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醒》 分卷阅读1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 ? ================= 书名: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文案 所有人都醒过来了,只有你沉沉睡去。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沐恩、愿安、白狄隐、苏米米、莫思予、梵星、愿宁 ┃ 配角:玉罗、忘忧、悦青 ┃ 其它: ================== ☆、禁山遭遇1 夜空澄澈,清风朗月,以墨蓝铺染底色,云丝勾绕玉盘,银辉倾洒人间。禁山上,苍劲竹节遮光,如盖翠叶隐月,密林深处只存得两三点斑驳飘忽的微芒。一个明显压抑着的清冷女声幽幽传来: “稀世奇兵,今存三绝。其一,谓之烈焰衣,乃传说中第一女魔头绯色妖姬薄樱,自断一头锦缎红发,倾尽余生灵力织就。此物薄如蝉翼,无风自舞,流光溢彩,华美异常,为天地间唯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遇神、魔、仙、妖、灵术皆可吞噬消化的绝对防御战衣……” 循声穿过重重竹枝,现出一处废旧茅屋,只见破败屋檐下的木廊上,围坐着四个身穿蓝边交领白衣的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昏黄的光晕里,居中的女子正盘腿而坐向众人翻译着古籍,而居其右侧的姑娘正手撑着脸痴汉般笑得欢快。 “六六六,世间还有这等奇物,冠以‘三绝之一’的名号实实的当之无愧呢!我若是哪天踩了狗屎运得了它,必定天天穿着绝不脱下!嗯……洗澡也不脱下!” “吓,你还真是……”坐在左方的少年一脸嫌弃,而他身侧的那位却岿然端坐,不动声色。 少女先是偷瞄了静默的少年片刻,未得到回视,继而才剜了藐视她的少年一眼,一掌打去,质问:“我怎样!” “你你你……” 未及那受害少年将舌头捋直,持书的少女先接话道:“都别吵,且等我读完再断言。这件烈焰衣是那女魔头断发所织,岂是凡人可随便穿上的。这书上又写了,‘薄樱毒辣,施咒于衣,旁人上身即形神皆损,魂魄俱灭。固,此衣亦被称为夺命衣,可攻可守。’如此,你可还穿了?” 痴汉少女闻言当即怂了,作深思状道:“嘶……我忽然觉得此等神物,将其奉为膜拜最好……” “切。” 几人于林间又私语多时,应是闲适散漫,未觉一秉烛人缓步迫近。 踏枯叶无声,有风吟作掩,他悄然而至,笼中烛火恍惚。 他似鬼魅,出于黑暗,融于夜色;他衣袂飘飘,不沾片叶,不染俗尘。 他轻启薄唇,皓齿如贝。 “我去!你们几人竟敢私自在禁山聚会!我要去禀报师尊!” 原本围坐在一起品书的四人见突然杀出的夜巡者,丝毫也不慌张,大眼瞪小眼地注视着他,皆是一副并未受到任何惊吓威胁的样子。 “话说,是谁违反了戒律,被师尊罚来巡视禁山的啊?”痴汉少女打趣道。 “还挖苦我!”夜巡者说着转身就要走。 “诶,等等。”,坐在木廊上的少年招手说,“你闹腾个什么劲,快来一起愉快地听本,这次的古籍我费了老大功夫才弄到手的,听说是……”。 那人原本踏出去告状的脚步“咻”的一下就缩回来,转向廊上静静看着他的几位少年跨去。 “哪里有本哪里就有我。” 见其神速变脸,角落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轻笑一声,面容在隐约的烛光中绽出一丝难言的明丽。 此五人,乃是凌风山修灵一派的同期弟子,种种机缘巧合下结为一个人艰不拆的团体,平日里就爱一起寻欢作乐,四处捣蛋。前日,五人中的某个胆大包天的混蛋竟动起了玉罗仙尊悯生殿中问缘石的念头,结果却被自家师尊抓个现行,怒罚他夜巡禁山,于是才有了今夜的鬼故事。 这混蛋名唤沐恩,年方十五,容貌清俊,气质卓然。而上苍公正,赐他仪表堂堂,也赐他表里不一。旁人初见他时常常会生出一股惊为天人之感,而与其深交者却恨不能天天和他唇枪舌战,互喷唾沫星子。 五人帮中的其余四人都和沐恩同岁,翻译古籍的那位少女年纪最长,名叫莫思予,烛光里的她容色清丽,身姿窈窕,自带一派婉约韵味。 她身旁那痴汉少女的芳名常被几人拿来取笑,用她的辩解之词来说——“苏米米,非‘靡靡之音’的‘靡靡’,非‘眯眯眼’的‘眯眯’,也不是“猫咪”的“咪咪”,更不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再乱说,自杀”。她样貌生的乖巧可爱,因着一双猫眼碧瞳平添了几分古灵精怪。 总爱嫌弃她的那少年,名曰梵星,长得倒也很正,只是眉眼狭长,嘴角嗜笑,从骨子里透着一抹纨绔子弟风。 最后的这位少年,最是出彩,应比惊为天人的那位还要更胜一筹。莫说烛光失色,月光暗淡,就是灼灼日光在他面前,约莫也是要钻入云里躲一躲的。他冷漠寡言却不令人生厌,反叫人欲赞其高雅自矜,白璧无瑕,如冰川之净,如雪海之明。他复姓白狄,单名一个“隐”字。 沐恩落座后,莫思予持书也不急着译下去,语重心长道:“为何会打问缘石的主意,莫不是你活腻了?” “是啊,你小子,问缘石可是玉罗仙尊的心头爱,你偷鸡摸狗什么的我都接受,可你怎么敢去盗那宝贝?”梵星一副很是想不通的样子。 “喂,瞧瞧你们都说的什么话,我哪是要盗它了?我能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单纯地想借它问问我的姻缘好吧?” 问缘石,顾名思义,问今生之缘。相传这块小小玉石,曾经足有一人之高,三人之宽。它久驻于某个神秘村落千万年,雨雪侵削,风霜历尽,终于才磨成了这么块精巧的灵石。因那个村落盛产长情之人,携手终老的夫妇数之不尽,问缘石见证了一段又一段的惊世绝恋,后经过高人淬炼,竟修得了查获姻缘的灵力。玉罗仙尊在百年前偶然得到了此物,一直小心收藏在自己的悯生殿内,除了她根本没人见过实物。沐恩也是听说歃血滴石可知有缘人名讳,才冒然闯入悯生殿,谁知道刚见到那块石头,师傅的拳头就落到了天灵盖儿上。 “哎~”沐恩思及此脑袋又突突的疼了,“师父的这一拳真真差点让你们再也见不到我了。” 梵星笑了,“玉罗仙尊和忘忧仙尊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你无声无息地潜进去偷盗?你擅闯悯生殿已是大罪,只给你打出个包,罚你夜巡禁山,忘忧仙尊还轻饶你了。” 苏米米找到了重点,“嘿嘿嘿,你是不是瞧上哪位姑娘了,不然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问缘呢?” 这问题问得很有深度,几人立马都眼放金光地注视着沐恩,唇边挂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 上和善的微笑。 沐恩袖摆一振,急道:“去去去!没有的事!我才没有喜欢的姑娘!谁对未来的事情没有兴趣啊,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吗?” 此话一出,空气突然安静了。 初夏的竹林间,风也止息,只有蚊虫嗡嗡作响,似是在耳边说:“让我吸一口你的血吧?我保证只吸一口。” 梵星烦心地挠着耳朵环顾四周,终于耐不住这诡异的气氛了,眉毛一扬,坦坦荡荡地承认:“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期待这样的人出现。所以,算是没兴趣?” “咳!你可给我拉倒吧,你沾的花惹的草种一块儿,那可是一片儿花海草原!” “我去,你污蔑纯情少年!你说的明明是你自己!” 微妙的气氛一扫而空,几人哄笑起来。 这朗朗笑声惊动了歇在竹枝上的几只乌鸦,慌乱扑腾翅膀的声音过后,伴着摇曳的竹影,泻落几缕轻薄如雾的绿光。 “你们几个兔崽子又在这儿谋划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这突然炸出的气动山河的声音吓得几名少年从头到脚打了个寒战。 “要玩,是师父来了!哥几个都快点跑,我来善后!”沐恩惊悸着站起来激昂大义道。 隔了半晌,还没有人回应。 “咦?人呢!?” 随着思予的一声“保重”远远传来,沐恩这才反应过来,溜得真快啊!他气得一脚向地板跺去,茅屋整个抖了三抖,“这几个没义气的混账!” “哦?你倒挺有义气啊。来来来,快到为师这里来,让我好好地表扬你一下。” 一身仙风道骨的青年款款而来,忘忧仙尊头戴镶嵌九颗红宝石的鎏金玉冠,着一袭金领平绣山茶白袍,姿态优雅地出现在了沐恩的眼前。 沐恩瞬间心紧得不行,他那与气质反差甚为巨大的臭脾气,其实全是随了他师父,在鼻祖面前他还是要收敛着点。 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忘忧跟前,沐恩堆起狗腿子的笑容,拉开袖摆为他师父扇风。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跑到这阴风阵阵的禁山里来了?这竹林里蚊虫多,恐蛰了师父俊脸,要不您请回吧?” “臭小子少来,为师让你来巡山,是让你在这里聚众闲谈的么?”忘忧说着虚踹了沐恩一脚,抬眸的瞬间却发现木廊上一本翻开的古书躺在那儿,“那是什么?” 沐恩还没能假意哀嚎几句,就见忘忧飞身上了木廊。 沐恩骤然慌了,心道:掉链子啊掉链子!书上写的什么,会不会很少儿不宜啊?那几个家伙怎么能把本遗忘在这儿呢!?真是害死人了! 忘忧将书拾起来,双目迅速地扫视着,不过片刻,他的脸色竟呈现出不同往日的沉重。 “师父?” 忘忧重重合上书,怒道:“这书是谁给你们的!?” “……”沐恩嗫嚅着不敢搭话。师父这是真生气了?要是把梵星供出去,他大约会死得僵硬吧? “你不说是吧!”忘忧怒火冲天,斯文的面容也变得异常威严,“好,我再问你,你们都看了哪些内容了!?” 他们几人中除了莫思予修习各种繁古文以外,其他四人对此是一窍不通的。 沐恩灵光乍现,心中直呼:问得好! “这……其实我们根本没看懂,师父您也知道这书上不是一般的文字,我等学渣岂能译读?” 忘忧一听,果然面色稍缓,只是余气未消地运起火诀,在掌心烧毁了古籍。 “正史?去死吧!野史都算不上,全特么是杜撰!妄下雌黄,一派胡言!子虚乌有的东西!” 看着鲜红火焰中的燃烧着的残书,沐恩颇为不解,他师父饶是再怒也不会这般激愤,这是怎么了,一本书至于么? 忘忧一手扬了灰烬,吼道:“最好别让我知道这书是谁给你们的!滚回去!” 一颗巨汗在脑门滑下的同时,沐恩心中的巨石也差不多落下了。 “诶,是是是。” 真好,这下子山都不用巡了。不过这破山有什么好巡的,就一两只修为甚浅的小妖精,他都没忍心下手,准备养肥了再收。 作者有话要说:  紧张,开新坑啦!祝大家阅读愉快!欢迎多给建议! 路黑,有人掌灯,行人不磕不绊,斥责其光明刺眼。 “人人都厌我天真无邪可喜形于色。我一笑,天下大乱,八方联诛。” “我现在活得很好,只是从一只摇着尾巴的狗变成了一只夹着尾巴的狗。” 曾有少年打马溪边过,惊鱼跃。曾有少年采莓田间游,震蜢飞。曾有少年逐风林中掠,撼鸦鸣…… “我还想与你们去草原上策马,还想你在田野里采一把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捧到我面前,还想吃她喂给我的竹筒饭,还有他硬塞到我嘴里的像极了三叶草的酸溜溜,还有好多好多……” “可是,这世间怎会有那么多可是?终究求不得,得复失啊。” 唯愿我初心不变。 作者的表演时间:咳咳,感觉好严肃……不知道咋的,控几不住寄几就写了这个文案,反正还是小剧透和颠三倒四的叙述风格了。这篇故事我想了大约一两年了,一直动不了笔,大部分原因是害怕会毁掉变味,但是憋到现在,我发现果然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结果如何…… 于是,逼自己一把啦! 如果,有幸被看官大人读到这篇文,我依然希望带给你们的永远都是积极的影响。 ☆、禁山遭遇2 这边,刚刚逃得飞快的四人正轻快地踏着竹尖御风而行,沿途慢慢欣赏夜景。 此时,长风轻拂,纤云散却,夜空如洗,似海上映月。 柔和的月华泛在白狄隐的脸上、发间,苏米米在他怀中眯着眼睛一边仰望他的侧脸,一边感受着夜露的芳香。 “米米,你什么时候能好好练一下轻功?”少年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自头顶传来。 “是啊,每次跑路的时候都得靠白狄,你在人怀里很轻松嘛!”梵星忍不住帮腔两句。 “死星子你闭嘴!”苏米米怼了梵星一句,搂紧白狄隐的脖颈不再说话。 “……”一阵低而浅的叹息散开在耳边的风里,是来自白狄隐的无奈。 “你是不是嫌我重了?”苏米米弱弱地问。 白狄隐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有。” 自从几人好上了之后,白狄隐就义无反顾地挑起了苏米米这个小包袱,仔细数一数都快五年了。谁让他轻功修得最好呢? 只是近来,白狄越发地觉得不妥,米米已经不小了,任他在怀里这样搂着,恐不成体统。 “你已经长大了,单独出行任务时,我怕你不能自保。” 苏米米最稀罕他明明惜字如金却对她不吝言辞。 “怕什么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 ?我这么精,能保护好自己。”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何尝不担忧呢,轻功这方面她没有慧根,再过几年加冠仪式,各大修灵派一齐竞技,她总要吃大亏的。 “有异动,大家小心!”莫思予突然出声提醒道。 几人迅速警觉起来,稳稳落在竹尖上,敏锐地察看四周。 “米米,你先下来。” “好。” 白狄隐将苏米米轻轻放下,确定她在竹枝上站稳后,召出了自己的佩剑“逐鹿”。 阴风陡然袭来,苏米米晃了晃,慌道:“唔!阿隐!” 白狄隐赶紧揪住她的后领口。 “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形!”梵星手持九霄落霞扇,眼中蓦地燃起一股斗志。这扇子刚刚做好就有练手的送上门,可不叫他兴奋么! 一记光刃破开阴风,削倾一片竹枝,莫思予手中的窄面长刀发出阵阵嗡鸣。 “思予这么温和的人把平苍刀都亮出来了,看来这次遇到的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儿。”苏米米被白狄隐这么提着领子,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处境,祭出了雁鸣鞭也欲奋战。 一头巨蟒自竹林中或然探出头来,四人已被它用巨大蜷曲的身躯围在中央。月光将它通身的鳞片照得雪亮,竟是一条银蛇! 梵星:“我去!” 众人以前都是杀点作恶的小妖练练,首战这种妖兽,一时间都怔住了,终于意识到禁山被禁总是有其原因的。 “嘶~”巨蟒吐着猩红的信子,一双黄瞳映出白狄隐和苏米米的身影。 “不好!” 银蛇的血盆大口顿时大张,一股脑向着苏米米和白狄隐的方位吃了过去,与此同时,其巨大的身子霍然收紧,将四人立足的竹林瞬间摧毁,翠竹被挤破的崩裂声将夜空划破。 “白狄!米米!”一切来得太快,梵星和莫思予自顾不暇地撤离脚下的竹枝,抬头却见友方二人半身都已没入蛇口。 “可恶!”九霄落霞扇和平苍刀散出的数道光刃齐齐向蛇头飞去,银蛇痛啸一声却没有停止嘴上的动作,一头向地面贯去。 梵星和顾思予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银蛇吃下了一小片竹林,将一颗大头伏在盘成一团的身躯上,黄瞳发亮地转动着,贪婪的目光又落在顾思予和梵星的身上。 “这孽畜!”莫思予红着眼睛吼道,“梵星!” 梵星手中的扇柄几乎要被捏断了,开什么玩笑…… “杀了它!” 正当二人准备愤然欲和银蛇殊死搏斗之时,白狄隐拎着苏米米从不远处未被波及的竹林中升起。 “星子,思予!我们没事。”苏米米欢脱地挥手和他们打招呼,背后白狄隐身子晃了晃。 “万幸!”莫思予整个眉目都舒展开来,梵星亦是松了口气,薄唇一勾。 “我和阿隐怎么可能让你这只贪吃蛇吃掉!看我的!”苏米米手持鞭子快狠准地一挥,一声苍劲的雁鸣割开夜幕,鞭子化成绳索脱手,牢牢地缠住了蛇口。 苏米米:“抓住机会,攻击它的眼睛和下颚!” 银蛇本就气恼原来扑了个空,这会儿被苏米米束缚住了大嘴,怒火攻心,胡乱地摇头摆尾,大片的竹林被推到,几人迅速躲避应对着。 须臾,逮着它仰天欲长啸的时机,梵星甩出扇子精准无误地旋入银蛇的左眼,莫思予双手交握一刀扎进银蛇的右眼,而白狄隐飞身而下又至下而上一剑封喉。 巨蟒败下阵来,瘫倒的身躯又压毁一片竹林,一头高阶的妖兽终于被除去,几人早已是满头大汗。 白狄隐拔下逐鹿剑,光华流转,“无论如何,将它葬了吧,坦露在这里实为不雅。” 其余几人同意道:“好。” 事后,几人精疲力尽,步行下了山,途中清静异常。 梵星摸着扇面不甘地说:“原本想用这新扇子训一只坐骑来着,谁知遇上这么个凶残的主儿。” 莫思予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转头问:“对了,你们怎么蛇口逃生的?” “阿隐的轻功你们还信不过吗?当时他揪着我向后一仰,我们‘嗖’地一下就堪堪退出去落到了地面。” 梵星颔首,想了想又问:“对了,那种关头,你怎么想到要攻击银蛇的眼睛和下颚的?” “这个啊……凡是发光的东西,除了太阳和月亮,都是脆弱易碎的。而骄傲地昂着下巴的人,下巴就是他的死穴。” 莫思予:“没听懂。” 梵星:“什么鬼。” 连白狄隐都忍不住问:“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苏米米眨巴眨巴一双碧绿的眼睛,乐呵呵地说:“我会告诉你们我编的吗?哈哈哈……” 白狄隐默然。 “诶!你们说,我们把那妖兽就这么葬在竹林里妥不妥啊?”苏米米笑着笑着突然捶手问道。 梵星搭腔:“有什么不妥的?” “额,它会不会有毒什么的?要真是这样,禁山一片的生灵就遭殃了。” 梵星白她一眼道:“你才有毒。埋它的时候,我顺手拔了一片鳞,怎么也没见我中毒。” “是给沐恩带的。”白狄隐断定。 梵星乐道:“嗯,免得他明天又怼我们。” 莫思予略一思索,不由点头赞同,“嗯,一直不是很懂他的癖好啊。” “呵呵,沐狗子错过了斗蛇,肯定还是要跟我们叨叨的。”苏米米笑着挽住了莫思予的胳膊,黏在她身上不太正经地走着路。 梵星和白狄隐并肩走在两位少女身后,聊起了逐鹿剑和落霞扇各自的利弊以及适用于何种战斗。 月光皎皎,一行人和谐地走在轻纱笼罩的花间小路上,两旁的晚山茶似要在花期的最末吐尽芳华,朵朵含苞欲放,含香凝露,不知明日将会绽放几枝,开出何种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致就是几人的相处模式了,先放上来给大家看看 ☆、各安天命1 次日,沐恩顶着几个新的包去上早课,同窗陆陆续续都来了,书堂里正热闹,五人帮中其余几人已经假意端着书实则聚在一张桌案前闲聊着。 “来了。”莫思予给他腾了个位置。 沐恩一屁股坐到她身旁,双手撑住下巴搁到木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四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梵星一边问一边从袖中摸出银蛇鳞,“这给你的。” 沐恩灵秀的眼珠子扫了扫银光闪闪的鳞片,眸子也泛了点光泽,只是稍纵即逝。 苏米米汗颜道:“哟哟哟,沐狗子,这不像你啊,总不能又挨了忘忧仙尊一顿打就愁成这个样子吧?” 梵星戳了戳他。 “你怎么这反应?还不知道这鳞片的故事吧,我们几人昨天在禁山遇到了一头蟒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 蛇,差点丧生,好不容易制服了它,还不忘满足你的恶趣味,给你拔了片儿鳞片。你至少收下吧?” “哦。”沐恩一只手捻起鳞片收入囊中,面无表情。 苏米米有点怀疑人生。 “天呐,他的台词呢?比如活该、怎么没死之类的呢?” 莫思予也察觉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由驽了驽他手臂问:“忘忧仙尊是不是又罚你什么了?” 沐恩马上欲哭不哭地望向她,果然还是思予最了解他的凄惨境地。 “差不多吧,师父说要带我下山历练一段时期。” 众人闻言具是一怔。 沐恩丢下个□□后,默不作声地回到窗边自己的位子上,一只手撑住脑袋,两眼虚浮地眺望着窗外。清晨的凌风山,大小峰峦漂浮在云里雾里,似群青色晕染在白纸上,虚虚实实,两相合宜。 几人看着他一派活人勿近的气场,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穿着紫襟山茶暗纹白袍的先生走了进来,懒散的学子们立马都蹿回自个儿位置上正襟危坐,哄闹的书堂登时鸦雀无声。 相里子淡漠眼眸环顾一周,目光锁住垂头丧气的沐恩,说道:“沐恩,忘忧仙尊令你即刻回银杏园。” “……”沐恩听言第一反应是瞥了眼苏米米,可巧,对方也正在看他。 “喂,回到乡下帮我看看我爹娘。”苏米米半掩丹唇,口型夸张地无声说到。 梵星亦学她的样子,“还有,找到市场的话别忘了悄悄淘点本回来。” 另外那边莫思予和白狄隐甚为平静地看着他,他竟颇有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触。 得,他要单飞,他们什么表示都没有。 沐恩胡乱码了码桌上的书,起身向钟离子轻轻欠身后,潇洒地旋衣离去。 阴天,有雾,初夏的银杏园是一片片扇形绿叶拼成的茂盛浓荫,风过漫天飞叶喧哗,鼻尖香气馥郁,人不知身处何方,竟觉些微凉意。 一座古朴木楼被篱笆围在银杏林间,像是隐世之所一般悄然静立。 昨夜,沐恩滚回这里后,又被他师父痛揍了一番,更要命的是,他被告知要下山历练。 事情得从前日说起,忘忧本已经向掌门悦青仙尊请命只身赴往北域边境游历,不知为何突然心念一动,又决定带上他的孽徒一同前去。 沐恩初听说要去遥远的北域游历时,还小小激动了一番,然而细思之后,极恐。他要下山了,小伙伴们一日不见他,岂不思之如狂?再说他每逢下山按礼数必是要回老家白兰镇看望父老乡亲的,而以往都有同乡的苏米米作陪,此番却被他师父亲自领回去,他那老母亲若问起近况,这岂不是在给他掘墓? “师父,我还是不去了吧?”沐恩换上便服打包好家当,正歪倒在庭前的石桌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银杏叶。 “想都别想,出发吧。”忘忧一身江湖术士的打扮走出屋内,转身缓缓合上木门,二人自此北行。 一上路,沐恩便跟在忘忧身后安分地走着,说来稀奇,他竟然没有四处蹦跶,安静得如同开在山路上的红山茶,如同立在半山腰的迎风松,如同嵌在山脚下的明镜湖。 行到凌风镇上时,忘忧终于忍不了了,主动找话说:“怎么了徒儿?去游历都高兴不起来?你振作点。” “做不到啊。”沐恩木然,天知道他的老母亲这次会怎么折磨他的耳朵。 忘忧思忖一下,道:“师父带你去吃好吃的。” “什么?在哪儿?既然如此,我们能飞,何必还走?”沐恩一听有吃的,顿时豁然开朗了许多,眉飞色舞偏生出一股不惹尘埃的仙气。 街上某位姑娘看得出了神,没当心脚下,不慎撞到了街边的桐树上,一阵哄笑声传开,姑娘羞红了脸。 忘忧心紧极了,他这徒儿的皮相实在易招惹事端,此地不宜久留,遂急道:“好吧!跟为师来。” 忘忧带着沐恩乘云疾行了不多时,落至凌风镇外的官道上。 乡野的花儿开得恣意放纵,一路蔓延到一棵姿态柔美的巨大李树下。忘忧点着花尖儿,凌空跳到树冠上,回头向沐恩展颜道:“快来!看这李子结得多好,够你饱口福的!” 沐恩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敢情师父口中的好吃的就是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李子!?且这李子还是有主的,种在人家青瓦小屋前的可不是么。 “师父!”沐恩咬牙道,“您还真是童心未泯呢!” “你师父也就几百岁。”忘忧说着自顾自摘了李子就往嘴里送。 沐恩痛心疾首地扶额,偷李子这种事情他几年前早就玩腻了,今儿心火烧得他口干舌燥,便重操旧业一回罢! 沐恩轻轻一跃就站到李树下,顺手摘了一颗,塞到口中意外很甜。 隔着密叶,可见不远处的青瓦房前,几个稚童正在地坝里玩耍。两个包子头的女童在花式踢毽子,一个略显瘦弱的男孩在井边安静地玩着泥巴,还有个调皮蛋男孩拿着自己用竹篾绷成的□□,逮着小鸡仔满坝子乱追。 沐恩看着看着就眯起了眼睛,忽地想起乡里的小伙伴,归心觉醒。 “师父,你是惯偷吧,轻车熟路地带我来这里,吃好了就赶紧走吧!” “怎么跟你师父说话的,臭小子!”忘忧一颗李子砸中沐恩的脑门,随着一股青烟的升起,一个新包包也微微鼓起。 沐恩的脸黑了下来,握紧双拳隐忍不发。 “少时,你师祖玉罗仙尊也曾带为师下山游历,途经此地见果盈于树,我恐其枝不堪重负,遂大义取李,而后树屹立百年不倒。” 沐恩咋舌,内心是崩溃的,他师父简直有毒。 “嘿!是什么人在那儿?”刚刚打柴归来的男人伴着去田地里摘完菜的秀丽妇人一同出现在了青瓦房边的田埂上。 忘忧心叫不好,这户人家世代守护着这棵李树,他和沐恩若是光明正大地吃果子倒没什么,但未及别人回来就擅自采摘,总归是理亏。现下当然是开溜要紧,“徒儿快走,莫辱没仙门风范!” 忘忧风风火火腾了云便自己撤了,沐恩气得蹬脚,他怎么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师父啊! 御了配带的仙剑“葬花”,沐恩紧跟其后离去,他怎知后来那对夫妇又说:“吃李子的话,可以到井边洗干净再吃啊!” 稚童们见天上两道丽影疾飞而过,纷纷丢下手头的玩意儿兴奋地跳起来道:“有神仙啊,这次有两个!” 田埂上的夫妇相视一笑,“玩儿你们的。” 这次忘忧和沐恩未再逗留,正正经经地回到了白兰镇,刚到镇口,一只苍鹰便落到了忘忧身前。 忘忧疑惑:“嗯?” 苍鹰是凌风山的传音兽,这只来头挺大,名唤为何,是悦青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5 仙尊的御用坐骑,这刚出山便出了什么事? “仙尊,昨夜禁山白银蟒莫名被屠,此事涉及巡山者,也就是您的徒儿沐恩,主人特派我来调查。” 忘忧看了一脸懵逼的沐恩一眼,大笑:“不必调查了,回去告诉我师兄 ,此事与沐恩无关,我的徒儿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知道的,以他的资质绝不可能杀得了白银蟒。” 沐恩:“……师父!” 有他这么贬低自己徒弟的么? “白银蟒是悦青仙尊养在禁山的灵宠,体硕无比,皮坚如甲,且口含剧毒,若不甚被毒液沾到,必骨肉消融而死。你莫说师父看不起你,事实而已。” 为何深以为然,点点大头道:“如此,沐恩君可有何线索提供?” 点你个大头鬼的头啊!沐恩腹诽着,口中却没含糊:“啊……诚如师父所言,我确实……不知情,但有一点,尸体自会说话。” 他撇清了嫌疑就行,至于真正的罪魁祸首,想必就是那四个没义气的家伙了。他才懒得管,不告状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杀了这么厉害的妖兽。 作者有话要说:  快来吧,我的小读者,好惨淡啊我 ☆、各安天命2 为何基本上一无所获地回了凌风山复命,一进悦青仙尊的祈和宫,就见冰面一般的大理石地砖上跪了一排蓝边白衣的弟子。 “这是……”苍鹰缩小体型飞至悦青仙尊的肩膀上低声问。 “真相将明,白银下颚的伤口与白狄的逐鹿剑吻合,而其双眼的伤痕是平苍刀和那把九霄落霞扇的杰作。”悦青仙尊头顶点缀九颗剔透玲珑金刚石的青玉冠,身裹金领绣金丝山茶的华袍,坐在高台的金雕宝座上,俯视着台下跪得端正的四人,眉间淡漠,“只是苏米米,你跟来做什么?” “回禀掌门,我是帮凶。” “哦?” 苏米米抬眼望了望悦青仙尊俊雅却冷漠的脸庞,压下心中的慌忙说:“是我用雁鸣鞭缚住了白银蟒的头……” 悦青缓缓合上眼帘,“你们可知道它的来历?” 莫思予:“请掌门明鉴,若不是巨蟒先发难伤人,我们定不会取它性命。” 梵星附和:“是啊,请掌门明察。” 白狄隐亦道:“师父,确实是我们先遭遇白银蟒的攻击险些丧生,它浊气如此之盛,实在留不得。” 悦青开眼,古井无波地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徒弟白狄隐片刻,四平八稳地宣布:“即便如此,你们私入禁山,还得领罚。” 几人埋下头不敢有异议。 “便去群仙冢除草吧。” 几人惊得齐齐抬头,但见悦青一脸“事已至此,尘埃落定”的表情,又把头低低埋下去,齐声道:“是。” 待他们绝望地退出宫外后,一位头戴烙十一颗紫水晶金冠,身穿白领平绣曼陀罗华的金袍女神走了进来。 千岁高龄,容颜无改,似美玉泛华,锦罗流光。 悦青站起来微微欠身,柔声喊道:“师父。” 玉罗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不急不缓地踩着白玉阶,登上了侧座。 “听说你养在后山的爱宠死了,我来看看你。” 悦青苦笑, “是啊,养了它几百年,一夜永失。” “你心痛了吗?” “终究是一个替代品,何须我介怀。”悦青摇头,“亏得他们的队里有一个雁鸣鞭辅助,否则一旦给小白银开口的机会,今日所见的便是四个冤魂了。” 玉罗抬手,一盏盛满瑶浆的繁纹水晶杯现于掌上,她低头啜饮一口,说:“小白银,从前不是这样凶残的。” 悦青闻言垂首,一丝墨发落下,似是有些倦怠,捂额道:“小白银魔性突发,我愿是它久未见我,脾性改了。怕只怕,是禁山之物渐渐脱离掌控。” 玉罗莞尔道:“无惧。新祭司终会继任,禁山之物,十年以内,凌风山尚能稳住它。” “有师父在,理当如此。” 长宁峰,如烟似霞的紫藤花海下,林立着累累鎏金铭文的石碑,这便是群仙冢了。 这里是千年来群仙安枕之地,任草长莺飞,亦少有人来打搅。 苏米米望着这片绿草如茵的墓地,几乎泪目。 “哎,别偷懒啊,干活儿吧。”梵星拍了拍她肩膀,随着莫思予和白狄隐躬身除起了草。 苏米米仍然存着侥幸心理道:“其实不必徒手除草的。” 梵星从草间探出一个头来,“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馊主意?” “用兵器?” 莫思予:“我们所用的兵器,难保不会误毁墓碑。” “用毒?” 梵星差点炸起来。 “你可省省吧。要让掌门和师父们知道我们在逝仙们的头上用毒。今儿个我们也就跟他们睡一处了。” 苏米米懒筋忽地就被抽走了,智商回归,认命地去墓前除草。 白狄隐抓着一把草,抬头看了看,见她颓然得很,不由安慰说:“不必忧伤,落日之前,我们应该可以离开这里。” 果真,如他所料,杂草除尽之时,夕阳将将泛红,暮色还未四合,一切都是刚好。 紫藤花易了色,像是为了与天边云霞呼应,大片的蓝紫着了火一般燃着红光。 本欲归去,奈何好景难却。 莫思予眼中映着花海,目光深远道:“我们去紫藤萝深处看看吧,此处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苏米米:“思予说笑,我们死后一定会葬在这儿的。” “你说的什么话……”梵星抹汗。 白狄隐不置可否。 “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走吧。” 四人便在紫藤海里穿花游走,静享熏风。 苏米米发丝被清风撩起时,突然觉得这样雅致的情景没有沐恩捣乱,竟然有些萧条。 吹了声口哨,唤来了自己的传音兽小宝。 “小宝,你替我给沐恩传个话儿,就说我们风里雨里晴里,凌风山里等他。” 梵星轻笑一声道:“我就说怎么怪怪的,原来是因为那家伙没跟我们拌着嘴儿。” 小宝得令启航,白狄隐望着它飞出去的方向,双眉一皱。 “那边……有个洞穴。” 苏米米仔细望过去,见藤花掩映下,却有一黑乎乎的大口张着,怪道:“嗯,刚刚怎么没瞧见?” 约莫黑暗都是有着神秘的吸引力的,越是令人心生畏惧,越是令人想要触碰。 梵星:“要不去看看?我预感这个洞不简单。” “呃,待会儿又闯祸!” “哎,慌什么,沐恩在早就一马当先了。” 就这样,几个少年怀着冒险的作死心态,鬼使神差地向洞穴迈进。 一入洞口,温度骤降,黑暗铺天盖地袭来,几人不得不在指尖捏了个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6 火诀,四壁立时被照亮,黑岩反着暗哑的光。 阴风从深处喷来,苏米米不由向白狄隐靠了靠。而对方只是斜眼看了看缩着肩膀的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继续脚步沉稳地朝更深处探去。 沿路弯弯绕绕了几转,空气越来越稀薄了,四人又举着火,呼吸逐渐困难起来。 莫思予伸手止住大家,严肃道:“停下吧,再往前走,危险指数不可预知!” 其他人亦早有警觉,只是总感觉已经走了一半了,原路返回难免心有不甘。 白狄隐的双瞳最是雪亮,一眼穷途,道:“向前三十丈处,有阻碍。” “阻碍?”苏米米肩膀又缩了缩,“是……什么阻碍?” “石壁,很有可能是尽头,但不排除是岔口。” 梵星喜道:“正好,如果是岔口就折回,如果是尽头就一看究竟,说不定能寻到什么宝贝呢!你们看怎么样?” 苏米米没敢苟同,弱弱接话道:“万一那里没有宝贝,又潜伏了一条掌门仙尊的什么灵宠怎么办?” 梵星知她夜视能力差,面对幽闭的黑暗就容易乱想,道:“当然是赶紧撤。” 几人说话间就走完了三十丈,下了一个小坡,到达一个宽阔了许多的空间里。 梵星估摸着不对,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既不像恐怖本子里那样,头顶飘飘,脚踩森森白骨堆;也不像玄幻本子里那样,脚下蛇坑,头上蜘蛛精吐丝。 苏米米奇道:“这洞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啊?” 梵星扯着嗓失望道:“这也太没爆点了吧!” 苏米米胆子放大了点,借着指尖火光四处察看着,突然停下呼道:“这块石壁上有图案!” “会不会是什么灵法秘术!”梵星麻溜地凑了过去。 莫思予和白狄隐耐不住好奇也跟上去,四人挤在一处儿盯着石壁聚精会神地观看。 梵星判定:“嗯,这石壁肯定有些年代了。” 上面的图案早已被洞中的瘴气侵腐得面目全非,一点残影也观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白狄隐精于重组复原,脑海中此时已隐约有了一个图像,遂评价道:“应该是大师之作。” 梵星问号脸。 “我拼凑了这些残缺的画面,大致看出是一个妙龄女御神鸟的图像。线条柔美又不失恢宏大气,用彩漆着色,光影关系拿捏得当,栩栩如生。” 苏米米小嘴微张,看看千疮百孔的石壁,又看看一脸沉着的白狄,眼里冒着小心心地说:“阿隐好厉害!” 莫思予也点头赞道:“亏你能从这么抽象的残画里分析出这么多信息。” 梵星也是惊得不行,甘拜下风地作揖,“就服你。” 白狄隐浅笑着扶起他抱拳的手。 “回去了吧,再晚各家师父可能要寻人了。” “行吧。” 退出山洞的路像是被扳动了轨道一般,从曲曲折折的弯路变作一条直通无阻的平途。 梵星不由嘀咕一声道:“这洞真邪乎。” 四人正奇怪,但见已经到了洞口,便不作多想地踏了出去。谁知,紫藤花林消失,外面的世界早已面目一新。 此时,天色已晚,夜空星辰一星两点,大片浓墨散在天际,不远处群峰灯火阑珊。 梵星抽出折扇给自己送了几许凉风,四处看了看,郁闷道:“我天,这是回到长宁峰下的山口上了吧。这捷径走得……” 白狄隐正沉思中,蓦地背后一寒,回头惊觉道:“洞口消失了。” 莫思予望着身后空空茫茫的黑暗道:“这里葬着群仙,必定不是什么平俗之地,幸而我们全身而退,走吧。” “嗯。”一群人神色凝重地离开了长宁峰。 作者有话要说:  愿我能保持勤奋双更! ☆、白兰省亲 沐恩在镇上买了些衣帛、吃食带回去,甫一到家门口,就见他爹扛着把锄头从小土屋后农作回来,他笑容一下子没收住,连声唤道:“爹,爹!” 沐信侧首望过来,惊喜万状,两撮八字胡须撇得更开,“儿子嘞!” 之前心头的顾虑莫名一扫而空,沐恩撒丫子冲他爹跑过去,扔开他的锄头就抱作一团。 沐信老眼含泪,“我的儿!” 忘忧见沐恩八爪大鱼一般挂他爹身上,大笑不止,已经好久不见他这幅模样。 片刻,小土屋内走出一位身穿布衣的美貌妇人,眼尖地瞧见站在竹棚边的他,微笑着深深鞠了一躬。 他点头回以一笑。 妇人转眼厉声一喊:“狗子!你过来!” 沐恩虎躯一震,一本正经地站好,乖乖向妇人走去。 “娘……” 沐恩她娘亲郁如兰在白兰镇上可谓是远近闻名,人人闻风丧胆,论火爆脾气她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她虽性急如火,但是对沐恩从来不舍得发狮吼功,直至他拜到忘忧门下…… “一回来便这样和你爹搂做一团像什么样!也不把师尊请来坐下!我等会儿才收拾你!”郁如兰凶巴巴吼完沐恩,又吼沐信,“你愣着干什么!?没瞧见仙尊驾临?还不快请上座!” 乍见儿子高兴到忘形的沐信这才注意到忘忧的身影,连忙依言恭请他进了土屋。 屋内陈设均是沐信亲手打造,雕花精巧的木桌木椅,造型别致的立柜,角落里还放着沐恩幼时坐过的小背篓。 “娘,你们把这个找出来干嘛……”沐恩有点恼火地问道。 郁如兰看着背篓,展颜解释:“以前你爹给张家姑娘生的那个孩子做的背篓坏了,她出门劳作的时候没法照顾他,急问我们要个背篓,我便把你之前的那个找出来给他凑合用着,以后你爹再给他们编个好的。” “张姐她都有孩子了?” 郁如兰脸色乍变。 “可不是吗?你说我着不着急!?” “娘……我乃仙门中人,自是不问儿女情长的。” “滚!” 忘忧看着背篓,脑补了一下沐恩窝在里面张牙舞爪的模样,差点失态笑出声来。 郁如兰沏了家里最好的茶奉到忘忧手中,问:“仙尊一别五年了,不知这次亲领劣子回来,是为何事?” 一旁的沐信亦有些慌张,同问:“是啊?难道是小儿……” “你们二位都别多想,小沐恩很好,很乖,只是偶尔……”忘忧噼里啪啦和夫妇二人念叨起沐恩在凌风山的所作所为。 比如他好不容易在炼兵宫锻造出自己最心仪的仙剑,一高兴便随手一挥试剑,结果削掉了某仙尊精心种了多年的三生花。再比如,他带着小团队在凌风山里四处冒险开辟新天地,实则到处乱闯别家仙园,弄得人仰马翻。 这些事,其实都可大可小。有些人愿意当回事,那就是那回事;有些人不愿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7 放心上,那就无伤风雅。 但作为父母的沐氏夫妇,听着听着就落下了泪来。 沐恩当然是不知道了,他早就借着替小米看望父母的由头溜出了家门。 沐恩带着给苏家夫妇买的两套罗衣,衔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走在乡间小路上,田地里栽秧的乡亲瞧见他,纷纷道:“哟,是沐家小子回来了啊?” “好俊的仔仔!” 沐恩收起放荡不羁的模样,恬然地笑起来,一一向他们点头问好。 一妇人指着芳草路上器宇不凡的少年,问身旁读过一些书的老汉曰:“这画面……叫什么来着?” “陌上人如玉?” “对对对!就是这个!真没看出来,那小子当初……” 老汉脸色骤变,厉声喝止:“住口!你想等下被沐家娘子骂死吗?” 妇人有些不满,皱纹在眉间聚拢,嘀咕道:“在这里她又听不见。” “那也不成,背地话人长短,即是背德。收拾好行头回去烧饭吧,天快黑了!” 沐恩赶在天黑抵达了目的地,一棵白兰树向天空舒展着枝桠,宛如一朵盛放的绿花,背后那座静靠着夕阳和小山丘的矮房,就是苏家。 “苏伯伯!”沐恩大老远就挥手喊道。 苏照正在收拾晒在地坝里的药材,见沐恩兴冲冲地朝自个儿奔来,丢下手里的活计欣然道:“小恩回来了?米米呢?” 苏母童微自厨房迎了出来,亦喜笑颜开地道:“小恩?” “诶,伯母。” 沐恩走进院坝,同苏母打过招呼,将礼物双手奉上,而后又殷勤地帮着苏父收拾药材,一边收一边道出此番下山的前因后果。 苏照听后长吁短叹一番,又同他话了话家常,不知不觉夕阳便沉没殆尽。苏母欲留他吃饭,但沐恩婉拒告辞踏夜色回了家。 途中,小宝风尘仆仆赶来,传达了凌风山四人对他深深的思念。沐恩很受用,并允诺会早日归队。 送走了小宝,沐恩到家,闻虫鸣草间,见木窗棂射出几道明光,又听到屋内人声纷杂,甚是热闹。他知晓是来客了,乐呵呵地进了门。 “我回来了。” “狗恩呐!”两虎背熊腰的壮男闻声立即一左一右地冲上来框住沐恩,涕泪横流地放声哭嚎。 “成了成了,快松开老子,多大了还见我就哭,丢不丢人!”沐恩奋力推搡着,欲将自己从重压中解救出来。 郁如兰怒目而视:“怎么跟人说话的!” 几人听她声如洪钟地一吼,立马都安分下来。 沐恩的两个儿时伙伴,常富和全多金齐声劝道:“郁婶婶别生气。” 沐信也拉住郁如兰的手柔声道:“人齐了,便坐下来吃饭吧。” 郁如兰默许,几人便挤眉弄眼地落了座。 沐恩对面正坐着“笑容可掬”的忘忧,无声地叹息。 忘忧是很想嘲笑他,明明天生傲气嚣张至极,可在凌风山得向他低头,回到家又得向母上大人俯首。 不多时,沐信招呼一声“请用”后,满桌的家常菜肴上便晃动开来几双交错的筷子,大家在席间融洽地闲谈,烛台上火光温馨。 一顿大快朵颐之后,忘忧回房打坐,沐恩则伴着常富和全多金坐在土屋的后院里吃着炒花生米儿歇凉。 在席上都只顾品评郁如兰精湛的厨艺,几人话匣子都尚未真正打开,此时闲了下来,沐恩便问:“说实话,你俩近来怎样?怎么看起来总是欲言又止的?” 本无意触及过去,奈何今夕皆是昨日铺陈演变而来。 全多金有些犹疑,问道:“狗子,你还记得那个镇西的那个小燕儿吗?我,我马上就要与她成亲了。” 听到“小燕儿”这个名字,沐恩心头一阵波澜起伏,眉间也覆上一片冰霜。 可他只是一记拳头招呼在多金身上说:“行啊你,混一混的,竟然都要成亲了。说吧,要什么贺礼?” “等等,我想知道,你还记恨她吗?你要是还……” “我没那么死心眼儿,过去她是跋扈了些,但我没往心头去。”这倒是实话,他现在日子过得这样逍遥满足,心里哪还装得下那些不痛快的事。 “那就好,她现在已经改过了,让我替她同你道个歉。” 沐恩赶紧拦住他道:“别介,你从小就喜欢她,以为我没看出来?我不需要这道歉,你终于得偿所愿,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 常富在一旁点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能驯服她,曾经的一匹野马和现在的小绵羊,简直天壤之别啊。” 多金腼腆一笑道:“她曾经是性情乖张了些,我也一度想过放弃,可是她也有像小仙女的一面,我不忍心那一面最后也烟消云散,所以坚持了下来。” 沐恩长睫微颤,适时风动院中刺槐,暗香扑鼻。 谁料到,当初的黄口小儿早已今非昔比,参透之道,领悟之理,甚至比他更上层楼。 沉思良久,沐恩随手抛起一粒儿花生米仰头一接,装逼成功,终于微笑颔首,由衷替多金感到高兴,问:“何时成亲?” “这月十五。” 沐恩低吟片刻,心知自己无缘参加他的婚礼了,遂道:“我要随师父北行,想来是看不到你成亲时的样子了。但贺礼给你备下,见礼如见人。” “狗子!”多金两眼泪汪汪地望着沐恩,又想给他一个熊抱。 沐恩赶忙拿了颗花生仁,对他作投掷状道:“张嘴!” 常富笑到拍掌,老槐树背对着漫天星斗,院中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翌日,忘忧辞别沐氏夫妇独自去了路口等待沐恩。 一家三口在门边上演了一出悲情大剧。 郁如兰揪着沐恩的耳朵,严厉警告:“要听话知道不!不然你回来有你耳朵好受的!” 沐恩躬着身子,一脸痛不欲生。 “哎呀,我……我听到了。” 沐信将一个小巧的布包递到他手中。 “北域地偏天冷,你娘亲怕你吃苦,给你备了肉夹馍。莫饿到了晓得不?” 沐恩接过郁如兰给他做的吃食,心头暖暖的,忍不住拥抱了他二人,道:“你们便放心吧,弄吃的我师父有的是办法。哦,十五那天吃多金的喜酒时,别忘了把我的贺礼送到他们夫妇二人手里哦。” 郁如兰听到这事儿心头就抵触得不行。 “哎,别人家的儿子只比你大两岁都要成亲了,你要是没有去凌风山,娘现在也在给你找媒婆相媳妇儿了。” 沐恩心尖颤抖着。 沐信揽住妻子的肩膀道:“哎哟,你别叨叨了,仙尊可还等着。儿子,快去吧。” “行,您俩保重身体!” 沐恩把肉夹馍收到袖中,俯身拜别双亲后,小跑着朝忘忧的背影奔去,中气十足地唤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8 道:“师父!” 忘忧在万丈晨光里回头。 “嗯。” “启程吧。” ☆、北域之行 沐恩和忘忧此番启程便是连天连夜地往北域行去,忘忧听闻那里终年积雪覆盖,前两日却突然有了万物复苏的迹象,雪中满城樱放。他深觉不容错过花期,遂萌生游历之意。 途中,忘忧与沐恩闲聊道:“诶,徒儿,你送给发小的成亲贺礼,究竟是什么?” “师父为何有此一问?” 忘忧答:“你昨夜才得知他要成亲,如何来的时间去备礼?” 沐恩狡诘一笑,并不正面作答,“徒儿自有妙法。” 昨夜他送走常富和多金之后,着实有些犯难,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什么好点子。 多金娶的是镇长家的女儿,而他一穷二白的,那点钱财拿出去未免肤浅丢人。若是送法器,许多他用过不说,多金不是仙门中人也用不着。 于是,为了证明对竹马的一片深情,他只好抄起他爹的刻刀,用家中典藏的唯一的佳木,仿着幼年多金和小燕儿的模样,彻夜未眠地雕了一对执手对望的人偶。 他个人很是满意,估摸着多金夫妇成亲当日拆开礼物,肯定也是惊喜若狂。 从垂髫总角,修到穿正红华服,着凤冠霞帔,燃龙凤花烛,共一枕而眠。何其有幸! 忘忧见他美滋滋的故弄玄虚的模样,没再追问,直勾勾盯着他的袖口道:“那个,沐夫人做的肉夹馍的香味溢出来了。” 沐恩踩着剑刃“嗖”地一下噌出老远,“师父教导过我,一日三餐。” “……”忘忧气结。 师徒二人说说闹闹地行了两天路,终于抵达了世界之末,北域边境。 落地,深雪裹靴,步履维艰。满天细雪流霰,自空茫湛蓝的苍穹飘洒而下,在骄阳灼灼的光辉里,一场如梦似幻的钻石雨。近处,一片片玉树琼枝,如梨花盛放;远方,皑皑雪山绵延,一半明艳的纯白分割出一半青蓝的阴影。 “奇也!这是哪里?此般曝晒,千里雪域竟全然不消!”沐恩身长在南方,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简直大开眼界。 “此地,名为寒谷川,是北云国和北雨国的交界处。”忘忧解说着,忽然眉头深锁,“不对!” “什么不对?”沐恩不解。 “见到那一片树枝上浅绯色的雪了吗?” 沐恩望向他目光指引的地方,更是震撼,惊诧道:“还有这种颜色的雪?乍看像一片樱花海呢!” “仔细看!”忘忧敲了敲沐恩的脑袋,“那分明是血沫混入了积雪里。” 沐恩呆住,方觉出空气中确有一股隐约的腥气。 “穿过那林子去一看究竟。”忘忧正色道,“这一路,谨慎些,莫要再嬉闹了。” “是。” 忘忧和沐恩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疆场的方向行进,穿入那片漏不出一丝天光的绯雪林里。 密密麻麻的枝桠将雪林编成一座粉白色的望不到天空的牢笼。不过十步,两人便看见一具冻得青紫的尸首。 