口棺材,一口大一口小,伊默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下来,拽着季达明的手哀嚎。 他捏了捏这人的鼻尖:“我死就算了,你跟着算什么?” 伊默闻言对他又踢又踹,继而扑过去捂住他的嘴:“达明不会死的,达明长命百岁!” 季达明由着伊默闹,闹完把人往怀里狠狠一搂:“我让人把它们抬出去烧了,晦气。” 伊默只会哭了,抽搭搭地点头。 季公馆尘封多日的门终于开了,亮堂堂的光照进来,须臾火光升腾,两口空棺紧挨在一起化为漫天灰烬。 伊默哭完身子一软,靠着季达明晕过去了。 季达明吓得半死,刚醒来手臂无力,差点搂不住伊默,好在身边人多,七手八脚把人送去医院,好在只是伤心过度外加连日操劳,睡醒就好了。 不过医生又给季达明做了个检查,说他躺了一个月也很虚弱,需要开药调剂。 这些都是次要的,季达明看完病火急火燎地往病房跑,刚进门就看看伊默光着脚往外跑,一头撞在他怀里。 “达明?”伊默的眼睛哭肿了,望他的时候水汽氤氲,“达明不要走。” 季达明把伊默抱回床上,跟着躺上去:“不走。” 伊默把他的衣扣解了,贴过去一声不吭,但季达明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衣衫湿了。 “小默。”他捏了捏伊默的后颈,“别哭了。” “达明我好害怕。”伊默缠在他怀里,“我……我好害怕……” 明明面对季伟生的刁难都没有哭,季达明醒了伊默却哭得昏天黑地。 “小默。”他把伊默拉开些,去吻颤抖的唇瓣,“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伊默边亲边搂季达明的腰,像是怕他随时消失。 “让我瞧瞧。”季达明没吻多久,松开恋恋不舍伸着舌头往自己怀里扑的伊默,“哪里受伤了?” 伊默垂下眼帘,往被褥里缩。 季达明攥着伊默的手把人拉出来,掀开衣衫倒吸了一口凉气,伊默腰腹边青青紫紫全是伤痕。 “谁弄的?”他眼底腾起疯狂的恨意,“谁敢打你?” “疼……”伊默眼里滚下一滴泪,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手腕,“达明,疼。” 季达明连忙松手,搂着伊默微微发抖:“小默,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没发现陈振兴还留有后手。” “达明坏。”伊默一听这话,又开始哭,“为什么那么不小心?为什么丢下我睡了一个月?” 季达明不敢用力抱伊默,战战兢兢地搂着瘦削的腰。 伊默的委屈终于爆发了:“我喂了那么多参汤你都不肯醒,我叫你的名字你也不理我,达明……达明我好想你……” 医院里很安静,季达明耳边只有伊默沙哑的哭嚎,他却觉得好听,然而终究是舍不得,起身把人抱在身前亲吻。 伊默哭得直打嗝,吻也吻不好,断断续续的,不过这人自己倒是舍不得停下,打完嗝立刻扑上去啃他的唇。 “小默,我去叫婶婶给你做吃的。”季达明搂着伊默哄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把人哄住不哭了。 伊默见他要走,腾地蹦起来,不管不顾地抱住季达明的腰:“达明!”嗓音微颤,又要哭。 季达明只得把人用被子裹住抱在怀里。伊默被打的脸颊此刻肿起来,红红的,看着特别可怜。季达明找到李婶,嘱咐她熬些汤药,再带伊默去上药。 “达明。”伊默忘了疼,坐在椅子上抱他的腰,不抱住不擦药。 季达明给伊默抱。 “达明,我们别成婚了。”伊默冷不丁冒出一句,“不要拜堂。” 季达明挑眉道:“为什么?” “这样就很好……”伊默嘴唇蠕动,“一拜堂,你就……你就……” 坏了,都有心理阴影了。 季达明接过医生手里的药膏,把人重新抱起来往病房走,边走边拍伊默的屁股:“什么都能省,入洞房不行。” 