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怀》 分卷阅读1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 《九怀》姓九名青 文案: 阴谋论人物多,回忆or现今双线并齐。 攻受感情一对一,说慢热不慢热说积极不积极,剧情之外谈恋爱。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连承时,生与,应不负 ┃ 配角:宋恩,沈厌七,应涉音,译照 ┃ 其它: 第1章 四方神白虎 冷风习习,暗夜无边,只见悚然竹林中有人铿锵一剑挑开黑衣人手上的长刀,而后手腕反转飞速一刺穿透了对方的喉咙。 他抚去肩上竹叶,向着不远处的白衣男子走了过去,二人周身是遍地残尸,但偏偏皆是衣着整洁不曾沾染一点血污,仅仅手中长剑浴血而已。 “真无趣,小组织杀手而已非要如此大动干戈。”他低笑着抱怨,缓缓收剑入鞘。 那男子黑水般的眸子深处泛起波澜,瞪了他一眼哼道“就你废话最多”,与他擦身而过时却又被人一手拦下。 “我说思忠,起码把佩剑收好再走吧,你的苍行会不高兴的。”他贴着对方的脖颈,声音轻佻暧昧,手掌顺势攥住那人的手腕,男子嫌恶的避开头,却并未抽出手。 “该回去复命了。” 他听到如此冷漠的回应,只得讪笑收手,于此竹林深处却传来幽幽笛音,诸多飞鸟惊觉而起,凄冷之下填了不少毛骨悚然。 “我当这血腥味从而何来,原是九怀大名鼎鼎的思忠和……” 一道阴冷男声突兀响起,那人瞄了他一眼显然一怔,继而又低笑了起来。 “带着鬼怪面具?是新人吗。” 他心道不好,眯着眼睛望着对方,左手却不留痕迹的按住剑柄,做好随时一战准备。 “小心他的笛子控魂,别被摄了心神。” 生与在一旁提点道,他低低“恩”了一声,依然警惕的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那男子步步逼近,月光之下只见对方身形高大修长挺拔,脸庞棱角分明,一双眼睛阴鸷的打量着二人。 距离仍然不算近,但男子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还是让他倍感不舒服。 僵持半晌,男子却是大笑起来,左手一抬五指一抓,他和生与这才发觉周身遍布的万千丝线被收了回去,不知何时对方竟然把千丝阵布了下来,如果他们先动手,此时此刻就是尸块一堆了。 如此一想,他猛然脊背一凉,知晓对方并无杀意,悬着的心正要落地,男子却形如鬼魅身形一敛,眨眼便蹿到了他身后,身边的生与来不及反应,便见到那人已然拔出长剑搭在了他的脖颈。 他斜眸看到剑柄上刻的雷厉风行二字“鸦九”,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哼笑道。 “既然无心打斗,阁下这又是何意。” 那人低低一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解开了他脸上的面具,他发觉对方呼吸一轻,心道有破绽,脖颈一低脚尖掠地,猛地拉开了距离,他心有余悸的盯着那人,对方却双眸含笑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倒是与我一个故人挺像的。” 那人目光微移,落在他右眼眼角一颗妖冶泪痣。 “可惜了。” 语罢那人快速向后退去,转眼便消失无踪,他扭头对生与咧嘴一笑,却发现对方有些怪异的盯着他的脖子,感觉脖颈到锁骨都有些温热,于是下意识一抹,手掌上鲜红一片。 “手段挺狠。” “四方神的白虎。” 生与面无表情,依然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倘若是之前的他,你我合力也未必斗得过。” “哦?”连承时哼笑一声,却不再多话,他收了长剑,双手抱着头没心没肺的往前走去,“回去处理伤口咯。” 生与不做声,神色倒是颇为无奈,默默收剑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多说我赶紧更。 第2章 夜半莲花信 回了客栈暂作歇脚,他进屋便直奔床铺,双臂一展瘫在上面愉悦的翻了个身,生与解下长剑却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扭头看了眼他的颓废样,不悦道。 “莫把血蹭上我的被褥。” 他闻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眉眼一弯却是轻笑道。 “你的被褥?思忠哥哥不是心疼我啊。” “非也。”话这么说,生与还是在衣兜里掏出药物走了过去,他配合的头一歪将凝血伤口暴露在生与眼下,对方打开瓷瓶坐了过去。 “尊嘉的济世向来很好用,不过疼了些。” “无妨。”他话音未落,生与却已经将药粉倒在伤口上,突然的剧痛还是让他嘶气出声,不过片刻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你就庆幸他剑上无毒吧。” 语罢,生与作势要去取桌上的苍行,他见状忙去抓人的手腕,趁对方不备用力一扯,将生与拉入怀中。 “这床够俩人睡,今晚就别走了。” 他低声开口,声音□□,却见生与面颊红润,恼羞成怒的挣扎道,“纨绔子弟不知悔改,谁要与你共寝。” “唉,你跟通路大哥又不熟,怎也变得如此刻薄。他做痛惜状,眉头拧在一起伤心道,钳人的力道却重了几分。 “难不成你熟?” “怎么会呢,我跟思忠哥哥才最熟啦。”他将脸贴在生与的头顶以做安抚,可对方显然不吃这一套,猛然听到两声骨头断裂般脆响,生与的一只手腕便快速脱离了他的掌心,趁他讶然的功夫另一只手腕柔软一转也挣脱了束缚。 生与快速退后,拿起桌上的苍行撇下一句“我去那屋睡了”便摔门而去。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仰头便疲惫的倒回床上,刚闭上眼,却猛地嗅到空气里一股若有似无的莲香。 “陶壅兄弟,偷听很有趣吗。” 话音刚落,一锦衣华袍男子从暗处大方的走出,对方脸色稍显苍白,柳眉凤眸,生得一副柔美的模样。 “唉你怎知是我。” 他心下暗道果然,目光则凛然不悦,隐隐约约面上也填了几分愠怒。 “上头有什么交代的直说。” 男子轻叹一声,从袖口掏出两封信一并递了过去,他默默接过,又听闻对方不紧不慢的道。 “九院先不要回去了,一封是九怀最近接下的一个大单,正好你和思忠经过就一起办了吧。”顿了顿,那人话锋一转,“至于另一封带着莲花水印的,只准你自己看。” 他心下生疑暗觉有乍,小心观察着对方的一言一行,可那人面色如常一副人畜无害,根本看不出什么,男子说完也不愿多做停留,打开窗户便纵身一跃,转眼消失夜色中。 他捏着两封信若有所思,随手拆开莲花信,却见上面娟秀的写着几个字。 思忠是静宁王余孽。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将信纸递在烛火上方烧毁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2 ,又快速将余灰处理干净,做完这些他才甩了靴子躺回床上,另一封信则已然没有兴致去看了。 第3章 旧识唐明晓 “闲人倒是都解决了,我们的正主大理寺少卿还是不见影子。” 他叼着一棵青草稍有含糊的说,溶溶月光下唐府大院血流成河,生与确认完这里无论男女老幼皆被斩杀的一干二净,才阔步走向他,对方看向他挑了挑眉,哼笑道。 “这唐明晓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跑路了?” “不能,要跑的话一定会拖家带口。” 他想了想点头称是,正要抱手离去,却听到身后有铁器撕裂空气的破响,匆忙翻身躲避,生与却长剑一挥率先拦下这一飞来的短刀。 “出来!”生与对着西南角屋檐上方冷声喊道,他却趁此罅隙将短刀拾起,看到那刀刃上繁复的龙纹却是怔了一下,匆忙扫了一眼刀柄,果然刻着“圣令”二字。 他唾了嘴里的草,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颠了颠短刀,抬手拨开生与直指的长剑,脚尖一点便跃上屋顶,唐明晓被他突然接近惊的下意识退后两步,看清他的面容眼睛却亮了亮,惊喜道。 “连承时……” 不等他说完,他五指扣上他的面门,只要稍微用点内力一捏,这人的下颚就会被他捏断,生与在下方见状忙道,“匡机!要活的!” 然而此刻再说为时已晚,只见他将人轻松按倒在地,银光一闪长剑一进一出,待生与再跳上屋檐推开他,那人早已断气了。 “这下如何是好!雇主可是要活人!”生与气急败坏的恼怒道,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他擦了把脸上的血,嘿嘿笑道,“忘了忘了,不过应该没啥大碍,届时回了九院我去请罪吧。” 生与闻声一时哑然,看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转身离去,然而对方却在他背过身的一刹,收起了脸上的轻浮乖张。 他蹲在唐明晓身边正要说话,对方却歪了歪头,含着血口齿不清的虚弱道。 “何人杀我。” “不知。” “为何加入九怀。” “不可说。” “原何背叛殿下。” 他毫不含糊的回答到这儿,闻此话却顿了顿,继而垂眸轻声,怅然道,“连某不曾。” 唐明晓低笑一声,眼睛便轻轻阖上了,连承时恍惚了一下,直起身子再看,却见那归去之人眼中竟然流出了血泪。 连承时默念了一句“走好”,转身将名为圣令的短刀草草包裹着揣进怀中。 生与在林中等候半晌很是不安,看见连承时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才终于放下心,嘴上却咄咄逼人道。 “你作何去了,奸尸吗。” “唉这话太难听了,我看这大理寺少卿穿的不错,没想到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屋里又实在懒得去翻。”他晃了晃头一本正经道,见生与扭头便走,忙跟过去小声说,“你当时喊那么大声,不怕旁人听见吗。” “你听到了?”生与侧眸看向他,右手却按在苍行剑柄上,语气不善。 “听到了啊,可是手快有什么办法。”他举手做投降状。 “忘了忘了。” 骗人。 生与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向前走,他识相的不再多话,却暗暗将爪子伸向生与胸口,飞速的抹了一下。 “无耻!”生与咆哮道,拔出觅机作势便要砍向对方,奈何人家早已跳开老远,继续嬉皮笑脸的喊道“思忠哥哥”。 “离我十步远,休的靠近!” “我不。”瞧见生与收剑入鞘,他又没脸没皮的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步入正题emmmmmm,希望喜欢。 第4章 应不负 几经波折二人终是回了九院,避世山林的宅子却修的宏伟,生与按规矩进门禀报,他却大大咧咧的从后门翻墙而入,刚一落脚,便被人用刀抵住了胸口,连承时微微一抬眼皮,对方咧嘴一笑。 “可算盼你回来了,切磋一番吗。” “不了。”他轻轻拨开林一桥的刀,扭头便要往自己的别院走,对方不依不饶的继续拦路,非要同他一决高下。 “近来你倒是没什么单子,我可是累的不行啊,等我休息一段时间再战可好?” 听闻他的抱怨,林一桥终于收手,继而无奈的耸了耸肩。 “首领要宣见你和思忠。”顿了顿,他森然一笑,“这再战可能就是下辈子咯。” 他额角一跳,腰间长剑已然拔出,飞速转身剑挽落花般华丽一挑,林一桥尚未料到他这一下,速度过快他只得勉强避开,再低头看去,外袍已被划破露出了素白内衬。 “你这剑法又精湛了不少。” 他不做理会,抬脚步入深院,没走两步,背后便传来林一桥欣喜的叫喊。 “祝你好运哦!” 九怀组织近年才成立却已赫赫有名,代号取名自王褒追思屈原的九怀一章,仅有匡机、通路、危俊、昭世、尊嘉、蓄英、思忠、陶壅,株昭九人,然而个个皆是顶尖高手,钱财雇主不缺势力涉及权野。 杀的人多仇家自然多,但至少现今九怀地位无人撼动,而九怀首领神出鬼没,姓名年龄样貌应是仅有危俊和尊嘉二人知晓,本人也很少在九怀总部九院行动,而首领宣见的人不是于九怀叛逃的人就是犯下大错之人,他大难不死,如果只因为杀了雇主一个指名生擒的人便要在此交待了,简直可笑至极。 他回到屋子换了身行头,依然对这个宣见耿耿于怀,正当他满腹心事时却听闻几声不缓不急的叩门声,一拉开门,便见生与稍有错愕的样子曲着手指。 “首领也要见你?” “是。”生与坦然自若的啜了口冶春,又抬眸瞄了眼那人,低声道,“其实我本不想来,刚刚要出门,通路大哥给我拦下,让我在屋里等候传话。” “这是要被软禁了?”他蹙眉道,手指不安的轻叩着桌子,生与默默点点头,继而放下茶盏认真说,“想想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你我先对好口供。” “唐明晓是我失手杀的,你亲眼所见。” “恩。” “前来传达任务的人是陶壅。” “恩。” “在系清城外竹林解决组织不赦后遇见了四方神白虎。” “恩。” 他细数事件,刻意把莲花信给略过,生与也并未对此起疑心,只是捏着杯子一言不发。 “白虎是不是还说了你和他一个故人想像?” 生与突然开口,却是让他怔了一怔,望着对方冷若冰霜的眼,只得妥协道,“是,但是我认为这句话无关紧要。” “权当没有这句话,可不要说漏嘴,白虎的朋友极少,如果被首领知道了,容易惹上杀身之祸。”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3 他眨眨眼,弯唇一笑,却是一改这压抑的氛围欢喜的道,“我就知道思忠哥哥向着我。” 生与尴尬的咳嗽两声却并未反驳,只是顾自起身离去,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出门,在后方嬉笑道,“思忠哥哥小心点,不送哟。” 片刻后待他确定生与用轻功远去,这才长长舒一口气,刚刚对方来的匆忙,圣令他甚至来不及细藏,随手便蒙在被子里,倘若被生与知晓,免不了被责问一番。 如此想着他蹲在了床铺边,歪着身子用左手在底部小心摸索,不消片刻便按下了一个机关扣,床榻下方一木块轻响,连承时右手伸向被窝摸出短刀,又轻手拉开木屉。 暗格里面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金银首饰,反而静静躺着一把茎上有蓓蕾形玉饰,鞘雕琢精致华美的长剑。 他的眼底浮现了一抹柔软,却又瞬间消散。他将短刀圣令双手捧放在长剑旁,轻叹一声,推回了暗屉,刚站起身,瞳孔却猛地一缩,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句,“皇兄”。他呼吸一滞,身子微微侧了侧,又定住不动。 “匡机兄是否认识我皇兄……” 他缓缓转过身,戏谑的反问。 “谁?” 对方垂下的眼睫抬了起来,目光冷冽的盯着他,郑重的一字一句道。 “应不负。” 作者有话要说: 由此可知,陶壅是应涉音同学,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5章 与故人相似的面孔 “你应是输了吧?” 连承时闻声依然不死心的盯着棋盘,但白子长驱直入将黑子搅和的溃不成军,已然毫无回转余地,再挣扎一番也是穷途末路,如此他深深叹了一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心服口服,殿下果然是样样精通啊。” 对面坐着的男子与连承时样貌相似八分,同样风华正茂年轻俊美,只是双眸黯淡无光,右眼眼角并无连承时那一点风情万种的泪痣。 男子听闻连承时的奉承连忙摆摆手,话题一转,笑道: “先别说这个,前日锻好的那把剑,可是想好名字了?” “没,这不心思让你赐一个嘛。” 连承时抱手向后靠瘫在椅子上,懒散的看向窗外□□。 “不妨叫如一吧。” “剑心如你心,待我始终如一。” 男子眯起眸子,连承时却感觉从那双哑了光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狡黠。 “这下得了趁手如一,下次再战我可说不准会赢你。”连承时哼笑说,谁知对方再张口却是打趣道。 “举剑切磋赢一个瞎子,不是理所应当吗。” “又开始了。”连承时声音一沉不悦道,话音刚落却见窗边冒出一个人头,少年扒在窗框边缘,将手中带着莲花水印的信笺晃了晃,不满的道。 “殿下,长乐王又给您送请帖了。” “一个月十次都有了吧,这孙子真不嫌烦。”连承时先一步开口,似是有深仇大恨般脸色阴沉。 “我这个皇弟啊……”那人先无奈的摇摇头,接着无神眸子却似乎盛着莹莹笑意看向连承时,连承时瞬间会意,端正的坐直身子,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愧疚神色,而他唇角的弧度却是如沐春风般的温和,如此一动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我双眼不便才归隐山林,推脱太多次又会让涉音失望,只得麻烦连兄替我赴会了。”男子闻声忍俊不禁,窗外的少年见状却是有些悚然的感叹道。 “像,太像了,把眼角的痣遮住再打扮一下,妥妥的。” 他于暗中倏的睁开眸子,脑海依然混沌一片,似乎还在回响梦中忆起的人声。 他有些迷糊的爬了起来,口干舌燥的去找水。 在九院软禁了他五日,首领仍是没有宣见的消息,这几天他独自在屋里都是一派郁郁寡欢的模样,倒不是担心会见后生出事端,只是对于陶壅那次说的话语心存芥蒂。 