可悲可叹,是一个孩子。 只有雪知道,他在战乱中流离失所,与家人走散,逃犯一般躲进了林子里,谁曾想这里却是另一座囚牢。 只有雪知道,他只是想要穿越林子出去晒一晒太阳,因为真的太冷了。 只有雪知道,他谁也不怨,只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死去的人,从此以后,江山永固,无人像他。 忘忧摇头,沉声道:“将他的双眼合上吧。” “不,师父。”沐恩没有依言照做,反是召出剑来劈开了他头顶上空那片参差交错的树枝,让势如破竹的阳光直直地吻上他的脸颊。 压枝的绯雪随着被斩断的冰条簌簌落下在他身旁,阴暗的林子里骤然打下的光柱,神圣地照在他娇小冰冷的身躯上。 他如果还活着,就可以清晰地看见,金色流萤一般的飞雪,从明媚蔚蓝的晴空,飘飘摇摇地陪同光束,一齐落进他的眸子里。 “这才是,他真正的愿望啊。” 沐恩收剑,在手心呵了口暖气,不断地摩擦生热,驱逐寒冷。 忘忧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徒弟,不由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胛。 两人继续往密林深处涉入,沿途每遇逝者,必除枝剖光,祈愿安息。 踏出重林,入眼的是一片怵目惊心的苍茫暗红,尸横遍野,兵残甲废,不见一个幸存者。 忘忧赫然惊道:“那是北雨国和北云国的军旗!” 沐恩木讷地伫立着,眼前一片尸海,唯有两国的军旗肃然不倒,迎着彻骨寒风兀自猎猎飞扬。 他突然想起前日满眼的生机蓬勃,青李人家,屋前稚童无忧无虑,各得其乐;乡野阡陌,田间人们边聊边作,乐在其中。 可此处呢?红雪封疆,千里伏尸,堆骨成山,血气轰天。 鼻尖冲天的腥气熏得令人作呕。 “这到底为了什么!”沐恩眉头紧蹙,双目圆睁,清俊的脸庞染上恨色,指骨因握拳过力而咯嘣作响,“就这样死了,有谁会记得他们吗?” 有的啊,只有家人,刻骨铭记,每日思念,盼归不归。 忘忧眯着眼睛,心头已明白了几分,虽然不知何故,北云国和北雨国交战了,或许就在今晨,这里还兵刃相接,战鼓如雷。 “他们是战争的牺牲品,为了满足帝王的勃勃野心,早已将名字录进了死神|的名册。” 忘忧青丝飞舞,满目悲悯地望向浩瀚天际,运灵捏了个诀,远方的积雪陡然平地而起,以铺天盖地之势向他们贯来,如一片压城的乌云一般停在上空,然后,霍然崩塌,掩埋了一切血污。 雪沫溅起,纷飞如雾。沐恩望着焕然一新的雪域,心头五味杂陈。 “徒儿,你记住,战死未必都光荣,若不是为守护重要的人,反遭他人利用致死,那便可惜了。” 沐恩似乎朦朦胧胧地懂了点什么,却又不敢加以肯定。 忘忧和沐恩离开疆场后,徒步来到了附近的雪村。 战事刚歇,这里烧杀抢掠的痕迹清晰可见,断壁残垣之间,衣衫褴褛的饿殍遍地都是。他们面黄肌瘦,目光呆滞,一个个似乎都已被夺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具苟延残喘的躯壳。 沐恩被席地而坐的各种人们盯得毛骨悚然,瞟了忘忧一眼,见他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正要发问。 此时,一个行色匆匆的妇人与他们擦肩,不经意撞到了沐恩那只放着肉夹馍的袖口,只顾冥思的忘忧惊得瞳孔一阵收缩,电光火石间,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肉夹馍惨然落地。 就是这样的一个契机点燃了故事的引线。 长街上,难民们如同一头头饥寒交迫的困兽,目眦尽裂地望向沐恩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9 脚边的肉夹馍,似狂喜又如狂怒,魂不附体地扑了过来,明明死灰一般的浊眼,突然涌动出猩红的火焰,他们被求食的欲望支配着,争先恐后地去哄抢,去夺取。 “我的天!”沐恩被他们气势镇住了,想要撤离,可早已身陷重围。 “谁都别跟我抢!这些全是我的!”这时一个少年忽然惊天一吼,排山倒海地挤开所有人,直冲沐恩袭来。 忘忧情急之下,拎了沐恩的胳膊就把他腾空带起,两人霎时落至一旁积雪的屋檐上。 向下望去,只见那少年蓦然摔跪在雪地上,匍匐着身躯将所有的肉夹馍一一揽到怀中。 他太瘦了,此刻缩作一团脊骨突兀,看起来毫无威慑力。未及他起身逃离,入魔的人们已如狼似虎地将他围住,拳脚如暴雨般地落在他身上。 “快滚开,这是我孩子的!”人群里有男人的咆哮声。 沐恩心急如焚,这样打下去他必死无疑,“可恶!快停下!” 可惜有谁会听见他的声音,即便听到又有谁会搭理。 混乱之中,少年全无还手之力,但却舍生忘死,紧紧地圈住肉夹馍,一时间竟无人抢得过他。 沐恩气急,提了剑就想下去救人,谁知有人赶在他动身之前狠劲地推开了人群,一脚将少年削瘦的身板踢飞了出去。 肉夹馍再次滚落在雪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沐恩和忘忧甚至还未来得及施以援手。 “快去查看那孩子的伤势!”忘忧吩咐间白靴已落到地面。 两人朝半死的少年奔去,却见他忽然奋力起身,一双水亮的眼瞳戒备地回视他们,警告的意味一览无遗。 “别过来!” 他薄唇抿血,紧张地护住胸口,神色带着一丝狠厉,转身便跌跌撞撞地奔出了街角。 沐恩和忘忧滞在原地,身后不断有人又因乱受伤,委实进退两难。 沉思片刻,忘忧决然闭眼,抬手召出了静海玉如意。 “万物归宁!” 法器一出,数道金光粲然炸裂,如无数条长剑一般直击乱斗中的人们。 哄闹的人群顿时静止如胶凝,姿态各异地定格在空气里,似一桩桩浮夸的雕像。忘忧一口热血喷到地上,寒雪消融一片。 “师父!”沐恩大惊失色,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恍惚间,忘忧突然想起那一年那一天,玉罗将静海玉如意赐给他时的温柔眼神。 “这是我一个故人的遗物,他生前最怕与人争斗,一有人上门挑衅,他便会用此物锁住他们的行动,往他们嘴里塞自己做的食物,以此言和。你表面急躁,实则与他颇有共性。此物配你,相得益彰。只是切记,静海玉如意,定一人,损一分灵元,不到万不得已,勿用。” 彼时他刚刚和几个同门斗了一场,明明大获全胜,却怅然若失,独自一人抱膝坐在星光沉浮的明镜湖畔。 他苦涩笑起来,心道:师父啊,人总是处在万不得已之中呢。 ☆、峡谷樱色 沐恩惊急交迫地扶稳忘忧的身体,“师父!你怎么样!?” 忘忧摆手,侧头正视沐恩写满担忧的小脸。 “放心,你师父何许人也,不过吐口血,无妨!现下为他们疗伤要紧。” “嗯!” 沐恩答应着,吹哨子唤出了自己的传音兽,一只墨色的鹰飞到面前,他命道:“小迷糊,跟上刚刚那个少年!” “是。”小迷糊立马循着少年离开的地方,振翅飞远。 沐恩松下一口气,伴着刚刚揩干唇角残血的忘忧穿入人群中,两人一同运灵为难民们疗伤。 除了那十几个人群最中心的人受的伤重些外,其他人都是些皮外伤。 忘忧和沐恩将灵力注入他们的身体时,默契对视一眼,心下顿然明朗许多,果然是疆场的怨气入侵,激发了人性阴暗面的共鸣,人们才为了几个饼子这样疯狂。 忘忧一边损灵为他们疗伤,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般地教育道:“说到底还是人心太脆弱了!你们怎么想的!‘人性算什么,宁做饱死鬼’吗?” 沐恩也有样学样地厉色敲打了一个满脸炭灰的男人的头,“安居乐业时,哪一个是穷凶极恶的人呢?怎能随世道沉沦!” 两人噼里啪啦轰炸了一番众人的耳朵,轰着轰着,十几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却尽数痊愈。 “解!” 随着忘忧一声令下,村民们当即活动开来,如获大赦,也终于恢复了冷静,一张张病态的脸上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有人惭愧不已,低声道了句,“多谢。” 于是人群中接二连三地响起一片道谢声。 “哎!你们应该互相致歉,尤其是对刚才那个孩子。”忘忧说着将肉夹馍拾起来,分给了角落里的几个瘦小的孩子。 人群寂静了一阵后,纷纷诚心诚意地躬身施礼互表歉意。 沐恩眼含崇敬地望着他师父,莫名骄傲一笑。 师徒二人皆不是以修习医灵为主,此刻硬生生消耗灵力为这么多人疗伤又驱除邪气的,早已是精疲力尽,只好一边打坐修复灵力,一边同众人聊起北域一战。 忘忧问道:“你们为何沦落至此?” 沐恩:“是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近侧,一位老妇人面含忧色地说:“两位仙士可知,浩雪城中前不久突然一夜樱放?” 忘忧剑眉一敛,“竟与此事有关?我连夜兼程,正是带徒儿来赏樱的。” 沐恩微微一愕,也是此刻才知道,他们这样没日没夜地往北域赶,原来是为了赏雪中的樱花!那他师父还真闲,把拉他来做什么? 两个大男人一起赏樱么?那场景,沐恩感到一阵恶寒…… “那是寒谷川从来不曾有过的光景,实是天降异象。云雨两国的巫师前来察看,却发现浩雪城的地下竟埋葬着大量炼兵的神石。” 寒谷川虽地处分界线内,但归属权历来是北雨国的,此事一出,北云国却忽然称两国分界线太模糊,需重新划分,后因交涉不成,终于在前日,发动了边境驻军在此交火。 一触即发的战争,不仅殃及了附近的村落,浩雪城更是在所难免,被军事实力更强一辙的北云国攻占。 老妇人望着被洗劫一空只剩废墟的村庄,悲愤道:“北云国狼子野心,不顾黎民,实在可恨!” 一名壮年男子比之更愤懑,“我们冰雪地带,素来以打猎维生,而他们不仅缴走了兵器,还烧毁了房屋,这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们!” 旁边一位年轻些的妇人点头泣道:“是啊,大人遭罪倒没什么,孩子怎么受得了,都快饿晕了……” 沐恩看了眼角落里那几个小口啃着肉夹馍细嚼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0 慢咽的孩子,眼眶涩得慌。 不是人情浇薄,是世道不好。这种场面他见所未见,心口一股子难受劲儿堵在那里挥之不去,硌得烦人。 稍一恢复了些元气,沐恩便迫不及待地向忘忧道:“师父,别的没有,兵器我倒多的是。先借与他们捕猎用吧。目前,我们得赶紧找到刚刚受伤那小子。” 忘忧此刻突然认同了平日里胡乱锻造兵器的劣徒,“行,就把你那些家当拿出来分给他们吧。” 沐恩从虚空里化出这几年来偷偷摸摸炼出的一些兵器,虽是些被他弃之不理的次品,但寻常人家用着刚好。沐恩一家一户分完,还有剩余,不禁感慨自己也是挺闲。 村民们领过兵器,对两人更是感激不尽。 “方才我们对那孩子实在失礼,还请两位仙士找到他后,传达我们的歉意!” “是啊,我们只顾着自己的家人,却对一个孩子这样残忍,真是惭愧。” 人群里陆陆续续地道着自己的懊悔与迷茫,忘忧道:“也不净是你们的错。你们能离疆场有多远就多远,那里的怨秽太重,人心脆弱容易被邪气感染。” 沐恩点一点头道:“今夜你们不宜再露宿街头,不如先去附近的山口寻个洞穴生点火,一起打些猎物过活一阵。” 忘忧:“嗯,我们能帮你们的,目前只能到这里了。” 两个国家的战争毕竟不是他们两个异国人可以扭转乾坤的,只是尽自己最大之能罢了。 “告辞!” 两人转身欲走,人群中忽有一女孩急迫的声音传来,“还不知两位仙士尊号?” “中原,忘忧。” “中原,沐恩。” 村民们听到中原具是一震,目送他们二人滕云御剑而去,拜谢不已。 忘忧迎着寒风道袍翻飞,问沐恩,“感受到小迷糊的位置了吗?还有多远?” “就在前方!”沐恩收了剑,白靴陷进深深的雪里,“小迷糊?” “主人!仙尊!”小迷糊扑腾写小翅膀徘徊在悬崖边缘,黑漆漆的小眼睛瞪得滴溜圆。 “我让你跟的人呢!”沐恩焦急地大步跑到崖边,震得白雪向崖下滑落几许。 小迷糊还没来得及说话,沐恩先自己吓自己道:“不要跟我说他掉崖底下去了!” “没有没有!”小迷糊忙解释说,“崖边有枯藤,他顺着枯藤爬下去了。崖壁上——” “什么!?”忘忧和沐恩齐齐奔到悬崖边缘,两颗头探出去俯视,却不想竟望见这一生一世没齿难忘的风华。 悖逆天时地利的垂枝樱,左右横生在峡谷的两侧绝壁。吞天噬地的粉色,似烟云,似浪涛,如此这般的傲慢娇纵地无穷无尽地垂落到崖底。 落山风不拂雪,浅霜自沾樱。 她着泣血嫣红的衣,戴生绿沉铜锈的铃铛。 她披泼墨乌青的发,执冰冷发硬的饼团。 她裸浑然玉白的足,踩蓝宝石制的悬棺。 她于繁花锦簇之后,支离破碎了脸。 但他们知道她在微笑,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笑意的那双眼。 璀璨如星,清冽如泉。 “她!”忘忧克制不住地死命护住悸动不已的心脏,指节泛白,面色如腊。 他机械地侧头,万万想不到沐恩比他更加失了分寸,竟然两眼一翻,以不可阻挡之势一头向崖底栽了下去! “徒儿!”忘忧仓皇失色地随沐恩一同坠下,竭尽全力欲施援手,却在将要抓住他衣角的那一瞬,冷不丁被樱花枝挂住,抖落了一树的飘飘洒洒的粉华。 “哇!” 她望着头顶伴随着纷扬的樱花坠落下来的巨大黑影,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冷气,伸出双手,傻头傻脑地去接。 “啊!”随着一声惨叫,她稳稳接住他筐进怀里,奈何膝盖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到棺盖上,骨头被磕得咯噔作响,少女苍白的容颜染上一抹胭脂般的痛色。 忘忧犹自挂在樱花枝上,看着那少女浑身流动着的魔光,惊得张目结舌。 “怎么可能!那件衣服……” 他脑中有千思万绪,如乱麻交织成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少女将沐恩的身体轻轻搁在棺盖上,把手里的肉夹馍放到他身旁,起身仰头,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子纯真无邪,“公子,你……下得来么?要不要我接你?” 忘忧脸色一黑,似乎察觉到自己还处于很尴尬的境地,翻手撩开层层叠叠的花枝,一跃而下,直直降到覆满落樱的悬棺上。 忘忧无暇顾及满腹的疑问,绕过少女,倾身烦恼地拍了拍沐恩的脸,“沐恩!醒醒!” “师父?”躺着的沐恩当即回复了点力气,掰开眼皮。 忘忧更懊恼,“你怎么搞的!一言不发的就晕过去!是不是觉得脑袋砸碎在蓝宝石上这种死法很绝啊!” “不是没死成嘛?” “当然啦,你径直栽进了她怀里!”忘忧指向红衣的少女,震怒道。 “哦,那还真是抱歉。”沐恩优雅地撩了撩额前的乱发,骚气地说,“这位姑娘,在下不胜感激。” 少女闻言回眸,羞赧地呆呆一笑,“不……不客气。” 沐恩仰望她妃色的脸颊,心头突然针扎一般地难受起来。 她破烂的裤子里,雪白的膝盖□□着,一团乌青包裹着伤口,鲜血汩汩滚落,流淌到蓝宝石的棺盖上变幻成一簇紫色的花纹。 忘忧也注意到她的伤势,心头顿时疑云重重,她穿着这件衣服,怎么可能会受伤? 是时,忘忧也顾不了那么多细节,神色乍变,扬手召出佩剑一刃直指她玉色的脖颈。 “说!你是谁!?为什么穿着这件衣服!?” 来势突然,少女明显被吓到,手覆上脖间的铜铃,一脸的不知所措,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似乎下着一场鹅毛大雪。 “我……” 沐恩翻身一跃而起,愕然不已道:“喂!师父,她刚刚救了你徒弟的命也!你干什么啊!” “救了你的命,又如何!穿烈焰衣而不损命的人,天下大忌!” 作者有话要说:  颓丧,,, ☆、满载而归 “什么衣?”沐恩仍是不解,摊手道,“不能吧,穿件衣服还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吗?”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忘忧神色肃穆,眼神锐利地直视着红衣少女,“你若不说出个中原委,休怪我无情。” 沐恩眼看着剑锋又离少女的脖颈近了一寸,不由声量一提,“师父!” 红衣少女见他俩这般对峙,顿时慌了神,着急道:“两位公子……别……别生气,要是你们不喜欢我穿这件衣服,我脱下来就是了。” 见她伸手就要宽衣,雪白锁骨暴露无遗,忘忧和沐恩眼睛都看直了,异口同声拒道:“停!”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1 这是什么脑回路! “姑娘还请自重!”沐恩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捂住胸口,浑身紧绷得如同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忘忧亦是瞬间就否定了心里那个可怕的想法。 沐恩定睛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她年纪可能比他还小一些,眉清目秀满脸稚嫩纯粹,也不失为一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好像是个傻子…… “师父啊……”沐恩僵硬地凑近忘忧悄声道,“这姑娘好像有点缺心眼,咱先把剑放下吧?” “……”忘忧愣愣地收了剑。 沐恩忙对少女道:“我们、我们不生气,你好好说话,别脱衣服。” “噢。”那少女说着又是没心没肺地一笑,眼睛弯起来如钩月般漂亮,她俨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忘忧努力镇定下来问:“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何穿着这件衣服?” “这件衣服?”少女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沐恩吓得又要捂眼睛。 “是我在这口棺材里发现的。弟弟说,让我穿,我就穿上了。因为,我的衣服太破了嘿嘿。”她一边生涩地说着话,一边傻气地笑着拉紧衣袍,遮住了下身的破洞裤。 沐恩看着她的举动,心头平白划过一抹酸楚,不由深锁了眉头,眼眸里霎时密布一片阴霾。 “这么说,这件衣服是这墓主人的陪葬品!”忘忧好不容易维持的镇定再次被击溃。 师父,师父…… 那些她亲手编绘的书里,那些泛黄纸页上的点滴泪渍,那些想到就叹息的陈年往事。 “是谁!?”忘忧失控似的,眼珠子转得飞快,喃喃自语道,“难道她死了,被葬在这里?” 红衣少女扼杀了他心头的猜测,“不不,我打开棺材的时候,里面除了这件衣服,什么都没有。” 见那少女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加之他师父的反常,沐恩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了。 他心一横,直接越过忘忧走到少女面前,蹲下身就撩开了她的裙摆,只见膝盖的血虽是细流,但却依然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红衣少女脸刷地一下红得滴血,下意识地就想拍开沐恩的手。 “师父。我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错,但这姑娘是为我受伤的,我没法视而不见啊。” 他仰头,冲她温柔地笑道:“不用怕。” 少女像是忽然失声了一般,只是憨憨地睁大眼,未置一词。 忘忧整个人也都是混乱的,“她或许没有错!只是你不晓得这件衣服的厉害关系!” 此衣名为烈焰,是已经遗世千年之久的魔衣,而如今,她竟然穿着它,为师必须防范于未然!” “这件衣服除了质地细腻透亮,有什么特别的?薄成这样……”沐恩双眉一撇,“能御寒吗?” 忘忧急到吐血,“它是用魔女的头发织成的!施有咒术,穿的人若非魔女本体,会死的!” “什么!”沐恩腾地一下站起来,“师父你确定不是认错了?” “臭小子,竟敢质疑你师父!?你师祖亲手绘制的典籍上记载得很清楚!你运灵看看,是不是有魔力流动!” 沐恩有点尴尬,颓然地清了清嗓子,道:“呃,实不相瞒师父,刚刚我之所以脱力坠崖正是因为灵力耗尽了……” 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又为村民们疗伤去除邪气,他着实是有点吃不消。 忘忧叹息一声,泄气一般的妥协道:“算了,魔衣虽是魔衣确凿无疑,但她却绝对不可能是魔女,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差错,我们现在只能将她带回凌风山请掌门和各长老察后再定夺。” 沐恩略一点头道:“好。” “要……带我走吗!?”一直安安静静听着他们俩一番商量的红衣少女突然现出抵触的情绪,“不可以!” 沐恩以为她还是怕他们,安慰说:“没关系的,我们不会伤害你。” “不是,我不可以离开这口棺材。”红衣少女决绝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弟弟,在里面。” 脑海里一条条线索忽然像抽丝剥茧一般地终于将他们带到了真相的面前。 被抢的肉夹馍,悬崖的枯藤,蓝宝石之棺,消失的少年,捧着肉夹馍的少女,这一切的一切连在一起…… 他倒是差点就忘了! 沐恩捶首,惊道:“难不成,抢肉夹馍的少年,是你弟弟,现在躺在这里面!?” “嗯嗯!”小迷糊突然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小脑袋一个劲儿点着。 沐恩立马偏题,叉腰训话道:“没用的家伙!你爸爸刚刚差点翘辫子,你上哪儿去了!” “主人,我很担心你,但我驮不起你啊,不存在的。”小迷糊无奈地扇了扇小翅膀。 “嘿!好你个小迷糊!” 忘忧把话题拉回来,露出鲜少的认真模样道:“你身上这件衣服可能已经对你造成了隐性的伤害,你弟弟也受了伤,我们可以给他治疗,带他一起回凌风。” 红衣少女蹙眉,仍犹疑不定,“我……我没问题,但要问问弟弟。”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几步,捡起方才放在沐恩身旁的肉夹馍,抱到怀里,脑子一片空白。 她找到悬棺外侧的机关,轻轻一旋,蓝宝石的棺盖缓缓滑开,棺中虚弱的少年苍白的脸落到众人的眼中。 他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映出一片浩瀚的樱花海,“阿姐……” “嗯嗯。弟弟,你好些了吗?”红衣少女眼角蓄起泪光,趴到半开的棺盖边,俯身摸了摸他的脸。 少年乖顺得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但转眼看了看红衣少女背后的师徒二人,又瞧见她怀中的肉夹馍,膝盖也受伤,心中一阵胡乱猜度,眼里蓦地燃起一股狠色,对着忘沐二人就咆哮道:“你们,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抢了你们的东西,跟我姐姐无关。” 那少年伤口被简单的处理了,用破布打着乖巧的蝴蝶结儿,跟他此刻张牙舞爪的模样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 沐恩没绷住,“哇哈哈”地笑了起来。 忘忧给了他一记眼刀,正色解释说:“那肉夹馍的事情,我们从没想过追究,你姐姐受伤是为了救他。” “没错没错,你姐姐是我救命恩人,肉夹馍的事你别放心上!你们跟我们回凌风吧!在那里,我们会把你们奉为上宾,什么吃的都有!你们再也不会挨饿了。” 棺中少年勉强地坐了起来,审视着棺盖上居高临下的两人,又转眸凝视红衣少女,她手里是他拼了命抢到的肉夹馍,他被踢出人群的时候,仍然护在胸口的完完整整的肉夹馍。 他献宝似的交到她手里,却只收到她一句,“我不饿!等弟弟伤好了,给弟弟吃。”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护她周全,反倒让她担惊受怕。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2 “阿姐……”他从回忆中抽出身来,“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沐恩不解道:“这是什么理由?” 刚刚人群里争夺肉夹馍给他姐姐的时候,他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可不是盖的。 红衣少女挽住少年的胳膊,温温软软地说:“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不——” “我们不得不去!”少年打断她坚定道。 “嗯?” 这里看样子很快会有另一场战争,他们本来已经身处绝境,无处逢生了,能离开无疑是天赐良机。 他翻身抬脚站到棺盖上,目光幽深地直视忘忧和沐恩,道:“跟你们去,可以。我姐姐若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我希望上宾之遇,不是空口白牙。” 这种凌厉的口吻意外地没有让师徒二人反感,他们只发现这个少年莫名其妙有股睥睨一切的霸气。 沐恩对于这种人一向是非常欣赏的,加之思想工作也做好了,同盟也结成了,便自来熟地上前一步揽住他肩膀。 “行!大鱼大肉伺候着你们!” 少年侧身闪开,“不要碰我!” 沐恩想笑,被他师父及时喝止:“沐恩你给我稳重点!” “是……” 忘忧简单为姐弟二人处理了身上的伤后,腾云载着三人迅速往凌风归去。 云上,沐恩再次恳切地道谢,“承蒙姑娘相救,沐恩无以为报。” “还不知姑娘芳名,芳龄,可否——” “离她远点!”身上到处绑着蝴蝶结的少年挡到红衣少女的跟前,阻隔了两人。 “我和你姐姐已经是过命之交了,你别这幅母鸡护小鸡的样子成吗?” “不成!” 沐恩想杀人…… “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让我知道,你也忒不厚道!” “你们……别吵。”红衣少女探出个头来,抓着少年的衣摆,眼神灰暗,“我们以前是浩雪城主的奴隶,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因为借着战乱刚逃出来,还不知道取什么名……” 沐恩一个激灵,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懊悔随即涌上心头,“不……不好意思。” “没关系。”她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地笑,有一点傻气。 沐恩乖乖闭了嘴,不知道他们曾经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有些惭愧,也有些心疼,他真是最怕这种气氛了! 见他们不太能适应空中疾行,搂做一团的样子,他打消了搭讪的念头,开始动起脑筋给他俩取个什么名字。 云层如浪涛一般翻涌而逝,一转眼,被风雪霸凌的白色之城愈渐远去。 ☆、积云众议 凌风山的大小峰峦在镀着金光的云层里,反射出一片璀璨辉煌,两天后的正午时分,忘忧一行人终于望见了主峰的积云殿。 由于小迷糊先行一步地飞回凌风山报信,得知此事的悦青大惊,敲响了凌风山的唤云钟召集了各宫各殿的长老,是以积云殿中已济济一堂的凌风山元首。从底座往上推,清一色的紫领白领,神色肃穆的仙士,最高处坐着穿金领华袍的悦青仙尊和玉罗仙尊。 殿内一派庄重,殿外也是一片盛况,各路来看热闹的弟子围得人山人海,他们多数穿着蓝边或红边的山茶暗纹白衣,资历老一点的都戴了镶嵌数颗各种级别宝石的头冠。其中五人帮里的四人站在最前端,由于是低阶弟子,他们穿蓝边的衣袍,取一半的发用丝带高高地束在头顶,因着白狄隐出尘脱俗的气质,显得格外醒目扎眼。 “他们回来了!在那里!”一直仔细张望着的苏米米,忽地指着远方乘云而归的一行人高呼道。 人群一时间就沸腾了,议论声乍然在暮色的云层里响荡开来,如无数僧人齐念佛经一般敲击着众人的心魂。 一直紧张地握着脖间铜铃的红衣少女身旁,少年的脸色霍然难看了几分。 忘忧在众人的注目礼下,领着身后的几个小辈径直入了殿内。 莫思予看着沐恩身旁的两个少年,秀眉一锁,“那姑娘身上穿的,莫非是烈焰衣?” 苏米米惊得一双碧瞳差点突出眼眶,挽着莫思予的手不由一用力,“什么!就是那件魔衣?” 梵星补问:“是这家伙之前说连洗澡都不脱的烈焰衣吗!?” 白狄隐:“确有可能。” “天呐!厉害了……” 看着那少女身着的红衣上混乱的魔力,白狄隐的眸色暗了几度。 听说过烈焰衣的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立即给身边的人普及起相关的传闻。 “此次鸣钟居然是为了烈焰衣吗?相传一千年前魔女薄樱一把削去了曳地的锦缎红发,呕心沥血竭尽全力才织出了这天地间绝无仅有的一件战衣。”一红领加冠的少年一脸高深莫测地道。 人群里有人补充曰:“传说这战衣无坚可摧,无懈可击,能化去任何形制的攻击!” “这么六!为什么那个瘦兮兮的小姑娘穿着它!?” “是啊!什么情况!” 哄闹震天,悦青淡淡蹙眉,速速令人散去了殿外的众弟子,大家恹恹地离开,杂声终于消弥殆尽。 红衣少女赤足踏进殿内的那一刻,原本耳边一直流窜着喧嚣风声的玉罗,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似万籁俱寂,归于尘土。 呼吸刹那而止,她不知道自己以如何失态的姿势站了起来,又如何步步虚浮地踩下了高台的玉阶。 殿内殿外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如万箭齐发一般,她也浑然不顾,硬是这样眼睛未敢眨一下地逼近了红衣的少女。 少女明显有些害怕,踮起的脚尖几次想要往后挪去。 悦青和忘忧见势不对,同声担忧道:“师父……” 玉罗目光茫然地与面前一脸诧异的忘忧对视一眼,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如不可挽回的水晶的坠毁。 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过这样一个女人。 “你怎么啦?小哭包?”她雪白的裙裾轻然移到眼底。 哭鼻子的女孩红着眼睛直盯她的肚子,委委屈屈地道:“樱娘娘,他们说你以后都不能抱我了。” “呜…呜呜……”她自个儿说完,像是听到了多么悲伤的故事似的,继续可怜兮兮地抽噎起来,几乎快要断气一般。 那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俯身将她高高的抱了起来,一边温柔地拍拍她的背,一边嗔道:“傻瓜。他们都在说谎。” 她就满足地趴在她肩上,蹭她红缎般的发。 是呢,有过这样一个女人,即使有着身孕也坚持要拥她入怀的傻女人。 “不可能!” 她找了快一千年了。 她伸手欲去提红衣少女的衣襟,被原本正在向众仙行礼的沐恩以肉盾阻隔。 “师祖!”沐恩护在红衣少女身前,企图唤回玉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3 罗的清醒。 “师父,你冷静点!”忘忧上前挽住玉罗的胳膊,将接近疯狂的她稳住,“我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的难以置信,接下来我会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你且不要着急。” 红衣少女心悸地抓住了沐恩的衣袖。 身旁的弟弟看出了她的恐慌,唤道:“阿姐……” 她对他安抚性地一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玉罗目光空茫地盯了忘忧好一会儿,冷着嗓子道:“好,你快说。” 忘忧点点头,闪身将她带到高台的侧座上安置妥当后,落回殿下,简略道来。 “掌门,诸位长老,此次我和徒儿北域一行,刚巧碰到北云北雨两国因争夺炼兵神石而交火,我们在战乱后的村子遇见了这位少年。” 忘忧手掌指向红衣少女身旁低眉垂首的少年。 “因他身上有伤,我和徒儿欲搭救一番,一路追寻他的脚步,被引到了一处断崖边,遂遇到了他的姐姐。” 忘忧又指向抓着沐恩衣袖的红衣少女。 “彼时,她正好端端地穿着烈焰衣,我拔剑逼问,发现她只是一个凡人,而后又从她口中得知,原来她和她弟弟机缘巧合发现了峡谷断崖上的蓝宝石悬棺,并在空棺中找出了这件魔衣,误穿上身。” “北云北雨国之间的战事,我们此时鞭长莫及,暂且不提。于是当前有几个的问题横在我们面前: 第一,为何遗失千年的烈焰衣葬于断崖悬棺中? 第二,为何未知的墓主人失去踪迹? 第三,为何这个姑娘穿着魔衣却没有毙命?” 一众仙士听得头突突地痛起来,纷纷眼神交流一番,深觉已知条件太有限,任何假设都是落于武断。 悦青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第一二问,无任何头绪可循,但第三问,倒是可以从这个女孩身上入手。” “不错。褪下她身上的烈焰衣,查验她的身份,以及魔衣是否有何变故。”着白边戴九珠银冠的女子跟道。 她是苏米米的师父,尊号祭书,因常年司掌藏书阁,博学多识,判断力超群,是以常由她担任鉴定之责。 悦青颔首,“就依祭书所言,领她下去察看吧。” 祭书仙尊起身将红衣少女带入了后殿,其弟焚心欲随之,沐恩拦下。 “放心,你姐姐不会有事。” 少年看着沐恩坚定真诚的目光,终是顿了足。 等待期间,殿中威仪的仙士们此刻无一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沐恩总想着说几句话解闷,奈何看他们这阵仗,断然由不得他放肆。 好在祭书仙尊很快便带着换了干净衣服靴子的少女走出来,双手呈放着折叠妥帖的烈焰衣。 “回禀掌门,如在座所见,这个女孩身上没有半分魔力,显然凡人。”她顿了顿,眉梢一吊,道,“是烈焰衣的问题,魔女的咒术……失效了。” 殿中一片哗然,玉罗的眸光登时冷如寒冰。 “众所周知,咒消则魂灭,一直不敢确信她已经彻底灰飞烟灭于世间,今日,总算可以盖棺定论了。” “是啊!一千年的谜题,终于有了答案,薄樱,真的死了。” 沐恩听得一头雾水。 忘忧小心地注意了玉罗的神情,目露忧色。 一位仙士突然拍案道:“现在我凌风山得此衣,岂非大幸?” 祭书听闻此言,立驳曰:“不然,此衣非但咒术已失,魔力也趋于紊乱,不作修补便是一件普通衣物了。” 忘忧跟道:“祭书仙尊所言非虚,我一开始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敢掉以轻心设想缘由。如今看来,此衣确已失去防御力,有这姑娘的膝伤为据。” “现如今魔女的咒术消除,这战衣若修补,需耗时多久?” 祭书初步推算道:“以我辈的能力,扭转魔力的轨迹,组织其流动,约莫要七年之久。” “那么,以本尊的能力呢?”久未发声的玉罗仙尊突然出口问道。 祭书看了看手中的烈焰衣,又看看高座上的冷美人,恭敬道:“若是您的话,闭关三年,足矣。” “好!即日起本尊将闭关修补烈焰衣,剩下的事务就交由尔等商榷。” 玉罗飞身下殿从祭书手中取过烈焰衣,匆忙辞去,忘忧放心不下追之,殿中空剩了沐恩及少女姐弟二人木然站立着。 殿内另一白领银冠的仙士望向两位陌生的少年,打量半晌,道:“来者是客,二位可否报上姓名。” 姐弟俩刹那都有点不知所措,沐恩赶紧拱手道:“禀告无念仙尊,他们从前是没有名字的。” “哦?这是为何?” “为何已不重要。”沐恩回头望了望身后缩着肩膀的两人,笑道,“因我此番不慎坠崖幸为这位姑娘所救,为报恩情,我已暗下决心护她姐弟二人今世安稳,特此恳请掌门及诸位长老成全,让他们留在凌风山。” 他身后的姐弟二人闻言皆是一怔,两双清澈眼瞳立时惊诧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无念仙尊笑回道:“恩义之心当不负。” 悦青凝神片刻,和颜道:“想来受这二人的牵引,凌风山才寻获了这样的奇衣,自然应该善待他们,便请客居此处吧。” 凌风山的门槛有多高沐恩向来是知道的,她姐弟两既留下,未来无疑是拥有了无限的可能,他不禁为他们感到一阵庆幸。 “多谢掌门及各位仙尊。” 悦青点头道:“带他们退下吧,切记,衣食住行都安排妥当。” “是!”沐恩笑着转身,左右揽住身后持续傻愣的二人,“走吧!以后,我罩着你们!” ☆、七霸问世 沐恩按照掌门的吩咐,将姐弟二人的住所安排在了孤烟峰的客殿里,又在司衣殿为他们挑了几件上好的绸衣,一切置办圆满后,天已将夜,三人去了意空峰下的针叶林。 塔松如伞遮天蔽日,阴凉潮湿的环境里,花草杂生着,青苔爬上了粗壮的树干,少许有夕阳的微光泄露的地方,便是一片星芒。一林中座别致小木屋亭亭而立,围栏上四个少年正激烈攀谈着。 “喂!我们来了!”沐恩冲他们招手。 “哟!”苏米米“唰”地从围栏上翻身而下,几步就蹿至了沐恩跟前,“没想到啊沐狗子,你这次带回来的,可比本子有趣得多呢!” “是啊,竟然收了一对这么标致的人儿。”梵星轻踩木阶,摇扇翩然而下。 “你们正经点!不许调戏他们!”沐恩恼道,“这两个人以后可是跟我混的!” 换了身上好衣物的少年难掩眉宇间的英气,冷然道:“我没答应。” 沐恩气到爆炸。 “……你能不打我脸吗!?” “嘿嘿嘿……”身后传来了少女细微的笑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4 声。 白狄隐不由注意起她来,心头竟然闪过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他走近她,探索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苏米米撇撇嘴拉了拉他的衣角,问道:“阿隐?你怎么了?” 白狄隐收回神来,复看了一眼熟悉的少女,终是摇头道:“没事。” 苏米米狐疑地观察他的脸色,并未看出什么,暗自松了口气。 莫思予把一切尽收眼底,默默无言。 沐恩道:“嗯,知道你们好奇,我正式跟你们介绍一下啊,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先前因为一些缘故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所以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小铃铛。怎么样,好听吗?”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惊诧,梵星急问道:“等等!救命恩人?你这次北域之行到底经历了什么?” 沐恩:尴了个尬!我总不好说是我自己灵力有限,奔波劳累,一不小心悬崖边打瞌睡,就栽人怀里去了吧!? “总之就是十分千钧一发的瞬间被她救了……咳咳!能不能回答重点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苏米米掐着下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给人家起名字了?” 沐恩:“当然轮得到我,而且只有我能!” 苏米米:“嗬,你凭什么嘛,霸道鬼!” 梵星好奇心上线,问道:“那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沐恩得意道:“我想不到其他的,但看见她好像很喜欢脖间的铃铛,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阿姐,你别听他的。”沐恩身后的少年不赞同地冲少女摇头的道。 “可是,我喜欢呢。”少女低头浅笑,摸了摸脖间生锈的铃兰花般的小铃铛,这是她一直带着的,唯一一件象征身世的东西。 “以后,我就叫这个名字吧。” 少年有些震惊,她从前向来是万事以他为中心的,这次却为别人做了自己的决定,他突然控制不住地失落起来。 苏米米有些疑惑地问:“咦,这铃铛不会响的?” 小铃铛黯然答道:“啊,里面的珠子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 沐恩注意到小铃铛的弟弟一脸的灰暗,以为他是不平衡自己没有给他取名,遂单手叉腰对着他道:“放心,我也给你取了名字。” 沐恩再次向众人介绍道:“呃,这位是小铃铛的弟弟,我给他起名叫小雪生,意为雪中逢生,如何!?” 众人一个恨不得一个白眼翻出天际。 “不,我死都不要。”少年立马由失落转为震怒。 “我觉着这名儿挺好的啊,与你的境遇相配得紧,你咋这么不上道呢小伙子?” 梵星实在听不下去了,“成了,你给人家取的都是些什么鬼名字啊?太不正式了。” 苏米米难得同他一个战线,“就是嘛!当小名儿叫着玩儿还差不多。” 梵星好奇心持续在线,“你们到底什么来头啊!?无名无姓,刚才回来的时候却能穿着烈焰衣恩?诶诶,是真品吗?” 小铃铛乖巧地点点头回答:“那是我在悬崖上的棺材里捡的,刚刚那个漂亮的仙子帮我换衣服的时候说过了,是真的呢。” 苏米米大惊,“哇!你穿着烈焰衣竟安然无恙,你该不会是魔女吧!” 沐恩头大起来,“怎么你们都知道魔女和烈焰衣……” 梵星:“哦,你不知道那天禁山上你错过了什么,我带回来的那本古籍上,写的就是这天下的奇物奇闻。”梵星猛地反应过来道:“嗯,说起来那书呢,在你这儿吧?” “额,被我师父烧了,渣都不剩。” “什么!?” 梵星扶树,痛不欲生道:“你知道为这本书我费了多大功夫吗!?” 沐恩昂头挺胸蔑视他道:“活该啊!谁让你们跑那么快的!” 梵星吐血三升。 白狄隐莫名表现出一丝执着,问小铃铛道:“你本凡人,穿那件衣服是会丧命的。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小铃铛只觉得他在关心自己,傻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 沐恩补充道:“那件衣服好像出了什么变故,不灵了。” “好险,这也算是死里逃生了吧……”苏米米轻轻挽过小铃铛的手,亲热地将她拉到自己和思予的身旁,“小铃铛,我叫苏米米,欢迎你和弟弟加入我们五人帮的行列。虽然我们彼此尚不了解,但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我叫莫思予。” “白狄隐。” “在下梵星。” 莫思予待他们都报上姓名后,拉着小铃铛转身边走边道:“阿恩给你们取的名字确实太过随意,便作小名罢。跟我们去屋内,我和米米再好好给你们想个书面些的名字。” “嗯!”小铃铛有些受宠若惊地随着她俩进了木屋中。 “姑娘们都这么容易混成一团的吗?”沐恩望着她们三人的背影不由发问。 “大概是吧。”梵星靠拢初识的矮他一个头的小雪生,“走吧,小兄弟,看看她们给你取个什么名儿。” 四个少年也纷纷进到屋内,本来不大的空间,立时逼仄起来。 “我们该给小家添凳子了啊,成员增多的需要。”沐恩拍了拍屁股下的长木凳,“今个儿你就跟我坐一方吧。” 小雪生果断拒绝,“我不。” 白狄隐向凳子一端挪了挪,腾出个空位,眼神示意邀请他。 小雪生安然坐下。 沐恩:“……” “哈哈哈!”看着他黑着的一张脸苏米米止不住笑起来。 “有你的笑头!”沐恩一掌拍到她头上,马尾飞扬。 “哎呀!你敢打我,想死啊!”苏米米马上和他掐作一团。 众人见他俩推推搡搡龇牙咧嘴的模样笑出了声,最稳重的莫思予从虚空里翻出一本诗集横在他俩面前,阻止了一场人间惨剧。 “别闹了,都乖一点,待会儿给你们做红烧肉。” 沐恩立马坐端端道:“好!” 苏米米扮了个鬼脸,放开抓着沐恩衣袖的手,接过诗集,“思予的虚空里装的一般都是这些我看不太懂的东西……” 翻了几页,苏米米果然放弃,亏她拜在祭书仙尊的门下,叹道:“诗书什么的,实在不适合我!” 莫思予笑着拿过诗集,“你啊……” 苏米米双手撑住脸颊,问小铃铛道:“对了,你们到底什么来头啊,为什么没有名字呢?” 沐恩心想: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欲开腔搪塞过去,却听到小铃铛用细细软软的声音道:“我们,曾经是北云国浩雪城城主的奴隶,因为战乱,侥幸逃出来了。” “什么!?”神经大条的苏米米整个人从板凳上蹿了起来,坐她身旁的无辜的某人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搞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5 什么!?”梵星爬起来恼火地整了整衣襟,牙齿咬得吱嘎作响。 “你们太传奇了!我听师父说起过浩雪城的城主,魔鬼中的魔鬼,能从他手中逃出来你们简直很棒棒啊!” 小铃铛一度很是震惊,原本她很怕一说出来历就陷入僵局,而这个碧瞳的女孩…… “嘻嘻。”她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一般地微笑着。 苏米米也冲她笑,露出可爱的大白牙,碧绿的瞳孔焕发着夺目的光芒。 沐恩又同他们讲了讲北云北雨两国的战事之惨烈,人们的苦难深重,以及他遇见这悲情的姐弟俩的情景。 莫思予道:“过往的这一切,都已终结,你们安心留在凌风吧,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新团体了。” 梵星道:“我们给新团队起个名儿吧?” 沐恩兴奋道:“就叫……凌风七霸!怎么样!?” “哈哈哈,好啊好啊!” 七个人坐在小小的木屋里,窗口刚好有一束斜阳的余晖,穿过几千万重的天幕,穿过层层叠叠的密叶,那么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地落在昏暗的木屋内。反射的轻柔的暖暖的光芒,像无数金粉朦胧地氤氲在空气里,模糊了几位少年的身影。 彼时,主峰积云殿其后的祈和宫内,一只从远方飞来的苍鹰收起羽翼轻轻落在悦青仙尊的肩上。 “主人,那两个人原来是北雨国浩雪城主的奴隶,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悦青端坐在山巅之上的宝殿内,镂空山茶花的落地门灌入苍劲的罡风,远方是绿色屏障里的渺渺众生。 “是这样吗?” 他垂下头,慵懒地眯起眼睛,有些迷蒙地单手覆住面颊。 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的巧合,一场奇遇就迎回了匿世千年的烈焰衣? 为何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有一点,那女孩戴着的铃铛虽古旧,但精致异常,与她的身份不符。” 悦青顿然睁眼,瞳内一片清透,严肃道:“为何,去请祭书仙尊调查铃铛的来历,继续盯着他们。” “是,主人。” 另一边,丹霞被夜色抹去,禁山森然的剪影似他背对苍穹的身姿,道不尽的寂寥,萧条。 “师父,您就放我进去与您一起承担吧!两个人能节省不少的时间精力啊!”忘忧失声喊道。 “不必,你走吧……” “师父!” 玉罗将自己封闭在禁山顶上的九重塔里,决意不再同忘忧说一个字。 她躺在冰凉的墨玉砖上,金色裙摆铺开炫丽的曼陀罗华,她怀抱着那如丝如缎的烈焰衣,两条涓涓的细流在苍白的面容上续续地流淌,像是永不枯竭的心痛。 “嘿,他们还陪着我,你也回来了,真好。” 她癫狂地笑却无声无息,猛然间扭曲的面容,泪河肆虐地奔涌。 岁月无痕,红颜未老,只是再也不问今夕是何夕。 ☆、竹林炊烟 小铃铛和小雪生在众人认真地斟酌下,终于拥有了正式的名字。 省去姓氏,一个名为愿安,一个名为愿宁。 这两个名字皆出自莫思予书里的一首诗。 “凄如雪中樱,凉如湖上萍。 常愿流年安,常愿浮生宁。” 无题,也是个无名之辈所作,只因其中的意境莫名与他们姐弟二人的经历有些契合,故而取用。 沐恩上课时就将这姐弟俩“悄悄”地带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一起听课,因他们身份特殊,倒也没什么人干涉,只是都怀了一份好奇的心思罢了。 安宁姐弟俩除了无属从的师尊,几乎已成为了凌风山的弟子,但凌风山的弟子,却很是不好当,他们无论何岁入学,在修习各类属性灵术的同时,还得花五年的时间修习八艺:礼、乐、骑、射、御、书、数、剑。 礼,当然指的是礼数礼仪,一日不能废也。 乐,指的是选修一门或者几门乐器。凌风山设有司乐坊,从基本乐理到各类乐器的演奏技巧都有特定的师父教授。 骑,指马术,这一技艺许多家境优渥的子弟都会,因此入学考试后,可不再修习。 射,即对弓箭的使用,对于此艺凌风山力要学生精益求精,一个优秀的弓箭手即便不能百步穿杨,也绝不允许一箭虚发或是伤及无辜。 御,这便是一门大学问了,必须借住灵力辅佐,御空御水御云御剑御兽,皆非长年累月修习控灵不能达成。 书,考虑到学生的记忆水平差异,凌风山采用循序渐进的分节法教授各类书面知识。(沐恩等人五年修满,将在六月末设置毕业大考) 数,即逻辑运算。(同上) 剑,是一门重项技艺,弟子们每月花大量的时间学习剑术,毕业评测时由众仙尊严格审查,每个人都必须达到一甲水平,否则便无法毕业。 八艺考核过关后,众弟子便不必每日排满课程,主要由自家宫中的师尊教授进阶的高级灵术,空余时间可根据兴趣爱好选修各宫仙尊的课程。 这种学制算算大约已经沿袭了七百多年,收效卓着。这期间的弟子们,有的留在凌风成为了高层,有的学成下山行侠仗义,济世救人。 安宁姐弟由于是半路出家,又非正式学子,沐恩也只能带他们修习属于室内课程的礼、乐、书、数,四项技艺。 愿宁的学习能力超群,许多知识竟是信手拈来,神速追上众人的进度,实力打击沐恩和苏米米,以及他的姐姐愿安。 愿安天性纯然,但却直脑筋一根,许多理论于她而言就是天书。她总想着能从最底层一跃进入凌风山这样的学府学习,岂能惰怠,所以即便头痛欲裂也要坚持下去。 沐恩常在心里笑她,一上课就如临大敌,一双大眼瞪得红血丝都裂出来了,可把那些授课的老师吓得不轻。 五月转眼就这样混了过去,凌风山迎来了骄阳和暴雨任意切换的六月,群峰绿意盎然。 一日下学,为了放松小铃铛愿安一直紧绷的身心,他们在孤烟峰半腰上的竹林里准备了一场野炊。 苏米米找到竹林的一处小土坎,对沐恩道:“沐狗子,在这儿打灶。” 沐恩作冷漠脸道:“知道了,要你说。” 苏米米气得踩他一脚,跑到竹林间的从孤烟峰顶流下的泉水边玩去了。 莫思予眼睛盯着他们的方向,唇边泛起浅浅笑意。利索地铺了两张素布在地上,对安宁姐弟俩道:“你们乖乖坐在这里就好。” 小铃铛愿安乖巧地伸手抱了抱她,莫思予微笑不语,摸了摸她的头。 梵星负责捡些枯枝枯叶之类的柴火,白狄隐和莫思予则去砍了两根竹子,一刀一剑三两下就将竹竿妥妥地削成了若干节。 “苏米米,你还在玩,我这边都好了。”沐恩用竹篾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6 刨出两个圆扇一般的土坑来,拍拍手上的泥巴,便起身到竹林间的泉水边清洗。 “知道了,要你管!”见一切准备就绪,苏米米离开泉边,接过白狄隐和莫思予削好的竹筒,对着愿安愿宁两姐弟道:“你们看着哈,今天给你们做竹筒饭吃,保证香死你们。” 莫思予笑道:“这是米米家乡的特色菜。” 小铃铛木木地点点头,眼里金光闪闪,“好期待。” “嘿嘿。”苏米米乐呵呵地打开事先准备好了的食材包,里面有切成方块的五花腊肉、切成片的香肠、剥好了的玉米粒,以及白花花的糯米。 她用选了七根大小相当的竹筒,在上面开了一块竹条下来,把材料一点点装入竹筒中。 “哼,我上次从家里带来的腊肉被我们几个都吃得只剩这点了,下次回家得多拿一点!” “哈,这玉米是我在厨房要来的,这次做的竹筒饭会更高一个口味哦。” “嗯,不用加盐巴,腊肉和香肠的咸味就已经够了。” 沐恩看她一个人解说得带劲,忙催道:“快点吧?就跟那儿叨叨叨的,我要饿死了。” 梵星也道:“就是,你看你口水横飞的,快把竹筒给我。” “诶,我就烦你俩沆瀣一气地怼我,信不信我撒手走人了!?” “嘿,你还学会用成语了!?” 眼看又要吵闹起来,小铃铛慌慌张张也不知道说什么,白狄隐和愿安一脸冷漠,还是莫思予头疼地拦住了他们。 “你们每天闹这么一出,累了没?” “哼!”三人抱臂不满地扭过头去。 “好了,我们快来做饭。” 苏米米还是听话地把竹筒分作两部分架到两个土灶上。 “谁来生火?” 白狄隐一言不发,果断地捏了个火诀燃起了竹叶就往一个灶里送去。 苏米米立马沉醉在他的盛世美颜中,心里直念叨:阿隐生个火都那么优雅大方,高贵冷艳啊啊啊啊! 沐恩好久没施展火诀了,也迅速捏了一个,点燃干枯的竹叶,送进另一个灶里。 愿宁见他们两个的手里接连冒出腾腾的火焰,不由发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总能一下子捕捉到事物的关键与诀窍。 在书堂里时,即便再不不适应人多时的喧闹和压抑感,他仍是强制忍耐下来。因为他想利用自己的优势,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汲取各种知识,努力变得强大,直至独当一面,直至能护在她身前,不被任何人推到。 “你说火诀吗?小雪生。”沐恩问。 愿宁怒:“别叫我那个奇怪的名字。” 沐恩一见他被逗到炸毛的模样就哈哈大笑,小铃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跟着抿唇微笑。 “这可个是要练习很久的,原理是精准操纵身体吸收日月精华和天地灵气而形成的灵力,再在体内凝聚相应属性的灵术,运力施展出来,术式即成。当然有个前提,灵力得够,悟性要高。” “如何运用体内的灵力?” “嘿嘿,你叫我一声师父就告诉你。” 愿宁别过头不理他,问白狄隐道:“白狄哥,能告诉我吗?” 白狄隐浅笑着点点头,一副兄长的模样道:“当然。心脏是灵力运转的媒介,也是灵魂的寄所,故学习运灵的初期,必是抛却一切杂念,调息打坐冥想,全神贯注地体会心的感受与身体里灵力的流动,假以时日,闭着眼睛就能看到灵力的方向。这时候,就可以进阶。” 苏米米见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关切地问:“阿隐,你口渴了吧?我去给你打点泉水喝!” 她说着就麻溜地起身用刚刚剩下的竹筒去泉边打水去了。 “米米……”白狄隐想说自己还好,不用麻烦。 沐恩习惯性撇了撇嘴,怨念道:“什么啊!?搞差别对待。” 莫思予凝视苏米米的背影片刻,转言问愿宁道:“你想学灵术吗?” 愿宁坚定地点了点头。 梵星道:“那我们来测验你的灵力吧?只要条件允许,我们都可以教你。” “没错,灵力不够的话,是不能修习灵术的,否则将会折损灵元。” 愿宁道:“嗯。怎么测验?” “我来。”梵星挪到他身后坐下,双掌贴向他背部的蝴蝶骨,灵力渗进他的体内,从筋脉钻入心脏。 忽地,梵星猛然缩回手,愣愣地僵在原地,脸上一时间各种颜色交替着,叫人捉摸不透。 众人问他什么情况,他硬是好半天答不出话来。 “他的心,是……” 沐恩着急得不行,接道:“是什么啊!?” 梵星也急,不由提高音量道:“就一具空壳子,没有任何、一丝灵力的流动!”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耳边有狂风怒号的错觉。然而实际上,幽篁里空寂得甚至听不见一声鸟鸣。 愿宁难掩落寞,颓然道:“所以说,我……” 苏米米这时刚好接完泉水回来,递到白狄隐的手里后,大大咧咧地安慰道:“这没什么的,愿宁。我照样没有多少仙根灵力,轻功都使不出来,但我知道钻其他的门路啊。比如,炼丹啊,炼兵器。你也可以的。” “不,这不一样。”愿宁低着头否定道。 他们都知道,世上无丝毫灵力的人很少,正如天生拥有庞大灵力的人一般稀缺。 这样的凡人,会老会死,会像一首唱到一半的歌,在别人的生命里戛然而止。 小铃铛挽住弟弟的胳膊,伏在他肩膀上,轻轻唤道:“阿宁……” 气氛这样凝重,大家都想安慰安慰愿宁,却又怕苍白无力的语言只会弄巧成拙。 只有苏米米,仍是对他充满信心地道:“你读书那么厉害,完全可以通过这一点来弥补灵力的缺失啊。这样,你以后常来我师父司掌的藏书阁看书吧,我负责给你找各类的书。” 莫思予随即附和道:“不错。藏书阁顶层以下的书全都是可以借阅的,愿宁你别失望,以你的悟性,不论走什么路,一定不会比任何人差的。” 愿宁有些感动,他知道她们都盼他好。 沐恩见他动容,顺势爬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和小铃铛搂在怀里,“你放心,再不济,我们会是你的后盾。” “不要你。”愿宁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却没有摘下挂在他身上的沐恩。 沐恩气到微笑。 “喂,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呢?” 梵星看着他们逗趣的模样忍俊不禁,而白狄隐浅笑不语,乍然听到竹节破裂的声音,原是灶上的竹筒饭快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我凄凉常常。 ☆、把酒问剑 苏米米灭了灶中的火,待竹筒温度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7 冷却到不至于烫手后,将其分给了众位伙伴。 “额,筷子呢?你准备让我们用手抓吗?”沐恩揭开竹筒上的木条,看了看黑黢黢的手,满腹郁闷地道。 苏米米这才想起自己在准备食材的时候太得意,竟然忘记了带筷子来。 “咳咳,就像小时候一样,弄两根细竹枝作筷子就好了,这样子吃的时候,米饭里竹子的清香会更浓郁。” 梵星和沐恩一齐友善地笑看她一本正经地胡扯。 苏米米顶不住这样的微笑的光芒,霍然起身给他们折竹枝做筷子去了。 几分钟后,几人终于顺利吃到了竹筒饭,糯米与腊肉香肠的芳香完美地黏合在一起,竹筒吸收了肉类的油腻,清淡的竹香和玉米香起到了锦上添花之效。 小铃铛和愿宁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 “真好吃啊,米米。”小铃铛由衷地赞道。 “嘿嘿嘿。”苏米米满足地大笑,又把自己的香肠挑到她嘴边,“多吃点。” 小铃铛愣了愣,吃下她喂过来的香肠,美滋滋地嚼着。 “你们说北域的战事现在怎么样了啊?”苏米米吃着吃着突然困惑地问。 梵星嘴里包着饭道:“掌门和忘忧仙尊已经致信仙门联盟调停了,此事本就是北云国无中生有,不可能让他们继续任意妄为。” 苏米米道:“可是大祭司之位空缺,仙门联盟早已不复当年的权威了,就算这次阻止了战乱,北云退兵,樱花树下的神石又何去何从呢?” “这也是我的困惑。”莫思予分析道,“北雨国吃了这么大的亏,实为奇耻大辱。北云撤退,难保北雨国将来用神石炼兵成功后不会报复,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沐恩也觉得难办,道:“可神石本就是产自别人国土的啊,报复也无可厚非,总不能被攻打了还分给别人一杯羹吧!” 梵星点头道:“但他们知道被侵略的痛苦,又必须要还回去,这会是一种新的痛苦。” 莫思予摇摇头叹道:“愿师尊他们能有万全的应对之策。” 这天下,他们议,不会易。 暮风为指,玉竹为弦,扣响黄昏之乐。七人帮享用完美餐,收拾好残局,便想着做些运动来消食。 沐恩好动不改,奔去两根直节亭亭的竹子前,提议道:“我们来翻竹杠吧!” 愿安愿宁姐弟俩一脸懵逼,他们生活的条件不允许他们知道这项造作的运动。 白狄隐以前没少陪沐恩玩过翻竹杠,只是现在都长成堂堂七尺男儿了,再这样,多失态…… 不由吐槽道:“幼稚。” “我记得某人以前也很喜欢玩这个啊?”沐恩拐着弯儿怼他道。 白狄隐皱眉,白皙面容浮现一抹薄红,不再理会他。 “没趣儿。”沐恩心知叫不动他,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梵星。 谁想他挺着个肚子摆了摆手。 “我怕是没法做这么激烈的运动了。” 苏米米道:“沐狗子你知不知道不作不死啊?你翻翻翻,不怕你胃里待会儿翻江倒海啊!” “你走开,不加入我算了。”沐恩知道她不会来,转眸道,“思予呢?” 莫思予见他眼里泛着小星星一脸期待的模样,痛下决心还是陪他玩。 “嗯,我加入。” 两人遂各自握住了两根竹竿,抬脚欲翻。 小铃铛好像颇感兴趣,问道:“这怎么玩儿的啊?” 沐恩惊喜道:“小铃铛也想玩儿吗?” “嗯嗯!” 沐恩招手示意她过来,道:“我教你,但是你要小心点儿,别摔着。” “好。”小铃铛乐颠颠地跑到他身旁。 沐恩抓住她细细的手腕,安到两根竹竿上,道:“ 握紧了。” “嗯嗯!”小铃铛认真地握紧竹竿。 “看着啊,像这样。”沐恩先在她身旁做了个示范,抓住两根竹竿,单脚踏向对面的竹竿,借力一翻,马尾一荡,整个人三百六十度旋转落回原地。 “哇!好……好厉害!”小铃铛看得呆了,兴奋地拍手叫好。 “你来一遍?” “唔。”小铃铛照着他刚才的样子,抬脚蹭到对面的竹竿上,运力道:“哈!” 莫思予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呼道:“铃铛小心!” 可惜话音未落,小铃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摔扑在了竹笋丛中,沐恩想救她都来不及。 只听到一声痛呼,“哎呀!” “我的天!”沐恩赶忙提着她的腰,将她翻了起来。 “小铃铛!”众人再也坐不住起身奔过来察看情况。 愿宁五内如焚,从沐恩手中抢过小铃铛,惊叫道:“阿姐!” 她衣裳沾了些枯叶,头发乱七八糟,脖间的铃铛也摔了出来,但面上却是笑嘻嘻的。 “没事,阿宁。”小铃铛捶了捶小身板,将无声的铃铛放回衣服里,“没事。” 愿宁仍是不放心,瞪着一双眼细细地察看她的身体,确定她没有撒谎后,脸色依然难看到极点。 看着那堆密密实实的竹笋,她得多幸运才没有伤到自己。 苏米米气道:“沐恩!都怪你!没作死自己,作死别人!” 小铃铛忙解释道:“不怪他不怪他,是我自己要学的。” 沐恩无奈,只恨自己将她扯进来又没接住她,刚想道歉,小铃铛却截住他的话道:“是我没用,我再试一下。” 见她真的握住竹竿要再来一遍,愿宁狠狠拉住她,道:“阿姐!我们回去吧,别玩了。” 沐恩也劝道:“今天你先回去,下次我再教你玩。” 小铃铛垂下头,终于乖乖道:“那好吧。” 愿宁扯了她的手就往上山的小路蹿去,两人拨开层层阻隔的竹枝,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哎!”沐恩苦恼地挠挠额发,“怎么搞成这样。” 梵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挽住白狄隐的肩膀,“走吧,我们几个还有剑术课的毕业作业没还,去我的鹤栖峰练练。” 苏米米狐疑道:“你有这么勤快?” 梵星答:“顺便取点桂花酒喝。” 无念仙尊的鹤栖峰下,有一片被梧桐林包围的空旷草地,梵星作为无念仙尊最疼爱的小徒弟,时常肆无忌惮地带着沐恩等人来此处练习剑术。 草地南面背靠梧桐林的地方,有个别致的八角亭,不知为何人所筑。檐顶雕有一只体态优雅的落鹤,却取用了再普通不过的瓦片盖顶,粗糙的木头支柱。雨水的侵蚀致使瓦片和木面发了黑斑,看上去平添了一股古迹的味道。 苏米米和莫思予将深藏在亭子地下的桂花酿取出来,打开封布,斟进用竹筒制成的杯里,阵阵甘醇浓郁的酒香便如轻烟一般挥散开来,飘忽婉转,久久不散。 梵星抛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8 佩剑就歪倒在桌上,捧住酒杯,一气豪饮,唇齿留香,他餍足地啧了一声,叹道:“真是香甜可口啊!” 沐恩恨不得将他一把揪起来,一掌拍在桌上,“喂喂喂,待会儿喝,我们三个男的先来练练,好久没和你们打了。” 梵星抱着酒杯不撒手了,道:“哎,其实这剑术我早就会了,为了习精又耗费了个把月,腻歪了。叫大米同你俩练吧,我和思予就边喝酒边观战。” “混账!”沐恩对他比了比拳头,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他们这次要还的毕业作业,以三人对战的型式进行评测,两个毕业生对战一个红领七星冠的师兄或师姐。毕业生需在不用灵术的基础上击掉师兄师姐手中的剑取胜,主攻无条件评为一甲,助攻需要依照受伤程度评级,分毫未损的学生,才获得一甲。 “酒鬼一只!”苏米米捅了捅梵星的太阳穴,转身像沐恩和白狄隐道,“好吧,我陪你们。” 沐恩质疑道:“你一个人对战我们两人,真的没问题吗?待会儿伤到你别哭。” “你少小瞧我!思予都说我毕业考准拿一甲,亮剑吧!” 苏米米说着就召出了精巧轻盈的佩剑“七字”,急刺向沐恩,后者反身一跳落到了八角亭外的草地上。 “嘿,你说来就来啊!”沐恩站稳后,立刻祭出最得意的配剑“葬花”,严阵以待。 苏米米剑术确实不赖,沐恩自诩造诣不低,可稍不留神也有可能败下阵来,他绝不允许自己输给她! 苏米米转身落拓微笑,道:“阿隐,你也一起来!” “米米叫上思予一起对战我们吧,否则——” “没事儿,那样对战类型就变了。我一人就可以,给我个表演的机会!” 白狄隐犹豫一瞬,还是下了亭台的木阶梯。 三人围城一个三角,苏米米目光深了深,七字剑锋指向了沐恩。 “就知道!”沐恩一边不满地吐槽,一边矫捷地躲过苏米米快到只能看见残影的利剑。 葬花和七字交接在一起,火光迸发。苏米米攻势迅猛,一收平日里的松散模样,沐恩似乎应对吃力,白狄隐见势立刻也冲上去缠斗起来。 逐鹿剑银辉如电闪过,接下了七字剑对沐恩的一刺,将苏米米震退一步。 一片绿沉的梧桐枝叶斜生进八角亭内,莫思予和梵星对坐着,木桌上是去年一同埋下的桂花酒,看着三个友人忽如蝴蝶翩跹,忽如苍鹰疾驰不断变化着的身姿,两人默契地相顾而笑,举起手中的青竹酒杯,仰头将清甜的桂花酒一饮而尽。 这时天彻底暗了下去,黑云将远方夕阳的残金逐一退散,下雨了。 雨点敲击在瓦片和梧桐叶上,好似一阵寂寥的低语,屋檐八角垂下珠帘,梵星和莫思予几乎已看不清昏暗中乱斗的友人。 “好光景,燃烛奏乐助兴吧。”莫思予提议着,从虚空里召出了一根蜡烛和一把古筝。 “好。”梵星紧随其后,召出了一支玉笛。 莫思予在指尖运灵生了一点火焰,点燃了蜡烛,将烛泪滴在木桌中心,立稳了蜡烛。 四下里顿时金光闪烁,原是不断落下的雨滴在烛光映照里变成了颗颗金珠。 莫思予起了一串琶音,清透的音色穿过重重的雨幕灌入沐恩几人的耳中。 梵星自然地吹笛相和,明朗脆亮的笛音完美地配合着琴音,一段华章在初入夜的雨景里娓娓奏响。 ☆、一剑没肩 雨势忽地转大,洪亮的雨声夹杂着琴笛合奏的绝妙雅乐,雨中论剑的三个少年,衣衫湿透也豪情不减。 苏米米依旧是朝着沐恩大展攻势,利索地一脚踢落葬花,又一个侧翻绕过白狄隐,霹雳一剑猛然刺向沐恩。 在这一紧要关头,沐恩只看到微弱烛光里,滂沱大雨中,一把精美的长剑迅捷地横在了自己的身前,是白狄隐扔出的逐鹿剑再一次救了他。 这一次,逐鹿剑挡开了七字,并不回到白狄隐的手里,却是剑锋借力旋转,刺向了疏于防范的苏米米的肩头。 在不用灵术干预的情况下,若非极高的剑术造诣,断然使不出这一招回峰。 苏米米笑。 “米米!”沐恩失声吼出她的名字。 苏米米缓缓地垂下眼帘,看见没过自己肩头的逐鹿剑,良久,愣然地抬眸去看白狄隐。 雨水刚好折射着烛光从她长长的睫毛上低落,沐恩看不见她碧绿的瞳孔里藏着什么。 他愤然拂袖冲向她,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白衣染血,八角亭内的友人浑然未觉,欢快的琴笛之音尚未停止,只是雨声好生凄楚。 “你为什么真的伤她!”沐恩气得一双眼猩红,恨恨地盯着白狄隐淡漠的身影道。 “比剑,本就有风险,她对你不也没有手下留情?”白狄隐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白狄隐!”沐恩难以置信。 苏米米在沐恩怀里,目光呆滞地扯出了肩上的逐鹿剑,用衣角擦拭了干净。 “阿隐,还你。”苏米米冲白狄隐微笑,“你不喜欢血污,我就把它擦干净了。” “你是傻子吗?”沐恩觉得可笑,夺过她手里的逐鹿剑,一把扔向白狄隐。 “你别这样对他,他是为了救你。”苏米米想捶他,可是手上没有一点力气,眼皮也耷拉着,“呃,困了……” “米米!”这一声终于将八角亭中的梵星和莫思予惊动,琴笛之音戛然而止,两人眼色一变,冲出亭子进入雨幕中。 “怎么回事!”莫思予接过苏米米的身体,立刻运灵为她止血。 这种程度的伤害,用灵力医治也无法完全恢复。 梵星见沐恩和白狄隐两人目光森寒地对视着,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沐恩在草丛中寻到葬花拾起来,直指白狄隐。 “这家伙,始终是这么一副冷血模样,我真是看够了!” 梵星大惊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虽然知道他气急,但无论如何兄弟之间说出这等话来,怕难收场。 “白狄……” “沐恩,我救了你。”白狄隐看着葬花锐利的剑锋,淡然地道。 梵星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劝沐恩道:“你放下剑来,再打下去就不比剑而是斗殴了。” 这时候,将苏米米抱在怀中的莫思予也伸手制止道:“阿恩你停手!” 她脸色鲜少这样难看,将苏米米打横抱起道:“你去把桂花酒送与小铃铛和愿安喝些吧。白狄和梵星都回宫去,米米今天宿在我那里。” 莫思予说完,抱着苏米米御了仙剑就消失在夜色中。 沐恩沉默反思,终是不想违逆她,收了剑去亭内拿桂花酒,背对白狄隐道:“明日,你若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19 还是这样风轻云淡的态度,我们兄弟也不用做了。” 白狄隐冷着脸,转身御剑离开。 梵星挥了挥湿透的袖摆,叹气一声,对沐恩道:“你送了酒,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沐恩点了点头。 孤烟峰上的一处客殿,灯火幽微,小铃铛正冒着悬梁刺股的劲头挑灯夜读。 突然的一两声敲门声,将她惊了惊,起身去开门,却看到左侧一身湿透的沐恩,拎着一瓶酒,神色黯然地倚柱而立。 “小铃铛,我来赔罪了。”沐恩扬起手中的酒瓶,冲她无奈一笑。 “阿恩!?”小铃铛慌张兮兮地将他拉进门来,“登登登”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不一会儿找出一张素布,将沐恩整个人包裹起来。 “你先把头发擦干,我去让弟弟给你送件干衣服过来。” 沐恩头顶着素布,想象着自己现在可怕的形象,不由打了个寒战。 “你别去了。”沐恩扯下头上的布,“我就来送个酒,马上要走的。” 小铃铛在门口回过头来看他。 沐恩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用素布捂着嘴道:“今天白天的事,抱歉。下回,我一定不会让你摔下来。” 虽然声音闷闷的,小铃铛还是听了个清楚,心里顿时一片柔软。 “好。” “桂花酒你和小雪生闲来就尝尝,我先回去了。”沐恩将素布放在桌上就起身要辞去。 小铃铛止住了他道:“等等。” 接着又是一阵翻箱倒柜,沐恩头大,看着她忙忙碌碌,不知该不该喊住她。 “找到了!”小铃铛握着一把雨伞,头上渗出了些许细汗。 她欢喜地将伞交到沐恩的手里,两眼水灵灵地望着他,弱弱道:“阿恩,撑着它回去吧,我不想你再被雨淋。” 沐恩闻言,心头的不痛快散去了大半,欣慰地摸摸她的头道:“真乖。” “嘻嘻嘻。” 她目送他撑伞入雨中,伞面烟雨蒙蒙,他渐渐走远,脚步未曾停驻。 “阿姐。”愿宁披了件单衣站在廊下。 小铃铛惊梦初醒似的收回目光,侧首见他身量单薄,目光如烛火般地摇晃。 “阿宁怎么出来了?咦,你长高了点吧?姐姐是不是都快要摸不到你的头了!”她欣慰地道来,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可幸的事情一样。 愿宁埋下头去,不知是各种表情。 那檐下的花叶,便也是如他这般,被雨打得低下了头。 次日。 除了苏米米,其余六人照常去上了学,沐恩从来不像今天这样认真,腰板背脊都挺得笔直笔直的,一脸的“我很严肃,我很好学”的模样,以至于相里子问了他几次是不是不舒服。 梵星和莫思予今天都格外沉默,苏米米又不在,这几人气氛之尴尬可想而知。 小铃铛迟钝地察觉到大家的不对劲,问道:“米米呢?怎么不见她啊?” 沐恩的背影晃了晃,梵星把目光投向莫思予。 “……她今天有些不舒服请了假。” “啊!?她怎么样了,还好吗?”小铃铛紧张地道出了其余人的疑问。 “已无大碍。”莫思予声线冷淡,默默地瞥了一眼白狄隐,对方的脸还是终年不变的面瘫像。 一直到下学,大家伙都结伴去吃饭,他们六人都还木木地坐在书堂里。 莫思予整理了桌面,便起身道:“谁要跟我去看她?” 小铃铛立马道:“我我我!” 愿宁:“我也去。” “走吧。”她领着他们姐弟率先出了门去。 书堂里一时只剩下了沐恩,梵星和白狄隐三人。 梵星有些懊恼地道:“哎,说来事情还是由我偷懒而起,但是想来她绝不会怪我们任何人。走吧,去看看她!” 沐恩握着拳头,终是拍案而起。 “我先走一步。” “喂!沐恩?!”梵星想制止他,可是他哪拦得住,沐恩一阵风似的就掠出了门去。 梵星无可奈何,转身道:“白狄,我们走吧。” 白狄隐方寸不乱地优雅起身,应:“嗯。” 莫思予所居的紫缕峰处于凌风山的中部,乃浣月仙尊主管的领域,这里几乎收容了凌风山三分之一的长老和弟子,是除去主峰外最热闹的地界。 莫思予拜在浣月仙尊的门下,与百来个师姐妹同住在长风楼里。 苏米米是午时过后才醒来的,发现自己身在何处之后,不由感叹思予果然最知她心,去上课前还给她备好了一堆吃食在床前。 真是她的好闺蜜! 她似乎是不记得自己肩上有伤,伸手去拿水,蓦地手筋一跳,疼得她眼泪打转。 “阿隐……” 幸好思予将她带回了长风楼,不然以祭书仙尊的眼力,定能瞧出她的伤势,到时候一追究,怕是会毁了阿隐的清名。 她是宁愿大家说她羸弱无能,也不要他们说他心狠手辣的。 她换了只手喝水进食,突然觉得盘中精致的糕点味同嚼蜡。 果腹后,她推开落地窗,坐在阳台的矮栏上从二楼望下去,看到参差错落的亭桥假山,白雾湖上漂浮的睡莲,南风里轻扫湖面的绿柳。她以前没少来这里疯玩到深夜,因此留宿也是家常便饭,长风楼的景色都深谙于心。 她想,也是她师父祭书仙尊随性温和,若换沐恩这样夜不归宿,忘忧仙尊非将他吊起来打一顿不可。 吹风赏景挨了一会儿时间,她知道他们肯定会来看自己,便颠颠地顶着肩伤从三楼上缩下来,绕过一条条长桥,跑到入口处池塘边的柳树下坐等。 日头移得好慢好慢,因为等得无聊,她顺手摘了一串柳条儿给自己编了个头冠,柳叶贴到额头上的清凉让她暂时忘记了肩上的隐痛和下午烈空尚未退却的余热。 “米米!”莫思予步履急促地走过来挡住了落在她身上的日光。 “你的伤口不疼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晒太阳?” 见她说话都失了贯有的诗书气,苏米米知道她是担心了,仰头爽朗地笑道:“思予别急嘛,这点儿夕阳的残光哪儿晒得到人!” 小铃铛忽地冲上来关切道:“米米,你好些了没有?” “小铃铛!”苏米米惊喜地看向她,又期待地瞄向她的身后,却只看到神色微凝的愿宁和无精打采的沐恩。 她眼底碧绿微微暗淡了一瞬,却马上又元气满满道:“哎,我完全没事!感觉自己棒棒的!你们别这样。” 沐恩脸仍是臭得不行,倒叫苏米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了。 这时,两个欣长的人影缓缓移近,是梵星和白狄隐逆光而来。 苏米米碧眸一下子被点亮,几乎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去迎,却忽然感受到某人肃杀的目光,最终无奈地假装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0 坐怀不乱。 “米米。”白狄隐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好累啊,又经历情伤,我要放慢脚步了t_t ☆、犹记当年 “嗯嗯!”苏米米立马连声答应道。 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她脑海里便一片空白,什么痛感都烟消云散了。 他不卑不亢,声线平缓道:“昨天……是我失手了,我不应该下这样的重手,对不起。” 他向她走近,眼神坚定,毫不躲闪,浑身的辉芒。 “这个,给你。”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盒子,是一盒药膏,只是无人知道它价值连城。 苏米米见他这样,心里早就软成一滩水了,直接蹿起来扎进他怀里。 她撒娇粘人的时候最喜欢这样。 “阿隐~” 她是没有,哪怕一刻的怪他啊…… 白狄隐身子晃了晃,脸上的淡定终于绷不住了,拉开她皱眉定定地看着她道:“动作这么大,你肩上不痛吗?” “不痛不痛!感觉特别好!”苏米米再次拥紧他。 沐恩脸色稍缓,和莫思予并肩看着他们,直到烟霞落尽。 入夜,苏米米仍是宿在莫思予的长风楼里养伤,其他人一起吃过饭后都各回各处去。 途中,行至连接各峰的桥索分叉口时,沐恩突然拽住白狄隐的手腕,对梵星道:“星子,你先送铃铛和雪生回孤烟峰,我有话要同他说。” 梵星天生一张笑唇,见此笑意更深,狭长的眼睛也眯起来,道:“行,你们好好聊聊。” “走吧,伙计们!” 小铃铛回头留恋地看了一眼沐恩,还是跟着梵星朝着连接孤烟峰的桥索走去。 沐恩松开白狄隐的手,朝着主峰凌岚峰的桥索行去,默默地扫了一眼身旁的这座万年冰山,他挠挠头道:“我也有一句对不起要说。” “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只是看到米米重伤,我便……” “哎,你知道我的性子有时就是这样急躁!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我了,你便骂出来吧,或者与我约架也可以,我保证输给你。” 白狄隐忍不住道:“不用你保证,也会输。” 沐恩立马想要反驳,可是仔细一回忆,近年来他还真是做够了白狄的手下败将。 “大约也是这样吧。” 白狄隐轻笑出声,“别耷拉着头,我等着你追上我。” 清风忽然袭来,卷起少年人如墨青丝。 沐恩觉得幸运,浩浩天地之中,有一群良人陪伴左右,使得这世间的孤单再也与他无关。他习惯性地双手伸到后脑勺,嘴里也开始哼起歌来。 想起那一年,他偶然遇见他在一片荒山野林中修炼轻功。 “少侠好身手!你怎么做到的?可不可以教教我?”他望着林中飞来掠去的白色身影大声道。 惊鸿一回首,真真叫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动人心魄的美。 然而白狄隐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停在树枝上便道:“不可以,除非以物换物。” 他当时少不经事,心想:这个人看上去这样高雅脱俗,矜贵无双,怎地内里竟是个唯利是图的冷漠家伙,毫无一点儿侠义精神。 他一直是个穷鬼,本想转身就走,略一思忖,却道:“好啊,你想要什么?” “……”那少年双眉立马锁上,紧抿双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沐恩见他这样为难的模样莫名想笑,于是发了恶作剧的心,逗他道:“吾乃当朝九王爷的嫡长子,未来是要承袭王位的世子。你教我是你的荣幸,尽管提条件吧,本世子有求必应。” 他当年没少看那些言情本子,大约是入戏太深,随口编来这么一段,可把那玉树临风的少年吓得瞠目结舌。 “你……”那少年的脚抖了抖。 沐恩本以为他要下树来行礼,几乎快要忍不住爆笑出声。 没想到他只是轻哼一声,傲然道:“如果我说,我是当今太子呢?” 沐恩这回是彻底忍不了了,整个人疯了一样,笑到去捶树。 “哈哈哈哈哈!”沐恩抹泪道,“现学现卖啊!你编得倒是比我还六些!” 白狄隐默然,头一次脸黑成这样,他遇到的到底是哪路神…… 沐恩想这位一脸黢黑的少年大约是个看本子的同好,心里产生了一股亲近感,道:“看来我们是同类啊,你真的不教教我吗?” 白狄隐愣然一瞬,邪气地笑道:“既然如此,却之不恭。” 只见他轻盈的身姿如同一只滑翔的白鹤,稳稳地笔直地向沐恩的扎去,单手一把拎起他,道:“我先带你感受感受腾空的快意。” 沐恩脚一离地的瞬间就莫名感受到一股危险,他觉得他要遭,却是故作镇定道:“咳咳,你抓稳点。” “哼。”白狄隐冲他微微一笑,“哎、呀……” 沐恩的领子突然被松开,整个人迅疾地落回大地的怀抱。 “哈哈哈哈哈!”看着地上躺成歪歪斜斜的“大”字形的少年,白狄隐生平第一次如此豪放地笑起来。 沐恩恨得脸色铁青,怒吼道:“麻辣鸡你!不教就拉倒,干嘛捉弄我!冷漠又恶劣的家伙!” “教你,是我仗义,不教,也不违常理。我只是给你长点经验,这世间的事并不是由你来定义应不应该的,你懂吗?” 白狄隐清高地瞥他一眼,转身乘风而去。 沐恩大叫道:“你等着!老子迟早超越你!” “哦,那我就等着,虽然可能要几百年。” 沐恩气卒。 而后他每天都在这里和他一起练习,然后每天被吊打。 “你这样飞,一点儿平衡都没有,迟早撞死。” “要你管!” “你不要把林中的鸟儿们全撵跑了。” “滚!” 有一次,吓得一整片林子里的乌鸦都此起彼伏地惊叫哀嚎之后,沐恩终于东撞西撞飞出了林子。天光明媚,他沾沾自喜地以为终于掌握了平衡,却不想林子外面,竟是万丈深渊。 “卧槽!我命休矣!?” 白狄隐这时自带圣光地赶来,飞身而下,一把拎住他的后颈,将他从死神的恶口里拖了出来。 沐恩适时满眼饱含泪花地道:“壮士,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白狄隐这下倒是愣了,他不过是捡垃圾一样地顺手把他捡了起来,怎地他还这样认真感动了??? 两个人在林子的尽头,逆着夕阳相对而立。 白狄隐风轻云淡:“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就是顺手。” 沐恩郑重其事:“反正我已经认定你了,少年。” “不,你再考虑考虑。” “不,朋友,我很看好你。” 白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1 狄隐:“……” 后来,沐恩连蒙带骗地带他进了自己的小圈子,当时他和同乡的苏米米已经和梵星莫思予两人混成一团了。没想到的是,冷冷淡淡的白狄隐和他们竟是一拍即合,尤其苏米米,一见到他就两眼放光,饿狼似的。沐恩倒是常常被这几个人对他俩的“不公正”待遇气得半死。 五个人从此过上了每日翻竹杠,偷野菜,摸鱼虾,做竹筒饭,到处撒野的“幸福”生活。 再后来,他们就成为了现在的他们。 另一边,梵星带着愿安愿宁过了桥索,踏着小路往客殿走去。 梵星看着小铃铛东采一朵花,西扯一株草,如获珍宝爱不释手的样子,问身旁的矮他不到一个头了的愿宁道:“阿宁,你姐姐这是在干嘛?” 愿宁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道:“她近来在学画,要找参照物。” “咦,不错不错。”他没想到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小铃铛还有这爱好。 “嗯。” 小铃铛借着月色采了不少珍奇的花草,很是满足,回头向愿宁和梵星炫耀地挥着手微笑。 梵星和愿宁也冲她恬然一笑。 小铃铛转过头继续找花花草草。突然,她的眼睛被不远处的巨石顶上的一道萤火虫一般的光亮吸引住,问梵星道:“阿星,那是什么?” “噢,那是夜灵草,白天找不见踪影,晚上却光彩夺目。” “唔,好漂亮。可是采不到。” 梵星听后立马很是自觉地飞上巨石,将夜灵草整株拔下来,递到小铃铛面前道:“诺,送你。” “谢谢阿星。”小铃铛仰头满眼星星的感谢道。 “乖巧。”梵星轻笑,“以后采不到的花,星哥都采给你。” “嗯嗯!” 小铃铛冲愿宁扬起手上的夜灵草,兴奋道:“阿宁看!” 愿宁看着她,俊秀的脸映着夜灵草的光亮,极尽温柔地笑了。 他想:真希望有一天,你想要的东西,都是我亲手捧到你面前。 ☆、突然告白 苏米米用了白狄隐给的那盒玉膏之后,没过几天便又活蹦乱跳,回复如初了。众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耽误毕业考。 考期临近,沐恩和苏米米两人都去恶补书面考试内容了,白狄隐和莫思予负责给他俩复习,留得梵星一人带着俩“孩子”。 孤烟峰的客殿。小铃铛自从得了夜灵草之后,每日临摹其形态,没过多久竟然琢磨出了点心得。 梵星坐在廊前教愿宁下棋,正惊讶于愿宁的棋艺突飞猛进,一个小家伙“登登登”地兴奋地跑过来将一张白纸横在他俩面前,用软软的声音道:“阿星,阿宁,你们看怎么样?” 小铃铛左右晃了晃墨迹未干画纸,竟像是白日里看见夜灵草随风舞动的样子。 梵星眼睛都亮了,赞道:“简直不可思议。” 愿宁也有些为她骄傲地夸道:“阿姐画得很好看。” “岂止好看,真是栩栩如生,有形有意啊。” “喵?”小铃铛听不懂他话,有点小茫然地笑道,“什么意思啊?” 梵星悄然地瞥了瞥不解他义的小铃铛,不答反道,“我才发现你竟有这样的天赋。” 明珠岂能蒙尘,或许,他该带她去拜见某位仙尊才是了。 “铛铛,你再多多练习一下,哥哥改天带你去见某个人,让他教你更高阶的画技怎么样?” 小铃铛立时整个人仰起了身子,惊喜交加道:“真的么?真的可以么?” “他最惜才,想来是不会拒绝的。你要加油,要给他看到最好的你。” “嗯嗯!好!我这就去练习!”小铃铛嗖地一下回到木案前,认认真真地接着画了起来,行动力满分。 愿宁望着她的身影,问梵星道:“星哥,真的能成吗?” 梵星轻笑:“放心,八九不离十,她要是能成为他的弟子,除了能精进画艺,说不定还能得到其他的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愿宁仍是凝视着她,未再答话。 梵星埋头继续分析棋盘,眼珠转了转,实在想不出还有何退路,放弃道:“重来吧,这局我输了。” 又过了几日,毕业考如期而至,梵星承诺小铃铛考完就带她去见那位高人后,便同沐恩几人进了考堂。 千名学子分散在几个书堂里进行考试,每个书堂里又派了好几位洞察能力一级的考官监考,沐恩和苏米米没有点空子可钻,各自头大地冥思苦想,写写停停着。在不同的考堂里的白狄隐和莫思予恰恰相反,得心应手地奋笔疾书,毫无压力,不多时就交了卷。 两人坐在凌岚峰求知楼下的长廊里等候,紧接着中上水平的梵星出了考场,和他们打着招呼走了过来一起坐等。 “哎,你们有没有那道题没做出来?” “没有。”“没有。” 三人开始讨论起各自认为的最难的那道题,这期间长廊又陆陆续续地等了一些人,不管男的女的,眼睛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飘。 “就知道白狄一早就会出考场,真的很厉害。”一个女子作娇羞状道。 身旁的朋友立刻起哄道:“咦,你不是说八艺毕业考后就要跟他告白的吗?” “哎呀,我……我不好意思啦。”那女子更是娇羞得红透了脸。 朋友严肃脸道:“白狄隐这个人,才貌双绝,背景神秘,还是掌门唯一的徒弟,你不出手,有大把的人上,应该先下手为强才是。” “这……”那女子似是觉得有道理,微微动摇了。 那朋友乘热打铁道:“趁现在喜欢黏在他身边的那个苏米米没来碍事,快去吧你!” “那那那,你陪我一起。” 朋友:“……服了你了我的姑奶奶,走走走!” 两人越过长廊两边惊异的目光,朝靠着角落的白狄隐三人挪了过去。 那姑娘低着头,停在白狄隐的面前,后者从交谈中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问,一副等着她开始表演的模样。 那姑娘生得分外白净可人,是那种第一眼就会招人喜欢的类型。 只听她弱弱地告白道:“白狄,我喜欢你,很久了。” 长廊上响起了一阵嘘声,考堂里的考官都必须推开窗警告他们安分点,但是哪能安分,有些姑娘现在正为有人捷足先登而苦恼不已呢。 苏米米写完最后一个题,很是巧合地听到有人说了句,“勇气真大,竟然跟白狄告白,他平时除了身边那几位,可是谁都不爱搭理的。” 心猛地大敲警钟,苏米米神速交了卷奔出了考堂。 白狄隐漠然如常。 “白狄,你快回句话啊?”梵星默默压低声音道。 莫思予也眼神示意他应该明确给个回复,这些年多少姑娘对他暗送秋波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2 眉目传情,他们都有目共睹。这下终于等到对的年纪,有了合适的契机,鼓起勇气来告白的,她是第一人。 他很少单独出没,出没时身边又都是一群咋咋呼呼的人,再加上他从来一副高冷不可靠近的模样,真吓退了不少姑娘。 所以留下的,都是魔障了的真爱。 白狄隐对她微微一笑,道:“谢谢。” 苏米米“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正好见到这场景。 他仰视她,侧颜完美,笑得多真诚。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 ☆、马场风姿 “天呐!白狄竟然会说谢谢!” “好苏哦!!!” “那个,我也喜欢你白狄。” “我心悦你。” “我倾慕你。” 白狄隐的方位顿时被一群少女心泛滥的姑娘们围得个密不透风。 苏米米只是小小地走了个神,醒来后,已经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了,默默垮下了脸来。 “我还什么什么他呢……”苏米米不由轻轻嘀咕一句。 沐恩这时候也刚从考堂里出来,又是解脱,又有些忧虑,正向她走来。 “卧槽!怎么这么热闹?” 苏米米黑着脸,道:“一群没趣的人而已。” 这群花痴,只他的一句“谢谢”就这么不淡定了,那她什么都听到过,岂不是要乐死了。 “哦,可怕的女人,那你傻站在这儿干嘛,我们还有骑术考试,白狄他们呢?” “他就在那群人中央。” “什么!!?”沐恩也不淡定了,“我们不救一下他吗?” 看着群魔乱舞的姑娘们,沐恩暗自擦了擦汗。终于到了可以自由恋爱的年龄,凌风山的规定也开放了许多,就知道会有人迫不及待地要脱单,只是这才考完了笔试部分啊…… 突然,有人在背后牵了牵他的袖子,沐恩心知不好,机械式地回头,看到一个眼神清澈纯粹的萌物。 “阿恩,我和弟弟也想看你们骑马的样子。” 沐恩心弦一松,还好是小铃铛,他果然是太自恋,还以为自己也迎来了桃花哈哈哈…… “好,一会儿带你和小雪生在看台上选个好位置。”沐恩习惯性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道。 愿宁凶恶的目光瞬间扫射过来,某人立刻感到一股寒意,心里直道,姐控真可怕。 沐恩转过头像人群走去,道:“先把他们三个家伙弄出来再说。” 沐恩一边东推西挤,一边礼貌性地道:“麻烦让条路。” 随着姑娘们的东倒西歪,沐恩终于开出一条血路,突进重围,看到三座木然的石像。 “呃,走吧,兄弟们,去看我们马术考试。” “好!”三人如同濒死得救的人一般喜出望外,立马龙卷风似的旋出了姑娘堆。 “我们也去!白狄!等等啊!”然后,一阵更大的龙卷风追了过去。 沐恩表示摊手,冲也是惊呆了的苏米米三人道:“我们也走吧。” 苏米米浑身散发着黑烟地随同沐恩来到了马场。 考试内容很简单,一组一组地策马,完美跳过考官设置的障碍,在限定时间内抵达终点,就算合格。唯一的难点就是,这些千挑万选来的马儿,都是极其桀骜不驯的主儿。 小铃铛没多注意身边围着白狄隐眼冒小心心不停表白着的姑娘们,也没察觉到苏米米怨毒的目光,只是留心地观察着马场四周的环境。 “那个,阿星,那是什么?白白的毛毛的那个。” 梵星的目光被她的指尖牵引到一片很常见的蒲苇上。 “哦,那是个很坚韧的东西呢,名字是蒲苇。” 马场四周是随风泛起清波的蒲苇之海,白色的苇絮像是一片片刚刚浣洗了的丝绸晾在夕阳下,只要轻轻地舞动,便有金色的浪一闪而过,映得青绿的叶也似划过剑光一般灵动。 “我要画这个,真好看。” 愿宁也不由赞道:“确实很美呢。” 马场上,这一届骑术不过关的弟子鲜少,不多时便考到了沐恩他们这一组。苏米米换好了一身窄袖蓝边的衣服,再用宽腰带束腰,整个人看上去突然英气逼人。 翻身上马,苏米米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脯,无力地想,一下子明确了那么多可怕的情敌,她怎么应付得过来啊! 随着考核仙官的一声令下,所有考生便都策着野马脱缰而出。 只有苏米米,依然沉浸在绝望的世界里没有出来。 “喂,那名考生,你在看啥啊!?还不开始!”考官大声提醒道。 “哦哦!”苏米米吓得差点一个惊厥,急忙抓稳缰绳打马而去。 看台上的几位伙伴,头上当时就生出了几条黑线…… “米米……”莫思予低低地沉吟道,“怎么还是这么脱线呢……” 沐恩一马当先,漂亮地越过了第一道障碍,仅一丈高的木栅栏。身后的同期伙伴们也都顺利地越过,一群人轰轰烈烈地冲向前方。 苏米米有些着急了,不由加重了鞭子的力道,座下的骏马不满地轻哼一声,飞冲向前。 终于,她追上了最后一个人,正要赶超她,谁知那姑娘的马突然狂躁起来,而她这个御主显然没办法稳住它,正捂住腹部痛苦不已的样子。 同为女子,苏米米心下马上猜到是什么原因了。看这姑娘的状态,哪还过得去前方的障碍,只怕是会摔死。 “姑娘,手给我!” 那姑娘双眼盛满诧异地看着她,也算干脆地把手交到了她手里。 一拉一旋间,腹痛的姑娘已经稳稳地坐在了苏米米的背后。 “抓紧我了。” 苏米米豪气冲天地策马扬鞭,秒速超越一个个同期的考生,完美地跨越障碍,仅在沐恩之后到达了终点。 不得不说,她吸引了看台上下所有人的目光,使得马场突然掌声雷动,使得他们竟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帅。 “我去!你啥时候还驮了个人!”沐恩大惊,笑道,“牛!” 苏米米学着白狄隐的样子,冷漠地哼笑一声,回头朝身后的姑娘道:“你还好吗?” “不太好……” 苏米米细想一下也是…… “得赶紧给你找个休息的地方。” ☆、汲露如画 苏米米和沐恩下了马,将那姑娘一并也牵了下来,正欲离开,考核仙官却向他们走来。 “这姑娘出了什么状况?” 来者还好是一位面容慈善的女仙官,苏米米正欲为那姑娘解释,她却先道:“原来是汲露仙尊的小妹。你身体有恙,本可以取消马术考试的。” 汲露仙尊之妹,顾如画,自幼体弱多病,足不出户,养在深闺,传闻只有凌风山每年一度的山茶盛会才会出来露个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3 脸,因此堂堂紫领九星冠仙尊之妹,却是许多人都不识得。 