伊默窝在他怀里许久都没吭声,等季达明走进病房时,伊默才试探地摸摸他的腰腹:“达明,睡了这么久,你还……还能……”伊默说不下去了,战战兢兢地伸手摸大帐篷。 季达明喉咙一紧,看着伊默的小手,心里又好气又好笑,面上却水波不惊:“如果我不能了,你会嫌弃我吗?” 伊默刷地仰起头:“不会!” 季达明默默松了一口气。 结果伊默又嚎了句:“达明就算硬不起来也是最好的达明!” 中气十足,仿佛哭晕的不是他。 季达明刚拿到手里的药膏滴溜溜滚到了床底,伊默嚎完抱着他的腰眷恋地蹭蹭:“弄不了也无所谓,只要达明陪着我……” 说得还挺深情。 季达明被气笑了,拎着伊默往床上倒:“要不是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儿上,今天就别想下床了。” 伊默吓得蜷起腿,片刻又自然而然勾住他的腰,继而感受到了某处硬了。 “达明……”伊默脸颊涌起诱人的红潮,“你还……还能硬……” 季达明被噎住,半晌才缓过神:“我一直能。” 伊默软绵绵地贴过去,呼吸潮得一塌糊涂:“达明最厉害了……” 得,事情一过去就开始撩人了。 第52章 长寿面 季达明搂着伊默,望进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暗自好笑,不能在医院亲热,却终究舍不得拒绝,便用手帮伊默揉揉。 伊默窝在他怀里掉了几滴泪,又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91 蹬了蹬腿,最后把灼热的喘息全喷洒在了他的颈窝里,还带了句夹杂着哽咽的“我爱你”。 “乖。”季达明替伊默擦腿根,“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再弄。” 伊默趴在床边看他,季达明一转身,小小默又站起来了。季达明笑得无奈,想要摸一摸伊默的脸,转念想起刚擦的药膏,便把手收回去了。 伊默眼巴巴地盯着他,一滴泪顺着红肿的脸颊跌落下来。 “怎么了?”季达明心尖微颤,连忙坐过去。 伊默抱着他的腰狠狠地抽噎:“达明,我们……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季达明拉着伊默的手放在胸口:“不会。” 再也不会了。 伊默在医院躺了一周,被李婶用滋补的汤喂得满面红光,季达明趁着这个时间去警局看了一次陈振兴和孟泽,他本来还想再见一面郎中,没想到顾天齐查出他在害伊默以前已经用药害死了不少人,证据齐全后立刻枪毙了。 陈轩也在监狱里,看望自己的“养父”。 “我就不回去了。” 季达明明白他的意思,并不反驳,只说:“我当你是我弟弟。” 陈轩勾起唇角:“我只认你。” 季达明抱着胳膊想了会儿,拉住陈轩:“还有小默。” 陈轩扶额点头:“你们都认……但是宗庙祠堂不用加我的名字了。”言下之意,季达生已经死了。 兜兜转转多年,他们都走上了不同的人生,何必再强求?季达明也不勉强,无论叫什么,这个人都是他弟弟,这就够了。而孟泽躺在草垛上奄奄一息,陈轩走前告诉他陈振兴传染给了他某种疾病,活不久了。 季达明蹲下来,隔着监狱远远地看着,从孟泽痛苦的呻吟里捕捉到几个字眼,无非还是“恨”,又或是“凭什么”。他听了会儿,不屑地笑起来,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从灵魂到肉体都是可怜的。 春天来得悄无声息,离去得也快,伊默的生日到的时候,季达明已经把席子铺在床上了。 伊默被他折腾得起不来,餍足地趴着,脚丫子顺着床沿瞎蹭。季达明把家里的账重新整理了一遍,除了生活必要的钱,和老宅切断了所有联系。 “达明……”伊默的嗓音有点哑,像雨后的竹林,清脆中带着潮气,“达明!” 