陶壅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过去到现在,每次有动作都必定会让他心烦一段时候,而且这两次还都是夜里贸然来访。 他稍有无奈的想着,默默爬进被窝。 不过这次他也给了对方点教训。 那穿透手掌的一剑足够陶壅疼一阵了。 窗外有淅沥雨声,雷霆一束,刹那明灭,他心下越发烦躁,一夜无眠。 第6章 九怀与静宁王 空气潮湿,天空依然阴沉,他跟随前来通报的通路向别院走去,二人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屋子后,引路的黑袍道长便停下脚步,孤傲又清冷的面孔漠然的看了眼对方,便侧身用拂尘指向屋门。 “首领在里面等你,我交代的可是记住了?” 道长冷声询问,他闻声郑重点点头,拱手道了声谢。待对方离去后,又在门口平复了下心情,他才不慌不忙推开门。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紫檀香,一时熏的有些头痛,他稳住身形走到重重叠叠的华丽屏风前,四下窗户皆被封死,唯一光亮便是屏风两边摇曳的明灯。 “坐吧。”一道清冽沉稳的男声从帷幕后方传来,他有些诧异首领如此年轻,又飞速扫了一眼身边的椅子,确定无暗器才小心的坐了上去。 “你和思忠可是在系清城外竹林遇见了四方神白虎?” “是,但并未与我二人动手,只是于我脖子上划了一剑。” 对面的人沉吟不语,半晌才缓声道。 “是你杀了唐明晓?” “是,在下不慎忘记了雇主要求……一不小心……”他垂下眸子,故作愧疚的说到一半,屏风后却传来一声低笑,他微微抬眼看了过去,又听到了一声接近虚无的叹息。 “第二日官员抬走尸体后,在唐府发现了大理寺少卿多年前与逆臣静宁王相勾结的书信,他原是静宁王的门客、旧部、故友。” 男子轻描淡写的说到后面,语气逐渐加重,字字叩在他心上,他突然心中恶寒,飞速思考是不是首领知道了什么隐情,谁知对方却又是一声轻叹。 “雇主开了天价要活捉这个唐明晓,你倒是干净利落的给人杀了。” “不过也罢,我在外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静宁王其实还活着,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后,现在正在召集旧部蓄谋重新夺回皇位,不知匡机怎么看?” “那是不可能的。”他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哦?为何如此笃定?” 连承时微微眯起眼睛,不紧不慢的幽幽张口。 “您可是忘了?” 顿了顿,用调笑般的语气轻声。 “可是九怀一步一步将静宁王赶上死路的。” 首领应是也没料到连承时这一句,屏风后的人沉默了片刻,妥协道。 “是我不该相信谣言。” 他小心翼翼关上木门,额头却已经浮上一层细密的汗珠,默默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4 转过身,却见不远处的生与似乎恭候多时了,见他出来眼神冷的跟浸了冰一样。 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脸色消沉,生与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正要张口询问,他却紧紧拥住了那人。 “你!” 生与作势便要推开,却听闻对方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轻声,“别动,就抱一下。” “这是怎么了……?”生与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人仿佛没听见,松开双手抬脚便走,身后的生与一头雾水,又不肯再多话,只是站在原地一脸担忧的看着人影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靴靴喜欢 第7章 始终如一 他一身黑衣借着夜色便扒在了屋檐上,轻手轻脚掀开一片瓦砾,将脸贴在空隙处看了下去,第一眼便看见了身着淡墨色提花华袍的连承辞,待他将目光移向另一侧坐着的男子,却是猛然怔了一怔。 那人一身暗紫云纹锦衣,眼上覆着锦缎,如此一看那张面孔便同他万分相像了,然而对方的举手投足间却少了连承时的纨绔不羁,多了沉稳和优雅。 他瞬间恶寒上心头,暗暗屏住呼吸,捏紧了拳头。 “倘若连兄同意了,我便不再打扰了。” 连承辞漠然点点头,见那人要起身离开,又伸手搀扶了一把。 “我派人送殿下回去吧。” “不必。” 那人虽蒙着双眼依然行动如常,他一见那人要出屋忙往屋檐树边藏了藏。 门口接应的侍从将那人引入马车,连承辞则站在门前微微颔首,毕恭毕敬的道了句,“殿下慢走”。 他此刻已经满心疑惑,正走神儿,却听到屋檐瓦砾一声响动,有人冷声喝了一句。 “回家探个亲跟做贼一样。” “大哥”。他一脸不情愿的树边阴影慢吞吞走出。 “进屋说。”连承辞语罢便一拂长袖落回地上,脸色阴沉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默默打了个冷战,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看样子还知道回来,算是没忘了你大哥。” 连承辞嘴不饶人,手上仍是给他递了一盏热茶,他双手接过,却是垂着眼眸默不作声。 “坐着静宁王刚坐过得位置,感觉如何啊。”连承辞剑眉微挑,斜睨了他一眼。 “假的,真正的应不负早就死了。” 他缓缓开口,嗓音低沉暗哑,隐隐约约带了一丝酸涩。 “这人要连家出财支持他神庙驻兵,我答应了。” 他听闻连承辞说这话时无关紧要的语气,当场便拍桌而起。 “疯了吧!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连承辞眼皮都不抬一下,安抚的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一见那人毫不在乎的啜着茶更为火大,但还是忍气吞声的又坐了回去。 “连家只剩下你我俩兄弟,上哪儿找九族去。” “他答应我会让你完好无损的从九怀脱身。” 语罢他却冷笑一声,戏谑道。 “随便从乡下拽出来个假王爷,哪来儿的能耐。” 如此一说,连承辞却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掷,瓷器磕碰的脆响猛然震的他头皮一麻,他抿唇看向连承辞,对方的面孔冷若冰霜,如狮子怒目般瞪着他,果然是恼了。 “至亲至近,相依为命的亲兄弟,难道还比不上那一个冷血帝王家出来的所谓朋友?”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别过头缓缓沉声。 “当初我执意跟随他,便是铁了心不愿拖累你,我的佩剑叫如一,是他为我锻造是他给我赐名,这便是我对他的真心,始终如一。” 话音落下后二人同时沉默,僵持半晌,却是连承辞一声长叹先打破死寂,他扶着额头无奈道。 “知道你向着静宁王,不然也不能加入九怀,但你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弟弟,我作为大哥,不能让你一人铤而走险。” “我会尽量弄清这个静宁王的底细,你在九怀一定要小心行事。” “你大哥同你长的像吗。” “与你像三分,这么说能明白吧。”连承时枕着手臂躺在树荫下,眼睛懒洋洋的眯成一道缝,正透过树叶缝隙闲看天空云朵。 “我大哥总怕我跟你厮混一起,到时候出了事牵连到我。” “我又不惹事,一来患有眼疾不敢轻易走动,二来与世无争不喜勾心斗角。” 身旁的男子低着头笑答,小心擦拭着手中长剑。 “第二个我信,第一个就算了,你其他感官都过于灵敏,也算与常人无异了。”话说到这儿,连承时话锋一转,轻声道,“我大哥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偶尔回去也没说要给我关起来逼迫我同你一刀两断,临行给的银子还都换成了金子,果然还是亲的。” “我待你还不够亲?” “亲亲亲,殿下简直是世上待我最亲的人!” 连承时毫不犹豫的妥协,向着那人侧过身,便见对方手中华美长剑的如霜剑刃上刻着“不定”二字。 “我说话听到了吗。”连承辞发觉异样,用手肘碰了碰对方,他缓过神儿,身体一颤,继而低声道。 “抱歉。” 连承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时哑然,默默将怀中锦盒掏了出来,郑重推到他眼下。 “路上小心些,回去再看。” “好……”他拿起盒子想道谢,又不知如何开口,犹豫片刻,还是在离开前轻轻说了一句。 “大哥您也多保重。” 第8章 难辨真假 静宁王应不负远朝累年不谙朝中事,然私扣俸赂忠养私兵,心怀不轨。恶迹多且证确,安成帝令阴得,而其中朝党泄,静宁王窜半月之久于沂氓山角被执,送道而死。 应涉音合上手中卷宗,一向温和的面孔浮上了一层阴霾,他淡淡瞥了一眼面前恭恭敬敬站的老妇人,目光一沉,柔声唤道。 “李妈妈……” 妇人怔了怔,却是不胜惶恐的要跪下叩头,应涉音一把扶起她,摇了摇头。 “我命人从宫外带你过来,可不是要您这一拜。” 妇人悠悠的叹了一声,正要开口,应涉音将卷宗随手置在书架上,半搀半扶的将妇人引向客房。 “我只是想问问您几个问题,关于我的皇兄应不负。” 妇人似乎是早有预料,不仅没露出惊讶惶恐的神色,反而镇定自若的道了句。 “殿下您问吧。” “除了接生的稳婆,您是见过我皇兄的少数人之一,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如我所了解那样,是个盲人。” “是。”妇人抿了抿唇,低声道。 “国师窥了星轨,说这孩子是福星,安义帝便没有将他处死,下令封口后小心保护在凌宬宫。当今圣上还是后来偶然发现这个秘密的。” “那我皇兄……是个怎样的人……”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5 应涉音神情恍惚,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殿下是个好孩子,自小便是温润隐忍的性子,不喜勾心斗角世间纷争,知晓自己目不能视心态始终很好。” 妇人说着说着声音却低了下去,应涉音抬眼一看,却见对方眼眶通红,身体在微微发抖,接着强忍哽咽道。 “殿下十五岁搬离凌宬宫,老奴便没再见过他,后来听闻静宁王因谋反被俘自尽而死,我根本不相信……” 语罢妇人便再耐不住,低低抽噎起来,连涉音见状将刺着红莲的手帕递了过去,安抚道。 “您也莫太伤心了。” 话音刚落,妇人却是猛然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冲着应涉音跪了下去,她重重一叩首,将额头贴着地面道。 “请长乐王为殿下做主。” 应涉音怔了下,忙俯身扶起妇人,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本王心中自有打算。” 妇人一听应涉音用上了自称,脸上欣然一喜,作势便又要跪下去,连涉音见状赶忙搀了一下。 “起来吧,我命人送你出宫,今日会谈当做你我二人的秘密,莫要向人提起。” 妇人点头称是,应涉音默默叩了两声桌子,便推门而进两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一人对老妇人比了个“请”的手势,见二人匆匆离去,另一人才单膝跪地,恭敬的唤道。 “殿下。” 却是个清越女声。 “起来吧长荣。” 连涉音不慌不忙的坐回椅子上,捧起茶盏淡然道。 “我近日才知道了这么一个人,他同我皇兄样貌八分相似,性格却相差甚远。” “他是我皇兄的替身。” 唤作长荣的女子默不作声,不自觉的身形一颤。 “我的话就算了,你既然曾是他的部下,竟然也不知道此事,我皇兄做事还真是……” 想到往时见到的眸中神采奕奕的应不负,应涉音饮下一口茶,接着无奈的叹了一声。 “但是这个连承时,有一点让我很是怀疑。” “记得一次他假扮我皇兄前来赴会,同我用剑切磋了一番,内力微薄,根本不及我,倒也不像留了一手的样子。” “但是这个连承时,武功远在我之上。” 应涉音出神的看着左手缠着的绷带,隐约还有血迹渗透出来,当他再抬头眼底却是深藏笑意。 “要么是他藏的太好,要么。” “他就是个假货。” 第9章 暗藏真相 他关紧窗户,将房间放置的物件都移到角落,这才凝息拔出佩剑。 如霜剑刃在幽幽烛火的映照下泛出寒冷剑光,他垂眸看了一眼刃身的“不定”二字,缓缓闭上眼。 剑锋凛冽,剑身犹如龙蛇急走,他一气呵成,挥剑起来尤为狠戾,嘶嘶破风,身形施展后剑影更为难捉,他身姿轻盈翻身向后一挑,猛然睁开眼。 倘若面前真有敌人,必定挡不下这一剑。 九怀危俊、尊嘉、昭世、思忠,参与静宁王。 连承辞的锦盒里的装着五锭金子,缝隙处却塞着这么一张纸条。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想起上面写的“思忠”愈发恼火,还是强忍着情绪收剑入鞘。 “匡机回家一趟还没回来吗。” 生与低声说道,身旁一红衣女子正专注于处理他手臂上的露骨刀伤,听闻他这一句头也不抬的道。 “应是回来了,刚刚撞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匆忙回屋了。” 生与不做声,微微低下头,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 “他向我提起过他有个兄弟,你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连家富甲一方,全靠他大哥一手管理,至于性子,似乎是个很严肃的人。” 楚环给生与手臂上细心缠绕上绷带,这才愤然道。 “昭世每次切磋都跟要杀人一样,幸好处理及时不然你这右臂可就废了。” “重要之人?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连承时关上屋门稍有错愕的看着生与,接着低笑道。 “我有个好兄弟,待我特别好。” “如何好。”生与扬了扬眉,同连承时并肩向院外走去。 “你想象不到的好,是那种愿意为你肝脑涂地承担一切,代你去死的好。” 连承时见生与一言不发,也沉默了片刻,随后身子一歪搂住对方肩膀,亲昵的贴着人耳朵,轻声道。 “现今思忠哥哥待我最好,毕竟我同他很久不联系了。” 生与回过神,眼眉半敛,一半面庞隐匿于暗处看不清表情。 “再过几日,就是静宁王身死的日子了。” 楚环唇角含笑,却又是轻叹道,“转眼过去,三年都有了吧。” “你见过他?”生与侧眸看了一眼尊嘉,对方却是一派淡然的收拾药箱。 “没见过。”顿了顿,曼声道,“见过他的人都死了,当时押送他回来的。” “一个不留,全死了。” 楚环若无其事的说完,注意到生与神色恍惚,于是将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瞧见对方的目光汇聚,才轻轻笑了笑。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么个事而已。” “已死之人不可能再掀风浪,现在的朝廷却还对他心存忌惮,静宁王一案牵扯到的人太多了,说余孽仍在还是很可信的。” 楚环说到这儿,却又是一顿,她眯着凤眸看向生与,目光森然,语气凝重。 “九怀之中有静宁王的人,不会是危俊不会是昭世不会是通路,也不会是你我。” “可能是后加入的株昭,蓄莹,陶壅。” “以及匡机。” 生与斟茶的手一抖。 第10章 祭日 他踩上楼梯,又回身看了眼后方的生与,却见对方被一群花枝招展姑娘团团围住,一见他回头,忙将求助的目光投了过去。 “姐姐们放过他吧,我俩找妙姐有要事的。” 他忍俊不禁,将生与一把拉到身边,如此举动便引来女子一片娇呼。 “公子每次都这样……好让姐姐们伤心……” “下次一定。” 他毫不思索的敷衍道,牵着生与的手飞速窜上楼梯,也不顾那帮女子到底如何埋怨。嘈杂人声管弦丝竹的喧闹在二楼袅袅伏低,二人径直往长廊深处的一间包厢走去。 猛地一推开门,床铺上那浓妆艳抹风情万种的女子也不惊讶,而是招手轻笑道。 “小连儿好久不见。”女子看到他身后的生与,又是一声娇笑,“这位公子也是好生俊俏呢。” “妙姐我来打听点事。” 唤作妙姐的女子闻声漫不经心的支着头,悠悠向二人伸出手。 “老规矩。” 生与一怔,作势便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谁知那人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6 却将他的手按了下去,手指夹着几片金叶子轻轻放在妙姐手心。 妙姐眼底毫无波澜,脸上仍是风尘女子标志性的妩媚微笑,薄唇轻启,淡然道。 “说吧。” “您可是知道前几年风靡天下的无常门?” “那个邪教不是被封尘观灭了吗。” “恩。”连承时将身体紧绷的生与拉过来一齐入座,给自己满上一杯清酒后,若有所思道。 “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封尘观向来不馋世间杂事,怎么就跟无常门打起来了,您可别也说什么正邪不两立。” “当然不。”妙姐轻笑一声,把玩着袖口的玉穗。 “封莲观的执事道长,可是与无常门门主出自同一师门,是师兄弟的关系,师弟叛道,又走火入魔杀了几个同门。” 