如画道:“我,不想被特殊对待。” 苏米米和沐恩听得二愣二愣的,早已是目瞪口呆的模样。 “姑娘有傲骨,是汲露仙尊之幸啊。”女仙官微微颔首,转身继续监考。 “你就是顾如画?”沐恩当即兴奋了,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 她身量削瘦,肤色异于常人的白,绸带低低地束着一头有些发黄的长发,眉眼精致,如柳如星,鼻子和嘴唇最好看,小巧美观之极。这姑娘并不惹眼,但却甚是典雅耐看。 苏米米也惊诧地问:“我们听说过你。” “五年前山茶盛会时,暴雨袭卷,山路泥泞,你用灵力操控针线,为四方仙友绣出一幅万卷繁花的红毯为路,一时名动天下。” 沐恩接话道:“那年你仅十岁。” 活在传闻里的姑娘今日就在他们眼前。 白狄隐一行人这时赶了过来。 小铃铛飞扑到高她不少的苏米米怀里,“米米刚刚好帅气!” 苏米米将她搂在怀里,傲然道:“那是当然!” “嘻嘻嘻,这位姑娘怎么了?还好吗?”小铃铛探出头来问道。 “无妨,旧疾而已。”顾如画轻轻微笑,又美了几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顾如画茶色的眼瞳看向苏米米道。 “我叫苏米米。” 如画微微欠身,“多谢苏姑娘今日仗义出手,如有需要相助之事,如画必当不辞。” “姑娘客气啦。” 顾如画朝众人优雅点头,“有缘再见。” 一只苍鹰突然飞来,顾如画御鹰而去。 “这是谁……派头好大。”梵星举目而视,那人在夕阳残天里早已没了影子。 沐恩道:“一个不得了的人,顾如画。” “什么!?”梵星震惊片刻,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铛铛,真是天助我也。”梵星突然道。 “嗯?”小铃铛有点懵。 “我要带你见的那个人,正是刚刚那位姑娘的兄长。” 七人向汲露仙尊所居的偏峰行进,天际只剩下一点儿残红和大片的墨蓝与碧蓝相抗。 苏米米一直用幽深的目光看着白狄隐的背影,导致其时不时警觉地回过头来察看是否有妖异。 “米米,和我走近一点,我觉得这条路有点不对劲。” 拜托,不对劲的人是她啊喂! 苏米米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没有听话地跟上他,白狄隐只好停下来等她。 前方,沐恩梵星和莫思予三人带着小铃铛和愿宁一路向前,不知不觉间已经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莫思予回头冲他俩道:“你们快一点儿。” “好。”白狄隐答应着,拉了苏米米的手腕,沉稳地加快了步子。 苏米米被拽着,身体的重量全部挂在白狄的手里,他发现这样根本走不快,便道:“你是不是又想我抱着你走。” 苏米米摇头,“才没有。” “米米。”白狄隐无奈地唤出她的名字。 “你乖一点儿好不好。” 她也想啊,只是一看到他就想起一大群姑娘围着他转,他还笑脸相迎的样子。 她才是最喜欢他的人,他难道一直没有察觉吗?她对他和对其他人有多不同,他难道不知道吗? 还是她早该表明心意,然后穷追猛打呢? “米米,你有没有在听。” “……有。” “好,今晚是带铃铛去拜师的,我们不能耽误,知道吗?” “嗯。” 苏米米压下心中比海水还多的委屈与纠结,乖乖任由他牵着大步流星,赶上了沐恩一行人。 汲露仙尊的仙府寒露宫外,大片夜来香迎风招展,沁人心脾的气息迷雾一般钻入肺腑。 梵星同两个守卫在外的门童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回头冲大家会心一笑道:“成啦,走吧伙计们。” 在一个弟子的带领下,一行人便大大方方进了汲露宫门。 宫中的庭院里种满了天下奇珍,沐恩突然觉得有些不妙,道:“这个汲露仙尊是不是在炼兵宫养过一种三生花?” 梵星纳闷他突然为何突然发此一问,答道:“是,炼兵宫外有一片土地最适合三生花的生长,汲露仙尊得空便要去浇水施肥的。” 沐恩心里一个咯噔。 “不过,现在那三生花已经死绝了,说是被利器伤到了筋脉,那花娇气得很,索性一死了之。” 完了完了,当初这事汲露仙尊没有找他麻烦,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暗痛着呢…… 沐恩整颗心悬了起来,汲露仙尊千万不要记住他啊,他就是一个小透明,过目便忘的…… “忘忧仙尊座下弟子沐恩?”一个寒冷的声音突然说道。 沐恩整个人抖了三抖。 庭中一悉心给花儿修剪着枝叶的仙士,正冲他友善地微笑。 梵星察觉到一种微妙的气氛,侧身轻问沐恩:“什么情况?” 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怎地好像是旧识? “我一直没同你们讲,三生花是我砍了的。这就是‘葬花’名字的由来。”沐恩小声答道。 梵星恨不能马上和他掐上一架,但不能失了礼数,拱手低头道:“拜见汲露仙尊。” 身后几人也陆续见礼。 汲露仙尊此时一身素色衣袍,卸下头冠,长发低低束在脑后,没有长者的威仪,活脱脱一个随意的同辈人的模样。 他挥手让他们起身,似乎只对沐恩充满兴趣似的,道:“你竟敢来本尊宫里作客,我也是好生稀奇,定要好好款待你一番,随我进屋来。” 沐恩这时腿都软了,好想就此逃之夭夭,但是为了铃铛,他豁出去了。 “是……”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进了汲露仙尊的屋内。 果然是名家,小铃铛的眼睛瞬间被屋内的画作吸引了过去,如神迹一般的笔触,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黑白淡墨表现出暗波汹涌的回忆,华丽重彩表现出癫狂炫丽的虚幻。 她第一次为这种艺术真切地感到心潮澎湃,像是身体里最原始的渴望一直被压抑又突然被唤醒。 沐恩这时酝酿一番,终于想出了比较官方的话,道:“仙尊,其实此番前来原因有二。其一,我想再次为我的年少轻狂向您赔罪。其二,不知您可还收徒?” 汲露仙尊轻挑眉梢,道:“哦?其一,本尊可以承了你的歉意,这里有杯我独门研制的茶,你喝下,我便既往不咎。” 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汲露仙尊手法纯熟地斟了杯茶,递到沐恩手里。 小铃铛只以为他是收到了热情款待,笑嘻嘻地盯着他。 沐恩心一横,仰头就朝嘴里灌了下去,大不了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4 今日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嘛。 出人意料的是,这茶的味道却格外清甜,如初雪煮梅般的芳香,他有点后悔喝得这么猛,都不及细细品味一番。 “怎么回事?”沐恩不解道。 汲露仙尊只是微笑。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地给了沐恩会心一击,知道自己快不对劲儿了,却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这可不最容易勾起内心深处的恐惧吗? “仙尊,这杯茶到底……”沐恩还想多问,汲露仙尊却及时打断他。 “收徒嘛,已经过了正式的时间,你们请回吧。” 小铃铛有点懵然,这个人不知为何,竟让她心头渗出丝丝惧意。 愿宁轻蹙着眉头,沉了脸色,他也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一种熟悉的危险感。 对了!是城主的气质!不仅气质,说话的方式,神情,甚至眉目都有相似之处! 铃铛本能地向愿宁靠了靠。 梵星却不知道他们心里的一系列反应,仍是不放弃地道:“请仙尊再多考虑,这个姑娘的画艺着实不可被埋没。” “那又如何,本尊今日乏了,就不陪你们了。冰衣,送客!” “汲露仙尊!您怎么能这样!”沐恩克制着不让自己跳起来,“如果因为我当初毁了您的三生花,你就怪我一人,怎能迁怒我身边无辜的人!” 他不允许是自己连累了铃铛。 汲露仙尊微眯眼睛,更有兴趣了似的,轻声念了句咒语,沐恩突然感到一阵扭曲的疼痛在肺腑穿行,不由失声痛吼出来。 “狗子!”“阿恩!”大家见他痛苦异常地蜷缩起来,顿时都慌了神。 “阿恩!”小铃铛心如刀绞一般,直道,“我不拜师了,不拜了,阿恩不痛,不痛!” 苏米米愤然不已,“不想如画竟有与之如此相反的兄长,我想这师不拜也罢!” “哼。你识得如画?” “不错,这位姑娘今日在马场救了我。”一个纤丽的身影拂帘而出,正是顾如画。 作者有话要说:  偷懒ing ☆、未敢忘却 “画儿,我不是不允许你入夜出行吗?”汲露仙尊深锁眉头,语气却轻柔异常,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顾如画冲他莞尔,“听闻二哥这里这么热闹,我自是坐不住的,出来瞧瞧。” “二哥,这厢是怎么了?”顾如画走近桌案,地上坐着的客人歪七八遭,哭的哭喊的喊,脸色通通都不太好看。 “只是给毁我花草者一点点小惩罚,这种情形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汲露仙尊俯视这群小辈,幽幽解释道,“茶其实是本尊随便调的,他肚子疼是因为我施了个小小的咒术,我一贯不喜欢有人拍我的桌子。” 说话间,沐恩逐渐觉得腹中疼痛散去,整个人解脱一般神清气爽起来。 “二哥就是这么喜欢吓唬人。”顾如画轻笑,俯身挨着苏米米坐下来,温和道,“你们来此是为何事?” 苏米米当即答道:“我们有个朋友,在画艺方面天赋异禀,因知晓汲露仙尊画技名满天下,我们特带她来拜师。” “但,汲露仙尊平日里不显不露,捉弄人时好生让后辈们害怕!”苏米米不满地撇撇嘴,“不过我收回刚刚的话,还是希望您能收我的朋友为徒。” 苏米米将泪痕未干还傻愣着的小铃铛拉过来,“就是她。” 小铃铛自顾自地出着神,甚至没有抬眸看汲露仙尊一眼。 梵星急忙帮腔道:“别看她有时候呆呆愣愣的模样,画艺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二哥,你近日总没有瞧得上的画作,不如就看看她的。” 汲露微笑,自生出一股邪气,道:“行,就看看她能画出什么名堂来吧。” 梵星赶紧从袖中拿出一个画轴,当着汲露仙尊的面缓缓展开。 “这是她今日傍晚临时画下的,请过目。” 这小铃铛方才马术考试后绘下的彩画。她在极短的时间内着墨,用没有迟疑的笔触,画下泼金嵌玉的夕阳下的蒲苇之海,马场上虚幻的黑色剪影,有个姑娘马上载着另一个姑娘,身染华光,英姿飒爽。 最有趣的是,唯一一个清晰的面孔,在队伍的最前端,第一个到达终点,勒马高呼,发丝飞扬,极其生动鲜活,堪称画龙点睛之笔。 沐恩不由伸长了脖颈,“这……是我吧?” 汲露仙尊的认真地看着画,眼睛一刻也没有从画里抽出来道:“倒是比你本人要有气概得多。” 沐恩咬牙切齿中。 苏米米看着画,也是彻彻底底被震慑住了,她虽然没有正脸,但一个身影就满是洒脱不羁的风采,“铃铛把我画得好帅!” 汲露仙尊又品了一会儿画,问:“你真的没有师父吗?” 小铃铛声音有些微弱地道:“……没有。” 汲露仙尊又过了片刻才抬眼仔细打量身板小小的小铃铛,猛地想起这是在积云殿上见过的那个穿回烈焰衣的小姑娘。 “竟是你?”汲露严肃了脸色,“看着我。” 小铃铛掩饰不了眼中的恐惧,水汪汪地望向汲露仙尊。 像是画笔划过白纸时的痒,汲露突然有一瞬的愣神。 “你刚刚,说不要拜我为师?” 众人心刷地被提起来,汲露仙尊这么问不过是想听到铃铛的一句否定,变相地说就是接受她拜师学艺了。虽然这人脾气是他们目前见过最古怪的一位,倒也不是真正有害,铃铛现在一定要放聪明点,快说不是! 众人期待地看着铃铛微微瑟缩着的身体,只有愿宁,静默苍然,目光中多少无奈翻涌成海。 “我……我不要。” “什么!”沐恩一个没忍住激动地问出声来。 宝贝儿,咱好歹也算经历了一番小波折才得到他的一句话吧?怎么能傻乎乎就给推了呢! 沐恩腹中有千言万语要同她说道说道,却被汲露仙尊抢先一步。 “什么!?”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我的弟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程门立雪,踏破我的门槛,你说不想拜我为师!?” 顾如画见他都快口不择言了,忙坐过去道,“二哥别急,这位姑娘约莫是刚刚有些吓着了,你等她缓缓。” “不是的,你很可怕,我不要……不要当你的徒儿。” 这下,在座的除了愿宁,都已是震惊不已了。 沐恩又是一个急火攻心,从后拉住她的胳膊道:“铃铛,你怎么了?” 小铃铛回头看见他一脸疑惑不解,又惊又急的样子,垂下脑袋。 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回到城主身边了,“对不起,大家,让你们陪我白来了。” 她起身,心里又羞愧又混乱,匆匆忙忙地向门外跑去,愿宁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到来一样,迅速跟了出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5 去,只剩下室内一群人各自恍恍惚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思予先稳住了心神,微微欠身道:“今夜打搅仙尊了,我们明日还有剑术考试,也是时候回去了,拜别仙尊。” 莫思予拽了拽头还望着门口的沐恩和苏米米两人,大家一起道了声“拜别仙尊”,便起身要出门去。 梵星收拾起桌面上的画轴,被汲露仙尊一手拦下,“这画我收下了。” 梵星顿住,满脸疑问。 “你退下吧。” 梵星呆住,见友人一个个都走出了门,便不再多纠缠,放手离去。 顾如画拿起桌上的画作,仔细端详,越看越爱,直赞道:“实为可塑之才!” 汲露仙尊轻轻一笑,他已经认可她了。 “二哥,自从阿南姐姐下山之后,你一直没有再收徒,这次真的不考虑吗?” “你放心,我已经有主意了,回去歇下吧。” 汲露仙尊望向推过一半的雕花木门,庭中的夜景被框在其中,晶莹澄澈的月光从花树的叶缝中渗下,似一道道清透的剑刃交错纵横,他眼中忽地盈满狩猎的兴意。 他很可怕吗?神奇的丫头,不将她拐进自家门下,他就摘掉自己的头衔! 沐恩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在路上追下了小铃铛,只见她早已是放声大哭的模样,仿佛压抑了很久非要发泄干净一样。 苏米米忍不住想上前去安慰她,莫思予却拉住她对她摇头,她平日里一直都是与人笑颜相对,明明背负的过往一定沉重不堪。 就让她自我调节一下吧。 一行人静默无声地走在她身后不敢打断她。 这个夜晚是如此的诡异。 一个嚎啕大哭的姑娘背后跟着一群僵尸一般整齐又安静的队伍,月是缺角的却出奇地澄澈明亮,天地间一切都是透明的蓝绿色。 她想起城主将她丢在冰天雪地里后,一个人悄悄地躲在暗处,用一种芒刺般扎人的眼神窥视她。那时六角形的雪花大大小小簌簌地落下来,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瑟瑟发抖地跪着,觉得自己也已经被雪同化,成为了雪地的一部分。 然后城主会在她实在撑不住了的时候,英勇现身,拍下她身上的积雪,脱下自己的斗篷将她裹紧。 “我来救你了,亲爱的十二。” 十二,那是她的编号,据说在她之前曾有许多个十二。 她也可能成为上一个十二。 夜鸦轻啼在旷谷中回荡,她哭着哭着似乎想起自己不应该这样娇纵。 这些眼泪,都是为谁而流? 她停下脚步回过身去,低着头乖乖地站好,眼泪还掉在两颊边。 苏米米一把拽过她拥进怀里,“乖,你不想拜师就算了。” “嗯。”小铃铛也抱紧她,眼睛翻过苏米米的肩膀看向沐恩。 他站在伙伴们中间,身形高瘦,目光染着月色,也在看她。 想是谁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似的,沐恩一个疾步走上去,站在苏米米的身后,摸了摸小铃铛的头。 “不哭了。” “……好。”她答应他。 几个伙伴终于安下心来,纷纷凑上来安慰她。 梵星:“早知如此,不引你来就好了。” “算了,不怪你。”莫思予拍了拍他的肩膀。 梵星还在反思,近来怎么总是失策,上次比剑偷懒搞得大家不欢而散;前几天和愿宁一个新手斗棋,竟然输的一塌糊涂;这次带铃铛来见汲露仙尊也是在劫难逃,拜师不成,反弄得大家都愁容满面。 哎,不晓得今日笔试的选择题他错了多少! 只愿明日比剑无风无浪才好。 话说,悦青仙尊和忘忧仙尊携领仙门联盟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平了北云北雨两国的战事之后,北云国主因无视大祭司之训,无故挑事起兵北雨国,被推下了皇位,新国主上任重新划清边界,并出使使臣向北雨国致歉赔款,两国签订了百年无战事条约之后,此事也告一段落。 其实,此事本来一度陷入僵局,悦青和忘忧平得了战事却如何也平不了北雨国的民愤。那北云的新国主派去的使臣,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竟说动了北雨国主签订无战事的条约,为他们省下了不少事端,让他们赶在了剑术考试之前就回到了凌风山。 二人一路都在讨论那使臣是如何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心如明镜,将北雨国主的欲望一层层揭开,满足,一看便是从市井里一步步爬上来的洞悉世事的人。 忘忧与悦青分别之际,突然饶有兴趣地道:“师兄,放任这人下去,恐怕北云国有一天……” 悦青平平淡淡地接住道:“会易主是吗?” “嗯。” “他是坐那把椅子的料,顺应天命而已。” 两人各自打道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人看到这里,请??这个使臣。 ☆、剑术会考 第二日,一些人翘首企盼,一些人心惊胆战的剑术会考,终于如期举行。 主峰凌岚峰之巅,大大小小檐牙雕琢的漆木楼阁将会云台围在中心,主楼上一层一层按星级排坐着凌风山的高层们,悦青和忘忧坐在中央的宝座上,扶手边伫立着展翅欲飞的红眸金鹰。 其余的亭台楼阁上亦是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个阶层的弟子们,他们正是翘首以盼的那一群人,一个个两眼放光,高谈阔论,兴奋不已,斗争总是这样抓紧人心。 剑术考试有经过严格的排号,沐恩一行人的次序偏后,于是先择了一处楼台观站。 随着一位仙官宣布男子第一组上场后,会云台上下沸腾地空气终于凝滞了一瞬,毕业生及三星冠的师兄在宁静中缓步登台。 看清台上何人之后,沐恩身旁的两位一星冠的师姐的立时便又炸开了。 一位师姐身子几乎探出木栏去呼号道:“叶参!” 苏米米眨巴眨巴眼,这个人怎么和自己这般相像?哦,她转念想了想,摇头,约莫女孩子见了喜欢的男子都是这个样子吧。 另一位师姐相对淡定,只是评道:“没想到第一组上场的就是这么劲爆的人物。” 会云台上下一时间又是人声浩荡,震天动地。 场上的师兄弟双方都被气氛所染,各自躬身见礼后,迅速进入状态,召剑相指。 心惊胆战的便是考生这一群人了,他们在上台之前永远不能知道,对战的那方究竟有多强,两个人到底如何应对分配,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击掉对方的剑。毕竟这不仅仅是一场考验他们能力的比试,也是师兄师姐们必须竭尽所能的无法输掉的斗争。 名为叶参的那位少年模样的师兄,身手实属不凡,两个人两把剑快如闪电,他却身影无形,退避有方不说,右手出剑弧度诡辩,倒是叫两个横冲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6 直撞的师弟打得节节败退。 会云楼上,悦青习惯性微微眯着双眼注视着台上几人的表现,颇感兴趣地同身旁的忘忧道:“那个叶参,那年加冠式的时候,就很出彩了啊。” “是啊。不过论出彩,他那位同门的师兄才是惊才绝艳啊。” “冰泽君,育才有术,凌风第一。” 不远处的冰泽仙尊,九星冠压头,白领山茶华袍穿着妥帖,不喜不忧地坐着,目光紧紧地锁着爱徒的身影,一身淡然之气,而他身旁走神走出天际的紫领仙尊,目光却锁定在远处的木楼上,若循着视线摸索过去,便能在人群中立马找准那个女孩。 她有点儿矮,仿佛营养不良所致,白嫩嫩的脸明明很瘦小,却还是给人嘟嘟可爱的样子,头发没有高高地竖起来,很随意地绑在脑后,跟他懒下来的时候绑的一模一样。因为拥有雕琢深刻的眉目,就算隔得很远也让人马上能断定,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小铃铛时不时盯盯台上,时不时又看看沐恩,心头莫名有点揪紧,那两个小哥哥似乎不能招架住那个大哥哥的进攻,衣服都被割破了好几处,阿恩也要上台的,能经得住吗?万一受伤了…… 她突然就很难过很难过,只要一想到就觉得呼吸都是刺痛的,现在的自己真是太奇怪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似乎,看到他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世界都随之倾覆。她脑袋里装不了太多事,更不懂怎么去深想,但近来越来越清晰地发现,总是克制不住地把目光移向他,眼睛都好像已经不属于她自己。 剑刃跌落在台上的声音被人们的唏嘘声掩了下去,香灰落尽,台上的两位少年,颓然落败,仍是恭恭敬敬地施礼退场,他们知道,师兄早就可以击败他们,却还是陪练一般地将时间拖到了最后一秒,给足了情面。这一次经历,不是倒霉地遇到了这么强劲的对手,而是幸运地上到了受益匪浅的一课。 来年再战! 叶参目送他们退场,潇洒收剑,在众人的崇拜的目光里,抬眸望了望他的师父。 冰泽冲他点头,扬起肯定的一笑,叶参便心满意足地在一票迷弟迷妹的呐喊声里转身退去。 第一场局势便使得整个毕业生的阵营都更加惶惶不安,第二场马上轮到女子组上场,三个婀娜又不失英气的身影齐齐踏上会云台来。 两位毕业生因为心中充满敬畏,这一局便打得格外小心谨慎些,交手一番后,选择一人对付师姐的进攻,一人佯装不敌,趁其放松警惕时,一个下腰,跪滑至师姐的右后方,双手捧剑自上而下狠命一击,终于致其手中佩剑落地。 “终于领会到得胜的真谛了吗?”悦青微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当然这道理仅适用于此场比试,因为这本是一场不公平的斗争,弱的那方要赢,确实要耍点小聪明。”忘忧手摸索着宝座上金鹰的轮廓,看到场上几人心平气和坦坦荡荡地互相施礼,淡然一笑。 一旁的祭书仙尊点头相和道:“凌风的礼教,本就太过于正了,岂知迂腐二字之源,岂知平衡持中为道。寻道,这场比试的初衷如是。” 考核是相当必要的,凌风山对五年一招的新弟子亦有严格的考核,首选心思纯净者,次选慧根深厚者。诚然,这很残酷,心术不正者有术可逆,慧根浅薄者亦有道可寻。只是,第一学府,也是为了平衡才择优淘劣,无可厚非。 这场女子组的胜利忽地又鼓舞了人心,接下来的一场又一场纯剑术的比拼,这群初生牛犊似的考生竟然不落下风,胜率越来越高。 然则,时间推移落下的病根,便是审美疲劳。百场比试一过,日头从东自西碾转,用金辉占领了整个会月台,悬在两处阁楼之间,如一只野心勃勃的魔眼窥视围楼中的众人,一束贪婪的目光直直地斩到会月台上。 此时,沐恩等人都已下楼准备上场了,围栏边只剩安宁姐弟二人留守着,期待着同伴们场上的表现。 薄暮,天色变幻无穷,媚态极妍。汲露仙尊出于画师的敏感,眷恋地望了眼残天,起身对身旁的仙尊道了声“失陪一下”,便径自朝着小铃铛的方向行去。 他大约想到了将那小姑娘拐进自家门的法子,正要兴致勃勃的一试。 小铃铛还不知道危险的靠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会月台上的情况,沐恩和白狄隐刚好上场。 此时,有些困顿的人群终于重新来了精神,不仅因为沐恩和白狄隐这两个人气极高的角色,更是为了立于他们对面的那位三星冠的少年。 因为严格的礼教,绕是少女心处在爆棚期的少女们,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规规矩矩不敢造次的,可这一次所有人都像是挣脱束缚一般地大肆呼号起来,会云台上下回荡起一阵惊涛骇浪一般的叫嚣声。 一方喊着“白狄,沐恩加油”,一方则始终嘶吼着唤出那个人的名字。 冰泽仙尊最得意的弟子,断鸩。 这个人品貌不输沐恩,气质更是卓绝,此时年纪尚轻的白狄隐也不能将其比下去。 这三人同台,自然要引起这样的轰动,悦青和忘忧朝着冰泽仙尊点头一笑。 考核仙官重新在香台上点上一柱新香的瞬间,所有人的嗓门都像突然被按住了关闭键一般,一种人去楼空的寂寥感顿时弥漫在整个会云台上。 “白狄隐、沐恩,对断鸩——”考核仙官锐利的双眼扫向台上的三人,肃穆道:“即刻开始!” 依照惯例双方行李后,抬眼瞬间,断鸩的微笑映入眼帘,白狄隐和沐恩对视,显然感受到了对方的威胁。此战,胜算难料。 断鸩吹起一缕额发,摊开右手,一把劣质仙剑闪现。 这对于沐恩和白狄隐这两个争强好胜绝不服输的人来说,绝对不是来自师兄的关爱放水,反而像一种恶劣乖张的挑衅,实在目中无人! 两人舞剑迎击而上,莫名都带了一股子狠劲。断鸩少年成名,身经百战,表面谦和无比,实则傲气深藏,只一眼便看穿了他们的攻击套路,一下子左右截住了两人的上品仙剑,沐恩和白狄隐甚至被震退一步。 场上一般无空隙对话,断鸩却很是友善地提醒道:“戾气太胜,不知衡谓之何物。” “二位师弟,小心了!”说着,劣质仙剑忽地快速闪向白狄隐的衣角,不带杀意,却令人生寒。 白狄隐身轻如燕地空翻避开剑气,幸而扎实的轻功底子替他抵过了破衣之劫。 忽地他大呼道:“沐恩,小心!” 断鸩一剑落空,却毫不迟疑地挥下第二剑,而沐恩很不幸地被割破了衣角。 “阿恩!”小铃铛忍不住大声惊呼,突然一边脸颊被一只恶爪轻轻拧了起来,“啊!好疼!” “没人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7 告诉你,局势紧张的时候,更不能方寸大乱,大吼大叫吗?”汲露仙尊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低头一脸友善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看了稿子之后,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所以惊涛骇浪一般的叫嚣声这句话,真的很惊世骇俗吗? ☆、在他掌心 “汲露仙尊!”身旁的弟子认出了来人,立刻低头见礼。 汲露淡淡地点头,没有敛下薄唇的弧线,盯着小铃铛道:“傻了吗?” 小铃铛看着他确实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缓过神之后又是一股恶寒由后背爬上头皮。 “你你你……”她结了舌头,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个时候,你就该回答,我没有啊,懂吗?” 旁人不由纷纷递来惊愕的目光,愿宁将姐姐拉至身后,无声地看着汲露,依然是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 “哼。”汲露仙尊不理会他的视线,自顾自将双手搭在围栏上,俯视台下。 “沐恩的衣角破了啊,这样的话,他就必须成为主攻,亲手击掉断鸩的剑了。” 小铃铛立马心慌慌地什么也顾不了地趴在围栏上向下望去。 那个断鸩实在厉害,人们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拿出了几成实力,而沐恩和白狄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就这么看着别人战斗的滋味怎么样?”汲露仙尊再次发问。 小铃铛闻声懵然地摇头,可她自己心里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很讨厌。 场上,白狄隐一直小心翼翼地避闪断鸩的攻击,保住两人都获得一甲的可能性,将击剑的机会全部留给了沐恩。 断鸩大约早已看出二人的友谊,并预想到了这一点,才一上场就割破一个人的衣角,将双重攻击化解成沐恩单方面的迎击。 沐恩也算得上一个人精,自然也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突然展颜爽朗一笑,赞道:“师兄,好算计!” “师弟何出此言?” 断鸩微笑着将劣剑刺向沐恩,他明明应该闪躲的,却洒脱扬袖生生接下这重重一击。 顷刻间,小铃铛觉得呼吸进的所有空气都被硬生生地抽了出来,一干二净。 “阿……恩?” 沐恩接下了劣品仙剑,扬起葬花挥向断鸩执剑的手,使之不得不弃剑闪躲。 终于,局势逆转。 小铃铛见状几乎站不稳身子,愿宁立刻将其扶住,“阿姐?”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汲露仙尊就在这时用蛊惑的声音问她道。 这句话到了小铃铛的耳朵里却成了,“你愿意站到他身边吗?” “我不仅可以教你画画,还可以教你灵术,让你可以和他们一样战斗。” “所以,你愿意吗?”汲露仙尊断然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样收一个徒弟。 此时场上局面乱作一团,忘忧拧眉瞪目,看着沐恩清瘦的身形,失声喊了声“徒儿”。 而后,小铃铛转身扬起一张煞白的小脸,坚定抓住汲露的手腕,破了桑音道:“我愿意!” 汲露看着她终于无所畏惧的眼神,得逞地一笑。果然,虽然不知道出于各种原因,沐恩是她的软肋,为了他,她可以不顾一切。 “好!今夜会考结束,我便领你回寒露宫正式行拜师礼。” 汲露笑容满面,着实让身旁的一重弟子惊了惊。 “汲露仙尊的笑从来都只意味着灾难,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真切的笑意呢!” “是啊是啊,笑得真好看啊。” 两个姑娘在愿宁的背后低声感叹着什么,他并未听清,只是觉得胸腔中跳动着的什么,突然一直沉沉地往下坠去,跌进一方深不见底的寒潭,切肤的冷意逐渐彻骨。 什么时候,那根软肋不再是自己了呢?阿姐。 楼上台下场面一度甚是尴尬,然而正当白狄隐欲上前扶住沐恩的身体时,那家伙竟将劣剑从胳肢窝里拔了出来,原来一切都是他的障眼法罢了,在断鸩刺向他的那一瞬,他故意不躲不闪迎个正着,实则在剑锋递过来时侧身卷袖夹住了剑身,又快刀斩乱麻一般逞混乱之势出剑逼得断鸩放手。 “嘿嘿!师兄我这一招又如何啊?”沐恩无赖似的握着断鸩的剑恶劣地笑起来。 小铃铛眼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太好了,他没事! 断鸩这一刻脸上笑意荡然无存,严肃冷峻的模样更显得他一身傲然之气,引得一群少女再次春心荡漾。 “断鸩啊!无妨,你在我心里依然是最帅的!” 断鸩的脸色更加黑了下去,抬眼凌厉地扫了一眼阁楼的看台,他想他知道是哪个蠢货又在胡闹。 “那家伙!”断鸩气得想要蹬脚,又抬眸扫了一眼师父冰泽难看的脸色,更是切身地体会了一把苦不堪言。 沐恩与白狄隐相视一笑,躬身施礼,“多有得罪了,断鸩师兄。” 断鸩回礼,道:“白狄剑术精湛,我本不该轻敌,只是想不到沐恩你这厮把戏竟不比我少。” “哼……”断鸩扯着嘴角,“你们赢了,预祝你们顺利毕业。” 白狄隐听言,已立直了身,谦恭地微微点头道:“承师兄吉言。” 沐恩则是为自己的文考头痛起来,“啊啊啊啊,但愿吧。” 一番对话后,考核仙官宣布比试结束,白狄隐和沐恩均获得一甲,三人在众人呼声里退下场去。 只见刚一到后台,一位短发披肩戴三星冠的活泼少女兴冲冲扑倒断鸩面前,唾沫横飞地同他说着什么,断鸩一脸嫌弃地将她拎开一点,抓狂似地吼道:“你好烦啊,季小鸠!” “噗嗤!”沐恩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拉着白狄隐道:“什么?那姑娘叫鸡小鸠!?哈哈哈!” 白狄默不作声地与他保持距离,似乎在说,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发出鬼畜般魔性笑声的人。 后来,沐恩和白狄两人安然地回到了小铃铛和愿宁的身旁,此时汲露仙尊已经回到了宝座上,安安心心地看起了余下的比试。 沐恩看小铃铛和愿宁脸色各异,俨然就是心中藏了事,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刚刚被我吓傻了吗?我可没有以身犯险的意思,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愿宁:“谁关心这个……” 小铃铛难得没有接他的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沐恩虽然觉得奇怪,但很快轮到苏米米和莫思予上场,注意力便被尽数拉到场上去了。她们二人都意料之中地顺利通过获得一甲,而梵星本来祈祷着不要再有风波,谁想到自己竟然排到了整个考生队伍的最末端,好在他也合格了。 赛事结束后,会云台可算是真的人去楼空了,只有仙尊们出于对弟子们的尊重等到了最后一刻,其他人便大多都逍遥地各自结伴自由活动去了。 沐恩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8 伸了伸懒腰,道:“好!梵星这倒霉蛋终于也利落收场了,我们今夜去镇上的小酒馆大肆放纵一回!” 莫思予等人都便是赞同道:“好!” “嗨,我也不知近日为何总是如此忧伤,本想着在台上应该还能听到一两声姑娘们的尖叫,可是莫说尖叫,鸡叫都没有。” “哈哈哈!”沐恩嘲笑他,“最后一个出场啊,老铁,你还惦记姑娘的尖叫声,哈哈哈!” 小铃铛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埋下了头去,不一会儿一双白底袖金丝的鞋子出现在跟前,她驻足抬头,看到欣然立于面前,笑容可掬的汲露仙尊。 “……”沐恩自然注意到了这尊大佛的靠近,口气轻佻道,“汲露仙尊有何贵干?” “来寻我徒儿,有意见?” “什么?”不知情的几人均是一脸懵逼。 小铃铛冲大家笑起来,看上去仍是没心没肺的傻笑,可是个中掺杂的东西,却突然让人看不透了。 沐恩当时就一个急眼了,“铃铛,是不是受他威胁你才妥协的?你不用怕,整个凌风山都知道你们是上宾,没人可以强迫你!” 汲露仙尊听他这么直白地诋毁自己,一丝怒意也无,只是充满期待地看着小铃铛。 然后她说:“不是这样的,我是认真想拜汲露仙尊为师的。其实我昨天一点儿事都没有,就突然任性了,对不起大家。” 真是不善于撒谎的孩子,汲露轻笑,这席话任人一听便知道有些牵强吧。 “小铃铛!”沐恩忍不住提高音量唤她。 是,她怕城主,便如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似的也惧怕起汲露。可是,就在沐恩假装中剑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变强的理由。就算不能保护,至少也要并肩作战。 “阿恩,你不为我高兴吗?”她不知道怎么脱口而出便是这样一句。 大家见此,又是不可思议,又是一头雾水,可既然她这么坚定地做出了选择,谁还会阻拦呢? 梵星看沐恩惊得一动不动,打圆场似的道:“当然为你高兴,你只管朝着你喜欢的路走下去吧,我们为你护航。” “不管你们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本尊先替徒儿领情了,小铃铛?我们走吧。” “我们一起去吧。”沐恩突然扬声道,“拜师仪式行过之后,去小酒馆。” “阿恩……”小铃铛喃喃地念了句,“好。” 寒露宫中,生满奇花异草的庭院里,玉树横斜,一个瘦弱的身影端端跪着,声音软软动听地道:“我愿安,即日起拜入汲露仙尊门下,从此受师父教诲,听从师父指点,而后一生事,莫不敢悖逆!” 汲露将招牌的危险轻笑挂在唇边,欣慰地撕下愿安的发带,又重新为之束好。 这便是他的一点小心机,用入门誓言,将之约束起来。 这丫头,一生系在他手掌心里了,真是快哉!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认为我需要脑汁 ☆、等风楼记 沐恩在伙伴的身旁,细细地打量着汲露和小铃铛,一对剑眉逐渐展开,她此时已经这样选择了,若然将来后悔,他便想方设法让她脱身就是了。 只是,他恨啊,汲露仙尊这个捉弄人的个性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欺负那个傻瓜呢! 事后,夜空已是星辰遍布,从山脚下的凌风镇上飘上来的一盏盏许愿灯停留在众人身边不再上升,浮浮沉沉的给人以遨游星海的错觉。 几人顺着灯火的轨迹下山,一路聊着今日精彩的剑术会考,须臾便轻快地到了凌风镇上。 人潮顿时拥挤起来,街上皆是余欢未尽的一众弟子们,客栈和酒楼的红色灯笼将他们的脸印上一层暖光。 小铃铛在各种摩肩擦踵中几乎被绊倒,老实说人生中很特别的一天,她也算是往前狠狠地跨了一步,整个人都是有点飘的。 “真是的,能不能好好走路。” 苏米米和莫思予便一左一右地将她夹在中间,带小孩子一样的一齐朝着小酒馆进发。 沐恩率先进了伙伴们常去的那家小酒馆,等风楼。店小二阿张远远瞧见他们,立马溜溜地奔至沐恩面前,“哟,这不是我们的一杯倒吗?” “说谁一杯倒呢!”沐恩回头看了看众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气得一掌拍在阿张的头顶,“阿张你再胡说,我就再也不来了!” 阿张笑, “哈哈哈,一说你就炸毛,行了,你是千杯不倒好了吧!” “哼!” “诶呀,我的莫姑娘!”阿张抬眼,盯着有些清冷的诗书气的莫思予不再挪眼,乐道,“老位置一直都为你们空出来着呢,几位快请坐下吧。” 阿张领着众人上了两级阶梯,行到最佳的观酒楼中心舞台的位置上坐下。 这个店小二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在自己爹爹开的分店里锻炼自己的能力,所以谋了个最能与人交流的职务,和沐恩等人也是某一天一块儿吹牛的时候认识的,倾慕莫思予。 阿张看了看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四方木案,出声问道:“这两位是新结识的同伴?也是器宇不凡啊!” “嗯!”梵星点头,“阿张老规矩,还是上那‘等风十二时辰,十二番味’。” “好嘞!” “弱弱问一句,那是什么?”小铃铛突然举手道,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来了兴趣。 阿张很是乐意奉答道:“姑娘第一次来哈,真有口福了。等风系列是我们这里的特色酒菜,为这栋古楼屹立之初时一位客官所创。十二时辰其实是十二杯年月不等的名酒,而十二番味则是十二道不同风味的佳肴,这款酒菜许多人外地人也常慕名而来呢!” “这样啊,好期待,谢谢。”小铃铛礼貌道谢,心中正纳闷,怎么突地就问了出口。 “不打紧不打紧,那我去上酒菜了,几位稍等,莫姑娘等我哦!” 莫思予扬起一个干瘪的笑容的同时,一掌重击在桌案上的声音响开,周围的客官投来各异的目光。 “等等!”沐恩这时又开始钻牛角尖了,豪气满满地冲阿张道,“阿张,这回把你们这儿的陈年老酒也拿出来,我就不信我还会醉!” 白狄隐哼笑一声,不予置评。梵星头疼地劝道:“活着不好吗?” 苏米米哈哈笑出声来,又搞怪地故作深沉道:“说来上次你路边摊尸的情景我至今难以忘怀,终日浮现眼前呢。” “苏米米,闭嘴!” “勒勒勒!”苏米米俏皮地吐舌,并附送一个白眼给沐恩。 “哈哈哈,沐兄莫急,其实为庆祝你们毕业,我已经准备了三坛还风酒送上。” “还风酒!?”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哎呀,那可是等风楼典藏多年,千金不易的传说中的琼浆玉液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29 啊!” “是啊,这酒的历史得有千年了吧!” “这店小二竟然有这能耐!?” “看着装的话,那桌人是凌风山基层弟子吧,何来的这等颜面?” 一时间,沐恩这一桌人已然成也焦点中的焦点。 “阿张真是不要太慷慨!多谢了!”梵星先是出声道谢,莫思予亦报以感激一笑。 “梵兄客气,只要我莫姑娘可倾心一笑,被爹爹追杀我也在所不惜啊!”阿张说着,含情脉脉地凝视莫思予一瞬,点头退去了。 莫思予的笑意不尴不尬地挂在脸上。 “哈哈哈!”沐恩和梵星皆是大笑。 沐恩:“思予!阿张这家伙撩妹高手啊!” 梵星搂着他的肩膀,“是在下输了!哈哈哈!” 苏米米也拉着莫思予和小铃铛一块儿笑着,“梵星这种去街上淘个话本都要勾搭个姑娘的不安分少年都甘拜下风,这阿张也是真绝了!” “苏米米,你又夸张了吧,我近日谁也没招惹不是?”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陪着愿安愿宁他们,你还不知道跑到山下怎么浪去呢!在这点上,沐恩都比你安分!” “我!”梵星一时语塞。 阿张刚好在这时候将“等风十二时辰,十二番味”,以及三只酒香四溢的坛子搬了上来。 梵星贪杯,苏米米贪吃,酒菜一到,两人至此停战。 “请慢用啊!”利索地摆好一切,阿张再次深情地看了眼莫思予,便到其他桌应付众多客官的诘问去了。 “你说不过我的,我先吃为敬。”苏米米不再理梵星,拾起筷子夹了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塞入口中,软糯的肥肉,连着充满嚼劲的瘦肉,裹着一丝甜味的汤汁,一齐在舌尖争相竞斗。 “太棒了!果然除了思予亲手做的红烧肉,最喜欢这里的了!” 莫思予温柔地笑开,有一瞬邻桌视线一直往这边瞄的众人都看得痴了。好一个佳人,如玲珑白玉般的剔透,如河边柳絮般的淑柔,明明生得文文弱弱,眉宇间却淡漠里又含着坚毅。 苏米米依次给白狄隐和小铃铛,愿宁几人挑了几块在碗里,“大家快吃吧。” 刚刚得了她夸奖的沐恩暂时也不好和她闹腾,便自己动手往碗里拨了一块,果然好吃,不多时,他便和苏米米争起了最后一块。 “我的!” “是我的!” 之前和乐的气氛还没维持三分钟呢,莫思予扶额无奈地笑起来,抬眼看到默默吃着菜的白狄隐,她也该这么淡定的。 两人争了一番后,莫思予提议将把红烧肉分作两半,两人才终于歇停一会。 沐恩见大家伙吃得差不多了,那十二杯酒大多也都被梵星那家伙喝光了,便迫不及待地直接启封了三坛还风酒。 一阵飓风般回旋浓烈的香气顷刻间席卷了整栋楼,又从每一个隙缝中喷薄而出,扑满十里的长街,夜风中的人们顿顿地驻足细嗅这酒香,只觉它来势汹汹地钻入脑中,引发一段迷蒙的幻觉,像是恍若隔世的记忆被翻新了一般,人似醉似醒,不知身在何地了。 “这酒好香啊!”酒鬼梵星发现了新大陆了一般,整颗脑袋都差点埋进酒坛里。 小铃铛却觉得有点熏人,眼睛里刺痛得如同倒进了无数的沙砾,泪光泛滥成灾。 “还没喝呢!你怎么就红了眼啊,铃铛?”沐恩无意中瞥到她不停眨巴着的双眼,关切地问。 “没事,今天太高兴了。” 沐恩撇撇嘴根本不信她的鬼话,随手拿起广口的酒碗,为他们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斟上满满一碗。 “一庆我们终于解放,二祝我们顺利毕业,三,贺铃铛拜得名师。” 一直稳坐的白狄隐,扬袖起身,举起碗来,望向众人,苏米米立马携着大家一齐起身。此时酒楼门外已经聚满一堆闻香而来的各色人等,正目光炯炯,咽着口水地盯着他们,楼中宾客也都自不用说了。 沐恩从左往右与大家对视一番,眸中泛着锐利的光彩。 “我说小兄弟,等风楼的酒,本就性烈,平常的一杯就足以让人醉倒,听说这还风酒酒性更是至烈,你这满满一碗喝下肚,莫有一个能站着回去的,那时怎么办?”一位正品着清酒的而立之年的男子突然扬声道。 随之又有人附和道:“年轻人,莫贪酒欢啊!” “多谢诸位好心提醒。”沐恩对大伙报以朗然一笑,“若不能站着回去,横着回去也行!这里同门遍布,我又岂会怕回不去呢!” 阿张在一旁暗笑,不回去也可以啊,我这里空房都准备好了,莫姑娘今夜就由我来照顾吧! 沐恩当时不知他怀的心思,狂放不羁地昂首道: “谁有胆与我干了这一杯!?” 这样的豪情一时间振奋了人心,有酒的客人都举起手中的碗来,同门之间更是互相点头致意,大方地同沐恩一齐道了声:“干!” 一群人热血满满地仰头一饮而尽,只见晶莹的酒珠顺着少年人的唇角滑下一两滴,顺着颈线流到滚动的喉结上,映出窗外的灯火,直叫酒楼外的那些个凑热闹的少女看得脸红心跳起来。 一碗下肚,果然咽喉连着肺腑都发烫得要命,沐恩满足地拂袖拭去出边的残酒,赞道:“果然好酒!” 而此时,白狄隐等人居然不慎酒力地扶着头摇摇晃晃地坐了下。 “咦,这是怎么了?”沐恩看看同伴,又看看安然无恙的自己,顿觉惊疑,他此前确实是个一杯就倒啊,怎么这一波,突然这么强势了? “哈哈哈!我终于练就了一副无敌的酒量了吗!?”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狂笑的少年,明明清冷如月光的气质,此刻却如烈火盛放。 “奇怪了,你怎么还没倒下?若不是我此前喝了那么多的酒,定不会被你比下去。”梵星有点不服,但身体软绵绵的,似乎被酒精浸泡过了一般。 “就是,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苏米米也很是不愿相信,她刚刚还取笑他一杯就瘫倒路边呢,怎么现在瘫倒的竟是她自己? “哼!你们还不服?我再喝给你你们看就是了!” 沐恩说着就拎起一坛还风酒呼啦啦往嘴中灌去,众人看得都傻了眼,纷纷称奇。 小铃铛虚浮地想要伸手阻止他,却是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这位少侠好酒量啊!” “好!” “真是酒中豪杰啊!” 围观群众一边惊奇一边拍手叫好。 阿张早已是傻在原地,他父亲说过,世间是没有人喝得下一坛还风酒的!他原本还想着若是他们都倒了,他就留出客间,亲自照顾莫姑娘一晚呢!? 后来,等风楼一位壮士一人豪饮两坛还风酒面不改色的奇谈,似风声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0 捎信一般传遍了大江南北,沐恩也因此赚得了“酒中君,还风君”的名号,风头之盛,几乎压下了他的师祖,号称“酒中仙”的玉罗仙尊。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来,就当19岁时写给自己看的东西 ☆、盛夏时光1 那一夜,沐恩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和几个伙伴肩并肩地互相搀扶着回了凌风山,依照就近原则歇在了孤烟峰的客殿里。 