季达明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你说一周只能弄三次的。”伊默不服气地嘀咕,“超标了。” “不乐意?”他失笑,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弯曲的墨痕。 “累……”伊默哼哼唧唧地翻身,伸长腿够薄被。 “那晚上不弄。”季达明答得干脆。 伊默立刻不乐意了,坐起来叫唤:“达明,达明!” 季达明放下笔去抱伊默:“现在就想弄?” 床上的薄被是新换的,弄脏的被子正在窗外随风飘动。伊默眨巴着眼睛看他的手,看完还手指头去戳。 “怎么弄?”伊默小心翼翼地试探,“用手就算了。” 季达明失笑:“还挑三拣四了?” 伊默摇了摇头,坐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蹙眉揉眼睛:“达明,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季达明随口问。 “记不太清了。”伊默勾着他的脖子贴过去亲,气鼓鼓地抱怨,“梦里的达明太笨,被骗了都不知道,还去娶孟泽。” 季达明的手猛地一颤,转头去看伊默的眼睛:“你还梦到什么了?” 伊默拿手戳他的腮帮子,哼哼唧唧地讨亲。季达明贴过去细细地吻了一会儿。 “我说了,达明你可不许生气。”伊默趴在他肩头恳切地说,“我……我梦见我生病了……”接下去的伊默不说,季达明也晓得。梦里的伊默不仅生病了,还被人用毒药害死了。 季达明不相信鬼神之说,哪怕自己重生了,对前世今生的预言也不甚往心里去,唯独对待伊默的事情上,他什么都信。 “小默……”季达明亲了亲伊默的脸颊,掀开对方身上的衬衫抚摸光滑的腰线,“现在的我笨吗?” 他记得道士的话,不论伊默梦见了什么,前世早已是过往云烟,重要的是眼前,若是执念过去,就算没受重伤,他也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回到梦里梦外的死胡同里。 “达明才不笨呢。”伊默笑眯眯地挂在他怀里,催着季达明抱自己去吃面,“达明,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嗯。”季达明把伊默抱去了前堂。 李婶煮了面,正往锅外捞。 “达明。”伊默有些不满,拿脚尖不轻不重地蹭他的脚踝,“生日……” “生日快乐。”季达明亲了伊默一口,绝口不提礼物的事情。 伊默憋闷地趴在桌上,等面条放在眼前以后又把什么都忘了,拿着筷子挑面条,嫌烫,便用筷子把面条卷起来吹凉。 季达明看伊默额上吃出一层薄汗,忍不住笑起来:“慢点吃。” 伊默夹着面条,煞有介事地说道:“大家都吃,长命百岁呢。”说完,自己先吃了一大口,然后捧起碗喝汤。 吸溜吸溜的,季达明听了片刻心口热了,提溜着伊默直接往卧房跑。 “达明……达明?”伊默还捧着碗,呆愣愣地蹬腿。 “小默。”季达明忽然很想逗弄小狐狸,“要吃面还是吃我?” 伊默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刷地脱了裤子:“吃达明!” 脱得那叫一个彻底,小裤衩都没忘。 “达明我现在厉害呢。”伊默急吼吼地扒他的裤子,“用点药油就全吃下去了。” 季达明憋了半天没忍住,接过伊默手里的碗笑得前仰后合。伊默见他不像是要弄的模样,一开始还很生气,可听到他接下来的话,立刻扯着裤子催促:“现在就去看。” 季达明说给伊默准备了生日礼物。 “等天黑。”他揉了揉伊默的脑袋,看着湿润的眼眸,虽然不弄,但忍不住把人摸软了。 夜晚姗姗来迟,夏虫的啾鸣弥漫在窗台下,季达明侧耳听了会儿,等月亮爬上山岗便带着伊默出了门。他没带灯笼,只在口袋里揣了个小小的手电筒,伊默的眼睛已经好多了,能够借着月光模模糊糊地看见些东西,却还是喜欢赖在他身边紧挨着走,入伏以后也不嫌热,仿佛离开季达明就挪不动步子似的。 