后来封尘观和无常门斗的两败俱伤,近年再没听闻有动作,至于这二人……连承时心里正盘算着后续,却闻生与低声一句。 “师兄弟名字?” “师兄杨川华,师弟,宋恩。”妙姐嫣然一笑。 “通路大哥是封尘观道长我并不奇怪,四方神白虎……竟然是无常门门主。” 他同生与走到城外,这才幽幽说起此事。 “他那一手千丝阵邪性的很,再加上笛子摄魂,我早有怀疑了。” “我听闻尊嘉说过,他对九怀至今仍心怀怨恨,应并不只是针对通路吧。” 连承时斜睨一眼身旁的生与,见对方仍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三年前九怀雏形刚成,白虎临门一脚,杀了当时的株昭陶壅蓄英匡机四人,所以首领才如此忌惮他。” 他故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接着随口问道。 “他又是为何如此。” 生与猛地顿住脚步,目光森然寒冷的看着那人,压低嗓音一字一句。 “因为静宁王。” 他见到生与如此郑重的模样,没像往时一样嬉笑带过,而是神色一沉,同样认真的看向生与。 “有人告诉我你是静宁王党羽。” 生与闻声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再张口连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 “满口胡诌!”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 他忙捏住生与的右臂安抚的说,感到对方身体紧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手重了,微微一松手,却见手下的素白衣袖有点点猩红渗透出来,他心下一惊,猛地顾自撸起他的袖口。 只见生与手臂上殷红一片,缠着厚厚几层纱布。 “怎么伤到的。” 他语气凛然不容置疑,生与知晓他生气了,突然有些哑然,只是轻轻拂开他手,如实答道。 “同昭世随便切磋,一不小心。” 他听闻冷笑一声,周身戾气减重,生与无奈的叹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扭在一起的脸。 “你切莫下手太重。” 他站在原地极轻的“恩”了一声,生与则像看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看着他,目光都不自觉柔软了几分。 “我先回去把消息传给首领,你随便转转也好。” “好。”他如此应道,又不放心似的填了一句,“路上小心。” 生与点点头,脚尖一点窜上树枝,眨眼间素白衣角便再寻不得。 他走到林中一处稍微空旷的位置,疲惫的靠坐在了树下,眯着眼睛抬头看天,是个阳光正好晴朗无云的好天气,有清风拂过他的鬓角,吹散额前碎发,明本该是无关痛痒的一阵风,他恍惚的感觉眼角下的泪痣烧灼般的疼。 “殿下,我说真的,这人同你太他娘的像了。” 明晓一脸严肃的认真道,来回踱步打量着五花大绑的连承时,连承时的嘴巴被塞进一个苹果,只能发出不安又愤怒的呜呜声。 “有多像呢。” 坐在石桌边的少年身着暗紫云纹锦衣,衣裾层层叠叠的拖拽到地上,他撑着侧颜饶有兴致的看向连承时,眸间却未有一丝光亮。 明晓沉吟一声,拎着连承时的后领勉强将人提了起来,连承时站直身子,却见对面的少年也站了起来,二人不仅容貌相仿,连身形也十分相似。 “别说了,能让我都认错的人,您说得多像吧。” 明晓抱手说道,无奈的撇了撇嘴,少年似是思考了一阵,不慌不忙的说道。 “富商连家的二公子,连承时是吗。” 连承时终于发力将苹果啃了一大口,愤愤唾了出去后,飞扬跋扈又丝毫不惧的吼道。 “你谁啊!我又不认识你,脑子有病吗,绑我做甚。” 他一口气说完顿时有些气短,对面少年怔了下却也不恼,温柔笑道。 “我觉得你我有缘,想和你做个朋友。”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睁开眼睛,感觉面上有些湿润,抬手一抹,原是自己的眼泪。 四周静悄悄的,除去风吹树叶的窸窣声响,再无其他杂音。 他坐起身子,从怀中掏出几张黄纸,轻车熟路的折成元宝的样子。 “去了三年,我答应你最后交代的好好活着。” “但倘若你见到我如今的样子,惊讶之余也会失望吧。” 他静静看着元宝一点点烧成灰烬,脸上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就这些,先对付用,毕竟怀里揣不下太多。”顿了顿再张口,却是颤着声音沙哑道。 “我一度觉得你聪明,扮我扮的让世人都分不清真假。” “可我现在又觉得你很傻,替我出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连承时说到这儿,又低低笑了起来,似嗔似怒的轻声。 “如一真的很沉,一点也不趁手,你到底是怎么端那么稳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他对唐明晓逼问的“原何背叛殿下”,说的是“连某不曾”,真正的连承时的确不曾,也对他始终如一,他替应不负去死了。 第11章 欠下的总归要还 “到底是何人如此陷害我!!” 他沉着声音说,心下不安,面上却并显露的太慌张,连承时猛地握着他微微颤抖的手,镇定道。 “先把命留住了才有平反昭雪的机会,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宋恩刚刚引开了几个杀手,明骁说不像朝廷的。” “朝中因你已经翻天覆地了,我处理一下东西,你坐在这里等我。” 连承时将他一把按在椅子上,回身收拾衣物,他蹙眉闭着眼睛只听到一阵翻箱倒柜慌乱嘈杂的声音,片刻后连承时挽着他的手臂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连承时先放了一把火,烧掉应不负与诸多好友的来信,又燃了个火把,甩手掷进屋内。 他心中亦有道冰冷的火焰寂静涌来,从发梢到指尖,皆是彻骨寒冷。 明晓在马车边恭候多时了,也是一脸焦躁不安的样子,见到二人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7 从院中出来,忙将应不负扶上马车,连承时跟着钻了进去,正要回手将明晓带上,对方却是摇摇头。 “你带着殿下走我放心,风头过了予楼阁再会。” “不行!太危险了!”他猛地拨开帘幕,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慌张,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然通红,连承时却当机立断将他推了回去。 “圣令在手,殿下放心。” “万事千万小心。”连承时沉声嘱托一句,头也不回的驾车离去。 他握上短刀圣令,锋利的刀锋很快划破他的手掌,粘腻滚烫的鲜血从指缝流出,缓缓滴落在木板上。 明晓本是皇帝的伴读和侍卫,被安排跟随他之后,应辰便赐予了他这把龙纹短刀,但现今人去刀留再不复如初。 他似是麻木般瘫坐在地上,混沌中却是想起另外一人。 将信将疑的日渐接触,深入了解后的坦诚相待,要命关头的义无反顾,两个人感情走到如此地步需要用多久? 是整整七个年头。 他明明记得,应是明月清风花前饮酒的岁月静好,可怎得就变成血溅杀伐的利刃,满天血光下他珍惜之人的渐行渐远。 或许是他开始的想法就不对,当今世道根本没有他想象的所谓安稳,倘若最初他便没有心存侥幸,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木然的想着,心口隐隐作痛。 他半晌才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右手已然流血到麻木,他眼前一黑忙稳住身形,草草用衣角将手掌一裹,将圣令放回暗格后又处理好地上的血迹,这才寻了绷带仔细在右手上缠绕了几圈。 其实他回到九怀便先去和林一桥打了一架,所用之力让对方双刀都架不住这一剑,没过几招衣衫便被他划的稀烂,身上亦填了或深或浅不少伤痕,其实连承时已经手下留情,抛开伤到生与之事,从前参与追杀静宁王,暗算宋恩两事,就足够成为他下死手的理由了。 “欠下的总归要一一偿还,我的,他的。” “所有。” 躺在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目光陡然森然凛冽起来,他面目狰狞,却是唇角带笑百转千回的柔声道。 话音刚落,桌上本摇曳不定的烛火很是应景的熄灭了,连承时幽幽怅然一叹,屋内彻底归入虚无死寂之中。 第12章 避世神医之子 生与看着趴在桌上依旧昏昏欲睡的人,张口欲言又欲言又止,合上嘴沉思片刻,才轻轻咳嗽一声。 “昨夜何时回来的,没休息好吗。” “恩……困死了……” 他眼皮不抬一下,说话还兀自带着鼻音。 “白虎在罗云城现身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人。” “你不是说他朋友少,而且四方神的青龙朱雀玄武又都被九怀做掉了吗……” 他睁开迷蒙双眼不以为然的说,又不紧不慢的将身体后倾,慵懒的抻了抻手臂。 “所以这个人是谁。” “这次是危俊打扮一番去予楼阁买的消息,画像在这里。” 妙姐也就能知道些江湖旧事,真的说起打听消息的最佳地点,自然是赫赫有名的予楼阁,名号上是个酒肆,但人人心知那里卧虎藏龙。 他打了个哈欠咂咂嘴,却见生与缓缓铺开的卷轴之上,绘的竟是一名眉清目秀,样貌干净的年轻男子,画中人带着斗笠,一身风尘仆仆的灰衣,看上去身形偏瘦个头也不是很高。 他猛的就清醒了,趁生与没注意赶忙收回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没见过。” “你能见过谁。”生与埋怨似的喝道,随即抬手将觅机压在卷轴上,郑重其事的说。 “据说能医死人药白骨的避世神医,沈欲之子。” “沈厌七。” 他的喉头动了动,微微一挑眉,鄙夷的哼笑。 “打听这个人有什么意思吗。” “他见过静宁王本人。” “哈?”他眯起眸子,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生与尚未注意到他的情绪起伏,而是顾自看着画卷说道。 “通路蓄英本来跟踪了宋恩五日,那时还没见沈厌七身影,二人发动夜袭不成皆身负重伤,已经回到九怀让尊嘉调理了。” “昭世和危俊今天要赴身解决另一单子。” “株昭似乎是入朝还没回来,陶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生与很是无奈的说道这儿,重重叹了一口气,接着目光移向他,淡淡道。 “所以只能是你我二人前往罗云城了。” 他心下一沉,心道果不其然,嘴角却是微微上挑,刻意转移话题轻笑道。 “思忠哥哥你看,通路大哥在白虎那里都没落着好,咱俩去的话岂不是找死吗。” 生与摇摇头,手指戳向画卷沉声道。 “白虎可以先不管,这个人,首领要活的。” 第13章 声东击西 他和生与用了三日才撵上宋恩的脚步,对方一路向西也不知目的地究竟是何处。 晚上他颓废的倒在床上,简直头疼得很。宋恩明知九怀在追杀他,自己身边又带了沈厌七这么个累赘,还跟两口子过家家一样不紧不慢,一路吃喝玩乐有说有笑。 同样困扰的还有生与,那俩人始终身影相随完全不肯分开,同屋就寝,同桌吃饭,连如厕都要一同前往,他和连承时白天黑夜轮番观察了两日,对面根本毫无破绽可言。 他和生与就这个问题在饭桌上商讨一番后,决定在花灯节夜晚行动,以喧闹为掩护采用声东击西的法子,生与负责引开宋恩,连承时则去带走沈厌七,至于究竟如何做到滴水不漏,这就是细节上的问题了。 他躺在床上头昏脑胀,他想了无数种对策,偏偏皆是无可奈何,只得置气般翻身蜷起身子,强制自己入睡。 沈厌七单手用拇指和食指撑起应不负的眼皮,整张脸贴过去来回看了半天,连承时见他半晌不做声,只是在叹气,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如何,能不能治?” 沈厌七摇摇头收了手,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到底是你不治还是治不了!” 连承时急得跺脚,愤愤看着沈厌七呲牙咧嘴的道,少年眉头一蹙,也是恼了,抄起桌上的茶盏就往连承时脚边砸。 “治不了!这打娘胎出来的我怎么治,你跟我吼个屁啊!” 连承时还想辩解什么,应不负却冷着脸用无神双眸斜睨了他一眼,他不甘心的闭了嘴,默默低下头。 “沈谷主也知道我们二人现已无处可去,眼睛可以不治,可否能让我俩在此避避风头。” 顿了顿,应不负又不慌不忙的添了一句。 “钱不是问题。” 沈厌七闻声却露出狐疑的神色,询问似的看向连承时,对方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8 忙摆手,比划着噤声的手势,挤眉弄眼的冲他无声说道,“你别多说。” 沈厌七立刻心领神会,轻轻咳嗽了两声道。 “行。” 应不负听闻此话却脸色一沉,似是觉察到了异样般,微微侧过身面向连承时,连承时视而不见那不悦的神色,而是淡定的对沈厌七作揖道。 “多谢谷主。” 沈厌七正支着头愣神,一旁擦拭长剑的宋恩却猛地拍了他后背一下。 “有动静,你快躲回老地方。” “我xxx,还老地方!”沈厌七反应过来后先问候了下某人的祖宗,这才匆匆忙忙的跑到床铺边上俯身钻了下去,他屏住呼吸歪过头看向宋恩,对方却蹲下身子低头看着他,一脸强忍笑意的辛苦表情,沈厌七恍然大悟自己被耍了,探出身子张口正要骂,却听到窗户纸猛然穿破的声音,宋恩快速起身抬手一抓,一支穿着布条的小箭便握在了手里,他神色凝重抻开布条,却猛然一怔。 “你这穿云袖箭哪儿来的。”他好奇的看着生与的袖口,生与扶着树干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沈二人所在的房间。 “蓄英之前给我的。” 连承时闻声垂下眸子正觉怀疑,生与却快速拍了他一下,声音凛然道。 “来了。” 宋恩猛的破窗而出,生与亦飞身跃下树顶,刻意从那人可视的月光下显出身形,对方一见他要溜走,竟然是大喊一声“站住”才运用轻功追了上去。 客栈前面的长街繁华热闹,院落后方则是一片幽寂竹林,嘈杂人声和无边暗夜的确给二人做到了掩人耳目,宋恩搞出那么大动静也没人注意到,他无奈的叹了一声,脚尖一点蹿进了沈厌七所在的屋子。 第14章 偷袭不错反被…… “哟呵,我当谁呢。”沈厌七看到贸然闯入的人也不惊,左手拿着袖箭上的布条刻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字写的不错,倒是这话……应不负请求一叙?贼喊捉贼的感觉好玩吗。” “还有空废话,知道是我还不赶紧趁机跑路。” 他狠戾的说,语气隐隐又带了一分无奈,沈厌七咧嘴一笑,不以为然的坐在了榻上。 “销声匿迹三年,查出来多少消息啊。” “你管我呢,身体不好还四处乱跑,偏偏还跟着白虎乱跑。” 他冷声说道,接着弯唇一笑,眼神却是锐利森然的看着那淡然自若的沈厌七。 “你是不是笃定我不会杀你?” 话音刚落,一道素白身影却从窗户翻身而入,那人长身立于二人之间,他怔了一怔,生与却是换了口气,沙哑道。 “我把宋恩甩掉了,你还不快把人带走。” “带哪儿去啊。”未等他开口回话,一道桀骜不驯的男声却在生与身后响起,宋恩将沈厌七护在身后,握着长笛冷笑道。 “这点小伎俩还想骗我。” 他心下一沉,猛地将生与拽到后方,眯着眼睛很是不悦的看着宋恩,俩人目光相接,瞳孔中皆是杀机毕露。 “把沈厌七交出来,说不准我会手下留情。” 连承时哼笑说完,沈厌七却站起身来,阴阳怪气的道。 “那我真是好怕怕哦。” 宋恩一听眉头一蹙,斜睨了一眼毫不畏惧的沈厌七,对方却对他使了个眼色,扬袖从袖口洒出一把药粉,直扑那人的面门。 生与忙冲上前挥袖挡住僵在原地那人,谁知一落袖,他的眼刀还没投过去,又一把暗红药粉铺面而来,生与的眼睛当时就被刺激的睁不开,眯着眼睛便流下眼泪。 沈厌七一扯宋恩袖子,嗔怒道。 “看什么看啊还不快溜!” 生与强撑着张开眼睛,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宋恩抱着沈厌七跃下窗户。 “你发什么疯,刚刚怎么不动手!” 生与怒道,他依旧纹丝不动,脸色却越发难看。 “宋恩刚刚背后操控千丝,往我腰椎那里划了一道。” 生与顿时一惊,忙向连承时身后一看,果然看到他腰部那里衣衫被划破,伤口亦在泊泊流血。 “线上有毒?” “不是……”他苦涩笑道,接着便猛地伏倒在生与身上。 “你偷偷塞到我手里的是什么药?” 宋恩携着沈厌七奔出很远,二人才落地并肩往深林走去,他想到连承时当时的反应很是疑惑,于是趁此罅隙好奇问道。 “小小催情散而已。”沈厌七负手而行,狡黠一笑。 “今晚不发泄出来他的内力也就毁咯。” 宋恩看着身旁一脸轻松愉悦的沈厌七,身体顿时不自觉一抖,他再一次于心中感叹,人心是真的可怕。 “不行了……太难受了……” 他痛苦的闭着眼,身体不安分的在床上扭动着,生与很是手足无措,情急之下他干脆俯身抱住对方,试图用自身冰凉的体温让人好受一些,谁知那人猛地将手臂搭在他脖子上,狠劲儿将他的脸扭了过来,俩人的面孔近在咫尺,彼此呼吸相闻,那一股燥热的气息喷薄在生与脸上,让他倍感不舒服。 “生与……” 他似是挑逗的唤道,双眼迷离的看着生与,对上那双澄澈又微微讶然的眸子,猛地抬头便亲了上去,生与浑身僵硬,被这热烈亲吻搞得头晕目眩,下意识挣脱了那人的束缚,对方却一把将他掀到床上,翻身压了上去。 