沐恩老妈子一般地耐心地服侍他们就寝后(草率地睡在地板上),一个人清醒地侧躺在落地木窗边,纱雾一般的月光在不断涌进的风里,隐约带着一点碧色的孔雀蓝,他想到一种熟悉的颜色,带着笑意沉沉地睡去了。 狂欢之后,众人都归于平静,等待着最终成绩的揭晓,等待着开始新的旅程。 小铃铛因为已经师承汲露门下,便离开孤烟峰搬去了偏锋的寒露宫里,愿宁论门规是不能跟过去的,但是一向胆怯的小铃铛却一改往日对汲露的恐惧,诚恳地求他留下阿宁,汲露似乎对她的这个态度很受用,大方应允。 但是,人虽在一处,愿宁却是连见上她一面都难,汲露每日将她管得极严,几乎不准她有单独的行动时间。 他上午教她丹青,彩墨,以及更多歪七八遭的艺术家才能说出来的奇怪道理。下午,便带她去一个神秘的地方调息打坐以挖掘出她的灵力。晚上,他还不肯放她走,硬要教她那些枯燥的理论知识,简直成为一个教育狂魔了。 愿宁无奈,只能偶尔爬上墙边牵藤的不知名异树,远远地窥她一眼,只是一眼,他便安心了,独自一人找苏米米到藏书阁看书也能专注起来。 简单的日常还在继续,成绩揭榜日终于悄然而至。 凌岚风积云大殿外,这群少年学子们进行了作为八艺生的最后一场集合,相里子作为八艺教习最权威的仙官,正站在台上致辞。 “在场的各位,五年前,你们经住了一场场严格的考验,以自己的天赋和努力,留在了凌风山学习八艺。如今,祝贺你们毕业了。” “虽然,有些人因为最终成绩的不合格,必须重头再来,甚至离开凌风山,但只要你们怀着初进凌风的那颗向上的心,必然会走出一条精彩的路,寻得自己的道……” 学子们在台下听着,渐渐有人红了眼眶。是的,无论结果如何,在这里的五年,都是毕生最大的收获。离开虽有遗憾,却绝不会让他们停止前进的脚步。 在凌风习到的,就是“无路不成道”啊。 沐恩不由有些感慨,心想如果他没有成功升上中层弟子,一定不会选择离开。为了他那不大正经却正气凌然的师父,和那群又疯又狂却同心同德的朋友。 在相里子一番深情演讲之后,挥手揭开了身后的红布,“所有名在榜者,恭喜你们八艺合格,晋升中层弟子!” 学子们终于躁动起来,纷纷极目望去,一时间各色的眼神落到了红榜上。 令人震惊的是,这么多人,最终却只剩下了一半。 沐恩眼睛火速地扫着一个个名字,自动略过了排在前几位的白狄隐和莫思予,也略过了中前段的梵星,终于看到处在中后段的“苏米米”三个大字,忍不住拍了拍身前的她笑道:“苏大米你竟然过了!” “哼,什么叫竟然过了,这明明是必然的好嘛!”苏米米嘴上还在跟他斗着,心里已乐开了花。 “喂,早知道就该从最末端找你的,果然!”苏米米碧眸一闪,欢喜地抓住了沐恩的胳膊,抬手指向红榜的最末端,沐恩的名字赫然在上。 沐恩抖了抖嘴,哭笑不得。 “咦,那是我的名字!” “哟!我也在,太好了!” “喔!我们都过了!”一群弟子忍不住欢呼起来。 另一群弟子悲喜莫辨地散去,开始寻找新的方向。 那些决意离开的,凄然回首,一段同窗时光,竟忽已走到了尽头,他们永不会忘记凌风山中的每一张面孔,他们都曾像沐恩一行人那样鲜艳地活着,他们只是走向书堂木窗外的世界,曾出神眺望的世界。 升入中层弟子的人们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休假时光,沐恩决定几人都别忙着回家,先陪铃铛和愿宁一段时间,看他们能不能适应在寒露宫的生活。 这边,小铃铛在汲露仙尊的“悉心教导”下,终于对那种连锁的恐惧免疫,甚至都敢提出停课一天去和沐恩他们游玩的申请了。 “那个师父……” “嗯?”专心修剪着花枝的汲露从繁花里偏头看她,眼神似比那花还柔。 “我想出去玩,今天可不可以不学了?”小铃铛感受到他的视线,站姿秒变僵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昨天的作业先给我看看。”汲露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选择依照他对她的画作的满意程度来决定放不放她走。 小铃铛松了口气,从背后拿出已经准备好了的线稿作业。 疏密有致,浓淡相宜,更有别出心裁地细画某处风景,看上去精致而又不显得刻板。 汲露仙尊看着爱徒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轻轻叹了口气,便道:“去吧,今晚补课。” “嗯!谢师父恩准!”小铃铛行礼后便蹦蹦跳跳地出了寒露宫,留下汲露轻笑着一个人继续修剪着那些肆意横生张牙舞爪的花枝。 “铃铛!”苏米米朝着奔向他们的小铃铛挥手。 小铃铛便加快脚步冲了过去,窜进她怀里,呵呵笑道:“米米!” 苏米米轻松地将她抱起来甩了一个圈,“你瘦了嘛,一点重量都没有了。” 小铃铛立马摸着小脸道:“不会吧?师父还说我的脸捏起来肉很多。” “什么!汲露仙尊竟然这么对你?”苏米米望向身旁看着她俩宛如看两个智障一样的同伴们,严肃道:“汲露仙尊不会是?” 梵星打断她道: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呢?他应该就是喜欢捉弄人而已,没什么问题。” “你们在讲什么啊?”小铃铛听得云里雾里,正想问清楚。 苏米米道:“没事,我们今天要去一个很棒的地方,快走吧!” 凌风山忽然显得清幽了许多,路上也不再时而遇到成群结队的弟子们,沐恩他们渐渐走进一个更加静谧无人的地带。 一片片青苔生长在石板阶梯上,苏米米臭不要脸地拉着白狄隐的袖子,缓缓地往上爬着。因为怕迈着笨拙步伐的小铃铛摔倒,沐恩和梵星一左一右地牵着她,愿宁和莫思予走在最后护着他们。 两旁的青松直插苍穹,潮湿的空气里泛着仙雾,盛夏的热气尽散其中。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清晰起来的,是泉水的叮咚作响的声音。 小铃铛的眼睛映入这样一幅画卷,裹满青苔和蕨草的乱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1 石靠着一汪碧玉色的清潭,四周的佳木如环形列阵一般生长着,舒展的枝桠在天空中交汇纠缠,将这里围成一片半球式的神秘花园。 小铃铛抬头,看见冰裂纹的一般朗朗的青天。 “这是哪里,好美啊!” 沐恩豪迈一笑,道: “这地方名叫碎玉天潭,我们几乎翻遍了整座凌风山才发觉了这么个隐蔽的仙境,后来就经常一起来弹琴吹笛之类的。这还亏得了我当初带他们到处晃荡。” “太棒了,阿恩,你们现在要合奏一曲吗?我好想听啊!” 沐恩尴尬笑笑,“好啊,白狄你们快合奏一曲吧!” 苏米米笑他道:“铃铛还不知道吧?这家伙其实是个音痴。” 沐恩瞬间爆炸,跳起来反击道: “苏米米!我是个音痴没错,但你不也和我一样,这么多年几乎什么乐器都没学会啊!” “我、我和你才不一样,我正在学琵琶,这次一定能成功的!” “哼,是吗?” “当然是啦!我不要和你讲话了,铃铛愿宁,我们去那边的干净石头上坐下来!” 苏米米气呼呼地拉着他们就走过去坐下了,沐恩鼻子里还在哼气儿,召出了一个画着奇怪纹样的鼓。 “铃铛,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我会击鼓啊。” 小铃铛:“嗯嗯!阿恩其实很棒的!” 苏米米: “铃铛,你不能为那臭小子说话!” 白狄隐盯着他们轻笑,召出了一把墨色的伏羲琴道:“好久没碰它了,我们开始吧。” 莫思予和梵星点头,各自取出了筝与笛。 白狄隐抚琴起乐,修长英朗的指节下,墨琴泛着古光,他似隐世谪仙一般,将妙音传入人世。 他的琴,乃是一把无名琴,无人知其来历,谁问都是徒然。 苏米米痴痴地望着他,撑着下巴,眯起眼睛享受起来。 那琴声时而深沉如钟,时而清脆如铃,旋律优美,情韵典雅,余音都在她心里回荡缭绕。 沐恩附和着他们击鼓,配合极其默契,鼓声的重低音莫名的震荡人心。 尽兴后,几人并排坐在天潭的石岸,掀起衣裙,捞起裤脚,将一双双白花花的脚丫子浸泡在清澈的潭水里。 沐恩想到自己和苏米米即将回乡去,看了看小铃铛和愿宁两人,依然是不放心地道:“铃铛,我们走了之后,记得一定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小铃铛故作轻松地回复着。 沐恩并不太相信她,这个傻瓜应该是听不进去他的话的,而且就算听进去了应该也办不到,他很是无奈。 “算了,愿宁,一定要照顾好你姐。” 愿宁:“不用你提醒!” “也是。”沐恩这次不再和他理论,放心地点点头,又对小铃铛道:“两个月的时间很快,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如果天气越来越热的话,就来这里避暑;想喝酒了的话,就去鹤栖峰山脚下梧桐林的老亭子下挖;有任何情况的话,就派金鹰给我们捎信。” 小铃铛跟着他断句的节奏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冲他笑嘻嘻地道:“知道了。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们就过好接下来的假期就好了。” “……”几人显然都不太相信她的样子。 是夜,苏米米将几个男孩轰到山下,又脱光了小铃铛和莫思予,一齐扎进在已经升温的碎玉潭中。 袅袅的烟雾自潭面升起,原来这里夜间会变成一个舒适的温泉,小铃铛不经赞叹:“这个地方太棒了!” 苏米米,捧起一手的水花,“哼哼,厉害吧,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这里的妙处。” 莫思予:“也只有我们几个人这么闲,盛夏泡温泉……” 苏米米忽地皱了眉头,将身体往下埋了些,郁郁道:“是啊,一闲下来我又要开始胡思乱想了。” “怎么了?”小铃铛和莫思予齐声问道。 苏米米手在水中胡乱地游走,“你们应该都看出来了吧。” 少女在仙雾缭绕里嗓音沉沉地道:“我喜欢阿隐,最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又改了封面和名字,哎,我真的是个善变的人啊,本来还想修改一下前文,可是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一改动全局都变了,应该快速完结,但却不想毁了初衷,其实花费了很多心血在其中啊。 ☆、盛夏时光2 空气静默了良久,烟雾吸进肺里微凉。 “我知道。”莫思予无风无雨地道。 苏米米拉住莫思予光滑的胳膊,“看吧 看吧,思予都知道,他为什么不知道呢?” “喜欢是什么?”小铃铛还不太清楚这个词的定义。 苏米米煞有介事地竖起食指, “大概,大概就是对一个人的感觉,会因为看到那个人而心跳加速,会因为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而雀跃不已。会因为他皱眉而皱眉,会因为他微笑而微笑。哎,肉麻死了,可就是这样没办法啊!” 当时,她们都不知道,这感觉有时是持久的,它不随时间的苍老而苍老,不随肉体的腐败而腐败,它成为爱,成为一生。 “是这样吗?那我喜欢阿恩!”小铃铛天真地说着,心口却因为这句话脱口的瞬间而骤然紧缩。 “啊!铃铛那不一样,我是认真的。”苏米米苦恼地拍击水面,“现在怎么办呢?思予,要不要我也正式告白告诉他我特别喜欢他?不然的话,再隔两个月,我又找不到适当的时机了!” 莫思予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这件事情,我于你没有任何的建议,一切都由自己你选择。” “思予啊!”苏米米撒娇地抱住她的胳膊,胸脯紧贴在她的手臂上。 我会紧张。 小铃铛这时没头没脑地插话道:“米米,我陪你吧,我也要告诉阿恩我喜欢他。” 此时苏米米和莫思予不可置信地瞪向她,“什么!?小铃铛,你是认真的?” “是的。”小铃铛确凿地点头。 “哇!你刚刚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要去向他告白吗?这样可能有失严谨啊,你想好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再点头好吗?”苏米米极速地说了一通,完全没有考虑小铃铛的理解能力。 莫思予亦劝道: “铃铛,仔细考虑,如果弄错了,一切都会难以收场。” 小铃铛沉默一瞬,又开始把玩起脖间的铃铛,低声道:“是真的,那天在会云台上,我看到他差点被剑伤到的时候,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像是在一瞬间长大了一般。他的一切情绪都牵动着我,我只对他一个人有喜欢的感觉,我想让他知道,看他的反应。” 苏米米这时候笃定地一拍掌,“完了,铃铛这么单纯怎么会喜欢上那滑头鬼。” 莫思予也甚是惊奇,“我只当你对任何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2 人都这样喜欢,不想你对他是特殊的。” 莫思予思忖了会儿,又道:“既然如此,你们想好怎么面对告白之后的结果了吗?” 苏米米握着拳毫不犹豫道:“反正我会死缠烂打,穷追不舍,我绝不会放弃的。” 小铃铛:“我也是!” 苏米米说了壮胆的话,又有人附和,一下子就被振奋了,激动道:“那好!铃铛,我们现在就穿衣服下山去找他们。” 几人爬上岸飞速地穿好衣服,朝着他们所在的山下奔去。 是时,沐恩正靠着一棵巨松讲他回到了乡下的精彩生活,问有没有想去体验的人,大家一致地冲他摇头。 正郁闷自己讲得不够吸引人时,苏米米将小铃铛嗖地一下丢到他面前,道了声:“去吧,加油。” 沐恩顿时又想和她掐起来,奈何怀中的铃铛突然抬起头来,柔声道:“阿恩,我有话要同你说。” 看着她羞怯的表情,沐恩浑身一僵,结结巴巴地道:“啊,好、好的,什么事啊?” “那个,就是,我……我喜欢你!” “啊!?”沐恩呆了两秒,立即忍耐不住地仰天大笑。 他在众人惊异的凝视里,几欲跪到地上去捶地,但是忍住了道:“哈哈哈哈哈,逗我呢,逗死我了。” 小铃铛惊讶地张着小嘴,完全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就像被点到了笑穴一样,沐恩沉浸在无法自拔的大笑中。众人听到他撕裂般的嗓音,居然有点于心不忍。 “沐恩,别这样了。你干什么呢!?”苏米米去扶住他几乎直不起来的身体,“铃铛没有逗你,她真的喜欢你。” 沐恩方止住,依然摇摇头道:“我不信。铃铛的脑袋里哪里会装这些东西,定是你教她来整我的!苏大米你这混蛋,教坏我小铃铛!” 苏米米完全懵了,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急道:“你在想什么呢!是我跟她约好了一起来告白的,我同阿隐,她与你,你要相信她啊!” 突然,本就诡异的空气被加入了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成分,使得众人都觉得有些凝重起来。 白狄隐不太确定地轻声唤道:“米米?” 苏米米方知自己的告白竟然已这样的方式开了个头,烧红了脸,便一不做二不休地道:“是。阿隐,我喜欢你,比那些跟你告白的不知名小花还要喜欢不知道多少倍。” 沐恩忽地甩开了苏米米仍然扶着她的手,心头五味杂陈,黑着脸道:“都疯了,好好的一个临别夜,都疯了。” 梵星和莫思予见他如此形状,都要上去搀扶,沐恩挥开他们伸来的手,抬眸将在场的一个个五颜六色的面孔印在心底,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小铃铛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局面,她是不是错了,阿恩看上去很伤心很伤心。 沐恩无法掩饰下去的黯然在她的心里一遍遍地烙印,说好的死缠烂打绝不放手,在这一刻却开始摇摆不定。 “阿恩。”她想上前抓住他的手,他却飞速转身消失在夜色的森林里。 “那人怎么回事儿?被人告白有这么难过的吗?” 苏米米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兀自纳闷着,却听白狄在耳边小声道:“对不起米米。” 苏米米早就猜到他会用一句道歉将她如海深情轻易填平,心中沉重的下坠感几乎压垮了她,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没关系,反正我不会放弃。” 白狄隐没想到她会这样故作坚强地立下宣言,一面摇头一面叹息。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愿宁拉住朝着沐恩离去的方向失魂落魄的小铃铛,温柔道:“阿姐,回去吧。” 小铃铛任由他拉着自己,没有反抗,只听他和大家道别,大家都称那就都散了,两月之后再见。 这一分别就是实实在在的两月。 沐恩当夜就收拾行李辞别忘忧回了乡下,苏米米失眠了一整夜,第二日独自一个人回了家。 假期开始,愿宁依然每天去藏书阁里。一日,他头上盖着一本书册,正静静地消化着其中的内容,驻守藏书阁的两个小仙子在暗处一面偷看他俊逸出尘的身影,一面激动地说这些赞美的语词。 “阿姐,此时在做什么?”愿宁忽然走神,又想起自那和沐恩告白起就有些恍恍惚惚的小铃铛。 彼时,汲露仙尊在庭院里种花,小铃铛本应将右手的锄头递给他,却脑袋抽筋一般把左手的水壶给了他。 汲露捏她的小脸,笑道:“徒儿,你近日怎么跟没了魂儿似的?” “嗯?”小铃铛方看到他手中的水壶,忙抢回来,把锄头换过去,“我知道错了。” 汲露笑得更开,“谁在怪你?傻瓜。” 说着,他娴熟地挖起土来,天公却突然施了场暴雨下来,他拉过发神的小铃铛,边走边道:“回去吧,今天为师教你绘不同的烟雨。” 同一时间,白兰镇的乡下,苏家父母欢喜女儿难得回家,每天大鱼大肉地给她吃着,有时她想起沐恩的好处来,冒着夏季的暴雨也要去给他送些吃食,她知道他喜欢,可是每次都是郁婶婶接了下来,他永远都不在家。 苏米米心头开始窝火起来,直说哪日见了那个臭小子定要与他狠打一架。 而沐恩当时正躲在常富的家里,占着他的床,听暴雨打在瓦片上的涔涔妙音,眼睛却是出神地望着木窗外被洗礼的青竹,那一枝秀丽的叶上凝着晶莹的雨珠,泪水一样直直地坠落。 另一边的莫思予在只有自己一人的茅屋里,披着一件薄薄的衫子,望着朦朦胧胧的远山不知在想什么。而梵星打着伞和他府上的小厮在街上到处瞎逛看漂亮姑娘。 要问起白狄隐?依他那清冷淡漠的性子,自是把自己关在一处无人知道的密室中一心修炼。 日子是这样在风雨阴晴中缓缓度了过去的,一转眼已是农忙时节。 沐恩是时在一片绿油油的田里掰玉米掰得正得劲,忽然,一只纤手猛抓了过来将他整个人用力一拖,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随那人跑了。 “苏米米!放手!”他大吼大叫,那人却是怎么也不理他。 不久,两人身上都被锋利又带芒刺的玉米叶给划伤了些,沐恩终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行,下狠力将苏米米向后一拽。 身子一个不稳,她便栽进他怀里。 “啊!你拽疼我了!!!”苏米米吹着手腕儿,痛呼起来,对沐恩极是不满。 沐恩也不甘示弱地举起手对她道:“这句话该由我来说吧!?” 她瞟一眼他那发红的手腕,想起自己着力确实是有点大,便不和他争了下去,直言道:“你为什么躲着我?你要是不躲着我,我能想到守株待兔这一招?” 什么守株待兔,原来她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来抓我?沐恩心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3 里乱想了一通,竟还觉得舒畅了许多。 “我没有躲着你,只是我们没有什么缘分,你来我家的时候我都在常富多金那儿待着。” 苏米米“噗嗤”地笑出声来,“没有什么缘分?你这话我听了可以笑你一年。” 沐恩微囧,有些懊恼未加思索就如是胡言骗她。 “好了,我不知道你究竟那夜发的什么疯,反正再过不久回了凌风山,你一定要好好地面对小铃铛,别让她伤心。” “这个当然。”沐恩拉开和她的距离,背向她,望着田地里一望无际的绿色浪潮,神思飞出好远。 苏米米看着他突然忘了心头积蓄了好久的狠话,一时间竟默然了。 很快,她觉得那不符合她的人设,立马一掌劈在沐恩的身上,“你别装深沉了,掰了苞谷我们去找常富多金,下个馆子?” 沐恩翻个白眼,回头道:“谁请客啊?” “当然是你了!难道还要我啊?你不理我一个多月了,都是我巴巴地跑来给给你送吃的,你还都不在,到现在不能吃你一顿啊?” 沐恩见她口中滔滔,比手划脚的模样,终于笑了出来,“得,赏你一顿饭。” 苏米米闻言作势就要打他,沐恩截住她舞过来的素手,不无认真地问道:“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去追白狄了吗?” “嗯!我从小到大一直喜欢他,你们难道没看出来!?” 沐恩不再作声,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喜欢,也许就白狄隐一人迟钝未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要结束了,慢慢步入正题。 ☆、终于重逢 后来的十多天里,沐恩和苏米米像从前一般四处玩耍,偶尔在池塘边钓鱼,偶尔在稻田里扎谷草,偶尔一起去小时候浪过的地方怀念童年。 后来又一路打打闹闹好不热闹地回了凌风山,由于此前已经派金鹰们通好了信儿,几人几乎同时到达了凌风山。 此时,凌岚峰上,一大片荣升中层弟子的少年少女正各自和各自的团队高谈阔论着,沉寂了两个月的凌风山终于重现往日的喧闹与繁荣的景象。 沐恩和苏米米两人很快找到了白莫梵三人,又在他们身旁看到了穿着不同服饰的安宁姐弟两。 热切地打了招呼拥上去,几人像是没有经历过那个尴尬之夜一般,一派和谐地聊开了。 沐恩作揖:“诶诶,好久不见。你依然一脸花花公子像啊梵星。” 梵星微笑还击:“那里那里,你也依然是个小白脸的样啊。” 沐恩转向,准备攻击白狄隐一番,后者在他未出手时便王者一般地道:“你我兄弟,不必行礼,平身。” “嗨!为什么你一说话还是会让我想揍你一顿。” 白狄隐:“别说了,快来吧。” 苏米米拉着两个姑娘顿时“咯咯咯”笑得欢畅。 很快,接管中层弟子的仙尊走上了凌岚台上,“肃静!” 台下的众人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命令,吓得立马规规矩矩地站好,恭敬地不敢再讲话。 这个元老一般的人物正是莫思予的师父,带了无数弟子的老仙尊,浣月。 他穿着银领的山茶华服,头戴九星琉璃冠,美须眉,一双苍鹰般的眼睛,不怒自威。 “原来思予的师父是管理新晋中层弟子的?”苏米米叹道,“总觉得这老仙尊不是真的老,为何留着这胡须呢?” 梵星点头道:“我们修灵者,能达到祭灵阶段便可以永保青春,总是不解他为何会当一个老者。难道这样显得有威严些吗?” 莫思予轻笑道:“祭灵阶段?以灵力为燃料修炼异术。我等都未曾突破,说不定将来真身也是老者模样。” 白狄隐颔首: “不错,而今离修得祭灵阶段还有一段路程得走。” 浣月仙尊招呼了一群弟子给他们发了中层弟子佩戴的茶花暗纹的蓝色腰带,便草率地将他们遣回了自己所属的宫里。 也是,新弟子的入学考试就要开始了,他得看看今年的这群孩子又是怎样的出挑,有没有好的苗子可收入麾下。 沐恩几个有两个月的鬼故事要掰扯,便一同去了鹤栖峰下的亭子里,搬出桂花酒,一边喝一边聊着。 沐恩和苏米米讲起两人呆在一起的那十几天,其实过得就像两个几岁的孩童一般,有时摸鱼虾,随便找个锅碗瓢盆,在家里偷点油盐就来野炊;有时两人来场比赛,射箭猎物,灵术剑术都不落下;有时一起去见见共同的朋友,串串家门,这样玩着竟然也乐此不疲。 莫思予和白狄隐最不擅长讲述这些,只在一旁专心听着。 “我这两个月过得甚是精彩,比你们的乡村生活不知道有滋有味多少。”梵星神气十足地道下去,“我时常在外寻些花草——” 他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沐恩和苏米米正想怼他恶性不改,谁知他立马话锋一转对着小铃铛道:“见到些珍稀的,就托金鹰送去给铛铛养着玩儿。” 沐恩和苏米米一腔的损话当即被咽回肚里,好不难受,梵星嘴角的邪笑不由加深几度,余下众人也忍俊不禁。 “这寻花问草之时,我偶然见到了一个人,当时就震惊了,你们猜那人是谁?” 沐恩见他说书先生一样吊人胃口,当即不耐地打他一拳道:“是谁?快说!” 梵星也不恼,故弄玄虚地俯下身来,作着手势把众人引近自己。 “我看到了断鸩!” “嗬!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搞这么神秘!”苏米米一掌拍到他马尾上。 “呵!你们有所不知,若是寻常的断鸩,我也就不至于如此讶然,我见到的是病入膏肓,白发苍苍,老人模样的断鸩啊!” “什么!?”沐恩这才突地惊呼出声,“你可是搞错了?怎么可能?” “是啊,你定是认错了,断鸩乃是凌风山三星冠的弟子,怎么会在俗世被你遇见,还是病恹恹的老人样子?” “千真万确,小伙子,第一眼,我本来也没认出他是断鸩,可是他那邪傲的气质实在太惹眼,与那郎中告别的时候,又自称‘断某’,手中还拿着他那把鸩羽剑。” “鸩羽剑!?”沐恩这下已经有九分相信了,不由得默契与白狄隐相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将信的态度。 梵星接着道:“我们几个早就研究过凌风山的仙器排行榜,其中,仙剑类,鸩羽剑是上了前十榜的。” “传说那件剑非常认主,不是其人便会自动引毒,令持剑者暴毙。这就意味着什么呢?天下除了断鸩是无人能持此剑的。” “是这样没错,可我还是无法接受,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家伙上次和我们比剑生龙活虎,嚣张跋扈的样子似乎就在昨天。”沐恩摇头,盘算着去哪儿询问下他的近况。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4 “我本欲上前问候两声的,可他一转身没入人海就没了踪影。哎,算了,不提也罢,只是一个人惊讶了这么久着实难受,想说与你们知道。铛铛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要讲?” 小铃铛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终于得到发言机会,眼睛都亮了起来,“有!我认识了一个新的小伙伴。” “哦?是吗?太好了,我们铃铛知道交朋友了。”苏米米欣慰地揽住她的肩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小铃铛兴奋地道: “她是个很好的人,虽然灵术修得不好,不会御术,但却每次都坚持要送我回到寒露宫,又自己原路返回步行回到住处,实在是顶好的一个人,我有机会定要带给你们见见!” 苏米米挠挠头,问:“好是好啦,可是这样会不会很麻烦呢?她这样走了双倍的路程,不累吗?” 小铃铛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既心疼她又更加喜欢她了。” 莫思予不由感叹一番道:“为了多呆一会儿,多聊会儿天,不让她孤单一人回家,这样的友情真的,很纯粹啊。” 沐恩有点好奇这人到底是怎样地,道:“那还真要见见这个姑娘了。” 小铃铛把立即把这话放在了心上,当日下午就去了那姑娘所在的晓馨峰。 她所住的地方,并非正统灵仙居住的地界,这里住的都是在凌风山当差的一些低阶灵士,他们有的日常便是给各宫送新制的服饰,或是打扫一些公共的场所或偏僻的宫室;有的则是在各个宫室的厨房里做饭烧菜。由于人员众多,每日的差事也不幸苦,财务宫拨给他们的月俸也算丰厚。 小铃铛的这位友人本也是一位仙尊的弟子,但是她属于灵力薄弱者,如何修习都无法进阶,于是便顺其自然,在常务宫寻了个差事待着。 她们俩初识的那天,小铃铛一个人出来寻找着灵感作画,忽地闯入了一个貌似废弃的庭院,其中野草杂生,有菖蒲、秦艽、芜菁、白茅等等,乱做一堆,庭中还有一棵高大的合欢树,枝繁叶茂,阻隔了大片光线,使身在其中的人误以为今日是阴天。 此处风景尚可,气温清凉,小铃铛拍了拍木廊上的灰尘坐下来,准备记下这里的一草一木。 忽地一位姑娘呵斥般地大喊了声,“快站上来!” 小铃铛惊得一个战栗,叫来者一脸忧虑,便迅速依言站到廊上。 那姑娘方将她拉入身后,拔剑,朝着院子里将一簇不知名的蛇身一般弯曲的草给连根斩断。 “你是哪里来的姑娘,竟然这么冒失,刚刚你脚边这棵草毒性极强,一不小心碰到了谁来救你。” 小铃铛这才知道其中的厉害,连忙向她道:“谢谢你!” 那姑娘是个活泼的人,见她满眼真诚的感激,顿时喜欢上了她,“你怎么独自到了这疏影庭来?” “我是汲露仙尊的弟子,来这里采采景。” “这么说,你肯定很会画画咯?”那姑娘兴奋地一拍手,“太好了,你能不能把我画下来啊?” 小铃铛放下就点了头,“能是能,只是需要材料。” “这还不简单。”那姑娘连忙扯着她回了自己的小地方,搬出简单的笔墨,给小铃铛铺展好后,立刻上道地趴到了木案上,单手撑着脸儿,甚是娇媚可爱的样子。 “姑娘一定要将我画得美一点儿。” 小铃铛也很喜欢她爽利的性格,一口答应: “好!” 两个人一边画画,一边聊天,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对了,你为何会想要画下自己的画像啊?” “我心爱的那个人啊,他在外出行任务,要等到新晋中层弟子受腰带礼的那天才会回来,我便想他见不着我肯定很难过,又刚好遇见你,便想着把自己的画像托金鹰寄给他,解一解他的相思苦。” 她说着,娇俏地一笑,又言道:“他啊,恶劣得很,回来定会说把我的画像撕了或者烧了,其实自己偷偷地藏在胸口呢!” 小铃铛见她笑得一脸幸福,不由又想起了沐恩,抬起笔尖出神了好一会儿。 小铃铛当时笑她痴,岂不知自己亦是痴人一个。 那幅画早已经完成,那位友人如愿以偿地将画作寄给了远方的情郎。想来,今天便是那人归来之日,说不定她已经去迎接了,可是不在家? 小铃铛敲了敲她的门,无人应答,正要转身,却见她轰地将门推开,双目猩红地犹如含血。 “不是他啊……” 小铃铛听到她沙哑粗噶的声音,心头一寒,“怎么了?小鸠!”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满溢,以可见的缓慢速度汩汩流淌。 “他说,他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鸩鸠开篇。 ☆、不再重逢 “吾乃人间白头客,君还少年青丝柔。” 她唱啊,唱得听者泪如雨下,只仰头灌酒不呜咽啊。 “怎么会呢?”小铃铛见她颓唐不已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安慰,慌乱道,“小鸠,你别哭了。” 她本来就心软得很,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这样哭过,她晓得流泪的滋味,眼眶酸酸涩涩的倒没有什么,可真正的疼痛是锥心刺骨,经久不灭的。 季小鸠眸子无神地飘荡,“他寄信件来说,果然还是不要在一起了,他要修的是魔道,我不该再纠缠不休了,他已经绝了凌风山的一切,再不回来了。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又在整我,悄悄地混进冰泽仙尊的无颜宫里去找他,却听到什么你知道吗?” 她抓住小铃铛的肩膀,双目失明一般不再转动,“冰泽仙尊,亲口说,今后凌风山再无断鸩此人,呵,呵呵。” 她惶惶然地向后退了几步道:“魔道?他是冰泽仙尊最得意的弟子啊,他很快就可以戴上六星冠了啊,他明明是世上最正义凛然的人啊!为什么要修魔道?为什么!?” 她那时不知原来人真的回因情而体会到摧心剖肝的痛。 她惨笑,“这一切的一切,竟然这么轻易就能割舍吗?” 小铃铛心头凉了几寸,以她笨拙的方式去竭力劝慰她道:“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想不想再见到他,问清楚?” 季小鸠垂下拥着头的双手,木讷地抬眼去看小铃铛,终是满脸泪痕地点头道,“想啊,我始终不信,不信他会背弃我们的道。可是,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找到他!” 小铃铛想到了自己的那群朋友,找到救星一般,拉着小鸠飞奔起来,“我带你去找我的朋友,他们一定有办法帮到你。” 沐恩一行人当时正在意空峰针叶林的小基地里一边看话本,一边等着铃铛带着朋友回来开饭。 “大家!”小铃铛拉着季小鸠“噔噔噔噔”冲上了小木楼的时候,着实把安安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5 静静做着各自事情的少年们惊了一惊,其中,沐恩和白狄隐尤甚。 沐恩当下就悄悄贴耳对白狄隐小声道:“咦?这不是那个被我取笑过名字奇怪的鸡小鸠吗?她原来就是铃铛的朋友!?” 白狄隐对这姑娘也有印象,转念忽然想起当日斥她好烦的断鸩,又瞧见她魂魄尽失,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头已明白了几分。 “铛铛,这是?你朋友怎么哭成这样?”梵星倒是个怜香惜玉的,立刻就出声关切了。 “那个,有件事情需要帮忙!”小铃铛有些焦急地朝大家喊道。 几人都是一震。 苏米米和莫思予赶忙围了上去,莫思予递了手帕给季小鸠道:“姑娘,今日铃铛说要带一位朋友来见见面,大家都高兴地等着呢。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说与我们听罢,我们铃铛承蒙你照顾,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我们义不容辞。” “是啊是啊,你快别哭了。” 季小鸠点头镇定了许多,和颜道:“谢谢你们。” “坐下来谈吧。” 不多时,大家都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感慨万千。 “你想见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断鸩?”沐恩突然紧锁眉头地问。 季小鸠听到这个心头念了千千万万遍的名字,一时恍惚了,“你怎么知道?” 这下子,除了知情的白狄隐以外,其他人的胸膛仿佛都生生遭了会心一击似的,血液都凝固。 “他……”小铃铛想起梵星讲过的那个少年。 昨日风华正茂,转眼风烛残年。 “怎么会这样?”小铃铛几乎哭了出来。 听说那个少年,病得很重很重,肯定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才不回来的吧。 事情可能比想象的要复杂,她已经快没有办法消化了,她现在怎么帮她啊,还要怎么去帮她……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沐恩看着她,她的脸上再没有初见时的骄纵,眼里明媚的光亦不再闪烁,恍然间,似乎与谁重叠在了一起。 他一掌拍在桌上,斩钉截铁道:“去找他吧。” “阿恩?”众人都有些惊疑。 “探灵之术知道吧?取人随身物件,以灵力探知其人所在。我们几个人都会,虽然灵力不够,若是合力搜寻,还是有很大机会能感知到他的存在的。”他用一种令人安心的亲切眼神望向季小鸠,“小鸠,你有吗?” 季小鸠像是深陷黑暗之人忽然看见了曙光一般,答道:“有的!” 她急忙取下自己的发带,柔软如绸的青丝一瞬间四散开来,将她惨白的脸衬得分外突兀。 “这根发带,是我偷来的。”她看着那红色带暗纹的发带,猝不及防地掉了一颗泪下来。 她只当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卑恋,而断鸩是一个喜欢掩藏的孩子,他只让她看到这些。 “开始吧。”沐恩如果发带,看了看身旁还未反应过来的朋友,带着少有的认真道,“不过一个水落石出,为何不给她呢?” 再伤又怎样?傻傻蒙在鼓里,念其一生,太苦了。 白狄隐等人闻言已经相继握住发带,一手捏诀,闭目运灵起来。 沐恩道:“千里探灵,启动。” 几条流动的灵力线条在灰暗的空间里延伸而出,不断分裂,交织成网,搜寻着断鸩的所在。 不多时,几人额头便渗出了细汗来,小铃铛担忧地用手帕为他们轻轻拭去。愿宁看她忙乱的样子,拉住她道:“没事,阿姐,相信他们。” 他博览群书,知道探灵之术乃是燃灵之技,使用之时身体会承受一定的痛苦,但是效率极高。 季小鸠心焦如焚地等待着,一阵难熬的寂静后,沐恩终于喜道:“位置:合欢镇!” 几人从灵术里脱身出来,均是大松了口气。 沐恩不由释然地笑道:“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大范围搜索得如此顺利,我们这就赶过去吧,有金鹰指路。” “不用金鹰。”季小鸠低下头苦笑不已,“那是我家乡。” “我从来不知道,有哪个魔教在我的家乡啊……” 这席话毫无疑问将他们的一腔热血都逼到沸腾。 那个断鸩,不是老谋深算得很吗?这是准备闹什么?老死她乡吗? 沐恩将她从木凳上拉起就走,“什么都别说了,即刻出发吧!你们见了面,一切都清楚了。” 那天,我来见你,踏着朋友的仙剑,拨开夕暮的云霞。 向着家的方向,我想起你曾经说的话。 “你真的很烦人啊,我去哪里都要追着……” 我想,我不会再烦你了,是我错了。 火急火燎地飞赴合欢镇,大片葱郁的合欢树守护着一座靠溪的小镇,满天飞舞的金色蒲公英一般的落花,停歇在船夫搁浅在青草岸边的渡船,停歇在波光潋滟的水面,停歇在下学回家的稚子的发间。 “可有人要回南街,来乘船吧!”一位满脸岁月痕迹的老船夫敦厚地冲孩子们笑着。 于是,他挥手与同伴告别,踏上了金色溪面的归家之旅。 沐恩他们终于落至地面,一群人紧跟着发带的指引,气喘吁吁地奔赴断鸩所在之地。 “就是这里!”沐恩指着一处人来人往的柳巷,各处酒楼的红色灯笼在风里招摇,贩卖各种货物的商人们吆喝着。 “快进去找找!”几人见状,迫不及待地挤开路人们,惹来大家的频频回头。 季小鸠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脸上甚至出现恐惧的神情,她一定要找到他!这么想着,更加卖力地在人群里穿梭,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他的身影。 小铃铛他们也顾不上礼仪横冲直撞着,忽略行人们投来的惊奇目光,四处搜寻着。 “搞什么啊,这群人?”不断地有人或惊疑,或是不满地嚷道。 “怎么会?人呢?”沐恩没有在意,仍是急切地交织如网的人群里中间寻找着。 “明明就是这里了。”梵星停下来,看着灵光阵阵的发带,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还是我们的灵力不够,出现了失误吗?” 沐恩心头闪过百种不好的念头,却听到季小鸠疾呼了一声,“叶参!” 一袭白衣便装,正在买什么东西的叶参惊异地侧首,看到季小鸠正奋不顾身地冲向自己,惊惶不已,立刻收起物件就飞身逃离,再没有昔日翩翩公子的风采。 白狄隐见状,冷静分析道:“叶参是断鸩最亲的师弟,看他的样子,他们很有可能在一起。” 沐恩和白狄隐,梵星及莫思予交换了下眼神,默契地飞身到空中,掠过脚下纷纷攘攘的人群追逐起叶参来。 街上的人们当即惊呼起来,啧啧称奇,皆道少年意气风发。 地上的苏米米待着小铃铛和愿宁跟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6 在季小鸠身后,亦在拼命追逐,巷子里光景好不混乱。 白狄隐虽然轻功绝佳,但是三星冠的叶参发了狠劲他亦是追不上的。 苏米米眼见快要追不上他们了,紧迫之下,急中生智地把雁鸣鞭扔向了白狄隐,大叫道:“阿隐,用这个困住他!” 白狄隐深海一般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一把接过雁鸣鞭,一个利落地挥舞,眼看就将叶参整个身体。 那叶参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以灵力护体,白狄隐这一鞭子扑了个空。 沐恩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邪念又涌了上来,冲着白狄隐道:“白狄,将我困住甩到他身上,看他接是不接。” 白狄隐想象了一下,觉得此计可行,二话不说就将沐恩一鞭子缠住甩向了快飞远去的叶参! “啊!”沐恩没想到他行动力这么猛,只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叶参见着一个大活人突然砸向自己,大惊,又不能妄自出手伤人,掌上运起的灵力迟迟未能发出去。 就是这一犹豫,给足了沐恩机会,他一手抓住了叶参的肩胛,整个人匍匐到他身上,不由得逞大笑道:“对不住了!叶参师兄。” 叶参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用蛮力带到了溪边的一处空地上,此时刚刚越出繁华的长巷。 梵星叹为观止地赞道:“真有你的啊。” 白狄隐和收了鞭子和莫思予也赶了过来,团团围住了正被沐恩从后钳住脖子的叶参。 季小鸠等人很快也飞速冲出巷子,直迎上来。 “叶参!断鸩呢!”季小鸠一把抓住叶参的肩膀,唇瓣惨白,双目几乎瞪出血来。 “……我不知道,小鸠。” ☆、深情不寿 叶参垂下了头去,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群小辈这样容易地困住,他还想装傻,却无法忽视那根发带发出的灵光。 “师兄,别撒谎了。”梵星举着断鸩正在发光的发带给他看,“你为何帮他隐瞒?” 沐恩闭目感知片刻道:“叶参师兄得罪得很,不过断鸩师兄现在就在你身上吧。” 季小鸠呆滞一瞬,“什么!?” “你们快搜他身,人不可以藏于虚空里,但却可以藏在法器里。” 季小鸠立刻手忙脚乱地要去搜身,叶参见她惊魂不定的样子痛苦地闭上双眼,道:“不必找了,小鸠。” 叶参甩开沐恩的双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素白的布袋。 “这肯定是束灵袋,是不是冰泽仙尊命你来捉他回去!”季小鸠喜出望外,“我就知道,他也不会放弃他,把他——” “不是的,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布袋。”叶参不忍地打断她,“里面,也只有他的骨灰。” “阁下什么意思?可否说得明白点?”沐恩脸色沉了下来,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推断。 “烦劳各位跑一趟了,师兄已死。”叶参苦笑道,“本来我应该永远缄默守诺的,只是没想到,小鸠你找了这么多朋友帮你。” “你骗人,叶参。”季小鸠崩溃似的爆发出来,疯狂地咆哮道,“他不是说他去修魔道了吗!何苦又让你拿这假东西来骗我!?我现在相信他去修魔道了,他的性子是这样诡辩了些,一定觉得新鲜好玩,我可以等他回来,虽然我可能永远也修不到祭灵境界,他还没有回来就老死在凌风山,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关系!别叫我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啊!” “冷静点!”小铃铛抱着季小鸠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颤抖的身体,心疼得不行,“小鸠。” 苏米米也见不得这种悲恸的场景,急声问:“叶参师兄,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怎么现在越来越迷了!我们来这里要的就是一个真相啊!” 叶参看着他们每一张焦急万分而又待着一丝侥幸的希望的脸,长吁出一口气来,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座熟悉的酒楼。 “他真的走了。”叶参颓然地宣布。 “昨日我们猎杀魔教护法秋色,平西都之乱时,师兄与其同归于尽,他临死之前,说想回到你的家乡来,让我将他的骨灰悄悄埋在你家的合欢树下,我才来到这里。” 他不愿你伤心,才编出堕入魔道的谎言。小鸠,师兄他还有个东西留给你,本来他想让我冒名送给你的。”叶参从虚空里化出一枚灵珠。 “这是他往日修炼时增进修为的灵珠,用各种奇珍的灵石淬炼而成的,现在,属于你了。” 季小鸠再痴痴地念出“秋色”这个名字,刹那间恍惚了,似是魂魄都被吸进那布袋里似的,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它。 她喃喃道:“竟是秋色。” 发带找到了自己的主人,终于安心地不再发出逼人的光芒。 沐恩和众人都去遭雷劈地懵在原地。 “小鸠!”小铃铛忽地惊呼道。 季小鸠已当着所有人的面虚脱地倒了下去,小铃铛抱住她的身体,让她不至于摔伤在地。 季小鸠意识在逐渐涣散,朦胧间,她似乎看到,那个少年站在鲜红妖艳的彼岸花丛中,背对着自己正说着些什么,那声音依然让她的心随之震荡。 他说什么呢?她好想听清楚。 “黄泉船夫唤客去,不忍声切无人应。当先去忘川探路,百年后再共泛舟。” 百年?她不要百年了。 叶参忧心地俯下身,将她的手摊开,将断鸩的灵珠放了上去。 一阵耀眼夺目的炫光几乎吧人的眼泪给激出来,灵珠雷电一般幻化沦散,融进她的身体里。 “叶参师兄,你的谎言,说完了吗?”沐恩站在叶参的身后,低头逼视他道。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断鸩师兄前段时日就已经病入膏肓,呈现出老人模样了吧?怎么可能昨天还能和魔教护法大战抗衡!” 叶参背脊一僵,小心放下了季小鸠的手,抬头一一扫过他身旁的这些少年人。 “你们不愧是凌风山的弟子,用探灵之术追查到这里,甚至还了解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情报。”叶参的音色突然转冷,“因为你们,他的一切计划都乱套了。小鸠提前知道了他已经死去的事实,这难道还不够吗?” 莫思予摇头道:“叶参师兄,小鸠姑娘和断鸩师兄的故事,我们并不了解,只是不忍心看她这么崩溃的样子。她一定是想知道真相的。” “总之,到这里就可以了,别再追问下去,对她没有好处!”叶参起身,低头凝视季小鸠苍白脆弱的面孔,“你们暂时把她安置在那边的酒楼里吧,我还得去完成师兄的遗愿。” “师兄且慢,如果是对她不利的真相,我们自会保密的。”沐恩拉住他的胳膊,“等安置好她后,我们一起去吧。” 叶参没有作声。 他们把季小鸠安置在了叶参之前住过的酒楼里,小铃铛决定留下来陪着她,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7 愿宁亦跟她留了下来,其他人则跟着叶参向着季小鸠的故居行去。 夜幕刚刚拉下,溪水倒映着灯火阑珊,满天星河,夹岸的古柳失了本真的翠色,染着烟火。 叶参待着大家来到了一处旧宅子前,一棵硕大的合欢树从宅子里蔓生出来,如一把举伞的树冠遮盖着整座宅子。 “原来是一座废弃的宅邸?”沐恩和几个朋友对视两眼,问叶参道:“她家里人呢?” 叶参默了默,推开久久无人问津的大门,“妖邪所害,举家被屠。” 叶参看见那颗合欢树,粗壮的树干上,青苔斑斑,深沉的绿色叶面泛着蓝色的浅光。 他取出袖中的布袋,和方才在集市上买的东西,一方精致的木匣。 “唐唐凌风山三星冠的弟子,冰泽仙尊的得意门生,今日竟长眠于这样的木匣盒中。师兄啊……我若是你,也会如此的吧……” 叶参将断鸩的骨灰藏于木匣内,旋即,又从胸口拿出一张泛黄的画像展开来。 “是铃铛画的小鸠?”苏米米一眼就认出了小铃铛的画风,蓦地一股寒意逼得她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 “没错,师兄一直将她置于胸口的位置。” 叶参在树下慢慢单膝跪下,仰头望了眼合欢花与绿叶堆积的天空。 那年,我拜入冰泽仙尊的门下,师父说我性格过于阴柔,便叫雷厉风行的师兄带我修行,说是互补。所以我从小与他之间便比与其他同门多了分亲敬。 他是凌风的万众瞩目,我常以为,这样优秀的人,终其一身,不过是不断地往上攀升,不断地坐到高位上,最终到达无人企及的巅峰。 可我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会为一个人动心,甚至一步一步深陷,最后为了她败坏一世英名,惨烈死去。 “季小鸠最烦了,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傻呢,我完全不了解她脑袋里装的什么?” “连师兄你都看不透她吗?那她一定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吧。” “不啊,她挺无聊的,大大咧咧地有什么直说出来,喜欢什么的都宣之于口,一点儿也不顾及颜面,真是的,跟她走一块儿,恨不得把她塞到袖子里。” 我看着他无比郁闷的样子,笑出声来,人人道他邪厉,可曾见过他小儿郎似的嗔怒的样子? “你若不愿受她纠缠,一定能躲得严严密密的,怎会让她成功逮住你?” 师兄一时语塞了,竟然真的陷入了沉思,也许是那时,他才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心,我竟不知他也会有迟钝的时候。 我记得曾问过他,“为何那么多人倾慕你,偏偏在意她呢?” “原本很烦她。可是这么多人当中,只有她和我同乘过合欢镇的船。” 他说,那日他受友人所邀,去了合欢镇的小酒楼里一边听曲儿一边畅饮,一时快意便贪杯了,踉踉跄跄辞别友人,坐上了一条飘荡在暮昏的长溪上的木船上。 在船上荡漾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胃里的翻腾,伏在船舷上就吐了起来。就在他正天吐得翻地覆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温柔的轻拍,他暗觉失策,竟不曾看清船上还有其他人,闻这淡淡的芳香,定是个姑娘了。 他有些狼狈,从不曾让谁瞧见自己这幅模样,怎不叫他窘迫?只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了。 “多谢,我失态了,还请姑娘回避。” 她不管不顾,取出一方丝巾,双手捧起她的头,亲自擦去了他唇边的酒渍。 “哟,真巧啊,我的心上人。” 他大惊,瞪圆了双目,任由她细心地为自己擦拭,已不能言。 真应了那句,“缘,妙不可言。” 有些人死缠烂打,机关算尽,制造万种相遇的方式,妄图以此与他结缘,可他们不懂,这永远不如真正天赐的邂逅来得震撼人心。 每每他同我讲起这段囧事,依然是止不住捧腹大笑。 他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我也终于得见了师兄口中的那个直言直语的泼辣丫头。 她确实能一下子抓住人们的眼睛,任何方面的,我都开始思考为什么有这么坦率的人。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直到一个月前,师兄和我接下诛杀魔教护法秋色的任务。 秋色不愧是魔教女护法,我们与之相斗一月之久,损失了大批的同门,却只伤到了他的一点皮毛。 我们都知道,这时候最聪明的方法,是知难而退,联络师父及掌门,重谋对策。 可师兄斟酌一番,竟选择了携着鸩羽剑炼化一身灵力,将其诛杀。 秋色是修行千年的魔,内丹堪比一绝的灵石,人得之,可得永生不老。 我本以为这是师兄的以命相赌的理由,他尽可以拿着这颗内丹救活自己,虽然失了一身修为,总归还可以回到那人身边。 而这一切,却是我错断了。 秋色是狡诈狠毒的魔,她用最阴险的诅咒将自己的一份元神融进了师兄体内。 我永不能那天忘记他们的对话。 “断鸩,内丹化入你身体之时,便是我苏醒之日。” “呵,你别多想,我没想过再活下去。” 秋色和我皆是一震,“什么?!” “秋色,我欲除你非一日两日了,屠杀季氏一族的罪,你赎得还是晚了点。” 原来他当初主动请求执行这项棘手的任务,是为了小鸠。 “秋色啊秋色,她这一生,所有的憾与恨,拜你所赐。” 秋色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大笑着魂飞魄散,西都下起了一场血红色的合欢雨。 当年,她爱上小鸠的父亲,求而不得,狠心毁掉了他们一家的天伦之乐。 岂不知,那棵合欢树为谁而种。 “师兄!?”我又惊又痛,眼看着师兄一头青丝速成雪,这是耗尽灵力的后遗症,他会在短时间内衰老而死。 “阿参,我没事。带我去皇都的杜氏药铺,那老家伙尚可吊着我的命一两日。” “是!”我没有思考反应的时间,御剑带着师兄找到了杜翁。 师兄在他的救治下争得了两天性命,我们没有多留,随后便去了小鸠的故乡,合欢镇。 “她曾经说过,朱颜如改,应回到这里坐楼听曲,清晨在合欢树下读书,暮夜便泛舟在青柳环绕的长溪上放歌。” “我先来过这样的日子了。” 他最后嘱咐我道:“代我给师父致歉,好好侍奉他。我死后,便将骨灰埋在季家庭院里的合欢树下,把小鸠的画像和我封在一起。” “这颗魔丹也交与她,只说你偶然得到的,别跟她提起我。” “我只想她恨我入魔,莫念我成痴。” “轮回转世后,我自会找到她。” 我千般无奈,不愿这款款深情成为不可说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8 这故事好没意思 我就写了个把月 ☆、雨天的覆盆子 苏米米不争气地落下泪来,“好苦,为何人生这么多的坎坷磨难。” 莫思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造物本弄人。” 只愿他们还能再次相遇。 “现在小鸠姑娘得到了永生不老,却要开始漫长的等待,断鸩师兄的选择虽有不可抗的原由,我还是……”沐恩震感之余,多的是不解。 “小鸠一直恨自己灵力微弱,不能一直陪着师兄,所以师兄早就在想办法让她修得长生。杀秋色,取内丹,刚好给了他一个机会。他为她报了仇,也完成了她不老的心愿,临走之时觉得很值。” 叶参说着将木匣埋在了合欢树下,一抔抔厚土掩埋了一切深情。 “我希望你们能守诺,切记不可告诉她真相。” 几人齐齐点头道:“嗯,请师兄放心。” 就当做是听了一段戏楼子里的话本吧,人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安慰自己,为了继续熬这段曲折的人生,幸苦大家了。 回到了凌风山后,小铃铛每日陪着小鸠,因为怕触碰到她的伤口,时常小心翼翼地望着她不言不语一整天。 低沉的空气盘旋在少年们的头顶,他们只有不断地修炼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偶尔带着些好玩儿或好吃的的东西,去探望一下季小鸠。 过了段时间,季小鸠终于缓和了许多,看似释然一般,谢别众人后,开始闭关专心修炼起灵术来。 苏米米也是在这时开始对白狄隐展开猛烈的攻势的,她似乎是对断鸩和小鸠的故事有所体悟,认为不应该辜负大好青春,早点把阿隐吃到嘴才行。 于是,大家常能看到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捧着一大把艳俗不堪的花朵塞给一个满脸痛苦的少年。 “阿隐,跟我在一起吧,我对你真爱啊。” “阿隐,今天考虑好了没有?我真的是不二人选。” “阿隐,我最近跟小铃铛学画画了,你看这张画得像不像你?你看我多爱你,从了我吧?” “阿隐”“阿隐~”“阿隐!!!” 白狄隐差点被搞得神经衰弱,此后一听到苏米米唤他,便要一个战栗从头打到脚。 他有时试图好好跟她谈谈,但后者每次都丝毫不肯退步,就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只得任由她这样轰轰烈烈地追着自己。 好笑的是,小铃铛偶尔也跟着苏米米一起闹腾,作了许许多多的画像塞给沐恩,顺带害羞地示个爱。 白狄隐和沐恩就这样在爱的包围里,度过了三年。 一天,长成玉树临风的少男和亭亭玉立的少女们在凌风山附近的村子里给老人家们送温暖。乡下的风景使得大家如痴如醉,尤其是颇爱田园风的沐恩,他一会儿捉一只蚱蜢放进苏米米的发丝里,一会儿摘一把酸溜溜的三叶草塞进小铃铛的小嘴里,一会儿又挽起裤脚来插进开满一片不知名的紫色花海里。 梵星采了一把花交到已经生得格外出挑的小铃铛手里,“铛铛,这个给你当参照物。” 小铃铛欢喜地接下来,道一声:“嗯嗯!星哥真好。” 正逢梅雨时节,天空一下子暗淡得失了颜色,蒙蒙细雨茫茫然地织就天地的网。 沐恩悻悻然地叹气一声道:“哎,我本来还想去那边的小山上看看有没有覆盆子吃的,真怀念那味道,曾经翻遍凌风山都没有找到一株。” 白狄隐嗤笑道:“仙山排斥杂草。” 沐恩咬牙切齿,“你懂什么!” 小铃铛见心上人急迫的样子,心头顿时堵得慌,忙问:“覆盆子是什么?” “对了,铃铛你还没有见过。覆盆子就是我们俗称的‘山莓子’,它的枝茎上有很多倒钩刺,叶子呈小小的锯齿状,果实红红的,熟透之后会变成紫色,那味道特别清新特别棒,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让你吃到。” 小铃铛听他耐心地给自己介绍后还不忘承诺一番,蓦地小脸一红,眉目流转的光亮耀眼万分。 “好。” 梵星抬头看了看天空,不大不小的雨点落在他脸上,一片清凉的触感,“咱们快点回村里的钱奶奶家吧,这时候应该也可以吃饭了。” 几人便一起回到一位老人家里避雨吃鱼。 钱奶奶八十高龄,虽然家里只剩她孤身一人也依然笑对余下的人生,实为一位可敬的奶奶。 小铃铛和愿宁二人打着伞出去买盐,苏米米和莫思予正用老式的锅子烧火做饭,梵星和白狄隐在一旁一边帮忙,一边探讨着明天不打鱼应该打些什么好。 而沐恩此时则和钱奶奶进行人生的交流。 钱奶奶坐在门槛边,沉淀着岁月的双眼看着一串串雨弦,皱纹里含着笑意,“小伙子,那个叫小铃铛的姑娘真是个好丫头呢。” 沐恩轻笑, “是啊,我知道。” “昨天她帮我捏肩捏得可好了。虽然有点傻里傻气的,长得却是那什么,反正特别特别美。老生一辈子没见过几个这么标致的姑娘啊。” 沐恩笑意更胜,“奶奶到底要说什么?” “她喜欢你吧,中午的的时候,她吃一口饭偷看你一眼,又猛地给你夹菜。你可要珍惜她啊!” 沐恩满头黑线吹了下来, “奶奶啊,您可真是……” 洞悉世事。 沐恩为此头疼得不行,整整三年呢。 如何不珍惜,他当她是救命恩人,当她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是随时可以为她豁出命去的。只是,爱情,对于他来说,不是感动与回报。 沐恩坐在钱奶奶的对面,眼中倒映着雨中被洗礼的绿树青山,愈想愈乱。 突然,门外冲来了一个人影,不是那凌雨而归的愿宁是谁? 沐恩在他凝重的表情里觉出异常来,立马起身问道:“雪生,你不是和你姐姐一起去买盐了吗?怎么这么急匆匆地回来了,伞去哪了,你姐姐呢?” 钱奶奶也着急了,“这孩子,浑身都湿透了!快进来!” 雨水哗哗地从愿宁俊朗的脸上淌过,他定在雨里,神色不明地道:“我追不上她,伞也弄丢了。” 沐恩心紧张得如同拉满了的弓弦,强制冷静道:“你先进来。” 愿宁进门来,水痕瞬间打湿了大片的地板。“快去找她,她乘着汲露仙尊为她特制的飞行笔,好像朝着山里的方向去了,我没有灵力,完全追不上她。” 他再一次恨起自己的无能,心头一阵阵的揪紧,甚至某一刻生过修邪道的歪念。 “那傻瓜这时候干什么去呢?”沐恩头疼不已,选择将愿宁先安顿好道,“我们睡的那个房间里,有我的干衣服,去换上吧,我马上去找她。” 钱奶奶不禁也担忧地道:“是啊,快,别感冒了。” 愿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39 宁听话地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却没有好好地换衣服,像个跟自己赌气的孩子一般,惩罚性地将湿透的衣服裹在身上,看着窗外痛苦地闭上眼睛,雨水仍然密密麻麻地布在他的脸上。 “阿宁那边出了点状况,你们谁去安抚一下,我要出去找小铃铛。”沐恩几步窜进厨房里,对着尚未知情的友人道。 “发生什么事了?”苏米米蹙眉,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水。 “她突然丢下阿宁一个人跑了,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总之,晚点儿开饭,我这就去把她找回来。” 沐恩并没有多聊,转身就拿了雨伞冲进雨中,白狄隐望着他去的方向出神了片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沐恩循着愿宁指示的那座大山里找了过去,一路大雨忽然倾盆而至,他的行动被滂沱的雨势阻碍着,始终无法锁定小铃铛,心里开始越来越着急。 小铃铛并不知道心上人正在冒雨寻找着自己,在山林东找西瞧。 她向来一根筋,突然玩失踪其实是为了给沐恩找到心心念念的覆盆子。 “在哪里呢?根据阿恩的描述,我应该在这座山里见过覆盆子才对。” 当初,她和汲露仙尊四处寻找奇花异草的时候,曾经来过这个山里,那时她险些被覆盆子的刺扎到,是汲露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 小铃铛在记忆里继续搜寻着着,一路走到了一条幽静小道旁的斜坡上。 “找到了!” 一大笼茂盛的覆盆子攀在七八米高的山坡上,或红或紫的果实垂在枝桠上,大雨中分外赏心悦目。 小铃铛欣喜万分地奔向小山坡的边缘,泥土被雨水浸泡地无比柔软,她刚一靠近便向底下的小路垮了下去,整个人差点摔进布满荆棘的笼子中。 小铃铛拍拍胸口,呼出口气道:“还好没有摔下去。” 不然她便不能快点赶回他身边了。 小铃铛小心翼翼地伸长手,顺利摘下第一颗果实,她就这样子又连续摘了好几颗,渐渐地近处地摘完了,要采远处的就开始艰难起来。 芒刺不经意间便钻进了她的指尖。她没有痛感似的,仍是专心地采着果实。 “那颗紫色的一定很甜,可是好远。”她心里想着,试一试,万一摘到了呢。 指尖费力地触碰到那颗紫色覆盆子的生满倒钩刺的枝干,血丝汩汩地渗出来。 “马上成功了!”小铃铛将身子再探出去了一点,不料脚下的泥土瞬间在雨水的冲刷里大片的坍塌,她整个人也随之跌进了乱麻一般丛生的荆棘中。 身体的每一寸都火辣辣的疼痛着,犹如万蚁噬心,万箭穿心,她如冰雪剔透白净的肌肤被无数的芒刺勾得血肉模糊。 几乎是陷入昏厥,小铃铛被意志支撑着不肯阖上眼睛。她勉强地抬头看了看采来的果实是否丢失,发现一个不落地在怀中,便安心道:“还好还好。” 此时,雨中水花被一双盘着金莽的黑色长靴踏得四处飞溅。 小铃铛双眼朦胧地望向绿草萋萋的小路,却见那人撑红伞来,伞沿微倾,遮尽他的脸。 她只知这人,高挑清瘦如松如柏,黑衣考究华丽,沾雨而不湿。他一路走来,风华淹没了满世界的雨声,只一个绝字能拟。 那人声音在刺笼的外边停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救她。 “何至于此……”他低叹一声,取出一把金光宝剑欲将这一笼的覆盆子连根斩除,将她解救出来。 “阁下且慢,可是要毁了这一丛的覆盆子?”小铃铛顿时得到了什么神力似的撑起身来,伸手阻止道。 “不错,毁了它门,救你出来。” “不可以!”小铃铛着急起来,竟不管不顾地一手拨开密密麻麻地刺枝,一口气冲出了笼子。 适时,在那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在皮肉进一步撕破的声音里,在忽然凄凉的雨声里,覆盆子的叶子簌簌地掉落着。 “我出来了,没事的。” 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姑娘,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双手护着怀中的覆盆子,浑身上下,乱刺缠绕,白衣染血,体无完肤。 “你是个傻子吧?”他的声音低沉得紧。 “不是啊。”小铃铛认真地回答他道,心想,这丛覆盆子绝对不可以被斩掉,这样来年阿恩可能就吃不到它了。 撑红伞的男子露出一种分外嫌弃的表情,转身就想离开。 小铃铛立马喊住他道:“那个,谢谢你想救我。” 他回过头来瞄她,小铃铛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时间脑袋空白,脚底也绵软了起来。 “你的伤,没事吧?”他淡淡地问了一句,好像并不怎么在乎,只是纯粹客套一下的样子。 小铃铛读不懂他的表情,感激地回以一笑道:“没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瞬间,突然觉得恢复了力气。” 甚至莫名的还有一阵从骨髓深处传来的凉意。 “那便好。”那男子没有理会她有点无厘头,像是套近乎般突兀的一席话,决绝转身,头也不回地持伞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我童年的记忆 哈哈哈 ☆、记忆中的芭蕉叶。 这边,沐恩在山里拼了命地找着小铃铛,他曾经如同混世魔王一般不畏天地,而此刻却被所未有的恐惧支配着,仿佛有人握着他的心脏,随手可能捏破一般。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令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身旁的蔓蛇草。 弯曲如蛇一般的锋利的草面割破了他的小腿,疼痛闪电一般地进入了身体里,毒性瞬间流散在血液中。 沐恩皱了皱眉,没有多管,继续一边找,一边大声地喊:“小铃铛!” 探灵的时候,明明感受到她就在这附近,怎么没有人应声? “小铃铛……”沐恩的头忽然剧烈地眩晕起来,身子也麻软不堪,差点迈不开步子。 “我这是……”沐恩甩甩头,雨水飞溅开来。 “那草有毒!”醒悟过来的沐恩靠着一棵树倒了下来,身体逐渐冷却,如同濒死之人一般,无法喘息。 “这叫什么事儿?铃铛没找到,我人还折在这山里面了。早知道叫上白狄梵星一起来找啊,话说我当时到底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 沐恩痛苦地扶着额头,望着碧叶倾轧下疏漏的天空,不由叹道:“这雨也是,什么时候能停,下得人心烦意乱。” 沐恩中毒的症状便是叨叨叨,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叨叨叨。好在理智还没有完全被吞噬,他召唤出小迷糊,命它速速回去搬救兵。 “啊,铃铛到底为什么突然跑到这鬼地方来啊,这多危险。她会不会出事了?” 沐恩支撑着自己想要起身,奈何几番运力都未能成功。 正万分焦灼之际,满身是血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0 的小铃铛跌跌撞撞地踩着泥泞的草笼子,一步步走近,待看清他时,失声唤道:“阿隐!” 小铃铛几乎抱不稳怀中的覆盆子,不顾伤势疾奔到沐恩身旁,因为太用力而跪跌在地上,身上的刺瞬间扎得更深。 “铃铛…!”沐恩虚弱地叫她的名字,看见她一身是血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初见之时。 那种刻骨的疼痛赛过了毒素蔓延的速度,他觉得眼眶火辣如烈炎烧灼一般。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他第一次对她生气地说话,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显得毫无震慑力。 小铃铛哭了出来,眼泪混进满脸的雨水里,“你呢?你怎么了?” 两人互相悲切地盯了对方良久,像是赌气地相互较量一般,最终是沐恩败下阵来,闪开了视线。 小铃铛立即检查起他的身体,很快就发现了他腿部的伤口,她手心一下子冒出了虚汗。她虽然跟着汲露仙尊学习了三年,人也变机灵了了许多,但是这种毒物引起的伤,她是万万破解不了的。 “不行,你中毒了,我得快点将你背回去疗伤。” 沐恩大惊,看着她撸起袖子就要背他的时候,赶紧弱弱地呵止道:“你给我停下来,你浑身是伤怎么背的了我。” “对哈,可以试试用神笔飞回去。”小铃铛说着就结印召唤出飞天笔。 又运了一会儿灵力,飞天笔一动不动地横在半空中,就是不能巨化。 沐恩静静地看着她并不打断。 “咦,怎么没反应?” “傻瓜,人在极度虚弱的时候是没法用灵力御物的,我已经派小迷糊回去找白狄他们来救我们了,应该很快就会到的。” “那好吧。”小铃铛突然淡然地笑了笑,把神笔收回虚空里,又地将怀中的覆盆子见到他手里,“给你,这个就是你想吃的覆盆子吧?” 沐恩看着用手帕包好的一大把覆盆子,震惊道:“你,你怎么找到的!?” “太好了,看来是了。”原本她还不敢确定,冒险去试了一下,好在她猜对了,终于让他吃到了覆盆子。 “铃铛……”沐恩哽咽,眼角酸涩得紧,“你是蠢货吗?” 小铃铛摇摇头,“不是。” “我没有在问你!” “可是阿恩,是你教我的,如果别人这样问我的话就要这样回答他。” 沐恩语塞,他都不记得了。 小铃铛看着哗啦啦的雨水还在不停地往沐恩的身上打,心疼无比,突然想起不远有两三棵芭蕉树亭亭如盖地立着,便忙地起身拿出随身佩戴的短刀朝着那边走去。 沐恩一个惊急,浑身难受地问道:“你要去干嘛?小心这附近有毒草!” 小铃铛径自走到芭蕉树下,顺利地割下一张雨中出落下来清新亮丽的芭蕉叶,奔回沐恩的身边,站在他的面前举起了蕉叶。 巨大的蕉叶将沐恩的身体完整的遮住,挡住了那些肆意的雨水。 他抬头凝视身前的女子,她只见青丝结露,满面伤痕,眼中绵绵的情意满溢,胜过仲夏的雨。 心弦一跳,他曾经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太相似,却又有一点点偏差! “头疼。” 之后他陷入昏迷,幸而小迷糊带着白狄他们很快赶到山中,将他和小铃铛直接带回了凌风。 作者有话要说:  好,日常结束。 ☆、崩裂·冥珠之变 他躺在银杏园自己的大床上,迷迷糊糊的,一直做一个重复的梦。 好多好多的芭蕉叶,深深的绿意晃得人眼睛生疼。他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剑,无辜的蕉叶就这样一张张破碎,破碎,永无止境的破碎。 他好久没有做这么悲伤的梦了。 忘忧皱眉望着他满面泪痕的睡颜,终是为了解救他似的,轻轻将他唤醒。 “师父?”沐恩知道自己竟然不争气地梦哭了,大囧,“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臭小子。” 沐恩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忙想询问小铃铛的伤势如何,忘忧却突然格外严肃地道:“沐恩你起来。” “嗯?这是怎么了?”沐恩心里又不好的预感,依言速速起身换好了衣服。 “你可知禁山为何是禁山?” “师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听说有个怪物被封印在那里,不会是真的吧?” 忘忧点头道:“很不幸,是真的。这个怪物已经被封印一千年了,你回来那日,囚禁它的冥珠突然产生了裂缝。那怪物一旦冲破封印,便会寻找拥有灵魂共鸣的宿主。到时候,苍生都会成为它的玩具。” 沐恩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突然就要天翻地覆了,他几乎以为师父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事情当也没有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现在,我和掌门以及凌风的高层必须一起稳住冥珠,天下各方的修灵仙友也都已开始寻找修补冥珠裂缝的灵物了。我们凌风山大半的弟子也都出动了。” “你也必须成为出动任务的一员,白狄他们在等你。” 沐恩:“师父!?” “从现在开始学会独当一面吧,去用这三年,我交给你的东西,为了苍生。” 这一梦惊醒,却跌进恐怖的现实里。 白狄隐一行人一直等在殿中,这时候冲进来,抓了沐恩便跟忘忧仙尊鞠了一躬。 “我们定不负师父和众位仙尊所托,定会尽力寻回灵物来。” “带他去吧。我还得速速去与师兄一同稳住冥珠。” 忘忧说着决然地消失在沐恩面前,心头本就空荡荡的沐恩立时对着虚空大唤了一声,“师父!” 白狄隐和梵星左右架着他,劝道:“沐恩,你别太激动。” 他蛇毒刚欲就遭此变故,自然一下子接受不了,苏米米冲到他面前稳住他的情绪道:“我们现在都有任务在身,刻不容缓,先上路吧。到时候,你还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一一道来。” 沐恩妥协,随着他们一起登上了凌风山为出行任务的弟子配备的金鹰。 金鹰在苍穹上疾驰,一切都是那么的紧张而又突然,沐恩果然还是无法消化,忍不住冷冷地出声问道:“为什么?” 小铃铛默默地坐在他身旁,伤势已经好转,显然是汲露大费了一番周章的结果。 苏米米答应他会好好解释,耐心道:“那天我们将你带回去时已经入夜了,刚刚把你交给忘忧仙尊治疗,禁山突然一道魔光出世,掌门亲自敲响了唤云钟。忘忧仙尊解了你的毒,便匆匆去了积云殿。” “整个凌风山的弟子都陷入了高度的戒备里,因为禁山的传闻不是假的,冥珠裂了。” 沐恩困惑道:“冥珠?” 梵星道:“是的,造物神的眼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1 睛,一只成为了我们生存的星球,另一只眼睛就是冥珠。” “那魔物什么来头!?”沐恩这才意识到目前天下之人处境的可怕。 “这高层都未必知晓,毕竟是一千年前的魔了,或许只有你师祖玉罗仙尊才有话语权。” “那现在全天下都在寻找的补救冥珠灵物到底又是什么?” 白狄隐站在金鹰的头部,冷然地答道:“人的灵魂。” 苏米米又详细解释道:“放心,并不是让我们去杀人取灵。” 莫思予告诉他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死于自杀。鞋子你认得。这类灵魂有极少数会逃离轮回的控制,永远寄宿在其他生灵中,汲取天地的灵气,成为一种圣灵。” “曾经冥珠也破裂过一次,玉罗仙尊仅用了一个圣灵便复原了它。但是这一次冥珠的创伤太大,已经不是轻易能修复的了,于是需要的圣灵数量剧增,修灵界的各大门派都必须帮忙寻找,集齐十二个的圣灵。” 沐恩心中虽然还是一团乱麻,却已冷静了很多,他看向身旁的朋友们,眼神怯怯的小铃铛,失去活泼的苏米米,更添愁意的莫思予,沉默的愿宁,以及双眉紧蹙的白狄和梵星。 满天翻涌的浓云,狂躁的浮风,一切都在提醒沐恩,少年人无忧无虑的日子在渐渐如流水一般逝去。 放心吧!师父,苍生绝不会成为那魔物的玩具,徒儿会为此豁出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第二部分 ☆、崩裂·墨遇白玉 等沐恩平复好了情绪,白狄隐拿出悦青赐给他的最终圣灵所在的罗盘。 沐恩好奇:“这是什么?” “能够指引我们找到圣灵的东西,玉罗仙尊制成的罗盘。” “有这种东西的话,岂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圣灵。” “错,圣灵的数量极其罕有,罗盘也只有靠近圣灵的时候才能为指引我们方向。所以,现在的我们只能在国境内不停地搜寻,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什么!?”沐恩卒。 他们一行人这一寻便寻了整整十天,没有半点圣灵的下落不说,愿宁更因为没有灵力加持,这段时间东奔西顾,人顿时消瘦了下来,大家也都疲惫不堪,失了最开始的气势,只好选了一座名为孤龙的城落了脚。 愿宁卧在床上浑身流着冷汗,小铃铛坐在他的面前,一边为他擦拭,一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愿宁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天阿姐被带回来时的模样,蓦地又寒冷了几分,“阿姐,答应我,别再为了沐恩,为了任何人弄伤自己。” 小铃铛看他这时候还在担心自己,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下来,她永远对他充满一种由衷的愧对感。 “阿宁,睡吧,姐姐看着你。” 愿宁闻言,淡淡地阖上眼睛,好看的眉目呈现出一丝倦怠感。 突然,客栈的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小铃铛对沐恩的声音绝对敏感,立时不假思索便冲下了楼去。 这时,一群身披黑色斗笠的少年正与沐恩等人吵吵嚷嚷,几欲动起手来,掌柜的在一旁急得跳脚。 “我的客官大人们,这是闹什么呢?我们好好说话,以和为贵啊。” 小铃铛一眼看清了酒桌上黑衣人的首领,一身矜傲贵气,黑色蟒袍穿得甚为得体。 “无事,小辈们要切磋一下,也是可以的。只是出去找片空地吧,别误了别人生意。”他持着酒杯,嗓音低沉性感,说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话。 这,是那天要救自己的大哥? 小铃铛兴冲冲地跑到楼下,搭话道:“你是那个撑红伞的哥哥吗?” 她对他记忆异常深刻,远远超过她对其他人的印象。 那男子皱眉,当然认出了她,却道:“谁是你哥哥?” 小铃铛也不尴尬,傻傻笑了笑,沐恩赶紧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不无怒气地道:“这么高兴地迎上来,你认识他?” “嗯……”小铃铛不知道怎么告诉沐恩,那天她跌落刺笼中,他本来想救她,而她却拒绝了别人的一番好意,自残式地逃了出来。 她终是害怕他听了会愧疚,依他的性子,一定会责备自己。 “这是怎么了?”她岔开话题道。 黑色蟒袍的男子微微笑起来,“我刚刚听闻几年前饮下三坛还风酒的还风君在此,顿时觉得应该来讨教讨教。可是他本人虽然应承了和我比试喝酒,但这几个小友却不依不饶地劝阻。我的人稍微说了点激将的话,他们便不再斗酒,选则斗武了。我是赞成的,不知几位,可愿移步?” 沐恩首当其冲,“走就走!” 一向不好战的白狄隐也迎合道:“我们虽然有任务在身,可是好久没有实打实地对战,确实应该要练练手了。” 剩下的梵星,苏米米和莫思予三人自然也是兴致盎然的样子。 “怎么样?小……丫头你也来吗?”黑色蟒袍的男子突然对小铃铛道。 愣了愣神,小铃铛想起楼上身体抱恙的弟弟,这时候离开无人照顾他,这是绝对不行的。 “不了……我……” “阿姐。去吧,我们一起。”楼上传来愿宁轻柔的少年音。 那人站在木楼梯的转角处,玉指虚攀着扶手,身披一件单薄的素白衣袍,凡人之躯,却胜仙人之姿。 黑色蟒袍的年轻男人看得久久回不了神,谁都没有看到,酒桌下,他藏在袖管里的手握得青筋崩裂,惨白如雪。 “好啊,那……这位小哥便一起去吧。”他差点掩不住喉头的颤抖。 愿宁莫名其妙地瞄了一眼那人,抬脚要下楼。 小铃铛有些担忧,冲上去想扶他下来,愿宁笑着凝视她道:“阿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早就不是了。 小铃铛收回了手,看着他越过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他,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沐恩关切道:“雪生,别逞强啊。” “滚,我好得很,只坐观战者而已。 孤龙城的城楼外,空地周围生着大片粉黛乱子草,洋溢着不合适宜的浪漫氛围。两队气质截然不同的人出了城门聚集到这里。 “这两天世道不太好,到处都是寻找圣灵的修灵门派,指不定一会儿引来多少人围观,我们先寻一个好位置观战。”黑色蟒袍男对愿宁说着,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长靴轻点地面,尘土飞扬,二人缓缓升到了城楼上。 ☆、崩裂·他的棋局 “你干什么,莫名其妙!我姐还在下面。”愿宁甩开他的手,冲到城墙边向下望去,小铃铛也是一脸懵逼地回视着他。 “阿姐!你自己能上来吗?不能,我便下来陪你!” 黑袍男含着一丝怒意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2 地将他拖回自己身边,“老实站着!我去带她上来!” 谁知小铃铛冲楼上挥手道:“没事,阿宁,我要加入战斗。” 愿宁不解了一瞬,但看到一个和她一样使用画笔的男子时,突然明白了,原来阿姐是想测量一下这三年来在汲露仙尊那里学来的东西了。 苏米米这时候有点纳闷了,她近年来为了追白狄隐研究了很多关于感情的话本,于是拉着最爱看话本的梵星和沐恩两人道:“我怎么觉得这个黑袍男的行为很古怪呢?” 沐恩也正胡思乱想中,跟道:“是有点,从他看到小雪生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梵星摇着扇子斜笑不已,“哼哼,这哥们儿,十有八九是个断袖。” 苏米米和沐恩当时就震惊了,“你怎么这么熟练?” 梵星用扇面轻轻敲了敲表情诡异的两人,道:“我现在可是能去当说书先生的人,天下的话本套路我都深谙于心,关于这个人的人设如何包括性取向在内,我一眼就能看穿,没毛病啊?你们想什么呢!” 苏米米和沐恩不明觉厉地点点头,同为话本爱好者,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苏米米: “天呐,阿宁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沐恩:“总之,我们快点打完这一场,赶紧把小雪生接回来。” 梵星不赞同他们的态度了,“诶,断袖怎么了,瞧你们的样子。” “不是,我们只是觉得对方底细尚不明确,怎么能让他们随便接触呢?其实我,是很萌那个的啦!嘻嘻嘻!”苏米米猥琐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藏着掖着,生怕被白狄隐看见她这个样子。 沐恩和梵星齐齐翻了个白眼。 “你们讲什么呢?还打不打!?”对方一个彪形大汉特别不耐烦地朝他们吼来。 梵星看他膀大腰圆,手中没有武器,约莫除了比较能扛以外,应该还是个用暗器的主,便道:“我来会会你!” 我的九霄流霞扇,专克暗器。 两人说着就过起招来。 白狄隐被一个剑客相中,两人先是谦谦君子一般互相行过礼后,立马进入状态,不同的剑式碰撞在一起,斗得不可开交,互相牵制,精彩绝伦。 苏米米这边也抽出雁鸣鞭和一个用铁骨链的男子缠斗起来。 莫思予有些疑惑,她最擅长拼刀法,而正好就有一位用刀的武士与她对战,一切是不是太巧了,每一个人都有与之对应的对手,这不是有所安排的吧? 她转头看了看沐恩的情况,又开始游移不定起来。 沐恩的葬花最近通了灵性似的,早就跃跃欲试地旋绕在他身边,准备迎战,可他看了看场上剩下的对手,只是对它道:“以你的锐利程度,我们可是在欺负别人,回去吧。今天,我也换个兵器试一试,败了也不亏。” 葬花不甘心地狂舞了一会儿,回到了虚空里。 沐恩的对面,一个持法杖的面具男子高傲地立在那里,他们一个是正气凛然的傲,一个却是邪气凛然的傲。 沐恩不由痴了片刻,道:“你,好像从前的我……” “不,我,是未来的你。” 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揪紧,沐恩没想到这个人的一句话竟然会使自己毛骨悚然。 未来的我!? “你别小瞧了我的木制法杖,区区仙剑,撼不动它分毫。” 沐恩笑,心道:我怎么会小瞧这把法杖,我们家里两个雕刻爱好着,阅木无数,看这法杖的木质,绝非凡品,定然是好几千岁的东西了。 “在下不才,闲来也爱炼器玩玩,法杖什么的,粗制滥造的也有一两根。就拿出来陪陪阁下好了。” 沐恩说着,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根上端 雕着金鹰的法杖。 两人的法杖都是佳木制成,古朴典雅,却让那城楼上的人不由想起大祭司的权杖。 他还记得某任大祭司手持着它的模样,他呼吸风起云涌,他屏息风平浪静,他喜悦天高云淡,他震怒天崩地裂,问世间绝无仅有的绚烂光辉,象征着上下几千年最强统治者的存在。 那时,天地万物向其俯首称臣,造物神的左眼,“冥珠”,是他镶嵌在权杖上端作为装饰的宝石。 这时候,城门口陆陆续续涌现出大波围观的群众,各类修灵派的校袍占据了大部分面积,有抱臂沉思者,有拍手叫好者,亦有面露不甘或不屑者。 “太嫩了。” 看沐恩二人用法杖比试了灵术一会儿,黑袍男不由嗤笑起来,没有那人半点的风华啊。 愿宁不由地又盯了盯身旁高挑俊毅的男子,心里竟然十分安定。 这时,他突然也和他对上视线,道:“你到底叫雪生还是阿宁?” 愿宁心头一跳,道:“与你何干,我没必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黑袍表示非常理解地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叫你雪生好了。” “住口!……我叫愿宁……” “好,阿宁?” 愿宁闭上眼睛不想理他,怎么除去沐恩又来一个招他心烦的人。 “阿宁,你能看透他们的走势吗?” “问这个作甚?” “我看你并没有被任何一场打斗牵动情绪,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于心。” “是。”愿宁大方承认,正好也有点聊天的兴致,“不过看透这一切,反而让我对你产生了很奇妙的兴趣。你,在下棋吗?兵与卒都排得整整齐齐的。” “呵呵。那你说他们谁会吃掉谁?” “我阿姐的招式,是将灵力注入笔中,再以笔为媒介,转化灵力的性质,使出各种形态的灵术。而对手,没有我姐姐画工卓越,出手会慢一些。所以,我不用担心她。” “米米姐的鞭子已经修了这么多年了,可是对付起对手的链子,输在了材质的精良上,可是也没有关系,白狄哥那边已经快要得胜了,所以,她那股劲儿会一下子冲上来,杀对手个措手不及。这点我很相信她。” “白狄哥不用多说,现在的剑术,当今世上可能没几个对手。思予姐的平苍刀也已经进入出神入化的境界,胜败早就定了。” “而星哥的扇子当然不只是用来扇风和耍酷装风度的。是胜局。” “只是,沐狗和他的对手,似乎有实力悬殊,但他又有套路去补足。这样一来,我反而看不见结局了。” “什么!?”黑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时惊艳了几个偷瞄过来的姑娘。 “你叫他沐狗?” 愿宁瞠目结舌,原来他噼里啪啦讲了这么一大堆,他的关注点竟然在这儿? “我不会再讲一个字了我发誓。” ☆、崩裂·清霜寄雪 “别生气,阿宁。”黑袍男笑容未敛,弯着一双深邃的眼睛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3 望着他。 愿宁却突然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了,“我没有生气,谁跟你生气。” 黑袍男笑意更深,“如果你真的不生我气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愿宁一个堂堂的风度翩翩的大好少年,当然不至于真的跟他置气,加之好奇心较重的他,以为这黑袍男所说的秘密会是有关于沐恩的对手的,于是道:“什么秘密?” “我的名字,清霜。” 愿宁一时间懵了,透过眼前这个面带笑意的男子,他仿佛看见满是雾凇的苍凉世界,天空蔚蓝,清霜寄雪。 “你!无趣……” 紧张万分地压下心头的悸动,愿宁将目光投回场上,小铃铛已经第一次在外实战侥幸获胜,正高兴地冲他挥手。 他的注意力便一下子被她全部吸引了过去,眼中只剩下她一人。 很快,几个队友都已经纷纷朝着他预言的方向结束了战斗,清霜看着愿宁笑了笑,竟几分苦涩。 场上只剩下沐恩和面具男两人交手,围观群众的情绪完全被他们牵动着,不管是哪一方施压,哪一方被压制,都紧紧地吸引着他们的眼球。 “用权杖斗法,在我们派里,还得经过各大长老的批准,我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呢……”几个衣袍上绣着水墨松竹的别派弟子讨论着。 “那个小哥穿的是凌风山的校袍吧?他的灵术好像不及对手高明啊……” “嗯嗯,实力堪忧,怎么撑了这么久的!” 沐恩在场上哪里听得到这席话,若是听到了又定是一场世纪大战。 他只管分析着对面面具男的一招一式,一点点钻出其中的规律,在这期间他还得防御所有攻击,偶尔想一点歪门邪道来进攻对方。 他一会儿把木杖当棍子来使,出其不意的时候又用木杖使出变幻莫测的灵术。虽然攻击力不如面具男强,但好在也让他点摸不着头脑了。 沐恩看同胞们都结束了比试,还是全胜,顿时有点焦躁了,将火伪装成冰的形式一举击向面具男。 对方本就被他扰乱了三分,显然没有看透他的把戏,只当是真的冰术,便以火为盾令其消融,谁知沐恩的冰晶接触到他的烈火时,白光一现,化成冰蓝色的火焰将他的烈火吞噬同化,猛地向他的身体扑来。 不过好在他反应极为敏捷,顺手将权杖一旋,削弱了火焰的强度,退后几步,只微微受了点皮外伤。 “可恶!”他只恨自己造诣还不够高,竟然被他的障眼法给绊住了脚步,摔了跟头! 他不服气地朝着沐恩吼了声,“再战!” 围观者有人不齿道,“没见过别人把障眼法这样用的,这凌风山的弟子,竟是这样奸诈的人物?” 沐恩置若罔闻,道:“收工收工,再打下去,我会被你吊打。” 他收了权杖,便往几个同伴走去。 “沐恩,真有你的……”苏米米没好气地道。 沐恩厚脸皮地回她,“没事,雕虫小技。” 两人目光一对上便是火花冲天,莫思予赶忙拉开了苏米米,道:“好了米米,现在不是跟名门正派决斗的时候,城楼上的那个男人像是针对着我们几个来的一般,每一个对手的能力都和我们那么的契合。此时,阿恩确实不能恋战,得用计取胜。” 白狄隐:“不管他是敌是友,现在都应该把愿宁接回来。” 六人一起抬头望向城楼上的清霜和愿宁,只见清霜默默无言地看着愿宁的侧颜,双眉微敛,似笑非笑,诡异极了。 竟连比试结束都没有觉察,一直盯着他!? 沐恩严肃起来,沉声道:“我上去接他下来。” 他说完便飞身上了城楼,此时清霜已经恢复了无悲无喜的常态,只是看见他上来那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法捕捉的情绪。 沐恩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个高挑修长的男人,一来到客栈就指明要和他拼酒,可到底是谁告诉他自己“还风君”的名号的? “比试已经结束了,我今天是不必和你喝酒了,我们这边的人,都赢了。” 清霜静静地凝视他片刻,点点头道:“可惜了。那下次吧。” 沐恩以为他还会闹什么幺蛾子出来,没想到就这么松口了,真是不按套路出牌。他拉过愿宁道:“走。” 愿宁没有反驳他将手揽到自己肩上,任由他带着自己向城楼下飞去。 围观的群众这下炸了。 “什么嘛,乱打一通就散了,这叫什么事儿,没劲!” “没事,也算认识了几个凌风山的弟子,以后加冠盛会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成为对手。” “哎,走了走了,寻找圣灵要紧。” 清霜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几人渐行渐远,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了,都没有迈开脚步。 那日,残天已如血,粉黛乱子草被染上一片猩红,那人清俊容颜如铺金粉,双眸星芒流转,独立斜阳孤城,像是已经伫立了一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  在等谁吗 ☆、跪拜·山中谜团 沐恩等人回到客栈,一路上时不时有人对他们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好在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不甚在意。 晚饭席间,沐恩对愿宁进行了拷问。 “雪生,你快说,那个男人有没有对你作出一些非分之举!” 愿宁懒得理他,“滚!” 苏米米也掺合进来道:“不,阿宁你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有多怪,我们完全有怀疑的理由。” 愿宁有点茫然地看了桌上的其他人,皆是一副好奇满满的模样,自己心里也乱了起来,“反正、没有就是了。” 夜里,他侧卧在木床上,望着窗外皎洁如清霜的月光,久久无法入眠。 难道人生中注定要遇见这么一两个奇怪的家伙吗?那么,这次就这么翻页过去吧,今后大约也不会再相见。 经过一夜的休息调整,他们又开始了寻灵之旅。 白狄操纵金鹰,沐恩则换班来操控罗盘,大伙儿在云海之上游荡了一圈,正要飞出孤龙城,罗盘却突然有了反应。 “白狄!停下,催金鹰停下!” 白狄隐在沐恩明显兴奋的声音里回过头来,看见罗盘上的指针终于动了起来,并发出了阵阵淡淡的绿光。 众人相顾一番,皆是欣然不已的模样。莫思予不由感慨道:“十多天的寻找,终于有着落了!” 苏米米拉着小铃铛和她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太棒了!我们快朝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去吧。” 白狄隐:“嗯。” 几人落到群山之间的一座高不可攀的荒山脚下。 “是在这上面!”沐恩看着罗盘的指向道。 山路已经被葱笼的草木淹没,白狄隐和莫思予打头阵一左一右地走在前端,一个用剑,一个用刀,为身后的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4 伙伴扫清了路障。 “每个地方都找找,别懈怠!” “嗯!” 几人就这样一路寻寻觅觅地爬到了接近顶峰的地带,却被结界阻拦下来,不得再进了。 