他们顺着街道慢慢地散步,走过败落的大光明俱乐部,又沿着去年走过的路牵着手溜达。季达明不说生日礼物是什么,伊默也不问,只时不时仰起头迷恋地盯着他的脸笑。 “达明,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星星。”季达明硬憋着不说。 伊默走了会儿,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你不是说我……我是……”说到这儿又说不下去了,害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92 羞。 “对。”季达明忍笑揉伊默的脑袋,“你是地上的星星,但咱们今天去看别的。” 伊默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点头,跟着他往码头边走。 流水潺潺,几艘渔船停靠在岸边随波摇曳,如豆的渔火跳动着,与风一同舞蹈。草丛中有微弱的光在闪烁,走到这里季达明也不好继续瞒下去,伸手轻轻推着伊默往前走。 伊默蹦蹦跳跳地蹿到草丛里,小布鞋所到之处惊起星星点点黯淡的光。 “达明,好多萤火虫!”伊默兴奋得不得了,脱了鞋,赤脚在浅滩上奔跑。 季达明温柔地注视了片刻,走过去把伊默拦腰抱起:“喜欢吗?” “喜欢!”伊默扑在他怀里蹭,声音软下来,“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比爱还要喜欢。” “比爱还喜欢?”季达明勾起唇角,抱着伊默席地而坐。 天上璀璨的星河倒影在清澈的流水里,他们身边的星尘重又落在草叶间,忽明忽暗地闪烁,风把水汽和草泥的清香混在一起。 伊默安静了一小会儿,伸手去够身边飘飘悠悠的萤火虫。 “我很小的时候经常来这儿。”季达明把脸搁在伊默的肩头,呢喃,“那时弟弟还没被拐走,商会也没做到现在这么大,一家人反而比现在和睦多了。” “达明……”伊默收了手,抱着他亲。 “我记得这里有很多萤火虫,觉得你会喜欢。”季达明亲回去,“前几天晚上天天来看,就怕它们都飞走。” 伊默感动了,抽着鼻子哼哼。 “还好,什么都没变。”他像是在感慨时光的流逝,又像是在感慨别的东西。 “达明,我不会变的。”伊默似懂非懂。 季达明瞥了眼伊默脸上的月光:“不行,你得变聪明。” “我聪明呢!”伊默愤愤不平,“昨天我还帮你算账了。”急切的语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季达明只得安慰道:“是了,我家小默最聪明。” “最聪明”的小默闻言笑眯眯地蹭掉了自己的裤子,动作有点大,惊飞了几只萤火虫。 “在这儿?”季达明的手已经顺着伊默的腰线摸了下去。 “在这儿。”伊默顺势倒在柔软的草丛里,双腿缠上了他的腰。 既然伊默要在这儿,那就在这儿吧。 季达明一开始还只是漫不经心地吻,毕竟码头边弥漫着水汽的风有点凉。但很快伊默的小火苗就烧起来了,轻喘着往他怀里钻,纤细的腰慢慢地挺动,小帐篷羞答答地撞着大帐篷。 “达明……”伊默脱了外衣,勾着他的脖子翻身跨坐在他腰上。 那双映着月光的眼睛像是坠落的星尘,季达明从伊默的眼底看见了湿润的光芒。风带起几只萤火虫,眨眼的功夫它们就汇入了粼粼波光。 “达明,我不要用药油了。”伊默摸索着握住了大帐篷,羞怯地笑起来,“让我试试。” 季达明没有拒绝,抬手安抚地揉伊默的脸颊。于是伊默抬起头,微仰着脖颈,腰绷得很直。 水声与虫鸣汇聚交融,他忽然分不清风里飘来的喘息是伊默的呻吟还是河水的叹息。 轻柔的,挑逗的…… “达明!”伊默尖叫着瘫软在季达明怀里,“你……坏……” 季达明扣着伊默的腰,细细品味着唇齿间柔软的耳垂:“疼吗?”