生与面颊泛红,一脸生无可恋的捂着嘴,在那人撑起的臂弯下别过头不敢再看,对方见状却俯身将面孔贴了过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抿着嘴,撒娇似的埋怨道。 “帮帮我……求你了……” 生与闻声心中一颤,蹙眉半晌,还是强忍着看向那人,对方衣衫不整,胸口的红点也若隐若现,生与终是下定决心般咬紧牙关,双手颤抖的解开那人的外袍。 接下来是窗外的风雨飘摇,屋内的红烛春宵。 “思忠哥哥……” 那人暧昧的轻唤仍在耳畔,昨夜风流场景亦在眼前挥之不去。他一个大男人……生与抬手抚上眼,觉得无颜面对,羞耻不已,那人仍是背对他沉沉睡去的样子,似乎并未发觉身边人已醒,生与轻手轻脚的掀开被褥坐了起来,低头便见满身的暧昧吻痕,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内衫,一边在心底默念清心诀一边匆忙穿上衣服。 正当他平复好心境,对方却闭眼一翻身,随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昨晚说了什么你可是忘了。” 你…你慢点……” 生与的脸猛然通红,他眯着眼睛稚气的道。 “你说你会叫我起床的。” 生与挥开连承时的手,心下又开始躁动,他故作镇定,坦然道。 “我没说过。” “你说永远不离开我。” “没有。”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9 “你……” “没有!” 生与厉声打断,愤愤的将手中外袍扔在那人头上,这下便再也按耐不住情绪,一改往日坦然自若的模样咬牙切齿道,“把嘴闭上,起来办正事!” 谁知对方却撒娇般哼了一声,抓着生与扔过来的衣服陶醉的一嗅。 “真香啊。” 生与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嘴唇翕动半天终是蹙眉吼道。 “纨绔子弟!!” 他闻声欣然一笑,不慌不忙的撑起头,狡黠又深沉的看着生与,柔软多情的唤道。 “生与~” 生与别过头于他不做理会,连承时却饶有兴致,得寸进尺般改口。 “思忠哥哥~” 听闻苍行出鞘的轻吟,他飞快道了一声“谢谢你”,一把将头蒙回被子里。 第16章 生死相隔的友人 他发烧了整整三日,眼上更是剜心刮骨般烧灼的疼,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久久萦绕那声,“好好活下去”。他时而当真忍耐不住,才会断断续续的低吟几声,呓语般重复着,“别走”。 沈厌七亲自昼夜看护,折腾了约摸半个月,他才渐渐恢复意识,勉强能坐了起来。 沈厌七自小体寒,受不了冷,初秋温度暂且不提,应不负麻木不已又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他从心到身皆不舒服。 “静宁王在云鹿山角被抓,押送途中自尽了。” 沈厌七喃喃低声道,他身子一颤却没出声,任对方粗鲁的将他眼上的绷带解下,眼前一凉,他屏住呼吸,缓缓睁开眸子。 窗外有阳光撒在二人身上,给沈厌七清秀的面孔蒙上一层恍惚的朦胧感,他眨眨眼,僵硬的环视了一圈。 沈厌七看见那双聚焦的眼,却是舒畅的笑了笑,将事先准备好的铜镜举在他面前。 他薄唇轻抿,看着镜中人倒映着的,右眼下的一点泪痣,猛地一怔。 沈厌七将一柄素雅长剑放置在他膝上,冰凉的手掌则抚上他轻轻颤抖的手。 “之前你将他保护的很好,少有人真正见过他的面孔,往后记住你叫连承时便足矣。” “虫蛊代替了你眼部某些组织,最多能撑五年,要想探清真相也只有五载时光。” “既然是亲密无间的好友,他的性子你也心知肚明,往后好自为之。” 他呼吸极轻,面色一沉张口欲言,沈厌七忙挥手打断,抬脚便走。 “他临走给了一大把金叶子,大金主果然都是视金钱如粪土。” 少年嗓音隐隐带笑,似是轻松愉悦,但他却是明白,那一线孤高下深藏的落寞。 “你有没有那种……”沈厌七顿了顿,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宋恩斜睨了他一眼,将清冷的目光投了过去。 “有没有那种,已经生死相隔的朋友。” 宋恩闻声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 “有,他还曾救过我一命。” “无常门和封尘观的事吗。”沈厌七饶有兴趣的看着宋恩,对方却顾自饮下一碗断愁,缓缓摇摇头。 “更早之前。我被陷害杀了同门,师兄追杀我,是他给我带回去养伤。”宋恩有些出神的道,“他没太过问我的事,那段日子其实还挺潇洒的。” “天南海北侃侃而谈,偶尔切磋一下,我还未必斗得过他。” 语罢,沈厌七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鄙夷的挑眉道。 “你这朋友惹了什么事。” 宋恩顿时哑然,低咳两声反问道。 “那你朋友又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沈厌七没有隐瞒,而是耸肩一笑,轻描淡写道,“你也知道我爹是避世神医沈欲,后来他死了,还是有少数打探到风声的人来云鹿山试运气。” “他第一次来访人模狗样的,我选择拒而不见。” “第二次又来,左手拎着一堆山珍野味,右手提着两壶酒,我又让人给他赶走。” 说到这儿沈厌七却是低笑起来,因回忆到美好的片段眸中亮晶晶的。 “没过几天他又来了,穿金戴银富贵打扮,我就这么让他进来了。” “你这么贪财?”宋恩端着酒碗插嘴打断,沈厌七默默瞪了他一眼,对方识相的闭了嘴,他才又低下头拨弄着筷子道,“一听我爹去了,扭头便走。” 沈厌七恶狠狠的说道,使劲儿用筷子戳着盘中鸡肉。 “后来他还是留下来跟我说了很多,我告诉他下山不要乱说,他的确遵守了约定,偶尔还会来找我闲聊,渐渐就熟络了。” “那他为人似乎很好。” 宋恩见沈厌七不再说话,这才幽幽出声,沈厌七神色稍有恍惚,想起那一包袱金叶子却是轻叹一声。 “是很好,为一人挫骨扬灰,死的连渣都不剩。” 沈厌七定定看着盘子里被自己戳的惨不忍睹的鸡肉,终于收了手。 “别说坟冢,祭拜都个没地方。” 第17章 龙首玉佩 “你有尝试过女装吗。” 林一桥贴近那戴着兜里的青衣人,却是用手肘碰了碰对方的手臂强忍笑意道,对方没理会他,抱着琴径直走上楼梯,林一桥撇撇嘴,一把搂住人的脖子,大大咧咧道。 “你老是这样闷闷的,又不是哑巴,多说几句能怎样。” “我不想和傻子说话。”那人低低开口,却是清冷漠然的少年音。 “唉,你扮做女人肯定很好看,骗多少相公回家都不是问题。” “毕竟当个妇人都能让人觉得风华犹在。” 林一桥装作没听到那人刻薄的言语,抬手拨开对方斗笠上的白纱,那人秀美的侧颜映入眼帘,林一桥笑得越发愉悦,只见那少年肌肤胜雪,明媚皓齿,却是略带愠怒的瞪着他。 “应不负搬离皇宫后下人便被皇帝处理了,世上早已没有李嬷嬷。” “但你还是把我们的长乐王殿下骗到了。” 林一桥和少年勾肩搭背的上楼,对方甚是不悦,眯着眼睛道。 “现在可无暇管他如何。” 话音刚落,他猛地推开一扇房门,入眼便是衣衫不整扭打在地上的连承时和生与。连承时按着生与的手腕一抬头,猛然见到门口站着的译照和林一桥动作一滞,赶忙一骨碌爬了起来。 “二位真是好雅致啊。” 译照不温不火的道,语气却很是嘲讽,林一桥从背后将人推了进去,回头带上门才对连承时璀璨一笑。 “我和危俊来接手白虎的任务,匡机兄、思忠兄可以回九怀复命了。” “那敢情好。”他皮笑肉不笑,低头扯了扯衣服,又俯身拾起地上的如一,不紧不慢走向门外。 他与林一桥擦身而过时微微侧眸,二人却是四目相接,前者眼底如霜,后者暗藏寒光。 “回去再打,我还不信整不了你。” “说你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0 懒难道说错了吗?” “补个觉怎么就叫懒了?” 生与前脚出了门,便又和连承时斗上嘴,听闻这吵闹声音渐渐远去,译照才主动迈进了屋子,林一桥则直奔床铺,猛地扑了上去。 “关系真好。” 译照将古琴放在桌上,神色缓和了不少,林一桥却猛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哼道。 “酸什么,你看我摸到了啥。” 译照回声望去,对方手中拎着的,赫然是一枚龙首玉佩。 “和首领的那个一样。” 林一桥嘴角含笑,眸中森然冷冽,他眯眼看向译照,对方神色一派凝重。 “我有东西落在屋里了。” 生与和那人即将出城,对方猛然一摸胸口,毫不掩饰的慌张的道。 “很重要吗?”生与蹙眉看向他,见那人垂着眸子默不作声,作势转身便要往回走,他缓过神儿,忙抓住生与的袖子低声道。 “不必了,也不是那么重要。”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不安的看着生与凛然的眸子,叹了一口气,如实答道。 “我师父之前给我的玉佩。” “你还有师父?”生与脱口而出,神色狐疑,对方却没回应他,而是先一步向城门走去,挥手示意跟上。 “当然有,不然这一身武艺我自学的吗。” “你不是一直自诩为天才?” 他闻声侧眸看向身旁若无其事的生与,嘶气道。 “你近日怎么总是针对我。” 生与猛地又想起那夜的风流往事,顿时脸色一变。 “还不让人有点脾气了。” 第18章 师父 玉良听闻从墙头传来重重落地的一声,伴随着少年吃痛的惊呼,提笔的手一顿,抬眸看了过去,只见一身形单薄的少年衣衫褴褛,头顶的斗笠已然歪斜,一脸惊魂未定的靠着墙,左手则紧紧攥着一根竹竿。 “哪里来的小公子,如何从墙头掉下来的。” 低沉温和的嗓音,隐隐还带了一丝笑意,他胸膛剧烈起伏,仍是粗重喘息着,一想到明骁刚在熙攘大街上状若癫狂的喊“你他娘的跑个屁”,身体便不自觉一抖,几乎是下意识说道。 “我躲人…” 深知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少年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愈发苍白。 “那……不妨进屋躲躲?”玉良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少年却是神色警惕寸步不动,像一只生怕遇险的小兽浑身紧绷,他有些担心是否是自己的贸然邀请而吓到他,正要出声安抚,又猛然对上少年失焦的眸子,他看了眼对方手中的竹竿,这才恍然大悟。 “我这就去牵你过来。” 他轻声说,转动着轮椅从石桌后移了出来,少年听闻那木轮碾过树枝的声音怔了一怔,微微蹙起眉。 “我自己可以过去。” “那好。”玉良动作一滞,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柔声说道。 有人从梦中醒来,阳光撒在脸庞,但他仍感觉周身彻骨寒冷,手中的龙首玉佩质地温润,男子有些出神的摩挲着,却是心底一片冰凉。 他那时候十三四岁,还没从凌宬宫般出来,自小习惯眼盲加上其他感官很是灵敏,如此也能做到健步如飞,某日寻了个机会便翻了宫墙跑了出来,他是陪明骁长大的,对方一派少年老成,向来知晓他的小心思,一见人没了当时就拎剑追了出来。 结果为了躲避明骁,他闯进他人别院,院主是个善良好脾气的男子,那人说他虽患有眼疾但身形却很是敏捷,可以尝试练剑,合该是随口一句,他年少纯良竟信以为真,知晓对方会些武功,干脆拜了做师父。 然而那人口中的一些武功,却是成全了后来的他。 他细细回想当时的自己,却是失笑出声,身边的生与似是觉察异样,背对他默默扯了扯被子,低声道。 “想什么开心事呢。” “没,就是觉得我还蛮幸运的。”他顾自笑了笑,翻身将手搭在生与腰间,对方身体放松纹丝不动,倒是跟他混久了,脸皮也没那么薄了。 “通路养好伤又去追宋恩了吧,你我应是能安生几日。” “你成日就喜欢游手好闲。” “那是。”他低低笑道,嗓音带了几分低哑慵懒,下颚贴在生与发上,将人拥的更紧了些。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九怀,过娶妻生子的安稳日子。” 生与闻声却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不曾。” “那你来九怀多久了。” “五年。” “之前呢。” “记不太清。”生与低低的说,身体缩了缩,他知道他心下不悦,便不再往下追问,眼睛一闭,不久便呼吸渐稳,生与却是睁着眼睛,怔怔出神。 “阿哥,你过得好吗。” “阿哥,你有想我吗。” 少年坐在树上调皮的晃动着腿,面容却是一团黑雾,五官本应十分模糊,但他却清楚的看见对方嘴角上扬的弧度。 “阿哥,地下好冷啊。” 生与猛地睁开眼,眼底一抹诡异幽绿转瞬而过,他忙平复心情,缓缓扭头看向连承时,对方眉头紧缩,却并没有醒来的预兆。 第19章 予楼阁会谈 他不记得自己为何流浪,只记得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他不记得自己为何被抓到深山院里,只记得那里关有很多少年少女。 这些小孩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互相残杀,只要是赢了就可以得到钱和食物。于是半胁迫半自愿,他和弟弟都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不记得自己浑浑噩噩杀了多少人,只记得他拔出穿透弟弟腹部的那一剑,院里突然出现很多穿金戴银的达官显贵。 原来是有钱人的一次赌注消遣,抓来的小孩都是乞儿,死便死了,无人问津。 他记得,自己麻木不仁的站在原地,像家畜一样被围着的感觉。 他记得,自己惊恐万状的挥动长剑,将面前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他也记得,弟弟在临死前于他耳边哽咽的的那一句,“阿哥,我怕。” 再后来,他便独自离开了,从这个院里活着出来的,仅仅只有他一人而已,他满身是血,无处可去,贴贴撞撞的走下山时,被一自称楚环的女人带了回去,然后麻木不已的加入九怀,彻底沦为了一把杀人的刀。 这些往事他没向任何人提起,日子一久便忘的差不多了。 生与恍惚的想着,静静看着连承时的面孔。 他认为自己杀人杀多了,一颗心早就坚硬无比,偏偏在遇到连承时后,又感到了为人的冷暖悲喜。 连承时猛地低吟一声,却是不安的努力蜷缩起身体,像是在梦中受到了惊吓,脸色愈发难看,生与见状顿时一怔,微微犹豫了下,还是将人搂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1 在怀中,安抚般抚过他的脊背。 “你别走。” 连承时轻声道,然后猛然惊醒了,他下意识推开眼前的人,双眸聚焦看清是生与,这才放松了些。 “思忠哥哥这么主动吗……” “没。”生与赶忙掩饰道,飞快的坐起身,连承时看着他长发散乱,面色潮红的模样忍俊不禁,瞬间忘却那绝望不已的梦境。 “我今天有点要事要办,时间不长,不必想我” 他挪动身体,半靠坐起低笑道,生与忙着穿靴,头也不回的冷哼。 “与我何干。” “你那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很是受伤的叹道,再抬眼却见生与羞愤不堪的握着苍行站在床头。 “你信不信我砍死你。” “哇我好怕好怕哦!” 话是这么说,他却探出身体一把抱住生与的腰,极不要脸的还在衣服上蹭了蹭,生与脸色霎时一变,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一脸生无可恋。 “匡机兄别这么着急走啊。” 他前脚迈出九院,后脚应涉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依旧是锦衣玉冠笑容温和,他侧眸斜睨对方一眼,略微翻了个白眼,对方吃下这一记嫌弃,依旧笑得温文尔雅。 “这么匆忙要去哪儿啊。” “管你何事。”他加快步伐,对方却没有跟上来,而是在他背后站住脚,轻描淡写的道。 “不想知道近日传言静宁王未死的细节吗?” “我上次就说过我不认识他。” 他答非所问,声音极为不悦,但还是顿住脚步转过了身,对方却是不紧不慢的向他走了过去,不以为然的说。 “危俊假扮,首领指意。” 闻声后他瞳孔微缩,眯起眼睛,压低嗓音沉声道。 “找个地方说。” 应涉音左手一摊,将一物件递了过去,那是一枚雕琢精美的玉牌,入手光滑温润,乃上品好玉,他拿到手里将其翻了个面,只见上面刻有“予楼阁”三字。 “此地可行?”应涉音欣然笑道。 第20章 身份败露 酒楼喧哗不已,一楼大厅已坐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侠客官员亦有,他早知道这里是个流通消息极快的地方,并且卧虎藏龙,因此丝毫不惊讶可以看见国师君琛彦。 旁人可能不认识,他却是知道,君琛彦因为满头银丝,出行都会用一匹绣满星辰的靛青色锦缎披在头顶,而且过了十几年容貌依旧不老,这件事还是应辰跟他说起的,如今亲眼所见,此人的确俊美无双,颇有仙人气韵。 但不惊讶归不惊讶,他却有点怀疑,应涉音带他来予楼阁二层贵间,怎就屋里坐着个君琛彦?应涉音注意到他神色狐疑,安抚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顾自落坐了。 “这位是?” 他明知故问,一派纯良无知,君琛彦却眼皮不抬一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茶盏中起伏的茶叶,很是淡然的抿了一口,他猛然额角一跳。 “不必在乎那么多。”应涉音一笑带过,向君琛彦询问道,“此茶名为洛辛,感觉可行?” “恩,清香雅韵滋味纯浓。”君琛彦放下茶盏,仍是不悲不喜的一张面孔,他没做声,微微抬眼发觉对方正冷冷盯着他,于是微微怔了一下,略有迟疑道。 “您看我为何?”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身非常身。”君琛彦轻吟慢诵,情绪依旧毫无波澜起伏。 此身历艰难已不是原来样子,他听闻这句诗顿时就神色一变,心底的一丝不安霎时变成非常不安,他强作镇定,咧嘴一笑,“这又是何意?” “字面意思。”君琛彦漠然道,将目光移向应涉音,对方轻轻一笑,“我带他来先不要说这个,是最近九怀背后的动作有点令人怀疑了。” 君琛彦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应涉音给自己和他各斟了一盏茶,不慌不忙道。 “九怀首领指使危俊假扮静宁王,四处收集资金拉拢人脉,我身旁这位,连兄。”应涉音刻意强调了一下称呼,又道,“是富商连家的二公子,危俊去过他家了,是吧?” 应涉音丝毫不在意连承时森然不悦的脸色,面向他温和笑道。他已因君琛彦的态度很不爽,知晓应涉音派人跟踪就更为不爽了,他还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这种不爽就渐渐演变为愤怒。 可他还是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僵硬的点点头。 “我一个月前回家,见到大哥同一自称静宁王的人交谈资助神庙驻兵之事。”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四方神白虎同沈欲之子沈厌七。” “白虎曾阻拦过捉拿静宁王的人,现在九怀对其穷追不舍,我听闻他曾斩杀过当初的九怀四人,皆是因为应不负。” “至于沈厌七,则见过静宁王本人,因此九怀才要将他活捉。” 应涉音依旧是温和笑着,言语中的寒意却毫不掩饰,他猜不出他的本意,依旧默不作声,君琛彦却是冷笑一声,低声道。 “我看这九怀可能是想被诛杀了。” 他闻声额角又是一跳,应涉音却轻描淡写否定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九怀总会插手关于静宁王的事,这个首领,您可是有所耳闻?” “你在九怀待了三年都不知道,来问我有何用?”君琛彦眯了眯眼睛,话说的丝毫不留余地,连承时清楚看见应涉音的额角也是一跳。 “这可不一样,您可是予楼阁阁主啊。” 他顿时怔住了,扭头再看君琛彦,对方脸上依旧不带任何情绪,浑身散发的冷意却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那这位连兄又知晓多少。” “一概不知。” 他如实答道,君琛彦闻声又是冷笑一声,应涉音于一旁拍手唤道“长荣”,连承时眼皮微抬向门口看去,进来的女子面容姣好,一身玄衣宽大,手里则端着一盘花糕饼走向他。 长荣向他颔首致敬,面上看不出情绪,双眼也不肯同他对视,他只得讪笑着道了声“谢”,顾自拿起一个花糕饼,长荣没有退出屋,而是站在了应涉音身后。 他刚咬下一口,突然注意到屋内的诡异气氛,脊背一凉抬头看去,君琛彦应涉音长荣三人齐齐把目光投在了他身上,他倍感匪夷所思,挑眉道。 “这……怎么了?” “您之前扮作我皇兄的时候,向来不会吃弥莲宫的花糕饼。” 他神色一凝,忙故作镇定,很是无奈的叹道。 “私下总会吃一些的,换换口味。”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哪里不对,眼前倏的一暗,猛地想起那人曾对他说过的一句,“弥莲宫花糕饼味道蛮不错,下次偷偷给你带回来些”。 他心间一沉,屋内已然寂静无比,他凝息看向那三人,应涉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2 音似乎早已料到,嘴角的笑容一成不变,君琛彦则低下头攥着茶杯若有所思,只有长荣猛地跪了下去。 “殿下……您……” 第21章 千金难买阁主一言? “你也怀疑过我皇兄是盲人?” 应涉音闲闲坐在桌边,正仔细擦拭一柄通体乌黑色泽沉亮的佩剑,长荣没戴面具,只是单膝跪在地上,她闻声抬头看向应涉音,清丽的面孔带了一丝不安。 “记得一次殿下偶感风寒,明骁要回宫一趟,于是要我把药送到房间。” “我偶然瞥间床间帷幕后若隐若现的一柄竹竿。殿下不要我喂药,强忍咳嗽把一只手伸了出来。” 应涉音漫不经心的举起黑剑夜疏仔细端详那森然剑刃,轻佻的“恩”了一声,长荣继续低声道。 “我怕汤药过烫,才是慢慢递到殿下手中,明明从幕后影子可以看到,殿下应是看着我的,但是他的手却是稍有摸索的换了个端碗姿势。” “其他感官再灵敏,在头晕发热之时总会延误些。” 应涉音心满意足的收剑入鞘,眸间含笑看着长荣。 “明日我约他和国师予楼阁一叙,你也过来亲自确认一下吧。” 他下意识嘶声,却又一时语塞,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干脆手肘抵着桌子手腕支着额头,无奈的摆摆手。 “你们早就知道了。” “不早,近日才知道。”君琛彦漠然开口,又啜了口茶,淡淡看着连承时,对方视若无睹那森然目光,默默啃着花糕饼。 “倘若静宁王一案真有隐情,你现在查出来多少。” “不多,约摸是之前有九怀暗中陷害。” “那皇兄可识得九怀危俊。”应涉音忽然说道,回身将长荣一把扶了起来。 “与他有何关系?”他狐疑道,眉头紧锁。 “他名唤译照,出生偏僻农村穷苦人家,爹娘看他长的秀美就干脆就给他卖给了妓院做小倌,做了两年有个大金主赎回家当娈童,本人忍无可忍竟杀了那个金主逃跑,机缘巧合加上走投无路便入了九怀。” 他脑海瞬间浮现了那个身着白衣面容清冷的俊美少年,又联想到他在那春宵院落种种,赶忙摇摇头制止这种了不良思想。 “然后?” “他会抚琴,有一套三弦杀,擅长易容,男女老少都不在话下。” 应涉音眯着眼睛目光一凛,轻笑道。 “以皇兄您身份勾结官员驻地屯兵,倒是简单得很啊。” 他当时一怔,神色陡然森然凝重起来,谁知应涉音却话锋一转,看着连承时温和一笑。 “之前一直很羡慕皇兄才总会送去拜帖,没成想皇兄这么讨厌我。” 应涉音语气苦涩,垂下了眸子,他知道应涉音这是埋怨他之前让那人代替自己赴会,隐瞒自己眼疾的事情。一时有些语塞。 “经历三年前一事,今日还能同皇兄相认,我真的很高兴。” “倘若圣上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应涉音微微垂下眸子,发自肺腑的感叹,君琛彦却是静静开口,波澜不惊道。 “他不知道,我不会同他说的。” “莫不是国师大人心虚了?”他瞬间从伤怀的情绪钻了出来,想到这个人物隐瞒诸多,立刻反嘴咬道,君琛彦仍是面无表情,冷冷看着他,沉声道。 “他身体不好,情绪起伏也不能太大,三年前因为某人就卧病了两月。” 他闻声哑然,心道君琛彦真是往他死穴上掐,说的他理亏心也亏,应涉音有些无奈,又不知如何安抚,神色很是无措。 “我欠下很多人对不起,希望到时候都能亲口传达这一句抱歉。” 他如此说道,缓缓站起身,对着应涉音长荣二人低下头道。 “抱歉。” 应涉音眼眶一热,忙站起身将他抱住,淡雅莲香扑鼻,原是如此好闻的味道,他有些恍惚的想着,就像应涉音本人,一个皇兄出了事,与他有何关系,偏偏选择独自加入九怀探寻真相,手心染上无数鲜血。 他抿着嘴抬眼看向应涉音身后的长荣,那一向强势镇定的女子正静静的看着他,眼眶却也是红了。 “不要再追查了,余下的事是我一人应该承担的”他知道应涉音不会答应,将食指挡在对方微张的唇边,面向一旁镇定自若默默饮茶的君琛彦说道。 “我相信国师这样能推星卜卦的人,一定知晓些什么,倘若真的知道,麻烦您不留余地的告诉我。” “倘若你还是静宁王,我便说了。但你现今无名无份,借着别人的模样苟活于世,我属实无话可说。” 他听了这话倒能理解,长荣作势便要拔出佩剑,应涉音忙将长荣按在剑柄的手拂开,冷声道。 “国师大人此言差矣,本王以长乐王身份要求你也不肯说吗。” 君琛彦一派金口难开,不肯多话,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僵持不下,他叹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三个金锭,推到君琛彦眼下。 “那请予楼阁阁主卖些消息给我吧。” 君琛彦当时眯起眼睛,不温不火的面孔竟有些讶然,他没料到对方会拿这个身份去束缚他,世人都知道予楼阁是买卖消息的好地方,名如若被传出去千金难买阁主一言,极佳的名声便是彻底毁了。 君琛彦垂下眸子似是沉思,他眼中则有一丝势在必得的狡黠,应涉音和长荣皆不作声,静静等候他开口,片刻后,君琛彦终是妥协道。 “如若问的是九怀首领到底是谁,那可是个颇为久远的故事了。” 第22章 迫不得已 他双手奉上卷宗,恭敬的站在书架一侧,那年轻的帝王长发未束,斜斜散落剪头,挽着袖子正在认真的描画一副丹青。 “听闻你有个弟弟。” 皇上压着咳嗽沉声,摆手示意他将文书放在案几上,他怔了一怔,上前一步小心放在桌上,继而正色道。 “是。” “是个什么样的人。” “臣弟性格顽劣乖张,不是很沉稳。” 他微微抬眸看向皇帝,对方一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似听又未听的样子。 “你剑术很好,他也一定不错。择日不妨带来给朕认识认识。” 他听闻对方这一句,却是有些难以开口,半晌才沉声道。 “已经不在了。” “这样啊……是朕说错话了。” 应辰落下最后一笔,微带歉意的说道。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帝王所作的画卷,上面勾勒的是一名身着暗紫云纹的俊美男子,那人双眼紧闭,手持一把长剑,他知晓是谁,目光亦沉了一沉。 “在九怀有查到线索吗。” “曾因静宁王一案受到牵连的柳家柳清加入了九怀,原因不明,而危俊曾假扮静宁王私通大臣借机驻兵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3 。” 他将知晓的事宜如实禀告,皇帝却是无奈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 应辰一声轻叹,又掩着嘴咳嗽起来,半晌后他才眉头微蹙道。 “九怀首领心府颇深似是蓄谋已久,可是知晓他是什么人物?” “首领向来做事滴水不漏,不曾在总部露面。”他轻声道,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九怀尊嘉曾有提起过,他似乎与国师和安义帝颇有渊源。” 应辰神色一变,目光陡然凛冽如冰,微微仰起下颚让他接着往下说,他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仍是稍有犹豫的道。 “臣……还听闻一事,说是静宁王还活着,当年身死的不过一个替身。” 帝王闻声怔了片刻,苍白面孔上有一刹露出了悲凉凄苦的神色,他低头看向画卷,缓声道。 “谣言罢了。” 他闭口不言,却见皇上用柔软眷恋的目光看着画中人,顾自喃喃道,“不可信的。” “被俘之人可是个瞎子?!” 他猛地站起身,将一旁站着的君琛彦撞了个趔趄,那上殿禀报的小侍卫吓得身子一抖,极没底气的道了一声“是”。 “滚!给朕滚出去!”他涨的脸通红,扶着案几剧烈咳嗽起来,君琛彦仍是冷着一张脸,却是轻拍着他的脊背。 应辰见那侍卫退了出去,这才一把甩开君琛彦,作势便要冲出殿外,君琛彦波澜不惊,站在原地冷声道了一句,“作何去。” “朕要亲自审问他!”应辰一把推开殿门,却见那个小侍卫又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他当时恼的不行,自小学的帝王威仪霎时全抛在脑后,强忍咳嗽蹙眉吼道。 “何事快讲!” 许是那少年也没见过这样的皇帝,当场吓得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结巴道。 “静宁王在押送回来的途中……自……自尽了……” 出乎意料这个侍卫的意料,他的头顶并没传来皇帝的咆哮,小心抬眼看去,却见对方痛苦的闭着眼,身体摇晃着猛地倒了下去。 “皇上——!” 殿内始终冷眼旁观镇定自若的君琛彦看到这一幕终是慌了,他发疯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那侍卫,怒不可遏的吼道。 “还不去找太医!!” 君琛彦略微犹豫了下,还是推开了殿门,应辰眼皮不抬一下,仔细批阅着文书,他顾自走上前去,沉声道。 “长乐王曾藏下一名静宁王旧部,名唤长荣。” “然后呢。”应辰说话语气满不在乎,却是猛然注意到一本请求重审静宁王一案的文书,他下意识看了眼上奏人,乃大理寺少卿唐明晓。他呼吸一滞,飞速扫了眼时间,已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唐明晓最近的折子怎么没了。” 应辰淡然道,仍是不愿看君琛彦的脸低着头。 “人死了,全家老小无一生还。” “多久前的事。”应辰闻声眉头紧锁,语音隐隐带了怒气,君琛彦半敛眼眉,不温不火道。 “三个月前。” “本人真实身份是静宁王侍从明骁。” 应辰身体猛地一颤,却是想起那个心直口快活泼无比的少年,他连说了三声好,猛地抓起砚台扔向君琛彦,对方右腿被砸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头上披着的锦缎亦落在了地上,满头银丝如瀑洒下,他只是低头看着被泼墨染污的衣角,一脸坦然不惊的又默默站好。 “你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朕!”应辰嘶声吼道,心口疼得一阵窒息,他重重喘息着跌坐回去,君琛彦见状,目光瞬间黯了下去,他微微张口,却又犹豫了,沉思片刻,还是把想那人最想听到的消息抑在喉咙。 “暂无其余事务,臣先告退了。” 君琛彦恭敬颔首,俯身拾起地上的锦缎后转身而去,应辰听闻那人告退,这才抬眼看着对方的背影,君琛彦跛行至殿门,回身关门时却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他火气未消,本应注意不到,但君琛彦眼底的一抹哀伤他还是一目明了。 沉重殿门缓缓合上,男子清冷的面孔消匿于光芒之中,应辰心烦气躁的挥袖,将桌上的奏折一并扫到了地上。 第23章 未归 “你若是还拿我当大哥,便从四方神出来罢。” 黑衣少年坐在树枝上正啃着苹果,听闻他这一句却是冲他咧嘴一笑。 “以你那微薄官晌生活,填饱肚子都不够。” 语罢,少年随手丢了苹果从树上跳下,不顾他一脸嫌恶的表情,一派厚颜乖张的模样弯唇笑道。 “我就再待两年成吗哥哥。” 魏然将心神从院里那棵茂密老树收回,少年的一片衣角还在记忆里若隐若现。 丢在地上的苹果早已腐烂,交叉没入土中的刀剑,亦被风霜侵蚀生了锈。 他神情恍惚,看着手中长剑的目光也迷惘了几分。 魏归的想法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去做杀手不过是希望能多赚些金银,回报他的恩情后,自己可以义无反顾的前去他向往的江湖。 关于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他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在魏归问起自己身世时,随口胡诌了一句,你爹娘是侠客。 没成想,对方却于此深信不疑,十三岁那年自己找人锻了两柄剑,一把刀,又将其中的一把长剑郑重其事的交予他手中。 他那时触摸着冰凉的剑刃,第一反应是怀念。 作为前朝车骑将军之子,他也应父亲的要求自小习剑,为的是来日征战沙场,担得起家国天下。然而十六岁那年,从战场上扛回来的一口漆黑棺木,却是摧毁了他对习武为将的所有念头。 父亲战死,母亲病逝,魏家至此颓靡下去,再不复彼时风光。他凉了热血,但忠心依然,及冠后依旧入朝为官。只不过是弃了佩剑,做了一介小小文臣。 少年不曾察觉他神色的变化,而是左手持着剑,右手握着刀,略微沉思了片刻,欣悦道。 “不如剑为向思,刀为继明,你看如何呢。” 这名字似曾相识,他怔了下,却是猛然想起,向思继明是他曾胡编故事里一对武功高强的亲兄弟的名字。 少年的眸里似乎藏着星子,阳光下亮晶晶的煞是好看,他本想说如此起名是否太随便了些,可是对上那双眼睛,还是鬼使神差般点了头。 官途上受到皇上青睐,生活富足不缺吃穿,只是再无少年会无视他阴沉的脸,继续同他勾肩搭背,嬉皮笑脸的说一句“哥哥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什么时候我便不做杀手了”。 他每次都是闭口不谈的模样,但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是他教的魏归武功,到底还是让着他的。 三年前静宁王一案,皇帝下令暗中抓捕应不负,九怀亦伺机出动,四方神白虎前去阻挠九怀,屠杀株昭蓄英陶壅匡机四人,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4 朱雀青龙玄武亦紧随其后,重伤危俊昭世。 