沐恩被结界的阻力又一次弹回来,诧异道:“这荒山野岭也有这么强的结界!?” 苏米米触碰着屏障,并没有受到反噬,“是谁布下的?只是单纯的防御结界,不像是有攻击性质的。” 白狄隐:“你们看,鸟儿都能自由出入,可见施术者的善心,他像是在此藏了宝藏一般,只不让人去靠近。” 梵星只说:“好像是这层意思。” 莫思予也予以认同地点点头。 沐恩看着屏障后一片美轮美奂的粉黛乱子草,有点看得见摸不着的异样感受,“哎,想想现在怎么才能进去,我们都已经在天堂门口了,结果门被关上了,真急死个人!” “行了,你爆脾气又要上来了,小心等一下被结界弹飞出去。” “啊啊啊。头疼。” 小铃铛一直手痒痒地不行,她原以为粉昨天城门附近的黛乱子草生得已经是最如梦似幻的了,不想这里的更加繁茂,更加妖冶,美得动人心魄。 白狄隐见大家都僵持不下的样子,断言道:“我们六个人合力,试试能不能将结界破坏。” “等等,或许我有法子……”愿宁突然出声道。 沐恩大惊,“雪生!……” “住口!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这种守护结界,施术者不明,原理不明,无害的飞禽走兽都可以穿越它,但任何都攻击对其是无效的,反而会激发它的抵御机制,因此硬拼是没用的。” “那你说的法子是什么!?” “这有风险。” 苏米米急言道:“好不容易有了圣灵的下落,再涉险也是要去的。阿宁,我们的智囊,你快说吧!” “好。破解的方式,叫做死亡契约,你们需要以血献祭结界,定下盟誓,契约会在结界保护的东西受到侵害时降下惩罚,你们可能会灵力尽散,或者被结界吞噬灵魂。” “这就是代价?” “这只是可能付出的代价。万事小心,不要轻举妄动。” “好,这就开始吧,我先来。”沐恩说着就将手指割破,将鲜血涂在结界上,结界顿时红光大作,几行字清晰地出现在面前。 “以汝之血为祭礼,开启此方结界,图谋不轨者,食汝之灵。” 沐恩不由惊诧道:“还真如你所说,一字不差。施术者这到底有何意图?我先去结界内等你们了。” “进去看看他守护的是什么就知道了,若是圣灵,我们便只有折返了。”白狄隐看了看身旁的几人道,“我们也快走吧。” “好。” 大家纷纷割破手指随着白狄隐进入结界之中。 很快,七人众巡视这爬上了顶峰,一座古老的寺庙呈现在眼前。 正午的阳光洒在生满青苔的红瓦上,莫名给人一种晕眩的感觉,正当沐恩等人发愣的间隙,一个娇俏的女子提着篮子从佛堂中款款地走了出来。 她一抬头便看见了七位不速之客,吓得猛然间扔掉篮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居然有人?莫非这就是被守护者?” “姑娘莫怕。”沐恩看她一脸惊慌失措,安慰道,“我们不是坏人。” 那姑娘犹自久久呆立着,不知道作何反应。 “姑娘,你还好吗?”苏米米有些担心,对莫思予和小铃铛道,“这小姐姐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接触生人被吓坏了,真可怜。” 那姑娘没有回答他们任何人的慰问,眼中的惊恐变成了厌恶,好半天拾起篮子,转身就要走。 “喂!你等等……”沐恩伸手嚷道。 白狄隐止住了他,“算了,她满怀戒备,是不会轻易信任我们的。” 梵星点头,“悄悄跟着她吧。那篮子里装着食物,我看见了,这里大约还住着另一个人,或许那个人会有沟通的余地。” “好。” 几人跟着那位冷漠的姑娘穿过林间小路,来到了一片断崖边。 崖边的粉黛乱子草生得美极了,如同一片粉色的烟云,人一旦入境便自带了圣光,飞升成仙了一般。 沐恩几人躲在几棵松树后远远地观望着,断崖边坐着一个身材十分消瘦的男子,就算只能看见背影,苏米米也能觉出这人定是个人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天呐,好萧条悲凉的场景。那个男子满身忧郁的气质,让人好心疼啊……” 沐恩气得瞪她道:“你给我住口,现在不是你犯花痴的时候……” 白狄隐在一旁满脸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姑娘将篮子递给了坐在崖边的男子,展开一抹温柔如和风的笑颜,“吃饭了。” 男子随手接过她的篮子,头也没有转一转。 那女子也不恼,蹲下身像哄孩子一样的道:“一定要好好吃饭,你太瘦了。” “啊……对,瘦了她会不高兴的。”那男子说着便开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身旁的女子望着他傻呵呵地笑起来,只是沐恩一行人看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瘆得慌。 “这里面是有怎样的故事啊……” 苏米米:“要不然还是上前去问问吧。只要知道这附近是否有人自杀过,在何处死亡,圣灵就有线索了。” “嗯……” 几人现了身,朝着崖边的两人走了过去。 “你们!?”那位姑娘看到他们还没有走,顿时气得咬牙,“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快给我滚!” 男子转过头来,半侧脸美得不像话,如远山一般的长眉下,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微垂,一剪黯然的墨瞳如同冰潭般无波无纹。 “娴儿,不得无礼。” “先生!”名为娴儿的姑娘失声喊着。 被她称作“先生”的男子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唇边勾起,“山中十年未见客,来者即是有缘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生,有人来渡您的劫了。 ☆、跪拜·初遇圣灵 “这位先生好!”沐恩对着那气宇非凡的男子微微鞠礼。 莫思予亦躬身,“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呵呵呵。”那位先生轻笑,“十年没有见过尘世中人,你们能来我很高兴,何谈见谅。”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和先生绕弯子了。”沐恩开门见山道,“此番打扰,我们是有重任在身,请问先生,此处曾经是否有过自杀的人?” 闻言,娴儿脸色大变,不善地道:“不要蹬鼻子上脸,你问的是什么话?” 沐恩见此,并不多加和娴儿纠缠,更加谦卑道:“先生,请您必定要知无不言,此事关乎天下!” 娴儿怒:“天下,与我们何干!”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5 “这……”苏米米有些气不过了,这姑娘也忒霸道,完全不可沟通。 幸而,那先生是个和善的主,脸色微凝后瞬间恢复了平静。 “娴儿,这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便告诉他们吧。” “……”娴儿默了默,望着远方的古刹道:“那儿曾经是个尼姑庵,有许多施主在佛前忏悔后自杀在这里。” “这就麻烦了,线索似乎又断了。”沐恩皱着眉摸了摸下巴,“看来寻找圣灵远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简单。” “怎么办?” 白狄隐: “师父说过,圣灵滞留在人世间定是有巨大的执念支撑,他们是有意识的,如果能将他们的执念化解,便能得到他们。” “好吧,那留守在这里的那个圣灵啊。你要不给我托个梦吧?你什么心愿未了我们给你办了行吗?”苏米米双手合十便开始叨叨起来了。 莫思予看着她傻气的样子无奈地笑笑。 “你们这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没办法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不如留下来继续想想办法吧。我们回寺庙里为你们收拾收拾。” “这怎么好麻烦先生?”莫思予看着先生瘦弱的身影有些过意不去。 “无事。一起来吧。” 娴儿虽然很不乐意,却也收拾好篮子跟着先生往寺庙走去。 苏米米望着他们背影,嘟嘟嘴道:“这位先生真是一个大好人,但那个姑娘脾气真是比我还差。” 沐恩凶巴巴道:“你还知道你脾气差,在人家屋檐下你给我收敛一点吧!” “沐恩!” “别闹,走吧走吧。” 夜里,七人就宿在了寺庙中,先生专门采了些山中鲜美的野菜招待他们。 席间,梵星忍不住问起先生的境遇,“不知先生为何被结界困在这山里,十年,山下的世界变化万千,去走走看看多好。” 娴儿一边给先生夹菜一边瞪梵星,“吃饭时少说点话!就你话特别多!” 梵星心里嘀咕道:论话多我可不是第一,论凶巴巴你倒是可以争一争! “娴儿从小是这个性子,大家多包涵。” “没事没事。”众人真诚地冲他笑笑。 “旧事不提了,我已经习惯了清静寡淡。你们给我讲讲山下的趣事吧。” 先生都这么说了,沐恩一行也不好强人所难,毕竟寻找圣灵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沐恩以清水代酒,道:“好,这趣事儿我和梵星最有话说。” 大家笑呵呵地一起举杯共饮,一群年轻人很快便忘却了压在心里的诸多烦心事,你一言我一语地畅聊起来。先生被沐恩和梵星两个活宝逗得大笑不止,前仰后合,而娴儿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不知是悲是喜。 直至深夜大家才余兴未尽地散去,等沐恩等人沉沉欲睡之时,一阵悠长如流水的琴音娓娓灌入耳中。 这是何等的妙音啊!自问操得一手好琴的白狄隐豁然掀开了眼帘,长睫微闪。 仲夏之夜,熏风习习,琴音袅袅,抚琴人纤手撩拨,半阙迷离,半阙痴。 “他的故事一定很美。”苏米米略带忧愁地对身旁的两个伙伴道,“我越听越觉得想哭是怎么回事?” “好了,睡吧。”莫思予轻笑着拍拍她的扁平的胸脯,“明日还得继续寻找线索。” “嗯……” 次日,众人围坐在一起想办法。 苏米米发起疑问:“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沐恩:“等着圣灵托愿呗。” 小铃铛:“可是我们就不用去找了吗?” 梵星:“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谁知道这个圣灵什么时候会出现?” 正说着,窗台一直白色信鸽稳稳地停下,沐恩几乎喜出望外,“不是吧?这就来了?” 大家伙一股脑地围了上去,白狄隐抓住信鸽,取下信笺,在一片期待的目光里,念道:“劣徒拜别师尊多年,负长琴一把,漂泊天涯无定。常挂念师尊师妹,却不可亲访,今起书问安,惟愿师尊一切康健,师妹一切安好,若师娘归来,勿忘相告。劣徒,宋诺。” 小铃铛看了看苏米米,惊慌道:“遭了,好像不是圣灵请愿……” 苏米米:“遭了,好像还私自启封了先生的信。” 白狄隐看着他俩一脸冷漠,“没事,去请罪吧。” 几人便带着书信在寺庙中四处找了找,却不见先生踪影。 梵星:“这下去哪里找先生,不如等他回来?” 沐恩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隐隐要连成一条线了,“等等!我有个直觉,不知道对不对……” “你说!” “他或许在昨天初见时的断崖边。”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似乎莫名都认同了这个猜测,却讲不出道理。 沐恩接着讲道:“他昨天一直定定地望着断崖的那边,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一般,如果不是娴儿叫他吃饭,他一定会一直坐在那里……” “去找找吧……我觉得隐约有什么东西要浮现出来了。” “嗯!” 众人加快脚步来到了断崖边,果然,生得异常繁盛的大片粉黛乱子草,在众人的眼前突然圣光闪烁,开始升腾起一片片向碧蓝天空落去的粉色星芒。 可是他看不见,他现在是个普通人。 所有人陷在无法言说的震惊里,伴随着蒲公英一般飘散的粉色星芒聚合,一个女孩的身影渐渐成形,她是灵。 除了愿宁,开启灵力之门的其他人都能清晰地看见她。一头瀑布的黑色长发,一直长到膝弯,天真无邪的双眼却透着空白与迷茫。 小铃铛痴了,赞道:“好美……” 那个女孩微笑着走近他们,“你们能看见我” 小铃铛点点头,乖巧道: “嗯嗯。” “太好了,终于有人可以和我玩了。” “额……等等,”沐恩皱起眉来,“难道你不是现身让我们帮你完成愿望的吗” “我我没有什么愿望啊……除了找人陪我玩。” 众人这下又没辙了,愿宁听着他们神奇的对话似乎也能猜出现在的情况,于是提示道:“灵重聚的时候,会有一个记忆空缺期 ,她或许需要被唤醒。” 小铃铛骄傲地笑起来,“阿宁,你知道怎么这么多” 愿宁在心里默默地柔声道:“如果不是这样,汲露仙尊怎么会放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来托你们都后腿阿姐,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任何时候。” 沐恩根据愿宁的提示,狐疑地指着远方先生的背影问道:“那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众人仿佛快要得到什么答案一般,充满希望地望着她。 少女接着说: “从一年前我能够聚合的时候就见过他,不过是个无趣的人,只知道盯着崖底的方向,我还以为他会跳下去呢!”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6 她说完,便好不纯真地讪笑了起来。让沐恩猝不及防地瞬间联想到了小铃铛。 “不过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我很喜欢,如果有愿望的话,我想得到它。” “……”沐恩懵了,“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你会用命来换那件东西吗” “用命来换!”少女显然不解了,“不是你们说要帮我完成愿望的吗” 沐恩心里不由一句“卧槽”,对众人道:“她不仅没有记忆,而且根本就不是来请愿的。” “哎,我困了,你们想想能不能帮我弄来那个东西吧,我先回去睡了。”少女说着就消散在风里。 梵星不由道:“好任性的灵。我喜欢。” 苏米米急了, “喜欢你个大头鬼啊,这下怎么唤醒她的记忆,跟她做交易呢” 沐恩思忖半晌,苦恼道:“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 ☆、跪拜·虔诚信徒 莫思予沉着道:“我们先把书信交给先生,再询问一下他有没有可能认识那个女孩。” “嗯。” 众人逐步走近断崖边,先生却又变成了昨日那般石像似的模样,连一大群人接近身后都毫未察觉。 沐恩唤:“先生?” 他只是双目空洞地眺望着远方,双手紧紧地将什么东西握在胸口的位置。他的坐姿像一个孩子,弓着双膝,一只手呆呆的环抱着自己。 沐恩愣了愣,像同伴使了使眼神,白狄隐拿着信笺,恭敬地唤道:“先生,有人传信给您。” 先生突然像灵魂回归一般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接过了信封展开细度起来。 苏米米率先道歉,“对不起啊先生,我们以为是圣灵的托愿。不小心拆开看了一下,希望您原谅。” 先生久久没有回复,众人心神不宁起来,正欲九十度鞠躬来谢罪,却听他笑说:“没关系,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容。” 众人见他的脸色确实无风无雨,便安下心来,问道:“先生,再次冒犯问一下,你可曾认识一个长发及膝的女子?” “……不曾。”先生不明表情地说。 “……”这不是又陷入了僵局吗?沐恩心头总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但却无法整理清楚。 先生却来了兴趣,“不过,我可以问问你们此行具体的目的吗?还有那个圣灵,究竟是什么?” “啊……是这样的……”众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阐述给了先生。 “原来如此。被困这十年,我确实早已不再过问天下。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愿意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沐恩大喜,感激道:“先生你肯帮忙就太好了!” “是这样的,潜藏在这里的圣灵已经现过身了,只是她目前记忆缺失,现在唯有一个愿望,便是你手中握着的东西。 ” “我手中的东西?”先生露出震惊又为难的表情,摊开了紧握的双手,“要我的半月玉佩?” 他手中的物什正是一块半月形的玉佩,做工极为精细,成色如月,连微小的镂空也是樵夫砍树的图案,可谓是上品了。 沐恩答复道:“正是!”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玉佩就是旁人看了也是喜爱得挪不开眼,怎么能请求先生忍痛割爱呢…… “抱歉,唯独此物不可相送。”先生态度坚决的拒绝。 “这……”众人犯了难。 沐恩知道不了强人所难,“没关系,这一定先生挚爱,我们也不是要道德绑架您非得献出来。等圣灵的记忆恢复了,一定会有新的愿望,我们现在只需要帮她找回记忆就可以了。” 看得出先生的背脊僵了僵,歉疚地道:“真的对不起,没有办法帮到你们。” “先生不必放在心上。”众人出声安慰着。 沐恩拱手拜别先生,“那我们先回庙里想想办法,先生告辞。” “告辞。”一群人纷纷到了别,转身向着寺庙的方向走去。 “云,你若是在的话,一定会慷慨的送给他们吧……”先生独自一人喃喃了起来,“可是,这是我对于你唯一的念想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似乎快要下雨了,明亮清透的天光洒在他的身上,这时候他总要回到佛堂里虔诚的祈愿。 “如果您能听见,您能听见的话,让她回来吧?” 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满目苍凉地仰望着,那位不知道名号的神佛。 那女神短发模样,一身奇特的服饰,脚踩着一只白色凤凰,慈悲的俯视着众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伫立了多久,是谁将她雕刻出来用香火供奉着。 这是云最喜欢的神明。 果然下雨了,雨声在佛堂里清晰地回荡着,石阶很快便被雨水一滴滴地浸湿,门外树木被笼罩在一片阴沉里,却越发显得青翠。 他将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地板上,以虔诚的无以复加的姿态。 像是忏悔。 这里人人道我温润,道我和煦如春风沐雨。然而只有我自己记得,我曾是如何杀人如麻,满手鲜血。 我是暗冥阁的琴师,我生存的意义永远只有练琴,杀人,练琴,杀人,永远没有尽头。 也因此,十八岁那年,我被人复仇,全身经脉尽毁,从此再不可用琴音夺人性命。 被“抛尸”在这座山的崖底时,我近乎偏执地死撑着双目。我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还没有以自己的意愿活过一次,就要这样死去…… 所以我不瞑目,无论如何也不能瞑目。 傍晚,雨未停,沐恩坐在门槛上发呆地看着从屋檐倾泻下来的雨帘,一串串水晶珠在他的眼中慢放着,每个水晶珠里都装着一个世界。 “嘿,你们好啊?” 突然冒出的声音将他吓得一个激灵,这不是那个长头发的圣灵吗? “你怎么来了?”众人一股脑围了过来。 “来看你们有没有弄到我想要的东西啊?”她半开玩笑似的说着,毫不客气地抢过苏米米手中正吃着的一个糕点。 “喂!” 莫思予拦下了苏米米。 握在手里却又哭丧着脸了,“好可惜,我没法吃啊。” “完全无法想象这姑娘是自杀而亡的啊……”苏米米小声地拉着小铃铛和莫思予道。 “还你。”圣灵将糕点放回苏米米的手中,随意地坐到椅子上豪迈地翘起二郎腿来,“说真的,那块玉佩能帮我拿到手吗?” 沐恩看她性格也是个豪爽的,便道:“我说你干嘛执着于一块玉佩,你得到了又能怎样?”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啊……” “……”沐恩满头黑线。 “说不定跟我的记忆有关呢?” 沐恩等人迅速交换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7 了轮眼神,之前若不是猜到这点,他们也不会冒昧地去问先生讨要玉佩。 “你想想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莫名其妙就喜欢的?” “你这么一提的话……”她认真地思考了一瞬,“我知道了,我还喜欢那个小姑娘,叫娴儿的那个姑娘!” 众人满头黑线,原来她喜欢泼辣的姑娘? “她可是一个大活人,你想我们以什么形式给你?” “嗯?让我跟她面对面地说说话啊什么的,我就很满足了。” 梵星点头沉吟,“理论上,我们倒是可以做到……” 苏米米觉得不行,“可是先生都不认识这个姑娘,娴儿年纪这么小,多半也不会认识……” 突然佛堂里传来一阵巨响,随后是娴儿尖锐的嗓音。 众人俱是一震,“怎么了!?” “快过去看看!” 圣灵懵懵懂懂,“我也跟着?” 此时,寺庙后方隐秘的佛堂里已是一片狼藉,香炉被打翻,灰烬铺得满地都是。 “娴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娴儿歇斯底里地反问着,“先生,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肯叫你师父吗?” “娴儿……” 娴儿深吸了口气,豁出一切地坚定道:“就像宋诺喜欢云姐姐一样,我喜欢你,重泠。” “住口!不孝徒!” 匆匆赶来的众人在门外已经将这一切听入了耳,尴尬得不知该进该退。 “重泠?”圣灵呆滞地叫出这个名字,身形震了震,差点散去。 “你怎么了?”苏米米察觉到她的异常,连忙将她扶好,却又发现,这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我终于想起来了。” 云不知道是否自己还有眼泪可流。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性格到底怎么表现得出来,我这人物一起出场的太多了…… ☆、跪拜·绝处相逢 很多年前,这座荒芜的寺庙里住着一群虔诚的尼姑,她们世代供奉着一座神秘的踩着白凤的短发女神。 二十年前,她们因供奉邪魔之罪,被残忍屠山。 当时,只剩下了一个下山采购香火的十岁小尼姑,抱着香烛站在师父们的血泊中。 她独自埋葬了师父们,一边埋,一边念叨着师父们的教导:“不可以死为悲。我应该敲锣打鼓地庆祝的。” 即便这样说着,十岁孩童的眼中却霖霖的下着一场暴雨。 自那以后,便会不断地有人来忏悔自杀。或是自刎,或是跳崖,或是自挂东南枝,千奇百怪。 后来,屠山的坏人也来了,他们对着短发女神象不停地跪拜,磕得头破血流,血肉模糊,不久后便会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死在佛堂之外,像是不敢冲撞女神一般。 女童在不停地埋尸中逐渐长大了,她便是云。 一次下山之时,云路遇了一个濒死的小乞丐,出于出家人的慈悲心,她将他带回了山好生照顾着。 那孩子好转后,便离不开她似的,霸在了山上。云也不忍心将他赶走让他过回温饱不知的日子,挣扎了一秒,便由着他去了。 可是,渐渐地她像是捡孩子上瘾一般,又陆续收留了许多丧失双亲的孤儿,一个人带着他们,还置办了书堂,开始教他们认字,明理,念佛,一群人倒也其乐融融。 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他们跪拜邪魔而来问罪,每日他们都会理所当然地例行向其供奉香火,虔诚祈愿。 十七岁那年,她发现了断崖边生着的一些名贵药材,随意地制了一根稻草做的粗藤,便冒着巨大的风险去采药。 随着孩子们越来越大,生活的物资光靠化缘和变卖普通的药草已经不管用了,她必须冒这个险。 她一边祈祷着神明的保佑,一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然而终于快要采到灵草时,却命运似的被芒刺蛰到了手,跌落山崖。 索性山崖的底下并非一片深渊,而是一块连接着对面山崖的巧夺天工的巨石。 云爬起来害怕地往巨石下望了望,才知道什么叫暗无天日的万丈深渊,她不由地庆幸自己埋尸多年练就了这一颗虎胆。 淡定地休息了一会儿,她开始四处转悠起来,寻找着上到山顶的办法。 却不想竟遇见他。 “没想到还有个跟我一样的幸运儿?”她说着走近了虚弱地躺在地上的男人。 十八岁的年华,他有女孩一样洁白无瑕的清秀面容,深邃的双眼满怀憎恨地望着那片天空,似乎在说,为何对我这样不公? 云这才发现他浑身是血筋脉尽断,早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 “天呐!?” 重泠的眼瞳随着她惊恐的声音转了转,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是个尼姑,因为重重地跌落在这块石面上,帽子已经歪掉了,露出半个光洁的脑袋。 “你不会也是去忏悔了就跑来跳崖自杀的吧?”云的双眼散发出一种名为悲悯的目光。 那男人就此安心地闭上了眼,只道了声:“救我,为你所用。” “喂!等等!” 重泠已经失去了意识。 跳跃的火光一阵阵的在眼前忽明忽暗,火星匆匆腾飞到天上,像一片舞动的萤火虫。 醒过来时已经入夜,云为他处理好了所有的伤口,此刻他被尼姑的素衣包成了一个木乃伊。 “喂!” 正在用双手接住山崖上流出的一眼泉水的云见他醒过来,连忙冲上前,将手中捧着一点山泉水递到了重泠的嘴边,“给你,喝吧!” 没办法,重泠微微皱眉就着小尼姑的手喝起了水来。 “你这样,真像一只小猫。”云被他乖巧的模样逗乐了,恨不能马上顺顺他鸦青色的长发。 “……”重泠冷笑,像猫吗?你可能没见过我用琴音杀人的时候。 可是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无法操琴杀人,他还可以做什么? 最后一滴水也被饮尽,重泠偏过了头。 他想,他只是不甘,还想再问一问阁主,自己到底是什么…… “你真是太幸运了,我今天刚好采到了两株奇草,要不然你可就死定了。” “……”他是能说话的,可是莫名就是不想理人,连基本的道谢在他这儿都是万分困难的。 “对了,我救了你,你真的就为我所用了吗?”云突然兴奋地问。 重泠心里再次冷笑,果然,世间诸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人与人永远只有交易和利益,连这个小尼姑都免不了俗。 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能有什么用? “对,我答应你了。”他用妥协似的语气道。 云立马欢呼起来,“太好了,你以后就跟我回庙里洗衣服打水什么的,我们那里急缺人手。” 重泠几乎是崩溃的,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8 唐唐一代琴师被唤去打水洗衣,他想反悔可以吗? “不过我还没有想到办法怎么爬上去,有可能我们两人都要饿死在这里……”云说着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皮。 重泠忽然想吓吓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掉在这里吗?” 云很好奇,“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被人讨伐的杀人狂魔!” “……”云被他故作凶恶的样子惊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发出一串爆笑,“你省省吧,跟个包子似的还想吓唬人哈哈哈!” 说着,云立马打了个喷嚏,“啊切~” “完了,衣服都给你了,好冷啊我。”云心疼地抱了抱只穿了件单衣的自己。 重泠冷漠脸。 “算了,我来和你挤挤。”她说着也不管重泠什么表情就掰开了他的手臂,躺进他的臂弯里。 “你……”这下换重泠一愣一愣的了,这个小尼姑是不是不太分得清男女的界限? “等过了今晚,我就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你别担心哈,我先睡一觉。” “喂!你等等!”重泠还想说点什么,怀里的小光头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蠢货……”重泠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日头照进了两座山崖的夹缝中,云很快便醒了过来,身旁的人皱着眉似乎还在梦里挣扎,云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继续四处瞎转想办法登上山顶。 孩子们一夜没有见到她,不知道能不能镇定下来好好照顾自己,想到这儿云开始愁眉不展了,一个人蹲在地上发泄式地扯起草来。 重泠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正不自觉地一个劲儿盯着小尼姑看。 发现她扯草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后,轻笑出声,真是个幼稚的家伙…… “你过来。” 云茫然地回视他,“嗯?” “过来。” 云便听话地走到他身旁蹲下来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我不能动弹,你解开我的衣襟……” “干嘛?好羞耻……我不要。” 重泠无语地闭了闭眼睛,你昨晚上可不是这样的。 “里面的东西或许可以帮你回到山顶。” “真的?”云依言轻解了他的衣襟,白皙的锁骨暴露出来,一根蚕丝项链安静地躺在上面。 “把它取下来。” 云却忽然红了脸,手足无措了起来,“啊?” “……取下来。”重泠似乎明白了她突然的羞涩,顿时也不好意思起来。 云收拾好情绪手忙脚乱地取下蚕丝项链,一串玉钩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下来。 她数了数,一共四个玉钩。 “这是?” “你把它们拼成一个四方阵,站到中间去,它们会把你传送到山顶。” “这么棒的吗?”云惊喜得不行。 “嗯……” “好,我这就在你周围布阵。” 重泠默了默,宣告似的道:“这个阵只能传送一次,一次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坠崖小分队……我发现自己好喜欢这个梗怎么办,? ☆、跪拜·为她所用 “啊?什么破玩意儿……”云低低抱怨了一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先送你上去,你一会儿上去了就通知我寺庙里的孩子们我在这里,让他们做一根长一点的绳子抛下来救我。” 重泠看着她非常人的反应,顿时不知说什么好,凝噎了一会儿,他道:“如今的我,根本无法动弹,怎么去找他们。” “……” 云认真地想了想,道:“这样,大喊救命什么的能做到吗?” 重泠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一滴冷汗划过额头,这样的话,自己一世英名,哦不,一世恶名岂不毁于一旦? “快上去,山顶上离我家寺庙不远,你不用怕。”云开始在他的周围布起阵来。 “喂!”重泠还在犹豫,却被已经制好的法阵瞬间传送到了山顶。 这人…… 山顶一片粉黛乱子草如海一般苍茫无边,重泠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清了清嗓子,“喂,来人啊,救那谁的命!” 宋诺为首的孩子们在云一夜未归之后正在四处搜寻着,在森林里穿梭的娴儿耳尖地听到了他的声音,立马给众人使了个眼神,大伙儿一涌冲到了断崖边上。 重泠躺在粉黛乱子草中,鸦青色的长发铺了一地,晨光透过草缝洋洋洒洒的落在他白皙的面容上,见到有人靠近,那蝶翼似的睫毛微微震了震,一双漆黑如夜的瞳孔投进了一缕光线。 “听着,有个尼姑掉到了下面的巨石上,给她制一根结实的长绳子救她上来。” 孩子们大惊失色,“肯定是云姐姐!” 众人立马齐心协力地做了根长绳,捆在一块结实的石头上,抛下崖底。 绳子很快便被拽住,大约过了一刻钟,一个光光的脑袋出现在众人眼前。 “姐姐!” 重泠不知怎的,竟然心跳不稳了起来,对身旁的一个小女孩招呼道:“你,扶我起来。” 娴儿呆呆地看着他俊毅的面庞,道:“……哦。” 他靠在女孩的怀里看到她在晨光中的剪影,她圆圆的脑袋印在他的眼睛里,似乎定格成为永恒。 “姐姐!”孩子们围了过去,抱着她不肯撒手,“你吓坏我们了。” “哈哈,没事没事,我就是发现底下挺好玩儿的就下去看了看,没想到上不来了。”说着她就像讲了个超好笑的笑话一样,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孩子们无语地看着他,宋诺为首,“请你不要随意闹失踪了,我们还以为你去了集市上,找了你整整一天。” 看着像个小大人的宋诺,云欣慰地摸摸他的头,柔声道:“知道了。” “好,我们回去吧。” “嗯!” 云放开孩子们的手,走到了重泠面前,背对他蹲了下来。 重泠:“干什么?” 云:“背你回家啊。” 重泠:“不,不用你背……” 云笑了,“难道要我把你卷成个球滚下去吗?” “……” “孩儿们,把这个怪哥哥弄到我背上来!” “好!”孩子们觉得是个什么好玩儿的事一样,乐呵呵兴冲冲地就将重泠的手搭到了云的肩膀上。 “喂喂!你们!” 众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回到了寺庙。 此后,重泠在云的治疗下逐渐好转,半月后手腕已经可以灵活运用了。 云照常把熬好的药端过来喂他,“喝药了,重泠。” 重泠:“我自己来。” “你恢复得也太快了吧,依你。” 重泠接过碗,静静地看着漆黑的汤药,道:“我已经大好了,多谢你近日的照顾。” “没事,没事。你快喝吧。”云说得一派慷慨豪迈。 重泠点头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49 ,将汤药一饮而尽,正准备在卧床休息一会儿。 云连忙制止了他,“等等,你不许休息,跟我来。” 重泠懵然,“什么事?” 云含蓄地笑笑,“反正你基本快好了,就跟着我看看在寺庙里日常的工作吧。见习懂吗?” “……” 云带着跟班重泠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第一件事,给女神供奉香火,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里最重要的。”云说着将香火点燃,姿态庄重地将其供进香鼎中。 云转过头看着重泠,鼓动道:“这个动作不费力气,你来试试?” “不是说见习吗?” “少废话,快来!” 重泠毫无办法,在供烛上点燃了香火,学着云的样子行了行礼,因为觉得变扭,动作极为僵硬。 在一旁围观的孩子们几乎笑炸。 云装模作样地呵斥了他们,“不许笑,都好好地念经。噗哈哈哈!” 重泠几乎气炸,一阵风似的旋出了神堂。 “哎,你停下,双脚这么活动自如的话,要不要去帮我挑挑水啊?” 重泠回过头来正想说点什么,看见她正用瘦弱的身板挑起两个木桶。 “往那边小路走,有片泉水。” 重泠有点讶异,“……你以前都是自己去挑水喝的吗?” “对啊,人太多,来来回回几趟才够,不过不算远。” 重泠信了她的邪,在杂乱生长的树杈中穿梭了半天,沾了一头的奇奇怪怪的树叶,终于才到了泉水边。 “我去,你这一头的叶子。”云将放下手头的东西便去帮他整理长发。 她就这样伸手将树叶一片片地摘下来,极度地认真,像是在做一件格外神圣的事。 重泠恍然间,忽想起她手捧泉水喂给自己时的眼神。 一种酥麻的体验电流一般流淌着,重泠不自觉地将头埋下来,让她不至于踮着脚尖。 云被突然凑近的他给吓得一个后腿,脸色蓦地燃起一片嫣红,她拍拍胸脯,道:“行了行了。” “哦。” 云整理好奇怪的心绪,默默地走到泉边接水。 重泠一直注视着她,冷不丁冒了句,“少接点。” 云愣愣地回头,愣愣地回答,“哦。” 然后愣愣地笑起来。 此后,重泠开始整日整日地做恢复练习,有时三更便起来劈柴。 一日,云带他到半山腰的深潭浣衣,此处的风景甚佳,枫树火红的叶子混迹在一片苍翠中,有的跌到镜面一般的潭水中,形成一点飞红卷涟漪的唯美景色。 “你就在旁边的石头上坐着看吧。”云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安排妥当后,将帽子取了下来。 “帮我保管好了。” 重泠听话地点头回应,“嗯。” 今天的重泠穿着云为他改制的老尼姑的旧衣,安安静静地坐在枫树下,有风过的时候,枫叶便会簌簌地落下来,有的贪恋地落在他的肩上。 云每洗一件衣服就要回头一次,只要看到他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像一幅画一般,心里便会升起一种莫名的满足。 这是这么多年,埋尸埋过来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觉得自己捡到了个宝贝。 正想着,她又回头去看,却发现重泠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哇!你要吓死我啊!?” 重泠目不转睛地俯视她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嗯。” “哼,混蛋。”云别过头不想理他了,胸腔里的东西咚咚咚地敲锣打鼓。 “我来洗吧。”重泠在她身边蹲下来,如墨青丝差点垂落到潭水中。 潭水中,倒映着凝视对方的样子,唇角上扬,眼中有光。 “给你给你。” 重泠仿照她的动作,认真地洗起衣来。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抚琴杀人的手来洗衣服。 山里简单的日子流水般缓缓地淌了过去,重泠恢复得很快,担负起了挑水劈柴的重活,他不知道是否找到了新生的意义。 这里有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声,有被这笑声围得团团转的她。 他想,再和自己的前半生做一个最后的告别,就永远留在这里,教孩子们抚琴,陪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技能考试,各种焦虑,悬着心的感觉真特难受。 ☆、跪拜·兜兜转转 云当然是不知所措的,在重泠提出下山的时候。 “你要走?去哪里?” “去找一个答案。” 云看着他眼中的坚毅,突然想多问一问有关他的过去,可是,她抿紧了嘴唇,良久才弱弱地问了句,“你会回来的吧?” 重泠习惯性地对她轻笑,“当然。” 他转身就走,云在后面伸手欲拦。 “如果你不回来,我和孩子们可是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她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 重泠闻言僵住了身影,停下脚步回望她,一字一句道:“那我在天涯海角等你。” “喂,你又在说混话了。” 重泠见她跳脚,忍着没有笑。 她目送他下了山,开始陷入一段忐忑不安的等待中。 重泠乔装打扮一番,一路躲避着谢仇家的眼线,回到了附近暗冥阁的据点。 通常这个时候,阁主会在这里。 他看着这座老巷子里不起眼的旧楼,突然觉得陌生了起来。他在这里弹了十多年的琴,每天只做这一件事,甚至都没有仔细地看过这里。 他尝试着踏入堂中。 把门的黑衣人见他衣着古怪,戴着斗笠不见面容,出声问:“什么人?” “重泠。” “什么!?”守门的黑衣人震惊地道,“大人不是已经……” “我回来了。阁主,在吗?” “嗯在……在。”两个黑衣人颤抖着声音。 重泠终于重新跨入了这里,一切陈设都没有改变,越往里走,格局愈加精巧,穿过一片种满海芋花的庭院,他见到了阁主。 “阁主。”他尽量控制住自己已经发哑的嗓子。 那人转过身来,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 “好孩子,你还活着。” 这不是问句,在他的耳中,这只是句坦然淡漠的问候。 “您……一早就知道吗?” “是的。” 重泠几乎无法稳住自己的双腿,“为什么不来找我?” 阁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犹豫着不能开口,半晌,“想听真话吗?” “请务必告诉我……” 阁主冷然道:“你已经失去存在的价值,我不需要你了。” “存在的价值?” “对。你做的够了,我不需要你了。” 重泠冷笑,他知道他废了,于她无用了。 海芋花在风里倾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50 下了头,许多年幼时的往事一幕幕地在他与她之间回放。 十岁那年,她来看他,执起他练出茧子的手,轻声说:“你已经很努力了啊。” 他呆呆地点头,他很累了。 “那,休息会儿吧。”她说出了他想听的话。 仿佛一记重锤实实地打在心上。 她抱起他飞到了阁楼的檐角上,将他高高地举起,他的黑袍在风里摇曳着,他兴奋地环顾着目之所及的楼阁,远山,惊喜道:“这是我看到过的最远的风景。” 一生中最远的风景。 当她离开时,他期待着问:“你会再来吗?” “当然。” 他不露痕迹地兴奋着。 “对了,这个奖励给你。”她将一组玉钩放进他的手中,“当你今后遇到危难的时候,它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她将永远不知道,后来他把她送给他的四方阵玉钩藏在胸口十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临死都舍不得用。 在被追杀时,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在劫难逃那一刻,曾想过去她的身边。 但他没有。 再选一次,也是一样。 在她眼中,他可是最有价值的存在。 只是,他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幼稚的期待,固执的坚守,誓死的追随,都不足以标上感情相关的字眼。 他只有深深地向她鞠下一躬。 他早已经为她鞠躬尽瘁了不是吗? 现在,他被另一个人需要着。 “我可以最后求你一件事吗?” 阁主有些意外,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伸手要东西的。 “什么?” “再送我一件东西。” 她甚至不记得曾经送过什么东西给他。 “好。” “一把琴,只要一把琴就好。” 阁主默然,似乎觉得身体某根弦没有征兆的断掉了。 是她带他进入琴的世界,却让他成为双手染血的琴魔。 今后,他终于可以无关杀戮,只弹风月了,也好。 她的手中眨眼间多出了一把古琴,赠与他后,她未经思考便问:“今后你想去哪里?” 她自己都觉得震惊。 但重泠却意外的镇定了,笑着道:“躲起来。” 那么多人想杀他呢。 他会去一个需要他的地方。 “……” 阁主望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独自飞上了阁楼的檐角。 这里确实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风景,她想。 重泠带着琴正准备回到山里,却在山脚下的集市上碰到了正从当铺里走出来,一脸愁云惨淡雾永驻的云。 “她这是怎么了?” 进到当铺,重泠问掌柜道:“那个小尼姑刚刚当掉了什么吗?” 掌柜警觉的打量他一番,在看到他背上的琴后,顿时眼放精光。 “怎么,你想赎回来吗?” “多少钱?” 若不是大数目,他便去戏楼里弹几天的琴,应该能换到钱。 “不用钱,拿你的琴来换就行。” “……”重泠蓦地起了杀意,这掌柜的太识货。 可他已经不能杀人了。 “琴给你,但除了东西,你得额外给我一百两。” 掌柜的犹豫了一秒便爽快道:“成交。” 他用阁主赠与的世所罕有的古琴换回了她的半月玉佩,折转到琴铺里重新买了一把一百两的劣质古琴。 回到山里,云正在给孩子们分发集市上买来的小玩意儿和糖果。 他好像记起了什么往事,但没有深想,唤道:“云,我回来了。” “大哥哥回来了!”孩子们雀跃地喊他,“大哥哥!” 她从孩子中抬起头来,目光闪烁着,“慢死了。你再晚一步,没有糖葫芦吃了。” “才过去两天时间。” “……” 云有些恍惚,是吗? “哎,不管了,给你。”她扬着手中的糖葫芦,微笑。 重泠走上前,接过糖葫芦,把半月玉佩交到她手里。 “这!”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的师父们的遗物,为了孩子们,她抛弃了它。 “重要的东西,收好了。” 重泠背着琴走进孩子们中央,“以后,我教你们弹琴好吗?” “哇!” “真的吗?是古琴诶!” “太棒了!” 孩子们惊喜得无以复加,抱着古琴团团转,争相试弹着,云给的小玩意儿被抛在脑后。 “你会弹古琴这么高雅的东西?”云近乎崇拜地问。 重泠笑笑,从来不会引以为傲的事情,今天第一次给他带来了快乐。高雅吗?或许吧。 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催促道:“天,你快弹一个给我听,快点快点!” 重泠吃着糖葫芦,冷冷抛下一句,“不要。” “这可不行,我太想知道你弹琴时是什么样子了?” “不要。” “你还吃着我给你的糖葫芦呢?能不能不要拒绝得这么干脆。我帮你拿着糖葫芦,你先弹一个?” 云追着重泠喋喋不休地喊了半天,重泠态度稳如泰山,一直磨着她的性子,直到深夜里。 孩子们都睡了,他轻轻叩响她的门扉。 “现在可以了,今夜,弹给你一个人听。” “啊?”云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惊悚地看着他安然地在自己身旁盘膝坐下,将古琴枕在腿上。 新生后的第一首曲子,他献给她。 也不知道这蠢货能听懂吗? 琴声说的是,我已经斩断半生执念,卸下尘世浮华,洗去满手血污。 所以,可以牵你的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曾有个想去的地方,但现在不想了。 ☆、跪拜·死因为爱 “怎么了,你想起来了吗?”沐恩冲上前小声又控制不住激动地问。 “是。”长发的云点了点头,失去了灵动的气息。 “跟我来,我会告诉你们,我最后的愿望。” 