他全进去了,在伊默试着扩张的时候。 “疼。”伊默蔫蔫地耷拉着脑袋。 不过季达明知道伊默失落的缘由不是疼,而是没能亲自把大帐篷吃进去。 果然伊默下一句就是:“为什么不让我自己来?” 季达明托着柔软的臀瓣起伏:“等不及了。” 伊默很满意这个答案,抱着他的脖子舒舒服服地呻吟,手指顺着季达明的肩跌落,指尖迷恋地留恋在他的小臂上,最后轻轻拂过沾着露水的草叶。 “达明,轻些……”伊默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舌尖在一小块温热的皮肤上滑动,“我……我要……” 伊默的呻吟很坦诚,嗓音沙哑婉转,音调略微有些上扬,勾得季达明心痒难耐,他扣着细窄的腰狠狠地冲撞,细碎的喘息里夹杂着情动的哭腔。季达明留恋怀里温暖的躯体,手指在伊默的腿根来回揉捏,很快就感觉到穴肉吮得愈发用力。他心神微动,手掌握住溢出水迹的小小默,边揉边顶弄。伊默在他怀里呻吟着蜷缩起来,须臾就闷哼着软倒下来。季达明却没有停的意思,搂着怀里的人就地一滚,草香弥漫开来,伊默含泪的眸子在月光里熠熠生辉。 “还想要吗?”他并不是真的想问。 “要。”伊默却是认认真真地回答。 季达明忍不住笑起来,手指顺着伊默柔软的发梢滑进去,继而落在后颈边不轻不重地按压,伊默被他按得又去了一回,全喷在季达明的腿根边。 “哎呀……”伊默揉了揉眼睛,抱着他看天上的星星,“好舒服。” 季达明把人抱起来一点:“草扎得疼不疼?” “不疼。”伊默在草丛上翻身,压倒的小草随风挠他的痒痒。 “达明,达明!”于是这人满足以后又开始闹,“你明年会送我什么?” 可季达明还没满足,他把伊默压在身下摸湿软的臀肉,摸完腰又开始顶弄,每次进得都很深,撞得小狐狸哼哧哼哧地喘气。 “舒服吗?”他听见呻吟有些得意,“明年的礼物现在不能告诉你。” 伊默的腰塌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抖:“达明……达明我……我要……” 季达明故意打断伊默的话:“嗯,给你。”说完就紧紧抱着伊默的腰好一番顶弄,继而泄在穴道深处了。 伊默呆愣愣地趴着,过了会儿缓过神,翻身抱着季达明蹭,笑嘻嘻地嘀咕:“达明,你真厉害。” 季达明揉揉伊默冒出汗水的脑袋:“别再勾我了啊,可以了。” 萤火虫隔着一段距离绕着他们飞,仿佛怕再被惊扰似的不肯落下来。 “达明,我……我觉得碰到你就像做梦。”伊默吻他的喉结,“太幸福了。” 季达明在夜色中眨了眨眼睛:“我也是。”他也觉得像是美梦,能和伊默磕磕绊绊地走到这一步。 两人腻歪着腻歪着又抱到了一起,下身顶来顶去,季达明当做忘了几分钟前的拒绝,帮伊默揉,再抱着人抽插。伊默被他顶得在躺草叶上轻轻抽泣,泪眼汪汪地喊舒服。 季达明听笑了:“舒服你哭什么?” 伊默抽搭搭地呢喃:“高兴。” “别哭了,再哭我该心疼了。”他贴过去与伊默肌肤相亲,顺便顶得更深。 伊默抱着季达明的腰颤抖着抬起腿,攀上他的身子以后哭着泄了:“达明……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馋猫(H) 作者:冉尔 分卷阅读93 季达明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是”,好在理智尚存,故作镇定:“没有,你很厉害。” “真的?”说着,他腿根又弥漫起湿意,伊默羞答答地摸了一把,“可我……可我总比你泄得次数多。” 季达明把人搂得更紧:“那是因为我比你还厉害。”继而为了印证这句话,按着伊默的腿根来来回回顶弄了十来下。 小狐狸爽懵了,凑到大尾巴狼怀里撒娇。 “都说了别勾我了……”季达明哭笑不得地捏住伊默的下巴,安抚性地接吻,“那就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喘息和呻吟隐藏在码头边潺潺的水声里,季达明眼前晃过很多跳跃的光点,像萤火虫,又像是星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缓和了,夜色更加浓稠。 草地倒下去一大片,伊默披着季达明的外套趴在地上揪野草,被他们动作惊走的萤火虫飞回来一些,落在不远处的草垛里。夜色撩人,不细看,还以为那才是天,而真正的天空倒成了模糊的倒影。 季达明懒得穿衣服,勾着伊默的腰把人拉回来抱着。小狐狸的身上沾了露水凉丝丝的,惹得大尾巴狼又心驰荡漾起来。 “达明。”伊默嗓音沙哑,语调却是雀跃的,尾音微微上扬,“草刮得我脚心好痒。” 季达明明白伊默的心思,张开双臂叹息:“来吧。” 伊默贴过去,磨磨蹭蹭爬到了他怀里。 野鸟从水面掠过,哗啦啦的水声过后,乌篷船里也传来船夫的鼾声。 “回家吗?”季达明咬着伊默的耳朵轻笑。 伊默用小帐篷顶大帐篷:“再等会儿。” 季达明捏了捏小狐狸柔软的脸颊:“还想要啊?”说完,掌心贴在了伊默滑溜溜的屁股上。 伊默点头又摇头:“想呢,但是没力气了。” 于是季达明抱着伊默安安静静地亲了许久,唇齿相依,细微的水声混入了流水声中。 “小默,你怕不怕?”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伊默支着胳膊抬起头:“怕什么?” 季达明眼前的月光被挡住大半:“和我过一辈子,怕不怕?”他想问伊默的其实是更深层的东西,比如十九岁的时候决定和一个人过一辈子,等以后心智更成熟时,会不会后悔。 季达明不是不想让伊默离不开自己,可时间越久,他越是明白有些人终究要成长,你不能以爱的名义剪去他的双翼。 所以季达明更希望伊默去飞,去闯,去看见更广阔的世界,只要伊默记得巢穴在哪里,记得他在哪里。 伊默凑到季达明身边,虽然他看不清,却觉得这人眯起了眼睛:“达明,不是我怕,是你在怕。” 季达明的心震了一下。 伊默气鼓鼓地咬他的肩:“达明呀,你真奇怪,明明占有欲那么强,现在还要装大度……我早就说过离不开你的,怎么还瞎想?”说完像是不解气,又去啃季达明的下巴,“我不小了,我决定和你过一辈子不是一时冲动做出的选择,是因为我爱你呀!” 季达明的心又震了一下,还顺带冒出滚烫的汁,他翻身把伊默压在身下粗暴地亲住:“真不怕?” 伊默梗着脖子喊:“就是不怕!” 于是他们又剧烈运动了一回。 伊默欲哭无泪,缩在季达明身侧踢他:“达明坏……达明一定是故意的……” 季达明沐浴着皎洁的月光,目光竟还如运动前一般滚烫:“没骗你,我是真的害怕。” 他怕重生以后做得不好,害怕伊默遇见更好的人以后离他而去。其实季达明与伊默一样,身边算得上家人的人屈指可数,所谓的大家族,血缘不是纽带,反而是限制他前行的羁绊。 伊默抱着季达明的手臂打了个哈欠,把眼泪蹭在他颈窝里:“达明。” 季达明偏头凝神细听。 “你只要说爱我就好了。”伊默咬他的耳垂,“别的都不用说,我都懂呢。” 季达明深吸了几口气,混着水汽的风里有小狐狸身上的味道:“好,我爱你。” 有什么东西戳到了他的腿根,热热的。 “达明。”伊默抱着他轻喘,“我也爱你。” 季达明不敢再闹,忍笑把人抱在怀里揉背:“待会回家婶婶该生气了,我们很少这么迟回去,衣服也沾了露水,身上还有草叶……”他话未说完,伊默的呼吸已经平稳了。 水流声远去了一些,季达明低头亲吻伊默的额头,轻手轻脚地起身,可再怎么放缓动作,草丛里的萤火虫还是腾空而起,在飘摇的草叶间纷飞而去,就像一条流淌不息的银河。 “可惜……”他想伊默肯定很想看见这样的场景。可季达明感受了一会儿怀里湿湿热热喘息,笑容渐渐弥漫在眼底。 那些光点终究会远去,未来很远,前路漫长。 莫失莫忘。 —正文完— 分卷阅读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