谁成想,来日九怀复仇,四方神一败涂地,青龙朱雀身死,白虎侥幸逃走,魏归浑身浴血强撑着回到家,却重重倒在了大院树下,次日天亮他开门再看,尸身早已凉透。 他入九怀,不仅仅是因为皇帝的命令,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过了许久,魏然终于明白魏归把长剑交给他手中的一句,“名为世心,很适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归始终相信世人善心,魏然养育他长大,便认为他就是世人的代表,而这个名字,应是想了许久吧。 魏然回想到这儿心头一紧,他攥住世心剑柄,缓缓站了起来。 “我会提着危俊昭世头颅见你。” 他轻声道,神色坚定的面向着树下那一刀一剑。 第24章 事端 他回到九院,仍是不解君琛彦所说的话。 那是他很小时候的事,倒也听到过一些议论。大致是君琛彦某日发觉帝星有异,推算祸将起于太师云礼的家族一人,本是提醒安义帝注意一些,谁知对方却被愤怒和恐惧侵占了理智,直接下令对云家满门抄斩。 倘若九怀首领真是那侥幸逃过死劫的云家人,又是如何跟他所有牵连,不说熟络,起码有些交情罢。他思绪纷乱,一时真的想不通与自己的关联,正要抬手推开门,却是感觉双眼一痛,眼前事物便虚晃起来,他忙眨眼,涣散的瞳孔才再次聚焦。 意料之中是生与已经离开了,意料之外是有个戴着半脸面罩的人,对方见他回来仍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他从那对羽玉眉和凤眸看的出来,那人应是名眉清目秀的女子。 “连承时?” 低沉女声带着疑惑又嘲讽的语气,他闻声一怔,接着挑眉哼笑道。 “如何。” “不如何。”柳清如此说道便站起身拔出佩剑,抬手指着他的脖颈挑衅道。 “来打一架吧,我很早就想和你打一架了。” “欺负女人不好玩。”他已猜到了来者是谁,虽保持着礼貌性微笑,但语气却是轻蔑不已,柳清闻声并不恼怒,只是冷笑一声,微微扬起下颚。 “你屁话真多。” 话音未落,他却脚尖一点猛地拉进距离,长剑出鞘一声轻吟,利刃撕裂空气的破响便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难以分辨,柳清感觉背后一凉忙回身斜出一剑,勉强架住了他的如一。 铁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气定神闲的看着柳清,手下却在暗暗用力侧过佩剑,他猛地沿着柳清的剑刃划向她的面门,对方眉头紧蹙深知不好,忙收了弋游往后跳了一步。 “再来。” 柳清冷声道,举剑刺了过去,剑刃携着凛冽之势迅猛的划过他的胸口,他却随意立剑一挡,脚尖一点踏上后方的桌角,从她头顶翻了过去。 如梭如电的冷凛剑刃掠过柳清脖颈,她下意识歪头竟躲了过去,忙回身将剑尖由下往上挑起,又快又狠的向连承时劈斩,对方看似被步步紧逼向后退去,实则抵挡的每一下都震的柳清虎口生疼。 他被抵到墙边终是退无可退,柳清仍咬紧不放步步紧逼,他闭上眼轻叹一声,剑尖一颤,直抵对方的喉咙,由于动作太快,柳清刺出的最后一剑还尚未碰到他的衣角。 “力度不够但还算灵活,可惜借着快劲只攻不守,到底会吃亏。”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对方神色不悦却并未作声,他似笑非笑的收了如一,从一侧饶回房间中央,柳清怔了怔,身体僵硬的回过身去看他。 “手腕绑有铁莲花,手掌两侧固定梅花针,怀里有如意珠,入骨阵拴在脚踝。” 他轻笑说道,将一套穿云袖箭扔向柳清,对方抬手一抓,却是怔了一怔。 “代替思忠还你的。” 柳清闻声美眉微蹙,眯着眼睛不悦的看着他,他嘴角一勾,目光却是冷冽森然。 “无事便回吧。” “你到底是谁,怎知我家暗器。” “明知故问。” 一声冷笑后,他坦然无比的摆手做逐客状,柳清目光一沉,竟真的默默走向门口,刚要迈过门槛,她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疼痛,舒缓了语气沉声道。 “柳家百口只剩下我和两个年幼弟妹,你难道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我没做错什么。” 他似乎早已料到柳清会这么问,回答的毫不犹豫,言语之中却避开了正面回复,对方若有所思的垂着眸,沉默了片刻后从唇缝挤出一声“你”,话未说出口,她还是选择了转身而去。 “沾花你可真美……”肥胖油腻的男人将手抚在女子那绝美的面孔上,满眼柔情蜜意迫不及待,沾花妩媚一笑,将莲藕般的手臂堪堪搭上男人的脖颈,对方眉色一喜,将沾花搂在膝上作势便要去亲吻,然而嘴唇还未等落下,却见银光一闪,男人惊恐的瞪着眼睛,沾花却提着长剑早已轻巧的跳到了一边。 由于喉咙被血沫堵住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肥胖的男人捂着喷薄鲜血的脖颈,神色恐惧的重重倒在了地上。 “沾花?这把剑才是真正的沾花吧。” 应涉音推开窗户灵活的翻了进来,女子波澜不惊的神色微微一怔,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应涉音走进屋中瞥了一眼仍在挣扎的男人,拔出夜疏狠手补上一剑,男人面孔狰狞,嘶哑的“长乐王殿下”还没说完便一命呜呼。 “朝里乌烟瘴气,这贪官早该死了。” 应涉音随手用床帘蹭去剑上血迹,注意到桌上古琴刻着“千华”二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他扭头对那僵硬持剑身体紧绷的女子温和一笑。 “危俊这身打扮,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你来作何。”低沉的少年嗓音。 “好奇,来看看。” 应涉音收起佩剑,缓缓向译照走去,对方眯着眼睛很是不悦,只得默默向后退去,谁知道应涉音动作极快,一掌劈掉译照手中长剑,对方吃痛的一缩,他却飞速将人两手腕握在左手,将人压在墙上,右手则掐住那人的脖子。 “倘若你明些事理,现在滚出九怀。关于你从往至今所做的一切勾当我便都能给你抹掉了。” 译照面色通红,双手被缚挣扎的十分困难,但他依然哼笑着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眸中不屑不加掩饰。 “长乐王殿下……真是好大能耐……” 应涉音闻声依旧温和的笑着,右手却暗暗用力,译照别过头,便猛地从他袖口窜出三根琴弦,划过应涉音手腕后缠绕着对方的手臂攀上人的脖颈,应涉音缓缓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译照按着被掐的通红的脖子低咳两声,掩着嘴挡住自己干呕的姿态,这才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应涉音。 “今日若杀了我,量九怀本领再大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5 ,也护不住你。” “是不敢杀,断了手筋废去双手,您感觉怎么样。” 应涉音看着淡然自若的译照微微歪了歪头,调皮的眨眨眼,轻笑道。 “真是好狠的心,我只是首领派来传达任务的。” 译照眉头微蹙,应涉音右手便向怀中探去,他将琴弦微微紧了紧,生怕对方搞什么小动作,然而那人只是掏出一封信笺,手指一送,信封便悠悠落在了地上,译照收回琴弦,却将佩剑指向应涉音,对方一脸无奈的缓缓后退,看着译照无比小心的捡起信笺,却是忍俊不禁。 “有人说长乐王殿下自小仰慕静宁王,我倒是觉得,不过是同命相怜而已,一个母妃被害惨死父皇不闻不问,明明有帝王才能偏偏做了一介闲散王爷……” 译照冷声说道,抬眸看向应涉音,对方闻声不为所动,静静站在原地没有打断的意思,而是笑得平静又坦然,译照却脊背一凉,顿了顿。 “的人……和那个被抛弃宫外自生自灭的皇兄……呵呵……” 译照不再说下去,看到信上内容后突然意味不明的低笑起来,他抬头静静看着应涉音,漠然道。 “打着给应不负报仇的名义,其实是在等九怀和朝廷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罢。” “有些人总喜欢揣测别人的心思,不礼貌先不说,而且显得自己很愚昧。” 应涉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继而转身笑道。 “本王向来喜欢世间美好的东西,比如权利名誉,纯粹干净的人,以及漂亮的脸。” “长荣死了。”应涉音压低嗓子,面色憔悴的说道,手掌颤抖的将一把信纸递给他,他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强忍情绪缓缓接了过来。 送走柳清不过片刻,应涉音便匆忙闯了进来,一开口说的话语却是让他心间一颤。 他看到信上的语句,明明字字皆识,偏偏连在一起就让他头晕目眩,难以相信。 “谁让他去追危俊的!!” 他怒不可遏的吼道,一把将信笺拍在桌子上,应涉音浑身抖了一抖,哑声道。 “追踪到假扮静宁王的人,她没沉住气前去拦车,结果……” “愚不可及!!!” 他的心绞作一团,说话声都带着嘶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道就不应让长荣知道那些旧事,他忙稳定情绪,又是抬眸冷声。 “信上说昭世保护危俊给了长荣致命一刀,他二人可是杀掉了白虎和沈厌七?” “恩……”应涉音又是犹豫不定的样子,如此一见连承时心下顿时一沉,神色凝重的看着他,对方沉吟一声,低低开口。 “沈厌七应是回了住处……白虎负伤逃走,通路过去负责劫杀。” 他眯着眼睛,似乎是心中底定了结局,最后只得长叹一声,故作镇定的淡然道。 “我如果现在暴露身份去救他,三年所做一切都成了泡影人各有命,生死由天。” 语罢,他瞬间联想到那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疼了一疼,应涉音却是有些讶然,轻声道。 “他还不知道皇兄您……” 他低低“恩”了一声,捏着信纸脸色阴沉,顿了片刻,才递到烛火上销毁。 “我现在拟一封信,那俩师兄弟本就是误会一场,陷害宋恩之人正是林一桥,你加急给通路送过去。” 应涉音也了解一些无常门和封尘观的过往旧事,微微沉思了片刻,却见他已放下了毛笔,将信笺快速折好交予他手中。 “他又如何会相信……” 那人闻声不作理会,而是匆忙去柜子上拿了一个微长的锦盒,用袖口蹭去上面的落灰,在应涉音眼前取出一根棕黑拂尘,时间已久但保存仍旧完好,上饰镂空龙首,下有镂空龙尾,金环垂红穗,古朴高贵不似凡品。 “这……” 应涉音疑惑出声,却见对方神色凝重的放回锦盒,一把将盒子塞进他怀中,作势便要出门而去。 “宋恩的,杨川华和他反目成仇后以为他丢了,实则一直放在我这里。” “我出去一趟,你抓紧。” 应涉音怔了一怔,还未等张口询问,那人便已经摔门离去,他低头看着手中锦盒,心间不知缘由的越发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事了 第25章 一年一度寒星坠 “送你到此,赶紧上山罢。” 宋恩止步不前,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他心下一沉,又抓住那人的衣角。 “你没什么话想说吗。” “你当真见过应不负?” 宋恩近日总是在昭世的那句“他是静宁王的人”里绕圈子,趁此机会试探的问了一次,瞥见沈厌七犹豫不定的神色顿时心下了然,他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放软语气安抚道。 “不愿说算了。” “他还活着,那个九怀里的匡机便是了。” 沈厌七头脑一热猛地脱口而出,宋恩动作一滞,似是回想到初次见到连承时时,对方一派了然且丝毫不惧的神情,现今这么一想,的确有些可疑,他默默看着沈厌七,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些什么,愣了半晌,从唇间僵硬的挤出三个字。 “谢谢你。” 顿了顿,又猛地紧紧拥住沈厌七,仿佛要将对方融入骨肉般越勒越紧,沈厌七有些呼吸困难,忙挣扎着推开宋恩,那人这才松开手,阴沉的面孔终于带了些暖意,沈厌七红着脸别过头,有些迟疑的小声问道。 “虽然才认识了半个月,但是朝夕相处这些天,谢谢你保护我了……” “恩。”宋恩低低回应,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温柔,沈厌七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询问宋恩对他的感觉,期待宋恩的肯定回答,可是有些甜蜜又是如鲠在喉。 “你有没有……” “有,你,来日方长。”宋恩顾自打断道,将骨笛清善放入沈厌七手中,对方抬起头,固执的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道。 “那我等你。” 宋恩点点头,顾自向东走去,沈厌七静静看着宋恩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再忍不住,猛地躬身咳出一口血。 他本就身子骨弱,经下山这么一折腾,再如何调养也撑不过今三年。 沈厌七心知自己命数将至,想起宋恩的“来日方长”却是痴痴笑了起来,他携去嘴角血迹,强撑着身体往山林深处走去,风中传来男声断断续续的低吟。 “一年一度寒星坠…遥望去年星在北,今年寒星又是谁……” 破败草屋四壁漏风,他抱手坐在火堆边闭目养神,隐隐感觉手指上细线一动,仔细一听,果真从不远处传来了极轻极快的脚步声,他猛地睁眼收了长线,握住鸦九站起身来。 杨川华一脚踹开木门,提着长剑冷冷瞪着他,宋恩眯着眼睛笑了笑,却是轻佻道。 “师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6 兄还真是执着。” “不必多话,今日必定是你的死期。” “我说的你向来不听,也不信。”宋恩不留痕迹的退后一步,并不打算同杨川华刀剑相向,谁知对方却步步逼近,扬眉冷声。 “封尘观三名弟子不是你所杀?” “不是。” “你不曾叛逃师门?” “不曾。” 杨川华每道一句便挥出一剑,他毫不犹豫的回应着,竭尽全力去看清对方的剑影,杨川华神色凛然,冷哼一声暗暗用力,手臂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扭转,当时便将他的鸦九挑飞了出去。 “修习禁术千丝引,谱出邪曲《摄魂》,成立门派无常门,我彼时不过是念你不做恶事尚可容忍,但你后来呢?杀害同门后生,弃了拂尘背离道心,枉废我对你一心期许!” 宋恩手指一勾,千丝缠住不远处的鸦九将其带回他手中,他低笑出声,语气无奈又有些宠溺。 “你说的都对。” “师兄,师兄……” 他迷蒙的睁开眼,瞳孔渐渐聚焦,这才看清眼前小孩一副狼狈不已的样子,对方将怀中的兔子往他眼前凑了凑,很是开心的笑道。 “我从陷阱里给它掏出来了。” “该回去了。” 他趁着宋恩蹲身放开兔子,抬手捡去对方发上的树叶,拂尘一扫又清去那人身上的落灰。小孩下意识闭上眼,再去看,那小兔子早已蹿回树丛了。 “师兄,我的指尘剑也要锻好了,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听。” 他冷着面孔默不作声,扭头便往道观走去,小孩忙快步跟上去,磨人的问道。 “师兄,你觉得中午开餐是什么好吃的,我不想看见萝卜白菜了。” “师兄,我有点想养兔子了……” “师兄,你说句话啊,怕不是被妖怪吃了心神吧……” “师兄……” “闭嘴。”他目不斜视冷声说道,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宋恩没有跟上来,他站住脚回头看去,小孩怄气般瞪鼓着两个腮帮子,活像一只小松鼠。 “我问你你不说话还吼我!我要告诉师父去。” 话音刚落宋恩眼中作势便含着泪水,不满又幽怨的看着他,他内心有点凌乱,还是无奈的轻叹一声,走过去牵起小孩的左手。 “自己的佩剑当然要自己起名,昨天师父就说了今天中午吃包子,想养兔子先把你自己养明白吧……” 宋恩似懂非懂的点头,欢喜道,“你说的都对”,顿了顿,又喏喏的唤了一声“师兄”,他半闭眼睛颇为无奈,态度仍是有些强硬,语气却放软了不少。 “怎么。” “前面……前面有个坑……” 他神色一变再想收脚,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穿插了一段宋恩和杨川华的过往,宋恩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呀 第26章 对峙 夜色将至,天边霞光渐渐隐匿,连承时一身黑衣躲开宫中护卫,身形敏捷的窜进呈星殿中,金碧辉煌之下,巨大的星轨在大殿中央运作,机关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君琛彦背对殿门面向星轨,似是并未发觉他的到来。 “我仔细想了想,你说九怀首领是云家幸存之人,那他日后不曾找你复仇吗。” “找过,他输了。” 君琛彦波澜不惊的回答道,不紧不慢的转过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看不出悲喜。 “你还在隐瞒些什么,这些旧事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语气不善的说道,对方神情漠然,冷声呵道。 “倘若不隐瞒,天下大乱之时你去承担吗。” “九怀活捉大理寺少卿的一单,是不是你委托的!” 他话锋一转压低嗓子咆哮道,如果真如应涉音之前了解所说,明骁匿了身份一直在请求皇上重审静宁王一案,那知晓此事的人必然是君琛彦,他本是孤注一掷去赌一下,谁知对方竟真的凛然的回复道。 “是,我不过是想找他谈谈。” “为何是九怀!”他冷声说道,作势便拔出了如一向前逼近了两步,瞧见对方坦然自若的面孔越发恼怒,他下意识说出心中猜测,语气咄咄逼人道。 “如果是为了避免尊贵身份暴露,您可真是深谋远虑了。” 君琛彦微微垂下眸子,不愿同他争执,他却觉得这是心虚的表现,越发按耐不住,握紧长剑逼问道。 “九怀首领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殿门外猛地窜出一人,君琛彦抬眼一看顿时呼吸一滞,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却是不慌不忙的侧过头,只见那人似是提着长剑匆忙赶来,胸膛正剧烈的起伏着,未束的长发凌乱不已,见到殿内对峙的二人微微怔了一怔。 应辰低咳了两声,神色凝重无比,警惕的打量了一番连承时,君琛彦不等他张口,赶忙迎了过去,走路仍是有些跛。 “你怎来了。” “路过,结果听到你这里有动静。” 应辰别过头冷冷说道,又将目光投向那人,对方半敛眼眉不曾看他,他却是对着这张与记忆中某人相似的面孔,神色恍惚。 “你……“ 他微微抬眼,便见应辰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略微犹豫了片刻,他还是缓缓走了过去,君琛彦回身拦住他,眼神冷的跟淬过冰一样,应辰却从身后一把拨开他,眼中含泪的试探性唤道。 “是你吗……” “我还活着。”他低笑道,深深看着应辰凄凉苍白的神色,又是无奈的叹道,“我还活着……” 铁器坠地一声清响,应辰弃了成尊,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随即猛地一把抱住他,将下颚抵在他的脖颈,略带哽咽道。 “这些年我一直不相信……” 他内心突然惶恐起来,也无暇估计君琛彦如何,而是低下头安抚般拍了拍应辰的脊背。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今日不妨别走了……这三年……” 应辰猛地欢喜道,像个小孩一样牵着他的袖口,他向来知晓这皇帝的脾气,倘若今夜留下,对方便不会让他离开了。 “不了,我还有要事,改日再说好吗。” 他柔声哄道,侧眸一看应辰果然是一副委屈不已的神色,眼角还尤自挂着泪珠,他顿时觉得额角钝痛,左手抓过一旁的君琛彦,尴尬的笑了笑。 “国师都知道,你可以问他。” 应辰闻声神色一冷,询问般看了君琛彦一眼,对方正狠狠瞪着连承时,脸色无比难看。 “臣并不知道。” 君琛彦大义凛然的说道,他微微愣了一愣,忙去看应辰,对方期待又可怜的看着他,仿佛他再张口拒绝,就真的会哭出声来。 他扶着额头,尽量挡住自己生无可恋的脸。 “昨晚去哪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7 儿了。” 生与提着桂花糕,神色狐疑的看向他,他接着出恭的由子才溜回九院,于是瘫倒在床榻上,眼皮难睁困倦不已道。 “没什么,陪人聊了一宿……” “昭世大清早送来的,要来尝尝吗。”生与解开纸袋将桂花糕送到连承时眼前,谁知对方猛然坐起身,却是不屑哼道。 “无事献殷勤。” 生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桂花病,顾自沉声道。 “我代你问了下那个玉佩的事,昭世说他到时候亲自还给你。” 他怔了怔,心中立刻不安起来,嘴上却是话锋一转,眯着眼睛笑道。 “你为何于我这么上心。” “你猜呢。”生与这次没有叉开话题,如此坦然说完,他将桂花病封入袋中,到底也是没下口。 “倘若我欺骗你,你也会如此待我好吗。” 生与闻声回头看了连承时一眼,略微讶异的神色转瞬即逝,看见对方无比认真的神情还是无奈的笑了笑,叹道。 “我相信你。” 他呼吸一轻,觉得心间沉重无比,抿了抿发干的唇再抬眼,却是一字一句的对生与说道。 “那我定不负你。” 生与低低应了一声,背对他说了一声“那我走了”,就匆忙离开了,他忍俊不禁,想着生与害羞顿时就欢喜了不少,刚倒回床上一闭眼,想的却是君琛彦昨夜说的那一句。 “云莲刺杀不成被我重伤,□□是个残废了。” 如果九怀首领当真是云莲,三年前便是刻意栽赃陷害,明里让大臣逼迫暗中则动用九怀肃清,待他真的死了,再让译照假扮应不负,召集旧部驻地屯兵,便再无顾忌了。如此一看当真是深谋远虑心府颇深。 他满腹心事,始终觉得有某个节点不对,他仿佛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而依昨晚应辰的态度来讲,除去他说的三年隐情,关于九怀所做之事对方也知晓不少。 “安义帝曾在云莲满月之时,赠了一对龙首玉佩。” 睡意朦胧中,应辰的随口一句陡然回荡耳边,他猛地睁开眼,几乎是下意识联想到玉良,如此一想顿时脊背发凉,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当时便冲出了屋外。 第27章 意料之外 应涉音还是来迟一步,他风尘仆仆紧赶慢赶的追了一路,宋恩还是死在了杨川华剑下,四肢几乎被齐根斩断,隐隐能看到血红之下惨白的骨骸,杨川华发冠歪斜亦是伤痕累累,他有些疲惫的靠树喘息着,抬眸看见应涉音来了,眉眼寒意不加掩饰。 “有人让我把这一信一物交给你。”应涉音小心的走过去,将锦盒和信笺递了过去,杨川华眼神狐疑的接到手中,面孔仍是一派清冷拒人千里,应涉音退后几步,也不着急离开,静静看着杨川华会作何反应,对方打开锦盒见到那把拂尘后的神色不变,只是双手略微颤抖,待他看完信上内容再抬头,脸上的表情可以说近乎色若劫灰了。 “全是林一桥害的?!” “当时他加入无常门,借着宋恩名义杀害封尘观三人,让你们师兄二人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此人从过去到现在的所作所为,仿佛都是为了找乐子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应涉音若有所思回答道,继而话锋一转,视而不见杨川华急火攻心呕出的一摊血,“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回到九怀了。” 应涉音听闻杨川华这一句却是心下一动计上心头,他暗道一句“正合我意”,通路叛逃正是让九怀内部瓦解的开端。 他接近晌午才赶到旧同城景徒山山角,浑身疲惫不说,心中亦感慨万千,山腰处的别院便曾是他的住处,逃亡时被那人一把火早已烧成了废墟,至于旧同城中,却是有他的师父。 他绕着城墙走了半圈,本想找个荒芜墙根翻进去,最后还是选择从正门混进去,前脚迈入主干路,他就环顾了四周一圈,街边小贩叫卖不断,他最后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了东南方向的小巷,他记得每次去玉良家,都会听到有糖炒栗子的吆喝,现今也只得赌一赌了。 他闭着眼睛缓慢的找寻记忆中的别院,渐渐远里了喧闹人群,约摸过了一柱香,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去,正好看见院落中的参天梧桐。 他快速扫了一圈确定周身无人,这才攀着墙头小心翼翼的蹿了进去,深幽孤径不见人影,万物静的连风声都匿去,他猫着身子准备先观察一番,却远远听见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他心下一惊,忙冲着距离最近的屋子奔去,在那俩人拐角看到他之前,他已迅速的跨过长廊钻进屋中。 “通路叛逃了?” “白虎应是被杀掉了,但是他完全没有回到九怀复命的意思。” 他正闭眼平定情绪,闻声后忙透过门缝去看,却只瞧见了一名红衣女子推着轮椅的背影,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双眼,脑海中却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震的他当时就眼前发黑头晕目眩,他忙蹲下身子稳定身形,半晌之后再睁开眼,这才发觉他身在一处祠堂。 供桌之上的灵牌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第一眼便是看见了显考云公讳礼府君之灵牌,他强作镇定,略微摇晃着站起身子,这才发现红烛阴影之后,有个刻着静宁王应不负之位的灵牌。 “静宁王自尽后尸体并没有送到皇宫,而是被人劫走不知所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人必死无疑,短刀划过喉咙鲜血喷涌的场面,尽百侍卫亲眼所见。” 他神色恍惚的走近,却是双膝一软猛地跪了下去,他和沈厌七一度认为那人被仇家挫骨扬灰,谁成想三年竟被保存在这种地方,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还是强忍情绪取出灵牌后的瓷坛,他全然不顾被发现的风险,一脚踹开大门,快速蹿出院落。 他不知自己抱着那人的骨灰跑了多远,仿佛身后有追兵身前有悬崖一般绝望,他脑海空白四肢沉痛,突然一脚踩空,便险些从树上掉下去,他紧紧抱着瓷坛踉跄落地,猛地一吸鼻子,脸上早已涕泪横流。 连承辞面孔狰狞的紧紧攥着信笺,有些头晕脑胀的扶着案几,顿了片刻,他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狂躁,发疯般摔打着目光所及的物件,茶具烛台瓷器皆被恶狠的掷在地上,他猛地一把掀翻桌子,心力憔悴的咳出一口血。 他跌跌撞撞的冲进屋,便见连承辞重重喘息着,手指颤抖的抹去嘴角血迹,那人拧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眼泪瞬间下来了,他怔了一怔,便见对方浑身脱力般倒回椅子上,手中的信纸被揉捏的不成样子,滚落到他脚边,连承辞再抑制不住,捂着脸啜泣起来。 他三年来从未见过连承辞如此模样,想必是知道了真相,他喉头动了动,眸中悲伤满溢,神色却还是故作淡然,连承辞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故作沉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8 着的冷声道。 “这不是真的。” “信上说的不是真的对吗,你不是好端端在我眼前吗。” 颤抖又隐隐带着哭腔的男声,他别过头不忍去看对方的模样,连承辞色若劫灰,猛然站起身子走向他,挥手就是一掌。 他被抽的身子一歪,踉跄着站好,又默默低下了头。 “三年,三年,瞒了我三年,你……你还敢顶着他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连承辞倒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似是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令他恶寒,他却是抿着嘴唇,紧紧抱着那瓷坛,一言不发的忍受着。 他在路上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人的骨灰还给连承辞,到了连府又觉得无颜面对,谁知走神功夫却见那背着双刀的林一桥背对他蹿出老远,心知有诈还是迈进了院门。 “我以前就听他说过你二人容貌身形都很相似,就担心你利用他,结局果真如此,应不负,你根本不配人不负!!” 他本就心力交迫,听闻此话更是心中窝火脸色一变,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张口吼了回去,瞪着连承辞咆哮道。 “你以为我想这样活着吗,你以为我心里不负罪吗,你以为我借着他的样子是消遣吗!” 对方被他如此一喊,当时便怔在了原地,他手忙脚乱的擦着眼睛,还是有泪水不断的涌出,一而再再而三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多想当年死的是我,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弟二人,但是我别无选择。” 他低头看着瓷坛,还是将它双手托了出去,连承辞神色恍惚的接了过来,双肩止不住的颤抖,最终还是猛地跪了下去。 “我无权留下。”他沉声说着,又犹豫了,最后还是将其余承诺咽进了喉咙,他平复了心情,决然转身离去,心口仍在作痛,双眼亦肿胀难忍,他强打精神,脚尖一点直奔九院。 第28章 “杀你二人,绰绰有余” 林一桥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在他屋门前蹲着,手握长刀嘴里却叼着一根枯草,他抬眸看见他回来了,懒散的笑道。 “这是从哪儿回来的,被欺负到哭鼻子了?” 他作势拔出如一,用力劈向林一桥面门,紧要关头白衣男子猛然出现,挥剑架住他这一剑,林一桥纹丝不动,仿佛早知道生与会来插手一样。 “让开。” 生与神色凝重,狠手拨回如一,目光凛然的瞪着他低声道。 “有话好说。” “让开。” 他再次冷声喝道,丝毫不肯退让的又往前逼近一步,林一桥默默看着那二人僵持不下,顾自站起身子悠悠抻了抻手臂,将龙首玉佩扔向他怀中,他退后两步才得了空隙握住玉佩,对方毫不在乎的打了个哈欠,丢下一句“你二人慢慢聊”便趁机溜走了。 “你真是应不负?” 生与提着剑郑重的问道,他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笑了笑。 “怎样。” “你要讨回九怀欠你的一切吗。” “如何。” 生与默不作声的垂下眸子,他定定看着对方,警惕的攥紧如一,谁知生与却是沉声道。 “我给你机会杀我。” “当初一案我知道你没参与。” 他郑重其事的道,还是默默向后退了两步,生与注意到他这忌惮的模样,薄唇轻抿,看向他的目光微微带着一丝凄凉。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插手的。” “那你去哪儿。”他尚未料到生与会让步,听闻对方要离开便下意识问道,生与同他擦身而过,并无回应,他沉思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别走太远。”他一把抓住生与的袖子,收回戾气目光一沉,顿了顿,又轻声道,“我怕我找不到你。” 生与低低不曾看他,长发遮住眼眉看不清表情,他听到对方应了一声,这才缓缓松开手,但他似乎仍不放心,还想抓住那白衣男子说些什么,但对方早已走出很远,他心下凄惶,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生与离开九院后他便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闭眼便是那一个个故人转身而去的样子,应涉音回来后他全盘托出自己所知之事,对方赶忙着手处理云莲借静宁王名义在神庙的驻兵,应辰亦在肃清朝中暗线,将曾于译照接触过的臣子一并审问,而那暗中操纵局势之人想必接到了消息,此刻若不是在逃命的路上,便是在旧院等死了。 他目光呆滞的看着铺在床榻上的三把兵器,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定,将其紧握在了手中。 无论如何,还是应去赌一下,屋外已经传来铁器碰撞的铿锵响声,想来应是株昭和昭世在做决斗了罢。 剑锋凛冽,招招致命,逼得林一桥狼狈不已冷汗淋淋,魏然仍未掉以轻心,手腕反转直刺对方脖颈,林一桥用刀架开,目光森然的瞪着他笑道。 “再来。” “个人恩怨,阁下可否让一让。” 不等魏然再挥舞长剑,却听一声漠然男声,不知从何窜出一名道长打扮的男子,对方眉目冷冽面无表情,说话态度也是毫不客气,背负包袱臂挽拂尘,手中亦提着一把寒光森然杀气尤重的长剑,似是有备而来。魏然自然认得对方是谁,但他却有些怀疑,如若没记错,杨川华的指尘剑乃了断与自知,现在对方手中握着的长剑剑刃上刻着的却是“鸦九”二字。 “不巧,我也有些个人恩怨。” 魏然收回目光淡然说道,暗暗攥紧了世心,杨川华不做理会,将长剑指向林一桥腰间,对方正用双刀支撑身体不让自己跪下去,即便衣衫尽破伤痕累累,林一桥还是仰着面孔笑得狂妄不羁。 “那二位一人一半不就得了。” 魏然闻声冷笑,身形不动手腕反转,剑尖便由下往上狠戾一挑,林一桥猛然起身踉跄了两步,勉强避过一剑,杨川华却从后方袭来,剑啸破空直扑他面门,林一桥瞳孔一缩左手忙挥出流光抵在胸口,魏然趁着罅隙从左侧刺出一剑,对方却反手用暗影将世心架在了树上,三人僵持不下斗的昏天暗地,林一桥已是强弩之末,魏然和杨川华深知如此,二人都不急于斩杀。 而九怀西南角,译照抱着古琴千华,被柳清堵在了院落,少年未戴兜里,白衣如雪,面孔俊美如玉,仿若谪仙般清冷的神情,漠然的看着那手持弋游长剑的黑衣女子。 “蓄英,你是要与我作对吗。” 