众人随着云回到了乱子草的山崖上,云在重泠等她时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像他一样远远地眺望,抱紧了双膝。 沐恩等人站在他的身旁,听她缓缓地道来。 “知道我为什么自杀吗?” “重泠,这个于我而言拥有一生之重的名字。” 云曾经担心自己能交给孩子们的东西太少,将来独当一面时无一技之长在身,恐怕会过得蹉跎。当重泠带着古琴回来后,这个问题终于迎刃而解。 孩子们尊他为师,从此习琴,寺庙里整天出来风雅之音。 两年后的某一天,阳光微暖,重泠在陪着云出门采药的时候,随手摘了一把粉黛乱子草递给她。 云看着他不解道:“干嘛?”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51 重泠轻笑,“如果我要你还俗你会答应吗?” 云没听懂他话中的暗示,“为什么要还俗?” 重泠也不急,“……因为我喜欢长头发的姑娘。” 云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傻傻地笑了起来,“那多难打理……每次给娴儿梳个头我能哭出来。” 重泠顿时黑了脸,转过头愤怒地采着草药,剩云摸不着头脑地望着他。 “我的话有毛病吗?” 至此,重泠觉得隐晦地表达根本不适合粗线条的云,于是选了个合适的时机,将云拖进了供奉着短发女神的神殿里。 “这不是朝拜的时间啊?”云郁闷。 “别管了,也不多这一次。” “哦,也是。” 重泠虔诚地望着神像,道:“女神,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想和她结为连理。” 云一脸惊恐地听到他说:“如果您同意的话,就请回答我们吧。” 云将手重重地打在重泠身上,“你搞什么?” 而令云没有想到的是,短发女神的竟然真的“说话”了。 “我同意这门婚事。” “我同意这门婚事。” 陆陆续续又多了许许多多不同的声音重复着这一句话。 云看了看重泠认真的脸,明白了一切。 “重泠,师父们说我必须一辈子守护着神殿。” “那我就一辈子陪你一起守护。” 这时候躲在神像后的孩子们唱起了祝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歌声里没有宋诺。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这歌声里没有娴儿。 云终于喜极而泣地点下了头。 重泠和云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宾客盈门,没有高堂司仪。 就对着天地宣誓结发,永不相离。 燕尔新婚,缠绵缱绻,鸡鸣同起,月明同息。 如果不是有人在当铺里发现了那把琴,这样的日子将会是一辈子的期限。 那天,重泠在佛堂中例行教导孩子们抚琴,云独自一人去到了断崖边采药, 对面山头却隐隐出现了一对来势凶猛的不速之客,只见其中一人扔出了一件法器,一座索桥横空连接了两座山崖,大批人马冲了过来。 云有些警觉地躲在一大簇乱子草后偷听起他们的对话。 “宗主,据探灵所示,重泠就在前面的寺庙里!”一个法师拿着古琴冲打头阵的英俊男人恭敬道。 “好。上次废了他一身修为,他从山崖跳下竟然还行存于世,我妹妹在泉下如何安息。” “今日,送他下去悔悟吧。” 那男人悲悯地闭上了双眼,手中的长剑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云躲在乱子草丛中吓得不知所措,原来当初他吓唬自己的话从来就不是谎言。 他真的被追杀过。 云心疼得无以复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好他。 “喂,你们站住!”云冲出来挡在了索桥前。 “哪里来的这么个干瘪的小尼姑?”法师在宗主的身后嘲笑道。 “……”云有些出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 宗主见她以身挡在桥索前,众人不可再进一步,便出言劝道:“小尼姑让行,否则多管闲事对你没好处。” “这事对我来说可不是闲事,非管不可的。” “什么?”宗主眯上了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云这种时候总有种莫名的镇定,毕竟埋尸多年心脏好。 “你们刚刚说的事我听到了,不过你们说的那个重泠我不管,但现在的这个,是我从阎王爷手里抢过来,是我的人。” “哈哈哈!”法师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 “小尼姑,出家人是不能对人动情的吧?”法师话锋猛地一转,“何况,还是对个杀人狂魔!” “……”云承认自己被他的话震慑住了,杀人狂魔…… “我的妹妹死于他的琴音之下。”宗主冷冷地宣告着,“不公平,他竟然还活着。” 这个宗主和所有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他更冷静,更沉着,连蕴含的杀气都是那么的平稳。 太可怕,云几乎要向后退去。 “他已经付出过代价了……”云还想为他争辩。 宗主懒倦地合了合眼,叹息道:“不够,远远不够。” “没错!远远不够,他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宗主身后一同前来寻仇的人都沸腾了,争相怒骂着重泠,细数着他做过的每一件恶事。 “我不信,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法师见她几近魔愣,知道她受到的刺激太大,在宗主耳旁建议道:“这小尼姑真碍事,冥顽不灵的,不如直接打晕她。” 宗主摇了摇头,他有把握今天让重泠插翅难逃,不急不躁地对云道:“你知道他什么呢?你了解他多少?他对你说过他的过去吗?你凭什么这么臆测?你以为你这是善良吗?” 一连串的问句将云的精神逼到极端紧绷的状态。 确实,她是个从来不会去深想的人,他也没有提过任何有关他的过去。 她只是在维护自己喜欢的人,这个人是她的爱情,也是孩子们未来的希望。 “可不可以,让我来顶他的罪?” 法师蓦地睁大了眼睛,“这小尼姑真的没救了。” 宗主显然也不想再和她浪费口舌,吩咐身旁的人道:“敲晕扔到一边去。” “等等!他做这一切绝对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图!”云突然想到这一点,她相信他的为人,“他背后是不是有一个组织在支配他的行动!?” 宗主蹙紧了双眉,这个小尼姑怎么这时候脑子突然清明了起来。 “铲除那个组织只是迟早的事情,他现在就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云发觉自己找到了关键的点,继续讥讽道:“你们为何不直接扳倒主使者,反道要来讨伐一个被动者。真是一群打着报仇旗号,实则欺软怕硬的懦夫!” 宗主默然地看着她,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她说得没错,他没办法毁掉那个组织,只能来毁一颗无用的棋子,何其可笑。 然而他身后的那群复仇者却还是不依不饶的态度! “宗主,还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她扔下山崖去!?你手中的那把剑可是受了我们所有人的血祭的,今日不杀重泠,吾等将折损半身修为!你不去才是懦夫!”有人在后方咆哮着。 宗主回眸狠狠地瞪了瞪那人,他来复仇根本就不是为情,无非是沾一个讨伐琴魔重泠的美名罢了,宵小之辈竟敢如此猖獗!? 正回神中,却不想已经发生了一件无可挽回的事。 云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把扳过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52 宗主的手将等待着嗜血的灵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对不起,我向你们借几十年。” 然后是满天飞溅的血花,染红了宗主素白的衣袍,素白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难过。和我哥吵了一架。原因是他不准我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为倒霉,而我讨厌他说是因为我不努力。或许他的用意是好的,可是我在吐槽的时候并不是认真的态度,只是想让别人来哄哄我啊。我任性我作是天生的还是被惯的啊!?纠结!是不是不管对谁都要那么小心翼翼,兢兢业业的? ☆、跪拜·无望等待 灵剑嗜血后光芒消失成为废铁,众人遭到反噬地吐出一口鲜血。 “可恶!” 众人恨不能杀了那个多嘴多舌的小人! 宗主毫不犹豫地弃了件翻身下马,扶起了云娇小的身体。 “你,这是何苦!?”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女孩,固执得不可救药。 他的妹妹不顾他的劝阻,为了一个男子非要加入反红发魔女的组织,最后和他一起死在暗冥阁的算计中,死在重泠的琴音里。 “这里还需要他,他不能死……” 她没来得及说出口最后的那句话。 “等等!”宗主失态地呼喊着。 云的灵魂终于还是脱离了身体,只见她并没有很快被冥界的力量吸入地府,而是默默念起了一串咒语。 “以吾之魂魄为祭礼,开启三层结界,第一层挡邪兽恶灵,第二层挡群妖万魔,第三层,挡逆我意者!” 透明的魂魄在咒语中一片片撕裂,分离,直至粉碎。 那玉佩原是她生来变携带着的圣物,师父们只说永远希望她不要用到它。 随着云的魂魄彻底消散,半月玉佩发出阵阵刺眼的寒光,它如雾一般蔓延,如冰一般冻结,终于形成了一堵无坚可摧的守护结界。 众人几乎被这光明刺瞎了眼睛,已是口不能言。 宗主久久不能回神,低头看着云,她的血还在汩汩地冲洗着自己的衣袍,温热的感受隔着衣袖传来。 “呵,罢了,你赢了。”他回头对着法师道了句,“回府吧。” 身后那个灵力低微的鼠辈却还不死心,“宗主我们的仇都不用报了吗!?” 宗主神色狠然地站起来,直指身后那个仍在叫嚣的人,“比起杀死重泠,什么才算得上真正的复仇,你们心里没数吗!” “我南遥今日算是看通透了,为自己失败者的身份做出妥协,自我饶恕什么的,实在可笑。诸君,你们自便吧,本宗主回府练兵,恕不相陪了。” 南遥俯身欲将云的身体抱起来,看到桥索上废掉的半月玉佩和复仇之剑。不由冷笑了起来,将玉佩扔进了结界内的山崖上,将剑别到了自己的腰间。 法师见他翻身上了马,将小尼姑的尸体小心地护在怀中,他迷茫地垂下 眼眸不甘地问:“宗主……你这是为何?” 就算是暗冥阁主使,重泠只是他们的杀人机器,可是他依然是直接杀死阿南的人,他还是该死! 南遥看了看身旁的法师,只道:“你是法师,应该知道,刚刚这姑娘的死触发了半月玉佩对这座山的保护机制。” 他承认他有点动容,“作为代价,她的灵魂已经散了。”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在做着这些事情?他还不能理解。 “任何伤害近宫主的人都该死!不管是不是他愿意的!”法师出离愤怒地呼号着。 南遥看了看他,依然转身策马离去。 “明晨,你对近儿的心,我知道。只是,你也应该知道,她是守墓人的后裔!” “这……”身后的众人彻底颓败了,守墓人的结界是绝对不可能破解的。 法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重泠啊,重泠,你就感谢这个小尼姑为你求来的这几十年吧,活在她为你燃烧的命里。 ——*——*—— “这就是一切的原因。” “我是守墓人的后裔,半月玉佩是父母留给我的遗物,本是用来以魂祭墓,开启结界的。”圣经状态的云苍凉地望着前方,“后来我的散魄附在了这些粉黛乱子草,修成了今天的样子。” 她轻轻地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灵会变成自己想要变成的样子。” 她记得他说喜欢长发的姑娘。 在一旁的沐恩等人听得已经忘了应该有的言辞。 “云姐姐……”苏米米难过的蹲下身来,“你还有什么愿望,我们一定帮你实现。” “没错,我们一定倾尽全力。”众人极力附和着。 云对大家感激地微笑,“谢谢你们。” “我现在只希望,重泠能够走出来,接受娴儿。” “!?” “云姐姐?”苏米米不明白了,明明她爱他爱得成疯成魔,为何却将他推向别人的身边。 “你们还小,不明白,若能陪他走一生的是我,我怎么可能会让爱。” “可是呢……他现在甚至看不见我。”她语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无奈与遗憾。 “所以,我能做的,只能是免去我留给他的无望等待,让他重新开始。” “先生每日来这里,都是在盼你回来吗?”莫思予突然有些难受。 今天的风有些大,乱子草卷起的浪涛将人们几乎淹没。 重泠总希望,也许某一天,那个小光头会从崖底爬上来,乐颠颠地对自己笑。 然后她会说:“又跑到下面玩了一圈,一时忘了时间,你等很久了吧?我们一起回家。” “那个傻瓜……”云声音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娴儿红着眼圈出现在森林的路口处,依然保留着自己的骄傲模样。 云半是惊半是忧地回头看了看她,低声对众人道:“我先回去,你们帮我安抚好她。” “嗯。” 沐恩收拾好自己的心绪,转头吊儿郎当地对娴儿道:“怎么,这处地方只有你能来?” 娴儿正是气头上,被他这么一激,狠狠地瞪他一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崖边。 “我要静一会儿,你们快滚。” 众人看着她一屁股地坐了下来,已经快憋不住眼泪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诶,给你。”苏米米拿出一张手帕给她。 娴儿愣了一瞬,接过手帕就嚎啕大哭起来,好不伤心。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沐恩有点于心不忍地问。 “……不用啦,你们走吧。”娴儿声音哽咽着,退却了平时的□□味,像个小可怜。 众人没再多强求,假装妥协地离开了山崖边,实则悄悄地躲到了树丛后观察,怕她寻短见。 天色一晃就暗沉了下去,星子一颗两颗地冒出来,如同一眨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53 一眨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先生的呼喊在森林里回荡起来,终是忍不住来找这个任性的孩子了。 “娴儿!” 重泠提着老旧的灯笼走进了粉黛乱子草的海洋里,昏黄的火光点亮了一片片的粉色,他终于来到娴儿的身边。 “你这孩子。”他声音里含着满满的无奈。 娴儿回头望向他,发了一整个下午的呆,脖子是酸痛的,可是看到他的瞬间就无法移开目光。 像是十二年前,他躺在这里那一瞬间一样。 她当时年纪太小并不懂怦然心动的感觉,还以为自己是突然紧张而已。 她永远只敢躲在云姐姐身后偷偷地凝视他,两年的时间里,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每一次的凝视。 后来,他带着古琴回来,同伴们纷纷下跪拜他为师。 在他们一声声地喊着“师父”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站得笔挺,不肯跪也不肯讲话。 “怎么了娴儿?”云姐姐对她格外溺爱,蹲下身温柔地询问她。 “娴儿,快叫师父啊……” “难道你不想学琴吗?”伙伴们纷纷规劝着。 所有人都死盯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而她像个失语症患者一般僵持了很久,等到重泠的视线都快从她身上移开时,她才终于肯跪下,道了声:“先生。” 重泠心里没有泛起过多的涟漪,只是执起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和煦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所有人都默许了她的这个怪癖。 只有她知道她的固执源于什么。 ☆、跪拜·命运捉弄 沐恩和大家躲在树丛后偷听得正起劲,一团粉色的雾汇聚成人形,云出现在重泠和娴儿的身后。 众人无法知道她此刻的表情,只见夜风将她的长发吹拂起一个萧瑟的弧度。 娴儿飞扑进重泠的怀中,“我已经找到治好你的双手的法子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呢?” “她不回来,我就不再弹琴了。” “够了。她不告而别的时候,你为了去找她,硬闯这个结界,不惜废掉了双手。”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 云的身影重重地晃了晃。 苏米米默默流着泪,看着这被命运捉弄着的三个人。 原来,那晚弹出那样安静却撕心累肺的琴声的人,是娴儿。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我们……”娴儿搂着重泠哭得声嘶力竭。 重泠曾为了云拼命地闯过结界,被反噬得最严重的一次,他失去了双手的协调能力,再也做不了精细的动作。 也是那时候,他再次重新审视自己。 是自暴自弃,抛弃这群孩子,还是全心全意接受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他们的师父。 后来,为了责任,他放弃了无谓的斗争,开始以口述的方式教导孩子们习琴,虽然效果打了折扣,但只要用心地去纠正错误,这群孩子便能回到正轨。 其中宋诺和娴儿最有天赋,琴声中的故事随着年月的流逝愈来愈打动人心。 一日,宋诺突然在一本经书中发现了一种秘术,终于让他发现了离开结界的方法。 那是云的师父们查遍了关于守墓人的古籍留下的遗迹,包含着这个神秘族群大部分的秘密,本是要交给云好好运用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就惨遭屠山。 宋诺决定带着众人下山寻找云的踪迹,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云真正的去处,只是不肯死心。 那一年,重泠的弟子们一个一个地走出了宋诺劈开的结界。 只有他,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他在弟子们面前坚守的平静终于崩溃,他发疯,他失态,他像个无助的孩子。 在发现书里没有记载如何重回结界的方法时,娴儿选择了留下来陪着他。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年。 娴儿一直在找云曾经给重泠疗伤时用的那种灵草。 那种草名为“浮游”,本非断崖不生,但像是上苍怜悯一般,终于让娴儿在半山腰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找到了一株。 而重泠却觉得治不治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身为人师的任务,剩下的就只有对她的等待了。 一年复一年,漫漫无期。 “娴儿,明天你就下山去吧。”重泠有决然地道。 他们回不去了。 娴儿深知剖白自己的心也许就会永远失去他。可她还是赌了。 “先生,十年过去了,你可不可以看看我。” 重泠松开了娴儿将灯笼放到她手中,“天黑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重泠擦过云的肩膀,离开了娴儿。 山谷远远地传来一声孤雁的哀鸣。 娴儿握着灯笼,在夜风中久伫,几乎已经成了一座无悲无喜的石像。 “先生,我想听你弹琴。” 苏米米从沐恩握紧的手中瘫坐了下去,她向来是个感性的人,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原来爱和被爱都是这样无奈的事情,可人们想逃脱其中任何一件都不可能。 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她扶起了哽咽不止的苏米米,柔声安慰道:“不哭了,好孩子。” 苏米米极力地对她点头,想要让她安心,可是泪水却随着她的动作更加汹涌地滚落。 众人绕到了林中的一片空地中,阴沉的气息混杂在夜晚的雾霭中。 “可以答应我吗?”云似乎更迫切了,“让重泠接受娴儿,接受治疗?” “姐姐,这太难了。”苏米米颓丧地说着。 莫思予蹲下身擦了擦她的眼泪。 也许是白狄隐和重泠一样都是琴师,她特别能有一种代入感。 让她放弃爱他去爱别人,或者把他推给别人,实在太难了。 沐恩也点头道:“云姐姐,世间有那种三心二意的人,他们的爱太廉价,谁都肯给。可是重泠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 “我也觉得还是不要勉强才好。”梵星附议。 白狄隐点点头,“而且,他还在等你回来。” 云沉默了,她确实一心只想着让他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向走出自己的阴影,让娴儿能够得偿所愿,却忽略了他们是有独立思想的人。 “告诉他我已经死了,他会怎样?”云像是在问别人,像是在问自己。 以他的个性,说不定在神像面前忏悔一会儿就要来跳崖自杀的。 “没有一条路能走得通,这……”沐恩急脾气又要上来了。 他们都很想了结云的愿望,帮先生重拾努力生活下去的信心,可事到如今,几乎已经找不出新的可以让先生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了。 “这事情,我有个想法。”愿宁突然开口道。 小铃铛兴奋地拉住愿宁,满脸期待,阿宁不知不觉已经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54 长成了值得信赖和依靠的男子汉了。 “哦?什么你快说。”众人也很相信他。 愿宁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你应该告诉他你已经离开的事实,他才有可能接受别人。而为了让他振作起来,目前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他之所以现在这样浑浑噩噩,除了等你别无他想。是因为,他身为人师的身份已经形同虚设,宋诺带走了他的弟子们,他再也不需要为谁负责。” “所以,这时候,让娴儿学会自由进出结界的办法,去收留山下的孤儿们,模仿你的影子,或许他才能回头看她一眼,才能配合地治疗自己的双手。” 一席话道破了所有的迷茫与忧郁。 “阿宁,你真可以。”众人大喜过望。 云也觉得可行,看着眼前这个沾着病气的单薄少年,心中甚是震惊。 他是凡人,完全看不见她,而且他们的故事他都是从他姐姐那里听来的一点,没想到他竟然剖析得这么透彻,还给出了可行的方案。 “这位小哥,凡人之躯,装着的可是神人之心啊。” “那我的死因怎么办?”云转念一想,这是绝对不能告诉重泠的。 沐恩闻言,拉过梵星的肩膀,拍拍胸脯道:“放心,我和星子最擅长编故事,一定瞒过他。” 白狄隐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商讨更具体的计划。” 白狄隐说完,搀扶着哭得有些疲乏的苏米米就走,“你等一下不参与了,休息。” “不行啊,我一定要帮忙的。” “我不许呢?” “可是……” “好了,听话,乖。” 众人跟云道了声再见,也都跟着离去。 “我们明天先找娴儿谈清楚,然后就这样告诉先生……” 沐恩井井有条地安排着一切,一番推敲后,确定了完整的计划后,众人疲惫的散去。 而那时,苏米米已经含着泪花沉沉睡去,有人悄悄地抹了抹她的眼角,极尽温柔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快要跪完了,耶 ☆、跪拜·借卿之影 众人一早便起来实施计划,找了一圈娴儿也不见,才知固执如她,定是一夜未返,在悬崖边吹风罢。 众人步履匆匆地赶赴到那里,果然瞧见她,重泠给的灯笼已经被燃尽的蜡烛气体熏得一片焦黑。 云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众人用眼神向她示意后,步步逼近了娴儿。 “娴儿!”沐恩率先冲到她的身边,蹲下身来于她平行。 “我们知道你在烦恼什么。” 娴儿红着眼睛回看他,似乎有一点水光划过眼眸,她还是故作沉静地道:“哦。是吗?” “你曾经有出结界的机会,却为了先生留下了对吧?” “你们?”娴儿警觉了起来,没想到这群外来客竟然知道这段过往。 苏米米从莫思予那里得知了他们具体的安排,也冲过去与她坐在一处,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是用什么方法进入结界的吗?” 这下娴儿的眼睛确切地亮了一下。 她如何不想知道?若是早些知道,她便能去更多的山崖寻找浮游草,可现在她找到了,价值好像已经不大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干什么。 “你先不要回答,接下来,我们要告诉你的事情,会让你做出正确的选择。”梵星在她身后稳住她道。 “你们说吧,我就看看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下去,我现在无路可走了。” 沐恩抬头看了看众伙伴,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 “这个结界是守墓人设下的你知道对吧?” “嗯。” “其实守墓人,就是你的云姐姐。” 娴儿听到云的名字,紧绷的身体突然抖动起来,“你们……你们知道云姐姐的存在?” “有她的下落吗?” 她心中犹如打雷闪电一般地狂乱起来。 沐恩告诉她道:“她为了设置这个结界已经死了。” 她的身体遏制不住地狂抖起来,“不会的……不会的吧?” 她还是难过的,尽管深爱着属于云的重泠,但云对她,却是有再造之恩的人。 如果不是她,她就是个乞丐,终有一天成为饿殍也无人知晓。 她是她故事的开端,她赋予了她新的生命,新的角色。 因为她,她才活成今天的样子。 沐恩不忍地向她点了点头。 娴儿捂住嘴唇,两颗眼泪喷涌而出。 “云姐姐……” 她的手抓破了皮肤,鲜血点点渗透出来,摇着头道:“你们说!她是何时在何处遇难,又是因为何故?说不清楚,我就不会相信你们,永远不会!” 其实她不告而别这些年,娴儿也猜想过这样的结局,只是不肯相信。 她走的那天还跟重泠说过,会早点回来。 圣灵状态的云此刻躲在娴儿的身后也跟着她流泪。 她是她最喜欢的孩子,任性骄傲,却又是最温柔内敛,让人心疼的。 梵星照着已经在脑海里编成的剧本,头头是道地交代着说:“你应该还记得,这座山曾经被一个组织血洗过,仅仅是因为女尼们供奉短发女神的缘故。那天,反魔女的组织再次卷土重来,要毁了这座山,可是他们却碰到了云。” 沐恩接着他的话道:“你的云姐姐,是守墓人的后裔,用灵魂为代价设下这片结界,保护了你们,也保护了神像。” 娴儿头痛起来,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云姐姐曾经告诉过她神像的故事。 她为了守护这座山里的一切,已经永远辞世了。她的云姐姐就是这样的人。 “怎么办?我怎么告诉先生……云姐姐已经永远离开了。”她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埋进双膝里。 她不愿意相信,她更不愿意告诉先生! 他听了以后定会肝肠寸断,说不定也要离开她。 “你先别难过,你还在更重要的事情。” 娴儿掩面哭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强制镇定了下来,“你们,是从哪里知道这一切的?又为何要告诉我……” 苏米米安抚地顺着她的背,“我们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走,请你不要多问好吗?” 莫思予也劝慰道:“逝者已矣,娴儿你现在只能想着怎么帮助先生好好地寻回生的意义。” 娴儿终于动摇,“你们有什么办法?” “你先学会怎么出入结界,然后去山下救助那些乞丐孤儿,带他们回来,教他们念书,然后借着教他们学琴的理由,让先生同意治疗自己的双手。” “……”娴儿被这一系列的建议彻底迷晕了。 这群人初来乍到时,仅仅是为了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明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55 显是为了救回先生下了极大的功夫。 究竟这其中有什么变数? “莫要再问真相,真相就是你已知的所有内容。”白狄隐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在背后警醒道。 “好,我听你们的。只是,万一先生推拒,让我一个人来教导那些孩子,又当如何?” 愿宁提点道:“你自己喜欢的人,应该知道他的软肋是什么,最容易被什么说服。” 娴儿如梦初醒似的,抬头看了看愿宁,这个话不多的少年,仿佛什么都在鼓掌中一般的沉静。 “好,我学,现在就开始吧。” 众人立马给她讲解了进入结界需要做的盟誓。 “这样盟誓当真就能进入结界?” “嗯。” “对了?”沐恩突然想起他们还不知道离开结界的办法。 “宋诺当初是怎么带你们离开结界的?” “其实很简单,宋诺哥当初只是用血绘了张有奇怪文字的符文,便开启了一个可视的门。那本残书还在。” “这么简单?” “是,可是不知为何,这对先生却没有效果。”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愿宁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原因,但不可相告。 沐恩道:“好,不深究这个,去找书吧。” 他们已经推着娴儿向先生走了几步了,接下来还是该靠她自己。 娴儿点点头,站起身来,脱力地晃了晃,是苏米米扶稳了她。 看着身后满眼期待地注视自己的少年,娴儿觉得恍如隔世,“多谢。” 娴儿将书妥善地放在自己的闺房里,沐恩他们很快就得见了符文的绘制法。 那些奇怪的文字,只有愿宁知道含义。 “世外之人,误入墓冢,不携一尘,求全身而退。” 其实,只要没有带走守墓人真正下咒守护的东西,就很容易能离开结界。 而重泠本就是结界守护的人,怎么可能出的去呢…… “好,现在你已经可以自由进出结界了,去做些什么吧。”众人纷纷鼓动着娴儿。 娴儿看着这群人眼中所含的光彩,深深地躬身道:“多谢各位的指点。希望你们能将云姐姐的事情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告知先生,拜托了。” 众人看着她真诚无比地样子,已经快要想不起那个桀骜不驯的娴儿。 “姑娘放心,我们正在为此事设法。” 娴儿点点头,转身决绝地向着山下的路走去。 她不知道是不是能靠这些孩子们留住先生。 万一,当初他在被结界的反弹伤了双手之后,没有消沉反是振作起来教导他们,只是怕她回来看见一团乱的寺庙伤心呢? 爱屋及乌的爱。 她想她只能利用云姐姐了。 利用她的名义,束缚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跪拜·复君之魂 沐恩等人送走了娴儿,并不急着告诉先生云已经去世的消息。他们必须等,等待一个不显得刻意的时机。 他们悄悄地来到寺庙后的神殿,躲在附近的草丛里观察着重泠。 这里,朱红色的立柱已经渐渐脱漆,只是那片红色经年不改。廊外,树木葱茏,总给人一种阴天的暗沉感。 先生依然虔诚地跪守在短发女神的面前,保持着双手合十的样子,一动不动。 众人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感,尤其是看到女神真正的模样时。 她那一头火红如残阳血的短发,那一脸的慈悲,那娇媚的容颜,出尘的风骨。 沐恩:“你们有没有觉得,她好像一个人?” “不会吧?”苏米米盯着身旁的小铃铛,抓住她的肩膀看了又看。 “你和女神撞脸了,铛铛。”梵星也是一愣一愣的。 苏米米有个大胆的猜测,“哇……恐怖,铃铛会不会和这个女神有什么渊源?” “我记得,娴儿说过她的师父们被杀,就是因为供奉了这位女神吧?好像是那个反红发魔女的极端组织干的?” “短发,红发,魔女?”众人惊悚地看了看女神,具是一怔,“她……是薄樱!?” “这……” 众人纷纷想起了初初接回铃铛时的场景,她不正穿着薄樱的红发烈焰衣吗? 苏米米差点惊声尖叫起来,“铛铛该不是薄樱的后代吧?” 愿宁有些激动,想要立刻反驳她,但白狄隐率先否定了她。 “不会。”白狄隐定然地道,“我查过一些资料,魔女没有留下后代。” 梵星补充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曾经嫁过人。野史上,有称呼她为薄暮夫人的文献。不过记载甚微,只字片言就代过,毕竟她是被严禁提起的人。” 梵星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我看过的一个残本里,还流传了一首她那个不为人知的夫君追求她时写的绝句,‘金乌释冰天映海,一簇红炎烧雪来。来即来矣何焚心,迎朝辞暮不消怀’。不过早就无可查证了。” “这事情我会再留意。现在先别管了。”愿宁拉住自己的阿姐,面色有些难看。 谁也不想和薄樱扯上关系,这可是遭天下人唾弃的事。 苏米米摸了摸鼻子似乎也觉得不应该妄下揣测,拉着懵懵懂懂的小铃铛道,“铃铛不怕,我就是随口说说。” 沐恩也揽过小铃铛的肩膀,抚慰道:“铃铛和那个魔女才没有关系。” 小铃铛呆呆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又看了一会儿重泠和神像,觉得无事后,便各自回了休息处。 夜里众人准备了晚饭,请重泠来用餐,席间未见娴儿,遂问:“你们可曾见过娴儿?” “啊,她似乎找了一本经书,画了张符文便下山去了。” 重泠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难以掩饰面上的震惊。 “这孩子,一直以来最听我的话。”重泠强撑微笑,古怪地挑起了一块青菜放入碗中。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手确实受过伤,用筷子的时候,极为变扭,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 以前,都是娴儿为他夹菜。 苏米米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夹了许多菜放进他的碗里,安慰道:“先生,别伤心,娴儿或许还会回来呢。” 重泠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她去便去吧,我已经没有能交给她的东西了……” “……”众人不知如何接话。 此后的两天里,重泠几乎除了去山崖等云,便是在神像前跪拜,连寝食都开始不甚在意,沐恩几人常常害怕他休克过去。 圣灵状态的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守护着,常常盯着他一看就是一整天。 无人敢上前去打扰他们,沐恩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样和谐的一个等待,一个陪伴,也好。 只是他们都太苦了。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56 娴儿带着一群孤儿回来的时候,云和重泠正坐在山崖边看夕阳。 “先生。”娴儿在他的身后喊道。 那时,重泠和云一起缓缓地回过头来,看见娴儿站在粉黛乱子草中,一身暖金色的光芒,宛如谪仙。 “这里有群无家可归的孩子,我们可以收留他们吗?” 在她的身后,有一群怯生生的孩子,正用打量的目光盯着重泠看,无不是满含凄切而又充盈希望的样子。 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云被孩子们围绕的时候。 “娴儿姐姐说,这里有个慈悲心肠的先生。就是您吧?”一个精明的小乞丐讨好地说着,“求您收留我们!” “……”重泠惊得心头轻颤,良久才讷讷地答应道,“好。” 娴儿喜出望外地奔向他,扑进他的怀里,“我知道先生最好了!” 她像小孩子一样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背,无限的满足。 云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半晌,才扬起一个悲喜莫辨的微笑。 重泠却在这时候推开了娴儿,一脸的慌乱和不知所措,“退下,不得无礼。” 娴儿不甚在意地松开手,冲着身后的孩子们道:“你们还不快快谢过先生?” 孩子们喜悦地看了看伙伴们,一齐深深地鞠躬,大声道:“谢先生收留!” 真是太好了呢,云想。 回了寺庙,娴儿做了一大桌子的野味款待众人,沉静了两天的寺庙突然回血了一般热闹起来,她简直就像是这里的心脏。 相信先生也察觉了,一直挂着欣慰的微笑,他觉得云若是回来了,一定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场景。 沐恩几个和孩子们很快就聊了起来,其中一个小姑娘见了白狄隐便嚷嚷着要和他坐一块儿,任谁也拦不住。 众人哄笑着把她送到白狄隐的身边,那姑娘人精儿似的,不停地给他夹菜,脆生生地道:“哥哥多吃点。” 白狄隐温和道:“嗯,谢谢。” 沐恩又不服了,扔开正和他玩“剪刀石头布,谁输谁夹菜”的孩子,逗那姑娘道:“那丫头,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苏米米挂着两行清泪冲上来在他身旁小鸡般点着头。 那丫头特别中气十足地道:“因为我喜欢这个哥哥啊。” 重泠和娴儿为首的一大桌子人都忍不住爆笑起来,好坦率的姑娘。 只有苏米米抱着莫思予和小铃铛就嚎啕大哭。 莫思予拿她没办法,一个劲儿地柔声安慰着,“那只是个孩子,你别这样啊,乖。” 白狄隐笑意加深了几分,亲自夹了块她喜欢的糖醋鱼放进她碗中。 苏米米这才破涕为笑,简直别提变脸有多快。 重泠笑问:“娴儿,你是在哪里遇到这群孩子的?” 娴儿道:“先生难道忘了,我曾经是什么?” 重泠心头一惊,心疼地看了看娴儿,费力为她夹了菜,道:“没事,我也是。” 娴儿看着他心如擂鼓。 晚宴散去,沐恩等人收到了两封信,终于知道时机成熟了。 寄信人是宋诺,展开第一封信笺,上面写到: “得知吾心已故,毁琴,悲不能寐。 诚然,吾早有疑念,却自欺欺人,宁寻天涯海角,终不得果。 若君等有通碧落黄泉之力,见吾心,请告之曰: 曾有一人,唯有一愿,守卿与他人白头到老。 未果,便只求,卿能如愿以偿。 ” 这其中痴情,终是与云如出一辙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绕来绕去,还是成了一个回行的迷宫。 ☆、跪拜·终篇 第二封信,是宋诺应沐恩等人之求写给重泠看的谎言。 夜色比往日要暗沉得多,纯粹的黑暗使沐恩等人几乎看不见去往先生处的路。 缓步行了一个世纪之后,但见隔间里灯火微茫的光线透出薄薄的窗户纸,门未掩,先生独坐门中,正轻拭着那把劣质的古琴,那神情似为心爱之人梳妆一般。 凉风袭扰,先生背脊僵了僵,拢了拢半滑的单衣,别在耳旁的乌发忽地垂了下来,半遮了他映照着烛光的如画容颜。 沐恩率众轻叩门扉,喑哑着嗓音唤了句,“先生。” “风凉,快进屋来。”重泠朝门外投来一束温和的目光,“夜已深了,沐恩君和大家此行所为何事?” 沐恩等人进了屋,盘坐好后,将信呈上,道:“那只信鸽又飞错了方向,这应该您的信。” 重泠眼中的烛光猛然晃了晃,伸手接过信封,“阿诺从前不曾这样频繁地来信问候,难道……” 语中的欣然不忍卒听。 重泠启开信封,展开信纸,目光如狼地扫着每一个字。 “尊师亲启,兹有一事,痛彻吾心,本不欲告之,然师尊意求水落而石出,吾惶惶郁郁,终决定明君之惑。 君不知,十年枯等寸步错,伊人逝去无棺椁。云消雾散琴音默,粉黛重重残阳薄。 本是仙家守墓人,辗转流落古刹中,供奉魔女二十年,为守其像丧其魂。 师尊,不必再等。” 信纸被揉碎,声如星火崩裂。 “一派胡言……”重泠涔涔的汗水渗出额头,唇色在瞬间苍白。 “先生,你还好吗?”众人有些担忧了,他的脸色实在如同病入膏肓之人一般,失去了生气。 “我没事。”重泠两手无措地将古琴扔作一旁,摇晃着起身,跌跌撞撞行至门前,一手扔掉了揉作一团的信笺,黑暗立刻吃下了这个“真相”。 好了好了,这下好了,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先生。”沐恩和众人轻喊着。 重泠扶着门槛没有应声,他觉得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躲在黑暗里的云接住了纸团,默默无声地凝视着他。 流岚舞动着她的长发,长发依恋地扫过他的脸。 咫尺与天涯。 “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很好。”重泠开始驱赶来客,眼中含着将死之人的淡然。 众人当然不敢放他一人独处,云的料想从他的神色里已被印证。 “先生,你不要这样。”苏米米心酸地恳请着。 重泠摇头笑笑,“如此这般,都不过梦。” 众人已经渐渐听不懂他的话。 这时一串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风停时,烛光里已多了个人。 那姑娘亦留着长长的发,容色出彩,眉目中的刚毅不让须眉。 “先生,你知道了。” 重泠木然地侧首,看见站在长廊上脸色的娴儿。 “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娴儿淡淡地说着,“只是,我不想让你知道。” “我曾经问过你,人一旦没有了希望,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先生,你的希望为什么总是寄托在别人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众人皆醒 作者:煞卡 分卷阅读57 身上。” 以愿宁为首的众人皆是一愣,他曾料定,了解重泠如娴儿,她绝对会利用云的口吻来点醒他,牵制他。 可现下这情势他也看不懂了。 “你可曾为自己活过一次啊?”云犀利地问着。 重泠死灰一般的眼眸突然闪烁了一下,他不敢相信眼前质问着他的人,是那个默默守护自己的娴儿。 他想起自己被追杀坠崖的时候,心里唯一的念头,是问清阁主自己的地位,然后为自己好好地活一场。 可偏偏他遇上了云。 他活着的意义,再次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可是云消失了,意义也消失了。”重泠依然无法说服自己。 那年她手纹的轮廓,至今停留在他的唇边。 那年她钻进他怀里的温暖,至今弥留在他的臂弯里。 那年她攀上悬崖逆着晨曦的剪影,至今定格在他的眼中。 那年她挑水时的背影,浣衣时的回眸,至今镌刻在他的脑海里。 那年糖葫芦的甜味,至今涣散在他的舌尖。 看,他的嘴唇,他的臂弯,他的眼睛,他的脑海,他的舌尖,都替他记着她的一丝一毫。 她是他心里至高无上的存在。 “先生,你要去哪里?” 重泠已经迈开了脚步,朝着那片乱子草横生的山崖。 娴儿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屋内的众人唏嘘一声,也跟了上去。 夜路漆黑一片,甚是难行,娴儿跟在重泠的身后,薄纱裙不甚被路旁的荆棘勾破,露出洁白的小腿。 重泠没有回头,径自来到了山崖边。 沐恩等人依然只能躲在不远处的森林边静观其变。 这里光线似乎明亮了一点,天空呈现渐变的一圈蓝色。 重泠拿出那块半月玉佩,吻了又吻,极尽温柔。片刻,他问:“娴儿难道要送我走吗?” 娴儿停在了他的身后,不再多迈出一步。 “不,先生去哪里,娴儿便追到哪里。” “不,你不会,那些孩子是你带回来的,你必须为他们负责。” “先生若是不在意我,我便也舍弃他们,算来都是一个性质。” 重泠心头如遭重创,娴儿好久不曾像今天这般,冷静而傲然。 他还记得上一次她这样,是在拜师时,在拒绝唤他为师父而无声斗争时。 云站在他们之中,轻轻挥手,粉黛乱子草便在夜色里散发出一片惊世的粉色萤火。 “我从来不想用自己的意愿来威胁你束缚你,但是先生这一生真的活明白了吗?如果您要选择糊涂地死去,那么娴儿选择清醒地追随。我们互相不要干涉对方的意愿好吗?” 为了达成圣灵的愿望,而刻意设计留住重泠的愿宁此刻突然对娴儿有了新的看待,他的理性谋划有时诚然不如情感流水般的磨砺。 重泠脑子里一片混沌,“娴儿,我……” 他爱云,并为了她,可以忽略自我,可是人们却觉得他在失去她后应该拥有自我。 那么他自己呢?仿佛有一刻是想要为自我活一次的。 他有喜欢的事情,或者说习惯的事情。他喜欢弹琴,不知不觉间也习惯了教人弹琴。 娴儿仿佛释然了很多,“先生,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顾忌我。” 你这一生,太苦了。 生而为琴奴,无意识地杀戮,满手的鲜血,麻木,冷漠。 后来,你又成为了情奴,十年行尸走肉。 而今,我放手了,你便自由了。 重泠久久地凝视着在一片粉色光辉里显得不太真实的娴儿,唇角隐隐浮现一抹弧度,眼中仿佛积蓄了一整个夏天的雨水。 “好,我留下来,治好自己的双手。” 云的眼眶温热,众人陪在她身后皆是脊骨一僵。 娴儿微笑,淡然地问:“先生要这么选,是因为自己想还是因为我想?” 重泠看着不停往天空升入的粉色星点,落下泪来,“都有吧。” 云抬了抬手,一颗粉色的星摇摇晃晃地骗到重泠的脸上,它燃尽光芒,生出的热度将他的泪水消融了。 那一刻她仿佛感到是自己的指尖触碰到她的眼角。 收回手,她说:“真好,无憾了。” 少年们早已泪流满面。 随着圣灵的执念破解,云的脸渐渐地破碎,透明,粉色的裂纹闪耀着霞光。 “云姐姐这是怎么了?”泣不成声的苏米米紧张地问着。 白狄隐告诉她,“尘世的愿望一了,她就会晶体化,成为圣灵石。” “圣灵石就是便是用来修补冥珠的最佳材料,仿若女娲的五彩石。” 云的晶体最终落在了苏米米的手中,众人抬头,只剩下漫天飞舞的粉黛乱子草中两两相望的重泠和娴儿。 那个长发及膝的仙女,早已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不见。 分卷阅读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