译照孤傲的曼声道,清越沉稳的少年嗓音,其中的寒意不言而喻,柳清垂下头哼笑出声,趁对方怔在她这一笑,快速将梅花三针掷了出去,少年仍是淡然自若的模样,抱琴扫弦,三根琴弦宛若游龙从袖口飞出,纠缠挡住了银针,柳清见三弦杀出深知不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早知今天还不跑的人,真是傻的可怜。” 墙头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19 传来一声调笑般的低笑,应涉音一袭锦衣官服,似乎是刚退朝而来,译照眉头微蹙,脸色越发阴沉,应涉音轻巧一跳,一把将柳清扯回后面,拔出黑剑夜疏,在地面划了一道。 “若是踏过这条线,后果自负哦。” “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译照兀自说道,应涉音怔了下,反应过来译照这是回应他上一句,应涉音温和一笑,译照却是冷哼一声,俩人四目相接火焰蹿腾,译照一脚迈过界线,仰起下颚挑衅道。 “杀你二人,绰绰有余。” 第29章 了断 “在等我么。” 他面向那红衣女子,对方冲他摊摊手示意自己并无兵器,然后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我可打不过你。” “您的□□向来叫人生不如死。” 他警惕盯着楚环冷声说道,那人摇摇头,几近叹息的说道。 “用了也没必要。” “楚家医术向来单传,到我这代人丁不兴最后却是独留我一人。” “我救了他两次,算是报了云家收留的恩情,今日所为乃是天命,我自知无能为力。” 他若有所思的垂着眸子,心不在焉的回应一声“恩”。 “你做事至此,怕不止是报恩罢。”楚环闻声怔了怔,看着他冷冽的神情轻笑道。 “女人嘛,总会有个心悦之人。” 话音刚落,却见银光一闪,他猛然贴近,不定已经贯穿了楚环的心口,女子手心的瓷瓶掉在地上,他用脚踢过,见瓷瓶上有“蚀骨”二字,果然是趁他分神要他命,楚环双手握上剑刃,双眼涣散,却是咳了一口血,顾自喃喃道。 “以前他是太师之子看不上我,后来他满心都是复仇容不下我,如此也好,起码黄泉路还能并肩走一遭…” “你大可放心。”他猛地拔出长剑,冷冷看着楚环倒在地上,应涉音匆忙赶来,正是看见楚环毙命那一刻。 “解决完译照了?” 他淡然问道,狠手割下楚环的头颅,这才回眸看向对方,应涉音注意到他定定看着他手臂的伤口,忙摆手道。 “小伤,危俊昭世都已经死了。” “去东北角竹林里等我。” 他点点头漠然的说道,甩了把不定上的鲜血,抬脚便要迈入院中,应涉音犹豫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想要跟来,仔细想了想还是脱下外袍裹起楚环头颅,扭头向东北方向奔去。 他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院中人,一步一步沉重又缓慢,有笛音清越惊碎落花,却是一曲《别离颂》。 “既然来了,如何不说话呢。” 那人顿了吹奏,嗓音低沉,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温润语气,宠溺的像是在哄孩子。 “在思考怎么称呼,玉良,云莲,首领,亦或是师父。” 他淡然说道,本是轻按在剑柄的右手猛地攥了起来。那人转动轮椅面向他,如他所想,的确是一张柔美温和人畜无害的面孔,只是眉间多了几分颓色。 “我敬你如父,陪我两年,予我关心,教我剑术,但如今我又是真的恨你。” 他眸中杀机毕露,声音亦是沉重凛然,唯有身体在抑制不住的发抖,许是因为心寒,亦或是愤怒,当然也有可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对此他并不知道。 “君琛彦一句云家未时祸起,皇上便屠了我家满门。” “你若是亲眼看着父兄被凌迟处死刀刀刮骨的样子,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一下我。” 那人微微垂着头,神色怅然的低笑出声,他再按耐不住,伴随长剑出鞘一声轻吟,他冷声吼道: “要我理解你,那你理解我了吗?我做错了什么要你百般戏弄?因为我是个瞎子人傻好糊弄?” 那人默不作声,别过头不敢同他对视,半晌才淡然道。 “今日做个了断罢。” 他听闻对方这云淡风轻的一句面目越发狰狞,猛地抬起长剑直至那人,厉声道。 “以你如此残躯同我一战吗。” “不必了。”那人轻声道,闭着眼睛抬起头,露出衣领下雪白的颈子。 “你既然活着,我便是早就输了。” 他咬牙切齿,身影一敛便将不定抵在那人脖颈,他的手还在发抖,锋利剑刃却已划破了对方的皮肤,一线鲜血缓缓滴落,那人极轻的叹了一声。 “抱歉。” 他双眼通红如狮子怒目,手腕猛地一用力。 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今日为师做了鲤鱼,负儿快来尝尝。” “瞧你这膝上淤青,怎如此不小心。” “力度不够,把剑握紧端稳了。” “别惆怅不分明,我也曾有家人。” “负儿,你即出师我将这玉佩赠予你,一声感谢,来日方长。” “但亦请你不要恨我。” 他神色恍惚的站在原地,彼时却是不懂同那人分别时为何要说“不要恨”,此时一想,大概是那时起,对方的复仇大计便已在心中谋划了罢。 他如此想着,头顶墨发竟快速褪为了白色,竟是一刹白了头,低头看到自己的如雪鬓发,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觉得眼眶有些疼,似有万千蚂蚁啃噬般灼心蚀骨。 接着心脏骤缩眼前一黑,他颤抖的抬手捂住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从指缝间滴落出的乌血。 片刻后他突然低笑出声,而这低笑又逐渐变成了大笑,他仰起头,状若疯癫歇斯底里的大笑着,即便知道自己现在双眼空洞满脸是血,浑身的痛楚亦不会因此减轻一分,他却笑不可抑畅快无比,当那一点泪痣被黑血彻底遮住,他终于四肢一软,猛地跪了下去。 “师父…”他略带哽咽的低声唤道。 应涉音站在与应不负约定好的竹林,见过了将近两柱香人还没出现,难免心底有些不安,他正低头来回踱着步子,猛地一抬眼,见不远处一道摇摇晃晃的人影向他走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满头银丝,眼上亦蒙着一条暗红黑布。 趁着他犹豫的工夫,那人已经走近了,如此一看,对方蒙眼的并不是条黑布,而是被黑血染透的白纱,应涉音仍是有些不敢认,那人却走到他身边,将一个滴血的包袱递了过去。 “一并给皇帝端过去吧。” 应不负嘴唇干裂,几乎是颤着声音沙哑道,应涉音接过包袱,见他如此麻木的模样心口一疼。 “我们回宫吧,找世上最好的大夫……” “……眼珠子已经没了。”他不以为然的淡然道,扭头便要走,应涉音闻声顿时就慌了,忙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凄惶的颤声。 “皇兄……” 对方充耳不闻,漠然的同他擦身而过。 “我累了。” 他轻声说道,满头银发凌乱无比,脊背亦是微微佝偻着,顿了顿,回头挤出一丝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20 凄凉又无奈的笑容。 “想自己歇会儿。” 应涉音深知这是推辞,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心有不舍,亦理解他心中悲苦,但风波平定对方无心再和朝廷纠缠下去,于是他沉思了片刻,轻声说道。 “皇兄保重。” 那人收了笑,低低“恩”了一声,脚尖一点,眨眼身形便遍寻不得,应涉音站在原地,却是有些猛然想起译照被夜疏贯穿胸膛后,那璀璨温暖的一笑。 “向死而生,反求诸己。” 第30章 终章:来日方长 “国师大人向来是神机妙算的。” 应辰低咳着笑道,嗓音嘶哑几乎低不可闻,久病缠身的苍白面孔更加憔悴,他脸颊消瘦眼窝深陷,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君琛彦恭敬的守在一边,整个心虽揪在一起,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气从那具残破躯体中飞速流去。 “臣不这么认为。” “你说云家有祸心,他家在被抄斩时的确不知有没有,但之前那个苟延残喘的云莲的确是有。” “帝王家向来不留残废,若不是你一句应不负将有作为,我父皇又怎能放过他,而现今将逆子扼杀的人,不正是我皇兄不负吗。” “然臣还是算不懂人心。” 应辰闻声微微侧过头,对他挤出一丝微笑,木然的双眼于此亮了亮,君琛彦半阖着眸子,终是不忍再看。 “其实我也想过怨你,当初铁了心要我捉拿静宁王。我亦明白我先要做好一个皇帝,其次才是他的兄弟,还好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应不负不知所踪,您完全不担心吗。” “总有机会再见的。” 对方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君琛彦一时五味杂陈,应辰亦是心知肚明,他这副身体未必撑得过一载,君琛彦犹豫了片刻,缓声道。 “过了那么久……您真不好奇我的身份……?” 应辰没说话,轻声哼笑以示回应,君琛彦眉头微蹙,向来不悲不喜的面孔浮上一丝不安,他沉吟着苦涩道,“我其实是……”,不等他说完,应辰却道了一声“我知道”。 君琛彦心下一沉,对方却轻轻闭着眼睛,嘴角含笑道。 “都说狐妖不能沾染人间烟火,不然会折寿。” 应辰顿了顿,继而鼻尖发酸眼眶微热,微微张口,泪水便流了下来。 “你既见过了百年的的世间百态万物风姿,朕与辰星皓月,哪个更美一些呢……” 君琛彦微微怔了怔,神色是凄惶恍惚的,待他颤抖的握住应辰的手,那人已经听不到他说的“我心悦你”了。 没有什么前世因果,仅仅相逢在了今生,不为话本里的报恩,只是简单的日久生情。 一时兴起担任了一时国师,不曾想动心一人,流连人世误了半生。 银发青年轻轻的笑了,是温和柔软的面孔,不似往日冰冷,是悲凄含水的眸子,满眼皆是那一人。 距离云莲因前灭门之事起叛乱,静宁王一案平反昭雪之事过了约摸半载,安成帝应辰薨于去年冬日,由于并无子嗣,长乐王应涉音继位,改国号长靖。 自从九怀解散后,他几年积蓄足够半生挥霍,于是买了个别院换了个身份,过起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消遣日子,偶尔想起那个人,心口依旧会隐隐作痛。 酒楼茶余饭后总有人会提起应不负,将本人传的神乎其神,说书人的话本自从变成静宁王的传奇一生,便红遍一方,听客络绎不绝,关于这个王爷的往事,亦家喻户晓,再不成禁忌。 其实还有很多细节,关于替静宁王身死的好下属,神医沈欲之子沈厌七的手段,无常门封尘观师兄弟的纠葛,杀手组织九怀的暗中谋划,都被一一翻起,再掀江湖议论浪潮。 但今日今时,他无暇再听一遍那冗长的故事,到最后总是应不负与长乐王道别,落个生死不明的结局。 他买了一壶沉情酒,慢吞吞的往家走去,长街喧闹熙熙攘攘,即便暮色将沉小贩叫卖声依然不断,想必是快要到乞巧节了,路上所见情人颇多。 不知不觉间他便晃到了自家门前,脚步猛然一顿,他微微惊诧的抬眼,却见一身着黑色暗纹劲装的男子正背对他面向院门,身形单薄长身玉立,后方看去那满头银丝高束,显得尤为瞩目。 他呼吸一滞,一时难以开口,对方却缓缓转过身,应是消瘦苍白的面孔,双眼上覆着玄色锦缎,夕阳余晖撒在他周身,朦胧之意晕开,让他看的极不真切,仿佛风一吹,眼前人便会化作光芒散了。 那人微微歪着头,唇角上扬,平静柔和,轻轻张口,熟悉嗓音温柔的让他几欲落泪。 “可让我好找啊,生与。” 作者有话要说: 试水文到此结束,准备开个巨长仙侠,《九怀》里宋恩和沈厌七这对是我两年前就构思的一个邪教教主和神医的故事,能穿插到这里喜滋滋,新坑《云起未尝负》,构思很久的几个仙侠剧情都被串起来了,现在写东西表达都挺隐晦,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希望有人喜欢留长评什么的,其他都不重要,啾咪!! 第31章 番外 命中注定 生与点好最后一根红烛,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瘫着的人,缓缓走到榻边坐了过去。 应不负非要闹个洞房花烛夜,他拗不过对方只得应允,念着那人双眼不便他便让人去休息,谁成想那人背着他喝了两壶酒,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生与想到这儿更是无奈,又轻手给应不负盖上被子,鬼使神差般,又捏了捏对方的脸,对方于此低笑出声,伸手抓生与结果抓了个空。 他撑起身子,摸索着向生与腰上探去,生与脸颊泛红,看着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强忍着不去抽人的冲动,应不负却得寸进尺的将脸蹭了过来,撒娇般含糊不清的喃喃。 “思忠哥哥……” “不准叫。” “生与哥哥……” “闭……闭嘴。” “哥哥~” 生与有些恼了,恶狠狠推开应不负的脸,对方坐起身子,又勒紧眼上的缎带,这才很是委屈的抿着唇,在生与背后轻声。 “理理我呗。” “装睡?” “不装了不装了~” “偷酒喝?”生与冷声道,回过头瞪着应不负,应不负看不见也感受到了那灼热恼怒的目光,讨好般扯着生与袖子,重重的点头道。 “不喝了不喝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 “生与说的都对。” 生与瞧见他这顺从的模样有些动摇,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应不负却一头倒在他身上,嬉笑道。 “哎呀我的好生与,你是我的心肝大宝贝十里桃花不及你一分美,不要再闹别扭了嘛…” “……我听说静宁王的性子都是很温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九怀 作者:姓九名青 分卷阅读21 润很矜持,怎么就像你这般……油嘴滑舌……” “总有人要差别对待,我若也是那种被动的性子,这还了得。”应不负认真的说道,从后面轻轻抱住生与,又将下颚垫在生与肩头,笑得温柔又轻松,生与犹豫了下,还是抚上他的银发,微微开口,也是放软了语气小声道。 “那以后请多指教……” 应不负闻声忍俊不禁,又轻叹着握上生与的手,执到嘴边亲吻下去,生与早已羞红了脸,身体紧绷思绪纷乱,应不负却柔声说道。 “像生与这般人,肯定有无数女子倾心,所以到底是怎么看上我的。” “那你又是怎么看上我的?” “回顾在九怀的日子,我满心都是查清真相不枉费我好友苦心。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只有你在那样压抑的日子里接触我,所以你是不同的。” “嘴上不承认,一举一动却皆是向着我。” 应不负柔声说道,生与闻声微微蹙着眉,沉思片刻,避开了难听的话语委婉说道。 “你说过你那个好友待你好,又说我待你好,而我二人终归是不一样的。” “知道,毕竟我是要同你一起携手白头的。” 应不负收起了轻浮不羁的做派,坦然说道,生与清秀的面孔早已涨的通红,应不负五指又扣紧了他的手,低沉嗓音隐隐带笑的道。 “小娘子,给我唤声夫君听听。” 生与闭上眼心一横,便真的压着声音开口道。 “夫君。” 似乎是平淡如水的声音,却是暗藏甜蜜欢喜。 他和弟弟生远还在流浪的时候,曾偶感了风寒,那是大雪纷飞的凛冽寒冬,二人孤立无援,弟弟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守着他。 他浑身发烫四肢软绵,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见到一个锦衣玉冠身着暗紫云袍的少年,对方的面孔有些模糊,他却十分放心,眼睛一闭便晕了过去。 他在医馆醒来后大夫同他说道,有个眼盲的小公子将他送来,用一甸金子找路人将他抱过来,还为他付好了药费。生远说那人还又留下了不少金子,让他兄弟二人添些衣物,但是对方来去匆忙生远并未记住样貌。 他恢复后多方打听,仍不知晓哪位官家富商有这么一位公子。 再后来便经历了那段可怖的日子,失去弟弟的他浑浑噩噩,记忆丢失不少唯独记着这件事,加入九怀后接的第一个大单却是除掉静宁王。 而这个他曾听闻无数次,又忽略无数次的静宁王,便是个瞎子。 他不敢笃定,甚至可以说是难以置信,但还是亲眼确认了。身着暗紫云纹锦衣的男子风华正好,远远看去,带给他的感觉便是记忆中的那种安心。 他拒绝参与静宁王一事,还曾偷偷阻挠过九怀对于应不负的追杀,比如那时候的匡机,本是被他所杀,只是嫁祸给了宋恩而已。 静宁王身死,他一直深信不疑,直到见到了那个连承时。 不羁又浪荡的笑容有丝牵强,明亮的眸子里又带着隐隐死气,仿佛经历了九死一生,憔悴又苍白。 抱着一丝侥幸慢慢接触,疑点堆积爆发最后的结果。 “你真的是应不负?” 应不负还在沉溺生与的那声“夫君”,久久没有缓过神,他轻轻弯起唇角,轻声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应不负,我中意你多时了。” 应不负闻声怔了一怔,随即亦笑了起来。 “大概这便是命中注定罢。”他低声道,默默拥紧了生与。 他记得,他和明骁曾在冬日帮助过一个少年,临别前询问了另一个男孩,男孩说他是弟弟,名唤生远,而那个生病的哥哥,则名为生与。 分卷阅读21